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孕重生,虐你满门嫁皇家》 第一章 母子毙命 “娘——我要娘,你们、别碰我!”一名小男孩被倒拎着,此刻正拼命挣扎,哭得声嘶力竭。 “住嘴!你这个小孽障!”幼童哭闹的声音令一旁的男子颇为烦躁,直接一巴掌用力扇晕了他,而后将男童如扔破布般,丢到一旁的老妈子旁边。 可怜幼童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他只是想要通过哭喊,让她的娘亲免受板子的拍打。 “肖元凯,你、你还是人吗!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也下得去手!” “呵,儿子?那这个骈夫又是谁?!” 肖元凯指着地上躺着的小厮,此刻他衣衫不整浑身是血,头脸和身子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看得出来早已气息全无!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溜圆,在这阴暗的夜晚显得渗人极了。 “没有,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肖元凯阴沉着脸,瞥了眼一旁的府医,丝毫不理会她的话。 这时,下人端来一碗水。 吴妈很有眼色的提起地上的幼童。府医上前,抓住幼童稚嫩的手用针深深扎了一下,悬在碗上方,挤压出一滴浓浓的血落入碗中。 幼童受痛立马惊醒,惊惧沙哑的哭声再次响起,肖元凯不耐烦极了。 “给我捂住他的嘴!” 吴妈连忙死死的捂着幼童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幼童开始挣扎起来,吴妈捂得更紧! 幼童惊惧的哭声与满是颤抖的模样,早已看得花倾沐如目浴血,犹如一头护崽的母兽,濒临疯狂边缘。 眼见他呼吸都不能了,她凄厉地嘶吼:“肖元凯!虎毒不食子,你会遭报应的!住手,你们住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一把将孩子抢走! 吴妈想要把孩子抢回来,却被她眼中的戾气骇住。 幼童被自家娘亲抱在怀里才安静下来,只是那浑身颤抖的模样,刺痛了花倾沐的心,她心疼得眼泪直落。 从未有过如此绝望的一刻,她就要不行了,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下她的今台? 肖元凯看死人一样面无表情的扫了她和幼童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刺破食指,在碗里滴上另一滴血。 片刻过去,晚里的两滴血界限清明,旁边伺候的下人悄悄望去,震惊无比,三夫人怎敢! 花倾沐一看他们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 “夫君快看,并未融合!姐姐她……”一旁看戏看得入迷的林忆彤眼底满是笑意,说出来的话却万分悲伤,好似替肖元凯委屈,又替花倾沐无奈,姐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来人!把这孽种给我立即杖毙!” 一看又要分开他和娘亲,今台惊恐不已,死死地抱住了花倾沐的脖子不肯撒手,直哭喊着:“娘亲……娘亲!我要娘亲!我不要他们!娘亲,我怕!我害怕……” “慢着!”花倾沐也用尽力气回报住他喝道。 “肖元凯,你可以打死我,但是我没有偷人!今台是你的儿子,你不能杀他!” 肖元凯看也不看一眼她,伸手毫不留情的一把将幼童从她怀里扯出来,掼在地上,幼童稚嫩的声音瞬间停止!他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胆敢给他戴绿帽子,还生养了别人的野种,活剐了她都不算过! “啊——!肖元凯,你个恶魔!你会遭报应的!”花倾沐瞬间疯魔,嘶吼着要撕了他。 肖元凯怒气冲冲地吩咐下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为止!” 噼里啪啦的棍棒和板子不间断地落在花倾沐身上,地上顿时血肉模糊一片! “尚书大人,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将她和这个孽子从我肖府族谱除名,扔出去喂野狗!”说罢甩袖而去。 花倾沐的魂魄从她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她瞬间没再感觉到疼痛,整个身子轻飘飘的。 就在此时,一名衣着华丽无比的貌美女子缓缓踱步到她面前,蹲在她身前低头俯视她: “姐姐,别怪我狠心,留你们母子三年,已是我最大限度的容忍!” “原来竟是你设计陷害我们母子的?!”亏她一直当她是好姐妹! 她那死不瞑目的模样让林忆彤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惧,但更多的是愉悦。从今以后,她便是元凯哥哥唯一的妻子,肖府除老夫人以外唯一掌权的女主人了! 林忆彤伸出手合上她的双眼:“你安心地去吧,留下来夫君只会让你们母子和花家一样,死得更难看,谁让这孽种不是他的!这一切只怪你花家太有钱!幸好摄政王不知道这个孽种是你和他的,否则他定然护你母子安全!” 什么?!今台不是她和肖元凯的孩子?爹娘兄长们的死,都和肖元凯以及这毒妇有关? 苍天啊~若是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势必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头顶忽然传来滚滚雷声,一阵闪电劈落下来,花倾沐顿时陷入了昏迷。 第二章 重生 扶风苑 “这才成亲两个月,三爷就要往府里头接别的女子,啧啧啧,挂着正妻的头衔又怎样,不还是留不住三爷……” “可不是,林小姐和咱们三爷自幼青梅竹马,如今正主儿回来了,今后只怕风向要变喽!” “人都还没进门,老夫人和三爷就特地吩咐咱们,要着重布置好欣兰苑,就连新夫人的扶风苑也没特意嘱咐过呢!” 院子里也是人来人往,吵杂喧闹犹如闹市。 床榻上的人儿睡得很不踏实,眉头紧锁,满脸痛苦之色。 嘴里不断喊着:“今台、今台!” 就在此时,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 双眸渐渐聚焦,就见入眼一应大红色,大红的床帘,被褥、窗帘等,喜庆又讽刺! 慢着! 这场景…… 她呆呆地、不可思议地扫视着屋子里的布置! 双手摊开在眼前,良久又攥紧,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和震惊。 她的手嫩白柔滑,丝毫不像她亲自照顾今台将近三年的粗糙模样! 太好了,老天垂怜,竟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肖元凯,林忆彤!我势必将你们这对狼心狗肺之物捏碎了喂狗! 算算时间,她摸了摸尚未隆起的小腹,眼底瞬间溢满柔情。 她的今台还那么的小!这一世,她务必护好他!她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楚! “淡竹,青葙……” 过了一会儿,才见到淡竹匆忙进来。 “夫人,您醒了。可有好些?”淡竹满脸担忧地问。 花倾沐点点头:“我无碍。” “奴婢伺候您起身洗漱吧。” “你们都去忙什么了?” 半天不见人影。 淡竹怔怔地看着花倾沐。 不是昨儿夫人吩咐她们今日去帮林小姐安排院子和一应事项吗? 夫人忘了?难不成夫人气坏了自己,失忆了? 她昨儿个就该劝着点夫人的,也不至于气得如此厉害!都怪她! 见淡竹满脸责怪自己的样子,联合刚醒来听到的话,花倾沐瞬间想到怎么回事。 “院子可是安排好了?” “是,夫人,安排好了。” 伺候完洗漱,用过早膳,青葙也回来了。 花倾沐吩咐:“淡竹,你陪我去正厅,青葙,把屋里的布置全部撤了,换上库房杏色那套陪嫁过来的布置吧。” 淡竹和青葙明显愣了一下。 淡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跟在花倾沐身后往外走,还不忘示意青葙。 青葙面色一喜,麻利地照办。 这两个月主子过的日子她和淡竹看在眼里,心疼于心。 都怪三爷,娶了夫人又不心疼。 整个肖府的下人都瞧不起夫人,偏夫人不知道心疼自己,只一味地迎合爷。 出了院子,穿过小溪回廊。 来到正堂尚未进门,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花倾沐一震,差点儿整个人站不稳,幸好淡竹在身旁把她扶好。 “你小时候喜欢住在欣兰苑,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了,正在添一些日常用品,一会儿便可入住进去。” “多谢元凯哥哥和老夫人,忆彤也很怀念过往在欣兰苑住的日子!此次得以回来,一解忆彤对老夫人和元凯哥哥的相思之意,忆彤再开心不过。” 花倾沐内心泛起滔天巨浪,满腔的恨意扑面而来,几乎掩盖不住。 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她不着痕迹地垂下来,以袖子挡住,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片刻后,面色才恢复淡然无波的模样。 这两人原来早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也就自己傻蠢傻蠢的一直被埋在鼓里而不自知。 抬眸扫视一眼门口眼高于顶的丫鬟,很好,碧玺碧玉也在! 这两个丫鬟上辈子一直伺候在肖元凯身边,后来给了她。 她还以为他待她是不同的,拨两个丫头来伺候她,这可是林忆彤没有的待遇。 哪知这两人是来监视自己,给自己和花家使绊子的。 这笔账,留着慢慢算。 肖元凯看到她走来,语气平淡地介绍林忆彤。 “夫人,这位是定安侯府的林姑娘。” 花倾沐没有错过肖元凯在她刚进来的那抹嫌弃,换做以前她定然心痛。 只是如今,怕是他并不知自己对他入骨的恨意只比他对她的嫌弃之意有过之无不及。 眼底的恨意被她掩藏得很好。 “林小姐连日来赶路累了吧,来了肖府便是客,我让人安排了最好的院子,一会儿让下人带林小姐去看看,若是有哪里需要增添的地方,不妨派人告知我,我定会为林小姐做主。” 客人嘛,得有客人的样子。 林忆彤柔柔笑道:“忆彤见过姐姐,多谢姐姐为忆彤费心安排!忆彤相信姐姐的安排定是最好的。” 花倾沐挑眉不语。 林忆彤似乎察觉自己口误,又说:“姐姐莫怪,忆彤家中只有兄长,没有姊妹,看姐姐也就比忆彤大一点点,便不由自主喊上了姐姐。” 肖元凯神色柔和地点了点头:“夫人的确比你大不了多少,喊一声姐姐也应当的。” 花倾沐袖子里的手再度握紧,随即又松了开来。 林忆彤这番话如此急于宣誓主权,连身份都顾不上了,肖元凯不但不阻止,还推波助澜。上辈子的她是有多蠢才无所察觉。 “自然无妨,只是刚才一路走来,似乎听到下人耳语,说是夫君有福,即将添多一名妾室,原来竟是真的,既得林小姐喊我姐姐,那自然是夫君和我的福气。” 转头嗔怪肖元凯:“夫君,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这般大的事情,怎的不派人与妾身说,妾身好准备礼物。”给妾室的礼物! 说话间神色颇为懊恼。 她这与素日温柔的样子略微不同,显得俏皮可爱,倒是让肖元凯多看了一眼。 林忆彤脸色一白。 是哪些没眼色的下人,居然败坏她的名声!她可不是为了做妾室而来的! “忆彤离京多年,对京城想念得紧。且忆彤自幼和元凯哥哥还有碧华妹妹一同长大,甚是熟悉,最近父兄皆忙,贵太妃和母亲怕忆彤无聊,这才安排忆彤来肖府与碧华妹妹为伴,姐姐切莫误会。” 上辈子她也是这般说。亏她还真当她一心亲近自己,重活一世才发现,人家这是句句话里有话呢。 第三章 看戏的来了 定安侯府当年破敌有功,老侯爷更是从先皇自幼便开始辅佐,开辟江山,侯府才可袭爵。 但如今的定安侯资质平庸毫无建树,与西沙多年交战,愣是无法攻下无论各方面都要比南冀薄弱许多的西沙,更是在几年前接受贿赂,被人举报。 先帝干脆贬其去西沙,下旨未能拿下西沙,禁止回京! 不过,他却对当今天子甚是忠心。恰逢逸王两月前帮着攻下西沙,又有贵太妃为其说项,如今才有机会调回京城。 林忆彤这话不外告知肖元凯,她价值有多大,肖元凯不会不知。 哪里是奔着做妾来的,分明是为将来做肖府当家主母做好铺垫。 “虽是旧识,然林小姐说到底是定安侯府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身娇体贵,多年未到府中,总归多了一些陌生感,不若把夫君跟前的碧玺和碧玉拨给林小姐,想来有她们的尽心伺候,林小姐住得舒心,林大将军亦可放心。” 林忆彤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花倾沐的思路。不过,只要不是花倾沐的人便好。 元凯哥哥长得如此俊美无涛,那两个小蹄子成日在元凯哥哥眼前晃荡,长得又招摇,保不准哪天就勾走了元凯哥哥的一颗心,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稳妥。 “那就多谢元凯哥哥了,刚好忆彤此次出门只带了玉兰过来。”林忆彤小鹿般的水眸柔柔地看着肖元凯。 肖元凯依旧保持微笑。只有花倾沐知道,他此刻心里很不爽。 碧玺和碧玉可是他特意培养出来丫头,会些武艺,将来要用在刀刃上的。 花倾沐垂眸,压下眼底的冷意,这辈子,这两个烫手山芋就是赠送给林忆彤的第一个礼物。 “夫人考虑得周到,碧玺,碧玉。” 碧玺碧玉双双进来,行礼后规矩站着听候指令。 “林小姐会在府中住一段时日,你们二人从今日起,贴身伺候林小姐,有任何需求,只管禀明夫人。” “是,三爷。” 刚才门口眼高于顶的姿态早已消失不见,面对肖元凯时,她们都是卑微而恭敬的。 “忆彤多谢元凯哥哥。” 几人寒暄几句,林忆彤便带着碧玺和碧玉去了给老夫人请安。 花倾沐带着淡竹回了扶风苑。 青葙的脸拉得长长地,一见到两人嘴里便吐出一连串的话珠子。 “……这才刚住进来就摆谱!一个客人而已,将来顶多是个小妾,布置的院子居然比正室夫人的院子还要华丽几分,日后指不定怎么给我们夫人气受呢!” “夫人,您是没看到,她那大大小小足足好几十个箱笼,这哪是过来暂住的,简直就当自己家长住一样!脸皮都不要了,上赶着给人做妾的货色……” 淡竹示意她别再说了,让小姐安静安静。 青葙瞪了她一眼:“做得出来不要脸的事,还怕别人说,这是何道理!” 花倾沐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翻开书本盖在脸上小憩,只余下微微翘着的殷红小嘴。 再见青葙和淡竹,听着青葙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两个小丫头都护短得紧,只是淡竹内敛,青葙这丫头也就窝里发发牢骚,出去外头嘴紧得很。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来,为了她在乎的这些人,无论前路如何险阻,她也势必要扭转局势! 想到这里,书本下原本闭着的双眸,倏地睁开。冷厉的暗芒好似要穿透书本,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金玉堂 吴妈把花倾沐的反常告知肖老夫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肖老夫人疑惑地问。 昨儿个一听说凯儿的青梅竹马要住进来还气晕了过去,小家子气得不得了,这才过了一夜就想开了? “老夫人,确有其事。”吴妈也很纳闷,这三夫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管如何,你去提点提点她,切莫让她坏了规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一介商贾之女,要不是看在她花家富可敌国,能帮到凯儿的份儿上,哪里轮得到她嫁进来肖府。 忆彤可是她看好的儿媳妇!花家再有钱也比不上定安侯府十之一二。 若是还如昨日那般不识相,就莫怪她对她不客气。 “是,老夫人。” 扶风苑 “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花倾沐刚安排淡竹去府外请回春堂的华大夫过来,就听青葙来报。 “请进来吧。” 只听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人未到声先至。 一名身穿金色华丽裙子的女子扭身进来。 她的面容算不上很美,精致的云鬓里插满了华贵的头饰,耳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珍珠耳坠,微胖白皙的手上戴着玫瑰金色手链戒指一体链。算不上纤瘦的腰肢系着一根红色宝石点缀的金色腰链,就连荷包都是金色镶嵌红宝石的。脚上的鞋子由金色丝线绣成一朵芙蓉花的形状,花蕊处点缀着一颗大大的珍珠。 整个儿的一……行走的首饰盒~啊不! 暴发户。 跟在她身后的妇人长相要清丽些,身姿纤长,衣着也朴素许多,淡雅的藕色衣裙,与她倒是相配。 “三弟妹,我和二弟妹听说你昨儿个身子不舒坦,特意过来瞧瞧。哟~,瞧这小脸惨白惨白的,怪让人心疼。” 吴氏的自来熟让江氏略感尴尬,她是被吴氏生拉硬拽过来的。 “大嫂二嫂,请坐。” 青葙下去备茶水。 “三弟妹,你没事了吧?”江氏也问道。 “多谢大嫂二嫂关心,我无大碍。” “没事就好,我和你二嫂担心得不行,要不是昨儿个太晚了,就该来看三弟妹的。” “三弟也是,虽然林小姐是侯府千金,与他青梅竹马,但也得思虑周全,毕竟已经成亲了不是。平白让三弟妹你受了委屈,大嫂实在替你不值!” “三弟妹呀,你也别气着自己。不管侯府如何高门,你才是元凯的正经嫡妻不是。” 江氏低眉不语,似乎觉得吴氏的话哪里不太妥,却又不好插嘴。 花倾沐平和地听着,不发一言。 就吴氏这点小把戏,着实不入流。 第四章 闯扶风苑 吴氏是大房的,按说该掌管整个肖府,奈何大房肖元明和二房肖元朗皆是庶出,向来被肖老夫人打压惯了。 三房肖元凯还有尚未出嫁的肖碧华才是肖老夫人嫡出。 大房吴氏家中有钱,头些年可以不时给老夫人补贴,加之一张嘴惯会讨喜,甚得老夫人心。 但如今的吴家早已今非昔比,自然也就没有更多的闲钱给吴氏巴结老夫人,在老夫人跟前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如今也和二房一般,活得毫无存在感。 花倾沐见过吴氏几次都是这身装扮,想来这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最大派头了。 这次难得遇上看三房肖老夫人嫡子的笑话,她怎么舍得浪费这个机会。 “大嫂说的是,这事儿是我想岔了。我也想开了,林小姐只是来府上住一段时日便回侯府,我这是杞人忧天,着实多余。” 江氏点点头,“三弟妹能看开便好。” 吴氏一怔,这么快就想开了?那她说那些话白说了?这怎么能行! 昨儿个还躲在扶风苑要死要活,气得晕了过去,今儿个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青葙上了茶水。 吴氏还想说什么,感到略微口渴,便随手端起茶盏送入唇边,打算解解渴再说。 忽然一阵清高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由轻轻抿了一口,瞬间回味无穷,茶味醇甘爽,极品好茶! 再看茶盏中,芽身金黄发亮,竖竖悬浮在茶汤,而后升上水面,复又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 原本口里想要说的话,顿时忘了个一干二净。 “弟妹这里的茶好别致!早就听闻君山贡茶,每岁仅得十余斤,向来是宫中皇上和少数娘娘们才有机会喝到的罕见物,想不到在弟妹这里居然也能喝到!” 江氏一听此茶如此珍贵,也忍不住抿了一口,随即又抿多几口。 “确实不错!” 花倾沐微微笑道:“我这里倒是还有些,大嫂二嫂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喝着。” “这如何使得?”吴氏笑眯眯地推却,却在说完这一句话后没了下文。 江氏也连忙挥了挥手:“弟妹,这茶难得,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花倾沐示意青葙取了两盒来。 “都是身外之物,也就只剩喝的效果了。我这里还有,若是不够,可以随时过来拿。” 一听这话吴氏不淡定了,都是商户之女,人比人却能气死人。 花倾沐此刻忽然掩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 青葙连忙顺了顺她的后背,道:“夫人,您这贪凉染了凉气,该多休息才是。” 花倾沐歉意地看了吴氏和江氏:“不好意思,咳咳~倾沐昨儿个怕是感染了风寒,可别传染给两位嫂嫂才是,咳咳~” “弟妹好生喝完药歇息,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江氏她不舒坦,忙起身告辞。 吴氏还没喝够茶水呢,但见花倾沐确实不似有假,只好暗叹倒霉。若是在三弟妹这里多待片刻,说不定还能捞到其他好东西呢! 花倾沐咳嗽得厉害,不好留二人,只好说道: “大嫂二嫂慢走,青葙,你去送送。” “是,夫人。” 出了扶风苑,吴氏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她娘家之前富裕,她那院子曾经也是整个肖府最奢华的院子! 但即便在最奢华的时候也比不得如今的扶风苑。 当初装饰成婚房的时候,明明都是一些简单的布置。 耐不住花家有钱,进门就豪装一番。如今这扶风苑看着低调实则奢华。 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能碾压她屋子里上好的物件,看着就让人心生厌烦! 青葙送走吴氏和江氏回来后,瘪着嘴。 “夫人,那君山银针,老爷夫人都不舍得喝,全给了夫人您,您居然给她们喝!” 谁不知道大房不安好心! 花倾沐见她那似乎有人抢了她十万两黄金的委屈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这妮子,倒是护食得紧,你夫人我缺了你的了吗?” 送给她们自然是有用处的,至于能不能留住,那就另说了。 才刚送走了吴氏和江氏,就有小丫鬟来报,说吴妈从老夫人处过来了。 “让她在门口等着,就说我贪凉,夜里未关窗,着了凉。” 和上一世如出一辙,吴氏和江氏来过以后,吴妈紧跟着过来训斥。 之前她一颗心全放在肖元凯身上,若说吴氏的挑拨是火上浇油,吴妈的训斥便导火索,这才引发她后续一连串的不满,频频因吃味而与林忆彤作对,反倒自贬身价。 明明她才是受害的一方,肖老夫人却一味地责怪她不够大度。 以至于她忍不住找林忆彤理论,想让她搬离肖府,一不小心起了争执并推了林忆彤一把。 这一幕恰好被肖元凯看到,连忙上前抱住林忆彤站稳,下巴却不小心被林忆彤鬓边的发簪戳伤。 事情不知怎的传了出去,肖元凯上朝时被同僚嘲笑,回来后大发雷霆。 老夫人怪她不够大度,做出这样的事情落了肖府的面子,罚她足足跪了三日祠堂。 差点就把今台跪没了。 上一世,吴妈便是老夫人的利刃,戳了她身上无数个洞。 今台虽然最终不是死于吴妈之手,但她到底也半点不无辜! 想到这里,花倾沐脸色完全冷厉下来。 这个老货,也该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门口的吴妈脸拉得老长,她哪里受过这等对待! 当年作为老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来到肖府,之后就一直伺候老夫人,如今更是肖府内院的一把手。 哪个下人敢不给她面子?就连各房的主子们都对她礼让三分。 如今被挡在扶风苑外,就是活生生打她的脸! 哼!三夫人也就这点能耐。 “三夫人,老夫人有话命老身转教于你。” 门外的小丫鬟又进来禀报一遍。 青葙瞥了她一眼,淡声道:“让她再等等,夫人此时身子不爽利,待夫人收拾妥当再带她进来。” 吴妈却是没有那般好的能耐。老夫人都不敢这般对她!她的心里此刻恨得咬牙切齿。 “这就是三夫人的教养和礼数,将老身拒之门外,弃老夫人的训教于不顾,此等做法,若是在三夫人娘家也便罢了,此时在肖府,便不容您目无尊长!” 说着便要抬腿闯入扶风苑。 第五章 挑拨与反挑拨 扶风苑的门“刷”地从里面打开了。 吴妈一个收手不及,差点儿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心头怒火蹭蹭蹭直线往上涨。 青葙上前扶她,一边道歉。 “吴妈,夫人身子不爽利,刚才大夫人和二夫人来访后甚是疲惫,才刚躺下,闻得妈妈您来又连忙起身,此刻正在梳妆呢,妈妈先稍作休息,我这便去伺候夫人过来。” 吴妈一肚子的不爽刚要发作,此刻在青葙作小伏低的姿态下,顿时消了不少,但仍旧冷着一张脸。 “妈妈尝尝,这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君山银针。” 青葙给她上了茶,这才去请花倾沐。 吴妈的气在听到“君山银针”四个字时彻底烟消云散。 莫说她,就连老夫人和三爷都没有喝过此等名贵的茶。 此刻自己居然有机会尝鲜,顿时觉得在花倾沐这里还是备受重视的。 盏茶功夫,青葙扶着花倾沐过来了。 吴妈连忙起身略略行礼。 “老身见过三夫人。” “吴妈久等了。青葙,给吴妈续茶。” “是,夫人。” “多谢三夫人。老奴听闻三夫人昨儿个夜里着了凉,实在不愿意惊扰三夫人。奈何老夫人担忧三夫人,特命老奴过来瞧瞧。” 青葙内心却一直腹诽。 这个老货,之前不还嚣张得头都要顶天了,老身老身的呱呱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肖府的地位! 如今却又自称老奴了。 “劳烦吴妈过来,老夫人有心了。咳咳~只是我这身子,怕是暂时无法去给老夫人请安,唯恐过了病气给老夫人,还望老夫人见谅。” 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吴妈连忙道:“老夫人向来慈善,来之前便叮嘱老奴,三夫人好好休息便是,养好身子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想来如今她这样病弱的身子,也是无法去找林小姐的麻烦了,回去她便可以交差。 “多谢老夫人关心。” “三夫人好生歇着,那老奴先回金玉堂了。” 走之前,又忍不住多喝了两口银针茶。 “吴妈留步。” 花倾沐转头吩咐青葙: “去把余下的君山银针取两份来。” 自然是老夫人一份,吴妈一份了。 青葙嘟嘴。 “夫人,您忘了,您带来的君山银针并不多,咱们这开了一盒喝得差不多了,剩下两包,您可都已经给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呢。” 花倾沐疑惑:“不是让你们多带点吗?” “夫人是这么说来着,但事儿一多,奴婢给忙忘了……”越说声音越低。 有也不给你这老货! 吴妈脸色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 “多谢三夫人厚爱,既如此,便算了吧。” “那等下回得空了,我回娘家再带些过来,届时再给吴妈尝尝。” “是是是,多谢三夫人。老奴这便回去了。” “青葙,去送送吴妈。” “是,夫人。” 送走吴妈后,青葙嘟着嘴问花倾沐: “夫人,您为何对吴妈如此和颜悦色,还要给她送这般名贵的茶叶!明明自从您进门,她就没少给咱们下绊子!” 花倾沐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乐得不行。 “哟,可以挂一斤黄金了。” “夫人~!” “你这小机灵,不是没给她茶叶吗?”有这护短的小丫头在,又怎会让吴妈占了那等便宜。 青葙嘚瑟地晃晃脑袋,那是! “不过,夫人您不是还给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吗?为何说她们未必能保住?” 花倾沐嫣然一笑,“你后面就知晓了。” 吴氏挑拨她和肖老夫人母子,她就不能顺势反过来挑拨?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接下来的戏,得吴妈才能唱下去。 青葙的心犹如一直小猫办不停的抓挠,很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淡竹入门来禀报。 “夫人,华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见过三夫人!” “华大夫有礼了,请坐。” “今日请华大夫来,实乃最近倍感困顿,有劳华大夫为我诊治。” “三夫人客气了。请~” 花倾沐伸出手,淡竹在她手腕放上一方帕子。 华大夫开始把脉,片刻后,面上微微带笑恭喜花倾沐。 “恭喜三夫人,三夫人这是有喜了,方才嗜睡。” 这可把青葙淡竹乐坏了。 尤其青葙,满脸兴奋地道:“华大夫,真的吗?我们夫人真的有喜了?” 华大夫满脸含笑。 虽然一早就知道答案,但花倾沐还是忍不住沉浸在喜悦当中。 华大夫接着道:“不过……” 一听有转折,青葙嘴快,连忙追问:“不过怎么了?大夫,您快说呀!” “不过,三夫人最近优思过重,胎儿受到影响不太稳定。无妨,待老朽开几副安胎药,三夫人喝完便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青葙和淡竹都松了一口气。 花倾沐轻轻咳嗽两声。 “华大夫,我这受了凉,最近是否需要多注意休息?” 见多了世家大宅的人情世故,华大夫自然明白花倾沐的顾虑。 点点头说:“自是应当静养休息,我再开些去风寒的药,三夫人服下后,多多休息即可。” “有劳华大夫了。淡竹,送华大夫。” “是,夫人。” 淡竹给华大夫递过去一个满满的荷包。 “多谢华大夫。” 扶风苑请大夫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各处。 金玉堂。 “她果真病了?” 吴妈脸色含笑,道:“确有其事。老奴去的时候,恰逢大夫人和二夫人从里头出来。三夫人才刚歇下,听闻老夫人命老奴过去,又赶紧起身。刚才又传来说扶风苑请了大夫过去看诊,说确实染了凉。” 肖老夫人“哼”了一声。 “活该!要不是她小家子气,又如何能把自己气病了!果真是商户人家出来的,没点气度,凯儿娶了她还真是……” 不屑地撇了撇嘴。 吴妈想起自己在扶风苑的待遇。 “不过,那花家确实富庶,老奴去到的时候,三夫人让人给老奴沏的茶,居然是有价无市的君山银针茶!” 君山银针?! 老夫人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可是极品好茶!她都没有喝过,吴妈居然先她一步! 伺候那么多年可不是白瞎的,吴妈自然知晓自己主子心底的想法。 于是又道:“只可惜,三夫人没有从娘家多带点。带的那些除了自用以外,都送人了。老奴去的时候,在院门口遇上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这两人各自领了一盒子君山银针呢!” 第六章 老夫人装病 “什么!” 这怎么能行! 一想到即便花大价钱也买不到一口的贡茶被她们糟蹋,老夫人心里顿时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地爬,痒痒得不行。 得想个办法,让老大和老二媳妇给她孝敬上来! “老夫人,肖府由老夫人您当家做主,那贡茶,也该由您来支配或者享用才是。” 肖老夫人正愁着如何把话题引过来,一听吴妈的话顿时心里熨帖不少。 只是好歹得有个由头,若是传出去她抢庶子媳妇的东西,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话虽如此~” 吴妈上前扶了她到凳子上坐好,又倒了杯茶给老夫人喝。 给她出主意:“老夫人,不如……” 碧水花苑 “什么!娘病了?请大夫了吗?” 肖碧华忙站起来,往金玉堂方向而去。 不由埋怨自家哥哥仙人之姿,怎么就取了个扫把星回来! 昨儿个闹一场把自己气病了,今儿个又害得娘也病了! “大夫正在给老夫人看诊。” 翠竹连忙跟上。 过了垂花门,刚好遇上吴氏和江氏迎面走来。 “小妹这是要去哪里?怎的风风火火的?” 吴氏嘴快,见她走路生风脸色焦急,连连问道。 江氏也上前两步。 “是啊,小妹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娘病了,大夫在给娘看诊,我正要去瞅瞅!你们刚从那边过来,难道不知道?” 怎么做人儿媳妇的! “没有,我们也刚到这边,正打算餐后消消食呢。” 听闻婆婆病了,吴氏和江氏自然也没了散步消食的心情,都往金玉堂那边走去。 金玉堂 大夫刚把完脉。肖老夫人正哎哟哎哟的捂着肚子。 “你这是积食导致的胃脘痛,加之休息不好,眼涩心浊。我开个药方去抓几贴药,喝几日症状会改善。” 吴妈连忙让人准备纸笔。 大夫开完药方递过去:“三碗水熬煮成一碗服用,早晚各一次,过几日就好了。若是有黄茶,可适当喝些,可改善腹内积滞,亦有缓解疲劳和清目净心等功效。” 黄茶? 吴氏和江氏相互看一眼,瞬间明白了。 这婆婆哪里是积食,分明是眼馋她们得的好茶! 吴妈把药方交给丫鬟,让安排出去抓药。 随即宽慰老夫人:“老夫人,您好生歇着,老奴记得咱们还有一些黄大茶,这就去找来给老夫人泡了服用。” 转身朝吴氏和江氏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娘,您没事儿吧!” 吴氏上前坐在床边,给肖老夫人掖了掖被角,关心地问。 江氏也去端了一杯茶走上前来。 “是啊,娘,您多喝点茶水,有助于消食。” 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并没有接江氏端来的茶水,只是继续呻吟。 “哎哟~我这肚子!” 江氏只好又劝说一遍,肖老夫人这才接过江氏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猛地“噗!”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茶水,这么难喝!拿走!” 吴氏和江氏心里一沉,这可是上好的大叶青! 也是名贵的黄茶! 连这个都瞧不上,若说不是惦记着她们手中的那盒君山银针,鬼都不信! 这时吴妈走进门来,脸色有些着急。 “老夫人,您再忍耐忍耐!咱们库房里的那些黄大茶由于搁置太久,已经长蛀虫了,不能喝!老奴这便让人重新去采买!” 说着又要着急忙慌的出去。 江氏见状忙拦住她:“吴妈不必去了,我那儿正好有一盒刚从三弟妹那里得来的黄茶。” “冰兰,你去取了来。” 冰兰心里不平衡,却又无可奈何! 夫人的爹虽然在朝为官,却只是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无实权,也无油水可捞。 二老爷又是个庶子,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就作些画作诗作之类的文雅物事,也不来财。 她是再知晓夫人不过的,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好容易有个,必定被老夫人惦记! 这个黄茶也不例外! “是,夫人!” 吴氏恨自己手慢,没有捂住江氏的嘴。 老夫人这般算计,怕是早已知晓自己与二弟妹得了那好茶。 不知是哪个大嘴巴的,居然如此坑她! 被她知道了,定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此刻江氏已经表态了,她若是藏着掖着,只怕回头就被肖老夫人拿捏! 倒不如卖老夫人一个好! “娘,实不相瞒,我那里也有一份呢。喜儿,你一并去拿来给娘享用。” 又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干笑着拍了拍老夫人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娘,您好生休息,有了黄茶,您就可以多喝些,净心明目,早些将腹内积滞排清。”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肖老夫人难以抑制地心花怒放。 “好好好!还得你们有孝心,哎哟,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一点子小病小痛都折腾得难受。”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吴氏和江氏相互看了一眼,很有眼色的起身离开。 “那娘好生歇着,媳妇和二弟妹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出了金玉堂吴氏便抱怨。 “瞧瞧那死老太婆,说话如冒豆子般噼里啪啦,哪像是腹痛的样子!不就是惦记着咱们那份好茶嘛!” 江氏拉了拉她:“到底是长辈,当心祸从口出。” 吴氏还想说什么,喜儿忽然道:“夫人,您的发簪少了一根!” “少什么少!你这死丫头为何打断我说话,当心我打……” 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喜儿的话,吴氏连忙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确实少了一根! 少的还是她最喜爱的那根! 上面点缀着一颗硕大的东珠。为了让珠子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她还特意找了京城最有名的金枝玉叶坊给她镶嵌在她最喜欢的玉簪上。 但凡聚会戴出去,不知被多少贵女艳羡! “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 喜儿委屈得低下了头。 “好啦,这也不怪喜儿。今儿个事儿多,你想想你都去了哪里,找找说不定就找出来了。” “我们夫人先是和您去了三夫人的扶风苑,出来后用过膳便和二夫人您一起在园子里散步,之后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再就是这里了……” 这么说来,去的地方也不算少。 喜儿越说越愁,这可咋找。 “喜儿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咱们去扶风苑的时候,簪子的确还在你头上。” 江氏蹙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但是刚才在老夫人院里,好似已经不见你佩戴了。” 这回吴氏反应极快,瞪着喜儿吼。 “那还不快派人去三夫人院里还有这园子里四处找找!” 第七章 没有排查吴妈 “是是……夫人。” 喜儿连忙回园子里喊人一起寻找。 吴氏和江氏也在附近找了起来,然而两人一直找到扶风苑也没有找到。 喜儿这会儿也刚好带人搜寻完了院子,正愁着该如何进扶风苑找。 便跟着两人一同入了扶风苑。 “惊扰三弟妹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 吴氏进门就往屋子里搜寻,江氏只好歉然地与花倾沐招呼。 “无妨。我看弟妹神色焦急,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三弟妹猜的不错,我丢了一支簪子。” “淡竹,帮大夫人一起寻找。” 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吴氏脸色变了变。 入门的时候她还在想,以花家富可敌国的程度,断然不会贪墨了她的那支簪子。 园子里没有,指定在扶风苑! 肯定是那些个丫鬟婢子捡了去,偷偷藏起来了! “好啊,弟妹这里居然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屋子里贴身伺候的就只有淡竹和青葙。外头的丫鬟并未被允许自由入内。 花倾沐原本由着她去搜寻,此刻听她话里话外的不客气,并且居然还怀疑到她的贴身丫鬟身上,自然不允许她坏了扶风苑的名声。 “大嫂可是没找着?” “哼!既然被藏起来了,哪还能给我找着?” “不若大嫂告诉我,都到些地方去过,见过哪些人。我也好帮忙一起找。” 喜儿连忙将之前到过的地方说了一遍。 “大嫂到过的地方,除了金玉堂以外,都找遍了也没找着。据二嫂说,大嫂确实戴了东珠发簪到扶风苑,却并未在金玉堂发现,那么确有可能遗漏在扶风苑。但是……” “但是什么?” “我扶风苑的丫头虽然不敢确保全都手脚干净,但是室内却只有淡竹和青葙伺候,她们两的为人,我自然可以确保!” “而今日,除了早上洒扫的丫鬟进来过,这之后便只有淡竹和青葙进出了。早上那会儿,大嫂还不曾来扶风苑吧。难不成~” 说到这里,花倾沐微微勾唇。 “大嫂怀疑是我?” 话是这么说没错,吴氏自然不可能怀疑她。 但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既然地方没有错,那人呢?大嫂只见过我们几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吴氏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她并未抓住。 花倾沐说得不错,她见的人自然不止这些! 那么谁最有可疑偷偷把她的发簪藏起来而不怕被查出来的? 喜儿不会,雀儿今日不在府中,自然也不会。 江氏的丫鬟……不对!还有江氏!这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穷鬼! 江氏见她把怀疑的目光转向她和冰兰,心下不悦。 奈何在此种情况下,她们的确有被人怀疑的可能。 “大嫂,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吴氏想了想,把她排除了。这穷鬼穷归穷,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 她把目光看向冰兰。 冰兰连忙挥手否认:“大夫人,也不是奴婢~” “对,不是冰兰!冰兰的性子我再熟悉不过,她不可能会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江氏对冰兰很笃定。 但不是她笃定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看就是冰兰!” 冰兰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冤枉啊,大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偷拿您的东珠簪子!” 吴氏越看越觉得她最可疑。 “喜儿!你去给她搜身!肯定在她身上!” 江氏一听脸色变了。 搜冰兰的身不就代表打她的脸面? 今后她还如何在肖府立足?! 原本夫君就不被重视,经过此事,怕是整个二房都抬不起头来。 “是,夫人!” 喜儿挪到冰兰身边,就要动手。 “慢着!” 江氏连忙制止。 “既然要搜身,我看要搜的,不止冰兰吧。” “那就一起搜!” 这个一起,自然是所有接触过的丫鬟。 青葙和淡竹也包括在内。 二人心里都很恼火,尤其是青葙。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明明是大夫人和二夫人不请自来,丢了东西还怪到她们扶风苑的头上。 但也明白若是不查个究竟,大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东珠玉簪,她们倒也见过,的确贵重。 “那便搜吧。”花倾沐没有反对。 既然自家夫人都赞同,青葙和淡竹也就没有异议。 一番搜身下来,并无所获。 吴氏有些气馁,更多的是气愤! 究竟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偷东西偷到她跟前来了! “肯定是你们当中有人偷偷藏起来了!” “是不是你!” 吴氏指着其中一名之前来收茶杯的小丫鬟骂道:“瞅你这寒碜的模样,连个银簪都戴不起,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玉簪!” 小丫鬟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响亮响亮的。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进来收拾了杯子就出去了,片刻未曾逗留,还望大夫人明察!” 花倾沐蹙眉,缓缓道:“大嫂二嫂中途确定没有遇上其他人了?” “没……” 刚要说什么,忽然想到她们刚从扶风苑出去的时候,遇上了金玉堂的吴妈! 第八章 搜不出就给她陪不是 她们没有排查吴妈! 她是瞧见了她们拿着的君山银针的! 虽然没有问,但这个老妇想要知晓她们拿着的是君山银针一点不难。 之前一闪而过的灵光在此时又乍然显现,这回吴氏抓住了它的尾巴。 好啊! 难怪婆婆知晓她们有好茶! 她就说是哪个大嘴巴子,居然把她和江氏得了君山银针的消息透露出去。 肯定是这个老妇! 心里对她的恨意更加浓厚。 这个贱人!明明是个卑贱的奴婢,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当她是主子呢吧! 她们前脚离开,后脚这老妇就来了扶风苑。 指定是她捡走了东珠玉簪,然后偷偷藏起来了! 看她这次不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新账旧账一起算! “二弟妹,你还记得我们刚出去那会儿,碰上谁了?” 江氏也反应过来了。 “大嫂是说,吴妈?” “哼,这个老妇!指定是她!我这便去金玉堂找她去!” 江氏连忙拦住她,感到一阵头疼。 这个大嫂,真真是说风就是雨的。 这可是老夫人跟前最器重的吴妈,不要命了! “大嫂,先别急着去。” 又看向花倾沐,不好意思地问:“三弟妹,依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花倾沐刚想要说话,冷不丁咳了起来,一咳就难以停止。 青葙连忙去倒茶,淡竹给她顺着后背,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大嫂的簪子丢失事小,如今只有吴妈尚未排查,若是因此累得吴妈失了名声,更是不妥。吴妈高风亮节,想来不会不肯配合。” 江氏一怔,这话说得着实漂亮,句句是为着吴妈着想,却又把搜查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原想着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花倾沐,想不到她只言片语便化解了去,着实不容小觑。 金玉堂 吴妈命人撤走了茶盏。 肖老夫人砸吧砸吧着嘴巴,不停地夸赞:“当真是极品。” “是,老奴喝的时候也这般感叹呢。” “吴妈,开过的那盒匀一半留下,另一半装好与未开封的那盒一并送到凯儿那儿去,让他也尝尝。” 那盒未开封的,正好给凯儿拉关系用。 “是,老夫人,老奴这就去。” 吴妈乐呵呵的。 三少爷可是她看着长大的,除了吴氏也就她最疼他了。 刚要出门,便听有人来报。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来了。” “不是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别不是想来要回去吧!没门儿! 吴妈连忙伺候肖老夫人躺下。 就见吴氏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江氏。 “娘,您好点儿了吧?” 吴氏就算再想找到自己的簪子,此刻在金玉堂也不敢放肆。 江氏也上前问候。 “好多了。得亏了你们有孝心,我才好得这般快。” 吴氏肚子里一顿臭骂,该死的老太婆,得了便宜还卖乖! 面上却是不敢的。 “你们怎么又过来了,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 “娘,是儿媳的簪子掉了,但凡儿媳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没找着。三弟妹那边以及喜儿冰兰她们也都搜了,如今就差……” “就差什么?” “娘,请恕儿媳冒犯。” 于是把簪子丢失前后的事情禀明给肖老夫人。 肖老夫人凝眉不语。 就这么搜吧,吴妈是她跟前伺候二十多年的老人儿,不仅吴妈面子无处搁,就连她的一张老脸也无处安置啊。 若是不搜,此事已经闹开了,污水都泼到金玉堂了。 由着发展下去对金玉堂更不利。 不由暗骂吴氏是个搞事精。 一个簪子而已,值得她那般兴师动众吗? 莫非是给了君山银针不情不愿,故意折腾出来的? “老大媳妇,吴妈是我跟前的人,她的品性我还能不清楚!我看这事儿啊,指不定你自己粗心大意丢哪里了,怪不到吴妈的头上。” 这搅事精前前后后倒是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看在那些礼物的份儿上,就给她赏点脸面吧。 “我看这样,既然你丢了一支簪子,我让人去我私库给你挑一个如何?你也别小题大作,就当破财消灾了。”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刷新对肖老夫人的印象。 这还是肖府那个抠抠搜搜的的老太太吗? 吴氏一听却不乐意了。 “娘,那可是儿媳及笄的时候,爹娘给儿媳的及笄礼,对儿媳来说很重要!” “更何况,簪子价值不菲,单单是那玉簪,便是价值两千两的顶级和田红玉,更别提上头的那颗硕大东珠了,有钱也难买着啊娘~” 岂是你老婆子随便给个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的便宜货可比的! 肖老夫人一听居然如此贵重,想起往日吴氏戴着过来,的确贵气逼人。 这却不好就此算了。 吴妈一大把年纪,搜也不是,不搜也不是,闹到她这里来倒叫她里外不是人。 “娘,您就让儿媳搜一下,若是搜不出来,儿媳给吴妈陪个不是便是。” 第九章 事情反转 见吴氏坚持,一旁的吴妈脸色很是难看。 大夫人这是当她什么人了,一把年纪还去偷她的东西! 但是若不让她搜,岂非默认自己就是那小偷? 今后自己名声可就全完了。 “娘,您好点儿了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针清脆中带点尖细的声音。 肖碧华没想到大家都聚在这里,她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大嫂,你们又倒回来了?” “是,大嫂丢了个簪子……” 素日里为了巴结肖老夫人,吴氏也算送了许多首饰衣裳等贵重物品给肖碧华,故而肖碧华对她比较亲。 此刻见她前来,忍不住又把东珠玉簪遗失的过程说了一遍。 盼着肖碧华也帮她说项,好搜查吴妈。 肖碧华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听完以后连连点头。 “娘,这便是您的不是了,吴妈咱们都清楚,不可能是那等贪小便宜之人,更不会偷盗。但是涉及到的相关人等都已经搜身了,若是不让搜吴妈的身,岂不是默认了吴妈就是小偷?您这不是帮吴妈,而是害了吴妈!” 肖老夫人听自己女儿一分析,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对吴妈道:“既然如此,还是搜一搜吧,也免得落人口实,污了我金玉堂和你的声誉。若是没有搜出来,我让她们给你道歉!” 吴妈只好应“是”。 吴氏暗自哼了一声,看你这老贱婢还怎么藏! 撕破你的脸皮疼不死你! 姑奶奶的东西也敢惦记! “吴妈,得罪了。” 转头命令喜儿。 “喜儿,你好生给吴妈搜搜。” “是~,夫人。” 喜儿哪做过这等事情,此刻害怕得战战兢兢,唯恐搜不出来后续吴妈给她穿小鞋。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家夫人又下了命令,就算再不敢也得硬着头皮上。 为了避免出现误会,老夫人并没有另外安排屋子以供搜身,而是当着大家的面。 喜儿颤抖着手从吴妈肩膀开始搜,一直搜到脚上也没有搜出来。 吴妈松了一口气,总算给自己洗清罪名了。 大夫人好样的,这笔账她记下了! 吴氏愣住,这怎么可能! 她的猜测没错,不可能不是这个老货! 一番排除下来就只有她有最大的嫌疑了! 忍不住上前亲自去搜。 见她这不管不顾的样子,不仅吴妈脸色黑如锅底,就连肖老夫人脸色也都异常难看。 ”老大媳妇,你这是作甚?”还要不要脸了! “不可能……一定在你身上~!” 吴氏手脚很快,吴妈全身上下都被她摸了个遍,就连头发都没给她放过。 她的动作可比喜儿粗鲁多了,吴妈连忙手忙脚乱的躲避。 就在此时,从吴妈后腰处掉落一物在地上。 “啪哒~”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在场的众人都死死的盯着掉落下来的物件,可不是东珠玉簪又是什么! 吴妈果真是偷玉簪的人! 只可惜,由于吴氏搜身的动作太大,玉簪又是易碎之物,这一番动作下来,早已断成两半! “我的簪子!”吴氏大叫一声,随后狠狠地盯着吴妈,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好你个吴妈,当真是为老不尊!还说簪子不是你偷拿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如何狡辩!” 吴妈也惊呆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玉簪,捂着被打的脸连连摇头。 “不是我,不是老奴~老奴并未拿大夫人的玉簪~!” 三步并作两步走走到肖老夫人身前,“噗通”一声跪下。 “求老夫人明察,是有人陷害老奴,老奴并未拿大夫人的玉簪啊!” 肖碧华没想到吴妈看着一本正经,居然还真的偷藏了大嫂的东西。 又想到自己屋子里也曾遗失过东西,不禁怀疑难不成也是她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肖老夫人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这样。 这就犹如有人在她连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丢脸都丢到家了。 “吴妈,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到底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人儿,老夫人想听听她怎么为自己辩解。 “还能怎么样,偷了东西证据就在眼前,娘您可不能……”吴氏的声音在肖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下越来越弱。 吴妈连忙道:“回老夫人,老奴从未偷大夫人的玉簪啊,老奴也不知道这玉簪究竟为何会到了老奴身上。” 肖老夫人也想认同她的话,但此事不能因为她的否认就能随意洗刷她的冤屈。 若是单凭几句话她就维护吴妈,认定她无罪,其他人怕是都不服她这个肖府老太太。 那她今后还何以在府中立足! “你仔细想想,今日可遇上异常的事?” 吴妈将今日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又把最近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想要摇头。 忽然想到,她貌似在进扶风苑的时候差点儿摔跤,是青葙扶了她! 是了,一定是那个小蹄子偷偷把东西藏在她身上的! 她就说,明明扶风苑都把她晾在一旁,又为何有丫鬟突然好心的扶她进门! “回禀老夫人,是青葙,一定是青葙!老奴今儿个去扶风苑的时候,差点儿在门口摔一跤,青葙扶了老奴一把。想来定是在那时候,青葙那丫头把簪子偷偷放入老奴身上的!” 吴妈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死贱蹄子,回头等这件事情解决了,看她如何收拾她! “喜儿,你去把三夫人屋里的青葙带来!” 肖老夫人也认定必定是青葙干的。 “是,老夫人。”喜儿叫苦不迭,坏事都被她赶上了。 --- 青葙很快被带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花倾沐和林忆彤。 花倾沐走上前,先给肖老夫人行礼。 “儿媳见过老夫人。” “忆彤见过老夫人。” 见林忆彤来了,肖老夫人眉开眼笑。 但是一想起现在肖府正在闹丑闻,又笑不出来了。 “忆彤,你也来了,快些坐下。” 来都来了,肖老夫人总不能让她回去。 “家里出了点小事,倒让你见笑了。”像是丝毫没有发现花倾沐也来了一般。 花倾沐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无妨,听闻老夫人您身子不爽利,忆彤恰好有一些名贵的药材在身边,便想着给老夫人您送来。” 温和地笑看了一眼花倾沐,又道:“哪想在半路上遇上花姐姐,便一起来了。” 肖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呵呵地道:“你有心了。” 哪像老三媳妇儿,同样是过来的看她的,人家知道带礼物过来,就她抠抠搜搜的,越有钱越小气! 吩咐下人给林忆彤上了一杯茶,却把花倾沐晾在一旁。 林忆彤笑看了一眼花倾沐,低头抿茶。 嗯,果真是好茶! “青葙,你给我跪下!” 肖老夫人冷厉的声音传来。 第十章 谁冤枉谁 青葙不明所以,但还是跪了下来。 花倾沐眉头微蹙,她的丫头,她都舍不得让她跪! 这笔账她先记着! “老三媳妇儿,青葙可是你跟前的丫头?!” 一想起吴妈的事情,肖老夫人就更加对花倾沐没有好感。 “是,母亲。” “你可是养了个好丫鬟啊!”肖老夫人冷哼一声。 “母亲,您这是何意?” “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假装扶了吴妈,借此机会往吴妈身上放了老大媳妇的玉簪!” 花倾沐咳嗽了两声,似乎有欲言又止,思量片刻这才转头面向青葙。 “青葙,你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众人原先也有迟疑,现在看情况双方各执一词,倒不好随意下论断了。 青葙点了点头,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当时刚送走大夫人和二夫人不久,我们夫人的确不舒坦,奴婢跟吴妈说过夫人刚躺下,吴妈硬要见我们夫人。于是奴婢只好去禀报夫人,并伺候夫人起床。” “这之后,夫人便让奴婢去请吴妈进来。奴婢一打开门,没想到吴妈刚好要闯进来,眼看吴妈要摔倒了,奴婢连忙上前扶住她。” 众人看吴妈的眼神又变了!三夫人都睡了还非要闹醒她,果真奴大欺主。 她这摔跤别人也算不到啊,青葙帮忙居然还被她陷害! 明明是自己偷了大夫人的簪子,非要说是青葙栽赃给她的! 吴妈见状暗道不妙,话是这么说不错,但她就是觉得事实必定不是这般! 这死丫头好生厉害的一张嘴,歹毒得很!若是再不为自己辩解,怕是就被定罪了! “老夫人,青葙的确有扶老奴,但依现在来看,怕正是借着扶老奴的机会,恰好把簪子偷偷放入老奴腰带上藏起来的!老夫人莫要听信这小贱人的话才是!老奴可没那个胆子,敢私藏主子的东西。再说老夫人对老奴的好,众所周知,老奴更没有理由去做这种事情!还望老夫人明察!” 吴妈分析得有理有据,肖老夫人闻言甚是认同。 “嗯,吴妈的情况我再清楚不过!她的确没有理由这般做。” 吴妈对她衷心,平日里她对吴妈也比对其他的下人好多了。 故而其他人所没有的,吴妈都有。 她实在不认为吴妈会为了一根簪子就做出大大损害自己名声的事情来。 “倒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满口谎言,小小年纪充满算计,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说着瞥了一眼花倾沐。 肖碧华也看不惯扶风苑的人。 尤其是花倾沐! 明明有钱,却抠抠搜搜的,进门到现在都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孝敬小姑子! 此时逮到打压扶风苑的机会,自然不舍得放过! “说!你为何冤枉吴妈!若是从实招来,我还可以求母亲从宽处理,若是死不悔改,你夫人下不了手,就别怪我替你夫人教训你!” 吴妈虽然还跪在地上,但有了肖老夫人和肖碧华的信任,神色早已不似之前那般慌乱。 闻言更是不屑地瞥了一眼青葙,恨不得上前打死这个死丫头! 青葙心底即便害怕,也依然坚持自己没有栽赃吴妈。 花倾沐往她看过去,以眼神安抚了她后对吴妈道: “吴妈,你确定簪子不是你私藏的?” 吴妈当然不肯承认。 “老奴已经说过,簪子并非我拿的,而是青葙栽赃给我的!三夫人如此,是要逼迫老奴承认并未做过的事情吗?老夫人还在此,三夫人就算要污人清白,也得掂量掂量吧。” 一番话说得丝毫不客气。 青葙听完不由得为自家夫人捏了一把汗,当真是个伶牙利嘴的老刁奴! 花倾沐却忽然对着肖老夫人道:“儿媳也认为母亲刚才所言有理。” 转头面对吴妈时,脸上神情凛然:“吴妈,母亲也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该不会不明白!” 吴妈脸色顿时难看得厉害!心里更是恨死了花倾沐。 “老身行得正坐得端,自是不怕那些个魑魅魍魉整治出来的子虚乌有的罪名!” 这话就逾越了。就差明摆着说花倾沐和青葙是魑魅魍魉。 肖老夫人向来重视吴妈,吴氏和江氏也得看肖老夫人的脸色过日子,自然不会出头站花倾沐这边帮她说话。 下人们更是有一个是一个的低下了头。 “好!既然吴妈你说你不敢,也没有理由偷大嫂的簪子,那还希望吴妈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吴妈仰着脖子道:“三夫人问便是!” “你儿子如今可在家中?” 吴妈眼神闪烁了一下,片刻道:“三夫人这话问的,老奴的儿子儿媳,可都在家,不然能在哪儿。” “好。第二个问题,你家最近可有换房子?” 吴妈心里开始慌起来。 三夫人是如何知晓她们一家换房子了的? “……是。” 肖碧华顺嘴问:“吴妈,你家换住处了?何时换的?现如今住哪儿?” 吴妈顿时觉得原本还不算特别热的天气,这会儿闷热得不行。 额头上开始冒起细细密密的汗珠。 “老奴~老奴家搬去了下围街。” 下围街??不会吧! 有那知晓吴妈家里情况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吴妈在肖老夫人那可以说的是是最得脸的人物。肖老夫人平日里虽然抠搜,但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当年给吴妈找的伴儿也是肖老夫人娘家其中一房的一个管家。 两人自成亲后就一直住在上围街,那儿是普通人居住中地段非常好的一个街道,紧挨着附近高门大户片区,距离肖府比较近。 而下围街恰好相反,是穷苦老百姓居住的地方。 好端端的,吴妈为何把家搬到下围街去? 肖老夫人也开始察觉出不妥来。 “第三个问题,你家最近可去过当铺?” 一连三个问题下来,吴妈早已浑身冷汗连连。 见吴妈不回答,肖老夫人眉头蹙得死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吴氏这回也听明白了,感情真是这老刁奴偷了她的簪子,还死不承认! “吴妈,你说呀!三弟妹问你家里最近可是去过当铺!” 吴妈连忙对着老夫人就一顿磕头:“老夫人,老奴有错!老奴有错啊~” 第十一章 委屈你再等等 肖老夫人只觉得脑瓜子一阵阵地疼。 “你当真偷了老大媳妇的簪子?” 一听这话,吴妈连忙辩解:“回禀老夫人的话,老奴是搬家了,也去当铺了,但却并未偷大夫人的簪子呀!” 花倾沐哪肯给她机会解释,及时掐断话题。 “吴妈不如还是说说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大夫人簪子的事情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众人如今对她家发生的事情反倒更加感兴趣。 吴妈脑子使劲转着,想着该如何搪塞过去。 “吴妈,你快说呀!你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肖碧华催促道。 “老奴~老奴家里的确出了点事儿,急需用钱,便……便把房产卖了,搬到了下围街~” “吴妈,敢问你家到底出了何事?”需要到搬家的地步。 这也是众人想问的。 吴妈见瞒不住了,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吴妈只生了个独子。 由于吴妈和丈夫都在大户人家做管事的一把手,家境比普通人家殷实百倍。 两人素日里都忙,没时间教导儿子庄明,长大后此人贪财好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以前还知道收敛着点,没想到上次居然看上了一个富商的嫡女,污了人家的清白,导致富商之女上吊而亡。 这个嫡女可是富商的掌中宝,富商一怒之下,把庄明往死里打了一顿,又塞给知府一大笔钱,让知府判庄明死罪斩立决。 吴妈两口子只好四处托关系,又是卖房又是卖田产的,好容易凑够了钱,走通了关系,这才把庄明捞出来。 庄明也因此受到了惊吓,成日里窝在家里不敢出来。 妻子刘氏则在家里照顾他。 “吴妈,你真是老糊涂了!” 肖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热水烫过一般,火辣辣地疼,刚才有多护短,如今就有多打脸。 吴妈还想要说什么,肖老夫人已经转过头对吴氏说道: “老大媳妇,这件事情的确是吴妈的错。但她毕竟伺候我多年,缺了她,我还真是不习惯。” 这话就是要保下吴妈了。 吴氏怎么肯就这么算了! “娘……” 肖老夫人挥了挥手,没有给她说话的余地,吴氏只好气闷的止住了话头。 “吴妈虽然有错,但是既然你的簪子找回来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至于吴妈,念在她用心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打她十大板,罚月例三个月。吴妈,你可有异议?” 此时证据确凿,由不得她不认,肖老夫人能保下她已经很不错了! “多谢老夫人和大夫人,老奴认罚!” 吴氏憋了一肚子气,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肖老夫人的面子,和肖老夫人闹掰了没有好处! “都散了吧,我累了。” 肖老夫人懒得继续应对下去,她的胸口仿佛堵着一大块石头,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众人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府上的小厮去取了长条凳还有板子过来,恰好把吴妈摁在上面开打。 走到院门口还听到吴妈的惨叫。 “娘,这是怎么了?” 肖元凯刚从外头回来过来请安。 一进金玉堂就听到吴妈的惨叫声,再看一眼被摁在长条凳上打板子的吴妈,眉头紧锁,甚是疑惑。 “见过元凯哥哥。”留下来的林忆彤连忙起身行礼。 “忆彤也在这里。” “是,老夫人刚处理了一些事情,有些头疼,我素日里也时常帮我爹按摩,倒是能缓解一些疲乏疼痛,故而留下来给老夫人按摩。” 老夫人对她的贴心甚感熨帖,这会儿一见肖元凯便招手。 “凯儿,你来了,快坐。” 肖元凯坐下来,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娘,吴妈这是怎么了?” “唉~”肖老夫人叹着气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娘,当今圣上对皇后甚是喜爱,很是反感好色不孝之徒。吴妈这件事情您可要处理好了,莫要让它影响到儿子的仕途。” “凯儿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让他影响你的仕途。” 见林忆彤乖巧的待在一旁,对肖元凯道:“凯儿啊,忆彤多年未到咱们府中,这些年府中变化颇大,不如你带她多逛逛,也好熟悉熟悉。” 一听她这话,林忆彤脸上不自觉娇羞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肖元凯。 肖元凯只觉得心里头苏苏的,哪有不应的道理。 “儿子遵命。” 肖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两人离去。 --- “元凯哥哥,这些年你给我的书信我都有保存好,得亏了你的安抚,否则在乡下的这几年,无趣多了。” 两人捡着人少的地方逛着,林忆彤回忆起这些年的情况,不免心酸。 若是圣上早早让他们进京,事情是不是就不是这般收场了。 如今元凯哥哥早已娶了正妻,她过来只能做继室或者平妻。 不过…… 就算是晚进门,肖府也还得是她的! 花倾沐只是个商户人家出来的小贱人,有命抢了她的元凯哥哥,还得看有没有命拥有! 两人在假山处停了下来,肖元凯转身面对着她,神色温和地拉过她的手,道:“忆彤,委屈你了。” “你知道我最爱的是你,娶她只不过是因为花家的财产。如今圣上封我为二品户部尚书,我才感觉自己离你更近了一步。” “花家对圣上还有用,暂时还不能动,所以只能委屈你再等等。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把你娶进门的。” “我知道了,元凯哥哥。” 虽然委屈,不过眼前俊美无涛的男子是她一直以来爱慕的人,如今又因为她不能嫁给他而感到万分抱歉,林忆彤心里也软了下来。 “但是元凯哥哥,你可万万不能被她迷惑了!” 以前只听说花家有钱,原以为商户女子浑身会带着一股无法掩藏的铜臭味。 哪知道这个花倾沐长得如此美貌,连自己都险些比了下去。 更讨厌的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高贵典雅,全然不像是普通的商户女子。 她好怕元凯哥哥天天对着她那张狐媚的脸,日子久了就动情了。 肖元凯看着她柔弱忧愁的模样,心有不忍,轻轻把她拥入怀中,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在我心中是无人能替代的。娶她入门后,就没进过她的屋子!” 第十二章 借机挑仇恨 什么?!元凯哥哥居然没有碰过她? 林忆彤一瞬间胸口溢满惊喜。 她知道他爱慕她,却不知道他为了她而做到这个地步! “元凯哥哥,你对我真好!” --- 出了金玉堂,吴氏对着花倾沐和江氏大吐苦水。 不外是想不到吴妈居然是这样的人,以及肖老夫人偏心都没边儿了。 “三弟妹,你今儿个可真大胆,居然连母亲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能揪住不放,大嫂佩服!” 花倾沐似笑非笑。“这难道不是大嫂想要看到的吗?” 吴氏皮笑肉不笑,是也不能承认啊! “不过吴妈那老货确实活该!” “话又说回来了,三弟妹啊,你是不知道,吴妈向来是母亲左膀右臂,如今你得罪了她,回头当心她给你下绊子!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多谢大嫂提醒,我会多注意的。” 她还怕她不给她下绊子呢。 “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只是看在你今儿个帮了我的份儿上,才叮嘱你两句!” 说完带着喜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花倾沐带着青葙回到扶风苑。 “夫人,你们回来了,事情如何了?”淡竹迎上来问。 “无事了。” “淡竹,这下咱们可算是报仇了!”青葙一进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哪里还有刚才的憋屈可怜样儿! 拉着淡竹就是好一阵叽里呱啦。 “为此,我可是遭受了不小的委屈呢。” 淡竹点了点她的头:“你呀!鬼精鬼精的。这次算你立了大功。” 花倾沐点点头:“不错,看上什么便去库房挑吧。” “夫人,这可是您说的?”青葙老早就看中那对金镶玉福禄娃了。 “我说的。” “那奴婢就要那一双金镶玉福禄娃!” 话刚说完,屁颠屁颠去库房把那对福禄娃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分开两个盒子装着,和淡竹一人一个。 就这,也值得她高兴成那样? 花倾沐摇摇头,换了身舒坦的衣裳,坐在案桌前。 盯着铺开的画纸,一瞬间眼神柔和得好似一汪春水。 今台最喜欢在她作画或者写字的时候过来,趁她不注意,用他稚嫩的小胖手给她磨墨。 小小的人儿,动作笨拙得可爱,往往弄得满脸满手都是,随后又去霍霍她作的字画,弄得她哭笑不得。 伸手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凤眸柔情满溢。 接着似乎又想到什么,神色凝重起来。 今台是她与墨逸的!难怪肖元凯上辈子对今台狠下死手! 墨逸。绝不能让他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才十七岁时征战沙场,浴血奋战。 仅用两年时间,便把定安侯林老将军父子多年未能拿下的西沙攻打了下来,从此被人封为玉面杀神! 听闻他是个冷酷无情之人还,不近女色,一直孑然一身。 后来天子暴毙,他便在文武百官的推举下,成了辅佐幼帝的摄政王。 对方太过强大,而她,太过弱小! 哪个男人允许自己的孩子是在别人的妻子肚子里出来,从出生开始就被人说三道四,踩在泥地里! 花倾沐摸着肚子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如今,距离他上次与西沙最后一次交战已过去两月。 两个月前,他恰好班师回朝!而他入京的当日,恰逢她成亲。 想到这里,花倾沐忍不住回想起成亲当晚的事情,脸色倏地爆红起来! 甩甩头,思绪回到吴妈这件事情上来。 “青葙,你去办一件事。” --- 吴妈毕竟年纪大了,虽然那十大板下人已经尽量用了很轻的力气,但她还是伤的不轻,此刻正趴在床上歇息。 心里对花倾沐和青葙生出无尽的恨意! 这件事情的真相,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此仇必报! 正在这时,林忆彤带着碧玉过来,让碧玉守在门口,她捧着个盒子进了吴妈住的屋子。 “吴妈,我来看您来了~”。 一看是林忆彤,吴妈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是林小姐来了~请恕老奴失礼了。” 见她要起来,林忆彤连忙上前去搀扶她:“吴妈,不必起身。您现在身上有伤,好好歇着才是。” 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些药材,有灵芝和百年人参,您要不嫌弃,我便给您放这里。” “林小姐太客气了,您能来看老奴,已经是老奴天大的福分了,怎的还带如此贵重的药材,这可使不得!” 说着又要下去行礼。 林忆彤拍了拍她的手,道:“老夫人待我极好,我早已把老夫人当成自家亲人看待,而吴妈您在老夫人伺候多年,这点礼物着实算不得什么,您就收下吧,对您调养身子也有益。” “那老奴就多谢林小姐了。” 林忆彤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心疼地道:“这得多疼啊,妈妈您受罪了。” 吴妈一听这话心里更加憋屈,她压根儿就没有偷拿大夫人的簪子,如今倒是被三夫人主仆直接定了罪。 更可恨的是,大家都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吴妈,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林小姐,您相信老奴是无辜的?”吴妈一愣。 林忆彤点点头,“自然。” “若真是吴妈您拿的簪子,为何还把它留在身上,这不是等着让人抓包吗?更何况,我了解您的为人,您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会为了一根簪子便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老奴感激林小姐相信老奴的清白。”只可惜,其他人不相信啊,也包括老夫人! 吴妈原本激动的神情平静下来,继而再一次被仇恨的眼神所取代! 都怪三夫人和她的丫鬟青葙!等她好全了,看她怎么收拾那对主仆! 见她愤恨至极的样子,林忆彤眸光微闪。 “吴妈,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 金玉堂 肖老夫人的身边少了吴妈的陪伴,一时颇有些不习惯。 倒是林忆彤,最近天天去给她解闷。 “老夫人,林小姐来了。” “忆彤给老夫人请安。”林忆彤上前行礼。 “忆彤来了,快快坐下。”拉着她坐到跟前:“可用过早膳了?” “未曾。” 一听她为了给她请安,连早膳都未曾来得及用就过来了,肖老夫人忙对一旁的金豆道:“去取多一副碗筷来,我和林小姐一同用早膳。” “是,老夫人。” “忆彤多谢老夫人。” “谢什么,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意些便是。”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忆彤也喜欢肖府,老夫人和元凯哥哥都对忆彤好,忆彤都不舍得回侯府了呢。” “你就在这安心住下,如今吴妈有伤在身,幸好有你在,我老婆子才不会觉得乏闷。” “只是可怜了吴妈,这个岁数了还遭受如此大的罪过。”林忆彤颇为同情地道。 “唉,老身也没想到,吴妈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临老临老,怎么就管不好自己的儿子和手脚了呢!” 林忆彤欲说还休,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老夫人,依忆彤看,只怕吴妈还真是被冤枉的呢。” 第十三章 庄明被告 “此话怎说?” “您想啊,吴妈在肖府要地位有地位,毕竟伺候您二十多年,该有的,您都给了她。就为了一根簪子,她就不顾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 肖老夫人觉得林忆彤分析得有道理。 “再说,我去看过吴妈,她的神情不似作假。老夫人您再好好想想,当日被搜身的时候,吴妈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惊慌的感觉。直至簪子从她身上掉出来。若真是她偷拿的,她必定不会这般淡定才对。” “还有,吴妈毕竟伺候您多年,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皆细心谨慎,若真是她偷拿了簪子,为何不把它藏起来,却给了被人抓出来再给她定罪的机会!” 肖老夫人仔细思索她的话,甚是认同! “你说的也有道理,没准我真误会了她。” 肖老夫人不免后悔自己处置得草率,没有亲自彻查一番就直接定了吴妈的罪。 都是老三媳妇儿的错! 若不是她当时指证了吴妈,害她自乱手脚,她也不至于草草处置了事! 这个老三媳妇儿,小小年纪精于算计!连她跟前的吴妈也敢动,实在是个没眼色的! “金豆。” 听她喊,金豆从门外进来。 “是,老夫人。” “你去库房挑一些药材给吴妈送过去。再去叮嘱府医,让他务必看好吴妈,莫要留下后遗症。” “是,老夫人。”金豆领命离去。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银珠从门口快步进来。 “吓嚷嚷什么呢!”没见着侯府林小姐在此! “老夫人,您不是让奴婢去好好处理吴妈儿子庄明的事情吗?奴婢才刚到下围街吴妈家,就见着一群官差拿了庄明,往京兆府的方向而去了!” “什么!”这下糟了! 凯儿叮嘱过,此时切记不可闹大,得私下了了。 她算到富商必定不会放过庄明,所以才让银珠带着银子去,安排庄明带着刘氏逃到远远的乡下去。 眼下事情闹到京兆府去了,她该如何解决? “你快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奴婢带着银子到下围街的时候,官差正带着庄明离开。奴婢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有人告到了京兆府,还不止一人,其中一个是富商梁华,替他的千金梁月告庄明。另一个是一个寡妇周氏,也是告庄明强、强奸罪……” 就在此时,吴妈也收到了消息,拖着受伤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老夫人!老奴求见老夫人!” “让她进来。” 吴妈一进门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肖老夫人跪下。 “老夫人!老奴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老奴恳请您救救老奴唯一的儿子~我给您磕头了……” 说完便“啪啪啪”地磕起头来。 老夫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这头才刚收到庄明被抓的消息,吴妈就过来求情,她甚至来不及缓冲。 “吴妈,你先别着急,先让我想想!” 若是两年前的京兆府伊倒是好说话。 如今的京兆府伊,是由当今圣上一手提拔的,看中的正是他的铁面无私。 这可怎好解决! “老夫人,您先喝口茶,别急上火了。”林忆彤见肖老夫人急得团团转,忙倒了一杯水给她。 她这一开口,肖老夫人忽然有了主意。 若是有定安侯府出面,兴许能说动京兆伊。 但是毕竟开不了这个口,拉不下这个老脸。 眼见她迟迟没有主意,吴妈担心自家儿子进了京兆府衙门就再也出不来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跪到林忆彤的身边。 “老奴求求林小姐!林将军对圣上忠心耿耿,又御敌有功,当今圣上甚是看重林将军。老奴烦请林小姐替老奴在林将军面前求情,恳请林将军出面救救我儿,老奴定当感激不尽!” 作为一个下人,吴妈这番话不可谓不合礼数,但她此时病急乱投医,早已管不上那么多了! 说完对着林忆彤一顿好磕,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也顾不上。 林忆彤有点后悔自己今日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庄明若是清白的,她倒还好说一说,毕竟京兆府伊本就是个公正不阿的,自然会还庄明清白。 问题那个庄明是个浪荡子,骄奢淫逸。就算她定安侯府出门,也同样帮不上忙! 肖老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刚知道冤枉了吴妈,如今吴妈的儿子出事了,她还真不好不管。 “老夫人,您容我想想。” 林忆彤一边脑子转的飞快,一边伸手去扶吴妈。 “老夫人,吴妈,不是忆彤不肯出手相助。实在是如今的京兆府伊,是个连圣上的话都能不管不顾的人,就算我父亲出面也是无用,只怕还会起反作用。” “忆彤倒是觉得,这件事情解决的办法并非京兆府伊,而是那个富商和寡妇!” 原本一听林忆彤说就连林将军都奈何不了京兆府伊,肖老夫人就叹了口气,吴妈更是跌坐在地上。 如今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又满怀希望的看着林忆彤。 肖老夫人问:“忆彤,你可有好法子?” 林忆彤点点头:“现如今,咱们不如从富商梁华和寡妇周氏那边动手。先摸清楚他们的弱点,咱们再逐个击破,让他们主动撤销控告庄明。” 肖老夫人点点头,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 如此,待这件事情解决了,她也好跟凯儿有个交代。 慈爱的拍了拍林忆彤的手,对她越发满意。也越发坚定要让自己儿子娶了她的决心。 “银珠,你派人去查查梁华和周氏家里的具体情况。” “是,老夫人。” 扶风苑 “夫人,原本人已经被抓走了。不过吴妈求到了老夫人跟前,是林小姐给出的主意,以梁华和周氏作为突破口。” 日头已经没那么晒了,花倾沐正拢着袖子在给花盆里的花翻土,把土块细细敲碎,再施点肥。 闻言道:“无妨。你把这件事情想办法透露给梁华和周氏,具体怎么做他们心里有数。另外,派人暗中保护好梁华和周氏的家人,切莫让她们坏了我们的计划。” 第十四章 抓其弱点 “是,夫人。我这便去!” 以肖老夫人和林忆彤的为人,为了三爷的前程,指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青葙领命出去了。 花倾沐继续捣鼓手头的泥土,做这种不需要动脑经的事情有个好处,可以让她集中精神思考。 上辈子吴妈家里的事情的确发生了,但却不是现在,而是两年后。 并且最后庄明在肖府的保护伞下,继续为祸人间。 倒是梁华和周氏,由于被肖府的人拿捏住了要害,不得不撤销对庄明的控告。 这一次,她不允许这件事情出现意外! 吴妈和庄明一家子,除了刘氏以外没一个好人,死不足惜! 刘氏长得好看,当年硬是被庄明看上,强娶回庄家。 吴妈恐吓若是不嫁给庄明就找人毁了她的清白,卖到青楼去接客。刘氏无法,只好和庄明成了亲。 成亲后,庄明对她的耐心很快用尽,一不舒心就对她非打即骂。 不仅庄明,但凡这一家子谁的心情不好,都可以拿她撒气。 刘氏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这还是上辈子有一次去给肖老夫人请安时,无意间在院子里听到两个小丫鬟的对话。 头两天她特意派人去调查了吴妈家的情况,事实果真如此! --- 江氏这几日闭门不出。 吴氏却待不住,来了江氏院子。 吴妈儿子庄明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此刻一边吃着丫鬟端上来的水果,一边幸灾乐祸。 “庄明这是活该被抓!我看他庄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手长,小的好色。” 老的自然是吴妈。 江氏没有接她的话茬。 吴氏也不理会,自顾自道:“不过咱们婆婆也不是好惹的,如今更是遇上一个会出主意的女诸葛,只怕吴妈儿子这回还是能够安然无恙的从牢里头出来。” “此话怎说?” 见江氏插嘴了,吴氏说得更加起劲。 “你还不知道?吴妈都求到婆婆和林小姐的身上去了,啧啧啧,那头就跟不是自个儿的一般,都磕出老大一个伤口了呢!” “林小姐见她可怜,就给她支招,让人找富商梁华和寡妇周氏的弱点下手,势必一击毙命!我瞅着那林小姐,着实不是个好惹的!看她那样子就不是个安分的!” 老三都成亲了,还不要名声巴巴地跑了过来,啧啧啧,她都替她感到害臊! 江氏闻言皱眉。 吴妈那混不吝的好色儿子,她倒是听丫鬟们说过。 可怜了富商之女和那个寡妇,此次怕是赔了夫人又要折兵了。 定安侯府的林小姐,还是远着点。 “听闻如今的京兆府伊是个正直的人,必然不会轻易把庄明释放出来。” 吴氏吃完水果,取出帕子擦了擦嘴,不赞同她的话。 “你想啊,咱们婆婆最疼老三,庄明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传了出去,不还是对咱们肖府名声有害。老三可是才刚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凳子还没坐热呢,哪敢在这个当口允许庄明的事情败坏肖府的名声!” “这富商之女和寡妇,亏就亏在无官家的人撑腰。你看着,他们必定会撤诉!” 金玉堂 “老夫人,查出来了!”银珠禀报。 “快说来听听。” “那富商梁华和夫人恩爱,两人成亲多年才生出个女儿。对梁华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妻女了。此刻女儿已去,妻子整日以泪洗面。若是我们以其妻威胁于他,他必定撤诉。” “那个寡妇呢?” “周氏与她死去的丈夫育有一个儿子,才四岁。她的儿子便是其命根子。” “你知晓如何做了?” 银珠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肖老夫人这才安心了些。 又喊来金豆叮嘱一番。 “一旦他们从牢狱里出来,就安排他们离开京城,万不可耽搁!” 只有庄明离开了,才不会继续在京城拖累吴妈,拖累他们肖府。 “是,老夫人,奴婢知晓了。” “另外,你再到吴妈那里一趟,把我刚才同你说的话转述给她。她知晓轻重。” “好的,老夫人。” 肖老夫人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来。 这一放松,整个人便有些犯懒,想喊吴妈伺候歇息一会儿,又突然想到她如今正在养伤。 想找个人聊天也没有。 正在这时,肖碧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娘,听金豆说你在忙?” “无事,已经忙完了。”见自家女儿过来,肖老夫人又打起精神来。 “娘,我听蓉儿说,过几日逸王府中有一场赏假山宴会,届时各大世家的公子和小姐都会去呢,咱们府中有收到请柬吗?” “逸王府中办宴会?咱们府中尚未收到请柬,蓉儿又是如何得知?”肖老夫人疑惑地道。 这个逸王,向来冷漠不与旁人亲近,为何突然想起举办赏假山宴会? 逸王府虽然大,但可不曾听说假山多得到了可以办宴会的地步。 “蓉儿今儿个在街上恰好遇上楚小姐,她告诉蓉儿的。” 楚灵儿,左相府千金。既然是她说的,那必然是不会错的。 “听说是太后她老人家下的命令,逸王殿下只好安排办假山宴会。那些假山是逸王殿下这些年命人工巧匠制成的,据说颇为巧夺天工呢。娘,女儿好想去看看!” 肖碧华不停摇着肖老夫人的手臂。 肖老夫人哪能不明白自己女儿在想什么。 既然是太后娘娘命逸王殿下举办的宴会,自然不会寒酸。 这种宴会往往是所有世家年轻贵族夫人以及公子小姐们都爱去的。 若是华儿能入得了逸王或者安王的眼,兴许能谋得一门好亲事! 即便不是二者,也不乏其他贵族公子哥儿,能相看中一个也是好的。 “请柬倒还未曾送到。但你哥可是朝中二品大员,想来咱们府中必定会收到请柬的,你且耐心等候便是。” 恰好这时金豆办事回来,手中拿着两封封镶金的请柬。 “老夫人,事情已经办完了,奴婢刚刚在门口收到两封请柬,是逸王府中下人送来的。” 说着把手中的请柬递过去。 “两封?”不是三封吗?华儿一封,安定侯府林小姐一封,凯儿一封。 肖碧华也甚感奇怪,凑上前和肖老夫人一起看。 上面邀请的人除了她以外,另一封邀请三哥和他新娶的那个花氏一同去? “娘,这逸王府中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的吗?为何这种满身铜臭味的低贱商户之女也能去?” 第十五章 又赔进去几个 一手拿着花倾沐的请柬,另一只手指着她的名字,气愤非常。 一同出去她都觉得丢了她的面子! “还不是你哥受圣上恩宠,逸王府才会派送请柬来,你呀,就别管这些了。这下你开心了吧!” “那是!不过~怎么没看到忆彤姐的?我想和忆彤姐去,可不想和那个满身铜臭味的人去!” 这两日和林忆彤混得比较熟,称呼也变亲昵了。 “无妨,届时你和你忆彤姐坐一辆马车去,你哥想来是下了朝忙完再去的,就让她乘坐另一辆马车去便是。” “娘,您可要好好给女儿定制几套漂亮又有排场的衣服!女儿届时一定要惊艳全场!” 肖碧华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点信心的。 肖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道:“这还用你说!娘这便吩咐下去,让人去珍衣坊给你找最好的料子做最美的裙子!” “那我去看看忆彤姐是否有收到请柬。” “你忆彤姐肯定是有请柬的,兴许逸王府的人把它送到了侯府。” “也对。” 忆彤姐过来肖府没几日,逸王府的人并不知道忆彤姐在这里也属正常。 肖碧华去到欣兰苑的时候,林忆彤也刚收到请柬。 “忆彤姐,你也收到请柬了啊?我还以为你的请柬被送到侯府了呢。” 见她进来,林忆彤吩咐碧玺泡茶。 碧玺原本神色冷淡,见到肖碧华的时候,神色温和了许多。 林忆彤还没吩咐完,她便主动去备茶了。 “的确是送到侯府了,侯府的下人又送来了这里。”林忆彤柔柔一笑。 “忆彤姐,那你可有准备好那日要穿的衣裳和首饰?不如我们去逛逛街,看最近有什么新出的款式!” 娘虽然让珍衣坊的人找最好的,但毕竟比不得自己亲自去挑选的来得好。 林忆彤也正好有此想法。她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艳压群芳,让元凯哥哥那日对她目不转睛! 两人一拍即合,带上碧玺碧玉和翠玉和金竹往府外走去。 扶风苑 “夫人,刚刚门房送来一份请柬,是逸王殿下府中的人送来的。” 花倾沐正惬意地躺在院子里阴凉处的躺椅看书,听到“逸王殿下”几个字,“啪哒”的一声,书从手中滑落下来,恰好砸到鼻子上。 “夫人,您没事吧!” 青葙和淡竹连忙跑过来。 “我没事。”花倾沐摸了摸鼻子,幸好砸得不重。 “请柬呢,拿来我看看。” “是,夫人。在这儿呢。”青葙从怀里把请柬掏了出来递给花倾沐。 花倾沐打开镶着金边的请柬,淡淡的墨香,细腻的纸张,上面的字体不羁中带着一丝清冷。 “把请柬给三爷吧,我就说我身子不爽利,就不去了。” “夫人,这可是结交好友的大好机会,夫人您都没几个好友。不若咱们去看看?”青葙杨了杨手中的请柬。 “三爷届时肯定又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同僚一起去,不如把请柬放咱们这儿?” 花倾沐哪会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你是好奇逸王府中的那个假山群吧。” 青葙被挑破目的也不生气,狗腿地道:“夫人~难得有一次这般好的机会,您就带上我和淡竹一起去瞅瞅嘛。” 逸王殿下诶!那可是他们仰起头来也未必能看到的人物。 况且他府中的假山群可是整个南冀独有的一份!说不心动是假的。 见她那痴迷的小模样,花倾沐好气又好笑。 “怪我平日里把你们憋坏喽?” “不是的夫人,这怎么一样嘛。平日里咱们只是去巡铺子,哪有逸王殿下府中的假山群好看!” 淡竹在一旁整理东西,耳朵却竖起来听。 花倾沐没有错过她向往的神情。 也罢,那便去吧。 总归他并不知晓那晚与他在一起共赴巫山云雨的人便是她! 金玉堂 “什么?你们真的瞧见了?” 肖老夫人急切地问。 肖碧华忙不迭点头:“娘,这事儿我们能骗您嘛~不信你问忆彤姐,她也亲眼见着了!我们刚从珍衣坊出来,就见京兆府衙门的人抓着银珠和几个汉子从门口路过!我们不敢逗留,打听完事情的经过就直接回来了。” 肖老夫人呆坐在椅子上,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这怎么又赔进去几个! 那几个人也就罢了,银珠可是她的贴身丫鬟! 这死丫头,怎么蠢得自己亲自带人动手呢!如今还被人抓住,直接给带到京兆府衙门去了,这可怎么办! 她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最要命的是,京兆府衙门的人亲自见着银珠抓了人作人质,就算要反口都不行了! 银珠她可以舍弃,但是让她就这么舍弃吴妈,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再说,吴妈知晓她太多的秘密,若是没有救她儿子,不定吴妈会抖露她什么事情来,她不敢冒险。 思虑再三,肖老夫人还是决定这件事情务必尽快解决,千万不能让京兆府发现此事与与前面庄明的事情相关联! “忆彤,你可有好的办法?”肖老夫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更好的解决之法,不由询问林忆彤。 林忆彤想了想,道:“老夫人,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林忆彤看了看一旁的下人,走到肖老夫人身旁,俯身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肖老夫人听了顿时眼前一亮。“还是你有办法!” 对金豆招了招手。 “金豆,你去办件事情!” 金豆提着食盒走在去京兆府衙门的路上,原本还能见着些许纯真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脚下的步伐机械而麻木。 今日这件事情若是办妥了,下一回再出现问题,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第十六章 逼银珠去死 这个林姑娘可真可怕! 自从她来了以后,老夫人都听她的! 银珠明明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如今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牢里,银珠正缩在角落,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期盼有人突然出现,然后救她出去。 她这个愿望很快就成真了。 只见金豆提着食盒进来,给了监守的狱卒一些碎银,狱卒便打开牢门。 银珠连忙爬起来,跑过去抓着金豆的手大哭:“金豆,你快让老夫人救我出去!这里好脏!好多小虫子,我害怕极了!” 金豆见她那惊恐的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 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然后取出里面的食物。 “先吃饭吧,你饿坏了吧。” “我不饿,我只想出去,我没有胃口!金豆,老夫人一定知道我在这里了吧,不然也不会派你来看我的,对不对!” 金豆点了点头,神色有一丝迟疑。 “先吃饱饭再说吧。” 银珠见她神色有异,察觉怕是事情有变,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于是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金豆,你告诉我,老夫人何时救我们出去?她……她会救我出去的吧?啊?” 她可是听了老夫人的命令才带人去抓人质,来威胁梁华和周氏的! 见她执意要问个清楚,金豆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告诉她实情。 “什么!”老夫人要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下来? 银珠魔怔了一般,跌坐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明明不是她的错!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个跑腿的啊! “老夫人说,若是这件事情办好了,会给你家人一笔丰厚的封口费。若是……若是你不肯,就把你父母赶出府上,让他们流落街头!然后再把你妹妹卖到……卖到窑子里去接客。” 金豆不忍地把这些话说给银珠听。 老夫人这是逼银珠去死。 奈何她也只是个丫鬟,没有能力解救银珠。 银珠听完她的话,无助的直摇着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 “不可能……这不可能!”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老夫人做得出来这个事情! 金豆也频频抹眼泪。 她和银珠在一起做肖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多年,两人吃住在一起,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如今银珠被推来做挡箭牌,她也无可奈何!银珠如此,指不定哪天她也如此! “金豆,你听我说!”银珠忽然伸手擦了一把脸,随后附在金豆耳边说了一些话。 金豆连连点头,眼泪掉得更凶。 “里面的,快出来!时间到了!” 金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包,迅速放到银珠的手中,合上她的手,并叮嘱:“得等到明日再吃,否则会被人怀疑到我头上,连累肖府。” 银珠目送金豆离开,攥紧了手中的药包,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好似一具空壳子一般。 连着两日,肖府的人战战兢兢。 扶风苑 “今日可是审庄明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花倾沐感觉神清气爽,用过早膳后趁着日光还没有那么毒辣,在院子里散散步消食。 “是,夫人。” “头两日让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样了?” 青葙拍了拍胸脯,笑道:“夫人交给奴婢的事情,奴婢哪敢不放在心上,早已办妥了。只是昨儿个看夫人忙着没顾得上打扰,我这便去拿来给夫人过目!” 三两步进了屋子,翻出来一个盒子递给花倾沐:“夫人,证据都在里头了!” 花倾沐打开一看,忍不住咋舌。 她这才嫁进来两个多月,肖老夫人都已经从她库房拿走那么多东西了吗? 肖府还有哪一个是干净的?一个两个的,都当她是提银的钱庄。 单吴妈拿去死档的就十几样了,样样价值不菲。还不知道老夫人私库究竟搬了她多少好东西。 真是好样儿的! 看来当务之急,便是找人把库房的所换了,换一把……不!换三把又大又重的钥匙,看她还怎么开锁! “淡竹!” “在呢,夫人。” “你去,找个厉害的锁匠,把咱们库房的锁全给换了!记住,门口的锁要用加大加粗的,锁上它三五个才行!” 淡竹嘴角微抽,却半点没异议:“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奴婢一定好好看着锁匠换,三五个少了的话,就七八个吧!” 花倾沐正悠闲散步的脚一个踉跄,幸好青葙在一旁扶住了她。 希望门可以顶得住! 第十七章 狗咬狗 审判结果很快出来了,由于证据确凿,庄明被判处秋后问斩。 据说判处当日,除了梁华和周氏的证人指证他,还冒出几波人,纷纷控诉庄明对他们亲人做出的禽兽不如之事。 吴妈听闻庄明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整个人瞬间垮了。 就在此时,有人找上门来。 金玉堂 肖老夫人看着来人,神色很是不悦。 “你看我肖府像是缺钱的样子吗?还找你借钱!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脸!” 来人是典当行的吴老板,听出了对方话里的不客气,也拉下了脸。 “肖老夫人,您不能仗着府上三爷是朝廷官员,就可以对我们这些商户随意贬低打压!这可是实实在在签了字摁了手印的!当初若不是吴妈来我这里死当了十来件名贵的物件,又打着你们肖府的名号,我是如何也不会提前预支两千两银票给她的!她可是亲口说过,最晚昨日就要把一尊玉菩萨当给我抵债,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给我送来!若是您不信,可当面找吴妈来对质!” 听他说的不像是有假,肖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吴妈如何来的那些好物件?还拿去死当! 她貌似记得她从老三媳妇库房看上了这么一尊玉菩萨,难不成就是吴妈打算当给吴老板的? 这老货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居然敢觊觎她的东西!她从老三媳妇儿那儿搬来的东西,可都名贵得很! 这样的想法一出,肖老夫人就跟吃了炮仗一般,顿时火冒三丈! “来人!把吴妈给我带来!” 自己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还不自知! 吴妈很快被带到了。 她原本无神的双眼在看到吴老板后,瞬间惊慌起来。 “吴妈!你可认得这吴老板?” 听出肖老夫人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平和,吴妈瞬间心里一沉,眼神闪躲,不敢直面肖老夫人和吴老板。 吴老板却容不得她退缩,靠近一步,盯着她问:“吴妈,你可是说,最晚昨儿个就把玉菩萨给我送来?我已经给你预支了两千两,但是到今日,你的玉菩萨依然没有送到典当行!你这是要毁约了!” 甩了甩手中的凭证。 吴妈正想着该如何辩解,奈何吴老板丝毫没有看在两人同姓的份上,饶她半分! “喏,你可别想着否认,凭证我已经带来了!” 吴妈见抵赖不过,忙跪在肖老夫人前求情:“老夫人,此事是老奴的错!老奴都是为了犬子,恳请老夫人谅解!” 肖老夫人一听她这话,算是承认了她的确去典当行典当过东西,心里一阵针发堵! “你!你当真偷了我十几样名贵的摆件去死当了?!” 吴妈连连磕头,原先已经包扎好的额头又冒出血来:“老夫人,求求你原谅老奴,体谅老奴一个作为母亲的人的无奈与心酸!明儿前些时日被梁华告到知府去的时候,老奴为了筹钱疏通上下关系,这才被迫拿了您一些摆件去当!老奴当真不是有意的!” 肖老夫人被她的话气笑了,眼前一阵阵发晕。 “你的意思是,我若是不体谅你,就是我老婆子的不对了!你也不瞅瞅你儿子那什么德行!我老婆子已经尽力去帮你保他下来,为此还赔上了银珠的性命!到头来你这是还在埋怨我没有保下你的儿子?!” 肖老夫人简直越说越来气。 “你为了筹钱,就来偷我老婆子的东西,这还不叫吃里扒外!你有困难为何不跟我说,兴许我还能帮你解决!却仗着我老婆子对你的信任,直接偷我老婆子的东西拿去典当!你、你……” 说到这里,肖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瞬间黑下来,差点就晕厥过去。 “娘,你怎么了!”肖碧华和林忆彤听说了金玉堂的事情,恰好双双赶了过来。 一来就见到自家娘差点被气晕过去,忙上前扶住她,死死的瞪了吴妈一眼。 “吴妈!你这个小偷!亏我们还相信大嫂的东珠玉簪不是你偷的,你连我娘的东西都敢偷,现在你还敢说大嫂的玉簪不是你偷的!” 吴妈哑口无言。 “老夫人,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是老奴的错!请老夫人责罚!” 肖老夫人气得眼冒金星,此时哆哆嗦嗦的指着她,道:“你说,你一共偷了我老婆子多少物件拿去典当了!” 吴妈忙摇头:“再没有了,就那十来件摆件,其他没有了!请老夫人明察!” 吴老板见事情闹到这份上,若是抓着吴妈不放,怕是解决不了问题,于是直接把矛头对准老夫人。 “老夫人,不是吴某非要找你,只是您看……” 说着摊开手中的借款凭证,只见上面除了吴妈的签名和手印以外,还有一个章。仔细一瞧,居然是肖老夫人的私人印章。 肖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失望至极的瞧着吴妈。良久才道:“吴妈,这份带有你签名和手印的凭证,可是经过了我的同意?” 吴妈连忙摇头,此时除了认错,吴妈已经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老夫人,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把肖府拉下水的!” 肖老夫人睨向吴老板:“吴老板,你可是听清楚了!这份凭证上,虽然有我老婆子的印章,却不是我老婆子授意她盖上去的,自然不是我老婆子的本意!这件事情,你还是找她了结吧。” 这个她,自然是吴妈了。 奈何吴妈如今人财两空,儿子没救下来,也掏空了家产,如今别说两千两,就是二十两也拿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可就要请求官府的帮忙了。”吴老板见多了这种场景,此刻见吴妈死猪不怕开水烫,肖老夫人更是不承认,他也不多话,直接下最后通牒。 一听她要报关,吴妈顿时害怕极了! 儿子进了官府有进无出。 若是她也进去,怕是一样的结局! 她不要进官府! “老夫人,求求您看在我多年为您精心筹谋的份上,就帮奴婢出了这两千两银子,奴婢当牛做马报答您!” 肖老夫人简直气乐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对吴老板说道: “无妨,你带走她吧。” 吴妈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追问: “老夫人,您当真要做得如此绝?” 绝?肖老夫人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对吴妈此人的看法了,只觉得自己眼瞎了才会一直信任如此一个老婆子! 正要狠狠地反驳她,却被林忆彤拉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肖老夫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十八章 不得不救 还好有忆彤在!否则由着吴妈被官府抓走,不仅肖府的名声坏掉,兴许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也都会被吴妈捅出来,身上不由得冒出一片冷汗! 她也是急昏了头,差点忘了这茬了! 吴老板刚要让人带走吴妈去告官,就听肖老夫人挽留。 “吴老板,请留步。” 又对金豆道:“去娶两千两来给吴老板。” 吴老板一听有戏,又留了下来。 “还是肖老夫人明事理。”既然已经打算给他清账了,好话不要钱,自然是该说就说。 肖老夫人叹了口气。 “好歹是伺候我二十多年的老妈子,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官府。吴老板放心,吴妈欠你的那两千两,我一文钱也不会拖欠你的。” 吴老板对着肖老夫人拱了拱手。 “既如此,吴某就承老夫人的情了,感谢肖老夫人。” 吴妈一听肖老夫人愿意给银子吴老板,以填平自己造成的窟窿,顿时感激不尽。 眼泪不要钱的流了下来。 “感谢老夫人,老身一定赴汤蹈火,给老夫人当牛做马!” 还当牛做马!当奴婢都给她霍霍了不少银子,当牛做马岂不是要害她倾家荡产。 肖老夫人不敢苟同,但此时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来人!把吴妈带下去,好好养伤!养好了才能继续伺候我!” “是,老夫人。” 吴妈感激地被小丫鬟扶下去歇息了。 吴老板却从肖老夫人的眼神中看出一抹对吴妈的杀意。 只是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管的了,高门大户的那些事情,不是他管辖的范畴。 拿了银子数清楚,又把凭证交给了肖老夫人,如此真正两清,这才拱手告辞。 金玉堂的事情没能瞒得过扶风苑。 青葙和肖府的许多小丫鬟聊得来,这边刚听说了消息,立马就跑回了扶风苑说给花倾沐听。 “夫人,那肖老夫人偏心都没边儿了,吴妈都这样坑她,她还救吴妈,没得救了这是!” “你呀,只看到表面,得想想肖老夫人为何突然这么做才是!” 淡竹见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给花倾沐倒茶的时候就顺带给她倒了一杯。 “谢谢淡竹,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花倾沐抿了一口茶水,和淡竹相视一笑。 “不过淡竹,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老夫人被吴妈搬了不少好东西去典当,都气成那样了,你真当我们这位老夫人那般大度?” 花倾沐点点头,暗赞还是淡竹想得比较深入。 “她舍不得吴妈呗。”青葙睁着萌萌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你呀,怎么和那些丫鬟能聊那么多,就是不能通过这些想得更深入一点呢?”花倾沐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头,恨铁不成钢。 “夫人~!您又点我的头!我已经够笨了,再点该更笨了,到时候谁替你打探消息去……” 花倾沐瞬间无语。 淡竹微微笑着替她解惑。 “肖老夫人那哪里是舍不得吴妈,只是她不得不保下吴妈!” “为何?” “你说你平日里那么聪明,这会儿怎的就是点不透呢?” 青葙萌萌的眼睛滴溜溜转起来,不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 “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担心吴妈在公堂之上不小心抖露出来!” 她嘚瑟地用肩膀顿了顿淡竹:“这下我猜对了吧!” “嗯,猜得差不多了。” 淡竹摇摇头,这丫头,就是懒得动脑筋。 “林姑娘一心想嫁给我们三爷,自然事事为他考虑。吴妈是肖老夫人素日里最看重的老妈子,若是吴妈被告官,自然连累了肖老夫人的名声,也就相当于连累了三爷的名声,肖老夫人是不会让她去丢三爷和肖府的这个脸面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如你所说的,肖老夫人害怕自己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吴妈抖露出来。” 青葙对淡竹竖起个大拇指:“还是夫人和你明白!” “就你嘴甜~” “不过,虽说吴妈被救回来了,但肖老夫人恐怕要气死了!” 青葙想到这里就乐呵起来。 肖老夫人素来瞧不起她们夫人,这回肖老夫人的大瓜,她们可是吃得足足的呢! “把吴妈留在肖府,自然比留在官府来得好。你忘了,吴妈如今可是受了伤的,但凡老夫人命人往她药里加点东西,吴妈也就去得无声无息了。” 淡竹轻飘飘的话传来,原本还沉浸在吃瓜的喜悦当中的青葙顿时打了个冷颤。 “肖老夫人……当真会如此做?!” “会不会,咱们等着瞧不就知道了。” --- 很快便到了去逸王府中赴宴的日子。 一大早,肖碧华便起身梳妆打扮。 “金竹,翠玉,你们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刚装扮好,肖碧华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转了两圈,询问两人。 金竹和翠玉连连点头。 “小姐,您这身打扮美极了!还是林小姐大方,连这般华贵的软烟罗都能送给小姐您!” “就是,小姐您这身烟云蝴蝶裙,一出场必定惊艳在场众人!” 肖碧华闻言心里越发开心,对林忆彤也越发喜爱起来。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送的!她可是我未来的嫂子,她不疼我疼谁!” “是是是,小姐说的对~”金竹和翠玉应和道。 肖碧华又上下检查了头上的首饰,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又摸。 “这套镶嵌红宝石的首饰可是忆彤姐花重金从金枝玉叶买来的呢,好看吧~” 金竹和翠玉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头上的首饰,暗暗感叹林忆彤的大手笔。 “小姐您真是有福气!老夫人最疼您,三爷也最疼您,现在就连林姑娘都疼您疼得不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您。” “就你会说话!”肖碧华点了点翠玉的脑袋。 小心翼翼地穿着这一身去找林忆彤,两人一道去和肖老夫人请安,而后直接出府。 林忆彤往身后看了看,没见着肖元凯,猜测他得下了朝回来再去了。 “忆彤姐,你瞧什么呢?” “我在瞧你哥和嫂子出来没。” 肖碧华撇了撇嘴。 “我哥到时候自己去,花氏嘛,随便她去不去,咱们去就好了。” 林忆彤只好和她上了马车。 第十九章 陌生的熟悉 扶风苑 “夫人,您看要穿哪一套?” 眼看要到了出门时间了,自家夫人还悠哉悠哉地在看书呢。 青葙忍不住取了衣裳过来,一件一件给她比划。 花倾沐叹一口气,认命地放下手中的书本。 随意指着一套,“就它了!” 见她终于肯换衣裳了,却只是随意选了一套,青葙不免跳脚。 “夫人,这件裙子也太素了些,咱们是去参加宴会的,不是去吊唁的。” “那就那套吧。” 花倾沐指着一套淡淡鹅黄色的撒花烟罗衫。 青葙眉头皱得死紧。自家夫人明明长得那般好看,却不肯在衣衫上面下功夫,怎的哪套素淡就选哪套啊。 见她纠结,花倾沐分析道:“你家夫人已经成亲了,穿那般花枝招展的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去勾引人的呢!” 青葙这么一想也是。但是…… “这套也太素淡了点。” “无妨,那套穿着凉爽。就它吧。” 青葙无法,只好给她换上。 淡竹也选好了首饰,和衣裳搭配的淡色系。 “简单梳一下就好,不必弄太过繁复的发饰。对了,这天气热,弄个没那么热的发型。” “好的夫人。”淡竹手巧,三两下给她挽了个单螺髻,再以一根簪子固定。 花倾沐很满意。 “走吧。” 青葙乐颠颠去捧了参加假山宴会的入府礼,跟在花倾沐身后。 淡竹心细,额外挑了两套衣裙备用,免得万一脏了衣服让夫人在人前失了礼数。 两人到门口的时候,只剩下一辆比较普通的马车了。 “咦~小姐和林小姐难道已经去了?”这算什么! 一家子分开两拨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淡竹扶着花倾沐上了马车,喊上青葙:“走了。” “夫人,小姐真是过分,居然不等咱们就先去了赴宴!那林小姐也是,不懂礼数!” 花倾沐不介意这些。 “你想和她们一起去啊?” 青葙连忙摇头,她才不想呢!就小姐和林小姐那德行,跟着她们一起去指定憋屈。 “那不就行了,我们自个儿去还更舒坦不是。” 夫人说的有道理,青葙立马想开了,三两下爬上马车,坐在花倾沐另一边。 逸王府距离肖府并不算远,乘坐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 靠近逸王府的时候,花倾沐开始沉默起来。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张请柬,只是她因为怀孕了借口不舒坦没去参加假山宴会。 依稀记得那日大家都在奇怪,明明是逸王殿下举办的假山宴会,他自己本人只是漏了个脸,之后就一直不在现场。 之前不知道今台是逸王的,所以对逸王府的一切并未上心。 此刻已经知晓,心里再怎么说服自己与逸王不会有交集,也还是会受到影响。 罢了,都是自己心里因素作怪,想开也就没事了。花倾沐这么安慰自己。 反正他露个脸就不会在那里了,见不到就不会觉得尴尬。 逸王府门前此时车水马龙。 门口温总管安排了几波人接客,遇到重要的则由他自己亲自接待。 花倾沐的马车停在一边,原想等着其他人进去了之后再进去的,这样不会引人注目。 哪想马车刚停下来,就见温总管走了过来。 “是肖三夫人吧,里面有请。” 这下花倾沐想要低调都不行了。 只好下了马车,跟随温总管往里头走去,青葙和淡竹跟在身后。 其余人见了倒也不稀奇,毕竟肖元凯在朝也是二品大员。 肖三夫人是肖元凯的妻子,确实值得温总管亲自相迎。 此时刚好轮到肖碧华和林忆彤排队登记并入府,肖碧华还想着她们很快就能进去了,而花倾沐居然还没到,心里正得意着。 结果就看到花倾沐直接跟着温总管进去了! 肖碧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便宜了这个商户贱女人! 若不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温总管怎会亲自相迎! 又后悔没有早点喊上她,否则也不用在这里排队这么久了。 肖碧华心里着急,想进王府后尽快赶上花倾沐,逮着机会骂她一顿,好出出心里那口恶气。 但是当她拉着林忆彤进去的时候,哪里还有花倾沐的影子! 只好跟随众人一起往里头走。 林忆彤认识的人多,一路上频频有人招呼,遇上聊得来的,林忆彤便介绍她们给肖碧华。 肖碧华这才高兴起来。 果然还是跟着忆彤姐来要更吃香,目前为止就已经认识好几位京城大官家的千金了。 这会儿也不记得要找花倾沐算账的事情,一心一意跟着林忆彤结识各家小姐。 花倾沐跟着温总管绕来绕去,她都快绕晕了,终于来到一片假山前面。 温总管告退,余下主仆三人惊叹地望着前面的景色。 没错,那真的是一片假山! “哇~夫人,好大一片假山群啊!好美!” 入口可以看到近处的一大片假山群,甚是雄伟壮观。 有千层石假山流水鱼池美景、苏州园林式景观庭院、层峦叠嶂雾里探花景观、高山流水喷泉仙境奇观……一些列假山美景,每个不重样。 这些假山取用的都是天然原石或者太湖石制作而成。 周围流水潺潺,花鸟清香铺面而来,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戏耍一下湖中的彩莲。 花倾沐也被眼前的景观迷住了,不知不觉深入到假山群里。 当青葙和淡竹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自家夫人的影子!两人不免着急起来。 “都怪我,只顾着看美景了,连夫人何时丢了都不知道!” 淡竹也着急,“此时说这些无用,还是分头四下找找吧,巳时中到假山门前聚头。” “好。” 两人分开寻找花倾沐。 这边花倾沐四下观看,感叹那些能工巧匠着实厉害,就连她以前进宫也没有碰到过如此巧夺天工美不胜收的奇景! 待转过身来,早已不见淡竹青葙,于是也开始搜寻。 由于不熟悉地形,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奇怪,怎的都这个点了,并未见到其他人影?难道那些人都还聚集在前院? 她和温总管无仇,温总管该不会陷害她一个普通大臣的妻子吧? 花倾沐心中开始警惕起来,搜寻几许后,依然不见青葙和淡竹的影子,她心中的不安感渐浓。 “你在找谁?”一阵温润中带着清冷的声音传来。 花倾沐浑身一僵,这把声……!!! 陌生而又带点隐约熟悉的感觉! 花倾沐身子一震颤栗,不敢回头,生怕自己脚软一个忍不住跌坐地上。 第二十章 怎的,怕我? “怎的,怕我?” 简短的几个字,却勾起了花倾沐那些刚成亲后多个日夜回想的难忘的记忆。 那是她上辈子到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与男子翻云覆雨。 在得知一切真相前,她深深地爱着肖元凯,故而那也是她彼时内心深处最为欢喜的记忆。 她原以为是自己的夫君,中了迷药以后晕乎乎,根本没精力去想别的。 那嗓音,清冷中夹杂着温润,让人难忘。 新婚之际她还以为是肖元凯的,也不曾在意,毕竟两人还不是很熟。 此刻再次听到“怕我”两个字,再联想到上辈子林忆彤的话,瞬间明白来人是谁! 原以为只要不单独见到他,就会没事。 哪想到了王府第一个遇到的便是他!这叫她情何以堪! 回想到那晚的情形,花倾沐就恨不得面前的假山上有个洞,好让她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而上天也好似听到她心底的声音,在她四下搜寻的时候,还真看到一个洞口,看着甚是隐蔽。 花倾沐想也不想,提裙就往那里跑过去。 “你怕我?” 见她迟迟不肯转过神来,还拼了命的往前跑,男子连忙追进山洞里,抓住她的手臂,追问她。 花倾沐此刻满满的羞愧与不堪,他居然还敢追上来! 眼看洞内别无其他出口,无处可逃,花倾沐急得都要哭了! “为何怕我?嗯?”男子的嗓音比刚才略大,似乎带着一丝愠怒,同时夹杂着暧昧。 由于挨得比较近,他温热的气息洒落在花倾沐耳畔,又酥又痒,不由得浑身又是一阵颤栗。 花倾沐无法,只好低垂着眸子转过身来,同时甩开他的手。 “无礼!” “本王无礼?!本王是见着你兴许有事,这才上前询问。要不是你像见了鬼似的往前跑,本王为何会失礼于你。” 花倾沐闻言一愣,对啊,她刚才的行为可不就是像见了鬼一般。 此刻心下有了计较,也就平静了些。 “臣妇见过逸王殿下!” 看着眼前身量纤细的女子,正低头给他行礼,脖颈处白皙鲜嫩,异常诱人。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乌黑如墨的头发盘起来,上面用一根簪子简单的固定。 墨逸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瞬间愣神。 花倾沐未收到回复,忍不住微微抬头看过去,就见出现在她眼前的男子赫然有着一副绝色的容颜! 那容颜实在太过出众,令人一眼难忘! 花倾沐不敢与之对视,忙拉低视线。 入目是一袭浅白的衣袍,腰间以白玉带束缚,衬托对方身姿颀长挺拔,整个人浑身高贵中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无形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他没反应,再次开口: “臣妇见过逸王殿下!” “起来吧。” 墨逸伸手浅浅虚扶了她一下,很快又抬起来。 “臣妇不知逸王殿下在此,多有惊扰,还望殿下恕罪。” “你……”墨逸略微疑惑地看着她,想要问什么,最终没有问出口。 而是问道:“你怎知我是逸王?” 花倾沐斟酌再三,才回他。 “臣妇是应邀来到逸王殿下府中观赏假山群的,听闻逸王殿下仙姿卓绝,非一般人能比,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且殿下方才自称本王,又恰好出现在此处,自是逸王殿下无疑。” “哦?那为何不是安王?” “安王殿下虽然亦是容貌出众,却算不得仙姿,且身形矮胖些许,自是容易分辨的。” 安王何止矮胖些许,简直又矮又胖。 墨逸看着她为皇家颜面着想睁眼说的瞎话,唇角微勾,有趣。 “你在找什么?” 见他似乎没有那夜的印象,花倾沐放心不少。 “臣妇与丫鬟走散了,正在寻找她们。” 话已经说开,花倾沐便要告辞。 “臣妇还要去寻找我的丫鬟们,告辞了,殿下。” 墨逸见她行礼完就要跑,快步挡在她身前。 花倾沐一个措手不及,猛地撞进他的怀里,鼻子瞬间一片通红,疼得她眼泪都要彪出来了。 “不要紧吧。” 墨逸低下头,给她检查。 原本被痛感支撑的花倾沐瞬间感受到一阵无形的压迫从头顶上方传来,那种暧昧的感觉又来了,花倾沐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忙后退一步。 “不劳殿下费心。臣妇无事。”无事才怪!被那么一撞,鼻梁都快要断了。 见她强撑着,墨逸也不再坚持。 “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你的丫鬟了,相信她们很快会被带到这里。” 听他这么说,花倾沐才放下心来。 果然不多时,就传来青葙的声音: “我们夫人果真在里面?” “是的。”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传来,就见青葙和淡竹先后跑了进来。 “夫人,您到哪儿去了,让奴婢们好找!” 青葙担忧地道。幸好没发生什么事情,否则她们如何对得起夫人和老夫人一家。 “我看那些假山景色甚美,走着走着不自觉就到了这里,让你们担忧了。” 淡竹见她的鼻子还有一点红,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就是不小心撞到一旁的假山,撞红的,很快就会消散了。” 一旁的假山面色坦然,神情清冷,仿佛没有听到花倾沐的话。 两个丫头一听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这才放心。 “对了,淡竹青葙,快见过逸王殿下!” 两人这才发现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人。 哇!青葙眼冒星星,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后知后觉想起花倾沐的话,原来此人居然就是传说中冷酷无情的逸王殿下! “见过逸王殿下!” “免礼。” “多谢逸王殿下帮臣妇把这两个丫头找来。” 否则她孤男寡女的和他在一个假山中出现,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不知会闹出何等风波来。 “既然找到了你的丫鬟,那本王便告辞了。” “恭送殿下。” 等那抹颀长清冷的身形脱离了视线,两个丫头这才好奇地询问花倾沐。 “夫人,您怎么会和逸王殿下在一块儿?” 花倾沐想到刚才两人见面的场景,内心一阵心虚。 幸好这俩丫头什么都不知情,否则不得难为情死她。 “还不是和你们走散了,到处去寻找你们,这才遇上的。” 淡竹点点头,叮嘱青葙:“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免得被有心人加油添醋,到头来败坏了夫人的名声。” 青葙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连忙摇头:“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有了这一出插曲,主仆三人出去观景的时候,再也不敢擅自离得太远了,免得再次走散。 出得假山,已经开始陆续有人往这边过来。 “灵儿姐姐你看,那边的布置好别具一格啊,这个水是如何跑到上面的,居然还能从上面形成一股瀑布洒落下来!” 说话的女子着淡粉色百褶如意纱裙,手中戴着时下流行的宝石戒指与金链一体的手饰,上面配有金色流苏,随着她的手往前一指的动作,显得活泼俏皮。 “确实别致。”楚灵儿面容姣美,身姿纤细柔软,一走一动间颇为轻盈,身上的软银轻罗百合裙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飘逸灵动,煞是吸睛。 第二十一章 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她 一旁的肖碧华放开林忆彤的手,也上前去与楚灵儿并排观赏。 “好美的景色啊~灵儿姐姐,你说是不是。” 真是没见过世面。楚灵儿脸上闪过一抹嫌弃,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肖碧华觉得很是尴尬。 林忆彤见状上前化解她的尴尬:“灵儿,那边的景观也不错,你看,仙气缭绕的,里面的人仿佛置身仙境。” 楚灵儿也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不由看呆了。 真诚的感叹:“不愧是逸王府,能工巧匠首屈一指,就连皇宫都没有这般景致。” 肖碧华见缝插针,不想放过结交楚灵儿的机会。 “灵儿姐姐,连您都赞叹的美景,想来逸王府这些假山美景必定举世无双了。” 楚灵儿这回面色好看许多。 “那是自然,逸王殿下可是太后娘娘最看重的皇子,又凭借一己之力,仅仅两年便拿下……”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水眸轻轻瞥了一眼林忆彤的方向,接着道:“西沙。岂是常人可比的。你说对吧,忆彤姐姐。” 林忆彤脸色颇为尴尬。 她如何能不知! 这楚灵儿也太自视甚高,一个左相府的千金而已,硬生生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脸,实在太过分了! 但是如今的她还真没有和楚灵儿叫板的资本。 虽说她占着侯府嫡女的身份,奈何如今的侯府就是一具空壳,爹更是不被圣上所看重。 反倒是左相楚轻梵,如今圣上凡事都与他商量,自然楚灵儿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肖碧华恨不得自己此时是个隐形的透明人。 两边她都得罪不起,若是为了巴结楚灵儿而得罪忆彤姐,将来就不能从忆彤姐那里得到好处了。 但若是因为忆彤姐而得罪楚灵儿,今后她在京城贵圈的日子只怕会很艰难。 正在为难之际,就见花倾沐带着淡竹和青葙迎面走来。 肖碧华上前就问罪:“我说你怎么自己丢下我和忆彤姐就跑了,害我们在门口等那么久!” 这真是倒打一耙! 青葙也不是个好惹的,对于夫人这个总是瞧不起人的小姑子,她着实没有一点好感,闻言出言维护: “明明是你先丢下我们夫人,自己先来逸王府的!” “我和她说话,你个死丫头插什么嘴!”肖碧华狠狠瞪了青葙一眼。 张蓉蓉这会儿见了花倾沐,禁不住惊叹,好一个貌美的女子! 上前询问肖碧华:“碧华,这是谁啊?” 楚灵儿也往她看过去。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肖碧华很是得意。 “她呀,就是我那刚过门不久的……” “嫂子”这两个字她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喊出来,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口,只好道:“我三哥的妻子。” 林忆彤在一旁,见状也接话:“姐姐,怎的只见你一人,元凯哥哥呢?” 众人才刚听闻花倾沐是肖府肖三爷,也就是如今的户部尚书肖元凯之妻。 还来不及感叹肖元凯与花倾沐天造地设的一对,此刻又冒出另一个女子,还喊花倾沐姐姐,更是喊肖元凯喊得异常亲昵,都意味不明地相视。 “我哥?我哥怎么可能陪她来这里!”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过来。 花倾沐不想被人当猴儿看,带着青葙和淡竹直接略过两人往外头走。 来都来了,她还想多看看别处的景色呢。 见她无视自己,肖碧华脸上挂不住,一把扯过她的手,把她拉回来。 花倾沐蹙眉看向抓着自己手的那只爪子,忍住剁掉它的冲动。 今儿个怎的个个都喜欢拉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跟你说话呢,真是没礼貌!” “是啊姐姐,跟大家打个招呼吧。”林忆彤也微笑着缓和。 “放手。”花倾沐瞥了肖碧华,懒得理她们。 “你!”肖碧华一把甩开她的手,讥笑道:“果真粗鄙!怎的,不敢和大家介绍你的身份?” 有那不知情的不禁好奇起来,难道肖大人的妻子是个见不得人的? “我们夫人怎么就不敢介绍自己了?”青葙见她胡搅蛮缠,就又回了一句。 见她再次顶撞自己,肖碧华觉得落了自己的面子,杨手“啪~”的一声打向青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主子们说话,有你什么事,一而再地插……” “嘴”字还没说,就感觉一侧脸颊火辣辣地疼。 花倾沐冷冷地盯着她:“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她!” 众人没想到肖碧华居然会为了一个丫头而出手打了肖小姐,都惊诧不已。 林忆彤也愣住了,这花倾沐怎的如此大胆,连碧华都敢打! 肖碧华气得要发疯了! 这个贱人,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一巴掌! 伸手就要去打花倾沐,却被花倾沐一把抓住,用劲一甩,把她甩趴在地上。 上辈子肖碧华诬陷青葙偷了她的东西,命人把她活生生打死了,等她去到的时候,只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此刻又动手打她,花倾沐活剐了她的心都有。 “再敢动她,别怪我不客气!” 肖碧华被她骇人的目光惊吓到,一时半刻居然无法反驳她。 林忆彤连忙上前扶起她,嗔怪花倾沐道:“姐姐,咱们有话好好说,怎能动手打碧华妹妹呢,回头老夫人可要心疼死了!” “的确,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传出去碧华妹妹的名声可就臭了。毕竟,有谁敢娶一位张扬跋扈的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花倾沐看向林忆彤,出言相讥,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道:“这要是在自家府中也就算了,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没得让人看了笑话!我作为嫂子若是不管教好她,将来她出去怕是会惹下更大的祸端,届时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好?” 林忆彤脸色一白。 她只是想以老夫人来压花倾沐,同时挑拨碧华和她的关系,没想到这个花倾沐如此歹毒,几句话就上升到碧华人品上去,这下倒是让碧华有理也变无理了。 此时有人朝这边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是一名个子不高,衣着华贵的胖子。身边跟随两位样貌出众的男子,其中一名离得比较近的赫然是刚下朝的肖元凯。 第二十二章 让你跪下 “哥~”肖碧华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口子,上前就告花倾沐的状:“这个贱人她打我!” “碧华,休得无礼,快见过安王殿下!” 一听是安王殿下,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 安王笑呵呵地问,“这是怎么了?哟,小脸都红了。” 肖碧华没想到安王居然会和她说话,瞬间脸色更加红了。 刚想说话,眼角余光不期然扫到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楚灵儿的兄长楚铭瑄 他怎么也在? 肖碧华顿时心跳犹如小鹿般乱蹿,脸上开始爆热了起来。 一边害羞一边又忍不住想,他该不会看到她粗鲁的一面了吧? 不禁后悔刚才一时手快,不顾后果地打了青葙一巴掌,要是传出去,会不会被他看不起? “没,没事。”这会儿哪里还敢告知安王她打了人,又被人打了一巴掌呢。 “元凯哥哥,你也来了?”林忆彤上前化解肖碧华的尴尬。 “嗯,听说这边发生了事情,我们过来看看。” 只是看了一眼花倾沐,却没有任何要上前和她说话的意思。 众人眼睛雪亮,顿时明白了什么似的,看林忆彤和花倾沐的神色充满了八卦。 有了这几人加进来,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这几名贵公子身上。 花倾沐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午膳都没用,带着青葙和淡竹直接回了肖府。 肖元凯等人是约莫申时末回来的。 肖碧华一上马车便告知肖元凯在逸王府发生的事情。 肖元凯脸色很是不悦,“不是让你不要惹她吗?如今还有很多事情要用到花家的支持。” 得亏花家拿出了一笔钱填补到淮南一带救济了一大片的难民,他才能从户部侍郎直接升到尚书。 那一大笔钱对花家来说,也就九牛一毛,将来想要往上爬仍少不了花家。 尤其如今南冀和北临常年交战,国库空虚,得相办法从花家弄上一笔,帮圣上解决燃眉之急才是。 肖碧华哪里受到过这等委屈,哭着道:“我都被那个贱人打了一巴掌,哥哥你不但不帮我,还骂我,呜呜~” 林忆彤连忙安抚她:“碧华,不是元凯哥哥不帮你,你也听到了,花家还有用,如今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肖元凯点点头,伸手点了点肖碧华的脑袋:“你呀你,怎的就没有你忆彤姐半分聪慧的劲头!虽说我不喜欢她,但她现如今好歹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子,出门在外不指望你和她和平相处,只求你别去招惹她便是。” 不管如何劝阻,肖碧华心里还是很介意这件事情,马车一到肖府,她便扯着裙摆跑进去找肖老夫人。 肖元凯和林忆彤连忙跟上去。 肖老夫人正在吩咐金豆:“务必尽快把她找来,就说我很需要她!快去吧。” “是,夫人。”金豆领命下去。 “娘~” 听到自己宝贝女儿充满委屈地叫喊声,忙叫她进来。 “怎么了这是?” 见她哭哭啼啼,脸上一边还红彤彤的,着急地吩咐小丫鬟去取消肿药过来给她涂上。 “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动手打我的宝贝女儿!” 肖碧华把逸王府中的事情说了一遍,肖老夫人顿时火冒三丈。 “来人,去把老三媳妇带来!” 这是花倾沐重生后第二次到金玉堂。 这一次没让青葙跟来,而是淡竹跟在身边。 一进门,肖老夫人就喝到:“跪下!” 花倾沐依然站着不动。 “我让你跪下,听到没有!” 肖老夫人见她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气得抓起一旁的茶盏就要扔到花倾沐头上。 “老夫人这个茶盏下来,我可就要回娘家养伤了。” 花倾沐淡淡地道。 “你!”肖老夫人一口气憋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顿时脸色铁青,“咳咳咳~!” 肖碧华连忙上前去拍她的后背:“娘,你怎么了娘?” 肖元凯和林忆彤一进门就看到花倾沐把肖老夫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肖元凯大怒,上前对着花倾沐就要一巴掌下去。 花倾沐冷冷地盯着他。 肖元凯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冷漠一面,想起最近她好像再也不对他温声细语了,也不给他做好吃的,更是一步都不再到晨晖轩。 之前只顾着开心忆彤入府,得以经常见面。 如今才察觉,貌似正是从那一日开始,她就再也不黏他了,心里不知为何,居然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巴掌却没敢再落下。 “你怎么能气娘!” 林忆彤在一旁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表情转换,顿时嫉妒得喘气都快了几分,连忙压下来。 温柔地安慰他:“元凯哥哥,姐姐定然不是故意的,让姐姐给老夫人道个歉,估计老夫人就能消气了。” “还是忆彤明事理,可有听到?你先给母亲道个歉!” “道歉?我这刚进门,老夫人就毫无缘由地让我跪下,随即又要用茶盏来扔我,我只是回了一句话,何错之有?” “谁让你打我的!让你跪下难道不应该?” 肖碧华怒气冲冲地冲过来,指着花倾沐的鼻子骂道。 肖元凯很是赞同她的话:“你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打碧华,下了她的面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如何母亲是长辈,你也不该气着她。” “所以,我就该跪着,感激涕零地接受你们的辱骂与用东西砸我?” 肖元凯脸色铁青,冥顽不灵! 肖老夫人喝了一口水后,总算把一口气顺了下来。 质问花倾沐:“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对碧华动手!” “这就要问咱们的姑奶奶,为何她能做初一,我却不能做十五了。” 肖老夫人哪里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怕是在外头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花倾沐。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必然是要站在她这一头的。 “不管如何,你也不能动手打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外头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娘,你不知道,今儿个楚公子也在那里,这个贱人害我丢尽了脸面!也不知道楚公子看到了没有,女儿的名声都被她给坏了!” 一听楚铭瑄也在,肖老夫人心里一咯噔,希望自家女儿的表现不要太差。 心中的怒气越发旺盛,矛头直接对准花倾沐。 “这才进门两个多月,就容不下你的小姑了?你这个丧门星!若是碧华的名声被你败坏了,我拿你是问!” “老夫人何不问问,您女儿都干了什么?还需要我来败坏她的名声吗?” 第二十三章 惩罚 肖老夫人这才有空闲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就算她动手打了你的丫鬟,那也是主子教训奴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你动手打她便不行!这些时日,你就给我到府中佛堂去跪上一跪,去去戾气吧。” 碧华可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肖府唯一的小姐,怎么能被一个商户之女打了去! 花倾沐料想到她会这般说,淡淡地道:“只怕儿媳此时不能去。” 淡竹上前回禀:“禀肖老夫人,我们夫人有喜了。” 这一句话,直接把现场炸了个锅。 “什么?!”肖元凯震惊而错愕。 随即一丝杀气从他狠厉的眼神泄露出来,片刻又转为平静,却没能逃过花倾沐的眼睛。 林忆彤也没想到花倾沐居然抖露出这么一个劲爆消息出来,差点儿当场尖叫出声,嫉妒得两眼发狂,袖子底下的手死死地绞在一起。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花倾沐此刻已经不知道死了几百回! 肖碧华同样不甘心。 “你怎么能怀了我哥的孩子!那……”忆彤姐怎么办?剩下的话在肖元凯的眼刀子下,吞回了肚子里。 肖老夫人的脸上也没有多大的喜悦,觉得总归是凯儿的第一个孩子,再怎么也是喊她祖母的。 这会儿也就歇了要罚跪花倾沐的心思,只罚她半年月例银子。 “不行!娘,她可是当众打了女儿,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放过她了!” 肖碧华不依。 肖老夫也觉得罚轻了,于是补充一句:“那就再罚抄《女戒》两百遍吧。” 肖碧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花倾沐带着淡竹回到扶风苑的时候,青葙早已经在门口徘徊一段时间了,见了两人忙迎上去。 “夫人,淡竹,你们没事吧?” 花倾沐摇了摇头,“无事。” 心中装了事情,于是把整个人装在院子里的巨型摇篮里,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今日她把有孕的事情抖露出来,看肖元凯对她又恨又无奈的样子,怕是最近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花家出力的。 能是什么事情呢?爹娘已经前后支助过百万两给肖元凯献给圣上安抚江淮一带的灾民。 如今也没有特大的事情发生。 难不成,是和北临打仗的事情有关? 上辈子这一仗打了多年,双方都后继无力。 直至她嫁给肖元凯两个月后发现有孕,肖元凯借口为孩子积福,让花家源源不断地出资给南冀。 花家也想着女婿受到重视,女儿和外甥将来的日子也过得越好,故而一直力挺。 贵太妃一党和肖元凯带头亲自力荐由重获皇恩的定安侯率子领兵,打了两年,终于把北临彻底打退,确保十年内无法来犯。 定安侯府也更加受到圣上的重视。 她死之前,肖元凯即将封侯! 想到这里,花倾沐心中豁然开朗,她知晓该如何做了。 打算起身去走动走动,让今台也舒服一些。 才刚站起来,头忽然有点晕眩,只觉一双大手倏地搂住了她的腰。 “怎么了?”低沉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花倾沐瞬间清醒过来,厌恶地甩开他的扶持。 “三爷怎么来了?” 这还是除了成亲当晚,他第一次来扶风苑。 肖元凯脸上一瞬间布满阴霾,却很快消散了去。 “之前政务繁忙,都没空来看你。想不到你有了身孕,是为夫的失职。” 花倾沐内心哂笑,怕是要钱来了。 暗暗感叹此人的可怕,为了钱居然什么都能忍! “三爷为国效力,忙是应当的。妾身能照顾好自己,三爷不必担心。” 见她语气淡漠地把他往外推,肖元凯以为她还在吃林忆彤的醋,上前去,想要握着她的肩膀安抚她。 却被花倾沐轻轻躲过,眼底的嫌弃差点就掩盖不住倾泻而出。 “三爷有事便说吧。” 肖元凯脸上有一瞬间很难看,她当他很乐意找她? 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脸上维持着微笑说道:“倾沐,你是不是还在生忆彤的气?我说过了,我和她只是小时候认识,她和碧华是好姐妹,所以才会来府中住的,你莫要生气了。”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三爷大可不必。” 她越是这样,肖元凯越是觉得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的,如今你有了孩子,其他的事情先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 说到这里不禁感慨:“若是如今太平盛世,咱们的孩子出生必定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如今~唉。” 他的眼角余光瞥向花倾沐,见后者神色如旧,似乎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心中难免焦急。 花倾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滔天怒火。 上辈子他便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用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南冀谋得一次又一次的钱粮,解决南冀的后顾之忧,便宜了定安侯府,转头来却害得她家破人亡! 人不要脸最无敌! “夫君说得对,如今南冀和北临依然胶着,妾身听闻定安侯林老将军和林少将军勇猛异常,头两个月还收服了西沙。想来亦能帮助收服北临。” 西沙之战,林家充其量只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谁不知道功劳都是逸王的! 花倾沐借口累了要歇息,随意打发了肖元凯几句,便被淡竹扶着进了内室。 见她无论如何不肯松口让花家出银子,肖元凯只好气闷地甩袖走了。 欣兰苑 玉兰附在林忆彤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林忆彤“蹭”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她的脸色很难看,元凯哥哥不是成亲后就再也没有踏入扶风苑吗? 今儿个居然去了! 想到今日他竟然对那个女人生出一丝怜爱,她的心里就嫉妒得要抓狂! 那一巴掌怎么就就没有打下去呢! 不行!不能由着事情这般发展下去,否则元凯哥哥会对她越来越关注! 孩子!对,肯定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关系,导致元凯哥哥又重新去她屋子里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淡定,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那个孩子肯定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元凯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不,是所有的孩子,只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第二十四章 洗脑 她的手使劲绞紧了帕子,这件事情得尽快解决。 她才刚入府住,外头已经有风言风语了,局势对她不利。 若是此时花倾沐的孩子有事,怕是大家矛头都会对准她,不行! 既然这样,不如…… 肖元凯面色不虞地从扶风苑出来。 往年江淮一带粮食收入颇丰,也能支撑南冀和北临打仗。 如今出了旱灾,上半年粮食颗粒无收,还是花家出的钱把灾民都安置妥当。 上头催得紧,要花家尽快吐出另一部分钱来,好购买粮食和锻造更好的兵器,用于前线。 但他刚刚试探花倾沐的口风,竟丝毫没有要让花家支援的意思,不禁后悔成亲以来对花倾沐的忽视。 早知道之前就不该冷落她,还在忆彤入住肖府的时候落了她的面子。 只怕她一直记着这件事情,妇道人家果真小肚鸡肠! 想了想,最终换了个方向往金玉堂而去。 金玉堂 肖老夫人半倚半躺在榻上,金豆正给她捶背,心里熨帖得很。 “吴妈如今怎么样了?” 金豆垂眸道:“看过大夫后吃过许多药,只是依然不见好,今日奴婢去探望她,似乎不经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大夫说,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肖老夫人一阵沉默。 “待她去了以后,命人把她抬回去下围街吧。” “是,老夫人。” “老夫人,三爷来了。”门外一名丫鬟进来禀报。 “凯儿,你怎么来了?”往常这个时候凯儿都是在书房里的,今日此时前来,怕是有要事。 “儿子有事和母亲相商。” “你们都下去吧。” “是,老夫人。”金豆带着另一名丫鬟走出去,带上门。 肖元凯把事情和肖老夫人说了一遍。 肖老夫人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她也有疏忽。 原以为这人娶进来了,还不是由着她肖府拿捏。 没想到近几日那花家女像是变了个人,倒是不好对付了。 但是凯儿的前程要紧,再难也要撬开她的嘴,让她花家出这笔钱。 “凯儿,你放心,这件事情母亲心里有数,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花氏女是凯儿的妻子,后宅的女子就该她来管,凯儿毕竟适合朝堂。 肖元凯感动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母亲了。” “对了,那君山银针你可有喝?” 肖元凯点了点头:“多谢母亲惦记儿子,确实是极品好茶。恰逢上次左相大人力荐,儿子才能顺利坐上尚书的位置,最近正愁给左相大人送何礼品以示感谢,母亲送的茶算是解决了儿子的燃眉之急。” 听了他的话,肖老夫人心里熨帖的不行。 这头花倾沐刚用完晚膳,觉着今儿个累,想早点洗漱一番歇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惦记她? 不一会儿,就有小丫鬟来请花倾沐到金玉堂。 肖老夫人笑容满面地让人给花倾沐上了茶水和点心。 这副作态与之前还冷着脸罚花倾沐的模样竟是大相径庭。 “老三媳妇儿,你说你也是,都怀孕的人了,竟然亲自动手?幸好没伤着你跟我的宝贝孙儿。我想了想,那《女戒》你也别抄写了,免得累着自个儿,至于华儿那儿,便由我去跟她说便是。” “是倾沐的不是,不该只想着为老夫人分忧,便不顾场合教导小姑子。” 要比脸皮厚,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肖老夫人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这几日如何了?这臭小子有没有折腾你?” 她能屈能伸的样子令花倾沐刮目相看。 与肖元凯不愧是母子。 “倒也不算折腾。” “不折腾便好,将来跟凯儿一样,是个乖巧孝顺的。” 听闻此言,花倾沐刚喝的茶水差点儿憋不住吐出来。 见肖老夫人还是没有打算说的意图,便起身告辞。 “时候不早了,倾沐就不打扰老夫人歇息了。” 肖老夫人哪里肯就这么让她离开,正事儿还没说呢。 “倾沐啊,不着急,多陪老婆子坐坐吧。自从你入门后,我们娘俩还没有好好的聊聊呢。” 拍了拍花倾沐的手,慈爱地道:“凯儿他爹久病多年,这个家一直是我在当,好不容易把他们兄妹拉扯大,娶了你做了儿媳,我这心里呀,才踏实不少。” 见她开始进入正题,花倾沐安静地听着,并不插话。 “你公公的病情,你也是知晓的,需要大量的药材才能支撑下去。为此我们肖府开支颇大。凯儿娶你的时候,当真是近乎倾家荡产了,足以见得他对你的重视。” 花倾沐垂眸不语。 肖老夫人不去说书,着实辱没了她的才华。 “倾沐啊,我看你素日对凯儿也是体贴入微,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他来。” 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可这孩子就是个认死理的,担心你只顾着他,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这才不肯事事麻烦你。但是他对你的体贴,又有谁知情啊,真是个傻孩子!” 原以为花倾沐听完她这番话会感激涕零,不想她却顺着她的话道:“老夫人,夫君一心在朝堂,是倾沐多事了。老夫人放心,今后不会了。” 肖老夫人一听这还了得。 她要的是她的服软和顺从,若她往反方向想去,岂不是白劝了! “凯儿毕竟是你的夫君,该为你着想的。” 怕花倾沐再度扯开她的话题,连忙道:“只是如今,凯儿他有心无力啊。” 说完就等着花倾沐接她的话茬,哪想花倾沐又装死了,气得她当场想要发飙。 这花氏女还真难伺候! 肖老夫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难过地道:“凯儿一颗心只在你身上,时刻想着如何帮衬花家。花家虽然经商有道,富甲一方,但士农工商,商户到底……所以凯儿总想着若是有机会,就给花家与朝堂牵线,将来你大哥二哥若是能入仕,他也能欣慰了。肖府和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希望你明白。” 死的能说成活的,说的大概就是肖老夫人这种人了。 花倾沐不知道她是否有参与当日的成亲下药一事,不过照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只怕林忆彤和肖老夫人还并不知情。 “老夫人放心,回头我去书一封,肖府如此为花家着想,我花家必定感激不尽。” 肖府的嘴脸,也是时候让家里知晓了,免得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听她终于松口了,肖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肯去联络花家就好。 只要她肯按照她说的来,还怕花家不多多的支持凯儿? 难得大方地命人从库房内挑拣了一些安胎补气血的药材,送到扶风苑。 此时的欣兰苑。 林忆彤这边很快知晓肖老夫人给花倾沐送去不少好东西,气得砸碎了一整套的茶具。 “让你查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玉兰跪在地上,闻言忙道:“回小姐的话,有的!” 第二十五章 被推 “那还不速速禀报来听。” “扶风苑那边,每逢初八,十八,二十八便会出去一趟,跟进三夫人名下的铺子。今儿个刚好二十七,明日她便会出府。” 林忆彤这才消了气。 出门就好,就怕她不出门。 “你过来,去办点事儿。” 玉兰附耳过去,主仆两人商量片刻,玉兰转身出了门。 碧玉和碧玺在门口。 看着玉兰越走越远的身影,碧玺很是不悦:“姐,我们整日在这里站着,又不是门神!我们可是三爷的贴身丫鬟,她居然怠慢我们至此,实在太过分了!” 碧玉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主子有主子的安排,她们听着便是。 “我受够了这样的安排!”说着跑了出去,不顾后面碧玉喊她。 吴妈是夜里被抬出去的,据说抬出去的时候,瘦得早已认不出人形了。 当晚,金玉堂来了一位新人,人称李妈妈。 一大早起来,花倾沐就听到两丫头在说这位李妈妈的事。 “吴妈死了,老夫人又用不惯其他人,只好把之前的李妈妈找来了。幸好这李妈妈是个好相处的,对谁都笑眯眯,像尊弥勒佛似的。” “你呀,还是少惹金玉堂的人。”淡竹叮嘱她。 “我这不是就打听打听嘛,万一她来了也好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不是?” 转头一看花倾沐已经起身了,顺口就问: “夫人,今儿个咱们还是从东市开始巡起吗?” 花倾沐点点头:“今日重点排查金枝玉叶。” 鉴于如今日头越发晒,花倾沐带着青葙和淡竹辰时初便出门了,早点巡完铺子早点回来。 到得金枝玉叶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了。 “属下见过三夫人。” 宋掌柜早早的迎在门口,见了花倾沐等人连忙迎进里头。 宋掌柜忙让小厮备了茶水过来。“夫人,老规矩,这是中旬以来的账。” 递过去之后,似乎欲言又止。 花倾沐翻开账本,一一细查过去,在遇上带有“肖府”字迹的账单处会着重查看。 良久,指着其中一处询问:“这一笔是肖元凯亲自来领取的?” 听她居然直呼尚书大人的名字,宋掌柜愣了一下。 “是的,这一套红蓝宝石凤舞九天是坊中最新出的镇坊之宝,虽是仿凤,却惟妙惟肖。当时肖大人还特意跟属下问了您的喜好,属下猜测许是送给夫人您的,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看夫人的神色凝重,莫非并非如此? 宋掌柜冷不丁浑身冒冷汗,怕是他坏事了。 花倾沐沉吟不语,要是她猜测得不错,这幅凤舞九天早已落入了林忆彤手中。 而她将于不久之后会在楚灵儿生辰宴席上把这套被她的人轻微改过的凤舞九天当着众人的面赠送给楚灵儿,然后,这套凤舞九天会被人拿出来说触犯了皇后的大忌。 紧接着,金枝玉叶便被查封,作为幕后东家的她会有牢狱之灾,且受到肖老夫人和肖元凯的谴责,花家为了平息此事,把她从牢里捞出来,花了足足两百万两银钱…… 一个月后,金枝玉叶易名“金玉满堂”,重新开业,上辈子直到很后面,她才知道幕后东家易主为肖元凯。 她是偶然进去给今台打个金项圈,无意之间听到里头的人讨论,这才知晓的。 “今日开始,但凡是肖府的人来,一概不再赊账,加多两成售卖。至于之前已经取走的那些就算了,唯独这副凤舞九天,还有那副点翠孔雀开屏,加多两成把银钱收回来。” “是,夫人。” 林忆彤的事情宋掌柜其实有所耳闻,暗怪自己粗心揣测失误,差点坏了主子的大事。 巡完其他铺子已经是午时初了。 花倾沐怀有身孕,加之天气炎热,异常疲惫,俩丫头也累得无精打采。 “走,咱们去香茗阁歇息一下,顺便吃点好吃的。” 一听去香茗阁,青葙顿时打了鸡血般,“我要吃香酥鸡!” 香茗阁就在前方不远,是京城有名的集酒楼与品茗于一体的京中贵人们爱去之地。 最底下一层是大堂,可同时容纳五十桌人用餐,以绿植隔开,热闹中不乏雅致。 中间是个大大的戏台。 香茗阁内楼阁重重,高低错落有致,楼下笙歌,楼上的视野极佳。 二层是膳厅雅间,供达官权贵或者大富大贵之人享用,位置宽敞,数量只有一楼的十之一二,但挣的钱却是底层的十倍。 三层是诗画展览阁,里头展着的都是名家大作,或者那些于香茗阁消费后的才人所作佳作。 二层和三层之间隔得很开,布局精妙,楼下的嘈杂和饭菜的香味尽数被隔绝,设计此座阁楼的人颇为匠心。 再往上,四楼五楼则是品香茗处。 四楼但凡消费达到一定的数额,便可入场,香茗则另收费。 五楼仅五个雅阁,玉楼琼宇,珠帘翠幕,宽敞雅致至极。 想要定五楼,往往需提前半个月甚至一个月。 “想吃什么随便点~” 花倾沐微笑着看她满足的样子,转过头去问淡竹:“你呢?” 淡竹摇了摇头:“香茗阁的菜品都好吃,奴婢不挑。” 淡竹撑着伞遮阳,主仆几人一边走一边聊,倒是比刚才巡铺子时多了些精神头。 说到开心处,花倾沐忍不住掩嘴笑。 就在此时,两个十三四岁的乞丐追追打打往这边来。 前头的小乞丐一不小心撞在花倾沐的身上,花倾沐被撞得往后就要倒。 “夫人当心!”淡竹和青葙连忙过来扯住花倾沐。 另一名大些的乞丐止不住步伐,原本要去抓小乞丐的双手顿时往花倾沐要倒的身子上用力推去。 他的个子和力道都大了许多,花倾沐被巨大的力气往后一推,登时吓得花容失色。 下意识双手护在腹部,眼看要重重摔倒在地,猛地一双轻巧有力的手轻轻扶住了她,她的身形这才得以稳住。 花倾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好! 小乞丐眼见撞到了人,没命地往前跑。 另一名乞丐见闯祸了,也赶紧乱窜逃命。 “抓住他们。” 花倾沐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有点清冷,又有点温润,拿捏得刚刚好。 随着他的话落,有人影一闪而过。 花倾沐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轻轻揉了揉腹部,幸好没事! 这时,对方身上淡淡的兰香隐约传入鼻尖,清新沁脾。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墨逸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半抱在怀中,顿时赧颜,急忙推开他,身后踉跄一步这才站稳。 第二十六章 共餐 “谢殿下。” 上辈子并没有出现这一幕,难不成因为她的插足,有些事情被改变了,所以出现了新的变故? 比如吴妈比之前提早死了,比如今日之事。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若是如此,今后她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夫人~夫人!”耳边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花倾沐的思绪,她往青葙看过去。 青葙示意她,逸王殿下刚才问她呢。 花倾沐隐约想起刚才似乎他在问她感觉如何,便道:“多谢逸王殿下相救,臣妇无碍。” 不一会儿就见两名乞丐被提过来扔在地上。 花倾沐看向两名瑟瑟发抖的乞丐,问墨逸:“殿下,这两名乞丐可否交给臣妇来处置?” 墨逸把略微颤抖的手控制住,搁置在身后,面色淡然地点点头。 “多谢殿下。”花倾沐福身,随即歉然地问:“可否借殿下的侍卫一用?” 墨逸扫了一眼青葙和淡竹的小身板,清冷的嗓音从唇边吐出: “清风。” “是,殿下。”刚才抓两乞丐的男子接下命令。 而被墨逸扫视一眼的俩丫头则瑟缩了一下,感叹于来自玉面杀神的满级杀伤力。 花倾沐让清风把两名乞丐安置在一处闲置的农家小院。 “今日多谢殿下相救,臣妇晚些命人备些薄礼,送至殿下府中以示感谢。” 这是要划清界限了?墨逸闻言,唇角难以察觉地收了收。 “本王也是刚好路过顺手救下你而已,若真要感激,不如做东请我去香茗阁用膳,如何?” 花倾沐并不想太引人注目,想也没想就打算拒绝。 刚要开口,就听墨逸道:“肖三夫人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愿相请吧?” 说得她有多吝啬似得,花倾沐暗暗翻了个白眼,也罢。 “殿下不用激将,臣妇请殿下去便是。” 花倾沐看了一眼淡竹,淡竹微微点头,先行一步。 几人刚到香茗阁,便有小厮低调地引领着一行人前往二楼的水云间。 “肖三夫人似乎对香茗阁甚是熟悉。” 听闻水云间是二楼最贵的雅间,素日鲜少招待来客。 他们显然是临时起意,此刻还能进到二楼的水云间,不得不令人怀疑花倾沐与香茗阁幕后东家的关系。 花倾沐大方地点了点头:“此处乃花家在京城的产业之一。” 才刚落座,文掌柜亲手为两人递上香茗阁的食谱,随后规矩地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墨逸今日一袭月牙白的长袍,衬托身姿异常玉树临风,轻轻往那儿一坐,姿态尽显冷酷优雅。 他把视线投向花倾沐:“既然是花家的产业,不如请肖三夫人代为点餐,如何?” 花倾沐拣着热销的菜式以及俩丫头爱吃的都点了一些。 因为不熟悉墨逸的口味,样式往多里挑,均衡在一起倒也不会失礼。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得令人生厌的声音。 “肖大人,月升厅有请。安王殿下已经到了。” 安王身边的人引着肖元凯往月升厅走去。 “劳烦殿下等候多时,是下官的不是。”是肖元凯的声音。 墨逸古井般深邃的眸光落在花倾沐身上。 他确实有听到她和两个丫头说要来香茗阁用膳,这才临时起意跟着一起来。 却没想到,自己早已经落入了花倾沐的圈套。 “这算是你给本王的回礼吗?” 花倾沐莞尔一笑,伸出纤纤细指,亲自为他点茶。 “尝尝~” 墨逸接过她递来的茶盏,修长白皙的手握着杯沿轻轻旋转,姿态闲适优雅。 浅尝一口,赞道:“不错,汤色清澈,滋味清淡回甘。” 花倾沐忽然伸出食指“嘘~”了一声。 俏皮灵动的模样毫无预警地落入墨逸的眼中,他的心跳倏地就漏了一拍,觉得有些口干,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只听隔壁传来一阵交谈声。 “今年江淮地带遇水灾,朝廷收上来的粮食极为欠缺,拨给边疆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北临今年的收成却恰恰相反,圣上为此大为忧虑。你身为户部尚书,该为皇兄担忧才是。” “请安王转告圣上,微臣已经做好安排,想来下月底便可收到花家的银钱,采买粮食用于补给。” 安王传来“嗯~”的一声,又道:“另外,若是能收购多一些粮食,转手卖出去,也是一笔进项。”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之后兵部侍郎周佑之也来了,一番寒暄后开始用膳。 花倾沐这边,文掌柜也已亲自带人送来了各色菜肴。 有墨逸在,两个小丫头只好端正地站在旁边给花倾沐和墨逸布菜。 墨逸样样浅尝辄止,气质优雅而从容,丝毫看不出是在西沙带兵打仗过的杀神模样。 倒是两个小丫头饿得前胸贴后背。 墨逸吃得差不多了,接过帕子轻轻擦拭唇角。 见花倾沐也已经停下筷子,这才问:“所以,花家接下来如何做?” 两人转移到一旁的茶桌,两个小丫头这才去用膳。 “花家的家产到底不是大风刮来的。” 墨逸闻言唇角微勾,清淡中微微带着一丝温润的眸光浅浅略过过花倾沐白皙绝美的脸颊。 花倾沐没有来由感到一阵心跳加快,忙别过视线不看他。 “你打算如何做?” 她把肖元凯与安王勾结的证据直接摊开在他跟前,是在提醒他小心。 所以,他这是反过来关心她? “这便不是殿下该管的了吧。” 墨逸似笑非笑,他这是又被排外了? 用善后,墨逸当先离开。 当那尊清冷的雕像般的逸王殿下离开后,淡竹和青葙才敢发问。 “夫人,您为何要带殿下去水云间,让他知晓安王和三爷勾结在一起?” 花倾沐神色凝重,若是可以,她不会接近墨逸。 此人心思深沉,又是皇家的人,一不小心兴许就会万劫不复。 一个肖元凯已经让她付出过惨痛至极的代价了,她不会再拿自己和花家所有人的未来做赌注。 “以我的能力,无法抵抗肖元凯和当今圣上,但是若有逸王殿下从中斡旋,花家未来受到的冲击将会小许多。” 安王此人,外表肤浅,内里城府极深。 上辈子当今圣上暴毙以后,他和墨逸斗得天翻地覆,没有一定的城府和手段,又如何能与墨逸一决高下? 淡竹和青葙不明白好端端的,事情怎么会扯到花家去。 听夫人的意思,三爷和圣上会对花家不利,而逸王殿下会帮花家? 看得出来她们求知欲甚重,但不论是重生这件事还是重生前的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花倾沐无法跟她们多说。 “人找来了吗?” “文掌柜找到了,已经等候在小院子里了。” 第二十七章 喜怒无常 “走,我们去看看。” 虽然今日的事情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人选,不过还是要人证并获才好。 小老鼠要慢慢地玩,一下子玩死了就不好玩了。 那两名乞丐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一旁两名彪形大汉席地而坐守着他们。 见到有人开门进来,两名彪形大汉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花倾沐等人看过去。 “一人先卸一只手吧。”花倾沐一边往两人走去,一边下令。 两名彪形大汉直接上前,解开帮着他们双手的绳子,一人抓着一个乞丐的手“咔嚓”一声,顿时两声惨叫响彻整个院子。 “再卸一条腿……” “夫人饶命!夫人想问什么,小的们招就是!” 大的乞丐反应快些,花倾沐一上来就卸了他们的胳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两人都后悔不迭,为了那点银子估计连命都要搭进去了,纷纷开口求饶。 “夫人饶命!只要夫人肯饶过我俩的性命,夫人要我俩干什么,我俩无不从命!” “是啊,夫人饶命!小的错了,不该为了几两银子去撞夫人,都是小的们的错!” 淡竹给花倾沐找了个椅子清理干净,放在花倾沐身边,青葙扶她坐下。 花倾沐吹了吹指甲,状似不经意地道:“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 “是一名男子,我们收了他的银两后暗中跟过去,发现他找到一个漂亮的丫鬟禀报小人们的事情。遇上小人和弟弟分开跟着那两人走了一路,小的跟的是那丫鬟,发现她进了肖府的后门。” “我跟的是那名男子,那男子进了定安侯府。”小的乞丐补充。 大乞丐又道:“小的隐约听到丫鬟对那男的说什么是小姐吩咐的。” 花倾沐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看来是最近的事情与上辈子多少不一样,林忆彤着急于是动手了。 “我看你们并非乞丐,想来扮成乞丐的模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两名“乞丐”忙对着花倾沐一顿好夸:“夫人英明!小的是两兄弟,是下围街的混混……” 说到“混混”二字时,大乞丐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又连忙解释。 “小的们虽然是混混,但以往可没有干过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懒惰了些。” “哦?”花倾沐明显不信他们。 “是真的!”小的乞丐也焦急地道:“娘病了,爹又去得早,家里穷得没米下锅了。更何况我娘的病要花钱看,所以当他找到我俩的时候,我和大哥才会做下此等错事。” “差点伤害到夫人,是小的们的错!小的们万死不辞!” “我这里倒是有个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方法,端看你们是否愿意了。” 两人被花倾沐打一棒给个甜枣的方法收服了,连连点头:“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的事情,夫人尽管说来。” 青葙上前对两人招了招手,对着两人一番耳语。 两人连连点头。 青葙又问了两人的名字,住处,以及接头的方式。 花倾沐站起来,示意两名彪形大汉上前,把两人的胳膊重新接回去,又给他们松了绑,这才带着人离开。 青葙和淡竹这回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花倾沐,可不敢再粗心大意了。 到了金枝玉叶,乘坐来时的马车回去。 “夫人,想不到林姑娘心贼坏,您这一招可真高,她以后所有在外头的动作都不能瞒过咱们了!” 青葙忍不住拍手称赞自家姑娘策反敌人的手段。 淡竹也连连点头。 “咱们正好需要有人盯着欣兰苑,这可不就是瞌睡送上了枕头。” 花倾沐被俩丫头恭维,有些哭笑不得。 又想到回府还会有其他的事情等待她处理,顿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小憩。 此时的肖府,无论里外都已经沸腾了。 金玉堂 “她还没回来吗?!” 肖老夫人在摔碎第三套茶具后,铁青着脸问下人。 下人无不战战兢兢。 李妈妈示意丫鬟把地上收拾干净,她对肖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如今正是午时,左不过片刻,也该回到了,您先歇歇,别她还没回来,您先把自己个给气坏了。” 李妈妈的话让肖老夫人神志稍微回过来,坐下想要喝茶,这才发现茶盏早碎没了,又是一阵气恼。 这时金豆快步上前禀报:“老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花倾沐和淡竹青葙是从后门进的肖府。 金玉堂那位的怒火早已烧遍了整个肖府,故而一见到花倾沐,便有人去禀报了。 “还等什么?等我老婆子去请她?” 肖老夫人又是一阵气闷,觉得脑瓜子炸裂式的疼。 花倾沐还没到扶风苑,就被带到了金玉堂。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肖老夫人看着这位面容姣美的三儿媳妇。 准确来说,她貌似今日才开始察觉她的与众不同。 初到府中时,样样都好拿捏,自从忆彤入府住下以后,好像什么都变了,就连称呼都从“母亲”变成了“老夫人”。 当初正是看中她家中的财富才允许凯儿娶了她。 果然她一嫁过来,肖府断裂的资金链瞬间衔接起来,并且比以前庞大到惊人的地步。 因为京中将近半数的产业,皆来自花家。而这半数的产业,又有半数是抓在这位儿媳妇手中的。 所以自从她嫁进府中以后,府里不再拮据,甚至可以说银钱上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哪想得到,今儿个居然有成波的商铺掌柜上门来要账。 她肖府的脸面顿时被踩到了泥底下。 “你就是这么当肖府的家的!”肖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花倾沐:“你给我跪下!” 又是让她跪下?还真是喜怒无常。 花倾沐冷笑,凭什么? 见花倾沐站着不动,肖老夫人气得顺手就要捞杯子砸她。 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杯子已经被她砸烂了三回了。 但是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于是四下扫视。 当看到贵妃榻上还放着一幅茶盏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起就要往花倾沐身上砸过去。 “一万两!” 花倾沐的话瞬间成功地止住了她手中的动作。 第二十八章 找上门 “老夫人您手中的这套茶盏,是极品冰裂釉,整个京城的数量,一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花倾沐向前轻轻伸出白皙的手掌,差点亮瞎了肖老夫人的双眼。 肖老夫人心肝一颤,小心翼翼地把茶盏放下。 一套茶具一万两,那她刚才摔坏的那三套,得多少银子? 此时不仅气得肝疼,心也疼,浑身哪哪都疼。 “你,”无处发泄怒火的肖老夫人只好把矛头继续对准花倾沐。 “你是怎么管事的?外头那些商铺掌柜为何齐齐来咱们肖府讨账?那些账你难道没有平?” “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肖老夫人见她四两拨千斤挑开,登时越发恼怒。 “我不信你没看到门口那帮要账的!” 花倾沐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再扫视了一旁眼生的老妇人,想来便是新来的李妈妈了吧。果然生了一幅菩萨模样,就是不知道心肠是否也如她的外表这般和善了。 至于其余人,早已躲得远远的。 毕竟要账的人数众多,数额必定不小,谁的体己私库也不够填补的。 李妈妈在肖老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又对花倾沐笑呵呵地道:“三夫人见谅,老夫人一时情急,说话重了些,还望您看在老夫人一心一意为肖府的份上,担待着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花倾沐这才解释道:“老夫人,儿媳今日巡铺子回来累极,便贪了个方便走的后门,故而并不知大门前究竟发生何事,不若把那些个来要账的都先请进门,也好过在门口一直赖着不走,被人瞧见了笑话咱们肖府来得强,您说是吧。” 李妈妈对肖老夫人点点头。 肖老夫人这才对金豆道:“你去,把他们都带进来。” “是,老夫人。” 门外徘徊要账的掌柜们很快被带进来了,大伙儿怒气冲冲。 进门便质问肖老夫人:“老夫人,说好的与贵府每月二十结账一次,今儿个已经二十八了也没有结,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大家伙都需要这笔钱来周转,若是肖府一直不肯结账,我等就周转不下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肖老夫人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忙喝止:“住嘴!”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却对她的态度甚为不满。 这年头,欠钱的永远是大爷! “老三媳妇儿,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还未结清之前的账?” “这个儿媳却是不知,儿媳只知公账上头一个月便已经亏空,儿媳便用自己的体己银子补贴了三万三千两进去。至于这个月该结的账,儿媳也早已在二十号之前结清了,用的依然是儿媳的体己,七万八千两。儿媳着实不知这些是哪儿来的账?” 李妈妈在花倾沐刚开始说自己用体己银子补贴肖府之际,便给花倾沐使眼色。 花倾沐压根儿当没看到。 肖老夫人见她当着众人的面曝出自家公中银子早已亏空,而这些账都是她贴补自己的体己银子进去的事情,气得眉目一阵扭曲,恨不得撕烂花倾沐的嘴。 肖府的脸都丢尽了! 底下的一众掌柜的都露出同情的表情。 都听说肖大人自从娶妻后,官升两阶平步青云,直接坐到了尚书的位置。 中途发生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有风言风语传,说是花家富可敌国,用了大量的银钱帮肖大人铺路,这才有肖大人的如今。 且原先肖府之人在外头赊账可是缩手缩脚的,毕竟肖府并不富裕。 但自从和花家联姻后,肖府的人在外头消费,尽数报账,自有花家这位新夫人在他们身后为所有人买账。 如今看来果真不错。 一个二品尚书府而已,全府上下所花费的银钱居然从原先的一个月几千两,上升到七八万两。 这还不算他们这些人手中的账。 肖大人才成亲两月余,若是时间长久,即便花家富可敌国也填不尽这个无底洞。 肖老夫人听着他们交头接耳,恨不得自己晕厥过去。 但是事情已经闹开了,即便她晕厥也只能暂时逃避。 凯儿即将下朝,可不能让他经历这般场景,否则不仅她的脸面丢尽,儿子作为尚书的脸面更是被踩在脚底。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对花倾沐道:“不管如何,先把这些人的账填完再说。” 言外之意是有什么问题,等关起门来再商量。 花倾沐要的就是如今的效果,哪能让她如意。 假装听不明白她的话。 迟疑再三后说:“不是儿媳不肯帮着填账,只是儿媳压根儿就不知晓这些账是哪里来的,还请老夫人让儿媳问清楚再作打算。” 肖老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问便是。 “众位掌柜,咱们且一一细说上来,若真是我肖府欠了银钱,只需凭借欠条或者欠债凭证,我们肖府绝不抵赖。” 其中一名掌柜当先站了出来,给花倾沐细数: “上月十八、十九,大爷在我们明月楼连着宠幸了明月楼的头牌沁儿姑娘几次,记账一共一万七千两,二十二日,大爷记账打赏沁儿姑娘三千两银子,二十五到这月初,零零总总一共消费两万四千六百八十两银子。” 说着取出一叠纸质凭证来,上面皆有肖元明的手印和签字。 肖老夫人一个愣登,差点儿就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 这个败家玩意儿!果真是庶出的蠢货,屁事不懂只会乱花钱! “赶紧去给我把肖元明喊来!” 肖老夫人对着一旁的金豆吼了一嗓子。 金豆瑟缩了一下,连忙往外走去,喊了几名家丁一同去找肖元明。 这头花倾沐还在听其他掌柜细说。 “这是上个月十六到今日的账。一共买了一只极品朱鹮,七千六百两,折衷鹦鹉一双,九千三百两,其他没有那么名贵的鸟儿加起来,一共八千七百三十五两,抹去零头,给算八千七百两,加起来一共二万五千六百两整。” 除此以外,肖元明看戏一共花了四千九百两,甚至赌坊还欠下九千七百两。 囊括在一起,单单肖元明从别处消费的,就将近八万两银子。 这是个什么概念? 整个肖府过往一年所有的花费加起来都得再翻个倍! 而肖元明一个月就霍霍完了。 肖老夫人早已气晕了过去,屋子里顿时一阵忙乱起来。 第二十九章 算账 李妈妈连忙派遣小丫头去把府医请来。 府医扎了几针,肖老夫人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身边一切能找的,不名贵的东西一股脑往肖元明身上砸去。 肖元明刚一进门就被砸蒙了。 略微发福的身子躲闪不及,频频中招。 “母亲,这是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大伤身哪!” 肖老夫人哆嗦着手指着他,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妈妈见状,只好代替她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大爷,您也老大不小了,怎的挥霍没有个定数,您这一个月内就花费了八万两的银子,老夫人一时哪里能拿出来那么多银两替您填补这个空缺。” 李妈妈很会说话,既训诫了肖元明,又大大地维护了肖老夫人的面子。 硬是把花倾沐这两个月来填补漏洞的银钱转移到了肖老夫人体积银子上去。 花倾沐凤眸微垂,令人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肖元明听了吴妈的话后,下意识看向花倾沐,老三媳妇儿忘记还账了? 就这也值得母亲生如此大的气嘛!也太不值当了些。 “母亲,您就是为这些生气?” 又瞅了瞅四周的掌柜们,不悦地道:“我说刘掌柜,你们这是怕我肖府不给钱还是咋的,居然找上门来了,这往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们都是人精,钱是一定要要到的,但人也不能得罪。 这个是个大金主爷爷啊,相互尴尬地看着。 刘掌柜解释道:“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呀。肖大爷您从我们这儿买的,那都是顶顶极品的好物,若是迟迟收不到银钱,您看这……我们生意也做不下去不是?”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肖元明只好对肖老夫人说道:“母亲,您看,这事儿不是向来由三弟妹去结账的嘛,这估计是出了纰漏,让三弟妹补上去不就完了,对吧,三弟妹?” 后一句话是对着花倾沐说的。 “呵呵~”花倾沐气乐了。 感情他这是把她当成了私家钱庄,他只需负责消费,钱会自动到账的吧。 “大哥这话说的,是倾沐的错喽?” 肖元明连忙挥挥手否认:“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哥是什么意思?是我没有替花家抹平这些账,还是肖府的银钱都被我花倾沐吞了?” 肖元明怔住了,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花倾沐接着道:“大哥,这明月楼,爱宠坊等,可是和肖府签了协议月付?” 肖元明摇了摇头:“虽然没有签,但向来不都是肖府花费后,由他们派人上门取,肖府会结算的。如今肖府由弟妹你当家,自然是由你来结算,难道不是吗?” “那倾沐就要和大哥算算这笔账了,除开今日这八万两,大哥可知你从金枝玉叶坊、霓裳阁,绣衣坊等各处府中合作的铺子支用了多少?” 肖元明哪里有这个概念。 花倾沐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两?”说完他自己都不太信,起码上千两吧。 于是又道:“两千两?” 花倾沐摇头。 “总不能是两万两吧?” 花倾沐这才点点头。 “他们这是坑钱!我哪里有用这么多!” 这时候吴氏和江氏也赶了过来。 肖元明是肖老夫人派人直接从外头找回来的,所以吴氏刚开始并不知晓。 一进门便听说他花费了两万两置办首饰衣裳给外头的女人,顿时如夜叉附体,上前就去挠他。 “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老娘为了你,不知道散了多少家产!你居然为了外头的狐狸精,一个月花费两万两的衣裳首饰!你扪心自问,自从我嫁给你,你拢共给我置办的衣裳首饰有没有这个数!” “宏儿这般大了,你不思进取也就算了,还成日里花天酒地!你怎么不学学二弟和三弟!” 肖元明刚被肖老夫人砸了一顿,此时又被自家婆娘一顿抓挠,整个人顿时狼狈不堪。 怒从中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招呼过去。 “啪!”的一声,吴氏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巴掌印。 珍珠耳坠被刮了下来,将耳朵刮出一道血迹,疼得她哇哇直跳脚。 刚要继续发飙,肖老夫人耳朵嗡嗡嗡直响,吵得她头疼,大声喝到:“你给我滚出去!” 吴氏委屈得不行,控诉道:“娘,您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为他生儿育女,他倒好,拿着府里的银钱去养妓子!” 肖老夫人揉了揉直突突的太阳穴,让人把她拉到一边去。 缓下语气对花倾沐道:“倾沐啊,这件事情你先处理妥当,其他的迟点再作商量。” 这意思是先让她买账,别让肖府继续在外人面前丢脸。 所有的窟窿,还得她来填补。 就在此时,肖元凯也已经下朝回来了,听说了这边的事情,三两步赶过来。 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对花倾沐道:“夫人,这件事情你先妥当处理,剩下的我们一会儿再行商讨。” 不愧是母子,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花倾沐算算时间,这一波人也该到了,就一并处理吧。 就在此时外头又有小丫头来报,说是金枝玉叶坊也派人过来了。 肖老夫人愣了一下,看向花倾沐,不悦地道:“金枝玉叶坊不是你的产业吗?为何自家的产业还要收银钱?” 花倾沐委屈地回话:“老夫人,实不相瞒,如今的金枝玉叶坊不再是倾沐个人的,而是被我爹收走了。我爹说是倾沐经营不善,这两个月巨亏,若是再依倾沐经营下去,怕是过不了半年,就得关门。” 这个“巨亏”,在场的众人自然明白。 听闻本月刚出的凤舞九天价值连城,一出就被肖大人要了去。 有小道消息称,是送给了如今正在府中小住的定安侯府嫡女。 还有之前的点翠孔雀开屏,肖大人可是毫不犹豫地取了送人了,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都是从商的,掌柜们暗暗叹息,替花倾沐不值。 花家家大业大,却给人作嫁衣。 肖大人拿着肖三夫人的银钱,转头借花献佛去讨好别的女子。 肖大爷更是花天酒地,毫无节制地挥霍花家的钱财。 今日端看肖老夫人对待肖三夫人的模样,怕也不是个良善的。 第三十章 讨债 一家子的吸血鬼! 只可怜了肖三夫人,当了这个冤大头。 花倾沐无奈地继续说道:“之前由于江淮之地水灾,倾沐已经将陪嫁的现银尽数捐出。后来夫君结交同僚,所用花费也是从倾沐体己中所出。” “再到府中花销。倾沐刚进门之际,府中公账上仅余不到两万两,倾沐想着自己是肖府的一份子,故而不足之数,亦是尽数用的体己银子补贴。” “奈何头些时日父亲收到金枝玉叶宋掌柜等人的联名投诉,说是倾沐经营不善,眼看铺子熬不久就得关门,于是将京城的铺子尽数收了回去,说是替倾沐经营,每月再给倾沐五万两银子作为花用。” 五万两银子仅仅是她一个月的花用! 花家果真富得令人妒忌! 此时肖老夫人和肖元凯的脸被打得“啪啪”响,恨不能立马消失在当场。 “原本我有这五万两银子,倒也能贴补府中一二。奈何府中这个月的花费巨大,倾沐体己早已入不敷出,故而让青葙当了一些饰品和摆设,这才凑够肖府的开销,结了账。哪想……” 这后续的,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知晓归知晓,知道自己拿不到账又是另一码。 他们敢赊账给肖元明,就是因为肖府有个富庶的儿媳妇,不怕拿不出银钱! 事到如今,难不成肖府还要让肖三夫人从娘家张口要来给他们? 亦或是让肖三夫人继续典当来填补? 众人又开始激烈地声讨起来,肖元凯和肖老夫人简直头痛欲裂。 吴氏和肖元明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吴氏也不敢继续闹下去了,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就在此时,金枝玉叶的一名管事也被带进来了,先是对着花倾沐行了礼,而后站在一旁。 倒是很有素质地没有当场发难。 众人立马息了声。 若说肖元明欠他们的银钱数额已经足够庞大,那么这位肖元凯肖大人所欠金枝玉叶的银钱,才真正让肖府头疼! 单单一副金枝玉叶便不亚于十几二十万两,还有一副点翠孔雀开屏,价值也不低于十来万两。 合起来只怕掏空如今的肖府也不一定能填补得完。 原本的声讨顿时转变成了看戏。 肖元凯给花倾沐使眼色,示意她先解决这些事情,莫要继续让事情发酵下去。 花倾沐却并未看向他。 肖元凯只好对众人道:“麻烦诸位先回去,给诸位的银钱,我肖府定不会赖账,就当给我肖某的面子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也不怕肖尚书赖账,于是约好给多几日时间,便回去了。 欣兰苑。 “你真的看到他们是笑着回去的?” 玉兰点点头:“他们虽然没有笑得很明显,但是看得出来事情得以解决,否则决计不会如此放松。” 林忆彤点点头。 “玉兰,撑伞。我们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门口碧玉和碧玺露出不屑的眼神。 大人有难的时候,她们躲都来不及。 眼下问题解决了,就又要去大人面前假好心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待主仆二人离开欣兰苑,碧玺“呸”地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恶心巴拉的东西,也值得主子费心! 林忆彤带着玉兰去到的时候,肖元凯刚把那些掌柜的劝了回去。 吴氏等人被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此刻只剩下肖老夫人,肖元凯以及花倾沐。 肖元凯焦头烂额的劝说着花倾沐。 “倾沐,北临如今是南冀的大敌,圣上正当用人之际,故而让我私下里和定安侯府拉近关系,也是为着整个南冀着想。我送凤舞九天给忆彤,也是这个缘故。” “夫君这意思是,我阻挠圣上用人了?” 肖元凯开始丧失了耐心,脾气略显暴躁道:“间接来说,难道不是?” “夫君此言差矣,切莫忘了,你拉拢的人是定安侯林将军,而非其女林小姐,此为其一。” “其二,即便帮助圣上拉拢朝中大臣也该酌情,若是圣上知晓夫君为此不惜倾家荡产,不知圣上作何感想。” 明明是肖元凯想以公谋私,却拿当今圣上作由头,又拿她花倾沐当后宅的无知妇人欺瞒,算盘打得也贼精。 她花倾沐上辈子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此人惊才艳艳。 肖老夫人也苦口婆心劝说:“不就是一副头面吗?花家想必不差这点银钱,你就出面处理了。” “老夫人,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无能为力。” “可是那毕竟是送出去的物件儿,收回来着实不像话。”她还想要忆彤那个儿媳妇呢。 想了想又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给亲家大人写个条子,就说是我们肖府欠他的,让他容咱们一年半载慢慢还。毕竟肖府的情况摆在这里,你也清楚不是。” 由她给自家爹娘写欠条?也亏得她能想出来。 “老夫人,若府中其他人有样学样,皆到父亲名下的产业去随意支取,父亲倒是不介意这些银钱被用,但长此以往,肖府的颜面还是否需要?圣上又会作何感想?老夫人斟酌。” 肖老夫人被花倾沐的话吓出一身冷汗。 北临还未用上,他们肖府如今倒是已经挥金如土了。 单单今日肖府的事情传出去,圣上便会对凯儿心生不满。 肖元凯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还不肯放弃。 还想说什么,眼角忽然瞥见林忆彤带着玉兰进门来,忙住了口。 “老夫人,元凯哥哥,花姐姐,你们都在呢?” 肖元凯强扯出一抹笑容回应她:“是忆……林小姐来了。” 一听他的称呼,林忆彤心里瞬间生出一丝苦涩。 又联想到刚进来的时候,他凑上前去哄着想要和花倾沐说话的场景,心里就是一堵。 姣美的脸上却含笑问道: “元凯哥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肖元凯担心花倾沐将金枝玉叶的管事来要凤舞九天的账的事情当着林忆彤的面说出来他更加难堪,连忙掐住话题:“无事。” 林忆彤顿时感觉自己被排外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花倾沐似笑非笑看向肖元凯,提点他:“解铃还须系铃人。” 凤舞九天,她势必回要回来! 只是不是如今,而是等楚灵儿生辰宴会过后。 第三十一章 夜至扶风苑 花倾沐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把空间留给他们,抽身离去了。 林忆彤见他们心事重重,安抚几句后也没有逗留太久,带着玉兰回了欣兰苑。 金玉堂里,肖老夫人脸色阴沉地对肖元凯道:“凯儿,你这个媳妇儿,可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想成了祖宗。打不得,骂不得,还休不得。 肖元凯何尝不是口吃黄连。 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脸上乌云密布:“花家还不能动。娘您再忍耐忍耐,儿子已经开始着手接管花家一些偏远地区的生意,想来过段时日会有更大的进展。一旦不再需要花家,花氏任由您处置。” 肖老夫人自从吴妈去了以后开始信佛。 此时将手中的佛珠死死的拧住,仿佛这样就能惩治花倾沐,好出出心头的恶气。 “娘,如今大哥的八万两,已经让他们自己解决了,至于凤舞九天和点翠孔雀开屏,原本需要三十七万两银子,咱们再不济也得给个成本费用三十二万两,抹去零头,给三十万两即可……” “呸!她花家怎么不去抢!” 肖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就两副头面而已。 顶顶贵气的三五万两顶天了,大多数官宦人家也只能买几百两几千两一套的。 三十万两啊!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想了想又道:“凯儿啊,要不你从忆彤那儿取回来,退回去算了。” “不行!” 肖元凯脸色异常难看,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他没脸做这种事情! 林将军和林小将军眼看会被派遣到边境与北临交战,有了花家的银钱作为后援,此战必定大胜。 届时忆彤的身价更高。 若是此时不把她牢牢的锁在他身边,将来她配个皇室也是极有可能的,他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更是气愤花倾沐任由肖府被各掌柜追债,还闹得人尽皆知。 肖府这一次算是颜面和银钱尽失。 肖元凯再一次察觉花倾沐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大相径庭,且这一次的感觉更加强烈。 看来,他是时候该哄哄她了。 但是在那之前,得去见一趟忆彤。 林忆彤自从搬进肖府以后,肖元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还从来没有到过欣兰苑。 此时也管不得太多,亲自过来。 林忆彤一听说他来,登时心花怒放,一个劲儿问玉兰:“你快看看,哪里还要收拾的。” 玉兰忙帮着她收拾一番妆容,直到无可挑剔,这才让玉兰去引了肖元凯进来。 碧玉和碧玺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幽怨。 碧玉控制得还比较好,碧玺当场就委屈得想说什么,被碧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而后两人低垂着头,看着玉兰带着那抹俊逸的身形进了主屋,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元凯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忆彤示意玉兰出去倒茶,顺带带上门,替两人望风。 肖元凯俊目含笑看着她:“忆彤妹妹在府中住得可还行?” 他这一笑,顿时勾走了林忆彤一颗心,面若桃花,羞赧地道:“元凯哥哥打趣我。明知道能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忆彤喜不自禁,还非得问人家。” 见她这翻娇羞不已的模样,肖元凯内心忍不住情意蠢潺动。 恰好玉兰不在,于是伸手去揽她。 林忆彤依偎在他怀里,瞬间幸福感爆棚。 “元凯哥哥,你最近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她的脑海中浮想起他靠近花倾沐小意说话的模样。 原本旖旎的气氛,顿时被林忆彤的话带了回来,肖元凯不得不面对他需要解决的问题。 “忆彤,你还记得我给你带来的那副凤舞九天吗?” 林忆彤点点头,道:“我已经听说今日的事情了,元凯哥哥你放心,过几日我便把它给你,只是不是现在。” 一听她居然主动说给回他,肖元凯顿时觉得她异常贴心,揽着她的手把她掰正过来,郑重地看着她。 “委屈你了,你放心,将来我必定赠送一幅更为贵重的给你。” 林忆彤此刻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的人,故而对他所说的话坚信不疑。 两人依偎良久,直到气氛越发暧昧,为了不让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惹来定安侯不好的印象,肖元凯只好和林忆彤告辞。 从欣兰苑出来,肖元凯紧绷的心松泛了许多。 抬腿便往扶风苑走去。 扶风苑,花倾沐打开纸张,吩咐淡竹磨墨。 “夫人是要给老爷和老夫人写信?” 花倾沐点点头。 今日这件事情多少还有些遗漏,如今肖老夫人和肖元凯正为银钱和肖府名声的事情发愁。 待回过神来,指不定会去核实金枝玉叶是否真被爹娘收走了。 她得提前部署好以防万一。 还得告知肖府更多的细节予他们知,以免走上辈子的旧路。 忽然发现,她有无数的话语想和爹娘还有兄长们言说。 奈何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在信的后面添加了一句:“万望爹娘兄长珍重。” “走花家的专线,速速送往临州。” “是,夫人。” 夜幕时分,花倾沐沐浴洗漱完,正半倚靠在床边看书。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外头值夜的婆子。 青葙出去开门,继而进来禀报:“夫人,三爷来了!” 花倾沐一愣,这个点过来? “就说我……”话还没说完,一抹俊逸的身形直接进来了。 “下去值夜吧。” 话是对青葙和淡竹说的。 青葙和淡竹一边为自家主子开心,三爷终于发现自家夫人的好,过来陪夫人夜宿了。 另一边想起肖元凯冷落自家主子的事情,又不得劲起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都看向花倾沐。 花倾沐没想到他会直接闯进来,还让青葙淡竹出去,忙站起来喝止两人。 “慢着。” 此时的花倾沐卸掉了白日里的妆容,容色清绝,长发若瀑披散于双肩。 轻薄柔软的丝质睡衣略显宽松,被两根带子系住,整个人显得慵懒迷人。 肖元凯看着她的目光忍不住炽热起来,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 第三十二章 设计 花氏果真美得倾国倾城! 他之前为何从来没有注意到。 后悔成亲当晚……甩了甩头,再美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破鞋一只,得他收留方有一席之地。 “这么晚了,夫君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肖元凯回过神来,见青葙和淡竹还没有走,蹙了蹙眉,却没有再命她们离开,而是伸平双手,直接命令: “替我更衣,我今晚宿在此处。” 花倾沐一惊,握着书本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青白交加。 脑子立马高速运转,想着该怎么拒绝他,才不会被怀疑。 毕竟她名义上是他的妻子,他对她的一切在外人看来,她都得接受。 青葙和淡竹熟悉自家夫人,见她眼中丝毫没有惊喜,只有惊吓,都不敢有动作。 “夫君不适合此时出现在妾身的房间,大夫叮嘱过妾身,需要好好修养,切莫动了胎气。” 双方都不会撕开孩子归属的这层面纱,恰好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作为挡箭牌。 一听她的话,肖元凯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居然忘了这茬! 顿时没有了心情。 想起他过来的目的,又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温和地道:“无妨,我不动你便是。” 花倾沐听他还要继续留下来,不禁有些着急。 “妾身最近夜里孕吐厉害,怕会惊扰到夫君,夫君近期还是莫要留宿扶风苑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也到了给他物色个姨娘的时机了,也省得他还把心思放她身上! 被花倾沐明目张胆的赶出去,肖元凯脸上温和的神情差点就维持不住。 为了不引起她反感,只好强忍住心头的怒火说道:“既如此,我得空再来看你,你好生歇着。” 想说“缺什么就告诉母亲,她会安排”,却想到如今的窘境,顿时百般滋味涌入心头。 只好灰头土脸出了扶风苑。 —— 肖碧华最近在养脸上的伤。 她无聊地扯下一把身旁的花朵,一瓣一瓣把它们撕开,然后扔在地上,呆呆地重复手中的动作。 翠玉想上前提醒她林忆彤来了,被后者摇头制止。 林忆彤站在一旁看她机械般地掰完了一朵,便给她递上另一朵去。 肖碧华下意识去接,而后才发现是林忆彤,她脸上瞬间愉悦起来。 终于有人陪她说说话了! “忆彤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脸好了没有,看来脸是好了,心里还别扭着呢。” 一提起这事,肖碧华眼里就满是不痛快。 “都怪那个贱人,居然当众打我。这下我去哪儿指不定都有人看我笑话了。” “花姐姐此番确实略有不妥,幸好只是打了脸。但好歹是一家人,看在她有孕的份儿上就算了吧,毕竟是你嫂子。” “谁承认她是我嫂子了!就她也配!我哥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哪是她一个粗鄙下贱的商户之女能匹配的!” 居然还怀了哥哥的孩子,将来又是一个贱种,拉低哥哥的档次! “对了,很快便是楚小姐的生辰,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从身后取出一个盒子给她。 肖碧华开心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上回她看中的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 登时欢喜地跳起来,把林忆彤抱住。 “还是忆彤姐对我好!” 林忆彤笑看着她,不经意说道:“元凯哥哥和楚小姐的兄长要好,故而也给元凯哥哥和花姐姐下了请柬,届时咱们一同去吧。” 一听又有花倾沐的份儿,肖碧华嘟了嘟嘴,很是不悦。 林忆彤伸出手,点了点她嘟着的嘴。 嘴里安抚道:“她毕竟有身孕了,在一起才能多照顾点她不是,否则她要是有个好歹,可就……” 肖碧华闻言心中一动,这正是她报一掌之仇最好的时机。 林忆彤见她不反对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继续苦口婆心劝道:“明儿个你可别去惹她,她如今有身孕,一不小心出了事儿,可就怪在你头上了。” 肖碧华内心邪恶因子猛的乱窜,她怎会自己亲自动手。 要动手,也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 扶风苑 楚灵儿的生辰的头一天,林忆彤带着礼品过来找花倾沐。 “让她进来。” “夫人,咱们还理她作甚!” 她差点儿就害夫人落胎,这样满肚子坏水的人,夫人就不该给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她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接下来的一出戏,没有她的登门拜访如何能成? 青葙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林忆彤带着玉兰进来,一如以往亲昵地与花倾沐寒暄。 “忆彤感谢姐姐,把金枝玉叶的镇坊之宝赠送给忆彤。” 示意玉兰把一副做工极其精巧的遮阳水袖冰丝套送上来。 “姐姐试试看,此水袖乃冰蚕丝所制,极为罕见。姐姐肤色白皙,配它正正好,明儿个楚小姐的生辰宴,姐姐便可佩戴此物,清凉又美观,还能防晒。” 青葙直翻白眼,前一刻陷害自家夫人不成,后一刻居然若无其事笑眯眯过来,还拿着夫人娘家铺子里的东西来炫耀,也不嫌膈得慌! 淡竹怕她坏事,眼神示意她切莫妄动。 花倾沐微微一笑,道“凤舞九天是大爷所送,林小姐谢错了人。但凤舞九天的确乃花家金枝玉叶坊所制,林小姐的谢礼,我就收下了。” 淡竹上前把水袖收走。 “那姐姐好生歇息养胎,忆彤先回去了。” “林小姐慢走。” 林忆彤面带微笑,从扶风苑出来,带着玉兰回了欣兰苑。 碧玉碧玺依然守候在门口。 进门的时候,林忆彤对两人道:“你们俩过来一下。” 碧玉碧玺相视一眼,跟上她的脚步入了内室。 林忆彤站在两人面前,不发一言,只是定定地来回瞧着她们。 碧玉碧玺被看得直发毛,弄不明白这位娇滴滴的侯府小姐要干嘛。 “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元凯哥哥。” 一句话顿时让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小姐切莫拿我们姐妹开玩笑,碧玉碧玺担不起,不想累了三爷的名声。” 林忆彤讥笑:“呵~名声?” 蹲下来,伸出食指勾起碧玉的下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从你们爱上元凯哥哥的那刻起,就注定会连累元凯哥哥的名声!” 两个贱婢而已,还妄想攀高枝! 碧玉碧玺惊恐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你们知晓元凯哥哥的为人,若是被他发现你们喜欢他,会是什么后果你们很清楚。“ 林忆彤的目光由两人貌美的脸上转移到妖娆的身姿上,语气悠悠地道: “明儿个我要去参加左相府楚小姐的生辰宴,这里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办,办得好我自然不透露出去,若是办得不好……” 第三十三章 陷害 说到这里站起来,拍了拍手掌,转身冷冷道:“届时可别怪我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 “是,林小姐。”碧玉碧玺低垂着头,不甚甘心地回应。 林忆彤瞥了一眼两人:“起来吧。” 这两人待她如此无礼,只有在见到元凯哥哥的时候才会两眼发光,动机不纯。 既如此,就莫怪她了。 次日一早,众人齐聚肖老夫人的金玉堂,连花倾沐也过来请安了。 “倾沐啊,最近身子可还舒适?” 肖老夫人面色慈善,丝毫不似之前让她下跪的那翻无情。 “尚算舒坦。”两辈子加起来,今台也没有怎么折腾她。 “忆彤跟我说了,你有身孕,今儿个碧玉和碧玺就先拨过去照顾着你,回来再去伺候她便是。” 哦?花倾沐倒是想要看看她这番做又是为何,应了下来。 今儿个刚好休沐,所以在等到肖元凯给肖老夫人请完安后,几人便分两辆马车出发去相府。 林忆彤盯着马车上肖元凯温柔地朝花倾沐递过去的手,眼底满是嫉妒的光芒,那个位置,原本该是她的! 抓着车辕的指尖泛白,元凯哥哥对她似乎越来越好了! 这不是好兆头,她不会任由此继续发展下去的!敛了敛狰狞的面容,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 就让你再风光一会儿! “忆彤姐,快上来啊。”肖碧华伸出手来,想拉她一把。 林忆彤顺着她的手轻轻用力,登上了马车。 左相府今日热闹非凡,几人去到的时候,里头早已到了不少人。 肖元凯去了男宾处,花倾沐带着青葙和淡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碧玉碧玺也跟着,无聊地盯着地面。 偶有其他的女子朝她点头微笑,花倾沐也会含笑点头回礼。 肖碧华跟着林忆彤见了楚灵儿和张蓉蓉,送上带来的礼物。 由于楚灵儿是今日的主角,和她们招呼过后,又去招呼别人了。 肖碧华和张蓉蓉聊了会儿,见花倾沐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珠子转了转,对林忆彤说道: “忆彤姐,蓉蓉,你们看那树荫处可宽敞,不若我们去玩投壶的游戏?” 林忆彤柔美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宠溺地掂了掂肖碧华的头:“就你贪玩,罢了,就陪你玩去吧。” 张蓉蓉年纪还小,对这个也甚是感兴趣,闻言忙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金竹,你去旁边取两副投壶的器具来。” 这种名门贵族的宴会,各种活动的器具往往准备得很是齐全。 金竹一听她的话,便去取了两副来。 一些其他的闺阁小姐见状,也纷纷参与进来,一时间众人玩得不亦乐乎。 肖碧华看了一眼翠玉,翠玉点点头。 这一幕没有躲过花倾沐的目光,想着接下来该是历史性的一幕了。 果不其然,翠玉紧接着过来邀请她去和肖碧华她们一起玩投壶。 花倾沐上辈子考虑到怀有身孕,不愿意去,却最终还是被众人拉着去了。 这会儿便没有推辞,也省得做无用功,起身走过去。 “这位姐姐好美,她是谁啊?”有人见花倾沐仪态端方,身姿窈窕,姿容清绝,忍不住惊叹。 肖碧华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林忆彤笑容微敛,抓着汗巾的手不自觉收紧。别人都觉得她美,那元凯哥哥呢?对自己今日的安排越发感到满意。 有认识肖碧华的便说道:“貌似是肖小姐的三嫂。” “碧华,你哥哥可真有福气,嫂子长得这般绝色!” 张蓉蓉见肖碧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晓她不爱听这个,连忙道:“那下一局,由谁来和肖三夫人比试呢?” “我来吧。”肖碧华自告奋勇,还特意让下人把人与壶之间的距离由平素的两仗远直接拉到三丈远处。 花倾沐伸手让她先投。 肖碧华投了十支,一共中了七支,如此远的距离成绩算是很不错了,众人献上一片掌声。 花倾沐扫视一眼人群,然后把袖子扎了起来,便于动作。 准备好后,接过淡竹递过来的十支箭羽,双腿微微打开与肩齐宽,让自己站得更稳妥一些,看准箭壶,轻轻一扔。 第一枚、第二枚…… 一连中了九枚箭羽,每一枚都轻而易举地落入壶中,引发一连串掌声和喝彩声,现场一片轰动。 想不到名不见经传的肖三夫人,居然是个投壶高手。 肖碧华对金竹使了个眼色,金竹往人群中隐藏了去。 当第十枚箭羽入壶,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就在此时,有人忽然往花倾沐这边倒了过来。 花倾沐侧边半丈之遥处恰好放着一篮子的箭羽。 虽然不若战场上的箭羽那般锋利坚韧,但若是她倒在上头,必定受伤。 恰在此时,花倾沐见地上还留有一枚之前遗漏的箭羽,便上前去把它拾起来,身后顿时空出一片。 扑倒过来的人由于无人阻挡,步伐不稳地倒向箭羽处,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 肖碧华脸色煞白地看着张蓉蓉的脸直接擦过箭羽,继而倒在地上,捂着脸大叫。 “啊——!” 林忆彤也吃惊地看着此时场内的突发状况。 “来人啊,快来人!” 楚灵儿原本在招待三公主和四公主,此时听到女宾那边传来惊呼声,忙和两位公主告退,去查看情况。 待看到张蓉蓉满脸是血的模样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并派人去张府报信。 张蓉蓉脸上的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是胜在数量多,有几枚甚至逼近了眼角,只差一点就扎穿眼珠子。 有些胆小的闺阁小姐已经忍不住扭过头去,不敢细看。 此刻张蓉蓉疼得不停流泪,泪水所过之处更是又痒又痛。 肖碧华惊呆过后,抖着手惊恐地直往后退。 林忆彤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扶住并安抚她。 楚灵儿安排人扶着张蓉蓉去了附近的厢房,让大夫带着药箱直接去厢房诊治。 肖碧华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整个人脸色难看得不行。 她算计的明明是花倾沐,却害得蓉蓉被毁了容。 怎么办?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 她暗示自己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陪在张蓉蓉身边。 直到张府的人过来把她接走,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忆彤看着毫发无伤的花倾沐,双手死死地捏紧手中的帕子,若是目光可以吃人,花倾沐此刻早已被啃得渣都不剩。 见她带着青葙在赏荷,身后是碧玉碧玺遥遥跟着。 她的脸上重新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第三十四章 阴狠暴戾三公主 荷花池边的假山处,垂柳依依,葡萄廊坊一眼难以望到尽头。 沿途每间隔几丈远便设置有八角凉亭,三三两两的千金小姐们聚在一起说着女孩子间的悄悄话。 为了筹备此次的宴会,左相府特命人安排了大量的冰块笼子摆在道路和景观附近,冰笼子上方则放上盆栽,美观凉爽。 即便在日头颇晒的巳时,也丝毫不觉得闷热。中间宽敞处,临时搭了个带蓬戏台,有戏子正在唱戏。 虽说是临时的,但做工甚是考究,且占地宽敞。 防晒蓬四周以轻纱垂帘粉饰,美观轻奢,夏日里的微风轻轻吹拂之际,尽显飘逸灵动,最能勾引人的心弦。 不知何时,戏台上的人已经停止了吟唱。 楚灵儿莲步轻移上前去,说了一些感谢大家来参与她生辰宴的话,又道:“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众位海涵。” 三公主笑了:“你可是最圆滑的,谁有可能招待不周也轮不到你。” 四公主也在一旁附和和:“可不是,灵儿妹妹太谦虚了。” 有了两位公主捧场,场面再度热闹起来。 三公主让人捧了一个精美的匣子过来,努了努嘴,打趣道: “诺,你不总说羡慕我有一副冰丝水袖,前些时日皇嫂给了我一块料子,我便命人给你赶制了这副出来,如何?” 一听居然是冰丝的,众人都羡慕不已,暗叹三公主出手果真大方。冰蚕丝的料子异常难得。 三公主手上确实戴着一双,四公主却没有的。 而此时她居然能额外匀出一副来送给楚灵儿,足见她受宠的程度。 三公主说完命人打开礼盒。 却惊愕地发现礼盒是空的!是谁?居然敢偷她的东西! 她话已经当众说出口,此时出了这等事情,众目睽睽下她的面子顿时拉不下来。 有人忽然眼尖地看到花倾沐手上佩戴着一副水袖,便指着她道:“可是和肖三夫人手上的那副如同?” 众人的目光刷地都看向花倾沐。 三公主朝身边的贴身侍女佩兰使个眼色,佩兰过去把花倾沐引了过来。 “见过三公主,四公主。” “你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偷本公主的东西?”三公主厉声问。 众人一见她发怒,都替花倾沐捏了一把汗。 偷谁的东西不好,偏偏偷三公主的,这可是个阴狠毒辣的主! 唯独肖碧华站在一旁,唇角带笑。 刚才张蓉蓉的事情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只剩下看好戏的心情。 林忆彤唇角也不着痕迹地往上扬,谁都不能觊觎元凯哥哥,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回三公主的话,臣妇是户部尚书肖元凯之妻花倾沐,但却并非小偷!” 看她不卑不亢否认的模样,三公主心里没来由的火大,上前“啪”的一巴掌,直接拍在花倾沐脸上。 林忆彤见状,唇角的弧度越发大。 花倾沐听闻过三公主此人阴狠跋扈,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她蛮横的行为吓了一跳,心头火气登时上来。 冷冷地问:“臣妇好歹是朝中二品官员之妻,不知犯了何罪,令公主如此大发雷霆,上来便赏臣妇一个耳光。” 三公主见她还敢顶嘴,当着众人的面左一个“臣妇”右一个“臣妇”,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心中火苗更是不停往上窜。 “你偷了本公主的水袖,还敢明目张胆自己戴起来,居然质问本公主,看本公主不打烂你的嘴!” 一边说一边抬起另一只手要再次打下去,却被花倾沐伸手捉住。 还没有人敢这么反抗她!三公主眼中的戾气更深。 “来人,把她给本公主拖下去,扯下她的水袖!掌嘴三十!” 花倾沐见她压根儿就不肯给人机会解释,气恼的同时也担忧她真的仗势欺人。 她如今怀有今台,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于是言简意赅地反问: “公主有何证据证明,臣妇的水袖是公主您的!冰丝的料子,想必不止皇宫才有吧!” 三公主想不到她居然反驳得有理有据,且丝毫不怯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她的眸光不由往花倾沐的手中看过去。 乍看之下,确实和她命人做的那副相似,但也仅仅是颜色相似,以及用料一致。 她的那副上面秀了一只灵动的蝴蝶,而花倾沐的这副…… 她仔细一看,居然没有! 但是,此刻话已经放出去,若是承认她是错的,岂不是颜面扫地! 如今花氏犯在她手中,必须将错就错才能维护她的声誉! 顿时阴狠吩咐道:“来人!还不快把花氏带下去,掌掴三十,让她死不悔改!” 花倾沐眯起凤眼,这是要将锅死死地扣她头上,让她一冤到底了! 瞥了一眼林忆彤所站之处,见她脸上带着满脸的姨母笑,瞧好戏瞧得入了神。 一看花倾沐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心里一突,怕是不好。 青葙和淡竹见三公主的侍从真的上前来要把自家夫人拉下去掌掴,连忙双双站出来挡在花倾沐面前。 “求三公主饶命,这副冰丝水袖,是我们夫人自己亲手制作的。上面还有我们夫人的小名,请三公主明察!” 青葙话说得快,三公主的人还没有到,她就已经把该说的说完了。 众人纷纷朝花倾沐的手腕处望去,果真里头有几个小小的字,不小心很难发现。 三公主的人倒是不好继续当着众人的面下手。 到了此刻,三公主也不好一意孤行了,语气冰冷地对身边的佩兰道: “你去检查一下,是否是你所制。” 佩兰点头应“是”,上前去检查。 花倾沐取下冰丝水袖,递给佩兰。 佩兰仔细看了下,对三公主摇了摇头。 三公主脸色一时精彩纷呈。 就在此时,花倾沐道:“想来三公主找的,是另一副冰丝水袖。若是臣妇所记不错,曾经见过定安侯府林小姐佩戴过。” 林忆彤见花倾沐点名自己,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想不到花倾沐居然敢当着三公主的面信口雌黄! 第三十五章 林忆彤挨打 三公主是个阴狠难缠的,若是今日证实自己是小偷,整死她都有可能。 偏偏她还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 此刻不免有些后悔之前设计陷害花倾沐了。 无论此事她能否脱身,都必定会脱层皮,三公主是得罪定了。 白着脸从人群中站出来,牵强地道:“花姐姐,你可别冤枉忆彤啊。” 花倾沐似笑非笑看着她:“哦?难道不是?忆彤妹妹昨儿个不是佩戴出来给我看了?” 谎话谁还不会,就看谁说得更令人信服了。 她坚定的表情和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任谁都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唯独只字不主动提林忆彤送她冰丝水袖的事情。 林忆彤一听,脸上更是白得没有血色,拼命摇头:“忆彤没有,花姐姐为何要陷害忆彤!” 雾眸被泪水覆盖的模样楚楚动人,让人心生不忍。 花倾沐转头对三公主道:“三公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肖府林小姐的院子搜查一番。” 又对林忆彤说道:“林小姐,可敢让人搜?” 林忆彤笃定此副水袖便是她送给花倾沐的那副。 除非花倾沐临时命厉害的绣娘把那一双水袖的蝴蝶痕迹抹除了,换成了她自己的名字。 冰丝的确不常见,更何况还是同种颜色的。在时间仓促的情况下,要准备难寻的材料,还要不着痕迹地动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最主要的一点是,她没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不可能知晓自己的计划,又怎会恰好做出这些事情来破解自己的计划。 打死她也不信。 对,一定是这样! 想到此处,林忆彤仰起头来,含泪委屈地道:“既如此,为了忆彤的清白,还请三公主命人去搜查忆彤的住处一番,也免得忆彤含冤莫白。” 复又补充:“只是,这搜查的人选务必是公主跟前的佩兰和佩玉姑姑,忆彤方可放心。” 这句话让三公主脸上的神色稍霁,还算林忆彤会做! 三公主点点头:“佩兰,你和佩玉挑几个人和你一同去肖府林小姐暂住的院子搜查一番,回来禀明。” “是,公主。”佩兰佩玉领命,挑了白芷和金竹以及玉兰一起去。 等待的时间相对漫长,楚灵儿就地安排了点心瓜果,先让众人边聊边吃。 但林忆彤就难熬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若是自己屋子里没有另一双冰丝水袖,那么花倾沐又为何让三公主的人去搜查,搜查不出来岂不是加大三公主的怒火! 这么一想,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她可是对谁都没有提过她的计划,就连三公主临时做的水袖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她得了来,没人能知道才对! 心思百转千回,忽上忽下,一想到如今自己被架在火上烘烤的局面,对花倾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佩兰等人回来得很快,佩兰的手中还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众人细看下,发现盒子居然和三公主的那个一模一样! 林忆彤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她不是已经把盒子给扔了吗! 为何会被佩兰拿着过来了! 佩兰捧着盒子放在石桌上,回禀三公主:“奴婢等人在林小姐暂住的欣兰苑发现了这个盒子,奴婢打开一看,里头赫然便是三公主要送给楚小姐的生辰礼物。此事白芷和金竹以及玉兰皆亲眼可见,无半点作假!” 众人吃惊与蔑视的目光齐齐投向林忆彤。 早听闻林忆彤爱慕肖府三爷,便是当今的户部尚书肖元凯。 甚至不惜在他成亲后,还借口与肖小姐的关系要好而住进肖府。 如今看来,怕是想要取花倾沐而代之! 听闻肖三夫人已经怀孕了,此事林小姐做得着实不厚道。 三公主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若是肖三夫人真被冤枉成功,必定会被三公主处置,怕是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真真是恶毒! 林忆彤跌坐在地上,她不仅没有把花倾沐搬倒,还把自己陷进去了。 她不明白,花倾沐是如何知晓她的计划,并在第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扭转局势的。 难道仅仅是靠运气? “林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说!” 她是眼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沙子的人,这林忆彤当她是傻子般,居然敢偷她的东西去陷害别人,就别怪她对她不客气! 林忆彤惊慌失措地看着三公主,她好歹是侯府嫡女,三公主不会连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对她下死手吧! “三公主,我没有,忆彤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公主见她还要否认,眼里满是不屑。 “来人,她不承认,就给我打到她承认为止!五十个耳光,少一个都不行!” 侍从从一旁出来,一人伸手去抓住花倾沐,另一人撸起袖子就要开打。 林忆彤眼里满是惊恐,五十个耳光!她怕是整个头都要废了! “不!不!我没有,你们不能动我!我可是定安侯府嫡女,我爹可是当朝大将军!谁敢动我!” 三公主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这货似乎忘了下命令的人是谁。 “给我狠狠地打,打烂她的脸为止!” 侍从开始左右开工,双手轮着打。 打了十来下,林忆彤的脸便完全变了形,嘴角吐出鲜血。 但是,皇宫出来的人,下手都很会拿捏。 她只觉得疼得整张脸都要废掉了,牙齿却没有被打落下来。 楚灵儿想了想,上前求情:“三公主,今儿个是灵儿的生辰,还请三公主看在灵儿的面子上,稍稍教训即可。此事若是闹得太过,怕是定安侯府那边不好交代。” 四公主也在三公主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三公主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心底的怒火还在,想着就让下人再打多几个耳光再停手。 就在此时,男宾那边走过来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逸王和安王,身后还跟着楚铭瑄,肖元凯以及几个世家子弟。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他们所吸引,而其中视线所落之处最多的亦是谪仙般的逸王殿下。 相比之下,安王殿下实在是逊色太多了。 逸王殿下向来不出席这等宴席,就连上次的赏山宴也没怎么露脸,此刻众女见到他,顿时挪不开双眼。 说什么冷酷无情,玉面杀神,就逸王殿下这长相,即便如此又何妨! 楚灵儿也柔柔地看过去。 第三十六章 今日的重头戏 肖元凯见林忆彤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心疼不已。 连忙上前求情:“臣见过公主殿下,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林小姐此时是肖府的客人,若是出了事情,肖府怕是不好跟定安侯府交代。” 花倾沐眼观眉眉观心,安静地待在一旁。 看在旁人眼中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上辈子逸王并未出席此次的宴会,此次居然出席了,这是为何? 察觉事情脱离掌控,花倾沐眉头不禁微蹙,沉思起来。 墨逸眸光轻移,仿若无意般看向站在一旁的花倾沐,停留在她的小腹瞬间,神色莫名。 众人将热辣辣的目光移向肖元凯,果真长得好,难怪会被定安侯府的林小姐看上! 继而又同情花倾沐,一届商贾之女如何竞争得过侯府的千金。 先头肖夫人被为难之际,身为夫君的肖元凯并未站出来,此刻居然为了林忆彤而站出来了,不可谓不戳心。 三公主神情很是不悦,这才打了几下,一个两个的都替她求情,看向林忆彤的眼神更加不友善。 但想到如今皇兄正在考虑命定安侯出征北临,倒是不好将事情闹得太过,以免皇兄不好做。 更何况肖元凯如今在皇兄面前很是得脸,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哼”了一声,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肖元凯忙使了个眼色给肖碧华,又冷瞥了一眼碧玉碧玺。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肖碧华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和碧玉碧玺把人扶下去,找大夫疗伤。 林忆彤垂眸,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眼底无尽的恨意。 花倾沐,这一局她输了,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大夫满脸无语,今儿个出事的都在脸上,还都是女子,也不怕毁了容貌。 “六皇弟,七皇弟,你们也在啊。” 三公主在气头上,四公主只好微笑着和逸王和安王打招呼。 逸王神色冷淡,并不言语。 安王笑嘻嘻地道:“这边热闹得紧,我等便过来瞧瞧。” 楚铭瑄和一众世家子弟自然也上前给三公主和四公主行礼。 “见过三公主和四公主。” 见楚铭瑄行礼,三公主眉眼稍霁,温声道:“无需多礼。” 却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肖元凯。 肖元凯心系林忆彤,没一会儿便提前告退了。 经此一事,楚灵儿的生辰宴早已被各种流言蜚语充斥,即便心里不悦,也只好善后。 也没了赏礼的心情,吩咐下人把戏台上众人送的礼物都收下去放好。 下人粗心,在搬运的途中,有一个盒子刚好散落下来,里头顿时露出一顶精美的红蓝宝石镶嵌的凤冠。 三公主眼尖,见凤冠款式新颖,做工极为精美,忍不住上前,捡起看了一眼。 却在瞬间脸色铁青起来。 “这是谁送的!” 四公主和楚灵儿也上前查看。 楚灵儿让人把登记的册子拿来,上头赫然留的是林忆彤的名字。 又是她!这个贱人! 三公主脸色黑如锅底,楚灵儿的脸色也不好看。 幸好三公主发现了,否则在这之后被人发现,她必定被当成谋逆处理! 林忆彤,她可被这贱人害惨了! “来人,把林忆彤给本公主带来!” 竟敢冒犯皇嫂,简直该死! 林忆彤脸上刚被上药,肖元凯正提议要送她回肖府。 林忆彤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就见三公主的侍卫过来寻人。 见到她提了她就往外头走。肖元凯神色凛然地制止道:“大胆,这是何意?” 林忆彤惊吓过后,立马回过神来,心中淡定许多。 对两名侍卫道:“等等。我说两句话。” 由于被打肿了脸,林忆彤说的话很含糊,但勉强能令人听懂。 两名侍卫哪里肯听她说,此刻三公主的怒火滔天,他们可不敢撞枪口。 奈何有肖元凯挡在前头,也只好止住了步伐,看看她要说什么。 林忆彤对肖元凯道:“元凯哥哥,一会儿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的话。” 肖元凯和肖碧华不放心,也跟着过去了。 花倾沐觉得很饿,于是走到点心桌子旁边,取了点心吃,俩丫头在花倾沐的示意下,嘴里也没闲着。 淡竹给她削了个水果,花倾沐一口一口吃着,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饿着肚子怎么成。 “着实过分,三公主冤枉了夫人您,还差点命人打了您,却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曾说!” 青葙愤愤不平,这三公主就是仗势欺人! 花倾沐没留意青葙说的话,她总觉得一道难以琢磨的视线不时追随着她,等她四下留意,却又没有发现。 倒是让她看到不远处一群人聚集,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便在此时,有人过来带花倾沐。 “肖三夫人,走吧。” 今日的重头戏来了!花倾沐擦拭了一下手,这才淡定地带着青葙和淡竹跟着侍卫走。 “三公主,肖三夫人带到。” 三公主坐在临时搬来的椅子上,觑着花倾沐,语气冰冷地质问: “花氏,金枝玉叶可是你花家的产业?” 花倾沐上前行礼,而后回禀:“回公主的话,的确是花家的产业,不知公主为何有次一问。” 三公主着实讨厌她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明明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却似乎比她这个尊贵的公主还高人一等! 毫不客气地道:“既是如此,你可认得此物!” 佩玉捧着托盘上的凤冠给她看。 花倾沐乍看之下点了点头:“若是臣妇没有看错,是金枝玉叶坊的凤舞九天。” “既然肯承认便行。” 对下人道:“来人,把花氏拖出去,鞭笞二十!待我把事情真相禀明皇兄后,再做定夺。” 林忆彤闻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今儿个的一连串事情,唯独此事让她舒心,即便挨了几下打又如何,好歹惩治了这个贱人! 花倾沐,希望你还能顶得住!今儿个她可还有惊喜要送给她! 霎时眼神变得凌厉而阴毒。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嫁错了人,还怀了不该怀的孩子! 这一次她要一次性解决了她,省得提心吊胆的,时间长易产生变数。 “三公主,是又要给臣妇或者花家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花倾沐抢在侍卫动手之前抛出这句话。 第三十七章 倒打一耙 三公主性子暴戾,一言不合就出手,让人防不胜防。 三公主气笑了,“哦,既然如此,本公主就给你个辩解的机会,你别告诉本公主,这凤舞九天并非你花家巧匠制作?” 花倾沐行礼:“并非臣妇多事,而是事关臣妇以及花家声誉,臣妇不得不小心谨慎。可否容臣妇查看一下此凤冠?” 三公主示意佩兰把凤舞九天端过去给她看。 花倾沐小心翼翼拿起来,四处检查,片刻后,笑着回禀:“禀三公主,此物的确是花家独一无二的凤舞九天。” 三公主刚要发作,又听她道:“但是,却被人故意做了手脚。” 花倾沐拿着凤舞九天往上抬了抬,让旁观的众人看得越发清楚。 “三公主请看,此处若非细看定会遗漏。众所皆知,九凤乃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方有资格佩戴的头饰,此乃常识。而花家作为多年的皇商,常年为皇宫供首饰,所用的匠人绝不会连最基本的皇宫礼仪制度皆不清楚!” 众人都认同地点头。 作为南冀第一皇商,花家的确不至于连这点都不清楚。 花倾沐继续:“臣妇前阵子去巡铺子之际,特意检查过这一副凤冠,只有八只凤,而非如今的九只,故而臣妇很肯定,这件事情必是有人在陷害臣妇以及花家!” 林忆彤没想到花倾沐居然看出来了,才刚放松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上,脸色大变! 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是如何知晓的? 按照常理出现这种事情,花倾沐不该是惊惧害怕吗?哪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去查看凤舞九天究竟是八凤还是九凤? 她的眼神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想要努力思考应对之法,却发现脑子一团浆糊,越紧张越乱。 急得她浑身直冒冷汗,袖子下的手更是控制不住地隐隐发抖起来。 三公主见花倾沐说得斩钉截铁,心里知晓怕是她又一次弄错了情况,顿时气闷不已。 她将这股气尽数撒在林忆彤身上,盛气凌人地喝道: “林小姐,既如此,你有何话说?为何陷害花氏,陷本宫于不义!” 林忆彤眼眸含雾,红着眼眶拼命摇头:“忆彤没有!凤舞九天是元凯哥哥从金枝玉叶买的,赠送给忆彤之后,忆彤就再没有动过了!况且,忆彤并不认识厉害的金匠,怎么可能如假似真地另外添多一只凤上去!还请三公主明察!”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三公主一时陷入两难。 在场的众人却在想,肖府肖老夫人的嫡子肖元凯与定安侯府的嫡女林忆彤,果真郎有情妾有意! 据说凤舞九天乃金枝玉叶上个月的镇坊之宝,后来被肖元凯取了送给林忆彤。 奈何金枝玉叶坊里头的东西被肖府的人取用太多,以至于血亏,花家不得已收回了金枝玉叶亲自经营。 这才有人上门去找肖元凯结凤舞九天和点翠孔雀开屏的账。 此事满京城已经无人不知。 没想到此事居然是真的! 事情从林忆彤的嘴里说出来,更是得以坐实! “林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涉及我花家的名誉,由不得人污蔑,即便是定安侯府也不行!”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可信度又升了三分。 加之林忆彤今日有前科,众人对她的话下意识大打折扣。 林忆彤含泪委屈地道:“花姐姐,忆彤知晓你一直不喜欢我,若是对忆彤出手也便罢了,但你决计不可陷害肖府。元凯哥哥送过来的凤舞九天便是这个样子,分明是你花家嫉妒元凯哥哥要送它给我而非送与你,这才暗中使坏的,却要倒打一耙。花姐姐,忆彤是哪儿得罪你了,你非得要置忆彤于死地不可。” 花倾沐被她的“倒打一耙”四个字气乐了。 若是平日里她这副娇弱惹人怜模样,怕是不少人信服。 只是此时林忆彤的脸肿的犹如猪头般,还嗲声嗲气卖委屈,别说信服了,鸡皮疙瘩不流一地都难。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锅给我花家背了。既如此我问你,夫君是直接去金枝玉叶取了送给你,还是先打探清楚情况后,等我花家巧匠动了手脚,这才去取了送你的?” 这话直接将肖元凯拉进了战局,林忆彤泪眼婆娑地看向肖元凯,盼着他能维护自己。 肖元凯瞪了花倾沐一眼,暗怪她多事,把他推在风口浪尖上。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不远处亭子里乘凉的墨逸忽然看了一眼花倾沐的方向,而后一口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光,“啪”的一声放回石桌。 清风正听戏听得起劲,被他弄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眼神幽怨地看向自家主子。 后者一动不动,神情冷酷。 人群里,肖元凯只好硬着头皮道:“本官也是恰好听说金枝玉叶有一款新出的凤冠,碧华说很适合楚小姐,而林小姐与楚小姐关系又不错,这才被碧华要去给了林小姐赠送予楚小姐作生辰礼,不想出了如此状况。” 这话也就明面上说说,私底下谁也无法认同。 分明是奸夫淫妇一双,偏要拿肖碧华和楚灵儿作挡箭牌,令人不齿。 这时,安王也站出来:“此事本王也有所耳闻。当日本王恰好也在,肖大人买了后便直接命人送去给了肖小姐。” 花倾沐没想到安王此时居然站出来帮肖元凯作假证。 看来上辈子,肖府霸占花家的产业,想必也有安王的一份! 花倾沐垂眸,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犀利。 “肖三夫人,你怎么说?” 这回三公主吸取了教训,没有再直接下定论,免得到时候自己又下不来台。 花倾沐悠悠道:“臣妇还是那句话,作为多年的皇商,花家必定不会犯如此低级又致命的错误。若林姑娘不肯承认,那臣妇便只好让人带证人过来了。” 她居然有证人?林忆彤刚才平静下来的脸上瞬间又惊慌起来。 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怕花倾沐并非吓唬她。 这贱人!是她太小瞧她了,还真是不好对付! 第三十八章 孩子到底是谁的 “青葙,把外头的证人带进来。” 青葙领命往外头走去,不多时身后跟着一名老头走了进来。 林忆彤在看到那名老头的时候彻底乱了心神,恨不能此时有个地方给她躲藏起来才好。 花倾沐没有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淡声道:“黄老,请您把之前关于凤舞九天的事情都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省得您背了这个锅。” 黄老点点头,顺了顺胡子,道:“数日前,这位小姐找上老朽,说是花重金让我帮她改一件凤冠。” 花倾沐双手把凤舞九天捧过去:“黄老说的,可是此物?” 黄老点头道:“正是此物。” “老朽虽然比不得金枝玉叶的掌匠,但也算技艺不差。我们做匠人的,最看中的便是技艺本身。当初拿到这副凤舞九天之时,老朽就知晓是金枝玉叶的掌匠明老所制。其技艺之精湛,构思之精巧,老朽甘拜下风,自然不肯亵渎。” “然,林小姐毕竟出身名门,权势非老朽一力可抵。她以老朽的名誉相要挟,再辅以重金利诱,老朽只得答应下来。但自那日之后,老朽便日日受到良心的谴责,深夜难眠。” 林忆彤失声尖叫道:“你撒谎!我明明不认识你,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此时情况已经一边倒地偏向花倾沐。 即便林忆彤矢口否认,也早已无人肯相信。 三公主暗暗庆幸刚才没有武断,否则就又被林忆彤这贱人摆一道! 眼刀子死死地刮向她,贱人!居然敢利用她来对付花氏,看她不剥了她的一层皮!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拖下去,掌嘴,掌烂为止!今后各世家的宴席上,我不希望再见到此女!” 她必定要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皇兄,皇兄那么疼爱皇嫂,必定责怪定安侯教女之过。 一众闺阁小姐和贵公子今儿个看了个大戏,皆很满意此次的左相府一行。 倒是楚灵儿,内心暗暗叫苦不迭。 今儿个张蓉蓉出事也就算了,林忆彤凑什么热闹,把她好好的一个生辰宴生生搅乱。 厌弃地看了一眼跌坐地上被拖出去的林忆彤,暗恨她是个搅事精。 肖元凯见事情闹到现在,早已一发不可收拾,很是悔恨当初把凤舞九天赠送给林忆彤。 亭子里,墨逸浅浅抿了一口茶,视线不时往人群中瞥一眼。 用仅仅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清风:“为何之前不早点告知我?” 清风撇了撇嘴,暗道主子您又没说! 嘴里却说:“这不是先头不确定,如今打探清楚了才禀报王爷您嘛。” 况且,这是人家肖府的事情,他家主子操的哪门子心思。 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不对! 他想起来了,肖三夫人成亲当晚,那屋子里的可是……他的目光瞥向自家主人,脑袋一瞬间转了七八个弯。 这事儿还是他亲自处理的,他怎么能给忘了呢! 完了,自家主子不会是想要毁尸灭迹吧! 清风这头内心戏演了不下千百遍。 端坐在石桌旁边的男子却忽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清风下意识跟上前去,哪知墨逸忽然停了下来,清风差点儿就与他的后背来个亲密接触。 好在身手了得,借势转了个弯,停到他的一边站稳。 “王爷,咱不用过午膳再回去?” 墨逸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上马车。” 临走前,花倾沐不经意抬眸,发现墨逸锐利的目光刚从她身上抽离,心中一动。 她知道那道视线是谁的了! 可是,为什么? 此刻已经到了用膳时间,有下人来禀报用膳,楚铭瑄便引着安王等众位男子去了男席。 草草地用过午膳,花倾沐带着青葙和淡竹便告辞回府。 “还好夫人让赵大赵二那两名混混多留意林小姐和定安侯府的动静,这才追踪到黄老。否则咱们夫人就要吃了这个闷亏了。” 淡竹也一阵后怕。 今儿个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林忆彤和肖碧华。 夫人也没做什么令人深仇大恨的事情,为何就惹来此二人的陷害,尤其是林忆彤,接连陷害夫人,招招致命! 平日里好歹明面上看着尚算平易近人,哪想到背后的刀子捅得这么深! 马车刚使出左相府,拐过一条街道。 在拐弯处,一道白影迅速上了马车。 青葙和淡竹愣愣地看着来人,花倾沐也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下了一跳。 “出去,让马夫停下,换一匹马和换个车辕再走。” 清润淡雅的嗓音从来人好看的唇瓣吐出。 青葙和淡竹下意识站起来就往外走,而后才想起来要请示花倾沐。 花倾沐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趁着马车拐弯之际闯入进来,但他这么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 原想着和这个男人躲得远远的,今儿个在左相府也没有上前和他招呼,哪想如今又爬了她的马车。 三番两次的遇上他,这在上辈子是未曾出现的情况。 俩丫头刚下马车,墨逸便坐在花倾沐正对面。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把花倾沐覆盖得死死的。 马车外,淡竹留下看守,青葙随着清风拉走了马,去买新的车辕和马匹。 马车内,花倾沐感到不太自在。 墨逸自上马车后便不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神时不时会瞟向她,这令她倍感局促。 “殿下何以知晓臣妇的马车有状况?” 赶人下马车显然不太现实,为了缓和二人之间的气氛,花倾沐主动开口说话。 墨逸的脸色在听见“臣妇”二字时略沉。 “你的车辕被人动过手脚,而本王刚好路过。” 花倾沐吓出一身冷汗。 今儿个的事情接二连三,她都破解了,却没算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想想就知晓是谁。 肖碧华没这个心机,今日投壶的事情和她相关,但她还没恨到要她一尸两命的地步。 她和今台若是死了,目前只对一人有利,林忆彤! 但是赵大和赵二并未透露口风林忆彤会对她的马车下手,说明林忆彤这件事情并未找府外的人去做。 想来是用的府中之人了。 会是谁呢? 沉思片刻,忽然眸子一亮,原来如此。 墨逸深邃的眸子也在盯着眼前的女子。 明眸皓齿,姿容姣美,沉思的时候更是宁静淡雅,裸露在外的脖子纤细白皙,看着就很诱人,墨逸的眸色更深沉了些。 视线略过她的脖子来到她的小腹。 他很想问她,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三十九章 主子的节操呢 却挫败的发现,即便是他的又能怎样!她如今可是肖元凯那厮的夫人。 她对肖元凯爱得至深,就算那厮所钟情的另有他人,她也一往无顾。 这样的她,若是发觉孩子是他的,会不会想不开? 即便他愿意接受她们母子,她又能接受吗?若是不能,他又以什么身份来照顾他们母子?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他心情沉闷。 这样想来,她不知情却是最好。 纠结再三,到底也没问出口。 马车空间狭小,花倾沐前头刚想通肖府中是谁与林忆彤合谋后,一抬头凤眸便撞进了墨逸的两汪清泉当中。 车厢里,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又拉近了些。 两个人都愣住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暧昧瞬间充斥在车厢内的每一个角落。 花倾沐感觉自己两个耳朵火辣辣的,心更是似乎要跳出嗓子眼。 见她羞赧得不敢直视他,墨逸的眼神不止深邃,竟然还变得大胆而狂野起来,直直地盯着花倾沐一眨不眨。 就在花倾沐觉得自己要招架不住夺门而出之际,外头响起青葙和清风的声音。 清风把新买的车辕换好,再套上新买的马匹,请示墨逸。 “王爷,已经换好了。” 墨逸这才出了车厢。 他前脚一离开,花倾沐就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 这个男人着实危险! 他们并未见面几次,为何他那般大刺刺地盯着她。 一股焦躁的热气扑面而来,花倾沐顿时感觉有些烦闷。 心里有个想法逐渐冒出头来——他是否知晓那晚的情况? 难不成自己多想了,最近忙得睡眠不好,被人随便一看都能误解? 花倾沐这么劝说自己,越劝说越觉得有道理。 看来回去要多休息,白日里才不会想这想那的。 青葙和淡竹重新回到马车里,车夫架着马车往肖府赶。 逸王府 “你去查查这两个多月以来,肖元凯去过扶风苑几次。” 跟在身后的清风差点崴脚。 自家主子这是什么癖好!居然探听人家小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还有没有点节操了! “还有,把肖元凯伸得太长的手给我砍了。” “是,主子。” 清风咕哝,上个月初他禀报肖元凯暗地里动手抢花家生意的时候,他可是让他不必理会的。 怎的一时一个样。 墨逸顿了顿,还是说道:“把肖元凯新婚之夜彻夜的一言一行彻查清楚给我。” 他都跟了个什么主子?清风这回下巴都合不拢了也顾不上,低头寻找起来。 他主子的节操呢?掉哪儿了? 咱还能有点节操吗? 就差明白地让他调查肖元凯是否在新婚之夜碰花小姐了呗,偏要说是调查肖元凯这厮。 再调查又能咋滴,人家花小姐已经做了肖三夫人,自家主子没赶上趟怨谁。 眨眼的片刻,清风已经心思百转,却一句话也不敢当着他主子的面说的。 “另外,给她安排几个暗卫,暗中跟着她就行。就拣天阶的吧。” 今儿个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冲着她来的,往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得亏她脑子还不算笨。 又是一个炮弹扔过来,清风已经麻木到无语了。 天阶的暗卫,向来只暗中跟随主子,保卫主子安全。 自家主子对人家的夫人是否太过关注了,人家是有夫之妇啊,有夫之妇! 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看向他,清风连忙应“是”。 某个脑子不算笨的人一回到扶风苑就睡午觉去了,美其名曰多睡觉,精神好。 然而欣兰苑和金玉堂此时就不是那般风平浪静了。 欣兰苑 林忆彤摔了一地的碎片,能摔的不能摔的,统统下了地。 花倾沐这个贱人! 她想不通她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她的计划全部被她识破,还反击得她满脸是伤! 玉兰战战兢兢地进来。 林忆彤一见她那模样,便知没好事,冷冷地道:“说!” “小姐,扶风苑那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林忆彤原本就狰狞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抓狂。 她快步上前,一把掐着玉兰的脖子,瞪着通红的眼睛质问:“不是让你监督她们办事吗,你是怎么监督的!” 玉兰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家小姐好可怕! 断断续续道:“小姐,她们、她们的确有动手脚,奴婢亲眼瞧着的……但、但不知怎的,扶风苑的人还是安全回、回了府。” 林忆彤见她的脸色憋得都成了紫红色,一时惊觉,赶紧放开玉兰。 略带抱歉地道:“玉兰,我不是故意的。” 玉兰摇头,脸上惊疑不定,“不、不怪小姐。” 林忆彤跌坐在地上。 为了一击必中,她对今日的事情做了极其周密的安排,足够把花倾沐从天堂打下地狱。 明明算计得天衣无缝,一环扣一环,却为何环环出错!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所有的细节。 翠玉推张蓉蓉的时候,原本该撞到她,却被她往前一步去捡地上的箭羽给躲过一劫,反倒张蓉蓉毁了容! 冰丝水袖明明是她为后面的凤舞九天做铺垫,却连着两个计划都被她给破解了。 她都已经算好了,一旦她被发现“偷了”冰丝水袖,必定得罪三公主。 接下来她再献上动了手脚的凤舞九天,还会有谁会去追究细节。 花氏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金枝玉叶自然就能落入元凯哥哥的手中! 之后再在回府的路上设计她从马车上摔落下来,即便不死也残废。 她肚子里的孽种更是留不住! 至于碧玉碧玺两个贱丫头,保护不力导致肖府主母殒命或者落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若是花氏还活着,肖府还要用上花家,肖老夫人自会把二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若是她死了,那两个贱人便是谋害花家主母的罪魁祸首。 无论哪一个环节,她都算计得好好的,可是怎么会满盘皆输! 她想不明白,这些环节花倾沐都是如何发现再击破的。 元凯哥哥送她回来便离开了,她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嫌弃。 这一切,都是花倾沐那个贱人造成的,她要她不得好死! 第四十章 母子谋 当日夜里,林忆彤便发烧了,肖老夫人命人来看一眼,便回去了。 次日一早,花倾沐收到消息,定安侯府被控告亵渎皇后,存在谋逆的可能,侯府被削去世袭爵位。 林松榆原本今年就有望被提拔为世子,将来接替林老侯爷世袭,经此一事彻底无望。 也就是说,自现任侯爷林听松之后,定安侯便不复存在了。 林忆彤得到消息的时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定安侯府的人当日便来接她回去了。 临回去时,肖元凯和肖老夫人都去送了,定安侯的神情很是冷淡,根本不理会两人。 肖元凯知晓他这是责怪人在他肖府住的期间出了事。 他莫名感到委屈,明明是忆彤太作,这才惹出来一系列的事情,如今他肖府还被人指指点点呢。 送走了林忆彤,肖元凯随着肖老夫人去了金玉堂。 朝堂的事情他还没解决,府中又出事,他感觉最近诸事不顺。 肖老夫人知晓他烦的是什么,开解道: “凯儿,上回你不是说你底下的一名老郎中什么的,辞官回乡了?” “母亲,这怕是不妥。”肖老夫人一开口,肖元凯便知晓自家母亲想要说什么。 若花家入了朝堂,兴许就不那么好掌控了。 肖老夫人摇了摇头:“出了忆彤这事儿,你媳妇如今对我们越发有怨言,她这条路怕是不好走。若是你能把花家长子弄进朝堂,给个小小五品郎中,还是在你的掌控之下,将来要用花家的财产,岂不是更加容易!” 肖元凯仔细思索着事情的可能性,若只是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倒也的确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确实该给花家一点甜头了,才好让花家继续支持他。 “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眼下儿子还有另一件事情,急需母亲的帮忙。” 肖老夫人知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晓,还差多少?” “母亲,虽然凤舞九天回到了金枝玉叶坊,但点翠孔雀开屏儿子已经送出去了,儿子垫了五万两,如今还差七万两银子才能填补金枝玉叶坊的空缺,您看……” 肖老夫人示意李妈妈去取了七万两来。 “儿啊,这是母亲所有的体己了,你先拿去应急。” 肖元凯手里握着刚从肖老夫人那儿取来的七万两,心里颇不是滋味。 从怀里再掏出五万两,黑着脸让贴身随从肖书送去了金枝玉叶。 上头那边在施压,林老将军即将出征,他如今还没弄到银钱送去支援边境后方。 他得想办法加快蚕食花家产业的速度。 否则光靠花家的支援,一旦出问题便寸步难行。 扶风苑 这几日花倾沐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头十足。 淡竹手中握着一封信过来。 “夫人,是大少爷的来信。” 花倾沐一听是自家大哥的信,顿时眉开眼笑。 “大哥终于舍得来信了,快给我看看。” 接过信拆开仔细看过去,秀眉却紧跟着蹙起。 淡竹一看自家夫人的神色不对,忙问:“夫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后者摇了摇头。 “倒也无事,只是肖元凯居然推荐大哥去户部做郎中。”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上辈子花家一直未入朝堂,光有钱没有权势,最终被啃得渣滓都不剩。 重生后她便想着若有机会便让兄长入朝廷,起码花家多一重保障。 不管肖元凯接下来如何算计,这一步倒是和她的计划不谋而合。 “那是好事啊夫人,大少爷腹有诗书才华出众,又早早考有举子功名,只是被家里的产业所累,否则早就是状元公一枚了!” 花倾沐被她难得俏皮的话逗乐了,开心地道:“就你小嘴会说,跟青葙待久了,也被同化了。” “谁被奴婢同化了?”青葙进门便见着两人眉开眼笑,好奇地追问。 待了解清楚事情后,也为自家夫人和大少爷高兴。 “夫人,您让奴婢去查的事情,奴婢都查到了。” 走到桌子边,自顾自倒了两杯水喝下去。 这才道:“她住在东郊区的一个小村庄,您猜得可真准,她的义兄最近病了,她过几日便要去上香,替他求福。” 自家夫人最近好似能算到将来发生的事情一般,若非她们一直伺候着,都以为是换了芯子。 不过夫人原本就聪慧,只是不愿意去算计。 如今才嫁过来不到三个月就被肖府逼成这样,也难怪夫人如变了个人了! “她上香那日,你们一同跟着我去,另外再找几名会武艺的人跟随。” “是,夫人。另外,奴婢还从赵一赵二那儿听到一个消息。” 花倾沐看着她,示意她往下说。 “赵一兄弟俩说,他们跟着林小姐一路到了定安侯府周围隐匿起来,两人轮番盯梢。” “玉兰从外头找了两名男子进府,行迹很是可疑。那两名男子出来以后,赵一便偷偷跟了一路,发现他们到了肖府附近就不走了,找了个茶铺,整日里在里头点两份瓜子花生,就盯着咱们这边。” “奴婢这一次出去也被他们给盯梢了,还好赵一赵二聪明,中途趁着拐弯之际把奴婢拉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把情况告知奴婢。” “后来奴婢回来的时候,特意留意了斜对面的茶铺子,果真如此。” 花倾沐沉吟,林忆彤的这一步在她的意料之中。 “青葙,你准备二十两银子,下回见到赵一赵二的时候,打赏给他们,让他们盯紧了定安侯府那边,一有动作,即刻来报。” 以她对林忆彤的了解,左相府发生的事情,她决计不会就这么算了。 既然这几日没有任何动静,那么接下来她的动作必定不小。 “是,夫人。” 幸亏夫人聪慧,左相府宴会一出来就叮嘱要做好安排。 “夫人,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情。” 淡竹难得笑了:“咱们青葙今儿个收获颇丰啊。” 青葙瞥了一眼手中的香蕉,嘚瑟地办了个鬼脸。 花倾沐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却并没有看进去,而是懒懒地道:“可是张府有何动静?” 青葙嘴巴张成“o”形,吃惊地道:“夫人,您是如何知晓的?张府找了好几波大夫,都说无法根治张小姐的脸,怕是要留疤痕了。” 淡竹同情地道:“可怜她如花的年纪,尚未定亲就毁容,以后找夫家怕是都难了。” 花倾沐不知在想什么,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本,水眸却一眨不眨。 良久才对淡竹道:“去把最里头的柜子里的那个红色马鞍状的盒子取来。” 淡竹依言取了来。 “夫人是想要医治张小姐的脸吗?” 第四十一章 皈无大师 没有人知晓,自家夫人其实是个杏林高手。 花倾沐打开盒子,从里面细分的小格子里找出一瓶浅青色的瓷瓶,递给淡竹。 “抽个时间送过去给她吧,理由你知晓该怎么说吧。” 淡竹点点头:“奴婢知晓。” 这个张蓉蓉其实并不坏,只是不会选择同伴,她身边的闺阁千金都不是什么好人。 更何况,那日她也是受她所累。 花倾沐的目光落在另一枚白色的精致瓷瓶上。 上面赫然写着“还魂丹”。 这是师父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款救命丹药,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她被人毒害的情况。 她刚出生那会儿,曾经被批命将来会遭内宅中人陷害,活不过二十岁便死于非命。 爹娘误认为她会被人毒害,于是暗地里找了南冀最有名的集医术、毒术以及武艺于一身的逍遥公唐寐做了她的师父,希望她学成后能躲过一劫。 她武艺没学到,医术和用毒却是一等一的好。 可谁曾想,她未活过二十岁却并非被人毒杀,而是被算计,最后遭活活打死的,一身医术毒术竟然无处可用。 一想到上辈子今台和她临死前一幕,她的心便如刀绞一般疼。 青葙和淡竹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何忽然伤感起来,还以为是怜悯张小姐。 于是安抚道:“夫人,有了您的良药,张小姐的脸就有救了。” 花倾沐轻轻擦拭眼角,点点头:“她并不算坏。” 就是笨了些。 肖碧华那边沉寂了几日,发现张府由最开始的频频寻找大夫,到后来再也不找,而是寻找推张蓉蓉的人。 她越发担忧。 并非担忧张蓉蓉的情况,而是担忧她会暴露出来。 翠玉低垂着头,不安地道:“小姐,咱们不会被发现吧?” 听说张府前些时日还在调查究竟是谁推的张小姐,导致她毁容。 肖碧华原本就心烦意乱,被翠玉这么一说越发烦躁。 她立马喝道:“你给我闭嘴!那日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 若是忆彤姐在就好了,她主意多,指不定能告诉她怎么做。 —— 十五这日,花倾沐带着两个丫头出发去普华寺上香,保佑腹中的今台。 普华寺是京城人气最旺的一个寺庙。 到得普华寺已是辰时,此时寺内烟雾缭绕,人头攒动。 花倾沐带着青葙和淡竹先去上了一炷香,添了点香油钱。 见时辰还早,便打算在寺内走走。 就在这时有个小沙弥过来请。 “施主,我们住持请施主移步一叙。” 花倾沐诧异,这是她第一次来普华寺上香,住持是如何知晓她并特意喊她过去谈话的? “请问小师父,贵寺主持是?” 小沙弥喊了声“阿弥陀佛”后,道:“施主,敝寺的住持乃皈无大师。请施主跟随贫僧来,一会儿便可知晓。” 带着疑惑,她跟着小沙弥进了寺院,临走前示意青葙留下。 “施主里面请。” 小沙弥打开其中一间禅房,只见里头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和尚正在打坐。 “这便是本寺的住持皈无大师。” 说完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后站在一旁,花倾沐还礼。 皈无大师年纪颇大,发须皆白,精神却甚是矍铄。 “施主一定很好奇,老衲为何请施主至此一叙。” 花倾沐点点头:“还望大师指教。” 皈无大师摸了摸发白的须发,伸出苍老的枯手,掐指一算,惊骇道:“不该啊,不该。” 花倾沐很困惑。 “大师可是刚才给倾沐算了一挂?” 皈无大师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天命难违,挂不可测。” 花倾沐不甚明白,双手合十谦虚地请教:“敢问大师之言,可有何寓意?” 皈无大师不可思议地道:“施主之命格,原该短寿且多舛,如今却隐隐有逆风翻盘之势。命理有定,运势无边,兴许此乃施主前世的福报所及。施主今后的命格,老衲却是再也算不出来。” 皈无大师一番玄妙算卦,顿时一语惊醒花倾沐。 “大师多年前,可于临州为一女婴批命,言此女婴命不过二十?” 皈无大师抚须点点头。 “当年老衲路过临州,恰逢临州首富花家诞下一女。花府甚是钟爱,便请老衲批上一命。老衲算出小女施主命格异于常人,会遭小人陷害惨死,不敢打诳语,唯有相告。” 花倾沐沉思。 所以爹才会找到师父,让他教自己各种医术和毒术,就是避免被害。 没想到小人居然是她上辈子至爱至信之人。 此刻皈无大师无法算出自己将来的命途走势,必定是因为自己已经重生,打乱了原有命格的缘故。 “大师今日可是算到倾沐会来此上香?” 皈无大师捋了捋发须,点点头说:“多年已过,老衲算到今日女施主会来敝寺,故而确实想要再看看女施主的命格,可有一丝修复的可能。” 当年那个命格,可太惨了! 花倾沐这才明白过来,恭敬地给皈无大师行了个僧礼:“倾沐感谢大师的惦念与帮助,让大师费心了。” 皈无大师缓缓道:“施主的命格既已改变,却非老衲之故,施主无需客气。” 从皈无大师禅房出来时,青葙已经焦急地四处寻找她了。 “夫人,你们可终于出来了。” 花倾沐见她着急,猜测人已经出了寺庙,加快脚步往外头走。 “边走边说。” 青葙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出来。 “她已经上完香往回走了,奴婢担心赶不及,便安排两人跟上前去了。” 花倾沐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上了马车,让马夫加快赶车速度,路过一处下坡的僻静处,果不其然听到前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花倾沐忙让余下来的两人前去帮忙。 她也下了马车,跟在后头往打斗的中心走去。 “夫人,咱们还是留在马车比较安全。” 外面打斗的人没个轻重,回头上了夫人可怎么办。 “你们留在车里等我。” 花倾沐依然往前走。 青葙跺跺脚,和淡竹连忙跟上前去。 只见他们带来的四名大汉正在和两名歹徒搏斗。 歹徒虽然穷凶极恶,但毕竟只有两人,最终还是不敌四人,被打到在地。 一旁躲着一名惊恐的女子,衣衫半破,想来是遭到了非礼对待。 见两名歹徒被制服了,这才怯生生地站出来。 “小女子苏欢,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女子柔柔地欠身,体态婀娜吸睛。 第四十二章 救苏欢 这四名大汉似乎都听这位小姐的,苏欢明白花倾沐才是下命令的人,于是对她感激地道。 花倾沐看着眼前的女子,体态纤细,却在该丰满之处丰满,该纤细处不盈一握。 即便如今只是着朴素的补丁衣裙,也依然掩盖不住她的傲人身姿。 更难能可贵的是,明明是娇媚的长相与体态,却长着一副清纯无暇的娇美容颜,试问哪个男的能抵挡得住。 肖元凯自然是不能的! 花倾沐暗自点头,上辈子能被肖元凯悄然藏于外室而不被林忆彤察觉,自有其过人之处,外相不可多信。 “苏姑娘不必多礼。” 示意四名大汉把歹徒绑好,待会儿送往官府惩治。 见苏欢受了惊吓,便命青葙把她扶上马车。 “姑娘家住在何处,不若我们把姑娘送回去。” 苏欢羞赧地道:“那怎么好意思,小女子家比较远,在东郊的一个村子。” 花倾沐笑了笑,道:“无妨。我们恰好要回肖府,便顺路把苏姑娘送回去吧。” 苏欢见一听是肖府,忙怯怯地道:“可是户部肖尚书的府上?那可太麻烦夫人了。” “无妨。姑娘认识肖尚书?” 苏欢连忙挥手:“不是不是。小女子也是今日在上香的时候听说的。” 马车外面的青葙与淡竹相视一笑,鱼儿要上钩了。 行至半途,马儿受了惊吓忽然停了下来。 饶是有准备,花倾沐还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撞到门边。 青葙和淡竹连忙问她是否平安。 “我没事。” “夫、夫人……”马夫被吓得直发抖,话都说不全。 花倾沐撩开帘子往外头一看,路上赫然挡着十来个彪形大汉,个顶个壮硕。 他们要么脸上要么身上都有疤痕,看着就狰狞恐怖,看来是在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林忆彤这回找人可是下了苦功夫。 青葙和淡竹一见自家主子出来,连忙上前把她扶下来,退到马车旁边。 苏欢吓得赶紧躲在几人身后,暗叹自己今儿个倒霉到家了。 “哟,足足四个美娇娘,兄弟们,今儿个咱们有福气了!”为首的汉子淫笑道。 “大哥,我们可不敢和你争,那两个最美的自然是由大哥享用的,留下来的两个嘛~嘿嘿~就留给小弟们吧。” 劫匪里头其中一名矮个子垂涎又谄媚地道。 “算你有觉悟,你放心,有大哥的一份,就一定不会少了你们的那份。” 一众大汉当着几人的面就开始不正经起来。 “众位好商量,小女子这厢有礼。若是劫财,小女子这里有三百两银子,可以给众位拿去分了喝酒吃肉。只求放我等路过。” 花倾沐尝试说服他们,尽管她也觉得不可能。 刚才的矮个子笑得东倒西歪:“大哥,美娇娘居然让咱们放她们路过。” 为首的汉子嘿嘿笑了几声。 “小美人儿,你人都在这儿了,钱难道不是我的了吗?老子人也要,财也要!” 这时一名包着半边耳朵的匪徒疑惑地问:“大哥,咱们要劫持的不是三个娘儿们嘛,这里有四个,多了一个。” 为首的汉子一巴掌拍过去:“你傻呀!当然是多多益善,来多少我给她收多少!咱们兄弟十来人,就这四娘儿们还不够分的,谁规定老子一定要按照她说的来!这送上门的美人儿,不要白不要!” 伤了耳朵的汉子忙应“是”。 苏欢这才明白,感情自己是被连累的那一个。 一时竟不知该气恼花倾沐还是暗叹自己命苦。 “都给我带走!” 为首的汉子一声令下,那些汉子便缓缓地逼近几人。 花倾沐见无法说通,摇了摇头,暗道自找苦吃。 扬声道:“你们还不出来!” 就见刚才抓着两名歹徒走在前头的几名汉子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汉子。 这下双方人数相差没那么悬殊了,若是加上车夫和花倾沐等人的话,这边人数上还隐隐压过对方一头。 为首的匪徒脸色这才凝重起来,凶狠地看向花倾沐:“你敢算计老子!” 青葙翻了个白眼。 这回不等自家主子回话就吐槽:“只允许你们半路劫我们,就不允许我们反过来抓你们,我呸!你娘生你的时候咋不教你做人的道理,这叫有来有往!姑奶奶我今儿个就教你了,做人切莫自满自缢,赔了夫人又折兵。” 若是刚才拿了她们三百两银子,此时也不用人财两空了。 “好笑,你这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回头我第一个办了你。” 匪头的神情凶狠而轻蔑:“你也不瞅瞅,我这些兄弟可是刀口上舔血的,轮能打的人数,我们还多你们三人,抓你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挥挥手示意匪徒们上,与花倾沐请来的人战到一起。 一群人顿时打在一块儿。 青葙和淡竹护着花倾沐往后退,把场地留给他们。 苏欢一直跟在三人身后,将三人当成防护盾。 劫匪原以为对方好对付,哪想没几个回合,他们十余人就被花倾沐带来的人干翻了。 统统给绑了起来,与之前抓的两人一并带走,依照花倾沐所言送去衙门。 权当为这一带的百姓干了一件好事。 苏欢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继而又惴惴不安起来。 她抱歉地为刚才的事情道歉:“夫人,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没关系,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的,更何况你一日之内遭受两次差点被劫。” 苏欢感激她体谅自己,也庆幸她刚才没有因为害怕而直接丢下花倾沐等人,否则最终丢脸的还是自己。 花倾沐看了看她,笑着道:“我见姑娘的衣裳破了,总归要路过肖府,不若到府上换一套衣裳。” 苏欢脸上闪过一抹惊喜,却摇了摇头:“夫人搭救之恩尚且无以为报,又怎好到府上打扰。” 花倾沐浅浅一笑:“无妨。左右我那里也有许多未穿过的衣裳穿不下了,若是姑娘不嫌弃,给你穿刚好。” 苏欢诧异地看了看花倾沐,甚是好奇地道:“夫人身姿纤瘦,怎会穿不着?” 花倾沐伸手摸了摸小腹,满脸慈爱。 苏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连声恭喜。 花倾沐叹了一口气,语气甚是无奈:“我这怀了身孕,许多衣裳可不就穿不下了。” 听到她怀孕,苏欢不知在想什么,有一瞬间走神。 第四十三章 苏欢的算计 苏欢心中一动,没再拒绝。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肖府后门。 后门人少,不容易被人看见苏欢此时衣不蔽体的模样。 花倾沐先下了马车,青葙扶苏欢下来,挑的近路回的扶风苑。 穿过回廊来到扶风苑门口,苏欢早已经惊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大的宅子。 若是她在里头住该多好! 进了扶风苑,见到里头的摆设心里更是激动。 她觉得自己就适合在这种地方生活。 明明自己样样都好,却没能投个好人家。 爹娘没了以后,被义兄养大,义兄穷困潦倒就算了,居然还敢觊觎她! 她满眼的贪婪没能逃过花倾沐的眼睛。 上辈子她为了能嫁给肖元凯,把养了她多年的义兄沈亭活活毒死了,外人还以为是暴毙。 林忆彤受宠,定安侯府又如日中天,她知晓入府不会有好结果,便低调地待在肖元凯给她准备的庄子里。 她也是爹娘告知才知晓的。 那时今台已经出生了,她和肖元凯的关系日渐不好,故而并未去理会。 此人有野心,手段也狠辣,倒是能和林忆彤一争高下。 青葙带着她清洗一番,再去翻了套花倾沐之前没穿过的新衣裳给她换上。 苏欢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 镜子里的她居然远比她觉得的还要美! 心里的不甘陡然被无限放大! 一想到刚才花倾沐命人给她准备的沐浴用的汤水都是香的,再看看镜子里美得不可思议的自己,她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在这里落脚! 就在此时,淡竹捧着几套裙子过来。 “夫人,这几套裙子可是整个京城独一无二的,您当真不留下吗?” 花倾沐摇了摇头:“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东西,也得发挥它最大的价值,方才值得。” 看着镜子里因衣着碧绿色掐腰百褶流沙裙而显得越发灵动的苏欢,花倾沐心里甚是满意。 “此裙子似乎是为苏姑娘量身定制的,灵气逼人,美得不可方物。” 苏欢羞赧地一笑:“多谢夫人夸奖,这都得益于夫人的裙子。” 说到这里忙跪下来:“夫人的大恩大德苏欢无以为报,若是夫人不嫌弃,可否允许苏欢做夫人的婢子,苏欢愿一世伺候夫人。” 花倾沐作势要把她扶起来:“苏姑娘,使不得。” 奈何苏欢铁了心,大有花倾沐不点头答应,她就不起来之势。 花倾沐无奈,只好道:“既如此,容我想想。” 思忖片刻,道:“我这里倒是不缺人,不过……若是苏姑娘不嫌弃,可愿意做洒扫丫鬟?” 一听是做洒扫丫鬟的,苏欢的心情顿时跌落下来。 但……她咬了咬牙,只要能让她进来,她就一定有机会! 听闻肖府的肖尚书不仅年轻有为,还特别俊美,只要自己能留下来,就必定有机会与他拉上关系! 再不济,还有肖大爷和肖二爷,凭借自己的美貌与傲人的身姿,她不信他们不心动! “我都可以的。” “既如此,从明儿个起,便安排你到三爷的书房去洒扫吧,恰好书房最近缺人洒扫。” 苏欢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幸运,一来就被分到肖尚书的书房,着实令人惊喜!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机会她必定抓住! “这些衣裳,我左右也穿不着,若是你不嫌弃,就都给你穿了吧。” “多谢夫人,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三夫人的恩情。” “你先回去看看,是否有需要收拾的,府里有安排食宿,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淡竹和青葙。” “那奴婢先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个一早便过来。”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花倾沐点点头:“明儿个来了以后,淡竹会带你去住处。住的地方日常用具都齐全,只需要带衣裳就好。” “那奴婢先告退了。” “淡竹,你送一下苏姑娘,顺便带她提前熟悉一下肖府。” “是,夫人。” 淡竹带着苏欢一路穿过回廊和垂花门,路过晨晖轩。 一边给她大致介绍府里的情况。 “这便是晨晖轩了,明儿个开始,我会带你到这里来为三爷洒扫堂屋和书房。” 苏欢满是欣喜地看着眼前宏伟的建筑,居然只是三爷的书房。 尚书大人啊,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会见到如此大的官,很快她就能天天见着了。 正在此时,就听淡竹的声音传来:“奴婢见过三爷。” 肖元凯刚要问淡竹为何在此,就见一名女子转过身来,娇俏灵动,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般。 转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羞赧而惊喜的笑容,美艳得不可方物。 肖元凯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苏欢见面前的是男子俊美无涛,又出现在此处,立马联想到他的身份。 连忙见礼:“苏欢见过三爷。” 肖元凯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女子:脖颈白皙,腰身纤细得仿佛他一手就能掐断般,胸脯却丰满诱人,好一个尤物。 喉咙不禁吞咽了一下。 苏欢见他没有反应,有些着急,他该不会生气了吧? 就在她惴惴不安时,头顶传来低沉好听的嗓音:“起来吧。姑娘是?” 淡竹上前介绍,告知她是三夫人安排新来来洒扫的丫鬟。 肖元凯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之前把碧玉碧玺安排给了忆彤,这之后的书房一直都是阿青负责打扫。 忆彤回定安侯府的时候,把碧玉碧玺也带走了。 阿青毕竟是个男子,做事没有姑娘家的细心。 书房又不是随便安排一人便能来的。 他也提醒过花倾沐给他重新找一位靠谱的,如今还真给他安排上了。 看着眼前身姿妖娆容貌却清纯诱人的女子,肖元凯说不出任何挑剔的话。 “那明日便过来当值吧。” “是,三爷。” —— 肖碧华的心神最近没有那么紧绷了。 张府那边逐渐归于平静,就好似张蓉蓉并没有被毁容一般。 她让翠玉去打听,翠玉回来后告知她,张蓉蓉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怎么可能?” 都毁成那样了,居然还能看好,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做不到吧? 不过也总算是件喜事。 如此一来,张府便不会再追究事情的经过了吧? “金竹,你备点礼物,咱们去一趟张府,我要去看看蓉蓉。翠玉,你就留在府中。” 她毕竟是推蓉蓉的人,就怕万一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尴尬。 金竹去库房找了两样过得去的礼物,跟在肖碧华身后,往门口走去。 马车在街上停顿片刻,肖碧华特意去买了一盒祛疤的药膏带上,这才来到张府门口。 她让金竹前去敲门,她则端坐在马车上。 这么久不见,蓉蓉肯定会想她的。 金竹去敲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小姐,张府的人说张小姐不适宜见客,让咱们回去。” 第四十四章 肖碧华坏事 肖碧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不是说她脸上的疤痕已经好了许多了吗,为何不肯见她? 哥哥是张天明的顶头上司,张蓉蓉向来也喜欢与她结交。 她都已经上门来看她了,她难道不知道被拒是件很令人不愉的事情吗? 她很想看看张蓉蓉目前是不是真的已经好了,更想打探一下她的口风,看她是否已经知晓是翠玉推的她。 于是下了马车,亲自去敲门。 “吱呀~”门从里头打开来了。 小厮一看还是刚才的人,想也不想,直接“啪”的一声把府门关上。 肖碧华的脸就这么僵持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想要破口大骂。 金竹忙示意她,此时有人正看着呢。 肖碧华气得吐血,不悦道:“回府。” 一回到府中,就拉着脸去了金玉堂。 肖老夫人见自家宝贝女儿心情不快,示意丫鬟婆子都退下。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肖碧华把吃了张府闭门羹的事情告知肖老夫人。 肖老夫人暗道不妙,怎的这件事情她竟然不知晓? “华儿,娘听说左相府楚小姐生辰宴那会儿,张府的小姐被人不小心推了,毁了容。此事难道是你干的?” 知子莫若母,她隐隐觉得此事跟自家女儿有关。 肖碧华嗫嚅地道:“娘,女儿那是无心之失,并非故意的!她却把女儿挡在门外,让女儿丢脸,她那是故意的!” 肖老夫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张天明那个油盐不进的,虽说是凯儿的下属,但哪边都不靠拢。 安王如今想要拉拢他,自家女儿如今做出此事,只怕要坏事了。 “你啊你!”肖老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还不把当日的情形详细告知与我。” 肖碧华一五一十地把详情告诉肖老夫人。 肖老夫人听了恨铁不成钢。 “你毁了人家的容,还怪别人不开门让你进去。这回可闯大祸了。” 肖碧华当场吓傻了,不是吧?不就一个侍郎吗,官职比哥要小,更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 肖老夫人顾不上和她多解释,扬声道: “来人,去晨晖轩一趟,看看凯儿是否在,把他请来。” “是,老夫人。” 肖元凯一回府便听说肖老夫人找他,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又立马去了金玉堂。 “母亲,您找我?” 肖老夫人把左相府关于张蓉蓉的事情跟肖元凯说完后,肖元凯脸色也甚是难看。 他没想到张蓉蓉毁容一事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家亲妹子。 难怪这几日上朝,张侍郎明里暗里的对自己没好脸色,朝堂上有时还跟自己对着干。 若事情真是这般,只怕张府已经知晓此事幕后的黑手便是碧华了。 这却不好办。 上回他和安王在香茗阁宴请张天明,稍稍有些进展。 如今不仅把他推出去,还推得远远的。 安王知晓了,必定责怪于他。 “此事就交给我来处置,让碧华最近安分些,莫要再去惹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倾沐那边……” “她并未受伤,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咱们权当没有发生过就好。” 肖元凯脸色阴沉,他那日不仅没有帮她,还成了碧华和忆彤的隐形帮凶,她会怪他的吧。 想到这里,心里莫名感到烦躁。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往扶风苑走去,却在半路的时候想起她似乎并不欢迎他到扶风苑,遂又气闷的回了晨晖轩。 想着这件事情该怎么做,才能不被安王责怪。 肖元凯离开之后,肖老夫人依然心事重重。 “老夫人,这是咱们手头所有铺子的账本了。”李妈手里捧着一摞子账本过来。 肖老夫人一本一本亲自检查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肖府虽然如今看着庞大,但以前的根基毕竟不算深厚。 老爷病得早,她一介女流之辈并不擅长打理外头的产业。 凯儿以往被她安排了满满的学业,后来功成名就后又一心扑在朝堂。 肖府的产业早已基本处于亏损的状态,即便她把嫁妆尽数贴补进去,也只挽救了几家铺子。 这也是为何花倾沐一进门就能得了管家权的原因。 她看着厚厚一摞的账本,捏了捏酸痛的眉心。 整个肖府看着庞大,实则内里空虚得厉害。 当初她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花倾沐,但肖府的铺子收益,却分毫没给她。 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如今却打不得骂不得,在没有得到花家财产之前,只能憋屈地忍着。 李妈妈给肖老夫人上了茶水,而后给她捏着肩膀,道:“老夫人,铺子的收益一年下来统共不过三万两,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必定会拖三爷的后腿。” 肖老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我的体己大数给了凯儿,但凡府中有个差池,若是老三媳妇儿不肯拉一把,必定会出大事儿。” 想了想叮嘱李妈:“你去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倾沐如今有了身孕,一切以她为重,若有谁冲撞了三夫人,决不轻饶。” 只有让她尽快诞下凯儿的孩子,她整个人才会一心扑在凯儿和孩子的身上,肖府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李妈领命而去。 扶风苑 花倾沐得到消息,被抓的劫匪在狱中尚未审问,便齐齐暴毙了。 她并未过多纠结。 据赵一赵二所言,那些皆是穷凶极恶之辈。 他们糟蹋过不少女子,迫害了多少个家庭,每个人身上皆肩负一条或多条人命。 原本也没指望这件事情能把林忆彤带出来。 她还没玩儿够呢,林忆彤的命还得留着。 此刻她正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新到的家信,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柔和的微笑。 大哥信中告诉自己万事小心,他已经知晓该如何做。并说已经接受朝廷给予的五品户部郎中的位置,安排好一切后,将于下月抵达京城任职。 前前后后一共投入不下两百万两,换来个五品户部郎中,这代价并不小,但也比上辈子水花都没见着来的强。 一步一步来,既然需要权势才能护住花家,那她便要拿下这权势! 张府,便是她为花家,为大哥铺的第一条路。 “夫人,张府那边派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还说过几日等张小姐脸上的疤痕彻底去除之后,亲自过来感谢夫人。” 第四十五章 你们在干什么 “把东西安置在库房吧。” 总归是张府的一番心意,希望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张天明是户部尚书直辖的侍郎,而大哥即将在他的手底下任命。 若说张天明此人近乎中立,那么经过左相府张小姐毁容之后,她送药医治好张蓉蓉的脸一事,必定能在某种程度上把张侍郎与大哥绑在一条线上。 目前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青葙命粗使丫鬟把东西都搬到库房一个角落,按顺序放好。 离开的时候,特意瞧了瞧门上的几把大锁,见没被暴力对待,这才拍了拍手,回去禀报花倾沐。 花倾沐唇角上扬。 上辈子肖府的人把自己的库房,甚至花家的家产当成自己府中的,任意取用,仰仗的便是自己对肖元凯的爱屋及乌。 如今情况不同,肖老夫人以及肖府还未与她撕破脸皮。 即便再不要脸,也不好在此时她换了锁加强戒备后,还明目张胆地去搬她库房里的物件。 “把嫁妆单子里的精细贵重的物件先清点一番,改日抽空搬到京郊庄子里。” 自入府以来,青葙和淡竹对肖府这帮才狼虎豹觊觎自家夫人家产的体会颇深。 花倾沐一声令下,两人便开始精神抖擞地着手清点打包,只等着届时搬走。 扶风苑最近顺风顺水,但吴氏最近却因为肖元明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以至于吴氏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在府上露脸。 若是依照原先吴氏娘家的富庶,莫说从她的娘家巴拉来给肖元明挥霍了,十来万两就她自己的小金库都能解决。 这也是为何肖元明能如此有底气地挥霍的最大原因。 自从娶了吴氏之后,肖元明这个肖府的长子就活得很是滋润。 他也清楚自己的底气来自哪里,故而从来不轻易拈花惹草,即便有,也是瞒着吴氏,悄悄进行的。 也因此一直未被察觉。 吴氏娘家破落后,他被吴氏约束得紧了许多,过得别提多憋屈了。 好容易等到老三娶了个金疙瘩回来,他终于又能硬气地去消费。 却不想花倾沐的产业被花家收回去了。 老夫人命大房自己想办法解决,吴氏只好从娘家陆陆续续要来五万两。 又从自己的小金库东拼西凑凑够了三万两,这才填补了亏空。 如今肖元明硬气不起来,成日里窝在家里,别提多烦闷了。 去找肖元朗,对方只顾吟诗作画,他根本没兴致。 偶尔去找肖元凯,肖元凯也没空陪他,甚至有时还会训斥他这个当大哥的无所事事,不如找些营生来做,他更是苦闷。 这一日吴氏回了娘家,肖元明与三房的婢妾们调戏一番后,又开始心痒痒了,打算出去走走。 路过晨晖轩,见到一名婀娜多姿的美人儿正洒扫,丰胸细腰翘臀,别提有多勾魂,他的眼睛顿时便挪不开了。 老三的书房何时多了一名如此诱人的美人儿? 为何以前从来没见过? 他忍不住上前,清了清嗓子。 苏欢正在擦拭书房的门框,听到后以为是肖元凯来了,连忙抬头笑着要屈身见礼。 却在转身之际发现是一名未曾谋面的男子。 男子长得还不错,不过比肖三爷可差上太多了,身子还有些发福。 苏欢快速过了一遍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款款见礼:“苏欢见过大爷。” 肖元明在她转过来的时候,更加清楚地看清她的长相:清纯可人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皙水嫩吹弹可破,手感一定很好。 双目肆无忌惮的往她身上看过去,这撩人的身子,看着就令人心生疼惜。 此刻光用眼睛看就能让他心头生出无尽的欲火,暗叹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大清早的就遇见比明月楼头牌还带劲的小妖精一枚。 苏欢见他一直不吭声,偷偷抬眼望去,刚好见着他伸手过要来触摸她的脸,心下一慌,连忙后退。 “大爷,请自重!” 肖元明最近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此时好容易见着一名看上眼的丫鬟,哪里就肯这么放过她。 反正是个下人,回头跟二哥要过去便是。 想到这里他还沾沾自喜,这回他可没有去青楼找姑娘,这个可是不用花钱的,家里的母老虎该不会生气了。 就算生气又如何。 她以前多金的时候他只能暗地里找乐子,如今吴家不比之前,他添多个姨娘,她能奈他何! “你是新来的?” 见她躲开他,心痒痒地问道。 他之前可从未在府中见过她,这么标致的小妖精他不可能会遗漏。 苏欢点点头:“回大爷的话,苏欢是三爷书房新来的洒扫丫鬟。” “哦。”是新人就更好办。 他把手中的扇子收起来,轻轻挑起苏欢的脸,越看越满意,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整日在这里洒扫很累吧?不若跟了大爷我,今后便无需再干这等粗活了,嗯?” 后面的“嗯”字,明显带有挑逗意味。 若是换了平常的丫鬟,自然喜不自禁。 丫鬟是下人,姨娘算是半个主子,若是得主子欢心和爱重,将来生了孩子兴许还能得个媵妾的名分。 那可比半个主子强多了。 但是苏欢自从见过肖元凯后,一颗心就已经被牢牢索在了他的身上,其他的男子无法再入得了她的眼。 她连忙借着摇头的机会摆开肖元明的挑逗,拉开两人的距离。 “苏欢谢大爷厚爱。奴婢是个丫鬟,只想尽自己的本分做事,其他的不敢多想。” 听她如此不识抬举,肖元明顿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一个丫鬟而已,哪里来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拒绝他? “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做主子和做丫鬟它能一样吗?你别不识好歹!” 说着就想上前想去碰她,想着只要她尝到了销魂的滋味儿,自然不会再拒绝他。 这会儿老三刚去上朝,他还有大把时间做通她的思想工作。 苏欢没想到他会硬来,连忙用手中的帕子去抵挡他,一个劲儿往后躲去。 冷不丁后背撞到一堵宽阔的墙壁。 “你们在干什么!”肖元凯怒斥。 第四十六章 看上 他今儿个忘了是休沐的日子,出得门去才反应过来。 刚回来就见着肖元明与他书房新来的洒扫丫鬟拉扯在一块,顿时怒从中来。 素日肖元凯并不会去管肖元明,只要他不给肖府带来麻烦,便由得他胡闹。 想不到他今儿个居然胡闹到他这里来了。 肖元明见他生气,心里有些心虚。 今儿个的事情他的确逾举了,但他没先到老三居然会为了一名丫鬟生怒。 “老三,大哥没别的意思,只是喜欢上这个丫头,可否把她让给大哥?” 苏欢一听小脸顿时煞白,扬起头看着肖元凯的脸上满是乞求,却是不敢发一言。 她拿捏不准肖元凯的想法。 肖元凯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表情。 “大哥的手脚未免伸的太长了些,今日的事情权且作罢,日后我不希望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见他是来真的,肖元明顿时怂了。 老三平日里虽然和善,但发起火来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 他虽喜欢苏欢,却不想因此得罪老三。 毕竟整个肖府是由他在撑着的。 不甚甘心地看了看苏欢,心想日后慢慢图谋便是,于是灰溜溜走了。 肖元凯护短的行为看在苏欢的眼里,简直不要太有范儿,对他的好感直线飙升,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肖大人该不会对她有意吧? 肖元凯往书案走去,坐下。 苏欢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怯怯地跟过去,不发一言。 肖元凯看着她满脸委屈小心翼翼的样子,清纯而充满诱惑力,胸前高处由于刚才的惊吓而起伏不定。 他的内心深处顿时起了一阵炽火,还夹杂着一丝怜惜。 此刻只想把她狠狠地搂在怀里安抚一番。 最终却道:“没事吧?” 听着他安抚的话,一股雀跃瞬间从苏欢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看来她所猜测的不错,他对自己有意。 水润的眸子闪着亮眼的光芒,娇俏灵动。 “奴婢无事,刚才多谢三爷替奴婢化解困境。” 困境吗?所以她并不喜欢老大。 肖元凯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字眼。 这个认知让他没来由感到惊喜,看向苏欢的眸色也变得深沉起来。 苏欢见他不发一言盯着她看,不由得害羞地垂下了头,稍稍侧身过身子去,好似这般便不至于太尴尬。 肖元凯冷不丁站起来,越过书桌往她身边靠拢过去。 苏欢感觉一片巨大的阴影毫无预警向她袭来,顿时僵住了。 她的心慌乱成一片,手足无措,下意识要往前躲去,却忽然被一只长手从身后一把捞住,后背猛地再次撞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三、三爷~” 肖元凯看着她逃无可逃,似乎一副待采的花朵般的小可怜模样,想也不想就伸手把她扯进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充分享受拥着她的愉悦,他早想要这么做了。 苏欢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把她抱住,巨大的惊喜与害羞交织在一块,砸得她头晕脑胀,整个人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抱着。 这几日光看着她,肖元凯便已经心猿意马。 此刻美人在怀,他内心早已按捺不住。 苏欢没有拒绝他,而是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如此一来彻底压断他矜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来,往书房里的内室而去。 苏欢被他突如其来的横抱吓了一跳,双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 意识到他要做的事情之后,神情很是慌乱。 怎么办?她要不要拒绝他? 今日被他得手后,会不会便不再在意她?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个。 一想到这里,便开始挣扎起来。 “三、三爷,麻烦您放奴婢下来,奴婢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子。” 肖元凯此时浴火焚身,哪里是她说要停下来,便能停下来的。 嗓音沉沉道:“你放心,此事过后,本官自会给你一个名分。” “本官”两个字,彻底击溃苏欢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令她甘心堕落。 她看上的不仅肖元凯的样貌和家世,最主要的还是他年纪轻轻便官拜二品。 这样优秀的人,换了以前她是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如今居然能有机会和他行夫妻之实,她实在难以抗拒。 上天最终还是垂怜她的,让她得以有个机会遇上如此完美的一个男人,即便只是做个侍妾,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双手忍不住由刚开始的抗拒变为主动抱紧肖元凯。 肖元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心中泛起一丝喜悦。 将她放入床上,欺身上前。 --- 花倾沐带着青葙和淡竹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肖府的下人正议论纷纷。 见花倾沐来了,又停止交谈。 隐约听到“新来的丫鬟”“晨晖轩”几个字眼。 花倾沐心底已有猜测,回了扶风苑,示意青葙去打听发生何事。 青葙最擅长这个,兴高采烈地捧着一碟点心出去。 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满脸神秘兮兮。 “你们猜我都打听到什么了?” 花倾沐不忍泼她冷水,和淡竹配合地含笑道:“说吧,都等着呢。” 青葙把她从其他下人那里打听来的关于晨晖轩里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两人听。 “大爷狗改不了吃屎,被三爷抓个正着,有了三爷的英雄救美,苏欢立马被三爷给收了心……” 花倾沐认真地听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笑得眉眼弯弯,青葙不去说书,当真亏了。 淡竹倒了一杯水给她润口。 见花倾沐没有丝毫的不悦,淡竹和青葙放心不少。 她们不明白前阵子夫人脸上滔天的仇恨自哪儿来,但就这段时间在肖府的经历,自然知晓夫人的不容易。 两个丫头私下里都暗暗下决心,无论夫人要做什么,她们都全然支持她的决定。 “夫人,吃点绿豆羹,消消暑气。” 花倾沐接过淡竹递过来的绿豆羹,小口小口吃着。 有了苏欢,肖元凯最近都不会把念头打在她身上。 “淡竹,你去安排人把荒废的沁林苑收拾出来,等抬了苏姨娘之后,让她住那里。” 那里距离肖元凯还算比较近。 “是,夫人。” 花倾沐又对青葙道:“青葙,你让赵一赵二去办件事。” 第四十七章 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金玉堂 肖老夫人也听说了晨晖轩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命李妈把肖元凯找了过来。 “母亲,您找儿子?” 肖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眉眼长得酷似自己,俊美秀气。 加上酷似他父亲的挺拔身子,试问哪个女儿家不爱。 但是如今她却有些发愁。 “凯儿啊,你的事情母亲都知道了。母亲并非反对你纳妾,只是你媳妇儿那里,她如今怀着身孕,咱们家也都还得靠着她主持中馈……” 虽说她不肯给老大的挥霍买单,但肖府的账,只要不是太过分,她是会去填平的。 就差明显的说,万一她撂挑子了,连府中的差事也不愿意担下来,那么这个烂摊子该由谁来收拾。 听了自家母亲的话,肖元凯脸色也不好看。 他沉声道:“母亲,这是儿子房内的私事。更何况,您也说了花氏她如今怀有身孕,不适合伺候儿子,儿子抬个姨娘难不成还需要看她的脸色?” 肖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是在这当口把她气恼了,娘怕会给府中带来麻烦。” 说来说去还是银钱的问题。 这是肖元凯最想逃避却又不能逃避的事实,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原本他的势力已经侵蚀花家部分在偏远地区的产业,不知道为何前段时间居然全都出了问题。 经此一事,花家有了警醒,对于其他的产业也都越发谨慎小心。 经济上,他如今的确很依赖花家,一旦花倾沐真的从府中中馈抽身,那么肖府必定出问题。 母亲说的对,的确不能轻易惹恼她。 “母亲,这个您不用担心,圣上已经答应安排花氏的大哥入户部,花家也答应暂时先拨出五十万两来支援南冀边境。” 听他这么说,肖老夫人心头的大石头才放下来,花家肯出力就好。 也不枉她前段时日哄着花倾沐写信给花家。 “那苏氏你打算怎么办?” “母亲,她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儿子还是那句话,想把她抬为妾室。” 肖老夫人点了点头,儿子长大了,这些事情也会自己做主了。 既然是正经人家的,抬为妾室就抬为妾室吧。 花氏有孕,凯儿身边也是时候抬个人了。 “这件事情你跟倾沐说了吗?” “尚未。儿子找个机会跟她说便是。” 肖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他:“自从你媳妇儿进门以来,你就没有好好和她处过,你也该上点心了。” 肖元凯点点头:“儿子知晓。” 有了肖老夫人的叮嘱,肖元凯当晚便整理妥当,趁着夜色来到扶风苑。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扶风苑连门都没给他开。 他带着满肚子的火气,离开了扶风苑,并告诫自己今后再也不主动过来这个令他厌恶的院子! 不是他不肯和她好,是她自己屡屡错失机会。 他调转方向,往晨晖轩而去。 之前叮嘱过阿青,今晚会宿在扶风苑,没想到此刻原本该暗黑的晨晖轩,居然亮着一盏灯。 似乎想到什么般,肖元凯心头莫名雀跃起来,加快脚步往里头走去。 果不其然,一抹妖娆的身影正在他的案桌前整理。 肖元凯脸上乍然显现一丝暗芒,悄无声息地上前由身后抱住了她。 “三爷?” 苏欢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回来。 “嗯?可是想爷了?” 自从尝过苏欢的滋味后,他的心里便惦记上了。 此刻恰好又是寂静的夜晚,两人之前在内室发生的事情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苏欢满脸羞涩地想要躲开他,却偏偏被他搂着,动弹不得。 “三爷怎的回来了?” “思你,便回来了,不行?”在夜色这块遮羞布的遮挡下,肖元凯的话语开始变得轻浮起来。 “你呢?为何在我的书房?” 苏欢腼腆道:“奴婢是来整理三爷的书房的……” 肖元凯的手一直未曾停止。 两人干柴恰逢烈火,很快便停止了说话,肖元凯一把抱起苏欢入了内室,顿时满室春光…… —— 林忆彤最近在府中静养,哪儿也不敢去,生怕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 再加上定安侯已经领命,过些时日便要到边境带兵与北临交战。 她更是不愿意往外跑,想要多陪陪家人。 但是她不出去,却有别人把消息传递到府中。 最近府中在传,说是一名丫鬟勾引了肖元凯,肖府正打算抬她为姨娘呢。 玉兰来禀报的。 原本正在练字的林忆彤,听到她的话顿时把笔一扔,双手抓起案桌上的东西就砸出去,差点砸到玉兰脑门。 玉兰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 “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忆彤面色狠厉,是哪个不要脸的,居然敢觊觎她的元凯哥哥! “奴婢不知……奴婢也只是听说的,但是不止一人在传,想来、想来是真的。” 再害怕,也得面对。 玉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林忆彤却陡然间气势汹汹地往外头走去,看也没看一眼玉兰。 她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个狐媚子,胆敢在她不在的时候,勾引元凯哥哥。 “妹妹,你去哪里?” 林松榆刚要来找自家妹子,见她满脸怒气冲冲往外头走,忙问。 “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林忆彤想也不想地道。 林松榆一手抓住她,把她制止。 “你如今这般气势汹汹跑过去,岂不是更加败坏自己的名声?” 林忆彤这才清醒过来。 是啊,她这是以什么身份来管肖元凯的妾室? “哥哥,我就是不甘心!” 林忆彤委屈地道:“我这还没嫁过去呢,他已经先后有了妻妾,等我嫁过去了,是不是孩子都一群了?” 说好的最爱她,如今娶了妻还打算纳妾,元凯哥哥是不是不爱她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慌乱。 林松榆叹了口气,自家妹子为何偏偏喜欢那个靠女人养府的花架子。 “你放心,你兄长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哥哥,你是说要帮我?”林忆彤大喜,若是有哥哥的帮忙,她何愁收拾不了那个狐狸精。 林松榆点点头:“我也是听到了消息,料想你定然坐不住,这才赶过来的。” 还好他赶来了,否则自家妹子如今这模样,想要不坏事都难。 第四十八 这个大礼可还满意 他把自己的计划告知林忆彤,林忆彤眼眸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肖府,金玉堂 “倾沐,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花倾沐带着青葙去给肖老夫人请安。 “儿媳给老夫人请安。” 肖老夫人面上含笑,与她一番寒暄。 “老夫人,今儿个倾沐是有事情来找老夫人相商的。” 肖老夫人顿时打了个突,想着之前肖元凯和她说的抬妾室的事情,难不成花氏不肯答应? 就在此时,肖元凯也过来请安。 见花倾沐也在,略感诧异,“倾沐也在?” 花倾沐点点头,语气听不出好坏:“夫君与苏氏的事情,妾身都听说了。” 肖元凯以为她是来阻止的,面色瞬间难看起来:“既然你已经听说了,今儿个就当着母亲的面把这件事情敲定了吧,我要抬她为妾室。” 花倾沐微微一笑,只是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自是应当的,妾身今日来,也是为的此事。” 肖元凯和肖老夫人相视一眼,听这意思,她居然不是来阻止的? 想到她刚成亲那会儿,忆彤只不过过来住住,她便想不开大闹。 如今要抬妾室,她反倒不闹了? 肖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夸道:“好孩子,还是你懂事。你放心,苏氏只是妾室,无论如何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花倾沐暗地里凉凉一笑,呵。 他们此番给她画饼,不也只是因为此时迫不得已而已。 肖元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略略感到失落。 最近花氏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再也不在他跟前出现了,连他去扶风苑都不让进门,此时更是主动为他抬妾室。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又想着估计是明白以前的手段对他无用,换种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罢了。 一定是这样! 苏欢被抬为妾室的日子就定在五日后。 日子刚被定下来,次日一大早苏欢便来了扶风苑请罪。 “夫人,她还跪在外头。” 午时初,淡竹瞥了一眼窗外,禀报。 花倾沐正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上面垫着一层清凉的冰席,屋子里各个角落皆放着冰盆。 “让她跪着吧。怎的人还不来,青葙难道没有把苏氏跪在此处的消息传出去吗?” “奴婢已经传出去了,只是不知为何这般慢。” 青葙刚好回来,听到花倾沐的话,嘟着小嘴道。 外头太阳越来越大,跪在地上的苏欢也感觉越来越热,越来越难受。 她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人越发没精打采。 瞧瞧日头,已经将近午时正了。 她内心万分焦急,担心花倾沐会让她一直跪在此处。 届时她人还没成为三爷的妾,便已经中了暑气,这可是会要人命的。 有些后悔过来认错了,被三爷看上,也并非她的错,更何况她只是会被抬为一名妾室,并不能威胁到夫人的正室位置。 就在她快支撑不住时,肖元凯倏地推开扶风苑的院门,怒气冲冲地大步进来。 淡竹从窗子看到,给花倾沐禀报:“三爷夺门而入。” 花倾沐原本闭着的眸子轻轻睁开。 肖元凯先是把苏欢扶起来,让她在阴凉处候着。 又吩咐其他下人给她扇风,端来去暑气的汤水给她喝,还不忘命人把府医找来,这才大步走进屋子里。 “你这个毒妇!” 他还以为她是真的发自心底接受他纳妾,原来不过是障眼法,暗地里却如此磋磨苏姨娘。 “苏姨娘有何过错,为何要治她于死地?” 肖元凯面色冷漠而难看,不等花倾沐回答,又丝毫不留情面地继续数落。 “你已有孕,明明不能伺候夫君,却还不允许别人伺候,如此妒行早已犯了七出之条,若非看在你怀孕的份儿上,我是决计不能忍你的!” “说完了?” 花倾沐从榻上坐起来,语气很淡,整个人更是漫不经心。 肖元凯见她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的命是命,苏姨娘的命便不是命?” 室内四处安放冰盆,室外苏姨娘所跪之处却是炙烤,亏这毒妇做得出来。 “夫君此话何意?又或者说,夫君来此,就是为了辱骂妾身一顿出气的?” 见她装傻充楞,肖元凯更是怒火中烧,伸手就想要打过去。 “你这一巴掌要是下来试试?”花倾沐仰着头,冷冷地道。 肖府两兄妹都有这个坏习惯,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肖元凯看着花倾沐冷淡至极的神情,顿时被她镇住了。 “谁给你的胆子,让苏姨娘跪在外头,以至于中了暑气?”气势上输了,话语上却不能输的。 花倾沐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对淡竹道:“可是苏姨娘跪在外头?” 淡竹点点头:“回夫人的话,是的。” “谁让她跪在外头的?”花倾沐蹙眉,似乎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肖元凯一愣,她不知情? 顿时百种滋味涌入他的神经末梢。 “夫人,您正在休息,故而奴婢并未打扰您。” 淡竹斟酌着道:“是……苏姨娘觉得她对不住夫人您。您救了她一命,她却恩将仇报,抢了夫人您的夫君。她过意不去,这才跪求夫人您谅解的。” 花倾沐暗地里给了淡竹一个大拇指。 虽说淡竹总结得有些严重,但苏姨娘说的话大致还真是如此。 肖元凯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心中隐隐发虚,如此一来,倒是他做得不对。 外头苏欢感觉好了许多,让人禀报了花倾沐之后,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过来给她赔罪。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姿,让一旁的肖元凯顿生怜惜,亲自上前把她扶在怀里。 花倾沐让人搬了把椅子给她坐下。 “苏姨娘,既然同为老爷的妻妾,今后你只需要好好养身子,为肖府开枝散叶便是,其他的莫要多想。” 又扶着额头,打了个呵欠道:“我近日来嗜睡,也怪下人没有叫醒我,倒害得你跪了那般久,青葙,去把大夫给我开的那盒祛暑膏拿来。” 叮嘱她回去一日涂抹三次,明早就会大好。 苏姨娘见她似乎并不愿意追究她趁着她有身孕的时机抢了肖元凯的事情,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来。 走到花倾沐面前跪下来,道:“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以及成全,苏欢日后定当以夫人马首是瞻。” 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旁的肖元凯脸色变幻莫测,站在旁边倒真正成了隐形人。 “沁林苑已经准备好了,你便回去准备准备,过两日搬进去吧,安心等待过几日的抬礼。” 苏姨娘闻言大喜,忙谢过花倾沐,而后在肖元凯的搀扶下,离开了扶风苑。 花倾沐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林忆彤,这个大礼,可还满意? 第四十九章 给我打 肖元凯为了妾室,不禁差点动手打嫡妻的事情传到了定安侯府。 “你说什么!” 林忆彤气急败坏,她千防万防的,元凯哥哥的确没有很看重花氏,却喜欢上了一名来历不明的狐媚子! 那她算什么! 林松榆赶在她丧失理智出府之前,再一次拦住了她。 “哥,我等不及了,再等那狐狸精都要成为元凯哥哥的妾室了!”林忆彤尖叫。 林松榆劝道:“你此时去又能解决什么?听兄长的,很快便能帮你解决这件事情了。” 林忆彤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责怪肖元凯,只得停止了往外头走的脚步,把希望寄托在林松榆身上。 一个花倾沐还没解决,此刻又多了一个狐媚子姨娘。 林忆彤觉得她实在是等不及了,等这件事情了了,她一定要尽快解决花倾沐! 否则,她得猴年马月才能嫁给元凯哥哥! 一日没有成为他的妻子,就一日不能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就连这些狐媚子姨娘,她也无法奈何。 她受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的喜欢他! 下定决心后,只能压抑住心底的冲动,告诉自己一步步来。 —— 吴氏昨儿个从娘家回来,今日一早便听到有人在传肖元凯要纳妾。 忙问喜儿:“三房要纳妾?” 喜儿点点头,把近段时日三房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吴氏。 吴氏眼珠子转了转,问她:“三弟妹居然没闹腾?” 雀儿摇了摇头:“三夫人主动提出来给三爷纳妾的,老夫人对三夫人可赞赏了。” 吴氏冷笑,花氏哪是大方! 她那是逼不得已,如今有了身孕,知晓无法伺候老三,不得不把被动变为主动。 这一手牌确实打得漂亮。 风水轮流转,上回害得她东奔西走去解决夫君惹下的债,这回她不照样吃了哑巴亏! 如今她才怀了身孕没几个月,老三就迫不及待地纳妾,不知定安侯府那位能否稳住。 有这三人在,不担心三房不被搅个天翻地覆。 她面色终于好看许多,内心隐隐期待。 “夫人,还有一件事情……”雀儿小心翼翼地瞄了吴氏一眼,见她正沉思,便止住了话头。 “何事?”吴氏耳朵灵敏,抓捕到了话题的重点。 雀儿知晓此事迟早瞒不住吴氏,于是禀报:“据说老爷也看上了那个苏姨娘……” 于是把当日肖元明与苏欢在晨晖轩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她听。 毕竟是青天白日的,免不了有人在附近路过,晨晖轩那日发生的事情,又岂能躲过下人的耳目与猜测。 “什么?!”吴氏气得当场炸毛,这个冤种! 她才前脚离开肖府,后脚他就和那狐狸精勾搭上了! 原本舒畅的心情一扫而光,顿时被气得牙痒痒。 好你个狐媚子,勾引了这个勾引那个! 她倒是要瞧瞧那个苏欢究竟长得是何天仙样,居然能同时迷住肖府两个大男人! 不禁有些醋江氏,江氏娘家虽然穷,但肖老二一直是个体贴的,从来不在外头拈花惹草。 同是一个娘胎里出来,自家夫君和肖老二差距怎就那般大。 招呼雀儿:“走,去找那个狐媚子去!” 苏欢尚未搬进去沁林苑,故而还住在下人的杂院子里。 有些看她不过眼的丫鬟,偷偷往她的被窝里放死了的蛇鼠虫蚁,还有的干脆直接往她被窝里倒脏污之物。 苏欢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床上什么都有。 气得她牙痒痒,奈何没有一个人告知她是谁干的。她去找管事的婆子领被子,管事的婆子也阴阳怪气。 最终只好自己亲自清理干净床上的脏东西。 她暗暗发誓,若是被她知晓是谁,今后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左右不过再熬多两日,此刻她无比盼着早日搬到沁林苑去住。 吴氏带着雀儿来到的时候,苏欢正在整理床铺。 “给我打。” 苏欢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的时候,雀儿已经站在身后了,一把抓起苏欢的头发就是一顿打。 雀儿可没有喜儿那般怯懦,出手就用尽了力气。 苏欢怕打到自己的脸,影响抬妾那日的颜面,连忙用手挡着。 雀儿见状,就往她身上各处连掐带扭,连拍带打地招呼过去。 好一会儿,吴氏才喊“停”。 此时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苏欢浑身青紫,衣裳也被雀儿撕烂了,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傲人的姿色,吴氏厌恶地“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在她身上。 “放利你的狗眼,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肖想的!今儿个就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好好的做你的苏姨娘,再敢惹到我身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欢低垂着头,压下眼底的恨意和阴狠,等吴氏等人离开了,这才站起来。 顾不上那些偷笑以及窃窃私语的丫鬟,她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告诉自己,今后自己也算是府中的半个主子了。 熬过这些磨难,今后的日子也才更舒心。 但是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扶风苑 花倾沐正听着青葙带回来的话。 “大夫人命雀儿把苏姨娘打了。苏姨娘的床上,还被人倒了脏污之物,以及死去的小动物。” 吴氏?花倾沐不禁感叹女子的卑微。 单就这件事情而言,并非是苏欢的过错,而是肖元明主动去招惹的苏欢。 吴氏不敢拿捏肖元明,却去找苏欢下手,柿子果真是软的好拿捏。 一如前世的自己。 不管如何,这一辈子苏欢尚未做出特别坏的事情。 想到这里,吩咐青葙:“沁林苑若是收拾好了的话,就安排苏姨娘提前住进去吧,这件事情淡竹去做。” “是,夫人。”淡竹应下。 青葙接着说道:“另外,文掌柜说已经把悦来楼收购了,这是一万八千两银子。” 花倾沐点点头,让她们直接安排在本月要清算的账上。 “对了,先取一百两银子安排人送到东郊苏姨娘的义兄处,告知他肖大人要抬其义妹为妾。” 正常人家的买妾资,一般也就三五十两。 由于苏欢的关系,花倾沐让人调查过沈亭此人,发现他人品文采皆不错,为人又上进。 若非家境贫寒,他早便进京考试了,举手之劳而已,她不介意稍微出多点钱暗中帮衬一下他。 再者,沈亭是个人才,或许将来能帮到大哥。 苏欢总归还是会和肖元凯扯上关系,她只是提早一步把两人牵扯在一起,继而断了苏欢毒杀沈亭的念头,挽救一条无辜的性命。 “是,夫人。” —— 此时逸王府 墨逸手上撸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萌宠,听着清风对他汇报。 “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从肖三夫人,啊不,从花小姐成亲那晚开始算起,肖元凯一共去了四次扶风苑。第一回被主子您抢先了,他后来只是去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原样离开了。” 墨逸撸萌宠的手一顿,若玉的脸上,漆黑的眸子瞬间亮得惊人。 第五十章 墨逸夜探香闺 他怀中的萌宠察觉自家主子的手停留在它身上不动,略微不满地动了动圆滚滚的身子。 “此事当真?”墨逸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清风点头,为了避免失误,他还特意查了两三回。 那厮居然放着倾国倾城的花小姐独守空闺,真是弄不明白他脑子的构造,倒是便宜了自家主子。 “当真。第二次肖大人进去在院子里待了不到片刻就出来了。第三次,倒是进到了内室,还想和花小姐发生点啥,最后被当即赶出来了。第四次更是连内室都没能进去。” 如今他很确定,肖三夫人腹中那娃,就是自家主子的,登时看自家主子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暗自心疼肖元凯那么一瞬。看吧,你不珍惜,有人替你珍惜。 墨逸倏地站了起来,脸上神色莫名。 萌宠被他站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咕嘟一下掉到了地上,不满地呜呜叫,似乎在埋怨主人的不怜香惜玉。 “还有,主子,这两日我们安排在花小姐身边的人告知,花小姐救了一名女子,还打算抬那名女子为肖大人的妾室。” 墨逸从他的话中听出另一层含义:“她和肖元凯闹别扭了?” 清风给自家主子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主子就是主子。 “我们的人查到,花小姐似乎是从定安侯府林小姐入住肖府之后,便开始有意疏远肖大人。美其名曰为肖大人着想,给他找了个妖娆的女子做姨娘。啧啧……” 忒大方了。 “她如何救的人?”居然不是暗卫出手,他倒是对她有些好奇。 清风提到这个就起劲了,绘声绘色道:“据天天他们说,原本他们已经做好打算暗中帮花小姐的,但花小姐私底下早已有安排妥当,就没有出手。” 把那些劫匪拦住花倾沐等人的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墨逸。 末了还顺带把救了苏欢的过程也给交代明白。 墨逸深沉的眸子起了一丝玩味,还真是有趣。 似乎她一早就知道那个女子会被人抢劫,以及她们还会被另一伙人抢劫,这才安排了这一切,还顺便把那些歹徒送去了牢狱。 这个女人,身上拥有越来越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秘密。 墨逸挥了挥手,清风退了出去。 想到刚才关于花倾沐安排那女子为肖元凯姨娘的事情,不禁出神,连团绒去蹭他也无反应。 脑海中飞速转着。 她不是深爱着肖元凯吗? 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他的人没有打探出来的,导致她如今拒绝肖元凯的亲近。 一个女子在夫家依靠的,不正是夫君的敬重与疼爱? 若是她再三拒绝肖元凯,即便肖元凯再钟情于她,也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继续与她欢好。 她不应该趁机抓住最近肖元凯亲近她的机会,以稳住自己在肖元凯心中以及肖府的地位吗? 脑海中盘旋着各种问题,干脆轻轻甩头,甩走那些疑惑,当即下决心要亲自去弄个清楚。 —— 夏日里白天长,花倾沐用膳后天尚未黑,然后在青葙淡竹相陪之下散了会儿步消食。 掌灯时分,整个扶风苑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与祥和之下,散完步以后,主仆三人都带了一丝慵懒。 “早些歇息吧。” 夜幕低垂,花倾沐刚命青葙和淡竹熄了灯,便察觉不妥。 她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在紧盯着她。 忽然间,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她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自己身前出现,又一闪来到她身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捂住她的嘴。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想要喊人都没机会。 “是我。” 即便是夜里,墨逸也察觉到身旁的人儿透露出一丝害怕,担心她惊喊出声,迅速道。 花倾沐听出来是墨逸的声音,顿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见她不再动,墨逸这才放开她。 花倾沐冷静下来,淡声道:“不想逸王殿下居然有夜探女子香闺的癖好,倒叫臣妇招待不周了。” 黑夜里,花倾沐看不见墨逸脸上的神情,墨逸却大致能从她脸的神情判断出她此时不悦的心情。 定定地看着她,她当真不记得一丝一毫关于自己的事情? 见他不回答,花倾沐也便站着,不发一言。 良久,墨逸轻声道:“孩子,谁的?” 这句话不啻于在花倾沐平静的心湖陡然间投下一枚巨石,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为何问这个?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逸王殿下当真喜欢开玩笑。臣妇是肖大人的妻子,殿下夜探香闺也就罢了,居然还问别人的妻子怀的是谁的孩子。殿下不觉得自己过于无理又多事了些,难不成殿下府中是海边的?管得如此宽。” 黑暗他那中看不清表情的玉颜上,幽暗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盯着花倾沐。 他夜视还不错,今晚月色也好,恰好花倾沐站在迎光的一面。 故而看得清晰,花倾沐在说这些话来讽刺他的时候,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 心底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却是想要得到她的亲口承认。 “他不是肖元凯的。”墨逸的话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花倾沐倏地脸色煞白,他是如何知晓的?他不会让她把孩子打掉吧。 柔弱的身形顿觉摇摇欲坠,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恰好身后是床帐,她的后膝撞上床沿,身子平衡不住地直直往身后床上倒下。 如今正是炙热的三伏天,为了让夜里睡得舒坦,她垫了足足两床的冰丝床垫,床面略微坚硬。 若是倒下去,多多少少挨点疼痛。 她伸开双手,想要抓住两旁的床帘,却抓了个空气。 恰好此时墨逸伸手来捞她,她的手一把抓上了墨逸的领口。 墨逸也眼疾手快地抱着她掉了个方向,让自己垫在床上。 花倾沐一个没稳住,身体直直扑在他身上,如瀑的黑发尽数覆盖在墨逸的脸上。 满是清新的茉莉花香直扑墨逸高挺的鼻梁,淡雅好闻,他忍不住多闻了两下。 花倾沐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到对方亮得发光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第五十一章 本王不介意帮你回想 她登时大囧,连忙松开抓着他领口的手,撑着床的两边,让自己脱身出来,而后整理好仪容。 墨逸也站起来,轻轻梳理了一下衣领。 两人各怀心事,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游走在两人身边。 就在此时,淡竹轻轻扣门:“夫人,发生了何事?” 花倾沐顿时紧张起来,黑暗中视线和墨逸的交汇。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奴婢进来了啊。” 一听她要进来,花倾沐赶紧道:“无妨,是有东西掉下来,我已经捡起来了,你去睡吧。” 门外静默了片刻,而后传来淡竹的声音:“那奴婢就去睡了。” 花倾沐暗暗松了一口气。 墨逸仍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花倾沐刚松懈的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上。 她原先不打算承认孩子是墨逸的,但是此刻,他已经知晓孩子是他的了,他——会逼自己打掉孩子吗? “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 她没有勇气承担墨逸知晓孩子是他的之后,要她打掉孩子的后果,只能继续忽悠。 想着反正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否则也不会来问她了。 墨逸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薄唇轻启,语速缓慢而冷静地道:“是我的。” 花倾沐大惊。 语气颤抖地否认:“逸王殿下仙姿倾世,想要哪个女子都不在话下,为何拿臣妇开玩笑。臣妇的孩子,怎可能是逸王殿下的,还请逸王殿下莫要拿臣妇和腹中的孩子开玩笑。” 见她还要否认,墨逸上前一步逼近她,轻声道:“你不会不知道,那一晚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吧?” 花倾沐见他逼近,危机感陡然升至百倍,忙不迭往后退去。 “你若是再退,这回就没那么好跌床上了。” 他的语气轻佻暧昧,花倾沐脸上顿觉火热一片,连忙止住了脚步。 见状,墨逸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口中却并未打算放过她。 “若是你忘记了,本王不介意此刻帮你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 这种事情还敢当着她的面说帮她回想,这么不要脸的吗? 花倾沐如同被雷劈中般,顿时惊呆当场,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想不出一言一语来回复他。 见她不回答,墨逸再次逼近她,并伸手一把将她搂住,拉进自己怀中。 花倾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他怀里了,顿时紧张万分,伸手想要推开他,却没能推开。 墨逸在她耳边耳鬓厮磨,清凉的指尖落在她的后颈,轻抚她的乌发,花倾沐顿时浑身一颤。 “如何?”他的声音不比往日的清润,此时略显低沉:“想起来了吗?” 花倾沐只觉得耳旁传来一阵酥麻至极的感觉,传至她的四肢百骸,犹如被雷电再次击中。 她一把推开墨逸,冷冷道:“逸王殿下,还请自重!臣妇是肖大人的妻子。” 花倾沐的话令墨逸的理智尽数回归,脸上含了几分森森的寒意。 “不用时刻提醒我,你如今是肖元凯的妻子。” “逸王大人,无论我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他绝对不能是你的。” 否则孩子还未出生,便被人瞧不起。 怕他说出让她打掉孩子的话,花倾沐立马加上一句:“他只可能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动他一根寒毛!” 墨逸在暗夜里大胆的凝视她的眼睛,良久,就在花倾沐觉得自己要忍耐不住要开口时,墨逸足以令她疯狂的话从口中吐露。 “若是我非要你打掉这个孩子呢?” 花倾沐满脸骇然,双手死死地捂住小腹,压低声音歇斯底里吼道:“殿下若是要动臣妇的孩子,臣妇就是拼尽自己的性命也要跟殿下一搏!” 见她立马整个人濒临奔溃边缘,墨逸神情凛然。 视线往她小腹的方向看过去,少顷,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打掉他的。” 说罢不等花倾沐反应过来,从窗边一跃而出,消失在暮色中。 花倾沐只觉得双腿无力,忙往前走两步,再也站不稳瘫软在床上。 她的心一直噗通直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良久才平静下来。 想起他临走前的话,所以,他不会逼自己打掉今台?她的今台保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花倾沐顿时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着,半夜里独自一人又是笑又是泪,总算保住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墨逸真的逼她打掉腹中的孩子,她该如何才能挽救下他。 上辈子的悲惨和绝望,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只要不让她把今台打掉,其他都好办。 幸好,幸好。 她颤抖着手交叠在一起,覆盖在小腹上,逐渐带着一丝微笑和放松缓缓进入梦乡。 逸王府 墨逸换下夜行衣,换上睡服,淡声吩咐清风:“务必保护好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是。”清风的声音从暗夜中传来。 墨逸躺在床上,一双明亮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晴朗的夜空。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想起花倾沐那惊恐的模样,他的心抽了一下。她近乎同归于尽的神情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久久不散。 他只是试探一下而已,看她是怎么对待他们之间的孩子的,没成想把她吓着了。 一时心里又是激动又是自责。 暗夜里,外头的暗卫交头接耳。 “主子从来未曾这般,这是怎么了?”天宇问天宙。 自从天天,天地以及天日天月被派遣去保护花倾沐后,几名暗卫便觉得寂寞无聊不少。 此刻见自家主子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时而面含微笑,时而冷酷无情,时而望月怀古,都觉得稀奇。 “主子的心事,你们就别猜了,各归各位,赶紧滚去歇息。” 清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批道。 “清风,你一定知晓主子今夜为何这般,对吧?”主子居然撇下他们,自己悄悄换上夜行衣出去,回来以后就这般了。 清风一个爆栗敲在天宇脑门上,“赶紧歇着去,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做甚。” 天宇嘟囔道:“我已经十六了,还小!” 我看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边嘟囔边和天宙各自回到了自己站岗处,便睡边守。 次日一早,肖府门外一名年轻男子正焦急地等候在肖府大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来,看门的下人却并未放他入府。 “沈公子,我们三爷说了,苏姨娘不肯见你。妾资已经送到你家中,望你莫要再纠缠苏姨娘。” 说完不等沈亭说话,便“啪”地把府门关上了。 第五十二章 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亭呆愣地看着眼前紧闭的大红木门,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所以欢儿这几日是待在肖府?不是说只是做丫鬟吗? 居然要做肖府的姨娘。 肖府权势大,欢儿万一犯错,命都可能交代在此。 他该怎么办才能把她救出来? 欢儿难道连再见他一面都不肯了吗? 那个男人再好,他已经娶妻了呀,为何欢儿还要往火坑里跳!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她做傻事,否则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 沈亭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 他一边想事情一边走,一不小心差点撞到一人身上。 “对不起……”刚要说话,却见是一名英俊的贵公子,连忙往后退,深怕自己身上脏了的衣裳弄脏对方上好料子的衣物。 他赔不起。 “想要救苏欢,就随我来。”英俊的男子丢下一句话,便往前走去。 沈亭好似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般,连忙追了上去。 “你认识欢儿?” 男子高深莫测一笑:“我认识的,可不止你义妹。” 沈亭心生警惕,脚步慢了下来。 男子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来,淡淡地道:“你要不想救人便罢了。” 这话反倒打消了沈亭的疑虑,跟随他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你到底是谁?”待停下来,沈亭追问。 男子邪邪一笑:“我是谁并不打紧,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也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 “你为何要帮我?”他可不信,陌生人会做亏本的买卖。 男子却并不正面回答他,而是“唰”地一声,收起随身携带的扇子。 打量的目光围着沈亭转,“啧啧”道:“论身材样貌,你的确比不上肖元凯,但你比他有骨气,你义妹是个没眼光的。” 又自言自语道:“一个两个的,都中了迷药般,都对他前赴后继?” “你究竟想干什么?”沈亭有些不耐烦,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没空浪费在此人身上。 男子从身上掏出一个药包来:“这个你拿好,明日你义妹会上街。你记得把她哄回你家中,给她服下这包药,她会连着睡两日。” 所以,届时义妹不见了,肖府纳妾的仪式自然也就取消了。 沈亭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怎么知晓她要去上街的?这包药真的只是迷药?” 男子无所谓地道:“我是怎么知晓的你不用管。你只需知晓我不会害你便是。至于药,你可以不相信我,用不用随你,反正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沈亭琢磨片刻,咬咬牙:“好,我听你的。” 大不了到时候带着义妹远走他乡,也不能让她入了火坑。 扶风苑 “夫人,赵一说沈亭离开肖府以后,被一个男子带走了。那个男子看着是个会武艺的,赵一不敢跟太近,只远远看到那男的似乎交给沈公子一个小小的东西,沈公子思虑再三点头了。” 花倾沐放下手中的账本,努力回想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却回想不起来。 “你让他们跟紧了沈亭,一有动静赶紧禀报我。” “是,夫人。” 金玉堂 肖老夫人知晓悦来楼被收购后,心情一度不好。 又听说收购后的银钱居然还直接送到了花倾沐的手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是谁把银钱直接给了三夫人?” 金豆嗫嚅道:“香茗阁的文掌柜听说咱们府中是三夫人掌家,恰好认识三夫人,取银钱后没见着张掌柜的身影,便直接命人给三夫人带去了。” 肖老夫人脸色黑如锅底,这个文掌柜也是不会做事的,明明是嘱咐张掌柜做的事情,却把那么大一笔银钱直接给了花氏。 李妈妈示意金豆出去,而后对肖老夫人道:“老夫人,这笔银钱,咱们得尽快从三夫人手中取回,晚了指不定就拿不回来了。” 肖老夫人自然这么想,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老夫人,老身愿意替老夫人去把这笔银钱要回来。” 李妈妈主动揽下来,肖老夫人自然欣慰。 “那你便替老身走这一趟吧。” 李妈妈刚到扶风苑,就被青葙看到了,一溜烟跑回去禀报花倾沐。 待她进了扶风苑,花倾沐含笑道:“什么风把李妈您给吹来了。” 李妈妈笑眯眯地给花倾沐见礼,而后规矩地站在一旁,斟酌着道:“三夫人在忙着呢,是老奴打扰了。” “无妨,李妈妈难得来扶风苑,淡竹,把大哥命人送来的荔枝端上来,给李妈妈尝个鲜。” 淡竹端了一盘荔枝上来,红彤彤的诱人得紧。 京城这种地方,荔枝是稀罕物,别说李妈妈了,就是肖老夫人也不常吃。 李妈妈顿时受宠若惊。 “老奴多谢三夫人厚爱。” 拿起一个荔枝轻轻剥开皮,里头晶莹剔透的果肉顿时暴露出来,香味清新浓郁。 李妈妈放到嘴里轻轻咀嚼,再把核吐出来。 赞叹道:“要不说是花家富可敌国,三夫人吃的这荔枝,老身统共也没吃过几次。” 神色陷入了回忆:“老夫人年轻那会儿,也是多人追的,不时有人送荔枝。后来老奴没再伺候老夫人,也就没有吃过了。时隔多年,想不到这最近的第一颗荔枝,居然是从三夫人处吃的,老奴感谢三夫人厚爱。” 花倾沐勾唇,李妈妈这么一番话说出来,不给老夫人吃都是她的不对。 笑意盈盈地道:“恰好我这里有多的,淡竹,你便盛一篮子,送去给肖老夫人尝尝鲜。” 淡竹领命下去。 李妈笑得越发和蔼可亲了。 “还得是三夫人处惬意,老奴看着三夫人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又看向花倾沐的肚子:“怕得有三个月了吧?可真是令人觉得喜庆呢。” 好话一箩筐地送给花倾沐。 花倾沐爱怜地摸了摸小腹,唇角往上翘起:“过了三个月,瞧着肚子的确大了不少,最近胃口也好了许多。” 李妈妈一边赞叹花倾沐是个有福气的,另一边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老夫人最近却是为府中之事,愁白了首。” 花倾沐眼神一闪,没有接她的话茬。 李妈略显尴尬,但既然已经扯开了话题,自然就不好收回去了,否则她如何给老夫人交代。 第五十三章 到底要带我去哪 “老夫人甚是羡慕三夫人,金枝玉叶坊一出现亏损情况,亲家大人便能及时收回去妥善经营。老夫人毕竟是闺阁妇人,悦来楼原先是老夫人的嫁妆,如今经营不善,只好卖了,当真是可惜。” “若是经营不善,的确该及时止损,以免后续亏损更大。” 李妈妈忙接话:“是呢,所以老夫人这才转售与香茗阁。听闻三夫人与香茗阁的文掌柜相识,故而文掌柜托人把银钱给了三夫人转交给老夫人,老奴特意过来帮老夫人取回那一万八千两银子的。” 转交? 李妈妈挺会给老夫人找台阶的。 花倾沐怔然:“原来是这般,我还以为老夫人知晓倾沐所有的银钱都投进去了肖府的日常开销,老夫人体谅我不易,这才命文掌柜的送过来。恰好拿去填补了前段时间欠下的外债呢。” 满脸的懊恼。 李妈妈听得眼皮子直跳,所以,那一万八千两银子,打了水漂了? 三夫人的话到底让她不好多说,只好告辞回去,把话原样告知肖老夫人。 肖老夫人一个忍不住头晕起来,趔趄着摸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真这么说的?” 李妈妈点头:“老奴看她神色不似作假,怕是真以为是老夫人您命人送过去解决府中困难的。” 肖老夫人气得直拧佛珠,手中力道大得恨不能把佛珠捏成碎屑。 这个花氏,她是当真没眼色还是故意和她作对? 那可是一万八千里两银子啊! 酒楼不亏也不挣银钱,她这才想着干脆把铺子收回来,银钱放在自己手中安心些。 李妈妈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好安慰道:“老夫人,那银钱怕是要不会来了,咱们只好从别处把这笔银钱捞回来。” 她怎么能不想!但是如今的花氏就如同一只刺猬,无处下口啊。 一想到前段时间她不得不贴补出去的那些银票,以及如今在花倾沐手中的一万八千两银子,她的心就揪着疼。 那些都该是她的啊!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把这些银钱捞回来! —— 依照那名俊美男子的提示,沈亭一大早便等候在肖府门外。 约莫辰时中,果真见着苏欢从肖府出来。 但同时跟着的,还有一个肖元凯。 沈亭内心焦急,若是肖元凯一直陪伴在欢儿身边,他还如何把欢儿带回去? 肖元凯扶着苏欢上了马车,沈亭一路跟着两人直到闹市。 看着肖元凯带着苏欢进了一家布庄,出来后又进了一家鞋庄,而后是首饰铺。 左思右想也没能找到与苏欢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越来越着急。 就在此时,肖元凯似乎遇上认识的人,跟苏欢说了几句话后,孤身走了出去,只让跟随而来的人看好苏欢。 苏欢正在用心地挑拣首饰。 这可是肖郎第一次送首饰给她,她得好好挑才是。 正挑得起劲,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低声对她道:“欢儿,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来。” 苏欢一见是沈亭,脸色不是很好。 这个义兄向来喜欢和她唱反调。 上回她要去肖府做丫鬟的事情,可是跟他磨蹭了许久才征得他的同意。 后来说要搬去肖府下人房住,他也是一力阻挠。 她知晓他暗中爱慕她,所以和肖郎发生关系的时候,她便一直瞒着他,并暗中将自己的物品从义兄住处尽数搬了出来。 没想到他居然追到了此处。 她担心沈亭坏事,瞅了瞅门口守着的两名下人,压低嗓音,不悦地道:“义兄,我即将成为肖郎的姨娘了,若是你真为我好,就不该一再纠缠。如今妾资也已经送到你那里了,算是还了我这些年被你抚养的恩情,你该知足了!” 沈亭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般话来,更是悔恨最近没有好好教她,放任她在肖府被人教坏。 “你跟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若是说完之后你还是选择做肖元凯的妾室,我也无话可说。” 沈亭说着就要去拉她。 苏欢连忙躲开他的碰触。 悄悄看了一眼门口的下人,幸亏没被他们瞧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一会儿肖郎就要回来了,被他看见可就要害惨我了。” 沈亭失望地看着这个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义妹。 之前那么懂事,如今变得如此势力。 不行,他一定要把她纠正过来! “你若是想我在此处说,那我便在此处说,只是你可别后悔。” 见他似乎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苏欢担心在这里说了被人听到对自己不利,届时肖郎必定心生芥蒂。 只好道:“那我跟你走,你得尽快说。” 趁着两名下人不注意,跟着苏欢从首饰铺后院溜了出去。 沈亭带着她出了首饰铺,左拐右拐。 走过几条小巷后,苏欢一把甩他的手,“义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里已经足够远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沈亭哄着她:“走过这条巷子就到了。” 苏欢心生警惕,他们住处也不在此处,义兄带他来,难不成要……但是一想到这里,又自主排除了这个可能。 义兄向来自诩高风亮节,必定不会做出此等难看之事。 况且此处虽说拐了几个弯,但距离首饰铺其实并不算远,谅他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干坏事。 想清楚后,才跟着他一路到了一户低矮的屋子门口。 “义兄,这是哪里?” 沈亭怕吓着她,解释道:“这是一个友人家的老屋。” 是个破旧的小院子。 打开院门,带苏欢进去。 屋子里很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是经久的香木发出的味道。 沈亭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渴了吧,先喝一口水。” 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当先喝下。 天气炎热,出门有一段时间了,苏欢的确感到口渴。 见他喝完了,也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喝,丝毫没有防备。 此时阴凉的巷口处,一名妙龄女子正气喘吁吁地边走便张望,看着前头的两个岔路口,低声问身边过的丫鬟:“你确定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玉兰点点头,“小姐,奴婢见着他们进了这边,但是具体是哪边,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也是回去禀报小姐后就和小姐一同进来,跟到这里就不见人影了。 第五十四章 三爷,出事了 扶风苑 “赵一说沈公子带着苏姨娘入了巷子以后就没有出来了。他还见着林小姐在附近鬼鬼祟祟。至于三爷,他正在和同僚相谈甚欢。” 花倾沐沉吟片刻,让青葙去了个半圆形盒子出来。 从里头挑拣出一个瓶子,递给她:“这是万能解毒丹,你拿着去找沈亭,让他务必小心。” 林忆彤占有欲极强,绝对不会在知晓肖元凯和苏欢的事情之后,还能如此淡定地躲在后头。 她一定有算计!至于肖元凯…… 如此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他们今日不起坏心眼,便不至于入局,若是起坏心眼了,正中她的下怀。 想到这里,她又喊住要离开出去办事的青葙,低声吩咐几句。 小巷老屋。 喝下茶水以后,沈亭便等着苏欢陷入沉睡。 苏欢也果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水眸越来越迷糊,身子也开始发烫起来。 她感到不对劲,隐约猜想被义兄算计了,想要站起来逃出去,却支撑不住一把倒在地上。 沈亭见状连忙去扶她上床,却在此时感觉两个人的身子都热得厉害,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在碰到苏欢的时候,他顿时一颤,那种滋味简直不要太美好,让他陡然生出一股想要立马占有她的欲望。 他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发现身子越来越热,好似有什么东西急需纾解一般。 此时他已经肯定,药肯定有问题。 他不敢放任自己继续留在屋内,他得赶紧去找大夫! 于是连忙闭上眼睛扯过凉被,一把盖在苏欢身上,再夺门而出。 刚出了门,就撞上一名男子。 “没长眼睛啊,不看路!小心大爷我收拾你!” 此时的赵一早已不是当时破烂如乞丐的打扮了。 赵一一把抓着沈亭的领子,边发狠话边悄悄往他手上塞了一个瓷瓶,快速低语:“有人想害你们,这是解药,赶紧和你义妹服了,从后门离开此处。切记,走后门!” 随后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一把把沈亭扔在地上,气愤不已地走了。 沈亭虽然中了迷药,但脑子还算清醒。 刚才发现他和苏欢的情况,他就已经知晓自己中了那男子的计了。 如今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若是他有心害自己,那他毫无反抗的能力。 所以此人给他解药,必定不会害他。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抓着解药往屋子里走去,然后关上小院子的门。 在院子的井里打了一些水上来,就着水吃了一粒药丸,又喂了一粒给苏欢。 他不敢停留哪怕多一刻,赶紧把苏欢扶起来背在后背,从后门出去了。 肖元凯和同僚正聊到兴致处,一名下人前来禀报:“三爷,出事了。” 同僚见他有事,识趣地拱手离开。 肖元凯沉下脸:“可是苏姨娘发生了何事?” 一边问脚步一边往首饰铺方向而去。 下人是他吩咐守着苏欢的,此时来此禀报,必定和苏欢有关。 “回三爷,苏姨娘不见了。” 肖元凯顿足呵斥:“不是让你们看好人,两个人看不住一个人,留你们有何用?” 下人叫苦不迭:“原本苏姨娘是一直在挑首饰的,奴才两人一直守在门口,苏姨娘并未从大门出来,刚才奴才见人不见了,就叮嘱狗子看着门口,奴才进去打听之下,才发现有一处后门,想来苏姨娘便是从后门出的门。” 肖元凯眉头蹙得死紧,他倒不担心苏姨娘临时反悔做他的妾室。 他担心的是沈亭。 在打算抬苏姨娘为妾室之前,他就已经调查过她。 她的背景倒也简单,父亲是一枚老秀才,原先在老家以教书为生,母亲则在家相夫教女。 原本也算是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却因为家乡遭了灾而落了难。 苏欢父母皆亡,在逃难的路认识沈亭,被比她大几岁的沈亭所收养,两人相依为命。 沈亭挣钱养家,自己吃苦受累,却把她照顾的很好,也渐渐喜欢上了模样出挑的苏欢。 如今苏欢即将成为他的妾室,沈亭必定不甘心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他不放心苏欢,故而才亲自带她出来采购衣裳首饰。 就这么点功夫人就被拐走了,他怎么能不恼怒。 门口的下人见到肖元凯过来,忙上前禀报他刚才探听到的消息:“三爷,奴才刚刚进去打听过,苏姨娘和一名男子从后门出去了。” 知晓人的去向就好许多,肖元凯吩咐:“狗子回府去找多点人出来,分头出去搜寻,石头跟着我先去找人。” 他不担心沈亭会对苏欢不利,但若是他把她藏起来,这偌大的街市附近房子大片大片的,可就增加了不少难度。 林忆彤带着玉兰两条岔路都找遍了,最终把目光放在左边巷尾转角处的一个破旧的小院子。 “你去看看。”林忆彤朝玉兰努嘴。 玉兰只好悄悄摸索到到门缝边,看了看里头,见没有动静,只听到似乎有什么在急喘气的声音,目光变得疑惑起来。 继而想到,这里似乎只进来一男一女——难不成是那个男的和苏欢? 联想到此处,玉兰顿时脸色一红。 “看到什么了,你倒是说呀!”见她只顾着害羞,丝毫不提里头的动静,林忆彤追问道。 “小、小姐,里头看不清楚,里面的屋子关着呢……只听到喘息声,似乎、似乎……” 见她说得吞吞吐吐也没说个重点出来,林忆彤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她,自己亲自上前去偷窥。 她也没看到什么,只听到似乎是有人大口喘气。 像她这般大的闺阁女子,其实相互之间会暗地里讨论男女的事情。 联想到刚才的沈亭和苏欢,林忆彤自动脑补了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脸上顿时露出满是阴谋得逞的阴狠笑容,苏欢,让你肖想我的元凯哥哥! 既然你想做狐狸精,我就让你做个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经过此事,看元凯哥哥还哪里会要她! “走,我们进去抓奸!” 一边朝玉兰挥手,一边一把推开院门,径直来到屋子门前,想也不想就用力推开木门。 刚要开口嘲讽两人,却愣在当场,她惊愕的发现里头根本就没人。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没人?”林忆彤不可思议地道。 玉兰也十分诧异,那那个喘气的声音是? 第五十五章 被撞破 两人往声音传出来的角落看去,只见一条公狗趴在一条母狗身上,不停的动着。 林忆彤脸色霎时变得很是难看。 她们被人戏弄了! 屋子里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你闻到了吗?” 林忆彤问玉兰,玉兰嗅了嗅,点头:“嗯,这味道还不错。” “不错个鬼,赶紧走!”林忆彤不傻,登时觉得有古怪。 刚想要离开,屋子里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头关上了。 两人意识到不妙,连忙去拍打门窗,让人把她们放出去。 却连一只苍蝇也没见着,更别说人影了。 就在此时,林忆彤惊讶地发现她居然感觉异乎寻常的热。 “小姐,奴婢好热。” 玉兰也惹得直掀袖子扇风。 林忆彤扯了扯胸口的领子,却发现不管作用。 旁边的两条狗还在继续,吭哧吭哧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两人开始迷蒙的目光。 一看到两条狗,两人的眼睛立马亮起来,都忍不住盯着看,丝毫忘记羞耻二字如何比划。 —— 肖元凯怀有武艺在身,故而找起来比较快。 但已经找了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见苏欢的人影,他不免着急起来。 依照路人的指示,他来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子。 竖着耳朵细细一听,似乎有人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 有哼哧声,以及女子呻吟的声音。 他脑海中瞬间联想到沈亭对待苏欢的画面,顿时如激怒的雄狮般,一脚踹开院门,三两步来到屋子门口,用力踹了过去。 破旧的门不经踹,直接踹歪了一扇,另一扇则依然好端端的。 肖元凯闪身进去,就见林忆彤和玉兰两人在相互安慰,做着不雅动作,衣裳已经不能完好的穿在身上了。 两条狗受了他的惊吓,连忙分开从破开的门边逃离了出去。 林忆彤见是肖元凯,想也不想就爬起来抱住他,使劲蹭啊蹭。 “元凯哥哥,你好凉快,好舒服啊……” 肖元凯面色铁青。 他如何能不知此时两人怎么回事。 一把捞起林忆彤的衣裳,想要给她穿好。 林忆彤哪肯,他边穿她就边脱,似乎要与他死磕到底。 见她这衣裳半褪的模样,肖元凯脸色越来越红,更别提旁边还一个同样情况的玉兰。 玉兰此时也呻吟着过来,胆子比往常大了不止十倍。 “三爷……” 肖元凯被两人团团围住撕扯,不知为何浑身也开始燥热起来。 之前就喜欢林忆彤,只是一直未曾有机会与她有肌肤之亲,原本想着等收拾好花家以后才有机会迎娶林忆彤,也不知道何年何月。 此时林忆彤热情万分地撕扯他的衣裳,四处献上她的香吻。 又有玉兰在一旁神助攻,饶是他再矜持,也忍耐不住。 此刻他脑海中想的只有三人的云和雨,竟丝毫管不得别的。 一把抱起林忆彤,扔到床上,把剩余没有去的也一并去了。 单手再一把扯过顺着他腿往上爬的玉兰,扔进床里面…… —— 狗子听说苏姨娘被人带来了这个小院子,于是也带着人气喘吁吁往这边赶。 到得此处,只见时候大门敞开着,里头的小门坏了一半。 众人都担心出了事情,想也不想地一窝蜂直接闯入。 里头的情形令人血脉愤张。 肖元凯到底有武功在身,耳力比常人要好。 此刻他双目通红,听到有人涌进来,唯一的一丝理智使得他瞬间撤身,却还是没能躲过被一众下人一览无余的结果。 林忆彤和玉兰更是昏昏沉沉,依然沉浸在愉悦至极的氛围中,丝毫没发现有人闯入。 两人的手都还放在不该放之处,令进来的一群下人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激情昂扬。 “滚出去!” 肖元凯憋出这几个字。 虽然还想继续看下去,但保小命要紧,狗子等人赶忙尽数退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退出去,花倾沐便带着青葙等人又进来了。 “苏姨娘呢?听说是被拐来此处,尔等怎的不进去救人?” 一边训斥,一边快速带人往里头走。 狗子伸手想要制止花倾沐,却已经来不及了,也不敢开口。 老夫人说过,不得对三夫人不敬。 花倾沐带着人毫无阻碍地进了屋里,登时被眼前不堪的景象惊呆了。 “夫君,你、你、你们……”眼泪扑簌扑簌掉个不停。 受此冲击,她刺激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瞪大水眸满脸幽怨满腹委屈地盯着肖元凯继续在林忆彤身上奋斗。 话没说完就气得晕了过去。 青葙连忙上前把她扶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肖元凯没想到还有一拨人闯入,他正在兴头,打算趁狗子等人出去速战速决。 眼看即将完事,却被花倾沐吓了一跳,登时兴致大减。 跟随而来的丫鬟婆子也目瞪口呆。 见花倾沐被气晕了,孙婆子只好硬着头皮指挥另外两个丫鬟:“你,去禀报老夫人。” 指着另一名丫鬟道:“你,上前去给林小姐和玉兰穿好衣裳。” 肖元凯她是不敢动也不敢说的,只好吩咐先收拾好林忆彤和玉兰。 造孽哟,大白天的在此处淫乱。 孙婆子暗叹自己倒霉,撞见这种事情,回头指不定谁都不待见她。 肖元凯被二次打断,神智立马清醒不少,残余的药效也发挥得差不多了。 他赶紧自己捡起衣裳穿起来,脸色又悲又愤,他居然被人算计了!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和不堪,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该死!此事过后,他势必会被那些老家伙们弹劾。 再看看被他催残过的两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玉兰就算了,忆彤…… 林老将军会吃了他! 此事早已经没有任何寻找苏欢的心情,得想法子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给她们穿好衣裳后,先安排人送回定安侯府。” “是,三爷。” 孙婆子手脚麻利地和丫鬟一起动手收拾。 肖元凯出得屋子,见到被青葙扶着的已经气晕过去的花倾沐,越发心塞。 此时晕过去也好,省得他还要解释。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连忙别过脸去,大步朝门口走去。 仅半个时辰,这件事情就被传开了,大街小巷四处传破旧小院子发生的事情。 有人说是定安侯府的林小姐暗恋肖尚书,肖尚书要抬妾室,她不甘心,这才亲自献上自己想要挽回肖元凯。 有人说林小姐是想要整死苏姨娘,结果整到她自己。 有人又说这件事情是肖元凯一手编制一手演绎出来的,为的,就是想要享齐人之美。一个妻子家中有财,一个妻子家中有权,简直不要太美好!如此一来,他才会越发在朝堂平步青云。 有人甚至绘声绘色说肖大人一直就有特殊癖好,只是不敢在府中行事,担心暴露,故而挑了个小院子大战。 第五十六章 好一个意外 林忆彤不肯回侯府,而是命人找了马车把她送到了肖府。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务必要抢先说服元凯哥哥娶她,否则回去爹不得打死她! 定安侯府 林松榆听着下人的禀报,俊脸含霜。 手中挥着的扇子一把被他收紧,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你再说一次!” 下人战战兢兢地耸了耸肩膀,不得不再把原先的话禀报一次。 “我们的人去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见到了小、小姐寸缕不着的、的样子……” 林松榆把手里的扇子一把砸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扇炳是实木所制,他又有武功在身,且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下人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他大步朝门口走去,他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胆敢谁破坏了他的计谋! 若是沈亭敢阳奉阴违,自制自演这场戏,他势必把他碎尸万段! 金玉堂 肖老夫人看着眼睛通红,不发一言的花倾沐,满心的无力感。 凯儿怎么能如此糊涂,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 肖元凯刚才去写了封告假帖,又特意找同僚托他多告两日假。 一来逃避那群老学究们的弹劾,二来要处理这满脑子乌七八糟的官司。 “凯儿啊,你怎的如此糊涂!” 一见他进来,肖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道。 花倾沐红肿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他。 肖元凯丝毫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狠了狠心对肖老夫人道:“母亲,如今出了此事,儿子只能迎娶忆彤了。” 语毕,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花倾沐。 后者很是不可思议,似乎受到极大打击。 他心中越发恼恨设计陷害他之人。 他不得不提前娶忆彤,否则他今后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定安侯府即便再不受宠,也是个侯府。 更何况如今圣上忌惮逸王西沙一仗后甚得民心,不敢派遣逸王去收服北临。 故而只能依仗林老将军和小林将军去帮忙对抗。 他在这当口得罪了定安侯,就只有自讨苦吃。 但是,如果他要娶忆彤,花家那边又不好交代。 一时之间整得他章法全无。 花倾沐泣不成声地泣道:“夫君,妾身是哪里惹到你,惹到肖府了,以至于你要如此对待妾身?” “成亲后,除开洞房花烛当晚,你整整两月不曾踏入扶风苑。那时候府中的下人见风使舵,成日在背后对妾身指指点点。后来在左相府妾身被设计被冤枉,亦是不见夫君为妾身挺身而出,争辩半分!府中大肆挥霍,虽是妾身执掌中馈,但除却最开始的两三万两银钱是肖府所出以外,其余十几万,尽数是妾身体己所垫。夫君你说朝堂要用银钱,花家一次性几十上百万地支助,这些妾身可都有抱怨半分?” “前些时日,夫君宠幸了苏欢,妾身主动提出抬其为苏姨娘,只等着抬妾仪式过后夫君便能如意。夫君扪心自问,妾身可有半点不如尔意之处,为何要如此落妾身的面子?妾身入门不过三个月,已经答应夫君抬姨娘,夫君却还做出此事,岂有顾虑过妾身的感受?如今夫君说,要娶林小姐为妻,妾身想问,是否需要妾身主动让贤?” 肖元凯被花倾沐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花倾沐转身跪向肖老夫人:“老夫人,儿媳所言可有半句夸张?如今倾沐入府才三月,便已遭受如此对待,今后还不知如何?倾沐脸上无颜,自愿请求和离,让位与林小姐,也省得夫君难做,还望老夫人给儿媳留最后一丝颜面,倾沐感激不尽。” 肖老夫人听她如是说,顿时大惊。 肖元凯也极为震惊,他从来没想过花倾沐居然敢提“和离”二字。 肖老夫人忙上前要把花倾沐扶起来。 “我的好儿媳,此事不是你的错,你切莫往自己身上揽。可别再提和离的话,此事咱们好好再议便是,快起来。” 花倾沐哪里肯起身,定定跪着,一动不动。 肖老夫人瞪了肖元凯一眼:“凯儿啊,快扶你媳妇儿起来再说。” 肖元凯只好过来一同劝说:“倾沐,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花倾沐担心跪久了今台不舒服,只好就着两人的手臂站起身,被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肖老夫人很是头疼,定安侯府有权有势,对凯儿将来帮助颇大,忆彤做儿媳妇自然是极好的。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可是大大超出了他们原先的计划。 无论得罪哪一方,都对肖府极为不利。 肖元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放缓了语气,上前想要握住花倾沐的手好生劝说,却被她躲过了。 他脸色一僵,随即又柔和地道:“倾沐,此事并非我愿,我亦是被设计陷害的。” 他把今日苏姨娘走失的事情与花倾沐解释一番,希望她能明事理,然后体谅他的做法。 “我也是中了别人的算计,这才……” 他是查苏姨娘和沈亭的下落才到那里的,此事定然与沈亭脱不了关系! 这个该死的东西,若是被他查出来是他干的,他必定将活剐了! 花倾沐红着眼睛问:“我只问夫君,此事你待如何解决?” 肖元凯烦恼地抓了抓脑袋,万分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却也知晓逃避不过。 他思忖片刻,这才道:“忆彤毕竟是定安侯府的嫡女,若是太委屈她,定安侯以及林小将军必定不允。如今定安侯受到圣上重用,已经领命,不日便要出征相助边境与北临交战。此事若是未能得到妥善解决,不仅定安侯记恨肖府,就连圣上也会责怪下来。” 安王那边也不好交代。 花倾沐凉凉一笑:“所以,是要牺牲妾身了。” 一听她这般的语气,肖元凯连忙安抚:“你依然是正妻,只是……就把忆彤娶过来做平妻如何?我发誓,我此生只爱你一个,你在我心中是我唯一的妻子!你也知道,忆彤她只是个……只是个意外!” “呵~好一个意外。” 花倾沐自嘲:“就不劳夫君操心了,妾身自请和离,请夫君放妾身走。” 平妻?想得倒是美,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花倾沐垂下的眼眸一丝恨意倾泻而出,再抬眸的瞬间,却又恢复哀凄的模样。 第五十七章 不请自来 “我体谅尚书大人的不容易,也请尚书大人体谅我的不容易,咱们好聚好散便是。” 一听花倾沐居然连称呼都改了,肖老夫人凝视起这个她最近看不懂的儿媳妇。 隐约察觉她应该是铁了心想要和离,而非以退为进。 肖元凯颇为生气地道:“和离是不可能的,不如想想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花倾沐没有着急开口。 肖老夫人沉下脸:“倾沐,枉老身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人,会体谅凯儿的艰辛。和离万万不能,我们肖府丢不起这个人!凯儿如今的前程大好,若是因为此事受到影响,无论是谁我老婆子遇魔杀魔,遇神杀神!若是你坚持要和离,那我老婆子也不妨告知你,肖府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呵~终于忍不住了?花倾沐冷笑。 她自然没想过单凭此事就足以让她轻易从肖府脱身,但让他们脱一层皮是必须的。 口中说着:“若是肖府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那便随意。” 说完作势起身要出去。 这件事情已经发酵,外头开始传得沸沸扬扬,虽然许多人同情她,但更多人瞧不起肖元凯的做法,看不起林忆彤。 若是肖府此时休妻,只怕会将舆论推到最高潮。 她只是被人说好欺负,而肖元凯不一样! 当今圣上可是异常看重皇后的,肖元凯出现宠妾灭妻的行为,一个弄不好官路也就到了尽头了。 再者,南冀并非落后之国,反倒开明许多,若是犯了大错,男子同样受人指点,弱女子反倒更遭人同情。 肖老夫人和肖元凯都深深知晓,他们一方面想得到花家的财力支持,另一方面又想不得罪定安侯府这个权贵。 肖老夫人放出的狠话,也只是恐吓花倾沐。 她没想到花倾沐居然半点不放在眼里,倒是让她一时之间下不来台。 肖元凯连忙安抚:“倾沐,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不然就把忆彤抬为贵妾,如何?” 贵妾也仅次于妻子,等以后花家倒下了,再把忆彤抬为正妻便是。 林忆彤和玉兰已经收拾妥当,也想要个说法。 刚过来便听说要把她抬为贵妾,顿时尖叫道:“元凯哥哥,我不要做妾!” 肖老夫人眉头一皱,厉眼朝下人看去,人都到门口了,居然没通报! 玉兰也脸色煞白,小姐都做妾,她难道做通房丫鬟?依小姐的性子,绝不可能容忍她一个丫鬟跟她平起平坐。 林忆彤狠狠地对花倾沐道:“咱们都闯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件事情一定是你捣的鬼,你一直就嫉妒元凯哥哥对我好,怕他娶了我之后冷落于你,故而对我下手,是也不是?” 不等花倾沐回答,又气愤不已地对肖元凯说:“元凯哥哥,你莫要被她骗了,这件事情咱们都是受害者,指定是她做的手脚!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吗?更何况,父亲和哥哥是不容许我做妾室的!” 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肖元凯不禁沉思。 花氏从一开始就反对忆彤入住肖府,为此还大闹一场,若是中途她表现得不在意都是表象的话,那么此刻才是她真实的面目,这也太能忍了! 他愤恨而厌弃的目光看向花倾沐。 花倾沐冷冷自嘲:“林小姐的意思是,我为了设计这一出,居然舍弃自己肖府三夫人的身份,好让你成为肖三夫人,而我被休弃或者和离?” 花倾沐的话让肖元凯一愣,暗叹自己如今当局者迷,未能清楚地弄清她的心思。 花氏说的其实更挑不出错处,若是她设计的这一出,那么她是半点好处也没捞着,何苦来哉? 遂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肖老夫人此时两边都不想得罪,只好安慰:“我相信倾沐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忆彤,这件事情只怕另有隐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的。” 又苦口婆心地劝说:“只是如今整个京城怕是都传遍了你们的事情,倒是不好办了。” “没什么不好办的,忆彤可是本侯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我定安侯的女儿还能做妾不成!” 林听松和林松榆刚闯进来就听到肖老夫人的话,当即下决定。 上位者做惯了,又长年累月的接受战争的洗礼,让林听松浑身自带一股煞气,肖府的下人们不自觉往后退。 肖元凯和肖老夫人越发一个头两个大,原想着一个一个来,各个击破。 等最终花倾沐和林忆彤都同意了,这才去和定安侯以及林小将军说项。 没想到花倾沐这边还没解决,林忆彤又来了。 此刻侯爷和林小将军更是不请自来毫无规矩直接就闯进了府中,还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自作主张下定论。 两人脸色属实难看,碍着对方身份,又不好发作。 “是侯爷和林小将军来了,请上座。”肖老夫人压下心底的火气,命人去备上好的茶水。 “见过侯爷,林将军。” 虽说林松榆官职比他小,但其父定安侯是一品将军,他是二品尚书,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见礼,便一并见了。 定安侯压根不理会肖元凯,肖元凯只好悻悻然收回了手。 “侯爷请上座。” 定安侯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原先肖老夫人坐的地方。 肖老夫人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又不得不忍着,只好坐到了下首的位置。 “哼!肖元凯,瞧看你干的好事!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本侯一个满意的答复,看本侯不把你肖府给掀个底朝天!” 多余的细节林听松即便老脸再厚,也无法描述出来,只好先来个下马威。 老夫人一听暗道不好,只能先行安抚。 “侯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孩子们都在呢,这件事情躲不过去不是,我们必定会给忆彤一个交代的,保管让您满意!” 肖元凯已经命人去查探老屋可否有人动过手脚,此时尚未收到任何消息。 也只好跟着安抚:“侯爷,林小将军,这件事情肖某自会给侯府一个交代。” “你交代?”侯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花倾,“那本侯便坐等你给个交代!你可别让本侯失望才是!” 第五十八章 儿媳自请和离 肖元凯自然也懂得他话里的含义,暗叹一个两个都不好惹,恨不能此时甩手走人。 花倾沐定定坐在那里,事不关己。 肖老夫人也看出自家儿子的为难,只好硬着头皮对定安侯道:“侯爷,依照咱们两府的关系,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忆彤。更何况,能娶忆彤,可是凯儿的福气。只是如今,花氏她占着正妻的位置,又并无任何过错,只能委屈忆彤做小了。” 林听松丝毫不给肖老夫人面子,讥讽道:“哦?我竟不知,一介商户之女,居然能有如此大的脸面,连肖老夫人你都不敢得罪。” 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花倾沐和肖元凯以及肖老夫人身上徘徊,毫不犹豫地撕开肖府的遮羞纱。 “想来花家的财产,才是花氏最大的后盾吧。只是不知道,花家空有财产而无权势,一旦落魄,肖老夫人你还会如此维护她吗?” “爹~!” 林忆彤脸色大变,她知晓爹爹他们是来帮她的,但也不能太过了呀,过犹不及落了肖老夫人和元凯哥哥的面子,回头她嫁过来该以什么面目面对他们? 忙朝他使眼色,让他客气点。 听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上来就揭了他们的老底,肖老夫人和肖元凯面容顿时扭曲起来。 虽然这是事实,但却绝对不能承认的! 肖老夫人寒声道:“侯爷的话,老身不敢苟同!凯儿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是当今圣上的提拔,以及他自身的本事,何来花家一说?花氏如今当真无半分过错,又让我肖府如何能做出休妻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来!还请侯爷口下留德!” “哼!”被自己女儿使眼色,林听松冷哼。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恼恨她做出此等事情,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她面子的。 “既然如此,你肖府当如何安排我的女儿?本侯可是有言在先,以我侯府如今的地位,忆彤又是本侯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更是和当今皇后是手帕交,若是让她做妾就免谈!” 肖老夫人和肖元凯相视一眼,两人又看向花倾沐。 花倾沐眼观鼻鼻观心,稳坐如泰山。 肖老夫人只好上前好生劝说花倾沐:“倾沐啊,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情我和凯儿已经做不了主了,全凭你的决定。” 被点名的花倾沐抬眸时,委屈万分。 “老夫人,儿媳说过自请和离。倾沐愿意成全林小姐和肖尚书,只需肖尚书给倾沐一封和离书,倾沐即刻离开,绝不耽误尔等的好事。” “你倒是识趣!”定安侯冷笑,这便好办了。 “既然如此,就按照她说的来,大家都满意。” 林松榆看了花倾沐一样,似乎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看得开。此时她毫无错处,真能接受如此的结果? 肖元凯和肖老夫人很是不悦,认为花倾沐不识实务,居然当着外人的面丝毫落了他们的面子,顿时气结。 若是能和离,还用得着花氏一再提起?怪她没眼色。 就在三方僵持不定时,肖书在肖元凯耳边小声禀报。 肖元凯点头示意他让人进来。 狗子进来禀报:“大人,事情有眉目了。” 肖元凯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有眉目就好。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如今却要遭受各方指责,里外不是人。 下人递上来一样东西:“这是屋子里的茶水,小人命人查验过,里头加了令人神志不清的药物,想必是有人故意陷害大人的。” 肖元凯追问:“可还有别的?” 他并未喝里头的茶水,自然不是茶水的关系,但他并未说出来。 只是暗暗疑惑,这个茶水又是谁做的手脚,为了设计谁? 沈亭把苏欢带走,若是想要以这个茶水来迷了苏欢,人又怎会不在里头? 难道说有人提前知晓他会去那里,故而特意为他准备的? “还有这个,大人。”狗子递过去一个小纸包。 “里头是一些香灰。而那些香灰的作用,也是令人意乱情迷。” 肖元凯面色异常冷峻,果真有人故意做的手脚! 他忽然想起来,忆彤为何在他之前出现在那里? 脑海中两种答案呼之欲出,要么是她是知情者或者设计陷害他幕后人之一,要么就是被人引诱过去的。 但愿她是后者。 “忆彤,你为何出现在那里?”此时骑虎难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后续慢慢调查,故而当即问她。 林忆彤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之间问她这件事情,顿时没反应过来,眼神有些慌乱。 该怎么说好呢?说她是为了看苏姨娘出丑?这样岂不是默认了是她要设计陷害苏欢,否则如何知晓苏姨娘会在那里出丑? 不行,如此一来把哥哥也拉扯出来就麻烦了。 “我、我只是路过……”她的眼神略微闪烁,语气也不自然。 不仅肖元凯自然不相信她的话,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相信。 林松榆收了扇子,脸色像是吃了苍蝇屎般难看。 不是让小妹别出去嘛,这回可好把自己陷进去了,怕是要把他也牵扯出来。 狗子似乎欲言又止。 肖元凯见他的眼光不时瞥向林松榆,心里顿时门儿清,林松榆必定脱不了关系,越发恼恨。 示意他继续禀报。 “大夫说,此物稀罕,除了烟花之地的人,一般人不常买,奴才等人便使了些银钱,问出来……” 狗子的话让林松瑜感觉更不妙,他阴狠地瞪着狗子,狗子被吓得瑟缩了下。 此事他也难办,若是不如实说,他前头带人瞧了大人的糗,大人必定不放过他。 此时恰好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林小将军虽然有权势,但手总不能伸到尚书府来不是。 想清楚之后坦然道:“药铺掌柜说了,除了花柳地的人来买过以外,便只有林小将军去买过了。” 林松榆没想到他真敢说出来,坐实了他与此事有关,恨不得活刮了他。 “你胡说什么!”林忆彤上前就要甩狗子巴掌,却被肖元凯挡住了。 知晓自己占理后,他满面含霜怒视林忆彤,后者一阵心虚。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和林小将军的手笔?” 林忆彤不敢直视肖元凯,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林松瑜脸色很难看:“此事是个误会。” 第五十九章 信不信我让花家消失 肖元凯沉声道:“林小将军,因为此事令妹失了清白,因为此事本官也丢了声誉。你跟我说是误会,可有想过后果?本官便罢了,毕竟是男子,但是忆彤呢,你让她……” 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花倾沐黏在地上的视线忽然动了动,她唇角邪邪一勾,若非清楚肖元凯的为人,怕是以为他是真担心林忆彤。 林忆彤自然是知晓事情的经过的,兄长的本意是为了她,此时被揪出来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落肚子不敢辩驳半句,只一个劲摇头流泪。 肖元凯追问:“所以林小将军用这药,是用来对付谁的?” 他心底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他想要由林松榆亲口说出来。 该死,原来一切都是他在捣鬼! “松榆,此事真是你干的?”林听松面色阴郁,沉声问。 林松榆暗怪自己太大意了,以为对付两个可有可无的草根贱人,随意对付了便是。 哪想居然把自己和自家妹子陷进去了。 这一招,当真是沈亭设计出来的?不对,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喝了药茶,中了迷药,而且还在那时候把苏欢给带走了,他没有时间设计这些。 还是说有人将计就计,想同时让肖府和定安侯府吃了这个闷亏? 猛然间,他的视线突然望向花倾沐,能同时设计两府之后的最终得益人,是花氏! 但是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妹妹是突然出现在小巷附近,毫无任何预兆,她决计算不到,又谈何算计。 难不成设计这件事情的人是针对肖元凯的? 也不对,此事由苏姨娘丢失一事延伸出来。 而苏姨娘丢失这件事情便是自己设计的,只有自己知晓肖元凯的行踪,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断然不会知晓肖元凯会入局。 他的思绪一时犹如搅在一起的乱麻,找不到个头,但他相信这件事情绝对不是碰巧。 “林小将军?”见他似乎毫无反应,肖元凯蹙眉追问。 “是谁规定买了药便一定是凶手?本将军不日即将出征,这些药物是何用途,便不关尔等的事情了。更何况忆彤是我的妹子,我怎会设计来败坏她的名声?” 林松榆特意把众人的思维往偏里带,这种药物在军中什么用途,在场许多人都知晓,但在场的人都不傻。 林听松自然不会揭穿自己儿子,林忆彤更不愿暴露自家兄长。 而肖老夫人和肖元凯还想靠定安侯这棵树乘凉,不到逼不得已,决不会撕破脸皮。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花倾沐冷笑,既然他们愿意自欺欺人,那便自欺欺人吧,总归被毁名誉的是他们。 知晓这一切都是自家儿子弄出来的以后,林听松脸色很是一言难尽。 初来时满腔的怒火想要朝肖元凯和肖府发泄出来,如今不得不强制压下部分。 但是,理亏归理亏,此事关乎自家宝贝女儿的一生幸福,即便再输人,也不能把气势输了。 所以他冷冷地道:“这件事情的经过本侯且不论,懒得费神。本侯如今只关心你们要如何安排忆彤?” 那一副本侯就是为了替自家女儿撑腰来的神情,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以至于肖元凯和肖老夫人脸色精彩纷呈,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敢暗中憋着一股气。 深刻理解何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见他们不吭声,林听松当场给肖元凯施压,语气强硬道:“此事既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你且表个态吧。”不满意别怪他不客气! 这个“你”,自然是肖元凯。 肖元凯为难地道:“侯爷,忆彤身为您的女儿,配肖某自然绰绰有余,然而肖某已经娶妻,怕是……” 定安侯脾气暴躁,一听他的话便知晓他不愿意娶自家女儿了,登时怒从中来。 “若是肖尚书你不肯娶本侯的女儿为妻,本侯不介意到圣上面前卖一卖老脸。相信圣上定能体谅本侯的无奈。更何况,小女和皇后娘娘的关系甚笃,本侯不相信皇后娘娘会袖手旁观,任由忆彤被人欺凌!” 这话不可谓不严重,若肖元凯还不肯娶林忆彤为妻,便不仅仅得罪了定安侯府,还得罪了圣上和皇后娘娘。 三方挤压之下,肖元凯前程堪忧。 肖元凯和肖老夫人都犹如哑巴吃了黄连,叫苦不迭。 定安侯他们是得罪不起,肖老夫人只好把矛头对准花倾沐。 “倾沐,此事是凯儿的错,和离的事情暂且不提了,回头我定让凯儿给你负荆请罪。此番便由我来做恶人,答应忆彤以平妻的身份嫁给凯儿。你若是能让一步,老身和凯儿都会念你的好,你若是不能,便只有领取休书一份了。” 花倾沐也懒得和他们费唇舌,冷冷道:“休书我是不会要的。这世道,犯了错的人反倒有理。既如此,青葙,你去请京兆府尹大人来,咱们让大人来断一断,是我该让位被休弃,还是有些人得为自己的行为买账。” 她这话一出,顿时惊呆一众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宁愿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拉他们下水。 林听松的脸色最难看。 若此事真报官处理,以京兆府尹铁面无私的性子,必定把此事翻查个底朝天。 届时不仅女儿不雅的事情被暴露出来,就连松榆做的事情也会抖露得一干二净。 他来此是为了以权势压倒肖府,好让肖府拿捏花氏,之后安排自己的女儿上位,可不想节外生枝,想不到这个花氏如此难缠。 林忆彤和林松榆自然也面色大变。 他们心底清楚他们所干的事情皆见不得人,若是披露出来,结局不用想,必然比现在更加糟糕百倍。 唯一淡定的要算肖元凯和肖老夫人了。 他们心底一致默认了就是林小将军设计陷害苏姨娘,却阴差阳错导致他们中招。 本来肖府便不该被架在火上烤,此番受到连累,两人怨气早生。 此刻花倾沐的话拿捏住了侯爷,他们心底反倒松了一口气。 林听松眯眼警告:“花氏,你只是一届商户之女,看在你先嫁入肖府的份上,我才勉强容你做平妻,你信不信我明日便能让花家消失在世上!” 花倾沐丝毫不惧怕他的恐吓,迎着他的目光直视他。 讥讽道:“是倾沐眼皮子浅了,居然不知侯爷手眼通天,处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倾沐愚笨,敢问侯爷,可敢当着当今天子的面再说一次这番话?” 第六十章 谁在后面推波助澜 肖元凯和肖老夫人顿时大骇,都替花倾沐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她如此倔强而又无畏。 其言外之意是,若是林听松当真对花家不利,她便去告御状,也是要把定安侯拉下水的。 林听松的话不可谓不张狂,往严重里说便是大逆不道,他怎敢当着天子的面说如此狂悖之言。 被拿捏住话头的定安侯脸色大变,没想到花倾沐居然不怕他,还敢呛声他。 真是好样的,她之前按捺不动,如今打蛇便直接掐七寸,倒是他小瞧她了。 仅一个花家小女子都能呛住他,看来花家不容小觑,难怪能做到南冀第一富商。 “哼!本侯有何不敢说的!” 虽说他内心已经生了退意,但还是不甘心,若是女儿为小,将来必定被这个花氏拿捏得死死的。 转而把凶狠的目光移到肖元凯身上:“此事便这么定了,若要娶忆彤,便八抬大轿过来,本侯的女儿,断然不可能上赶着给人做妾!想通了再来找本侯!否则休怪本侯不客气!走,先带你妹子回府!” 后一句话是对着林松榆说的。 说完哼了一声,甩袖大步离去,一如来时迅猛,去时也气势大开,仿佛这样便占了理。 林听松阴狠的目光扫了肖元凯一眼,而后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花倾沐,这才对玉兰道:“还不扶小姐回府!” 可怜玉兰从头到尾被人忽视,暗地里垂泪已久,既羡慕林忆彤有定安侯撑腰,又羡慕花倾沐有胆色为自己辩护。 唯独她,性子懦弱,还无权无势,注定要成为垫脚石和牺牲品。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甘。 她悄悄擦干眼泪,去扶林忆彤。而林忆彤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剜了一眼花倾沐。 贱人,回头她必定有她好看的! 定安侯离开以后,肖元凯和肖老夫人都很头疼。 侯府和花家,一个得罪不起,另一个不能得罪。 “这可如何是好?”肖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花倾沐好心点拨她,淡定地说道:“这件事情最该着急的,是谁?” 肖老夫人顿时如醍醐灌顶。 忆彤才是这件事情受到伤害最重的!发生此事,但凡她想要挑拣个好点的夫婿都没指望了。 而自家儿子相貌堂堂,还官居二品,又是和她有肌肤之亲之人,可以说是最完美的人选,定安侯最终会选择凯儿。 刚才她着实被急糊涂了,忘了这茬。 但是她的面色依然不好看,她认为是花倾沐不肯退让半步的态度,才使得这件事情变得棘手。 肖元凯也反应过来,忆彤在乎他,出了这件事情更是只能依赖他。 如此便还有商量的余地,想到此处这才心安稳了些。 “肖老夫人和夫君还是想想明日抬苏姨娘进门的事情吧。” 扔下一句话,花倾沐便带着青葙和淡竹回了扶风苑。 一路上附近都能听到时高时低的议论声,就这么短暂的半天时间,怕是整个京城都已经传遍了。 “青葙,指证林松榆买药这件事可是你安排的?” 青葙一愣:“奴婢没有啊。赵一那边虽然告知奴婢林松榆有去药铺,却没有查出来他买的具体是何药物,更没查出来最近去药房买那种药物的还有谁。” 花倾沐陷入了沉思。 从赵一等人传递消息给她开始,她便在猜测林松榆要为了林忆彤出手,这才给了解药给沈亭兄妹。 这件事情才出来半天时间,就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若说没人干预,她是不信的。 而她尚未开始动手,便有人替她做了后续的事情。 那,又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帮了她一把? 上辈子苏姨娘被肖元凯藏得很好,林忆彤兄妹一直不知晓。 这辈子由于自己的关系,苏姨娘被提前曝光了,这才引发了这些事情。 她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发展得有些过于顺利,且事事往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那茶水里的药,自然是林松瑜给沈亭的,屋子里的迷药又是谁安排的呢?还有那两条狗,又是谁找来的? 只是定安侯误以为是自己儿子误打误撞制造的这一切,故而才草草结束此事。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的发展。 怕是下药以及提供狗之人便是这幕后推动一切的人,那此人究竟是谁? “夫人,苏姨娘还没抬进门呢,又出了林小姐的事情。定安侯如此张狂,肖老夫人和三爷也不站您这边,这可怎么办?” 一下子招来了两个劲敌,青葙不免担心花倾沐的处境。 淡竹也一样,俩丫头都被花倾沐今日和离的态度吓了一跳,闹归闹,和离对夫人毫无用处啊。 花倾沐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总归也没能一下子就能和离成,她心里有数。 除开一些疑惑没能得到确认以外,事态发展的轨迹并未偏离,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如今苏姨娘被沈亭救走,得尽快找到沈亭,否则他若是要强硬带走苏欢,依然有生命危险。 “青葙,你去找赵一赵二他们,务必尽快把苏姨娘带回府中。” 想了想又补充:“你把苏姨娘和三爷的事情,和沈亭说清楚。”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沈亭要留住苏欢的心思。 若是她猜测不错,苏欢很快便有身孕了。 上辈子她的第一个孩子,算算日期大约便是过些时候。 定安侯等得,林忆彤在知晓苏姨娘有孕之后,一定等不得,想到这里,花倾沐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却不知,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便有人帮她促成林忆彤和肖元凯,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对了,这两日,你们加紧速度让赵一赵二多安排人,把这件事情好生宣扬一番,肖府又能添一段喜事。”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把两件事情一并办了。”青葙揽下。 俩丫头见花倾沐不仅不伤心,反倒似乎有意促成此事,又是意外又是心酸。 她们知晓自家夫人最近不待见三爷,却没想到不待见到拱手相让的地步。 “还有,苏姨娘明儿个的抬妾仪式依然如期举行。青葙把人带回来之后,淡竹负责办理此事。” “是,夫人。” 苏姨娘是临近傍晚被找回来的,请了大夫开了药吃了,这才醒过来。 第六十一章 抬妾 据青葙禀报,沈亭带着苏姨娘是在京郊一处偏僻的村庄找到的。 得亏赵一一直让赵二跟着,这才没有跟丢。 沈亭知晓苏姨娘已经和肖元凯行了夫妻之实后,刚开始沉默不语,后来便同意了青葙把她带回来,他则失魂落魄往回走。 “奴婢已经告知了沈公子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京城关于三爷和林小姐的事情传得风风雨雨,沈公子也明白事情的厉害。奴婢让他暂时切莫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沈公子也答应了。” 花倾沐让人分两拨,一拨留意沈亭的去向,另一拨留意沈亭东郊的住处。 果真发现有人翻找沈亭家里的痕迹,后来见人不在,干脆一把火给烧了。 花倾沐又让青葙找了个安全的住所,安排他住进去,沈亭感激不尽。 一大早,苏姨娘正暗自懊恼之前没来得及挑选衣裳和首饰,正发愁该如何打扮才不至于被人瞧不起,青葙带着衣裳和首饰过来了。 “苏姨娘,我们夫人说了,您这边等敬茶后,会安排您自己挑选两名贴身丫鬟,两名粗使丫鬟,供您差遣。如今便由奴婢帮您梳理头发。您放心,衣裳首饰夫人都已经替您准备好了,待会儿您看是否合适,不合适咱们再去换。” 苏姨娘自然知晓花倾沐给的都是好的,她刚才一眼就看到了。 此刻青葙如此说,便是给她面子,就算万一不喜欢,又怎好挑剔呢。 “多谢夫人,夫人思虑周全,苏欢感激不尽。” 青葙伺候花倾沐多年,不一会儿就熟稔地为她梳了个百合髻。 “夫人说了,今儿个是您的大日子,得梳个百合髻,祝福您和三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再插上佩饰。 苏姨娘羞怯地低下头。 “姨娘不妨去镜子前照一照。”青葙鼓励她。 苏欢缓缓踱步到镜子前,差点儿没能把此时的自己与之前的自己联系起来。 只见镜中之人面若桃花,妩媚中带着娇俏,一袭睡莲薄水烟逶迤及地长裙,衬托她娇小的身姿越发纤细旖旎,头饰不赘不乏,与裙子搭配得恰如其分。 暗叹花倾沐会穿搭,又羡慕花倾沐家世好,衣裳首饰无数,连送给她的都如此不俗。 忍不住又往衣柜里看了看之前夫人送给她的那些裙子,可算是有机会再继续穿了。 肖元凯一进门便看见那抹站在镜子前的娇羞身影,顿时挪不开双目,头两日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 苏欢从镜子上看到身后的肖元凯,越发羞赧。 青葙早已悄然撤退,没有留下来碍人眼。 肖元凯上前轻拥苏欢入怀中,静默不语,但是微微翘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苏欢也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只是,他忽然出口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两人间的旖旎。 “你和你义兄……” 虽然花倾沐带人找到苏姨娘的时候,也派人送了一份消息到肖元凯和肖老夫人处,只说是沈亭把她带回家里,兄妹俩是清白的。 但刚才见到人时,肖元凯依然忍不住问出口。 且肖老夫人听说苏欢父母早亡,是由义兄抚养长大之后,脸色并不好看,耐不住自家儿子喜欢,最终只好点头。 苏欢脸色一变,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肖郎,义兄只是怕欢儿做姨娘被人瞧轻被人拿捏,他对欢儿只有兄妹之情,绝无逾矩之意。义兄只是把我带回去,并未对我有任何非分行为,肖郎该知晓的,欢儿的心只在肖郎身上。” 说着委屈地窝在他的怀中,抽了抽鼻子。 “好了,我这不就顺便问一下嘛。刚画好的妆容,可别弄花了。时辰已到,咱们去给夫人敬茶吧。” 苏欢娇羞地点头,跟随他的脚步往外头走。 纳妾在大户人家只是个小仪式,她没想到肖郎居然亲自过来接她,还特意穿了比往日要喜庆点的淡红色衣袍,显然对她甚是看重。 花倾沐已经在正堂等候,见了两人双双入门,想到上辈子她此时还被他瞒在鼓里。 肖元凯一方面要贴心的应对她,另一方面还对林忆彤虎视眈眈,外头更是给自己豢养了一个心仪的妾室。 三方居然能衡量,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可惜了,这辈子就没这么好运了。 花倾沐够了勾唇,等下人递给苏欢一杯茶水,苏欢再递到她的面前,跪下,双手高高举起敬茶。 “请夫人喝茶。” 她伸出手,接过苏欢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起来吧。” 淡竹用托盘捧着一个红封过来,红封鼓鼓的,估摸是镯子类的珍贵物件,看着就讨喜。 花倾沐把红封递给苏欢,“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今后你便是三爷的妾室,得承担起为肖府开枝散叶的责任。” “苏欢谨遵夫人教导。” 花倾沐看了淡竹一眼,淡竹走到门口招了招手。 一名牙婆带着二十名姑娘走了进来。 “从今儿个起,你便是真正的苏姨娘。既然是姨娘,便得有姨娘的规制。你给自己挑两名二等丫鬟,两名粗使丫鬟吧。” 至于小厮,府里自有安排。 苏欢暗自窃喜,果真过上主子的好日子了,连丫鬟都有自己的。 忙给花倾沐道谢。 “谢夫人。”亲自去挑选了两名二等丫鬟,取名茉莉和海棠。又选了院子里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 花倾沐又道:“你最近受惊了,又刚抬为姨娘,想必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最近就免了请安吧,好生修养,争取早日为三爷诞下子嗣。” 苏欢喜不自禁,夫人的确是个好相与的。 她之前还忐忑不安,听那些丫鬟说,大户人家的姨娘哪是那般好做的,敬酒时兴许会被心情不好的主母刁难。 结果从头到尾夫人就没有为难过她,还处处对她辅以援手。 “苏欢感激夫人。” 肖元凯也很欣慰花倾沐没有为难苏姨娘。 如此看来,花氏的确有主母的风范,对比起来忆彤倒是小家子气了点。 这两日京城的风言风语都集中在定安侯府和肖府,京城地广人密集,双方又都是京城的高官权贵,事情经过发酵后,传得越发不可收拾。 当今天子如今每日上早朝,都能接到一批指责肖府和定安侯府的折子。 渐渐地就连双方背后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若是晕倒就抬过去 比如定安侯和某个大臣走得近,有结党营私的可能。 比如肖府最近奢靡,府中一个月就能挥霍十几万两银钱。 这笔钱,肖大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当今天子怒发冲冠,一气之下,给肖元凯降了一级,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三品尚书。 至于定安侯,更是惶恐地直接和那名官员撇清关系。 还递上来那名官员的无数罪证:收受富商贿赂大开后门,豢养幼童以供他泄愤,贪污渎职等等一连串…… 被圣上直接来了个抄家斩立决,定安侯直抹虚汗。 不仅如此。 京城关于定安侯府林忆彤和肖元凯的事情更是被添油加醋传入天子耳中。 据说天子当朝就沉着脸命令肖元凯以妾室的名义把林忆彤纳了,就连和林忆彤关系甚笃的皇后也没有出面。 定安侯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老血。 这一日,林听松和肖元凯过得有多惶恐,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肖元凯把要抬林忆彤为妾的事情与肖老夫人和花倾沐说了。 —— 定安侯府 最近定安侯急得上了火。 定安侯夫人知晓自家女儿与肖元凯有了首尾,还被当今天子下令以送到肖府去做妾,急得当场哮喘突发,差点儿一口气没喘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督促定安侯赶紧去宫里替自己女儿求情。 定安侯在大成殿门口跪了三日,请皇上收回成命。 圣上不仅没有理会他,还把他出征的日期提前到三日后。 定安侯气得吐血。 林忆彤这几日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成日以泪洗面。 定安侯书房内 林松榆和林听松父子俩在商量。 “爹,咱们三日后便出发,娘身子又不好,我不放心她们俩。” 林听松自然也是不放心的,但是男儿建功立业,定安侯府已经被取消了世袭,只能靠松榆自己努力,方能继续辉煌下去。 故而狠了狠心道:“不放心也得放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放心,我已经拜托你外祖父家帮忙照看她们母子。此去边境,咱们父子务必要把北临拿下,如此方能巩固我定安侯府在朝堂的位置,血洗之前未能收服西沙的耻辱!” 逸王殿下如今便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也奈何不得。 只有把难啃的北临拿下,他们才能翻身,才能真正被圣上重用。 “但是小妹的婚事怎么办?” 林听松脸色阴沉犹如六月的雷雨天,这件事情的确更加迫在眉睫。 “老爷,少爷,夫人来了。” 外头小厮进来禀报。 “老爷,松榆。”小厮话语才落,定安侯夫人朱氏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进来了。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林松榆也上前去搀扶朱氏。 朱氏红肿着眼睛,问:“彤儿这边,你们父子俩可有商量出一个结果?” 林听松叹了口气,道:“原本圣上就忌惮权贵勾结。出了此事,圣上大怒,认为咱们定安侯府和肖府早已勾结在一起。我去跪了三日也没能劝圣上回心转意,他是铁了心要将彤儿送到肖府去做妾了。” 朱氏一听顿时病弱的身子就支撑不住,幸好林松榆在她旁边,连忙扶好她坐下。 “母亲,您别担忧。此次孩儿和爹要去对抗北临,有花家钱财作为支援,孩儿和爹必定能尽快把北临打下来,挣得大功。” 他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一旦北临被咱们攻下来了,花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到时候花氏还不是任由肖府拿捏,小妹做正室只是迟早的事情!” 林听松点点头,“夫人,我也是这般想的。你切莫担心,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待我和松榆凯旋归来,区区一个花家和肖府,又岂能奈我何!先按兵不动便是。” 林忆彤听闻自家老爹跪了三日也没能让当今圣上回心转意,气得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哭得不能自已。 肖府纳林忆彤的日子定在定安侯携子出征的头一日,玉兰作为陪嫁,过去后做通房丫头。 虽说这一战定安侯父子笃定他们必胜,但打仗时间即便再短也得一年半载。 顾虑道自家女儿的名誉,定安侯便督促肖元凯提早将事情办了。 有了定安侯的施压,肖府顿时忙得团团转。 定安侯摆明了态度,即便他的女儿来做妾,也不得怠慢,嫁妆他们照样往丰盛里安排。 花倾沐借口被定安侯上回吓着了,需要好好修养为宜,此次纳妾的事情全权扔给肖老夫人。 吴氏磕着瓜子和江氏说个不停,江氏则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接一句话。 正在此时,金豆过来找吴氏。 “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吴氏一个咯噔,暗道不妙,后悔这两日没能躲回婆家。 她早该知晓的,遇上这种事情,肖老夫人一定会找她出主意。 而“出主意”,就意味着她又要吐血了。 她起身的时候起得急,忽然脑子一转,瞬间又倒了下去。 江氏连忙问:“大嫂,你怎么了?” 金豆也吓了一跳,但随即又道:“老夫人说,若是大夫人晕倒了,就让抬过去。” 死老太婆,就吃定她了! 吴氏这才晃了晃头,顺带眨了眨眼睛,道:“我这是怎的了?有一瞬间晕眩。” 江氏:…… 金豆:…… 果不其然,一到金玉堂,就被肖老夫人诉苦。 恩威并施下,最终又被肖老夫人搜刮了一万两过去。 她看着将近空空如也的小金库,恨恨地跺了跺脚。 今后遇上事情,一定要躲远些,死老太婆!就会逮着她坑,奈何不了花氏,就柿子捡软的捏。 后悔自己以前把她的胃口养大了,否则也不至于出点事情就喊她。 如今她自己都难保,哪还有闲钱管闲事。 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管肖府的那些破事儿。 肖老夫人依然眉头紧锁。 定安侯有言,回礼单不得少于两万两,她已经把老大媳妇的体己掏得差不多了,却也只有一万两。 又派人去花倾沐那边,不想碰了壁,说是被定安侯吓着了,这两日不舒坦,院门紧闭连人都没见着。 第六十三章 玉兰怎能做姨娘 不得已,最终只能从自己的体己中再挤了一万两出来。 偏生如今肖府捉襟见肘,肖老夫人肉疼得不行。 一把老骨头忙上忙下地安排,终于赶在纳妾的头一天半夜把事情安排稳妥。 这一次纳林忆彤与上一次纳苏姨娘不同,肖元凯和肖老夫人不得不重视起来,置办了几桌席面。 宴请的都是一些肖府和定安侯府来往频繁的官僚,再便是肖府和定安侯府,也算是给林忆彤撑腰。 为了让自己女儿入门后硬气,定安侯愣是短短两天内就给她置办了几十抬嫁妆,作为妾室,也算是风光至极了。 花倾沐淡定地看书,丝毫不受影响。 定安侯即将出征,出了这档子事情,圣上的指令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如今他只顾着给林忆彤撑腰,却忘了这件事情与圣上当初下旨意时的心意背道而驰,不知圣上会作何感想。 连着忙了将近两天两夜,肖老夫人累瘫在床上,纳妾当日都没能起来。 扶风苑 花倾沐早上洗漱完毕,在青葙和淡竹的一番收拾下,难得打扮了一番。 原本她并不想出风头的,但拗不过两丫头护主心切,不想她受委屈。 为了今日一举碾压定安侯府那位,两人可是连着两个晚上督促花倾沐洗脸清角质,敷面膜等各种捯饬,今儿个皮肤水嫩晶润,触感不要太好。 两人津津有味地给花倾沐选衣裳,化妆。 花倾沐闭上眼睛小憩,由着她们伺弄。 伺弄完了把她拉到镜子前面。 花倾沐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这俩丫头是知晓如何给人添堵的。 只见镜子里头的美人儿一袭大红色长裙及地,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腰间一条红白相间织锦腰带,层次分明,显得她清新素雅。裙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在白色纱衣的衬托下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 秀眉如柳,眼眸如湖,高挺小巧的鼻子下是不点即红的樱唇。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质。只是头上发饰太重,她想要卸几样下来,被俩丫头阻止了,只好认命顶着它们跨出房门。 沁林苑 茉莉和海棠看着唉声叹气的苏姨娘,相视一眼。 海棠忙上前安慰:“姨娘,谁不知您是三爷主动求来的。彤姨娘不同,她和三爷发生那种事情,三爷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把人纳回来呀。” 茉莉也开导:“是啊姨娘,三爷是逼不得已纳了她,按理她还排在您后头入府的,高低得喊您一声‘姐姐’。况且出了那档子事,三爷恨她连累名声还来不及,怎及对您的喜爱。” 两个丫头轮番劝说总算有了些效果。 苏欢打起精神,暗道除了家世,自己哪点比不上林忆彤! 总算没再纠结。 “替我上妆,一定要上最美的妆!再把那身夫人赏赐的鹅黄色软烟罗纱裙找来。” 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气死她! 自己年纪比她小,样貌也不输她,就是要让她添堵。 见把人劝好了,两丫鬟总算把心放下心来,但苏欢的一席话又让茉莉蹙起了眉头。 毕竟在大户人家待过,想得比海棠要深。 忍不住对苏欢道:“姨娘,话虽如此。只是彤姨娘好歹是定安侯府的嫡女,即便做妾室也有定安侯府撑腰,肖府还得礼让三分。咱们要不……还是低调点?” 苏欢乍听之下略感不悦,但细细思忖后又觉得甚是有理,得亏当时挑了这么个懂事的丫头。 她一届孤女,无财亦无权,对于后宅的事情也不甚熟悉,若当真和她对上,仗着肖郎的那份喜爱,怕是半分胜算也无。 她还没天真到以为出了事情,肖郎会不顾定安侯府的权势,反倒站在她一个孤女身边。 左思右想下,茉莉说的对,于是最终选了一身普通一些的衣裳。 花倾沐端坐上首,看着款款而来的苏欢,暗暗点头。 不是个傻的,没在这个时候出风头。 “见过夫人。” “苏姨娘来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 不一会儿有下人来报,三爷领着彤姨娘快到了。 花倾沐唇角略略勾起一丝弧度,心情看着还不错。 苏欢略觉纳闷。 肖郎娶妻三月,却接连纳妾,三夫人似乎毫不在意,这是为何? 她尚未想明白,林忆彤便在肖元凯的陪同下进来,只好压下心底的揣度,仔细端详起这位新姨娘来。 只见她一袭气派的鲜红色掐腰芙蓉纹拖地锦缎,头戴时下最流行的宝石流苏头面,行走的每一步都特意放缓脚步,端的端庄贵气。 只是,看着却免不了多了一丝刻意,和夫人的自然端庄大方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苏欢面上不显,暗地里骂了不止八百遍。 装!让你装!再装不还是个跟她一样的妾! 肖元凯脸上分不清喜怒,陪着林忆彤到了之后坐在花倾沐旁边的位置。 林忆彤见状心里就是一阵扭曲。 她今儿个特意打扮得端庄贵气而来,为的就是要压花倾沐一个头。 想不到元凯哥哥陪自己过来就直接撇下自己,坐上首去了。 再一看主位的花倾沐,素日里明明衣着淡雅朴素,今儿个却惹人厌地穿着高调的正红服饰,摆明了就是给她下马威呢。 看她如何整治她。 这时下人端来一盏茶水,水温刚刚好。 林忆彤端着茶水,指腹似乎不经意碰了一下茶盏边缘。 她压下心底的不甘,缓缓走到花倾沐跟前,递给花倾沐。 花倾沐纹丝未动。 林忆彤只好道:“请花姐姐喝茶。” 花倾沐这才伸手借过,一边轻轻拍了拍她柔软的玉指,一边恭喜:“恭喜妹妹得偿所愿,也恭喜夫君喜得爱妾。” 一声“爱妾”,林忆彤差点儿控制不住扭曲面容。 恭喜完,又语重心长地对林忆彤说道:“忆彤妹妹,既然入了门,今后当以夫君为重,都是夫君的妾室,你和苏姨娘今后当好生相处,为夫君开枝散叶。” 取了一旁的红封递给她:“收着吧,一点心意。” 林忆彤示意清荷收下。 花倾沐又对她身后的玉兰道:“玉兰妹妹,夫君是个公平会体谅人的人,自然不会让妹妹委屈了去。” 淡竹用托盘捧了另一个茶盏出来,递到玉兰面前。 玉兰惊诧极了,夫人这是何意? “请玉姨娘向主母敬茶。” 淡竹的这声“玉姨娘”,顿时让全场炸开了锅。 “不行!玉兰是我的丫鬟,理当伺候我,怎可同为夫君姨娘?”林忆彤顿时顾不上维持端庄的表象,面色狰狞道。 第六十四章 彤姨娘,你怎么了 苏欢也又惊又醋,这一下子又来了两位姨娘,三爷艳福可真不浅啊! 肖元凯也很意外,既为花倾沐的识大体感到欣慰,心底又隐隐感到不舒服。 花倾沐不紧不慢道:“忆彤妹妹,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同样伺候过夫君,若是只抬你为姨娘,不顾玉兰,岂不是让人说我肖府处事不公。况且玉兰妹妹与你主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妹妹怎好阻断她的未来?” 就差没说你没心没肺,还想让人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果然下人们的神色各异,都觉得林忆彤自私自利。 林忆彤脸色异常难看,愤怒道:“她既然是我的丫鬟,做姨娘不可,做通房丫头却没问题,我并不反对。” 玉兰垂下了头。 其他人也越发觉得林忆彤只顾自己。 肖元凯脸色有些不悦,忆彤越来越不懂事了,还是花氏有主母风范。 “哦,忆彤妹妹的意思是,玉兰不配为姨娘?” 林忆彤暗道不好,居然差点就中了花倾沐的挑拨之计。 但若是就这么让玉兰也做姨娘,那她的脸往哪儿搁?她不甘心! 花倾沐将问题甩给肖元凯:“夫君,既如此,你来做决定吧。” 玉兰手足无措地站着,低垂着头,不敢发一言。 如此委屈求全的模样落在肖元凯眼中,又是别有一番韵味。 想到她那日的表现,他略感口干舌燥。 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忆彤,倾沐到底是主母,主母既然发言了,玉兰自然有资格做姨娘,就这么决定吧。” 林忆彤气得狠狠地咬了一口银牙。 好你个花氏,这个仇她记住了! 花倾沐淡淡的嗓音响起:“另外,既然已经是三爷的姨娘,今后的一言一行当越发注意。‘夫君’二字,却不是你能喊的。” 林忆彤顿觉胸口堵得慌,妾这个身份,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南冀有规定,只有妻室方可喊丈夫为“夫君”,普通人家的妾室只能喊爷,或者当家的等。 肖府是大户人家,还是官绅之家,除了花倾沐可以喊肖元凯“夫君”以外,其他妾室只能喊“三爷”或者“郎君”,或者其他别称。 玉兰内心喜不自禁,连忙跪下行礼,感谢肖元凯和花倾沐。 淡竹命人换了一盏茶来,端给玉兰。 玉兰颤抖着双手恭敬地端起来,跪花倾沐面前,垂首高举茶盏,对花倾沐道:“请夫人喝茶。” 花倾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就不多说了。只一句,当以夫君为重,为肖府开枝散叶。” 姨娘这么多,就看你是否真有福气开枝散叶了。 花倾沐垂眸喝了一口茶水,轻轻放下。 而后青葙端着另一个托盘上来。 花倾沐伸手拿起红封给玉兰:“你们三位姨娘,我都给的同样的红封,我都一视同仁,莫嫌弃。” 玉兰赶忙双手接过并回话:“玉兰感激夫人,谢夫人赏。” 花倾沐示意她起来,命人搬多一张椅子过来给她坐下。 这才对肖元凯道:“夫君,碧玉碧玺如今既然跟着彤姨娘回来了肖府,彤姨娘所带丫鬟也不少,那我便不另外给彤姨娘拨人手了。至于玉姨娘,跟之前苏姨娘一样,自个儿挑选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粗使丫鬟,你看如何?” 肖元凯点点头:“这些琐事,夫人做主便好。” 花倾沐示意青葙。 青葙出去,再次把上次的牙婆带进来。 牙婆身后跟着几十个姑娘,进来便一连串。 牙婆让她们排好队,这才赶紧上前给花倾沐行礼:“见过三夫人。” 花倾沐点点头:“劳烦你跑多一趟。” 牙婆忙挥手:“不麻烦不麻烦。” 有生意上门,怎会麻烦呢,她喜笑颜开还来不及呢。 花倾沐对玉兰道:“玉兰,上前自己亲自挑选吧,合适的便留下来。” 玉兰感激地谢过花倾沐,上前一个一个地挑选起来。 她挑选得很小心翼翼,在林忆彤手底下这么多年,自然识得怎么样的丫鬟才靠谱。 挑拣了一个敦厚老实但藏拙的,又挑拣了个机灵但心眼儿不多的为二等丫鬟。 粗使丫鬟也挑拣得很用心,都是肯干能吃苦,又不多事的。 花倾沐暗暗点头,是个知晓如何保护自己的,挑的都不错。 林忆彤在一旁帕子都要拧破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玉兰,吓得玉兰不敢往她的方向看。 “至于住处,我已经让人安排了沁林苑旁边的梅苑,一应衣物以及其他用具皆齐全,今儿个起,玉姨娘便住在那边吧。” 玉兰越发感激花倾沐,如此一来住的远些,她受到小姐的波及就更弱了些。 “彤姨娘,玉姨娘,这位是新入府的苏姨娘。” 花倾沐当她俩不认识苏欢,郑重地介绍。 林忆彤内心不喜,若非苏姨娘,她也不至于如此无名无分就做了元凯哥哥的妾,看着苏姨娘的目光带着一股子阴狠。 玉兰见林忆彤似乎没有听到花倾沐的话,悄悄暗示她。 林忆彤忍下心底的不快,暗道今后收拾她有的是法子! 于是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忆彤见过姐姐。” 玉兰也紧跟着道:“玉兰见过姐姐。” 苏欢自然从沈亭处听到不少关于林家兄妹的事情,也有调查过此林忆彤和肖元凯之间的事情,暗恨林忆彤不要脸,一介女子主动住到肖郎家。 其兄更是卑鄙,差点儿就害自己嫁不成肖郎。 对方家世后台比自己硬,她一定要小心才是。 此刻两人行礼,她按捺不悦的心情,袅袅回礼,道:“二位妹妹,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就在此时,林忆彤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挠。 花倾沐见状,问:“彤姨娘,可是有事?” 一声“彤姨娘”,瞬间把林忆彤刚压下去的怒火勾起。 刚想发作,却发现她的手似乎越来越痒了,钻心地痒。 她忍不住悄悄在袖子下面挠起来。 “彤姨娘?” 众人都看着她,林忆彤只顾挠得尽兴,丝毫没反应过来众人正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肖元凯也蹙眉,不悦地望着她,忆彤可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主母问话也当作没有听见,着实有失礼数。 第六十五章 痒死她了 林忆彤看看花倾沐纹丝不动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是那般温婉端庄令人厌恶的模样。 她心里暗道糟糕,难不成药都发作在自己身上了? 可是她明明服了解药啊! 见大家都怪异地看着她,手上的痒意也越发浓,她急忙告退。 “元凯哥哥,妾身略有不适,就先回去了。” 林忆彤说完,赶紧往外头走去。 玉兰犹豫片刻,想想还是告退跟上去。 她瞅着彤姨娘的神色有异样,联想到之前她吩咐清荷干的事情,隐约知晓她想要对夫人不利。 但今日眼瞅着夫人啥事儿也无,不妥的却是彤姨娘,难不成中间出问题了? “小姐……” 玉兰纠结地喊了一声,小姐没能做成肖三夫人,反倒做了一个跟她一样的姨娘,如今她都不知该如何喊她。 林忆彤回头瞪了她一眼,道:“滚!” 又忙不迭抓挠自己的双手。 清荷跟在身后,神色看不出好坏,只是瞥了一眼玉兰,冷冷道:“玉姨娘还是好生到梅苑做自己的姨娘,小姐就不劳您费心了,自有我照顾。” 玉兰一怔,清荷这是怪上自己了?想起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一直就不理会自己。 她的脚步慢下来,但想了想又赶紧快步跟上。 新选的丫鬟小桃和小梨也跟随在身后。 林忆彤回到欣兰苑,掀开袖子一看,两只手都已经被她抓得通红一片,部分肌肤已经抓烂了,吓得她尖叫不已。 清荷也手足无措。 玉兰见状,忙对小桃道:“快去请府医来。” 小桃领命,快步往外头走去。 林忆彤此刻顾不上玉兰,只一个劲地挠自己的手,痒死她了! 该死的商贩,不是说了只要她把解药吃了就没事的吗? 清荷也问:“小姐,你怎么了?” 那药物不是用来对付三夫人的吗? 而且明明是会让人皮肤溃烂的,怎会是致痒的?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干的好事!” 她很确定,那药粉她已经撒入茶盏中,就连杯沿也没放过。 她还亲自看着花倾沐喝下去的,为何那个贱人没事,有事的却是她? 这件事情她可是让清荷去办的,肯定是她这头出错的,这死丫头都办的什么事。 顿时怒从中来,“啪”的一声,给了清荷一个响亮的耳光。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办事不力!痒死我了!” 清荷泪水涟涟,捂着脸道:“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林忆彤痒得耐心全无,但好歹还有一丝理智,她很想知道花倾沐此刻中招了没有。 于是呵斥:“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扶风苑看看,那个贱人可有恙!” 清荷瞥了一眼玉兰,不放心地道:“可是小姐……” 玉兰连忙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府医了,就由我来照看小姐吧。” 清荷看向林忆彤,林忆彤吼道:“还不快去!” 这死丫头,没点眼色。 清荷只好瞪了一眼玉兰,而后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桃带着府医来了。 府医先是查看了林忆彤的手,没发现是何导致的痒,于是打开药箱,取出里头的帕子,覆盖在林忆彤的手上切脉。 半晌过去,林忆彤实在忍不住,一把把手抽回来使劲挠,呵斥:“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出来是何导致的?” 府医摇了摇头,道:“请恕小的医术有限,未能看出是何症状,还请林小……彤姨娘另请良医。” 见她一直挠,又忍不住提醒:“彤姨娘还是忍忍吧,再挠下去可得破相了。” 林忆彤痒得已经受不住了,他的话顿时让她心生害怕,急得都哭了。 一气之下抓起一旁的茶盏就朝他扔了过去。 “你个庸医!不就是痒吗,这么点毛病都看不好,你究竟是如何混进肖府的!况且你说不抓就不抓吗,痒的又不是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 府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额头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他不悦地道:“彤姨娘,你这痒病老夫是治不了,还请另请高明!” 说罢甩袖而去。 林忆彤气得越发狠,看着玉兰又想到她也成了元凯哥哥的姨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扇了过去。 玉兰没想到她居然毫无预兆就上前打她,实打实吓蒙了。 小桃和小梨忙上前挡在玉兰前面,却还是让玉兰挨了一巴掌,余下的几巴掌则由两丫头替玉兰挡住了。 小桃不悦地道:“彤姨娘,您和玉姨娘是一同入的肖府,同为姨娘,玉姨娘主动为您寻找大夫,好歹是我们姨娘的一片心意,您又何必把大夫的怒火迁怒于我们姨娘。” 林忆彤此刻正在狂怒边缘,见两个下人也敢呛她,气得对门口喊:“碧玉碧玺,你们是死的吗?当心我把你们卖了!” 碧玉碧玺沉着脸进来。 “姨娘有何吩咐。” 林忆彤恨恨道:“给我打死这两个不分尊卑的死丫头!” 碧玉碧玺相视一眼,碧玉上前道:“姨娘,这是玉姨娘跟前新来的丫头,若是出了事情,三爷肯定追究,届时把您揪出来就不好看了。” 开玩笑,她们看她的笑话还来不及,怎可能帮她。 想到这段时间在定安侯府被当成低等下人的对待,两人此刻别提多解气。 林忆彤见她们不听,越发气苦。 冷声道:“虽然我如今为妾室,但要处置你们两个死丫头,还是能的,还是说,你们想让我告知元凯哥哥,你们对他的……” 碧玉忙拉着碧玺领命:“奴婢这就来。” 小桃和小梨哪里是她们俩的对手,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 玉姨娘见状赶紧道:“快住手,你们别太过分!当心夫人和三爷回头追究你们的过错!” “连她给我一并打!” 林忆彤一边挠痒,一边双目发红地道,敢威胁她,她还真就没怕过! 打两个丫头可以,打肖元凯新抬的姨娘,碧玉碧玺就不好下手了。 虽然她们也同样不喜玉兰,奈何姨娘也算半个主子,半个主子也是主子。 她们若是真打了玉兰,三爷一定会生气,为了林忆彤这么做属实不值得。 林忆彤见她们死活就是不肯动手,气得自己亲自动手去挠! 此刻她手上的痒尽数被怒火覆盖,上前把玉兰按在地上就挠开了,一边挠一边还觉得甚是解气,也没那么痒了。 玉兰不敢还手,只好捂着脸,由得她折腾。 “都在干什么!”肖元凯大步进来。 他也听说了欣兰苑请大夫的事情,结果赶过来一看就见林忆彤正摁着玉兰使劲地打,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这还是以前那个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定安侯府小姐吗? 这就妥妥的一个泼妇! 第六十六章 不作死便不会死 碧玉碧玺见他脸色不好,连忙上前分开两人。 “来人,把玉姨娘扶回梅苑,请大夫看看。” 小桃和小梨忍着疼痛扶着玉兰回了梅苑。 “元凯哥哥,我的手好痒!一定是那个贱人搞的鬼!元凯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林忆彤哭着把双手给肖元凯看,一双手如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血淋淋的不要太吓人。 饶是个男的,肖元凯见了也吓了一跳。 但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又呵斥:“你口中的贱人是谁?” “还不是花氏……” 见肖元凯要动怒训斥,连忙转移话题:“元凯哥哥,府医是个庸医,他居然连我的手都看不好。元凯哥哥,你去请个太医帮我看好不好?” 若是以前在定安侯府,定安侯请太医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如今肖元凯才被圣上批一通,况且林忆彤还只是个姨娘,肖元凯就算有心也拉不下这个脸,让太医来给个姨娘诊治。 他安抚道:“你先忍耐一下,我让人去请别的大夫来。” 安排了人去请多几个大夫过来。 想起今日是定安侯父子领兵出征的日子,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于是对她道:“今日林老将军和少将军出征,我得去送送,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请大夫,一定会看好你的手,你先别担心,我回来再来看你。” 又对碧玉碧玺道:“照顾好彤姨娘。” 便大步离开了,不顾身后林忆彤“元凯哥哥”的叫唤。 这边的闹剧传到了扶风苑,青葙说得活灵活现。 说到林忆彤抓狂的时候更是捧腹大笑:“她不仅让碧玉碧玺打了小桃小梨一通,还亲自狠狠地上前撕扯狂揍玉兰。那会子她丝毫忘记手上有多痒了。” “三爷刚刚赶过去了,恰好见着她打人的疯魔模样,别提多嫌弃了,借口还要送林将军,甩手走人了。” “大夫都安排去了梅苑吗?” “回夫人的话,府医已经过去了。” “肖老夫人那边怎么说?” 说到金玉堂,青葙更是乐了:“夫人,定安侯之前那般落肖府的面子,肖老夫人又是那般记仇的人,怎会在这当口去帮她。李妈妈早早让人关紧了院门,权当没这回事呢。” 这倒是像肖老夫人的做派,之前定安侯不管不顾的说肖府是看上花家的钱才不肯娶林忆彤,可是犯了肖老夫人的大忌。 “淡竹,你去把大夫找来。清荷,咱们走,去欣兰苑看看。” 清荷在扶风苑附近急的不行,想找附近的小丫鬟套话,却没有一人跟她透露扶风苑的情况。 想躲院外听,连只言片语都听不着,门都关得紧紧的。 正当她别无他法的时候,扶风苑的院门打开了。 花倾沐带着青葙和淡竹往门口走去,似乎没看见她,几人越过院门直接往欣兰苑而去。 半途中淡竹往府门方向去请大夫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只留下花倾沐带着青葙继续往前走。 欣兰苑已经换了几批大夫,但是每个大夫都摇摇头走了。 林忆彤已经痒到绝望,连下人禀报花倾沐来了也没听见。 她只顾重复挠已经烂了的两只手,且挠烂的地方已经从手掌延伸到小手臂了。 花倾沐进门见了便蹙眉,训斥碧玉碧玺:“没看见你们姨娘在伤害自己吗,还不快把她绑起来!” 林忆彤这才看到花倾沐。 她此刻已经濒临疯狂边缘,见到花倾沐立马上前要去挠她。 “你个毒妇!都是你,一定是你害的我!” 青葙连忙挡在花倾沐前面。 碧玉碧玺也把她拉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绳子把彤姨娘绑起来。” 清荷是偷偷跟在花倾沐几人身后悄悄回来的,见花倾沐的视线望向她,忙应声去找绳子。 怎么办,老爷和少爷今日出征,小姐就出了这种事情,此刻老爷少爷也无法赶过来救小姐呀。 只能听从花倾沐的吩咐,很快找了一根粗的绳子过来。 “别动我,谁敢动我!”林忆彤吓得声音都变了。 清荷不敢下狠手去抓她,花倾沐看向碧玉碧玺,两人只好上前帮忙一起,不顾林忆彤抓狂,直接把她绑牢固。 花倾沐走到林忆彤跟前,微微笑着对她道:“彤姨娘,皮肤溃烂的滋味不好受吧,为了你着想,只好先把你绑起来了。” “一定是你这个毒妇!你不是喝下那杯茶水了吗?为何你没事?” 林忆彤强忍住手上的痒意,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奈何此时被绑得死死的,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彤姨娘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花倾沐佯装掏了掏耳朵,疑惑问。 “想来彤姨娘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其他人就先出去候着吧。” 碧玉碧玺没有立马出去,而是停留了一会儿。 她们看了一眼林忆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她们的事情抖露出来,毕竟她此时意志全无。 花倾沐冷冷的眸子扫过去,淡声道:“出去!” 碧玉碧玺不知为何,竟然对她生了一丝惧意,双双出去门口站着。 青葙带着其他的下人也早已出去候着了。 花倾沐走上前,看了看林忆彤被抓得溃烂血红的两只手,“啧啧”道:“彤姨娘,不作死便不会死,这个道理,今儿个我便替你爹娘教教你。” 林忆彤不可思议地盯着花倾沐:“你果真知道那茶水有问题!” 她就说,为何花倾沐明明喝了那个茶水,却毫无半点动静,反倒她两只手都快痒废了。 花倾沐看着她被痒得哭花的妆容,伸手把她挡在前面的一缕头发轻轻撩到她耳后,温和地道:“你还不算太笨。” 林忆彤气得肺都要炸了,花氏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把甩开头,眼睛红得似乎要溢出血来,“快帮我松开,赶紧!” “松开?” 花倾沐微微摇头:“只有这般才能保护姨娘不被自己伤害,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呢。” 痒吧,痒就对了。 “你是如何知晓那茶水有问题的,我又是如何中招的?” 第六十七章 逍遥公唐寐 花倾沐笑着摇了摇头:“刚才还夸你不笨来着,到底还是高估你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说着就要走。 林忆彤忙道:“你为何要害我?” 花倾沐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定定地站着。 她的脑海中想到上辈子她设计陷害她与小厮有染,和肖元凯一同谋害她与今台的画面,白皙的脸瞬间冷如凝霜。 她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彤姨娘,你不会以为左相府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我就会这么算了吧。” 林忆彤惊愕地看着她,仿佛才认识她一般。 她都知道,她居然都知道!但她却一直没有与她挑明! 忽然发现,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花倾沐此人。 “你……你居然一直都知道!” 花倾沐蹲下身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忆彤被她看得一阵发毛,直往后缩。 花倾沐薄纯轻启,柔柔的嗓音回荡在林忆彤的耳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人人都似你那般自以为是,做了蠢事还沾沾自喜。” “所以,你故意上当,为的就是后续让我身败名裂?” 林忆彤回想起当时发生的那些事情的具体细节,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居然都有她在身后操纵。 而她以为的步步为营,却每一步都被拆解,打击得她溃不成军。 她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怵,这个毒妇,她还是小看她了! 也是那时候,她在京城的名声便一落千丈,她更是躲在定安侯府不敢出来。 直至上次,她以为哥哥定能把苏欢那个贱人处理了,想出来看个戏。 却又被算计了进去。 若是之前她不知晓何人设计陷害她与兄长,那么此时她很肯定,必定与花倾沐脱不了关系。 “你个毒妇,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要做的事情,还将计就计害我身败名裂,你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花倾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上辈子已经不得好死过,如今也该轮流转了。 “但是为何你要抬苏欢为姨娘,你明明那么爱元凯哥哥!” “你说呢?”花倾沐轻笑出声。 林忆彤见状努力忽视手上传来的痒意,尽力让脑子清楚些,便于思考。 若非知晓苏欢要被抬为姨娘,她还不至于对她动手,继而给了她下手陷害她的机会! 所以,她是故意推动自己动手,好设计自己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被这番推测惊呆了。 所以,花氏是有意引导这一切的发生,为的就是让自己败坏名声后,做元凯哥哥的妾室? 她瑟缩着往后躲,似乎花倾沐是一头洪水猛兽。 颤抖着声音道:“原来你是故意让我知晓苏欢要被纳为元凯哥哥的妾室,知晓我必定会对她出手,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把我设计了!你好狠的心!” 花倾沐站起来,俯视她:“我狠的心?所以我该由着你设计,乖乖的身败名裂?” 林忆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是也爱元凯哥哥吗,败坏了他的名声,害他从二品尚书跌至三品,便是你想要的?” 花倾沐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转身便离开。 走到门口,冷冷对碧玉碧玺道:“看好她。” 里头传来林忆彤声嘶力竭道:“花倾沐,你个毒妇!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见花倾沐再也没有进来,于是又喊道:“快把我放开!痒死我了!大夫都找来了吗,赶紧把所有有名的大夫给本小姐找来,啊……” 碧玉碧玺权当没听到。 清荷瑟缩在一旁,也不敢把她放出来,此时的彤姨娘太吓人了! “夫人,咱们就这么离开了?回头若是彤姨娘跟三爷打小报告怎么办?” 青葙也有些担忧。 彤姨娘的手实在是太吓人了,怕是看好了,也去不掉那么大块疤痕,没有一寸是完好的肉。 花倾沐脚步不停,淡声道:“同情坏人,便等于毁灭自己。她若是没有那番害人的心思,又怎会自作自受?她有错在先,自然不敢抖出来。” 她还巴不得她抖出来呢,但她也要有那个胆子才是。 就先从废了她的一双手开始吧。 “她的手也太恐怖了。”得亏自己和夫人是站一条线的,青葙见到林忆彤的手都发毛。 “她的手会好起来的。只是在那之前,得受一番教训。”放印钱还有利息呢,她受这点折磨算什么。 青葙没明白自家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不影响她知晓林忆彤活该,而夫人这么做是对的。 肖元凯回来得知此事便去了一趟欣兰苑,见到林忆彤的双手也吓了一跳。 顾不得别的,这回赶紧拿着帖子进宫找了名太医过来看。 虽说太医不乐意,但终究还是勉强过来了。 看完她的手后给她开了内外用的药方,这才暂时压制住了她的痒意。 “此药得一日涂抹三次药膏,熬的药一日喝两次,过几日便能好。” 林忆彤听了大喜,喊清荷取了银袋,给了周御医一笔丰厚的诊金。 周御医接过后道:“只是,这双手今后再也没那般完好了,老臣医术有限,还望肖尚书莫怪。” “周御医就无别的办法了?” 周御医摇了摇头。 肖元凯有些发愁,若是这般,回头侯爷和林小将军回来了,他该如何交代。 周御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叮嘱:“最近切莫触碰水,以免加大医治难度。” 一听自己的手要留疤痕,林忆彤顿时吓坏了,对肖元凯道:“元凯哥哥,我不要留疤痕,太恐怖了!” 将来元凯哥哥嫌弃怎么办? 莫说他嫌弃,就是自己都看不过去。 肖元凯再次问:“周御医,太医院可有祛疤的方法?” 周御医停顿了下,道:“若说是小小疤痕,太医院的确有药方。然彤姨娘的双手没有一块完好之地,想要恢复如初,依老夫所知,目前只有一人能做到。” 肖元凯和林忆彤连忙问:“何人能治?” 周御医摇了摇头:“此人你们是找不到的,他早已消失多年,无人知晓他的去向。他便是逍遥公唐寐。” 逍遥公?林忆彤隐约有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用包着纱布的手轻轻去触碰肖元凯:“元凯哥哥,你一定要帮忙去寻找到这个逍遥公啊,忆彤的手就全靠他了。” 第六十八章 火烧库房 肖元凯疑惑道:“为何从未听过此人?” 御医好心为他解惑:“你未曾听说过也是正常,逍遥公常年游历在外,即便是太医院也无人见过此人的面容。” 待肖元凯离开后,林忆彤赶紧让清荷备书一封,按照她的话来写,送到定安侯府。 “切记,一定要送到我娘手中。” 然而次日她便收到了回复,她娘并不知晓逍遥公此人,林忆彤一阵气馁,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肖元凯身上。 这日巡铺子回来,即将到扶风苑,花倾沐和青葙便见着肖碧华带着翠玉神色惊慌地往外跑,不时还回头看一下身后的情况。 于是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前头一阵浓烟冒出来,似乎是扶风苑的方向,于是加快了脚步。 肖碧华跑着跑着,差点撞上花倾沐,她忙双手紧紧抱住胸前的物件。 由于袖子宽大,花倾沐倒是没看清楚是何物,只隐约看到一角玉色。 翠玉连忙见过花倾沐。 花倾沐锐利的眸子看向肖碧华:“小姑这是怎的了,慌慌张张的。” 肖碧华摇摇头,强制镇定地道:“无、无事,我就是路过。” 说完赶紧带着翠玉快步走了。 花倾沐担心扶风苑出事,与青葙加快了脚步往院子里走。 淡竹此时见了花倾沐和青葙,连忙禀报:“夫人,库房走水了!” 花倾沐神色一凛,她就觉得刚才肖碧华有鬼。 一边安排人赶紧灭火,一边快速低声问:“青葙,之前让你们转移库房的东西,都转移得如何了?” 青葙忙道:“精细贵重的已经转移到另一间隐蔽的库房了,余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大件,还有一些上了锁的空箱子,里头装了些小箱子,也都上了锁,糊弄人的。” 花倾沐这才放下心来。 “你去多找些人手过来,务必把火灭了。” 看这架势火势不小,怕里头的东西已经没能挽回了,得亏之前做了两手准备。 青葙明白她的意思,得越多人知晓才好,于是撒开腿往外头跑,一边跑一边喊:“扶风苑库房走水了,快去灭火啊!快去灭火!” 肖老夫人闻讯也带着人赶来了,却发现火势比预想的还要大,顿时惊呆了。 “快快快,赶紧去灭火!” 里头可都是些珍贵的宝贝啊,怎的这般大意! 在她看来,虽然如今那些物件还摆放在花氏的库房,但等花氏生完她的孙儿,里头的东西可迟早都是她的! 此刻急的心肝肺俱疼,迭声喊着:“赶紧派人找找有没能进去的地儿,没有就给我开辟出一块来,能挽救多少是挽救多少!” 然而如此大的火势下,又有谁敢冒着生命危险跑进去。 怕是人都没进去,就被火烧死了,还搬东西出来呢,下人都觉得老太太穷疯了。 肖老夫人的确穷疯了,原本就已经很拮据了,迫于压力下,又掏出所剩无几的体积来,再从吴氏那里挤了一份出来,这才出了一份口头上说是“嫁妆回礼”实际上是买妾资的两万块。 再加上请客置办宴席,此刻她钱兜里已经干净得能一眼望到底了,如何不着急。 此时但凡儿子有个需要应急的,她都没得办法。 吴氏和江氏,肖元明肖元朗都来了。 吴氏这次的装扮要清减不少,倒是江氏,一如既往。 吴氏心里别提多乐了,让你前段时间抠抠搜搜,害得她损失不小,活该! 一把火烧精光了最好! 面上却直吆喝:“赶紧的赶紧的,三弟妹库房里头的那都是好东西,可别浪费了,你!加快点速度!还有你,你……” 吆喝声不断,下人腿都要跑断了。 花倾沐和青葙提了一桶水过来,吴氏忙上前说要帮忙。 “三弟妹啊,你怀孕了还做这些粗活儿呢,当心我侄子。” 花倾沐由着她动手提,老远就听到她干吆喝。 吴氏见她居然真的给自己提,只好悻悻然提着水桶往火口处而去。 “三弟妹,你没事吧?” 江氏面上着急许多,在扫视一圈,见着人都齐全后,这才放心不少。 “我没事,多谢二嫂关心。” “得亏你没事,只是可惜了,听说你库房里头都是好物件,这一把火下去,只怕是……唉。” 花倾沐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在这炎炎的夏日灼烧,使得附近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呼吸都有些困难。 “谁说不是呢,我这刚回来就看到起火了,想要挽救也来不及。” 火势足足延续到晚上。 不仅库房烧完了,就连一旁的厢房也被烧个干净。 虽说厢房没有贵重物品,但一下子烧了几间屋子,单单维修就不是一笔小费用。 肖老夫人急得团团转。 临近子时,东西烧完了火势这才弱下来,在一众下人的努力下,终于把火扑灭了。 就着月光,肖老夫人看着满地一片狼藉的黑灰,欲哭无泪。 “给我查!究竟是谁把库房变成这样的!” 花倾沐看着一旁眼神躲闪的肖碧华,心里门儿清。 在灭火的途中,她已经问清楚,肖碧华趁着她们外出来过一趟。 据推测,估摸着是想要找一件礼物带去张府给张蓉蓉赔罪。 张蓉蓉最近每每对她闭门不见,其他府中的小姐似乎也拒绝和她往来。 肖碧华担心她已经知晓之前翠玉推她的事情,有意拉拢其他小姐孤立她,这才想着趁花倾沐出门,来这里悄悄带回一件宝物回去。 淡竹是见着起火了,这才赶过去,恰好见着肖碧华和翠玉从库房里头跑出来。 肖碧华的手中似乎还抱着一块玉饰。 她连忙进去想要把火熄灭,却发现火势越来越大,这才往回撤。 撤回的途中见着白日里居然多了一盏蜡烛,其中一个箱子还被打开了,只是里头的小箱子还来不及动。 火势是从窗帘那边起来的,淡竹猜测估摸着是主仆两人好奇箱子里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因着库房保管各种重要物件,要阴凉昏暗些,于是肖碧华主仆才在白日里点了一盏蜡烛,想来是打算瞧箱子里的宝贝的。 听到肖老夫人说要彻查,花倾沐只是意味不明的瞥了眼肖碧华主仆的方向,抬腿往另一边住的屋子里走去。 一日忙下来,觉着整个人都累,她不想继续在这里继续待,便带着青葙和淡竹回了屋子。 她这番举动看在一众下人的眼里,便是痛失嫁妆悲伤至极,此时亦无心顾别的,怕是回去偷偷哭去了。 肖老夫人很不是滋味,年纪大了,想熬夜又熬不住,只好吩咐收拾收拾,明日再来查究竟是谁下的手。 然而次日就没有消息了。 花倾沐睡醒一觉起来,略略回顾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问俩丫头:“金玉堂可有消息?” 青葙摇了摇头:“昨晚肖老夫人明明迫切想要查出来究竟是谁把库房点燃了,今早便息了声。” 花倾沐冷笑,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推出来。 “先收拾收拾,一会儿用过早膳,随我到金玉堂走一趟。” 第六十九章 隐瞒 这件事情还得她出面,趁此机会兴许还能把挪出来的嫁妆先撤离肖府。 “是,夫人。” 花倾沐带着人去到金玉堂的时候,肖碧华也在那里。 见了花倾沐,她的眼神不停闪烁,一看就知道有鬼。 “来给老夫人请安。” 肖老夫人眼皮直跳,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她:“你有心了。如今月份稍大,需要多注意修养,别的事情就少操点心,以安胎为主。” 花倾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儿媳也想好生修养,奈何事情太多,儿媳免不了操劳。” 肖老夫人一心想着自家女儿的事情,心不在焉地附和:“无妨,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些,暂时还是可以替你们看管着这个家的。你最近诸事操劳,就多歇着吧,有何事我来替你处置便是。” 见她不打算说昨儿个发生的火灾的事情,花倾沐也不点破她。 “那就有劳老夫人了,现下正有件事情需要老夫人的帮忙。” 肖老夫人眼皮跳得越发厉害,知晓她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她原想着打个太极也就过去了,花家财大,指不定不会在意这些,现下看来并不那么容易打发。 果然,花倾沐开口便说起了库房被烧一事:“老夫人,昨儿个扶风苑库房被烧一事,必定事有蹊跷。” “昨儿个库房火灾的事情,老身定会彻查到底,倾沐就好生歇着吧,若是有了结果,我必然命人告知与你。” 花倾沐点点头,“那就有劳老夫人了。” 想想又道:“对了,倾沐想到京郊庄子里修养一段时日,顺便散散心,府中事情便由老夫人多操劳了。” 肖老夫人巴不得她此时闭目塞听,闻言直点头:“最近的确事儿多,让你受累了。如今三伏天,京郊反倒凉快些,你便好生去吧,府中有我暂时看着呢。” 出了此事,任谁也难以释怀,肖老夫人只以为她心情郁结,出去京郊住住也好,她这边更能便宜行事。 “多谢老夫人体谅。” 花倾沐起身回了扶风苑。 “夫人,您为何不当场追究火烧库房的事情?” 花倾沐很铁不成钢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你也不想想,这件事情是谁闹出来的?” 青葙委屈道:“不就是碧华小姐闹的嘛。” “你不也瞧见了,她比我们还早到金玉堂呢。肖老夫人为何急于揽下这件事情,又对咱们出庄子的事情大加赞成?” 淡竹接下话茬:“老夫人怕咱们把小姐给查出来。她这般做,指定想找个替罪的。” 青葙撇了撇嘴,这一家子老的不公小的不义,真是令人糟心,越发同情夫人。 “这事儿就是小姐干出来的,她还能指鹿为马不成!” 淡竹摇了摇头,青葙还是太单纯了。 “你想,火烧亲嫂库房,偷拿嫂子库房嫁妆,这一桩一件,哪个说出去会对她名声有利?老夫人必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件事情的方向给掰到别处的。” “哦,我明白了。所以咱们夫人此时提出去京郊散心,老夫人一定会同意,她此刻巴不得咱们尽速去庄子呢,对吧?” “没错。所以夫人是算准了她不会让咱们夫人插手这件事情,若是夫人能离开肖府去静养实在再好不过,她能有更多的时间把这件事情处理完美。” 青葙俏皮接话:“而咱们,也有机会把那些嫁妆都带走。” 淡竹觑了她一眼,小样。 主仆三人到京郊去散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肖府。 吴氏冷笑:“还以为有多能耐,当初那般大的气势。不也被气得灰溜溜地去庄子里修养?” 肖元明也觉得心里很是痛快,三弟妹当初那般落他的面子,他到现在都还被人瞧不起呢。 还以为有了个有钱的三弟妹,他今后的日子就又能过得如鱼得水,却过得越发悲催。 “她那是活该!” 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看着吴氏道:“但是,三弟妹好歹给三弟一下就纳了三房姨娘,她可大度得紧。” 一听这话吴氏顿时黑了脸。 “夫君的意思是,妾身管你太严了?你也不瞅瞅,你那后院的姨娘有多少个!” 肖元明嘟囔:“有多少个,那也还比不上老三屋里的,个顶个的美。” “你说什么?”吴氏没有听清楚,凑上前去,想听他再说一次。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 府中属实无趣,还是出去逗逗鸟,蛐蛐儿来得实在。 吴氏见他又要出门,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生闷气。 同是肖府男丁,她男人怎就糟糕成这般,她当初究竟图他什么? 想了想,喊上江氏一起来看望花倾沐。 “三弟妹,你节哀…啊不,你想开点啊,那些东西到底是死物,烧没了就没了。你还怀着我侄儿呢,得好生养着,身外之物嘛,将来还会有的。” 花倾沐请两人坐下,看的出来脸上确实憔悴。 微微笑着道:“多谢大嫂和二嫂特意来开解倾沐,二位嫂嫂有心了。” 她那憔悴的面色配合微笑,看在两人眼里便是强颜欢笑。 也是,谁的嫁妆被烧毁了还能有好心情,更何况花倾沐的嫁妆数额巨大,别说花氏了,就她都肠子悔青了。 若是早知道三弟妹的库房会被烧,她好歹得提前把高价值的那些好物偷偷搬来她屋里,也不至于白白浪费! 嗨,真实悔煞个人! 见花倾沐没心思招待她们,吴氏和江氏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青葙进屋里来说苏姨娘来了。 花倾沐沉吟片刻,让她把人带进来。 “妾身给夫人请安。” “苏姨娘请起,来人,上茶。” 苏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花倾沐,担忧道:“夫人,您没事吧?” 花倾沐摇了摇头,“我没事,苏姨娘有心了。” 苏欢看她的模样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她不肯说,她便也不好多问,只好安静地陪着喝茶。 “苏姨娘在府中还习惯吧?” 苏姨娘羞赧地笑了笑,说道:“妾身在这里很习惯,多谢夫人关心。” 完了似乎欲言又止。 第七十章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之前怀孕 花倾沐见她不说,也没打算追问。 片刻后,还是苏姨娘忍不住,吞吞吐吐问:“夫人此番去散心,能否带上妾身?妾身想陪伴在夫人身边,好尽尽孝心。” 花倾沐哪里能不知晓她在打什么主意,定安侯府上次栽了个大跟斗,赔上了林忆彤的名分,把很大一部分罪责都怪在苏欢和沈亭身上。 她在府中还能看管一二,若是出了肖府,林忆彤的矛头指定对准她。 肖元凯要上朝,鞭长莫及。 在她和林忆彤之间,肖老夫人似乎更偏向林忆彤,毕竟她是定安侯嫡女。 怎么算,她都很危险。 花倾沐伸手按压了一会儿太阳穴,看着精神不是很好。 她没有回答苏欢的话,而是先吩咐青葙:“你去把华大夫请一趟,我最近疲乏得很,出门前还是把把脉来得安心。” 青葙点点头,对花倾沐道:“奴婢这就去。” 苏姨娘一时有些尴尬,感觉自己有些碍事。 正纠结该如何劝说花倾沐时,花倾沐开口了:“我此番出去散心,是要去一段时日的。若是苏姨娘跟着我一同去,府里就只剩下彤姨娘和玉姨娘。玉姨娘曾经伺候彤姨娘,自然事事听她的。若是你跟随我去了庄子,回头夫君只剩下她俩照顾,不仅我不放心,老夫人也不会放心。” 苏姨娘一怔,她的确没考虑到这一层。 若她真跟随去了,那肖郎整日见不着自己,怕是对自己的爱意也会减少。 而彤姨娘和玉姨娘恰好相反,她们成日和肖郎相处,肖郎定会越发看重她们。 想到这里又纠结了。 若是不跟随去,又怕被林忆彤拿捏,但跟随去了,又怕被分了肖郎的爱,当真为难。 且夫人只怕一去就是很长一段时日,长久分离,肖郎哪儿还记得她是路人甲乙丙丁。 花倾沐见她神色不同,又道:“如今定安侯和林小将军已经出征了,定安侯夫人是个不理世俗的,加之彤姨娘已经纳入肖府,与你同为姨娘,没有谁更高等,谁又低等一说,在肖府,还是老夫人和夫君说了算。你若是能把夫君的心牢牢抓住,别说一个彤姨娘,就是十个彤姨娘,也奈何不得你。” 花倾沐的话给苏欢打了一剂定心丸,苏欢脸色通红,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夫人连丝毫都没放过。 花倾沐又道:“至于你义兄那边,我已经着人安排他住在别处,正安心备考。” “多谢夫人思虑周全,苏欢感激不尽。” 苏欢压根儿没想过沈亭,只是花倾沐这般说,她还是很欣喜的。 此番义兄早已对她构不成威胁,且义兄的学问很好,若是有夫人相助,将来榜上有名,也有人给她撑腰了。 不一会儿,青葙领着华大夫进来。 “见过三夫人。” “有劳华大夫了。” 华大夫见四处是箱笼,诧异地问:“三夫人可是要出远门?” 花倾沐淡淡一笑,“倒也不是,只是最近心情郁结,想到京郊庄子住上一段时日。” 华大夫在来的路上自然也听说了花倾沐库房被烧的事情,此时也颇感同情,却没好出言安慰。 打开药箱,取出帕子覆盖在花倾沐的手上,这才开始把起脉来。 “三夫人最近的确有些郁结,不过无大碍,待老朽给三夫人开一副安胎药,吃过便好了。” 花倾沐点点头,又是一番感谢。 而后看向苏欢,说道:“我瞅着苏姨娘的气色也不若之前好,不若一并看看吧。” 苏姨娘没想到花倾沐居然还顾得上她,受宠若惊下,忙摇头:“妾身就不必了吧。” “还是看看稳妥,是吧,华大夫?” 华大夫自然也看到了一旁的苏姨娘,他应了下来。 也给苏欢放上帕子,先把脉。 良久,面色有些变化,他看了看花倾沐,又看了看苏姨娘,缓缓开口道:“这位夫人最近可是畏寒,头晕乏力?” 苏姨娘诧异地道:“大夫高明,的确如此。” 华大夫又问:“容老朽问上一问,可是最近未来葵水?” 苏欢一愣,似乎明白华大夫接下来要说的话,忙道:“未来,拖延几日了。” “老朽看夫人的脉象是滑脉,且往来流利,是喜脉无意。只是月份尚小,估摸着月余的样子,这才不容易判断出来。” 一听自己怀孕了,苏欢惊喜不已。 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除了夫人,目前她是肖府的第一位怀孕的姨娘,必然受宠。 花倾沐命人送了一份厚重的诊金给华大夫,又命淡竹亲自送他出去。 而后微笑着恭喜苏欢:“恭喜苏姨娘。” 苏姨娘羞赧地低下了头。 “你放心,此刻你有了身孕,肖老夫人和夫君都会更加重视你。” 苏欢点点头,这个道理她明白,这回彻底放下心来。 如此,她也算是有了依仗,即便彤姨娘想要害她,也得掂量着肖老夫人和肖郎的怒火。 “那夫人一路好走,等您回来妾身再过来请安,此时就不打扰夫人收拾了。” 她要赶紧回去准备,回头把这个好消息告知肖郎! 花倾沐笑着点头,目送她出去后也松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会来,上辈子苏欢第一胎就生了个男婴,肖元凯越发爱重她。 果不其然,一听说苏姨娘怀孕了,肖元凯喜上眉梢。 素日里端出来的冷静自持也顾不上,大手一挥,让摆上几桌宴席,自家府中好生庆祝一番。 肖老夫人觉得也就一个姨娘而已,即便生出来的也是庶子,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但肖元凯坚持,也就由着他去,拨了李妈妈去操持这件事情。 吴氏和江氏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三弟这是疯了吧,一个姨娘而已,也值得他如此看重?” 江氏不发一言,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她没反应,吴氏也习惯了她的沉默,自己嘟囔了一阵子也就歇气了。 三房怎么折腾都是三房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她大房就好。 林忆彤气得当场忍不住大发脾气,忘了自己手上还带着伤,伸手一把拍向茶几,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直流,委屈一发不可收拾。 “我去教训教训那个贱人!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之前怀孕!” 第七十一章 这是要去长住吗 说着就要冲出去。 “姨娘,不可。” 清荷回过神来,急忙拦住她。 今时不同往日,老爷少爷都出征了,夫人身子弱,不能让她白担心。 此时若是姨娘惹事,只有受气的份儿。 “你拦着我做什么!” 清荷把如今的境况分析一番,林忆彤也冷静下来。 原本她也并非愚笨之人,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让她控制不住失了分寸。 如今清荷一提醒,也明白过来,既然不能硬来,就智能智取。 一个花氏贱人的贱种还没搞定,如今又来了个苏姨娘,而且最近元凯哥哥对苏姨娘比对她还要好几分,如何让她不着急。 “姨娘,如今三夫人因为库房被烧一事,郁结在心,去京郊庄子静养。咱们不如就趁此机会,先把苏姨娘给……”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此一劳永逸,也不容易被夫人抓到把柄。” 林忆彤仔细分析了一下她的话,的确有理。 有花氏在她还得束手束脚,花氏一离府,三房不还是她说了算,届时苏欢那贱人和她的贱种,那还不好解决? 她眼神决绝狠戾,至于花氏,既然出了肖府,还想要进来可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心情才舒坦一些。 她还真得细细谋算一番。 见她脸上终于露出连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有些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清荷还是开心不少。 彤姨娘若是不能拿他人出气,便拿她出气,只有让她开心了,她才能安全。 果不其然,林忆彤欣慰道:“清荷,还是你懂事,自己领十两银子买点好吃的,你最近也辛苦了。” 清荷忙感谢林忆彤。 “但是,玉兰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清荷低垂着头,唇角微微往上翘起。 玉兰,看你还能潇洒多久!同样是小姐身边的奴婢,凭什么就她做了姨娘! —— 府中下人如今都在传苏姨娘,说是三爷的心尖宠。 三夫人的库房被烧毁,嫁妆全无也不见三爷一丝担心。 苏姨娘才有身孕,即便是个姨娘,也忍不住摆宴席,虽说只是府中宴请,但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下人的话传到了花倾沐的耳朵。 青葙气得一把把院门死死的关住,似乎这样就能隔绝外头的声音。 花倾沐放下手中的账本,长长伸了个懒腰。 看着默默收拾东西的两人,打趣道:“怎的今日这般安静?” 青葙是个憋不住话的,花倾沐这一开口,她的苦水立马就要倒出来,淡竹却给了她一个眼神。 青葙立马又憋住了。 花倾沐忍不住笑出声:“说吧,没得把你憋坏了。” 见状,青葙也不憋了,跺脚道:“夫人,您还笑,您都不知道外头咋说的。” “咋说了?苏姨娘受宠?” 淡竹和青葙的视线都不由自主放她身上,所以夫人一早就知晓了? 亏得她俩在这藏着掖着担心个不停,夫人竟是丝毫不担心。 “夫人,您不介意?”花倾沐好笑:“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们不是早就知晓了?” 苏欢如今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她高兴还来不及,该气愤的不该是彤姨娘吗? 这俩丫头担心个什么劲儿。 “夫人,那苏姨娘都盖过您的风头了,下人……” “都在说我不受宠,对吗?” 青葙瘪着嘴默认了,夫人就是与世无争。 她们也看不惯三爷的做法,但三爷好歹是夫人的夫君,夫人不亲近他是一回事,被人抢了宠爱又是一回事,这可急死她们了。 “苏姨娘如今受宠,被推上在风口浪尖,该担心的另有其人。” 淡竹通透,花倾沐一点她就明白了。 青葙还待继续说,一把就被淡竹拉到外间。 “你拉我出来干啥,我还想劝劝夫人呢。” 淡竹给了她一个爆栗:“你傻呀,夫人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你也不想想,苏姨娘是怎么入府的,彤姨娘又是如何入府的!” 青葙这才反应过来,她就说为何夫人明知苏姨娘居心叵测,却还要把苏姨娘带入府中,给她梳洗打扮抬姨娘,原来都是为的今日与彤姨娘抗衡。 但是夫人又是如何算到彤姨娘也要入府的,还提前找了个人与她对抗? 唉,她的脑瓜又不够用了。 淡竹无奈地给她分析:“你看咱们夫人的心,是在三爷身上吗?” 青葙一愣,下意识摇头。 “既然不在,让她们斗去,咱们躲到庄子里静养便是,何必凑这个热闹。” 青葙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有点不太明白。淡竹也不催她,只给她时间细细想。 因为喜宴的事情,花倾沐推迟了一日出发。 喜宴上,吴氏状似无意道:“弟妹,你的库房才被烧,苏姨娘的肚子就有了动静,别不是专程克你的吧。” 说完捂着嘴呵呵笑。 原本开开心心的一众人,瞬间神色各异,有看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甚是赞同脸色不悦的,唯独苏姨娘,顿觉惶恐不安。 花倾沐漱了漱口,优雅地擦了擦手,这才不咸不淡地道:“大嫂想多了,苏姨娘有孕是件喜事,而我的库房被烧……” 她的眼神似乎不经意扫过自她说话开始就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肖碧华。 见她瑟缩了一下,唇角扯了扯,“想必是个意外。” 吴氏因为肖元明之前调戏苏欢的事情耿耿于怀,花倾沐又不是傻子。 肖老夫人在见到花倾沐的眼神往自家女儿看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见花倾沐似乎不知情,这才放下心来,她不知道就好。 转过头去,狠狠瞥了一眼吴氏:“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口,瞎嚷嚷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氏原意是想挑起花倾沐的怒火,让三房自己斗起来,谁知花倾沐不仅不生气,反倒替苏姨娘说好话,无意间倒是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心中暗叹花倾沐傻得无可救药。 却也息了声。 一家子算是勉强和和乐乐的吃了一餐。 次日一早。 主仆三人面上哀凄凄,暗地里乐呵呵地准备着要去京郊庄子避暑散心一事。 大清早趁着人少,浩浩荡荡往外头而去。 三人连着箱箱笼笼一共二三十个,除了几个信得过的下人,其余全都从外头雇佣过来帮忙的。 然而在整个肖府看来,便是花倾沐受此打击不小,动了胎气,不得不到庄子上避避,以免难受。 李妈妈给肖老夫人禀报的时候,肖老夫人愣了一下:“还这般多行礼?这是要长住吗?” 第七十三章 逸王的萌宠 李妈妈给她倒了一杯茶。 “想来所受打击不小,听底下的人说,眼睛都肿了,怕是昨儿个夜里一夜未眠。” 肖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莫说她一夜未眠了,就我老婆子都已经两夜未能好眠了。” 那一库房的好物就这么没了,她何止心肝肺剧烈地疼啊,简直要命!华儿怎就那般不小心呢! “最近这些时日,就让华儿待在她屋里,好好静静心,省得出去惹了闲话。” “是,老夫人。” “还有,你看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回头还得给老三媳妇儿一个交代的。” “老奴明白,老夫人放心便是。” 肖老夫人摇了摇头,她要如何放心。 “花家大郎不日便抵达京城,若是知晓咱们肖府居然把花氏的嫁妆给烧没了,还不知道会闹出啥幺蛾子。” 花家可不如花氏好糊弄,花老大一直以来都帮衬花家打理各项产业,可谓人精中的人精。 “所以,这件事情你务必处理妥当了,没得给人抓到把柄,连累了华儿的名声。” 李妈妈郑重地点点头:“老奴知晓了,一定好好处理此事。” 逸王府。 主仆三人正兴冲冲往京郊庄子而去,墨逸这边也收到消息了。 他拍了一把团绒肉墩墩的臀部,团绒咕噜噜从他身旁滚下椅子。 “本王记得,倾沐山庄就在本王庄子旁边吧?” 清风暗戳戳乐了,什么叫就在旁边,主子您的是后来买的,摆明了瞅准机会下手。 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属下记得,的确有这么一处庄子,收拾得还不错,如今酷暑天气,主子您可以移步庄子处避暑。” 墨逸漆黑的眸子瞥了一眼清风,总算说了句顺耳的话。 “安排一下吧,团绒怕热,还是带去庄子避避暑吧。” 清风低头行礼:“是,主子。” 暗中猛翻个白眼,这个借口找得多好啊。 花倾沐一行人即将到达倾沐山庄的时候,路过一处庄园,花倾沐疑惑地问俩丫头:“咱们上回来,此处可是‘五里山庄’?” 青葙和淡竹很确定的点点头:“夫人您还说,这儿到京城岂止五里。” 花倾沐看着大大的“花间一梦”四个字,暗叹取名字之人的巧思,可比之前的五里山庄有诗意多了。 庄子是早已经收拾好的,里头的下人都很靠谱。 还未到庄子,陈管家已经带人候着了。 花倾沐马车一到,陈管家已经主动去拿垫凳。 淡竹先下去,而后扶花倾沐下来,青葙垫后。 “陈叔,好久不见。” 陈管家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姐,多年未见小姐,您都长大了。老爷夫人和少爷他们可都还好?” “他们很好,陈叔不必担心。过段时日,大哥就到京城了。” 陈叔听了也很是高兴,一边带着花倾沐往庄子里走去,两人一边说着话。 庄子鸟语花香,环境清幽空气清新,花倾沐一来就感觉说不出的舒坦。 陈管家一路给花倾沐介绍,之前安排好的下人则很有序地把花倾沐带来的那些箱子安排在库房。 终于从肖府出来,陈管家心疼花倾沐在花家遭受了不少委屈,当日便安排了丰盛的接风洗尘宴。 紧绷着几个月的心弦终于得以释放,主仆几人别提多惬意了。 花倾沐悠闲地坐在窗边看修剪花枝,淡竹和青葙在花园和庄子里的园丁学习如何打理花草,浑身弄得满是泥土也不在意。 此刻花倾沐正惬意地翻看着一本话本,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哇,它好可爱!” 是青葙的声音。 这时就听到一阵疾步行走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青葙从外头探了个脑袋进来,鞋子踩了泥土太脏了,只能站外头了。 她兴奋地对花倾沐道:“夫人,您快出来,那边院子有一只肥墩墩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可招人喜欢了。” 花倾沐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兴奋,她起身往院子里去。 就见淡竹和青葙双双爬上了院墙,半丈高的墙头上,一边摆放着一排花盆,另一边还没来得及摆放。 两丫头见花倾沐来了,分别从宽阔的梯子上下来,青葙惊喜地对花倾沐道:“夫人,奴婢扶您上去看。” 花倾沐疑惑地爬了上去,这一上去就顿时挪不开眼睛了。 难怪俩丫头兴奋得不行,那小东西,不,那又黑又白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正自己给自己洗澡呢,时不时巴拉一下它两只嘿嘿的圆溜溜的耳朵,时不时拍打水面,时不时还自己给自己洗小脚丫子,那神情,那动作,可爱得不行。 似乎看到她在看它洗澡,小东西抬起头来盯着花倾沐的方向。 花倾沐惊讶地发现,它的眼睛不是很大,但居然有一圈大大的黑眼圈,着实不要太萌了。 此刻它正眨巴着它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花倾沐,似乎在说:“你为啥看人家洗澡?” 就连抓挠耳朵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副疑惑憨厚的模样,把花倾沐逗乐了。 “噗嗤”,花倾沐忍不住笑出声。 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越发疑惑了,直愣愣盯着花倾沐,眨巴眨巴着它那好似会说话的小眼睛,为啥要笑人家? 它想不明白,但也知晓是笑它洗澡,于是它手脚并用爬起来,往一旁一颗并不大的树上爬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的屁屁卡在树丫之间,两只手握着树枝,两条小短腿晃啊晃啊晃的,花倾沐笑得眯起了眼睛。 这是什么神仙活宝,好玩儿极了,它似乎对自己有多萌没有概念。 就在这时,一声清润的嗓音响起:“团绒,洗完了就过来。” 就见原本惬意地在树丫上玩耍的小东西屁颠屁颠地爬下树,说爬都有点高估它了,简直是滚下来的。 得亏树下是浓密的青草,否则它还得再洗一次澡。 它一下树就往说话的人跑过去。 花倾沐愣在当场,对面的可不就是逸王本尊。 墨逸没放过花倾沐脸上惊愕的神色,唇角微微翘起,对花倾沐点点头,带着团绒进去了,徒留花倾沐震惊当场。 第七十四章 邻居 她终于明白“花间一梦”是怎么来的了,脸上又红又臊。 堂堂逸王殿下,这么做难道不觉得有伤大雅? 青葙和淡竹自然也听到了对面院子传来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两人相视一眼,都想起来是谁。 顿时震惊得下巴都合不拢,这也太巧了! 花倾沐刚想要下来,却发现原本进去屋子里的墨逸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 此时团绒的身上被包裹了一层柔软的澡巾,它不安分的大脑瓜正往外头钻。 奈何被墨逸一手抱着,一手正用澡巾搓他的头,把它身上多余的水分擦干。 “怎的,见了本王无话可说?” “肖三夫人最近可好?” 墨逸抱着团绒缓缓走到墙角下,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花倾沐,令她有一瞬间愣神。 “肖三夫人是见着本王无话可说?” 他戏谑地道。 自从上回调戏过她后,墨逸就觉得略微窘迫样子的花倾沐特别有意思,这会儿忍不住逗她。 花倾沐翻了个白眼,之前也没觉得他这般随性,随着接触的次数多了,才发现他脸皮颇厚。 “臣妇见过逸王殿下,此刻不方便行礼,还请逸王殿下体谅。” 话是对墨逸说的,眸子却是盯着他手上的团绒一眨不眨,充分将爱答不理展示个彻底。 墨逸轻笑出声,这记仇的小毛病一直没改呀。 团绒不停地想要从他怀中扑腾出来,它还想去玩呢。 “想不到隔壁便是肖三夫人的院子,还真是巧啊。” 清风刚回来,恰好听到他说的话,唇角直抽。 自从知晓花小姐怀的是自己的骨肉后,自家主子就没有下限了。 明明故意安排“偶遇”,非装碰巧,他都替他臊得慌。 “原以为逸王殿下是个大忙人,没想到也有空在此处避暑。” “本王闲人一枚,自然哪处凉快往哪处待。” 清风上前禀报:“王爷,属下刚接到消息,府中新到了一批海物,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虽说是对着墨逸说的,但清风的声音很大,花倾沐一字不落都听了进去。 她的目光从团绒身上往一旁移,海物? 那东西可难求了,但味道是真不错,之前跟随爹和兄长在海边管理产业之时也曾吃过,那味道至今难忘。 虽说偶尔父亲也会命人高价送一批回来府中吃,但自从上辈子嫁给肖元凯一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再吃到,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作为肖三夫人的邻居,不知本王可有荣幸邀请肖三夫人一起用个晚膳?” 花倾沐刚想拒绝,梯子下面的青葙已经高兴得要飞起来了:“夫人,咱们又能吃上海物了吗?奴婢可是太想念那味道了!” 淡竹也满脸期待的神色。 花倾沐看了看墨逸身上抱着的团绒,只见它不停往墨逸身上爬,似乎想要爬到他肩膀,却由于笨拙,加上墨逸的阻挠,一直未能爬山去,小模样委屈巴巴的。 不知道那触感怎么样,毛茸茸的应该很好摸吧。 “那就有劳逸王殿下了。” 太阳有些大了,主仆三人已经回到游廊里的石凳上乘凉,不一会儿,院子偏门处传来响动。 主仆三人相视一眼,这时候会是谁找上门? 花倾沐住的这个院子除了院门,左边还有个偏门,当初是为了出门方便而设立的。 如今除了肖府的人,还会有谁知晓她来了京郊别院。 “奴婢去看看。” 青葙当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回来了,手上拎着个水果篮,喜滋滋走进来。 “夫人,您猜怎么的?小门外边的小道已经被逸王殿下的庄子并拢了,刚才是清风过来送的水果。” 篮子里的樱桃和龙眼水灵灵的,似乎刚采摘下来,炙热的天气丝毫没有把它们烤焦。 难得的是还有个西瓜,西瓜可谓解暑神器。 “你刚才说,小巷已被逸王买了,打通成了隔壁庄子的一部分?” “是的夫人。之后咱们进出庄子只能走院子正门了,不过,去隔壁逸王殿下的庄子倒是近了许多。清风说了,逸王殿下那边有一处院门临街,若是咱们想抄近路,直接从那里出去便可。” 花倾沐觉得有些荒唐,难怪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原来是和隔壁花间一梦只有一墙之隔。 太阳落山时分,小门处再次传来敲门的声音。 这一次青葙很快就过去开门了,清风咧着大白牙笑着道:“晚膳已经做好,王爷让我来请花小姐过去用膳。” 青葙怎么听觉得怎么别扭,自家夫人已经成亲了,不该喊肖三夫人么? 她口头上纠正了清风。 清风面上答应,背地里该咋的还是咋的。 花倾沐等半天,终于等到要用晚膳了,她简单收拾一下,带着青葙和淡竹从小门过去比较快。 很快她就能见到那个可爱的小东西了,长这么大,还没遇上过这般可爱的动物。 此刻花倾沐的脑海中全是团绒洗澡和爬墨逸时候的萌样。 跟随清风入了膳厅,墨逸已经等候着了。 “臣妇见过殿下,多谢殿下款待了。” 墨逸亲自到对面给花倾沐把凳子挪开,花倾沐坐了下去。 “邻里之间无须客气。” 青葙淡竹以及清风他们在外间的另一桌。 虽说分了桌子,但两个桌子的食物基本一样。 俩丫头原先是要给花倾沐伺候用膳的,被清风拖在膳厅偏厅。 开玩笑,主子盼了许久的二人空间,怎么可能让俩丫头坏事。 墨逸看着花倾沐伸筷子往生腌红魔虾处夹了一块,轻轻咀嚼,也伸手去抓了一只红魔虾,轻轻剥开壳,放到花倾沐碗中。 花倾沐一愣,脸色有些红。 “我自己来就好,殿下不必客气。” 墨逸怕她压力太大,就没再动手剥。 柔声教她:“吃虾,用手剥开比较方便。把虾里面的丝抽出,方便吃剩下的肉。” 花倾沐之前的确在海边看过那些人吃的时候用手,不过碍于不雅,她并未尝试过。 然而刚才见墨逸伸手剥开虾的过程,动作优雅大方,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于是也放下筷子,稍稍把袖子往手上移了移,便开始剥。 之前应该穿窄袖的衣裳过来,此刻更方便。 她剥到一半的时候,袖子忽然落下来了,她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去拨拢,却发现手上拿过虾,也不算干净。 正尴尬的时候,墨逸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把袖子拢起,再卷好在一旁,暂时解决她的困境。 第七十五章 原来是你 又命人取了个围裙过来,给她系上,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而不尴尬。 倒是花倾沐不好意思起来,她原先想要站起来的,却觉得若是这般会越发尴尬,只好不动,伸长手由着墨逸摆弄。 气氛很是怪异,花倾沐尽量让自己降低存在感。 冷不丁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小时候也没见你这般怕我,怎的越大,越怕我了?” 花倾沐猛地抬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见过? 墨逸没有预料她会突然抬头,下巴被猛然撞击了一下。 花倾沐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道歉:“对不起。不过,逸王殿下可曾在幼时见过我?” 墨逸摸着被撞疼的下巴回了位置,幽怨道:“小胖墩,你撞疼我了。” “小胖墩”三个字一出,花倾沐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她终于记起来了。 “原来是你,瘦竹竿!” 墨逸唇角弧度加大了,丝毫不觉得这个称呼有多伤大雅,被花倾沐喊出来反倒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花倾沐满脸不可思议,盯着他仔细瞧了又瞧:“当初你有事早早下山,徒留我一人在山上,想不到时隔多年还能见着你。” 当年两人各自皆不知对方的身份,师父说过,入了他门下,过往皆不论。 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儿,一个是他,一个便是自己。 刚入师门那会儿,他成日里说她是个小胖墩,她气不过,这才回击他是瘦竹竿,倒没关注过他的名字。 师父偶尔会喊他“阿墨”,那会儿她理解成“阿莫”,故而一直不知晓他真实的名字和身份。 想不到他居然是当今天子的弟弟,逸王殿下。 当年他提前下山,自己又学多几年才下的山。 下山后也一直未见面,两人长大后,皆没有认出来。 再见面,居然是…… 花倾沐想到成亲那夜的事情,脸色火辣辣的,她居然误打误撞与他有了首尾,还怀了他的孩子。 墨逸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百感交集。 他其实不想这般早告知她的,但她似乎有意疏远他,而她如今又怀着他的孩子。 让他日夜见着她顶着肖三夫人的名声出入肖府,他的心备受煎熬。 与其被动看着她过不幸福的日子,不如主动出击。 “当年宫里出了事情,我被迫下山,三年后我回去想看看你,师父说你回家省亲了,后来西沙长久未能攻打下来,我便自请去西沙,打算回来便去找你,却听说……” 花倾沐一震,他原来中途去找过她,只是她回了花家,看来他是知晓自己的身份的。 所以后来他从西沙回来,听说自己成亲了便设计了后来的事情? 花倾沐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跳跃个不停,她好似知晓秘密的一角,但又不那么肯定。 她忍不住问:“所以,你知晓我成亲?” 墨逸点点头。 花倾沐心猛地漏了一拍。 她张嘴还想问,却张了几次也没能问出来。 墨逸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把她的紧张与不安尽数纳入眼中。 有些事情,她也该知晓了。 此刻他俊美无双的脸上笑容全无,嗓音比平时低沉许多。 那如鹰隼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倾沐,缓缓说道:“我回来之际听说你成亲,恰好喝了许多酒,误打误撞入了你的婚房……” 也幸亏是他,否则他不敢想象那之后的后果。 接下来的话,花倾沐一字不落地挺进了耳朵,低垂着头,双手一直在帕子上不停地擦拭着。 墨逸把他查出来的结果告知花倾沐,与上辈子林忆彤所说别无二致。 “小沐,我庆幸那晚是我。”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花倾沐顿觉整个脸都滚烫起来,即便周围放了不少冰盆,似乎也不起作用。 难怪他一直暗中帮自己,难怪上辈子他一直暗中帮花家。 原来如此! 幼时与他一同跟着师父学艺,他总是欺负她,没想到遇上困难,却也还是他一如既往地相帮,说花倾沐不感动是假的。 她隐约觉得他对她的好,并非如兄长般的单纯。 但是如今的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又哪里配得上他。 “师兄,谢谢你。” 这句话发自肺腑,真诚却也疏离。 墨逸一早知晓她会这般回应,他不作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花倾沐坐立难安,觉得自己要再不抽身,怕是难以抽身了。 连忙起身要离开。 “多谢师兄的款待,我吃饱了,先回……”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拽。 冷不丁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紧接着唇部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一颤。 他怎么会! 墨逸一言不发,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刻,他等了许久了。 花倾沐一开始还使劲挣扎,但发现自己挣脱不开以后,便不再挣扎了。 自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后,多少次想起成亲当晚的事情,两辈子加起来一共两次成亲,她和相当于做了两辈子夫妻。 她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特别排斥那一晚,她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何。 最近随着与他接触多次后,越发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感觉,此刻忍不住慢慢回应。 良久,墨逸单手压着花倾沐的头摁在肩膀,不让她挣脱,轻声跟她解释。 “小的时候,你胖乎乎的,脸蛋白皙水嫩,我总是想去触摸,兴许是第一次没经验,把你掐疼了,这之后你再也不让我摸脸了。见你摔倒,我会心疼,但是却又忍不住取笑你。” “后来你长大些了,出落得越发水灵,我越发喜欢看你。喜欢安安静静地看着你学习辨别各种草药,看你制作各种药丸,看你在床边读书,看你给小动物治疗伤口……” 她怎么不知道?花倾沐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难不成他偷偷躲在一旁看的? 也对,她只顾学医术,制毒,而他,主要以武艺为主。 那么他要是有心躲起来偷看自己,她还真发现不了。 想不到他那会儿就对自己如此上心。 他的嗓音变得低沉起来。 “直到有一天,他们跟我说,父皇走了,我被接回了皇宫。宫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后来我被约束,没能返回山里。等我回去找的时候,你回家省亲了。恰逢此时,我接到皇兄的旨意,领兵对抗西沙,这一去便是两年。中途师父告知我,你已经学成下山。待我回来,却只收到你成亲的消息。那晚我喝醉了,不知不觉到了你的婚房。” 第七十六章 不想错失第二次 余下的,花倾沐已经知晓了。 她无比震撼。 在她的印象当中,他只是那个年幼的只比她大几岁的大哥哥,而且还是个以捉弄她为乐的坏哥哥,所以对他的印象不是特别美好,也经常躲着不愿意见他。 尤其他还给自己取名外号“小胖墩”,难听死了,越发不想理他。 想不到他居然从那时候开始便喜欢自己了。 所以他这是典型的,故意逗弄她,以获取她对他的关注? 花倾沐说不意外是假的,没想到儿时的他居然这般幼稚,她满头黑线。 上辈子更是不知道,她一直以为的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居然就是幼时朝夕相处的他! 花倾沐倏地想起自己如今还是肖三夫人,要推开他,却被他用了巧劲搂着,动弹不得。 “我们如今不合适。” “我不在乎你成亲过,那个人渣,他不配拥有你!” 肖元凯的为人,以及他还有肖府做过的事情,他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墨逸知晓她在乎的是什么,但是他对此根本不在乎,由始至终,他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 “我已经错失一次你,不想错失第二次!” 花倾沐沉默了。 肖府她是一定要脱身的。 起初她并不敢信任墨逸,皇家的人,到底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能够控制得住的,花家家大业大,一个弄不好反被死无葬身之地,前世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综合前世以及今生来看,墨逸对她的好,是默默无闻的,若说她不震撼,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 见她不说话,却也不再想着挣脱他的怀抱,墨逸轻轻抚摸她柔顺的秀发,循循劝说。 “我知晓你不愿意待在肖府,若你愿意,其他的交给我来办就好。” 她的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任他喊别的男人为父。 花倾沐没有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她心底承认墨逸最适合保护花家,单就这一点,她也无法拒绝。 更何况,她觉得似乎有墨逸的陪伴也是不错,她的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摸了摸小腹。 这一辈子,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花家,保护他们的孩子! “肖府的事情,我来处置就好。” 墨逸眼神深沉如墨,轻轻点了点头,原本抵在她额头上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 就在此时,墨逸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小东西在踢他,他惊愕地看着花倾沐。 花倾沐也一愣。 是今台在动!他在踢她! 墨逸明显察觉到不是花倾沐在动他,因为花倾沐的两只手在他的腰部,所以那显然是…… 见花倾沐满脸的喜悦,他尝试猜测:“可是我们的孩子在动?” 以前听闻皇祖母讲过他在母后肚子里闹腾得可欢实了,母后整宿整宿难入睡。 但他没想到会是在这么小月份的时候就闹腾。 算算日子,这才四个多月吧,婴儿真神奇。 花倾沐红着脸,点了点头,爱怜地在小腹摸了摸,肚子里的今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安抚,折腾几下后便安静下来。 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昵。 墨逸自然而然的给花倾沐剥开各种海鲜的颗,蘸好酱给她吃。 花倾沐也不再坚持自己剥了,刚才差点儿被扎到。 外间格外安静,青葙等人似乎没有察觉花倾沐和墨逸在膳厅里的一言一行,这让花倾沐放心不少,否则她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这时一阵支支吾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花倾沐转头一看,就见那团毛绒绒的小东西正扒拉着门框在玩。 终于来了,花倾沐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它肥嘟嘟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往这边磨蹭过来,那模样别提多可爱。 见花倾沐喜欢,墨逸喊了一声:“团绒。” 团绒屁颠颠的就过来了,趴在他腿边磨蹭,看得花倾沐羡慕不已。 “它很温顺,你摸摸看。” 这时淡竹捧了一盆水过来给花倾沐清洗。 花倾沐清洗完手后,接过帕子擦拭一番,看着团绒,无从下手,最终先摸了摸它的耳朵。 她的小心翼翼让墨逸发出一声轻笑,抓着她的手,直接去挠它的头。 团绒正爬得津津有味,察觉有人摸它的头,反手就是一阵巴拉,是哪个不长眼的阻碍它往上爬? 待见着是墨逸握着他人的手后,又是一阵吱吱呜呜,伸手去扒拉两人的手,颇有点吃醋的意味在里头。 “你可以尝试抱抱它,别担心,它不咬人。” 花倾沐依言轻轻伸手把它抱起来,感觉手上颇有分量,想不到它还挺重。 见她抱得略显吃力,墨逸单手把团绒抓过去,对她道:“它现在还小,长大后更重了。” 这还小啊?花倾沐原以为作为宠物,它也就长这般大了,谁知这只是它小的时候。 “你若是喜欢,便带回去养着吧。” 原本这只也是养来给她玩的。 花倾沐惊喜不已:“真的吗?” 若是有它,院子里一定越发热闹,她如今颇喜欢热闹。 “还是算了。” 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看她明明喜欢,却又推拒的样子,墨逸觉得莫名好笑。 “若说这原本就是打算给你的,你信吗?” 小的时候她就胖乎乎,跟这个小家伙一样。 这也是他第一眼见到它们的时候,就下决心带回来的最大原因。 花倾沐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他没这个必要骗她。 “所以你特意用团绒来吸引我的注意的?” 墙头上发生的那一幕,她可没忘记。 墨逸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猜猜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花倾沐果真被他的话吸引了,盯着团绒瞧:“这也看不出来啊。” 墨逸眉目舒朗,没有告诉她。 后来花倾沐才知道,原来他还养着一只,他那只是公的,而她养着的这只是母的,这里不提。 从逸王别院饱餐一顿,还得了个宠物,花倾沐简直哭笑不得。 青葙和淡竹也对团绒喜爱得不得了,在知晓它不会伤害人后,抢着抱它。 主仆几人在别院住的好好的,肖府早就闹翻天了。 第七十七章 天子驾崩 赵一刚传来消息,主仆几人才来庄子的次日,肖府苏姨娘就被彤姨娘罚跪,直到跪到夜里肖元凯回来。 这期间,肖老夫人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出面。 肖元凯回来的时候,苏姨娘已经贵的晕倒过去了。 据说茉莉和海棠偷了肖碧华的东西,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躺在床上起不来。 肖元凯气得直接禁了彤姨娘的足。 花倾沐一愣,苏姨娘这么快就被设计了? 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不是叮嘱过她,无事不要出院子的吗? 还有肖元凯和肖老夫人在,林忆彤就这般肆无忌惮? “青葙,你让赵一来一趟。” 她倒是要弄清楚,为何苏姨娘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青葙去把人喊了回来。 “小的见过三夫人。” “肖府最近可有别的异动?” 赵一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的和赵二轮番盯着肖府,没发现可疑的,就只听说苏姨娘被彤姨娘罚跪,流产了,还有两名伺候苏姨娘的丫鬟偷了肖小姐的东西,被打了二十板子。” 花倾沐眉头紧锁,府里发生的一切,按理都难逃肖老夫人的法眼。 如今她并不喜林忆彤,为何对她的所作所为装作看不见? 还有肖碧华,她并没有与苏姨娘有直接的冲突,为何无端端的污蔑海棠两个丫头偷了她的东西,这手法与当初污蔑青葙如出一辙。 打死她也不相信,初来府中不久的两个小丫头会胆子大到去碧水花苑偷肖碧华的东西。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不常见的人进出过肖府?” 赵一仔细回想,猛地拍了下脑瓜。 “瞧我这记性,的确有一拨人进去过肖府,像是皇宫里出来的。但是小的也没察觉有不妥啊,小的猜测是去找肖大人的。” “肖大人最近可得了封赏?” 赵一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听说。不仅如此,小的还听说头些时日安王把肖大人骂了一顿呢。” 花倾沐总觉得哪里不妥,既然无封赏,也没听说肖元凯被贬谪,那宫里来人找他干什么? 不对,兴许不是找他的! 花倾沐一瞬间豁然开朗,这就难怪了! “宫里来的人,是不是一个个子特别矮小的公公?” 赵一连忙点头:“夫人猜测得没错,那个公公个字着实小了些,所以小的有印象。” 那就是了。来人是来找林忆彤的。 宫里能找林忆彤的,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有谁! 所以,肖老夫人这是自动认为皇后娘娘是来给林忆彤撑腰来了,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阻挠林忆彤教训苏姨娘。 没想到苏姨娘教训过头了,直接把苏欢和肖元凯的孩子给弄没了。 那肖碧华污蔑茉莉和海棠偷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去查查,那两个被打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另外,把这个药丸带回去,想法子送到苏姨娘的手中,让她和茉莉海棠服下去,对她们身子有好处。” 流产了一个弄不好,将来兴许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至于茉莉和海棠,就送她个人情吧。 花倾沐抚摸了一下越来越大的肚子,到底还是不忍心。 且这辈子苏欢是她带进府中的,直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做出恶事,就伸手帮一把吧。 “是,夫人。” 还是夫人好心,幸亏当初他们没有害得夫人小产,不然后果不敢想象。赵一擦了擦汗,忙去了。 两日后,赵一带回来的结果是,林忆彤去过碧水花苑后,茉莉和海棠就被喊去碧水花苑伺候,说是碧水花苑最近忙,缺人手。 哪知这两丫鬟手脚不干净,趁机偷了肖碧华的东西,这才被打,去了半条小命。 同一天,彤姨娘找了苏姨娘的错处,命令她罚跪,从上午一直到晚上,连午膳都没能用,清荷守着她,若是没有跪好便扇巴掌。 傍晚时分,苏姨娘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清荷去禀报后,彤姨娘只是冷笑一声,没有理会。 直到肖元凯回去不见苏欢,这才找到晕死过去的苏姨娘。 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地上一滩的血迹。 虽说肖元凯大怒,但到底有皇后撑腰,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只罚了彤姨娘禁足一个月而已。 果真如她所料,林忆彤和肖碧华联合在一起。 肖碧华头脑简单,林忆彤想要拉拢她很容易,处理了茉莉和海棠,她才好对苏姨娘下手。 赵一和赵二一直轮流盯着肖府,一有动静就过来禀报花倾沐。 苏姨娘也不是好惹的,出了这次事情,她连孩子都没能保住,彻底恨上了林忆彤。 原先肖元凯的确喜欢林忆彤,但自从有了苏欢以后,更加宠爱苏欢,故而对苏欢的话深信不疑。 苏欢取得他的信任后,设计林忆彤当着他的面羞辱并动手打她。 肖元凯气得狠了,没忍住打了林忆彤一个巴掌,并说她禁足期间私自外出,禁足期限加多两个月。 而后再也没有理会她的挽留,日夜留宿玉姨娘处。 没多久,玉姨娘也怀孕了,林忆彤气得咬牙切齿。 但有了苏欢的前车之鉴,这回玉姨娘被勒令不得靠近欣兰苑。 林忆彤在禁足,倒是奈何不得玉兰。 花倾沐听到消息的时候笑了笑。 虽然进展有些慢,但还是按照她预计的轨迹在发展。 不过,苏姨娘有点弱,得帮她一把,最好能和玉姨娘绑在一起,双双对付林忆彤。 至于肖元凯,她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大哥五日后抵达京城,据说二哥也会来,墨逸说,他在朝堂也蹦跶不了多日了。 信中大哥没说为何忽然把二哥也带来,但他凝重的语气告诉花倾沐,必然有事,但看得出来不是坏事。 具体还要等大哥二哥过来才知道是什么事情。 “淡竹,也是时候把玉姨娘爹娘的事情,透露给玉姨娘了。” 淡竹应声“是”,出去办事了。 肖府 玉兰看着手中的信,不可置信。 她就说,爹娘明明说好等她十二岁了,就把她接回去。 那年爹还特意托人捎信过来,说银子已经存够了,就等过些时日过去把她赎回去。 后来却再也没有爹娘的消息。 夫人的丫鬟跑来告知她,是她爹娘不要她了,举家搬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当时还难过了许久,被抛弃的感觉太难受了。 没想到爹娘不是搬走了,而是被老爷夫人暗害了! 她拧紧了手中的信,眼中迸出一阵浓烈的恨意。 她一直觉得侯府对她好,所以即便小姐脾气不好,总那她出气,她也忍忍就过去了。 如今,再也不能了。 这一日,花倾沐处理完掌柜们送来的账本后,正在逗团绒,享受着宁静的午后时光。 墨逸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有一瞬间愣了一下,大白日的,平日里除了休沐以外,他都忙得不行,头几日更是忙得晚上都没回来别院,今日怎的有空? 墨逸的脸色不太好看。 花倾沐一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中。 青葙和淡竹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子,双双出去了。 “怎么了?” 花倾沐从他的神色中察觉一丝异样,猜测兴许出了大事情。 “皇兄头几日从马上坠下,没能抢救过来,驾崩了。” 花倾沐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她都快忘了这件事情。 第七十八章 你安心养胎 难怪他看上去如此忧伤。 “那朝堂怎么办?” 上辈子天子驾崩以后,朝堂刚开始有些乱,但后来被拨乱反正了,具体是什么样的过程,她就不清楚了。 总之有点怪。 墨逸抱紧了她,花倾沐腹中的孩子开始踢打两人,花倾沐伸出手轻轻安抚一下他。 墨逸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声道:“我连着查了几日,是安王做的。” 他轻描淡写带过,没有告知他他有多庆幸她如今在京郊。 京城已经闹翻天了,相比之下京郊要安全许多。 至于那些暗中作乱的,他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也已经替她解决了。 定安侯父子有恃无恐,人都在边疆还不忘安排人刺杀小沐,活得腻歪了。 花倾沐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为何?” 他难道不怕被抄家灭族? “我这几日都在查这件事情,起初我也没弄明白他为何如此大胆。直到昨日……” 花倾沐静静聆听他说的话。 上辈子有些谜团,这才得以解开。 归结为一句话便是,安王想造反。 “你是说,天子非太后所生,而是贵太妃所出?”这个瓜不可谓不大。 花倾沐瞪大了双眸,贵太妃这也太敢了。 他的兄长并非皇后所生,由于贵太妃动了手脚,这才将真正的太子调换了。 而至于真太子的下落,中途出了差错,贵太妃并不知情。 “所以,安王一早知晓圣上并非太后所出,而是与他是亲兄弟?” 墨逸点点头:“此番皇兄出事,必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花倾沐有个疑惑:“天子与他是兄弟,为何他要对天子下手?天子是否对自己的身世知情?” “他早已知晓皇兄与他是亲兄弟,只是贵太妃一直以来最看重的还是皇兄,所以他心里失衡。得知皇兄与他是同父母的亲兄弟后,失衡越发明显。” 简言之,安王觉得既然贵太妃所出的儿子都能做天子,他必然也能。 所以毫不犹豫地除去圣上以顶替他。 墨逸向来没有做帝王的野心,所以他并不放在心上。 花倾沐不知该如何说。 其中,可怜又可悲的,当属贵太妃了吧。 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另一个亲生儿子整死,就为了争抢皇位。若是她知晓这个结果,当初还是否会把真太子给掉包了。 如今最可怜的还是太后,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掉包,白养了死对头的儿子,还捧为天子,自己的儿子如今反倒下落不明。 圣上还是很圣明的,虽说他不是真正的太子,但到底从小被教化,朝着九五之尊之位培养,是位明君,对太后也算孝顺,与墨逸兄友弟恭。 若非这件事情被翻找出来,无人知晓他并非太后所生。 “安王最近势头较强,若是无事,还是别出门了。” 他没告知花倾沐的是,造反当日安王失败后,带着所剩余的势力逃出了皇宫,如今安王势力四处泛滥,势必要将造进行到底。不少百姓深受其害。 “朝堂如今该乱成一锅粥了。” 墨逸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有我在,你安心在此养胎。” 第七十九章 家人见面 “对了,我已经派人去把你兄长接来了,如今皇兄驾崩,一时倒是不好安排你兄长入朝堂,他们会先住到这里与你一起团聚。” 担心花倾沐多想,又安慰道:“你放心,你哥带有圣旨,朝堂不会不承认,只是此时不适合入朝堂,迟些我再安排这件事情。” 花倾沐知晓他是为了自家大哥着想。 一直以来,他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出了这件事情,按照上辈子的走势,若是没有意外,他如今已经是摄政王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既然他想着晚点安排大哥,那必定有他的打算。 她点了点头,上辈子,她大约知道那些人和安王走得近,若是她能把那些人的名单列出来,怕是能少走不少弯路。 只是,该怎么透露给他,才不会被怀疑到她身上呢。 在愣神的时间里,墨逸又跟她说了肖府的事情。 肖元凯是安王势力一党,如今肖府自然是和左相府一力主张安王上位的。 圣上驾崩一事,炸出不少隐藏的安王势力,所以墨逸前些天才忙,一方面搜集这些安王势力的罪证,另一方面还得安抚和整顿朝堂。 虽说安王已经被赶出朝廷,但一日没有将他除去,一日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安王能朝皇兄下手,就有可能朝他的儿子下手。 知晓最近的形势,花倾沐越发宅,成日地窝在别院,账本会有掌柜们安排人送来,她批阅了再由人送回去。 原先的一旬一次巡铺子,由于如今局势不一般,已经下令变成一月一次。 这期间,赵一来传话的消息也由几日变成了十几日,甚至将近一个月。 三日后,墨逸果然将花容带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花颜,这是花倾沐在信中没有收到的。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一同来了!”见到两人的瞬间,花倾沐眼眶立马红了。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花倾沐没有一刻不在盼望着和家人团聚。 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事情拖着,直到圣上定下来让大哥到朝堂任职。 她原以为会只有大哥一人先来落脚,待稳定后才会举家搬迁过来,家信也是这般说的。 花容和花颜见自家小妹都哭了,立马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安抚。 小妹这样子,定是在肖府受了莫大的委屈。 再看一旁的青葙和淡竹,也是满脸的委屈。 他们当初见着肖元凯那厮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的,果真如此! 只是小妹坚持要嫁给他,这才不得不妥协。 两人相视一眼,回头再找肖元凯算账!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一同过来了,不是说大哥先过来,等稳定后,二哥才带着爹娘和大嫂他们一起过来的吗?” 花容已经成亲,育有一子,此刻跟在花倾沐爹娘身边,并未跟随而来。花颜虽说和花容年纪相差一岁,却一直未成亲。 听到她的话,两人神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花倾沐吩咐:“青葙,淡竹,你们守在门口,我许久不见大哥二哥,有许多话要说。” 第八十章 真太子 青葙和淡竹双双告退,在门口守着,不让别人来打扰。 花容从身上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花倾沐。 “小妹,你瞅瞅这个。” 花倾沐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起来。 刚开始以为是朵花,再仔细看,居然是个龙飞凤舞的“墨”字,她翻过反面仔细看,是个“虞”字。 “大哥,这不是二哥一直以来佩戴在身上的玉佩吗?” “小妹,你再仔细看看玉佩墨字边缘。” 花倾沐仔细看,依然没有看清楚,于是用手去触摸,隐约感觉有字。 低头细看,赫然发现是一个“皇”字,非常淡,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二哥,你们何时发现的?” 花倾沐大为震惊,若是这般,是不是说自家二哥一直以来找不到的家人,其实是皇家? 墨虞。 墨逸。 墨宇。 所以,自家二哥是皇家丢失的那位真太子? “外头一直在传皇家丢失的那位真太子,便是墨姓,但是具体是什么名字我们并不知晓,于是娘拿出以前你二哥的东西来看,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那金黄色的襁褓,以及这玉佩我们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端倪。” 当年爹娘从一个冻死的妇人手中捡到二哥,那妇人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很是不错,所以一直以为那妇人便是二哥的娘,估摸着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被赶出来的。 想到自家儿子也就比这个孩子大一点,花无言和沐如风顿时心疼不已,当下救下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 除了花家,其他人都不知晓花家老二其实并非沐氏夫妇所生。 “大哥,二哥,这件事情你们可有跟谁说起?” 花容和花颜摇了摇头,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 “二哥,你怎么想?” 花倾沐想听听花颜的想法,若是他想回去,自然支持他的决定,若是他不想回皇宫,花家也照样能养得他很好。 花颜神色凝重地道:“花家富可敌国,早已经树敌不少,只是奈何不得花家。如今南冀和北临常年征战,后援不足,花家已经被朝廷盯上,既然我是花家的一份子,自然也当为花家出一份力。” 花倾沐和花容都沉默了。 花二说的是真实情况,这也是为何她急着安排大哥入朝廷的最大原因。 若是二哥是真太子,那便再好不过。 只是,皇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怕二哥受了委屈事小,丢失性命事大。 “二哥,你可是想好了?” 一旦承认自己是皇家子嗣,经核实后,二哥就身不由己了。 凭空跳出来的真太子,无论是左相和安王一党,还是支持先皇幼子继承皇位的势力,都会当成莫大敌人。 更何况,还有个墨逸。 若非墨逸并无继承大统的意思,凭借他在朝廷的声望,以及他是正宗的皇室嫡枝血脉,又是太后嫡出的皇子,他早已经继承皇位了。 尽管如此,不少势力已经蠢蠢欲动,想要灭之而后快,担心夜长梦多。 花颜点点头:“二哥已经想好了,所以才跟着大哥一起来的。二哥知晓自己该如何做。” “这件事情,你们可有跟墨逸说?” 第八十一章 肖府近况 说起这件事情,花容和花颜,也就是如今的墨虞,面色都有些怪异。 花颜摇了摇头,道:“倒是没有说。不过小妹,你如今和逸王是怎么回事?” 连称呼都这么自然,连名带姓喊全的,说自家妹子和逸王没有关系,他们都不信。 更何况,小妹给家里的信中,不时也有提到他,再加上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很难不让他们怀疑。 花倾沐也没藏着掖着,原想晚点跟自己家人说这件事情,如今既然大哥二哥问起,就干脆告知他们。 “大哥,二哥,我是必定要和肖元凯和离的,再给我一段时间。你们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待一切回归正轨,墨逸会安排的。” 这句话什么也没说,却很好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花容和花颜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都已经明了。 至于安排他们暂时住自家别院,他们也都没有异议。 京城如今很乱,他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一个弄不好引火烧身,连累到整个花家。 肖元凯的所作所为,花家早已知情,既然如此,断然没有继续把小妹往火坑里摁的道理。 花倾沐则在等一个机会,若非为了自家大哥能进朝堂,上回断然不会拨银两给朝堂,倒是全了肖元凯的面子。 但自从那之后,肖府甚至朝廷如今也没能有更好的由头榨取花家的钱财。 而肖元凯之前想暗中插足花家家业的计划更是泡汤了。 就连她的嫁妆,也在一夕之间被“烧个干净”。 如今京城乱,各方势力都想拥护自己想要拥护的人上位,自然需要更多的钱财来拉拢更多的朝臣。 安王必定给肖元凯施压,肖元凯便需要花家。 但一直未能从花家得到更多的支持,时间久了,肖府必定没有耐心。 若是她猜测没错,她等的这个机会,很快便会到来。 她要让肖元凯亲口主动提出和离。 两个月后,朝廷彻底稳定下来,安王的势力被处置得差不多,但安王如今还躲着没有现身。 如今支持安王一党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肖府也已经由之前的得势变成夹着尾巴做人,肖元凯上朝不到逼不得已,半句话都不敢说。 花倾沐收到消息,玉姨娘和苏姨娘又先后有孕了。 彤姨娘刚开始挑拨玉姨娘一起对付苏姨娘,想着先把苏欢腹中的孩子弄掉,最好一尸两命。至于玉姨娘,她有的是法子处置她。 让她背了这个锅便是。 玉姨娘口头答应,转头就将彤姨娘卖个彻底。 彤姨娘中途怀了孕而不自知,玉兰伺候她多年,自然熟悉她的身体状况。 也是她第一个发现彤姨娘身体有异样的,她将这个猜测告知苏欢,苏欢暗中许了好处给清荷,从清荷处探听到林忆彤身体有恙。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两人带着林忆彤爱吃的点心和食物双双给林忆彤请罪。 林忆彤防备苏欢,自然不敢吃她送的东西,但对于玉兰,她还是很放心的,她没这个胆子! 夜里,玉姨娘和苏姨娘肚子双双不舒服,府医两头跑,肖老夫人派人打听了白日里的情况,认为是林忆彤给两人下药了。 第八十二章 林忆彤堕胎 肖老夫人气得不行,安排人都关注着两位姨娘的院子,不能放彤姨娘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进来。 直到半夜,玉姨娘和苏姨娘的肚子才平静下来,虽说折腾了一番,却也没有滑胎,得亏发现得早,救治及时。 “老夫人,外头清荷一直在喊,说欣兰苑出事了。”金豆已经禀报过一次,但清荷又来了,且脸色焦急神色凝重,只好再来禀报一次。 肖老夫人折腾了半宿,对林忆彤厌恶得不行,她之前已经害了一个孙儿,如今又差点儿就害了她的两个孙儿,真真蛇蝎心肠,若是被她继续这般算计下去,肖府还不得断子绝孙。 她此番这般,不过是想着两个孙儿没有被害,假意掩人耳目罢了。 她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让她走,打出去,欣兰苑的人来一概不必再禀报我。” 欣兰苑 林忆彤痛得原本精致的脸都已经扭曲了。 她的肚子好疼! “大夫,大夫!”她疼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清荷刚开始也以为她动的手脚害的两个姨娘腹痛,但此时见她的模样不似作假,又开始担心起来。 但是她已经跑了两趟,老夫人都没有理会她,府医一直在给另外两位姨娘诊治,老夫人不让过来。 如今夜已经深了,没有老夫人的允许,又不能出去找大夫,清荷着急得不行。 若是彤姨娘出了问题,侯爷和少爷是不会放过她的。 “姨娘,老夫人不见,要不奴婢再去问问看。” 林忆彤早已经疼得不行,连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觉得随着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身下忽然一热。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叫喊得大声。 门口的碧玉碧玺象征性地过来看看,又出去了。 “姐姐,我看她的模样不似作假,咱们要给她请个大夫吗?”碧玺问。 碧玉脸色有些纠结,最终狠了狠心,道:“她这模样必然是装的,害了另外两个姨娘,她这是想要逃避责任呢。” 若是三人都一样的症状,那就无所谓她害的人了。 清荷依旧是一个人回来的,林忆彤痛得从地上爬起来又扑到床上,然后又从床上趴到地上,如此轮回。 清荷被地上的一滩滩血迹惊呆了,又跑出去一趟,还是没能请到人。 最后在府医处直接堵的府医,府医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还是过来看看。 这一看直摇头。 林忆彤的所作所为,他作为府医自然也是知晓的,暗自感叹她自作孽不可活。 她害了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没能保住,一报还一报。 见她疼得受不了,于是给她开了药,让清荷去熬药。 直到天快亮了,林忆彤喝了药肚子才好许多。 醒来后的林忆彤知晓她流了一个孩子后,顿时疯魔不已,起身就要去杀了苏欢和玉兰。 她都还没感受到她的孩子,就被两个贱人害了,她一定要杀了两个贱人! 定是昨日那两个贱人在吃食上动了手脚,她们看大夫及时,自己的孩子流了,她们的却还在! 她双目猩红,她没能保住她的孩子,你们的也别想留住! 去死吧! 第八十三章 徐琳 肖元凯最近诸事不顺,安王让他打理的产业尽数遭遇亏损,前阵子一批兵器也出了问题,虽然暗中怀疑是墨逸动的手脚,却苦于没有证据。 暗中对墨逸动手,也都有去无回,安王的力量早已不比之前,只能按捺住,想着暗中先用利益拉拢朝臣,稳住在朝堂当中的地位。 虽说先帝的暴毙与安王有莫大的关系,但最终明面上,还是未能抓到他的把柄,故而那些朝臣大多也是敢怒不敢言。 肖元凯最近去安王府比较频繁,回来都是黑着脸。 时不时去信给花家和花倾沐也都尽数石沉大海。 他实在忍不住,于是动身前往京郊去找花倾沐,势必把她带回来。 在半路上,马车差点儿撞到一名衣着不菲的女子。 他只得下了马车来查看。 女子身边的一名男扮女装的丫鬟呵斥:“大胆,居然敢往我们小姐身上撞!我们小姐要是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肖元凯内心火冒三丈,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压下怒火道歉:“本官的马车惊扰了小姐,实在抱歉。” 丫鬟得理不饶人:“道歉!你惊吓了我们小姐,一句道歉就想完事儿?仗着你是当官的,要欺负人了是吧?” 肖元凯没想到身为她主子的女子还没说什么,她却一直咄咄逼人起来,也动怒了。 就在这时,女子抬起头来,柔柔地训斥:“小曼,不得无礼。” 又对肖元凯点点头,说道:“公子莫见怪,公子并非有意,此事便罢了。倒是怪我太宠这丫头了,宠得她无法无天,徐琳在此代她向公子赔罪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徐琳?大名鼎鼎的南冀排名第二的富商之女? 肖元凯眼神闪烁,随即风度翩翩地露出一抹俊逸的笑容,语气柔和道:“是在下的不是,冲撞了徐小姐。不知徐小姐府上在何处,容在下略备薄礼登门道歉。” 徐琳微微笑了笑,貌美的脸上笑容如旧。 语气很是和煦若春风:“公子客气了,徐琳告退。” 温柔而大方地点到为止,欠身带着女扮男装的贴身丫鬟告退。 肖元凯目送两人离开后上了马车,凝眸沉思片刻,然后吩咐车夫掉头回了肖府。 “肖书,你去办一件事。” …… 花倾沐盯着手中的字条,是赵一让人送来的。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 “肖已着手调查徐。” 今台在腹中踢得欢实,花倾沐只好站起来,围着院子走动,一边以手安抚他。 希望能在今台出生之前,脱离肖府。 她在桌上书写片刻,折好装在一个信封上递给淡竹: “淡竹,这封信送到徐府,徐小姐的手中。” 阿琳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上辈子自从嫁给肖元凯以后,就和满世界跑的阿琳联系少了。 阿琳曾经来过肖府看她,还一度劝她留意肖元凯的为人,但自己那会儿怀着今台,满心满眼都是肖元凯,不仅听不进去她的忠言,反倒以为她羡嫉妒自己嫁了个好夫君,于是渐渐疏远了她。 第八十四章 以身做饵 待到察觉肖元凯的为人以后已经为时已晚,且那时候阿琳一气之下直接离开了南冀,在北临落了根,打拼徐家的生意。 想来上辈子阿琳来,肖元凯就已经对她图谋不轨了,被阿琳识破,她这才劝诫自己,谁曾想自己居然丝毫听不进。 那时候的阿琳估计被气得不轻吧。 花倾沐叹了一口气,前世今生,阿琳对她好得没话说。 这次一回京来,知晓她和肖府的事情就特意去详细调查肖元凯一番。 如今还以身作饵。 花倾沐眼神变得坚定而狠辣。 原本等着她们斗得差不多了,她再添一把火,搅乱肖府后撤身的。 如今阿琳插足进来,自己距离脱身的那一步就更近了。 月份越发大,花倾沐如今蹲下身子都很艰难了。 团绒比之前又长大了些,它对花倾沐很依赖,跑到哪都得凑上前让人摸两下。 这日,花倾沐正逗着团绒吃竹子,青葙提着一篮子水果进来。 最近她们的水果,都是清风送过来的,着实解了俩丫头包括团绒在内的馋。 青葙一进门就喊开了:“夫人,清风说明儿个殿下休沐,问您想去哪儿玩。” 花倾沐手一顿,最近但凡墨逸休沐,都会找各种事情陪她一起做。 “殿下怎么说?” “殿下说在西山脚下有个潭,还有瀑布呢,问您是否要去那边避秋老虎。” 看瀑布?这倒是个好主意。 次日一早,马车便侯在门口。 淡竹和青葙拎着收拾好的东西,跟在花倾沐后头。 花倾沐刚掀开帘子,就见里头已经坐了一个人。 “殿下?” 花倾沐总觉得喊师兄别扭,故而还是一直喊他逸王殿下。 墨逸蹙眉,伸手一把把花倾沐轻轻拉进车厢坐好,这才道:“今日不想骑马,怎的,似乎不欢迎我坐马车?” 花倾沐摇了摇头,出门在外,还是得收敛一些。 且她看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好。 “怎的了?” 墨逸摇了摇头,俊美无涛的脸上一改她刚进来略微蹙眉沉思的样子,换上了一副柔和的神色,嘴角也拉起了一定的弧度。 他伸手轻轻去触摸花倾沐腹中的孩子,被他踢了一脚,笑容也加大了。 “朝堂的一些事情,无甚大碍。今日我休沐,带你去走走。” 他们去得早,西山脚下并没有人。 高高的山上一眼望不到头,瀑布便是从上面倾斜而下。 “真真是美!”花倾沐大声附在墨逸的耳边喊。 两人靠瀑布太近,瀑布下落的声音太大,说话都得用喊的。 墨逸轻轻揉了揉花倾沐的头发,还是小孩子一枚。 随即眸色变深了些,她爱玩就多玩会儿,待她玩够了,再收网吧。 做不过多等些时日。 看足了瀑布,又带着她去下游处叉了几尾鱼,青葙和淡竹还有清风,天一已经在烤着鱼了。 墨逸处理鱼的手法非常干净利落,用干净的竹棍插上,也放在火上考。 “王爷烤鱼的手法一绝,夫人有口福。” 清风话多,见墨逸边考就便和花倾沐说话,也插嘴说了句。 天一则安安静静地烤着鱼。 第八十五章 鱼儿上钩 烤了两条,分给了青葙和淡竹,淡竹害羞地接过,道了声谢。 青葙大大咧咧,咬了一口,香中带汁,又嫩又酥,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清风:“王爷烤得好吃,天一也烤得好吃,怎不见你烤两个来吃?莫不是你不会烤?” 清风瞪大眼睛,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 “开玩笑,我不会烤鱼?我烤的鱼你吃了可别顺带把舌头给吞了。” 青葙“啧啧”几声,边吃烤鱼边夸:“天一大哥烤的鱼就是好吃,不像某人,只会嘴里说说。” 清风被她一激,也去插了两条鱼来给烤起来。 “让你见识见识哥烤鱼的水平,也免得被你个小丫头瞧轻了去。” 天一和淡竹挨得近,两人相视一眼,都微微一笑。 但凡出去,这两人没事儿都能逗上一嘴,次次乐此不疲。 花倾沐和墨逸也含笑,墨逸把烤得差不多的鱼放唇边闻了闻,又让花倾沐闻了闻。 “嗯,已经很香了。” “再有片刻会更香。烤鱼不能贪快,否则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墨逸的动作看着很缓慢优雅,实际上操作起来很灵活轻快。 不消片刻,一条看着十足美味的鱼便已经烤好。 他把它举高,迎着风吹了会儿晾凉快了,这才递到花倾沐唇边。 花倾沐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酥而柔软,带着淡淡的清香,手艺着实不错。 她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总之没有鱼的腥味。 团绒刚刚玩完水回来。 花倾沐给它擦了擦身子,把竹子递到它的唇边。 团绒过来想要咬她手上的鱼,被花倾沐一个巴掌轻轻拍下去了。 于是就势窝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咬竹子,咬得欢实。 远处慢悠悠走来一红一紫两个高挑修长的身影。 花倾沐眼角瞥了一眼后继续吃手中的烤鱼,忽然视线再次往远处走进的两人望去。 那两个身影无比熟悉,阿琳和肖元凯? 他们怎么会在此处? 她的手顿了顿,墨逸看了一眼清风。 而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把烤鱼接过来,去了些鱼鳍和骨头,再递给她慢慢吃。 清风功夫很高,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片刻后回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两人换了方向,没有继续往这边过来。 花倾沐沉思,刚刚她没有看错,阿琳特意往这边看了一眼。 想来已经知晓她们在此处了。 墨逸的人是去阻止他们过来这边的。 看两人这模样,想来阿琳已经轻松拿捏住了肖元凯。 随着肚子越发的大,她最近也犯懒起来,伸手掩唇打了个呵欠,靠着团绒假寐。 名单大哥已经命人交给墨逸,墨逸也已经开始着手铲除朝中的蛀虫以及安王一党。 如今的安王越发难以抵抗,已经在做困兽之斗。 所以,肖元凯对于到手的肥肉,断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何况,这辈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和阿琳的关系,自然不会将矛头对准自己。 她很好奇,等到肖府倒下的那一日,他能否有自己上辈子的那般无奈与无助。 第八十六章 肖元凯要纳平妻了? 肖府 小老太太最近很是春风得意。 李妈妈给她轻轻揉捏着肩膀,嘴里笑意盈盈:“老夫人,咱们三爷可是人中龙凤,貌若潘安不说,还才高八斗,更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就官拜二品,能吸引徐府小姐的青睐,实属正常,这回您该放心了。” 为了更好的辅佐安王,先皇尚未驾崩之际,安王原想将肖元凯的官职设法重新提到了二品,奈何肖元凯不给力,无所建树不说,还拖了不少后腿。 但耐不住运气佳,遇上贵人相助,最近安王的产业皆蒸蒸日上,不仅肖老夫人眉开眼笑,就连肖元凯也意气风发。 安王更是暗地里许了他不少好处。 肖府皆在传,肖元凯要纳平妻了。 而这个人,是南冀的第二富商,徐琳。 大房吴氏和二房江氏最近凑在一起,撇开了下人。吴氏不顾形象地撇了撇嘴,将口中的茶叶沫子吐出来。 不屑地道:“肖府除了一个接一个的娶富家女,还能靠别的建树?” 不是她瞧不起,她自己个的夫君就是个没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这么些年都蜗居在肖府。 二房肖元朗更是早就被老夫人打压得死死的,毫无翻身之地。 不过,三房闹得越厉害,她看戏看得越精彩。 只要不把肖府整垮了,三房娶越多的富家女,她在肖府的日子也越好过。 当然了,前提是不能像那个花氏,手指缝里头都不肯漏半点银子出来的。 想到这里,吴氏不知为何唇角勾了勾,对正在绣花的江氏诶了诶:“二弟妹,你说,是花氏厉害,还是那个徐氏厉害?” 那徐氏据说是个挣钱的能手,徐家在她的带领下,愣是从之前的无名富商,短短五年间跃居南冀第二富商。 要她说那老三也是好命,能获得一个接一个的富家女的青睐,前赴后继的。 江氏摇了摇头:“大嫂,这不是咱们该讨论的。” 三房如何,碍她不着,只要肖府还在,她就能稳妥过日子。 吴氏推了她的手一把:“我说二弟妹,你也忒心思简单了些。依我看,若是没有老三,这个户部侍郎就该是你的夫君。” 江氏手中的绣花针不小心移了位置,戳到左手食指,她吃痛之下忽的低头看着被戳中的手指,不发一言。 随即轻轻吸吮冒出来的血滴,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肖元朗当年是榜眼,但是肖老夫人以肖元凯先入朝堂为由,担心肖府家大业大树大招风,就没有让肖元朗入朝为官。 当然了,肖老夫人有安排他去经营府中的一些营生。 只不过那些被他经营过的营生,不久之后都亏本不少。肖老夫人唉声叹气的,又不好责怪他,只好让他在府中歇着,总归有肖元凯养着整个肖府。 肖元朗当时备受打击,后来便一直以作诗作画为乐。 江氏是当年肖元朗中了探花后,因相貌英俊,被江家看中,亲自上门提的亲事。 当时老夫人原是不肯应下的,她早已给肖元朗找了京城有名的富户卓家。 第八十七章 不满就休了她 肖元朗最终还是选择了江氏,因为两人无论性情还是喜好,都相近。 肖老夫人也不好闹得人尽皆知她这个继母亏待前妻留下的儿子,只好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大嫂,若是三弟能娶了徐小姐,肖府的压力便小了,你也不必成日为大哥的花用发愁。” 向来是吴氏说话,江氏只是负责听。 吴氏没想到她居然也赞同自己这次的想法,立马觉得自己主意正,一拍大腿,笑着道:“二弟妹,你也认为是吧。” 肖府怎么折腾她不管,她如今只管她的宏儿。 宏儿还要继续往上考,需要不少银子,更主要的是人脉。 银子这头,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的,她吴家也能供得起宏儿。 但人脉就不一样了,吴家只能提供一定的银钱,却无法提供更好的人脉,所以还是得靠肖府。 肖府好了,无论如何都对宏儿有利无弊。 江氏低眉不语,只是点点头。 吴氏是个急性子,既然对宏儿有利,自然要帮着促成这件事情了。 于是最近一改常态,又经常到肖老夫人跟前晃悠,说着徐琳的各种好话。 肖老夫人本就得意,如今又有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越发飘起来。 肖元凯刚下朝,就被她喊到金玉堂。 “凯儿,娘听说你最近和徐家的小姐走得越发近了,你是怎么想的呀?” 不怪肖老夫人心急,花倾沐那边是难以抠出银钱了,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了她孙儿的份儿上,她压根儿就不想她回肖府。 肖元凯微微笑着试探性道:“娘,琳儿钟情儿子,儿子也属意于她。只是花氏那边,不知道娘有何好方法?” 肖老夫人脸上满是惊喜,这是双双有意了? 如此最好。 此刻她早已经忘记当时是如何想要林忆彤做她的儿媳妇的,也压根儿就没想过定安侯父子俩回来以后,肖府该如何自处。 她淡定地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你只娶了一房妻子,妾室也并不多,娶多一个平妻,谅她也不敢多言。” 否则就休了她! 反正她花家如今肖府也使唤不动了,就相当于个摆设。 虽说花家大郎兴许会入朝为官,但也仅仅是个五品芝麻小官,还奈何不得凯儿! 若是花家识大体,将来还有花氏的一席之地,若是不能,就别怪她了。 “话虽这般说,但花氏并无大错。”这话纯粹是应付肖老夫人。 肖老夫人并未察觉到,在说这番话时,自家儿子脸上闪过的一抹杀意。 明面上花氏没有错,实际上那孩子怎么来的,肖元凯可是一清二楚。 他认为这样的人,早已不配为他的妻子! 既然她不想回肖府,那便永远待在庄子里吧! “谁说她无错?作为一府主母,她可有尽到祖母的责任?由着三房妾室拼个你死我活,她自己倒好,躲到庄子里一清二净。肖府有难时,作为肖府的一份子,她明明有能力,却不肯为肖府伸出援助之手,难道这不是过错?更何况,你娶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她花家一介商贾,地位低下,哪里比得上凯儿你二品官职的地位!” 第八十八章 想让她一尸两命? 肖老夫人越说越觉得花倾沐不知好歹,嫁给自己儿子这般好的夫君居然不知道珍惜,心还向着外头,这种人不配为肖府的主母。 那徐琳一颗心全在儿子身上,最近还帮着儿子打理了不少产业,皆盈利巨大。 更是舍得花钱在她身上。她摸了摸徐琳刚命人送来的雪貂大氅,那可是罕见的贵东西。 还有儿子最近用的银钱,大多还是徐琳出的呢,那出手可大方了。 都是万字打底的,这样大方的儿媳妇,她怎么能不稀罕呢。况且南冀第一和第二的富商,相差能有多大呢? 这番对比之下,越发觉得若是能娶了徐琳,对自家儿子帮助更大,反之,花倾沐是鸡肋。 也说不准凯儿娶了徐琳后,花氏有了危机感,会为了肖府出更多的力。 连着娶两个南冀排名前二的富商,她肖府也有面子不是。 “母亲,单是这个,还无法儿子休了她。” 肖老夫人愣了一下,儿子比她还狠。她只是想着威胁下她,还没想要休了她。 儿子这般喜欢那个徐家的小姐?为了她,不惜休妻? “儿啊,你也说了,目前她还没有那般大的过错,不能休妻。” “母亲,这件事情就交给儿子来办吧。” 他的母亲毕竟是妇道人家,还不够狠辣。 肖元凯回了书房,看着书桌上的美人图,眼神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原本俊美的脸上,居然透露出一股违和的狰狞。 他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再取出里面的基本账本,喊了肖书进来。 “你把这个送到庄子里给夫人。” 肖书一愣,庄子里挣钱的营生,一般都掌握在三爷的手中,这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三爷怎么会把这些账本交给三夫人?他如今不是对徐家的小姐情有独钟吗? “还不快去。” 肖书忙点头,撤身离开。 “记住,不可私自翻阅,待三夫人核算完了以后,立马带回来给我。” 肖书自然应是。 京郊别院。 花倾沐看着手中的信,上面是一行狂野的字。 若是不知晓是何人写的,只怕会误以为是男子。 徐琳提醒她,最近肖元凯有意娶她为妻,还察觉到他对她有杀意,让她务必小心。 花倾沐勾了勾唇,这就开始动手了,她还是有些高估他了。 正在此时,青葙捧着个盒子进来。 “夫人,三爷说,您在外头修养的时间足够长了,府中的事情堆积许多,需要及时处理。让您把这几个账本核算好,今日便要给带回去。” 花倾沐看着青葙手中的账本,神色不明。 “放桌子上吧。” 青葙放下盒子出去了。 花倾沐沉思片刻,动手打开外面的盒子,随即冷笑一声。 也就这个手段了。 简单卑鄙,手段却也算得上高明。 若是自己今日处理了这些账本,账本上的五时丧晚上会发作,她和今台都会出事,而账本,在她出事之前早已被肖元凯安排的人带了回去。 一尸两命,还真是肯下血本。 肖书等待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就见青葙从里头捧着盒子出来。 第八十九章 就拿你俩先开刀 “喏,带回去吧。”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夫人肚子这般大了,之前不见三爷给夫人账本,如今又安的什么心,害夫人坐那般久,也不顾虑会不会对小少爷不利。 肖书接过便离开了。 肖元凯今日早早下了朝,陪徐琳逛了会儿街,许诺她尽快娶她进门后,先送她回了徐府,而后才回的肖府。 一回到肖府,他便端坐在书案边,眉目阴鸷,不知晓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候,肖书回来了。 “三爷,账本带回来了。” 肖元凯神色一喜,随即又收敛起来。 嗯了一声,让他放好出去。 他收上戴着一副皮质手套,轻轻打开里盒子,稍稍翻看后,笑容加大。 而后将这些账本尽数烧毁。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 欣兰苑 林忆彤阴鸷地站在窗前,看着肖元凯唇角微笑地往大门走去。 若是所猜不错,他又要去找那个贱女人了! 当初还说只钟情自己,对自己好,目前看来,若是他能靠得住,母猪亦能上大树! 她的孩子没了,不见元凯哥哥难过,反倒又找上了别的女人。 一个花氏她还没有解决,又来了个徐氏! 花氏也好,徐氏也好,都是下贱的狐狸精!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苏欢和玉兰两个贱人! 胆敢害她的孩子,也得付出代价!就拿你俩先开刀吧! “碧……”刚要指使碧玉碧玺,忽然想起碧玉碧玺已经被肖元凯召回去了。 她眉目越发阴鸷,喊道:“清荷。” 清荷从外头进来。 “让你安排买的东西,买好了吗?” “回姨娘的话,已经买好了。姨娘放心,无人知晓。” 主仆两人商量片刻,清荷又出去了。 苏欢和玉兰最近走得比较近。 两人都怀孕了,也都想着靠这胎彻底在肖府站稳脚跟,有了一致的敌人林忆彤之后,都越发有默契。 清荷暗地里跟着给两位姨娘送餐的人,连着跟了几日都没能下手,林忆彤很是着急,不停地催促清荷。 担心她做事不够用心,又许诺她许多好处。诸如今后父兄回来一定会帮助她成为三夫人,届时也把清荷抬为姨娘。 又时不时给点银两她。 清荷办事便足够卖力。 这一日,清荷终于逮到了机会。送餐的下人走到一半被人喊走,临时帮忙抬个柜子。 送餐的下人便把餐盒放在自认为隐蔽的隐蔽处,这才去帮忙。 清荷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由于餐盒在隐蔽处,她直接躲在那里将药抹在碗筷上,连瓷羹都没有放过。 至于菜和汤上,她是丝毫没有动。 这是林忆彤特意叮嘱的。 完事之后回去禀报林忆彤。 林忆彤心里这才畅快不少,等着吧,两个贱人! 苏欢和玉兰正和两个丫鬟一起玩叶子牌。 “玉妹妹,今儿个还是在姐姐这里用膳吧。我刚才命人去取饭食了。” 玉兰捂着唇笑了笑,“那就又要叨扰久一点姐姐了。” 苏欢眉眼翻了一下她,唇角止不住地往上勾:“你知晓的,我巴不得你住我这儿呢。” 送餐的下人把饭盒领来。 苏欢命丫鬟们摆好,又让人用银针将各种菜式都试探了一下,没发现有毒,丫鬟这才开始为两人安排用膳。 第九十章 苏欢玉兰之死 肖元凯一直在书房,不是很安分地坐在书案边上等着外头肖书的消息。 然而直到掌灯时分,肖书依然没有传回来任何关于别院的讯息,他有些烦躁地站起来走来走去。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他心里一喜,怕是他所等待的好消息要来了,强自镇定地重新坐在书案旁边。 看着进门时候步伐紊乱的肖书,他略微不悦地道:“何事如此惊慌,连礼仪都不顾了?” “爷,爷……不好了!” 肖元凯眼神锐利地朝他看过去,会不会说话! 这对他来说可是大好事,跟琳儿展现了他最大的诚意,如此难道琳儿不感动? 大好的事情,从他的嘴里怎么就变成了坏事!真是没眼色! 这么想着,下意识问:“可是别院出事了?” 出事才好!这样一来,花氏名下所有的产业自然都归他肖府所有。 至于花家的产业,迟早也会是他肖府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越发高兴,连看着肖书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肖书一路跑过来,早已气喘吁吁,想辩解却有心无力。 此刻见自家少爷貌似想岔了,顾不上喘气,连忙禀报:“爷,不、不是别院,是,是两位姨娘、中、中毒去了!” 两位姨娘? 肖元凯“腾”的一声从案桌边站起来,上前抓着肖书的衣领,语气冰冷地道:“中毒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哪两位!” 他的目光令肖书骇然,他吓得瑟瑟发抖,却只能硬着头皮禀报。 “是,是苏姨娘和、和玉姨娘!她们,她们死、死了!” 肖元凯大惊,一把甩开他大步往外头走,肖书气还没喘过来,连忙跟上。 出了院子,恰好迎面遇上肖老夫人。 她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凯儿,苏姨娘和玉姨娘的事……” 肖元凯脸若冰霜,肖老夫人的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母子两个一同来到苏欢的院子,里头乱哄哄,那些丫鬟们哭得稀里哗啦。 肖元凯大步往前跨过去,就见桌边地上狼狈不堪地躺着两具尸体,死相难看。 屋子里的气味甚是难闻,地上还有两滩血迹,看着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听人说是一回事,自己亲眼见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天杀的,谁害了我的孙子哟,还连着害了俩!” 肖老夫人一个没忍住直接晕了过去,晕之前还不忘感叹她的两个孙儿啊! 李妈妈连忙招呼人把她扶回金玉堂去歇息,这儿毕竟晦气。 肖元凯声音宛若地狱中蹦出来的一般,咬牙切齿:“谁干的!” 刚问完这话,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身影,难道是忆彤? 随后又摇摇头,不可能,她正在禁足!但还是要问清楚。 “彤姨娘呢?” 有下人禀报:“彤姨娘一直在禁足,没有出来。” 肖元凯一脚踢在墙上:“给我查!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干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忆彤有关,但她在禁足期间,又是谁帮她的忙? 第九十一章 杖毙厨娘 “大夫呢?”府医刚才看过,只是没能看好,如今躲到一旁了。 听到他的话,战战兢兢地提着药箱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府中连着两位怀孕的姨娘暴毙,两尸四命,偏偏他还查不出缘由,只知道中毒。 “大人……两位姨娘是中了剧毒,一刻钟之内若是没有良药解救,便会毙命。小的已经尽力了,但赶过来也堪堪查出中了龙葵碱的毒,小的刚才问过,两位姨娘吃进去肚子里的马铃薯的确是长了绿芽的。” 桌子上残留的一些食物也确实能看得出来,还有部分马铃薯尚未吃完,可见府医没有撒谎。 肖元凯沉声呵斥:“去把厨娘都带来!” 厨娘们被带来的时候皆是惊恐不已。 她们做的食材极少出问题,她们也明白,若是出问题,大多数与内宅主子们脱不了关系。 换言之,她们都是顶罪的。 故而肖元凯一审问,她们便竹筒倒豆子,把所知的细节都说了个干净,深怕晚点就被拉出来顶罪了,这可是要人命的啊。 肖元凯眉头紧蹙,厨娘们都咬死她们并没有做有毒的马铃薯给苏姨娘和玉姨娘吃。 那为何府医查的结果却不同? 府医冷汗直流,其实他查出来的不仅是龙葵碱毒,还有一种毒,但不能百分百肯定,且他并未在食物当中发现,若是说出来反倒给自己添麻烦。 此刻厨娘们坚持马铃薯没问题,那便是他医术的问题了,这点他必须坚决死磕到底。 他上前端起那盘子马铃薯,递给肖元凯看:“大人请看,里头尚未吃完的马铃薯依然有些是发绿的,可见小的没有撒谎。” 厨娘们也都伸长脖子看着肖元凯手中盘子里的马铃薯,而后相互看了一眼,双双跪倒在地求情:“大人,那盘子马铃薯,不是奴婢们做的呀,奴婢们做的真不是绿色的!” “是啊大人,就是借一百个胆子给奴婢们,奴婢们也不敢害了四位主子们的性命啊!求大人明察。” 但是,厨娘们光有这番说法也难以令人信服,肖元凯又命人继续查探其他细节。 肖老夫人晕倒了,肖碧华又去了照顾她,林忆彤被禁足,花倾沐不在肖府,大房二房的人躲得远远的,怕沾染了晦气。 一时之间,只有他能处理两位姨娘的身后事,他烦不胜烦。 他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定然与忆彤脱离不了关系,毕竟她有前科,且这件事情她是唯一收益的人。 上回她还坚持她怀孕了,胎儿就是苏姨娘和玉姨娘害死的,她有动手的契机。 如今就只差不知她如何操纵这一切的。 这个疯妇! 此时他有苦说不出,若是把她揪出来,那自己的后院三个姨娘一个也不能保住。 更何况,定安侯和林小将军似乎有得胜的势头,若是真打败了北临,回来看到自家女儿被害死了,不得扒了他的一层皮,整个肖府都危险。 一想到此处,他越发心烦意乱,狠了狠心吩咐。 “厨娘们犯下大错,拉下去杖毙吧。” 第九十二章 去把三夫人请回来 不她们的求饶,让人堵住嘴拉下去处理了。 之后气闷地对肖书道:“你去把三夫人请回来。” 他倒是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无事! 他心里很肯定她已经出事了,怕是淡竹和青葙等人偷偷瞒着,尚未发布她的死讯。 还有他那两位大舅子,居然也一直待在别院,自从来了京城以后就没有露面,更是来肖府的意思都没有,想到这里心里越发不快。 既然宝贝你们的妹子,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他下令先将两位姨娘收敛了,其他的事情交代李妈妈去忙。 临走前再看了一眼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的两位姨娘,尤其是苏姨娘,眼神晦暗,而后离开了院子回了书房。 他觉得身上有些不舒坦,头剧烈的疼,兴许是和两位姨娘被害一事有关,他劝自己想开些。 其实说到底,他多少还是舍不得苏欢的,若说几位姨娘当中他最上心的,还得是苏欢,虽是秀才女儿出身,却集美貌妖娆与天真在一起,房事上他也与她最尽兴。 若非要用到徐琳,他最近也不会冷落了苏欢。 想不到她因此殒命,还没能查出来究竟何人所为。 欣兰苑 “哈哈哈哈哈……” 林忆彤疯狂地笑着,笑到眼泪出来仍然在笑,清荷担心她的笑容引来别人的猜疑,连忙上前提醒她,林忆彤这才收敛起来。 “府医没查出来吧?” 清荷忙摇头:“并没。幸好姨娘您高明,吩咐奴婢用一盘土豆替换了厨娘做的土豆,府医还以为她们是吃了土豆的关系,才会被毒死。那两个厨娘就没有那般好命了,当场被三爷命人杖毙了。” 林忆彤冷笑,就府医那水平,没有查出来也实属正常。 也幸亏他就那点子水平,否则她还不得被查出来。 很好!一下子去了四个心头大患,她的孩儿,她们四人为你殉葬,可还满意?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露出一番诡异的笑容来,既如此,那徐氏入得门来,她再依法炮制便是,总归挡她路者死! 还有花氏!那个贱人倒是会躲,一躲都躲到别院了,害她一直以来都找不到处理她的机会! 她就不信,她会一直龟缩在别院! “你刚才说,三爷让花氏回来主持后院?” 清荷点点头:“奴婢亲耳听见三爷说的,让夫……她回来管理后院。” 清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忆彤,拿不准她对此事的态度。 林忆彤踱步到窗前凝眉沉思。 她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利用禁足处理了那两个碍眼的贱人。 虽然这件事情她做得巧妙,但却不能频繁用同样的手法,否则即便她没有把柄被人握住,也会被三爷怀疑。 花氏母子,她还得另想法子。 只要人回来,她便有法子! 花倾沐听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下,继而浑身冷汗直冒。 苏欢和玉兰就这么死了?那么后院就只剩下林忆彤一个姨娘了。 而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人便是林忆彤。 若说此事和她没有关系,她是半分不信的。 第九十三章 有些事情她要亲自解决 只是没想到她如此毫无人性,两人四命啊! 加上被随意拉出来顶罪的两个厨娘,便是六条人命。 虽说上辈子苏欢做了不少坏事,但这辈子的苏欢也还算得上个好人,起码并没有做对不起她或者其他人的事情。 唯一做过的算是坏事的事情,也便是和玉兰谋害了林忆彤的胎儿。 但那也是因为林忆彤多次整治过她,她也只是为了自保还击而已。 可以说她的死,她有很大的责任。 若是当初她远远的打发了她,或者把她也带来别院,是否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了?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感觉肚子有些不太舒服,连忙凝神静气,她快生产了,此时断然不能出事,否则就如了林忆彤的意! 见肚子传来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她连忙让淡竹把她的针灸包拿来。 “小妹,你怎么了?” 刚听到消息的花容和花颜看着花倾沐脸色很不好的样子,都担忧不已。 看来小妹已经知晓肖府的事情了。 “无事,就是有些激动,惊到了今台。” 她看着已经许久未曾动过的针灸包,她脸上露出一抹狠戾。 先取出银针,在腹部附近扎了几针,稳住因为此事受到波动的今台,而后才收好银针。 林忆彤,她还是留她太久了,否则也不至于让她残害如此多条人命! 出了这种事情,她也不能再在此处安心养胎了,必定会被找回去肖府。 果真不多时,就有人来请她回府。 花倾沐站起来,轻轻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缓缓道: “告诉他,我收拾收拾便回去。” 青葙把话带到,回来与淡竹一起收拾东西。 “兄长,这件事情说到底是肖府府内之事,你们便不必插手了,我来处理便好。最近你们还是住在这边方便一些,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花容和花颜无奈地点头,这话原本该他们说才是,还得小妹照顾他们。 这时门口一暗,随着一阵风从外头涌入,一抹颀长的身影也从外头走了进来。 是墨逸。 “我已经备好马车,你身边留有人,若是遇上事情直接喊天一,便有人出来保护你。” 其实不喊,也会有人保护,他说出来只是想给花倾沐一个安全感。 花倾沐轻轻点头,心中很是感动。跟他相处久了才从清风的口中知晓,原来他早就在她身边安排了人,她之前遇上危险的时候,才能很轻松的解决了那些麻烦。 而他,一句也没有跟她提起过。 “我先回去,不必担忧我,我会照顾好我,以及我们的孩子。” 墨逸似乎还有话要说,花容和花颜很有眼色地把空间留个两人。 墨逸轻轻拥着她,不舍道:“此次回去,定要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不必担心,我会解决,很快你便能脱离肖府了。” 花倾沐从不怀疑他的话。 她轻轻一笑,宛若三月里的桃花,和煦迷人。 “我知道了。” 她坚信他会护着她,但有些事情,她得自己亲自解决。 第九十四章 你并不知的实情 1 金玉堂 肖老夫人和肖元凯愁云惨淡,不仅因为肖府连着被毒死两个姨娘和她们腹中的孩子,还因为肖老太爷快不行了。 肖府的老人都知晓,肖府有如今的好日子,和当年肖老太爷有莫大的关系。 他救了太后的命,先帝是个孝顺的,这才念着肖府,将肖元凯破格提拔入京做官。 当然也有肖元凯自己的努力周旋,才有今日的地位,但更主要是因为当年肖老太爷。 如今他快不行了,安王的状况也不容乐观,肖元凯和肖老夫人都为今后的肖府担忧。 “凯儿,你父亲的情形很不好,去看看你父亲吧。” 肖元凯点点头,扶着肖老夫人往金玉堂后院的一处僻静宅子走去。 “你父亲最近都在念叨你,我便觉得心里不安,只是你事情也多,娘就没有跟你说。” 肖老夫人没说的是,肖老太爷不仅念叨他,还念叨肖元明和肖元朗。 府中出了大事,吴氏和江氏这回倒是躲得要多远有多远,都担心晦气波及自身。 肖元明最近也都没敢往外头跑,因为吴氏看他看得严实。 今儿个他正在花园里闲逛,听到有下人说肖老太爷不行了,心头就是一跳。 原想去问肖老夫人,仔细一想,又往二房而去。 “老二,咱爹快要不行了,你知道吗?” 肖元朗正在作图的手一顿,墨汁就这么把附近的纸张都染黑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肖元明,片刻后又没事儿人一般,继续低头作画。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吗?”肖元明有些生气。 这个弟弟一直一来就对父亲不亲。 若说平日里便也罢了,如今父亲都快要不行了还无动于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好歹是亲父子。 肖元朗放下毛笔,轻轻收拾他的案桌。 江氏端着点心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面上淡定,手却暗暗抖着,依照她多年下来对他的了解,他此刻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大哥也在。”她没有点出来,和肖元明打了声招呼。 “二弟妹,你可劝劝二弟,咱爹都快不行了,他还这副死样子做给谁看呢。” 一听他的话,才明白他来此的目的,以及自家夫君为何这般生气。 江氏脸色也难看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劝肖元朗:“夫君,还是去看看吧,终究是你的父亲。”万一真的有什么,也不至于后悔终身。 肖元朗却和往日和风旭日的模样截然不同:“父亲?!他可有尽过当父亲的职责?” 肖元明疑惑地看着自家弟弟,老二这是什么意思? 看肖元明满脸的疑惑,肖元朗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你可知晓,我们为何成了庶子?”按说大哥年纪比他大,但有些事情还真就一直没看明白。 听到他的话,肖元明脸色黯然。 其实小时候两人也是嫡子,只是后来母亲病逝,父亲娶了如今的母亲,在他们小时候犯错的时候,被降为了庶子。 这事儿他们一直知晓,也都渐渐接受了,这么些年不都过来了吗? “这事儿我当然知晓。” “不,真实的情况你并不知晓!你知晓娘是怎么没了的吗?” 肖元朗的脸色逐渐阴鸷起来,原本温和的神情瞬间变得狰狞而执拗。 肖元明下意识问:“咱娘不是病逝了吗?” 第九十五章 你并不知的实情 2 为何又问这个。 江氏见肖元朗的情绪不太好,忙上前安抚,并让肖元明坐下。 “大哥,事到如今,我和夫君也就不瞒你了。”她看了一眼肖元朗,后者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于是继续道:“咱娘她是……她是被毒死的。” “什么!”肖元明跳起来。 这怎么可能! 当时娘确实病了一个月有余,毒死的怎么会那般久? “我和夫君也是有一次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她和吴妈在说,这才知晓。” 肖老夫人瞒得紧,若非如此,她们也断然不知。 那时候院子里没有一个丫鬟,倒也没人知晓他们听了个天大的秘密。 “老夫人自幼喜欢公公,但被咱娘捷足先登了,还生下你和夫君。后来老夫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公公答应娶她。但公公已经娶了咱娘,那会儿老夫人便提议毒害了咱娘,她则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也不管咱爹的事儿啊。” 江氏沉默:“咱爹从头到尾都知情。娘当时中的毒是分开下的,用了月余,公公一直没有制止。” 肖元明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狠狠地握住椅子,双目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事实居然如此! “那毒妇为何不把咱们兄弟俩也毒害了?” 江氏摇摇头:“这个不知情,不过当时听到老夫人说过,这是她答应公公的一个条件。” 肖元明惊呆了。 难怪老二如此反感父亲。 “但是,他好歹是咱们父亲,更何况,我们不也安安稳稳长大了?兴许此事另有内情呢?” 这话似乎是用来说服自己,又好似想要说服肖元朗般。 肖元朗和江氏不出声。 江氏忽然想起她刚进门时候听到他说的话,道:“大哥,你说公公快不行了?” “我也是刚才听到母亲和老三说的,他们已经往栖云阁去了。” 江氏想了想,对肖元朗说道:“夫君,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总得见上最后一面不是。”若是等肖老夫人通知,怕是只有等到公公过世后了,毕竟她总是担心公公会把好东西留给自家夫君两兄弟。 这次肖元朗没有再说话,依言放下手中的物件,缓缓朝门口走去。 走着走着,步伐不知不觉加快不少,江氏差点儿跟不上。 肖元明自然也是跟着的。 三人刚到栖云阁门口,由于没有下人守候,畅通无阻的进了院子。 方到屋外,便听到里头有人歇斯底里的声音:“老不死的,你倒是说呀,瞒了我们母子这么些年了,如今你都要入土的人了,还打算瞒我们到何时?” 三人俱是愣住了,脚步慢下来,留在门口逗留,想要看看屋里究竟聊些什么。 就听里头传来一阵无力咳嗽的声音:“我说了,没有,你为何就不信呢。元明和元朗呢?咳咳……”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当年欺骗了我,如今还想要欺瞒我,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我给你生了凯儿和华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大的过错也都该抹去了吧!更何况,当年是你负我在先,若非你负了我,我又怎会拿他的性命威胁你。再说,我后来把他放了,是你们没有找他,害他迷失在森林里被野兽吃掉的!” 门外肖元明和肖元朗惊呆了。 这个“他”是谁?很显然是被害去了性命。 第九十六章 你并不知的实情 3 他们总觉得,这个“他”和他们有着莫大的关系! 江氏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肖老夫人还在继续咆哮,肖元凯忽然觉得腹部没有来由一痛,不一会儿又没事了,只当被自家母亲吓的。 “我帮你把两个庶子养大,还给了他们这般美好的日子,所有的苦难,就由我的凯儿去承受,你还想怎样?” 一阵嘶哑的声音响起:“你、你那叫美好的日子?你把我的儿子都养废了,一个不思进取,成日只想着玩乐。另一个志气全无,整天与书画作伴,他们本该当官的当官,行商的行商,你……你那哪是爱他们,你把他们全毁了!咳咳……” 里头的老者咳嗽个不停。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肖老夫人气笑了:“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我能把他们养大已经不错了,若非看在你的份儿上,他们怎么可能活到今日!老不死的,你今日若是再不把那东西交出来,信不信等你一闭气,我立马处理了他们!” 老者的声音还没有响起,肖老夫人继续威胁:“你知道的,对付那贱人我用的什么法子,官府也查不出来,你可别逼我出手!对了,如今你一动不能动,若非我精心照料着你,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你究竟还有何底气与我商谈!惹得我不高兴了,别说等你双眼一闭,就是还没闭眼,我也照样除了他们!” 说着她的眸子里闪过一阴狠! 这些年看着那两个贱人的儿子,她每日心中都不舒坦,兴许是时候除去他们了,省得碍眼! “母亲!” 见自家母亲越说约过分,肖元凯忙出声制止她。 肖老夫人神情收敛,定定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道:“我最后问一次,那贱人的嫁妆都藏哪里?” 门外三人相视一眼,这却是他们不知晓的。 肖老夫人口中的“贱人”,只怕就是他们过世的母亲。 一听说自家母亲还留有嫁妆,肖元明当先忍不住了,想要进去。 却被肖元朗一把抓住,他倒是要看看,老太婆还能吐出什么天大的秘密来。 “你放开,娘的嫁妆肯定不少,否则也不会被她们惦记!更何况,爹要被他们气死了,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说着一把推开肖元朗,当先冲了进去。 在见到三人的瞬间,肖老夫人眼神立马惊慌起来,这才想起为了方便对话,门口的人早已经被她支使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听了多少。 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头见到三人,立马热泪盈眶起来,嘶哑的声音“啊,啊啊”地喊个不停。 “明儿,朗儿……” 肖老夫人好容易回过神来,冷冷道:“谁让你们不请自来?还有没有规矩了!” 她原以为两人会像之前那般,一句话就能喝退。 奈何如今事情已经抖露,两人包括江氏,没有一个怕她的。 “老夫人,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们!” 说什么父亲不适合让人探望,偶尔才允许看一次,还得她或者老三陪同,原来只是怕他说漏嘴。 “你个毒妇,居然害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