《穿成侯府丫鬟,陪着主子去流放》 第1章 史上最惨穿越女 北方的四月,天气仍然有些冷,韩采薇笑容满面地出了房产局的大门,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蓝天之上,,是那么的明亮灿烂,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韩采薇今年三十五岁,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她的父母双亲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里种着八亩水田四亩旱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采薇和弟弟韩令仪从小就帮助父母干活,在家里头经常洗衣做饭喂鸡打狗,每到农忙的季节,姐弟俩个就到庄稼地里插秧割麦子掰苞米,各种活计样样干得来,不比经年的老农民差什么。 她深深知道农民劳作的辛苦,要想脱离农门只能下力气寒窗苦读。 韩采薇从小学开始一路念了十六年书,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一家小型私企里工作,从最初的每月五六千块钱到现在的一万多。 家里条件有限,采薇很少买衣服和化妆品,平时一分错钱不舍得花,攒下每一分钟,贷款买了一个四十多平的小公寓,在上个月终于将贷款彻底还清了。 今天她特意请假来房产局去房产证,拿到了房产证的红本本,压在心里十年的大石头可算落了地,韩采薇的心情美丽地不要不要滴!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将房产证放在工作台上,韩采薇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吧唧”一下亲了一口红红的房产证,郑重的将它装进背包里,拍了拍。 从此姐姐也是有房一族了,她将腰板直了直,背上背包,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人民公园后街。 后街上几家店铺很是冷清,如今的人们多在网上购物,逛街的人本来就少,加上是工作日,这里还比较偏僻,简直可以说的上是门可罗雀。 “姑娘,姑娘!”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声喊着。韩采薇左瞧瞧右看看,周围都是大老爷们,貌似只有自己一个女的,难道是在喊她? 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正一脸慈祥地望着她,韩采薇举起白胖的小手,指了指自己,问道:“大娘,您是在叫我吗?” “对,姑娘,我就是在叫你呢,你过来一下!”老太太走过来,神神秘秘地拉住韩采薇的手,拽着她走进一家古董店。 店里头东西还挺多,柜台里边,货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古色古香的物品,新的少,大多数都是旧的,看着有些年份了。 古董这玩意可是有价无市,不一定值多少钱,韩采薇囊中羞涩,哪有余钱买这个呀! “大娘,您这店里的东西一看就值不少钱,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没有钱,买不起这些物件啊!”承认自己穷也需要勇气的,韩采薇的脸不由的地红了。 “姑娘你别害怕,我就想让你看看这个戒指,不值什么钱的,来姑娘,大娘给你戴上。”老太太力气还挺大,不由分说,把一个银托镶红宝石戒指套在韩采薇右手食指上,“姑娘你瞧瞧,大娘说地对吧!这个红宝石戒指多配你。” 该说不说,这老太太还挺有眼光,韩采薇虽然三十大五了,还干了二十好几年的庄稼地里的活计,一双小手却长的白白胖胖,戴上这个红宝石戒指显得更加嫩白,是挺配的。 韩采薇看了看,真好看,不想摘下来怎么办? 可是自己卡里边就剩下两千多块钱了,公司都是二十五号发工资,雷打不动的。 韩采薇在心里一合计:一个月生活费要省着花,得留一千块,衣服和化妆品尽够用不需要买,给妈妈转五百元,就剩下五六百块钱的流动资金。 幸亏房子的贷款还完了,要不然,再喜欢这个戒指韩采薇也不敢动心思。 韩采薇决定先压低价格,不行再往上加价,“大娘,我看这个戒指太旧了,我也不是很喜欢,买不买无所谓,我出价三百块钱,你看能不能卖不给我,你要是不卖,我就不买了。”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了然,笑着说道:“姑娘,褒贬是买主,其实大娘我就是瞧着你和这个戒指有不解的缘分,多少钱都卖给你。你别摘下来了,直接戴在手上吧!” 咋滴,怎么还扯上缘分了,是价格出高了吧!韩采薇不好意思再讲价钱,晕晕乎乎扫了二维码付了给老太太三百块钱。 出了古董店,她一会儿一低头,美滋滋的看着手上的戒指,宝石通红通红的,滴溜溜的圆,戴在白白胖胖的手上,怎么看怎么美。 韩采薇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戒指,没注意身后边有一辆大卡车正呼啸着行驶过来,街上的路人见她不闪不避,只顾着低头,都替她着急,纷纷对她大声喊道:“前面的姑娘,有车,快躲开!快躲开!” 韩采薇听到声音忙回头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卡车极速飞驰过来,径直撞到了她的身上。“啊!”自己的喊声,街上行人的喊声同时响起。 鲜红血喷了出来,浸到了手上的戒指浸上,突然泛出一股强烈的红光,笼罩在韩采薇的身上。 妈蛋!浑身咋酸痛酸痛的,韩采薇想要翻个身,挪动挪动,大脑发出了指令,身体却半点不动弹,这是什么情况?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咋回事,天老爷呀!眼皮一动不动的,咋还睁不开了呢? 不对劲呀,我不是被车撞了吗?那辆大卡车“砰”的撞到身上时,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清晰的响在耳畔,这样都没死,看来天老爷还挺眷顾自己的,骨头碎就碎吧,活着就行,养上个一年半载的兴许就能好的。 韩采薇还在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就听到“吱嘎!”一声,接着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招娣,你醒啦吧!大姐现在就给你洗脸。”声音清脆稚嫩的,应该是一个小女孩,不是妈妈的声音,那就是护士小姐姐,还是个童音护士。 不对,招娣?招娣是谁?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块湿哒哒的粗布落在韩采薇的脸上,女孩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又擦,最后还把那块湿布放进她嘴里,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我靠!韩采薇的胃里边翻腾,一阵恶心想吐,结果喉咙却一点不动,难道变成植物人了,可是这个女孩咋叫自己招娣呢?难道是穿越了,还穿越成植物人啦,她的心头不禁一哆嗦。 不管韩采薇感到如何惊悚,女孩给她擦完了嘴,接着自言自语道:“招娣,你饿了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你等着,大姐去给你端过来。” “哎!乌头,你站在那别动弹。”女孩喊道,慌忙地站起身来,脚步声向门口而去。 “大姐,我能拿动,碗一点也不烫手呢!”声音奶声奶气的,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乌头,应该是个男孩。 女孩轻声笑了,“小馋猫,你是不是想喝蛋羹,放心吧!你二姐喝一半,给你留一半。” “我才不馋呢,都给二姐喝,娘说二姐病了,喝蛋羹能好的快,我想二姐快点好,等她好了就能起来和我玩。”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覆盖在韩采薇的手上,能感觉到乌头手心里湿淋淋的汗水。 后背被轻轻的扶起来,韩采薇感到觉自己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乌头,你把蛋羹递给大姐。”小胖手从韩采薇的手上离开,“大姐,蛋羹不凉不热,正正好好。” “乌头真乖,把你二姐的嘴掰开。” 嘴被小胖手掰开,轻轻的,乌头做过多次,一点都不粗暴。一口温热的蛋羹被倒入韩采薇的嘴中,停留在舌头上面。 妈蛋!植物人连吞咽功能都没有了吗?随着一口凉水倒进嘴里,蛋羹顺着咽喉流了下去,一口鸡蛋羹一口凉水,一连被喂了十多口。 “乌头,还有半碗,你拿去喝了吧!” “大姐,我就喝两口,你多给二姐喝点!” 大丫笑了笑,“你二姐够了,快喝吧,喝完要帮二姐按摩。”“好嘞!大姐。” 唏唏嘘嘘的喝蛋羹声响起来,虽然没有看到,韩采薇却能感觉到乌头此时的欢快。 乌头很快喝完了蛋羹,“大姐,热水烧好了,咱俩先给二姐擦擦身子。” 姐弟两个人给韩采薇擦了身子,又做了一个全身按摩,一通忙活后,两人离开留下植物人韩采薇独自懵逼中。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千金,最次也是丫鬟,哪怕是小妾也行啊,谁像她穿成了一个植物人,这上哪说理去? 要说,天老爷安排自己穿越,应该附带点金手指或者空间啥的吧!空间,空间,你在哪里? 忽然,韩采薇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处在一个大宅子的外面,围墙很高,四周都是石板路,在正前方有一眼清泉,正在汩汩地流出清澈的泉水,她掬了一口,妈蛋!怎么喝不进嘴里去?这什么空间,这什么破空间,身子进不来,只有意识能进来。 在清泉的下方是一个大池塘,估计能有三亩多,院子四面是大片的黑土地,目测每块地能有三四十亩,韩采薇可是老庄家把式,一搭眼就看出来,这些都是上等的肥田。 采薇穿过大门进到里面,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四合院,倒座房和正房都有百八十米长,两侧厢房也差不多长。 走了一大圈,除了院子前面的那眼清泉,一根草刺都没有找到。韩采薇生气了,叉着腰大声喊道:“妈蛋,天老爷,你确定不是在玩我吗?怎么给我安排成历史上最惨的穿越女!” 第2章 韩大郎家要卖地 日子如流水一般缓缓地流过,一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十多天了,每天被喂饭,擦身子,按摩一成不变,要说有变化,就是鸡蛋羹由每天一顿变成两天一顿,到现在五天了,还没喝上。韩采薇叹了一口气,苞米面糊糊是真喝不惯呀! “大丫娘,在家没?”一个女子的大嗓门喊道。 “在哩在哩,她张婶子咋有空过来了。”听着和韩采薇现代娘的声音很像,只是略微年轻些。 “俺不来不行啊!今年这破年景,码头上的活计眼见着是不成了,俺们当家的半旬没挣到一文钱,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大丫娘你看,能不能把欠俺家的那半吊钱还了给俺?” “她婶子,你再容我缓缓。俺家招娣看病花了不老少钱,家里的粮食都卖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一文钱都没有了!她爹天天去镇上找活,挣到钱就还,你再缓缓,再缓几天。”大丫娘王氏陪着小心说着软话。 “缓啥缓,老话说得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上俺家借钱的时候说地好好的,就用个把月。这都两个多月,邻里邻居的,我够意思了。”张婶子声音拔高了两度。 “对不住了她婶子,你先别急,欠你的钱俺们一准还,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不能赖账。”王氏一辈子老实本分,让人追债到家里头来,脸上挂不住了。 张婶子拉住王氏,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嫂子哟,俺知道你家里困难,俺这里有一个巧宗,能解你老韩家眼门前的困境。” 今年打开春以来就没下过雨,河水一天天地往下降,码头上船都没剩下几条了,他张叔自己都没有活计干,能给自己家里介绍啥巧宗? 看王氏明显不信,呆愣着不接话茬,张婶子一拍大腿,问道:“你家招娣是躺两个多月了不?” 王氏心里难受点点头,原本活蹦乱跳的二丫头天天就这么躺着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可遭了大罪啦。 “俺可听说了,招娣不能说话,不能动弹,连饭都吃不得,那不就是个活尸吗?” “她婶子可不敢这么说,俺招娣还喘气呢?”王氏心如刀割,脸气得红了。 “大丫娘,你就别犟了,俺跟你说,上岗村张老财家要给过世的大儿子配阴婚,给十两银子,还有两担糙米,是好事吧!”张婶子眼睛发亮,卖力地游说着。中间人说了,要是这事办能成,给她半吊钱,她都打算好了,扯上两匹布,给全家人一人做一身新衣服。 “张大嘴,你胡咧咧啥?俺家招娣还有气,她没死,你想挣那十两银子,咋不让你家小枝去给张老财家配阴婚。”大丫从外边走进来,眼睛瞪得老大,说话尖刻,显然是气急了。 “哎呀妈呀!大丫娘,你也不管管,大丫说的是啥话?俺们小枝活的好好的,配地哪门子阴婚。我也是好心,你家都揭不开锅了,招娣那样,就是个烧钱的罐子,早晚拖死你全家。” 她看王氏没言语,知道这是不乐意了,撇了撇嘴道:“什么玩意,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一扭身,开门出去,“咣当”一声使劲关上门,扔下一句话,“俺再宽限两天,你赶紧去张罗钱,不还我那半吊钱,我跟你没完!” 王氏双眼无神,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用手捂住嘴低声哭了起来。 乌头见他娘这样急地哇哇大哭起来,伸出两只小手去拽他娘起来,“呜呜,娘你咋了?快起来,乌头害怕。” 大丫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说道:“娘,咱家再难也不能卖了招娣,她还有气,她活着呢!” 王氏用手撑着地,慢慢的站起来,流着眼泪把大丫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稀疏焦黄的头发,说道:“大丫放心吧!下晚晌你爹回家来,让他去村长家,把地卖了。” 大丫从她娘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扬起头盯着王氏,高声说:“娘,不行,家里就剩五亩地了,地卖了咱全家可咋活?” 王氏低下头摸了摸小儿子乌头日渐消瘦的脸蛋,惨然一笑,无奈又决绝地说:“把地卖了,还还饥荒,咱们全家能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乌头虽小也知道这不是好话,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大丫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王氏,再盯了几眼泪珠子啪啪掉的乌头,一咬牙跑了出去。 “大丫,你去哪?”王氏追出来。 “娘,我出去玩会儿,一会儿就回来。”大丫抹着眼泪,含糊地说道。出了家门,漫无目的跑到村口,不能说无目的,跑的方向不就是人伢子钱婆子家的方向吗? 韩采薇的心里十万匹草泥马飘过,天老爷呀,您老人家让我穿越,不说改善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至少也别是个累赘呀!咋就穿成个植物人呢?这是拖死全家人的节奏啊! 下晚晌,韩大郎又垂头丧气的回家来,从衣襟里掏出来一串大钱,交给王氏,“她娘,镇上还是没有人招工,这十二个大钱是给人家修屋顶得的。” 打开春就滴雨未下,头茬粮食种下了,长的像手指头那么粗,今年的收成眼看是不成了,二丫头招娣还半死不活的,这日子可咋过呀!五尺高的汉子愁容满面,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王氏接过钱,回身放进床边的杨木柜子里,也叹了口气,“当家的,一会儿吃过了饭,你去趟村长家,把咱家的地卖了吧!”眼眶红了,眼泪在里面直打转,强忍住道:“家里头就剩下小半袋糙米了,挺不了几天,还有欠老张家和二蛋子那几家的钱,也该还了。这年景,谁家也不富裕,人家没来要,咱不能装糊涂。” “苞米面还有吗?招娣吃不下东西,就能喝稀的,谁都不能动,都给她留着。”想着二丫头瘦成了骷髅骨,韩大郎一阵心疼。 “还有个三四斤,卖了地还还饥荒,买五斤苞米面,糙米买上二十斤,应该能挺上个把月,等到下雨就好了!”美好的愿望罢了,谁知道啥时候能下雨,哎! 两口子在小声地商量着,大丫推开门走进来,对韩大郎道:“爹,你回来了,寻到活计了吗?” “没呢!爹明天再去找活计。” “爹,娘,不能卖招娣。”大丫红着眼睛说道。 “这傻孩子,哪个说要卖招娣?爹可舍不得。”韩大郎磕了磕没有烟的烟袋锅。 “也不能卖地,卖了地,咱家咋活?” “大丫,先卖地,等过几年,年景好了,爹挣了钱再买回来。”韩大郎哄着大丫头,心里知道地一旦卖出去,再买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可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 大丫看了眼爹娘,没再言语,默默的回了西屋。 第3章 大丫姐自卖自身 韩采薇的心里惦记着白天的事,一晚上都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小声地抽泣着,“招娣,从明天开始,大姐就不能照顾你了,你可怎么办啊!你快点好起来吧!”是大丫在哭。 “大丫姐!”韩采薇感到心脏疼得直抽搐,悲伤涌上心头。这是招娣留在身体里的一缕残魂做出的反应。 大丫默默的哭泣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韩采薇的脸上。她的内心突然一阵激荡,心跳加速,胸口不停的起伏,伸出手够向大丫,一下,两下,三下。 大丫白天跑到人伢子钱婆子家里,签了卖身契自卖自身,今个儿一早就要启程去松江府,招娣从小就由大丫带大,现在还病着,不知道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她心里万分舍不得,拉着招娣哭了一场。 “招娣,我舍不得你,你快点好起来吧!”大丫悲伤地摩挲着招娣的小手,突然觉得那小手好像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止住眼泪定睛仔细地看,见招娣的手果然动了两下,心里不由一阵狂喜,大声喊道:“娘,爹,招娣能动了!” 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阵兵荒马乱,韩大郎和王氏跑进房间来。 “大丫,是招娣动了么?你看见了?真的吗?”王氏带着哭音三连问。 手能动了就说明活过来了,一家人都怕招娣一直昏迷下去。 大丫点点头,泪珠子一串串的掉落下来,指着招娣的手说:“嗯,是真的,我看见招娣的手动了三下。” 那就错不了了,招娣一定是要醒了,王氏紧紧抱住二闺女,边摇晃边哭道:“娘的招娣呀!可怜的招娣呀!你可算好了呀!” 随着身体的晃动,韩采薇尝试着睁开眼睛,不停的使劲运气,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三个灰扑扑的身影,三个人都穿的破破烂烂,瘦削地可怜,尤其是那个女孩,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没办法不水汪汪呀,眼里都是泪水,止不住的颗颗滚落。 “大丫姐,大丫姐!”韩采薇张大了嘴,发出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叫。 声音虽小却像惊雷震得王氏愣在当场,嘴大张然后咧向两边,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窗户磕了几个头,嘴里喃喃不停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我家招娣活过来,南无阿弥陀佛保佑我家招娣从此无病无灾。多谢菩萨保佑!”每次磕头都使了大力气,好像越使劲就越虔诚似的,额头磕得青肿一片,还不停下来。 “她娘,你别磕头了,招娣在说话呢!”韩大郎声音颤抖,手也在不停地哆嗦着,伸出手扶王氏起来。 眼泪太多,模糊了视线,大丫笑着抹去泪水,紧紧地握着妹妹的手,哭着说道:“招娣在喊我呢!她喊我大丫姐呢!”招娣一定是听到自己说的话了,不舍得自己走,才醒过来的。“招娣呀!大姐也舍不得你呀!”大丫趴在妹妹身上嚎啕大哭。 “爹,娘!不好了,钱婆子来了,说要带大姐走!”乌头大声喊着,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随后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老太太走了进来,进屋就喊道:“韩大郎,大丫她娘,我给你们送钱粮来了,大丫你东西收拾妥当没,这就要走了。”这是邻村的人伢子钱婆子,附近几个村子经她手卖出不少丫头。 “钱婶子,这话咋说的?大丫收拾啥东西,可不敢瞎说,俺们没卖大丫!”韩大郎一阵心慌,急忙说道。 钱婆子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就喊:“咋没卖?你家大丫头昨个晌午跑到俺家来,又跪又哭地求我买下她,咋滴,你还想不认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红色的印迹说道:“韩大郎你好好看看,这是你家大丫按的手印,可不兴耍无赖。” 王氏急了,紧紧拉着钱婆子的胳膊不松开,“钱婶子,俺们真不卖孩子,大丫她还是孩子,说的话可当不得真。” 钱婆子把手上的卖身契拍得“啪啪”响,腰一掐,嘴一歪,“啥?你说不当真就不当真,白纸黑字在这呢,你今天要不交人,咱就上衙门里说道说道去。” 韩大郎情急之下要伸手去抢卖身契,这样的钱婆子见多了,眼疾手快地迅速将卖身契揣进怀里。 松江府刘老爷家的独生女儿订了门好亲事,三年后要嫁到京城里头去,出大价钱订了四个十多岁的小丫头,要上等容貌,有情有义的,养个几年,出嫁时做陪嫁丫鬟。 她千辛万苦地寻摸了三个,单单缺了第四个。正急着呢,可巧昨个大丫去了,钱婆子喜得不行,这丫头的小模样多可人儿,最重要的是,照顾昏迷的妹妹两个多月,家里困难还自卖自身,论有情有义哪个都比不过。 大丫松开抱着妹妹的手,从床上拿起一早准备好的小包袱,拦住韩大郎,“爹,我自个卖的身,八两银子,二十斤糙米,钱婆婆,钱粮都给我爹娘,咱们走吧!” “都带来了,粮食放在院子里,放心吧,一两不带差滴!”钱婆子喜滋滋的掏出一块银子塞进王氏手里。王氏哭着推开,“俺不要钱,俺们不卖大丫!大丫呀!你在挖娘的肉哇!” “大丫娘,你别舍不得,大丫这回可是去好人家,给松江府刘老爷家的小姐做丫鬟,那可是掉进福窝窝里了。”钱婆子劝解道。 再是福窝窝那也是奴才秧子,也不如在家里,王氏哭哭啼啼不肯松开钱婆子的手。 大丫见她娘拉拉扯扯,跺着脚急道:“我虽小,说话也算话,卖身契都签了,再不能反悔的,爹娘收好银子,粮食在院子里,我先走啦!”流着眼泪跑了出去。 “大丫娘,你就别担心,婶子跟你保证大丫是享福去了,往后婶子去松江府还能给你捎带家书,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钱婆子挣脱开王氏的手,转身也跑了,再拉扯下去,耽误到启程的吉时了。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王氏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乌头嚎哭着追了出去,“大姐,大姐,你别走!”追出去很远,直到看不到大丫的身影。韩大郎恨自己无能,一下下捶打着胸口,默默的流眼泪。韩采薇心痛难忍,睁着眼盯着破败的屋顶,泪流满面。 第4章 空间里种上庄稼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韩采薇睁开眼睛,见是小乌头,嘴角弯了弯,对他笑道:“乌头,你真乖,起得这么早!”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她的声音沙哑难听。 乌头昨个哭了很久,两只眼睛还没褪去红肿,见二姐招娣对他笑,也绽出一个笑容,奶声奶气地说道:“娘说我五岁了长大了,大丫姐去松江府了,没人给你喂饭,让我给二姐擦脸喂饭呢。”想到大丫,神色暗了下来。 “那你愿意吗?”韩采薇问他。“愿意,我能像大丫姐一样干的好。” 说着开始干活,小小的人拿着个半干的粗布,笨拙地放在韩采薇脸上,细细地擦起来。 韩采薇感觉脸有些疼,她忍了会儿,实在忍受不了对他说:“乌头,你这个手巾有点干呀!你去用水弄湿喽,再给二姐擦脸,好不好?” 乌头红红的小嘴一嘟,摇头拒绝道:“不行呀!二姐,咱娘说了,打开春起就一直不下雨,咱家的井都快干了。”给她擦完脖子,又擦了两只手,“招娣你要好好听话,家里井要干了,咱家没水了。”手指点了点韩采薇的头。 “咱可不兴糟践水,等咱爹挣到钱,就给你买糖吃。”乌头学着王氏平时哄他的话,奶声奶气说着大人话,可笑的话语,可爱的模样让韩采薇忍俊不禁。 “咦!二姐,你手上咋有个红点点?是起疹子了吗?”乌头发现了新大陆,韩采薇右手的食指上有一个红色凸起,溜溜圆,他起过疹子,也是红红的,二姐手上的红点点就一个,还特别大,和自己以前起过的红疹子并不像。 韩采薇心中一动,莫不是天老爷送给自己的穿越福利,忙对他说道:“好乌头,你帮二姐把手举起来,我看看咋回事。”乌头听话的举起韩采薇的右手,那手像鸡爪子似的,食指上的红点点正是那个红宝石戒指的形状,韩采薇骂了一句“我靠”,怪不得那个老太太说自己和这个戒指有缘分。 乌头给韩采薇擦洗完,喂了她半碗苞米面糊糊,一边喂一边咽口水。 韩采薇暗暗的笑,这孩子是馋了,喝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假装吃饱了,对他笑道:“乌头,二姐喝半碗,实在喝不下了,剩下的不能浪费,你喝了吧!”乌头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眼睛盯着他二姐说:“天太热了,米糊剩了会坏掉,咱娘说浪费粮食有罪哩,菩萨要怪罪的,我不能让菩萨怪罪我二姐,那我就喝了!” “乌头说的真对,你喝吧!快喝吧!菩萨不让浪费粮食!”三十多岁的老阿姨一脸慈爱的看着乌头,怎么看怎么稀罕。 要说用半干的粗布擦脸韩采薇还能忍,可浑浊的水,好像还带点泥,就说啥都不能忍了。 乌头喂了她几口,韩采薇都喝不下,摇摇头说道:“乌头,二姐突然不想喝水了,你先把碗先放在这,出去玩一会儿,等二姐想喝水了,再喊你。” 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乌头也想出去玩,高兴地说道:“好吧!我和二蛋子就在咱家门口玩,二姐你要想喝水就大声喊我,我就回来。”小豆丁放下水碗,蹦蹦跳跳的,欢快的要跑出去玩。 韩采薇意识一动,把水碗收到空间里,在清泉下冲了一下,将碗洗干净,接了满满一碗清泉水,再放回原来的位置,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三五个呼吸间就做好了。 她喊道:“乌头,你回来一下。”刚走到门口的小豆丁转过身来,又蹦蹦跳跳的跑回来,问道:“二姐,你要喝水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有些个不满。 韩采薇忽略了那双瞪着自己的大眼睛,笑着说:“我想了想还是现在喝水吧,好让你和二蛋子多玩一会儿。” 乌头没有怀疑,端起水碗,发现有些不同,吃惊道:“咦?水咋变这么清亮了?” “水放时间长了就坐清了!”韩采薇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清泉水一入口,韩采薇就觉得不同,这水比以往喝过的矿泉水都要清甜,她暗暗思量,这水会不会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能洗髓伐经,包治百病呢?那自己得多喝点,兴许能早点站起来呢! 她没敢把一碗水都喝完,留下一少半,“乌头,二姐不渴了,你去和二蛋子玩吧!”乌头点点头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空间里有水有地不能白放着,得想个什么方法弄些种子来,种上庄稼呢?爹娘都是大人,不容易哄骗,看来这种子的事只能从乌头这个小豆丁入手,韩采薇想了一个时辰,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乌头很乖,半个时辰就回家来了,对韩采薇说道:“二姐,我回来了。”他玩的面颊通红,鼻尖渗出了几滴汗珠子。 水碗里的水变成了大半碗,没敢多接,怕乌头觉察到异常,韩采薇忙对他说道:“乌头热坏了吧,快过来喝点水,你别都喝没,给二姐留一口。”水碗里的水变成了大半碗,她怕乌头觉察到异常就没敢多接水,乌头要是一下子将水都喝没了,她就没法子往空碗再添水了。 乌头玩的兴奋,外面太阳还很大,早就热得不行了,二姐叫他喝水,他地喝了两大口,听话地在碗底留了一点水。 韩采薇眼睛盯着乌头喝水,心里在琢磨她的计划,见乌头喝完了水,决定实施计划,“乌头,二姐无聊咱俩唠会儿嗑吧!你给二姐讲讲,咱家都种些啥庄稼?” 乌头靠着她坐下来,歪着头想了想,拿起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咱家地里种苞米,小麦,还种稻子呢,过年的时候,咱娘给咱包饺子,还煮大米饭,可好吃了。” “乌头真厉害,你懂的真多,那你认识苞米小麦和稻子吗?”韩采薇继续哄骗着。 得到表扬的小豆丁兴奋地扬了扬脖子,“认识,认识,二姐你不认识吗?” “二姐太笨了,哪有乌头聪明,我不认识这些呢!” 小豆丁的眼睛亮了亮,同情地看了韩采薇一眼,说道:“二姐,你也不笨,我去拿一些种子来,我教教你认识。”得,韩采薇的计划成功了! 趁这乌头去拿种子的空隙,她又续了半碗水,心情忐忑地等待乌头回来。 乌头的脚步声似一个小鼓棒,一下一下地敲在韩采薇的心上,“嘭嘭嘭”,直到走到她的身前,伸出了小胖手,骄傲的说:“二姐,我教你,这是苞米,这是稻子,你能分清不?” 韩采薇的眼睛发出亮光,声音也变得清亮了不少,笑着说道:“你告诉了二姐,二姐才认识的,这是苞米,这是稻子,我说的对不对?”乌头对她点点头,赞扬道:“二姐你学得真快。” “那咱家还有别的种子吗?”韩采薇太心急了,一不小心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好为人师的小乌刚刚教会二姐认识两样种子头还在兴奋中,听二姐还要学,就又跑去拿了。 最后的结果韩采薇十分满意,顺了二十三粒稻种,三十一粒麦种,八粒苞米种,乌头还显摆他认识白菜种,空间里又多了五粒白菜种子。 放在身前的这个水碗作用可大了去了,被用做铁锹,拿来当做锄头,还可作为水壶。韩采薇忙活了好一阵子,在空间里种下了苞米,小麦,水稻,白菜,最后装了大半碗水,放在身前。 下晌午,王氏挖野菜回来,擦完手后,走到韩采薇身前,帮她解决生理问题,以前这都是大丫的活。 王氏一边帮她一边问:“招娣,你好点没?” “娘,我好多了。”声音清清脆脆的。 王氏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白亮水泡一样,本来已经不红了,听到韩采薇声音正常了不少,心里高兴,此刻又泛了红,“招娣,你能说清楚话了,观世音菩萨保佑,你大丫姐要是知道你好了她,得多高兴呀!” 二丫头招娣的病眼看着就要好了,王氏高兴的笑了,可一想到大丫为了这个家自卖自身,就又悲伤得哭了起来,喃喃道:“大丫呀!娘的大丫呀!娘对不住你啊!” 第5章 乌头摔下树来了 空间里的庄稼长得特别快,在短短的十多天,白菜开始包心,苞米已经拔节,小麦苗长到了二十多厘米高。 水稻秧苗可以插秧了。抛秧的水稻分蘖好,产量也高,采薇将二十三棵稻苗抛得间隔老远,希望多分蘖,好多结一些稻子来。 空间里的庄稼长势节节高,韩采薇的身体状况也很喜人,一天好似一天。昨天她才能扶着床沿走上几步,今个儿就可以蹒跚地走到外屋地,外屋地也就是老百姓家里的厨房。 厨房里有一口大水缸,采薇个子太小了,踮着脚扒着缸沿向里面看,水缸里只有一缸底水。水缸旁边放着一个水桶,里面装满泥沙水,正在坐清,待水放置一段时间变清澈些了,再倒进水缸里头。 韩采薇从水桶中舀出上面的稍微清亮点的水倒入水缸里,再兑些空间里的清泉水,装了大半缸。 灶台边放着一个柳条筐,筐里边是王氏挖的野菜,采薇拿了十多棵,放到空间里种起来,野菜这东西串根子,几棵就能串成一大片。蚊子再小也是肉,粮食不够吃,剁些野菜,往里边放上一把粮食,做成菜粥,或者兑点苞米面做成菜团子,都是能顶饿的。。 粮种是家里的宝贝,爹娘发现乌头动了种子,怕他再糟践粮食,将粮种都放到东屋的木柜里锁了起来。 今日韩采薇想溜到东屋顺点种子,刚刚挪到门口,乌头一身大汗地跑了回来。 “二姐,你咋走到这来了,我扶你回去躺着去。”看韩采薇脸色苍白,一头的冷汗,乌头有些个担心。 运动幅度确实有点大,既然乌头回来了,顺种子的计划只能搁浅,便由着他扶自己回了西屋。 几个月来滴雨未下,天异常的干热,骄阳似火,烤得大地泛起了一层黄沙。韩采薇每晚趁着夜间起夜的时候,偷偷地向水井中放清泉水。 王氏第一次看到井里突然出现的水,高兴地哭了起来,大声喊着,“菩萨显灵了!”却立马被韩大郎捂住了嘴。 村里没几家井里有水了,这点水自家还不够喝,别人听见了,要来打水,是让打还是不让打,肉要烂在锅里,自家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之后王氏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井边看看,然后跪地磕头,道一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水神娘娘显灵了,南无阿弥陀佛。” 日子淡如水,韩大郎每日早出晚归,有的时候能带回十几个大钱,有的时候会颗粒无收,王氏日日去挖野菜,越走越远,村里的野菜越来越少,韩采薇时不时的从空间拿出些野菜偷偷添到柳条筐里,乌头还小,不知道大人的愁,天天和小伙伴们玩耍,只是越来越瘦,原来的小胖手变成了鸡爪子。 家里的粮食省着吃,大丫的卖身银子,除去还债,还剩下三两六钱,二十斤糙米,只剩下四五斤,苞米面也吃得差不多了,粮种不到要饿死是不能动的,韩采薇不由叹了一声,“这苦逼的穿越日子啊!” 幸好有空间,水稻小麦分蘖棵数特别多,已经上浆了,再过上个三五天,就能收获第一茬,新种子种下去,两个月就能割了,够全家吃的了。 苞米已经割完,四十多个大苞米棒晒在石板路了,她打算只留两棒做种子,其余拿出来吃,解一下眼前的燃眉之急。 五颗白菜拔下来四颗,留一颗在地里,掰下上半部分的叶子,留下白菜梆子,再长一阵子,就能开花结种子,得的白菜种子够种上三分地也尽够了。 韩采薇拔下来最后一颗白菜,小心翼翼的捧到石板路上,磕了几下,让种子落下,晒上几天,就可以种了,收了白菜能顶上一阵子,再等等,两个月就够了,家里就不会再挨饿了。 正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忽然听到门板被拍得“啪啪”响,有人在喊:“大丫娘,大嫂子,快点呀!不好了,你家乌头从树上掉下来了!” 韩采薇回过神,起身快步出门去,她心里着急,脚下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待到了门口,看见外边站着乌头的小伙伴二蛋子和他娘。 “婶子,乌头咋摔了,在哪呢?”韩采薇白着脸急道。 “招娣,你娘呢?”二蛋子娘脸上煞白,吓得不轻,“乌头和二蛋子爬树,摔下来了,趴地上一动不动,你快去找你娘回来。” 韩采薇的心一哆嗦,身子一晃,强挺着站住,颤抖地说:“二蛋子,你带我去树下,我娘去上岗村那边挖菜去了,婶子麻烦你去帮忙找一下医生。”说完拽着二蛋子就跑,一着急忘记在古代医生应该叫做郎中或大夫。不过二蛋子娘没注意到这个,急急忙忙地去叫村里的贾郎中了。 几百米的距离像是很长很长,韩采薇连跑带颠一刻也不敢耽搁,走了一会儿,二蛋指着一棵树喊道:“招娣姐,乌头在那边。” 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韩采薇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飞跑过去,喊着,“乌头,乌头。” 采薇知道摔倒的人不能随便挪动,便不敢乱碰乌头的身体,只探了探他的鼻息,谢天谢地还有气。 乌头听到二姐的声音,眼皮动了动,像猫崽子似的“嗯嗯”了两声,韩采薇心疼的为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乌头乖,别乱动,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让他给你瞧一瞧。” “二姐,我疼,我腿疼。” “好乌头,千万别动,你听话,等一会儿大夫瞧完了病,二姐给你做好吃的。”看他疼的难受,只能用以前哄弟弟的话来哄乌头。 许是好吃的,也可能是怕二姐着急,乌头疼得满头大汗,只是“哼哼”却不乱动,小小的人可怜巴巴的,让韩采无比心痛。 第6章 韩采薇自卖自身 韩采薇正守着乌头,陪他说话,听到有人边喊边跑,“乌头,别怕,娘来了!”王氏哭得撕心裂肺,飞奔而来,她的身上沾了一下子灰,膝盖处也磕破了,应该是摔了跟头,她身后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上挎着药箱,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韩采薇见向乌头的方向飞扑过来,忙抱住她,“娘,你小心着,乌头摔了,不好动他的。”王氏望了一眼儿子,心疼得直流眼泪,转过身来对那男子哀求道:“贾郎中,您老快给乌头看看。” 贾郎中弯下身子,低头仔细的检查一番,又问了乌头哪里疼哪里不疼,最后断定是骨折了。 “大郎媳妇,你放宽心,你家乌头没啥大事,得回是他年纪小,骨头软,这要是大人,这一摔下来,后半辈子就得在床上瘫着了。”贾郎中知道病人是摔着了,来的时候就在包袱里装了竹片,此刻取了出来,给乌头固定好受伤的腿,用绳子缠了三道后,对王氏说道:“我给乌头开五付止痛汤,配上二十付四物汤,让他在床上躺上三个月,就又生龙活虎了。” 听到儿子没事,王氏放下心来,连声道谢,“谢谢贾郎中了,烦您老给开药吧。” “乡里乡亲的出诊费我就不要了,承惠十两银子。”知道韩大郎家困难,贾郎中主动算了便宜。 王氏听到要十两银子吸了一口凉气,大丫的卖身银子八两,还完欠的债还剩下三两多,加上韩大郎近日里挣的银钱,满打满算家里有四两银子。 人穷气短呀,王氏矮了身,语气中带着哀求,“贾郎中,俺家实在拿不出这老些银子,先赊欠六两银子,您老看中不中?” 贾郎中叹了口气,“大郎媳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按说你张一回嘴,欠个二三百钱,老夫还能负担得起,可六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我也赊欠不起,实在对不住了。”看着王氏和乌头那可怜的样子,贾郎中摇摇头,咬了回牙,“我再让半两,九两半,再不能少了的。” 进药材也需要本钱,郎中也要生活,王氏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您老先给开止痛汤吧!待我当家的掂兑着银钱,再开四物汤。” 二蛋子娘卸了一块门板过来,几个人合力抬着乌头回到韩家。 安置好乌头,王氏对韩采薇说道:“招娣,你看着乌头,娘去村长家一趟。”让村长帮着卖了地,好给乌头抓药,王氏风风火火的去了。 招娣喂了乌头一碗清泉水,乌头冷汗直冒,嘴唇发青,紧咬着牙,显然是很疼,却懂事地半点也不哭闹,头枕在枕头上,眼睛看着韩采薇,“二姐,你刚才说,乌头要是不乱动,就给我做好吃的,乌头想吃,二姐你别忘了。”得!疼成这样还不忘了吃! 韩采薇爱怜的摸摸他的头说道:“二姐没忘,等娘回来,二姐就给你做去。” 小豆丁羞涩的一笑,“二姐你真好!”韩采薇心头不由酸痛,小乌头才五岁,没吃过啥好吃的,这段时间更饿得皮包着骨头。 她叹了一口气,这回骨头是接上了,后续要是不保养好,可能会落下个终身残疾,就算不残疾,以后也干不得重活计,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天天照顾自己,围前围后的叫着二姐。 韩采薇想了想,娘想卖地估计是不成的,这样的年景,傻子才入手田地。 要实在没法子了,也只能学着大丫姐那样自卖自身,可是大丫姐十岁了,长的也招人喜欢,自己这个小豆芽菜,模样只能说是中上,估计卖不了八两银子,二十斤糙米。 果然,如韩采薇所料的一样,王氏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坐在乌头的身边一把一把地抹眼泪。小乌头懂事的拉了他娘的手,跟她说:“娘莫哭了,乌头不疼,二姐,娘回来了。” 这样的场景韩采薇看得心酸,对王氏说道:“娘,你守着乌头,我去给他做点吃的。”王氏只顾着难过,根本没听清见招娣在说什么,点头道:“嗯,你去吧!” 韩采薇去了外屋地,翻出油罐子,里头还有一罐底的猪油,家里一直省着用盐,盐罐子里还有小半罐的盐。 空间里留白菜种时,掰下的半颗白菜叶子还鲜嫩着,一点没变化,韩采薇将它拿了出来,切成细细的丝,起火烧锅,往锅里放进一小勺子猪油,猪油化开后放入白菜丝翻炒几下,然后添汤放盐,最后抓了两把苞米面放进去,熬成了一小盆白菜苞米面糊糊。 采薇做好了糊糊,进屋里对王氏说:“娘,你喂乌头吃饭,我去贾郎中家拿药,给我些银钱吧。” 王氏打开柜门,在柜角处扣了几下,最后拿出一块银子,“这是一两半,你让贾郎中先开几付止痛汤。”韩采薇点点头,接过银子,回身从外屋地端过苞米面糊糊,递给王氏,让她喂乌头喝。 家里苞米面还有个一斤多,可这白菜哪来的?王氏心里想着,嘴上问了出来,“招娣呀!白菜哪来的!” “我借的!”村上哪家还有白菜,未待王氏问出这话,韩采薇已经走出房门。 她没去村里贾郎中家,而是一路小跑去往隔村的钱婆子家去,跑到门口,徘徊了一阵,最后跺脚下定决心走进钱婆子家的院子里,听到屋里头一阵“嘤嘤!”声,有人在低声哭泣。 迎面碰到一个着灰麻布衣服的男人,佝偻着身子往院子外面走,脸上带着喜色,还一边走一边数着手上的银子。 韩采薇从门外头进到屋里,见到一个小姑娘正跪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钱婆子正在软声劝慰着,“春草,你莫哭了,在你叔家有甚个好,没吃没喝的,隔天还得挨顿打,婆婆这回的买卖是京城里的忠勇侯府,到了那里吃香的喝辣的,比你在你叔家忍饥挨打强上百套。” 见招娣进来对她打招呼道:“小丫头,你咋一个人来的,要想卖身得大人领了来。” 韩采薇咬了咬嘴唇,冲着钱婆子跪下来,给她磕了一个头,“婆婆,我是韩大郎家的招娣,我弟弟乌头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急着用银钱救命呢,我要自卖自身救我弟弟。” 钱婆子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心里想,两个月前刚送走一个韩大丫,今个儿又来了一个韩招娣,都是韩大郎家的,这老韩家是倒了什么霉运。 韩采薇见钱婆子皱皱眉,怕她不想买自个,忙说道:“婆婆别看我年纪小,我啥活计都会干,灶上屋外一把抓,针线也使得。” 见过爹娘卖女儿,拼命求饶的,像韩采薇这样的,钱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就见着两个,还有一个是她姐韩大丫。 可怜见的,钱婆子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招娣,你一个人上门来,你爹娘且不知道,上次签下你大丫姐,我心里头好顿愧疚,再私自签了你,你爹娘不得掘了俺们家坟头?” 听她拒绝,韩采薇咬了嘴唇又磕了一个头,“婆婆,那不能的,家里实在撑不住了,没有银钱,我家乌头就得硬挺着,爹娘也是不愿意的,卖了我,我弟治好了腿,待年景好了,再把我赎出来。” 钱婆子眼睛毒,多看了韩采几眼,心下满意,韩家姐妹都是好模样,白白皙皮肤,大大的眼睛,养好了日后定是个美人坯子,更勿论行事稳重,懂事孝顺,重情重义,是个好苗子。 第7章 钱婆子来接招娣 今岁是个大灾年,日子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的多,可巧钱婆子在一个月前接了个大订单,京城里头的忠勇侯府要二十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她在十里八村跑一遍大肆收购,如今人数已经差不多够了。 钱婆子心满意足的饮了口茶,对韩采薇道:“招娣呀!你要自卖自身也不是不行,只一样,这次忠勇侯要小丫头只签死契,钱粮和你大丫姐的一样,你要想几年后就让你爹娘赎你回来可不中,那是活契。你要想签活契,还得寻摸往别处去,价钱没这样高的,只六两银还不给粮食,你自家要思量好了。” 乌头的汤药钱要九两半,六两银子怎么能够?韩采薇怔了怔,张几回嘴,不想签死契,要打退堂鼓,再一想到乌头瘫在床上那可怜的样子,还是把心一横,咬牙说道:“死契就死契!” 钱婆子拿出来一张纸,抬头问她:“你大丫姐大名叫韩采菁,你也有大名吧?”闻言,韩采薇不禁一呆,果然天老爷安排她穿越到此处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只呆了一下,忙回答道:“嗯,我大名叫韩采薇。”用手比划了薇字怎么写。 钱婆子赞了一声,“是个不错的,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咋样写!”心里边更加满意,抓了把麦芽糖,让她拿着,韩采薇略推辞了一下,接了揣在袖兜里。 糙米明日一早接人时交付,韩采薇按了手印,接过来八两银,便离了钱婆子家去往贾郎中那里。 贾郎中家就在村子里,韩采薇给了钱,等他开好药,就拎着药回家来,在厨房里翻出个破砂锅,煎了止痛汤,凉得不那么烫,喂乌头喝了下去。 中药汤很是苦,乌头喝了几口才喝下去,皱着脸,苦得直咧嘴。 韩采薇掏出一块麦芽糖,送到他嘴边,“给,甜甜嘴,就不苦了。”乌头年岁最小,还是个儿子,韩大郎和王氏最是疼爱他,去趟镇上总是买上几文钱的零嘴,大丫和招娣吃不着几口,都给乌头打牙祭。 乌头半年没看到零嘴儿了,看到麦芽糖,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接了糖,没舍得全吃掉,伸舌头舔了一下,砸吧砸吧嘴,满足的扬了扬嘴角,眼睛笑地弯弯的,拉住了韩采薇的手,甜甜的说道:“二姐,你真好!” 王氏在外屋地看到了一堆药,有大丫自卖自身的先例在,怕招娣学她姐姐,心里边慌的不行,脚不听使唤直发虚,推开门大声问了招娣,“招娣呀!咋这老多药呢?贾郎中赊给你的?” 韩采薇放下乌头的小手,拍了拍,强颜笑了一声,“娘,乌头摔成了这样,长时间不治会落下残疾,再拖不得,可咱家里的银钱哪够,我刚才去了钱婆子那,签了卖身契,拿了八两银子才买得这些药,明个儿一早,还有二十斤糙米送过来。” 王氏红了眼眶,声音发颤,“招娣呀!你才多大,乌头的药钱自有爹娘张罗。” 韩采薇强忍住泪水,安慰她道:“娘,你别担心,钱婆子说了,我是去往京城里头的忠勇侯府,是百年的富贵人家,再没有比这更享福的了。”话是这么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要流下来,她忙用手按了按眼睛,接着说道:“等年景好了,爹娘攒上些钱,先赎了大丫姐,再来赎我。” 王氏再听不得这话,天老爷不让人活了,家里一个祸事接一个祸事,先是卖了大丫头,这次又要卖了招娣。 可乌头躺在那里,不医治就得残废,王氏抖了几下嘴,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呜呜哭着,捂着脸跑了出去。 乌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韩采薇,低声唤了声二姐,“二姐,你也和大姐一样要走了吗?”说话间,大颗的眼泪啪啪的掉下来,随着抽泣声肩膀一下一下抖动。 “嗯,二姐也和大姐一样出门挣钱去,乌头你在家乖乖吃药,腿才能快点好,等长大了要好好读书,靠秀才当了大官,再接姐姐回来。”韩采薇说完再也忍不住了,搂住乌头,姐弟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 乌头的小手紧紧拽着韩采薇不撒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看,怕她偷偷走掉。韩采又喂他一回苞米面糊糊,喂他吃过药后,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小孩子到底挺不住,眼角挂着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乌头睡实了,韩采薇进到空间里,水稻,小麦,苞米都只留下一株,野菜全拔下来,再到外屋地灌满水缸和水桶,回来在乌头身边躺下来,搂住小乌头摩挲着,从头顶到手心,一遍遍的,怎么也稀罕不够。 第二日一大早,钱婆子送来二十斤糙米,要接了韩采薇一道去。 王氏哭了一夜,眼睛肿得似核桃,抱了又抱她,舍不得放开,自以为和王氏没啥感情,可这心却揪揪地疼,“娘放心,我享福去了,亏不着自己个的。” 王氏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是给韩采薇路上用的,韩采薇抢过包袱,狠下心来转身跑出了家门,王氏满脸都是泪水,追在后面跑,直到摔了一跤,也不起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昨晚晌,韩大郎回来了,知道乌头摔下树来,招娣为给弟弟换药钱自卖自身,捶着胸又嚎哭了一回,今日没去上工,站在屋里也没去送招娣,见王氏追招娣跌倒了,“唉”了一声,走出去将她扶回了家。 夫妻俩个默默的把二十斤糙米搬到西屋,见几捆带着穗的水稻和小麦,四十几个大苞米棒子,四颗大白菜,一大堆野菜,堆在地上。 “菩萨又显灵了。”王氏大吼了一声,怨上一句,“菩萨呀!你咋不早点显灵呀!!咋不早点来救救我的招娣呢!”东屋里,乌头手里攥着几颗麦芽糖,咬着牙抽泣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 第8章 进到忠勇侯府了 钱婆子家门口停着两辆套着毛驴的青布油车,车后一匹黑马旁站着一个壮年男子,背上插着一把长刀,一脸的横肉,看着就实骇人。 韩采薇上了后一辆油车,靠里坐下,打开包袱,里面是平时穿的两套衣服,一双新鞋,六张成人手掌大的白面饼,昨晚下屋磨盘响了一会儿,想来是韩大郎连夜磨出的新面,现如今是夏末,白面饼怎能放久?韩采薇用手掰成半,收在空间里,一竹筒水,重新在空间灌了一筒,还有一串大钱,数了数,有二百个。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陆陆续续上来十来个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挤挤挨挨坐在车里,钱婆子大声吆喝:“都坐稳喽!走喽!” 毛驴慢悠悠行进,乡村的道路不平缓,压到石子一个颠簸,对坐的女孩子没有坐稳当,头对头磕在一起,瘪瘪嘴哭了起来,气氛会传染,离开亲人,女孩子们本来就忍着,此时再也忍不住,油车里不停的响起啜泣声。 韩采薇抬眼看了一圈,都是七八岁的小丫头,无一不身上补丁摞着补丁,大灾之年,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卖女的多,卖儿的少,感觉驴车停了下来,忙“嘘”了一声,再哭下去,钱婆子必不会置之不理。 一把带鞘的刀掀开门帘,壮年男子厉声吼道:“哭甚,闭嘴!”犀利的眼神扫视一圈,小姑娘们都安静了。 感觉到身边的女孩浑身抖个不停,这么大的孩子在前世还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哎!”叹了一回,韩采薇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女孩顺势倚靠在她的肩头,一抽一抽的无声哭泣。 壮年男子撂下门帘子,青布油车继续前行,傍晚时分,在一个小村子停下来,钱婆子喊女孩们下车,憋了一天,排着队上茅房,一人放上个黑豆面杂粮饼子,一碗凉水,人挤人睡在一个大通铺上。 第二日,等到上晌午,又一辆青布油车驶来,钱婆子笑眯眯掀了帘子查看一番,满意的点点头,才招呼大家伙上车,接着赶路。 一只小手覆过来,身边的小女孩声音细细的,“小妹妹,你饿不?”韩采薇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妹妹原来指的是自己。卧床几个月,每日只吃流食,矮矮的,小个豆芽菜,在一众小女孩中最是瘦小,身边这位就比自己高半个头,可不得喊自己妹妹嘛! 三十多岁的老阿姨咋会甘心当妹妹,“我八岁了,就是生了病,看着小。”小女孩糯糯的,有些不好意思,“是俺叫错了,俺也八岁,腊月里生的,你必定比我大。”又看了韩采薇几眼,太瘦小了些,实在开不了口叫姐姐,只得道:“我叫招娣,姓吴,上岗村的,你叫啥?”时下都是重男轻女的,村子里女孩子叫招娣,来弟的多,有那连生六七个女孩子的人家,还有起名叫改弟的,就为着能生下个男丁来。 “我叫采薇,姓韩,韩家村的。”一声“咕噜”,昨晚晌发了一个饼子,一碗水,今个早上甚都没有,七八岁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怎能不饿,吴招娣捂住了肚子,揉了两下。 “给!”韩采薇伸出手,上面半个黑饼子,昨晚上吃的是王氏烙的白面饼子,可不就省下来了嘛!“吃吧!” 吴招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接了过去,小口吃了,“采薇,谢谢你,我力气大,以后我帮你干活,还你的情。”这话可当不得真的,吴招娣细声细气的,瘦得像小麻杆似的,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三天后,油车一路没再停留,顺顺当当来到京城,车门帘子没有打开,只听车外人声鼎沸,车马喧闹,又大约一个时辰,车停在忠勇伯府西北角门,钱婆子跳下车,敲了门,一个婆子开了门,接了递上的一角银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了声:“等着!” 小姑娘们依次下车,只见忠勇伯府青色院墙很高,采薇目测有十米左右,都说高门大户,确实不假。看来真如钱婆子说的,自己即将生活的这个地方确实是个好去处。 角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并两个小厮匆匆而来,男子着亮蓝色绸缎长衫,腰间一碧绿翡翠玉佩,水头极好,看着价值不菲。 钱婆子献媚的笑着上前福了一福,“江总管安好,您老要的二十个小丫头给您送来了。” 江总管扫了小姑娘们一眼,点点头,“马松带牙婆去账房,马良带她们去找刘瑞家的。”说罢快步离去,留下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息间。 马良十七八岁的样子,墨色的一身短打装扮,个子不高,一双笑眼,嘱咐一声,“进了院子要守规矩,不许出声,不许东张西望,随着我走。” 二十个小丫头站作两排,采薇个子最小排在队尾,对着钱婆子做了个福礼,算做拜别,接着随着队伍走进忠勇伯府。 院子里树木林立,郁郁葱葱,亭台楼阁,美不胜收,走过三段甬路,绕过梅花林,左拐右拐,来到一处院子,马良并不进去,站在门口,拍了门喊了声,“刘瑞家的,新买的小丫头送到了。” 一个小丫头开了门,探头说道:“哥哥稍等,刘妈妈就来。” 不一会儿,三个女人快步而来,打头的刘瑞家的四十多岁,瘦削高挑,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嘴唇薄而下垂,一看就是个长年不笑的。 见到马良嘴角弯了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咸不淡说道,“马良小哥辛苦了,我会严厉调教,必让江总管放心。”马良笑了笑,“合府上下多是您调教出来的丫鬟,规矩都是顶好的,再没谁不满意的。”能力是有,就是不大有人情世故,窝在这院子二十年,上不去,叹了一回转身离开。 让二十个小丫头排队进了院子,看着一水的小萝卜头,刘瑞家的皱皱眉,指着第一排的丫头问道:“你叫啥名字?”“禀妈妈,我叫香秀。”“是个好名字,你们九个以后都叫香!香灵,香春,香柳…”指一个说一个名字。 采薇这排打头的叫采芹,刘瑞家的随意起着名字,采蓝,采荷,采莲,怕她要是叫自己采花可就糟心了,要到自己时忙福了福,“禀妈妈,我本名就叫采薇。”刘瑞家的点点头,“你不用改名了,就叫采薇!” 第9章 做了洒扫小丫鬟 刘瑞家的一指,分派身后的两个妇人,一人带一队,安排住处。往院子深处走,角落处几个房子,采薇这一排到了第二个屋子前,媳妇子打开门,分派道:“一个个按顺序进,一人一个铺,不准争抢。” 屋内两侧是大通铺,中间五米宽的空地,铺底一溜的木头柜子,上下两层,着黑红色的油漆,看不出什么木料,柜门子上配着锁,钥匙挂在锁上。 采薇因站在排尾,位置就在通铺的最里面,小包袱放在铺上,不敢乱动,等着吩咐。 “柜子里头有两套衣服,两双鞋,被子枕头,面脂头油,头绳八条,查点清楚,缺了少了报上来。”早就分派好的,哪里会有缺了少了的?小丫头们没有张嘴的。 既没报缺少的,进行下一步,“拿上新衣服,去对面浴室洗头洗澡,有头虱的报上来。”满屋子的丫头都开了腔,说是有头虱,只采薇说是没有。 乡村人家注重个人卫生的人家少,媳妇子不由多瞧了采薇一眼,赞许的点点头,采薇嘴角弯弯,膝盖一曲,蹲身做了一个福礼,“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女人不论多大年纪,都希望自己瞧着年轻,听到叫自己姐姐,心里头欢喜,面上不显,只眉梢挑了挑,“你们这屋子以后归我经管,叫我郑妈妈吧!” 古今大不同,生身的叫娘或母亲,管事的嬷嬷和婆子却得唤做妈妈,采薇叹了一回,包袱放进柜子里,拿了衣服和小丫头们一起去洗浴。 对面的屋子一边是热水房,一边是浴室,两个人用一个浴盆子,合力抬了热水,领一份去虱粉,轮换着泡澡搓背,头上脚下用皂豆子细细打了,搓洗一遍,清洗了两回,互相帮着绞了头发,郑妈妈挨着个的检查一番,合格的让穿上新衣,不合格的再洗上一回。 姜黄色的衫子,青绿色的裤子和背心,过年也没穿过这样好的衣服,一直穿麻布的,娇宠点的年节时做上一件粗葛布的外衫就了不得了。头回穿上细布的衣裳,小丫头们兴奋的叽叽喳喳,梳上两个小包包,扎上黄头绳,红脸蛋一摇一摆,彼此都互相夸上一声。 郑妈妈板着脸,从浴盆到衣服头发一一看过,满意的点点头,采字屋的丫头都不错。安排了打扫浴室和大通铺的值日的,两人一组,五天轮换一回,今日是住在铺头的采芹和采蓝,边打扫边指导,待拾掇干净了,郑妈妈带着小丫头们去下人厨房用饭。 各个都饥肠辘辘,听得要吃饭,面上都露出喜色,一个采脱口而出,“好啊好啊!”郑妈妈一个眼刀子扫过来,“谁喊的,站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吴招娣,现在唤做采莲的,长了一个大肚囊,最是禁不得饿。 采莲抖着身子站出一步,郑妈妈走到她身前,教导几个采,“今儿个给你们上第一课,进得府里,不准喧哗吵闹,违了规矩要受罚,乱喊乱叫掌嘴五下。”府里头掌嘴要用专门的木板子,小丫头是初犯,且这样年幼,郑妈妈只扇了五个耳光。“啪啪”五下,一声响,几个采就哆嗦一下,怕得厉害了,就捂住嘴,再没有人敢发出一声。 采莲挨了打,脸上挂不住,缩着身子随在采薇后边,出了院子,拐到甬路上,行了一刻钟左右来到专供下人吃饭的厨房。饭厅里摆着三排长桌长凳,郑妈妈让两人对坐。值日的还负责打饭,采芹采蓝打了饭菜,一盆白馒头,一盆土豆炖萝卜,一盆鸡蛋炒包菜,油下的十分足,丫头们馋得直咽唾沫。最后上的碗筷,郑妈妈一声“吃吧!”十个小丫头一声不吭,拿馒头,夹菜,只听“喳喳喳”的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乡下人家,旱灾前也没吃过这么好的,更何况还饿了这么久。 小丫头片子们都没少吃,毕竟好久都没吃过饱饭了,采薇吃了一个半馒头就停下来,再不敢多吃了,怕晚上会闹肚子。 对面的采莲刚才挨了打,化悲愤为力量,吃了四个馒头,见采薇掰了半个吃,接过她剩下的半个馒头,蘸了菜汁,把两个菜盆擦得干干净净。这小豆芽菜胃能有多大,真怕她撑着了,心里这样想着,采薇的眼神就带了出来。 “采薇,别替我担心,我最是能吃了,三岁时一顿就能吃四个馒头。”采莲咽下最后一口,嘿嘿笑了,拍拍肚子,“要是再有,我还能再吃下两个。” 吃过了饭,郑妈妈里领着十个采出了厨房,指了采芹和采蓝,“你俩个记住咯,从这开始到那边梅树林。”板了板脸,接着说:“都听仔细咯,大家都一样的洒扫活计,春扫柳絮,夏粘知了,秋扫落叶,冬日里要扫雪,犄角旮旯一个土坷垃都不能有,除了冬日,扫完要洒上水,不能起灰。你俩从这开始。”一路走来,安排好了十个采的活计,采薇采莲两个负责映月湖周围。 “采薇,你拿簸箕,我力气大,拿扫帚。”工具房里有各种各样的工具,采莲塞了一个簸箕给采薇,自己抄起两把扫帚。扫帚规格差不多,没比采莲低多少,采莲抱着扫帚健步如飞,采薇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恁么多馒头确实没白吃,是个有力气的。 映月湖周围面积虽大,树木却很少,春日里的柳絮,秋日里的落叶最是难打理,树木少活计就轻省些。采薇从小干惯了活计的,采莲看来比她更能干,一个人能顶采薇两个,喜得采薇晚饭多给她装了一碗饭。 小丫鬟的日子从此开启,每日里卯时起床,洗漱后到湖边洒扫,辰时用饭,四刻学规矩,午时休息,午时四刻洒扫,未时四刻是学习时间,吹灯点茶,针线刺绣裁剪,配衣服认首饰,样样都得学起来。 忠勇侯府今年进府的家生丫头少,便从外头买了采薇二十个,先从粗使的洒扫干起,各样活计学起来,调教上一两年,再分派到各个主子处当差。 申时四刻晚膳,戍时四刻吹灯。 一日两膳,中午分四块粗粮点心垫垫肚,采莲能吃不耐饿,每日里采薇都要分出三块点心给她,毕竟这丫头干活不藏奸,啥都抢着干,手脚还麻利,两人的活计采莲能干上三分之二。 第10章 二爷掉进冰窟窿 人多是非就多,采薇是萝莉身老阿姨芯子,小丫头们的勾心斗角,闲言碎语半点不过心,不成想采莲这个纯萝莉也似她这般,只干活不多语,刘瑞家的和郑妈妈怎么安排必怎么做。 “采薇,不用分我点心了,饿点能受得住。”采莲喝了两大口采薇竹筒里的水,推开递过来的点心。采薇没收回来,硬塞进她手中,“吃吧,我饭量小,吃不下这些个点心,你不吃也是白扔掉。” 采莲胃口大,一日两顿饭,吃的小肚溜溜圆,挺上两个时辰就饿得前腔贴后腔了,小丫头看她吃得最多,都笑话她是大肚子汉,只采薇不笑她,还日日省下点心给她吃。 采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糯糯的说:“那我真吃了呀!我吃的多,我多干活。”拉起采薇的手去工具房先取了一个铁锹又操起一个扫帚,“采薇,你只拿个扫帚就行了。” 也就是采莲年纪小,换一个人都得怀疑,天寒地冻的,竹筒里的水不冰牙,点心还温热的,和刚发到手里一样温度,采薇心里笑着,也不和她争,拿了扫帚去湖边。 昨日里下了大雪,此时天地间一片雪白,洁白晶莹的霜花挂满了枝头,阳光一照,银装素裹宛若琼树银花,煞是好看。主子们极爱这雪日的景色,不许全部清扫掉,只扫出甬路供人行走。 今儿个一早,采薇采莲扫了一趟,主子们赏雪逛园子,丫头婆子一大堆,人来人往的,必会弄脏甬路,路上可不敢有雪,管事们看到要责罚的,轻则掌嘴重则打板子。 香字屋的香草就因偷奸耍滑,只卯时扫了园子,午时四刻那次偷懒未扫,还撒谎抵赖,就挨了五板子,堵了嘴脱了裤子打,屁股上都是血,郑妈妈说要养上一个月才能下地。 杀鸡敬了猴,谁都不敢偷懒耍滑,采莲也是挨过打的,见香草的惨样更是吓得不行,干起活计更加细致,恨不得一个雪花都得扫干净。 一个时辰差不多过去了,甬路上行走的人没几个,两个采跟在屁股后面扫雪,采莲能吃能干力气大,一扫帚过去扬起一阵风,过路的人就没有不用眼睛剜她的。 采莲正扫得起劲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忙捂了,“采薇,我肚子拧劲痛。”采薇放下扫帚,关心的说:“定是刚才吃点心灌进了冷风,快点去茅房,这点活我自己干,你快去吧!” 采莲捂着肚子疾奔而去,采薇内心一喜,空间里水稻田扩大面积了,该放水泡田了,用两只手根本不可能完成,看着铁锹都眼热多日,奈何采莲跟她像连体婴儿似的一刻也不分开,今儿个可逮着机会。 采薇收铁锹进空间,找了湖边的一个大树,面对映月湖而坐,意念一动,进入空间开始劳作,她身体小小的,被树干遮挡,不转过来,不会发现这儿有个人。 垒了稻田池子,放好水,巡视一圈,小麦二亩多地,长势喜人,苞米有一亩来地,杆子半人多高。 白菜已经收了一百二十三颗放进四合院内,由此采薇惊喜的发现四合院内有保鲜功能,挂着露水收进去,十天后再看,露水都不干。 看了一圈,采薇内心满足,拿了竹筒打满水,忽然,有男声传来,“二爷,今个儿咱来早了,还滑会儿冰吗?”“早来就早滑。”声音年轻却很慵懒,像喝了酒。 脚步声近了,采薇意识忙闪出空间,见到主子必要行礼的,采薇睁眼起身,就见一男子头戴白玉束发冠,宝蓝色绸衫在阳光下闪着光。 左侧面紧跟一个青衫小厮,虚扶着他,两人走进湖面,不想“扑通”一声,跌落湖中。采薇早忘了自己现在是八岁的小萝莉,忙飞奔过去,伸出右手够向男子,想把他拉住,男子也伸出手,可那手将将抓住采薇的手,却没抓牢,在食指上一滑而过,人落入水里。 采薇缩回手,刚要大喊“有人落水了。”就听身后一个小厮的喊,“二爷落水了。” 顾景之感觉浑身冰冷刺骨,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处于冰冷的水中,有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左脚,抬起右脚猛的一踹,挣脱出来,气运丹田一使劲,探出水面,向岸边游去,岸上一青衫人飞奔而来,“二爷,这会儿的功夫怎么就落水了?” 顾景之心神一震,这不是平安吗?他不是死在汝南战役中了吗?当时一支冷箭射向自己,是平安飞身扑过来,挡住了箭,平安的一声惨叫,胸口的鲜血,都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平安用披风裹住了顾景之,声音急切却有着少年人的青涩,“二爷,平顺呢?你怎么一个人掉湖里了,这大冬天湖上的冰怎么开化了?” 眉眼清秀,额头有几颗青春痘,这是平安十五六岁时的样子,而自己记忆中平安死时蓄着胡须的。 见二爷只盯着自己不发一言,平安的心沉了沉,背起顾景之就跑,“二爷,你别吓我,小的这就背你去找大夫。 “平安,现在是哪一年?”声音低沉,不似二爷往日。“乾泰二十三年啊!” 顾景之笑了笑,乾泰二十三年十一月自己在武举考试中大放异彩,一举夺冠,腊月里和平顺在家中的湖中落水。 看来就是这次了,呵呵,宋夫人,自己的好母亲第一次出手了。 平安一路狂奔至听雪轩,用脚踢门,“开门,二爷回来了!”小丫头打开门,平安吩咐,关好门,叫李妈妈和银铃姐来。 进入正房,把顾景之放在床上,脱了个净光,换了干净的里衣,大被一盖掖了被角,一边给二爷绞头发一边让李妈妈和银铃进来。 门帘子打开,一个中年妈妈并一个少女走进来,顾景之回忆起,这是李妈妈,祖母指派到听雪轩的管事妈妈,再转向少女,豆蔻年华,看着自己双目含春,就是这双眼睛盯着自己喝下她送来的毒药,登时双目圆睁,气息不稳,平安刚把碳炉挪到床边,见了,忙替他掖了被角,“二爷,还冷吗?我再添个碳炉。” 顾景之闭了下眼睛,平复一下情绪,再睁开,已恢复清明,“李妈妈,你去禀告老太太,说我刚刚落水,要请太医,不要我们府里常用的刘太医,要张太医。”李妈妈应声去了。 “银铃,你去禀告太太我落水的事,请她查查咱们家的湖怎么寒冬腊月的凿了冰窟窿?”银铃应了声,面带关切一步三回头也放了帘子去了。 平安注意到二爷称呼太太并不像往常一样叫母亲,“二爷你也怀疑这事是太太干的!”是肯定语气不是疑问,顾景之抬眼看了看他,恼恨自己怎么眼盲心盲,平安没少给宋宛如上眼药,有语言激烈些,自己没少呵斥他,后来就渐渐不说了。 第11章 宋婉如初次登场 平安经常说宋婉如是假慈悲,有时候语言有些激烈,自己没少呵斥他,后来就渐渐不说了。 “你怀疑?”“能不怀疑吗?你一个小妾生的…”看少爷瞪了自己一眼,描补道:“二爷英明神武,文武双全,还是今科的武状元,哪个女的能咽下这口气,还对你比亲儿子还好?那是菩萨,那就不是个人!” 可叹平安都能看清楚的事,自己活到三十七岁也没弄清,要不是银铃的一碗毒药,毒翻了自己,宋婉如那贱人为了让自己死个明白,一一道来,还以为那是一位仁善大度的嫡母。 “稍后你去找江管事,让他私下查查今日这湖的事,还有平顺。”平顺喜爱在冬日里滑冰,瞧得自己眼热,偶尔也跟着去,平日里都是未时以后去,今日怎么就早去了,这决不是巧合,何况平顺还在冰窟窿里紧紧抱住自己的脚。 顾景之咳嗽一声,感觉浑身酸痛,头还有些疼,看来自己十七岁时还是弱了些,冰水里泡了不过十几息,就有发热的迹象。 闭了眼思虑,刚刚宋婉如还对着自己讲述怎么毒害他,气得一口鲜血喷出,一闭眼就回到了十七岁落冰窟窿这一刻,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要说有什么不同,他感觉落入冰冰窟窿那一刻,看到一只小手伸向他,他努力想要抓住,却只摸到了一根手指,白皙的细小的手指,一颗红痣分外夺目,碰到的瞬间,有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难道这就是自己重生的缘故,那么这只手又是谁的? “平安,让江管事查查午时都谁在湖边。”顾景之闭着眼吩咐,“记得别吓着她。”看手的大小估计是个小女孩。 门口有人报了声,“老夫人到!” 门帘子掀开,一个面如银盘的老太太在一众丫鬟婆子簇拥下进来,走到床边坐下来,握了顾景之的手心疼不已,摸摸额头,“有些发烧了,之哥还感觉别处可有不妥?” 顾景之坐起身,唤了声,“祖母,再没别处不妥的,您老常说孙儿是小牛犊子,这点子事不算什么。” 老夫人放下心来,拍拍顾景之的手,恨恨说道:“怎么就落了冰窟窿里了,此事必得严查,要是哪个天杀的害我孙儿,我让她偿命。” “都是孙儿不小心,让您老人家担心了。”老夫人慈祥一笑,拍了拍孙儿的手,“快躺下,说话还有劲头,看来没什么大碍” 一阵环佩叮当声,平安报了声,“太太来了。” 来得挺快啊!顾景之望向门口,见宋婉如满眼泪水,发钗凌乱,显然是跑得急了,扑到床边,“景之,我的儿,大冬天怎么就掉冰窟窿里了?是哪个天杀的凿了害了你,我要他偿命。”泪珠颗颗滚落,情真意切,顾景之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之好。 “太太不必担心,景之没什么的。”宋婉如心头一紧,到底是怀疑了,往日都叫母亲的,刚刚唤了太太。 陆妈妈带了张太医来,老夫人道了声“辛苦啦!”让开位置,太医把了脉,开了药,“少爷身体底子不错,吃几副药必能大好。” 老夫人和宋婉如再次谢过太医,吩咐给上等红封,自有陆妈妈送张太医出去。 老夫人沉着脸盯着宋婉如看了一会儿,厉声呵斥,“老四媳妇,你跪下。” 宋婉如做了多年的媳妇,老太太对她向来慈爱,这样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虽不愿意也不得不跪下,“儿媳管家不严,底下奴婢凿湖竟大意不通报上来,致使二少爷落水,请母亲责罚。” “确是你的责任,桂菊你随她一道查,不论是谁,害我的孙儿,必不轻饶。”宋婉如咬碎银牙,脸上一副戚戚然,“母亲放心,必会挖地三尺的查,不论是谁都杖毙,合家撵出府去。” 结果必会是有替罪羊,顾景之不愿听她继续说,咳嗽了一声,老夫人面沉似水,看了宋婉如一眼,转头对孙子一脸慈爱,“之哥可感觉不舒服?” “一屋子胭脂味呛的我脑壳疼。”可不么,老太太带了一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宋婉如一个嬷嬷一个大丫鬟,古人多熏香,女人们更是各种香露往身上抹,每个人喜好不同,屋内各种香味混杂,可不呛人? “你这个促狭鬼,嫌弃我老婆子就直说,好好,祖母这就走。”老夫人手指点在顾景之头上,见孙子没什么大碍放下心来。 “孙儿怎会嫌弃祖母,盼着祖母日日来看我。”这是真心话,祖母去世许多年,今日得见,怎么能看够! 宋婉如内心翻了个白眼,不嫌弃老太太就是嫌弃自己了,嘴上却奉承着,“谁不说我们老夫人最是慈爱,儿孙们怎会嫌弃!景之必是落水体寒,乏了,需多休息,母亲我们一起走吧!”可说句人模狗样的话,扶了老夫人珊珊离去。 一屋子女人散去,平安端了药来,“少爷喝药了,我一直看着,没旁的人近前。”服侍他喝下药,建议道:“咱们院子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大多是夫人安排的,保不齐谁有外心,要不都换了吧!”哪有千日防贼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顾景之略一沉吟,点头,“李妈妈是祖母送的,就留下来,其他的都换掉。”“银铃呢?”银铃打八岁就服侍少爷,近年长大了对少爷有了情愫,少爷对她也有些不同,是通房大丫鬟的首选。 “她,是个蠢的,留下来会带累了我。”顾景之嗤笑一声。 顾景之乏了,闭目休息,平安不放心他人便唤了李妈妈守住门户,自己去寻江管事了。 忠勇侯府自老祖宗顾铁柱起已经传了百年多,家仆众多,便在后巷修了许多小院子,成了家的赏了院子居住。 江管事早年间就放了良籍,城中有宅院,为着方便处理府里事务,平日就在后巷子一处宅子里。 看门的婆子见二爷的小厮满脸堆笑,忙开了角门,点头哈腰送了出去。平安出了门奔第三趟房去,远远见马良提着油纸包,快步走来。 “平安,你这是打哪儿来?”两人年岁差不多,从小一起在后巷子里光屁股长大。 “出大事了,二爷派我来寻江管事。” 马良不再多问,领他到一处宅子,开了门,“你等等,江爷歇着呢,我去通报。”宰相家的丫鬟七品官,忠勇侯府乃是超品的侯爵,江管事在外,都道一声“江爷”。 少刻,江管事匆匆而来,“是二爷出什么事了?”英气的眉头皱着,语气中带关心。 待听得二爷落入了冰窟窿,不禁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一股恨意,只那么一闪便隐去了。略一沉吟道,“你回去吧,告诉二爷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平安得了江管事的话,告辞出了宅子。 查平顺的事需要些时日,听雪轩换人手迫在眉睫,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 江管事精挑细选了两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都是身家清白,根绊少的。又听平安提了湖边的洒扫丫头,遂调采薇和采莲去二少爷院里,提了三等。 第12章 景之祖父回府了 平安出了江管事家便回府里要了匹马出了城门,往城南庄子上去了。禀了老侯爷大少爷落冰窟窿之事,老侯爷气得摔碎了一个琉璃杯,亲自去护卫中挑了四个十六七岁武功高强的,要派给顾景之做长随。 忠勇侯府以军功起家,老祖宗顾铁柱本是一军户,身高八尺,力大无穷,一根铁枪横扫千军,屡立战功,官拜中郎将。之后最出色的是老侯爷的祖父武功绝伦,善于计谋,为国征战驻守南疆,封为忠勇伯。 老侯爷本身也是神勇异常,乾泰十年当今圣上御驾亲征,被南蛮人围于掖城,老侯爷护佑圣上杀出重围,二子力战而死,本人也重伤险些丧命,至今还跛着一条腿。 圣上感念顾家一门忠烈,晋封忠勇侯,赐铁卷丹书,并将闲王第六女宋婉如赐婚予侯府世子顾淮南。 老侯爷卸下兵权后,无所事事便调教家丁,护院和护卫,当做娱乐,此时正在庄子里训练。 听得孙子景之掉入冰窟窿,也顾不得了旁的,给顾景之挑好了长随,让回家收拾东西入府里当差。再交代护卫首领顾川城几句,带着护卫奔回城内。 二十个护卫穿着一致,骑着高头大马,挎着腰刀,杀气腾腾,拱卫着老侯爷来到忠勇侯府。门子见主子回来了,打开正门,这些人也不下马,在院内一路疾驰,扬起漫天灰尘。 顾景之早穿戴好等待着,隔老远就感觉到马蹄踏地的声音,吩咐李妈妈去开院门。 不一会儿,老侯爷大踏步而来,跛了一只脚,只是走路姿势怪一点,却不影响速度。 老侯爷一身紫色绸衣,沉着脸走进来,顾景之站起来相迎,眼睛有点发热,按了按。 “掉回冰窟窿,还出息了,咋滴,还想哭鼻子!”老侯爷一声大喝,顾景之笑了笑,眼泪憋了回去,“赶快给我回床上躺着去,你受了凉需得好好养着。”推着他回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上一世宋婉如推出了替罪羊,顾景之根本没怀疑嫡母,老侯爷查一番也没什么结果,只带着顾景之去庄子上,平日训练,在节日祭祀日才回听雪轩居住。 顾景之思虑了许久,重生之事太过惊世骇俗不能对他人讲,对宋婉如的怀疑却要告诉祖父,且很多事需要祖父的支持才能早做准备。 顾景之一摆手,见平安知趣的去门口守着了,咳嗽一声,低声道:“祖父,我怀疑宋婉如要害了我。” 老侯爷皱皱眉,随后眉峰一挑,问道:“你说说看,怎么瞧出来的?” 平顺爱滑冰,一到冬日映月湖上冰冻得结实了都要滑上几回。今年武举之后经常和顾景之炫耀能直立跳,能一周半跳,能转十多圈,引得顾景之心痒痒,也跟着去了几回。 今日和朋友在外喝了酒,平顺说要滑冰,还说下了雪怕滑完冰一身汗,顾景之着凉,让平安回听雪轩取斗篷。 两人落冰窟窿后,平顺紧紧抱住自己的的脚,要不是死命挣扎还真会就此丧命。 老侯爷脸色一变,恨恨道:“平顺尸体捞出来扔到乱坟岗上,不许收尸。全家卖出去,男的卖到矿山去,女的不论大小都卖到下等私寮去,不许赎身。” “家人怕是早就跑了吧!”上一世说是走亲戚去了,三天后才回来的,可恨自己还给了一百两抚恤银子。 “跑到天边也要都抓回来。”老侯爷玩味的看着孙子,“你从小就由老四媳妇抚养,从未亏待过你,甚至于比对景慎哥俩都好,为什么怀疑她?” “无利不起早,我死了对谁最有利就是谁干的。”顾景之不能说是宋婉如亲口对他说的,只能找了这么个理由。 老侯爷赞许的点点头,“就算是她,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没办法,她和父亲是御赐的婚,虽是庶女,那也是王爷之女。不能休了她,更不能杀了她。”顾景之摊摊手无奈可奈何。 “你武功高强,她一个女流之辈,月黑风高之夜,手起刀落,人不知鬼不觉的。”老侯爷笑更盛了。 那怎么够,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必要让她体验自己上一世遭过的罪,才能解心头之恨。 顾景之真诚的说:“那不能够,不能因我一人给全家招祸。”委屈的红了眼睛,心里挺佩服自己的,演技也挺不错的,“我想搬出去到庄子上去,别碍了她的眼。” 打小带大的孙子了解他的性子,和别人比武要不能赢,日夜苦练,天天寻了人家打斗,直到打赢才说罢了。老侯爷不信,戏谑的笑着问:“这就完了?” 顾景之正色道:“没完,她怕我夺了世子之位,我偏就要当这个世子。因她是王爷之女,圣上偏袒不责罚。我要多立军功,让圣上倚重我,没我不行。什么王爷宗室,只会食民脂民膏,狗屁!” 老侯爷老怀安慰,拍拍顾景之的手,“这才是我顾家儿郎,有志气,能屈能伸,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待我和你爹西去,忠勇侯府交给你,你想怎么收拾那个毒妇就怎么收拾。” 顾景之挑眉笑了,“知我者祖父也,哈哈哈!”祖孙二人笑了一场。 老侯爷像上一世一样为补偿他委曲求全,给了五千两银票,顾景之看到上面的明通钱庄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忠勇侯府如意院内,大丫鬟冬青一路小跑,小丫头替她打了帘子,进到屋内,“禀夫人,老侯爷回来了,唤夫人去正院。” 宋婉如正倚靠在榻上,闻言一惊,思虑几息道:“你先退下,我穿戴了就过去。”看了眼董嬷嬷,董嬷嬷送冬青出去,摘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塞过去,“麻烦冬青姑娘跑这一趟,给你戴着玩吧。”冬青略推辞了一下,接了放在袖兜里。 “老侯爷指派了护卫给大少爷做长随,听雪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这事必不能善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冬青捡能说的说了,老侯爷大骂宋婉如的话没向董嬷嬷透露。 听了董嬷嬷的禀告,正在插钗的宋婉如手一滑,划了手指,血流了出来,董嬷嬷心疼不已,忙张罗着敷药包扎,“我的好小姐呀!可不能乱,他们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就算被查到,都推到妈妈身上,老奴一力承担。”董嬷嬷是宋婉如的奶娘,自己的孩子没了,打小把她当眼珠子看。 宋婉如定了定神,重新插上钗,微微一笑,“妈妈,还不到那个地步,不过一个庶子罢了。就是查到我,他们也奈何不了,毕竟是圣上赐的婚,父王也不会坐视不管。” 第13章 替罪羊被杖毙了 宋婉如穿戴妥当,带着丫鬟婆子押着一干人等,一路往宣正院去。只见二十个护卫沉着脸守在正堂两侧,黑衣绣着银线,腰间挎刀,肃穆庄严。 老侯爷黑着脸坐在主位,老夫人也面沉似水在旁边陪着。 宋婉如轻移脚步,上前屈膝行礼,“拜见父亲母亲,儿媳来迟了。” 老侯爷没言语,老夫人指指右上首的椅子,“你先坐着。”待她坐定,盯了她一会儿问道:“老四媳妇,之哥落冰窟窿一事你查得如何了?” 宋婉如起身回答道:“儿媳已经查明了,一干人等都押在堂下等候。母亲也知道,腊月里凿冰,搁在冰窖中留做伏天里用,咱们府上年年如此。” 眼圈泛了红,脸露戚容,“只可恨巡湖的范婆子玩忽职守,不在湖边守着,景之去时这个贱奴正在喝酒打牌,无人警示,这才不慎落入冰窟窿。” 几滴眼泪落下,董嬷嬷递上锦帕,宋婉如接了在眼角擦了擦,“可怜景之遭了这场无妄之灾,儿媳甚是心疼。” 老侯爷一拍桌子打断她昧着良心胡说八道,厉声喝道:“把一干人等都带上来。” 五个护卫一人提着一个婆子大步进来,走到厅中央,扔在地上。 “你说。”老侯爷指了一人道。 护卫拿掉塞在嘴里的破布,这婆子深吸一口气,磕了一个头,“侯爷饶命,不干老奴的事呀!御寒老奴午时休息时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喝酒,那范婆子本该巡湖,不知怎滴,凑过来偏要一道喝,之后还张罗要打几把牌。老奴还劝了几句,让她去湖边瞧瞧,这个老货偏偏不听。侯爷明查,二爷落冰窟窿一事,真不与老奴相干。老奴冤枉。”不停磕头喊冤枉。 几个婆子都审了一回,口供大体一致,范婆子自己凑上来喝的酒,主动张罗着打的牌。 范婆子早吓得白了脸,浑身哆嗦牙打颤,只不停磕头大呼,“侯爷饶命,老奴再不敢了。”众人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却是吓得便溺了。 老侯爷转头瞧了一眼老夫人身旁的陆妈妈,陆妈妈叫桂菊,是老夫人的陪嫁大丫鬟,一生未嫁人,最是忠心不过,看她点头称是,便知道只能查到这了。 “范婆子杖毙,全家发卖,其余人杖二十,家人都撵到庄子上去,永不准进府。”老侯爷一句话判了范婆子死刑。 范婆子吓得昏死过去,其他四个婆子侥幸逃过一劫,磕头谢过老侯爷饶命。 护卫一脸木然,拉了五个婆子出去,一会儿,响起一声声惨叫求饶声,声音渐弱,直至消失。 第二日,范婆子被杖毙而死的消息传到采薇耳朵里时,正是下人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时候,刘瑞家的手下有一个媳妇子,正是其中一个婆子的女儿,虽已嫁人却也被株连。 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来院子里拿人,只让带随身的衣物,要立即起身,撵去庄子里。那媳妇子哭的声嘶力竭,不断哀求,老侯爷的命令谁敢违抗,只能一声叹息,拖了她走。 刘瑞家的将小丫头们撵回屋,有胆子小的吓得哭了起来,见采莲白了脸,身子哆嗦着,采薇忙搂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害怕,和咱们没关系的。” “咣当”一声门开了,一个婆子喊道:“采莲,采薇收拾东西随我走。”采莲吓得身子一抖,却挡在前面,颤栗的问道:“去哪呀?” 采薇是萝莉身老阿姨芯子,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把采莲拉开,脆声问道:“请问妈妈,让我俩去哪里?我俩的东西能带上吗?” 婆子瞧了两人一眼,虽然年纪小,身量矮,却也沉稳,不由“啧啧”道:“两位姑娘有大造化了,要调去二少爷院子里,东西都收拾了带上。” 此言一出,满屋震惊,其他八个采眼神热切的望着二人,有羡慕也有嫉妒。毕竟两人是这批小丫头里的头一份,确实是有大造化。 看来昨日落冰窟窿的人是二少爷,巡湖的范婆子失职被杖毙了,自己这个救命恩人要调到院子里报恩。不能说是救命恩人,根本就只是碰了一下手指头,是二少爷自己救的自己。 采薇心里头思绪飞转,手上没闲着。收拾完了几件仅有的几身衣服,几个帕子,两吊半钱和采莲二人随那婆子往二少爷院子里去。 第14章 韩采薇入听雪轩 听雪轩里传来一阵啜泣声,一个美貌的丫鬟跪在廊下哭诉,“二爷,银铃打八岁起就跟着您,对您向来忠心耿耿,衣食住行无不谨慎打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忍心打发了奴婢出去?银铃不走,银铃还要伺候二爷,死也不走。”一边哭一边磕头,声音娇软,惹人怜惜。 李妈妈叹了一声,银铃是家生子,从小貌美伶俐,自进了听雪轩服侍二爷处处周到无不尽心。老夫人见她温柔可人,二爷自个也甚是喜欢,已点头同意翻年,二爷满十八岁,就开脸放在屋里做通房丫头,待大奶奶进门,就抬做姨娘,前程似锦呢! 哪想到二爷落了回冰窟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要轰出去,因自个是老夫人送来的,这才留了下来。李妈妈仗着是老夫人的人,有几分薄面,还劝了一嘴,“银铃姑娘和二爷这样的情分,任谁也收买不了,必是个忠心的。”二爷只轻蔑一笑,执意要撵,看来这事再无转圜之地。 李妈妈无法只得在廊下劝慰着,“银铃姑娘快些收声,惹得主子生气是要打板子的。昨个范婆子刚刚被杖毙。” 银铃泪眼婆娑,狠狠心赌上一回,二爷待自个与旁人不同,必不忍心责罚。咬咬牙说道:“二爷要撵了奴婢,奴婢宁可死在这里。” 李妈妈见劝不住,无奈的看了银铃一眼,甩手进屋回了二爷。 顾景之闻言冷冷一笑,“银铃服侍我一回,也算尽心,本想让她老子娘领回家去,她既不要体面,那也不必给了。”顿了顿转向平安,“你去刑房,唤几个人过来。” “是,二爷打算…”平安抬头见主子嘴角噙着笑,眼神冰冷。“打二十板子,全家撵到庄子上,永不准入府。”顾景之笑意更甚,眼神更冷。平安应了下去安排。 李妈妈心里一惊,抬头想着劝上一句,顾景之一个眼神扫过来,不像是十七八岁少年郎,比老侯爷经年的大将军还要冷冽,二爷威严愈来愈重了。不敢再多言,打了帘子出去传话。 银铃听得要打二十板子,还连累了家人,不可置信,瘫在地上,喃喃道:“二爷怎么这么狠心,怎么会打我?”回过神来,全家撵到庄子上去,哥哥嫂子必会扒了自个的皮。 这回真怕了,爬行到正屋门口,不停磕头,“二爷,奴婢错了,再不敢了,银铃愿意领板子,求二爷饶了我的家人吧!” 不管不顾的磕头,顾景之不发声,就哀求李妈妈再去回禀,李妈妈哪敢呀,只是摇头。头磕得狠了,出了不少血,留了满脸。 平安腿快,刑房的人也不敢迟疑,几个人来得迅速。把银铃按在木凳上,褪去外裙只留亵裤。 婆子们看了平安一眼,平安比一个手势,别打残了,到底服侍二爷多年,说不得啥时候再调回来。其实平安误解了顾景的意思,前世命丧在银铃之手,虽然她是着了宋婉如的道,那也是害命的仇人,恨不得她死,全家都去死。 采薇和采莲到听雪轩的时候,正碰到四个婆子抬着木板出院子,棉被底下露出一张脸,额头脸上都是血,触目惊心,一只惨白的手随着婆子走动一晃一晃的。 “于姐姐,咋回事呀!这人是往哪抬。”送两人来的嬷嬷认识其中一个婆子,小声问道。 于婆子回头看院子里没人,低声说,“这是二爷院里的大丫鬟银铃,触怒了二爷,打了板子,全家都要撵到庄子上去,啧啧啧,屁股都打烂了,可怜见儿的。” “老于,可不敢乱说话,小心打你板子,快走吧!”一个婆子催促道,于婆子不敢再说,抬了木板离去。 采薇采莲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二爷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呀! “李姐姐,我给你送人来了。”婆子敲了敲门,大声喊道。 李妈妈听了,从东厢房快步走出,二爷这祖宗刚发作了银铃心情正不好,哪个不开眼的玩意这么大声喧哗。沉了张脸,低声呵斥,“二爷正休息,你这老货,吵到主子,必不和你干休。” 婆子看李妈妈表情严肃,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两巴掌,“李姐姐快别与我计较,都是妹妹的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遭。” “好了,差事办了赶紧走吧!”李妈妈摆摆手,不耐烦和她啰嗦,那婆子不敢再留,一溜烟跑了。 “李妈妈好,我是采薇,她是采莲。”采薇拽了采莲一起福了一礼。是个有眼色的,看得出眉眼高低,李妈妈内心点头,虽然小点,烧水洒扫也不错。“你俩跟我来,西厢房第四个房间是你俩的,换了衣服,随我去二爷房里过过眼。” 过了影壁墙,穿过垂花门,进入内院,院子很大,收拾的非常干净,两棵大树对称的立在院内,一阵北风刮过,树叶上的雪花飘落,马上有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拎了笤掃簸箕从西厢房串出来,打扫干净。 “那是桂枝,做的不错。”李妈妈赞许的对桂枝点点头,桂枝得到夸奖,兴奋的眼睛弯了弯,对三人腼腆一笑。 “桂枝姐姐好。”两个采一起蹲身一福,随李妈妈进了西厢房第四个屋子。 屋子四十多平,一个火盆摆在地中央,左右各一个架子床,床边有衣柜。“床上有衣服,你俩换了衣服去东厢房第一个屋寻我。”火盆才生上不久,屋子里凉刷刷的,李妈妈耐不住寒,抄了手出去。 “采莲,你住哪边?”采薇搓搓手,问采莲。采莲大咧咧,向来只注重吃,别的都不在乎,“你先选,我随便哪个都行。” 采薇选了右边的架子床,两人换上了三等丫鬟的绿裙黄衫绿马甲,料子比原来的墨绿那身要好得多,不过,忠勇侯府这审美也是没谁了,绿配黄也太艳了些吧! 穿戴整齐,采薇拉了采莲去东厢房寻李妈妈。敲了门,有人开门打了帘子,屋内除了刚才看到的桂枝还有五个丫鬟。三个和桂枝一样着装,深蓝色裙镶绿边,蓝马甲,内衬紫色绣花交领衫。 另两个丫鬟年龄看着大一些,其中一个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眉毛黑而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穿着藕荷色绸衫,袖口绣着风铃花,海蓝色绣花裙,同色的镶边马甲,衬得肤白貌美,带着银坠子,发间插一滴水银钗。头一次看到穿戴这么好,长的这么漂亮的人,两个采俱是一愣。 “这是木香,你们几个多学学,多听她的安排,好好伺候二爷。”两个一等四个二等两个三等俱都到齐了,李妈妈嘱咐一句,“见了二爷要规矩,问什么答什么,二爷最是和善了。” 骗鬼呢,最是和善的能把人打成那样,还全家撵庄子上去,采薇心里腹诽,面上不显,随着几个丫鬟一起称是。 第15章 采薇初见顾景之 上屋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打了厚厚的帘子,平安引着几人来到暖阁内,顾景之斜靠着,放下手里的许寒游记,抬头瞧了眼新来的丫鬟们。 “咦?”不禁来了兴致,打头的美貌丫鬟不是自己的小妾金铃吗?温柔漂亮,深得喜爱,那年中秋亲手做了五仁馅月饼给他,被体弱多病的三弟景慎食用,三弟突然呼吸急促,救治疗不及,因此丧命,被杖毙了。 宋婉如调查了一番,说是放了花生,而三弟景慎对花生过敏。自己死前,宋婉如亲口说,三弟知道自己亲娘要害二哥顾景之,故意赴死。 年代久远了,要不是今天看到金铃顾景之都想不起来这么个人了,看来宋婉如在忠勇侯府的势力不容小觑!江管事千挑万选,还是挑中了宋婉如的人。 “奴婢木香,原在针线房当差。”声音娇娇柔柔,似羽毛拂过心头。 顾景之手指轻敲书卷盯着木香半晌没言语,众丫鬟疑惑不已,抬头看了眼,俱是愣住了。 只见二爷侧卧着,虎背蜂腰,身高腿长,浓黑的眉毛上挑着,凤目微狭,眉眼如刀雕斧刻般棱角分明,嘴抿着,像在不屑的笑着,好一个潇洒美男。 除了采莲和采薇丫鬟们都红了脸,含羞带怯的望着顾景之。采莲是因为年龄小,对男人无感,采薇则是因为在电视上看多了美男明星,早就免疫了。 感觉顾景之眼中寒光一闪,采薇觉察到不妙,拉了采莲低下头。 “大胆,放肆,掌嘴!”声音冷冽。 这位主子又是发的什么疯?丫鬟们看了他一眼怎么就不行了?“二爷,掌谁的嘴?”李妈妈请示道。 顾景之指了木香,“竟敢偷窥我,掌嘴十下以儆效尤。”木香闻言吓的花容失色,夫人说二爷长的英俊性子还好,凭她的颜色,在听雪轩必有个好前程,一个姨娘是跑不了的,怎么上来就要掌嘴?跌坐在地上,眼含泪水,柔声求道:“二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了。” 顾景之目光清冷,盯着木香沉默不语。李妈妈心里怨了一声真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扬起手在木香白皙娇嫩的脸上扇了十个耳光。 木香本踌躇满志想着在二爷跟前露露脸,挣个好印象,成为听雪轩里头的第一人,没想到第一天就惹怒了二爷吃了排头,在众丫鬟面前颜面扫地,以后该如何在听雪轩立足,难过得掩面而泣。 顾景之心里舒坦不少,哼了一声,木香吓得屏住了不敢再出声,其他丫鬟都跪了下来,不敢抬头。 “继续!”顾景之心情大好,见大丫头樱桃吓得昏了过去,便指了指桂枝,意思接着介绍。李妈妈推了桂枝,“说一下自己。” “奴婢桂枝,原在下人厨房当差。”舌头打颤带着哭音。柳儿原在沈姨娘处当差,菊花和薄荷都是庄子上提上来的。 “奴婢采薇,这是采莲,奴婢两人原是在映月湖边洒扫的丫鬟。”采薇屈膝深福一礼,脆生生的道。 映月湖边的洒扫丫鬟,顾景之从书上抬眼,两个小丫鬟都瘦瘦小小的,衣服不合身有些大,盖住最想看到的手。 采莲这个名字很是熟悉,那不是大哥景超那个丫鬟媳妇的吗?难道向自己伸手的就是她?“吴采莲么?家乡在哪?” “是,奴婢是上岗村的吴招娣,到府后改的采莲。” 这就对上了,吴采莲在忠勇侯府流放后,被发卖,因老实还吃得多被排挤压迫逃到黑虎山当了土匪,专门杀富济贫,后来遇到顾景超二人看对了眼,结为夫妻。 据说吴采莲和顾景超一样力大无穷,武艺超群,此刻看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顾景之略想了想,大丫鬟们心怀鬼胎,用着真不放心,吴采莲以后是自己大嫂,顾家的长媳妇,在自己房中使唤着不方便,道:“采莲以后在练武场当差,采薇和平安近身伺候,别人李妈妈你看着安排。” 李妈妈看了看采薇,七八岁的小丫头,瘦的像麻杆似的,模样虽不差,却也只是中上,要说出彩的地方就是仪态落落大方,瞧着是个有成算的,其他的哪个丫鬟也不比她差呀!叹了口气,二爷子这落回水魔障了,没招啊!这听雪轩二爷是主子,说怎么招就怎么办吧!拖着樱桃带众丫鬟退出房去。 主子房里近身伺候的都是一等二等,顾景之没说采薇是几等,李妈妈就拿了一套二等的衣裙,从没有过这么小的二等丫鬟,衣裙太大了,安排桂枝帮她改小了,本来木香出身于针线房,活计更好,考虑到她刚刚受罚,大丫头樱桃又吓晕了,就用了桂枝。 近身伺候主子的大丫鬟通常住在正房两侧的耳房内,平安一直在东耳房,李妈妈昨日已安排木香住在西耳房,既大丫鬟换了人,住处也得对换咯。 遂叫采薇收拾了把东西搬到西耳房去。听到李妈妈的话,采莲拉住采薇的衣袖不撒手,“采薇,我害怕,能不能和你住一起?”小小的人怯怯的,杏眼里含泪,水汪汪的。 在一起同吃同住久了,早就处出感情,况且三十多岁的老阿姨正是喜爱小孩子的年纪,采莲又这么乖巧懂事。见她可怜巴巴的,采薇心里有些受不住,不忍拒绝,只抬头望着李妈妈,目光中流露出乞求之色。 两个小丫头一人一边,拽着李妈妈的袖子不说话,和家里小孙女一般的年岁,心中有些不落忍,叹了声可怜见儿的,“罢了,你两个快别盯着妈妈了,我瞧着二爷对你两个与别人不同,我豁出这张老脸替你两个说上一回,没准就能成呢!” 李妈妈转身打了帘子出去了,十几息后回来,脸上带着笑意,“这回快收拾东西吧!二爷说可,只要求各司其职,采莲不准进上房伺候。” 两个采又谢了一回,李妈妈摆摆手,“不必谢我,用心伺候主子好好当差是正经。” 刚装进柜子里的小丫头包袱又拿了出来,随李妈妈去西耳房。木香早已经收拾妥当,她的东西多,左右胳膊各挎了包袱,眼眶微红,白皙的脸蛋子挂着泪珠,我见犹怜。 好一个娇柔的可人儿,采薇心里赞了一声,暗骂顾景之瞎了一双狗眼,放着这么个大美人不用,用自己这个小豆芽菜。 木香拿着包袱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径直向采薇撞过来,采莲反应神速,一个箭步抢上前,豆丁的身板力量却惊人。 木香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眼中的恶毒一闪而过。 见惯了下人之间的争斗,李妈妈岂能看不出其中的机锋,呵斥道:“木香,你在干什么?”二爷到底是主子,眼睛就是毒,木香这丫头心思不正,且采莲力气这样大,在练武场当差刚刚好。 木香站直身子,低头对李妈妈蹲身福礼,抬头时满脸泪水,委委屈屈的小声道:“妈妈,我真不是故意的,”转身对着二个采,“两位妹妹,我刚才走得急了,原谅姐姐这一回吧!” 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多年的韩采薇不由赞叹,好一个人美柔弱,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的绿茶婊,这么高的段位以后不知道去祸害哪个男的。 上一世被祸害的顾景之打了一个喷嚏, 第16章 原来是采薇丫鬟 平安拿着一个红漆雕喜鹊登梅图案的膳食盒进到暖阁来,听见顾景之打了一个喷嚏,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着了,二爷可还觉得冷?”拿起铁夹子捅了捅炭盆子里的火,向床铺前挪挪。 放好炕桌将饭摆在床上,手上忙活计,嘴里也不闲着,“寒冬腊月里那水得多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二爷这回必得听小的的话,在床上多躺些时日,好好将养。” 前世咋不知道平安这么啰嗦,不过他的话也正是顾景之所想,药要吃,饭也得吃好,养好身子骨,才能报仇雪恨不是? 听雪轩里也有小厨房,只平时不大开火,膳食都是大厨房送上来。 一个生姜萝卜丝汤,风寒感冒时喝了最宜发汗,葱爆羊肉,软烂入味,板栗蒜粒炖牛肉,糯糯的,并两个清淡的炒青菜,四菜一汤,顾景之正体寒至少,吃这些个最适合不过了,可见是用了心的。 瞧见平安摆上的两碟子点心,枣泥山药糕,五彩糯米饼,顾景之不禁“呵呵”两声。前世里,因着练武体力消耗大,晚间常吃些个糕饼填补肚饿。 宋婉如说这些个东西都是加了料的,自己房事上力不从心,一生无子,全赖这些糕饼的功劳。 “这两样点心赏给金铃,不,是木香。”让她也尝尝这糕饼的滋味,顾景之顿了顿,指着板栗牛肉,“这个赏给采莲两人。”这两个小丫头也太瘦小了些,日后得多赏些好吃的,添添膘。 木香搬到三等丫鬟住的西厢房,虽万般不甘心,也毫无办法,包袱扔在架子床上,还未拾掇,只呆呆的坐着,炭盆也没点,屋内寒冷,心底更如入冰窖。 婆子送上点心,道一声,“恭喜木香姑娘,二爷赏了糕饼来。”主子入口的东西,厨房里最是精心,且不说吃食好坏与否,能得主子赏吃剩菜,可是了不得的体面。 木香心下一喜,摸出十几个大钱,“多谢妈妈跑这么一回,拿去买茶喝。”婆子接了钱,满面堆笑,谢了又谢。 木香送走婆子关上门,捏了一个枣泥山药糕,放入口中,细嚼了嚼,甜腻软绵,五彩糯米饼,红黄白绿蓝五个颜色,真真好看,再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 二爷必不是真恼了自己,重点上炭盆,屋子里有了暖意,心头火热起来。没有小丫头伺候着,自己去热水房里打了盆水,探身一照,水中露出一张芙蓉面,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不爱呢?当然要忽略掉两腮的红印子。 木香一笑,净了面,内心欢畅,哼着小曲,翻找去一块净的棉布,小心的包起点心,明日托婆子给家里捎去,让父母兄弟都尝上一尝,得主子看重,在后巷子里的家人腰板也直些。 采薇两个正在吃饭,二等丫鬟伙食好上许多,粳米白饭,一汤一素一荤,三鲜豆腐汤,素炒白菜,香酥小银鱼,银鱼炸得焦黄酥脆,采莲咬上一口,赞上一声。 婆子敲开门,恭喜两个采,“恭喜两位姑娘,二爷赏下一道大菜,牛肉板栗,再没这么体面的了。”采莲腿灵泛,接过菜道一声“妈妈辛苦了!”关上房门,婆子没收到赏钱,不满的“呸”了一口,甩手离开。 采莲拿了菜,欢呼雀跃,“采薇,牛肉耶!”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牛是农耕时非常重要的帮手,无故杀牛是要吃牢饭的,因此老百姓很少吃到牛肉。牛肉精贵,前年村里两牛顶架,死了一头,采莲吃过一回。 两个采分吃了一盆牛肉,白菜汤泡了米饭,只剩半碟子炸鱼,没吃完,留给采莲夜间打牙祭。 两人都吃撑了,采莲拍拍肚子,笑得满足,“真好吃,还是二爷院子里好!” 歇会儿气,采莲不让采薇动,自己到热水房灌了两个汤婆子放在被子里暖床又打一盆热水,两个人在一个盆子里泡脚,烫得小脚板红红,身上热乎乎的,钻进被窝,舒服的说了声,“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第二日卯时,采薇挣开眼就见采莲正枕着手瞧着自己,“采薇,二爷院子里不知何时起,我听了半晌都没动静。” 早点起床总是不错的,采薇麻利的穿上棉衣棉裤,套好衣裙,“我去看看,先打了热水洗漱。” 热水房里早烧好热水,见采薇自个来打水,当差的婆子陪笑道:“姑娘如今是二等,自有人给送水去。” 这小丫头原是个粗使的,走了大运入了二爷的眼,提做二等,怕是不知道听雪轩里的规矩,便提了一嘴,“二爷慈善,平日里起得早不必咱们伺候,咱们院子里伺候的卯时二刻起就中。” 采薇笑着谢过,婆子忙道:“可不敢当姑娘的谢,我给姑娘送水去。”端了盆,又提了壶温水,送到西耳房。 采莲穿戴好了,开门接过,让采薇先洗,拿了牙粉牙刷,“这些个我没用过,就曾听刘二丫显摆,说是洗牙用的刷子。” 没想到这时候就有牙粉牙刷了,采薇“噗嗤”一声笑了,“不是刷子,要称牙刷,牙粉。”以前看小说写着古代刷牙用柳条食盐什么的,穿过来后就没刷过牙,只用手巾里外擦了擦。 刷过牙,顿时觉得口里清清爽爽,梳了头,抹了面脂,二等丫鬟发的东西比粗使的要好上许多。 李妈妈敲了敲门,问了声采薇穿戴妥当没,见采薇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发了香片怎么没含?”主子跟前当差空气不清新,可不熏着了。 采薇回屋含上香片,二人去了上房。打了帘子进去,顾景之还是昨天那个姿势,斜靠在床头,支楞着一条腿,低头看着一本书。 李妈妈问了声,“二爷昨个睡得可好?”“还好!” 听二爷答了,接着禀道:“采薇年纪太小,屋里的活计得学起来,今个开始还是再等等?” 顾景之抬眼答道:“今个儿吧!” 小丫头双手相交,正屈膝行礼,这一抬眼就定住了,采薇右手食指上一个圆溜溜的小红点,像是油彩涂成的。原想着是采莲那个小嫂子伸手拉的自己,却原来是这一个采薇丫鬟。 第17章 采薇开始当差了 平安咳嗽一声打断顾景之,二爷落水后变化挺大,不喜看那二八抽了条的大丫鬟,偏盯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看。 “咳咳,伺候起来吧!”这是要起床洗漱了,平安咋能放心这么个小丫头,在旁边看着,一样样指导着。多少热水兑多少凉水,递牙刷牙粉,换水换盆,递毛巾擦脸,面脂头油都用哪个,穿衣束腰带,都有讲究要求,最难的是梳头束冠。 经过了抄家流放,顾景之早已不在意这些个了,却还是忙得采薇一身大汗。要听要记还得动手实践,可不得手忙脚乱嘛! 碧粳米粥熬得稠,顾景之喝了一碗粥,四个羊肉包子,就着几样小菜吃了下去,说了声,“赏你俩个吃。”躺回床上接着看书。 平安操劳几日困乏极了,没用多少,都给了采薇。嘱咐一声,“你先去吃早饭,半个时辰后回来伺候着,我睡一会儿,有什么不明白的问过李妈妈。” 采薇提了食盒到房中,采莲正守着个黑漆食盒一动不动,见她进来喜道:“快来吃饭,厨房送了早饭,我看了,有肉粥还有大包子。”可怜的娃,盯了食盒半天,馋得不行,却不自个先吃,要等采薇一起用。 下人的饭食和主子的比不得,吃了两个素馅的豆腐包子,再吃二爷赏下的羊肉包,采莲赞道:“还是肉馅的包子好吃!” 肉包子都吃了,还剩四个素馅的,采薇收起来,“我把食盒送到门口去!”粥一点没剩下,都让采莲喝进肚,此刻正躺床上揉肚子,没注意到采薇的动作,只回了声,“我歇歇气,再去当差。” 各个院子都有厨房送饭来,东西预备得多,吃剩下的,主子的就由下人分食,下人的爱吃的留下,不爱吃的就放回食盒,自有人来取回,倒入泔水桶,有专人来收。包子饺子这一类单收着,厨房里的下人拿回家,也是一顿好伙食。 采薇吃过了饭,漱了口,再含上香片,去上房伺候着。 平安伺候顾景之吃了药,回房睡觉了。银铃叫二爷打了出去,值夜的活计落在平安一个人身上,往日夜里二爷读会儿书,睡着了连水都不喝,一觉到大天亮。 前日和昨日却不同,一夜噩梦不断,哼一声,平安就起身看一回,摸摸头看是不是发烧了,这么个十来回,好人也受不了。 有采薇在这替一替,忙去补个觉,不放心采薇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夜里还得回来值夜。 顾景之吃了药眼皮发沉,放下书,准备睡上一觉,见采薇直挺挺站在床前,便道:“无事可在榻上坐会儿。”也不听她答没答就闭上了眼睛,眯上一会儿。 采薇闻言点点头,轻移脚步,到榻边坐下来,主子睡觉无事,正好去空间里瞧瞧庄稼长成什么样子了。 意念一动,进了空间,田已经泡好,估计二爷得睡上一阵子,抛秧也费不了多长时间,抓了秧苗抛起来,一畦秧苗抛了一半水田,满足一笑,可算能种满三亩多地了。 要抛下一畦秧苗时,听到外面一阵“哼哼唧唧”,忙回神,见二爷表情有些痛苦,起身来到床前,用手背碰碰他的额头,不烫,没有发烧,那就是做噩梦了。 平安嘱咐了二爷要是发烧就叫醒他,做噩梦就不必了吧,打算收回手,再坐回榻上去。 不成想此刻二爷痛苦的“哼”了一声,手一挥正覆在采薇手上,也不“哼”了,表情也不痛苦了,安静下来,呼吸平缓就这么睡着了。 采薇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没敢使大劲。妈蛋!这什么情况?怎么办?叹了一口气,只能凉拌啦!采薇就这么站在床边,手在二爷手里,不敢动弹。 第18章 顾景之喝下毒药 顾景之喝了药眼皮发沉睡了过去,睡梦中正在咸平府定北侯府的书房里读书,银铃一身绫罗,插金簪戴珠环袅袅婷婷,端着一碗汤,软声细语,“侯爷,世子已五岁了,夫人早就许妾身生下一男半女,银铃也想给侯爷生个孩子,今儿个就让妾身好好伺候侯爷。” 打十八岁以来,嫡母通房妾室没给他少安排,顾景之进她们房间里不多,只因在夫妻之事上一直力不从心,进一次妾室的房里,自信心就受损一回。 马上杀敌无数,英武强壮的定北侯在夫妻敦伦事上就变成银样蜡枪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偷偷寻过无数医,补药偏方没少吃,就是不起效,都说没毛病,是心理原因。。 到如今顾景之也没辙了,可幸的是,侯夫人魏氏五年前给他生了一个麟儿,两岁上生了场病,由夫人带去京城医治。 “下月就要回京了,侯爷必是常伴夫人左右,妾身…”银铃比侯爷小三岁,已是三十四,在别的府上早不能伺候主子了。 定北侯于女色上不上心,银铃不曾生过孩子,身段婀娜,又有打小的情分在,定北侯待她一直不同,夫人回京,银铃在咸平府打理侯府事宜,府内府外都称一声二夫人。 忠勇侯府在乾泰二十五年抄家流放,一家子死的死病的病,到了咸平府很是过了几年苦日子,后顾景之凭军功一步步坐到定北侯,这才娶了魏氏,因此上,侯夫人比侯爷小了十一岁,二十六岁正是成熟美丽之时,回了京城里,见着夫人还有她什么事,银铃这是急了。 “侯爷,今晚让银铃好好伺候侯爷。”声音娇软勾人,久不近女色,顾景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有点想了,放下书,抱了银铃在腿上,往红唇上亲了一口,“侯爷先喝了这个,妾身在万正观求的,都说好…”偏方良药没少吃,不差这一回,顾景之端起来喝了,抱了银铃往床上去。 顾景之在正事上力不从心,前戏就多费些时间,亲了会儿,又摸了会儿,这才要宽衣解带,银铃衣服褪了一半,红着脸,眼含春色,替他解腰带。 顾景之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绞痛,血气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银铃,你给我喝了什么?” 银铃让喷了一脸血,有些还进了口中,吓得叫起来,“侯爷,你怎么了?来人呀!快来人呀!” “吱嘎”一声书房门打开,老夫人宋婉如一脸焦急的走进来,“景之,你这是怎么了?这一身的血!”银铃一把抓住老夫人,“老夫人快请大夫,侯爷吐血了!”顾景之一口口不停的吐血,望了望老夫人,老夫人推开银铃,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景之,我的儿,这到底是怎么了?”顾景之张张嘴,吐不出一个字,老夫人一脸的焦急逐渐变成喜色,“景之,我的儿,你怕是不行了吧!哈哈哈!” 银铃刚被喷了血,嘴里也进去了些,胃疼得一揪,听到老夫人的笑声哪还能不明白,扶着床杆狠声问道:“你给我的药里有毒,侯爷是你儿子,你怎么能给他下毒?” “哈哈哈!顾景之是沈茵那个贱婢的儿子,一个奴才秧子,我忍了这么多年,沈茵,你儿子就来陪你了,哈哈哈。” 银铃吐出一口血,指着老夫人,“你,你!”“蠢妇!”老夫人宋婉如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盯着顾景之一字一顿:“被最心爱的小妾害死的滋味不好受吧!景之,我的好儿子。” 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薄被,盖在顾景之身上,掖掖被角,“你这贱种可真命大,暗算你多次都没弄死你。其实这也不是第一个给你下毒的小妾,记得金铃吗?” 眼睛圆睁,恨恨说道:“可怜我的景慎,怕我毒死你,宁可自己死,也要护着你,说你是他二哥,你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你一个贱婢生的贱种,你怎么不早去死,反倒害了我的景慎。” 顾景之无力的望着她,脸色苍白,只盯盯的看着她,宋宛如温柔一笑,拿出手帕替他擦擦嘴角,“你随了那个贱婢,就会收买人心,你爹就喜欢她,活着时恨不得天天陪着哄着,死了还见天的写她画她。那又怎样?我把她卖进窑子,千人骑万人枕,死了暴尸荒野,让野狗啃食,哈哈哈,太痛快了!” 顾景之青筋暴起,哼哼几声,宋宛如忙帮他顺顺胸口,“景之,我的儿,别气,我天生体寒不易生养,本是想把你当儿子养的,谁知道老天爷垂怜我,赐我景慎,可惜体弱多病,只得忍着恶心养着你。再得了景行,还要你何用,你只能去死!” 顾景之闭上眼睛,宋宛如摇摇他,“我的儿,别死,听我说完,你儿子,定北侯世子是我孙子,亲孙子,景行的种,你日日吃下了药的点心,早就绝种了,哈哈,哈哈哈,太痛快了!你这定北侯府都是我孙子的,你心痛吧?你难受吧!哈哈哈!”顾景之七窍流出血来,身体渐渐发冷,眼神逐渐涣散,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宋婉如还在那喊着,“景之,我的儿,你别死,我还没说完呢!哈哈哈!” 上一世身死的一幕前夜梦到了,昨夜也翻来覆去梦了几回,今儿个闭眼眯一会儿,结果又梦到了,沈婉如的笑声太他妈刺耳了,顾景之睡梦中一挣扎,手一挥,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体,感觉一道红光闪过,笑声消失了,沈宛如也不见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了。 第19章 诡异的采薇丫鬟 采薇抽了几回手,都没成功,只能就这么站在床边,实在累了就倚靠在床沿上。见二爷睡得很是香甜,估摸着还得睡上一会儿子,想到空间里稻苗刚刚抛了一畦,正好趁这功夫抛完了。 意识进入空间赶紧的抛起来。 顾景之前两日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闭了眼就见银铃端了汤来要好好伺候他,要不就是宋婉如在喊“景之,我的儿”,本就落了冰窟窿里,身体正发着虚,又睡不得一个好觉。 没想到今儿个终于睡踏实了,睡梦中感觉手里头软软的,好像攥着个什么东西,缓缓睁开眼睛,低头一瞧,一个小白手,食指上一个圆溜溜的红点点,不是采薇又是哪一个?往床边一瞧,好家伙,采薇眼睛瞪得滴溜圆,一眨不眨,十分诡异。 顾景之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长长的睫毛弯弯翘翘的,却一动不动。什么情况,中邪了还是失魂了?盯了有一炷香,还是一下眼都不眨。 开门打帘子的声音一响,两人俱听到了,顾景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采薇扔下手上的活计,立马回神,见二爷松开了自己的手,忙抽回手。 平安补了觉,神清气爽,换了身衣服更显精气神,见采薇立在床边,二爷正在安静的睡着,满意的点点头,从袖兜里掏出两个银裸子,递给采薇,张嘴无声的说:“赏你的!歇会儿去吧!”摆摆手让她下去。 采薇欢喜的接了,这是第二回得着赏钱,第一回是二爷中了武举状元郎,只是一个月月钱,没想到就站这么一会儿,就得着这么老多,赶上半年月钱了。 采薇欢欢喜喜的去了,顾景之睁开眼,盯着她离去的身影暗暗思量,这个小丫头不一般,笑了笑,可不得不一般吗,没有她自己咋能再回来报这血海深仇? “二爷,喝口茶吧!”见主子醒了,平安从炉子上取下水壶,泡了一杯香茶。 顾景之点点头,起身斜靠在床头,接过茶盏,拂了拂飘着的茶叶,饮了一口,“祖父派的人都安排妥当了?” “都妥妥的了,现时就在外面候着呢。”顾景之又饮口茶,把茶盏交给平安,“叫进来吧!” 少时,平安引着四个少年进到暖阁中,“不用跪,站着回话。”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分什么尊卑大小。 “小的顾虎,顾年,顾业,顾凡见过二爷。”四人齐齐抱拳行礼。 忠勇侯府的护卫是一代传一代,祖辈就随着老侯爷四处征战。这四人俱是护卫之后,打四五岁就和顾景之一起摸爬滚打,习文练武,抄家流放后,因不是奴籍,没被发卖。先一步去北地打点,后又随着自己厮杀四方,到自己身死时,都已经坐到一城之主的位置。 面对生死弟兄,顾景之眼眶禁不住泛起微红,粗了嗓子说道:“咱们打小的情谊,不论那些个爷不爷的,背着人都叫我大哥。”四人互相望了一眼,抱拳道是。 顾景之安排了四人的差事,顾虎沉着冷静处事灵活,负责院外事体,顾年顾业跟随左右保护他安全。 四人中顾凡功夫最高,刀枪剑戟都拿得起来,对阵法也颇有研究,顾景之多嘱咐一句,“年后我向祖父要了你二叔来,你二人负责操练家丁,有好的多上心,一两年后说不准就用得上了。”现在是乾泰二十三年腊月,抄家流放在二十五年七月,可不就一两年了嘛! 四人领了命,平安带着安排住处去了,顾虎和平安住一块儿,顾业顾年住在倒座房里头,顾凡多在庄子上训练家丁,正院不咋常呆,就在西跨院的练武场腾出一个屋子,啥样兵器都准备齐全咯,回来还能陪二爷练练手。 咱再说采薇得了两个银裸子乐颠颠儿的回了屋,采莲正撅着个小嘴擦抹箱柜,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嘴上都能挂住油瓶子了,哪个惹了你?” “没哪个惹我,我就是闲的。”放下抹布,坐在采薇身旁,“二爷安排我到练武场当差,李妈妈说他病着,等身体痊愈了,才能练武,让我先歇着。”伸了伸小细胳膊,蔫蔫的道,“我一闲下来就浑身不得劲。” “二爷不练武,你就自己去,刀枪剑戟的,喜欢哪个练哪个,只别伤了自个,实在不行,还有那石墩子,搬腾着玩呗!”采莲就爱这个,拿个铁锹也能抡圆咯,挽个花。 得了这么个主意采莲想了想,道:“刀枪剑戟啥的,不敢用,搬腾石墩子应该行吧!” 自个空间里有清泉水,采薇就不喝别的水了,趁采莲不注意时早装好了的,屋里头有炉子,烧好了,倒两杯,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喝起来。 记得采莲好像是腊月里的生日,便问了,采莲蔫蔫的,“我是腊月二十生的,去年生辰,我娘病的起不来身,托人给我买了绢花戴,还给我煮了四个鸡蛋。”说着红了眼,滴下泪来,“二十八,娘就去了,爹说要过年了嫌不吉利,当天就出了。”小手抹了抹眼睛。 可怜见的,采薇走过去抱住她,“咱们院子里有厨房,你生辰时想吃啥,我给你做出来。”对吃货来说,吃是最好的疗伤药。 “我娘身子好的时候,会给我和我哥擀面条,熬的肉酱,多搁肉少搁辣椒,撒在面条上一拌,再没吃过比那好吃的了!”用心做了的有妈妈的味道,能不好吃吗? “行,我给你做面条,再张罗两个肉菜。”现代时做惯了的,不会做的菜在网上一搜,照着学,做出一桌席都不在话下。 采薇一边商量着腊月二十采莲的生辰做啥,一边拿钥匙打开柜子,翻出一些绣线打算绣个荷包给采莲做生辰礼,现代人啥样的衣服没有,也没学过绣花,到了忠勇侯府倒是学了,却没这个天赋,只会绣个竹子,花边啥的。 采莲坐过来帮她分线,两个说说笑笑,一派岁月静好。 第20章 是妖魔还是鬼怪 平安伺候二爷喝了汤药,禀道:“今儿个各处都送了礼来,李妈妈问怎么回礼。”平日里都是银铃打理这些往来事宜。 “账册交给采薇,她既在我房中伺候,总要学起来。”顾景之在看书,眼皮都没抬。 “二爷,采薇也太小了点…”这么个豆芽菜懂得个什么的人情往来,见二爷没有换人的意思,也不敢再多言。 “三爷着人来了吗?” “南星来的,送 了四样上好的药材,两张白狐狸皮子,那皮子顶顶好。”三爷顾景慎长年卧病,就爱读医书,研究草药,身边伺候的都以草药取的名字。 “我去年得的打老儿丸给三爷送去。”下头人进给九皇子的,因着和顾景之交好,送了他六瓶。 “二爷,这可是好东西,不易得呀!给了三爷不是浪费了吗?”顾景慎可是太太的种,平安有些不平了。 “送去吧,我自有道理。”仇得报,恩也不能忘,大丈夫恩怨分明。 “给您留下四瓶,两瓶药丸子不少了尽够三爷吃的。”平安讨价还价。 顾景之有些乏了,闭上眼睛,“你既舍不得,就送两瓶吧!” 平安给他掖掖被角,轻声退了出来,翻找出账册到西耳房找采薇。 采薇接了账册翻了两页,银铃识字不多,难写的字便画了图,现代里念过大学就学过高数,这些都是小儿科,往来账目采薇自然不打怵。 平安打小和顾景之一起习武读书,刚才忘记了府里的丫头不大教习字,此刻想起来,见采薇看得认真便问道:“你识字?” 妈蛋,忘记装相了,古代女子没机会进学堂,且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还这么小,应该不识字的。含糊说道:“认识几个字,这上面画了许多图,说得挺明白的。” 平安点点头,心里给采薇加上一分,“你很不错,以后多学些字,二爷房里的账就交给你经管了。”拿了一个银裸子赏给她。 得了赏钱,采薇眼睛弯了弯,甜甜说道:“谢平安哥哥赏,我必会用心学的。” 捧了账册回屋里,因采莲也能听到她得了赏钱,便不敢把银裸子收到空间里,“采莲,你看,银子!”在家里大钱都到不了手里,可不得显摆一下嘛! 采莲替她高兴,接过去摸了两下,让她收起来,“你放好咯,攒起来留着赎身。”两人闲谈时,知道她以后要赎身的。自去睡了,采薇挑灯夜读,研究明个怎么回各处的礼。 府里头大房的大太太送的一套蚕丝棉衣棉裤,大爷顾景超在西大营当差,他娘替他送了一根五十年的人参。 二房老爷夫人都故去了,二小姐顾景慧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糕和梅子糖。 三房老爷顾淮儒全家都在扬州府任上,哪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四房顾淮南是忠勇侯世子,顾景之的亲爹。生了三子景之,景慎,景行,两女景思,景念。 三爷和四爷都送的药材,只三爷多了两张狐狸皮子。 三小姐是陈姨娘所出,送了自己做的护膝护腕。 四小姐是沈姨娘所出,送的礼重了许多,上好的药材,两瓶子枇杷膏,一件大毛斗篷,两双鹿皮棉靴子。 府外头也有不少送礼的,只九皇子的最重,人参,灵芝,冬虫夏草,还有天山雪莲。 采薇对比以前的账目,心里有了章程,只九皇子的礼不知道怎么回,明个要问过平安,按了按眼睛,收起账册准备睡觉。 “咣咣”有人敲门,采薇趿拉鞋儿去开门,“平安哥哥,这么晚有事吗?” 二爷睡觉又做噩梦了,“哼哼唧唧”的不安稳,想到白天采薇伺候着倒能睡个好觉,就急着来叫了,“麻溜的,抱上你的被褥去上房值夜。” 采薇哪值过夜啊!岗前培训了不老少东西,各项活计都只学了半截,煮茶是教了,还没实践过。 “别担心,二爷最是和善,什么事都不挑的。”眼下顶顶要紧的是让二爷睡个安稳觉,平安见她怯怯的便安慰道。 采薇一脸懵逼,随平安进了暖阁,把被褥放在榻上铺好。 “看好二爷,别梦魇了!”平安嘱咐了一句悄悄退出去。采薇内心问候一下他的娘,二爷自个要做梦,咋不让他梦魇了? 屋里静悄悄的,油灯放在榻边的柜子上,火折子,剪子,杯子,茶壶,炭盆,炉子都在旁边预备着。 采薇一向只喝空间里的清泉水的,瞧了一眼,二爷睡着,这屋子里没别人,心念一动,手上出现一个竹筒,喝了口水,收回空间里。 平安领着采薇进屋时,顾景之便醒了,眯着眼闭目养神,采薇铺被褥,平安嘱咐都听得真真的。 听得采薇没动弹就有喝水声,一时好奇睁开眼睛瞧了,见她拿竹筒喝一口水,然后竹筒不见了,竹筒就突然不见了! 如雷轰电击般,他呆住了,瞪圆了眼睛寻找竹筒在哪儿?没有,这丫头瘦瘦小小,衣服合身,那么大个竹筒藏不住的。 这什么情况,这个丫头是妖还是魔? 内心里头思绪翻滚,一时想黄觉观的张仙人据说会捉妖拿魔,请上门来收了她。 一时又想管她是妖魔还是鬼怪,自己因她重生这一回,说不准还能助自己报仇雪恨。 眯着眼睛思前想后,因汤药中放了安神的合欢灵芝,眼皮就不受控制的沉下来,迷迷糊糊间,银铃又端着汤碗走来了,笑吟吟的,“侯爷,让妾身今儿个晚上好好伺候你。” “滚!伺候个你娘!”顾景之睡梦里吼道。 妈蛋的,二爷这是梦魇了,采薇不耐烦的起身,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网上说做梦和打呼噜的时候,碰碰他,就能打断咯。 摸额头被发现了可以混说是看看二爷是否发烧了,可不敢摸别处,抬出去的银铃叫打成那样,生死不知,木香就看了他一眼,就了掌嘴,想想都心哆嗦。 右手摸了额头准备拿下来,不想此时顾景之的手抓过来,攥住了就不撒开。 妈蛋!恋童癖!变态色狼!采薇心里骂骂咧咧,却也没法子,攥着吧,也不会掉一块儿肉,兴许明儿个还有赏钱拿。 第21章 景之兄弟聚一堂 顾景之攥着采薇的手,红光一闪,银铃不见了,世界消停了,呼吸渐渐平稳,终于舒心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舒坦,顾景之心满意足的睁开双眼,感觉精神饱满一身都是劲,举起双臂伸了懒腰。 “啪嗒”碰到了床边的一个事物,转头瞧了,采薇半趴在床沿边,手放在顾景之身上,睡得正实,眉头紧锁着,这姿势想必挺累人。 顾景之舒坦了,心情就不错,从枕头边拿了书静静的看着,没唤醒采薇。 平安进来见这副画面惊得张大了嘴,快走几步,捅捅采薇,“快醒醒,伺候主子,自己倒睡着了。” 采薇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也不跪,本来就半跪着,“二爷饶命。” “赏!”顾景之想明白了,不管这丫头是个啥,总之目前是个对自己有利的,得善待。 一个“赏”字令平安和采薇都眉开眼笑。一个想二爷这一觉必是睡得好,一个想逃过了一劫,还有银子拿。 平安心里头高兴,进里屋开了匣子,挑了一个绞丝银镯子,一个红宝石滴水的银钗,两个雕花的银戒指。主子屋里头有几匣子这样的小玩意,留着打赏丫鬟婆子的。 “采薇姑娘去睡吧,晚晌再来值夜,这些个赏你的,差事当的好。”看得出来平安对采薇是相当满意,都称呼她姑娘了。 采薇欢喜的接了东西,谢了回屋去,边走边收到空间里。 顾景之盯着窗户,阳光明晃晃的照在窗棱上,小丫头笑眯眯的在窗前走过,手里什么都无。 暗笑了声,吩咐平安,“被褥给她送回去,不用抱过来了,你去库房取一套蚕丝被来给她用。” 平安听了又喜又愁,喜的是有采薇值夜,主子能睡个安稳觉,愁的是,主子咋喜欢这么个小丫头,太小了,当不得通房丫头啊! 顾景之一夜好眠,顿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大好。指派顾虎去祥瑞斋买些点心,三顺熟食铺子的酱牛肉,卤猪耳朵和特味烧鹅都买上些。“碰到糖葫芦买上十串!”后加的这句话,听得平安心一哆嗦,哄小孩子的吃食必是给采薇买的,二爷这是没治了。 顾虎是个办事能力强的,主子让买的都买了,各式果脯也提回来不少,“二爷,你正在喝汤药,吃这些个刚刚好,裕德宣的果脯京城里都赞好,我排了半个时辰才买到。” 流放路上苦吃的多了,汤药这点苦不算什么,顾虎的情却也心领了,“不是说好了吗?有人的时候叫二爷,私下里要叫我大哥。” 有打小的情分在,二爷既说了必不是客气话,顾虎从善如流,老老实实喊了声“大哥!” “哎!好兄弟!”顾景之哑着嗓子应了,一起出生入死,战场上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好兄弟。 好兄弟几个欢聚一堂,顾景之使钱在大厨房要了十个大菜,因着疑心厨子下毒,派李妈妈带人全程看着做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顾景之几个聊功夫,聊阵法不亦乐乎,只顾凡心不在焉,不时还叹上一口气。 “嗨!”顾凡下颚搭在手上再叹,平安听不下去了,挥手打他脑袋一下,“叹什么气,莫不是在想大姑娘?” 顾凡无精打采,蔫蔫的道:“我不是在想大姑娘,我在想小姑娘。” 平安嗤笑一声,“不容易啊!顾凡,你不是只爱练武不爱姑娘吗?咋还想上小姑娘了?” “笑个甚?以为谁都像你就爱看大姑娘小媳妇,一天天没个正事。我发现一匹千里马,要当一回伯乐,我愁啊!”紧接着又叹两声。 这下喝酒的几个人也都来了兴致,顾业让他快讲讲到底咋回事。 “我今儿个在西院练武场,发现一个练武奇才,真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 睿智如顾景之一听就知道顾凡所说之人是谁了,不就是大哥景超的小媳妇吴采莲嘛! 顾年不解道:“你收为徒弟就得了,还愁甚?” 顾业一语中的,“是个小姑娘呗!” 放眼整个顾家,老侯爷武功不是最高,第一高手是顾凡的二叔顾川城,因脸上有一道疤不得出仕,本人也只爱练武不喜官场上那一套,最是因循守旧,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 三老爷顾淮儒和夫人伉俪情深,只得一独女,据说是练武的奇才,要拜顾川城为师傅,被严词拒绝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些个绣花管家是正经。 “二叔就是头倔驴,一条道走到黑,连老侯爷的话都敢驳回,哎!白瞎这么好的练武苗子了。”顾凡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小嫂子吴采莲日后是与顾景超比肩的人物,若此时就能得良师教导,想必更能不同凡响。 “你说的那个丫头是不是瘦的似麻杆,瞧着和小子没啥区别,李妈妈要不说她是丫头,还真看不出来。”顾景之提了这么一句,顾凡顿时灵机一动,笑道:“哈哈哈,我有办法了,让这丫头女扮男装,我二叔必看不出来。” 孺子可教也,顾景之内心赞了一句。 顾虎看了眼端着杯闷声喝酒的二爷,再瞧了手舞足蹈求表扬的傻子顾凡,对 他竖了个大拇指。 第22章 吴采莲女扮男装 腊月里的日子过的快,喝过腊八粥,顾景之觉得身子骨养得差不多了,遂带着平安顾虎等人往庄子上去,同行的还有女扮男装的采莲,采薇是必要跟随在侧的,夜间没有她伺候在旁,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得。 腊月初九一大早,听雪轩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精美华贵,是二爷的座驾。顾景之刚在冰水中受了寒,平安不放心二爷冬日里骑马,特意吩咐车夫早早点了炭盆,车里烘得暖暖的。 一辆普通马车是装货的。顾景之虽是到庄子上小住,换洗的衣物,常用器具装了四箱子,加上平安等人的,车装的满满登登。 顾景之先上了车,平安便有些急了,敲敲西耳房门,“采薇,吴超,别磨蹭了,快点的吧。” “哎!马上好了!”门打开了,采薇穿着绿马甲绿裙桃红色衫,绿色的边缝绣一圈花纹,打扮得鲜鲜亮亮的,脆生生的催促着,“采莲,你这么穿挺帅气的。快走吧,一会儿二爷要生气了。” 采莲扭扭捏捏现出身来,穿着一身青色小厮服,在头顶束起一个发髻,用一条青色镶银丝布条紧紧缚住,衣襟和袖口绣一圈草花纹饰,腰上扎一个黑色银丝腰带,上面绣着一个“寿”字。 “采莲记住咯,在庄子上你叫吴超,打外边买来的。要说漏嘴,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平安耳提面命,外加威胁吓唬。几个姓顾的合计一回,让采莲女扮男装,送去庄子给顾川城当徒弟。 顾景之安排两个采和他坐一个马车,车内很是宽敞,车里铺了大毛地毯,黄梨木雕花的小桌子上摆了茶具,两侧柜子里装着茶叶,果脯和糕饼。炉子上烧着水,采薇见水滚开了,拿下水壶,为二爷冲泡上一盏茶。 伺候顾景之这祖宗已有四五日,用心琢磨了他的喜好,茶泡的恰到好处。二爷饮一口茶,指了果脯糕饼柜子,让两人吃用些。 采莲本很拘束,无奈肚子确实饿得紧,二爷瞧着有点和善,遂大胆的吃了。两匣子糕饼,采薇只吃了两个,剩下的全进了采莲肚子里,砸吧砸吧嘴,还意犹未尽。顾景之看着书,余光一扫瞧见不禁笑了,这小嫂子和大哥景超有得一拼,都是大肚能吃之人,一人能顶上普通人四五个,上一世流放路上顾景超差点被饿死,看来必须得多囤些吃食。 想了一下,采薇这丫鬟上次喝水的竹筒能放在哪里了呢?能不能放些东西呢?心里思量着,眼睛不自觉的停在采薇的身上。 车里就这么大块地方,采薇吃了一块如意糕,一个桃酥饼,掏出绣帕子擦了擦嘴,感知到顾景之的目光,抬头翻了一个白眼。 “哼!” 妈蛋!万恶的旧社会真没有人权,采薇一边腹诽,一边换上笑脸,“二爷,可还口渴,奴婢给你再泡杯茶?” 顾景之不满的“哼”了声,见小丫头一番认错的样子,态度还算可以,大度的不再追究了,摆摆手,闭了眼养会儿神。 顾家在城南的庄子位于京城以南十五六里处,背靠大山,土地肥沃,建成了几十年,因早年间常有匪患,便修得像一座城堡,院墙四角建有小角楼,用于瞭望和保卫院内安全。 守卫的家丁见到平安顾虎等人骑高头大马而来,便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老侯爷最宠爱的孙子二爷顾景之,忙开了二门。 车马并不停下,一路奔至主院,自有婆子开了门迎一行人进去,老侯爷住在正房,古时东为尊,顾景之自然住在东厢房,顾虎几人住在西厢房。 “采薇的东西放在我屋里!”顾景之话音刚落,除了平安,其他几人俱 都抬头望过来,满脸不可思议。 平安呵斥道:“王婆子你们几个,赶紧的吧!东西都搬过去,冻着了主子,看我饶不饶你等?” 忠勇侯顾家家规森严,近日因着二爷落冰窟窿一事,发落了几户人家,几个婆子喝酒打牌,全家撵到最苦的庄子上去。范婆子杖毙,一家子发卖。二爷的小厮平顺,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的,害主子落水,自己死了不算,老侯爷不解气,全家都卖出去,听说男的卖到矿山,女的不论大小都卖到私寮了,一家子就算完了。 王婆子等人在庄子上也听说了一二,平安一喝便骇得再不敢看,手忙脚乱的把二爷的箱子和采薇的包袱搬进屋。 采莲拉住采薇的衣袖,眼圈又红了,“采薇,我不想和你分开。” 老阿姨叹了口气,在京城里忠勇侯府时,晚上值完夜,白天有很多时间回屋里补觉休息,两人还能聊聊天亲香亲香,今儿个瞧顾景之的态度想来是不行了。 侧身躲过采莲的手,对她眨眨眼,“吴超,男女有别,你得和顾虎大哥们住在一起。平安小哥会安排妥当的。” 采薇特意提了平安,采莲就想起来,平安说过要记不住自己是男的,叫吴超,会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采莲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敢落下来,喃喃道:“嗯,我记得呢,我是男的,叫吴超,打外面买回来的。” “给她安排一个单间!”男女授受不亲,怎能住一个房间,采莲以后可是大哥景超的媳妇。 “走吧,吴超,你住我隔壁吧!王婆子你安排人帮着他收拾一下。”顾凡掏出一把大钱赏给王婆子,“炭盆子点上,被褥挑厚实点的。” 王婆子喜滋滋接了钱,“顾凡小哥放心吧!老婆子必会打扫干净,准备妥当的。”快步转身去安排了。 第23章 顾川城收到爱徒 顾家的护卫家丁每天都要训练半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勤练不缀。 顾凡估摸着二叔顾川城快回来了,从兵器架上取下自个的铁枪,到隔壁吴超的房间,敲敲门,“吴超,你出来一下,把我的铁枪擦擦!” 采莲正在流泪珠子,抹了一把眼睛,打开门见到顾凡手里拿着一杆三米多长的铁枪,眼睛顿时瞪圆了,“顾凡哥,让我擦这柄枪?”她在二爷的练武场上抹过铁枪,还偷偷的耍过一回。 顾凡点了一下头没说话,只帅气的挽了一个枪花,一招夜叉探海,再来个青龙献爪,一杆枪耍得虎虎生风。 “顾凡哥,你真厉害!”采莲两眼冒光,拍着手夸赞。 “你好好干活,铁枪各处都要擦到,仔细些,要擦得锃明瓦亮的。”顾凡一边吩咐,一边偷偷笑着,回自个儿屋里等着看戏了。 采莲很是欣喜,接过铁枪,掏出绣帕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探探头往四周看了看,主子平安他们都在各人屋里头收拾东西,婆子们也没走动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内心深处很是挣扎,太想耍一耍这铁枪了,怎么办? “顾凡哥,枪擦好了,你出来看看中不中。”采莲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内心思量着,顾凡哥可能睡着了吧,耍一回他的枪应该没事吧! “顾凡哥,你的枪借我用一下。”声音低低的,“你不回答,我当你同意了!”采莲笑着举起铁枪挽了一个枪花,耍动枪杆一招夜叉探海,再来个青龙献爪,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的。 顾虎和三个兄弟躲在窗前,见采莲只瞧一遍,就过目不忘,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赞叹道:“这丫头真是个真奇才呀!”“那是,我的眼光还说啥了,吴超小兄弟就是旷世奇才。”顾凡咧嘴笑道。 采莲耍了一遍,觉得不过瘾,再来一遍,瘦瘦小小的人,三米三长的铁枪有她两个半高,六十六斤重量握在手里,举重若轻。采莲舞了十多回,一回快似一回,真真是枪如飞电,势若奔雷。 采莲舞得正酣,突然听到院门口一声大喝,“喂,那小子,你是谁?” 采莲慌忙了收枪,望过去,见一群黑衣人大步走过来,为首一人气宇轩昂,丝绸衣服上绣着繁琐的麒麟图案,金丝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穿得这样华贵必定是老侯爷,采莲垂头行礼,“侯爷,奴婢…”想起平安说过的话,忙改口道,“小的吴超,是今年新买进府的。” 随在老侯爷身后的顾川城不禁笑道:“哈哈哈,侯爷,你看给这孩子吓得,都不会行礼问安了,一个小子,咋还学女子行福礼?”采莲一着急忘记男子行礼应该弯腰长揖了。 顾凡在屋里急得直跺脚,埋怨道:“遭了,遭了,恐怕要露馅!” 幸运的是,顾川城并没有纠结行什么礼,见这小厮身材矮小拿着顾凡的铁枪却毫不费力,力气大的惊人,便来了兴趣,“学多久枪法了?” “禀这位爷,小的没学过枪法!”采莲头垂得低低的,小声回答道。 “不对,你刚才舞得那两招不是枪法是什么?”顾川城脸一板,沉声道。 采莲吓得一抖身子,要哭出声了,“小的真没学过,刚才顾凡哥耍了一遍,我照着耍的。” “你说啥?就看一遍就会了?”顾川城声音中带着惊喜。 “嗯!”采莲哆嗦着。 “枪给我,你好好看着,我耍一遍枪,你学给我看。”顾川城接过铁枪,梨花枪三十六式舞了前十式,“你照着耍一遍!” 采莲用心看了,拿起枪一招一式耍出来,顾川城越看越是惊喜,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没出声,最后激动的老侯爷爷道:“侯爷,这小子真是旷世奇才,比起景超和景之也不差什么,我又得一个佳徒啊!哈哈哈!” 忠勇侯府能有如此人才,好好教导几年,必能冲锋陷阵,独挡一面,日后也是忠勇侯府的助力,老侯爷也甚是欢喜,连声恭喜顾川城,“良才美玉何其难寻,川城你真真幸运能遇到三个,恭喜恭喜!” “侯爷说笑了,这良才美玉可都是咱顾家的人,同喜同喜呀!”随从众人纷纷向两位道贺。 屋内顾凡紧紧握住拳头,兴奋的喊道:“太好了,真成了!” 采莲懵懵的,听这话音儿好像这位枪耍的比顾凡还好的爷要收自己当徒弟,突然福至心灵,倒头就拜,“这位爷,你是要收我当徒弟吗?我喜欢耍枪,你的枪法比顾凡哥还好,求求你收下我吧!” 顾川城捋了捋颌下稀稀愣愣的几根胡须,心下满意,“你这小子很是不错,你既想学,我就做你的师傅,不止枪法,各样兵器都得学,你可愿意?” 采莲最爱舞刀弄枪,哪有不愿意的,频频点头,“师傅,我愿意,我必定好好学。”一连磕了七八个头,喜上眉梢。 一时间忠勇侯府南城庄子里皆大欢喜。 第24章 采薇景之一铺炕 忠勇侯府城南庄子里,一派祥和,皆大欢喜。而采薇却忧心忡忡,顾景之的房间内没有床,也没有榻,只有一铺大炕,值夜时两人睡一个屋子,这要怎么睡? 采薇眉头紧锁着,到晚饭时还没舒展开来。 庄子上的膳食没有府里头精细,俱是家常菜,今日厨房送来一个炖菜鸡肉炖蘑菇,两个炒荤菜,辣椒炒肉和孜然羊肉,两个素菜,木耳鸡蛋炒瓜片和蒜蓉油麦菜,却正对采薇的胃口。 尤其是那道孜然羊肉和平日里妈妈做的味道差不多。采薇越吃越心酸,紧紧抿住嘴,再吃不下去了。想爸爸妈妈和弟弟了,想回现代去了,怎么办? 采薇本就忧心晚上值夜的事,吃了晚饭,思念起家人,情绪更加低落了。 顾景之由平安服侍洗漱完,见采薇厌厌的不说话,不满意的“哼”了一声。 这祖宗不满意可要打杀人的,采薇一个激灵回到现实,不挨打保住命才是顶顶要紧的,压住心中的悲哀,脸上堆上笑容,语气带着献媚,“二爷,洗得可好,要不要喝点茶?” 自采薇进屋里头伺候,因自己也喝壶里的水,便偷偷灌了空间里清泉水,顾景之觉得这丫头冲泡出来的茶水味道好上许多,也不言语只点头头,又指指湿头发。 采薇泡好茶,递上给他,再拿干毛巾替他绞头发,一边偷眼观瞧着。 顾景之的眼睛微微闭着,两条粗而直的眉毛浓黑,密实的睫毛纤长弯弯翘翘,皮肤不是很白皙,是健康的古铜色,唇中透露出淡淡的红,不得不说这祖宗真是盛世美颜呀! 顾景之是练武之人,感官比旁人灵敏得多,觉察到采薇的注视,任由她看了,自己得对这小丫头宽容些,毕竟流放路上想要带着她,得让她心甘情愿不是! 换了三个毛巾,头发差不多干了,采薇拿了犀牛角梳子给顾景之通头发,小心翼翼的问道:“二爷,这屋里头只一铺炕,奴婢夜里伺候着,睡在哪里?” 顾景之睁开眼睛,凤眼眯了眯,“怎么,这一铺炕,睡不下咱们两个人?” 采薇脸红了红,“二爷,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太方便吧!” 顾景之嗤笑一声,“有什么不方便,哦,男女授受不亲?你才多大,能算得上女人?且你是我府上花钱买来的奴婢,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质疑?” 妈蛋,这万恶的旧社会,奴婢就是物件,没有人权可言啊!阿姨我都三十多了,好心好意提醒你,不想揩你的油,你还不乐意上了,睡一个炕就睡一个炕,能咋滴,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采薇心里边喃喃不停,手上不闲着,铺好顾景之的被褥,抱出自己的蚕丝被,该说不说,这祖宗对自己还不错,被褥和他的用一样,都是上好的料子。 顾景之头发晾干了,上炕准备睡觉,见采薇抱着被子磨磨蹭蹭的不上炕,知道她误会自己了,这是不大愿意同炕共枕。自己都没嫌弃这丫头是妖魔鬼怪,她倒先嫌弃上了,不禁恼了,“还不快上来睡觉,怎么滴?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真是痴心妄想!” 一句话如同天音,采薇心中一乐,忙掩饰内心的龌龊,欢喜道:“二爷,奴婢可什么都没想,主子没说让我睡哪面,奴婢这被子不知道往哪放。” “哼,放我左边,蠢才。”采薇伺候几日了,自个天天要攥着她的右手,可不得睡在他左边嘛! 你才是蠢才,你全家都是蠢才!采薇心里头骂骂咧咧,铺好被子,钻进被窝,炕烧的热乎乎的,一会儿身上就暖和起来,脚底板黏糊糊的,妈蛋,光顾着担心睡觉的事,忘记泡脚了,和臭男人一个屋就是不方便。 “熄灯吧!明日记得向平安领二十两赏钱!” 妈呀!二十两银子,这么多,能把大丫姐和自己都赎出去了!采薇一口气吹灭油灯,屋内马上陷入黑暗,顾景之准确的抓住了她的右手。 哎!握手就握着吧!弟弟小时候也喜欢拉住她的手睡觉,握个小手不算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主子让奴婢死奴婢也得死,何况花这二十两银子,只摸自己这个干瘦丫头的鸡爪子,真是个大傻蛋! 第25章 采薇是个狐媚子 时光匆匆,日子一天天过去,流水般充实而舒适。 二爷与平安等人长在练武场上,只吃饭睡觉时回来。 采莲更是不得闲,顾川城新得如此有天赋的爱徒,欢喜得难以抑制,又觉得吴超八岁多了,练武有些晚了,得狠。下功夫勤学苦练才行。师徒两个人起五更爬半夜,一个耐心教授,一个用心苦学,势必要把落下得补回来。 不必伺候主子,采薇便闲了下来,开始琢磨着空间里头还有四五亩空地,应该寻摸些个种子,都种上。 因她嘴甜腿勤,还是二爷屋里的大丫鬟,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们便刻意巴结她,三两日就与婆子们混熟了,对她是有求必应。采薇使钱托婆子们买了几样种子,借用了铁锹和锄头,在空间里大干一场,种上了各种蔬菜,土豆地瓜花生大豆也都种上了几分地。 一晃腊月二十到了,今日是采莲的生辰,采薇央求王婆子安排人做了两板豆腐,偷偷收进空间十多块,剩下的一半炸了豆腐猪肉丸子,一半做了麻婆豆腐。还做了红烧鲤鱼,手把肉,锅包肉,炸鸡腿,会碗汤,葱爆羊肉,采莲心心念念的辣椒鸡蛋肉酱的打卤面条也没忘记,因顾景之平时吃的精细,怕他不吃水煮面,特意做了现代的炒面。 反正都是忠勇侯府的东西,也不用自己个花钱,便各样都做了十份,连王婆子都得着了,喜得她连声道谢,脸上笑得褶皱都多了不少。 采薇提了食盒到西厢房给采莲送去,敲敲门,“吴超,开一下门,给你送饭来了。”采莲欢快的脚步声响起,门后露出大大的笑颜,“采薇,我可想你了,咋才来看我?” 顾川城天天守着采莲,像眼珠子似的,可不敢打扰,采薇笑道:“你多忙呢!朝出晚归的。”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锦帕,“给,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饭菜也是我做的,给你庆生。” “采薇,我都忘记自个的生辰了,你还记得,你对我真好,谢谢你!”采莲的眼睛又红了。 采薇怜惜的拍拍她的头,心里叹了一声可怜的娃,“那当然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快回屋趁热吃饭吧,我还得伺候二爷用膳呢,我回去了。” 采莲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拿着帕子,提着食盒回到屋里。 顾川城在屋内听见采薇又是送生辰礼又是做菜的,和爱徒说话语言很是亲昵,心里很是不悦,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徒弟可是前程似锦,不是一个丫鬟能肖想的,问道:“那丫头送你什么生辰礼,给师傅看看。” 采莲将锦帕递给师傅,顾川城展开一看,勃然大怒,只见白色的锦帕上,绣着几片翠绿色的荷叶,一根莲枝探出头来,上面两朵娇艳的红莲花并蒂开放,“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旁边两行小字没再细看,拿着帕子气愤的开门离去,往东厢房而来。 大步流星没几步就到了门口,“咣咣”敲了几下,采薇还未回来,顾景之来开的门,见他满脸怒容,不解的问道:“顾二叔,这是怎么了,哪个这么大胆敢惹您老生气?” “哼,还哪个?管好你的丫鬟,小小年纪竟做那狐媚样子。”扬手扔下锦帕,怒气冲冲的走了。 顾景之拾起帕子,绣的是并蒂莲开,针法不行,有密有松,这绣功还有脸送出去,再看到两旁的诗句,不禁乐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顾景之于诗书上也是下过功夫的,在记忆中搜索一圈没找到诗的出处。 正思索间,采薇提着食盒进来了,“二爷,饭来了,可要现在就用?” “摆上吧!”顾景之把帕子收在袖兜中。 采薇打开食盒,将菜一一摆到桌子上,顾景之“咦”了一声,“这道锅包肉和烩碗都是北方的菜,样子看着不错。” “二爷你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被夸奖了,采薇心下有点小窃喜。 北方天气寒冷,口味重了些,顾景之流放到北地后,在那里居住了将近二十年,早已习惯北方的口味,重生后再吃忠勇侯府的饭食总觉得寡淡,不大和他的胃口,今日这菜令他胃口大开,尤其那个三丝炒面条,里头有肉丝有豆芽菜还放了包菜丝,油放的足足的,上面还放了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香气四溢,弥漫在空中。顾景之吃了一口,独特的味道冲击了他的味蕾,便吃了个净光,连声赞叹“好,好,很是美味,赏厨师。” 采薇眉开眼笑,蹲身福了福,笑吟吟道:“今个这菜是奴婢做的,谢二爷赏赐。” “怎么想起来下厨了?”顾景之奇道。 “今个是腊月二十,采莲,不,是吴超的生辰,奴婢做了菜和面条给她庆生的。” “哦,不但做了菜,还绣了帕子?”顾景之挑眉,主角是采莲,自己得这顿饭只是捎带脚的。 “帕子,二爷怎么知道奴婢绣了帕子?”采薇疑惑的问道。 “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顾二叔找到家里来告状了!” “告什么状?”采薇更懵了。 “你一个狐媚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他的好徒弟。”说完两人都笑了。 一个谎言要用其他的谎言来掩盖,采莲一个人女扮男装,大家都得陪着演戏。 “那以后奴婢离采莲远着点,别耽误了她练武学艺。”采莲那么喜欢练武,可别露馅了,惹恼顾川城,找不到这么好的师傅了。 “嗯,你小心些。”顾景之捏捏袖兜里的帕子,压抑住想问采薇的冲动。高门大户里读书的女子都不多,采薇家里已经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哪有余钱请人教她读书,且这样小的年纪,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北方菜做的又这样好,难道她是来自北方的鬼怪,嗯,应该如此。不得不说,顾景之猜的有一半准,采薇确实是来自北方,不过不是鬼怪而是千百年后的穿越人士。 第26章 空间池塘养鱼了 自从那日顾川城找上门来,采薇再不敢靠近采莲三尺之内。 采莲却不知道事,托了平安捎话来,说是爱吃那道把子肉,小丫头日夜练武,体力消耗大,采薇便隔两天做上一回,给她补养身体。 把子肉是现代有名的小吃,用草绳捆扎五花肉,加以酱油炖煮而成,其味道极好,入口即化,香而不腻。采薇去外地出差时吃过,回家便上网查了步骤,学着做了。 还炸了几盆肉丸子,小酥肉,每日里给她装布袋子里,饿了就塞嘴里几个,比点心好吃多了,,也不怕凉,放在火上烤一烤,焦香焦香的,一起练武的人见了无不垂涎,趁她不注意,都要抢上几个,连老侯爷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都觉得好,有时也要上几个来尝一尝。 采薇跑惯了厨房,和灶上的婆子愈发熟悉,彼此交流厨艺,互相传授做菜心得,婆子们因她是二爷的大丫鬟更是处处捧着,要做点啥事就没有不依的。 婆子们在府上当差,却也是有家有口的,老话说得好“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二十三便是年”,年根底下年味愈来愈足。婆子们不当差时,便唠些个家长里短,闲谈时聊到办年货,买鱼,买肉,杀鸡宰鹅,发面蒸馒头,蒸年糕之事。 采薇听了,便在心里记下了,空间里还有三亩多的池塘,里面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无,白放着怪可惜的,不如买些个鱼放里边养。 王婆子是院子里的管事妈妈,采薇便寻了她,笑吟吟的行个福礼,“王婆婆,二爷想吃鱼了,吩咐我亲手做,这时节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活鱼?” 采薇是有生活常识的,冬天河水虽结冰,深水里的鱼并不会冻死,打捞上来,放水桶中,捂上棉被,卖的时候一样活蹦乱跳。 “采薇姑娘放心吧,主子必得吃活鱼,下边不敢送死的。”王婆子很是恭敬的答道。 下午便送了十多条活鱼来,三条小的收进空间,大的剔掉骨头切成长方形的块,没有青椒,便用了红红的干辣椒做成香辣炖鱼,大块肥美的鱼肉加上香辣开胃的辣椒,吃上一口又辣又过瘾,满足感爆棚,还能去去寒气暖暖胃。最最关键的一点,鱼都切成块了,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三条鱼。 采薇在职场上混迹多年,很是会察言观色,上次的锅包肉,二爷吃了好几口,却皱了眉,可能不太喜欢里头放糖醋,今日便做了溜肉段,外焦里嫩,咸香可口。 待二爷练武归来,菜也做得了,摆上桌来。别的菜是厨房里婆子做的,顾景之没咋动筷子,却吃了半盆子香辣炖鱼,大半盘的溜肉段。 这菜的滋味真真好,口齿留香,顾景之满足的揉揉肚子,问道:“你做的这两道菜吧?”小丫头眉开眼笑,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菜做的不错,很是美味可口,赏银十两。”小丫头每次得赏钱都喜得眉毛要飞起来了,看她喜上眉梢的样子,顾景之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空间里的银子不少了,月钱一分不花费,光赏钱就得了六十多两,戒指花钗也有几个,还有两个银簪子,和大丫姐两个人赎身也尽够了,好好伺候二爷多得些赏钱,再攒攒,最好在县城里头买个门面房,不让爹娘在地里啃食,凭自己做饭的手艺开个食铺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还能供乌头在书院里头读书。 生活一旦有目标,工作起来就更有劲头了,采薇殷勤的递上香茶,顾景之漱口后,便倚在炕上接着读旅游大家许寒所写的游记。 采薇拿出犀牛角梳子替他通头发,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二爷,奴婢瞧着,您一直在看这本书,二十多天了,还没读完?” 想到采薇这妖怪来自北方,兴许能帮到自己,顾景之也有兴致和这小丫头聊,“这是许寒所写的游记,主要说的北方的事,书中描写了当地的金矿,铁矿的位置。” 铁矿采薇是不关心的,听到金矿眼睛亮了,“金矿呀!找到了,能采金沙,炼制黄金。” 小丫头懂得真多,顾景之觉得自己可能找对人了,赞许的点点头,“我读了许多日子,也没瞧出金矿铁矿在哪。”叹了一口气,“哎!哪个人要是帮我找到金矿和铁矿赏千两黄金。”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采薇是个爱财的鬼怪,许以重金估计她会更卖力气。 采薇张大嘴,结结巴巴问道:“千两?千两黄金?”那得多少钱呀!一两黄金十两银子,万两银子,够一家子活两辈子了。 “对,两个矿都找到,赏两千两黄金。”顾景之说的漫不经心,其实很看重这两个矿,增加筹码继续引诱采薇。 北方的这个金矿已经被开采出来,宋婉如的父亲六王爷私下招募工人,已经开采四五年,到乾泰二十五年炼制出一千三百万两黄金,藏在山谷中。 上一世六皇子亲自去北方,请顾景之派人帮忙运送这批黄金。当时派出顾凡领五千将士随六皇子去的,这一世,顾景之不打算帮助六皇子了,计划把这批黄金据为己有。 至于铁矿更加重要,打制兵器农具都必得用到。别说两千两黄金,就算两万两也值得。 “二爷您练武一天,乏了吧,奴婢帮您捶捶背。” “主子,您口渴了吧!奴婢给您泡杯茶。” “二爷,主子,让奴婢看看这本书吧,奴婢帮您找找。” 采薇殷勤的给顾景之捶了一通背,泡了杯茶,最后提出想要看看这本游记。 “你小小年纪会看个啥?”顾景之假装迟疑道。 “二爷,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奴婢兴许能看出点啥来。”采薇急了,两万银子呀,这么薄的一本书,一天就翻完了,细细的读,一定能得找到。 “诸葛亮是谁,和皮匠啥关系?”没听说过这个人,这小丫头提他什么意思。 纠结什么诸葛亮呀,采薇忙认错,“奴婢错了,没这个人,奴婢的意思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奴婢一个人,咱俩合计着,找到金矿铁矿的几率大些。”又加上一句话,“要是奴婢跟您合计着找到矿,还给奴婢赏钱吗?” 顾景之抬起头,盯着采薇的眼睛,正色道:“采薇,只要你能帮我找到金矿和铁矿,赏钱一分不少,我顾景之在此立誓,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采薇笑吟吟的,“二爷,您这是何必呀!好端端的发誓什么呢!您英明神武,器宇不凡,怎会说话不算数呢?奴婢信得着你。” 信你个头呀!信得着还有这么一问?顾景之也不拆穿她,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接着看书。 第27章 见到巨人顾景超 话说,写这本游记的许寒,据说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家资巨富,打小便聪慧异常,十八岁上中了秀才,之后就停滞不前,考了几回举人都以失败告终。 心灰意冷之下,开始游山玩水,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经过二十年游历,写下这本游记。里头不但记载了各地的美食风景,对矿山物产也有涉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千两黄金的吸引力是相当的巨大,采薇捧着游记昼夜苦读,连读了多日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顾景之也不催她,因已经到了二十九,不得带领众人不回京城里头过年。 回程比来时的人多上许多,三百多护卫二百多家丁拢共五百多人,分作两批,随老侯爷和顾景之回忠勇侯府过年。 采薇和采莲还是坐在车里,没想到古代也会出现堵车,南城门门口进城的人太多,排了半个时辰才进得城来。 街道上人头攒动,两旁的商铺里人流进进出出,还有些摊位摆着各色小吃年货,吸引人们驻足观看。 两个采掀开帘子瞧着热闹,采莲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采薇,你闻到没,什么味道,这么香。” 三顺熟食铺子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卤菜的香味传出去很远。 顾景之笑了,小嫂子挺嘴馋的,和大哥景超有得一拼,景超最爱这家铺子的酱牛肉,一顿能吃掉三四斤还多,既然打这过了,就多买些,估摸着他应该从西大营回府里过年了。 招了招手,顾虎见了忙催马过来,“二爷,可要买些熟食带回府去。” 顾景之点点头,吩咐道:“酱牛肉买上五十斤,府里留三十斤,剩下的你们五个分一分,其他的你看着买些。”顾虎领命留下,余下众人不做停留,继续前行。 忠勇侯府的门子见自己二爷的车驾过来,忙开了二门迎进院内。下人仆役训练有素,虽然忙碌却不喧闹,马车一路过来,丫头婆子小厮纷纷驻足行礼问安。 行至听雪轩,门口一片寂静,平安飞身下马,敲了敲门,“二爷回来了,快开门!” 守门的婆子开了门,脸露惊喜,“二爷,您老可回来了。” 见二爷下了车,忙上前问安,“给二爷请安了,咱们院子里的奴婢都盼着二爷回来呢!”主子不在家,各处对听雪轩都不上心,厨房送来的饭食没以往精心不说,发下来的衣服料子也最后挑,连过年的赏钱,别处都已经发放到位,独独这院子里的那份还没送到。二爷回来就好了,看那起子眼皮浅的还敢不敢轻慢听雪轩。 李妈妈听到动静从东厢房快步走来,“天气寒冷,二爷冻着了吧!快些进屋,都拾掇妥当了。”西厢房里几个丫鬟也纷纷出来,跪了一地,娇声娇气的问候主子。 顾景之点点头,冷声说道:“都起来吧!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钱,从我账上走。” 婆子们都欢呼一声,丫鬟们没敢出声,却都笑颜如花,“谢过主子赏赐!”木香躲在柳儿身后,娇笑着红唇微翘,长长的睫毛一撩,向顾景之抛了一个媚眼。 美人如此娇媚,行动那般的风流,看呆了采莲,结结巴巴道:“采薇,木香真好看!” 采薇拉了拉她,向主子的方向努努嘴,傻孩子,没看出来二爷不待见木香嘛! 顾景之“哼!”了一声,甩手进了上房。 丫鬟们站起身,柳儿小声说道:“木香姐姐,二爷好像不大高兴了!” “哪呀!我怎么没看出来。”木香答了一句,怎么会不高兴,一定是见到自己,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了。脸色微红,含羞带怯的扫了采薇采莲一眼,心中暗自得意,两个小豆芽菜而已,二爷怎会喜欢,带她们去庄子上又如何,夫人可是许了自己的,年后就提了通房丫头,柳枝似的细腰一扭,袅袅依依的回了自个房里。 “都散了吧,当好自个的差。”院子里的主心骨回来了,李妈妈心下高兴,也不苛责大家,只嘱咐各人做好份内之事。 转向两个采,刚刚还板着的脸立马堆上笑容,“两位姑娘辛苦了,全赖你俩伺候主子,我瞧着二爷身体大好了,精气神更胜过以往,你俩差当的好。”从手腕上褪下两个绞丝银镯子,一人塞了一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俩个戴着玩吧!”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推辞,谢过了,指挥婆子帮忙拿包袱进了西耳房,采薇摸出一把大钱,笑眯眯的道:“谢妈妈帮忙,年里给大家打壶酒喝。” 婆子欢喜的谢了退出去,采莲也不拾掇东西,往床上一躺,摸摸枕头被子,感叹的说了句,“还是家里好!” 采薇见她躺着,没往这边瞧,便快速的向水壶里添了空间清泉水,放在炉子上。 笑着接话道:“那是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说完两人俱都沉默不语,都是卖身的奴婢,府里再好也不是自个的家。 “采薇,采莲,主子命你俩到上房伺候来!”平安的声音打破屋内的沉寂。 咦!真是奇了怪了,顾景之从未让采莲去过上屋,平日里见到采莲也唯恐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今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爷过来了,你俩小心伺候着。”三人一起在庄子上呆了这许多日子,怕两人冲撞了受罚,指指脑袋先提醒道:“大爷这里有些问题。” 进了上房采薇大吃一惊,大爷不只是脑袋有问题,身体也有很大问题。 只见顾景之身边坐着一位黑铁塔似的巨人,只坐在那里,就比平安站立着还高上很多,一张大脸又长又宽,眼眉和颧骨略微隆起,鼻头巨大,嘴唇厚实,两只大扇风耳朵。 两个采一起蹲身拜道:“见过大爷。” 顾景之向大哥介绍,“大哥你瞧瞧,这个是采莲,吴采莲!” “哈哈哈,采莲蓬的丫头嘛!我不爱吃那个,我就爱吃酱牛肉。”顾景超掏出来六七个银裸子,“给,我娘说,到听雪轩里,有问安的要给打赏,都给她吧!”蒲扇似的大手肥肥厚厚,手指头快赶上小婴孩的胳膊粗了。 采薇心里震撼,身体异常高大强壮,手脚和面部与常人明显不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巨人症患者吗? 第28章 采莲错认顾景超 采莲的反应更是令众人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只见她抬起头见到顾景超那一刻便呆住了,木头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瞪圆眼睛发痴的盯着他,泪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难道采莲小嫂子也是重生的,认出来大哥景超了?接下来就是夫妻相认了吧! 顾景之挑眉瞧着,事态进展却和他预想的不一样,采莲颤抖着抓住顾景超的衣袖,哽咽道:“大愣哥,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娘死了,死的时候惦记你,眼睛都没闭上,你咋才回来啊!” 顾景之了然了,多年后北方最出名的武将,人称镇北五虎,分别是顾景超,顾景之,顾凡,吴大愣子,张怀远。莫非吴大愣子就是小嫂子的哥哥,呵呵,重生这一回,看来真是老天都在帮助他,日后就算不能收服吴大愣子,看在亲戚的份上,也不会像上一世打得那样厉害。 采薇知道,这是忠勇侯府的大爷,一定不是采莲的大哥,忙扶住她,柔声劝道:“采莲,你认错人了,这是咱们府上的大爷。” 顾景超大脸憋的通红,腾得站起来,好家伙目测得超过两米,真真是一个巨人,平安只到他胸部,采薇两个则还不到他的腰。 “小姑娘,你别哭,我不是妖怪,你别害怕。”顾景超声如洪钟,却很怯懦,手里拿着银裸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年前吴大愣子因为伤了人被迫逃了出去,采莲那时还只五岁,还不大记事。 记忆中的大哥也是这样高大壮硕,脸大手大,采薇一提醒,便也知道自己弄错了,见顾景超和大哥一样,吓哭了别人就手足无措,忙安慰道:“大爷,奴婢看错了,我大哥和你长的一个样,奴婢给您赔不是了。” 顾景超从小长相丑陋,走在大街上看到他的人不是鄙视就是害怕,小孩子们当他是妖怪,不听话时,家大人会说,再惹祸就送去给忠勇侯府的妖怪当点心。 在忠勇侯府只有自己母亲,祖父和二弟景之敢和他接近。见采莲并不怕他,态度很是和善,说话温温柔柔的,还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大哥,便起了亲近之意。 “你叫采莲对不对?你长的真好看!”娘说过多夸别人,人家就会和他玩了,以前他凑到人前,还没等开夸,别人不是跑开了就是向他扔石头。 顾景超鼓起勇气夸赞完采莲很是紧张,两只手绞在一起,等着回答。 “我叫吴采莲,以前叫吴招娣,大爷,你长得也挺好看的。”采莲见他两只手扭在一起,和大愣子哥一样的动作,眉头一皱,伸手拉了开,“大爷,我娘说过,别绞着手,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学那女子的做派。” 采莲没吓得躲开,还拉了他的手,喜悦顿时涌上心头,顾景超咧开大嘴笑出声来,露出一嘴大白牙,牙齿之间缝隙较大,采薇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牙齿稀疏,喉头增大,看来是巨人症实锤了,不过患巨人症的人并不都智力低下,这孩子还挺倒霉的。 顾景超异常高大,声如洪钟,吴采莲矮小瘦弱,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一个低着头瞧,一个仰着首看,别人瞧着怎么那么累,顾景之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住顾景超,“大哥,你坐下和采莲先聊着,平安你让厨房张罗几个菜,我们哥两今个晚上不醉不休。” 顾景超听话的坐下,眼睛盯着采莲,“嗯,景之让她坐我身边来。” 采莲见二爷点了头,便搬了一把椅子凑到景超身边,椅子是金丝楠木打造,很有些重量,小小的人搬着大椅子却毫不费力。 平安下去安排了。 留在屋里的四个人很是诡异,景超和采莲一大一小,心里年龄都是八九岁的人嘀嘀咕咕唠着幼稚的童言童语。 景之和采薇也是一大一小,心里年龄却是三十多岁中年大叔大妈,两俱都一脸慈爱的瞧着,心里非常熨帖。 采莲母亲去世,被亲爹卖了,性格又胆小怯懦,老阿姨采薇见她有朋友聊得来,深感欣慰。 顾景超上一世虽然力大无穷,立下无数战功,却在三十岁上就开始疾病缠身,顾景之被宋婉如毒死时,他已经瘫痪在床,神志不清了,见他和未来的小媳妇一见面就互相喜欢,老大叔也深感欣慰。 第29章 空间被景之发现 顾虎带回来了顾景超最爱吃的酱牛肉,切了五斤,其余的都要给他带回去。 “景之,牛肉太多了,我吃不完,能分给采莲一半吗?”顾景超不好意思的说道。酱牛肉这么香,自己爱吃,采莲也一定爱吃,娘说过的,有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 顾景之笑着点头道:“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想给就给吧!” 顾景超挑了大包的塞到采莲的手里。 采莲欣喜的接了酱牛肉,不是为着嘴馋,而是因为新朋友送的。 顾景之摆摆手,“你俩退下吧!”未来的两夫妻既已经过见面,还相谈甚欢,目的达到了,两个采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两个采手拉手一起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顾景超有些舍不得,盯着采莲的身影,直到门帘子撩下才收回目光。 顾景超从小到大第一次有朋友,还是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里头很是喜悦,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大好喝酒就不容易醉,左一杯右一杯,一顿饭功夫喝下一大坛子酒。 顾景之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大哥,一则担心他的身体,二则忧虑家族以后的命运,酒入愁肠,一杯接一杯好似要把这愁绪消除掉,怎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平安在旁边伺候着,见主子醉眼朦胧,时而傻笑时而痛哭,这是不胜酒力了,扶住他劝道:“二爷,喝了半坛子了,再喝下去会伤身体的。” 依仗着自己和主子多年的主仆情谊,也不请示,委婉的请大爷离开,“大爷,我们二爷前些日子落了冰窟窿,身子还没养好,今天就喝到这吧,改日再请大爷相聚。” 顾景超喝红了脸,站起身,说道:“嗯,不喝了,娘不让多喝酒,改日再和景之相聚。”说罢由着自己的长随扶他离开。 顾景之脚步踉跄,扶着平安的肩头,走入暖阁,也不洗漱,顺势躺在床上,几息间便呼吸平稳,沉睡过去。 平安小心的给他盖上被子,到炭盆边拿火钳子刚捅了几下,二爷就听到痛苦的“哼哼”了几声。 二爷又做噩梦了,平安叹息一声,忙去西耳房找采薇来。 两个采已经脱了衣服,正躺在床上聊着家常话,听见敲门声,采薇便知道一定是二爷又梦魇了。暗自埋怨,这祖宗真是烦人,想要躲一天懒好好睡一晚都不能,快速穿上棉衣棉裤,趿拉着鞋儿,头发也不及梳好,随手挽了一个发髻。 一开门,寒风灌了一嘴,平安等得不耐烦,急道:“怎么这样慢,就不该让你回房睡,二爷又做噩梦了,快着点吧!” 采薇咳嗽一声,告了声饶,“平安哥,是我的错,应该一直呆在上房,以后再不会了。” 平安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满意,“知道你每天值夜,很是辛苦,二爷离不得你,待时日长了,就好了。” 采薇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得等到哪一日,这祖宗梦魇的毛病才能好。 打了帘子,穿过客厅,进入暖阁,见二爷闭着眼睛,面露痛苦,不时“哼唧”一声,采薇忙伸出右手塞进他的手中,平安搬了一个小凳子,让她坐下,拿了蚕丝被帮她披在身上,“你多辛苦些,明天白日里再补个觉。” 一直坐着,保持这个姿势确实很难受,难为采薇了,必得好好奖赏她,丫鬟们都喜欢金银首饰,采薇银簪子,镯子戒指都得过,明日里赏她些金首饰,她必会欢喜的,心里盘算着轻声退出上房。 刚刚有些着急不觉得屋内气味难闻,现在坐在床边,随着顾景之呼吸,刺鼻的酒臭味不停的钻进采薇的鼻子里,她屏住呼吸,挥挥手,没起什么作用。 喝酒之人体温上升,手变得滚烫,连带着采薇也觉得浑身发热,挺了一会儿,愈发热得受不住了。 采薇意识一动进入空间,环视一周,水稻刚抽穗,小麦将长成,再过三两天就能收割了,只苞米棒子已长得老长,看着很是喜人,无事儿时可以进收苞米了。 灌满一竹筒清泉水,出得空间,喝了一大口,泉水香甜清凉,冲散了烦闷的心绪,却忘记身上披着蚕丝被子,质地丝滑,左手拿竹筒喝水时,被子滑落到地下。 采薇抽出右手,甩了甩,活动活动,两只手握住竹筒,又喝了两口水,把竹筒收进空间,捡起被子,披在身上裹严实了。 “哎!”叹了口气,右手不情不愿的塞回到主子的手里,百无聊赖便进入空间里割苞米杆子,掰苞米棒子。 虽然喝了酒,顾景之的警觉性还是很强,在采薇抽出手那一刻便醒了过来,眯眼偷窥,那个神秘的竹筒凭空出现,又蓦然消失。 已经见怪不怪了,心里却不禁琢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思虑间,手不自觉的摩挲几下,正巧碰到采薇手指上红色凸起的位置。 突然,顾景之的识海中出现了一方天地,一个大院子坐落在中间,天很蓝很亮,却没有太阳挂在天空中。 院前有一眼泉水正冒着涓涓细流,不断汇入下方的池塘中。 院子其他三面都种着庄稼,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飞快的劳作着,不是妖怪采薇又是哪个! 采薇先割掉两趟苞米杆子,接着坐在地上掰苞米棒子,两只小手上下纷飞,那速度非正常可比。 顾景之了然了,原来采薇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能种庄稼和收东西。待要进到院子里参观一下,却仿佛有一堵墙阻碍着,怎么也进不去。 顾景之的手顿了一下,停止摩挲,刚才那付景象倏然消失,只见采薇趴在床边,眼睛睁得溜圆,一眨不眨,顾景之笑了,原来如此,采薇这个妖怪真是老天爷为了补偿自己,特意送的身边的宝贝。 第30章 大年三十合欢宴 大年三十,皇上升殿受百官朝贺,庶僚拜谒上官,称之为拜官年。有诰封的外命妇们也要入内廷拜贺皇后和妃嫔。 是日清晨,以老夫人为首,宋婉如和大夫人,二夫人按照品级大妆,穿上朝服,坐着宝马雕车,去往皇宫。 忠勇侯府里老夫人的车驾最是繁贵富丽,其次便是世子夫人宋婉如的。 两匹油光水滑的大黑马迈着优雅的步伐,稳稳的拉着马车。车内的宋婉如闭着眼睛,思绪翻滚。 宋婉如是外室女,与她娘在王府外居住,突然一日,她娘消失不见了小的时候她日日想娘亲,见到别人由娘领着去街上买东西,都羡慕的直哭。董嬷嬷告诉她,她娘亲去世了,怀而不在,念而不得,娘亲这一别再无归期。 十岁时被接回王府,王妃对她不好不坏,虽有父王疼爱,但见到姐妹们有姨娘疼,心里还常常想着自己的娘要还在世上该有多好。 十四岁时一纸圣旨改变了她的命运,六王爷闲王府里就四个适婚的姑娘,其他宗室也有六七个待嫁女,独独选中她嫁入忠勇侯府,据说万岁爷指婚时,可巧婉淑妃娘伺候在侧,说了一句,婉如这个名字和她有缘,便选了宋婉如。 因着这个,每到年节和皇后的寿辰千秋节入宫时,皇后娘娘接见后,宋婉如都要去拜谢婉淑妃娘娘,娘娘天仙似的人物,温柔似水,说话轻声细语,似泉水般沁入人的心脾。 因第一次带董嬷嬷入宫便冲撞了关雎宫的胡公公,婉淑妃娘娘仁慈,没加责罚,之后宋婉如入宫都是带着大丫鬟碧落的。 马车停下,皇宫到了,一番检查后,便放行入宫。老夫人因年纪大了品级高,特许乘坐轿辇,其他人随在轿后步行进入。 皇后居住在交泰殿,已经有部分外命妇在暖阁中等待,一声铜锣敲响,皇后娘娘驾到,众夫人跪在地上三呼“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身着绣金锦缎子凤凰展翅朝服,脑后挽了一个高发髻,头上九尾凤凰大珠钗,凤凰口中叼着一串红宝石悬在额头前,高挑个头,凤目蛾眉,很是华贵雍容。 待皇后娘娘端坐于凤座上,道一声,“众位夫人平身,赐座!” 皇后娘娘是继后,今年四十有二,育有九皇子和十二公主,向来贤德端庄,皇上宠爱不多,却甚是敬重。 唠些个家常理短,对众位大臣之家眷展现完上位者的慈爱关怀之后,皇后娘娘便离座,外命妇自行去各位嫔妃处问安贺岁。 宋婉如扶着老夫人离了交泰殿,便与忠勇侯府众人分开,单独至关雎宫婉淑妃娘娘处。 胡公公站在宫门外候着,见了宋婉如珊珊而至,立马满面春风,远远迎过来,“顾夫人,您可来了,娘娘惦记您多日了,打二十三起就开始念叨,就盼着您呢!” 宋婉如施了一个福礼,打袖兜里摸出一个薄薄的红包,塞进胡公公手中,“公公说笑了,怎敢劳动娘娘惦记。” 不必想,红包里一定是银票,忠勇侯府豪富,世子夫人每次来都出手不菲,胡公公捏捏红包,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引着宋婉如进入殿内,低声道:“世子夫人请进,娘娘在殿内等候,杂家先告退了。” 关雎宫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美不胜收。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芒,地砖上镶嵌着朵朵金莲并排开放,裙摆滑过,端得是步步生莲。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低头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悠悠梵音似鱼跃水面溅起的浪花。 宋婉如听在耳中,心内却是惊涛拍岸,这珠帘,这琴音,这身影早已经印在儿时的记忆中,午夜梦回时,总回忆起娘亲边弹琴边对着她微笑,柔声道:“婉如,好听吗?等再你长大些,娘就教你弹琴。”小婉如总是欣喜的说:“娘,娘,我要学,婉如要学。” 宋婉如伸出手,颤抖的掀起珠帘,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缓缓抬起,弯弯的柳眉轻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那般娇艳欲滴,一张一合间吐出妙音,“婉如,好听吗?” “娘,娘!”宋婉如脱口而出。一只柔荑伸过来,覆在她的嘴唇上。 从皇宫回来,便是祭祖,顾家祠堂在西边的一个院子里,顾家人按辈分,分男女站好,由老侯爷领着众人摆上饭菜,焚香祭奠。 祭祖完毕,回至宣正院,老侯爷和老夫人高坐主位,世子顾淮南,夫人宋婉如带领众主子行礼贺拜,老侯爷老夫人分派红包,接着是下人们贺拜领红包。 老侯爷捋一捋胡须,站起身道:“摆合欢宴,去膳堂。” 下首一个中年美大叔正是忠勇侯府世子爷,顾景之的父亲顾淮南,上前打算扶着父亲,老侯爷“哼”了一声,冷言道:“我也不是七老八十,还用得着你扶,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么?” 父亲喜爱舞枪弄棒,顾淮南最爱诗书字画,道不同不相为谋,横竖看不上自己,顾淮南只能尴尬一笑,对顾景之道:“景之,你替为父扶着你祖父。” 顾景之点头快走几步追上老侯爷,挽着他一个胳膊,一起前往膳堂。 进入膳堂,男东女西分桌而坐,因没有外人,中间也不必隔上屏风,下人依次摆上菜饭,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 老侯爷端起酒杯,饮下一口,略一沉吟,道:“今日是大年三十,老三一家在扬州府任上不得回来,我顾家人今日还较齐全,我已经向万岁爷上了折子,年后就将忠勇侯爵位传于老四淮南。”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宋婉如,见她面露欣喜,接着说道:“同时立景之为世子。” 宋婉如面色如刚才一般,还是嘴角含笑,老侯爷内心点点头,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顾淮南站起来,对老侯爷道:“父亲身体康健,龙马精神,怎就想到上折子传爵位了,儿子愧不敢当。” 老侯爷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有自知之明,我忠勇侯府爵位历来是有能者居之,老大老二都是人中龙凤,怎奈洒血疆场,为国捐了躯,老三素有大才,本该为世子要不是你娘撒泼打滚,逼得老三远遁出京,怎能便宜了你?” 老夫人听他说得不着调,拍案而起,怒目道:“你个老鬼,老三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大儿二儿用命挣来的爵位怎能便宜他人。” 宋婉如用手帮老夫人顺顺气,“母亲快些息怒,大过年的,不适宜动气,且父亲已经上了折子,爵位之事再不会更改了,您放宽心吧!” 见老妻坐下,老侯爷挨了骂老脸一红,接着说道:“刚刚我说过,我忠勇侯爵位向来有能者居之,孙儿辈里,景超勇武过人,无人可敌,但头脑不大灵光,不能使我顾家光耀门楣。” 大夫人忙站起身,对老侯爷施了一礼,“父亲尽管安排,儿媳决无意见。” 老侯爷点点,挥手示意她坐下,继续道:“景慎胎里带着毛病,常年缠绵病榻,景行年岁太小,只景之根骨清奇,武功已有大成,更善谋略,圣上都赞他有乃祖之风,是不世出的英才。我顾家有景之做下一任家主,不求更进一步,只求保住我忠勇侯府百年家业。” 第31章 采薇采莲提妾室 顾景之不记得上一世这一年合欢宴上的情景,目视前方假作认真听着祖父讲话,暗中却观察着嫡母宋婉如的反应。 宋婉如安静的坐在老夫人下首,一直浅笑着,听到传爵位给父亲不激动,祖父说立自己为世子她也不恼怒,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宋婉如恨姨娘沈茵,也恨自己这个庶子,恨不得喝血剜骨,突然得知忠勇侯府未来主人不是她的儿子,她竟然没有一点情绪变化,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难道她真的早就知晓祖父上折子的事?顾景之突然有了这个猜想。 只见宋婉如微笑着,突然转向顾景之,开言道:“父亲母亲,景之两岁起便养在儿媳身前,景慎和景行虽是我亲生的,儿媳却觉着景之也和我的亲儿子没什么分别,他打四岁开始练武,向来勤奋,刮风下雨都不耽误,在读书写字上也很用功,从不叫咱们操心,不是儿媳自夸,说是文韬武略超群出众也不为过,正该由景之继承咱们忠勇侯爵位。” 老夫人点头称是,笑着拍拍宋婉如的手,“老四媳妇真是贤德大度,我顾家得了一个好儿媳呀!” 宋婉如面色如常,心里骂了一声老乞婆子,你家庶子要袭爵,你就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轮到我这里,就得贤良淑德,我呸! “母亲您谬赞了,儿媳愧不敢当。”宋婉如轻笑,咬着牙根说道。 宋婉如站起身对老侯爷行了一礼,道:“父亲母亲,既然请封世子的折子已经递到圣驾前,父亲久得圣心,必不会驳回。” 老侯爷点头,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宋婉如接着说:“景之马上就十八岁了,别的府这么大的哥儿,哪个没有通房妾室,各府之间走动聊起这事儿,儿媳只能再三遮掩,不是儿媳不慈爱,实在不敢擅自做主,父亲母亲您二老看…?” 老夫人赞许的看了宋婉如一眼,笑道:“老四媳妇这话说的很对,人伦之事可是大事,景之懂事不好意思提,咱们做长辈的不能糊涂,是得替他打算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被谈论人伦之事,顾景之老脸一红做害羞状,“祖母,孙儿在成亲之前不想要通房妾室。” 提到这茬老夫人满腹火气,“都怪你那老鬼祖父,给你定的什么亲,张家那丫头先死了祖母,刚出孝期,这又死了娘,害我的之哥还得等三年。” 老夫人怪完老侯爷,心疼起二孙子,对他说道:“祖母知道,之哥心善,想给张家那丫头脸面,放心吧,这事张家已经知会过,先给你提一两个通房妾室伺候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不能空着。” 顾景之不止血气方刚,还血气上涌了,涨红了脸。 宋婉如得意的一笑,抛出这个话题,自有老夫人接着。 老夫人果然性子急,招手唤来陆妈妈,“桂菊你和繁杏最是要好,她跟你提没提过,听雪轩里头哪几个丫头较受景之重视。” 繁杏就是李妈妈,从前也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老夫人安排她到听雪轩给顾景之做管事妈妈。 陆妈妈回忆了一下,组织好语言,“繁杏说,二爷院子里最得看重的是二等丫头采薇,大丫鬟木香也多有赏赐。” 老夫人点点头,初尝人事,两个女人也尽够了,年轻人还是莫太贪欢的好。一个提做通房,最得孙子欢心的便提做妾室,又问道:“景之去庄子上带哪个去的?” “带的是采薇和采莲。”陆妈妈答道,心里一直奇怪,二爷怎么宠着这两个小丫头,只八九岁能干个啥?是能伺候梳洗呀?还是能红袖添香? 哦,三个丫头,老夫人听见又多出一个采莲,思忖道,那就两个做通房一个提妾室,不知道哪个更得看重,便直接问孙子,“景之,采薇,木香,和采莲,是叫采莲吧?” 陆妈妈大声回答道:“小姐,是叫采莲,莲花的莲。”老夫人年岁大了,耳朵有些背。 顾景超正在和四叔顾淮南干杯,听到有人说采莲,停下手,向老夫人处看过来。 老夫人点点头,接着问孙子,“采薇,木香还有采莲,之哥你最喜欢哪个?” 顾景之想说,我谁也不喜欢。他还没回答,男席那边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我喜欢采莲,我最喜欢采莲!” 老夫人面露为难之色,要是两个孙子都喜欢,可不好办。大孙子景超头脑不灵光,还年纪大了,头一次有喜欢的人,既然能当众说出来,那必然是很想要。 想了想,对二孙子道:“景超很喜欢采莲,你看能不能给了他,祖母再给你补个好的!” “不用补,就给大哥吧!我有采薇伺候就尽够了!” 好!老夫人内心大乐,大孙子喜欢采莲,二孙子喜欢采薇,都提做妾室,木香就做通房,当即拍板定音,“老四媳妇,你安排,初六帮超哥和之哥操办一下,摆上几桌,给他哥俩纳妾。采莲给超哥,采薇给之哥,木香先提通房,待张氏进门再说。” 别人不知道,陆妈妈却是知道的,两个采都只八九岁,怎么能做妾,忙打断老夫人,“小姐,采薇和采莲都是小丫头。” “她俩都是几等?” “采薇是二等,采莲只是三等”陆妈妈如实回答道。 “这有什么?都提做一等。桂菊,你真是老糊涂了,这点小事还得经问我!不用你伺候了,快下去吧!”老夫人很是不悦,今日解决了两个孙子的人伦大事,正高兴呢,桂菊越老没眼色了,直打什么岔! 可是,我说的小丫头是年岁小,而不是等级低呀!陆妈妈心里呐喊,嘴上不敢说出来,小姐最是好面子,怎好当着这么多儿孙的面驳了她,等一会私下里再和她细说吧! 第32章 木香姑娘好美啊 陆妈妈被老夫人呵斥了,神色黯然的离开了膳房。 老侯爷在庄子上吃过采薇做的几个菜,豆腐丸子没少吃进嘴里,是听说过采薇姑娘的,却不知道她只有八九岁。对采薇印象极好,内心深感这个妾提的好,捋一捋胡须,赞道:“采薇姑娘很是不错,在庄子上经常下厨,厨艺很是了得。” 顾景之不解的看着祖父,吃惊的说:“祖父,您知道采薇的,她只是个小丫头,怎么能提妾?…”还待多言,老侯爷不悦道:“你祖母已经发话提了一等,你还想怎么样?大过年的就不能顺着些,让大家和和美美过个好年!”顾景之一想也是,祖母高兴比什么都重要,叹了口气,祖母大限将至,上一世是在端午节那天去世的,时日不多了,还是顺着她吧!便不再多言。 老儿子即将袭爵,两大孙子将有佳人陪伴,都得偿所愿,老夫人老怀安慰,不免多喝了几杯。 陆妈妈在合欢宴上被呵斥了,没有离开一直等在膳房外面,大丫鬟冬青一直被她压着,得了机会,怎会不让她靠前伺候,推开陆妈妈的手,“妈妈年纪大了,避不得有些糊涂,刚刚您也听见老夫人发了话,不让妈妈伺候,冬青怎能违背主子。”径直扶着老夫人从陆妈妈身边走过。 冬青伺候老夫人洗漱安眠,也不见她提陆妈妈,知道老夫人这是想晒晒她,几十年的主仆,情深似姐妹,一两句话不中听,过上几日就忘记了。 可是见面才会有那三分的情,再好的情分要是总不见面,应该慢慢会淡了吧!冬青狞笑了一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陆妈妈您可别怪我心狠!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陆妈妈没寻到机会禀告老夫人两个采都只八九岁,当不得妾室,自己就感染了风寒,一日比一日重,待老夫人气消了,想让桂菊进房伺候时,已经卧床奄奄一息了。 老夫人急了,要去探望陆妈妈,冬青忙拦住了,“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念着陆妈妈,可妈妈病的不轻,您去看她,过了病气,妈妈必不安心,再者说,大过年的合府上下多少事情都指着您支应哪!” 正巧宋婉如掀了帘子进来,听到冬青的话,赞同道:“冬青说的很对,母亲您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您儿孙考虑,景超和景之就要纳妾,淮南袭爵,景之封世子,样样不得您来操持。” 老夫人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但还是忧心桂菊的病,戚戚然对宋婉如道:“老四媳妇,到太医院请刘太医来,一定要给桂菊好好瞧病,不论用什么好药,到库房里挑好的捡。” 宋婉如很会做面子活,微笑道:“看您说的,陆妈妈伺候您多年,与顾家有大功劳,哪用您吩咐呢,儿媳早就派去太医院请刘太医了,可不巧,刘太医回湖洲老家省亲去了。 老夫人急道:“刘太医不在,还有李太医王太医。”突然想起来顾景之落冰窟窿时请的是张太医,忙说道:“去请张太医来,就是上次给之哥瞧病的那位。” 一个老奴才秧子而已,还想请太医院院判,宋婉如腹诽,却不敢明着说,只能无奈道:“母亲莫急,儿媳一会儿着人去请。” 老夫人这才安心,料到宋婉如来宣正院必定是有事,便问道:“老四媳妇,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宋婉如微微一笑,“母亲说的是,合欢宴上母亲吩咐儿媳操办景超和景之纳妾之事,今个是初六了。” 老夫人不禁笑了,“瞧我这记性,这可是咱们府里顶顶要紧的事,冬青,你去我私库里拿五匹绸缎,挑鲜亮的,不拘桃红,杏红,只别是正红就行。两个妾一人两匹,每人赏一百两银子,两个金镯子,两套银首饰,通房减半。” 忠勇侯府纳妾自有旧历可循,宋婉如作为嫡母又赏了些,不能越过老夫人,也有八十两银子,一匹绸缎一匹细布,一支金钗,一套银头面。 东西流水般送到听雪轩时,采薇惊掉了下巴,忠勇侯府莫非都是变态,要说纳了木香很是正常,窕窕淑女二八佳人有谁不爱。 可是采莲和自己都是幼女呀!这小身板子,他老顾家两位爷就能下得去手! 拉着采莲去找顾景之,进屋子里也不行礼,直接问道:“二爷,刚刚李妈妈送了那许多东西,说是…,”顾景之脸色如常,半点不好意思也无,“我知道,说是纳妾,怎么?你还当真了。祖母不知道你俩年岁小,弄错了,先这么着吧,哄着她老人家高兴几天。” 采薇拍拍胸脯,送了口气,“不是真的就好,些那东西都送来了,还要还回去吗?” 忠勇侯府是真有钱,纳个妾快赶上娶媳妇了,几百两银子,绸缎首饰啥的那么许多,看着人眼热,还回去真有点舍不得呢! 顾景之瞥了一眼两个采,“不必还了,留着吧!当给你俩压惊了。” 采薇高兴的笑了,这时平安进来禀告,木香要进来谢恩,顾景之沉吟一下,让她进来。 美女每一次出场都叫人眼前一亮,木香穿着淡绿色的衣衫和裙子,外罩金色马甲,衣袖宽大,绣着紫色的花纹,头上高挽着一个发髻,其余青丝垂在肩上,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脚步移动,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木香姑娘好美啊!采薇和采莲眼睛都看直了,顾景之却不为所动,冷声道:“你有什么事。” 木香柳枝似的细腰一摆,盈盈下拜,娇声道:“刚刚李妈妈送来许多东西,说是…,说是让奴婢好好伺候二爷,奴婢特意来谢二爷的恩宠。” 顾景之想明白了,去了银铃,宋婉如便塞进来一个金铃,还不如留下她这个卧底,敌明我暗,对自己这方有利。 第33章 采莲离开听雪轩 顾景之想明白了,留下木香这个卧底,敌暗我明,对自己更有利些,便忍着恶心安抚木香,温和的说道:“木香,你起来吧!听雪轩原来有一个大丫鬟叫银铃,本来甚是得我的喜爱,做错了事,被我赶出去了,你以后要引以为戒,好好当差。” 木香依言站起身来,眉目含春,闪着盈光,嘴角弯着娇声道:“奴婢知道银铃,做为奴婢主子就是天,让奴婢往东,奴婢必不往西,胆敢驳了主子的意思,打死也是活该。”大着胆子瞄一眼顾景之,星眉朗目俊脸含着霜,怎么那么英俊! “哼!也不知道你的主子是我还是宋婉如那恶妇!”顾景之心里说道,不想再与木香多言,“以后你叫金铃,回去吧!” 木香一听大喜,低头谢过主子赐名,依依不舍的离开。 送走一个木香,接着李妈妈来禀告,大夫人打发婆子来接大房景超大爷的小妾采莲姑娘。 顾景之坏坏的想知道大伯母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让李妈妈给采莲梳妆打扮,一顶小轿抬采莲去大房。 李妈妈念了一声真是造孽啊!采莲还是一个孩子,大爷景超那大块头,就是正常的成年女子都不一定能受得住,这样一个幼女,老夫人一直是个慈悲人,这次怎么忍心! 大房来的婆子姓关,是大夫人屋子里的管事嬷嬷,大房第一次添人进口,为显得对此事的重视,特意派她来接采莲姑娘。 李妈妈领了顾景之的命,微笑着请关妈妈一起去西耳房,“关姐姐,采莲姑娘等候多时了,咱们去瞧瞧。” 关妈妈谦逊的道:“李姐姐折杀我了,和该我是妹妹!” 两人挽着手一起去寻采莲,一进西耳房,见采莲正做在床上抹眼泪,绫罗绸缎堆了一床,首饰盒打开着,里面的金银首饰闪闪发光,采薇在旁边劝慰着。 关妈妈笑道:“李姐姐真会调教人,底下的丫头很是重情重义,这是姐妹要分开了舍不得呢!姐姐快让小丫头去寻采莲姑娘,这就梳妆打扮,别误了吉时才好。” 看来大夫人那头也不知道采莲才八九岁大,脸上露出尬尴的表情,指着采莲讪讪道:“关姐姐怕是不知道吧,这就是采莲姑娘!” “啊?”关妈妈惊呼一声,忙掩住口,定了定神,开口道:“老夫人既然指了采莲姑娘做大爷的妾,必然有她老人家的道理,李姐姐我们还是给采莲姑娘梳妆准备吧!” 李妈妈和她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的意思,两人都是伺候主子多年的,老夫人可能不知道采薇采莲的真实年纪,经手办妾礼的世子夫人宋婉如必然知道,不说办理入妾文书,年龄籍贯写的清清楚楚,单送来的粉红色衣物都是比照她两的身材大小做的。 神仙打架小鬼可不能跟着遭殃,李妈妈和关妈妈只能装着看不到。 李妈妈率先说道:“采莲姑娘快别哭了,过来妈妈给你梳头打扮。”和关妈妈两人一边一个拉着采莲到梳妆台前坐好。 采莲胆子小,任由两人把她按在凳子上,哭着回头看采薇。采薇叹了口气,过去陪着她,劝慰道:“采莲你别担心,二爷说了,是老夫人不知道咱俩年岁小,弄混了,你先去大房,大夫人睿智知道了来龙去脉,必不会为难你的。” 采莲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睛一眨掉下来两颗泪珠,糯糯的说道:“我知道的,大爷很好的,我不害怕,我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采薇笑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过几天咱们得去庄子上呢,你在大房呆不了几天,先忍耐一下。”对她努努嘴,挤了几下眼睛,示意女扮男装这事不能外传。 采莲想到师傅顾川城向来霸道,老侯爷和二爷都不违背他的意思,安下心来,由着李妈妈和关妈妈梳头打扮。 女子成亲要绞了脸上的汗毛,采莲这样小,也不必遭那罪了,覆了一层粉,关妈妈挑起一点胭脂给采莲点在唇上,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丫头长得不错,再过五年出落成大姑娘,再和大爷做成一堆也是不错的。 “李姐姐,采莲小姨娘装扮妥当了,我就不多留了,我们夫人和大爷还等着呢!”关妈妈笑着告辞。 李妈妈见她称采莲小姨娘不禁替采莲欢喜起来,采莲模样俊俏,性格温柔,谁看了不喜欢。 这位关嬷嬷在大夫人面前说话很有些分量,她认可了,大夫人向来贤名在外,必是个大度的,先认下采莲,过几年再圆房,对采莲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了。 李妈妈欢喜的送采莲出听雪轩,采薇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目送着采莲进了一顶小轿,关妈妈蹲身行福礼拜别,喝了一声“起轿”便离去了。 第34章 采薇景之互坦白 采薇目送采莲离开听雪轩,像老母鸡舍不得自己的鸡崽子,惦记她在大房那里过的好不好,日常的用品没带过去,也没让人回来取,不知道都用些什么。 过了三日,再也坐不住,拾掇些采莲常用的东西,打算求二爷允许她去大房探望一下采莲。 打了帘子进到屋内,平安正在低声和二爷禀告什么,见采薇进来抬头笑了笑,不再继续说,顾景之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必避着采薇,接着说吧!” 采薇这个丫头怎么会这样得主子的看重,平安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刚才的话题,“平顺的姐姐险些被夫家打死,是董嬷嬷帮的忙,和离了。” 顾景之沉吟不语,这区区小事也不能成为平顺暗害自己的筹码,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告诉江管事,这事不必查了,先尽快把铺子脱手,生意都往北地挪,京城里头的铺子暂时不动。”顾景之说道。京城里的铺子多少双眼睛盯着,有异常变动,会引起别人怀疑。 平安退了下去,留下采薇小眼对着顾景之的大眼睛,顾景之解释道:“乾泰二十五年京城里头会有大变故,咱们忠勇侯府也受到了波及,庄子铺子什么的这一两年内都要卖掉,都挪到北地去。” 见采薇瞪圆了眼睛,满脸写着问号,想到采薇是妖怪可能久不在凡世上行走,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笑道:“哦!你不知道乾泰二十五年是哪一年吧?今年是二十四年。” “妈蛋,咱俩关注的点不在同一频道上好么?”采薇腹诽。采薇疑问的是,顾景之怎么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接着便了然了,这祖宗莫不是重生人士? 采薇迟疑的问道:“二爷你知道未来的事?你难道……?” 顾景之盯着采薇一字一顿说:“我难道什么?”眉头一挑,招手让她靠近,突然拉住她的右手,采薇用力想要抽回手,无奈力气太小敌不过过顾景之。 顾景之把采薇的右手放平,指着食指上的红点点说道:“就是你把我带回来的,确切的说应该是它。” 现代时韩采薇是个宅女,除了工作没什么娱乐爱好,就喜欢蹲在家里看小说,什么穿越的重生的,网上的差不多都看遍了,对自己的穿越很快就接受了,对于顾景之是重生的也不感到惊讶。 “哦!看来不止我和这个红宝石戒指有缘分,二爷也一样。”采薇想起公园后街古董店里老奶奶对自己说过的话,感慨道。 顾景之不禁来了兴致,“怎么回事,这是个红宝石戒指?” 采薇点点头,摩挲着红点点说道:“我戴上这个戒指被大卡车撞死了,就来到这个世界了,戒指还变成这样长在我的手上。” “你说什么?你不是妖怪?”顾景之大吃一惊,高声说。 采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顾景之低头细细思量,采薇不是妖怪,和自己一样是个人,那以后流放路上还能帮助到自己吗?突然想起来,采薇有一方神秘的小天地,便问道:“你偷偷摸干活的小天地是怎么回事?” 采薇心神一震,顾景之怎会知道?假装听不懂,一脸迷茫状,“二爷你说什么呢?” 顾景之“哼”了一声,“装什么糊涂,就是你放竹筒的地方,有一个大宅院,前面有泉水和池塘,四周还种着庄稼地。” 采薇不可置信的望着顾景之,结结巴巴道:“顾景之,你…你怎么知道,你…你莫非是个妖怪!”情急之下忘记了尊卑,竟然直呼主子的大名。 顾景之哑言失笑,刚刚还以为采薇是妖怪,现在反过来了,自己成了妖怪。 第35章 顾景之成为世子 没想到自己反倒被当成了妖怪,顾景之哑言失笑,咳嗽一声呵斥道:“胡闹。”摩挲着红点点向采薇解释,“你进到那里面时,我摸这个红点点,就能看到你的小天地,知道你在干什么。 采薇有些不相信,立马动了意识进到空间里。顾景之见她两只大眼睛瞪圆又一眨不眨了,知道她进入小天地里了,摩挲几下,见她先灌了一竹筒清泉水,又拔了五颗大白菜,最后摘了两根黄瓜。 采薇出了空间,眯着眼睛挑衅的看了顾景之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说说看,我都干什么了!” “灌满一竹筒水,拔五颗白菜,你把刚刚摘的两根黄瓜拿出来,我要尝尝。”顾景之沉声说道。 妈蛋!这祖宗还真能看到,采薇乖乖的拿出来黄瓜,两人一人一根对坐着啃起来,绿瓤子的黄瓜嘎嘣脆,汁水很多清香美味。 “二爷,大爷来了!”李妈妈大声禀告。 黑铁塔似的顾景超牵着采莲,两个人笑眯眯的走进来,高喊道:“景之,我来看你了。”瓮声瓮气的,有些震耳朵。 采莲一只手举着,身高差太大了,牵手很费劲的。另一只手捂住耳朵,娇声娇气道:“景超,你说话声音太大了,震得我耳朵疼。” 顾景超慌忙低下头,小声说:“耳朵疼了呀!采莲对不住了,那我小点声说。” 一物降一物,上一世大哥大嫂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采莲向来温柔细语的,顾景超那么大块头就是怕媳妇,采莲皱一下眉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采薇想念采莲多日,今日得见很是喜欢,眉开眼笑的迎上去,“采莲,你怎么来了,在大爷家过的好吗?”上下打量她,不用回答也知道她过得相当好。 只见她穿着浅紫色的对襟罗裙镶着银丝边,袖口和裙摆处绣着淡雅的兰花,腰系一条桃花色腰带,肩上丝绸做的桃花色披风,和腰带是绝配。头上插着两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耳坠子也是绿宝石的,白色的细脖颈上戴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 采莲见采薇盯着自己上下瞧,不好意思的摸摸项链,说道:“大夫人对我很好,日日让我换新衣服,首饰也是夫人赏给我的。”红着脸凑到她耳边讲悄悄话,“采薇,我好高兴,大夫人说没人的时候让我喊她娘,我又有娘了。”眼睛弯弯的,闪着幸福的光芒。 大夫人膝下只得了一个顾景超,如今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到了身前,温柔可爱,长相甜美,关键还不嫌弃自己的傻儿子顾景超,怎么能不爱,吩咐针线房做了十套新衣服,翻出自己年幼时常戴的首饰,日日亲自为采莲穿衣打扮。 大夫人能喜欢采莲,老阿姨采薇很是替她高兴,“走,咱俩回屋去。”也不和主子行礼拜别,直接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回西耳房要细细聊。 顾景超瞧着两个采离开,眼神有些幽怨,“大哥,快坐下,给二弟讲讲你在西大营里的事。”顾景之拉他坐下,倒了一杯清茶,心里想着,这水是采薇小天地里的水,不知道多喝点能不能对大哥的身有好处。 顾景超最爱习武,聊到和同僚们摔跤比武,操练队列,虽语言幼稚些,却也是口若悬河,讲的绘声绘色滔滔不绝。 兄弟俩人正聊着天,平安急步进来,“二爷,大爷,天使来了,说是要传圣旨,老侯爷让两位爷着正装去前厅。” 必是顾淮南袭爵的圣旨到了,顾景超忙带着采莲回大房,顾景之也叫采薇过来伺候着穿戴,他虽然是武状元却没有封官,没有官服,只穿了圣上御赐的状元服,一应妥当后,随着平安往前厅去了。 忠勇侯府前厅已经摆上香案,老侯爷和顾淮南正陪着前来宣旨的天使安公公寒暄。那安公公三十一二岁,面白无须,抄着一口公鸭嗓,顾景之还未进门,隐隐约约觉得声音很是熟悉,待看到人,不禁乐了,确实不是陌生人,六皇子去北地时,身边就陪着这位大太监安熙安公公,后来留在北地做了监军,两人斗智斗勇十多年。 顾景之一抱拳,高声道:“公公安好。” 安熙脸上满是笑意,起身回了一揖,“杂家先给二公子道喜了。”见一个铁塔般的巨人大踏步走进来,对老侯爷笑道:“顾侯爷府上能人辈出,大公子有万夫不敌之勇,二公子文武兼备有安邦定国之才,圣上曾经言道此二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侯爷您当年都要强上许多啊!” 顾家父子俱陪笑着起身,老侯爷对皇宫方向抱抱拳,“圣上谬赞,两个小子愧不敢当。”环视一圈见家人都到齐了,便询问:“安公公,我府内除了犬子淮儒全家在扬州府任上,其余人等均已到场,是不是现在宣圣旨?” 安熙正色道:“顾侯爷说得是,那就宣圣旨吧!”从随行小太监举着的托盘里拿起圣旨走到香案前,高呼:“圣旨到,忠勇侯府众人接旨。” 老侯爷率领顾家上下一起跪在地上,上身挺直恭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忠勇侯乃朝廷之砥柱,……钦此!”赞扬了老侯爷的忠勇爱国,准顾淮南袭忠勇侯爵位。 顾景之为世子,并封为一等带刀侍卫,领从三品俸禄,比父亲从五品的工部院外郎品级还高。 顾家众人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叩首谢恩,最后老侯爷双手跪接圣旨。 安熙换上笑脸说道:“顾侯爷快快请起!”老侯爷站起来,恭恭敬敬将圣旨摆香案上,拜了三拜,才笑着要陪天使用膳。 安熙摆摆手委婉拒绝道:“劳顾侯爷费心,杂家实在是不得闲,就不叨扰了。” 老侯爷向顾淮南使了一个眼色,顾淮南愣愣的,不知道什么意思,一点回应也无。老侯爷心里骂了一句,“真是逆子,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得老子一个超品的侯爷去巴结一个阉人。”无奈只能亲自出马。 正要行动,却见孙子越众而出,笑着对安熙道:“公公既然有要事,景之代替祖父送送各位天使,请走这里!”伸手恭敬的请安熙先行。 忠勇侯府正门大开,将天使送出门外,顾景之打袖兜里掏出一个荷包,深施一礼,“景之在此拜别公公,恕不远送!” 安熙笑着扶他起来,“世子爷折杀杂家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荷包就这样转到安熙的手中。 第36章 采薇要金银财宝 两人客气一番,荷包从顾景之的手里转到安熙的手中,荷包轻飘飘的,必是银票,不由满意的一笑,一时主人客人皆得偿所愿。 顾景之站在门口目送天使一行人离开忠勇侯府后,回到前厅,老侯爷正在训斥顾淮南,“你那么大年纪都长到狗身上去了,我让你去送天使,你像个傻子似的,还不如景之一个孩子。” 顾淮南低着头小声辩解:“父亲,你也没跟我说,我不知道啊!” “我是没说,我使眼色了,你瞎呀!”老侯爷气得喘着粗气,撸起袖子奔顾淮南而去,准备动手教训。 老夫人将老儿子拉到身后,大声埋怨道:“你个老鬼,净说些鬼话,我南儿可不像你一百个心眼子,你不明说他怎么知道。再者说,我早备下礼物,你不和我说,找我南儿干什么?”老侯爷夫妻俩个都自恃身份,不屑于巴结一个阉人,拉不下面子送礼物。 见顾景之进来,唤他道:“之哥快过来,天使送走了?” 顾景之走过去,扶住祖母,“是,孙儿幸不辱命,天使很高兴。”这就是收下礼物的意思了。 老夫人笑着拍拍二孙子的手,“真是好孩子,比你祖父和你爹都强。”转身吩咐冬青,“去把为天使准备的东西拿来!” 稍后大丫鬟冬青和繁杏手持两个托盘走出来,一个上面整齐的摆着十锭金元宝,一个是红漆雕花木匣子,老夫人打开木匣子,里面有一张薄纸。 老夫人解释道:“这是一个五百多亩小庄子的地契,在京城北面四十里外。之哥你应对了天使,祖母不能让你搭钱,这些都给你吧!”冬青和繁杏将托盘交给平安,平安抬眼请示主子。 顾景之本不想收,但听说是京城北面的庄子,便改变了主意,对平安点点头。 平安见了,便抱着木匣子,让冬青将那一托盘的金元宝放在上面。 顾景之对祖父母,父亲宋婉如等施了一圈礼,拜别各位,便带着平安回到听雪轩。 采薇正在西耳房喝茶,听到外面丫鬟婆子向二爷行礼问安,忙出来迎了主子,替他打了帘子,随后进入上房伺候他更衣。 “东西都交给采薇,你忙去吧!”顾景之一边脱衣服一边吩咐平安。 主子信任小丫头采薇,平安已经见怪不怪了,放下金元宝和木匣子,“二爷,小的这就去找江管事,您没别的事,小的告退。”顾景之颔首,平安快步退了下去,刚放下的金元宝和木匣子“嗖”的不见了。 顾景之换了家常的衣服,侧躺在床上,闭目思索,宋婉如的父亲闲王爷在城北有个大庄子,乾泰二十五年谋反失败后,在庄子里搜出大量金银财宝,粮食武器不算,还有与朝臣武将来往的信件,其中就有父亲顾淮南写给镇南军将领左汝洲的信件,并因此被定为附逆之大罪,祖父为了保住顾氏一族,自证清白撞柱而死,血溅金銮殿。 自己既然又活了一回,便不能再让祖父枉死,自己重生这件事太过惊悚,绝不能对外人道,采薇和自己都是异类,还因缘际会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算是一个阵营的,和她聊聊天,省得压在心中,心情压抑不得舒展。 顾景之睁开眼睛,觑了一眼采薇,那小丫头正坐在炭盆旁边打瞌睡。 “采薇,你被那个什么车撞到的时候是多大年纪?” 采薇懒懒的回答:“是大卡车,你们这没有。二爷,在我们那里男人的薪水和女人的年纪都是个人隐私,不能瞎打听。” “哼!采薇你过来!”语气生硬,这祖宗又不乐意了,采薇换上笑脸,飞快起身,奔去床边一气呵成,弯着腰恭恭敬敬道:“二爷,奴婢说错话了,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主子想知道奴婢打死也不敢隐瞒呀!”心里头加了一句,敢隐瞒怕被打死。 顾景之面无表情的点头,让她继续说,“奴婢来这个世界时三十岁多点。” “这么说,你是三十一岁了,儿女都得一大堆了,都是个妇人了怎还这么不稳重!”顾景之少猜了四岁,采薇本来还暗自窃喜,待听到他说自己是儿女成群的妇人,忍不住辩解道:“二爷,我们那里和这儿不一样,三十多岁不结婚的大有人在,奴婢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嫁做人妇,顾景之并不关心,既然是三十多岁了,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有一定的生活阅历,倒是可以一起聊聊,便不再迟疑,道:“采薇,你有小天地。”采薇笑着更正,“二爷,在我们那里叫空间。” “嗯,你有空间,我能看到你的空间,我因为你的空间重生这一世,说明咱们二人是密不可分的。”顾景之其实就没打算让采薇离开自己,觊觎她那空间很久了,不能占为己有,那就把空间的主人握在手里。 采薇赞同他说的话,空间小说看过不老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没有哪个里面提过,自己的空间,外人还能围观的,“二爷,我也瞧着咱俩缘分不浅。” “刚才那个木匣子拿出来!”顾景之话音刚落,木匣子就出现在床上,打开匣子,拿出地契,“这是京城北面的一个庄子,闲王爷的庄子也在那里。” 见采薇眼睛里带着疑问,解释说:“闲王爷是我嫡母宋婉如的爹,明年要谋反,庄子里有官员来往的信件,其中有我父亲写的。” 采薇了然了,“哦!所以忠勇侯府被抄家流放了!那就把信偷回来。咱们不就安全了吗!” 顾景之很满意“咱们”这个词,摇头道:“信件是必得偷回来的,没有信件,咱们罪责能轻点,还是跑不掉流放。” 采薇不解,“为什么呢!对了,你嫡母是闲王爷女儿,是反贼的九族,古代流行株连九族,那休掉她!” 顾景之还是摇头,“御赐的婚,不允许休妻和离。” 采薇狠下心来,“杀了她,下毒,撞车,落水啥都行。” “最毒不过妇人心!”顾景之感慨一句,又无奈的摇摇头,“一起流放的有几个人才,我想收为自用,而且我想顾家以后就留在北地不回来了,去北地势在必行。” 那你跟我说个什么劲,你们顾家就抄家流放呗!采薇一摊手,不言语了。 顾景之再次重复,“信件是必得偷回来的,闲王爷的庄子里还有大量金银财宝,也不能放过。”说完,冷眼观瞧小丫头的表情。 采薇的眼睛果然亮了,兴奋的说道:“二爷,主子,闲王爷是反贼,不义之财人人可取吧!” “你想取?”顾景之沉声问道。 “想!”采薇眼睛弯弯直点头。 顾景之假装无奈道:“既然你想要那不义之财,我就勉为其难带你去,我要信件。” “我要金银财宝!”采薇雀跃不已。 第37章 闲王的庄子最大 正月初十,还是年味十足,大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有舞狮的,舞龙的,围观的人们不断发出欢呼喝彩声。因为正月十五花灯节就要到了,各个铺子里卖花灯的最多,有宫灯,纱灯,菱角灯,蘑菇灯等种类繁多。 采薇坐在车里,不由想起辛弃疾的诗: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还只是初十就这样热闹,不知道元宵节是何样的盛景。 出了城门远离喧嚣,往北而去,城北的这个庄子很是普通,守门的家丁见车马过来,上来询问,顾虎拍马上前,说是府上的二爷到了,家丁唬了一跳,慌忙打开大门,行礼问安,另外派人飞快的去禀告庄头。 等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干男子疾奔而来,走到车前深施一礼,“给二爷请安,小的姚振兴是这里的庄头,不知道您来,迎接来迟,请二爷恕罪。” 顾景之掀开车帘子,露出英俊的脸庞,沉声道:“祖母昨日将这个庄子给了我,闲来无事就过来瞧瞧,打算住上三五日,姚庄头你安排吧!” 姚振兴心头一惊,忠勇侯府的下人哪个没听说过二爷,前些日子里打杀了不少人,其中有两个婆子一家就发配到这里,干着庄子里最累的活计。 “二爷放心,小的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您先随我来。”一路小跑在前面引路,顾景之一行的车马随在后面,行了二百多米后停在主院前。 姚振兴弓腰跪在地上,想做踏脚凳,让二爷下马车,顾景之对他道:“姚庄头,你不必如此,快快起来,我自己下车。”待他起身退到一旁,潇洒一跃下了马车,转过身子去抱一个八九岁的女童,正是采薇姑娘。 马车备有踏脚凳,之前几次采薇都是自个儿爬下车的,顾景之张开怀抱想要抱她,采薇老脸一红,忸怩着不好意思,内心挣扎了一两息,还是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由着他抱下车。 姚振兴见两人态度亲近以为是府里的哪位小姐,忙过来施礼,“小姐安好,小的姚振兴见过小姐。” 平安纠正道:“姚庄头,这是采薇姑娘。”见他要认错,忙拦住,“外面冷,快些进屋,别冻坏了主子。” 姚振兴引着几人进了正房,因不知道主子何时来庄子上居住,房间每日里都有人打扫,顾虎几个将顾景之的箱笼搬进来,便退了出去。姚振兴也告辞,说是安排为二爷接风洗尘的宴席。 古人云:“朝曰饔,夕曰飧。”接风洗尘宴席自然是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都是些庄子上出产的东西做的家常菜,姚振兴陪在末席劝酒劝菜。 顾景之放下筷子,随意问道:“咱们周围的邻居都有哪些?” 姚振兴站起身,恭敬的回答:“回二爷,西边邻居是张丞相,东边是锦衣卫副陆大人。” 顾景之记得闲王爷的庄子很大,便问道:“哪家的庄子最大?” “张陆两家的庄子和咱们忠勇侯府的差不多,要说最大的,还得是闲王爷的庄子,圈了不少的地,逼得上百户离乡背井,二十几户家毁人亡,真是造孽啊!” 造孽?顾景之和采薇对视一眼,闲王爷不止谋反,还危害百姓,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得的是不义之财,人人可取之呀! “一会儿饭后你带我们出去逛逛,也好消消食。”顾景之想去闲王爷的庄子附近踩踩点。 吃过了饭,采薇回房休息,姚振兴带着二爷主仆逛到日落西山天都黑透了才回来。 回来就吩咐采薇找出他的夜行衣,“我留下平安,你要有什么事就找他。”对她解释,平安常在外面行走,各府都有认识他的人,而且武功最低,万一失手被擒,就说不清楚了。 采薇在箱笼里找到夜行衣服侍顾景之穿戴妥当,要说长的好看的人穿啥都好看,一身乌漆麻黑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俊目,还是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两人熄了灯,默默的相对而坐,夜深人静的时候,梆子声一慢两快“咚—咚—咚”接着有人大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景之悄悄说:“三更天了,我们该走了!”采薇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拉住他的手,嘱咐道:“小心点,情况不对就撤。”顾景之拍拍她的手没有回答,推开房门轻轻的走了出去,采薇在门口盯着夜幕中远去的几个人站了很久。 第38章 他俩好像是父子 采薇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便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猜想应该是顾景之回来了,忙坐起来,黑暗中见他和衣躺在身边,道:“二爷,奴婢伺候你更衣。” 顾景之低声道:“不必折腾了,我累坏了,就这样睡吧!”不说流放路上个把月都不换一回衣服,平时征战沙场,倒下就睡,也是常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冬天的,采薇也不愿意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主子既然体恤自己,便感恩道:“谢二爷,那奴婢就接着睡了。”躺了回去。 顾景之自打掉了冰窟窿身体弱了许多,走这一躺累的不行,很是困乏,沾上枕头,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在窗棂上,透过窗纸照进屋内,暖洋洋的,采薇睁开眼睛,见顾景之正侧卧着看那本游记,轱辘一下起来,请罪道:“奴婢该死,卯时竟然没醒,请二爷恕罪。” “你年龄小,昨日熬夜了,多睡一会儿,正应该的。”顾景之很是善解人意。 采薇谢过二爷,先去洗漱,含了香片,再伺候主子。 姚振兴家的送来早餐,两人边吃边聊,采薇问:“昨晚上去闲王爷庄子上还算顺利吗?” “守卫挺森严的,不过对我们几个来说不算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有什么不妥之处?”采薇问。 顾景之需要采薇的帮助,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便将昨晚看到的奇怪之处对她说了,“昨晚我看到闲王爷在书房里看一幅画像,眼神很是痴迷。” “是绝色佳人吧!”采薇八卦道。 顾景之中肯的评价道:“确实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你认识?” “很多人都认识,”顾景之顿了一下,接着道:“是婉淑妃娘娘!” 采薇在现代没什么爱好,只喜欢读书,算得上是博览群书,小说野史没少看,便调侃道:“我就说嘛,闲王爷都快入土为安了,还谋反个什么劲,莫不是学了那吕不韦,将怀了孕的姬妾送给了皇帝,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 “吕不韦是谁?”顾景之不解的问。 采薇便给他讲了奇货可居这个成语的由来。 “你认为六皇子是闲王爷的儿子?” 采薇辩解道:“不是认为,是瞎猜的,对了…”突然想起来顾景之提过,闲王爷留下的金子都让六皇子取走了。 顾景之也想到了这个,两人对视一眼,都肯定的点点头。 顾景之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抬起头说道:“宋婉如是闲王爷的女儿,我们流放到北地后,六皇子也到了,经常到府上拜访,接触颇多,还唤她六姐姐。”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庶女,六皇子因为依仗自己为他出生入死,才厚待宋婉如的,若他俩真是姐弟,那么自己被毒死,必是他们合谋的。 “这都是疑点,六皇子知道有金子,却不知道藏在哪里,宋婉如是闲王爷的女儿,还很得宠吧!闲王起事谋反前将藏宝图给她保存了,六皇子总去你家,估计是找宋婉如要藏宝图去了吧!”采薇小嘴叭叭的,说得顾景之连连点头。 “你言之有理,还有呢?”顾景之追问道。 采薇笑了笑,“二爷,我说这些都是臆想的,还可能他俩一人一半藏宝图,需要凑到一起才能取金子。”接着问:“二爷,宋婉如和婉淑妃娘娘长的像吗?” “不像,宋婉如是闲王爷的外室所生,她娘死了,十多岁才接回府。”顾景之嫡母的了解只有这么多。 “那六皇子和闲王爷长的像吗?”采薇刨根问底。 “没看出来来像呀!按说不应该是亲父子,你刚才说的可能不对!”顾景之不能确定了。 采薇坚持自己的猜想,争辩道:“女儿像爹,儿子像娘很正常,不一定外貌像,他们就没有走路姿势,习惯动作相像的地方?” 婉淑妃娘娘久居深宫,顾景之只见过几面,要不是美貌异常,倾城绝代,也不对她会有印象。 闲王爷乃是天潢贵胄,与顾景之这个小妾生的庶子也没有什么交集,更不知道他有什么习惯动作了。 采薇见他摇头,又说道:“声音呢?我和我妈妈声音就特别像,别人打电话,我接起来,他们都错认成为妈妈。” 顾景之头脑中灵光一闪,昨晚夜探闲王爷的庄子时,听到他几声叹息,当时就觉得很是熟悉,经采薇一提醒,他想到了,闲王爷的叹息声和六皇子的叹息声非常像,好似一个人发出来的。 “哈哈哈!”顾景之不禁会心一笑,“人有相似,没想到叹息声也有相似的,妙呀!真是太妙了!” 第39章 景之这祖宗真帅 吃过了早饭,顾景之带着顾虎几个接着去附近逛逛,采薇闲来无事便到空间里种种庄稼,先到清泉边灌满竹筒,抬眼望去,池塘里波光粼粼,好像有鱼儿在游动。 前段时间住在城南庄子上的时候,假说二爷要吃活鱼,管事妈妈王婆子让小贩送来了十多条活鱼,采薇偷偷顺了三条较小的鱼放进池塘里,难道是鱼产卵了,不应该啊!野生鱼一般一年产卵一两次,养殖的只要水温适宜,没什么限制,是了,空间里的庄稼也比外面的多收好几茬呢。 采薇心里头高兴,迈着小短腿跨过溪流,蹲在池塘边仔细观瞧,池水清澈见底,果然见到三条大鱼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小鱼向她游过来,好家伙,那三条鱼刚进空间时也就和成人手掌那么大,现在已经有一尺半长了。 在现代时,采薇家只是种地,没有养鱼塘,不过农村长大的孩子,还是知道有的鱼吃水草,有的鱼吃虾米和小鱼的。空间里别的没有,地瓜秧子有不少呢,采薇忙去地里拔下来几棵地瓜秧,带出几十个大地瓜,像小孩手臂那么粗,采薇喜的不行,又在地里深挖了十多厘米,确定没有遗漏的地瓜才作罢。 一般一棵地瓜秧能结十多斤地瓜,有一年邻居家发现了一个株地瓜王,结了三十八斤地瓜,还上了电视呢!没想到空间里的地瓜各个都能称王称霸,采薇掂量掂量,估计一株能产四十多斤。 鱼一次不能喂太多,采薇把这几棵地瓜秧抱到池塘边,用手扯断成几节,扔进水里,鱼群一拥而上,嘴一张一合吃起来。 地瓜只种了两趟,采薇在空间里可是个超人,一会儿功夫就都收妥了。出产的东西都搁在倒座房里,地瓜单搁一堆,地瓜秧放在院子里留着喂鱼。 土豆和地瓜一起种下的,生长期比地瓜还短些,一定也可以收了,采薇收完地瓜,便拔了一棵土豆秧,好嘛,以前起土豆,一棵秧多说能结十一二个,这一棵就有二十多个,各个像成人脚掌那么大,采薇伸手在土里使劲掏,又摸出来十多个。 土豆秧子有毒,可不能喂鱼,采薇把拔下来土豆秧放在石板路上晾晒,晒干了可以做柴火用,土豆还是放进倒座房。 采薇又到苞米地里看了看,棒子已经上浆了,估计五六天就能掰苞米了,到时候再给鱼儿们加餐,光吃地瓜秧子可长不胖,还是得喂点粮食。 活计干完,采薇象征性的直了直腰,其实只意识进来,身体并不累。 出了空间,顾景之还没回来,添了炭盆,烧好了热水,喝了两盏茶,采薇百无聊赖便披上灰鼠毛的斗篷出去逛逛。 院子挺大,两侧是东西厢房,倒座房平时没人住,因二爷来了,姚振兴便安排小女儿三妞候在那里,主子有什么需要能随时伺候着。 姚三妞见采薇从正房出来,忙出来见礼,“采薇姑娘好,我是姚庄头家的三妞,姑娘有事就和我说。” 小姑娘十多岁,脸蛋红扑扑的,不是很白,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张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 采薇摸出一个大荷包,递给她,笑着道:“三妞,我想在庄子里头走走,你带我去吧!” 三妞不好意思的缩回手,背到身后,“采薇姑娘,我带姑娘去,不能收东西。”采薇拉住她的手,将荷包放在她的手上,“是蜜饯果脯呢!你打开尝尝,可好吃了。” 听到不是贵重的东西,三妞才敢接了,打开荷包,选了选,挑出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嚼了嚼,眼睛马上弯成月牙状,看着采薇直点头,“真好吃!” 三妞吃了一块,将荷包系好,揣进衣襟里,小虎牙一龇,笑着对采薇解释,“我爹娘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拿回家让他们也尝尝。” 真是好孩子,采薇点头赞叹一声,接着说道:“走吧!” 三妞问道:“庄子上的人在俺家做灯笼,可热闹了,姑娘想不想去看?” 今个儿是正月十二,临近十五元宵节,姚庄头召集了庄子上的青壮年和能工巧匠制作灯笼等元宵节要用到的物品。 反正也无事,瞧瞧古代怎么做灯笼也是好的,采薇便跟着三妞去她家里瞧稀奇。 三妞个子高,走在采薇前面,一进家门,有叔叔大伯和她打招呼,“小虎妞回来了!”“虎妞快来看,张叔给你做了个兔子灯!”““虎妞妹妹,芝麻糖好了,来抓一把!” 三妞气得直跺脚,嚷嚷道:“不许叫我虎妞,我叫三妞。”众人见她生气,逗得更欢了,待采薇露出身形,立刻都收了声,手足无措起来。 姚振兴介绍道:“这是府里的采薇姑娘,大家快来见礼!” 庄子里的汉子们往日里只在田地里劳作,个别人去过京城忠勇侯府里送过粮食等出产品,也只是见过守后角门的和厨房库房里的婆子。采薇衣着华丽,头戴金钗,大毛的披风,像个大家小姐似的,汉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都拘谨的行礼,唤道:“采薇小姐好!” 采薇打现代穿越而来,啥场面没见过,微笑着对他们点头,“叫我采薇姑娘就行!大家都忙活计吧!,我和三妞各处看看!” 抓了两把芝麻糖,分给三妞一半,两人边走边吃。瞧了一圈,汉子们低头做活计,大气不敢出,都是苦出身的,采薇看不得他们不自在,就和三妞往别处去了。 三妞指着不远处一座院子道,“那边是粮仓,姑娘想看吗?”那院子墙高五六米,大门紧闭,一看就是重要场所。 采薇摇摇头,和她聊起来,才知道,忠勇侯府家仆众多,一年的粮食耗费不老少,当年出产的粮食都不卖,存储在粮仓里,待新粮下来再卖旧粮,因此各个庄子都修有大粮仓,派专人看守。 “去庄子门口看看吧!”二爷带顾虎几个出去几个时辰了,估计要回来了,采薇想去迎一迎。 还未到庄子大门口,就听到一阵马踏地面的“噔噔”声,庄子门大开,打头之人正是顾景之,一身紫袍,黑色的斗篷随风扬起,胯下骑着高大的白色骏马,疾驰过来。 采薇停下来,眯着眼睛瞧着,心里竖起大拇指,“顾景之这祖宗可真帅啊!” 第40章 采薇夜探闲王庄 采薇正眯着眼瞧着,转眼间白马疾驰而至,顾景之勒住马,飞身跃下,看了一眼采薇,后者呆呆的站着,手里抓着一把糖,嘴角还沾着一粒芝麻,皱皱眉嫌弃道:“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也就罢,还不注意仪态,不成体统。” 嘴上责备着,却伸手替她擦去芝麻粒,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上,利落的飞身上马,一抖缰绳,白马缓慢的行了起来。 采薇腾空而起,吓了一跳,顾景之轻轻搂着她的腰,刚开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挺直了腰板,怕碰到顾景之,待马“嗒嗒嗒”的跑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一下一下碰到二爷的胸口。 顾景之此时十八岁,少年郎的身体差不多完全长成了,加上常年练武,胸大肌,腹肌,肱二头肌啥的练得是杠杠硬,采薇没处过对象,小说连续剧可是没少看过的,小黄片也偷偷摸摸看了几回,知道顾景之这样的男人,高大威猛,帅气多金,在现代是典型的高富帅,是男人中的极品。 老阿姨韩采薇坐在马背上,一路颠簸,一路碰撞着顾景之,老脸臊得通红,直到被顾景之抱下马,还沉默不语,低着头,快步走进正房。 害臊归害臊,本职工作还得干,采薇服侍顾景之洁面漱口,换上家常的衣服。顾景之出去一天有些累了,便让晚饭送到房间里,摆上炕桌,在炕上吃了,两个人都默默的,低头吃饭。 平安提着一个小包袱进来,放在厅中的桌子上,“二爷,给采薇姑娘做的衣服好了,是我娘悄悄做的,没第二人知道。”顾景之点头表示知道了,平安垂首退了下去。 什么衣服这么神秘,还得悄悄的做?采薇疑惑的抬头看了看顾景之,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新年的衣服已经发下来了,针线房额外还给奴婢做了四套,尽够了,二爷怎么还给奴婢做呢?” 顾景之放下筷子,低声说道:“是夜行衣,不方便经他人之手,平安的娘可信,不会乱说话。” 昨晚顾景之几人穿黑色夜行衣去探闲王爷的庄子,今个儿个给采薇赶制了一套,“今晚我带你去闲王爷的庄子上看一看!” 采薇在古代整日拘在院子里,生活太平淡了,能有机会出去逛逛,心情不由大好,快乐的收拾碗筷,伺候顾景之擦手漱口,满脸掩饰不住的笑容。 两个人等到夜色来临,换上夜行衣,采薇蒙上黑面罩,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对顾景之弯了弯,“二爷,奴婢准备好了!”声音欢快,听出来很是高兴,顾景之瞧了她一眼,没言语,心道:“大黑天的,什么也看不到,至于这么高兴吗?” 三更天的梆子敲响,顾景之蒙上黑面罩,低声说:“走吧!”采薇小腿迈开跟在身后。 出了房门,顾虎四人正等在外面,顾景之拦腰抱起采薇,一马当先冲进夜幕里,速度如风,快似猎豹。 妈蛋,光顾着高兴了,忘记他们都是武林高手,有水上漂的轻身功夫,自己这个累赘只能被抱着,采薇缩在顾景之怀里,风从两侧“嗖嗖”的过,心里怕怕的,吓得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顾景之脖子一紧,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无奈只好将采薇横抱在怀里,这样两人都舒服了许多。 闲王爷的庄子在十里外,顾景之几人上次已经摸清楚大概的情况,绕过守卫的护院家丁,翻墙进入院内,躲过一轮巡逻的,往一处大院子飞奔。 采薇一下子就猜到,这是一个大粮仓,,院墙也是五六米高。顾景之飞奔至墙根并不停下脚步,气运丹田,再一提气,腾空而起,半空中踢到墙体,借力跃过高墙,顾虎几人随后就到,分成两组往两侧护院家丁的住处去了。 院内几排房子,比一般住房高上许多,顾景之在第二排房子前停下,轻轻放下采薇。 一会儿,顾虎奔过来,压低声音禀告:“二爷,都中招了,两个时辰内醒不过来。” 顾景之点点头,示意顾虎开粮仓门。顾虎也不知道拿的什么,鼓捣几下,门锁开了,顾景之拉着采薇走进大门,顾虎关好门躲到黑暗处,替两人放哨。 第41章 采薇空间收收收 粮仓中乌漆麻黑的,顾景之打袖兜中掏出一个荷包,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一片光芒立刻闪耀在黑暗中,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夜明珠!”采薇脱口而出。 顾景之瞥了她一眼,“你还挺有见识的。”取出夜明珠,珠光荧荧,熠熠生辉。采薇见到传说中的无价之宝,内心无比激动,盯着夜明珠不错眼珠的看。 “干正事吧!”顾景之一声呵斥,采薇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粮仓内,好家伙,一袋袋的粮食堆得老高,问道:“二爷,收吗?” 顾景之不客气的说:“当然,不过,你说要金银财宝的,粮食得归我。” 采薇不缺粮食,空间出品的可是精品,不比这些强多了,遂大方的说,“看二爷说的,我是那说话不算话的人嘛?粮食都归主子你!”说罢开始干活。 左收收右收收,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满登登的粮仓变得空荡荡了。采薇生平第一次零元购,收第一个粮仓时还有些扭捏,待到第二个,第三个粮仓时,就驾轻就熟了。 闲王爷这个庄子有两千多亩地,一年的出产可是不少,堆在八个粮仓里,顾景之冷冷道:“都收咯,一粒米也不要留下!” 采薇严格遵照老板的指示行动,收完最后一个袋子,脑袋有些发晕了,身子晃了一下,顾景之扶住她,关心的问:“很累吗?要不要歇一会儿?” 看来意识用多了,也会不舒服呀!但是想到庄子上守卫森严,多留一会儿就会多一分危险,采薇摇摇头,虚弱的说道:“不了,快点去收银子吧!” “真是一个小财迷!”顾景之嘟囔着,莫名感觉有些心疼,收好夜明珠,抱起采薇走出粮仓。 顾虎从暗处迎过来,顾景之挥挥手,做个前进的手势,没有停留飞身上墙,藏在墙根处的顾凡,顾业和顾年现出身形,也施展轻功,出了院子。 上一世闲王爷谋反抄家,锦衣卫副使陆大人带的队,在庄子上挖地三尺,最终在书房里闲王爷的坐榻上发现了机关书房底下有一个暗室,里面存放了大量金银财宝和官员们来往的书信。 当时动静闹得相当大,参与搜查的人员不少,京城里头各种流言都有,顾景之也听到很多人说起过,清楚地记得这件事,因此目标很是明确的直奔闲王爷的书房去。 大概是不想让人过多关注书房,这里的守卫并不严密,顾虎几个拿着迷香挨个屋子吹,如入无人之境。 顾虎再次隐在角落里,顾景之推开书房门,用夜明珠照了一圈,找到传说中的那个坐榻,用手在上面仔细摸了一遍,“咦?怎么没有?难道传说有误,机关不是在坐榻上而是在别处?” 听顾景之自言自语,采薇知道这是没找到打开暗室的机关,心里也跟着着急,小声问:“二爷,你说说机关大概在哪,我帮你参详参详。” “据说在这个榻上。”顾景之一边摸榻一边回答道。 “哦!”采薇也绕着榻摸了一遍,榻靠着墙,当摸到墙边时,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打了一个趔趄,一只小手触到墙上,采薇感觉怪怪的,忙喊主子,“二爷,把夜明珠拿过来,这儿的墙好像有问题!” 顾景之连忙走过来,举起夜明珠细细看,荧荧珠光照耀下,并没什么不妥,采薇抓起顾景之的一只手,按在墙上,“二爷,你摸摸看,好像有一点点凸起。” 顾景之摸了摸,确实比周围的墙面凸起一点,要不是采薇说,他根本感觉不出来,用力使劲一按,就听到不远处“吱嘎”一声,书架旁边出现了一扇门,正缓缓的打开,连忙抱起采薇快步走过去。 夜明珠照耀下,顾景之看得清清楚楚,门里是一条长长的台阶通往地下,顺着台阶走了十多米,到达一处平缓的地面,左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顾景之用力推开左侧的门,看见二十多个箱子整齐的摆放在地面上。 “二爷,放我下来,你打开箱子看看是啥?”还能是啥?顾景之笑了笑,依言,松开手将采薇放在地上,让她拿着夜明珠,走到一个箱子前,双手掀开箱子盖儿。 “哇!二爷,是金子!金元宝!”采薇兴奋的大喊。“小点声!”顾景之白了她一眼,又打开一个箱子,还是满满一箱子金子。 “抓紧时间,快点收好!”顾景之从采薇手里拿回夜明珠,让行动。 把二十六箱金子收进空间里,采薇高兴的都不会走路了,还是由顾景之抱着去右侧的暗室,这里也有二十几个箱子,十八箱银元宝,六箱子珠宝首饰,接着零元购,接着收收收。 采薇收获满满不由得心花怒放,眼睛乐得弯成了小月牙,顾景之却是愁眉紧锁着,没找到最最重要的那封信,那可关系着祖父的生死呢! 采薇安慰他道:“二爷,别着急,咱俩再找找看,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一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顾景之一想也对,两个人往角落,屋顶仔细瞧,右侧暗室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便回到左侧暗室里找。天老爷保佑,还真在犄角旮旯处发现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暗门,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红漆雕花匣子,打开一看,满满一匣子信件。 采薇劝道:“二爷,应该就是这个了,咱们回去再看吧!”又是收粮食又是收财宝的,还找了一通信件,快两个时辰了,迷香药劲快过了吧! “好!”顾景之也不多言,抱起采薇飞快出了暗室,关好门,出了书房,对顾虎道:“撤!” 也不知道顾景之他们打哪里收罗来的迷香,那质量是杠杠的好,忠勇侯府这几位来闲王爷庄子上逛了一遭,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回,没有惊醒一个护院家丁。 采薇今个晚上意念动得多,加上年龄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空间里堆了那么老多的金银财宝,心愿达成,再也熬不住,回去的路上缩在顾景之怀里睡了一个昏天地暗。 第42章 采薇要赎大丫姐 顾景之的怀抱很暖和,行进的速度还快,就像是坐在平稳的小汽车上一样,采薇累极了,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待太阳挂在半空中,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到身上,采薇觉得晃眼睛,揉一揉眼睛,醒了过来。 见顾景之不在身边,抿着嘴笑了笑,当主子的是个劳碌命,还不如自己一个奴婢,能睡到日上三竿,心里不由得想:顾景之这祖宗平时虽然凶了点,对自己还不错。那么老多金银财宝都给了自己,一点都不吝啬。 想到金银财宝又激动了,也不去洗漱,意念一动进入空间里,采薇有点强迫症,东西要是不要归置得整整齐齐的,就抓心挠肝的受不住。 采薇收粮时,因着是个强迫症患者,便将所有袋子放在右侧厢房里,层层叠叠整齐摆放,闲王爷八个粮仓里的粮食可是不老少,百来米长三十左右米宽的房子,没剩下多少位置。 看过了主子的粮食,再去左侧厢房里看自己个的金子银子和珠宝,空间中的大力士采薇小萝莉将箱子一一打开,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兴奋的大叫,“哇!哇!金银珠宝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贪财本色在此刻尽情显现。 采薇在空间里头变得力大无穷,就是智商也比在外面高了,喊着喊着觉得不对劲,一箱金银都按一万两算,二十六万两黄金,十八万两白银,珠宝能被闲王爷藏在暗室里,估计得价值连城,由己踱人,顾景之家就算再豪富,也不会舍弃这么多财宝,都给了自己,怎么看怎么有阴谋,对,一定是有阴谋。 自个身无二两肉,才貌皆无,要说能让人惦记得,就是这个空间了,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 三十多岁的职场圣斗士,可不是那啥也不懂的愣头青,采薇姑娘认得清形势的,卖身契攥在顾景之手里头呢!别说想用自个的空间,就是要了自个这条小命,也没处说理去,妈蛋!这没有人权的万恶的封建旧社会! 骂归骂,对策是没有的,只能想办法争取更多福利,采薇神色黯然的出了空间,一声不响的洗漱,吃饭也厌厌的,没什么精神。 顾景之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庄子上,本以为能看到一个兴高采烈,笑面似开放的鲜花的采薇,结果见她耷拉着一张脸,敷衍的帮自个更衣洗漱,不由奇怪道:“你得那么多东西得值个几百万两银子,就这你还不高兴?” 采薇半死不活的回答:“二爷,主子,奴婢当然高兴,不过一想到您给我金银的代价,我就心里不得劲。” “呵呵!你挺聪明啊!”顾景之赞了她一声,“这么快就想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钱了。” “主子,我不傻。”采薇白了这腹黑的货一眼。 顾景之无视对方的白眼,接着损道:“你是不太傻,许以重利必有所图,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我的空间呗!您老人家就要流放了,带着我,就是带着个流动的仓库,吃穿用度都不愁了。”采薇回答道,很是有自知之明。 顾景之颔首,低下头看他那本游记,不再搭理她。 让干活行,条件得谈好了呀!这祖宗咋不接着聊了呢?采薇围在顾景之身边转了几回,见他只是看那本破书,也不抬头瞧自己。 “咳咳,咳咳。”咳嗽几声,成功地将顾景之从书上吸引过来,“生病了?让平安给你找个大夫,抓紧时间治,别过了病气给我。”声音冷冷的,气得采薇直咬牙。 采薇咬着后牙槽,挤出一句话:“二爷,我没病。” “知道你没病,故意在作怪。”顾景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别人都是一副谦谦君子,不苟言笑的样子,对待采薇就不同,没事就想刺她几句,看她跳脚生气,就莫名其妙的喜欢。 顾景之收敛了,换上礼贤下士的世子脸孔,“采薇,你有事就直说,你伺候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二爷,既然您这么说了,奴婢就直言不讳了。”采薇献媚的笑道。 “说吧!”顾景之想听听她说什么。 “您看,有句话说的好,要想让马儿跑,您得给马儿吃草。”采薇走到顾景之身侧,在床边坐下,抡起小拳头替他捶腿。 这是要提条件了,顾景之暗暗笑她,“几百万两的草还不够吃?” “够吃够吃,可是主子,金钱乃身外之物,我更爱自由。”采薇拳头抡的更卖力气了。 这话可不招人信,顾景之逗她,“明白了,金银给我,我把卖身契还给你。” 到嘴里的肥肉当然不能吐出去,采薇急了,收起小拳头,转身去倒了一盏茶,借机会组织一下语言,柔声道:“二爷,祖宗,不是主子。”一着急说错了话,连忙更正,“主子,您去流放,奴婢必须得陪着您,我看过不少流放的小说,可知道流放路都需要什么,衣服鞋袜,干柴粮食,盐糖清水,都要备上。奴婢保准伺候您应应当当的。” 顾景之没板住刺了她一句,“哦,你只是看过这样的小说,我可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不比你知道得多?” 采薇噎了一下,本着厚黑的精神,笑着奉承道:“您是主子,知道的多那是必然的,不过奴婢这空间可是天然大冰箱,保鲜还保质,放里啥东西都不坏,有奴婢陪着您流放,那不能称之为流放,要叫旅游。” 顾景之挑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卖身契还放我这,不要自由了?” 采薇连连点头,“卖身契放您那里,奴婢陪您去流放,不过…” “不过什么?”顾景之追问。 “不过,您以后能让奴婢销了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吗?” 顾景之点点头,“当然能了,就这一个条件?” 采薇见他同意,便蹬鼻子上脸了,“既然主子您还允许奴婢再提一个条件,奴婢就不客气了。” 顾景之气笑了,“你说吧!” 采薇刚刚还笑着,此刻却一脸戚容,在床边跪了下来,“二爷,奴婢求您一件事,求您务必答应。” 采薇来自现代,极不爱下跪,进听雪轩以来也就跪过四五回,突然行此大礼,顾景之很是惊讶,忙从床上坐起来,正色道:“你有事就说事,跪下做什么?” “二爷,您得答应我!”声音哽咽沙哑,抬起小脸看着顾景之,眼中含满泪水。 顾景之的心莫名的一痛,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忙说:“怎么还哭上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起来吧!” “二爷,奴婢想求您帮奴婢赎大丫姐。” 第43 章 景之爹的谋反信 “大丫姐被卖到松江府的刘老爷家,刘老爷的独生爱女定了门好亲事,在三两年内就会嫁到京城里头来。”采薇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越讲越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行了,快别哭了,就这么点事值得你流这么多眼泪吗?”顾景之没好气的说,“一会儿让平安去找江管事,他会办好的。” 采薇感激的看着顾景之,连连道谢。 顾景之伸出手,“信件呢?” 采薇止住眼泪,从空间里取出那个红漆雕花匣子,交给他。 顾景之打开匣子将信件都放在床上,翻找了几下,毫不意外的找到了那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兄汝洲敬启。 在信中,顾淮南回忆了从小到大两人的友谊,表达对左汝洲的思念之情,最后拜托他照顾去南方游历的闲王世子。 采薇左看右看也没瞧出来不妥之处,疑惑道:“二爷,这信里也没提谋反的事呀!” 顾景之教导她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深究内里的弯弯绕绕。”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闲王世子表面是去游历,私下里则是去走私,串联。他们有一个兵工厂,秘密生产出大量的武器,世子一路押送回京城。” 采薇听明白了,点头道:“这么说你爹确实犯了谋反大罪。不过有一点说不通,官员之间来往信件闲王爷是怎么弄到手的。” “闲王爷手下养了一批能人异士,将信件临摹了,官员收到的都是临摹本,这个匣子里的才是本人笔迹。”顾景之耐心的为她解释。 “那么闲王爷在邮局,就是邮寄信件的地方安插人手。”光能临摹也不行,得有机会换掉信件。 “我们这里叫驿传,安插人手那是必然的,不过,我父亲和左将军通信并不通过驿传。”顾景之一边翻看其他的信件,一边说道。 采薇惊道:“二爷,你的意思是,你爹身边有闲王爷的人?” 顾景之点点头,回忆起往事,“上一世,父亲拒不承认写信,祖父也不相信是父亲亲手写的信,为了证明清白,也为了我顾氏一族,在金銮殿上撞柱而死。”声音低沉悲凉。 又说道:“我父亲文不成武不就,性格还懦弱,既然写了信,大理寺大刑伺候下还不招认,就说明这封信不是我父亲写的。” 采薇认同顾景之的话,“闲王爷必是买通了你爹身边极信任的人,不但熟悉他的笔迹,手里还得有你爹的手书,对照着,才能模仿的以假乱真。” “江骥。”顾景之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顾淮南有两个书童和他一起长大,成年后极其器重这二人,一个是江骐另一个就是江骥。 江骐是大总管,府内府外大小事情都归他管。江骥负责顾淮南的个人事务,还照顾他的个人起居。 采薇虽然相信主子的话,却也有疑问,“江骥不是和侯爷一起长大的吗?怎么会背叛他?” 顾景之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财帛动人心,平顺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照样想杀了我。” 采薇空间里放着几十箱财宝,便自动忽略掉财帛动人心几个字,对顾景之投以同情的目光,真是亲父子,命运差不多,都被亲近的人背叛了。 “估计我那好嫡母也能参与其中!”顾景之又说了一句。 采薇叹了口气,道:“刚刚我还以为你和你爹一样可怜都被一同长大的书童背叛,现在我更同情你爹了,居然被同床共枕多年的人算计,真是太可怜了!” 顾景之白了她一眼,心里说道:“那你是不知道我,不止被一个枕边人祸害,同床共枕的,就没一个好人。” 平安提着食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二爷,有你爱吃的香辣炖鱼。”自从主子在城北庄子上吃过采薇做的这道菜,和平安在外面吃饭时,念叨过多次,没想到姚振兴家的也会做,可得让二爷多吃点。 将四道菜摆在桌子上,除了炖鱼还有一个炒肉,炒木耳白菜,炒土豆丝,一大碗鸡蛋汤。冬天没什么青菜,只白菜土豆各种干菜好储存,差不多日日都是这些。 平安站在旁边帮主子布菜,顾景之摆摆手,“平安,不用你伺候,有一件事你明天去找江管事说一下。” 平安垂手听着,“采薇的姐姐,叫大丫…”采薇忙接茬道:“大名叫韩采菁,卖到松江府刘老爷家,据说他家的女儿定了亲,婆家是京城的。” 顾景之见采薇停下,接着说道:“让江管事把人赎出来,要尽快!” 平安瞥了一眼采薇,心里很是不服气,这么个小丫头,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怎么就得了二爷的眼?在屋子里头上呆闷了,带她去闲王爷庄子闲逛,都不带自个这个从小的玩伴,现在还要帮她姐姐赎身,真是让人生气。 嘴里却顺从的答道:“好的二爷,小的明天就去办。”突然想起来姚振兴家的三妞刚刚托他问问采薇姑娘明天能不能一起玩,便替三妞转告了。 采薇不禁笑了,三妞是孩子,自己可是老阿姨,不过闲来无事哄哄孩子打发时间也好的,便要答应。 顾景之抢先说了,“都多大了玩什么玩!”采薇被呵斥,平安又喜又惊,没想到二爷接着又说道:“只能上晌午玩一会儿,下晌咱们回府。” 平安传完话出去了,采薇将信件收拾好,放回空间里,便到桌子前吃饭。 顾景之吃了一口炖鱼皱皱眉,不再动筷子,采薇也尝了一口,说道:“太腥了,二爷想吃,奴婢明天给您做。”两人吃完饭,拾掇好,歇了一会儿就安寝了。 第44 章 再回到忠勇侯府 正月十四一大早采薇便起来去了厨房,姚振兴家的正在忙活做早饭,已经拌好了两个咸菜,花生米和芥菜丝,粳米粥在锅里头熬着。 采薇见她在剁肉馅,猜到她要做包子,问道:“姚婶子,要包包子吗?” 姚振兴家的大嗓门,笑着回话:“回姑娘的话,是呢!猪肉大葱馅的,老奴起大早发的面。” 吃了几天她做的饭菜,二爷不太喜欢,用的不多,既然今天打算做鱼也不差包包子了,便说道:“姚婶子,你剁好了馅,我来拌馅,先给我一个盆。” 姚振兴家的依言拿给她一个盆,采薇出去转一圈,回来时盆中放着一条大鱼,活蹦乱跳的一直在扑腾,胳膊上挂着一个布袋子,里边装着几个大青椒。 “姑娘,打哪弄的这么大一条鱼,得六七斤!”姚振兴家的问道。 “二爷拿回来的,婶子我力气小,你帮我拾掇好了,我来给主子做鱼,主子爱吃呢!”采薇推在主子身上,量她也不敢去问。 姚振兴家的也不问青椒咋回事了,必然也是主子拿回来的,待她去拾掇鱼,采薇便拌馅揉面包包子,上笼屉蒸上,鱼也拾掇好了。 还是做的香辣炖鱼,上次没有新鲜的青椒,用红干辣椒代替的,如今空间里种了辣椒长的足够大了,摘下来让主子尝尝鲜。 顾景之醒来时没见到采薇,这可是头一次,刚想叫平安去找,忽然记起来,她要给自己做鱼,便稳住架子,自个洗漱穿了衣服,倚靠在床上看游记。 没多一会儿,采薇打帘子,姚振兴家的提着食盒,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了。 顾景之挥挥手,姚振兴家的施礼退了下去。 “二爷,你尝尝咱们空间里的鱼和辣椒,嘎嘎好吃!”采薇一边摆饭一边献媚道。 顾景之抿嘴笑道:“就你话多,嘎嘎好吃是怎么个好吃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里,咀嚼几下,点头赞道:“你说的很对,确实是嘎嘎好吃!” 采薇很会拌馅,包子也做得相当美味,来城北庄子几天,顾景之头回吃了顿饱饭。吃的美了,心情大好便让采薇去和三妞玩耍去。 采薇很喜欢姚三妞,下晌要离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面了,想送她些临别礼物,可惜身无长物,空间里的倒有平日里主子赏的几个银戒指啥的,便问道:“二爷,您以前赏奴婢的东西,奴婢能自己处理吗?” 顾景之很是大方,“给了你便是你的,怎样处置由你说了算。” 采薇蹦蹦跳跳的出去了,见她高兴顾景之瞧着也心里欢喜。 一转眼就是下晌午,采薇上了车,姚三妞舍不得她,眼圈红红的,咧开嘴要哭,一对小虎牙露出来,一直跟着车走到庄子大门口。 采薇与姚三妞挥手告别,撂下了车帘子。 顾景之今日没骑马在车里头坐着,车一颠一颠的,看书不大方便,便与她闲聊“银戒指送出去了,得着什么回礼?” 采薇拿出一块锦帕,显摆道:“三妞送了帕子,她自个绣的,主子你看这花绣的多好看,栩栩如生的。” 顾景之用余光瞧了一下,说道:“是挺好的,比你绣的强多了。” “什么?二爷你什么时候见过奴婢绣的东西了?”采薇奇怪道。 顾景之笑了,“呵呵,采莲过生辰时,顾师傅说你是狐媚子,将你绣的帕子还回来了!” 采薇也笑了,伸手道:“二爷,奴婢绣的不好,帕子还给我吧!” 顾景之看了一眼她没搭理,采薇讪讪的收回手,哼!一定是弄丢了,那可是自己花了三天才绣好的! 京城里头越发热闹了,人流不息,车行得缓慢,到三顺熟食铺子停下来,顾虎下马去买了五十斤酱牛肉。 采薇吸吸鼻子,赞道:“这家的酱牛肉确实好!以后多买点,流放路上可以打牙祭!”顾景之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不错,这就开始为流放做上准备了。 采薇由酱牛肉想到现代时跟视频学做过牛肉干,鲜香麻辣的,便说道:“二爷,我会做牛肉干,挺好吃的,还宜储藏,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加了一句,“行军打仗带上牛肉干,补充营养还耐饿。” “还嘎嘎好吃呗!”顾景之调侃道,见采薇又像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哈哈哈”笑起来。 顾虎几个骑马护卫在车的两侧,听主子笑的爽朗,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道:“主子平时冷若冰霜,没见过几个笑脸,采薇姑娘也没说啥可笑的话,值得笑这样吗?” 平安嫉妒了,扭过了头看向别处,见一个瘦高个的年轻男子背着个药箱从忠勇侯府方向走过来,却是个熟人,便停下马和他打招呼:“张大夫,给您请安了,这是才出诊回来呀!” 那张大夫听到喊声停下脚步,抬起头,脸上有几处伤,眼眶一圈乌青,像不认识他似的,迟疑一下,点点头,小声说道:“是呀!出诊去了。”再无二话,逃也似的快步走开。 争宠被一个小丫头打败,遇到熟人也不理他,平安心情更不好了,没好气的抖了一下马缰,马儿抬蹄缓缓前行,半柱香功夫到了忠勇侯府。 正月十四为试灯日,府里各处挂上了灯笼,明日是元宵节的正日子,需要挨个检查每个灯笼,必保都能点着。 听雪轩也挂上了灯笼,平安还未敲门,大门就打开了,木香,现在叫金铃了,一身绫罗满身香气走出来,“平安哥,是二爷回来了吧!”平安点点头。 金铃轻摇柳腰,婀婀娜娜的走到车前,娇声娇气道:“二爷,奴婢听到马蹄声,就知道您回来了。” 门帘子打开,顾景之跳下车,也不搭理金铃,抱采薇下来。 “哟!采薇妹妹,姐姐多嘴一句,咱们都是奴婢,怎好劳动主子?”金铃嫉妒得嘴直抽搐。 采薇也不惯着她,笑着说道:“金铃妹妹,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和奴婢也是不一样的,主子要抱我,我只能勉为其难了。”小样,当谁不知道呢!妾可比通房大。 白莲花金铃眼圈红了,委屈的扭着身子,眼睛盯着顾景之道:“二爷,你看采薇她…” 听采薇自己认了妾室的身份,顾景之抿嘴笑了,抱起刚放下的采薇,径直往房里走去,金铃拎着裙子红着眼睛跟在后面。 第 45章 同是天涯穿越人 顾景之将采薇放在地上,便去厅中接受丫鬟婆子拜礼,以及问问自己离开这几天的事情,处理些院中事务。 主子虽不在,房间也是日日打扫的,地笼烧得暖暖的,采薇刚刚在车上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此时热气一熏便有些刺挠,咳嗽一声,搓搓手。 厅里的顾景之听到咳嗽声音,想起采薇在城北庄子里也咳嗽过,便往心里去了,低声吩咐平安,让他去请个大夫来给采薇瞧。 平安心下不得劲,二爷不相信府里常用的大夫,可大过年的,上哪找大夫去,沉思片刻,想起刚才碰到的张大夫,便往济世堂去了。 济世堂是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家的祖产,开了二百多年,坐堂大夫皆是张氏子弟。 这张大夫名叫张凌古,乃张太医二弟独生子,自幼父母双亡,由伯父抚养长大。张太医可怜他自幼失孤,亲自教导他,比亲生儿子还上心。 他于医学上有些天赋,加之勤奋好学,才二十多岁便能独挡一面,近年来常在达官贵人府上问诊瞧病,口碑向来不错。 平安打济世堂门口进入医馆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计上前施礼,客气的问道:“客官,请问抓药还是瞧病?” “张大夫在吗?我府上有人要瞧病。”平安答道。 馆内大夫都姓张,其他大夫有家有口,合家欢乐的日子,都回去过元宵节了,本来每年这样的节日,济世堂会闭馆歇业,可张凌谷说病痛不分年还是节,病患上门求医问药,医馆无人会延误病情,自告奋勇要值班。 张太医一来觉得他说的在理,二来也明白这个侄儿是思念亡父亡母,心里悲痛,想要独处一室静思,三来知道他近日惹了些祸事,不好意思与堂兄弟们相见,便允了他,还派一个伙计同他一处值守。 那伙计笑着说:“客官,今日只凌谷大夫坐诊,您看…?” 平安想请的就是他,高兴道:“很好,请张大夫随我去忠勇侯府走一遭。” 伙计请平安稍后,自去内室请大夫,不一会儿,张凌谷顶着一脸伤,背着药箱走出来,看了平安一眼,施了一礼,低声道:“走吧!” 两人出了济世堂,一前一后默默走在大街上,平安啧啧称奇,和张凌谷打交道三五年,可今日见这两次面,他好似不认识自己。 打角门进入忠勇侯府,穿过亭台长廊,很快到了听雪轩。这次是守门的婆子开的门,笑着和平安打招呼,见到张凌谷很是惊奇,在后面盯着两人进入上房,再也忍耐不住那颗八卦之心,跑去东厢房敲响李妈妈的房门。 李妈妈打开门,见是守门的胡婆子,斥责道:“不好好看大门,到我这做什么?” 胡婆子脸直抽抽,既兴奋又尴尬,神神秘秘的,“李姐姐,先听我说,刚刚平安小哥请了张大夫过来,就是济世堂那个张凌谷,得癔症被打的那个。” 李妈妈惊呼道:“什么?”这个张凌谷原本医术精湛各权贵府上常请他问诊,不想多日前一觉醒来变得痴痴傻傻,不认识周围的人不说,前日更做出惊人之举。 在周御史府上为周四小姐瞧病时,竟然伸手摸了病患的颈部,周小姐冰清玉洁怎能受此大辱,加之脾气向来暴躁,便要投缳自尽,被丫鬟救下来。 周小姐虽然救下来了,伺候的丫鬟婆子没饶了罪魁祸首张凌谷,将他痛打了一顿,赶出来,再不许入周府。此事周府严令不得外传,可周夫人是个无能的,管家不严,到底有些流言传了出来。 李妈妈听得是此事,赏了胡婆子一个银戒指,夸赞她,“你做得很对!”便忙去上房见主子。 掀了帘子进屋,见主子斜躺在床上,问了,才知道那张凌谷去采薇的西耳房了,不及施礼,急忙去寻采薇。 采薇姑娘年岁再小,也是二爷的妾,待及笄后是要圆房的,可不能让那登徒子摸了去。李妈妈着急的跑到西耳房,正碰到平安陪着张凌谷出来,便白了他俩一眼,奔进屋子里。 李妈妈上下打量采薇欲言又止,采薇奇道:“李妈妈,你是怎么了?” 李妈妈硬着头皮问道:“按说不该我老婆子问,就是…,就是…”采薇笑道:“就是什么?李妈妈直说就好。” “我就是想问,那张凌谷摸你没?”李妈妈咬着牙槽子说道。 原来是这事,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不能肌肤接触,采薇古代小说没少看,当然知道了,便说:“李妈妈别担心,放了锦帕子才把脉的。” 李妈妈放下心来,八卦之心骤起,笑着和采薇聊起张凌谷,捎带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 采薇微笑着做一个好听众,李妈妈讲到张院判抚养二弟幼子呕心沥血,便赞道:“张太医真是仁义良善!” 李妈妈讲到张凌谷自小勤学医书,苦练医术,终于学有所成名声大振,赞一声:“小张大夫真是励志明星!” 李妈妈讲到张凌谷一觉醒来像变了一个人,谁都不认识,还有怪异的举动,采薇心中大骇:“这张凌谷莫不是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采薇脸色变得苍白,咳嗽一声,哑着嗓子道:“李妈妈,快,我不舒服,快让张凌谷回来!” 李妈妈慌了手脚,一边念叨“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舒服了?”一边跑出去追,边走边喊:“平安,快让大夫回来,采薇姑娘不舒服了!” 平安陪着张凌谷才走到大门口,听到李妈妈的喊声便嘟囔:“才诊过脉,壮得像牛犊子似的,这会儿就不舒服了,闹什么幺蛾子!” 张凌谷比他反应快,转身往回跑,速度很快,边跑边急道:“患者情况紧急,快点!” 李妈妈的喊声也将顾景之招了过来,他极速下床打开门,到西耳房,闪到采薇身边,“怎么了?哪不舒服?” 采薇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眼睛湿润,闪着泪光,“我没事,就是想见张凌谷!”顾景之疑惑的看着她,采薇眼泪快下来了,“我真没事,我怀疑张凌谷和我一样是穿越来的。” “张院判的侄子张凌谷?”顾景之问. 见采薇点头,顾景之也颔首道:“那差不多,我对他有点印象,上一世听说他因为给人开膛破肚被烧死了。” 说话间张凌谷气喘吁吁的跑进屋来,见采薇安然无恙的坐着,不由气恼的喊:“你这个患者怎么回事?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现代时网上曾经讨论过患者和病人两个名称,据说患者是满洲国时才开始用的,古代并不这么称呼,采薇也参与过讨论。 因此听到患者两个字,采薇忽然泪流满面,大眼睛盯住张凌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顾景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拦住随后而来的李妈妈和平安,让他俩去上房说有事安排,其实是怕他们听到采薇和张凌谷的谈话。 屋子里头清了场,小姑娘只是哭不说话,气氛尴尬,张凌谷扭身要走,突然听到那流泪的小姑娘唱道:“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顿时愣在当场,片刻转过头来,已是泪沾衣襟,接着唱:“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现代里,一到晚上各处广场上,大妈们跳舞大多是这首歌伴奏,全国上下耳熟能详,上到九十九下到刚能走,会说话的差不多都会唱这首歌,似采薇这样五音不全的也能哼上几句,今个派上了用场。 暗号接上了,韩采薇和张凌谷同是天涯穿越人,两个老乡红着眼眶执手相看泪连连。 第 46章 医圣后代张凌谷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人痛哭了一场后,各自介绍自己的情况。 张凌谷在现代也叫这个名字,也是出自医学世家,据说祖先是东汉的医圣张仲景。他打小聪颖过人,过目不忘,遍读中医医典。上大学读的是西医,之后去英国读医学博士,回国后在首都医院任职,做到了主任医生。 因为连做了四台手术,突发心肌梗死,抢救不过来,嘎了,再醒转就变成了张太医的侄儿。 采薇看着他脸上的伤问:“周御史家人打你是怎么回事?” 张凌谷黯然道:“那周小姐脾气暴躁,脉象窄而细,且速率快,我判定是甲状腺有毛病,想摸摸她颈部是否有肿块,忘记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了。” 采薇虽是第一次穿越,架不住她穿越小说看得多,怕他再因为给病人开腹治病被烧死,便教导他道:“张大夫,在古代不只男女方面有大防,给女人看病要小心,你还得注意不能给病人开膛呀破肚子治病,会被看成妖怪烧死的。” 张凌谷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想开腹治病条件也不允许啊!手术得在相对无菌的条件下进行,还得全身麻醉,现在这里达不到要求的,我怎会冒险做手术呢?” “那你怎么……?”采薇想问他上辈子怎么被烧死了,想到不能让他知道顾景之重生的事,便及时住了嘴。 “我怎么什么?”张凌谷不解的问。 采薇胡诌八扯道:“你怎么不研究研究,找到麻醉药,消毒液啥的,争取能在这个古代做手术呢?” 张凌谷自穿越过来便心情低落,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有时候想要是突然发生点什么死了最好,兴许还能穿回现代去呢! 此时听到采薇的话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自己喜爱医学,在现代能专研,在古代也能专研,老祖宗张仲景几十年如一日投入医学中为老百姓解除病痛,自己也能,也许天老爷安排自己穿越就是让他张凌谷在此创造一番赶超先祖的伟业。 张凌谷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抱起采薇转了两圈。采薇被举高高有些晕乎乎的,急道:“张凌谷,快放下我!” “咳咳,一时高兴,又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了。”张凌谷放下她,一脸歉意的说。 采薇拍着胸口,说道:“我倒不在乎男女亲不亲的,主要我是有主的。我们二爷要知道你抱我,别人不烧死你,他也能把你大卸八块。” “什么?你这么小就被他…”张凌谷再说不下去,气得脸都红了,“变态,色魔,你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 采薇见他误会,忙解释:“张凌谷,你想多了,二爷没把我怎么样。” “那你怎么说有主……”张凌谷显然不相信。 采薇便将侯府老夫人误将采薇采莲当成少女配给两个孙子当妾的事说了。 “哦!我听明白了。对了,你说的陆妈妈,我给她瞧过几回病,好像有人不想让她痊愈,开的药不正经给她煎服,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 采薇送走了张凌谷便到上屋将陆妈妈的事汇报给主子。顾景之听了,沉思起来,在记忆中搜索,好像陆妈妈确实病死在祖母前头。 “好,我知道了,你伺候我穿衣服,我去给宣正院请安,与祖母说道说道。”顾景之指了指柜子里面一件黑色金丝衣袍,意思要穿这件。 “二爷,您平日里都穿黑呀蓝呀的,飒是飒了,可现在是年节里,穿红色多喜庆呀!”挑了一件大红色的,在他身前比了比,赞叹道:“显得您特别白,真好看!” 眉毛粗而黑,凤目微斜,鼻梁高挺,嘴唇微红,方下巴更显得坚毅,采薇看得痴迷。 顾景之“呵呵”笑了,“哎!哈喇子要流下来了!真是不知羞耻!” 采薇擦擦嘴,嗔怪道:“二爷净唬我,什么羞耻不羞耻的,奴婢可是您的妾室,您可算得上是我男人。” 顾景之听她这么说心里头欢喜,依言穿上红袍子,那袍子金色镶花滚边,从肩头到袖底绣着金丝花纹,富贵又喜庆,点点头说:“是不错,就是太扎眼了。” 采薇一边稀罕的看顾景之,一边帮他梳头束上金冠,嘱咐道:“在府里穿就行,在外面太招风,小娘子们不得给你灌迷魂药,都要你这个人当女婿。” 顾景之叹了口气,心里说,小娘子们不给我灌迷魂药,灌的是毒药汤,不是要我的人,要的是我的命。 收拾妥当,带着平安往宣正院去。 老夫人近日没桂菊在旁伺候,很不习惯。那冬青年岁小,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要安静下来,今天找不到抹额了,明个又不见了发簪了,气死个人。 冬青见老夫人铁青着脸,倒了一盏热茶,“老夫人,新泡的普洱茶,八分热刚刚好,您喝一口。” 老夫人没好气的接过茶盏,饮一口茶,“噗嗤”一声吐了出来,厉声喝道:“一天天什么都做不好,这泡的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 冬青吓得跪在地上,“老夫人,奴婢错了,再给您换一杯。” “哼!换甚换,我看要把你换掉,来人!”老夫人一声喊,几个丫鬟涌进来,打头的也是大丫鬟叫做夏婵,柔声细语的,“老夫人想喝什么茶,奴婢可不知道,还得问过陆妈妈才好,奴婢这就去问,行吗?” 老夫人连声说:“好好好。”脸上有了笑容,又道:“冬青降为三等,看着就厌烦,以后别在我眼前晃悠。” 冬青抬头看众丫鬟,没一个人为她求情,老夫人背着身子不看她,只能捂着脸小声说,“冬青遵命,老夫人,奴婢下去了!”含泪退了出去。 其实老夫人就是想陆妈妈了,冬青横拦竖挡着不让她去瞧,夏婵猜对了老夫人的心思,抓住了机会。 夏婵欣喜的走出门,正碰到顾景之,忙福礼道:“世子爷安好,奴婢夏婵给您请安。” “嗯!”顾景之随口应了声,进入内室,喊着:“祖母,孙儿景之来看你了!” 老夫人刚才还发着脾气,此刻见到二孙子立刻换上笑脸,“之哥,你可是稀客,多久没来祖母这了?” 顾景之深施一礼,“祖母原谅孙儿,孙儿事务繁忙,不得空。” 老夫人招手让他坐在身边,“快来,之哥,和祖母说说,你房中的事?” “什么事?”顾景之问道。 “还能是什么,净跟祖母装糊涂,祖母想知道,你和那个妾采什的,还有那通房怎么样了?” 旁边伺候的丫鬟翠翠提醒老夫人,“老夫人,是采薇,通房是木香,现在叫金铃。” 老夫人点点头:“对,对,对,快跟祖母说说。” 顾景之老脸一红,糊弄她说道“好着呢!” 老夫人喜得直拍孙子的手,“好孩子,好好努力,争取明年给我老婆子添个曾孙。”转身对丫鬟道:“翠翠,去我库房里挑两副金头面,四匹丝绸,赏给…”翠翠接道:“采薇和金铃!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 翠翠离开,屋内只剩祖孙二人,顾景之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有些没精神,眼睛下面微青,显然没睡好觉,心疼道:“祖母可要注意自个的身体,不要忧虑过多。” 老夫人叹了口气,黯然道:“如今,你父亲袭了爵,你也得偿所愿,家里其他事俱不让我操心,只桂菊的病老不见好,我想去看看她,你嫡母和下人们怕我老婆子过了病气,拦着不让,哎!我惦记着桂菊,一宿一宿睡不着。” 人老了话就多,老夫人一遍又一遍的讲着桂菊如何伺候自己,如何不嫁人,那年圣上御驾亲征时,老侯爷父子护卫圣上出征,生死未卜,谣言四起,桂菊如何帮着管理家事,应对族人亲朋等等。 顾景之静静的听着,暗想桂菊对祖母很是重要,知道有人不想让她好,得多气愤,缓缓道:“祖母,陆妈妈这病一直不见好,会不会有人不想让她好呢?” 第 47章 冬青要害陆妈妈 顾景之缓缓说道:“祖母,陆妈妈的病一直不见好,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不让她好呢?” 老夫人惊得站了起来,“之哥,你知道什么了?”这个孙子向来稳重,能说出此话必是有八成把握。 沉思片刻,心中便有了猜测,“谁得利谁就是主使之人,那冬青上窜下跳的,必然是她!好大胆的奴才!”心中忧虑桂菊的病,再也坐不住,便起身要去看陆妈妈。 顾景之忙劝住她,“祖母,你身体要紧,孙儿替你走一遭,还有那冬青也交给孙儿处理吧!” 老夫人自打老大老二战死,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时间担心桂菊睡不好吃不好的,刚刚起的急了,感觉一阵眩晕,只能听了孙子的劝,恨恨的说:“不论涉及到哪一个,你不必顾忌,都重重地罚!” 顾景之点点头,告退出来,便和平安往西偏院去,穿过月洞门见到夏婵快步走来,一脸焦急。 平安问她发生了何事,夏婵对二爷行礼答道:“奴婢刚刚去了陆妈妈那里,陆妈妈她已经不省人事,大概不好了。奴婢这就禀告老夫人去。”第一次经生离死别之事,夏婵吓得牙直打颤。 “不必告诉祖母陆妈妈的事!莫让祖母担心。”顾景之冷声说道。 “可是…”夏婵有些不敢,“可是老夫人必得问奴婢,奴婢要怎样回答。” “蠢才,随便糊弄过去就是了。”平安没好气的说,又道:“你找个可靠的丫鬟来,照顾陆妈妈!”夏婵无奈的点头去了。 顾景之主仆二人很快到了陆妈妈的住处,还未进屋,就闻到很浓郁的药汤子味道,一个十一二岁小丫鬟正蹲在院子外面煎药,见二爷过来忙起身行礼,“奴婢给世子爷请安。” 顾景之对平安扬了扬下巴,平安问道:“大夫给陆妈妈开的药都放在何处?” 小丫头指着西耳房,低着头小声说,:“在耳房里!”平安又问:“你的房间在哪?”小丫头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奴婢…,奴婢的房间在那边。”手抖着,舌头直打颤。 平安先去西耳房里,将几袋药拿出来,小丫头神色好看了些,当见到平安又去了她的房间,顿时身子抖得像筛糠,“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小丫头的房间里只一张床,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平安将柜子抱出屋,扔下那丫鬟脚下,大声道:“钥匙呢?把它打开!” 小丫头哆嗦着,不敢抬头,吓得不会动了。平安也不管男女有别了,伸手在她脖子一摸,掏出来一串钥匙,上面有三把钥匙,一一试过,打开柜子。 柜子上下两层,上面放着六个十两的银裸子,一套金头面,四支银钗,手串珠花六七个,还有几个银戒指,几串大钱和一些碎银子。 柜子下面是十多包草药,用草纸包裹着。 平安拿起一包药,扔到丫鬟身前,厉声喝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小丫头脸色煞白,一边磕头一边招认,“是冬青姐姐让我做的,世子爷饶命呀!” “呵!做出这等害人命的事,还想让别人饶命!”平安恨极了,一脚踹在丫鬟身上。 顾景之走进屋内,室内有暖炕,竟然没有多少温度,回头看了一眼那丫鬟,很是疑惑,这样娇柔的小姑娘怎么竟长着一副蛇蝎的心肠。 陆妈妈躺在床上感觉有人进来,身子动了动,顾景之轻轻唤她,“陆妈妈,景之来看你了!” 陆妈妈费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二爷的身影,虚弱的说道:“二爷,替老奴做主啊,她们要害我。”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顾景之拍拍她的手,说:“陆妈妈放心,我都知道了,我会替你报仇,你安心养病吧!” 第 48章 宋婉如被罚跪了 顾景之安慰陆妈妈,让她安心养病,“祖母很是挂念你,本想亲自来看你,让我劝住了。她老人家担心你的病情,连着几天夜不能寐,身子骨也不大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吃药,快点痊愈,你们俩个老姐妹再呆在一块儿。” 陆妈妈边哭边点点头,以为老夫人真的恼了自己,那冬青很是恶毒,指使那伺候的丫鬟日日在陆妈妈面前说老夫人厌恶了她,导致陆妈妈心灰意冷,求生意识不强,明知道那丫鬟要害她,大夫来瞧病时,也不求助,才致使病情越来越重,到现在奄奄一息。 此刻听二爷说老夫人还念着她,便萌生了斗志,精气神也上来了,虚弱的笑了,“二爷,麻烦你转告老夫人,为老奴思虑过多不值当,老奴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让那起子想害我的人得逞。” 很快夏婵新派的人过来了,煎上药,烧上了炕,顾景之命她一定要照顾好陆妈妈,便让平安将那丫鬟堵了嘴,提到正院的柴房中,等拿到冬青时一起审问。 而去拿冬青的人却没找到她,最后在一口废弃的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平安来报时,顾景之正陪老夫人吃饭,闻言不禁笑了,“她若不死,还不知道她后面有人指使,如此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老夫人恨恨说道:“这毒妇竟如此狠心,桂菊又怎么碍了她的眼?”两人心照不宣,意思指向同一人,新鲜出炉的忠勇侯夫人—宋婉如! 说曹操曹操就到,祖孙二人刚谈及那宋婉如,她便到了。还是急急火火的,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脸上满是着急之色,进了门便问道:“母亲,听说陆妈妈的病不好了,是冬青指使丫鬟干的,这个天杀的奴才,竟如此大胆,为了一己私利竟要谋了人的性命!” 顾景之敷衍的行了一个礼,道一声“太太”。老夫人一拍桌子,喝道:“宋氏,我让你为桂菊请医问药,你是怎么做的,差点要了她的命。” 宋婉如换上一副哀容,“母亲,您冤枉儿媳了,因陆妈妈是下人,儿媳派人去请张太医,那张太医怎会为一个下人治病,多次推脱有事,不得空,只能请了济世堂的张凌谷,他的医术也是了得,三五日就过府里来瞧一次病,儿媳为着陆妈妈尽心尽力,母亲如此指责我,我不服。”一通话说得是声泪俱下。 宋婉如唱念做打俱都是出色,顾景之上辈子可是深切体会过的,知道祖母说不过她,便接言道:“太太所说虽是实情,但管家之人是你,下人犯如此大错,也是管家不严之过。” 宋婉如心里骂了一声“小奴才秧子”,面上不露声色,酝酿一下,眼泪湿润了眼眶,“景之说的对,母亲将管家之权交给我,冬青竟敢指使丫鬟暗害陆妈妈,儿媳虽不知情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儿媳愿意领罚。”假装要跪下,老夫人脸上带着怒容,看着她没有阻止,宋婉如只能缓缓跪在地上。 老夫人由着她跪着,晒了她半刻才开口道:“宋氏,你既承认有错,说明老身识人不明,管家之权所托非人了,明日开始交由老大媳妇管家,你整理一下账册,做好交接。”老夫人顿了顿,盯着宋婉如又道:“你从小没娘,闲王妃人贵事忙,必是没有人好好教导你,明日起,你便辰时开始来宣正院立规矩。” 宋婉如虽是庶女,那也是宗室之女,老夫人一口一个宋氏,气得她牙根紧咬着。 老夫人沉声问她,“怎么?你不愿意?” 宋婉如忙道:“儿媳自打嫁入顾家,母亲对儿媳如亲生女儿一样,由您老人家亲自教导,儿媳深感荣幸。” “母亲,那冬青一家怎么处理?”宋婉如向老夫人请示。 老夫人恨恨说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能养出这么恶毒的孩子,她父母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家子都发卖出去。还有那个丫鬟一家,都卖得远远的。” 这次宋婉如答得很快,“是,母亲。” 老夫人不耐烦看她,挥挥手,“你退下吧!” 顾景之依旧敷衍的行个礼,宋婉如站起身来,旁边的董妈妈看她有些摇晃,忙过来扶住她,众人施礼告退。 宋婉如跪得膝盖疼,一路靠在董妈妈身上,繁杏在旁边搭手,才走回如意院,进了屋子,董妈妈挥手让繁杏到门口去。 “小姐快到床上躺下,妈妈看看你的腿。”董妈妈心疼的说。 宋婉如躺在床上,董妈妈帮她褪下胫衣(裤子),见膝盖有些微红,不由骂道:“这天杀的老乞婆,冬青害陆桂菊和小姐有什么相干,竟忍心让你跪了那么久,看你这腿伤成这样。”一边骂一边找出药油,柔声道:“好小姐,你乖乖的忍一忍,妈妈轻轻的。” 宋婉如撒娇似得嗔怪着,“看妈妈说的,婉如也是做娘的人了,妈妈还拿我当孩子。” “在妈妈心里头,小姐你永远是个孩子,是妈妈我的心头肉。”董妈妈一边说一边轻轻的为她抹上药油。 药油抹在膝盖上,有些刺痛,宋婉如抽了一口凉气,“妈妈,你看那件事怎么办?” 董妈妈咳嗽一声,大声对繁杏喊道:“繁杏,你去廊下守着。”听到她出门的声音才低声说道:“小姐,你说的对,谋反是大事,咱们不能参与,你是王爷的亲女儿,王爷若登基为帝,你必是那尊贵的公主殿下,若败了…” 宋婉如叹道:“哎!咱们不参与,若败了凭忠勇侯对陛下的救驾之功,还能留下慎儿和行儿一条性命在。” “陆桂菊这回大难不死,冬青那蠢才功亏一篑,再想在那老乞婆身边安插人手必会增加难度。”董妈妈暗恨冬青心慈手软,一副毒药下去要了那陆桂菊的命该多好! 宋婉如穿好胫衣,整理一下衣冠,笑了笑,“妈妈不必担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慢慢等待机会就是了。” 第49 章 采薇想吃火腿肠 热热闹闹地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第二日各衙门开衙办公,有职位的回去当差,像新忠勇侯顾淮南去衙门,顾景超去西大营。顾景之因是一等带刀侍卫,也起的早早要去皇城报到。 采薇伺候完主子,也收拾自己的衣物用品,去往城南顾家堡,同行的当然还有扮作吴超的采莲小萝莉。 还未打角门出来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哭泣和喊冤叫屈的声音,只见十七八个男女,老少都有,衣衫单薄,每人挎着一个小包袱,被人拉扯着装上两辆马车,采薇听顾景之说过,冬青和那丫鬟的家人都要远远的发卖出去,看来就是他们了,虽然看着可怜,采薇却不同情他们。 忠勇侯府确实是和善人家,要发卖了还许他们带着细软,不过在古代奴仆是没有私财的,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一个。 经过三顺熟食铺子时,顾虎照常停下马,打算买些酱牛肉。 “顾虎大哥,我和吴超下去逛逛行吗?”采薇小声哀求道。 顾虎看了看她,主子不在,采薇名义上是他的妾室,也算是半个主子,考虑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采莲欢呼一声,率先跳下马车,回身对采薇道:“采薇,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自己可是顾景之的女人,随行的人谁抱都不方便,只能采莲来抱了,踌躇一下便跳了下来,采莲稳稳的接住了她。 两个采手拉手一起走进三顺熟食铺子,铺子里的伙计肩头搭着一条白色手巾,笑着迎上来,“顾爷给您老拜个晚年,您过年好,今儿个要买多少酱牛肉?”伙计很是殷勤,看来顾虎是这里的常客。 顾虎笑笑,“来五十斤吧!”又对采薇道:“姑娘你瞧瞧,他家店里东西不少,你还想买点啥?” 铺子里的摆设和现代时熟食店差不多,不但酱牛肉还有肘子肉,猪蹄,猪头肉,猪耳朵,烧鸡烧鹅,只没有火腿肠。 采薇看看了采莲,问她:“吴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自己可有几百万两银子呢,财大气粗啊! 采莲向来嘴馋,不客气地说:“我想烧鸡烧鹅和猪头肉,咦!这一片一片的是什么?” 活计见她指的东西,忙回答道:“回这位小哥,这是护心肉,我们店里的新产品,最是好吃了,小哥买回去尝尝,必不会后悔。” 辣椒炒护心肉别提多好吃了,采薇咽了咽口水,点头赞道:“吴超最有眼光,这个好吃,多买点,来二十斤,不来五十斤吧!” “好嘞!”来了大客户,伙计乐得合不拢嘴,忙去称酱牛肉和护心肉。 采薇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很是想念现代里的食物,以前去熟食店都要买上一根火腿肠解解馋,见店里没有便问道:“伙计,你们店里不做火腿肠吗?” 伙计一边麻利的称着肉,一边回答:“这位小姐,火腿肠是什么肠?小的没听说过。” 采薇解释了一番,伙计摇摇头。采薇馋得不行,实在想吃,不死心地问:“那你们能帮我做几根火腿肠吗?” “这得问我们老板,等一会儿,我去请老板,你们谈。”伙计称好肉,分成很多包,用纸包好,再用四个柳条筐装好,便去内室请老板来。 没想到这铺子的掌柜很是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穿着灰色长衫,看着干净利落,未曾开言满脸堆笑,对几人做作揖道:“顾爷,小的有礼了,听说这位小姐想做火腿肠,小店没做过,不知道小姐能否告知怎么做?” 采薇自己没做过火腿肠,但好这口,每年都在菜市场买肉让别人做过几次,因勤学好问,知道都用些什么材料,大概比例多少,流程如何,便对三顺熟食铺子的老板一一道来,那掌柜的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喜道:“小姐,小店可以为您做火腿肠,不过小的想问问您,您的方子小的能买吗?” 采薇看过的小说里很多穿越人士卖方子赚钱,没想到自己也有这遭遇,不禁笑了。顾虎很是有经济头脑便替她答道:“不能卖,你要想用就给姑娘提成,三成吧!” 采薇空间里有那么老多钱,有些看不上这样小钱,不过既然顾虎这么说了,便无所谓的点点头。 掌柜的笑着拱拱手,“顾爷,小的只是用方子,三成太多了,这样吧,待火腿肠做出来,咱们再谈可好?” 顾家是官,三顺熟食铺子是民,不怕他偷用方子,顾虎点点头,见采薇看了几眼烧鸡,猜她大概率想吃,便又买了二十只烧鸡,十只烧鹅,也用柳条筐装着,搬到车上。 采薇见那柳条筐编的精巧,不由问道:“掌柜的,你这筐编的不错,是自家编的还是在外边买的?” 掌柜的恭敬的答道:“这柳条筐不是小店做的,在老篾匠那买的。” “篾匠?”铁匠木匠听过,篾匠采薇没听说过。 旁边的伙计接话道:“小姐久居绣楼怕是不知道篾匠是什么行当,小的给您分说一二。” 采薇看着他笑了:“小哥请讲!” 篾匠主要用是竹子的薄片编织用品,这手艺在现代已经失传了,毕竟工厂里的大机器什么都干的又快又好。 采薇自打知道要陪着顾景之去流放,便琢磨准备流放用的东西,空间很高,东西只放地面白白浪费不少地方,因此想做些木架子,东西直接摆放在木架子上,如今见了柳条筐,便打算买些这样的筐装东西。 采薇便委托掌柜的帮忙订购二百个柳条筐,想要留下定金,那掌柜的推辞道:“小姐说笑了,您忠勇侯府家大业大,怎会赖账,先不用付钱,待那老篾匠编完筐一起付就好。” 约定了取火腿肠的日期,采薇和采莲也各自有了收获,没心思再看便上马车,一行人继续往城南顾家堡去了。 第 50章 采薇要做卫生巾 一行人到了顾家堡,采莲先下车,还想像刚才那样抱采薇下车,她张开怀抱笑着说道:“采薇,跳下来!” 采薇站在车上,视野开阔,远远见到采莲的师傅黑着脸向这边走过来,忙摇摇头。 “快点,刚刚都抱过你了,怕什么?”采莲接着说。 采薇忙说:“采莲,你…”师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边顾川城已经怒吼起来,“吴超,你在干什么?”随着声音,人近到跟前来,一把拉住采莲的手,转身就走,临走时不忘瞥了一眼采薇,骂了一声“狐媚子”。 采薇哭笑不得,站在马车上,待那师徒走远,才慢慢顺着车椽子爬下来。 顾虎几个在旁边看笑话,顾凡没绷住已是笑出声来,采薇横了他一眼,埋怨道:“都是你惹得祸,好端端让采莲做什么女扮男装。” 顾凡忙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紧张的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外人,才开怀笑起来。 王婆子带几人迎出来帮着搬行李,见到采薇笑眯眯的,“姑娘,你可回来了,咱们几个老婆子都念叨你了。” 采薇笑着应了,和王婆子一起搬顾景之和她自己的箱笼,放下最后一个,和她打听道:“王妈妈,咱们庄子上可有木匠?” 王婆子笑道:“姑娘可问对人了,我娘家弟弟就是个木匠,手艺没得说,在十里八村最是出色,姑娘想要打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两人约定明天叫王婆子带她弟弟过来细谈。 采薇到空间里用小短腿量了量,空间里房间高大约四米,宽二十二三米,采薇想要的木架子,上下一共五层,长十米宽八十厘米。采薇照现代大超市里的货架子的样子画了几个,有两个比较满意便挑了出,待二爷回来再由他定夺。 顾景之当差回来已经是酉时,看着他一身寒气,眼毛上都结了冰,采薇劝道:“这样早出晚归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呢?要不咱们回府住吧!” 顾景之摇头道:“这不算什么,侍卫上一日歇一日,我受得住。” 采薇伺候他洗漱吃完饭,让他在桌子旁坐下,拿出自己画的货架给他看,“在我那个世界,大超市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一样样摆在货架上,让顾客挑选。” 顾景之听出她很是怀念她那个世界,便道:“等以后我们到了北地,也开个那样的超市。” 那得经过几百年吧!采薇落寞的笑了笑,“这两个货架您看选哪个?”顾景之流放过,知道流放路上都需要那些东西。 两人估算一下流放路上用的东西,食物衣物不必说,大到灵芝人参等药品,小到火折子,水囊,炭火这些小东西都列得差不多了,顾景之想到上一世被流放时有些女犯人来月事时,污了裤子,没有月事带,只能那么挺着,这些夫人小姐向来金尊玉贵的,有那受不住的自杀了,脸色一红,尴尬道:“还有一物,你得准备…” 采薇浏览一遍单子,问道:“衣食住行都考虑到了,还有什么漏掉了?” “就是…就是女人家每个月都要用的东西。”顾景之磕磕巴巴说道。 “哦!卫生巾啊!”采薇现在是小女孩,忘记自己是女人的苦日子了,忙说“还是二爷您考虑的周到,流放路上大多是荒郊野岭的,这东西不好买吧!” 顾景之不欲和她多谈,指了一个货架,“就这个货架打一百个,要结实的,北地有种胡桃木,最好用那个。”说罢拿起披风,转身离开房间。 现代里男生提到女生用品也会不好意思,采薇理解顾景之的不自在,笑着问他“二爷要安寝了,去哪呀?” “去祖父处有要事商议,别等我了!”顾景之闷闷的声音传来。 采薇目送他离开,思绪却转到了卫生巾上来,小说里写了,古代没有卫生巾,女子来月事使用月事带,有的穷苦人家就用草木灰。 采薇叹了口气,现代时自己是十二岁来的月事,现在才九岁,没有月事的困扰,不过顾家别的女眷也得用,还是备一些吧,想到自己喜欢用添加三七成分的卫生巾,便决定明日得让平安买些三七粉来。 第51章 采薇景之做准备 第二日一早,顾景之带着顾虎几个出去办事,采薇唤王婆子过来。 王婆子笑得眼角的鱼尾纹深了很多,“姑娘放心吧!昨个我就托人给我弟弟捎信了,让他今个早晌来。” 采薇笑了,“妈妈办事向来妥帖,我叫妈妈过来,是想问问月事带子怎么做?” 王婆子上下打量采薇,“姑娘,莫不是…?” 采薇连忙摆手,“妈妈误会了,我还小,就是无事可做想学学,为以后做准备。” 王婆子点头称是,“姑娘说的对,这物件是得早做准备。”便教她怎样裁剪缝制,让她独自做一遍,看采薇做得一步不错,赞道:“要不你咋是姑娘呢!学东西就是快!” 采薇小脸一红,正要谦虚,外面有人报称王婆子的弟弟来了,忙说道:“妈妈去将你弟弟领过来。” 整理一下刚才做月事带的布料剪刀等,王婆子便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男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庞,见到采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王四见过姑娘!” 采薇还没见过这阵仗,忙伸手去扶他,他吓得连连后退,王婆子笑道:“姑娘别见怪,我这个弟弟太实诚,怕你不用他呢!”转过头假装训斥道:“快起来别吓坏了姑娘,我们姑娘说了要用你,必不会反悔的。” 采薇看王婆子的弟弟,衣服干净整洁,眼神清澈,一瞧就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已经有几分满意,说道:“我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大活计,会木匠活的都会干。”停下来让王婆子自己去忙,待她离开后才开口:“要这样的货架子,胡桃木的,一百个,长宽高都画好了。”拿出画给他看。 王婆子的弟弟王四接过画认真看了,憨憨道:“姑娘,我能做。” 当下两人说好了价钱,何时交货等事宜。采薇亲自送王四出门,王四千恩万谢的走了。 一回身正巧看到平安打他房间里出来,忙叫住他,“平安哥早!”平安点点头, 采薇接着说:“我想要五斤三七粉,五十斤棉花,一匹细布,一匹红绸,还有丝线若干。” 平安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不知道想要捉什么妖,用这些东西要干嘛?不答应也不行,二爷留下他就为着支应庄子上的事,只能敷衍的“哼哼”两声,骑着马往京城里去了。 马儿飞快半个时辰就返回,带回采薇需要的东西。采薇闭门不出,思索研究了三日,终于制作出古代版杀菌消炎三七月事带。 采薇扭扭僵硬的脖子,伸了一个懒腰,有婆子来报,说是三顺熟食铺子派人来了。 采薇惦记着她的火腿肠,忙起身去见来人,不想就是那天接待她们的伙计,对她施礼道:“姑娘以后也是我的东家了,小东家安好,小的善才给你请安了。” 看来火腿肠做成了,采薇心里头欢喜,拿出一把大钱赏给他,善才笑着接过,“谢小东家,小东家这方子真是好,小的有幸尝了一口那火腿肠,再没有那么香的了,现在这嘴里还有味道呢。” 采薇笑道:“不但好吃,比卤肉储存的时间也长些,要是做成腊肠,可存放十几年。” 善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竟然能存放那么久,小东家腊肠的方子一定不能外传呀!咱们铺子就能做,待我回去与掌柜的合计后,再来和小东家你商量合作事宜,可好?”善才是三顺熟食铺子买来的,掌柜的待他亲厚,他也真心为铺子考虑。 “那是自然了。”采薇微笑着点头。 善才此次来是请采薇去签合同,采薇答应后日巳时去。 送走善才,采薇让王婆子请几个干净利落,嘴严的婆子帮忙做月事带子,看到又是细布棉花又是红绸,还有三七粉的,婆子们都“啧啧”道:“姑娘放宽心,这样的月事带俺们可做不起的,必不会往外说。” 采薇狐假虎威道:“各位妈妈必要嘴严实的,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世子爷不会饶了你们。” 顾景之可是威名在外面的,为着他落冰窟窿打杀了人不说,前几日又逼死了祖母身边的大丫头冬青,连新任忠勇侯夫人,王爷之女的管家之权也撸掉了,可见世子爷才是忠勇侯府的当家人。 婆子们都是忠勇侯府的世仆哪有不怕的,噤如寒蝉纷纷表示记住了,都是经年的妇人,月事带常年做,加之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得了三百多个。 后来采薇又让她们做了一些凑够两千个,存在空间里。而婆子们的手艺很好,采薇便让她们将鞋底纳得厚厚的,再垫上一层棉花,做成厚底鞋,不要求好看,只要求结实耐磨,按照现代的尺码每个码棉单的各做二十双。,想到顾景超那个巨人,又去问了采莲,没想到采莲居然知道,用小手比了四下,笑道“我四个手连在一起就是他脚那么长!” 且不说采薇怎么为流放路上做准备,那顾景之也在紧锣密鼓的将家里的产业卖掉,资金交由江管事全权负责,在北地新建一个顾家堡,让顾家及跟随的人员能有一个好的安身立命之处。 第52章 采薇姐妹再相逢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五月份,采薇的空间里每日都进些东西,倒座房差不多装满了,吃食衣物药品烟酒糖茶等物应有尽有。 最满意的是准备了苹果果汁冷饮。庄子里地窖中储存了大量的苹果,采薇和婆子们将苹果切碎捣烂,用细布滤出果肉,将果汁放在冰盆里,冷饮就成了。还顺手将苹果核种在空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苹果树。 采薇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苹果汁,抿一口,觉得味道淡些,意念一动,一伸手,一个纸包出现在手上,打开纸包倒了些糖,尝了尝刚刚好,收起纸包。 门外传来平安的说话声,“采薇姑娘,有人找你。”采薇走出暖阁,说道:“进来吧!” 平安打着帘子,随后走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不是大丫姐又是那个?采薇激动的喊了声“大丫姐!” 大丫盯盯看着这个出落得水灵灵的女孩,不敢相认,听到采薇喊她,才不可置信的喊道:“招娣,是你吗?”话音刚落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采薇点点头,走上前抱住她,姐妹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平安向来眼窝子浅,站在一旁见两个人哭得悲切,鼻头发酸,眼眶也红了起来,劝阻道:“采薇姑娘快别哭了,你姐姐赎身回来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采薇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微笑的点点头,止住眼泪,拉着大丫姐坐下来。 姐妹聊了才知道,大丫到松江府刘老爷府上过的不错,吃穿用度好不说,因那刘小姐要嫁入京城关御史府上嫡出的三公子为妻,还恶补了一下文化知识,写字算数都学到一些。大丫说起在刘府的生活眼睛亮亮的,可见刘家人对她很好。 “小姐明年就要嫁进御史府,本来有四个陪嫁丫鬟,如今我赎身出来,不知道小姐要在哪里再寻一个可靠人带去婆家。”大丫姐叹了口气。 大丫姐本来模样就好,这一年在刘府吃的好,更是出落的肤白貌美异常,大眼睛波光潋滟,含着眼泪蹙眉微笑,更是夺人心魄,平安眼睛都看直了,听她叹气忙说道:“采菁姑娘莫担心这个,只要花大价钱好丫头有得是。” 采薇灵机一动,顾景之说过半年后就要放些下人出府,听雪轩里桂枝和柳儿她们人品都不错,刘家小姐要真是如此好,到时候可以送与刘府,比发卖成官奴一辈子不能赎身来说,确是一个好出路。 心里有了成算,采薇笑着对姐姐道:“平安小哥说的很对,好丫鬟有得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刘小姐心地善良,必会有良仆相随的。” 平安这段时间嫉妒采薇得主子重视,多日对她没好脸色,此时却笑着应和,“采菁姑娘听你妹妹的吧!别再担心啦!”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拿果脯蜜饯,忙得不亦乐乎。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丫姐长得这么可人爱,平安能对她一见钟情并不奇怪,采薇看破不说破,笑着和大丫姐叙别情。 “不知道乌头的腿好没好,能不能下地走路了?”大丫想到弟弟的腿忧心忡忡。 平安接口道:“二爷派人去看了,听回报说小乌头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还能下河游泳上树捉鸟了,像个皮猴子。” 大丫放下心来,对他微微一笑,大大的眼睛闪着亮光,小嘴一弯,优雅的福了福,“谢谢平安小哥,小哥费心了。” 那笑容灿烂,在阳光下闪耀,令人移不开眼睛,平安呼吸一滞,随后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一条缝,磕磕巴巴道:“采菁,别和我客气,叫我平安就行,叫平安就行。”用手捏了一个果脯,递给大丫,“我告诉你,二爷说了,要接你爹娘还有乌头上京城来,让你们一家都在一处。” 色令智昏,顾景之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要等人接到京城来给采薇一个惊喜,结果大丫一个微笑,平安就秃噜嘴了。 采薇姐俩听到这个消息禁不住乐得跳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爹娘和乌头都要来了。” 大丫到底是亲闺女,想到爹娘和乌头连身合体的衣服也无,碎银子大钱都在自己的包裹里,还在车上没随身带着,摸了摸袖兜,里面有小姐赠送的五十两票,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出来,对平安道:“麻烦平安小哥帮我买几块布料,我想给我爹娘和弟弟做两件衣裳。” 平安没有接银票,笑着说:“哪能让你买,府里衣裳布料多得是,二爷既叫人接你家人来,这些早就备好了。”见那银票是五十两咂舌道:“再说衣裳料子能用几个钱,这么多银子快收起,且莫弄丢了。” 空间里啥都有,采薇可是有几百万身家的大财主,也拉住大丫姐笑着道:“听平安哥的吧!咱们忠勇侯府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放心呆在这等爹娘乌头来,咱们一家团聚。” 第53章 平安去买布料子 采薇穿越过来就是植物人,虽然一直得大丫姐地照顾,其实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和大丫真正接触见面还是在她离开家的那一刻,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她几眼,连句话都没说上,她就离开了家。 因此大丫很是熟络热情,而采薇却显得陌生疏离,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便顺着大丫姐的意,提议选些料子给爹娘和乌头做衣裳。 采薇让大丫在厅堂里呆着,自个去内室拿了两匹料子,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一匹灰蓝色,一匹枣红色。 她个子小捧了料子跌跌撞撞地出来,大丫忙起身帮她,嗔怪道:“招娣,你才多大的人,哪拿得动,也不知道喊我!” 采薇呵呵笑着,“大丫姐,我现在吃的好睡得香,身体棒棒哒,很有一把子力气。”她确实是实话实说,这副身板虽然只有九岁大,却比她前世三十多岁成年人时的力气都大,采薇琢磨着可能是喝了空间里的清泉水的缘故吧! 大丫看着妹妹圆圆的脸蛋,白里透红,个子也长了不老少,相信了她的话。 姐妹两个人欢欢喜喜的裁布做衣裳,灰蓝色的给韩大郎做两身,枣红色的给王氏也做两身。 “乌头穿这颜色太老气了,最好鲜亮色的,要不明儿个麻烦平安哥去城里买几块尺头吧,还有细布也要买一些,,里衣也得做几件。”大丫打小就心灵手巧手脚麻利,一边裁剪衣服一边说道。 采薇空间里头真没有多少匹布,听大丫姐这么说也点头道:“大丫姐,你说地对,乌头穿上和爹一样的衣服,像个小老头,必得哭闹。”大丫也不停手,笑着摇了摇头,“乌头最乖了,才不会闹呢!” 采薇回忆起小乌头的乖巧样子也笑了,接着说道:“要买就多买些,平安小哥总在京城里头转悠,各个店铺都很是熟识,现在才晌午,这就让平安小哥去买,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平安惦记着大丫已经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他身上有些功夫,耳聪目明的,隐约听到姐妹两个人提到他的名字,未待采薇去唤,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听两人说要买细布和鲜亮颜色的料子,高兴的颔首:“采薇姑娘说地对,我最熟悉这些了,采菁你瞧好吧!我这就去,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能赶回来。” 大丫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麻烦平安哥了,不必那么快,你骑马千万要注意自个的安全。”~ 声音娇软话语贴心,小美人浓黑的眼毛呼扇呼扇的,扇得平安的心里直痒痒,脸一下红了起来,哑着嗓子道:“嗯,采菁,我会注意的。”手忙脚乱的掀开帘子就要走,采薇在身后追上他,递上一千两明通钱庄的银票,嘱咐他道:“平安小哥,多买些布来,得套马车去吧。” 平安“哎”了一声,心里头别提多欢畅了,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让车夫套上马车,自己骑马一路飞奔往京城而去。 平安思虑采菁的父母都是乡下人,不能像府里的夫人老爷穿那么好的料子,可也不落忍让他们穿得太差的,便往那中等丝绸铺子里去。 他出身忠勇侯府,打小随着二爷见惯了锦缎绫罗,一般的布料都看不上眼,左挑右选降低档次选了十多匹布,待问了价格,店里头一匹最好的丝绸八两银子,细布一匹才五钱银子,得,平安不禁有些发愁了,嘟囔道:“一千两得买多少匹呀!” 店里的伙计一听要买一千两银子的布匹,天老爷呀!店里所有的货也不值一千两呀!这个大财神可不能放走,一边“爷”长“爷”短地恭维平安,一边悄悄地着人去后堂请东家过来。 东家正在库房里清点库存,听了伙计的汇报,放下手上的活计,忙不迭的向前厅跑去,一边跑一边详细的向伙计打听这个大主顾都看过哪些布料子。 东家做了大半辈子布料生意,最会察言观色,一番询问后,对这个大主顾想要买什么样的料子,心中迅速有了判断,马上安排伙计去不远处好友的店里调来二十匹细布,四十匹绸缎三十匹麻布葛布等。 最终平安没能走出这家丝绸铺子,一番讨价还价后,买下了店里所有的布料。 从庄子上带来的马车没装下这些布料子,东家雇了两辆车送货上门,临走时还赠送他两匣子绢花,说是家里女人闲来无事做的,平安见那绢花做得像真的也不差什么,想像着采菁那漂亮的脸蛋要是戴上这些绢花,真真是人比花还娇艳,便高兴的收下了。 平安让车夫赶着马车先行一步,他自去了熟食铺子果脯铺子和糕点铺子里,样样都挑上一些,布料子绢花自己没花钱,买这些个女孩子爱吃的零嘴,采菁应该能念自个儿的情吧! 平安买了东西,出了城门便快马加鞭往顾家堡去,心里一时想着采菁戴绢花的娇艳笑容,一时想到采菁吃着零嘴,柔声细语的对他道谢,觉得美滋滋的,脸上的笑意绷都绷不住。 眼看着三辆马车在前方不远处慢悠悠的行进着,平安喊了一声“驾”,使劲一抖马缰绳,坐下的骏马扬蹄加速,几息间追了上来。 令他意外的是,二爷顾景之一行四人正和自家的车夫唠着什么。因顾凡要训练家丁护院,顾景之去皇宫当差只带着顾虎顾业和顾年三个人。 顾业和顾年性格内向寡言少语的,顾虎却是一个爱说话的,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像妇人的裹脚布似的,老长老长,偏又是个机灵鬼,眼睛一转一个主意。 平安躲过顾虎探究的目光,催马到二爷身边请了声安,顾景之“嗯”了声。 平安越躲避顾虎越不放过他,嬉笑的问他道:“平安你精神不大正常了吗?不年不节的买这么许多布料子,你不跟咱们世子爷混了,打算开丝绸铺子?” 平安梗着脖子怼他,“你才不正常呢!你知道个屁呀!二爷吩咐我事事都听采薇姑娘的,采薇姑娘让我买一千两银子的布料子,我敢少花一个大子吗?” 顾虎更觉得他不正常了,平安恼恨采薇得主子的宠,就差在脸上写上“嫉妒”两字了,采薇指使他干活,他不敢使绊子,心里应该有怨气,语气应该生硬呀!怎么听着不像往常似的,顾虎甚至听出了窃喜,还在平安脸上捕捉到一丝得意之色,笑骂道:“平安你个傻子,一定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平安白了他一眼回骂他,“就你奸,你啃腚去吧!你全家都啃腚。”心里头藏着鬼主意,到底不敢再唠下去,吆喝一声,驱动胯下骏马,一马当先奔庄子跑去。 第54章 平安为啥不正常 平安被顾虎看出端倪,心里头大囧,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只能走为上计。跨马奔驰不到一刻就到了顾家堡,守门的家丁见他过来忙打开二门,平安也不下马,一夹马肚子加速前进。 正院就在眼前,平安飞身下马,拿下两侧的包袱,里面是熟食和果脯,糕点怕马奔驰时弄碎了,特意背在后背上。 将马交给家丁,大包小裹地进到东厢房里,咳嗽一声,大声喊道:“采菁,我回来了。” 两姐妹早已经裁好了韩大郎的衣裳,大丫姐是大工,负责主体缝制,采薇手艺差点,做些锁边熨烫等小活计,做好了爹的两身衣裳,两人直直腰刚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听到平安的喊声。 两人走到厅中,平安已经将三个包袱放在桌子上,喜滋滋的说道:“采菁,我特意给你买了京城里的美食,快来看看。” 大丫没说话,被忽视的采薇接口道:“特意给我大丫姐买的东西,不让我这妹妹吃呗!” 平安现在可不敢得罪她了,忙解释道:“采薇姑娘,和你姐姐争个什么,你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你姐姐不是新来乍到的么!我对她好些不是应该的吗?”接着又不满意的埋怨采薇,“我说,你叫招娣,我们谁喊你旧名了,怎么你一口一个大丫地叫你姐姐,以后要叫采菁,知道不?” 采薇非常理解男孩子对心爱之人的维护之情,笑着答应了。 采菁从小长在乡下,吃过的东西都是自己产,老娘王氏亲手做的,偶尔韩大郎买回几块糖,也都可着乌头吃,卖到宋江府刘老爷家后也是居住在内宅里头,厨房里做什么吃什么,小姐偶尔赏些糕点糖果也是当地特产,哪见过京城里头这些个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见桌子上一大堆东西,不禁呆住了。 平安一直盯着采菁,见她只看着不伸手,有些急了,拿了一根一指长的火腿肠给她,“快尝尝,这是百年老店三顺熟食铺子的新产品,特别美味。” 采菁不知道这是妹妹采薇提供的配方,还能提成,只闻着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没禁住诱惑,伸出手接过来,轻轻咬上一口,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三两口就吃掉一根。 采薇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和对市场的敏感认识,现代的火腿一般二十多厘米长,在古代买上一根得半两银子,三顺熟食铺子的掌柜的,将一根毁成三根,小门小户的顾客买上一根尝尝也费不了多少钱。 采菁到底是女孩子有些矜持,吃了一根火腿肠,便停下来,不论平安如何劝都不再伸手了。 采薇吃了两口蜜饯,挨了平安三个白眼,气得将东西一推,气恼道:“平安小哥,我吃你几口零嘴怎么了,不让我吃,放在我桌子上干嘛呢?赶紧拿走!” 平安嗤笑一声,音调拔高八度,“采薇姑娘,你是主,采菁是客人,你不让客人吃,自己巴巴的吃,这是我们忠勇侯府的待客之道吗?我再说一遍,采菁是客人,是客人!” 平安刚刚先跑了,顾景之几个人根据他的异常表现猜到他一定有问题,此刻刚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他说话,,大家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加之平安的声音很大,“客人”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顾虎几人顿时来了心情,不回自己屋子,反倒随着顾景之涌进了他的房间,笑问道:“平安,客人在哪呢!” 待见到娇俏靓丽的采菁,眼前一亮的同时也都知道平安今天表现异常的原因了。 采菁见采薇对顾景之行礼,知道这是为自己赎身的恩人,忙俯身跪倒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了一个响头,口中说道:“奴婢采菁谢谢恩人将我赎身出来,让我姐妹团聚。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 顾景之摆摆手,对采薇说道:“快扶你姐姐起来。”待采菁起身又道:“不必感谢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妹妹采薇,你既然是自由之身了,也不必自称奴婢,你以后善待父母,替采薇尽孝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采菁再精明泼辣也只有十一岁,根本听不懂顾景之的话是什么意思,听他说要替采薇孝敬父母,忙点点头,恭敬的答道:“小女一定替妹妹尽孝,让采薇尽心尽力照顾恩人您。” 顾景之对她的话很满意,颔首问:“平安,采菁的住处安排妥当了吧?” 平安垂手立在旁边,说道:“就安排了在东厢房您隔壁,方便她们姐俩说话聊天。” 顾景之挥挥手让大家都退下,采薇要伺候他,平安带着采菁去她的房间。 顾虎几个堵在门口看热闹,平安打他们身边走过,低着头不敢乱看,就怕顾虎出言打趣他,惊着了采菁,所幸有惊无险,顾虎只是笑着挤眉弄眼没有说话。 第55 章 宋婉如的新算计 平安带着采菁去了她的住处,采薇则留下来伺候自家的主子更衣,先为他换上了家常的衣服,再取下发冠,散了头发,帮他通头发,顾景之的头发黑亮浓密,采薇一下一下的从头顶梳到发梢。 顾景之闭着眼睛,蹙着眉头,默不作声。 采薇轻轻的问道:“二爷,奴婢瞧着你怎么不大高兴呢!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顾景之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我是为还没发生的事担心呢!今天儿个是五月初一,马上就要到端午节了,上一世我祖母就是那一天去世的。祖母近年来身子骨确实不大好,我问过张太医,他也说祖母身上没有什么要命的病症,按理说不应该到大限之期。”按住采薇的手,不让她继续通头发,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接着说道:“我怀疑有人暗害了祖母,详细的查了祖母院子里,却没发现她身边有可疑的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有谁要害祖母,或者祖母真是到寿禄了。” 采薇在现代也才三十五岁,父母健在,身体还特别好,对老人的身体病症啥的并不了解,因此不敢瞎说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二爷,奴婢也不知道。” 京城南边顾家堡里顾景之眉头紧锁着,而京城里头忠勇侯府如意院内宋婉如也是一脸愁容。 董嬷嬷手上替宋婉如通着头发,嘴上不停地念叨着,“咱们王爷也不知道找得些什么看家护院的,八大粮仓的粮食就那么丟了,硬是谁都没发现?上百万斤的粮食那是少吗?都运出去得花多长时间,要说没有内鬼说出大天去我老婆子也不相信。” 宋婉如眼皮有些肿,眼下一片乌黑,显然是晚上没睡好觉,声音低低的有气无力,“父王打死了十多个人,也没审出那些内鬼,这么许多粮食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庄子周围有不少人家居住,运粮的车辆驶过竟没一个人知晓。”叹了叹对董嬷嬷道:“妈妈帮我按按头,我头疼得厉害。” 董嬷嬷将木梳放在梳妆台上,替她按几下太阳穴,双手相扣敲了十多下她的头顶,宋婉如这才好受些,抬起头来,看着董嬷嬷道:“妈妈,白日里江骥捎信来,说父王让淮南再给左汝洲写一封信,我在愁该怎么办呢!” “小姐,姑爷那脾气必不肯的,上次你劝姑爷写信,气得他大怒拂袖而去,两个月没到如意院来,这次千万不可和姑爷再提写信之事。”董嬷嬷急道。 宋婉如点点头说道:“我听妈妈的,既然父王没看出上一封信是出自我的手里,明个我再写一封就是了。” 董嬷嬷笑了,“还是我家小姐本事大,临摹姑爷的手迹竟然能以假乱真,王爷没看出,没想到连江骥都没瞧出端倪来。” 宋婉如爱慕顾淮南,每日里闲来无事常临摹他的笔记打发时间,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得了董嬷嬷的夸奖,她自己也暗自得意,笑了一下,随后再次紧锁眉头,担忧道:“父王手上已经有了淮南的手书,为何还要一封…”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道:“妈妈,你说会不会父王手里的信件和粮食一道被人偷走了?” 宋婉如心思飞转,想到这个可能性,越思虑越觉得心惊胆战,拉住了董嬷嬷的手,嘴打哆嗦,“妈妈,不好了,父王事败被发现了,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董嬷嬷强做镇定,搂着她,安慰道:“小姐莫怕,粮食被盗已经有些时日了,王爷现在还安好,说明事情并没有败露。” 宋婉如一想也对,默默地坐下思虑了一会儿,前思后想一番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盯着董嬷嬷道:“妈妈,陆桂菊好的差不多了吧?” 董嬷嬷点头恨恨道:“已经全好了,老夫人多次要招她去伺候,那个老贱人居然拿大,说要彻底病愈一点病根不留下,才敢到老夫人房里去。” “这么说那老乞婆还不知道她亲自给两个孙子安排的妾室都是九岁的幼女了。”宋婉如的芊芊玉手敲击着桌面,幸灾乐祸道。 董嬷嬷一听就笑了起来,老脸皱得像核桃皮似的,“当然不知道呢!除了陆桂菊哪个奴才敢和老夫人说实话。” 宋婉如嘴角弯了弯,眼神冰冷下来,“哪能让我的婆母大人一直蒙在鼓里呢?妈妈,想办法让她知道此事!” 董嬷嬷点头称是,宋婉如又问道:“妈妈,银铃在庄子上还好吧?该她上场表演了!” 董嬷嬷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小姐,老奴都安排妥当了,你就瞧好吧!” 宋婉如目光阴冷,语气却很是温柔,缓缓道:“妈妈,咱们也是没法子,为了慎儿和行儿,我那好婆母必会体谅我们的。” 第 56章 为老夫人买雪梨 自打冬青谋害陆妈妈事败后,老夫人迁怒宋婉如,让她日日去宣正院请安立规矩,五月初二一早,伺候老夫人吃完饭,宋婉如站立在老夫人身边,递上一杯香茶,轻笑着着说道:“前儿个张太医诊脉说母亲肾气不足,儿媳听母亲刚刚咳嗽一声,您喝杯茶来缓解一下吧。” 老夫人接过茶,饮一了口,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喉咙有些不舒服,又咳嗽了一声。 宋婉如忙走到她身后,用手轻拍老夫人的后背,嘴中急道:“繁杏,快去买些雪梨来,加上冰糖炖一盅雪梨汤给母亲止咳。” 大丫鬟繁杏眼睛微敛,闪过一抹精光,“是,夫人,奴婢这就去。”蹲身做了一个福礼,转身退了下去。 繁杏出了正房,向四周看了看,西跨院住着陆桂菊陆妈妈,伺候她的小丫头叫小婵,是大丫鬟夏婵的亲妹妹。 吃过早饭小婵要将餐盒送回大厨房,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繁杏磨磨蹭蹭的走着,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脸上露出了笑容,回头一看,不是小婵又是哪一个?笑着问道:“小婵,这么早你不在院子里伺候陆妈妈要去哪里?” 小婵年岁小,才十岁,本来轮不上她到老夫人的宣正院里当差,因冬青指使丫鬟谋害陆妈妈,世子爷让夏婵找可靠之人来伺候她,夏婵不信任别人,亲妹妹小婵虽小些,却是最可信,任谁也收买不了,这才将小婵安排进来。 小婵停下脚步行了一个礼,脆生生的回答道:“繁杏姐姐好,我去大厨房送餐盒,姐姐怎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繁杏一脸忧愁之色,“唉,老夫人身子骨一向不大好,刚刚咳嗽了几声,咱们夫人孝顺,让我去买些雪梨来炖汤,为老夫人止咳化痰。” 小婵脸上闪过一丝急色,陆妈妈怕没好利索过了病气给老夫人,不敢到老夫人身边伺候,却日日打听老夫人的身体,夏婵姐姐一直都说老夫人身体康健着呢,没想到今日竟然咳嗽了,自己应该告诉陆妈妈一声。 两人同行走了一段就分开了,小婵去大厨房,繁杏去后院,看守后角门的婆子是银铃的亲姨母,以往因银铃在听雪轩伺候,连带着一家子在府里头都有些体面。自打银铃一家被撵到庄子上去,她姨母觉得在别人面前矮了半个头,远远见如意院的大丫头繁杏过来,满脸堆笑迎上前去,“给繁杏姑娘请安了,您贵人事忙,怎么有空到后院来了?” 繁杏走上前,俊脸含着笑,“姨母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我与银铃一批进府里当差,当时年纪小,姨母对我多有照顾,繁杏心里一直记得你老的好,你老可不兴和我外道。” 半年来一直谨小慎微,没想到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竟对自个如此和颜悦色,婆子激动地抹了抹眼泪,“繁杏姑娘,心善念旧,还记得我们银铃呢!” 繁杏一脸同情,说道:“原以为银铃是我们这批丫鬟里头顶顶出息的呢!老夫人和我们夫人已经私下里合计了,提她做妾室,哪想到她竟得罪了世子爷了。” 婆子扯着嗓子道:“姑娘明鉴呀!银铃冤枉啊!她没有半点行差到错的地方啊!” 声线太高,繁杏皱了皱眉,马上微笑道:“姨母和我喊冤叫屈也没有用,世子爷院子里,提哪个做妾是老夫人说了算的。”繁杏走到门边,催促道:“姨母快快为我开门,夫人让我买雪梨炖汤呢,改日再和姨母聊。” 婆子一边开门一边追问:“繁杏姑娘,老夫人和夫人真要提银铃做世子爷的妾?” 繁杏笑道:“真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听雪轩那个木香,现在改名叫金铃了,为什么改名,你品品。” 婆子欣喜的说道:“你是说,世子爷想念我们银铃,特意给她改的名字?” 繁杏正色道:“姨母,我可没说这话,是不是想念银铃我哪知道。”婆子忙道:“是,是,都是我老婆子自己瞎猜的。”乐颠颠地为她打开角门。 繁杏轻轻一笑,用帕子拂了拂嘴快步离开。 再说那小婵将食盒交到大厨房,心里头惦记繁杏刚才说的话,也不在外面玩耍停留,快步走回西跨院,陆妈妈正在为老夫人做里衣,抬头问她,“怎么没和姐妹们玩一会儿,我这不用你伺候。” 小婵走到她身前疑迟道:“妈妈,我刚刚碰到繁杏姑娘了,她说老夫人咳嗽了。” 陆妈妈手下不停,笑着问:“她特意告诉你的?呵呵,又想出幺蛾子吧!” 小婵摇摇头,“她不是特意告诉我的,她在前面走,回头看到是我才停下来说了两句话,只说要买雪梨炖止咳化痰汤给老夫人喝。”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她也没向我打听妈妈的情况。” 陆妈妈“哦”了声停下了针线,想了一会儿,吩咐小婵道:“伺候我换衣服,咱们看看老夫人去。”趿拉鞋儿下了地,将柜子里为老夫人做好的一件大衣裳,一个抹额,一个背心翻出来,用绸布包好,两个人重新换上衣服,急急往正院去了。 第57 章 陆妈妈回宣正院 陆妈妈在前面走,小婵拎着包袱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劝她:“妈妈你的身子刚好利索,要走慢一些,千万别累坏了自个,老夫人又该担心你了。奴婢不担心老夫人责罚我,只担心妈妈还得回西跨院再养一回病,得不偿失呢。” 陆妈妈久不运动走得急了,有些气脉不够用,气喘吁吁的,只好听了小婵的劝放缓了脚步,小婵紧走几步追上她,扶着她,两人一起慢慢前行。 穿过月洞门,正房廊下站着两个当值的丫鬟,见到陆妈妈过来,惊喜的喊出声来:“陆妈妈,您老身体大好了吗?怎么过来了?” 一个丫鬟跑过来帮小婵扶着陆妈妈,一个打了帘子进屋里通禀给老夫人,“老夫人大喜,陆妈妈来了,让她进来吗?” 刚刚两个丫鬟喊陆妈妈的声音很大,老夫人已经听到了,正在喝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溅到了衣服上,在旁边站规矩的宋婉如笑着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陆妈妈可算好了,看把母亲高兴的!”转过身吩咐丫鬟快请陆妈妈进来。 老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向厅中走去,宋婉如笑着跟随在她后边。 陆妈妈刚进了屋子就见老夫人迎了出来,眼圈立时红了,愣愣的站在门口,扁扁嘴,倒头拜下去,“小姐,桂菊怎敢劳动你亲自来接我,老奴惶恐。” 老夫人半年没见到陆妈妈,见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大好看,心疼不已,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拉她起来,“桂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都怪我,都怪我,没看清楚冬青是个歹毒的,害了你。”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陆妈妈站起来,忙道:“小姐,你身体要紧,不值当为我哭,老奴怎么能怪小姐你,我一直看着冬青,也不知道她如此狠毒。要怪就怪合该老奴有此一劫罢了。” 两个老姐妹打小就在一处,头一次分开这么久,早就互相思念,此刻见了面,紧紧握住手,激动地互相看着对方。 繁杏这丫头真是好样的,陆桂菊如愿来看老夫人了,宋婉如心里头高兴,脸上的笑容灿烂似花,真诚的说道:“母亲,恭喜母亲,贺喜母亲,这回您用不着儿媳了吧,儿媳就不碍您二老的事了,儿媳告退可好?” 老夫人确实觉得她碍眼,点点头让她离开,陆妈妈对宋婉如福了一礼,“送夫人,夫人好走!”宋婉如笑了笑,带着丫鬟婆子们拜别离去。 因宋婉如在老夫人立规矩,大丫鬟夏婵先下来,便在厢房替老夫人做衣裳,听到外面小丫鬟们的声音知道是陆妈妈回来了,很奇怪本来说好端午节后再回来,怎么突然如此,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正屋。 见妹妹小婵拎着包袱站在廊下,低声细问了陆妈妈突然回来的原因,心中大概了解一二,接过包袱,小丫头替她打帘子,进到厅中,一进门先是行礼恭喜老夫人,“恭喜老夫人了,陆妈妈身体大好,您老人家也好放下心来。” 转过身对陆妈妈福礼道:“妈妈安好,妈妈也是的,咱们说好了的节后回来,怎听那繁杏小蹄子几句话,就突然过来了?” 陆妈妈叹了口气,愁道:“听说小姐咳嗽,我也是一时着急,想着身子好一阵子了,离过节也没几天,就自作主张来看小姐了。” 夏婵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快来看看,陆妈妈给您做的衣服,您一直瞧不上奴婢的手艺,咱们瞧瞧妈妈的手艺到底比奴婢的好在哪里!” 陆妈妈扶着老夫人在桌子旁坐下,一件一件拿给她看,“夏婵你别嫉妒老奴我,老奴伺候小姐一辈子了,小姐的衣服一直都出自我的手里,你来看,肩膀这里,小姐喜欢瘦一点点的,领子要高半寸,腰身得宽松些。” 夏婵仔细看了,故意惊讶道:“哎呀,还真是这样!这下子我完了,妈妈回来了,再无我在老夫人面前献殷勤的地方了,妈妈可怜可怜我吧,好好教导教导我!” 陆妈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好好好,我教你,全都教给你。” 老夫人笑呵呵的摸着衣裳,心疼桂菊病着还惦记自己,“对,全都教给夏婵,你以后就好好享福,陪我唠嗑就好。咱们之哥是未来的家主,过几天他回来过节,我会告诉他,你的养老事体都交由他,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你。” 老夫人提到顾景之,桂菊没来由的感觉到心虚,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听说二爷做了世子爷,他房里的事…”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房里的采薇姑娘还是妾室吗?” 老夫人放下衣服,满意的点头道:“采薇不错,还有…”夏婵提醒道:“原来叫木香,现在叫金铃!”老夫人笑了,接着说道:“采薇和金铃伺候之哥很是用心,之哥很欢喜,估摸明年就能有好消息了,哈哈哈!” 陆妈妈试探性地说道:“那金铃能令世子爷高兴,采薇不能吧?” 老夫人知道采薇比金铃更得二孙子的宠爱,到庄子上住,一直都带着采薇的,不解桂菊为何如此说,疑惑的问道:“桂菊你怎会这么说,你知道些什么?” 陆妈妈看了夏婵一眼,缓缓地跪在地上,拉着老夫人的手说道:“小姐,桂菊有罪,桂菊对不住你!” 老夫人不明所以拉她起来,不悦道:“你快起来,老胳膊老腿的,动不动就跪下做甚,咱俩都半年没见面了,你能有什么事对不住我的?” 陆妈妈不起来,憋红了脸,低声道:“是半年前的事…” 老夫人急了,“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呀!” 陆妈妈慢腾腾的道:“那采薇姑娘她太小了,做不得妾室。”这话桂菊在合欢宴上就说过,今日又提起来,老夫人觉察到不对了,问道:“你说采薇太小,是岁数小?” 陆妈妈点点头,老夫人追问道:“她岁数小,到底多大年纪?” “去年买进府时是八岁,今年才九岁!” 老夫人大惊失色,急道:“只有九岁,真是九岁?”见桂菊无比肯定地点头,她向后一仰头无力地靠在椅子后背上。 第58 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在顾家堡里训练的家丁护卫总共五百多人,按照往年的惯例,端午节每人放假两天赏一个月的月钱及六个粽子,趁此时机采薇打算多做些粽子存放在空间里,因此在庄子上雇佣了十个小媳妇,加上厨房上做活的婆子们大干两天,共做了一万多个粽子,除去赏下去的,空间里收入了六千多个。 早前木匠王四打完木架子,采薇很是满意,又让他打了木桶和木盆各五百个,在老篾匠那里买了二百个柳条筐,这半年来,不断买买买存存存的,已经装满了大半。 采薇将六千多个粽子装入三十个木桶里,满足的笑了,直起腰去地里瞧一圈,咱这空间真是好呀!半年里庄稼收了两茬,不但产量高质量也好,现代里采薇家的水田地,一亩水稻好年景的时候能产一千五六百斤,空间里不施肥不打药一亩地出产两千斤不在话下,褪去稻壳子,水稻粒颗颗饱满晶莹剔透,不像南方的稻子,反倒像北方的优良水稻五常稻花香似的。 采薇装上一袋子苞米拖到池塘边,池塘里边的鱼一群一群的在欢快的游泳,见她过来,争先恐后地聚拢在岸边,张大嘴巴等着投喂。 那鱼小的像巴掌那么大,大的竟然有六七十厘米长,采薇看着眼馋,决定端午节后从京城回来就杀几十条鱼,炸上二十桶鱼块留着流放路上吃,捎带清清鱼塘。 喂完了鱼,她抖抖袋子,卷了起来,一抬头看到岸边的苹果树,没想到随手扔的苹果核真的长成了苹果树,此时已经有成年人那么高,明年应该能吃到空间出产的苹果了。 采薇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顾景之低沉的声音,“采薇,别磨蹭了快出来,一会儿就要回京城侯府,该拾掇的东西还不老少呢!” 采薇意识一动出了空间,大眼睛闪了闪,小嘴一瘪,嘟囔道:“二爷,明日才过节呢!”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收拾吧!”顾景之白了她一眼,其实他和采薇一样也不愿意回府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启程,载着采薇采莲和采菁回到了京城忠勇侯府。 李妈妈高兴地迎了几个人进院子,看了采菁一眼,采薇忙解释道:“妈妈,这是我姐姐采菁,叨扰几日,麻烦妈妈给她安排在柳儿和桂枝的房间。” 采薇是听雪轩里唯一的妾室,是半个主子,她的话李妈妈哪里会反驳,忙笑着应了,采菁向她行礼道谢,她忙说不敢,径直带着采菁去安排了。 李妈妈从柳儿的房间里出来,在正房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迈步进到屋子里,“二爷,老奴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顾景之向来敬重她,忙说:“李妈妈怎和我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李妈妈有些不安道:“昨日老夫人传了金铃去宣正院,赏赐了不少东西,还让我安排金铃进二爷屋里伺候。” 顾景之看了看李妈妈,他不是十九岁的少年,而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明白祖母安排金铃入进他屋里伺候的意思其实是让二人进行敦伦之事,想了想,对李妈妈道:“好,我听祖母的,今晚就安排吧!” 李妈妈知道主子不待见金铃,原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二爷一下子就答应了,顿时满脸堆笑,欣喜道:“好的二爷,老奴这就去安排。”高兴的转身下去,出了屋子便派人去给老夫人报喜去了。 正屋里边一阵混乱,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采薇觉察到情况不对,伺候顾景之吃饭洗漱后,看了一眼新换上的红色被褥,默不作声。 顾景之见她一脸的不开心,乐不可支,逗她道:“你那个世界里,纳妾也铺红吗?” 采薇黑着脸道:“我们现代社会不兴纳妾,是一夫一妻,哪个男的要是找了别的女人,会被叫做渣男,我们的法律不允许娶两个,娶了二房会被判重婚罪,关监狱里边去。” “哦!你们那个世界太不可理喻了,男为天女为地,自古如此,竟然有这么荒谬的法律。”顾景之惊道。 “呲”采薇不屑的撇撇嘴,“谁说的自古如此,最早母系氏族时,以女子为尊,你读没读过史书?”甩甩手,白着脸向门口走去。 “哎!采薇,干什么去?”顾景之伸手拦住她。 采薇推开他的手生气道:“你不是要入洞房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婢不敢耽误你行乐!” 顾景之被打掉了手也不生气,呵呵笑着,“你不能走,夜里得有人值夜,别人不得用。” 采薇读过不少小说,知道古代高门大户人家行敦伦之事时确实旁边有丫鬟伺候着,还嘲笑过古人真人表演小黄片给别人看,真是变态。 今晚自个要做一回观众,怎么想怎么别扭,小声骂了一句“变态狂”气囊气死的在床上坐下来,等着顾景之的现场直播。 顾景之自己拿起木梳一边通着头发,一边瞧着采薇暗笑。 李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声音中带着欢喜,“二爷,老奴将金铃给您送来了。” 顾景之放下梳子,沉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脚步声逐渐靠近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金铃身着桃花红色的衣衫款款而来,腰肢轻轻一扭,盈盈下拜,“给世子爷请安,奴婢金铃来伺候主子安枕。” 采薇听金铃说话嗲声嗲气的,身上起了一下子鸡皮疙瘩,抬眼看她,虽然不屑,也不得不说金铃是真的漂亮,桃红色更是衬得她貌美异常,如人面桃花。 顾景之盯盯看着金铃,问道:“祖母昨日叫你去说了什么?” 金铃蹲着身娇娇柔柔的回答道:“老夫人问世子爷是否喜欢奴婢?” “你怎么回答的?”顾景之没来由的心中一紧,怕祖母问出实情。 金铃笑道:“奴婢当然实话实说了,…”金铃顿了顿,羞红了脸,接着说:“奴婢回答世子爷很是喜欢奴婢,知道奴婢喜好吃糕点,日日赏赐给奴婢,听雪轩里再无第二个人有奴婢的体面呢!”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采薇,见后者听到她说的话一脸愤恨不平之色,得意的笑了。 大厨房送到听雪轩给顾景之的糕点都是加了料的,顾景之吩咐李妈妈都赏给金铃,别人不许沾边,没想到此举竟然被金铃看做了不得的体面,是主子喜欢她的象征。 第59 章 落红的贞洁帕子 顾景之将加了料的糕点赏赐给金铃,被她看做了不得的体面,金铃眉眼如丝左一眼右一眼地瞧着世子爷的俊脸。 顾景之压下心中的恶心,对她招手道:“金铃,你过来!” 金铃一直蹲身行礼,主子不说让起,她不敢擅自起来,此刻主子让她起来,欣喜不已,腿蹲的麻了,站了一会儿才敢迈步,顾景之见她磨蹭,不耐烦的走过来,左手一拉,拽着她的一只手来到床前。 顾景之一把掀开红色锦被,露出一块长方形白色的锦帕,金铃知道这是验看是否落红的贞洁帕子,脸上泛起红云,斜眼睨了采薇一眼,小声说道:“世子爷,采薇还在床上坐着呢!让她走吧!” 即将现场直播了,采薇脸皮薄,就要起身,顾景之笑阻止道:“采薇,不用动,不碍事的,坐着吧!” 采薇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心里想道不动就不动,做的人都不怕看,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见顾景之右腿高抬,右手、快速从靴子中取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金铃的手上划了一下,血一滴滴地流在白色的锦帕上,散开来,形成几朵艳丽的红花。 金铃后知后觉的大声叫起来,“世子爷,奴婢疼。”见血还在流着,吓得嘤嘤地哭起来。 顾景之嫌弃她聒噪,低声呵斥道:“闭嘴,疼也忍着。” 正在窗下听墙角的李妈妈听到金铃的喊声喜形于色,高兴的拍拍手掌,自言自语道:“太好了事终于成了,我得向老夫人报喜去。”走了几步停下来,不行,得再等等,刚刚好像听到二爷训斥金铃的声音,万一金铃不得二爷欢心,不是让老夫人白欢喜一场了吗? 金铃被顾景之训斥了,害怕地闭上了嘴,顾景之在床上坐下来,问金铃道:“老夫人若是问起今晚之事,你怎么说?” 金铃眼中含着泪水不解的问:“世子爷要奴婢怎么说?” 顾景之不悦道:“蠢货,就说主子喜欢你,阴阳调和很是相得。”顾景之不懂得怜香惜玉伤口划得很深,金铃感觉越来越疼,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点点头,哽咽道:“奴婢知道了。” 没看到现场直播,采薇遗憾地笑了笑,拿起落了红的帕子道:“还说金铃蠢,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将帕子递给金铃,说道:“给你,鼻涕快流到嘴边了,拿帕子擦擦吧!” 金铃很重视形象的,听话的接过帕子擦了擦,鼻涕糊满了帕子,顾景之想到了采薇这么做的原因,老脸腾地红了起来,不自然的道:“好,你真能耐,就没你不知道的事。” 接着说道:“赏金铃,重赏!”采薇去内室取了一套银头面,两个金镯子,一匹丝绸,拿给金铃,顾景之挥挥手让她退下去。 金铃小心翼翼地将落红的帕子放在袖兜里,忍着手指疼接过采薇递过来的东西,娇声娇气地告退。 李妈妈在房中一直关注着正屋的情况,见门打开,金铃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忙走出去,接过来帮她送到西厢金铃的房中。 李妈妈看金铃红着眼眶,眼睛水汪汪的,显然是哭过了,劝她道:“金铃姑娘,女人都得经过这一遭,第一次疼些,往后便好了。” 十指连心,金铃疼得直抽凉气,点头说道:“妈妈,金铃知道,世子爷体恤我,让我回屋里休养,妈妈能不能给我拿点药来?” 李妈妈笑着拿出一个小瓷盒子,“早给你备上了,一会儿抹一抹,明天还能伺候主子。” 金铃知道那是什么,羞红了脸,糯糯的接着说道:“谢妈妈,我还想要些金疮药,妈妈可有?” “我的好姑娘呀!这可不是受伤,不必抹金疮药!”金铃心道,可不就是受伤了么,手被割了一个大口子,坚持要金疮药。 金铃今日伺候了顾景之,在听雪轩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李妈妈虽不赞同她用金疮药,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好好好,姑娘你伺候主子有功,要什么妈妈都答应,妈妈想知道那帕子可…” 金铃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她,将那个沾满了鼻涕眼泪血迹的帕子递给李妈妈,“妈妈说的可是这个!” 李妈妈欣喜的接过来,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将帕子装进一个小匣子中,塞进衣襟里贴身放好,笑道:“一会儿妈妈去宣正院替你请功去。” 因采薇让金铃用帕子擦鼻涕的操作令顾景之感到尴尬,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坐在床上,少顷,采薇板不住,没话找话说,“二爷,金铃喜欢吃糕点,你真的天天赏赐糕点给她?” 顾景之笑着回道:“那些糕点嘛…,本来是给我吃的,不过被人下药了,我想着不能浪费我嫡母的一番心思,就赏给金铃吃了,怎么你想吃?”挑挑眉看着采薇。 采薇摇摇头,缩着脖子道:“既是特意做给你吃的,奴婢可不敢吃,我可没有金铃姑娘得宠,呵呵呵!”笑了一会儿说道:“二爷,要我说,以后这些糕点别赏给金铃了,咱们存在空间里,流放路上给你嫡母吃,要不然咱们吃香的喝辣的,让她干看着,别人该说你不孝顺了,与你的名声有碍。” 顾景之确实打算流放路上不给宋婉如吃食,听采薇如此说,觉得她言之有理,点头道:“行,咱们再做些加药的包子饺子等,专门给宋婉如他们吃。” 第60 章 景之祖母去世了 忠勇侯府是一百多年的积善之家,除了大日子,每到节日里必放些下人回家与家人团聚,因今日是端午节,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下人并不多。 宋婉如心里装着事情,早上起来便心神不宁的,董嬷嬷帮她梳了一个她平日里最喜爱的飞天髻,插上六支镶宝石的金钗,上下端详一番,笑着说道:“小姐真漂亮,和已故的姨娘有些相像呢!” 宋婉如羞涩一笑,撒娇得倚在董嬷嬷身上,“妈妈把我当亲生女儿,自个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正了正鬓发间的一支簪子,说道:“我娘乃天人之姿,倾城倾国之貌,天下间没有那个女子可与她相比。” 董嬷嬷点头称是,“你姨娘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入宫当妃子都够资格。” 宋婉如笑而不语,自个的娘可不就是就进了宫里当了乾泰帝的宠妃了么! 繁杏敲了门进入屋中,低声道:“夫人,妈妈,那银铃真来了。” 宋婉如和董嬷嬷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挥手让繁杏出去。 “妈妈,今日的雪梨汤你给我那好婆母送去吧!替我尽尽孝。”宋婉如柔声说道。 董嬷嬷两只手互相压了几下,关节咔咔作响,狞笑道:“小姐放心吧!老奴定不辱使命。” 宋婉如十二岁以前一直在府王外生活,出生后,闲王爷便派了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女护卫做她的奶娘贴身照顾她,此人正是董嬷嬷。 董嬷嬷拎着红木雕花的食盒慢慢悠悠的往宣正院走,在门口停下来,等大约一刻钟听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来,“老夫人,您说好了的,要提我做二爷的妾室,您怎能说话不算话,我不去庄子上去,我要回听雪轩!我要伺候二爷!我就要伺候二爷!” 董嬷嬷整理一下衣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屏住笑容推门进到院子里。 院子里头一团糟,在正房门口,四五个丫鬟婆子押着一个粗布衣衫的瘦弱女人出来,那女人力气极大,一边喊着一边挥舞双手,要想回屋里去。 陆桂菊站在门口指挥着,“按住银铃的手,把她嘴堵上,送到刑房去。” 董嬷嬷焦急地问道:“陆姐姐,大节下的,这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到老夫人院子里闹腾。” 陆妈妈冷着脸说道:“这疯子是以前听雪轩的银铃,脑袋不大灵光了,不知怎么滴,偷偷回来要当二爷的妾,真是痴心妄想。” 董嬷嬷担忧地说道:“陆姐姐要小心些,多派几个人,疯子力气可大,别让她跑去别的院子里骚扰到夫人小姐们!”跨过门槛,“我去给老夫人送雪梨汤就出来。” 董嬷嬷提着食盒往屋里走,右手对着陆妈妈的方向一弹,陆妈妈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站立不住,头重重的磕在门口上,用手摸了摸痛处,湿漉漉的,拿下手一看,一手的鲜血。 董嬷嬷回过身子喊道:“陆妈妈受伤流血了,快来个人给她包扎一下。” 老夫人今个一早起来,有人通报以前伺候二爷的银铃有事求见,因二孙子以前很是喜欢银铃,也有意提她做妾室,前几日听桂菊说采薇年纪小如今伺候不得宝贝孙子,就想见见银铃,依旧让她回去伺候顾景之,没想到一见之下,发现银铃精神不大正常了,好像疯子似的,便撵她出去,银铃大喊大叫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走,老夫人之前就有些咳嗽,现在又生气又惊吓的,心绪起伏有些上不来气,夏婵正在按摩她的胸口帮她顺气。 听到陆桂菊受伤了,老夫人心头一紧,对夏婵喘着粗气道:“快,快去看看桂菊!” 夏婵不放心老夫人,扶她到床上躺好,惊慌失措的跑出去,迎面碰到董嬷嬷提着食盒过来,如意院这几日都送雪梨汤过来,知道食盒装的便是止咳化痰的雪梨汤,忙对她道:“董妈妈,我去去就回,你帮我当会儿差。” 董妈妈点头道:“去吧!我伺候老夫人喝汤去!”对着她远去的背影抿嘴一笑,脚步轻盈的迈步进到屋中。 宣正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今日有一半放假归家省亲了,银铃来闹事,其余人都去拦她,在老夫人近前只留了夏婵一个人,董妈妈环视一周,除了床上躺着的老夫人,再无别人,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迅疾地走到床前微笑着说:“老夫人,我们夫人让老奴来伺候您了。” 老夫人闭着眼睛费力地说道:“嗯,我不必你伺候,你退下吧!” 董嬷嬷嘴角上扬,伸出手拿起旁边的枕头,死死按住老夫人的口鼻,小声道:“老乞婆,那可由不得你了!”老夫人伸出手想要拿下脸上的枕头,挣扎了几下,手缓缓的放下。 董嬷嬷整理一下被褥,看不出有不妥之处,快速地退回到桌子旁,大声喊道:“老夫人,老夫人,您今日可还咳嗽,老奴伺候你喝雪梨汤。” 打开食盒,将盖子放在桌子上,拿出雪梨汤,端到床边,将碗放在床前的几上,说道:“老夫人,起来喝雪梨汤吧!” 突然大喊道:“来人呀!,快来人呀!老夫人她…,老夫人快醒醒,快醒醒呀!” 喊声如惊雷在宣正院里头炸开来,丫鬟婆子们也不管银铃和陆妈妈了,都惊慌失色地涌到老夫人屋子里来。 董嬷嬷一脸苍白地坐在地上,指着床上道:“快,快去看看,老夫人怎么了?” 陆妈妈额头流着血,用袖子胡乱地遮着,走到床前,喊道:“小姐,你醒醒,小姐!”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额头,还是温热的,向下放到鼻孔处,感觉不到气息呼出来,吓得坐在地上,哭着道:“夏婵,快去叫老侯爷,叫二爷过来!老夫人…,老夫人她去世了!” 第61 章 祖母葬礼很奢华 顾景之听到下人来报,祖母殁了,心中似被刀剜了一般疼痛,没想到端午节早上就听到祖母去世的消息,震怒之下将宣正院上下所有人拘起来挨个查问,都说是银铃发疯气死了老夫人。 陆妈妈详细讲了董嬷嬷进到老夫人屋子里的过程,也毫无破绽可查。打杀了银铃还不解恨,顾景之将银铃父母姨母一家卖入矿山做苦力,不到累死不能解脱。 忠勇侯府上下虽然怀疑老夫人的死但也不得不上报朝廷,通知亲友,搭设灵棚。 顾淮南顾淮儒守母孝守孝三年,顾景之顾景超作为孙子辈需要守孝一年。顾淮儒远在扬州,立即派得力的下人前去报丧,老侯爷代替四人拟表上奏朝廷申请丁忧。 老夫人的葬礼极尽奢华,停灵于宣正院中七七四十九天,棺木乃用得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必得家资巨富且超品之人才可以享用。请一百零八个和尚在大厅上日夜念往生咒超度亡魂,生前所爱首饰陪葬一百零八件,衣物皆在灵前焚烧,忠勇侯府人来人往,送殡之时更是白茫茫一片,浩浩荡荡好几百人。 死者已矣,活人的日子还得继续,老夫人体己私房巨多,老侯爷做主分给儿子孙辈们。 顾景之因是未来的家主,得了四个铺子一家酒楼,十万两银子,一箱子珠宝首饰和两个庄子,顾淮南和景超景行景慎得一万两银子,一个铺子,一匣子首饰。三个孙女景慧,景思和景念各得五千两银子一匣子首饰和一个庄子。 庶子顾淮儒在扬州没有赶回来,老侯爷没有分给他什么,只分给他女儿景芯和其他孙女一样的东西。 顾景之将地契等物交给采薇保存,采薇小心翼翼地收到空间里,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说道:“二爷,老夫人停灵四十九天,你日日辛劳,瘦了许多。” 顾景念之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不仔细,祖母才去的,在祖母灵前多多尽孝,才能弥补一二,愿祖母在地下能原谅我这不孝的孙子。” “生老病死各有定数,二爷你别太自责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采薇聊起别的事,“二爷,我刚才看老夫人留给你一个酒楼。”顾景之点头道:“是呀!龙凤酒楼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呢,不过我打算将酒楼关门歇业,厨子掌柜的这些人都转到北地去。” “行,歇业前让厨子多留几天,咱们做些包子饺子馒头,留着流放路上吃。”采薇建议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忠勇侯府因老夫人离世,和府上下守孝,精简开销,大量发卖和放出下人。二百多家丁连家带口的发卖出一百五十多户,护卫乃是自由之身,也有三百精减到三十人,这些家丁和护卫由顾凡带领着先往北地去,同时不断招兵买口,在深山老林中练兵秣马,等待顾景之前去。 本打算让顾川城也离去,无奈他是个犟种,怎么都说不通,一定要陪着老侯爷,而且还有一个徒弟吴超没有学会他所有的本事,没有出徒,他顾景之也只能同意他留下来。 采菁自打随着妹妹来到忠勇侯府,第二日老夫人就殁了,就随了桂枝和柳儿等穿上了浅色素服,摘下钗环首饰,别人都有活计,她是客人,李妈妈怎敢劳动她,采薇便教她做三七消炎月事带打发时间,没想她在这五十多日里竟做出六百多个来,采薇都收在空间里,还和她玩笑道:“大丫姐,你以后可以做卫生带子赚钱啊!” 采菁笑着点点头,“嗯呐,我也觉得行呢!我看不单能加三七,还可以加入薄荷什么的!” 第62 章 爹娘和乌头来了 没想到大丫姐一个乡下长大的古代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见识,采薇觉得她是可造之材,笑道:“可以做成薄荷的,夏天热的时候能清凉些,除了月事带,我还能教你做胸罩。” “胸罩是个什么东西?”采菁不解的问道。 采薇连说带比划地向她解释了胸罩的作用及怎么裁剪制作,采菁听了脸红了起来,她刚刚发育,胸还是两个小馒头,平日里只穿个红肚兜,自己伺候过的富家千金刘小姐也穿肚兜,只料子比穷人家的孩子好些。 “招娣,你懂的真多,可是你看我这里才长这样大点。”采菁指着自个平平的胸说道,“尺寸啥的我也掌握不好,要不…”采菁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眼睛亮亮的,“等娘来了,你教给娘,我和咱娘一起做!” 采薇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接着跳起来急道:“大丫姐,你说娘,是爹娘和乌头他们要来了吗?” 采菁眉眼弯弯笑着点点头,“嗯,平安哥前儿个偷偷跟我说的,爹娘他们这一两天就到。” “他们这么快就要到了!乌头的衣服才做了两件,会不会少了,也不知道他长高了多少,衣服会不会小。”乌头照顾采薇几个月,她和乌头感情最深,近乡情怯,要见到乌头了她心乱如麻的。 采菁早知道这个消息,慌乱的心早就平复了,看到妹妹招娣和自己刚知道时一样的地表现不禁笑了起来,伸出手拉着她坐下来,劝慰道:“你买了那么多布料子,乌头的衣服大小要是不合适,咱俩再现给他做呗,瞧你急得跟什么似的,呵呵呵!” 姐妹两个人正手拉手商量着一家人来了以后的事体,平安敲响了西耳房的门,“采菁,采薇,你们快来!” 采菁才十一岁,到底年岁小沉不住气跳起来了,兴奋的叫道:“招娣,是不是爹娘他们来了!” 三十多岁的老阿姨跳下床,迈着小短腿两步并做一步急急忙忙去开门,“平安小哥,有什么事?” 门打开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平安探头看向采薇的身子后面,“大喜事,采菁快来,你爹娘来了,二爷让你俩过去!” 采薇早已习惯平安对自己视而不见,眼睛中只有大丫姐一个人,平日这种情况她都要怼上两句,今日却顾不上了,也跟着喊道:“大丫姐,快点滴,爹娘他们来了。” 亲生的女儿和采薇半路来的姑娘是不一样的,采菁激动得腿只打漂,都不咋会走路了,采薇走回去扶着她,两个人跟着平安到了正屋。 只见有两个瘦弱的人拘谨地站在厅中,顾景之坐在上首和小乌头聊着什么。采菁哭着大声喊道:“娘,爹,是你们吗?” 王氏和韩大郎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两个小个姑娘脆生生的站在门口,穿着丝绸的衣服,头上插着珠钗,耳朵上带着宝石耳环,长得白白嫩嫩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再一细看,才分辨出来是亲女儿大丫和招娣的模样。 做娘的王氏先反应过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大女儿哭着喊道:“大丫呀!,娘的大丫,想死娘了。”又伸手去拉采薇,“招娣呀,想死娘了。” 韩大郎搓搓手,看着两个女儿眼圈也红了起来,乌头撇下顾景之跑过来,歪着头看了看采菁,又端详端详采薇,瘪瘪嘴失望地哭道:“呜呜呜,不是大姐,也不是二姐,长得都不像!” 采薇被他逗笑了,松开王氏的手,点着乌头的额头道:“我不是你二姐,那我还是谁?我做了漂亮的新衣服,你要是不想当我的弟弟,我就把衣服送给二蛋子穿。” 模样变化大,声音却没变,乌头日夜思念俩个姐姐,她们两个人的音容笑貌总在梦里面出现,采薇一说话,他就听出来真是他二姐招娣,拉住采薇的手高兴的大叫道:“二姐,你是二姐。” 又去拉采菁,“你是我大丫姐吗?”采菁流着眼泪点头,“乌头,都怪大姐离开家太久,害得你都不认识大姐了。”伸出手抱住了他,小乌头身子依偎在她怀里,头转向采薇小声问道:“二姐,你真给我做新衣服了吗?我当你弟弟,衣服别给二蛋子穿。” 乌头的古灵精怪的样子成功地逗到了顾景之,冰山脸融化了,微笑着道:“采薇,带你爹娘和乌头回你屋里去吧!” 王氏千恩万谢,拉着一家子要给顾景之磕头谢恩,平安忙拦住他们,替主子说道:“我们二爷都是因为采薇姑娘,要谢就谢她吧!对吧采菁!” 顾景之被抢了话也不跟他计较,怕他们继续磕头忙躲进内室里头去了,采薇笑着拉住王氏和韩大郎,“娘,爹,别跪了,平安哥说的对,是我的原因,二爷才接你们过来的,走,和我回屋里去。” 王氏拍了她的手一下,柔声细语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啥,这样的大恩,咱们没啥能感谢的,怎能不磕个头?” 采菁在听雪轩住了些时日,知道妹妹在她主子心中的地位,就拉住王氏劝她,“娘,听招娣的吧!她知道的可多了,说的话不会错的。” 王氏听大女儿也这么说,疑惑的看着两个女儿,见她们两个一起点头,也只能做罢不再坚持。 随采薇来到西耳房,一家子流着眼泪互相讲述分别后的情况,多亏了采薇的卖身银子和粮食,韩家才挺到了旱灾结束,小乌头也生龙活虎地没落下残疾。 王氏抹着眼泪道:“大丫,招娣,爹娘对不起你俩,说好的攒够银子先给大丫赎身,再赎招娣。娘无能呀!”一直沉默寡言的韩大郎也开口道:“爹对不住你姐俩。”双手攥拳捶了自己几下,亲生采菁心疼的拉住他的手,流泪道:“爹,你别这样,我和招娣都挺好的,卖身出来比在家里享福,乌头在家才是受苦呢!” 采薇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家子再说下去还是哭,就转移了话题,对乌头道:“二姐给你做的新衣服想不想看?” 乌头早就惦记了,眼睛眨巴眨巴地闪着亮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声说道:“我想看哩,二姐。” 采薇打开衣柜将给三人做的衣服鞋袜取出来,让他们穿在身上试试大小。 看着丝绸华丽异常,王氏和韩大郎看了眼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韩大郎的手背上甚至皱豁开了几个深深的口子,两个人连连摆手不敢碰,怕弄勾丝喽毁掉了整件衣裳。 采薇姐俩看爹娘的样子心酸不已,采菁道:“没事的,小心点就行。”夫妻俩说什么也不同意,不得已采薇只得拿出四块帕子,给俩人包住手,他俩才试穿了衣裳。 采菁虽记得爹娘的尺寸,却没想到他们一年来瘦了许多,两人的衣服的大了一点,姐俩要为改改,夫妻俩个都拒绝道:“不必改了,衣裳大些好,以后长胖也能穿。” 采薇空间里的布料子有的是,姐俩个连夜赶工一人能做出一套来,也有信心半个月就能让他们长胖,便不再说什么随他们去了。 乌头穿上新衣服脸上的笑就没停过,采菁做的时候考虑到弟弟可能长高了,衣裳特意做成一套大的一套小的,果然一套正好合身,一套稍稍小了点。 采菁将小的那套衣服包好交给采薇道:“招娣,这件得往外放一放,没想到乌头长这么快!”庆幸自己留了份的,要不然白瞎布料子了。 采薇点头称是,瞧着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心里很是欢喜,二爷说一个月后要送他们先去北地,希望他们离开故土,能很快适应北方的的生活。 第 63章 相聚短暂分别难 顾景之怕采薇的爹娘在忠勇侯府里住会觉得不自在,特意将他们送到京城里一个三进的院子,派了四个婆子,两个丫鬟柳儿和桂枝去伺候他们。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韩大郎一家人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合家团聚不说,不用下田耕种,不用去打短工挣钱,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插金钗挂珠环,手腕上戴金镯子,好饭好菜有人做好端到跟前,饭后还有水果点心蜜饯等,一家人真地长胖了许多。 采薇和采菁姐俩给他们三个每人赶制了六七套衣服,冬季穿的棉袄棉裤也各人做了两套。 王氏手巧,听了采薇告诉她怎么裁剪制作胸罩,很快就上了手,一个月里做出五十多个,甚至自个还设出计新的款式来,采薇开玩笑地说,她们姐妹三个都很聪明估计是随了王氏的好基因。 小乌头确实聪明异常,平安教他三字经和识字,短短几天就像模像样的,连顾景之都夸赞了他几回。 只韩大郎平日里除了种地打零工也不会什么,采薇便教他做火腿肠和腊肠,还弄了烤箱,告诉韩大郎怎么做烤鸭,没想到看着木讷寡言的便宜爹,其实却是个内里心灵手巧的,很快掌握了窍门,弄出来的东西比采薇做的好吃多了。 相聚总是短暂,分别的时刻很快来临,采薇依依不舍的,平安却比她这个闺女还要表现地明显,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急得团团转,连他的亲娘都看出来端倪了,问他道:“平安,你是不是病了?娘看你整天无精打采的,一会儿呲牙咧嘴一会儿唉声叹气的,有什么事和娘说道说道。” 采菁就要去北地了,她长得那么俊,谁看了都乐意多瞅她几眼下,眼看着就十二岁了,该定亲了,自个儿离她那么远,要是不先定下来,说不准再见面的时候她就是别人媳妇了,平安想到这个可能性,心痛得像刀绞一样,听他娘问了,也顾不得害羞,红着脸说道:“娘,我没病,其实我相中了一个姑娘,我想定亲。” 平安娘看着儿子害了相思病的样子,心里却“咯噔”一下,紧张的说道:“儿子呀!娘给你看好了前街老王家的丫蛋,她脸盘子大屁股圆,一看就好生养还有福相,年前我跟世子爷提过一回,世子爷说先不着急你的亲事,说要等后年你二十岁亲自给你张罗。” 平安没想到还有这茬,觉得凭自己伺候二爷尽心尽力,采薇又得二爷的眼,估摸着自个想娶她姐姐采菁这事八九能成,便对他娘道:“二爷那里我去说,我想定亲,娘你帮不帮我张罗?” 平安娘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傻儿子,我是你亲娘,咱家添人进口,娘只有高兴的,我不张罗谁张罗!” 平安得了他娘的话心里有了底,高兴地找到主子说要娶采菁姑娘,顾景之听了皱皱眉头,问他道:“我打算过几天就送采菁一家去北地,你可知道?” 平安点点头,不满地说道:“采菁翻年才十二,小的本来想明年才提亲的,您这一打算,打乱了我的计划,这几日要是再不去提亲,那么好的姑娘到了北地不得让别人抢了去。” 顾景之很是赞同平安的话,采菁长相极出色,会写字算账,人也有主意,这样的女子不说到北地,就算在京城里也是打着灯笼难找的。 顾景之颔首道:“行,这回去北地,你也和他们一起走吧!”上一世平安夫妻并不和睦,且为了救自己早早去了,重活一回,希望他能和喜欢的人快乐地共度一生。 “二爷,您不要我伺候了吗?”平安急眼道. “你想多了,我要用你的地方海了去,怎会不要你呢?”顾景之叹道,“可也不能坏了你的姻缘,你想娶采菁,陪她一家去北地,能更好的照顾她。” 平安的脸吓白了,摆手道:“二爷,采菁才十一岁,我本想着先和她定亲,待她十六岁再娶进门,要是娶采菁就不能伺候主子你,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谁也不娶。” 顾景之听了平安的话心里熨帖,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重色轻友,调笑道:“那你就打一子光棍吧!”见平安脑袋耷拉下来,不说话要往屋外走,加了一句,“明儿个一早让你娘来提亲吧!” 平安的脑袋登时支楞起来了,回身对顾景之作了一个揖,高兴地说道:“哎!谢谢主子大恩,小的这就去告诉我娘准备提亲的东西去。” 顾景之看着他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想着得在采薇面前提一提此事,别等到明天平安他娘突然上门提亲,老韩家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应对。 采薇白天陪爹娘,晚上回听雪轩里当差,顾景之这祖宗离了她,还是睡不着觉。 这一日两人安寝后,顾景之盖上灯盖熄了灯,说道:“平安他娘明日要去你家提亲,你知会你爹娘一声。” “咦?大丫姐今年才十一岁,你们古人不是及笄之后才成亲吗?”采薇奇怪地问道。 顾景之“嗯”了声,“平安这小子怕采菁到北地后被别人抢了去,要先下手为强,他说先定亲,十六岁再成亲。” 平安长得仪表堂堂,识文断字武艺也挺高强,做自个的姐夫采薇还是挺满意的,遂应了下来,采薇白天做了一天活计有些累了,闭目合眼地闲聊道:“你死的时候平安还健在吧!” 平安死的时候不到三十岁,顾景之却不敢告诉采薇,谁家的姑娘会愿意嫁给短命鬼,含糊其辞的说道:“嗯嗯,睡吧!我困了。” 第64 章 大鹅暖胃还暖我 正和采薇所预料的一样,韩大郎夫妇对平安很是满意,如他所愿同意了这门亲事,因时间紧迫,一切只能从急,却不从简。 平安珍爱采菁不舍得她委屈,在十天之内走完了所有定亲的流程,纳彩问名纳吉一样不落下,忠勇侯府下人们下聘礼一般是六件礼,平安的娘见了采菁立时就喜欢上了,特意准备了十二件大礼,顾景之添了两副金头面和一千两银子的聘金,这在后巷中可是独一份,比中等富户人家定亲也不差什么了。 平安得偿所愿心情大好,每日里办差时脸上都露着笑容,走路都带着风,送韩大郎一家子启程去北地的头一天晚上,采菁还含羞带怯的让他牵了小手,平安每每想起那双白皙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他的心就“嘭嘭嘭”地跳。 自打爹娘他们走后,韩大郎一家子住过的这个三进的院子,采薇和顾景之经常过来,此时她正在厨房里头做鸡肉土豆炖蘑菇,已经炖好了两锅,装进大木盆中收进空间里了。 顾景之闻着香味不自觉地咽了几下口水,采薇对他笑了笑给他盛了一碗,“二爷,小鸡炖蘑菇可是我们北方的名菜,你快尝尝香不香?” 忠勇侯府的食物向来是怎么精致怎么来,流放路上苦不堪言,菜肴几乎没有,大多是窝窝头,到北地后因天气寒冷,食物侧重于咸和辣。 顾景之吃了二十来年那样重口味的食物,重生回来,府里厨子的手艺他都吃不惯,采薇是北方姑娘,做的食物正好适合顾景之的口味。 顾景之吃了一碗意犹未尽,赞扬道:“放辣椒了吧!一点鸡肉的腥味都没有,土豆软绵入口即化,真好吃。” 采薇小脸一扬,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的拿手菜,等冬天下雪的时候我再给你做铁锅炖大鹅,鹅肉炖得酥酥烂烂的,味道浓郁独特。”小舌头舔了舔嘴唇,o喉咙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一脸神往地说道:“那味道老美了!” 顾景之将碗递给她,“哎!再给我盛一碗,我看炖鸡肉就够好吃的了,鹅肉我吃过,肉丝挺粗的,会比鸡肉美味?” 采薇见他不相信,又盛一碗鸡肉给他,笑道:“二爷,我还能唬你老人家吗?我这里有诗为证。”小手往身后一背,摇头晃脑地吟诵了一首诗句:“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爱河伤心又难过,大鹅暖胃还暖我。” “噗嗤”一声,顾景之笑出声来,“想吃大鹅就说吃大鹅的,还扯上爱河了。那你说说为啥要下雪天才给我炖大鹅?我明天就想尝尝!” 他这一问将采薇问住了,她不禁愣住了神,满眼都是问号,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为啥下雪炖大鹅,我们北方人讲究落雪吃大鹅,一到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的时候,全家围着铁锅吃炖大鹅,有时候我爸爸会叫上三两个好朋友喝酒聊天,外面冷得能冻掉下巴,屋里却热后朝天的,吃上几块鹅肉再喝几碗汤汁,不止胃里边,浑身上下都暖和呢!” 采薇的家乡和顾景之流放的北地天气差不多,他一边吃一边回忆道:“可不是嘛!北地的冬天那个冷呀!真能冻掉下巴,每年都有不少人冻死鬼。” 将一碗鸡肉土豆吃得溜干净,放下碗问采薇:“你家乡冬天也得冻死不少人吧!” 采薇摇头道:“怎么会呢?我们是现代社会,冬天屋里有暖气,出门人们穿羽绒服,雪地棉,没有冻死的。” “暖气?羽绒服?雪地棉?”顾景之感兴趣的道,他打算以后一直居住在北地,并且心中有一个鸿鹄之志,想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国度,要是有暖气,羽绒服和雪地棉,就再也不怕冬天的寒冷了。 采薇帮她妈妈褪过大鹅,家里杀鸭子和大鹅,羽绒和羽毛不扔掉,洗干净喽收在布袋子里,攒足够多了会做成枕头或者衣服。 “哦!对了,咱们吃大鹅,将它肚子下面的羽绒和身上的羽毛拔下来,洗干净杀菌后按比例做成羽绒服,零下四十多度穿都没问题。”采薇笑着说道。 “真的吗?明天你就炖大鹅,做个羽绒服给我看看!”顾景之内心非常激动,要是羽绒服真的能御寒,不光能挽救许多生命,自己的兵将们冬天不怕冷了,那战斗力得多强呀! “呵呵呵”采薇笑道:“二爷,一只两只可不够,你至少得买二十只吧,鸭子也行。” 以后的两个月里,采薇骂了好几回自个的嘴咋那么欠呢,大鹅肉是吃到嘴里了,空间里也存了二十多木盆土豆炖大鹅肉。 可是做羽绒服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活,拔毛倒没什么,要洗干净,晾晒,还得上蒸锅笼屉上蒸两遍杀菌消毒,结果才得了一袋子羽绒两袋子羽毛。 采薇试了几次,不是钻毛就是打绺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成功一件。 顾景之穿上蓬松的羽绒服,登时感觉到身上有热气袭来,他激动地抱住采薇大喊道:“采薇,你成功了,真暖和,羽绒服真暖和,我才穿上就出了一身汗!” 采薇挣扎几下没挣脱他的怀抱,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是不是傻,现在是八月份末,还是夏天,稍微多穿点就出一身汗。” 第 65章 闲王爷运来兵器 采莲平日里最爱吃采薇做的把子肉,采薇早已经做了五大木盆存放在空间里,她本来打算再炸些豆腐肉丸子,萝卜素丸子,鱼块和小酥肉。 可是这两个月里她研究做羽绒服累得不行,就摆烂了不想动,顾景之越来越宠着她,她不愿意动就安排自己从祖母那里继承的龙凤酒楼里的大厨来做。 采薇得寸进尺懒懒地说道:“还得蒸包子饺子馒头呢!窝窝头也要做几桶,流放路上给你嫡母吃,千万别忘了在里面加点料。” 采薇这话取悦到了顾景之,大厨房这几个月送来的糕点他没有赏给金铃吃,都让采薇收在空间里单独放好,准备流放里上孝敬宋婉如呢。 顾景之思虑,窝窝头可以多做一些,上一世在流放后期,食物逐渐匮乏,押解的差官克扣粮食,一起流放的人饿死了不少。不加料的窝窝头可以给他们吃,不为收买人心,只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龙凤酒楼的六个厨师连干了十天,不但做了包子饺子等,还做了二十盆米饭,二十多道菜,这些菜顾景之特意嘱咐他们尽量不加糖,要偏咸口辣口。 采薇甚至写了几个后世北方的几个菜谱,其中就有水煮肉片,厨师们看到这个菜谱如获至宝,没想到菜还可以加这么多辣,放那么多油。 专业人士到底比采薇这个只会查度娘的普通妇女不同,行家里手做出来的菜,采薇和顾景之吃了之后,好悬没香地吞掉了舌头。 一大海碗水煮肉片主仆二人连肉带菜吃了个干净,汤也没舍得倒掉,泡了米饭吃,采薇这个小身板竟然干掉了三碗。 顾景之怕她撑破了肚皮,便拦着不让她再添饭,采薇拍着肚子道:“二爷,你自个吃了六碗饭,奴婢才吃你的一半。” 顾景之做为忠勇侯府未来的当家人,所做的决定都得到了祖父老侯爷的无条件支持。他父亲现任的忠勇侯顾淮南每日里只吟诗作画,风花雪月,对府里的事务半点不放在心上。 顾景之花了大价钱在北地修建顾家堡,历时一年多终于建成,护院家丁连家带口大部分都已经转移过去。 顾家的铺子二十多间顾景之将铺子只留下京城里四五个铺子,除了城南的顾家堡和城北的庄子外,自家其余的庄子都卖掉,得力之人还有木匠铁匠瓦匠等手艺人没有一起出卖,额外买了几十个铁匠一起运到北地去。 顾凡和顾虎早已经去了北地,顾凡负责练兵,手下除了带去的人,又在当地买了不少,目前参与训练的已有三千多人。 顾虎跟随江管事负责生意以及其他所有事宜。 顾业带着三十心腹家丁负责看守忠勇侯府大库房,顾年则带领手下二十人除了保护顾景之的人身安全之外,还负责打探闲王爷府的动态。 这一日顾年来报,闲王爷利用运送泔水的马车偷偷运进一大批武器,藏在京城一处隐秘的宅子里。 顾景之听到这个消息陷入了沉思,上一世闲王爷何时将兵器运进京城里的,他不知道。但按常理来算,京城里面人多眼杂的,不可能提前一年就准备兵器,难道说这一世他要提前谋反? “顾年,今夜你亲自去那个院子里查探查探,看看闲王爷将兵器藏哪里?”顾景之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顾年垂首站在厅中,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迟疑了一下,突然单膝跪在地上,说道:“主子,我在城门口见到突然出现五辆泔水车,押车之人竟然是闲王府的二总管,感觉不对劲。便一路跟随那五辆泔水车,趁他们不注意跳上车,随着车进到府里。” 顾年顿了顿接着说道:“没想到车直接到了后花园的假山,他们将兵器藏到了假山中。顾年有罪,请您责罚,没有您的命令私自进去探查了,顾年愿领军棍,绝无怨言,只求主子不要撵我出府。” 忠勇侯顾家以军功起家,百多年来均以军纪来要求家丁和护卫,一直以来纪律严明,没有主子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违反之人轻则打十军棍,重则打五十军棍并撵出府去,永远不再续用。 顾景之弯腰扶起顾年,亲切地说道:“顾年你快快起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时情况紧急,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何罪之有,不但不应该责罚,我还得奖励你,今日暂且记下你的一件大功,改日再论功行赏。” 顾年搭着顾景之的手站起身来,对他腼腆地笑了笑,“谢主子!” 顾景之拍拍他的手,嗔怪道:“我说过,咱们一起光屁股长大,是生死相依的弟兄,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要叫我大哥!记住没?” 上一世他的四个近身护卫,顾虎圆滑老练足智多谋,顾凡武艺高强能在万人阵前取上将首级,顾业性格沉稳很是坚毅,交代给他的事情千难万难也会完成。顾年腼腆内向不多言多语,待人最是温和。 顾年听了主子的话内心颇为感动,盯着顾景之的眼睛坚定地点点头,“嗯,我记住了,大哥。” “你准备准备,晚上咱俩一起到闲王爷的院子探探去!”顾景之微笑道。 第 66章 闲王爷兵器被盗 又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两大一小三个身影闪进闲王爷在京城里的一处宅子中,正是顾景之,顾年和采薇。 因有了城北庄子失窃的教训在,闲王爷加强了安保措施,由原来的一个时辰一巡逻,改为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在假山附近的守卫尤为森严。 三个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假山几次尝试着要出去,刚刚要行动就有巡逻的守卫过来。 “顾年,假山的机关在哪?”顾景之悄悄地问道。 “在右侧第二个石头下面,向右转三下。”顾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顾景之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你去引开守卫,在城里绕几圈再回府,千万要小心!” 顾年点点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奔跑中故意踢到了石头,发出响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丁点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明显,正在巡逻的守卫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声音。 领头的小队长大喊道:“谁?”顾年不搭话,故意显现出身形来,“快,在那边,大胆贼子别跑!”守卫边喊边向顾年的方向追去。 待守卫的身影逐渐远去,顾景之抱着采薇几个箭步,来到假山前,找到右侧的第二个石头,向右转了三下,假山突然向两侧分开,“采薇要快。” 顾景之拿出夜明珠,向腹地深处走去,大约十米处有一个山洞,里面摆放着满满登登的木箱子,采薇意识一动,收收收,瞬间山洞中空无一物。 顾景之飞快掠出山洞,将右侧石头向左转了三下,假山回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二人不再停留,几个呼吸之间飞出了大墙外。 夜已经很深,大多数人早已经进入梦乡,街道上寂静无声,偶尔能听到梆子“咣咣”地响,打更人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顾景之抱着采薇一路疾行,很快回到那处三进的宅子里,脱掉夜行衣,换上睡觉时穿的寝衣,两个人躺到床上,“快点,让我看看!”顾景之拉住采薇的右手催促道。 这一行既紧张又刺激,采薇虽然一直由他抱着,还是感觉体力消耗大,她喘着粗气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意识一动闪进空间里。 因时间紧迫,采薇将几十口木箱子放入大宅子的内院之中,她一一打开一口箱子,里面毫不意外的是精钢打制的兵器,刀枪剑戟都有 采薇数了数,三百箱子的长枪,长刀利剑各五十箱,还有两箱子的方天画戟。 顾景之摩挲着采薇右手上的红宝石印记,看到在闲王爷那里得来的兵器,完全够装备自己的三千多兵士的,自个军队的器械问题解决了,满意的地点点头,说道:“我看好了,你出来吧!” 采薇瞬间回神,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道:“二爷,你要没别的事我可睡觉了,太困了。” 小孩翻身起来,看采薇睡得像小猪一样,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也许是今晚体力消耗大累着了,还不时地“吭叽”一声。 顾景之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子,悄悄地起来穿好衣服,轻轻挪动脚步走出房间。 以往老侯爷嫌弃老妻疯疯癫癫对自己没个好脸色,平日里常在庄子上住,只节日才回忠勇侯府内,自打老夫人去世后,他却无比怀念老妻,回到府里居住。 顾景之刚刚跳进宣正院内,老侯爷警觉地睁开昏花的老眼,在枕头底下摸出一把三尺来长的钢刀,举在手中疾步走到门口。 “祖父,祖父,我是景之。”顾景之低声说道。 老侯爷放下钢刀,打开房门,没好气地说道:“小兔崽子,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我这来做什么?” 顾景之掩上门,面沉似水道:“祖父我有大事向你禀报!” 祖孙二人携手走到床边,顾景之隐去自个重生和采薇是穿越过来且有空间的事,只说意外发现闲王爷秘密囤积武器,他和顾年前去探查打草惊蛇之事。 两个人坐在床上商议了半夜,最后有了决断。将家中的忠仆尽数放出去,只留下投靠宋婉如的人和她带来的陪嫁。 “祖父,我还发现一件事,我们存放银子的明通钱庄已经入不敷出,接近倒闭,咱们需要早做准备。” 其实顾景之并没有调查明通钱庄,而是因为上一世明通钱庄乾泰二十五年八月破产倒闭。 因它的是本朝最大的票号,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忠勇侯府在那存放了六十多万两白银,流放时金银带着不方便,顾景之带了二十万两明通钱庄的银票,没想到却都变成了废纸一堆。 没钱贿赂押解的差官,才导致流放路上受了许多苦,顾家包括顾淮南在内死了五个人。 老侯爷信任二孙子,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听到他的话沉吟片刻,随后说道:“明天你去钱庄提出四十万两银子,就说要给我和你祖母修建墓地,需要大量资金。” “那还有二十万两呢?”顾景之问道。 老侯爷瞪了他一眼,教导他道:“人生在世,舍得二字要牢记于心,有舍才有得,不要计较一时的得与失。” 看二孙子好像不大明白,接着说道:“一旦明通钱庄破产倒闭,别的达官显贵赔了个底朝天,咱家若将所有钱都取出来了,任谁都会怀疑。既然咱家知道消息,怎不通知亲亲顾顾,到时候岂不是得罪人吗?” 其实就算顾景之现在通知亲亲顾顾,可能只会换来对方的白眼与嘲笑,明通钱庄财力雄厚,乃乾泰朝第一大票号,名下的当铺,丝行,药铺等投资产业遍布全国,谁会相信它会突然倒闭。 第67 章 油茶面和夜明珠 祖孙二人商量了半夜,待顾景之回到小院时已经是太阳高照,采薇早已经起了床,正在大铁锅前忙活着,锅里有大半锅土黄色的粉状物,她双手握着一个大锅铲,用力地翻炒着。 顾景之奇怪的问道:“在干什么呢?炒的是黄土吗?” 采薇抬起小脸,汗水浸湿了头发,有两缕粘贴在脸上,她抬手将头发夹在耳朵后面,微微一笑,“二爷,你回来了,这可不是黄土,叫炒油茶面。” 随着她的翻炒,油茶面发出好闻的味道,采薇将油茶面放入大木盆中,将二斤白糖,一大碗花生碎,一碗芝麻,一碗熟油倒入盆中,仔细地搅拌均匀。 “二爷,你喝一碗不?”采薇自己装了半碗拌好的油茶面。 顾景之没见过这东西,但采薇以前做的东西都合他的口味,猜想这个也错不了,说道:“我尝尝吧!” 采薇又取出一个碗,用开水冲泡了,香味冲进鼻腔,飘散在空中。 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埋头苦干,顾景之喝下一碗,砸吧砸吧嘴,说道:“这东西不错。” 采薇一边喝一边笑着道:“那当然了,我们北方长大的人,每到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会囤上几斤油茶面留着过冬,不瞒你说,北方人对油茶面是倍儿热爱,若是整个冬天没有尝到油茶面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像丢了魂似的。” “能囤一冬天?”顾景之来了兴趣。 “那必须滴。咱们流放路上要是没有时间做饭啥的,用热水冲泡就能对付一口。没有热水也没关系,直接吃干的就行。”采薇舀了一勺子油茶面,演示地放进嘴里。 “对了,你们当兵的行军打仗时,弄个长条的布袋子装上油茶面,绑在身上,随时可以吃,再也不用担心军粮的问题了。”采薇加了一句。 “赏,重赏!”顾景之心头大悦,脱口说道。 采薇的空间里边有几百万两的金银财宝,普通的东西怎会看在她的眼中,今日特意做了油茶面就为讨顾景之的欢心,因为她瞧上了顾景之手中的夜明珠。 “二爷,真赏我?”采薇脸蛋红红地问道。 “嗯,你想要什么?”顾景之捏了些干油茶面尝了尝,没有冲泡的美味,却比平时行军时带的干粮好吃多了,心里更加满意,接着说道:“嗯,真赏,你这油茶面解决了大问题,要什么赏都是应得的。” “二爷,你要是实在想赏我,奴婢就不跟你客气了,把你的夜明珠给我吧!”采薇说出了今日的目的。 “呵呵,你可真敢要,你知道吗?我这颗夜明珠价值连城可换数座城池,这不算什么…。”顾景之顿了顿,看采薇的反应。 采薇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道:“能换…数座?数座城池还不算什么?” 顾景之点点头,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这颗紫色夜明珠硕大润泽,极为少见,名唤宸宫紫玉,相传得此珠者可得天下。”顾景之拿出夜明珠在手中摆弄,白天夜明珠只像大一点的水头极好的紫翡翠珠子而已,甚至没有现代工厂制作的玻璃球子漂亮。 “哦!那我不要了,我可不想当皇帝,一天天累死累活的。”皇帝这工作可不是人干的,历史上的皇上就没几个长寿的。 采薇接着开玩笑地说道:“你留着夜明珠吧!等你做了皇帝,我就做那祸国的妖妃。” 顾景之睨了一眼采薇,小个头大眼睛,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模样只是中上等,哪有做妖妃的资本,撇了一下嘴摇摇头。 采薇看出来他这动作后面的含义,气得直跺脚,“当我愿意做你的妃子似的,整日关在后宫里和三千佳丽争来斗去的。老娘手里有几百万两银子,潇潇洒洒四处游山玩水不香嘛!” 顾景之点点头,说道:“是挺香的,我估摸着咱们很快就能潇潇洒洒地去游山玩水了。” 采薇一惊,瞪大眼睛看着顾景之,“二爷,你不是说闲王爷明年才谋反吗?是要提前了吗?”见他颔首,接着说道:“不行啊,咱们东西还没准备齐全呢!我得进空间里查查,看看还缺哪些。” 其实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要用到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采薇检查了一番,告诉顾景之再多买些药品。 “三个月前平安已经在济世堂订了许多药品,估计快备完货了吧!”顾景之成竹在胸地说道。 “济世堂,对了,张凌谷就在那当坐堂大夫,我要离开京城了,得告诉他。”同是穿越过来的,虽然自打上次分开后两个人就再没接触过,采薇在心里却将他看成自己的亲人。 “好,咱们明天回侯府去,让张凌谷去给祖父大伯母和二伯母他们瞧瞧病,你们也好借机会见上一面。”可能很快就要流放去北地了,让张凌谷看看长辈们的身体状况,对症开一些药,同时他也想让采薇将大库房里的东西收到空间里。 第68 章 忠勇侯府散家仆 如意院中气氛阴沉,宋婉如坐在梳妆台前一脸愁容,对着青铜镜将一个小纸片贴在眼皮上,用手向上提了提眼角,对董嬷嬷说道:“妈妈,我的眼角都有皱纹了,我也老了。” 董嬷嬷向镜子中看了看,说道:“小姐,你可不老,打眼看就是二十多岁,这几天显憔悴不过是因为没睡好罢了。” 宋婉如转过身来,拉住董嬷嬷的手,皱眉道:“哎!父王也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谁,上次粮仓被盗,这次刚刚运来的兵器也莫名其妙地没了,怎么查都看不出来端倪。” 董嬷嬷低下头将嘴凑到宋婉如的耳朵边小声说道:“王爷送来的画像小姐可收好了?” 宋婉如点点头,又摇摇头做了一个手势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我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怎么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呢。” “老话说的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小姐你是左眼睛跳,你要发财了,是好事。”董嬷嬷劝她道。 最近就没有一件好事,宋婉如的脸上一点高兴模样没有,说道:“但愿吧!” 话音刚落,繁杏打帘子进来,禀告道:“夫人,老侯爷请您立即去宣正院。” 宋婉如和董嬷嬷对视一眼后说道:“我知道了,这就走吧!”将眼皮上的纸片摘下来,整理一下仪表,站起来向外外走去。 她到达宣正院的时候,厅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各院子的主事人,铺子里的掌柜的,站在厅中,老侯爷坐在主位,其他主子们坐在两侧,连很少露面的二夫人也在列,见宋婉如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走进来,对她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上首位置。 老侯爷眼睛扫视一周,见该到的人已经都到了,开口道:“今日将大家聚到这里,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厅中众人神情一肃,眼睛看向老侯爷,老侯爷顿了顿接着说道:“因修建我和夫人的墓地,银钱耗费极多,咱们忠勇侯府内家仆众多,目前已经到入不敷出的境地,为节约开支,我和景之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出大部分家仆,有想离开忠勇侯府的人,明天一早报上来,不需要赎身银子,各家的资产也允许自行带走。” 忠勇侯府向来管理严明,事情发生地突然,主事和管事们只是面面相觑,没敢议论,老侯爷让他们退下,众人道:“是”鞠躬行礼后,出了宣正院,才敢互相打听老侯爷因何有此举措,却无一个人知道缘由。 宋婉如听了老侯爷话,身子一僵,董嬷嬷将手搭在她肩头,让放松下来。 老侯爷接着说道:“你们各个院子里的人自行处理,要放出谁,还是不放谁,由你们自己决定。” 顾淮南站起来对老侯爷行礼说道:“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其他人站起身一起说道:“一切全凭父亲(祖父)做主!” 老侯爷摆摆手,“没事了,都散了吧!”站起身来要离开。 二夫人才氏突然说道:“父亲,请您留步,儿媳有事禀告。” 老侯爷深知这个二儿媳自打二儿子战死沙场后,就深居简出不理世事,今日能来宣正院已经是意外,没想到还有话要说,对她说道:“老二媳妇,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才氏走到老侯爷身前,拜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说道:“父亲,儿媳想让慧儿和离大归,望父亲恩准。” 大孙女顾景慧嫁入自己的亲娘舅家,夫婿才承安是乾泰十八年的进士,目前在工部军兵器司任监令,长相出色前途无量,当年一心一意求娶景慧,才顾两家都很是满意。 “老二媳妇,莫不是景慧受了什么委屈,怎么要和离大归?”老侯爷问道。 “父亲,景慧成亲三年,一直无子,我嫂子要为承安娶平妻进门,景慧乃是忠勇侯府的嫡女,既不愿耽误他才家子嗣绵延,却也不甘受此侮辱,愿意自请下堂。” 这件事顾景之很清楚,上一世二伯母就曾经请求老侯爷允许景慧和离,也是这般说辞,老侯爷说顾家无再嫁之女,不允许景慧和离,亲自出面敲打了才家。那才承安迫于压力不再娶平妻,改纳为贵妾。 到闲王爷谋反事败后,顾家被牵连流放千里,二夫人的哥哥亲手将断亲文书交给二夫人,兄妹俩个恩断义绝。 顾景慧留在才府,不到三个月就得急病去了。二伯母被娘家抛弃,唯一的女儿也离开人世,觉得世上再无可恋之人,便在流放途中投河自尽了。 顾景之当时就怀疑顾景慧的死因,在北地站稳脚跟后,派人详查她的死因,一查之下才知道,她二夫人的侄儿才承安无意中见到下属康平的妻子,不知何时两个人勾搭成奸,设局害那康平入了监狱,还要娶那淫妇为平妻。 老侯爷听了二夫的话脸色一变,说道:“景慧三年无子,他要纳妾可以,娶平妻绝对不行。一个小小的工部监令,不到六品的芝麻官竟然如此大胆,敢欺负我忠勇侯府的姑娘至此。” 停了一下对二夫说道:“老二媳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我顾家无再嫁之女,景慧不能和离。” 转向顾淮南说道:“老四,景慧没有父亲,你作为叔父明天去才家交涉,告诉他们,我忠勇侯府还没倒,要想欺负我顾家的姑娘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看是他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顾景之叹了口气,忠勇侯府没倒才家会妥协,等到忠勇侯府倒下了,他们就会要了景慧的命,说道:“祖父,不必我父亲出面,这事交给孙儿处理吧!” 顾淮南只会吟诗作画,风花雪月他在行,人际交往却半点不通,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二孙子是未来家主,一切决定老侯爷都全力支持,他点点头说道:“好,景慧的事就由你处理。”不忘瞪了自己的废材小儿子一眼。 顾景之对众人拱手道:“二伯母请留下来,其他各位可以离开了。”摆手示意伺候的下人们退下去。 厅中只剩下老侯爷祖孙和二夫人三个人,顾景之对二夫人说道:“二伯母,才承安的事我昨天才知道,本想知会您,没想到您先知道了。”他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是上辈子就知道了吧! 二夫人惊愕失色,她隐瞒了女婿与有夫之妇私通,还要纳进门的事,怕顾家人看轻了自己的娘家。 顾景之接着说道:“二伯母,那个淫妇乃有夫之妇,且才承安夺人之妻不算,还设计将那康平投入监狱,买通狱卒要置他于死地,心思如此歹毒,怎是景慧妹妹的良配。” 此事二夫人被不知道,听了羞愤难当,用手遮住了脸,说道:“伯母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恶毒,我忠勇侯府若一直屹立不倒,才家不敢如何,如若有一天落败了,他们会要了景慧妹妹的命。” 说罢对老侯爷拜了下去,“父亲,景慧必得和离,顾家无二嫁之女,儿媳就养她一辈子,也好过她留在那虎狼窝里。” 老侯爷听了也是大惊,没想到一个读书之人,品行却低劣至此。眼睛看向二孙子,看他如何决策。 顾景之对祖父点点头,对二夫人说道:“我也不想景慧妹妹留在才家,要想她和离大归,侄儿有一个条件,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二夫人坚定地说道:“景之,不管什么条件,为了我的景慧,我都答应!” 顾景之盯着她的眼睛说出的话让二夫人大吃一惊,“由祖父替我二伯父写放妻书,二伯母你带着景慧妹妹离开顾家。” 第 69章 生死相随不离弃 顾景之怀疑闲王爷最近可能就要起事谋反,之所以这样要求二伯母,是因为景慧妹妹身子向来孱弱,流放路上辛苦异常,希望她们母女能借此理由,先一步离开。 二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道:“景之,二伯母知道,景慧和离归家,丢了咱们侯府的脸,请你念在二伯母嫁入顾家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我在家庙中修行,替顾家诵经祈福,只求别将我休离。” 顾景之对二夫人深鞠一躬,“二伯母,请相信我,这只是权宜之计,休书你暂且拿着,两年后景之愿意亲自跪迎二伯母回顾家。” 才氏嫁入顾家二十年,夫君战死时怀孕七个月,因极度悲伤动了胎气,不足八月产下女儿景慧,景慧胎里不足才会身子骨不好。她为夫君守节,替他尽孝,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侯爷听到顾景之居然要他替死去的二儿子休妻也是一脸地不可置信,“景之,那才承安心思歹毒,你景慧妹妹和离归家也不是不行,怎能以休离你二伯母做为交换条件?” “祖父,大厦将倾,我忠勇侯府就要大祸临头,景慧妹妹的身体经不得许多折腾,我是为她们好,你一定要相信孙儿的决断。”顾景之真诚地说道。 才氏本不相信向来良善的侄儿会无故撵自己离开顾家,听景之的意思是家里即将大难临头,开口说道:“景之,父亲,儿媳不会接休书,儿媳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 又说道:“景慧她从小享受了顾家的锦衣玉食,就要与家族一起赴难,我们母女岂能在家里有难的时候离开。” 顾景之不想景慧妹妹经受流放之苦,就此丧命,对才氏劝道:“鸡蛋不能放进一个篮子里,二伯母你和景慧妹妹先带着钱财离开,咱们顾家遭难时,可以帮衬一二,不比一起遭罪的强?” 才氏沉思片刻,觉得顾景之的话有道理,“二伯母相信你的话,那我就先接休书,不过我需要你的一封手书,写明两年后准我回归顾家。” 见顾景之还要张嘴劝她,忙说道:“你若不同意,景慧就不和离了,让她在才家自生自灭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采薇正在听雪轩内接待穿越同乡张凌谷大夫。 上次两个人见面时,张凌谷刚刚因为摸周御史家的小姐被周家人胖揍了一顿,满脸淤青,采薇没看出来他的真实模样。 如今看来,这个张凌谷长得是一表人才,和顾景之冷冽的气质不同,张凌谷满身都是书卷气。 采薇一边被他诊脉一边问道:“张凌谷,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张凌谷将手从采薇的手腕上拿下来,收起上面的丝帕子,“非常好,多亏了你的提醒,我已经提炼出来了青霉素,改良了麻醉药,消毒液正在研制中,也已经有些眉目。” “哦!你真厉害,学霸就是学霸呀!这才几个月,青霉素和麻醉药都研究出来了?”采薇赞叹道。 张凌谷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青霉素培养很容易,麻醉药古代就有,我只是稍稍改良一下,不过消毒液我们现代都用的化学制剂,我这段时间尝试了酒和硫磺,配比还得调一调,估计很快也就好了。” 说地无比自信,好像是很容易的事一样。采薇盯着他英俊的脸庞,说道:“张凌谷,你知道吗?你这三项发明能改变历史进程,救多少人的命吗?” “知道,我的祖先张仲景也曾经这样过,我希望,在这个古代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张凌谷平静地说道。 采薇只关心自己个的事,问道:“那个,我如果不在这生活了,你会怎么样?” 张凌谷不解了,“不在这?离开忠勇侯府?你父母要赎你出去吗?” “也不是,我就是问问。”采薇没法解释。 “嗯,你要是想赎身出来,我就替你赎身,你要去别的地方,我也跟你走。”张凌谷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说道。 果然没猜错,采薇抿嘴一笑,调侃他,“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一定要生死相随?” 张凌谷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孩直言不讳道:“请在说话之前正视一下你自己,身无二两肉,也没有傲人的美貌,你都混到卖身为奴了,估计智商也不能在线,哪里来的自信,让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你…,张凌谷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枉我天天惦记着你,怕你被别人烧死,你心里就这么看我的?”采薇气得直跳脚。 张凌谷将耿直进行到底,“你在我心里就是这个形象。”他话头一转,“不过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近人,我永远和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采薇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有同样的感觉,两个人同是打现代穿越而来,没遇见时,一个人就像水上的浮萍,无所依托,见了面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心里互相为倚靠,再不想分开,此情无关乎男女之情。 两个人彼此之间都理解这种感情,有人却多心了,顾景之处理完事情,回到院听雪轩,来找采薇,到门口恰巧听到张凌谷说的那句话,“我永远和你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立时勃然大怒。 第70 章 空间收东西手软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京城里头发生了几件事供人们茶余饭后嚼舌根子解闷,这些个事都与忠勇侯府有关联。 济世堂的张凌谷大夫几个月前在为周御史家的小姐瞧病时,摸了人家千金大小姐的脖子,被周家的下人胖揍了一顿,没想到不引以为戒,在忠勇侯府替世子爷顾景之的小妾问诊时,竟然出言调戏,再一次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忠勇侯府的大小姐顾景慧嫁给自个的表兄工部兵器司监令才承安,却三年无子,自请下堂求去。忠勇侯府的世子爷亲自带着数十名家丁,按照文书清点嫁妆,那才家虽是书香门第,却花用不少儿媳的嫁妆。 那顾景之不顾亲戚之宜押住才承安,限期一天之内补全嫁妆,那才家只得卖了两个铺子,补给顾景慧银钱。在众人感叹顾家怜爱出嫁女,能为她出头至此之际,却大跌眼镜。 忠勇侯府的老侯爷突然宣布,顾家无二嫁之女,顾景慧执意和离,不听祖训,送给她亲娘忠勇侯府的二夫人一纸休书,并将母女二人在顾家族谱上除名。 忠勇侯府的世子爷顾景之得知工部兵器司的一个小吏康平被人陷害入狱,亲自去九皇子府上,求九皇子出面干涉,拨乱反正,将那康平解救出来。 这都不算什么,九月二十八号乃当今圣上乾泰帝的生日,举国同庆万寿节,祝福圣上万寿无疆。他同父异母的六哥哥闲王爷,现任忠勇侯的老丈人,顾景之嫡母的爹,他名义上的外祖父,却希望万岁爷不要万万岁了,在皇宫举办盛宴之际发动兵变,想要乾泰帝马上驾崩。 顾景之一直派顾年关注着闲王爷的动态,顾年将闲王爷与御林军副使近期来往频繁的消息禀报上来,他便判断闲王爷可能在这几日就会谋反。 原来在济世堂订购的药品已经存在采薇的空间里了,又追加的创伤药正在制作中,顾景之派平安将做好的马上取来,买来的物品都是放在那个三进小院中,采薇再去收在空间里,此次时间紧迫,便让平安取来放在听雪轩中。 平安走后,采薇将药品一一收入空间中,意识从空间里出来后高兴地道:“二爷,四个房间差不多都要是装满了,你要是再想收东西,只能放在内院中了。” 顾景之问道:“你那内院大概多大?” 采薇算了算,院子长宽大约都是一百米左右,刨出去屋子的宽度,便告诉他:“大约有三四十千多平方米吧!” “什么米?”顾景之对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新名字听不明白。 采薇忙口算了一下:“四千除以六百六十六等于六亩左右吧!” “六亩地那么大,够用了。”没想到她的算筹术如此厉害,顾景之赞道:“你心算这么厉害,打算盘应该也行吧!” 小学的时候学过几天算盘,采薇笨懒,根本没用心去学,顾景之一问,她的脸一红,“不行,我不咋会打算盘。” 顾景之不相信她的话,以为她只是谦虚,现在不是讨论算盘的时候,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马上立刻就干。 “我估计闲王爷起事谋反可能就在这几日,咱们库房里的东西必须马上收起来!” 这是采薇最喜欢干的事,急急忙忙地穿戴妥当了,高兴道:“二爷,走吧!” 主仆二人起身去宣正院,大库房就在宣正院的后面,顾景之重生后,便派顾业带着三十个家丁负责守卫大库房,日常的生活用品宋婉如的人可以随意取用,但金银财宝却不允许任何人拿走一分一毫。 当然,老侯爷和老夫人还有他爹顾淮南自己的私库都很丰厚,根本不需要动用大库房里的东西,他这么安排主要就是防着宋婉如的。 忠勇侯府的大库房坐落在宣正院后面,由四个小院子,十六趟十五米长的房子构成。 两个人出了后门,刚刚靠近院子十五六米,一个声音突然喝道:“此处为库房重地,闲杂人等速速远离!” 顾景之低声说道:“顾业,是我!”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人从墙上跳下来,拱手作揖,“二爷!顾业给二爷请安!” 院子门缓缓打开,几个家丁一起行礼问安,顾景之摆摆手,“都起来吧,我到里边看看,不用跟着!” 这个院子由顾业亲自把守,可见其重要性,倒座房放地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毛料子皮革,采薇心念动了几回都收入空间里。 左侧厢房里摆放着二十多箱白银玉器摆件等,还有六匣子银票,顾景之依次打开匣子,翻了翻,将两个放在架子上道:“这两个别收,银子留两箱,其余的都收走。”采薇很听话,依言做了。 右侧厢房里一边二十多个箱子里面整齐地码满了金元宝,另一边二十多个箱子里则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珠宝首饰。采薇将这些一一收入空间中,转身就要离开时,顾景之阻拦道:“等等!” 只见他走到一个博古架子旁,蹲下身子,手在架子下面一角处鼓捣了几下,地板上出现一个洞,顾景之从里面取出一个盒子来,交给采薇道:“给,你不是想要夜明珠吗?这里有三颗都给你。” 采薇喜滋滋地将盒子打开,惊喜地见到三个夜明珠摆在里面,一个黄绿色,一个浅蓝色,还有一个是橙红色的。 夜明珠价值连城,顾家居然藏着三颗,不对,顾景之手里还有一颗据说得之能得天下的宸宫紫玉呢! 采薇小心翼翼地盖上盒盖儿,收到空间里,无比感慨地说道:“二爷,今天见了夜明珠奴婢这辈子没白活,就算现在就死了都值得。” 顾景之白了她一眼,“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记住一定要跟住我,好日子在后面呢!” 出了右厢房,却不往正房走,采薇不解地问道:“二爷,正房里的东西不重要吗?”其实是问他咋不去正房收东西。 “非常重要,里面放的是历年来几代万岁爷的赏赐之物,宫里边都会造册存档,不是你一个奴婢能看的。”其实是告诉她御赐之物有记载,不能收走。 采薇可惜地摇摇头,跟着主子往外走,顾景之对顾业道:“我们走后你让所有人看守的家丁撤离出去,到城南我二伯母的陪嫁庄子里等待。” 招手让顾业靠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上用力握了一下,低声道:“你自己留下看来守库房,不要进屋子里看,你发现情况不对不需要我的命令立即离开侯府,到庄子上和他们汇合,我给平安留了银子,你两个人商量着办。”搭在他肩头的手又使劲握了一下,“我把兄弟们都交给你了,千万不要冲动,我们会没事的。”顾业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隔壁院子里存放着各色各样的家具,大多是是紫檀木的,也有少量黄梨木和红木的,采薇摸着手边的一个带有金丝花纹的拔步床赞美道:“你们古代人做工精巧细致不说,这木材真是棒,我好像没见过。” 顾景之嫌弃她一进这院子眼睛就不够用了,光顾着欣赏,收东西手太慢,有些不悦,怼她一句,“在这世上见过这种木材做成家具的人可能不到半成?你好好看看里边的金丝!” 采薇挑眉疑惑不解,接着就领悟了,“金丝楠木?” “算你有见识,快干活吧!”顾景之离开屋子,留采薇一个人在里面工作。 第三个院子放的是下人使用的衣服鞋袜首饰,布料以及府上日常所需要的物品,顾景之让采薇收走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尽够整个忠勇侯府用上半年了。 第四个院子有些远,与其他建筑物隔着很大距离,因里面主要存放着粮食和药材,这些东西易燃,一旦保存不善发生了火灾,能及时救援不会波及到其他房舍。 “还是留三分之一,大厨房那里也有库房,抄家那天你找机会去收,要是找不到机会就作罢,安全要紧。”顾景之在路上对采薇嘱咐道。 采薇可舍不得,空间里还有空位呢!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机会,突然想起来,别的主子应该也有私库的,便问他,“其他院子里的东西就都让人抄走喽?” “宋婉如的咱们不管,她院子里的东西可不少,上一世抄走二十多万呢!咱们收走这些东西别人会怀疑忠勇侯府事先得到消息转移了财产,如此正好让她背黑锅。”顾景之笑道。 想了想又说:“明个是万寿节,举国欢庆,我大伯母和景超大哥的库房守卫必不森严,咱们明天晚上去看看,到时候见机行事!” 采薇红扑扑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容,眯着眼睛连连点头,今天收东西收到手软,可谁又会怕东西多咬手呀! 第71 章 抄家流放的前夕 九月二十八是乾泰帝的生辰,举国上下一片欢腾,黎民百姓家家张灯结彩,皇宫内院灯火辉煌,达官显贵皇亲国戚携带大礼,齐贺万岁爷千秋圣寿,万寿无疆。 只不过因为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在五月突然辞世,和府上下都在孝期内,便只准备了贺礼,没有进宫朝贺。 入夜后,顾景之和采薇两个人换上夜行衣,悄悄出了听雪轩,左拐右绕来到大夫人的院子。 正如之前预料的一样,因了万寿节,府里赏赐了素席面给下人们。自从老夫人过世以来,府里两次放出下人,那些忠心耿耿用心当差的,在顾景之的暗示下都已经放了良籍,留下的都是些偷奸耍滑之人。 府里赏下的素席面,虽然没有大肉的菜,滋味却很是美味,守库房的几个婆子一合计,大夫人向来宽容夜里睡得早,大少爷虽厉害却是个傻子,自己个都不守规矩,三五日就吃上二斤酱牛肉,且入夜后无人会到库房里来,便拿出两坛子酒,推杯换盏起来,纷纷表示:“老姐妹们,半年没喝酒了,馋死老娘了,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结果顾景之准备的迷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俩到库房的时候,那几个婆子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睡在桌子旁,呼噜震天响。 采薇不用主子吩咐照惯例将库房里的东西收走三分之二后,顾景之抱着她飞快地遁走,怕一不小心会被大哥景超发现了踪迹。 经过如意院时,顾景之放缓了脚步,在采薇的耳边低声道:“你别出声,咱们去宋婉如那里看看。”说罢飞身跳进如意院内。 顾景之上一世经常出入如意院请安,但年代久远了,隐约记得宋婉如住在正房第二间屋子,他武功高强,脚步轻盈,像猫儿行走在黑夜中,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人慢慢靠近窗下,突然一个飞镖从屋内飞出来,穿透窗户,射向两人。 顾景之的反应堪称神速,他一个侧身飘离窗户,那支飞镖贴着二人身侧射到院子中的大树上,接着又是几个飞镖从屋内射出来。 他几个腾挪,飞上了墙头,跳到院子外面,加快脚步迅速地远离如意院。 一路上,采薇屏住呼吸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两个人安全到达听雪轩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顾景之问她:“那样的情况,你怎么没吓得喊出声来呢?” 采薇反问他,“忠勇侯府是你家,你是未来的家主,就算被你嫡母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何况,她爹即将谋反估计活不了几天了,她是反贼之女,我怕她干什么?”边说边翻着白眼,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其实她是吓傻了,喊不出声音来。 顾景之没想到在如意院中竟然隐藏着一个武林高手,上一世自己被宋婉如骗得团团转,却还是低估了她,看来自己的这个嫡母不简单啊! “采薇,你先睡吧!我去找顾业再去如意院瞧瞧这个武林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说罢出了房门,消失在夜幕中。 采薇随着顾景之走到门口,目送他离开,突然看到皇宫的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天际,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喊杀声,思忖着:“难道闲王爷就在今天晚上起事谋反?” 刚刚在如意院受了惊吓,又见到皇宫方向的大火,采薇更加没有了睡意,她坐在床头等了一个多时辰,顾景之才带着一身露水回到听雪轩来。 采薇帮他脱掉衣服,换上干爽的睡衣,“我看到皇宫那边着火了,闲王爷真是在今天晚上谋反吗?” 顾景之到床上躺着,点点头对她道:“你好好睡一觉吧,很快咱们就没有一天好觉睡了。” 采薇摇摇头,“哪能睡得着呀!咱俩唠唠嗑吧!”将头靠在顾景之的身上,“你和顾业刚刚去如意院发现了什么?宋婉如会功夫吗?” “不是她,是她的奶娘董嬷嬷。”顾景之也没有想到,那个有些弯腰的老妇人竟然身怀武功,那么说来,祖母死的时候,只有她在身边,祖母的死可能就是她下的手。 两个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一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听雪轩里的下人开始起来洗漱当差。 其实听雪轩中只剩下几个做粗活的婆子,丫鬟只余下一个金铃,再加上李妈妈在伺候着。 李妈妈是第一批放良籍的人,儿子一家和大部分家仆一样已经搬迁去了北地,只她不心金铃一个人在院中,便执意留下来伺候顾景之。 至于金铃,上一世她出手毒害顾景之在乾泰二十五年,这一世除了经常对他抛几个媚眼,嗲声嗲气的恶心他之外,没有别的出格的行为,顾景之便存着坏心思,故意没有给她身契,因为抄家的家仆会再次发卖,且不许赎身,要终身为奴。 采薇揉揉眼睛,起了床换上一身最朴素的衣服,见顾景之还赖在床上,问他道:“二爷,你不起床更衣吗?官差快来了吧!” 顾景之神情厌厌,叹了口气,起了床,对采薇道:“来了也没关系,上一世,官差先围住侯府三天只许进不许出,,第四天才抄家流放的。” 打了帘子出去,留下一句话,“你自己吃早饭吧!我去陪祖父吃早饭,安抚安抚他老人家。” 顾景之很是镇定,采薇的心里却非常忐忑,一个人越呆越心慌,想找个人说说话。可院子里只剩下金铃和李妈妈,她和金铃互相看不上,李妈妈又是老太太,活计也多,没时间陪她闲聊。 采薇现在突然很后悔,将桂枝和柳儿送走了,要不然她们三个人处得还可以。 当时因为大丫姐惦记松江府的刘小姐出嫁缺了丫鬟伺候,让她考察桂枝和柳儿一个月后,将她俩送到松江伺候刘小姐去了,也算还了她肯让大丫姐赎身的人情。 正陷在无聊和恐惧的情绪中,无法排解时,守门的婆子来报:“采薇姑娘,采莲姑娘派一个婆子来请姑娘去大房玩耍。” 两个采在庄子上时,白天采莲要去练武场,晚上却是经常能见面,回忠勇侯府后,一个在四房,一个在大房,就很少在一起了。 听到采莲请她去,采薇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下来,收拾妥当后,便要出发了。 上门做客哪有空手去的,三十多岁的老阿姨采薇还是懂得些人情世故的,她自空间里取出六斤酱牛肉,六块把子肉,这两个是大少爷顾景超和采莲最爱的吃。 想想可能会见到大夫人,年岁大的人牙口不好,空间里有自己炒的油茶面,包了两包,送礼要成双,她教自个的爹韩大郎做烤鸭时,收了不少烤鸭在空间里,便取出两只,凑成了四样礼。 第 72章 安熙公公又来了 大房来请采薇的婆子,见她提着大大小小地包出来,行礼道:“采薇姑娘,我们家姑娘一直念叨您,说您漂亮能干,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我们大夫人早就想和您亲近亲近呢!”伸手接过采薇手上的东西,“今日得见,老奴信了,采薇姑娘果然可人爱!” 客气话而已,采薇没当真,也回赞道:“我也常听采莲说,大夫人她老人家最是和善,待她像亲女儿一样,我也盼着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呢!” 婆子用奇怪地眼神看了她一眼,动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没有说出来。采薇在职场上混了十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个说错什么话了? 一刻多钟后她终于知道,那婆子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了。 大房的院子比听雪轩大一些,那婆子将采薇带至正房,在门口禀告道:“夫人,采薇姑娘来了!” 屋内响起采莲的欢呼声,“啊!采薇来了,是采薇!”随后门打开,采莲连蹦带跳地跑出来,一把抱住采薇。 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采莲,不能没规矩,客人来了,快请客人进屋来!” 采薇抬头望去,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的貌美女子站在屋子中,碰了碰采莲示意她松开怀抱。 采莲回头撒娇地嚷着:“娘,我知道了。”松开采薇,向她介绍,“这是我娘,看我娘好看吧!” 采薇走进屋内,对大夫人段氏深蹲行了一个福礼,“大夫人好,奴婢听雪轩的采薇,给您请安!” 大夫人微微一笑,“采薇快快请起,你和采莲是姐妹,在我这儿不用多礼。” 采薇依言直起身,看到大夫人明艳动人的容颜,像一朵美丽的扶桑花般气质高雅,绚烂夺目,眼角微不可见的细纹,并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迷人的气质。 自个一口一个老人家,怪不得那婆子用怪异的眼神看她,没骂她已经很给面子啦! 采莲那里已经等不及,拿过婆子手里的几个包袱,高兴地一一打开,“娘,你看,这是把子肉,采薇特意给我做的,可好吃了。” “这是鸭子吗?太香了,比烧鸡香多了,皮还脆脆的。”采莲撕下一个鸭子腿递给大夫人,“娘,给你吃!” 大夫人不接,嗔怪道:“采莲,娘教过你的,要知礼守规矩,吃食在用膳时吃,要是饿了,娘这里有糕点,你垫垫肚子。” 采莲撅着嘴小声辩解:“娘,我知道,可这鸭子还是热的,要趁热吃,等到用膳的时候都凉了。” 采薇助攻道:“大夫人,采莲说地对,烤鸭就要趁热吃。” “那好吧!你现在吃吧!”大夫人无奈地说。 “妈妈,请你把这个烤鸭给景超送去,要快,不然就会凉了。”那婆子领命去了。 采莲再次将鸭腿递给大夫人,她摇摇头笑着接过去,张开嘴咬了一小口,味道是从未体验过的,香地眯了眯眼睛,对仰头看着她的采莲道:“很好吃,你快吃吧!” 采莲撕下另一个鸭腿,快乐地吃了起来。 大夫人将手里的鸭腿也递给采莲,宠溺地看着她吃,转头对采薇不好意思地说:“孩子都让我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采薇对她一笑,“采莲在我面前一直这样,我都习以为常了!” 采莲三下五除二吃掉了鸭腿,打开了油茶面,嗅了嗅,“采薇,这是啥啊?闻着怪好吃的!” 冲泡了油茶面后,采莲带她参观了大房的院子,正逛着,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采薇心里想:“不好,官差来了!”拉着采莲的手往回走。 大夫人正在正房门口等待她们,见她们过来忙道:“有圣旨,顾家所有人立即到主院去,你俩跟着我,别乱跑。”说着转身进了屋内,拿出一个匣子,取出一叠银票,分成三份,“咱三人将银票藏好了,以后咱顾家可能就指着这些钱活命了!” 采薇心中怀疑不已,大夫人能有这番操作,难道她也是一个重生的? 她接过银票,瞥了一眼,发现是明通钱庄的,忙道:“大夫人,明通钱庄马上就要倒闭了,换别家的银票!” 大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动作迅速地翻出其他的银票,分成三份一人份,指导她俩藏在鞋垫底下,又将桌子上的几块糕点和油茶面塞进袖兜里。 采薇则将匣子拿在手中,“我帮您拿着吧!如果侥幸不被收走,可以流放路上花用。”说罢捂住了嘴,暗骂自己一句,你个财迷,看见钱就迈不动脚,又说秃噜嘴了。 三人出了正房,走了几步,采薇道:“你们先走,我东西落在屋里了,马上回来。”不等回答,飞快地跑进屋里,进入内室,将屋内的所有的箱子收入到空间中。 一路走来,丫鬟婆子主子下人纷纷往前厅赶去,经过大厨房时,采薇又喊道:“你俩先走,我内急,去厨房方便一下。” 不等回答,飞快地跑进厨房,所幸厨房里的下人都走了,她意识迅速地转动,瞬间厨房变得空无一物,连厨房内外的三十多口大缸她也没放过。出了厨房,顺手将旁边的的全部木材收走,一根木刺都没留下。 大夫人和采莲疑惑不解地看着对方,不知道采薇在做什么。采薇气喘吁吁地追上她们,这次没再停留,顺利抵达主院。 院子四周都是官差,不停地喊着,“不许喧哗,都跪下!” 下人们听话地跪在地上,主子们自恃身份,零落地站着,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采薇跟在大夫人和采莲身后,见她们二人没跪,她当然也随着。 顾家的主心骨老侯爷和顾景之却姗姗来迟,他们的身影一出现,顾家众人的脸色俱是一松。 “怎么回事?你们哪个是主事的?出来!”老侯爷怒气冲冲道,他久在上位,且功夫高强,说出的话气势如虹,全场立时一片寂静。 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从官差后面现出身形,操着一副公鸭嗓道:“顾老侯爷恕罪,杂家奉皇后娘娘懿旨查抄顾家,职责所在,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老侯爷原谅则个。” 顾景之几个箭步走到那太监身前,拱手道:“安公公请了,既是皇后娘娘亲自委派,顾家上下一定配合。” 伸出双手握住安熙,“一晃大半年没见公公,景之很是想念。” 安熙一笑,摸了摸手中一叠厚纸,上次到忠勇侯府宣圣旨,顾景之出手就是两千两,这次这么厚,估计得有两三万两吧! 笑容愈盛,凑到顾景之耳边低声道:“圣上遇刺受伤,皇后娘娘震怒,下旨查抄十几家,九皇子为你家求过情,娘娘坚持不允。只因咱们娘娘厌恨你家那位…” 眼睛瞟向宋婉如,可惜地叹了口气,“只知道献媚与关雎宫那位,不知道谁才是天下之母。只可惜了顾公子你,以后好自为之吧!”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九皇子和顾景之向来交好,要不是看在九皇子的面子上,就是给金山银山,安熙也不会透露半句。 顾景之感激地说:“谢谢安公公告知,景之不胜感激。他日有机会必报答公公大恩!” 语气平静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上一世,乾泰帝并没受伤,自己府邸被控制三日才抄家流放,今生直接被查抄原来也是与自己的那个好嫡母有关。 惊慌之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四处一扫,见采薇怯生生地站在大夫人身边关心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安定下来,对安熙深施一礼,退到祖父身边。 用微不可察地声音说:“祖父,闲王爷谋反,圣上遇刺受伤。” 依老侯爷的耳力,已经听到安熙的话,他一生几经生死,什么大风浪没见过,只是沉着脸点点头。 顾景之望着祖父坚毅的脸,知道他上一世为自证清白在金銮殿上撞柱身亡,怕他走了老路,紧紧握住祖父的手,说道:“祖父,孙儿查明父亲身边的江骥与闲王爷有勾连,可能会波及父亲。 见老侯爷怒目圆睁,忙道:“父亲平日里只写诗会友,不理旁骛,一定与父亲无关!”老侯爷神情缓和下来,顾景之又说:“父亲只是性格懦弱,却和祖父一样忠君爱家,孙儿相信,请祖父也一定相信他。祖父,不论发生什么,只有活着最重要,孙儿需要你,顾家需要你,您千万不能做傻事!” 说话间,官差拿着名册开始清点人数,不在册上的俱都驱逐出忠勇侯府去,没想到董嬷嬷和宋婉如的贴身大丫鬟繁杏竟然早已经放了良籍,她二人含着泪看了一眼宋婉如,拜别离开。 李妈妈分开众人,走到采薇身前,拉住她的手,嘱咐道:“采薇姑娘,老奴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二爷。”又对着顾景之的方向跪下来,磕了一个头,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闲杂人等退场后,官差令家仆和主子各站一边,金铃推开仆人走出来,哭着道:“官老爷,奴婢金铃是世子爷的通房,要站在哪边?” 官差拿名册仔细查找一番,一个耳光挥在她的脸上,厉声怒道:“大胆贱妇,竟敢作假,你和采薇都是顾景之的妾室。”抬起脚将她踢到主子这边。 通房是丫鬟,要与家仆一起发卖,妾室却是主子,要入大牢拘押,私放人犯可是重罪,不怪官差震怒。 验点无误后,安熙下令将顾家一众人押送进刑部大牢。 第 73章 采莲飞踹大姨娘 按理说,抄家时人犯所带财物会被搜刮干净,安熙公公刚刚偷偷查了查顾景之给他的银票是五万两,五万两呀! 他一高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让顾家女眷将所佩戴的首饰取下来,希望她们机灵点,藏好这些,在牢里和流放路上也能少受些苦楚。 大夫人果然机灵,在路上悄悄对众人道:“把戴的东西都摘下来藏好咯,别让狱卒看到搜走,以后用得到!” 顾景之赞赏地看了大伯母一眼,附和道:“按大伯母说的做,以后要过苦日子了,都要有心理准备。” 将一个美貌妇人怀里的小女孩抱过来,“姨母你歇会儿,我来抱念妹妹!” “世子爷,奴婢只是一个妾室,不能乱了尊卑。”顾淮南的四姨娘沈蔚脸上挂着喜色,却惊慌地推辞道。 沈蔚是顾景之亲娘沈茵茵最小的妹妹,在沈茵茵去世六年后被顾淮南纳为第四房小妾,平日里总是偷偷给顾景之做衣服鞋袜,在他落冰窟窿后,还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柳儿送到听雪轩伺候他,因着尊卑,不能唤上一声姨母。 顾景之淡淡地说:“以后没有尊卑了,外甥会照顾好你!”拉着小景念的小胖手看向她,可爱的小女孩害羞地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顾景之抚摸着她的头发,暗想,这一世有了采薇空间里的药,小景念再不会病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闲王爷突然谋反,参与者众多,其家属及三族之人多达上千,刑部大牢便不够用了,部分男犯人只能安排在女牢房中。 因安熙得了五万两银票,稍稍关照了顾家,将顾家人关在一起,只男女分别关押在相邻的两个牢房中。 一进牢房,大夫人拉着采莲和采薇飞快地走到一个角落,将周围的干草划拉到一起,“你俩坐草堆上!”自己则坐在草堆旁。 采薇无声的笑了,抄家的小说里就这么写的,在监牢里要把角子,晚上睡觉干草多些能暖和点,大夫人果真是重生的无疑了。 采莲怎会让她娘坐地上,拉她一起坐草堆上,娘俩推来推去,顾家别的女眷却嫌弃不已。 大姨娘拿帕子捂着鼻子道:“一股子怪味,让人怎么呆?”走到宋婉如身边,“夫人,淑妃娘娘不会不管夫人吧!” 宋婉如也不能确定自己的亲娘此时会不会怕受牵连,面上却不露怯,镇定自若地道:“娘娘当然会救我,你们不必惊慌,先找地方坐好!” “老三,老五,把草扒拉走,坐在身下边也不嫌弃脏!”大姨娘指挥,又指着四姨娘喊道,“还有你,沈蔚,把四小姐放下,过来干活!” 大姨娘早已失宠,沈蔚貌美柔弱,最得顾淮南的宠爱,大姨娘看不上她很久了。 沈蔚听话地要将小景念放下,采薇几步蹿出来,拉住她,“姨娘过这边来,四小姐今日吓着了,你得抱着她!”连退带拉地,将沈蔚母女带离大姨娘的视线。 大姨娘手掐着腰骂道:“哪里来的小蹄子,沈蔚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她当然知道这个小丫头是顾景之的小妾,以前顾景之是未来的家主,她可能会让采薇三分,可此时关押顾家男丁的监牢还空着,男人们要过堂,会不会活着回来也不一定,何况自己依附于侯夫人宋婉如,夫人得婉淑妃娘娘看重,娘娘必会救夫人出去,还怕顾景之的小妾个甚? 宋婉如是顾景之的嫡母,采薇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大姨娘只是个庶母,更不会惯着她,“哪里来的黑乌鸦,自己偷懒不干活,扯着大嘴就在那呱呱叫。” 该说不说,采薇正说在点子上,大姨娘的皮肤有些黑,嘴有点大。 大姨娘气急了,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采莲动作神速,斜刺里奔来一个飞脚,将她踹倒,没敢使大力气,怕把大姨娘踢死了摊官司。 金铃哭着跑过来,喊道:“二姑,二姑,你怎么了?”扶起她,大姨娘满脸是血,张开嘴吐出两颗门牙。 “别闹了!”宋婉如厉声喝道。 大姨娘委屈地看了一眼宋婉如,又恨恨地盯着采薇和采莲看了一会儿,却不敢再说话,金铃扶着她离采薇他们远远的,找地方坐下。 采莲一个飞脚踹倒了大姨娘,也将刚才喧闹的牢房震得安静下来。 三姨娘搂着三小姐顾景思默默的坐在宋婉如身旁,坐在三姨娘身后的五姨娘才入府半年,只十五六岁大,吓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的牢房里的人也多是这次受闲王爷牵连新收监的,感怀自己的未来命运,也都小声地抽泣起来。 入夜的时候,男丁们终于回来了,宋婉如哭得似泪人般,采薇看到了传说中的的顾淮南,没想到顾景之口中的废材爹竟然是一个中年美大叔。 四人中只有他受了刑,顾景之背着他爹进入牢房,把他放在角落里,对采薇伸手道:“把你今天戴的镯子给我。” 采薇的手伸入袖子中,假装取镯子,从空间中拿出一个一两多重的金镯子。顾景之接过去,走到栅栏处高声喊道:“牢头大姐,麻烦过来一下。” 刚收监时人犯手中有不少钱物,要她过去必能敲一笔竹杠,牢头哼着小曲,扭着胖胖的身子走过来,“啥事?” 顾景之俊脸堆笑,递上金镯子,“牢头大姐,我父亲刚刚受刑,想请大姐帮忙买点金疮药来。” 牢头颠了颠手中的金镯子,撇嘴笑道“买金疮药倒是行,我还得顺便给姐妹们买些酒菜,才好堵住她们的嘴,你看…?” 顾景之连忙道:“明白,明白,大姐等等!”回到采薇身边又要了一支金钗。 要牢头去买金疮药只不过是为采薇空间里边的药打掩护,顾景之得了药,交给采薇,“你先拿着,一会儿吃过饭再给我父亲涂上。” 牢头“噗嗤”一声笑了,“我说公子哥,你是第一次坐牢吧!咱们乾泰朝,牢饭一天一顿,早过了饭点啦!不过……” 她的手指捻了几下,顾景之明白她是要钱,问道:“敢问大姐,都什么价格?” 真他妈贵呀!集市上二文钱能买五个馒头,她这里馒头二十文一个,素包子五十文,肉包子一百文一个。 第 74章 监牢生活好尴尬 肉包子就免了,顾景之算了一下,四个男人,两个采,大夫人加上沈蔚母女一共九个人,二十个够了,找采薇要钱,“给我一两银子!” 采薇瞪了他一眼,谁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啊!侧过身去,拿出来一个银戒指。 顾景之哪知道她不识数呀!暗骂一声:真是个财迷,语气便有些生硬,“差太多了。” 采薇也生气了,拿出一个银元宝,扔给他,“给你!”顾景之接过来,手指一用力,“咔”一下,掰下来大约十分之一。 递给牢头,“大姐,够不?” 牢头的脸上不再是不屑的表情,换上了笑容,“够了,尽够了。顾公子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是我朝的武状元!” 牢头转身离开了,顾景之扶着他爹俯卧在地上,采薇拿出空间里的金疮药,老侯爷鼻子一动,说道:“这药不错,像是我们顾家的药,这个牢头虽贪财些,心思却不坏。” 顾景之暗道:能不像吗?就是我顾家的药方,张凌谷又给添了几味药。 抹好了药,包子也送来了,顾景超的体格子大,能吃还饿得快,早就饥肠辘辘了,看到包子抢到手里一个,几口吃了下去,皱着眉头道:“不好吃,采莲你别吃!等会儿让她买酱牛肉去!” 顾景之哄他,“大哥你还没怎么饿,等一会儿饿狠了,再吃就好吃了!”将包子给采薇,让她收起来。 大夫人白日里将吃剩下的糕点揣在怀里了,此时取出来,分给两个采和沈蔚母女。 采薇摇摇头,“我不饿呢!给大少爷和采莲吃吧,他俩人爱饿!” 沈蔚只接了一块喂给女儿,景念小口地吃了。 “父亲,你凑合着垫垫肚子吧!”大夫对老侯爷道。 刚逢巨变,老侯爷再坚强也吃不下,接过糕点给了大孙子,“景超多吃点。” 看老大媳妇的眼神中满是赞许,这份镇定坚强,不愧是顾家的儿媳,再看那边安静地坐着的老四媳妇,蹙了蹙眉。 乾泰帝将这个儿媳强塞进顾家,却又因为这个儿媳的父亲问罪于顾家,真是岂有此理! 顾景超吃了糕点对他二弟道:“景之,我饿狠了!” 顾景之明白他的意思,没吃饱,要吃包子,对采薇伸出手,拿了十个包子,“大哥,你慢点吃!” 他一口气吃了五个,感觉不那么饿了,分给三个男人一人一个,剩两个给了采莲和他娘。 采莲笑着接过来掰成两半,分给采薇。 采薇拿手帕包起半个包子放进袖兜里,“我一会儿饿了再吃。” 大夫人也掰了一半给沈蔚,后者谢过,包子馅喂给女儿景念,自个只吃了包子皮。 几个人都只是垫一口,采薇心中不禁感慨:这么大点的牢房,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施展隔空换物术,只能让大家忍着些,等流放了就好了,再不会让他们挨饿滴。 还有几个包子都给顾景超吃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采莲饿得肚子拧劲得疼,她俩人一个床上睡了许久,她一揉肚子,采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悄悄拿出来两个半包子给她,反正她年岁小,估计都不识数,不会注意到,二十个包子早就吃完了。 第二天早上牢里放饭,看到那脏兮兮的,不知道啥做的黑窝窝头,宋婉如等无比后悔,昨天白挨饿一晚上了,纷纷拿出银钱,买包子的,买馒头的都有。 拿到手里咬上一口,恶心得要吐,自己安慰自己,还可能现在不太饿,一会儿饿狠了就好吃了! 放的粥也喝不下去,没有几个米粒不说,还一股子酸味。水还能凑合着入口,可也定量,想多喝一碗水要付五文钱。可宋婉如,打小就锦衣玉食的,长这么大根本就没是见过大钱的样子。 宋婉如拿出五两银子的银票给牢头,买了两个碗,请所有顾家人喝水。没出她意之料外,顾景之和采薇根本没动她买的水,她笑着道:“景之,我是你的母亲,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你买包子不给我,母亲买的水,却不会落下了你。” 顾景之也笑着对她道:“太太,景之不是不给你,而是这包子太难吃,怎能入你的口。且太太也没说饿,原来是景之错了。” 转过头对采薇说:“你昨天不是藏了几块糕点吗?快拿出来,给太太吃!” 空间里加料的糕点攒了那么老多,这不就开始用上了嘛!采薇拿出来两块,坏心思地盯着宋婉如吃。 三姨娘所生的顾景思,才六岁,盯着宋婉如,看她的嘴一张一合的,很快吃下一块糕点,瘪瘪嘴哭了出来。 宋婉如内心骂了一声“小崽子,竟敢和我抢东西,”脸上温柔地笑着,“景思饿了吧,母亲分给你!” 采薇心里一惊,心里不落忍,忙道:“夫人,我这还有几块糖,三小姐能爱吃。” 这个小景思长大了可不一般,六皇子去北地,走的时候不但带走了黄金,也带走了出落成美女的顾景思,不是正妻,先为侍妾,顾景之封为定北侯后,晋为侧妃,据说很是受宠,为六皇子生育了二子一女。 自己被宋婉如毒杀,不管顾景思知不知情,顾景之都恨上了她,因为她姨娘是宋婉如原来的大丫鬟,是她的狗腿子,都是一丘之貉。 顾景之脸上带着些怒容,呵斥采薇道:“胡闹,景思妹妹想是饿了,几块糖能顶饿?” 采薇立刻明白了,这个可爱的女孩也是他的仇人,顿时戏精上身,委屈巴拉滴,“奴婢怎知道,我不是怕夫人不够吃嘛!我偷偷留了一块糕点,给三小姐吧!” 拿出来一块糕点,舍不得地看了几眼,吞了几下口水,才递给三姨娘。 她浮夸的演技成功地让顾景之翻了一个白眼。 在牢里住着吃喝倒好说,可出恭这事难坏了采薇这个老阿姨。女牢房里放了一个恭桶,因隔壁有男人,两个牢房之间只是一排有空隙的木头柱子,啥啥都一览无余呀! 只有实在忍不住了,她才会方便一次,还得让大夫人她们三个围住咯,每回上厕所,她都感觉尴尬,在心里呐喊:“快快流放吧!快点流放吧!” 第75章 顾家踏上流放路 天老爷是真宠着采薇姑娘啊!这不,她这边一喊,那边就安排上流放啦! 闲王爷谋反失败,被斩杀于金銮殿上,其子孙十四岁以上者判千刀万剐之刑,十四岁以下,赐毒酒鸩杀,未出嫁的女儿和孙女莫入教坊为官妓。 嫁出去的女儿家就像宋婉如这样的,流放千里至北地苦寒之所,和顾家一起流放者还有十八家,共三百六十八人。 宋婉如和顾淮南是闲王爷的女儿女婿乃主犯,穿囚服带枷锁,其余人等只穿囚服。 上一世流放路上,出了京城后,顾景之使了银钱贿赂押解的官差,出了京城,就由顾景超背着顾淮南,他则背着宋婉如。 这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宋婉如竟然一点都不感恩,这一世就由她的亲儿子来背吧!好弟弟景行估计今天就能缉拿归案了吧!只这一路上,他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三弟景慎。 正副两个队长,带领着四十个官差,押解着三百六十八名囚犯浩浩荡荡刚出了京城的北门,那边就推来两个穿着囚服的人,打头之人正是十二岁的景行,后面一个昕长瘦弱的少年却是在自己面前吐血而亡的顾景慎。 他哥俩相差两岁,那时顾景之养在如意院宋婉如屋里,从襁褓中看着景慎一点点长大,直到他替自己吃下毒点心。 今日看到景慎的这一刻,他忘记了对宋婉如的仇恨,只剩下激动和怜惜。顾景之跑向过去,越过景行,一把抱住景慎。 “二哥,你身体大好了吗?”景慎知道他落过冰窟窿,“我一直在南方治病,得知你落冰窟窿,我一时着急又病了一回,咳咳,以至于祖母去世,不孝孙子都没能在灵前尽孝,还是二哥替我代劳。咳咳咳咳…” 顾景之抱起他,边走边说道:“景慎,我早好了,你不用惦记我,你身体这样,祖母也不会怪罪你的。”只会怪罪宋婉如和杀她的董嬷嬷,顾景之的眼睛似淬了毒药,射向不远处哭着和宋婉如辞别的那个有些弯腰的老妇。 经过她俩身边时,隐约听到宋婉如低声说道:“妈妈,画像要藏好!” 画像?他夜探闲王在城北的庄子时,窥视到过,闲王爷深夜里在书房痴迷地看着婉淑妃的画像,难道是那一幅,在宋婉如的手上,会不会和金矿还有闲王爷的藏金之地有关? 他放下顾景慎,让他靠着父亲,走远了十几步,一抬手远处的顾年飞快地走过来,“二爷,有什么吩咐?” “看到董嬷嬷了吧!你一会儿跟着她,杀掉她!”顾景之平静地道。 “要…要杀人?”顾年大惊。 顾景之才想起来,这时的顾年还没上过战场,没溅过人血,“怎么?不敢?董嬷嬷杀了我祖母,我必要她的命!” 顾家护卫数辈拱卫忠勇侯府的主子,老夫人竟然被董嬷嬷所害,替主子报仇顾年当仁不让,坚定地点点头,“我敢!” 顾景之赞赏地点点头,“她武功高强,你多带几个人,还有到她的住处找一幅画,美人图,一定要找到,我有大用处。 顾年抱拳,“二爷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看了眼董嬷嬷身边鲜花一样美丽的繁杏道:“繁杏姑娘不用杀吧!我下不去手!” 鹤发鸡皮的老太太他就敢杀,漂亮姑娘他就怯手,这还是自己身边的大将军吗?顾景之白了他一眼,“不用,她还不到死的时候,别让她看见你!” 这里出了京城,流放的队伍在此停留一刻钟,一是让人犯拜别故土,以后可能再不会回转,二是亲亲顾顾送别亲友,有很多人会送上钱财,懂人情世故的还会贿赂押解的官差,拜托他们照顾亲友。 押解人犯是个苦差事,同时也是一个油水大的好差事,这不,顾家的族老送上一千两,顾家逐出族谱的二夫人才氏也送上一千两,别的人家的亲人也眼睛瞟向这里,等他们离开就过来贿赂差官呢! 才氏送完钱心里落了地,哭着对家人说道:“父亲,儿媳和景慧买了两车东西,一会儿随流放队伍一起去北地。” 顾景之摆手:“二伯母不可,当时景之与你说好了的,随顾业他们一起走,不必等我们。”景慧胎里带来的病弱,要她随着一起流放,当初费那些劲不是白费了吗? 老侯爷看她直摇头,说道:“老二媳妇,你要还把我看做你的公公,就听景之的。” 公公说话才氏只能听从,叫女儿过来拜别祖父和众亲人,一同过来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人,脸上数道鞭痕清晰可见,“二爷,属下康平拜别主子,咱们北地再见。”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到远处等待。 一刻钟的时间很短,队长骑着马从前跑到后,大喊道:“整队,准备出发!” 官差们鞭子一挥发出“啪啪”的响声,“整队,出发!” 哭声四起,送别的人,和流放的人一起大哭,一条条鞭子甩在身上,流放的吃疼吓得不敢发出声来,后面送别的哭声更大了。 顾淮南的身子涂了顾家的金疮药,恢复得虽然很好,戴着枷锁行起路来却依然艰难。顾景之搭着父亲的一只手让他省力气些,减少点痛苦。老侯爷跛着脚扶着三孙子顾景慎,几乎抱着他走。 顾景行扶着宋婉如,很是吃力,嘟囔道:“顾景超那个傻子力气大,一点孝心没有,怎么不来扶母亲。” 宋婉如没想到枷锁竟然这么沉,才走四五里地就累得要死。喘着粗气喊道:“大嫂,大嫂,我实在走不动了,让景超来给我搭把手。” 宋婉如平日里表现得大度善良,虽她爹造反害得顾家流放千里,大夫人恨是恨,看她累得那个样子还是狠不下心肠来,“景超…” “哎呀不行,采莲累了,她走不动了。”采薇自己真走不动了,九岁的小孩腿才多长,两步并做一步,累得脸红脖子粗的。 采莲比牛犊子还健壮,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练武,两里地才哪到哪呀!听了采薇的话却配合得和她一起坐在地上。 “不许停留,快起来。”随着官差的声音,一个鞭子抽过来。两个采谁身上也没疼,原来是顾景超一把抓住鞭子一甩,挥鞭子的官差腾空飞起,摔在了地上。 “怎么啦!那个人犯如此大胆,竟敢对官差行凶!”队长姬阔骑马跑过来,顾景之一个飞身比他还快,抱起地下的采薇,查看她受没受伤。 “他拿鞭子打人,再打,我宰了他。”顾景超是乾泰朝军中的第一猛将,姬阔早就有所耳闻,听了顾景超的话不敢上前来。 其中一个官差和刚才的那个交好,不信这个邪,军中猛将又如何,自己还押解过一品大员,皇亲国戚呢,不也是老老实实的。 他走上前去高声喝骂,“死囚犯,还当自己是公子少爷呢,如今落在官爷我的手里,搓圆搓扁都由官爷我说地算。”高高扬起鞭子就要落下,突然戛然而止,不知何时顾景超已经漂移到他的身前,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队长劝道:“大爷,顾大爷,您收收手!会出人命的!”见那人直翻白眼,就要死过去了,忙求顾景之,“二爷呀!,祖宗呀!快劝劝大爷吧!” “大哥,住手吧!饶他这一回。”顾景之开言,“不过,我大哥出手必要人命,我能劝住这一回,下回你们千万小心点,别再惹到他!” 话音未落,顾景超松开了那官差的脖子,手掌向姬阔的马挥去,马头立时脑浆迸裂,未来得及嘶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姬阔功夫也颇好,及时跳向远处,站起来时,看见自己的爱马腿还在踢动。 官差们聚拢过来,眼睛看着姬阔,等他的命令。 顾景之一点都不担心顾家会和解差发生战斗,朝京城方向望去,不禁笑了,这一世九皇子出现得有些晚喲! 第 76章 九皇子赦老侯爷 远远望去,京城方向扬起一阵飞沙,到近前才看清楚,是几十骑护卫着几辆马车疾驰而来。 追上流放队伍后,这队人马停在了顾家人的面前,一个穿着黄色五爪蟒袍的高大的年轻人,从马车上下来,对老侯爷拱手道:“顾老侯爷恕罪,昶来迟了!”正是与顾景之从小玩到大的九皇子宋昶。 众人见九皇子到来,纷纷倒地磕头,高呼:“见过九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九皇子道了一声“平身”! 老侯爷冷着脸,依旧扶着三孙子,也不行礼,“殿下,罪人不良于行,身体不便不能跪下行礼,望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 谁被抄家流放都会心里有怨气,九皇子理解他,微微一笑,摇头道:“老侯爷哪里话,我与景之交好多年,你是他的祖父,便像我的祖父一般,昶怎会怪罪你老人家?” 这话就重了,九皇子的爹是当今圣上,他祖父可是先帝,再托大,老侯爷也动容了。 作势就要跪下,九皇子忙扶住他,“老侯爷,昶今日前来乃是代母赔罪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父皇遇刺昏迷,母后才震怒惩治参与谋反叛乱者,父皇今晨刚刚醒转,听到忠勇侯府被抄家流放,勃然大怒,言道:老侯爷是他的救命恩人,天大的事皆可赦免!因此与母后大吵一架。” “罪人是陛下的臣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些许小事,竟导致帝后不和,罪人惶恐!”老侯爷对京城方向拱手道。 九皇子语气加重,“老侯爷征战沙场救国救民,是我乾泰朝的大功臣,不可妄自菲薄,再称罪人!” 他站直身子,脸色一肃道:“圣旨下,老侯爷接旨!” 圣旨的大概意思是还老侯爷的自由之身,免去流放之刑,城南顾家堡是顾家老宅发还顾家,让老侯爷颐养天年。这是各朝各代从未有过的事,老侯爷原本心有怨念,此时也感念皇上一片爱护之心,磕头谢恩。 九皇子扶老侯爷起来后,对顾景之歉意道:“景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昶只能做到这些,你安心的去北地,昶保证,如有大赦,必第一个赦免你,早晚还你的自由之身!” 顾景之伸出手,在九皇子的肩头有力一拍,“殿下,顾家之事多亏你周旋,大恩不言谢,景之牢记于心,他日必报答殿下之恩!” “你我多年的兄弟,昶合该如此。”九皇子握住他的手,对姬阔道:“姬阔,老侯爷将从流放名单剔除,景之是我兄弟,流放路上你务必多关照!如若不然,本宫必不饶你!” 姬阔一抱拳道:“是殿下,下官遵命!”九皇子的随行人员中带着刑部主事,和姬阔修改了流放的名单。 九皇子留下一辆马车给老侯爷乘坐,赠给顾景之两车生活物资,以供流放路上使用,“景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昶就此别过,他日我们再会!” 众人跪拜,送九皇子离开。 得!九皇子都说了,顾景之是他的兄弟,不好好照顾回来后会秋后算账,官差们傻眼了,这顿打白挨了。 姬阔命人将挥鞭子的那个杨七搬上装粮食的马车,被掐脖子的王五腿脚还能动,负责伺候他兄弟,没办法啊,人比人得死! 人家顾景之的兄弟可是九皇子,正宫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日后会荣登大宝,惹不起,两个倒霉的官差只能躲起来。 老侯爷已是自由之身,坐上了九皇子赠给的马车,看着三孙子景慎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开口对姬阔道:“姬阔,我这个孙子体弱多病,才出京城就支撑不住了,你看能否通融一二,让他随我一起乘车?” 老侯爷为国征战沙场,乾泰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大名,姬阔被直呼其名,感到很荣耀,对老侯爷鞠躬道:“老侯爷,恕姬阔不能答应,此地人来人往,如被有心人看到,是我们押解之人失职,告到上官处,我们所有的兄弟都吃不了兜着走,老侯爷待远离京城,再行方便可好?” 官差有官差的职责,老侯爷不能强求,客气道:“如此,先谢过了!”自己上了马车,马车内装修豪华,一应东西准备齐全,甚至有一个精致的恭桶,可见九皇子很是用心。 顾景之招手叫大哥景超过来,背着景慎,姬阔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向下属要了一匹马,大喝一声,“整队,出发了!” 第77 章 采莲还是暴露啦 姬阔跨上马,大喝一声“整队,出发!”官差的鞭子挥得“啪啪”响,流放人犯重新前进。 又走了十多里地,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男犯人们还能勉力支撑,女犯人们已经受不住,有几个人坐在地上苦苦哀求解差,“大人,我实在走不动了,歇一歇吧!”回答她们的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无情的鞭子。 此时是十月初,身上只穿着夹衣,外面罩着景灰白色的囚衣,几鞭子下去,疼痛难当,解差怕损坏囚服,专门往胳膊腿上打,有坏心眼的,往女人犯的脸上打,吓得她们忙用胳膊护住。 家中的男人看不下去了,跑过去阻止,鞭子抽过来,立时皮开肉绽,原来误会了解差,他们还是怜香惜玉的,对女人下手轻了许多。 姬阔带着十多人骑马过来,拔出背上的钢刀,“犯人立即归队,否则杀无赦!” 在刑部大牢里成年男人犯大多被上过刑,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这几日监牢生活根本没吃饱,力气也不继,一时之气反抗了解差,却不能就此逃跑,那样罪加一等不说,古代可是一人犯罪株连九族的,连累了家人朋友,于心何忍。 犯人们沉寂下来了,互相搀扶着默不作声地回归队伍,姬阔看情势安稳下来,大喊道:“大家坚持一下,再行五里就休息放水!” 打了一顿鞭子,再给他们画几个梅子来望梅止渴,采薇在心中给姬阔点了一个赞,怪不得选他当头,果真有领导能力! 队伍继续行进,姬阔骑着马溜了几趟,不断鼓励大家,“再走二里地,有个树林,我们到那休息。” 喊话间突然发现,京城方向又有飞沙扬起,像是很多马车向流放队伍驶过来。 姬阔喊道:“全体停下戒备,注意后面车辆!”解差们抽出钢刀,将犯人围在中央。 老侯爷道:“停车!”车夫勒住马,老侯爷从车中出来,站在车上眺望远方,几十个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往这边飞驰而来,随后还有些人骑马护卫着几辆马车。 老侯爷手捋须髯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惊慌,是川城他们来了。” 少顷那些黑衣人来到近前,正是顾川城带着剩下的那三十个护卫。 三十一个人见到老侯爷一起飞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气势如虹,“属下来迟,主子恕罪!” “都起来吧!”老侯爷威武霸气地一挥手。众护卫齐声答道:“谢主子!”站起身来。 顾川城是顾景之和顾景超的师傅,两人忙过来见礼,采莲跟在景超的后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师傅!”两个人拱手抱拳,顾川城向他们望去,“嗯“”了声,接着看见景超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很是眼熟,奇怪道:“咦?这个小丫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采莲胆子小,顾凡让她女扮男装化名吴超当顾川城的徒弟,不许说出女子的身份,她跟随师傅日夜苦练,力气极大,领悟力极强,能吃苦不喊累,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女娃娃。 顾川城得了吴超做徒弟如获至宝,耐心教导他,传授十八般武艺,对他的喜爱甚至远远超过自己的亲侄儿顾凡。 在师傅的注视下,采莲哆嗦着身子,求救地看了顾景之一眼,顾景之也不知道怎么办,将头转向别处。 采莲无奈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师傅,我是吴超啊!” “什么?你这个女娃在说什么?”顾川城喊道。 采莲又磕了一个头,哭道:“师傅,我原来一直是女娃,顾凡让我扮成男孩的,还不让我说出来!”师傅的脸色吓人,采莲说出了实情。 “是顾凡那个小畜生让你做的?为啥?”顾川城怒目圆睁,回头看见顾景之不敢看他,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说,你知不知情?” 顾景之避无可避,只好单膝跪在地上,道歉道:“师傅,徒儿也知道,顾凡见采莲是练武的奇才,怕她一个女娃,师傅你不会收为徒弟,才出此下策,徒儿和他们一起隐瞒,是徒儿的错!” 顾川城扬起手,又缓缓放下,顾景之虽然是他的徒弟,却是未来顾家的家主,他作为护卫岂可冒犯主子!骂了一句“岂有此理!”有力的一甩手生气地站到老侯爷身边。 这时后面的车队也赶上来,原来是顾业和平安带着三十个家丁,后跟随十多辆马车。 才氏和景慧要和顾业一起去北地,同行的还有工部兵器司的小吏康平。 让人们意外的是,张凌谷居然带着两辆马车一起来了。 “张凌谷,你怎么来了?”采薇兴奋地问。 张凌谷坐在车上,他的脸上有几块淤青,是上次在听雪轩被顾景之打的。 他扁扁嘴,生气地说道:“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明知故问!”还不是要和你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嘛!不过他怕了顾景之那祖宗,不敢再说出口。 第78 章 争风吃醋很败德 相聚只是短暂的,最终还是要分开,老侯爷和顾景之祖孙两人认真商议一番,决定由顾业带领三十家丁随平安留下来护送顾家人,顾川城则保护着老侯爷等人先一步前往北地。 康平出身于兵器司,善于制作各种兵器,尤其精于火器的制作,上一世他被才承安陷害死于监狱中,死之前将红衣大炮的设计图纸赠予对他照顾有加的狱卒,后来那个狱卒将图纸献给了六皇子,六皇子的军队战斗力爆表,才能在夺嫡中突颖而出,一举击败九皇子。 顾景之之所以救他,就因为他是个奇才,因此命令康平随着老侯爷出发去北地,争取早日研究制造出来红衣大炮。 张凌谷却不管怎样劝说都不离开采薇,众人看他的目光便多含了审视之意,连流放的人犯都忘记了自己的罪人身份,当起了吃瓜群众。,一边行进一边嚼舌头根子。京城街头巷尾早已经传遍了,济世堂的张凌谷大夫对忠勇侯府世子爷的小妾一见钟情,如此看来传言不虚呀! 当代的大儒,前国子监司业,现在的流放人犯李瑞久,摇头叹息道:“朗朗乾坤之下,竟容魑魅魍魉叫嚣,忠勇侯顾家乃超品的侯爵,院判张家也是传承二百多年的医药世家,家中不肖子弟竟然为了一个总角之龄的幼女争风吃醋,简直伤风败德。” 他的大儿子李厚颐怕父亲的言论被顾家人听到,拦在他的身前,低声劝道:“父亲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我李家已经深陷囹圄,请父亲慎言!” 顾景之武功高强,耳力极好,且早就密切关注着李厚颐的一切行动,听了李家父子的话微微一笑,高声说道:“厚颐老弟,景之认为伯父之言很有道理,我家采薇只有九岁,一个成年男子对他产生觊觎之心,简直是禽兽不如。” 内涵完张凌谷,他走到李家的队伍里,“恐怕伯父误会了景之,待侄儿与你分说一二。” 咱们根本不熟悉,叫得这么亲热真的好吗?李家父子大眼瞪了会儿小眼,觉得顾世子可能被流放吓傻了。 李顾两家分属两个阵营,文臣和武将之间来往很少。 老侯爷虽贵为超品的侯爵,却卸任军权多年,相当于退居二线的南部军区总司令,李瑞久是国子监的司业,文坛的领袖,相当于北京大学的副校长,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只能说是认识,点头之交。 他的儿子李厚颐以前只听说过顾景之武状元的大名,知道他文韬武略有治国安邦之才,却根本就没见过他。 顾景之忽略掉李家父子诧异的表情,详细向李瑞久讲述了祖母如何错点了鸳鸯谱。 李瑞久听他说为免祖母尴尬,成全她老人家的拳拳爱孙之心,宁可自己担了恶名,深感佩服,赞道:“顾贤侄至情至孝,其心可嘉,老朽误会你了,在此向你赔罪!”说罢对着顾景深鞠一躬。 顾景之扶起他的手,“伯父不可,李司业大名满天下,今日能亲眼见到您并能得到您老教诲,景之甚感荣幸!”他满意的一笑,想要招揽李厚颐,要先搞定他的父亲,上一世的策略在这一世仍然好用! 他正在沾沾自喜,前边到达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姬阔高喊道:“队伍停下,人犯就地休息,兄弟们注意警戒!” 人犯们累极了,听到命令“哗啦啦”坐倒一大片,顾景之拉着李瑞久的手,“伯父随我来,此时日头正大,侄儿带你到阴凉处歇息。” 他们两个找到一处凉快的地方坐下,顾李两家人当然也跟着聚拢过来。 姬阔说话算数,解差们提着大水囊,拿着破陶碗,分成几组给人犯放水,“喝水咯!一人一碗不许争抢,小心官爷的鞭子!” 在城门口的时候有很多亲友来送别,送银钱,送衣服,送吃食,有那考虑周全的送了几水囊的水,人犯们久居高位,却也知道这一路艰辛,舍不得浪费自个儿的水,嫌弃地看了眼水碗,上一个人刚刚喝过,可能还沾着那人的口水,还是接过来擦擦碗沿,喝了下去。 采薇姑娘空间里的清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不上破陶碗,更看不上碗里面的水,对平安喊道:“平安哥,你车上有水囊没?” 平安的人马和车队一直跟在流放队伍的后面,姬阔让队伍停下,他就带着两个家丁推着一辆小木推车跑过来。 听到采薇的呼唤,平安笑着道:“早就备着了。”吩咐家丁,“九阳,小石头走,跟我过去!” 木推车上堆满了东西,一动“吱嘎吱嘎”滴响,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还能有这操作? 姬阔不敢得罪未来储君的兄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慰自己道:“顾家人自己带食物,发水,咱们的还剩下了,何乐而不为呢!” 采薇姑娘迎上来,拦住他们,“平安哥,不要做得太过,让姬大人脸上不好看。”姬阔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 没想到她接着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来拿东西。”她一趟趟拿完了水囊再拿吃食,逐一分给大家。 分东西的时候可是有分别的,宋婉如和四公子顾景行的是加了料的吃食,水就是平安拿来的。 几个姨娘和顾景思的都是平安送来的。 其他人包括沈蔚母女在内都是亲近人,当然配享用更好的,她施展隔空换物大法,全部换上空间里的东西。 李瑞久学问大,人却迂腐不知道变通,别人抄家时知道偷偷藏点银票东西啥的,他只顾着喊冤叫屈了,身上是嘣子儿皆无,在大牢里这几天,吃的是黑窝头,饮的是乌涂水,看顾景之拿着一个肉包子吃得津津有味,馋得他咽了咽口水。 他将眼睛瞟向别处,在心里告诫自己:志士不饮盗泉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可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怎么办? “伯父,家仆拿的包子太多了,侄儿请伯父帮我分担一下,可好?”顾景之拿着四个包子故意做为难状。 不是侮辱性的施舍,是请他帮忙吃仆人拿多了的食物!李瑞久转过头,看了一眼包子,感觉肉香从褶皱处钻了出来,直接钻进他的鼻子里,口水马上要止不住了,他快速的看看顾景之真诚的脸,飞速伸手接过一个包子,“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包子入口,咀嚼几下,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真是香迷糊了! 第 79章 流放路上第一天 顾景之给了李瑞久四个肉包子,他自己吃了一个,剩下三个给夫人和两个儿子分吃了,李家人坐了几天牢,吃得是黑窝头,喝的是乌涂水,见天看不到油水,大肉的包子一下肚子,香是真香,可也滑肠子。 李瑞久捂着肚子,对解差道:“差官,我要更衣!” 差官撇嘴讽刺的一笑,“司业大人,小的没读过书,只知道出恭不知道什是更衣!” 姬阔一鞭子甩过来,骂道:“蠢才,人有三急,他要方便让他去便是!”对众犯人喊道:“有需要的都去,只可在三十米之内,超过三十米者视为逃跑,杀无赦!” 他是世袭的解差,祖父父亲向他讲过很多流放的犯人遇到特赦重新回到京城,报复虐待他们的解差的,这些人犯不是普通人,都是人中龙凤,给个机会说不定谁就会一飞冲天了,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当然这个方便与此时犯人们的方便意思是不同滴! 这李瑞久是文坛领袖弟子遍天下,手下人竟然敢讽刺他,真是愚不可及,抬头向人犯们所往之处看去。 李瑞久一家人提着裤子急急忙忙往远处走,大夫人一手拉住一个采,对沈蔚母女道,“咱们和李夫人一起去,今天不会歇着了,之后就没有机会方便了。” 姬阔押解犯人走过几趟,加上家传渊学,选的这个歇脚之地很是完美,小树林茂密,男人蹲下能看到半个身子,女人蹲下隐隐看到头顶,不怕人犯逃跑,还能多少顾忌到女人的颜面。 采薇再次怀疑大夫人段氏也和顾景之一样是重生的。 朝廷有明文规定,流放的犯人无特殊不可抗的情况外要日行五十里,今日是第一天上路,还停了两回,属于可以克服的范畴,姬阔命令队伍接下来全速前进,男人们大踏步,女人们紧跑步,誓要将之前耽误的时间抢回来,当然就真没有机会去方便咯! 采莲天天练武,八九十里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开始是拉着采薇跑,后来是夹着采薇跑,最后干脆背着采薇跑。 大夫人出身于武官家庭,从小骑马拉弓,挥刀舞剑的,身子骨比四姨娘沈蔚强健许多,帮她抱着小景念,紧紧跑在采莲的后面。 姬阔又喊了,“大家加把劲,还有两里地,前面有一个客栈,今晚在东来客栈休息。” 采薇趴在采莲瘦弱的肩头上,觉得这个客栈的名字起得不对,怎么叫东来,难道不应该是南来吗? 东来客栈到了,人犯们跑得气喘吁吁,弯腰扶腿的有,坐在地上的有,趴在别人身上的有,一个个累得半死不活的。 采薇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酱牛肉塞进采莲的衣襟里,悄悄道:“你和大少爷偷着吃,别让人看到!”才从她的背上爬下来。 姬阔甩蹬离鞍下了马,率先进到东来客栈里,店小二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手巾,满脸堆着笑,点头哈腰地迎上前,“这位官爷,打尖还是住店?” 话音未落,呼啦啦进来一堆身穿灰白色衣服的男女老少,胸前的“囚”字分外醒目,还有不少戴着枷锁的重刑犯。 见过官差押解犯人,却头回看到押解这么多的,店小二磕磕巴巴道:“官爷,打尖行,要是住店,小店恐怕没那么多房间。” 姬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住店,吃食要不要,人犯自由决定。”早上来送别的人那么多,谁手上没点银子呢! 店小二苦着脸,“官爷,二十间,三十间,小的能给您老腾出来,这几百人,小的真做不到啊!” 姬阔道:“给我来一间上房,十间中房!”他和副队长楚雄一间,四十个手下,四人一间,犯人有钱的住店,没钱的住在后面的院子里,之所以选这家店,就是知道他家的院子够大。 大堂里边人太多,顾景之高声喊道:“店家,给我来五间上房。”又对顾淮南道:“父亲,今晚让平安伺候你!” “景超大哥,景慎交给你了,大哥你好好照顾他!” “大伯母,让我姨母母女和采莲跟你住一起吧!”条件有限,顾景之只得这么安排。 宋婉如等了半天,没听到顾景之安排自个的住处,知道这个奴才秧子没给自己订房间,对大姨娘道:“老大,告诉店家,咱们要一个上房。” 大姨娘大嗓门地喊了声:“店家,来一间上房!”觉得不对劲,问道:“夫人,咱们这么多人,四少爷,老三娘俩,老五,还有我侄女木香,咋住一间房。” 宋婉如暗骂一声“蠢货”,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老大,侯爷自顾不暇,景之摆明了不会管咱们,我们几个妇孺都住一块儿,有景行这个男人照看着安全些。”其实她是不想多花钱。 房少人多,很快被抢了一空,没抢到的和根本没钱抢的犯人都随着小二往后院走,李厚颐经了几天事,心眼子见多,出了店后门,先跑了出去,四处一寻摸,挨着马厩那里有一堆干草,暖和又挡风,跑到那里坐下来,占好了地方喊他爹,“父亲,这里!” 李瑞久迈着方步,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小儿子呲溜一下在他身后钻出去,跑到他哥李厚颐的身边,往地上一躺,替爹娘占地方。 犯人们争抢地盘乱成一锅粥,顾业带领着众家丁有条不紊地拿出抹了厚厚桐油的防雨布,搭起一个个帐篷,这些个帐篷当然也是采薇姑娘的杰作,她甚至仿造现代野外求生的人在帐篷的顶部做了一个可打开的空来放烟囱,待天寒地冻时可以在里面烧火炉。 夜很快来临,李瑞久一家人没钱买饭,啃了黑窝头,饮了乌涂水,五十里的的急行军,体力消耗极大,一天八两的粮食咋够吃呢? 李瑞久肚子饿滴咕咕叫,两个儿子睡着了,夫人也累极打起了呼噜。 要说儿子厚颐选这地暖和是暖和了,可这味也是真难闻,那马还不时扬起一下蹄子,打一个响鼻,搅得他睡不着,肚子更饿了。 迷茫间,见到客栈后门走出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微笑,声音亲切,“伯父,怎么还不安睡?” 第 80章 夜宿东来客栈里 李瑞久正睡不着觉,却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客栈后门走出来,微笑着对他说:“伯父,怎么还不安睡?” 怎么安睡?鼻子里都是马粪味,到处都是呼噜声,还有肚子饿得咕咕叫。 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自动回答了顾景之的提问,李瑞久的老脸一红。 顾景之像没有听见似的,“伯父,我刚刚为我嫡母订了一间上房,可她偏要和我那四弟一起住,哎!房间已经交了银钱,不好退掉,伯父你看可不可以…?” 李瑞久满腹经纶,人是迂腐可不傻,心中疑窦顿生,问道:“景之贤侄,你这一路对我照顾有加,难不成对我家有什么企图?”回头看向家人,大儿子长相不赖,可也比不过平安和顾业,小儿子十岁大,可顾世子喜欢的是幼女,性别也不对,自家的夫人水桶腰银盘子脸,和顾世子的小妾金铃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能够呀!自己到底有什么是他顾景之惦记的呢? “伯父,景之虽说是练武之人,却最是崇敬文采飞扬的读书人,你是当今的文坛领袖,景之心向往之。”顾景之继续胡诌八咧。 李瑞久见问不出来实话,转过身往马厩旁走去,顾景之忙追过去,“伯父,如此小侄只能说实话了,其实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家采薇想拜你老为师学习,她只是一个卖身为奴的丫鬟,竟然肖想拜你老为师,但是侄儿念她小小年纪就陪我一同流放,要经历许多苦楚,便只能顺了她的意。”语气恳切并充满了真情实感。 李瑞久听罢内心感动,顾景之身为主子竟然为了完成一个小丫鬟的拜师的心愿,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便道:“贤侄,老朽哪敢称文坛领袖,只是一个流放的犯人罢了,既然采薇姑娘想学习,老朽为了贤侄儿也愿意答应!” 顾景之拱手道:“景之在此谢过伯父,不如叫醒厚颐老弟他们,一起去客栈里住吧!”走到马厩附近轻轻唤醒李厚颐等。 顾景之弯着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伯父,厚颐老弟你们先请。”待李家人进去后才直起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噗嗤!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拿采薇做幌子,我呸,我呸呸呸!”当然是张凌谷了。 顾景之向他怒目而视,握紧拳头对他比划了一下,低声说:“你是不是想挨揍,是不是皮子痒了?” 张凌谷走向他,也低声说道:“我不是皮子痒了,其实我是手痒了,你让我给你那个病弟弟治病,我就不把你骗老李家的事说出去!” 医者父母心,看到顾景慎的那一刻,他便琢磨这孩子可能得了什么病,应该用什么药方来治疗,几次想让他上自己的马车,仔细给他切切脉,认证一下自己的判断,他是真的手痒了。 顾景之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这是威胁人吗?这是帮助人好麽! 李瑞久一家人住进了东来客栈天字八号房,桌子上摆着两盘素馅包子,一盘炸鱼块,一碟点心,一壶上好的茶水。 采薇没敢再给他们大肉的,怕久不见油腥吃坏了肚子,“师傅,请喝弟子茶!”端了一盏茶敬给李瑞久。 这是收到过的最简陋的拜师礼,却是最令李瑞久激动的拜师礼,“好好,这鱼块炸得酥酥脆脆,香!”接过茶喝了一口,“好好,这茶水透亮,气味幽香,口感极佳,好好好!” 李厚颐笑道:“父亲,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您不过是饥渴得过了罢。”李瑞久不认同儿子的话,两父子争论不休。 隔壁天字九号中,张凌谷正在仔细的为顾景慎把脉,“我再看看左手的脉怎么样!” 少年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依言伸出左手。 张凌谷把脉片刻,神情轻松了许多,“三少爷的病因在于在母体时,因你母亲怀孕时情绪不稳定常哭泣,造成你肺部发育不良,你平时呼吸困难,我判断是肺膜炎。” “张大夫,我三弟出生后请遍无数名医,你能治好他吗?”顾景之头一次尊称他为大夫。 “小case!”张凌谷微微一笑,妈蛋,得意忘形了,改口道:“我是说我能治好!” 顾景之一皱鼻子,不相信地道:“你伯父院判大人都不敢说能治好,你说说药方,我来看看你是大言不惭,还是想借机会通过害我弟弟来打击我!” 张凌谷气急了,“姓顾的,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张凌谷乃堂堂医圣后代,从医二十多年。” 顾景之笑着帮他改词,“不是二十年,两年!”小样,才二十岁就说从医二十年,真是傻到家了。 “对,从医两年,各种疑难杂症见过不知多少,他的病,我治疗起来手到擒来。”张凌谷之所以能这样自信,因为他除了一身好医术外,已经制成了这个时代没有的青霉素。 中医以椒目葶苈汤治疗肺膜炎,讲究固本培元,抗涝以及行气利水,虽有成效,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佐以西医青霉素等抗生素才能彻底治愈。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顾景之心生希望,指向顾景超道:“张凌谷,你看我大哥能治疗好吗?” 张凌谷摇头不说话,走出天字号,暗骂:“这老顾家就没一个好人,病得病,傻得傻,坏的坏!” 第81 章 顾家四公子景行 老顾家更坏的坏种顾景行此时正在天字十号中。 顾景行今年十二岁了,平日里在其他人面前他是一副雅的模样,他喜爱读书,他谦虚有礼,但是在私下里他却是一个色胚子,贴身伺候他的四个丫鬟都被他睡了个遍。 都说知子莫如母,还真不一定对。宋婉如就不了解她的宝贝二儿子,只订了一间房,他们母子二人在床上,其他人在房间中央打地铺。 大家都养尊处优惯了,第一次走这么多路劳累得不行不行滴,吃过了晚饭,各自躺下很快便进入了乡。 顾景行却毫无睡意,等到宋婉如发出了熟睡的鼾声,他才缓缓睁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向地下看去。 地下并排躺着四个美丽的女子,大姨娘身材高挑纤细,小蛮腰一双手能掐过来。 二哥景之的小妾最是人间尤物,眉目如画美丽异常,胸前两块肉高高耸起波涛汹涌,她的屁股浑圆结实。 三姨娘是三小姐的母亲,眉目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妩媚。五姨娘年纪不大,身材娇小,青春貌美似豆蔻花初绽放般稚嫩可爱。 顾景行趴在床上不错眼珠子地看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踢了踢大姨娘。 宋婉如最信任的人是她的大丫鬟三姨娘,可是老三要抱着三小姐景思。 宋婉如自己藏着银票,将董嬷嬷那日送来衣服鞋袜食物药品分成四份,最重要的物品都由大姨娘背着,那东西可不老少,负重跑了一大天。 因此大姨娘累极了,被踢了几下子,毫无感觉,依然睡得四仰八叉。 顾景行将她踢到一边,自己在金铃身边躺下来。 金铃的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划过羽毛般微翘起的睫毛,像海棠花般红艳艳的嘴唇,落在那有些凌乱的胸口,洁白如玉的皮肤露了出来,一道诱人的乳沟真的如一把勾子,让他再也挪不开眼睛。 此处省略二百字。 金铃走了一天的路,浑身酸痛,像散了架子,睡得正香,感觉一个重物压在自己身上,“走开!”金铃娇嗔道,伸出手去推,衣服落下来露出雪白的香肩,顾景行的呼吸一滞,将嘴覆盖上金铃的嘴,不让她发出声来。 此处再省略二百字,请自由发挥想象。 对某个人来说夜是漫长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夜是短暂的。 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姬阔站在东来客栈的大厅中大声喊道:“所有人犯,马上起床,卯时一刻放饭放水,三刻出发。”四个解差站在他身侧,将手中的鞭子劈向空中。 喊声可能听不到,鞭子声必须得听到,于是起床的声音响起来,洗漱的声音响起来,开门下楼跑向茅房,为争抢一个蹲位吵架的声音响起来。 采薇姑娘可不会和他们抢,她笑眯眯的,意识一动,一个黑色的雕花檀木恭桶出现在房间里,“二爷,你是主子,请先用!” “嗯,你回避!”顾景之沉声道,脸有些红。 当谁愿意看似的,采薇腹诽着,走出天字六号房,踱步到九号房前,“咚咚咚”敲了几下,“采莲,起了吗?”听到里面有响动,打空间里取出点心和水囊,想到小景念,又取出一包蜜饯来。 大夫人打开门,笑着接过东西,“很好,早上吃干些的东西好,劲饿还方便!干的东西消化慢,省得走上一个时辰就要去方便,到底是在流放路上,官差可不会随便与人方便。” “呵呵呵,娘,你在说绕口令吗?”采莲一身劲装,精神抖擞地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黑铁塔顾景超,采薇佩服地五体投地,都流放了,这两人还要起早去练武,一天五十里路的急行军,难道活动量还不够? 顾景超伸手抢过一个水囊,打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喝掉了一大半,抹了抹嘴角的水珠子,大嘴一咧,“嗨,采薇,这水好喝,你给我水喝,我帮你打官差。” 昨个儿那杨老七要鞭打采薇时,就是顾景超给拦了下来,顾景之那祖宗当时离得远,指着他那一棵树上吊死,可能就会被打个半死。 采薇念他的恩,笑着又塞给他两个水囊,“大少爷,随便喝,奴婢有多是,管您够。” 饭吃罢,水喝了,五十里地急行军又开始啦! 第 82章 流放的第一场雨 饭吃罢,水喝了,重刑犯戴上枷锁,其余人犯排好队伍,解差的鞭子劈空甩了几下,姬阔骑在马上,大喊:“众人犯,准备…” “等等!”顾景之走出队伍,“姬队长,我三弟自小体弱,昨日辛劳太过,体力早已不支,你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敢不行方便吗?姬阔笑着道:“顾公子,您想如何,请说!” 顾景之指着后面的一辆马车,“昨日深夜舍弟突然发病,济世堂的张凌谷大夫诊脉后说,如若再不好好治疗,舍弟恐怕有性命之忧,恳请队长让舍弟与张大夫同乘一辆马车,以方便他及时救治。” 姬阔假装踌躇了一番,命人叫副队长杨雄过来商议,杨雄已经得了六皇子的暗示,要照顾好宋婉如和她的家人,既然这顾公子的舍弟是宋婉如的亲儿子,哪有不同意的,“好,卑职听从姬大人号令,无有不从,请顾三公子马上移驾马车上,切莫耽误咯!” 听从我的号令,你他妈咋先卖人情,姬阔沉下了脸,转过身对顾景之笑道:“顾公子,我安排两个兄弟抬顾三公子过去吧!” “就不劳动各位差官了!”顾景之拱手谢过,让大哥背景慎到车上去。 姬阔等他们安排妥当归队后,再次发令出发。 灰白色的队伍逶迤向北,树上的黄叶零落的飞下来,似蝴蝶翩翩起舞,又似大雁在空中翱翔,秋风轻轻拂过,留几片黄色在人们的身上。 秋风乍起,树叶纷纷落下,铺了一地的黄,再扬起来飞到了脸上,脸上顿时隐隐有些疼痛。 “要下雨了,有雨具的拿出来!”姬阔的命令传下来。 采薇空间里是有桐油雨衣滴,她对着身后边的马车对大喊:“平安哥,拿雨具来!” 平安,九阳和小石头的木推车再次上场。 小推车一到,采薇兴高采烈的准备施展隔空换物大法,“咦!”平安哥还挺靠谱,车上竟然有几件桐油雨衣,换物还要动意念,能不动当然好了。 采薇很是高兴,开始发雨衣:主子一件,他爹一件,采莲一件,她娘一件,……,师傅他小儿子一件,自个儿穿上最小的一件也是最后的一件,戴上帽子拽了拽下摆,都到脚跟底下了。 她不满意地道:“平安哥,我这件衣服太长了,我走路不方便,你把剩下的蓑衣和箬帽发下去吧!” 顾景行听说雨衣发完了,拔腿向采薇冲过去,“大胆贱婢,你也配穿雨衣,快把雨衣脱下来给少爷和夫人穿!” 那蓑衣是蓑衣草制作而成,厚重丑陋,再戴上一个箬帽,活脱脱一个钓鱼的老翁,顾景行风流倜傥,怎会愿意穿呢? 他算哪盘子菜,采薇怎会听他的,仿若没听到般走回到采莲的身边,也就是顾景超的身边,这下顾景行就没辙了,那就是个傻子,让他掐住脖子,一个错手能拧掉脑袋,还是保命要紧哦! 顾景行悻悻地退了回去,美丽尤物金铃姑娘走了出来,“平安哥,我好冷,给我一件蓑衣。” 披上蓑衣挡住前凸后翘的身子,对大姨娘道:“二姑,你也穿一件,又防雨还保暖!”她在庄子里生活过,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有的穷人家还当被子盖呢! 别人都能凑合着穿蓑衣,宋婉如可费了老大的劲,她是反贼的亲女儿,重刑犯,脖子上还戴着枷锁呢! 心腹之人三姨娘放下女儿,与大姨娘合力帮宋婉如将蓑衣穿在枷锁下边。 雨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起来,淋在人们的雨衣上,蓑衣上,淋在宋婉如的箬帽上的雨水,顺着竹蔑子的纹路尽数流在枷锁上。 在古代枷锁的轻重是根据罪行的轻重而不同,宋婉如这个还可以,多亏六皇子暗中打点了,用木头给她做的,重二十斤,不太重,完全可以承受。 雨顺着竹蔑子的纹路流到枷锁上,流到木制的枷锁上,随着雨继续下,随着路途越走越远,枷锁浸入了大量的雨水,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宋婉如承受不住了。 “景行,景行,帮母亲扶着点枷锁!”宋婉如有些上不来气,出口喊她的二儿子。 顾景行一边走一边用手抬着宋婉如的枷锁,胳膊伸出蓑衣外,雨落在手臂上,一会儿就湿透了衣袖,秋风秋雨寒煞人,他冷得一哆嗦,打了一个喷嚏。 宋婉如的心揪了一下,这可是她唯一健康的儿子,她的命根子,她忙说道:“景行,母亲缓过来了,你放下枷锁吧!”只能再次独自负重前行。 风停雨住了,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阳光照射下来,让淋了雨的人犯身上有了些暖意。 采薇收好雨衣,平安来收蓑衣,金铃不大愿意交出来,和他打商量,“平安哥,我衣衫单薄,求求你让我留下蓑衣吧!” 到底都是听雪轩出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平安便留了一件蓑衣给金铃,金铃用手捂住了嘴,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蓑衣这么扎人,晚上盖着它,四少爷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吧! 一路上淋了不少雨水,姬阔认为人犯们不会口渴,命令大家就地休息两刻钟,他带着解差轮流到马车旁吃饭喝酒,深秋雨后,天气愈来愈寒,喝酒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大部队一停下来采薇就喊平安,雨后道路泥泞,平安三人背着柳条筐来送水送饭。 采莲从采薇手中接过水囊,小声问:“这水咋是热的呢?” 采薇趴到她耳边悄悄说:“平安哥特意给咱们烧的开水,别人没有。”眼睛瞟向宋婉如他们,这个别人采莲就明白是指的谁了,她会心的一笑。 采薇心里却道:“我太不容易了,隔空换一个热水囊还凑合,一堆都在手上,就有点烫得慌哩!” 生理问题得解决呀!采薇极不愿意到野地里去,下完雨后,黄土会结成泥,沾在脚上咋甩都甩不掉。 大夫人领着她们打野地里回来,招手喊平安,“准备草鞋没?”见平安点头称是,“给我们一人拿一双来!” 采薇打现代穿越过来滴,当然没穿过草鞋,采莲他爹以前是铁匠,家里小日子过得不错,也没穿过,大夫人帮她俩穿上,系紧咯! 小景念看见了,眼巴眼望地瞧着,三十多岁的老阿姨采薇姑娘正是喜爱孩子的年纪,哪受得了可爱的瓷娃娃哀求的眼神,亲手帮她穿草鞋,小娃娃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谢谢采薇姐姐!” 声音娇软,太招人稀罕了,采薇“吧唧”一下亲在她白白嫩嫩的脸蛋上。小孩子就是喜欢和比她大的孩子玩,对沈蔚道:“姨娘,我想下地和采薇姐姐一起走!”采薇现在身体的年龄才九岁,可不就是比她大点的姐姐麽! 沈蔚是妾室,是奴婢,小景念虽然是她生的,却是顾家的四小姐,是主子,只能弯腰要将女儿放在地上。 “不可,景念乖,地上都是泥,沾在脚上走不了路。”大夫人出声制止,见小景念扁扁嘴要哭,忙道:“让大哥哥驼着你,举高高!” 黑铁塔似的顾景超对四妹妹一笑,大嘴一咧,吓得她躲在沈蔚怀里,再不敢抬头。 两刻钟很快就到了,队伍出发向前进。 哎呀呀呀!怎么不好前进呢!古代的路都是土路,下过了雨,出了太阳,雨水蒸发了些,变成了泥巴,一脚踩下去,沾在脚上,费劲的甩下去,另一只脚又踩了一脚泥。 妈蛋滴!宋婉如心里骂了一句。她太难了,脖子上的枷锁变那么重,本就难行,脚下又加了大泥的重量,天老爷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 83章 苟家院子大通铺 都说雨天路难行,如果不考虑沾在鞋上的泥巴的话,走在乾泰朝的大路上还可以的,官道笔直不坑坑洼洼,还算平坦。 乾泰帝可不像其他只高居于京城皇宫中享乐的君王那样,他年少时上过战场与将士们生死与共过,他年轻时在民间白龙鱼服与民同乐过,因此他多少了解些战士们的艰辛,老百姓们的悲苦。 乾泰帝他减过赋,修过路,尤其是这条通往京城方向去的官道。 在官道的两旁是一座座小村庄,姬阔坐在马上,指着道边不远处的一个大大的院子对众人说道:“所有人,现在开始全速前进,咱们今晚住在那边的苟家大院里。” “狗?啥院?”采薇疑惑不解的地问道。 做为当代文坛大家的李瑞久忙为自己的弟子解释,“采薇,此苟非彼狗也,如苟富贵勿相忘,这个句子中的苟是如果的意思!” “哦!”采薇想起来了,她在中学时学过诸葛亮所作的《出师表》,那篇文章里就有这个“苟”字,为表示自己也是博学多才滴,便抖了一下书袋子,“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李瑞久没想到忠勇侯府的一个小妾竟然能出口成章,欣喜之余,他有些疑惑,问道:“采薇,为师也算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这句话,不知出自哪本书?” 采薇后悔死了,让你显摆,让你得瑟,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听过刘备诸葛亮啥的,让她咋解释呀! 正为难呢,她抬头一看,苟家大院到了,展颜一笑,“师傅,你看咱们到了,你快点找地方休息去吧!” 李厚颐拉住弟弟飞快地跑在队伍的前面,幸运不会次次都降临在自己家身上,晚上要想有个好地方住,还得是要腿脚麻利,眼疾手快,抢占先机。 人们都有从众的心理,看见有人先动了,大家都开始撒鸭子似的向苟家大院跑去。 “师傅,你快去呀!”采薇催促李瑞久。 李瑞久见两儿子转眼就不见了身影也急了,拉住夫人的手跟过去,回头对采薇喊道:“采薇,一会儿给师傅讲讲,苟全性命于乱世到底出自哪里!” 采薇的小脸皱起来叹了口气。 “惹祸了?”是顾景之调侃的声音。 “嗯!”采薇突然灵机一动,咱不是孤身一人呀!咱是有主的人呀!有困难找主子呀!“二爷,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 顾景之点点头,采薇狡黠地笑了,“一会儿我师傅要问我那句话的出处,我就说是你教给我的!” 问题推给了别人,她的心瞬间松了下来,“二爷,你去找住处,我去茅房干活了。” 两个人早上使用过的恭桶还没倒掉呢,她收在空间里了,趁着大家都在抢住处这个空档,她得将恭桶倒掉,再好好洗刷干净。 采薇高高兴兴地去茅房了,顾景之拿她没办法,无奈地摇摇头随人流走到正房内。 “正房二两一位,厢房一两一位,柴房二百个大钱一位,马厩一百大钱!铺位有限,先到先得!”苟家人不停地吆喝着,他家常年接待往来发配的人犯,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滴! 他奶奶的,马厩还要钱?还不如东来客栈呢!“没钱的怎么办,睡哪?”李厚颐气愤地问。 “没有钱不要着急也不要上火,咱们苟家大院就是院子大地方大,想住哪就住哪!”意思是院子里面空地随便住,有隔挡滴都要钱。 有人要正房,有人要厢房,李厚颐双手空空,拉着弟弟挤出人群,在院子里面找了一圈,没有一块干爽的地方,也不能像马那样站着睡觉呀!兄弟俩愁得皱起了眉头。 “厚颐老弟,快快随为兄过来,我订了正房,伯父伯母已经进房间等你们了!”顾景之无比亲切的说道。 幸运再次因为顾世子降临在自己家身上,情况就是这样,不接受他的施恩,全家就得睡在泥地上,李厚颐迟疑了一下,还是随他去了。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大通铺,和采薇刚入忠勇侯府时住的差不多,对面两个大长炕,男人睡一面,女人睡一面,中间用布帘子隔开。人实在多的时候,就不分男女了,都成发配边疆的人犯,还讲究个啥哩! 当然先可一个性别的安排,同为顾家人,宋婉如她们理所当然和采薇他们分在一个房间里。 采薇在通铺的紧里面,顾景之挨着她,然后是顾景超,大夫人,采莲…。 没办法,顾景之就是离不得他的小妾,离了就睡不着觉,会做一晚的噩梦。他一闭上眼睛,银铃就端着毒汤碗,还有宋婉如恶毒的笑声一刻不停地在他的梦里反复出现。 “母亲,大哥和二哥都能住这个铺,我也能。我不放心母亲您,一定要在您身边照顾您!”顾景行打平安那要来了金疮药,在一个角落里替宋婉如涂抹在枷锁磨破皮的地方。 金疮药抹在伤处,蜂子蜇了般地痛,宋婉如吸了口气,二儿子的话让她强忍着的情绪爆发出来,泪水流了下来。 父亲谋反失败被诛杀,她没流泪。抄家流放她没流泪。一生爱慕并为之生育两个儿子的丈夫怨恨她视她为陌路,她没流泪。景行才十二岁,就懂得关心自个儿这个母亲,她欣慰地哭泣起来。 “好,景行,你是母亲的好儿子,得子如此是我宋婉如此生最大的幸事!”她哽咽地说道。 “顾夫人,你此言差矣,夫人你不止有四公子一个好儿子,我观顾二公子景之,一路扶持父亲,妥善安排你顾家一干事体,对待嫡母温文持礼,待对兄长幼弟慈爱照顾,当为我乾泰朝第一好儿郎。”李瑞久接口道。 顾景之是好儿子?他个奴才秧子是谁的好儿子?宋婉如流放两日体力已经达到极限,李瑞久的话恰如在行走沙漠的骆驼身上放了一捆稻草,终于将她压垮了,善于隐忍的她,恶狠狠的看向顾景之,头一歪,倒在炕上。 第 84章 采薇拜师学武艺 宋婉如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大炕上了,外面没有黑透,朦胧中看到儿子躺在她的身边,“景行,我怎么了?” 顾景行的手飞快的从金铃身上缩回来,蓑衣草扎了他一下,他吃痛一咧嘴,“母亲,您太累了,刚才晕倒了!” 顾景行爬起来,“母亲,我留了点心和水,你吃一点。” 宋婉如真饿了,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有点熟悉,“平安很用心,买的点心和咱们府里大厨房刘婆子做的差不多味道。”又细细品了品,摇摇头,“有区别,味道有些怪!”能不怪嘛,就是她吩咐刘婆子多加料,做给顾景之吃的。 吃了点心,顾景行扶她躺下,“景行,你怎么挨着金铃睡,她是你二哥的妾。” “母亲,大姨娘她们都是父亲的妾,是儿子的庶母,虽然条件不逮,儿子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挨着。二哥不喜金玲,从不拿正眼瞧她,儿子想二哥应是没把她当做妾室,且事急从权,二哥定不会怪罪我的!”顾景行说得头头是道。 宋婉如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看那金铃长得妖妖娆娆的,有些个担心,景行才十二岁,这么小,别被她勾引了去。 她向四姨娘沈蔚那边挤了挤,“景行,靠母亲这边,离她远点。” “是母亲!”儿子听话的靠过来,宋婉如很是满意。 他们母子的悄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顾景之的耳朵中,他不屑的一笑,笑她宋婉如偷偷将金玲由通房改为妾室,想让她留在身边暗害自己,没想到,一定不会害到他顾景之,但会不会害了她的宝贝儿子顾景行,就得拭目以待了! 见采薇双目微睁,呈现呆滞状态,知道她又到空间里边劳作去了,轻轻摩挲采薇手上的红点点,意识进入她的空间里。 水稻已经割下来捆成了一捆捆的,晾晒在石板路上,空间超人小采薇正在拔萝卜,那萝卜上半部分翠绿色,下半部分白色,煞是好看。她抖了抖萝卜上的泥土,两手合抱起五六个,飞快地放到宅院里存储起来。 萝卜一会儿就收完了,采薇背起一个柳条筐,飞身上了苹果树,坐在树枝上摘起苹果来。 顾景之笑了笑,采薇在空间里是无所不能,出来就是废材一个,自己照顾不到的时候,还得大哥景超保护她。也不能总靠别人呀!是不是应该让她学点武艺防身呢? 顾景之想让采薇学武艺,采薇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自己个也想,第二日路上就和他说了出来,“二爷,我想学武艺呢,以后你建功立业,我这个身边人净拖后腿,若是敌人抓住我威胁你,你是救还是不救?” 顾景之笑而不语,一边的采莲急得直拽采薇的胳膊,小声说道:“采薇,对不起,我不能教你功夫,我师傅说他的武功是不传之密,不许外传。” 顾川城发觉采莲是女扮男装的,走得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就采莲实心眼,还唤他师傅呢! 采薇对她笑,安慰她,“你别在意,你师傅教给你的功夫适合力气大的人学,我这小身板,学个凌波微步啥的,遇到危险时能逃命就行!” “那我说一个人,她武功不行,打不过我,你跟她学不学?”采莲不好意思了,自己功夫大家都说好,却不能教自己的好姐妹,她深感对不住。 采薇奇道:“你在这府里还认识别人?”除了采莲练武术的时候,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似的,她胆子小,连听雪轩里的丫鬟都不咋说话,她会认识谁? 大夫人跟在两人身边走,听了采莲的话,拿眼睛瞄采薇,就差不多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喊“我,我,我”了。 采薇也反应过来了,指着大夫人喊“你,你,你?”大夫人颔首微笑,美丽的脸庞露出着明媚的笑容。 “我从小习武,我爹是丽江门的守备,因抗敌不力,致使我军将士阵亡六百多人,百姓财物被抢,损伤二十几万两白银。我父亲他…” 大夫人悲伤地回忆往事,“我父亲他引咎自刎,我们全家流放至东南边陲。三年后当今圣上登基大赦天下,我们才得以恢复自由之身。” 采薇拍了拍胸口,笑了,“我还以为大夫人…,是重生的呢!”关键时刻她将“也”字咽了下去。 大夫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脑袋里都想什么呢!还重生?可不敢胡说,重活过来的人不是诈尸吗?会被烧死的!” 采薇向顾景之看去,心有余悸,得回平日里小心,没透露他重生的事,看来自个儿也得注意些,小说里都写了穿越过来的,被发现也会被烧死的,看来学武艺势在必行了,不但得学习逃跑的本领,搏斗的也得学习,其实在这个古代活不活的都无所谓,可别被烧死呀!那太疼了! 前日拜了学文的师傅李瑞久,午间休息的时候采薇正式拜大夫人段氏为师傅,“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采薇一个头磕在地上,“要磕三个头!”采莲小声说道,她拜过师有经验。采薇便又磕了两。 大夫人扶住她,很是高兴,连连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不必那么讲究,随便点。” 段氏是真高兴,她守寡多年,儿子傻些但很孝顺听话,就是长年累月呆在西大营任上,她一个人孤独寂寞,后来采莲到了大房,生活这才有些个乐趣。 但有一点,她想教采莲武艺却是不能滴,她教一遍,采莲就会了,做得比她还好,两人比武她场场必败,弄得她的自信心大大受损。 趁着流放队伍还没出发,大夫人教了段氏剑法当中的三招,采薇练了十多遍才做正确,大夫人放下心来,这才是正常学武的样子吗! 教采莲那样的天才,成就感是有了,却没有一步一步指导徒弟直到她学会的乐趣好嘛! 第85 章 姬阔的心是真黑 大夫人教了采薇段氏剑法的前三式,先学习招式,再传授心法和口诀,师徒二人一路走一路讲解练习,好不快乐。 流放队伍朝离小村庄,暮宿小村庄,吃过晚饭安寝之前,李瑞久终于忍耐不住,对大夫人道:“顾大夫人,老朽有一事相商,请夫人千万允许。” 两人没有打过交道呀!段氏虽然感觉很奇怪,还是客气道:“啊…,李先生请讲!”李瑞久原是朝廷命官,要称为大人,可如今现在流放了,没有官职,大夫人斟酌一下,他以前是教学生的,现在是采薇的老师,便尊称他为先生。 李瑞久说出他要相商之事,却是与采薇有关系滴!他建议把采薇的学习时间分为两个部分,上晌他教授文化知识,晌午大夫人教授武功招式,下午路上她们讲解加深练习。 李瑞久对大夫人深鞠一躬,行礼道:“顾大夫人,顾二公子对我李家照顾庇护,老朽无功不受禄,既然受顾二公子所托要教授采薇姑娘,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还请夫人体谅。” 这个方案说起来还是段氏占便宜,多了一个午休时间,两刻钟用来教授招式,她哪有不同意的呢! 于是乎,一路流放,一路学文习武,采薇上高中的时候都没这么忙,她是身心俱疲啊! “二爷,二爷,我太累了,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下呀!”采薇有些挺不住了,对顾景之撒娇道。 顾景之看她连日辛劳,心疼不已,劝她说:“你再忍耐一二,明日咱们到承州后会在驿站整休半日。” 距离京城三百六十里,是乾泰朝仅次于京城的最重要的一个城市——承州城。 承州城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京城北防线,拱卫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因此乾泰帝派重兵把守,出入城门盘查极严格。 远远望去,“承州城”三个大字在午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姬阔下令:“所有人停下,整队!” 流放的人停了下来,在鞭子“噼噼啪啪”声响的加持下,按照男前女后排好队伍。 “稍后人犯在城门口按顺序接受检查,入城后不准东张西望,不准脱离队伍。”姬阔大喊着,“天气转凉,如有需要棉衣棉裤的人犯,差官可以代买,需要其他物品报上来,统一购买!” “我买棉衣!”“我买包子。”“我要烧鸡!”…… 这些人犯发配北地,越往北天气愈寒冷,据到过北地的人说能哈气成冰,因此买棉衣等御寒物品的多。 “十两银子一件,一套二十两!大小尺寸报上来,物品一经卖出,不退不换!”姬阔的原则是丑话说在前头,价格告诉人犯,省得买回来了他们嫌弃贵,嫌东嫌西的,哪有时间帮他们退掉,当然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一个老年妇女步履蹒跚地走到姬阔马前,小声说道:“姬大人,老妇有事相求!大人请下马!” 姬阔可是世袭的差官,他爷他爹说过,这种情况一般是要买月事带子,年轻的妇人脸皮儿薄,不好出面,便央求了女性长辈出面。 古代的人认为女子的经血,产血,羊水等都是污秽之物,碰到的人会遇到不祥。 “真他妈晦气!”姬阔骂了声,“下什么马,十两银子一个,你要多少?”市场上最好的月事带子一两银子能买十个,他涨到一百倍,晦气是晦气,可真他妈挣钱啊! 包子可以不吃,这玩意不能不用,家里有长辈的,便由长辈交钱,没有的妇人只能红着脸自己走到姬阔马前,小声的说了,再递上银钱。 李瑞久看看姬阔周围的妇人,再看看自己的夫人,手在衣角处扣了扣,拿出一张薄纸,“墩颐,你告诉姬阔,要十个!” “师傅,原来你有钱呀!”采薇吃惊道。 李瑞久的老脸涨得通红,喏喏道:“老朽只这些银钱。”对顾景之拱手道:“顾二公子恕罪,不是老朽要蹭吃蹭喝,实在是夫人必用此物,不得不将银子留下来!” 顾景之拦住李墩颐,回头对李瑞久笑道:“不碍,伯父伯母夫妻如此恩爱伉俪情深,景之甚是羡慕。” 李墩颐手里拿着一百两银票,看着父亲,不知道是听从他的话,还是留下来。 采薇几步过来,一把抢下银票,看了一眼,“哦,明通钱庄的。”抬手喊道:“平安哥!” “哎!”平安骑马飞快过来。 “平安哥,拿去都花掉!”明通钱庄就要倒闭了,再不花掉会变成废纸一张的。 李瑞久急了,“采薇,采薇,你师母要用……。”她一个九岁的总角女孩懂得个啥,李瑞久不好意思说出月事带子几个字。 采薇笑道:“知道,知道,徒儿都准备了,师傅放心吧!”空间里的月事带可是杀菌消炎带香味的,整个乾泰朝独此一份。 采薇制作的月事带子,丝绸为主料,加入了三七粉,薄荷香,厚厚的棉絮,真的是舒适体验,健康感受,白天夜间放心使用,关键本钱才花费区区五十大钱,姬阔竟张口就要十两银子,他的心真是大大的黑啦! 记下人犯们所要购买的物品,收下购物的银钱,姬阔高喊:“全体走,到城门口去!” 因是晌午,除了守门的士兵,城门口来往的人只稀稀愣愣的几个,一个瘦小的男子正焦急向流放队伍中张望。 采薇看着他眼熟,问顾景之,“二爷,那个人好像是三顺熟食铺子的善才。” “嗯,就是他!”顾景之有过目不忘之能,只见过一次就认出来了。 姬阔催马上前,下了马拿出人犯的名册,士兵按照名册,细细核查才让人犯们进城。 善才走到采薇身边低声说道:“采薇姑娘,稍后我去驿站找你。”然后快步走开。 姬阔带着马车到衙门办理通关文书,购买粮食,灌饮用水,及帮人犯们购物。 副队长杨雄带领人犯在承州城穿过,出了北门,再走五里路到达承州驿站。 承州城是交通要冲,四方往来的客商在此打尖休息,因此这驿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供来此的达官显贵将士兵卒享用,一部分供商人居住和堆放货物。 而发配流放的犯人只配睡柴房,马厩和院子里的空地。 第 86章 在驿站整休半日 流放发配的犯人只配睡柴房马厩和院子里的空地,不过这都与顾家人无关。 九皇子让姬阔关照顾景之,六皇子暗示杨雄要照顾宋婉如,这两个人,一个是正宫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一个是椒房独宠,盛宠不衰的婉淑妃娘娘唯一的儿子,整个乾泰朝只有这两位才有资格问鼎九五至尊之位。 他们两位的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 驿丞得了姬阔和杨雄递的话,点头哈腰地接待顾家人,“顾公子,房间已经为你们腾出来了,不知道需要几间?” 顾景之客气道:“请安排六间!” 宋婉如心中一喜,这小奴才秧子终于知道孝顺自己这个嫡母了。 “三弟这几日和张凌谷睡在马车上,车马劳顿,今日让他们进来歇一歇。” 顾景之拿出银票,“驿丞大人,不知道多少钱?” 驿丞是不入流的小吏,哪敢当他称为大人,“岂敢岂敢,小吏姓陆,一间房十两银子。”顾景之拿出六十两的银票,付了款。 “谢顾公子!请这边!”驿丞接过银票,安排一个下属带他们去房间。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宋婉如讽刺地一笑,“老大,拿十两银子!” 乾泰帝真是老糊涂了,竟赞许顾景之这样的蠢才有治国安邦之才,我呸!银子沉,要先花用,银票轻便易携带,小奴才秧子屁事不懂,有他哭的时候! 驿站可比苟家大院好多了,屋子里摆着檀木的拔步床,中间木桌子上放着一个陶瓷水壶。 “二爷,我去隔壁看看三公子身体咋样了!”采薇抄起水壶,转瞬间灌上了空间里的清泉水,一大碗鸡肉炖土豆出现在桌子上,她拿起陶瓷水壶,端着大碗往外走。 顾景之笑着,也不拆穿她,看三弟景慎是假,瞧张凌谷才是真。 张凌谷听到敲门声,打开来一看,竟然是采薇,欣喜不已,“你怎么来了,那个坏种不看着你了?” 采薇打他身边挤进门,放下水壶,和鸡肉碗,“给你俩补补身子。” 抬眼看见脸色还很苍白的顾景慎,微微一笑,“三公子,我看你精神头好了许多!” 顾景慎点点头,“嗯,我也觉得身上有力气了,吃得也比以前多了些。” 采薇本是客套话,没想到张凌谷短短几日的治疗真有了成效,便眼中带着敬佩看向他。 张凌谷用手挡着顾景慎的方向,悄声说:“青霉素!”原来是用上了抗生素,怪不得滴! 在这个古代能制造出青霉素并成功用于治疗中,真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当浮一大白。 “我去买壶酒帮你们庆祝一下!” 她这一去就不复返,张凌谷和三公子景慎把菜都吃完了,一大白也没浮上。 采薇很久才回来,除了带着一壶酒,还拿了一块酱牛肉,一根火腿肠,眼睛中还闪着泪光。 这两玩意儿驿站可不会卖,张凌谷开玩笑道:“你是跑城里买的吗?还累哭啦!” 采薇往桌子上一趴真地哭了起来。 晌午在城门口与善才匆匆一见,没想到他刚刚果然来了,贿赂了官差二十两银子,酱牛肉若干和五只烧鸡,将采薇叫出驿站外。 原来三顺熟食铺子在承州城开了分店,善才在此指导怎样做卤味。突然得到掌柜托人捎来的信,说是采薇姑娘随顾家一起流放,不日就会经过承州城。 善才算了日子,这两日从晌午开始就守在城门口,天可怜见的,终于让他等到啦! 告知了采薇姑娘,又数了数顾家流放的人口,他便去街上采购,棉衣鞋袜,食品药物样样俱全。 善才道:“采薇姑娘,掌柜的说了,以后不敢再称你为小东家了。” 他掏出一张银票,“这是这段时间的分红,你藏好!因顾家抄家,你若有资产恐怕也会被抄。掌柜的让你放心,三顺熟食铺子永远有你的股份。” 采薇闻言感动不已,低头一看银票又是明通钱庄的,推回去银票,低声道:“善才,我有钱。这明通钱庄和这次闲王爷谋反有联系,很快就会倒闭。咱们手里他家的银票要赶快花出去。”没想到她胡诌的话竟然真相了,这明通钱庄事后证明果真与闲王爷有关。 死道友不死贫道,虽然钱花出去了会将损失转嫁到别人身上,不过此刻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善才拿着银票去了,采薇忍着泪意回到驿站,想起张凌谷还等着自己的酒下饭呢,这才过到他房间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三顺熟食铺子的老板和店员都是性情中人,可以深交!”张凌谷心中感慨万千,评价道。 受人滴水恩,还以涌泉报,采薇除了做股份的火腿肠和腊肠,还有烤鸭椒麻鸡剁椒鸡爪子呢! “我回房间去写菜谱!”采薇风风火火的回去了。 第 87章 山中岁月第一天 古代讲究晨钟暮鼓,早上钟楼敲钟城门开启,人们开始活动。晚上鼓楼击鼓,城门关闭,宵禁人息。 善才怕流放队伍走得早,特意等在城门口,钟声响起城门打开,他便飞快地来到驿站。 昨日菜丰味美解差们饮多了酒,今日起晚了些,善才正好赶上人犯们整队要出发。 “采薇姑娘,你拿着这些!”这是一包散碎银两,大小不一,定是昨日熟食铺子的流水银子。 掌柜和善才的一片真心,采薇不好推辞,接了银子以烤鸭等菜谱相回赠!二人洒泪而别! 北出承州城,又行了多日,来到雁门山。莽莽大山绵延千里,将中原和北地隔断开来。 为便于来往交通,在山中开辟了一条官路,此官路和出京城时的官路相差不要太多,路面坑洼不平,道路崎岖难行。 这也不算什么,流放队伍里有很多马车,车辆驶过,飞沙走石烟尘滚滚,整个队伍的人吃土吃到饱。 真真是如很多老百姓说的一样,“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 所幸这些日子没有下雨,很不幸山中的天气已经转寒。 趁着午休时间的两刻钟,人们纷纷换上棉服。有的人犯累世居住在中原地区,不知北方的寒凉,姬阔代买衣物时,自作聪明地没有买,结果现在悲剧啦! 单薄的衣服外面套着灰白色的囚服,遮挡不住山中的冷风,胳膊紧紧地抱夹在一起,却丝毫作用不起,等到黑窝头乌涂水一下肚子里,天老爷呀!从内腹到皮肤整个一个透心凉。 姬阔心下很满意,微微一笑,大声吆喝道:“棉衣棉裤四十两银子一套,欲购从速,过期不候!” 妈蛋滴!这才几天就翻倍涨价了!棉服虽贵,保命为第一要素,心里问候着姬阔的祖宗十八代,咬着后牙槽子买吧! 以前午休两刻钟,人犯们都磨磨蹭蹭不愿意启程,今日里一个个不停地催促,“姬大人,姬大人,快走呀!!” “姬大人,路途遥远,请快快出发!” …………… 和现代的工作一样,押解犯人流放至边陲,也有绩效工资滴!死掉一两个没关系,如人犯死了十分之一的以上,他们会被扣工钱,再多就不得了啦,内部处罚不说,严重者,会失去自由之身,沦落至与这些发配的犯人为伍。 姬阔是世袭滴官差,他爷他爹告诉过他,这种时候要怀柔,要关心爱护体谅人犯们。 姬阔不再上马,牵着马大喊一声,“整队,出发,全体跑步前进!”山中骑马风流倜傥不假,可高处不胜寒呀!太他么冷了! 论跑步采薇最有发言权,身为一个北方学子,小学跑,初中跑,高中课业再繁重也还得跑。 集体跑操讲究一个列队整齐,步伐一致,口号洪亮,气势磅礴。 采薇一边跑一边对顾景超告诉口诀:低抬腿,齐摆臂,一二一,向前进! 黑铁塔顾景超做传声筒,大声喊道:“全体,低抬腿,齐摆臂,一二一,向前进,一二一,一二一!” 他喊了几遍,把握到了窍门,左脚喊一,右脚喊二,于是乎,乾泰朝第一个体育委员诞生了! “咦?师傅,我觉得景超哥哥好像变聪明了!”采薇发现了新大陆般,欣喜地对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笑着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没想到流放一回,我的超儿竟然因祸得福,早知能如此,我就不记恨宋婉如了,她爹闲王爷这个反贼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上一世顾景超流放那回,苦没吃到啥,饭少吃了,到流放地后,饿得骨瘦如柴,人没变聪明,好像还傻了一些。 对此深知之人,唯有顾景之,他看向采薇,采薇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眼睛里都迸射出异样的神采。 “难道…,难道是清泉水的作用?”采薇做了一个水的口型,顾景之肯定地颔首赞同。 这一世流放路上的顾景超最爱采薇水囊里的清泉水,一天要喝六大囊,这水,这清泉水竟然堪比灵丹妙药,现代高科技医术都很难治疗好的巨人症,它都能治愈! 三弟的病不需要张凌谷那个碍眼的也有救啦!顾景之愉悦地想着。 心情愉悦跑步便更有了劲头,流放队伍逶迤前行,跑出了惊喜,跑出了自信,跑成了雁门山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风景线后一里左右,缀着十几骑,寒风呼啸,吹得衣衫烈烈作响。 顾年在骑马的途中,伸手掩了掩棉衣,他看到前方流放队伍在背风处解散开来,忙令手下人快速隐入树林子里。 采薇姑娘设计的野外生存帐篷令姬阔感到惊奇,他进到帐篷里参观一圈,指着烟囱处问道:“炉筒子在此处伸出去,时间久了不会烤坏帐篷吗?” 顾景之介绍道:“这是粘土釉化后在红陶上烧制而成的琉璃圈,能防燃,因此连续烧几天都没什么问题。” 帐篷中生起火炉后,热气四散,温暖如春,姬阔走出门去,又退了回来,“顾公子,可否割爱两顶帐篷与我们!” 采薇小手一伸,“二百两银子不二价,不要银票只要现银!”生意上门,不赚白不赚。 其实空间里有许多这样的帐篷,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知道凌冬严寒,冷风肆虐,没有遮风挡雪的东西,得是多么地凄惨,她早已经备了全体流放队伍要使用的帐篷。 姬阔心疼钱,走出了帐篷,少顷他第二次退了回来,“买两个!” 解差的马车和顾家的马车围成了一圈,几个帐篷耸立在圈内,这为人犯们挡住了许多寒风,帐篷内火炉的热量,也暖了零散挤在帐篷之间的人犯冻僵了的身体。 李瑞久称顾景之为乾泰朝第一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好儿郎,他当然为嫡母宋婉如也安排了一顶帐篷,她终于舒心的笑了一回,哼!小奴才秧子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敬我这个嫡母,唾沫星子能淹了你! 有人舒心,必然有人堵肺,顾景之人前博了好名声,人后气得睡不着觉,辗转反侧间,听到外面“布谷,布谷,布谷”三声叫,他轱辘一下子爬了起来,顾年去刺杀董嬷嬷回来复命了。 第88 章 纤纤玉指向金钩 顾景之正在帐篷中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忽然听到顾年发出的暗号声,“布谷,布谷,布谷”。 他叫醒采薇,“给我几个热水囊!”拿了水囊悄悄走出帐篷,几个起落,向南方奔去。 顾年等在一棵树上,见顾景之过来,现出身形,喊道:“大哥!”他脸上捂着棉布,通红的鼻子尖露在外面。 “嗯,很冷吧!给,热的!”将一个水囊扔给顾年。 顾年伸手抓住,打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杀了吗?”顾景之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住刮来的寒风,免得灌入冷风肚子会痛。 顾年将水囊放在肚子上,一会儿功夫,身子有了暖意,“嗯,杀了,迷晕了繁杏。”打胸前摸出一幅画卷,“只有这一幅画,我没看出来怎么美!” 怎么可能,婉淑妃娘娘可是倾国倾城,这样的绝代佳人顾年都觉得不美,他莫不是眼睛有病?心中疑惑不已,还是接过画放进怀中。 “住的地方冷?”顾景之关心道。 顾年实话实说,“贼啦滴冷啦,兄弟们都冻坏了。” 顾景之将水囊交给顾年,“你先给兄弟们送去,一会儿带上两个人再回到这里来,给你们拿一顶帐篷。” 两人分开,顾年向南,顾景之向北返回帐篷,采薇刚才被他叫醒,因担心他的安危,还睁着眼睛等待他。 顾景之抱起采薇二次走出帐篷,来到那棵树下,“顾年他们来了,拿一个帐篷给他们!” 那怎么能够!采薇拿出火炉,木炭还有棉鞋,棉帽和羽绒服,走的时候还将一柳条筐热包子塞进羽绒服中间。 顾年带领两个人飞身过来,只见到主子远去的背影,大树底下留了一堆东西。 短短时间之内主子一个人搬运来这么老些东西,得多费劲,顾年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在回去的途中,顾景之将美人图交给采薇,蓦滴,画卷消失不见。 两人进了帐篷,回去躺好。 采薇迫不及待地进入空间里,缓缓打开画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宫装妇人,姿态优美,脸颊处淡红色的胭脂似飞霞,右手轻掀珠帘,左手翘着兰花指,纤细的葱葱玉手,指向脚下一个呈山峦起伏状的金钩,画卷上提诗一句:最堪爱,一曲金钩小,宝帘挂玲珑。 顾景之摩挲着采薇手上的红点点,同时见到了画卷,姿势还是那个姿势,美人却变了模样,细看之下,好像嫡母宋婉如稍稍美颜了些。 采薇指着诗句让他仔细瞧,顾景之在心中一字一字默念:“最——堪——爱,一——曲——金——钩——小,宝——帘——挂——玲——珑!”不对,不是金钩,原词应该是银钩,不是玲珑而是冷秋。 采薇收起画卷,出了空间,两人默默无语,各自思索着刚才画卷中的疑点,默契的准备明日在无人处再发表各自的见解。 夜夜夜漫长,大眼瞪着小眼久久难入眠,任谁想到一千三百万两金子都会睡不着觉。 漫长的夜晚终于熬过去了,主仆两个人四只熊猫眼,收拾收拾加入跑操的队伍里。 路上是没有机会滴,一是前后左右都是人,不方便他俩私聊,二是顾景超新任体育委员,口号喊得此起彼伏。三是稍有空隙,李瑞久便为她讲解诗词典故,还教她吟诗背句。 跑了大半天,采薇的头发有些散乱,一阵风吹过,鬓丝略过李瑞久的手,文坛大儒捋髯一笑,“为师今日就为你讲解一首有关头发丝的诗,《落花图咏》” “蛰燕还巢未定时,村翁散社醉扶儿。 纷纷花事成无赖,默默春心怨所私。 双脸胭脂开北地,五更风雨葬西施。 匡床自拂眠清昼,一缕茶烟扬鬓丝。” 采薇昨夜没怎么睡觉,注意力不甚集中,老师的讲解大半没听进去,只点头假装听懂,当听到“双脸胭脂开北地”时,她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画卷中的妇人双颊飞红霞,金矿就在北地,对上了。 回想画中的情景,她心中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上学的时候地理课中有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之说,那妇人的左手指斜斜向下,莫不是金矿在北地的西南方向! 看来午休时间要和顾景之好好探讨一番。 正好顾景之也有同样的想法,姬阔下令休息,平安的小推车过来,采薇却没空去理会,今日没空换物了,大家凑合着吃吧! 短短两刻钟时间太短,她急切的要抓紧一切时间,要讨论的事还很多。 “姬大人,采薇要去方便,我带她去树林子里去。”顾景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采薇飞跃而去。 姬阔还没来得及回答,即使回答也是一个“好”字。他也不担心顾景之逃跑,九皇子已经当众许诺,一旦有大赦,顾家必定是第一批,顾景之的前程似锦,未来的官途坦荡,位极人臣是必然的。 几个飞跃,两人远离了人群。 “二爷,我有发现了!”采薇率先说,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双脸胭脂开北地,就是说金矿在北地呢!” 顾景之像看傻子似的看她,“我当然知道,六皇子到北地来就是为找金矿,要不在北地他会来?” 采薇没功夫理会他的不满,接着说道:“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美人指向之处正是西南方向,我判定,金矿在北地的西南方向。” 小脑袋一仰,眼神热切求表扬。 这次顾景之听到后动容了,点头道:“西南方向?大概如此,不过顾凡曾说过,金子不止藏在一处,而是在三处。” 他让采薇将画卷拿出来,两个人共同观祥,“你看这金钩,原词写的是银钩。”又指指玲珑二字道,“此处应是冷秋!” 采薇捋一捋,“三处疑点:胭脂,金钩,玲珑。”突然间脑中灵光乍现,现代时她曾经看过一个热播的连续剧,有一个老金沟是著名的金矿,对,还有胭脂沟,玲珑这名字倒没听说过。 她讲出来后,顾景之大喜过望,激动地抱住她,“采薇,采薇,很对,很对。” 第89 章 英姿飒爽女侠客 听到采薇说了老金沟和胭脂沟两个名字,顾景之觉得很像,激动地抱住她,“采薇,采薇,很对,很对!” 两刻钟很快过去了,姬阔传令整队的声音远远响起来,顾景之抱起她,“你晚上再读一遍《许寒游记》,看看能查找出什么端倪不。”飞奔回去归到队伍中。 依旧是尘土飞扬,依旧是冷风呼啸,流放队伍依旧跑在雁门山的官道上。 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冷却后贴在了身子上,特别的难受。官差们人犯们一起劳作,捡拾柴火的,生火堆的,埋锅造饭的,砍小树的,都行动起来了。他奶奶滴,这大冷天的,谁呆着谁冻得慌。 姬阔指挥着众人将小孩胳膊粗的树枝横着绑在相邻的大树上,密密的好几排,能挡风,还能防野兽。 此时已经接近雁门山的腹地,离人群居住地很远很远,深山老林里的野兽有时会到官道附近溜达散步,机缘巧合时,会碰到一两个人类,如此美味,正好扑杀享用之。 人犯加解差,再加上顾家随行人员,队伍不可谓不庞大,人肉的香味在古老的密林中飘荡,万一有猛兽闻到,寻味而来就不得了啦! 要想将树枝绑在大树上必然需要干草做绳子用,姬阔看见几个身材矮小的人犯正在火堆旁边烤火,喝道:“那几个小孩,去找干草来,快点!他妈的,都忙着呢,你们几个小崽子竟然敢烤火!” 孩子们齐刷刷的转过身来,顾景之的小妾,顾景超的小妾赫然在列。妈呀!姬阔的心吓得一哆嗦忙陪上笑脸,“采薇姑娘,采莲姑娘你二位接着烤,他们几个就尽够了!” 他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那杨老七因要打采薇被顾景超掐住了脖子,到现在还天天梗着脖子不敢有大动作,他不梗不行啊,一有动作骨头就贼啦滴疼。 让一群小孩子干活,她和采莲干呆着,三十多岁的老阿姨于心何忍?拉着采莲向树林子里跑去,后面跟着六七个高矮不一的小娃娃,像老母鸡领着一群鸡崽子在觅食。 寻来觅去,干草有些,短的有多是,长的没多少,要做绑绳用,必得像稻草那么长,“采莲,我去东边看看,你带她们往西找,别走太远咯。” 采莲胆子小没主见,最是听她的话,带着孩子们去了西边。 采薇飞快地往向东边跑,在一个大石头后边停下来,打空间里拿出来几捆稻草,“采莲,采莲,你们快到这儿来,有草哩!” 喊声大,采莲听见了带头往这边来,顺着采薇的手指方向看去,四五捆稻草规规整整滴躺在石头下边。 采莲在乡村长大,知道这地方不可能有稻草,但她胆子小,话都不咋说。这帮孩子出生于富贵人家,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小姐们,糊弄他们采薇毫无压力。 孩子们手拿背扛滴,到了队伍所在地,稻草弄得乱七八糟,早没了刚才的齐整模样,当然这些人也没人知道这是稻草,而不是普通的野草。 夜幕降临,在姬阔带领大家打造的安全圈里,马儿安睡,人儿入眠。 帐篷里的采薇早已经进入到空间里,捧着《许寒游记》认真地读,诶,还真有一个玲珑镇。 她指给顾景之看,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了大概的范围,在方圆百里内,应该能找得到金矿,金矿找到了,闲王爷的藏金之地还会远吗? 主仆二人安了心,准备高高兴兴地睡下,突然顾景之翻身坐起来,飞身掠出帐篷,一个黑铁塔紧随其后。 寂静的深夜里响起一声凄厉的狼嚎,“呜嗷”,接着无数的狼嚎响彻在空旷的山林中,“呜嗷,呜嗷,呜嗷……”,声震四野,令人毛骨悚然。 采莲走过来握了一下采薇的手,抬起头对大夫人道:“娘,你陪着采薇,我去外面看看景超!”她的身形无比矫健,一个转身几步就出了帐篷,在她身后传来了采薇焦虑的喊声,“拿个兵器!” 正巧见一个解差手里拿着一把长刀,身子一抖一抖滴,躲在一个马车后面,探头向外望。 采莲个子矮,跳起来,左手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脖颈子上,右手夺刀,顺带将他放倒在地下,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 此情此景若被采薇看到一定会惊呼:这哪里是那个胆小怯懦的小丫鬟采莲,这分明就是一位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女侠客! 第 90章 人狼山中首交锋 寂静的山中,突然响起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声声震四野,顾景之飞身掠出帐篷,在远处的树林中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闪烁的绿光。 “是狼群吗?”随后而来的顾景超手里拎着一块大木板子问道。 原来他没有趁手的兵器,四叔顾淮南白日里戴的枷锁,晚上卸下来放在身边,他情急之下便抄起四叔顾淮南的枷锁冲了出来。 大哥景超一路上喝了采薇空间里的清泉水后,说话已经正常了许多,不再像往日一般童言稚语了。 “是!”顾景之答道。 顾业率着四个手下围拢了过来,“主子,大概有三十多只狼,我已安排兄弟们守在围栏的四周,夜深风硬,你回去休息吧!” 顾景之摆摆手,群狼而已,有何畏惧!只嘱咐他,“注意后面,小心狼群声东击西!” 一个狼群一般由七只狼组成,七匹狼就此由来。冬天寒冷的时候,一般有二十五六只,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只。 北地苦寒,冬季无食物时,狼会经常下山掠夺家畜,袭扰百姓,顾景之刚刚流放到北地时,经常与之战斗,很是了解狼群的习性,它们凶残狡诈而且善战。 他吩咐姬阔带领解差在四周点起火堆,“你和众差官守在里面,我带手下抵御狼群,要注意火堆之间的空隙处,小心独狼偷袭。” 姬阔也是打小习武之人,并不惧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但他是主官,主要职责是将人犯押送至流放地,不容他此刻逞强斗狠,只能道:“好顾公子,如此便拜托各位兄弟了。” 四周燃起火堆,顾家的儿郎们站在安全圈外,按照平时军训时的战术,三人为一个行动小组,一人在前两人在后成品字形,战斗时可以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顾景之的眼力极佳,借着火光朝林中像萤火虫似的绿光处望去,准确地捕捉到了头狼的身影。 那是一只高大强壮,毛发浓密,头大且嘴宽的大公狼。其他狼为表示尊重和臣服,给它让出了一部分空间,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头狼冷冷地盯着顾景之等人,突然引颈长嚎,“呜嗷呜嗷”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群狼齐齐仰天嚎叫,月黑风高的夜晚,狼嚎阵阵瘆人心脾,接着狼群动了,风驰电掣般向众人飞扑过来。 狼的速度快,有人比狼更快,顾景超手持两块枷锁木头板子,像疾风般迅猛,单人匹马杀入狼群。 他左劈右砍,两只狼登时脑浆迸裂,一踢一撅,两只狼飞向空中再重重地摔落在地下。几息间顾景超便飞出去很远,在他的身后边留下了七八匹破败的狼尸。 当前乾泰朝第一猛将,上一世的镇北五虎之首,大展神威! 顾家的兵士号称虎狼之师,遭遇真正的恶狼,毫不畏惧,奋勇杀狼,士气如虹。 顾景之的心中喜悦无比,暗道:在庄子上训练的这些个时日没有白费,兄弟们无论体力,还是战术都有质的提高,看来在北地建立顾氏的基业指日可待呀! 顾氏儿郎战得正酣畅,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安全圈内跳了出来,手中的钢刀在火光照耀下闪着寒气。 “景超,我来了!”采莲兴奋地加入了战团,刀光一闪处,便倒下一匹恶狼。 俗话以“铜头铁骨豆腐腰”来形容狼,可见狼的骨头有多么坚硬。 解差的刀只是普通材质,采莲第一刀砍下去便已经卷了刀刃,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砍狼的速度,砍狼砍狼砍狼狼,一路砍到顾景超的身边。 顾景超回头对她宠溺地一笑,“做的好!” 那头高大的头狼一直隐匿在树林中,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战局,族群中的战士一个个倒下,它心急如焚,盯着顾景超的眼神愈来愈恶毒冰冷,此时终于抓住了机会,闪电般冲了过来,张开大嘴恶狠狠地向他的脖颈子咬去。 “大哥小心!”“景超躲开!”“大少爷,狼!”…… 所有战斗人员无论顾家儿郎,还是狼王的手下俱愣在当场,目光齐齐转向禽兽中的狼王和人世间的猛虎。 顾景超出手比闪电更快,蒲扇大的手一把掐住狼王的脖子,一使劲,“咔嚓”一声,狼王的脖子歪向一边,眼神中的恨意转变为无边的惧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人群中发出震天的激动的欢呼声,剩下三五匹受伤的狼,飞快地逃遁至林子中,不见踪影。 几声“布谷,布谷,布谷”传来,是顾年他们守在外围,那便一只狼也逃不脱,不会留下什么后患,顾景之放心地传令收兵验点战果。 第91 章 可可爱爱小奶狼 顾家儿郎与狼群之间的这一场恶战,以压倒性的胜利取得了大捷,歼头狼一匹,狼众三十一匹,众人连夜剥皮削肉。 第二日清早,一清点共得了完整的狼皮十一张,其中最完美的是狼王的皮,毛发浓密,锃光发亮,因是顾景超的战利品,便由他来决定此狼皮的归属。 他走到大夫人面前单膝跪地,“娘,这些年娘辛苦了,你有腿寒的毛病,夜间睡觉时盖上狼皮能暖和些!” 大人段氏幼年时曾与家人一起流放东南边陲,那里天气潮湿,患上了风湿病,在忠勇侯府生活锦衣玉食,暖被温屋的,一直没大犯病,这次流放后,随着天气转凉,病痛加重了,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她只挺着,没想到以前痴傻,现在才刚刚头脑清明的儿子景超竟然注意到了。 段氏不由得喜极而泣,“好好,景超,娘收下了!” “大伯母不可!”顾景之突然出言阻止,“刚剥下的皮子并不能直接使用,要先用芒硝熟皮子。” 他说的很对,经过硝制的皮子才能洁白,柔软,美观且富有弹性,可以长期存放,才是人们冬季使用的好皮料子。 问了一大圈,整个队伍五百来个人,无一人会此项技术。 如若就这样放在随行的马车里,狼肉狼血臭腥无比,味道被其他大型猛兽闻到,寻味而来,会给整个流放队伍招致灭顶之灾,虽然可惜,还是不得不将皮子丢掉。 顾景之抱起皮子,先喊顾景超,“大哥,咱二人去将皮丢掉。”再喊姬阔,“姬大人,请将狼肉炖熟,今日让众人打次牙祭,剩下的用盐卤了,带与路上吃可好?” 解差们除了点几堆火,啥力气也没出,有什么脸说不好!姬阔连连点头,让手下人架锅炖肉。 采薇友情贡献了辣椒和大蒜各一小袋子,并亲自在锅前指导,“肉要水焯一下才好吃,对,辣椒多放些能去腥味,还能暖身子…” 顾景之和他哥扔了一次皮子,再次回来,还剩下六七个,便不让顾景超跟着去了,他抱着皮子喊采薇,“快,帮我扔皮子去!” 扔什么扔,难道不是想扔在姑奶奶我的空间里。 狼皮刚剥下来血肉模糊,狼头狰狞吓人,采薇心里边害怕不愿意,顾景之一把抱起她,也不管她的小腿挣扎不挣扎。 到了地方顾景之将皮子和采薇一起放在地下,“收吧!” “我不收,太恶心了,皮子上都是血,会把空间弄脏的。”采薇吓得后退了几步。 顾景之耐心的劝她,“狼皮大衣很是保暖,碰到一回狼群不容易,若将皮就此丢掉太可惜了,你收到空间的内院里,不去看它们就不会害怕了。” “哎!”农村人家出来的孩子哪有不会过日子的呢!采薇一想也是这么个理,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放入装闲王爷家粮食的厢房里边。那里她总不进去,眼不见心不烦吧! 被迫收了皮子采薇心里不痛快,磨磨蹭蹭往回走,一个石头子硌了她的脚,妈蛋滴!顾景之这祖宗欺负我,一个破石头子也欺负我,带了情绪使劲踢了一脚。 石头子飞起来落入一簇矮小的灌木丛中,响起了“汪—嗷呜,嗷呜!”声,好像小狗在叫唤。 “诶哟哟!狗哟!可可爱爱的小奶狗哟!”采薇最喜欢狗了,从小就养狗,村子里的狗见到她都亲热地往她身上扑。 她高兴地跑过去,扒开灌木,里面一只灰不出溜的小狗警惕地看着她,浑身灰毛,头上一撮黑毛,看起来挺精神,只是眼睛上方流了不少血,应该是采薇踢石头打到的。 采薇心疼地伸手要摸它,小狗脖子向上抬奶凶奶凶的“汪—嗷呜,嗷呜,嗷呜!”叫了起来,身子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吓着了。 采薇意识一动,手上出现一个小孩子穿的棉袄,她蹲下身子慢慢靠近小狗,嘴里还念叨着,“小乖乖,别害怕,妈妈带你回家去!” “噗嗤”顾景之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你要带它回家,它早晚会把你送回老家去!” “二爷!”采薇不满意地回头看他。 “这地方有狗吗?那是狼,咱们刚才杀死的狼的崽子!”顾景之恨铁不成钢道。 采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怕狼会咬她,退又觉得狼崽子失去了父母很可怜。 小狼惊恐地看着近前的顾景之,他身上狼血的味道让它连连后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采薇,仿佛在向她求救。 它这么小,估计刚断奶没多久,天寒地冻怕会被冻死,即使不冻死,它没有自保能力,也会成为其他野兽的盘中餐。 “不管了,我要养它!”采薇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拿什么养,在哪养?” 大家都是流放发配的,哪有闲工夫养,再说别人也不会同意她养一只狼在队伍中呀! “我就养,我就养!”采薇耍起了臭无赖。 “你空间里要能养,我就同意,不然我就摔死它!”顾景之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收就收,我收收收!”采薇赌气地说,其实她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试过很多次,这个破空间除了鱼,别的活物都收不进去。 小狼像听懂了似地躲着顾景之,向采薇步步靠近,往她怀里钻,采薇心疼的用右手摸着它的小脑袋,它眼睛上面的血还没凝固,正巧碰到她食指上的红点点,蓦然红光一闪,采薇“收收收”刚说完,小狼不见了! 第 92章 久病成医顾景慎 随着采薇说出“收收收”,小狼突然不见了踪影,两个人顿时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来惊喜。 顾景之抓起她的手先道:“采薇,你快看看,它是不是进空间里了?” 再看采薇,意识已经进入空间里,果然一个灰色的小影子可怜巴巴的站在大宅院前的青石板路上,惊恐地四处张望。看到采薇出现,奔了过来,扑在她脚下,“汪—嗷呜嗷呜”的叫起来。 采薇抱起小狼,去院子里取了两个碗,一个碗装水,一个碗米饭泡菜,放在它面前,它真是饿极了,头也不抬的吃起来,一边吃还发出护食的低吼声。 “不许对我叫,以后我是你的主人,你乖乖的在这里呆着,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到泉水边喝水,饿了就去水塘里抓鱼。”指着周围的庄稼地告诉它,“不许去祸害庄稼,不然让顾景之摔死你!” 小狼忘我的吃食儿,根本不响应她的话,顾景之在外面喊道:“快出来,我们回去了!” 采薇只能不放心地出了空间。 回去的时候,看到许多人犯们正围在大锅旁,眼巴眼望地看着,流放二十已经有多日,每日里只吃窝窝头,快忘记肉的味道了!虽然狼肉腥味大,加了采薇的辣椒和大蒜嗅着还怪好闻的呢! 成年狼一般重一百左右斤,大一些的可达一百六十斤,昨个杀了三十二只狼,因此狼肉管够吃,每人分了四块,没有碗,就用手捧着吃,昔日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早没了形象,一个个吃得嘴角挂油,心满意足。 狼肉极腥,尽管放辣椒蒜瓣已经将味道调好了些,采薇也是不吃的,顾家人和李瑞久一家人只尝了一块肉就住了嘴。 吃饱喝足,准备继续出发,顾景之建议姬阔将人犯的枷锁卸下,姬阔从善如流,欣然同意。 不过按照惯例,卸枷要收取费用,原价十两,因在采薇那里买帐篷花了大价钱,姬阔可是算计地明明白白的,题内损失题外补,羊毛出在狗身上,花的钱都要在人犯身上补回来。 “三十两银子不二价,一手交钱一手卸枷!”姬阔笑眯眯地说道。 顾景之流放过,了解行情,感叹他心黑后还是交了钱,手里明通钱庄的银票给姬阔一张,想了一下又拿出一张来,“姬大人,我嫡母的枷锁也请卸下。” 钱不能白花,他沙哑着嗓子说道:“虽她连累我顾家至此,到底抚养顾某一回,哎!我还是不忍她受苦!” 他的感情真挚表情到位,李瑞久赞道:“亲爱我,孝何难,亲恶我,孝乃贤。顾公子为真贤德之人也!” 人犯们和解差均有同感,望向顾景之的目光中有赞赏有敬佩,连深恨宋婉如的顾淮南都拍了拍儿子的手,顾景行对他拱手致谢,“多谢二哥大度体谅!” 废纸似的银票换了这么多,顾景之心下满意。 宋婉如心里恨毒了,暗骂:“小奴才秧子,老娘有钱,要你假好心,借老娘沽名钓誉!”明面上却感激涕零,含泪做了一个福礼,“景之,母亲愧不敢当!” 天寒地冻山路崎岖,本就难行,戴着沉重的枷锁更是难上加难,有钱的都忍着牙疼交了钱,独独一个姓韦的男子,依旧戴着枷锁行在流放的队伍中。 这男子名唤韦恒,原是西大营一名六品的将军,是闲王爷嫡女郡主娘娘的夫婿。不知为何闲王爷家的女儿都子嗣艰难,二人成婚多年郡主娘娘也没产下一男半女。 韦恒畏惧郡主跋扈不敢纳妾,偷偷在外养了外室,生下二女一子。郡主得知后杖毙了那外室,摔死了襁褓中的小儿子,夫妻二人因此恩断义绝,分府另居多年。 没有和离休妻,在法理上韦恒便还是闲王爷的女婿,必然要戴枷发配,郡主流放当日不忍受辱,自戕而亡,徒留韦恒和两个女儿芳菲和芳华受这些苦楚。 大女儿芳菲十二岁,小女儿韦芳华十岁,却是曾经和采薇一起抱干草的孩子们当中的一个。 韦芳华跟在父亲后面跑,那枷锁冻得冰冷,韦恒脖子磨损严重,此时更是冻得通红,她不禁红了眼眶,想到采薇待她们亲切,不由自主地看向采薇,一边跑一边放缓脚步,让其他人超过她,直到采薇来到她的身边。 “采薇姐姐,我想卖身给你做婢女,求你帮我!”都是犯人了,还能卖身吗?采薇疑惑不解。“咱们都是人犯,我恐怕不能买你!不过你有什么事,我尽力帮忙!” “我想……”她想采薇求求顾景之拿出银子给姬阔,卸下她父亲的枷锁。 顾景之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这韦芳华以后是二妹妹景芯娘子军中一员猛将,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是必要收服的。 “好!你写卖身契吧!”顾景之道!只有卖身契握在手里,决定着她的生死,才能真正放心为顾家所用。 银契交换后,韦恒不但卸去了枷锁,还得到了顾景之额外的照顾,他命张凌谷认真诊治,有伤治伤,有病医病。 张凌谷心里咒骂不已,手上却不停歇。开了药方,教三公子顾景慎认药拿药,嘱咐他好好煎药。 不错!顾景慎在张凌谷的治疗下,每日里中药喝着,青霉素用着,加上采薇送来的清泉水,三管齐下,身子已经大好了。人都说久病成医,他是真的想成为一名像张凌谷那样的大夫,于是乎,现在成了他的小药童。 人都说久病成医,顾景慎打小体弱多病,名医没少请,良药没少吃,有的时候病情不太严重,不必请大夫入府,他自己个儿就能开出药方来。 识药对他来说毫无问题,煎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会生二回熟,煎过几遍也便掌握了要领。 人也是如此,几次之后,便与韦恒的大女儿韦芳菲熟悉了起来。富贵人家为了子嗣所找的外室必然是容貌气质俱佳,书也读过一些。韦芳菲姐俩当然品貌非凡。 十五岁的顾景慎,十二岁的韦芳菲年岁相当,外貌相配,顾景之和顾淮南都觉得甚好。 宋婉如却相当不满意,一个外室女怎可与忠勇侯府的嫡子相匹配,真是痴心妄想! 顾淮南只一句话就将她噎了回来,“外室女怎么样?哼!你不也是外室女,不也是嫁给我这个忠勇侯府的嫡子了!” 宋婉如只好歇了菜。 第93 章 行走山中无岁月 韦恒的大女儿韦芳菲随着顾景慎抓药,煎药,在张凌谷门下学习医术。 而韦恒的二女儿韦芳华为了救父亲签下了卖身契,成了顾家的家奴,成了采薇的小跟班。 李瑞久教授采薇文化知识的时候,她听的津津有味,跟着一起吟诗背句,举一反三。 大夫人段氏教授采薇武功招式的时候,她随着一同挥拳踢腿,招招式式很是像样子,不似采薇那样要练上十多遍才能够学会。 人比人真气死个人。 现代时采薇打小就不甚聪明,她能考上大学完全就靠一个勤学多练,苦刷题,最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一听就懂,一学就会。 穿越一回,徒有空间清泉水的加持,还是比不过采莲和韦芳华这两个别人家的孩子,采薇不禁感慨:“智商真是硬伤呀!” 行走山中无岁月,不知世上已变天。 这支庞大的流放队伍在历时二十多天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出了雁门山,到达乾泰朝北部的第一个重镇——代州城。 到了城门口,还是先整队,流放人犯经守门士兵检查后才允许进入城门。 按照惯例,每到一座城池,都要在通关文书上加盖衙门主官的大印,以此来证明流放队伍确实打该地通过,以及人犯们是否有逃跑和人员死亡的情况。 当地衙门还要负责准备人犯们所需要的食物和饮用水。乾泰帝仁慈优待人犯,每个人犯每日八两粮食的量,是其他朝代所没有的。 还是副队长杨雄带领一众人犯们先一步出城,去驿站里休息等候,姬阔则带着几个人和马车先去衙门,再去帮人犯们采买生活用品。 看着姬阔等人远去的身影,顾景之意味深长的笑了。 上一世闲王爷谋反一个多月后,也是在到达代州城之后,解差们才发现明通钱庄的银票不好使了,因为全国上下明通的产业均已经纷纷倒闭。 顾业与平安带领三十个兄弟负责保卫顾家的安全,随行的马车车夫有八个人,张凌谷带着两个马车夫。他们的吃食及日常生活所用之物,也需要在代州城内补给妥当。 采薇空间里的物品不能凭空出现,必得有平安拿出东西,才能打掩护,因此平安也随在姬阔后边到城里去采购物资。 但顾景之并不担心他买不回东西来,因平安手中大部分都是现银,少部分是其他钱庄的银票。 姬阔回来的时候,人犯们正在驿站休息,毫不意外,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怒气冲天地让人犯们到驿站院子里集合。 不是在行进途中,人犯们有个别人散漫些,行动便有些慢了,姬阔恶狠狠地举起鞭子,使大劲的挥了起来,“他妈的,集合,站好!让你们不听话,都站队里!” 他发疯地抽打着,鞭子落在人犯们身上,棉袄立马开花,一道道鲜血流了出来!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平时其他官差鞭打欺负人犯,他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实在太过分了,还会出手制止,这样暴力还是第一次。 他突然如此,人犯不理解,手下的解差不理解,顾景之却相当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人犯发配边疆,短途要一千里,长途则有几千里,如此遥远的距离,解差们要随着人犯们长途跋涉一起步行,而且将犯人押送到流放地后,他们还要按原路返回,这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苦差事。 可是差官们还是争着抢着要去押送犯人,为什么呢?就为着油水极大。 犯人家属为了避免家人遭罪,会使钱贿赂解差,这是一个收入。在流放途中,解差会以极高的价格卖给人犯们生活用品,又是一个收入。 银子重不易携带,解差们喜欢收银票,尤其是乾泰朝第一大钱庄明通钱庄的银票,他奶奶的,谁知道它会倒闭,所收到的银票都变成了一张废纸,好几万两呀!都变成废纸了,姬阔他能不生气,他能不发疯吗? 姬阔气疯了,手下解差们知道银票变成了废纸,这一趟差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也疯了,内心郁气无处去撒,对待人犯轻则呵斥,重则打骂。 宋婉如得了消息,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冰窖里,她发了疯似的打开包袱,“老大,银子呢?你都放哪了?” 大姨娘哆哆嗦嗦道:“夫人,你让奴婢打点解差买东西了呀!” “老三,老五,银子呢?”大夫人又打开其他的包袱。 三个包袱里所剩银子拢共不过五十多两,宋婉如一屁股坐在地上,抢地呼天,似乡野村妇般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您莫要哭了,咱们的银票不一定都是明通钱庄的,您再好好看看!”顾景行皱着眉头说道,母亲这样粗鲁成何体统。 “对!对!我的行儿说的对!”宋婉如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在袖兜里,在衣角处,在鞋垫底下,甚至从亵裤里拿出一叠叠银票。 有的银票时间久了粘在了一起,不好翻看。宋婉如将手指放进口中沾了些唾沫,一张一张验看,顾景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恶心地呕了几下。 很幸运有三张不是明通钱庄的,宋婉如细看之下,才三十两,天老爷呀!手里头两万两银票都变成了废纸,流放才刚刚开始,以后可要怎么活呀! 宋婉如再次哭天抢地,哀嚎不已! 顾景之一直侧耳倾听着宋婉如这边的情况,听到她的哭声响起来,不禁嘴角上扬,笑容灿烂,我的好嫡母哟!苦难才刚刚开始,您将会享受到更多,嫡母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第 94章 美丽姑娘叫金铃 代州城的驿站里面戾气太重,人犯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否则解差轻则呵斥,重则打骂,皮鞭子加身,打得皮开肉绽。 宋婉如的哭声成功地招来了姬阔,他并不知道六皇子和杨雄打过招呼要照顾她,只看在顾景之的面子上一直照顾有加。 此时气疯了,管不了许多,他走到宋婉如所住的房间门口,一脚大力踢开房门,骂骂咧咧道:“哭丧呢!贱妇!”一边挥舞鞭子,一边骂,“让你哭,我让你哭!”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姬阔一进来,三姨娘便悄悄地抱着景思退到角落里,五姨娘则躲在她的身后边。 金铃怕顾景行骚扰总穿着蓑衣不离身,向来不敢靠近夫人的身前。 而宋婉如坐在地上,在她左右劝慰的顾景行和大姨娘首当其冲,不经意间帮她挡住了大部分鞭子。 大姨娘个子很高,姬阔的鞭子落在顾景行身上的少,落在她身上的多,突然她“嗷”了一声,原来姬阔的鞭子梢正打在她的脸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涌了出来。 金铃本来吓得浑身发抖,听到大姨娘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二姑受了伤。她鼓起勇气跑过来,伸手托住姬阔的手,哀求道:“大人开恩,求求你,别打了!” 她是顾家的小妾,平时跟在大姨娘的后面,大姨娘个子高,能挡住她大半张脸,姬阔根本没咋注意过她。 金铃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全身颤抖着,细长的眉毛显得特别黑而密,湿漉漉的大眼睛望向姬阔,晶莹的泪光闪烁,一对泪珠儿双双滚落下来,划过她红艳艳的小嘴,落在蓑衣上。 青箬笠绿蓑衣,娇艳如花的脸在蓑衣的衬托下有着别样的美! 金铃美得惊心动魄,姬阔的心悸动了一下,时间仿佛停滞下来,少顷,他深深地看了金铃一眼,听话地放下手,提着鞭子走出了房间。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金铃因姬阔那一眼,辗转反侧。 她向来自信,在听雪轩时英俊冷酷的二爷喜爱她,流放路上才十二岁的四爷也喜欢她,从姬阔震惊的眼神中她看出来,这个而立之年的姬大人一定极为喜欢她。 她在地上睡不着觉,却没注意到床上的顾景行正阴森森地盯着她。 疯狂过后,日子还得继续,流放的队伍清早离开代州驿站,接着又开始了长途跋涉。 越往北去人烟越稀少,天也越来越寒冷,寒风刺骨,光着脑袋已经擎不住了。 顾家人和和顾家靠近的李瑞久家,韦恒家早已经棉帽子头上戴,棉斗篷身上穿了。 姬阔也开始兜售棉帽子棉斗篷了,他不停地吆喝着:“棉帽子十两,棉斗篷三十两,现银交易,童叟无欺!” 谁还会有现银呀!冷得实在受不了了,偷偷拿出银票看一看,看到明通钱庄的银票,随手扔掉,好不容易有一张其他钱庄的,立时喜笑颜开。 天气寒,姬阔的心更寒,吆喝一大圈,只卖出去十多顶帽子,两件斗篷,生意着实惨淡。 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队伍后面的顾李韦三家人,他们捂得严严实实,金铃姑娘披着日日穿的蓑衣,脸蛋冻得通红,寒风吹乱她的发丝,扰乱了姬阔的心绪。 他的脚步似被她的头发丝牵引着一步步向前,直到金铃的身前,“金铃,你冷吧!给你帽子和斗篷!” 金铃媚眼如丝,声音娇软,“大人,我…,我没钱!” “不要你钱!”姬阔将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心跳得厉害,转身快速跑开! 姬阔跑回了队伍前方,不时向后回望,看一看金铃姑娘那美丽的容颜。 突然后面几辆马车疾驰而来,远远望去,护卫之人身穿解差的衣服,前面三辆马车中明是押送囚犯的木笼囚车! 姬阔大喊:“全体停下!” 第 95章 囚车中的顾三伯 姬阔兜卖棉帽棉斗篷,他见的顾家的其他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独独金铃姑娘还穿着蓑衣,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般免费送与她帽子和斗篷来御寒,还不时的往回望去,想看看她那美丽的容颜。 突然后面有囚车驶过来,姬阔下令“全体停下!” 流放的队伍停了下,顾景之若有所思地看向来车,四个解差,四辆车,前三辆的木笼囚车里载着人犯。 他急走几步奔囚车而去,连一向万事不管,高高挂起的顾淮南居然也老泪横流起来,随在儿子的身后向囚车走过去。 待囚车驶近停下来,顾景之单膝跪在地上,脸色凝重,心疼不已道:“我是景之,三伯父,三伯母,景芯妹妹,你们受苦了!” 顾淮南一下子扑到打头的囚车上,哽咽难言,他的手通过木栅栏,抚在三哥的脸上,昔日潇洒英武的脸,此时瘦削且满是风霜,耳朵冻得通红,肿大了一圈 “三哥,弟淮南对不起你!都怪我,都怪我!”顾淮南趴在囚车上哭了起来。 后边大夫人也来到三夫人的囚车前,满面悲伤地看着妯娌。宋婉如却不敢上前相见,自己将人家连累到此种地步,哪有那个脸呐! 忠勇侯府的老大老二战死后,本该由老三顾淮儒做世子,因他不是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夫人坚决不允许,撒泼打滚,贬低打压,无所不用,顾淮儒无奈只好上书皇上请求外任,远遁扬州。 顾淮南一生最愧对他三哥,如今更连累得三哥一家人身陷囹圄。 顾淮儒张开嘴费力的发出声音,“淮南,好久不见!” 姬阔与押送顾淮儒一家的解差交接完毕,吩咐手下将三人抬下车。 “张凌谷,快来,给我三伯父一家好好诊治诊治!”天气如此严寒,一路行来,冻伤是必然少不了的,只要没冻病了就谢天谢地了! 张凌谷的马车上有火炉,顾业等人将一家三口放在车上,很是拥挤,顾景慎下车为三叔家腾出来地方。 流放队伍只做短暂停歇,就继续前行,一路荒凉不见人烟,解差的鞭子又扬了起来,催促人犯,“快点,快点,前方二十里地有一个破庙,咱们到那歇息!” 到天黑透后终于见到了解差口中的破庙。这是一个极其破败的建筑,墙体的一面已经垮塌一半,破损的屋顶瓦片不全,在寒冷的夜晚勉强能遮挡风寒。 姬阔指挥众人进到庙里边,解差们支起锅灶,让人犯到附近捡拾柴火,用来取暖烧水。 顾业等人则在破庙的边上搭起了帐篷,同时架锅埋灶,准备晚饭。顾家的晚饭当然丰盛,大肉白菜炖粉条,酸辣汤喝下一碗浑身上下都暖和。 顾景之端着一大碗白菜上了张凌谷的马车,车厢内狭窄,容纳五个人挤挤压压的,张凌谷撇撇嘴,下车给他腾地方。 “三伯父,三伯母,景芯妹妹趁热乎吃吧!”顾景之边说边打衣襟里掏出来一只烧鸡,几个热乎的大馒头。 三夫人郑氏身子向来弱,这一路囚车上行来已经是奄奄一息,多亏了张凌谷的青霉素,起效快,现在虽然头脑还是发晕,但能对顾景之点头笑了。 景芯喝了一副药,又生龙活虎了,对顾景之一抱拳,“二哥,多谢!我闻着外面好像有辣椒的味道,怎么没拿来?” “哈哈哈!景芯第一次见面,别吓着你二哥。”顾淮儒朗声笑道,这才大半日父女俩人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可见身体素质之好。 可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嘛!顾淮儒离开忠勇侯府时,顾景之还在他姨娘的肚子里,今生是初次见面,上一世却是相知二十来年。 顾淮儒又道:“景之侄儿,你妹妹说的对,有辣椒快拿出来,我们爷俩是无辣不欢!” “好!”顾景之知道他们爱吃辣的,但考虑他们身体状况没敢给他们端上来,结果他们倒先要上了。 他大喊:“平安,端两碗酸辣汤来!” 顾淮儒问道:“有酒吗?”有烧鸡岂能无酒? “上酒!”顾景之吩咐道。 平安一趟一趟过来,顾淮南也向姬阔告了声罪,和顾景超一起来到马车上,一家子在一起喝酒谈天喝得酩酊大醉。 “三哥,我们都是徒步流放,怎么你和嫂嫂侄女儿会坐囚车?”顾淮南不解的问道。 顾淮儒远遁扬州后,一步步升迁做到了扬州守备的职位,他出身勋贵之家,和出身于商贾的主官巡抚纪大人向来不和。 这次发配边疆,纪大人先是打了他二十大板折辱于他,还将他一家放置于囚车内游街示众,之后才押送至此。 “姓纪的竟然如此卑劣,侄儿必不饶他!”顾景之怒火中烧,拍着桌子道。 顾淮儒喝下一大口酒道:“无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说,好说!” 软刀子细细磨,那是对待嫡母宋婉如,顾景之想让她痛不欲生,体验自己上一世的一切苦楚,否则早一刀杀了她。 对待别人,他没那个耐心,是夜,他便安排顾虎带人潜入扬州,告诉他必要将那姓纪的碎尸万段才能解去心头之大恨! 第96 章 顶风冒雪流放路 顾景之听三伯父顾淮儒说,扬州巡抚纪大人刻意刁难与侮辱他一家人勃然大怒,命顾虎即刻前往扬州,誓要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有了上次刺杀董嬷嬷的经验,顾虎已经不怕人血了,他领命道:“大哥放心,顾虎必不辱使命!那狗官竟然害三老爷至此,岂能饶过他?我必要让世人都知道,犯我顾家者,虽远必诛之。” 顾景之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的很对,犯我顾家者虽远必诛之,不过,路途遥远,你和兄弟们又要受苦了,此行一定要保护好你们自己,如情况不逮,速速离开!” 顾虎带领四名手下,飘然而走,顾景之目送他们远去,消失在夜幕里。 夜幕的天空中没有星星闪耀,月亮也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不露出脸来。小小轻轻的雪花忽然飘下,落在他的头上脸上和肩头上,转眼之间,雪下得越来越急,顷刻间便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他叹息一声回转破庙里。 “下雪了,看这样子还小不了!如此下上一夜,明日能不能上路,也未可知!”顾景之回到帐篷里时对采薇说道。 采薇心情大好,掉了一下书袋子,笑着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接着再问:“撒盐空中差可拟,还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顾景之不想陪她一起疯,摇头不答。 此时是漫天飞舞的柳絮,很快就飘起来鹅毛大雪,大雪无声无息纷飞而下,一夜之间积雪便有一寸深。 清早众人起来,银装素裹,洁白无瑕的雪景便映入了人们的眼帘之中。 顾景芯下了马车,欢呼一声跑了出去,“啊!雪,父亲,是雪!”她踏雪奔了一圈,留下一串串脚印。她长于南方,从未见过雪,兴奋地大叫。 “景芯,眼要清,脚要轻,动身进步似猫形!”顾淮儒含笑站在马车边,对着女儿喊道。 “知道了,父亲!”景芯提气运功,在空旷的雪地中,她拳脚舞动赛流星,抬脚轻落地松,或静若脱兔或重如泰山。 她练武的姿势优美,惹得旁观之人连连喝彩。采莲看得两眼放光,小声问道:“采薇,娘,我和景芯姑娘哪个更强?” 大夫人爽朗地笑道:“谁弱谁强,比过了才知道!”对着雪地中大喊道:“景芯,你和我家采莲比试一番可好?” 顾景芯闻言收招,望过来,抱拳道:“好!采莲请了!” 待采莲不安地向前一步,露出身形来,她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女孩,还手足无措的样子。 采莲也抱拳,小声说道:“景芯小姐,你也请了!” 说罢气运丹田,眼神立时变得自信无比,脚步迅猛地向顾景芯移动,两人斗在了一处。 景芯轻盈灵活,采莲掷地有声,如在美如画卷的白雪世界里,谱写上流动的乐章。 顾淮儒只几招便猜到了采莲的师承,疑惑不解的问顾景之,“我观这采莲似是出自顾川城那老鬼的门下!怎地,他如今不老顽固,开始收女弟子了?” 顾景之笑了笑,将采莲女扮男装糊弄顾二叔的事说了,顾淮儒哈哈大笑,“好,好,他顾川城居然能上此大当,我心大慰!哈哈!” 同时心里面暗自后悔,自个儿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如景芯也拜得顾川城为师,武功早已大成。怎会和他才教一年不到的弟子不相上下! 顾景芯年岁大,习武时间长,采莲天赋异禀,虽只学武一年不到,却堪堪和她打了一个平手。 当得知采莲才刚刚习武,景芯小姐自信心大大受损,同时也激起她的好胜之心,更加勤学不已苦练不缀。 无边的白雪覆盖了大地,地面上的雪已经积得厚厚的,流放的队伍再次启程,在广袤无垠的旷野中艰难地踟蹰前行,每走一步,脚下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积雪太厚,马在雪地里跑不起来,骑马的人还怕马儿摔倒,只能牵着马儿走,马车行起来更加的艰难,男性人犯们或自觉或被胁迫的,纷纷加入到推车的行列里。 行到半途,雪花又纷纷扬扬落下,迷了人眼,阻了行程,流放队伍顶风冒雪行路艰难。 顾景之见远处有一片树林,对姬阔道:“姬大人,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姬阔的手早已经冻僵了,放在嘴边哈了哈,搓搓手,跺跺脚,点头道:“好,不过顾公子,能不能煮上几锅辣椒汤,让大家伙暖暖身子!” 这有什么不行的,采薇空间里晒了许多辣椒干,想要多少有多少! 埋锅造饭,起火取暖,大家围在火堆旁,跺着脚烤着火,冻过的手脚一经热气,变得刺挠难耐。 哎!流放难啊! 第97 章 清风明月无人管 流放的路太难了,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手脚冻僵,烤火后,热气侵入,很是刺挠难耐。 喝下辣椒做的热汤后,队伍还得前进,走在静谧的风雪中,这样的日子过了五日,终于走出了雪地,走到干爽平整的大道上。 “以前见过隔道下雨的,没想到隔道还会下雪!”采薇奇怪道. 李瑞久捋了捋胡须,那上面满是呼出的气体凝成的冰霜,“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事并不足为奇!” 指着身前的天空道:“你看,天空灰蒙蒙的,本该也如我们走过的地方一样下雪,应是还没到时机而已!” 张凌谷接口道:“李伯父此言差矣,不是时机未到,而是此处天空上温度没有达到足够低,才没形成冰晶而已!”顾淮儒一家三口在马车上,里面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他为了避嫌有时会下车走走,作为学霸,比采薇知道得多,忍不住张口接了话。 什么是温度,什么是冰晶?李瑞久作为古代人哪里能懂,本着不耻下问,刨根问底的精神,他追着张凌谷问个不停。 张凌谷解释三遍,李瑞久还是听不懂他所说的名词,便假说有事要做,想逃回马车上去,可是他低估了李瑞久的求知欲,怎会轻易放过他,两个人一个在前板着脸快步走,一个嘴上问个不停,小跑在后面追。 顾景之心内暗暗嘲笑,让你嘴欠,让你显摆自个博学多才。 看到张凌谷的窘态,他心中正暗爽,姬阔那边已经传下命令:“大家加把劲,再行三里多地,有个清风山,咱们到那边的山坳处歇息!” 这么快就到清风山了? 顾景之暗道不好,清风山,明月湖是三州交界的地带,属于无人管辖范围,上一世流放队伍走到这里,就曾经碰到土匪打劫,解差和土匪发生了混战。 大哥顾景超大展神威,杀死多人,才吓跑了他们,解差被打死一人,人犯也死了三人,伤者多达十数人之多。 他走出队列,到姬阔身前拱手道:“姬大人,此清风山中据传时常有土匪出没,我们还是现在就停下来扎营,明日天亮之后再通过,如何?” 姬阔摆摆手不同意,“顾公子有所不知,清风山中确实有一股土匪,只打劫往来富商巨贾,要些过路钱财,并不伤人!” 回头指着众人又道:“且咱们一路流放,身无余财,有哪个眼瞎的土匪,会抢劫发配的犯人!” 以往清风山中的土匪确实不会打劫流放犯人,一是人犯没有多少钱财可劫,二是一旦人犯解差被伤害,就不是一州一地自己一方之城的事,而是整个乾泰朝的事,朝廷会发公文责令多地一起发兵围剿,为了一点钱财,得不偿失。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了,顾景之知道,闲王爷谋反失败后,一个手下成了漏网之鱼,投到清风山中,设计杀死了大寨主,现在统领土匪在此地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大人,如今恐怕会不同,还是等天明再走吧!”顾景之又劝道。 姬阔有些恼了,你是九皇子的兄弟不假,但你已经不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爷了,只是一个流放的犯人,竟然干涉解差的行动,简直不知所谓。 他沉着脸不回答他的话,大声喊道:“杨雄,快点整队,加速前进!” 顾景之无奈地摇摇头,常言道:好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随他去吧! 第98 章 谁的脑袋拧下来 姬阔不听劝,执意要到清风山麓打尖,顾景之无奈只能叹了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也便随他去了。 流放队伍加快脚步,三里多地很快就走完,傍晚时分来到了清风山的南麓,道路不甚宽,姬阔便让大家向山上走,先寻三两个山洞暂时住上一晚,“山上野兽多,大家不要走远,尽量都在一处!” 山坡较陡峭,马车无法上山,顾景之安排顾业带人宿在官道旁负责看守,嘱咐他们晚上警醒着些,他则抱起采薇先上了山,他速度极快,将其他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两个人找了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个洞口。 天色刚刚暗下来,一进山洞中更是彻底看不到一点光亮。顾景之对采薇道:“火把拿出来!” 采薇打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顶端涂了树脂油的火把,交给他,自个儿拿出一个细长的火折子来,打开盖子吹了一口气,一股黄红色的火苗跳动在火折子上,顾景之将火把靠近,“腾”一下,树脂被点燃,照亮了整个山洞。 采薇将火折子的盖子盖上,火苗立时就不见了,火折子又变成一个小竹筒子。她用一回火折子便要感叹上一回,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折服,竟然能发明燃烧起来就不会熄灭的火种。 火把照亮了山洞,里面满是灰尘,乱草絮儿,还有动物的粪便。 采薇在现代时看过野外生存的大神们的视频,这样的山洞不能直接住,要先点燃,烧死隐藏的虫子,同时还能去去寒气。 空间里的秸秆苞米杆子有多是,采薇东放两捆,西放三捆,四处都放上,顾景之用火把将之点燃,登时火光冲起,他说了一句:“你空间里的草晒得还挺干!” 两个人退出山洞,后面众人已经上得山来,姬阔问道:“怎地着火了?” 顾景之解释了一下,姬阔点点头赞道:“顾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带着其他人再去找两个山洞,如法炮制一番。 真正博学多才的采薇姑娘正在山洞外边和采莲,韦芳华鼓捣火折子玩。 山风猛烈,洞中的火很快燃尽,进到洞中居然有股暖意。 顾景之招呼顾家,李家和韦恒家人进来搭帐篷,平安的柳条筐换成了大两倍的,里面装着帐篷,他自个儿背着费劲,大爷顾景超看他举步维艰,便替他代了劳,一把拽了过去,轻轻松松上山,拎在手中有若无物般。 搭好了两个帐篷,顾景之,景超,顾淮儒这些人武力值高的,住在洞门口,其他人睡在洞里边。 九阳和小石头背着火炉木炭和吃食,姗姗来迟,点起火炉后,要下山再背一趟,“吃食和水恐怕不够呢!” 采薇姑娘阻止他们道:“尽够了,大家都吃不了多少,我来分配!”啥东西只要经她的手过一遍,那数量是成倍的涨呀,怎会不够呢! 馒头包子烤得热乎乎的,清泉水烧得开开的,放上几捏红茶叶,香气四溢,众人饭吃得饱饱的,水喝得足足的。 顾淮儒没喝到酒,有些遗憾地打算睡觉了,顾景之摇摇头,“三伯父,再等一会儿,此处清风山常土匪出没,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仗,他们一定会知晓,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大家一听这话都来了精神,顾景超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上次斗狼群,我还没过够瘾,多来些土匪正好杀个够!”采莲小脸笑眯眯的,也跃跃欲试。 顾景芯一手拉着采莲,一手拉着韦芳华,“咱三个人比一比,看看谁杀的人多!” 被排斥在圈子外的采薇姑娘为清风山的土匪们掬了一把同情的泪,可别来打劫呀!来了就会有得来不一定能回得去啊! 寂静的夜晚,有鸟儿在唱“布谷,布谷,布谷”,是顾年的手下来报信了。 顾景之一个箭步出了帐篷,山洞外很远处走来一个年轻人,垂手汇报道:“主子,清风山大当家的亲自率领土匪,绕过官道上的顾业他们上山来了,我听他们的话是想劫咱们夫人!” “咱们夫人?宋婉如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有我顾景之在,必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顾景之终于知道上一世为啥遭遇到清风山土匪的劫杀了!要劫走嫡母宋婉如,那是万万不行的,宋婉如的罪还没遭够呢,就此放她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年轻人点点头,“就是宋夫人!”顾景之挥手,“好,我知道了,你们尽量不要暴露,要在后面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最好全部宰杀,一个不留!”想到清风山土匪盘踞此处多年,积累的财富和粮食必不会少,又道:“不,给我留一个活口,我有大用处!” 年轻人领命去了,顾景之回到帐篷中对众人讲了,顾淮儒赞许道:“景之真有我祖父的风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愧为我顾家未来的当家之人!” 顾景之谦虚道:“三伯父谬赞,侄儿愧不敢当!” 顾景超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洞口仔细倾听,小声道:“有人来了!” 采薇打平安那个巨大的柳条筐中抽出五把钢刀,平安怀疑自个儿的眼睛,明明放了三把刀,咋变成了五把,难道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啦! 时间紧迫,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将刀分了下去,除了十岁韦芳华人手一把。顾景之则手按腰间,缓缓拔出一把软剑来。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来,然后四处亮起了火把,接着有人齐声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脑袋拧下来!” 拧脑袋可是顾景超的专利,采薇闻言望向他,顾景超也憨笑起来,“哈哈哈!何人如此大胆敢抢我的台词,看咱们谁的脑袋会被拧下来?走,出去会会他们!” 第99 章 清风寨主贾南楼 清风山现任大寨主贾南楼原是闲王爷的心腹暗卫,闲王爷谋反之前已经准备了多年,他各地布置了大量的人手。 清风山地势险要,且属于三不管地带,极适合隐藏兵力,便派心腹之人贾南楼前往清风山。 为了完成任务,贾南楼入伙了清风山土匪之中,并设计杀死原来的大寨主,占领了清风山,近年来领着匪众下山抢掠过往商人的钱财,掳劫附近青壮年上山,补充兵力。 月前有人向他传达了六皇子的指令,命他密切关注往北地的流放队伍,如遇到忠勇侯府顾家人,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闲王爷的爱女宋婉如救出来。 主子的爱女必须得救,哪怕杀光流放之人也在所不惜。 可六皇子说为降低救人的难度只救宋婉如,不必救顾家的人。他自恃武功高强,解差们倒没什么可怕的,只那顾景超和顾景之一个是军中第一猛将,一个是武状元,实力必不会弱,怎会让他将宋婉如就此劫走呢? 他一直派手下盯着官道,终于探知,顾家的流放队伍来了,并且夜宿在清风山处。 二当家的建议道:“大哥不必忧虑,那顾家人再勇猛也只两人可惧,咱们带上山上的大部分人马,来他个车轮战,累死他两人,绊住他两人,不怕你的任务完不成。” 贾南楼一想也对,便召集一千来人马杀下山去。 在山下见到顾业等人兵强马壮,他没敢招惹,找了一条小路绕开他们,却不知,他还没靠近顾业便已经察觉到了,之所以放他们过去,不过是知道有顾年的人马在暗中保护着,丝毫不担心主子的安全,只听令看好马车的的物质罢了。 土匪们悄悄到得山上,抓住了一个出来方便的解差,问明了人犯们所在山洞,将各个山洞团团围住,当然顾家这边的兵力最多,才点起火把,大声呦呵。 顾景超兴奋地往外走,要出去会会土匪,顾景之对顾淮儒道:“三伯父,我等出去,请你在洞中坐镇,保护他们的安危全靠你了!” 顾淮儒只能点头答应,看着几个子侄兴雀跃的走出洞去。 黑铁塔顾景超人未到声先出,“哪个杂碎,要拧人脑袋?” 被贾南楼抓住的倒霉蛋解差正是那杨老七,脖子刚刚养好了,听到顾景超的话,脖颈子不由得一疆,缩着脖子往后退。 顾景超巨人的名声在外,贾南楼一看他的身高,便知道了他的身份,拱手道:“顾家大爷,贾南楼在此有礼了。”又对他身后的英俊冷毅的青年道:“顾二爷有礼,南楼此次前来只求钱财,不要人命,请二位放心!” 若不是顾年的人来禀告,清风山土匪要劫宋婉如,恐怕顾景之就信了,他笑着道:“贾寨主,我们只是发配的囚犯,管不了许多,姬阔大人是主事,你无论是求财还是想要人命,请向他讲明就好!” 姬阔越众而出,抱拳道:“贾寨主,本人姬阔,押送人犯至此,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某愿出百两白银请各位兄弟吃酒当做请罪。” 四处都是火把,满山遍野都是土匪,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了,姬阔打算破财免灾。 众土匪哈哈大笑,二当家的嘲笑道:“区区一百两,便想打发了,你做梦?” 黑灯瞎火的打劫一回,一百两银子当然答对不过去,姬阔早料到有此一茬,恭敬的拱手问道:“敢问多少银两才够!” 多少也不够呀!他们想要的是宋婉如,在这里不过是拖延时间,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二当家的笑起来,“我们今日劳动两千兄弟探望你等,一人怎么的也得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吧!两万两银子,不二价!”他虚报了一千多人,反正解差也不会一个一个查,多报些,希望能震慑住顾景超兄弟两人。 “什么?两万两?”姬阔大惊,卖了他也没这么多呀!他问道:“必须两万两?” “必须!”二当家的答道。 姬阔再道:“贾大寨主,我等受朝廷委派,押送人犯北去,身无长物,若是三百五百两,我能做主,再多就没有了!” 贾南楼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没有钱就留下命吧!” 姬阔再问他,“大寨主,真的不能通融了?” 清风山土匪异口同声答道:“不能通融,没有钱留下命来!胆敢说个不,脑袋拧下来!” 如此姬阔彻底没辙了,大声传令道:“全体兄弟们,准备守住洞口!”不再哀求土匪们,对顾景之兄弟深鞠一躬道:“拜托各位了!”顾景之笑着道:“好,保护好人犯们!”对着土匪方向一挥手。 顾景超早就急不可耐了,二弟开打的手势一下,他就撒欢地冲了过去,嘴里大喊着“杀呀!采莲,杀呀!景芯,杀呀!” 第 100章 宋婉如突然变脸 顾景超一马当先,两侧后跟着采莲和景芯,三人呈品字形撒欢儿地杀入了土匪群中,所到之处皆是刀光血影,三人掠过之地,土匪趴下一片。 顾景之和平安在后面也不甘示弱,跟着他们查缺补漏,手起刀落,土匪们纷纷倒在地下。 姬阔指挥着解差守在洞门口,有来犯的土匪,一律格杀勿论。然土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打斗之中,一部分解差被逐渐引入到战场当中去。 等的就是此刻,清风山十人救人小分队趁着混乱之际,悄悄摸到了顾家所在的山洞中。 “谁!”顾淮儒手持钢刀威风凛凛地站立在洞门口!采薇和韦芳华一人手拿一个火把立在他的身后边。 不过一个糟老头子和两个总角女孩而已,自己这方多势众怕他个甚,小队长一挥手:“杀了他!” 顾家是虎狼之师,顾淮儒本是忠勇侯府理想的当家人,扬州府的守备,岂能是区区几个土匪能打败的,不出意外,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有两个土匪想趁他们缠斗之际溜进洞中,采薇和韦芳华的火把也不是吃素的,挥动起来,专往眼睛处使劲。 十个人顷刻之间,死了两个伤了四个,小队长忙喊道:“兄弟们住手!”再不让停手他们撑不住就要逃了,土匪们如闻天音,松了一口气,迅速退到小队长的身后边。 小队长对顾淮儒拱手深鞠一躬道:“这位叔叔,在下是清风山贾南楼大当家的手下,此来并无恶意,我受大当家的所托,想要救一个人!” 顾淮儒冷冷一笑:“你想救何人?” “一位姓宋的夫人!”小队长答道。 山洞中搭了两个帐篷,顾景之等身怀武功之人宿在洞口处,其余人等皆安排在洞内的帐篷里。外面喊杀声震天响,宋婉如等人心下慌张不已。 顾淮儒与土匪斗在一起,帐篷里的女人吓得缩做一团,韦恒拿着一个火把做武器,站在帐篷入口处,准备迎击来犯之敌,李厚颐哥俩儿学着他的样子,一人拿起一根烧火棍随在他的身后。 李瑞久手无寸木,张开双臂大义凛然的将众女人和顾景行挡在身后。顾淮南则护着沈蔚母女躲在一旁的角落里。 洞门口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众人耳朵里,大姨娘惊喜的看着宋婉如,“夫人,是娘娘派人来救我们了!” 宋婉如心里骂道:“是来救我的,跟你有个屁关系!” 原本惊恐的表情放松下来,脸上微笑着,点点头,拉着儿子景行的手,推开李瑞久,走到帐篷入口处,对韦恒道:“姐夫请让一让,妹妹我要出去看一看到底是何方土匪。皇叔父仁德,对我等网开一面,留下一条生路,不知哪位胆大包天之辈,竟然敢罔顾圣命,想劫掠我等!” 大姨娘看得真真的,且追随她多年,知道她说的是假话,怕她丢下自己和来人走掉,忙拉着金铃随在宋婉如身后。 三姨娘默不作声地抱起女儿景思,也亦步亦趋跟上来。 宋婉如说的义正言辞滴,韦恒信了她的话,点头道一声,“宋夫人说的不错!”闪到一边让她出了帐篷。 那小队长见宋婉如出来,对她作了一个揖,“宋夫人好,我家贾寨主命在下来救你出去,请随我走吧!” 宋婉如心里高兴,将顾景行推到自己的身前,嘴上却说道:“这位壮士,这是犬子,我和家人一起流放,怎能舍弃他们独自逃生?”意思是要我走行,前提是得带上我儿子。 小队长得的命令是只带走宋婉如一人,当然不会节外生枝,歉意道:“夫人高义,只贾寨主只命在下救你一人,至于顾家其他人,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噗嗤”一声,顾淮南嘲笑道:“你家贾寨主好恶毒的心肠,将我四弟妹救走,朝廷必不会轻饶了我顾家人,轻则加重刑罚,砍头示众,重则九族皆受株连。” 将刀一横,又道:“不过,你想救她,要看我的刀答应不答应!” 宋婉如看着眼前的形势,来救她的土匪死伤惨重,那小队长恐怕无力再战了,且若侥幸救了她逃走,儿子景行必受牵连,这是她所不乐意看到的。 内心衡量了一下,突然柳眉倒立,指着那小队长怒喝道:“大胆贼人,我顾家世受皇恩,圣上体恤我等,只判流放之刑,皇恩浩荡,我顾家铭感五内。清风山土匪竟然要劫掠于我,置我于不忠之地,我宋婉如誓死不从。” 刚才说的好好的,宋婉如突然变脸,那小队长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淮儒已经大笑着冲杀上来。李厚颐,李墩颐哥俩个,韦恒,外加韦芳华和我们的采薇姑娘也一拥而上。 清风山救人小分队的十个土匪十几息间就嗝屁朝凉了。 第 101章 老七兄弟是殉职 来到山洞中的清风山十人救人小分队被全歼,其他山洞外边的土匪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景超,采莲和景芯小姐三人所向披靡,杀死砍伤无数人,土匪见到他们的品字形过来皆望风逃蹿,此时他们就一个信念,跑,离他们三个远远的,生怕跑慢了,脑袋就扔在这里了。 贾南楼本来站在土匪们中间,随着顾景超他们逐渐靠近,他前面的喽啰们四散奔逃而到别处去,连一直捧他臭脚,为他出谋划策的二当家的都不知何时踪影不见,众人哗啦哗啦地四散开来,将他老哥一个露了出来。 虽然他早已知晓顾景超武艺超群无人能敌,做为闲王爷府中第一暗卫,他一直认为自己虽不一定能战胜他,却和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可看了顾景超刚才的表现,他恐惧了,他退缩了,他的脚步向后一点点挪动,突然一个急转身,跃了起来,施展轻身功夫,踏上手下的头顶想要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顾景之远远奔袭过来纵到贾南楼的身前,侧身飞起一腿攻击他的胸部。 那贾南楼也是了得,在顾景之重重一踢之下,一个回旋,虽没躲过这一脚,却卸去大部分重量,跌落在地上。 “哈哈哈!贾南楼,就你要拧我们的脑袋?”顾景超身子重,相对来说比二弟慢了些,他赶上来,踩在贾南楼的身上,脚上用劲将他整个身体踢了起来,落下时正好立在顾景超的面前,他的身形有些不稳当,顾景超伸出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好心地帮他固定住。 “顾景超,你可知道我是谁的人?”贾南楼色厉内荏道。 六皇子嘱咐过不要将他说出来,可涉及自己的生命,贾南楼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顾景超心里想,你可千万别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法下手了。 贾南楼张嘴说出来一个“六”字,说时迟那时快,顾景超粗大的手指猛地一用力气,“咔嚓”一声,贾南楼的脑袋向旁边一歪,“皇子”两个字再无出口的机会。 都说树倒猢狲散,贾南楼没死的时候,清风山土匪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一死,更是跑得一个都不剩。 顾景超没杀过瘾,待要追击而去,顾景之阻止道:“大哥,穷寇勿追!他们跑不掉!” 当然跑不掉,顾年的人已经趁乱杀死了一些土匪,追击的任务自有他们完成,守在山下的顾业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必会让清风山的土匪有来无回。 一番清点之后,犯人一个不缺,只少了一个解差,就是在外面方便被抓住的杨老七。 姬阔遗憾的叹了口气,“刚刚情况混乱,清风山土匪如此之多,踩都将他踩死了,老七兄弟算是殉职,我必会报告上官为他争取最好的抚恤!不让他的妻儿无所依靠。” 闻言众解差都是一脸戚戚然的表情,他最好的兄弟王五则嚎啕大哭起来,“老七大哥呀!你咋这么年轻就去了,我七嫂和孩子们可咋办啊!” 解差们知道他俩人关系最要好,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见他哭得实在伤心,便纷纷上前劝慰他:“老七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若怕你七嫂生活困苦,就多些费心,勤跑几趟他家,担水扫院子啥活你多干干,帮着老七照顾好他的妻儿。” 王五极度难受,不停摇头,扯着嗓子喊道:“我咋去?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七嫂她是寡妇呀!” “啥?你七嫂?你哪个七嫂是寡妇?”一棵大树后面传来杨老七虚弱的声音,原来他趁着土匪逃蹿的混乱机会悄悄躲在这棵大树后面,被人撞倒,还踩了几脚,刚刚背过气去了。 解差队伍中的杨老七幸运的逃过一劫,清风山的二当家的也是这么地幸运,目睹顾景超等凶神恶煞般砍杀自己昔日的好兄弟,他吓破了胆。 别人都四散奔逃,他是个鬼机灵,反其道而行之,爬到一棵大树上,坐等兄弟们被屠尽,夜里寂静无声时,他悄悄爬下树来。使劲跺跺脚,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腿麻脚冻的,不跺几下,走不了路啊! 这几下就要了他的命,呼啦一下围上来几个人,大笑道:“太好了,真乃天助我等,刚才杀得兴起忘记留活口了,这不就来了一个!哈哈哈!” “天要亡我呀!”二当家的一翻白眼,吓得晕了过去。 第102 章 粮食财宝啥都有 清风山的二当家的吓得晕了过去,围着他的正是顾年的手下们,有活口在手里,终于能对主子交上差了。 众人将他五花大绑后,上次那个年轻人拎着他来到顾家的山洞外,发出了暗号声“布谷,布谷,布谷”。 顾景之等得正着急,听到暗号抱着采薇就出了山洞。“你回去叫上大家,一起去清风山走一遭,这个人带上,别让他死喽!”年轻人得令召集所有人手随着顾景之往清风山上去。 山路崎岖十八弯,花了一个时辰才来到记忆中的清风山寨,顾景之踢了一脚二当家的,“二当家的,清风山抢来的金银财宝和粮食都放在哪里?说出来爷爷饶你不死!” 二当家的原以为会必死无疑,听到还能有活命的机会,睁开眼睛,谄媚地直点头,“顾公子,俺们山寨粮食财宝啥都有,小的都知道藏在哪,小的带你们去,只要不杀我,让小的干啥都行!” 他骨碌几下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众人磕头不已。他被绑着行动不方便,顾景之命人为他解绑,只缚着手,让他前头带路。 夜黑风也高,在四五个火把的照耀下,很快就到了清风山的大库房,二当家的脖子梗向前方,“顾公子,山寨的粮食都存在这,后面是兵器房,金银财宝都在贾南楼的房间里边。” 手下人打开库房大门。 “好!我进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顾景之接过一个火把,和采薇一起进入库房中,转身关上库房门。 土匪和正规军的区别是真大,闲王爷家的粮食都是装成一袋一袋,整齐的摆放着,清风山的粮食是一囤子一囤子的,共六大囤子。 采薇傻眼了,妈蛋滴,这怎么收呀!顾景之也没办法了,“先出去看看兵器,一会儿再想办法!” 两个打粮仓中退出后,到了兵器库房,虽然摆得乱糟的,能凑合收到空间里,钢刀铁枪,飞箭盾牌啥的,都一一收走,半件也不留下。 接着二当家的带着几人到了清风山聚义堂贾南楼的住所,“顾公子请,东西在他的床下面,小的带您去!” 对于床上的机关,顾景之熟悉呀!闲王爷的庄子他是去过的。果然,床还是那样的床,机关还是在那个位置上。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下去!”依然拿着火把,依然是和采薇两个人。 暗室的门打开后,两人沿台阶而下,右面的屋子里有三十二箱白银,左面的屋子里有十二箱黄金,三箱珠宝首饰。 采薇看得眼睛发红,激动地问道:“二爷,主子,还是老规矩,金银财宝归我,粮食兵器归你吧!” 顾景之取笑道:“你倒是不傻,这些东西至少值百万两,粮食兵器能值几个钱,账算的比谁猴子都精!” “那必须的,我在现代的工作就是和会计有关的。”采薇假装听不明白,装傻充愣道。 她兴奋地收收收,采薇打定主意了,不管顾景之答不答应,反正在她的空间里,只要她不主动拿出来,顾景之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景之摇摇头,傻丫头,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攥着呢,官府有存档,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何况东西乎!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都乐呵呵地出了暗室。 粮仓兵器库还有贾南楼的私库都逛了一遍,二当家的忧心自己的小命,迎上前来笑得比哭还难看,颤颤巍巍地问道:“顾公子,库房你老看得可满意?” “满意是满意,不过…”顾景之略一迟疑。 二当家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顾公子,您老说过,会饶了小的。” 一连磕了几个响头,苦苦哀求,“顾公子,饶了小的吧!小的愿为您老当牛做马!” 采薇想到粮仓的粮食问道:“喂,你们山寨的人都哪去了?” 一路走来半个人影没见着,连库房都没人看守着,这不和常理,关键是没人咋把粮食装袋子呀!,装不了袋子收起来太费劲了。 你们还问我人都哪去了?不都让你们杀了吗?二当家的哭丧着脸,“贾南楼怕你们武功高强不好对付,把兄弟们都带上了,结果都死了,都死在山上了!” “没人了!粮食怎么办?”采薇的小脸一塌,沮丧地道. 顾景之的脸也跟着一沉,二当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忙道:“这位小姐,山寨里人虽都没了,还有两脚羊,您二老想干啥让他们做!” 采薇有些生气了,“我要的是人,我要装粮食,你跟我提什么羊,简直乱弹琴。” 这小姑娘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二当家的吓得牙直打颤,“小姐,小的没说明白,两脚羊就是人,能装粮食,啥都能干!” 采薇瞪大了眼睛,望向顾景之,他点点头,“你难道没听说过,灾荒年头,饿殍遍野,会把人当羊杀了吃肉,两只脚的羊,就是人!” 第103 章 清风山上不羡羊 两脚羊并不是家里边养的羊,而是战争和灾荒年头被拿来当做食物吃的人,是有手有脚的真真正正的大活人。 采薇上学时历史课上曾经讲到过,可那是在连年征战或天降大灾的时候,老百姓食不果腹,如今乾泰朝国泰民安,竟然也有此惨绝人寰之事! 采薇听得又心酸又恶心。 二当家的接下来又道:“不过小姐恕罪,咱们山上的两脚羊以“不羡羊”与“和骨烂”居多,“饶把火”数量少,要想让他们装粮食,需先抛费些,先把他们喂饱,才有力气干活计。” “啥…饶把火?”这个名词采薇没听说过。 “成年男子的肉不易煮烂,需多添柴火故而得名。”二当家的解释说,他舔了舔嘴唇又道,“小孩子煮熟了,连骨带肉一起吃,叫和骨烂!” 采薇的心似被刀割了般,捂住胸口追问道:“那啥是不羡羊?” 二当家的嘴角流出了一丝口水,“大姑娘小媳妇的肉最为鲜美,把羊肉都比下去了,吃了她就不想着再吃羊肉了,因而叫不羡羊!” 采薇再也忍不住了,挥手往二当家的脸上胡乱打去,“你们是恶魔,粮食有多是,凭啥吃人,我打死你们,魔鬼,你们不是人是魔鬼!” 采薇姑娘学武艺有一阵子了,且正心情激荡,下手极重,二当家的吃痛,他的手被绑着,只能双脚跳着向一旁躲闪,顾景之一脚将他踹倒,“畜生!这些人在哪?快说!” 二当家的由采薇和顾景之的表现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必不会饶了自己的,反正都要死,便躺在地下装死,闭着嘴任凭怎么打都不再开口。 顾景之冷冷一笑,对那年轻人道:“长河,将他绑在柱子上,你带人四处看看,必要救这些可怜人出来!” 上一世和清风山的土匪混战之后,流放队伍就前行了,没有剿灭他们,不知道在此后的二十年里,又有多少无辜之人丧生在这些恶魔之口,他无比后悔当初为啥没细细审问一番。 将二当家的绑好后,顾长河领命去了,半个时辰后带了一大约二十多个衣衫褴褛,不似人形的男人走进聚义堂。 这些两脚羊跪倒在顾景之和采薇面前,有人眼神呆滞,有人眼含恨意,有人恐惧得直打哆嗦。“救命啊!求求公子,小姐救救我吧!” “主子,就是这些人!”顾长河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太可怜了,像畜生一样被关在地窖里面。” 采薇停下手,红着眼睛对众人道:“你们都起来,我救你们,别怕,你们安全了。你们都饿了吧!我给你们拿东西吃!”众人磕头谢恩。 顾景之怕她当众施展隔空取物,咳嗽一声道:“采薇你带人去山寨的厨房看看,应该有吃的东西。” 采薇三十多岁了,怎会轻易暴露出来,点点头,带着两个人到聚义堂后面找了一圈,不但找到了吃的东西,还发现有四个厨子躲在水缸后面。 一问之下才知道,贾南楼自恃此行必会成功,安排四个厨子做好饭食等他们凯旋归来呢! 采薇命厨子将吃食装桶里,拿上碗筷抬到了聚义堂,按人份盛出饭菜。 堂上的两脚羊自打被掳上清风山,一天只喂一顿剩饭剩菜泔水汤,闻到饭菜香也是控制不住,顾景之才说了一句,“你们吃吧!”大家便像饿狼似的抢着吃了起来。 “慢点吃,东西有多是!”采薇怕他们噎着了,劝着道。 一个男子吃了一碗便放下了,跪到顾景之面前磕了一个头,“恩人,谢恩人救命。还请恩人发发慈悲帮帮我俺,俺妹妹也被掳来了,没和俺们关在一起。” 哦,是了,刚才二当家的说过男人是“饶把火!”,女人味道美唤做“不羡羊”,这群两脚羊皆是男人,女人孩子一个也不见。 顾景之手按腰间,拔出软剑,指着二当家的脖子道:“说,其他人都藏哪了?” 二当家的闭着眼睛不说话,顾景之的剑尖扎入他的脖子向下一划,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哼,我死也拉大姑娘做两个垫背的,够本了!”原来有两个。 顾景之不再和他废话,软剑继续向下挥,将他的肩头削去一半,“你说不说,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啊!”二当家的大喊一声,后面一个厨师扑通跪下,大喊“我说,我说!” 顾景之转过身,“你知道?” 那厨子不停点头,“我知道,就在在厨房后面锁着!大寨主说不羡羊要现杀现宰更味道美,要等他回来亲自动手!” 什么,吃人还要现场宰杀,采薇的心疼得揪了起来,胃不停翻滚,张嘴吐了起来。 第104 章 忠心耿耿的繁杏 清风山上的土匪简直是恶魔化身,吃人肉不算,为了味道更鲜美居然要现场宰杀,采薇听得恶心地吐了起来。 聚义堂上的两脚羊刚刚吃了饭有了些力气,纷纷扑向绑在柱子上的二当家,用手打,拿脚踹,有一个高个子男子张嘴还在他的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来,“噗”的吐在地上,骂道:“让你吃人,你也尝尝被吃的滋味。” 其他人也都效仿,二当家的身前人多,抢不上来,便转向那四个厨子,人人拳脚相加,直到打死了事。 杀人者必被人杀,这帮吃人的恶魔,此时也被口呾其肉,果然天道不欺,报应不爽。 采薇惦记着厨房后面的两个姑娘,带着顾长河和那个男子再一次去到厨房里。 厨房后面有一个屋子,几人走进去,见到两个姑娘被绑在床上。那个男子飞快过去解开一个姑娘身上的绑绳,“凤兰别怕,哥来了,哥来救你了!” 那凤兰姑娘看到她哥过来,原本死寂的眼神中有了光芒,大哭起来,“呜呜呜,哥…,呜呜呜…。” 顾长河解开了另一个姑娘,采薇一看不禁呆住了,脱口而出,“繁杏姑娘,怎么是你?” 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得救逃了回来,见到了熟悉的人,繁杏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崩溃地大哭道:“呜呜,采薇,采薇,救命!”冲过来抱住她,呜咽不止。 两个人分属两个阵营,平时根本不熟悉,只是点头之交。 繁杏最近吓得不轻,现在可有一个人可以听她述说了,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悲惨的遭遇一一道来。 “采薇,董嬷嬷死了,我清早起来嬷嬷就躺在地上,身上被捅了十多个窟窿,地上都是血,太吓人了!”繁杏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还带着恐惧。 “嬷嬷死后,我收拾了细软,雇了一辆车,要去北地,帮夫人打点一切,在清风山遇到了贾南楼,他说,他早就认识我,在闲王爷府上见到我,就喜欢上了我。喜欢我白白嫩嫩的皮肤,喜欢我丰满的身子!他说,他馋我的身子!” 繁杏姑娘脸上露出恐惧和懊悔的表情,“采薇,他说馋我的身子,原来是馋我身子上的肉呀!,他这个畜生,他怎么能这样骗我!!” 采薇笑了,人家贾南楼没骗你呀!说馋你丰满的身子,馋到想要吃掉,咋不对啦! 采薇附和道:“可不,繁杏姐姐这么漂亮白嫩,他贾南楼不想着娶回去当老婆,居然要杀了吃肉,简直暴殄天物!” 繁杏又害怕又后悔哭个不停,顾长河听她翻来覆去地说没个新意,忙道:“采薇姑娘,咱们快回去吧!您还流放着呢!该归队了!” 可不,这一晚上又是战土匪,又是收东西,又是救人的,这都快天亮了,咱不是孤家寡人,是有组织的。 几个人回到聚义堂,繁杏见到顾景之行礼问安不说,那男子拉着妹妹梆梆磕了几个响头,“恩人,俺叫高凤举,这是俺妹子凤兰,本是山中的猎户,被清风山掠了来,要不是今日遇到恩人,俺兄妹必被恶魔生吃咯!恩人你救了俺,以后俺的命都是你的,求恩人收下俺们!” 其他两脚羊也跪在地上喊道:“谢恩人大恩,求恩人收下俺们!” 顾景之欲成大事,需要的就是人,越多越好,对众人道:“你们既然想投靠我,也不是不行,有一个条件,要签卖身契!”只有他们生死都在自己手里攥着,才敢放心使用不是。 采薇姑娘出去一趟,背着人拿出纸和笔,一人发一张,不会写字没关系,二当家的血还没干,借他的血当印泥,在纸上印上手印就可以。 “长河,你们留在清风山,我会留下金银粮食和兵器,世道要乱了,你在此处招兵买马。”顾景之如是安排。 清风山一行,顾景之收获满满,劝了半天,采薇姑娘忍痛留下两箱白银,兵器和粮食各带走一半,同时还有一个繁杏姑娘说啥都不留在山上,她要去北地为夫人打前站呢! 顾景之抱着采薇一路飞驰,繁杏姑娘背着个小包袱一路小跑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被远远抛下,不见踪影。 流放队伍早已经整装待发,临行前发现顾景之主仆还没回来,姬阔不担心他们会逃跑,便命众人在山下耐心等待。果不其然,两个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人员全部到位,队伍火速出发,行到清风山中麓时远远望去,路边燃着一个火堆,旁边站着一个略微丰满的女人,正是被顾景之甩掉的繁杏姑娘。 “夫人,夫人!”繁杏哭着朝宋婉如跑去。 两主仆抱头痛哭,“夫人,董嬷嬷没了,她被人杀了!”繁杏的话如惊雷般,将宋婉如震得愣在当场。 “什么?妈妈没了?”宋婉如心痛难忍,哭着道。 “嗯,被捅了十多刀!血流了一地,太可怜了!”繁杏又一次描述道。 妈妈和谁都没来往,也没得罪过谁,谁会杀她,是顾景之那个奴才秧子,一定是他,我要他偿命,宋婉如悲恨交加,撇向顾景之一眼,却强忍住不再往他的方向看去。 只这一眼,顾景之就感觉到了宋婉如深深的恨意,不由微微一笑,“太太,董嬷嬷就这么去了,可喜繁杏姑娘还活着,这次繁杏姑娘能死里逃生可见是平日里积了大德。” 他嘴角上扬眉头轻挑,仿佛在笑话董嬷嬷坏事做尽,合该她死一般。 宋婉如用手按住胸口,压下怒气,悲悲切切道:“妈妈抚养我一回,本想让她荣养,不想倒害得她丧命于恶贼之手。” 她不想再和顾景之说话,怕再说下去会扬手抽他一耳光,那有损自己一直以来温柔仁善的好嫡母形象。 她们还待啰嗦,姬阔等不及了,命令队伍接着向北前进。 繁杏跟了一路,到达绥德城后,再次雇了一辆车,再次启程前往北地为她的夫人打前站去了。 夜晚休息的时候,顾景之不由对采薇赞道:“你看看人家繁杏,富贵时不抛弃,贫穷时不放弃,不讲条件不要银钱,不论何时都对主子忠心耿耿,真乃忠仆也!” 被影射了的采薇姑娘才不管顾景之的羡慕嫉妒恨呢,抡起小拳头替他捶背,“二爷,啥忠不忠的,奴婢也不比繁杏差啥,你这一路上吃香的喝辣的,不全赖奴婢我,你自己说,你是想要繁杏那样的,还是奴婢我这样的?” 学武艺就是不一样,拳头有力,拳拳见声音,顾景之受不住了,只好说道:“繁杏废物点心一个,徒有一颗忠心,万事干不成,你比她强百套,我当然要我们采薇这样的了!” 第105 章 狼躯矫健小灰灰 在清风山上搜罗了不少东西,入夜后,采薇意识进入空间里,高高兴兴地要去检查规整一番。 小采薇进入空间第一件事便是大声喊,“小灰灰,我来了!” 池塘中水声大作,小奶狼从水下钻了出来,“汪—汪嗷呜!”上岸后抖抖身上的水珠子,摇着尾巴向采薇跑过来。 采薇也热情的蹲下身抱住它,“小灰灰,瞧你这一身的水,你到底是狗还是狼,摇什么尾巴啊!” 狼不应该夹着尾巴逃跑吗?“汪嗷呜!”小灰灰发出似狼又似狗的叫声来反驳。 采薇到宅院里取了米饭和鸡肉土豆汤,想了想又拿了一大块把子肉,“小灰灰,快吃,你没糟践庄稼,这是采莲最爱吃的把子肉,奖励你一块吃!” 天天下水抓鱼吃,小灰灰早已经腻得不行了,对采薇叫了几声,“嗷呜嗷呜嗷呜”保证看好庄稼,主人你再奖赏我! 小灰灰吃饭,采薇姑娘也没闲着,开始干上了活计,割了麦子铺在石板路上晾晒,十天后再脱粒装袋子。 地瓜土豆这茬起完不种了,产量太高,光产出却没有机会食用,已经攒有三四万斤了。 蔬菜地早就毁成了苞米地,这玩意放在囤子里,不占地方,可以多种些。 树上的苹果硕果累累,又红又大又圆,明天路上记得偷偷给小景念一个吃。 采薇坐在树上摘了一袋子苹果,那边小奶狼吃完了饭食,抬头看了采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兴奋,它后腿微微弯曲,前腿向前伸出,身躯矫健异常,二十几个腾跃来到树下,目测了一下树枝与地面的距离,退至二十米开外,起步箭一般地跑了起来,将到树下时,它纵身一跃,蹿起来两丈多高,尖利的爪抓子住树干,麻利地爬过去,趴到采薇的身边。 小灰灰兴奋地打招呼,“汪—汪嗷呜!” 采薇腾出来一只手拍拍它的小脑袋,“小灰灰真是好样的,你祖宗十八代都不会爬树,你比它们强,一会儿赏你酱牛肉吃!” 刚赏了采莲的吃食把子肉,这次又许出了顾景超的酱牛肉,那两个可是武力值极高之人,知道后不得削她滴! 玩了一会儿,采薇笑眯眯的出了空间, “你那个狼崽子长大点没有?”顾景之问道。 采薇不乐意了,“什么崽子,它叫小灰灰!……” 突然顾景之手指放在嘴上,有人来了,采薇默契地安静下来。 绥德驿站的大门被敲得嘭嘭响,“常统领到,快开门!” 采薇小声问:“常统领是谁?” “常统领?”顾景之喃喃自语,哦,难道是乾泰二十三年武科的榜眼常天峰? 不大一会儿,房间的门被踹开了,“顾景之,你到绥德来,我常天峰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在几个火把照亮下,一个张丑陋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这张皱巴巴的脸,顾景之想起来了,笑着走到门口,“常核桃,你漏夜前来,难道是想为我接风不成?” “哈哈哈,顾景之你想的倒美,还以为自己是忠勇侯府二公子呢!你现在是阶下囚了,你要知道一个道理,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常天峰笑得欢畅,皱纹勼在一起真真像一个核桃。 顾景之点头道:“佩服佩服,似你这等不学无术之徒,知道还挺多,那你知道不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做何解释?” 常天峰指着顾景之的鼻子道:“你…你说我是狗!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打。” 第 106章 小奶狼立下大功 这位绥德城的步兵统领常天峰可不是一般战士,父亲是先帝爷的贴身侍卫,后外放绥远将军,统辖代州,绥德两地的土皇上。 他姐姐是乾泰帝后宫中的常妃娘娘,虽不似婉淑妃娘娘那般盛宠不衰,却也在皇上心中有一席之地,育有十六皇子,如今才两岁大。 乾泰二十三年,他自恃家传渊学,武功绝伦,武举状元唾手可得,却被顾景之这个跛子之孙,废材之子横刀夺了去,他怎能不恨! 常天峰指着顾景之的鼻子怒道:“你…你说我是狗!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打!”呼啦一下,他身后的随从围了上来。 顾景之冷冷一笑,“区区手下败将,你的狗腿子还能强到哪里去!”两个箭步迈出房间,架势一摆,“你们放马过来吧!” “你要打谁?”黑铁塔顾景超震耳的声音传来,他起的慢了些,才出房间就听常天峰要打人,不由怒吼道。 这傻子一出手不见到血绝不会罢休,那可就惹了大祸咯,原本躲着的姬阔打房间里蹿了出来,急急忙忙道:“不能打,都住手!” 走到常天峰近前对他拱手道:“常统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顾景之是下官辖下人犯,不知何处得罪了大人,望海涵一二!” 常天峰一把拽住他的手,挥起拳头“咣咣”在姬阔的脸上捶了两下,完后吹了吹拳头,骂道:“他妈的,一个刑部的下级小官还敢让老子海涵,我涵你个奶奶!” 他是全国第二,武功可见是不一般的,此时为立威,更是使了大力气,姬阔被捶倒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常天峰他爹统领这两地,是这里的土皇帝,驿站里的人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就怕一个不当得罪了这个二世祖,挨顿揍没处说理去。 在顾景之出门准备会战常天峰的随从之时,采薇自屋内看到常天峰得意的笑容,猜到他没安好心,他们都是官身,顾景之若暴怒之下打了他的手下,在现代讲就是袭警,可是重罪,罪加一等不说,还会连累顾氏一族。 若顾景之若就此忍了,被常天峰的手下揍个鼻青脸肿,此后还有何脸号称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废材爹生的窝囊废罢了,便更如常天峰的愿了。 这个局怎么破,蓦然间,她想到了空间里的小灰灰,她意识一动,出现在空间里,“小灰灰快来!” 小奶狼正懒洋洋的趴在树杈上睡大觉,闻声欢快地跳下树来,“汪…” “快别叫了,姐姐跟你说,一会儿我放你出去,你马上咬人,要狠狠地咬,记住不许叫出声,别让人看出来你是狼!”情况紧急,采薇飞快地下命令。 采薇意识回神,驿站里边已经剑拔弩张,顾景之哥两个准备赤手空拳迎接战斗。 采莲,韦恒和韦芳华也越众而出,顾淮儒给顾景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准备夺解差的刀。 夜里一片寂静,爆发前的死一般的沉寂,突然一阵邪风,吹得火把上的火苗不停跳动,诡异的静,诡异的气氛。 常天峰哈哈大笑:“哈哈哈!顾景之你怂了吧!你不敢动手了吧!叫我两声爷爷,常爷爷我便饶你这一遭!” 主人受辱奴婢该死,采薇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念叨,“小灰灰,咬他,咬他!” 一道灰影凭空出现在常天峰的身后,“吭哧”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似幻影般一闪而逝,徒留常天峰如注的鲜血涌了出来。 “有鬼呀!”胆小的女人们喊道。 “大人,你怎么了!”“不好了,大人受伤了!”常天峰的随从们顾不得别的,呼啦围到了他的身旁。 小奶狼力气小,牙太短,只咬下一大块肉,没伤到骨头,采薇遗憾的晃了晃脑袋。 常天峰后知后觉地叫起来,“耶耶耶,欸欸,啥东西咬我。”武功高强如他也没看出来这道灰影到底是啥玩意儿。 “大人,属下看您肩头伤得不轻,还是赶快医治要紧。”一个随从凑到他耳边悄悄道,“这姓顾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让他先多活一晚!” 常天峰抱着肩头,疼得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顾景之,道:“咱们走!” 常天峰像风一样来了,又似风一般去了,没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一个脸巴子肿大的姬阔大人。 他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都回去睡觉,明天提前一个时辰启程!”快他妈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吧! 回到屋子里边,顾景之真诚地跟采薇道谢:“今日多亏你,不然必是一场混战,想要安全到达北地,在那里逐步发展的计划一定会被打乱,在此记下你大功一件!”说罢深鞠一躬久久不起。 顾景之想徐徐图之在北地独立为王,却不想举事发起战端令生灵涂炭,而且顾家人向来忠君爱国,也断不会允许他那般。 采薇今天的举动令他意外,也令他感动。 他平时讽刺挖苦的多,帮他这么多回忙,还是头回听到他正式的表达谢意,采薇怪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和我没啥关系啦,你要感谢小奶狼,是它立下这个大功的!” 第 107章 人若杀我必杀之 得了顾景之的正式道谢,采薇扭捏不已,“和我没啥关系啦,你要感谢小奶狼,是它立下这件大功的!” 顾景之点头,“嗯,要感谢你们两个,不过…” 采薇问道:“不过啥?” “我想让小奶狼再帮我一趟。” 不是一次,而是一趟,采薇问道:“要出去办事吗?” “姬阔要明天提前一个时辰走,我看未必能躲过常天峰这个瘟神,不如…” 有话痛快的说,磨磨蹭蹭个啥,采薇白了他一眼接话茬道:“不如先下手为强!” 说话磨磨蹭蹭的顾景之行动起来雷厉风行,主仆二人在棉袄外面套上夜行衣,跃出驿站大墙外边。 “二爷,让采薇姑娘留下来,我和你去。”顾业走过来悄悄道,关键采薇姑娘的武艺才勉强入门,啥忙帮不上不说,还得主子抱着,简直就是个累赘。 顾景之采纳了他的一半建议,“行,你带上四个身手好的,随我一道去绥远将军府瞧瞧!” 一行七人绕过寂静无声的街道,来到绥德城最宏伟的建筑,也是今夜城里最喧闹的地方,大夫药童进进出出的,可不热闹咋滴! “废物,都给我滚!”绥远大将军赶走身边伺候的人,将桌子上的茶盏一股脑挥到地上,大怒道:“顾景之,害了天峰我儿,我要他顾家满门偿命!” 采薇瞪大眼睛看了顾景之一眼,心道,这人比乾泰帝还牛叉,顾家的亲家闲王爷谋反叛乱差点要了皇上的老命,顾家满门还活得好好的呢!他儿子的小命还在,就肩膀破了点皮就要杀了顾家满门。 顾景之听了这狂妄之言,望向绥远大将军的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杀意,“顾业,你们去东边放把大火,不要恋战且战且逃!” 看着顾业等人远去后,又道:“采薇,放狗…,放狼!咬死他!” 小灰灰上次出了空间,只动了一下嘴,还没玩够,便被收了回去,正郁闷地躺在石板路上回味着刚才自己的精彩表现。 采薇“唆”的又出现了,亲了它一口道:“小灰灰,干得不错,一会儿再出去,大点口,咬死他!” 采薇出了空间,灰影随后出现在绥远大将军的脖子上,小奶狼张开大嘴恶狠狠地咬上去,撕下了一块骨肉来。 “啊…呜…”顾景之随灰影而至,手捂住绥远大将军的嘴,软剑没入他的心脏。 小灰灰被收回空间那一刻生气地瞪了顾景之一眼,妈蛋滴,我还想咬第二口呢,你添什么乱! “走水了,救火呀!”“有贼人,快追,别让贼人跑咯!” 绥远大将军府东方红红一片,人声鼎沸向大火方向奔去。 东方大火照得很亮堂,府的西方一片静悄悄。 顾景之指着一排排房子道:“看到没,别人都忙着救火,这里的士兵不为所动,反而巡逻得更勤了,我判定这里是府里的库房所在。” 采薇点头表示赞同,问道:“他们不走怎么办?” “当然是放狗…放狼!” 这一次小灰灰终于尽情地享受了一番,它撒欢地东咬一口,西咬一口,咬得看守库房的士兵们“哇哇”叫,挥舞着武器四处追着它跑。 绥远大将军盘踞代州城和绥德城十几年,且为先帝的心腹侍卫,为现帝的宠妃之父,赏赐颇多,库房竟有二十二楹之多,此时都便宜了旁人。 银库,皮库,粮库,茶库,瓷库,衣库,丝绸库都叫采薇搜罗个干干净净。 收完了东西再收小灰灰,顾景之和采薇主仆二人心满意足地回到驿站里。 常天峰那个勼核桃死了爹,丢了家产,还火烧了霉运,应该没时间来找顾家的麻烦了吧! 一夜无眠,姬阔早早的便叫醒了众人,“快走,快走!早饭两个时辰后吃!” 驿丞过来和姬阔咬了一阵耳朵,吓得姬阔催得大家更急了,逃也似的走,比被狼撵了还快,两个时辰后才气喘吁吁地准大家休息。 “姬哥,哥哥你好像吓得不轻!莫不是驿丞和你说了啥?” “哎!我能不害怕吗?他说绥远大将军府昨夜被烧,大将军暴毙了!”姬阔一边大声说一边观察顾景之的反应。 顾景之如他所愿,听到了他的话,也有了反应,没有惊喜没有意外,只是蔚然一笑,“哈哈哈!没想到他常天峰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收了笑声,眼神愈来愈冷,如寒冰般在众人身上闪过,“我顾景之的处事规则便是:人若敬我,我必善待之,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若要杀我,我必先杀之而后快!” 姬阔打了一个哆嗦,这几日他喜欢上了顾景之的小妾金铃姑娘,恼他对小豆芽菜似的采薇照顾有加,对美若鲜花的金铃姑娘却不理不睬,怨他有眼不识金香玉,对顾景之便不如以前那么恭敬了。 杨老七捂了一下刚好没几天的脖颈子,又按了一下还疼着的被土匪踩伤的前胸,对采薇姑娘露出一个笑脸,还了作一个揖,心里道:小姑娘你别记仇,我再不敢打你了,你家公子真是狠呀! 宋婉如感觉顾景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暗笑:礼法大如天,我是你嫡母,你能奈我何! 张凌谷回瞪顾景之,默默说:“你只要不打我,光眼神冰冷顶个锤子用!” 李瑞久捋一捋胡须刚要发言,却被大儿子抢先了一步。 李厚颐鼓掌赞道:“顾兄说得好!以德报怨,损己利人者乃假君子,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有仇必报者方为成大事之人也!” 第 108章 一场风寒能要命 李厚颐头一次称他为顾兄并表示赞赏之意,,顾景之心中欢喜雀跃。 上一世定北侯府幕僚中头号的智囊终于认可自己了。这一路上顾景之一直主动亲近李瑞久一家人,找各种理由对他们给予照顾,让李厚颐吃饱穿暖,不让他像上一世一样被折磨得疾病缠身。 上一世李瑞久一家人可以说是流放队伍中过的最凄惨的人,他家没有银钱贿赂押解犯人的官差。 一路上被打骂不算,一日八两粮食刚开始还能供应,在明通钱庄倒闭后,解差为挽回自己的损失,克扣人犯们的粮食,压榨他们更狠。 李厚颐一家只能以草木根茎和果实为食物。加上衣衫单薄抵不住冬日的寒冷,一家子四口人病倒了三个。还是顾景之拿出珍藏的顾家族老赠送的药丸子,才救了他们,而李厚颐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身体虚弱,长年吃药问诊,日日咳嗽,看得人很是揪心。 李厚颐第一次示好,顾景之心中大喜,高声回应道:“厚颐老弟你谬赞了,成大事之人,为兄不敢妄言,但让家人朋友过上好日子,不受欺辱,为兄我还是能办的到的!” 李厚颐外表敦厚木讷,内里却是一个胸有沟壑的,他熟读史书,善思善谋,往日观顾景之不过是一个圆滑的落魄贵族子弟,近日对他越来越了解,便也起了投靠之意。 流放队伍吃了冷窝窝头,喝了采薇提供的辣椒汤,再次出发。 李厚颐走在顾景之的身侧小声建议道:“顾兄,古人云:动人心者莫过于情。情动之后心动,心动之后理顺。你看现下已是寒冬腊月,厚颐希望你能拿出来多余的御寒之物,帮助我们一起流放之人,真真正正是雪中送炭的义举。不知可否?” 李厚颐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此时眼睛亮亮的,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提议能被顾景之采纳。 顾景之面上刚刚还有喜色,听了他的话便得深沉下来,思虑了一会儿,嘴角上扬对他点头道:“厚颐老弟此言颇佳,兄记下了!” 看他的斗篷不甚厚,拉着他的手嘱咐道:“厚颐老弟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一会儿让平安给你添件厚些的!” 李厚颐摆手道:“不碍的,流放这些时日,多得你照顾,弟感觉身体比以往要好了很多!” 两个人聊着,前方流放人群中响起了打喷嚏的声音,好似传染般,多人也跟着打起了喷嚏。 顾景之暗道不好,风寒病开始爆发了!他放缓脚步,移到采薇身边,低声道:“采薇,你拿些风寒药来!”采薇将两瓶药交给他,这些药特意做成丸子状,方便携带。 顾景之给顾家人,李家人和韦家人每人一粒,其他人听话的干咽下去,宋婉如微笑着接过来,:“还是景之想得周到,这一路上你多费心了,母亲在此谢过!”还假意做了一个福礼。 顾景之侧身躲过了,“大家都吃药了,请太太快些吃吧!你这颗药丸子我特意拿的精品特效药,比他们的药效好上许多。”说罢微笑的看着她,就问你敢不敢吃吧! 特意做的,和别人的不同,宋婉如还真不敢吃,脸上露出感激涕零之色,将药丸子放入口中,压在舌头下,假装咽了下去,表演自然流畅,几乎无痕迹可查。 待顾景之离去后,宋婉如手捂着嘴,偷偷取出药丸,“呸呸呸”吐了很多口,心中后怕不已,眼睛盯着顾景之挺拔的身影无比恶毒。 是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流放队伍宿在荒郊野外,姬阔寻了一个背风处,令众人捡柴火生火造饭。 打喷嚏声音已经没有了,换成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有一个人慢腾腾的,走路直打晃。 “懒货,竟偷奸耍滑不干活!”解差的鞭子挥到他的身上,那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他的家人一边咳嗽一边磕头求饶,“大人,求求你别打了,我爹病了!”解差近前一看,果然那人脸色红彤彤的,一看就烧得厉害,忙退出去很远。 家人追过去跪下,对解差磕头道:“求求大人给我爹请个大夫吧!咳咳咳!” 解差一脚将他踢远,“滚,给老子滚远点!想传染给老子不成!” 在古代医疗条件极差,饮食水平也不高,人们体质差寿命短,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可能夺去他们的性命,解差怕得不行。 那人无奈地咳嗽着叫家人一起将他爹抬到一个火堆旁,病人浑身酸痛不停地打哆嗦,不一会竟然抽搐起来,“救命啊!姬大人,我爹抽了!” 姬阔用手捂着口鼻过来了,“风寒药,十两银子一粒!” 那家人哪还有钱呀!几个人合计了一会儿,才拿出一个镯子,“姬阔人,我这个金镶玉的镯子,能换十粒药不?” 姬阔接过来垫了垫,“最多五粒!” 原价三百多两多买的,到这里只能换五粒风寒药丸子,无奈形势逼人,家人叹了口气,只能点头同意了。 流放队伍里患了风寒的人不少,一传两,两传四,第二天咳嗽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得病之人身重体乏,解差的鞭子怎么挥舞,也有几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解差中也有人感染上了风寒,走路飘忽不稳,哀求道:“姬大人,兄弟实在走不动,咱再歇一日吧!” 第109 章 建平城爆发疫情 有几个解差也染了风寒,身体酸痛乏力,哀求道:“姬大人,兄弟们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在这再歇一日吧!” 姬阔无奈只能命令在此再停留一日,这次风寒来势汹汹,他的药丸子卖出去大部分,自己人吃了一些,应该到城里边补一些药品。 不过,得病的人太多了,买不起药的人只能等着自愈,实在熬不过就会死去,姬阔愁眉紧锁,感叹一句“这趟差事不好干呀!” 既然已经接手了,不好干也坚持干下去,姬阔走到队伍后面,找到了张凌谷,拱手道:“张大夫,人犯患病者众多,现有的药不够,我打算去建平城采购些药品,骑马太冷难耐,不知能否借你的马车一用。” 大冬天骑马能冻成冰棍,而张凌谷的马车里烧着火炉,外边天寒地冻,马车里温暖如春。 张凌谷也注意到流放队伍中爆发了风寒感冒,他有心出手医治,但顾景之提醒他,姬阔要卖药赚钱,不要瞎捣乱,他只能作罢。 听姬阔要借马车到建平城购买药品,欣然同意,嘱咐他道:“姬大人请买些生姜,红糖,大葱来,可以熬汤给大家饮用,驱寒祛湿,可预防感冒!” 姬阔没听过感冒这个词语,猜想应该是风寒的意思,点头称是,张凌谷和顾景慎下了马车,到顾家的帐篷里暂呆一时。 顾景慎见过二哥和父亲等人后,便到母亲宋婉如那边去了,张凌谷挨着采薇站在火炉边,小声嘀咕道:“你家二爷也忒不是东西了,顾家的马车上什么没有啊!居然眼睁睁看着人犯们冻着,你看看现在都冻感冒了吧!” 采薇瞪了他一眼,辩解道:“张凌谷你别瞎胡咧咧,姬阔等押解的差官全指着从人犯们身上捞钱呢!二爷要出手帮助人犯,那不是从人家手里抢钱吗?” 拿铁夹从火炉里扒拉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炉子上磕打磕打,一掰两半,原来是一个烤土豆。 递给张凌谷一半烤土豆,采薇吃着剩下的一半,接着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姬阔他们能善罢甘休?那傻事咱可不干!” 张凌谷嫌弃的吃着土豆,撇嘴道:“咱咱咱的,你两个人成一个阵营的了!” 顾景之从外面走进帐篷正好听到他这句话,冷笑地说道:“张凌谷,采薇是我顾景之的妾室当然是一个阵营的,你离她远一些,你要是闲了给我妹妹景念诊诊脉!” 顾景之带着一脸不忿之色的张凌谷走到帐篷一角,沈蔚母女和顾淮南的所在地。 张凌谷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顾伯父好,小侄这厢有礼了。” 顾淮南客气了一下,和沈蔚让出了位置,小景念对张凌谷羞涩一笑,就低下了头。 张凌谷心中一热,他做手术累死穿越过来那天刚刚和自己三岁的女儿说,周末要带她去旅游,她也是这样羞涩一笑低下了头。 他温柔地对小景念说道:“小美女,把右手伸出来,哥哥帮你看看肺部有毛病没!!” 景念听话的伸出右手,张凌谷夸赞道:“景念小姐真厉害,知道左右手呢!”认真切了会脉,感觉肺脾和肾的脉相都很平和便松开手,“非常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上一世景念感染风寒,不治而亡了,听到她没有被传染上,顾景之放下心来。 顾家这里边一派安稳景象,姬阔那边却波澜起伏。 在绥德驿站被常天峰打了一个耳光,姬阔不敢再去那里,只能舍近求远去三百多里外的建平城采购药品。 不知怎的建平城盘查得特别严,守城门的士兵人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手执长枪,逐个检查入城人员和车马。 轮到姬阔两人一马车时,因二人不是本地口音,士兵叫他们先在旁边等待,“一个刻钟后,才可通行?” 姬阔不解地问道:“兄弟,我一路走过多个城市,看其他城镇不像建平这样严加盘查,不知发生了何事?” “没事别瞎打听!”士兵呵斥道。 “那个兄弟,我是京城刑部公干的官差。”姬阔无奈拿出公文给士兵看. 丞相家的丫鬟还七品官呢,刑部是大衙门口,随便一个人,就算是个扫地的,地方上的人也不敢得罪,士兵无法小觑,低声道:“禀告大人,近日建平城里爆发了风寒疫情,患病者达万人,因病死亡者近百人之多,我们知府大人严令不准咳嗽发烧者入城出城。” 姬阔的心咯噔一下,“兄弟,你们建平城里的人患病了,健康的人进城被传染上了怎么办?” 士兵愤愤不平道:“能怎么办,治病呗!真他妈黑心呀!各个医馆赚得盆满钵满的.” “医药费应该不便宜,那没钱的怎么办?”姬阔追问. “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实在不行的就等着两腿一蹬了!”士兵显然心中极为不满。 姬阔心知不好,一刻钟后,让马车夫等在门口,自己独自去医馆购买药品,在建平城里走了一遭,药品奇贵不说,还不外卖,即使他拿出刑部的文书也不好使。 “滚滚滚!你要是太医院的,我还能怕你几分,刑部跟我们医馆有个屁关系!痛快滚!”有态度不好的如是说。 姬阔一无所获只能无奈的回到城门处,那个士兵见他回来,急道:“大人快走吧!刚得到命令,未时三刻要关闭城门不许进出了!” 姬阔心下感激,抱拳道:“多谢兄弟告知,请问兄弟大名,来日定当报答!” “小弟李二虎!”那士兵回礼答道。 姬阔拜别了李二虎急匆匆地往回赶,回到流放队伍所在地的时候已经天黑透了。 杨老七咳嗽着迎上前问道:“咳咳咳!大人,怎滴回来如此晚,药买到了没?”卖物品给人犯们,上官分大头,下边的弟兄分小头,所以大家都也关心自家的买卖。 姬阔吓的捂住嘴,后退一步,“离我远点,你被感染上了?” 杨老七捶了捶胸咳嗽道:“咳咳咳,没,没,我被那帮土匪踩的,还没好利索。” 第 110章 义诊活动无疾终 姬阔在建平城一无所获,无奈地返回到流放队伍里,他先到张凌谷处归还马车。 “大人,怎么没买大葱生姜等物?”张凌谷问道。 “嗯,建平城也爆发了风寒,不让出入了,啥东西都没买到!”姬阔没好有意思说他忘记了。 啥东西都没有买到,张凌谷叹了一口气,到后面马车里查验还有多少药物能用于治疗队伍中的病患,他越查越心凉,现在大约有三分之一得病之人,这一马车药品用于风寒感冒的只有五分之一,远远不够呀! 张凌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几个草编的鸡蛋篓子,里层裹着厚厚的棉絮,紧里面的陶罐里边装的是他精心培养的青霉素,这可是宝贝呀,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 他抱起一个鸡蛋篓子,背着药箱走到顾家的帐篷里,对顾景之道:“建平城封城了,姬阔没买到药品,咱们的病患会越来越多,病情会加重,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如今救人要紧,会不会阻了解差们赚钱,我管不了那许多了。” “嗯,你去救人吧!”顾景之冷冷地道。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张凌谷暗骂,对采薇道:“走,采薇你帮我拿东西。” 采薇正在烤地瓜,就要熟了,她还等着吃呢!头也不抬,“我忙着呢!你不是有徒弟吗?叫顾景慎和韦芳菲去呗!” 他们去有个什么用,顾景之不会在乎的,虽然景慎是他弟弟,却没有采薇在他心里份量重,只有叫上采薇,才能把他也绑在一条绳子上。 “景慎他一向身子骨弱,各处都是病患,万一他被传染上了,会引发其他病症,到时候就难治了,且芳菲是个女子,男女混杂的,她跟着我不大方便。”张凌谷辩解道。 “你的意思是我身体健康还是男的呗!”采薇不满意地怼他。 张凌谷上下打量她,“打从我认识你起,你就壮得像小牛犊子似的,是病都没有。你现在是一个幼龄儿童能算人就不错了,分啥男女!” 除了自打穿越过来就是植物人外,采薇还真没得过病,她将这归功于空间清泉水。说到不分男女她也叹服,这一身灰色的囚服,乱糟糟的头发,还真辨不出男女来。 吃下一个烫嘴的烤地瓜,采薇的心里舒坦了,接过来张凌谷手里的陶罐子,“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帐篷门口,张凌谷转身道:“顾二爷,你不去吗?回头有人欺负你的采薇姑娘,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爱莫能助啊!” “没事,你们尽管去,没人敢欺负我顾家之人,我大哥可是出手必杀人,这些人的脖子没贾南楼的硬,他们不敢欺负采薇,不过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就不得而知了,就算你被欺负了,我也是爱莫能助的。” 没拉上顾景之张凌谷还是内心很忐忑不安的,现代时医闹他可是三天两头就遇见的,骂医生的跑常趟,打医生的也不少,甚至还有那暴力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了医生性命的。 现在病情严重,缺医没药,都挤着让他治病怎么办! 没有顾景之这个瘟神保护,张凌谷胆颤心惊的。 两人走到流放人员聚集处,张凌谷学着姬阔卖东西的样子吆喝起来,“本大夫开始诊病,免费义诊,有需要的病患请过来。” 被抢了生意的解差对他怒目而视,因他与顾家有渊源,怕顾景超那个傻不愣登的拧人脑袋,也怕顾景之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蓄意报复,俱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挥舞着鞭子,劈空甩去“啪啪”地作响。 鞭子便是禁令,哪个人犯敢不听,乖乖的呆在原地,哪怕咳嗽得要将心吐出来了也不敢张嘴要张凌谷的免费治疗。 张凌谷不气馁,走到咳嗽最重的那人身边,“大姐,听你的呼吸声甚是粗重,如再不治疗就会转化为肺炎的,到时候就难治疗了,且就算治愈了也会留下病根,一经风寒就会再次得病的。” 采薇也跟着帮腔,“免费的,不要钱,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试试吧!” 那女犯人闭着嘴坚定地摇摇头,便不再搭理他们,生怕招来解差的毒打,病痛她能挺得住,解差的鞭子打得人皮开肉绽的,真疼呀,不好挺呀! 张凌谷两人卖力的四处游说,人犯们摄于鞭子的淫威,不为所动,义诊活动无疾而终了。 第111章 升米恩斗米是仇 张凌谷的义诊无疾而终了,灰溜溜的回到顾家的帐篷里,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顾景之那张鄙夷不屑的脸孔,“人犯们争先恐后地找你看病吧!张凌谷?” 张凌谷只能嘴硬道:“解差们不让我诊病,我有什么办法?” 突然他灵机一动起了坏心眼子,“顾景之,你要真有能耐,想出办法让他们来找我瞧病,我就服你。” “哼!还用想办法吗?愚不可及,姬阔在建平城没买到药,他的药丸子很快就会卖光,病患自然就会来找你了!”顾景之不屑地道,“让他们来找你,求你救治,不比你上赶着强多了!” 采薇补充道:“一升米养恩人一斗米养仇人,为难时给人一点小的帮助他们会感激,要是上赶着去帮助人,让他们形成依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一旦停止了帮助就会让他们忌恨了。” 张凌谷看他们主仆一唱一和的样子心情郁闷的很,一把抢过采薇手里的陶瓷罐,生气地走出了帐篷。 采薇将刚才看到的情况对顾景之讲了,忧心忡忡地道:“二爷,人犯们的情况挺严重,很多人呼吸声粗重,没上肺子,估计也是气管炎了,咱们再不出手,恐怕有人会有生命危险。” 顾景之沉吟不语,一会儿说道:“你说升米恩斗米仇很对,不能轻易地施恩,我只相信卖身契在我手里的人。” 想到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平顺都能背叛自己,狠下杀手,他叹了一口气,卖身契在手的也不一定能完全信任,何况毫无关系的人呢?这更坚定了他此时不出手施救的决心了。 事情正如顾景之预料的一样,姬阔的药丸子很快卖光了,患风寒的人数在直线上升,病情严重愈加,甚至有两个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救命啊!姬大人,我爹不行了,快点救命啊!”是用一个金镶玉的镯子换五粒药丸子那家的儿子。 姬阔在帐篷里正发愁呢,他手下的兄弟有六个人病得较重,还有四个开始咳嗽的了,自己只留了一瓶药,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 听到外面的哭喊声,他披上斗篷走出帐篷外,喝道:“哭啥哭,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来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裤脚子,哀求道:“大人,我爹不行了,您发发慈悲,再赏我们几粒药吧!” 姬阔抬脚将他踢得老远,“滚,天上不下药,地上不长药,老子哪里还有药,病死拉倒。” 他手下的解差冲出来几个人,挥舞着鞭子将那人打得鬼哭狼嚎的,捂着痛处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打走了一个,姬阔回到帐篷刚坐在树枝搭的床上,打算睡下来,外面又响起了哭喊声,“大人呀!快救命啊!我娘要没气了,娘呀,呜呜呜!大人救命啊!” “他妈的,刚撵走一个死爹的,又来一个死娘的,你们这帮死犯人还让不让老子活了!”姬阔骂骂咧咧地再次走了出去。 一个瘦弱的少女跪在帐篷门口,毕竟是个女的,姬阔没下脚踹,后面一个解差笑着走到少女跟前,色眯眯地道:“姑娘,我有药,不过你得拿你最宝贵的东西来换。”眼睛盯着少女的胸口,舔了舔嘴唇。 少女不敢看那个解差,只对着姬阔连连磕头,“大人,求求你了,救救我娘吧!” 解差在流放途中调戏侮辱甚至强奸女人犯都不是个事,有的女犯还会主动献身来换取食物和一路上的善待与照顾。 姬阔虽是上官,却不好破坏兄弟们的美事,这他妈的破差事,钱没挣着多少,再不让兄弟们没快活快活,那不赔本到家了,他没理会少女的话,背着手走回了帐篷里。 解差蹲下身子抓住少女的手,捏了捏,淫笑道:“啧啧啧,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这小手,真软乎,这小模样真带劲,官爷我太稀罕了。” 少女又羞又怕,抽了两下手,没有抽动,哭着哀求,“官爷,我娘病了得不行了,求官爷给十粒药。” “十粒?你口气太大了吧!小妹妹,这样吧,官爷给你五粒,你陪官爷三个晚上,咋样?”解差手里只有两粒药,还是姬阔分给他们应急用的,不过先骗姑娘陪自个玩玩,就算是穿帮了,不给她药,她一个人犯还能翻出天去吗!! 这少女本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官家小姐,这一路倚靠单薄的衣衫忍受着严寒的侵蚀,食不果腹还要每日行走五十里路,真可谓苦不堪言。 吃苦受累不算什么,被剥夺了自由她也尚能忍耐,可此刻竟然为了五粒药丸子就要失去尊严,她无论无何不能忍了。 少女不再害羞不再恐惧,她脸如死灰般,站起身来,用力一抽手,转身跑走了,解差也不恼,笑着喊道:“小妹妹,好好想想吧!官爷等着你哟!”小姑娘面皮薄,只要她还想救她的娘就不怕她不屈服。 第112 章 想续难忘的前缘 少女本是金尊玉贵的官家小姐,让她用尊严换取五个药丸子,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住了,她抽出被官差握住的小手,转身跑远了。 寒风凛冽,透过她单薄的棉衣,刺骨的冰冷,少女往队伍后面奔去。 张凌谷大夫手里有药,他免费给治病,不要一分钱,自个的娘再不治疗只怕就会撒手人寰,事已至此,拼着被解差一顿鞭打,也比舍弃尊严,献身与那形容丑陋,看着无比恶心的官差强。 少女边哭边跑,路过顾家的帐篷外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游离地看向里面。 顾景之在里面,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高强的忠勇侯世子爷是京城里面万千少女的心仪对象,她见过一面就芳心暗许了。 也曾暗示过父母,想要嫁给他,无奈他早已经与刘家小姐订了亲,那刘小姐在京城淑女圈子中是小姐妹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料,虽然是意难平,却也只能感叹一下好男无好妻,便作罢了。 因受闲王爷谋反牵连,举家流放,再见顾世子时,已经是同为阶下之囚,心中也没有了旖旎的想法。 此时经过顾家的帐篷,她的心中突然腾起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向顾景之求救呢?可能还会因此再续那个意难忘的姻缘呢! 少女将头发重新绾了绾,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敲响了顾家的帐篷。 “顾二公子,章家的章柳求见。” 帐篷中的顾景之和采薇会心地对视一眼,答道:“章姑娘请稍候片刻,顾谋这就出去。” 他几步走到帐篷外,看到一个干瘦的女人,瞧得出年纪不甚大,皮肤有些黑,满面的风霜之色,姿态优雅地对他盈盈下拜道:“顾二公子,小女子章柳,曾与二公子谋面过几次。” 顾景之拱手道:“不知章姑娘找顾某所为何事?” 章柳缓缓跪下,含着泪悲切地道:“我娘她病得严重,刚才已经背过气去,求顾公子施以援手。” 顾景之不解地问道:“济世堂的张凌谷大夫免费为大家救治,章姑娘为何不去他那里?” 为何不去,当然是想和你续续前缘啦!章柳姑娘泪眼婆娑的低下头,“我与那张凌谷大夫从前并不相识,怎好…” 顾景之只是顺口问了一下,其实他对这个章柳多少有点了解,因为他的哥哥章陆是他定北侯以后的一位将军,虽不及顾凡他们那样能生死相托,却也是视为心腹的,常委以重任。 章陆之所以能投靠顾家,也是因为在流放途中章柳被解差调戏侮辱,顾景之瞧不过眼出手阻止了,因为这样的恩情,才换来了章陆的忠心赤胆。 “嗯,我明白了!章夫人病了,姑娘你回去伺候吧,我很快就过去!”见她说不出什么来,顾景之淡淡地道。 他对帐篷中喊道:“采薇,一会儿要出诊,你准备一下。”采薇是个活动的仓库,空间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必须得带着滴。 也不管章柳姑娘还站在那里没动步,顾景之说罢便拔腿向后面走去,走到张凌谷的马车前,“张凌谷,大喜事,有医患上门求医了,已经背过气去了,该你出手了。” “什么,都背过气去了,那是烧得昏厥了,情况这么紧急,你还有心和我调笑?说是大喜事?顾景之你真是冷面冷心还冷肺!”张凌谷一边埋怨一边背着药箱飞快的下车,拿上了青霉素的罐子飞速前进。 他当然跑不过功夫高强的武状元了,很快顾景之便抱着采薇追了上来。 顾景之之指着前方的章柳道:“是她娘,咱们跟着她!” 章家宿在解差的帐篷后面的一个火堆旁,章夫人躺在地下,一个四十许年岁的妇人在旁边照顾着。 张凌谷将陶罐子交由采薇抱着,蹲下身扒开章夫人的眼皮看了看,打药箱中取出简易版的针筒,在陶罐中吸了些青霉素,在章夫人的手腕上做了一下试敏。 接着取出几味药交给章柳,“姑娘可有煎药的器具?” 章柳摇摇头,采薇喊道:“我有,我回去取!”然后连蹦带跳的跑开了,不一会拿着药罐子,火炉子又跑了回来。 张凌谷对她赞许道:“采薇你是个好!这么短时间内就将东西取来,可见内心着急章夫人的病情,跑的得多快,对陌生人能如此可见是个热心肠,比某个人强百套!” 采薇姑娘脸没红,气不喘,笑着摇头,跑啥跑呀!空间里取的东西,为了磨蹭时间,她还特意没敢快跑呢! 顾景之不理张凌谷的冷嘲热讽,向四处张望,见一个高大的青年人自远处正拖着一根大树枝向这边走过来,不是上一世自个儿的手下章陆又是哪一个! 第 113章 顾家只要卖身契 章陆拖着一个粗壮的树枝子飞快地走过来之际,章夫人手腕上做的青霉素试敏结果也出来了,很幸运,她并不过敏。 张凌谷举着针筒道:“章姑娘,请将你娘的裤子褪下,准备肌肉注射!” “什么?为什么要褪掉裤子?”章柳大惊。 知道古代人封建,张凌谷耐心解释道:“章姑娘,我这个药必须注射到肉里,才能治疗疾病,屁股后面的肉肥厚没有什么血管,不会伤到大血管和神经。”又道:“姑娘请快点,你娘的病拖不得了。” 救她娘就得脱裤子,露出屁股,章柳红着脸不知所措。 章夫人听后脸色却更白了,气喘吁吁地道:“无耻之徒,我怎能受你如此侮辱,我宁可不要这条命也不要你医治。”本就喘不上气,此时气得直翻白眼。 刚刚将树枝放好的章陆接口道:“母亲此言差矣,医者眼中并无男女之分,都是病患而已,儿子做主,为救母亲的性命,不必顾这些小节。” 他对张凌谷深深鞠躬,“请张大夫施救吧!” 刚刚伺候章夫人的妇人,压住挣扎的章夫人,喊道:“小姐,你搭把手,将夫人的裤子褪下来,不要耽误大夫诊治。” 古代男女有大防,采薇叹了一口气,对张凌谷道:“针给我吧!”没看过吃猪肉,猪跑可常看到,采薇长到三十五岁,打过屁股针的,大概位置能找得到,接过针筒,迅速地扎针推药,还学着护士的样子在针眼附近按摩着,减少章夫人的痛苦。 “药煎好后,喂你娘喝下,如有情况,去找我,后日我来复诊。”张凌谷吩咐完就离开了。 章陆对他拱手道谢,再转向顾景之道:“多谢顾公子,章陆在此谢过。救母之恩无以为报,章陆愿意,效仿韦二小姐,卖身与顾公子,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顾景之不想章陆竟然主动提出来了,虽感觉意外,却还是点头道:“好,采薇拿纸笔,签卖身契吧!” 采薇明显感觉章陆迟疑了一下,心下疑虑:难道他说要卖身给顾景之只是客气的托词不成? 劝了一句,“章公子,如要我顾家救治,需签卖身契,这是能否继续救治的条件,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章陆沉声道:“既然是条件,章陆为救母亲,必会遵从,无须再考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大名。 采薇收下了卖身契,打衣襟里掏出来一个纸包,“章陆,这是半只烧鸡,你们先吃着,一会儿让平安再给你们送些吃食和衣物来!” 顾家的福利待遇就是好,入我门来,不让你受冷不让你挨饿,必让你吃得饱饱的,不再受寒冬的凌虐。 章陆没想到卖身给顾家还有这好事,眼睛一亮,接下了纸包,对顾景之再次鞠躬道谢。 章夫人作为乾泰朝第一个注射抗生素的人,效果是相当的好,本来已经奄奄一了,青霉素下去一个时辰不到,就感觉胸口舒服了,气也顺了,还知道饿了,“陆儿,给母亲一块烧鸡肉,尝尝!” 章陆皱眉道:“母亲,你身体不好,适合吃清淡的食物,这烧鸡口味咸,对你的嗓子不利。” 章夫人看着那妇人和章陆章柳小口吃着烧鸡,眼神逐渐由失望转为恶毒。 张凌谷为章夫人诊了脉,开了药,且治疗好了她的病。姬阔手中没了药,没有了利益之争,很是乐于见到张凌谷无私奉献医术和药品,毕竟,人犯们没有伤亡,安全到达流放地,也是他姬阔的大功一件。 姬阔的默许,让其他人犯开始大胆的找张凌谷瞧病,“张大夫,求求你,我爹病得起不来了,求求你马上去,给他看看吧!” 是那个拿金镶玉镯子换药的家人,他爹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终于挺到了姬阔的药卖尽,允许张凌谷诊病送药了。 张凌谷知道治疗好了章夫人换到了章陆的一张卖身契,卖入顾家,为顾景之卖命,不禁嗤之以鼻,对采薇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景之竟然乘人之危,真不是个东西。” 采薇和顾景之保持一致观点,怼他道:“你是个东西,尽可做活雷锋,看看别人是对你感激涕零,还是牢骚满腹。” 张凌谷带着顾景慎和韦芳菲两个徒弟一起随着那人往人犯们居住处去,有了治疗章夫人的经验,他学乖了,如有女病人就让韦芳菲代替他打屁股针。 再一次来到人犯中义诊,不用吆喝就有许多人前来,当张凌谷为那个病人打完针开完药后,便被四五十几人团团围住了。 “张大夫,请去为我女儿救治一下!” “张大夫,咳咳咳,我上不来气,帮我看看!” “张大夫,我父亲的病情危重,请先去为他医治!” “张大夫,救命啊!我哥哥晕过去了,快来呀!” …… 张凌谷受到了空前的欢迎,甚至可以媲美他在现代时的风光,每天挂他的号的病人得几十上百个。 第114 章 顾家开始卖药咯 张凌谷大夫在现代时属于专家级别的主任医生,每日抢挂他号者不下百人,都不一定能抢得到,如今穿越到古代,随着同为穿越老乡的采薇流放,他再次体验到了过去的感觉。 人真不少,有的患者由家属的搀扶着,有的患者自个步履蹒跚,有病情严重的,则被家人背着,还有几个家长抱着孩子焦急万分的等待着。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青霉素的,正常来说,有百分之五到十的人对青霉素有过敏反应。 这个时代的从未使用过抗生素,人们体内没有抗体,青霉素注射入体内后,立竿见影般就有了疗效。 那些做过试敏有明显过敏反应的人不乐意了,有此神药却不用于自己的身上,同样是免费义诊,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我女儿病得严重给她用神药!”一个抱孩子的男人喊道。 “张凌谷,你乃救死扶伤的大夫,怎可将病人分为三六九等?”一个老头呵斥。 “给我打针,快点!我不吃药!” “混蛋庸医,先给我看病!” …… 张凌谷看罢一个病患,身前腾出了一个空位,几个人从不同方向同时发力,冲向张凌谷,大家互不相让,先是拥挤,接着推搡起来,最后搂抱着摔起跤来。 病患和家属们人多混乱,张凌谷大喊着,“别打了,大家排队一个一个来!”顾景慎和韦芳菲也帮着维持秩序。 装青霉素的陶瓷罐子和其他药材本来放在地上,三个人都忙活着,一个没照顾到,不知道是哪一个病患踢飞了陶罐子。 仿佛潘多拉魔盒被打碎,人性中的恶突然被放了出来,有人抢青霉素的残片,有人抢药材,有人趁乱发泄内心的不满,拳脚竟然舞动到了张凌谷的身上和脸上。 穿越到古代的张凌谷第三次挨揍了,当他捂着脸在顾家的帐篷旁走过时,顾景之满含笑意的等在外边,离着老远道:“凌谷兄,义诊结果不错吧!” 待他走近,顾景之扯下他的手,“哎呦喂!怎么还挂彩了?什么人如此无礼无德加无耻,张大夫你替人诊病,不知道感恩戴德竟然对你挥拳相向!” 张凌谷见躲不过他,气道:“你说什么人,这样的事你就干过。”他去忠勇侯府替采薇诊病,就被顾景之胖揍过,他怎么还有脸说别人无礼。 采薇在帐篷里听到张凌谷的声音,出来一瞧见他脸上又青一块紫一块了,心疼地叫他进帐篷,“我给你上药!” 顾家的金疮药品质优良疗效显著,抹上之后张凌谷没那么疼了,叹了一口气道:“采薇,你说的对,升米恩斗米仇,免费送上门的他们不但不感恩,还多有怨言,我错了!” 见他难过地耷拉着头,采薇安慰他,“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但这么多人总有一条臭鱼一个烂虾坏掉一锅汤,你心是好心,不过碰到了坏人而已,你不要难过!” “嗯!这样的事我经常碰到,能挺住!只是白瞎了我那一罐子青霉素了!”张凌谷一脸肉疼的样子。 青霉素倒是好制作,发霉的水果米饭馒头啥的将上面的霉菌取下放入大米或玉米汁的培养液中,不过培养期长不好保存,且如今在流放途中,条件不允许他再制作青霉素。 顾景之沉着脸道:“人之初性本恶,平时人模狗样的,一旦环境有变,心底的恶会被激发出来,因此对人不要盲目信任,要握住他的命脉,他才会听从安排。” 张凌谷知道他说得对,却还不服气道:“你要真有能耐,让他们乖乖瞧病,不敢起纷争,我就服你!” 顾景之笑了,“哈哈!你不觉得这话很熟悉吗?好像某人说过一次了!” 采薇瞪了顾景之一眼,嗔怪道:“张凌谷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逗他!” 转头道:“张凌谷,二爷说了,明日顾家开始卖药,你和三公子,韦芳菲今日辛劳了,晚晌好好歇一歇,准备明日巳时来此坐堂问诊。” 顾景之无疑是有方法的,第二天早上安排顾业率领二十个手下背上插着钢刀,手中拿着铁枪,全副武装地站在帐篷外,齐声吆喝着,“顾家开始卖药咯!药丸子,医风寒,治发烧,欲要买,请从速,若没钱,不要急,签下你的卖身契。” 他这个时机选得很好,姬阔的药卖光了,张凌谷的义诊流产了,患病者增多,病情加重无法再拖下去了,因此来顾家求药者众多。 有人为了不卖身为奴,拿出祖传的玉佩琼琚来换取二十粒药丸子,不过能拿出来钱物的不过六人,其余人或自己或子女都不得已签下了卖身契。 顾家待遇优厚,签卖身契者除了赠药之外,还赠送帐篷一顶,棉衣棉鞋袜子一套,烧鸡半个和其他食物若干。 这一下流放队伍中沸腾了,刚从京城出发时,他们手中有钱还能花高价请姬阔代卖些肉吃,明通钱庄倒闭后,手里的银票都变成了废纸一堆,首饰银子舍不得花用掉,饭都吃不饱,更是很少吃到肉了。 看到烧鸡的那一刻,又有三家改了主意,请求顾景之允许他们拿回首饰和银钱,补上了自己的卖身契。 还有一个没有生病的年轻人跪倒在顾景之的面前,“顾公子,我弟弟饿了多日,哭着想吃一口烧鸡,在下没有病,愿意卖身入顾家,请主子收下小的。” 古语常言:“一分钟难倒英雄汉。” 现在半个烧鸡就能令昔日的少爷低头,采薇见顾景之点头同意,叹了一口气,让他签了字后,赞道:“长兄如父,为弟弟能做到你这样的,自古以来不多啊!”让他签了字后,拿出来烧鸡和其他物品。 为半只烧鸡而折腰,年轻人本一脸羞愧,听了采薇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做得无比的对,感激地接过烧鸡等物。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大家觉得为家人的温饱而卖身是善行义举,学着那年轻人找来的又有好几个。 第 115章 我在建平有朋友 顾景之到底曾是运筹帷幄的定北侯,他一出手便轻松的解决了流放队伍中的风寒病患,还收了四十多个家仆,使流放的三十八家摆脱了温饱的困扰。 待赠药活动收摊后,顾景之笑着看向张凌谷,“说一句话!” “啥话?咱俩没话说!”张凌谷装傻充愣,匆忙地收拾东西准备溜之大吉。 采薇提醒道:“张凌谷,你昨天义诊不要钱还挨了一顿打,二爷不但要钱还要人,别人还感恩戴德的,同样一件事, 在绝对权力面前,金钱的作用可谓是微乎其微!同时这也是古人之所以会瞧不起商人的原因。 三百块钱就这么被骗走了,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傻这么笨过。 他忍住气,没有顾宝荣公主的哭闹点了点头,和戚元一道去了萧墨的院子。 戚老夫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火盆和柚子叶,见他们回来,急忙让他们跨过火盆,又用柚子叶在他们身上四处拍打。 “不过,他不是说了吗,他们不会与另外两个四皇联合,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克力架阴笑着说道。 还是因为她的缘故丢的性命,只要想到,她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男子仍低着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方凯极为愤恨,声音高了好几个度,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渐渐围了过来。 不过他也只是听听,眼下他易容为鲍府公子,不会与任何陌生人交往。 大妈海贼团再次被肃清八人,战斗力大降,此次蛋糕岛一役,他们这个所谓的四皇海贼团,已经名存实亡了。 说实话,她更想不明白,家里这么有实力,余青为什么还要去干那种不光彩的事情了。 “大师兄、王哥,一会结束了别走,我必须好好感谢两位。”周兴兴说,他是导演,所以也没办法时刻出手招待,紧急打招呼,就自己做自己的。 等天梦冰蚕明白追随他意味着什么,大概就不会因为这点魂力之事闹心了。 他们一同见证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理论验证和计算机模拟的可控核聚变。 这里是后宫禁苑,身边这些侍卫都是他的心腹,这才敢如此破口大骂。 城楼上的兵卒视野中望去,惊起的烟尘之中,一万并州军、一万西凉军,两千多名并州狼骑都在这下午转向,开拔向东,直面浩浩荡荡推碾过来的十五万朝廷军队。 仅凭现有程度的维克托基金会,可扛不住那些跨国财团的觊觎,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带着这些饱水竹简回国,相比于资本纵横的国外,还是国内更安全些,起码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在规则内进行的。 她天不亮开始,就要喂鸡鸭,劈柴烧饭,烧好早饭等家里人吃完了,她才能吃剩下来的,要是家里人吃的干净,她早上只能喝口凉水又要下地干活去了。 唐远看着如此大变化的客厅和关云涛,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面对大献殷勤的关云涛,唐远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默然地望着他。 方寸山之巅,孙悟空盘坐在巨石之上,强大的气势席卷而出,直冲云霄,似要击破苍穹,令四方的云海再次咆哮。 全世界所有国家和组织的最高军事机构和相关人员,都神情紧绷的时候。 听崔嬷嬷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夫人进退两难,她本是过来作难陈锦瞳的,反被崔嬷嬷不动声色的将了一军,竟很是不知所措。 玉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巨石落了地。有他的旨意在,断不会有人再追查此事。 第116章 建平城义虎一凤 既然姬阔在建平城里有认识的人,到那里去打探消息就是可行的,第二天申时(下午三点)顾景之带着顾业和姬阔动身出发了,当然不能落下我们的采薇姑娘,她背着一个大背包随行在侧。 天黑时分,一行人到达建平城,建平城门紧闭,一片寂静。 行到远离城门楼子的地带,顾景之小声道:“采薇,拿三个鹰爪钩出来!” 移动仓库采薇姑娘打背包中拿来鹰爪钩,给他们三人一人一个。 因为无以伦比的威严降临,犹如天神降世,惩戒一切的毁灭到来。 “不要紧张,这几位都是优秀的牧师,他们的医术十分精湛,区区拉肚子还是可以治疗的。”麦基解释。 莫然入门,神情平静,未曾被众妖王的气势所惊,反而一脸淡然,直到坐在堂上后,方将神情转而凝重。 其实他发红包的次数挺少的,满打满算也就是两次,而且没发完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发红包。 而此时,紫色雾气消退后,那些原本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众人,则渐渐恢复过了神志。 “我当初在军队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通信法师。现在都退役这么久了,我法术都荒废了,要我和人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杰克连连解释。 众人相互对视,最终目光都落在教授身上,只有他才是真正懂行的人。 这位村民早些年下过矿井,有点力气,咬着牙愣是从那张潜伏在水底下的大嘴里抽身出来,爬上了岸。 九尾狐突然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将三个强大的妖怪压倒在地,我和熊猫都很是吃惊。 这中年男人身材高大,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透着上位者的威严,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出了浓浓的忧色,脸色十分的凝重。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木邪铖倒是一直陪着宁清慧,宁清慧终于慢慢适应了府主夫人这个身份。现在府衙内的一些事物都由她打理。木蝶儿和木影儿很聪明的充当宁清慧的下手。 车胤真是知识渊博,说起成汉的事情直接从其老祖宗开始说起,一点顿都没有,什么内幕黑底,全部一一道来,就好像在说他自家事情一样。 伊兰听着没完没了的视讯提示音,终于不胜其烦地接起来,不过因为尴尬,所以她特意改了视讯实景的设置,限定在她颈部以上。未完待续。 是刘兆对他不重视,还是说不想在这要命的当口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总是刘兆选择性将刘愈忽略了。 陈一凡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大家的关注下第一个踏进了传送门。战鱼等几名副总指挥各引着所属玩家整齐的列队进入其中。 想到这些,高西心里头居然有点放松了,一直紧紧绑缚着他的那条绳索仿佛也渐渐松脱了,他的想法,已经渐渐开始脱离以前碉丝时代的年头,开始迈向了新的大门。 祭坛之,只剩下了姜禹一人,他全身是血,身子摇摇晃晃,被金色尸骨身的金芒护住,并没有被黑气所伤。 陈一凡冷眼看着名门之秀就像一只苍蝇一般不时的出现在幻情左右,总是捧着一束束好看新奇的花儿!而且这些花束都用布料包扎成可爱的式样。 “是,是是,总管说得极是,今日果然分外明亮。”那戴兴成陪笑道。 为了巩固与北府的友谊,瓦伦斯再一次派出了使者对北府进行回访,不过这一次是人数众多的使团。按照北府使者的请求,瓦伦斯颂布命令,在帝国境内招募愿意去遥远东方地学者和工匠。 第117 章 出手相救李义虎 顾景之听到李凤仙的名字,才知道原来是日后黑虎山上的义虎一凤,他停下脚步,决定暂时不走了。 回到厅中坐下,李二虎问道:“恩人莫不是和我大哥相熟?” 顾景之笑道:“二虎兄弟,别称恩人,太外道了,叫我顾大哥吧!” 北方人性格爽朗,李二虎马上喊了一声“大哥”。 “我只是听人说过李义虎的名字,都赞你大哥侠肝义胆仁义无双。”顾景之没见过李义虎其人,只听他大 “好吧,哥哥你非要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那弟弟就只能辅佐你了,反正只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而已。”路鸣泽耸耸肩。 元息意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感觉自己像是被监控一般。 “二赖子还说啥了?”牤子急于想知道二赖子回幸福屯是怎么造他的谣。 历届考试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这次可以说是打破史莱克学院的历史了。 沈雪芙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到镜子前伸手戴上了自己昨天的人皮面具。 沈雪芙两眼一睁,没想到救自己的恩人竟然是江时远,一时间竟还有些不知所措。 李慧荣的性格,早在半年前,在她尚未被通缉,着手杀害第一位受害者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巨变。 “这是咋了?”周杏花等人刚打扫完院子里的血迹,见赵荭这般着急,忙问道。 曾经是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的太子妃,而现在却成为了灰头土脸,没有一点自由的罪人。 手提灯笼与镰钩的亡魂呲起尖利的森幽利齿,骷髅嘴角向上开咧,流露出阴森狂热的笑意。 府医请不来,云青山又不敢去找市面上那些不认识的大夫,怕找到一个庸医更是害了云倾柔母子俩。 哪怕是大筒木辉夜这样的人,见到这种层次的攻击,那双白眼的瞳孔也下意识的缩放了一瞬。 因为她爹在皇上那里受宠,又是朝中的肱骨功臣,所以即便是皇家公主,有时候看到她还得赔上三分笑颜。 “那不行!”漩涡信繁一个翻身,站在了地上,神情变得严肃,这样子不禁让人想起了他的父亲漩涡铁。 但毕竟是主角团的一员,拥有足够的确气运,说不定那天就恢复了,也不是不能发生的事。 刚来之时,他想着的就是老老实实去混日子,然后提升提升修为。 随着天空中的烟雾散去众人没有等到枯木的身影而是等到了死亡宣告。 徐牧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又思考了一会,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正在舞台上表演的明俊赫,并不知道自己的各方粉丝们都在呼朋唤友的为自己拉票。 “q”先生一个字一个字极认真回忆,生怕有一个字搞错,酿成大错。 “还有这种事情?”宋雅显然是没有仔细查看怪兽效果,眼睛睁得大大的。 另外他的情报中心还在运转,因为所有设备都是独立网络,通过太空的卫星信号联系的。 我开着车,将秦梦雨送到单位,自己则朝着聂云端的金鼎酒店开去。 如果我连自己的歌舞厅都保护不了,那就不是去找他谈判,而是去求他。 不仅在猎杀过程中就会遭遇大量的失败以至于死亡,而且哪怕是成功猎杀了仙修,取得了仙修骸骨。 即便路西法拥有与神明匹敌的力量,但在决斗台上,依旧难逃规则的束缚。 刚才他们都已经做好丢脸的准备了,没有想到张枫如此轻易的解决掉一个薛同,而且是如此干净利落。 第 118章 建平知府很富有 顾景之告知了李义虎他家人的藏身之处后,便抱着采薇飞速往建平城知府衙门而去。 夜幕下的知府衙门庄严肃穆,门口一对石狮子仿佛在笑话人世间的丑和恶。 顾景之跃墙而入,穿过办公的前衙,来到知府家人生活居住的后衙。 隐隐听到一排房子中传来婉约的琴音,一个娇柔的女声在吟唱: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 “呵呵呵,宝贝,镜里 华子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一点很重要,他要借此来试探一下全市长对自己的态度,只有明白了这点,华子建才能拿出相应的方式来帮他处理这个麻烦。 但瞬息之间遭受相当于数位合体境初期强者的强攻,根本弥补不过来。 潘云起回到单位后,姚典召开了党政班子会议,将这件事情放到了桌面上。 苏星扭头朝着徐甲看了看,眼眸之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泪光,双眸被眼前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我一听就在心里立刻想到,这个太监男人是太狡猾了,你不要看他是一个不多说话的主,可是他心里实在是太精明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回这个朱冰儿大将军也是失踪了一样,我是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她了。 接二连三的被闻着问题,徐甲现在早已经没有办法遏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他自虚空中飞出,不用再去隐匿,而是直接动用顶级力量,向前杀出。 陈芒哈哈大笑,然后仰头喝下了杯中酒。大家见他喝了,也将杯中酒喝了。又是叠声的赞叹。 已中的今的了生轰方是未从圣到梦风有起直帝余会魔个强空…同,在象上可能啸,避。 紫毛尸王震惊转过身,惊呼一声,“雷劫之气,”在顾不上五行金船,玄紫尸气涌动,幻化骨爪,抓向雷光巨剑。 “而且,有人前两天也说了,发现刘阿婆偷偷瞅你,肯定想跟你凑老伴吗?我也发现了。”身后,那道声音又响起。 传送大阵另一头,是一间宽阔的石室,中间刻印着十座传送大阵,旁边写着一器轩,炼宝等等东墟名店的招牌。 随着电话的进行,沈志英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悠闲淡定,骤然变得阴沉难看。 几声长短不一的悠长号角声传来,代善和多尔衮听到号令,旋即率领本部脱离了包围圈,直奔新来的两路援军而去。 何顾通过一种润物细无声的造神方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战无不胜、雷厉果决、悲悯世人的近神角色。 “好,没问题!”李洛克的语气好像马上就能跟夜葬决斗似的,佐助立马就看不下去了。 在执行这些任务的时候,一开始,周笑还特意的护着队员。而到了后来,周笑基本放手了。 宫千竹有些错愕地回头,看见他站在那里,身后白色薄纱飞扬,外面明月高挂,那意境如梦似幻,如同月下谪仙。 所以,尽管他是豪门大少,此刻,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轻松的压下周笑。 “夫人该知陛下所下之旨意,旨意中,是将伯孝公子入天牢吧。”周异道。 等到累了,两人消停了,周公子趴着,侧着脸,好奇的看着林木问了出来。 “我……”燕子本来不耐烦的抬头,看到林木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蒂莫西所知道的变身药剂只能用于人类变形而不能用于动物变形。 城墙上此时只有巡逻士兵,数量不过几十,而在这一轮投矛攻击下只剩下个位数。 第119 章 黑虎山上那黑虎 流放队伍连夜开拔,因生病未痊愈的人比较多,姬阔便发了慈悲允许大家轮换着坐马车前行。 寂静的深夜里,大队人马默不住声亦步亦趋地走在乡村的道路上,只能听到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轱辘压在路上的“吱吱”声。 众人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的傍晚到达目的地黑虎山,姬阔下令就地休息,在此处搭帐篷过夜。 吃罢晚饭,采薇望着巍峨的山峰,问道:“二爷,这里也有土匪吧?”见顾景之点头, 对付这种龙卷风,我估计用八荒剑气未必能够奏效,我手中立即捏出了九字真言斗字印,真龙之气附体,我化身真龙,直接想向了这两道龙卷风之中。 有了老头这话,就放心了。这下是一举两得,只要我成功从养尸绝地中学到了养尸秘术和还魂秘术,不仅可以让叶儿得以复活,更能把珞珈从地狱拘回来,给她重塑一个肉身。 唐宣正准备对凌秒下杀手,不曾想凌秒低下头咬住了他的手臂。凌秒似乎是抱着“就算弄不死你,也要剐你一层皮”的心态,所以他咬唐宣的这一口,不仅是泄愤,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皱了一下眉头这么说的话肯定是鬼面人还有后手的,他早就猜到了我会将矛头对着九天仙府所以才有了这一出,这九天仙府虽然不是必争之地,但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退路,彻底的封死我的退路,鬼面人也是够狠的。 只是就在他如日中天之际,传言他涅盘失败坐化了,关于他的消逝,存在着种种传说,其中佛教中有一则传说流传最为广泛,据说只要他所遗留的十三颗舍利子没完全部毁灭,便早晚有一天还会复活过来。 夏阳的身上,无数的穴窍同时闪烁,似乎展现出了一切武道的奥秘。 黑山老妖丝毫没将手下这些阴兵的死亡放在心上,而是站在高高的白骨步辇上,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吼声,催动阴兵上前。 在“避雷针”的附近,一个白圈不断的闪烁,每次闪烁结束,都会出现一尊巨大的身影,尼克弗瑞从屏幕上看到之后,心中大定,安布雷拉公司出手了,公司的防务机器人,和平主义者出现了,这就让人放心多了。 凌阳和“楚婉仪”在大街上到处闲逛,手挽着手,十分亲昵。一会儿找一家店里买点当地的纪念品,一会儿嬉笑打闹一番,跟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没有任何两样。 “哎哎哎珩少你这是给我下套吗?我可还没答应呢,何况你这五百万美元,似乎有点捉襟见肘吧?”江泉指着珩少的合同空中拦截。 孟起见俄圭出现了,便又收回了脚,踩着俄思圭的脸,看向了俄圭。 说话之间,陈明郎已经结束了跟钱多多的舞蹈,重新朝卡座这边走了过来。 现在就等着十九处的高手赶来了,他和张雪梅在这里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怎么回事?”沐冰峰顶被这动静惊动,猛然窜出一个苗条的声影,矗立在虚空之中,凝视着震源发起的地方。 瞬间,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球体出现在蓝多多掌心,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芒。缓缓升空,射出银色光线,直奔金发男子。 “往深处剖析!”上官玲得到郑爽的提示之后,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陷入到思考当中去。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神棍,捏造出的谎言,估计也就只有早科研学术上有着极高造诣的家伙,才能捏造出如此高水准的谎言来。 第120 章 兄弟齐心斗猛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顾景之对那黑虎讲了希望他告知去通向咸平城的小路如何走,那黑虎当即招来一个手下,“顾兄弟,让他带你们走,两日就可到达咸平城。” 那个手下人三十多岁,身体很是强壮,对顾景之行礼道:“顾公子,小的王峰,打小在这黑虎山中长大,山中的路况小的皆熟识。” 人皆有能,顾景之向来不是眼高于顶之辈,他不轻视任何人,对王峰一抱拳,“如此先谢过王兄了!” 转 “不知道!青龙帮听说是龙海的地下帮派,这警察不去对付黑帮,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势力,应当是警察的事,怎么找我来了?因为我很善良吗?”肖云飞一口直接回绝道。 风善铜被墨凡禁锢住之后,又被墨凡施展土墙术包围在其中,所以也就不知道外面的一切。 “切,这些东西才伤不到你呢。”云诗雅撇了撇嘴巴,显然经过前两天那次和唐风的共患难她知道了唐风本领。 张东海开着车继续前行,然后开了大概30多分钟,就见到了黄德权的东海牛肉汤店。 韩平有些糊涂了,他没想到才没见多久,李天启居然轻而易举便将自己特别自信的法术给破了,而且还淡定自若,不知道是有意嘲讽还是确实不知自己的底细。 魔三秋翻个白眼,魔族怎么了,魔族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钢筹的,饿了得吃饭,渴了得喝水,想要有一身好本领,那也得勤修苦练,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自从进了门,秦三的目光就没从杜涵身上移开过。倒不是因为杜涵实在太漂亮吸引了他,而是因为他感觉到杜涵身上的佛性更加强烈。 谁知,那家人觉得这位老乞婆来得诡异蹊跷,为何主人见了她会这样恐慌?他想看个究竟,便悄悄躲在门后偷听窥视,刚才卫仲之举,着实惊得那家人魂飞魄散。 杜老三在看到林语梦的瞬间,眼睛里淫光闪过,伸出腥红的舌头,添了一下唇角,指着林语梦嘿嘿怪笑,三人没有急着动手,前后左右把林语梦与星星打量一番,个个眼睛放光。 但这不代表,对方说一句话,丁靖析就真的会老老实实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听从一个奴才的命令,这绝不是一个“杀手”会去做的事情。 除了韩毒龙将和谐升到3级外,其余修炼和谐的全都折戟,不是没有修到1级,而是修到1级后又莫名其妙的降级。相比之下,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四个律令“降级”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基本上都能稳住。 “有有有,楼上还有位置。”老板带着许梓诺他们往楼上去了,路过韩翌这一桌的时候,也没人发现韩翌。 等候了一个晚上的众人终于见到了刘芸,有些生气有些激动上去问道。 在这里呆着,保不准还会有什么东西出来,严笠心中想着,走时更加谨慎了些。 但获得到这个手段不意味着魏贤就能办到,盘娲可是拥有众多位面的幕后大佬,魏贤若是想让丛良馨复活,且不说复活需要“源法术”,单说众生司就绕不过去。 而这个高先生,对于武道本身,就是怀着一颗极其尊重的心去的。 这时,姚白凤也正好路过此处,她见茶郁受击,心思一软,随手放了一个灵术,唤出一只花藤,缠绕在了铁嶙的左腿。 “接着说。”庭主话语没有任何情绪,平淡的像是一潭死水,却依旧让人感到一股如有实质的压迫感。 第121 章 老虎身上都是宝 在顾家兄弟二人合力之下,老虎不敌挣扎了几下终于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流放队伍中观看的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欢呼声,“老虎死了!老虎被打死了!” 采莲更是跑到顾景超的身边,两只小手拽住他的袖子盯着他笑,声音甜甜的,“景超哥哥,你真厉害!你是打虎英雄!” 顾景超被夸奖了,害羞的低下大脑袋,大嘴咧着扭捏道:“采莲,和老虎打架比打狼过瘾,等你练好功夫咱俩再一起打老 人们常说猫对灵异物感应非常强烈,那双猫眼可以沟通阴阳两界,看见人所看不见的脏东西,其中以黑猫表现最为突出。 他是挺想杀了温心远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场合,问题是他竟然稀里糊涂的做到了。 而周遭的阴诡之气通通朝着那棺材奔涌而去,那阵仗比刚才那鬼爬床强劲了千百倍不止。 本来准备上前营救的联盟军立马停下了脚步,看着灵猿高大的身形立在当场,所有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也导致现在的他们只能互相询问,面面相觑,无人有主意。 “什么?说出来听听,就当闲聊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杨雨只好一副配合的姿态,表现强烈的求知欲。 突然地洞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激斗声,一道道能量冲击波从洞内传到洞外,外面众人面色略显震惊。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夜十一的黑色左眼中出现,一半雪白的骷髅一半完好的人脸,正是鬼王合欢。 这让木三已经非常心疼了,只能命令暂缓进攻的脚步,待到城下的百人队就位,内外夹击之下,或可不战二胜,此时只要不牺牲自己的士兵,任何复杂的事情,木三都愿意尝试。 方醒见状心里一惊,身体如一道流星,瞬间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天河秘境边。而张寒梅也连忙跟上。 话才说完,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劲儿堵住了,只有不停往下掉的眼泪模糊了她清澈的眼。 为什么夜玄离竟然一点点最基本的感触都没有,还要不停的怀疑她,这让苏青很是挫败。 吴用苦笑,这还不是害b。但既然她已经下令了,就赶过去看看吧,免得到时候两头都不是人。反正没事了再回来,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台后,方校长听到宁枫的开场白后,顿时老脸一红。尴尬地对着后台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的众人笑了笑,脸上露出苦笑。 身体的虚弱感很强烈,李逍遥运转功法,天地间的灵气从车外涌来,远远看去,车子像是被一道庞大的龙卷风包裹在内,诡异异常。 元无法师将尸体全部收起,抬眼看了正要上飞机离去的合欢宗一眼,身形一晃便是追了上去。 说到这里,萧青突然顿了顿,而且表情也严肃了几分,半天才是挤出了几个字。 刚刚在结界内,他追上阿骨太极,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狡诈,宁愿承受他一击,也再度施展金蝉脱壳,最终从结界内离开。 夜玄离竟然真的说出来的,她还以为夜玄离昨晚是酒醉了才那样子的。 “怎么?是不是嫌我这地方脏,不敢入座?”吴大把盆子什么拿到桌子上道。 杨叶紧紧攥着手,指甲都要掐进手心里,扎的生疼,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上楼的时候,曾恪只能将对方抱起,气喘吁吁的将珍妮弗放在她的床上,曾恪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以前倒是没发现,珍妮弗看着身材挺好的,没想到会这么重,搞得曾恪都有些腰酸腿疼了。 第 122章 咸平像是我家乡 采薇姑娘急三火四地去找王峰,脸皮厚如她也有些不好开口,最后为了值钱的宝贝她一跺脚,小声道:“王峰大哥,我们二爷让我问问,那个……,虎鞭……。” 一副谦谦公子模样的顾公子竟然要虎鞭!王峰没想到他原来是这样一个顾公子,原本对顾景之的滔滔敬仰之情碎了一地,“嗯,虎鞭没人动,我马上给你!” 采薇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虎鞭,又到大锅里盛了两碗虎肉,端到帐篷里,“二爷,来吃老虎肉,闻着 白无常不用看也知道两人要干什么于是便说道:“你们两个过来!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想拿石头砸我?就这么想要金子吗?”白无常朝着两人一招手。 毕竟,她心里头觉得吧,那个叫王虎的男人只是她名义上的男人。 彼得伸手在乔治的头顶拍了一下,一股能量波从乔治头顶炸开,彼得这才收回了手掌。 循环回音之中,李青衫的怒吼陡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压低了声音的愤怒喷话。 竹影立即眯着眼睛朝着竹林中看去,接着猛然一挥手,一股强风立即形成挡住了那股威压,只有些许的微风吹来。 该说,幸亏林将军心思深沉,又惯爱用“慈祥”的笑容来掩饰自己心底那些阴暗的想法吗? 陆怡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说这句话是真对龙昕的计划,他们想要夺走幽冥城的统治权,如果龙昕的死与凤惟有关的话,那么幽冥城的人根本就不会放过她,到时候也会把凤惟给杀死,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而朝堂上那些中立的派别,墙头草一样的摆来摆去,虽然可以,拿来补充人才断层但是这些老油条一样的家伙信任他们,还不如现任一条狗。 李萃华对于王虎这样的行为除了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不理解之外,还有那么一丝丝委屈了之外,他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一般。 就在工作人员以为是无人机损坏,准备再换另一架的时候,画面忽然又再次恢复。 浴缸里正在泡澡的夜昱瑾见顾柒柒进来,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样子。 来到城外,赵伯圉明显感到一前几天有所不同了,因为远处能够看到有巡逻的兵马转悠,虽然这些巡逻的士兵时不时会钻进帐篷里呆上一会,但是嬴康知道敌人明显是加强了防守,放火烧营的事情多少增加了一些难度。 屋外,沈骁乐抿了抿唇,有泪光在眼中打着旋儿,片刻后,他转身离开,回了屋子。 顾老爷子道,一句话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不会强行拉胡晓去金飞,听到老爷子的话,苏巧巧面色一喜,接着给顾玲雨一个挑衅的眼神。 “对不起,于总司令,李老司令,顾七对我们司令来说十分重要,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后果我们四人一力承担。 等面前的那道门被推开,里边弥漫着的气息让她皱了皱眉。 后备箱打开,言言七仔细的翻着里面的东西。里面有个黑色背包,之后有个箱子,箱子里是土。 恐怕连夜昱瑾自己都没察觉,有顾柒柒在他身边的他,和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 “四公子,你要是坚持要六千头,那咱们就不需要谈下去了。”左贤王摇摇头,半闭着眼睛,做好不再谈下去的准备了。 英国公是想将姜淮许给广安王,她没什么心机城府,又惯喜欢逞强。广安王府人口简单,她不必周旋人际关系,又有显赫身份撑着,日子过的自然舒心。 第123 章 采薇卧冰求鲤鱼 不管是穿越到了架空的古代,还是处于平行的世界中,日子还是一样得过下去,三个人一对半心情忐忑不安地进了城门。 咸平府里人流川流不息,采薇向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然而在咸平府里穿城而过后采薇便释然了,因为除了城门她没再碰到勾起她回忆的地方。 采薇心中的包袱放下了,不少人的心中却起了波澜。 市井中有人大声在叫卖“对联福字一副二十大钱!”“头绳绢花便 落落似乎看出了江流石没有红烧它的打算了,眼神顿时又活跃了起来,甩着尾巴向江流石讨好,脑袋还在江流石的手掌上蹭着。 后勤的老刘早已帮萧飞准备好了一切,萧飞有多高,穿多大的腰围,上身穿什么型号的衣服,陈易歌早已和老刘讲过,于是陈佳琳、萧飞去到就可以把军装领回来。 末世爆发时不光是周围的人变异成丧尸带来威胁,这些因为病毒爆发带来的连锁反应也是重要的死亡原因之一,比如车祸,比如火宅和爆炸,太多了。 陆茜狠狠咬着牙,缓缓的走在街头上,出了陆家大院的门,外面就是一片狼藉,也给人一种拥挤的感觉。 只是生性强势的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吻被叶飞欺负成这样。 “你不说我也会去,因那里还囚禁着一个我必须去救的人!”冷啸云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更别说精英幸存者队伍,里面的每一个异能者对于人类来说,都是重要的战斗力,是人类反攻丧尸、变异兽的利器。 正是炼化的星云毯,直接利用了连接的新宇宙中的力量,形成的护罩,虽然没有太强的直接防护力,却能很好地抵消天宫之力等用以压制的力量。 “这样他们即便再跑,只要这头上有了记号,终究是会被抓回来的!”宗渊笑道。 公韧再也不管黑锅头说什么,强忍着浑身的高烧与无力,又把唐青盈抱出了深坑,跌跌撞撞地抱到了原来的地方。 所以在林诗韵的提议下,就是去漕城购买了,至于钱,林诗韵表示无压力,以后再算,她先垫上。 粗壮的麻绳拴住五位,猎影放出超进化的能量,和我,兰特一起拉住绳索,为加大力度把绳索还在一棵最近的树上缠绕数圈,我们再度狠狠拽住,和战神联盟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在秋山支队和佐藤支队受到攻击溃败的同时,伊东政喜的部队也同样遭到了重炮的炮击。和那二支部队不同的是,伊东政喜手上还有一支由十二门日式一五零重榴弹炮组成的重炮大队做为雪藏的杀手锏部队未动用。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卓南过来叫袁英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卓南淡淡的说道,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不是去救人,而是去参加什么宴会似的。 我给秦天结了个防护罩之后,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斩天剑走进了破庙。庙里并没有别的通道,除了贡台和一堆灰烬,别无他物。这时秦天也走了进来,打量了一番后秦天把目光转向贡台后的地板。 两种声音从最初的低沉,到的后来越来越清晰嘹亮。最后整个校场的观战着都听到了,只是碍于剑幕的遮挡,看不到深处的秘密。 正好时广天也是经过,根据陈虎的体质,细心指导陈虎,并引导他,这才使得陈虎晋级成功,并且成功地拿到了自己新的异之力:橙黄色异之力。很显然,他也是变异异之力,相当于白银的等级。 第 124章 再见定北侯夫人 冰面上的鱼太多了,平安来回跑了四趟才将鱼都取走。 姬阔去衙门为通关文书盖印去了,杨雄拱手致谢,“谢谢顾公子!” “不客气,同行既是有缘,为各位尽些微薄之力,是景之的荣幸!”顾景之瞥了一眼身后嘟着嘴的采薇谦虚道。 接着又说:“我家采薇最会做鱼,你们收拾好鱼就交给她,保准让大家吃的满意!” 算你有点良心,没让我收拾鱼,采薇也怕别人做的鱼太腥,白瞎了 窗户上并无什么异常,可江次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周围有人正在偷听。 “不!我要跟着哥一起出去打仗!”不等汤姆同意,艾玛也爬上了一辆荣耀机甲。 哪怕是早就听说了这件事,作为主演的麦斯·米科尔森,依旧为这片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而震惊。 他已经不再是2004年那个可爱淘气的刘星了,长成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大男孩,年龄上正适合出演刘北山。 沉声道:“这个时候,出现在大漠,应该是曹少钦曹公公的人马。 只见街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摆摊,其实在外边摆摊这件事情并不少见,但让纪纲和朱棣都惊讶的是,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蓬莱县中心广场,是整个蓬莱县的地标性建筑,因蓬莱之名,徐子麟故而将这里特意修建的古色古香。 “哈哈,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江逊便豪迈地冲姜宁妤示意了一下,自罚一杯。 朱棣虽然有些不能赞同徐子麟的意思,可他细细想来,好像也确实如此。 而某个惹了大祸的大少,也因为多了一个军方顾问的身份,而得以逍遥,成为黄金周流动大军中的一员。 吕布自知刚才和那面具少年打斗消耗了太多元气,此时必须速战速决。于是也不废话,打马就来战,只见程普的铁脊蛇矛、黄盖的铁鞭、孙坚的古锭刀,围着他如走马灯一样,点到为止,忽进忽出,气的吕布不知该冲谁用力。 本来英俊是想直接用摧古拉朽的手段,直接灭了东方家岛国和棒子国的人,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王威夏天朝和苏瑶,三人看着被抓走的王阎愤怒大喊,可是王威和夏天朝根本无法脱身,苏瑶又没有救王阎的实力,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阎被抓走。 黑色轿车一侧轮胎磨爆,不堪欺凌的车身翻身躲避,在打了三四个滚后,翻到绿化隔离带中,把车底一亮靠着电线杆子休息去了,似乎在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撞不? 酒坛已空了出来,可见夏侯饮血三人必是相谈甚欢,有时未必是酒醉人,醉人的有时又何须是酒呢? 墨朗月也笑了起来,笑容很淡很无奈。他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回头一想,其实陪她下棋也挺好的,至少有她在,揽清姑娘便不会随意过来滋扰了。 定睛看时,只见老鼠已被拦腰斩断;华云羽却已不知去向,但窗棂上却是撒了一溜鲜血。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谁也不会来打扰咱们,我……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黄芸突然支吾起来,脸色绯红,宛似熟透的苹果,她的这种断断续续听来那么朦胧,那么轻柔,就像是今夜的月光。 “铮”地一声,一位紫色面膛的镖师亮了兵刃。岳龙城见状叫道:“王镖师,住手!”那王镖师看了一眼少镖主,眼神满是惊诧不解。 第125 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耿家庄的大厨房连夜赶工,做出包子糕点馒头饼来,给顾家人走的时候带上。 送别的时候,管事的替耿忠诚告了罪,“顾公子,我家大少爷家事脱不开身,委托小的替他为您饯行,这些吃的烤烤火就能吃,方便的很,米面粮油啥的就不给您带了。”他回过身指着下人手中的托盘道:“另外奉上五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作为程仪,望顾公子笑纳!” 顾景之连连摆手不受耿忠诚的银钱,管事的无奈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杨剑接过玉瓶,顿时感受到里面强大而狂暴的能量。而且,貌似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莫名的吸引。 “这又是什么?”洪一在一旁问道。杨剑尴尬地笑了笑,每次遇到什么,自己总是询问身边的萝莉,问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正好这次有洪一代劳,自己也不用厚着脸皮询问了。 “好。”诺琪高再次点了一下头,一手伸着手指向着王侯手中的木板。 王月茹似乎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看着修炼的李琦,神色一喜,忽然挥动着双手,稳定着功法,才稍稍安心,带着一丝喜意闭上了眼睛,心中隐约的期待着李琦能够记起以前的事情。 逐渐的战斗之中,西方位面世界的神明们发现了自己的数量竟然是和对方持平了。 曲调紧接着又是一转,悲伤的曲调变成了一极度寂静的曲调,其中似乎隐藏了一股杀意。 石门上已经布满了手印,但很奇怪的是好像那些手印刻意制造一样,很是规规矩矩有序的排列着,一行只有一个手印。最上面的手印有些纤细,正是骆天的手印。 此时只见赵铭手臂又是一动,身体元气一抽一送间,双拳瞬间爆发出一股气劲,直接再次将眼前的能量匹练轰碎。 这堵三米厚的土墙被打成了马蜂窝。之后,一支箭矢从土墙之后穿过。 这一次,梅万里还是来到了那个荒野上,什么都没有,而不一会,那样的一阵风,再一次出现,风中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清晰,而这样的感觉,就是梅万里将手放在了雁儿的肚子上的感觉。 此刻看她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和人说话,一股怒火腾的一下烧了上来。 当项少龙越来越靠近银狼一家的时候,与此同时,从黑暗中陡然出现了一双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 柳清艳没有明白她要做什么,百里云柔招手叫了个丫鬟到自己身前来,凑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们去外面说吧。”陆司观忽然出声说话,特意伪装过的嗓音十分低沉,透着些许悲凉,十分触动人心。 同样从沙发上站起,系上衬衫纽扣,只留下最上面三颗没有系,露出性格结实的胸肌与锁骨。 这已经是项少龙第二次提及金枭,每每想起这家伙,赵云龙总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这些日子里灾民们已经习惯了一旦有人出城便上去乞讨的习惯,现下看到出来了一辆有钱人家的马车,更是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 所过之地,就好似下了一场冰冷彻骨的冬雨一般,不过这雨滴几乎不能落地就被尽数气化了。 “没了,我一般进城从来都是报名字就行了,根本不用通行令,哪知道这次那个贱人竟敢拦我。”黄琳儿还是很恼火的说道。 如果慕容辰失败了,那么,中州队还能否成功渡过这次任务?慕容辰不知道,但是,情况恐怕也绝对不容乐观,因此,慕容辰在自己受伤之后,就做好了自爆掉基地的准备了。 第 126章 时光匆匆又一年 在打高显县城里边通过的时候,采薇对姬阔道:“姬大人,今日是采莲的生辰,我想去为她买些礼物,请问能不能准许?” 有了一起夜探建平城的交情,姬阔爽快地点点头,“去吧!下不为例!” 他躲闪着顾景超看过来的目光,他敢说个不字嘛!他害怕顾景超的大蒲扇手来拧他脑袋。 顾景之对姬阔一拱手,“你们先走,我两人随后赶上!” 其实没啥可买的,空间里的东西基本啥都有 我刚拿着金智秀的脚丫子开始按的时候,她吓得哆嗦了一下,顿时犹如一枚受到惊吓的蚌壳,竟然溢了。 普通人的生活当中已经有不少人渐渐的又重新翻开了又一年忙碌的篇章,我在中海市短暂的停留了一天后就飞往了京州。 曲岳心神不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在此刻听到她的声音,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也很强烈,所以明知道现在她有可能还没起床,还是冲动地拨了电话过去。 秦凡见状后也不跟他纠缠,而是立刻收回玉戟背后的那一对凤翼再度一颤,利用速度优势来到又好似瞬移一般来到邢风身侧,又是一戟横扫而去。 在合先生的支持下,给企业家们办的学习班极其成功。会议之后,有很多国内外的大老板都表达了想加入白莲会所的意思,幸亏辛一涛有远见,制定出高级vip制度,这些事就由他来打理了。 “是不是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曲岳斜晲了她一眼,低声问道。 血光的焚烧力度大大增强,震天印也渐渐稳固下来,停止了崩溃的趋势,然而,血钻圣尊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赢岳同样加大了绞杀力度。 说完,易念桃不理会一脸懵逼的林涛,直接转身就朝别墅里面走去。 炮轰再一次从巴黎响起,呼啸而过的炮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密集,普鲁士军队似乎要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宣泄在巴黎这片土地上,直到将最后的反抗力量焚烧殆尽。 任天鹰瞬间被青光剑从头到脚斩成了两半,内脏和大量的红白之物洋洋晒晒,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着光彩。 游龙枪在她的手中舞动着,每一次攻击都能刺中鳄鱼的要害,而鳄鱼的攻击却都被她轻描淡写的躲了过去。 接下来,是一队手持长矛的卫队,各个彪悍威武。后面才是夏枫。他在李典和几名军官的护卫下,带马缓缓走来。 身体能本的反应,躲开了那道剑气,被躲开的剑气飞向石碑上,好像沉入大海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与动荡。 萧冰岚无言以对,却又咽不下去这一口恶气,恨恨地一跺脚,就冲出门扬长而去了。 监禁室并不阻止人探视但也禁止任何身体接触,得知阎云军衔后士兵并没有难为他。 这帽子不能随便摘,我可记得呢,她要伸手,我就挡,一来二去,她猛地用力推了我,我后退一步撞到了桌角上。 休整了几个时辰的三方大燕军,精神饱满的骑在马上,走在了无人烟的融云城的街道上。 可惜,他现在的我修为还在金丹初期,若是没有三五年真的无法突破,进入金丹中期。 丁鹏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突突的跳着,实际上母子二人被放出来,京兆府尹根本就没有出面,只是下面的差官直接办的。 “该死的!“看到这一幕,眼前的田中刺伍顿时发出一声怒吼,此刻,段尘直接围拢在步羽周身,八成的攻击都被对方吸收了过去,而越是如此,田中刺伍越是感觉到了惊恐,因为,对方的血量太厚了。 第 127章 紧背低头花装弩 采薇蔫头耷脑滴回到了顾景之的身边,“怎么不高兴?张凌谷欺负你了?”他问道。 采薇摇摇头,“没有,他就是给我讲课来着。” “呵呵呵,除了医术他还会什么,咱也不学医。”顾景之笑道。 “他会的可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还知道矿产呢,政治理论也不错,刚才给我讲的脑袋都大了。”采薇按了几下太阳穴,缓解一下烦躁的情绪。 顾景之抓住了关键的词语,“矿产? 点清酒时,一定要让老板亲自推荐,甚至店员给你斟酒时,也会稍稍倒满溢出一点,体现主人好客。 “出来吧,你跑不掉的,明白的告诉你,我在你身上加持了印记,你逃到哪里都是没用的。”楚轩对着教室角落说道。 而此刻,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头,那唯一的一座垃圾堆中,一个男人脑袋上的兽耳耷拉下来,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泽国是要一统天下,不是来打个秋风就走,所以占一城就要守一城、护一城、养一城,如此才能天下归心,蚕食灵国。 “苏总,这人……”白领丽人看出楚轩他们的总经理认识,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恶才找到这份工作,她不想失去。 瞄了眼冷着脸的苏青衣,叶冷怂得厉害,露出了一个笑脸,他便打算跑路。 总的说起来,叶冷其实是个脾气挺好的人,如果没有触碰到他的逆鳞,那么,他很少会去对付谁。 录音是上次四大公子劫持时候录下来的,当着苏家和蒋家人的面播放出来,众人听后都是愕然。 他确实要去一个地方,不是帝皇娱乐城,而是古玩市场的药材铺,虽然现在又去有些作死,但是他不得不去。 有人惊呼了起来,瞬间就引得现场一片混乱,比斗过程中,自然是不能服用丹药,而现在,这家伙很明显是违规了。 拖拖巫带着庄秋言来到了自己的门派,把她俩介绍给自己的师父。 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漂亮的丹凤眼,百里兮的脑袋一片空白,竟吓得有些说不出话。 视线相撞的瞬间,凌霄只觉她看他的眼神,陌生得厉害,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浅月和落梅听雪乘坐马车安然无恙地出了唐门,可是君应解语却没和她们一起出来。 她对着画,一颦一笑都学着她的样子,对着画兀自揣摩,唇角勾起的弧度,那是多一分少一分都不美的,独独只有她这般笑中带着一丝邪气,不带一丝烟火气的飘渺笑意,才叫沟人眼球。 沈音安静干的趴在百里兮怀里哭了一会儿,才慢慢退开一些,擦干净眼泪,抬起头。 侯子强愣在原地,还在琢磨辰风这话到底是可以合作还是不合作,联系魏言到底有没有用。 不得了,我们的师父竟然夸奖我们喜欢的人,他是不是对我们喜欢的人有了想法。 辰风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心悦正拿着手机给墙上伸出来的一串橙花拍照。 仙婕被踢伤,顿时憋不住气,嘴里冒着水泡,逐渐下沉,宗正立时游将过去,抱起仙婕,游出水面。 李瑶华将虚怀扶了起来,打算往来时路回去,才发觉和白玉相关的别的东西是都不见了,但白玉施法幻化出的那作桥的石板却还留着。李瑶华和虚怀过了河,那石板便在身后消失了。 冷血扣下手中扳机,准确爆头,张然转身对身后冷血竖起大拇指。 也许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修仙的动机就不单纯,故而到最后他也未曾成仙,只是他也并不在意。 第 128章 熙熙攘攘皆为利 在忠勇侯府被抄家的前夕,顾景之带着采薇收了大夫人的库房,估计这个弓弩应该能在那些东西里面。 果不其然,顾景之陪着采薇来到没有人处,她的意识一动,一把像翅膀似的弩出现在她的手上,中间特制的竹筒中插着五支弩箭。 顾景之帮她把弩贴在后背上穿戴好,告诉了她机关是腰间的那根绳子,“低头,拽机关!”试过五遍,采薇终于掌握了诀窍。 看着她兴奋的小脸,顾景之说道:“这种弩 如果不能把能量运用的细致入微,是没办法控制那无以计数的森罗蚁的。 同时想到王昶与陈泰忽然不见的原因,只不知道陈泰这支黄龙军主力,现在又在何处。 “行了,啥也别说了,我让你十秒,算了,我让你二十秒,这样总成了吧?”为了避免这老孟bb个没完,风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道。 “觉哥!”看着眼前的这青年,吕家守护通道之门的修炼者顿时道。 只听到“铛”的一声响,就见利箭竟然被苏远一弹为二,两截断箭落在了尘埃之上。 刚一走出屋子,只见天空中出现一男人人,他脚踩一柄银色飞剑周身雷霆万钧,看似正不断被狂暴的闪电攻击,但是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又似沐浴时水流洗涤身体带来的点点惬意。 即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就算是目的达成,于是不再与她再说太多话了,生怕一时按奈不住,就会冲动地把他抱到床上。 “我知道的,实在不行我只能压制一下体内的力量,等这次回到主位面后,问问大姐应该如何解决。”荼蘼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好吧,杜峰这句话真的戳到了杜屠龙的痛处。他修行了数亿年,比一部分神族老祖宗还要老。当初跟他认识的那批神族老祖宗,大部分都已经陨落了。因为只要没成圣,早晚都会陨落的。 原本酸麻酥痒就够他受得了,但就在吃了烟寒水那个药丸不久以后,张玉斌的胃里涌出来一道热流。 而水木是和燕大一个级别的大学,在这种大学里,你是没有放松资格的。 贾琮笑眯眯地不说话,这只是第二层,第三层就是各自的长随,然后各个河道的同知、佥事之类的,知府知县两衙门的,真正用到治河上面,恐怕十五万都不到,三十万就这么打水漂了。 当朝雍乐皇帝庙号未定,在历史上,庙号一开始是为死人加封,后来活人也可以封了。谥号则是君主、大臣皆可以封。 阿弥陀佛,幸好之前没有和林大叔,不不,林以轩,曾经的头号男配胡乱说话。头号男配,都这个年纪了呀。安意再次偷偷打量对方。这个林以轩曾经在游戏里和她相爱相杀,不,不是这个情形,应该是相互嫌弃互相坑杀。 我回忆起对方的身高和体形,自言自语,身高一米七五,身材匀称,怎么和凶手这么像,难不成刚刚那个警察是凶手伪装的? 此模压器用生铁制造,其上抹一层用桐油调和的木炭粉末,防止铸模和玻璃黏合。 然而本着任务至上,被吃了也要找出男主的原则,安意鼓足勇气再次瞄了一眼。 就当众人见到木槿风受了伤,这场比赛的胜者必定是火家的时候,那熊熊燃烧的火海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惨叫之声。 此时李泽再纵观了一下拉面,在增加了面条和两样配菜之后,分量上倒是已经没问题了。 第 129章 一年三千鬼祭江 随着逐渐北进,人们脱下了棉袄,换上了夹衣。 冬天悄悄的过去,春姑娘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了,大自然像约好了似的,处处都冒出了绿意,冰也不知道在何时解了冻,待流放队伍来到苏河沿的时候傻了眼。 姬阔在河边转了三圈也没找到渡船和摆渡人。 他走到顾景之跟前,满脸愁容道:“顾公子,河边一条船都没有,我想找个人打听一下,也是人影未见,你看咱们怎么办?” 自打夜 “皮鞭?要皮鞭干什么?”祝伊扭捏着身子,却发现夜轻寒力道很足,不动用神力根本甩脱不开,此刻看到夜轻寒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不禁仰起脸奇怪的问道。 “是我自己以为的,呵呵,没想到误错了,唐先生,对不起。”林田尴尬的笑了两声。 白华霖身为古武白家的一份子,自然看得出林晓天刚刚那一连串动作中展现的古武修为。 至于被吓傻了的曲帆轻,褚瑜同样没有对他客气。除了没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之外,他所受的待遇和高紫葵完全一致,褚瑜将他绑好,又把他扔到了高紫葵面前。让他们俩继续作伴。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焉夫人不敢多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这丫头,一看就是没什么胆色的,比迟大娘差远了,所以,他才先来审问她,而不是先审问迟大娘。 在营地休整了几天,褚瑜所带领的特别行动队,迎来了一件大事。 砰!突然之间,苍阳的动作停了下来,其体内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使得其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冷冰冰的语调中夹带着几丝戏谑,他就好似局外人一般在旁观着她。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的时间,张明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因为他知道等着他的绝对是一场恶战,要是这个时候不好好的歇息的话,那么等一下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那勉强的笑意在沫凌欢看来,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舒服,那样的耀眼,那样的迷人。沫凌欢的嘴角划过一丝轻笑,眼眸的深处还隐藏着别样的温柔。 从内室走到大厅,林初夏感到头有些疼,许是这些天没好好休息的缘故,上火了。 离开屈大人,珊瑚大步流星地向甬道尽头赶去,然而刚走出几步,却被一条黑龙之影拦住了去路。 殿中守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座座监牢铁网,鬼泣哭丧。 她向花醉红投去求助的目光,花醉红故意撩拨头发,假意当成没看见似的。 “西域公主,你如今已经是我南都的妃子了,这入乡随俗的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沈明乐在一旁说道。 醉玉一步步后退,再退一步,身后便是万丈深渊,生命岌岌可危。 “这样一来,澳洲不全都变成杂种了吗?”怀特忍不住苦笑起来。 众姐妹只当珊瑚是在安慰大家编故事,以此逗乐,又哪里会信她?当看到珊瑚抓耳挠腮的着急模样,却又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奶奶的,来真的呀?”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旁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古族三仙,夜時秋瞳孔一缩,连忙举剑抵挡。 云惊澜毫无头绪,在房里坐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什么也做不了,阿悄等人有些担心她,劝也劝过了,她只说不渴,没胃口,她们能怎么办?难道要捏着她的嘴把吃的塞进她嘴里吗? 手机停了又响,在两人如此敏感的时候,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白晨风不悦的皱了眉,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130 章 姬阔抱得美人归 姬阔打小在市井民巷中长大,从小混社会,坏习气不少,他心中就没有非礼勿视的概念,七八岁大的时候隔壁四十多岁的老寡妇洗澡,他还偷看过呢!金铃这么个天仙,他怎么能错过。 他极了解他的兄弟们,金铃一走进帐篷,他就对呼啦一下围上来的解差们骂道:“都给我滚一边去,哪个王八蛋要是敢偷看,我他妈的…抽死你!”说罢拿着鞭子对一个正撅着屁股往里边看的就是一鞭子。 杨老七的身上结结实实滴挨 他伸手去找眼镜,却摸到一片冰凉的石面。洞穴?他这才想起他遭到了伏击,他被击落了。 不过他又看了看钺的脸,虽然苍白虚弱了些,但是起码神情之间还算正常。 “你凯哥我,脑袋一根筋,做不了什么大事!”郑凯无奈地笑了笑。 这份大礼,必然已经在京都引起了轰动,若此时在遮着拦着,便显得有些矫情了。 “你说那个叫白溪的是不是很可恶!”说完后,却未听到飞鱼的回答,收回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飞鱼竟然已经独自一人坐在桌上饮茶。 “这……”看着状态十分不好的二夫人曹氏,蔚曼有些无措,忙将目光投向跟在二夫人曹氏身后的丫鬟冬儿。 陆琛为了让舒明珠留在自己身边,放松警惕,这样就能让陆琛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和舒明珠一起,让陆琛的公司不能正常运转。 齐刷刷的目光随着喜婆的嗓音都落在了蓝心佩身上,她手忙脚乱的将帘子放下,可就算如此,她依旧觉得那些目光好像能穿透了花轿似的。 这一夜,宁涛睡的虽然舒服,但总觉得的缺了点什么,心中空落落的,似乎是精神太疲倦,以至于现在还没醒来。 两个彼此都并不怎么放心的,几句话之间便达成了一项交易,虽然这项交易并不怎么合理,但是冷寐影眼下却必须要去执行。冷寐影此刻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不知道杨毅云还有乾坤壶这等至宝在身,不过作为乾坤神殿的生命法神,这次她跟随杨毅云前来未知之地,第一要务自然是的保护杨毅云的安全。 夏念念身上的穿着打扮,虽然没有特别张扬,但是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 李若菡这一身行头全是自己从购物系统兑换来的现代货,这种按着好莱坞大片和美剧里鹰酱fbi特工形象复制的装扮,被她的顶头上司王河称之为幼稚。 伊雪儿心头一阵激动,接过酒杯的手都颤抖着,脸上努力才维持住矜持又微微带点羞涩的笑容。 焱刚说的话立刻应验了,他们太过依赖王器,来不及燃烧仙石的情况下,即便是焱,也保护不了罗浩。 王鲸叹了口气道:“那我还是回去自己住吧。”说罢,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魔域、深渊,都是从异世界中分离出来,又和“九重天界”的某些地方结合的。 此时观众席上数百万观众一片骚动明白了怎么回事了,纷纷尖叫逃离现场,现场一片混乱。 “锵”的一声,一招之下,林毅和那陈震皆是齐齐后退一步,林毅看着那手持长枪的陈震,双手微微颤抖,看来自己的实力应该比这家伙要强上许多了。 这卢月的实力已是达到地魂境界,现如今面对林毅,腾空而起的她显然有着绝对的优势。 一个首都被占领的亚珊帝国无法胜任“盟主”的角色,更不配以各大强国统治者的宗主自居。四国联合发表的这一声明,意味着抛弃老迈衰败的旧日盟主自立门户,虽然有落井下石之嫌,却也并不令人意外。 第 131章 沈姨娘在明玉庵 顾景之怀疑大姨娘的秘密和他亲娘有关,紧张的盯着大姨娘的嘴,果然,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奴婢知道你姨娘沈茵妹妹的下落!”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顾景之的心还是狂跳不停,他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缓了缓,厉声说道:“你说!” “奴婢与沈茵妹妹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宋宛如因身体有病,不能怀孕,想要去母留子,她一直假惺惺地对你姨娘关爱有加,有一日老爷有事出远门,她给你姨娘下 杨改革倒是没太在意这些话,脑子里满脑子都是切糕的“今生前世”。 这一方巨大而又散发着巨大能量的【印章】直接就往【狼三十】的身上盖。 就在这更加诡异的平衡中,巫师们的实力由于天地变动不断增长,哈利五年级的暑假也到了。 不过,张显庸显然也有烦恼事,好像又传出风声,夷人那个什么基督教的天主教似乎又在皇帝面前哀求了,皇帝似乎又对他们心软了还是怎么地的,听说,答应让他们参与自己办的这个水陆大会了,甚至还让他们造房子。 而沈贤,这一百世次次死于非命,连地府都没经过,直接进行了转世。这是最诡异的一点,这个世间,在没有人护法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人避开地府,直接进行转世。 沈贤试了试,罗天星辉术还可以用,但却借不到外界的星力,遁术可以移动的距离大幅度降低。而且外面也没有灵气供他吸收,好似进入了一处绝地一般。 林权顿时不说话了,一物品栏的尖锐板?拜托,就算自己的爆率超过这个世界的玩家们,但是要想弄到一物品栏的尖锐板,还真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打吧打吧,随便你打。”刘香菲才不理他,转身就带着一阵香风飘走了。 “你也不瞅瞅你这德行,居然也敢动我老婆,我今天非要打死你!”庄毕怒不可遏,根本不理会刘叶的劝阻,一边打一边说。 练武场上,一杆长枪被赵俊生耍出无数枪影,寒光闪烁、杀气四射。 “不用商量了,我只求你能让她投个好胎,下一世过的幸福。”男子很坚决的道。 丫鬟上茶,她缓缓落座,绯唇轻启:“想不到长姐在禹城竟然也练得了一手的好琴艺。”说完,带着捉摸不透的神色看了过去。 叶阑珊也特别开心,她还从来没有再台上有过这样的感觉,就觉得,整个舞台都属于她,因为有她在,舞台都会跟着发光一般。 许多人在走上成功道路的时候,都会产生那么一丝的不确信,这意味着他们会拥有更加明亮的前途,也许会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忘记去思考别的事情。 下午他陪着杨萍买衣服时在商场外面偶然撞见佟玉秀,杨萍当时那瞬间冷脸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寻常。 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梳着大背头的男子,他看起来非常凶,即便微笑起来,陈枫也感觉是冷笑,被他盯着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她不认为陈枫有实力对抗夏羽叔侄二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眼神中的深沉和自信,她又有点想相信了,毕竟找情夫任务的时候,她也认为陈枫死定了。 陈枫坐在座位上,打量着四周,内心满是诧异,因为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辆车的地板、座位甚至是车窗都是血色的,就连前面的车窗也是如此。 张超的声音越来越绝望,到最后突然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声,然后就没音了。 第132 章 有钱事事都好办 采莲将出口怼采薇的人踹下了河,没想到在河边长大的人竟然不会游泳,在水里面扑腾着喊救命。 春江水寒透入骨,河水刚解冻的初春时节的河水,是一年当中最凉的。 岸上没有一个愿意下水救人的,采莲没想到那人这么没能耐,一脚都顶不住,直接下水了,关键还不会游泳,而且还没人救他,眼见着他喝了几口水,冒了几下头,就要沉下去了,不由得心慌起来。 “景超哥哥快来!”“二爷救人啊 于是我提一个包,王芳提另一个包,柳青则提那最重的大牛仔旅行袋走进了停车场,送柳青上了车,林红艳他们紧跟着上了车。 “那好,既然这样,下面大家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我一一给大家解答。”徐苗说着,喝了一口茶水,轻松了不少。 李父李母理解的差不多,大概就是李唯买的可能是东居湖湖畔的别墅,那要便宜不少,单价都在几千万到一个亿之间。 相比较之下,一部能让你开心的哈哈哈,一部能让你吃屎吃到嗝嗝嗝,你选哪部? 不得不说,张酩艾的恢复能力实在太强了,她毕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身体素质甩常人十条大街,若是认真修练的话,可能早就荣登武者之堂了。 若是仔细辨认,便能在这些孩子之后,找到一名隐藏在最后面的中年人,也就是这个须发半白的老者。 但这种蒸汽机比真空蒸汽机危险得多。锅炉和机器的爆炸造成了许多大事故。安全阀在这里带来了很大的改进,在压力过高的情况下安全阀放气减压。但真正保证安全只有依靠建造、运行和维护的经验和安全规则。 至于炼心秘法,现代人看过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见过各种奇异恐怖的场景。又经历过各种学习考试,精神可不是一般坚强。 “是的,刚刚你看到的那些影像是我有意给你看的。这样你就会知道,过去在这片大陆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这一切的起因又是什么。 不过,当三人的密谈在他的办公室开始后,他的惊讶就上升到了震惊的程度。 叫着房清幽和姚贝琪在茶室里,看着她那种样子,好闺蜜都替她心疼。 但是他不会再跟之前一样,在她每次恸哭过后,会温柔地帮她敷眼睛,按摩眼睛周围的穴位,让她不那么难受。 “好,爸爸给你弄,你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欧阳逸笑着夹起一个螃蟹放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把里面的蟹黄蟹肉取出来,一勺一勺放到晨晨的碗中。 一位处于无尽层叠空间之中的绷带男子,突兀地睁开眼眸,神芒漫透一切,注视着中寰台。 刘昆没有食言,三日之后,果然从宫中传来了圣旨,封刘玄谏为抚镇将军。 “我才被你吓死了,你自己转头看看。”欧阳逸伸手握:住向田田的双肩,转过她的身体,让她看自己的车。 周家尧看着她去洗手间,她才关上门,她包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方成收敛奇点域,尽数归于一点,所有威能气息自然而然的隐藏在一点内。 “那个男人是谁,能介绍我认识一下吗?”陈世突然微笑的对着叶晓媚,他突然好想见一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会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嫁给他呢? 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高大的骑兽踏街而过。 “我想是的。”缒云逐渐坚定自己的判断,“道士一般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她说。 第 133章 开启新生活篇章 春到山峦换绿衣,北国边疆一片新,万物复苏,生机勃发,打京城来的流放人犯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龙江府,即将开启他们新生活的篇章。 龙江府衙门里面热闹非凡,各屯各堡各官各衙争得脸红耳赤脖子粗。 “俺们要十户!” “俺们管事说了,要几个女的!” “这二十个年轻的俺们屯子都要了,俺们离北胡最近,去年折损了三十多个,得给我补上!”一个大嗓门喊道,耳尖的顾景之 巧合的是,正好落在陈飞五步之外,要想拿到地图必须走出阴影下。 落地之后耗子发出两声刺耳的尖叫,转身逃入了黑暗中,吴彪手上的老鼠尾巴兀自抖动了很长时间。 秦韵抬手一根根将他的手指掰掉,因为用力过度,自己的手指都透着苍白的颤抖。 而且他又重新组建起了佣兵团,并且成为了佣兵工会的长老之一,是马浩宇的得力干将,他在魔兽森林之中混的也是相当不错。 管家把丫鬟都赶出去后,自个也走出大门,顺手将门关上,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老爷的咆哮声。 “过去我买了那么多大米,蔬菜就是供应进化者联盟的。”张易枫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主人还没有开辟念力海,就算陷入深度睡眠,精神力也不会增加的。”沂虫说道。 孙悟空就抵达了月球的背面,他进入了其中,而月球背面的那一处空间通道也被孙悟空随手间直接封锁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中,齐天妖皇就给魔鹰魔神赐予他的第二滴本尊魔血放进杨家族长的尸体中。 凝霜听到他的话,微笑了一下,一手提手枪,一手拿着一根新削的树枝专心赶路,并没有理会他。桦树林里很安静,也没什么野兽,但是她仍然随时提高警惕。 权衡再权衡,她的离开,叶子谦的事业宏图大展,值,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现在他那个老子要操心的事情,估计还是接到手的那些产业,大约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他们。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样的道理。 没想到沈初瑶一下子就猜到了,沈初瑶脸上罕见的闪过羞赧的表情。 从第一次听到声响到刚才那一次,已经出现了三次喷射了,那岂不是有三四百块灵石诞生? 金三万拉着玄素九不撒手,一旁的金元宝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显然,她的形象在村长父子的眼中真是无比的高大。 黑色抽到看家差点被气死,本来想参与行动的,他做梦都想撕了暗影联盟的人。 这里有几十个圣灵擂台都有人在里面比试切磋,在其中的一个圣灵擂台外最为热闹,那里围满了人山人海的观众,有人族的,也有很多半人半兽状态的妖族。 林辰正在急速移动,看着身后开始有人追击,林辰不由得有些开心起来。 林辰笑了笑,此时此刻,作为一个少年,他已经在这儿之前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韩雪依对着另外一头完全是不客气的态度,这时候另外一头早已经变得沉默起来,似乎早已经没有话说了。 而给战君遇,倪思裳安排的客房都是在一楼,而且“好巧不巧”倪思裳的房间就在战君遇的隔壁。 不过,这种事你暗自在德国爽爽就是了。如今大家精诚合作,意大利与德国已经是盟友了。再这么张扬的把这枚勋章随时佩戴,有些不妥吧。 第134 章 北山屯风光独好 惊喜连连看啊!三十多个孔武有力,训练有素的小伙子齐刷刷地跟上来后,拐角处又出来十几辆满载的马车随行在后,李大头又问:“那老些个马车咋回事儿?” “回屯长的话,小的们的干粮帐篷都在车上!一会儿小的给您送点酒,请您尝尝京城里的梨花白!”平安处理人情世故游刃有余,笑眯眯地说道。 李大头最好这口儿,砸吧砸吧嘴道:“好好,那俺先谢过小兄弟了!” 顾景之对李大头拱手道 声音传了老远,又是几个守卫从另外一处跑来,有些路过的学生也是朝这边看来。 走到门口,英姐姐急忙跑到大门口,为我轻轻地推开大门,始终是弯腰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慢慢的进入了房间。 刘三锣找了好几圈,没找到食物,颓然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六大黑衣人皆是神藏之境,修为强大无比,此刻杀来,竟然是挡无可挡。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寿宴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说她刚刚的语气只是冷的话,现在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怒气。 “大汉外姓不能封王,但鲜卑乃化外之民,当年檀石槐在时,灵帝便欲封其为王。 明若瞳可没忘了,花千夜刚开始的时候,是昏迷着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掉下来的呢。 纳兰嫣用力的跑着,她此时的脑海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父皇可否答应? 昨晚回来的时候就说过简糯回去收拾一些东西,今天就正式搬过来。 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奢华,相反,这几个房间里的摆设看上去还很简单。除了衣橱衣架还有个写字台之外,就剩下窗口那盆兰花了。 顾阑珊渐渐的又泛起来了困,将脑袋微微的蹭了蹭,就歪着脑袋,又睡了去,盛世憋的难受,翻个身,躺在她的身边。 林深深并没有睡着,只是当真实的自己,被锦洋突然间揭穿的时候,林深深有些不知所措,第一个想法,就是潜意识的装死逃避。 就在慕容银珠把皇后的位置夺到手里面来的第二天,殷络轩就宣布了将苏婉如封为皇贵妃的圣旨。 横抱着她回到寝宫,端着水,亲手给她洗漱,然后用灵力给她疗伤,喂她吃下丹药。 她的身上披着韩城池的外套,里面的衣服是湿漉漉的,虽然感觉不冷,可是却很不舒服。 站在他身边的侍从面无表情,不过那些大臣们表情可就精彩了,有不少在轻声议论。 凤鸾宫离皇宫门口的距离很远,而且这个皇宫是有阵法的,对所有在宫中行动的人有灵气限制。 老天,我暂时还真没这想法的好不好?咦?为什么是暂时?难道我心里还真有那种想法? “他们都不会动手,况且他们早被天武道武祖镇压,至今其封印不得解,如何动手?许三世,双修之事,你考虑如何?”紫林神尼抛出媚眼。 范俊脸上一阵沮丧,武祖怎么可以这样?武祖,你回来了,难道不想把当年的耻辱给血洗么?武祖,还是你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功力,才说出如此让人失望透顶的话呢? “南哥你好,我是周白。”周白点头示意,然后伸手过去,那哥们还是面无表情的跟周白握了一下,不过周白没有表露什么,还是维持着礼貌。 不过,林烨留在董婉清身上的印记,却并没有什么异样,说明董婉清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看着脸上的娇羞,紫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后把手中的饭菜往她的面前送了送。 第135 章 咱家成大地主了 在北山屯的第一夜好似特别的漫长,新晋管家婆采薇姑娘睡不着觉了,她在心里头核算着:南方人重视宗祠血脉,北方人则重视乡亲邻里。北方人非常在乎邻里之间的关系,他们会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人际关系相当地和谐。 在家中坐着谁也不搭理,能跟谁和谐去啊!要想和谐就得深入到群众当中去交际啊!顾家初来乍到,得待客宴请乡亲们啊! 请啥人,做啥菜,谁端盘子,谁上灶,………,火炕热乎乎的,采薇 眼睛里见不着他,狄阿鸟才慢慢气消,坐回去,剑架在桌子上喘气,嗒嗒儿虎走到他身边,想挪走他的剑,却被他抓在身边。 就在这时候司徒慧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参与未来一年的战斗。本身这些少年就有这样的心思,加上司徒慧又动用了觉醒能力作为助力,毫不费力地就为风宇拉了三个帮手。 那蛟龙所化的大汉双目闪动,向四下看来,却一眼瞧向杜子平。杜子平只觉仿佛有两道闪电击来,大叫一声,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自家仍处于自己的练功房中,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冥王诀居然也一下子进阶至胎动四层。 甚至有可能是他狄阿孝自己干出来的,经营了几年,不想走,你调我走,我就炮制战争给你看看能不能缺了我。 佛尔斯见状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还好洛云曦迅速地将画面切走,才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巡逻队根据探测器捕捉到的r粒子分布状况的变化,此时已经可以判断出“暴风号”的目标是精密铸造厂,干脆直接飞向该太空城所在空域。 于是三人匆匆赶往驾驶舱,正好看见斯图尔特走出来,眼神中带着些许嘲讽。见到这一幕,风宇的心中基本上已经对主系统里的画面死心了。 以我的力量值使用了力量祝福卷轴之后,力量值应该足够掰弯这个铁笼的铁柱了。 陆逸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今的结局算是最好的了。他可不想刚走了一个白眉,又得罪了个更厉害的高人!所以他决定将这件事情揭过去。此事就此翻篇了,永远不再提了。 为了便于物资输送,在原先的太空城外壁上开了几口方井作为输送通道。这些方井每一口的直径都达到了五十米,贯穿外壁和太空城内部“地表”。 而完成四星任务的,一般就是修为过人的死士、官兵,当然最常见的情况是任务没有完成,队伍几乎是全军覆没。 “没事。”勾着嘴角,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拉着他在她身边坐下。 几分钟后,上课铃声打响,所有同学全都整齐坐下,等待着老师的到来,只有楚长歌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无痕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反驳什么,这种后院争宠失败只能说是孙静茹技不如人罢了,还真怪罪不到五王爷的身上来。 苟顺回到屋里后,开始在床上翻了起来,翻了半天后,又爬到了地上,显得一脸焦急。 现在刑昭国的大军可以说是驻扎在露天广阔土地里面,三十万大军不可能一直都驻扎在这里算不上长久之计,可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还没有沦陷的城池在一百多里以来。 所以就跟他们透了个信,如果影卫来救人,让他们故意将这个王八之气的皇上放出去。 “来,你看看。你肯定喜欢!”简逸辰兴冲冲的从屋子里抱出一只类似于老虎一样的魔兽。 楚长歌的表情十分无奈,好像真的是刘毅记错了,而不是他解释不清楚,要忽悠刘毅。 第136 章 采薇要种水稻田 本来自己男人放着自个儿家的地不打理,跑到顾景之家帮忙,屯子里的妇女多有怨言,骂的都差不多这个意思,“败家玩意儿,二两猫尿下肚就不知道姓啥了?帮人家老顾家干活去,干个一天两天就够意思了,还干六天,咱家地里的草还没薅完呢,耽误了收成,自个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去啊?” 也有在暗中骂顾景之家不讲究,白白使唤人的,不过他家男人多,不敢大张旗鼓地骂怕被老顾家的人听到,引起械斗,自家人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