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美锦》
作者君的碎碎念
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本书,总觉得应该写点什么,尤其是对我这么一个话唠来。可真正提起笔,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
可能双鱼座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作者君的脑子里总是冒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文艺一点算是浪漫主义者,人话就是脑洞有点大。
所以,当初来这儿开坑的目的主要有三个,一是我可以写自己喜欢的东西;二是我可以将我脑子里对美好的幻想写出来,与大家分享心中的万千沟壑、才子佳人(这什么鬼……),三是不定能找到兴趣相投脑洞一样大的小伙伴……
(喂喂,这位小伙伴你别走!!,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总之,基于这三个原因,我脑子一热,便开了坑。
结果可想而知……
不要扑街了,连“扑街”都算是抬举我了……
第一次写,实话,我完全是懵逼的,写了上一章就不懂得下一章该怎么写,人物刻画也糟糕透顶,想到心中如此完美的形象,被我写成这副鬼样子,单纯的“崩溃”二字都不能形容作者君当时那车祸现场一样的心情……
不过,无论过程如何惨烈,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并且没有断更,每天保持在6000+的稳定更新字数(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依旧没人看……)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你都写的这么差了,怎么还接着写第二本,这不是荼毒广大看书的人嘛!
想要荼毒别人,关键也得有人看呀(好吧,重点错误……)。其实我觉得,没有人天生就是什么都会的(当然,那些天赋异禀的大神不包括在内),虽然勤有时候不一定完全能补的了拙,但我始终相信,既然认定了一件事,那就要坚持下去,就算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就算最后依旧以失败告终,但至少努力过了,至少在某年某月,我能够问心无愧的回顾这段码字的日子。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知道这第二本书也还是扑街的命,我每天依旧起早贪黑的坚持码字;就算知道几乎没有人看,我还是每天坚持更新……
(请忽略作者君的强制煽情……)
小伙伴们是不是觉得,如此勤奋努力的作者君,在写的这条路上,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不定就救活了呢?
就算……就算救不活,我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努力,也绝对不可能断更。
毕竟,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被抢救过来了呢(*^__^*)
第一章 阴错阳差
越京城林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清晨的第一轮日光,透过雕刻着缠金凤纹的木格子纱窗,静静的在屋内洒了一圈,泛起一轮轮金黄的涟漪。
屋子里一张软榻上,一位穿着淡青色百合裙的少女一脸平静的倚着,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小丫头,此刻正满脸担心的喋喋不休,眼神里溢满了委屈。
“……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老爷说了,他一定给你定一门更好的亲事,比那六皇子还要好……”
小丫头雀儿说到这里,飞快的用手捂住了嘴,接着满心害怕的看了一眼正倚在软榻上的林玦,老爷早就交代过,不许在小姐面前提起那六皇子,可她刚才还是说漏了嘴,万一触到小姐心中的伤痛,凭着小姐以往的性子,她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了了。
当见到林玦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倚着,雀儿以为她没有听到,便稍稍放了心,“小姐,你才刚好了些,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把莲子银耳羹给你端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趁小姐还未发作之前,赶紧跑。
“等一等——”
雀儿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她的小脸顿时揪成一团,果然,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她家小姐,还是听到了那句话啊。“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虽然心内已经泪流成河,但她还是用力挂了一丝笑容在脸上。
看到小丫头雀儿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玦愣了一下。她有那么可怕么?
当她的意识在已经断了气的林家二小姐身上复苏时,林玦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呃,可能不是一瞬间。说实话,横遭惨死之后,突然间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醒来,而且这个世界还不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她愣了好久才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正常运转。
关于自己的原身林二小姐,虽然刚才雀儿说的模模糊糊,但林玦也听懂了一些,在今年正月十五的元宵夜会上,她不仅当众拦下了六皇子,还当着众多公子小姐的面给他递了一个绣花鸳鸯戏水荷包,里面还含着一首艳诗。但如此大胆的举动,换来的结果却不怎么好,那六皇子只是冷冷的对着她,说了句“林小姐请自重”后,便看也不看她,甩手离开,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面对着来自所有人的嘲讽与讥笑。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身回到家后才会突然得了重病,多日高烧不退,最后痛苦的自缢而亡吧?想到这里,林玦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六皇子到底有何长处,能够让自己的原身林二小姐如此的钟情?
不过想想自己的前世,林玦觉得也没有比这林二小姐好到哪里去。
前世的她,是一位镇国将军家的千金。从记事开始,就被家人逼着学习各种技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年纪不大,但却才能傍身。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甚至对于天文地理、易经八卦、权谋策略也有一定的研习。正因为如此,虽是女子之身,却素有贤名,丝毫不逊色于当朝那些沽名钓誉的男子。
少年进宫,她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如愿的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只可惜,就算她优秀如此,就算她品貌兼备,也无法得到那位年轻皇帝的宠爱,甚至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所谓皇后,只不过是皇帝为了控制兵权而虚设的空名而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但就是这空有虚名的皇后之位,她也坐的如履薄冰。正因为皇帝根本就不在乎她,所以似乎后宫中的所有人都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她自然不可能让那些人得逞,想到曾经的自己将毕生所学的那些权谋策略全用在了后宫闺阁的女子争斗之中,林玦便觉得可笑之极。
14岁进宫,16岁被封为后,17岁……
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大段的空白。
她想不起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之后不久,她似乎是离开了皇宫,然后被一个人不断的追杀。
那个人的脸,她倒是记得异常清楚。剑眉英目,面如冠玉,皎若秋月,灼灼其华,周身上下,隐约透出高贵之气,一身武功更是了得。只是这样的人,为何要追杀她呢?
林玦只觉头痛欲裂,实在是想不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忆的最后,那人追她到山崖边上,她胸口中了一剑,走投无路,纵身跳了下去。隐约中,那人似乎也跟着往下跳……
醒来时,她重生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成为林太卜家这位表白当众被拒的二小姐。
回想前世的生活,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在家时,她想着游历名山大川,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间,却往往被束缚于闺阁与后宅之中;入宫后,她想着与未来的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顶着皇后的虚名孤独无依的在后宫度日如年。
所以能够重生,是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前世的死,对她来说,不算是坏事,相反的,倒更像是一种解脱。虽然从目前来看,她这个原身,林二小姐给她留下的烂摊子有点儿多,不过怎么说也是她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帮她解决些烂摊子什么的,也算是分内之事。
这样想来,林玦有些怡然自得,她如今的生活倒也不算太坏。只是……,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又合乎常理的念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跳进山崖后,那个人似乎也跟着跳了下来,如果两个人都跳进了悬崖里,既然她重生了,那,那个一直追杀她的人,该不会也重生了吧?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她顿觉后背发凉。
“咱们府上,有没有新来什么奇怪的人?”
想到这里,林玦看着一脸胆战心惊、等着挨骂的小丫头雀儿,问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问题。
这府上最奇怪的人,不就是小姐你吗?雀儿在心内暗想,但她自然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想着小姐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也许是在床上躺太久,忘了一些事情,便乖乖的回答,“回小姐的话,咱们府上的人不多,除了小姐和少爷,就只有老爷和二夫人了,至于下人,也才三四个,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最近并没有来什么新人……”
没有奇怪的人么?
林玦顿了顿,随后挥了挥手,便让雀儿出去了。
雀儿一见,如获大赦,也顾不上礼仪,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见她这副样子,林玦忍不住觉得好笑。
怕她怕成这样,看来这个所谓的林家二小姐,平日里性子估计并不怎么好。
正想倚着软榻再眯会儿,林玦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噌”的从软榻上站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内室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前,只一眼,她便浑身发软,跌坐在梳妆台前的雕花木椅上!
老天,虽然稍显稚嫩,但她的相貌与前世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如果那人真的追来的话,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那她不是,还要继续延续那亡命天涯、疲于奔命的生活?就算是已经重生到全新的世界,但一想起当初的那些不断逃亡的日日夜夜,心中的恐惧便不断的蔓延,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她给完全吞噬。
不行,她绝对不能再让前世的噩梦在这儿再继续下去!
可现在的难题是,重生之后,她的身份虽然变成了林家小姐的样子,但相貌并没有改变;如果那个人也跟自己一样,重生到这儿的某个人身上,带着前世的记忆。相貌没变的话倒还好,万一他的相貌完全改变,她就算带着一双火眼金睛也没办法识别出来!
斜靠在铜镜前的木椅上,想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个好的解决办法来,反而越想破绽越多。林玦索性从雕花木椅上起来,刚刚开春,院子里的阳光大好,反正再纠结下去,她一时半刻也理不出头绪来,不如趁着春光,出去小花园里溜达一圈,说不定待会儿灵光一现,就想出法子来了呢。
可她刚迈出暖香阁的角门,都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美景,就和迎面走来的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浑身硬邦邦的,像一块石头一般,林玦顿时疼的嘶哑咧嘴。
“你没长眼睛的啊?!走路也不看着……点……”
疼的炸毛的林玦正欲开口大骂,却在看清来人面容的一刹那,声音低了下去。
眼前站着一位穿着纯白锦袍的少年,雅致脱俗,清俊灵动,好像是天边的一道轻云,又似初春青竹上的一片叶,纤尘不染,清雅如莲。这少年长得十分俊美挺拔,只不过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异常的冷冽。
看着他,身上五脏六腑的血液开始凝固,林玦只觉得自己的眼珠都快要掉出来!这个人……眼前这个人,虽然相貌相对于来说有些稚嫩,但他跟前世那个追杀她的凶手长的一模一样,经历了前世那样惊心动魄的逃亡,就算他的气质变得完全陌生,但这张脸,她却永远都不会认错。这个人,竟然也跟她一样,长了一张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脸!
老天!那个追杀她的人果然也重生了,林玦忍不住在心中暗吼,不带这么耍人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这个鸟人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管他是什么身份呢!怎么说她林玦前世也是经历过后宫尔虞我诈争斗的人,在惊讶与恐惧过后,她逼着自己冷静,然后脑子开始快速的运转。
突然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相貌并没有变化,如果那人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就算她掩饰的再好,也没有办法保证不被那人识破,一旦被识破,那她不是又得继续过被追杀的日子?
既然逃跑和躲藏都不是办法,等到危机来临前再反抗也来不及,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同样无济于事,不想要重蹈前世的覆辙的话,那她现在就只能放手一搏,化被动为主动了!如果她必须要死在他的手下,那只要稍微将时间点改变一下,让那个人先于自己永远在这个世上消失,这件事也就不会再发生。他一死,便再不能来杀害自己,那也就不存在被人追杀的问题了。
所谓“先下手为强”,想到这里,林玦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要她先动手,杀了这个人,这个所谓的追杀不就也一了百了了么?
虽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与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懂得眼前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前世的记忆,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那个追杀她的人,还是单纯只是个相貌相同的路人甲,但这些并不重要,单就这张脸,就足够让她做一辈子的噩梦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这人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对她动手,那不是什么都来不及了!?情况紧急,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林玦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决定严格贯彻她的计划,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脑子里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她便懒得再去注意少年的眼神,飞快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傍身匕首来,稍一扬手,那锋利的匕首便稳稳的刺入了少年的前胸。
鲜红的血渐渐的溢出,在纯白的锦袍上蔓延,乍一看,像一朵绽放的红莲。少年用手捂着伤口,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可他来不及开口,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干净利落!
林玦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年,脸上满是计谋得逞后的喜悦。果然这一招最有效,在他们俩还没有扯上关系的时候,直接给他一刀,送他去见阎王爷!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被人追杀,林玦就浑身舒畅。可她还未舒畅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杀了南宫少爷!!——”
小丫头雀儿见到这副场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也顾不上手中的银耳莲子羹洒了一地,一边大喊一边朝林家老爷林密的书房奔去。
*
题外话
新书跪求大家多多支持,无论是批评、表扬还是对文的意见和建议,鱼唇的作者一定会照单收下,然后努力改正的!!(好吧,我知道,表扬估计是没有的,但也请大家不要吝啬的大力批评鞭策我吧!!),你们的支持永远是我前进的强大动力!!
还有就是关于文,其实这文就是男主与女主两人欢喜逗趣、小打小闹,顺便加点宅斗的逗比文,悲剧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小伙伴们如果闲来无事的话,可以看看这文,图个一笑。嘿嘿。
男主的出场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不那么拉风,但后面几章就会逆袭了,所以还请大家捧个场什么的。
补个题外话,见多了身材爆好的美女们,作者君最近也有一种想要减肥的冲动,可都还未着手实施,就被人给浇了一大盆凉水!!
某人:听说你要减肥,可昨天买的零食去哪儿了?
我:嘿嘿,藏在了一个任何人的手都够不到的地方……
某人:意志这么坚定?
我:那是自然!思来想去,手够不到的地方,只有自己的肚子嘛,所以我把那些零食全吃了(*^__^*)
某人:……
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大家肯定是有些烦了,(请不要嫌我烦——),最后再说一句,小透明一个,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更新什么的,作者君以人头担保(谁要你的人头),绝对是有保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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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扑朔迷离
不过林家老爷的书房内,此时也并不太平。(.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老爷,我就说嘛,不能太过宠着那丫头,你偏不信,这下可好,因为她,咱们林家可成为了这城里的大笑柄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府内原本的寂静,一位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头上戴满了金灿灿头饰的女子快步走到了书房。见到自家老爷林密又在钻研他那些奇怪的古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扬手,直接将旁边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打落在地上。
青瓷碎片撒了一地,林密这才从那本厚厚的古籍中抬起头来,见眼前的人满脸怒容,脸上竟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怎么了?”
这不是还没到吃饭时间嘛?这女人跑到他书房里来干嘛?
“怎么了?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女人见他这副样子,声音变得更加尖利,“现在满大街都在传那丫头品行不端、畏罪自杀,就连早市那些卖鱼的,都在嘲笑咱们林家,你却还有心思在这儿看什么破书!”
“阿玦不是好好的嘛……”
林密不以为然。
他女儿没死就成,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你——!”
女人见林密完全抓不住重点,一时间连生气都不知道该生在哪里,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那丫头,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来,还不如死了算了!没死,反而影响了她儿子的亲事。
“夫人,你别生气了,外头那些传言,管他做什么。”
林密见眼前的人气的满脸涨红,忍不住安慰了几句。
这陈氏是太常寺卿家二房的庶女,与林密的结发妻子宛氏是从小的玩伴。宛氏从来就身子弱,当年她担心自己不能为林家开枝散叶,便自作主张纳了陈氏进来为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陈氏来到林家之后,只一年就生下了一子林瑜。虽说这林瑜是个庶长子,可如果宛氏无所出的话,那这林家的家产还不是归他所有。
可让陈氏没有想到的是,三年之后,一向纤弱的宛氏竟然有了身孕,虽早产但还是顺利的生下了女儿林玦。林玦一出生,林密的所有心思便被夺了过去,加上是个早产儿,林密更是对她近乎溺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时间一长,竟然将林玦养成了这副无才无德、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性子来。
宛氏原本身子就弱,在生下林玦后一年,便离开了人世。陈氏的娘家大房兄长陈清玄是现任的太常寺卿,也是林密的顶头上司,她虽然是庶女,但怎么说也是这陈家出来的女儿,一看到林家正妻的位置空了出来,陈家便很快的给林府施压,让这陈氏扶了正,成为林家大房的当家太太。虽然林府上头还有一个老太太在,但这陈氏的身份也是也是差不到哪里去。而她生的儿子,身份也从原先的庶长子成为了林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而如今这陈氏的儿子,林家大公子林瑜,已经十六岁,已然是到了说亲的年龄。
“管他做什么?!”,陈氏一听,差点把嘴巴都气歪了,“你知不知道,瑜儿好不容易才说好的一门亲事,就因为那丫头,刚刚那家派人前来说了两句,就这样黄了!——”
区区太卜令在“小官遍地跑”的京城里,并不能算什么大官,加上林瑜那不尴不尬的身份,原本就不好定亲,这回她好不容易物色到了一门好亲事,却没有想到,事情才谈了一半,林玦就闹出了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来,那家人一听,一大早就让人上门来,直接将这门婚事给婉拒了!
“夫人,瑜儿年纪还小,亲事的话,也不用这样着急吧……”,见陈氏又要开始罗嗦,林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女人就是见识短,林瑜作为林家唯一的男孙,就算他对这天文地理、阴阳五行之术不感兴趣,那也得好好读个书,考个功名傍身,有了能力和地位之后,还怕说不到合适的亲事?如今这样贸贸然的说亲,找来的,也只不过是泛泛之辈,有什么用?
但陈氏显然体会不到林密的良苦用心,“好一个瑜儿年纪小不着急!”,她气的直翻白眼,“那你的宝贝女儿呢?她比瑜儿年纪还要小上三岁,你为何又如此着急的为她物色?!”
“阿玦和瑜儿又怎么会一样呢?”,林密顿觉心累,也不知为何,这陈氏心肠倒是不坏,但与他的女儿林玦两人,从来都是水火不容。
“是不一样!”,陈氏气的声音发抖,“你不就是看不起瑜儿不是正房所出的身份吗?老爷,瑜儿也是你的亲生子,论起来,他还是林玦的大哥,你怎么可以偏心偏成这样……!!”
“夫人你又在胡想些什么?”,林密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随着年纪渐长,他越发的开始害怕陈氏这种咄咄逼人的性子,“阿玦是女子,女子自然是要趁着最好的年华找一个合适的归宿,但瑜儿是男子,男子应该志在四方,功名成就远比儿女情长要重要的多,作为一个男子,成天厮混于闺阁之中成何体统!”
被这么一说,陈氏一时语塞,但心中却丝毫没有觉得理亏,“反正我不管,这件事老爷你一定要做出个决断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陈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从外面冲进来的小丫头雀儿给截了下来,不由的皱眉,正欲大骂,却被她接下来的话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老爷,夫人……小姐、小姐把南宫少爷给杀了——”
*
林府前院厢房。
南宫懿安静的躺在床上。经过包扎后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惨白的脸色与愈发紧蹙的眉头,透露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丞相府家的三公子,十五岁未到就在这次的春闱中了头名,实在是了不得……”
“听说这位三公子不仅文采了得,还一身好武功,前途无量哪。”
喧喧吵吵,热闹非凡,几乎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天大的喜事。
他的生活,似乎由始至终都充斥着这般景象,繁华热闹,永远处于众人的焦点之中。
画面一转,才行过小成年礼的他,弃文从武,成为了皇城中最年轻的禁卫军统领。
生活似乎一帆风顺的令人发毛。
突然一阵抖动,原本清晰和谐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好像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他似乎在与自己的父亲大声的争吵。
画面里的人情绪激动,但他却什么都听不到,像看一出感同身受的哑剧。
接着……
画面又开始翻转,他接了一道圣旨,好像是要他去执行某个任务。不知道什么原因,半途中似乎出了些意外,他掉进山崖里……
顿时天旋地转,一阵眩晕感扑面而来,南宫懿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周围的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看上去都异常紧张。
他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浑身僵的厉害,尤其是前胸,只稍微一动,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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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你又买这么多东西?
我:赚钱已经这么困难,如果花钱再这么困难的话,那钱岂不是一无是处?
某人:……
第三章 醒来
“南宫、南宫少爷醒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见南宫懿睁开了眼睛,脸上顿时浮起喜色,接着便不由分说的拿起他的手腕,开始把起脉来。[.超多好看小说]
感受到外力,床上的南宫懿微微皱了皱眉,眼神开始慢慢的聚焦。
丞相府身份尊贵的三公子,太卜令家地位卑贱的家臣之子?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重叠在一起,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身上还能感觉到疼,看来应该不是做梦,那……投胎转世?目前来看,也不太像。南宫懿突然想起前世在一本古籍中有看过类似的记载,人有三魂七魄,所谓人死如灯灭,说的是那些从内心上真正想要离开尘世的人,或满心绝望不再留恋,或寿终正寝驾鹤西去。这样的人,三魂七魄便会散去,再也无法凝聚为灵体。但世间如此广阔,总是会存在不甘愿就此离去的人,这些人中,如果意志特别强大,或是对尘世太过留恋,身死之后,三魂七魄不愿散去,萦留世间,待遇到灵智契合的躯体,便会再次托身为人。
当年的他并不信鬼神之说,看到这样的字眼,也只是将其视为志异怪谈,付之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中。没想到的是,曾经的天方奇谭,如今竟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可回想前世的经历,虽意外身亡,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甘愿之处,更没有什么人或事儿值得他留恋尘世不愿离开,为何会重生呢?这样看来,那本古籍之中的记载,也并不是完全可信。
话说回来,如果说这具躯体目前被他的意识所占据,那原主的意识呢?
该不会真的被那个刁蛮的林家二小姐给杀死打散了吧?想来也是,那一刀下去,精准狠辣,毫不留情,想要保住性命,确实是有些困难。(.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那……南宫懿突然觉得有趣起来,既然他占了原主的身体,那是不是也应该,顺便帮他报个仇呢?
杀人他是下不去手,但小惩大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
林密觉得他的宝贝女儿疯了。
先是自杀,在自杀未遂之后,又着手谋杀他人,这样的行为,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但林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他的女儿。任谁被自己心仪的男子当众羞辱也会受不了,更不用说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六皇子。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乱杀人啊,而且杀的还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南宫懿。
南宫家世代都是林家的家臣,而到了南宫懿这一代,南宫一族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虽说是家臣之子,身份不高,但林密从小看着南宫懿长大,觉得他甚是聪明,对阴阳法术之类也十分的有天赋,便收了他当徒弟,想着在自己的百年之后,万一自己的儿子林瑜不靠谱,至少能有人将他的毕生所学流传下去。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眼高手低,看不起身份卑微的南宫懿,可看不起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这女儿,是不是真的疯癫到没救了?
为了缓和林玦的情绪,林密也曾进宫去求六皇子凌墨,希望他能到林府来看一眼,可惜,不管他怎么恳求,人家不仅各种推脱,而且还让身边的太监狠狠的将林密羞辱了一顿。若不是看在他林密在当今圣上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这结果,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可他这女儿,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来,怎么却又动手杀了人呢?而且从南宫懿身上的伤口来看,一点都不像是无心错杀,倒像是有计划的预谋杀人。
想到这里,林密便觉得糟心。
“怎么样?!他死了没?”
林密刚到暖香阁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他女儿林玦的声音,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担心。顿时心中一暖,看来自己这女儿,还没有疯彻底,还有救。
可是他哪里想的到,林玦这是在担心自己没有成功的将南宫懿给杀死,“刚才郎中来看过了,怎么说?”,看着雀儿,林玦继续问道,她要确保南宫懿已经死了。
“小、小姐,老爷这两天已经将城里最好的郎中都请了来,刚才那个郎中说、说……”,雀儿说到这儿,竟接不上气,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南宫少爷平常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可这样一个好人,却被小姐给杀死了。
“郎中到底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死了!??”林玦一把抓住雀儿的衣袖,脸上的神情意外的紧张。
雀儿只觉得自家的小姐是在担心南宫懿的伤势,心中的情绪缓了些,“小姐,郎中刚才说、说南宫少爷熬不过今晚了……”,话一说完,便开始捂着脸大哭起来。
“真的?郎中真的这样说?”
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林玦眼睛一亮,一直压着她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两天来,那些忐忑不安的情绪也全都一扫而光。果然老天有眼,让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如此的顺利,那个前世一直追杀自己的人,在这一世,终于被她亲手给杀死了。
林玦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但转念一想,又立刻掩住了眼中不断溢出的喜悦,听雀儿说,那人是他们林家的家臣之子,家臣说难听点就是家奴,地位卑微,杀个家臣之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自己的父亲林老爷对这个南宫懿可是十分的另眼相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装的伤心一点比较好。
“林玦!——”
这边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十分严厉的声音,林密站在那里,一脸怒意的瞪着她。
“爹……”,林玦正想扯出一丝笑容,突然想到她此时应该伤心才对,便转换了下表情,露出满脸的悲伤,“您、您怎么来了?”
“你都敢杀人了?!我怎么不能来!——”林密一脸怒意,往日里他女儿做什么他都能忍,但惟独这件事,他实在是没法容忍!虽然这女儿前阵子生了场大病,他心中有些不忍,可干了闹出人命的事儿来,也不得不罚。这样想着,林密便狠下心来,“给我到祠堂跪着!雀儿,你去告诉管家,让他拿家法来!”
什么?!家法??
话题转换的太快,林玦顿时愣在原地。她是被成功杀了人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一时疏漏,竟然完全没有想到杀完人的后果,自己简直是智商下线,怎么说也得先逃跑啊。这下可好,一顿木板炖肉是逃不了了。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喏,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你干嘛这样破费啊!!都这么熟了,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多见外!直接将钱打我支付宝不就好了嘛(*^__^*)
某人:……
第四章 人算不如天算
林玦预计的没错,她确实挨了一顿木板炖肉,不仅“炖了肉”,还顶着被“炖了肉”的身子在冷冰冰的祠堂地上跪了一夜。[.超多好看小说]
晕了醒,醒了晕,好似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窗外的天色终于露出了白光。挨了家法,又跪了一夜,还滴水未进,林玦口干舌燥,整个人几乎快要虚脱过去。昏昏沉沉之际,她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唢呐锣鼓之声,伴着道士做法的音调,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突然就精神大振!!
果然,看来那郎中说的没错,南宫懿是真的死了!这敲敲打打、哭哭啼啼的,估计外院此刻正在给他做丧事呢。
一想到他已经死了,林玦顿时觉得自己挨这么几下板子,跪跪祠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件事过后,她的生活就可以重新开篇,无论是出门远游还是在家当米虫,都能够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世,再没有生命危险,再没有恐惧痛苦。
“小姐、小姐……”
这边正想着,雀儿从院子里飞奔而来,神情紧张,满头大汗。
“怎么这样慌张?南宫懿是死了吗?”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林玦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雀儿一口气还未顺上来,就被另外一个声音给接了去,“一大早的,胡说八道些什么?!南宫好好的在房里养伤,你跪好了,就去看看他!!”,林密脸上依旧是怒气,但大概是因为南宫懿的生命没有危险,神情比昨日缓和了许多。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林玦突然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黑,直接晕倒在了祠堂里。
*
毫无意外的,林玦再次病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一病,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当外头再次传言林太卜家的二小姐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的时候,林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淡漠的南宫懿。
没错,就是那个差点被她杀死的林家家臣之子,南宫懿。
虽然当时林玦刺杀力度是又快又准,但还是出了点小偏差,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南宫懿也一样在床上养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等林玦的病痊愈了之后,这个鸟人竟然同样也养好了伤,恢复到了原状!
然而更悲催的还在后头,林密为了吸取教训,防止林玦做出更加丢脸的事情来,竟然吩咐稳重的南宫懿看住她,只要她出门,无论去哪里,都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左右。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让一个前世追杀她的人保护她?!
林玦满心悲愤的仰天长啸。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些好处就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多,她下手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能碰到鬼,说不定某次就让她顺利的得手了呢!但是,如果对方也带有前世记忆的话,那他对自己下手的概率也同样变得大了起来。想到在杀死南宫懿之前,自己还得过上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林玦便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林玦没有想到,就算对方没有带着前世的记忆,这样被人捅一刀,除非是死忠,不然怎么样也会想着法子报仇吧?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不报仇,怀恨在心也是肯定的了。可林玦现在,却没有想这么多。
“你出来干嘛?还嫌闯祸闯的不够多?!”
林玦才刚在园子里站定,就听到有人在她旁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都懒得回头,会说这种话的人,天底下只有两个,一个是她的二娘陈氏,另外一个,就是陈氏的儿子,林家的大公子林瑜。
而此时开口说话的,正是她的哥哥,林家的所谓嫡长子,林瑜。其实照理说,身为来路不正冒牌嫡长子的他是不该用如此的语气对林家的正宗嫡女说话的,但林密在平常只顾钻研他的阴阳五行之术,对家中的礼法,并没有太多的规制,时间长了,林家大房一脉心中对礼法的概念也就没有那么明确了。再加上陈氏仗着自己娘家的权势,成日在林玦面前耀武扬威,这林瑜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养成了这副自大狂妄的样子。
而今日这场赏花诗会,虽说是在珮喜长公主府上,但却是昌源公主发起的,且不说昌源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公主,就当看在珮喜长公主这一环,越京之中的小娘子们也是趋之若鹜的。
珮喜长公主虽已出嫁,但在京中的声望极高,尤其是在后宅女眷的德行方面,若是谁家未出阁的小娘子能得珮喜长公主的一句赞扬,那她往后的亲事就不用发愁了,绝对是媒人门槛踏破的节奏。但这长公主府的门槛,却不是任何人随便就能进的,所以今日赏花,受邀的都是越京城中显贵名望家的小姐们。太卜令算不得多显贵,严格来说甚至连京中的勋贵圈子都进不去,只不过林密近些时候很是受当今圣上的宠信,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像这样的赏花诗会,便也将林家纳入在内。
赏花会受邀的是女眷,而诗会,自然落到了那些年轻贵公子的身上。与花团锦簇的园子隔了一个平湖,湖对岸,便是那举行诗会的地方。
林玦是受邀来参加花会的,而她的哥哥林瑜,则是要到湖对岸的诗会去。
“彼此彼此了,你做的好事也不比我少。”
看了一眼身边的林瑜,林玦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外间传闻这林家二小姐是个喜欢攀高枝的草包,但她的哥哥林瑜也不是什么好货,说白了,在此之前,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俩的性子其实是一样的恶劣。
“哼!还真有脸!”,被戳到了痛处,林瑜冷哼一声,再也不看她,径自朝湖对岸走去。
这尼玛还真是亲哥!林玦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却也懒得再去管他,不小心一回头,就看到南宫懿正一脸冷漠的站在不远处,目光也没有落到这边,不知道飘向哪里。
一簇桃花恰到好处的延伸到他的脸颊旁。浅粉色的花颜,衬着他洁白如玉的脸,“人面桃花相映红”,虽然大多是用来形容女子,但林玦却觉得,若是单从字面上来说,用在这南宫懿身上也是合适的。
可惜,这张脸,在上辈子她已经看了好几年,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样才能万无一失的杀了他!不过在上一回失手之后,再想要那么顺利的下手,估计是概率不大了。
“林二小姐还真是有兴致,刚大病初愈就跑来赏花了?”
十分不友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我感冒了。
我:啥?你是什么时候感冒的?怎么感冒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的?!
某人:只是小感冒,不用这么担心……
我:不是,如果你早点说的话,我就不来了,免得被传染(*^__^*)
某人:……
第五章 天仙般的人
林玦也不转身,只是稍微瞥了一眼。[.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水纹小袄的少女正一眼不屑的看着她,在她身边,还跟着三四个同样年纪的少女。此时这些人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多谢陈三小姐的关心,连我大病初愈都知道。”林玦微微一笑,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这陈三小姐,在她生病的期间,曾假模假样的跟着她娘去林府探望过一次,所以林玦记得这人。
照理说,她刚生了一场大病,这风口浪尖的赏花会她是不应该来的,可人家珮喜公主的帖子送到了家里,如果她不来,就是得罪了珮喜公主,那未来的亲事就更加不好办了。其实林玦本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差到极致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可她爹林太卜却不这么想,多在越京城里的女眷圈子里露露脸,说不定,姻缘就有了呢!话虽这样说,但放着林玦一个人去,林太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叫了南宫懿全程跟着,这样一来,也就万无一失了。
对于南宫懿,林密自是十分的信任,就算他的宝贝女儿前段时间差点将其杀死,林密依旧认为南宫懿会听从自己的话,好好的保护林玦,绝不会有二心。当然了,原来的那个南宫懿自然是会对他言听计从,但如今这个,可就有些不好说了。
“哼!牙尖嘴利!”,太常寺卿家的陈三小姐陈雪晴有些恼,但面上又不太好发作,便一脸讽刺的换了个话题,“人还真是不可貌相,我倒是没有想到,林二小姐的诗写的那样好……”
这话一说出口,与她同来的那些小娘子,便全都捂着嘴窃笑,眼里说不尽的嘲讽。(.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又是这件事!林玦忍不住皱了皱眉,在家养病这段时间,对于正月十五那场当众被拒的风波,来龙去脉她也摸了个清楚。不就是给了那个六皇子一个荷包和一首诗吗?能算什么大事?沸沸扬扬的闹了一个多月,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炒冷饭也要有个限度的吧?就不能换个新一点的话题?
“还行吧,也就比你好一点。”
林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就再也懒得搭理这群人,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梨花开的甚是繁茂,便径自朝那方向走去。
“你!这话你也敢说的出口,你除了会写艳诗巴着男人,还会什么?——”,林玦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陈雪晴,她爹可是太常寺卿,官职比区区的太卜令大多了,这人竟敢对她如此的无礼!简直是不可饶恕。“林二,你敢跟我比吗?!”
林玦听到这话,不由的愣了一下,林二?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怪异,就像个脑门缺根筋的二愣子一般。这陈雪晴,今天明摆着就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可越是这样,林玦越不想让她得逞,经历了前世宫中的尔虞我诈,这些小女孩子们的幼稚游戏,她一点都不想参与。
“不敢。”林玦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不敢跟我比?”,陈雪晴顿了一下,似乎十分惊讶,随即便笑了起来,“林二小姐说不敢跟我比诗——”,这话虽然是跟旁边的小娘子说的,但声音却大的让周围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到底还让不让人赏花了!
林玦烦不胜烦,但她却没法再继续往前走,因为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人,基本上都是越京城里显贵之家的小姐们,此时这些人的脸上不仅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且还全是讽刺。
下意识的环顾了下四周,却没有看到南宫懿的身影。想来也是,今日来赏花的全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南宫懿身为男子,无论是不是下人,都是不能在这儿久留的。
擅离职守!
虽然他有正当理由,但林玦还是决定等晚上回府的时候,到她爹林密那儿告他一状。就算暂时杀不了他,但她也不要让南宫懿有舒心的日子过。
“我就是不敢跟你比,你全越京城最厉害,行了吧?”林玦皱了皱眉,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可就算是这样,那些围着她的人却依旧没动,丝毫没有想要散开的迹象,一个个只是捂着嘴,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脸上的嘲讽越来越明显。
“阿玦,你来了怎么没有去找我?”
天籁般通透的声音传来,一位上着浅黄撒花烟罗衫,下配软银轻罗百合裙,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少女婷婷向众人走来。靥如春桃,眉若青柳,莲步乍移,蹁跹婀娜,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美目,只稍一眼,众人便觉被生生的抽了魂魄。
不多时,司徒嫣就走到了眼前。众人一看到她,便十分自觉的给她腾出了一条道来。
要说这司徒嫣身份多尊贵,那也是没有的。司徒家与林家一样,当家的老爷都是朝中的太卜令,要不是当今圣上十分重视阴阳五行卜筮之术,这太卜令,算起来,也只不过是个没有职权的小官而已。
司徒老爷的官不大,但他的小女儿司徒嫣却是京城勋贵圈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貌美气质上佳,精通琴棋书画不说,身为一个闺中女子,她竟然对五行经算、天文地理也颇有研究,丝毫不输于她上头的几个哥哥。而大业国的历代国君,都十分看重道法经易。也正因为如此,司徒老爷对她另眼相看,每年都要送她去山中拜师求学一段时间。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要是天赋极佳,品貌兼备,说不定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极有可能。
这不,司徒嫣才刚刚从山中回来,就被珮喜长公主邀请来这儿参加赏花会。
看着她,林玦也有些愣住,虽然她前世在宫中见过太多绝色貌美的女子,可像眼前这位如此脱俗气质的,却是不多。这世上,还真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阿玦?”
正想着,司徒嫣已走到了林玦的面前,见她的神情有些异常,便又唤了一声。
“我正要去找你的,但大家似乎都太热情了,都围着我呢!”,反应过来后,林玦莞尔一笑,环顾了下周围,解释道。她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如天仙一般的司徒嫣,是原身林二小姐的好友,两人一直以姐妹之礼相待,关系十分的亲密。
就算林玦懒得去理会,在她养病的这段时间里,林二小姐先前那些“光辉事迹”还是源源不断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骄纵无礼、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最关键的是,还是个没半点才情却又喜欢附庸风雅的草包。
就这么一个不学无术、却想着攀高枝的草包,竟然能够与高贵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人奉为天上神女的司徒嫣成为闺中密友。林玦有些难以置信,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林二小姐这样的人,怎么分都没法与司徒嫣分到一块儿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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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听说你报了烹饪班?
我:对呀,每周末都要上课。
某人:终于要开始学做菜了么?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了烹饪知识后,就能更加精准的鉴别你做的菜好不好吃了(*^__^*)
某人:……
第六章 纠缠
林玦满心疑惑,这原身林二小姐,到底是如何与这天仙般超凡脱俗的司徒嫣这般要好的?
不过听雀儿的口气,虽然原身的性子很是骄纵自大,但这司徒嫣平日里对原身十分真心,很是照顾,处处的帮着她,在元宵夜会那晚,若不是这司徒嫣在场护着她,林二小姐还指不定会被人奚落成啥样呢?而且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虽然司徒嫣本人因为在山中求学没能亲自来看望,却也让人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和补品过来,像这样一位玲珑剔透、又对自己好的妙人,就算林玦再怎么心理阴暗,也没法对她冷眼以对,看着她,反而多了些亲近的念头。(.)
“一开春,你就接二连三的生病,我又被送往山中,平日里基本都见不上面,还好阿玦你没什么大碍,不然……”,司徒嫣拉了林玦的手,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待确认她无恙后,才眼眶有些湿润的说道,“这么久没见,大家会这么围着,估计也都是想你想的紧了……”,说着,司徒嫣随意的看了眼周围那群看热闹的小姐们,语气里并未有什么异样,可围着的那些小娘子们也全都不是吃素、没眼力见的,见司徒嫣这样说,便都识趣的不再停留,随意的寒暄几句,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但陈雪晴却是例外,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开,此时看着林玦,笑得愈发一脸天真无邪,“外间都传林二小姐是病了,可我今儿瞧着,林小姐的精气神却要比先前更加的好,也不知道是请的哪家郎中,竟然有妙手回春之术?”
这林二平日里仗着与司徒嫣交好,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而且还不自量力的喜欢上那高高在上的六皇子,这种女人,简直是不知廉耻,打死她都不相信这林二会因为被六皇子拒绝而想不开生病。(.)说不定只是为了躲避风头,藏在家中装病博同情罢了。
“陈三小姐,阿玦病才刚好,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司徒嫣皱了下眉,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不耐。
“嫣儿姐姐,我才不是开玩笑。只是见到林二小姐脸色红润,精气神比生病之前还要好,就想着是哪家药堂的郎中,万一日后自家姐妹间有个不适什么的,也好请他来看看……”,陈雪晴面不改色,依旧笑意盈盈。对着司徒嫣,她自然不想得罪,但今日机会难得,她也实在不想放过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草包林玦。
被陈雪晴这么一堵,就算是司徒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人家一脸笑意,满眼天真无害,总不能直接冷言冷语对着她吧?
湖对岸的诗会似乎已经开始,对面的清贵少年们看到站在湖边婷婷而立的司徒嫣,都不约而同的将眼神往这边瞟。陈雪晴见状,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林二小姐,这些日子,你莫不是躲在家里装病吧?”
声音一出,原本散开的小姐们,似乎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又隐隐约约的靠拢过来。
看着一脸得意的陈雪晴,林玦忍不住皱了下眉。
前世少年进宫,她早已经厌倦了后宫之中女子间尔虞我诈的算计,重来一世,她本来打算想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的,没想到还是遇上这么个不识趣的人。果然,有女子的地方就是江湖,哪里都不太平。
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陈三小姐为何对我的事这样上心?”,看着与她一般高的陈雪晴,林玦扬了扬嘴角。
这陈雪晴的父亲陈清玄是当朝的太常寺卿,而她二娘也就是陈氏的爹,是陈清玄的二叔,要严格说起来,这陈清玄是陈氏的亲堂哥,陈雪晴还算是林玦的表妹。不过因为这陈氏是陈家二房庶出的女儿,与陈清玄这一房关系虽然不错,但这陈雪晴从来性子就是高的,自然是看不起原先嫁给太卜令做妾的庶出姑母了。就算陈氏如今扶了正,成为林府的当家主母,却还是入不了陈雪晴的眼,所以在外她从来都不认林家这门亲戚。而在林玦生病期间,她之所以会到林府看望,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她爹陈清玄而已。
似乎没想到林玦会这样问,陈雪晴愣了下,随即又微笑了起来,“我这还不是关心林二小姐你,怎么说,你林家如今也算是我们家的一门亲戚了……”
他们陈家二房庶出的女儿都能在林府成为当家主母,而这受制于陈氏管着的林玦,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生病请大夫之类的,算是我们的家事,还是不劳烦陈三小姐关心了”,见陈雪晴似乎有要揪着过往的事情不放的趋势,林玦面无表情的扯了一句,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便看向身边的司徒嫣,“嫣姐姐,那片桃花林不错,要不咱们去那儿走走?”
“好啊,那附近还有个凉亭,咱们也许久未见,正好坐着叙叙旧……”,陈雪晴老是纠缠不清,司徒嫣听着也有些烦了,见林玦邀约,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说着,两人便要往前走。
“林二!你给我站住!——”
陈雪晴见林玦完全不搭理她的挑衅,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使不出劲儿来,心里顿时一股怒气上涌,忍不住跺脚对着林玦的后背喊道。
声音很大,这儿毕竟是在长公主的府上,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玦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一脸“还有何贵干”的表情。
“林二小姐你都还未告诉我是请的哪家药堂的大夫为你诊治的呢?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夫,林二小姐你只不过是在家装病而已?!”
陈雪晴的声音温软,但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甚至于,连湖对岸的那些参加诗会的少年们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陈三小姐,这可是在长公主的府上……”
司徒嫣小声提醒。
她知道这陈雪晴一向看不起上蹿下跳的林玦,但在长公主的花会上这样将自己的厌恶完全表露出来、纠缠不清,实在是没有脑子。
“嫣儿姐姐,我就是好奇。”,陈雪晴笑道,“到底是哪家的药堂大夫,医术这样好,能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有如此这般的精气神?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病!”
她当然知道这是在长公主的府上,她就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这林玦再丢一次脸。谁让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上那六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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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你明明每天早晨都起不来,为何还要定6点的闹钟扰民?
我: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__^*)
某人:……
第七章 躲无可躲
想到六皇子,陈雪晴便觉得心中一阵柔软。[.超多好看小说]她二哥是六皇子的伴读,一年前,六皇子跟着二哥来到府里,只一眼,她便忘不了那张清俊不凡的脸。就算是她,平日里若是碰见也不敢多看那人几眼,可这林玦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元宵夜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表白,虽然被六皇子当场拒绝,但陈雪晴想起来还是十分不爽。
见陈雪晴问出这样的话来,周围的小姐们也开始小声议论,照理说,在别人家的花会上,是不该如此喧闹,但有这千载难逢的热闹可以看,她们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但一直站在原地的林玦,听了这话,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生病期间,陈雪晴不是去探望过她吗?!有没有病她还能不清楚?也不知道她的原身林二小姐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怎么老是缠着她?且不说她这段时间是真的生病,就算是在家装病,也不关她事儿吧?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她到底是想干嘛?
“你真的想知道?”
林玦笑了笑。
陈雪晴点了点头,一脸期待,似乎是在等着林玦的回答,无论林玦怎么回答,她都能将事先准备好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然后杀她个片甲不留。
“我——偏、不、告、诉、你——”
林玦一字一顿的说完,然后面带微笑的欣赏着陈雪晴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接着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拉起身边司徒嫣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前跑去。
待跑了一段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然后看着对方的脸,突然间都笑了起来。
“你看到刚才那陈雪晴脸上的表情没?就像个猪肝似的……”,林玦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阿玦,你这样子,会被人记恨的。”,司徒嫣有些无奈,虽然捉弄陈雪晴意外的让她觉得身心舒畅,但林玦这性子若是不改,她这辈子怕是很难在京中能觅得好人家了。
“怕什么,难道我名声还能更差不成?”,林玦满脸的不以为意,重生的好处,就是让她看透了一件事,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才是最畅快的。
桃林芳菲,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落英缤纷,伴随着淡淡的芳香,让身处其中的人,也变得莫名愉悦起来。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个穿着粉衫的小婢过来,恭敬的对着司徒嫣做了个揖,说是长公主请她去叙话。既然是长公主有请,司徒嫣自然是不敢耽搁,匆匆的与林玦交代了两句,便跟着那粉衫小婢到内院去了。
司徒嫣走后,桃花林朝着湖一面的人却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全是应邀来参加赏花会的京中勋贵小姐们。
林玦走到树下站定,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簇桃花上。其实这赏花会,她前世没少参加,虽然各种名目,但内容却千篇一律,不过是深闺中小姐们无事用来打发时间,多一个聊八卦的场所而已。
前世的她,身为镇国将军府的千金,虽表面风光,但却活的战战兢兢,用完美的外表将自身的情绪包裹起来,看起来百毒不侵,完美无缺,实际上活的最是无趣。所以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的掌握住自己的命运,随性而活,不再想着去顾及旁人的感受,顾全什么大局。而且从目前来看,这原身林二小姐,除了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外,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做派。
可是……
林玦突然想起那张可怕的脸来。
看来这辈子,她如果想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的话,估计还得把那个可恶的南宫懿先给解决了。
“原来你藏在这儿哪,害的我们好找……”
林玦心中正想着事情,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刚刚才被她捉弄了一圈的陈雪晴,此时正站在那里,身边除了原先跟着的几个少女外,还多了个同样年纪穿着绿衫的少女。
“找我?”
林玦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投壶比试就要开始了,难道林二小姐是不敢参加才躲在这儿的吗?”,站在陈雪晴身边的绿衫少女笑道,眉眼弯弯的,十分好看。
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林玦并不知道这绿衫少女是谁,但从她脸上的表情里,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而她口中那所谓的投壶,就是引一处活水进园子里,将几个纹着精美雕饰的银壶放置水中,任其漂流,投壶之人手持竹签立于水边,将竹签投入壶口之中,以命中率取胜。这投壶原本是京中男子喜好的玩物,但因为勋贵家中多有引活水进园的习惯,久而久之,这项活动在闺阁女子之中也流行起来。
“你说对了,我确实是不敢参加。”
林玦依旧面无表情,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女子间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她上辈子实在是看的有些厌烦了,所以这一世,她真的是懒得再费时间跟这群小姑娘们扯嘴皮子上的功夫。
“你——!”
绿衫少女没想到林玦会这样回答,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气的想要跺脚,却又怕有失大家闺秀风范,一时间进退两难,原本好看的小脸顿时揪成了包菜干。
“妙郡主你别跟这人一般计较,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不然,那日也不会被六皇子当众拒绝……”
陈雪晴走上前,话虽是对着那绿衫少女说,但眼神里的嘲讽却是直直的朝着林玦来的。这林玦,虽然无才无德,但平日里最是心高气傲,她这么一激,这人绝对会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而和她比试的。
看着围着她的这群小姐们,林玦觉得索然无味,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提前回府,她突然看到陈雪晴头上的那支玉簪,心中顿时改变了主意,“陈三小姐口气倒是挺大,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比呢?”
“你要跟我比?!”
听了这话,陈雪晴先是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朝着身边的几个少女,“咯咯”的笑了起来。“妙郡主,我没听错吧?林二竟然要跟我比投壶??”
众人见状,也都抿嘴掩笑,看向林玦的眼神里,除了原先的讥讽之外,又添加了些许新的。
去年冬天那件事她们可忘不了。
陈家三小姐陈雪晴投壶技艺了得,这在后宅女眷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找她比试。可去年的那场诗会,这林玦为了引起六皇子的注意,不甘落后,硬是拉着陈雪晴要与她比试,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林玦不仅输了比试,而且还不小心跌落水中,最后像丧家犬一样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垂头丧气的提前回府。
而这人,在有了如此惨痛的前车之鉴情况下,竟然还不吸取教训,如今又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知道这林玦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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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猜个谜语,皇上会发光,打一个词。
某人:皇冠?
我:错!是正(朕)能量(亮)!!
某人:……
第八章 比试
陈雪晴昂着脑袋,一脸的不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林二要找她比试投壶,不是送上门的找死么?
“陈三小姐难道不敢?”
无视周围的目光,林玦看着陈雪晴问道。
“你真要和我比?”,陈雪晴嘴角上扬,虽然极力克制,但脸上还是难掩得意之色。今天她找了许多方法想让这林玦丢脸,可惜林玦都像转了性般软硬不吃,陈雪晴还以为她被六皇子当众拒绝后学乖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自己提出来要与她比试投壶,看来,林玦刚才的内敛果然是她的错觉么?
“比试是可以,不过单独比试的话,干巴巴的似乎有些无趣呢。”,被称作“妙郡主”的绿衫少女也一扫先前的气愤,脸色变得和缓起来,“要不,咱们来下个注,若是谁输了,相应的留下些东西就是了。”
既然这林玦自己送上门来不怕丢脸,那她们也没有什么好替她担心的了,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的教训她一番,谁叫这人没眼力见,看上六皇子呢?
林玦就等着这句话,但面上却露出为难的样子,“只不过是比试着玩而已,真的要下注么?”
“那是当然。”,妙郡主踱着步子笑道,“这儿可是我皇姑母长公主的府上,哪里可以随便嬉戏的?况且,若是没有奖品,那岂不是太无趣了点?”
“妙郡主,林二小姐的爹只不过是个太卜令而已,人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下注,也是情理之中。你就别太苛责了。”,陈雪晴扬了扬眉,看了一眼林玦,脸上难掩笑意。实在是天大的笑话,上一回输的那么惨,林玦这回竟然还要跟她比试?
“其实也没事儿,林二你随便拿点东西出来当注就行了”,见林玦还是有些为难,陈雪晴担心林玦反悔不与她比试,便赶紧补了一句。[]她可不想错过这么一个让林玦丢脸的好机会。
“林小姐手腕上这个玉镯不是就挺好?”
妙郡主眼尖,一眼就瞧见林玦戴在手腕上的碧玉镯,这个玉镯色泽均衡,通透无痕,一看就是上品。
年纪不大,眼睛倒是毒辣的很!林玦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要知道,这镯子可是原身的亲娘宛氏留给她的遗物,价值不价值的另说,就单宛氏留下来的这一茬,意义就足够重大了。听雀儿说,她的继母陈氏曾经也打过这镯子的主意,不过被林老爷给呵斥了回去,如今这几个小丫头片子也把目光放在这镯子上面,林玦深刻觉得,虽然她对宛氏并没有多少的情感,但也十分有必要给这几个小姐们上堂“教育课”了。
“这玉镯可是无价之宝,我不能拿出来。”,林玦瞬间改变语气,快速的将镯子藏进了袖子里。
“怕什么?说不定你就赢了呢。难道林二小姐认为自己比不过雪晴?”,妙郡主见林玦退缩,便开始徐徐善诱,那个镯子一看就是佳品,只要陈雪晴赢了,她自然有办法让陈雪晴将这镯子送给自己。
出身天潢贵胄,妙郡主倒不是缺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只不过她什么都不爱,就对这黄白之物特别上心,尤其是稀世罕见的玉石,更是她的心头好。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林玦手腕上的碧玉镯时,便下了志在必得的决心。
“那你们又拿什么做注?”林玦似乎是被妙郡主的话打动,扬了扬头,有些不屑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若是太随便的东西,我可不要!”
可笑!听了林玦的话,陈雪晴忍不住轻嗤一声,她们两人,一个是堂堂的郡主,一个是三品大员太常寺卿的女儿,会拿不出贵重的东西来下注?
“那就拿出来让我看看……”,林玦依旧扬着头,话语里带了些神气,好像已经赢了这场比试一般。
“急什么,这儿可是桃花林,要比试,肯定是得到园子里去呀。”
妙郡主见了林玦这副样子,心中暗自好笑。这林二漂亮是漂亮,但果然是个没脑的,只三言两语就让她瞬间飘到天上去,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
“前面园子里是有什么事儿么?怎么突然热闹起来?”,南宫懿站在一处的角门边上,拉住一个过路的小厮问道。
虽然林密已经收他为徒,在府里那些下人也称他为“少爷”,但本质的东西却不会改变,他再怎么样,依旧是林家的家臣之子,身份不用说尊贵了,就算是跟街上那些平头百姓相较,也低下了许多。这一回,虽说是得了林密的吩咐“保护”林玦,但他也只能以林家大公子小厮的名义跟着来这长公主府。
平湖诗会他没有资格参加,赏花就更不用说了。但因为今日来府里的宾客众多,长公主对于前院的管理也没有平常那么严,所以从刚才开始,他已经绕着这前院转了好几圈。想着重活一世,竟然成了别人家的下人,南宫懿莫名的有些哭笑不得,估计他的舒服日子与好运气,都在前世用光了。
“小姐们在比试投壶呢,你听到笑声了没?看样子有趣的很哪……”,被拉住的小厮一脸羡慕的说道,“不过你也别想了,这些养在深闺里千金小姐们是不见外男的,就算是咱们家的公子,也是见不到的,更不用说我们了……”,那小厮见南宫懿有些好奇,便直接开口打消了他的念头。
谁稀罕见她们了?南宫懿有些无语,但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投壶么?那不是有人在比试?”
“对呀!要说这比试之人,可是在越京城里有名的很……”,小厮本来就有些无聊,如今见有人比他还孤陋寡闻,便起了兴致,“林太卜令家的二小姐,你听说过么?”
林玦先前的“黑历史”传的满城皆知,这些跟在年轻贵公子身边的小厮们知道,也是不足为奇了。
听到林玦的大名,南宫懿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知道一些,难道是她在比试?”
“可不就是她嘛!”,小厮见遇上知音,顿时话匣子大开,“我也不是那多嘴之人,但这林二小姐实在是没有眼力见的,之前闹出了那么多事情,她今天竟然还敢拉着那太常寺卿家的三小姐比试投壶。要知道,那三小姐别的不怎么样,可这投壶,却是她的长项,去年冬天的时候……”
“糟了!!——”,不等小厮说完,南宫懿突然拍了下脑门,脸色惊慌起来,“我光顾着玩了,都忘了我家少爷还在等着,这位哥哥,我先走一步,咱们改日有机会再聊!——”
接着也不等小厮回答,瞬间消失在了角门之中。
小厮站在原地,看着南宫懿着急的样子,心道这人也是个没脑的,也不知道跟的是哪家的少爷,若是遇上个狠的,怕是一顿板子少不了了。
他哪里知道,南宫懿一听是林玦在比试,便急匆匆的跑去看热闹,顺便找机会落井下石去了。
第九章 投壶
长公主府上的漓湘园里,林玦和陈雪晴站在一处活泉边上,周围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全是这回应邀来赏花的京中小姐们。.
赏花虽是件雅致的事情,但单纯赏花,却也显得少了些生趣,所以每逢花会,主人家一般都会再弄些其他的活动凑趣,像投壶,就是这一两年来十分热门的。
“她还真是有胆,又和陈三小姐比试……”
“可不是嘛,去年冬天的那场诗会……闲丢脸还丢的不够?”
看着站在水边的林玦,有些大胆的小姐们开始低声交头接耳,一提起去年冬天的诗会,都不由的抿着嘴笑。
“我说林二小姐,比试就要开始了,你现在若是反悔,可是来不及了哟……”,陈雪晴看着身边的林玦说道,周围的议论声入耳,让她更加的得意。
“我能先试着投掷一次么?”
林玦的小脸有些发白,看着陈雪晴问道,语气里带了些许的请求。
听着这话,陈雪晴只觉得是林玦开始后悔与她比试,想着马上就能再次目睹这人再一次在众人面前丢脸,心中莫名舒畅起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和缓,“可以呀,不过机会就只有一次。”
见陈雪晴爽快的答应下来,林玦微微的笑了笑,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不远处婢子手中的那个托盘上。上面那些闪着光泽的珠宝首饰,便是这回比试的码注,当然,里面还包括着她的碧玉镯子。玉坠子、黄金缠花并蒂莲手镯、纯白水晶参银簪、白玉雕绞丝手镯……这些东西全是从陈雪晴身上褪下来的,好看是好看,但却值不了几个钱,林玦决定再压一压陈雪晴,让码注更加的值钱一些。[]
心中有了想法,林玦便开始付诸行动。她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签筒,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慢慢的走到水边,手持竹签朝着水面上缓缓流动的银壶比划了好久,迟迟不敢投掷。
陈雪晴看着她这副样子,顿觉好笑。这林玦,估计是开始害怕了。不过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个草包,早就来不及了。
果然,就算是试着投掷,并不作数,林玦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她手中的那根签子,一扔出去,不用说投中了,就是连银壶的面都没有碰到。
众人见状,都抿嘴笑了起来。
“你试也试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吧?”,陈雪晴难掩眉眼间的喜色。
“我觉得你们出的码注太少了,我那镯子可是无价之宝。”,林玦迟疑了下,撇撇嘴,说道。
陈雪晴一听,回头与妙郡主对视一眼,嘴角带上了笑意,这林玦怕是不敢与她比试,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反悔又怕丢脸,所以才不断的找借口,想要拖延时间。她才不会让这人“奸计得逞”,不就是加大码注吗?反正凭着林玦投壶的技艺也是赢不回去,她既然想要玩儿大的,那就多摆出些首饰让她看看呗。这样想着,陈雪晴便将头上的那根白玉簪拿了下来,递到林玦面前晃了晃,随即放进那托盘里,“这下够了吗?”
“不够!”,林玦看了眼不远处妙郡主头上的点金珠玉蝴蝶钗,言简意赅的说道,“如果加上郡主头上的那支钗,也只是勉勉强强的可以接受而已。”
“林二你不要得寸进尺!”,妙郡主一听,语气里满是恼火,这支钗可是六皇兄送给她的诞辰礼物,这女人竟然敢打这个主意。
“那也行,不是我不比试,实在是你们出的码注太少。”,林玦说着,抬脚就要走。
“等等!——”,陈雪晴见林玦要走,一边赶紧叫住她,一边朝着妙郡主使眼色。
这林二明显就是怕输了丢脸,才使出这样的计策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若是就这样让林玦走了,不仅让林玦顺利脱身,还会惹来堂堂的大家小姐竟拿不出像样首饰来当码注的闲话,这话传出去,无论是对妙郡主,还是对她陈家,都不是什么好事。
妙郡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可是堂堂的郡主,她的父亲是大业国国君的亲大哥,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太卜令家的女儿?再说了,这林玦就是个草包,就算将那支钗拿出来当码注,也只是让她过过眼瘾,她哪里有本事拿回去呢?倒是林玦的那个镯子,这一回比试过后,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了。这样想着,妙郡主便开口答应下来,“行啊,不过,你若是输了,可不能反悔。”
“我自然是不会反悔,若是你们输了,可也要说话算话。”,林玦看着众人,大声说道。鱼饵已经布置完毕,如今,就只要沉住气等着鱼儿上钩就成了。
“那是自然。有这么多人给咱们见证,林二小姐又怕什么?谁到时候若是反悔耍赖,那我们可是要禀明长公主的。”,妙郡主笑的满脸灿烂。有这么多人在,就算林玦输了恼羞成怒想要反悔,也是不成的。
“行了行了,赶紧开始吧。”
见林玦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就是迟迟不肯开始,陈雪晴有些不耐烦,这人,不就是不想比试,想要拖延时间么?
陈雪晴说完,就有一个婢子拿了个插满签子的竹筒上来。
“那、你先开始。”
林玦往后退了一步,不想用手去接那竹筒。
“行啊,我先投,你站旁边点。”
陈雪晴看了林玦一眼,伸手接过了婢子手中的竹筒。这林玦不就是想拖延时间么?但有这么多人在场,她无论是投还是不投,结局都只有丢脸的份。
比试开始,周围便渐渐的安静下来,虽然结果基本没有什么意外,但众人还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
不过就算是林玦,也不得不承认陈雪晴投壶技艺的高超。虽然泉水流动十分缓慢,但却不是完全静止。银壶本来壶口就不大,加上漂浮在流动的水面上,就算水流的很慢,投中的难度也大大的增加了。若不是前世曾练过,林玦也是不敢比试的。
但这陈雪晴却十分的灵活。只见她用手轻轻的捏着竹签,上半身微微倾斜,做出飞天神女的姿势,十分优雅。而命中率也是一投一个准,一轮下来,竹筒里的十支签子,她投中了七支,这样的命中率,在越京的闺阁女子之中,已经是很高了。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金针菇?
我:因为穷。
某人:……(随即冲到厕所里大呕起来)
第十章 意料之外
一轮投壶结束,陈雪晴在众人的崇拜眼光中走下来,也不看站在旁边的林玦,只是抬了抬下巴,“林二小姐,到你了。.”
今天她发挥的不是太好,只是投中了七支签子,但这样的命中率要赢林玦,绰绰有余了。
无视陈雪晴与众人的眼光,林玦从婢子手中接了竹筒,缓缓的走到了水边。投壶么?有了前世的底子在,她虽然不能说是精通,但如果正常发挥的话,还是有一点赢面在的。想着不远处托盘里的那些首饰即将要归自己所有,林玦便忍不住的欢喜起来。
林密对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是没错,但林家大房的财政大权,却是掌握在继母陈氏手中的。碍着林密的面子,陈氏虽然不敢对林玦的日常用度多加克扣,但却也不会有额外的照顾。就拿平常的月银来说,陈氏就没有一个月是准时给她的,借口无外乎都是以府里用度紧张或是这些钱留着给她做日后的嫁妆这样的托词,而首饰、衣裳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逢年过节的照例裁衣之外,平常基本没有什么衣饰。
而她的父亲林密又沉迷于钻研五行阵法之术,对家中的礼法都没怎么上心,更不用说后宅的事情了。原身林家二小姐表面刁蛮无度,但内里的生活却没有多舒心。
手中没有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所以刚才在陈雪晴缠着她要比试投壶的时候,林玦便计上心来,这些高官小姐们,有的是值钱的东西,既然是送上门来,那她也不介意赢些东西回去,然后拿到典当行去换一笔钱。(.无弹窗广告)
林玦站在水边,一手拿着竹筒,另外一只手持着签子,在众人的“满怀期待”目光中,投出了第一支竹签。
随即便传来一阵吸气声,出乎大家意料,这林玦投掷出的签子,竟然稳稳的插进了壶口之中!
一边的陈雪晴与妙郡主也有些愣住,不过她们俩马上就释怀了,才第一签而已,估计是“瞎猫碰死耗子”,这之后,林玦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再次让众人目瞪口呆,林玦手持竹签,投的一次比一次准,一口气就投中了七次,眼看她就要投掷第八支竹签,如果这回命中,那陈雪晴可就输了。就算是只多命中一次,那也是赢啊。
陈雪晴也满脸紧张,拳头在袖子里死死攥着,也不知道这林玦到底是踩了什么样的狗屎,竟然连中七次,若是这回让她再中一次,自己不就是输了么?她,怎么可能会输?而且还输给了眼前这个草包林玦?
众人难以置信,而妙郡主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本来,陈雪晴是输是赢跟她并无太大关系,只不过,她这回是下了码注的,那蝴蝶钗,可是六皇兄给她的礼物,难道真的要拱手送人了?想到这里,妙郡主看向陈雪晴的眼里多了些责怪,果然靠她是靠不住的,不是说投壶全京城第一么?怎么连区区一个林玦都敌不过呢?
南宫懿坐在不远处的墙头边上,借着茂密的枝杈掩住了自己的身形。他已经坐在这儿看了好久,那些小姐们没有看出来,但他却没有错过,这场投壶比试,林玦从头到尾,都在“扮猪吃老虎”。
因为身份悬殊,他的原身记忆中并无太多这刁蛮林二小姐的记录,可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南宫懿突然觉得,这林玦倒不像外间传闻的那样草包无脑,都知道扮猪吃虎了,心机还是有一些的。不过,既然他已经在这儿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怎么说,也得给这林二小姐送上一点礼物不是?
这样想着,南宫懿随手拾了颗碎瓦片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朝着林玦的方向掷去——
林玦站在水边,她已经瞧中了一个银壶,正要将手中的签子投出去,突然感到一个东西伴随着厉风朝她飞过来,偏了个身子,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水面倾斜而去……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慌乱之中,林玦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树枝,借助着树枝的力量,人倒是稳住了。可手中的竹签连带着那竹筒,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全都落入了水中!
一时间水花四溅。
原本看的聚精会神的众人顿时愣住,这……剧情,怎么完全不按着剧本走呢?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东西从天边飞来,又差点砸中林玦?不过又想,就算是没有这一茬,凭着林玦的投壶技艺,也未必能赢得了陈雪晴,她这回能借着运气与人家打个平手,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稳住身子后的林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地抬头,却在不远处的墙头上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南宫懿坐在那儿,此时正也朝她看过来,冰冷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笑意。不用多说,刚才那瓦片肯定是他的杰作。
好你个南宫懿!林玦下意识的咬牙,果然这人也带着前世的记忆,是要来找她报仇的么?!
见林玦出了差错,一直紧张的陈雪晴瞬间开心起来,只要她没有输,这打个平手的比试结果,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林玦投壶技艺差也是众人皆知的,到时候只要传出话去,说她这回纯粹是碰了运气,不就得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俩打了个平手,那把各自的码注拿回去就是了……”,妙郡主赶紧站出来说道,经过了刚才那一茬,她再也不相信陈雪晴了,虽然心中对林玦的那个镯子很是喜爱,但目前最关键的是要先把自己的那支蝴蝶钗拿回来。
“慢着!”,林玦将手从树枝上拿下来,拍了拍手中沾染的树脂,大声的说道,“谁说打了个平手的,明明是我赢了!——”
“你胡说些什么?!”,陈雪晴挑眉。
“我有没有胡说,陈三小姐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得了。”,林玦一脸笑意的指着水里的一处朝众人说道。
循着她指的方向,众人看到泉水的对面,在靠近水边的一处,有几根树根凸了出来,一个银壶被树根勾着,没有漂走,而这银壶之中,赫然插着一根竹签!估计是刚才连带着竹筒被扔掉的三根竹签,不小心掉了一根进去。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林玦的身上,而陈雪晴又被高兴劲儿冲昏了头,并没有人注意到那银壶的壶口上还插着跟竹签。
众人再次吸了口气,怎么会如此?这林玦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吧?
第十一章 救兵
“这哪里可以算数,那壶都被挂住不动了,怎么可以算投中!”,陈雪晴脸色大变,口中的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一边说,一边回头去寻妙郡主的帮助,却意外的发现,刚才还站在旁边的妙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怎么就不算数了,在比试之前,也没有说不能投静止的壶里啊,再说了,这壶也是刚刚才被挂住的,投的时候,它可是动的。”,林玦不依不饶。
“你!”,陈雪晴被林玦一堵,心中恼火,“既然你不服输,那这局不算,咱们再来比试一回。”
“再比试一回我是没有问题,但这回已经投下去的码注可是要算我的了。”,林玦面带微笑,语气丝毫不退让。
“林二你不要欺人太甚!——”,陈雪晴又急又恼,但少了妙郡主在旁边帮腔,她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愿赌服输。既然是我赢了,那这些码注自然是归我的。”
“好一个愿赌服输哪——”
林玦的话才刚说完,人群里就冒出了一个傲气十足的声音来。
那话音刚落,原本围着的众人便开始作揖让道,有些喧闹的园子,顿时安静下来。(.无弹窗广告)
“昌源公主……”,旁边的陈雪晴一扫刚才的咄咄逼人,恭敬的对着来人福了福。
林玦见状,也跟着低头作揖。
“你就是林太卜令家的二小姐?”
那声音的主人来到了林玦的面前,似乎还在注视着她。
“是。”
林玦低眉敛目。
“抬起头来,我看看……”
声音柔和,却夹带着敌意,不像陈氏那样明晃晃的尖利,但依旧让人不舒服。
林玦抬头,看到的是一张少女的脸。
削肩细腰,瓜子脸面,身上穿着对襟缎地绣花百蝶襦裙,不算华丽,但却显得俊眼修眉、高贵无比。
站在她身边的,除了那身着绿衫的妙郡主,还有一早被长公主叫去叙话的司徒嫣。此时司徒嫣婷婷而立,见到林玦,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见到去而复返的妙郡主,林玦心中顿时了然,难怪刚才突然间就不见踪影,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去年冬天诗会的投壶比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林小姐可是一次都没有投中哪……”
看着林玦,昌源公主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像春风,又像利刃。
“是……”
去年冬天诗会?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林玦对这场诗会自然是没有印象,只是从刚才众人的反应来看,她在那次诗会上估计也是丢了脸的。这昌源公主突然提起这茬……到底要说些什么?
“才过了几个月,林小姐投壶技艺就变得如此精湛,实在是令我感到惊讶。听说林小姐前段时间在家养病,足不出户,莫不是都用来练投壶了吧?”
昌源公主继续面带微笑。
“晚晴姐姐,这你就误会林二小姐了……”,一旁的妙郡主开了口,“他们家只不过是个太卜,哪里有闲钱将活水引入园中,让她投壶呢?”
这“晚晴”是昌源公主的小名,除非是关系特别亲密之人,否则是不能如此称呼的。
在场的小姐们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事情经过。想来这昌源公主,今日是特意来整治这林玦的。不过既然无才无德,就该好好的待在家中,像这样上蹿下跳,就算被人整治,也怪不得别人。
“今日,原本六皇兄是要来参加这诗会的,但因为有事便没来……”
见林玦只是低着头,并不答话,昌源公主便继续往下说。这林玦脸皮再厚,也是个女子,凡是女子,便是逃不过心上人这一劫。她只要一提六皇子,不仅能让林玦心中难过,在场的小姐们也都会想起今年元宵夜会的那场好戏吧。
不过就算昌源公主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如今的林玦,少了原身的记忆,对那六皇子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不用说是爱慕了。
“还好六皇兄没来,不然……说不定又会像上回元宵夜会上那样,被某个有心之人给缠住了”,妙郡主适时开口,眼里讥笑显露无疑。
呵了个呵。怎么又是这件事?
林玦有些无语。
不就是当众表白了一次么?这些人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
“啧!”,似乎是有备而来,昌源公主的目光从林玦的身上移开,接过婢子递来的一张芊纸,嘴边扬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我实在是想不到,林小姐你还写的一手好字。”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
林玦答着,懒得抬头,话中有话,她大概知道这昌源公主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果然,听了林玦的答话,昌源公主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她站在那里,将手中的那**纸高高的拿到面前。
“泪纵能干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相思无计能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没想到林小姐除了字写得好,文采也是斐然的很……”
清冷的音色,搭配着饱含情谊的句子,煞是好听,只不过昌源公主眼中的嫌恶,话语里的嘲讽,让众人瞬间意识到,这是件多么难堪的事情!
林玦愣了愣。
这诗,估计就是原身林二小姐写的吧?
对仗工整,遣词用句恰到好处,除却其他因素,也算是首好诗了。只不过写给六皇子的诗,却落在了这昌源公主的手里,想来那所谓的六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刚刚这场投壶比试胜负已分,既然昌源公主来了,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林玦抬起头,笑着说道,“陈三小姐,你已经输了,那些码注我就不客气的带走了。”
昌源公主一上来就列举了一堆“黑历史”,不就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么?重活一世,她林玦才不会傻傻的掉进这圈套里。
“你!——”
没想到林玦在众多“黑历史”的面前还能记得这场投壶比试的事情,昌源公主不仅惊讶,还很生气。从小到大,在宫中她可是受尽宠爱,哪里有人敢忤逆她,可今日竟然遇上个不听话的!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不是赶苍蝇吗?怎么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我:刚才一只苍蝇飞进来,我就想着赶一下,然后挥手碰到了台灯,台灯碰到了杯子,杯子掉地上碎了,然后我一脚踩在了碎片上……
某人:……
第十二章 再次丢脸
“公主,阿玦年纪尚小,有时候做事也欠缺些考虑,今日既然是花会,大家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一直沉默的司徒嫣见情况不对,便开口替林玦解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昌源公主可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林玦若是得罪了她,日后不仅自身活的艰难,甚至严重的,还会连累到林府。
“年纪小?”,昌源公主看了眼司徒嫣,随即又将目光落在林玦身上,“年纪小会懂得给陌生男子写艳诗?年纪小会懂得送荷包,会懂得当众跟人表白?司徒小姐的年纪也跟她相仿,怎么就不见你做了这些事情来?”
被这么一说,就算是司徒嫣有心想要替林玦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在场的小姐们也都对林玦冷眼旁观。
六皇子是何人?是她们所有人梦想中的如意郎君,真要论起来,不要说司徒嫣了,就是她们中的每一个,都要比那林小姐好上几百倍,可何曾见到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表露心迹?人贵有自知之明,如今这下场,根本就是她自找的。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虽鉴于昌源公主在场不敢过多议论,但一个个,互相交换着眼神,或嘲讽,或不屑,全是看好戏的心态。
“公主殿下,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林玦淡淡的开口,眼里无波,虽然那件事是原身做的,现在也只能由她承受下来,“但一码归一码,今日的投壶比试,是陈三小姐提议的,在比试前也都定下了规矩,这在事先都是赌了誓的,在场的这些小姐们都可以作证,可现在陈小姐输了,就想要反悔……”,环顾了一圈,林玦苦笑,“不过,如果陈小姐真要反悔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毕竟,太常寺卿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这话一出,林玦毫不意外的在昌源公主和妙郡主的脸上看到了惊讶,陈雪晴就更不用说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完全没有想到林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本来嘛,后宅的事情后宅解决,跟前院的男子是不搭边的。其实若要真的不搭边那也是做不到,只不过众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说话、做事尽量隐晦就是。可谁想到,这林玦,今日在这儿竟然直接提到了陈家的官位。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场的虽然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姐们,可每个人的心里却都通透的很,虽然林密和陈清玄两人都在太常寺供职,但官位品级却千差万别。陈清玄作为太常寺的主官,掌管皇家宗庙祭祀,陪同皇帝巡行园陵,朝廷大礼时在旁引赞,做的都是皇家的事,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而林密呢,作为一个太卜令,他再有才能,日常的主要活动也只是观测天象、卜筮占卦而已。只不过当今圣上对天象甚是好奇,他才得到了一些青眼罢了。所以,若是陈雪晴拿出她爹太常寺卿来,不要说林玦了,就算是林玦的爹林密,心里再不服,也只能受着。
“既然是你赢了,码注拿回去就是了,陈小姐岂是那小心眼之人,会硬拉着不让你拿不成?!”,昌源公主见没办法扭转局面,便冷冷的开口,这林二实在是没有眼力见的,竟然跟她对着干,今日的事情暂且让她得意一回,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整治她。
只是昌源公主的话刚说完,袖子就被妙郡主给拉住了,然后一脸懊恼的在她耳边嘀咕,“晚晴姐姐,六皇兄送我的那支蝴蝶钗也在那码注里面……”
“什么?!”,昌源公主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不由的压低声音怒斥,“你怎么这样蠢?她们两个人对峙,你一个郡主瞎参合什么?”
昌源公主现在倒是忘了,就在刚才,她也是参与其中的。
林玦才不管这么多,既然得了昌源公主的首肯,她也不管陈雪晴那比猪肝还要难看的脸色,径自走到那拿着托盘的婢子面前,伸手将盘中之物一件一件放进了随身带着的一个包里。
正当她拿的起劲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狠狠的握住,接着一股大力,直接将她整个人甩到了一旁!
“你疯了?!”
待林玦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发起火来。这林瑜不在平湖那儿参加诗会,跑这儿来干扰她干嘛?!
“你才疯了?!”,看着毫无愧疚之意的林玦,林瑜下意识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不好好的参加花会,到处惹是生非,你还嫌咱们家被你连累的不够?!”
因为没什么文才,林瑜在诗会上已经被清贵公子们奚落一番,正失落间,又听到几个丫鬟说林玦得罪了昌源公主,心中对这个妹妹的恼恨不由的加深了五分,巴不得她早些死了,免得让他在这些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越想越气,被周围的公子们一激,林瑜也顾不上男女之妨,直接跑到这园子里来了。
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出,在场的人都快要不知该如何管理自己脸上的表情了,不过个个脸上却都不约而同的挂上了嘲讽之色。这林太卜家的两兄妹还真是奇葩,不学无术,无才无能,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不自量力,出门前也不先掂量掂量,笑话闹多了,连围观的人都为他们感到尴尬。
“放手”,林玦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这林瑜再怎么奇葩,他们俩也是兄妹,上面挂着的,都是林府的名号,就算她现在想直接给他一拳,但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不放!除非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见林玦的声音低下去,林瑜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的语气加重,话音加大,完全没有觉察到众人的嫌恶目光。
“林公子,阿玦也没有做什么,你就不要怪她了……”
一旁的司徒嫣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来劝道。
“司徒小姐,你也知道的,我这妹妹从小的性子就比较刁,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林瑜一看到司徒嫣,立马就换了张脸。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奇葩的人?林玦简直无语,但再怎么恼怒,也没法当着外人直接与林瑜对着干,否则只会闹出更多的笑话来,可若是一直被他拽着也不是办法。这样想着,林玦看了眼地上,一抬脚,直接踩在了林瑜的脚背上!脚上一疼,林瑜便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我:你这支钢笔好好看哪,多少钱买的呀?
某人:七十,要不要试写?
我:那还是不要了,这么贵,万一试写了好写的话,我又没有钱买那岂不是凭空添堵?
某人:……
pps:再次厚着脸皮求支持,就算只有一个人,你的支持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和源泉!!
第十三章 命中注定
“你、你竟敢踩我?!……”
“哥哥,我先回去了,你参加完诗会,也早些回家,莫要让爹娘担心才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等林瑜说完,林玦便飞快的接了话去。看来今日她是不能再留在这长公主府了,不过也好,反正她拿了那些码注,又得罪了昌源公主,再怎么心宽,这花会也是待不下去的。若是待会儿再引来珮喜长公主,那就更加麻烦了。
这样想着,林玦与司徒嫣打了个招呼,也不管昌源公主等人的脸色,直接走出了公主府。
这边的林瑜一手扶着树,正想着再去好好的把林玦拉回来教训一通,却疼的迈不开脚,不由气的咬牙切齿。
这死丫头!等他回去就死定了!!
一直坐在墙头观战的南宫懿见状,在心中默默的给林玦点了根蜡烛,遇上这么位哥哥,果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
*
林玦一走出公主府的大门,便看到坐在马车前头的南宫懿,林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家里的下人也十分有限,南宫懿既然跟着林玦出门,这马车夫一职,便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超多好看小说]
此时,他似乎也看到了林玦,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林玦提前从花会离开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当然不感到惊讶了!林玦在心中咬牙,若不是这南宫懿横插一手,她就不会差点掉进水里,也不需要与那陈雪晴费那么久的口舌!
虽然南宫懿并无其他表情,但看在林玦眼里,却像是在幸灾乐祸,越想越气,可暂时却无可奈何。从刚才的情况看,这南宫懿似乎还会武功,上回那般出其不意都能让这人逃过一劫,更不用说当面硬碰硬了。心中不爽,林玦看向南宫懿的眼神里,凭空就多了几分敌意。
等在马车边上的雀儿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林玦,不由的吃了一惊。照理说花会都要一整天的,可她的小姐才进去两个时辰不到,这……莫不是小姐又闯祸了吧?
在她的印象里,无论是花会还是诗会,只要是出门,她们家小姐就没有不出漏子的。心里这样想着,话便脱口而出,“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话一出口,雀儿赶紧捂住了嘴巴,完了!她又说错话了,若是小姐真的闯了祸,自己这样直白的问,不是在戳她的痛处嘛?
“上马车,咱们回府。”
无视雀儿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林玦说着上了马车。虽然半路杀出个林瑜来,但该拿的码注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少拿,想着手中沉甸甸的袋子,林玦便一阵欢喜。她得抓紧时间回林府,先把这些首饰藏起来,再挑个日子出门将这些东西卖了。
“这么早回府,若是师父问起来……”
马车前头的南宫懿意外的开了口。
自从被林密收了当徒弟,南宫懿便应林密的要求和他以师徒相称,并没有像府里的其他下人称呼他为“老爷”。
“你到时候别多话就是了。”
没想到南宫懿会主动与她说话,林玦有些不习惯。但随即便想起今日林密休沐在家,并没有去太常寺。如果被他看到自己早早的回了家,肯定会像审犯人一样问一堆,单她一个人倒是没事,只不过手里的那一袋子首饰……林玦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南宫懿今日坑她的仇,是时候好好的报一报了!不过就连林玦自己也没有想到,接下来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她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想南宫懿的仇了。
“小姐,这些东西好漂亮啊……”
马车内,林玦正数着那些赢来的首饰,一旁的雀儿看到那金光闪闪的东西,便伸长了脖子,忍不住问。
“漂亮吧?”
林玦笑着答道,眼睛并没有离开袋子里的首饰。光泽亮丽的首饰,在她的眼里全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虽然这些东西她前世见多了,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开心,果然,穷人就是比较容易满足。
“小姐,这些东西……”
看着林玦,雀儿有些疑惑。她从小就在小姐的边上伺候着,屋子里有哪些首饰她一清二楚,从未见过这些东西,而且……雀儿突然被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吓出了冷汗,她家小姐提前从花会上离开,又急急的赶回府里,身上还凭空的冒出这么多贵重的首饰,该不会……这些东西是偷来的吧?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雀儿又惊又怕,顿时坐立难安起来。参加花会的都是京中的贵族小姐们,若是被查了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你不舒服吗?”
林玦见雀儿突然没了声音,感到有些奇怪,一抬头,却发现小丫头已经是满脸惨白,像是遭遇了横祸一般。
“小姐,这些首饰……”
雀儿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一下子偷了这么多,是不是要被抓起来啊?
“哦,我赢来的。”,林玦一脸云淡风轻的笑道。这丫头,估计是想多了,“有人拉着我比试投壶——”
正打算解释一下,可话还未说完,急速前进的马车却突然紧急停了下来,由于惯性太大,后面的车厢迅速的朝前倾斜,林玦都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连带着怀里的首饰便飞出了车厢外。
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林玦疼的咬牙切齿,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裳,正想不顾形象的站起来破口大骂,突然看到一匹暗棕色的马立于她的面前。
马上的人,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十六七岁的年纪,五官俊美,棱角分明。身上穿着裁剪合宜的紫金色暗花锦袍,在初春正午阳光的映照下,整个人熠熠生辉。可偏偏一双清透无比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讽刺的情绪,眸底如同深潭,平淡无波,却又让人凭空多了丝畏惧。
看着他,林玦突然从心底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亲昵感,可这人,她根本就没有见过。
双方都没有开口,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凝固。
“大街上骑着马横冲直撞的,你没长眼睛么?”
最终还是林玦先开了口。
生得俊美不凡是一回事,当街撞人又是另一回事。
这话一出,不仅骑在马上的少年有些傻眼,就连站在一边打算看热闹的南宫懿也有些吃惊。
第十四章 年少心思
站在一旁打算将看热闹进行到底的南宫懿,此时看林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林二小姐是哪根筋搭错了么?骑在马上的这人,可是她的心上人——最受当今皇帝宠爱的六皇子,凌墨。不过疑惑归疑惑,但南宫懿并不打算插手,倒是想看看在经历了元宵夜会那场羞辱之后,这林二小姐要以如何的情绪来面对这个害她被人耻笑一个多月的“罪魁祸首”。
骑在马上的凌墨见林玦如此,也不由得皱了下眉。今日一早他原本就是要去长公主府上的,却临时被皇帝宣召入宫。等从宫中出来,因为心中有事,他便弃了马车和随从,直接骑马往长公主府上赶。照理说,他身为皇子,若是有事,就算长公主让人递了帖子来,只要派个人跟她说上一声,府上的诗会不参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天这场诗会,他却是必须参加……因为,那个人也会去。
一想到那人,凌墨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的笑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自从今年元宵夜会上惊鸿一瞥之后,那身影便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这世上,怕是再也难找到如此那般脱俗的人了吧?
心中记挂着人,凌墨不仅骑马的速度加快,对两边的路况也不甚注意,才出宫门不久,就与一辆马车迎面撞上,慌乱未定之下,从车厢上“飞出来”的人更加让他有些心烦,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了这位林二小姐?
想起之前林玦对他的各种“死缠烂打”,凌墨就一阵嫌恶。像个狗皮膏药般,不分场合、不管礼数,只要一见到他,就死命的黏上来,每次都闹出一大堆的笑话,就算他的性子再温和,也受不了如此这般的折腾。
还有前段日子的元宵夜会……正是因为这林二小姐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宫中被人耻笑了好久。想到这里,凌墨忍不住在心内叹了口气,被这样的人看上,到底是不幸呢还是不幸呢?
而这人,今天却又装出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竟然如此气势汹汹的对他进行质问,到底又想要耍什么花招?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林玦,凌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散了一地的珠钗镯子上时,特别是其中的那支点珠蝴蝶钗,心中不由的一沉。这支钗他是认得的,去年远威侯府的嫡女妙郡主十三岁诞辰时,他送的礼物。因为这钗上的珍珠是他托人从乌夷国带来,所以印象特别的深刻。如此绝无仅有的蝴蝶钗,怎么会在这林二的身上?
今日长公主府上不仅有诗会,还有专为京中闺阁女子办的花会,依着这林二的性子,最是喜欢这种活动,绝不会缺席,可现在距离花会结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但这林二却早早的走了,只是出个门,身上带着这么一大袋子的珠钗玉镯本就让人奇怪,更何况这其中还包括他送给妙郡主的那支蝴蝶钗。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便是一向以明理大义而被人称道的六皇子凌墨,也有了其他的想法,看着林玦脱口而出,“这支蝴蝶钗,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林二秉性怪异乖张,凡事依着自己的性子,若是见那蝴蝶钗特别,径自偷了据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想着,凌墨的视线再次落在地上的那些珠钗首饰和那袋子上,这么一大袋,莫不是都是从花会上偷来的吧?
林玦站着等了半天,不仅没有等来道歉,反而遭了这人没头没尾的质问,顿时心中不爽,“我说——你骑马冲撞了人,难道不应该下来道个歉吗?!”
“对于偷盗之徒,我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凌墨见林玦被他当场识破,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和悔意,反而更加咄咄逼人,心中更为恼火,原本不耐的脸上,更是增添了些许怒意。而且,如此这般的装作不认识他,又是要想玩什么把戏?
“偷盗?”,林玦蹲下身子,一边拾取散在地上的那些首饰,一边抬头冷笑,“你什么都没见着,凭什么说我偷盗?”
就算他知道这支蝴蝶钗的原主人,也不能完全不听解释,仅凭一眼就认定她林玦就是偷盗之人吧?
“林二小姐,你闹够了没有?!”
见林玦依旧不依不饶,一副要将市井小民耍无赖的把戏演下去的样子,凌墨终于忍受不住,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对着她吼了出来。元宵夜会上他都已经那样冷心绝情的当众拒绝了她,怎么这人还不死心?
这一声,让林玦有些愣住。
这个纨绔认识她?
不对,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人认识原身林二小姐?
意识到不对劲,林玦便回头寻求雀儿的帮助,才一回头,就发现原本摔得满身是泥的雀儿此时却脸色煞白,瞪着大眼睛,像见了鬼一般看着林玦。
这下,林玦感到更加的疑惑,骑在马上的这人,该不会是原身之前得罪的恶霸吧?可从气质上来看,却又不像。如果不是,那还有谁会如此这般的厌恶她?等等——
穿着华贵,气宇轩昂,又认得原本属于妙郡主的蝴蝶钗,而且还对她很厌恶……这些条件加起来,心中的人选突然呼之欲出。
“草民南宫懿拜见六皇子殿下——”
正当林玦愣神间,站在不远处的南宫懿终于看不下去开了口。
他原本是打算将看热闹进行到底的,可越看越不对劲。这林二不仅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凌墨的样子,而且还不依不饶,咄咄逼人。除去旁的,谁都知道六皇子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儿子,若是得罪了他,只要这六皇子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包管她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懿这样想,当然不是在担心林玦,他是在担心林密。如果皇帝真听了六皇子的话怪罪下来,第一个受损的绝对是林密。而林密一倒,林家还能存活么?林家一衰败,那他,这个依着林家生存的家臣,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严重点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第十五章 绝交
虽然目前来看,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性很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有一丝的苗头,南宫懿都不能让它发生。(.$>>>棉、花‘糖’小‘說’)他才刚刚重生,还想好好的过几年安生日子呢,绝对不能因为林玦的冒失而连累到他自己。
可话说回来,这林二今日还真的有些奇怪。面对心仪之人,不仅丝毫没有早前的忸怩之态,反而气势汹汹,仿佛是真的不认识这凌墨一般。难道是生了场病,就转了性子,失了记忆?还是说,当日凌墨太过于绝情,大大的伤了这林二的少女心,如今这般,怕是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但无论是何原因,南宫懿都不会让这乱七八糟的林二小姐坏了他的“美好生活”,所以他便接着开口,“我家小姐前阵子生了大病,脑子有些不灵光,还望殿下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不要责怪小姐的无礼……”
你才脑子不灵光!
林玦在心中暗道,南宫懿这鸟人,竟然敢变着法儿骂她。
正想对其怒目而视,突然心中警铃大作。
眼前的这个六皇子,是原身林二小姐的心仪之人,而且从自己刚才身子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来看,这林二小姐,应该是对此人喜欢到了骨子里。这样深入骨髓的情感,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可她刚才的表现,完全就是对待一个素未谋面陌生人的样子,她倒不担心六皇子怀疑,只是那个南宫懿……如果他真的也是重生之人,还带了前世的记忆,此刻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那不是更加坐实了她林玦也是重生而来,那她的危险程度,不是又加深了许多!
不行!她不能露馅。[]
南宫懿这人行事谨慎,就算刚才在花会上已经对她下手,但并没有使出致命的招式来。之所以会这样,估计是这南宫懿还不能肯定她林玦是否就是前世那个人。虽然长着一张与前世相同的脸,但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南宫懿再怎么样,也只能是怀疑而已。
这样想着,林玦迅速的转换情绪,看向六皇子的眼睛里,多了丝决绝的情绪,“六殿下,我没有闹,脑子也没有不灵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林玦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马背上那人的表情变化,“没错,我之前是心仪你,非常非常之喜欢,深入骨髓,无怨无悔。元宵夜会之后,我回去大病了一场,随后,便想明白了……”,见凌墨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和缓了些,林玦顿了顿,“你我之间身份悬殊,本就不可能。我之前心性乖张,以为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就能打破这鸿沟,现在看来,实在是太过于天真。殿下你不仅连正眼都没有给过我,还对我凭空生了许多的嫌恶。”
就算原身林二小姐在京中的口碑差到极致,但林玦知道,她对眼前这位六皇子,却是付出了十分的真心。只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好,不仅冷心冷意的不领情,甚至与那些人一并合起来嘲笑她。若不是这样,林二小姐也不会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今天这通话,也算是她林玦代替原身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原身已死,她并不想将仇恨延续下去,但要她原谅,却也是做不到的。
“林小姐……”
凌墨声音有些僵,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静静的听林玦接着往下说。
一旁的南宫懿却觉得有些无趣。刚才不是还来势汹汹,大有干架的阵仗嘛?怎么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真情牌?果然这少女的心思,是让人猜不准的么?
“我不怪你。”,林玦低头苦笑,“被一个无才无德又不自量力的人喜欢,六殿下你会有这样的心情很正常。”
没有想到林玦会突然放低姿态,凌墨有些无所适从。如果这人平常不那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少做一些令人耻笑的事情来,对她,虽然依旧称不上喜欢,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厌恶吧?不过这话,凌墨却是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所以,我已经决定——”,抬头看着凌墨,林玦一脸决绝,“从今往后,咱们俩就当是陌路人,除却君臣之礼外,并无其他。还有,我对自己先前的无礼、莽撞,向六殿下道歉,希望殿下大人大量,能饶恕了臣女,臣女下世若有机会,结草衔环,定当报答!”
她虽说是太卜令家的千金,但既不是郡主,也不是县主,只是一介没有任何品级的白身,在高高在上的六皇子面前,只能沾点林密的光,自称臣女。
“还有,这些首饰,是我在投壶比试中赢来的,而不是六殿下你口中所说的偷盗”,正午的阳光大好,但林玦的脸却冷得快要结冰,“若是殿下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今日参加长公主府上花会的那些小姐们!”
骑在马上的凌墨看着语气越来越冷的林玦,心中辗转反侧,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有何不妥之处,依着林玦之前的性子,仗着自己的喜欢作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蝴蝶钗明明是他送给妙郡主的东西,无缘无故的在林玦的身上,他的怀疑也算是合情合理。只不过,不知为何,今日的林玦虽然刁蛮依旧,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同,可到底是哪一点不同,凌墨却是说不出来。
正在一边看热闹的南宫懿一时也难以把握。这林二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与凌墨的差距,想要断了念头;还是只是欲擒故纵,想通过这种的方式再次获得凌墨的注意?罢了,这人怎么样跟他并无太大关系,只要她识趣点,不连累到林家、不影响到他的生活就行了。
“这蝴蝶钗,既然殿下认为我不配拥有,那拿回去便是,反正也是投壶比试的码注,没什么大不了的。”,林玦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将那支蝴蝶钗递给凌墨,见他一时愣住没接,便直接将钗子放在了马头上。接着,便看也不看他,转身走向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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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各自思量
“回去了……”,见雀儿还呆呆的站在一旁,林玦走过去扯了她一把,然后径自钻进了马车里。
直到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凌墨依旧立马站在原地。
被这么横插一竿子,他原本一心赴会的心思也去了大半。看着放在马鬃上的蝴蝶钗,凌墨不由苦笑,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就算他刚才误会了她,也是因为她先前那些无法无天的行为,但这林二竟然直接将这珠钗扔在了马上,又算什么?是在责怪他?还是在惩罚他?身为堂堂的一个皇子,多说了她两句,怎么就不行了?凌墨觉得他做的并没有错,可不知为何,却从心底感到了一丝慌乱。
他又想起元宵夜会上的那抹身影来,实在有些想不通,同样是女子,为何林二会如此的刁蛮不讲理,而那人,却可以温婉如斯?若世上的女子都如司徒嫣那般,这后宅间也不会如此的勾心斗角了。
*
且不说凌墨心中的想法,林玦在马车里待坐了许久,才抚平刚才那波动的情绪。虽然是演戏,但若要逼真,也只能融了情。这情,刚开始是因为原身林二小姐,可说到最后,林玦也不知这情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原身的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六皇子,这位将京中女子迷得七荤八素的传奇少年,对着原身林二小姐,不仅冷心冷情,甚至还带上了许多的厌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当然,这并不能怪他,感情之事一贯如此,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是将他活活的杀死,人家也依旧不喜欢。
可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却让林玦回忆起前世的事情来。当年,少年进宫的她,也曾怀揣着美好的梦,想着帝王之家,夫妻之间就算不能“一世一双人”,也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惜,那所谓“文韬武略”的年轻皇帝,从一开始,便没有正眼看过她。进宫三年,为后两年,皇帝甚至连她的寝宫都没有去过。担心外戚专权、害怕将军府一家独大,皇后的性子太过温婉、为人太过圆滑……一旦被人讨厌上,就连喝水,也是错的。
面对同样冷心的心仪之人,原身林二小姐选择了自尽,但她……记忆里空白了一大块,林玦不知道她当年的选择是什么,也许当年的她,为了顾全大局,根本就没有再选择什么吧?只不过为何后来又被人追杀?
一想到追杀,林玦的眼前便冒出南宫懿那张冷漠的脸来。心中不由的一颤,因为上回失手,她已经丧失了“先下手为强”的先机,如今他们两人同住林府之中,就算南宫懿目前对她只有怀疑,以后的日子,似乎也不怎么好过哪……看来,在没办法直接下手的这段时间里,她只能使些小手段,看看能不能让林密将这南宫懿赶出府去。
林玦倚在软榻上,思绪正飘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思路被打断,林玦刚想问出了什么事儿,就听到雀儿在旁说已经到了林府。
既然到了,那就下车呗。这样想着,林玦便站了起来,可还未站稳,原本停下的马车却再次动了起来,突然间的动作,让林玦重重的重新跌坐回位置上。
“不是到了嘛?!怎么还不停车?”
心中慌乱,也顾不上其他,林玦伸手探起窗子,果然发现马车正快速的从林府门前驶过,看路线似乎是要拐进前面的小巷子里。
一想到赶车的人是南宫懿,林玦心中大骇。难道他今日就要对她下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真是有可能。也怪自己太过于心宽,一时竟然还认为这南宫懿行事一向谨慎,在没有完全确认她的身份之前,是不会贸贸然的动手。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好的预感不断的往上冒,林玦也顾不上男女之妨,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身来,“南宫懿,你给我停车!——”
一旁的小丫头雀儿见林玦脸色骤变,不由得为南宫懿捏了把汗,这南宫少爷,平常为人处事最是斯文规矩,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偏偏喜欢得罪她小姐?
“你确定要停车?”
见林玦声音急促,南宫懿放缓了速度,但却没有停下来。
刚才到了林府大门的时候,他看到林府门前的大埕上停了辆马车,上面还有“陈府”的标识,联系起今日在长公主花会上林玦那肆无忌惮的样子,对于这陈家上门的缘由,他心中便得知了一二。想起车里那位刚才因为六皇子的冲撞摔了一跤,灰头土脸的林二小姐,南宫懿料定她若就这样贸贸然的进去,必定会让陈家的人多一层耻笑。
林玦让人耻笑,他自然是十分的喜闻乐见。但一想起林密平常对他的照顾,还有他往后还要依仗着林家生活,南宫懿便觉得自己应该要帮忙拉林玦一把。毕竟,这女人再讨厌,代表的也是林家,他们现在也差不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正因为如此,他才过林府正门而不入,打算绕到边上的巷子里,让林玦悄悄的从偏门进去,待梳洗得当后,再出门见客。
南宫懿心底的算盘打得很好,但他却不知道,因为相貌的缘故,林玦早就将他划入了“坏人”的行列中,就刚才那一瞬间,便已经让林玦无数的念头在心中千回百转,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南宫懿,你聋了么?赶紧把马车停下来!”,见南宫懿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林玦再次吼道。这人若是再不停的话,她就打算跳车了。
“我说二小姐,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府上都有哪些人后,再这样声嘶力竭也不迟吧?”
南宫懿不懂林玦满心的恐惧,只觉得这女人简直是神经大条,怎么连一点细腻的心思也没有?她前脚刚从花会离开,这陈家的人后脚就跟来了林府,明显就是为那陈雪晴来讨公道的,可这女人,却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如此的责怪他,若不是因为林家,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第十七章 找上门来
林玦因为前世遭遇的缘故,本就对南宫懿抱有十二分的成见,将他视为洪水猛兽,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南宫懿过家门而不入,自然让她不由得多想。现在被南宫懿这么一提醒,她便有些清醒过来。
掀开车窗的帘子,果然在林府门前的大埕上看到一辆标识着“陈家”字样的马车,林玦心中顿时了然,不由得嘴角抽动了下。她才从花会离开,都还没有将那些首饰拿去变卖呢,这陈家就这么快的赶上门来,那些东西,她可是正大光明的赢来的。比不起的话,就别比嘛,既然拉着别人比试,最后输了却又要耍无赖拿回去,这话若是传出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她林玦没脸,还是陈家没脸。
想通了之后,林玦心中对南宫懿竟然会主动提醒她,还稍微拉了她一把的行为感到惊讶,难道这人是在为刚才花会上的无礼行为道歉?或者说他真的没有恶意?越是锱铢必报的人,越是容易对他人的点滴相助铭记在心。林玦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对于南宫懿这回的主动提醒,她心里还是挺满意的。这才像林家的家臣嘛!
南宫懿说的没错,这陈家确实是上门来为陈雪晴“讨公道”的。虽然最后因为林瑜的出现,让林家兄妹在花会上闹出了一个大笑话。但自从林玦带着那些赢来的首饰先行离开之后,陈雪晴便越想越觉得憋屈。
所谓物以稀为贵,因为是独女,就算已经有了几个品貌出众的兄弟,陈雪晴在家中也依旧是呼风得风,唤雨得雨,从小到大,陈家对她的宠爱,丝毫不少于那些子弟们。(.棉、花‘糖’小‘说’)平常结交的也都是京中贵胄之女,欺善怕恶、附庸风雅,性子乖张不输先前的林玦。
往往这般人物,傍身的才能不见的多,但性子却最是高傲,尤其是对那些身份地位不如自己尊贵的人。陈雪晴从来就看不起在京中勋贵圈子里上蹿下跳的林玦,而今日花会上,当着那么多小娘子的面,她竟然输给了自己平常最看不起的人,还是在她最擅长的投壶上!这叫陈雪晴如何能忍?所以,林玦前脚一走出长公主府的大门,陈雪晴后脚也跟着离开了。
不过,她也不会傻到自己赤手空拳的去找林玦“单挑”,而是出门坐上了马车,直接回陈府去了。而回到陈府之后,她自然是在陈府的老太君与她的生母,陈家主母王氏面前将自己在花会上所受的“委屈”添油加醋一通哭诉。这老太君与王氏最是疼爱她,听了陈雪晴的哭诉,王氏便兴冲冲的带着人过来林家兴师问罪来了。
而此时在林府的花厅之中,王氏看着坐在上首的林密,心思转了又转,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今日这林密要如何给他们陈家解释。
原本这种事情林老夫人应对着就行了,可过完了年,林老夫人便跟着二房的人回了南方老家,要等到三月初才会回来,而今日又正好赶上林密休沐的日子,所以就算陈氏早就出来十分殷勤的招待,林密也还是得露个脸,否则在他的顶头上司太常寺卿那儿面上过不去。
“陈夫人,孩子间偶尔开开玩笑也属正常,若真是小女的不是,那等阿玦回来,我改日亲自带她上门谢罪就是了……”,林密看着气势逼人的王氏,心中有些不满。到底是谁的错还不一定呢,这王氏就这样带着人上门,仗着他陈家的权势,完全不把他这个太卜令放在眼里嘛。退一步来说,就算他女儿林玦有错,但她陈家的女儿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两人最多是半斤八两,断不可能是他女儿一个人的错。
听了林密的话,王氏脸色一沉,眼中差点迸出火来,嘴边却带着冷笑。“玩笑?林太卜大人实在是心宽,晴儿到家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滴水不进,若不是我让人紧紧的看护着她,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了呢……”
既然是沉默寡言,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被欺负这件事情的?花会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时辰,算哪门子的滴水不进?林密在心中暗道,面上却依旧带着笑。
对方可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的正妻,御赐的四品诰命夫人,他一个小小的太卜令,再怎么受皇帝信任,也是没法与这王氏相抗衡的。心中就是有一万个不爽,面上也得表现的让人看得过去。可是太卑躬屈膝,林密也是做不出来,所以对着王氏咄咄逼人的样子,林密只是稍微退让了些,“既然陈小姐如此病重,无论谁对谁错,阿玦都应该到府上拜访的。毕竟小孩子家的没有隔夜仇,两人见一见面,说不定就重归于好了呢?”
谁要跟你家那无才无能的草包重归于好!王氏心中嘲讽,但面上依旧一脸笑意。她今日这般兴师动众的来,可不是为了让这林玦改日到她府上拜访的,她女儿可是说了这林二仗着力气大从她那儿抢走了好多的珠钗首饰,敢在陈家的头上撒野,王氏倒要看看这林玦有几个胆子?
念头敲定,王氏便缓缓开口,“其实晴儿的性情大变,也是有原因的。林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就晴儿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有好的东西恨不得全堆到她身上去。女孩子家家的,都会有爱美的心思,今日去花会的时候,晴儿便带了好些首饰珠钗去,可等到她回家时,那一身的东西却全都不见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全都被林二小姐给拿走了……”
还没等林密回答,站在一旁的陈氏却按耐不住开了口,“嫂子你别担心。我家这女儿向来性子乖张,等她回来,我一定细细盘问,定当让她将那些东西如数归还给晴儿的。”
王氏是陈家大房的媳妇,而这陈氏是二房的庶女,算起来,也是亲亲的姑嫂。可这所谓的姑嫂关系,陈家的人是不认的,一直就只有陈氏在一厢情愿而已。
“有陈夫人这句话,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看着恨不得巴上来的陈氏,王氏脸上堆着笑,心中却无比的鄙夷。一个嫁给别人做妾的庶女也敢跟她攀亲戚,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十八章 官司
因此,当林玦梳洗整齐出现在花厅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她的二娘为了巴结陈家直接将她卖了的场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阿玦,你怎么回来了?”
林密一看到林玦,便在心中大道不好。原本这林玦没有出现,王氏有他应付着,让她奚落几句,等气消了些,坐段时间等不到人,也就回去了。可这下林玦这个当事人出现在这里,事情就变得有些难办了。
果然,这王氏一看到林玦,一双丹凤眼像是要冒出火来,“林小姐回来了,今日的花会好玩儿么?”
鹅蛋面庞,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上穿着华贵无比的金线绣花锦服,衬着整座花厅都亮堂了起来。只可惜,原本柔和的五官却因为高挺的鼻梁而变得有些刻薄,让人不想靠近。
林玦迈着碎步走进花厅,待走到王氏面前,轻轻的朝她做了个揖,“回陈夫人的话,今日花会的趣事倒是很多,只不过我一去就被人缠着比试投壶,倒是错过了许多稀世的花儿。”
比试投壶?怕是急着去抢她女儿的珠钗手镯吧?王氏心中想着,嘴角便浮起淡淡的笑。她倒要看看这林密要如何决断今日之事。
厅上的气氛不算僵硬,但一旁的陈氏却从林玦一进门就坐不住了。她能够从一个小妾变为林府的当家主母,全靠陈家的相助。如今自己娘家的人找上门来,针对的还是这个死不了、成天与她作对的林玦,她自然是要站在娘家这边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阿玦,你今日在花会上是不是拿了晴儿的东西,这儿也没有外人,你直接拿出来还给人家就是了……”,看着林玦,陈氏脱口而出,全然不顾林密那越来越冷的脸色,“不是我说,但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怎么还是这样的不知分寸。”
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陈氏,林玦便一阵恶心。这女人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拿了那些东西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首饰真的是她从陈雪晴的手上抢来的,作为林府的当家主母,也应该护着她吧?可这人,不仅不护着,还在外人面前如此的落井下石!林玦心中恼火,想直接不理陈氏甩手走人,但一想到王氏还在厅上坐着,她便只能生生的压下怒气,这陈氏再怎么令人讨厌,挂的也是林府的名号,当着王氏的面内讧,只会让陈家更加的笑话而已。
所以,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林玦朝着陈氏笑了笑,“二娘说的是,只不过那些东西极其贵重,我又从未拿过,又从何还起呢?”
“你!——”,陈氏被这么一激,实在是气急,“嫂嫂都上门来说了,难道还会有假?而且,你没听说晴儿因为受了委屈都病了么?”,陈氏护着娘家心切,而林密在府上一向是不管事的,所以一时情急,就算是当着林密的面,她还是无所忌惮。可陈氏说完,却见林玦毫无动静,依旧安坐在厅上,便有些尴尬,心中顿时生了一计,转而朝着王氏提议,“嫂嫂,我这女儿性子一向有些倔,要不你带上几个婆子丫鬟,去她的屋里细细查看一番,我想总是能找到的……”
“夫人!陈夫人今日登门,也算是稀客,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多做几道菜——”,林密终于看不下去,开口制止。陈氏的性子一向刁钻,但当着她娘家人王氏的面,林密也不好当面驳斥。可眼见这女人说话越来越没谱,他再不制止的话,这家估计都要被她给卖了!
被这么一说,陈氏虽心中百般不愿,但却没法,只能在心中骂骂咧咧,横着脸出去了。
“陈夫人,你也不常来,不如今日就在府上用些初茶淡饭吧?”,将陈氏支开后,林密一脸笑意的征求王氏的意见。
“不必了。”,折腾了半天,王氏突然意识到这林密父女全是笑面虎,装傻的本领一流,若是不把话挑明,估计这两人会一直这样跟她打哈哈下去。“晴儿还躺在家中呢,我哪里有心情留在这儿吃饭。还望林小姐能多体谅下我这位母亲的心,将从晴儿那拿走的白玉簪、绞丝玉镯等首饰拿出来,我也好早点回去照顾她……”
没想到王氏会如此直白的提出要求,林密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是不信林玦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可人家都亲自上门了,还这般的咄咄逼人,怎么样也得给她个说法吧?可这说法……如果不能称了王氏的心,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当林密犹疑不决之时,坐在最下首的林玦却开了口,“若是这样,那陈夫人可以不用等了。我刚才已经说过,本来就没拿,又何来还之说?”
“那好!”,王氏冷冷的看着林玦,脸上乌云密布,“好端端的东西不可能就这样不翼而飞,总得有个由头,既然林小姐口口声声的说没有拿晴儿的首饰,那我只能去大理寺一趟,让他们来决断了!”
王氏说罢,也不等林密挽留,直接带着她那些丫鬟下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林府,上了马车径自走了。
徒留下满脸惊慌的林密呆坐在花厅之上。
完了,这下可好。他们家不仅得罪了陈太常,还惹上官司了。
“阿昌,你去叫南宫来……”
沉默良久,林密才对着站在门外的管家阿昌说道。
“爹,其实……”,林玦有些艰难的开口,但却依旧没有说下去,她很想跟林密说,自己其实并不害怕陈家去大理寺状告,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陈家如此的仗势欺人,早就该找个机会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了,而这次的事件,正好是一个开始。
陈雪晴在长公主府的花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输给了她,就算陈家告到大理寺去,也讨不到便宜。林玦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没有向王氏示弱,就是想要激一激她,让陈家的脸丢的更大一些。可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林玦又觉得自己的行事是太过于冲动了。
第十九章 横生枝节
“阿玦,爹相信你,就算是有错,那错也不是完全在你。(.$>>>棉、花‘糖’小‘說’)陈家小姐的德行,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林密不知林玦心中所想,以为她想解释犯错的事情,便开口安慰。
反正从小到大,林玦犯的错多如牛毛,他这个当父亲的,早也就习惯了。只不过这回好好的去花会,最后却又演变成这副样子,林密暗自后悔让她去参加花会的同时又下定了决心,为了让林玦少捅些篓子,以后还是少让她出门为好。只要他这个女儿乖乖的待在家里不穿或,婚嫁什么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至于王氏要到大理寺状告的事情,林密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的顶头上司陈太常早就对他手上的那份孤本觊觎很久,只要他双手奉上,陈太常自然会拦着王氏,林玦这件事也就能告一段落了。只是可惜了那份孤本,他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
管家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南宫懿便出现在了林玦的面前。
“南宫,你去将我书房那份记刻卜算的孤本拿来……”
看着南宫懿,林密开口吩咐。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孤本再怎么重要,也没有他女儿重要。
“爹,你该不会要送礼给陈家,让他们放我一马吧?”,林密的动作加上他面上的表情,让林玦对他的做法懂得了七八分。敢情她爹是要带着礼品去陈家求情去了。[.超多好看小说]可她根本就没有错,又何谓求情呢?“爹,我都说了,我没有做过那事。那些首饰全都是陈雪晴投壶输给我的码注——”
“也就是说,你确实是有拿了晴儿的那些首饰了?”,从厨房回到花厅上的陈氏一听,直接将话给截了过去,“晴儿投壶的技艺那样好,又怎么会输给你?”
“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林密皱眉,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家里竟然乱成这样,早知道如此,他就该早早的出门辟邪去。
“老爷,我知道你是疼爱阿玦,我这个做娘的,又何尝不是呢?可咱们不说,难道二房的不会说?老太太不会怪?要知道,老太太今年正月初八就与二房回了南方老家,他们可是对正月十五元宵节连带那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哪。这数数日子,他们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
陈氏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瞥林密。
虽然林密是林老夫人所出,又是嫡长子,但在府里的地位可大不如他的亲弟弟林添。说起来也好笑,这两人都是林老夫人的亲生子,但待遇却是千差万别,林密身为大哥,府里的支出几乎全靠他一人撑着,但却得不到老夫人一句好的。反而那林添,成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却十分受老太太的宠爱,连带着他那三个孩子,都被这林老夫人捧上了天。
亲儿子都看不上,更不用说孙子了。林玦和林瑜两人在老太太那儿也像是打入了冷宫一般,尤其是林玦,每回晨昏定请,老太太都没有好脸色看。而林玦的原身林二小姐性子原本也是倔的,一来二去,便干脆不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
二房看不起大房,而老太太又偏着二房,若是大房的一双儿女争气,也就没有什么。可偏偏这林家兄妹不仅没出息,还经常闯祸,不断的闹出笑话,林密每次想起,都觉心累无比。可再不堪,也是自己的儿女,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天天关起来打骂吧?而这回林玦在元宵夜会上闹出这么个大笑话,等老太太和二房的人回来知道,肯定又是一通乱。
而这陈氏,虽然出生陈家,但陈家待她如何,众人一清二楚,她本人也是个实打实的“纸老虎”,平常也就在林密面前逞一逞威风,不用说在老太太面前了,就是在二房的那些人面前,也是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玦没有原身的记忆,自然不懂得林家的这些弯弯绕绕,可单就陈家王氏要上大理寺去状告这件事,她却一点都不担心。但此时看着正因为忍痛割爱而满脸愁容的林密,和不知所谓的陈氏,她却不得不开口,“爹,陈家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孤本也不必给他送去。”
听了林玦的话,林密都还未开口,一旁的陈氏便忍不住了,“你这丫头,一出门就做错事,现在你爹为你扫尾,你怎么还不懂得悔改哪!”
陈氏可恶至极,但林玦却懒得浪费口舌在她身上,所以她决定无视到底,便直接对林密说道,“爹,今日花会上是那陈雪晴硬拉着我比试投壶的,而且,为了得到我手上的这只碧玉镯子,她和妙郡主才拿了那些个珠钗首饰出来当码注,若是我输了,那我手上的镯子可就归了她们了……可惜的是,我最后赢了那陈雪晴,而这码注,也是得到了昌源公主的首肯,才拿回来的。陈家要到大理寺告那就随她们去便是,就算昌源公主有心偏袒,我就不信花会上那么多的小姐们,全是他们陈家一派的!”
这也是林玦不害怕的原因,虽然今日那昌源公主吃了一瘪,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让她把码注带走,可这事儿毕竟是经过她首肯的,而且是当着京中那么多的小姐们面前首肯的,就算她想要反悔,身为公主,也不好出尔反尔的吧?而王氏这回如此兴师动众的上门来,说不定只是想在明面上压一压林府,获得些好处罢了。真要报官,还不一定敢。
林玦言之凿凿,让林密在惊讶之余感到了一丝疑惑,什么时候,他家女儿的脑子变得如此好用了?
“南宫你今日跟着小姐,事情是这样的吗?”
虽然林密心中已经信了大半,但还是看向从刚才开始就站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南宫懿。
南宫懿还未回答,就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袭来,微微侧了下头,便看到坐在对面的林玦正用她那大眼睛瞪着他,眼神里还带着满满的怒火。他原本想如实回答的,可一看到林玦这副样子,原先到了唇边的话便就打了个弯儿,“不瞒师父说,今日我只在门外候着,并不知道花会上的动静。”
第二十章 心生闷气
好你个南宫懿!
听了这话,林玦气急,明明这人蹲在墙头,对花会上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却要如此的坑她!但她又没法发作,就算她现在向林密说这南宫懿在花会上想对她下手,凭着林密对这个鸟人的信任,加上林玦本身又有想要谋害他的前科,林密只会认为是林玦在无理取闹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事情一出,林玦原本对南宫懿稍稍改观的心情,瞬间又打回了原形,她就知道,狐狸就是狐狸,就算是偶尔披上了羊皮,但也绝不会变成羊的。
“罢了,今日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南宫留下来,其他人都先回房吧……”
林密叹了口气,让花厅上的人都散了。陈氏还想说些什么,也被林密给挥下去了。
林玦是他的女儿,无论今日的事情是真是假,他女儿是对是错,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是要在后面扫尾的。
“南宫,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待众人走后,林密才对站在一旁的南宫懿问道。他这个徒弟虽然出身不高,但脑子却要比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好使。
“师父,我觉得二小姐最后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那陈大人不是觊觎你的那份孤本很久了么?说不定这陈家就是想借着上门来讨说法的方式,打算讹一讹咱们。不如那孤本咱先留着,先等上几日,看看动静再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
且不说林父最后的决断如何,这边林玦出了花厅,心中郁闷,便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暖香阁里。一迈进门,也不管雀儿担心的脸色,直接褪了外衣,躺床上去了。
原身林二小姐时常闯祸,林密今日没有完全相信她也属正常,所以林玦并不责怪她的这位便宜父亲。可那南宫懿……一想起这人,林玦便咬牙切齿,今日花会上的来龙去脉他明明都一清二楚,可却睁着眼睛说瞎话。不仅如此,还在花会上对她下毒手使绊子。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她得加快点时间,想点办法,让她的父亲将这南宫懿赶出府去。可从今日的情形来看,她这父亲对南宫懿可是信任的很,单是一些小打小闹恐怕是不成。这样看来,估计还得再下狠招了!
但这南宫懿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怎么样才能万无一失的下手呢?躺在床上,林玦思来想去,却完全理不出一个思路来,反而越想越乱,索性拉过被子盖住了脸,没一会儿,便满心郁闷的睡着了。
不过林玦郁闷归郁闷,但猜想的倒是没错。
那王氏当日在林府上受了气,回到陈家自然是大发雷霆。陈雪晴一听,便赶紧上前请安,也得知了她母亲受气的原因。可看到王氏要将此事闹到大理寺上去,便知道没法再瞒下去,就将当日在花会上的事情对王氏全盘托出。
王氏能在陈家的后宅里多年屹立不倒,不仅能力手段了得,心思也是十分的紧密,当听到是自己的女儿先拉着林玦比试,码注还是当着京中勋贵圈中的小姐们面定下的,后来又得到了昌源公主的首肯这些信息之后,原先的打算便改变了大半。世上总是不乏好事之人,当日那么多人在场,就算昌源公主能站在她这边,那所谓真相的谣言也是止不住的。所以这大理寺肯定是不能去,不过挂在嘴边说一说,借机压一压林家倒是可以。
可惜王氏心中算盘打的是不错,但林密在听从了南宫懿的话后,却并没有上当。等了几天之后,见这林家并无任何上门谢罪的表示,王氏大为生气,不过这件事是他们陈家理亏,因此生气归生气,但她却不能做什么,只能在这太常寺卿陈清玄的耳边多吹吹枕边风,让他在朝堂上给林密使绊子罢了。而陈雪晴在知道这件事她得不了好的时候,心中便带了十分的恼怒,不过回头一想,来日方长,凭着那林玦的性子,想整治她还怕没有机会,这样想着,也就有些释然,只不过在王氏的提点之下,她平常没事儿就往远威侯府跑,与那妙郡主的关系比之前更加要好了些。
林玦自然是不知道陈雪晴的这些活动,她只是在家中等着陈家的进一步动作而已,可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大理寺传来的诉状,倒是把老太太和二房的那拨人给等回来了。
林家祖籍在南方,因为林密在京中当了官,才搬来这越京城里定居的,所以在京中的日子,也就十几年而已。而这林老太太,原本就是南方人氏,最受不住北方天干物燥的气候,每年年初,都要回南方老家一次,因为林密在太常寺与钦天监两边跑走不开,她便带着二房一起,美其名曰是“休养生息”,但实际上却是拿着中公的钱回去炫耀挥霍的。
林密虽然心宽,但也不傻,自然知道林老太太私底下的活动,但想着她年纪大了,府里就她一个老人,便没有与她计较。正因为如此,这老太太连带着二房更加的得寸进尺,用着林密的钱,却从来都没有给林密一家好脸色看。
老太太与二房回京的那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因为老太太辈分大,林密不在家中,所以大房就由陈氏带着林玦兄妹,到大门口去迎接。
林玦是不想去的,这段日子以来,她可是从雀儿的口中得知了这老太太之前的许多“光辉事迹”,拿着中公的财产偏袒二房、假公济私不说,还与二房的人一起处处针对她的原身林二小姐,虽然凭着林二小姐的性子在明面上没怎么吃亏,但私下底的日子却过得十分艰辛。想来也是,任由谁也没法成日在他人的算计中舒畅的生活。
不过想着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老太太与二房的人,林玦便改变了原先装病的想法,打算去会一会他们。
待林玦到了前院的时候,一行人已经从停在门口的那三辆马车里下来,此时正由大小丫鬟搀扶着,向着大院走来。陈氏和她大哥林瑜陪在一旁,低眉顺目的,看上去孝顺非凡。
第二十一章 二房归来
看着一行人一团和气的朝大院走来,林玦突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走在最中间,满脸慈爱的想必就是林老夫人了,而站在右手边陪着老太太说笑的那个锦袍少年,估计就是她那二叔的小儿子,林珂;而站的稍微偏点那穿着蜜合色小袄的少女,肯定就是雀儿口中那最受老太太喜爱的孙女林琅了。紧随其后的,是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俊朗青年,青年的身边还跟着一位温婉美丽的年轻妇人,这两人想必是她的二叔林添和二婶梅氏了。此时这一行人,正有说有笑的朝院子里走来,眼里完全没有陪在一旁的陈氏和林瑜的位置。
还真是和睦的一家子,林玦不由的在心中冷笑,如果有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二房才是这林府里的正宗主子呢。
“二姐还愣着干嘛?我这回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还不快来……”
林玦正冷眼旁观,老太太一行人已从身边走过,而走在旁边的林琅见她还愣着,便嗤笑道。
“三丫头年纪虽小,可是有心的很哪,这回给你们全都带了礼物……”,这边林玦还未说话,林老太太便接了话去,言语间掩盖不住对林琅的宠爱之情。可对于站在旁边的林玦,却看都不看一眼。
礼物?用的还不是中公的钱!林玦在心中暗道,她这俊俏的二叔可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所谓中公的钱,说的好听,还不全是她父亲林密赚回来的。
“老夫人说的是,”,一旁的陈氏开腔附和,“妹妹真是好福气,琅儿这么识大体,不像我们家的玦丫头,都不求她懂事,平日里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哪里有什么福气,只不过这丫头从小就跟着老夫人,都是老夫人的教养功劳罢了”,梅氏出身书香世家,说话细声细气,但话语间却不容置疑。
林玦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远去,心中却了无生趣。原想着重活一世能顺心如意的过个小日子,没想到,就算是这小小的太卜府上,也依旧暗流涌动。想起前世那尔虞我诈的争斗算计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要不,干脆找个夜黑风高的日子,偷偷离开算了?可这念头才刚冒出来,林玦的眼前便出现林密的身影,想着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各种关心,原身林二小姐已经死了,她如果也这样一走了之,她的这个父亲估计会伤心的吧?
可这林家,前有南宫懿在那候着,后有老太太并二房这一群人,中间还有陈氏时不时的找她的麻烦,想要在这儿顺心如意的过日子,着实需要下一把劲哪……罢了罢了,反正她现在身上的钱不多,出去也过不上好日子,先在这林府待着,静观其变吧。
*
老太太与二房一行人在正厅享着母慈子孝、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林玦一点也不想打扰。三月初的天气,虽说艳阳高照,但还是有些冷,相对于看着那群人恶心自己,林玦更愿意回她的暖香阁里晒晒太阳,练练字。
不过世事总不能如人愿,就算林玦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作为林府的嫡长女,老太太才回来,她怎么样也得在旁边陪着做做样子,不然,不出几日,外头又会开始传她目中无人,不孝尊长了。
正厅里,林老夫人正与二房的一行人聊天,话语间的宠溺像是对待天上的明月般,反观之她对林瑜的态度,相比之下简直相差千里。看着这样的一幕,林玦有些无语。就算林瑜纨绔了一些,也不怎么争气,可说来也是这林家的长孙,全家的用度还都是从大房上出的,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林老夫人竟然在明面上就完全无视他,不仅无视,偶尔的一两句话里也带上了满满的嫌弃,这真的是亲祖母吗?
还有那陈氏,平日里对着林玦可真是颐指气使,各种嚣张,现如今对着老太太和二房,竟然一点脾气没有?!老太太是家中的长辈,孝敬点那也就算了,可对着辈分小的二房,也同样是大气不敢喘一口。林瑜也是一样,不仅对老太太的嫌恶不敢吱声,对着林琅和林珂两兄妹,也是百般的奉承,反话都不敢说一句。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有病?!
“老二媳妇,也不知道琼哥儿这段日子在宫中过得如何?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了……”,林老夫人一边轻轻握着梅氏的手,一边问道,语气里混杂着担心与自豪。
她口中的这个“琼哥儿”,也就是林添的大儿子,林老夫人的第二个男孙,林琼。
要说二房的行事会如此的骄纵,也有很大一方面与这个林琼有关。
林琼比林瑜小三岁,比林玦小一个月,今年也满十三岁,但性子却与林瑜两兄妹千差万别。小小年纪就聪颖非凡,三岁识字,五岁成诗,去年刚满十二岁,春闱小试,竟然榜上有名,若不是因为年纪太小,他早就去翰林院任职了。不过皇家从来都不会凭空浪费有才能的人,当今六皇子深受皇帝喜爱,年纪又与林琼相仿,正好需要伴读,便招了林琼与陈家的二公子到宫中,陪着这六皇子读书习武。
这一下,原本就仗着老太太宠爱的二房在林府中变得更加目中无人了,而林老夫人看在眼里不仅不多说,还明里暗里的偏着他们。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林老夫人偏心,毕竟人都是要对比的。一边是每日惹是生非的林瑜兄妹,一边是满腹诗书前途无可限量的林琼,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只不过,这林老夫人做的太明显罢了。
“老夫人你就别担心了,老爷前几日已经给宫里去了信,琼哥儿知道你念着他,今日晚些时候应该就会回来了”,梅氏一脸笑意,回答的细声细气。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林老夫人的脸上顿时开了花,但在转向大房人坐的方向的瞬间,脸色却变了样,“我说老大媳妇,也多学学老二媳妇,平时不要只顾着自己,瑜哥儿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二丫头……”
“是、老夫人说的是……”,陈氏低头应和,不敢多说一句话。
“是什么是?”,面对刻意装乖巧的陈氏,林老夫人却一点都不领情,“你看看琼哥儿……瑜哥儿你这个做大哥的,平常也别只顾着玩,要多学学,还有二丫头,再怎么样,你们走出去可都是挂着林家的名号,别自己不学好,到时候还连累了别人……”
第二十二章 诗会风波
老夫人不遗余力的大声嫌弃着大房一行人,一旁的梅氏和林添听在耳朵里,脸上虽依旧不动声色,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而林琅和林珂两人的功力显然没有她的父母好,嫌恶的表情跃然脸上,仿佛林府的大房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无弹窗广告)
“还有你二丫头”,林老夫人对大房的人轮番数落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林玦身上,“你如今也不小了,行事作风不能再跟小孩子一般,这京城里对妇人小姐最讲究个贤良淑德,平时无事的话,就别出门了,免得到时候给人留下咱们林家的丫头都是不懂规矩的印象……”
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怕连累林琅的亲事嘛?还装出一副真的好像是为她好一般。林玦在心里暗道,但面上依旧一脸恭敬的样子。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了,也差不多可以找个借口离开了吧?再这样看着这一群人的脸,她接下来好几天的饭都可以不用吃了,简直恶心到极致。
正当林玦找了个理由想要提前离开的时候,南宫懿突然一脸僵硬的出现在了正厅的门口。看到这人,林玦突然有了想要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来干嘛的好奇心。
“老夫人,远威侯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南宫懿走进正厅,感受到一旁林玦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变,只是恭敬的朝林老夫人做了个揖。
但与他冷漠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座厅堂里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炸开了锅。[]除了林玦之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尤其是坐在老太太身边的林琅,原本刻意保持的温柔音色,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变得尖锐起来。
“你说什么?远威侯府的请帖?”,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但语气里还是难掩喜悦与惊讶。
“远威侯府刚才派人送了请帖过来。”
南宫懿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请帖递上来……”,老太太脸上难掩喜色,就连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的颤抖。远威侯府诶,这可是当今圣上亲大哥的府上,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势之家,这样的人家,在这遍地是官的京城里,区区一个太卜令的府上,如何攀关系都没法与这样的豪门贵族扯上联系,可人家这回竟然亲自送上请帖来?
“来人还说了什么没有?”,林老夫人一边小心的翻看着大红的请帖,一边问道。
“这个月初八,远威侯的嫡女妙郡主会在家中梨园举行诗会,希望咱们林府的少爷小姐们到时候能赏脸参加。”
南宫懿说的言简意赅。
“远威侯府,怎么会突然给咱们家递来了帖子呢?”,林老夫人高兴归高兴,但毕竟活了一把年纪,心思比年轻一辈的要缜密的多。
“祖母,肯定是因为三哥啊……”,林琅在一旁接了话,“琼哥哥不仅生的一表人才,少年得志,而且还深受当今圣上的喜爱,又是六皇子的伴读,人家妙郡主会主动的递来帖子,肯定是因为三哥的缘故啦……”
“这孩子,哪有这样夸自己哥哥的?”,梅氏抿着嘴笑。
“老二媳妇,三丫头说的对,这远威侯府能给咱们递来帖子,想必是因为琼哥儿的缘故了。”,见林琅说的有理,林老夫人也相信了。毕竟这只是一场诗会而已,人家看的起林家,才递了帖子来,难道还会有什么阴谋不成?
听到林老夫人同意自己的观点,林琅便满心欢喜起来,那可是远威侯府,诗会当天来的全是这京城里高门大户的人家,她若是能相熟几个,那以后的生活可大不一样,而且,万一遇到心仪的……想到这里,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由的有些微红了脸。
“祖母,那我也能去么?”
见自己的姐姐林琅满脸喜色,林珂抬头问道。他今年已经十岁了,虽不及二哥林琼那样聪颖,但比起林瑜来可还是要好的多,正因为如此,平常课业也重了许多。林珂害怕林老夫人会以学习为重这样的理由不让他去诗会,成日与这些长辈待在一起,要多无趣有多无趣,林珂早就想着有个机会能让他出去,多结交些京城里勋贵人家的公子们,就像他大哥林琼那样。一想到林琼,林珂的心里便塞满了羡慕。
“当然能啦,珂哥儿也长大了,是应该出去看看了……”,去远威侯府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对于乖孙子的请求,林老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边正喜气洋洋中,可林老夫人一回头,便看到坐在旁边的林玦兄妹,脸上的表情不由一滞,她怎么忘了,这林家还存在这两个扫把星、惹祸精呢?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两人出现在远威侯府上,不然,有这两个人在,林家绝对又是会成为当日众人的笑柄。三丫头林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在这个关口出现了什么岔子,林玦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但林琅的亲事肯定会受到影响,这也是林老夫人最不想看到的。
不过,刚刚从南方回到家中的林老太太还不知道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灯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清楚半个月前那太常寺卿陈家上门来闹的事,不然,她绝对会当场将林玦活活的再弄死一回。
“老夫人,你看瑜儿……”
“瑜哥儿秋天就要参加秋围了,还是在家专心的做学问,别到处乱走的好。不然,琼哥儿都已经功名在身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还是个白身,说出去也不好听!”
陈氏刚要开口,就被林老夫人给堵了回去。
“还有二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这段时间在家多做做女红,不然若是日后相好了人家,没点技能伴身哪成!”
老夫人的几句话,看似关心,却直接将林玦兄妹封杀在了家里。
不过林玦这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远威侯府平白无故的递来帖子邀请他们去参加诗会,还是那个妙郡主举办的诗会,能有什么好事?半个月前长公主花会上的事情,她可是历历在目。不过待在南方挥霍着中公的钱,享受着锦衣玉食生活的林琅,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既然这林琅如此的跃跃欲试,那这个罪就让她代受好了。
第二十三章 争锋相对
这妙郡主此番特意让人送来诗会的邀请帖子,这其中绝对是有蹊跷,说不定就是为了报半个月前长公主府上那场花会的仇,既然林琅姐弟如此的热衷,那林玦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远威侯府派来的人说,妙郡主特意交代要二小姐赏脸去一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就在林玦正大仇得报、沾沾自喜的时候,南宫懿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接将她拉回了现实。
不由的咬牙,这人,是成心想要跟她过不去是吧?
不过,正在咬牙切齿的林玦马上就意识到有人比她还要生气,坐在上方的林琅,此时正用她那铜铃般眼睛瞪着南宫懿,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南宫懿已经死去一万次了。
“来人真是这样说的?”,老夫人不信。这林玦什么时候与那妙郡主这样要好了?
“是。”
南宫懿说完,再次朝老夫人做了个揖,打算转身离开。
“祖母,你别听这人乱说”,林琅终于忍不住,“他可是大伯的徒弟,肯定是向着二姐了,谁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我怎么不知道妙郡主与二姐这样好了?”,她才不想跟林玦这样的蠢货一起出现在远威侯府的诗会上。(.无弹窗广告)
“而且,你看他,明明就是个下人,仗着自己是大伯的徒弟,成日穿的跟个少爷似的,还时常冷着一张脸,这要是传出去,外人又会说咱们林家没有规矩了……”
林琅这边一说完,林老太太便回头看着陈氏,“老大媳妇,四丫头说的对,大郎因为忙没办法,你平常也得管管,这几年来,我看这大房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就是,除了不断闯祸给林家抹黑之外,还会什么?”,林琅见势帮腔,梅氏却假模假样的劝着,而坐在旁边的林珂,虽没说话,但也是一脸鄙视的神色。
平常对着林玦颐指气使的陈氏,此时在林老夫人和二房面前,却温顺的像只小猫,面对指责,除了频频点头应和外,再无别的话。还有那在林玦面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林瑜,也同样如此,像龟孙子一般,缩着脑袋,任凭老太太和二房的奚落。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敢情这陈氏和林瑜就只会家里横、窝里反!现如今整个林府的人都要靠他们大房养着,林玦就搞不懂了,这两个人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所以,林玦开了口。
“四妹还真是有趣……”,林玦脸上带笑,淡淡的看着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林琅,“说我们大房只会给林家抹黑,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没有大房的话,那还有林家么?”,如果没有她爹林密在朝中当了官,他们二房能全家搬来越京?如果没有大房拿出这么多钱来,二房的人如今的生活能这么顺心如意?每日起居有丫鬟婆子服侍?
“二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太太见状不对,赶紧开口制止,虽说是自己的亲孙女,但她从来看林玦就不顺眼,“都是一家人,哪里能分的这样清楚?”
“祖母说的是,都是一家人,是应该不用分的这样清楚。”,林玦一脸微笑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已经忍了这群人快一个时辰,实在是受不了了,“但问题是,四妹可是完全没有把我们当作是一家人呢,如果实在觉得我们大房连累了林家的话,那就让我们分出去好了,免得因为我们这群不争气的人,拖累了四妹……”
一听到林玦提出分家,林添和梅氏脸色瞬间变了样。虽然他们知道只要有老太太在,分家是不可能的,但今日这林玦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膈应。他们家琼哥儿可是有大出息的人物,让大房养着,那是看得起林密一家子。可这丫头竟然当着老太太的面公然提出分家,这不是明显膈应人么?
“林玦,在祖母面前,你瞎说什么!?”
陈氏这一次倒是来了劲儿,朝着林玦直接怒斥。
“就是,作为小辈的,哪有这样对祖母说话的!”
一直沉默的林瑜也来开了腔。
现在倒是说的理直气壮了?!早先时候那一脸的龟孙子样去哪里了?林玦不由的冷笑,“祖母都没说话,你们俩瞎蹦跶什么?”
一句话,直接将陈氏母子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祖母,你看二姐,她这是说的什么话?眼里不仅没有祖母,甚至连大伯母和大哥都敢忤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林琅伸手挽着林老夫人的胳膊,一脸的替陈氏母子抱打不平。
听了林琅的话,老太太正要开口,却直接被林玦给截了去。“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想应该提醒下四妹……”,她已经走到门口,此时正一脸微笑的回头看着厅内的众人,“南宫懿无论出身如何,如今他都是我爹的徒弟,他该穿什么、做什么,也都是由我爹说了算,四妹你作为一个旁支小辈,对着大伯的徒弟指手画脚,似乎有些不妥吧?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咱们林府都是这样没规矩的呢?!”
“你!——祖母、娘亲,你看二姐这说的是什么话……爹……”
林玦说完,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将厅内那些琐碎的话抛在了身后。
*
院子里阳光正好,林玦正想着好好的享受一番这明媚艳丽的春光,却在小花园的湖边,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南宫懿靠在树下,午后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明灭的光影,看不清上面的表情。
无缘无故的,这人杵在这回暖香阁的必经之路上,难不成是特意在等她?想起刚才的事情,林玦的心中突然一阵了然,便开口笑道,“你不用太感谢我,毕竟我那也不是为了帮你!”
只不过那林琅实在是太过于嚣张可气,林玦才故意激她一激的,至于南宫懿的事,她只是顺手拈来作为一个回击的素材而已。可笑,谁会帮助一个上辈子想要杀死自己的仇人啊?!
“你想多了”,南宫懿将后背从树干上移开,转过头来看着林玦,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林玦总觉得他的眼神是在嘲笑。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虽然她的本意并不是帮助他,可也至少也在面上为他扳回一局了吧?怎么可以如此明晃晃的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二十四章 三少爷
见南宫懿对自己丝毫没有感激之情,林玦不由的有些恼火。(.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喂!南宫懿……你也太不懂礼节了吧?我刚才怎么说也是为你解了围……”
“是你自己说不用感谢你的。”
“……”
林玦气的只想打人!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简直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这人绝对是在故意气她,肯定是故意的!
正当林玦内心怒气翻腾的时候,原本站在树下的南宫懿却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在与她之间大约相隔一个拳头的地方停下,然后迅速抬起了右手……
“你干嘛——”
林玦被南宫懿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满心惊恐,可她的话才刚出口,就被身后一声更大的惨叫给淹没了,迅速地转身,却看到原本待在厅堂里陪这老太太聊天的五少爷林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背后,此时他那拿着匕首的手,正被南宫懿握着。一张俊脸写满了愤怒。
看他那姿势,如果南宫懿再慢一步的话,那把匕首估计就已经嵌在林玦的身体里了。
“你想杀我?”
林玦突然觉得好笑起来。眼前这小少年才满十岁,可竟然要拿着匕首杀她?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仇恨?
“哼!”,林珂的右手被南宫懿握着,动弹不得,只得靠着左手胡乱挥舞,但因为右手上传来的痛感太过强烈,他便不敢乱动,只是用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林玦,“谁让你欺负我姐姐的?!你才是这林府里的怪物,你们大房的人全是没规矩没长进的败类,你有什么资格欺负我姐姐?!就算我杀了你,谁又会把我怎么样?”
“怪物么?”,林玦嗤笑,“那你这个用着怪物的东西,住在怪物的家里的,又算是什么东西?”
“大胆!——”,林珂被这么一激,脸色通红,“我哥哥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丫头,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还有你——”,小少年将脸扬起,对着南宫懿,“你不就是个奴才嘛?!还是一个世代为奴的,不就是拜了个小小的太卜令为师,有什么可嚣张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那低贱的身份了么?你给我擦鞋我都不要……”
啪——
林珂的话还未说完,左脸上便狠狠的挨了林玦一巴掌。(.无弹窗广告)
“你!你竟然敢动手打我?!”,反应过来的林珂开始大声尖叫,“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竟敢合起来打我,我要告诉祖母……”
啪——
再一巴掌。
五少爷的右脸也挂了彩。
“这一巴掌,是要你记住,谁才是这林府的主人!就算是街上的野狗,吃了别人的东西,也会摇两下尾巴。”
看着被打的懵圈的林珂,林玦冷冷的说道。
“你个低贱的!放开我——!!”
反应过来的林珂又开始大叫起来,见林玦不好对付,便用左手去打南宫懿,想让他松开握着的手。南宫懿皱眉,但却没有松手,而是绕到林珂的身侧,直接将他那只不断挥舞的左手也一并提了起来。
虽然年纪相差不多,但南宫懿的个头却比林珂足足高了一个半的脑袋,只要伸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的双手给提起来。
“是不是还想我给你几巴掌?”,见林珂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林玦脸色越来越冷,看着林珂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或者,我拿着你这把现成的匕首,在你这张白嫩的脸上刮几道线条,才更加有趣?”
“你敢——!!我哥哥可是六皇子的伴读,你敢动我,到时候包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个下贱没人要的,你们大房就是一个大草包!你敢动我,我就敢让你死——”
双手被南宫懿抓着,又被林玦一吓,林珂虽然依旧嘴硬,但底气开始变得明显不足。如果知道这南宫懿的会站在林玦的一边,他刚才应该找两个家丁一起来的。小花园这地方有些偏,现在是午后,一般是没有人经过的。
“那你看我敢不敢?”
林玦歪着脑袋,慢慢靠近,嘴边笑意弥漫。
“你个下贱胚子,等祖母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扒一层皮吧?上回生病怎么没整死你……”
“你说什么?”
林玦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不由的手中动作一滞。
难道说,原身林二小姐不是自缢而亡,而是被人给杀害的?
“我生病那回,是不是你们动的手?”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林珂瞬间闭了嘴不再说话,只是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不说是吧?!”,林玦弯下腰,伸手就要去拿林珂握在手中的那把匕首,“那咱们就看看这锋利的匕首在脸上作画是什么样的效果吧?”
其实林珂早就想扔掉他的这把“作案工具”了,只可惜手连带着匕首被南宫懿握得太牢,根本就无法动弹,此时见林玦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没了先前的底气,正要再次大叫,嘴巴却被南宫懿塞进了一团帕子。
林玦抬头,给了南宫懿一个赞赏的表情,这人,总算有一回开了窍!正要继续她的动作,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
午后的阳光大好,近处的一株桃树枝头,正花团锦簇。
六皇子凌墨站在桃树边上,冷冷的看着,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嫌恶,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穿着暗花金线锦袍的少年,此时也正满面结冰的看着林玦,原本温润如玉的眉眼之间,像是要迸出火星来。
这眉清目秀的锦袍少年,便是林家二房的长子,林琼。
“三哥——”
林玦还未反应完全,那边被南宫懿提着双手的林珂便开始朝着林琼不顾一切的嘶喊起来,那块堵住他嘴巴的帕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南宫懿给抽掉了。
“你杵着干嘛?还不快把五少爷放下来!——”
林琼快步上前,朝着南宫懿怒斥。
这林玦实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不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而且还纵奴打人!还有那南宫懿,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家里的主子动手?!
“五少爷手中握着利器,若是贸贸然的放手,我怕伤了皇子殿下和三少爷。”
南宫懿淡淡开口,态度不卑不亢。
“胡说!”,见南宫懿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脏水泼到了他的五弟身上,林琼语气不由的加重了几分,“我的弟弟平日里最是乖巧懂事,又怎么会手握利器伤人?只不过他年纪尚小,着了有心人的道倒是有些可能。”
这有心人,想必说的就是她和南宫懿了。林玦当然是听得懂,但却故作不知,没有马上反驳,依旧面上含笑的站着。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你为何每次一到冬天就吃很多?
我:因为冬天衣服穿得多啊,衣服一穿多,就容易被误会胖,在这种时候,如果不吃胖点,那岂不是很亏?
某人:……
第二十五章 围攻
见一贯沉不住气又没有脑子的林玦,今日竟如此淡定,林琼觉得有些意外。(.)他今日出宫是陪着六皇子散心,顺道回家看看,却没有想到刚进家门就撞到了这么一幕,作为皇子伴读,虽身居宫中,但今年元宵节的事情他可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以为这林玦只不过是没脸没皮了一点,今日一见,才知道,他这所谓的“二姐”,不仅没脸没皮,而且还胆大包天!竟然敢欺负到他的弟弟头上来!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失了仪态,比往日更加焦躁一些。
“五少爷手中的这把匕首,锋利非凡,还请三少爷和殿下小心为好。”
南宫懿依旧语气淡淡的说着,只是稍微加重了些手中的力道,将林珂的手转向前面来,让大家看清他手中的那把匕首。林珂原本是打算大喊大叫的,但一看到南宫懿那阴沉的脸色,一时竟忘了喊叫。
“三弟就不想知道,五弟拿着这把匕首想做些什么么?”
林玦面露微笑,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位比她小几天的“三弟”,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她这么一问,林琼心中怒火烧的更旺,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应对,一急,便想冲上前去跟南宫懿拼命,将他的好弟弟林珂给“解救”下来。
可他刚要上前,衣袖便被旁边的六皇子拉住,“照理说这算是林府的家事,我这个外人是不应该插手的,可有件事我倒是觉得有些好奇……”,六皇子一脸微笑的转头看着林琼,“子玉,你们林家下人的地位都这么高么?都直接可以对主子动手了?”
子玉,是林琼的字。
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林琼,但句里行间的意思却是明晃晃的对着南宫懿来的。说白了,这南宫懿就是个林府的下人,一个下人竟然敢对自己的主子动手,是活腻了么?
“六皇子殿下对我们家果然不是很了解呢……”,还未等林琼开口,林玦便抢了先。原身林二小姐简直是睁眼瞎子,怎么会心仪这样的人?看着对面的凌墨,林玦脸上挂着笑容,“想必殿下是不知道这南宫,他并不是我们家的下人,而是我爹的关门弟子吧?”,她是不喜欢南宫懿,可现在外敌在前,也只能先一致对外了。
“而且——”,看着假意友好实则嫌恶的六皇子与一脸怒气恨不得过来一把将她给杀了的林琼,林玦继续微笑,“以下犯上可是大罪,人人得而诛之。既然作为主子的五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拿着匕首刺杀我这个亲姐姐,南宫只是好心的制止了一下而已,敢问六皇子殿下,这有何不可?”
“你!——”
没想到会被林玦倒打一耙,凌墨原本想要说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亏得他还以为自从上回说了那些话之后,这人已经收敛了呢。可没想到的是,这林二性子不仅野蛮任性,还刁钻刻薄。一个连自己的亲堂弟都下得去手的女子,品行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想着,凌墨便更加觉得元宵灯会上他当着众人拒绝林玦的做法没有任何的不妥。不仅没有不妥,现在看来,反而是十分的正确。若是让他与这样的女子扯上关系,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三哥、三哥,她全是胡说的……”,见林琼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林珂再次哭喊起来,他两只手都被该死的南宫懿握着,再这样下去,就要断了,“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害这个贱……二姐,我只是往这儿经过而已,就被这南宫懿给绑了,然后二姐就开始打我了……呜呜……三哥,你看我的脸,都被二姐给打红了……呜呜……”
“那你这手中的匕首是干嘛用的?是用来捅我玩的么?”
林玦回头,看着林珂,冷眼反问。
小小年纪便如此狡猾,现在若是不加以教训,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正想再问几句,突然,她在林珂原本满是惊恐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狡诈,还没来得及多想,一边的南宫懿却松开紧抓着林珂的手,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惊魂未定间,林玦看到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南宫懿的肩头。力道之重,使得他的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
“林玦!!你还要不要命了?!!——”
林老夫人收起巴掌,满脸怒容的看着林玦,好像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还有二房的梅氏和林琅,两人的脸上此时也都挂着要杀人的表情。
她们才刚刚回房歇息,却听到下人来禀报说五少爷在小花园被人欺负,火急火燎的赶来,就目睹了这么一幕。
“我要不要命?”,林玦稳了稳身子,走上前,“五弟都敢在大白天拿着匕首刺杀我了,要不要命还不是由你们说了算!”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最后传出去要丢脸要被人笑话损失惨重的肯定会是二房,她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打人还有理了?!”,林老夫人怒的气血上涌,今日好不容易人家六皇子亲自到府上来,原想着好好的招待一番,为琼哥儿的前途打算。这下可好,竟然让外人白白的看了一场林家的笑话!她的小孙子平日里最是乖巧懂事,绝对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今日之事,肯定是林玦这丫头起的头,这样想着,老夫人便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林玦的头上,心中对她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那边的林珂见南宫懿松开了手,便赶紧连滚带爬的朝老夫人的方向靠,走到一半,被树根绊了一跤也顾不上疼,一靠近老夫人,便紧紧的扑在她的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开始大哭。
林老夫人见状,心里揪成一团,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一味的“心肝儿”的叫,而一旁的梅氏,也悄悄的掏出手帕,暗暗的在抹着眼泪。
站在旁边的林玦见状,忍不住想笑,还真是母慈子孝、和气融融呐……有六皇子在这里,估计明天整个越京城又会传出她林玦骄纵刁蛮,纵惯下人在家中虐待殴打堂兄弟的消息了。
这样的消息,如果换成前世那么多顾虑的她,肯定会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但如今,呵,重活一世,少了家族和大局的羁绊,从一睁开眼睛开始,林玦就暗自发誓,今生一定要活的随性,不再去理会后宅女子间的弯弯绕绕,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万事以自己为重。
所以这群人,要哭就哭,爱上演什么戏码就上演什么戏码,她懒得看,也懒得奉陪。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等着,我去开车。
我:不能在前面加个“亲爱的”么(*^__^*)
某人:等着,我去把我亲爱的车开过来。
我:……
pps:作者很愚蠢,书也写的不好,但还是厚脸皮的跪求大家支持,有什么批评啊批评的,请多多提出来,我会努力改正的。(露出教科书般的正直脸……)
第二十六章 杖责
这样想着,林玦便打算转身离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站住!——”
林老夫人发话。
“琼哥儿,你带着殿下先去花厅坐坐……”,林老夫人说完,又转向六皇子,“皇子殿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老身教导无方,今日才令二丫头闹出这样的事来,实在是对不住,还烦请你先到花厅歇歇,待理完这儿的家事,老身定当亲自赔罪。”
原本这凌墨也只是想顺道经过下林府,并没有打算久留,但没想到碰见了这么一茬,又被林老夫人邀请留在家中,心中再怎么有其他的想法,也只能先压下去了。其实,要是让他自己选择,他倒是更加想留在这儿,看看这林二还能变出什么花来。可惜,主人都让他去别处坐坐了,他总不能还腆着脸留在这儿看热闹。
“今日这事儿若没有说清楚,谁都别想走!”,待六皇子与林琼离开,林老夫人放下脸来,“南宫懿,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动五少爷?!”
“祖母,你说的话还真是好笑。”,林玦扬了扬嘴角,瞥了眼站在旁边依旧面无表情的南宫懿,刚才老太太那一巴掌下手极重,而现在是春天,衣裳穿的少,估计这人的肩膀已经淤青了,“五弟大白天拿着匕首想要杀害我,刚好被南宫看到,他只不过是出于好心的制止了一下而已,这需要借谁的胆子么?大业国律法上可是明明白白的规定,长幼有序,以幼杀害长者,犯得可是恶逆重罪,如果真要说是谁给的胆子的话,我想也是当朝的律法,当今圣上给的!”
不是要把事情说清楚么?怎么从一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处罚他们俩了?这林老太的心,还真是偏到乌夷国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林老夫人被林玦这么一堵,心中怒火更甚,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冰冷,“珂哥儿小小年纪会想要杀你?想要狡辩也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林老夫人的话音刚落,扑在她怀里刚止住哭声的林珂便又开始抽泣起来,这一哭,让老太太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揪了起来,索性连与林玦多说一句话都不想了,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关进祠堂。
“阿昌!”,老夫人一边抚着怀里乖孙子林珂的头,一边指着南宫懿吩咐官家阿昌,“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带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他可是父亲的徒弟,算哪门子的奴才,要管教的话,也该是父亲来!——”,林玦有些慌了。因为前世的缘故,她讨厌南宫懿是没错,甚至都想要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可事情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南宫懿完全是出于好心,如果因为她而连累南宫懿受罚的话,林玦觉得就算自己再讨厌他,也还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管的。
但林玦的慌乱落在林老夫人的眼里,却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好一个徒弟呐……二丫头你莫不要忘了,奴籍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何况是世代为奴!阿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胆大包天的奴才带下去!——”
杵在一旁的管家阿昌和几个家丁听了,便没法再犹豫,几个人上前就要押着南宫懿朝后院柴房走。
因为他是下人,就算是挨打,也没有资格去中厅的祠堂。
“我自己会走。”
南宫懿倒是依旧一脸坦然,直接甩开那几个家丁的手,径自朝前走去。在经过林老夫人身边时,扑在她怀中满脸委屈的林珂,却微微的抬了头,看着南宫懿,嘴角边扬起一抹得胜后的笑意。
而一直沉默的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林琅,此时那张美丽的小脸上,也挂上了十分得意的神色,这林玦,以为找了个南宫懿当帮手就能斗得过他们了?简直是可笑之极!
“南宫懿……”,林玦上前几步,想要伸手拦住那些人,但还未有所动作,就被老夫人叫了婢女和婆子来压制住了。一股全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突然间意识到,也许自己应该要收一收先前那游戏人间的颓废想法了,在自身没有权势和能力的情况下,就算是想要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
“二小姐需要静养,你们几个好好的护送她到祠堂去,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能离开,定要照顾好二小姐的周全,听清楚没?”
林老夫人直接对着几个婢女和婆子发话。
这些人从来都是看眼色的高手,一听这话,哪里还会不明白,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在二房得意的眼神中,林玦再次被关进了祠堂。
不过这一回,林玦都还未在祠堂里待上一个时辰,林密就回来了,然后她便被这个父亲从祠堂里接了出来。
“阿玦,你怎么又惹事了?”
看着自己的女儿,林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之前担心林玦外出闯祸,便让她待在家中,可谁想得到,这人就算是待在自己的家里,也同样是个不安生的。刚踏进家门就听到林玦因为欺负林珂被关进了祠堂,林密当时是满心怒火的,可一见到自己这女儿委屈的小脸,便什么火气都没有了。不过火气消了是一回事,对她进行教育还是必须的。
“爹,这回可不是我闯祸。人家可是在大白天拿着匕首想要杀你的女儿诶……”
林玦一脸委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对林密说了,当然了,有些地方该添油加醋渲染气氛的,她一点都没有错过。
在听完林玦的话后,林密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不是傻子,只不过平常行事作风不拘小节惯了,又碍着林老夫人的面子,才没有多加理会二房。可今天这事儿,如果林玦说的属实的话,那可就超过了他的忍耐底线,全家上下一起针对他女儿,这绝对不是一个做父亲能够忍的。
可是……林老夫人可是他的亲娘,担着孝义在,祖母管教小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用说林玦了,就算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多加指责吧?
一时之间,踌躇再三,林密突然不知该怎么解决好。不由的心中暗道家中琐事果然够烦,还是埋头钻研他书房里的那些古籍让人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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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我:这茶叶质量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泡了这么久一点茶味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要掀桌了!!
某人:你根本就没有把茶包放进杯子里。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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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探病
“爹,这事儿你知道一下放在心里就好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用去跟祖母提起,反正我也没有受什么大罪……”
看出林密脸色的忧心,林玦说的特别善解人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因为没有原身的记忆,在林老夫人与二房还未回来的时候,她以为这林家嚣张的就只有她的继母陈氏和那不成材的大哥林瑜,可到了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这一贯吃白食的二房的嘴脸。
不过今天这一仗,真要算起来,她也不算全亏。怎么说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给了那林珂两巴掌,这还要大大感谢南宫懿那个鸟人……对了!南宫懿……林玦的脑子突然闪过了刚才的画面,她怎么能忘了这件事!她是没怎么被责罚没错,但南宫懿,他可是被老太太吩咐下人带下去杖责了啊!!……现在都快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后院一点声音都没有,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想到这里,林玦也顾不上林密在场,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扔下一句“爹,你赶紧让人去请个郎中,我先去找南宫懿”,一溜烟,消失在了林密的面前。
“诶?阿玦——”
看着一转眼消失无踪的女儿,林密再次无语。刚才不是还聊的好好的,这会儿又要见南宫懿?还要他去请个郎中?这人,怎么想到哪里是哪里?正疑惑间,林密突然想起他这女儿一向与自己的这位徒弟不对付,现在急匆匆的赶过去,又让他让人去请郎中,该不会又是像上回一样将南宫懿给捅了吧?!
这样想着,林密便不敢怠慢,赶紧叫了管家出去请郎中,自己也随后跟了上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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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玦气喘吁吁的找到南宫懿时,这人已经从后院柴房转移到了前院那间属于他的厢房里。
屋子不大,一迈进门林玦就看到趴在床上像条死鱼般一动不动的南宫懿,心中不由的一沉,这面瘫,不会是真的被活活打死了吧?
虽然她一直都想让这讨人厌又阴魂不散的南宫懿从眼前消失,甚至想要一把刀解决了他,可如果这人是因为帮助了她才没命的,那事情又完全变了一个样。老天,南宫懿可千万不能死,别让她带着愧疚活一辈子!
强忍住心中的忐忑不安,林玦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床边。
前院的这排厢房,除了逢年过节偶尔的客人入住之外,平日里就只有身份尴尬的南宫懿一人住在这里,就算是白天,也显得格外冷清,更不用说现在是大晚上了。
南宫懿歪着脑袋安静的趴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让人看不出他后背的伤口,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桌上一盏烛火随风摇曳,摇摇晃晃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灭了一样。
“喂!!南宫懿——”,林玦站在床沿边上,看着趴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南宫懿,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她便虚张声势的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今天下午如果不是南宫懿及时握住了林珂的手,现在躺在床上的就该是她林玦了,还有,后来那林老太太的一巴掌,也是南宫懿帮她挡了……
想想重生以来的这段日子,南宫懿是讨厌了点,可就算是被她捅了一刀差点没命,他的报复除了偶尔使点绊子外,也并没有做其他危害到性命的事情。而且半个月前那陈家王氏上门来讨说法的时候,还是这人及时提醒,她才能提前梳洗整齐不至于丢脸……那会不会,是她自己从一开始就想多了呢?也许这个南宫懿只是脸与前世的那个刺客长得像而已,并不是同一个人,也没有想要杀她的意思?
看着毫无生机的南宫懿,林玦心中关于这般的念头越积越多,不由的更加慌乱起来,“喂!!南宫懿,我知道你没事,别给我趴着装死啊!!虽然下午你勉强算是救了我吧,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就要一辈子在你面前低声下气的,你赶紧给我醒过来,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清楚——”
虽说男女有别,但担心加上害怕,林玦也顾不上许多,她一边虚张声势的说着,一边伸手小心的掀开那盖在南宫懿后背上的被子,拉开的瞬间,整个人差点吓晕过去。就算她前世见多识广,也没有办法忍住那后背上大片鲜红带来的不适感。
南宫懿穿着纯白的里衣趴在床上,整个后背连带到脚踝,全都是鲜红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布料都已经磨破,黏在身上,和那血肉一起,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目睹这一切,再开口,林玦的话里已经带上了颤音,“南宫懿,你赶紧给我醒过来,我可是上回将你捅了个半死的凶手,你都还没有报仇,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啊!!还有,二房那些人那么可恨,你就不想着将今日所受的痛苦全数奉还给他们吗?!”
南宫懿……你可千万别死……
虽然她刚才已经让她爹派人去请郎中了,可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南宫懿刚才被暴打一顿,因为是那老太太下的命令,肯定也没有人敢为他请郎中,虽说伤势严重,但请个郎中来,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还有救。可那郎中,什么时候才能到?
“……南宫懿!你可是个男子啊,流血不流泪,就这么轻轻杖责几下,你就受不住死了去,我实在是看不起你——”
“呵。轻轻杖责几下?你来试试?”
当林玦内心焦躁、语无伦次的乱说一气时,原本趴在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南、南宫懿?!”,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林玦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却难掩心中激动的情绪,太好了,这面瘫还活着,没死!
南宫懿依旧趴在床上,只是轻轻的歪了下脑袋,身上的伤口太多,他没法大幅度的动作。
“你原来没死啊!害得我白高兴一场”,平复了下心情,林玦开始侃侃而谈,“不过,你既然没死又听得懂人话,那有些事我可得先说明白。今日是你救了我没错,但之前在花会上,你用碎瓦片偷袭我,害的我差点摔进水池里的事情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事儿咱们俩算是扯平了!——”
“那你之前用刀捅了我呢?要怎么算?”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懿给截了去。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平日里沉默不语的冷漠面瘫男,也是会说话的。
“什么怎么算?”,见南宫懿有力气与自己说话,林玦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大半,说话的底气也变足了些,“你作为一个男子,竟然连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出来?如果我是你,肯定是绝口不提这种丢人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说要我好好的活着报仇?”
南宫懿又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我:每次聚会都是别人变美我变胖!
某人:确定只是变胖?没有变丑变老变……
我:菜刀要不要吃?
某人:……
第二十八章 准备鱼饵
“你!?——”,林玦大囧,原来南宫懿刚才是在故意装睡,好在她刚才没有说什么恶心肉麻或是低声下气的话,要不然,这以后怎么在这人的面前抬起头来?
也真是可气,亏得她还满心的焦急,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这么死了,可这南宫懿倒好,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装死?既然是装死,那后背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不用怀疑,那是真伤,我差点就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像是看出了林玦心中的想法一般,南宫懿淡淡的开口,借着烛光,林玦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不合常态。
“那些人下手还真狠……”
南宫懿后背上的伤口太过于触目惊心,林玦一时也失去了再与他斗嘴的心思。
南宫懿动了动,将脑袋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没有再说话。他如果不是靠着前世行军打仗的记忆提前服下了一颗救命的药丸,经过这一番杖责,这条命早就没了。
也许是前世的生活太过于风光顺利的缘故,他都差点忘了这世间之人,大抵都是欺善怕恶、弱肉强食的,他如今的身份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家臣而已,甚至连奴籍都未脱离,想要他的命,还不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情。虽然目前林密很看重他,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长期寄人篱下,事事看人脸色不说,连自身的性命安危都没有保障。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舒心的活下去,根本就不可能。而打破这种困境的唯一出路,就是让他自己变强……
想到这里,南宫懿的目光变得悠远,在目前情况下,似乎只有一种方法能改变他这窘迫的现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林玦不知南宫懿此时心中所想,只是看到他将脑袋转过一边不说话,以为他后背上的伤口疼痛加剧,怎么说这人也是因为她才被打,心中不由的有些愧疚,踌躇半天,终于开始开了口,“你……我已经让叫人去请郎中了,你再忍忍……”
经过这回,她与这二房的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不过对于这二房林玦倒是无所谓,只是那林老太太仗着家中的大义,从中作梗向着二房的人,让她有些难办。
不过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林玦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碧玉镯子,突然间计上心来。
那远威侯府的妙郡主不是递了帖子来么?既然林琅这么想要参加这诗会,她就再添把柴,做足火候,让林琅姐弟好好的在这诗会上出一出“风头”。
*
对于三月初八远威侯府上的这场诗会,林府二房的人可是下足了功夫。不仅请了城里有名的织锦坊绣娘回来裁衣,还专门拜访了林琼的启蒙先生,让他给林琅姐弟的诗作指点一二。因为这场诗会,原本有些冷清的林府,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不过这热闹的,也只是二房而已。反观大房林密一家子,除了陈氏时不时的出来蹦跶几下之外,几乎是沉默一片。一贯纨绔的林瑜,这些日子也被林密给关在了书房里,请了教书先生,全力的看管他读书习字。其实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林密的作风,要不然,这林瑜也不会纨绔如此了。林密之所以会这样做,全是因为得了林老太太的“指示”,林老太太担心大房的两个孙子去诗会上给林家丢脸,特地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反正林瑜今年也要参加秋闱,她这般做法,也不全是算计。
林瑜的待遇都是如此,那林玦就更不用说了。林老太太直接拿了一大堆的锦缎布匹,限定林玦在这一个月内绣完,美其名曰“为以后出嫁做准备”。面对这样连草稿都懒得打的借口,林玦忍不住想翻白眼,她如今连个亲都未定下来,能不能嫁出去都不好说,还为以后出嫁做准备?简直是搞笑。不让她去诗会就直说好了,搞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这老太太,为二房的人还真是操碎了心。
不过这一回,林玦觉得她还真是应该大力的感谢下着老太太,毕竟,因为老太太精心的设计,她连不去诗会的借口都不用找了。
老太太既然要让林琅姐弟在诗会上夺目耀眼,那林玦这个做孙女的,怎么样也得献上一份力不是?
“小姐,你今天怎么戴了这么多的头饰,尤其是这支碧玉簪子,戴在你头上,简直像天仙一般……”
上午的阳光很好,小花园里,林玦正一脸得意的靠在石凳上晒太阳,小丫头雀儿盯着她头上的那支碧玉簪子,口中十分夸张的说着赞美的话,眼里露出了满满的羡慕。
这碧玉簪子,就是上回长公主府上花会,林玦从陈雪晴那儿赢来的。
“美吧?”,林玦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先前被关祠堂的晦气,“不仅这簪子,我再给你看看好东西……”,说罢,她抬了抬手,露出手腕上两只镯子来,一只白玉镯子,一只绞丝凤纹金镯子,“这可是爹这回刚买给我的,不错吧?”
这两只镯子,其实也是那陈雪晴的。
碧玉簪子连带着这两只镯子,算是上回那些码注里最贵重的东西了,其他琐碎的,林玦便没有拿出来。
“哇!!!小姐,这镯子好漂亮啊!!我看这家里上下也找不出比这更漂亮的镯子了吧?!”
雀儿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眼冒金光的大喊起来,语气夸张到连林玦也忍不住咂嘴。
“嘘!!——”,见雀儿的动静太大,林玦赶紧支起身子,语气不由的加重了许多,“小声点,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戴着这些东西去诗会吗?!”
被林玦这么一提醒,雀儿还没来得及捂住嘴巴,一个人影便从榕树下探了出来。
“二姐真是好兴致,坐在这儿,是赏花呀?还是孤芳自赏呢?”
林琅从树下探出身子,迈着碎步婷婷的朝林玦走来。
毫无意外的看到林琅现身,林玦快速的掩住嘴角边的笑意,依旧自顾自的坐着,只不过待林琅走近时,才故意一脸慌乱的将刚才露出的那两只镯子藏进了衣袖里。
“雀儿,我觉得有些热了,快扶着我回房……”
林玦像是什么计谋被人撞破了一般,一边飞快的对一旁的雀儿说道,一边就想要站起身来离开。
“二姐这么急着走干嘛呢?正好碰到了,咱们姐妹坐下来聊聊天嘛。”,林琅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林玦,目光落在了她头上的那支碧玉簪子上。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我:当考虑一件事要不要去做的时候,那就一定要去做;当纠结一件东西要不要去买的时候,那是该买的。喜欢是非常难得的心境,当心有所属,就该勇敢的去争取,而不是等到错过后悔莫及……
某人:只是错过一顿小龙虾,用不着变成诗人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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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好妹妹
看着林玦的样子,林琅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自己这位热衷勋贵圈子的二姐对于祖母的话是不会乖乖的听从的,果然,今天就被她撞个正着。(.无弹窗广告)远威侯府上的诗会这么盛大,这人怎么可能说不去就不去?沉寂了这么么多天,肯定是在私底下偷偷的搞小动作,果不其然!刚才林玦与小丫头的对话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原来这人对诗会不仅没有死心,还想着要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诗会上出风头!
对于自己的祖母,林琅觉得她虽然是站在自己这边,可她对林玦还是太过于宽容了。几天前的那件事,这人可是打了她的弟弟,但祖母却只是罚她进了祠堂,不痛不痒的,哪里能够让林玦害怕?要她说,对付这种人,就应该采取非常手段,杖责个几百下,就算打不死,也要她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这样才让人解气!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老天让她撞破了林玦的小心思,那她肯定要好好的利用起来,不然,也对不起上天的这番美意不是?
心中想法敲定,趁着林玦没有注意,林琅快速的伸手,将插在林玦头上的那支碧玉簪子拔了下来!
反应过来的林玦赶紧反手去抢,可惜林琅的动作太快,待林玦站起来,那簪子早就握在了林四小姐的手中。
“二姐,你头上的这支簪子很不错嘛,借我戴两天吧?”
看着小脸揪在一起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林玦,林琅笑的一脸灿烂。
“把簪子还给我!”
林玦气的声音发抖。
“都说了借我两天嘛,反正你又不用去诗会,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林琅歪着脑袋,故意在林玦的面前晃了晃那支簪子。[]她就要定这支簪子了,林玦能奈她何?
告诉大伯林密?可惜他今日不在家,远水救不了近火;告诉陈氏?怎么可能!告诉祖母?那最好了,她可以顺便将林玦手腕上的那两只镯子一并拿走。
“谁说我不去诗会的?!!”
林玦气急,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便赶紧闭了嘴,不再说话。
“哈?!二姐你要去诗会?”,但这点动作并没有逃过林琅的眼睛,此时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鬼了一般,“祖母可是三令五申,要你在家中待嫁的,二姐你怎么可以违背祖母的话?”
“谁、谁说要我去那什么劳什子诗会了?!”,林玦开口,话里有些心虚,“反正你把这簪子还给我便是了。”
“二姐你别这么小气,这簪子先借我两日,诗会后便还你哈……”
林琅脸上笑意弥漫,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随后便转过身朝抄手回廊走去,这簪子都已经到她手里了,林玦还想拿回去?做千秋大梦去吧!
林玦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随着林琅走的越来越远,她脸上的表情也由先前的焦虑变得平静。那簪子她原本是打算拿去典当行的,可惜了。
“小姐……”,待林琅走远,小丫头雀儿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昨天晚上,她们家小姐突然把她叫到房里,对今日的事情细细的交代了一番,也不知道她刚才的戏演的像不像,万一不像的话,那她们小姐不是又要被老夫人处罚?想到频繁进出祠堂的林玦,雀儿心中一阵后怕,前几天才刚从祠堂出来,这回可千万别又再进去了。
“你今天做的很好,回去吧……”
看着雀儿一脸胆战心惊的样子,林玦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丫头,行事倒是挺机灵,就是胆子太小了,又喜欢胡思乱想。
“那小姐呢?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
林玦嘴角上扬,心爱的簪子被人抢了,自然是去找“公正不阿”的祖母主持公道了。
*
东厢房的暖阁里,林老夫人正依靠在软榻上,二夫人梅氏站在一旁,林琅与林珂两人坐在绣墩上,围在老夫人的身边,一边吃着小零嘴儿,一边说几句俏皮话,时不时的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林玦出现在东厢房,心情愉悦的老夫人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由的一沉,“二丫头,你不在屋里好好的学习女书、练习女红,来这儿,有事儿么?”
见林玦出现在厅上,林琅也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又释然,这人出现在这儿,难道是想要向祖母告状不成?不过现在过来告状,似乎是迟了一步,这件事她刚才早就跟祖母报备过了,林玦这会儿过来说,只会让祖母更加的讨厌罢了。
不过林珂脸上的表情就没有他姐姐林琅这般淡定了,看着林玦,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要不是忙着准备诗会抽不出时间,上回那两巴掌的仇他早就想报回来了!
“祖母,三妹头上的这支碧玉簪子……”
“哦,簪子啊,我看这簪子色泽不怎么好,想着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便顺手给了三丫头了,怎么?你有意见?”
林玦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老夫人语气强硬的截了去。围在老夫人身边的林琅一听,嘴角微微的上扬,她就知道,祖母是最向着她的,林玦来这儿跟她斗,简直是自找没趣。
“祖母,我想二姐可能是见你将簪子给了三姐,心中不忿吧……”,林珂也适时开口。那两巴掌就算暂时不能打回来,让林玦遭受祖母一通臭骂也是好的。
看着这群人的样子,林玦不由的在心中冷笑。
这林琅才从她那儿抢了这碧玉簪子,还未过半个时辰,这东西就成了她的了?还是老夫人送给她的?同样是自己的亲孙女,区别待遇如此明显,这林老太太的做法还真是够“深明大义”的。
如若换成平常,林玦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这么一个哑巴亏,但这回又不一样,为了能够让自家姐妹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她自愿选择吃这个亏。
“既然这簪子是祖母给了三妹,我这个做小辈的,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林玦脸色铁青,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我也是祖母你的亲亲孙女,祖母既然给了三妹东西,我是不是也应该有?”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自己吃亏,但明显上还是要装模作样的争取一番,不然若是表现的太无所谓,引起老太太的怀疑就不好了。
林玦这话刚说完,坐在绣墩上的林珂便发出一声轻笑,随即旁边的林琅嘴角边也挂上了轻蔑的笑容,“祖母,二姐说的很对,只不过二姐今日可是带着好东西来的呢?想必是看不上祖母给的东西了。”
既然林玦要来让老太太主持公道,那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说也得好好的帮帮她,对吧?
*
题外话:今晚一个人顶着寒风在江滨公园散步,突然间意识到生命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旅程,每个人一出生在很大程度上就开始慢慢的走向死亡。顿时心中恐慌起来(没错,鱼唇的我一向都这么后知后觉),一个人惊慌失措半天,最终还是毅然决定回家码字,生命只有一次,该更新的文还是不能欠着,虽然依旧没有人看(*^__^*)
第三十章 诗会前的风波
果然,林老夫人听了林琅的话,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林玦身上,这丫头性子一向乖张无理,也不知道这回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二丫头,你今日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话音刚落,就只见林玦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后小小的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还不经意的露出了一小截袖子,袖子一露,手腕上那两只镯子便显现了出来。(.$>>>棉、花‘糖’小‘說’)
老夫人年纪虽大,但眼神却比谁都要来的尖,虽然林玦立刻就将袖子理好,那两只镯子还是被老夫人看到了。
“二丫头,你腕上这两只镯子,哪里来的?”
就算全家人都靠着大房生活,但因为未分家,很多东西都还是老夫人在掌控。尤其是后宅女眷的金银首饰,除了嫁妆外,其他的,都要经过老夫人的眼睛才行。而林玦今日手上戴着的这两只镯子,是老夫人从未见过的,心下不由的怀疑起来。
“我……”,林玦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是、是爹买回来给我的。”
面对林玦的支支吾吾,老夫人显然是不相信,“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既然是大郎买回来的,那我叫你二娘过来问问好了。”
“不、不是爹……”,见老夫人要叫陈氏,林玦做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是我上回在家里祠堂的角落里捡来的。”
“捡来的?哪里有这么好捡?我怎么就没有捡到?”,林琅抢先一步问道。
不过,管她是捡来的还是哪里来的,这两只镯子马上就要是她林琅的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是因为三妹没进过祠堂啊!”,林玦毫不饶人,看着林琅说道,“如果三妹在祠堂关上几天,说不定连金稞子都能捡上一大袋呢!”
“林玦!你不要欺人太甚!——”
被林玦一通抢白,林琅开始坐不住了。虽然每回祖母都向着她,可这被林玦明嘲暗讽的滋味也是十分的令人恼火。也真是气人,上回竟然没有将她给勒死,要不然,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行了!”,老夫人开口,“二丫头,赶紧把你手上那两只镯子退下来……”
“什么?!”,在听清老夫人的话里的意思后,林玦瞬间炸了,“凭什么要我退下来啊?这可是我的!我不退!——”
“你若是自己摘不下来,那我就让旁人来帮你摘?!”
老太太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祖母!!这可是我的镯子!!——”
“既然是在祠堂捡来的,那就是林家的,算哪门子你的东西?春雪,帮忙把二小姐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
春雪是老夫人的心腹丫鬟,一听这话,立马十分狗腿的上前,面上对林玦的态度恭恭敬敬,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松,只一会儿就将林玦手腕上那两只镯子给退了下来,转手交给了林老夫人。
看着一团慌乱的林玦,林琅眼里填满了得意之色,就林玦这样一点脑子没有的女人,也敢跟她斗?简直是自不量力。而且,有了祖母做后盾,就算这林玦心中想打什么歪主意,也是没法得逞的。不过这回她的镯子被充公也是活该,谁叫她不甘心想偷偷的去诗会来着?
梅氏一直在旁冷眼观着,表面上并没有参与这场“争斗”,林玦算是小辈,她这个做二婶的,并不适合直接针对她,但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家里的老封君,就算是林密在前,凡事也都是要老太太点头才行。而林琅、林珂就更没有关系了,同辈兄弟姐妹之间偶尔吵吵闹闹的,就算是传出去,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再说了,有了林玦这个臭名声的在前头挡着,有什么事情,大家也不会怪到林琅姐弟的头上来。
镯子被硬生生的从手腕上摘了下来,林玦喊得声嘶力竭,大丫鬟春雪的手被她抓出了好几条的血丝,她就差扑上去与老太太拼命了。可最终的结果,那镯子依旧被送到了老太太的手中。
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镯子被充了公,林玦瞬间心灰意冷,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自知抗争不过,默默的停了手中的动作,只是用满是祈求的眼神,盯着老太太看了一会儿,随即便带着满心的“怨念”离开了。
“祖母,我今儿刚做了一首词,念给你听听……”
林玦慢慢的往外走,身后传来林珂略带着稚气的声音,随即便得到了老太太的夸奖,一行人又开始有说有笑,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一步一步的往外挪着,待走到游廊边上,林玦一直抿着的嘴角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鱼饵和网已经准备完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坐等三月初八那天的收网了。
*
只要是对越京城有些了解的人,一提起远威侯,都要由衷的竖起大拇指来,这远威侯,不仅宅心仁厚,而且还淡薄名利,明明有帝王之相,却甘愿偏安一隅,当个小小的侯爷,当今这世上,除了那昌平宫的宫主昌源法师之外,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像远威侯如此这般光明磊落行事品性的人了。
要知道,当年先帝在世时,这远威侯是有机会被立为储君,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可就在众人等着远威侯成为太子的时候,大业国的北边却遭到外族入侵,本来这出征打仗的事情,留给将军就好了,与京中的皇子们并无关系。
可这远威侯,却在此时突然主动提出带军出征,这一去,就是十多年,等到他再次回来,这京城早就变了天。不过这远威侯对于新帝,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一回来,便主动交出兵权。封了侯后,更是安分守己,从来不参与朝中的帮派。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如今他手中并无兵权,在朝中也极为受人敬重,简直是德高望重的代名词。
所以,就算只是妙郡主一时兴起举办的一场诗会,来的除了宫中的几位皇子公主外,其他的也全是京城里最高贵上等人家的小姐少爷们,就连京城府尹家的小女儿递了帖子想要来,都被远威侯府的管家给婉拒了:他们家小姐只不过是想办了小小的诗会而已,若是人来太多,怕是没有地方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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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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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糟心
妙郡主今日作为这场诗会的主人,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当她身着一袭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在众多丫鬟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周围弥漫的,全都是由于羡慕而吸气的声音。
就算在场的全都是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们,心中也不由的惊叹,世人都说远威侯府富可敌国,平常他们还不觉得,但今日一见,也不由的他们不信了。
太常寺卿家的三女儿陈雪晴仗着这段日子与这妙郡主交好,早早的便出现在了诗会上,此时她正站在妙郡主的身旁,两人交头接耳,小声的嘀咕着,不知在聊些什么。
“郡主,你说,那林二今日会来么?”
陈雪晴低头,看着妙郡主小声的问道。
半个月前的长公主花会,她可是受尽了屈辱,今日这诗会,若是林玦敢出现,她就敢让她脱一层皮离开!
“你就放心吧……”,妙郡主一边笑着与经过的小姐们打招呼,一边小声答着,“帖子我都让人送到林府了,而且人家也来了复函,远威侯府的帖子,这可是天大的福分,怎么可能会不来?再说了,那林二像是会错过这诗会的人么?”
两人正聊着,一个穿着粉衫的婢子低头跑了过来,在妙郡主耳边嘀咕了两句,待婢女离开,妙郡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将妙郡主的脸色变化收在眼底,陈雪晴小声问道。今日如此这番兴师动众的,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林二病了,今日来不了了。”
“什么?”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雪晴瞬间觉得今日这诗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虽然六皇子也会来,可少了林玦的出丑,又怎么能够在六皇子面前衬得她聪颖端庄呢?而且,妙郡主早已允诺过她,只要她平日里表现得当,那六皇子妃,绝对会是她的。
“别担心”,妙郡主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先前那标准的笑容,“虽然林二没来,但林府还有其他人来,你看,那人头上的簪子,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说罢,妙郡主的目光落在了正站在不远处巴着几个官家小姐聊天的林琅,和一旁兴致高昂的林珂,眼中的笑意变得浓烈起来。
虽然林二病了,可这林家还有其他人来,而且,似乎这两个人的品性也没有比林二好多少,反正都挂着林家的名号,就算不是对着林二本人,只要是让林家的人名声受损,她林二也逃不了。
而此时的陈雪晴,顺着妙郡主目光的方向,赫然看到了戴在林琅头上的那支碧玉簪子,瞬间眼里便要迸出火星来,正想着上前好好的教训一番,却被妙郡主给拦住了,“你这么着急干嘛?这诗会才刚刚开始,好戏总是要放在后头的。”
*
林玦正在暖香阁里提笔练字,突然背后一阵冷风拂过,她没忍住手一抖,一个好好的“大”字瞬间变成了“太”。
盯着纸上那凭空多出来的一笔,林玦伸手摸了摸鼻子,看来今日远威侯府上的诗会,定是热闹非凡,好戏轮番上演,说不准,此刻还有人正在惦记着她呢。
不过,无论今日外界是发生大事还是小事,都与她林玦无关了。她可是听从了老夫人的话,乖乖在待在家中绣花习字学女书的,就算林琅姐弟在诗会上当场被人打死,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琅头上的碧玉簪子是林老夫人给的,那两个镯子也是林老夫人给的,就算之后追究起来,好意思算在她的头上?或者说,她能让老太太将这黑锅盖在她头上?想得倒美,既想要出风头,又不想担责任,天底下哪里有这般的美事!
一阵风拂过,几片桃花透过窗棂飘进了屋子,落在桌上平铺的白纸上。看着粉色的花瓣,林玦突然有一丝的发怔,眼前却莫名其妙的浮现起某张冷漠的脸来。已经过了几天,也不知道南宫懿那鸟人好些了没有?照理说,她应该去探望下的,至少得派个人去问候下,怎么说这人会被杖责也大部分是因为她……
罢了罢了,林玦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去探望南宫懿的念头,反正她爹当晚就已经请了郎中来看,最近这几天也没有再传出其他不好的消息。况且那人实在是过于讨厌,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对这件事心怀愧疚,让他抓住了把柄,岂不是十分丢脸?
就在林玦提笔练字、神游太虚的当口,林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远威侯府亲自让人上门来,要求林家派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辈去侯府上将林琅姐弟俩接回家。
林密还在钦天监,林添又是个没有功名的白身,剩下的都是后宅女眷,这林家能说得上话的长辈,也就只剩下林老夫人一个了。
当管家来报说远威侯府让她去接人的时候,老夫人心中还愣了一下。诗会是年年有,可这要家中长辈亲自到诗会上去接人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该不会林琅姐弟在诗会上出什么乱子吧?可这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老夫人给否定了。林家最会闯祸闹腾的大房两个兄妹没去,而林琅姐弟又最是懂事,只是一场诗会而已,就算没有出尽风头,也不至于捅乱子吧?
虽然林老夫人一路上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好预感,但到了远威侯府,那场面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只见林琅和林珂两姐弟,满脸泪痕的站在花厅上,妙郡主和侯爷夫人林氏端坐在正中,脸上阴沉的像是要结冰。四周围满了来参加诗会的少爷小姐们,虽然有侯爷夫人在,但周围还是时不时的传来窃窃私语,众人看向林琅姐弟两人的眼神中,除了嘲讽还是嘲讽。
即便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林老夫人,身临其中,也依旧觉得如芒在背,众人的目光,就像是无数根细针,扎的她浑身不舒服。
林珂毕竟年纪尚小,且平日在家过惯了养尊处优被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哪里有受过这般的委屈,一见到老夫人,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的就扑进她的怀里,全然不记得自己所处的境地。林琅要比他镇定的多,只是哭丧着脸,眼里写满了委屈。
林琅想不明白,这场梦寐以求的诗会,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的?
题外话:
美好的周末早晨,大家都在做些什么呢?最近南方气温骤降,包被窝似乎是最最不辜负周末的一种方式了(*^__^*),但是!!懒惰的偏分竟然为了码字而早早的从被窝里出来了,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然并卵,文还是没有人看)
第三十二章 小惩大诫
今日,林琅精心装扮、满心欢喜的拿着帖子来到这儿,可前脚还未迈进远威侯府的门槛,周围就传来细小的嗤笑声,想着这些人估计全是在嫉妒,林琅并没有多加理会,可当她走进侯府里,才赫然发现,自己与四周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超多好看小说]从衣着到言谈举止,全都成为了众多小姐嘲笑的对象。好在她头上戴着那支碧玉簪子,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碧玉簪子,让她不仅成为全场诗会的笑料,还被侯爷夫人当成了窃贼,怀疑她偷了陈三小姐的镯子和碧玉簪!
早先,在那些小姐们眼含羡慕的向她询问这簪子的时候,她为了显摆,已经十分大方的承认这簪子是她自己的……想到这里,林琅满心憋屈,这簪子,明明是林玦那蠢货的,她只不过是……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再收回来,再说了,事到如今,再反悔说是这簪子是林玦的,她只不过是借来戴戴,还会有人相信么?
说来说去,都怪祖母自作主张,将这什么簪子直接给了她,如果不是祖母多事,她如今也不会如此这般的无地自容!林琅越想心中越恨,脸上虽依旧委屈非常,但内心却已是怒火漫天,恨不得直接回去将林玦给生吃活吞了!
林老夫人见到自己的亲亲孙子在外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心中自然是痛的如刀割一般,但碍于侯爷夫人在上,她一个平头民妇,再怎么不满,也没法直接说出来,只能在满脸恭敬的行完礼后,轻轻的拍了拍林珂的后背,让他先不要哭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理清,可这明摆着,就是她的孙子孙女在这府上遭受了委屈,远威侯府再怎么权势滔天,也得给她一个说法吧?
“林太卜在朝为官多年,为人处事最是妥帖,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我以为林家的子孙就算无才,品性也还是尚可。但今日一见,才知道并非如此。”,正在林老夫人踌躇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坐在上方的侯爷夫人说了话,语气不大,但每一句都像一记闷拳,重重的打在了老夫人和林琅的心头,让她们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望老夫人回去多加教导,今日之事,既然簪子与手镯都已物归原主,我可以不追究,但若是日后依旧如此,他人会不会追究,就不好说了……”
*
“小姐,这是……你绣的?”
暖香阁里,推门进来的小丫头雀儿看到摆在绣桌上的那几幅绣品,吓得瞪大了眼睛,这……眼前这人还是她的那个小姐么?怎么可以绣出如此精美绝伦的东西来?
“你这是什么话?!不是我绣的,还是你绣的不成?”,虽然已经习惯了雀儿一惊一乍的性子,但林玦还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只不过是一些练手的绣品而已,也不知道这人在惊吓些什么?
“不是……小姐,我的意思是这几幅绣品太漂亮了……”,一点也不像是小姐能够绣出来的。
雀儿眨眨眼,赶紧补充,当然了,最后一句话,她放在了心里。
“是么?”,对于雀儿的“夸奖”,林玦似乎很受用,她绕了一圈,特意走到绣桌前,看着那些绣品若有所思,“那你说,如果将这些东西拿到街上去,会有人买么?”
她实在是受够了这样身无分文的日子。本想着从陈雪晴那儿赢来的碧玉簪和镯子能当一些钱,但为了报仇,那几样东西也只能舍了。这样一来,仇能不能报回来都还是后话,林玦手头上就真的是一点余钱也没有了。单靠着月银的那点小钱,能做些什么?
所以当老太太要求她在家专心练习女红的时候,林玦心里便冒出了这个小计划,得益于前世的生活,她的绣工倒是不错,反正在家也是无事,绣些东西让人拿出去卖也倒是一种来钱的方法,虽然慢了些,但贵在积少成多。
“可是小姐,这若是被老夫人知道……”
雀儿开始担心。
老夫人可是最反对后宅女眷做女红补贴家用的,她认为这是在抹黑林府。堂堂的太卜府,难不成还养不起几个人?
林玦眨了下眼睛,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雀儿将脑袋靠近,“你不是有个好姐妹在城里开布摊么……”
当林玦还在硬拉着雀儿谋划“赚钱大计”时,老太太并林琅一行人已经到了府上,二老爷林添和梅氏早早的就侯在了大门口,怕在下人间起不必要的谣言,一行人也不说话,只是火急火燎的往院子里走,一进正厅,便乱成了一团。
林珂最先失态,一看到梅氏,便再也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梅氏见状,便瞬间红了眼圈。林琅稍微好些,也只是没有失了女儿家的仪态而已,默默的站在旁边抹着眼泪。
一时间,厅堂里愁云弥漫。
“娘,你看这……”,二老爷开始坐不住了,“只是去个诗会而已,怎么会这样子?”
又是让人去接,又是满脸泪痕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远威侯府上的诗会,难不成是修罗地狱?
“祖母……”,一直在默默抹泪的林琅开了口,眼里含泪,一张小脸楚楚可怜,“今日的事,都是二姐的簪子惹的祸!不对,那簪子也不是二姐的,是二姐从陈三小姐那儿偷来的!”
今日在诗会上,她就是因为这个帮林玦背了黑锅!
“琅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二老爷一听,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老夫人,“娘!这二丫头做事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这次就算大哥回来,你也定不能轻饶她!咱们林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光了!——”
“都给我住嘴!”,林老夫人沉着脸,看着乱成一团的二房众人。没想到,她活到这么大岁数,竟然还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阴了一把!“二丫头连诗会都没去,你要怎么罚她?”
“可是娘,这回明显是那二丫头故意栽赃陷害,难道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她?!要知道,琅儿今年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哪……”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我:乐观的人生简直美满。无论今天出门是遭了贼、受了气还是被人砍了两刀,回家洗个澡睡个觉第二天满血复活,依旧能像个没事人一般的浪起来!不要拦我,我已打算如此过一生……
某人:直到被打死。
我:……
大家周末快乐?(^?^*)
第三十三章 思过
二老爷完全没法冷静下来,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他花费了多少的心血下去!不仅让她与小儿子林珂一起读书习字,还特意托林琼从宫里请了个教养嬷嬷回来教授她各种礼仪女书,为的就是让林琅日后能有门好亲事。.可眼看着那么多的付出就要有回报,却偏偏在这说亲的节骨眼上闹出了这么一件事,如今的林琅,不要说名声了,出去要想不被嘲笑都难!
一旁的梅氏也在止不住的用手绢抹着眼泪。
“现如今也只能先委屈下四丫头,让她先去家庙待上一段时间……”,看着满脸委屈的二儿子,林老夫人的语气和缓了许多,她不是不出手相助,只不过这回,那二丫头做的太绝,竟然让人挑不出刺来!
“不成!娘,琅儿怎么可以去家庙!!”
二老爷直接跳了起来。
“祖母……我这次是被二姐陷害的,我又没犯错,我不想去……”,一直假装镇定的林琅再也忍不住,一把靠在了老夫人的怀里。
祖母这回是魔怔了吗!!
家庙是什么地方?!是专门用来关犯错失宠的后宅女眷的,她又没有犯错,才不要去那种地方!而且,这次明明就是那林二陷害她,凭什么要她去承受,难道不应该派几个家丁婆子去把那该死的林二抓起来,扔到家庙去吗!!?
“我的心肝儿……祖母也知道你有满心的委屈,可这回是不得不去啊……”,老夫人一见哭的梨花带雨的乖孙女,眼泪也下来了,“不仅你要去,珂哥儿也得乖乖的待在家里,不然,这要是再传个你们俩不思悔改的话,就不要说你们了,就连琼哥儿也不好做人哪……”
“可是娘……琅儿年纪还小,这一个人去家庙,我怕她……”
二老爷还想说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老夫人老泪纵横,强忍着心中的痛说道,“明日就让人送琅儿去家庙,你再派几个人将这消息传出去,就说四小姐回家之后满心悔恨,自愿到家庙去带发修行,以减轻自己犯的过错!”
既然二丫头要来狠的,那日后就别怪她这个做祖母的没有手下留情了!
*
连日来窝在屋子里绣东西,林玦赶工赶的眼冒金星,正想着忙里偷闲到院子里去兜一圈,才走到门口,就与急匆匆跑进来的雀儿撞了个满怀。站定之后,林玦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得稳重一些?
“小姐……四、四小姐被送到家庙去了……”
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消息一般,雀儿都顾不上跟林玦道歉。
家庙?
林玦先是一愣,瞬间了然。这老太太的动作还真是快,找个理由让林琅到家庙去避避风头,美其名曰“修行悔过”,等过段日子风头过了,再接出来,这事儿也就结了,那林琅照样可以在林家作威作福。若是二房的人只是在明面上针对她,林玦倒是觉得平常小惩大诫一下就行了。可那天林珂的话里,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原身林二小姐的死,说不定与二房有关!
不过事情得一件一件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关心下她那绣品卖的如何。这样想着,林玦便看着雀儿问道,“东西卖的怎么样了?”
“……”
雀儿原以为自己带了这么个大八卦来,又是关于那令人讨厌的四小姐的,林玦肯定会抓着她追问,没有想到却被问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不由的一愣,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
她的小姐,是变得越来越怪了。
“我那姐姐今日托人给我传来消息,说生意特别的好,咱们的绣品往往一摆出来,就被抢完了,还说能不能多做些呢……”,强迫着自己将一口气顺下去,雀儿才小声的说道,这事儿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她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那就好”,林玦稍稍放下了心,像这样虽然赚的钱不多,但总算有进账,总比坐吃山空要来的好。就算日后真的要跟二房对抗,那也得手头上有钱才行。
“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林玦着急着想出去透气,前脚都迈出门槛了,见雀儿还杵在屋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的回头问道。
“小、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雀儿一张小脸瞬间红了起来,“南、南宫少爷……”
这事儿要怎么说出口呢?怪羞人的。
一提到南宫懿,林玦的眉头下意识的微蹙,“他怎么了?”,那面瘫,该不会是伤势加重了吧?
“呃……”
雀儿胡乱支吾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如果就这样当面说出来,小姐会不会羞得不敢见人?
“他没死吧?没死就行了。”,见雀儿犹犹豫豫的,林玦想着也没有什么大事,外面的春光大好,她一刻也舍不得浪费。
“小姐!”,雀儿咬了咬牙,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南宫少爷托我将这个给你……”,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来,一边递给林玦,一边小心的观察她的脸色。
雀儿虽然单纯,但平日里最喜欢躲在墙根听年纪大些的丫鬟们聊天,对儿女春-情,也知道个大概。南宫少爷特意送了画来,这,该不会是看上她们家小姐了吧?
可她瞥着眼悄悄的瞧着,却越瞧越不对劲。
一般女子在接到这样表达心意的画卷,难道不应该是羞红了脸么?为何她的小姐,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差?
果然,她的小姐是最与众不同的。
雀儿想的没错,看着手中的画,林玦脸上的表情确实是越来越差,何止是越来越差,她简直想要手撕了南宫懿!
他送的这是什么画?!
画中是一条蛇和一只蝎子缠绕在一起,围成了一个类似于心形状的图案,当她林玦是傻子啊?!这不明摆着说她是蛇蝎心肠吗?!
亏她这段时间还有点担心这人的伤势,还因为他被杖责而有些心怀愧疚,现在想来,她愧疚个鬼啊!二房的人刚刚受了点惩罚,这人竟然就给她送了这么幅满是讽刺意味的画来,还说她蛇蝎心肠?!那她就蛇蝎心肠给他看看,反正这面瘫现在身受重伤行动也不便,她晚上就过去将他给剁了!
“小姐……”
一旁的雀儿见林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有些害怕。不是表达心意的画卷么?为何她的小姐却是一副咬牙切齿,想要杀人的样子?
“什么事?!”
林玦抬头,眼中溢满了杀气。
“没、没什么特别的事……”,被林玦这么一看,雀儿的声音抖了一抖,“我就是想问问,小姐,你真的不想知道四小姐为何被送去了家庙么?”
“不想!!——”
正在院子里浇花的南宫懿,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大白天的,怎么有些冷?
林二此时应该已经收到他的那幅画卷了吧?画上面的图案,可是他家族中世代相传的图腾,寓意着美好。林二这么聪明,收到画后,应该就能明白他并没有恶意,以后也就不会再处处针对他了吧?
*
题外话:
星期天的晚上坐在电脑前,满心忧伤。时间就像开了外挂一般,两天就像两小时!!小伙伴们周末是怎么度过的呢?是不是也与愚蠢的作者一样,一晃眼就没了。。。
第三十四章 飞来横祸
太常寺卿府的内院中,一个着翠青色比甲的丫鬟,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快步走进了一处角门里。.
“你看的可是真切?”
陈雪晴正在院子里练习投壶,一听丫鬟说的话,不由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回诗会之后,替死鬼林四被林家的人送进了家庙,这段时间,林玦又出乎意外的窝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就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无从下手。但如果小丫头说的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小姐,奴婢看得真真切切,那小丫头就是林二的贴身丫鬟,最近,她每隔一段日子就拿着一大卷绣好的东西到城西的一个小布摊里去,奴婢想着,这多半是那林二绣好,让贴身丫鬟拿出来卖换钱的。”
“可我不记得这林二有一手好绣活儿啊?”
虽然抓住了一个把柄,但陈雪晴还是有些疑惑。林二会绣东西么?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就算不是林二绣的,也是从林家后宅里拿出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无论是林二还是其他人,上头挂着的,都是林家的牌子,而最近二哥正因为六皇子跟林琼走的近而烦恼,如果这事儿传了出去,堂堂的太卜府,竟然要靠着后宅女眷的做女红补贴家用,到时候,不仅林太卜脸上挂不住,这六皇子,也应该会远离林琼吧?
“小姐,奴婢刚才已经到那布摊上看了几眼,绣的东西,也只是一般而已。不过,那铺子的位置,倒是十分特别,是珮喜长公主从宫中回府的必经之路……”
“这样啊……”,陈雪晴一听,眨眨眼,顿时计上心来,便朝丫鬟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近些,然后在丫鬟的耳边如此这般的小声交代了一番。(.无弹窗广告)
*
暖香阁里,林玦正在专心致志的提笔作画,她已经画了一个多时辰,屋子里扔满了废弃的画纸,一阵风吹过,撒在地上的白纸,就像是枯叶一般,飘得到处都是。
雀儿端着一碗莲子银耳羹进来,一张白纸正好飘到面前,糊了她一脸,手一抖,羹汤差点又洒了一地。待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后,雀儿才看清了那张糊她脸上画纸中所画的东西。
“小姐,你这猪怎么长了张人脸呀?”
而且,这张脸,似乎还有些眼熟。
“哪里是人脸?!这明显就是猪头!人脸猪头没听说过么——”
林玦将脑袋从面前的画里抬起来,看着雀儿,没好气的说道。
“人脸猪头?”
雀儿抽了抽嘴角,她还真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张人脸,她倒是想起来像谁了,一脸的面无表情,这不是南宫少爷又是谁?
想到这里,雀儿不由的对南宫懿开始有些同情,南宫少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她家小姐了呢?谁不知道她家小姐心仪之人是那高高在上的六皇子呀。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南宫少爷,表白不成,反而被小姐给记恨上了。
一旁的林玦自然是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雀儿已经脑洞开到了乌夷国去了。她只是心中有气,需要个发泄口而已。那面瘫,实在是可恨之极!
那天晚上,她原本是带着刀过去找他理论的,谁知道这南宫懿根本就不在屋子里,害的她白跑了一趟,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她在回来的路上,竟然遇见了林瑜,一阵嘴皮子过后,她一不小心,将怀里的那把刀给露了出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林瑜自然是不会错过,当下就将她硬拽到了林密的面前……
结果可想而知,林玦无缘无故的,又挨了自己父亲的一通训。训完之后,所有她能接触到的尖锐物器,全都被林密让人给收了起来。现在这暖香阁,就连发簪的头,都是钝的了。
如果不是南宫懿给她送来了那幅蛇蝎心肠的画,她就不会生气,不生气的话,自然也不会去找他理论,这样也碰不到林瑜,最后也不会被父亲训斥……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那可恨的南宫懿!
林玦心中气急,不由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毛笔尖一抖,画中原本俊俏的人脸上便多了条刀疤。
正在后山练剑的南宫懿突然打了个冷战,不由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送了画给那林二,自己这几天来老是时不时的脊背发凉,难不成是林二太过于感动,每天都念叨着他?
且不论这暖香阁中弥漫的怒气何时才能消散,那边的正厅里此刻倒是一派喜气洋洋。
“娘……我就说吧,这二丫头留在家中,迟早会是个祸害,这才安生几天,就又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当日就应该把她送到家庙去,而不是让林琅去受苦。
二老爷坐在旁边,一脸正色的看着老夫人,仿佛真的是在为林家大义着想一般。
“祖母,二姐此番的行为实在是连我也看不下去了”,五少爷林珂也搬了绣墩坐在了老夫人的膝下,“亏得四姐替她去家庙受过,可这人呢,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这才多久,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来人怎么说?”
老夫人缓了缓,才开口。
二丫头,不要怪她这个做长辈的心太狠,有些东西,既然敢做,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长公主府上倒是还没有发出话来,不过这城里都传开了,说咱们堂堂的一个太卜府,连几个人都养不活,要靠未出阁的小姐做女红补贴……”
“行了!!——”,二老爷话还未说完,老夫人便听不下去,“春雪,你带上几个婆子,去把那二丫头给我架出来!!”
她早就严令禁止后宅的女眷私自将绣品拿出去卖钱,可这林二,却偏偏要来触她的霉头!上一回让她侥幸逃了过去,这一回,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说情,也是不管用!
林玦心中怒气还未消完全,就莫名其妙的被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春雪带着一干婆子从暖香阁架到了正厅。
“还不给我跪下!——”
看到林玦一副不以为然的杵在那儿,老夫人不由的更加怒火上涌,拿起手边的一个青瓷杯盏,朝着她狠狠的掷了过去!
杯盏从林玦的手边擦过,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林玦有些懵圈,好端端的,这又是在上演着哪出?
*
题外话:
某人:有关于猴的四字吉祥语好难想……
我:猴子偷桃不就是一个么?
某人:……
就算是周一,大家也要满血复活,开开心心的哈!噗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家法
“二丫头,不是二叔说你,你这回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做出了这种事来?”,见林玦依旧一副茫然的样子,二老爷开了口。[]
梅氏照旧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用眼睛看着。
“春雪,二小姐腿脚不方便,你来帮帮她!”
老夫人见林玦无动于衷,便转头朝一旁的大丫鬟吩咐。作为堂堂的一家之主,连一个黄毛丫头都制服不了,那还得了!
“让开!”,春雪刚走上前,就冷不丁的被林玦伸手用力一推,整个人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
“二丫头,你这是要反了么?!”
老夫人怒极,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盏由于震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祖母莫名其妙的让下人将我拖到这儿,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我下跪,孙女敢问祖母一句,我这是犯了什么错?!”
林玦扬起脸,冷冷的看着老夫人。
“二姐你事到如今还敢嘴硬,你把咱们林家的脸都丢尽了知不知道?现在全家人都被你连累,成了这城中的笑柄!”
林珂站起来,指着林玦的鼻子说道。
要不是这林二在作祟,他这些日子需要在家里缩着脖子做人?他四姐需要忍辱负重的到那荒郊野外的家庙中去避风头?
好在老天有眼,这些账,今日全都可以收回来了。
“阿玦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钱你跟娘说啊,你怎么可以私自将绣品拿出去卖呢……”
人未到,先闻声。
陈氏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夫人,都是我管教无方,我原以为经过了前几次的事情,这丫头能长些记性,却没有想到这人不仅死不悔改,还愈演愈烈,这一回,老夫人可是要帮我好好的管管她,女儿家总归是别人的人,若是这性子不改,日后该如何是好哟……”
一见到老夫人,陈氏立马堆上笑容,换上一副巴结的嘴脸,稀里啪啦说了一堆,总而言之一句话,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是林玦的错,老太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举双手双脚支持。
经陈氏这么一折腾,林玦总算知道了这回闹腾的前因后果了,原来是因为她私自将绣的东西拿出去卖,败坏了林家的名声。
照理说这应该是一件丑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为何周围的这些口口声声为林家名声着想的人,全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好像是遇见了天大的喜事一般?难道就因为她林玦做错事当场被抓住?
还真是搞笑。
内宅矛盾自古有之,可为了针对一个小辈,竟然连家族名声都不顾的人家,她活了两世,还真是第一次见。
“二丫头,你可知错?”
老夫人直接忽略了陈氏的话,冷着脸继续看着林玦。
“祖母,知错又如何?不知错又会如何?”,林玦不由的苦笑,“反正这回的事情也不过是个理由而已,我知不知错,最终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要罚,就请祖母责罚吧……”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干吗?老太太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为林琅姐弟报仇么?难道说她把这错认下来,就可以不受责罚?坐实了罪名,估计只会死得更快吧?
“二丫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二老爷对着林玦怒目而视,老太太在家中可是绝对的权威,哪里可以容得一个小辈这样忤逆?若是大家都不听老太太的话,那他日后还怎么在家里白吃白喝?
“祖母,要罚就赶紧的,天一黑,爹就要回来了”,林玦面带微笑,看着厅内的众人。这些人有种就现在就给她几十大板,将她打个半死,要不然等到林密回来,可就奈何不了她了。
“二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今日犯了如此大的错,就算是老爷回来,我也会与他说明,到时候你照样得受罚!”,陈氏朝着林玦大声怒斥,“还不快快的认错,老夫人仁慈,定会轻饶你的。”
“陈氏,你就少说两句吧!”,林玦烦不胜烦,不站在她一边就算了,还帮着别人来欺负她,“我早就说过,要罚就罚,至于认不认错的,那是我的自由。”
“好一个要罚就罚!”,老夫人气得声音发抖,虽然今日惩罚林玦势在必行,但这丫头的态度,也着实令她不爽,既然如此的心高气傲,那就打到她服气为止!“春雪,将二小姐带到祠堂,杖责六十大板,打完后,直接送到家庙去!——”
厅内的众人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六十大板?这是要直接打死的节奏啊!打完之后,早就没命了,还去什么家庙?!
不过在惊讶之余,二房的人心里却绽开了花。老天有眼,这一次,由老太太发话,林玦总算是逃不掉了。这林玦一死,大房就剩下一个不成材的林瑜,林密年纪也大了,那以后林家的家业,还不是他们二房的。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便从外面进来五六个婆子,七手八脚的就想要将林玦押下去。
可那些婆子还未动手,厅上却响起了林珂的哭声。
只见林玦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趁着众人不注意,一下子窜到林珂身旁,一把揽过他,直接将匕首架在了林家五少爷的脖子上。
五少爷大仇得报的喜悦还未从心底散去,脖子上却被人横了刀子,惊魂未定之下,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二丫头,你先把刀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二老爷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小儿子脖子上横着刀,瞬间腿软。
“玦儿,你别吓二婶,快把刀子放下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梅氏也慌了神。这林二做事一向没个谱,若是珂哥儿有个什么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二丫头,你可别乱来……”
陈氏也叫着。
“放肆!!还不赶紧把刀放下!——”
林老夫人蹙眉,朝着林玦怒吼。林二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给处置了,不然留着这祸根在,林家日后定不可能安宁。
“六十大板……祖母,我就想问问,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恨之入骨,要直接活生生的将我打死?”
林玦一边拿着匕首将林珂架到旁边,一边看着老夫人。
“哼!”,老夫人没有回答,将脸转向另一边,不去看林玦。
题外话
愚蠢的偏分是常年逗逼,没心没肺,但有时候静下来想想,似乎女频这儿第二本书还这么少人看的作者,除了愚蠢的我外,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突然间悲从中来……
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林玦将匕首架在了五少爷的脖子上!
“二丫头,你要什么二叔都答应你,你先把那刀子放下来可好?”,比起老夫人,二老爷显然更加的沉不住气,“娘,你就先撤了对二丫头的惩罚吧?娘……”
被二老爷这么一说,被刀架着脖子的五少爷便哭的越来越大声,一面哭还一面祈求,“二姐,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哼!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他脱了身,绝对不会再让林二有活命的机会!
“真的不惹我生气?”
林玦嘴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当然了,二姐说什么我都听的……”,见林玦的态度有所松动,林珂心中松了口气,面上的态度更加的谦卑乖巧起来。
“那二姐想要你去死诶?怎么办?你会去么?”
林玦的脸上笑意弥漫。
“林二!!你不要欺人太甚!!”,二老爷终于脱去了虚伪的面具,放下脸来。“你以为今日动了珂儿,就能活着走出林家吗?!!”
“二叔你想多了……”,林玦抬头,目光清澈的望着满脸怒火的二老爷,“我本就是林家的人,为何要走出林家?我只是一个人太无趣了,想要五弟作伴而已,有什么不妥么?”
“你!——”
二老爷气急,恨不得直接操把刀上前将林玦给解决了,可碍于小儿子在她的手中,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冒凶光的瞪着林玦耍嘴皮子,“娘……你快点拿个主意啊娘,不然珂儿可就……”
“来人,将二小姐拿下——”
老夫人冷冷的发话。(.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倒要看看,这林二到底是真狠还是假狠,说到底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就算珂哥儿在她的手上又如何,几个婆子上前,还怕敌不过她?
“娘——这可不行,她手中的刀还在珂哥儿脖子上横着——”
二老爷慌了,梅氏也冲到了前面。
“还愣着干嘛?给我拿下!”
老夫人狠下心来,对着那些犹疑不前的婆子吼道。
就算她大儿子再怎么宠爱这个闺女,林二也是不能再留了,如此的胆大妄为,今后无论是在家还是出阁,都将会是林家的软肋,其他人倒是无妨,但若是琼哥儿也被影响,那可就罪过大了。
“想让五少爷死的,就尽管上来!——”
林玦说着,咬咬牙,手一用力,那把小匕首便在林珂那光洁白净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祖母救我!!——”
林珂大骇,两眼发白,差点晕厥过去。
“珂儿!!娘,你不能再动林二了,珂儿都流血了——”
“珂儿——”
二老爷和梅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冲上前去,可冲到一半,看到林玦手中的那把匕首,却又都停了下来。
“给我将二小姐拿下,都聋了是么?!不想上前的人,通通拉出去杖毙!!”
老夫人丝毫不为所动。
那些婆子们一听到“杖毙”,魂都吓没了,赶紧也顾不上许多,纷纷鼓足了力气冲上前去,反正这林府现在还是由老太太说了算,她们只是奉命办事,怕什么?!
“你们别过来!——”
林玦见状,一边虚张声势,一边拖着林珂后退。
说实话,她下不去手。
她没法狠下心来就这样将林珂给杀死。杀人一时爽,但后续的事情,却会让人处理到头痛。之前南宫懿那件事,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况且,目前她手头上的钱不多,还不想就这样离开林家。当然了,更加的不想为这混球林珂偿命,所以,林玦下不去手。
可她这一犹疑,便给那些婆子们瞧见了机会,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冲上前,其中某个婆子伸手握住了刀锋,直接将那把匕首从林玦的手中抢了下来。林玦再怎么“彪悍”,毕竟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力气哪里打得过这些常年干粗活的婆子,手中的匕首又被抢了去,坚持了几下,便被这些人给按在了墙上!
悲催的五少爷一脱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二老爷的身边,然后扑进梅氏的怀里大哭起来。
“娘,不是我说,这二丫头作恶多端,竟敢公然弑亲,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怕是不能留了……”
二老爷义愤填膺。
“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啊……我的脖子……”
五少爷话还未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梅氏和二老爷见林珂不省人事,满心慌张,又是请郎中,又是喊下人,厅内顿时如早市一般,热闹非凡。
看着当场晕过去的小孙子,老夫人的心揪成一团,但当眼睛瞥到被众多婆子押着的林玦,心中不由的一冷,现在还不是心疼慌乱的时候,得先把这个祸害给除干净了。
“将二小姐送到祠堂,杖责六十大板,随后送往家庙!”
“放开我!我又没犯什么错,祖母你这是公报私仇!——”
林玦用力挣扎,奈何这些婆子人数众多,力道又大的可怕,她越挣扎,身上的压力便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动弹不得。
“没犯错?!是谁私自将绣品拿到街上去卖的?”,老夫人气急,怎么到了这时候,这人还是如此的嘴硬不服软?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林二留不得。现在将她给处置干净了,就算晚上大儿子林密回来后知道,也是无力回天了。反正就只是一个女儿而已,大房还有长子林瑜在,少一个女儿,还能省一门嫁妆。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这林二败坏林家的门风,影响到林琼的仕途。
听了这话,林玦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脸色便越来越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一个冠冕堂皇的惩罚理由哪!就算在宫内,拿东西出来买卖也罪不至死,而我只不过是将自己绣的东西拿来卖而已,就要被活活的打死,这家规倒是比大业国的律法还要严苛!咱们林家,倒是比圣上治下的后宫还要高贵!”
“放肆——”,老夫人被这么一激,整个人都要炸了,“把她的嘴巴给我堵上,带下去!”
有个机灵的婆子一听,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帕子,揉成一团塞进了林玦的口中,其他婆子见状,鼓着一口气,加重手中的力道,强压着不断挣扎的林玦,打算往外走。
“慢着——”
清冷的声音划破喧闹不堪的厅堂,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影闪过,押着林玦的那几个婆子全都倒在了地上。
从婆子们“八爪鱼”般的手中解-放出来的林玦,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南宫懿,愣了愣,这面瘫,什么时候功夫变得这样好了?
题外话:
最近降温降得厉害,小伙伴们要注意保暖啊——冻成狗的作者如是说。
第三十七章 长公主召见
对于这凭空冒出来的“不速之客”,不关是林玦,就是厅中的其他人,也有些愣住,二老爷和梅氏一时间忘记了喊闹,而躺在软榻上装昏的林珂,也因为好奇偷偷的睁开了小半边眼睛。(.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还是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南宫懿,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当众伤人?!”
“南宫懿,你不乖乖的待在前院,跑这儿来撒什么野?别人叫你少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少爷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陈氏见缝插针,也凑了下热闹。
“回老夫人,事出紧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老夫人体谅些。”
南宫懿看似不经意的往前走了一步,借着作揖的动作,挡在了林玦的前面。
被他护在身后的林玦突然发现,南宫懿虽然未脱离奴籍,但却从来没有自称过奴才。这样看来,还是个挺有骨气的少年。
“你一个下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啊?!紧急到要动手伤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旁的二老爷也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凡是与大房能扯上关系的人,都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就在此时,管家阿昌来报说郎中来了,五少爷便被梅氏抱着下去包扎,陈氏也借机离开。两房的人除了林玦,就只有二老爷还留在厅中。
“老夫人,长公主府派人送了帖子来,请二小姐过去一趟。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
无视二老爷的蹦跶,南宫懿对坐在正中的老太太说道。
“什么?!娘,这可是如何是好?!长公主肯定是因为二丫头卖绣品的事情来的,如果早一点将二丫头处置了,也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这下可好,被长公主叫去训话,那咱们林家的门风可就真的败了,我倒无所谓,可琼儿要怎么办啊……”
南宫懿话音刚落,老夫人还未开口说话,旁边的二老爷便炸开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知道老太太的软肋,所以特意提到了林琼。
“二丫头,二叔自问平日里也没有哪里对你不好的,可你为何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这一回,都闹到长公主府上了,长公主是谁?她可是在女子品行这一方面最有说话权的人哪,你这一去,以后亲事肯定是难上加难,不止是你,就连乖乖在家庙的琅儿也被影响了。二丫头,你说你怎么忍心,琅儿上回就替你背了黑锅,这回……”
看着二老爷像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林玦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这说的,直接将她摆在了林家大罪人的位置上。她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能耐的话,那林家哪里还会有二房这些人立足之地?
不过,家里闹完又要到外面去闹,这日子过得还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老夫人,长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还是不要让人家等太久的好。”
见老夫人抿着嘴不说话,南宫懿适时提醒。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二老爷在一旁说个不停,南宫懿又连番提醒,老夫人整个焦躁起来,“春雪,你将二小姐带下去,好好的梳洗一番。就算是去受罚的,也不能丢了林家的脸!”
*
再次站在长公主府的大门前,林玦心中一阵恍惚。
那回花会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道那陈雪晴和妙郡主今日有没有在这公主府里?不过,既然是让她出丑的事情,那两人肯定会在场的,不然又怎么能解恨?说不定,这回自己私自将绣品拿出去卖的事情,之所以会败露,还是那两人搞的鬼。
“小姐……”,见林玦站在大门石阶前发愣,雀儿以为她害怕进去受罚,便走上前,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要不咱们趁现在逃吧?而且南宫少爷也在,还有人保护我们。”
哈?
林玦愣了愣,这话像是胆小如鼠的雀儿说出来的么?而且,什么叫“南宫少爷也在能保护我们”,确定南宫懿会保护她们,而不是顺手将她们俩解决了?
“别胡说,长公主只是请我过来叙话而已,没什么大事。放心、放心!”,林玦看了眼南宫懿的方向,朝着雀儿宽心的笑了笑。
就算是出门受罚,也是出门,南宫懿这个算是林家大房半个护卫的人,当然也要跟来。
不过林玦倒是觉得这些人都想的太多了,长公主就算这回要教训她,也只是口头教训而已,难不成还真会动用家法?她一不是公主府的人,二不是皇亲国戚,就算想动用家法,能动用哪门子的家法?
少了皮肉之苦,只是挨头被骂几句,林玦便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心里便宽了许多。但脸色却由于在林家被那些婆子押着,还显得有些惨白。
但小丫头雀儿可不这样想,现在这长公主府,在她的眼里就像是龙潭虎穴,不对,比那龙潭虎穴更加可怕,像修罗地狱,她小姐这样一副柔弱的身躯进去,还能有命出来?
“小姐……”
心中越想越怕,眼泪便下来了。
“哎呀,我只是进去一下,待会儿就出来了,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好不好?乖乖的在这儿等我哈……”,见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林玦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你还不相信我么,待会儿就出来了……”
管他是龙潭虎穴,还是修罗地狱,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
果然不出林玦所料,一迈进长公主花厅的门槛,她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庞,陈雪晴和妙郡主坐在花厅的绣花软椅上,一瞧见林玦进来,脸上像挂了灯笼,喜庆非常。
林玦也不管她,目不斜视的走到厅中,朝着端坐在上方的珮喜长公主做了个揖,礼仪十足,态度不卑不亢。
长公主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漂亮上许多,着一袭绯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粉面含威,明眸善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虽是美丽十分,却自带威严,让人不敢靠近。
一旁的陈雪晴见状,与妙郡主交换了个眼神,这林二最是骄纵无礼,什么时候仪态变得如此这般好了?
“坐吧……”
长公主似乎对林玦的举止礼仪十分满意,语气虽无太大变化,但脸色和缓了许多。
“我这儿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脸色苍白如此?”
待林玦坐下,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她那毫无血色的小脸上。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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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来了,大家记得穿上秋衣秋裤,再套上毛衣毛裤,最后再加上厚厚的外套,围上厚围巾,再穿上红袜纸和雪地靴,不然千万别出门!!——冻成狗挂着两行鼻涕的作者前车之鉴。
第三十八章 百鸟朝凤
林玦觉得这长公主有些小看她了,她这苍白的脸色,真的不是因为害怕这长公主府才有的,“回公主的话,可能是连日来赶工的缘故,没休息够……”
反正长公主能叫她过来,肯定是已经知道她私自售卖绣品,“败坏”林家门风的事情了,林玦也不想藏着掖着,索性开门见山把这当作一个理由,打打苦情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对于林玦的回答,长公主还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陈雪晴一听却乐了。
说林二傻,这林二还真是傻!明知道长公主这回叫她过来就是关于这绣品的事情,她倒好,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还未发话呢,自己倒是先开了头。这样想着,便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妙郡主,发现对方也正抿着嘴笑,心中了然,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下有好戏看了。
“哦?赶工?”,看着一脸懵懂却又仪态大方的林玦,长公主突然觉得有趣起来,这林二倒不像外间传闻那般无礼,“你平日花费很多么?”
“回公主的话,我平日里几乎都没有什么花费的,只不过我觉得,好东西就要与别人分享,若是全都放在家里,又怎么能体现这东西的价值来……”
抬头看着长公主,林玦落落大方。
不过随即又开始担忧,绕了这么多弯子,她倒现在都还没有搞明白长公主这回将她“请”到这公主府里,到底有何目的,总不能是请她来唠家常的吧?
好东西?陈雪晴简直一口水简直想喷出来,这林二还真是敢给她自己的脸上贴金。
“好一个与他人分享!?”,长公主声音大了些,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绣品拿出去卖的?”
一旁的陈雪晴见状,心中开始雀跃,终于要开始了么?长公主这是终于要开始训林二了!!
“是……”
林玦低头,默默的认下。(.无弹窗广告)
最多训一顿,总不至于死罪吧?
“都是你自己绣的?”
长公主又问。
“是……”
林玦应了下来,那绣品就是她自己的,没有什么可抵赖,反正横竖都要被训,简单一点不多狡辩说不定还能给人留下个洒脱的印象。
阳春三月,正是春光大好的时候。厅堂外面的庭院里,几株桃树枝头正簇满红粉的桃花,一阵清风拂过,花香摇曳,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林玦坐在厅内的雕花软椅上,长公主的迟迟不开口,让她的脊背有些发凉。怎么这么长时间沉默,该不会是要放大招吧?
妙郡主和陈雪晴二人心中也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私卖绣品被长公主抓个正着,而且还恬不知耻的承认了,林二这回就算是不被罚,但只要长公主一句否定的话,那她这辈子也怕是难以在越京勋贵圈子里抬头做人了。
想起林二往日最喜攀慕清贵的样子,妙郡主心中就一阵畅快,这种人,若是让她失了名声,那岂不是比死还要难受?话又说回来,这次林二的事情能暴露,多亏了陈雪晴设计筹划,她这回倒是做了件靠谱的事情。
就在众人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口,一个穿着浅黄色比甲的婢女从旁边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卷绣品。
“这幅百鸟朝凤图是出自你手?”
绣品在长公主面前展开,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尤其是当中的那只凤凰,仪态万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就像是活了一般。
“是……”
林玦继续简单应和。
她越来越搞不懂这长公主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但长公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继续兜着圈子,“除了这个,你还会绣些什么?”
这百鸟朝凤图精美是精美了,但却有些落于俗套。
“回公主,只要能说上名字的,我都能绣出来。”,林玦莞尔,她可是没有说大话,前世为了进宫,家中从小就请了城中最好的绣娘来教授她女红,不要说刺绣了,就算是让她插花、抚琴、烹茶、作画也全都不在话下。
这话一出,陈雪晴不由的在心中冷笑,这林二,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在长公主面前竟敢说出这般的大话来?到时候看她如何收场!
“这样么?太后的诞辰是在八月,你待会儿从我这儿领几匹锦缎回去……”,长公主话还未说完,林玦便瞪大了眼睛,这是?
“你先别得意忘形,若是到时候拿不出像样的绣品出来献给太后……”
见林玦一脸惊悚,长公主适时强调。
从小在宫中长大,她早就见惯了女子间的尔虞我诈,凡事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更何况是坊间传言。这林家二小姐的名声,在越京城里她早有耳闻,但在看到那幅百鸟朝凤图的时候,她却改变了原先的想法。所谓绣品如人品,若不是心思纯净之人,是绣不出那般栩栩如生的鲜活花鸟来。
所以,她便想要亲自见一见这林二,若真是如传言那般也就算了,如若不是,那她倒是可以顺手给她一个机会。
“多谢公主,到时林玦定会拿出最好的绣品献给太后……”
事情反转的太快,林玦来不及细想,生怕长公主反悔,赶紧先说感谢的话。
“皇姑母,这……”
见形势越来越不对,妙郡主终于坐不住了。
今日这事也偏离的太严重了吧?前一刻不是林二还低眉顺目的等着挨训么?怎么才一口气不到,这林二就变成了深受长公主宠爱能够为皇祖母寿辰献礼的人了?!
要知道,就为这献礼,城里多少勋贵人家的小姐们求到了她这儿,想让她在长公主面前说几句话,好让她们到时候在太后面前露一露脸,这下可好,她都还未开口呢?倒让这无才无德的林二给抢了先!!
“妙儿,怎么了?”
长公主回头,一脸慈爱的看着妙郡主,对于大哥的这个女儿,她总是有些偏爱的。
“皇祖母寿辰可是件大事,我怕林家小姐……如果到时候拿不出像样的绣品来……”
妙郡主边说,边看了眼坐在下方的林玦。
这献礼的事情,连陈雪晴都没有机会,她决不能让这林二占了便宜。
但长公主却显然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件事,“行了,这件事已经定下了,今日既然这样开心,不如到花厅品茶如何?”
今日哪里开心了?!简直是噩梦好吗!!妙郡主和陈雪晴在心内同时吼道。尤其是陈雪晴,虽然面上依旧挂着笑,但心内连杀人的想法都有了,好不容易设了一计,最终的结果竟然是给了林二一个向太后献礼的机会!!这!这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题外话:
就算降温降到哭起来,我住的城市也从不下雪(>_<)……
第三十九章 烹茶
寄语酿花风日好,绿窗来与上琴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庭院中姹紫千红,青翠欲滴;花厅内暖炉飘香,琴声绕梁。
“花引茶香,相得益彰。春日万物复苏之余,却容易引人困顿。花茶甘凉而兼芳香辛散之气,能散发体内冬日寒邪,令阳气生发,神清气爽,故春日饮花茶最为适宜……”
林玦端坐于茶盘之后,一边优雅的烧水烹茶,一边缓缓叙述。
这几乎是她前世每日必备的生活,但重生之后,她自己觉得繁琐,再加上林太卜也不是个附庸风雅的讲究之人,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就一次都没有试过。不过,有些技艺,一旦学会,是印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今日她自告奋勇的为长公主煮茶,倒也没有什么生疏之处。
“没想到林小姐煮茶的技艺这般好……”,轻轻的端详着手中的杯盏,长公主笑着说道,这京中小姐,她原以为只有那司徒嫣才有如此淡雅不争的气质,今日一见,倒是这林二也不相上下。
“公主谬赞了,只是平日里闲着无事,煮茶的技艺不生疏罢了,哪里谈得上好的……”
林玦低头,态度恭谦。
“妙儿你看这茶汤的颜色……”,长公主拿着手中的杯子,回头看向妙郡主,“林小姐煮茶技艺高超,你以后也要多学学。”
“皇姑母说的是。”,妙郡主脸上挂着笑,双手不由的在衣袖里攥紧,原以为今日能让林二的名声彻底毁了,却没有想到让她走了狗屎运,给扳回一局!这陈雪晴,果然也是没用的!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这回定能够成功的么?可现在呢!不用说成功了,反而让这林二有了个翻身的机会!!果然这女人是不可靠的!
妙郡主心中这样想着,再看向陈雪晴的时候,便没有什么好脸色。
对上妙郡主责怪的目光,陈雪晴心中暗自叫苦。她才是最吃亏的一个好嘛?好端端的,原本以为这次在报仇之余,还能顺便向长公主提一提那向太后献礼的事情,这下可好,她今日不仅全程像个透明人一样被长公主无视,还让这林二夺得了献礼的机会!
这算是什么事?!还有上一回的花会,她也是在这长公主府上被这林二赢了那么多的珠钗首饰去。想起当日的场景,陈雪晴便觉得无比丢脸。
而妙郡主呢?比她好多了好嘛!
妙郡主当日花会上作为码注的蝴蝶簪,后来六皇子不是从林玦那儿要回来给她了么?还有今日,她全程在当透明人,而妙郡主呢?就算再胡闹,也照样能得到长公主的关注。
所以这就是差距吗?!
陈雪晴不由的抿紧了嘴唇,她发誓,一定要改变这样的处境。这些人欠她的,迟早她会一个个的讨回来!
就在陈雪晴暗自下定决心之际,有婢子来报说六皇子来了,长公主自然是十分高兴,便直接让人给他迎了进来。
凌墨一踏进花厅,整个人便僵住。
他该不会眼花了吧?
怎么煮茶的那人如此眼熟?除了仪态优雅之外,长得几乎跟那个骄纵的林二一模一样呐!
“墨儿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坐……”,长公主见一脸震惊愣在门口的凌墨,不由的笑道,“林小姐煮茶的技艺十分不错,你也来尝尝……”
林小姐?凌墨更加的愣住,该不会这人真的是那个林二,可她除了骄纵无礼,仗势欺人之外,什么时候学会煮茶了,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心中好奇,六皇子不由的朝林玦的方向多看了几眼,虽动作不大,却被一旁的陈雪晴尽收眼底,她紧紧的攥着拳头,连面前的茶水溅了一手都没有察觉。
*
“娘,都去了这么久了,二丫头还没有回来,该不会真是被长公主给处置了吧?”
林家大堂,二老爷看着老夫人问道。
他心里是巴不得林玦出事,这样上头挂着长公主的名号,就算他大哥林密回来知道,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来。只不过这天都要黑了,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无,让他有些心慌。
“你慌什么?!该是什么结果,总是会知道的。”
林老太太比她儿子要镇定的多,虽然心中狐疑丛生,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想起林玦,老夫人心中叹了口气,折腾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去了。这件事也不能怪她这个当祖母的心狠,实在是这二丫头就不该生下来,要怪,也只能怪她娘宛氏,若是当初……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她还是多花点心思去看看自己的小孙子吧。
所以,当林玦扛着长公主送给她的几大捆布匹回到林家的时候,发现整座府邸黑灯瞎火的,连门都没有给她留。好在南宫懿身手不错,几下就将大门给打开了。
将正在昏睡的门房揪起来质问才知道,原来今日大老爷林密留在钦天监处理紧急公务没回家,老夫人并府里的其他主子,早早的吃了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似乎没有人想到还有她这个二小姐未回家。
“小姐……”
雀儿见状,倍感心酸,眼圈又开始红了。
“没事儿,咱们这不是进来了么?”,虽然早就料到林家人不会担心她,但连门都不留,还是让林玦有些吃惊,这些人,难道是料定她会被长公主给折磨致死?
还真是奇葩的想法,就算长公主对她私自售卖绣品败坏门风的事情不满,最多也只是训一顿,将她的名声搞臭而已,难不成真的会对她动手?这也太小看长公主的手段了吧?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凭什么要管外人的闲事,而让自己背上坏名声?
不过经过今日这么一折腾,事情倒是变得更加有趣起来了。如果明天,让老太太并二房的人知道她不仅没有被长公主责罚,反而得到了一个向太后献礼的机会,不知道那些人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场面,肯定比唱大戏还要精彩。
林玦正单手撑着下巴一边想象着明天的场面,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开始傻笑,突然手下的桌子被人敲了几下,一抬头,发现南宫懿正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锦缎已经放在屋子里了。”
见林玦神智有些“失常”,南宫懿愣了一下,随即冷不丁的扔下一句,抬脚便要往外走。
*
题外话:鱼唇作者的日常
某人:不是减肥吗?还吃这么多?
我:不多吃点哪里有力气减肥?
某人:……
祝大家周末快乐(*^__^*)嘻嘻……
第四十章 小误会
“喂,你等等!——”
见南宫懿要走,林玦赶紧收起傻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鸟人前几日暗讽她蛇蝎心肠,这账她都还未算呢!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南宫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玦,一脸“还有何贵干”的表情。
“咳!”,林玦清了清嗓子,“你那日让雀儿给我送来的那幅画,我已经看了……”
“哦。”
以为林玦要当面感谢他,南宫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画工不错,但这也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用不着像这样如此隆重的当面答谢他。
“没想到,你的画工倒是不错,上面的蛇和蝎子,画的栩栩如生哪!”
林玦脸上堆着笑,踱着步子,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朝南宫懿的方向靠。
“还行吧。”
南宫懿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这人向他人表达谢意的方式都这样奇怪么?而且这靠的越来越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幅画是不是还包含着一些寓意呢?”,林玦眼里含笑,在离南宫懿一小步的地方停下,这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可以……
“……”,南宫懿愣了愣,林玦脸上的笑容看的他全身发毛,“这是我家族——”
话还未说完,就见到林玦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刀尖便朝着南宫懿的胸口刺来,好在他早有防备,身子一歪,匕首落在了门上……
“送了一幅画给我,暗讽我蛇蝎心肠,南宫懿你还真是聪明啊?!!”
“什么?”
“你还给我装傻?!那幅画难道不是你送的?”
见南宫懿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林玦不由的更加生气。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我什么时候暗讽你蛇蝎心肠了?”
南宫懿被林玦越说越懵,好在他抓住了重点。
“那上面画了一条蛇和一只蝎子,又围成心的样子,不是蛇蝎心肠是什么?!”
林玦说着,抡起袖子,就想给南宫懿的脸来一拳。
哈?
南宫懿终于知道,为何自从送了画给这林二之后,这些天来他老是时不时的感觉到脊背发凉、阴风阵阵了。
那画的明明是他们南宫一族的图腾,代表着美好的寓意,可到了林二这儿,竟然被曲解成了蛇蝎心肠?
“你还有什么话说?!”
又一拳落空,林玦只好靠气势取胜。
理清思路后,南宫懿反而镇定下来,看着怒气冲冲小脸鼓得像包子一样的林玦,他不由的觉得好笑,“那是我们南宫一族的图腾……”
什么?——
*
第二天,当从美梦中醒来的林家二老爷,发现林玦不仅没被长公主责罚,反而得了一个向太后献礼的机会的时候,原本英俊不凡的脸瞬间扭曲成了一条麻花。他曾想了一万种林玦的下场,可却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好啊,大圆满结局,大房是开心了,可他二房呢?他的一双子女呢?
林琅的亲事受到影响,只能待在家庙里受苦,林珂还躺在房里养伤,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林玦,却得了长公主的青眼,一步登天!所有的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女儿的,可如今,却被这无才无德、成日只知道闯祸的林玦给抢了去!这口气,他要如何咽下?
若是昨日老太太的动作快一点,早些将这林玦给处置了,便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她却磨磨蹭蹭,诸多顾虑……就像是上回诗会的事情,明明是林玦的有意嫁祸,老太太却将林琅送去了家庙。可见,就算是自己的亲娘,也是靠不住的。毕竟大房也是她所出,林玦再无用,也是她的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再怎么偏向二房,也没法完全撇去血肉亲情。
而这回林玦因祸得福,受了长公主的青眼,老太太顾及家族名分,就更不会对她如何了,要出这口恶气,还得靠自己!
二老爷心中敲定念头,便关起门同梅氏细细的商量起来,待再次出来时,整个人脸色和缓,大有神清气爽之势。
林玦自然不知道二老爷心里头的小九九,她这些天正在为其他的事情懊恼。
“小姐,你都窝在这屋里好几天了,再不出门的话,二老爷估计会囔的全京城都知道……”
雀儿端着饭菜推门进来,见林玦还蒙着头躺在床上,不由的说道。
也不知道为啥,那晚南宫少爷离开之后,她的小姐就变成了这副样子,难不成这就是大家口里说的“相思成灾”?
估计也是,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可之后南宫少爷处处帮着她,前几天在正厅,若不是南宫少爷及时出现,小姐早就被老夫人给家法处置了。这算不算双儿姐她们口中所说的“英雄救美”呢?
南宫少爷就在前院啊,她今早上还遇见了呢,想念的话,去见一见就好了,为何要躲在屋子里跟自己过不去呢?果然她的小姐是最独特的。
“那就让他囔好了,祖母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赶着给太后做绣品,没空出去吃饭。”
林玦不知雀儿早已脑洞大开,她转了个身,将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
实在是太丢脸了啊!
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便想重新缩回被子里去,猜错了画中寓意还兴师动众的找人家质问,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丢脸的了!
可这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吧?南宫一族又不是很出名,她不知道他们的图腾也属正常,再说了,那图腾的形状就活脱脱的一个“蛇蝎心肠”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还是很丢脸!
一旁的雀儿见林玦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脸纠结的模样,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话便脱口而出,“小姐,要不咱们去见见南宫少爷吧?”
啥?!
都已经这么丢脸了,还要去见他?
而且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去见那个鸟人?这雀儿莫不是懵圈了吧?!
这样想着,林玦抬头看着“脑门长坑”的雀儿,冷冷的丢下了两个字,“不去。”
“可是小姐,你这样会憋坏的……”
雀儿满脸担心,也越来越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小姐这回,怕是真的看上南宫少爷了,不然又何至于如此的小女儿心态。
“憋坏也不去!”
笑话,现在去见南宫懿,是要找虐么?!
“那我去叫南宫少爷偷偷进来……”
雀儿不依不饶。
“雀儿你没病吧?!”,林玦实在受不了小丫头的坚持,噌的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探了探雀儿的额头,温度正常。
没发烧呀,怎么尽说胡话,无缘无故的,让她去见什么南宫懿干嘛?
“小姐,奴婢这是在担心你……”
“你担心我?这与见南宫懿有关系么?”,搞了半天,林玦还是没懂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想法。在床上躺了许久,肚子有些饿,不然先喝点清汤润润肠胃好了。
“有啊……”,雀儿眨了眨眼睛,“小姐你不是因为想念南宫少爷又不敢相见才这般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么?”
噗!!——
刚喝了一口汤的林玦,瞬间又将口中的汤尽数喷了出来。
*
题外话:
出门一趟被冻成狗,我就想问问,有贴脸上的暖宝宝么(*^__^*)
第四十一章 帖子
林太卜实在是惊讶,林家竟然能接到“上巳节”的邀请帖子,他拼命的揉了几下眼睛,又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直到真切的感受到疼,他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上巳节,源于古时女子在春日外出踏青探春的习俗,时间多为二月或三月,后来渐渐的,探春的内容越来越多,人员也不再限制于女子。到了大业一朝,干脆演变为固定的节日,在每年三月中旬,大业国的各地都会有类似的踏青探春活动,而这其中,尤以京城中上巳节活动最为盛大。
但这京城中的上巳节,却不是谁都能去的。因为是皇家出面筹办,参与都是皇族贵胄,而在朝廷的官员中,也必须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少爷、有诰命的夫人才能参加。
而林家,一个小小的太卜令府上,竟然能收到上巳节的帖子,还指明让二小姐林玦去参加,这简直是……
林密是越来越搞不清楚了,他这才几天没回家而已,怎么就好像变了一个世界般?他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如此受捧了?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阿玦啊……”,看着坐在对面专心吃着核桃酥的林玦,林太卜有些无语,他这女儿,是不是天生缺根筋呐,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开心的到处乱窜么?“你说这帖子怎么会派到咱们家来呢?”
林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同样懵圈的林太卜,这事儿问她,那她问谁去?不过若是稍微理一理,她心中倒是能有个小数,“爹,大概是托了长公主的福……”
“什么?长公主?你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家长公主了?!”
一提到长公主的名号,林太卜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这可真是亲爹啊,林玦不由的在心中感叹,难道就不能想些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关于这上巳节的帖子,如果不细想,大概是那长公主对她上回的表现挺满意,就一时兴起,让她在上巳节上露露面,见见世面,反正也是举手之劳。若是往深处想,说不定,这长公主是想要让她这个“新秀”在上巳节上压一压某个官家小姐,但具体是谁,林玦说不上来,也没有必要再往下猜。帖子已经送来,她也闲着没事,就当是去见识下,看个热闹就行了。
可这事,似乎还缺了一环。
从接到帖子开始到现在,除了陈氏依旧在蹦跶之外,林家二房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老太太,也只是表面开心的交代了几句而已,如此的反常,难道说经过上回一役,二房开始知难而退?
这样的理由,连林玦自己都不相信。
风雨欲来,有些人似乎想要大赌一把。
*
上巳节踏春的地点在西直门外的东郊,路途不算太远,来回也就一天的时间。但若是照往年的常例来,第一天的晚上是直接宿在当地的别院里,待第二天下午才会启程回京。
其实想来也合乎常理,这些闺阁小姐夫人们常年待在后宅之中,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出门踏春游玩,怎么说也得多玩两天。
林玦虽是收到了帖子,但凭她这“低微”的身份,却只能带一个随从。她原本是想让满心欢喜的雀儿跟着的,但也不知道她爹林太卜是怎么想的,竟然在临出发前换下了雀儿,硬是将南宫懿塞给了她!
“爹,哪有姑娘家出门带个男子的?!”
林玦皱眉。
“什么男子,是护卫,带个护卫保平安有什么不可。”
林太卜说的理所当然。
因此,得益于林太卜的别样关心,别人来上巳节都是丫鬟簇拥前后照应,而林玦,身边冷冷清清不说,后面还跟着一个硬邦邦的“护卫”。
这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才刚在园子里站定,耳边便响起悠扬的琴音来。循声而望,不远处的水榭楼阁里,此刻挤满了穿着艳丽的夫人小姐们,正中之人一袭白衣,轻抚琴盘,高山流水之音飘然入耳,伴着周围的美景,一时间众人恍若身在仙境。
抚琴之人气质脱俗,面容高贵清雅,不是司徒嫣又是谁?
琴音入耳,美景如画。林玦不由莞尔,果然,像司徒嫣这般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绝对的焦点。
“哟,这不是林二小姐么?怎么身边冷冷清清的,连个使唤的丫鬟都没有?”
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玦忍不住蹙眉,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
陈雪晴似乎对林玦挂在脸上的厌恶表情毫无察觉,她轻快的踩着步子,走到林玦的身边来,“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林二小姐,谁都知道太卜令只不过是个品级低到不能再低的小官而已,丫鬟虽不值钱,那也得几两银子,能省则省嘛……”
林玦懒得理会她,正打算走开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而身边的陈雪晴早已转过身,原本满是嘲讽的眼神里却露出了不一样的光亮来,也顾不上去管林玦,飞快往前走了几步。林玦有些好奇的回头,正好看到六皇子带着一行人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走来。
不仅是陈雪晴,林玦发现周围的那些小姐们也同样是眼里冒光,而且好些人的两颊还飞上了害羞的神色,小女子姿态尽显。只有那一袭白衣的司徒嫣依旧低头专心抚琴,好似对六皇子的到来全然不知。
凌墨也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林玦,心中不由的有些诧异,这林二如何会在这里?但转念一想,却又了然,林二最是热衷往京城里的勋贵圈子里挤,像上巳节这样皇亲贵族云集的盛会,能看到她的身影也不稀奇。
这样想着,目光不由的越过林玦,落在端坐水榭之中低头抚琴的司徒嫣身上,心中一暖,果然,只要她在,世间万物无论多美,都将沦为陪衬。
林玦对六皇子的心中所想浑然不知,此时她正被另外一个话题吸引。
“你不知道么?朝廷又要开始选拔人才担任大司寇一职了……”
芙蓉水榭旁的山石上,几个穿着艳丽的小姐们正在小声的谈论着,司徒嫣的琴声虽悦耳,但太高雅的东西,听多了便觉得无聊,哪里能够比的上交流坊间八卦消息来得有趣。
“其实我也好想去——”
其中一个穿着翠衫的少女满眼羡慕。
“得了吧阿九,就你的身份,想都不用想!”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另外一个穿着绯红双蝶锦衣的女子给打断了。看样子,两人似乎很熟。
“那个……”,林玦默默的听了一会儿,掩盖不住满心的好奇,便探着脑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个什么大司寇对身份要求很高么?”
*
题外话:
虽然已经在努力学习了,但文还是烂的不行。。愚蠢的作者哭晕在厕所。。
第四十二章 上巳节
几个人正聊的兴起,突然混入一个奇怪的声音,话题瞬间戛然而止,齐刷刷的转头看着林玦。[.超多好看小说]
“额……那个,我就是好奇问问……”,被几双目光同时注视的有些不自在,林玦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林二么?”,其中有人认出了林玦,“怎么,你也会对这司寇感兴趣?往常你不是只关注六皇子的么?”
这话一出,几个小姑娘全都盯着林玦,似乎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呃……
林玦心中打鼓,果然,人一旦有了黑历史之后,想要洗白,简直比登天还难。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她先前只不过是看瞎了眼而已,就不能改么?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不过那都是之前年少无知犯下的错了,我现在对那所谓的六皇子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看着几张稚气未脱的脸,林玦信誓旦旦的举手保证,她发现,这几个人,看上去要比那什么陈雪晴、妙郡主可爱的多了。
“你真对那六皇子没有半点情谊?”
穿着翠衫,被唤作“阿九”的少女问道。
“那是当然,我都可以发毒誓的”,林玦一脸正色,坚决同原身林二小姐所做的事情划清界限,“而且之前的事情,我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无地自容,实在是太蠢太丢脸了。”
经过林玦一番又是毒誓又是自黑的努力,几个人虽脸上还挂着半信半疑的神色,但心中对林玦的顾忌却也消了大半。
见情况好转,林玦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这下,可以告诉她,大司寇到底是什么劳什子了么?
“这大司寇啊……”,阿九见林玦一脸认真的在听,顿时自信心爆棚,“不仅要像太卜令那样精通阴阳五行、天象地理,还要将大业国的各种律法烂熟于心,当今圣上要求世上纷争一断于法,所以,大司寇除了观测天象,预测国运之外,还担任着定纷止争的重担——”
看着阿九在绘声绘色的介绍,林玦撇撇嘴,这大司寇是挺高大上的,可再高大上,不都是男子的囊中之物,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刚才听阿九等人聊的那样畅快,还以为是专门为女子而设的职位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白高兴一场。.
“……不过,这大司寇一直都被源平宫把持着,上一任的大司寇就是源平宫顾源宫主的大弟子,实在是可气,若是父皇允许,我绝对要去参与选拔——”
“难道女子也可以当大司寇?”
林玦眼睛一亮,看到了一线生机,一扫刚才的颓废,甚至连阿九的身份都被她给忽视了。
“当然了,不仅女子可以当,上几任的大司寇都是女子呢……源平宫啊,源平宫出来的,难道还会有男子么?”
阿九见林玦一副全然事外的样子,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见阿九如此,林玦撇撇嘴,她怎么知道这源平宫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过,既然是女子也可以参与大司寇的选拔,那她,不是找到了一条离开林家独立自主的出路,就算不脱离林家,只要自己手中有了权,有了依靠,管他二房还是老太太,都不能奈她何了吧?
还真是老天帮她,想不到这大业国还能有专门为女子设置的朝廷职位,女子还能当官,这实在是……那当了官之后,是不是还能像男子一样纳个十几二十房的妾室,每天对着一群美男呼来喝去……林玦越想越远,越想越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全然忘记了她此刻还身处在皇家园子里。
“你看那林二,开心的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芙蓉水榭里,陈雪晴扯了扯旁边妙郡主的衣袖,眼里满是不屑。
“烂泥扶不上墙!你就不去帮她一把?”
妙郡主挑眉,看着身边眼里冒火的陈雪晴,笑着轻声提议。她可是堂堂的郡主,要对付这个小小的林二,何至于要自己动手。
陈雪晴扬了扬眉,踩着步子走出水榭,低声对身边的几个人交代了几句。
这边,林玦满心都扑在了大司寇的问题上。
“大司寇的人选没有什么限制么?”
大司寇的权力这样大,万一要皇亲国戚才能担任,那她才是真正的白高兴一场。所以,林玦觉得她还是趁现在问个明明白白比较好。
“没有呢,只要不是奴籍就好。”
阿九说的云淡风轻。
奴籍?眼前突然冒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林玦默默的在心中为南宫懿点了根蜡烛。好在她这回没有重生为丫鬟。
“那……这也太优厚了吧?”,林抽了抽嘴角,有点不相信。
“哦,对了,还有一个”,阿九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就是无论男女,在担任大司寇一职之后,均不得嫁娶——”
什么——!?
林玦还未反应完全,却冷不丁的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推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从山石边跌了下去,虽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水榭的栏杆,没有直接摔进水里,可人却因为从高处跌落,基于惯性直接冲进了亭子里,冲到司徒嫣的面前。
水边的芙蓉榭里琴音绕梁,众人正沉醉其中,却突然从上方“滚”出一个人来,不由的瞪大眼睛,愣了愣,好端端的,这又是什么鬼?
待看清是林玦后,大部分小姐们便皱起了眉头,这林二,又想在六皇子面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上回元宵节上的脸,还嫌丢的不够?
正站在水榭外边的凌墨,看到这幅场景,心中再次生出一股嫌恶之感,也不知道为何,每当他对林二的印象稍微改变一些,这林二一定会做一些事情来将这零星的好印象一把击碎。
“阿玦,你怎么在这儿?”
司徒嫣刚好弹奏完一曲,正欲起身,见林玦突然冒了出来,原本淡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
“嫣儿姐,我不小心从——”
“今儿机会这么难得,林二小姐也想给大家弹奏一曲!”
林玦话还未说完,就被站在山石边上的陈雪晴截了去。她刚才只不过见这山石挺有趣,便邀了几个小姐丫鬟们上去玩耍而已,人多杂乱,林二是自己不小心跌落下去的,可与她毫无关系。
这话一出,在场的小姐们看向林玦的眼里除了原先的惊讶,更添了许多嘲笑,就算她们隐隐的察觉到这也许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可既然林二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喜欢上六皇子,那样骄纵可恨、目中无人,让她出一出丑,丢一丢脸,又有什么不可?再说了,如果真是出丑的话,那也是林二自己学艺不精,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陈三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司徒嫣皱眉。
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林玦的琴艺如何她一清二楚,今天在这儿弹奏,那不是明摆着让她出丑嘛。
“嫣儿姐姐,我可没有胡说,难道真是林二小姐琴艺太差,不敢弹奏?”
陈雪晴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她突然间有些佩服起自己来了,这简直是一条百利而无一害的计策!林玦若是弹奏不好,肯定不用说是丢脸了;林玦若是弹奏的好,得到众人的赞扬,那丢脸的就是这司徒嫣了,说不定,这两人还会因此内心积怨,反目成仇。待这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她再盈盈的上前,化解个矛盾纠纷什么的,不仅六皇子会对她刮目相看,说不定在长公主心里都能有个好形象。这形象一好,日后的亲事,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
题外话:
今天看到一句话,冷的都快要绝经了。。哈哈。。连日来的降温,你们那儿冷吗?
第四十三章 眩术
林玦发现,这陈三,每逢要生什么坏心眼的时候,都会笑的十分无邪。(.无弹窗广告)
小算盘打的倒是十分得心应手,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弹琴丢脸?想法是挺不错,可是她为何要顺着别人的想法?
“陈三小姐真会说笑,我根本就不会弹琴,又何来展示之说?”
林玦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袖,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众人哗然。
这林二也太实诚了吧?竟然如此直白的承认自己不会弹琴?今儿在场多少人在看着,不出半个时辰,估计整个越京城的人都知道林家二小姐无才无德,连基本的弹琴都不会了。
而且,据说珮喜长公主今日也会来的,这话若是传到长公主耳朵里……啧啧,这林二做事还真是不经过大脑。
距离芙蓉榭不远的沁芳亭里,正悠悠的坐着一人,此时她听着芙蓉榭传来的话音,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大丫鬟,“这丫头还真是实诚,哪里有人这样回答的?”
大丫鬟抿嘴一笑,“公主,恕奴婢直言,如今这实诚的人可不多了……”
“是不多了……”
珮喜长公主望着水榭,目光却飘远,若有所思。
芙蓉榭里,林玦一脸笑容的立于正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林二小姐何必如此谦虚,我记得你是会弹琴的,之前不是弹奏过么?”
陈雪晴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从山石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好心的提醒众人。
被她这么一提醒,在场的小姐们有些便记起来,去年这林二不是在乞巧节上弹奏过么?当时那琴音难听的呀!几个亲历过当晚的小娘子们现在想起都不由的皱眉,咿咿呀呀的,不得不说,实在是太难听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陈三小姐太高看我了,有嫣儿姐姐的珠玉在前,我那琴艺就不拿出来献丑了。”,林玦笑了笑,目光扫过陈雪晴,“不过,既然是被人推了上来,那我总得做些什么,不然就太对不起推我的人了……”
“阿玦,你要做什么?”
司徒嫣满脸担心的悄悄扯了扯林玦的衣袖,今日这上巳节不比往日诗会,还是谨慎些好,别到时候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嫣儿姐,你放心,我有分寸。”
林玦朝着她露出一个放大的笑容。
司徒嫣无奈,放心?就林玦这副样子,她能放心才怪呢?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似乎有所期待。
“林二,你要表演什么?!——”
阿九蹲在山石上,一脸好奇的朝着林玦喊了一句。
六皇子站在人群中,见林玦信心十足的样子,莫名的也有些期待起来,这林二,能表演什么呢?
“其实我要表演的东西也很简单……”,众人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林玦继续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大家请看,这只是条普通的帕子——”
然后呢?
众人有些迫不及待,若是这林二敢故弄玄虚,她们保证会让她回不了家!
林玦无视围观群众有些扭曲的脸,继续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条手绢,“大家请看,这也是条普通的帕子——”
够了啊!!?
在场的人频翻白眼,就连司徒嫣也有些忍不住了,将身子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可不想变得跟林玦一样怪异。
“我现在将这条手绢盖在另外一条手绢上……”,林玦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一条帕子揉成一团,然后用另外一条盖在上面。“大家请看,我袖子里面可是空空如也的”,将帕子单手拿着,林玦又开始鼓捣她那宽大的袖子。
到底有完没完?!!
虽然依旧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可被林玦这么一折腾,大家的耐心却有些不足了,所以有些人,开始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好了,最后一步!”
见周围的目光全是懒懒的样子,林玦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这可是她前世跟月氏国的师父学的绝活,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目的,她才不会轻易展示。
众人被突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通通抬起了头。
只见林玦笑眯眯的将叠好的帕子放进了衣袖里,朝着前方恭敬的作了个揖,随即将藏在衣袖里的手绢拿出来,放在掌心,飞快的用另一只手掀开盖在上面的帕子——
眨眼之间,一只通体洁白的鸽子立于林玦的掌心,似乎没有意识到被如此多的目光注视,滴溜溜的转了转小眼珠,随即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众人傻眼了。
惊讶到连大张的嘴巴都忘了合上。
原本喧闹的芙蓉榭,此时却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消失无踪。
林二凭空变出了鸽子来,那鸽子还是活的,而且飞走了……
一旁的司徒嫣也愣住了,她刚才站的近,看的十分真切,那确实是一只活生生的鸽子。
眩术?
林玦会眩术?
这怎么可能!
陈雪晴却有些害怕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林二是会妖法的,若是知道,也就不这么麻烦的让她出丑了,干嘛大费周章的慢慢的折磨她,直接雇几个人来将她做了,一了百了。
看着脸上表情各异的围观人群,林玦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这不对呀,目睹了如此精彩的大变鸽子,难道不应该掌声雷动么?怎么现在,却安静的连大吸一口气都能听得见?
突然,芙蓉榭外响起了掌声,声音虽不浑厚,却打破了全场安静的局面。林玦有些感激的抬头,发现阿九依旧坐在山石上,此刻正一边鼓掌一边满脸崇拜的看着她。
“林二,你太厉害了!!竟然能变出鸽子来——!!”
阿九朝着林玦大喊。
感受到她的情绪,几个跟在阿九身边的年轻小娘子们,也纷纷鼓起掌来。像是被感染了一般,许多围观的人开始反应过来,也稀稀拉拉的鼓着掌,接着,一传十,十传百,突然间,整座芙蓉榭掌声雷动,惊叹连连。
“这难道是失传已久的眩术?”
“林二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这种东西?我听说连源平宫的法师们都没法凭空变出活物来……”
“这有什么不可?你们不要忘了,林太卜可是深谙阴阳五行之术……”
题外话:
从昨天开始,朋友圈突然一片雾蒙蒙,都是发红包看照片,愚蠢的作者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花了几十块,却看了十几张的暴漫表情。。。瞬间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人与人之间的最基本信任呢?
第四十四章 蹴鞠
在场小娘子们在惊叹之余,便开始互相谈论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看向林玦的眼神里,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嫌恶与不屑,就算不是崇拜之情,也带上了些许敬畏的神色,无论是眩术还是巫术,反正这人能变出活物是事实,她们还是小心点为好,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她,遭到报复怎么办?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众人便开始同情起陈三小姐来。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眩术而已……”
见自己的行为收到预期的效果,林玦笑眯眯的一脸谦虚解释道。如果刚才阿九她们谈论的真的,那个大司寇人选想必是要集天文地理、经文律法于一身的人物,甚至还要有玄学的知识。虽然眩术实际上跟玄学、天象并不是有太大的关系,但却是一种有效的宣传手段,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林玦相信,今日之后,她会眩术的消息绝对会在京城里不胫而走,打响了这个名头之后,若是再去参选大司寇,就算不能脱颖而出,至少能够给那些考官们留下些印象。
“林二,你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草包什么的,看来那些传言也十分的不可信哪……”
林玦正在心里打着算盘,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阿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山石上下来,此时正一脸惊艳的盯着她。
草包?好吧,阿九这话应该……算是赞美的吧?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见林玦神色有些怪异,阿九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过直白,便又伸手大大咧咧的拍了下她的肩膀,“最近父皇正在给我物色伴读的人选,要不你直接来陪我读书吧?然后把这眩术传授于我……”
父皇?伴读?
林玦愣了愣,“阿九你是?”
“九公主,好久不见……”,林玦话还未说完,司徒嫣便迈着碎步走了上来,说话间,盈盈的朝着阿九福了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九公主?
好吧,这上巳节果然是盛会,到处都是皇亲国戚藏龙卧虎。
“司徒小姐无论身在何处都是焦点,自然是看不到我等平凡之辈了!”,出乎林玦的意料之外,九公主似乎对司徒嫣十分的不喜欢。
“九公主真会说笑,嫣儿才疏学浅,只不过钟情于六艺,而得了大家的错爱罢了——”
“阿九你是不是又淘气了?!”
司徒嫣低眉敛目,才刚答了一句,一直在旁对林玦冷眼旁观的六皇子便急匆匆的走上前来。
英雄救美?
看着六皇子焦急的样子,林玦恍然大悟,原来这凌墨是钟情于司徒嫣哪!!
难怪原身林二小姐会被他狠狠的拒绝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个灰头土脸恶俗的凡人,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不过九公主为何如此话中带刺的针对司徒嫣呢?难不成是因为嫉妒?林玦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有女子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六皇兄还真是搞笑,我说两句话就淘气了?”
九公主一点也不给凌墨面子,直接对他甩了脸色。不过在转头看向林玦的瞬间,却又恢复到原先天真无邪的样子来,“林二,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一下。”
呃……
林玦抽了抽嘴角,这九公主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吧?如果她当面拒绝的话,这人会不会直接下令给她个斩立决?
“阿九,父皇不是已经定了司徒小姐么?”
六皇子皱眉。
九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可两人却不甚亲近,反倒是那七妹昌源公主,与他更加的志气相投些。
“既然皇兄这么喜欢司徒小姐,不如就直接求了母后,让她成为六皇妃不是更好?”
九公主口无遮拦,全然不顾六皇子铁青的脸色,与司徒嫣紧锁的眉头。
气氛顿时凝固,一些小娘子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渐渐的又朝这芙蓉榭聚拢。林玦觉得自己尴尬症又要犯了,好想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可现在贸贸然的走开,于情于理都不大行。
“嫣儿姐,我看那边秋千十分好玩,要不咱们去看看?”
最终,还是林玦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可话音刚落,便感觉一道十分不友好的目光向她射来,抬头望去,发现六皇子正恶狠狠的瞪着她。
林玦心中顿时不爽,难不成这凌墨要把今日这事儿赖在她头上?难道说这人以为九公主之所以会刁难司徒嫣,都是她在背后嚼舌根?
“好啊,我也正想去看看……”
正不爽间,司徒嫣答应下来,眼底的一丝暗淡稍纵而逝。
可二人还未动身,突然一个穿着浅黄色小袄的丫鬟走了进来,朝着众人福了福,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林玦身上,“林小姐,长公主请您过去叙话。”
*
走出沁芳亭,林玦顿觉身心俱疲。
与这身份高贵的人聊天,还真不是平常人能干的事情。也许是重生之后懒散惯了,虽然才短短的半个时辰,她便觉五脏六腑之内血液凝固,五官神色僵硬到不受控制,若是再坐下去,她绝对会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倒不是因为长公主故意的刁难她,其实,长公主不仅没有刁难她,反而对林玦的眩术和茶艺夸赞有加,更是给了她一张牌子,让她能够在长公主府出入自由。可重点不在这儿,重点在举手投足间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礼仪。由于前世的身份,林玦对这些礼仪完全是信手拈来,可也正是因为前世的身份,让她没由来的十分厌恶这些繁文缛节,就不能好好随性的活着么?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将自己活成了一副面具,这样的日子,真的好么?
“林二——”,九公主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朝着林玦大力的挥手,“蹴鞠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会蹴鞠么?”
声音刚落,才一晃神,阿九便窜到了林玦的面前,也没有理会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直接拉起她就往前走。
经九公主这么一说,林玦才想起,这上巳节,除了弹琴煮茶吟诗作对这些文雅之事外,还有纸鸢、秋千、蹴鞠、骑马等女子间的休闲游玩活动。
待二人到了练武场上,果然看到一群穿着艳丽短装的女子在互相追逐,一半比赛,一半玩乐,倒是十分有趣。
柳堤上,三五成群的年轻小娘子们骑着马,慢慢的踱着步子,神色悠然,笑声连连。另外一部分,则手里握着线,身子慢慢的后退,一边谈笑,一边小心翼翼的放着纸鸢。
就算林玦的性子再怎么懒散,也不得不承认,相对于芙蓉榭那边的吟诗作对,柳堤这儿透着的才是真正的春日气息。
不过,蹴鞠就算了,骑马倒还不错。
“你看蹴鞠都已经开始了,要不咱们骑马吧?”,林玦提议。
“你会骑马?!”,九公主难以置信。
林玦眨眨眼,“不会也可以学呀。”
九公主瞬间白眼翻飞,还真是心宽,现在才学,是不是有些……晚?
*
题外话:
某人:你房间怎么乱的像个垃圾堆一样?
我:胡说八道,哪里像垃圾堆了,垃圾堆有人每天去倒垃圾,我房间的垃圾没有人倒。。
某人:……
第四十五章 挑马
“阿玦?”
林玦正在马厩前专心致志的挑着马,身后突然传来轻柔的声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司徒嫣一身短装,端坐在马背上,单手抓着缰绳,正笑意盈盈的望着正纠结到底该选哪**的林玦。
只要是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出来踏春一般都会自己备马的,一来行动方便,二来马儿怕生,若是临到了练武场才选,特别是对于普遍骑术不高的小姐们来说,很容易出现意外。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跑马场旁边的马厩,就是专门为了像林玦这样空手而来又一时兴起想要骑马的人设置的。
“嫣儿姐,你来的正好,你说我到底是选这匹棕色的呢,还是这白色的?”,林玦一脸纠结的看着马厩里两匹颜色各异的马。
“就这棕色的啦,你这样纠结下去,马还没有挑完,天儿就已经黑了。”,九公主突然出现,横插了一竿子。
她与司徒嫣一样,都自己带了马匹来。
这九公主实在是……林玦叹了口气,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听她的好了。这样想着,便将那匹棕色的马牵了出来。
柳堤上,正在放纸鸢的陈雪晴不经意的朝跑马场看了一眼,与身旁的妙郡主交换了个眼色,嘴角突然上扬。
“阿玦,我记得你的骑术……”
见林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司徒嫣有些担心。
“没事儿,这马儿看上去挺温和的。”
林玦答着,便打算翻身上马。虽然算不上精通,但她目前的骑术还是比原身林二小姐要上许多,呃,应该大概可能会比她好些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要不这样吧”,在林玦骑上马前,司徒嫣还是拦下了她,指着自己身后的那匹暗红色汗血马说道,“这匹马是从小就跟着我,脾气温和,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突然间暴躁,我骑术还是有些的,咱们换一匹,这样我比较放心。”
“可是嫣儿姐……”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司徒嫣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了林玦的手里。
“林二,你可别被这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说不定她已经事先在自己的马上做了手脚——”
九公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林玦懒得理会她,自顾自的跟司徒嫣说着话,她不知道九公主与司徒嫣之间到底结下什么梁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徒嫣一直在替她解围,一直在帮着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再以小人之心度她,那就有些过分了。
司徒嫣说的没错,她的那匹汗血宝马性子确实是十分温和,就算林玦的骑术不高,可坐在马鞍上,依旧还是四平八稳;反观林玦自己从马厩里挑出来的那匹棕色的马,性子就有些暴躁了,好在司徒嫣骑术好,渐渐的倒也被她给制服住了。
“阿玦,听说你前几日被长公主召见了?”
骑在马上,沿着柳堤慢慢的踱着步子,司徒嫣随意的问道。
“对啊,我当时还捏着一把汗,好在长公主仁厚,没怎么责罚我……”,林玦笑了笑。
不过,虽然长公主没有责罚她,可二房的那些人却不会就此轻易的放手,这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何止是没有责罚你,我看她对你是十分的赞赏,不然也不会让你来这上巳节了,你可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才是……”
湖边清风徐徐,不远处梨花正开的茂盛,几根柳条垂了下来,挡在了司徒嫣的面前,她微微低头,避开了遮面的柳枝。
只不过是平常的动作,放在司徒嫣的身上,却硬生生的表现出弱柳扶风的姿态来,看着她,林玦不由的心中暗自感叹,如此这般的人物,也怪不得那些男子拼了命的仰慕了。
两匹马正并排踱着步子,却从旁边冷不丁蹿出一个穿着淡青色外裳的婢子来,那婢子似乎走的很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不稳,直接朝着林玦的方向倒下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林玦赶紧勒住缰绳,几番来回,马是被控制住,却因为突然受力,马的身形朝着两边摇晃了几下,前蹄踢到了司徒嫣身下那匹马的肚子上!——
事出突然,那匹褐色的马像是根被点燃的炮仗,抬起前蹄,仰头嘶吼,好在司徒嫣早有防备,双手紧紧的拽住缰绳,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可身下的马却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无论司徒嫣如何紧抓缰绳,夹紧双腿,也无法再次控制住它,马嘶吼着,带着惊慌失色的司徒嫣,开始疯狂的朝着柳堤尽头奔去,林玦的心瞬间冷了下来,那尽头,是一处悬崖!
“天哪,那匹马失控了,司徒嫣还在马背上——”
有人在不远处大声喊着,周围不远不近的也渐渐的围了些人,可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娘子,眼里虽带着同情,但更多的是恐慌,没有一人敢上前。
京城的龙虎卫全集中在芙蓉水榭那块,柳堤这儿,因为游玩的大部分都是女眷,五大三粗的护卫,并不允许进入到这里来。在林玦的嘶喊下,已经有人跑到芙蓉榭那边去叫护卫了,可这一来二去……
林玦骑在马上,满心惊慌。
那匹马气势汹汹,凭着她的骑术,就算能追上,也没法成功的将失控的马制服,救下司徒嫣来,可若是无人搭救,任凭狂飙,无论是从马上摔下来,还是冲进悬崖里,司徒嫣就算能保住一条命,也多半是落得个残废的下场。
不行!林玦咬牙,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心中念头一定,林玦便重重的朝身下的马挥了一鞭子,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再没有把握也有一线生机,说不定运气好就给她碰到了呢!暗红色的汗血宝马被狠狠的挨了一鞭子,瞬间鼓足了气势,载着林玦,摇摇晃晃一路狂奔,朝着司徒嫣的方向赶去——
*
南宫懿正百无聊赖的背靠着柳树干发呆,时不时有年轻的小娘子从他的面前经过,有些个大胆的,还会故意停留,当着他的面十分夸张的大声谈笑,可惜的是,无论这些人作何表示,南宫懿依旧冷着张脸靠在那儿,甚至连瞧一眼都没有。众人自讨没趣,便悻悻的散了,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几眼。
“这是哪家的世子,似乎从未见过……”
“这么面生,也许不是世子,说不定是某个外派大臣家的子弟……”
“不过长得倒是……”
远远的,一些小小的略带羞意的议论声不断的传到南宫懿的耳朵里。
南宫懿抖了抖落在衣袍上的柳絮,从树下出来,打算另外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这地方风景虽好,但人流量却是有些大了。
*
寒潮过后,便是无尽的阴雨,出去一趟就是浑身湿透,这天气实在是让人喜爱不起来呐……小伙伴们那里的天气如何呢?(*^__^*)
第四十六章 惊马
南宫懿从树下出来,没走上几步,就与一个粉衫小婢撞个正着,他都还未说话,那婢子一看到南宫懿,顿时羞红了脸,不由的低了头连连后退。南宫懿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这些人知道他只不过是个还未脱离奴籍的下人,恐怕又会是另外一番脸面的吧?
“公、公子,等等——”
粉衫小婢见南宫懿要走,突然间想起她的正事来,可因为太过于惊慌,竟然忘了司徒嫣的姓氏,只记得那个吼的最大声的林二,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多想,便脱口而出,“柳堤那儿惊了马,林、林二小姐被马给带走了!!你赶、赶紧去救她——”
什么?!
*
虽然司徒嫣的那匹马处于癫狂状态,但毕竟是普通的马种,与林玦所骑的汗血宝马还是有所差距,所以,就算林玦的骑术不怎么样,还是追上了司徒嫣。
“嫣儿姐姐,你抓紧缰绳,我到前面去把它拦下来!!”
当两匹马再次并驾齐驱,林玦朝旁边的司徒嫣喊道。
司徒嫣此刻正皱着眉头,还在拼命的想要控制住发狂的马,精致的脸上由于一路剧烈颠簸而渗满了密密的汗珠。[.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阿玦,这太危险了,你别乱来——”
看到林玦赶上来,司徒嫣的眉头皱的更深。
“嫣儿姐姐,你放心,我都已经计划好了!!”
马背上颠簸的厉害,林玦勉强撑起笑容打着包票。
随即脸色一冽,便不再去看司徒嫣脸上愈发担忧的神色,重重的挥了几下手中的鞭子,越过了司徒嫣,策马朝前飞奔。
汗血宝马足够高大,只要她横马立于中间,挡住了去路,就能够将那发疯的马给拦下来,虽然,最终的结果可能会不大好……但至少司徒嫣不会掉进山崖里去,而且,只要司徒嫣能够抓紧,凭着她那精湛的骑术,说不定能够安全的逃过一劫。
不过,汗血宝马也不是死的,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肯定不会任凭林玦摆布,所以,时间点就变得十分关键。林玦打算待那匹发疯的马快要冲到面前的时候,自己再策马横冲,两马相撞……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比掉进悬崖要好。
眼看着那匹马越来越近,林玦不由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待会儿万一,她是说万一,如果真的摔下马的话,其他地方都是次要,先护住脑袋要紧!
“嫣儿姐姐,抓紧了——!!”
估算好时机,林玦策马横冲出去。
如果她这回因为救人而丧命的话,算不算是一件功德,那她还能再次重生么?
脑袋里的念头还未闪完,林玦却看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几个回转之间,那匹发了疯的马便弯起前蹄,乖乖的跪在了地上!而司徒嫣……林玦看到花容失色的司徒嫣正被那抹身影抱着,落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南、南宫懿?
待看清来人时,林玦懊恼的扶额,她怎么忘了,她这回来,可是带了个会武功的“护卫”呀?!
司徒嫣本已经做好了从马上摔下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竟意外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满脸惊讶的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而又俊美的脸,一阵清冽的初春残梅香气萦绕鼻尖,她忍不住贪心,又多看了几眼。
“喂,南宫懿,我说,你这回总算是做了件好事——”,林玦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司徒嫣的旖旎氛围,“嫣儿姐,你没受伤吧?”
南宫懿将司徒嫣扶好,简单的朝她作了个揖,便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司徒嫣只觉得的两颊烧的不行,好在刚才因为惊马颠簸满面通红,掩盖了她心中涌起的莫名异样情绪,“阿玦,我没事儿,多亏了这位——”
司徒嫣的话还未说完,六皇子便满脸焦急的从远处策马而来,紧随他身后的,除了太医和丫鬟婆子,还有一大群京城中的贵公子们和一大队的皇家护卫,此时各个脸上带着担忧神色,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
那些人速度之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全都围在了司徒嫣的身边,又是诊治又是嘘寒问暖,不知不觉中,林玦默默的被挤到了外边。
正当她满心郁闷的时候,面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六皇子脸色铁青的瞪着她,眼里似乎要迸出火来,“怎么又是你?!”
“我什么?!”
林玦不解。她做了什么了么?这人是脑子有病还是怎样?又把这事儿推到她头上来?
“林二,你就不能安生几天么?”
凌墨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不断涌出的怒火,同样是太卜令的女儿,为何眼前这人就是不懂得收敛自己那不断闯祸连累他人的性子,好好的过着本分的生活?
“随便你怎么想!”
莫名其妙背了黑锅,林玦心中也是十分恼火,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朝外边走去。
周围又重新围了好些人,陈雪晴也站在人群里,目光冷冽,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身边的妙郡主扯了扯她的衣袖,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到别处谈话。
好在是虚惊一场,一阵喧闹过后,司徒嫣坐进软轿被送往别院休养去了,空荡荡的草坪上,转眼就只剩下林玦和一脸冷冰冰的南宫懿。
将刚才六皇子的话直接忽略了之后,林玦突然感到十分的饿,一大早的出门,就只吃了一碗莲子银耳羹……一想到这个,林玦便十分来气,这个羹汤,她都已经连续吃了好几个月了,搞得现在不用说看到莲子,就是听到莲子或者银耳这两个字,便顿觉一阵反胃。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雀儿,哪有人懒成这样,一连几个月都做相同东西的!
想想前世,且不说每餐都不重样,就是平常的那些糕点,像什么千层桂花糕呀、核桃酥呀、翡翠凉果啦,还有那炸的黄澄澄的香酥荷叶鸡……不仅造型精致,味道更是……啧啧,林玦越想越饿,正想问问南宫懿哪儿有吃的,却发现这面瘫正在往外走,完全不理会她此刻饿的快要昏厥过去的状态!
“喂,南宫懿!”
林玦叫住他。
原本想狠狠的大骂一顿,眼前突然闪过南宫懿刚才抱着司徒嫣的场景,林玦的脸上便挂上了笑容,“我说,你今天也算是有福了,竟然能与司徒大小姐肌肤相亲,这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京中贵公子们的记恨呢——”
她其实就是有些好奇,想知道一向冷冰冰的南宫懿面对这种事会作何反应。
“刚才那匹马被人做了手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林玦的无聊问题被南宫懿直接忽略。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趣的人?
林玦不满的撇了撇嘴,但想到刚才好在是他及时出手,便顺着话往下说,“可是那匹褐色的马是我自己挑的啊?”,虽然九公主在最后一刻帮她做了选择,但她最开始可是她自己锁定的。难道说幕后之人狠辣到……
*
题外话:
基友:我想写一篇吸血鬼题材的文,你觉得主角取啥名才能高大上呢?
我:赵大宝?
基友:……
第四十七章 再生事端
“整个马厩里的马全都被动了手脚。(.无弹窗广告)”
南宫懿的话证实了林玦的猜想。
“就为了害我?”,林玦用手指了指自己,瞪大了眼睛,她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够让这幕后之人如此的处心积虑?细想来,她代替林家小姐之后,得罪的人也就只有陈雪晴和那妙郡主而已,且不说这两人是否有如此滔天的权势和手段,单就双方之间的梁子而言,她也只不过是在花会上赢了投壶罢了,就这点小事,值得如此的大费周章?
林玦有些懵了。
“日后小心些便是了。”
南宫懿淡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不知道到底该说眼前的人聪明还是傻,刚才,林二竟然想凭借一己之力去挡那发狂的惊马,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这女人现在估计已经躺在太医院里了。
清风拂过,丝绦般的柳条儿迎风飞舞,不远处的梨花花瓣被风吹起,洒落在湖面上,激起淡淡的涟漪。望着有些状况外的林玦,南宫懿心底突然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担心,这女人,时而聪明时而犯傻的,智商如此的不稳定,他离开之后,该如何是好?
对面的人似乎感受到异样,突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际,南宫懿赶紧别开了目光。
“呃,那个……”,林玦笑的一脸讨好,“南宫懿,你有没有带什么吃的来,我今早走的匆忙,又只喝了碗莲子银耳羹……”
“……”
南宫懿无语,就这反复无常的智商,能活到现在实在是命大。
“林二,原来你在这儿,我以为你受了伤,还去别院找你呢,不过就只看到那司徒嫣!”
阿九带着丫鬟风风火火的赶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刚才,她骑着马才跑了两圈,就被皇姑母叫去叙话了,等从沁芳亭出来,却听闻丫鬟说林二惊了马,又问了几个人,都说受惊的小姐被送到别院休息,她匆匆忙忙的赶到别院,却只看到司徒嫣的身影,也顾不上厌恶,问了之后才得知,林二没有受伤。
“多谢九公主关心,我没什么事儿……”,林玦笑了笑,有些感动。
“没事儿就好,怎么好端端的,那马就发癫了呢?”,一眨眼,阿九就到了面前,握着林玦的手满脸关心的问道,林玦正欲回答,却突然被她一把拉到了旁边去,然后这人悄悄的指了指南宫懿,“诶?这人是哪家的子弟?我怎么从未见过的?”
林玦顿时心累,说好的关心她呢?怎么才一下子,就被南宫懿这副皮囊给吸引去了?不由咬牙,“哦,这人啊,不是什么人家的子弟,我们家的护卫!”
“护卫?”,九公主愣了愣,又悄悄的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南宫懿,这林家的护卫,气质品貌都这么好的么?
“先别说那么多,公主你有没有吃的?”
林玦一说完,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吓得她赶紧伸手捂住。
九公主见状,顿时笑的前仰后翻,“林二你不是会眩术么,为什么不变些吃的东西出来?你看你,肚子饿成这样子……”
“……”
林玦无语望天,那是眩术,不是神仙法术,若是能随心所欲的变出东西来,那她早就全部拿来变金子了,用得着绞尽脑汁的想赚钱的法子么?
*
柳堤发生了惊马事件,虽无人受伤,但许多小娘子踏春的兴致便淡了下来,再加上游玩了一天,大家都觉得有些乏,所以才刚傍晚,别院的厢房里就住满了人。
“可恶!今儿又被那林二逃过一劫!”
二楼的内室,陈雪晴气的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一时间碎片四溅,搞的站在门外的婢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冲进来。
妙郡主斜靠在软榻上,神情自若,她抬手挥了挥,让婢子带上门出去,然后才笑着说道,“谁让她运气好呢。”
“哼!也不知道这林二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那司徒嫣竟然那样照顾她!”,被妙郡主一提醒,陈雪晴的声音放低了许多,但语气里仍旧气愤非常。
“你确定那司徒嫣是在照顾她?”
妙郡主脸上依旧挂着笑,眼里却多了丝冷意。
“别的不说,就今天,如果不是司徒嫣担心林二骑术不行与她换了马,她能逃过一劫?”
陈雪晴不相信。
“你只不过让人在马的**里抹了辣椒油而已,司徒嫣师从源平宫顾源宫主,她会没有发现?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妙郡主说着,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只青瓷杯子上,她一直都知道司徒嫣是个狠角色,但没有想到,这人对自己也下得去手。今日这事,借力打力,也算是一条十分高明的计谋了。
林二刚刚出了点风头,她便立刻使出这么一条计策来,闹了惊马这么一出,有谁还在意林二会眩术这件事?加上六皇子当场呵斥林二,想必现在,大家所有谈话的主题,全变成了“林二莽撞造成惊马事件,司徒嫣为了救她,差点性命不保”了吧?
司徒嫣是很聪明,可她的六皇兄,却不需要心机如此深厚的皇妃,万人之上的那个宝座,远不是司徒嫣这小小的太卜令之女能够企及的。
“难道说?”
陈雪晴愣住。
“有些事情急不得,来日方长,不然,若是让六皇兄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可就难办了。”
妙郡主说的意味深长。
*
妙郡主说的没错,当林玦在九公主那儿吃饱喝足,回到别院的时候,却发现好些小娘子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不由心下疑惑,难不成是因为眩术而让这些人以为她是个妖女?可上午在芙蓉榭的时候,这些人明明都是一脸赞叹的啊?
“就是她……”
“骑术不精就该躲在家里,自己倒是没事,尽连累别人……”
“如果不是司徒小姐,她早就摔死了!”
“摔死活该!……”
待走到自己的厢房前,林玦的耳朵里已经填满了这些声音。
不由在心内叹了口气,这些人翻脸竟比翻书还要快的?不是才刚刚对她的眩术赞叹有加吗?才一小会儿,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无语归无语,司徒嫣帮她挡了灾也是事实,所以在回房之前,林玦打算顺路到她的屋子里去看看。
“阿玦,你来了……”
司徒嫣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见林玦进来,便随手将书本合上,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
题外话:
某亲戚:你既没脱单也没脱脂,那这一整年你到底干了些啥?
我:脱发。
某亲戚:……
第四十八章 司寇与从军
“嫣儿姐,你现在应该好好的休息,看什么书呀?”,林玦搬了把绣墩,坐在软榻边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越不像样,好像我已经性命不保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那人出手,我没受什么伤……”,说到这里,司徒嫣眨了眨眼睛,“对了,阿玦,刚才救我的,是哪家的子弟,我记下来,日后也好让父亲上门答谢。”
刚才看林玦对那人说话的语气,他们二人似乎很熟,可这怎么可能?就林玦这副性子,京中的贵公子们怎么会与她相熟?但那人的品貌,却又不像普通人,难不成是外派大臣家的子弟?或是某个外省侯爷家的世子?
“你是说南宫懿?”
林玦有些吃惊,这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向她打听那面瘫的情况。
“南宫?莫非是南方皇商一族的子弟?”
司徒嫣抬头问道,她记得师父说过,南方有一支大族,几乎掌控着整个大业国的商贸。可这南宫一族从来都盘根在南方,突然间北上,难不成朝中风向有什么变化?
林玦不知眨眼功夫司徒嫣心中思绪已经千回百转,但基于她刚才的问题,知道这人想的太多,便笑眯眯的纠正道,“嫣儿姐,你想的太多了。这人呀,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族的子弟,他只不过是我爹的徒弟,也算我们家半个护卫——!”
而且,这人还未脱离奴籍。最后一句话,林玦没有说出来,只是再次叹了口气,这南宫懿,若是出生在官宦人家,就凭他这般的品貌武功,就算不是前途无量,也能娶个美娇娘,享一世的富贵。[]可惜呀……
“怎么会?阿玦,你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司徒嫣无法相信,眼里的光却有些暗淡下去。
如此这般的人物,竟然只是个太卜家的护卫?
“千真万确!嫣儿姐姐若是不信的话,改日可以到家中坐坐,到时一看便知……”
这边正聊着,突然门口有人求见。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粉色比甲,样貌秀丽的婢子盈盈走了进来,朝着林玦福了福。
“林二小姐的眩术,长公主十分的赞赏,特意命我送了些东西来……”
啥?
林玦瞬间僵住。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送些东西来安抚受惊吓的司徒嫣么?虽然她对自己的眩术也十分满意,可在这种时候得到赏赐,还是在司徒嫣的屋里?长公主确定给她的是赏赐,而不是一剂催命药汤?
“阿玦,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恩?”,相比林玦的傻眼,司徒嫣倒是表现的落落大方。
在她的提醒之下,林玦虽然心中百般觉得不妥,但还是恭敬的谢了恩,长公主的赏赐,除了乖乖的接受谢恩外,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
*
“皇姑母,我不是很懂,你怎么突然给林二送了那么多东西?”
妙郡主一边为长公主布菜,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司徒嫣也很得皇姑母的宠爱。可今天这做法,明显是在打那司徒嫣的脸,而且还打的十分响亮。
“妙儿你要知道,在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绝对的。秤砣若是没有放平,那这把秤称出来的东西,可就不准了……”,珮喜长公主轻轻的抿了口汤,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虽然上巳节乌龙百出,但出这么一趟门,林玦还是有收获的,比如,那两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
只不过……看着那两只箱子,林玦默默的叹了口气,长公主突然将给了她这么多的赏赐,似乎并没有表面上来的这样简单。心底隐隐的冒出一个想法,眼前浮起司徒嫣那张精美绝伦的脸来,是因为司徒嫣么?难道长公主想要让她去压制司徒嫣?
罢了,林玦摇了摇头,懒得细想太多,反正有了这两箱的东西压底,她也勉强算是个手中有余钱的人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去求她爹林大老爷同意让她参与大司寇选拔。毕竟,当了大司寇后就不能婚嫁的规定,对于急切着想要让她嫁出去的林太卜来说,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爹,我有个事情要同您商量——”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南宫懿也站在书房里,从神情上判断,两人好像在谈些什么。
“阿玦,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啊?还特意跑来同我商量?”
看着一脸正经的宝贝女儿,林太卜满脸宠溺。阿玦都知道找他商量事情了,是不是说明她开始懂事了?
懂事了就好,待他过段日子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得空下来,好好的物色一个好人家,再让阿玦风风光光的出嫁……等阿玦有了好归宿,他也就可以开始考虑自己的致仕问题了。
“爹,我想去参与大司寇的选拔。”
见林太卜心情不错,林玦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什、什么?!”
林密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大概是年纪大听岔了吧?他的女儿,一直爱慕六皇子的林家二小姐,竟然要去参选那大司寇!!?要知道,这大司寇虽然好听,可一直都是由源平宫弟子把持着的,这源平宫是何方神圣?说白了,就是个道观!而且还是个由道姑组成的道观!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专挑他休沐的日子来给他找事?早知道如此,他今日就不待在家里了!
“阿、阿玦,你刚刚说什么,爹没有听清楚……”
“爹,我想要去参与大司寇的选拔!”,林玦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再次确认之后,林太卜两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这么懂事咧,突然间要找他商量事情,害他还白高兴一场,原来是商量这种事情!他拒绝商量!!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南宫懿也有些诧异,这女人,竟然要去参与那大司寇的选拔?虽然凭着林二的能力,能被选上的可能性很低,可凡事总有例外,一旦被选上,那可就相当于出家了呀?莫非这人真是被那六皇子刺激到转了性子,竟然要去当大司寇?
*
题外话:
某亲戚:煮饭、炒菜、煲汤、炖肉你都不会,那你到底还会什么?
我:熬夜。
某亲戚:……
那个,一到过年,各种亲戚都冒了出来,所以,最近的小段子的主角,都是亲戚(*^__^*)
第四十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
“你们这一个个的,存心不让我有好日子过是吧?”,恢复点元气之后,林太卜开始发飙,“南宫好端端的要去从军,而你,更加的离谱,好好的林家小姐不当,要去争那什么大司寇?阿玦,难道你不知道,当了大司寇,也就差不多等于出家了啊!!——”
林玦在心中暗道,她可以说,之所以看重了这个大司寇,除了它不限男女,有御赐的府邸之外,禁止婚嫁的规定也是一个关键的原因么?若是有幸当上了大司寇,有了这个规定在上头悬着,她就再也不用被逼着嫁人了,简直是一举多得,一劳永逸!
不过,林玦悄悄的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南宫懿,这面瘫要从军?
发泄了一番之后,林太卜的气有些消了,轮了一圈,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南宫懿的身上,“南宫,你真要从军?虽然你有点武功底子,可战场不是闹着玩……”
“弟子去意已决,还望师父成全。(.无弹窗广告)”
抬头看着林太卜,南宫懿语气坚决。
要想改变现状,他只能走这条路,虽最危险,但成效也是最快。从军之后,他便能够脱离奴籍,加入军籍,虽说军籍也不是什么好的,但如果把握好机会的话,以后的命运,说不定,会有转机。
“唉,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罢了罢了,既然南宫你去意已决,我也不拦着你……”,林太卜最终妥协,他原打算让南宫懿好好的将卜筮之术传承下去的,现在看来,也只能另找人选了。强压着心中的百般遗憾,林太卜将目光看向林玦,“南宫是男子,志在四方、建功立业也是应该,但阿玦你这次的请求如此胡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的……”
“爹,我这哪里算是胡闹?”,看着林太卜的表情,林玦突然想到了一个说服他的法子,“爹,你辛辛苦苦的研究了这么多的古籍,到头来却无人接手你的成果,你不觉得遗憾么?原本,南宫会是个好徒弟,可他志不在此,而我……只要我好好的学,定能把握住这阴阳五行占卜之术的精髓,绝对能将爹的绝学发扬光大!——”
“这些事用不着你一个女儿家来操心!”
林太卜依旧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要他怎么商量?若是答应了,百年之后他有何颜面去见小宛?
“爹,我让你看个东西,你看完后,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林玦说着,便掏出帕子来,林太卜态度僵硬,百毒不侵,是时候让他见识下眩术的“威力”了。
*
林太卜在亲眼见识了眩术之后,除了震惊,同时还有满脸的疑问,这眩术在大业国早已失传已久,他钻研了十几年,都找不出蛛丝马迹来,他宝贝女儿,又是怎么学会的?
看着满脑袋问号的林太卜,林玦是这样解释的:某天晚上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人教授她各种法术,可等她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只记得眩术这一种了。
“爹,你看,说不定连神仙也觉得我有慧根,所以才在梦中传授了这眩术给我。”
林玦笑眯眯的看着林太卜。
这可是上天的旨意,若是不答应,那不是要与老天作对?虽然林玦觉得如此欺骗林太卜有些不厚道,可为了日后能够更加顺心如意的生活,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对于宝贝女儿的解释,林太卜不大相信,可目前也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理由,再加上林玦的软磨硬泡,最终,在半信半疑之间,还是勉强的答应了林玦的请求。
其实他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大业国的能人异士并不少,可源平宫那群女人却依旧能够掌控大司寇一职几十年,这其间关系的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根本就是理不清,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一个外人打破?他女儿要参选就去参选,反正到最后也不可能越过源平宫那群人当上大司寇。而且,若是林玦能够因为这个安心在家“学习”的话,不再惹祸的话……
这样想想,林太卜先前的火气便消了大半,心中有些释然,便让下人搬了些书过去给林玦先看看。
不过,林玦此刻却没有时间看书,她前脚才刚走出书房,都还来不及回暖香阁,大丫鬟春雪便来传话说老太太要她去花厅叙话。
叙话?林玦冷笑,怕是要让她把两箱子的赏赐拿出来交公吧?
“二丫头,上巳节中有什么趣事没有,也与大家说说?”
也许是心情好,林老夫人一改平日里的威严,对着林玦,罕见的有了笑意。
“对呀,皇家的上巳节,定是热闹非凡吧?”,二老爷也在一旁帮腔。因为他没有事做,便成日围在老太太的身边,倒也落得个孝顺的美名。
“趣事是有,可都是些小姐夫人们的趣事,怕是不合适在二叔面前说呢……”,林玦脸上挂着笑,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二老爷听完,脸色冷了冷,但鉴于今日还有计划要实施,便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二丫头你能得到珮喜长公主的青眼,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呐。”,老夫人满脸笑容看着林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是在为自己的孙女高兴。
“祖母过奖了,只是夸赞了两句,哪里就青眼了?”
林玦脸上的表情不变,却一直在唱反调。
她这所谓的祖母,一心护着二房,打压大房,心眼都偏到天上去,连里子都没有了,她还留什么面子?
“二丫头,你别在老夫人这儿打马虎眼,我可是听说你这回得了好些长公主的赏赐!”
陈氏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进来,大概是走的太急,额鬓上的细碎头发都没有理好。
“二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赏赐在哪儿,你拿出来让我也瞧瞧?”,看了眼只顾着巴结老夫人的陈氏,林玦冷着脸说道。
林太卜那样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怎么会让这种女人当填房,这哪里是续弦,简直是自找苦吃!
“二丫头,你二娘所说,可是真的?”
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老夫人顺着陈氏的话往下问。
琼哥儿马上就要进翰林院了,正是需要上下打点的时候,正好能用上那长公主的赏赐。
“祖母,这个我可不知,你要去问二娘。”
林玦依旧装傻,想从她这儿拿走东西,门儿都没有。若是这林老太太平日处事能够公允一些,她还可以考虑拿出一些来。可这人,完全一心偏着二房,甚至还三番两次的帮着二房来陷害她,都做到这样绝了,她干嘛为别人做嫁衣裳?
*
题外话:
经过了昨晚熬夜赶工之后,我总算是明白了,所谓拖延症,拖的都是工作学习,从来都不会拖休息玩乐(*^__^*)
第五十章 赏赐
“二丫头你不要太过分,是不是要我让人去把那两大箱子搬出来你才肯说实话?”
当面被林玦驳了面子,陈氏炸了。(.$>>>棉、花‘糖’小‘說’)
对于陈氏的威胁,林玦倒是十分的不担心。这陈氏要让人去搜,去便是了。她早就料到得了赏赐回来会闹这么一茬,从西直门回来后,林玦便直接去了城西的当铺,除了那两百两白银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都进行了变卖。然后再绕到城东的钱庄,开了个自己的名字,将白银和变卖的钱全部存了起来。
将真金白银变成了银票,还是挂着她自己名字的银票,就算这些人想要去兑换,也没有法子。
“二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了”,林玦面带微笑,“不过,若是你搜不出东西来,那又该如何?”
“若是搜不出东西来,无论你怎么处置!”
陈氏咬牙,怎么会搜不出东西来,林二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大箱子,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这样啊……”,林玦眨眨眼,“若是搜不出来,二娘你就此离开林家可好?”
“行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林老夫人开口制止,这林二心思狡诈,若是真由着她来,陈氏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她赶出家门,“那赏赐既然是长公主给咱们林家的,自然是大家都有份,二丫头你一个人独占,实在是太过于无礼了……”
赏赐什么时候变成了林家的了?
还说她无礼?!
看着厅内的众人,林玦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她若是无礼,那这些人,可就是强盗了吧?
“二丫头,你口口声声说没有赏赐,暖香阁里的那两个大箱子,又是什么?”
陈氏不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假装喝茶的二老爷就倒吸了口气,两个大箱子啊,那得有多少东西?这一回,他可是要赚大发了。
林玦冷着脸不说话。
林玦这一不说话,众人便更加相信了陈氏的说法,敢情这林二,是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的将长公主赏赐的金银珠宝藏了起来!
老夫人虽上了年纪,但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心中主意一定,不一会儿,暖香阁里的那两只大箱子,就被搬到了花厅上。
“娘,这就是珮喜长公主赏赐的东西么?啧啧,皇室之人出手就是不凡,连这箱子的质地都是上好的……”
一看到大箱子,二老爷便坐不住了。
“娘,瑜儿今年秋围大考,我正发愁给他买东西补身子的事情,现在有了这些东西,也就不用再愁了……”
陈氏眼里冒着光,也赶紧开口。
“娘,珂儿前阵子受了伤,如今还在养着,身子虚弱的很,还有可怜的琅儿,她到现在都还在家庙受苦……”,二老爷一个大男人,示弱的劲头一点都不比后宅女子差,“还有在宫里的琼哥儿……”
他一向都知道老夫人的软肋在哪里,所以特意补了后面这一句。
果然,林老太太听到林琼的名字,立马变了脸色,原本被陈氏这么一说,她是打算从中分点给大孙子林瑜的,可现在却改变了想法。琼哥儿一个人在宫里,出入各项都要花钱,而且这孩子每逢回家,都会随手带些东西回来,这些也是都要用钱的,再加上今年准备进翰林院……这林林总总一算,老夫人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这两箱子的赏赐,谁都不能动,全都要留给琼哥儿!
林玦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心里简直吐槽无力。
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有见着赏赐一眼,就开始抢占了?箱子都还没打开,就这么确定里面是金银珠宝?
厅内众人正各怀心思,林太卜匆匆的从院子里走进来。
“娘,你急匆匆的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林太卜才刚站定,就一眼看到了摆放在正中的两个大箱子,“诶?我这两个木箱子,怎么在这儿?”
“大哥,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既然是赏赐,那当然是属于林家的,怎么说是你的呢?”
二老爷以为林太卜想要将长公主的赏赐占为己有,立马跳了出来。
“什么赏赐?”,林密被问的一头雾水,“这是我用来装书的箱子!!”
什么?!
林太卜的话,就像是一记闷雷,将众人全炸了起来。
好端端的赏赐变成了书?怕是这林密想要偏袒自己的女儿,顺便将长公主赐的东西让大房独占吧?
“这两箱子的书,是我给阿玦的,娘你若是不信,让人打开看看便是了。”,看出老夫人眼中的怀疑,林太卜补了一句。
怎么家里每回有个什么事情,全都挑他休沐在家的时候发生呢?这成心不让人有个安生的日子嘛?!
这样想着,林密便决定待会儿回去,好好的为自己占个卦,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然每次都这么凑巧,没道理啊。
林密的话,老夫人自然是不信,二老爷也不信,甚至陈氏,也在怀疑林太卜在偏袒包庇林玦。
“老爷,瑜儿可也是你的亲生子,你怎么能偏心成这副样子!!?”
陈氏越想越气,当着众人的面就想与林密闹起来。
“行了!都给我闭嘴!——”,老夫人看不下去,一边狠狠的瞪了陈氏一眼,一边命人将箱子打开。
结果可想而知,两大箱子,里面塞满了阴阳五行类的书,有新有旧,但无一例外的,就是全都是书。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人搬了两大箱子进了暖香阁,而且,京中也都在传,说咱们得了长公主的赏赐……老爷,你不能对她如此的纵容啊,咱们瑜儿今年可是要参加秋围,读书这么辛苦,身子骨若是跟不上,那可如何是好啊……”
陈氏喊得声嘶力竭,说到后面,开始用手抓住林太卜的衣袖,用力的摇晃起来。
“娘,大嫂说的没错,空穴来风,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咱们家得了长公主的赏赐,这东西肯定是被二丫头藏起来了!”
二老爷也疯了。
“二丫头,你看不起我没关系,可瑜儿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就忍心看着他这样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么?”
见林太卜无动于衷,陈氏又跑过来对着林玦大打亲情牌。
到底是哪里消瘦了?
林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今早上还在前院看到林瑜呢,肥头大脸的,似乎比前阵子还胖上许多。
想要金银珠宝就直接说,以为装装可怜就能打动她了?
“二娘,爹说了,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这两箱只不过是爹给我的书而已,你现在凭空要我拿出赏赐来,我去哪里给你拿来?”
林玦继续冷着一张脸。
“你!——”,被这么一堵,陈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好!好啊!,连自己的女儿都这样对我,看来我也是在这林家待不下去了,我这就带着瑜儿走!反正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让我们娘俩在外面饿死算了……”
陈氏边说,边朝着林太卜扑过去,她当然不是真的要走,可那长公主的赏赐,让林玦一个人独占,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五十一章 五皇子
面对陈氏的撒泼,林密无可奈可,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大,只得硬着头皮去拉,二老爷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被二老爷一说,陈氏的声音就变得更大,气势也更加足了起来。一时间,小小的花厅喧闹的像早市一般,让人浑身不舒服。
而此时,三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林家大门外停了下来,从上面一前一后的下来三男一女。门房看清来人后,赶忙恭敬的哈腰,“三少爷,四小姐……”
林琼点了点头,随后便引着身后两位身着锦袍的少年往里走,四小姐林琅默默的跟在后面,一张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更显得楚楚可怜。
院子里安静而冷清,但旁边的花厅,却正闹得不可开交。
“林密,亏你还是一家之主呢?连拿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没辙!!”
陈氏越说越起劲。
“阿玦又没有做错什么?”
林太卜接近崩溃。
“她没做错?!将两大箱子的赏赐私藏起来,这算是没做错什么?林密你要知道瑜儿也是你的亲生子,算起来你还要他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呢,你就这样偏心!?”
“哪里有什么赏赐?这两箱子是我的书!再说了,就算有赏赐,那也是人家长公主赏给阿玦的,你瞎叫唤什么?”
“哼,终于是承认了是吧,我就知道你与那丫头串通一气,来欺负我们娘俩的!”
当着众人的面,陈氏也丝毫没有感到一丝愧疚,不仅没有,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大有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的气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夫人端坐在上方,一副冷眼旁观看好戏的阵势。大房窝里反,她瞎操这份心干嘛?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陈氏会如此的在意,不过这样一来也好,闹一闹,说不定就能将林二私藏的东西给逼出来!
珮喜长公主的赏赐肯定是有的,可是家里四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这林二到底藏到哪儿了?
“这家,我们娘俩是待不下去了……亏得瑜儿还每日如此的用功呢,连亲爹都不要他了,还用功干嘛?……”,陈氏骂骂咧咧的,见林玦站在不远处,便挪了几步,伸手就想要给她一巴掌,林太卜见状,赶紧上前握住陈氏的手,推搡之间,人是被拦下来,可陈氏却没有就此罢手,直接用另外一只手,狠狠的推了林玦一把!——
林玦只顾着躲陈氏的巴掌,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还留着后手,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把,整个人向后连退了几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接着,她被人从后面搀扶了起来。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陈氏一时也忘了撒泼。
林玦似乎能听到身后那人的心跳声,她稳了稳心神,赶紧回头,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不同于南宫懿的冷漠,这双眼睛,烟波流动,看上去,意外的多情。
“二姐,怎么可以如此无礼,还不赶紧谢过五皇子!”
林琼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场面的静谧。
五皇子?
林玦愣了愣,五皇子跑到她家来干嘛?
等她行过谢礼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次来的,还不止单单五皇子,那莫名其妙的六皇子也跟着一块来了,旁边……好吧,旁边还站着个熟悉的面孔,林琅竟然也在,林老太太允许她从家庙里出来了么?
那林琅一见到林老夫人和二老爷,眼泪便刷刷的下来了,老夫人才唤了一声,她便再也忍不住,也顾不上旁人在场,扑进老夫人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娘,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接的四丫头,怎么也没有说一声,你看这,都让两位皇子见笑了。”
二老爷笑了笑,一改先前煽风点火的态度,赶紧出来打圆场。
眼前这两位天潢贵胄,若是有一个看上他女儿,那以后的日子,可就不一般了。
“林老爷莫怪,林四小姐回家,是我的主意……”,刚才“救了”林玦一命的五皇子开口说道,“我见林四小姐一人在荒山郊外甚是可怜,细问了庙中主持,发现她并未犯什么大错,所以就自作主张,让她回来了。”
还能这么玩?
林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琅是犯了错被家人送到家庙思过的,这五皇子就算身份无比尊贵,那也不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呀?除非……
除非五皇子殿下看上了她的四妹,舍不得让她受苦,所以接她回来,可这样一来,日后可是要给名分的,不然,不仅这举动师出无名,林琅的名声也毁了。
老夫人此刻心中的想法也同林玦一样,她看了一眼正假装用低头喝茶掩饰自己内心欢喜的二老爷,自己也隐隐的有些开心,但在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既然五皇子能亲自将四丫头从家庙里接出来送回林家,这举动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就算当不了正妃,有了如此对她上心的五皇子,四丫头日后当个侧妃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打铁要趁热,男子的心思最是容易变化,既然五皇子现在钟情于四丫头,那就应该马上将这门亲事给确定下来。
可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五皇子本来就是个“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的纨绔,在看到林玦后,心思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早知道林家还有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姐,他干嘛还这么麻烦的将这林四从家庙里接出来?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还是六皇子最先开了口,“看样子林太卜似乎还有家事要处理,林四小姐也平安的回到家了,我与五哥就不打搅了。”
他就是有些奇怪,怎么每一回见到林二,她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就没有一次能安静一些么?他都要开始怀疑,那日在长公主府上见到的那个煮茶的恬静少女与这成日惹是生非的林二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了?
“让二位殿下见笑了,不过都是些琐事,时候也不早了,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林太卜还未开口,老太太却坐不住了。这让她怎么坐得住,六皇子总共才来了家里两次,可每一次林家全都是乱成一团,若是因为这个,而连累到琼哥儿……老太太越想越心堵,虽脸上带着笑,但心里却把大房一行人骂了个底朝天,怎么就不能安生几日呢?天天闹!
“多谢林老夫人的美意,只不过天色已晚,我和五哥若没有回宫,母后会担心的。”
六皇子谦谦有礼。
人家都这么说了,老夫人也不能再留,便让林琅陪着林琼送二人出门。
“那个……”
五皇子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众人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向二小姐请教,不知能否方便?……”
不方便!!
林玦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直接打算无视五皇子走人,却被林太卜叫住,“阿玦,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送送皇子殿下。”
第五十二章 送行
瘫着张笑脸将两位皇子送出林家后,林玦立马活动了下自己的脸部表情,她终于开始佩服起上辈子的自己来了,那时候的自己,为了能够在后宫活下去,一整天都带着副标准的笑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有人争破了头想要往上爬,表面上光鲜无比,而只有当身处其中,才知道个中滋味。
林玦一边活动着脸部的肌肉,一边慢慢的往回走,林琅突然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接着气冲冲的跑开了。
这又是在生哪门子的气?
林玦摇了摇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林家怕是不可能会太平了,她还是多存点钱,无论能不能当上大司寇,都得想法子搬出去住。
“二姐最近的日子,倒是过得很风光哪……”
林琼从后面上来,眼里含笑的看着林玦,语气里却带着凉意。
“是么?”,林玦漫不经心,“再风光也风光不过三弟。”
林琼有才华不假,可若是要将心思花在这后宅之内,那眼皮子可就有些浅显了。
“五皇子是不错,可却不是二姐你能高攀的。”
林琼深知林二嘴上功夫十分了得,便也就没有与她争执,而是直接说出了重点。
高攀?
她要高攀那五皇子?!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好吗!!
“有劳三弟关心了。在当今的这些皇子之中,就属六皇子最佳,既然是高攀,那肯定得找个最好的,五皇子么?还是留给四妹吧……”
林玦说完,便加快了步伐,从林琼身边越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最终那个位置到底是谁的,可这五皇子,自带桃花眼,一看就是平常喜欢拈花惹草、风流成性的,这样的人,人品就算不差,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高攀?白送给她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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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朝廷选拔大司寇的日子是在秋天,可对于林玦这个连半路出家都算不上的菜鸟来说,时间实在是紧迫到可怕。[]
细问了林太卜之后,林玦发现大司寇的选拔题目,也定在六艺之内。
所谓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才能。但与普通科考需要面面俱到不同的是,大司寇的选拔题目主要着重在“数”和“礼”上,而这个“数”,便是大司寇的精髓——术数,具体又包括命、卜、相三术,主要测试考生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理论,来推测自然、国家、人事的吉凶。“礼”的内容,除了日常三纲伦理外,还涉及到祭祀之礼。除此之外,大司寇还需要另外考核一门“法”,这所谓的法,简单点说,便是律法。大业国历代以来讲究“天下诸事,一断于法”,故作为君王身边的谋士,大司寇对于所有的律法,都必须十分精通。
当然了,除了这三项必备的之外,若是对于“乐、射、御、书”也有研究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窗外春光无限,林玦将脑袋放在翻开的书上,开始盯着博古架上的那几株桃花发呆。
因为前世的原因,六艺对于她来说,想要表现好,并不是太难,目前最关键的,大概就是好好的学习下大业国的律法吧。
可是这四月的季候,实在是容易引人发困,律法又如此枯燥乏味,她才坐了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小、小姐!南宫少爷要走了——”
雀儿一阵风的跑进来。
被她这么一喊,林玦原本的困意也消了大半,“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他不是早就去关北营了么?”
南宫懿在三月底的时候,就脱了奴籍,顺利的编入关北营的军籍,在林太卜的走动下,他倒是没有从底层小兵做起,而是在关北营当了一个小小的副将。
这关北营距离越京城并不远,来回大概也就一天的路途,不过,当时林玦听到南宫懿要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
这个人,她曾经日日夜夜的想要他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可如今他真的走了,她却意外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
估计是这关北营距离京城太近了吧?如果他走的远一点,她应该就会开心了。当时的林玦这样安慰自己。
“不是的,小姐,是北边打仗了……”
雀儿脸蛋红扑扑的,“北边的红毛打过来了,几天之内就越过了红河,听说之前咱们派过去的军队,全都节节败退,当今圣上暴怒,没有法子,才命整个关北营去北边……”
今儿在早市,她可是听说了很多,大家都在担忧,若是这一回再不打胜仗的话,不仅西北一带沦为红毛的地盘,就连这越京城也会有危险。
大业国疆域广阔,国力强盛,周边也只是有一些小国,平常对其造不成威胁。但北边的罗刹国,却是个例外。罗刹国位于北方阴寒之地,地广人稀,但国内百姓却个个长得人高马大,骁勇善战,因为罗刹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怪异,大业国的百姓习惯称呼他们为“红毛”。
和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红毛打仗,不能说完全没有胜算,但……想到这里,林玦便抬头问道,“南宫懿什么时候走?”
“就在今天,奴婢回来的时候,城里已经挤满了人,都在为将士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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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京城的主干道两边,黑压压的挤满了送行的百姓,简直是人山人海。如此的阵势,就算能钻过那铁桶一般的人群,也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林玦不由的松了口气,好在她聪明,早早的在街边茶楼的二层开了个雅座,伏在窗边,居高临下,看的一清二楚。
长龙般的军队由远及近,街边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大业此前接连吃了好几个败仗,西北告急,所有的百姓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这关北营的将士身上,这一回,若是还不能胜……没有人敢往下想。
南宫懿身为副将,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待走到茶楼底下,因为底下的围观的人太多,林玦不得不探出了半边身子,一低头,头上的那支木簪突然从发间滑落,掉了下去。
正专心骑马的南宫懿听到上方传来的破空声,基于本能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却发现是一支样式寻常的木簪,正欲随手丢弃,却感觉到上方有道不甚友好的眼刀袭来。
不由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抬了头,朝着眼刀的方向看了一眼。
“喂!这支木簪价值黄金十两,到时候记得赔给我,还有,上阵杀敌时,你可一定要冲锋在后啊——”
南宫懿一身玄甲,一路走来,俊美的面容却结满了千年寒冰,像是一尊雕刻精美却毫无感情的塑像。可因为林玦的这句话,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很浅很浅,浅到林玦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转眼,林玦便顾不上南宫懿的笑容了,因为围观的百姓终于反应过来她后半句话的意思,纷纷的抬头寻找这贪生怕死、蛊惑军心的“罪魁祸首”,好在林玦动作够快,立马将小身板缩回到雅座内。
小丫头雀儿目睹着林玦的这些一气呵成的动作,看的目瞪口呆,果然,她家的小姐,是最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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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今日基友与我分享了个相亲的小故事,有个姑娘过年回家被父母强制安排了相亲,想着相亲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便去了。到了那儿才发现,对方是个条件极其差,却又自视甚高的人。因为不想驳双方大人的面子,姑娘便强忍着不适与他一起吃了个饭。但因为觉得肯定是不成的,买单的时候,便坚持要付一半的饭钱。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付完钱后,那男子竟然满面容光,对着那姑娘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坚持aa制,恭喜你,通过了我的测验!!”
姑娘:……
第五十三章 意外来客
林家意外的安静了一段日子。(.$>>>棉、花‘糖’小‘說’)
无论是二房还是陈氏,都没有再来找林玦的麻烦,就是平日里在庭院中遇见,也都是客气寒暄,面上一派祥和。
少了外头的干扰,林玦索性将自己关在暖香阁里,成日埋头于书中。无论是她爹林太卜还是九公主,话里行间都透露着源平宫在大司寇的人选上一家独大的意思,这“一家独大”的含义,林玦相信不仅仅是指能力,还有其间那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想要赢源平宫,谈何容易?可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事情是毫不费力又称心满意的?
“小姐,司徒小姐来了……”
雀儿从门外进来。
司徒嫣?这倒是稀客。
林玦赶紧合上了书,打算让雀儿将她迎进来。
“司徒小姐说小姐你在屋内待的太久了,让你出去透透气,她在咱们家的小花园等你。”
雀儿站着不动,将后半句话说完。
这天底下,能将霸道以关心的形式表现出来,还让人不讨厌的,也只有司徒嫣了吧?
林玦无奈,披上雀儿递来的外套,穿过暖香阁的角门,朝小花园走去。
八角凉亭里,司徒嫣一袭白衣端坐其中,周围繁花锦簇,一阵风起,几片花瓣飘落在她的肩头,再寻常不过的亭台却因为司徒嫣存在,而变得如仙境一般。
如此这般的人,要说完全没有野心,林玦是不相信的。但如果真要细谈野心,那恐怕也只有后宫中的那个位置能吸引她的了。难怪长公主想要打压司徒嫣,这样的人,若是真让她坐上那个位置,想必是不可能会乖乖的屈服于某个人的。(.$>>>棉、花‘糖’小‘說’)
“阿玦,听说你最近都将自己关在暖香阁中?”
看到林玦,司徒嫣挪了个地方,好让两人并排坐着。
“雀儿这丫头,估计又给你瞎说了”,林玦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待在里面时间长了一点罢了,我一向精神散漫,加上最近春困的厉害,根本就不想出门。”
林玦边说,还边打了个哈欠。
这天气,真的挺容易让人发困的。
“阿玦,你这性子,女子最重要的是仪态,在我面前就算了,出去可不能如此这般无礼……”
见林玦打哈欠,司徒嫣看不下去,像往常一样劝说。
虽是如此,可在最近的相处过程中,她却渐渐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人变得有些陌生,有时候知书达理,谦恭知趣,可有的时候,却又是百般懒散,不修边幅。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林玦是不是在她的面前故意为之,可从她的举止神态来看,却又是不像。而且,总是会冒出许多她所不知道的东西来,比如茶艺、比如上回的眩术……
眼前的人,真的还是先前那位骄纵无德的林二小姐么?
“嫣儿姐姐,我已经在努力的学习了,只不过那些礼节太过于繁杂,嫣儿姐姐你又不是外人,我就懒得注意了……”
林玦大大咧咧的笑着解释。
多累啊,她可不想两辈子都活在那繁文缛节中。
“这些就算了,可是阿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遇见了太卜大人,他说你要去参与大司寇的选拔?”
司徒嫣皱眉,大司寇地位虽高,可却相当于出家,正因为如此,京城中的小姐们,就算到了万不得已,只要还有出路,也不会打这个主意的。再说了,还有源平宫的那一群人……
这样一想,她不由的再次怀疑,眼前这人,真的还是那位诅誓非六皇子不嫁的林二小姐么?
“阿玦,就算跳过六皇子,城中品貌俱佳的子弟也不会少,你大可不必……”
就算林玦之前的名声不大好,但凭她现在正得长公主的青眼,嫁个家境人品俱佳的少年郎还是没有问题的。
“嫣儿姐姐,你就别再劝我了。就算是日后嫁了个好人家,可我这性子,又怎么能在勾心斗角的后宅活下去?如今这世道,再好的男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的吧?三妻四妾,尔虞我诈,心机算尽,这些东西,我想起来就害怕。”
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是一种奢望,那还不如从那圈子里跳出来,过另外一种生活。
“没想到,阿玦你竟是个通透的人,就连我,也有些自愧不如了。”
一番话毕,司徒嫣有些感慨,可世间之事,哪里能够让人随心所欲的,林玦可以,但她却是不行。
“司徒小姐,这么巧,竟然能在这儿遇见?”
两人正聊着,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三位翩翩少年站在花园的小径之中,最前面那位,一袭暗花金线锦袍,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长相清俊,却偏生了一双桃花眼,此时他正眼里含情,脉脉的望着八角亭中的司徒嫣。
司徒嫣见状,忙顺手扯了下林玦的衣袖,拉着她起身,朝着少年福了福,“五殿下……”
五皇子看着司徒嫣不由的痴了,许久才回头对着站在身后的六皇子笑道,“六弟,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司徒小姐,还真如仙人一般。”
六皇子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而是与一旁的林琼接着说其他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这五哥对皇位没有什么心思,人又是十分单纯好骗,他才不要成日与这人混在一起。
“刚才瞧你们俩正聊着热闹,在说些什么?”
似乎已经习惯了六皇子的冷眼,五皇子也不在意,继续一脸微笑的将目光流连在对面的二人身上。
司徒嫣高雅脱俗,但林二也不差,视线来回梭巡,五皇子一时竟满怀踟蹰、无法抉择。
“只是闲话家常而已。”
司徒嫣对着五皇子微微一笑。这一笑,却又让他一阵犯晕。
“五殿下,你是何时来的?”
这边正聊着,林琅忽然带着丫鬟出现在花园里,一见到五皇子,便双眼发亮的上前问道,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个六皇子杵着。
要说,六皇子才是京都之中小娘子们的梦中之人,只不过那日在家庙之中,五皇子对着林琅情意浓浓,二人早已许下海誓山盟,故这才让林琅的眼睛里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五皇子的目光正流连在司徒嫣身上,见到林琅,也只是微笑,“我与六弟才刚到不久。”
面上微笑,心中却是打鼓。今日这么一比,更觉得林琅的姿色平平,气质不佳。不用说司徒嫣了,就连林二也比不上。他越来越后悔当日自己那莽撞的行为了。
题外话:
明晚就是除夕了,时间快的让愚蠢的偏分有些紧张起来(*^__^*),主要是最近忙成一团,本来就是个小透明,文已经写的很差了,这样一来,匆匆忙忙的,质量就更加糟糕了。。。都不好意思发出来了,捂脸求轻拍。。。
第五十四章 低调行事
林玦全程低眉顺目,无视周围那几个正在寒暄的人。[]
如今正是她准备大司寇选拔的关键时刻,既不想与这些人扯上什么瓜葛,也不能得罪这些人,尤其是眼前这两位乌龙殿下。
正想着如何才能更加低调的时候,突然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林玦微微抬头,发现六皇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和林琼的谈话,此时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觉察到异样,林玦赶忙更加低了头,这个六皇子,一肚子坏水,她还是小心点不去招惹他为好。
凌墨很少见到这副样子的林玦,低眉敛目,乖巧非常,淡青色的裙摆被风微微吹起,面如白雪,却未施粉黛,平常见到她,不是在与人争执,就是在干架中,见惯了锋芒毕露长满了芒刺的林玦,突然发现,其实这人安静下来,虽不及司徒嫣那般高雅脱俗,但却也有另外一番吸引目光的气质。
这副样子的林玦,实在是太出人意外,凌墨忍不住多盯着看了两眼。一旁的林琼心思敏锐,觉察到他的异样,不由的笑道,“六殿下,这位是我的二姐,想必你之前已经见过了吧?”
被这么一问,凌墨有些尴尬,迅速的收回目光,“是啊,林二小姐先前是见过几面的。”
“六殿下你不知道,二姐曾经可是咒过誓,非你不嫁的。”,林琅在一旁笑着帮腔。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诶?六弟,还有这回事?被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姐青睐,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都没见六弟提起过的?”
五皇子凑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谁让这六弟时常嘲笑他的,这一回,可总算让他当场抓住了把柄。只不过,这林二生的如此漂亮,竟然已经看上了他的六弟,可惜了。
被这么一问,六皇子更加尴尬了,正想着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见到一直沉默的林玦开了口,“四妹果然是天真烂漫,且不提我没有说过,就算是说了,也都是些小孩子的玩笑话,哪里可以当真的。”
天真烂漫?林琼不由的在心内冷笑,是说他妹妹口无遮拦吧?这林二,心机如此深重,经过今日,怕是六皇子对她都会改观,这样一比较,倒是林琅在各方面都落下了一大截。
“我二姐一向口齿伶俐,让两位皇子见笑了。”
林琼笑着打圆场。
“哪里会,林二小姐如此的知书达理……”
五皇子立马巴拉巴拉的接了话。
看着他如此这般的忙内忙外,林玦不由的有些好笑,这位五皇子,还真是掉进女人堆里,哪一个都不想错过啊。
“两位殿下,我已命人在花厅备好了茶水,外面风大,不如咱们进去再好好聊聊?”
林琼一脸微笑,悄无声息的将五皇子还未说完的话给截了下来。这人,只要一开口夸奖女人,便就停不下来,若是再让他说下去,估计天都要黑了。
“二姐和司徒小姐也一起吧?”
招呼完两位殿下后,林琼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司徒嫣和林玦。
“多谢三少爷美意,嫣儿突然想起还有些要事,不能陪着,实在是不好意思……”,司徒嫣笑着婉拒。
凡事都讲究个度,这个度若是太过,那就不好玩了。
司徒嫣都不去,林玦更是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跟那群人有什么可聊的,她还不如回暖香阁多看点书。
一行人簇拥着两位皇子,面上有说有笑的朝花厅走去,但五皇子此刻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司徒嫣没来就算了,就连林二也没有来,单就一个林琅,还有这两个大男人,这样的阵势到底有什么好聊的?心中不满,面上就没有太好的颜色,一旁的林琼见五皇子突然冷了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转瞬即逝。
*
内室里,林琅亲自倒了杯花茶,递到林琼的面前,“三哥,你这次省亲,能多待几日么?”
“四妹为何这么问?”,林琼接过茶,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抬头问道。作为皇子伴读,省亲都有固定日子的,哪里可以多待?而且他过段时间就要进翰林院,时间怎么可以浪费在家中?
“还不是因为那林二!”,正在专心吃糕点的林珂插了一句,那林二实在可气!可惜的是,不知为何这段日子祖母硬是压着不让他出去,害他想出气都没地方下手。
“二姐么?”
见两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林琼不由的眯了眯眼睛,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位二姐,并不是外间传言所说的那样简单。可早先的时候,这个人明明不是这副样子的呀。
“三哥,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林珂气的发狠,“你是不知道,她就是个贱人,不仅害的我们俩在远威侯府诗会上出丑,还让四姐被祖母送到了家庙去,家里也被她搅得乱七八糟,爹都快要气病了!”
林珂说的这些,林琼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认为家里有祖母在上头压着,林玦再怎么狡诈,也闹腾不到哪里去,可现在看来,怕是祖母也着了她的道吧?
“还有,不知怎么的,这贱人偏偏得了珮喜长公主的青眼,没有被受罚不说,反而让她去了上巳节,还赏赐了许多东西!”
林珂气的又连连塞了两个千层糕进嘴里。
“祖母难道没有说什么?”
林琼不相信,这种时候老太太还能坐得住?
“祖母说了也不管用,全被那林二给顶回去了。就算是上回,祖母直接对她动了家法,可家法还未动,就被那个南宫懿给拦了下来……”
林珂一口气将盘里的千层糕全部吃完,顶着鼓鼓的腮帮子说道。
“南宫懿?他还没死?”,林琼有些诧异,这个人上回杖责竟然没将他打死?命还真是够大。
“不过他如今也应该离死期不远了”,林琅咬牙,“有点三脚猫功夫就鬼迷心窍去从了军,原本想着脱离奴籍,这回正好碰到北边红毛打下来,这一去,还有命回来?”
林琼思忖片刻,才看着林琅说道,“别的事先不说,城里都在传那林玦懂得眩术,这可是真的?”
*
题外话: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偏分在此祝福所有的小伙伴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心想事成、笑口常开、财源滚滚,爱情事业两如意,当然了,如果能顺便再支持下偏分就再好不过了。。。(*^__^*)
第五十五章 嗜睡
关于林二会眩术这件事,京都之中都在谣传,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开始有些兴趣,林二心机如此深沉,如今又得了长公主的青眼,若是再让她出现在宫中,保不准会闹出什么来。(.无弹窗广告)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没有亲眼见到。”,林琅翻了个白眼,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可是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看祖母如今都有些不敢动她了,你若再不出手的话,那我与五弟两人,不是要被她给欺负死?”
林琅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还有你看今日那两位皇子,似乎个个都被她迷住了一般,这样下去,那怎么得了?”
五皇子明明是中意她的,可自从那次在厅中遇见林二之后,眼里就有了不一样的神色,今日更是表现的明显,她如此的辛苦经营,怎么可以毁在林二的手里?
林琼一怔,转瞬笑了起来,“四妹别急,要对付她,故技重施不就好了么?反正上回虽未成功,但也没有被人发现不是?”
*
看着一排站的笔直的小丫头们,林玦有些发愣。
对于老太太突然从外面买了十几个丫头进来,又大发慈悲的让她亲自来挑选,林玦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林家什么时候这般有钱了?能一口气买这么多个?
“二丫头,这家里的小辈就数你最大了,先挑两个。”
老太太笑的一脸慈爱。
陈氏也一改往日的冷嘲热讽,静静的在旁边站着。
林玦瞥了一眼陈氏,不由的有些惊讶,这女人,上回闹得那样大,竟然没有被送去家庙悔过,她爹林太卜还真是不管事的。
“就这两个长得最漂亮的吧。”
大概的扫了一眼,林玦言简意赅的说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虽说是丫鬟,但也是要朝夕相处的,还是挑几个生的美的,看着也舒服些。
“墨画、荷香你们俩既然已经被二小姐挑中,那就要用心服侍,若是敢使什么小心思,下场你们应该清楚。”
老夫人出口警告。
两位小丫头脆生生的点了头,然后林玦大大咧咧的带着二人回暖香阁了。
站在不远处的林琅目睹一切,不由的嘴角上扬。
*
平淡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五月底。这段日子里,林家其实还有一件好事发生的,具体点说,应该是林家二房有好事发生。这所谓的好事,也算不得是意外之喜,林三少爷林琼终于告别了他在宫中当皇子伴读的日子,到了翰林院,成了翰林学士,职级正三品。
至于林三少爷年纪轻轻的到底是如何能当上这正三品的翰林学士,这其中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和六皇子知道了。
出了个翰林学士,林家的京都之中的地位大大的提高了一把,二房一行人更是咧着嘴笑了足足一个多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天生就是嘴巴合不拢的呢。
而在这期间,西北方战事依旧严峻,红毛虽然没有再攻下城池,但双方却处于僵持阶段,面对虎视眈眈的罗刹人,大业的将士一刻都没法懈怠,,稍有不慎,就会被红毛打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那面瘫到底如何了?
林玦坐在桌前看书,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她倒是有写了两封信过去,质问南宫懿到底何时才能赔偿她十两黄金的木簪钱,可惜,那信就像是被丢进了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
自从她收了那白芷和芍药这两个丫鬟之后,林家平静的让人发毛,完全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可有些奇怪的是,林玦却发现她这段时间,越来越容易发困了,往往才翻开一页书,便埋头昏睡了过去。
难不成?!……
正想着,突然从门外闯进一阵旋风来。
“林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写了那么多的信给你,你竟然一封都不给我回?!”
“旋风”在林玦面前停了下来,九公主两颊红扑扑的,一脸怒气的居高临下看着她。
“信?什么信?我一封也没有收到呀?”
林玦仰着头,眨了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一个多月来,不用说信了,就连邀请她参加宴会的帖子也没有收到一张。而且似乎,连雀儿都很少到她跟前来哭鼻子了。
“我一连给你寄了十几封的信件,里面还有那关于参与大司寇选拔的关键要诀,你不要跟我说,一次都没有收到?!”,见林玦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九公主瞪大了眼睛。
林玦再次傻眼,她真是一封都没有收到。
“我说林二,你这里的下人是不是有问题?”
九公主再天真烂漫,毕竟也是在宫中长大的人,因为也比旁人多了些心眼,听了林玦的话,心中隐隐有了想法,便低声问道。
下人有问题?
下人……
林玦觉得眼皮有些发沉。
“林二!?你怎么睡着了??”,九公主正等着林玦的回答,一回头,却发现前一刻还精神抖擞的林二,竟然歪着身子睡着了,还睡得十分沉。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睡着了。”,看着睡眼惺忪的林玦,九公主皱眉。
“我也不知道,最近这脑子,只要一想事情,就容易发困。”,林玦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了,可她却没法往深处想,一想就发困。
“你先到床上休息一下。我让人去请太医”
九公主拉起林玦的手,也不等她答应,立刻拽着她往卧房的方向走。林二这副样子,怕是被人下了东西。
果然,当林玦躺到床上时,只聊了几句,再次莫名其妙的睡过去好几次,每次都睡得十分沉,好似倦极。看着林玦的样子,九公主的脸越来越沉。
*
林府内院,一位衣着浅黄色薄衫的丫鬟神色匆匆的穿过回廊,快步迈进了一处角门。
“四、四小姐,不好了,九公主来了……”
墨画跪在地上,神色慌张。
话音刚落,一个杯盏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脸上,额头被砸破一角,顿时鲜血直流。
“你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了暖香阁里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么?”
林琅恶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这九公主又是怎么会出现的?雀儿让祖母打发到柴房去了,剩下的墨画和荷香两个丫头,是她这边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将外界寄给林二的信函全部都销毁了啊?!而且那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林二也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来。
“九公主、带了护卫来,气势汹汹的,奴婢二人根本就拦不住。”
墨画满脸委屈,也顾不上擦额头上的血。
“那现在人呢?”
林琅心中恐慌,若是让那九公主发现,可就糟了。也不知道这林二到底是踩了哪门子的狗屎,竟然连九公主也站在她那一边。
“九公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惊动了老夫人,现在人全都在暖香阁里——”
又一个杯子碎掉的声音,不过这一回,是因为林琅满心慌乱所致。
*
题外话
大年初一,给小伙伴们拜年啦。。昨晚有守岁么?偏分是春晚看到一半就睡着了囧。。
第五十六章 剥茧抽丝
暖香阁里,太医刚为林玦把完脉。(.无弹窗广告)
“回公主,林二小姐怕是被人下了千魂散。”
“这是什么东西?慢性毒药?”
九公主皱眉,若不是她见林二老是不回信心里憋得慌,亲自到林家质问,这人都还蒙在鼓里呢。偌大的林家上下,竟然没有一人察觉到林二的异样,林太卜也许是真的没有察觉到,但其他人,应该是不想察觉吧?
这样想着,在看向林老夫人的眼里,多了丝阴冷。
“算是毒药,但也不能太算毒药……”
“行了,你直接说重点。”,九公主被太医绕的脑袋发晕。
“千魂散,又名牵魂散,顾名思义,便是吸人魂魄之物。这东西无色无味,一旦侵入体内,吸食之人精神会越来越涣散,无论多聪颖的人物,一旦长期服用,最终都会沦为痴傻之人。”
太医的话音一落,室内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这二小姐,在家待着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了毒,还是如此狠辣的毒?
林老夫人的脸上最先挂不住,只见她硬生生的扯出一丝笑容,“太医大人,这、这……二丫头成日待在家中,怎么会突然中了毒?”
“太医说的还有假?!”,九公主直接甩了一句话过去,“老夫人您也说了林二是在家中待着,一个成日在家中待着的人,却中了毒,老夫人您难道不比我们更清楚?”
“民妇管理后宅不力,还望公主恕罪……”
被九公主这么一顶,林老夫人脸上彻底挂不住,但又不能有其他的表示,便只能低头服软示弱。
“既然知道自己管理能力不够,那就别管了!”,九公主丝毫不给面子,但看着依旧躺在床上“安睡”的林玦,她心中突然一软,便转头问太医,“林二现在还有救么?”
那些人还真是狠辣,痴傻的活着,可比一死了之要痛苦的多。(.无弹窗广告)
“回公主,还好林小姐发现的早,老臣这儿配些药给她服用几日便会痊愈了。”
太医的话,像一剂安心药汤,让九公主松了口气。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九公主又有些气,她早就让林二进宫当她的伴读了,可这人偏偏倔強,要去参与那大司寇的选拔,这下可好,不仅伴读被司徒嫣当了,她这儿还中毒了,差点变成了一个傻子。
“阿玦,你怎么了——”
林太卜从外面冲了进来。正欲扑到床边,瞥见九公主也在屋内,便恭敬的做了个揖,“公主也在呀……”
“太卜大人,阿玦中了毒。”,九公主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中毒?——”,林密一听,抬起头来,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他是不在意后宅的事情,但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宝贝女儿为了准备参选大司寇的事情,可全都待在家中,这好好的待在家中,却中了毒?
“大人,我女儿怎么样了?”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秋后算账,只要他女儿无恙。
“林太卜不用担心,我已开了药方,二小姐只要连续服用几日,就能痊愈了,只不过——”,太医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林太卜心里揪成一团。
“只不过我发现二小姐的脖颈之处,似乎有留下旧伤……”
太医的话还未说完,老夫人便接了上去,“让大人见笑了,二丫头先前有次心郁想不开,后虽救的及时,但还是留下疤痕。说来也实在是可怜,这二丫头的命怎么就如此的一波三折呢?”,老夫人边说,边还掏出帕子来抹着眼泪。
“不是”,太医摇了摇头,“那伤痕,从角度上看,并不像是自缢所致,倒像是被人用绳索从后面勒住才导致的。”
太医的话音一落,室内众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样。
正满脸震惊,却听到从身后传来一个破碎的声音。循声而望,只见林四小姐正呆呆的站在茶几边上,手中的杯子已经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声音太过于尖锐,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可就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林玦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多人?
“阿玦,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林太卜扑了上去。
九公主也快步的走上前。
看着脸上挂着关心神色的林太卜和九公主,林玦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肚子饿算么?”
众人晕倒。
*
连续服用了几帖药之后,林玦那莫名其妙的困意才渐渐的消了,脑子也变得清明起来。不过,除了去柴房将雀儿领回来之外,她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照样每日看书,对荷香,也如同往常一样,事情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林太卜那边……
听说他与老夫人闹了一通,可最后的结果,就只是说刚从外面买来的丫头墨画对二小姐心怀恨意,偷偷在吃食中下了药。墨画被拉了出去,乱棍打死。一场差点闹出人命的下毒,就找了个才进门几个月的丫鬟当替死鬼。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林玦不由的冷笑,老夫人还真是手段厉害。
而她这个爹,虽然对她百般宠爱,可碍于孝义,只要有老太太在上头压着,他就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也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就比如说分家吧,一旦林太卜提出来,就算他能够不管老太太的意思,可这若是传了出去,单就唾沫,都能将他给淹死。太卜令官不大,却掌管阴阳天象祭祀大礼,如果这个掌管的人,自身都不顾孝义伦常的话,又如何能胜任?
随手将面前的书本合上,林玦的目光飘向窗外,院子里,荷香正一脸专心的绣着什么,看上面的图案,似乎是鸳鸯戏水。
林玦不由嘴角上扬,这段时间以来,她恍恍惚惚的,似乎,很久都没有让二房热闹热闹了。
*
过了两日,林玦到小花园中透气,正好遇着从外边回来的二老爷,她只是基于礼数福了福,却看到身后的荷香眼露精光,竟然微微的红了脸。
林玦在一旁冷眼看着,并不点破,但心中对自己先前的猜想却更加的肯定七八分,这荷香,怕是想要攀高枝了。也罢,反正这人也是老太太放在她这儿的眼线,既然这么偏着二房,她就顺手如了她的愿。
“咦?”,林玦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躺着一个玉坠,有些惊讶,“这儿怎么会有玉坠,不会是二叔刚才掉落的吧?”
荷香赶忙跑过去捡起来,“小姐,这玉佩如此别致,若是丢了,那人肯定会很着急……”
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接近二老爷,但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好心中发急,暗暗求着二小姐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是啊,肯定着急的很。”,林玦不急不慢的,故意不往下说。
“小姐,要不这样吧?奴婢拿着这块玉坠去问问二老爷,若不是他的,那再拿回来便是了。”
荷香忍不住了。
“哦,这样也好,那你赶紧去吧……”
林玦眼里冒着冷意,但面上却依旧挂着笑容。看着荷香渐渐远去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凝固,反正都是二房的人,她现在也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
题外话
偏分突然间发现,春节桌上的饭菜,一般的规律是这样的,
大年三十,年夜饭。
大年初一,大年三十的年夜饭。
大年初二,大年三十的年夜饭……
今天中午,我吃的就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囧
第五十七章 惩罚
第二日清晨,雀儿刚伺候林玦洗漱完毕,荷香便端了早膳上来,各式各样的小菜,摆了一大桌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林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
荷香本就生的十分漂亮,当初林玦能挑中她,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早先的时候还有墨画在,如今墨画不在了,雀儿又完全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就只剩荷香一人亭亭玉立。而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原本不施粉黛的她,开始往脸上涂了些脂粉,又穿着时兴的绣罗裙,就更显得她容颜艳丽,削肩细腰
“小姐……”,正在给林玦布菜的荷香轻声说道,“刚才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梅说她手上的绣活做不完,想让奴婢过去帮把手……”
林玦正在喝汤,听到这话,手中的汤勺轻轻的磕了一下碗沿,微微抬了抬头,“你想去么?”
“奴婢不敢!”,荷香闻言赶忙低下了头,“只不过,春梅一向与奴婢交好,若是不帮她,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是推脱不了的,那你去便是了”,林玦微微笑道,“只不过去了别的院子,做事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若是闯了祸,我可帮不了你”。
荷香见林玦答应下来,便满心欢喜的扭着腰下去了,连帮她布菜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
雀儿在旁边看着,突然皱起了眉头,“小姐,咱们与二房向来都是不走动的,这荷香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反而还跑去帮忙?”
就算老夫人只是处置了墨画,但这荷香也绝对是有问题。她前阵子莫名其妙的被派到柴房帮忙,还有小姐突然间中毒,就算不是这荷香搞的鬼,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人家想要去帮忙,咱们怎么能驳了她的心意?”,林玦笑了笑,夹起一块姑苏酱鸭放进口中,自从上回中毒之后,这一日三餐,她都亲自动手,不过今日这酱鸭,似乎没有做好,太过于肥腻了些。[.超多好看小说]
*
荷香到二房去帮忙,这一去,竟好几天都不见她的踪影。
雀儿在一旁气的直咬牙,林玦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只顾着专心翻看着她的书,完全不理会荷香的踪迹。
“林二,你怎么还是窝在家里啊?咱们出去走走吧……”
九公主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身上似乎还停留着三伏天的热浪。
“天儿这样热……”
林玦抬了抬眼,再次将脑袋缩回了屋子里。
“林二,我真的是要被你给气死了,早就让你去当我的伴读,你偏不,如今父皇弄了个司徒嫣陪在我身边,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下去了。”
九公主说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接过雀儿奉上来的茶,大大的喝了一口,才觉得顺了一口气。
“你知道么?这段日子,我那几位皇兄几乎每日都过来,每次来还找了一堆理由,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是特意来找司徒嫣似的。乱糟糟的一大堆人,我看了就烦!”
“阿九,你别这样说,我相信嫣儿姐姐估计也很无奈吧……”,林玦笑了笑。司徒嫣有野心是不错,但却不会贪心,如今皇位未定,她估计还在抉择吧?
“她无奈?我跟你说……”
面对九公主无限的吐槽,林玦静静听着,时而插上两句,其实,她倒是觉得,司徒嫣在某些方面有些像前世的她自己。
“罢了罢了,我说些有趣的事情好了,你听说没,西北大捷呢。有个年轻的将军只身潜入,一举歼灭了红毛的头领,然后又乘胜追击,不仅收回了西北的城池,还攻进了罗刹国内,将咱们的西北边界往外扩了好多呢……”
九公主话还未说完,手臂就被林玦抓住,“那个年轻的将军叫什么?队伍什么时候回京?”
看着身子瞬间坐的僵直的林玦,九公主不由的笑了起来,“我也是听说的,哪里知道那将军叫什么呀,不过,回京的话,听父皇说,关北营已经从西北启程了。”
“这样啊……”,林玦若有所思。
“诶?好端端的,你怎么对西北战事如此在意了,该不会里面有你的情郎吧?”,九公主看着她,揶揄的打趣。
林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什么情郎?
她关心下边疆战事不行啊?
两人正随意聊着,突然雀儿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
“小、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见林玦眼中带着责怪,雀儿瞬间委屈,真不是她改不掉这遇事慌张的性子,只不过老夫人每回让小姐过去都没有好事,她实在是有些害怕。
“有说什么事情没有?”
林玦从软榻上起身,随意的问道。
“老夫人是没有说什么,但奴婢进来的时候听几个婆子在谈,好像是今早上二夫人在二老爷的屋里发现了荷香,两人还、还光、光着身子……”,雀儿说到后面,羞红了脸。
林玦一怔,原来是这事。
但出了这种事情,却把她叫过去,是要呵责她管理丫鬟不力么?
不过就凭着她那二婶的手段,这老太太现在发话还来得及么,想必二房早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呃,林二,既然是家务事,那我还是先走吧?”
九公主瞬间也意识到了什么,想到家丑不可外扬,便打算离开。
“阿九难道你不想去看看热闹?”
林玦莞尔。
“可……”
“走吧。”
*
花厅里。
荷香低头跪着,二老爷黑着脸坐在一边,梅氏满脸泪痕,正站在老夫人身边默默的拿着手绢抹泪。林琅和林珂两人站在旁边,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荷香,似乎想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林玦与九公主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林老夫人见到九公主,不由的愣了一下,虽心中怪她不懂礼数,处理家事也不懂回避,但面上还是起身,朝她福了福。
“二丫头,这荷香可是你的丫鬟?”
老夫人开口。
她本来打算骂的更狠一些,可碍于九公主在场,便换了个缓和的语气。
“祖母,荷香之前是我的丫环,但如今已经不是了。”,林玦笑了笑,“她不是已经是二叔的人了么?”
这话一出,一旁的梅氏哭的更加大声。
“二丫头,你这个做小辈的,怎么能如此说话?”,老夫人火气上涌,但碍于九公主在,不好太过于发作。
“既然祖母这样说,那这荷香就算是我的丫鬟好了”,林玦出乎意料的没有再争执下去,“不过,既然是我的丫鬟,做出了如此不堪的事情,那我可要好好的处置!”
说着,不等老夫人开口,她便转身朝着几个丫头婆子发话,“来人,荷香行为不端,犯下如此大错,将她带下去,乱棍打死!——”
荷香一张小脸当初吓得煞白,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
题外话
春节期间,小伙伴们除了走亲访友之外,还有什么有趣的活动没?偏分的活动就是吃吃吃,然后睡睡睡再接着吃吃吃……如此循环往复,在大胖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第五十八章 自食其果
老夫人没想到林玦会做的如此干脆,心中有气,但话已说出口,又不好收回,只好冷眼看着。[]
当初为了控制她,老太太听从了林琼的建议,特意为家里添了丫鬟,为了消除林二心中的怀疑,老太太还不惜大费周章的让她自己亲自挑选丫鬟。
可到头来,荷香和墨画两个人,在暖香阁才待了几个月,就被林玦光明正大接连除掉,还是借她之手除掉的!这丫头心机与手段,竟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期。好在如今琼哥儿已经身为朝廷的三品大员,林玦再怎么有心计,也闹腾不起来,至少不能再影响到琼哥儿的仕途了。
几个婆子见老夫人没有反对,心下瞬间了然,几个人像当初对付林玦那样,七手八脚的就把荷香绑了,正要拖下去的时候,一直黑着脸的二老爷却站了出来,“谁敢动她!?”
众人见状,愣了愣,就这么个卑贱的丫鬟,难道这二老爷想要护住她?
“二郎,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皱眉。
这林二明显使得是激将法,赌的就是有没有人站出来为荷香求情。如果没人站出来,那后果只不过是荷香被打死;可一旦二老爷站出来,这件事,可就变成了二房内部的家事了。
“娘,荷香是无辜的,您不能就这么看着二丫头令人将她打死。”
二老爷僵直着身子,显现出从未有过的男子气概来。
可他的话才刚说完,一直在旁边抹泪的梅氏,却突然快走几步,朝着厅中的石柱撞去,婆子们见状,赶忙上前去拦,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梅氏一头撞在柱子上,顿时头上鲜血直流,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快!快去请郎中来——”
老夫人一边查看梅氏的伤,一边朝旁边的下人吼道。(.无弹窗广告)
林琅、林珂两兄妹也慌了神,纷纷扑在梅氏的旁边,嚎啕大哭起来,林珂还顺势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荷香,二老爷见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一举动,被老夫人瞧见,引来了一通责骂……
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四处乱窜,主子们哭的哭,骂的骂,担心的担心,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林玦见状,悄悄的扯了扯已经看呆了的九公主的衣角,将她拉出了正厅。
*
这场闹剧,最后以梅氏妥协告终,荷香成为了二房的姨娘,住进了西厢房。表面上看似乎是二老爷大获全胜,但实际上,这出好戏还远远未完。
“小姐,你听,西厢房那儿又在闹了……”
林玦正在屋内看书,雀儿将一碗冰镇绿豆甜汤放在桌头,轻声说道。自从荷香成为姨娘之后,西厢的吵闹声就没有停过,就在昨日,林四小姐还带了好几个婆子去大闹了一通,将荷香屋里的东西几乎都砸了个遍。
梅氏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成日僵着张脸,根本不给二老爷好脸色看,时间一长,二老爷便越来越不想待在家中,往往一走就是一整天。
看着一向和睦的二房变成这副样子,林老夫人气的差点吐血,可却毫无办法。她不是不想直接将那荷香给做了一了百了,可计划还未实施,自己的亲儿子却放出话来,若是这荷香有个三长两短,他便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这虽是气话,可却成功的唬住了老太太。也正因为如此,任凭林四小姐怎么闹腾,荷姨娘还是好好的待在西厢的小别院里。
“听说三少爷回来了?”
林玦目光在书上扫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琼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翰林院学士,风头正劲的时候,绝对是不希望被林家给拖了后腿。所以这件事,他肯定会出手。不过,出手是一回事,能不能摆得平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嗯,他一回来,就被老夫人叫到房里了。”
雀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摇着扇子,八月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这与林玦心中猜想的差不多,虽然经二老爷那么一闹,老太太如今表面上似乎退让了许多,不再插手二房的事,但实际上,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林老夫人是在蓄积力量,说不准哪天,那风光无限的荷姨娘就悄无声息的没了。
“小姐,前头长公主派人送了帖子来,说太后的生辰当日,你也随她进宫一趟……”
窗外蝉鸣阵阵,伴随着热浪,让人的心情变得莫名焦躁起来。
听了雀儿的话,林玦的目光在一行字句中顿了一下,便再也无心继续往下看。这段日子以来,成日想着大司寇的选拔,她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不幸当中的万幸,好在用来献礼的绣品,她早几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
“二小姐,走路时动作不可太快,视线要保持在距离身体二十尺的地方,既不要过分抬头,也不可垂头丧脑……还有,脚后跟不能抬得过高……像你刚才上马车那样的动作,是最最忌讳的,是绝对禁止的。在宫里,是会惹人笑话的……”
林玦坐在马车里,看着一路跟在她身后絮叨个不停的李嬷嬷,无语望天。
长公主担心林玦第一次进宫,怕她不懂得宫中礼仪闹出笑话来,在太后生辰的前两天,特意从宫中请了个教养嬷嬷来教授她,不过由于时间紧迫,李嬷嬷也没法教的太多,就教授一些基本的礼仪,可单就这些基本的礼仪,就将林玦累的够呛。
李嬷嬷因为得了公主的指示,倒是尽职尽责的很,就算今天是进宫的日子,也依旧要陪着林玦一起,好让她在马车上好好的温习温习这些礼仪,免得待会儿当着众多娘娘贵人的面闹出笑话来,丢了长公主的脸。
“二小姐,你要记住了,走路时脚跟放松着地,身体慢慢前行,单脚之间的间隔为两呼吸,即一步两呼吸……坐姿要保持平稳,就算遇到意外,也不可随意晃动姿势,刚刚虽然马车摇晃了一下,但像你这样东倒西歪的动作是绝对禁止的……”
李嬷嬷脸带微笑,但现在这微笑看在林玦的眼里,简直比噩梦还要惊悚。
其实由于前世的经历,她对这宫里的礼仪并不陌生,可也恰恰是这前世的经历,让她产生了厌烦的情绪,礼仪什么的,平常能不遵守就不遵守。因为每次在做着那些繁杂的动作时,都让她想起前世那深宫里寒冰一般的日子。不算惧怕,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马车朝皇城一路行驶,前头却突然锣鼓喧天。
“发生什么了么?”
林玦说着,便下意识的伸手探开帘子。
只见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二小姐,闺阁中小姐是不能见外男的,就算迫不得已要见面,也必须要用扇子或是丝绢遮挡面容,像你刚才这样毫不遮掩就掀开帘子,是绝对禁止的……”
李嬷嬷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林玦几乎崩溃,瞬间跌回到位置上。
*
题外话
春节期间,有一种饿是妈妈觉得你饿,一日六七顿的吃下去,脂肪可是疯狂的堆积,偏分已经不能想象假期结束后旁人的眼光了。。。
第五十九章 阴谋阳谋
“二小姐,坐下来的时候,身体要保持平衡,就像端着一碗水一样,而你刚才那像高空坠物一般的动作,是绝对禁止的。(.无弹窗广告)你看,前面几辆马车里的小姐们,此刻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动作,女子仪态大方,就要做到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李嬷嬷口中的“前面几辆马车里的小姐们”,指的是妙郡主一行人。今日太后大寿,林玦身份卑微,就算是献礼,那也是长公主的恩典,只能由长公主领着进宫。而远威侯府与长公主府相距并不远,府邸都在同一条街上,又都是同样去参加太后的寿宴,所以在路上很容易就碰到了。
林玦实在忍受不了李嬷嬷的罗嗦,为了让自己的耳根接下来清净些,她便不再动作,乖乖的坐在马车内。
车里面是安静下来,但外头却更加的喧闹。
“二小姐,我……我下去看看……”
终于,讲究礼仪的李嬷嬷也坐不住了,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林玦看着她,说好的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呢?
伴随着帘子掀开,外面的声浪便冲了进来,“大业国打胜仗了!”
“红毛被咱们给赶回去了……”
“何止是赶回去,听说若不是红毛头子割地赔款,咱们连他的老巢都给灭了!”
自发来迎接凯旋而归将士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但脸上却全都洋溢着喜悦,开玩笑,大业的军队打了胜仗,不仅将红毛狠狠的削了一顿,夺回了城池,还顺便扩张了疆界。
“啧啧,这将军可真够年轻的……”
人群里出现质疑的声音。
“你可别小看他,这回大业能大胜罗刹,全是靠着这将军深入敌方,一举灭了红毛头子,不然,人家红毛人高马大的,哪有那么容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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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几个泼辣的小娘子也插了话,“看到那将军的脸没有,就那张脸,根本就不用打,直接给红毛使美人计都能赢了……”
“我看是你想对人家将军使美人计吧?”
另外一个小娘子笑着反驳。
那小娘子一听,脸微红,“难道你不想?”
众人同时抽了抽嘴角,倒吸了一口气。
果然是世道变了,敢情现如今的将军,不仅要会打仗,还要貌比潘安?!
也不知道这少年将军定亲了没有,若是没有,那这越京城里估计又会掀起一阵说亲热潮了吧?
林玦坐在马车内,越听越不对劲。
大业国的军队凯旋?
那……
脑子里闹出念头来,她便也有些坐不住,刚起身打算下马车去看个大概,就与从外面进来的李嬷嬷撞个正着,“二小姐,起身时视线要保持平视,不能过低或过高,你刚才像无头苍蝇乱撞的动作,是绝对禁止的……”
林玦当场晕倒。
*
当朝天子讲究精简,所以就算是太后的寿宴,也没有太过于奢华,反而较之京中其他勋贵之家来的简单的多。不过就算如此,到场的人倒是个个身份不凡。
宴席设在景仁宫,宫内布置不算奢华,但贵在古朴有致,底蕴浑厚。往来宫女身着淡青色的宫裙,不艳丽,却清雅脱俗。
林玦跟着长公主到达时,朝廷中三品以上的重臣与女眷大部分已入座,林玦一眼就看到坐在西客席的林琼和女宾席上的林琅。林琼如今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自然是有资格参加这宴会,而他又未娶妻,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当女眷,似乎也说的过去。
林琅也看到了林玦,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倒是男宾席上的林琼十分镇定,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林玦也回之微笑,却悲催的发现在景仁宫内,并没有她的位置,长公主身份尊贵,座位自然是挨着太后下首,可她一个不知名的野丫头,放眼望去,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位置来。
正踌躇间,周围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司徒嫣轻轻的走进了大厅,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抬头,目光随着司徒嫣而移动。她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一双凤眼却清若秋水,灿若星辰,明明只是轻挪莲步,却无端生出无限旖旎来。
在众人之中,六皇子凌墨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俊朗精致的面容搭配上一身华服,让他即便身在众多贵公子中也显得异常耀眼。司徒嫣就这样轻轻的迎面走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感受到他的目光,司徒嫣微微的颔首,脸颊绯红。一旁的五皇子也毫不示弱,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流动,像是定在了司徒嫣的身上。
陈雪晴早已盛装打扮坐在西边的席位上,她长得并不差,甚至能称得上美丽,在司徒嫣还未出现前,她原本也是众人的焦点,得了许多的赞赏,可现在呢?看着众人的目光,尤其是六皇子的目光全都落在司徒嫣的身上,她不由的攥紧了袖子里的拳头。
妙郡主坐在上首,将厅内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低头与身边的昌源公主小声的说着什么,但无一例外的是,二人在看向司徒嫣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异样。
无视众人的各式神态,林玦站在靠近宫门的人群里有些手足无措,她依旧没有找到适合她的位置。也许是因为司徒嫣风头正盛,也许是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六皇子的身上,抽不出空来,一贯与林玦作对的陈雪晴今日却没有针对她,似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不过,她的亲亲堂妹林四小姐可就不一样了,见林玦在厅中没有席位,一扫原来的不爽,开心的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随着众人纷纷落座,林玦便显得突兀起来。
女宾席上便开始有人议论,“那人是谁?宫女么?就这么站着,我都替她丢脸……”
“哪里是宫女,就是那个林二啊……你知道么,就是今年元宵节……”
立马有眼尖的人认出了林玦。
“啧啧,原来是她,今天这可是皇太后的寿宴,她一个太卜令的女儿,巴巴的跑到这儿来,这胆子大的呀……”
旁边身穿紫色华服的李傲姗一听,满脸嫌恶,她乃当朝丞相家的嫡女,自幼娇生惯养,向来对这种小户人家的女儿削尖脑袋往上挤的行为嗤之以鼻,“什么胆子大,就是没脸没皮!她以为这儿是哪里,是茶楼看戏的地方么,只要混进来,就能找到位置?这种事都敢做出来,若是让太后发现,这林家……”
正当林玦满脸无措的时候,一个宫女悄声走了过来,“林小姐,长公主让你先在宫外候着,等到了献礼的时候再宣你进来。”
“晚晴姐姐,你看,林二现在像不像丧家之犬?”
贵宾席上,目睹着林玦走出宫门的妙郡主歪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对昌源公主小声嘀咕。
“哼!今日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昌源公主轻声说着,眼里止不住的得意。她以为正月十五那次之后,这林二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这人竟然变本加厉,不仅在长公主的花会上赢走了妙郡主的蝴蝶钗,还一副打死都不低头的倔強样。也不知道皇姑母到底是看中了林二哪一点,皇祖母寿宴这么大的盛会,竟然带着林二一起,还让她献礼。
不过,既然这林二要献礼,那她倒要看看,她到时候能献出什么礼来。
第六十章 献礼
八月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景仁宫中由于摆放了无数的冰盆,自然是凉爽非常,可一走出去,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猝不及防间,林玦差点被热浪晃到地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说的倒好听,先到外面候着,这样的大热天,也没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就让她在外面瞎等,长公主如此做法,也实在太敷衍了吧?
但这念头一冒出来,就立刻被林玦给抹杀了,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卜令女儿而已,堂兄弟林琼是当了大官,可他是林家二房的人,与大房并无关系。所以这样算来,长公主能让她进宫献礼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还特意安排专门的地方让她候着?做千秋大梦去吧!
既然是候着,林玦也不敢走的太远,就只在附近抄手回廊里挑了个稍微阴凉的地方坐着,贺寿已经开始,景仁宫中热闹非凡,不断有宫女太监抬着各种贺礼朝宫内走去。
因为被告知长公主的贺礼是放在最后压轴,林玦便顿觉有些无趣,今日前来贺寿的大臣和皇亲国戚如此之多,待轮到她时,应该都要天黑了吧?当然了,长公主的贺礼绝对不可能仅仅就林玦这一件小小的绣品而已,既然是压轴,自然是世间罕有,珍贵无比,林玦的绣品,只不过是长公主基于某种考虑而出发的产物而已。
林玦靠在回廊上,东想西想、神游太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她差点从栏杆上滑下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抬头却看到一张欠扁的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五皇子正一脸戏谑的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双桃花眼中带着数不尽的笑意。
“林二,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傻?”
发傻?林玦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热天的,她愿意在这儿发傻么?还不是因为皇家这乱七八糟的规矩惹的?
见林玦露出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五皇子继续笑道,“听皇姑母说你今日是来献礼的?”
“算是吧。”
林玦面无表情。
如今她正在准备大司寇的选拔,照理说像五皇子这样的天潢贵胄是不该得罪的,可惜,这人实在是太过于讨厌,她总是控制不住。满是殷勤的将林琅从家庙接回来,却不见有接下来的动作,被五皇子这么一搅和,林琅日后若是想要另寻一门亲事,怕是十分的困难了。
虽然林琅也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但一件事却足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来,眼前这五皇子的人品,实在是差的可以。
“刚刚在宾客席上,我看到林翰林和林四小姐了,你怎么不进去与他们坐在一块儿?”
五皇子像是没有注意到林玦的表情一般,继续没脸没皮的问道。
“长公主让我在这儿候着。”
林玦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这五皇子,不在宫内巴结太后好好的献礼,跑出宫来干嘛?而且,司徒嫣不是还在里面,难道这五皇子对司徒嫣没意思?绝对不可能!
“里面坐久了甚是乏味,还是到外面来吹吹风比较自然。”像是看出了林玦脸上的疑惑,五皇子笑了笑。
林玦动了动嘴角,对他的话语不置可否。
虽是八月,园子里却依旧是满地繁花,刹紫嫣红,惹人怜爱。一阵清风拂过,花叶摇晃,相互映衬,硬生生的让人消了些许的暑气。
“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去准备准备了,至于绣品,待会儿内务府的人会呈上来给你……”
坐了一会儿,五皇子起身,看着林玦说道。
“你不回到宴会上么?”
见五皇子要走的样子,林玦忍不住问了一句。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多嘴。
“不了,反正我也贺过寿了,是时候回寝宫,不然我的那些美人儿怕是要等急了……”
五皇子看着林玦,眼里的笑意更浓,一副“你要不要一起”的表情。
林玦:“……”
*
“珮儿,看你这神神秘秘的,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呐?”
景仁宫中,端坐在正中主位的萧太后看着身旁的珮喜长公主笑道,虽提倡节俭,可这些大臣们个个比什么都精,献不了奢华贵重的,就往稀有罕见的方面靠,所以每回寿宴过后,她收到的贺礼简直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今日也是一样,什么昆仑山上的千年寒冰、南海的红珊瑚,甚至那最不靠谱的五皇子竟然还给她献了只猴子,说什么懂人性,能够给她解闷。所以,既然长公主从一早就提出要压轴,萧太后便有些好奇,这女儿自小古灵精怪,今日又要玩什么花样呢?
“母后,今日我带的东西说来有些话长,不如,咱们一样一样慢慢看?”,珮喜长公主脸上堆满了笑意。
“不过,珮儿你今日呢,算是压轴,又不算是压轴。”,萧太后看着众人笑道,“大业这回打了胜仗,那些将士呢,也正好今日到京,据说领兵的将军还是位容貌出色的少年,我想啊,让他待会儿过来,给咱们看看……”,萧太后说着,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昭阳帝,“皇帝,你说我这个主意如何?”
打了胜仗,昭阳帝心情正佳,面对萧太后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那是自然,母后今日大寿,身为臣子的,自然是该来祝贺的。”
这边聊着,珮喜长公主却像是坐不住了一般娇声说道,“母后,我可以将东西拿出来给你看了么?”
贺礼是死的的,而人是活的。
长公主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然前面司徒嫣出尽了风头,但她看中的这个,也不会差。
*
林玦站在景仁宫门口,看着身上繁琐无比的衣饰发窘。
五皇子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一大群的宫女,不由分说的七手八脚将她推到一间厢房里,接着又七手八脚的给她梳妆打扮,套上一件又一件的裙装,等穿着完毕,她都差点不认识自己了。
这个时候,林玦才真正的意识到长公主派李嬷嬷来教授她宫廷礼仪的良苦用心了,就她现在这一身的裙装,若不按照标准的礼仪来,根本就走不动,实在是繁琐之极。
推开宫门,一步一步慢慢的往里走。
周围有惊讶、猜疑、嘲讽、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嫉妒,林玦无视两旁的目光,轻挪步子,心无旁骛的朝着前方走去。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身披翠水薄烟纱。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绣着龙凤纹云的铺地红毯很长,长到让林玦忍不住想起前世入宫选秀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宫门,也是这样的红毯,只不过上方坐着的,是个高高在上却冷漠异常的皇帝,那个她所谓的夫君,那个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人……
*
题外话
转眼之间,春节假期似乎就过完了。。好像昨天才刚刚放假。。一年又一年,时光飞逝,握不住,抓不着,想想便满心伤感,就像偏分写的这文一样,似乎永远都没有人看……呃,有点跑题了,新年伊始,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总之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工作学习家庭各种各种,都顺顺利利。。(碎碎念结束,滚去码字了。。虽然没有人看)
第六十一章 万寿无疆
“佩儿,这姑娘就是你要献的礼?”
林玦行礼过后,萧太后一脸戏谑的问旁边的佩喜长公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寿礼千奇百怪是不假,可若是干巴巴的献一个少女给她,这……这更像恶作剧吧?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贵宾席中的六皇子再次怔住了,这人是林二?此前在他的心中,一直觉得司徒嫣的气质品貌是无人可比的,而林二,一直都是无脑无德上蹿下跳的样子,可今日……看到这副样子的林二,他第一次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司徒嫣也看到了林玦,虽然早就知道她今日会出现在萧太后的寿宴上,可亲眼所见,还是让她吓了一跳。司徒嫣从来都不否认林玦有一副好相貌,可这相貌放在林玦的身上,却因为她那恶俗粗鄙的气质,而从未被人注意到过。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上巳节,或许是更早的长公主府花会,林玦身上的气质已经悄悄的改变,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
“今儿是太后的寿宴,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公子和皇子殿下,这林二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是想要干嘛?”
丞相府的嫡女李傲姗扯了扯旁边陈雪晴的衣角,低声说道。(.)
“还能干嘛?不就是……”,陈雪晴歪了歪嘴角,一副了然的样子。
“野鸡就是野鸡,打扮的再好,也变不成凤凰。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给长公主下了什么降头,竟然能够来献礼!”
李傲姗瞄了一眼男宾席上众人的神情,不由的更加不爽。这群人,果然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
“你别说这么大声,你看到后面坐着那个穿浅黄色衣服的女的了没有,那人是林二的亲亲堂妹……”,陈雪晴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林琅,小声提醒。
“哼!堂妹?!”,李傲姗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都是一家子,林二都那副德行,这个什么堂妹能好到哪里去!我就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进宫变得这样容易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坐在后面的林琅一听,气的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她这二姐,在这里连个席位都没有的人,不就是献个礼么?竟然敢穿的如此花枝招展,她这是嫌林家的脸丢不够?!还害的她也跟着让人记恨,实在是!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将她给杀死了呢?!
“母后可真会开玩笑,林太卜令家的大小姐的绣工了得,今儿她特意带了一件绣品来……”
佩喜长公主赶忙笑着解释,她再想标新立异,也不可能直接送一个女人给太后,若真是如此,那就不是贺礼,而是笑话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小姐们的表情全都放松了下来,林二今日突然出现,又挂着长公主的名头,她们还以为有什么出奇的东西呢?没想到却是绣品!司徒嫣前头已经送了幅由一万个不同寿字组成的《万寿图》,做工精细不说,其上还镶嵌着珍珠,就算是大白天,也依旧是熠熠生辉。且不说司徒嫣那在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工,单就这构思,已经是难得了……
这林二的绣品能胜过司徒嫣的《百寿图》?想到这里,众人不由的对林二即将要献上的绣品有些好奇起来。
凌墨也有些好奇。
他对林玦的绣工还停留在今年元宵节的那个荷包上。那天晚上,这人不顾旁人的眼光,当众拦下了他,然后一脸正色的塞给他一个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思绪飘远,六皇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手艺那样差,竟然也敢拿出来送人,这林二还真是……莫名有些可爱?
只不过,今日的绣品已有司徒嫣的《万寿图》珠玉在前,不说林玦的绣工很差,就算是一流,也很难在风头上盖过她。
凌墨心中想着,再次看向林玦时,嘴角竟不自觉的弯起一丝幅度,这小小的变化,却被不远处的陈雪晴收进眼底。
司徒嫣全程面带微笑的端坐在女宾席上,她的目光似乎是落在了林玦的身上,却好像又没有落在她身上,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一脸恬静,与世无争。
“哦?林太卜的女儿?”,萧太后看着林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太卜得了状元的画面还似昨天,一转眼女儿都这样大了……”,说罢,萧太后顿了顿,“既然佩儿对你的绣工赞不绝口,那就拿出来让大家也瞧瞧……”
一旁的昌源公主用手轻轻的碰了碰身边的妙郡主,两人随即飞快的交换了个眼色——好戏要开场了。
林玦福了福,接过宫女手中的长形锦盒。锦盒很大,她要双手倾尽全力才勉强能够捧住。
宫中对外来的物件有严格的规定,无论是皇子还是重臣,凡是献给宫中各位主子的东西,都必须先经内务府层层查验,只有查验清楚,没有危险的东西,才能接着往上呈送,所以贺礼也不例外。
林玦双手捧着雕刻着百鸟朝凤花纹的锦盒,面带微笑的将它交给萧太后身边的公公。
为了与自己的绣品相衬,她特意找人定做了这么一副。至于绣品,不是林玦自夸,她今日要献的东西,在这宫内绝对找不出重样的来,用明黄绸做底,上面绣了不同样式的“寿”字,这样一说,似乎与司徒嫣的《万寿图》差不多,但林玦这副《万寿无疆》图,重点不仅在“寿”上,更关键的是在于“疆”。
明黄绸上所绣的,是不同语言不同文字下的“寿”字,不仅有大业国内不同民-族文字书写而成的“寿”,还有用周边各-国文字书写成的“寿”,这些寿字,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寿”。这还都不算,林玦还在每个不同的“寿”上面,加了磨光的小铜片。绣品图一展开,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铜镜。到时候只要将这绣品呈现到萧太后的面前,她的身影便会在这副巨大的“寿”字上显现出来。
不同文字书写而成的“寿”字,代表着不同的国家和民-族的地域,萧太后的身影在这所有的地域中显现出来,不正意味着大业的国运亨通,万民臣服,边界无疆?而取名《万寿无疆》,也正是因为此意。
*
题外话
大家情人节快乐哇。。
无论是有对象还是没对象,无论是想过节还是不打算过节的,总之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哈。。。
祝福说完了之后就是,这一章是过渡篇,所以有些无聊,还请小伙伴们多担待担待。。
第六十二章 明黄绸
林玦站在红毯的正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不是自夸,她可以预想到待会儿这幅绣品将会带来的震惊效果。
当时长公主第一眼见到这幅《万寿无疆图》的时候,足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之后,不仅从宫内专门为她请了教养嬷嬷回来,又额外赏了许多东西给她。
其实相对于绣这么一幅工程巨大的《万寿无疆图》,林玦更想要直接表演个眩术,不过既然长公主最先开始是被她的精美的绣品所吸引,她也不好开口要改。好在辛苦虽归辛苦,但总算是顺利完工了。
锦盒在萧太后的面前慢慢打开,鲜亮的明黄绸露了出来——
在看见明黄绸的瞬间,林玦怔住了。
随着几位公公的动作,明黄绸慢慢的展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待看清全貌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鲜亮高贵的明黄绸上面,空空如也,不用说什么绣品了,就连一个寿字也没有!!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一旁的妙郡主和昌源公主的嘴角,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等了这么久,好戏总算是开场了。
“林秀,你这贺礼倒是挺特别的……”,萧太后淡淡开口,今日是她的寿宴,边疆又大捷,心情是不错,但也不意味着可以让人当猴子耍。
女宾席上的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交头接耳。
“我说嘛,这林二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一张明黄绸,亏她想的出来?”,李傲姗转头对旁边的陈雪晴低声嗤笑。[]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卜令女儿而已,能拿出这明黄绸来,已经是了不得了!”,陈雪晴心情异常舒畅。拿着一匹明黄绸当贺礼献给太后,这简直是大业几百年来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果然老天有眼,今日一过,就算有长公主给她撑腰,这林二在这越京城里也是待不下去了。
远处的林琼皱了皱眉,他还是大意了,应该早点向祖母提出分家的,这一下,林二闹出个这么大的笑话来,不仅会连累到他的妹妹林琅,甚至连他自己,在翰林院也要缩着脖子做人。
当明黄绸露出一角的时候,林玦就意识到自己的贺礼被人调了包。可现在若是说被人调包,不仅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认为她无才无德还推脱责任。
陈雪晴?妙郡主?昌源公主……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可她现在没有证据,而且当务之急,并不是找这所谓的“凶手”,而是将这萧太后给哄开心了,不然,她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母后,林秀既然敢将这作为贺礼献上来,自然是有其特别之处。”,长公主也发现了贺礼被人调了包,强按着心中的慌乱和气愤,脸上挂着笑解释,“林秀,你献上的这匹明黄绸,想必有深意在其中吧,还不赶紧向大家展示一番……”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今日皇太后心情好,而明黄绸又寓意吉祥,林玦只要围绕着这明黄绸能自圆其说,再加上几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就行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玦身上,像是要在她身上穿出个洞来一般。坐在不远处的凌墨却凭空生出些探究的心思来,这贺礼明摆着就是被人做了手脚,林二倒是镇定的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又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他猛然发现,这个林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
忽略众人的目光,林玦缓缓上前,朝着上方的人福了福,起身后,接过太监手中的那匹明黄绸,轻轻的卷成一轴。
“太后娘娘,民女有个不情之请……”,林玦怀中抱着明黄绸,低头请求。这明黄绸展开后太大,足足有她两人高,若是就这样站着展开,达不到她接下来想要的效果。
“哦?”,萧太后没有想到林玦如此的淡定,心中生了几分好感,“什么请求,不妨说来听听……”
“民女需要一把梯子。”
众人怔住。
这林二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林秀,你若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就赶紧从这儿退出去,今日可是皇太后的寿宴,装神弄鬼的架把梯子在宫殿之内,成何体统?!”
昌源公主坐不住了。这人,实在是欠教训。
昭阳帝全程端坐上方,似乎有意收敛自己的气势,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来人,拿把梯子来。”
萧太后直接无视昌源公主,淡淡的开口。
一旁的珮喜长公主却在心内冷笑,这昌源,仗着自己在昭阳帝那儿受宠,在太后的寿宴上也敢擅自说话,连皇后都低眉顺目的坐在那儿,她竟敢贸贸然的开口,实在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萧太后的话音落下,就有小太监抬了木梯上来。
林玦让小太监将木梯靠在距离萧太后最近的一根石柱上。随后她抱着那卷明黄绸攀上了梯子,直到最高一阶才停下来。转过身,面向众人,轻轻的将怀中那卷明黄绸展开,霎时间,鲜亮澄黄的颜色铺满了整张梯子。
“皇祖母,这人实在太无礼了,她竟然敢站的比您还要高?!!”,昌源公主再次坐不住。
萧太后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扫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单就这一眼,就让昌源公主莫名的感到头皮发麻,见平日里宠爱她的父皇并没有要为她出头的意思,只能乖乖的闭了嘴。
“太后娘娘,请您伸出手来,朝这明黄绸指一下”,林玦缓缓开口,表面镇定,心中却只有六成把握。
这种高深的眩术,她在前世,也只是成功过两次而已。
众人由原先的怀疑,到现在的更加怀疑,个个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小点林玦丢脸的机会。
昭阳帝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该不会是……随后便又释然,怎么可能,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个还未行成年礼的小女孩而已。
萧太后似乎被林玦煞有其事的样子逗得有些开心,便随了她的意,懒懒的伸出右手食指,朝那明黄绸指了指。
*
题外话:
匆匆忙忙的,在高铁上用手机敲的,字数有点少,如有错别字什么的,还请大家多担待担待。。最后还是罗嗦一句,在新的一年里,希望能够继续支持偏分啦。。
第六十三章 装神弄鬼
看到萧太后竟然听了林玦的话,做出这么个满带着幼稚又愚蠢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憋着笑,可就在萧太后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林玦的周身却突然冒出一抹巨大而耀眼的亮光来,像是无数颗珍珠聚拢在一起,闪的众人睁不开眼。[.超多好看小说]
也就一刹那,闪耀异常的巨光,散成点点光粒,犹如璀璨的星光,笼罩在殿堂上方,正当众人被这壮阔的场面所震惊的时候,从那匹铺展在木梯上的明黄绸中,竟飞出一只浑身泛着金光的凤凰来,先是围绕着皇太后转了一圈,似乎还对着她颔了颔首,也不离开,接着便伴着白光,在宫殿的上方翩翩起舞。
众人还来不及感叹,突然从宫门之外又涌进无数只毛羽各异的飞鸟来,朝着那只凤凰聚拢,一圈圈的翩翩起舞,在白光的映衬下,众星拱月般,像一朵绽开的牡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镇住,直到百鸟跟随着凤凰,飞出宫殿,消失在皇城的天空之中,大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民女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林玦从木梯上下来,随手挽出一束盛世牡丹来,恭敬的递到萧太后的面前。
刚才在表演眩术的时候,她全程捏着汗,好在这回是有惊无险,让她成功的绘制出百鸟朝凰的画面来。
“好!好!——”,萧太后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伸手接过林玦递过来的牡丹,脸上笑意弥漫,“果然是林太卜的女儿,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一阵高兴过后,萧太后突然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似有痛苦之状,偏了偏身子,下意识的将手撑在太阳穴上。(.无弹窗广告)
“林秀,你刚才表演的,可是失传已久的眩术?”
一直沉默的昭阳帝也忍不住开了口。他一直以为,在这世上,只有源平宫的顾源才是真正的高人,却没有想到,就连顾源也捉摸不透的眩术,竟然让一个小女孩给学会了。
“回陛下,是的。”
林玦恭敬的低头答道。
因为所有的心思都在了表演上,她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这个传说中的大业国明君到底长什么样。
“皇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就连顾源宫主也不会这眩术吧?”,萧太后脸上挂着笑意,眼里却闪过一丝嘲讽。
被这么一问,昭阳帝的脸上有些异色,转而向林玦问道,“林秀,你这眩术,是师从何人?”
他可不记得林太卜会眩术。
听了这话,林玦嘴角抽了抽,看来,她又得将在梦中受高人指点这套说法搬出来了。虽然可信度似乎不怎么高,但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不是么?
“你是说在梦中受高人指点?”
果然,听了林玦的话,昭阳帝换上了一副玩味的神情。
“回陛下,是的”,林玦低着头,“就在今年元宵节后的一天,我做了个梦,梦中有位高人传授了许多法术与我,可惜,当我醒来时,便就只记得这一项了……那高人还让我将这盒子转交给太后娘娘。”
林玦说罢,手中便多了个小小的方形锦盒,她依旧低着头,双手恭敬的将那方形锦盒奉到昭阳帝的面前。
大内总管想要上前将那锦盒接过去,却被萧太后挥手拦住了。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莫名其妙的手中多了个锦盒出来,原本就让人感到惊讶了,还要将这锦盒献给她,就算是萧太后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玩起来。
“臣女不知,因为是高人所赠,臣女并不敢擅自打开。”,林玦全程低着头,不卑不亢的答着话,“只不过那高人曾交代了一句,说这锦盒中的东西,能解萧太后娘娘的忧心之事……”
也许他人刚才都沉浸在她的眩术之中没有注意到,但林玦却真真切切的看到萧太后那微蹙的表情,前世的生活经历告诉她,这是头痛症的表现,因为在前世的宫中,那位年轻的皇帝,也常年受这头痛症的困扰。为了治愈这头痛症,她不惜亲自到南蛮的悬崖边去取那稀珍的药草,再以春日白牡丹与夏日白荷的花蕊做引,加上雨水那日的雨水,亲手炼制成药丸。可惜,她费尽苦心,历尽千辛炼制的药丸,却被那皇帝随手扔进了御花园的鱼池里……
这一世,她竟然在林太卜的书房内见到了这种药草,便在闲暇时试炼几颗,本想留着应急所用,没想到竟然在今日派上用场。
“哦?拿来看看……”
萧太后伸手接过林玦奉上的锦盒。
“太后,要不让臣妾先看看吧,若是有什么……”,一旁的赵贵妃开了口。她是昌源公主的母妃,昭阳帝最为宠爱的妃子。
突然间被人插了话,萧太后随意的扫了她一眼,“能有什么?一个小女孩能对我打什么歪主意不成?”
“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这个锦盒未经过内务府,臣妾实在是……”,当众坐了冷板凳,赵贵妃瞬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可当她回头想要向昭阳帝求救时,却发现一向宠她的人竟然毫无表示。
“行了!”,萧太后头部隐隐发痛,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烦,“你们俩母女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一点礼仪都不懂的了?!”
这话一出,赵贵妃的脸色瞬间惨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皇太后训斥,这……果然,原本就与她娘家不对付的那几个世家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瞬间多了讽刺之色。
这老不死的!赵贵妃气急,却又不能发作,只得给昌源公主一个眼色,让她乖乖的坐着,别再横生出枝节来。
且不说赵贵妃气的肺都要炸了,这边萧太后却已经不顾阻拦打开了那方形锦盒的盖子。顿时一阵淡淡的香气铺面而来,香气袭人,却不刺鼻,犹如四月天里的清新的芳草气息。
萧太后忍不住多闻了几下,顿觉一阵沁人心脾的味道直入心间,如山泉般甘甜,她突然觉得头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药丸……那位高人没有说有何用处么?”
看着依旧低头的林玦,萧太后和颜悦色的问道。
“回太后娘娘,高人没有明说这锦盒的用处,只是说能化解您的忧心之事。”,林玦缓缓答道,索性将“装神弄鬼”进行到底。
旁边的昌源公主看到这里,再次坐不住想要说话,硬生生的被赵贵妃给压了下去。
“皇帝,你说,像林秀这般才能的女子,在咱们大业国,当什么职务最为合适?”
萧太后收了锦盒,转头看向昭阳帝。
*
题外话:
囧,家里停电了。。搞了半天才传上来
第六十四章 如愿以偿
坐在左侧的长公主一听,即刻便皱了眉头,太后这是要……可一旦当了大司寇,那林玦这辈子不就得孤老一生了么?林太卜会同意么?肯定是不同意的吧,可惜皇命难违,他如今就是不同意也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必须得同意了。[.超多好看小说]
“母后,这林秀年纪尚小……”
昭阳帝笑着说道。
他自然是知道萧太后心中打什么主意,只不过,大司寇的位置,一向都是由源平宫的弟子继承,这也是他亲口答应那个人的,他不能失信于她。
可萧太后似乎并不卖他这个人情,见昭阳帝犹豫,她便直接说了出来,“是么?可是我怎么觉得让林秀来担任大司寇一职,是再合适不过了的,皇后,你说是不是……”
杨皇后正打算默默的坐山观虎斗,却冷不丁被萧太后拉了出来,没法,只得硬着头皮应和,“母后说的是,这林秀不仅贤良淑德,而且术数了得,是大司寇的不二人选。”
说起来,大司寇虽然自古有之,但可以由女子任职,却是本朝首创。朝中那些大臣自然是不愿意让一个女子在他们的面前指手画脚,所以太-祖当年便搞了个权衡之计,让大司寇在朝廷中挂着名,但又与具体的官位有区别,选任和职级都单独列出,后宫的正主对具体人选的选拔也有发言权。之后愈演愈烈,到了本朝,大司寇人选不仅要在六艺考试中拔得头筹,还必须经过后宫认可,只有后宫正主点了头,这人最终才能担任大司寇。
不过,直接由皇太后钦点的大司寇人选,在本朝还未有过。
“皇帝,你觉得呢?”
萧太后得了助力,便再次看向昭阳帝。(.无弹窗广告)
“既然连母后都认可了,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昭阳帝笑着说道,大司寇不算是什么高官,手中也没有实权,又不能婚配,答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不过那个人……今日萧太后寿宴,自然是不能闹得不愉快,先答应下来,待日后……他有一万种法子让这林二干不下去。
这样想着,昭阳帝便开了口,“林太卜千金林玦德才兼备,善于术数,朕特破格提拔她为本朝的大司寇——”
这下林玦是真的愣住了,今日场景转换的实在是太快,一波接着一波,即便是她,也开始有点消化不良。这……是直接让她当了大司寇的节奏?
被九公主捧得那样高的大司寇,就这样随意的任命了?说好的经过严格的六艺筛选呢?提到九公主,林玦突然发现,今日这宴会上,竟然没有看到九公主的身影。皇祖母寿宴,做孙女的缺席,这不科学啊?
还有,这大司寇不是不能嫁娶么,皇太后就这样将她任命了大司寇,林太卜知道后,应该会哭晕在茅房里吧?
正疑惑间,突然宫外有太监来报,说是关北营的将军已经到了,此时正在宫门外候着。
“宣他进来——”
昭阳帝显然对这个更加的感兴趣,一扫刚才的有些颓废的脸色,坐直了身子。
在场的人也几乎都是这种想法,今日宴会被林二这个野路子抢尽了风头,还被任命为大司寇,不过说到这里,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她们原本担心如林二这般出尽风头,皇太后到时候一时兴起,说不定就会为她赐了婚,要知道,当今的几位皇子,可都是还没有婚配。可现在倒好了,大司寇,好听是好听,但却是禁止婚配……
想到这里,有些心中通透的世家夫人们便瞬间明白,看来今年元宵节上林二的丑事,已经传到了萧太后的耳朵里,萧太后这是在断了林二的高攀之路啊,看似奖赏,实则惩罚,如今她当了大司寇,便不能再打任何皇子的主意了。这招实在是狠辣高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众人心中的念头一敲定,便无视林玦的存在,开始重新期待起即将出现的这位朝廷新秀将军来。
“这将军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俊俏么?”
女宾席上,李傲姗又坐不住了。
今日进宫的时候,她就在路上碰到了进京的军队,可惜周围的百姓太多,黑压压的一片,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中不由的对这个被传的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开始无限好奇。可好奇归好奇,她心底却是对这传说不太相信的,宫中的几位皇子已经品貌如此,他一个粗鄙的将军,再俊美,能俊美过从小锦衣玉食高贵无比的皇子们?
“那些百姓最喜欢夸大其词了,不过是打了胜仗,就被吹捧上天了。能好看到哪里去,最多不难看罢了。”
陈雪晴一脸不以为然。不就是去打个仗么,若是让六皇子前去,肯定也能打个胜仗回来,说不定还比这次更加的出色。
议论纷纷间,宫门被推开,在众人各色眼光和繁杂的心思之中,一身玄甲的年轻将军阔步走了进来。
黑色的马靴,笔挺的身姿,龙行虎步,虽然刻意收敛了气势,但依旧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嗜战,渴血。
林玦愣住了,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就在众人被年轻将军身上的气势所震慑的时候,突然一只青铜杯盏掉落在了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循声而望,却见李傲姗一改之前的娇气,正面带红晕不知所措的看着宫女收拾桌上的残局。
她刚才看的太入神,竟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矮几上的杯盏。
“臣南宫懿,拜见皇上,太后及各位娘娘。”
晃神间,一身戎装的南宫懿已经走到了宫殿的正中,正好与傻在原地的林玦并排站着。
在与罗刹国的作战过程中,由于战功显赫,昭阳帝已经下旨封他为“飞虎大将军”,统领西北40万的兵马。
南宫懿瞄了眼僵在旁边的林玦,心下不由的好笑,过了这么久,怎么这人却还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长进?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再闯祸,不过看她今日能站在这宫中,估计混的不错吧?
不远处,一直端坐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司徒嫣,目光突然间变得悠远起来。
“好!好……皇帝,这飞虎将军,不仅领兵作战的能力了得,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呀……”
萧太后笑着对旁边的昭阳帝说道。
能将人高马大的彪悍红毛赶回去,她原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可眼前这人,脱了这身玄甲,根本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匪气?
昭阳帝抽了抽嘴角,面上虽带着微笑,心里却暗自嘀咕,这老太太估计又要打他的人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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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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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年轻的将军
“皇帝呀,前些日子玉凤还与我说来着,她家那个丫头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萧太后口中的“玉凤”,是她的亲侄女,嫁给了当今丞相为妻,膝下一男一女,女儿便是那李傲姗。(.$>>>棉、花‘糖’小‘說’)
刚刚平定了心情的李傲姗,见话题有关于她,瞬间又红了脸。不过,在脸红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得意,司徒嫣再受欢迎,林二再怎么出风头又如何,没有了强硬的家世,这些人,难道会是她的对手?
见情势不对,昭阳帝赶忙开口转移话题,“母后,今儿喜事太多,都差点忘了晚宴的时辰了,大家干坐了一整个下午,也该吃点东西了……”
南宫懿如今手中已有兵权四十万,若是再与李家联姻,那萧太后的势力便过于庞大了。而且,对于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军,他早已有了安排……
晚宴已经开始,可林玦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面那个,端坐在贵宾席上,一身戎装,高贵无比的将军,是南宫懿?是那个在林家处处受人排挤的面瘫?!
老天,她是见识过南宫懿的武功,也知道这人有两下子,可这两下子……跟如今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这人,刚刚明明站在自己的旁边,却摆出一副不认识她样子来!还欠她十两黄金呢,连债主都不认识了!看那周围一个个小姐们的眼睛,都贴到他身上去了!!
都不懂的拒绝么?
身为朝廷新秀,自然是有许多人前来祝贺,推杯换盏之间,南宫懿看到坐在对面的林玦正绷着张气鼓鼓的脸,就像顶着个包子一般,心中顿时又好笑又疑惑,这好端端的,又是哪个人惹到了她?
“阿玦,这位南宫将军,是不是……?”
旁边的司徒嫣看似不经意的轻声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上巳节那回的印象实在是深刻,这张脸,她绝不会记错。
“照理说应该是,可他刚才却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所以我现在也有些不敢确定。”,林玦不知司徒嫣心中的想法,看着对面被众臣围着的南宫懿,脸上挂着大大的问号。
“阿玦,你还真是可爱呢……”,听了林玦的话,司徒嫣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若有若无的在南宫懿身上扫过,“南宫将军与你家渊源深厚,今后必定会多加提携的……”
“不一定吧?”,林玦再次看了眼不远处正与一大群重臣推杯换盏的南宫懿,不以为然的说道,“人家刚才都已经做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来了,还提携?不要把我杀了灭口就不错了。”
南宫懿被源源不断涌上前来的大臣搞的焦头烂额,正打算找个借口抽身,突然感到一道十分不友好的眼刀朝他射来,待他回头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视线撞上了对面的几个官家小姐,惹得她们满脸通红。
欠钱不还,见了她假装不认识就算了,还当众与人抛媚眼!
林玦气急,但又不知从何发泄,便低头猛吃,不一会儿,摆在她面前的几盘东西便见了底。
坐在不远处的李傲姗见状,不由的抿嘴嗤笑,“你看那林二,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
“小小的太卜令家,哪里能吃上宫中这样的山珍海味?”,陈雪晴眼中带着嘲讽,不过话说回来,这林二今日也算是作茧自缚了,被皇上封了个大司寇,一辈子不能婚嫁,这样一来,看她还怎么打六皇子的主意。
这边,司徒嫣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阿玦,你若是当了大司寇,那……要不你去求求太后娘娘,让她撤了吧?”,大司寇好听是好听,可却相当于出家。这也是为何除了源平宫的弟子外,京中世家无人参与的原因。
“嫣儿姐姐,我觉得这大司寇很好啊,而且还会有自己的府邸,这多好。”,林玦笑道,她本来就是打算参与大司寇的选拔的,这一回,连六艺比试都不用,直接给她个大司寇,那不是更好。想着早一日当上大司寇,她就能早一日从林家搬出来,心中便越来越期待。
“可……”
司徒嫣还想再说些什么,注意力却被南宫懿给吸引了去。
只见他快步走到大殿正中,朝着坐在上头的昭阳帝和萧太后行了个拱手礼,看那样子,似乎有要事禀报。
“南宫将军,你该不会是看到在场的这么多小姐们,想要朕为你赐婚吧?”,昭阳帝心情好,见南宫懿一板一眼的样子,特别想逗一逗他。
这话一出,不仅在场的小姐们瞬间羞红了脸,就连冷冰冰的南宫懿也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他抢在事态演变的更加不靠谱之前赶紧解释,“回陛下,臣刚才在进来的时候,在宫门之外拾得一副锦盒,想着估计是哪位大臣落下的贺礼,便带了进来,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过目……”
说罢,他便将放在一旁的长形雕花锦盒拿了出来。
众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这锦盒,跟刚才林二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虽然林二最后是用眩术赢得了满堂彩,可最开始的时候,她那锦盒里放着的,可是一匹什么都没有的明黄绸。
虽然不排除这是林二使出的噱头,可刚才长公主的脸色也同样是十分的难看,难道说……林二的贺礼让人给调了包,而表演眩术,是她不得已而为之?
看着锦盒,萧太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过她面上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南宫懿将那锦盒打开。
随着明黄绸慢慢的展开,一个由不同文字组成的巨大的“寿”字呈现在众人眼前,无数磨光的小铜片闪闪发亮,正好将萧太后的身影映照了进去。
众人惊讶。
“太后娘娘,这是万寿无疆哪……”
李丞相一眼就看到其中蕴含的寓意,率先开口说道。
众大臣听了,也都纷纷开口。
一时间,景仁宫中呼声不断。
林玦坐在女宾席上,远远的看着那幅连带着萧太后被万人膜拜的《万寿无疆》图,心中的疑惑丝毫不减惊讶。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调了包,可这南宫懿是如何得到的?她才不相信半路捡到这样的鬼话!
在场的大部分人也不相信。不过他们想的更深。想必是这位南宫将军识破了某些人的手段,但却没有说破,只是将贺礼拿了出来。这么一想,众人对南宫懿的好感又上升了好几级,年纪虽轻,却能如此的宅心仁厚,果然有大将之风哪……
如此一来,昭阳帝再次顺了大家的意,在宴会的最后,不仅破格封了南宫懿为镇国大将军,御赐给他一座府邸,还额外又赏了黄金千两、使唤丫鬟、家丁若干,一时间,南宫懿风光无限,成为宫中数位皇子的巴结拉拢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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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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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寿宴的结果
南宫懿是一时风光无限,相较而言,昌源公主就没有如此好运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寿宴一结束,她都还未回到寝宫,就被皇太后一道懿旨给送进了霄阳宫,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实际说白了就是禁足。
一向受宠的昌源公主突然间被禁了足,宫中之人开始有些明白了,宴会上的锦盒之事,多半是这昌源公主动的手,可林二一个小小的太卜令之女,又是哪里得罪了高高在上的昌源公主呢?
心思转了几圈,众人顿时明白了。
六皇子!这昌源公主一向与六皇子交好,而林二却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高攀,这才引起了昌源公主的不满,想要借机治一治她。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林二不仅没有出丑,反而得了太后的青眼。
想到这里,众人又开始觉得不对了。照理说,这林二今日是得到了萧太后的青眼,可萧太后却又让她当了禁止婚配的大司寇,断了她的姻缘,这到底是?
绕来绕去,所有人都被搞的一头雾水,可依旧没有弄明白萧太后的心思。
其实大家都想太多了,萧太后的心思远没有那么复杂,她之所以将林玦任命为大司寇,是因为这老太太压根儿就忘了大司寇有不能嫁娶的规定!
此刻她正满脸忧愁的拉着珮喜长公主,“珮儿呀,你看哀家都老糊涂了,这十几年来,都是源平宫的弟子担任大司寇,我都忘了原来它还有不能婚配的规定。你当时在旁边也不提醒哀家,这下可好,哀家估计要被林太卜给恨上了!……”
长公主抽了抽嘴角,她倒是想提醒来着,可当时的情况,有给她机会提醒么?
“要不,咱们就都不说这个事,时间这样长,我想大家也都不会记得大司寇还有这个规定,到时候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林玦这丫头到了婚配的年龄,就撤了她的职位,让她去嫁人去!”
长公主再次心累,这板上钉钉的规定,大业国除了眼前这老太太,估计找不出第二个忘记的人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要不现在哀家就去找皇帝,让他下道圣旨,撤了林丫头的职位?”
长公主:……
*
一场寿宴,却像是经历了几回大战一般,将林玦累的够呛。当晚一回到家,也懒得理会林琅的冷嘲热讽,强撑着一口气回到暖香阁,连沐浴更衣都顾不上,直接倒在了床上。
睡到半夜,喉咙突然干渴的难受,唤了几声雀儿却不见应答,林玦便只能自己下床找水喝。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有个人影从窗子边上一闪而过,接着一张惹人厌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啪——
林玦手一抖,杯子掉在了地上。
正在外头呼呼大睡的雀儿终于被吵醒,“小姐,你是要喝水么?”
“没、没事儿,我已经喝完了,你继续睡吧。”
林玦赶紧扯着嗓子应道。
三更半夜的,南宫懿这面瘫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房里,若是让雀儿看到,她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辩不清了。
“大半夜的,你跑来干嘛?”
南宫懿已经换下戎装,身上的杀气收敛不少,但林玦一看到他,就想起今日萧太后寿宴上无视她的事情来,莫名的觉得烦。
“还给你的。”
见眼前的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南宫懿也没有多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放在林玦面前的桌面上。
“十两黄金。”
看到林玦一脸懵圈的样子,南宫懿又补充了一句。
为何这女人,老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利钱呢?”,林玦瞥了一眼桌上的布包,手却没动,“你过了这么久才还,难道不需要算点利钱给我?”
不回信就算了,还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来,如果不狠狠的敲诈这人一笔,她的姓就反过来写!!
“你要多少利钱?”
南宫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的重点永远跟别人不一样,她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他是如何当上大将军的么?或者至少得问问他是怎么拿到那锦盒的吧?
想到大将军,南宫懿不由的在内心叹了口气,重活一世,他本想着这辈子就游戏人间了,却没有想到,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走上了从军的这条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默默的影响着他的命运。
“不多,既然你有心要还钱,那我就给你个折扣吧,给我100两黄金就好……”,林玦在软榻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漫不经心的看着站在门后的南宫懿,这人今日刚得了一大堆的赏赐,有的是钱。
“你杀猪呢?!”,南宫懿一听,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又得罪了这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说你是猪!”,看南宫懿吃瘪,林玦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木格子窗没有关紧,沁凉的夜风吹来,拂动她身上那袭素色的夏裳,海藻般的乌发铺散在肩头。
面庞素净,眉眼如画,看在南宫懿的眼里,除了惊艳外,竟凭空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从无尽的心底蔓延而上,像是镌刻在了骨子里。
很快将心中莫名其妙的旖念挥去,南宫懿转身将窗子关紧。这大半夜的,若是让有心人看到,怕又会引起一番风波。
可就是这个动作,却把林玦吓出了满身汗来,心中不由的警铃大作,这人,该不会是想要对她下毒手吧?心中念头一起,语气便开始有些虚张声势,“好端端的,你关窗干嘛?”
不关窗,难道让整座林府都知道他大半夜来到这里吗?南宫懿白了白眼,懒得再答话,径自走到桌边坐下。“你是不是又得罪了宫里的人?”
“哦,对了,那锦盒你是如何得到的?”
被南宫懿这么一问,林玦这才想起今日寿宴上的锦盒一事,便赶紧接着问。有人想要陷害她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好奇的是,那锦盒怎么会落到南宫懿的手中。
“今日进宫,恰好看到一个太监鬼鬼祟祟的抱着锦盒,似乎想要送往宫外,我见蹊跷,便上前拦了下来……”
南宫懿说的云淡风轻,林玦也没有再往深处去问,虽然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这样简单。
就算眼前的人不说,她也能八-不离十的猜到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可知道了又如何,且不说是猜测,无凭无据,就算是证据确凿,她一个区区的太卜令之女,无权无势的,又能拿那些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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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半夜上门
心中的念头一定,林玦便懒得再纠结这件事,看到对面的南宫懿,突然有些好奇他征战沙场的情况。[.超多好看小说]
“红毛可怕么?”
前世的时候,她曾见到过罗刹国的特使,金发碧眼,人高马大,如此这般的人,若发起狠来……
“还好”,南宫懿淡淡的答着,目光凝滞了一会儿,似乎是若有所思,转瞬嘴角便多了个幅度,“你不是交代我一定要冲锋在后么?我照做了。”
林玦:……
她那是!好吧,冷不丁被这面瘫将了一军,她现在十分的想要打人!心中不爽,便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对方,“我的木簪呢?还有,这期间我给你写了两封催债的信,你竟然一封都不回?!”
心中愤慨,说话声便大了些,再次惊醒了睡在外屋的雀儿,“小姐,要奴婢服侍你起夜么?”
“不、不用,我从来不起夜的。明儿还要早起呢,你赶紧睡吧……”,林玦顿时心惊肉跳,赶忙朝着南宫懿使眼色,钱也还了,你倒是赶紧撤啊!!
“嗳。”传来雀儿的应声。
林玦松了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未顺完,院子里突然传来敲门声。
随即雀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四小姐,我家姑娘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聊吧……”
四、四小姐?
林玦的脸瞬间垮了半边,这林琅,大半夜的跑来找她干嘛?都三更天了,这一个个的,到底是中了邪了还是着了魔啊?
南宫懿的脸也瞬间黑了,现在可是三更天哪!怎么林家的小姐们还有半夜找人聊天的传统?
“我有急事想要找二姐,简单的说两句就走。”
林琅的声音传来。
“那、那四小姐您稍微等、等下,我去将姑娘叫醒……”
话音落下,门口响起了雀儿的脚步声。
“小姐,你睡了么?四小姐在门外说有要事找你……”
林玦一瞬间呆住,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抓起黑着脸的南宫懿,不由分说的将他塞进了旁边的巨大衣橱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然后用口型说道,“乖乖在这儿待着,不许出声。”
“雀儿,你先请四小姐到小花厅坐坐,我披件衣服就来……”,林玦一边假模假样的说着,一边狠狠的将衣橱的门关紧。
“就几句话而已,就不用到花厅去了!——”
林玦的话才刚说完,房门就被人重重的推开,一阵夜风袭来,就算是仲夏,也让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林琅冷着脸站在门口,盯着林玦,一双眼睛里似乎要迸出火来。
林玦一怔,随即悄悄的松了口气,好在她动作快,将南宫懿藏了起来。
“听说四妹找我有事儿……”
话还未说完,林琅却抢先上前一步,伸出手来,不由分说的直接给了林玦一巴掌!
大半夜,脸上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林玦彻底懵了。
“你倒是睡得安稳!你不是喜欢六皇子么?!怎么又变了口味,开始勾搭起五皇子来了!林二,你还要不要脸!——”
打完之后,林琅开始指着林玦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响亮刺耳。
今日回到家后,她突然想到在宴会上都没有与五皇子搭上话,便重新梳洗整齐去找五皇子,可到了那儿,不仅被宫人冷冷的拦在了门外,待千等万等的终于见到那人,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憋着一口气回来无处发泄,她左思右想,便意识到那五皇子自从当日在花园里见过林二之后,对她的态度就大为不同。心中越想越气,终于忍受不住,决定来狠狠的教训她一顿解气!
“勾搭完一个又一个,你这破烂货,干嘛不去死,打你都还脏了我手——”
“让开!”
林琅正骂的酣畅漓淋,突然被人从身后抓起,然后被重重一扔,整个人摔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瞬间疼的呲牙咧嘴,正欲抬头大骂,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南宫懿正黑着脸站在石阶上。
“南、南……!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林琅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就想要破口大骂,突然想到如今这人已是位高权重的镇国大将军,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改了口。
不远处突然喧闹起来,一股刺鼻的火烟味在空中弥漫。
一个婆子衣冠不整的冲了进来。
“四、四小姐,不好了,西厢偏房着火了……”
林玦记得,这西厢偏房,似乎是二房荷姨娘住的屋子。
火势很大,直到六更才勉强将大火扑灭,荷姨娘连带着那栋小院子,成了灰烬,什么都没有剩下。不过,西厢偏房算是独门独院,西厢那一排屋子,除了后院的茅房被烧毁了之后,其他的倒是没有受到丁点儿影响。
接下来,二房估计又会是一场好戏。
*
暖香阁内,林玦坐在软榻上,脸上虽然涂了化瘀膏,但依旧有些发红。
南宫懿黑着脸坐在一旁。
林玦见状,愣了愣,这人都已经黑了好几个时辰的脸了,怎么还不见好?
“那个,火也扑灭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儿,脸睡一觉就会消的,你要不要先回去?”
小心翼翼的试探。
南宫懿继续黑着脸。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他如果不出来将那林琅给打发了的话,她是不是就这样任由她打骂?
“我又不是担心你有事。”
黑面神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林玦差点吐血,敢情她在这点上还自作多情了哈?“那你干嘛还留下来?”
“林二,你当日为何要杀我?”
天光乍白,清晨的微风,拂过刚经历了一场大火的林府上空,夹带着火烟味钻进屋子里。
南宫懿端坐在屋内,也许是因为在军营待过的缘故,让他坐姿都变得一板一眼起来。看着林玦,他脸色和缓了些,但眼里却依旧毫无暖意。
为、为何要杀你?
林玦有些犯难,这要她怎么回答呢?
直接说“因为你跟前世那个追杀我的刺客长得一模一样,那日我刚重生,见到你这张脸,吓得半死,随手就将你杀了”?
若是说出这话来,估计会被南宫懿当成疯子吧?就算不被当作疯子,他也会以为她在逗他没说实话,那反而更加麻烦。
“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笑话!”,林玦朝南宫懿挥了挥小拳头,“那段日子,我不是被那可恶的六皇子给拒绝了嘛,心中恨不得直接将他千刀万剐,恍恍惚惚间,就将你当作了他……”
林玦说完,小心的用眼去瞄南宫懿。为了让他相信,她只能将那已经在她心中作古的六皇子再拉出来遛遛了。
“好在你没事儿,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林玦又补了一句。也不知道南宫懿对她的回答相不相信。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林玦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开了口,“我有回信。”
啥?!
“那我怎么没有收到?”
林玦不相信。
“我怎么知道?”
南宫懿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起身就要往外走。
“南宫懿你等等——”
林玦赶紧叫住,她还有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那锦盒是我的?”
南宫懿走到门边,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唇边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因为,只有你才能将明黄绸上的字绣的那样丑。”
林玦:……
*
题外话
苦逼作者君以身说法:
大过年的,如果有平常也不是很熟的侄子、侄女、外甥或者其他的小盆友特别亲昵的想要与你一起睡,也许只是因为可以坐在你的床上随便的玩你的手机、ipad等等等……
苦逼作者君泪目中……
第六十八章 困到哭
不过南宫懿却没有走成,他才刚踏出门,就迎面撞上了林太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南宫,来来,你赶紧帮我一起去劝劝屋里的阿玦,她这回的祸可闯大了……”
林太卜一看到南宫懿,便将他往屋里拽。
屋内的林玦才刚想好好的睡个回笼觉,却再次被雀儿从床上揪了出来。
“小姐,老爷和南宫少爷在外面。”
雀儿指了指站在院子里候着的一老一小两个人。
林玦:……
*
“阿玦啊,你怎么能真的去当大司寇呢?爹还想等着抱外孙呢……”
林太卜絮絮叨叨,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一万遍。
“南宫,你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了,你就帮帮师父,去求求陛下,让他改了这个主意成不?小宛就留下阿玦这一个女儿,若是她真的去当了大司寇,那我、那我百年之后还怎么有脸去见她哪……”
见林玦无动于衷,林太卜便开始求南宫懿。
其实对于这件事,南宫懿也有些惊讶。这女人竟然真的下定决心去当了大司寇,而且还是在明知大司寇是不能婚配的情况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难道她对那六皇子用情真的是深到这种地步?在被他拒绝之后,宁愿斩断姻缘也不愿再接受他人?
心中突然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让他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爹,你就别再为难南宫懿了,陛下都下旨了,君无戏言,怎么能改?”
林玦说的不以为然。
当大司寇不错啊,不仅每月有俸银,还能有独立的府邸。
“你还好意思说!!”,林太卜终于发起火来,“好端端的,硬是要参选什么大司寇?这下可好,真让你如了愿了,你让爹怎么办?!你对得起你已经走了的娘吗?”
“难道一个人的价值,难道就真的只有嫁人才能体现出来!?”,林玦也火了,她自己也能活的很好,干嘛硬要多一个人来拖累?“再说了,爹你成日要我乖乖的嫁人,那你说说,我现在,能嫁给谁?!”
“爹觉得南宫就不错……”
林太卜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瞬周身感到了冰冷。
林玦瞪着他不说话。
南宫懿的脸瞬间红了,接着由红转黑。
室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雀儿推门进来,本想问问林玦早膳要吃些什么,但见到诡异的三人,便十分自觉的默默退了出去。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南宫,你觉得如何?”
林太卜继续腆着脸。
南宫懿没有想到林太卜还会揪着这个问题,还是当着林玦的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爹,你在瞎说些什么呀!?”,林玦见南宫懿不仅久久不开口,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再次火气上涌。
“南宫将军少年得志,城中不知有多少的姑娘眼巴巴的望着呢?我可不想参这趟浑水,到时候惹来众多小姐们的记恨可就不好了!”
“阿玦……”
林太卜还想再说些什么。
“行了爹,我昨晚一夜没睡,实在是困极,反正这大司寇我是当定了,你就不用再忧心了……”,林玦站起身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态势,“都先回去吧,我实在是好困。”
说罢,便开始不由分说的将两人给推了出去。
*
一场大火,将二房新晋的荷姨娘烧的连踪影都没有留下,林玦本以为她那个多情的二叔会大闹一场,可没有想到的是,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二房依旧是一片平静,连点风声都没有。
不过林玦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二房的动静,大司寇的任命已经正式下来了,府邸也安排妥当,她只要收拾收拾行李,就可以“拎包入住”了。可就这看似简单的收拾行李,却把林玦累的够呛。
好不容易收拾清楚,雀儿却又拖了一大堆的东西进来,“小姐,老爷说了,让你把这些也都带上……”
看着摆在地上的东西,林玦瞬间傻眼,她爹这是要让她把整个家都搬走的节奏啊,瓷器、字画、被服、书她都能理解,但那一堆的碗碟和筷子是什么鬼?
“我爹人呢?”
林玦看向雀儿,凭空多了这么多的东西出来,她还得多花费一笔搬运费。
“老、老爷知道你今日要走,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早早的去钦天监了……”,雀儿眨眨眼,小声的说道,这一回,她是站在老爷这边的,小姐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好端端的,去当什么大司寇,她一当大司寇,那南宫少爷不是只能迎娶别人了么?
“哦,对了,小姐,老爷自己没法来,但是有叫了南——南宫少爷,你来了!”
雀儿话说到一半,眼睛亮了起来。
随即,南宫懿便出现在了林玦的面前。
“你来干嘛?!”,一见到这人,林玦就没好气,“让开点,别挡着我搬东西!”
“师父让我来帮忙。”
南宫懿侧了下身子,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搬那个最大的木箱。
木箱又大又重,可他却看上去毫不费力的样子。搬完大木箱,接着又进来搬其他的箱子。
林玦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回回的南宫懿,气瞬间消了不少,“你不是大将军吗?叫几个手下来帮忙不就成了?”干嘛要亲自搬?
南宫懿一听,脚下的动作一滞,顿时心中懊恼,他一个人单干习惯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但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怕吓到你,就让他们在外边等着。”
“小姐,外面已经堆满了东西,可搬运的人却还没到……”
雀儿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太卜令不是大官,家丁没有几个,还都是老弱病残,仅存的几个粗使婆婆被林老夫人分给了二房,所以大房这儿,除了几个小丫鬟外,压根就没有什么使唤的下人。
“不是还有很多南宫将军的手下么?”
林玦一边将整理好的书放进木箱,一边问道。
“没啊,外边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
雀儿一脸天真的回答。
林玦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某人。
说好的一大群手下在外面等着帮忙呢?
南宫懿:“呃,那个,他们也许是去吃早饭了……”
*
题外话
新的一更
来来来,大家有钱的捧个人场,没钱的也捧个人场(什么鬼?)……
第六十九章 逗趣
不过话说回来,南宫懿那些手下动作还都挺快,只一会儿,便将院子里的行李整理完毕,满满的堆了两大马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知道林玦今日离家,林老夫人、陈氏和梅氏也假模假样的出来送行,说是送行,但也只不过是在大门口站了一下,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但从这客套话里,林玦却看出老太太对于她的离开其实是开心的。
其实也是,老太太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虽然她当了大司寇,但也就此断了姻缘,而且大司寇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官职,与林琼正三品的翰林可没得比,更不用说大房还有个林瑜在拖着后腿。
老太太看着林玦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见到南宫懿,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又是夸他从小聪颖,又是说她早早的就看出南宫懿天资不凡,必能成大器。陈氏也在一旁附和,巴结的话说了一通,时不时的还提起林瑜的名字,言下之意是想让他多帮衬帮衬。
南宫懿全程僵着张脸,对于这两个人的话,只是随便的应和几句,待几个手下将东西装车完毕后,他便直接甩手离开,完全不理会那几个巴着脸贴上来的妇人。
这让林玦莫名的觉得解气。
心情一好,对着南宫懿的脸色也变得和缓许多,偶尔还能露出一丝笑容来。在“搬家”的过程中,也表现的特别好。
南宫懿见状,再次摸不着脑袋,这……果然他还是搞不懂少女的心思哪……
然而,林玦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傍晚,原因很简单,南宫懿的将军府上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将军府和司寇府之间的距离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怎么的,林玦的府邸竟然就在将军府的附近,仅隔着一条小小的巷子。虽然她的御赐府邸只是一座小小的三进院子,但因为靠近城中繁华地带,林玦还是十分的满意的,除了每天又要时不时的遇见那面瘫的南宫懿之外。
当天将行李搬到新府之后,南宫懿破天荒的邀请林玦去他府上吃个饭,说是庆祝乔迁之喜。想到自己府里“百废待兴”的样子,林玦便答应下来。
可才踏进将军府,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紫衣女子给截住了。
李傲姗婷婷而立,身着紫色明绸织花上衣,下着月白凤尾裙,一头乌发稍稍挽起,只斜斜的插了支碧玉簪。
清新素雅,我见犹怜。
一见到南宫懿,瞬间脸上开了花,“南宫将军,爹爹今日宴请,特意让我来邀你一同前往……”
而林玦好似被蒸空了一般,李傲姗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完全无视了她这个大活人还在旁边杵着。
不过这也怪不得李傲姗,林玦既然当了大司寇,便自动归入了出家修行之人的行列,自然不用放在眼里。
丞相府开设宴席,还要自己的女儿亲自去请宾客?这李傲姗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了?
且不管心中如何想法,林玦还是很得体的回了礼,并和南宫懿道别,抬脚就要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可还未动身,手腕就被南宫懿重重的拽住。
“管家,我不是说过,未经我同意,禁止任何人进府的吗?!”
一旁的管家被这么一喝,顿时冷汗直冒。他也知道这个规定啊,可人家是丞相家的女儿,能拦得住么?
李傲姗脸色一僵,但随即又温柔中带着些许委屈看着南宫懿,“将军别怪罪管家了,只不过是我在外边等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将军,又怕错过了将军,没有将爹爹的意思传达到位,所以才想着要到府里等着的,都是我的不是……”
林玦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要甩手走人,但无奈南宫懿的力道太大,她根本就抽不出手来。
南宫懿完全不懂怜香惜玉,并没有因为李傲姗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而软了表情,脸上依旧是一副硬邦邦的样子,“李丞相的一番心意属下收到了,只不过今日我已经与他人有约,实在是无法赴宴,还请李小姐回去同丞相大人解释一二,待日后,我一定登门谢罪。”
话毕,转头看向管家,“还不赶紧护送李小姐回去!”
之后,也不管其他人,直接拽着林玦就往里走。
李傲姗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差点扯坏了手中的绣花帕子。心中对林玦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
南宫懿握着林玦的手腕,一路走到了内院,引得将军府内的众多丫鬟们纷纷侧目。
“那个,你能把手放开了么?”
林玦满脸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李傲姗肯定是恨死她了,这南宫懿,无缘无故的,又给她拉了个仇恨。
南宫懿一听,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仅飞快的松开了手,人还往外弹了几步,就好像是见到了妖怪。
明明已经是傍晚时分,但他却觉得异常的燥热,就像是有好几个太阳在同时烤着他一般。
“吃的已经准备好了。”
憋了半天,才硬邦邦的挤了一句话出来。
林玦看着脸瞬间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红的南宫懿,心内不由的好笑,顿时萌生了逗一逗他的想法来。
“啧啧,大将军就是不一样,才回京几天,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南宫懿本已经快步走在前面,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盯着她。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
南宫懿,你找死!!——
林玦抡起袖子,朝他脸上就是一拳,瞬间,某人的右眼黑了一圈。
*
“南宫将军,你这脸……”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南宫懿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最后,连昭阳帝也注意到了他脸上的怪异。
“南宫将军,你这脸……?”
“回陛下,昨天不小心磕到。”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回答。
“是磕到什么东西上了,能这样刚好?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而且看淤青的程度,还像是女人打的。
昭阳帝瞬间八卦心起。
“爱卿,你年纪尚轻,有些事情还是得节制哪……”
看着堂下板着脸的南宫懿,昭阳帝笑的意味深长。
在场的全都是老狐狸,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互相交流了个眼色,他们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南宫将军,平常一副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样子,竟然还是好这口的。
惊讶之余,不由的在心中暗自感叹,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
题外话
元宵节,作者君在这里祝小伙伴们节日快乐啦啦啦
第七十章 林二老爷的秘密
“哈哈哈哈——你是说真的?哈哈……”
街边的茶楼雅座里,林玦听完九公主绘声绘色的描述,笑的前仰后翻。[]
“那还有假,今日一下朝,宫中就传遍了,人人都说南宫将军好女色,一夜几次啥啥的……”
九公主也笑的不行。
特别是在知道了那一拳其实是林玦打的之后,就更加笑的停不下来了。
“你身子好些了吧?”
笑够了之后,林玦看着对面的九公主问道,上回萧太后的寿宴,九公主之所以没有到场,是因为突然间生了场大病。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总算是好了。”
九公主笑笑,眼里却带着一抹苍白之色。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患病呢?看着对面的人,林玦心生疑惑,这让她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听说那个昌源公主被禁足了?”
“哼,那是她该!”
果然如林玦所料,听到这个名字,九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林二,昌源和赵贵妃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当了大司寇,若是在宫中遇见,还是避开点好。”
虽然母后没有与她明说,但她却是知道,自己这场莫名其妙的病,多半是因为赵贵妃在背后搞的鬼。
“阿九,你忘了么,我还会眩术呢,她奈何不了我的。”,林玦笑着宽慰。如果人家真要找茬的话,能避的开么?
雅座位于二楼,凭窗而望,恰好能将整条街收进眼底。
突然间,林玦在熙熙攘攘的来往行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二你看,那人不是你二叔么?”
九公主也看到了。(.无弹窗广告)
“看身形是像的,可是这大白天的,他怎么会在街上闲逛?”
林玦有些疑惑。林家二老爷虽是个无业游民,但却是懂得享受的无业游民,根本就不会做出大白天在街上闲逛的举动来,要闲逛,肯定也是坐马车出行。
“想那么多干嘛,咱们跟上去看看不就得了。”
九公主是个行动派,话一说完,立马就奔到了街上去。
好在街上行人众多,二老爷又像是要赶着去哪里,没有注意后面还有两个人在鬼鬼祟祟的跟着。
南宫懿也正与五皇子在街上走着。
照理说,他身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为了避嫌,是不可以与皇子走的太近,但这五皇子却因为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成为人人皆知的纨绔无用之徒,变成了一个例外。而南宫懿,因为林玦的那一拳,也落下个好女色的名声,所以在外人眼里,这两个好女色的家伙走在一起,也算是物以类聚,理所当然。
“诶?那人不是林二?”
五皇子眼尖,就算是在茫茫的人海中,也一眼认出了林玦那“猥猥琐琐”的样子。
“旁边那个似乎是九公主。”
南宫懿补了一句。
心里对五皇子第一眼认出的竟然是林二而不是自己亲妹子这一点,感到莫名的愤慨。
五皇子倒是对南宫懿的诡异心思一点没察觉,看到前面的两人,顿时来了满心的兴趣,“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咱们也跟上去看看。”
这边林玦与九公主两人一路尾随二老爷,从繁华的闹市区开始,七拐八拐的,钻进了一条行人稀少的巷子里。
正当林玦疑惑林二老爷要往哪儿走的时候,他突然在一户小院子前面停了下来,手指在门上有节奏的点了几下,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探出头来,见是二老爷,赶忙毕恭毕敬的将他迎了进去。透过门缝,林玦隐约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位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
林二老爷进了院子,大门随即关上。
见也探听不到什么,林玦便与九公主转身快步的朝外走。
“所以说,你二叔他……在外面金屋藏娇?”
九公主一路惊讶,对刚才的画面久久不能忘怀,但又怕声音太大被人发现,所以待快走到巷口时,才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
不用说九公主了,就算是林玦,此时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这二叔与梅氏就算不是伉俪情深,那也是有些感情的,而且经过了荷姨娘那一茬,这二叔不哭也不闹的,她都以为是要浪子回头了,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在外头养了外室!
这简直是索性与老太太对抗到底的节奏哪。
那这是不是说明,二房又要开始热闹了?
林玦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快步的往外走,没走几步,却发现一旁的九公主突然站着不动。
“你怎么不走了?”
正疑惑间,一回头,林玦赫然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站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十分令人讨厌的人。
“哟呵,林二小姐,这么巧,在这儿都能遇见你……”
一看到林玦,五皇子便没脸没皮的绽开了笑容,脸上瞬间开出了无数朵的花来。
真的是巧么?
林玦撇了撇嘴,也不想搭理他,径自越过杵在路口的两人,直接走了出去。
“五皇兄,你自己出来拈花惹草就算了,把南宫将军也拉上算是怎么回事?”
九公主看了一眼五皇子,完全不给他面子。
“阿九,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出来是办正事,哪里又变成拈花惹草了?”,被自己的妹妹当众驳了面子,五皇子有些挂不住,但神情之间,却没有多大的怒气,依旧一副见怪不怪,吊儿郎当的样子。“倒是你们两个,这大白天的,鬼鬼祟祟在这巷子里,形迹可疑的很……”
“逛了大半天的街,我们内急,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出恭不行吗?!”
九公主横了他一眼,一脸理所当然。
林玦:……
她现在出面解释还来得及么?
南宫懿站在一旁,听了这话,一张俊脸瞬间变红,接着再次由红转黑。
这……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直接说这样的话,真的合适么?
没想到自己的妹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五皇子也有些愣住,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打算快速的转移个话题,化解下尴尬的局面,“既然遇见了,反正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到前边的茶楼去坐坐吧……”
“五皇兄,你刚才不是还说有正事要办么?”
旁边响起九公主幽幽的声音。
五皇子当场吐血!
这人哪里是他的妹妹,根本就是仇人啊?!有这样拆台的吗?!这还能好好的玩耍吗?!
*
题外话
元宵过完了,这个年也就真的过完了。。。
也许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怀念,作者君真的有一种失恋的赶脚,年啊,,你不要离开我……(此处配有尔康手)
某人:不想上班就直说,还强制煽情。。
作者君:……
第七十一章 偶遇
“那人是你的二叔?”
待九公主与五皇子走远之后,南宫懿才看向林玦,僵硬的吐出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
林玦抬头,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这人的消息,也实在是灵通到诡异的程度了吧?
“跟你一样,也是刚才看到的。”
像是看透了林玦心中的想法,南宫懿淡淡的说着。
接近晌午,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少了些,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虽然中间的距离大到可以再插进一个人。
二老爷在外面养了人,这若是让二房的人知道,想必又是一场好戏了吧?不过,林玦却不想再掺合这趟浑水了,虽然二房的那些人两次三方的想要害死她,但既然已经从林家搬离,这些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南宫懿容貌实在是出众,就算是穿着普通的衣服走在街上,也还是引来了一些小娘子的注意,只不过,当看到他脸上那浓重的黑眼圈时,又引来了一阵嬉笑。
连续几次之后,林玦终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的脸,不要紧吧?”
她昨天是下手重了点,可谁让他自己找打在先?!
“要紧。”
南宫懿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什么?”
林玦肯定她的听力绝对是出问题了。
“你看我像是不要紧的样子么?”
估计是被问的烦了,南宫懿破天荒的回答了一个完整的句子,还是带问号的。
呃……
林玦顿觉心累。
为何偏偏让她遇到了这么个怪人,客套话都不懂的说的?这句话的标准回答难道不是“不要紧”嘛!!?一本正经的回复“要紧”是什么鬼?这让她接下来要怎么接话?!
正当林玦无语到挠心抓肺的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在她身边停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探了出来。
“阿玦……”
司徒嫣掀开帘子,看着林玦,笑意盈盈。随即她的目光落在旁边南宫懿的身上,轻轻一顿,很快便移开。
“嫣儿姐姐,你从宫中回来了啊?”
一段日子不见司徒嫣,林玦突然发现,这人又变美了一些。
果然,美女的人生就是不一样。而她,每隔个一段时间没见,都是别人变美她变胖。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为何就这么大呢?
“嗯,九公主今日出宫,又不让人跟着,也就没有我这个伴读什么事儿了,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司徒嫣神情淡然。
随即她又看向林玦,“你呢,今日有什么事儿么,若是无事,咱们倒是可以聚一聚。”
林玦抬头向前头看了看,这要她怎么说,一方面她不想拒绝司徒嫣的好意,但另一方面,九公主可是在前边的茶楼等着她。虽然,同行的还有令人讨厌的五皇子。
司徒嫣看出了林玦的犹豫,便笑道,“看来咱们阿玦今日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呐,那就改天吧,等我下回有机会出宫的时候,再来找你吧……”
“呃,嫣儿姐姐,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是我约了九公主在前面的茶楼里,要不你也一起吧?”
这话说完,林玦顿时给自己跪下了。不用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就是她,也过不了这一关哪。古人的话果然是真的!
*
永福楼二层雅间。
室内气氛诡异。
九公主冷着脸在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调羹,南宫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司徒嫣虽神态自若,但也有些尴尬。倒是那五皇子,目光一会儿落在司徒嫣身上,一会儿又在林玦身上停留,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林玦心中打鼓,都怪她意志不够坚定经不住美-色的诱-惑将司徒嫣也邀请了来,这下可好,原本就十分无趣的场面还带上了尴尬。她能提前走么?
“阿玦,你上任的时间定了么?”
在悄无声息的连喝了好几杯茶水之后,司徒嫣终于打破了沉默。
再这么喝下去,她就该去出恭了。
“没,估计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懒散……”,林玦边说边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随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位美人在座,五皇子有些心猿意马,总觉得自己也应该聊些什么,看到司徒嫣,忽然间想起一个话题来。
“哦,对了,皇祖母不是让司徒小姐编排入阵曲吗?正好今日南宫将军也在,有什么疑难点,你可以直接问他。”
西北大捷,宫中要大摆筵席庆祝,而这入阵曲,就是为了这次宫宴而特地编排的舞蹈。司徒嫣才艺双绝,萧太后将这项活交给她,也算是众望所归。
“曲子已经谱好,但我毕竟只是个闺阁女子,对行军打仗也不熟悉,只是凭借着书上所说进行编排,说到疑难之处,我想南宫将军若能亲自到舞乐坊来指点一番,恐怕会更好。”
司徒嫣面带微笑,柔柔的说道。
目光只是在南宫懿身上轻轻一点,便落到别处。
“南宫将军最近有的是时间,这样吧,我们明天就去舞乐坊,我陪他去,也好好的观摩观摩!”
五皇子见状一脸开心的立马打下包票,全然不顾旁边南宫懿越来越黑的脸。
“嫣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可以回宫了。”
九公主冷着张脸站起来,打断正处在兴头上的五皇子。
司徒嫣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她都还未回家,这就要回宫?
心中虽百般不满,但面上没有表露一丝,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我们改日再约……”
林玦一听,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再不散的话,她都要被自己给尴尬死了。可惜,也许是她太过于激动,起身时,衣袖一挥,竟然碰倒了南宫懿面前的杯子,满溢的茶水顺着桌沿往下,瞬间某人的外袍湿了一大片。
南宫懿:……
“呃,没事儿,我帮你擦——”
当心南宫懿的脸变得更黑,心中又对他脸上的黑眼圈有些愧疚,林玦立马掏出手绢,一脸殷勤的赶忙弯腰帮他擦拭……
才刚擦了几下,上方却突然传来南宫懿重重的咳嗽声。
“怎么了?还有哪里也湿了吗?我一起擦……”,林玦不明所以的说道,一抬头,却发现某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回头,果然看到好几双眼睛此刻正满带促狭的看着她,尤其是五皇子,一脸的玩味和揶揄。
林玦低头,发现她与南宫懿两人的姿势是有些暧--昧,立马站了起来,挺直身板。“好了好了,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咳咳,咱们改天再聚、再聚哈……”,林玦心虚的打着哈哈。
众人抿着嘴鱼贯而出。
待走出茶楼,九公主突然搂住林玦的肩膀,“林二,要不要我帮你求了父皇,让他收回成命?”
“为何?”
林玦被问得莫名其妙。
“你得为南宫将军负责啊!”九公主说完,哈哈大笑的走了。留下林玦一人站在原地上傻眼。
这都是些什么人哪?!真要负责难道不是那面瘫对她负责?
咳咳——
似乎抓错重点了。
第七十二章 意外的礼物
插科打诨的懒散日子千篇一律,不过出乎林玦的意料之外的是,六皇子凌墨竟然会让人给她送来贺礼。(.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青黄不接时候送来的贺礼,林玦也搞不懂这到底是祝贺她成为大司寇,还是祝贺她乔迁之喜。不过,反正人家六皇子有的是钱,既然送了东西来,大大方方的收下就是了。
“姑娘,林三少爷来了……”
丫鬟画眉从外面进来。
昭阳帝不仅赏赐了座府邸给林玦,还额外赏了好多的丫鬟,她自己又找了几个粗使婆子和家丁,所以如今这司寇府,主子虽然只有一个打着光棍的林玦,但使唤的下人却有一大堆。
而林玦的身边,也另外增加了两个二等丫鬟,三个三等丫鬟,雀儿因为跟她最久,这一回便升了大丫鬟,不用再操心琐事。
而这画眉,便是林玦刚收的二等丫鬟。
三少爷?
林玦一怔,林琼?
自从离开林家之后,二房的这些人便像气泡一般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无踪,这几百年没有联系的林琼,突然找上门来,肯定没有好事!
“先让他在花厅候着,我这就来。”
“姑娘,三少爷说在小花园等你……”
画眉说道。
“那、那就让他在花园等着!”,林玦心累,都已经入秋了,还要在花园谈事情,花园多冷哪。
*
“林二,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宫内御厨做的生煎,简直美味——”
九公主原本要去花厅,但看到小花园里站着个人,她还以为是林玦,便提着手中的生煎,快步的朝花园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喊道。(.无弹窗广告)
因为是常客,林玦特意交代了门房,所以九公主来大司寇府上就像是回自己家一般,无限随意。
林琼正百无聊赖的在树下站着,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
“呃……你是?”
意识到认错人,九公主有些窘。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林琼反应很快,瞬间认出眼前人的身份,然后弯腰作揖。
“你认识我?”,九公主有些懵圈,怎么如今她的名号都这么响了,是个人都认识她?
“是啊,九公主贤良淑德,又受陛下宠爱,朝中无人不知。”林琼温和的笑道。
原本就是十分清俊的相貌,一笑起来,露出单边的梨涡,更让人如沐春风。
一阵风拂过,几片枯叶从树上掉落,面如冠玉般的少年立于树下,九公主突然感到像是有无数羽毛在她的心间扫过,柔软异常。
“少来了,我贤良淑德?你说谎也不打个草稿的?”
九公主收回凭空生出的奇怪心思,撇撇嘴,一脸不赞同。
“那、活泼率真?”林琼俊秀的面容,挂上了一丝狡黠。
九公主:……
所以,当林玦出现时,见到的就是一幅九公主与林琼二人谈笑风生的画面,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看得她一时之间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呃……”
她需要回避么?
“林二,你来的正好,我特意给你带了生煎来,赶紧趁热吃!”,九公主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一见到林玦,立马奔了过来。
“三少爷今日上门来,不知有何要事?”
林玦与九公主说笑几句,便转头看向一旁正饶有兴致看着九公主的林琼。
二房屡次三番的设计想要害死她,就算不是林琼所为,对这个人,她也提不起好感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太久不见二姐,过来看看……”
见林玦的态度疏远,林琼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又恢复到一脸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他今日其实是奉了六皇子的命令,特意来邀请林玦去西山赏红叶的,只不过鉴于九公主也在场,他不好直接开口。要说起来,这六皇子也是坑爹,早先当林二对他芳心暗许的时候,他不理不睬,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这下,人家当上了大司寇,这人反而开始觉得可惜。还专门让他当这个传话筒,京城中谁不知道他向来与这位二姐不对付呐!
不过,无论林琼心中对这个差事有多不愿意,他还是巴巴的来了。
“那有劳三少爷挂心了……”林玦似笑非笑的说道,“我除了一向懒散之外,其他倒没有什么大碍。”说着,她接过了九公主手中的那盒生煎,朝着旁边的林琼眨了眨眼睛,“三少爷,我们要去吃些茶点,聊点体己话,你要一起么?”
*
花厅。
“林二,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呀?”
林琼已经坐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其间无论是林玦与九公主如何聊天说笑,他都只坐在一旁温和的看着,不说话,不打扰,但也没有一点要提前离开的意思。到最后,九公主终于受不了了。
“回避什么?”
林玦一脸茫然。
见她故意装傻,九公主瞪了一眼,然后起身对着二人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你们俩姐弟慢慢叙叙旧……”
说完,便自作主张的让画眉护送她出去了。
花厅里,瞬间只剩下林琼和一脸不情愿的林玦。
“说吧,什么事儿?”
林玦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这个时节西山红叶正盛,不知二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没兴趣!”
林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玦给硬生生的打断了。和林琼兄妹这群人去看什么西山红叶,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找气受吗?!
被人如此的当面拒绝,林琼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憋着一口气往下说,“六皇子也会去,而且他都说了,让司寇大人也一起……”,这一下,林二总会答应了吧?
“哦。”
林玦眼皮都没抬,只是随意的应了一个字。
本来就不打算去,再加上凌墨,那个装十三的人,她就更加没有兴趣了。不过,早就听说西山上漫山遍野成片红叶林,十分的壮观。倒是可以另外找个时间,让南宫懿护送她去。这个季节,西山上的游人肯定很多,她自己去,估计时间全花在“人挤人”上,但如果是大将军出行,有护卫开道,那可就不一样了……
“二姐,你看这……?”
虽然林玦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但林琼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再看看吧,我若是想去,会去的。”
林玦抬头看了眼窗外,几只雀鸟正好从上空飞过,留下一连串清脆的吟唱。这林琼好端端的突然邀请她同去赏红叶,肯定是基于什么原因,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林玦却懒得想,反正她不去就是了。
*
题外话
呃……那个,过度章节,有些无聊,大家将就看。。
第七十三章 撞破
“什么?!林二不去??”
凌墨看着面前低着脑袋的林琼,惊愕到说不出说来。
怎么可能?
以他的名义邀请,林二怎么可能会不去?这还是那个对他满心钟情、热衷于往勋贵圈子里凑的林二吗?打死他都不相信!
铁定是这人没有将事情对林二说明白,说不定基于旧怨,压根就没有去说!嗯,一定是这样!
这样想着,凌墨便沉着脸看向林琼,“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去邀请?”
林琼一听,心中大呼冤枉,他怎么没有去说了?他不仅亲自上门,低声下气的好说歹说,还明明白白的提到了六皇子的名号,只不过人家不买账有什么办法?!
“殿下,林二没有明确的说不去……”
“也没有明确说要去!”
凌墨心中气急,从小到大,他哪里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满城勋贵家的小姐们,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这林二呢?竟敢拒绝他!
“殿下,其实你也不用太生气,凡是女子,必定是小心眼的。我二姐她估计还在为元宵当日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打算缓一缓你。毕竟,这欲擒故纵,可是她们女人的拿手好戏……”
林琼年纪虽轻,但心思缜密,一看到凌墨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故才说了这契合他心意的话来。至于……他这位心思怪异的二姐到底是不是欲擒故纵,还真的不好说。
“微臣听说司徒姑娘此刻正在舞乐坊排演入阵曲,不如,咱们去看看?……”
*
虽“赶走”了林琼,但林玦的心思却静不下来。回到书房,提笔一连写了好几个“静”字,全都收效甚微。
都怪那林琼,搞的她现在********,全扑在了那西山红叶上面。
漫天红海,落英缤纷,绚丽而又悲情。
正当林玦沉静在对满山红叶的幻想中时,升了大丫鬟的雀儿推门进来,将托盘上的一碗羹汤轻轻的放在了桌边。
“雀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再做银耳莲子羹了,再喝下去,我都要变成银耳精了!”
林玦一边低头写字,一边满心无语的说道。
虽然没有多富,可厨房里的食材还是很全的,她就想不通,为何雀儿就一头扎进这银耳莲子汤里出不来了呢?
“姑娘,你若是成了银耳精,那也是漂亮的银耳精……”
雀儿笑意盈盈。
“重点呢?!”
林玦差点昏厥,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要谈论那什么银耳精的吗?!
“重点就是,这碗中的不是银耳莲子羹,而是人参汤。”
雀儿依旧笑意盈盈。
参汤?
林玦抬头,她可不记得自己的厨房里有人参这一种食材。
看出林玦满脸的疑惑,雀儿笑着解释,“前几日南宫将军让人送了几盒的人参来……”
“我怎么不知道?”
林玦再次疑惑。
这南宫懿明目张胆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动,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那天我见姑娘正在休息,也就没有吵醒你”,雀儿顿了顿,眼里的笑意更浓,“反正南宫将军也不是外人……”
林玦:……
什么叫不是外人,难道还内人不成?!
呸呸呸。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不过既然南宫懿这么闲的话,那不是正好可以“护送”她去西山?
念头一冒出来,林玦便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姑娘,这参汤……”
雀儿在后面一脸焦急。
“给你喝了!——”
林玦头也不回。
可她的满腔兴致,却只持续到将军府的游廊边上。
不远处的玲珑八角亭中,司徒嫣一袭白衣,正襟端坐,仪态蹁跹,南宫懿在她身侧,此时正俯身与她说些什么。
司徒嫣偶尔抬头,与他目光交汇,似乎在谈论着什么,似乎又只是对视一眼,情意绵绵,无声胜似有声。
八角亭周围的景致很美,可所有的美景,全在一刹那沦为陪衬,两人实在是太过般配和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殿下……”
突然,林琼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玦猛然回头,发现六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的玲珑八角亭里,一张俊脸黑的几乎要冒烟。
咳咳……
看到心爱的女人正在跟别人浓情蜜意,还如此的相配,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哪……
林玦突然有些同情起六皇子来。
“林二,你怎么在这儿?”
凌墨先发制人。
“我来催债的,南宫将军当年向我借了钱,还没还!”
林玦脱口而出,她这不算是说谎,反正南宫懿那十两黄金的利钱没有给她是事实。
说话间,在与司徒嫣谈论曲谱的南宫懿抬起头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正在被一群人围观。而林玦,也赫然在围观者之中。
心中暗暗决定要狠狠的罚管家,怎么有人来都不通报的么?
这一下,他要怎么解释?
“六殿下……”
司徒嫣也看到了众人,尤其是六皇子,便起身盈盈走来,待走近,朝着凌墨福了福。
“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在将军府看到司徒姑娘……”
凌墨已经收了刚才的那张黑脸,但语气依旧没有多好。难怪刚才在舞乐坊见不到司徒嫣的身影,原来是跑到这将军府来了。
“太后娘娘让南宫将军对入阵曲进行指导,今日他正好有空,我便先将谱子拿来给他过目。”
司徒嫣一脸坦荡,没有丝毫不适。反倒让人觉得六皇子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过,既然殿下找南宫将军有事,那臣女先行告退了。”
“你!——”
六皇子心中憋气,但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被司徒嫣这么一说,倒是成了他的不是了。
“司徒姑娘,相逢不如巧遇,既然大家能在这儿遇见,也算是有缘。不如一起坐下来,喝杯清茶,赏赏秋菊,岂不很好?”
林琼出来打圆场。
“翰林大人有心了,只不过我今日正好要去西山青灵寺谈禅,所以恐怕……”
司徒嫣面露难色。
“西山?那正好呀!”林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西山这个时节的景致可是壮丽的很,我刚才还建议六殿下去看看呢……”,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吧?
司徒嫣没有料到林琼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下意识的抬眼朝一旁的南宫懿望去。
*
题外话
每次到了月底,愚蠢的作者君就有一种念头,如果我的人能够像钱包这么瘦就好了。
第七十四章 西山红叶
林玦原本打算默默的冷眼旁观,在看到司徒嫣看向南宫懿的眼神后,却突然感到了无生趣起来。(.$>>>棉、花‘糖’小‘說’)南宫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身份卑微,受人欺负,甚至连生活都没有保障的人了……在不知不觉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却只有她独自一人依旧停留在原地不肯走。
这边,凌墨见司徒嫣一副犹疑不决的样子,顿时火气上涌,便有些赌气的转头看向身边的林玦,“我打算与林三公子一同到西山观景,不知林二小姐是否能够赏脸?”
“我……”
“六殿下,林小姐前几日得了风寒,在下师父林太卜特意交代她不能外出,免得病情加重。”
林玦都还未开口,那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南宫懿却直接开口替她拒绝。
病情加重?
你才病情加重!
林玦忍不住想狠狠的瞪他一眼,可眼神才刚扫过去,却发现南宫懿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撒谎的痕迹,顿时更加的不爽。他自己在这边与司徒嫣卿卿我我,就不能让她去西山赏个红叶?
“哦?林二小姐得了风寒?”
听了南宫懿的话,凌墨若有所思的再次看着林玦。
“只不过是小小的风寒罢了,服了几帖药,已经无碍了。”,林玦说着,瞄了一眼脸色由正常转为不正常的南宫懿,不由的嘴角上扬,“今日天朗气清,西山红叶林想必壮丽的紧呢……”
六皇子十分满意林玦的回答,心中因司徒嫣引起的怒火消了大半,林琼说的果然没错,无论面上做的多绝情,这林二心中依旧还是有他的,至于最开始的拒绝,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他越来越觉得,就算是跟司徒嫣相比,这林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虽然她如今已是大司寇,但不是还未上任么?只要他去求了母后,罢了她的身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鉴于林二的出身,当个正妃有些困难,但只要他愿意,让她成为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林玦自然是不知道这六皇子殿下的脑洞已经大开,她只不过是看到南宫懿反对,纯粹的想与他对着干而已。
司徒嫣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便往外走。
走在后面的林琼却发现一直冷着脸的南宫懿也默默的跟了上来,不由疑惑,“南宫将军,你这是?”
“西山红叶嘛,我也想去看看。”
林琼:……
这借口,也找的太明显了一点吧?
*
西山上的红叶漫天,绚丽壮观。
前来游玩的年轻小娘子们,先是看到六皇子,接着又见到南宫懿,而林琼也是不错,个个不由的直了眼睛,想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然遇上这等好事,不由的红着脸在旁边驻足“观赏”,久久不肯离去。
但林玦却完全提不起兴致来,这根本就不能怪她,身边全程跟着一位黑面神,论谁,都没法放开心情无拘无束的游玩吧?
这边林玦兴致缺缺,那边司徒嫣却有些怡然自得。
时不时的回头与南宫懿低声交谈几句,姿态亲密,俨然一副将军府未来女主人的样子。
看着她,林玦有些奇怪。
照理说,像司徒嫣这般的女子,肯定是有野心的。这野心不言自明,自然是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若是嫁给南宫懿,高贵和权势是有了,可最多也只不过当个诰命夫人,与皇家所带来的权势相比,可就差得远了。
这二者的利害关系,是个人都知道衡量,司徒嫣更不可能不懂。那她如此做法,到底又是为何?难道真是是被南宫懿那副好皮囊给吸引了?
所以整个西山一行,林玦脑子里全都被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填满了,倒是对于那心心念念的红叶,没留下多少印象。
“还给你。”
回去的路上,正神游中,怀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什么?”
林玦一脸不明所以。这南宫懿,又在搞什么鬼?
“利钱。”
某人重重的吐出两个字。
“哦。”林玦掂了掂手中的纯青色荷包,倒是挺重,看来这人是听到了她刚才在将军府与六皇子的谈话。果然是个记仇的。
“只是些红色的叶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见林玦满脸不在意的表情,南宫懿又嘟囔了一句,如果不是担心这女人再凭空生出事端来,他用得着全程像个傻子一样的跟着吗?
林玦一怔,随后却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刚刚在西山的时候,这面瘫被一大群年轻胆大的小娘子围着,硬是塞给他好多荷包与绣花手绢,搞的他满脸通红束手无策,那场面,实在是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那你好端端的,又干嘛要来?”林玦反问。
可这话一出,再看南宫懿,脸色却比之前更冷,脚步还加快了许多,显然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
哼!不说她也知道,肯定是因为那司徒嫣了。
心中恍然,林玦便快步追了上去,“我明白了,南宫将军你之所以跟着来,是因为嫣儿姐姐对吧?”
南宫懿脚步一顿,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出是赌气还是如何,气极反笑,“林二姑娘这般冰雪聪明,不去摆个摊算卦实在是可惜了。”
说完便再也不去理会林玦,掉头就走。
林玦愣了愣,这反应,果然是被她说中心事了吗?
可就算是被她猜中了,也不必恼羞成怒啊。
“喂……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干嘛啦。喜欢人家就直说嘛,嫣儿姐姐可是很抢手的哦,若不早点表明心迹,指不定哪天她就被人给抢走了——”
*
当林玦到家时,却被雀儿告知林府派了人来,说林老太太生了重病,林太卜让她回去一趟。
林老太太可是一顿能吃三大碗米饭的人,年纪也不算太大,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虽然心中疑问多多,但因为是林太卜的话,她还是决定亲自回去一趟。
“阿玦,你回来了……”
一见到林玦,林太卜眼里便开了花,几个月不见,自己的父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林玦稍微安了心。
“爹,好端端的,祖母怎么会?”
聊了几句之后,林玦还是忍不住问。
对于林老夫人,她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感情。一个处处针对自己,甚至想要将她置之死地的祖母,她能有什么感情?但就算如此,一个壮如牛的大活人,却突然得了重病,林玦还是忍不住好奇。
“唉,哪里是好端端,这说来话长,等待会儿吃了饭,我再给你慢慢说吧……”事情似乎有些复杂,林太卜一提起,便罕见的皱起了眉头,“别管那么多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许多你喜爱吃的,还有今日南宫还亲自下厨……”
林太卜后面具体说了什么,林玦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脑子,在听到“南宫”这两个字之后,便卡壳了。
南宫?
南宫懿也来了?
可他不是刚刚才跟自己闹别扭么?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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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探病
林玦没有听错,南宫懿确实是来了,不仅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好多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于这个,林太卜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响亮。
当日因为林玦坚决的态度,林太卜不得不妥协让她去当了大司寇,可心中却依旧是一百个不愿意。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当了什么大司寇,不用说百年之后没法交代,就算是现在,他这张脸也没法搁,钦天监的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看到他,眼里全都带了异样的表情,全都在说他这女儿是因为嫁不出去才不得已当了大司寇。
所以,明面上迫于自己女儿的强势,他不敢太过于反对,但私下底,只要有机会,林太卜都会有意无意的撮合自己的女儿与南宫懿。就比如今天,虽然叫林玦回来,有探望老太太的成分在,但最主要的,还是与南宫懿一同吃个饭。
如今他这徒弟可是大将军,而另一边源平宫也同样对大司寇之职虎视眈眈,昭阳帝封林玦为大司寇,也是迫于太后的压力不得已,如今正发愁没法向源平宫的宫主交代,这个时候,只要南宫懿去求了皇帝,这个顺水人情,昭阳帝肯定乐意去做,只要昭阳帝点头,林玦不就能脱身了。
当然,林太卜自己也可以去求。可是他求没有意义啊,就算皇帝答应罢了林玦的职务,可她的女儿依旧嫁不出去。但若是南宫懿去求就不一样了,说不定那昭阳帝一时兴起,还能顺手赐个婚啥的……
饭桌上,林太卜越想越开心,就连筷子插到了旁边南宫懿的碗里都没有发觉。(.无弹窗广告)
“爹……”
林玦忍不住提醒。
“怎么了?”
林太卜抬头。这丫头真是的,他正在想事情,瞎叫唤些什么?好好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林玦指了指对面一脸僵硬的南宫懿,“爹,你的筷子伸到他碗里了……”
林太卜:……
*
这段日子里,林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而林老太太,确实不是无故病倒的。
七月底的时候,林二老爷某次请了一堆之前的同窗回来喝小酒,当日似乎心情不错,酒酣耳热之际,对他在外面的行径说漏了嘴。而正好给经过的林琅听了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琅本来就对她这个爹这几个月以来的行为感到有些反常,正愁没处下手,这一下,听了这样的话头,心中便八九有了个数。
过了几日,在林二老爷再次去浣衣巷时,她便带了一大堆的家丁婆子尾随而去,当场将他与那女人抓个正着。
据不完全可靠消息称,林琅带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两人似乎还在床上亲热……
这一下,林二老爷当着家里下人的面被自己的亲闺女抓个正着,不用说面子了,就连里子也没有了,脸上哪里能挂得住,回家便大闹了一场。第二日,便将那外室领进了门。
林老太太是最好面子之人,哪里能忍下这口气,在当天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昏了过去,好不容易请了大夫来,可才过一个晚上,一口气都未顺畅,二老爷竟然公然带了外室来,一早上的就跪在了大厅里,求她点头,收了外室进门。
当场,老太太两眼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那现在呢?”
林玦突然对这故事的后续萌生了好奇之心。
“现在……你祖母还躺在床上,你二叔已经擅自做主让那外室住进了西厢……”
林太卜谈起这件事来,也是满心无奈。
好在那几****都不在家,才躲过了一劫。不然,家中吵吵嚷嚷的,老太太必定又会让他出面处理。
从刚才回来,林玦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家,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吵吵嚷嚷?对了,难怪她觉得这样安静,原来是少了陈氏与林瑜,可这两人,能去哪里呢?
“爹,二娘和大哥呢?”
意料之外,林太卜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难不成这陈氏与她爹和离了?
林玦心中冒起一丝侥幸的念头。若真是和离,那林家大房以后,就会安静不少了。
不过,林太卜的回答马上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你二娘也参与了这件事,那一日,她不仅跟着去,还兴师动众的到处喊人,老夫人一怒之下,就让她先去家庙清修几日……”
说完这话,林太卜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庆幸。
“你大哥我让他跟着李先生出门游学了,大丈夫应该志在四方,成日窝在后宅闺阁之中,实在是不像样子。”
所以林家大房目前,就剩下她爹林太卜一人?
“爹,既然大哥和二娘都不在,你不如搬出去同我一块儿住吧?”,林玦提议,林家虽说是林太卜一手建立,可如今却是被二房把持着,再加上林琼当了大官,且不说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在,就是不在了,想要再将这产业要回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林玦的提议,却被林太卜给拒绝了。
其实他拒绝的原因也十分的简单,林太卜根本就不想林玦去当这个大司寇,那又怎么会愿意住进司寇府上?在他的计划里,那司寇府只不过是林玦暂住之处,等日后南宫懿求了昭阳帝,嘿嘿……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儿住进将军府里。
“那爹,我去看看祖母……”
见林太卜并不想搬出林家,林玦也不再强求。这林家可是他一手创立的产业,要他就这样离开,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是回来一趟,那就勉为其难的去看一眼那老太太吧。
“等等,你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
还没动身,便被林太卜叫住。
林玦回头,难道还要带什么东西不成?呃,不过既然是探病,她又已经搬离了林家,照理说似乎是需要带点礼品,可刚才她出门走得急,什么也没有带,这……
见自己的女儿满脸纠结,林太卜笑得一脸无奈,“没事儿,我早就知道你会忘记……”
听如此说,林玦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果然还是她爹想的周到啊,提前给她准备好了礼品。
“就知道你会没带,所以我特意叫了南宫过来,让他陪你去街市上买点像样的东西——”
林太卜继续一脸笑眯眯。
林玦瞬间心累……
这算什么破打算?!明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忘记带,正常的爹难道不是应该提前帮她准备好吗?特意让南宫懿过来陪她到街上买是什么鬼?!难不成离开了南宫懿,她连像样的东西都买不到了吗?!
第七十六章 逛街
东市是越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市,两边各色商铺林立,但因为是靠近城里勋贵居住区,又区别于西市那卖鱼、卖肉、打铁等日常需求的闹哄哄场面,街上来往的全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勋贵子弟和小娘子们。.
与南宫懿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街道上,林玦倒是没有被两边那琳琅满目的东西给晃了眼,对于给林老太太的东西,她早就想好了。既然林老太太是生病,那到前面的大药铺去给她买点补品就是了。
南宫懿默默的跟在林玦身后,看着周围一派祥和的繁荣景象,心里不得不承认当今圣上确实是位出色的统治者,不过与他一比,昭阳帝的那几位儿子就有些距离了。
就拿呼声最高的六皇子凌墨来说,这人是有帝王之材,可却自视甚高,听不进他人之言,喜欢一意孤行;心机够深,却太重儿女之情,日后若是让他成了一国之君,能不能成为明君另说,后宫必定乱成一团。而五皇子……
对于五皇子,南宫懿并不觉得这人真如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心于皇位,相反的,他要比任何人都想得到那个位置……还有其他那几位皇子,虽然才干与昭阳帝相距甚远,但在争夺皇位的干劲上,可一点都不输于对方。
一想到压在桌头的那一叠帖子,南宫懿便顿觉心烦,这些皇子也太按耐不住性子了吧?这么早就递了帖子来,是要他对站队做出抉择么?
心中千转百想,南宫懿面上却依旧一脸漠然,林玦对于走了一路却完全神游物外的某人有些不爽,便回头说道,“南宫将军你若是有事儿的话,就先回去好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也意识到自己走神走的有些厉害,扯了扯嘴角,“我没有什么事儿,你打算买什么?”
“你觉得我应该买些什么?”
林玦突然来了兴致,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她还是有点好奇这面瘫会提出什么建议来。
“这儿有家铺子。”
南宫懿指了指街边的一家装饰豪华的商铺,也不等林玦答应,径自走了进去。
林玦刚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这铺子到底是卖什么的,只觉得装饰十分的高大上,卖的东西想必是贵的要命,等进到大堂,看到绞丝玉镯、金步摇什么的,才瞬间意识到这是家首饰店,心中顿时对南宫懿的想法鄙视上一万遍,还以为他能提出什么好点子,没想到竟然是买首饰,给一个生病在床的老太太送金银首饰,这真的合适吗?
虽然那林老太太见了这些贵重东西或许会见钱眼开立马“药到病除”,可林玦一想到老太太之前对待她的嘴脸,就不想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且不论林玦心中作何感想,铺子的伙计早已十分上道的在旁边候着,就等着这两条送上门的大鱼开口。
“我想买点东西,有没有推荐的?”
南宫懿倒是十分自然的对站在旁边的伙计问道。
伙计才刚想开口介绍,一直待在内堂的掌柜便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开门做生意没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可不行,眼前这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贵公子,掌柜一边殷勤的招待,一边赶紧命伙计将铺子里上好的珍藏品全都拿了出来。
林玦在旁边默默的打着小算盘,反正这南宫懿要看蛮看,若是要让她出钱买来送给那可恶的林老太太,门儿都没有。
伙计的动作很快,转眼间便端着做工精巧的雕花木盒下来,林玦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倒是不多,就只有一只凤凰绞丝金镯和一支玉簪,不过胜在款式新颖,做工精细,尤其是那支玉簪,色泽通透,洁白无瑕,一看就是款上好的玉石。
南宫懿显然也看中了那支玉簪,他随手拿起端详了一番,掌柜见状,便知有戏,赶紧面带笑容的介绍,“公子好眼光,这可是羊脂白玉,乃是软玉中的王者,质地细腻,颜色洁白,而这玉簪,更是简单中透着高贵大方,特别是上面的花纹,公子你别看它样式简单,但做工却不简单,在这京中的铺子里,绝对找不出第二支来——”
林玦的目光也停在那支玉簪上,这玉簪好是好,但既然是作为铺子里的珍品,价钱也绝对是不菲……
“就这簪子吧。”
南宫懿开口。
林玦瞬间愣住,这、这人要将这玉簪买下来,然后送给那老太太?
“等等——!!”,反应过来后,林玦立马叫住正要将玉簪包起来的掌柜。
南宫懿犯傻,她可不能也跟着一起犯傻。
“小公子还有什么需要么?如果这支玉簪不够的话,咱们这儿还有其他的上好首饰,您都可以看看挑挑……”
因为是出门,林玦一身男装,掌柜的以为她嫌不够,再次开始殷勤的介绍起来。
“掌柜的,你误会了——”
“不需要其他的,就这玉簪。”
林玦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懿给截了去。
掌柜的见状,便十分知趣的用木盒将玉簪放好,然后递给南宫懿。好不容易来的生意,他可不想半路上闹出了什么岔子。
不好再驳南宫懿的面子,林玦便憋着不再说话,待从铺子里出来,她便再也忍不住。
“你疯了!!买这玉簪送给老太太?我可是回去探病的,哪有人探病送个玉簪的?”,还是这么贵重的玉簪?
南宫懿停下脚步,故意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合适么?”
废话!!
何止是不合适,简直是浪费!
一千两的玉簪,这人绝对是疯了,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那怎么办?”
林玦竟然在南宫懿的眼里看到了懊恼,不由的心下一软,“还能怎么办?老太太的东西,我去前面的大药铺买点补品就行了,至于这玉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或许,送给司徒嫣也行。
南宫懿顿了顿,满脸嫌弃的看了眼手中装着玉簪的木盒,然后将它塞到了林玦的怀里,“既然没有用了,那就给你吧。”
什么?
林玦瞪大了眼睛,给她?
“你也不要?那就扔了吧?”
见林玦好半天没有反应,南宫懿继续面无表情,作势就要去拿那盒子。
“等等——”,林玦立马转了个身,不让南宫懿碰那盒子,“既然你要扔掉,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太感谢我哈……”
这呆子,玉簪这么贵重,扔了多可惜,就算拿去典当行,也能卖一些钱。
南宫懿见林玦收下,心中十分满意,但面上却故作无所谓的从她身边走过,待越过她,嘴角却不经意的翘了翘。
*
题外话
又是万恶的周一.(周一综合征重度患者顶着两个熊猫眼蹲在角落里画圈圈中)
第七十七章 寻人
两人才刚走了几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却在前头的茶楼前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却让林玦吓了一跳。(.)
林琅独自一人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转身进了街边的茶楼。
“怎么了?”
南宫懿见林玦有些不对劲,便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没什么。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去买了补品,早点回去……”
林玦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二房的事情,她还是不掺合了吧?
*
待林玦二人回到林府,老太太已经醒了过来,大丫鬟春雪正服侍她喝清粥。见到林玦,没有多少表情,只是眼皮抬了抬,既没有让她坐下,也没有再搭理她,依旧自顾自的继续让春雪喂她喝粥。
林玦见状也不想跟她耗着,直接将带来的补品随手放置在圆桌上,转身径自走出了屋子,若不是看在她爹林太卜的面上,她才懒得回来。
刚走出角门,便看到二老爷兴匆匆的朝老太太的院子里走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位陌生面孔。
跟在二老爷身后的女子身段极佳,走路弱柳扶风,却丝毫不显病态。面容素净,却更加显得清丽脱俗。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十分的相配。
这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外室”了。
既然是迎面碰上,林玦没有直接无视的道理,便停下脚步,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林家二爷也看到了林玦,不过鉴于如今林琼的身份,他父凭子贵,更加没有将林玦放在眼里,也同样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女子,朝着林玦盈盈一笑,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只有友善,却没有巴结讨好之意。
林玦心下一沉,这女子,似乎也不简单。
但梅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这两位对上,最终会鹿死谁手。但无论结果如何,这过程,也足够好看的了。这样一想,林玦突然松了口气,好在她阴错阳差的当了大司寇,得以从林家搬离出去,不然,这一波又一波的“热闹”,还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果不其然,二老爷才刚带着“外室”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面便传出来了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林老夫人那声嘶力竭的骂声。
原本冷清的林家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林玦见状不由的在心内叹了口气,林老太太曾经那样绞尽脑汁的设计陷害她,如今却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搞的家宅不宁,心神不安,这算不算是现世报?
罢了,她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阿玦,你要连夜回去?”
林太卜一听到林玦连夜要回到司寇府去,不由的有些担心。
要回去早说嘛,早点说的话,他就让南宫懿晚些走了,也好护送一程,两人顺便增进些感情。
“暖香阁那儿,也许久没人住了,我若是今晚上住这儿,又要让人打扫,怪麻烦的,还是算了……”
林玦笑了笑。
这地方,她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
“那……”
林太卜有些犹豫,南宫懿已经提前回去了,家中的那些下人他又不放心,这大晚上的,让林玦一个人怎么回去?
这边正犹豫着,管家阿昌一路小跑的进来,“大老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
当林玦再次跟着林太卜来到主屋的时候,林老夫人已经喝完了粥,此刻正端坐在正中,二老爷、梅氏一干人等站在下首,各个都低垂着头,一时间,屋内安静异常。
“老大,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有件事你得去办下。”
一见到林密,老夫人便开口说道,完全没有要征询林太卜意见的意思,语气里满满的不容置疑。
“娘,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急事儿?”
林太卜似乎是早已习惯老太太对他的态度,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接着往下问。
“也不算是什么急事……”,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努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式来,“就是四丫头今儿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想准是那丫头贪玩,耽搁了时间……可眼见这天儿就要黑了,四丫头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也不安全,老大,你带上些人,出去帮忙找找……”
敢情是林琅还未回来?
虽然老太太在面上极尽表现的无所谓,但林玦还是看出了端倪。其实这也不算是端倪,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大半夜的还未归家,都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对外陈述这么一个事实,林琅的脊梁骨就会被人给戳断了。
“娘,不知四丫头今日,是上哪儿了?”
林太卜接着问。
既然要带人回来,总得有个去处吧?
可老太太却被问急了,“你问这么多干嘛?赶紧带人出门去找就是了。”
“祖母,这大晚上的,天还下着雨,越京城这样大,你让爹上哪儿找去?”
林玦实在是看不下去。
二房的人又不是死光了,二老爷不是还好端端的杵在这儿么?自己的女儿大半夜的不回家,难道不是该他去找?
凭什么让她爹带人出门,难道想万一找不到人,就将这黑锅盖在大房的头上?——可不是林琅自己不愿意回家,而是林太卜没有尽心去找!
“长辈间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个小丫头片子多嘴了?”
忽然间被林玦这么一堵,老太太不由的更加生气,便沉下脸来呵斥。
“爹,我们回去。”
也不管老太太的脸色,林玦拉着林太卜,转身就要往外走。
“阿玦,这……”
林太卜有些犹豫。
老太太是有些偏心,可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娘,再加上年纪又一大把,总不能忤逆她吧?
“爹,你把人家当作一家人,可人家却不一定是这样想的。我看呀,在祖母的眼里,咱们最多算是用来使唤的下人,要不然,四妹的亲爹都在这儿站着,干嘛大晚上的偏偏要你去找人?”
林玦特意拉长了声音,她如今都已经搬出去了,还怕个鬼。
有时候她都怀疑这林老太太到底有没有心,处处针对她这个孙女也就算了,毕竟是隔了一层,但对于自己的亲儿子,还是供养她大半辈子的亲儿子,也能如此的呼来唤去,完全当作下人来使唤,还真是千年一遇。
第七十八章 在外过夜
“老大,你看你养的好女儿,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么?!”
老太太彻底被激怒,但鉴于林太卜在,她不敢说的太过,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天亮前找回林琅,不然……就一切都晚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个家要乱也是二房在乱,跟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又要推到她头上来?林玦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再去理会老太太。
“娘,要不这样吧?我与大哥带着人分头去找,这样也快些……”
一旁的二老爷见躲不过去,便主动的开口。
这四丫头也真是的,平白无故的,又添什么乱子?搞的他大半夜的还要出去折腾。
“老大,你看看,你二弟多懂事。拉上他这下你满意了吧?”
林老太冷着脸看着林密说道,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玦无语到抓狂,如果可以的话,她实在是想立马冲上前去揪住老太太的领子,好好的问一问她,要怎么样才能将一颗心偏成这样?
二老爷作为林琅的爹,女儿彻夜不归,他带些人出门寻找,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怎么到了林老太这儿,就变成了林太卜必须要出门寻人,二老爷却只是出于孝义,是好心来帮忙的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二老爷好心到底好了,若是林琅真的彻夜不归,到时候受累最惨的,也会是如今当了高官的林琼和二房。自己的亲爹都不担心,那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爹,你不是说圣上交给你的八卦图还未完成吗?若是得罪了当今圣上,这罪名,咱们家可是担不起。”
林玦抬头看着林太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既然她这二叔连自己的女儿丢了都不关心,那他们大房干嘛瞎操这份心。
“老大,你别听这二丫头瞎说!”,老太太一听到林玦拿出皇帝来压,顿时有些心慌,语气和软了许多,“二郎说的对,你与他各带上些人,分头去找,如今入了冬,天黑的快,还是抓紧些好……”
都已经入夜了,若是在天亮前不能将林琅找回来,她这一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不用说日后嫁给什么皇子,就算是普通的人家,也不会有人要的。
林老太太一服软,一向重孝道的林太卜心便更加软了。虽然自己的宝贝女儿林玦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但他还是不顾反对,与二老爷一起,各自带了些人,出门找林琅去了。
见情势已经无法扭转,临出门的时候,林玦虽心中对林太卜这种任人宰割的性子十分不满,但还是拉住了他,她今日在东市那儿看到林琅,既然林太卜要去找人,那总得要有些线索,“爹,我下午去东市的时候,看到四妹进了街边的一间茶楼里……”
“我见她躲躲闪闪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私事,便没有上前。”,见林太卜看着她,林玦又补了一句。
“爹会带人去东市看看”,林太卜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对着林玦笑了笑,“都已经这么晚,阿玦你还是留在暖香阁休息一晚吧……”
已经走丢一个了,他女儿可不能再出岔子。
“那爹你自己小心——”
虽然知道林太卜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林玦还是额外的嘱咐一句。东市离林府还是有些距离的,林琅不可能一个人特意的跑那么远路去喝茶,十有八——九是约了人,或者是被人约,能让林琅如此心高气傲的人绕那么远,那个人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眼前突然浮起一双吊儿郎当的桃花眼来,顿时心下一沉,若真是他,那林琅今日,怕是名节不保了。
林太卜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见她担心,便笑道,“我已经让人去叫南宫来帮忙了,阿玦你就放心的回暖香阁休息吧……”
又是南宫懿?
林玦一听,嘴角抽动的更加厉害了,她爹还真是不见外,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想到这人?
*
林家的人找了一夜,依旧一无所获。最后还是南宫懿动用了他隐藏在越京城里的暗卫,才最终在城南的一处别院中发现了林琅的踪影。
可发现是发现了,结果却不怎么好。
究其原因,主要在这别院上。
发现林琅的别院,不是勋贵人家普通闲置不用的院子,而是李丞相专门给他的庶子李炳锋建的住处,也就是说,这别院,是李炳锋住的地方。
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年轻男子的住处中过了一夜,这……
就算本朝对男女之间的限制没有像前朝那样森严,但孤男寡女共度一夜,还是为世人所不齿的。凡女子,一旦遇到这种事情,出路也十分的简单,要么剃发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要么自尽,一了百了;要么嫁给这人,与其共度一生。至于最后一种出路,相对而言,算是大团圆结局了。
可林琅一听,却立马不干了。
“祖母,我不要嫁给那人,他只是个庶子啊,有什么前途,我只是在那儿待了一夜而已,与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凭什么就要嫁给他!!!——”
她要嫁的人,是那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而不是这出生卑贱的庶子,她才不要将一生毁在那人身上。
“你还有脸说!——”,林老夫人终于被激怒,“好端端的,你一个姑娘家,跑到人家的别院里去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家不像家,什么野猫野狗也能住进咱们家里,况且,我也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
林琅指着默默站在角落里的“外室”恶狠狠的说道。因为拗不过二老爷,老太太终于答应给她一个名分,所以如今,她是新来的杨姨娘。
“你自己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来,还好意思指责长辈!??”,二老爷是个多情种,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欺负,立马站了出来。
梅氏见状,在心内冷笑,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如今最要紧的是保住她的女儿,至于这女人,来日方长。这样想着,梅氏看向老太太的眼神里,便带上了苦楚,“老夫人,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帮琅儿躲过这次劫,您也知道,咱们辛辛苦苦的培育琅儿,可对方,却只不过是个庶子……”
“我何尝不是揪心哪,可如今这事儿,不是没办法吗?”,老太太被梅氏这么一说,心瞬间软了下来。从小到大,她在林琅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可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女,却要嫁给一个庶子,就算出身丞相府,可他依旧是庶子哪。
“祖母,娘,我不管,反正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人!”林琅昂着脑袋,一脸赌气。
“不嫁?说的轻巧。那你是要出家还是要自尽?”,见林琅这副听不进去的样子,老太太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再次涌了上来,“就算咱们家不再追求这事儿,可这全城的百姓,能不追究么?要如何堵住那悠悠众口?”
“可……”,被这么一说,林琅慌了,赶紧转头看向梅氏,却发现一向疼她替她拿主意的亲娘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的更加慌乱,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第七十九章 不是太好的结局
林琅想不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因为许久未见,她今日便约了五皇子到茶楼。可到了茶楼,却只有五皇子身边的护卫,告诉她五皇子有些事情要处理,并引着她到南街的一处别院里等。在别院里,虽然五皇子未露面,却也没有其他男子出现,她就只是独自在别院中坐了一晚上而已,怎么天一亮,就成了与那李炳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林玦在走出林府大门的时候遇上了五皇子。
他听说林琅出了点事儿,特意前来探望。一见到林玦,眼睛便亮了起来。
“没想到这样巧,在这儿也能遇见林二小姐?”
“这儿是我家,有什么奇怪的。”,懒得与这人扯上关系,林玦没好气的说道,“倒是五皇子,能够大驾光临寒舍,实在是令人惊讶。”
被林玦呛声,五皇子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媚,这让林玦一度认为这人有不正常的受虐倾向,“我听说林四小姐昨日遭受了点意外,特意前来探望……”
探望?
怕是来幸灾乐祸的吧?
林玦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第六感一向是准的离谱,昨日与林琅约在茶楼相见之人,绝对就是眼前的五皇子,可为何最后会演变成那副样子?
两人若是互生爱慕,那自然是情意绵绵,但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话,那林琅的一味关心在意,看在五皇子的眼里,可就变成了累赘。(.棉、花‘糖’小‘说’)
想到这里,林玦似笑非笑的抬头看着他,“五皇子果然是大手笔……”
刚开始将林琅从家庙中接回来给她希望的是他,如今设计让她毁了一生的也是他,表面上吊儿郎当,可背地里,只要动一动手指,便轻松将一个人置之死地,看来这所谓的五皇子,并非如世人所知的那般放浪形骸。相反的,是个十分厉害的狠角色。
见林玦猜中,五皇子也没有打算隐瞒,笑了起来,“林二姑娘果然聪明,你猜的不错。但我这人也并非你想的那样十恶不赦,你知道吗?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缠着了……”
情缘已尽,好聚好散不好么?
既然林琅一定要从他这儿获得些什么的话,那一个教训,也算是另外一种别样的收获了吧?
“五殿下。”
这边两人正聊着,突然一句清冷的话音从身后传来,林玦回头,却发现南宫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南宫将军也来探望四小姐?”
五皇子笑的一脸揶揄。
“不是”,南宫懿僵着一张脸,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发傻的林玦,“我来护送她回家。”
“哦?”,听了南宫懿的话,五皇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还真是没想到,南宫将军与林二小姐的关系如此的不一般哪?”
“师父不想林四小姐的意外再发生。”
南宫懿说着,深深的看了眼五皇子。
“咳咳,怎么会呢?林二小姐如此聪颖,又怎么会呢?”,五皇子笑着打哈哈,林玦可比林琅要漂亮的多,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要对她下手,就算要下手,那也是留给自己,哪能像对待林琅那样,便宜了别人的道理。
五皇子走远了之后,南宫懿见林玦还是一脸傻样,顿时无语,这人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明明精明的像只狐狸,怎么每回碰见他,却总是处于神游状态?
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南宫懿无法,只能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轻轻的碰了碰林玦的肩膀,冷冷的丢下一句,“到底走不走?”
林玦其实并不算是走神,她只是在心里不断的吐槽她爹林太卜,怎么屁大点儿事情,都要扯上南宫懿帮忙?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大白天的,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回去了?还需要特意麻烦人家护送?
心中正在发狠的嫌弃,见南宫懿拔出匕首来,林玦瞬间回神,吓得赶紧后退几步,满脸紧张,“你想干嘛?”
他能干嘛?
南宫懿再次心累,冷着脸指了指已经停在一旁的马车,“上车,回府。”
*
“你说,五皇子这回做的是不是太绝了点?”
马车行驶到一半,林玦还是忍不住探起帘子,朝骑马跟在旁边的南宫懿轻声问道。
这么一来,无论林琅怎么不愿意,她最好的出路也只能是嫁给那李丞相的庶子了。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林琅来说,嫁给一个出生低贱的庶子,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南宫懿端坐在马上,目光直视正前方,就在林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可最先的时候,明明是五皇子先起的意……”,怎么可以说抛弃就抛弃,果然这天下的男子都是负心的么?
林玦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虽然林琅平日里趾高气扬,甚至想置她于死地,这回也算是恶有恶报。但这件事,却让林玦想起了前世一些不愉快的日子。
那位年轻的皇帝,也是如此。
多情,易变。
后宫美女无数,他却仿佛永远都不懂的满足。那些嫔妃们,一朝受宠风光无限,可转眼间却又被打入了冷宫。
这样想来,那皇帝从未将她放在眼里过,也算是一种恩赐了吧?至少不用经历这起起落落天上地下的遭遇。
“谁起的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
南宫懿在马车外淡淡的说道。
当日,六皇子之所以那样干脆的拒绝了林玦,多半也是因为她只不过是个太卜令之女吧?若是换成丞相或者世家的嫡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当众驳了对方的面子。
“所以你那么辛苦的跑去从军,为的就是能迎娶像司徒嫣这样的女子?”
林玦扔了一句话出来。
南宫懿:……
这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那什么司徒嫣了?!
“司徒嫣确实不错,不过人家六皇子似乎也对她有意呢,你可要抓紧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到时候可不要一脸懊恼的怪我没有提醒你……”
见南宫懿不说话,林玦以为他默认了,便接着往下说。
“不用你多事。”
南宫懿冷着脸。
随手挥了下鞭子,马朝前走了几步,瞬间与林玦乘坐的马车拉开了距离。
“喂,不是说护送我吗?你走这么快干嘛?万一我出了危险呢……”,见南宫懿的傲娇病似乎又犯了,林玦探着脑袋朝他的背影喊道。
这人还真是奇怪,前一刻还好好的说着话呢,一转眼却又莫名其妙的使起性子来?
*
有些小童鞋说男女主之间的关系进展有些缓慢,其实,大家不觉得,心意还未相通之前,互相较劲吃醋,又有些小暧——昧,才是最有趣的么。。(哎哎小童鞋你别走啊,作者君真的不是变态。。)
第八十章 怪异的心思
不过,还真不能怪林玦多想,马车刚在司寇府门前停下,南宫懿的副将刘满便快步从旁边窜了出来,“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司徒姑娘已经在府中等候您多时了……”
南宫懿瞬间黑了脸。[]
这人,简直是猪队友,没看见这儿还有其他人么?提什么司徒嫣!原本情况就很糟,他这下更加百口莫辩了。
果然,林玦从马车上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南宫将军赶紧回去吧,别让嫣儿姐姐久等了……”
这笑容,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看的南宫懿浑身起鸡皮疙瘩。林玦就是这样,越是难过生气,她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司徒小姐找我何事?”
南宫懿转头向刘副将沉声问道。
“呃,好像说是上回的曲谱改动了一些,想要让将军提点意见……”
刘副将不懂周围的诡异气氛,依旧一脸正直的如实回答。
又是曲谱?
林玦愣了愣,这南宫懿懂音律么?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的?
这边正僵着,突然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附近停下,先是从车内下来四五个穿着亮丽,却容貌一般的丫鬟,然后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被丫鬟扶着,才盈盈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林玦一看来人,瞬间乐了,这不是李傲姗又是哪位?前有司徒嫣,后又李傲姗,这一下,将军府热闹了。
南宫懿的脸越来越黑。
“南宫将军,这么巧,竟然在这儿也能碰到?”
李傲姗一见到南宫懿,脸上立马浮起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走来,就差狂奔了。[]
林玦无语,就不能找个像样点的借口么?这儿都差不多是将军府了,特意跑到人家的家门口来邂逅,还真是巧?
“嗯,很巧。”
南宫懿继续黑着脸。
“过几日在府上有个小诗会,到时候各位皇子们也都会来,不知南宫将军是否有空?”
李傲姗似乎一点也不受南宫懿脸上那低气压的影响,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李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在下一介莽夫,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南宫懿僵着脸挤出一句话来。
他原本是不想多说的,但看到林玦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有些生气,明知道他不擅长应付女人,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过来帮忙解围吗?满脸看好戏的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老大,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司徒姑娘已经等了很久了……”
刘副将不合时宜的提醒再次响起。
“哦?”李傲姗一听,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这么巧?司徒小姐也在?”
南宫懿心中暴走,狠狠的拿眼瞪着刘副将。
被满是杀气的眼神瞪得浑身发冷的刘副将一脸无辜,这关他什么事儿啊?他只是如实禀报而已。
是他们老大自己太受欢迎了好嘛?
李傲姗这边酸溜溜的话音才刚落下,那边就从将军府的大门内盈盈走出一人来,司徒嫣一身白衣,见到南宫懿,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南宫将军,你回来了……”
全程被透明化的林玦此时在心内默默的叹了口气,她还是先撤吧,看这样子,就算她想上前去与司徒嫣唠唠家常,人家估计也没有时间了。
“司徒小姐不是在宫中伴读么?怎么今日会到将军府中的?”
李傲姗脸上挂着笑,凉凉的问道。
若是私自出宫,她保证会让这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嫣儿奉太后娘娘之命,将修改后的曲谱给南宫将军过目……”
司徒嫣依旧不急不缓,脸上丝毫没有惧色,说话间,还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南宫懿。
南宫懿欲哭无泪,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心中不由暗忖,还是战场杀敌来的容易些,简单粗暴,不像现在,打不得,又没法直接赶走,实在是令人头疼。
原本想看看林玦是否依旧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可回头一看,人早已不见踪影。南宫懿憋着一口气,一张俊俏的脸越绷越紧,等这件事一完,他发誓要将刘满军法处置,不,单单军法处置还不够,拉出去凌迟一个月!!
*
这天晚上,一向倒头就睡的林玦竟意外的失了眠,在床上大睁着眼睛,辗转反侧,下午的画面在脑子里一节一节的不断浮现出来。
也不知道后来那面瘫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是邀请她们俩共进晚宴,还是一起赏花赏月赏人?或者是先共进晚宴,接着再赏花赏月赏人?
皎洁的月光透过木格子纱窗,洒在卧房的地上。林玦睁着眼睛,观察着那纯白的光线从窗子的东边移到西边,接着又悄悄的变得越来越模糊。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睡着。
林玦觉得糟心,南宫懿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是李傲姗还是司徒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在这儿瞎操心些什么?
她不是一直都挺讨厌那面瘫的么?这样一来不是更好,待他成了家,也就不会再在眼前瞎晃了吧?她爹也没法再绞尽脑汁的动不动就让南宫懿做这做那,眼不见为净,一切看起来都挺美好的呀,可为何,她就是睡不着呢?
远处隐隐的传来几声鸡鸣,林玦翻了个身子。
她这么久还睡不着,一定是因为好奇。
对!没错,肯定是因为好奇。好奇那面瘫到底会怎么解决那两个女人的事情。果然这人不能太好奇呀,一好奇,就容易付出代价,比如她这一整晚的失眠。
直到天光大亮,林玦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可才刚眯一会儿,雀儿就在门口敲门。
“姑娘,刚才阿昌大哥过来说,林四小姐昨晚想不开,自尽了……”
谁想不开啊?她都没有想不开,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会想不开呐!
林玦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听懂雀儿的话。
“姑娘,林四小姐自尽了——”
见屋内没啥动静,雀儿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
这一下,林玦听清楚了,整个人瞬间精神,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但一清醒,便又觉得不可能,林琅那么贪生怕死,会想不开自杀?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人难以相信。
*
题外话
这一章主要是阿玦玦的小心思,大家将就看哈。。(喂,是有多将就?)
第八十一章 想不开
“阿昌还说了什么?”
林玦振作着从床上下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没有其他的了”,雀儿见林玦起来,便推门进来帮她梳洗。“就只说太卜大人让姑娘你回去一趟……”
林琅真的死了?!
林玦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虽然这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令人讨厌,可她就这样没了?
心中百味杂陈,急匆匆的赶回林家,却发现大门口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挂满白素,一走进,便撞上了林太卜的笑脸。
“阿玦呀,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好发现了一本难得的古籍,借给你研究研究?”
林玦顿时心累,看样子,这一回又是着了她爹的道了。林琅绝对是没死,绝对的!!!
“爹,你这一大早的让我回来,就是为了借我古籍?”
说好的林四小姐想不开自尽了呢?
“当然不是了”,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些生气,林太卜赶紧解释,“你四妹昨晚上落湖里了,好在下人发现的及时,才挽住一条命,今儿还在屋里养着呢,我让你回来,主要是为这个……”
落湖里?
林玦撇撇嘴,果然,她就知道那林四是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的。
早知道是这么回事的话,她就不赶来了,天知道她现在是有多么的想躺在床上挺尸……
林玦的满心怨念还未消去,南宫懿也匆匆的从门口走进来,一见到林太卜,便上前满脸关切的问道,“师父,您没事儿吧?”
“呃,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好多了……”
林太卜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直打鼓,这两人怎么来的这样巧?这要让他如何将随口一说的话给编下去?
“爹,你又怎么了?”
林玦听到了南宫懿的话,便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陈氏母子不在,她也搬离出去,林太卜也算是孤寡老人了。
“我没事儿……”
林太卜已经笑不下去了。
“师父说他昨晚上摔了一跤。”
南宫懿适时补充。
“你今日不是为这来的么?”
“不是呀……”,林玦有些茫然,“我今日来,是因为林琅落水险些丧命的事情……”
这又是落水又是摔跤的,林玦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随即抬头盯着林太卜,“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自己的小计划被宝贝女儿识破,林太卜只好继续腆着脸笑,“还能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呀,我确实是摔倒了,你四妹也确实是落了水,只不过没那么严重而已……”
“爹——”
林玦无奈。
叫她就算了,能不能别一有事就把南宫懿给叫来,人家现在可是堂堂的大将军,单是前来找他的那些姑娘小姐们,就应付不过来了,哪里有空搭理别人家的事情?
“好啦好啦,既然这么巧大家都回来了,那就先坐着喝喝茶,待会儿吃顿饭再走哈……”
林太卜一副不拘小节的阵势。
好像这真是巧合而不是他一手操办的一样。
“没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先回暖香阁了……”
林玦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她昨晚一宿没睡,现在是困得不行,赶紧找个地方补眠才是正经事。
而且,她现在是一丁点儿也不想见到南宫懿这张脸。
不过,林玦才刚往外走了一段,院子里便隐隐的传来争吵声,听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二房住的西厢方向。
不由的朝前走了几步,声音内容便清晰起来。
“——我说了,之所以会掉进湖里,都是那贱人使得坏,是她把我推下去的!你爱信不信!——”
林琅尖锐的声音传来。
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四丫头,你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吗?”林二老爷的声音传来,“玉儿如果要害你的话,还能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去救你?”
“为什么不行?她不就是为了做给你看的吗?!!谁让你瞎了眼——”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瓷器碗碟破碎的声音,一时间哭声、骂声混成一团,西厢瞬间热闹起来。
林玦想了想,这所谓的“玉儿”,大概就是那“外室”杨姨娘的闺名。
“林琅昨晚落水,后被杨姨娘救起,没什么大碍。”
南宫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林玦的身后。
林玦只是象征性的回了下头,也不去看他,口中忿忿的说道,“南宫将军怎么还有空管这单闲事,昨天那两位都搞定了么?”
“你生气了?”
南宫懿似笑非笑。
“无缘无故的,我干嘛要生气?”,林玦一听,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几株繁茂的四季海棠上,“我只是——”
她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南宫懿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歪着嘴角往下问,“你只是什么?”
“二姐,这么巧?”,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南宫懿与林玦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林琼面带微笑的朝这边走来,待走近,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南宫懿身上,“咦,南宫将军也在?”
南宫懿在未从军之前,林琼没少欺负他,但自从他当了大将军之后,林琼的态度便改变了大半,不仅只字不提南宫懿的“黑历史”,每次见面还恭敬有加。
“父亲说四妹出了点意外,让我回来看看,好在她身子没有什么大碍。”
林玦笑了笑。
一抬头,却发现林琼身边还站着一人。
浅白色暗花锦袍,上佳的气质,精致绝伦的容貌,不是六皇子又是谁?此时,这六皇子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他越来越觉得,在林玦的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质,这气质不同于司徒嫣那阳春白雪般的清丽脱俗,却老是没由来的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难道真是像外间传言的那样,这女人会眩术,是个巫女,会扰乱他人的心智?可也不对呀,他还曾义正言辞的拒绝过她呢,这样看来,会蛊惑人心的说法,纯属瞎掰嘛。
“南宫将军也是来看望四妹的么?”
见南宫懿只是冷着脸没有回话,林琼继续若无其事的加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这人是不可能来看望林琅的,但,气氛这么僵着,总得有个人先说话吧?
“师父身体不适,我来探望。”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淡淡说着。
林玦突然间发现,林太卜这头尾不着调的撒谎技术其实也挺好的,至少现在派上用途了。
*
题外话
抱歉抱歉,,更新晚了点。。囧
第八十二章 街市
“太卜大人身子也不适么?”,六皇子看了眼林玦,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南宫懿的身上,“庆功宴在即,不知南宫将军的入阵曲准备的如何了?”
最近这段日子,司徒嫣老是往将军府跑,他可是都看在眼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些日子,他对司徒嫣的兴趣大为消减,所以对她老是往将军府跑的事情,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在意。
“在下不懂音律,主要是司徒姑娘在筹备。”
南宫懿低眉敛目。
“哦?是么?”,六皇子脸上的笑容加深,心中却满满的不爽,不懂音律还与人家姑娘走那么近?“可我听阿九说,司徒姑娘可是经常拿着曲谱请教将军呢?”
这简直是修罗场啊。
林玦见状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果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么?可她为什么觉得,从这段时间来看,那司徒嫣,似乎比较喜欢南宫懿一点呢?
“关于这一点,在下觉得六殿下还是亲自去问司徒姑娘比较好。”,南宫懿淡淡的说着,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你!?”
没想到南宫懿会如此的油盐不进,六皇子心中气愤,但又无可奈可,只好沉着脸。这人如今手握重兵,且深受父皇喜爱,就算日后没法站在自己这一边,他现在也得罪不起。
“殿下,四妹昨日受了惊讶,现在似乎情绪十分不稳,要不咱们先去花厅坐坐?”
见场面就要朝奇怪的方向发展,林琼赶紧出来打圆场。
西厢那边不断的传出哭闹声,站在这院子里正好听的一清二楚,他的脸实在是挂不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那荷姨娘死后,林家二房似乎就在女人这条路上一去不回了,这边冒出个什么杨姨娘不说,那边林琅还闹出那么一茬来,事情已经演变成这副样子,她就是再不想嫁给那李炳锋又如何?难不成还有的选?就这些破事儿,连累他这段日子在翰林院都缩着脖子做人,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又会被人“贺喜”要成为李丞相亲戚这种事。
本来他就因为年纪轻轻当了翰林学士,让那些老狐狸们极度的不爽,这一回家中又闹出这么一连串的事情来,好在有六皇子压着,不然只要有人到皇帝那儿参他一本,基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节奏了。
可家里这些人呢?不仅完全不能体会到他的难处,还在变本加厉的闹腾,看这阵势,似乎不把整个林家掀开是不罢休了!
见林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林玦突然间开始有些同情他,估计林琼怎么也没法料到,他今日回家,会刚好碰见刚从水里救上来的林琅与二老爷大吵大闹的场面吧?如果能提前预见的话,就凭林琼这圆滑的性子,肯定不会与六皇子一同回来。
噼里啪啦,不远处的西厢里,又一次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走不走?”
林玦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症中,一直冷着脸的南宫懿突然冒出了一句话来。
“哈?”
冷不丁被这么问,林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去哪?”
“去外面。”
南宫懿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起林玦的手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是意识到男女有别,便换了下姿势,改成抓着她的衣袖往外走。
“子玉,我看你还是先去处理下家务事吧?”六皇子凌墨笑着看了表情怪异的林琼一眼,挥了挥衣袖,“你先搞定这些,我出去走走……”
一说完,便也快步的朝外走去。
留下林琼一人囧在原地。
果然,像这种烂摊子还是得他自己扛起来……
*
“没想到,这西街这样热闹……”
凌墨的眼睛停在了不远处的杂耍表演上。
“那是杂耍,想必像殿下这样常年待在宫里的,很少能见到民间这种东西吧?”
林玦笑着附和。
两人边说边朝杂耍摊子走去。
南宫懿跟在身后,全程僵着脸。
这六皇子,到底是为什么也要跟来?他们跟他很熟么?难不成是想要与那林二旧情复燃?不对,他们俩哪里有什么旧情?!
还有这林二,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十分非常的讨厌六皇子要与过去划清界限么?怎么还一脸开心的样子?说个话而已,还靠的那么近?
“啧啧,再瞪的话,眼珠子都出来了。”
突然肩膀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南宫懿本能的回头,正要动手,却发现是一张欠扁的脸。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五皇子正满脸讨打的看着他。
“说你呢!”,见南宫懿依旧僵着一张脸,五皇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呀?”
见南宫懿没反应,五皇子继续说。
“要我说呀,这林二与司徒嫣两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会选李傲姗……”
南宫懿:……
这是什么鬼逻辑?
“你还别鄙视我,我跟你说,李傲姗容貌不差,当朝丞相的嫡长女,家境可比那两个人好的多了。”,五皇子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手继续搭在南宫懿的肩膀,说道,“最关键一点,这女人无脑啊,没有心机呀。迎娶一个没有心机的女人,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家宅平安哪……”
“这么好,五殿下你舍得拱手让人?”
南宫懿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先问你嘛?我倒是想呢,可人家李丞相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五皇子悻悻的说道。
其实朝中目前的风向很简单,只要不出特别离谱的意外,六皇子几乎是内定的下一代君主,正因为如此,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他的一边,李丞相属于保守派,虽然站位没有像激进派那样明显,那也差不多了。像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会将自己掌上明珠嫁给一个日后明显就只能当个挂名王爷的闲散人士呢?
所以身为一位手中握着兵权的将军,南宫懿的赢面可比他大多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不是在那什么司徒嫣身上?”
南宫懿口中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杂耍摊上。这林二,就只顾着与六皇子看杂耍了,连他没跟上去都没有发现。
*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哈。。
第八十三章 杂耍
“还真是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不是在那什么司徒嫣身上?”
南宫懿口中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杂耍摊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林二,就只顾着与六皇子看杂耍了,连他没跟上去都没有发现。
“嗨,什么司徒嫣不司徒嫣的,这全越京城的人,只要是男子,谁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可到最后真要打定主意要迎娶她的人,能有几个?像这种又聪明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除非你真的想娶一尊菩萨回家供着……我说,行军打仗你在行,可慧眼识女人,就得听我的了……我是真觉得那李傲姗不错……哎,我话还未说完呢,你去哪儿?!!”
五皇子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说个不停。
但南宫懿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因为他在那群表演杂耍的人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契约夫,罗刹国最为勇猛狡诈的将士之一,南宫懿上回在红河边上曾与他的率领的铁骑交过手,虽然最后这人被他赶回了罗刹,但在交战过程中,这人手段残忍的程度,直到现在,南宫懿还依旧心有余悸。
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怎么会出现在越京城的杂耍班子里?
这边杂耍班子正在表演口吐火焰,灼热的火苗从一位年轻的异族少女口中喷出来,竟能呈现出龙凤的图像来,场面太过于震撼,引得周围的围观百姓频频鼓掌。
旁边的六皇子也一脸惊奇的样子,但林玦的注意点却不在这杂耍上。[]她刚才原本只是想故意的疏远一下那面瘫的,却没有想到,人家不仅不在意,甚至连跟都没有跟上来。导致她现在还得挂上一脸笑容应付旁边这个自以为是的乌龙皇子,实在是有够气人!
异族少女继续在围观的人群前表演,口中喷出的火焰,在半空中演变出各式各样的图样来,花鸟、异兽,引得惊叹声不断。忽然间,那少女双手一挥,掌心竟多了朵小小的火苗,那两朵火苗在她手中仿佛有了重量,上下抛丢之间,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后竟相融成一簇大火,与她口中喷出的图样交相辉映,火光摇曳,看的众人心惊胆战,她却像个无事人一般,依旧面带微笑的挥舞着手中的动作。
突然,那少女一脸笑意的走到了六皇子的面前,朝他微微的鞠了一躬,看样子似乎是想要邀请他体验这火光的盛宴,凌墨自小就在众人环绕中长大,所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他还觉得是自己突出的魅力使然,便也点头,打算欣然前往。
林玦正装作不经意的四处看风景,瞥见六皇子的动作,不由的皱眉,这人也太心宽了吧?他可是堂堂的皇子呀,亲民是没错,可这样贸贸然的答应一个街头艺人的请求,万一发生意外呢?
正吐槽无力,林玦却在那少女的身后,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几个原先在卖力吆喝的大汉,虽然还在吆喝,但眼神却不约而同的全集中在了六皇子身上,甚至连路人给他们的赏钱都直接扔在一边,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在那些人不经意露出的腰间看到了上面纹着鹰鹫图案的军刀。
前世的经历,让她对这种军刀异常的熟悉,那是罗刹将士的标配。
耍杂耍的人,怎么会随身佩戴军刀?
念头一起,林玦心道不好,正想要上前阻止,却发现那少女已经拉着六皇子走到人群的正中,从表面上看情况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周身的火焰,却越来越大,似乎马上就要被火焰给包裹住了。
看到这里,林玦极快的反应过来,快走几步,口中喊了声“小心!”,也顾不上危险,闯进火焰中,用力将六皇子推开——
凌墨完全沉浸在五光十色的火焰中,对身边临近的危险浑然不觉,猛地被林玦一推,猝不及防间,他整个人朝外跌去,撞开人群之后,还未来得及反应,却突然发现原本柔和的火焰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破声,瞬间火光冲天,林玦连带着那少女全都被卷进了火里……
围观的百姓开始四下逃窜,时不时有人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凌墨呆呆的愣在原地,眼前的场景变换的太快,他满脑子全是慌乱不堪的画面……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殿下,林玦人呢?”
突然肩膀被人抓住,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谁?”
六皇子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南宫懿,可话音刚落,便顿觉周身一冷。
“林二姑娘。她刚才不是救了殿下?”
南宫懿罕见的皱眉,也不管六皇子心中作何感想,一边说一边四处搜寻林玦的身影,可惜的是,火光消散之后,林玦与那异族少女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原先那些吆喝杂耍的人,也全都不见踪影。
“这……林二姑娘该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六皇子终于反应过来。
见情况不对,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不过是看个杂耍而已,怎么会演变成这副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林二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救,那是不是说明……林二,到如今还是在意他?
想到这里,六皇子忽然满心紧张起来。
“南宫将军,情况紧急,咱们俩分头行动,你先去救林二姑娘,我去龙虎卫调人……”
该死,他今日出宫纯粹是为了游玩,除了林琼之外,连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带。
南宫懿紧绷着脸,没有立马接六皇子凌墨的话,目光四下扫视一番之后,才抱拳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话一说完,几个起落,整个人便迅速消失在六皇子的视线之内。
不远处的古玩字画摊子前,五皇子正拿起一把水墨纸扇,在自己的面前展开。像是在认真赏玩着古扇,目光却落在去龙虎卫调人的凌墨身上,见他满脸焦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的眯起。
就差一点,如果不是林二搅局的话……
*
题外话
这一章,也算是一个过渡章节……呃,周一综合症重度患者作者君,忙的晕头转向之中码出来的,小童鞋们将就看……不过,还有一件事作者君需要强调一下,请不要吝啬,有什么批评建议的,请大方的提出来,作者君会努力加油改正的!
第八十四章 食人谷
在爆破的一瞬间,无数火光直指眼睛,林玦整个人只觉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棉、花‘糖’小‘说’)待再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内。
眯着眼睛悄悄的环顾了下四周,发现马车内并没有什么人,除了一位穿着异族服装的美艳少女。
先前那位表演杂耍的少女已不知去向。
“醒了就醒了,装什么装!”
没有想到,那异族少女中原话倒是说的很好。
似乎是知道林玦不会武功,见她醒了,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只是居高临下的拿眼瞥了一下。
“你们要带我去哪?”
小伎俩被识破,林玦便也不再装下去,虽然知道肯定是不会得到答案,但她还是大大方方的问道。
“哼,去哪?”异族少女被林玦这天真无邪的发问方式逗得直翻白眼,“破坏了我们大计的罪魁祸首能去哪?前面就是食人谷……”
食人谷?
林玦脸上的表情一僵,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但以这种直白的方式得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群人似乎是一早就得知六皇子的身份,甚至是有意接近,然后利用杂耍的伎俩,或是将他劫持,或是直接杀害。如果没有她横插一竿子,这群人早就得手了。
凌墨差不多是内定的皇位继承人,而从这群人的长相和佩戴的军刀上来看,基本就是红毛无疑了,罗刹国刚刚战败,派人来暗杀大业的内定储君也说得过去,但有些事情,林玦不由得容易往深处想,当今圣上除了凌墨之外,还有五位皇子,一大堆已经封了王的兄弟,虽然这群杀手表面上看是罗刹国的刺客,但暗地里,谁知道是不是这些皇亲国戚当中的一位,为了蒙混视听而布下的局?
林玦突然无比沮丧起来。.
无论怎么样都好,她这回真的是惹上无妄之灾了。好端端的,到底是哪根筋绕错了,要去管那六皇子的闲事?
据说食人谷里生长的都是会吸人血的东西,被这么扔下去,还会有命?
正满心忧愁间,飞速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不稳,林玦直接撞到了车内的桌角上,顿时眼冒金星。
可都来不及摇晃两下脑袋让自己清醒,她便被那异族少女从身后狠狠的揪了起来。
“这么巧,没想到咱们竟然能在这儿遇见?”
车外响起玩世不恭的戏谑话音。
“人呢?”
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林玦心中一振。
“就一女人而已,咱们俩的交情可不止这个吧?”
戏谑的声音继续说道。
紧接着,外面便开始传来打斗声,看样子南宫懿似乎没有再与那戏谑的声音废话。林玦有些担心,她这回算是多管闲事自找的,如果连累到这面瘫……她可不想凭空多欠一个人情!!
“阿丽,将那女人带出来——”
话音刚落,林玦整个人就被那力大无比的异族少女揪出了车外。
这么大的力气,这真的是女人么?
一出马车,视线豁然开朗。
但这突如其来的开朗,却冷不丁的让林玦吓了一大跳,原来马车的前面就是悬崖,而南宫懿就站在悬崖边上。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堵住了去路,恐怕林玦此刻,已经在食人谷底,说不定血都被吸干了。
“说条件吧。”
看到林玦,南宫懿的目光一顿,随即便又恢复到一脸漠然的状态。
“条件?”,戏谑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林玦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位眉清目秀的异族少年?
听他说话的方式,似乎是个领头的。
林玦不由咋舌,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美貌少年,竟然是这群杀手的头领。
“如果我说要南宫将军您的性命呢?”少年盯着南宫懿,笑容清澈。但看在林玦眼里,这笑容却像是绽开的罂粟花,好看,但危险。
少年的话音刚落,一把匕首便架在了林玦的脖子上。
利用这空隙,林玦在心中约莫估算了一下,对方大约有八个人,个个都是力大无穷的野蛮人,虽然没有见识过眼前这异族少年的功力,但应该也差不多。而他们,满打满算,才两个人,这其中,还包含她这个已经被抓住的累赘。
南宫懿有胜算么?
——怎么可能!!
“南宫将军,你做好决定了么?”
见南宫懿没反应,异族少年问道。
决什么定啊?
林玦满心沮丧,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让她直接自刎还更快些。
已经入了冬,一阵风吹过,让人忍不住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直接杀了她吧。”
就在众人以为南宫懿不会开口,打算直接硬来的时候,这人却淡淡的扔下这么一句话。
什么?
林玦瞪大了眼睛。
这个面瘫……
虽然理论上是没有胜算,虽然她确实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可至少得努力一下吧?
就这样把她给放弃了?!
“果然是鬼斩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异族少年似乎也有些惊讶,但随即却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南宫将军会为这女子折腰一把呢?”
南宫懿冷着脸没有说话。
少年见南宫懿不动,便回头看向那位用刀架在林玦脖子上的少女,“既然人家将军都见死不救,那么阿丽,动手吧。”
林玦有些绝望,她衣袖暗袋里藏着一把匕首,但现在脖子上被架着刀,操作不好的话,一不留心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可如果不反抗的话,这一刀下去,她还是得没命。
正踌躇,她看到南宫懿看向她的眼神突然有些奇怪。
难道……?
阿丽得令准备动手,只不过是杀一个女人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可就在匕首划向脖子的瞬间,一直沉默的林玦却突然满脸欣喜地喊了起来,“六皇子,你来了!!——”
众人扭头,阿丽手中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一瞬间,林玦猛一低头,狠狠的咬上了阿丽那握着匕首的手腕。
几声破空声传来,南宫懿也见机动了手。
*
题外话
昨天是女生节,可愚蠢的作者君一忙就忘了祝大家节日快乐,那就今天一并补上吧。。
第八十五章 山洞
阿丽迅速的回过神来,只是一甩,林玦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无弹窗广告)横空撞在悬崖边的一棵枯树上,只听“嘭”的一声,枯枝被这巨大的撞击压断,她掉了下去。
林玦吓得发不出声音来。
这一回,她估计是真的要死了。
一旁正在与几位壮汉缠斗的南宫懿见状,着急的喊了一声,也顾不上其他,跟着往下跳。
就在林玦以为自己绝对是粉身碎骨死翘翘的时候,却感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睁眼一瞧,发现自己赫然倒挂在了半空中。
她还来不及多想,两只脚上便传来巨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一拽,直接将她整个人甩进了旁边的山洞里。
山洞很昏暗,林玦在里面滚了几滚,正想要大声尖叫,却落入一个带着淡淡初春寒梅香味的怀抱里。这香味很凛冽,但似乎也,挺好闻的。
南宫懿待稳住林玦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林玦认出了眼前人的脸。
“你身为一个男子,竟然熏香?”
南宫懿:……
死里逃生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重点呢?
“不是熏香,炼制丹药,各种药材混杂的味道……”,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南宫懿还是僵着脸解释。
“你还懂得炼丹?”,林玦继续不在状态。
南宫懿彻底无语,也彻底懒得再搭理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见林玦的精神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想起她在西街救六皇子的事情,不由的有些生气,“你倒是挺喜欢逞英雄的?”
自知理亏,林玦抿了抿嘴,没有回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她没别的意思,之所以会将六皇子推开,真的就只是脑子一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真的。
见林玦不做声,南宫懿面无表情的往山洞外走,待走到她身旁时,忽然冷不丁的扔了一句,“六皇子真的有那么好么?”
能够让你为了救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林玦一听,在心中大呼冤枉。
她这是“乐于助人”的美德好不好?跟对方是谁,身份如何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对方是素未谋面的陌路人,遇上刚才那种情况,她也会出手的。
说话间,南宫懿已经走到了山洞口,看到林玦还愣在原地,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我刚才听那人说,这底下就是食人谷,咱们怎么出去?”
面对南宫懿,林玦的反射弧莫名其妙的变得长起来,直到现在才想起刚才的心惊动魄来,心中有些后怕,底下是食人谷,而上面,也不知道那群人还有没有守在原地等着。
从刚才南宫懿与那异族少年的交谈中,两人似乎在之前就认识,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同一个阵营中的,若是对方想要杀了他,那就这样贸贸然的出去,不是更加危险?
“小心一点,能出的去。”
南宫懿扔下一句话。开始四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什么?咱们难道要从这石壁上爬上去?”
林玦这下有些慌了,她恐高啊,而且还是很严重的恐高,这山洞刚好处于万丈悬崖的中间,要从这陡峭的石壁往上爬,还不如直接让她掉谷底来的爽快。
“你有更好的办法?”
南宫懿淡淡的回了一句,动作却没有停,依旧在四下查看,似乎在找牢固的树藤之类的东西。
林玦一口气被堵得上不来。
这问的不是废话?她当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有的话,那还用待在这儿受气么?
“可就算咱们能够成功的上去,万一那些人还在上头等着,那不是白搭?”
气归气,林玦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忧虑。
“不会在上面等着。”
南宫懿正半蹲着扒拉山洞口的一处草丛,听见林玦这么问,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就这么肯定?
林玦在心中暗道。
但她被这种一问一答的模式搞的有些头晕,便懒得再开口,在山洞口找了一处石头,索性坐下来休息。
她昨晚失眠了一宿,今早上又如此折腾,整个人都差不多虚脱,待会儿还要拖着这虚脱的身子,硬生生的从陡峭的石壁上爬上去……林玦头疼,还是别想太多,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才坐一会儿,山洞口的日头便开始西斜,入了冬,天黑的也快,看样子,南宫懿似乎还没有找到牢固的树藤,难不成他们今晚要在这儿过夜?
念头一起,林玦再次慌乱起来。
未婚男女在外共处一夜,这……这要是传了出去,除非南宫懿愿意娶她,不然就算她不在意,这也会成为一个极大的污点,她名声败坏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道,这污点对大司寇的职位会不会有影响?
最关键的是,这儿的昼夜温差极大,就凭身上这衣服,待一晚上,会不会冻死?
“那个,天就要黑了?”
林玦弱弱的说了一句。
“嗯。”
草丛那边传来一声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应答。
林玦知趣的闭了嘴。
毕竟人家刚才出手救了她一命,如果再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继续胡搅蛮缠,似乎太没有教养了。
“走了。”
南宫懿直起身子,朝着林玦说道。
“哈?”
林玦愣了愣,不是说要从石壁上攀上去么?就这样两手空空?
似乎是看出林玦脸上的疑惑,南宫懿指了指旁边被他扒拉开的草丛,“从这儿走。”
顺着他指的方向,林玦赫然看到在茂密高耸的野草丛中,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比羊肠还要小的小道,看不到尽头,但似乎能够上山。
难怪从刚才开始,这人就一直在草丛边上摸索,原来找的就是这个么?
心中有了底之后,林玦拍了拍衣裙,从石头上站起身,“有这么一条路可以上山,你怎么不早说?”
害得她平白无故的担心半天。
南宫懿没有回答,淡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拔剑将草丛口子扒拉的更大一些,径自走了进去。
林玦猛然反应过来。
故意的!!
这面瘫绝对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攀石壁上去,所以才表现出如死人一般的淡定,嗯,绝对是这样!
“不走么?”,南宫懿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见林玦依旧站在原地,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难道林二姑娘打算与在下在这儿过夜?”
想的倒挺美!!
林玦那个气呀,可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默默的跟了上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在这儿过夜了!”
*
题外话
那个,降温了,小童鞋们注意保暖哈。。(*^__^*)
第八十六章 满血回归
见林玦跟上来,南宫懿不再说话,转头继续往前走。.
山路实在是崎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才走了一段,天色便渐渐的开始变得昏暗。
“刚才那些人的目标是六皇子吧?”
一路的沉默,实在是太过于无聊,林玦开始没话找话。其实也不算是没话找话,对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说她不好奇,那是假的。
南宫懿没有回答。
知道是自己猜中了,林玦便继续往下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说实在话,南宫懿能赶来,她还是挺感激的。
“猜的。”
憋了半天,前面的人才冒出一句话来。
“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林玦脑子一热,这句话脱口而出。
但随即,便看到南宫懿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自作多情”四个大字。
林玦撇撇嘴,心中暗道这人实在是无趣,他们两人的关系虽说没有多好,但普通的交情总是有的吧?出于对朋友的担心,出手相救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干嘛一脸嫌弃?
而且,她开个玩笑不行吗?
既然不是因为担心她,“那是六皇子让你来的?”
林玦眨眨眼。
“哦,对了,六皇子没大碍吧?”
忽然想起那个乌龙皇子,林玦又补了一句。
如果那人有事的话,那她这些苦岂不是白受?但如果没事的话,嘿嘿……那她不就是皇子的救命恩人,说不定昭阳帝一激动,就赏赐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给她,那岂不是又能发一笔小财?
如果能因此发点小财的话,那这回的惨痛经历,也不算太亏本。(.无弹窗广告)
但林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在前头走着的南宫懿,一听这话,语气忽然就不大好起来,“没事,六皇子好得很。”
“真的么?”
林玦眼睛一亮。
她仿佛看到一大堆的金银珠宝正在朝她殷切的招手。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眼里的不爽。
“那么担心,回去自己问。”
南宫懿的语气冷到极点,脚步还加快了许多。
“喂,路这么差,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啊……”
林玦一边小跑,一边喊。
好端端的,说变脸就变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快点走,你才能快点见到六皇子。”
前头抛了一句话过来。
林玦:……
这又是什么鬼?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要快点见到那乌龙皇子了?!!
南宫懿莫名其妙的抽了风,好汉不吃眼前亏,林玦心中虽然气愤,但还是努力一路小跑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的又走了一段路,就在林玦快要累瘫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大队的人马来。
领头之人英姿飒爽,面容俊秀,不是六皇子又是谁?
凌墨正带着护卫满心焦急的四处搜寻,看到林玦,瞬间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其他,立刻策马朝她飞奔而去。
“林二姑娘,你没事儿吧?”
凌墨直接无视走在前头的南宫懿,一双眼睛像是钉在了林玦的身上。
“我没、没事儿,让六殿下担心了。”
从未见过如此神色的六皇子,林玦在受宠若惊之余,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人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意味着她的赏赐有希望了。
看到林玦没有受伤,凌墨一颗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随即便又转头看向带来的那些随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将林二姑娘扶到马车上……”
话音一落,便冒出来四五个穿着宫装的少女,对着林玦态度恭敬有加。
“不用这么麻烦了哈……我自己来就行了。”
林玦再次受宠若惊,在临上马车的时候,不经意回头,却已经找不到南宫懿的身影。
这面瘫,是不是又要变脸了?
*
将林玦护送到家里之后,南宫懿便被宣召进宫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大白天在天子脚下发生皇子劫持事件,昭阳帝绝对是气坏了。
对于某人全程黑脸的态度,林玦有些不爽,所以她站在林家门口,好好的调整了一番心情之后,才抬脚迈进门去。
“阿玦,你可总算回来了,你吓死爹了……”
前脚刚踏进太卜府,林太卜便从东厢冲了出来。
担心林玦再发生什么意外,六皇子授意,让南宫懿护送她回太卜府,而不是她自己的司寇府。
“爹,我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林玦立刻露出大大的笑脸,边说还边装模作样的转了个身。
“都说了我不嫁!!——”
西厢那边再次传来尖锐的声音。
林玦抽了抽嘴角,看着林太卜,这都一整天了,林琅还在闹?
林太卜叹了口气,默认下来。
何止是一整天,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闹一整年都有可能!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可这林家,先是大房出了个陈氏,将太常寺卿家得罪个光,接着二房又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让他们全家在越京城里抬不起头来。对于这家,一时半会儿想要兴是不大可能了,他只希望不要再这样闹腾下去。
但,可能吗?
又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从西厢传来。
“爹,要不我去看看她吧?”
林玦提议。
虽然她打心眼里认为林琅是不可能会听从她的建议。可看到脸上挂着忧愁的林太卜,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走这么一趟。
*
“滚出去——”
才刚走到门口,一个杯盏便砸了过来。
落在林玦的脚下,溅起一地碎片。
“四妹这是做给谁看?”
林玦跨过地上的碎片,迈着小步走了进去。
屋内狼藉一片,原本精心布置的博古架上空无一物,贵重的瓷器全都变成了杂乱零散的碎片。
看着这些碎片,林玦不由的一阵心疼,发火就发火吧?干嘛跟屋里的东西过不去,这得多少钱呐?
“哼!”林琅穿着藏青色百合小袄,斜靠在软榻上,看到林玦,脸上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满脸嘲讽,“二姐这是特地回来看我的笑话么?”
听她这么说,林玦有些哭笑不得,事到如今,这人依旧还是什么都不懂,“我看你的笑话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四妹再这样闹下去,整个越京城都会看咱们林家的笑话!!”
“你!”
被林玦这么一顶,林琅气的瞪圆了眼睛,这是她要闹么?平白无故的要嫁给一个庶子,这换成谁,都会难以接受的吧?
*
题外话
又开始丧心病狂的降温了,愚蠢的作者君昨晚回家被冻成狗,前车之鉴,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哈(当然,如果有住在海南的小童鞋,请无视这句话(*^__^*))
第八十七章 召见
林琅就是想不通,为何人与人之间会有如此不同的待遇,就像眼前这个人,在这整个城里,可以说再也找不出比林二更胡闹更没脸没皮的人了,可为何,她不仅能当上大司寇,还得了长公主的青眼,甚至连南宫懿、九公主都站在她的一边?
而她自己呢?从小到大,每日苦练各种才艺,到最后,却落得个嫁给一无是处庶子的命运?
不,她不接受,除非她死,否则她永远都不会接受!!
“既然不想嫁给李炳锋,那想必四妹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吧?”
看着林琅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林玦知道她是在不甘心,便也不再揪住这个话题不放。.既然是不想嫁给他,那总得有自己的计划吧?
“哼!用得着你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么?我有没有打算,管你什么事儿?!”心思被识破,林琅有些沮丧。
说实话,她这几天来唯一的心思就只是不想嫁给李炳锋而已,至于其他的,倒是一点没有考虑到。
可是,她现在还年轻,只要不嫁给李炳锋,还有大把的机会,说不定过段时间五皇子又会意识到她的好,改变了主意,迎娶她当妃子呢?
看着林琅的样子,林玦就知道这人还心存幻想,“四妹莫不是还等着那五皇子回来找你吧?”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那人设计的,他又怎么会回头找她?
林琅别过脸,将目光落在窗外。
“我想,有件事情,四妹你并没有搞清楚。(.)”,林玦看着她,一字一顿,“你一直在百般嫌弃李家公子,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不知四妹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万一这李家公子也是与你一样呢,他如果也不愿意娶你,那你又该何去何从?”
很多自视甚高的人总是会以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就像林琅这样,不断的闹腾,百般看不起别人,可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对方万一也同样看不起她呢?她又该怎么办?
林琅有些愣住。
但还是心里不服,“你呢?二姐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当初不也没脸没皮的当众向六皇子表明心迹么?”
还当场被人拒绝了呢?那场面,可不比她好多少?
“所以我吃到苦果了呀……”,林玦冷着脸笑了起来,“而且真要说起来,我那只不过是当众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而四妹你,却是与他人共度了一夜……”
话说到这里,林玦还是不认为林琅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不过无所谓了,但凡是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能因为闹一闹脾气,或是年纪小,就可以免责。林琅有权决定她自己的人生,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
回到司寇府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后,林玦突然接到了宫里的宣召,说是当今皇后想要见她。
当时她正在喝茶,一听到这消息,手一抖,刚泡的茶水倒了一地。
但随即林玦便安心下来,六皇子是皇后所出,皇后在这时候宣她进宫,肯定是因为前些日子她儿子的遇刺那件事。想来她也算是皇家的救命恩人了,等了这么久的赏赐,终于要到手了么?
林玦料想的没错,杨皇后在见到林玦之后,大肆夸赞了她一番,十分阔绰的赏赐了许多金银和绫罗绸缎。
面上的赞扬过了,赏赐也拿了,正当林玦做好走人的准备时,谁想到杨皇后却一点让她走的意思都没有,继续一脸慈爱的拉着她闲话家常。
“林二小姐如此聪慧可人”,杨皇后坐在高高的位置上,隔着空气中缭绕的檀香,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不知可有婚配?”
林玦愣了愣,她当了大司寇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吧?如今又来问她有没有婚配,这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且不论心中有多少疑问,林玦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回皇后娘娘,臣女有幸被选为大司寇,并不想婚配。”
她特意在“不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哦?本宫差点都忘了这事儿了”,高高在上的杨皇后依旧一脸笑意,“不过本宫倒是没有想到,林小姐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决绝尘缘的心境。”
林玦微低着头,神情平常,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臣女该有的仪态。她才不相信皇后会不知道大司寇的事情。
这气度和胆量,倒是让杨皇后有些吃惊,想到六皇子对她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林小姐认为,人与人之间,有差别么?”
“回娘娘,臣女认为,凡天下万物,必有其各自的归宿。天道自然,各行其是,各安本命,世间万物才能有序运行。”林玦微微一笑,娓娓道来。“落到人的头上,讲究的便是门第有序,贵贱有别,各司其职。若是逾越其间,便容易引起混乱……”
对于这套理论,其实她并不是太过于赞同,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同样是出生为人,凭什么有些人就一定要低人一等?
果然,林玦的这套说辞十分的衬杨皇后的心意,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更深,“想不到林小姐不仅勇气过人,学识也是了得,这般的才人,当个大司寇倒是委屈了……”,杨皇后顿了顿,话锋一转,“本宫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有些事情能不能做,该不该做,相信也无需本宫再明说了……”
杨皇后没有再说下去,可话里行间的意思,林玦却终于明白了。
凌墨是她的骨肉,最心爱的儿子,身份尊贵的皇子,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日后大业国万人之上的国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玦这个区区太卜令之女所不能企及的。
想到这里,林玦却觉得莫名的好笑,这杨皇后与林琅一样,都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想事情,凌墨是尊贵无比没错,可她就一定要对这人有好感么?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不过话说回来,林玦倒是能够明白对方的心情,但明白是一回事,赞不赞同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像杨皇后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她当然不会当面顶撞,逞一时之快,十分的不明智而且愚蠢。
所以便十分温顺的接着杨皇后的话说。
*
周五了也,马上就要到周末了,大家的心情有没有很鸡冻……?
第八十八章 招蜂引蝶
看着态度谦卑,但却丝毫没有屈曲谄媚之感的林玦,杨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对于眼前这个聪明有加的姑娘,她倒是不怎么反感,相反的,印象还十分的不错。
可是再怎么不错,林玦的出生早已决定了她不可能成为皇妃,至少不能成为凌墨的妃子。想到这里,杨皇后在心中叹了口气,既然是不可能,还是早些让她认清事实来得好一些,如今她儿子已经动了要纳林玦为侧妃的心思,若再不加以阻止,任其发展,日后难免不会生出是非来。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说法在林玦这儿奏了效,心情不由的好了起来,又拉着她东扯西扯,待“闲聊”结束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
林玦由宫女引着,慢慢的往外走,待走出宫门,却迎面遇上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的两个人。
五皇子与南宫懿似乎是刚从御书房出来,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怪异。不过,当走在前头的五皇子见到林玦,瞬间又恢复到一脸戏谑的样子。
“哟呵,林二姑娘……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说话间,他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一脸漠然的南宫懿,自从发生上回六皇子遇刺那件事后,他便觉察到这南宫懿与林玦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林玦懒得说话,只是微笑着行了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方向,似乎是母后的寝宫哪?”
五皇子也不在意,继续似笑非笑。
其实,他布在宫中的眼线一早就将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凌墨那蠢小子竟然向杨皇后提出要纳林二为侧妃。这种蠢话,杨皇后绝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吧?
“五殿下果真聪明过人,今日娘娘宣臣女进宫,主要是为了感谢当日的出手相救……”
林玦笑着回答,随即抬头看了看不断西斜的日头,神色有些着急,“天色不早了,若是五殿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她是一点都不想与这恼人的五皇子打交道,也不知道昭阳帝那么个明君,怎么会生出这么两个乌龙的皇子来?
南宫懿似乎也是要出宫,所以便默默的跟在林玦的身后,一同由宫女引着朝外走。
两人一路无话,待出了长春宫的宫门,宫女退下之后,一直沉默的南宫懿才开了口,“皇后宣你进宫?”
“嗯。……大概是感谢我出手救了她儿子吧。”林玦也搞不懂她为何又在后面画蛇添足的加了这么一句。
“别得罪五皇子。”
往前走了几步,南宫懿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在昭阳帝的几位皇子之中,这个笑面虎才是最深藏不露的。
“我知道。”
见南宫懿似乎在关心她,林玦心软了软。看来,只要这人不犯病抽风的话,他们俩还是能正常相处的。
“那天的刺客查出来了么?”
她都已经看到那群刺客的脸了,这些天来,林玦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心惊胆战,指不定哪一天,那群杀手就会突然出现,然后冷不丁的给她一刀,将她灭了口。
“圣上已经让人去查了。”
南宫懿淡淡的说着。
“那领头的异族少年,你不是认识么?”,直接在城中各处张贴公告通缉不就得了,还需要查下去?
林玦不是很明白。
走在前头的南宫懿身体一僵,没有回答。
他是不是让林玦知道的太多了?
见南宫懿迟迟不回答,林玦突然害怕起来,“难不成是——”
“不是我。”
似乎看出了林玦心中所想,南宫懿简单明了的将她的话给截了去。他既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这件事与他半点关系都无。
“那你为何?”
林玦抬头,半信半疑。
她不是不相信眼前的人,可这没头没尾的,让她从何相信?而且听那异族少年的语气,似乎是早已与南宫懿认识,身份都被识破了,对方却迟迟没有再动手,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
话音落后,一串长长的沉默。
许久,南宫懿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原因现在还不能说,但不是我。你相信么?”
她相信么?
答案似乎在心中呼之欲出,林玦突然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让她有些发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南宫懿的话,她竟然全都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
前面的青石板宫道上停了几只不知名的鸟,见有人走近,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我相信呀。”,林玦抬起头看着南宫懿,眼神清澈。
南宫懿没有说话,但却控制不住,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我晚上打算做香酥焖肉……”
走了几步,南宫懿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对于他一个大男人会厨艺这件事,总是有些难以启齿。
“真的?”
林玦两眼发亮。
南宫懿所做的香酥焖肉,她上回在太卜府上吃过,味道实在是好到离谱。只不过这面瘫时不时就会抽风,她能吃到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正想着趁着某人心情好没犯病,让他多做些好吃的,却突然从旁边蹿出一个人影来。那人慌里慌张的,临到面前,才勉强的控制住了脚上的速度。
“老大,不好了……”
刘副将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一口气都还未顺下去,就赶忙开口将话说完,“那、那司徒姑娘被安鸾给推进湖里了?!!——”
南宫懿目光一冷。
既然都已经掉湖里了,救上来不就好了,来找他干嘛?
——等等!
他似乎抓错了重点,安鸾?安鸾怎么会在这儿?
随即便看向刘副将,“安鸾又是怎么回事?”
“老大,你一连几天没回家,安鸾姑娘千里迢迢的从西北过来找你,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这一下,换成林玦冷脸了。
果然是她有眼不识泰山吗?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混蛋,除了城里的那什么李傲姗、司徒嫣外,城外还有一大堆她不知道的姑娘,这一个个的,是要排队进门的意思么?
“既然南宫将军还有家务事要处理,那我先走一步。”
林玦的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冰,说完,看也不看他,直接甩脸走人。
还说下厨做什么香酥焖肉,说不定这焖肉,每个上门来的女的都吃过,她才不稀罕!
南宫懿僵在原地。
这算哪门子的家务事?
他都还未成家,哪里来的家务事?
目光扫到刘副将的身上,被这么冰冷的目光盯着,刘副将浑身泛着寒意,甚至连脸色都惨白了许多,用力挤出一丝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容来,“那个,呃,老大,我是不是又说错了话?”
*
题外话
啊,,首先要给大家一个大大的道歉,家里断网断了一天,折腾到现在才修好。。导致文到现在才更新,实在是不好意思(跪下啪啪啪,三个响头!!)
第八十九章 旧事重提
待林玦回到司寇府,皇后的赏赐也跟着来了,意料之外的是,见到赏赐,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只是心不在焉的接了赏赐,也懒得清点归库,直接将那些东西交代给了雀儿整理,自己回了卧房,连外袍都没换下,就和衣倒在了床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为何大司寇要到明年开春才上任?她现在就想找点事情做,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最近的情绪这么不稳定,一定是闲的的,一定是。
不一会儿,雀儿推门进来,见林玦满怀心事的样子,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弱弱的唤了声,“姑娘……”
自从当了大丫鬟之后,她的性子沉稳了不少。
林玦抬了抬眼皮,她正累着呢,没事儿别进来。
“姑娘,南宫将军让人送了香酥焖肉来……”
雀儿欲言又止。
她就觉得奇怪,南宫将军这么好的人,为何她们姑娘还不嫁给他呢?
“扔了。”
林玦这回连眼皮都懒得抬,人一定要有志气,她才不吃这劳什子焖肉。
“可是姑娘……味道很香……”,雀儿支支吾吾,真的要扔掉么,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诶,如果硬是要扔掉的话,能不能赏给她吃?
“都说了扔掉……”
林玦堵着一口气。
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让人送了碗焖肉过来,把她当什么了,喂猪么?
“姑娘,有客人……”
画眉从外面匆匆进来。
林玦一听,眉头舒展了不少,但语气还是硬邦邦,“让他等着!!”
那面瘫这回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懂得上门负荆请罪,不过既然是请罪,她自然不能便宜了他。[.超多好看小说]
“姑娘,咱们还是不要让人等太久……”,见林玦磨磨蹭蹭的,一点也没有要出去会客的意思,画眉在一旁小心提醒。
“就让他等着!”
林玦依旧气鼓鼓。
也许是太过于生气,却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她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姑娘,在外面等着的是六皇子……”
画眉还是放不下心,再次提醒道。
啥?!
林玦一不小心,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不是南宫懿那面瘫上门请罪吗?怎么又变成了乌龙皇子?
*
前阵子遭遇了刺客的事情,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凌墨还是被杨皇后“锁”在宫中休养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出宫的机会,他脑子一热,便跑到了司寇府。
也不知道到底是着了魔还是如何,自从上回林玦出手相救之后,她的身影便在凌墨心中挥之不去,各种好都浮现了出来,这些天来,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脑子里全都是林玦的影子,竟然将司徒嫣忘了大半。
林玦心情不佳,但对方怎么说也是皇子,便强撑着应付。
凌墨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杨皇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顿时有些慌乱,“林二姑娘的脸色不大好,是身子不适么?”
“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小小风寒而已。”林玦笑着说道,边说还边用帕子掩着重重的咳了几声。
风寒可是会传染人的,这下六皇子总会离开了吧?
“好端端的,怎么得了风寒,林二姑娘你先歇着,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来——”
凌墨见不是因为杨皇后的原因,眉头舒展了些,但看到林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又再次慌乱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母后应该将他的意思向林二传达了吧?今日一见,这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那是不是说明,林二已经答应了?
心里念头一起,再看向林玦的目光中,凭空多了一份亲昵来。
“不、不用了——”
林玦抽着嘴角,赶紧制止,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六皇子是如此的古道热肠的?
“只是一点小风寒而已,喝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知六殿下,今日到这儿……”
林玦赶紧转移话题,风寒什么的,只不过是她随口胡诌而已,若是这乌龙皇子真的请了太医回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今日正好无事,所以来看看你……”
六皇子口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亲昵语气,让林玦有点摸不着脑袋,突然想起杨皇后对她的那些警告,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无论六皇子是怎么想的,她还是跟这人保持距离比较好,不对,不是保持距离,是断绝来往。
“我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殿下不必挂在心上。”
林玦悠然笑着,语气里多了几分的疏远。
她不是原身林二小姐,对六皇子自然也没有那份心思,既然今日这人自己找上门来,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其实,她早在第一次碰见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原身林二小姐对六皇子的行为太过于“痴汉”,就算她已经早就表明自己对他完全没有想法,可大家还是宁愿相信她这只是一时求而不得的气话。
凌墨微微一愣,对林玦凭空多出来的疏离有些不习惯,他都已经亲自上门了,难道还不够么?
对了,林二向来傲娇,也许还在为元宵夜会上的那件事赌气,罢了,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娶她为侧妃了,那就再给她个解释吧。
鉴于林二先前对他的种种表明心迹的“爱慕”行为,凌墨便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聪明、锐利、心地善良?也许这些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你,你是如此的独特,以至于我……”
凌墨抬头,凝视着林玦的眼睛,目光里满满的认真。
“……我开始后悔元宵夜会上的决定了。”
后悔就有用么?
林玦一怔,随即便是苦笑。
他难道不知道,“后悔”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两个字么?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所谓的追悔,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罢了,哪里能真的弥补挽回?
六皇子现在是后悔了,可当时向他表露心迹的人,却已经离开了人世。原来的林玦早已不在,如今的她只不过是顶着同样一副躯壳的人而已,六皇子今日的这番话,原身怕是永远也没法知道了。
“都已经过去了,殿下又何必再提起呢……”
林玦叹了口气。
*
窗外下着雨,南方的春天有时候比冬天还要阴寒的可怕,作者君已经冻成狗了。。原以为熬过冬天就好了,没有想到又迎来了一个比冬天还要冷的春天……
第九十章 自视甚高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弥补。(.)”
凌墨的压下心头的焦躁,凝视着林玦,满脸真诚的缓缓道,“当时惘然,但所幸如今也不算为时已晚,我已经求了母后,迎娶你为侧妃……”
也许这世上最难懂的,便是人的心思。他竟连自己的心思都有些搞不懂。元宵夜会之后,当他再次遇见林玦的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无才无德刁蛮无礼成日被人讥笑的林二小姐,几乎是一夜之间,摇身一变,竟变得知书达理,聪慧大方,又满满的倔強。
聪明,锐利,狡猾,明理。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拼命努力,也可以为了救人而豁出自己的性命;她明白自己该要些什么,更知道该如何去得到,既可以耀眼夺目,也可以微若尘埃。
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女子,这个曾经让他满心厌恶的人。
没有想到六皇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林玦震惊的差点跳起来,好不容易强压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情绪,看着他,努力露出清澈的笑容来,“殿下实在风趣。嫁娶之事,岂能如同儿戏?”
都不用说是侧妃了,就算是正妃,她也不稀罕!
“我如今已是大司寇,嫁娶之事,早已我无关了。殿下如此出色,京中容貌绝俗,琴棋书画精通的女子并不少,觅得良配也不算是太难……”
林玦的话里带着喟叹,又夹着几分的无奈。
但这无奈,并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原身林二小姐。(.无弹窗广告)若是原身还在的话,面对心仪之人如此真诚的请求,她会做何表示呢?是哭是笑?还是点头答应?
只可惜,她不是原身,既没法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也没法活成她的样子。
林玦的拒绝,让凌墨有些愣住,在此之前,他是满满的自信,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以为林玦肯定会答应下来,却没有想到,这人竟如此直接的拒绝了他?!
放眼城里,想要迎娶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这人,竟然拒绝?!
他都已经说要娶她为妻了,难道林玦还在因为元宵夜会的事情生气?
想到这里,六皇子的神情越发认真,“你不必怀疑我所言,我是真的看中你,喜欢你,想要娶你为妻……”
林玦想要发笑,娶她为妻么?这所谓的妻,也只不过是一个要看人脸色,与其他无数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可怜虫而已。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殿下的用心,”林玦微微蹙眉,巧笑倩兮,“只可惜,我又是一个直性子认死理的人,对于认定的原则和道理,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改变。”
说到这里,林玦顿了顿,忽然抬头,紧紧的盯着六皇子的眼睛。
“一生一世一双人,殿下,能做到么?”
这话,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且不说凌墨如今是皇子,就算是寻常的勋贵人家,想要丈夫一辈子不纳妾,也是十分的困难。
可她又是个认死理的人,在经历了前世后宫之中如此尔虞我诈的争夺之后,她永远都不想再重蹈与其他女人共享丈夫的噩梦,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哪里可以像物品一般,雨露均沾,与人分享?
所以,她选择当大司寇,一辈子不嫁,也算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林二,你能不要再赌气了么?”
凌墨被问的有些恼火。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是明摆着逗他么?
“殿下,我没有赌气。”
再说了,她既不喜欢他,也不想嫁进皇家,有什么可赌气的?
“是因为母后吗?”六皇子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朗声问道,“母后那日召你进宫,肯定是与你说了什么对不对?我这就去找她说清楚——”
林玦叹气,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当初林二小姐每日想方设法的接近他,粘着他,反而引来了他满心的厌恶,而当她开始不理会的时候,这人却又忽然意识到她的好来……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林玦笑的有些无奈,“这件事,与皇后娘娘并无关系。我早就说过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林二小姐,殿下又何必再执着?”
“既然如此,上回在街市上,你为何要挺身而出救我?”
凌墨不相信。
也就是那一刻开始,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能够不顾自身的性命去救他,这世上,又能有几人?
林玦失笑,看来,自己上回的“见义勇为”让眼前的六殿下误会了。
“如果殿下是因为上回的事情而想要报答的话,那真的大可不必。”,林玦淡淡的看着他,“那日,无论换成谁,我都会上前的。”
她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救人而已,至于对象是谁,并不重要。
“林二,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林玦如此这般的滴水不进,凌墨的耐心有些耗尽。
他都说了要迎娶她为侧妃了,这还不够么?
“我只是觉得,殿下似乎有些误会。我对侧妃并无半点兴趣。”林玦微微笑着,用一种极轻极淡却又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了?她改还不行么?
“虽然目前以你的条件,还不能当上正妃,但只要嫁进六皇子府,我答应你,日后定不会亏待……”
“殿下,你还是误会我的话了。”
不等凌墨说完,林玦便打断了他的话。
是正妃还是侧妃,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想也不可能嫁给他。
“林玦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妃,我都不会是殿下的良配。”
六皇子一滞,他的目光里带着不敢置信,夹杂着几分惊讶和迷茫,良久,才用一种低沉的声音缓缓道,“这就是你的想法?”
身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他本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但他却选择了林玦,不仅亲自前来,还放低身段,许以侧妃的承诺,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看着依旧俊美无比的凌墨,林玦的声音一如往昔,“这就是我的想法。”
无论问多少遍都不会改变的想法。
第九十一章 看好戏
凌墨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含着冷意的笑容,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女人,可眼前这人,不仅不领情,还将他的真情变成了一种笑话!某一瞬间,凌墨的心中甚至浮动起一丝残忍的杀意,既然不能为他所有,那留在世间,又有何用?
林玦并不知道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凌墨已经对她起了杀意,只是,在她看到凌墨脸上表情的瞬间,却忽然冒出了一阵寒意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重重的咳嗽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南宫将军?”
凌墨率先看到满脸结冰站在门口的南宫懿,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迅速恢复到往常的样子,微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无论他与林二两人间的恩怨如何,但南宫懿目前,暂时还是不能得罪。而且,这段日子,这个面瘫将军估计也挺忙的吧?他在来之前可是接到了一个消息,司徒嫣在将军府落了水,又冒出了个安鸾,不知后续这位南宫将军会如何解决呢?
林玦刚刚拒绝了六皇子,正努力的往脸上堆笑,打算化解她与六皇子两人间的尴尬,早点将这尊大神打发走,却在突然看到南宫懿的瞬间,没了笑容。
一见到这人,她那满心的气愤顿时又涌了上来!
不去陪千里迢迢赶来还为他大打出手的姑娘,来她这儿做什么?
“我听说司徒姑娘在将军府中落了水,她没什么大碍吧?”
六皇子笑着问道。
从表面上看,他几乎没有被刚才林玦的话影响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有大碍。”,南宫懿淡淡的答着,顺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玦。
被这么一看,林玦瞬间不爽,这混蛋,不会以为是她将司徒嫣落水的事情告诉六皇子的吧?
南宫懿继续面无表情,但目光却没有从林玦的身上移开。
“林二姑娘,司徒姑娘请你到将军府上一叙。”
叙你个大头鬼呀叙,有什么好叙的,她不去!!
林玦在心中暗骂。
“既然林二姑娘有事,那在下先告辞了。”
凌墨见状,十分知趣的起身。
这次出宫,收获还真是大哈?!
林二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走着瞧吧!待日后,还望她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才是!
林玦见到南宫懿满心不爽,但见到六皇子终于要走,心中的焦虑终于缓解了一些。
凌墨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林玦一眼,便转身快步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玦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吧。
“都已经走远了,还看?”
站在旁边的南宫懿,看到林玦一直盯着凌墨的背影,幽幽的冒出一句话来。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爽的。
司徒嫣有事没事的就要将军府跑,每次都拿皇太后的旨意当借口,理由正当,一脸正派,毫无私心,让人想拒绝都不行;单一个司徒嫣就已经让他头疼了,现在可倒好,还冒出个安鸾来,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说起安鸾,南宫懿的情绪有些复杂。倒不是因为对她的感情多深,而是这安鸾,原本是戍守北疆的女将,后来在与红毛的对抗中,曾救过他一命……
南宫懿再冷酷无情,总不能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黑脸?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林玦又生气了,该怎么办?
相对于不断冒出来的女人,南宫懿还是觉得林玦这个朋友比较重要,林太卜对他那么好,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应该对林玦好一点。但真的只是朋友么?南宫懿懒得往下想。
可当他为了拉回正在赌气的朋友,鼓起勇气出现在司寇府时,看到的,却是林玦与六皇子二人正在谈笑风生的画面,心情似乎很好,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生气郁闷。
这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火大,除了火大外,还有……危机感?
南宫懿摇摇头,将那莫名其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危机感压下去,然后继续一脸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林玦,挤出两个字,“走吧。”
林玦有些后知后觉,“去哪儿?”
“将军府。”
林玦原本是打算拒绝的,但一想到能够见到那传说中什么“安鸾”,顺便还能目睹不食人间烟火的司徒嫣与其他女子互撕的样子,瞬间改变了主意,与南宫懿一同回了将军府。
*
可到了将军府之后,林玦却发现自己的小算盘落了空,府里如同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些丫鬟婆子之外,不用说那什么安鸾了,就连司徒嫣也没有见着。
想着估计是住在隐蔽的地方,她还特意找了个借口,绕着将军府走了一大圈,可依旧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用找了,府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看着东张西望的林玦,南宫懿失笑。
这女人,找人就找人了,还找了个那么蹩脚的理由当借口,真以为他是傻子?
“你不是人?”
林玦反唇相讥。
南宫懿:……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这点小事,就让她占占上风好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浅黄色的比甲的丫环走上前,朝着二人福了福,开口道,“将军,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林玦正在心中琢磨,既然自己的小算盘落空,看不到女子间争风吃醋的场面,是不是应该直接回去?见有丫鬟上来,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让她吓了一大跳。
这、这女的生的也太漂亮点了吧?
鹅蛋脸面,清纯脱俗,面上虽未涂脂粉,却说不出的温柔可人,这样的人,只是个丫鬟?
心中不由一沉,这面瘫,到底是招惹了多少女子,这城里一堆,城外一堆,家里还一堆?
南宫懿挥手让丫鬟退下,待回头,却发现林玦的目光还停留在人家的身上,不止,还跟着她走远。
不由的重重咳了声,他一个大活人在旁边不关注,竟然只注意家中的丫鬟?
“吃饭。”
见林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南宫懿再次清了清嗓子。
就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儿,他已经清了三次嗓子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都要咳出血来了。
“哈?”
林玦一脸茫然。
“我说,吃饭。”
南宫懿重复。
他实在是搞不懂女子的想法,就一个丫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第九十二章 金屋藏娇
“吃饭。(.无弹窗广告)”
见林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南宫懿再次清了清嗓子。
就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儿,他已经清了三次嗓子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都要咳出血来了。
“哈?”
林玦一脸茫然。
“我说,吃饭。”
南宫懿重复。
他实在是搞不懂女子的想法,就一个丫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说嫣儿姐姐找我有事儿?”
被南宫懿不由分说强硬的拉到饭桌上之后,林玦总算反应过来。但这反应,足足迟钝了半个时辰。
一听这话,正在专心吃饭的南宫懿顿了顿,一脸僵硬的答道,“她是有事,不过被我推了。”
“嫣儿姐姐不是落了水,她好些了么?”
面前摆了一大桌子的各式菜色,林玦却没有什么心情吃。她下午的气都还未消呢,以为这点东西就能摆平了?
南宫懿见林玦俨然一副将司徒嫣与他凑在一起的阵势,不由的有些烦躁,“不知道,直接让人送回家了。”
“可是她落水了……”
“又不是我推的。”
“可她是在你家落水的呀,还是被你另外的女人给推下去的。”
林玦脱口而出。
说完后,悄悄的用眼睛去瞥对面人的反应。
又一个丫鬟上来布菜,林玦愣了愣,所以外间传闻这混蛋好女色是真的咯,怎么连府上的丫鬟,都个个生的如此美貌?
“我的女人?谁?”
待丫鬟下去,南宫懿才抬起头来。
这女人的心思实在是难懂,他花了大半天亲自下厨做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肴,她竟然一句夸赞都没有,注意力尽在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外人身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什么安鸾呀,刘副将不是说她千里迢迢从西北赶来么?”
林玦满心不爽,面上却还是挂着笑。
“我还真是想不到,你这一趟,还结了一份姻缘回来……”
话还未说完,对面的人听到“姻缘”二字,似乎是被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阵,南宫懿才平息下来,看着林玦,一脸没好气的道,“你瞎说些什么,安鸾是北疆的守将。”
林玦眼睛一亮,“所以他是男的?”
“女的。”
“那她人呢?”
绕了一圈,到头来,南宫懿还是没有将事情说清楚,北疆的守将与是不是他的女人又没有直接的矛盾,大业国的律法可没有禁止说将军不能与手下联姻,况且,还是个女手下。
“被我送到别院去了。”
南宫懿总觉得有些不对,这是不是越来越说不清了?
“所以南宫将军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南宫懿:……
这一下,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
越京城很大,可在这偌大的越京城里,却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第二天一早,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年轻有为、骁勇善战的南宫将军,收了一名美艳女子在郊外的别院里。
早朝结束之后,李丞相并一大干朝臣往宫外走去。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听说南宫将军府里已经搜罗了不少美女。这儿又冒出一位,还是他曾经的女副将……”
这样下去,再年轻有为,也没有人敢将自己的闺女嫁给他。
大臣们议论纷纷。
“年轻人嘛,难免的。”
李丞相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的笑笑,心中却默默的将原本打算将自己的女儿李傲姗许配给南宫懿的打算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不过,有些别有用心的大臣看在眼里,却默默的将南宫懿这喜好记下,不多久,将军府里又凭空多了好些美貌的年轻女子,南宫懿也不推辞,照单全收,然后让这些美丽动人的女子摇身一变,全都成为了府中的丫鬟。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御书房。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昭阳帝正俯身提笔练字,注意力似乎全都在面前的宣纸上。
“回皇上,刺客头领确实是罗刹国的人,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被我们识破身份……”
南宫懿负手立于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道。
刺客的身份并不需要确认,但光明正大的出手,一点都不在意被识破身份,如果不是罗刹国有意再次挑起战争,那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那契约夫太过于自信,没有料到会遇上他,被他识破身份?
“几位皇子最近的动静如何?”
昭阳帝漫不经意的问道。
“一如往常,面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至于私底下……
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已经出宫建府,平日里也没有多大的动静,更不用说如今这风口浪尖了,三皇子常年游学在外,就算有动作,暂时也波及不到这越京城里,四皇子正忙着大婚,似乎也无心其他,至于五皇子……虽无确凿的证据,但南宫懿始终认为,这件事也许与五皇子能扯上些关系。
不过现在他手中没有证据,自然也不会将这猜想贸贸然的说出来。
“你继续派人暗中盯着”,昭阳帝将写满字的宣纸拿到面前看了看,十分满意的放在一旁,然后走到案几前,随手拿起一副奏折看了起来。
“几个皇子之间,若是发现什么动静,也不用去管,你只要让人盯着,定时与朕禀报就行。”
他这几个儿子,也不算是不好,但看着他们,昭阳帝便想起十几年前宫中的那场大火来。如果没有当初的那场大火,他的那个儿子,如今,也有南宫懿这么大了吧?
所以就算是对凌墨,他也没法真正的疼爱起来,杨皇后是温柔贤淑没错,可谁又敢保证,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她没有份呢?大业国的太子人选,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吧。
“几日后会有罗刹国的使臣来进贡,你有什么想法?”
昭阳帝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他对于眼前这个出身不高,惜字如金,对谁都面无表情的“黑面神”倒是额外的有好感。
“契约夫怕是会混在来使之中,到时微臣会加重宫中的护卫,确保陛下的安全。”
南宫懿低眉顺目。
看着他这副样子,昭阳帝突然来了兴致,便话锋一转,“南宫将军,你的亲事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哈?”
南宫懿一怔。
话题转太快了吧?
*
题外话
现在又到了“每天出门不知道要穿什么衣服才不会被认为傻-逼的季节”……
第九十三章 宫宴
“要知道这城里可没有什么秘密,那司徒姑娘不是天天朝你的将军府跑……”
见南宫懿一脸懵逼的样子,昭阳帝眯了眯眼睛,顿时来了兴趣。[.超多好看小说]
“陛下误会了,司徒姑娘奉太后娘娘懿旨,纯粹是为了入阵曲的事情。”
南宫懿赶紧解释。
三人成虎,这事儿若是传的太狠,那不是意味着他要为这件事负责?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将那司徒嫣娶到家里来。
“哦,是么?”昭阳帝若有所思,笑的意味深长,“司徒姑娘是为了正事,那别院里的姑娘呢?我可听说南宫将军你又藏了位美人呀……”
南宫懿:……
什么鬼?
他这是黑锅背到底了么?
*
在腊月来临之前,林家四小姐林琅终于出嫁了,不过令林玦意外的是,她嫁的不是李丞相家的庶子,而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当然了,说是“嫁”,但实际上却连个侧妃都算不上,只不过是皇家的一门小妾。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嫁娶的形式,一台轿子,甚至都不能从太卜府的大门走,就这样,从偏门出去,抬进了宫中。
对于林琅扭转自己命运的过程,林玦并不是太清楚。只不过从雀儿那零零散散的描述中知道了个大概。
某次,林琼与六皇子来到太卜府上,竟撞见了林琅与五皇子“恩爱”的场面,众目睽睽,五皇子自然是无话可说,最后便点了头,同意纳林琅为妾。
至于那日,到底是真“恩爱”还是假“恩爱”,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这消息之后,林玦不由感叹,她这四妹,果然是个心狠的,竟然连自己都下得去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这样“争取”来的幸福,真的会幸福么?
当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小妾,又比那庶子的正房好多少呢?
林家老太太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当场晕了过去。原本因为二房接二连三的事情,她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这次林琅要嫁给五皇子当小妾,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后一根稻草,一压,弦便立马崩了。
二老爷也气的不行,特别是见到梅氏每日以泪洗面,满脸愁容的样子,更加觉得厌烦。心中一厌烦,在杨姨娘小院子待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这件事,最郁闷的人是林琼。
自己的亲妹子名声臭成这样,每日在翰林院里,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弟是身子不适么?怎么脸色不大好?”
林玦看着对面的林琼,脸上带着关心。
昭阳帝在宫中设宴,庆祝西北战事的胜利。林玦作为未来的大司寇,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据说,待会儿那罗刹国的使臣也会出现在宴会上,林玦忽然佩服起这位昭阳帝来,在罗刹国人面前大摆筵席、大肆庆祝,这不是明摆着当面给他们甩耳光么?不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作为战败国,如今这耳光再怎么响亮,这群红毛也得乖乖的受着。
“多谢二姐关心,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林琼脸上同样带着笑。
他脸色当然不好了,家里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脸色能好才有鬼?!!
“林二——”
阿九被众多宫女簇拥着,像一阵风似的走过来。
待走到面前,看到林琼,便瞬间收敛起幅度过大的动作,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来。
看到她这副样子,林玦拼命的捏着自己的手,才忍住不笑出声来。
“林大人也在呀……”
阿九婷婷而立。
“微臣拜见九公主。”
林琼也注意到阿九,便恭敬的朝她做了个揖。
可阿九毕竟是阿九,平常一副大大咧咧习惯了,就算是在心仪之人面前,想要强迫自己憋着,却也憋不了多久,这不,一看到林琼恭敬又疏远的朝她行礼,她当下就不舒服了,立马道,“好啦好啦,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太拘泥于形式了……”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林玦便开始抿着嘴笑,林琼也有些尴尬,原本挂在唇边温和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俩是姐弟,而我与林二的关系又这么好,大家就不要太拘泥……”
阿九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解释。
见她如此一本正经的慌乱,林琼原本阴郁的心情莫名变得有些晴朗,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飘向远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
阿九见状也笑了起来。
昨夜刚落了一场雪,御花园假山边上的青松枝杈上还结着冰晶。可看着面前两人的姿态,林玦却觉得像是迎来了春天。
周围气氛莫名其妙的旖旎,她反倒显得格外的多余。
“子玉,我都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儿呀……”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旖旎的氛围,林玦回头,发现六皇子正笑着朝这边走来,与他同行的,除了五皇子,还有一干穿着华丽的年轻陌生男子,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南宫懿。
“微臣参见各位殿下。”
林琼朝着“皇子天团”恭敬的做了个揖。
今日的宴会绝对是好戏连台,没有人愿意错过,所以昭阳帝的几位皇子,除了在外云游的三皇子外,全都出现了。
不过有一点却令林琼有些吃惊,南宫懿竟能够与这些天潢贵胄并排而来,若是待会儿宴席上的排位也是如此,那这个人的实力,远比表面上要来的深厚的多。
林玦也跟着作揖,原来这几位全都皇子,不过也许是因为受宠程度不及六皇子,名声也没有五皇子臭的缘故吧?她竟然很少听过这几位的事迹。
林琼虽为三品大员,但在众位身份高贵的皇子眼中,却算不得多大的官,所以在象征性的寒暄几句之后,一群人便直接走进了举办宴会的长春宫。
因为六皇子的缘故,林琼自然也跟着往里走。
一阵喧闹过后,假山边上,瞬间就只剩下林玦与阿九二人。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南宫懿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呃,林二,我忽然记起还得去母后那儿一趟,先走了,咱们待会儿宴会上见……”
看着黑面神似的南宫懿,阿九决定先走为上。
长的是不错,可那浑身凛冽的气息,却让人莫名的不敢靠近。阿九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南宫懿的场景,当时他还是太卜府上身份卑微的家臣之子,又有谁能够相信,相貌惊为天人的俊秀少年,却是位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鬼斩”。
而这所谓的“鬼斩”,便是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红毛送给南宫懿的外号,意思是嗜血如麻的杀人魔头。
*
题外话
今天衣服又没有穿对,在外面冻成狗……
前车之鉴,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
第九十四章 没有想到
“在宴会上别乱走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九公主离开后,南宫懿看着林玦淡淡的说道。
就算契约夫今日不会出手,朝中的其他势力也会动手。而昭阳帝一早就做好了“看鹤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所以这所谓的庆功宴,不过是一场名不副实有去无回的鸿门宴罢了。
林玦抬头,正好对上南宫懿的眼睛,她不是傻子,面瘫虽时常犯病,却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动,看向南宫懿的眼神里便多了丝柔和,“我知道,你也小心点。”
南宫懿没有再说话,嘴角却微微的扬了扬。
这算是关心他么?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掉落在林玦的肩头,南宫懿不由自主的走近了些,下意识的伸手,想拾起她肩头的枯叶,可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一声清脆的“南宫哥哥”打断。
林玦瞬间回过神来,循声而望,却看到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少女满脸欣喜的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同样异族打扮的丫鬟。
少女原本一脸开心,但在见到林玦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却冷了下去。
“安鸾?”
南宫懿脸上也有些吃惊。
这安鸾不是西北城的守将么?而且明明是被他安置在别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中,还穿着如此怪异的漠北部族服饰?
“南宫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被称作“安鸾”的少女见到南宫懿,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你怎么会来这儿?”
南宫懿隐隐的觉察到了欺骗的味道。.这安鸾,怕是对他隐瞒了身份。
“南宫将军,我们姑娘可是漠北部族里的公主,今日是受邀来参加宴会的。”
安鸾身后的一个丫鬟一脸自豪的笑着解释。
她的话才刚说完,就被安鸾狠狠的瞪了一下。自作主张些什么,这些话,她原本是打算自己细细的与南宫哥哥说的。
“这样么?”南宫懿看了她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宴会快开始了,安鸾公主还是尽快入席吧。”
身份什么的,对于他来说,不在意,也不重要。
但安鸾显然不是个听话的主儿,她见南宫懿没动,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落到了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林玦身上,“南宫哥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她是——”
“臣女林玦,见过公主。”
南宫懿刚想开口,林玦便抢了先。
至于原因,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有些害怕从南宫懿口中听到介绍她的话来。他会怎么介绍她呢?大概又是太卜令之女之类的吧?这样疏远的话,会让林玦莫名的感到不开心。
“臣女?”安鸾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才抬头看向南宫懿,“南宫哥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这公主十分的无礼,难怪司徒嫣会被她推进湖里。但林玦却不觉得生气,她只是好奇,好奇南宫懿会怎么回答。
南宫懿一怔。
什么关系?
大概是朋友吧?
但如果他说是朋友的话,不知道林二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认为他是在自作多情?
女人的问题,实在是令人头疼。
不过这一回,他却侥幸的逃过一劫,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刘副将却突然出现。看到刘副将,南宫懿又又惊又喜,喜的是他正好可以逃过一劫,不用再去想这个问题;惊的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人出现,该不会又有什么乌龙吧?
“老大,司徒姑娘有请,是入阵曲的事情——”
果然……
“南宫哥哥,我也一同去!”
安鸾满脸的敌意。
这女人,上回掉进湖里,竟然没有把她给淹死,还想打南宫懿的主意,看来她得好好的收拾一顿!
南宫懿心累,一回头,却只看到林玦已经走远的背影。
瞬间冷脸。
“告诉司徒姑娘,我有公务要处理。”
说完,也不管留在原地的安鸾公主,径自离开。
*
长春宫中盛宴。
昭阳帝高坐御座之上,萧太后坐在他的身侧,另一边坐着一身素净的杨皇后,她素有贤名,故就算是宫中的宴席,也依旧没有过于装扮。
皇后都这样了,底下几位妃子也不敢过于招摇,所以相比之下,反倒是来参加宴席的命妇小姐们,穿的华贵无比。
宫女们穿梭往来,端上一盘盘珍馐佳肴。
昭阳帝一脸微笑,时而与萧太后交谈,时而又侧头与皇后嘀咕几句,实在是恩爱有加。台下的人看在眼里,心中全都有了自己的计较。
在大业朝,虽然还是嫡长子优势多多,但凡事没有绝对。尤其是在皇家,受不受宠,能不能得到那个位置,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前皇后连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太子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宫中大火中丧了生,原本是贵妃的杨皇后扶了正,成为皇后。六皇子作为这杨皇后所出,虽然在辈分上不占长,但嫡出的身份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从今日来看,杨皇后还十分的受宠,那这六皇子成为储君,也不过是时日问题了。
众人心中一有计较,在对待几位皇子的态度上,瞬间有了差别。
林玦默默的坐在台阶之下的女宾席上,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过这与她并无太大关系,便只是低头付之一笑了之。
这时候,她突然觉察有道锋利的目光在身上转瞬即逝,林玦微微抬头,却见到“消失”了很久的昌源公主坐在不远处,见她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她的身边,还坐着妙郡主和陈雪晴,这两人似乎也注意到林玦的目光,故意冷着一张脸,眼里却全都是嘲讽。
小小的太卜令之女,上蹿下跳,好不容易得了个大司寇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都是未知数,还有脸来宫中赴宴?
林玦表情凝滞片刻,便继续低头喝茶,无视这群对她怀有莫名其妙敌意的女人。有时候人的情感还真是奇怪,她的存在,明明对这些身份高贵的人并无任何的威胁,可为何这些人,一次次的,都想置她于死地?
只是因为看不顺眼?
林玦失笑。
正想着,太监尖利的声音传入耳畔,罗刹国的使臣到了。
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林玦抬头望去,却在看到来人的当口,愣住了。
第九十五章 入阵曲
暗金色的头发,浅绿色的眼眸。
高挺的鼻梁,俊逸的五官。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使臣,是那天想要劫持六皇子的刺客!——那个异族少年。
转眼间,异族少年已经走到了大殿之中,朝着端坐上方的昭阳帝躬身拜倒,“罗刹国三王子契约夫,见过大业皇帝陛下。”
林玦再次愣了愣,这人是王子?
一直刻意收敛气息的南宫懿也感到些许惊讶,他一直以为这契约夫不过是罗刹国的将领,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王子身份。特意派个王子过来和谈,从表面上看,确实是诚意十足,只不过,这个王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似乎感受到周围女眷的目光,这个自称为“契约夫”异族少年,面带微笑,微微的回头环顾了一眼,只这一眼,周围那些少女们便瞬间红了脸,纷纷避开了如此直白的眼神。
异族少年嘴角微微扬起,正打算收回目光,却在女宾席上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玦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现在更多的是害怕,若是被这人认出来,取她的性命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便佯装低头品茶,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被这什么王子给看到。
契约夫见到如此这般的林玦,顿觉好笑,这女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低着头,是怕被他认出来么?
不远处的南宫懿敏锐的注意到契约夫的神情变化,心不由一沉,这人从来都是锱铢必较,既然现在已经认出林二,会不会生了灭口的心思?
“三王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热情款待……”,昭阳帝笑着说道,随即便回头看向杨皇后,“皇后,有什么新意的歌舞没?也让三王子见识见识咱们大业的风采?”
没有按照惯例赐座,而是直接让人表演歌舞,从面上看确实是热情有加,可从没有赐座开始,便奠定了蔑视的基调。看来这一回,罗刹国是败得十分彻底。
这样想着,林玦便悄悄的瞥了眼站在大殿之中的契约夫,他倒是面不改色,俊秀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眼光的影响。
“回陛下,说到新意,臣妾这儿倒是真的有一个人选,早就听说司徒大人家的千金,才艺双绝,今日不如让她出来给咱们演一个?”
杨皇后笑着接话。
其实在座的,除了那三王子之外,谁不知道这司徒嫣为了今日宴会,已经准备了将近两个多月?为此还与南宫将军二人传出绯闻来。但既然上头的两人都这么爱演,他们自然也乐于配合。
“哦?司徒家的千金可在?”
昭阳帝的脸上兴致盎然。
话音刚落,司徒嫣一袭白衣,盈盈从女宾席上走了出来,朝着端坐上方的昭阳帝躬身作揖。
不愧是号称“大业国第一美女”的人物,她一出场,就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大半。
一旁的契约夫也注意到了她,不过相较于这位白莲花般的女子,他倒是觉得低头佯装喝茶的林玦更加有趣些。
“朕听皇后说你才艺双绝,今日可有什么新意的东西要给大家瞧瞧?”
昭阳帝的目光落在司徒嫣身上。
见这么问,司徒嫣微微颔首,“陛下皇恩浩荡,臣女才疏学浅,只是略微懂些音律,近些日子,谱了曲入阵之乐,乐器演奏,配以歌舞,若是有疏漏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被这么一说,昭阳帝也来了兴致,“听起来倒是十分的稀奇,那赶紧下去准备吧……”
司徒嫣笑着点头答应。
很快,大殿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正当众人满心好奇之时,一曲箜篌由远及近的飘了过来。浑厚却不失悠扬,让人仿佛置身于无边大漠,回肠荡气却又满面萧肃。待众人沉醉其间无法自拔之时,远处弹奏古琴的音瑟响起,伴随着琴音,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士出现在大殿之中,刀剑挥舞,浑身散发着刚毅之气。
琴音越来越急促,将士身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突然间,一个高音,似乎是琴弦拨断,琴声骤然而止。
就在众人瞪大眼睛心被揪到嗓子眼的时候,在将士的周围,竟出现了众多同样身着玄甲的刚毅男子,在大殿之中成军阵排开。每排八人,共六排,加上领头的那名将士,正好是七七四十九人。
乐声再次响起,但不再是空幽寂寥,而是金戈铁马杀气腾腾的肃杀之感。原本如磐石一般立于殿中的军阵,也随着乐点开始变换阵型。
看到这里,林玦有些惊讶。
她一直都知道司徒嫣才艺双绝,有两把刷子,但没有想到,这人竟能将兵法融合在乐谱之中,通过不同乐器的层次演奏,将大业国的兵士入阵杀敌的场面在众人面前重现出来。
尤其是,在罗刹国使臣的面前呈现出来,让他狠狠地被打了脸。
这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感到莫名的畅快!
不知道,这罗刹三王子在欣赏完这充满新意的舞曲之后,会作何感想?
鼓点密集,乐声高昂,喊声雷动,大殿之上的将士正在陷阵厮杀,画面宏伟悲壮,荡气回肠,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深陷其中。
南宫懿正襟端坐在席上,低眉敛目,无所事事,看上去似乎在盯着面前矮几上的青铜杯盏出神。宫内宫外他早已经布置妥当,可狐狸,什么时候才会露出尾巴呢?
昭阳帝也一样看的聚精会神,他倒是没有想到,司徒嫣能将入阵曲编排到如此这般的效果,这样的人物,若是许配给南宫懿,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场上厮杀还在继续,但林玦却发现原本按照兵法来编排的军阵发生了变化,她都还未理清思绪,电光火石之间,有个身着玄甲的将士从大殿之中跃起,在空中一个旋转,落在了昭阳帝的御座前面,抽出匕首,直接朝皇帝的前胸刺去——
南宫懿早有准备,几个起落,正想拔剑护驾,却被从旁边蹿出的另外一个身影抢了先,只见大皇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挡在了皇帝的身前,刺客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前胸,一时间,鲜血直流。
*
题外话
降温之后的第一个晴天,窗外阳光灿烂,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六了也,大家有去踏春么?还有弱弱的缩一句,……书要上架了,泪目跪求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六章 变奏
“来人,护驾——快把太医叫来——”
昭阳帝看着为自己挡刀而流血不止的大皇子,大声喊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原先歌舞升平的大殿,已经乱成一团。
刺客残忍无度,见人就杀,一位坐在林玦身旁的年轻小姐,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直接惨死在了刺客的刀下。
后宫的几位主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惊得花容失色。席上的宾客也没有好多少,尤其是女眷,一个个面容惨白,惊叫连连。
周围鲜血淋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没了气息。
站在大殿边上,林玦的心砰砰直跳。
突然间,伴随着不远处的一声惨叫,一抹滚烫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惊吓之余,她瞬间计上心来,也顾不上恶心,将脸上抹满鲜血,整个人躺倒在血泊之中……
刺客并不只有一人,南宫懿一边打斗,一边悄无声息的将昭阳帝护在身后,在此之前,他的目光都在林玦的身上,当目睹了这人躺在血泊中装死之后,才稍稍的放下心来,迅速的朝着下属发令,“别全杀死,记得留活口——”
南宫懿调来的护卫行动力极强,只一会儿,便将刺客全部制服。可惜的是,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全都事先服用了毒药,才一会儿,便全都七孔流血而亡。
长春宫中的这场宴会,最终以悲剧收场。
大皇子为了救驾身受重伤,但却无生命危险,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到刺客的侵袭,尤其是五皇子,背部受了数剑,不省人事,太医言明,若是当晚醒不过来,则会有性命之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来参加宴会的重臣及家眷损失更加惨重,虽然护卫及时赶到,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惨遭毒手,丧失了性命。
太常寺卿就是其中一位。
亲眼目睹自己父亲死在刺客的刀下而无能为力,陈雪晴当场晕厥。
不过妙郡主也没有好多少。
她自己手臂受了轻伤,但远威侯却被刺客刺中了后股,就算医治得当,想要正常的行走,还得休息好一阵子。
名单出来后,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一小部分的人虽侥幸逃过一劫,但也是冷汗连连,手脚冰冷,抖抖擞擞,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样的结果,有心之人在心中便又有了计较。
这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罗刹国?
刺杀皇帝,造成大业国内****,然后再趁虚而入。可能性是有,但概率却不大。因为罗刹在上回的战役中受到重创,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的,国内早就民不聊生,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卷土重来,除非他们的君王是个傻叉。
几位皇子?
可这几个人全都受了伤,虽然不排除苦肉计,但具体是谁,还真不好说。不过,众人一致认为不可能是身中数刀的五皇子,苦肉计是没错,但狠心到连命都不要的苦肉计?怎么可能,他如果就这样死了,那皇位就算白白的送给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在心中计较来计较去,最终敲定为皇帝挡刀受了伤但没有生命危险的大皇子,和几乎没有受伤的六皇子,这两人,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来,大皇子虽然受了伤,但人家可是救驾有功,伤也不是太重,正好符合苦肉计的标准。二来,在所有人都受伤的情况下,六皇子竟然能全身而退。当然了,也许人家真的是幸运,可却不能排除是他主谋的缘故。而且,那编排舞曲的司徒姑娘,不是也与这六皇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么?
不过,也有些人提出反对的意见,那六皇子不是最受宠的么?皇位什么的,还不是时间问题,何必要操这份心急于一时呢?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精明的人反驳,可不就是时间问题。皇家无父子,虽说现在是六皇子最受宠没错,可皇帝的心思谁能摸得透,说不定一转眼就变了天呢?所以呀,那个位置,只有当自己真正坐上去了,才算是自己的。其他的呀,无论是什么保证,都不算!!
宫廷内外议论纷纷,但几位皇子却依旧一如往常,不,应该是比往常还要安静规矩的多,该养病的养病,该筹备婚礼的筹备婚礼,后宫中的主子们也是吓得不轻,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全都缩在自己的寝宫之内。
一时间,宫中冷清了不少。
御书房。
南宫懿负手而立。
“这件事办的挺漂亮。”
昭阳帝正在批阅奏折,连眼都没抬。
这回能够借力打力,清洗一大波别有用心的人,眼前这黑面神功不可没。昭阳帝抬起头,想要再表扬几句,却在看到南宫懿那张脸的瞬间放弃,反正这人也没有什么表情,估计就算听到了表扬,面瘫脸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查清楚是谁了么?”
见南宫懿不做声,昭阳帝又问了一句。
他可是皇帝,堂堂的一国之君,这小子就不懂得巴结一下?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南宫懿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不知陛下,能否准许我上前?”
隔墙有耳,有些事还是谨慎点好。
昭阳帝点头默许。
南宫懿上前,手指沾了墨汁,在桌上写下几个字。
“你是说?……”
在得知真相的瞬间,昭阳帝有些惊讶。果然,还是他太小看那些人了么?
*
宴会之后,林玦一连洗了几次澡,却还是觉得满身的血腥味。一想起当日的场面,一股恶心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不过,最惨的还是司徒嫣。
辛辛苦苦的编排舞曲,原以为能一飞冲天,却闹出了这么一波来。虽然有南宫懿出面力证她的清白,但却还是堵不住别人的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林玦瞬间不开心。
南宫懿出面力证?
这混蛋,她当日血淋淋的倒在大殿之中,也不见这人关心一句,倒是人家司徒嫣,只不过是被人怀疑几句,他就坐不住了?就出面力证清白了?
“姑娘,南宫将军让人送来了东西来……”
画眉推门而入,见趴在桌上发呆的林玦,抿着嘴笑道。
“又是香酥焖肉?”
林玦动了下手臂,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自从上回吃过一次之后,这二愣子,隔三差五就让人送这焖肉来,好吃是没错,可天天吃?吃货也是有尊严的好嘛?
“对……”
画眉继续抿着嘴,“不过这次,除了香酥焖肉外,还有红烧蹄髈,清蒸桂花鱼,十全猪肚鸡……”
听着听着,林玦忍不住将脑袋从手臂上抬起来,这么多油腻腻的东西,这南宫懿是想让她肥死吗?
*
一转眼,周末又结束了,十分的不开心。。。
第九十七章 安鸾来访
“南宫将军派来的人说了,说姑娘你当日失血过多,需要好好的补一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失血过多?
林玦撇撇嘴。
明知她失血过多也不来探望下,好吧,虽然失血是假的,但至少得探望下嘛,就送了些油腻腻的东西过来,打发叫花子么?
这边正不爽,雀儿却带来了一个令她更加不爽的消息。
——安鸾公主带了好些的礼品来看望她。
“林姑娘好些了么?”
一见到林玦,安鸾便开口问道。
估计是没有南宫懿在场,安鸾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的强势。虽礼貌有加,但“无事不登三宝殿”,林玦总觉没好事。
“托公主的福,已经无碍了。”
林玦微微一笑,随手接过画眉奉上来的清茶。
“我想,林姑娘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呢,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轻轻的抿了口茶,安鸾抬头看着林玦说道。
“聪明倒是算不上,不过公主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
林玦笑了笑。
这个安鸾公主倒是挺有意思,当日在南宫懿面前,明明是一副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少女姿态,今日却是气势逼人,大为不同。所以所谓的单纯烂漫,也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么?
不过话说回来,总共才见过一面而已,林玦实在是想不出来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特意上门来说清楚的。
“你知道我与南宫是如何相识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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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林玦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心中却在暗骂,南宫懿这混蛋,自己到处招桃花就算了,还将这桃花引到她家里来,实在是可气之极!
“像林姑娘这样深居闺中的女子,自然是不知道西北大漠环境的险恶……”,安鸾并不在意林玦脸上的表情,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漠北靠近罗刹国,时不时会有红毛来闹事,我虽是大君的女儿,平常也要与将士一样,承担戍守边疆的任务。在红毛入侵的时候,因为我们是大业的属国,所以也不能幸免……”
安鸾脸上的表情严肃,似乎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林玦看着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
对于南宫懿这个人,他的生活,他在漠北的经历,甚至于他的想法,她几乎是一无所知,也从未有过同甘苦共患难。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对他表现出各种不满,提出各种要求呢?
无论是朋友之情,还是看在林太卜的面子上,南宫懿都已经做得够好了。
一切正常,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偏离既定的方向,可为何她会这么难过呢?
“在红河边上,大业的军队与红毛进行了持久的对抗,一战就是几个月。某天我在例行巡逻的时候,却在河谷的石滩上,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穿着大业的军服,因为还有呼吸,我便让人抬回了营地……”
安鸾还在继续的说着,但林玦却不想再听下去。
腊月来临,昨夜一场大雪过境,清晨的阳光显得更加温柔可人。林玦将目光落在不远处院子里的几株腊梅上,虽然现在枝干依旧光秃一片,但很快,就会开花了吧?
“当时似乎是半路上遭到红毛的埋伏,他受了重伤。待他身上的血清理干净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年轻的将军。”
安鸾顿了顿,接着往下说,这段回忆似乎挺美好,林玦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温柔的笑容。
“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被红毛称作鬼斩的人,如果一早知道的话,也许因为太过于害怕,会不敢救他……”
林玦默默的听着,随手拿起旁边的杯盏,却发现,杯中的茶水,早已见了底。懒得再让画眉加水,便将杯子放回原处。
“说了这么多,林姑娘想必也是有些听烦了吧?”,安鸾抬头看着林玦,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我就是想问一句,林姑娘觉得,南宫与我相配么?”
相配么?
声音像是有无数回音,久久的在林玦脑子盘旋。
不由苦笑。
这话问的有什么意义呢?
是不是只要她说不相配,安鸾就会放弃南宫懿,乖乖的回漠北?
如果不是这样,那问她又有什么意义?她的意见无关紧要吧?
司寇府大门前,南宫懿一身戎装。
他刚从皇帝那儿回来,未进将军府,就接到了安鸾来找林二的线报。安鸾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虽然彪悍的林二也未必会吃亏,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连军服都来不及换,匆匆的先来司寇府探探情况。
雀儿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清扫积雪,见到南宫懿,刚打算进去通报,却被他拦了下来。
连日里的繁忙,使得他根本抽不开身,今日来这司寇府,给林二个惊喜也不错。一想到,林玦被吓到将眼睛瞪成铜铃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
花厅内的林玦,并不知道南宫懿正在来给她“惊喜”的路上,此时她依旧被安鸾那狡猾的问题困扰着。
这段日子以来,不断有人在她面前提到“南宫懿”这三个字,可这个人,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最开始的时候,南宫懿对于她来说,是前世那个杀手的化身,是洪水猛兽,她因为恐惧,所以打心眼里想要他死,至少能够离这人远远的。接着,在林太卜的“强制”下,她与南宫懿的相处变得多了起来,渐渐的发现,也许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
后来……
后来南宫懿从了军。
再后来,他一转身,成了大业国手握重兵的年轻将军,皇帝跟前的红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甚至超过六皇子,成为京中勋贵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就连目下无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司徒嫣,也为他停下了脚步……
但这些,与她并无关系。
林玦猛然发现,在南宫懿的辉煌人生中,她所拥有的,也不过是曾经他身为太卜府上家臣的那段日子,可就算是那个时候,他们俩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我想公主亲自向南宫将军本人确认会比较合适吧?”
林玦脸上带着悠然清淡的微笑。
她又不是南宫懿的父母,这相配不相配的,她能做的了主么?
*
题外话
又到了满柜子的衣服,却挑不出一件能穿的季节。。作者君满心纳闷,难道去年这个时候是luo奔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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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别扭
“我就是想听听林姑娘你的意见,毕竟,你认识南宫的时间要比我早得多……”
安鸾一脸诚恳。(.无弹窗广告)
可林玦还是搞不懂她为何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认识的早又怎么样?
她既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没有同甘苦共患难过。过客而已,又何必苦苦的拉着她不放?
“我们大业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
林玦脸上挂着笑,断断续续的说着,其实她也不懂自己这句话想要表达些什么,但闭口不谈的话,又觉得有些憋屈。
南宫懿已经走到了花厅门口,正要进去,却听到室内的两人似乎在聊他,不由停住脚步。
安鸾见林玦一副打太极的样子,正想着要如何继续,忽然瞥见门后的身影,瞬间计上心来,“我们大漠的姑娘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想林姑娘也是豪爽之人……”
说到这里,安鸾顿了顿,抬头,清澈的目光直视林玦,“林姑娘,你对南宫将军,有意么?”
林玦一怔。
随即像是被触到心中最隐秘的一处,她莫名其妙的开始慌乱起来。
可她明明对那个面瘫没有意思啊,为何会像秘密被人识破一般六神无主?
“林姑娘若是同样有心于南宫,我不仅不会难过,反而会更加高兴。你们大业不是都讲究三妻四妾么?到时候咱们俩一起照顾、帮助他,不是更好……”
脑子里“轰”一声响,安鸾接下来说些什么,林玦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三妻四妾,与别人共享夫君?
不是她小心眼,可感情这东西真的能够一分为二与人公平的分享么?就算是能,她也不愿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前世那如梦魇一般的日子,她永远也不想再重复一遍。
想到这里,林玦瞬间清醒,抬头,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公主想多了,我已经是大司寇,年后就要去赴任了,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跟我是无关的。”
“所以……?”
安鸾想再次确认。
“所以我与南宫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玦有些恼,虽然安鸾公主态度平和,但话里行间却有咄咄逼人的味道,这让她十分的不爽,喜欢那混蛋去追就好了,跟她说这么多干嘛?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枯枝,将房檐底下的人影拉长,南宫懿站在原地,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
什么关系都没有么?
所以就算是朋友,也是他自作多情咯?
这还真是个惊喜。
*
接下来一连几天,南宫懿都没有再让人送东西上门,就连香酥焖肉也没有。而林玦因为心里堵着一口气,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成日闷在屋子里,除了练字,还是练字。
她都没有责怪南宫懿招来的那么多女人,这人倒是先跟她拗上气了?
“阿玦,你又与南宫闹脾气了?”
林玦正在提笔练字,林太卜一脸愠色的走进来。
他这女儿,如今收了脾气,对外人都能谦恭有礼,可不知为何,单就对着那南宫懿,偏偏一副小性子使个没完?
手中的动作一滞,林玦抬头,“爹,这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她什么时候跟那混蛋闹脾气了?
明明是对方,自从宫中宴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好不好?
“我昨天叫南宫回来下厨做菜,他竟然拒绝了,除了你与他闹别扭,还有其他的原因么?”
林太卜振振有词。
一副好有道理的样子,林玦竟有些无言以对。
顿时哭笑不得,“爹,人家如今可是堂堂大将军,多的是事情要忙,哪里有空成天帮你做菜?”
而且,让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来下厨做菜,这,也太没有眼力见了吧?
“你别扯东扯西,跟我打太极……”,林太卜显然并不吃林玦这一套,“南宫是个好孩子,就算再没空,他也会隔三差五的来看我,可这段时间呢,不仅来看我的次数少了许多,昨天我让他来家中吃饭,竟然被婉言拒绝了!!你还敢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自从顶头上司太常寺卿在宫宴上被刺客杀害之后,林太卜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在参加完丧礼后,竟上了一道奏折,自请提前致仕,专心在家研究起五行之术来。
在壮年致仕,林玦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父亲的想法,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之处,可郁闷的是,致仕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赋闲在家的林太卜,开始无限制的插手她与南宫懿的事情,每天都在想着法子撮合他们俩。
“爹,我都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你那爱徒了,哪里来的闹脾气?”
林玦心累。
“什么?一个多月没见?”
林太卜又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
联想到近些日子,外界似乎传闻说皇帝要将大业属国的公主许配与他,忽然间就有些慌乱,难道南宫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都是因为这件事?这可如何是好?就他女儿这副鬼脾气,若是要给公主服低做小,定是不可能的。
“人家是大将军,自然忙嘛……”,林玦不以为然,“平白无故的成天来见我干嘛?”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不由的又有些气愤,说不定人家现在正与那什么安鸾公主卿卿我我,享受二人世界呢?哪里有时间来见她?
“哪里是平白无故呢?”
林太卜悻悻的说着。
他原本是想请个媒婆到将军府,给林玦说说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南宫懿是自己的徒弟,用不着这么见外。早知道皇帝会横插一脚,他再怎么觉得别扭,也要请个媒婆上门说亲。现在可好,一旦皇帝开口赐婚,一切都来不及了。
“行了爹,你还是回去研究你的古籍吧,我这儿,就不用操心了……”
林玦有些烦。
她爹是不是忘了件最关键的事情,她都已经是大司寇了,成天在她面前提南宫懿干嘛?
“阿玦,你脾气能不能别这么倔啊……不是我自夸,南宫这孩子真的是不错……”
林太卜开启话唠模式。
“爹,我都是大司寇了。”
林玦觉得有必要跟她爹再次强调这个问题。
“司寇什么司寇……”
林太卜不以为然的嘟囔了一句,大司寇的职位不能婚配,但可以辞退啊,趁还未上任之前,赶紧嫁了南宫懿,这大司寇,早不做早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致仕之后,他还是不打算搬进这司寇府与林玦同住,等到时候嫁给了南宫懿,这所谓的司寇府,就让皇帝收回去吧。
可如今摆在眼前的麻烦是,有个公主横插一脚,这婚事,要怎么办?
第九十九章 撞破
因为林玦的婚事问题,越是往下想,林太卜脸上的愁容便越积越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遇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他这个爹,当得可真是不容易。
院外,太卜府的管家阿昌一路小跑的到了花厅门口,对守门的婆子说道,“快去通报老爷,大少爷来信了——”
自从林瑜外出游学之后,鲜少有书信回来,林太卜对这个儿子虽不及女儿宠爱,但心中还是有些挂念,见管家通报来信,收起脸上的愁容,立即让人将他叫进来。
“真是瑜儿的信?”
“是啊,老爷,真是大少爷的信。”
阿昌跟了林太卜多年,将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见林太卜发话,便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信封上的确是林瑜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赏了些钱给阿昌后,林太卜便拆开看了起来。
“爹,大哥在信中说了什么?”
林太卜看的认真,林玦忍不住问道。
若不是这回提起,她都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个挂名大哥存在了。
“就说一切都好,还描绘了些路途见闻……”,林太卜一边看,一边说道,“哦,还有就是说钱不够用了,让我再给他寄一千两。”
“一千两?”
林玦咋舌。
一千两的银子,都能在越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开家酒楼了。他一个外出游学的,要这么多钱干嘛?
“有说原因吗?”
要钱,而且还是要这么多钱,总得要有个原因吧?
“没具体说,就只说盘缠用光了。[.超多好看小说]”
林太卜将信函放在桌边,抬头看着女儿,“阿玦,你看这……?”
他早年还未入仕之前,做南北的买卖是积攒了一些钱,要拿出一千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问题是,这么多钱,那混小子要拿去干嘛?
林玦也有些疑惑,林瑜一向纨绔做派,花钱大手大脚些也没有什么奇怪,可一下子要怎么多钱……
“阿玦,你大哥该不会是遇上歹人了吧?”
林太卜有些担心。
可若是遇上歹人,与他一同游学的师长却又没有发来什么消息。
“这样,我先去找南宫,让他帮忙查查。”
顿了一下,林太卜又补了一句。
林玦无奈。
看来她爹,是真的离不开南宫懿了。不过话说回来,林家无权无势的,除了去找南宫懿帮忙,目前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要不——”
林太卜走了一段,却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林玦,“我才想起这几天有点事儿要出一趟远门,反正阿玦你在家也闲着无事,你去找南宫,让他帮忙查查……”
林玦:……
对于让她去找南宫懿这件事,林玦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可再怎么不愿意,她那个混蛋大哥写信回来要钱是事实,一口气要一千两,总得有个缘由吧?而目前想要查清这个缘由,除了去找那面瘫外,她似乎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
所以就算是满心郁闷,第二天,她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南宫懿了。
顺便看看这一个多月来,南宫懿这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过。
将军府向来对她是不设限的,可待林玦轻车熟路的到了南宫懿经常待的晨雨阁,却看到一位妙龄女子,正与他说着话!
这位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从西北赶过来“千里寻夫”的安鸾公主。
其实安鸾是有些郁闷的,自从上回在宫宴之上身份暴露之后,南宫懿对她的态度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比先前变得更加糟糕。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她如今公主的身份,难道不比原先那西北守将要来的高贵许多,比那林二,与他更加相配么?
提到林玦,安鸾便有些恼火。
在来这儿之前,她完全不知道,原来南宫懿在京城,还认识一位这样的官家小姐。可她是漠北大君的女儿,还是南宫懿的救命恩人,曾经还与他一同并肩作战过,难道这样的身份和经历,还不敌这么一位常年养在深闺,对外事一窍不通的闺阁小姐?!
不过,恼火归恼火,但安鸾也并不是个傻子。
从南宫懿与林二两人的相处来看,关系似乎不一般,她若是像对待司徒嫣那样硬拼,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说不定南宫懿就此不再理她,所以,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智取。
上回的谈话已经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南宫懿绝对是听到了林玦的回答,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两人间的交流是少之又少。这结果算是不错,但令她郁闷的是,这一个多月来,南宫懿似乎是有意在躲着她,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她在将军府守着,这人也可以完美的避过了她的视线;托人求见,可帖子到了将军府,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不用说见面了,就连回音都没有一个。
她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儿,为的就是嫁给南宫懿,哪里可以因为一些琐事而破坏,所以安鸾再也坐不住了,鼓起精神,打算全天十二个时辰全都守在将军府,不逮住南宫懿不罢休。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于是,今天早上就被她堵住南宫懿了。
南宫懿这段日子也是过得浑浑噩噩,那日听到林玦回答安鸾的话之后,心情莫名其妙的就低沉了下来,其实林玦的回答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看着自己多年来的感情在林玦的眼里可有可无,心中就满满的不是滋味。
就算是朋友之间,她也不该是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吧?
可见,在她的心里眼里,他们俩根本就连朋友都不是,只不过是碍着林太卜的面子,她才肯与自己多说这么几句话。
又联想起那日,林玦与六皇子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南宫懿猛然间就想通了,原来在她的心中,那个人依旧是最重要的么?
经过上回宫宴上的刺杀,昭阳帝已经对朝中某些人起了心思,加上宫宴后遗留下来的那些事务还要理清,这段时间,南宫懿简直是忙的分身乏术。不过这样也好,多少能缓解下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因为太过于繁忙,他都已经连续十多日没回将军府了,本想回晨雨阁拿些东西,却在看到这个熟悉身影的瞬间,心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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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赌气
想起前几日漠北大君还特意写了信函来求昭阳帝为安鸾与他赐婚的事情,不由的有些烦躁,烦躁中还带着些尴尬,可人家都站在眼前了,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南宫懿拉不下脸来,只能硬着头皮敷衍。
安鸾见南宫懿的态度没有预想中的恶劣,心中是开心的。南宫懿虽人称“鬼斩”,却生的一副俊美的相貌,而常年的军营生活,又为这相貌增添了许多男子气概。这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安鸾就算是出生大漠,没有中原闺阁女子的那种羞态,却也微微的开始有些脸红。
林玦一进来,就遇见了这样的画面,她强忍着不断从内心涌起的不爽,笑道,“这么巧呀,安鸾公主也在?”
“这些天来,南宫哥哥都不在家,好不容易他今天回来了,我正好与他说些事情……”
安鸾也笑着说道。
语气里十分友好,可这话里的意思却充满了歧义,容易让人产生她这段时间以来都住在将军府的错觉。[.超多好看小说]
林玦就产生了这种错觉,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两人都住在一起了?看来,她这回是真的多余了。
在见到林玦的一瞬间,南宫懿内心是有些开心,可在下一刻,他便感觉自己的头顶上乌云密布,一场倾盆大雨眼看就要来临,只好开口解释,“陛下已经为安鸾公主安排了别院,她今日来这儿,确实是有些公事。”
说着,还特意在“公事”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听了这话,林玦在心中好笑,她像是这么蠢的人么?
谈公事,她一个属国的公主,能有什么公事可谈?
一个女子,千里迢迢的从漠北赶到这儿来,这段时间又频频传出皇帝要为她赐婚的消息,这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两人如今是何关系!
对这话同样不满的还有安鸾。
南宫懿当着林玦的面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想要将她一笔带过?公事?她如果只是想要与他谈公事的话,又何必要从漠北赶到这里来?
不过,不满归不满,但她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硬碰硬的,尤其在面对南宫懿这样的人,更是不能胡搅蛮缠。
这段日子,她已经派人探听清楚了这个林玦的性子,知道此人最是刁蛮无礼,林玦越是这样,她就要越表现的知书达理,南宫懿虽然冷漠,但他也是个男人,就算他现在对林玦比较有好感,可时间一长,若是她老是动不动就使小性子,南宫懿肯定会越来越厌恶,等到那时候,于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便找了个理由,面带委屈的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南宫懿一眼,眼里溢满了委屈与心酸。
安鸾一走,晨雨阁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南宫懿与林玦两人。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最终,还是林玦先开口,“爹想让你帮忙查查林瑜在外面都做些什么,与哪些人来往?……”
毕竟沉默与耐性是眼前这个面瘫的常态,这样僵持下去,都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就为了这个?”
南宫懿看了眼脸上写满了不爽的林玦,转身走到旁边,随手给她倒了一杯清茶,亲自端到她面前,看着她。
“我会去查。”
“那多谢了。”
林玦说着便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你?……”
南宫懿皱眉。
关于安鸾这件事,就不听他解释下么?
林玦听到这话,便停下了脚步,回头,一脸假笑的看着他,“南宫将军还有什么事儿?”
其实她内心还是十分期待这面瘫能同她说几句话的,就算不是解释,那随便说两句也好,所以在听到南宫懿欲言又止的声音时,她心里开始砰砰直跳。可她就是这副德行,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就是拉不下脸来。
这样的表情看在南宫懿的眼里,便成了毫无所谓。
“没有。”
见她如此这般,南宫懿话到了嘴边,却又重新咽了回去。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他又在自作多情些什么?还是不要再给她凭空增添烦恼了。
“哦。”
林玦当即就冷了脸,憋着一口气,直接快步离开。
一边走,一边在心内暗骂,这个混蛋,有了心上人,竟然连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情谊也不顾了?如此的重色轻友,实在是可恨之极!!她如果再与这人说一句话,她的“林”字就反过来写!!
*
就算林玦的态度让南宫懿有些生气,但他还是决定将安鸾送走,他已经够忙了,不需要再凭空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
不过,他虽然冷面,但行事作风却不鲁莽。在将安鸾送走之前,南宫懿进宫,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昭阳帝。
“人家千里迢迢的赶来这儿,南宫将军真的舍得?”
昭阳帝听完后,嘴角微微上扬。
对于南宫懿迎娶漠北大君的女儿这件事,他也不是十分赞同,但好歹人家大君都已经写了信函过来,就算是拒绝,也总得给个说法不是?
“望陛下成全。”
南宫懿面无表情,完全不理会昭阳帝心中的顾虑,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定。
昭阳帝愣了愣,这阵势,他能不成全么?就算是不成全,这个混小子会听么?
但成不成全的,都是其次,问题是,这话要谁去对那安鸾说?
南宫懿本人自然是个好人选,不过若是让这混小子去说,硬邦邦的直来直去,难保不会捅出篓子来,若是惹急了安鸾公主,大君一怒之下发生暴-动,那事情岂不是变得更糟?
思来想去,昭阳帝还是决定将这个“重担”移交给他的生母萧太后,一来年纪大的人说话的分量比较足,又不会得罪人;二来,萧太后称霸后宫多年,对于做女子的思想工作的手段,她若是称第二,那大业国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某天,萧太后派人将安鸾公主接到慈安宫,美其名曰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
对于萧太后此番的做法,安鸾心里其实是开心的。有了萧太后在后面撑着,那是不是说明,她与南宫懿的婚事,又靠近了一步?果然,她让大君写那封信是写对了。
第一百零一章 将军府设宴
慈宁宫中的日子,过得闲适安逸。(.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每日陪着萧太后聊天说笑,偶尔讲讲大漠的风光轶事,回忆回忆她与南宫懿二人并肩作战的场景,倒也是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某日,萧太后又找安鸾聊天,不过这一次,两人聊着聊着,她却提起了南宫懿。
“其实南宫将军这人呢,安鸾你常年生活在塞外也许不知道,他在咱们京城里的风评可是不怎么好,虽未成亲,可家中的女婢却一大堆,还个个生的美貌异常……”
将军府上的美貌丫鬟,安鸾自然是见过,她刚想说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可话还未出口,就听到萧太后又接着往下说,“前段时间,他还去求了皇帝,说自己并不想成婚,还说不想放弃如今这种周围繁花锦簇的日子……”说着,萧太后的眼里对南宫懿满是嫌弃,不过,这些话,可不是她自己想的,是皇帝特意交代的。南宫懿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就这样被昭阳帝给败坏了,此时他正在后山练剑,忽然间就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见安鸾的脸色有些松动,萧太后继续加大火候。
“其实吧,安鸾你是个乖孩子,咱们这儿有的是长相俊俏人品俱佳家世显赫的年轻后生,哀家给你保证,绝对给你物色个最好的。像南宫将军这种徒有其表的人,咱们还是不要了吧……”
安鸾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寝宫的,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一大群的丫鬟围上来,伺候她更衣,又服侍她躺下。从在漠北的营帐中第一眼看到南宫懿开始,她便认定了这个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遇事果断,冷静,却又富有担当。善恶分明,嫉恶如仇,既可以冷酷如冰,也可以温暖如春。这个人,满足了她对未来夫婿的一切幻想。所以,在南宫懿凯旋而归回大业后,她便再也忍受不住,独自离开大漠,来到了这里。
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那个她朝朝暮暮思念着的人,却完全没有想要娶她为妻的意思,甚至对她连一点想法也无。一朝梦碎,安鸾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
一想到南宫懿将来会与别的女人缠绵悱恻,生儿育女,安鸾的心间便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刮着,痛的她差点失去知觉。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
所以这都是南宫懿的意思,是因为那个女人么?
安鸾苦笑。
林二到底有哪一点比她好了?
萧太后说的好听,补偿她一个好夫婿?是有多好?就算好到天上去,可那个人也不是南宫懿,既然不是南宫懿,好与不好,又与她何干?
安鸾满心怨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却依旧一点睡意也无。最终,她咬咬牙,生出一计来。别人总是靠不住的,要嫁给南宫懿,还是得靠她自己。南宫懿不是目前还尚未娶亲么,想要留在他身边,那还不简单?凭着她的身份,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再反悔,也是来不及的。
*
最近这些天,林玦的心情莫名的烦躁。
无论做什么事情,既提不起精神,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就仿佛掉进一个巨大的无底洞里,想要呐喊,想要逃脱,可却越陷越深,满心的压抑袭来,让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已经抄了一天的古籍,对,没错,是古籍,她已经烦躁到要靠抄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了。
“姑娘,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安鸾公主侍女的人,说要见你……”
画眉站在门外说道。
“就说我不在。”
林玦头也不抬,如今她一听到这名字,就浑身不舒服。
“嗳。”
画眉应下,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
林玦最终还是没法淡定,“她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么?”
走了一半的画眉停下脚步,回头答道,“回姑娘,说了,她说安鸾公主在将军府设宴,请姑娘到那儿坐坐……”
混蛋!
林玦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了。
还在将军府设宴?如今已经是以女主人自居了吗?!
“她还说……”
画眉欲言又止。
她们姑娘这段时间来,情绪十分的不稳定,而南宫将军也开始极少出现,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但这个什么安鸾公主,绝对是个关键因素。
“她还说什么?”
“她说,安鸾公主希望姑娘不要因为心情不佳而放弃赴宴……”
心情不佳?
她哪里心情不佳了?!她心情好着呢!!
不就是去趟将军府嘛?有什么敢不敢的?难不成,安鸾还能硬生生的将她这个大活人给吃了不成?!
心中念头一定,林玦便吩咐画眉为她更衣,然后一脸怒气的风风火火朝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她正愁没处发泄呢?待会儿若是大闹将军府,打伤几个人,可怪不得她!
南宫懿从宫中出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这些天来,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对林玦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小心眼。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与一个女子如此这般的计较,是不是显得太没有气度了点?
所以,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会儿找个借口,去趟旁边的司寇府,好好的向林玦道个歉,反正这事儿小时候又不是没有做过,也不算多丢脸。
不过他一到将军府,就听到管家来报,说安鸾公主已经在晨雨阁等候他多时了。南宫懿一听,不由的皱眉,可想到人家好歹也救了他一命,知恩不报向来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便耐着性子招待。
可一走近,安鸾满身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南宫懿不由皱眉,“你喝酒了?”
安鸾露出一副慵懒的笑容,“只是小酌而已,我没醉。”
南宫懿不露痕迹的避开安鸾靠过来的动作,刻意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公主,这么晚了,有事儿么?”
安鸾见南宫懿态度疏远,脸色有些惨白,要知道,当初在漠北的时候,虽然他一直冷着脸,也极少说话,可从未有过如此疏离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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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旖念
安鸾见南宫懿态度疏远,脸色有些惨白,要知道,当初在漠北的时候,虽然他一直冷着脸,也极少说话,可从未有过如此疏离的感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的心当下就凉了半截,心中对林玦的恨意更甚,但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些天来,我常常想起咱们在漠北的那段时光,危险重重,每一刻都在与死神擦肩,谁也不知道这一面是不是最后一面,当时的我,每天都在祈祷战争快点结束,早日脱离那样的生活。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却是我这一辈子,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时光……”
安鸾的眼里,似乎含着泪水。
长久的沉默,南宫懿没有说话。他倒不觉得那段日子很美,也自认没有给过安鸾任何超出行军作战界限之外的信息,虽然她救了自己一命,可他连多余的话也没有同她说过。
不同于前世的意气风发,少年得志,这一世,也许是因为身世的缘故,他冷漠残忍,嫉恶如仇,且在大多数时候,甚至连人的基本情感都没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安鸾是看上他哪一点?
“我原本以为,你对我也是有同样的心情,所以我才会不远千里的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见南宫懿只是沉默,安鸾眼眶更红了些,“只不过没有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将军你早已有了意定之人……”
说到这里,安鸾低头苦笑,“真羡慕林姑娘啊……”
“这跟她没关系。”
见提到林玦,南宫懿冷了脸。(.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好端端的,扯到别人干嘛?
“是么?”,安鸾靠近了几步,苦笑着反问,“既与她没关系,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
绝情到连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都不不愿意。
“公主,在下已经说过,并没有婚配的打算。”
“是吗?”,安鸾的神情变得有些咄咄逼人,“那你与林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她站的很近,近到南宫懿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带着清幽的香气和混杂其间的酒气,这样的距离,让南宫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我什么都不求,只是想留在南宫哥哥你的身边,难道这样,都不行么?”
安鸾带着酒气,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哭。
“公主,天色不早了,你也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面对哭的梨花带雨的安鸾公主,南宫懿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反而摆出一副端茶赶人的架势来。
“我不走!——”
安鸾有些着急,借着酒意,开始耍赖。
“那你就待在这里。”
南宫懿说着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
安鸾有些慌。
“去关北营。”
南宫懿冷声说道。
救命之恩是很重要,可惜的是,他从来都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也不喜欢受制于人。大不了,这条命拿回去便是了。
“南宫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安鸾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但此刻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慌乱。今天她算是有备而来,所有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若是败在了这里,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不行!她自己不走,也绝对不会让南宫懿走,反正现在她都喝醉了,借着醉意,说些胡话,做些错事,又如何?
“来人,将安鸾公主送回别院——”
南宫懿没有再理她,而是开口喊人送客。
“南宫哥哥……”
见南宫懿动真格,安鸾这回是真的慌乱了,不知不觉中,又默默的靠近了些,楚楚可怜。
奇怪的是,南宫懿今天觉得异常的燥热,而看着近在咫尺的安鸾,那种燥热的感觉更加的强烈,简直是欲-火焚身。他冷漠不似常人不错,但也并不是不知世事的蠢人,异常的反应,让他顿时心生不妙,忍不住往后又退了几步。
南宫懿异样的反应被安鸾收进眼里,她知道自己所带来的熏香已经凑效,便盈盈的走近,忽然间一个不稳,便向着南宫懿的方向倒去——
南宫懿虽浑身燥热无比,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克制力还是有的,见安鸾朝自己靠过来,赶忙往旁边闪了一下,正想着刚好可以躲开,却没有想到,安鸾也同样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伸手直接抓住了他,借着惯性,两人全都摔到了地上,滚在了一起!
所以,当林玦怒气冲冲的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两个人一起滚在地上的画面!
她完全被吓傻了,甚至连生气也忘记了,就那样呆呆的站着,仿佛是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
混乱中,南宫懿看到了林玦,心下一凉,瞬间清醒了不少,可身上的燥热感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尤其是当安鸾靠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热的几乎要爆炸!
安鸾也见到了林玦,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了,今天的主角,终于全都来齐了。
所以,她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慌里慌张的理了理衣服,甚至连脸上的泪痕都顾不上擦,就这样看着林玦,“林、林姑娘,我……南宫哥哥他……”
林玦僵在那儿,全身上下冒着黑气。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气的七窍生烟!
将林玦的反应收进眼里,安鸾内心十分的满意,转眼见到满脸通红的南宫懿有些艰难的从地上起来,将后背抵在一处博古架上,顿时满脸关心的走过去,“南宫哥哥,你没事儿吧?”
“让开——!!”
南宫懿低吼一声,直接将靠过来的安鸾一把推开,力道太大,猝不及防间,她整个人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随即,他抬头,冷冷的朝着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两位护卫下令,“将公主送回去!”
弑杀,渴血,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意,只一抬头,便让众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见他这般,安鸾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自知再纠缠下去只会让结果更糟,故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脸上的泪痕也顾不上擦,在走之前,回头看了南宫懿一眼,还带着哀怨。
至于药性,她并不是十分的担心。林玦早已经被刚才的场面气晕了,又怎么可能会与南宫懿发生些什么呢?
说实话,她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林二再晚点来的话,南宫懿,就是她的了……
*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啦啦啦……
第一百零三章 中计
南宫懿压制着体内的药性,十分的艰难痛苦。.看到林玦依旧站在那儿,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努力的挤出一丝声音来,“你快走!”
这种毒没有解药,破解的方式,除了男女之间的交合之外,只要他能咬牙熬过这段毒发的时间,也就好了,可林玦站在这里,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林玦早就被刚才的画面气的没有了知觉,正憋着一肚子火,打算好好的发泄一通,却在看到南宫懿的瞬间,软了心。眼前的这个人,原本精致的脸上满是潮红,冷汗涔涔,神色无比痛苦,根本就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喂,你要不要紧,要我去请郎中么?”
虽然心中对南宫懿不爽,但林玦还是走过去问道。
“别过来……”
南宫懿强撑着架子,眉头紧锁。
“你这到底是?”
林玦越看越不对劲,心中担心,便忍不住伸手去探南宫懿的额头。
发烫的热感从指间传来,就在她触碰额头的下一刻,“轰”的一声,南宫懿紧绷的最后一根弦被压断,在就要失去意识的瞬间,他咬牙将林玦推开,然后不管不顾的朝门外冲去,紧接着,荷花池里,传来一阵巨大响声,一时间,水花四溅,惊起周围蛙声一片。
“喂……你不要紧吧?……”,林玦放心不下,紧跟着跑出来,见某人一头“撞进”了荷花池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紧。”
许久,才从池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林玦却能感受到南宫懿正在极力压制,似乎依旧在忍受着痛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去叫人把你拉上来。”
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南宫懿,平常遇事十分冷静的林玦却忽然乱了套,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你坚持一下,我去叫人……”
“不用。”
哗啦一声,南宫懿从水中探出头来,目光里比先前多了几分清明。看着站在岸上慌乱的来回踱步的林玦,嘴角略微上扬,脸上的表情却无多变化。
看到某人露出头来,林玦微微的放了点心,但见到他有些发愣的泡在水里,又开始担心,“你不要紧吧?”
说罢,又觉得自己这话像是一句废话,便在后面补了一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南宫懿一怔,随即嘴角却扬的更高,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愿意帮我?”
估计是为了缓解体内发烫的热力,南宫懿的衣领敞开着,水珠沿着他精致的脸庞,顺着完美的轮廓,一路往下,滴落在分明的锁骨上。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映照着他略微带着潮红的面容,更显得鲜活耀眼。
似笑非笑的眼,微微上扬,戏谑不恭的笑容,看着不似往日冷漠僵硬的南宫懿,林玦的心猛然漏掉了几拍。
“咳,那个,你不是不舒服吗?我不懂医术,估计也帮不了吧?我还是帮你去找个大夫来。”
林玦有些心虚的开口,试图掩盖心里莫名其妙升起的旖念。
提到这个,南宫懿瞬间有些脸红,他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竟然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这说出去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想到这,顿时冷脸,“我没事儿,你先回去。”
这么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这女人知道为好。
林玦见眼前这人莫名其妙的变脸,好好的心思没了大半,但不爽归不爽,心里对南宫懿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鸟人喜欢逞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便看着他道,“如果没事儿的话,你干嘛一直泡在水里不出来?”
“总之你先回去就是。”
南宫懿沉声道。
心中却暗自郁闷,这林二到底是不是女人,他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看出来异常?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离得远远的吗?若换成其他男子,那该如何是好?
“你中毒了?!”
林玦终于后知后觉。
可不等林玦接下来的话,南宫懿便打了声唿哨。
眨眼的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林玦的面前。
“老大,你找我?”
刘满笑嘻嘻的问道,尤其是见到南宫懿泡在水里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护送林二姑娘回去。”
南宫懿冷冷的发话,顺势看了刘满一眼。
被这么一看,刘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成了一团冰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巴掌,他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前几天才刚刚被罚绕山跑了十圈,这一次又得罪了这个黑面神!
娘咧,他还要不要活了!?
“可是——”
林玦满心疑问,忍不住回头望着南宫懿。
“林二姑娘,咱们走吧……”
刘副将说着,便护着她往前走。
“可是他就这样泡在水里?……没事儿吗?”
林玦脑子乱成一团。
“没事儿。”
刘副将忍不住又想笑,拼命的捏着自己的手臂才没有让自己做出笑的表情来,走到一半,看到林玦还是有些担心,于心不忍,便又补了一句,“放心,老大没事儿的,只是天儿有点热,他冲个凉水澡就好了……”,随即又小声嘀咕,“你在这儿,他才有事呢……”
“什么?——”
“没什么。咱们走吧……”
*
当晚回去之后,林玦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件事情太过于奇怪,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南宫懿与安鸾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安鸾满脸泪痕的画面,还有南宫懿面色潮红,痛苦难耐的样子……一幕一幕的,就如同走马观灯般,在她的面前闪现,每闪现一下,脑子里的疑问便越深。
若是酒后乱-性,意乱情迷,可南宫懿怎么会如此的痛苦?就像是中了某种情花毒一般,可要说中毒的话,安鸾与他不是两情相悦么?用得着下药?
对了!
突然灵光一闪,林玦瞬间明白过来。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忽然间出现,撞破了这件事的话,他们两人早就成了好事了,南宫懿也不用那么痛苦,她记得前世那个贴身嬷嬷曾说过,凡是男子,若是被激起,不发泄出来是不行的……所以,若是他们两人水到渠成的话,南宫懿是没事儿的,可因为她的出现,破坏了“好事”,才导致他那么痛苦!
可是这样一想通,林玦反而更加睡不着了。
混蛋!
实在是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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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清风山
第二日,司寇府与将军府同时收到了安鸾公主派人送来的礼品,还额外附了一张帖子,为她昨晚醉酒胡闹的行为致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厚礼送过来的时候,林玦才刚刚梳洗完毕。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到正常状态,可一看这礼,瞬间就又没了精神,随便喝了几口清粥,就直接去书房了。
心情极度烦躁,林玦硬生生的将正楷小篆写出了行草的风格,龙飞凤舞,凌乱的心境跃然纸上。
“这纸上的字有点意思。”
熟悉又清冷的声音响起,林玦循声抬头,待看清来人后,手一抖,笔下的字凭空多了一撇。
南宫懿双手环抱,靠在门边,见林玦满脸怒气的模样,俯首,在散落满地的芊纸中拾起一张来,拿到面前摊开。
——只见上面赫然写了“南宫懿”三个字。
不仅如此,所有的纸上,密密麻麻的,都只写了这三个字。
林玦瞬间愣住。
随即便感到满满的羞耻!
老天,她对眼前这个混蛋的恨肯定是深入骨髓了,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写了这么多他的名字!?
简直是疯了!
被当场“抓个正着”,林玦又急又气,不由的掩着心虚问道,“好端端的,你来这里干嘛?”
不去陪着安鸾公主,跑到这儿,是来看她的笑话吗?!
“我做了香酥焖肉。”
“哈?”
林玦傻眼,她正憋着一肚子气想要发泄呢?可这人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她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根本就无处使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有烤花揽鳜鱼,芝麻鱼球,冬菇烧蹄筋,黄金琵琶虾,虾胶龙凤卷……”
“行了!”
林玦果断打断了正在念菜谱的南宫懿,重重的将手中的笔往架子上一搁,没好气的抬头,“不吃!”
以为她是三岁小孩么?
一溜的菜名听起来似乎挺诱人,但“士可杀不可辱”,她虽不是君子,可也不能因为这点东西就折腰。
南宫懿见连好吃的都没法打动林玦,心知这回情况似乎真的有点严重,便收起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她道,“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
若不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安鸾现在早就在去向阎王报道的路上了。
“误会?”
林玦轻笑,阴阳怪气的看着他,“南宫将军与安鸾公主患难与共,两情相悦,情到浓时,又哪里存在误会呢?”
南宫懿暗自叫糟,但转念一想,林玦如此生气,是不是也表明,这人有点在意他?这样想着,心中的郁闷缓解了一些,便打算认真的开口解释。毕竟会产生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他身上。
“安鸾对我有救命之恩,但……”
“老大——”
才刚开口,耳边就再次响起刘副将高昂的声音,现在这声音,听在南宫懿的耳朵里,就如同噩梦一般。
“老大,陛下宣你即刻进宫。”
仿佛没有觉察到周围冷到结冰的气氛,刘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去。”
南宫懿言简意赅。
这话一出,刘满差点一头栽进土里,认真的?!
这样明晃晃的抗旨真的好么?对方可是万人之上的国君啊?!!
就算南宫懿不顾自己的脑袋,可他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刘满便耐着性子,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是关于上回查的事情……”
听罢,南宫懿瞬间变了脸色,阔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害的跟在他身后低头走路的刘副将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刘副将迅速弹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寿命又要缩短了几年?
“等我回来。”
看着林玦,某人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
“哦”,情况变化太快,林玦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看着南宫懿的模样,便脱口而出,“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
某人翘着嘴角,十分心满意足的走了。
独留林玦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真是疯了,明明气的要死,到了最后,却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来,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
京郊别院。
一个身穿浅褐色短装的少女匆匆的从推开后院窄门,然后快步穿过回廊,最后进入了一处厢房。
“怎么样?”
看见少女,安鸾脸上似乎隐隐有着急色。
“回公主,南宫将军昨晚只是在荷花池里待着,并没有其他举动。不过,他今儿一大早就钻进了厨房,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就去了司寇府……”
安鸾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原本亮丽的表情几乎都揪在了一起。
联想到南宫懿要派人将她送回漠北的事情,心中满满的怨气,她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那林二,为何那个人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公主,你看在下说的没错吧?”
契约夫出现在门口,唇边带着惯有的笑容。
安鸾半信半疑的将他刚才放置在桌上的小瓷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随即抬头朝倚靠在门边的异族少年问道,“用了这东西,她就能离开南宫?”
“公主又理解错了。”契约夫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是她离开,而是你心爱的人无法再爱她……”
是“无法”而不是“不会”,可惜轻微的措词变化,并没有引起安鸾的注意。
“真有这么神奇?”
安鸾不信。
契约夫没有再说话,伸出怀抱在胸前的手,朝空中轻轻的一握,瞬间一朵娇艳的玫瑰出现在他的手心。往前走了几步,他彬彬有礼的将玫瑰递到了安鸾的面前。
这是他们罗刹国对待女宾最高贵的礼节。
“在下只是提供举手之劳的帮助而已,至于要不要相信,这决定权完全在公主身上。”
*
南宫懿明明说好让林玦等他回来,可那日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就连狗皮膏药般的刘副将,也一同消失了。正当林玦心中百般担心的时候,却收到了九公主的帖子,邀请她到清风山赏梅。
清风山位于西直门外的京郊,山上遍布梅花,半腰之处设有茶庄,专供文人雅士赏花之用。就算是腊月寒冬,也依旧是水瀑相映,烟雾袅袅,搭配着亭台楼阁,仿若仙境。
待林玦到达时,阿九已经在茶阁里了,同样在茶阁里的,呃,还有林琼。在她进来前,两人已经在有说有笑的了,画面十分的美好。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小小的惊讶,莫非……咳咳,如果他们林家能娶到堂堂的公主的话,林老太太开心的嘴巴估计会咧到后脑勺吧?
第一百零五章 斗气
待林玦到达时,阿九已经在茶阁里了,同样在茶阁里的,呃,还有林琼。(.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在她进来前,两人已经在有说有笑的了,画面十分的美好。
“看来我来的不是很巧呢?”
林玦看着阿九,意有所指。
“哪里不巧了,我就是特意邀请你来的。”
阿九上前挽着林玦的胳膊,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
林玦听罢,随意的指了指正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林琼,抿了嘴,“那他呢?……”
这话一出,阿九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他什么他,他只是顺便来这儿坐坐的……”
“真的吗?——”
林玦有些揶揄的看了眼,故意拖长音调。
“那还有假!林琼,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顺便过来坐坐的?”
九公主见林玦不相信,直接转头朝坐在那儿的林琼吼。
林琼:……
随即一脸无辜。
“二姐,我确实是顺便过来坐坐的。”
看到林玦一直抿着嘴笑,阿九急了,直接走过去,作势拍了林琼的肩膀一下,“你这是什么语气,就不能真诚点?”
“公主,在下已经很真诚了,不信你看我的眼睛,嗯?”
“真诚个鬼,皮痒了是不?……”
看着两人的互动,林玦有些无奈的微笑摇头,今日的小聚,明摆着就是这两人的约会嘛?让她来,估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九公主天真烂漫,没有一般后宅女子那样的心机,这一点,也是林玦与她交好的原因,可林琼……?
他对阿九是真心的么?
见林玦站着发愣,阿九撇了林琼走过来,用手碰了她一下,然后一脸神秘的道,“喂,你听说了没有,安鸾要走了……”
安鸾要走?
“前阵子,漠北大君还特意写了信来,请求为安鸾与南宫懿赐婚……”,说到这里,阿九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打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赐婚么?
林玦微微垂了眼帘,这样也好,面瘫迎娶了安鸾之后,她爹也就能断了念头,少了每日的叨扰,她也能落得个清净……想来,这也算是件不错的好事了,可不知为何,从心里竟忽然传来一丝淡淡的苦涩。
“既是赐婚,又怎么忽然要回漠北?”
不是都已经求了皇帝,要嫁给南宫懿,成为将军夫人么?怎么又忽然离开?
转念一想,又了然,也许安鸾公主想要按照大业朝的风俗,在婚配之前,先回“娘家”,等皇帝赐了婚,让南宫懿到漠北去将她迎娶回来。
南宫懿……
想到这里,林玦顿了顿。
算了,不想也罢。
正说话间,忽然茶阁的门口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林玦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正朝她走来的安鸾公主。不由的拿眼去看旁边的阿九,这个人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
阿九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拉着林玦入座。
有她在,怕什么!
才刚入座,眼前却又多了片阴影,林玦抬头,却跌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南宫懿站在那里,看到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
林玦当即火气上涌。
早知道南宫懿这混蛋也在的话,就算是八抬大轿在外等着,拿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会来的!!
想起来就气愤,不是说让她等着么?可这一连几天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害得她还有点担心,现在想来,她简直是天真单纯的可以,人家哪里需要她担心了?人家只不过是需要照顾安鸾公主没空搭理她罢了!!!
心中恼火,林玦再次看向阿九,今天到底是邀请了多少她讨厌的人来?
九公主一脸无辜。
老天,她是真的没有邀请南宫懿,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南宫将军,这么巧啊,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两杯清茶嘛……”
林琼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笑着出来打圆场。
其实最郁闷的是他好不好?计划了一个多月与阿九的出行,原以为能过过二人世界,却凭空冒出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来!
如今还要帮这群无关紧要的人打圆场!
真是“哔”了狗了!
“不是巧,南宫哥哥是我邀请来的……”
安鸾巧笑倩兮,开口解释。
“哦,是么?”
林琼一怔,随即又挂上惯常的笑容,“那就更不用客气了,赶紧入座吧……”
坐在水中央的八角玲珑亭里,林玦有些百无聊赖。她现在已经开始搞不懂,今天这小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是阿九与林琼两人的约会吗?怎么又凭空冒出了两个人来,而且看样子,对于安鸾的出现,阿九早就已经知道。
不过,是不是大漠的女子都比较开放,前几日才刚与南宫懿闹了那么一出,今日竟然能如此坦然处之的面对他,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林姑娘,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对面的安鸾公主一脸开心的看着林玦,她今日没有穿异族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袭白色双蝶长裙,外套百合小袄,更显得其容貌秀美大气。
“公主过奖了,能与公主同席,是林玦三生有幸才对。”
林玦同样微笑寒暄。
却下意识的用眼去瞥旁边的阿九,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九被看的满脸无奈,她也不想的好么?!
这事儿说来话长,今日的出宫,林琼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原本的计划是拉上林玦当掩护,可谁想到,昭阳帝今日心情特别不好,竟然反悔,不同意她出宫。正无助间,安鸾忽然冒了出来,毕竟是外邦的公主,几句话,就把昭阳帝给说服了。
当然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件事直接的后果就是,安鸾也跟着来了。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坐着,全程无视旁边周围三个人无聊之极的寒暄。
说到无视,其实也不尽然。
他的目光老是不自觉的朝林玦的方向瞄,可看到她从落座开始就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心中又有些郁闷。
这一回,梁子是结下了,今日看到他,林二在心里估计是恨透了,等这件事过后,他要花多少精力才能解开这个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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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阴狠构陷
“公主此番回去,不知何时咱们才能再次相见?”
虽然在来之前林玦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多问,但在看到南宫懿的瞬间,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个嘛……”,安鸾顿了顿,回头看坐在一旁的南宫懿,一脸的小女儿姿态。
“什么时候回来,主要看南宫哥哥……”
最后这句话很轻,但不知为何,划在林玦的心头,却像是一把利剑。
这段日子以来,关于皇帝要将漠北的公主许配给南宫懿的传言她也听了不少,这算不上新闻,可心中依旧隐隐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势力,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的青苔,不断的滋生、疯长,几乎将她整个人击溃。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斜对面,发现南宫懿正出神的看着亭外水面,目光悠远,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是这样,让人看不透,也不愿看透别人。
林玦收回目光,一直以来,她都有些好奇,到底是如何的女子,才能让南宫懿这样的怪人上心,直到安鸾出现……
原来就算是怪人,也没法躲过美人关。
“除了南宫哥哥,林姑娘和九公主你们俩是我在大业结识的唯一两位朋友,我真的很开心……”,安鸾边说,边给林玦倒了杯清茶,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杯,“二位,我以茶代酒,敬你——”
“我出去走走。”
南宫懿坐不住了。
“我也出去看看。”
林琼见状也想站起来,女子间的聊天,实在是无趣。
“南宫哥哥——”
见南宫懿要走,安鸾赶紧叫住他,“林姑娘这么好的人,你难道不敬她一杯?”
阿九忍不住皱眉。
这女人,想挑衅?
“画眉,你去拿壶酒来……”林玦见状,微微一笑,回头对站在旁边的丫鬟吩咐,“今天这么高兴,单喝清茶,岂不是太无趣了些?”
还未成亲,就已经是夫妻相敬如宾,一条心对外了吗?既然是一起敬她,那怎么样也得酒呀,茶怎么能尽兴?
“不会喝别逞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瞬间黑了脸,看着林玦,说出了今天唯一的一句话。
“南宫将军怎么能这么说呢?”,林玦脸上的笑容无限制放大,“既然是为公主送行,肯定是酒才够诚意嘛。”
安鸾不动声色的看着二人互动,待听到这里,才笑着说道,“没想到林姑娘也是豪爽之人,酒我一早就备好了,只不过担心姑娘不太适合,才没有拿出来……”,说着转头朝立于旁边的丫鬟吩咐,“去将我备好的酒拿来。”
话音刚落,当下便有丫鬟上前,撤了桌面上的清茶,托着温好的酒和各式菜点上来,大大小小的摆了一桌子。
林玦也不客气,全程无视南宫懿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推杯换盏之间,便喝的有了七八分醉意。
这期间,阿九劝了几次,可都被她给推开了。
因为前世的经历,其实林玦的酒量虽不能号称“千杯不醉”,但平常喝个几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今天却有些奇怪,才几杯下肚,便头晕脑胀,连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难道说这漠北的女子不仅个性豪爽,连带来的酒都比较烈?
一旁的南宫懿见林玦有些异常,便直接站起来,夺过了她手中的杯盏,“你不能再喝了,师父会担心。”
“师父……担心?”林玦仰起头,直视南宫懿那如墨般的眼眸,眼神凝滞了好一瞬,才苦笑道,“我又没醉,爹不会担心的。”
她是没醉,只不过胸口发闷,像是被塞满了东西。
南宫懿愣愣的看着她,正要再劝解几句,却突然眉头一皱,随即伸手捂住了胸口。
胸腔像是有无数把利刃划过,让他连正常的吐气都没办法做到。
“南宫哥哥,你怎么了?”
一直在默默观察林玦反应的安鸾见南宫懿一脸痛苦,瞬间慌了神。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她明明没有对南宫下毒,为何他倒是先林二出现了不良反应?
“南宫懿——?”
因“醉酒”浑身不适的林玦见南宫懿行为异常,一边开口,一边想要站起来,可还未直起身子,突然一股血腥味从胸口蔓延而上,唇齿一松,一口鲜血当场吐了出来。
“林二!!你怎么了?!”
坐在旁边的阿九瞬间慌了神,赶紧伸手将她搀起,在林玦的带动下,她今日也喝了点酒,但并没有什么异样。
“别让她动——”
南宫懿刚有点缓过来,见到林玦吐血,心下一沉,想要过去扶住她,却在下一瞬间改变主意。
那群人这回的目标绝对是他,只有远离他,林二才能保住性命。
*
“南宫哥哥,我……”
看着南宫懿因为痛苦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安鸾既内疚又慌乱。她明明只给林二的酒水中下了药,为何连南宫懿也会中毒?
而且,那契约夫不是说好,这药只是会令林二神志不清而已,怎么却成了中毒?
虽然那日在御书房里,南宫懿亲口拒绝了皇帝关于赐婚的提议,她是难过,甚至还有些恨他,可若说要对他下毒手?怎么可能?就算他不愿娶她,她也从未想过要南宫懿死?
“下了多少?”
南宫懿绷着脸,五脏六腑不断传来的剧痛,让他每说一句话,都变得吃力无比。
“什、什么?”
“下了多少毒药?”
“半、半瓶。”
安鸾吞吞吐吐,她本来还想要掩饰一下,可在看到南宫懿那冷若寒霜眼神的瞬间,便放弃了。
因为她在这双近乎完美的眼睛里,看到了嗜血般的杀意。这种眼神,只有在面对红毛时,才会有。
她将这半瓶的药粉,全部混入了林二的酒水里,或者说,从一开始的清茶里,就已经混进去了。
虽说是半瓶,可那小瓷瓶才人的食指那么长,量也没有多少吧?谁知道后劲这么大的。
南宫懿不再说话。
是他大意了……
或者,也不算是大意,最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正在不远处梅花林里瞎晃荡的林琼听到喊声,赶紧快步走了进来,见到林玦面前满是血,南宫懿的面色也惨白的可怕,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日为了避开耳目,他们出行连个护卫都没有带。就算是行动力最快的人马,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但林玦的样子一看就是不能等,这样想着,他便不由分说的将扶着林玦,另外一只手护着阿九,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亭外。
就在这当口,一声冷笑传来,在亭子的四面水中,冒出了许多身着黑衣的男子,黑衣人身手敏捷,只一瞬,就全都跃进八角亭中,将亭中五人团团围住。
南宫懿似乎早有料到这一幕,唇边意外的带着笑意,如春花秋草,阳春白雪,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传说中的鬼斩,会笑?
转瞬之间,笑意消散无踪。
手一挥,瞬间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飞来。
猝不及防间,不少黑衣人被射倒,剩下的还未动手,便开始四下逃窜。可惜三面环水,唯一的出路,便是跳进湖里。
不过,跳进湖里也是死路一条,湖中早已有了埋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有人跳水,便全都落进了一早布置好的网里。
南宫懿上前,将林玦护在身后,然后看着还未反应完全的林琼,沉声道,“快走。”
林琼瞬间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男女之防,直接将阿九护在了怀里,然后快步的往亭外冲,如果他猜想的没错,今日的黑衣人,似乎另有目的。只要他们俩远离那个目标,保全自身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想着,林琼护着九公主,飞快的闪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趁着箭雨的空隙,南宫懿扶着有些昏迷的林玦朝岸上走,安鸾默默的跟了上来,她一身武功,且没有中毒,保护自己的性命周全,完全没有问题。
可刚到岸上,箭雨却突然停下,从旁边的林子里蹿出一队同样身着黑衣的人马来,一到面前,便齐齐的朝着南宫懿杀过来——
“老大,不好了,咱们带的人遭了埋伏……”
刘副将满脸是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此时一看到南宫懿,便扯着嗓子吼道。
料到今日会有事变,南宫懿将所有的精锐部队全都留在了宫中,留在了昭阳帝的身边,而他自己,明知潜在危险,却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带了七八个暗卫,刚开始成果还不错,但对方人数太多,暗卫虽然武功高强,依旧败在了人数上。
“宫中如何?”
随手砍断一人脖颈,南宫懿回头问道。
已经谋划了这么久,可别功亏一篑。
“已经开始了。不过老大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
刘副将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挥刀朝几个冲过来的黑衣人砍去。
厮杀与呐喊声混杂一片,刀光剑影中彰显的,仿佛是地狱阎罗的微笑,林玦靠在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副嗜血景象。
*
不远处的高坡树下,契约夫看着半山腰上的动静,眼中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这南宫懿也实在是太狡猾了吧,竟然事先安排了人手,不过还是主子聪明,他这一回中了如此剧毒,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主子您的手掌心了。”
阿丽抬头看着自己年轻的首领。
契约夫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回答,而是顺手拿起了旁边的弓箭,张弓搭箭,对着底下的某个人缓缓的拉开了弦——
锋利的三角箭头闪着幽光,让人胆战心惊。
*
题外话
文上架了,作者君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忐忑,好害怕童鞋们会抛弃作者君啊……上架后,每日两更,更新字数会保持在6000+这样,明后天也会爆更,还是希望童鞋们能够支持下作者君这个小透明,如果能订阅个就更好了,就算不能订阅,那也别抛弃作者君嘛……(泪流满面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身受重伤
契约夫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没有回答,而是顺手拿起了旁边的弓箭,张弓搭箭,对着底下的某个人缓缓的拉开了弦——
锋利的三角箭头闪着幽光,让人胆战心惊。(.无弹窗广告)
暗红色的夕光犹如泼墨的鲜血,将冬日的天空染成绯红一片。千万只归鸟振翅飞起,掠过头顶,喧嚣过后,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南宫懿一边护着林玦,一边奋力同黑衣人厮杀,暗卫的人数太少,早已无法抵挡对方强劲的攻击。
虽然依旧昏昏沉沉,冷热交替,但林玦已经醒了过来。正想让南宫懿放开她,却见到一道银光从高处而下,风驰电掣般直指南宫懿的方向。顿时大惊失色,根本没有多想,紧紧抱住南宫懿,用尽全力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还未等南宫懿反应过来,她已经扑在了他的身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随着肩头传来的剧痛,林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愿再看到这人,再次因为她,而受伤。
“林玦!!——”
南宫懿反应过来,待看到她肩头不断的冒出鲜血时,脸色更加惨白。但还是一边挥刀砍退不断涌上来的黑衣人,一边将自己的衣袖撕扯下来,小心而慌乱的帮她包扎起来。
三角带钩箭头,除了锋利之外,最恐怖的一点是,中箭之后,会将伤口撕扯的更大。好在对方没有在箭头上抹上毒药,不然……
虽然经过了简易包扎,但林玦的肩头却依旧在流血,南宫懿满心慌乱,却在开口的瞬间强装镇定,“你忍着点,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再帮你把箭头拔出来,不用怕,会没事的……”
“你的脸色怎么比我的还要惨白?”
看着他,林玦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肩头的疼痛由刚开始的混沌变得尖锐起来,再加上先前毒药的作用,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如何感受,但不管有多痛苦,都不能让眼前的人担心,“别太在意,只不过是肩头中了一箭而已……”
“老大,你带着林姑娘先走,我来断后。”
刘副将随手砍杀了几个冲上来的黑衣人,窜到南宫懿的身边。
“南宫哥哥,我也可以帮忙,你先带林姑娘走吧……”
安鸾也凑上前来。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刘满截了去,“少在这儿猫哭耗子了,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虽然南宫懿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却一眼就看出,他老大是真的中了毒,而且还是剧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
安鸾原本就有些心怀愧疚,但被刘满当面拆穿,脸上瞬间挂不住,正欲发作,却听到对方又扔了一句话出来,“要帮就帮,不帮就站远点,现在没人有空看你的假惺惺!”
心中有气,安鸾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愣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危急的情势压倒,只好咬牙默默的与刘满一起砍退冲上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源源不断涌上前,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恋战,乃是兵家大忌。而且最重要的是,林二中了毒,又受了伤,若不赶紧找个安全地方救治……南宫懿不敢往下想,,征战沙场,无论对方多强大,就算是只身一人潜入敌营,他也从未有过害怕,可如今,看着怀中的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却蔓延全身。
“撤退——”
南宫懿一边狂乱的挥舞着长剑,一边大喝。
“主子,我这就去调咱们的人来——”
高坡上,阿丽看到南宫懿抱着林玦杀出一条血路,便向契约夫提出建议。
罗刹国的勇士,之所以会败给大业,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这面容俊秀的年轻将军。今日正是斩杀他的好机会,若是错过,让他缓过气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
“不急。”
契约夫唇边带着习惯性的笑意。
谁说敌人就一定是敌人了,敌人的敌人,或许也可以是朋友。
而且,他今天已经有收获了——发现了鬼斩的软肋,这可比直接杀了他,来的更加有价值。
*
天色暗了下来,暮霭沉寂,广阔的天地好似一幅泼了墨的重彩画卷,笔意潦草,就连近处的景物都看不分明。
南宫懿抱着林玦一路往下,下山的大道早已被设下重重的埋伏,想要出去,便只能从北边的陡坡走。
“那个,我能自己走的……”
昏昏沉沉之间,林玦在中途晕倒过一次,等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南宫懿的怀里,便瞬间红了脸。
“你受伤了。”
南宫懿言简意赅。
虽强装镇定,但倔強少年的语气里却夹带了发抖的气息。
“就一点小伤而已。”
林玦强忍着痛,扯出一抹笑容来。这一箭,总算能抵了初遇时她曾经捅南宫懿的那一刀,他们俩,这回,算是扯平了。
“先吃了这个。”
南宫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倒了颗褐色的药丸在掌心,然后递给林玦。
一股淡淡的寒梅香气迎面袭来。
林玦忽然想起,南宫懿曾说过,他身上之所以有初春寒梅的香味,是因为炼丹的缘故。
但情况紧急,她也没有时间多问,只是乖乖的接过药丸,咽了下去。
吞咽完了之后,见南宫懿随手将瓷瓶丢弃,瞬间慌了神,“只有一颗药丸,那你怎么办?你刚才也中了毒?……”
话才刚说出口,南宫懿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越来越厉害,连步子都没法迈开,无奈之下,只得先将林玦放下来。
强忍着剧毒奋力厮杀,已经将他体内的气力几乎耗费。
来不及回答,身后就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气势汹汹的吆喝此起彼伏,林玦心下一沉,追兵估计已经赶上来了。
“这儿下去有一条小道,你从这儿走,我去引开他们……”
南宫懿开了口。
林玦回头,借着昏暗的光线,赫然看到他前面的地上,已经多了一滩血。
“你开什么玩笑?”
全身剧痛,肩膀的血还未完全止住,林玦强撑着一口气,“要走一起走,就我这副样子,离开了你,难道还有活路?”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透过茂密的树枝,瞬间将南宫懿面前那滩血水冲刷干净。
似乎是惊讶于林玦的话,南宫懿抬起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底,第一次泛起了波澜。
“我会让你活下来。”
瓢泼一样的大雨倾盆而下,将一切都淹没在雨雾之中。
北坡山路崎岖而陡峭,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变得更加泥泞不堪。身后的脚步渐渐远去,林玦被南宫懿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着。脚上的动作虽在继续,但她的意识却开始模糊。
也许是雨水的缘故,肩膀的伤口不再流血,但不断传来的冷热交替,却像是有人正在用锋利的刀刃,一片一片的,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将她的骨肉慢慢分离。
南宫懿不敢停下脚步。
满心的愧疚比体内的剧毒还要让他痛苦。
根据线报,他与昭阳帝两人一早就猜到那些人会在今日行动,逼宫,然后改立新帝,皇家里古老而又常见的手法。
既然是逼宫,作为皇帝的心腹,他自然是第一颗需要除掉的钉子。所以今天,无论他待在宫中,将军府,或者其他地方,全都会有危险。因此,为了让那些人更加的信服,更加毫无顾忌的逼宫,他答应了安鸾的邀约。
所有的事情都在计划之中,可没有想到,安鸾竟然受了契约夫的唆使,在酒水中下了毒。
当然了,给他的毒或许不在酒中,而是一早就在杯沿上动了手脚。
他应该从一开始就让林玦离开,无论是用冷嘲热讽,还是一贯冷冰冰的态度,无论什么法子都好,可他没有,过于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够搞定一切,却没有想到安鸾在酒水下了东西……
雨点越来越密集,前方雨雾弥漫,什么都看不真切。
林玦再次晕厥过去,南宫懿强撑着一口气,将她驼在背上,继续往前。
不错,这世上有许多重要的东西。
民-族大义,国家存亡,尽忠尽孝,权势,家业……
重要的东西很多,可对于他来说,却没有一样值得在意。
从军,在战场上拼杀,只不过为了摆脱卑微的身份;对皇帝尽忠,也不过是在权衡之下,觉得众位皇子都没有称帝的资本;看到林玦被欺负,出手相救,只是为了报答林太卜的知遇之恩而已……
对谁都冷若冰霜,对谁都不在意,所做的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
他一直坚信,人只有摒弃软肋,才能过的幸福。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身影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呢?莫名其妙的闯进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在她扑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惊醒,他可以对这世上的万物都不在意,却唯独对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南宫懿才在谷底找到一处类似于山洞的地方。林二受了重伤,肩头的箭也得尽快的拔出来,虽然在外过夜对女子的名声不好,但如今,也没有办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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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险中求生
雨依旧在下着,地上坑坑洼洼的,全是水。(.$>>>棉、花‘糖’小‘說’)好在山洞地势偏高,里面倒是相对干燥。
估计是打猎留下的洞穴,南宫懿惊喜的发现,洞里除了干柴之外,还有一张类似于炕的石床。林玦依旧昏昏沉沉,但也许是因为药丸起效了的缘故,身上倒是没有先前烫了。
折腾了半天,南宫懿总算顺利的在山洞内生起了火。火光摇曳,瞬间驱散了许多寒意。
“林二——”
无论心中如何,到了面上,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要将箭头拔出来,在清醒的状态比较好。
“?”
林玦抬了抬眼,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她都有些搞不清状态。
南宫懿见她这副样子,有些心软,语气缓和了许多,“要将肩膀上的箭拔出来,你忍着点。”
说完,起身去取放在火堆上烤热的匕首,在与红毛的对抗中,南宫懿没少为自己或者部下刮骨疗伤,可不知为何,明明是铭记在心,娴熟到不能娴熟的技艺,到了这里,却突然满心紧张。
三角箭头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它会重创伤口,还在于疗伤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撕扯出更多的皮肉来。而林玦平常再怎么粗枝大叶,毕竟还是个闺阁女子,能经受住的疼痛,也十分有限。
南宫懿小心翼翼,可当刀尖没入那个伤口时,林玦还是在瞬间就冒出了冷汗。匕首的尖端在伤口里游走,痛苦不断传来,但却不是从伤口的地方,而是心脏。就像有个人拿着刀在她的心上,慢慢的剜着……
林玦回头,南宫懿脸上冒着汗,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的伤口,前所未有的近距离,她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眼眸里晶莹剔透的光泽,专注,而又心痛。
“快要好了,你忍着点……”
觉察到林玦的动作,南宫懿开口。
如此这般的痛苦,他能感同身受,却无法分担。唯一能做的,便是快点将箭头取出。
林玦死死要紧牙关,没有说话。她生怕一开口,就会瞬间崩溃。
好似度过了几辈子,那支插在肩膀的箭头终于被南宫懿取了出来。在剜出来的瞬间,林玦终于忍不住,想要大叫,却在还未发声之前,便重重的昏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感觉到伴随着轻微的咳嗽,有人在温柔的帮她包扎伤口,她想要看看,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
身子有些轻飘,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就像前世那样,从悬崖上跳下去,一点痛苦都没有。
混混沌沌,也不知身处何方,突然,一道光亮在眼前划开,竟然出现一张清澈的笑脸,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成日板着脸,可是会变成老太婆的哟……”
南宫懿?
林玦下意识的想,可在细看之下,却又不像。因为她从未在那面瘫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溢满阳光的笑容,同样的相貌,完全不同的气质,这人,是那个刺客?
“我没有板着脸……”
笑容太过于美好,就算明知是刺客,林玦还是忍不住答道。
话一出口,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停在了旁边的某个地方。
林玦好奇的回头,却发现了一幕更加好奇的画面。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女子。
淡白色绫罗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出尘,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美中不足的是,女子眉间紧锁,愁容满面,像是有无数的劫难,度不过,熬不完一般。
这女子,林玦却是不陌生。
她前世,就是这副样子。
心中一沉,难道说,前世那刺客,在很早的时候就埋伏在了宫中?
念头一起,林玦瞬间慌乱,赶忙对着前世的自己大喊,“你别理他,他是刺客,你最后会死在他手里的——”
“林二?”
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声音飘渺,却异常的坚定。
心中好奇,便用力睁开了眼。
南宫懿正在往火堆添柴,看到林玦醒过来,动了动嘴角,“做噩梦了?”
“我梦到你成为了刺客,要杀我……”
梦境与现实交接,让林玦有些恍惚,但在看到南宫懿的瞬间,她却又安心不少。有时候人的情感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同样的脸,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不同。
“是么?”
南宫懿罕见的扯了抹笑容,随即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停下,看着林玦苦笑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怕是没有能力杀你了……”
“我已经没事儿了,你赶紧休息……”
林玦说着,就要从石床上爬起来,才刚起身,便撕扯到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别乱动。”,见林玦要爬起来,南宫懿赶紧道,目光凝滞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冷,又补了一句,“我体内的毒已经逼出来了,无大碍。”
可林玦看他的状态,却一点都不像是“无大碍”的样子,原本刚毅的脸上血色全无,如死人般惨白,时不时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大碍”吧?
似乎是被林玦看的有些发窘,南宫懿从火堆旁,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我去找点水……”
随身带着的一壶水,在昨夜帮林玦疗伤的时候早已用光,他记得前面似乎有条溪流,但他这回却不是真的去装水。
就算宫中的那些人已经解决,可昨天残留下来的那群黑衣人,是否已经完全被歼灭,他还是没有把握。援兵已经在路上,目前这儿也很安全,可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而且,在外与男子共度一夜,就算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就算是遇到了危险不得已,可传出去,对林二的名声依旧是致命的重创,尤其是,在如今她已是大司寇的情况下。
他是自私,也无所谓世俗的目光,但林玦不一样。
所以,只有他离开,无论是去引开那些黑衣人,还是为了避开前来的援兵,对林二来说,才能真正的……万无一失。
过了一夜,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温和的阳光透过山洞口的杂草,洒下斑斑点点的光亮。
林玦强撑着从石床上坐起来,在鲜明而又模糊的色块中,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孤独,而又倔強。
“等一下——”
她喊道。
仿佛在下一瞬间,这个人就会永远的消失。
已经走到山洞口的南宫懿脚步一滞,回过头来,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昨日给林玦服用的药丸,是他自己炼制的丹药,无论是对剧毒,还是外伤,都有奇效。可现在看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佳,难道是药丸失效了?
“我与你一同去。”
林玦脱口而出。
她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见她这副样子,南宫懿有些哭笑不得,“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只是去打水。”
“万一你丢下我怎么办?”
林玦索性接着往下说。
被这么问,南宫懿也不想隐瞒,“这儿已经是山脚下,你很安全,待会儿就有人来。”
果然……
林玦第一次开始相信起自己的预感来。
这混蛋是要先走了么?
就为了她那所谓的名声,不顾自己的危险?
“那你呢?”
林玦盯着他,她是很安全没错,可他呢,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贸贸然的出去,若是再遇到昨天的黑衣人怎么办?
不对,她与南宫懿两人昨天都中了毒,她甚至还受了箭伤,按照常理来看,南宫懿本就习武之人,应该恢复的比她要快才对,可在她都已经感觉良好的情况下,这人怎么会越来越虚弱?
“你给我吃的药丸是什么?”
症结估计在那药丸上。
“总之不是毒药。”
南宫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那你吃了吗?”
林玦不依不饶。
她当然知道不是毒药,关键是,他吃了没?
南宫懿收回目光,没有答话,药丸只剩下一颗,他自然是没有吃,不过,只要撑到城里,就没有什么大事。刘副将带的人应该马上就会找到,目前当务之急,是不要让人看到他与林玦在一起。
山洞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似乎是有大队的人马朝这儿奔来,林玦正想说是不是援兵到了,可话还未出口,就听到南宫懿压低声音的“快走”,随即身子便被搀了起来。
毒是解了,可后遗症还在,加上肩膀上的箭伤,使得她暂时还没法独自走路。
话音刚落,一大群黑衣人便落在了山洞口,手中的长刀闪着精光,虽蒙着脸,眼里却透出嗜血的味道。
见到南宫懿,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挥着刀朝他砍过来。
南宫懿一边将林玦护在怀中,一边挥剑奋力砍杀。
血肉飞溅,鲜血蔓延。
突然刺耳的撕裂声传来,林玦回头,赫然看到一把长刀,刺进了南宫懿的左肩,一拉一扯,瞬间血流如注。
黑衣人的眼里闪着计谋得逞后的光芒,林玦咬牙,从袖子抽出一把防身匕首来,趁着不注意,用尽全力刺进了那人的胸腔。
黑衣人满脸惊讶的连连后退,南宫懿顺手挥剑,将他送到了地狱。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涌上来,就如同春日里疯狂生长的蔓藤,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南宫懿受了伤,脸上、肩膀、手臂,大大小小的伤口,沾满了鲜血。
黑衣人不断的上前,又不断的倒下,南宫懿仗剑屹立鲜血之中,就如同喷薄而出的艳阳,发出耀眼的光芒。
嗜杀、渴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终于传来了马蹄声,由远及近,骑在马上的刘副将,正想要下令四处搜寻,却在低头的瞬间发现了前方蔓延的鲜血。
顿时心下一沉,直接从马背上翻下来,连滚带跑的冲到了山洞里。
“老大——”
在随手砍杀最后两个黑衣人之后,刘副将满脸紧张的冲到南宫懿的面前。
山洞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衣人的尸体,南宫懿倚着长剑,站立在血泊之中。脸上、身上,无一处不是被染得鲜红。
“我没事儿……”
似乎是耗尽了心力,南宫懿在看清来人之后,挤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即,倒在了血泊里。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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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梦非梦
直到七天之后,有关这次政变的消息才开始传遍越京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大皇子勾结朝中的新立派发动宫变,兵分两路,一边在宫外夹击皇帝的心腹南宫懿,一边封锁了皇宫,想要杀进御书房,直接逼昭阳帝禅位,传位大皇子,改立新帝。
因为南宫懿的事先部署,大皇子的兵马才刚到雍和宫,就全部被封杀,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
而大皇子本人,也在这次逼宫中被乱箭射杀,死在了雍和宫前。其他的余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昭阳帝借机对朝中势力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宫中是一切顺利,可南宫懿这边……
林玦从未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过,那日之后,南宫懿没有被送回将军府,而是直接被昭阳帝接到了宫中。这样的做法,让她想要见一面都变成了奢望。
满身是血……这是南宫懿留在她眼里的最后一个印象。
只要一想到会有其他偏离她预想的意外出现,便仿佛像有无数的利刃在心中划过,让她痛不欲生。
长久以来,南宫懿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快乐、悲伤、生气、使小性子……在这世上,似乎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毫不保留的展露自己所有的情绪,也只有他,不出一言,就对她的情绪全盘接收。
从最开始的误解,到后来的慢慢接受,就连林玦自己也没有发觉,她早已习惯了身边这个人的存在,也从未想过,如果有天他不在了,自己的生活便变成什么模样。
也许一直以来,她自己才是那个离不开他的人,所以在看到司徒嫣、李傲姗的出现,在听到安鸾公主要嫁给他的谣言,她才会那么狂躁不安。
正是因为太过于贪恋这份亲密无间的关系,她才会变得患得患失,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了这段珍贵无比的关系,就再也不会有人像南宫懿这般,默默的守护着她。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自私又凉薄的人。
“司寇大人,皇上宣您入宫觐见——”
出宫传召的太监见林玦依旧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不由的再一次提醒。
“现在入宫?!”
林玦瞬间回过神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能见到南宫懿?
来宣旨的太监是宫中的一位老人,见林玦这副样子,以为她是因为入宫而兴奋,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她准备一下,早点出发。
可等到了宫中,林玦却发现,昭阳帝这回宣她进宫,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确定了她上任的日子,随意的寒暄几句而已。(.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对于那场截杀,竟只字未提。
“朕之前还在为林太卜的五行之术即将失传而感到可惜,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爱卿能够担任大司寇,实在是可喜可贺……”
昭阳帝似乎心情很好,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消失了许久的五皇子和六皇子站在旁边,也是一副赞赏有加的样子。
果然是天家无父子么?大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帝的血肉,可在权力的面前,却变得一文不值。
林玦全程心不在焉,脑子里萦绕的,全都是南宫懿的身影。
不过皇帝心情这么好,那是不是意味着,那面瘫并无大碍?
这样的念头一起,心中便好受了些。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一定。南宫懿再怎么受皇帝的青眼,也只不过是臣子而已,皇帝心情好,是因为扼杀了宫变的缘故吧,至于南宫懿是死是活,恐怕这皇帝并不是太在意。
这样一想,又开始纠结起来。
“看样子,爱卿像是有心事啊?”
昭阳帝见林玦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紧锁,不由的说道。
林玦一听,赶紧躬身拜倒。
“回陛下,微臣父亲一直担心南宫将军的伤情,这回微臣有幸能够进宫,斗胆想代父亲去探望一下……”说到这里,林玦顿了顿,做出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正想着该如何跟陛下提起这件事……”
她刚才怎么没有想到,以她的身份,是不方便去看望南宫懿,但她爹林太卜可以啊,师父探望徒弟,天经地义嘛。
“哦?”,昭阳帝一听,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可我记得,太卜令前两天刚刚来看望过呢——”
什么?!
林玦瞬间僵住。
这也太坑了吧?
她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探望南宫懿,都不跟她说一声的?
心中虽尴尬异常,但话既然已经出口,便是不能更改,否则一个欺君的帽子盖下来,那她岂不是吃不完兜着走?
所以,林玦便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啊?父亲已经探望过了吗?他竟然都没有提起,还跟微臣说有机会进宫顺便去探望下南宫将军。”
昭阳帝本来也是随意一说,想讹一讹林玦,见她神情大变,不像是托词,便笑了起来,“林太卜爱徒心切,朕能够理解。既然你今日进宫,那就顺便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在转身走出雍和宫的时候,林玦竟然看到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五皇子的眼里,闪烁着让她看不懂的光芒。
直到在见到南宫懿的那一刻,林玦才意识到五皇子眼中的那抹光芒代表着什么。
南宫懿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宫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金黄一片,即便如此,也依旧掩盖不住他那满脸的苍白。身上的伤口经过包扎,已经止住了血,但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如同满地的蜈蚣,让人触目惊心。才短短几天,他整个人就消瘦的厉害,憔悴不堪的容颜,除却墨染般乌黑的长睫与剑眉,就只剩下死一般的灰白,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意识到,他还没有离去。
林玦进来时,太医已经换完了药,见到她神不守舍的模样,便安慰道,“南宫将军这回伤的太重,虽然性命无碍,但还需好好的休养一些时日……”
性命无恙吗?
林玦愣愣的看着床榻上安静的就像是睡着的人,这副样子,真的会性命无恙吗?
“……南宫将军,是睡着了吗?”
“这……”,太医有些为难,“从脉象和各种征兆上看,南宫将军已经脱离了危险,至于苏醒,主要还是看他自己……”
太医说完便走了出去。待走到院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可惜的是,掺合进了天家的争斗里,自古走这条路的人,能善终的,毕竟是少数。
屋内,林玦呆呆的看着南宫懿,不由自主的往前靠近了些,南宫懿就躺在她的面前,依旧是面无表情,就如同他无数个往常一样。
只要这样看着他,心就能平静下来,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起过往与他相处的种种点滴……
初遇时的乌龙与误解。
往日时光中的那些琐碎,那些细微。
一直以来被忽略却又确实存在的温馨与关怀。
那些朦胧不清又暧—昧不明的种种。
他们俩的羁绊,似乎是从初见时的那一刀开始,却又不止于那一刀。
遭人嘲讽时的出面解围,受家法惩罚时的挺身而出,时时刻刻守护着她,却又喜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林林总总,多到无法细数。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发觉吧?在李傲姗出现在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在司徒嫣每日粘着他的时候,在安鸾单刀直入,明确说出喜欢南宫懿的时候……她会生气,会难过,会焦躁……
相逢相处之间,点滴丝缕,朦胧氤氲的气氛,不知不觉之中,早已填满了她的五脏六腑。只不过,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犹如空气阳光一般,斑斑点点,无处不在,却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当时只道是寻常。
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寻常。
一滴泪珠落在床榻的边沿,瞬间晕染,像绽放了一朵清丽的芍药。
*
烟雨氤氲,山色迷蒙。
天地之间,苍茫一片,犹如混沌初开。
身处其中,南宫懿有些茫然无措。他已经走了很久,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突然,如帷幕被拉开一般,一排亭台楼阁出现眼前。一位身着淡白色宫装的女子,凭栏远眺,脸上似有焦急之色。
像是觉察到异样,女子回头,紧锁的眉头,却在看到南宫懿的一刹那,舒展开来,犹如冰山上的雪莲,冷冽而温柔。
“南宫,你终于来了……”
“林二?”
南宫懿怔了怔,眼前这女人长得与林二完全一样,可从气质上看,却有些不同,至少,在林二的脸上,看不到如此冷冽的表情。
“你看,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女子站起身,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来。
南宫懿看到她宫装里套着的,是一套小太监的服饰。
“去哪?”
南宫懿被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二什么时候到宫里来了?
“出宫啊,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出宫玩吗?”
女子气鼓鼓的,语气里有些不满。
“我……”
南宫懿越发不懂了。
一低头,却发现自己是一身宫中护卫统领的装扮,这倒与他前世的身份契合。心下一凉,难道说,这是前世?
可就算是前世,他也从未见过眼前这名女子。
低头思索间,心中突然涌起越来越浓的不安,似乎有人在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虚无缥缈,却又异常坚定,如清澈的山泉,划开混沌一片的天际,直达胸臆。
眼前女子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黑亮的眸子望着他,绽开笑容,“喂,面瘫,你做的香酥焖肉好好吃……”
南宫懿不由的皱眉苦笑,都这个时候了,这人,竟然还只记得香酥焖肉?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亭台楼阁,旖旎风光瞬间化为灰烬,胸腔沉重,血腥味肆无忌惮的蔓延而上,血尽力竭,他还是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混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亮光点点,记忆中的笑颜变成一张满布泪痕的脸。
林玦愣愣的盯着南宫懿,失而复得的喜悦,混杂着心事被撞破的尴尬,竟让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两人定定地看着对方,好似过了一个轮回,最终还是南宫懿开了口,“你哭什么?是香酥焖肉不够好吃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水珠,滴进了油锅里,瞬间让周围火星飞溅。
林玦没有想到南宫懿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间哭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憋着一口气,鼓着脸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哪里有人成天做同样的东西的?!”
“你没与我说,我以为你喜欢吃的。”
南宫懿轻咳了两声,脸色倒是比先前红润了一些,抬头看着一脸赌气的林玦,罕见的露出促狭的笑容来。
这样的她,又与刚才梦中之人有些重合了。
可那人,究竟是谁呢?
“我哪里有机会与你说,你不都去陪那什么公主啊,姑娘的了……”
也不知道为何,每回见到南宫懿,就算先前是千回百转的绕指柔,到了最后,全都会演变成你来我往的斗气。
“你生气了?”
南宫懿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林玦别过头去不说话,她何止是生气,她是非常生气。
“其实,我……”
“南宫将军,你醒了……”
南宫懿的话还未说完,司徒嫣便婷婷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林玦,愣了一下,转瞬绽开笑容,“阿玦,你也是来看望南宫将军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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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告一段落
林玦愣了愣,她有些搞不懂,为何司徒嫣会在这儿出现?
但面上还是如常回答,“爹很担心,刚好我今天又奉召进宫,所以便交代我来看看。.”说罢,她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巧,竟然遇到嫣儿姐姐……”
“司徒姑娘已经在这里照料多日了。”
跟在司徒嫣身后的紫衣宫女看了林玦一眼,淡淡的开了口。如今宫中谁人不知皇帝有意撮合司徒嫣与南宫将军,而这林二,竟然还是如此的没有眼力见,巴巴的朝这儿凑。
“我正好在宫中伴读,最近这些日子较为清闲,所以……”
司徒嫣微微笑着,似乎想要解释。
“有嫣儿姐姐的细心照顾,我想南宫将军的伤应该很快就会痊愈了吧?”
不等司徒嫣解释,林玦便接着往下说。
肩膀的伤口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心中仿佛有无数的杂草,在拼命的往上疯长、蔓延,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天色也差不多了,反正已经见过了南宫将军,我能回去交差了。”
林玦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说完,便飞快的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宫外快步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中将自己从头到尾的骂了个遍,她简直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如此担心的跑到这里来,人家南宫懿在宫中好好的,吃好喝好,还有美人相伴,她瞎凑什么热闹,这下可好,话还没说两句,却惹了满心的不愉快回去……
亏得她之前还对他冒了那么多的心思出来……呸呸!!她对那面瘫才没有什么心思呢?刚才不是着魔就是被下了降头了!
心不在焉,又走的急,还未走出宫门,就迎面与某个人撞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
林玦一边心慌的后退,一边低头连声道歉。
老天,千万保佑别让她撞到什么宫中的贵人,不然,今日这遭遇,都可以让她回去哭一年了。
周围意外的安静,几声轻微的咳嗽从头顶传来,接着便是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走这么急,我哪里有时间给你做香酥焖肉?”
蓦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南宫懿那张略带憔悴的脸。此时,这张脸的主人正看着她,唇边还带着罕见的笑意。
“还是留给照顾你的姑娘们吧……”
林玦瞪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南宫懿低头,凝视着她,眼里闪着光芒,“我就想做给你吃,怎么办?”
“那嫣儿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一气,便脱口而出。
南宫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样的话,算是吃醋了吧?
随即便满脸认真,“你怎么会认为,在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加重要呢?”,于他来说,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听着这话,林玦一时心神激荡,满心的委屈与担心喷涌而上,也顾不上周围还有谁在,只是一把将他抱住,用尽全力的抱住,仿佛一松手,南宫懿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般。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开始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做什么香酥焖肉,我才不吃……”
将脑袋埋在南宫懿的胸口,林玦夹带着哭腔喃喃的道。
南宫懿任由她抱着,虚弱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胸口渐渐感到湿意,默默的抬起手,轻轻的护住怀中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傍晚的霞光,将天边晕染,留下一片绯红。残阳如血,在离去的最后一刻,将余晖洒下大地。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永远的无牵无挂,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
角门边上,司徒嫣静静的目睹着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幕。
“哼,那林二果真是个不要脸的,竟然敢跑到宫里勾搭男人……”
紫衣宫女站在旁边,眼里全是鄙夷,愤愤的为司徒嫣打抱不平。
“阿紫,你胡说什么呢?”
司徒嫣淡淡开口,语气里似有责怪,“阿玦与南宫将军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好一些也属正常……”
“感情好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南宫将军重伤的这几天,可全是司徒姑娘你在照料的。”
阿紫依旧不满。
一边说,一边还小心观察着司徒嫣脸上的神色,见她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的有些泄气。
果然,她主子说的没错,这司徒嫣,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
“爹,你再这样傻笑下去,我就要赶人了!”
司寇府内,林玦看着已经咧嘴笑了半个时辰的林太卜,满脸无语。
她能不无语吗?
这一大早的,就兴致匆匆的上门来,啥也不说,就坐在那儿傻笑,如果不是有阿昌在旁边陪着,她都觉得自己的爹被下了降头了。
“阿玦,没想到你比爹还要有魄力,直接抱住了南宫,要知道,爹当年见你娘的时候,可是踌躇了很久呢……”
林太卜笑呵呵的开口。
但林玦宁愿他不开口。
这话像是一个当父亲的说的吗?
什么叫她直接抱住了南宫懿,她……那是不小心,那天是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还有,像这种败坏家族名声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可开心的?
见林玦一副被噎住的样子,林太卜继续乐呵呵的开口,“爹已经打算请媒人,到将军府上说亲去了,南宫如今虽是个将军,但毕竟是个小孩子,像这种婚姻大事,还是得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来……”
“什么说亲?!”
林玦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虽然她对嫁给南宫没有意见,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意见啊?万一被人家拒绝了呢?那岂不是很难看?
她才不要先去说亲,要提也应该是那面瘫先提!
不对,林玦突然反应过来,他们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是大司寇啊,而且马上就要上任了,还说个毛线的亲?
“爹,我已经是大司寇了。”
林玦黑着脸提醒。
“阿玦,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与南宫的亲事定下来,你递个折子上去,自动请辞不就好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法子不行,当今的圣上如此看重南宫,让他去说,也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顺便还能赐个婚什么的。”
林太卜信心满满,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浓。
可没等林太卜去实施他那“完美”的计划,就收到了林瑜写来的第二封信函。
“爹,大哥信中说了什么?”
见林太卜脸上的神色不对,林玦问道。
陈氏被送去了家庙,娘家兄弟陈太常寺卿也在宫宴中遇害,她如今算是彻底翻不了身,可林瑜却不一样,虽然纨绔异常,可毕竟是林太卜的亲骨肉,再怎么样,也是无法割舍的。
“还能有什么,催我快些将钱给他寄过去……”
林太卜说着,随手将信函放在旁边。
关于林瑜要钱的事情,他已经让南宫去查了,只不过中间闹出了大皇子造反这么一茬来,南宫懿又受了重伤,他正打算等过几天再去问问,却没有想到这混小子比什么还急,竟然还特意写信来催。
“爹,给他寄个五十两当盘缠,也不用再游学了,让他直接回来就是了。”
林玦想了想,说道。
先给他寄个五十两,若是林瑜真遇上什么事儿,肯定会再来信,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这……会不会太少?万一他真有什么事儿?”
林太卜面带迟疑。
再怎么混蛋,也毕竟是亲儿子,若真要他下狠手,林太卜还是做不到。
林玦见林太卜犹豫,便笑道,“爹你就放心吧,咱们过了这么久没有将那一千两银子寄过去,大哥也只是来信催促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动作。现在给他寄个五十两,他就算不回来,也只会再次来信说明的……”
“那好吧……”
南宫懿那边还没有消息,目前也只能按照他女儿这个法子来了。先给林瑜寄点钱,缓一缓时间,说不定在这段时间,南宫懿那边的消息就出来了。
“还有,阿玦……”林太卜顿了顿,脸上又挂起笑容来,这笑容,看的林玦莫名的发慌,“南宫那边,你去探病的时候,顺便提一提,也不是催,就是提一提……”
林玦:……
什么叫提一提,明显就是催好嘛?
而且自从上回在宫中分开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去探望过那混蛋,也不是不担心,只是那天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好,想起来,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林玦百般纠结到底什么时候去探望南宫懿比较合适的间隙,时间一晃眼,便到了腊月廿七。
下雪天不宜出门,还是等雪停了再说吧。
每每站在木格子窗前,望着院子里的银装素裹,林玦想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姑娘,有你的信函……”
画眉冒着雪一路小跑进屋子,一边抖落身上的积雪,一边将手中的信交给林玦。
这个时候,还有人给她写信?
林玦半信半疑的接过信函,发现在封面上并无寄信人的落款,不由有些好奇,待将信件拆开,却看到有些陌生的字迹。
“林姑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大业回到了漠北……我知道,做出了那种的事情,早已经没有资格获得你的原谅,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和南宫,没有将事情捅破,给了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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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大年三十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炭盆里,松木炭正发出“啪啪”的响声,林玦倚在桌边,单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信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些天来,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南宫懿身上,竟然忘了安鸾这个“帮凶”。虽说逼宫是大皇子一手策划,可当日若不是她在酒水中下了毒,南宫懿也不会内外重创,差点丧了性命。
估计就连南宫懿也没有料到,安鸾竟会在酒中下毒,被自己信任的人设计陷害,不知他当日心中,是作何感想。之所以没有像皇帝说明中毒的事情,也许是为了偿还安鸾曾经的救命之恩吧?
一命抵一命,从此互不相欠。
“南宫是个好人,可惜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林姑娘,若有机会,还请你转告他,要小心契约夫……”
契约夫?
眼前浮现起一张永远挂着笑容的俊秀脸庞来,林玦不由皱眉,难道这件事,除了大皇子,还与那罗刹国有关?
*
大年三十,林太卜一大早就让管家阿昌过来叫林玦回太卜府过年,一个女孩子家的,再怎么胡闹,除夕也不能在外待着。
其实林玦倒是觉得一个人在外要自在的多,可一想到林太卜的一片心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回到了太卜府。
虽然今年二房丑事不断,但至少林琼当上了翰林院学士,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就算有了林琅这样不开心的事情在,整个太卜府也依旧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你回来干嘛?”,林珂从身边经过,甩给她一个白眼。
“这是我家,难道还回不得?”
好好的心情瞬间化为泡影,林玦没好气的反问。
“你有脸,自然可以回。”
林珂看着她,眼里满是鄙夷。
过了一年,他的个头拔高了不少,已经不需要仰头与林玦说话了。
“珂哥儿,你又淘气了……”
林玦气炸,正想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梅氏却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身边跟着的,是二老爷新纳的一位姨娘。
没错,是新纳,是比之前那位“外室”转正的杨姨娘还要新的姨娘。
林玦不由咋舌,她这二叔,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啊,这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带,简直是掉进女人堆里出不来了。
“阿玦,一个人在外的,住的还习惯么?”
梅氏满脸温柔的看着林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是说,有什么令林玦感到惊讶的,便是她这二婶梅氏的性格了。也不知道是妥协还是韬光养晦,如今在她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到曾经心机深沉的样子,有的只是看破红尘般的淡然。
一个女人,再怎么豁达,看着自己的相公不断的往家里带别的女人,心中都会有疙瘩的吧,只不过,有的人将这疙瘩化为仇恨,而有的人,直接心灰意冷罢了。
“还好的,都在越京城里,也不远。”
林玦笑笑。
“是啊,不像琅儿……”
说到这里,梅氏便没有再往下说去。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知道她是在挂念如今已是五皇子小妾的林琅,林玦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什么也不说。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搞不懂林琅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嫁给五皇子当妾,就算能够受宠,后宅之间的争斗,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而且除非能够扶正,否则妾是不能入宗谱的,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没有资格出席。所以,林琅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因为喜欢?
“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林玦的思绪,待回头看清来人之后,她瞬间红了脸。
老天,她怎么没有想到啊?
像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她爹又怎么会落下南宫懿?
“呃……你的伤好了?”
林玦支支吾吾。
重生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可是再一次看到南宫懿,脸上还是刺拉拉的发烫。
“嗯。”
南宫懿淡淡的应着,目光落在不远处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
院外的小巷子里,几个小孩正在嬉闹,似乎是有人点燃了大红色的窜天猴,一声炸响,飞向天空。不远处的院子里,阿昌正带着下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炮竹点燃,噼里啪啦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却格外的显得热闹。
林玦与南宫懿并肩而立。
周围炮竹的硝烟弥漫,透过烟雾,目光落在身边人刚毅的侧脸上,这一刻,林玦莫名的感到安心。
“明年会更加好吧?”
看着南宫懿,林玦的笑容里带着期望。
“会。”,南宫懿回过头,缓缓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我保证。”
这抹笑容太过于突然,林玦愣了好久,直到画眉来叫吃饭,才恍然回神,一回神,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这是犯规吧?
她突然觉得,那混蛋时常瘫着一张冷脸其实也不错,不然,等着他的,可就不是一朵两朵的烂桃花,而是一整座的桃花林啊。
想到这里,林玦颇为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好像,耳朵,有点发烧呐……
*
大业朝有除夕守岁的风俗,不过一想到要与老太太并二房那些人一起坐着,林玦就浑身都不自在,找了个理由,将守岁的重担交给了林太卜,早早的回暖香阁休息了。
可她前脚才刚踏进暖香阁,后脚就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待看清来人之后,林玦瞬间黑脸,这混蛋,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是吧?
“林瑜在兖州找了个女子……”
南宫懿一进门,就开口说道。
全程无视林玦的黑脸。
“女子?”,见南宫懿说的是正事,林玦瞬间来了精神,“不是被绑匪截了?也不是赌钱赌输了?”
而只是找了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要花一千两银子?
该不会是?
“他不会是找了个什么楼的花魁,要帮她赎身?”
林玦脱口而出,除了这个,她找不出其他的原因。
“差不多。”
南宫懿答道。
据他收到的线报,林瑜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几乎都待在兖州,无所事事,大半的时间都与一名叫“因娘”的青楼女子在一起。这回写信要钱,估计是先前带去的盘缠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
“害的爹还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将钱拿去花在女人身上了。”,听了南宫懿的话,林玦有些气愤,“我这就去跟爹说,让他那额外的五十两也不用给他寄!”
“来不及了,他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同行的,还有那位女子。”
南宫懿看了一眼瞬间炸毛的林玦,淡淡的说道。
照理说,在林家没有给他寄钱,而他自己的盘缠又花得差不多的情况下,是没有能力替寒烟赎身的,但这回,他却能顺利的将寒烟从青楼中赎出来,除非老鸨大发善心,否则,定是暗中得到了某些人的帮助……
“可他们贪图些什么呢?”
要知道,林瑜可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纨绔,除了一张相貌还行之外,林玦实在想不出来在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贪图的。
“现在还不清楚。”
南宫懿顿了顿。
表面上,大皇子的势力虽然清除干净,但实际上,这大皇子也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幕后主使,还依旧在继续放长线钓大鱼。
“安鸾走了。”
林玦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他。
就算有了前面的那些事,她还是觉得安鸾在南宫懿的心里,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哦。”
南宫懿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那个女人,若不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早就将她送到阎罗殿了。
“我想说——”,看到南宫懿一点都不在意,林玦突然想起那日在宫中见到司徒嫣的情景来,莫名的有些火,“难怪南宫将军的伤好的那么快,原来是司徒姑娘在照顾呀……”
南宫懿:……
又来!
这女人的脑回路啊……他真的一辈子都别想弄清楚了。
心中虽这样想,但还是一脸认真的解释起来,“在那之前我都是昏迷,并不知道有谁来,那之后,便回将军府了。”
“可我觉得,嫣儿姐姐对你,确实有些不一样。”
林玦忽然记起去年上巳节司徒嫣被南宫懿从惊马上救下来的情景。
她清楚的记得,那日之后,对男子从不上心的司徒嫣,竟特意问了南宫懿的情况。只不过,在得知他只是太卜府的下人后便没有了下文。当时她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也许在当日,南宫懿的身影就已经落在了司徒嫣的心里。
曾经的他身份卑微,或许无法相配,但如今,对于司徒嫣来说,似乎也算是一门良配。
“那又怎样?”
南宫懿毫不在意。
“面对一个如花似玉仿若天仙般的人,你就一点没动心?”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我来说,像你这样的,才是如花似玉。”
林玦:……
这到底是夸奖,还是骂人?
算了,她就勉强把这当作夸奖好了。
“说了这么久,也有点渴了……我去倒水……”
从未想过惜字如金的南宫懿会对她说这么多的话,林玦有些受宠若惊,心中那点火气,也早就消失无踪,想着起身倒水缓解下难为情的局面,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撞进了南宫懿的怀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流民来袭
窗外炮竹阵阵,雪花漫天。[]
屋内的暖炉里,松木燃的正旺。
林玦想起身倒水缓解下难为情的局面,却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撞进了南宫懿的怀里——
四目相对,两人愣愣的看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南宫懿瞬间僵住,林玦也是满脸通红。
“姑娘,老爷问你冷不冷,要不要再添一个炭盆——”
雀儿推门进来,见到屋内的场景,吓得瞬间又缩回了脖子,“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林玦“唰”的一下从南宫懿怀里站起来,朝着雀儿大吼,“你给我回来!!——”
继续什么啊,根本就不是想的那样,她只是不小心而已,不小心撞到的啊!!
“姑娘,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雀儿可怜兮兮的缩着脖子。
林玦:……
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好嘛?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是不小心撞到——”
“没事儿了,你出去吧。”
话还未说完,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南宫懿却站了起来,走到林玦身边,朝雀儿说道。
“谢谢姑爷。”
雀儿眼睛眨了眨,露出俏皮的笑容。一溜烟消失不见。
林玦愣了愣。
瞬间反应过来,敢情她这是养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家才说这么一句话,就千恩万谢了?
不对,等等——
姑、姑爷?
她都还未出嫁,哪门子的姑爷?
心中气急,便朝着早已走远的雀儿背影吼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谁是姑爷?——”
*
新的一年,无论是对林玦,还是大业朝,都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年。
正月十五元宵刚过,越京城外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大批的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徘徊于越京城外,大大小小的,竟然有上千人。
繁华的京都新年伊始,就出现了这么多的难民,守门的士兵不敢擅自做主,便报了上级,京畿都尉。在城里担任都尉的是六皇子的老部下,为人最是圆滑,见情况不妙,也不敢自作主张,直接报给了知府衙门。
担任越京城知府孙政的是李丞相的门生,见没法甩开这烫手的山芋,便只好硬着头皮组织人手去城外处理那些难民。[.超多好看小说]
可惜这孙政虽说是知府,但年纪却不大,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忍受得了那些脏污不堪还带着病的流民,一连几天下来,不仅没能将流民安置妥当,反而将事情越惹越大,官兵与流民发生争执不断,几个御史瞧见了,直接将这事儿捅到了皇帝面前。
大业自开朝以来,一直都实行仁政,可新年刚过,天子脚下竟冒出了这么多的流民,昭阳帝一听,勃然大怒。立刻让六皇子出面处理此事,并让南宫懿协助他好好的安置流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若是不能安生,国家又岂能安存?
南宫懿那边因为流民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但林玦这边也没闲着。
既然当了大司寇,虽还未上任,可职责却已经摆在那里。城里一下子涌进这么多流民,皇帝又让南宫懿出面处理,虽前头有六皇子顶着,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点身为人臣的责任,为那面瘫稍微分担点。
在流民的身上,最突出的两大问题,是“病痛”和“温饱”,而要解决这两大难,只要有心,再加上财力跟上,便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当六皇子站在城门上看着人数不断增多的难民发愁时,林玦已经带人在城外支起了几十个大锅,等南宫懿的士兵将米粮运到,便开始熬起粥来。
难民饿的面黄肌瘦,一路走来几十天没有闻过米粮的味道,一看到有粥饭派送,一个个如饿狼一般,眼睛里闪着绿光,好在林玦早有防备,让官兵在周围把守,这些人饿归饿,倒也不敢乱来。
等南宫懿带着从城里“搜刮”来的几十名大夫抵达城外时,这些难民已经一连吃了四五碗白粥下肚。
这个时候,六皇子才带着人来到了城外。
“真没想到,林二姑娘能想出如此绝佳的点子来,难怪皇姑母对你赞不绝口。”
这话,林玦听的只想翻白眼。
这点子很好吗?这点子很普通好不好?
想到这里,林玦笑了笑,“只是寻常的主意,但凡有用点心的人都能想到,六殿下谬赞了。”
六皇子自讨了个没趣,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直缩在城门边上的越京知府孙政却蹦了出来,一脸的洋洋得意,“六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儿多脏多乱啊。您看,我们已经派了粥给这些人,填饱了肚子,这些乱民就闹不起来了……”
站在旁边的林玦瞬间黑了脸。
这人,脑子是被门夹了么?到底会不会说话?
果然,话音刚落,几个年纪较轻的流民将手中的碗狠狠的朝地上一摔,闹了起来。
“我们是脏是乱没错,可你们能好到哪里去?搜刮民脂民膏,拔高赋税,没了我们,你们能活得这样好?”
“连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赋税却一年比一年高,不交税就打死人,我就想问一句,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王法?”
“打死人还不算,还将我们硬生生的驱赶出村子,说是建什么歌功颂德的庙堂……”
“来人,将这几个造反的刁民抓起来,如果有谁再敢闹的话,下场你们自己知道!!”
孙政见流民中有人闹起来,顿时慌了神,随口便下令,想要让官兵直接动手,杀一儆百。
“要杀便杀,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带头的壮汉挺直胸膛,“还以为这天子脚下会不一样,没想到,这天底下的乌鸦都一般黑!!”
“将他抓起来!”孙政当即下令,竟敢在六皇子的面前与他唱反调,那也就怪不得他动手了。
可那壮汉明显是说出了这群流民的心声,见官兵要抓人,那些人哪里可坐视不管,全都心一横,豁出命去,双方开始推搡起来。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南宫懿带着从城里“搜刮”出来的大夫,正打算等这些人吃饱之后开始诊治,将这些流民按照病情进行分类,好进行下一步的安置,却没有想到孙政又闹了这么一出,瞬间冷了脸。
“都给我住手!——”
声音不大,却犹如一记闷雷,瞬间镇住了场面。
“南宫将军,您看这些流民……”
孙政腆着脸上前,似乎又要添油加醋的解释一番。
南宫懿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可就这一眼,却像是一把冰刀,在孙政的脸上划过,让他的五脏六腑全都冒出了寒意。
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继续回到六皇子的跟前,“六殿下,这些个暴民,若是乱起来没完没了,不如您先回去……”
没想到六皇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了那些流民的面前,环顾四周,朗朗开口,“大家听我说,陛下在知道了你们的事情后,十分重视,特意派了我与南宫将军一起,我们不仅免费派送粥饭,还会请城里的大夫为你们诊治,并提供安置的住所,对于你们在乡里遇到的困难,也一定会解决——”
林玦不得不承认,六皇子平日里虽然乌龙,但在安抚人心方面,还是挺能干的,几句话下来,那些本想豁出命去闹事的流民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领头的壮汉,也都乖乖的站在一边,一脸认真的听着。
其实,虽然不能排除有部分浑水摸鱼,故意闹事的暴民,但大部分的寻常百姓,尤其是农人,吃饭靠的是老天爷赏脸,大部分人每日早出晚归,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勤勤恳恳一辈子,要的也不过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平安安而已。
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导致这些人被迫背井离乡,当地的管理者全都该死。底下的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竟然无一人上报,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欺上瞒下了吧?这简直是视人命为草芥!
相对于凌墨的能言善道,南宫懿就显得简单粗暴的多,待六皇子一番豪言壮语结束之后,他直接让城里来的那十几位大夫,给已经吃饱的那些流民查探病情。
虽然这些人个个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却不是人人都得了重病,有部分的人,也只不过是饿坏了而已。
为了避免病情扩大,流民间互相传染,必须要将这些人按照所患病症进行分类,尤其是那些传染性的疾病,更是要单独安置。
流民人数太多,几十个大夫在一天之内根本就诊治不完,南宫懿又让人去越京城的乡下请了些郎中来,加上对所有诊治的大夫许以重金,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顺利的将这些流民按照病情分类出来。
但事情还远远未完,按照病情分类也只是第一步而已,之后还要安置,有些病重的还要专门派大夫跟踪治疗,一连几天下来,待将所有的难民安置妥当,林玦发现南宫懿瘦了一圈。
将军府书房。
南宫懿坐在书桌前,一脸专注的看着从各地发回来的线报,这些东西又多又杂,也不是全都有用,需要有人专门整理出来。
*
题外话
童鞋们,愚人节快乐……啦啦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抉择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林玦推门进来,带着她从难民那儿获得的消息,这些消息她已经详细记载在本子上,见南宫懿还在忙,便随手将这些本子放在桌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不急。”
南宫懿捏了捏鼻根,随后又拿起另外一本厚厚的账册。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没日没夜的……”
看着眼里布满血丝的南宫懿,林玦有些于心不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面瘫处理公务的样子,虽然一早就知道身为大将军会有许多公务缠身,但亲眼目睹的结果,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些流民怎么说?”
南宫懿抬头,看着她问道。
“我问了几个比较清楚的难民,发现他们全都是从中部一个叫做易县的地方过来的,刚开始易县的县衙只不过是拔高赋税,后来变本加厉,除了明文规定的赋税之外,还额外增加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税赋名头,像男丁税、田粮税,甚至还有嫁娶税……闻所未闻……”
大业朝的地方赋税在上交国库之后,每年都有按照一定的比例返还地方财政,原本因为返还赋税就已经有盈余,这一下,还多出了这么多的名目来,林玦不由暗自感叹,这易县的县衙,怕是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吧?
“今年以来,易县接连大旱,粮食颗粒无收,但税赋却依旧不断增加,而且似乎当地县衙还将土地收回,兴建什么庙堂……”
其实林玦还有个疑问,虽说易县地处偏远,但当地官员做的如此肆无忌惮,纸终究是包不住火,难道就不怕被人捅出来?
“易县的县太爷是远威侯府旁支的姑爷……”
似乎看出了林玦的疑问,南宫懿说道。
“远威侯府?”,林玦还是有疑问,虽然妙郡主十分的令人讨厌,但远威侯可是贤名远播的人,他能容许家族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具体的,还要等线报上来。”
南宫懿说完,便继续埋头查看桌头上的那一堆线报。
今日他意外的没有身着军服,一身浅白色暗花锦袍,乌发束起,剑眉英挺,深眸如墨,棱角分明的轮廓,也许是因为在家的缘故,原本刚毅冷硬的脸上多了些许的温柔,稍减凌厉,如同化开的千年寒冰,冷冽,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林玦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事?”
见林玦还杵在原地,南宫懿抬头。
“呃……”
应该是没有事儿了。
突然,南宫懿眼里的眸色加深,嘴角竟微微的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容,“你再这样看着我的话,人家真会以为咱俩有什么苟且之事……”
林玦故作镇定,掩盖了脸上闪过的尴尬,“这儿可是将军府,有你这个大将军在,我就不信有谁敢乱嚼舌头!”
一说完,发现某人唇边的笑意更浓。
呃……似乎抓错了重点……
意识到这点之后,林玦迅速的补充,“什么苟且之事,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这是在跟你谈公事,公事懂吗?”
“那咱们就来谈谈公事。”
南宫懿看着她,眼里带着让人说不清的神色。
瞬息之间,那抹神色却幻化成万千温柔,让人沉溺其间无法自拔。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将军府?”
“啥?——”
好端端的,她为何要搬到将军府?
可某人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她吓掉了下巴,“师父已经去选成亲的吉日了,不过日子不重要,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住进来。”
林玦:……
重点不是这个好嘛,重点是她什么时候答应要成亲了?不要忘了啊,她现在还是大司寇哪,大司寇是明令禁止婚配的!而且成亲什么的,难道不需要跟她提前说一声?她爹自己去看日子又是怎么回事?!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啥?不是、我不是已经是大司寇了,而且,嫣儿姐姐不是也?”
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林玦满脑子都是疑问。
那天在宫中,不是听人说皇帝有意撮合他与司徒嫣么?而且,她如今又是大司寇,官职哪里是儿戏,说不干就不干了?这样出尔反尔,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连累到南宫懿……
“这些都不重要。”
南宫懿抬头看着她,眼里溢满了温柔,又带着些许的忐忑不安。
前世他第一次领兵作战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
软软的,仿佛是有无数羽毛在心头扫过,又仿佛溢满了冬日温暖和煦的阳光。
林玦呆呆的想。
她,应该是愿意的吧……
*
虽然珮喜长公主对司徒嫣不怎么感冒,但萧太后对她的印象却是不错,尤其是在看过上回宫宴中的入阵曲之后,对司徒嫣的才情更是赞赏有加。最关键的是,萧太后还是个上了年纪又有权力的女人,人到了这样的年纪,特别的喜欢热闹,而司徒嫣又是特别的知书达理,惹人怜爱,所以,就算如今九公主已经不需要伴读了,萧太后还是将她留在了宫里。不仅留在宫里,还特意让她搬进了慈宁宫,与她作伴聊天。
司徒嫣心中有事,正愁无处诉说,一听能够与萧太后作伴,脸上的神色瞬间亮丽了不少。就算她先前使了些小计划,让宫中谣传皇帝要撮合她与南宫懿的事情,但这毕竟不是真的,持续不了多久。
如果能得到萧太后的欢心,让她赐婚,那这件事的性质可就完全变了。所以从搬进慈宁宫开始,司徒嫣便使出浑身解数,功夫不负有心人,才住了几日,萧太后对她的态度就从原先的口头赞赏到依赖,去哪儿都要带着她。
而那些宫人个个都是老狐狸,心精的像什么似的,一看到司徒嫣成为太后跟前的红人,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皇室公主一般,甚至有时候比皇家的公主更好,一时间,司徒嫣的宫中生活,风光无限。
南宫懿因为流民的事情,忙着不可开交,但再怎么忙,皇帝的召见却是没法推辞,所以借着“近水楼台”的便利之处,司徒嫣倒是经常在宫中与他“偶遇”,可接连几次下来,无论她怎么没话找话,南宫懿依旧是冷若冰霜,不用说笑脸了,就连多说两句话都是奢侈。
相处了一段日子,萧太后自然是看出了司徒嫣对南宫懿的心思,对于这一点,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遗憾,将司徒嫣留在自己的身边,她也是有打算的,原本是想先留着,待日后合适了,就将司徒嫣许配给她的其中某个皇孙,有了这么聪明一个女人当贤内助,无论是对于日后坐上那个位置,还是内宅的管理,都是十分有利的助力。
不过,有些事情也是勉强不来,既然司徒嫣对南宫懿有意,萧太后也是十分乐意他们玉成好事的。毕竟,南宫懿如今是手握重权,越是这样的人,越要找个聪明的女子拴住他,不然,像这么打着光棍,无牵无挂下去,一旦他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将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心里的念头一定,萧太后便决定找南宫懿谈谈,武夫出身的人,一般脑神经都比较大条,儿女情长之事,还是得有人明面上提醒两句。
不过,萧太后都还未让人去请,南宫懿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他性子冷漠,但却不是个傻子。
最近这段日子,无论在宫中的哪个地方,都能毫无意外的见到司徒嫣,一次两次都还好,哪里有每次都遇到的?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想着估计是萧太后这个老太太闲着没事想要撮合他与司徒嫣,南宫懿开始坐不住了。
安鸾的事情就已经是一场乌龙,他不想又多出一个司徒嫣来,万一这老太太一时激动脑抽,给他们俩赐了婚,那真是想说理都没地方说。
见到南宫懿,萧太后还是有些开心的,尤其是发现这人说的与她想的是同一件事的时候。可她高兴劲儿都还未提上来,却发现,这个面瘫说的内容与她原先的想法不仅截然不同,还完全相反。
“南宫将军,这真的是你的想法?”
萧太后有些难以置信。
司徒嫣是何许人也?不用说全京城,就算是扩大到整个大业朝,对她仰慕的男子也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可眼前这混小子,竟然说不喜欢?不仅不喜欢,还说万万不能迎娶她?
“臣早已心有所属,还望太后成全。”
南宫懿语气依旧淡淡的,但眼里全是坚定。
萧太后是个聪明人,一听这个,瞬间又来了精神,“哦?那这也是件好事儿呀,到底是哪家女子这么有福气,能入了南宫将军的眼,赶紧说出来让哀家听听,说不定,哀家还能顺便为你们赐个婚……”
“太后的心意臣领了,只是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太后了。”
在后宫摸爬滚打大半辈子,萧太后一看就知道南宫懿在故意推脱,但她并没有打算拆穿,他拒绝了与司徒嫣的婚事更好,这样一来,不仅能让司徒嫣死了心,还能继续萧太后原先的打算。
心中想法一定,她便对南宫懿承诺,不再管这件事了。
南宫懿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前来请安的司徒嫣,四目相对,司徒嫣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欲说还休的神色。
只可惜,南宫懿并无太多表情,只是客套的点头,然后匆匆别过。
司徒嫣莫名的心中一凉。
她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
题外话
愚人节,童鞋们有没有被“愚”呢?作者君很想大吼一声,文日更三万什么的,咳咳,当然是骗人了……大家愚人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困境重重
见南宫懿并无太多表情,只是客套的点头,然后匆匆别过。(.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司徒嫣莫名的心中一凉。
她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她的心么?
随后,萧太后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从慈宁宫出来后,司徒嫣突然特别的想笑。
所以,南宫懿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妄想,就算她如此的主动,如此努力的朝他靠近,也依旧走不进他的心里。没有当面拒绝,而是选择通过萧太后,是不想她太难堪吗?
可是,他不喜欢她的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让她够难堪的了。
“姑娘,奴婢听人说,这段日子南宫将军与林二走的特别近……”,阿紫端着茶碗进来,见司徒嫣独自一人失神落魄的立于窗前,不由的沉了眼色,若无其事的将茶碗轻轻放置桌面,随意的说道。
“城外聚满了流民,阿玦只是奉命例行公事而已……”,司徒嫣回头,看了一眼阿紫。
有些事情,她自己清楚是一回事,但让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玦与南宫懿……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之间,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而她,之所以能够对此视若罔闻,而不是像安鸾那样走极端,是因为心中那股盲目的自信吧?自以为能够赢过林玦,自以为能够走进那个人的心里……
正想着,有宫女盈盈进来,“姑娘,五殿下求见。”
话音刚落,五皇子便卷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目光落在司徒嫣的身上。
“司徒姑娘,别来无恙啊……”
“五殿下今日来访,不知?——”,司徒嫣迅速收起刚才的心思,换上平日里的笑容。
似乎是见惯了司徒嫣疏远客气的态度,五皇子也不生气,笑了笑,“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吗?”
知道五皇子的秉性,司徒嫣不再答话,而是走到花厅的茶盘前坐下,专心致志的开始起火烹茶。
片刻之间,室内便茶香萦绕。
“这是去年春天的临海蟠毫,茶香微甜,五殿下可以尝尝……”,司徒嫣将青瓷杯子放在五皇子的面前,笑着道。
五皇子眉眼带着笑意,拿起面前的青瓷茶杯,细细的闻了茶香,轻轻呷了一口,许久,才缓缓道,“听闻姑娘刚从慈宁宫回来?”
“殿下想说什么?”
司徒嫣脸上的神情一顿。(.无弹窗广告)
“其实也没什么。”凌玺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就是看着这临海蟠毫有感而发而已……”,说着,他轻轻晃动着茶杯,目光落在杯中淡黄色的茶汤上,若有所思,“这茶,无论是茶味还是茶香,都可以算是上品,但可惜的是,有些人却不能看它的好处,千里马需要伯乐,伯牙需要子期,而这茶,也是需要识茶之人呢……”
“这么说,殿下是识茶之人?”
司徒嫣淡淡的笑着道。
“识茶不敢当,只不过,我以为,姑娘你这里的青瓷是要配白茶的,临海蟠毫,应该有其他合适的杯盏来配。”
顿了顿,五皇子继续道,“既然同是爱茶之人,我那里倒是有一些茶皿,改日,给姑娘送几套来……不过,愿不愿意换杯盏,关键还是在姑娘你。”
司徒嫣低头沉默,心思绕了几绕。
凌玺话里有话,她自然能听得出来,只不过,有时候要做出个决定,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全神贯注,沉浸其中。待再次抬头,却发现凌玺早已离开茶室。
“姑娘,五皇子就是这样吊儿郎当没出息的样子,你别管他!”,阿紫见司徒嫣似乎有所动,便开口劝道。
奈何这司徒嫣实在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子交代的事情,她到现在一件都没有办好。
“阿紫?”
“姑娘你有何吩咐?”
“没什么。”,司徒嫣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边带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来,“我只是想让你永远的闭嘴而已。”
阿紫有些懵,似乎没有听清楚司徒嫣的话,可她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到底是不是听错,只见从司徒嫣宽大的衣袖里闪出一道红光,接着她便倒在了地上……
*
流民虽然安置妥当,但事情,却远远没完。
就像南宫懿说的那样,易县的县令确实是远威侯府旁支的一个姑爷,该县令姓吴,名大才,上上年的末等进士,因为迎娶了远威侯府旁支的一个嫡女,谋了个在易县的官职,官虽然不大,但贵在山高皇帝远,在当地类似于“土皇帝”,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
而吴大才自己也有谋划,想着先到偏远的地方干个几年,多捞点东西,等到时机成熟,靠着远威侯府的名号,四处打点些,再顺势回京,在京城里谋个一官半职的也不算什么难事。
所以他到了易县,便开始围绕心中的想法开展“工作”,才干了三年不到,便赚的盆满钵满。
但吴大才贪虽贪,却不是傻子。懂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所以虽然赋税年年提高,但在其他方面,却又进行了一些“看得见”的补贴,比如修路,比如在县里建了几座学堂,这样一来,那些乡民虽有怨言,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就在他以为一切顺利,能够捞够本钱回京的时候,却闹出了农人集体离乡的事情来。刚开始的时候,吴大才以为就一两个刺头,就没有多上心,可等到他回过神来,这些人却早已到了越京城。
看着管家递上来的加急信函,远威侯气的直接将那封信撕个粉碎。
“父亲,这事情怕是有蹊跷?”
远威侯世子凌子封看着瞬间冷脸的父亲,开口道。
“蹊跷?都闹到皇帝那儿了,还蹊跷?”
南宫懿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昭阳帝已经派他去彻查,肯定能查出些什么来。
“父亲,其实也简单,将那吴大才推出去不就好了,易县距离这儿山高皇帝远的,他也只是咱们家旁支的亲戚,这无论如何,都跟咱们扯不上边。”
凌子封胸有成竹。
“你不要忘了,他手上,可是有咱们的东西……”
远威侯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两人的眼里同时闪过了一丝凌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死人更安全的东西了……
且不论远威侯如何想,在众人得知出事的县令系远威侯的旁支亲戚时,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远威侯一辈子淡薄名利,却摊上了这么一门亲戚,倒不是说会连累,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贤名,可就多多少少的受到影响了。
六皇子也是一脸震惊。
他一向与这个皇叔感情好,闹出了这么一出来,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不过,不管众人心中如何作想,南宫懿依旧是我行我素,直接亲自到易县去,打算将那吴大才给带回来。
人是被他给抓到了,可在回京的路上,才走了一半,就遇到山匪,双方交手之际,吴大才竟然被山匪给杀死了。
“被山匪杀死?”
看着南宫懿,林玦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又不是微服出巡,同行的是一大队的人马,到底是哪门子的山匪,胆子大到敢跟官府对着干的?
而且一出事就被杀死,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巧合?
见某人依旧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林玦眨眨眼,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真的死了?”
没想到南宫懿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玦:……
到时候她若是不知道怎么办?
*
吴大才半路被杀,南宫懿这个负责押解的人怎么样都推卸不了责任。
所以这天早朝,昭阳帝在知道这个消息时,瞬间勃然大怒,当下就直接将南宫懿给骂个狗血喷头。众大臣一见风向不对,顿时个个都缩了脖子,不用说吱声了,就连大口喘气也不敢。
远威侯世子凌子封也在朝上,见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乐开了花,果然还是他父亲说的对,有些事情,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留下祸根,后患无穷。
可他还未得瑟几日,就接到易县发生山林大火的线报,顿时慌了神,一边回禀远威侯,一边派人去易县处理后续。
派去的人才走到一半,又再次爆出山火已经扑灭,但几座深山全部被烧秃的消息。
凌子封这下坐不住了,当即连夜亲自前往易县。
可当他赶到那里之后,现场的情况却比他接到线报上所说的要糟糕一万倍,不仅山被烧秃,而且山里面的墓穴全部被挖开,要知道,这墓穴是假,用来藏兵器和金银才是真的,这一暴露出来……
看到不远处,南宫懿正指挥着像土匪一样的士兵开挖墓穴,一箱箱的往外运东西时,凌子封瞬间瘫到地上。
这一回,被南宫懿这个蛮子发现,那还有活路?
“侯爷世子,这么巧?”
一声轻笑在头顶上响起。
凌子封抬头,借着暮色,看到的是一张异国的脸庞。
“你、你不是罗刹国使臣吗?怎么会在这里?”
见对方满脸惊恐,似计谋被识破后的慌乱,契约夫脸上的笑意更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
*
题外话
周六啦,作者君这儿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你们那里呢?天气如何?童鞋们有出去溜达溜达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扑朔迷离
几日后,一则惊天的消息响彻朝野,说是在易县挖出了几百个兵器库和无数的金银,众大臣震惊,这小小的易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东西?
金银还说的过去,兵器算怎么回事,吴大才难道想造反?
可接下来的消息,却又让众人更加的震惊,在所有的兵器上,都留有类似于“玺”的字迹,这玺字……?
有几个脑子转的快的人瞬间明白过来,在这大业国中,与“玺”字沾边,又有造反潜质和基础的,除了五皇子凌玺之外,还会有谁?
可他平常无所事事,最爱搜罗天下美女,若说有谋逆之心……
啧,这人呀,还真是不可貌相。[.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朝堂风起云涌,城里乱作一团,连司寇府中也没有安宁。
“阿玦,要不你试着去跟南宫说说?”
林太卜看着坐在对面脸色不大好的宝贝女儿,说出的话有些底气不足。
其实话说回来,他也有点冤枉。
可人家二房的人求到了他这里,让他帮帮忙,将林琅从五皇子府上弄出来,他这个做大哥大伯的,也不好当面拒绝不是?
“爹,这个,就算是我去跟南宫懿说,他怕是也帮不上吧?”
林玦有些懵。
林琅是五皇子的妾室,若五皇子真出了事,难道她能保全?除非,偷偷的跑出来,可若是这样,她这一辈子,怕是只能隐姓埋名、颠沛流离了?这种生活,养尊处优惯了的林琅能忍受?
林太卜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如今只不过是传言而已,就闹的人心惶惶,据说五皇子府上许多下人都开始往外偷溜了,若到时候真的坐实了他造反的证据,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林琅虽说是小妾,宗谱是入不了,可一旦遇到像这种坏事,她可是不能幸免。
“林琼呢?他不出手?”
看着林太卜,林玦问道。
虽说翰林院学士手中实权不是太多,但若是有心,还是能办到的吧?
“他哪里敢哪……”,林太卜叹了口气,“如今城里风声鹤唳的,他又是一直跟着六皇子,这事情,自然是不敢掺合的。”
林玦了然,也是,五皇子如今被挂上了谋逆的嫌疑,不只是六皇子,想必其他几位也都缩着脖子,噤若寒蝉,生怕被连累到吧?所以说,皇家之中哪里有手足之情。(.)
“那林琅呢?”
她当时放弃李丞相的庶子,选择了五皇子,如今却遇上这么件事情,林玦有些好奇,不知道她此刻,又是作何心情,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么?
“从传易县兵器与五皇子有关开始,就信件不断,全都是求着你二叔救她离开五皇子府,老夫人没办法,才托我找南宫帮忙。”
老太太不是没办法吧?是不想让这件事连累到林琼,才会想到让南宫懿帮忙吧?
林玦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林琅败坏了家中的名声,那老太太,在第一时间想的,也依旧是二房的一切。他们大房,根本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垫脚石。
“阿玦,你看这……”
见自己的女儿冷着脸,林太卜也不敢多说。
“爹,老夫人不去找林琼帮忙,是担心他受到这件事连累,难道南宫懿就不会被连累?”,林玦有些恼火,“押解到一半吴大才没了就已经够落人口实的了,如今还要偷偷的去五皇子府接他的小妾,这若是被发现,爹,到时候你这心爱的徒弟,不用说大将军了,就连脑袋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呸呸呸,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夫君的!!——”
林太卜一脸正色,赶忙制止住林玦的话。
林玦:……
眼前这位,真的是她的亲爹?
有这么卖女儿的么?
那混蛋,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夫君了?这把她的便宜都占光了啊?!
——咳咳,似乎抓错重点了。
“对了,阿玦,这亲事,虽然日子我还在斟酌,但其他要准备的事情,咱们可以先准备,比如……”
林太卜打开了话匣子,直接将二房所求之事抛在了脑后。
林玦瞬间心累。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点吧?早知道她就不为南宫懿说话了。
*
夜幕降临,远威侯府显得更加静谧幽深,在机关重重的内室里,隐约传来压低的谈话声音。
“爹,吴大才死了,又推了五皇子那个草包出去当替罪羊,如今这件事,也差不多了结了吧?”
凌子封边说,边放松下来。
“这个契约夫,倒是有两下子。”
看着自己的儿子,远威侯叹了口气,毕竟是年轻了些,事情哪里能这样简单,“五皇子就算当成了替罪羊,也只是暂时的。皇帝依旧会让人查下去。”
昭阳帝从来都不是外表上所表现的那样宽容大度,当年的武门之变,若不是他主动请缨出征,之后又自觉的将那几十万兵权交出,恐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韬光养晦,让所有人都认为远威侯是个淡薄名利的人,可就在计划即将完工时,却冒出了这么一件事。
这样想着,远威侯不由的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坏事的吴大才碎尸万段,可人已经杀死,但留下的烂摊子,却没法干净利落的收场。
五皇子再傻,也会为自己辩护,而昭阳帝就更不用说了,其中的破绽之处难道会看不出?契约夫的计策好是好,却只是个缓兵之计。
一旦利刃出鞘,在染血之前,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黑暗中,有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远威侯府的大院里,几个起落,便跃出了墙外。
可那黑影在墙外落地的那一刻,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待看清面容后,顿时吓到,一个不稳,左脚拌右脚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翻个墙都能摔倒?”
林玦一边吃着刚买来热气腾腾的蟹黄包,一边看着表情古怪从地上站起来的南宫懿。
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于劳累,导致这面瘫武功退步的这么厉害?连最基本的翻墙技术都不行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憋着一口气。
“肚子饿,出来买蟹黄包。”
林玦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油纸袋,“还热乎呢,你要不要尝一个?”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好长一段日子没见到这混蛋有些想念,抓了刘副将拷问,得知他行踪后,特意在这儿等的。
“来这儿买?”
也许是因为摔了一跤的缘故,南宫懿的脸色还是有些怪。
“对呀。”
“大晚上的?”
“对呀。”
“一个人?”
“对呀。”
“那林二姑娘你自己小心点,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通简短又怪异的对话之后,南宫懿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南宫懿你给我站住!——”林玦瞬间炸毛,“我在这儿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你就这态度?!”
待看到南宫懿嘴角扬起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时,林玦心道不好,她又被这混蛋给骗了。
心中刚冒起这念头,某人便凑了过来,“等我?不是来买蟹黄包么?”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林玦的脸瞬间红了。
干嘛靠这么近?简直是犯规嘛。
“呃……主要是买蟹黄包,顺便等你……”
她手上的蟹黄包还真的挺好吃,虽然是在距离这儿很远的东街口买的。
“是么?”
淡淡的声音传来。
林玦心跳有些加快,一抬头,却刚好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近处几株冬日的残梅,一阵春风拂过,发出淡淡的清幽,就如同南宫懿一般,清冽,纯净。
乌云遮蔽,一轮弯月悬挂半空,晕染开来,发出微弱的光。
没有闪烁的星光,但林玦却在那双深眸里,看到了一整个璀璨的星空。
旁边枝杈突然“沙沙”作响,正疑惑间,一个硕大的东西滚了下来。
刘满一摔到地上,就收到了南宫懿的想要杀人的眼刀,瞬间打了个冷颤,随即绽放出自以为最甜美可亲的笑容来,腆着脸解释,“呃,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在树上待太久,脚麻了……”
林玦:……
她怎么忘了,刘副将将她带到这儿之后,为了防止意外,就一直埋伏在树上的……
果然,古人说的对,陷在温柔乡里的人,智商都会降低。
*
四周阴暗潮湿,吴大才靠在石壁上,仰着头,神情不慌不忙。
半路上杀出来的劫匪,肯定是那人派来救他的,可惜,这个南宫懿实在是太过于狡猾,兵分两路,找了个死囚当替死鬼,直接让他“逃过”了这一劫。
不过,就算让南宫懿抓住又如何,想从他这儿打听到消息?门儿都没有!只要他咬紧牙关,熬过这段日子,以后一切就都会恢复到原样了。
一阵声响,外面的铁门似乎被人打开。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待走到近处,吴大才看清是一位身着黑色短打的少年。
“吴大人在这儿的小日子,过得倒是惬意的很哪……”
刘满见到吴大才,咧开嘴笑了起来。
本是十分清俊的少年,可一笑,却气质全无,一眨眼就变成了个市井地痞的样子。
“你想要干嘛?”
看着这样的笑容,吴大才有些发慌,嘴巴上却依旧强装着镇定。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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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司徒嫣的选择
“你想要干嘛?!”
“就你这样的,我能干嘛?”,刘满撇撇嘴,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下吴大才,满脸的嫌弃,随即又恢复到嬉皮笑脸的样子,“吴大人不用太过于慌张,在下只不过是奉命来问几句话而已啦……”
“哼!”,见对方是来问话的,吴大才瞬间放下心来,既然是要套话,那肯定是不敢拿他怎么样,脸上的神情又得意了几分,“我什么都不知道,怕是帮不了阁下了。(.无弹窗广告)”
“哦?……”刘满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吴大人想不想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让你说。”
说着,他伸手朝吴大才的身上点了几下,对方顿时瘫倒地上,动弹不得。
见吴大才乖乖的靠在石壁上,刘满十分满意的将挎在身上的一个木箱放下,打开,里面整齐的排放着三排不同颜色的小瓷瓶。刘满的目光在这些小瓷瓶上轮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小小的青瓷瓶上,伸手将它拿了出来。
十分娴熟的从里面倒出两颗药丸,掰开吴大才的下巴,直接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脖颈与锁骨间一掐一按,那两颗药丸便顺着他的喉咙滑向了食道。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吴大才浑身瘫软无力,眼神也由原先的怡然自得变得惊恐不堪。
“能让你欲-仙-欲-死的好东西。”刘满嘴角带着笑意,心中却有些忐忑,刘家世代行医,如果让祖父知道他将家族引以为傲的医术用在审讯犯人上,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逐出家门?
两个时辰后,刘满出现在了将军府里。
“看来你的药丸还挺有效。”
南宫懿看完刘满递上来的三大张写满口供的纸,抬头说道。
有了吴大才的口供,原本扑朔迷离的事实变得清晰起来,他并不需要吴大才与对方当庭对质,现如今,只要按照口供上提供的线索查下去就行了。
“那是肯定啊……”,得到了南宫懿的表扬,刘满一脸得意,“老大,你不知道,这个药丸可是我们老刘家的独门秘方,传男不传女的,而且除了你,还未有其他外人知道……”
“以后离我远点。”
“什么?”
刘满一脸懵逼。
他不是才刚得到了表扬么?怎么反而不升反降?
南宫懿将吴大才的口供收好,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怕被你下毒。”
刘满:……
他没幻听吧?
这算是夸奖?
他能把这话当作夸奖吗?
*
县令吴大才在半路被杀,除了兵器之外,再往深处,也查不出什么来,易县的事情从表面上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昭阳帝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旨意,但却以上回宫宴中受伤还未痊愈需要休养为由,令五皇子待在府里好好养伤,没有传召,就不需要出门了,以免加重伤情。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出了端倪,昭阳帝这是要对自己的亲儿子动手了,五皇子宫宴受伤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到现在还让他待在府中养伤,这一看就是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借口啊?
表面是说是“养伤”,实际上,根本就是软禁吧?
那这是不是说,五皇子想要谋逆的罪行已经坐实了?
众人在心中一计较,便全都明了起来。好在五皇子平常在朝中就是个“闲杂人等”,不用说帮派和支持者了,就连与他走得稍微近点的大臣也几乎没有……
想到这里,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五皇子做的一件善事了吧?
这时,又有人提出疑问,就这样一个,一没帮派,二没支持者,三还没权的挂名皇子,到底是有多神通广大才能将整个易县作为兵器库的?
而且,易县的县令吴大才不是远威侯的旁支吗?
不过这疑问一提出来,马上就有那通透之人抢白,只是旁支而已,又不是远威侯嫡系子弟,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五皇子能拿出足够多的金银来,还怕那吴大才不屈服?说不定那杀害吴大才的山匪都是这五皇子派来灭口的。可惜了远威侯,好好的摊上这么个亲戚,让他凭空背了污名。
众人一听,顿觉有理。反正这五皇子的死活也跟他们扯不上关系,他们瞎操那么多的心干嘛?为今之计,是好好的做六皇子的坚定支持者,这皇位呀,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五殿下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五皇子府上,司徒嫣怀抱一轴画卷,缓缓走来。
见他正在亭中独自博弈,便笑道。
“司徒姑娘?”
五皇子正百无聊赖往棋盘上落子,见来人竟然是司徒嫣,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他该不是做梦吧?
现如今,他的地位比那过街老鼠还不如,人人避之不及,这司徒嫣,就算是他风光的时候,与她搭话都是爱理不理的,现在这人,竟然出现在他府中?
这样想着,他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莞尔,看来,对方已经做出了决定。
“棋盘如此崭新,看来五殿下平常并不爱好博弈呀?”
当五皇子还沉浸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的时候,司徒嫣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呃……”
凌玺有些语塞,下棋多无聊啊,平常有那么多的美女相伴,他干嘛要花时间在这无聊的东西上?
见他有些尴尬,司徒嫣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些,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随手将怀中的画轴递到五皇子面前,“这幅画,送给你……”
“给我?”
五皇子再次惊讶。
难道说,真的是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如今被冠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却意外获得了女神的眷顾?
不过,这眷顾的代价……似乎有点大也。
心中游移不定,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将那画轴展开。画中之景十分简单,就只是乌云遮月而已。
大片的天空被乌云遮蔽,只留下一轮弯月露出尖角。
五皇子看着面前的画卷,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我相信你。”
耳畔传来司徒嫣如微风般的声音。
听到这话,五皇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待再次抬头,却露出了感动的笑容,“有司徒姑娘的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司徒嫣低头浅笑,兜转了这么久,她终于做出了选择,放弃炙手可热的六皇子,选择一位即将被灭门的阶下囚,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疯魔了吧?世人一贯喜欢锦上添花,可殊不知,雪中送炭才最难能可贵。
至于那个人……
眼前浮起某张冷峻的面容来,不由的叹了口气,人生在世,谁又能十全十美没有遗憾?
与其苦苦追寻,被有心人利用沦为棋子,不如退一步,自己争取幸福。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司徒嫣回头,看到林琅站在那里,憔悴的脸上满是怒容。
还未开口,她便先发了话,“司徒姑娘,这人都阶下囚了,你还跑这儿来看他,不怕被连累吗?”
“夫人言重了,五殿下只不过是在家养病而已,又何来阶下囚之说?”
司徒嫣淡淡的笑着反驳。
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差不多该走了。
“哼!”被司徒嫣这么一说,林琅有些语塞,便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五皇子,“凌玺,你说句话吧?到底让不让我走?”
“你要去哪?”
五皇子皱眉。
这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
当初要死要活的嫁进五皇子府,如今又要死要活的想逃离开这里。当日她对自己用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不是看在林琼的面上,她还能活到现在?
“离开这里啊!”,林琅一脸怒色,“难不成要我在这活死人墓里等死?”
“这样啊――”,五皇子忽然间笑了起来,“现如今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法给你写休书,你若是真的要走,就收拾收拾离开吧……”
“这可是你说的!”,林琅如获大赦,反正这府里的女人这么多,少掉一两个,没人会发现的。
“不过――”,见林琅转身就要走,五皇子带着笑意补了一句,“现如今,似乎只有死人才能离开这里呢……”
“你想怎么样?!!”,一听这话,林琅顿时慌乱起来,这人若是走投无路,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想着,语气便和缓了许多,“殿下,我还不想死……”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死了?”
五皇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之所以说这个,是让你知道,一旦从这儿离开,你就已经是死人了,日后世上,便再无林琅这个人。”
若是真的要满门抄斩,就算是小妾,也没法幸免。所以林琅想要逃过一劫的话,就只能在身份上先死了。后宅死一个小妾,自然是不会引人注意。
“我……”被五皇子这么一说,林琅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却又立马释然,她这时候出去,只不过在身份上是个死人而已,没了这个身份,依旧能好好的活着,可若是留在这儿,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可就不只是身份上的死人了,是真的会死。
念头一定,便咬牙,“只要能从这儿离开,死人就死人吧……”
*
题外话
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蟹黄包
“雀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书房里,林玦正在翻看一本古籍,在雀儿进来,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之后,瞬间有些惊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林琅竟然从五皇子府上逃出来?
或者不是逃,毕竟,在外人眼里,林琅已经想不开自杀死了。
所以她这四妹,果真是开始后悔当日的选择了吗?
“对呀,看样子,二老爷和老太太正在给她物色新的住所呢……”
既然身份上已经是个死人,自然是不能再待在林家,甚至连越京城都不能再待下去了吧。
关于五皇子谋逆这件事,虽然传的满城风雨,但林玦其实是不大相信的。至于原因嘛,她目前也说不上来,可总感觉从易县爆出山火之后,这件事就处处透着蹊跷与古怪。
退一步来说,就算五皇子是幕后主谋,但易县的县令吴大才却是远威侯的人,远威侯是淡薄名利,可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底下的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会完全没有耳闻?而且,从她搜集到的消息上看,这吴大才可是靠着远威侯府才一步一步的当上县令的,关系看似错综复杂,其实理清并不难。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五皇子是替罪羊,要么五皇子与远威侯府互相勾结。不过,如果那吴大才没死的话,事情似乎会更加好办些。
这样一来,如果试着将五皇子剔除出去,最大的嫌疑便就只剩下……远威侯?
林玦对自己这大胆的猜想咋舌不已,她没有见过一贯素有贤名的远威侯,不过,就单从他的宝贝女儿妙郡主身上来看,倒是丝毫体现不出“贤良”这两个字。
“在想什么?”
南宫懿从外面进来,见林玦秀眉紧锁,便走到她身边。
在大司寇府,他一向都是畅通无阻的。
反正拦也拦不住。
“我不相信这件事是五皇子做的。”
一看到南宫懿,林玦便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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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南宫懿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顺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反身坐了下来,“这么相信他?”
“不是相信他……”林玦摇了摇头,“是相信你。”
南宫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五皇子如果是主谋的话,照如今表面上来看,皇帝已经将他软禁,无论要不要治他的罪,这件事都算告一段落,但我从你身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件事要了结的样子。”
她总觉得,南宫懿与皇帝一起,正在放长线钓大鱼。
而五皇子,不过是鱼饵而已。
这件事,无论五皇子是同谋还是背黑锅的,幕后那个人,似乎还在外面逍遥。而林玦认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远威侯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淡泊名利的形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就,而要所有人都认为他无心政治,那就更加难了。远威侯用十几年的时间,给自己塑造了这么个形象,可谓是用心良苦。韬光养晦这么久,在时机没有成熟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贸贸然的出手,而这一回,却因为吴大才的乌龙事件,暴露了易县的兵器和金银,虽然目前已经有五皇子在前头顶着,但只要查下去,查到他身上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
林玦突然间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脑洞有些害怕,狗急跳墙,惹毛了远威侯,他肯定要开始反击。狡兔三窟,如果真想要造反的话,远威侯绝对不止易县一个老巢,兵器和金银,估计也远远不止目前发现的这个数。
一旦那老狐狸动手,南宫懿岂不是很危险?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年轻后生小子,与远威侯那样的千年老狐狸对撞,就算不死,也会伤筋动骨上好久的吧?
“要不……你找个托词,让皇帝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办?”
毕竟保命要紧。
“都已经着手查了,现在放手,反而更加危险。”
南宫懿看着她,似乎面有难色。
“那……不如咱们直接走,随便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要斗要杀,也都是皇家的事情,南宫懿用不着为这个没了性命。
“咱们?”
某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促狭。
林玦:……
呃,这不是重点好嘛?
“不过离开的话,去哪里比较合适呢?”
南宫懿眼里的神色变浓,似乎是有意要逗逗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人。
想着刚才被将了一军,林玦决定反击,“你也可以去找什么司徒嫣啊,李傲姗啊之类的!还有那什么安鸾公主不是在漠北吗,你正好可以去找她,双宿双飞什么的!——”
“我只是在想除了京城,还有哪些地方有卖蟹黄包而已……”
南宫懿瞬间委屈。
“买蟹黄包做什么?”
林玦被绕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喜欢吃么?万一没有,到时候饿的想要杀人怎么办?”
这混蛋!——
林玦气的咬牙,随手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朝他挥了过去,“也不用等到饿,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可要考虑好,杀了我可是要守寡的!”
南宫懿一边闪躲,一边继续满脸促狭,还顺带威胁。
“守寡你个头!我转头就嫁人……”
林玦一脸气鼓鼓。
什么时候这个人变成这么的能言会道了?她开始有些怀念当初那个惜字如金的面瘫了。
正怒气冲冲,某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林玦正在后头追赶,来不及止住脚步,一个不稳,直接冲到了他怀里——
唔……
再次抬头,却陷进一双如大海般深沉的眼眸里。
“那嫁给我。”
南宫懿低头看着她,满脸认真。
林玦:……
这又是哪跟哪儿?
刚才的话题不是杀人与守寡吗?
“我不喜欢小孩子。”
终究是面皮薄,要当面答应,林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话说回来,两世为人,她的年纪加起来怎么样也比眼前这个面瘫要来的大吧?说他是小孩子也算是有理有据。虽然在这一世,南宫懿要比她大了几岁。
林玦这话一出口,南宫懿瞬间愣住了。
随即,他却又笑了起来。
突如其来绽放的笑容,如寒冬里的暖阳,夏日里的清风,如寒梅初放,刻骨冷冽,又如春光乍泄,暖入心田。
“那就不要小孩子。”
看着她,南宫懿笑的一脸温柔。
林玦:……
这??
*
似乎是为了化解开春以来的晦气,在三月初的时候,宫中举行了一场花会。
当今剩下的几位皇子全都未婚,这场花会又是萧太后提议,越京城里勋贵家的命妇小姐们,像是看到了希望之光一般,自然是趋之若鹜,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眼睛恨不得黏在那几位皇子身上。
当然了,还不止是皇子,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的将军也是很好的夫婿人选,虽然,这将军是冷血了点,冷酷了些,外间还传言他好女色……可这些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这人不仅有权,有钱,未婚,有魄力,还生了一张俊脸,单就看着那张脸……
啧啧,几个年轻的小娘子想起来瞬间面带红晕,心中感叹之余,眼中却冒起了粉红泡泡,如果真是那样,实在是太美好了……
不过,这回的花会,除了年轻的皇子和冷酷将军外,还多了个异国的使臣,契约夫唇边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在众人的惊叹目光中,默默的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一双异色的眼眸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他的使命,一直都很简单,将大业国的水搅浑就行了。
林玦有些百无聊赖。
花会什么的,几乎是千篇一律,未定亲的男女们惊鸿一瞥,命妇们相互介绍人选,顺便交流交流城里圈中的八卦,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林二,你看,那人不是陈雪晴?”
阿九倒是像打了鸡血一般,活力十足,指着不远处正与妙郡主站在一起的翠衫少女,说道。
朝着她指的方向,林玦果然看到了久未露面的陈雪晴。
自从她爹陈太常在上回宫宴中被刺客所杀之后,她就在家守丧,不过,不是要守丧三年么?这一年还未到,就出来参加花会了?
显然阿九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伸手轻轻的碰了碰林玦,“她现在也挺可怜的,她爹在的时候,皇祖母有意将她许配给六皇兄当侧妃,不过后来她爹意外去世,与六皇兄的亲事不用说,肯定是黄了,因为要守丧,就连配给其他人也要等三年后,到了那时候,她都成老姑娘了……”
“那她……”
林玦不知该用哪种心情来形容这个人。
那次宫宴之后,她模模糊糊的从南宫懿那儿得知了一些事情,陈太常的死算是意外,又不算是意外。他是大皇子的人,那次宫宴的刺客,虽然是大皇子一手策划,却混入了昭阳帝的暗卫。
一出借刀杀人,就斩断了大皇子的许多臂膀。也正是因为如此,到了之后的逼宫,大皇子的人会那么快的被剿杀。一出连着一出的连环计策,很多人自以为得意,殊不知,全被那个人尽收眼底,然后撒下天罗地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顺手收一收,杀几个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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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天气很好(反正作者君这儿是天气很好(*^__^*)),小童鞋们有没有去哪儿玩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宫中花会
一出连着一出的连环计策,很多人自以为得意,殊不知,全被那个人尽收眼底,然后撒下天罗地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顺手收一收,杀几个玩一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当然,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单是靠昭阳帝一人也不可能。
南宫懿……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起,但林玦知道,他一直都是那个执行的人。
关于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个“杀人狂魔”这件事……
林玦:……。呃,算了,既然这个人会下厨为她做一大堆好吃的,会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这种小事,就自动忽略好了……好吧,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就是这么自私没有原则。
似乎感受到有人在议论她,陈雪晴忽然转过头来,待看到是林玦时,目光一冷,随即便若无其事的别过头去。
林玦被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正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一躲,却被告知说萧太后又重要的事情要在今日的花会上宣布。
“皇祖母马上就来了,咱们就在这儿坐着等吧……”
阿九兴致冲冲的提议,宫里已经好久没有什么值得令人激动的八卦了,而这回的事情,无论是皇祖母还是母后,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她着实的好奇。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被阿九影响,林玦也跟着好奇起来。
不要说林玦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萧太后今日所要宣布的事情,重要的事情,又故作神秘,难不成昭阳帝要选妃?
虽然这猜想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更多人的人却认为,为几位皇子选妃的概率更大一些。可纵观如今宫中未婚配的皇子,除去不知在哪里游山玩水的三皇子,就只剩下老五和老六。
五皇子如今的处境,脑袋能不能留得住都不知道,选妃这种事情,不可能轮到他了,那不就只剩下——!!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瞬间绽开了花,除去五皇子那个乌龙的祸,不就只剩下六皇子!若是有幸能当上六皇子妃,那日后,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命……
正当众多命妇小姐们心中冒着想法时,一个身影被众多丫鬟搀扶着从她们的面前盈盈而过,落下一个高傲无比的背影。(.无弹窗广告)
“你看那李傲姗,得意成这样,也是醉了……”
阿九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对林玦吐槽。
李丞相如今在朝中确实有一定势力,丞相嫡女的身份也挺尊贵,可竟敢在宫中目中无人成这样?她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林玦的目光也落在李傲姗的身上,虽然这人平时也都是自视甚高,骄纵无礼,但在人前还是会收敛一些,可今日……竟然连表面上的掩饰也懒得做了,就好像是打赢了某场仗,获得了某项奇珍异宝,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大家宣誓主权一般?
等等!
宣誓主权?
今日是花会,表面上似乎主角是花,但实际上却是那些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们,尤其是宫中的几位皇子……难不成?
旁边的阿九似乎也联想到了这点,便侧头轻声嘀咕,“林二,你说皇祖母今日要宣布的事情,该不会是与这李傲姗有关吧?”
“嫁给某位皇子?”
林玦笑道。
照如今这形势看,估计是嫁给那六皇子了吧?
“不一定啊……”,阿九突然一脸正经,这突如其来的表情让林玦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人也有严肃的时候呐……
“我可是记得这李傲姗从皇祖母寿宴上第一次见到南宫将军之后,就念念不忘,之后更是多次相邀,虽然都被拒绝,但凭借李丞相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求了父皇,为她谋一个好亲事也不是太难……”说到这里,心中开始隐隐不安,便再次看向林玦,“林二,你就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
林玦失笑。
她知道阿九在担心什么,但不知为何,她此刻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平静,若是那个人真是因为这样而迎娶了别人,她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如果不会,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最重要的一点,她相信他,可以屡次三番不顾性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又岂是这小波小澜可以阻挡的?
御花园中大大小小的摆满了各色的花景,有宫中自己培育的,也有各地进贡的贡品,鲜花锦簇,相互辉映,配上命妇小姐们艳丽的春衫,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林玦与九公主在湖中央的八角玲珑亭中闲坐,凭栏而望,边聊天,边看着湖中摇尾游弋的鲤鱼,少了众多小娘子在耳边的聒噪,倒也是十分安逸闲适。
“你看那个,穿粉色春衫的,是秦王的小女儿,清韵郡主,长得确实不错,爱慕者也多,这一两年来,似乎隐隐有想要取代司徒嫣在京中圈子里地位的意思……”,阿九兴致盎然,一边看着鱼,一边悄悄的给林玦科普朝中勋贵圈里冒出来的“新人”。
这一年多以来,林玦已经完全没有再进入这个圈子,对里面的情况自然是不清楚。
“林二你看那个……”,阿九正想着往下说,却看到陈雪晴飞快的朝这边走来,还未反应完全,这人便已到了眼前,对着林玦的方向,脸上杀气腾腾,,阿九见她神色不对,口中喊着“小心——”,赶紧伸手去拉陈雪晴,可对方不知是吃了什么,力气奇大,只一下,就将阿九给推倒在了地上。
“阿九——”听到阿九惨叫,林玦也意识到不对劲,想要蹲下身去扶,还未做出这个动作,就被扑面而来的陈雪晴用力一推,身子突然受力,猝不及防间,不由自主的向后倾去——
林玦闭眼苦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后方似乎是柱子,这一撞,后脑勺就算不流血,估计也得长一个包。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陈雪晴,只要碰见,这人总是能做出对付她的事情来,这三番两次的,也真是够了!
正慌乱间,林玦便重重的撞在了一个……呃……柔软的“柱子”上。
“你没事儿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玦瞬间打了个冷颤。
老天,被她撞上的柔软柱子,是契约夫!
忽然,一方身影一闪而过,还未看清是谁,还想再度冲上前的陈雪晴便已经瘫在地上,只眨眼的功夫,南宫懿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伸手将林玦稳稳扶住,十分自然的把人往身后一带,看了眼契约夫,冷冷的挤出三个字,“她没事”。
惊魂未定,林玦呆呆的看着来人,入目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这张脸上,结满了寒冰。
待与她四目相对,千年寒冰却瞬间融化,如冬日里的寒梅,冷冽,却温柔。
“我扶你去休息。”
南宫懿看着一脸惊恐的林玦,许久,才说道。
这时宫中的护卫和一大群宫女才匆忙赶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受了伤的九公主扶上软轿,一边七手八脚的把已经晕厥的陈雪晴拖下去,这边是忙的不可开交,可在场众人的目光却早已转移了阵地——
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南宫懿搀扶着走下台阶的林玦,太过于震惊,竟不知该作何表情,只是一味的瞪大眼睛,像是大白天见到了鬼一般!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李傲姗,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杀人,她僵在原地,恶毒的看着缓缓从众人面前经过的两人,眼里像是要迸出火来!
冰山一般的南宫将军,竟然对林二关爱有加?
有人开始率先反应过来,不由大为疑惑。
虽然南宫懿与林太卜家的那点渊源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与林二,却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至少在众人的眼里,是从未见到他们俩有什么交集的,这……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
当即,就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林二是林太卜的女儿,而林太卜对南宫懿又有养育之恩,今日看到自己恩人的女儿有危险,出手相救,这是人家南宫将军不忘本!
众人一听,顿觉有理。
在看向南宫懿的目光里,凭空又多出了一丝敬佩。那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家中有待嫁姑娘的命妇夫人们,再次默默的将南宫懿排在了准夫婿的人选里,如此重情义的少年郎,如今这世道可不多了。
不过,南宫懿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众人瞬间蔫了。
“在下与林二姑娘早有婚约。”
似乎觉察到众人的疑惑,南宫懿意外的开口解释,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众人听清。包括刚刚从景仁宫出来的萧太后一行人。
萧太后被珮喜长公主搀着,才刚走到御花园,耳边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一愣,待看清在场众人的反应后,瞬间乐了。
看来这位年轻的将军,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受欢迎得多啊……
她原本也是打算为自己的侄孙女李傲姗做个媒人,好在最后改变了主意,不然又是一场乌龙。
上回在慈宁宫,她以为南宫懿拒绝司徒嫣时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个托词而已,没想到,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
*
题外话
清明时节,心情忽然莫名的沉重起来。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较之天地,如沧海之一粟。既然人生已经这样无奈,看小说不过是图一乐,所以作者君从来都不写悲剧,不过,就凭我这逗逼话唠的性子,估计也写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赐婚
萧太后对于南宫懿与林玦定亲这件事,刚开始是有些惊讶,不过,转瞬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也好,林二虽聪颖非常,却身份卑微,没有强大家世,而南宫懿本身,也是个光杆将军,这二人的结合,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变数,至少不会出现有势力过大或是站队的问题。当初她想要撮合南宫懿与司徒嫣,也是基于这么个考虑。
而李家,好是好,但如今李丞相在文官之中已经是一家独大,若是再与手握重兵的南宫懿联姻,就等于在朝中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存有异心,好事变成坏事。侄女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自己的亲儿子的江山社稷。
还在一旁赌气的李傲姗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心心念念的这门亲事,就这么黄了。
“母后,林秀如今依旧是大司寇,您看……”
珮喜长公主见萧太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欢喜,便适时提醒。
这件事已经梗在她心里好久了,可平常没有合适的时机,她也不好时时刻刻的催萧太后,今日既然南宫懿都承认林二与他有婚约,那不如趁热打铁,撤了林二的大司寇职位。
反正源平宫那位正虎视眈眈,这个顺水人情,昭阳帝绝对会答应的。
“你看哀家这记性!”,萧太后终于记起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而造成的乌龙事件,转头对身边的太监总管吩咐,“你去雍和宫,将皇帝请过来——”
林玦被南宫懿握着手腕,护着肩膀走出了御花园。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刀,嫉妒、惊讶、怀疑、羡慕……什么内容都有,无数的目光汇聚,似乎要硬生生的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而且,周围那此起彼伏的心碎声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懿有那么受欢迎么?
自从上回遭劫之后,虽没有明说,但她在心里已经默认了与南宫懿的关系,这人如今在众人面前这样宣布也不算是胡诌,不过未婚妻什么的……想起来还是有点别扭,但事实上的确没有什么可反驳的,林玦磨磨牙,认了。
估计赏花会还未结束,这句话就会在越京城里传遍了吧?
想到这里,林玦下定决心,待会儿回去,一定要拿两个棉花团子塞住耳朵。[.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远处的假山边上,远威侯世子凌子封默默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目光变得悠远。
“哥哥,你看,那南宫懿对林二多关心!”
旁边的妙郡主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一脸不服气。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林二算哪根葱,先是长公主,接着是南宫懿,一个个的,被她迷得团团转?就连她最喜欢的六皇兄,如今看林二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这女人,简直是妖女!
“是很关心……”
凌子封漫不经心的答着,目光依旧没有收回来。
契约夫果然有一些能力,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试探手段。反正陈家如今已经一落千丈,而陈雪晴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随便找个理由,再许以承诺,便能骗的她团团转。
这一回,妙郡主以六皇子想要见她为由,只一句话,就让正处于守孝期间的陈雪晴二话不说的进了宫。进宫之后,多得是机会,给她下了点药,这人就变成了一个绝佳的杀手!
提到这药,凌子封觉得他又要再次感谢契约夫,果然蛮荒之地的人总是有稀奇百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药,竟然能够让一个活生生的人丧失神智,完全听从他的控制?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招真的让他们试出了南宫懿的弱点所在。“鬼斩”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没有弱点,也不可能有在乎的东西……这是他一直坚持的观点。
可这一回……
很好。只要有软肋,那战无不胜、无坚不摧便成为了一个笑话!
确认了这一点,他就能放心的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了。
“哥哥,陈三怕是活不了了吧?”
不远处,已经完全昏厥的陈雪晴被几个护卫抬上担架,在御花园公然行刺公主,她一直不醒来都还好,若是有幸醒过来……等着她的,将是无尽恐怖的地狱。
妙郡主有些心虚,陈雪晴会变成这副样子,多半是因为她……
“阿妙,你这回做的很对。”像是看出自己妹妹的心思,凌子封收回目光,“在这世道上,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今日咱们不出手,等着的,便是满门抄斩的结果。他人不会因为咱们仁慈而收手,反而会以为咱们是个好欺负的,更加的变本加厉……”
说话间,昭阳帝摆驾来到了长春宫,众人见状便纷纷前去,园子里瞬间变得有些安静。
凌子封见状,压低了声音。
“至于陈家,你不用担心,今日过后,我会让人以你的名义送些东西过去,也算是了了你们之间的姐妹情谊……”
*
长春宫内,昭阳帝端坐在御座之上,看着底下垂首而立的南宫懿,忍不住想笑。
这小子,终于也有求他的时候!
其实也不算是求,只是刚才南宫懿开口说与林玦有婚约,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可谁都知道,如今林玦可是大司寇,不能婚配的大司寇,成了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虽然南宫懿依旧是一脸面瘫,但昭阳帝却认为,这人肯定是想要求他开口化解这个乌龙,但又拉不下来面子。
反正今日无事,他决定耐下心来等这混小子开口。
长春宫内一片安静。
在场的众人个个面面相觑却不敢吱声,这昭阳帝都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吧?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难不成是谁惹恼了他?
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要说惹恼,那……便只有林二了!
即将赴任的大司寇却与男子有了婚约,如此紊乱朝纲之事,昭阳帝不发火才怪呢?
可是要发火的话,倒是赶紧发啊!!他们可都眼睁睁的等着看好戏呢?
端坐在上方的昭阳帝,见南宫懿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身子可是自己的,与这不懂人情世故的混小子置什么气?便决定先做其他的事情。
因此,他在大殿之中环顾了一圈,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朕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要宣布——”
众人见好戏终于要开场,不由的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生怕错过关键的情节。
“司徒太卜之女司徒嫣品貌上佳,贤良淑德,且尚未婚配,朕决定将其配与五子凌玺,择日完婚……”
啪嗒——
林玦仿佛听到无数男子心碎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
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短短半天内耳畔第二次响起心碎声了,大业国第一美女司徒嫣被皇帝赐婚给一个吊儿郎当的挂名皇子,如此明晃晃的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估计待会儿,整个越京城里就会哀声一片了吧?
“儿臣领旨谢恩……”
五皇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与站在身边的司徒嫣一起,躬身拜倒,满脸欣喜的谢了恩。
众人开始猜不透了。
这五皇子不是涉嫌谋逆,几乎是被软禁起来面临满门抄斩的主儿么?就连他原先那些小妾,前阵子不是死了就是想方设法的逃出去,在所有人都恨不得与这人划清界限的当口,皇帝竟然为他赐婚?
还将司徒嫣赐给他?
难道事情有转变?真正想要谋逆的人,不是五皇子?
可就算再怎么转变,众人依旧十分同情被赐了婚的司徒嫣,五皇子没有谋逆,那也不过是五皇子而已,一辈子,嫁了个挂名皇子,白白浪费了司徒嫣的满腹才华。
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大家也不过是当作八卦随便听听,最多对司徒嫣惋惜一下也就过了,但有个人,此时却心慌的很。
远威侯世子凌子封站在大殿之中,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虽然面上依旧无恙,心内却像是被放在热锅上烤一般,焦躁无比。
易县的事情距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可皇帝除了前一阵子将五皇子软禁在家中之外,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如今更是为他赐了婚,这种种迹象,都昭示着事情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看来,他爹说的没错,契约夫嫁祸给凌玺的计策,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利剑一旦出鞘,在染血之前,是不可能有收回的道理。
给自己的第五个儿子赐婚之后,昭阳帝又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若是按他自己的意思,将这司徒嫣许配给老六比较合适,毕竟老五这样一副德行,怎么算,司徒嫣都是吃亏。
可这一次,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司徒太卜令竟然进宫来求了自己,说司徒嫣早已心仪老五,让他出面赐个婚。
这样的请求太过于惊悚,昭阳帝不放心,又特意宣了司徒嫣本人进宫,再行进行确认。可确认的结果是,人家亲口承认心仪五皇子,希望他能够成全。
五皇子这段时间的处境,昭阳帝可是都看在眼里。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司徒嫣竟然主动的站出来,愿意与他同甘共苦,这样的情谊,就算是昭阳帝,也有些感动。
所以便随了他们的愿,顺手赐了个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心急如焚
婚是赐完了,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可……昭阳帝再次想到二话不说就领命离开长春宫,去调查御花园行刺事件的南宫懿,不由的叹了口气。
这混小子,到底是有多不惧世俗的眼光?他自己不惧就算了,可自己未来媳妇的名声总要顾着点吧?
算了算了,看在他平日里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昭阳帝决定出手帮一帮这鸟人。南宫懿不怕世俗眼光,可他怕呀,舆论这东西,利用的好,能保平安,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那可是重要的国之隐患。
旁边的萧太后虽然面上带着笑,可是那一双眼神却骗不过他,还有自己的皇妹珮喜,这一个个的,不说话,但却都在变相催着他赶快解决这件事。
轮了一圈,昭阳帝悲催的发现自己最没有地位,便悻悻的开口道:“既然大家今日这么开心……”
众人忍不住在心内翻了个白眼,到底是哪里看出来开心了……
“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众人:又宣布?
“诸位都知道,本朝大司寇身兼数职,职责重大,林秀虽然术数不错,但毕竟太过于年轻,朕与太后经过协商,决定另由他人担任司寇一职,因为林秀尚未赴任,便没有过多的声张。朕今日见诸位爱卿似乎有些疑惑,便顺带提一提……”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林玦早已经不是大司寇了,无论她嫁给谁,或是与何人有婚约,都不违背伦理纲常。
林玦:……
所以她的大司寇之职没了?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林秀年纪虽轻,却聪颖非凡,知书达理,十分惹人怜爱……”,长公主说了一长串之后,侧着头看向身边的萧太后,“母后,您也知道,女儿家中就只有一个混小子,还整日四处云游,若是林秀能够与那混小子结成兄妹,多个女儿陪在身边,想起来,也算是一桩美事。”
这话一出,原本就已经沉浸在大司寇这件事上没回过神的众人,再次愣住,殿内瞬间安静异常,所有人心中都开始千回百转起来。
风光无上的长公主竟要认林二为义女?!
这是刚才临时起意提出的?
怎么可能!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摇了摇头。就算是普通的寻常百姓,想要认亲,都是要经过宗族里的人同意的,更不用说皇室宗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不可能像长公主口中所说,是心血来潮的提出来的。(.$>>>棉、花‘糖’小‘說’)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当了长公主的义女,林二就算不能被封个郡主,那至少也能当个县主,这样一来,她的身份可就变得大不一样,从太卜令之女到皇亲国戚,这简直一步登天的节奏。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瞬间通透起来,长公主为什么会收林二为义女?因为南宫将军啊!!
南宫懿如今可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作为将军夫人,林二原本的身份实在是低微了些,这说出去,堂堂的大业国将军,迎娶了个太卜令的女儿,这说出去,确实不怎么好听。
一来为了配的上南宫懿的身份,二来为了弥补林二被撤掉的大司寇职位,所以这才让长公主出面,做了这么两全其美的决定。
皇家的水,果然是深不可测哪……
“这是好事儿呀……”,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萧太后笑盈盈的开口,随即看向昭阳帝,“皇帝,你觉得珮儿这个提议如何?”
“皇妹的提议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林二姑娘人家愿不愿意呀?”
像传球一般,轮了一圈,又到了林玦这里。
林玦正满脸懵逼的处于震惊之中,见有人提到她,便萌哒哒的抬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众所周知,长公主当年与大业国的第一公子江绪璃一见钟情,后下嫁于他。这江家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家世显赫,而江绪璃又是江家的嫡长子,身份上二人倒是十分相配。
这江驸马爷什么都好,尤其对长公主疼爱有加,府中没有一名小妾。但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从年轻时候开始,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上了年纪,更是老纨绔一个,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相貌英俊的老纨绔。
她若是认了长公主当义母,那就变成了江驸马爷的闺女。
想到这里,林玦瞬间心累,她已经有一个不务正业的亲爹了,现如今又冒出一个玩世不恭的义父来,这以后的日子……似乎挺有趣的哈?
反正无论心中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面对着三大巨头的提议,难道林玦还能拒绝?
所以,在稍微发怔了一下之后,林玦果断的点了头。
林玦一点头,殿内瞬间又热闹起来,贺喜声此起彼伏的。
昭阳帝见状,便当即下了圣旨,封林玦为云舒郡主,让她正式成为了长公主的义女。
众人再次纷纷贺喜,长公主走下台阶,拉着林玦的手,脸上说不出的亲昵。目光再次落到坐在旁边赵贵妃的身上,凭空多了一份得意之色来。
谁让这人成日仗着自己在昭阳帝面前受宠,变着法子的炫耀自己那女儿昌源公主的?如今她也有女儿,而且还是个聪颖非凡,会眩术的的女儿,这样想想,怎么样都比昌源要来的强!
正热闹非凡间,突然从宫外冲进一个浑身是土灰的太监来,一到大殿之内,便趴在了地上,大声喊道:“皇上,不好了,雍和宫起火了!!——”
雍和宫是皇帝的寝宫,好端端的,皇帝的寝宫着了火,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众人面面相觑,全都不敢吱声。
“李大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阳帝一脸震怒,看着趴在大殿地上的太监李大海问道。
“回陛下,南宫将军已经带着护卫赶过去了,具体原因还不知道。”
李大海战战兢兢的说道。
“摆驾,朕要亲自去看看——”
昭阳帝说着便站了起来,语气间不容置疑。
后宫之中的嫔妃们见状,纷纷劝阻。雍和宫烧了再建就是了,可昭阳帝若是没了……他都还未立太子呢?!
“皇帝,雍和宫现在十分危险,你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好……”
萧太后有些担心。
“母后,朕已经让护卫过来了,你们就先待在这儿,哪里都不要去……”
昭阳帝说罢,便摆驾朝雍和宫走去。
突如其来的火灾,将所有前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困在了长春宫,或者说,在查清楚事实之前,护卫将他们困在了长春宫。
林玦坐在小角落里,拼命的往嘴巴里塞各式的糕点,以掩盖心中对南宫懿的担心。
皇帝的寝宫莫名其妙的起了火,这无论怎样都没法让人不往别处想。可一往别处想,她便开始担心起那混蛋来。
“原来云舒郡主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呢……”
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
林玦抬头,就见许久不见的昌源公主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昌源公主自从萧太后寿宴之后,在拘在宫中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之后就算是出宫,也都是在勋贵圈子中厮混,林玦一不进宫,二不混圈子,自然是没法见到她的。
“公主找我?”
看着她,,林玦没有过多的表情。
就算她现在勉强成了个半吊子的郡主,也懒得与这群人扯上关系。
“对啊,阿九受了伤,你难道不去看一看她?”
昌源公主依旧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虽然极力掩饰,但眼里依旧透出厌恶。
林玦满心纳闷,都这么厌恶了,干嘛还特意来邀请她一块儿去?
“走吧,外面全可全都有护卫把守着,你若是想一个人,怕是走不出去……”
看出林玦并不是很想一起的样子,昌源公主又补了一句。
长春宫外现在全是护卫,若没有宫中的令牌,是没法离开的。
林玦虽然已经是郡主,但事出突然,昭阳帝还没有给她随意出入宫中的令牌。
契约夫站在远处,看着与昌源公主一通出去的林玦,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凌子封不愧是个草包,竟全部照着他的计划来。这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抄手回廊里,昌源公主与林玦一前一后的走着。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忽然两个宫娥慌慌张张的迎面走来,见是昌源公主,瞬间低头,一脸惶恐的福了福。
“还有没有规矩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昌源公主冷着脸训斥。
两个宫娥唯唯诺诺,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鼓起勇气开口道,“雍和宫火势越来越大,奴婢奉陛下之命,请大家退到霄阳殿去避一避……”
“你们看到南宫将军没?”
林玦瞬间有些慌。
都这么久了,火势还未扑灭,这场大火绝对不简单。
“南宫将军……”,宫娥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林玦一眼,一副欲言又止。
“南宫将军怎么了?”
林玦满脸紧张。
“南宫将军刚才进了永和宫的正殿,到、到现在还未出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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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清明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作者君又毫无意外的陷入了假期综合症里,为神马时间过得这么快,好想再睡个懒觉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洞
一颗心瞬间往下沉。[.超多好看小说]
“雍和宫在哪个方向?”
林玦也顾不上许多,她必须亲自去确认南宫懿的安危。
宫娥满脸怯色,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昌源公主,还请你转告九公主一声,我现在有急事没法去看望她,改天必定登门谢罪——”
林玦匆匆忙忙的说着,也不等昌源是否同意,直接朝着宫娥所指的方向奔去。
南宫懿,可千万不能有事……
可走了一段之后,林玦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雍和宫可是皇帝的寝宫,位置就算不是在皇城的正中,但也不会太偏,可她现在所站的地方,周围全都是林荫小道,甚至还有些杂草丛生,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帝的宫殿,倒是像某个失宠弃妃的冷宫。
最关键的是,雍和宫失火,可从这儿望去,周围一点浓烟都没有,一看就是距离失火地点十分远的地方。
跟在皇帝身边的一般都是太监,而刚才,却是两个宫娥,虽说不排除情况紧急的临时变化,但还是漏洞百出。所谓关心则乱,她刚才********都在南宫懿的身上,对于这些小细节,根本就没有注意。
糟糕!
林玦心道不好,她怕是中了别人的计谋。
正想转身往回走,突然后背的穴道被人点了一下,顿时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几个黑衣人抬进了一辆从宫中往外运送粪肥的牛车里,随后脖颈上一阵酥麻,她晕了过去。
*
雍和宫只是一场小火,南宫懿到那里之后,底下的小太监们已经将火扑灭了,连宫门都没有烧着。
可他正要回长春宫时,却被契约夫叫住了。
“南宫将军,这么着急赶去哪儿呢?……”
契约夫笑意盈盈。
“去该去的地方。”
南宫懿冷着脸。
虽是初春,但周围的气温却突然骤降。
“南宫将军看你说的,我只是有点怀念咱们在红河时相互砍杀的时光而已……”
契约夫脸上依旧挂着笑。
漠北红河那一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南宫懿以少敌多,借着大雾,带了三百死士,将他手下的精锐部队杀了个片甲不留。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他不是君子,也不想等那么久。(.无弹窗广告)
“三王子想差了。”,南宫懿抬起眼,看着他,“若是可以,在下倒是希望永远都不会再有互相砍杀的日子。”
“南宫将军真会说笑,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们大业人有一句话,男子应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如此的妇人之仁,可不像你。”
契约夫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却又笑了起来。
但南宫懿显然并没有心思与他聊壮志雄心与宏图大业,“三王子请自便,在下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罢,便阔步朝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契约夫留在原地,目光却随着南宫懿走远。
不过,这个时间点,也足够凌子封做出一些事情来了。
“老大,不、不好了……”
南宫懿还未走到长春宫,身边的副将刘满就急匆匆的窜了出来。
“刚才宫中的眼线来报,说是看到一辆牛车从长行宫的偏门出去,里面的人,似乎与林二姑娘有些相像,我们的人想要去追,那牛车开的太快,跟丢了……”
刘副将满头大汗,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南宫懿瞬间冷脸。
“没有了,目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雍和宫的那场大火上,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林二姑娘不见了。”
没有人关注么?
估计对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动的吧。
“让等候在外面的丫鬟马上乘着马车回司寇府,对外就说林二身体不适,提前出宫。你多派几个人守着司寇府,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进去,还有,林太卜那边,先不要说,我自己会去找他……”
南宫懿飞快的说着。
能从守卫森严的宫中将人带走,对方的实力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大些。
他原想着按照昭阳帝的意思放长线钓大鱼,但对方既然将主意打到了林二的头上,触到了他的底线,就不能怪他提早收网了。
御书房。
“已经动手了么?”
昭阳帝有些慵懒的靠在雕花木椅上,见到站在一旁冷着脸的南宫懿,抬了抬眼睛。
“林二在他手上。”
南宫懿淡淡的开口。
心里却焦急的不行,虽说对方的目的在于他手上的证据,林二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交换的条件,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法放心。
说到底还是他太大意了,那么多的暗卫,竟然没有派几个跟在林二身边。
“另外一处兵器库有线索了吗?”
昭阳帝抬头。
在位者关心的永远都是自身的利益与那个位置,南宫懿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与他谈论这个,林玦生死未卜,关押的地方一点线索都没有,而眼前这个人,竟然还在关心远威侯的另外一个兵器库!
心中虽百般不爽,但面上还是必须回答,“按照吴大才的口供,已经让人绘制了地图,但具体的方位和线路,还要再确认一下。”
“对方抓了云舒郡主,想必是要让你交出手上的证据吧?”
“恩”
南宫懿低眉敛目。
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昭阳帝反对,他也一定要将林玦救出来。
“去救她吧……”,看到南宫懿的样子,昭阳帝不由的苦笑,若是不答应,难道这小子想抗旨不成?
估计是一定以及肯定会抗旨的。
见南宫懿脸上有些惊讶,昭阳帝补了一句,“证据什么的,如今也不重要了。”反正,远威侯那群人,谋划了这么久,该造反的,无论有没有证据在别人的手上,都还是会造反。
事实都了然于胸了,所谓证据,也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玦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周围光线十分昏暗,借着不知从哪儿透进来的微光,眯了一会儿,她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浅褐色的石壁,铺着青灰色被褥的石床,不远处的石钟乳还在断断续续的滴着水,整个环境,阴暗而潮湿。
像是在某个山洞里。
有脚步声传来,林玦试着动了动,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但依旧浑身无力,就连坐起来,也需要鼓足十分的劲。
强撑着坐起来,靠在有些阴湿的石壁上,才看清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
“姑娘您醒了?”
少女见林玦坐起来,先是一愣,随后便满脸笑意,“姑娘都昏迷了三天,先吃点东西吧……”
三天?
林玦一怔。
她昏迷了三天?
在这昏迷的三天里,外面发生了什么?南宫懿可还无恙?有没有到处发疯了似的找她?
正想着,少女端了个托盘上来,小心翼翼的将托盘上的东西一碟碟的摆在山洞里的简易石桌上,林玦瞥了一眼,只见前面的石桌上,摆了四小碟。
平湖糟蛋,撕蒸笋,炸豆干,什锦山药木耳。
看上去卖相不错,但却没有一样能吃的饱的。看样子,这幕后之人,既不想让她饿死,又不敢让她吃的太饱。
“米饭呢?”
林玦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丫鬟问道。
没有主食,就这么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回姑娘,主子说了,女孩子家家的,不需要吃的太饱,不然身材可会变形的……”
林玦:……
什么鬼?
“没事儿,我不怕身材走形,你尽管去把好吃好喝的拿来!”
这下换做少女傻眼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莫名其妙的被扔到一个地方,满脸镇定不哭不闹就算了,还在吃食上斤斤计较,这完全颠倒了重点好么?!!
难道现在不是应该大声哭喊,六神无主吗?!!
“那这样,你去叫你们主子过来。”
见少女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林玦果断说道。
不管这幕后的“主子”会不会来见她,当务之急,是将这碍事的少女给支走。
待少女出去之后,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撑着一口气走到石桌边,将上面的四小碟素菜全部吃下,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才开始认真的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来。
不用多说,这儿就是个山洞。
而且……林玦挪到洞口,往外探了探脑袋,还是个挖在悬崖半中间的山洞。
山洞底下烟雾缭绕,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脚下一不小心踢到一颗碎石子,石子飞出洞口,掉落在悬崖里,过了许久,林玦都没有听到从崖底传出来的回声。
看来这悬崖,深不可测。
难怪那人会如此放心的将她单独留在这儿,是料定她逃不出去了吗?
可是她刚才,明明是看到那少女从洞口出去的?
如果那少女不是武功绝顶的话,那这山洞口绝对存在暗道。这样想着,林玦便开始四处摸索起机关来。
可折腾了半天,除了两只手沾满了泥土之外,一点收获也没有。林玦有些泄气,她不会武功,这儿也没有任何藤蔓之类的东西,若是贸贸然的从山洞口下去,估计也是死路一条。
但留在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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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吃货
眼前冒出南宫懿的模样来,鼻子突然一酸,林玦有种想哭的冲动。[.超多好看小说]如果那混蛋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那混蛋,现在在哪里呢?自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人绑走,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他能找到这里么?
山洞口再次传来脚步声,林玦赶紧擦干眼泪,缩回到石床上。
那丫鬟没有将“主子”请回来,倒是带来了5个人高马大的穿着短打的女子。五个人没有进来,成一字排开,全都守在了洞口。
看来,洞口肯定是有暗道。
“姑娘,我们主子说了,让您在这儿先休息几天,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出来见您……”
丫鬟走进来,依旧笑意盈盈。
“那吃的呢?”,林玦没好气的指了指石桌上那寒碜的四小碟,“这就是你们主子的待客之道?”
“姑娘,我们主子说……”
又想搬出那一套来?
林玦当即冷了脸,“在这儿,我可是有一万种的方式可以寻死,让你们的主子好好考虑一下,要不就把大鱼大肉送过来,要不就来给我收尸!”
丫鬟有些惊讶的扫了林玦一眼,这人的脑回路也是真够奇怪的,从醒过来到现在,重点竟然全都在吃上面。现如今还因为没有大鱼大肉而想要自杀?
正常人被关在这儿,就算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也也是想方设法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出去吧?
这样想着,她不由的再次偷偷的瞥了一眼林玦,主子真的没有抓了个神经病回来?
“还愣着干嘛?!”
见丫鬟不动,林玦催促道。
“我要吃酱鸭、烤鸡、糖醋排骨还有桂花鱼!外加一大碗白梗米饭!”
丫鬟:……
*
远威侯府密室。
“这事儿接下来要怎么办?”
凌子封有些无措。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自己的父亲远威侯的庇护下生活,如今要他独当一面,还有些不适应。
“你们不是已经将那新晋的云舒郡主控制起来了么?接着往下走就是了。”
远威侯端坐上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倒是,现如今如果有咱们的证据的话,也都在南宫懿的手上,只要将这云舒郡主控制住了,就不怕他不把证据交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凌子封想起在御花园里南宫懿对林玦的紧张模样,心中的忐忑稍微平复了些。契约夫说的没错,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而南宫懿的软肋,就是林二。
他只要将林二给控制了,再悄悄的放出消息去,就不怕这人不来与他谈条件,一旦开始谈条件,事情就变得好办了。
“其他的事情,部署的如何了?”
远威侯开口,眼里却早已退去了在外人面前的云淡风轻,目光里满是阴狠凌厉。
“父亲请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虽然咱们藏在易县那儿的东西被人挖了出来,但吴大才已死,儿子确信,那个地方,只要咱们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凌子封胸有成竹。
“契约夫那边怎么说?”
远威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会全力支持咱们的行动。”
这回的事情能有转机,多亏了契约夫在背后的相助,接下来,若是要走上那条路,免不了还是要有外援,红毛虽然彪悍,但只要许以承诺,还是能够利用的。
“契约夫这人,咱们还是得小心。”,远威侯没有凌子封那么乐观,看着自己年轻气盛的儿子,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出手才靠谱,“关于与罗刹国联系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当务之急,是找人解决南宫懿……”
“父亲请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南宫懿再怎么厉害,也是个人。只要安排得当,他就不信拿不下这个人。就算真的拿不下,也不要紧。林二不都在他们手上么?有了林二这张王牌在手,南宫懿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乖乖的听他们差遣。
*
吃完石桌上最后一盘的猪肚鸡,接着丫鬟进来收拾的当口,林玦起身,假模假样的活动了几下手脚。
已经七天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幕后那个人似乎放弃了原来不让她吃饱的打算,每日好饭好菜的供着,可就算是这样,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她整个人还是瘦了一圈。
被派来监视她的那几个女的,连日来见林玦日常的关注点全放在吃食上面,一点想要逃走的迹象都没有,倒是松懈了不少,甚至有时候还会聊上几句。若是这七天来,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与伺候她的那个丫鬟混熟了。
“晴天里的日落倒是很美……”
林玦走了一圈,目光停在洞口处那一抹夕阳上。
“姑娘,夕阳是很美,不过很快就天黑了呢。”
丫鬟在旁边笑着应和。
这几天的相处,都让她有些错乱了,某一瞬间,她真的会有错觉,以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主子,而她们俩,就只是十分简单的主仆关系而已。
可惜……
如此平静的表面背后,隐藏的是,无穷尽的黑暗与阴谋。一想到,眼前如此美好鲜活的一个人,就要成为阴谋诡计下的牺牲品,她突然涌起满心的不忍来。
“我能去洞口看看么?”
林玦满脸向往的问道。七天了,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这几天来,周围的地形已经被她摸的差不多,虽然逃出去的概率依旧不大,但……总得试试吧?
“其实外面跟里面差不多的,你站在那里也是一样的。”
守在洞口的女子见状,赶紧说道。
“好吧,反正我如今就是个囚犯,本不该妄想看什么夕阳的。”
林玦低头,一脸丧气。
“就让她看一眼吧……”,身旁的丫鬟开口,神情有些悲戚,“主子待会儿就要来了……”
那些守在山洞的女人一听,便不再说什么,侧开了身子,让林玦出去。
山洞口前面,只有一块很窄的石台,只够几个人站着,稍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悬崖。
站在石台上,耳边狂风呼啸,林玦将身子紧紧的抵在身后的石壁,尽管如此,眼前依旧是一片眩晕。刚才丫鬟的话似乎有些问题,林玦强忍着不适,努力的想要理清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那个幕后之人终于坐不住了么?
可为何丫鬟的脸上如此的悲戚?难不成,她这条小命,今日就要没了?
林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山洞外的环境。
自从女守卫来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山洞里没有灶台,丫鬟一日三餐给她送菜送饭,都是从洞口出去,然后再从洞口进来。可惜她出不去,根本就不知道丫鬟到底是从哪里走的……
洞口全都是山石,就连杂草也不多,这暗道,到底在哪里呢?
对了!
那丫鬟不是说“主子”会来么?
只要她在山洞口守着,不就能看到他从哪里出来了?!
计划敲定,林玦便决定在洞口死守到底,一定要等到那幕后的“主子”到来。
“青柠,你是怎么照顾云舒郡主的,竟然让她站在外面吹风?!……”
静谧一片的山洞内突然传来男子浑厚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那个被叫做“青柠”的丫鬟最先反应过来,一脸紧张的拉了林玦就往里走。林玦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惊讶之余,心中顿时懊悔不已——
娘的!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都从洞口走么?这人怎么直接从山洞里冒出来?
这样一来,她不是又错过了一次发现暗道的机会!!?
*
南宫懿刚从宫中出来,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远威侯拦住了去路。
“南宫将军,这么巧啊……”
远威侯在人前继续保持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子。
看着在面前嬉皮笑脸的远威侯,南宫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直接将他打晕了拉回去好好审问的冲动,深深的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道,“侯爷找我有事?”
远威侯“啪”的一下将手中折扇合起,脸上继续带着笑,歪着脑袋凑近了看着南宫懿,“南宫将军这话说的,难道本侯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么?”
南宫懿深深的看了远威侯一眼,然后继续面无表情,“想必侯爷是知道的,在下对男子并无兴趣。”
远威侯:……
这什么鬼?!!
他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句寒暄的话而已,怎么就变成对他有不轨图谋了?还被当场拒绝了?!!
南宫懿皮相是好,可他也没有断袖之癖好不好?!!
“走啦,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远威侯一脸神秘,“相信南宫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后面这句话,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南宫懿当下明白了他话里行间的意思,便点头,“既然侯爷兴致如此高,在下陪侯爷走一趟便是了。”
“好!本侯就知道南宫将军是个爽快之人!……”远威侯见南宫懿答应下来,似乎十分高兴,“待会儿咱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南宫将军肯定会喜出望外的。”
“要骑马么?”
南宫懿看着他。
“不用,那地方,不好骑马。”
远威侯一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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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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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状况外
两人走了一路,七拐八拐,绕过几条街,又穿过了好几条小巷,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破败,可依旧还没到远威侯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超多好看小说]
又走了一段,见远威侯仍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南宫懿终于忍不下去,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头的背影说道,“侯爷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
“哦?”,远威侯见状也停下了脚步,脸上似乎还有些茫然,“南宫将军……觉得本侯要说什么?”
南宫懿无语。
这老狐狸,仗着林二在他的手上,似乎要将太极打到底了?
“若是侯爷没有什么事情,在下先告退。”
既然要打太极,那他就奉陪到底。
“年轻人,这么急躁可是干不了大事的呢……”
才刚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远威侯的轻笑声。
南宫懿脚步一顿,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埋伏了一大波的暗卫。
其实也算是正常,像远威侯这样的老狐狸,是不可能单枪匹马独自出门的,但今日带上如此多的暗卫,这位侯爷也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吧?
“南宫将军这么聪明,投桃报李想必是知道的吧?”远威侯走上前,顺手搭在了南宫懿的肩头,“本侯若是能帮助将军找到云舒郡主,不知将军以何回报呢?”
狐狸还是露出了尾巴。
南宫懿低头盯着脚上的黑色马靴,略微思索了片刻,待再次抬头,眼中依旧一片清明。
“不知侯爷想要什么样的回报?”
远威侯盯着南宫懿,随即又笑了起来,“回报倒是称不上,只是,南宫将军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
“若是在下做了该做的事情,又如何能确认侯爷有信守诺言呢?”
“果然是聪明人!——”,远威侯眼里似有赞赏,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明日依旧此时此刻此地,咱们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的诚意。当然了,若是南宫将军的诚意有了,云舒郡主自然会安然无恙。”
*
林玦愣愣的看着站在对面的男子。
凌子封,远威侯的嫡长子,已经请封了世子的名爵,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妙郡主的哥哥。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人的?!
“云舒郡主,在这儿住的还习惯么?”
见林玦一脸懵圈的样子,凌子封先开口。[]
他与这林二并无深仇大恨,在此之前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可谁让她是南宫懿的未过门的妻子呢?
南宫懿得死,她肯定也不能留。
只要明天南宫懿带上证据到预定的地点,他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就算南宫懿能逃得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已经安排好人到关北营去散播消息,以南宫懿被害为名,怂恿那些兵痞子造反,只要距离越京城最近的关北营乱起来,就算是小打小闹,消息很快也会到昭阳帝的耳朵里。
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南宫懿,世人最终会知道,易县兵器库的真正主人,怀揣谋逆之心的幕后操手,是这个手握重兵的年轻将军。而他的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宫中的某位皇子。
“凌世子兴师动众的请我到这儿,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体验别样的生活?”
林玦看着他,眼里透着冷意。
“云舒郡主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想必不用在下说的太明白吧?”
凌子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睛停在了林玦的身上。
他原本可以不必与这女人多说这么多的废话,但想到如此娇花明日就要枯萎,心中竟有些不忍。
见他如此,林玦懒得再说话,默默的走到石床边上坐下。
外面全都是守卫,除了原先的五个女人之外,凌子封这回又带了十几个人来,她身上的首饰和头上的珠钗都已经被换下,现在里里外外的,一点尖锐的物器都没有。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
林玦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滴着水的石钟乳,山石坚硬,但如果她用尽十分力的话,还是能勉强掰一块下来。
看到林玦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凌子封有些自讨没趣,正想着另外找一个话题时,却听到对方一脸天真无邪的开了口,“林玦生来愚笨,有些事情,还是请凌世子说明白比较好。”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凌子封有些懵。
林玦点头。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听完这话,凌子封瞬间心累。
卧槽!?
心能宽成这样?
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每天能大鱼大肉来者不拒,好吃好喝好睡?
眼前这人真的是女人?
但他却不想再与林玦多费口舌,反正是将死之人,知不知道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是到饭点了么,怎么还没有饭菜送来?”
林玦若无其事的从石床上站起来,东张西望的开始搜罗饭菜。
石钟乳就在不远处,她只要稍微走几步,就能碰到。
凌子封亲眼看到林玦这副样子,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女人?!
之前青柠向他禀报他还不相信。
他该不会是抓了个缺根筋的回来吧?也太没心没肺了?
心中虽然百般难以置信,但他还是让青柠出去准备饭菜。
青柠出去后,林玦悄悄的瞥了两眼洞口,发现她径自走出去,在洞口处右拐,接着就看不到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不在山洞口,既然凌子封能凭空出现在山洞里,说明这里面也存有暗道,只要她找到机关,似乎还比洞口的更安全。
“饭菜马上就来,你大可以放心。”
从未见过关押的人对饭菜比对自身的安危还执着的,凌子封像看着一个疯子。
“嗯,我忽然有些口渴,去喝点水。”
林玦似乎对饭菜马上就来的回答十分满意,一脸欢快的越过凌子封,走到还滴着水的石钟乳前面,伸出手去,开始掬水……
凌子封再次发懵。
这几百年没人住的地方的水能喝?
他真的没有抓错人?
这女的,莫非是被关傻了?还是本身就是个神经病?
正纳闷间,有护卫来报说远威侯来了信函,凌子封见状,便接过信函,微微侧着身,展开看了起来。
啪嗒——
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凌子封警觉的回头,却看到一张不好意思的笑脸。
“我、我不小心、割到了手、流血了……”
林玦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但在低头看到自己手掌上正冒着血的伤口时,小脸上的表情却又揪成一团。
看着眼前有些稚气未脱的人,凌子封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层什么融化了,变得柔软起来,林玦只不过是南宫懿未过门的妻子而已,若是她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也未必是非死不可……
“我帮你看看……”
凌子封说着,伸手便握住了林玦的手腕。
身后的石钟乳一下一下的滴着水,看着面前的人,凌子封突然有些心跳加速,虽然家中已有诸多的妾室,但若是林玦跟了他,体验一把金屋藏娇的乐趣也不错。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凌世子不用担心。”
强忍着心中的紧张,林玦面上强装镇定,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纯净透明。
就差一点了,只要她再忍忍,就熬过去了。
“都流血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凌子封趁机越靠越近。
几个护卫见状,都十分识趣的走到山洞口候着,他们主子做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可怜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林玦身上淡淡的皂荚香味,让凌子封有些心猿意马,越是靠近,他的心跳便越快,就好像是一位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在初遇女子时的动心与燥热。
“跟了我吧,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凌子封眼神迷离,喃喃的说道。
“好啊。”林玦笑的天真无邪,随即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细长的尖锐山石,抵上了凌子封的脖颈。
“这又是什么?”
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冰凉,凌子封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俯身在林玦的耳边低语,他现在全部都心思都在林玦身上,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凌世子,你低头瞧瞧……”
林玦强忍着紧张,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凌子封笑的意味深长,眼里全都是旖旎的情绪,刚想低头看个究竟,才微微动了一下,下巴处便传来尖利的疼痛。
“你?!”
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凌子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凌世子,想不到我还挺会玩的,对吧?”
林玦依旧笑的一脸灿烂。
但后背却冷汗涔涔,早已湿了个透。
“护卫就在洞口,你可以叫,不过我不确定是你的人快,还是我手上的东西快?”
见凌子封像是要呼叫的样子,林玦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顿时,山石的尖端刺进了肉里,渗出细密的血丝来。
“你、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有话好好说,我可以马上就放了你。”
凌子封满脸紧张。
心中的旖念早已消散无存,他现在满心填充的都是怒火!
娘的!
还是自己大意了,竟被这女人的表面给蒙骗了。
可能够硬生生的将山石给掰下来,这人,还是个女人吗?!简直是个奇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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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耍猴戏
关北营
南宫懿正在营帐里来回踱着步子,帘子被掀开,刘副将匆匆走了进来。.
“如何?”
见是刘满,南宫懿停下脚上的动作,转头看着他。
“那几个散播消息的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刘副将边说边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外面还春寒料峭,冷得要命,可他却来回奔波,弄得满头大汗,容易么他?
“换上咱们的人,继续散播消息。”
南宫懿说道。
既然远威侯想要让关北营造反,那就让他作为第一个牺牲品好了。
“咱们到时候若是围了越京城,圣上不就知道了?”
虽然是做样子给远威侯看,可那么一大队的人马,如果没有先跟上头那个人解释说明清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将计就计,他们的脑袋还能保得住?
“他已经知道了。”
什么?!——
刘满瞬间心累。这样正大光明的造反,真的好么?
“远威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将刘副将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收进眼里,南宫懿换了个话题。
远威侯并不可怕,只要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走,揭开他的真面目也不过是时日问题。可林玦不一样……
一想到林玦如今还在对方的手上,南宫懿便满心焦虑。
“依旧还是老样子。”
刘满有些泄气。
那些暗卫都已经全方位十二个时辰盯了好几天了,可无论是远威侯还是凌世子除了必要的上朝之外,全都待在了家里,两点一线,既没有外出,也没有会客。
“都在府里?”
“对,都在府里。一回家就待在了书房里,哪儿也没有去。”
这些天来,出门的也不过是煮饭婆子和采买的管家,暗卫也跟踪过这些人,却发现除了既定的轨迹之外,远威侯府的下人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也没有与奇怪的人碰面。
书房里?
南宫懿纤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若有所思。
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他去趟远威侯府就能明白了。
*
“林二姑娘,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可以商量的……”
凌子封看着抵在自己下巴处的坚石,语气也从刚开始的商量变成了乞求。
“是么?”
林玦漫不经心的笑着,随即用力的将石刀的尖端刺进了对方的肉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声惨叫传来。
林玦不由撇嘴。
这还是个男的吗?只是小小的戳一下而已,就叫的像杀猪一般,也太不经打了吧?
站在洞口的护卫听到从里面传出叫声,互相看了一眼,不由的抿嘴,要说玩,果然还是有钱的达官贵人们会玩哪,这……就在山洞里,还能玩的这样尽情?
心中这样想着,身子不由的往外站了站,虽然心中对山洞里的画面百般好奇,但还是保命要紧,若是被主子发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与我一同出去。”
林玦边说,边用手死死的抵住凌子封的脖子。
对方再怎么怕死,也是个男子,外面还站着那么多的护卫,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
“去、去哪儿?”
从脖子上流出来的血珠断断续续的低落在胸前的锦袍上,凌子封大惊失色,瞬间双腿发软,娘咧,他流血了,还流这么多,会不会死??
“你从哪儿来的,就去哪儿!”
林玦压低声音。
山洞很大,低声说话外面根本听不清楚。
“好、好,我带你走……”
听林玦这么说,凌子封瞬间放下心来。
洞里的暗道与远威侯府相通,这林二跟着他走,待会儿还有活命?
“机关在哪儿?”
在看到自己流血之后,凌子封几乎整个身子都往她身上靠,被一个大男人这样倚着,林玦有些虚脱,如果不快点找出暗道脱身的话,她估计会撑不下去。
“就在那块大石头的后面、你走过去,扳一下就、就行了……”
暗道的机关确实在山洞里,但却不是他说的那个。
山洞里除了暗道的机关,还有地下铁笼的机关。凌子封突然满心雀跃起来,只要这女人扳下那个开关,马上就会被关进地下囚室。就算一同掉下去,自家的东西,他当然能够脱身,但林二,必须得死。
林玦没有发觉凌子封心中打的小算盘,依旧用石刀抵住他的下巴,慢慢的往那块大石头的方向移动。
“主子——”
山洞口忽然传来清脆的喊声,接着便是一阵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
青柠站在洞口,呆呆的看着林玦,随即将目光移到正被林玦抵住下巴,面无血色的凌子封。
声响引来了其他护卫的注意,待看清山洞里的画面,众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在玩什么新花样?
他们到底是应该上前打扰还是不应该上前打扰?
“你们这群蠢货!!——”
凌子封见状,破口大骂。
他都要变成别人的刀下鬼了,这群废物还杵在那儿看热闹!就算不能马上救走他,也应该上前将林二围住吧?!
“都给我站到外面去!”林玦恶狠狠的瞪着虎视眈眈想要冲上来的护卫,“不然我现在就让你们的主子去见阎王!——”
“赶、赶紧站到外面去……听到没!?”
凌子封一听到“阎王”两个字,瞬间腿软。
这还是女的么?
他上辈子到底是有多作恶多端如今才会落到这样一个女魔头的手中!
“林二姑娘,你看,他们已经退到山洞口不会进来了,你可以去扳开关了……”
见那些护卫退到外面,凌子封又腆着脸说道。
只要林二扳下那开关,地牢就会打开,就算自己与她一同掉落下去,没有了手中的这块尖石,她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更何况,这儿还是他自己的地盘。
林玦冷着脸部不说话。
设有开关的大石头距离并不远,挪了几步,便到了那块巨石的后面。
果然,在石头的背后,装有一个把手,看样子,似乎能够活动,目测只要往下扳一下,就能启动开关。
凌子封满心期待的等着林玦伸手。
“叫个人来扳。”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玦开口。
什么?!——
一听这话,凌子封差点昏厥过去,心中瞬间千万只神兽呼啸而过。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还要麻烦别人来扳开关,就不能自己来吗?自己动手多好啊?!这种逃生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来帮忙的?!
“林二姑娘,要不我来将那开关扳下来吧?”
凌子封扯出一丝笑容。
若是让别人来,那他的完美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凌世子,要不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听这话,凌子封差点瘫在地上。
“好好好……我让别人来扳,都听你的……呃,那个谁,你过来……”
“等等——”
就在其中一个护卫想要走过来的时候,林玦突然想起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又怎么了啊?
凌子封都要哭了。
“让他们把刀全都扔进悬崖里,然后过来这儿,站成一排。”
自己的命在林玦手上握着,脖子处还滴着血,凌子封不敢马虎,直接下令让那些护卫按照她的话做。
所以,在林玦的指示下,十几个没了佩刀的护卫在山洞里排成了两排,两人一组,面对面,若是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进行什么训练。
“两个人一组,互相殴打对方,若是被我发现有人作弊,发现一次,在你们主子的脖子上刺一刀!——”
看着不远处为了他的性命正在拼命互殴的鼻青脸肿的护卫们,凌子封欲哭无泪。
这算是什么鬼?
契约夫这个贱人,到底是何居心让他抓了个这么变态的女人回来?
这真的是人质而不是引狼入室?
*
天已经大黑,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南宫懿站在街心,英挺的剑眉揪在了一起。
他刚刚从远威侯府出来。书房表面上并无异样,但实际却是戒备森严,几乎整个远威侯府的护卫都集中在了那里。若是硬闯,他还是有几分把握,可这样一来,便引起对方的察觉,对方一察觉,不是将林玦转移,就是直接拉出来威胁他,无论是哪一种,对林玦的安全都是种极大的威胁,他不能冒险。
书房内设有暗道,暗道连通到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便极有可能是关押林玦的处所。
他不能硬闯,那……
正想着,一个身影在旁边落下,寂静的夜色里,出现了另外一张年轻的脸。
“老大,有情况!”
刘副将虽强忍着压低声音,但依旧无法掩盖住他心中的雀跃。
“就在刚才,几个猎户竟然在猴头峰的谷底发现了许多护卫的佩刀,从上面的标记看,似乎是来自远威侯府……”
“人呢?”
“我们的人进入谷底查看过,里面雾气很大,根本没有人的迹象,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就只有佩刀。而且看样子,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
刘满说着,将一把佩刀递到南宫懿的面前。
猴头峰位于越京城郊外五百里的地方,山路崎岖,地势险峻,平常除了极少数的猎户之外,根本是见不到人影。南宫懿先前下令,方圆五百里之内都得搜寻,今天他们的人才刚准备进山,就遇见了从山里出来的几个老猎户,本想问个路的,却没有想到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马上集结人马,去猴头峰。”
盯着佩刀上的纹路,南宫懿眼里闪出异样的神采。
能够让一大群护卫如此的诡异的丢盔弃甲的人,除了林二,还会有谁?
*
题外话
童鞋们早上好哇,最近这几天气温十分的不稳定,作者君又陷入了穿衣服时常被认为是傻-逼的窘境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复制品
一大群护卫在山洞里互殴,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一个个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玦依旧用那块尖石抵住凌子封的下巴,在此过程中,为了让护卫更加卖力的互殴,她稍微的用了几次力,脖子上的血滴落在她的手上,吓得凌子封直接瘫软过去。见打的差不多,她指了指一位个子较小的女护卫,“你过来……”
这个人是原先守着她的那五个女人中的一个,相处了几日,她发现这个人的武力值是最低的。
女护卫个子不高,原本也算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可经过一番暴揍,整个人臃肿了一圈,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上去莫名的滑稽。
林玦神情高度紧张。
死死的用尖石抵住凌子封的下巴,她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人钻了空子,前世不断被人追杀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无尽的黑暗,无边的逃亡,无穷无尽,似乎永远都没有办法了结。
鼻子开始有些发酸。
南宫懿这混蛋,现在到底在哪里?再不来的话,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女护卫已经走到了那块石头的背后,在伸手的瞬间,朝凌子封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玦忽然激起满身寒意,还来不及反应,所站的地方却忽然地动山摇起来。身子不稳,连带着手中的尖石也开始晃动起来,凌子封借机用力将她往外一推,林玦顿时摔在了石壁边上。
随着摇晃,一个方形的地洞缓缓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底下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
地洞越开越大,林玦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周围摇晃的太过于厉害,根本没法站稳。
“贱人,这下该换你去见阎王了!——”
挣脱出来后的凌子封脸上闪过一丝鹰戾,见林玦站在地洞旁边摇摇欲坠,迅速的抬起右脚,朝着她的后背用力凶猛的踹过去!——
破空声传来,林玦回头,来不及反应之下,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超多好看小说]她这一回,想必是死定了。
“小心——”
忽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扑在了林玦的后背,挡住了凌子封那一脚。
周围极度混乱,山石纷纷掉落,像是正在下一场倾盆大雨。
纷乱中,林玦看清了扑在在她后面的那个人,“青柠?”
青柠扎扎实实的挨了凌子封的那一脚,瞬间嘴角便溢出血来。有些艰难的抬头,看着林玦,脸上却绽开了笑容,“姑娘,我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对不对?……”
“其实,我没有怪你……”
林玦喃喃的说道。
各为其主罢了,责怪不责怪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青柠竟然会为她挡那一脚。
凌子封气急败坏,想要抽刀,却发现护卫的佩刀刚才全都被扔进了悬崖里,便朝着那些人大吼,“还愣着干什么?!等上菜吗?!还不将那两个人解决了!!”
话音刚落,凌子封就被从洞顶掉下来的石块砸中了脑袋,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山洞摇晃的越来越厉害,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坍塌。
就连那些武功高强的护卫也没法站稳,只能曲着身子蹲在地上,以勉强维持身体的平衡。
“姑娘,你小心点,我扶你出去。”
出乎林玦的意料之外,青柠竟能够在动荡不堪的山洞里站稳身子,似乎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青柠笑了笑,“姑娘,奴婢也是个练家子,有点底子的。”
山洞摇晃依旧,但有了青柠的搀扶,走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吃力。
脖子已经不流血了,但脑袋依旧被砸的生疼。
凌子封蜷缩在角落,咬牙切齿的看着林玦。
这个可恨的女人,害的他这样悲惨,现在竟然还想要从这儿逃出去?!门儿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用力掰断了旁边的一块石钟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朝着林玦的方向冲过来——
林玦正被青柠扶着,艰难的朝山洞外走去,忽然身后破空声传来,回头,却见到像疯子一样朝她扑过来的凌子封……
“姑娘,小心——”
青柠也反应过来,将林玦一推,挥起手,直接给了凌子封一掌,对方受力,飞了出去。
被青柠推了一下,一个踉跄,林玦摔到了地上。
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
不断扩大的地洞再次朝外扩张,身下的土地瞬间下陷,林玦瞪大了眼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成了一块独立的“孤岛”,四周全是沟壑,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却不断在加宽。
“姑娘——”
青柠想要来救,林玦却看到有个护卫将尖尖的石块刺进了她的后背,鲜血溢出,鲜活的人倒在了地上。
山石纷乱掉落,她所站的地方也在不断的收缩,下沉,那些被打成猪头的护卫,也顾不上杀她,将凌子封抬着,开始四处向洞口的方向逃散。
慌乱中,她看到原本逃到洞口的护卫又一脸惊恐的退了回来。
血腥味弥漫开来。
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山石乱飞,动荡不安。
在血雨中,一位身着黑色短打的清冷男子,面如寒霜,形如鬼魅,挥舞着手中的利剑,随着刀锋起落,血光飞溅,不断有护卫涌上前,又不断有人倒下。
脸上、身上早已是血迹斑斑,他就站在那里,狂乱的挥舞着手中的剑,仿佛一尊大开杀戒的神。
“南宫懿,救我……”
看着他,林玦再也忍不住,许多天来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恐惧、不安、惧怕、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哭成了泪人。
南宫懿也看到了她,随手砍杀了两个护卫,几个起落,可刚跃到半空,却听到“轰”的一声,身旁的山石发出巨响,随即整块洞顶坍塌了下去……
烟尘四起,南宫懿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待再次抬手,却发现林玦早已不知所踪。
她所站的那块地方,被坍塌的洞顶压的面目全非。
似乎是被乱石触动了某个开关,周围停止了摇晃。眼前的地洞却在慢慢的闭合。
南宫懿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地洞即将合上的瞬间,纵身跳了下去……
世界从未有过的安静。
刘满站在洞口,脸上沾满了血水和石灰,顺手杀死最后一个试图偷袭的护卫,正想要汇报战果,却看到纵身跳下地洞的南宫懿。
他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南宫懿,冷漠、嗜杀、渴血……都不是,是万念俱灰后的生无可恋。
“将军……”
话被淹没在山洞里的滚滚烟尘中。
这一仗,算是大获全胜,如果不将林玦的意外计算在内的话。
“刘副将,人都解决了,凌子封也被带走,接下来……”
一个分队的头子快步跑了进来,却在看清刘满脸上神情的瞬间愣了愣,为何会是这种表情?
南宫将军呢?
不是原本大获全胜的局面么?
“集合人马,就算是将这整座山给采平了,也要找到将军!——”
刘满冷着脸下达命令。
远威侯那个老狐狸,既然选了这个山洞作为据点,肯定会留有暗道,说不定底下的支道还是错综复杂,他不相信南宫懿就这么没了,只不过,在如今这种紧要关口,若是传出南宫将军失踪,下落不明的消息来,肯定会被有心人利用……
想到这里,刘满的脸上浮起担忧的神色,其他都还好,只是关北营那边,既定的造反计划还要继续么?
那些人可都是南宫懿的死忠,一旦有人散播南宫懿被害的消息,那些兵痞子们可能真的会为了报仇而闹起来,到时候单凭他的力量,场面根本控制不住。
刘满一个头两个大,不由的在心中暗自腹诽,南宫懿你个自私的小人,要跳地洞之前,至少得把接下来的计划给布置好吧?
*
在弯弯曲曲的甬道里连续翻了几个跟头之后,林玦掉进了一个坑里。
顿时疼的龇牙咧嘴,想要看清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却被突如其来的光亮闪的睁不开眼睛。
揉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了周围的亮度,用手挡在额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她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难以置信,林玦不由得开始怀疑。
而且这宫殿内的构造,包括各种雕饰、摆设,十分的面熟,似乎是……雍和宫?
觉察到这点之后,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清醒不少。
远威侯藏有谋逆之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那个山洞也是他修建的,那这里……会不会是他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而仿造雍和宫建的一个复制品?
御座龙椅,宫灯璀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相较于真正的雍和宫,眼前这个宫殿的华丽程度竟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威侯再狡诈也是人,既然是人,若是要进出这宫殿,就一定存在出入口,这样想着,林玦的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来,赶忙四下仔细搜寻,想要找到有关暗道的蛛丝马迹。
绕着宫殿的四周走了一圈,林玦一无所获。
*
题外话
第二更……还是弱弱的希望能够多支持下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重陷阱
几乎将整个宫殿搜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林玦不甘心,又再次细细的搜查了一遍,连带着金碧辉煌的画壁也全都摸了一遍,可整座宫殿,就像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四周石壁之间严丝合缝,不用说出口了,就连一个小小的缝隙都找不到。
若真的没有与外界相连的缝隙,火把绝对是无法点燃,可这儿石壁上的宫灯却还燃着,这……
正想着,林玦却感到一阵头晕,接着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上不来,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她不得不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一坐下,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忽然间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想要努力的打起精神,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灯盏里的火光已经越来越弱,甚至有几盏宫灯已经灭了……
天地分阴阳,阴阳相合,万物相生。宫灯熄灭,呼吸困难,是不是意味着,这宫殿里的阳气越来越少了?
虽然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眼皮却越来越重,胸口无限度的发闷,似乎只有闭上眼睛才能得到解脱。迷迷糊糊之间,林玦竟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此时,这张脸,正与另外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说着话。
草长莺飞,春光正好。
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湖边垂钓。鱼不知有没有上钩,人倒是坐在石凳上开始呼呼大睡。
南宫懿?……
林玦瞬间认出了那个在湖边呼呼大睡的人,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画面里出现了女子的身影,看到南宫懿的模样,不由的抿了嘴,“南护卫,像你这样子,可钓不到什么东西……”
听到声音,正在酣睡的男子瞬间惊醒,待看清面前的人,吓得赶紧躬身拜倒,“卑职拜见皇后娘娘——”
女子微笑,却忽然回过头。
只一瞬间,林玦便看清了她的脸。
这人,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是她的前世?
可是,为何在她保留的前世记忆里,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画面?
南护卫??……是谁?
“林玦……”
恍惚之间,似乎有人在轻声的呼唤她,语调轻盈,却异常坚定。[]
“林玦……”
又一声。
“别吵了,南护卫!——”
烦不甚烦,林玦脱口而出。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再次睁开眼,发现她依旧靠在之前的石壁上,只不过映入眼帘的,除了四周冰冷的石壁,还多了一张冷冰冰的脸。四目相对之际,如千年寒冰一般的脸上,却幻化出绚丽的牡丹花来。
南宫懿看着一脸不在状态的林玦,面露喜色,连话里都带着颤音,“你终于醒了……”
可还未等林玦说话,某人却像是抓住了某个重点,脸色瞬间由欣喜转为薄怒,“南护卫是谁?”
林玦抽了抽嘴角。
她怎么知道是谁?大概是个姓南的护卫吧……
“南宫懿……?”
看着面前的人,林玦喃喃的道。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能够再次相见,简直是件天大的喜事,大到林玦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眼前的人是真的,可这儿就是个完全密闭的石室,他又是如何进来的呢?可若是假的……想到这里,林玦不由的满心恐惧,伸手紧紧的抓住南宫懿,生怕一不留神,眼前的人就会像无数梦中的场景一样,消失无踪。
见到林玦的动作,南宫懿一怔,随即嘴角扬起轻微的幅度,俯身将她抱起,“这儿阳气不足,我带你出去。”
他的身上除了斑斑的血迹,还黏着山洞坍塌留下来的石灰,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林玦呆呆的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初春残梅清香袭来,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光,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不断的涌入心田,仿佛冬日里的暖阳,如夏日的清风,丝丝入扣,不热烈,却源远流长。
地下宫殿四壁严丝合密,没有机关,也没有暗道,她不知道南宫懿要怎么带她出去,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林玦便决定不再担心这个问题,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前面是刀山火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林玦想要多看南宫懿一眼,可眼皮却越来越重。不过这一回,她没有再陷进漫无边际的噩梦里……
*
刚刚过了卯时,清晨的远威侯府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几个早起的丫鬟在庭院内扫着落叶。
屋顶的瓦片传来“沙沙”的声响,有个耳尖的丫鬟抬头朝上望,却只看到几片飘飞的枯叶在半空中打着圈儿。
远威侯有些心神不宁,心中有事,便直接睡了书房,但就算是这样,整晚上依旧也没有睡好,正想让丫鬟进来伺候更衣,刚一转身,却看到屋内凭空多了一人。
“南宫将军?”最初的震惊过后,远威侯很快恢复了镇定。几十年的“卧薪尝胆”在人前装孙子的生活,让他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远高于常人。
“不是说好今日在老地方碰面么?南宫将军未免太心急了点吧?”
冷静下来后的远威侯,又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昨日猴头峰上,似乎发生了一些意外……”
南宫懿盯着他,淡淡的说道。
远威侯盘踞京城几十年,眼线早已遍布四处。昨日猴头峰上的事情,想必早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可是,凌世子劫持人质被当场生擒,地下宫殿暴露……这无论是哪一项,都能定他个死罪,大难临头,为何眼前的人依旧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说条件吧……”远威侯依旧有些漫不经心,“本侯知道南宫将军还未将此事上报。”
条件?
南宫懿不由失笑。
抓了林玦,他都还没有找他算账,这人现在竟然要与他谈条件?
“平起平坐如何?”
见南宫懿冷着脸许久不说话,远威侯提议道。
世间之事大抵如此,但凡有些才干的人,都不甘心屈居人下,更不用说像南宫懿这般的用兵奇才,可只要是人,便会有私心,他只要许以比昭阳帝更好的承诺,就不信眼前的人不买账。
换句话来说,若是没有野心,这人也就不会独自来见他了。
“我又该如何信你?”
南宫懿看着他。
猴头峰的地宫虽然被挖开,但有关远威侯私募兵士,铸造兵器的证据却一点都没有找到,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定罪是可以,但对于将黑手伸向林玦的人,南宫懿要的是,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南宫将军果然爽快。”远威侯微眯着眼,“我让你看样东西。”
说罢,远威侯伸手在旁边的博古架上轻轻一按,两边的书架缓缓打开,瞬间露出一条暗道来。
“南宫将军,请——”
这条暗道,想必就是与猴头峰地宫相连的那条。据安插在远威侯府里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他们将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搜了个遍,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若是这样,那些证据的关键,也许就在这条暗道里……
看着一脸笑意的远威侯,南宫懿稍一思索,便点头,径自跨步走了进去。
远威侯紧随其后,眼里似乎有什么异样闪过。
暗道比南宫懿想象中的要来的长得多,两人一前一后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远威侯终于在一处雕刻着梵文字迹的石壁前停下了脚步。
伸手在右上角按了几下,巨大的石壁便缓缓打开,瞬间一个密闭的石室呈现在眼前。
四周光线很暗,但南宫懿还是看清了里面的构造。
——密室的四周全是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塞满了各种信函和密件。
“别愣着了,进去看看吧……”
远威侯笑着说道,像是在邀请别人到家中做客般寻常。
待走进之后,南宫懿才发现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密室里面还别有一番洞天。
在石架的后面,还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内室,里面层层叠叠的,存放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戟、盾、长缨枪、弓箭一应俱全,远远超出了易县发现的兵器数量。
如此庞大的兵器数量,再配备上私募的兵士,只要远威侯一声令下,越京城里必定尸横遍野。
“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见南宫懿愣在那里,远威侯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不知侯爷有何打算?”
南宫懿回头,淡淡的说道。
远威侯将如此致命的证据展露在他的面前,一旦他反悔,将这些信息上报,那他不是必死无疑?所以,这人到底是真的相信他,还是……?
“打算么?也称不上。”
远威侯边说,边在内室里踱着步子。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着南宫懿,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浮现起一股怪异的表情来,“既然南宫将军对这些东西如此上心,本侯便想做件好事,让你永远与它们待在一起!”
话音刚落,一扇厚重的铁门突然从天而降,正好卡在了南宫懿与远威侯之间,硬生生的将他困在了密室里。
“侯爷你这是?”
南宫懿有些难以置信。
“南宫将军,你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才是最让他人放心的么?”远威侯眼里闪着鹰戾,“是在死的情况下。不过,对于南宫将军没有将所掌握的情况上报这一点,本侯倒是十分的感激……”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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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机关算尽
“侯爷就这么自信,在下没有留了一手?”
南宫懿看着他,罕见的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胜券在握,远威侯显然并不在意此刻对方说些什么,“无所谓,既然南宫将军你都已经在这里了,那个人还有机会存活么?”
待处理的事务还很多,他也懒得再与将死之人浪费口舌,随手转动了密室的开关,随着巨大的石壁缓缓合上,南宫懿被彻底的关在了里面。
“南宫将军,能与这么多的兵器共存,这待遇,一般人可是没有的哟……”
看着一点一点被石壁遮掩住的南宫懿,远威侯又露出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待石壁彻底合上,除去了心腹大患,远威侯心旷神怡,不由的哼起了小曲儿,可刚走到密室的门口,就迎面遇上了一大波的人马。
“侯爷,别来无恙哪……”
刘满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出现在了暗道里。
“你们?!”
远威侯眼里满是忌惮,强忍着惧意,刚想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却被刘满反手按在了石壁上。
“大胆!本侯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现在已经不是了。”
石壁门缓缓打开,南宫懿阔步走了出来。
看着满脸惊恐的远威侯,他罕见的扬了扬嘴角,“侯爷,跟在下走一趟吧……”
*
待林玦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青灰色的帐子,绣着细碎花样的春被,宽敞的拔步床。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许多古籍和瓷器,最上头的大肚青瓷花瓶中,还插着娇艳欲滴的百合。
雕花木格子窗户开了一个角,悦耳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林玦愣了愣,她这又是梦到了哪里?
“姑娘,您醒了……”
一个身穿织锦春衫的丫鬟走了进来,看到林玦,清丽脱俗的脸上满是喜色。
这人……又是谁?
林玦有些慌。
老天,她该不会又开始做莫名其妙的梦了吧?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如今是再次重生?
可她明明记得,当日是被南宫懿救了啊?难不成,那天出现的南宫懿也是梦里所见之景?
“姑娘,您先歇着,奴婢去把早膳端来……”
丫鬟见林玦一脸懵圈的样子,以为她神智还未完全恢复,便打算借着去端早膳的时机,让人去请南宫懿回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等等——”
见那丫鬟转身就要走,林玦赶紧喊住。
“这儿是什么地方?”
无论是做梦还是重生,还是其他的什么鬼,待在哪里她自己总得有个数吧?
看到林玦一本正经,脸上还带着怯意,丫鬟不由抿了嘴,“回姑娘,这儿是将军府。”
“将军府?”
“对,南宫将军的府上。”
“南宫懿?”
“对,南宫将军刚才上朝去了,特意交代奴婢,姑娘若是醒了,请务必在府里等他回来。”
再三确认之后,林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还好,她既不是做梦,也没有重生,只不过被南宫懿接到了将军府。
正庆幸着,门外响起丫鬟唤着“南宫将军”的声音,转瞬,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你醒了。”
明目如墨,灿若星辰。似乎走的很急,身上还穿着武官服,在看到林玦的瞬间,原本冷若寒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明媚的让人有些晃眼。
“南宫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林玦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在掉下地宫的那瞬间,她好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再也看不到这张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再也听不到毫无感情甚至有些欠扁的声音,再也吃不到已经吃到厌倦的香酥焖肉……
看着林玦,南宫懿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表情有些紧绷。
“怎么了?”
见他的样子有些怪,林玦忍不住问道。
南宫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都怪我太过于宽心,若是早点留了心眼,也不会让你遭这趟罪……”
远威侯谋逆的迹象早就已经显露出来,可他只忙着安排布置计划,竟忘了在最重要的人身边安插暗卫,如果有两个人跟着,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那些人得手。
林玦垂了眼帘,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一脸沉默。
“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若有下次的话,那……”,南宫懿说着,半跪了下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来,双手捧着,递到林玦的面前,“若还有下次,你就直接用这匕首再捅我一次!”
阳光透过窗棂上的油纸,在匕首上洒下一片金黄,晃得林玦有些眼花。
这匕首……
林玦怔了怔,似乎有点眼熟。
不就是他们俩初遇的当天,她拔出来捅了南宫懿一刀的那一把么?
当时她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将匕首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没想到竟然被这混蛋捡了,而且还带在身上。
见林玦依旧沉默,也不伸手接那匕首,南宫懿脸上写满了忐忑。
往日的面瘫露出这副表情来,林玦不由的觉得好笑,伸手直接给了他肩膀一拳,故作生气的道,“想得倒美,把你捅死了,我……怎么办?”
年纪轻轻的,她可不想守寡。
“你是说……”
南宫懿眼睛一亮。
所以是默认要嫁给他了么?
林玦叹了口气,故作满脸无奈,“如今我还有其他的出路吗?大司寇被撤了,亲也定了,这辈子只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我这棵树很差吗?”
南宫懿有点委屈。
林玦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然后看着某人,“也不是很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上是谁?”
南宫懿心情从未有过的忐忑,如果那个人依旧是六皇子的话,他现在就去自杀。
看着某人一脸憋屈的样子,林玦道,“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宫懿一头雾水。
“那人,不就是本姑娘?!”林玦终于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这棵树比起其他的是好上许多,但跟本姑娘比起来,还是有点距离的。”
说完,再也控制不住,抿嘴笑了出来。
南宫懿一愣,随即也象征性的咧了咧嘴角,“好吧,大名鼎鼎的林二姑娘,在下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嘴上说着,一颗悬着的心却终于放下。
“所以这把匕首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玦的目光再次落在某人手中的那把匕首上。
“那我将另外一把匕首送给你。”
南宫懿兴致冲冲。
林玦:……
就不能送点别的么?
院子里的梨花开的正旺,一阵清风拂过,淡淡的花香袭来,让人忍不住贪恋的多吸几口。
南宫懿伸出手,搭在林玦的手背上,深色的眼眸里闪着坚定的光芒,“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如果连最重要的人都无法守护,那他手中的剑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南宫将军,你刚才已经保证过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某人,林玦不由轻笑,“而且,那个凌世子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当日事出突然,她来不及紧张,现在回想起来,才顿觉后怕。不过,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凌子封倒是没有占到便宜。
“哦,对了,凌世子后来怎么样了?”
她记得自己掉下地宫的时候,凌子封还在外面,只是受了些伤,并无生命之忧,难道让他给跑了?
南宫懿脸上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端详着他有些古怪的神情,林玦心头一跳,忽然冒出了想法来,“他已经死了?”
“嗯。”
南宫懿点头默认,心中有些忐忑,继而抬头凝视着林玦,“阿玦,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冷血的人,现在你看清了,也不算晚。”
刀尖舔血,尔虞我诈。
在与罗刹的对抗中,只有摒弃人性,才能存活下来。
短短半年,却让他迅速蜕变,或者说,他南宫懿骨子里就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所以,除了少数亲信之人,知道林玦被俘的那些人都已经去向阎王报道了,这其中的主谋,凌子封自然是不能例外。
至于远威侯,就算没有凌子封的口供,在那么多的铁证面前,他也无处可逃,谋逆之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远威侯说的没错,只有死人才能够守口如瓶,所以,他将这些人全送到了地狱。
“又在说什么瞎话?”
见南宫懿脸色深沉,林玦嗤笑,忍不住伸手轻拍了他一下。
两世为人,若她到如今依旧是个懵懂无知伤春悲秋的白莲花少女,那真是白瞎了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了。只不过平日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上些后宅女子间的琐事,懒得去理会,得过且过罢了。可这回凌子封这波人的所作所为,早就超出了她的底线,就算南宫懿没有动手,她也会去找他算账。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才动手的。
“他这算是罪有应得,你还是手软的,若是换成我,绝对不会让他这么顺利的归了西,先狠狠的折磨一顿,让他也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到林玦说的咬牙切齿,南宫懿有些心疼,站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茶递给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告一段落
几口清茶入喉,林玦见南宫懿杵在面前不说话,便抬头,“当日在山洞有个穿着淡青色花纹裙的丫鬟,不知……”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玦满心的犹豫。
无论是出于何目的,青柠在当日出手救了她是事实,这个人情林玦不想欠着。可南宫懿并不知道这一点,万一他也像对待那拨人一样……
“她还活着。”
出乎意料的回答。
见林玦有些发愣,南宫懿扯了扯嘴角,接着往下说,“她将远威侯府密室里的机关告诉了我。”
正是依靠着这些机关,他才能在密室里顺利脱身,刘满才能带领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事先在暗道周围埋伏。
“她那日还救了我。”
虽然没有救成功。但这份恩情却还在。
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份……
经过数日的相处,论起交情,也有一些,可这交情,若是要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可还是差远了。林玦也不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有这么大,可以让才相识几天还是敌对方派来监视她的人,可以为了她而不顾自己的性命,不惜违抗自己主子的命令……
青柠出手相救,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身份还在确认,人已经被控制起来,过段日子应该就有名目了。”
似乎是看出林玦心中的疑问,南宫懿解释道,随即又看了眼林玦,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我会让丫鬟将早膳送进来,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抬脚往外走。
“哎?你这就走了?”
九死一生,她好不容易才醒来好么?
这混蛋,难道不应该留下来陪她一会儿嘛?
刚走了几步的某人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绷直的脸上浮起了促狭的笑意,“你想我留下来?”
林玦脸上表情一滞。
不过,似乎……也可以这么理解。
“别着急,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师父让我过去一趟而已。”
林玦:……
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着急了啊?!
听南宫懿提到林太卜,林玦忽然间才悲催的意识到,她竟然将自己的亲爹给忘了,这么多天,失踪加上昏迷,不知道林太卜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的话,有没有急的昏厥过去?她这个当女儿的,还真是不孝啊……
这样想着,林玦便有些内疚,“我爹他……”
“师父一早就知道了,这几天他也来过几次。[]”
看出林玦的愧色,南宫懿说道。
“你先吃早膳,待我回来,陪你出去走走……”
林玦点了点头,目送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出屋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心中竟有些茫然若失之感。
“姑娘,奴婢服侍您洗漱。”
南宫懿前脚刚离开,刚才那个丫鬟便又走了进来。
林玦起身,由丫鬟伺候着穿戴好,净面漱口,在这期间,又有几个丫鬟手持托盘鱼贯而入,不多时,雕花红楠木圆桌上便摆满了各色的糕点和清粥小菜。
“你叫什么名字?”
坐到桌前,林玦问正在专心为她布菜的丫鬟。
“回姑娘,奴婢叫清荷。”
自称叫“清荷”的丫鬟低眉敛目,脸色温和的专心伺候着。
看着清荷,以及身后的一溜丫鬟,林玦不由的在心中感叹,这一个个的,生的如此国色天香,难怪整个大业国的人都在传南宫将军重女色。为了保住她的地位,以后嫁过来,是不是应该将这群人全都打发出去,买一些长相粗俗的进来?
简单的用了些早膳,林玦本打算回司寇府看看,顺道再去下太卜府,虽然她现在大司寇之位是被撤了,但司寇府一时半会还未被收回去,这么多天没见着雀儿、画眉这些人,还是有些想念的;尤其是她爹,她都已经这么不孝了,若是连醒来也不去看看他,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又想起某面瘫要回来陪她逛逛,便暂时放弃了独自出去的计划,让丫鬟搬了张软椅到院子里,靠着晒太阳。
时间并不算难打发,可到了晌午时分,却依旧没有见到南宫懿的身影,林玦正欲起身找人问个究竟,就看到林太卜匆匆的走来,身后还跟着雀儿、画眉两人。
“阿玦啊!!——你终于醒了,你这回真是吓死爹了……”
一看到林玦,林太卜便控制不住。
“爹……”
林玦也有些鼻子发酸。
真好,重活一世,能遇上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
“乖孩子,没事儿没事儿……”
林太卜眼眶泛红,自南宫懿告诉他林玦被俘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再也没有睡个一个安稳觉,他是相信南宫懿,可南宫懿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凡人,是人总会有疏漏之处,而他的女儿在对方手中,哪怕只是一点零星的遗漏,结果都会大不一样……
好在他女儿安然无恙。
“南宫被急召进宫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迟疑了一会儿,林太卜说道。
“出什么事儿了吗?”
林玦开始警觉。
心中隐隐觉得与这回她被俘的事情有关。
“远威侯谋逆,已经下了诏狱,他是皇帝的亲哥哥,诛连九族也没法诛,就只是满门抄斩。”
见林玦若有所思,林太卜又道,“这些都是外头的事情,你随便听听就是了。不过,新的大司寇已经上任,你的那司寇府已经被收回去了,在出嫁之前,阿玦你还是得先回家里住段日子——”
所以,正才是重头戏么?!
绕了一圈,她又要回到林家了?
一想起林老太太的脸,林玦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她从南宫懿那儿得到了青柠的身世。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
青柠自小家贫,跟着父母在江湖上行走卖艺。三年前从南方来到越京城。在某次的卖艺中,她的父母和同行卖艺的人被一群纨绔活活当街打死。七八个人惨死当街,可结局不过是赔了十两的烧埋银了事。她那日因为患了伤寒,而因此逃过一劫。事后才知道,原来那群纨绔全都是城里显贵人家的公子,万念俱灰之下,她默默的记下了那些人的名字,然后一个一个的,照着名字报仇。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她踩了****,在凌子封之前,那些参与的人,全都去见了阎王,或暴毙,或失踪……这凌子封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难报仇的一个。
没想到,她遇见了林玦,虽这回不能亲手血刃仇人,但能亲眼看着他死去,这一辈,她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姑娘,门外有一个自称青柠的人求见……”
林玦正看着手中南宫懿让人送来的信函,画眉推门而入。
“人在哪儿?”
将手中的信函折起放好,林玦站起身来。据刘副将所言,这段日子,青柠被安置在郊外的别院里养伤,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找她?
“因为面生,奴婢不敢将她引进来,就让她先在门口候着……”,画眉说道,“姑娘,要奴婢去将她引进来么?”
“不用。”林玦说着,转头对清荷吩咐道,“天气不错,去备辆马车,咱们出去溜溜……”
她如今住在林府,人多眼杂,青柠过来多有不便,还是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聊天比较好。
清风巷尽头的一座不起眼的茶楼雅间里,林玦与青柠两人相对而坐。
室中淡淡茶香萦绕,偶尔轻呷几口,让人莫名的心旷神怡。
“林姑娘,我是来道别的。”
青柠抬眼,淡淡的开口。目光澄澈,像是被泉水洗涤过一般。与在山洞中那复杂的眼神判若两人。
道别?
林玦一怔,她这是要离开越京城的意思?
“在此之前,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只有报仇而已。”青柠低头苦笑,仿佛陷在十分不好的回忆里,“如今,该报的仇都报了,该杀的人也杀了,留在这儿,也不过是触景伤情,徒增伤感罢了……”
“可是你一个人……我都还未好好的感谢你那日的出手相救……”
林玦欲言又止。
她向来都不喜欢离别,可人生在世,大部分时候,却都在分别,与亲人,与朋友,与萍水相逢的人……很多时候,在面对分离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道一声保重而已。
“其实要感谢的人是我才对。若不是南宫将军,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说着,青柠抬头,眉眼舒展,露出清澈的笑容来,“我今日来见姑娘,就是想告别一下……至于南宫将军那儿,还希望姑娘帮我转告一声,他的救命之恩,无论走到哪里,青柠都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说罢,青柠站了起来,捧起一杯清茶仰头一饮而尽,“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启程了,就此别过!”
“若是想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城里找我……”
林玦也起身,与她一同走到茶楼门口。
杀了那么多人,青柠会离开越京城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林玦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
“如果想你的话,我会的……”,走出茶楼,青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忽然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不过到时候,姑娘你恐怕已经是将军夫人了吧?”
林玦:……
*
题外话
童鞋们周末快乐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游
新德十五年的四月廿一,远威侯一族及其部下被判了斩立决,几百号的人头,纷纷落地,当日的菜市口,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可是在这些人中,并没有看到妙郡主的身影,世人都在传,远威侯嫡女在下诏狱的时候,就已经在府中投井自尽了。
城外,罗刹国的使臣契约夫正坐着马车,准备回国。
马车内,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攥紧了拳头,一双眼睛似乎能迸出血来。
“郡主既然要重新开始,又何必再挂念从前?”
契约夫看着坐在对面的妙郡主,弯了弯嘴角。
“哼!”
妙郡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远威侯府几百号的人头,南宫懿!她迟早要他血债血还!
马车一路向北,扬起一地尘埃。
四月底,昭阳帝下诏,封南宫懿为镇国公,将远威侯留下的兵器和金银除部分收归国库之外,悉数赐予南宫懿所在的关北营,一时间,关北营的装备和钱粮在大业的几大军营中一下子处于领先地位,引来了不少将军头子的眼红,但一想到对方是人称“鬼斩”的南宫懿,也就熄了心思。
五月初的时候,一直在外游学的林瑜终于出现在了太卜府上。
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位叫做因娘的年轻女子。
而这时,林玦依旧还在林家后宅闺阁待嫁中。
“姑娘,瑜少爷回来了……”
画眉端了盘糕点进来,见林玦正在临摹古帖,便将糕点轻轻的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玦头也不抬的问道。
之前林瑜多次写信来讨要钱,林太卜没有多给,她正纳闷着怎么没有后续消息了,这人竟然自己回来了。
“就刚刚才回来。”画眉轻轻的帮林玦研着墨,“不过,这回,瑜少爷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年轻的女人……”
年轻的女人?
林玦手中临摹的动作一滞,南宫懿说的没错,她这位挂名大哥,果然是将游学的盘缠全都花在了女人身上么?
“爹和老夫人知道了么?”
林太卜都还好,但若是让林老太太知道……估计会气的吐血吧?不过已经有二老爷不断往家里带女人的“珠玉在前”,老太太再生气,也不能怎么样吧?
“老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老夫人,原本是很生气的,可那女人进去单独与她说了几句之后,老夫人的态度便大为转变……”,画眉语气里带着愤愤不平,“现如今老夫人已经安排她住下了……”
“那是要纳了当妾么?”
林玦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净了手,拿了一块糕点小口的吃起来。(.)
她这个大哥也真是坑,没有功名在身,又无长处,而她父亲只是个太卜令,本来品级就不高了,还是个致仕赋闲在家的太卜令。在越京城这个官员满地跑的地方,原本林瑜的亲事就难得要命,现在倒好,正经的亲事八字都没一撇,反而先纳了妾。
“据说瑜少爷是打算要娶了当平妻的……”
“平妻?”
她这位大哥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还平妻?娶一个青楼女子当平妻,还有哪家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与一个风尘女子平起平坐,换谁也不愿意吧。这主意,他还真是想得出来?
正说着,雀儿从外面进来,“姑娘,老爷晚上设宴,说是为瑜少爷接风洗尘……”
一般来说,在勋贵人家,吃饭和宴请,妾室是不能上桌的。但林家却有些例外。早先的时候,林家的两位老爷,并无妾室,也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后来,是二老爷从外面领了人回来,老太太自然是不同意姨娘上桌,但耐不住二老爷的软磨硬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林瑜从外面带了因娘回来,因为还未行过大礼,只能以客人之礼相待,所以,她也上了桌。
在饭桌上,林玦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迷得林瑜神魂颠倒的女子。生的确实美貌非凡,感受到林玦的目光,还抬头微微一笑,但丹凤眼加上柳梢眉,却总是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感觉。
林老太太似乎心情不错,一直在同坐在旁边的梅氏聊着天,见到林玦,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冷着脸,少见的露出了零星的笑容。对于老太太态度忽然间转变,林玦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当目光落在旁边男桌上应接不暇的南宫懿时,才恍然大悟,她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完全是托了某人的福啊……
“因娘你初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改日空闲下来,让二丫头带你多熟悉熟悉地方……”
老太太一脸慈爱的说着,还顺便看了林玦一眼。
“这……二小姐都要成为新嫁娘的人了,怕是没有时间陪我这个闲人了吧?”
因娘笑道。
林玦低头专注吃菜,懒得理会。
她就是有时间,也不想陪着到处逛。
与这边隔着一副帘子的男桌上,林瑜生怕因娘受到欺负,频频的探头朝这边瞧。
老太太注意到林瑜的目光,心中有些不悦,但面上却没有多说,见林玦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便笑着看向同样在旁边低着头的徐姨娘和杨姨娘,这两人,都是二老爷新纳的小妾,“那你们两位,平日里陪着因娘走走吧……”
两位姨娘低声应了之后,老太太便又继续说着平日里无伤大雅的笑话,梅氏在旁边附和,饭桌上时不时发出些笑声。
与隔壁男桌不断拼酒的粗鲁相比,这边要显得文雅的多。
但林玦却感到有些无聊。
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理由提前下桌时,却忽然感到一股凌厉的眼刀在身上扫过,下意识的抬头,可映入眼帘的,只有因娘那张精美绝伦的面容。四目相对之际,她朝着林玦露出一个甜到发腻的笑容。
被这么一笑,莫名其妙的寒意蔓延全身,林玦不由的愣了愣,当下就决定,她还是提前下桌好了。
“你这样子,晚上会饿的。”
刚走到院子里,身后便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
一回头,便陷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浓雾散开,漫天星辉,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安定了下来。
“不是还有你么?”
林玦看着南宫懿,“你不是会做香酥焖肉?”
下厨做点给她吃不就好了。
“可是在下今日不想下厨。”
“什么?!”
林玦音高提了八度,随即横眉冷对。
只是订了亲而已,都还未出嫁呢,这人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不行,这还得了!
林玦决定好好的质问某人,让他说出不想做香酥焖肉的一万个理由来。不过在质问前,得先给他点颜色瞧瞧,所以抬手就想给南宫懿一拳,可手才刚伸出去,便落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掌心。
南宫懿轻轻握着林玦的手,嘴角上扬,“咱们今天出去吃。”
林玦:……
喂,好端端的,干嘛忽然间又笑起来,这是犯规吧?
她怎么觉得脸颊有点烧?
不远处的大榕树后面,一袭青灰色长裙的因娘垂首而立,默默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里跃动着异样的情绪。许久,才转身离开。
五月的越京城正是一年中气候最为怡人的时节,加上大业朝民风开化,没有实行宵禁,所以,就算是到了晚上,街上也是摊铺林立,行人熙攘,灯火辉煌。
林玦在街上走着,看着周围繁华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暗自感叹,重生到这儿这么久,她竟然连一次夜市也没有逛过,今日所见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走在旁边的南宫懿见她满脸好奇的样子,有些好笑,便顺手在旁边的烤丸子摊上买了两串鱼丸,递到她的面前,晃了晃。
“试试这个……”
“你竟然会买东西?”
林玦一脸震惊,吓得赶紧托住了因为惊讶而即将要掉在地上的下巴。
“傻瓜,我为什么不会买东西?……”
南宫懿失笑,见她模样可爱,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可……”
林玦摸了摸被刮过的鼻子,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可之前在她的印象里,眼前这个人除了冷冰冰还是冷冰冰,偶尔犯些神经病外,几乎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而如今,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竟然拿了两串鱼丸?……
“不吃就算了。”
见林玦一愣一愣的,南宫懿作势就要抢走鱼丸。
林玦见状,飞快伸手抢了过来,拿到嘴边咬了一口,“谁说我不吃了?!”
鱼丸长得并不起眼,可却是外皮酥脆,内里的肉馅饱满,一口下去,汤汁满溢,唇齿留香,林玦吃的停不下来,一转眼,两串鱼丸早已进了肚子,只剩下两支孤零零的竹签子还捏在手中。
“看来,你还是很喜欢吃鱼丸啊……”
南宫懿侧头看着她,一脸若有所思。
林玦怔了怔。
这可是她第一次吃鱼丸啊!什么叫“还是很喜欢”?
“小时候,大概是3、4岁的时候吧,你特别爱吃东西,尤其喜欢东街夜市里的烤鱼丸,当时你年纪小,师父不放心让你出门,你就各种求我,让我买了偷偷给你……”
见林玦一脸懵逼的样子,南宫懿开口解释。缓缓道来,像是沉浸在无限美好的回忆里。
淡淡的月光映照在街边的运河里,泛起一阵银白色的涟漪。几艘画舫缓缓经过,清歌绕耳。林玦却忽然有些心里发苦,原来南宫懿也有童年美好的回忆,可这份独属于林二小姐的回忆,却与她无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奇怪的窃贼
看到林玦低头沉默,南宫懿以为她在拼命回忆具体的细节,便轻笑道,“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会不会生气?”
林玦仰头看着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心中却莫名其妙的有些难过。
一直以来,对于重生她都是怡然自得的,没有了家族的束缚,也无需背负着责任,而且,基于原身的眼高手低目下无尘,她也一直以为南宫懿与原身林二小姐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可如今,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俩小时候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那……南宫懿之所以会对她特别关系,愿意迎娶她,会不会也是因为原身林二小姐的关系?
原本高昂的心情,就因为这么一句话,降到了谷底,林玦不由的暗自懊恼,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动心了!
南宫懿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身边人的心思已经绕了好几圈,见她一直默默的在绞着手绢,便笑道,“忘了就忘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会在小时候就对我有意思吧?”
林玦忽然福至心灵,仰头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心中却又开始懊悔。如果……如果他真的是从小默默的喜欢林二小姐,那、那她要怎么办?
难道要单方面退亲?
想到这里,林太卜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林玦吓得缩了缩脖子,她爹估计会把她活活打死的吧?
“想太多。”
南宫懿同样脱口而出。
“你小时候真的对我没意思?”
林玦瞬间开心起来。
南宫懿:……“完全没有。”
且不说他不是原身,就算是原身,也不可能会喜欢一个刁蛮无理的人吧?而且当时年纪那样小,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
只不过……南宫懿想着,瞥了一眼正满脸喜色的林玦,不由有些奇怪,这女人,忽然间这么高兴干嘛?
“你真的没有?”
林玦不死心。
“没有。”
既然没有,干嘛刚才还回忆的那么开心?
“那你……”
迎娶她,是因为要报答林太卜的恩情么?
林玦心中忐忑,话到了嘴边,还是不敢问出口,她怕看到南宫懿迟疑的表情,果然,当初就不应该动心,搞的现在这混蛋随便一句话,都能将她影响半天。(.无弹窗广告)
忽然,一辆华盖马车从街市的一头飞奔而来,马车行驶的又快又急,引得旁边的行人四散,林玦便也跟着往后退,可不知道踩了什么,刚迈出脚,却一下子用力不稳,直接往地下跌去。
站在旁边的南宫懿极快的反应过来,口中喊了一句“小心”,便伸手去扶林玦。
林玦被南宫懿一把抱在了怀里,四目相对之际,如墨的深眸里,满满的全是担心。
微醺的清风,夹带着街边香草的香气,淡淡袭来,不甚浓烈,却惹人着迷。月色如水,春风沉醉。不远处的画舫里,依稀传来歌女吟唱的谣曲,声声入耳,与这醉人的夜色一起,让人大有无醉不归之感。
就这样,林玦被南宫懿抱在怀里,晃神间,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别多想,我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仅此而已。”
你是你,不是别人,不是林二,不是林太卜的女儿,不是云舒郡主……只是眼前活生生的你。
南宫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里闪着光芒。就如同满天璀璨的繁星,让林玦忍不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微醺香气萦绕周围,混杂着南宫懿身上独有的寒梅清香,竟有些说不出的旖旎。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颤动。林玦的睫毛在夜风中微颤,他的心也跟着颤动。
静静的凝视,默默的,默默的靠近……
那片静静的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没有任何的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动心的甜腻和细水长流。
南宫懿俯身低头,可就在即将触碰的当口,林玦睁开了眼睛。
南宫懿:……
“那个……”林玦有些尴尬,她也不想的好么?可是……她伸手小心的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更加尴尬的看向懵逼的某人,“刘副将站在那儿……”
南宫懿抬头,顺着林玦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嘶……
感受到南宫懿的目光,刘副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咧,他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巧?
如果现在解释说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有要事禀报,还来得及么?
“咳咳……老大,林姑娘,这、这么巧啊……”
刘副将一脸干笑的走过来打招呼。
“是挺巧的。”
林玦平复了一下自己高速运转的心脏,同样一脸尴尬。她都有些开始怀疑这刘满是不是对南宫懿有意思了,不然怎么每次都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
“说吧。”
南宫懿倒是一脸镇定,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脸色比平常还要冷上几个点。
“什么?!”
刘副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事情。”
语气冰冷。
“哦,是这样的……”反应过来后,刘满赶紧附在南宫懿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派两个人跟着。”
刘副将点头答应,转身快步朝街尾走去,刚走了几步,却像是忘了什么事情一般再次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两人,露出自以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个,我不会再出现了,你们继续……继续……”
林玦:……
继续你妹啊!这真的是部下,而不是冤家对头?
*
被刘副将这么横插一竿子,两人的兴致也少了大半,在林玦买了几大油纸袋的吃食之后,南宫懿便送她回太卜府。
可刚踏进府中,却发现林太卜居住的东厢里围了大群的人。
林太卜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
“爹,怎么了?”
林玦满心担忧,在看到林太卜的瞬间,微微的松了口气。
“阿玦,家里遭窃贼了……”
林太卜有些颓。
因为是半夜,五城兵马司只留了几个人在应急值夜,这回来的也不过是个小头目,见到南宫懿,吓得赶紧过来请安,“国公爷……”
被他这么一叫,站在旁边的林玦才意识过来,她都忘了,这南宫懿前段时间可是被昭阳帝封了镇国公。堂堂的国公爷,听上去,似乎还挺威风的。
“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南宫懿沉声问道。
“这窃贼有些奇怪,只是偷走了些书信字画,其他的,倒是一点没碰。”
偷走了书信字画?
南宫懿在心中轻轻推敲,联系到刚才刘满汇报的情况,忽然间有些明白过来。只是,那人偷这些东西,打算用在何处?
“阿玦,你娘留下来的那些字画和书信,全都没了……”
林太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随意的坐在石阶上,清瘦的脸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灰。
那些字画他看了无数遍,都是筱宛的亲笔,若是拿出去卖,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他就搞不懂了,一个已故之人留下来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偷?
“爹,没事儿的。有南宫在,肯定能将这些东西找回来的。”
林玦在一旁轻声安慰。
莫名其妙的,家里竟遭了贼,丢的还是最不值钱的字画和书信,如果不是失手,那这窃贼的目的还真是奇怪。那只不过是她娘留下来的遗物而已,对她爹来说也许意义非凡,可对于旁人来说,能有什么价值?
“爹,听说大娘的遗物被偷了?”
林瑜摇着步子走过来,旁边还跟着因娘。一袭浅黄色绕颈斜襟长裙,乌黑的头发只是轻轻的绾了个髻,碧玉桃花簪子斜插发间,说不出的清丽妩媚。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偷了就偷了呗……”见林太卜坐在石阶上不说话,林瑜又继续道,“你看这都半夜了,兴师动众的麻烦这么多人来,你年纪大了又赋闲在家可以不用睡觉,可人家兵马司的官爷平日里就已经很辛苦了,大晚上的,还麻烦人家!……”
刚才那小头目一听这话,赶紧站出来解释,“多谢瑜少爷的体谅,只不过,保障城内的安全,本就是卑职的分内之事,不存在麻烦的。”
镇国公都还在场呢,他若是接受下这话,那不是找死么?
“爹,反正被偷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咱们就别耽误官爷的时间了……”见兵马司的人似乎不怎么领情,林瑜又回头看着林太卜,“随便弄点就得了,这大半夜的,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多扰民!”
“林瑜!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家丑不可外扬,照理说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可林玦实在是忍不了,“扰民?怕是扰了你林大少爷的春宵清梦吧?!”
“男人说话,你一个女子,较什么劲儿?”
林瑜仗着周围人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横了林玦一眼。
“瑜郎,你别发火……”
一阵默默在冷眼旁观的因娘伸手扯了扯林瑜的衣角,开口劝阻。
可她这话,听到了林瑜的耳朵里,却像是被人欺负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瞬间就将林瑜心中的怒火烧的更旺。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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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想不通
听了因娘的话,林瑜心中的火气更盛,只见他又往前了几步,用手指着呆坐在石阶上的林太卜,“爹,我说你做人做成这样也真是失败透顶,娘活生生的一个人,你却将她送到什么家庙里清修,现在,却抱着一个早八百年死了的人的遗物失神落魄!要我说,这些作古的玩意儿,早几百年就应该一把火通通给烧了!……”
“住口!——”
林太卜终于被激怒,站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眼见一场父子之间的风波就要开始,五城兵马司的人有些为难,事情还剩一点没做完,是要先回避一下?还是继续查下去?
小头目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下意识的想要征求南宫懿的意见,可却发现对方只是黑着脸,一点想要他们回避的意思也没有,不由的咬咬牙,罢了,还是硬着头皮将窃贼的画像画完吧。
“这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林瑜的声音太大,将主屋里的老太太给惊醒了,她由春雪搀着,摇着步子走了过来。
“祖母你来的正好……”林瑜见到老夫人像是找到了救兵一般,赶紧迎了上去,“你给评评理,爹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放着活人不管不顾,硬是抱着死人的东西当宝贝。那些个杂物又不值钱,偷了就偷了呗,却又闹得全家人不得安生!简直是老糊涂了……”
林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
这话里的“活人”,不就是指被关在家庙的陈氏?可众所周知,陈氏是她给送去家庙的,作为家里的老封君,这点权力还没有?还这样被一个小辈当面怪罪?
林瑜却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脸色变化,只想着这老夫人向来是看林玦不顺眼,今日不如趁着这件事顺带将林玦也奚落一番,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更大起来,“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看来,我是不得不说了。”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环顾了一周,像是要做什么重要发言一般,“爹,怎么说我也是你唯一的儿子,过个几年,还不得我要养,说的再难听点,百年之后,还不是得我帮你送终!可你现在一颗心完全偏向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孽障,你给闭嘴!——”
林太卜开口制止。
林瑜却直接无视,顿了一下,脸上却浮起嘲讽的神色,“哦,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女儿现在已经定亲了哦,嫁给你最心爱的徒弟,林家的家奴?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想将林家的家产给南宫懿?门儿都没有?!”
众人越听越不对劲,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林家大少爷是傻的吗?!
还林家的家奴?
不知道南宫懿早八百年就已经是骠骑大将军,如今更是被封了镇国公?
若要较真的话,林二能嫁给南宫懿就已经是高攀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人家堂堂国公爷,还稀罕你林家这点家产?
不过,其实要说起来,这也不能完全怪林瑜。(.)
他虽是个庶长子,在外人眼里身份尴尬,可他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自知之明,对于南宫懿,一向是连瞧都不瞧一眼。南宫懿去从军,他也隐约知道个大概,可却从未想过那个凯旋而归风光无限的年轻将军就是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家奴。在林瑜的心中,南宫懿从军,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好处?之后,他便被林太卜送出去游学了,沿途之中也不是没有听到过相关的消息,可却因为潜意识里完全没有将旁人口中的将军、镇国公与南宫懿联系起来,所以对于南宫懿的身份,还一直停留在先前家奴的印象里。
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压根就不想承认,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下人,会过得比他这个少爷还要好。
此时,见到旁边的人神色古怪,就连老太太也惨白着一张脸,林瑜顿时有些奇怪起来,便干笑道,“干嘛呢?我难道说的不对么?”
气氛前所未有的安静,甚至都能听到各自的吸气声。
五城兵马司的小头目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这瑜少爷还真是“胆识过人”,竟敢当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对,南宫将军可是比太岁爷还要恐怖的人物!能单枪匹马闯进敌营取红毛首级的人,若是惹怒了他,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个问题。
正在众人等着这出闹剧要如何收场的时候,林太卜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国公爷恕罪,微臣教子无方,才令孽子说出此等无礼放肆的话来,还请国公爷看在他年纪尚轻不知深浅的份上饶恕一二,子不教父之过,微臣愿意代逆子受过!”
“师父……”
见林太卜突然跪在他面前,南宫懿有些无措。
“请国公爷恕罪……”
林老太太也十分识趣的跪了下去。
林玦见状,便也下跪。
南宫懿看到这里,更加无措。
刚想要过来搀扶,却看到林玦在拼命的朝他使眼色。
当着五城兵马司的这么多人面前,林瑜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南宫懿无所谓,可这些旁观的人精会无所谓么?这样一来,南宫懿在这些人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
所以无论南宫懿现在心中作何感想,他们都要下跪,将这份面子和威严留住。让大家知道,堂堂的镇国公,岂能受旁人如此的诋毁,就算这个人是未来的妻舅,也同样不行!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疯了吗?!!”
林瑜见状,慌了。
“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林太卜怒斥。
“国公爷?这儿哪里有国公爷?你们都疯了吗?!——”
林瑜疑惑中带着慌乱,抖抖索索的用手指着众人,满心的不敢相信。
“因娘,你告诉我,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他是林家大少爷,南宫懿是身份卑贱的下人,连奴籍都未脱离,哪里来的镇国公?
“阿昌!——”
林太卜终于忍无可忍,“将少爷带下去!家法伺候!给我打六十大板!——”
阿昌得令,便带了几个家丁上前,将林瑜反手押了起来。
“爹,你疯了!!?”
林瑜拼命挣扎,“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样对我??!祖母,你救救我啊,爹疯了……”
见林家的人只是跪着,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林瑜便又朝五城兵马司的人求情,“各位大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爹他疯了,你们救救我啊……你们……”
话还未说完,人便被拉了下去。只剩下尾音还在空中飘荡。
看着林瑜远去的背影,兵马司的小头目不由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救你?得罪了黑面神,谁来救他?!
一场闹剧令原本就因为遭了窃贼的林太卜更加的失神落魄,送走了南宫懿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便独自回了屋。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林玦忽然感受到了苍老。
回到暖香阁,画眉将已经热好的吃食端了上来,看着刚才自己兴冲冲买回来的各式小吃,林玦却瞬间没有了胃口。
懒懒的将吃食赏给几个丫鬟之后,便打算沐浴更衣睡觉。
好好的一天,全都毁在了林瑜的手里,原身的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一个亲大哥?
“姑娘,要奴婢伺候你沐浴么?”
从将军府跟过来的清荷问道。
自从上回遭劫之后,南宫懿便开始往林玦的身边派人,不仅多了好几个暗卫,还特意将美貌无比的清荷送给了林玦。
知道某人是因为担心她,林玦也不推辞,对于送过来的丫鬟暗卫之类,全都照单全收。
当然了,如果能再送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就更好了。
咳咳,似乎想远了……
“不用了,你去再给我烧点热水提水过来……”
见清荷还站在旁边等着她的答复,林玦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
虽然前世的她,一举一动都有人在周围伺候着,可对于沐浴有别人在场这件事,她还是没法习惯。
可惜的是,前世的她,不受宠,却依旧被皇帝派来的人监视着,就连沐浴,都有宫女硬性的跟着,根本就没有自由。好在老天有怜悯之心,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如今,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制于谁。
不过……
好端端的,林家怎么会突然遭了贼呢?而且被偷的还是她已故的亲娘的遗物?而且,这么巧,因娘一到这儿,家里就遭了贼?
林玦边闭目养神,边将脑袋顶在木桶宽大的边沿上,周围水汽氤氲,花瓣芬芳,气血舒畅。
忽然,旁边的木格子窗户发出响声,林玦飞快的睁开眼,却被眼前一片阴影给慌了神。
“你!?”
待看清“阴影”之后,她惊得朝后仰去,一时间水花四溅,慌乱中,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
一身黑衣的南宫懿站在面前,似乎是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霎时满脸通红。
“姑娘,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正在柴房里烧水的清荷听到声音,赶紧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问道。
“没、没事儿。”
林玦赶紧说道。
心下却对清荷的听力大开眼界,柴房与这儿隔了一个院子,两个角门,这样的距离,她不仅能听到,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南宫懿到底在她身边安插了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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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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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上香
“那奴婢回去柴房烧水了,姑娘若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了。[]”
清荷说着,便转身离开。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林玦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一回头,却发现某人还红着脸僵在原地,不由气急,想发火,又想起有着“顺风耳”的清荷,便强忍着脾气压低声音,“你看够了没有?赶紧转过头去啊!——”
被这么一提醒,南宫懿才意识到不对劲,一脸尴尬的赶忙转了个身子。
看着脸上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某人,林玦瞬间又觉得好笑起来,“你不是走了么?”
“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
南宫懿强装镇定。
林玦:……
还真是会挑时间。
“今晚的遭窃并不是偶然,这件事,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似乎是因娘所为,不过,她拿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我现在还没有查清楚……”
南宫懿背着她开口,淡淡的道。
“那个……”
林玦实在是听不下去。
“怎么了?你有其他发现?”
“不是……能不能回避下,让我穿件衣服?”
南宫懿:……“我不介意。”
“我介意!”
林玦憋着一口气。
强迫自己控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脑回路?
好不容易将南宫懿赶到了前屋,林玦缩着脖子从浴桶里出来,胡乱的从屏风上拉了几件衣服下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
才刚穿上内衬,屋子的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清荷手中提着浴桶冒着热气的水,从容的走了进来,“姑娘,水烧好了……”却在看到南宫懿的瞬间慌了神,“将、将军……?”
然后再一眼,扫到正在里间匆忙穿外袍的林玦,霎时间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匆匆的低了头,“奴、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出去……”
林玦傻眼。
喂……
你那一脸心知肚明就好像目睹了什么少儿不宜东西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只是从浴桶里出来穿个衣服而已,什么都没有做啊魂淡!
“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么?”
南宫懿见林玦已经穿戴整齐,便走了过来,完全无视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林玦,继续一本正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谈你个鬼!!——”
林玦随手抡起一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没看到她被误会了吗?
没看到她现在表情有些不自然么?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南宫懿轻松接过飞来的枕头,嘴角扬了扬,刚才的尴尬表情一扫而光。
“现在根本就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好吗?”
林玦终于炸毛。
“那是什么问题?”
“……总之本姑娘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先给我出去站一会儿!”
跟这混蛋根本就没法正常的交流,林玦说着,便伸手将南宫懿往门外推。
推到一半,两人脸上的表情同时一僵……
林太卜穿过角门,正好走到暖香阁前。见到正“肢体亲密接触”的林玦和南宫懿,脸上瞬间挂上了有些尴尬的表情,随即又是一脸了然,笑了笑,“那个……我只是经过、经过……”
林玦心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老天!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现在都已经是两更天了啊,为什么还能撞见这么多的人,这些人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还有,听她解释啊,这一个个的,满脸了然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事情根本就不是想的那样啊!!?
*
林家遭窃一事似乎有石沉大海的迹象,因为也没有丢贵重东西,再加上又是大房遭殃,老太太也完全不放在心上,过了几日,便开始张罗起全家女眷到源平宫上香的事情了。
除了林太卜依旧提不起精神外,林家上下几乎没有人再记得这件事。
其实正因为没有丢贵重东西,才让此次遭窃显得更加的不符合常理。林玦又想起南宫懿当天晚上说过的话……若这件事真的是因娘所为,那,如果是是个故人,可从目前来看,林家上下并无一人认出她来;如果是受他人指派的杀手,那她借着林瑜进入林家,到底有何目的呢?
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林玦实在是坐不住,便决定找林太卜问个究竟。她娘遗物里到底有些什么,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她爹更加清楚了。
“你娘平日里闲着无事的时候,便喜欢提笔做些字画,内容无外乎是花鸟虫鱼,其实都是些稀疏平常的物件……”
一提起这件事,林太卜一脸苦涩,筱宛人已经走了,如今连她留下来唯一维系的东西也被偷了,他与她,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不是还有一些信件?”
林玦不甘心。
若真如她爹说的这般简单,那对方偷这些东西干嘛?难不成也是为了留作纪念?这样也扯的太离谱了吧?!
听了这话,林太卜神色有些凝滞,随即却笑了起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些信件都是我当年写给你娘的……”
好吧,林玦叹了口气。
难道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
“爹,你再想想,那些画里,除了花鸟鱼虫之外,还有没有画其他的东西?”
她还是不甘心。
如果真是因娘所为,更要找出证据来,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继续待在林家。
“呃……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林太卜若有所思,“其中有一幅是位年轻女子的画像,我曾问过你娘,她说那是她姐姐的画像……”
姐姐?
林玦顿了一下,她记得原身林二小姐的亲娘,自小就是个孤儿,是没有家人的。
“不过人早已不在了,只剩下那一幅画像。你娘走的时候,我原本是想将这幅画随着她带走的,可后来,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因为那幅画上,留下了太多她的痕迹……”
看到林玦有些疑惑,林太卜开口解释。
所以关键之处是在于那幅画像上?
可看着眼里溢满了苦涩的林太卜,林玦终究还是没有再问下去。伉俪情深,却生死茫茫,原本就是件悲的不能再悲的事情,而如今,先离去之人留下的东西也一同消失,这对于还留在人世的一方来说,该是件多大的打击?
“姑娘,老夫人让你准备准备,吃过早午饭,姑娘要与老夫人一通到源平宫上香……”
画眉出现在书房的门口,见林太卜也在,便躬身福了福。
和一群女人去上香,堪称世上最无趣的事情之一,林玦刚想找个理由开口拒绝,旁边的林太卜却先开了口,“老夫人的身子骨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阿玦你也跟着去吧,别扫老人家的兴……”
林玦:……
果然是亲爹,连她这点小九九都知道。
*
在越京城的东北部,有一座仙公山,山顶常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而那大名鼎鼎的源平宫,就修建在这仙公山的山顶之上
虽说山高路远,舟车劳顿,可每天到源平宫上香祈愿的人却依旧多如牛毛。因为上山的人实在太多,几年前,源平宫主顾源便让人把原来的山路拓宽,整平,在某些地方还适当的改变了路线,将一路爬坡的羊肠小道,改为盘山而上的宽敞大道。经她这么一改造,路程是变远了些,不过马车已经能够顺利的到达山顶的宫门口。
上香的高峰期是在上午,但因为林老太太年纪大了,起不了大早,林家的女眷们是吃过早午饭才出发,到仙公山山脚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所以成功避过了山道拥堵的风险。
林老太喜欢讲排场,但无奈今日家中的马车全被派去接从南方游学回来的林珂,只剩下两辆,便只能舍弃了那些个丫鬟下人,老太太、梅氏、林玦同坐一辆,二房的两位姨娘并新来的因娘同坐一辆。
山道拥堵是躲开了,但周围的路人也几乎没有。坐在沿着山路蜿蜒往上的马车里,林玦忽然间有些害怕起来。
道路的边缘底下便是万丈深渊,若遇上什么意外……马车上的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几乎可以说是无处可逃。
正想着,忽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林玦掀开帘子一角,看到几辆华盖马车迎面而来,山路虽宽,但为了安全起见,双方的速度全都慢了下来。
像这种华盖马车,满城随处可见,看来,对方似乎是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像她们,林老太太仗着自己的宝贝孙子林琼当了官,出个门,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们是翰林府上的家眷,所以两辆马车上,全都在最显眼的地方标了林府的字样。
几辆马车缓慢而小心的并排着相向而行,就在即将分开的当口,从上方竟然滚落许多小石子,砸在马车顶上,发出霹雳巴拉的响声。
马车被震得晃动的厉害,林老太顿时有些慌,赶忙叫车夫加快速度。
“老夫人,马儿受惊,根本就不走啊……”
车夫也是无奈。
话音刚落,几颗石子接连砸到了马头上,原本就已经慌张的马这下彻底受了惊吓,抬起前蹄,一阵嘶吼,车夫赶忙拉紧缰绳,好不容易才稍微控制住。
“各位夫人,马已经受惊,你们先下车比较安全……”
“下车,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车怎么能到得了源平宫?”
林老太太不愿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救命恩人
林老太倔强的不愿意下车躲避,梅氏无奈,只能在一旁劝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在这过程中,马车又是一阵晃动。
林玦懒得理她,直接自己先下了马车。
等下了马车才发现,不仅是她们,刚才那三辆华盖马车也没有幸免,从马车的破损程度来看,似乎情况要比她们还要严重。
对方的人数比她们多,不过也多为女眷,看打扮,还都是丫鬟,只有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身姿不凡,此时,她也吓得不轻,正由一大群丫鬟搀着下了马车,想要往山下退去。
大大小小的石子还在持续不断的从上面的山坡上掉落下来,林玦四下查看,正想开口催大家快往下山的山路退,却听到破空声在上方传来,抬头望去,惊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斜坡上滚落下来,看那方向,似乎是朝着那蒙面女子去的!
来势太快,周围的丫鬟竟吓得僵在原地,不知动弹,眼看着那山石就要砸在蒙面女子的身上,忽然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从旁边闪出,在山石落下的瞬间,护在了蒙面女子的身上,随着众人的惊叫声,那块山石砸在了她的后背正中!
一口鲜血从因娘的唇边溢了出来。
“你?……”
蒙面女子看着护在自己身上年轻的面容,轻轻的蹙眉,一阵清风拂过,吹落她蒙在脸上的黑纱,一张艳丽的容颜霎时显现在众人的眼前——
待看清她脸时,林玦愣住了。
这人?
这不是杨皇后么?!
正讶异间,宫中的护卫已经赶到,身边的女官也瞬间反应过来,将跌坐在地上的杨皇后搀扶起来。
奇怪的是,在因娘受伤之后,斜坡上便不再掉落山石。
杨皇后也看到了站在马车边上的林玦。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林玦十分识趣的躬身拜倒。看样子,这杨皇后今日是微服出宫上香,只可惜不巧,遇见了这么一场山石雨。
“起来吧……”
杨皇后的脸上恢复了镇定,见是林玦,便微微的笑道,然后看向被丫鬟搀着靠在马车边上的因娘,然后向林玦问道,“这位姑娘是?”
“回娘娘,因娘是我们家的远房表亲,这次来林家小住一段……”
林玦看了一眼还未昏迷的因娘,笑着答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着外人的面,她总不能说这人是她哥从南方青楼赎回来准备拿来当小妾的吧?还是远房表亲这个万金油比较好用些。
不过,话刚说完,便看到因娘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林玦撇撇嘴,这可不是为了帮她,只不过不想林家的名声变得更臭而已。
“山石都停了,还不赶紧上车?!”
忽然,前头的马车里传来林老太催促的声音。
这老太太也真是倔强的可以,就算是刚才山石掉落那么厉害,无论梅氏怎么劝,她却还是坐在马车里不下来,不仅如此,还硬是催着车夫将马车往前赶了一段。
“你赶紧去吧……”杨皇后见林玦面露难色,似乎因为林老夫人的无知有些难为情,便笑着说道,“这位姑娘受了重伤,她还是先随本宫回去医治,这事儿,还烦请林姑娘与老夫人说上一二……”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因娘救了她一命,今日又是微服出宫,她不会怪罪林家人的无礼。
说完,又怕林玦将林老太太叫出来请安,徒增麻烦,杨皇后便又笑着补了一句,“今日事发突然,想必林老夫人也乏了,林姑娘就不用再去打扰了。”
见林玦十分明事理的应下之后,杨皇后这才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上了最前头的一辆崭新马车,而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因娘,也被几位嬷嬷抬上了另外一辆车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山路而去。
二房的两位姨娘,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待杨皇后远去,吓得赶紧缩回了马车里。林玦站在原地,目送队伍远去,直到在视线中完全消失,她才收回了目光,转身朝老太太的马车走去。
莫名其妙的竟然从斜坡上滚下山石来,因娘成了当今皇后的救命恩人……
啧,天下之事,果真是无巧不成书么?
*
半路上闹了这么一出,大家都被吓得不轻,尤其是二房的那两个姨娘,到了源平宫,林玦发现她们俩的嘴唇都发白了。
所以除了林老太依旧兴致满满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但碍于林老太的“淫威”,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强压着心中的不安,陪着老太太上香祈愿。
与她人的不安忐忑相比之下,老夫人的精神倒是好的不得了,就连少了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众人见状,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因娘被杨皇后接到宫中养伤的事情,免得又徒增出事端来,反正就一青楼女子,也不甚重要。
等回到了府上,女眷们还都处在刚才的恐惧之中,好不容易安顿完了老太太,全都各自奔回房平复心情去了,哪里还有人想起因娘来?直到林瑜到老夫人屋里问因娘怎么没有回来,大家这才想起来,这回上香,似乎是“弄丢”了一个人。
“老夫人,刚才在山石掉落下来的时候,因娘出手救了皇后娘娘……”
林玦对倚靠在软榻上的老太太说道。
她原本想回暖香阁将脏衣服换下再过来说明这件事的,可谁想到林瑜对因娘竟如此的上心,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闹到了老太太这儿。
“什么?!皇后娘娘?”
老太太皱了皱眉,“刚才那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皇后娘娘?!我怎么没看到?”
你当然没看到了,你躲在马车里不出来怎么会看得到?
“千真万确,因娘因为救人有功,被娘娘接回宫疗伤了。”
林玦不管老太太相不相信,接着往下说。
“因娘受伤了?她怎么会受伤的?”
林瑜像是终于听到了重点一般,上前就抓住了林玦的袖子。
随手甩开被抓着的衣袖,林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她刚才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好嘛?
“哼,你与爹联合起来对付我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因娘都不放过?”
被林玦这么用力一甩,林瑜往后退了一步,但眼里却填满了莫名其妙的恨意。
上回的家法,因为林太卜的心软,最终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几个板子充数,但就算是这样,林瑜也依旧无法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心中不仅对自己的行为不感到愧疚,反而变本加厉,认为林家的人都在针对他。
这回听到因娘受伤,老太太那儿他还没有胆子敢动,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亲妹妹林玦。
“都说了,她是因为出手救了当今的皇后,被人家接回宫去养伤了!!你耳朵到底是聋的还是聋的?!——”
林玦被问的忍无可忍,终于炸毛。
“行了!”
林老太太见林玦不像是说谎,便开口制止。
“瑜哥儿你也不要全都怪二丫头,因娘可比你懂事的多,若是成了皇家的恩人,那也是她修来的福分,你应该高兴才是。”
心中不由的有些开始感叹因娘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如今竟成了当今皇后的救命恩人。想起当日刚来时,她与自己私下说的那些话,老太太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结,她竟然知道林家十几年前的那件事。
正因为这件事,她原本想如了林瑜的愿,无论是平妻还是小妾,将这女人留在府中,免得她出去乱说。可现在,她竟然成了皇家的恩人,这事情,开始变得有些难办起来……
“可是祖母,因娘一个人在宫中,我担心她……”
林瑜还是满脸不放心。
“放心吧,既是出手救了皇后,人家是不会亏待她的……”
老夫人开口道。
就算是亏待她,那也是在宫中,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
隔了几日,宫中传来因娘已经无恙的消息,在听到这消息之后,老太太的脸色变幻不定,二房的那行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林瑜,像个傻子一样,开心的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不过,既然已经无恙,那怎么还留在宫中,不直接回来林府?
林玦有些疑惑,正想回暖香阁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理一理头绪,串一串,可刚迈进房门,就撞进了一个略带僵硬的怀抱里。
林玦抬头看了某人一眼,随即又继续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淡淡的寒梅清香袭来,在炎热的三伏天里,显得特别的清凉。
“你再这样神出鬼没的,我这条小命迟早会被你吓死!”
“外面人太多。”
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你堂堂的国公爷,大将军,还会害怕这几个人?”
林玦边说,边朝书房走去。
南宫懿也跟了进来。
他们俩的婚期已经定了,林玦也已经行过及笄之礼,可林太卜说今年的日子全都与他们俩的时辰相冲,在精挑细选之下,竟然挑了一个明年腊月的!不然的话,他也不用这么麻烦,每次见林玦都像是做贼一般。
“听说上香遇到了山石掉落?”
“嗯,不过只有一阵而已,除了马车有点破之外,大家也没有受什么伤。”
林玦随手翻着桌面上的古籍,漫不经心的答着。
好在那天南宫懿的派在她身边的暗卫看到她的暗示之后没有出现,不然让杨皇后瞧见,让她多想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官
林玦转瞬一想,心中又顿时不开心,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这人到今天才想起来询问她的情况,对她简直也太不上心了点吧?
“这段日子事情太多,红毛又开始在西北边界犯事……”
看到林玦脸上浮起不是很开心的表情,南宫懿自知理亏,便开口解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器重他还是故意折磨他,这段日子以来,各种事务全压在了他的头上,这几天,更是忙到连出趟宫门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在接到线报说林玦无恙之后,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西北部闹乱的红毛身上,将这件事给忘了。
“然后呢?”
林玦并不是很买账。
“我今日在宫中碰见了因娘。”
林玦:……“因娘,她都已经痊愈了,还留在宫中干嘛?”
“看上去挺受杨皇后喜欢,估计会留在宫中当个女官之类的。”
南宫懿淡淡的说道。
依今日在御花园所见,那因娘陪在杨皇后的身侧,有说有笑,俨然已经是一副女官模样。
“女官?”
事情变化实在是太快,一时之间,林玦有些搞不明白。
因娘怎么说也算是对杨皇后有恩,照理说,在伤养好之后,应该是赏赐一些东西,然后让她回林府的,可这一次,却在宫里当了女官?
这女官,除非是因娘本人自己求了皇后,不然,杨皇后是不可能强迫自己的恩人留在宫中服侍她的。
所以,她利用了林瑜,将她带到越京城,再利用林家作为自己的垫脚石,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进宫?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因娘一手操作安排的,那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危险的存在。
“对了,窃贼那件事有线索了么?”
“没什么线索。”南宫懿的目光变得悠远,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因娘的身世,也还在查。”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陷入了一个僵局之中。
就好像,明明知道凶手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可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通往那个地方的道路。
“事情永远都做不完的,你别太累了。”
见南宫懿脸上似有疲色,林玦有些于心不忍。
窃贼能不能抓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因娘又有什么目的,红毛的动乱……这一切,与眼前的人的安危相比,都变得无关紧要。(.无弹窗广告)
她只要南宫懿无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林姑娘这是在关心在下?”
南宫懿嘴角上扬,眉眼之间微微舒展。
林玦有些晃神。
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公,有些人,明明能够靠着才华吃饭的,却偏偏还额外给了他一副好皮囊!
“想太多!我只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照顾你上面而已!”
林玦撇撇嘴,满脸无所谓。
话刚说完,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却在眼前放大,眨眼间,南宫懿便已经凑了上来,凝视着她的眼,唇边荡起轻笑,“那林姑娘,想把时间浪费在哪里?”
林玦:……
莫名其妙的凑这么近干嘛?这绝对是犯规好嘛?!!
而且,浪费时间什么的,根本就不是刚才谈话内容的重点啊!!?
庭院里蝉鸣聒噪,夹带着满满暑气的热浪透过窗格,钻进屋内,久久不愿散去,让人也变得莫名燥热。
如此近距离的相望,林玦觉得她脸上像是着了火一般,几乎要热的熟透了。
面如白玉,温润细腻。口似樱桃,不点而红。
对望之间,风光旖旎。
南宫懿微微的靠近了些,近在咫尺之间,却听到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
“老大,皇帝派人来,说有要事相商,让你现在就进宫……”
随即那声音开始出现颤音,“呃……我、我可以回避的……”
回避个鬼!
南宫懿黑着脸,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腆着笑的刘满,随即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刘副将被这一眼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瞬间满心无辜,他也不想的啊!?可也不知道为何,每次通报消息的时间都这么的不凑巧,老天,有没有人听他解释一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
几日后,林府接到了宫中来的旨意,就如南宫懿所言的那样,杨皇后将因娘留在了宫中,成为了一名女官。
老太太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但最夸张的,还是林瑜。传旨的公公才走到门口,他便开始大声的嚷嚷起来。
“都是你们,一个个的,还让我放心?!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不就是不想让因娘住在家里么?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对于这个人,林玦已经彻底无语,所以也懒得理会,打算略过他直接回暖香阁。
林瑜见状,以为林玦是因为自知理亏才沉默不吱声,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始恶狠狠的破口大骂,“你现在顺心如意了?!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可他的话才刚说完,身子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提了起来,硬生生的被甩了出去,撞到了旁边的那棵榕树上。
“姑娘,你没事儿吧?”
清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林瑜“扔出去”后,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林玦,便赶紧问道。
林玦脸上的呆滞还未散去,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老天,那面瘫到底在她身边安插了什么样的人?
单手将一个大男人像提着一只待宰的兔子一样提起来,然后再甩出去?这还是女人么?
而且还是生的如此漂亮的女人?
那边被撞的晕头转向的林瑜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骂骂咧咧,“好你个林玦!竟敢纵奴伤人!!?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骂声持续,但看到清荷站在旁边,又往后缩了缩,明显底气不足。
“林瑜,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林玦在心中叹了口气,强忍着怒火,看着对方说道。
“因娘之所以进宫,是因为出手救了当今的皇后娘娘,被接到宫中养伤了。而如今,她伤好了,到底是留在宫中还是回林府,是她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里,林玦顿了顿。
“不过,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人家似乎是选择了留在宫中。”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亲哥哥,实在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林瑜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而因娘,也不像是会安分守己的人,选择留在宫中当一名女官,而不是留在区区的林府当一名低人一等的小妾,似乎也属于情理之中。
而这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只有林瑜一个人还陷在其中,一厢情愿的认为因娘也同样对他一往情深。
“不可能!因娘绝不是这样的人!”
林瑜拼命摇头否认。
“那你认为她是什么样的人?”看着眼前的人,林玦气极反笑,“或者说,你或是咱们林府有什么值得她为此而放弃宫中的美好生活?”
“我……”
“不要在我面前提你们俩之间的感情,除了这点感情之外,林瑜你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一没功名,二没钱。
人家现在进宫当了女官,一不小心,说不定某日就被皇帝给看上了呢?
“哼!少用你那爱慕虚荣的心思来揣度因娘的想法,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林瑜心中有些松动,但面上依旧死不悔改。
“清荷,我们走。”
林瑜如此的宁顽不化,林玦也懒得再在他身上浪费口舌,既然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一定要在因娘这棵树上吊死,那就等着吃苦果吧。
见林玦要走,林瑜想要上前拦住她,可才刚走几步,就发现跟在林玦身后的清荷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他硬生生的憋住了原先想要迈出去的另外一只脚,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个大男人,还是不与这群小女子计较好了。
林玦说的再有道理,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因娘是那种贪图富贵名利的人!
*
这一年多以来,杨皇后夜夜噩梦,就算请了源平宫的几个女弟子前来做法,效果也不甚理想。可自从因娘来了之后,在她的每日揉按之下,再搭配上她亲自研制的清露丸,倒是一连睡了好几天的安稳觉。
这一日,杨皇后更衣净面之后,像往常一般由因娘陪着到御花园散步,可才刚迈出兴德宫的宫门,就看到一只雀鸟迎面朝她扑来,细看之下,口中似乎还衔着一封信函,两旁的宫人赶忙将雀鸟扑打,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雀鸟是被驱赶走了,可那封信函却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杨皇后的手中。
身为后宫之主,心性自然是要胜于常人,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正想伸手拆解开信函,一旁的李嬷嬷却上前一步,出言制止,“娘娘,这信函来历不明,还是奴婢代为拆解吧?”
“也好,那就拆开来看看。”
杨皇后对李嬷嬷缜密的心思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顺手将信函递给了她。
因娘站在后方,垂首而立,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了额前飘落的发丝间,让人看不真切。
信中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
却让杨皇后惊得僵在原地。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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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刁难
信中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懿乃仁兴皇后之子”。
却让杨皇后惊得僵在原地。
李嬷嬷也十分惊讶,但惊讶过后,便不动声色的将那封信函照旧折好放进了怀里。然后扶着杨皇后继续在御花园中漫不经心的散着步。
入宫几十年,她几乎是看着身边这人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浣衣局女官一步一步的走向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这个位置。当然了,这期间的每一次变动,她都亲自参与其中,为杨皇后出谋划策,为她扫清每一步的障碍。
而仁兴皇后,是挡在她面前的最后一个障碍。
十八年前,一场精心设计的大火,将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仁兴皇后与她那刚出生就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轰轰烈烈一生,最终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堆无法辨识的骨灰而已。
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无任何人为的迹象,昭阳帝再疑惑,再愤怒,也只能憋在心里。
时间终究抹去了一切,昭阳帝又纳了几个妃子,多了几位皇子,杨皇后也因为贤良淑德又深得帝心,成为了新的后宫之主。
除了未册封太子之外,这十八年来,所有一切都十分正常。
“姆妈,你说这有可能吗?”
回到兴德宫后,杨皇后便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与李嬷嬷两人一同进了密室。
她出身不高,能够走到今日,多亏有李嬷嬷在一旁相助,所以,就算已经身为皇后,私底下,她还是保留着原先的称呼。
懿乃仁兴皇后之子?
这“懿”,难道是如今的镇国公,南宫懿?
可从南宫懿的出生来看,太卜令的家奴之子与前太子?这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而且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林密只是一介书生,甚至都还未进京赶考,更谈不上他私下底暗中帮助仁兴皇后了。
杨皇后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来,罕见的蹙了眉。
“娘娘,正所谓空穴来风,这事儿,容奴婢让人去查一查。”
李嬷嬷低眉敛目。
既然已经有人起了这么个头,就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南宫懿的身份真如信函上所说,无论这封信的幕后主人是基于何目的,这事情,都将会变得无比难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毕竟,要解决掉南宫懿,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
林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顶着巨大的日头站着,就好像头顶上被人挂了一个火炉一般,烤的她口干舌燥,几乎要晕厥。
“哟,这不是云舒郡主么?”
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许久未见的昌源公主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宫门走来,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为她打阳伞、扇扇子的宫女太监,场面十分盛大。
“如果有事求母后的话,进宫说话嘛,这样顶着大日头站着,万一中了暑气,那可如何得了?”
昌源说着,瞄了一眼兴德宫的方向。
林玦往旁边挪了挪,特意让出一条道来,想让眼前这恼人的昌源公主快点消失。
也不知道这杨皇后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今天一大早就让太监到林府去传话,说是让她进宫有事相商。可等林玦以为出了大事,匆匆忙忙的赶到宫中时,却被拦在了兴德宫的宫门之外。
——“皇后娘娘正在礼佛,劳烦云舒郡主稍等片刻。”
不过,林玦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怎么?云舒郡主不进去么?”
昌源并没有因为林玦给她让出了道而离开,反而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大摇大摆的作势就要朝兴德宫走去。
林玦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这也是为何,就算她如今已是郡主的身份,却依旧很讨厌进宫,也极少参加宫中花会的原因。实在是,这宫里有太多她觉得厌烦的人。
“难道母后不让你进去?”
昌源公主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巧笑嫣然,“所以说呀,身份什么的,是以身俱来,半路修行的野路子,得了个名头又如何,照样上不了台面——”
话音刚落,却感到周身一阵发凉,下意识的转头,赫然看到一队身穿玄甲的护卫阔步朝这边走来,领头之人面如冠玉,却寒似冰霜。
就算如今是三伏天,可他的周围,却依旧萦绕着挥散不去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想要远离。
昌源公主不禁缩了缩脖子,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顿时有些心虚,这大白天的,黑面杀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南宫懿腰间佩刀,昌源忽然想起这人前几天刚被她父皇封了个御前带刀侍卫统领的头衔,可以随意的带着兵器在宫中行走,心中不由更加不满,这面瘫到底是哪点好,竟然受宠到如此的地步!
但愿她刚才对林二说的话没有被听到才好。
南宫懿同样一身玄甲,待走近一些,身后的护卫成“一字型”在周围两行站定排开,而他直接越过立于旁边的昌源公主,朝林玦走去。
“怎么进宫来也没有说一声?”
南宫懿看着林玦。
寒气消散,有的只是满心的暖意。
“呃……”
林玦愣了愣。
今儿走太急,她想着身边有暗卫,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之后,便忘了将这事告诉南宫懿了。
“日头这么大,吸了暑气怎么办?”
话刚说完,就有几个护卫抬着一顶软轿过来。
“上轿。”
南宫懿指着软轿,语气里满满的不容置疑。
“可是……”
她今日是奉杨皇后之命进宫的,若是待会儿杨皇后找不到她人,怪罪下来,她可担当不起。
“等皇后娘娘想要见你时,自然会有人前来通报。”
南宫懿冷着脸,不经意的看了眼还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昌源公主。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想要上前制止,但碍于南宫懿在场,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正当她满心怒气的时候,忽然从兴德宫中走出一人,待走近,才发现是杨皇后的心腹嬷嬷,此时,李嬷嬷一脸笑意的看着林玦,躬身福了福,“云舒郡主,娘娘有请……”
然后见依旧冷着脸的南宫懿,便笑道,“国公爷,娘娘找云舒郡主,只是聊些女子琐事而已,您若是放心不下,也可跟着。”
“好。”
南宫懿言简意赅。
李嬷嬷:……!!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这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嘛?何止是不按照常理,简直是脑子有病啊!!只要是人都能听出来她只是象征性的说一下而已,这句话的标准回答,难道不是表示不会跟着?这样明晃晃的表达想要跟着去到底是什么鬼?!
而且,最关键的是,皇后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南宫懿一起,她这一下子带了两个回去,要怎么交差啊?!!有南宫懿这么一个冷面杀神在旁边杵着,还能愉快的聊天么?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又没法反悔。李嬷嬷心中千回百转,此刻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要她多嘴!
且不论李嬷嬷心中如何懊悔,南宫懿依旧还是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兴德宫,见到他,杨皇后惊讶的话都还未出口,就有宫人来报,六皇子求见。
“母后……”
话音刚落,六皇子便阔步走了进来,一身紫金色锦袍,更显得气宇非凡。待看清厅内人物,脸上浮起一丝惊讶,目光在林玦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南宫懿的身上,“这么巧,南宫将军也在?”
“微臣参见六殿下。”
南宫懿躬身拜倒,朝他做了个揖。
“墨儿,你来的正好,今儿南宫将军无事,云舒郡主又难得进宫一趟,咱们可得好好的尽下地主之谊……”
端坐在上方的杨皇后一脸温和的笑道。
今日她邀请林玦进宫,原本是想打听些林家的底细和南宫懿的身世,顺便冷落她一番。可谁想到,那李嬷嬷竟然把南宫懿本人也给请了进来!
应付林玦她还是有些把握,可要在毫无准备之下应对南宫懿……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万一那封信函只不过是有心人的一场挑拨离间的恶作剧,而她却因此得罪了大业国目前最有权势的人,那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母后,云舒郡主平常也没怎么进宫,要不,儿臣带她到御花园逛逛吧……”
坐在旁边的昌源郡主笑意盈盈的开口。
林玦却瞬间傻了眼。
三伏天的大中午,逛御花园,这不是明摆着要她的小命么?
杨皇后依旧一脸笑意,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凌墨想要制止,却忽然想起如今林二已经是南宫懿的未婚妻,与他再无关系,便不再说话。
昌源公主见状,便走到林玦的面前,脸上写满了天真无邪,“云舒郡主,那咱们走吧?……”
话音刚落,旁边却响起了清冷的声音,“公主千金之躯矜贵无比,林姑娘近日体弱气虚,在下以为,此刻外间的气温,并不适宜二位出行。”南宫懿淡淡的开口,脸色却有些冷。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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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情所困
“公主千金之躯矜贵无比,林姑娘近日体弱气虚,在下以为,此刻外间的气温,并不适宜二位出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南宫懿淡淡的开口,脸色却有些冷。
“多谢南宫将军的好意,只不过御花园又不远,云舒郡主难得进宫一回,我们姐妹俩正好叙叙旧……”
昌源公主依旧笑意盈面。
“在下认为林姑娘并不适合出行。”
南宫懿言简意赅,语气冷漠,直接拒绝。
“可是御花园又不远,只是一小步的距离,她身子再差,也不至于……”
况且林二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脸色红润有光泽,哪里像是体弱气虚了?
“好了,既然云舒身子不适,晚晴你就别为难人家啦。你看把咱们国公爷给担心的……”
杨皇后见状,便笑着开口制止。
心中对昌源公主的无脑嗤之以鼻,果然与她娘赵贵妃一样,都是不成器的。
好端端的却邀请林二到御花园,她自然是知道昌源心中的小九九,可有些事情是要看时机的,今日若是林二一人,那使些绊子还有可能。可现在,南宫懿都在旁边了,这人却还搞不懂状况的想要对林玦的身上动手脚!难道她真当这个黑面神是瞎子吗?
“可是……!”
昌源公主心中有些恼火,还想再辩解几句,却在看到杨皇后眼神的瞬间改变了主意,只能悻悻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三伏天最容易引暑气,本宫这儿有一些祛暑的药材,待会儿云舒你带点回去,女人哪,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姑娘们,身子骨最重要了……”
杨皇后满脸慈爱。
被她这么看着,林玦却有些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让她在大日头底下暴晒了一个多时辰?果然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拥有一席之地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话间,有宫女鱼贯而入,奉上各色糕点,造型精致无比,可林玦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大碗的冰镇绿豆汤。
百无聊赖,便用眼去瞥坐在不远处的南宫懿,发现某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正襟端坐,似乎是感受到林玦的视线,南宫懿微微回头,目光动了动,随即又恢复到一脸漠然的状态。
林玦:……就不能多做两个表情么?
正吐槽无力,南宫懿却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端坐在上方才刚刚打开话匣子的杨皇后,淡淡开口,“微臣还有要事,就不耽搁娘娘时间了……”
杨皇后与昌源公主两人同时眼睛一亮,“既然是有要事在身,本宫也不好强留,不过,云舒郡主倒是可以与本宫再好好的聊些家常……”
少了南宫懿杵在旁边,单独一个林二要好应付的多。(.无弹窗广告)她也能多套一些话出来。
“云舒郡主也有要事。”
某人又扔出一句话来。
杨皇后:……!
话就不能一次性的说完吗?
而且,林二是她亲自召进宫的,除了在兴德宫陪她聊天之外,还能有什么要事?!
林玦有些满意的看了南宫懿一眼,还算这面瘫有良心,懂得将她带上。
可她才刚站起来,就听到宫门口有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杨皇后的脸色有些微变,看了坐在旁边的六皇子一眼,迅速换上笑脸迎了上去,优雅的施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六皇子与昌源公主紧随其后,也十分恭敬的俯首作揖。
昭阳帝的目光在厅内扫过,最后停在了一身戎装的南宫懿身上,扬了扬嘴角,缓缓而道,“都起来吧。”
昌源公主起了身,语气里带着撒娇,“父皇,您今儿怎么来了,儿臣正想去看您呢……”
“天气不错,随意走走。”
昭阳帝淡淡的说着,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杨皇后。
被这么一瞥,杨皇后有些发寒,但想着她只是召林二进宫聊天,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事情,便微微安了心。
不过昭阳帝显然未将她的担心收进眼底,只见他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面无表情的南宫懿脸上,“南宫护卫不是在宫中巡逻么?怎么有空在这儿闲聊?”
昌源公主紧紧抿着唇,恨不得大笑出声!
南宫懿啊南宫懿,你也有今天!
让你嚣张,让你目中无人,手中有了点权力就窜上天了?这一回,让皇上当初抓个正着,看你如何辩?!
以为打场胜仗就天下无敌了?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堂堂的大业国,最不缺的,就是领兵作战的将军!
六皇子也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他本来就对这位出生低下却一飞冲天的将军没有什么好感,可无奈的是,昭阳帝对他赞赏有加。往日里,看在皇帝的份上,他心中再不满,也不能有过多的表现。不过今日这事儿,倒是有趣的很。
“回陛下,微臣是应皇后娘娘的邀请。”
南宫懿一脸正经的面无表情。
这话一出,原本一脸端庄的杨皇后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她哪里有邀请了?明明是自己没脸没皮的硬要掺合进来的好嘛?!!
“哦?”昭阳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满脸郁闷的杨皇后,“皇后,是这样的么?”
当然不是了!!
杨皇后欲哭无泪。
如果她现在说是南宫懿自己跟进来的,皇帝会相信么?
“父皇,母后今日是召云舒郡主进宫话些家常,而咱们的国公爷与云舒郡主二人感情深厚,看到云舒郡主,便也坐下喝几杯清茶……”
六皇子笑着开口解释。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南宫懿这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人!
“墨儿,今日不是应该你去上书房的日子么?”
昭阳帝的目光扫了过来。
这画面看的林玦莫名其妙,说完一个接着说第二个的,昭阳帝今日是吃错药了么?
“回父皇,太傅染了风寒,这几日都没法进宫授业。”
他们几个兄弟都已经这么大了,哪里还会有心思留在那无趣繁杂的课业上,上书房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去处罢了,除了几个年幼的皇族子弟留守在那儿望风之外,平日里,他们根本就不会去。
“难道没有太傅,你就无法读书了么?”
其实人的疼爱和厌恶,天长日久,一旦形成习惯,便会无意识的保留下去。虽然因为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昭阳帝至今都还未册立太子,但他心中对于才干人品都优于其他几位皇子的凌墨,一直以来都有着好感。
可今日不知为何,看着旁边的南宫懿,他却莫名的觉得一直深受自己喜爱的这个儿子有些蠢钝无理,这样的想法冒出来,脸上的表情自然也不会好。
杨皇后听了,脸上霎时变得惨白。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她不懂得昭阳帝今日所说的话到底是有何目的,可若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而让凌墨在皇帝的心中有了不好的印象,甚至影响到日后的那个位置……不行!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陛下,若无事,微臣先行告退。”
南宫懿见皇帝似乎要谈论皇家家务事,便打算借机先行离开。
教训皇子什么的,他一个外人杵在这儿,恐怕不大好吧?
“走什么走?朕话都还未问完呢?”
昭阳帝一个眼刀扔过来。
南宫懿:……那你问。
昭阳帝看着南宫懿一脸讨打的样子,却硬生生被这样的表情给憋没了脾气,顿了一下,才道,“算了,朕待会儿到御书房再问。”
“那微臣……”
“你就不能等一下?!”
杨皇后默默的看着这边说话的二人,猛然发现二人的眉眼之间有说不出的相似,想到自己儿子刚才受冷落的样子,又联想起前几日收到的那封信函,不由微微的低了头,拳头在宽大的宫装袖子中攥紧,就连尖利的指甲嵌进手掌的肉里,都没有发觉。
无论那信中所言是真是假,这南宫懿,都不能再留了!
*
林瑜这几日消瘦不少,不仅整个人萎靡不振,成日酩酊大醉,甚至连话都变少了许多,偶尔遇上林玦,也罕见的不再冷言冷语。
看着日益消沉的林瑜,林玦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对于这个人,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可见他如此这般为情所困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因娘,真的有这么好么?
“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些什么?!”
林瑜醉醺醺的趴在八角亭里的石桌上,周围全是喝光的酒坛,抬头看了一眼林玦,随即又趴了下去。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人家因娘现在在宫中过得十分滋润,似乎早就忘了这儿还有个蠢货在为她买醉……”
那日进宫,她是没有看到因娘,但她从刘满的嘴巴里,可是得到了许多的消息,因娘如今可是杨皇后身边的红人,人家当初可是自愿留在宫中的,只有林瑜这蠢货还傻傻的在这儿一往情深。
“早就说了,因娘不是这种人!——”
林瑜不耐烦的挥手,手撞到了桌边的酒坛,坛子滚落在地上,瞬间碎片四溅。
“谁管她是什么人?!你要死就痛快些,这样成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让爹担心又算是什么男人?”
为情所困并没有错,错的是林瑜这样一点小事就自暴自弃毫无担当没志气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定亲
“蠢货!”
忽然,身后响起令人欠扁的声音。[]
林玦回头,目光正好对上林珂那挂满了嘲讽的眼神。
“我说大哥,你还真是有志气,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就把你搞成这副样子了?”
林珂嘴角翘起。
外出游学的这一年,他个儿窜的很快,曾经身上的稚气也脱去了不少,原本圆嘟嘟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长成一位俊秀的少年。
不过,相貌是变俊俏许多,可心眼却一如从前。
“你给我闭嘴!”
林瑜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
“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更何况还是个青楼女子,玩玩而已嗟,大哥你实在是没必要……”
“都说了你给我闭嘴!——”
林瑜彻底被惹急,从桌上站了起来,红着眼,直接朝林珂冲过来,伸手用力一推,两人扭打在一起。
“就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我哪里说错了!?也就你,蠢成这样,被她耍的团团转……”
两人个儿虽然差不多,但林珂年纪毕竟小了些,推搡之间,顿时有些气喘吁吁。
“你给我闭嘴!!”
林瑜伸手就是一拳!
“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林珂也不示弱,反手也同样给了他一拳。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掌的,扭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
林玦忍无可忍。
“男人打架,女孩子不要说话!”
两人同时回头,异口同声。
林玦:……
哈?这倒是挺团结的?团结过头了吧魂淡!?
“那你们慢慢打,我走了。”
不让她说话?她还不想说呢!
正打成一团的两人一听,手上的动作同时顿了一下,林瑜率先反应过来,借机又往林珂的肩膀来了一拳,嘴里骂骂咧咧,“我的事要你操心?!”
虽然喝醉了酒,但林瑜拳头的力道还是挺大,挨了这么一拳,林珂连连后退了几步,后背靠在八角亭的石柱上,单手扶着发疼的肩膀,眼里的嘲讽更甚,“你以为我想?还不是因为三哥马上就要与秦王的女儿成亲,有你这滩烂泥在,迟早会坏事!”
“你说什么?”
林玦在石阶上停了下来,林琼要与清韵郡主定亲?她没有听错吧?
林珂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三哥与秦王嫡女清韵郡主的亲事已经八-九不离十,钦天监那儿也报备过了,就差选个日子定下来了……”
林琼要迎娶秦王嫡女清韵郡主?
那,九公主怎么办?
林玦猛然想起这段日子,阿九似乎沉闷了许多,也很少出宫来找她玩,她还以为这家伙年纪大了要开始研修女子礼仪,准备待嫁,便也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现在看来,阿九会如此的性情大变,多半是因为林琼的缘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林琼要迎娶清韵郡主这么大的一件事,她为何一点都不知道呢?
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对,不行,她得进宫一趟!
兴德宫。
厅内熏着香,杨皇后倚靠在软榻上,微眯着眼,因娘站在她的身后,用手轻轻的在她的太阳穴周围揉按。
“阿因啊,你这揉按的手法可是越来越好了……”
“奴婢手拙,望娘娘不嫌弃才是。”
因娘轻轻的揉着,手上的动作没停,目光却飘向远处。
很快,那些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都会重新回来。
“……你说,他为何到现在还不册立太子呢……”
淡淡香草气息萦绕其间,让杨皇后感到莫名的宁静,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原之中,风吹草浪,她特别想将深藏在心中的念头与人分享。
“娘娘,也许并不是他不想,而是心中另有考虑……”
因娘低垂着眼眸,轻声低语。
“考虑?!嫡子长孙,皇家正统血脉,有什么可考虑的?”
“娘娘,十八年前的事情,您可还记得……”
“——南宫懿??”
看着杨皇后就算是在无意识状态下也咬牙切齿的模样,因娘飞快的掩去了唇边的嘲讽。其实,她想说的事情,与南宫懿并无关系,而是,十八年前,被杨皇后设计陷害成为替罪羊的武陵候一家。
迟早,她会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老天无眼,那就由她来替天行道。
“娘娘……”
李嬷嬷走了进来,看到宫内熏着香,不由的微微皱了眉,皇后娘娘似乎,太过于宠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了。
“怎么了?”
杨皇后微微抬眼,见是李嬷嬷,便又合上。
“本宫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李嬷嬷说着,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因娘,没有接着往下说。
杨皇后会意,便挥了挥手,“阿因,你去御膳房给本宫端碗莲子百合糯米粥来……”
李嬷嬷在旁边冷眼看着,直到因娘走出宫门,她才压低声音道,“奴婢已经让人仔细研究了南宫懿在宫中的巡逻路线,不过,”,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这些地方都不是下手的时机,最好的地方,是在……”,李嬷嬷俯身,凑近杨皇后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杨皇后眉间似有忧虑,她从来都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能保证成功,还不如不做。
“其实娘娘,这是个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只要咱们挑好人选,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连累到的……”
“那就好。”
从目前的迹象来看,昭阳帝并不知道南宫懿的真实身份,或者说,这个真假未明的传言还未传到他的耳朵里,趁现在将南宫懿解决掉,是再好不过了。不然,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些什么。
“关于他身世,你查到些什么了么?”
“回娘娘,据奴婢手上掌握的资料,这南宫一族,原本是林太卜已故妻子林宛氏的家奴,后来宛氏嫁给了林密,南宫一族似乎是作为陪嫁,也跟到了林家……”
“陪嫁?”
“对,陪嫁。不过,南宫懿在宛氏嫁给林密之前,就已经出生了。他爹南宫离,也是个武林高手。奴婢猜想,他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了得,多半是得到了他爹的真传。”
南宫懿的身世没有任何的蹊跷之处,一清二白,就像他为人一般,硬邦邦,直来直往,没有丝毫可查的地方。
无论是当初的身份卑微,还是如今的位高权重,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世人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但凡是人,便总会存有阴暗一面,也会想方设法的去掩盖这一面,而南宫懿,到底是个例外,还是,被掩盖隐藏的太好?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等过了今天,这世上,便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
林玦跟着宫女,在皇城里七绕八绕的,终于走到了九公主的寝宫。
飞翠宫很大,可也许是受了宫中主人情绪的影响,林玦老是觉得周围萦绕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一点生机都没有。
“郡主,请您在这儿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宫门口的女婢见到林玦,躬身福了福,便快步走了进去。
不多时,宫内便传来略带着稚气的声音,“林二,你怎么来了?”
“公主,你生病了么?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林玦快步走进宫中,却在见到阿九的瞬间吓了一跳,眼前的人脸色惨白,面容低沉,与昔日那生龙活虎的人千差万别。
“为何这么问?我好着呢……”
阿九笑了笑,可看在林玦的眼里,却是满脸的惨淡。
“就你这样,能叫好?”
看着她,林玦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时又有些自责,这段日子以来,她被那些糟糕透顶的事情搞得晕头转向,几乎是忽略了阿九的异样,如果她能早些发现并加以开解的话,也许阿九的状态不会变的像现在这么糟。
“听父皇说,你与南宫将军的婚期定在明年腊月?”
阿九突然问道。
“对呀,到时候你可要来参加。”
果然,人的脸皮是可以锻炼的,林玦觉得她现在的脸皮可比之前要厚多了,就算谈论起与某人的婚事,也不会再满心别扭。只不过,阿九突然间问这个干嘛?
“那就先恭喜了。”九公主笑的有些惨淡,“我可能来不了了……”
“你怎么来不了?你要去哪?难道皇上逼你外嫁了?!!”
林玦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她怎么忘了,阿九身为公主,被皇帝逼着外嫁给藩王或者异族首领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难道说,阿九这次性情大变,不是因为林琼要迎娶清韵郡主,而是她要外嫁给藩王?
“你瞎想些什么呢?”
阿九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林玦的肩膀,“咱们大业如今可是强国,又刚刚打了胜仗,哪里需要公主去和亲呢?”
“那你……?”
“我只是自己想出去走走罢了。”
伤心人留在伤心地,只会徒增伤心而已。
“阿九,到底怎么了?”
林玦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先是性情大变,接着又要离开越京城,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时兴起的吧?
“没怎么啊……本公主就是想出去走走而已。”
阿九努力露出笑容,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可面对如此“强颜欢笑”的某人,林玦却压根就轻松不起来。只是出去走走?以为她是容易哄骗的三岁小孩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玉佩
“因为林琼?”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就比如阿九与林琼,外人也许并不知情,可林玦却一直都看在眼里,一颦一笑,一点一滴,处处皆体现出两人间细腻别样的情感。所以就算她对自己的这位三弟半点好感也无,可看着九公主满脸幸福的样子,林玦最终还是选择了祝福。
正因为如此,在听到林琼竟然要迎娶清韵郡主的消息时,她才会如此震惊,当然了,比震惊更多的是,气愤!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林琼与她那二叔都是一个德行,本性如此,又怎么可能改变?!
话问出口后,等来的是,九公主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林玦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缓缓的开了口,“这不关他的事,父皇赐婚,他也没办法……”
昭阳帝好端端的,怎么会赐婚?
林琼虽然是现今林家最大的官,可也只是个翰林学士而已,京中比林琼家境好的,有权势的贵族子弟,一抓一大把,昭阳帝怎么突然会想到他,就算是昭阳帝想到了他,可这样的女婿,秦王能看得上?
“是清韵郡主自己去求了父皇,让他赐婚。”
“什么?!”
林玦惊讶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承认林琼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成天挂在脸上的假笑,确实会给人一种谦谦贵公子的错觉,可去求皇帝赐婚?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林琼就答应了?可他明明是与你……”
“我们俩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承诺,也不算有亏欠……”九公主笑的有些惨淡,“之前,他老是说我太过于任性,没有女德。现在,他娶了素有贤名的清韵公主,这也算是皆大欢喜。”
“既然是皆大欢喜,公主你又为何如此消沉,甚至连越京城都待不下去?”
明明就是心里难过的要死,嘴上还拼命的硬撑着。
“我……”
“行了,你别说了,我直接去找林琼那个兔崽子!”
林玦说着就要往外走。
林琼这个负心汉!她一定让清荷好好的教训一顿,不对,一顿哪里够,打残完之后直接将他扒了衣服扔进护城河里,看他那脸上的假笑还能不能挂得住!?
“林二,你别冲动,这不关他的事!——”
九公主想要拦住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阿九,这是我们林家的家务事,你就别管了。”
她从来都不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可这回林琼竟然敢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来,伤害的还是她最为看重的朋友,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赐婚。
这理由听起来似乎很冠冕堂皇,可如果林琼有心拒绝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可这人拒绝了吗?估计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点头欢天喜地的应了下来吧?!
九公主知道林玦的性子,拦了几下,见无法阻止她,便索性放弃,呆呆的看着她朝宫门口走去。
遇上林琼之后,她才明白,这世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喜欢一个人,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拥有,只要他过得舒心快乐,她的难过,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她都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开心起来了,眼泪为何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往下掉?
“若是南宫将军也如此,你又该如何?”
看着林玦的背影,阿九突然开口。
林玦脚步一顿。
“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在她的感情世界里,非黑即白,永远都不会存在灰色地带。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不能做到如此,那她宁愿孤独终老。
忽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满头大汗,也不顾上仪态,朝着九公主扑通一声跪下,“公、公主,不好了,养心殿出现了刺客……”
“刺客?父皇呢?父皇有没有事?”
九公主上前两步,直接揪住小太监的衣领问道。
“陛下没事,但、但……”说到这里,小太监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林玦,“但南宫将军受了伤……”
什么!?——
*
养心殿内室里,昭阳帝忍不住皱眉。
今日这刺客出现的时机太过于蹊跷,偏偏挑了他与南宫懿两人商讨事情的时候出现,看那动作,似乎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南宫懿替他挨了那两刀,说不定他现在都已经在去见先帝的路上了。
他最想知道的,是这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竟然能够在大白天畅通无阻的在宫中出入。可唯一留下的一个活口,也早就服下了毒药,毒发身亡,如今一个活口没有,这件事,难道就这么断了?
正想着,床榻上传来南宫懿清冷的声音,“高太医,缝好伤口后,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
“可是南宫将军,你现在身受重伤,怕是……”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南宫懿压抑着胸口传来的疼痛。
趁着现在还算清醒,他得抓紧时间把今日这件事向昭阳帝说清楚,伤口换药什么的,拖延个一时半会的,还不至于死。
“南宫将军,你还是听从太医的话吧?伤的这么重,就不要再逞强了……”
看着脸色惨白的年轻将军,昭阳帝有些心软。
南宫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成日板着张冷脸,可这并不影响他的能力啊,不过当然了,如果这鸟人的表情能够再多一点,那就更加完美了。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南宫懿撑着支起身子,原本想要将重的发晕的脑袋靠在床头上,却悲催的发现身子距离太远,他没办法,只能咬着牙,强撑着一口气将后背往里面挪了挪,移动之间,忽然“咣当”一声,有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块不甚起眼的玉佩,从南宫懿的胸前滑落,掉在了地上。
皇帝愣住了。
他好似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定了定神,目光锁定在那块玉佩上,又仔细的看了看南宫懿的长相,越来越感到心惊胆战。
高太医见皇帝并没有反对南宫懿的提议,便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一时间,养心殿中,就只剩下南宫懿与昭阳帝两人。
这边南宫懿见自己的玉佩掉在了地上,便想弯腰去捡,可无奈实在伤的太重,压根就没法再挪动身体,又不能叫人家万人之上的皇帝帮他捡,所以只能作罢。
“这玉佩你是从哪儿来的?”
出乎南宫懿意料之外的是,昭阳帝竟弯腰捡起了那块玉佩。此刻,他正将那玉佩握在手中,满脸的若有所思。
“回陛下,玉佩是生母的遗留之物,臣一直戴在身上。”
“你生母是谁?”
昭阳帝有些心急如焚。
十八年!掩盖了十八年的真相,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臣的生母同臣一样,生前是林太卜府上的家奴。”
南宫懿被搞的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开始问这种问题?他还想着快点将今日刺客的事情说清楚,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可照这样聊下去,估计到天黑也聊不到刺客那里啊!
“你?你一直都是林家的家臣?”
昭阳帝有点焦躁。
眼前这玉佩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他当年给仁兴皇后的定情之物,之所以如此的不起眼,那是因为是他自己亲手雕磨的。这世上只有两块,一块在仁兴皇后身上,另外一块在他自己这里。而当年,有了孩子之后,仁兴皇后便将那玉佩用红绳串着,挂在了那孩子的胸前。
这玉佩,他不会认错,绝对不会!
当年那场大火之后,他也曾派人去找,可将整个火场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这玉佩。如今,十八年过去了,他,竟然在自己的得力干将身上看到了这块属于前太子的玉佩?!
这到底是有心为之,还是?……
不用说现在,就算是当年,知道这玉佩存在的人也只有仁兴皇后和他两人而已,最多再算上他的那个孩子,基本上不存在有心之人故意为之的可能。
可这玉佩在南宫懿身上却又是事实,想到这里,昭阳帝又仔细的盯着南宫懿的脸看了好久,他忽然有些又惊又喜,难道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戴着这玉佩?”
不等南宫懿回答,昭阳帝压抑着心中情绪,继续发问。
“回陛下,臣在入军籍之前,一直都是家奴的身份。这玉佩,从臣记事起,就戴在身上了。”
说着,南宫懿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若是皇帝再不结束这个话题,他估计要撑不住了。
这细微的动作被昭阳帝收在眼底,看到面色惨白的南宫懿,他忽然莫名的慌张起来,如果,他是说如果,眼前这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若有什么闪失……不行!就算只是一种可能,他也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
这样想着,昭阳帝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吩咐太监让侯在宫外的太医进来,“你赶紧帮南宫将军换药,要什么好的药材,尽管开口拿,务必要将南宫将军治好!——”
忽然他又想起自己那儿还有很多好的药材,忙补了一句,“朕那儿还有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还有罗刹国进贡的熊掌,这些东西,如果对伤势有用的话,你尽管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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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头
高太医听的一愣一愣的,只一会儿的时间,皇帝的态度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还真是伴君如伴虎,这帝王之心,还真是难测啊……
不过既然皇帝能如此的大方,想必对南宫将军是十分的重视,他便也不敢怠慢,语气中除了宽慰的话外,也变得更加殷勤起来,“这些药材都是极好的补品,若是能够给南宫将军补补身子,康复的速度肯定会加快许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南宫懿的脸变得更黑了。
他明明是有要事启奏的啊?为何画风会变成这样?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补品?
待林玦与九公主赶到时,南宫懿已经换好了药在内室休息,养心殿里,除了冷着脸端坐在上头的昭阳帝外,还有也才刚刚赶过来的六皇子和杨皇后。
见殿内并无南宫懿的身影,林玦瞬间慌了神,也顾不上礼仪,直接开口问道,“陛下,臣女斗胆,南宫将军……?”
“你放心,南宫懿是受了伤,但朕已经让太医来看过了,并无大碍。”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昭阳帝接了去。
对林太卜家的嫡女,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可今日看到林玦,却生出另外一番心思来。如果能早点看到那玉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太卜府与南宫懿结亲的。可当初这门亲事又是他亲口答应那混小子的,还因此撤掉了林二的大司寇之职,君无戏言,如今他若是再出尔反尔,单是左右史官手中的笔就能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可一个堂堂的太子,就只是迎娶毫无出生的太卜令之女为妃,这说出去,也太难听了点吧?
罢了、罢了……现今还是不要想这么远,等南宫懿的身份确认后再说吧。
“父皇,儿臣听说这儿闯进了刺客,您没事儿吧?……”
九公主也同样一脸紧张。
“朕没事儿,有南宫将军在,朕怎么会有事?”
昭阳帝说着,下意识的朝杨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杨皇后一惊,随后便笑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没事儿的……”
“是啊,父皇洪福齐天,定能化险为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六皇子也赶紧接话,他觉得今日皇帝的态度有些怪异,可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说话间,萧太后也赶了过来,在看到皇帝并没有受伤之后,脸上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些,环顾了一圈,见几位皇子里只有凌墨一人在场,心中暗暗赞赏他的重孝,随即又忍不住叹气,六子是不错,只可惜,十八年前的那个梗一直都横在皇帝心里,始终放不下……
在来之前,早有太监禀报了养心殿遭遇刺客的来龙去脉,萧太后环顾了一圈,见林玦站在角落满脸担忧的样子,心知她在担心南宫懿,便开口道,“哀家听闻南宫将军受了伤,不碍事吧?”
“回太后娘娘,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也换好了药,南宫将军休养一段时间,应该是没大碍的。”
昭阳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李德海赶忙回答。
“那就好,等伤好了,皇帝你可要好好的奖赏人家,可别辜负了南宫将军的一片忠心哪……”
萧太后半开玩笑的说道,“还有,他与云舒郡主二人的婚事也应该近了吧,咱们可得好好的准备一份大礼”,说罢,还转头去看林玦,“云舒,你说哀家这提议可好?……”
被当面这么说,林玦满脸通红。
“皇祖母,哪里有人这样当面说的啊,你看云舒郡主脸红的……”站在旁边的九公主见林玦神情有些尴尬,赶紧开口解围。
“这有什么,成亲可是天大的好事!”萧太后似乎心情不错,便笑着驳斥阿九,正欲多说几句,回头瞥见皇帝的神色有点不对,以为他是在烦恼刺客的事情,便开解道,“皇帝呀,今日这事儿,派人去查,迟早能查清楚的,哀家看你也累了,是不是去休息下,明儿还有一大堆事儿等你去决断呢。”
昭阳帝心中有事,又隐隐的有些担心已经处于昏迷中的南宫懿,哪里肯去休息,故看着皇后道,“皇后,你先扶母后回去休息”,随即看向众人,“这来回折腾的,想必大家也都乏了,都回去休息吧……”
李德海见林玦还有些恋恋不舍,便也笑道,“郡主,您也先回去吧,有万岁爷在这儿,南宫将军定会没事儿的。您就放心好了。”
林玦:……
南宫懿生死未卜,就只有这些人的片面之言,她能放心才有鬼。
可皇帝都发话了,她再留在这儿,便是抗旨不遵,心中再百般不舍,也只能悻悻的离开。
“林二,你放心,南宫懿会没事的。”
走出养心殿,阿九见林玦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开口安慰。
“嗯。”
林玦重重的点头。
虽然她现在的心情已经是糟糕透顶,可意识到阿九还在旁边,她硬生生的将自己的难过压了下去,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们两个如今,还真是同病相怜。
不过,俗话说“祸害留千年”,像南宫懿那种混蛋,肯定会活下去的,嗯,肯定会。
所以,当她再次看向九公主的时候,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来,“现在先不提南宫懿,当务之急,我要去找林琼那混小子!”
“林二……”
一听到林琼的名字,阿九瞬间缩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往后的一辈子,她都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
“公主,说的难听点,就算是死,也得死个瞑目吧……你就放心吧,我就问一问而已,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最多只是让清荷将他暴打一顿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
十个皇帝里面有九个半都是有疑心病的,而且大部分还病得不轻。否则,不用说在尔虞我诈的宫中“脱颖而出”了,就连活命都成问题。
昭阳帝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
近段时间以来,守卫森严的宫中频频出现刺客,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否是出现了内鬼,不过,现在他却没有心情去管刺客的事情,********都扑在了查清南宫懿的身世上。
“李德海,传话下去,调动各路探子再好好的理一理十八年前的那件事,还有,让人去仁兴皇后的祖籍地,找到所有知情的人,再去查一查南宫一族和林宛氏的底细,朕要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记住,是全部事实!”
就算南宫懿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可他脖子上的玉佩却是不会错,皇家的玉佩怎么会落到南宫族人的手里?这件事,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存在满满的蹊跷与疑问。
“皇上,林太卜……”
李德海看着昭阳帝,欲言又止。
“暂时不要去惊动他。”
确实,如今活在世上的人中,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的,恐怕也只剩下林密一人了。但直接去问他,并不能得到什么结果。若是他知情的话,这件事肯定是含有内情,都已经隐瞒了十几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面前,他又怎么会说呢?若是不知情,那就更没有必要去找他了。
*
皇城里最近频频出现刺客,搞的人心惶惶。众大臣也没有心思闲聊,一下朝,个个都急匆匆的往自家走,毕竟前几次的经历太过于惨痛,若是不幸遇上了,那眨眼间就是一条小命啊。
不过,在大臣里总会混着几个喜欢说话的,这些人一看到林琼,便凑了过去。“林学士,恭喜呀……你这可是前途无量呢。”
如今谁人不知,林琼被清韵郡主看上,据说秦王也已经点头答应,妥妥的“麻雀变凤凰”哪。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日后,可都要仰仗林学士呢……”
“瞧二位大人说的,在下只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真要论前途的话,与二位相较,可是差远了……”
林琼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与众人打着哈哈。
不过,当他瞥见站在不远处的某个身影时,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即与众人挥别,在众多疑惑的目光中走向林玦。
“怎么?找我有事?”
林琼漫不经心的扬了扬嘴角。
林玦懒得回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慵懒的唤了声,“清荷——”
话音落下,一个生的清丽脱俗的丫鬟出现在林琼的面前,不等他反应完全,一团抹布便塞进了他嘴里,紧接着,一个重重的拳头落在了他那清秀的脸上,然后是前胸,腰间,腹部,双腿……
林琼只是一介书生,面对“练家子”清荷狂风暴雨似的殴打,哪里有还手之力,不一会儿,就已经鼻青脸肿了。
“行了,住手吧……”
再打下去,若是将这人的小命给打没了,阿九估计还得找她算账。
清荷停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将后背倚靠在城墙边上的林琼。
“接着打啊?!”,林琼将残留在口中的血渣吐出,抬头,强撑着一口气道,“反正我就这条命,要的话拿去便是了……”
听了这话,林玦不由的在心内冷笑。
林琼可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前与林琅合谋设计陷害她的时候还少么?这新仇旧恨加起来,直接打死都还算是便宜了他!
若不是看在九公主的份上,以为她不敢将他打死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不安
“你以为这条命很值钱吗?”,林玦冷笑,“谁稀罕?!”
“是么?”
林琼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搭配着他满脸的浮肿,显得特别滑稽,“那二姐今日如此兴师动众的拦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见他摆出如此无赖的样子,林玦也懒得再扯皮,想起阿九满心难过的神情,便单刀直入的道,“林琼,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林琼聪明,但也圆滑自私,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目的不择手段;懂得迎合,却也知道如何明哲保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像这样的人,林玦从来都不奢望他能为了九公主改变什么,或是付出什么。
换句话说,九公主也不需要他做多大的牺牲,付出多少。高贵的身份,大业国最显赫的家世,至高无上的权势,这一切,足以吸引林琼好好的待在她的身边。
可令林玦没有想到的是,如今这人竟然会为了一个王爷家的郡主就放弃了阿九,放弃了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
“清韵郡主是对你许诺了什么?官位?还是钱财?或者两者皆是?”
除了这个,林玦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林琼为何要放弃条件比清韵郡主好那么多的阿九?
“你管这么多干嘛?!”
林琼冷冷的开口,“二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事也这样上心?”
“你以为我想?”
林玦气急。
如果不是阿九,她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既然不想,那就请便吧。”
林琼边说,边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早朝已散,周围除了远远的宫门口站岗的护卫,几乎没人。
“那九公主呢?”,看着脸上一点悔意都没有的林琼,林玦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就这样对待她?”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无需二姐你操心。”
林玦气炸,忍无可忍吼道,“清荷,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扒光衣服扔到城门口外去!——”
清荷得令,一个起落便到了林琼的面前。
“你干什么?”
林琼这下开始恐慌。
在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身子,他以后还要活么?这可比直接杀了他要恐怖难受的多。
“清荷,动手!”
“住手——”
熟悉的声音传来,阿九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连林玦也辨不清的表情。(.棉、花‘糖’小‘说’)
看到九公主,林琼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稍纵即逝。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先回去休息嘛……”,林玦让清荷停下,然后快步朝阿九走了过去,林琼怎么样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阿九如何。
“阿玦,放过他吧……”
九公主的目光落在林琼满是伤痕的身上,眼里一片灰白,像是在进行一场十分庄严的告别仪式,之后,她收回目光,缓缓的看着林玦说道,“都过去了,我们俩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这句话像是一道闷雷,劈头盖脸而来,林琼紧紧攥着拳头,才勉强克制住内心里不断喷涌而上的情绪。
——“林学士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是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杨皇后的话在耳边回响。
——“九公主千金之躯,无论是你还是林家,与她的生活都是格格不入。就算你是翰林学士又如何?每年的俸银,还不够阿九一件首饰的钱。难道你想让她与那些小户人家的后宅妇人一样,靠做些女红补贴家用?让一位千金之躯的公主跟着你受苦,林学士你于心何忍?”
——“你应该感到庆幸,能被清韵郡主看上,又得到秦王的首肯。迎娶清韵郡主,对于你来说,已经就是高攀了。若不是看在你从小陪在墨儿身边,本宫也不会与你说这么多,不过,本宫也只是提议,最终的决断,还是在林学士你自己身上……”
“林琼!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玦吼道。
林琼依旧低垂着头,仿若无闻。
凌乱的碎发掩盖了他半边脸,让人无法辨明他的表情。嘴角边上却浮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来,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也对,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说开,阿九最多难过一阵,也就好了。越京城多的是家世出生显赫的青年才俊,她一个公主还怕招不到好驸马?
在说出这般话来之前,阿九还是带着几分侥幸的,心中隐隐的还期待林琼会做出挽留的表示,可在看到他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后,心瞬间就凉了下来,“阿玦,咱们走……!”
“公主……”
林玦愣愣的看着阿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感情这种事,唯一的解药,只有时间吧。
*
这夜,林玦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面担心九公主想不开,一面又担心南宫懿的伤势。两张脸在眼前交叉出现,晃得她快要抓狂。
“姑娘,要奴婢泡杯安神花茶么?”
守夜的画眉见林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还大睁着眼,便上前轻声问道。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我再想会儿事情。”
其实她是有点不敢入睡,怕一觉醒来,心中担心的事情便成了真。
“姑娘,南宫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儿的,你若是为此熬坏了身子,到时候,南宫将军又得担心了……”
画眉虽然跟着林玦的时间没有雀儿长,但心却是比她要细腻的多,见林玦无心睡眠,便知道她是在为南宫懿担心。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林玦笑道,“还不赶紧去睡,若是明日起不来,我可是不会轻饶的。”
“那,奴婢先出去了,姑娘若是要什么,吱一声就行了……”
心病还得新药医,画眉也知道以林玦现在的状态,三言两句是没法安慰到的,杵在面前说的太多,反而会让她更加烦躁,所以在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乖乖的退下了。
画眉一走,屋里瞬间便安静下来。
阴天无月,窗外漆黑一片。
林玦躺在床上,越发的没有睡意,不由在心内苦笑,她这是要睁眼到天亮的节奏啊……
皇帝百般遮遮掩掩,也不知道那面瘫到底伤势如何?万一有个什么……不可能!没有万一!
可越是想往好的方面想,心中便冒出越多不好的预感。恐惧感犹如阴沟壁上的青苔,肆意疯狂的生长,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全身。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林玦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
她如今不是郡主吗?郡主可是有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再加上以探望九公主为借口,想要顺利进入宫中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养心殿一向守卫森严,不过她不是还有清荷嘛!
念头一起,林玦说干就干,喊来清荷,直接穿衣出门。守在外面的画眉见状,吓得差点摔在地上,稍后得知有清荷陪着的时候,才微微的放了点心。
“那个,清荷,姑娘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儿呢?”
“去养心殿。”
“养心殿不是在皇宫里面么?现在怎么能进去?”
“偷溜进去。”
“什么?!——”
画眉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
也许是因为连续遭遇刺客的缘故,皇宫里的守卫比林玦想象中的要森严的多。刚走到宫门附近,清荷都还未开始施展她的轻功绝技,两个人就被巡夜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领头的护卫呵斥道。
“云舒郡主,进宫来见九公主的。”,清荷冷冷道,随即递了一块御赐腰牌给护卫。林玦站在一旁,心内却有些郁闷,都还没有走到宫门口就被发现了,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照这样的守卫等级来看,就算是晚上,刺客想要进入皇宫都十分的不容易,更不用说大白天了?可养心殿却在白天发生了行刺事件,如果不是刺客的武功太高,那就是……宫中有内鬼?或者说,那些刺客,原本就是宫中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南宫懿岂不是还处于危险之中?!
护卫看了一眼林玦手中的腰牌,道,“郡主也不行,圣上有令,无论是谁,进宫一律要有他的圣旨。”
圣旨?
林玦抽了抽嘴角,这大半夜的,她要去哪儿拿圣旨?
“既然如此,请护卫大哥去禀报九公主一声,就说云舒郡主到了,我们在宫门口候着就是。”
清荷继续道。
被抓个正着,她连发挥武功的地方都没有。如今这情况,也只能与面前的这群人磨时间了。
“禀报公主并不在我们的职责之内,请二位明日再来吧。”
护卫油盐不进。
“你!——”
清荷有些气恼。
“既然没法进宫,那咱们回去便是了。待会儿九公主若是等不到人,自然会再派人来请的。”,林玦看了眼护卫,说道。
再与这些人耗下去没有意义,以退为进,她们先假装离开,等过会儿再找个机会溜进去。
“慢着——”
两人正欲离开,却被身后有些熟悉的声音拦住了。
林玦一回头,就看到某张有些欠扁的脸,此时,这张脸正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刚才的护卫。
“这儿没事儿了,你们去巡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认亲
见夜巡的护卫队离开,刘满立即换上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林玦道,“郡主别担心,将军没事儿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林玦:……
她真的有表现的这样明显吗?
“知道郡主担心,你还不赶紧带她去!”
清荷在一旁冷冷的道。
刘满这才注意到在林玦的旁边站在一位生的清丽脱俗的女子,脸上的笑容加深,“哟呵,这位漂亮姐姐又是哪儿来的?”
话才刚出口,双手就被清荷反绑在了背后,顿时连连求饶,“我开玩笑的,郡主你赶紧让这位漂亮姐姐放手……”
“带我们进去。”
清荷冷冷道,说话间,还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这一下,又让刘满哀嚎起来,顿时有些郁闷,他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嘛?
语气里瞬间带了怨念。
“你这样绑着我,我怎么带啊?”
“不绑着你,万一你通风报信怎么办?”
清荷也不示弱。
“我会通风报信?你知道南宫将军是我什么人吗?”
“什么人?”
“……,你这人会不会聊天?!总之带你去就是了,哎,郡主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有了刘满这个“内应”带路,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养心殿外围。可比宫门口森严百倍的守卫,却让他们再次犯了难。
“郡主,看来你只能委屈一下了。”
刘满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捞出一套小太监的衣服,笑眯眯的递到林玦面前。
林玦愣了愣,“穿这个?”
好吧,只要能见到南宫懿,也不是不可以。
“对,穿这个。”
皇帝虽然已经回了御书房,但守卫却是有增无减。其实,这一点让刘满有些纳闷,他们老大也不是第一次替皇帝挡刀了,可这一回皇帝的态度,却明显比之前要重视许多,甚至于,他都觉得是有些过了。
罢了,受宠总比失宠好。皇帝一重视,说不定他们的军饷和钱粮也跟着增加,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百般折腾之后,穿着小太监服饰的林玦在刘满的前头开道下,终于混进了养心殿的内室。
周围十分安静,不远处宽大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人,但因为盖着被子,林玦看不清对方的状况。(.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林玦见状,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心中却愈发忐忑,但愿,那混蛋只是在熟睡而已!
才刚走了几步,脖颈处一凉,低头,赫然瞥见一把明晃晃的剑横在了上面。
随即低沉的声音传来,“别动。”
这一声,让林玦整个人像是经过了涅槃重生般,瞬间轻松了不少,心中又喜又气,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这一点都不好玩。”
“阿玦?”
脖颈上的剑迅速消失,某人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但看着脸上被夜风吹后带着红晕的林玦,南宫懿平淡无波的眼里,除了感动外,更多的是担心。随即看到她穿着不太合身的太监服后,就更加心疼了,宫中守卫森严,林玦能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麻烦。
林玦摸着刚差点就见红的脖颈,抬头看了眼南宫懿道,“早知道你没死,我就不来了。”
“你就这么想我死?”
南宫懿扬了扬嘴角。
他的脸色有些惨白,似乎怕引人注意,声音也压得极低,但即便如此,听到林玦的耳朵里,却依旧像天籁一般。意识到这点之后,林玦大大的在内心叹了口气,这一回,她好像是真的没救了。
花痴归花痴,但嘴皮子上却是不能落了阵势,林玦撇撇嘴,一脸无所谓,“还好了,也不是特别的强烈,就是和你想让我死的程度差不多。”
话刚说完,耳边便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郡主如此的伶牙俐齿,在下甘拜下风。”
“是不是真的甘拜下风啊?”
林玦假模假样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
某人十分诚实。
林玦:……
这还能聊下去?
随即装作一脸恶狠狠的样子,“既然南宫将军没事,那我先走了。”
某人一听,顿时慌了,故作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来,“我哪里没事了,我受了很重的伤。”
“伤在哪里?我可看不出来。”
“不信的话,可以来检查。”
说着,南宫懿作势就要脱掉外衣,林玦见状,顿时急了,随手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这么一砸,南宫懿却真的开始咳嗽了起来。
受了刀伤,就算是上了药,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在林玦进来之前,他才刚刚醒过来,听到动静,心生警惕,以防万一才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之后见到林玦,伤痛被喜悦冲淡了不少,现在被枕头一砸,便砸出事儿来了。
见南宫懿咳得厉害,林玦吓得什么心情都没有,赶紧奔过去,伸手扶住他,满脸关心,“既然受着伤就不要瞎逞能,我扶你到床上去躺着……”
“我走不动了,要靠着才行。”
“好好好……”,林玦十分担心,见南宫懿脸色愈发苍白,想也没想便满口答应下来,刚一应下来,随即却看到某人唇边浮起一抹狡黠的笑,瞬间明白自己又上了当,不由作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来,“你行不行啊!行的话就自己走!”
“在下当然行啊,不行的话,那成了婚之后的日子可是要委屈郡主了。”
南宫懿唇边带着有些邪恶的笑意,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林玦,故意将“行”字拖得很长。
林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瞬间羞红了脸,忍不住挥手给他就是一拳,南宫懿轻松躲开,两人闹成一团。
混乱间,某人趁势抱住了她,心上人在怀,自然是有些心猿意马。可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时,就听到宫人在殿外宣道,“皇上驾到——”
林玦一瞬间呆住,愣愣的望着南宫懿。
南宫懿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旁边那宽大华丽的床上,示意她躺下,然后一把扯过绣着织锦绸缎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而他自己,为了遮掩林玦的存在,便没有躺下,而是靠在了床头上。
事出突然,林玦像是被天雷砸到,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缓了一口气,才压低声音道,“这大半夜的,皇帝怎么会来?”
对于昭阳帝去而复返,在大半夜还“莅临”养心殿的行为,南宫懿的震惊并没有比林玦少。
缓了一会儿,见某人没有回答,林玦又道,“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这一下,换做南宫懿被天雷砸了,他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呛到一般,开始重重的咳嗽起来。
咳嗽声正好被走进养心殿的昭阳帝听到,顿时让他慌了神,“南宫,你醒了?哪里难受?”
心中一急,竟然开始直呼南宫懿的名字,见南宫懿要起身行礼,赶忙制止,接着又要让太医进来。
“李德海,赶紧去宣太医——”
就算是冷漠如南宫懿,面对昭阳帝如此反常的“关爱”也感到受宠若惊,毕竟还有林玦在,一旦太医进来,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赶忙摆手,“臣谢过陛下,不过,臣的伤已经大好,并不需要再麻烦太医了。”
“你咳得这么厉害,哪里是大好了?李德海,去叫太医过来!”
昭阳帝依旧是满脸担心。
在刚才南宫懿昏迷的当口,他已经让人拿来了试亲石盘,南宫懿身受重伤,想要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取点血并不算是难事,可看着自己的血与南宫懿的血在石盘上融合,最终被吸进去的时候,昭阳帝才真正的感到了惊慌。
除了惊慌,还有讶异,害怕,恐惧,难以置信……这些情绪转瞬而已,最终全都化为了满心的喜悦。
那个在十八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的孩子,那个自己亲眼所见与仁兴皇后一起被烧成了灰烬的孩子,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他的孩子,大业国的太子,竟然还活着!
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高兴过后,想起南宫懿在从军之前的身世,昭阳帝便开始心疼,他的孩子,原本可以享着无忧的日子,拥有着全天下最高贵的身份,却沦为了最低贱的家奴,还受尽了苦。心中不由的对当年那个幕后黑手恨之入骨,若是让他查到……!!不对,他一定会揪出那个黑手!
南宫懿不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身份又更上了一层。对于昭阳帝莫名其妙的关心,他不由的有些心生警惕,“陛下,臣刚才只是喝水急了一些,呛到了,真的没事。”
“可你……”
“陛下,既然南宫将军都说没事儿了,您就别坚持了,您不是还有事儿要问将军的吗?”
李德海见两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僵持不下,心中不由的感叹,不愧是亲父子,连这怪异倔強的脾气都一模一样。
这话顿时提醒了昭阳帝,他当下让李德海挥退了宫人,看着南宫懿,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关于这回刺客的事情,南宫将军你怎么看?”
话问出口后,昭阳帝也有些郁闷。
分开了十八年,一见面就谈公事,他也是不想的啊。可在未摸清隐藏在暗中的那股势力之前,他不想打草惊蛇,也没有要与南宫懿相认的打算。而南宫懿并不是傻子,相反的,还特别聪明,若是他表现的太过于异常,让眼前这人心生不必要的怀疑,甚至被有心人利用,那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探
昭阳帝让李德海挥退了宫人,看着南宫懿,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问道,“关于这回刺客的事情,南宫将军你怎么看?”
“臣以为,这回刺客背后的主谋,是自己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而且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回的目标,似乎是他。刺杀昭阳帝,不过是顺带罢了。
看来,他的存在是阻碍到了某些人吧?
随着昭阳帝年纪渐大,东宫再这么空下去,迟早会出现六子夺嫡。而这样频频出现刺客,便是前兆。
见昭阳帝脸上浮起异色,南宫懿又道,“这只是猜想,具体的,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看着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南宫懿,昭阳帝很想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再关心的问上几句,可这念头才刚冒出来,便被他给压了下去。毕竟是掌控着天下的人,几十年的帝王生涯早就让他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技能,而且他可是九五之尊,突然间做出如此莫名其妙的动作来,肯定会被这黑面神笑话的。
不过毕竟是失散了十多年的孩子,昭阳帝还是没忍住,“这段日子,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刺客的事情,就不用挂心了,朕另有安排。”
“其实臣的伤已无大碍,明日就能出宫。”
“都说了让你在这儿休息了!”,昭阳帝有些窝火。
“臣在宫中诸多不便……”
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倔?!可不幸的是,他就是没辙,昭阳帝憋着一口气,“行啊,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林玦在被窝里听的心惊胆战,如此的各种忤逆君心抗旨不尊,这面瘫,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已接近三更天,昭阳帝被南宫懿这么一堵,又想起自己明日还要早朝,便气鼓鼓的带着李德海走了。
皇帝一走,一直闷在被窝里的林玦大大的松了口气,再这样憋下去,她都要被闷死了。
见林玦像小松鼠般探出小小的脑袋来,南宫懿忍不住想笑,“已经走了。”
“那我也该走了。”
林玦说着,便作势要起来。
都已经三更天了,再不走的话,等天一亮,就走不了了。
“我送你出去。”
林玦:……
就不挽留一下?
罢了,跟这种混蛋谈逻辑,简直是找虐。
“南宫将军……”
外间忽然想起李德海的声音。(.棉、花‘糖’小‘说’)
南宫懿一惊,下意识就将林玦压回到被窝里,随即他也以最快的速度躺了下去。
“李总管,有什么事儿吗?”
侧着身子,南宫懿的声音里故意带着睡意。
“也没有什么大事,陛下让将军你明日就在这儿好好休息,等养好了伤再回去……”
南宫懿:……
就为了这点小事?
“知道,劳烦李总管了。”不想再多引来麻烦,南宫懿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脚步声远去。
“这回走了吧?”
被窝里,林玦压低声音。
李德海不仅是********,还是个武林高手,怕被他觉察到谈话声,南宫懿凑近了些,“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林玦的脸瞬间红了,心忽然间连续漏掉了几拍。
牛头马面,牛鬼蛇神,牛头马面,牛鬼蛇神……
为了平复心情,林玦闭着眼喃喃的念着。
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没有动静。蓦地睁开眼,却看到南宫懿一脸不爽的看着她。
“我有这么吓人么?”
林玦:……
这边,昭阳帝已经回到了御书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南宫懿的态度让他十分的不爽,不由的转头看向李德海,“都是朕的错,让他流落在外头,如今才养成了这副半死不活连个像样的表情都没有的怪性子!”
李德海笑着道,“陛下,要奴才说,小主子现在的性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太软弱,到时候就算那个位置送到他面前也抓不住不是?”
内心却暗暗吐槽,有什么好嫌弃的?这性子倔的与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亲生的都没有人相信!
*
兴德宫
雕花红楠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膳,杨皇后端坐其间,只喝了一小口的清粥,便放下了筷子。
“娘娘,是饭菜不合口么?奴婢这就让御膳房的人重做。”
站在旁边布菜的因娘见杨皇后懒懒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罢了,十几年来,都是那些人,再怎么重做也做不出花来……”,杨皇后心中有事,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那奴婢去给娘娘做点清淡的可好?”
说话间,李嬷嬷走了进来,见因娘在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皇后心领神会,便顺着因娘的话往下说,“本宫一直都知道阿因揉按的手法不错,想不到还有厨艺,那可真是要尝尝了……”
因娘乖巧的应下来,便走了出去。
虽然她对杨皇后有救命之恩,但这女人对她还是存有很深的戒备之心,想要打入内部,完全消除她的戒备,还得再下一把力。
只要是人便会有软肋,所幸的是,因为她前期的谋划和伏笔,杨皇后如今浑身都是弱点,她只要随便戳一戳,就会狗急跳墙了。
这边,杨皇后目送因娘离去后,挥退了周围的宫人,从红楠木桌边起身,走到内室,漫不经心看了李嬷嬷一眼,“查到什么了?”
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她心中对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老奴才其实是有气的,派出的刺客不仅没有刺杀成功,还引起了昭阳帝的怀疑,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万幸的是那群人没有留下活口,可昭阳帝的疑心病最是重,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娘娘,事情有些蹊跷,那些原本跟着仁兴皇后的几个回乡的老宫女,还有林宛氏的早前住所的邻居,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
“对,不见了。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可奴婢刚刚在前天还与这些人联系过。”
杨皇后的脸色暗下来。
看来,已经有人在动手了。
“南宫懿那边的动静如何?”
“他已经出了宫,不过——”
李嬷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御书房那儿传来的消息,这些天来,那个主子对南宫懿的态度很不一般。奴婢在想,那封信上所说,会不会是真的?”
杨皇后担心六皇子的皇位受到威胁,所以在南宫懿的身份还未确定就派人动手,但从这回养伤的情况来看,似乎,那人的身份也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留!”
南宫懿如今手握重兵,个性乖张,就算他不是皇子,日后也将会是凌墨坐上那个位置的最大障碍。
正说话间,忽有宫人来报,六皇子求见。
凌墨神色匆匆的走进来,“母后——”
“墨儿,怎么这般着急,你看,都冒出汗来了……”
杨皇后说着,有些心疼,便拿出绢帕在他的额头轻轻的擦拭。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可却因为皇帝的疑心病,让东宫之位空了这么多年。
凌墨却顾不上擦汗,他现在满心焦急,“母后,南宫懿到底是谁?”
听了这话,杨皇后像是被闷雷劈到,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许久,才缓缓道,“墨儿,为何忽然问这个?”
“母后你看……”,南宫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信函来,在杨皇后的面前展开。
——昭和十年,宫中大火,仁兴皇后葬身火海,立德太子被宫女筱宛带出宫,后被南宫一族收养,天潢贵胄,沦为奴籍。
没有前奏,也没有后续,戛然而止。
但就是这么一小段话,却让杨皇后惊出一身冷汗。
她强压着心中涌起的极度不安,沉声道,“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在门口发现的……”,见杨皇后的脸色不对,凌墨声音也有些发抖,“母后,这里面写的,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照这信函中所言,立德太子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成为了手握重权的镇国公?
一旦让南宫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无论日后皇帝要不要将那个位置给他,这人都将会是绝对的隐患和障碍。
杨皇后僵在原地,后背早已是汗如雨下。
十八年前的那件事,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清楚。当年,在仁兴皇后的身边,确实有一位叫做筱宛的心腹,在那场大火之后,她确实没有再看到此人。当时,她以为筱宛也一起葬身火海,现在看来,真实的情况也许并非如此。
“母后,这会不会是有心人设计?”
凌墨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不能体会杨皇后那般的恐慌,看到一向恬淡的杨皇后脸上全是慌乱之色,便开口道。
虽然南宫懿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但就凭一份信,就此认定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十八年的太子,也太不靠谱了。
杨皇后浑身发软,单手撑着旁边的博古架才勉强站稳,想也不用想,这件事绝对是有心人在设计,可就是这样,才更加的让人可怕。站在暗中的那个人,对当年的事情,似乎是一清二楚,所以才能每一次,都戳中到她的软肋。
南宫懿可怕,但比南宫懿更加可怕的是,写这些信函的幕后之人。
*
题外话
童鞋们,周末快乐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弱水三千
几日后,李德海便将派出去密探传回来的线报放在了昭阳帝的桌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时隔十八年,很多事情都变了模样,可若是有心,想寻回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关于当年的一切,或者说,关于昭阳帝想知道的一切,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先帝在世时,昭阳帝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正因为如此,当年才刚满十二岁,就被先帝派到南部蛮荒之地,美其名曰“磨练”,但实际上,整个大业国都知道,这是成为一颗弃子的前奏。
但他就是在那儿,遇见了仁兴皇后。
那段时光,是最痛苦难熬,却也是最美好难忘。
仁兴皇后是当地寨主的女儿,不仅武功高强,还精通医术,善于用毒。正是因为她,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皇子,才能在南部蛮荒之地存活下来,并熬到了最后。
在这期间,先帝立太子,废太子,后宫争嫡,朝中风起云涌,尔虞我诈,但这些,都与身居南蛮的昭阳帝无关,也没有人记得还有个皇子存在。
直到宫中那些皇子们因为那个位置互相残杀到一个不剩,先帝也被谋害致死时,留下来的那些大臣们才想起,在南蛮还有一个十分“干净”的皇子。
所以,在南蛮待了十年之后,昭阳帝被请回了越京城,以新帝的身份。当时在谈到回去的条件时,他就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仁兴皇后一起回去,而且,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她。
大臣虽有些不愿,但还是答应下来。
接下来,一切顺利。
可在之后,他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还是听从萧太后和大臣的意见,纳了一些妃子,填了后宫四妃的位置。
不过就算如此,他依旧夜夜待在仁兴皇后的寝宫,除了定例之外,完全不去理会后宫其他的女子。
昭和十年,在登基三年之后,仁兴皇后终于诞下一子。昭阳帝喜出望外,当即便下令册封为太子。可在六个月后,皇后的寝宫意外走水,一场大火带走了一切。
“筱宛!当年是筱宛救了太子?!”
昭阳帝激动的声音里满是颤抖。
筱宛也是苗疆人,跟着仁兴皇后一起进了宫。[]一直都是她的心腹,在大火之后,确实消失无踪。所有人都认为她也同样葬身火海,却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她护住了太子,将他带出了宫。
见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也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李德海不由的叹了口气,“主子,根据收集上来的线报,似乎是这样的。而且,这个筱宛,说起来,陛下也并不陌生,她之后,成了林太卜的结发妻子……”
这样说来,那南宫懿……?
“未婚女子却带着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幼儿,无论换成谁,这样的关系都会引人遐想,所以,当时出宫之后,筱宛联系了仁兴皇后在苗疆的旧部,选了最信任的两个人,让他们收养了立德太子。但她又不放心就这样与立德太子分开,所以为掩人耳目,对外宣称南宫一族是自己的家臣。可就是这样,当年她嫁进林家的时候,还是遭到了林老太太的反对……”
昭阳帝脸上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对了,这幅画,是林宛氏的遗物……”,李德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来,在昭阳帝的面前缓缓展开。
画中的女子眉眼间带着英气,唇边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昭阳帝一把夺过画卷,愣愣的看着画中人,半响说不出话来,眼眶却红了。
半响,他才缓缓道,“这遗物,是从哪儿来的?”
“陛下,这画卷,据密探说,是有个不愿透露身份的蒙面女交给他的……”,李德海顿了顿,又道,“不过,前段时间太卜府不是莫名其妙遭窃,林宛氏遗物几乎被偷光吗?奴才想,这画卷,估计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偷出来的。”
“你是说林密知道这件事?”
“这倒不一定,毕竟十八年前,林太卜都还未来到越京城,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仁兴皇后,就算见过这画像,也不知道画中之人就是皇后娘娘。”
月朗星稀,微凉的月色将殿外一抹黑色的影子无限拉长。
一身黑色短装的因娘背靠着墙根,静静的听着院内的动静,好看的眼睛里平静无波,犹如一潭死水。
她就知道,那幅画卷,是最关键的证据。
既然皇帝已经确认了南宫懿的身份,十八年前的那些龌龊事浮出水面的日子也不晚了,武陵候一门几百号被冤死的人……很快,就都会来索命了……
*
镇国公府
南宫懿虽然在昭阳帝和众大臣面前做出一副已经大好无碍的模样,但实际的伤势,却要严重的多,一回到镇国公府,心理防线一松懈,便又病倒了。
所以这几日来,林玦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担心加上睡得少,原本鲜亮的脸色变得暗淡无关,整个人瘦了一圈。
南宫懿有些心疼的忙来忙去的林玦,唇边却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阿玦,你再这样下去,全越京城的人都会以为我是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智障……”
林玦挑眉,“你难道不是?”
“哦,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在下还是认下来好了。”,南宫懿靠在床头,一脸无辜。随即,嘴角边又忽然浮起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可在下听说,在咱们大业国,脑子有问题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犯法的……”
“那又怎样?”
搞不懂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边十分熟练的将熬好的药汤倒进瓷碗里。
南宫懿一听,微微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更深,眼里透着意味深长,“你觉得我会怎样?反正做什么,都不犯法不是么?”
林玦瞬间明白了这混蛋话里的意思,脸腾地一下顿时红到了耳根。
老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原本那个一本正经惜字如金的少年,是怎么长成如今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的?她现在后悔的话,能退货吗?
“外面多得是南宫将军你的爱慕者,想做什么的话,尽管去做就是了!”,说着将装着药汤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自己拿去喝!”
“阿玦……”,南宫懿低低的唤了一句。
待再次抬起头,脸上却突然写满了温柔,凝视着她的眼睛,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外面有多少人并不重要,在我眼里,就只有阿玦你一人……”
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便是如此。
林玦:……
这突如其来的,还让不让人有活路了?
林玦呆呆的愣在那里。
南宫懿从来都不是那种油嘴滑舌,满口情话的人,相反的,他在这方面简直是惜字如金。就算是他们俩在互通心意之后,也从未明确的表达过什么。这一度让她萌生出不安全感。
可现在他这样说,却让她有些鼻酸。
过往的点滴在眼前掠过,如此这般的人,她要怎么努力,才能足够与他相配?
林玦轻轻的咬着嘴唇,看着他,忽然间有些心酸,眼泪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
“傻瓜,好端端的,干嘛哭啊……?”
南宫懿有些无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靠着温暖的怀抱,让林玦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抽了抽鼻子,抬眼看着南宫懿,“可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与如今的你并不相配……”
不仅不相配,还是极度的高攀。
南宫懿一愣,随即却低低的轻笑起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就为了这个?
“别人怎么想,与咱们又有何干系?我早就说过,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郡主,不是太卜令之女,也不是林玦,就只是你,而已。”
“就算是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名姓,同样身份,但若不是你,与我,也并无关系。”
“可若是外貌完全一样的人,你又怎么能分辨是不是我呢?”
林玦不依不饶。
她承认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也有些无理取闹。可九公主与林琼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实在是有些大,山盟海誓,还不是敌不过地位权势。就算没有可比性,她还是想问个究竟。
“你真想知道?”
南宫懿皱眉。
“嗯。”
“其实也挺简单,就算外貌一样,她也不可能像你这样蠢,又这么会吃。”
林玦:……
“药自己喝!”
说着,不由分说的轻推了一把南宫懿,作势就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南宫懿却将她抱得更紧,下巴轻轻抵着林玦的肩头,眼里的光芒加深,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丢下你一人,也不会将别人错认为你。无论天涯,无论海角,无论相貌如何改变,只要是你,我都能认出来……”
夜色已深,窗外月光如水,倾泻如瀑。
天地无声,万籁寂静。
瞬息万变的人生,辉煌,或是衰败,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但只要有爱的人在身边,再多的伤痕总能治愈,再短暂的时光,也能变成永恒。
*
题外话
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作者君又悲催的得了重感冒,迷迷糊糊的更新,如果有不足的地方,还望童鞋们多多包涵哈。。偏分在此谢过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嬉闹
美好的时光总是消失很快,转眼,便过了半个月。.在这期间,朝中各种传言,有说南宫将军落下残疾的,有说他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的,甚至还传出他其实在遇刺当天就已经死了,之后的事情,不过是皇帝和国公府为了稳定军心而做出的假象罢了。
对于这些传言,南宫懿一概不理,就算是伤好之后,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辟谣,到了最后,索性彻底的闭门谢客,这样的举动,让外面的传闻更加喧嚣,就连林老太太,也觉得南宫懿是真的不在了。
每日听着画眉汇报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林玦不由觉得好笑,如果她不是才刚刚见过南宫懿,也会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不测。不过好在她爹林太卜这段日子去了南方,不然,单就这个,她就会被烦死。
“姑娘,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清荷进来,将手中的信函递给林玦。
——林宛氏被人投毒所害。
只有一句话。
林玦的眉角轻轻的跳动了一下,用尽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信件,眼里却晦暗不明,“你们先下去吧。”
其实,这信中所说,也不算是意外之言。从林老夫人讨厌原身林二小姐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她对林宛氏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更加的厌恶。对于这一点,直到前段时间遗物被偷,她才从林太卜的口中得知了林宛氏的身世,她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孤儿,这样的身份,在嫌贫爱富的林老太太眼里,自然是不满意的。
既然连林二小姐都能下得去手,那对林宛氏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只不过,毒死林宛氏,是为了让陈氏进门么?可从林老太对陈氏的态度来看,也并没有好多少啊?
思来想去,疑问却越来越多。
林玦披了外衣,决定去一趟国公府,她是个冒牌货,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但南宫懿一直都待在林府,知道的肯定会多一些。
到了国公府,南宫懿却不知去向。
林玦隐约的知道他这段时间暗地里十分的繁忙,所以也不着急,便坐在晨雨阁等。
可这一等,就是一天。
挥退了前来伺候的婢女,林玦倚在窗前,有些昏昏欲睡。[]
隐约之中,似乎有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缠着她,让她在梦中也沉闷的喘不过气来。南宫懿的脸始终在眼前挥散不去,可梦里的那个人,溢着阳光般的笑容,是他,却又不是他。
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胸口一寸寸的刺进去,却又没有深入,而是沿着肋骨的轮毂,一点一点,小心而细腻,让她的每一寸骨肉分离开来,刻骨铭心。
待南宫懿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林玦眉头紧锁,痛苦万般的画面。
他心里一颤,随手拿了件披风,走过去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轻微的动作,却让林玦蓦地从梦中惊醒,缓慢的抬起眼,待看到南宫懿的脸,一时之间,忽然不知是梦是真,今夕何夕。
“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南宫懿笑了笑,随手将敞开的木格子窗户关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玦回过神来,“你回来了,我没有打算睡的,只是等太久了……”
“怎么?不习惯睡我家的床榻么?这可不行,你得早些习惯才好。”
南宫懿说的一本正经,可唇边却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容。
“什么啊……”,林玦脸瞬间又红了起来,不由的咬牙,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可如今就栽在这么一个面瘫手里,这怎么说都让人有些不爽啊。
“这么晚了过来找我?……”
南宫懿目光下移,若有所思。
“才不是好嘛!我早上就来了,只不过南宫将军你是个大忙人嘛,一整天都不在!”
“那郡主一大早过来找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可以了。反正成亲在即,咱们可以提前将没办的事情给办了……”
南宫懿斜睨着林玦,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
这个混蛋!林玦又气又恼,挥手就给了他一拳,“你再这样,小心我扭头就走!”
“哦?……”
“是扭你的头!”
南宫懿:……
是他太没文化了吗?这词,还能这样理解?
“说正经的,今早上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闹了一会儿,林玦才忽然记起她今日过来的正事,便将那封信函拿出来,放在南宫懿面前。
南宫懿看了眼那信纸上所写的东西,脸上若有所思,片刻,才看向林玦,“阿玦,你会不会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有些蹊跷……?”
像是有个人在暗地里撒好网,挖好坑,然后默默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钻进网中,跳下坑里。
“你是说……咱们都中了别人的圈套?”
林玦也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林家被盗开始,这事情一件件的,似乎都在朝一个既定的方向走。
“圈套倒不至于,怕是有什么目的吧……”
南宫懿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尤其是昭阳帝,自从养心殿发生刺客事件之后,对他的态度是一天比一天好,这几天更是天天宣他进宫,遇刺身亡的谣言是不攻自破,但也因此引来了许多人的红眼,尤其是几位皇子和昌源公主,每每在宫中遇见,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杀人一般。
南宫懿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琐事,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注意到事情的诡异之处,特别是昭阳帝那拉仇恨似的态度,让他越想越不对劲。
想了一会儿,南宫懿重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那封信函,“这个,我让人先去查查吧。”
当时为了获得红毛的信息,他网罗了一批低调怪异的江湖人士。这些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但都是搜集消息、查探秘密的好手。
十几年前的旧事,虽时过境迁,若真是想要查,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的。
无奈当年林宛氏在世的时候,他年纪太小,又常年被父母送到深山里习武,与这位师母见面的次数都寥寥可数,更不用说其他了。他只记得师母身体一直不好,之后便接到了林府里传出的病逝噩耗。
“其实就算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林玦低头苦笑,“能将娘害死的人,估计和当时对我下毒的是同一拨人,就算不是同一拨,也差不多……”
都是林家的人,就算查出来,难道还能血债血还?
南宫懿心中一颤,眼里却变得平淡无波,“其实,若是要我说,血债血偿也未尝不可……”
除了林玦,这世上之物,对于他来说本就都无关紧要,既是无关紧要,那无论是摧毁还是破坏,于他都无所谓。
“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玦苦笑。
说她白莲花也好,圣母也好,可她终究还是有些下不去手,不过如今林琅流落在外,有家回不得,林家二房每日陷在妻妾的无尽争吵之中,也算是恶有恶报。
南宫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缓了片刻,忽然笑道,“不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你若是没有大病一场,之前那种刁蛮无脑的样子,我可一点都不喜欢。”
林玦怔怔的望着他,如墨般的眼眸,在夜色下显得愈发耀眼明亮,如同一束光,穿透黑暗,遥远却坚定的照射下来,洁白如瀑,却温暖如春,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一些。
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她。
“我、我是说之前……”
见林玦有些呆滞,南宫懿瞬间心虚。
他刚才一不小心,说了句大实话。
缓过神来后,这下换成林玦心虚了,南宫懿一向聪明,他该不会是发现了她是个冒牌货吧?
便赶紧开口解释,“在生病的那段日子我想了许多,很多事情不再执着了,便也就释然……”
“包括对六皇子?”,南宫懿嘴角便噙着笑意。
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确信林玦不再是当初那个人,可对于六皇子这一点,他还是有些好奇。
“又提这个?我都说了几百遍了,对那个人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林玦装出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
“也是。毕竟他的厨艺没有我好。”
南宫懿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看到林玦瞪他的眼神后,瞬间破了功,轻笑了起来。
“这么自信,小心我把你整个国公府吃穷!到时候南宫将军你不要后悔!”林玦翻了翻眼睛,没好气的说道。
“无所谓啊……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毫无意外的看到林玦红了脸,南宫懿脸上的笑意更深,“无论什么,只要我有,你都能随意的拿走。只不过,若是日后真的变成了穷光蛋,还望郡主不嫌弃才是。”
“我嫌弃。”
“什么?”
“我说,我嫌弃!哈哈……”
……“既然被郡主嫌弃,那在下只能拿出看家本领了……”
南宫懿说罢,便作势要伸手去抓林玦,被她躲开,两人顿时闹成一团。
闹了一会儿,正当林玦伸手想要扳回一局的时候,手刚伸出,就被某人反握在了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事满怀
林玦伸手想要扳回一局的时候,手刚伸出,就被某人反握在了手中。[.超多好看小说]
南宫懿轻轻握着手中细腻的温柔,忽然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眼里的神色止不住的认真,凝视着她,柔声道,“阿玦,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的心都不会改变,这是个约定,永远都不能更改的约定。”
窗外的夜色已深,微凉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屋内洒下点点斑驳。
林玦鼻子一酸,重重的点头。
山无棱天地合,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但只要他们一起,便无所畏惧。
*
今年的秋天,越京城罕见的下起了雨。而且一下就是十多天。
南宫懿越来越忙,每日早出晚归,与林玦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林太卜还在南方,家中就只剩下二房一行人与每日酗酒的林瑜,这两者无论哪个,都让林玦感到无限的厌烦。
这日,她正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滴发呆,一向安静的院子里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清荷,外面出什么事儿了吗?”
喧闹声越来越大,林玦有些好奇。
“姑娘,是二房的珂少爷,说琼三少爷在东街口与人打起来,他回来喊人,现在二房都乱成一团了……”
“清荷你没听错吧?”
林玦难以置信。
那个“笑面虎”林琼会跟人打架?打死她都不信!
“奴婢没听错,地点是在东街口的茶楼里,据说琼少爷被打的很惨……”
“帮我更衣,我要出去看看。”
林玦当下做出了决定。
她十分好奇到底是哪个人如此的“英明神武”,竟然将那可恶的林琼暴打一顿,如此替天行道的好事,她又岂能错过!
当她带着清荷火急火燎的赶到时,出事的茶楼里还围着一大群的人,林琼背靠着柱子强撑着,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活脱脱的肿成了猪头。在他的周围,站着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男子,林琼脸上的伤,一看就是这些人的“杰作”。
林玦都还未开始庆幸,目光上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九公主站在林琼的身后,脸上挂满了泪痕。
林玦瞬间傻眼,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随即咬牙,若是林琼那混蛋还敢欺负阿九,她这回定不轻饶!
“没尿的话就给我乖乖的缩在家里,出来当什么英雄?你以为英雄那么好当的吗?就你这衰样,狗熊还差不多!”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眼里露出不屑,边说边狠狠的给了林琼一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九公主吓得大哭,可围观的人,却不由自主的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哪怕说句话也没有。
“狗熊?!”林琼吐出口中的血渣,抬眼恶狠狠的看着他,“狗熊也比你这人渣强!”
“死到临头还给我嘴硬?!兄弟们,咱们今天可得好好的招待招待人家,不然,被人看轻了可不行!”
络腮胡说着,将口中含着的牙签一吐,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便冲了上来。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九公主往前几步,直接挡在了林琼的前面,眼里带着恐惧,声音里瑟瑟发抖。
“王法?你跟我提王法?你知道我兄弟是谁吗?在这城里,我就是王法!——”
“小娘子你若是识相的话,就乖乖的跟大爷回去,日后的生活,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混账东西!你兄弟难道是天王老子不成!?”话音落下,一道身影闪到了络腮胡的面前,接着,“啪啪”两巴掌,络腮胡的左右脸瞬间肿了起来。
身着翠色秋装的少女看着面前肿成猪头的脸,十分满意的活动了下手腕的筋骨。
众人的惊叹声还未落下,从人群的外围又走进一位婷婷的少女来,唇红齿白,清丽脱俗,尤其是一双眼眸,璀璨明亮,仿若落入人间的第一颗晨星。
“林二——”
九公主一愣,随即哭着朝她扑了过来。
在这当口,清荷也没有闲着,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群二流子打了个稀巴烂。
络腮胡被揍得没了脾气,本想拖着差点被打断的腿逃跑,可还未走出茶楼,就与五城兵马司的人撞个正着。
这一下,一群人全被拷上了手铐和脚镣,像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被兵马司的人拖着走了。
二房的人也随即赶到,林琼被送去了医馆。九公主一脸担心,本想也跟着去,却被林玦拉住了。
“阿九,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乱七八糟的,她都懵圈了。
再说了,林琼不仅是个渣男,如今还是个已经订了亲的渣男,九公主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远远的,而不是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我今日出宫,原本想透透气,却没有想到遇见了这么一群地痞,林琼他是为了救我才被打的……”
阿九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她在宫中实在是憋得难受,想着偷偷溜出来散个心,便没有带任何的随从和护卫,哪成想,竟遇上了这么一群无赖。
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偷偷溜出来与林琼相会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刚好遇见?
“上回分开之后,我早就已经放弃了,又怎么会再与他联络……”见林玦有些怀疑,阿九低头苦笑,她是喜欢他,可也没有卑贱到如斯地步,“今日真的是偶然碰见。”
“那就别管他了,我送你回宫吧。”
林玦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九公主往外走。
“可是林二,我觉得林琼似乎有苦衷……”
“人家都要迎娶清韵郡主了,苦衷在哪里?”
林玦直接泼了她冷水。
“我觉得他与清韵郡主定亲,有苦衷。”
“难道人家堂堂的郡主,还逼他不成?”
林玦知道现在说什么,九公主都听不进去,但经历了清韵郡主这件事,她已经很难再看好这一对了。就算这回林琼没有迎娶清韵郡主,但他永远都会是个不稳定因素,永远都会被名利和权势所影响,想要让他静下来一心一意的只对阿九一人好,可能性基本为零。
“不是清韵郡主,我觉得,逼他做出选择的人,也许是我的母后……”
*
好说歹说的将将九公主送回去后,林玦在宫中甬道遇见了因娘,一段日子未见,她似乎比先前变得清瘦了些。
甬道空无一人,迎面走来,狭路相逢,想假装没看到都难。
因为林瑜的事情,两人之间就算不是仇人,那也跟仇人差不多了,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剩下的,便只有沉默。
“林瑜的事情,麻烦郡主了……”
最终还是因娘先开口。
她承认自己利用了林瑜,可对他,却并无恶意。也许在这世上,唯一能对她真心的,就只有他了。只可惜,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大仇未报,何以家为?她这条命,肯定是不能善终。长痛不如短痛,也许选择辜负他,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你客气了,他怎么说也是我兄长,天下像你这般心肠的人毕竟是少数!”
林玦没好气的道。
天下的女子多得是,少了她,难道林瑜就活不了了吗?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看,她那没出息的大哥确实有活不了的趋势。
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谈,可看因娘的样子又不像是要结束的意思,林玦并不想浪费时间,找了个托词,转身离开。
“听说云舒郡主的婚期将近……?”
看着林玦的背影,因娘说道,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唇边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迈出的脚步一顿,林玦冷笑,“因姑娘还真是关心……”
黄昏将至,一群乌鸦从头顶掠过,留下一连串聒噪的叫声。
红霞漫天,不远处的一整片天,像是被烧红了。
因娘见林玦并不转身,淡淡的笑了笑,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才缓缓道,“若是可以,还是早点成婚吧?不然,万一南宫将军的身份确定了,也许,你们就成不了了……”
“你说什么?”
林玦转身,看着她。
“郡主若是想明白些,不妨去问问南宫将军。”
因娘刚说完,就有一个宫女匆匆走来,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她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快步离去。
在离去之前,还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林玦一眼。
*
南宫懿正在书房与刘满商量一些事情,却看到林玦满怀心事的走了进来。
“郡主,你怎么精神这么差?”
刘满开口问道。
因为南宫懿的关系,又加上他没脸没皮的性子,倒是与林玦混的很熟。
林玦作势伸长了些筋骨,才有些慵懒的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概是有些累。”
“发生什么了么?不是送九公主回宫?”
见她这副样子,南宫懿有些担心的问道。
走到软椅上坐下,林玦才叹了口气道,“出宫的时候,碰见了个熟人,聊了点小事儿。”
小事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小事儿,才会将平时活泼乱跳的人变成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林玦描述的云淡风轻,但南宫懿却不这么认为。
“碰到谁了?”
面上不动声色的淡淡问着,南宫懿心中却悄悄的捏着一把汗,如果是六皇子的话,那,那他以后还是让林玦少进宫为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阴错阳差
“碰到谁了?”
面上不动声色的淡淡问着,南宫懿心中却悄悄的捏着一把汗,如果是六皇子的话,那,那他以后还是让林玦少进宫为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因娘。”
林玦抬头,静静的看着他,眼里静如古潭,碧水无波,却含着一股倔強的气息,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浸其中。
南宫懿听罢,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
她在等他接下来的话,可他却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瞬息之间,周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咳咳,那个,老大,我先去办事儿了……”,刘满见状不对劲,腆着脸笑道,“郡主,你们俩慢慢聊哈……”,说罢,也不管二人如何,一溜烟消失无踪。
屋内,便又只剩下林玦与南宫懿。
两人一时对视,却又默然无言。
最终,还是林玦先开了口。
“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她并不认为因娘的话只是一时玩笑,话里的意思越晦涩,越让她心惊。本想回来随意的问一问南宫懿,却没有想到这人露出如此的表情来,这更加印证了林玦的猜想。
眼前的人有事情在瞒着她,而且还是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阿玦,你信我么?”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南宫懿才开口。
信么?
林玦望着眼前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面闪着点点光亮,犹如漫天的繁星,每每看到这里,她总是厌烦自己的不争气,每一次,都陷了进去,毫无例外。
所以,她苦笑,“咱们俩之间谈这个,有必要么?”
如果不信的话,她又何必来这儿?如果不信的话,她又怎么会将自己托付给他?
“是,是我想左了。”
见林玦这样回答,心头软软的似乎有羽毛飘过,这让南宫懿莫名的感到轻松起来,几日来的焦躁不安一扫而光。
是啊,他又在纠结什么呢?
无论身份如何,他就是他,林玦就是林玦,他们俩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所以他笑道,“那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一旦你的身份确定了,咱们的关系,也许要发生变化……”
林玦满心忐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前世还未进宫之时,她闲暇时喜欢缠着教养她的奶妈给她说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故事里的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好结局。其中有一个故事,令林玦格外的印象深刻,说的是互生心意的两人,亲都已经定下了,却意外的发现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本来她对因娘所说的话还不甚在意,可现在,是越想越不对劲,联系到南宫懿刚才那支支吾吾的态度……
老天,该不会是,南宫懿与她有血缘关系吧?
是她爹在外的私生子?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这样的念头一起,又联想到南宫懿这段时间似乎有点特意躲着她的趋势,不由的更加恐慌,老天!如果、如果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妹的话……
——她还是重新跳回山崖里去吧!
“她说了这个?”
南宫懿似乎并不意外,笑了笑,道,“看来,我对她的怀疑并没有错。”
“怀疑?”
林玦有些不懂。
随即瞬间明白过来,“该不会她就是幕后黑手吧?”
从林府莫名其妙的发生偷盗事件,到仙公山的山石崩塌,再到出手救了杨皇后,成为她的救命恩人,然后到现在进宫,当了女官,像是事先计划好了一样,每一次事件,都将因娘往前推了一步,步步紧凑。她的身份,也由原先的青楼女子,到林府的远房亲戚,再到如今的宫中女官,不仅成功的为自己洗了白,还得到了杨皇后的亲眼,成为对皇家有恩之人。
有计划,自然是有目的。不过,如此处心积虑的混进宫中,如果说养心殿发生的刺客与她有关,那因娘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刺杀皇帝?
抑或刺杀南宫懿?
那她,到底是谁?
“就目前我掌握的证据来看,似乎是的。不过,她的身份,还是没有线索。”
南宫懿抬头看着她,淡淡的道。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乌龙。比如他这回只是受林玦所托查一查十几年前林宛氏的死因,却阴错阳差发现了因娘的怪异之处,再接着往下……竟然挖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秘密。
而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告诉林玦这个秘密。
“那她对我说的那句话,又是何意?”
林玦皱眉。
如果她与南宫懿真的是亲兄妹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话问出口后,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沉默。
“算了,”见南宫懿是真的不想回答,林玦忽然间就不想再问下去了,或者说,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么一个乌龙残酷的现实。
所以她抬头看着他,笑道,“我肚子饿死了,你这儿有吃的么?”
没有想到林玦会转移话题,南宫懿一愣,随即也轻笑,“我这就让人去做,晚饭太硬了对身体不好,我让人去给你做些糯软的来……”
“随便做点就好了,还那么多讲究。”
将晚饭的注意之处细细交代完下人之后,南宫懿回头看着她,见林玦还是有些没有缓过神来的样子,半开玩笑的说道,“那可不能随便,体质差的话,到时候跑路也不方便啊……”
跑路?!
林玦心中顿时打鼓。
难道他们俩要私奔?!果然是因为身份关系吗?
可就算是私奔,亲兄妹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啊?要不然,那不是活脱脱的乱了纲常伦理了吗?!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南宫懿这混蛋啊!好好的情人变成了兄妹,她再怎么心宽,也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吧?!这要她怎么活?!
既然因娘知道这件事,皇帝迟早也会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南宫懿再神通广大,他们俩能躲到哪儿去呢?
一边无法接受违背伦理的事情,一边又舍不得南宫懿,一时之间,林玦满心痛苦,脸上的表情全都揪在了一起。
等南宫懿端着碗糕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满脸纠结的林玦,整个人失魂落魄,完全不在状态。
碗底轻磕桌面,发出微小的响声,林玦一惊,回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饿晕了么?”
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南宫懿不由轻笑。
“南宫懿……”
林玦鼻子酸酸,有点想哭。
“今天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玦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因为多了份倔強,导致她心理承受能力极强,从小到大,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南宫懿也极少看到她哭鼻子。
所以她现在一副要哭的样子,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南宫懿,你是不是打算带着我离开越京城啊……?”
看着他,林玦一边将碗糕往嘴里送,一边带着哭腔问。
南宫懿:……
他是有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要私奔,那也得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才行,现如今并不是个好时机。
林玦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说,她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可就算离开了越京城,咱们俩的身份也不会变的。”见南宫懿不回答,林玦喃喃的念着,怎么会这样子呢,她爹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外室,还生了个私生子的?
按照年纪推算,南宫懿比她大,可见外面那个女人很早就已经存在了,这样一个存在,到底要如何隐瞒才不会被发现?
“阿玦,其实身份不重要的。”
见林玦一直揪在身份这点上,南宫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就算他日后确认了是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他依旧是他,什么都不会改变。最多碍于辈分,林玦不当这个郡主,或者他不去承认那皇子的身份就是了,还能有其他的改变?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昭阳帝并没有马上宣布他皇子身份的打算。
林玦本来就满心纠结,听到南宫懿这么说,瞬间有些慌乱起来,“怎么不重要?就算咱们不在乎,可这是违背伦理纲常的事情,单是世人的口水,咱们就受不了了……而且、而且,我还是有点在意……”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兄妹相亲什么的,就算对方是南宫懿,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违背伦理纲常?
南宫懿越听越不明白。
好吧,郡主与皇子的身份,若是成了亲,确实是有点违背伦理纲常,可他们又不是真正的皇家兄妹,林玦也不是真郡主,只是挂个名的封号而已,怎么就这样严重了?!
而且,她在意?
在意什么?身份吗?
说话间,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一眨眼的功夫,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便摆满了一整桌,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碗糕的功劳,现在看着满桌的菜,林玦竟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些事情,我来考虑就行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在家待嫁……”虽然距离婚期还有一年。
想到这个,南宫懿便觉得坑,也不知道他师父是不是故意刁难他,怎么会两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合适的日子,一定要等到明年的腊月呢?
“我不嫁。”
林玦脱口而出。
“什么?!——”
南宫懿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又淡定了些,沉声问道,“为什么?”
心中却在打鼓,林二该不会是患了婚前恐惧症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化解
林玦当然不知道某人的脑洞开的比她还要大,还处于满心痛苦之中,听到南宫懿这样问,心里苦涩,眼泪马上就下来,“还能为什么,咱们俩如今的身份,还能成亲吗?”
“怎么不能?!”
“南宫懿,我是喜欢你没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事到如今,林玦也顾不上矜持,“可咱们都已经是兄妹了,又怎么可以成婚?”
南宫懿一怔,随即满心欢喜起来,过了这么久,林玦终于开口说喜欢他了,果然老天不负有心人,她真的开口承认了。
莫名其妙的看着某人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林玦烦躁了,朝着他大吼道,“不用和我成亲,你就这么高兴?!”
“啥?——”
南宫懿被吼得一脸懵逼,随即反应过来,咳咳,他刚刚,好像抓错了重点。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瞬间恢复了正经,“咱们又不是亲兄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最多我不去认这个皇子的身份,不就好了……”
“咱们不是亲兄妹?”
林玦眼睛一亮,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南宫懿:……
这不废话么?他们俩是亲兄妹才有鬼!
“既然咱们都不是亲兄妹,那我刚才问你你还含糊其辞的?……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林玦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你、你是皇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在意咱们俩的身份?”
“我那是……”,林玦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硬着说不出来。
老天,若是让眼前这面瘫知道她自动脑补了他是林太卜的私生子,以及他们俩是亲兄妹的事情,估计这个梗会被笑上好几年的吧?
所以她决定坚决不说,宁死不屈。
这边南宫懿见林玦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突然间福至心灵,唇边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喂,我说,你该不会是认为我也是师父的骨肉,咱俩是亲兄妹吧?”
林玦:……
有些人,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可恨的偏偏要额外再展现下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不是明晃晃的膈应人吗?!
见林玦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南宫懿又补充道,“放心,我与林瑜之间,还是相差很大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你什么意思?!”
林玦恼羞成怒,飞快反应过来,朝着某人的肩膀就是一拳。太过分了,这是变相说他们兄妹傻吗?
南宫懿早有防备,轻松避开,随即又闪到林玦的身后,伸出手来,轻轻的环住她,“放心,老天没这么乌龙的。”
话语很轻,如同细腻的羽毛,在林玦的心间划过,轻软无痕,却又刻骨铭心。
林玦心里有些气南宫懿不早点将真相告知她,害得她还凭空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可看到南宫懿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后,心瞬间软了下来。罢了,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这件事就暂且放过。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成为皇子的?”
暖心过后,解开了乌龙的误会,林玦心里轻松了不少,可一想到南宫懿这越来越诡异的身份,除了好奇,更多的是震惊。
大将军、镇国公这些名号,都是南宫懿凭着自己的实力获得的,这些她都能理解,可皇子呢?皇帝儿子这种身份,可不是凭着努力就能得到的,这,乱七八糟的,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你想听?”
南宫懿别开目光,盯着桌上不断跃动的烛光。
“嗯。”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就一个老套的狸猫换太子故事而已……”
秋露浓重,夜凉如水。
桌上的饭菜热了一波又一波。
林玦边听边吃,心里全是震惊,待反应过来,一桌子的菜已经被她吃了个大半。看着南宫懿只动了几口就放下的筷子,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喊了下人,将剩下的菜撤走。
桌上的烛火摇曳,光线朦胧中,眼前人的脸就像是窗外漆黑天幕中的一轮孤月,冷清倨傲,却散发着淡淡的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一时之间,林玦有些晃神。
“我早说了,这是个无趣又老套的故事,没什么可听的。”南宫懿看着正听得入神的林玦,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那,当初带你出宫的女官……是我娘?”
一连串诡异的事情,终于有些揭开面目。
“嗯。师母当年,是仁兴皇后身边的心腹,事发当日,她奉了皇后的旨意,将我放在运货的牛车里,送出了宫。”
重活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运气在上辈子都用完了,所以这一世成为了太卜令府上身份卑微的家臣,却没有想到,老天再次跟他开了个玩笑——因为上一辈宫斗而遗落在民间的太子?这玩笑,开的似乎有点大。
“还未嫁给师父之前,为了避人耳目,她便将我送给了早年在苗寨的家臣南宫一族,之后她出嫁了,我的养父母连带着我,以家臣的名义,也一起跟着到了林家……”
“你的身份,爹知道么?”,想了想,林玦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林太卜一直都知道南宫懿的身份,那他的演技,也实在是好过头了。
“师父并不知道。”
甚至于,事到如今,身在南方的林太卜也依旧不知道这件事。
“皇帝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大概是吧。”
南宫懿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昭阳帝对他那莫名暖心关怀备至的态度,若有所思的道。
皇帝大概是从养心殿刺客事件之后,才发现的吧?
可是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南宫懿突然想起,当日在养心殿内室,昭阳帝看到那块玉佩的时的神情,还有之后有些失态的追问,难道是那时候?
极有可能。
不过既然那人没有主动提起,他也不打算提,若是皇帝并不打算认回他的话,那就更好,也省的再去纠结他因为身份变化而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那你如今都是皇子了,这一下,咱们真的是身份悬殊,我似乎变得越来越高攀了……”
林玦有些郁闷。
现如今,南宫懿是皇子,她是郡主,就算是挂名的,毕竟辈分还是在的,这婚事,成不成还难说。
从他刚才的讲述中,这昭阳帝似乎十分的看重这个十八年前就消失的前太子,如果真是这样,他会不会直接给南宫懿另订一门“高大上”的亲事?她如今的身份是郡主,是受了册封,记在皇家名册上的,想要更改,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皇帝有心阻扰的话,基本就没戏了。
原先就已经因为大司寇的身份折腾过一阵,现在换了个郡主的身份,还是不行!老天爷,不带这么玩儿她的吧?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看到她的满脸纠结样,南宫懿轻笑。
林玦叹了口气,现在的关键,不是他在不在意,而是中间横了这么个辈分,他们俩的婚事,能不能成的问题。
“别纠结了……”,南宫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就算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在顶着嘛……”,顿了一下,他又轻笑,“实在没辙的话,不是还可以跑路?做一对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似乎也不错嘛。”
“谁要与你做什么苦命鸳鸯?!”
林玦满是嫌弃的反手打了他一下。
“不做苦命鸳鸯的话,那你要做什么鸳鸯?”
“我!&”
林玦一口气硬生生的被堵在喉咙里,不由气的咬牙,一不留神,就又被这混蛋给绕了进去。
夜色已深,打闹声停下后,便只剩下满室的静谧。
烛光摇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南宫懿竟莫名其妙的萌生出一股不真实感。两世为人,他竟然在这辈子,有了挂心之人。
林玦也有些心猿意马。
其实,他们俩已经订了亲,就算做出些什么来,也不算是过界。
前世在进宫之前,教养嬷嬷曾传授了她许多闺房的技艺,种类花样之多,简直让人咋舌。她当时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所以也没怎么认真的听,后来的实践证明,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反正也用不到。
但现在……
她的脸忽然有些烧。
随即林玦又郁闷起来,早知道就认真的听了,导致现在她不仅什么都不会,还一窍不通。
“不舒服么?脸红成这样?”
南宫懿不知道林玦正心生旖念,便有些担心的问道,边问,还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感受到温度后,忍不住吓了一大跳,“怎么这样烫?你先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找点药来……”
说着便要站起来。
林玦:……
过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可能天儿有点燥热,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南宫懿听后,望了眼窗外,“都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吧。我送你回去……”
林玦:……
她见过不解风情的,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
见林玦摆出一副生无可恋脸来,南宫懿也意识到了什么,唇边浮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俯身凑近,道,“如果郡主想要留在这儿,在下自然是更加欢迎。”
“想得美!”
林玦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起身便往外走。
“我有这么差吗?嫌弃成这样?”
南宫懿跟在身后,语气里带着委屈。
“有。”
林玦满脸倨傲,昂着脑袋。
南宫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父子
御书房
昭阳帝随手翻着桌面上的一大叠奏折,忽然抬头,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李总管,“李德海,那混小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忙什么?
李德海抽了抽嘴角,不由暗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样的别扭傲娇样,关心就关心嘛,还要装出一副十分不在乎的样子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道,“小主子这段日子说是在家休养,但似乎也没有闲着,好像在查一些事情。”
“查事情?”
“陛下,奴才看,以小主子的聪明,身份这件事估计瞒不了多久……”,李德海顺势往下说。
凭着南宫懿的手段,说不定如今,他已经知道了。
“朕本来也没有打算瞒太久……”,昭阳帝手握朱红御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朕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昭告天下他的身份而已。”
真的无所谓吗?
李德海觉得,这个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失散了十八年,虽然面上表现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但皇帝的心里绝对不可能如此的平静和不在乎,就算没有日思夜想,估计也差不多了。
只可惜,这两个人,一老一小,都是傲娇别扭的货,想要他们其中一人先开口,比登天还难。
李总管正暗自思量,昭阳帝却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御笔,拿起其中一份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随后,他问道,“李德海,武陵侯你可还记得?”
“奴才记得,只不过,当时武陵一门私通罗刹国,在十八年前就被满门抄斩了,陛下,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只要年纪稍大一些的人,对于武陵侯没有不知道的。
武陵一族是将门世家,当年大业国的一半兵权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满门忠义,只可惜,后来,现任武陵侯私通罗刹国,证据确凿,不仅被夺了兵权,全族并旁支几百号人,还全部被抄斩,无一幸免。
李德海记得,行刑过后,菜市口周围的血水久积不退,后来不得不让五城兵马司派人亲自去将血迹清洗干净。
虽然当年牵连人数众多,但武陵侯私通异国,造反谋逆的证据可是确凿,沉寂了十八年的旧事,昭阳帝怎么现在突然提起?
“沪州有个刺史,给朕上了一道奏折,里面说这段日子,在沪州的百姓中又开始流传武陵侯被人陷害的谣言,而且还屡禁不止,愈演愈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沪州是武陵侯的老巢,就算被下了死诏,他在沪州当地的口碑,依旧好的离谱。
“这样吧,你去叫南宫懿进宫来。”顿了一下,昭阳帝说道,“放了这么久的假,也该够了。”
李总管应下来后便下去了。
心中却再次打鼓,果然傲娇是不分年龄的,想见小主子直说就好了,还绕来绕去的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儿。
所以,当南宫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副与他公事公办的昭阳帝。
昭阳帝见一段日子没见,南宫懿又恢复到原先人高马大英俊挺拔的样子,心中微微的放了心,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随后看向李总管,“李德海,让人都下去吧。”
李总管带着众人出去,带上门,又派了侍卫把守。
皇帝见四下无人,他才将刚才的那份奏折递给南宫懿,“你先看这个,看完把想法和处理方案说一下……”
南宫懿:……
他还以为皇帝今日见他是为了皇子身份的事情,没想到这人竟然一见面就谈公事,不过这样也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那他就可以安心的当着他的镇国公,与林玦过舒心的日子了。
心里虽然有些想法,但南宫懿还是把重点放在了正事上,匆匆瞥完奏折上内容后,他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空穴来风,凡事都有个源头,既然如今沪州有了谣传,无论是属实还是有心人为之,臣先去当地探探虚实比较好。”
武陵侯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那件事毕竟是在昭阳帝在位的时候发生的,如今谣言是满天飞,可要让一个帝王开口承认自己犯了错,这比登天还难。
“你要自己去?”
昭阳帝忍不住开口。
沪州距离越京几千里,让南宫懿一个人去,他忽然有点放心不下。
“这件事来的蹊跷,臣以为,亲自去一趟为好。”
探子不是没有,但沪州路途遥远,一来一回,难保不会在路上出什么岔子,还是他自己去一趟比较保险。
“行吧……”,见南宫懿坚持,昭阳帝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南宫懿连凶险万分的沙场都待过,连红毛都能生擒的人,区区沪州,应该根本就不在话下,可转念一想,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道,“朕让李德海派几个大内侍卫跟着你,万一途中有什么事儿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南宫懿:……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
去个沪州还要大内侍卫护送?
身份转变的事情,虽没有说开,但两人却都心知肚明。谈完了正事,忽然间就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僵持了一段,见南宫懿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最终还是昭阳帝先开了口,他也不想藏着掖着,便直接看着他,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但昭阳帝知道,南宫懿应该能够听懂。
“嗯。”
南宫懿淡淡地应了一句,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
这样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反正已经先腆下脸了,皇帝也不气馁,再接再厉的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如,叫声“父皇”什么的?
南宫懿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明灭的光线映照在他的脸颊上,成功的掩盖了他的表情。
“没有。”
过了片刻,他才淡淡开口。
“你!”,皇帝一口气被生生的噎住,心里恼火,但一想到眼前这人仁兴皇后与他的孩子,气顿时消了不少,知道凭着南宫懿的性子,与他硬碰硬是绝对捞不到好处,索性“伏低做小”到底,再次开口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忙于朝政,一时疏忽,也不会让有心之人趁机下手……说到底,还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他一激动,连“朕”都忘了,直接说成了“我”。
皇帝竟然直接开口认错,这倒是让南宫懿大吃一惊。事情已经发生,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当年之事到底是谁错谁对。既然“有心之人为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相对于纠结谁的过错,他更喜欢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查出当年的凶手,以暴制暴,斩草除根,也算是为仁兴皇后报了仇。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凭着昭阳帝的手段,为何事情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查出凶手?
似乎看出了南宫懿心里的疑惑,皇帝继续往下说,“我知道当年这事肯定是后宫之中的人所为,只不过,那时候,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已经出生,如果他们没有母亲,连活下去都艰难,所以,才想着先不去追究,等过上几年后再秋后算账。可惜的是,之后罗刹国频频来犯,边疆一乱,我便也没有精力顾到后宫了……”
昭阳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南宫懿的神情,本想希望这人不要怨恨自己没有为他报仇,却悲催的发现,某人脸上依旧还保持着最开始的表情,不用说心理活动了,就连有没有在听,都看不出来。
意识到“察言观色”这一招对南宫懿没有用,昭阳帝有些心虚,只得接着说,“当年是我不对,你要怪我的话,那就怪吧……”
“不怪。”
南宫懿言简意赅。
“哈?你不怪朕?”,昭阳帝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赶紧叫声“父皇”听听!
“既然十八年前事有蹊跷,查清之前,臣以为,身份之事可以先放着。”南宫懿抬头看着皇帝,开口。
对这个提议,昭阳帝深表同意,他也没有打算要马上昭告天下南宫懿身份的意思,毕竟如今事情未明,当年的幕后黑手说不定就在身边,若是贸贸然的说出南宫懿的身份来,那岂不是给他招来危险?就算幕后黑手不在,如今宫中的皇子众多,一旦公开身份,南宫懿绝对会成为他另外几个儿子的共同敌人,虽然凭着这混小子的能力,未必会输,可亲兄弟相残,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所以他十分满意的开口道,“朕答应你,待揪出幕后黑手之后,再行你的太子之礼。”
“陛下,臣以为,太子之位,臣并不合适。”
“你说什么?!”
昭阳帝皱眉,这是明晃晃的直接拒绝他的节奏?
“你本来就是太子,不存在适不适合之说,况且,放眼天下,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了。”
他并不认为,凭着南宫懿的魄力,会甘愿处于人下,做一名被呼来唤去的臣子。
“臣十分满意如今的生活,还望陛下成全。”
成全你个头!
昭阳帝气的说不出话来。
“罢了,这事儿改日再议,你下去吧!”
如此当面忤逆,如果换成别人,人头不知都掉几个了。谁叫眼前这人是他的“债主”,他欠他的,有什么办法?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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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拒婚
被南宫懿堵得心情有些憋闷,待他下去后,昭阳帝也没有心思再去看奏折,便让李德海进来,陪着他到御花园走走。(.无弹窗广告)
成日忙于政事,他连后宫都很少去,更不用说到御花园散步了。就算已经入了秋,园里依旧是繁花似锦,美艳异常,昭阳帝发现,偶尔这么走一走,透个气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
正心旷神怡间,忽然悠扬的琴音传来,飘渺悠远,若离若即,却又触手可得,咫尺天涯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昭阳帝忍不住驻足而立。
他记得,那个人曾经,也弹奏过这样的曲子。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咫尺玉钧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怕幽泉,还我为神伤。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离别愁绪,生死两茫。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首《青衫涅》,也不懂当年的她都已经身为皇后,却还****弹奏着这样的悲曲。
突然,琴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从玲珑亭中匆匆走下一人,在昭阳帝的前面匍匐跪下,清澈的声音里带着慌乱,“奴婢该死,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冲撞了圣驾,奴婢该死……”
思绪被打断,昭阳帝回过神来,眼前的人,一袭素色的长裙,青丝半绾,看着这样的身影,熟悉感扑面而来。
当年的她,就算已经身为皇后,也依旧一袭素色青衣。
所以他忍不住开口道,“抬起头来。”
话音落下,因娘缓缓的抬头,面容清丽,粉黛未施,也许是因为心中慌乱,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你叫什么?”
昭阳帝心中一颤,问道。
“奴婢因娘,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一名女官。”
“女官?”
皇帝的目光在因娘脸上梭巡片刻,随即收回,侧头对李德海道,“走吧……”
一行人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因娘才从地上慢慢的起身,她拍了拍沾染在膝盖上的灰尘,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她今日特意仿照仁兴皇后,在御花园演了这么一出,看来,传说并不假,就算后宫佳丽三千,嫔妃无数,昭阳帝,最爱的,依旧还是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的那个人。(.棉、花‘糖’小‘说’)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
南宫懿去沪州了,少了一个人在面前碍眼,林玦突然觉得百无聊赖起来。其实平时也没有经常见面,可因为都在城里,下意识就觉得相距很近。
可现在这么一走,心里一下子似乎空空落落,像是凭空少了一块。先前那混蛋从军大半年,她也没有这么难受过,果然是心中藏了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么?
“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毓园……”
画眉推门进来,见林玦伏首沉思,便轻声说道。
毓园?
林玦抬头。
那可是二房住的地方,让她过去干嘛?“有说什么事儿吗?”
“事儿倒没说,不过……”,画眉顿了下,继续道,“似乎是有关于三少爷……”
林琼?
前阵子在东街口与人动手,这回,又闹出什么事儿来?
待林玦到了毓园,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满屋子下人低了头站在旁边,林老太太端坐在上方,面沉似水。二房的人立于下方,二老爷同样阴沉着脸,旁边的梅氏却已经泪流满面。
林琼跪在大堂正中,清俊的脸上无过多的表情,薄薄的唇抿成一线,似乎前段日子被络腮胡打的伤还未痊愈,眼角处还带着淡淡的淤青。
“琼儿,你可知错?!”
冷冽的目光扫下来,堂上沉默一片。
见到如此景象,林玦倒是有些吃惊。林琼一直以来,都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不用说责骂了,就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也要心疼上好一阵子,现如今竟被罚到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犯了多大的错。
“祖母,孙儿没错。”
林琼抬头,目光如炬。
“没错?!好你个没错!——”林老太太说着,随手抄起旁边的一个杯盏,朝他狠狠的砸了过去。
林琼没有躲,青瓷茶盏砸到他身上,又被弹了起来,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碎片。
“娘,琼儿也许是有苦衷……”
“苦衷?能有什么苦衷?秦王家的嫡女,许配给他,难道还亏待了他不成?!”
二老爷刚想开口替他这个宝贝儿子说几句,就被老太太给抢了过去。
林琼低垂着眼,沉默非常。
老太太见状,瞬间怒火高涨,“好!你这是成心跟我这个老太太过不去是吧?!”
“阿昌,把家法拿上来——”
二老爷一听,瞬间软了。林琼如今怎么说也是翰林学士,家法上来,几棒子下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他日后还能在朝中待下去?
想着,便赶紧道,“琼儿你别跟祖母置气,有什么苦衷赶紧说出来,祖母向来是个明理之人,有什么难处,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啊……你别这样……”
“是啊,琼儿,你就听一句劝,别再倔強了行吗?”
梅氏说着,又哭了起来。
管家阿昌与几个家丁见状,愣是不敢动手。
眼前这人是林府三少爷不错,可他同时也是翰林院的三品大员啊,这一棒子下去,老太太是他亲祖母自然不会有事,可他们就不好说了,林琼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到时候记了仇,定他们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好!你们都不敢动手是吧?那我自己来!——”
老太太说着,利落的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手中的拐杖雨点般的朝林琼身上砸去。
“娘,琼哥儿前阵子才受了伤,身子骨都还未养全,禁不住这样打啊……”二老爷吓得魂飞魄散,梅氏早已飞快扑在了林琼的身上。
“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舍不得!那这个坏人只能让我做了!既然要护着,那就一起打!——”老太太边说,边挥动着拐杖,顺便给二老爷的身上也来了几棍子。
林玦默默的看着被老太太打的双手抱头的二老爷,和老太太手中那挥出残影来的拐杖,心情有些复杂,到底是谁说老太太身体抱恙的,赶紧过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终于,在一轮狂风暴雨过后,老太太也打累了,手中的拐杖停下来,眼睛却红了一圈。
跪在地上的人,是林琼,是她最最疼爱的孙子,从小到大,她连说话都不会对他大声,而如今,却要亲自下手去责罚他!
只是因为,他这回做的太过分,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当场拒婚,又擅自主张到秦王府退了这门亲事,而最可怕的是,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若不是秦王派人上门来说,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琼哥儿,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错!?”
“祖母,孙儿没错。”
林琼意外的倔強。
在林老太太朝他挥拐杖的时候,他全程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躲不闪,就那样双膝跪地,任凭如雨点般的拐杖落在他的身上。
林玦叹了口气,这副样子,倒是与他平日里圆滑的模样相去甚远。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刚才听老太太提起秦王嫡女,难不成,这与清韵郡主的婚事有关?
“琼儿,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倔了,赶紧到秦王府认个错,哄哄郡主,把这门亲事追回来。”
二老爷比老太太还要着急。
他能不着急吗?
好不容易搭上秦王这根线,这下可好,被这混小子擅自主张给弄没了!他就搞不懂了,林琼平日里最是懂事,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这么胡闹?
“爹,要我说多少遍都是这样,我没有错,也不会到秦王府认错,更不可能重新续回这门亲事。”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二老爷气的鼻子冒烟,直接想甩手不干。
老太太被大丫鬟春雪扶着重新坐回软椅上,接过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郁积在胸口的气才有些消散,此时见林琼依旧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刚散去的怒气又开始聚集,强压着喷涌而出的怒火,沉声道,“就算你不愿迎娶清韵郡主,那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林家得罪了秦王,若真是要死,那我们也得死个瞑目!!——”
说到后面,老太太忍不住拿起手绢抹泪。
听到这里,林玦却吓了一跳。
林琼竟然拒婚?!
这?
难怪林老太会如此生气,林家祖籍南方,凭着她爹林太卜才勉强在京城里生活,可太卜令又不是什么大官,更何况如今她爹已经致仕,就更没有什么背景了。就算林琼现在已经是翰林学士,但要在权贵满地的越京城真正的站稳脚跟,还远的很。
其实,林玦与南宫懿定了亲,林家的地位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可关键的是,老太太向来看中二房,在她的心中,只有二房站稳脚跟,才是真正的站稳脚跟。
而与秦王联姻,就是二房站稳脚跟一个绝好机会。
可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却被林琼给浪费了。老太太不生气才有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久仰大名
“没什么原因,孙儿只是单纯的不想成亲罢了。(.无弹窗广告)”
林琼抬头,语气平静的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老太太差点吐血!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只得用手捂着顺气,不想成亲?这样的理由,打发叫花子吗??!!
“祖母,您别生气,三哥也许是一时赌气,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想通的。”
一直在堂上装聋作哑的林珂终于看不下去,开口道。
这一回,他是站在林老太太这一边的。
他实在是搞不懂,清韵郡主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貌,都是上乘,就算不喜欢,先娶了来放在家里,日后再纳几门心仪的小妾,不就好了。干嘛要在明面上拒绝,这不是与秦王作对,自断前程吗?!
三哥的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老太太满心怒火,可看着在堂下跪了大半天的林琼,狠话还是说不出口,过了片刻,才冷然道,“琼哥儿还在病中,精神欠缺,先去京郊的庄子养上一段日子……”
“可是娘,翰林院那边……”
二老爷犹豫。
林琼如今可不是白身,好端端的不去上朝,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
“都说了,琼哥儿还在病中!你是聋了吗?!”,老太太火气又蹭了上来,“至于秦王府,备上礼品,我要亲自上门谢罪!——”
事到如今,婚事能不能挽回都已经不重要了,最关键的是,这梁子别结下。
说着,老太太瞥见了站在下方的林玦,顿时又补了一句,“二丫头,你与我同去!”
林玦:……
她这算不算是站着也中枪?
*
淡淡的百合香气萦绕周围,雕梁画栋,屋内的每一处,都体现着别致。
面前的雕花矮几上茶香四溢,林玦微微的活动了下已经隐隐发酸的双腿,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们都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可却依旧不见秦王妃的身影。
抬头微微的瞥了眼坐在身旁的林老太太,发现她的神情也有些不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林琼当场拒婚,驳了秦王府的面子,人家今天能让她们进门,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可是林琼,为何会突然间拒婚呢?
难道真的因为九公主?
林玦还是有些不相信,就林琼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会真的因为九公主而放弃大好的前程?
忽然,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一个********在十多个丫鬟簇拥下缓缓而来。她头上梳着时下最时兴的发髻,几支发簪斜斜插着,仿若天边的云彩。皮肤细腻光滑,犹如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一双桃花眼不动含情,红润的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此时,她环顾了一圈屋内,看到林玦,眼神微微一滞,随后便温和的笑道,“刚才临时有点事儿,让老夫人与云舒郡主久等了……”
看到秦王妃如此的年轻貌美,林玦并不感到惊讶,像这种身份高贵的妇人,平日里待在内宅也没有什么事情,保养美貌便成为了重中之重。不过,林玦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还算白净的手,与这群人比起来,她这辈子,是不是活的太粗糙了点?
林玦与老夫人一道,微笑的起身,行了礼。
待目送秦王妃坐回上首正中的位置,林老太太才开口道,“老身教导无方,才让儿孙做出此等无礼之事,犯下如此的大错,老身不敢奢望王妃的原谅,今日前来,只是望清韵郡主不要因为林琼的无礼而坏了心情……”
“老夫人言重了。”秦王妃不动声色的微笑,“既然是当场拒绝,那肯定是我家女儿有不足之处,我应该对清儿多加教导才是。”
这话一出,直接把林老太太吓得冷汗涔涔,赶紧一把拉过林玦,两人在大堂中跪下,以前额贴地。
“老身教导无方,甘愿受罚,琼儿年纪尚小,还请王妃担待一二……”
秦王妃见状,眼里冒着冷意,面上却露出不解,赶忙道,“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只是一门亲事而已,清儿年纪也尚轻,不合适早些明说也是好事……”,说罢,她转头看了眼两边立着的丫鬟,“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将郡主和老夫人扶起来!这样跪着,如果有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咱们秦王府仗势欺人呢!……”
说着,秦王妃的一双美目落在林玦的身上,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里,却含着无限的冷意。
不知天高地厚的当场拒婚,让秦王府在越京城里的名誉扫地,林老太太以为带个挂名的郡主过来,就能摆平这事儿了么?以为他们秦王府的女儿是什么?商铺里的东西吗?想要就要,不要就扔?!
她还想着要怎么出这口恶气,不过,既然都送上门了,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所以,她扫了眼满脸惊慌的林老太,接着又把目光停在了林玦的身上,缓缓开口道,“我想,云舒郡主对女子的名节,是最有感触了吧?清儿虽然年纪小,但这样被人当面退了亲,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担心她往后的性子了……”
“都是我家那个孽障闯下的祸,请王妃恕罪,如果有补救的法子,林家一定万所不辞!”
老太太赶忙接话。
但林玦却不以为然。
退亲什么的,是挺严重,但也没有严重到这般的地步。老太太这话,明摆着是想要再续这门亲事,想法是不错,但也不看看秦王妃如今的态度,就这副要吃人的样子,还去触她的霉头?这不是变相的说,清韵郡主除了林家就没人要了吗?
果然,秦王妃一听这话,就炸了,“清儿自从这件事后,便****消沉,茶饭不思,口中只对林学士恨之入骨,若要说补救的话,老夫人不如让林学士提着人头来谢罪?”
哗啦。
老太太手一抖,杯中茶水全倒了出来。
这是明晃晃的要林琼命的节奏啊!
林玦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从一开始就倨傲的不得了的女人。
秦王妃也在打量着她,或者说,她一直都在打量着林玦。初看只觉皮肤白皙,相貌清丽,可仔细端详之下,却发现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面对这个曾经臭名昭著的太卜令之女,秦王妃忽然萌生了一股好奇。
“娘娘真是爱开玩笑。三弟这回确实是意气用事,闯了大祸,但要提头来谢罪,怕是要先禀明圣上吧?”
看着秦王妃,林玦半开玩笑的说道。
秦王府是身份尊贵,但还没有尊贵到可以直接要三品大臣的首级。如此的信口开河,若不是玩笑话,那可就是越级犯上,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
“看来郡主也是好玩笑之人。我当然只是玩笑了,如今谁人不知林学士深受圣上器重,前途一片大好……”
“母妃,有贵客来,怎么没有让我知道?”
秦王妃的话还未说完,门口便响起清澈的话音。循声而望,林玦看到一位穿着烟青色百合裙的少女,在两位丫鬟的簇拥下,朝着她们缓缓走来。
乌发随意的挽起,发间斜插着几朵浅粉色玛瑙垂流苏的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恬静淡雅,波澜不惊。
林玦想着,这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清韵郡主了。当日在宫宴上,九公主还曾兴致勃勃的为她介绍这位京中勋贵圈里的新秀呢,可当时谁能想到,就是这位新秀,成了她日后的情敌。
老太太也看到了清韵郡主,似乎被她的上佳的气质和姣好的面容所折服,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清儿,你身子不适,应该好好待在屋里。”
秦王妃似乎有些惊讶清韵郡主的出现,语气里似有责怪。
“成日待在屋里,好好的人都要被憋坏了……”,清韵郡主话里带着撒娇,一点也没有因为拒婚而失神落魄的样子,她看着秦王妃说道,“女儿久仰云舒郡主的大名,却苦于没有机会见面,今日正好,女儿想邀请郡主到园子里走走……”,说罢,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林玦的身上,眨眨眼,“不知云舒郡主可否赏脸?”
林玦是想不赏脸来着,可她能这样说吗?
所以她点头,微笑,“能陪清韵郡主,是林玦三生有幸。”
被清韵郡主这么一打岔,原本怪异的气氛忽然变得融洽起来,秦王妃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林老太太,脸上的神色较先前温和了些,“时候也不早了,老夫人是要留在这儿用点午膳还是……?”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如果再听不出来,那就是白痴了,所以林老太太赶紧推辞,“老身年纪大了,今日出门时,家中已准备了午膳,所以就不叨扰王妃了,只是我这个不乖的孙女儿,还望清韵郡主多担待些……”
见过了如此这般知书达理的清韵郡主,老夫人心中再次狠狠的责骂了一通林琼。这样的女子,家世品貌俱佳,他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才会拒婚?!
如今这样,看清韵郡主本人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再追究,可秦王妃那儿,还不知道怎么说。林琼暂时是没事儿,可老太太的心里却空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欲加之罪
到手的孙媳妇没了,能不难受么?
林玦站在堂上,看着随意交代了几句,然后脚底抹油迅速消失在门口的林老太太,心里一阵鄙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老太太就没有想过,留下她一人在秦王府,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果然,每一次都是如此,在老太太的心里,摆在首位的永远都只是二房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到底要在林家应验多少次,老太太才能长点记性?!
花厅外是一处小小的园子,泉水叮咚,花团锦簇,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秋意萧瑟。
漫步其间,林玦忽然记起在镇国公府,也有这样的一处园子,这样想着,心中便开始无限的想念起某个混蛋来。其实,南宫懿才离开越京城一天不到,可不知为何,林玦却觉得他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就是像她这样的么?
“看年纪,咱们俩似乎相差无多,加上个郡主的称号也麻烦,不如,咱们就直呼名讳吧?”
清韵郡主的声音传来。
林玦回神,侧头看着她,笑了笑,“直接叫我林玦就行了……”
“那我还是叫你云舒姐姐吧……”,清韵郡主低头笑道,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却带上了一丝苦涩,“云舒姐姐也觉得我很傻,对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林玦一愣,随即却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纠结与痛苦,照理说,她们俩才认识不过一刻,眼前这人还是她好闺蜜九公主的头号情敌,她对她,就算没有满心的仇恨,那也不该有好感才对,可就是这么一句话,一个眼神,却让林玦萌生出了该死的同情。
心中不由暗自咒骂,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没出息!
“感情的事情,真的有先来后到之分么?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见林玦没有回答,清韵郡主接着说道。
“云舒姐姐,当年也曾这样主动追求过幸福的吧?”
林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主动追究幸福?
说的是元宵夜会上主动像凌墨表白然后被拒绝的这件事么?
老天,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彻底摆脱原身留下来的这个黑历史!
“当年不懂事,如果换做现在,我一定不会再主动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真的么?”
“真的。”至少不会对那个乌龙皇子主动。
清韵郡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姐姐找到了另外的依靠。”
林玦沉默,没有再接话。
六皇子什么的,跟她一点关系也无,她从始至终,都只喜欢南宫懿一人而已,可这话,要怎么说,才会让人相信?不过,她也不需要让人相信就是。
“不过,现在再谈这个,似乎有点可笑。”清韵郡主露出有些惨淡的笑容,“就算是皇上赐婚,林学士也依旧做出了选择……果然,主动的那个人,总是比较吃亏呢。”
“选择?”
林玦不懂。
难道林琼那小子与清韵郡主摊牌了?说他喜欢九公主?
“他说他——喜欢男子。”
哗啦。
林玦左脚拌右脚,一个不稳,整个人摔在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就算摔得个底朝天,她嘴角却依旧抽动得停不下来,喜欢男子?亏、亏林琼想得出来!
“云舒姐姐,你不要紧吧?”
清韵郡主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扶起,看到浑身沾满了杂草有些狼狈的林玦,不由轻笑,“这样吧,我让人扶你到屋里换身干净的衣服……”
不远处淡淡的谈话声传来,随即熟悉的声音打破宁静,“林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落下,阿九便从旁边的竹林里走了出来,见清韵郡主搀着林玦,不由眉头一皱。
林玦伸手按住不断抽动的嘴角,心中郁闷,她能说,她今日是替林琼上门请罪的吗?至于如何会演变成如今的画面,大概是,她经不住“美-色-诱-惑”的缘故吧?
“皇姐,你怎么来了?”,清韵郡主见是阿九,脸上绽开一朵亮丽的笑容,“六皇兄呢?也来了么?”
“嗯,在后面。”
阿九冷冷的应着,便直接越过她,将林玦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与这人如此要好了?”
“说来话长,我待会儿出去再与你说。”
林玦头疼。
“我们两个,你要站在哪一边?”
林玦:……
她能说哪一边都不站,想直接回去睡大觉吗?
这边正纠结着,六皇子也走了过来。
与南宫懿定亲之后,林玦已经很少见到凌墨了,过了这么久没见,再次见到,她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但好感是一回事,礼仪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林玦还是上前几步,微笑行了礼。
也许是近日宫中事务太多,凌墨变得有些清瘦,见到林玦,他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迅速的收敛了眼色。
一旁的清韵郡主不动声色的保持微笑,悄悄的将这一抹变化收进眼底。
正互相寒暄之际,一个女婢匆匆走来,在清韵郡主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你说什么?!”
听婢子说完,清韵郡主拔高了声调。
“回、回郡主,圣上昨日赐给王爷的夜明珠不见了,王妃正大发怒气呢……”
小丫头畏畏缩缩。
“怎么会这样?”清韵郡主难以置信,“我去看看。”
说着便快步朝花厅走去,这边的几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其实林玦是想直接回家的,但无奈被九公主硬拉着,没法脱身,也只好跟着去了。
花厅里,秦王妃满脸怒气,正在大声训斥着下人。厅中的地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全是噤若寒蝉的婢女和家丁。
“母妃,您先别气……”
清韵郡主走上前,轻声道。
六皇子见状也上前劝解。杨皇后与秦王妃是嫡亲姐妹,关系亲密无间,正因为如此,凌墨也时常来秦王府溜溜。而林琼又经常与他一起,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认识了清韵郡主。
“我能不气吗?这夜明珠,可是乌夷国使臣进贡给圣上,圣上在昨日赏赐给你父皇的,这一下可好,好端端的,竟然凭空没了!”
秦王妃气的咬牙。
“可父皇不是今早上才刚刚放置在花厅的吗?”
清韵郡主不解。
“就是这样我才生气,从早上到现在,才两个时辰不到,这花厅里又没有来别人,怎么会不见了呢?绝对是这群贱婢手脚不干净!”
话一说完,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从早上到现在,花厅里是没有来过别人,除了,林老夫人与林玦。
下人地位身份卑微是不错,但心思可都不卑微,尤其是秦王府里的下人,心思通透的跟什么似的。秦王妃只是说个话头,一屋子的人便全都明白了。
几十年里,秦王府都没有丢过东西,好巧不巧,偏偏在林家人上门的时候丢了东西,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那这样的运气,都可以去当赌圣了。
林玦站在厅上,感受着周围飘过来的异样目光。
她突然就明白了先前所有的一切,原来,“好事”在这里等着她呢。
正当林玦想着这出戏要怎么往下演的时候,从旁边战战兢兢的走出一个穿着米黄色秋装的丫鬟来,“夫人,刚才云舒郡主也在这儿待过的……”
话说了一半,她下意识的朝林玦方向看了一眼,顿时闭了嘴,没有再往下说。
秦王妃一听,愣了下,随即当场给了那丫鬟一耳光,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大胆贱婢,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云舒郡主可是这种鸡鸣狗盗之人?!”
丫鬟被甩了一巴掌,是不再说话了,可周围的目光却越来越奇怪,一屋子的人全都屏气凝神,似乎在等着林玦的回答。
“姨母,会不会是放在别处记错了呢?既然是在家里,好好的找一找,定然不会丢的……”
阿九见情况不对,便站出来。
她怎么听着,有点针对林二的意思?
“不会的,王爷今天上朝前,还特意交代过我,让我将放置在花厅的夜明珠收起来……”,说到这里,秦王妃叹了口气,脸上似有自责之意,“也都怪我,之后忙一下,便将这事儿给忘了,待我空出手来,又恰好遇上云舒郡主上门来,唉……看来我果然是年纪大了……”
一番话,看似在表述自己事务繁多,却句句都将矛头指向了林玦!
看着满脸是戏的秦王妃,林玦不由的在心中冷笑。
不就是被林琼拒了婚么?!难道清韵郡主真的就这样的廉价,少了林琼,就没法嫁人了么?
难怪高贵无比的清韵郡主第一次见面就满怀热情的拉着她到花园里谈心,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等六皇子和九公主,果然,为了这出戏,秦王府的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堂堂的王妃,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一个小辈,这心思与肚量,难怪秦王的内宅从来没有活过三个月的妾室。
不过,这手段是拙劣了点,却十分的有效。
夜明珠是皇上所赐,若是坐实了她偷盗圣物的罪名,不仅是她,就连林家也要被连累,说不准就是一个满门流放的罪。
若不能坐实……今天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不坐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明珠
林玦是与老太太一起在花厅等候的,如今老太太已经先行离开,就算待会儿在林玦的身上搜不出东西来,也无法证明她就是清白的,说不定……那夜明珠被林老太先带回家了呢?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林家都逃不出偷盗圣物的恶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而这样一个恶名盖下来,就算最后不会被定罪,林琼的官途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夫人,不如封锁了王府大门,将所有今早上去过花厅的下人召集过来,逐个的搜,到底谁有没有偷,也就清楚了……”
一直默默站在秦王妃身后的大丫鬟凑了上来,说道。
可这话刚说出来,就遭到了秦王妃的否定,“从早上到现在,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咱们王府的门又是禁入不禁出,若是有人拿了夜明珠,难道还会在王府里待着,早就拿出去了……”
“母妃,其实……儿臣倒有一个办法,咱们王府进出都有记录,让门口护卫查一查到底有谁出入,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清韵郡主声音柔和,眼里却带着焦虑。
六皇子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轻叹,看来,林琼闯下的祸,今日要落在林二的身上了。
心内了然,但他却并没有站出来替林玦解围的打算。既然她拒绝了他,那他也没有必要为了她的事,去与秦王府作对,毕竟,如今的他,十分需要秦王这一股势力。
秦王妃认可了清韵郡主的提议,不多久,前去门口的丫鬟就回来了,“回郡主,除了王爷,从早上从现在,从王府大门出去的……就只有林老夫人……”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抽气,落在林玦身上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怪异,嘲讽、蔑视、鄙夷,就如同在看待一名不知廉耻的窃贼!
秦王妃的脸色也有些古怪,她怔了怔,才悻悻的说道,“那算了,不用再搜了……大家都散了吧……”
“我觉得,御赐夜明珠没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王妃还是搜一搜吧……”
一直沉默的林玦突然开口,脸上带着一缕闲适的笑容。[.超多好看小说]
想让她带着一身偷盗的嫌疑回家,没那么容易!
秦王妃脸上的表情稍一凝滞,林玦的话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就在她发怔的关口,刚才站在旁边的大丫鬟却坐不住了,她看了一眼林玦,意有所指的道,“该走的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搜的?”
林玦脸上的笑意却更深,“该走的是已经走了,可不该走的,不是还在这儿么?”
只要在这群人当中搜出夜明珠来,那就没事儿了吧?
清韵郡主看到这里,看了眼有些异色的秦王妃,淡淡道,“母妃,云舒姐姐说的对,御赐的夜明珠不见了,可不是件小事儿。还是召集下人搜一搜吧,无论结果如何,也能求个心安……”
既然林二提议,那搜一搜又何妨?反正夜明珠根本就不可能搜的出来!最后的恶名,还是得落到她的头上。
秦王妃也点头答应,虽然,这出戏与她预想的方向有些偏差,但只要最终的结果一样,就行了。
不多时,从早上到现在,有经过、进入花厅的婢女和家丁便排成了一排,一个一个搜过去,全都一无所获。
下人都已经搜过了,剩下的,便是厅中的几位主子。
“我也去搜一搜吧……”
九公主率先开口,随即她看了眼林玦,又道,“这样吧,我与林二、清韵郡主三人一同进去,若是真有什么,也做不了假!”
可等她们出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六皇子也象征性的进去走了一遭。
一轮下来,大家的身上都是干干净净,不用说夜明珠了,就连琉璃片都没有一块!
六皇子忍不住眯了眼睛,这明显就是他这位姨母事先设下的计策,那颗传说中的夜明珠,又怎么可能在这些人的身上搜出来?若是什么都搜不出来,那最后的罪名就还是在林二,或者说,林家的头上。
他之所以与林琼交好,赏识他,看中的是他身上那股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谋略与圆滑,可从此番毫无缘由不惜得罪秦王府的拒婚行为来看,对这个人,能不能用,他似乎要重新考虑了。
众人变色,林玦的脸上却依旧带着刚才那抹闲适的笑意,现在就定输赢,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不是还剩下一人未搜身么?
所以,她上前几步,轻轻的朝秦王妃福了福,温和的笑道,“王妃娘娘不如也在自己的身上找一找,您平日里事务繁多,说不准带在身上都忘了呢。”
没有想到林玦连她都不放过,秦王妃眼里闪过一丝凌厉,随即便笑,“云舒郡主果然是谨小慎微之人,我虽上了年纪,但夜明珠那么大的一颗,若是在身上,还是能觉察出来的。”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林玦身上,“不过,既然郡主都开口了,那我也找一找便是了……”
“为了避嫌,怕是要麻烦九公主跟我进去一趟了。”
说完,她深深的再次看了林玦一眼,便迈着步子与阿九一同走进了里间。
她再蠢钝也不可能将夜明珠放在身上,所以林玦的提议,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偷盗御赐之物的这个恶名,林家是背定了!
厅内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等林玦一踏出秦王府的大门,他们便会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铁板钉钉的证据是没有,不过,正所谓人言可畏,林琼不是还要在翰林院供职吗?这流言一起,就算国公府不在乎林玦的名声,身在翰林院的林琼能抬起头来做人?
若是幸运一些,这流言传到了昭阳帝的耳朵里,那……林琼这辈子的官途,也就差不多了。
就在众人心里正打着小算盘的时候,秦王妃与九公主出来了。
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古怪。尤其是秦王妃,脸色铁青,几乎是说不出话来,就连走路,也慢了半拍。
过了许久,她才扯起一抹十分僵硬的笑容来,“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明明夜明珠就放在身上,却到处找。折腾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母妃,你说什么?!——”
原本十分柔和的清韵郡主却陡然的提高了音调,夜明珠在她的母妃身上,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将它藏起来了!
“清儿,看来母妃真是年纪大了……还麻烦了皇子殿下和九公主,还好云舒郡主提醒了我……”
秦王妃看着满脸难以置信的清韵郡主,脸上浮起苦涩的笑容,将那颗传说中的夜明珠拿了出来。
一时间,满室璀璨。
在亮光的映衬下,林玦面如凝脂,双眸里盛满了清澈,仿若一位未经世事天真无邪的少女。在碎发的遮掩下,额间却渗出细细的汗珠。
九公主满脸惊喜,六皇子却收敛了眼色。
夜明珠在秦王妃的身上?
这样的结果,几乎跟天方夜谭差不多。症结肯定在林玦的身上,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见到御赐的夜明珠,林玦也是满脸稀奇,仔细端详了许久,才道,“果然是稀世珍宝,此等宝物,还是娘娘收着比较妥当。”
一席话,说的秦王妃满脸通红,不由的心生恼怒,恨不得直接让人将林玦压下去乱棍打死,可碍于九公主和六皇子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好强压着怒气,扯起一抹微笑,“郡主说的是,此等御赐之物,一般人也是不能亵玩的,还是不要乱放的好。”
说着,让人拿来锦盒,将夜明珠收了进去。
林玦默默的看着秦王妃的动作,稍稍的松了口气。
闹了这么场乌龙,六皇子也没有心情再在王府逗留下去,六皇子不想待,九公主就更不用说了,清韵郡主可是她的情敌,待在一个情敌的家里,她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气受么?
站在中庭,目送一行人离去,直到林玦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里,清韵郡主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
一个小丫鬟快步走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清韵郡主瞬间瞪大了眼睛,“当真?”
“回郡主,千真万确。那夜明珠还好好的放在漓湘苑的锦盒里。”
那……
花厅里的那一颗又是什么鬼?!
清韵郡主顾不上仪态,飞快朝花厅冲去,一不留神,正好与走出来的秦王妃撞个正着。
“清儿,我正要找你,今儿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将那夜明珠……”,说到这里,秦王妃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已经将那夜明珠收好了么,怎么在我的身上?!”
简直见鬼了都!!
今天这事情,不仅没有压倒林家,反而让她自己丢了脸面,当着王府那么多下人面前出丑,这口气,要她怎么咽下去!?
“母妃,别的先不说,你先把那颗夜明珠拿出来看看……”
清韵郡主一口气都顾不上喘。
“怎么了?”
秦王妃不明所以。
“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清韵郡主心里发急,语气也强硬了许多。
秦王妃一向拿自己这位女儿没辙,半信半疑间,将装着夜明珠的锦盒拿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计划
清韵郡主一把抢过来,然后迅速的打开锦盒——
在看清锦盒中物件的时候,两个人差点背过气去!
原本那闪着光辉的夜明珠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琉璃制成的小肥猪,胖嘟嘟的,圆乎乎的,可爱非常。(.$>>>棉、花‘糖’小‘說’)
清韵郡主:……
秦王妃:……
且不论王府内风中凌乱、咬牙切齿的两人,在走出秦王府的大门之后,林玦整个人身心舒畅到不行,若不是九公主在场,她都想哼点小曲儿了。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清韵郡主想的那样复杂,她只不过是运用了眩术的技能,再加上一把偷梁换柱而已。
不知道秦王妃在看到那只琉璃猪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估计是“壮观”的很。既然不仁在先,那可就不能怪她不义。
不过想来却有点可惜,就为了这点破事,竟然白白浪费了她的琉璃猪。若是被那面瘫发现,他送她的礼物成了戏弄别人的道具,定又会在耳边罗嗦半天了。
想到这里,林玦不由的叹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竟然长歪了,变成了个啰嗦鬼!
一路烟尘,南宫懿正策马狂奔在去沪州的路上,忽然,他莫名的感到后背发凉,耳根发烫,随即手一抖,手里的马鞭掉在了地上!
南宫懿:……
紧随其后的刘满见前头的某人一脸懵逼,再看看地上,顿时瞪目结舌,难以置信:这马鞭,能从“杀神”的手中挣脱出来,莫不是成精了吧?
*
到了林府,老太太见林玦安然无恙的回来,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
面对这种偏心都偏到南天门的长辈,林玦也懒得多加理会,径自回了暖香阁。雀儿正在收拾屋子,看到林玦回来,一愣,随即便问,“姑娘,秦王府没为难你吧?”
“为什么这样问?”
“姑娘,你不知道,今儿你随着老夫人前脚出门,后脚院子里就传遍了……大家都说……”,画眉从门外进来,边说,边倒了杯清茶递给林玦,然后才压低着声音把话说完,“大家都说,三少爷这回得罪了秦王府,可老夫人带着你,是想让姑娘你代为受过……”
“这都是谁说的,净瞎传!”
林玦一边让画眉为她更衣,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话是说对了,不过,也只说对了一半。秦王府的人,可不只想要让她代为受过这么简单,从今日的事情来看,他们要的,是林琼的前途和整个林家的陪葬。
“姑娘,外头都在说呢……而且……”,说到这里,画眉顿了顿,故作神秘的道,“而且,上回在东街口与三少爷打架的那人,你猜是谁?”
“是谁?”
“是秦王府大管家李东的亲兄弟李西,兄弟两人仗着秦王的权势,在京中向来是为非作歹,这一回,就算是将三少爷打的那么惨,他也只不过是在牢里待了一天而已……”
络腮胡与秦王府有关系?
难怪那么嚣张,原来他当日口中的主子指的就是秦王。
对于这个传说中文武双全的秦王,林玦是没见过,不过,从秦王府内宅女眷的表现来看,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今日在秦王府,清韵郡主和秦王妃不仅没有捞到便宜,反而被她将了一军。林玦可不认为这两人就此便会罢手,梁子一旦结下,没有碰个头破血流,是停不下来的。
不过,这两人接下来,会在哪儿动手呢?
过了几日,林玦没有等到清韵郡主的报复,倒是等来了九公主。
“林二……你看外面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咱们出去走走吧?”阿九人还未到,声音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林玦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听她这么说,转头看了眼烟雨蒙蒙的窗外,瞬间心累。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认真的?
“林二,出去走走嘛……”
见林玦不仅不为所动,反而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阿九有些心虚,随即采取了更加死皮赖脸的“攻势”。一边晃着林玦的手,一边用撒娇的语气祈求着,让人想不答应都不好说出口。
“正下雨呢,你要去哪儿?”
被她烦的不行,林玦挤了一句话出来。
自从知道林琼拒绝了清韵郡主婚事之后,阿九整个人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不仅脸上笑容增多,话也多了起来,似乎又恢复到原先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听人说西直门外的清风观求签特别的灵验……”,阿九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顿,“要不咱们去那儿走走?”
“就那一个破道观,破败不堪,有没有人住都是个未知数,你是从哪儿听来求签很灵验的?”
林玦脱口而出。
林家有个庄子在西直门外的京郊,前年她曾到那儿住过一段日子,所以对于那附近唯一的道观,清风观,林玦倒是熟悉的很。
那就是个破屋子,很早的时候,里面有住了个老道士,如今也不知道那老道士还在不在,反正平常多半是赶路的人在那里过夜寄居。这样的道观,如今这人竟然说求签很灵验,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面对林玦的嫌弃,阿九意外的保持了沉默。
感到不对劲,林玦一抬头,却看到某人罕见的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瞬间一拍脑袋,她顿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林家在西直门外有个庄子,而老太太前段时间,刚以养病为借口,将林琼送到了那庄子里。这家伙,是想要去见林琼吧?
“你真要去?”
林玦抬头看了眼窗外。
秋雨连绵,水汽氤氲。西直门外虽然不是太远,但现在去的话,至少得在那儿过一夜。
“嗯。”
阿九点头。
“那就去吧……”,林玦叹了口气。就算林琼拒婚,她还是认为他的目的不纯,会不会,这又是另外一个计划?
*
在九公主的强力要求下,林玦以散心为由去了京郊的庄子,同行的,除了清荷,还有据说是好不容易得到昭阳帝许可出宫的九公主她自己。
“你真的得到许可了?”
林玦还是不相信。
堂堂公主,哪有那么容易出宫的。
“千真万确,父皇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对于我的行踪都无所谓的……”阿九不以为然。
见阿九这么说,林玦也懒得再纠结,反正凭着她的性子,就算林玦不让她去,她自己也是会想办法去的。相对于让她捅出更大的篓子,还不如林玦自己在旁边陪着。
从林府到京郊外的庄子,坐马车,也要半天的路程,等林玦她们到达时,已经是傍晚了。
一下马车,九公主连伞都顾不得撑,便飞快的冲到前面,待走到庄子的门口,却又停住了。
跟在身后的林玦见状,一脸无奈,走到她身边,用手肘碰了下她,笑道,“愣着干嘛?走了……”
“林二,你说我今天会不会穿的太艳了?”
“不会。”
“我脸色会很苍白吗?”
“不会。”
“我刚才淋了雨,会不会变很丑?”
林玦:……
要她回答没有问题,可是能不能不要把她的手握这么紧?再这么握下去,估计要淤青了。
“很丑?”
见林玦看着她不说话,阿九一脸紧张。
“不是,你握的太紧了……”
“二姐?”
两人正打闹着,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琼一袭浅白色暗花白袍,负手立于屋檐下,庭院里烟雨蒙蒙,水汽氤氲,却更加衬着他面如冠玉,身形如竹。
这样看着,他倒是少了先前那股圆滑之气,说实在的,这样的林琼,乍一看,还是让人很有好感的。
待林玦回头,却发现身边的阿九只是傻傻的盯着他,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
秦王府后花园的八角玲珑亭中,几个女婢正姿态优雅的起炭烹茶,秦王妃端坐其中,懒洋洋的看着对面不断溢出的茶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忽然,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男子匆匆的走上石阶,见到秦王妃,远远的躬身下拜,“夫人,您找我?”
“听说你兄弟前段日子将翰林院的学士打了一顿,可有此事?”
秦王妃接过婢子递来刚烹好的白茶,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问。
“王妃息怒,奴才的这个兄弟向来鲁莽,行事又不经脑子,不过,这一回,奴才却认为,他做的没错。”
秦王府管家李东躬身低头,双眼却放出异样的光芒来。
经验告诉他,秦王妃今日叫他前来,绝不是为了质问他兄弟李西打人之事。
虽然李东与李西两人是亲兄弟,但性子与相貌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温润如玉,一个五大三粗,一个善于心机,一个莽撞无脑。而这个李东,来历更是不凡。十年前,他曾是个秀才,却因为母亲去世而回乡守孝,之后再回越京,既没有再行科举之路,也没有再谋职,而是进了秦王府,当了管家。世人都道可惜,可他却有自己的打算。
果然,听到他的回答后,秦王妃接着说道,“你觉得云舒郡主如何?”,在提到林玦的时候,她眉心隐隐的跳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半惊魂
在提到林玦的时候,她眉心隐隐的跳了一下。(.无弹窗广告)
早就听闻此女擅长眩术,那日在秦王府亲眼所见,还是让她吓得不轻。如今梁子已结,如此妖女,若不今早除去,绝对会是一大障碍。
李东目光一滞,口中却道,“王妃所言,可是镇国公未过门的妻子,林玦?”
秦王妃点头,随后挥了挥手,那些烹茶的婢子们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位心腹丫鬟晚春在旁边候着。
“这人是有点诡计,而且还擅长弄虚作假之术。不瞒王妃,奴才的兄弟前阵子虽然打了林琼,却也没有捞到便宜,因为之后这林二便赶了来,她手下的那个丫鬟,二话不说就将奴才的兄弟一顿暴打,明明是弱女子,却七八个大汉都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李东顿了顿,“太卜令只是个小官,林家在这城内也撑不起大场面。但如今可不一样,这一位,凭着自己的手段,一年前不仅代替盘踞多年的源平宫弟子当了大司寇一职,虽然如今这职被撤,可她却得到了更大的实惠,不仅封了郡主,还与镇国公定亲,一个出生平平的后宅女子,竟有这样的际遇,真真是本朝罕见。”
秦王妃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心中有了一个梗,不然,区区一个内宅闺阁中的弱女子,她还会放在眼里?
既然林琼有胆子与亲王府作对,她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不过,原本她整死林家,就像踩死一只蝼蚁般简单,可如今出了个林二这样的刺头,让她不得不留了点心眼。
“其实,林二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闺中少女罢了,虽然如今攀上了南宫懿这棵大树,但若是想要惩罚她,还是有些法子的。”,见秦王妃面上露出困顿之色,李东补充道。
秦王妃估计是被林二的眩术给吓傻了,其实那不过是色目人一种障眼法的把戏而已,既没有杀伤力,也上不了台面。林二也只能吓唬吓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后宅妇人。
“你有办法破解眩术?”
秦王妃看着他。
当年上巳节,林二空手变出活白鸽,让长公主对她青眼有加,之后,萧太后的寿宴上,她又空手变出百鸟朝凤图,让萧太后大为赞赏,得了大司寇一职,当日那栩栩如生的飞鸟与凤凰,在场的许多人亲眼所见,又哪里会假?
以上这些,她没有亲眼所见,就算是假的,可那日在花厅之中,林二竟然能凭空变出夜明珠来,而且还让那夜明珠藏在了她的身上,这样的功力,已经不是区区江湖把戏可以形容的吧?
听到秦王妃的话,李东不由在心内摇头失笑,秦王妃再强势,说白了也只是个内宅妇孺,眩术只不过是个江湖把戏而已,本身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又何来破解之说?
这样想着,便道,“眩术只不过是黄毛小儿的障眼把戏而已,王妃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障眼把戏?”秦王妃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林二就是靠着这障眼把戏飞黄腾达的?”
李东微微一笑,又拱手福了福,“王妃不用忧心。虽然林家如今靠着林二与国公府联姻,而镇国公又深得圣上器重,从表面上看,势力似乎是不可撼动。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林家大房与二房向来不和,只要从中周旋一二,事情定能办的漂亮……”
秦王妃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随后又蹙眉,“你是说让人从中挑拨离间?”
这法子她不是没有想过,且不说最后的效果如何,就算能够见效,但她也没有耐心再等那么久。
她要的是,林家连同那些姓林的子子孙孙,立即在她的眼前消失!
李东见状,便知秦王妃曲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他摇了摇头,解释道,“王妃若是想要替郡主出这口恶气,不妨听听奴才的计策。奴才保证,不出几日,林家就再也不能在越京城立足了……”
说罢,他走近了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在秦王妃面前说了一通。
“好!”,秦王妃满脸喜色,“这事儿就依你所言去做,一定要干净利落!”
待李东远去,清韵郡主才从旁边的园子里走出来,目光在已经走远的身影上停留片刻,才收回看向秦王妃,“母妃,看不出来,管家的心思很活络嘛……”
“心思活不活络自有你父王看着,不过,母妃却觉得,他这个计策,倒是可以一用。”
“你是说……”
清韵郡主微微蹙眉。
“没错,让林琼身败名裂。”,一句话,让秦王妃说的咬牙切齿,随即她看到自己女儿眉头微锁的样子,不由道,“清儿,你该不会还对他余情未了吧?”
清韵郡主却冷笑,“母妃,你想左了。当初见林琼,也不过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而已,但这林琼竟然敢拒婚,让咱们秦王府如此的难堪,他就该死!”
身败名裂哪里够?!
既然是她没法得到的东西,那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要的,是他的性命!
*
“咳咳,你们俩慢慢聊,我实在是有些困,先回房休息了……”
看着身边两个情意绵绵却又大眼瞪小眼的人,林玦十分识相的提出了回房的建议。
“那二姐你赶紧去吧……”
林琼赶忙顺着往下说。
林玦:“……”
这叫什么?过河拆桥吗?
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当日在东街口,她就不应该让清荷出手救他!
告别了那两个腻歪的人,从偏厅出来后,林玦一路上哈欠连连,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奔东厢三房睡大觉。
林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而之所以有这庄子,还是因为林密早年未入仕时做生意积攒下的家产。
因此庄子里布置的十分简朴素净,就拿林玦住的这间厢房来说,内里除了雕花拔步床和简单的红楠木柜子外,再无其他物件。不过,简陋是简陋了些,但室内布置的倒是十分清雅别致。
几株新采的百合插在大肚螺纹青瓷瓶中,床头挂着青灰色的绣花香袋,淡淡的清香袭来,让人莫名的感到舒适。
待清荷伺候她更衣完毕,却看到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清荷毕竟是习武之人,心中对意外状况十分的警觉,赶紧跟了出去。
“姑娘,歇下了么?”
正当林玦疑惑清荷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未归的时候,门外却响起脆生生的声音。
“有事儿吗?”
林玦瞬间警觉,握紧藏在衣袖里的一把匕首。
可门外接下来的声音,却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小题大做,“姑娘,奴婢奉三少爷之命,给姑娘送来甜汤……”
林玦愣了愣,林琼有这么好心?
该不会是记恨在心,对她下毒吧?
正犹豫间,清荷已从外面进来,见小丫鬟手中端了甜汤站在门口,便接了过来,打发她走了。
“有什么发现没有?”
林玦看着她问道。
清荷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手中的托盘上,随即抬头,“姑娘,这汤……”
“放桌上就是了。”,林玦说着,重新走到内室,不是她小心眼,但林琼送来的东西,还真是不敢喝。
就在此时,西厢房的房门也被人敲开。
林琼看着有些面生的小丫头,面露惊讶,“二姐让你给我送甜汤?”
“回学士大人,是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回道,“秋夜露重,二姑娘让奴婢送过来给您。”
林琼嘴角抽了抽。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他这个二姐会给他送甜汤?
该不会是因为刚才的话,对他记恨在心吧?
虽然心中的想法有些复杂,但林琼面上还是收下了小丫鬟送来的甜汤,反正收下先,至于要不要喝?
保险起见,他还是不喝了吧?!
*
这一觉,林玦睡得特别的沉。就好像是被人强压着一般,想要醒来都做不到。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似乎有人推门进来,接着她被抱起……然后又是一阵杂乱匆忙的脚步声。
在这期间,林玦无数次拼命挣扎着想要醒来,可眼睛就是睁不开,就像是突然被“鬼压床”了一般,明明意识十分的清醒,但就是无法动弹。
此时,在西厢二房之中,林琼莫名的感到口渴异常,起身走到桌前,正想给自己倒杯清茶,却悲催的发现,壶里空空如也,竟一滴茶水也倒不出来,目光落在被他冷落在桌上的甜汤……
既然是林二让人送来的,应该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吧?
实在是口渴难耐,也不顾上许多,拿起瓷碗,喝了一口。心中顿觉清凉许多,正要回内室,却觉头晕目眩,浑身发软,仿佛就要跪倒在地,强撑着一口气,扶着桌沿,可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
“来人——”
林琼用尽全力吼着,可发出的声音却如蚊蝇一般,京郊外的庄子本来就没有多少下人,更不用说值夜的丫鬟,所以,林琼这一声,除了他自己外,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
意识越来越模糊,林琼皱着眉头,想要努力的保持清醒,却在下一瞬间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损至极
天光乍白,清韵郡主站在距离庄子不远处的高坡上,冷冷的看着庄子里闪现又迅速消失的黑影,唇边不由的勾起一抹冷笑。(.)
过了这一夜,无论是林琼还是林玦,连带着他们身后的整个林家,都无法再在这城里立足,兄妹-背-理-乱-伦,就是天王老子显灵,也救不了他们!
想着,清韵郡主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弯月,时辰已经接近,再等一会儿,她就能上门拜访了。
——清韵郡主思念心切,想挽回婚事,亲自登门拜访,却意外的目睹了林家姐弟在-床-上-亲-热-的场面。
这样劲爆的消息,怎么看,都会成为明日城里的头条吧?
黑暗中,忽然走出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来,待走到清韵郡主面前,躬身福了福,“郡主,时辰已到。”
正在极目远眺的清韵郡主收回目光,扬了扬嘴角,“好,我这就是探望探望病中的林学士!”
天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却因为正值秋收,庄子的前院已经是人来人往,大多数是林家雇来打谷粒的短工,这些常年与土地打交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哪里有见过城里的闺阁小姐,看到从华盖马车里下来的清韵郡主,和众多跟在身后的丫鬟和护卫,不约而同的退到了两边,自动分出了一条路来。
“请问姑娘是……?”
“清韵郡主驾到,还不赶紧行礼回避!”
看管庄子的管家话还未说完,就被清韵郡主身边的护卫给呵斥了下去。
“不得无礼!”,清韵郡主皱眉制止,随即挽起一个笑容,看着管家道,“听说林学士在这儿养病,我是特意来看望的,管家能否通融下,让我们进去?”
管家原本是想说先进去通报一下,但被清韵郡主这么一笑,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便像中了邪一般,频频点头,说着就在前头带路。
庄子的外院与内院是分隔开的,外院包含着打谷场和一些让短工休息过夜的厢房,而内院则是林家主人的住所,内外用高高的白墙隔开,以防那些农人惊扰到从城里前来京郊休养的主子。
正因为如此,内外院的风格也迥然不同。
外院是给佃农、短工住的,自然不用建的太好,只要能遮风挡雨再加上兼顾防贼就行了,但内院就不同了。[.超多好看小说]既然是来休养,当然环境要好。所以亭台楼阁,假山花草,一律按照京城里的来。而林家这庄子,因为正好靠近温泉眼,还专门建了温泉花室,潺潺流水,水汽氤氲,实在是休养的好去处。
清韵郡主走进内院时,也着实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林密不过是个只会靠着占卜之术弄虚作假的骗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园林方面也有造诣。不过,区区一个太卜令,竟然有钱建这么一座大庄园,可惜他已经致仕,不然,她定会让父皇到皇帝面前参他一本!
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绕了好几绕,才到林琼居住的西厢房。
房门虚掩,庭院中空无一人。
清韵郡主在门前的石阶上站定,试探性的轻轻问了一句,“林学士,你在么?”
四周依旧静谧一片,没有人应答。
清韵郡主下意识的推了一下虚掩的房门,门轻轻的打开,清韵郡主故作惊讶的迈步走了进去,屋内陈设并无特别,只有一张雕花红楠木圆桌显得尤为惹眼。内室的屏风处,似乎有人影晃动,探头望去,却看到床上放下的纱帘中,有两具人影-交-叠-缠-绕在一起!
清韵郡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回头的瞬间却换上了惊恐、悲愤的面容,芊芊玉手捂着嘴巴,二话不说跑了出去。
当然,她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出了房门。
“管家,你可带错路了,这儿可是林学士的房间?”
管家此刻脸上的震惊不比清韵郡主少,平白无故目睹了主子的风流事,还带着外人一起目睹,他这个管家还要不要当了?!
所以听清韵郡主这样问,他赶紧找了台阶下,“回郡主,老奴实在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老奴忽然记起来,三少爷,在昨夜就已经回城了!”
管家的临时找的借口并不高明,可如今除了说林琼不在以外,他也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理由了。毕竟,屋内那交缠的影子,可骗不了人哪……
“哦,是么?”
清韵郡主皱了眉,“我听说云舒郡主也来了庄里,她是住在这儿么?”
“不是不是不是……”,管家惊慌,一连说了三个不是,“二小姐是住在东厢的。”
“那这屋内的人是?”
清韵郡主扬眉,看着他,目光里却透着冷意。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内院,只有林家的主人才能待的吧?既然主子都不在这儿,那里面的人又是谁!若是外人,那管家你是否有擅用职权之嫌?!”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陡然提高。
被这么一吓,管家差点瘫在了地上。
“玉梅,你进去看看,到底里面住的是谁?若是外人,本郡主今日也只好越权一回,替林学士好好收拾下这胆大妄为的家奴!”
话毕,便有婢子快步走了进去。
“等等,郡、郡主,这里面可能存在误会,这屋子,不能进啊……”
被这么呵斥,管家已经完全乱了,这间屋子是三少爷住的不会假,而里面那交缠的人影中,很明显其中一人就是三少爷。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风流一点并无太大的不可。可若是让清韵郡主看到三少爷与其他的女子在一起,这,这要如何收场?
“怎么?你要拦我?”
清韵郡主秀眉一挑。
“将这大胆的奴才拉下去!”
就这样,一把年纪的老管家被秦王府的护卫拉到了一旁,正想要大喊几声提醒下屋内的人,嘴巴却被重重的堵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丫鬟走了进去。
就在这当口,院子里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丫鬟,这些下人,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又经不住内心的好奇,虽然都远远的站着,却不住的朝这边探头探脑。
丫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待靠近床榻,飞快的掀起了帘帐。
可就在下一刻,她的面色却瞬间惨白,血色全无,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满脸的惊慌失措,口中的话变得语无伦次,“老天爷,文殊菩萨,这、这不是真的!!……”
话一说完,她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站在门外的清韵郡主见状,一怔,随即不由的皱眉,虽然这一幕在事先已经排演过,但这演的也太过了吧?
表现出惊讶就行了,好端端的画蛇添足来个晕倒是干嘛?
心里虽然对玉梅的演技百般不满,但依照事先的计划,清韵郡主还是满脸惊讶的快步走了上去,随手也掀起了帘帐,只一眼,她便吓得魂飞魄散,强撑着屏风边才能勉强的站着。
那鸳鸯帐下睡着一双男女,女子脸色绯红,一头青丝散乱,雪白的皮肤上还遗留着丝丝青紫的痕迹,两人身上都不着寸缕,明显是疼爱过后筋疲力尽睡着的模样……
看着床榻中的两人,清韵郡主手脚冰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强撑了一会儿,突然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可她还未来得及晕倒,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人喊道,“秦王驾到——”
清韵郡主惊恐的回头,赫然看到了她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父皇阔步走进了屋内,刚一站定,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内室床榻中的男女身上!
一时间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屋内如同冰封了一般!
“父王,母妃是遭人陷害的,母妃是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来的……”
看到秦王,清韵郡主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上其他,开始声嘶力竭的喊道。
没错,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睡在床榻上的女子,竟然是秦王妃。
“混账东西!”,秦王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上,“明知你母妃有疯癫之症,为何没有看好她!——”
既然患有疯癫之症,做出些违背伦常的事情来,也不算是出格。秦王的一句话,算是暂时保住了秦王府的颜面。
被这么一吼,清韵郡主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用被子将秦王妃裹住,然后狠狠的踹了一脚她旁边的男子,那男子被这么一踹,滚到了地上,瞬间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的男子一看周围的景象,顿时傻了眼,抬头,看到怒目圆睁的秦王,正想叩头求饶,却突然冒出了几个护卫,将他搀扶到旁边休息,待转到旁人看不到的僻静之处,却迅速的将他嘴巴塞住,拖到了墙根,快速的往他嘴里塞了几颗药丸,接着将他的嘴堵住,眨眼的功夫之后,一抹血溅起,待一系列动作完成,男子再次晕了过去。
秦王负手立于屋内,怒目直视周围。
“有人胆敢陷害堂堂的王妃,来人,将这儿封锁起来,把所有的人都带下去审问,本王就不相信,找不出幕后之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审问
秦王的话音刚落下,便冒出了一大群的护卫,作势就要将那些看热闹的下人全压下去处决了!
为今之计,是先封了这些人的口,至于幕后之人,他有的是时间收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那些护卫刚要动手,却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大群黑衣汉子来,硬生生的将秦王府的护卫拦在了外面,随即冷然的声音响起,“王爷真是好胆色!”
众人循声而望,却看到一袭青灰色锦袍的清冷公子,修长的身形,清俊脱俗的容貌,原本的翩翩贵公子,却因为一双深沉到显露不出情绪的黑眸,让人凭空的生出一股冷意来。
“南宫懿?”
此刻,秦王也看到了他,不由皱眉。
这人不是被皇帝派出城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冒出来?作为大业国唯一手握重兵的王爷,他倒是不怕这个半路出家的二流子镇国公,只不过,南宫懿此人一向性子怪异,与林家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这节骨眼上被他撞见,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王爷,还真是巧呢?”
南宫懿罕见的眉眼带了笑,阔步朝他走来。
一旁的刘满见状,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杀神的微笑啊……这一笑,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要遭殃?
“镇国公还真是爱开玩笑,贱内在这庄子里遭人陷害,本王不出现在这儿?难道要等贱内被人残害了才过来收尸吗?!”
秦王扫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秦王妃已经在清韵郡主的陪同下坐上了回城的马车,而那个晕倒的男子,却被刘满让人用水泼醒,此刻正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的跪在屋子的正中。
秦王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将在场的所有人灭口,再悄悄的息事宁人,反正这是在京郊外的庄子里发生的事情,若是消息封锁的及时,还是来得及。可如今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不仅拦住了动手的护卫,还将晕厥的男子泼醒,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骑虎难下,只能顺着情况往下走,当场审讯这个“罪魁祸首”。
所以,他没有再与南宫懿“罗嗦”,而是快走两步,直接跨坐在大堂之上。南宫懿也收起了淡淡的笑容,顺势在下首坐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王爷饶命啊……奴才是被人陷害的,就算给奴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王妃……奴才也不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啊……”
秦王都还未开口,跪在地上的李东却慌了神,一边拼命的用头扣地,一边满口委屈的解释着。
他今日只不过在城东的酒馆多喝了几杯,刚才旖旎之景,他都还以为是做梦,谁成想,这一切竟是真的,他、他竟然与王妃做出了那等苟且之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不仅被众人看到,还被秦王抓了个现行,绿帽子戴到秦王的头上去,他不懂秦王妃的下场如何,可他!若不赶紧解释清楚,这一次,估计是没命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秦王冷冷的道,“陷害?你倒是给本王说说,到底是受谁陷害?”
“王爷,奴才今日从城东回来,路过浣衣巷的时候,却忽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奴才以为,这一定是着了贼人的计,奴才、奴才跟了王爷您十多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从来没有做过越权之事,恳请王爷明察!——”
“那你说说,那个陷害你的人是谁?可有凭据?”
虽然已经气到怒火攻心,但面上秦王还是顺着李东的话往下说,王府中的管家与女主人发生苟且之事,而且还被人当场抓获,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今后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如今之计,除了按照遭人陷害这条路往下走,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先将这一关过完,堵住这群人的口,让传闻不要太难听。至于眼前这李东,这件事之后,是无论如何不能留了……
“在下有个问题……”
李东正要回答,坐在旁边的南宫懿却淡淡地开了口,“请问你在秦王府是何职务?”
“奴、奴才是秦王府的管家。”
李东抬眼,正想要多乞求几句,却在看到南宫懿那张冷淡的脸后,心凉了半截。
“你刚才口口声声的说遭人陷害,可你也不过是个管家而已,秦王府虽大,可区区管家,竟然遭人陷害到如斯地步,李管家,你该不会在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吧?”
南宫懿语气平缓,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李东一听,瞬间慌了,赶紧叩头,“王爷明察,奴才这十几年来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不要说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就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奴才也从未做过啊……”
“既然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还会遭人陷害?”
南宫懿说着,目光一冷。
“我?!——”
被这么一逼,李东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霎时间脸色通红,又瞬间惨白,红白相间,乍一看,像只煮的半生不熟的大虾。
但端坐在上方的秦王脸色,却比他还要难看上一万倍。
当众被自己府上的管家戴了绿帽子,还不能马上处决了这两个畜生,还要陪着在这儿兜圈子!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苦逼的人吗?!
可他若不这样做,不出一日,城里就会传出秦王妃与王府管家苟且的消息,秦王妃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可这样一来,这顶绿帽子就戴在他头上了,堂堂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被戴了绿帽子,这以后,让他如何在军中立足?
突然,一个护卫走了进来,但却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的立于人群之后,朝着秦王做了个手势。
手势并不明显,但却被秦王收进眼底,随即,他便看向南宫懿,开口道,“李东虽犯了大罪,但本王认为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据本王所知,这庄子属于太卜府,王妃一个内宅妇人,又从未与太卜府上的女眷有任何关系,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若说不是遭人陷害,这一层,恐怕是解释不清……”
南宫懿不是与林家交好吗?
那这一点就让他来好好解释解释,堂堂身居内宅的王妃,又怎么会在林家郊外的庄子里?
这不是遭人陷害,又是什么?!
“是啊……这里是林家的庄子,王妃怎么会来这儿呢……?”
南宫懿一脸若有所思。
正说着,忽然一个秦王府的护卫走了进来,朝着上方秦王行了个礼,大声道,“王爷,我们在庄子后门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南宫懿眼色一凛,脸上隐约浮起不安的神色。
他这细微的脸部表情变化,被秦王不动声色的收进眼底,他似笑非笑的看了南宫懿一眼,然后一脸正气看着厅内的众人,冷然道,“将那可疑的人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便被两个护卫押了上来。一看到秦王,他瞬间双腿发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你是何人?为何在后院鬼鬼祟祟?!”
秦王看着堂下的人,心中有了谱。
他不是傻子,虽然被戴了绿帽子,但这件事,却明显是受人陷害。既然发生在林家的庄子里,就算主谋不是林家,他们也撇不开关系。更何况,上回清韵郡主的婚事,他已经与林家闹得不愉快,再加上秦王妃前段日子的有意刁难林玦,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林家人怀恨在心而做的。
不过,设计陷害别人,却把案发地点选择在自己的庄子里,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是愚蠢之极!
“回、回王爷,小人是负责看管这庄子的……”
管家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个字。
“既然是负责看管庄子,那你为何做出一副鬼鬼祟祟想要跑路的模样?”
秦王胸有成竹。
既然是计划,单靠一个人肯定是实施不了。而眼前这个管家,怕就是这计划的执行者。
“回、回王爷,小人没、没有要跑路,小人只是出去一趟。”
管家强压着内心涌起的极度不安,继续解释。
“哦?出去一趟?”,秦王一脸玩味的端详着他,随即将一大包细软扔在了他的面前,恶狠狠道,“出去一趟?那这又是什么?去趟集市需要把家当都带走吗?!”
细软散开,里面的东西撒落了一地。
有衣服、有账本,但最多的,还是银票和黄金条。
管家一看,瞬间傻眼,随即开始声嘶力竭的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王爷,这人怎么说也是林家的家奴,是不是要等到林家人来,再……”
一旁的南宫懿有点看不下去,侧头对秦王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秦王贵为王爷是没错,但王爷与皇帝之间,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直接略过林家人自行审问林家家奴,是不是做的太过了点?
“哼!”,秦王冷笑一声,“王妃这件事,恐怕林氏全族都脱不了干系,本王如今向他们家的奴才问几句话,又有什么?!难道还要征得他们的同意?”
*
题外话
十分抱歉,今天家里停电,更新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狡辩
南宫懿不再说话,只是眼里隐约有些不安。(.)
这样的表情,看在秦王眼里,更加显得他做贼心虚,所以他愈发仔细的开始审问跪在堂下的管家。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缩着脖子,犹犹豫豫的,似乎并不打算说。
秦王霎时怒火冲天,狠狠的拍了下桌子,道,“来人!将这奴才押下去,重打七十大板,打到他开口为止!――”
七十大板,还有增无减,那岂不是会被活活打死?
管家这才完全慌了神,开始拼命的以头叩地,“王爷饶命,小人说……小人全都说……”
端坐在下首的南宫懿,看了眼志在必得的秦王,微微的绷直了嘴角。
这边,管家开始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小人是负责看护这庄子的,因为这庄子位置比较偏,平日里林家并没有什么人来,所以小人有时候也会接点私活,让行商的人到外院落脚,收一些住宿费……”
说到这里,管家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眼同样跪在旁边的李东,接着便继续道,“但那些行商过路之人,都只是住在外院,至于内院,是从来不让外人进的。但李东李大爷又有所不同。小人并不认识李东大爷,某日,他突然找到小人,说想在这儿住上几晚,问能都通融下,让他们住进内院,因为出的价钱实在是高,所以……”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了?――!!”
旁边的李东红着眼睛,作势就要扑上去跟他拼命,却被南宫懿带来的人拉开。
“李东大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来找我,说让我匀出内院的一间厢房来,我本来不肯,但你给了我两根金条……”,说着,管家转身去翻,果然从包囊里拿出了两根底部刻有秦王府字样的金条来!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秦王同样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情况急转直下,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南宫懿才淡淡开口,“把金条呈上来。”
马上就有人将管家手中的金条递给了他,看了两眼,他便将那金条呈给了正处于震惊中的秦王,道,“王爷,您看看,这是不是王府的?”
大业国已经实行统一的铸币制度,但市面上流通最多的,还是银票和铜钱,黄金并不是一般等价物,所以在流通的同时,皇帝也允许王公贵族几大世家在黄金上刻字,作为身份的象征。(.棉、花‘糖’小‘说’)
秦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的身份象征,如今却成了败坏王府名声的助推力。
冷冷的看着面前刻着秦王府字样的金条,秦王脸色骤变,横眉一挑,朝着堂下所跪之人喝道,“大胆奴才!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王爷饶命,奴才冤枉啊……”,管家再次叩头,血顺着额头留下来,他也顾不上擦,“王爷,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点假话。李大爷在与奴才商量匀一间厢房的时候,也没有说谁要住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坐在附近的南宫懿身上,瞬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便疯狂的朝着他磕头,“南宫将军,是奴才该死,私自将外人引进庄子来,但奴才真的没有半句谎言……”
“王爷,您看这?”
南宫懿有些犹疑,看向秦王。
秦王横眉一挑,“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押下去,给我重重的打!――”
“慢着!”
就在这时,林琼出现在了门口。与他一同前来的,除了一群书生外,还有好几个说书人,不过这些人,就只站在门口,静静的围观,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南宫懿见状,收敛了眼色,静静坐着不再开口说话。好了,这一下,他真的可以坐着安心看戏了。
“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怎么没有提前通报一声,在下也好将庄子打扫一番……”
林琼边说边走到了大堂正中。
他的精神看上去不错,但却不能细看。否则就会发现,他眼底还带着极深的疲惫困顿之色。
“林学士,你来的正好!”,秦王沉着脸,“你们家的奴才犯下如此大错,你来给本王说说,今日之事,该如何解决?!”
只字不提秦王妃的苟且之事,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了林家身上。
林琼在心内冷笑,但面上却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来,“王妃身居王府内宅,好端端的,怎么会到我们家的庄子里来呢?这事情一定得查清楚!”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管家身上,冷然道,“板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看护庄子的?!”
板叔瞬间心领神会,又将李东与他联系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秦王就炸了。
“这大胆的奴才摆明了就是在胡说八道,难道你们林家想要包庇?!还是说,这件事根本就是林家一手策划的?!”
飞快的与南宫懿交换了个眼神,林琼瞬间沉了脸,只见他淡淡的说道,“王爷,您身份显贵是不错,内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生气在下也能理解。但我们的管家刚才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却还要将这脏水泼到我们林家的身上……这做法,是不是有点不妥?”
“不妥?!王妃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你家的宅子里,这不是遭人陷害又是什么?到底哪里不妥?!”
秦王眼里迸发出火星,若是可以,他也许会直接将林琼给杀死。
听到这里,林琼却忽然笑了起来,“王爷只凭王妃出现在我家宅子这一点,就断定是遭人陷害,是不是会太过于武断了点?”,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圈,眼里带上了玩味的意思,神情却变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王妃与管家二人之间的事情,是清韵郡主自己发现的。若不是清韵郡主,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王妃竟然大驾光临,宿在了这庄子里……既然是这样,又何来的遭人陷害之说?”
秦王脸色铁青,气的说不出话来。
但林琼却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的怒火一般,继续道,“有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的管家已经说的很清楚。对于他这种私自引人进来住宿的行为,我们自然会严惩不贷。可这与王妃遭人陷害一事,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
“简直是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什么管家,又怎么可能联系他前来住宿?!”
李东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深知,如果这一回没法翻身的话,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林琼却冷笑,“你当然说不认识!事到如今,就算是傻子,为了保住性命,也是不会承认的!”
这话一出,室内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从目前形势来看,无论是道理,还是证据,都是林家站了上风。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秦王妃与管家二人偷-情是事实,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清韵郡主发现的,这再怎么说,也压不到林家人的头上吧?
就像林琼所言,若是清韵郡主没有出现,撞破了这么一幕,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知情,这件丑事也不会被爆出来!
而清韵郡主,无缘无故的竟然天蒙蒙亮就到了别人的庄子里,这不是有备而来又是什么?而高门大户的内宅里,总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说不定,这件事,根本就是秦王府内部的窝里反!
秦王也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妙,只要稍有疏漏,林琼带来的按那些人就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传遍京都。他倒不是怕这群酸腐的书生,只不过,内宅发生了这等丑事,就算将这群人全部灭了口,他也莫名的憋着一口气。而且,南宫懿不是还在旁边盯着么?!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闪,看向南宫懿,觉察到目光,南宫懿微微一笑,口气悠然地道,“其实想要解决这件事也十分的简单,既然你们两方都各执一词,问问秦王妃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他的笑容里,并无任何轻蔑、嘲弄的意味,可看在秦王的眼里,却依旧十分刺眼,拳头不由在宽大的袖中攥紧。
南宫懿的话,显然充满了极度的恶意,但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想要解决,唯一的办法,似乎也只能让秦王妃出来说清楚了。可……能让她出来说清楚吗?!她说的清楚吗?
李东面上露出了绝望之色,攥紧的拳头骨节隐隐发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献给秦王妃自以为高明的计策,竟被人反手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对方还是高贵无比的王妃!
这回若是翻不了身,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就在此时,南宫懿却看向秦王,淡淡地道,“王爷,现在看来,这不过是王府的家事罢了,我们,是否需要回避?”
秦王攥紧了拳头,脸色发白,额头却暴出了条条青筋。
此事定是遭人陷害无疑,对方的幕后主使,说不定就在这屋子里。可种种的迹象都对秦王府十分不利――行苟且之事的是秦王妃,而撞破这苟且之事的人却不是外人,而是他的亲生女儿清韵郡主,这怎么看,都像是内宅妇人之间的争斗,难道这件事,真的要以这等方式收场?
就在秦王难以抉择的时候,一抹清丽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待走到厅中,婷婷而立,才笑着道,“父王,这本就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您又何必与他们多说呢?”
*
题外话
灰常灰常的不好意思,今天小区抽风停电,作者君到现在才把第二更给补上。。实在是抱歉……(啪啪啪,三个响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场
清韵郡主面带淡淡的微笑,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林琼身上,眼里却在瞬间带上了冷意。(.)
林琼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侧头看了眼南宫懿,见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心中了然,不去理会清韵郡主的目光。
秦王正在气头上,看到“始作俑者”又跑了回来,刚毅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乌云,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费了多时,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不过,听清韵郡主话里有话,他便不再接话,等着她往下说。
清韵郡主知道自己的父亲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唇边带起一抹笑意,轻轻的环顾四周,许久,才沉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但有些事,今日我却不能不说!王府里的人都知道,我的母妃患有疯癫之症,李管家又是个不举的阴阳人,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么能行苟且之事?!”
一句话,惹得众人哗然。
秦王妃什么时候疯了?
李管家怎么看也不像个阴阳人吧?
看到这,南宫懿也有些震惊。
疯癫?
阴阳人?
真的是这样么?恐怕事实并非如此。
但他却并不打算深究,既然清韵郡主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肯定是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再追下去,只会更加着了她的道。将众人的关注点转移到李东是个阴阳人这件事情上面。
看着周围瞪目结舌的众人,清韵郡主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这算是私隐,父王不说,有他的苦衷,本来我也不该将这种事说出来,只不过有些事情若是不说,岂不是会让误会越积越深,着了幕后有心之人的道?!”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秦王霎时呆住。
秦王妃患有疯癫之症?李东不举?
这出计策虽然阴损至极,但却勉强保住了秦王府的名声。不然,今日这件事,根本就没法收场!
周围一片安静,大家似乎都在等秦王开口。
只听见秦王叹了口气,淡淡地道,“这件事,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出来,但没有想到,还是被清儿给说明了。确实是这样,王妃前几年出了点意外,摔坏了脑子,得了时常迷失心性的癫狂症。而李东……他一直都是阴阳人……大家若是不信,大可以让大夫来查验,只不过,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既是王府上的私事,如今误会也已经解开,我想,也不必劳烦大家了吧……”
林玦赶到时,正好听到的,就是这段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屋子里的景象更是让她吓得不轻,好在来的路上清荷已经简要的对事情来龙去脉概述过一遍,不然,就算是给她三个脑子,一时之间也理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能看到南宫懿,她还是有些开心的。
她才刚在门口站定,秦王便带着众多护卫快步离去,威严十足,清韵郡主跟在后面,待走到林玦的身边,她似乎无意的瞥了一眼,淡淡的笑容传来,面上看似温柔可亲,可投射到身上,却是冷如冰霜,尖如利刃,让人不寒而栗。
林玦同样回之以微笑。
但心中却暗自叫苦,这一回,真的是被林琼那小子给害惨了,外面传言这位秦王一贯记仇,事情闹这么大,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虽然过程峰回路转,乌龙连连,但这件事总算是勉强告一段落,无论众人是信还是不信,秦王头上的这顶绿帽子,暂时是拿下来了。
至于接下来李东和秦王妃的下场……
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秦王妃和清韵郡主两人对林琼的拒婚怀恨在心,继而连带着她也一起被恨上,这一回,是听了管家李东的计策,想要演一出“姐-弟-乱-伦”的闹剧,却没有想到,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计划,被从沪州赶回来的南宫懿给破坏了……想要设计陷害别人,却被别人算计,到头来惹得一身腥,说的就是这两人吧?
这件事看似清韵郡主没有占到便宜,可林玦回想起心中却是满满的后怕。
若是南宫懿没有及时出现,那如今被捉-奸-在-床的,就是她和林琼两人了,至亲姐弟做出苟且之事,想出如此计策的人,可谓是阴损至极!可这一出计划,几乎可以称作是天衣无缝,南宫懿又是如何识破的呢?
“在想什么?”
南宫懿走过来,随手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递给林玦,看着她,漆黑的深眸里闪着难以名状的光芒。、
“谢谢你救了我……”
林玦有些生涩的开口,其实她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话到了嘴边,便变了样。
南宫懿一听,伸手轻轻的推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的道,“你又犯傻了么?跟我还说这个?!”
林玦:……她是不想说这个来着,可是太肉麻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呀。
“你不是在沪州么?”
几千里的距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南宫懿抿了抿嘴,噙起一抹笑意,“你别忘了,我在你身边,可是安插了人……”
自从上回远威侯叛乱林玦被俘到山洞之后,南宫懿便加强了她身边的暗卫队伍,虽然做不到实时防卫,但有些重要的消息,还是能在第一时间传递到的。
“哈?!那我平常做什么你不都全知道了?!”
这也太没有个人空间了吧?
南宫懿:……
“你以为我是偷窥狂吗?都说了是重要的事情,关乎你身家性命的事……”
小心思被识破,林玦瞬间有些脸红,为了掩盖心虚,她没好气的撇撇嘴,试图转移话题,“清韵郡主到底是在哪里动了手脚,怎么我一点迹象都没觉察到?”
当日唯一有些蹊跷的便是那面生丫鬟端来的甜汤,可她当时并没有喝,为何还是中了招?
“卧房内早已被动了手脚,寻常的香袋,百合花,甜汤冒出的热气,这三样,若是单独来看,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这三种气体混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十分罕见又剧烈的催-情-毒药……不过还好,解药并不难找……”
被南宫懿这么一说,林玦忽然记起来,当日刚进厢房的时候,她确实是见到了挂在床头的绣花香袋和插在大肚青瓷瓶里的百合,当时她还暗自赞叹了一番,谁能想到,如此淡雅别致的布置,原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还好你没事……”
看着她,南宫懿没由来的一阵心颤。
也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他一不在,林玦总是会出意外。这一回是秦王,下一回,又会是谁?
“不是有那么多的暗卫在么?不用担心啦,我像是好招惹的人么?”
林玦大大咧咧的拍着胸脯保证。
可才刚做了一个动作,就被某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温暖的气息加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林玦瞬间僵住,连表情都忘了。
“要不别管什么日子不日子了,咱们成亲吧……”,南宫懿轻轻的从背后抱着她,将下巴抵在林玦的肩头。
“成亲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去西南苗疆,或者是去西北大漠,如果你愿意,咱们还可以去乌夷国……全凭你喜欢。”
只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好。
林玦一怔,随即脸上浮起疑惑,“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
南宫懿能走到今天,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他的艰辛,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她,而离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林玦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活了两世,她并不需要他这样的保护。
“没什么,就随便一说。”
南宫懿低头,声音很轻,像是在迟疑。
“这回去沪州,是查到什么了么?”
虽然某人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林玦才不相信什么事情都没有。
“十八年前武陵侯的旧事罢了,算起来,这事情与我还有点渊源。”
南宫懿松开环着林玦的手,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下。
林玦想到武陵侯被年轻的昭阳帝满门抄斩的事情,又联想起皇帝对仁兴皇后的情谊,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该不会他也有份参与了狸猫换太子这出戏吧?”
太子是南宫懿,而至于狸猫是谁,并不重要。
“差不多。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当年武陵一族并未全部死绝,他的女儿还在人世……”
而且,就在他们的眼前。
*
一走进王府内院,待旁人退下,秦王猛地给了清韵郡主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打翻在地,雪白如玉的脸上,瞬间印上了鲜红的掌印。
“你不多事,会死是吧?!——”
说着,又觉得不够解气,直接抬腿,踹了她一脚。
“父王,这件事是女儿太大意了,才会着了对方的道!女儿发誓,今日的耻辱,我一定要讨还回来!”
清韵郡主嘴角噙着血,眼里却迸发出满满的杀意。林家的人若是不死,她这辈子都没法安宁!
“讨还回来?”,秦王冷笑,“你打算怎么讨还回来?再让秦王府丢一次脸?!”
秦王越说越气,正想再踹她几脚,却听到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来,“王爷,娘娘让您和郡主进宫一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囚-禁
兴德宫内,一个青花杯盏被掷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时间碎片四溅。
宫人全部被摒退,只剩下秦王一人垂首立于殿中。而他的女儿清韵郡主要更惨一些,直接被罚跪在了地上。
清风拂过,帷幔翻飞,杨皇后背对着他,立于木格子窗前,灰暗不明的光线投射在她的周围,让人看不清面容。
“你们这回办的事,还真是漂亮……”
过了许久,杨皇后才缓缓道,语气平和,却让人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秦王低头不语,等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堂堂大业国的王妃,竟然当众被自己女儿带人捉奸在床,奸夫还是王府的管家,这出戏演的还真是出色!”杨皇后转身,冰冷的目光在清韵郡主身上扫过,又落到秦王的身上,往日的温柔贤淑荡然无存,“说什么计谋,你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搞死了,还需要劳烦别人动手?!”
“娘娘,我本来是计划的好好的,让林二与林琼两姐弟发生不伦之事,我再去抓个正着,谁能想到……那南宫懿太过于狡诈,竟然在暗中动了手脚,我……”
“狡诈!?”,清韵郡主还未说完,话就被杨皇后狠狠的打断,“是他狡诈还是你太蠢?能被找出破绽的,那还能叫做计划?!”
“我……”
“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给本宫说说,该如何收场?”
杨皇后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呆立一旁的秦王,冷冷的道,“堂堂大业国的第一等王爷,家中竟闹出如此丑闻,你明日敢去上朝么?有脸去么?!”
“娘娘,这不关父王的事,都是我自作主张,才……”
清韵郡主跪在地上,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拳头不由的在袖中收紧,就连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她都没有发觉。心中恨极了林氏姐弟,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喝光他们的血!
“你还有脸说!——”
杨皇后扫了她一眼,冷冷道,“现在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看到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不断受到杨皇后的责骂,秦王终于没法再沉默,皇后的身份是高高在上没错,但他秦王府也不差,没必要因为这区区的事情就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而且事情已经发生,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报仇么?所以便开口道,“娘娘,这回的事情是清儿不对,咱们先不说这个,先想办法把这个仇给报了。”
“报仇?!你现在跟本宫说报仇?”,杨皇后难以置信的一笑,语气变得更冷,“你要找谁报仇?就算报了仇,我姐姐的名声,能回来吗?!”
杨家有两女,嫡女嫁给了秦王,成为秦王的正妃,次女通过选秀进宫,后被册封为后。
所以,秦王妃与杨皇后二人,是嫡亲姐妹,向来感情很好。正因为如此,杨皇后这回才如此生气。
听到杨皇后提起秦王妃,秦王赶紧道,“娘娘请放心,无论如何,瑞雨正妃的身份是不会变的……”
“是么?”,杨皇后冷淡一笑,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语气里却压抑着怒气,“一个与管家行苟且之事被抓奸在床的正妃,她还能在王爷的后宅里待下去么?”
秦王低头沉默。
他又何尝没有想到,可事情已经发生,留一个有行为污点的正妃在府里,差不多就等于让人永远记住他被戴绿帽子这件事,他又何尝愿意?他能这样做,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吧?还要他怎么样?
他才是这整件事的受害者好不好?若真要按着他自己的性子来,这两个人拉出去处决一百次都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看着这副样子的秦王,杨皇后的脸上显出疲惫之色,许久才淡淡的开口,“行了,你们先退下吧……”
听如此说,秦王抬头,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他们从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也一直都知道,眼前的杨皇后,并非别人看到的那样温柔淡雅不争,年少进宫,从秀女一步步的走到今日这个位置上,没有狠辣的手段,是不可能做到的。而这件事,牵涉到她嫡姐与秦王府的名声,不经意间触到了杨皇后的底线,可再恼怒,事情总得解决吧?
“娘娘,您看,这件事该如何……”
杨皇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如何?还需要我教你吗?”
发生了这等丑事,秦王妃已经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了,留着她,只会让秦王府成为人人耻笑的对象,让她这个皇后蒙羞罢了。
秦王一惊,待再次抬头,杨皇后脸上的那股鹰戾已经消失无踪。可他的后背在不知不觉中却已经是冷汗涔涔,征战沙场几十年,可就算是在与千军万马对阵,也没有过如此的压力。
“等等!——”
正当秦王拉起清韵郡主准备走出大殿之时,杨皇后突然开口。
秦王心中一动,回头,“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杨皇后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旁边的清韵郡主身上,“本宫近日乏的很,郡主就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此话既出,秦王心中纵然百般不舍,也没法再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退了下去。
秦王走到殿门时,正好与进来的因娘擦肩而过。因娘见状,不动声色的朝他福了福,区区一个宫女,秦王并无太多的留意,连点头都不屑,随即便阔步离开。
因娘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里却多了一层深意,待走进偏殿之中,才听到杨皇后对早已是满面泪痕的清韵郡主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梳洗一番……”
“尽是些废物!”
待清韵郡主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杨皇后才恼怒道。不够聪明,又喜欢自作主张,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被毁了!
朝中的激进派最近已经在建议皇帝重新分化兵权,这件事牵涉最大的,莫过于秦王和南宫懿。本来对上风头正盛的南宫懿,就已经没有胜算,如今还闹了这么一出,后院起火,成为天下的笑柄,凭着秦王的心计,他肯定会告病避一避风头,这一避,手中的兵权还能剩下多少,就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娘娘,让奴婢帮您揉揉肩吧……”
对于杨皇后的恼怒,因娘十分知趣的闭口不语,她只是轻轻的朝她福了福,然后温柔的开口。
很快,武陵一族几百口的人,就会来索命了……
*
几日后,秦王府传出秦王妃病重,随后又传出秦王因为爱妻心切,也染上了重病的消息。身患重病,无法上朝,秦王向昭阳帝递了告假折子,昭阳帝不仅准假,还昭告天下,表彰其重情重义。
至于管家李东,自那日从林家庄子离开之后,不仅他本人没有再出现过,就连他兄弟李西,也同样消失匿迹,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九月初的时候,秦王府传出秦王妃去世的消息,而与此同时,沪州的谣言开始愈演愈烈,甚至连京城茶楼中的说书人,都开始以十八年前的武陵旧事为蓝本创作故事,一时间,关于皇帝亲信贼人之言误杀武陵一族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五城兵马司出动抓了一些人,可谣言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仅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严重。
朝廷里,昭阳帝决定听从言官们的建议,开始对兵权进行分化,收回几个藩王和将军手中的部分兵权,并进行重新分配,让几大营区形成相互制衡的状态,防止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
这一举动,将手中拥兵最多的南宫懿推到了风口浪尖。
林玦见到南宫懿的机会越来越少,不过,这段日子她也没有省心,林琼与九公主的事情,还远远没完。
一提起这两个人,她就一头两个大。
九公主是杨皇后的亲生女儿,而杨皇后与秦王妃又是嫡亲姐妹。就算秦王妃的死是自作自受,可在杨皇后的心中,却是与林家有着直接的关联,是因为林家的人,才导致了她嫡姐的死亡。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在,试问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杀死自己姐姐的凶手?
而且这个凶手,还只是区区三品的无权无势翰林院的文官?
“二姐,你得帮帮我!”
正想着,林琼却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掀开纱帘,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林玦:……
相处久了,果然是会互相影响的吗?林琼与阿九在一起后,别的没有学会,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两个人倒是越来越像了。
照这么说,那她与南宫懿在一起,不是也会越来越像?
眼前突然冒出某人一边吃蟹黄包一边伸手抹油嘴的样子来,林玦瞬间像看到了怪物一般,赶紧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南宫懿还是不要跟她越来越像了。
“阿九被杨皇后囚禁起来了,我进不了宫,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也不知道,二姐你是郡主,能进宫一趟,带个消息给她吗?”
被囚禁了?
林玦一怔,随即问道,“你们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纠缠恶斗
林玦曾与杨皇后打过交道,此人心计极深,眼中除了利益,别无其他,就算没有秦王府的事情,凭着林琼的身份,她也不可能会同意将九公主下嫁于林家,更不用说如今还多了秦王妃这么一层的梁子在。
“可能是阿九去求了她……”
林琼剑眉深锁。
“我进宫一趟倒不是难事,可接下来呢?”,林玦看着他,说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私奔,然后浪迹天涯吧?
咳咳,其实嘛,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若是让林家老太太与二老爷知道的话,估计也会将林琼关起来的吧?
“接下来……”
若是杨皇后真不能同意,他可以不要官位,可阿九呢?能放弃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他受苦么?
见林琼沉默,林玦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道,“我先进去探探情况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阿九能够光明正大的嫁进林家,不要说她心理阴暗,虽然林琼现在对阿九是真心一片,但感情的变数,又有谁能够预测到?有个名分,至少能多一层保障。
其实法子还是有的,只要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再让众人皆知此事,那个时候,杨皇后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但这样的办法太过于阴损,且有损九公主的名声,就算到了万不得已,林玦也并不想这么做。
可有时候,做与不做,并不能由她自己说了算。
过了几日,还未等林玦自己进宫,就收到了宫中递来的帖子,说是在御花园后边新辟了一处园子,引活水进园,名为羽瑶池,萧太后心情好,特意邀请京中权贵家的女眷进宫参观,而林玦身为郡主,自然也在受邀请之列。[]
这座园子,圈进了方圆十几里的土地,屈曲蜿蜒的水景将周围的天然之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待走进些,里面亭台水榭,梯桥架阁,簇拥着来自各地的名花异草,一时间,让人仿佛身处琼瑶仙境一般。
各大家的女眷们早已来齐,四处走动攀谈,林玦站在人群之中,心思却不在这园子里。
她已经让清荷去打听清楚九公主被关禁闭的宫殿,现在周围这么多人,正好适合浑水摸鱼。
正在这时候,从湖心的八角玲珑亭里,却走出两名身着艳丽宫装的少女来,两人被一大群宫女簇拥着,待走近了些,林玦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能这样目中无人的在宫中行走,除了如今最受皇帝宠爱的昌源公主,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而她旁边的清韵郡主……果然是好热闹,秦王妃才过世多久,她就来参加宫宴了?
她当然不怕这两人,可心里却无比的郁闷,这个时候碰到这两个人,看来,她想要早点偷溜去看九公主是不可能的了。
“不伦不类!”
两人在林玦面前停下脚步,昌源公主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故意大声的说道。
众人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似乎看出大家的疑惑,昌源公主冷笑一声,用更加大的音量重复了一遍,“不伦不类!”
这一下,在场的女眷们都傻眼了。
她这是在说林二么?
就算不谈南宫懿,人家现在也是皇帝亲自册封的郡主,说一个郡主不伦不类,这不是变相着打皇家的脸吗?
林玦皱眉,她都已经尽量低调了,可这一个个的,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就不能让她安生几日么?这样下去,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的当个美女子了?
昌源公主前段日子被萧太后罚了清修,可性子却一点都没有收敛,依旧是嚣张霸道,目中无人。此时,她看到林玦皱起眉头,心中恼火,脸上的表情更加鄙夷,“要我说,如今咱们宫中的门槛可真够低的,什么不入流的阿猫阿狗都往这儿凑!难怪前些日子宫里不太平,有了这样的人在,能太平吗?”
好跋扈的态度!
林玦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心中忽然记起当初被远威侯世子俘到山洞的事,那日,若不是这昌源公主将她引到那无人之处,她又怎么会遭到毒手?
之后,南宫懿曾想过对昌源公主动手,但一来他是外宅男子,昌源公主长期身居宫中,不好下手,二来因为皇帝护着,所以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不过是让她被关了几日禁闭罢了。
既然她今日自己找上门来,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把新仇旧恨一起来算一算!
不过,对于这种人,相较于硬碰硬,以退为进似乎更加好用些。
所以她像是没有听到昌源公主的冷嘲热讽般,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清荷低声说了句,“我们走……”
“想走?!没这么容易!”
昌源公主说着,娇叱一声,“龙三!”,话音刚落,一名身着青灰色短装的女子从天而降,她身材颀长,五官却十分普通,这样的人,只要混进人群里,连乔装打扮都省了。
灰衣女子拔剑出鞘,转瞬之间,一把利剑就要横在了林玦的脖颈之中。就在此刻,一直默不作声跟在林玦身后的清荷甩出一条白练来,隔开了灰衣女刺过来的剑锋!
之后,两人便开始缠斗起来。
林玦看的分明,清荷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可这一回,却遇上了个难缠的对手。
从刚才开始,清韵郡主就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表示。
她并不需要有任何表示,她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是在平常的喝茶聊天中,多给昌源灌输些林二恶劣行径,让昌源心生怨恨。反正昌源公主向来不喜林二,在本来就已经有积怨的基础上加深讨厌的程度,并不是件多难的事情,尤其在对方又是个无脑的人的情况下。
无论是林琼还是林二,都必须死!但表面上的凶手,却绝对不会是她自己!
“你们都是死人吗?全部出来!”
见龙三一人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清荷,昌源公主再次娇叱。
眨眼的功夫间,从四周就冒出了二十多个同样身着青灰色短装的女子,这些女子见状,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一时间,清荷被二十多个人围在了中间。
情况有些失控,周围原本看热闹的那些女眷们开始心生恐慌,一个个下意识的朝后面退去。
可却没有人想要去通报一声。
或者说,没有人敢去通报。
昌源公主自小受宠,却也养成了嚣张霸道,飞扬跋扈的性子,不仅如此,她还最爱记仇,据说前段日子,有个大臣的夫人不过是多看了两眼,都还未出宫,就被她当场让人挖了眼珠子。
有这样的事例在先,也怪不得她们冷漠,毕竟相较于自身的性命来说,林玦的安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一边是正统皇室血脉的公主,一边只是半路出家挂个名的郡主,是个人,都懂得如何选择了。
清荷被二十多人为团团围住,对方剑势惊人,迅捷灵动,急如狂风,几乎招招都是直逼取她的性命。几番下来,清荷手中的白练已被截成数段,宫中除带刀侍卫外,他人本就不可携带刀具,而这些人却个个手持长剑利器,如今少了白练,她的行动力受到掣肘,原本的对阵,瞬间变成了躲闪,眼看清荷就要抵挡不住,对方其中一灰衣女子却突然腾空而起,越过她,剑锋直指站在不远处的林玦!
长剑如惊虹般破空而出,雪亮的剑锋炫人眼目,林玦下意识想要躲闪,却惊觉身后已是宫墙,剑锋迅疾,躲无可躲,眼看长剑就要逼近咽喉,却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人来,口中喊了声“小心”,整个人扑在了她的身上。
利剑入骨,再拔出,眼前已是鲜红一片。
那边正在缠斗的清荷见状,顾不上许多,连攻十二招,破了对方的围困,直冲过来,朝着那持剑的灰衣女后背就是一掌,利剑应声而落,灰衣女捂着胸口,瘫在了地上。
忽感肩头一热,林玦回头,却发现靠在她身上的人唇边早已是鲜血满溢,霎时对站立在不远处垂头低脑的宫女吼道,“这儿有人受伤了,还不赶紧去请御医!——”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动。
“怎么?你们这是要见死不救吗?!”
林玦冷然道。
这才有个宫女走出来,朝着她福了福,道,“回郡主,此人只不过是娘娘宫里的一名女官,品级还不够让御医医治。”
“那其他大夫呢?”,林玦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因娘,大声道,“去把宫中为女官治病的大夫请来!”
那宫女还未回话,却听到昌源公主冷笑一声,“如此贱人,哪里需要大夫来看?”说到这里,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清荷的身上,又道,“这两个贱婢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来人,将她们押下去各重打七十大板!”
“住手!”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接着就有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循声而望,果然看到昭阳帝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在他的身边,还站着林玦许久不见的南宫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质
昌源公主当场就变了脸色,迅速低头,待再次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痕,哪里还有先前那刁蛮跋扈的模样?
林玦见状,不由在心内冷笑。
这副样子,是要吃定她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
昭阳帝一来,目光便落在躺在林玦怀里的因娘身上。
淡青色的衣裙,半垂的乌发,纤瘦的身形……他突然萌生起幻觉来,眼前气息微弱的人,不是女官因娘,而是他心爱的仁兴皇后。
不由眉头紧锁。
“父皇,您来的正好,儿臣刚到这儿,就被云舒郡主给拦了下来,几句话不和,就让身边的丫鬟对儿臣动手,儿臣不得已,才让您派给儿臣的这些护卫们出手的……”
昌源公主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好让人知道她的护卫之所以能够带刀在宫中行走,是因为皇帝的允许,并不算违例。
她的脸上泪痕未干,说话间,一副楚楚可怜状。
昭阳帝听完,目光落在旁边的林玦身上,随即下移,再次定格在已经昏迷不醒的因娘身上,沉声道,“先将她送到太医院。你们几个,都到养心殿来!”
说罢,便阔步离开。
南宫懿也尾随他离去,临走时,似乎有些放心不下,又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林玦一眼。
一场好好的游园盛会,中间却闹出了这么一出。看着昭阳帝远去的背影,众人心思各异,却毫不例外的没有一人想要出来替林玦作证,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昌源公主的话颠倒黑白,可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个受宠的公主,相对于救人,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而养心殿内,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父皇,您看,儿臣的手臂都淤青了……”
昌源公主继续用撒娇的语气朝林玦身上泼脏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么?”,昭阳帝端坐在御座之上,眼里无波,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看着满脸委屈的昌源公主,道,“李德海,你去请御医来……”
“父皇,这点小伤,就不用麻烦了,只不过……”,昌源公主见状赶紧制止,手臂淤青什么的,只不过是她随口说说罢了,真要请御医,那岂不是露陷?“只不过,儿臣觉得,云舒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如此的目中无人,儿臣、儿臣实在是……”
说到这里,她一时哽咽,眼泪又开始掉下来,仿佛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林玦全程沉默,只是站在一旁,冷淡的看着昌源公主的自导自演。想必昌源已经料定那些女眷们不会站出来指证,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
不过,想用“恶人先告状”这种小把戏赢她,还是天真了些。
“云舒,是这样的么?”
昭阳帝在听完昌源公主冗长的哭诉之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林玦身上。
本来后宫之事,并不需要他插手,他也不愿意插手,只是,今日正好被他撞了个正着,林二又是南宫懿未过门的妻子,而南宫懿就在他旁边,这重重关系之下,他只好象征性的问几句。
可还未等林玦回答,就有宫人来报,萧太后到了。
随后,又有宫人禀报,赵贵妃也来了。
一时之间,养心殿热闹起来。
“昌源,你受伤了么?怎么会这样?”
赵贵妃一来,看到昌源公主满脸泪痕的站在殿中,顿时心下一沉,满脸紧张的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表面上像是在询问,而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质问。
其实她并不算是个有心机的人,前头有太后和皇帝在,她一个嫔妃,却先开了口,轻一点算是不懂礼仪,若是往重的说,简直是不把其他二人放在眼里。
昌源公主一听,哭声变得更大,“母妃,儿臣没事儿,只是……”说到这里,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大殿之上,便只剩下她的哭声。
看到爱女泪流不止,赵贵妃顿时心疼,便侧头看着立于一旁宫女,呵斥道,“到底是怎么了?玉春,你来说!”
名叫“玉春”的宫女应声出列,扑通一声拜倒在大殿之上,只觉后背上冷汗涔涔。正欲开口,却感受一道凌厉的眼刀从旁边射来,下意识的微微侧了头,冷然发现昌源公主正在看着她,眼里满是杀意。
“回娘娘,公主今日到新修的羽瑶池参观,遇见云舒郡主,几句话不和,云舒郡主便让她那丫环动手……”
“什么?!”
玉春的话还未说完,赵贵妃就当场炸了。
“云舒郡主?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
竟敢对昌源公主动手,不要命了吗?!
“赵贵妃,你还是先坐下来吧……”
一旁的萧太后终于看不下去,扫了她一眼,自打刚才走进宫门起,这人就这样杵在面前,大呼小叫的,仪态尽失,实在是令人厌烦。
被这么一说,赵贵妃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走到昭阳帝右下方坐下,可刚一坐下,却又侧头看向皇帝,语带娇气的道,“皇上,昌源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可要为她做主……”
边说,边恶狠狠的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林玦。
随即,不等昭阳帝开口,便伸手指着她,冷冷的道,“来人,将这个殴打公主的女犯拉下去,重打七十大板!——”
南宫懿当即冷了脸,眼神里瞬间冰霜一片。
可惜,只顾着发号施令的赵贵妃并没有察觉,或者说,在自幼受宠,飞扬跋扈的赵贵妃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介臣子,生死还不是他们主子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将南宫懿放在眼里。
“赵贵妃,事情还没有结论,还是不要如此武断的好。”
萧太后淡淡开口。
其实对于林玦她一向都是喜爱的,只不过,如今皇帝太过于宠信南宫懿,地位甚至危及到了几位皇子,再加上这些日子时有时无的传言,让她不得不提点心。心中一有想法,在对待林玦的态度上,便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赵贵妃轻蔑的瞥了一眼林玦,冷笑一声,“昌源都哭成这样了,这件事,还不够明了的么?!”
“那请问贵妃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坐在下首的南宫懿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
他的表情还算友善,可却令赵贵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这……”
没想到南宫懿会突然问这个,赵贵妃一时语塞,刚才来的及,她都来不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而昌源也就只是哭,并没有说清楚,除了那丫鬟,对了,不是有丫鬟说过吗?!
想到这里,赵贵妃脱口而出,“林二姑娘打了大业国的公主,你现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儿,这种问题,难道不应该去问那个打人的更合适吗?!”
直接省去了“郡主”的称呼,鄙夷之情可见一斑。
“贵妃娘娘口口声声的说我打了昌源公主,请问,我到底打了昌源公主哪里?”
林玦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虽然刚才宫女以宫中礼仪为由逼着她换下那套血迹斑斑的衣服,但昌源公主以为这样就能消灭证据,也实在是太过于天真。
赵贵妃冷哼一声,道,“你还有脸问?殴打皇室,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打七十大板,还真是便宜了你!”
林玦冷冷的看着她,大业的皇家,还真是奇葩层出不穷,如此无脑之人,到底是怎么在后宫活下来的?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她笑了笑,目光直视赵贵妃,“娘娘是打算将我处死么?不过,若是真要处死,那也得死个瞑目才行,我就想知道一下,昌源公主到底是被我伤到了哪里?林玦命是卑贱,但总不能因为昌源公主只是哭了一下,我就得去死吧?”
“你!你还敢嘴硬!”
赵贵妃没想到林玦胆色如此过人,不仅毫无紧张之色,反而能找出破绽来反击,不由怒从心起,“来人,给我掌嘴!——”
“慢着!”
南宫懿冷然道。
赵贵妃蹙眉,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怎么?南宫将军想英雄救美?只可惜,今天,将军你恐怕当不成英雄!?”
听到这里,南宫懿淡然一笑,“娘娘想左了,既然公主受了重伤,微臣只不过是想请御医进来医治罢了……”
“母妃,你不要听这人胡说八道!”,一直以受害者自居的昌源公主见状,突然有些慌起来,随后她泪眼蒙蒙的看向昭阳帝,“父皇,儿臣受了委屈,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公主,到底是谁受了委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被你的护卫刺穿后背的因娘,如今还生死未卜的躺在太医院里!”
林玦冷冷看着她,眉眼却带上一丝苦笑。
“那是她自己找死,这能怪谁?”
昌源公主昂着头,眼里全是杀意。
“哦?那云舒郡主今日若是被处死了?也是她找死,对吧?”
南宫懿继续似笑非笑。
“我……!”
昌源公主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再怎么骄纵跋扈,也是个刚到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这种年纪的少女,对于梦中之人总是有着许多不切合实际的想法,而南宫懿,几乎符合了她关于梦中人所有的幻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计策连环
想着自己的梦中之人,竟然如此当众对抗她,昌源公主顿时又气又急。[]
“皇上,您看看,这就是您的臣子,眼里还有您存在吗?!”
赵贵妃适时添话。
“这如果不加以处置的话,到时候……”
“行了!”
昭阳帝冷了脸。
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能够忍受赵贵妃的娇蛮,只是因为她生了一张与仁兴皇后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可如今……假的毕竟当不了真,有些事若是过了度,就玩不下去了。
况且,真的是永远抓不住了,但假的……他想起御花园里蹙眉抚琴弹奏《青衫涅》的因娘,既然是替代品,具体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他看向脸上还带着怒气的赵贵妃,淡淡的道,“赵贵妃,你年岁也不小了,以后,就好好的待在清和宫吧……”
“皇上,臣妾不是很懂您的话?”
情况急转直下,赵贵妃根本反应不过来。
好端端的,干嘛让她待在清和宫,这是要软禁她吗?还是被打入冷宫了?不可能!她可是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妃子,怎么可能?!
萧太后淡淡的看着赵贵妃,眼里平和闲适,像是在看一出闹剧。
出生低贱,没有任何靠山的一介女流,竟然能够在宫中横行十几年,靠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皇帝对她的情谊?错了,在当年选秀的时候,萧太后就明白,皇帝会看中赵妃,是因为她那张与仁兴皇后有三分接近的面容。
先天优势,得了宠爱,若是乖乖的安分守己,享一世荣华也并不是什么难题。可赵贵妃却不懂这个道理,仗着皇帝的宠爱,不仅自身嚣张霸道,还养出了一个同样飞扬跋扈的女儿来。
既然是替代品,也就不存在“非她不可”的问题,如今看昭阳帝的样子,怕是要换一个了……
“时候不早了,赵妃你早点回宫休息吧……”
昭阳帝说罢起身,阔步走下台基。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妾啊!!臣妾对您的心天地可鉴,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可以改啊皇上——”
看着全身上下都冒着决绝气息的皇帝,赵贵妃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她也顾不上为自己的女儿做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皇帝的跟前,开始呼天抢地的哭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跟母妃没有关系,还请父皇绕了母妃……”
昌源公主也急了。
她是娇蛮,但宫中的规矩还是懂的,若是赵贵妃失了势,她在宫中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昌源……”
昭阳帝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
“父皇,儿臣错了,还望父皇绕了母妃……”
“昌源,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么?”
“父皇,儿臣……”
说到这里,昌源公主突然卡住了。
错在哪儿?
她才没有错,错的是林二!!
想毕,她仰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昭阳帝,“父皇,您不要儿臣了么?一直以来,您都是最最疼爱儿臣的……”
“昌源……”,昭阳帝对她失望透顶,“这段日子,你还是好好的待在宫中吧,那些护卫,朕先收回……”
说罢,便再也不看赵贵妃母女,直接阔步走出了养心殿。
身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不过,哭声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就被上来的宫女搀扶了下去。待走到林玦的面前,赵贵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杀意弥漫,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林玦面带淡淡的笑意,朝她福了福,态度谦恭有礼,竟挑不出错来。
心中却郁闷万千。
她这“一进宫就出事”的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扭转过来?
萧太后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林玦的身上,她看着与皇帝一前一后走出宫门的南宫懿,一时间,眼里多了层深意。
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昌源恶人先告状,昭阳帝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为何从一开始不立即处置她而非要等到后面……
如果说赵贵妃娇蛮不讲理的性子惹怒了皇帝,还不如说她对南宫懿无礼的举动引起了皇帝的不满,触到了他心中的那根弦。
所谓空穴来风,看来,是时候该留心下宫中流传的那些话了……
*
虽然中间闹了这么一出,但游园会还得继续下去。在知道赵贵妃被关了禁闭之后,在场的女眷们心情似乎变得更好了些,所以在游园之后的小宫宴上,倒是个个精神夺目,言笑晏晏。
“那个就是云舒郡主?”
“可不就是她……”
“不过她还真是厉害,听说了没,赵贵妃都被关了禁闭了……”
“嘘,小声点……”
说罢,有个小娘子伸手朝某个方向一指,众人便全都噤了声。
只见那个方向,昌源公主正站在那里,与清韵郡主两人在聊些什么,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侧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冷冽,几个小娘子见状,赶紧四下散开。
昌源公主收回了目光,眼里却溢满了恨意。
从她一走进来开始,所有人便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在看着她,之前她仗着受宠,无论表现的多娇蛮,都没有人敢说她,可如今,赵贵妃被关了紧闭,虽然没有打入冷宫,却也差不了多少。
而之所以会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她自己作的!若不是她想要陷害林二,揪着林二不放,赵贵妃又怎么会惹怒了皇帝?造成如斯下场?!
这样想着,昌源公主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将面前的一株海棠花给生生的拽断了!
“公主,来日方长……”
清韵郡主见状,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道。
今日事情的走向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想不到皇帝对于林二竟然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反倒是赵贵妃,被关了禁闭。
不过,只要昌源公主还在,这出戏,就还能再唱下去。
昌源公主咬了牙,恨恨的看向林玦所在的方向,她恨不得走到她的面前,用锋利的匕首将林玦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刮下来,再扔出去喂狗!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母妃又怎么会被罚在清和宫里没法出来?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南宫懿也不会对她如此!
一旁的清韵郡主看着将好好一朵海棠花揉成酱末的昌源公主,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随即她握住了昌源的手,缓缓道,“公主,你要记住,今日这些事情,都是那林二带给你的,你要好好的活着,待明日,要在她的身上,加倍讨还回来!包括整个林家,你都要让他们为这件事陪葬!”
小宫宴还在进行,但林玦心中挂念着九公主的事情,便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便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开了宴会,打算偷偷的去见阿九一面。
可才刚走了一段,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待看清来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后,林玦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还有完没完了?
“林二!”
昌源公主看着她,眼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若是现在手边有刀的话,她可以直接捅死她!
林玦看了一眼昌源公主,好看的眸子里带上了几分冷淡,“公主有什么事儿么?”
敢情这昌源公主,是把所有的事情赖在了她的头上?
实际上,无论是赵贵妃被皇帝关了禁闭,还是她身边的那些护卫被收回,哪一点,都跟林玦毫无关系。
可昌源公主却不这么认为,林二算是个什么东西?卑微的出生,上蹿下跳才踩了****混到了一个挂名郡主的称号,这样的女人,跟她这个正统的天潢贵胄怎么比?但今天,她竟然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人打败了!这种心有不甘的耻辱感,才是她如此愤怒的源泉!
她怎么会错,错的永远都是那些低贱的人,从小到大,赵贵妃给她灌输的,就是这样的思维方式。所以昌源公主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林玦身上,无尽的挫败感袭来,她需要发泄口,而林玦,就是一个绝好的发泄对象!
“林玦!你不要嚣张的太早!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昌源公主咬牙切齿。
“哦?我倒是希望公主你能笑到最后,不过,有时候理想与现实,总是会有些差距的……”
月华如水,宫宴还未结束,抄手回廊里,倒是没有什么人。
林玦看着对面张牙舞爪的人,眉眼间泛起淡淡的笑意。
这样揪着她不放,到底累不累?
林玦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断了昌源公主几近崩溃的神经,她丧失了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快走两步,扬手就要给林玦一巴掌!
可才迈了一步,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直接扑倒在了林玦面前的地上!
那样子,像是在对林玦行了个大礼。
默默立于旁边的清荷见状抿直了嘴角,她刚才见昌源公主要动手,便搞了点小动作。
看着“五体投地”的昌源公主,林玦一怔,随即轻笑,“公主,就算是认错,你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林玦!你不要做的太过分!”,昌源公主怒极,可她刚才走得急,为了避人耳目,甚至连个宫女都没有带,只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无奈刚才摔得太惨,手臂上薄纱的衣袖已经被青石擦破,雪白的皮肤瞬间渗出了血来!
*
题外话
大家早上好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教训
“公主,你这话我可不赞同。”,林玦看着她,冷淡的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说,在做,在谋划,我做过什么了么?没有吧。如今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难道不是公主你自己自作自受?”
“你给我闭嘴!”
昌源公主红着眼,咬牙切齿。
手臂发疼,怒气攻心,她现在唯一的冲动,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贱人!
忽然,从旁边斜斜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几近疯狂的昌源公主。
月凉如水,透过淡淡的月色,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却让林玦暗自吃了一惊。
六皇子立于如瀑的月光下,俊逸的脸上,挂着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林玦的身上,冷然道,“云舒郡主如此,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林玦莫名觉得好笑,她什么都没做,却被昌源公主泼了一身又一身的脏水,现在反倒来指责她,说她欺人太甚?
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她淡淡的望向六皇子,似笑非笑道,“殿下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是不是也算欺人太甚?”
六皇子皱眉,就算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与当初那个娇蛮无脑的林二小姐相去甚远,甚至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聪明,却从不外露;明明心机过人,在平日里却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她这副模样,倒是与那南宫懿越来越像了。
可越是如此,却越让他不安。
南宫懿的身份差不多已经确定,既已确定,日后注定会是敌人,可林二……如此聪明的女人,若是能为他所用,似乎会更好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可惜……
“罢了……”,沉默许久,六皇子才缓缓开口,对身边的人说道,“将昌源公主送回宫去,好好照顾她。”
说罢,他也不再看林玦,径自转身离去。
他走的很快,身后一群护卫一路小跑才勉强能跟上,风吹起衣袂一角,凭空增添了些许的萧瑟之感,看着他的背影,林玦低头,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梁子又结下了。
“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将林玦吓了一大跳。
一回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又欠扁的脸。
“没什么,就几个讨厌的人。”
林玦咬咬牙,见南宫懿一身宫中护卫的衣饰,有些不解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巡逻。”
“巡逻?”
堂堂的镇国公,什么时候需要在宫中巡逻了?
“穿这衣服行动比较方便。”
“行动?”
南宫懿扯扯嘴角,这是要跟他杠上的节奏?便转了个话题,“不说我了,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他本来是要去查一些东西的,走到半路,却收到昌源公主拦下了林玦的线报,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好在林二没受什么伤。
“也没有什么,就一些琐事。”
林玦一脸云淡风轻。
这种恶心的事情,不提也罢。
见林玦不愿意说,南宫懿也不再勉强,便看着她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行!”
林玦脱口而出。
随即看到南宫懿一脸懵逼的样子,便清了清嗓子,换上一脸假笑,“咳咳,我还要去一趟九公主那儿。”
*
杨皇后为了阻拦林琼与九公主的联系,可谓是下了血本,璃彩宫里里外外竟然有三层守卫,不用说人了,就连一只鸽子,也飞不出去。
除了外面的守卫,宫中也全是杨皇后的眼线,就连送饭菜的宫女也都是按照既定的人选来,进宫之后,不仅需要验身,就连装着饭菜的碗碟,也需要重新再查验,每一步都毫无疏漏之处,一时之间,林玦想要进去,却成了天大的困难。
不是不能进去,可一进去,就差不多是混入了奇怪的东西,马上就会被杨皇后的眼线发现。
“你真的要进去?”
南宫懿看了眼不远处灯火辉煌却守卫森严的璃彩宫,压低声音问道。
“实在进不去的话,也得将林琼的信给阿九。”
“那给我就行了。”
“哈?”
林玦像是没听清。
“给我,我帮你拿给九公主。”
“可是……”,林玦望了望璃彩宫的方向,有些担心的道,“守卫这么森严,你进去会不会太危险?”
“谁说我要亲自进去了?”
南宫懿忍不住轻笑。
“那……”
林玦不懂了。
“璃彩宫里有我认识的人,交代给他们就行了。”
杨皇后眼线多,他也不少,不然,一家独大的话,这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林玦一怔,随后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道,“什么?!难道里面有你相好的宫女?!”
南宫懿:……
“宫女倒没有,护卫倒是有几个。”
林玦决定要逗一逗他,所以便顺着往下说,“原来你喜欢男子?!”
话一说完,却看到某人脸上浮现起一丝狡猾的笑容,低头看着她道,“对呀,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
声音很轻,却犹如春日里的暖风,轻抚心间,泛起一阵柔软。
林玦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南宫懿,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像男的?!!”,说罢,随手就要给他一拳。
手才刚伸出,却被某人轻轻握住,接着,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若是男的,我就喜欢男的;你若是女子,我就喜欢女的。总之,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夜寒如水,皎洁的月色透过枝杈,在南宫懿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淡淡的寒梅清香萦绕周围,只一抬眼,她便陷进那漆黑的深眸里。
欲语还休的冰冷年代,也许,一眼就是一生。
*
“听说,你刚才救了昌源?”
兴德宫中,杨皇后漠然的看了眼站在殿中的六皇子。
今日昌源的这出戏,简直是破绽百出,能被皇帝识破也不算是意外。不过,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皇帝竟然将赵贵妃关了禁闭。要知道,那赵妃可是嚣张受宠了十几年,果然,帝王的心,是无人能够揣测的。
赵氏母女虽受宠,但却不过是跳梁小丑,并不可怕,她们的存在,反而能够混淆视听,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而如今,赵贵妃一失势,昌源公主也没法再兴风作浪,这样一来,她这边的压力,倒是大了起来。
“母后,儿臣刚才若是不出手制止,昌源怕是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
当然了,林二身边带着武功高强的丫鬟,自然不会有事。但昌源公主会不会有事,就难说了。
杨皇后听罢,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目光里,却冰冷一片。许久,她才看着六皇子开口,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你知道你父皇为何到现在还不册立太子么?”
“那是因为他心中只有前太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再册立太子……”
六皇子咬牙,语气里满满的不甘心。
一直以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太子的既定人选,甚至于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如今,却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人来,告诉他前太子不仅没死,还是位高权重的镇国公,而相较起他,皇帝更加宠爱前太子。
他忘了他花了多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南宫懿就是前太子的身份,也忘了他花了多久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克制住一见到南宫懿就想将他杀死的冲动!
而现在,杨皇后竟然问他这样的问题,如此的显而易见,他根本就不想回答。
“你是这样认为的?”
看着他,杨皇后微微勾起唇畔,“若是摒弃其他因素,让你与南宫懿一对一,你有多大的胜算?”
计谋,胆识,武功,才干……
摒弃一切因素,单独考量他们两人的自身素质,他有胜算么?他能赢过南宫懿么?
六皇子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竟没法很快的得出答案。
似乎看出了六皇子心中的迟疑,杨皇后继续道,“放眼这天下,没有人比你父皇更加精明。试问,如果南宫懿是个毫无用处的草包,他会将那位子给他吗?若是你的才干、能力远胜他,日后就算让南宫懿坐上了那个位子,他能坐得稳么?可惜的是,如今,就算是你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赢过他!”
六皇子冷汗涔涔,他低垂着头,惶恐的道,“母后,儿臣定当会更加努力!绝不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杨皇后的目光越过他的头顶,落在远处,“你知道,你与他的差别在哪儿么?”
顿了顿,见六皇子似乎没有明白,杨皇后冷冷的道,“身为皇子,你却只顾纠缠在儿女情长与私怨之中,你常笑话五皇子不务正业,但你自己,又好到哪里?!无论是昌源,还是林二,她们之间的争斗,与你有何干系?你目前要做的,是学会治国之道,并重新获得你父皇的器重!而不是成日厮混于琐事私怨中,这样,又与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们又有何区别?!试问,皇帝又如何会找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来继任他的位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休沐
一通话,说的六皇子后背湿透,他心中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行了,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去好好改吧……”,杨皇后叹了口气,脸上的凌厉之色退去,目光之中竟有些疲惫,但愿今晚这番话,六子能听进去才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六皇子从地上起来,看着面容依旧年轻素净的杨皇后,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刚才那番话是出自她口。
也许,能够在后宫中生存下来的人,都会有好几副不同的面孔吧?
直到六皇子的身影消失在宫门的尽头,杨皇后才再次漠然开口,“让秦王进来吧。”
自从告病在家后,秦王便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不过他并没有闲着,很多事情,暗中要比明面上来的更加方便些。
“秦王妃的仇,王爷已经有打算了么?”
杨皇后端坐在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娘娘,林家并不足惧,主要是南宫懿……”
秦王开口道。
这段日子来,他也曾派了许多杀手,可无奈那人不仅武功高,还十分的狡诈,那么多的杀手,不要说得手了,就连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杨皇后听罢,忍不住嗤笑,“王爷想直接对南宫懿下手?”
秦王抬头。
不然咧?
难道对林家动手?也不是不行,但有南宫懿在,想杀林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果然是武夫无谋!杨皇后收了唇边的笑意,摇了摇头,“王爷知道什么是软肋么?擒贼先擒王是没错,可若是能揪住王的软肋,那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管用。”
秦王不是很懂,南宫懿简直是杀神,同样沙场出身的他再了解不过,像这样的人,连心都是硬的,哪里会有什么软肋?
杨皇后叹了口气,继续道,“南宫懿暂时是动不了,也不需要去动他。后院起火,难道你不懂?”
秦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臣这就去……”
“等等——”
正当秦王转身离去的时候,杨皇后突然叫住他。[]
“本宫这儿有个名叫因娘的女官,今日受了伤,躺在太医院里。你让人去看看……”,杨皇后和缓的说着,素净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今日之后,本宫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秦王心中悚然,迅速掩去了面上的惊色,立即道,“臣知道了。”
*
南宫懿今天放假,或者说,他不顾皇帝的脸色,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这段日子以来,忙的焦头烂额,都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林二了,有时候即便是见到,也只是匆匆一瞥,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让他有些憋屈。
深秋时节,正是西山红叶烂漫之时。
他打算出去走走。
林二那么喜欢红叶,她若是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感动到不行。
一想到林玦满脸开心的样子,南宫懿的脸上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
不过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无关的人跟着一起了!
两个下属从门口经过时,看到的就是南宫懿抿嘴傻笑的模样。两个人面面相觑,瞬间呆若木鸡,莫不是看错了吧?
杀神也会笑的?
待走远了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小声道,“南宫将军平常若是不那么板着脸,不知要迷死多少女子?”
“你知道什么?”,另外一人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如今像南宫将军这种高冷范儿才吃香,平常冷漠异常,一笑起来,那个呀……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行了,我看你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难道你也想嫁给他不成?”
那人挤挤眼,“你还真别说,若是他喜欢男子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另外一人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人家肯定介意!”
“都在聊些什么?”
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待看清来人,两人心中一吓,忙低头道,“五皇子。”
五皇子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会儿,对于两人的聊天内容也听见了七八分,联想到冷面神南宫懿被形容为“倾国倾城”的样子,莫名感到好笑。
想着待会儿可要好好的利用起这个梗,便面带微笑的越过两人,朝南宫懿的屋子走了过去。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忽然间却又同时撇了嘴。
若是南宫将军喜欢男子的话,也是轮不到他们的,这儿不就有个五皇子在等着么?
“不去。”
南宫懿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五皇子,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说,你别这么抗拒行不行?”
五皇子双手撑着桌面,望着坐在椅子上对他的提议不仅无动于衷,还直接冷硬拒绝的南宫懿,换上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天气这么好,你又刚好休沐,咱们出去走一走,喝杯清茶,不好么?”
南宫懿冷脸。
好什么好?!
他不惜得罪皇帝才换来的休沐,难道就是为了与这乌龙皇子一起喝茶逛街的么?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走啦,我发现一处喝茶的绝佳地方,你绝对会喜欢的。而且,咱们俩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你难道就不想与我聊一聊?”
“不想。”
五皇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这还能好好聊天?
“那你说吧,要怎么样,才同意与我一起出行?”
“怎么样都不同意。”
五皇子听完,直接跳了起来,“南宫懿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好,那这样,我让嫣儿去约林玦,嫣儿出面,她肯定会同意的。然后……”,说到这里,五皇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然后我再跟着一起去,哼!”
说话间,有个随从跑了进来,低声与五皇子说了几句,随即五皇子的脸上笑意愈发浓郁,“好了,嫣儿让人来说,她与林二姑娘已经在东街的茶楼里了……”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全身上下已经结满冰晶的某人,问道,“南宫将军,怎么样,咱们出去走走吧?”
出了将军府的门,又穿过几条街巷,南宫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京都虽然不经常逛,但他也算是熟,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条街巷,而他们正在走的,似乎是……
正想着,却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河。不远处,在河的两岸,坐落着许多白墙灰瓦构造别致的屋子,而那些屋子的门前,都无一例外的挂着红色的灯笼。
看到这样的景致,南宫懿瞬间明了这是哪里了。
京都的风月一条街。
心中不由警觉,看着在前头带路的五皇子,冷冷道,“不是说在东街口喝茶么?”
五皇子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啧啧笑道,“你小子也想的太多了点吧?放心,风月这种东西,就算是你想,现在大白天的,也没法给你安排!”
南宫懿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河里。
到底是谁想多了?
青天白日的被带到这种地方,难道问一句还不行了吗?!
见南宫懿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五皇子为了自身的性命安危,五皇子决定不再逗他,赶紧解释道,“天气这么好,东街口喝茶多无趣,我让嫣儿与郡主先去西山了……”
什么?!
南宫懿想一头撞进河里。
“你别这样,这条路是近路,穿过这条巷子,咱们就能骑马赶上了……”
五皇子再说什么,南宫懿已经听不见了。
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休沐一次,好不容易想与林玦两人过个二人世界,可到头来,还是搞成了集体郊游!
且不说南宫懿这边的累觉不爱,后知后觉的林玦倒是与司徒嫣两人玩的很开心。
其实,自从她与五皇子成亲后,林玦与她见面的机会基本为零,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司徒嫣都在忙些什么,几乎从京都女眷圈子里消失了。
想到曾经自己还误会她对南宫懿有意,林玦想了想,再看向司徒嫣时,突然有了些不好意思。
“嫣儿姐,这段日子,你进山了么?”
走了一段路,两人有些累,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
“是啊,回师父那儿静修了一段日子,前几天才刚刚回来。”
司徒嫣微笑着道。
她还是她,就算不顾世人的眼光嫁给五皇子,依旧还是那个一颦一笑都仪态万千的倾城倾国少女。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沾染上后宅女子那繁重计较的生活气息。
听到这话,林玦却有些疑惑。
新婚燕尔,离家到山里静修?这……
“不是我一个人去,殿下也是一起的。”,看出了林玦的疑惑,司徒嫣笑道。说着,脸上忽然泛起一层红晕。
难怪这段日子,也没有见到五皇子,原来是与司徒嫣两人到山里“双修”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直到现在,林玦也没法理解司徒嫣最后为何会选了五皇子,其实,在外人看来,才艺双绝的她,本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所以,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嫣儿姐,五殿下他,对你好么?”
司徒嫣一怔,随即却温和的笑了起来,“你说呢?”
顿了顿,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其实阿玦,嫁给他之后,我更加的确定,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其实,五殿下除了外表上有些吊儿郎当外,身上还是有许多优点的……”
幸福的好坏,需要自己去定义,饮水知冷暖,别人眼中的好,未必就真的适合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看戏
“你呢,听太卜大人说,你与南宫将军的婚期订到了明年?”
司徒嫣笑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对啊,还是明年腊月。”,林玦撇撇嘴,有些无奈,“都不知道我爹的日子是怎么挑的。”
见她如此,司徒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哦,看样子阿玦是有些恨嫁呢。”
“才不是!”,林玦赶紧辩解,“我是觉得日子看的太近了,永远不成亲才好……”
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响起带着戏谑的笑声,“郡主,你这样的想法,小心南宫将军当场哭给你看!”
林玦心道不好,一回头,果然看到了黑着脸的南宫懿,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皇子。
咳咳——
现在解释,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还来得及么?
山阴道上,熙熙攘攘的全都是前来观赏红叶的游人,游人太多,加上山路崎岖,马车无法前行,一行人只能下车走着,好在道路两边的风景不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林玦却感到有些别扭,尤其是,某人即便是一路黑着脸,但还是引来了许多无知少女的“花痴”眼光。
“喂,我说,既然是出来游玩,你的脸部表情能不能稍微的放松些?……”
五皇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凑到南宫懿跟前说道,边说边用手在他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个笑脸。
“不能。”
南宫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挤出冷冰冰的两个字来。好端端的二人出游计划就这样被毁了,还想让他有好脸色?
“你这个!……”
五皇子憋着一口气,如果不是碍于周围行人太多,他绝对会仰天长啸,老天,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好啦,你就别逗南宫将军了……”,司徒嫣见状笑道,“走了一段也乏了,前面刚好有个半山亭,咱们可以到那儿歇一会儿。”
话才刚说完,突然面前一阵飘香。
林玦朝前看了看,发现在不远处,有人正在卖糖炒栗子,现炒现卖,等候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看样子生意不错。
“想吃?”
正看着入神,耳畔突然响起温和的声音,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染墨般的眼睛,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乎涵括了一整个星河。.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林玦完全愣住,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南宫懿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顿觉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这儿等我。”
林玦再次点头,然后目送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朝人群走去。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飘飘然,有个懂自己心意的人还真是不错呀,特别是,这个人还只对她一个人好。
“阿玦,人都走远了……”
见林玦一脸花痴的模样,司徒嫣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她的衣角。
“我又不是看他,只是那糖炒栗子太香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再怎么大大咧咧的人,心思被人识破,也还是会有些难为情,被司徒嫣这么一笑,林玦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走吧,咱们去半山亭等他们。”
“咦,五殿下呢?”
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五皇子也不见了?
“喏,他也在糖炒栗子那边……”,司徒嫣说着,伸手指了指,顺着她指的方向,林玦果然看到了某个乌龙的身影,正在人群里百无聊赖探头探脑的排着队。
“所以,五殿下对嫣儿姐你也是很上心嘛……”,林玦笑的一脸揶揄。
“胡说,就一袋糖炒栗子,哪里看出来上心了?”
“那要怎么样才算上心?两袋糖炒栗子么?”
“阿玦!”
司徒嫣被说的直跺脚,又害羞又想笑。
难得见到她这副模样,林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所谓幸福,是需要自己定义的吧?就算外人百般不解为何司徒嫣会选择不学无术前景一片黯淡的五皇子,可只要他们俩自己过得幸福,他人之言,又算得了什么?
突然,她又想起如今被杨皇后囚禁在宫中的九公主来,看来,她自己不务正业,所结交的朋友,也没有一个规矩的。
“呵!这不是堂堂的新晋王妃和云舒郡主么?我还以为是谁笑的这么仪态尽失呢?”
不友好的声音响起。
两人心中一沉,果然看到昌源公主正被众多婢女簇拥着朝这边走来,跟在她身边的,依旧是秦王府的清韵郡主。
林玦深深的看了昌源公主一眼,随即似笑非笑的道,“怎么?难道公主这回又想要仗势欺人?”
山阴道上游人熙攘,实在不是个吵架的好地方,可对方一开口就如此的恶意满满,让她实在没法忍受。
“哼……”,昌源公主冷哼一声,扫了林玦一眼,“本公主对付你,还需要仗势欺人么?”
昌源公主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林玦,满满的恨意,像是一把利剑,直接将林玦刺穿。
顿了一下,她又道,“不就是会点巫术么?妖女,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揭开你的丑陋面目!”
“你要揭开谁的面目啊,公主?”
清冷的声音传来,话音落下,眼前出现了一抹青灰色的身影。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开口,“没想到公主如此的胆识过人,陛下若是知道,一定会大力嘉奖的吧……”
“南宫懿你不要太过分!——”
没想到南宫懿会突然出现,还如此的对她不留情面,昌源公主顿时气得嘴唇发抖,正欲大肆发作的时候,衣袖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一直默不做声的清韵郡主扯了下她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与南宫懿直接对抗。
好戏都在后面,又何必逞一时的英雄呢?
“林二,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昌源公主气急,憋红了脸,落下一句狠话,带着一群宫女甩脸而去。
清韵郡主紧随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我这个皇妹呀……”
看着昌源公主远去的背影,五皇子感叹道,脸上似乎若有所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她这种的性子,却是最容易被人利用,先前赵贵妃得宠都还好,而如今……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五皇子似乎看到了她的未来。
闹了这么一出,游玩的兴致减了大半,除了五皇子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纨绔样,林玦和司徒嫣两人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西山很大,漫山的红叶,逛一圈下来,就已经接近傍晚,就在林玦打算各回各家的时候,五皇子却凑了上来,
看着眼里闪着异样光芒的五皇子,林玦心中一颤,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他满脸神秘的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今晚上青花楼那儿有新晋的花魁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种盛会怎么能错过?”
说完后,顿觉气氛不对,环顾了一圈,发现人人黑着一张脸,瞬间有些委屈,“喂,你们不要这样吧?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咱们一起去啊,你们俩换身男装,咱们四个人一起去凑个热闹嘛……”
众人:……
“你们真的不去?”
五皇子像蔫了的茄子。
众人摇头。
“那好吧,那咱们去百福楼吃点东西总行吧?……”
五皇子无奈。
三年一次的花魁出街,就这么错过了,怎么想怎么可惜。
百福楼沿街而建,五皇子特意挑了个二楼的雅间,凭窗而望,京都最繁华的夜色街景尽收眼底。
除了位置不错,百福楼的菜品也是京中一绝,几道菜上来,就让林玦将刚才昌源公主带来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坐在对面的南宫懿见她吃的太急,频频给她舀汤,一边舀汤,一边还不忘用一种“你吃的会不会有点多?”的眼神看着她。
林玦直接无视。
只不过是几碟小菜罢了,走了一天,吃这点东西,算多么?
正吃得忘怀,突然听到雅间外一阵喧闹。
“小二,这是怎么了?”
正好有个跑堂的上来送菜,林玦随口问。
“几位客官,你们不知道么?今日是青花楼新晋花魁出街的日子,三年才一次呢,机会难得,你们看,外面的街上都挤满人了——”
话音落下,众人狠狠的扫了一眼端坐在对面正假装低头吃菜的五皇子。
感受到无形的眼刀,五皇子赶紧打着哈哈,“呵呵,好巧啊,咱们竟然在这儿也能看到……呵呵,真巧呢……”
百福楼建在街边,视野最好。
既然是三年才一次的盛会,他又怎么可以错过呢?
直到暮色降临,百福楼正对面的茶楼的大门两边上,才升起了大红色的灯笼。
人群熙熙攘攘,从茶楼的大门鱼贯而入,林玦突然发现,在茶楼二层的地方,竟然搭建了一个戏台,此时,幕布还未拉开,但戏台的两边,已经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一片喜气。
菜已经用完,小二十分知趣的进来,将原本的桌椅撤下,摆上另外一套桌椅,面朝茶楼二层的戏台,清茶,点心备上,简直是绝佳的看戏位置。
“这?对面要唱戏?”
林玦有些懵。
“不是唱戏,花魁待会儿就在那戏台上。”
南宫懿淡淡开口。
什么?!
林玦转头看向正装作四处看风景的五皇子,这个人,特意挑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绝对是故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花魁
不过,五皇子此刻却没有心思理会林玦,他看着面带微笑的司徒嫣说道,“娘子,你听我说,咱们在山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下山来,边吃饭边顺便看看热闹,就图一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我没说不好。(.无弹窗广告)”
司徒嫣微笑。
五皇子见状却如临大敌,撒娇卖萌齐上阵,“娘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两人甜腻的样子,林玦简直没脸看,收回目光,瞥了眼一本正经端坐在旁边的南宫懿,瞬间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好吧,果然人是要相比的,比起没脸没皮的五皇子,南宫懿简直太正常了。
正想着,对面茶楼却一阵锣鼓开场,
周围气氛十分热烈,林玦支着身子将头探出窗外,发现不仅百福楼,连着旁边的几家茶楼和饭庄都有这样的雅间,明显就是为了看花魁而设置的。
顿时心中对五皇子又是一阵吐槽,为了看花魁,还真是不惜手段。不过,一个人可以假装出喜好,但眼神却不会骗人,从他看司徒嫣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这浪子,似乎还真是收了心了。
一阵喧闹过后,对面的戏台上忽然安静下来。接着琵琶起落,在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调中,戏台上的幕布终于缓缓拉开。
一女子犹抱琵琶,背对着众人而立。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就算只是个背影,但完美身姿一览无余。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林玦莫名的感到熟悉,却又毫无头绪。
正想赞叹两句,却听到一旁的五皇子道,“这青花楼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就这样的身段,也能评上花魁,想当年——”说到这里,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戛然而止。
林玦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嫣儿姐姐,你到底是有多暴力,你看,五殿下,怕你怕成什么样子了?”
“哦?”,司徒嫣听罢,秀眉一扬,侧头看着五皇子,一脸微笑,“听说你怕我?”
“怎么可能?!”
五皇子就差跪下了起誓言了,“娘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像这些低贱的人,平常看看,就图一乐,而且,娘子你这样温婉大方温柔体贴,我怎么可能怕你嘛……”
边说边拿眼睛瞪林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会不会说话到底?
正聊着,对面戏台中的女子却已抱着琵琶坐下,依旧背朝着众人,右手挥指轻轻一捻,一阵凛冽萧瑟的寒意迎面扑来,她轻柔的拨动小弦,莫名的寒意转眼却变成了婉转低语的春光,竟让众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林玦静静的听着,心头竟浮起斑驳的往事来,不由惊讶,这琵琶不仅弹奏的出神入化,还竟能勾起旁人心中的隐秘之事,这若是再精湛些,不就能惑乱心神了么?
演奏渐渐深入,转腕拨弦或挥或抹,灵动的声乐像是从天而降,萦绕在周围久久不去,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发现五皇子正低头喝茶,而司徒嫣却紧锁着眉头。
“这乐曲有点问题。”
南宫懿的目光落在花魁的身上,脸上阴晴不定。
“难道是罗刹国那拨人?”
林玦脱口而出。
她记得,契约夫当时也是会眩术的。
可南宫懿却摇了摇头,目光又再次落在了那抹背影上,许久,才缓缓道,“怕是熟人。”
此刻,众人正沉浸在优美的乐音之中,那女子却突然手指轻轻一划,接着凝滞不动,弦中余音绕梁而去,一时间,寂静无声。
月色浮动,一抹乌云却遮蔽了半天的天空。
在众人的喝彩与赞叹声中,那女子怀抱琵琶,缓缓转过身来——
啪!
只听一声生脆的清响,五皇子手中的杯盏已经掉落在地。
林玦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这人,怎么会是她呢?!
正慌乱无措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一阵暖意袭来,她惨白的脸才稍微有了点生气。
“没事的,有我在。”
南宫懿淡淡的开口。短短的一句话,却引得林玦鼻子发酸,还好,她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不需要再像原身林二小姐一样,要独自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就在这时候,对面戏台上却发生了变化。
正当众人满心赞叹,如痴如醉之时,却听到人群中传来嗤笑声,南宫懿手一扬,人群里出现了几个不起眼的身影,转眼,那声嗤笑便消失无踪。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在另外一头,再次传来鄙夷的讥讽声,“没想到,堂堂林家的四小姐,堕落如此,竟甘愿沦为青楼娼妓!”
众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都诧异的面面相觑,只见那声音又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人就是林太卜家的四小姐,翰林院林学士的嫡亲妹妹,没想到,竟堕落如此,甘愿为娼!”
人群开始骚乱,今日前来观看的,不仅是市井小民,还有许多京中勋贵圈的少爷公子们,有了这样的提醒后,某些眼尖的终于认出来,这人确实是林学士的嫡亲妹妹,林琅。可在三月初的时候,就从五皇子府里传来林琅已经死了的消息,一个已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是谁?”
有人开始喊。
“你是林四小姐么?你不是已经死了?”
场面乱成一团,许多人开始拼了命的朝戏台上挤。
林琅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吓傻了,只见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离开,却也不回答。就那样,抱着琵琶站在戏台的正中,像是一具没有任何灵魂的木偶。
“这样不成,我得让人将她拉下来!”
五皇子坐不住了。
他能坐得住才有鬼!
若是被证实是林琅本人的话,那他不就是存在瞒报欺君之嫌么?
早知道这女人这么麻烦,他当初就不该心软放她出去,而是应该直接送她归西一了百了。
“等等——”
南宫懿拉住他。
“你拉住我干嘛?”五皇子濒临崩溃,“我不会傻到自己下去拉她,我叫个人去拉……”
“拉完之后呢?”
“什么?”
“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你确定能拉的走?”
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林玦皱眉,现在的局面,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若是上前拉开那女子,不就自动默认了这花魁就是林家四小姐林琅,可若是不救?联想起林琅往日的种种,她是想要不救来着,可郁闷的是,还是没法狠下这份心。
从五皇子府出来后,林琅就被林老太太一行人悄悄的安置起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不见,她以为林老夫人将她送回南方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儿看到她,而且还是以这么诡异的一副模样出现,天底下没有如此可怕的巧合,若说有人存心为之……
林玦的眼前,突然浮起了昌源公主那杀人的眼神来。不过,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么大的势力,当就从表面上看,昌源公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如此深远心计的人。
就在此时,骚乱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你们看,五皇子就在那雅间里,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话音落下,一阵齐刷刷的眼刀射来,林玦吓得赶紧拉下了帘子。
“这群刁民,是不要命了吗?我这就让人去抓几个典型!”
五皇子彻底火了。
平日里他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也是在对待特定的对象上,再不受宠,从小过的也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能忍受市井小民如此这般的羞辱,当即就要下令抓人。
正要下令,却被人拉住,“你别冲动。”
回头却发现司徒嫣正看着他。
“嫣儿,不是我冲动,这简直是欺人太甚!这群暴民,是想要直接冲上来质问我吗?!”
五皇子几近爆炸,可司徒嫣却依旧一脸冷淡。她看了眼正在低头部署的南宫懿,随即轻声道,“你先从后门离开。”
这回的事情,明摆着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先让消失了许久的林琅以歌女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让五皇子难堪,接着再煽动百姓的情绪,在这个时候,若是五皇子下令抓人,一场暴动也许就在眼前……
正好中了幕后操手的计。
司徒嫣看向林玦,“阿玦,你要不要也先走?”
一石二鸟,幕后之人,心思果然是阴损之极。
就算隔着厚厚的竹帘,外面的喧闹声依旧犹在耳畔。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戏台上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林玦咬了咬牙,“不用,我去会一会她。”
*
林琅抱着琵琶站在戏台正中,呆呆的看着底下不断想要朝戏台靠近的疯狂众人。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再演下去。
从五皇子府逃出来后,林老夫人便将她送到了南方,还购置了一座二进的宅子让她住着。刚开始的时候,她手头有钱,对独自在外的日子充满了好奇,可没过一段时间,林琅便开始厌倦了这种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日子。
*
题外话
童鞋们早上好哇,新的一天,也请多多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熟人
再加上林琅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对钱财毫无概念,挥霍无度,才过了两个月,就将随身带着的一千多两银子全部花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没钱,她自然写信回林家要,可之后老夫人给的钱却让林琅大失所望,每次才给一百两左右,哪里能够供得起她的日常用度。
债欠的越来越多,她没有办法,只能将那座宅子抵在钱庄里,用来换一些钱。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一个人,这个人,不仅帮她还了债,还将那房子赎了回来。
从那日起,她的生活又变得光明起来。
舒适的庭院,听话的丫鬟和粗使老妈子,富丽堂皇的华盖马车,取之不尽的金银珠宝,疼爱她的男人。
这样好的人,她又怎么能不动心呢?所以,在那人提出让她帮个小忙的生活,林琅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演一出戏而已,怎么会演变成这副样子?
那个人在哪里,现在她要怎么办?
啪!
一道掌风传来,还来不及反应,林琅一个踉跄,歪倒在地,在她雪白的右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下意识伸手捂住脸,抬头,待看清眼前人的脸,林琅一阵恐慌,接着便是满心的怒火喷涌而出!
林二,竟然敢打她?!
没想到林玦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当众给了林琅一巴掌,大家都看傻了,一时之间,大家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林琅挨了一巴掌,眼里通红,心中一急,话便脱口而出,“林二,你不要命了吗?竟然对我动手?!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一听这话,原本看傻了的众人瞬间回过神来,果然!这人果然是林家四小姐吗?
啧啧,堂堂的官家小姐,自甘堕落成了一名卖笑的,这脸,全京都,也就林家能丢得起了!
居高临下看着歪在地上的人,林玦一声冷笑,“哪里来的下贱胚子,竟然敢假冒我家妹妹!林二也是你叫的吗?!——”
眼里满满的,全是鄙夷。
“你!林二你吃了豹子胆了么?!想假装不认识我?”
没想到林玦作出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林琅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玦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朝跟在身后的清荷大声问道,“清荷,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了么?”
清荷点头,随即,从人群外走进一队人马来。(.无弹窗广告)
“郡主,可就是此人?”
领头的人看了眼站在戏台上的林琅。
此刻她脸上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惊恐。
“对,就是此女。”
看了她一眼,林玦淡淡道。
“林二你疯了!我是林琅,堂堂的林家四小姐……”,见兵马司的人朝她走来,林琅这回是真的开始害怕了,所以她一边用手指着林玦,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我是林家小姐,我三哥是翰林学士,你们敢动我看看?她疯了,你们也跟着疯了吗?!——”
见如此丑态百出的林琅,林玦不由冷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凭着一张与我家妹子只有几分相似的脸,就想要讹诈林家。只可惜,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林家四小姐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在五皇子府过世了,她的死讯,可是经过钦天监确认过的。一个已经走了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一名下贱的青楼女!”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环顾一圈,接着冷然道,“我不知道花魁小姐将如此脏水泼在早已过世的妹妹身上,到底有何目的,只是,死者为大,原本我们全家就对妹妹的过早离开不能接受,而花魁小姐今日却演了这么一出,我就问一句,你还有心吗?”
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其实林玦说的有道理。林琅是五皇子的小妾,开春的时候,就已经在王府染病过世,哪里又能冒出来一个?
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初林琅是假死,为了防止被人识破,她肯定是更加小心的隐藏身份才是,又怎么会公然出现在京都之中,而且还是以一个花魁的身份?!
这怎么想,怎么不符合常理!
“我真的是林琅,林家四小姐,我真的是啊……”,林琅一边说着,一边还疯狂的挥舞着手臂,不让兵马司的人靠近,“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林家问问,我真的是林家四小姐,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不就已经站在这里了么?”
林玦看着她,似笑非笑,“花魁姑娘,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我们甚至在此之前都无交集,可你这样往林家泼脏水,毁坏林家的名声,到底为了什么?”
“你滚蛋!”林琅气的咬牙切齿,“林二你算什么林家的人?有人生没人养!”
话刚说完,只听到“啪啪”两声,她的左右两边脸上,瞬间又多出了两道巴掌印。
“你,林二,你竟敢纵奴伤人!——”
林琅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清荷见状,冷笑一声。敢如此辱骂她们姑娘的,死都不为过。比起当初南宫将军交代的,她这都已经是心软了。
林玦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既然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来了,将林琅带走后,接下来的事情,她相信南宫懿已经安排好了。
“老夫人,三哥,救我——”
身后响起声嘶力竭的吼声。
事态这样的发展,似乎是出乎意料,但却又是情理之中。既然这女子不是林家四小姐,区区一个青楼女,因为讹诈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带走,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新闻了。
看客总是这样现实,少了兴趣点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所以,就算林琅喊的再大声,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上前为她说句话。
“谁敢动她!——”
林玦已经穿过人群,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一辆华盖马车急急的在路边停了下来,帘子摊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车来,此刻,正快步的朝戏台走去。
瞬间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不就是林老夫人么?
“祖母——”
那边的林琅一看到林老太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开押着她的那些兵士,不顾一起的扑进林老太的怀里。
“四丫头,莫怕,有祖母在这儿,我看谁敢动你!”林老夫人说着,特意看了眼站在人群外的林玦。
林玦也愣住了,被老太太气的连脾气都没有了,直接想一头撞到旁边的树干上!
白瞎了她刚才演的那样辛苦,费那么多的口舌。老太太一句话,就把一切打回了原形!就这么一瞬间,她突然感到异常的疲惫,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这么费劲干嘛,有空瞎操心,还不如省下这份心思,多花点时间练练字,学学厨艺。
“各位官爷对不住,我那二孙女实在是娇蛮,害的你们白跑一趟,这位确实是林家四小姐,并没有什么讹诈……”
二楼的戏台上传来林老夫人的说话声,不仅当众大方认下了林琅就是林家四小姐的事实,还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林玦身上。
如此深刻的祖孙之情,实在是令人动容!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教训她们一顿?”
清荷看不下去。
而且,虽然她们姑娘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从眼睛里,她还是看到了些许的难过。
“罢了,咱们走吧……”
林玦淡淡的道。她现在连转身都觉得费劲。
其实这件事,南宫懿早已安排好。先是让林玦当众否认林琅的身份,再让兵马司的人将她带走,之后,他不仅能保证林琅的安全,甚至连住处都已经准备妥当。
就是这么一个双赢的计划,却被林老太三言两语给毁个干净。祖孙团圆是皆大欢喜,可皆大欢喜之后呢?要知道,如今的林琅,不仅是一名青楼女子,还是从五皇子府里假死逃出来的小妾。
林家的名声怎么办?欺君之罪谁来承担?
这样的烂摊子,又要谁来收拾?
越想越气,林玦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还未走到马车旁,就撞进一个厚实的怀抱里。
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玉般俊秀却刚毅的面容。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却显得意外的自然。
“我们回去吧。”
“南宫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蠢?”
林玦的话里莫名带上了哭腔。
这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受林老太的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先比这更憋屈的都有,可情绪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波动,难道是因为南宫懿,变脆弱了?
“你不蠢,你只是太心善。”
面上比谁都蛮横,可内心里,却依旧保持着最纯净的那份良善。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为九公主奔走,为林琅脱身。只可惜,这份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懂。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这世上懂她的人太多,那他岂不是危机四伏,成天都得生活在提防之中?
“你真的这样认为?”
林玦望着那双深沉的眸子。
“是啦,林二姑娘最善良了。走,咱们回家吃好吃的……”
被林玦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南宫懿的语气也一改往日生硬的样子,变得灵动起来。
“老大——”
还没走上几步,就从旁边蹿出一个人来,林玦心累,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坠马
还没走上几步,就从旁边蹿出一个人来,林玦心累,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过这回,刘副将传来的消息,却是与林家有关。
“什么?——!!”
林玦听完后,用手死死地撑着马车的侧壁,才勉强能够站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刘满看到林玦脸色霎时惨白,也不敢多说,“林学士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半边脸也跌破了……”
*
林玦到家时,刚好遇上正准备离开的大夫。
“大夫,我三弟的伤……”
前来医治的刘大夫行医几十年,在京都的医馆中也小有名气,此刻他看着满脸担心的林玦,心中却有些打鼓,林琼的伤势不算轻,命虽然能够保住,但这伤,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极大。
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郡主,林学士伤势不轻,尤其是腿伤,就算是治好了,也既有可能落下毛病,还有他的脸,留疤怕是免不了了……”
林玦不由皱眉,可当她见到林琼本人时,却发现刘大夫与她所言,都还算是轻的。
林琼倚靠在软榻上,还处于昏迷状态。身上、脸上缠满了白布,就算是近距离,也辨别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看着他,林玦突然有些迷茫。
惊马,断腿,刘大夫口中的落下毛病,是说有可能会跛吗?而脸上的伤,若是留下疤,那不是意味着破相?
朝廷为官,虽讲究能力,但谁都知道,相貌也是一项十分重要的考核项目,林琼现在是三品没错,可若是破了相,他的前途,最好的情况似乎也仅止步于此了,而且和九公主……
驸马至少得相貌端正,四肢健全,本来杨皇后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如今破了相又加上跛脚,就算九公主不在乎这些同意下嫁,可杨皇后和昭阳帝呢?他们俩会同意么?
二老爷也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眼里布满了血丝,一旁的梅氏早已哭肿了双眼。平常最不知轻重的林珂,也吓得面如死灰。看来,林琼的这场意外,对二房的人打击是致命的。
据说林老太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带着林琅往回赶。但林玦却认为她与林琅两人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比较好,若是林琼醒来,知道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估计会气的再次晕厥过去吧?
不过,林琼的这次惊马,真的是意外吗?
*
清韵郡主匆匆往内院的书房走去,刚迈进门,就开口问道,“父王,这次林琼的事情,是你做的?”
秦王正在伏首写着什么,看到清韵郡主进来,搁下笔,抬头,“怎么,你心疼了?”
这回只是小惩大诫,断了他的前程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看到这里,清韵郡主心中了然,面上却咬牙,“只不过是跛脚和破相而已,父王你什么时候心肠这样软了?要知道,母妃的一条命,可是丧在他们的手中!”
“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秦王冷笑,“林琼这人我看的分明,他最是心高气傲,让这样人成了残废丑鬼,简直生不如死!说不定,都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受不了自尽了。”
正说话间,又有一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发束白玉冠,身着浅白织金锦袍,领沿腰间繁复白藻花纹,更衬得他高贵无比。美玉般的俊脸上,却带着一抹雍容华贵的淡淡浅笑,只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
看清来人后,清韵郡主瞬间眼睛亮了起来,“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才刚刚到。”
清贵公子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笑道,“三妹,听说你被拒婚了?”
“哼!”
清韵郡主咬牙。
见她这副样子,清贵公子也不再多问,直接越过她,走到了秦王的面前,站定。
“事情顺利吧?”
秦王将写完的宣纸拿到面前,轻轻的吹了吹,似乎对自己的笔法十分满意。
“孩儿出马,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我想起那女人的脸,就一阵嫌恶……”
秦王二子凌楠一脸自信,只是在谈及林琅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他实在是有点想不通,为何他爹会派给他这样一个任务,不过好在,那林琅倒是有几分姿色,一个多月来,还算是有趣。
“父王这一招,一石二鸟,效果还真是不错。”
林琅的双重身份,如今既是青楼女,又是王府中假死的小妾,这两个身份,就算不能彻底扳倒,也足够分量牵引到林家和五皇子了。
不过凌楠不是特别明白的是,在现有的皇家六子中,除去意图谋逆死去的大皇子和在外游历的三皇子之外,在其他几位皇子中,五皇子几乎都已经是弃子,对凌墨的皇位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为何杨皇后每每的计划里,都是将矛头对准他?
“只是探一探深浅罢了……”
秦王若有所思。
他们真正的劲敌,是南宫懿。不过,杨皇后说的对,若是能够除去林家,后院起火,至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他造成牵引作用。
在撼动大树之前,为保万无一失,周围的树根,还是要先清除干净。
“不过父亲,林家其实成不了什么气候,要我说,不如直接一次性搞定……”
见秦王若有所思,凌楠不解。
只不过是个小官之家,除去在外到处游历的林太卜,林家如今最大的官也不过是翰林学士,像这样的人家,他们要动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样来来回回的设计,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二哥,你别小看林家,尤其是林二!”
一提到这个名字,清韵郡主便莫名火大。
原本她以为林二不过是个娇蛮无脑的闺阁小姐,几番接触后才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不仅精通眩术,还善于心计,最恐怖的是,她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出对方的软肋。
“你说什么?林二?!”
凌楠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这个一向聪明的妹妹,是被林家拒婚给吓傻了么?
当年林府二小姐在元宵夜会上当众拦下六皇子表白的时候,他也在场,这件事,当时还被他们笑谈了好久。就这样一个人,值得忌惮?
“二哥,你常年在外游学不知道,如今的林二,可不是当初那个林二。”
“哦?”,凌楠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兴趣,“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林二?”
*
“老二,怎么回事,我听阿昌说琼儿……”
一进门,林老太便撇开搀扶着她的丫鬟,直接朝着内室奔去,才走到一半,看到躺在床上浑身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林琼,吓得差点瘫在了地上,好在跟在后面的林琅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老太太勉强找回一些气力,见屋内众人全都是一副乌云密布的脸,低垂着头不做声,不由喝道,“你们都是哑巴了还是聋了?!琼儿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娘,您别气。琼儿他不小心惊了马……”
二老爷面带难色的开口。
“不小心!?”,老夫人眼里冒着火,“琼儿他骑术那么好,怎么会突然不小心惊了马?”
林老太的声音很大,震得众人更加的不敢说话,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见众人不说话,她又继续骂道,“说话啊!你们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林玦皱眉。
大夫刚来看过,无论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林琼此刻都需要静养。而林老太在他旁边如此这般看似关心的大声嚷嚷,简直是“静养”的最大天敌。
所以在老太太又连续肆无忌惮的大声吼了几句之后,她终于看不下去了,“老夫人,三弟需要静养,这些事情,不如去花厅再谈……”
站在旁边的二老爷和梅氏先是一愣,随后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林琼需要静养,可他们却不敢直接顶撞老夫人。
林老太也呆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瞬间火冒三丈,音调又提高了好几个度,直接指着林玦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惊扰到了琼儿吗?!果然是狗改不了****,我早就知道了,你是巴不得琼哥儿出事吧?我告诉你,就算琼哥儿出事,林家的家产也轮不到你!——”
“娘,你别这样,二丫头也是为琼哥儿好……”
二老爷弱弱开口。
自从纳进门的小妾接连莫名其妙的患病死去之后,他原本就已经懦弱的性子变得更加软弱,而且几乎是心灰意冷,成日窝在书房,有时候甚至连三餐都见不到他人。
“她为琼哥儿好?!她是巴不得咱们全家都败了才好!”
林老太将所有的火气撒在了林玦身上。
“祖母,三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琅也泪流满面。
直到这时,屋内的众人才觉察到了林琅的存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老爷也呆了,忍不住揉了多次眼睛,确定没有看花之后,才道,“四丫头,你怎么、怎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愁云密布
要知道林琅如今的身份可是个死人,死人没死,还出现在了林家,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啊,琅儿,你不是去南方了吗?怎么……回来了?”
梅氏皱眉。
林家已经够乱的了,林琅现在回来,不是添乱吗?
“你还问她?!”
老太太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林玦,“若不是我及时出现,琅儿早就被二丫头当街给活活打死了!”
见众人一脸茫然的模样,她又继续骂,“这个贱丫头,以为攀上了镇国公就了不起了?竟敢当众出手打琅儿,还否认琅儿的身份,说一个青楼女子怎么会是林家四小姐……”老太太一边正骂着,一旁的林琅却早已满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又是青楼,又是当众打人,二老爷被说的有点懵。
老太太似乎气的说不下去,看向林玦的眼神里,写满了憎恶,“果然是来路不明贱人生下的孩子,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打林家的主意!——”
早已习惯了林老太偏袒二房的做法,林玦本不打算理会,却发现她越说越离谱,连她的生母筱宛也一同骂了,火气瞬间“噌”的往上冒,不由冷笑一声,“来路不明的贱人?”,她冷冷看着林老太,“因为是来路不明的贱人,所以你就连活命的机会也不给她,直接将她给毒死了是么?”
这话一出,除了依旧昏迷的林琼,屋内其他人的脸瞬间黑了。
大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玦,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
花厅里,老夫人端坐在上方,二老爷、梅氏坐在上首,林琅和林珂二人站在旁边。
因为是家中要事,几名丫鬟并家丁守在了门外。
与他们不同的是,林玦直接站在了花厅的正中,素净的脸上并无异色,可看在他人的眼里,却像是结满了冰碴。
“林宛氏身子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最后也是因为得了咳血的病症百般医治无效才走的,二丫头你如今将这盆脏水泼到我们的头上,这样的荣耀,老太太我可受不起!”
老夫人满脸寒意,看着林玦,冷冷的道。
林宛氏身子一直不好,生下林玦之后,体质更是一落千丈,在这个时候,她只是动了些手脚,让林宛氏免于痛苦而已,怎么能算是谋害呢?
“是么?”
林玦冷然一笑,“到底是不是脏水,我想祖母您要比我更加清楚,若是祖母真要我拿出证据来,那也不是没有,只是,祖母,你真的希望我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么?”
“你!”,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林玦,却硬生生的说不出话来,“你到底想如何?”
“我并不想如何。[.超多好看小说]”
林玦淡淡的看着她,“母亲已经不在,如今说太多也是无用,只是有一点,我需要提醒祖母,很多你们自以为高明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不说,并不等于不知道。咱们最好能和平相处,不然……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明晃晃的威胁。
最好不要惹她,否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也不能保证。
看到这里,林琅站不住了,“二姐,你怎么能这样对祖母说话?”
林二刚才当众羞辱她的仇都还未报,她怎么可以让林二这么快的脱身?
林玦回过头看着她,许久,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叫我二姐?可我并不认识你。”
“林二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琅炸了。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了?”听了林琅的话,林玦差点笑出声来,“我一个堂堂郡主,又怎么可能会同青楼女子以姐妹相称呢?”
“你……我那只是……”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林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才不是什么青楼女子!”
她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去那儿演一场戏罢了。
“对啊,你不是青楼女子,你是今年的花魁嘛。”
林玦满脸玩味。
不出一日,林家四小姐没死成了青花楼的花魁这种消息,估计就要传遍京都了。
她就搞不懂了,为何林琅要揪着她不放,难道不是应该想一想如何收拾烂摊子么?
“琅儿,娘有些不懂,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梅氏越听越糊涂。
自从林玦被册封了郡主,又与南宫懿定亲之后,二房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就连林珂也懂得见风使舵,不再找林玦的麻烦。可以说,现在林家,除了林老太还是一味的一意孤行之外,其他的人,对林玦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
梅氏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梅氏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找林玦商量一二,这回听她这么说林琅,便隐隐的知道事情不妙。
“我……”
林琅支支吾吾。
“你成了花魁?”
二老爷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
“四姐,你不会真的去了那种地方吧?祖母不是拿了很多盘缠给你吗?你不在南方的家里待着,乱跑干嘛?”
林珂也忍不住开口。
托林玦被皇帝御口亲封为“云舒郡主”的福,他在今年的学院举荐中刚刚有了点眉目,若是能被书院提名举荐的话,他就可以免于科考,直接入仕。
在最近一次的会考中,他的成绩是并列第三,同为第三名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举荐的名额却只有三人。
在这个时候,若是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名声受损,举荐的名额肯定是泡汤了。
所以他刚才越听越不对,心忽然揪了起来。
家人的反应,让林琅大失所望。
她原以为回到家中,还是能够像从前一样,享受着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没有想到的是,她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除了老太太为她说几句话之外,其他的人,一个个的,全都是质问的语气,要知道,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所以,她再次炸了。
“又不是真的沦为青楼女子,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帮个忙而已,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而且,现在的关键难道不是林二当众羞辱她吗?!
“所以你真的是今年青花楼的花魁?!”
林珂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是又怎么样,只是一个名号,我又不是真的沦为青楼女子,就只是帮——”
啪——!!
林琅还未说完,一道巴掌印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力道之大,让她原本雪白的皮肤,瞬间渗出血来。
“林珂你疯了!”
一天之内,连续挨了三四个巴掌,下手的还都是自家人,林二就算了,现在连和她最亲的弟弟也对她动手,林琅彻底崩溃。
“发疯的是你!”
林珂血红着眼,像看着怪物一般看着她,满心的怒火。
自家的姐姐不仅假死逃出王府,还沦落为青楼女,做出如此败坏名声之事,他今年的举荐有望,才有鬼!
“祖母……”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又看到林珂满脸的怒火,而二老爷与梅氏两人又都冷着脸,林琅觉得更加的委屈,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看不起我。只有祖母对我好……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祖母出现认下我的身份,二姐不仅当众打我,还不认我是林家的四小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祖母,你要给我做主啊……”
“什么?!”
林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噩耗,只见他转头看向林老太太,“祖母,你当众承认了四姐的身份?”
“有什么不妥吗?”
老夫人缓缓开口。
她还憋在刚才对林玦的怒气里没有走出来,堂堂的一家之主,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玩在手中,这口气,怎么忍!
“哈?有什么不妥?”,林珂气极反笑,“祖母你现在问我有什么不妥?!我如果说没有不妥,你信吗?!——”
说完,瞬间冷脸,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
他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勉强有一个举荐的名额,却毁在了林琅与老太太的手里,全毁了!
“珂儿这是怎么了?”
看到林珂行为反常,老太太忍不住皱眉。
不由又有些火大,现如今一个个的,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吧?
正欲发火,却听到二老爷在一旁说道,“娘,这段时间书院正好有举荐的名额,珂儿会考成绩不错,原本是可以得到举荐的,可……现在闹了这么一出,这名额,怕是……”
说到这里,二老爷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以林珂现在的水平,若是去参加科举,胜算并不大。与科举不同的是,举荐考核的重点是品行、家风、孝道……主要注重对德行的考核,只要在某一方面有所突出,就能成为举荐的对象。
原以为这次能够顺利被举荐,却没有想到林琅突然冒了出来,不仅冒出来,还是以青楼花魁的身份,这样一来,林家连名声都败坏了,更不用说什么家风了。
梅氏却直接哭了。
林玦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林琅莫名其妙的出现,林琼又惊马摔断了腿,破了相,林珂进不了举荐名单……
这么多的事情堆在一起发生,还全都是二房的人,难道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时候,所有的坏事都扎在一起?
还是,有人在别有用心的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诬陷
林琼坠马,真的是偶然吗?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林老夫人缓缓开口,“二丫头,你说实话,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谋划的?”
显然林老太在某些地方与林玦想到了一块儿去,不过结论却是大相径庭,她直接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推在了林玦的身上。.
因为在她看来,这世上,能这么恨林家二房的,除了林玦,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林玦先是一愣,随后却又释然的笑了起来,她看着老夫人,眼睛澄澈明亮,“既然老夫人都这么想,那我还能说什么?我说这些事情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信吗?”
她懒得解释。
对于一个从一开始就认定所有的错全在于你身上的人,又何必再为她去浪费口舌?
从花厅出来,已经是三更天。
老太太持续不断的叽里呱啦一通说,其实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林玦算是看透了,这老太太的看家本领就是,发生了事情不去找自身原因,而是随手就将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好像这样一来,所有的糟心事就能迎刃而解一般。
“二姑娘……”
回廊里,梅氏叫住了她。
林玦朝她笑了笑。
梅氏平日里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直以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二老爷那么多的妾室,也不会全都无缘无故的病逝。但这回的事情,尤其是林琼坠马,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疲惫了许多。
“二婶……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梅氏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鸡鸣,打破了静谧的凌晨时光。
一阵风吹过,林玦突然觉得有些冷。
“二婶知道,这些事情与你并无关系,只是……二婶想求你帮一帮你三弟……能不能让南宫将军帮忙,等伤好之后,为他某一个外派的职务,官职大小并无关系,只要能离开京都……”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黑猫,忽然间窜上墙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呜咽。
林玦有些诧异。
当梅氏开口的时候,她曾想过无数种帮忙的内容,却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让林琼离开京都?
二老爷会肯吗?
老太太会同意么?
见林玦似乎若有所思,梅氏继续道,“二婶知道,让南宫将军帮这个忙有点强人所难,可……可你三弟真的不能再留在京都了。(.无弹窗广告)你知道的,他为了九公主,已经得罪了秦王。这回的坠马,明面上是意外,但又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意外?”
“二婶你问过三弟的意见么?他也许并不想离开。”
就在前几天,林琼还找她帮忙联系九公主,阿九在京都,他又怎么会愿意离开?
“如果是圣上的意思,他不想离开也得离开。”,梅氏的脸色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二姑娘,不是二婶心狠,是他真的不能再与九公主纠缠下去了……人家是公主,高高在上,就算出了岔子,也有人给她挡着,但琼儿……他如今都已经残废了!!”
说到后面,梅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实不怪她,林琼自小优秀,年纪轻轻就已经进宫当了六皇子的伴读,接着又在科举中脱颖而出,顺利进了翰林院。在遇见九公主之前的日子,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顺风顺水,可以说,在林家一溜的平庸子弟里,林琼可以算是另类,简直是“林家之光”。
可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
阴错阳差之间,他遇见了九公主。而且出乎林玦的意料,他竟然也认真了。
无欲则刚。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很多事情,都会多考虑一层,而那软肋,也往往会成为敌人用来威胁的利器。
那南宫懿呢?
他的软肋,是她吗?
“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林玦吓得往后退了四五步。惊慌未定之下,待看清出现在眼前的是某张欠扁的脸之后,没好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吓出精神病来。
“刚才梅氏求你帮忙?”
南宫懿说着,顺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算是吧。不过这个忙,我帮不了,要你出面才行。”
林玦倒了一杯清茶,递到他的面前。
天都快亮了,被梅氏这么一说,她却是一点困意也无。
“与秦王的梁子早就结下了,林琼出不出京,意义不大。”
好好的待在京都里都还好,离开的话,谁能保证路途上的安全?
“二婶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想要他与阿九分开。”
南宫懿一愣,随即看向林玦,“这种坏人姻缘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掺合了吧?”
林玦:……
什么时候,杀神也变得这样心善了?
“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是前缀,秦王接下来要对付的,恐怕就是你了。”
南宫懿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一阵凉风吹过,银烛台上的火光摇曳斑驳,正好掩盖了他脸上的担心。
“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就算他们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他的……”
林玦低头抿了口清茶。
茶水入喉,丝丝甘甜,整个人似乎鲜活了许多。
既然清韵郡主想要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阿玦,对不起……”
南宫懿突然说道。
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无论是秦王,还是宫里那高高在上的杨皇后,甚至那昌源公主……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事情也许不会这样的复杂。
看着某人一副愧疚的模样,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呆子吗?!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好不好?众所周知,林家二小姐娇蛮跋扈,从小到大,不知道闯下了多少祸,得罪了多少人,从来都是惹祸不断的,关你什么事儿?!”
南宫懿微微低着头,盯着面前的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担心我啦”,看出南宫懿还是担心,林玦云淡风轻的说道,“本姑娘身边高手如云,对付他们肯定没有问题的。再说了,论聪明才智,清韵郡主未必比得过我。”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南宫懿抬头,透过窗,将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庭院里。
“凌楠回来了。”
“谁?”
“高阳郡王凌楠。秦王的次子。”
林玦:……
不认识。
“他很厉害吗?”
怎么她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玦,你怎么忘了,之前在元宵夜会上,笑的最大声的就是他。不过之后,他便出门游学了。”
林玦:……
难怪她没有印象,元宵夜会是原身林二小姐的事,她又没有原身的记忆,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既然是笑的最大声那个,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觉得,林琅这回突然出现,多半与这凌楠有关。”
林玦心虚的很,好在南宫懿并没有对她的记忆能力问题进行深究,而是接着往下说。
“你是说?”
难道林琅口中的“受人所托”,就是凌楠?可这两个人又是怎么联系起来的呢?
不过既然凌楠一直在外游学,林琅又独自在南方,能够认识也不足为奇。
“应该是他。”
南宫懿淡淡的说道,随即他看着林玦道,“这几天,凌楠说不定就会有所行动,你自己要小心一些。”
“那你呢?”
“我要离开几天,再去沪州一趟。”
又走?
好吧,林玦不由的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怀念当初她爹让南宫懿成日跟着她,保护她安全的日子了。
只可惜,现在回忆起来无限美好的时光,当年她也同样没有在意。
见林玦有些郁闷的样子,南宫懿不由轻笑,“怎么?舍不得我走?”
“少自作多情了,本姑娘巴不得你马上走!”
“哦?这样……”,南宫懿见状,露出了一丝受伤的神色,“那我走了。”
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了窗口。
“诶!……”
林玦看着他的背影,挽留的话还未出口,某人就早已消失不见。
悻悻的走上前关了窗户,天色已经蒙蒙发亮,折腾了一晚上,再怎么没有睡意,也还是得到床上去靠一靠。
刚走了几步,心里还是一阵不爽。
南宫懿那混蛋,哪里有人这样的?说走就走,连多一句话都不与她说!实在是过分之极!
现在还未成亲,态度就这样,往后若是成了亲,那是不是就直接将她打入冷宫了?
“姑娘,天都亮了,你要垫点东西再睡么?”
门外响起画眉的声音。
这一觉下去,肯定是要错过早饭的。
“不用了……”
林玦随口答着。
她现在哪里有什么食欲,气都气饱了。
满心郁闷的朝床榻走去,虽说没有睡意,可身子一碰到床,满身的疲惫感瞬间袭来,她也懒得再换衣服,直接和衣躺下。
刚一躺下,顿时感觉到不对劲,再一回头,一张欠扁的脸猛然近距离的出现在了眼前!
“你怎么……”,意识到画眉还在外面,林玦强忍着莫名加快了好几倍的心跳速度,硬生生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走了,不过突然有点困,就又回来了。”
南宫懿一本正经。
林玦无语,这算什么破理由?
“这是我的床,你……困的话回家去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皇帝宠妃
林玦刚说完,却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是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无奈,直接伸手推了两下,对方还是没有动作。
不由咬牙,“那你躺进去点,这么近,我怎么睡啊?”
长着一张妖孽般英俊的脸,还靠的这么近,这是成心不让她睡觉是吧?
“别说话,就这么睡。”
南宫懿闭着眼睛,边说,边伸出手将林玦搂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一颗心几乎是要跳出来。
雕花木桌上,银烛台里的火光还在摇曳,熟悉的淡淡寒梅清香袭来,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如果时光能够定格的话,她一定会选择此刻。
“南宫懿?你睡了么?”
被人搂在怀里,林玦不仅睡意全无,反而心跳加快。不要说睡觉,再这样下去,她紧张的都要冒汗了。
“怎么?”
某人闭着眼。
林玦意外的发现,南宫懿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桌上蜡烛还没有吹灭。”
“别管了。”
“南宫懿……”
“嗯?”
“我想脱衣服……”
什么?!——
南宫懿吓得瞬间睁开了眼睛。
林二什么似乎变得这样主动了?好端端的,脱什么衣服?!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林玦瞬间发现了某人的不对劲,直接抄起一个枕头,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她脱衣服是因为刚才连着外袍一起睡,现在有些热!只是打算脱掉外袍而已,瞎想些什么?
南宫懿被砸的晕头转向,满脸无辜。
他什么都没做好不好,连想一想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
等林玦脱完外袍,两人总算能安静的躺一会儿。渐渐的,那份紧张感也由安心所替代。南宫懿侧过头,静静的看着身旁熟睡的脸,近在咫尺,他却不敢放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像无数个梦里所展现的那样,消失不见。
待林玦醒来,已经过了中午。
身边空空如也,早已没有南宫懿的身影。呆呆的盯着旁边的一个枕头,突然间,一股怅然若失感弥漫全身。
*
几日后,宫中传来昭阳帝册立新妃的消息,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昭阳帝不好女色是出了名的,登基二十多年来,后宫中,除了杨皇后外,就只有四位妃子,就是这四位妃子,还是萧太后逼着他纳的。
震惊之余,正想着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如此得到圣恩,却在看到新纳妃子的那一瞬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谁呀?
压根就没见过好么?
难道是哪个外派大臣的闺女?……
林玦坐在女宾席上,看着端坐在上方的因娘,哦,对了,如今应该称呼她为茵妃,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复杂。
这,上升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才四个月的时间,她的身份就从原先的青楼歌女变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宠妃,这样的步步为营,简直是后宫上位的励志模板。
似乎感受到目光,因娘转过头来,看到林玦,眼神一滞,瞬间又恢复到正常。
昭阳帝今日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几杯酒过后,便开始与因娘窃窃私语起来,全然不顾在场的宾客,与那脸越来越黑的杨皇后。
看着旁边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杨皇后恨不得上前撕烂因娘的那张假脸!
也该是此女命大,她三番两次的派人到太医院去,竟然还是没能将因娘杀死,想到这里,杨皇后又恨又悔,当初她就是存了一丝善心,才让这狐媚给钻了空子!
杨皇后气的浑身僵硬,可皇帝却因为换了新宠,心情大好,酒酣耳热之际,众人便也纷纷开始赞叹,听着睁眼说瞎话的赞美之词,林玦浑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果然,人一旦丧失了本心之后,所有的行为,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活而活。就算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但只要皇帝相信,皇帝入了戏,其他的人便只能接着往下演。
是真是假不重要,只要能哄得皇帝开心,升官加爵,便在眼前。
不过,今日的因娘,却有些不一样。
淡青色的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紫色的点点斑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端庄秀丽,清雅脱俗。
不施粉黛,却将盛装打扮的宫妃和前来赴宴的女眷们衬得黯然失色。
看着她的这一身装扮,林玦却莫名的觉得眼熟。
忽然间,她恍然大悟。
在南宫懿那里,她曾见过一副仁兴皇后的画像。因娘今日的穿着,包括发饰,竟与那画中之人一模一样!
这样想着,细看之下,她发现昭阳帝的目光,像是在看着因娘,又像是透过她,飘向很远的地方。
发现了这一点后,所有的事情,竟十分神奇的串了起来,心中感慨万千,又有些难以置信,为了掩盖情绪,林玦迅速的低头,拿起一根鸡腿吃了起来。
身为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兄弟,秦王自然是坐在了最瞩目的位置。不仅他,连带秦王第二子高阳郡王凌楠,嫡女清韵郡主的位置也都排在了众多公子小姐们的前面。
高阳郡王凌楠长期在外游学,极少在京中露面,今日竟出现在这宫宴上,实在是令许多夫人小姐们感到兴奋。
虽然凌楠并非王府世子,但相较于他镇守在边疆的大哥,不仅相貌出众,身形高贵挺拔,气质也卓尔不凡,一出生就被封为郡王,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荣耀。所以就算身份只是次子,风头却压过了他的大哥秦世子。
此刻,凌楠看了眼斜对面的女眷席位,目光落在了位次排在他三妹清韵郡主之后的林玦身上,不由暗自惊讶,在他离开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二的身份竟已经是一品的郡主?
再定睛一看,却又瞬间无语。
如此饿鬼扑食般的啃鸡腿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林二还是那个林二,他的妹妹,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茵妃今日如此的光彩照人,不用说皇上了,就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些移不开眼了……”
看着茵妃,杨皇后微笑着开口。
话音和煦犹如春风,半点都看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看到这里,众人不由在心中感慨,杨皇后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心怀宽广如此,实在是大业的福气啊!
“娘娘过奖了……”,茵妃淡淡的笑着,“韶光易逝,再美好的容颜,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袭,其实除去外表,女子修德才是关键。这一点,以后还要像娘娘你多多学习……”
听到这里,林玦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在心中憋笑。
这因娘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话是说的漂亮好听,但实际映射的含义,估计只有杨皇后自己才听得懂吧?
这边正说话着,又有宫人来报,六皇子到了。
话音落下,凌墨便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他,众多夫人女眷们又是一阵兴奋。
其实也怪不得她们,实在是如今六皇子凌墨过于抢眼。昭阳帝虽还未立太子,但在现有的几位皇子中,出身和才能占据优势的,也只有凌墨一人了。
皇帝再厉害,也有不得力的一天,再加上后宫有杨皇后坐镇,就算东宫一直空着,这皇位也会是凌墨的囊中之物。
前阵子,坊间传言萧太后欲将李傲姗许配于他,不过后来似乎是不了了之,这样喜闻乐见的消息一放出来,京中勋贵圈有待嫁闺中女儿的夫人们就又开始心思活络的走动了起来,就算当不了正妃,能有一个侧妃,也是极好的。
一见到他,杨皇后便笑着骂道,“怎么现在才来,宴会都开始多久了?还不赶紧向你父皇赔罪!”
话刚说完,就听到昭阳帝开口,语气里宠溺非凡,“皇后你好端端的说墨儿做什么?小孩子晚点儿到,又有什么要紧?”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全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精,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果然,他们想的没错,六皇子凌墨不仅才貌出众,还深得昭阳帝的宠爱。
大业国的那个位子,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呢?
六皇子春风得意,但面上却异常谦恭,他在殿中站定,朝着上方福了福,微笑道,“父皇,其实儿臣来晚是有原因的。”
“哦?是么?”
昭阳帝一脸宠溺,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几日前,儿臣偶然寻得一副古琴,今天想借着这个机会献给父皇,还请父皇不要嫌弃才是。”
“真的?还是墨儿有心,记得朕独爱古琴。赶紧送上来让朕瞧瞧……”
昭阳帝酷爱收集古琴是世人皆知的秘密,正因为如此,许多大臣为了博得皇帝一笑,不惜花重金请人到处搜罗古琴,然后献给皇帝。正因为如此,十几年下来,他的宫中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琴。
如今六皇子又提出要进献古琴,皇帝面上虽一副惊喜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并没有感到多稀奇。
六皇子满面春风的献上古琴,可待众人看清之后,却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
老天,这古琴无论是从琴身还是弦线来看,都毫无特色,除了造型古朴一些之外,毫无特色,就这一把琴,他也献的出来?
杨皇后也不由的皱眉,一时之间,不知道六皇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可没想到,昭阳帝见到这副琴时,却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众人傻眼。
就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琴,也能夸成这样,六皇子,也太受宠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皇帝宠妃
昭阳帝似乎也意识到了众人心中的不解,便开口道,“朕多年来,都在找《陵阳散》,只可惜,这阵法不仅失传,连刻印的摹本都没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说到这里,他看向六皇子,“没想到,朕实在是没有想到,墨儿今日竟然替朕寻到了《陵阳散》!好,实在是好!——”
五百多年前,前朝末代皇帝陵阳君好琴,尤其爱将曲子谱在琴身之上,相传其将平生所学刻在了最钟爱的古琴之上,世人谓之《陵阳散》。只可惜,前朝覆灭之后,那古琴连带着篆刻在上面的《陵阳散》一并消失了。
而如今,竟然被六皇子寻到。昭阳帝的高兴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见皇帝开心,众人便又开始一番大肆的吹捧和夸赞。
这个时候,林玦终于将手中的那根鸡腿消灭干净了。
听着周围人的赞叹,她也抬头,将目光落在了昭阳帝面前的那把古琴上。
琴身为杉木制成,可能是长期深埋地下,琴面呈黑褐色,两端已有腐朽之状,但纹理明显,琴弦坚韧,并不影响弹奏和琴音。因为距离较远,林玦看的不甚清楚,但似乎琴底还刻有繁杂的铭文,这估计就是昭阳帝口中的《陵阳散》。
正看的入神,却感到一丝异样。
下意识回头,发现茵妃正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她,视线交汇,她却很快别开,像是偶然碰见一般。
被昭阳帝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夸赞,凌墨心中十分得意,但面上却依旧一副谦恭平和的模样,赶紧再次福了福,“父皇,此番能获得这把古琴,也属机缘巧合,要儿臣说,还是父皇您洪福齐天,这古琴,定是上天看在父皇的面上赐予的……儿臣这是托了父皇的福气!”
一番话,说的昭阳帝眉开眼笑。
众人迅速见风使舵的纷纷赞叹。
“是啊,定是陛下的真情感动了上苍,才能够获得此琴……”
“陛下如此圣明,实在是大业之福啊!”
杨皇后也淡淡的笑着,眉眼间却掩不住露出些许的骄傲之色。她的目光在殿中的人群里梭巡,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光芒四绽的凌墨身上。他是如此的出色耀眼,以至于就只是单单站着,就衬得周围的人没了颜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正感慨间,突然,她眼神一凛。
今日的宫宴,似乎少了个人。
——风头正盛的镇国公南宫懿竟不在男宾席上!
下意识回头看向昭阳帝,却发现他的目光心思全都落在了那把陵阳古琴上,对于南宫懿的缺席,他似乎毫不在意。
林玦自然也注意到了南宫懿的缺席。不过,南宫懿向来都不喜欢出席这种奢华又毫无意义的宫宴,再加上某人事先已经向她“请过假”,所以在宴会上没有看见他,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皇上,既然今日如此开心,不如就让臣妾献丑,为大家弹奏一曲?”
那边的茵妃见昭阳帝满脸兴致,便微笑着开口。
“好提议!”,昭阳帝立即应和,“朕差点都忘了,茵妃你尤为擅长弹奏古琴,既然今日寻得《陵阳散》,你就为大家弹奏一曲吧!——”
话音落下,立即有宫人上前将陵阳古琴摆好,茵妃婷婷而坐,一双玉手轻抚琴弦,一拨,清透的琴音传来,如潺潺流水,又如高山清泉,琴音氤氲缠绕,起手落手间,每一下,都颤动人的心弦。
《陵阳散》不算悲曲,可琴音里却依旧带着淡淡的忧伤,犹如阳春四月的白雪,孤芳自赏,却又无可奈何。
昭阳帝的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目光穿透茵妃,落在飘渺无痕的天际……
如果那个人还在,她是不是,也会奏出相同的琴音?
林玦坐在下首,淡淡的看着正在抚琴的茵妃。
杉木制成的古琴,琴声清透厚重,就算是长埋地下,也不该是如今这沉闷如瓮的音质。
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那黑褐色的琴面上。
正想细看,却猛地见到几只细小的黑虫从琴身与弦的交接处爬出,“小心!——”
话才刚出口,就听到茵妃尖叫一声,从古琴的四周爬出无数只黑色的飞虫,就如同被捅了的蜂窝一般,黑压压的低空盘旋,却朝着昭阳帝的方向扑去。
“救驾!——”
当即,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尖锐刺耳,声嘶力竭。
整个大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黑虫个小,但速度却极快,犹如暗器一般,此刻,像是有了意识一样,全都朝昭阳帝扑去。
眼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虫就要冲到皇帝的面前。
“哗啦……”
一声闷响,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划过,挡住了急如迅雷般来势汹汹的黑虫群!从背后突然窜出来一股力量,硬生生的将昭阳帝往后拉了几步,昭阳帝惊慌望去,却看到在这个紧张瞬间,原本瑟瑟发抖躲在皇位旁边的茵妃拼着一死冲了过来,也顾不上仪态,脱下那件淡青色的外袍,一边用力挥舞着外袍抵挡黑虫群,一边死命的拽着昭阳帝往后退。
皇帝大为震撼的看着她。
外袍并无法抵挡住尖锐的黑虫群,仅仅下一刻,那些黑虫便冲破外袍,再次朝着昭阳帝的方向袭来!
茵妃大骇,也来不及多想,直接用身子挡在了皇帝的前面,一边护着他后退,一边伸手胡乱在半空中拨拉,可这样的动作,不仅没有挡住飞虫,反而引来更多。
她穿着拖地长裙,并不好做幅度太大的动作,才快走了几步,却突然一个踉跄,歪倒在了地上,脚踝传来一阵生疼,似乎是扭到了脚!
少了茵妃在前面挡着,那黑虫又全部朝昭阳帝扑去,宫中护卫上前救驾,可刚一上前,就感到眼前一黑,接着脸上眼中嘴中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才一眨眼,就再也发不出声音,全身无力瘫在了地上!
茵妃见状,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起扑到了昭阳帝的身上,死死的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殿中宾客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那些前来赴宴的闺阁小姐夫人们,惊得面无血色,惨白的像一个个纸片人!四下逃窜,互相冲撞,黑虫没咬到,倒是相互之间撞了好几下,有几个甚至直接被撞到了殿中的石柱上,瞬间鲜血直流。
守在门口的禁卫想要进来解救,可殿门却偏偏过于狭小,正欲冲进去,却被从大殿之中涌出来的人群给堵住了去路,惊慌失措的人发疯似的往外挤,全然不顾任何仪态,场面一度失控。
眼看就要造成更大的混乱,禁卫拦不住,便只能拔剑开杀。先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宫女太监,接着人越来越多,根本顾不上分辨,只要往外涌的,就通通杀死,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抵挡不住发疯惊狂的人群!
六皇子吓得后背湿透,正想冲上前去救驾,却被杨皇后拉住。
这黑虫明显带有剧毒,她又岂能让墨儿前去涉险?
但若是不出手相救,面上也是过不去,所以她口中大喊着“皇上臣妾来救你了……”,才刚靠近,整个人似乎被黑虫碰到,瞬间倒了在地上。
凌墨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冲上前,毕竟有武功底子在,只见他几个起落,就跃到了皇帝的身边。
昭阳帝靠在石墙上,此刻正被黑虫环绕着,茵妃护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已经没有发声,只有微弱的气息时有时无的传过来,他倒是没有受伤,可也没法动弹,他发现,只要自己一动,那黑虫便会瞬间绕过茵妃聚拢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前来救驾的凌墨,心中一暖。
“父皇,你不要乱动,我救你出去!”
六皇子说着,伸手推开已经不省人事的茵妃,将外袍披在了昭阳帝的身上,正要背着他离开,却意识到昭阳帝的身子并没有动,“墨儿,将茵妃也带走。”
什么?!
凌墨一愣。
地上的茵妃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气息微弱的看着昭阳帝,眼里含泪,“皇上,你快走,不要管臣妾,臣妾没事儿的……”
语气很轻,却像一记闷雷,直接打在了昭阳帝的头上。
十八年前,在火光中,是不是也有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当下心一横,直接俯身将茵妃抱起,“别怕,朕不会抛下你的……”,正欲离开,刚刚被六皇子挥散开的黑虫又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扑到昭阳帝的脸上,凌墨见状,咬咬牙,闭着眼睛挡在了前面……
眼前一黑,接着,他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乱成一团,护卫一个个冲上去,瞬间又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大殿之中一片混乱,黑虫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的袭来,众人惨叫连连,混乱不堪,分不清是主子还是奴才,一个个连滚带爬,哭声震天!林玦避开骚动的人群,看着聚集在台基上方的黑虫,突然眼神一凛。
随即开始快速地在宴席桌上翻找起来。
时间过了太久,导致她前世有些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若她没有记错,这黑虫并不是别的,而是苗疆毒术里经常出现的一种毒虫,平日里喜欢藏在腐木中,并不轻易出来,除非……让它嗅到甜腻的味道。
殿中尖叫连连,在连续撞了好几个人之后,林玦终于在一处桌角找到了一大盅的蜂蜜,也顾不上许多,一咬牙,伸手打开了盖子,就在这时,眼前却冒出一个人来。
高阳郡王凌楠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看着她手中的蜜罐,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宫宴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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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郡王心中嫌恶,面上却轻笑,“你还真有闲情逸致?”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找蜂蜜吃?
林玦皱眉,“让开!”
话才说完,一阵黑压压的影子瞬间从不远处盘旋而来。
“林二,你干了什么?!”
凌楠猛地回头。
林玦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横道,“不想死的话,就闪开点!”
说着,将蜜罐里的蜂蜜一口气全倒在了青铜长桌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整个人朝旁边退去。
除了已经昏迷的六皇子之外,五皇子并没有出席,剩下三位皇子全都被黑虫缠住,自顾不暇,根本没法再向皇帝靠近一步。眼见黑虫群就在眼前,昭阳帝满脸惊恐,推开已经昏迷不醒的茵妃,迅速起身,刚快走了几步,脚下却突然被掀翻的小几绊倒,瞬间整个人歪在了地上!
黑虫群扑面而来。
昭阳帝吓得连滚带爬,就在此时,一道红光划过黑压压的黑虫群,硬生生将皇帝与其隔开,瞬间,像是被烤焦了一般,密密麻麻的黑虫残肢铺天盖地的散落在了地上。
皇帝的身上周围也落了不少。
惊魂未定,昭阳帝惊讶的抬头看着前来救驾的人,却是满脸杀气的南宫懿!
随后,受了蜂蜜的吸引,剩下的黑虫群不再围着昭阳帝和众人,而是朝殿中的那张青铜长桌飞去。
眨眼的功夫,那张青铜长桌上,便密密麻麻的停满了黑色的飞虫,就如同排列整齐的芝麻粒一般,还发出“吱吱”的叫声,让人看了只想作呕。
高阳郡王自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就算在外游学,也是做做样子,哪里有见过这般景象,瞬间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石柱,才勉强撑着没有瘫在地上。
原先一张美玉般的脸,却已早已失了血色,只是定定的看着林玦,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守在门口的禁卫终于解决了不断涌出的人群,控制住了局面,越过混乱不堪的殿门,冲了进来。
除了茵妃外,六皇子与杨皇后二人也昏迷不醒。大殿一片狼藉,黑虫过境,所到之处,全是横尸一片,除了被黑虫叮咬的人外,还有被惊慌人群踩踏致死的,自己撞伤的……
殿中原本整齐华丽的桌几全都散乱,精致绝美的银烛台掉到地上,东倒西歪,满地的碎片和血迹,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清韵郡主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存活下来的宫女,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她,可还未站定,她便“哇”的一口,将刚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前来参加宴会的大臣和女眷们直到这时才从各自躲藏的地方爬了出来,一个个的,衣衫凌乱,面色惨白,早就没有先前那光彩照人的模样。
“太医呢?传太医!——”
茵妃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惊魂未定之下的昭阳帝,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宣太医进殿。
皇帝震怒。
梭巡一圈,却猛然发现殿中出现了令人奇怪的景致。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大殿当中“忙活”的少女身上,只见她接过禁卫送过来的灯油,均匀地倒在青铜长桌周围的地上,然后点火,火苗窜的很高,密密麻麻的黑虫,瞬间化为了灰烬……
与她周围众多满脸惊慌失措的女眷们相较,她脸上的表情显得另类的多。
火还在烧着,被烧死的黑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透过火光,昭阳帝看到的,是一张少女的脸。
沉着,平稳,冷静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
林玦正想着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却突然觉察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下意识抬头,却正好对上昭阳帝的眼睛,瞬间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多么出格,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
不仅昭阳帝感到诧异,殿中的其他人也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只不过,那黑虫太过于可怕,众人惊慌未定,全部的心思都在自身的安危上,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制止她。而且,就算最后惹怒了皇帝,引火烧身,也只是林二的事情,与他们又有何关系?又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二哥,林二这是疯了吗?”
清韵郡主刚刚恢复了点精神,看到林二这副胆大妄为的样子,不由蹙眉,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凌楠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他站在那里,看着此刻站在大殿之中的林玦,目光突然变得悠长起来。
她真的是林二?
高台之上,昭阳帝居高临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这蜜罐是你放的?”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整个大殿都被封锁了起来,所有前来参与宴会的人,除了重伤需要救治的被抬到内室之外,其余的人,谁都没有办法离开。长春宫里,转眼便安静了下来。
一些没有受伤的大臣原本打算先走,可看到昭阳帝都没有结束的意思,便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就在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中的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和独自一人立于火光之中的林玦身上。
“回陛下,正是臣女。”
林玦低着头。
从昭阳帝的语气判断,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出手相救而感激,反而带着怀疑。这让林玦的心情莫名的变得忐忑起来。
她这个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改掉?
“做得好!”
出乎林玦意料之外的是,昭阳帝并没有花时间深究她为何会懂得这些,而只是淡淡的夸赞了一句。随即收回目光,重新坐回那御座之上。
六皇子和杨皇后受伤昏迷,已被抬到内室医治。除却没了参加宴会的五皇子之外,剩下的其余三名皇子和贵妃,此刻的脸色却是极端难堪。
刚才他们被突如其来的黑虫搞的晕头转向,自顾不暇,平日里什么为皇帝尽忠的话语早就抛到了脑后,哪里还有心思顾到皇帝,等黑虫散去,才发现,这一次的功劳,全都被老六和那小狐狸精茵妃给抢了去。
大臣们也是低头不敢吱声。
作为臣子,他们刚才的行为也是明显失职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皇帝有难,当臣子的,就应该立刻放下所有的一切冲上前去,就算是去当肉盾,那也是一种荣幸。
可刚才,他们中除了四散逃跑之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昭阳帝的脸上,乌云密布。
这已经是今年宫中第三次发生****了。
他在位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频繁又诡异的事件,前两次都还好,只是刺客,而这一回,竟然是蛊虫!
在苗疆生活了十年,对于这种黑虫并不陌生,可就算是不陌生,他也没法在最快的时间里面对黑压压的虫群做出反应。而且这种蛊虫,只有苗寨等级极高的寨主才能供养,一般苗人是得不到的。
可苗疆一直与大业交好,这种虫,又怎么会出现在宫殿之中呢?
想到这里,昭阳帝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危险,脸色更加难看,眼里迸出震怒的火星。
“南宫将军,你怎么看这件事?”
昭阳帝说着,特意看了眼正负手立于殿中的南宫懿。
刚才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出手相救,化解了黑虫,恐怕昭阳帝此刻早已是冷尸一具。
可在位者向来多疑,想的事情也比这要长远的多。
仁兴皇后出生于苗寨,十八年前,却因为一场宫中一场大火丧生。这么多年来,虽然苗疆那边没有多说什么,大业也对他们多加照顾,但昭阳帝知道,仁兴皇后的死,一直都是横在老寨主心中的一个梗。
若是苗疆的人前来为仁兴皇后报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南宫懿是她的儿子,从刚才来看,他又对这种蛊虫的秉性知道甚多,会不会……
昭阳帝并不怀疑南宫懿对他的忠心,他只是想知道,若对方真是苗疆的人,那他,会站在哪一边?
“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事并非如表面上所展现的那般简单。”
南宫懿淡淡开口。
就算苗疆那边想要为仁兴皇后出口气,也不可能用众所周知的蛊虫,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是他们动的手么?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愚蠢的人?
“哦?”,昭阳帝看着他,若有所思。
“臣这段日子前去沪州,探清了那谣言的来源,这件事,也许与十八年前的武陵候一案有关。”
沪州是武陵候的老巢,但有关当年一事的具体情况,并没有留下多少线索,可见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
南宫懿这话一出,整座大殿变的气氛变得更加阴沉可怖。谁都知道,十八年前的武陵候案,是昭阳帝的一个禁区,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而南宫懿,却在他已经如此盛怒的情况下,提到了武陵候!
昭阳帝的眼神一凛。
武陵候当年功高震主,但武陵一族真正的死因,却是因为勾结罗刹国,意图谋反。这是一个证据确凿的铁案,昭阳帝并不认为有什么可翻案的地方。而且,武陵全族都被灭门,又哪里来的人为他报仇?
可南宫懿既然提起,便不会是空口瞎说,难道真有什么蹊跷?还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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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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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室,茵妃静静的躺在宽大的床榻上。美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直到太医离去,她才有些艰难的转了个身。
谋划了这么久,今天这出戏倒是没有让她失望。
她相信,凭着南宫懿的能力,沪州的谣言已经瞒不住了。不过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瞒下去。
如果她预估的没错的话,南宫懿一定会将今日之事与十八年前的武陵候一案联系起来。
昭之若揭的真相,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能隐瞒到什么时候?!
长春宫大殿上,太监们还在处理着已经断了气的尸体和燃尽的黑虫残肢,林玦隐在人群里,静静的看着周围脸上还挂着劫后余生的恐惧的小姐们,随后不经意的落到清韵郡主和凌楠的身上,得益于秦王的身手,他们两兄妹都是毫发无损。
关于茵妃的真正身份,她事先已经从南宫懿那里得知,今日之事,就算她如今受伤昏迷不醒,但林玦还是觉得多半与她有关。
她其实能理解茵妃的心情,武陵一族不仅惨死,还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遗臭万年。
只不过,茵妃如此的处心积虑,到底是针对谁呢?
当年陷害武陵候的凶手,又是这宫中的哪一个人?
昭阳帝震怒。
但随之而来的是恐惧。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大业在他的管理下,就算臣子不能每个人都清正廉洁,但至少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可没有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竟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情!
而这些人欺骗的对象,竟然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君主!
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昭阳帝连发数道圣旨,命人将收藏在大理寺中的十八年前的武陵候一案相关证据调出,重新彻查。
经过几位翰林学士的仔细比对,结果很快出来,当年武陵候写给罗刹国君主的信函,确实系伪造。当时所有人都被相近的笔迹误导,但过了十几年再拿出来看,却发现,信函中的笔迹与武陵候的字迹虽然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模样,但只要细看,还是能发现出不同之处。
而这份信函,就是当年定案的所谓铁证。(.)
这一下,昭阳帝不得不再次开始怀疑,十八年前所谓的铁案,确实存在蹊跷。
就在此刻,刑部尚书杨义朗快步走出,立即朝着上方的昭阳帝躬身拜倒,满脸惶恐道,“臣大罪,当年因为一时疏忽,而遗漏了重要的证据,才造成今日的大错,臣罪该万死!——”
他是杨皇后的嫡亲兄长,十八年前,他还是刑部侍郎,武陵候一案,就在他手中办的。
当年的事情,其中隐含多少东西,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都过了十八年,怎么还会有人翻出来?
昭阳帝看着他,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十八年前,武陵候一案发生时,他正处于失去仁兴皇后的悲痛之中,整个人濒临崩溃。那个瞬间,他仿佛是一下子失去了依靠,变得无依无靠起来。好像周围危机四伏,所有人都躲在暗中伺机而动,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他。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武陵候涉及勾结罗刹国,并呈上了证据。
那时,他正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件来重振帝王的威信,坐稳那个因为没了仁兴皇后而摇摇欲坠的位子。
一切顺理成章。
武陵候满门抄斩,朝野的势力得到震慑,那个位子,他也越坐越稳。
而杨义朗,因为办案有功,被提为刑部尚书。这十几年来,杨义朗一直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平日里行事低调,办案秉公廉洁,并无任何的出错之处。他还想着过段日子再将杨义朗的官位提一提,却没有想到,闹出了今日这样的事情来!
昭阳帝冷冷的看着跪在下方冷汗涔涔的杨尚书,“你是有罪!查案不清,欺上瞒下,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草草定案!杀了你都不为过!”
一边说,一边气愤难耐,竟随手抄起旁边的一面小几,直接朝杨尚书砸了过去。
杨尚书早已后背湿透,他不敢躲闪,那面小几就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硬生生扛了下来,瞬间额头被砸出了一块肉,鲜血直流!
其余的大臣看着这一幕,全都冒出了冷汗,却也无一人敢替杨尚书多一句话。
没看到皇帝正火着呢?
这个时候多管闲事,不是找死么?
但还是有人站了出来,秦王上前两步,朝着皇帝福了福,道,“陛下,依微臣之见,虽然武陵候一案证据上确有瑕疵,但他勾结罗刹国,意图谋反的行为,却是不会错的。”
有了秦王出头,原本噤若寒蝉的大臣们,也有一部分站了出来,开始七嘴八舌的为杨尚书求情。
李丞相见状,也开口道,“陛下,杨尚书当年年轻气盛,但凡有抱负的后生晚辈,对于私通外国的行为,总是嫉恶如仇的,还望陛下看在杨尚书十几年来廉洁清正的份上,从轻发落。”
“连你也觉得应该绕了他?!”
昭阳帝蹙眉。
求情的人很多,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武陵候私通罗刹国的证据并不充分,武陵候一案,极有可能是有人借他的手除去异类。可这案件虽然是杨义朗办的,但最终下诏的却是他,如果把话说的太满,那不是正好告诉世人,他是个昏庸无道的昏君吗?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李丞相叹息一声,面露痛惜之色,“只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很多证据已经灭失,杨尚书当年所办,证据上虽有瑕疵,但有武陵候自认的供词,还有其他人证,微臣以为,杨尚书当年的行为仅仅是疏忽,罪不至死……”
这番话,好像是在为杨义朗开罪,实际上,却是在给昭阳帝递了个下台的梯子。
——武陵侯一案并不是冤案,如今证据上出了点瑕疵,那完全是杨义朗的疏忽,与昭阳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玦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低下头,飞快的掩去唇边溢出的笑意。忽然感到有道目光在身上停留,抬头,正好撞进南宫懿的眼睛里。
看来,对于李丞相的表现,他们两人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皇帝是下了台,但替罪羊总是要的,既然案件是杨义朗所办,这一劫,他怕是逃不过了。
果然,李丞相说完后,昭阳帝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随后又瞬间变得乌云密布起来,看着他,冷冷道,“丞相,你若是再为他求情,朕连你一道治罪!”
李丞相一愣,随后诚惶诚恐的退下,脸上写满了惋惜。
一旁的大臣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李丞相这么有分量的人,说了这么多求情的话,都被骂的劈头盖脸,他们还上前去找死干嘛?
看到这里,林玦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果然是个老狐狸,竟然连这种事也能被他利用起来。刚才昭阳帝虽然在面上呵斥了李丞相,但内心里,却已然是记住了他“递梯子”让他下台的体贴行为。等过了几日,说不定又是一通奖赏。
至于,杨尚书……
林玦默默的在心里为他点了根蜡烛,这一回的替罪羊,他是当定了。
“杨义朗,你可认罪?”
昭阳帝面色铁青。
“陛下,微臣认罪,微臣一时疏忽犯了大错,陛下要降罪,臣无话可说。”
杨尚书在地上叩头不止,神情悲戚,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昭阳帝冷笑一声,“是吗?既然爱卿无怨,那朕就成全你!——”
“皇上,臣妾斗胆请您三思……”
婉转悲戚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话音未落,众人就看到,面色惨白的杨皇后,由两名宫女搀扶着,慢慢的挪着步子,朝殿中走来。
待走到殿中,挥手让宫女退下,自己朝着昭阳帝跪了下去!
众人一惊,杨皇后此时出来,是想要为她的胞兄求情吗?
“皇后,你这是?”
昭阳帝也有些懵。
在他看来,杨皇后素来清心寡欲,就算是当了皇后,也依旧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在后宫中,行事低调,也从不与其他嫔妃争宠计较,更不用说与朝野大臣们勾结往来了。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仁兴皇后的地位不可替代,但昭阳帝对她,始终都保持着一丝敬重。
而且在刚才蛊虫来袭的时候,她也是想要奋不顾身冲上来的,这么一想,昭阳帝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皇上,求皇上给臣妾降罪。”
杨皇后抬头,脸上满是泪痕。
“杨尚书是臣妾的胞兄,如今,他因为疏忽惹怒了皇上被降罪,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臣妾并无觉得不妥。只是……”
说到这里,杨皇后竟哽咽。
“只是,如今臣妾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兄长,他被治罪,若是臣妾还独活在世,世人又会道皇上您有意偏袒,臣妾并不想皇上难做……”
林玦差点笑出声来,杨皇后这戏演的,实在是高明。苦肉计加上示弱,恐怕现在皇帝的心里早就没有想要杀杨尚书了吧?
高阳郡王凌楠站在不远处,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落在林玦的身上,眼神里冒出了玩味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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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玩味
“皇后,你这又是何必?”
昭阳帝看着她。(.)
“皇上,不是臣妾执意要如此,只是,人言可畏,皇上也不想臣妾往后的日子都活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
杨皇后满脸悲戚,楚楚可怜。
皇帝的目光从她那惨白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脖颈处,那儿还留着被黑虫咬过的口子,周围还有擦伤,上面的血迹依稀可见。心中不由大为怜惜。
收回目光,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杨尚书,冷冷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杨义朗抬头,像是看到了最后一丝生机,只见他朗声道,“陛下,臣犯了大错,陛下要降罪,臣绝无半点怨言,但臣只有一言,武陵侯当年勾结罗刹国,意图谋反的心思再明显不过,臣是犯了大错,但臣并没有错判,还望陛下知悉!——”
当年既然是皇帝下了诏,事到如今,也只有紧紧的将昭阳帝与自己捆绑在一起,这条命才能保住。
“行了!”,昭阳帝有些不耐烦,“杨义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即日起,革去杨义朗刑部尚书之位,降为平民,永不叙用!……至于皇后……”
说到这里,昭阳帝顿了顿。
众人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尤其是秦王,虽然他与杨皇后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但若是杨皇后被降罪,他的内心,其实是开心的。堂堂的王爷,又有谁愿意长期被一个女子压在头上?
只可惜,昭阳帝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失所望。
“皇后贤良淑德,才情兼备,何过之有?还不赶紧将皇后扶到内室歇息?”
看到这里,林玦忍不住在心内叹了口气,不知道茵妃在听到今日的结果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武陵侯一族的性命,换来的,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革职而已,她估计会气的发疯吧?
其实,武陵侯一族的性命,在昭阳帝这里,并不是太重要,他之所以会生气,那是因为有人将蛊虫带进了殿内,让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而杨义朗,就是这个替罪羊。
不过,这件事似乎还有得玩。
武陵侯一案算是勉强画上句号,但蛊虫呢?到底是谁将蛊虫带进殿的这件事,不是还没有查清么?
正想着,就听到那边的南宫懿淡淡开口,“陛下,武陵侯一案时间已久,且已成定论。.微臣以为,为了在座诸位的安危,彻查今日蛊虫的来源,似乎更为重要。”
杨皇后刚松了一口气,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又揪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南宫懿,好看的丹凤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来。
一句话,瞬间提醒了昭阳帝。
他竟然忘了这么关键的事情!
宫中守卫森严,进出都要严格的验身,而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些黑虫最先是从那把陵阳古琴中冒出来的。
而那把陵阳古琴,是六皇子献给他的!
所以他瞬间就又阴沉了脸。
“皇后,老六的那把古琴,是从何而来?”
这话都是轻的,他原本想说的更重一些,但想到六皇子为了救他,如今还昏迷不醒,便稍微缓了语气。
“回陛下,据墨儿说,这古琴是他在偶然所得,臣妾想着,若真是古琴有异,定是有心之人利用了墨儿的孝心,来加害咱们皇家……”
“是么?”
昭阳帝淡淡说着,但却没有接下来的话,从面上看,似乎是不打算再追究。
只是之后随口又下了几道圣旨,令人彻查古琴的来源。
“在这件事查清之前,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这宫门半步!至于吃食,不用担心,朕自会让御膳房送过来。”
说完,昭阳帝便携着皇后走了。
众人瞬间欲哭无泪。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身上的衣服都变得脏乱不堪,就算没有撕破,也都是血迹斑斑,穿着这么一身,既没法离开这里,也没法换,这还要不要让人有活路了?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让他们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吗?提吃的到底是几个意思?谁还有心情吃啊……
内室里,躺在床榻上的茵妃脸色变得愈发惨白。
蛊虫是她设计的,自然不会让她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但为了演的逼真,她在事先只服下少量的解药,黑虫叮咬之后,还是会出现症状,只不过,相对于那些马上就陷入昏迷甚至死亡的人来说,她在受到攻击之后,虽然整个人虚弱无比,但还能保持清醒。
能保持清醒,这一点就够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武陵一族几百人的性命,在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是拉出来一个替罪羊革职?而真正的幕后黑手,秦王与杨皇后二人依旧在逍遥法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谓的明君,也不过是不敢承认错误,听信奸人之言的昏庸小人罢了!
就算众人心中的怨言再大,皇帝都已经发话了,大家也只能受着。等御膳房送了香飘四溢的吃食上来,大家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饿,也顾不上许多,坐回原本的宾客席位,开始吃了起来。
既然不能离开是既定的事实,那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因为在刚才的宴会上吃了太多的缘故,林玦现在倒是没有什么食欲,不过刚才的一番话,却是让她彻底见识到了杨皇后“功力”的强大,只几句话,就直接改变了昭阳帝原本的想法。若不是她及时出来,杨义朗怎么能如此轻松的逃过,不说全家抄斩,至少他那条命是保不住。
她又想起林琼来。
杨皇后若是真的不同意的话,他与九公主该怎么办?
特别是他如今还从马上摔了下来,以后都有可能成为半残废的情况下?
梅氏是打算让他放弃,可林琼,真的能放下吗?
“我还真是想不到,云舒姐姐竟然懂得如何破解蛊虫……”
话音落下,清韵郡主言笑晏晏的出现在了林玦的面前。
因为秦王的缘故,她的衣裳倒是没有在刚才蛊虫之乱中弄脏。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十分美好,乍一看,倒是有司徒嫣的几分精致。
林玦微笑,看着她道,“郡主过奖了,我不过是平日里多看两本书罢了。”
这话一出,清韵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是变相说她见识短浅吗?
“云舒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学了?”
清韵郡主死咬不放,这份面子,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丢。
“也算不上好学,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闲书罢了。”
“是么?”清韵郡主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像我们知道的,当然是懂得姐姐是看了书中所言,才懂得蛊虫的破解之术,但若是有不懂的人,说不定会误以为姐姐才是那幕后黑手呢?”
闺中小姐,竟懂得蛊虫的破解之术,这听起来不仅怪异,而且还令人毛骨悚然,清韵郡主面上虽然依旧倨傲,但心中却有些害怕,对方可是会用蛊之人,若是对她下毒,她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多谢郡主提醒。不过清者自清,我倒是不怕这些。只不过有件事儿,我想同郡主聊聊……”
“哦?姐姐有话对我说?”
清韵郡主闪着明亮的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看在旁人眼中,都以为两人的关系极好,正亲昵的挨在一起聊天。
“我的三弟,林琼,想必郡主不陌生吧?”
林玦面带微笑,边说,边观察着对方脸上表情的变化。
待见到清韵郡主的眼神微微一滞后,便接着往下说,“他前几日发生了点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
“林学士坠马?!”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噩耗般,清韵郡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演出来的这副模样,让林玦感到莫名的好笑。但她并不打算说破。
“今日同郡主聊起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博同情……”,说到这里,林玦直起身子,微微靠近,然后凑近她的耳边,面带微笑的轻声道,“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担起责任。”
清韵郡主脸上唰的一下煞白,她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林二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她做这么多的事情,一半是为了报仇,另一半则是为了挑拨林家二房与大房之间的关系,将原本就糟糕透顶的关系变得更糟,林琼坠马,老太太悲痛之下肯定是将错过推到林二的头上,林家应该内讧才对,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林二就调转矛头了?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转眼间,高阳郡王就走到了面前。此刻,他像所有的贵公子一样,举止谦恭有礼,看着正在谈话的两人,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二哥,你来的正好,云舒姐姐竟然懂得破解蛊毒的法子,她说是从书里看到的,可具体的书名她又不说,二哥知道是什么书么?”
清韵郡主扑闪着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哦?”高阳郡王听罢,眼里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来,看着林玦笑道,“还有这等稀奇的书好?这样一比,我倒是才疏学浅,见识少了。”
你才知道?!
林玦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微笑,“只是父亲那儿得来的杂书罢了,郡王没有看过,也属正常。”
“没想到,云舒郡主竟如此好学,实在是令人惊讶……”
凌楠同样微笑,在京都,谁不知道林家二小姐无才无德?如今册封了个郡主的名头,就开始认真好学了么?还是,只是做做样子,避免闹出更大的笑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人
林玦一眼就看出对方眼里那呼之欲出的嘲讽之情,但面上却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总是得学点东西傍身吧?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像我三弟一样,一不小心,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话音落下,凌楠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不过,他要比清韵郡主好的多,转瞬之间,便又恢复到了正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心内却暗道,看来,林二确实是变了。不仅懂得在人前装模作样,还变得聪明了。
这时候,南宫懿已经忙完了手中的事情,阔步迈进殿内,深色无波的眼睛四下梭巡,在看到林玦的那一刻,才微微的松了口气,不过,当看到凌楠和清韵郡主在她的周围,南宫懿眼里的神色一凛,看了凌楠一眼。
凌楠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玦,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凛冽的视线在身上停留,不由顺着那道视线望去,却看到身着宫中禁卫服饰的南宫懿正快步朝他们走来。
虽然在外游学时曾多次听过少年将军的威名,但凌楠却是从未见过南宫懿本人,所以,当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如此冷漠而不友好的看着他,凌楠心中瞬间不爽。
一个小小的禁卫,竟敢用如此的眼神看他?是活腻了吗?!
“二哥,咱们过去吧,父王好像在找咱们……”
见南宫懿过来,清韵郡主赶紧拉着凌楠,打算离开。
现在,还不是跟这个杀神面对面硬碰的时候。
“等一下!”
凌楠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走,他堂堂的一个郡王,竟然被一个禁卫用这样蔑视的眼神看着,这口气能忍?
这几年,他只不过是外出游学,又不是死了,这群人怎么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心中越想越火,他看着走到面前的南宫懿道,“你在谁的手下?”
除了林玦,南宫懿对谁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听到有人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后淡淡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唇线很优美,唇角微翘,不笑的时候,却隐隐含着一丝乖张霸道的戾气。
看着他,凌楠突然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寒意。
“让南宫将军见笑了,我二哥一向喜欢开玩笑的……”
清韵郡主见状不妙,赶紧出来解围。.
南宫?
凌楠愣了愣。
不会吧?
多次生擒红毛的将军,至少也得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吧?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生的比女子还要俊秀的人?
如果说是禁卫,那还有可能是某个大臣家中的子弟,托人在宫里谋个差事镀镀金,可信度也大一点,但征战沙场的将军,不可能吧?!
“二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宫懿将军,你不是一直说想要见见吗?如今人家就在眼前,你倒是开起玩笑来了……”
看到凌楠一脸懵逼,清韵郡主继续解围。
“不仅如此哦……”说着,清韵郡主闪着天真的眼睛,“如今,南宫将军还是云舒姐姐的未婚夫呢……”
借着玩笑话,便将隐含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一清二楚。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南宫懿如今的权势在武官之中可谓无人可敌,不过,无人可敌,并不是说就真的拿他没办法。办法当然是有,但若是直接与他硬碰硬,那就愚蠢之极了。
高阳郡王有些难以置信,但看着自己妹妹的语气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正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时,突然宫外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声,吓到了所有人。
南宫懿脸色一沉,刚要吩咐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昌源公主吓得面无血色,跌跌撞撞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宫女上前伸手去扶,她整个人瞬间瘫在了宫女的身上,像是立刻要晕厥过去一般。
四皇子见情况不对劲,便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昌源公主仪态全无的靠在宫女身上,不由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昌源公主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正要开口,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仿佛是惊惧到极点。
自从赵贵妃被关了禁闭,昌源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此刻见到她一点公主仪态也无,在众多宾客面前简直是丢进了皇家的颜面,四皇子心里憋着一口气,语气也冷了一些,对着站在旁边的宫女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公主搀扶下去休息?!”
直到这个时候,昌源公主才微微的回过了神,忽然大声的哭了起来,“四皇兄,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在、在回廊那边,看到树、树底下挂着一个人——”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而且恐惧。
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蛊虫的浩劫,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再来承受其他的厄运了。
四皇子脸上骤变,但瞬间又恢复到了原样,看着昌源公主笑道,“外面天这么黑,定是你看错了吧?皇妹想必是被刚才的黑虫惊吓到了……”
“不!四皇兄,我没有看错!”,昌源公主一个劲的摇头,脸上的表情惊讶而恐惧,“真的有一个人挂在那里,不信,你可以问我的丫鬟,她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她伸手指着站在旁边的一位宫女,惊声道。
惨白的脸色,尖锐的声音,再加上有些散乱的秀发,看在众人的眼里,此刻的昌源公主,要比那树下的人影更加的吓人。
那宫女也吓得不轻,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便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奴婢确实看到了,就、就在回廊那边的大树底下,挂着一个人……”
宫女说完,短暂的安静过后,长春宫内顿时骚乱起来。
原本在经过了蛊虫的惊吓却不能回去,就已经让众人疲惫不堪,现如今,又冒出这么一出,再加上是夜晚,殿内刚刚才死了那么多的人,众人的心中,瞬间乌云密布,连殿内摇曳的烛光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四皇子有些犹豫。
照理说,在宫中发现了死人,他是应该去看看,查个清楚的。可皇帝喜怒无常,他又不是受宠的那个,若是擅自做主,而冒犯了圣意,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若是不去,万一到时候皇帝追究起来,他还是会遭殃。
这样想着,一咬牙,他最终还是叫了两个禁卫,让他们去查探个究竟。
很快,两个出去查探的禁卫就回来了。
那棵大树下确实吊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大家都熟悉的人。
“怎么是他?”
“这到底是……?”
“老天爷,他是不是才刚刚被陛下革职了吗?!怎么就这样想不开?”
禁卫很务实,几个人直接将杨义朗的尸体抬到了殿门口,铁青的脸,暗红的色块,挂在外面的半截舌头,瞪圆的双眼,在寂静的夜里,映衬着微弱摇曳的烛光,显得更加恐怖诡异。
有几个胆小的小姐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南宫懿站在人群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眼里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林玦却莫名的想笑。
杨皇后煞费苦心的演了一出戏,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这位兄长的性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这本来就是一出设计好的连环好戏?
皇帝很快赶到,与他同来的,还有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的杨皇后。
殿内气氛再次凝固。
众人心中却叫苦不迭,这到底是算什么事儿,他们只不过是来参加宫宴而已,怎么倒像是来送死的呢?
“二哥,这件事,你觉得是谁?”
清韵郡主若有所思。
凌楠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唇边噙着一抹习惯性的微笑,目光在不经意间,却落在了不远处的林玦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杨义朗好端端的,怎么会上吊?!”
昭阳帝脸色难看到极点。
刚被革职就在宫内上吊,这不是明摆着对他不满吗?!
众人低垂着头,没有人敢吱声。
见众人不语,昭阳帝转头看向旁边的杨皇后,冷然笑道,“皇后,你这兄长倒是挺有个性,这是要以死明志吗?”
杨皇后一听,瞬间躬身跪了下来,频频以头叩地,“皇上明察,兄长早已知错,对皇上的旨意也无半点怨言,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开恩,让他有重生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想不开,皇上,臣妾以为,兄长不是自杀,是被人所杀啊……”
“是吗?”
昭阳帝依旧铁青着脸,压抑着数不清的怒火,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皇后,仿佛下一刻就要勃然大怒。
“依皇后的意思,是说在这宫里,有人要杀他咯?”
话语很轻,可听在杨皇后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吓得她瞬间冷汗涔涔,赶紧叩头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皇恩浩荡,皇上能轻饶兄长,他感激都来不及,根本就不可能会想不开自尽……”
杨皇后一边说,一边以头叩地,只一会儿工夫,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血来,地上瞬间血迹斑斑。
但她全然不顾,依旧不断持续的磕着头。
如今,她没有选择,必须要这样做。如果让皇帝以为杨义朗是因为不满革职而故意在宫内上吊的话,就等于是心怀谋逆之意,那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杨家满门留不住,六皇子的地位也将不保。
所以,就算是磕破头,她也得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怒火
禁卫将杨义朗的尸体抬走,殿中似乎恢复了点光亮。(.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众人一直惊惧的心,好像也平静了些。可昭阳帝的怒火,却依旧在持续。
林玦与大家一样,将目光落在依旧在磕头的杨皇后身上,这件事,明摆着就是遭人陷害。很多时候,官当的越大,心中的顾虑便越多。像杨义朗这样的,不仅要考虑到自身,更多的是,他的家族,杨皇后,甚至还有六皇子。对于皇帝的惩罚,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可能傻到在宫中上吊自杀。
这其实是个简单的思路。昭阳帝不可能没有想到,但想到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因为如此,杨皇后才会如此这般不顾形象的磕头求情的吧?
不过,茵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想出这么狠辣的一招来,还真是个不能忽视的狠角色。
至于这个狠角色有没有帮手?
林玦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上首正垂头聆听的四皇子。这个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行了!”
待杨皇后的血已经止不住的时候,昭阳帝终于淡淡的开了口。
“皇后这又是何必?你的伤都还未好,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就算杨义朗想要以死明志,也与皇后你无关不是?”
“皇上,求皇上为杨家做主,臣妾的兄长,真的是被人所害啊皇上!——”
杨皇后满心欲绝,泪水混着血水,在脸颊上划过,却意外的呈现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好了,扶皇后下去休息……”,昭阳帝淡淡说着,脸上阴晴不定,待宫人将杨皇后搀扶离开后,他才环顾了殿内一圈,道,“想必大家也都乏了,都散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若获大赦,但面上却依旧默默的行了礼,才缓缓的退出去。
高阳郡王凌楠经过她身边时,微微一笑,轻声道,“云舒郡主今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玦面容如常,仿若未闻,只是朝他轻轻的福了福。
虽然没有人敢明说,皇帝也未采取任何的处罚,但谁都知道,今日之后,杨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却再也没法像从前一样了。帝王者,最忌讳的,便是那些不安分不听话的人,杨义朗先是十八年玩忽职守,欺上瞒报,接着又在宫里自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本来皇帝对十八年前的武陵侯一案,就已经有极度的怀疑,只不过当年的圣旨是他下的,如今骑虎难下罢了。原本这件事,因为杨皇后的那出苦肉计,已经化解了。可之后杨义朗竟然死了,无论是他杀还是自杀,这都令皇帝十分的不满。
若是自杀,说明杨义朗心怀不满;可若是他杀,那是不是正好说明,十八年前的武陵侯案存在问题,有人在杀人灭口?
所以杨皇后刚才口口声声说杨义朗是被人所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次,可以说,杨皇后被人坑的有苦难言。
众人是离开了,但林玦却被昭阳帝留了下来。
当场破解了蛊虫,她被留下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没想到云舒你竟然连蛊虫之术都懂……”
昭阳帝端坐在御座之上,看着林玦,面上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先是眩术,接着又是蛊术,这丫头,到底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在身上?
“陛下,云舒郡主只是平常闲着无事喜欢看杂书罢了。”
南宫懿忍不住开口。
昭阳帝疑心病很重,他不想林玦因此而进了皇帝的怀疑名单里。
“朕问你了吗?”,昭阳帝瞪了他一眼,接着继续将目光落在林玦身上,半开玩笑的道,“看来朕当初撤了你的大司寇职位,还真是做错了。云舒你不仅懂得眩术,还对苗疆的蛊术也有了解,这样的人才,担任大司寇一职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已经决定,等到时机成熟,就将南宫懿的身份昭告天下,恢复他的太子之位。在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更不能有任何的软肋。他当年就是因为将仁兴皇后看的太重,最后不仅他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还连累到了仁兴皇后母子,害的南宫懿流落在外,还入了奴籍,受尽了苦。
所以同样的错误,他决不允许犯第二次。
凭着南宫懿对林玦的感情,比起他与仁兴皇后,只会有增无减,所谓无欲则刚,放林玦在他的身边,就差不多等于放了一个看得见的威胁目标。
有这么一个软肋在,南宫懿又怎么能放得开手脚?
不过,如果在明面上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是不成,君无戏言倒是另外一回事,混小子那关估计要先过不去。
一想起南宫懿那张脸,昭阳帝瞬间放弃,这件事还是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吧……
林玦默默的听着,不知道昭阳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时之间也不敢接话,就只是低着头,以不变应万变。
可站在旁边的南宫懿一听,却是有些急了,面上赶紧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陛下,我与郡主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还望陛下能赏脸当个主婚人……”
昭阳帝:……
他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下大司寇而已,什么话都还未说,这混小子就着急成这样了?
谁都知道大司寇是不能婚配的,这人竟然在这里提婚期?这不是明摆着与他对着干嘛!
这个时候,皇帝早已经忘了,当初南宫懿身份还未确认的时候,这门婚事还是他点头许可的。
昭阳帝脸色变幻不定,南宫懿却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僵着。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看到这里,林玦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这两人真的是父子,而不是仇人?
最后,还是昭阳帝先松了口。
“云舒这回也算是救驾有功,今日也晚了,赏赐的话,朕改日让人送到林府……”,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南宫懿,脸上竟有些疲惫之色,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淡淡道,“都退下吧……”
一回到兴德宫,待宫人下去后,杨皇后猛地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推到了地上,力气之大,竟然差点连博古架都被她扯下来。
“娘娘,请息怒……”
李嬷嬷静静的看着碎了一地的瓷器,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息怒?!”
杨皇后冷笑,“你叫我怎么息怒?都被人踩到头上来了,这一口气还能咽的下去?!”
随后,她又道,“秦王呢?让他来见我!——”
全是一群草包!谋划了这么久,今日竟然一点都没有派上用场,反倒被人坑的差点爬不起来!
“娘娘,您找我?”
秦王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突然心中一颤。
“你来说说,今天这场戏,好不好看?”,杨皇后已经坐回到御座之上,她额前的伤口已包扎完毕,纯白的纱布,上面印染着点点红晕,配上美玉般光洁的面容,看着,竟有一种别致的美。
“娘娘,今日之事的幕后之人,本王已经查清楚了,全都是那茵妃搞的鬼,既然已经查清,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好办在哪里?!”
杨皇后冷冷的看着他,今日之事,不仅让她失去唯一的兄长,还将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打了个折扣,而这所有的一切,竟只是一场宫宴所带来的!
茵妃!若是直接这样就让她死,那还真是便宜了她!
“娘娘,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茵妃在进宫之前,不仅是青楼女子,还与林家大少爷有过一段情……她来京都,就是跟着林瑜回来的。”
“那又怎样?”
茵妃的身世不算是什么秘密,这段往事她也知道。也曾想过用这个威胁她,可那林瑜被茵妃吃的死死地,林家的个人虽然愚蠢,但也怕死,又怎么可能站出来指认?
“茵妃这儿不好下手,咱们可以多联系联系林家大少爷,说不定,事情就成了呢……”,秦王微微笑着,“今日这样被动,完全是因为咱们没有摸透对方,让她钻了空子,但下一次,可就没有这种便宜了……”
杨皇后将目光投向远处,若有所思。
秦王见状,知道她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便继续往下道,“让微臣感到奇怪的是,这个茵妃,为何要对咱们下手呢?”
她如今才刚刚被册封为贵妃,又没有子嗣,只要安分守己,无论日后是哪位皇子坐上那个位子,她都可以好好的当她的太妃,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淌这趟浑水。
“没有子嗣,不等于没有野心。”
见秦王有些疑惑,杨皇后淡淡开口。
“老四最近有些不安分哪,一个没有母妃,一个没有孩子,看来,这两个人是凑到一起了。”
“娘娘,你是说——”
秦王好似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可杨皇后却没有打算再接着往下说的意思,她转了个话题,道,“茵妃那儿,照计划行事就行了。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南宫懿那小子!”
皇帝对他的态度简直好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几乎是百依百顺。照这样下去,凌墨永远都不可能当上太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绝
“此人狡猾的很,微臣多次派人杀他,不仅没有成功,派去的人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手段残忍可怖之极”,说到这里,秦王忽然感到后背冒出了阵阵凉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日后如果真让他坐上那个位子,后果不堪设想!”
雕花镶金银烛台里,火光轻轻摇曳。(.)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就算是在殿内,阵阵凉意依旧不断地从四肢百骸冒出来。
秦王站在殿中,看着杨皇后映照在火光里的脸,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陈年旧事再次浮上心头,当年那个梳着半头髻,喜欢跟在他身后乱跑的小女孩,转眼之间,就成了他需要仰望的人。时光匆匆,有些人早已经走远,而他却还依旧停在原地。到底在等待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付他当然不能硬碰硬。”过了许久,杨皇后才缓缓开口,“咱们只要戳中他软肋就行了……”
“娘娘是说云舒郡主?”
可林二聪明非常,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杨皇后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眼里却杀意弥漫,“云舒郡主是他的软肋,可要是同时出现两个云舒郡主呢?”
“娘娘的意思是?”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
“又在想些什么?”
南宫懿骑着马跟在旁边,见坐在马车里的林玦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不由问道。
“今天的事情……茵妃一个人,是没法完成的吧?”
如果说前面蛊虫是她自己亲手引来的还有可能,可蛊虫之乱后她也受了伤,一个已经受了伤的女子,又在内室被宫女照看的情况下,想要顺利的杀死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除非有人替她完成,不然成功的概率基本为零。
“嗯。”
南宫懿似乎有心事,只是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你已经知道帮手是谁了?”
说起来,茵妃实在是不简单,不仅成功引起了昭阳帝的注意,还暗中找到了个帮手。要知道,她进宫的时间,半年都不到。
“嗯。”
“难道对南宫将军你的地位产生了威胁?”
“傻瓜!”,南宫懿终于被林玦的问题逗得没有脾气,忍不住轻笑,“这天底下,除了你,谁还能对我产生威胁?他们争夺他们的,我并不想掺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手握重权,又深受皇帝的器重,又是皇子的身份,真的能远离是非么?
林玦正想着,却又听到南宫懿说道,“原本他们做什么,我都不打算掺合。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十八年前的武陵侯一案,与那场宫中大火有关。”
“难道宫中的大火,是杨皇后所为?”
林玦先是惊讶,随后却发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不单单是她,还有秦王,和当年的武陵侯。”,南宫懿望着远方,脸上晦暗不明,“之所以有武陵侯被满门抄斩,那是因为他们几个人谋害了仁兴皇后,分赃不均的结果。”
“那咱们要不要陪他们玩玩?”
林玦突然来了兴致。
南宫懿侧过头,朝着她勾了勾嘴角,“你说呢?”
*
三日后,古琴的来历有了名目,沪州一名制琴师被拉了出来,他是武陵侯的旧部,武陵侯衰败后,他回到沪州,因为日子过得艰难,他便开始对官府不满,知道六皇子四处为皇帝搜寻古琴,便将下了蛊术的陵阳琴献给了他,另外,有关武陵侯的谣言也系由他传出。
有凭有据,事实清楚明白,昭阳帝很快下了诏狱,制琴师被判了斩立决,其余家中人无论男女,全都被判流放三千里。
判完之后,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有异议。蛊虫与谣言的事情就这样得到解决,案结事了,定纷止争。
又过了几日,六皇子与茵妃身上的蛊毒得到化解,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正常。只是,关于前刑部尚书杨义朗的死,所有人都选择了遗忘。
“二姐……”
林玦回头,看到林琼正独自慢慢的朝她走来,得益于南宫懿送来的膏药,他脸上的伤没有留下疤痕,不过右腿的伤,还未好全,走路依旧是一瘸一拐。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好了些,应该好好在屋子里休息才对,怎么出来了?”
林玦边说边伸手扶他到园子里的石凳坐下。
“连日来,每天都闻着药味,我都快被熏晕了,出来透透气。”
林琼笑着说道,恰到好处的露出浅浅的梨涡。
九公主的禁闭处罚已经解除了,又有隐隐的消息传来,似乎昭阳帝要她外嫁到漠北,看着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许精神的林琼,林玦默默将这个消息压在了心里。
一阵风吹过,红色的枫叶漫天飞舞,就像是失去了翅膀的蝴蝶,美丽,却眨眼消逝。
冬天就要来了……
“二姐,谢谢你……”
林琼忽然抬头,一片枫叶落在他的肩头,打了个圈儿,又被清风带起,飘散无边。
突如其来的感谢,林玦有些不知所措,“好端端的,这样客气干嘛?”
“以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二姐你的事情,也许现在这副样子,是报应……”,林琼低着头,掩去眼里的苦涩,以前他总是认为自己才是最好的,看不起任何人,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现在想来,实在是天真之极。上位者的一句话,一个手指,就能轻松搞定的事情,他的那些卑微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林玦的目光迟滞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提它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赶紧去翰林院赴任,你以为翰林院真的会白养一个吃空饷的?”
“知道啦,二姐教训的是。”
林琼也笑了起来,“我最近每顿都吃两大碗,过不了多久,就能变回大胖小子了……”
“还是别那么胖,到时候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林玦脱口而出。
意识到说错了话,她悄悄的拿眼去瞄林琼,发现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笑容里,带上了些许的失落。
九公主……
两人正坐着,林瑜从角门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还与贴身小厮交代着什么,这段日子,原本无所事事的林瑜,忽然间变得忙了起来,每日都在外面应酬,手头也变得阔绰了许多,已经完全不需要向家里要钱了。
“阿雷,你先去,让他们等一等,我随后就到!”
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林瑜又折了回去。
“你这是去哪儿?”
林玦叫住他。
“关你什么事儿?!”
林瑜斜了一眼,本来打算走,但在看到林琼的瞬间,又调转方向,走了过来。
“这不是咱们家目下无尘的林学士嘛……”林瑜看着他,眼里带着嘲讽,“还拒婚,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给人家清韵郡主提鞋都不配!”
林玦心当下一沉,隐隐的猜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和高阳郡王交好?”
“你一个女孩子家,问这么多干嘛!”,林瑜瞥了她一眼,“有时间的话,就多琢磨琢磨女红,别成天跟着瞎掺合!”
林玦简直气坏了,正想上前同他理论一番,却被林琼拦了下来,“二姐,算了……”
林瑜并没有说错,他现在这副样子,确实没有资格给清韵郡主提鞋。
“我要写信让爹回来一趟!”
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林玦气的咬牙。
林瑜从来都不是个有脑子的人,若是与高阳郡王凌楠那只狐狸交好,真的是交好吗?
还是秦王府又想打什么主意?
“姑娘,九公主来了,正在花厅候着,要让她过来么?”
画眉走过来,说道。
“二姐,我先回去了。”
林玦还未开口,那边的林琼便说道。边说,还边站了起来。
“林琼!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一声怒喝,二人回头望去,发现九公主正站在园子的角门边上,此刻,正满面怒容的看着林琼。
“我拼了命的从宫中逃出来,你就这样对我?”
转眼,九公主已走到了面前。
“公主大可不必如此。”
林琼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林琼你什么意思?!”
九公主怒了,伸手就想去拉他,林琼好似提前知道了一样,手一抖,用力甩开,回过头,看着她,脸色愈发的冷,“在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公主又何必自讨无趣。”
“三弟……”
一旁的林玦看不下去,想劝解几句,刚一开口,话就被林琼给截了去。
“二姐,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落在涨红了脸的九公主身上,淡淡的冷笑道,“公主,你我身份悬殊,在下实在是高攀不起,还望公主自重,日后不要再纠缠了。”
寒风起,不远处的红叶漫天飞舞,就像是即将落幕的戏子,绚丽夺目,却转瞬即逝。
林琼冷冷的转身离开,被风吹起的细碎发丝,正好掩盖住了眼里的一片落寞。
“林二,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九公主开始大哭起来。
她为了他从宫里逃出来,她为了他不惜忤逆父皇和母后的旨意,历经千辛万苦,就只为了见他一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有所图
而九公主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么艰辛,换来的,就只是如此冷漠而决绝的一句话。(.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轻轻抚着她由于激动而不断颤抖的肩膀,林玦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林琼刚才明显是说了假话,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九公主。劝和,或是劝分,似乎都不太合适。
感情之事,一个外人,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也许大声的哭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怎可以这样对我?”
九公主问了一遍又一遍。
“也许他是有苦衷。”
林玦无奈。
“有什么苦衷,是不能一起解决的吗?”
“也许他不想连累公主你。”
“说什么连累,我下个月,就要嫁到罗刹了!——”
什么?!
林玦瞪大了眼睛,不是要嫁给漠北的王子吗?怎么又突然变成罗刹国了。
这两个地方,结局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罗刹国派了使臣过来提亲,母后就向父皇提到了我……”
她这次来找林琼,本来还对未来抱着一线希望,如今,连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出了林府,再穿过一个巷子,就到了护城河,她忽然想到了让自己解脱的办法。
隐隐的觉察到有些不对劲,林玦道,“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咱们去京郊走走?”
南宫懿在东直门外有一处别院,她们出去溜溜,晚上可以留宿在那里。
“算了,我还是回宫吧。”
九公主似乎倦极。
“那我送你回去。”
林玦笑着道。
就她如今这副样子,若是让她一个人走,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
就算已经入了秋,御花园里,依旧是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扑面而来,仿若天边的云彩,绚丽夺目。
因为不放心九公主,直到她沉沉睡去,林玦才离开飞翠宫。走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漫天的云霞,映衬着炫目的繁花,让她一时恍惚,以为自己身在仙境。
突然一阵细碎的动静,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走来。眉眼带笑,俊逸不凡,但周身的打扮,却又不像是京都中的清贵公子,倒像是某个山里的清修道士。
迎面走来,林玦礼貌性的回以淡淡微笑,去没有想到,男子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这种极度不礼貌的行为,让她不由蹙眉,打算直接离开。[]
“姑娘,请留步。”
没想到,长衫男子叫住了她。
“在下长期研究面相之术,看到人,总是忍不住朝脸上多看几眼,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还请不要见怪才是。”
“道长想多了,我只是本来就要出宫。”
林玦淡淡的笑着。
昭阳帝极度信奉道教,宫里出现一两个道士也不足为奇,只不过眼前的人过于年轻,而且面生,不知又是哪个人推荐过来的。
“姑娘的面相大善,且有人中之龙凤的迹象,只不过……”,男子也没有与林玦寒暄,而是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
“只不过,姑娘你……”
说到这里,年轻男子突然皱眉,眼前的人,清丽的面容间还带着稚气,而可一双眼睛,看似清澈明亮,眼眸里却波澜不惊,仿佛看透了世俗一般。细看之下,面相之中却隐隐含着天家之气,气运极强,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这个世界上找不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观面相而知气运,是一个相面师的基本功。在下山之前,他以为自己相面术已经达到极致,可今日看着这样一张脸,他竟然说不出所以然来。
“面相大善倒是没错,不过人中龙凤?道长你认真的?”,林玦差点笑出声来。
“姑娘你不信我?”
年轻男子皱眉。
从小到大,他的相术还未受到过如此的质疑,这让他莫名的不爽。
信你才有鬼!
林玦心中暗道,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道长的话,我记下了,多谢道长的夸奖。”
“我不是夸奖!”,年轻的道人急了,他相术是不错,但刚下山,显然对于人情世故的修为还远远没有达到相术的高度,看到林玦还是不相信,便伸手一把拉住她,道,“你相信我吧,你的面相真的很奇怪!”
忽然一道亮光闪过,男子的手像是被什么触到了一般,瞬间缩回,整个人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着树干才勉强站稳,他捂着手腕,待看清面前的人,眼里露出极度的惊恐。
“有没有事?”
南宫懿俯首,握着林玦的手腕,轻声问道。
突然冒出来,语气还这么温柔,林玦瞬间红了脸,赶紧道,“没、没事儿。”
确认了林玦没事儿之后,南宫懿这才回过头来,看了长衫男子一眼。
“南、南宫将军……”
长衫男子早已经瑟瑟发抖,吓得脸色煞白。
他曾在养心殿见过南宫懿一面,这人身上的满满的杀气和血腥之气,让他不敢靠近。
“退下吧。”
南宫懿淡淡的说着,便不再看他。
听了这话,长衫男子如释重负,也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御花园。
“今天怎么进宫来了?”
直到长衫男子的身影消失,南宫懿才问道。
武陵侯一案虽然不了不了,但昭阳帝的性子却因此变得更加多疑,这段日子以来,他不仅重新任用了龙虎卫,还另行培养了一批死士组成新的暗卫,摆在他桌头的线报越来越多,就连南宫懿,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送阿九回来。”,本来见到南宫懿是十分开心的,可一提到九公主,林玦的脸色又瞬间暗了下来。
“听说皇帝要将她送到罗刹国?”
“嗯,是杨皇后提议的。”
两人慢慢的朝宫外走去,黄昏将至,火红的云霞将天边染成一片绯红。
“这个,拿给林琼。对他的腿伤有用。”
南宫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绿的小瓷瓶来,递给林玦。
林玦接过来,拿在手中,喃喃念道,“腿伤医好了又如何,反正都追不回九公主了,难道要抗旨私奔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
哈?
拐带当朝公主诶,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她不介意,老太太估计会气得爆炸吧?!
“这个先不说,刚才那个人,你尽量不要与他接触。”
刚才那个人?
“你是说那个年轻道士?”
林玦想到他刚才一副认真执着的模样,就不由的想笑。
“他叫宏远,是四皇子引荐的,有一定道行,算是陛下的新宠。”
昭阳帝最近不仅变得多疑,还变得极度依赖道教,尤其是在丹药方面,甚至达到了迷恋的程度。
而这个宏远,不仅擅长观察人的面相,对炼丹之术也尤为擅长,这两项,都是昭阳帝急切需要的,所以,从四皇子将他推荐给昭阳帝开始,就注定了他之后会被重用。
“这么说来,他是凌慕的人咯?”
凌慕是昭阳帝第四个孩子,在此之前,他个性和才能都平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突出之处。但他的母妃,李贤妃的来头却不小,她是当朝丞相的亲妹妹,而李家,在大业国,是赫赫有名的世家。李家祖上除了如今的李丞相外,还出了4位丞相,3位翰林学士,各个才能了得。百年传承下来的基业,加上李家人的精明,才让李家在朝野上屹立不倒。
不过无论是李贤妃,还是李丞相,为人都十分的谨慎小心,从不拉帮结派,李贤妃虽为贵妃,但在后宫之中也极为谦逊,这一回,四皇子突然举荐了个得道高人给昭阳帝,难道也想打皇位的主意?
“可以这么说。”
南宫懿若有所思,随即目光又落到林玦的身上,“他刚才怎么那么激动?”
“还不是说我有人中龙凤的面相,我不相信,所以就激动咯……”想到这个,林玦就觉得莫名其妙。
看相看得不准,还让人说了?
“人中龙凤?”
南宫懿默默重复了一遍,眼神里有些玩味。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很好笑吗?!要笑就笑好了!”
“不是……”,南宫懿似乎在强憋着笑,但语气却一本正经,“我是在想,也许他说的没错,阿玦你确实有人中龙凤的面相——”
“什么意思?”
林玦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呀,能称得上人中龙凤的,一般面盘都比较大。”
“不会呀,我看陛下的面盘就挺小……”,话还未说完,就看到某人抿着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等等,林玦瞬间反应过来,娘的,这不是在变相说她脸大胖嘛!
她那个气啊,本想破口大骂,却发现某人早已走出了很远,只好憋着一口气跟上去,待气喘吁吁的终于追上,还来不及开口,手却被某人拉住。
林玦:……
脸瞬间又红了,下意识的朝四下张望,还好,周围没有人。
“不是嫌弃我脸大胖嘛,又拉住我做什么?!”
心中还是气不过,快要走到宫门口,她还是狠狠的瞪了南宫懿一眼。
“不会呀,我最喜欢这样的了。”低头说着,南宫懿唇边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脸大胖才好生养嘛……”
林玦直接给了他一脚,“谁要给你生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家丑
某人一脸无辜,“那你要给谁生养?”
林玦:……
“根本就不是生养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那是……!”,正欲往下说,却看到南宫懿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林玦瞬间意识到不妙,不由咬牙,又被这狐狸给绕进去了!
南宫懿一路护送她到林府的大门口,临走时,却又忽然折了回来,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道,“阿玦,我有话要与你说。(.无弹窗广告)”
哈?
每次这人说要“谈谈”的时候,总没有好事发生,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林玦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直到走进书房,某人却依旧是一脸沉默。
清荷十分体贴的端了茶点上来,然后又十分知趣的带上了门。
自从雀儿上个月嫁人后,林玦的身边,就只剩下画眉与清荷两个贴身丫鬟。
“你要与我说什么?”
在连续喝了两杯清茶之后,见南宫懿依旧是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林玦终于忍不住。
其实在这期间,她已经想了很多可能性,比如皇帝要阻扰他们俩的亲事,或者杨皇后又要在背地里搞鬼,甚至连他外面有了新欢的可能性都想过,但南宫懿开口,却还是让她吓了出一身冷汗。
“阿玦,其实我……在此之前,曾经认识过其他女子……”
“什么!?——”
林玦整个人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认识过别的女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曾经喜欢过别人吗?
原本清明的脑子瞬间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填满,她连站都站不稳,紧紧扶着茶几才勉强撑着,眼眶却开始不争气的红了。
“你别这样。”
见她这副样子,南宫懿一时也慌了,想要伸手去扶,手才伸到半空,却被林玦重重甩开!
“其实啊……那个女子,跟你长得很像……”
什么?
林玦越来越没法忍受。
与她很像,难道说,她只不过是那个女子的替身吗?!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
原以为他会与别人不一样,可又有谁会不一样?位高权重的少年将军,无视众多女子的投怀送抱,看上无权无势的太卜令之女,不过是因为她长得跟别人相像罢了。[.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这几年来的点滴,他对她的好,全都是假的。活了两世,她一直以为自己活透了,却没有想到,还是重蹈了前世的覆辙,甚至,比上辈子还要悲惨上许多,上辈子,至少她没有付出感情。
越想越委屈,也顾不上争气不争气,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的掉下来。
这一下,南宫懿是彻底慌了,他拿着手绢想要为她擦拭,被狠狠推开之后,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阿玦你先别哭,让我先把话说完。”
“你要说什么!?咱们俩有什么好说的!”,林玦红着眼,“你放心,我不会高攀,马上会退婚!”
“阿玦不是这样的。”
南宫懿满脸懊恼。
“那是怎样的?!”
“其实那个女子,你也认识的。”本来是个玩笑,但看到林玦的模样,他却再也笑不出来,“那个女子,是我的师母,也就是你娘——”
林玦一愣。
完全不懂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本来是打算开个玩笑的,没想到……”
没想到她不仅当真,还哭的这么伤心。这让他,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
情绪跳跃的太快,连林玦自己都转换不过来。
“阿玦,我错了……”
“出去。”
哪有人这样开玩笑的,她刚才是真的伤心了。
“阿玦……”
南宫懿开始发动厚脸皮的功力,硬是赖着不走。
“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定还真有一位这样的女子呢?”
林玦不依不饶。
“阿玦,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南宫懿围着她,一脸可怜样,“再说了,咱们俩从小就认识了,我哪里去认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啊……”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对于自己迅速占据了上风这种转变,林玦有些满意。
“我不该乱开玩笑……”
“还有呢?”
“还有……”,南宫懿忽然想不起来。
老天,赶紧想想,他还错在哪里?
见他一副着急的模样,林玦不由好笑,但面上依旧没好气的道,“我听说东街口的烤猪蹄味道十分不错……”
“我马上去买!”
南宫懿说完,瞬间消失在了门口。
林玦点头,这还差不多!
待走到大门口,南宫懿的脸上却浮起一丝复杂神色。
没想到,阿玦会如此在意,看来,有关于他最近老是梦到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迥异女子的怪事,还是先不说了吧。
*
“……算我求你了,好好的给我待在家里,别到处去丢人现眼行不行!?”
林玦正在书房抄写兵法,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吵闹声。听那声音,似乎是林珂和林琅姐弟两人。
于是她便叫住画眉问道,“发生什么了么?外面怎么这样吵?”
“还不是四小姐。”
画眉说着,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鄙夷。
“她又怎么了?”
林玦随意的问着,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因为林琅的事情,现在林家在整个京都都出了名。家风败坏,丢人现眼,败类渣滓……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中心意思就只有一个,子女能做出这种事,林家的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货。
林琅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先是嫁到五皇子府成为小妾,接着又经不住寂寞,跑到青楼里当了花姑娘,每每说到这里,那些后宅妇人们便忍不住“啧”嘴,这是要有多饥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这件事,影响最大的要属林珂。
他原本都已经入了今年书院举荐的名单,就因为闹出这么一出丑事来,不仅举荐名额泡汤,连在书院都抬不起头来。那些昔日友好的同窗,如今看到他,不用说打招呼了,就连多看一眼也觉得恶心,全都是满满的鄙夷嫌弃之情。
更不用说山长和那些老师了,就差直接对他说,让他退学了。
而所有这些,都是拜林琅所赐!
“姑娘,是这样的。四小姐最近这段日子,根本就没有待在家里,还是与从前一样,一个劲儿的往勋贵圈子里凑,昨天好像是高阳郡王举办的一个诗会,五少爷也去了,然后在诗会上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四小姐……”
画眉边说边朝外面看了一眼。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不清楚,但据阿峰回来说,当日在诗会上,大家都在嘲笑四小姐,连五少爷也一同被嘲笑了,害得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秦王府举办诗会?
还邀请了林珂?
秦王府什么时候与林家交好,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的?
而且像这种皇家的诗会,参加的人肯定是要出示帖子的,林琅也在诗会上,那是不是也说明,高阳郡王同时还邀请了林琅?
见林玦若有所思,画眉压低了声音,“姑娘,昨天的诗会,不仅五少爷与四小姐有去,咱们的大少爷也去了呢……”
林玦一怔,有点反应不过来,凌楠,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
——“你敢说我丢人现眼!?我是受邀请才去的!难道只有你有帖子不成!?”
“你还嫌丢脸丢不够啊!你怎么不去死!我们全家都被你给害惨了!”
“林珂你叫我去死?!当初林二在元宵夜会上做出那等丢脸的事情,也不见你们有什么举动啊——我做错了什么,你现在要我去死?”
“四姐,你真没举动?不是差点就被你给害死了么?”
“你给我闭嘴,那是她该死!”
“姑娘……”
画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林琅在外面越说越难听,莫名其妙的又将矛头对准了林玦,
“既然这么热闹,那咱们出去看看。”
说着,林玦将手中的笔搁下,淡淡的道。
等到她走到大厅的时候,林琅已经蹲在地上大哭,手腕有些红,似乎是被人打过,林珂站在不远处,正冷冷的看着她。
一看到林玦出现,林琅瞬间狂躁起来,像发疯了一般,冲过来伸手就要揪她的头发,“你现在开心了!所有人都站在了你一边!——”
话还未说完,她却连连后退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林二,你竟敢纵奴伤人?”
林琅涨红了脸,气急败坏的看着刚才伸手推她的林琼。
见她这副样子,林琼冷笑一声,好在她及时出现,不然现在受伤的可就是她主子了。
“林琅,你闹够了没有?!”
林珂看着她,目光冰冷,随即吩咐周围的几个丫鬟,“将四小姐带回去休息。”
丫鬟想要上前,却被林琅狠狠的甩了几巴掌,随后又顺势踹了几脚,“贱人,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开!”
下手力道之大,几个丫鬟的脸上瞬间红肿起来。
剩下的,便全都缩了脖子,不敢上前。毕竟林琅名声再怎么臭,也是主子,她们还是保命比较要紧。
“四姐,你现在还有脸骂别人贱人?”,林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直接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说道,“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贱人都还是人,你却连当人的资格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禁闭
“你!我跟你拼了!——”
当众被人羞辱,对方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林琅气红了眼,说着就要抬手打林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可手才伸到一半,却猛然被后方冒出来的力量扇了一个耳光,力气之大,竟然将她整个人打翻在地,牙齿打掉了半颗,满口都是血!
二老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怒火简直是要将林琅给杀死!一巴掌实在是不解气,正想再上前踹她几脚,却被从后面赶来的梅氏拉住。
“老爷,再这么打下去,琅儿会被你打死的。”
“打死?”二老爷冷笑,“打死最好,免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我还担心打不死!”
好好的林家,如今全都败在了林琅的手中,就是因为这个不成材的女儿,不仅让林家在整个京都抬不起头来,还直接害了林珂没了举荐名额,反正在名义上这个女儿早就已经死了,他现在打死她,也算是保全了林家的名声。
二老爷气的声音发抖,林玦从未见过如此他这副样子,不由也吓了一大跳。
“老爷,琅儿做的再怎么不对,她也是咱们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梅氏涕泪满面。
“咱们的女儿?!”,二老爷气极反笑,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林琅,“你问问她,她到底什么时候把自己当作林家的女儿了!?只要有一刻把自己当作林家的人,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说着,他又狠狠的踹了林琅一脚。
林琅被踹的又吐出一口血来,突然间猛地扭头,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林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要这样对我?!她呢?她当初做出那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来,如今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林玦终于听不下去,冷笑道,“四妹从刚才开始就口口声声的说我做了败坏门风的事情,我还真有些好奇,跟四妹的行为比起来,我到底做了哪些败坏门风的事?”
二老爷正在气头上,看到林琅完全没有知错的模样,脸上杀意弥漫,指着她的鼻子道,“来人,将四小姐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知错为止!——”
林琅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白,她一下子回头,盯着林玦,眼神凶狠地像是要把她活生生的生吞活剥!
“慢着!——”
忽然传来一声叱喝,几个原本要将林琅押下去的粗使婆子瞬间不由自主的停了手。.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林老太太正在大丫鬟春雪的搀扶下朝这边快步走来。
林琅一看到老夫人,立刻扑了上去,“祖母,救救我,父亲要打死我啊——”
老夫人一听,皱起眉头,看着二老爷道,“老二,这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你打琅儿作甚?”
“好端端?!”,二老爷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林琅,“娘你看她这副样子,像是好端端吗?!娘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丫头,珂儿的举荐名额没了!——娘还还嫌咱们家不够乱吗?”
“珂儿的举荐名额?”老太太像是听到了天书一般,瞬间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珂儿的举荐名额没了?”
也许是因为林琼坠马事件给她的打击太大,这段日子以来,她身子不大好,每日除了关心林琼的伤势之外,也匀不出心思来管别的,没想到,竟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随即,她像是想要印证些什么一样,又将目光落在林珂的身上,喃喃道,“珂儿,你告诉祖母,你爹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林珂冷冷的看着,却没有回答。
可一旁的林琅却控制不住,她红着眼,声嘶力竭的喊道,“祖母,你别相信他们!没上举荐名单,难道不是林珂他才能有限,自己选不上还怪别人,哼!堂堂一个读书人,你还要脸不?!”
她从地上站起来,像发狂一般的大喊,就像是濒临灭亡时的野兽,哪里有半点闺阁小姐的样子。
话刚说完,老夫人却快走两步,冲上前去,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够了!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亲弟弟的!”
林琅一下子就愣住了,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喊叫,脸上全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呆呆的盯着老夫人看了半响,忽然露出了恼羞的神色来,喃喃道,“祖母,你打我?”
随即她满脸委屈,再次声嘶力竭起来,“没想到,祖母你也同其他人一样,你打我?”,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凭什么打我?!——”
林玦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她突然惊讶的发现,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苍老之色,双鬓花白,眼角与额头也全都爬满了皱纹。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彪悍又偏心的祖母是不会老的,却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她也一步一步迈向了衰老。
就在这时,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将四小姐带到祠堂,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
“什么?——”,林琅眼中暴出了灼人的火星,“祖母,我没错,我不要去祠堂!我不去——”
一边嘶吼,一边拼了命挣扎。
但再怎么挣扎,她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几个粗使婆子上前,几下就将她押了下去。
这是林玦第一次看到林老太太摆出这样的态度对林琅。在场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但也莫名的觉得出了口恶气。
不过,林玦却比谁都看的明白。
老太太之所以态度前后转变这么大,全都是因为林琅阻碍了林珂的仕途,所以在利益至上的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你们给我等着,你们不救我,自然有人会来救我!——”
最后这句话,大家只当她是精神失常,没有人去注意其中真正的含义。
*
林琅是被关进了祠堂,但京都中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所谓三人成虎,一件事在经过多人转口诉说之后,往往会被添加上许多原先并没有的情节,到了最后,甚至连原来的面目也被掩盖了。
而林琅这件事,传到最后,便成了她在当五皇子小妾的时候,红杏出墙,与王府里的家丁有着不纯洁的关系,为了他,甚至不惜以假死的方式,骗过了五皇子,偷偷逃出了王府。最后却又被那男子始乱终弃,而她在那方面又极其饥渴,按耐不住寂寞,便进了青楼……
这些留言,每天都有新版本,老太太气的吐血,也想过法子去压制,可那留言就像是过境的蝗虫,再加上好事之人的传播,不仅没有被压制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不仅如此,林琅当初出五皇子府,可是以死人的身份,而如今却突然活了过来。原本南宫懿和五皇子两人商量着想要在昭阳帝发现之前找些事情掩盖,可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林琅出现的第二天,这件事便传到了昭阳帝的耳朵里……
结果可想而知,好在南宫懿及时求情,看在他的面上,这件事在皇帝那儿才勉强的不追究。可也因此导致了南宫懿被迫答应了皇帝好几件事,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事。
事情演变到最后,林珂终于在书院待不下去,带着铺盖和几箱子的书回到了林府。
在大院里,林玦刚好遇上了他。
“二姐肯定觉得很好笑,对吧?”
林珂苦笑。
几年前,他们三个姐弟看林玦不顺眼,百般设计陷害她,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
“有什么好笑的?”,林玦看着他,眼里清澈无波,“如今整个京都关于林家的谣言四起,你们受连累,难道我就能全身而退?”
不仅她没法全身而退,甚至连南宫懿也受到了影响。
“都是四姐!”
林珂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她,林家不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他的举荐名额也不会泡汤,更不会连书院都待不下去,像个丧家犬一样被赶了出来!
“现在再说谁对谁错,并没有什么意义……”
难道真的能将林琅活生生的给杀死么?
林玦看了眼不远处的角门,里面的几簇野菊正肆无忌惮的开着,“若是收拾好了,你还是去看看林琼吧,别让他想太多。”
林家被推上风口浪尖,林珂是受到了直接的影响没错,可心里受伤最严重的,却是林琼。
坠马,加上九公主的亲事,对他的打击就已经是致命,如今再加上这件事,而翰林院的那些人,并不会因为他在家养伤,就减少对他的诋毁……如今的林琼,对往后的生活,估计已经濒临绝望了。
月上中天,连日来被阴云笼罩着的林府,显得尤为静谧。
一道黑影翻墙而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闪进了祠堂。
林琅正坐在桌子面前发呆。
面色委顿,眼下青白,才过了几日,她整个人就变得颓废不堪,萎靡不振。
纯白的月色,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棂,将屋内笼上一层薄薄的迷雾,林琅就坐在那迷雾中,年轻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一丝的生机活力。
整个林家都疯了,可她却要被这一群疯子关起来!她就是想不通,她为了争取自己幸福所做的努力,怎么到了他们眼里,就成了伤风败俗的不堪行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奇毒
忽然,有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见她这副样子,来人似乎皱了下眉头。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林琅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后,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花,整个人扑了上去,紧紧抱住来人的身子,道,“公子,你终于来了!快点救我出去!——”
凌楠皱起眉头,但随即却迅速掩去了眼里的嫌恶,“老太太不是一向站在你这边吗?怎么被关禁闭了?”
“我怎么知道!”
林琅咬牙。
“也不知道那林二到底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我这次回来发现,就连一向疼我的三哥,也站在了她那边!”
一提起这个,她就隐隐的有些不安,如果,全家人真的都站在林二那边,她该怎么办?真的会被活活的打死吗?
“不用怕,你不是还有我么?”
凌楠伸手,将她护在了怀里。动作温柔,眼底却冰冷一片。
随后,他才缓缓道,“其实,待在这儿也好,他们这回如此对你,你正好可以想想出去后要怎么反击。”
反击?
林琅目光一滞。
关于这个,她倒是没有想到。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想到,如果反击的对象是林二的话,那她是一百个愿意的。可如果是老夫人或者林珂,她……似乎还有些下不去手。
见她的神情有些犹豫,凌楠放开了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是我的错,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他的脸上写满了受伤的表情,“我早就该料到,就算林家的人将你逼到绝境,甚至是杀了你,你也不会回击的。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想来我也是自作多情。相比起你的亲人,我再担心你又如何,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凌公子,你别这样说!”
林琅瞬间慌了。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对待亲人的家人!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天,可有谁来看过我一眼?他们如今,恨不得我马上立刻死掉!免得留在世上继续败坏门风,给他们丢脸。”
她的神情,在银白的月色笼罩下,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显得诡异而恐怖。(.$>>>棉、花‘糖’小‘說’)
“琅儿,算了吧……”,凌楠苦笑,“他们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亲人,以后,你就会后悔的。我刚才的那番话,你就当没有听到。”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凌公子你要去哪?!”
见凌楠要离开,林琅像是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凌楠回头,“自那日诗会后,便没了你的消息,我有些担心,找了好多关系,才得知你被关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可笑容里却带着苦涩,“看着你受欺负,我于心何忍?本来想帮你的。可刚才听你那样说,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不!凌公子,如今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你了……”,林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却溢满了仇恨的火星,“我要反击,你帮帮我……”
高阳郡王的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睛却看向了漆黑的远方。
*
等林琅解除禁闭,从祠堂里出来的时候,外间已经连续下了快一个月的雪。
大雪封道,通往南北的官道被厚厚的积雪掩盖,导致商旅官员滞途,眼看马上就要到腊月,很多人都来不及回家过年。
南宫懿上个月被昭阳帝外派到榕洲办事,如果没有这场连续的大雪,他在前几天就能抵达京都,可如今……
林玦站在木格子窗前,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默默的将南宫懿寄来的信函折起。
京都风云变幻不定,昭阳帝过分依赖道人宏远的话,导致很多大臣因此遭了秧,免职都还是小事,很多都因此丧了命。如果是单独一人丧命也不算是太糟,但大部分丧命的大臣,家眷与下人都无法幸免,男的充军流放,女的沦为奴婢。一时之间,朝中人心惶惶。弹劾宏远的奏折堆积如山,但奏折还未到皇帝的手中,那个递奏折的人就已经提前去见了阎王爷。
而南宫懿,依旧处于权力斗争的中心。
碍于他手中的兵权,宏远暂时应该是不会对他动手,但现在不动手,不等于以后就都会没事。凭着昭阳帝对宏远的亲信程度,保不准哪天,这把火就烧到了南宫懿的头上。
就算他是仁兴皇后的亲生子又如何?
帝王之心变幻莫测,一旦触及到利益,无论是谁都得死。
越想便越担心,眼前又浮起那张年轻道人的脸。她曾在御花园与宏远有过一面之缘,性子极度偏执,目光锐利,而且对自己的道行深信不疑,像这样的人,一旦得到器重,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雪越下越大,庭院里的几株芭蕉,宽大的叶面几乎被厚厚的积雪压弯,那棵苍老的榕树,也早已是一片银白。
屋内炭盆里,燃烧的松木正发出“噼啪”的响声,已接近傍晚,林玦正想着和衣躺床上微微的眯一会儿,房门却忽然被推开,画眉带着一身寒风闯了进来。
她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积雪,一进屋,就说道,“姑娘,不好了,老夫人在园子里摔了一跤!”
林玦皱眉,一边匆匆的********,一边问,“去请郎中了么?现在伤势如何?”
“五少爷已经去请了,不过老夫人这回是从石阶上直接摔下来,现在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二老爷他们现在都在主屋,怕老夫人万一走了……”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林玦以为画眉说的夸张,但直到她亲眼看到老夫人的模样,才发现,老太太这回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倒不是摔得多惨,老太太浑身上下,除了额头有些擦伤之外,没有一处伤口,但整个人却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像是中了毒。
看着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林老太太,林玦不由皱眉,“怎么摔成这副样子?”
“石阶上积了雪,据说是从石阶上滑了下去……”
一旁的梅氏开口。
负责服侍老太太的春雪早已煞白了脸,跪在门外瑟瑟发抖。
上了年纪的人,身子骨十分脆弱,摔倒后昏迷不醒也属正常,但老太太的症状,却明显有些不正常。
眼底发青,嘴唇发黑,昏迷不醒……
这倒与中了蛊毒的情况十分相似。
但若真的中了蛊毒,在这家里,她这个深受老太太责骂的人都没有下手,又有谁会下这个毒手呢?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在屋内梭巡。
林琅静静的站在梅氏身边,低垂着头,刻意收敛了眼色。感觉到有道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猛地抬头,正好与林玦四目相对。
林玦淡淡一笑,随即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开。
不一会儿,林珂便带着大夫进来,可老太太的症状实在太过于奇怪,脉象平稳正常,但人却昏迷不醒,大夫无奈,只得开下安神补脑的药。
“老夫人这个病……”临走时,大夫欲言又止,“不是老夫怪力乱神,但老夫人这个病症,实在是有些奇怪,你们可以去源平宫请个道人下来看看……”
二老爷一听,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请源平宫的道人下山?
说的轻巧!
源平宫是当今陛下御口亲封的道观,住在里面的那些道士,道行高不高都是其次,身价一个个可是高的不得了。
就上回,建安伯的小孙子患了病,请了一个道人下来,这一来一去,竟然花费了将近一千两的银子!人家还是世家,在京都有权有势,若换成林家这样的小户,那要价,指不定要高到哪里去呢?!
二老爷有些为难的开了口,“大夫,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林家最近意外事故频发,林琼坠马之后,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他医治断腿,再加上老太太平常的一些花费,如今哪里还能拿出上千两来请道人。
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惭愧,老夫的医术是看不了了……”
屋内顿时愁云密布。
众人都在等二老爷表态。
二老爷僵着脸,上面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他从来都是在老太太的庇护下过活,哪里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他的大哥林密,原本这几天就能到家,可因为大雪封道,回来的日子,也变得遥遥无期。
本来也没有什么,可老太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年关的时候出了这么件事情,现如今全压在他的身上,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林玦也看出了二老爷心中的犹豫。
不过,如果老太太真是被人下了蛊的话,就算请了道士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蛊比平常的毒更加可怕,若是不及时破解,老太太可能真的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这样想着,她便上前一步,说道,“二叔,祖母这副样子,怕是被人下了蛊。”
“蛊?怎么会呢?!好端端的,又哪里来这种东西?”
二老爷满脸不相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赶路
林玦瞥了一眼缩在人群里的林琅,淡淡道,“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也不确定,咱们可以分头找一找,看看这屋子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太太摔了一跤就莫名其妙的变成这副样子,大夫又说了一通十分奇怪的话,如今林玦说她中了蛊,也不算是胡扯。.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可行的法子,所以众人便开始在屋子周围里里外外的翻找起来。
林老太的屋子布置的十分简朴,没几下便将屋子里面搜了个遍,结果可想而知,根本什么都没有。
就在林玦有些疑惑的时候,她发现林琅的目光一直停在老太太的发髻上,眼里投射出复杂的神色,乍一看像是伤心,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她脸上的表情隐隐透出些不安。
瞬间想到了什么,林玦快步走到床榻前。
老夫人面色发青的躺在上面,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一支银白的凤簪斜斜的插在发间。
白色并不吉利,上了年纪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在戴白,而老太太,竟然在头上插了根银白的凤簪?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样想着,林玦便伸出手,打算将那支簪拔下来看个究竟,可手才刚伸到半空中,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
“二姐,你做什么?祖母都这样子了,你难道还想对她下毒手?”
一直安静的林琅突然扑了过来,恶狠狠的看着林玦。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全屋子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全落在了林玦身上。
“四姐,你又在瞎嚷嚷什么?”
林珂皱眉。
自从林琅害的他被书院赶出来后,他的态度就从来没有好过。
“什么我瞎嚷嚷!?”,林琅本来就满心不爽,他这么一问,正好让她找到了发泄口,“你们刚才都没有看到,二姐想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被子捂死祖母!”
“四妹,怕是你看错了吧?”
林琼看了她一眼。
“我亲眼所见,又怎么会看错?!”,林琅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不然,二姐干嘛突然走到祖母的床榻边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眼里露出委屈,“我知道,你们如今都不相信我,但如果不是我刚才及时出手制止,恐怕祖母现在早已……早已被二姐给害死了……”
“四丫头,咱们家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你能不能别再胡闹?”
二老爷开口制止。(.$>>>棉、花‘糖’小‘說’)
林玦又不是傻子,就算想要害死老太太,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种事情来,林琅这种错漏百出的话,叫人怎么相信?
“谁胡闹了?!”,林琅霎时炸开,“爹,连你都不相信我是吧?胡闹?我只是说出实情罢了,怎么又变成了胡闹?”,说到这里,她恶狠狠的看向林玦,“大家都向着你一边,你这一下满意了吧?”
“是么?”
林玦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四妹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了,我只是看到祖母头上戴着白色的银簪子,感到好奇罢了……”
林琅面色一白,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林玦识破,也顾不上许多,直接伸手,想要拦住她,却被林玦往外一推,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将林琅推到之后,林玦迅速的伸手,一把将斜插在老太太发间的银簪拔了下来!
待看清那簪子的模样后,众人吓得面色全无。
簪子的头部并无任何不同,但插进发间的尾部,却是一个张着大口的蛇头模样,此时,那蛇头上乌黑一片,隐隐的,还带着些许的血迹。
“这……”
二老爷正想说话,却听到床榻那边传来一阵轻咳,众人赶紧跑过去,看到老太太已经醒了过来,面色虽然依旧惨白,但已经不再发青。
“你们这一个个的,不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老太太皱眉,环顾了一圈,没好气的道。
一直跪在门口的春雪,听到老太太的声音,难忍心中的喜悦,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二老爷也是满脸喜色,“娘,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还好有二丫头在,救了你,不然……”,说到这里,他笑着扭头,“二丫头,还不赶紧过来,祖母醒了……咦,二丫头呢?”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
众人回头望去,屋子里所有人都在,但就是没有了林玦的身影。
*
林玦走出了屋子,手中还握着那支银簪,院子里大雪纷飞,天地之间,苍茫一片。
她推开画眉递过来的伞,独自在雪中走着,无数的雪花落在身上,发间,将原本的乌发染成一片银白。
无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熟悉的,陌生的,血腥的,温馨的……所有的所有,飞速在她的脑中闪过,她来不及想,来不及看,甚至连回忆,也来不及……
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从心底涌上来,源源不断,堵在胸口处,闷得发慌。
天上飘着雪,寒冷无比,可她却感到异常的燥热,热到发困。突然觉得极度的疲惫,她突然想要好好的睡一个长长的无人打搅的觉。
林玦倒在了雪里,面容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而那支银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副小巧精致的银镯,戴在她的手腕上,与白雪融为一体,显出一种异样的美丽,随即消散无形,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姑娘——!!”
随后,耳边便传来画眉凄厉的喊叫。
叫声引来了屋子里的人,有人将她抱起,有人开始大声的哭……一阵喧闹过后,周围又恢复静谧一片。
林琅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唇边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这一次,林二逃不掉了!
*
“老大,前面的路都被雪封住了!不用说骑马了,就算是走,也走不过去,而且,万一碰到山上雪崩——”
靠近北边的一个驿站里,南宫懿牵着马正往外走。刘满跟在后面,满脸担心,罗里吧嗦的,说个不停。
驿站里全都住满了打算前往京都的人,他们是前两天才刚刚到了这里,本来时间并不急,可在今早上一只鸽子停在了他们窗前开始,所有的情况都变了样。
“老大,咱们要不要等到天儿稍微放晴些再走?”
要知道,虽然这儿距离京都不算太远,但不远处有一座高山,常年冰封,这回下了雪,稍不小心,就会遇上雪崩。
“你可以不走。”
南宫懿甩下一句话,继续朝门外走去。
好端端的,阿玦怎么会突然晕倒?李家传来的消息里说的并不清楚,他必须要亲自回去一趟。
“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得提前做些准备,若是遇上雪崩,也有个防备。”
见南宫懿去意已决,刘满果断放弃了挣扎。
“不用准备。”
说话间,他已翻身上马。
刘满无奈,只得也默默的上了马。刚要走,就被驿站的兵人拦了下来,“二位是要北上吗?”
刘满点头。
“北上的官道已经被大雪封住,陛下才刚刚下了禁止令,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这段时间,南北官道禁止通行。”
“我们有急事,今日必须要离开。还请官爷通融一二。”
刘满说道。
其实他也并不是太在意,反正南宫懿要走,就算是皇帝在这里,都不一定能拦住他,更何况是区区几个兵卒?
“你们还是等几日吧,前面真的很危险。”
兵卒并没有打算放行。
刘满:……
他也知道危险,可事出紧急,哪里有什么心思待在这里?
正当他与兵卒打磨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南宫懿却突然扬起马鞭,马蹄高抬,直接冲出了围栏。
几个兵卒见状,拿着长缨枪,赶紧去追,刘满打了个唿哨,借着兵卒去赶南宫懿的机会,也扬鞭策马离开。
虽然避开了兵卒,但路上堆满了积雪,刚开始的时候,一人一马放慢点速度还能勉强通过,等到了后面,雪越下越大,但南宫懿显然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
道路虽然被大雪所封,但驿站却还在,沿途略过一个又一个的驿站,每到一个驿站,南宫懿便将已经累瘫的骏马撇在一边,换上一匹精神十足的骏马继续赶路,可越往北,积雪越厚,到了最后,只能扔下骏马,与刘满二人徒步绕道山中小路继续前行。
阴沉的天,纷飞的大雪,无尽又崎岖的山道,两人没日没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某天大雪停了的时候,刘满看到了京都的城门。
“老大,我们终于到了!!”
他惊喜的大喊,见过无数次城门,但从未有过一次像这回这样的开心。
当回头看到南宫懿时,却着实吓了一大跳。
胡子拉碴,嘴唇干裂,衣衫褴褛,除了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外,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清贵公子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也是一身叫花子的打扮,少了南宫懿那样俊秀的底子,他显得更加邋遢。
相较于刘副将满心的花花肠子,南宫懿显得直接的多,他现在唯一的心思,便是林玦的安危,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阴狠毒辣
在向城门口的兵士要了匹马后,南宫懿二话不说,开始朝着林府的方向狂奔。[]
雪已经停了,但天依旧阴沉的可怕。
京都街市上的行人并不多,南宫懿策马飞腾,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林家府上。
突然,一辆华盖马车从旁边冲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刘满心下一惊,“小心——”的话还未完全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骏马的嘶吼,循声望去,发现那突然闯出来的马车停在了道路的正中,而南宫懿正脸色铁青的勒紧缰绳。
他赶紧策马上前,冷声道,“这样横冲直撞,不要命了吗?!”
赶车的车夫摔在了地上,马车就停在那里,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一般。
刘满愣了下,该不会是遇上装死讹诈的吧?
“走。”
南宫懿显然没有心情与对方玩捉迷藏,随手从怀里拿了一锭金子,扔给车夫,作势就要离开。
已经七天了,阿玦还是生死未卜,他哪里有空理会这种琐事。
突然一声冷笑传来,“天子脚下,撞伤了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话音落下,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先是露出一抹绣花鞋尖,接着,一位身着浅黄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了两人的面前,此时正一脸蔑视的看着他们。
刘满看不下去,“这位姑娘,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吧?明明是你们的马车窜道了!”
如果不是马车突然冲出来,他们现在都已经到林府了。
少女依旧一脸无惧,伸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车夫,道,“但你们伤了人是事实!”
刘满无语,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几百个白眼,“他会摔倒,那是他自己的技术问题,关我们什么事儿?!再说了,你没受伤,马车也没有翻,我们都没有说你阻碍了我们重要的事,你倒好,还反过来咬着我们不放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唇边浮起一丝嘲讽,“就像姑娘你刚才说的,这儿可是京师,若是想要讹诈点钱花的话,那还是建议姑娘你换一个地方吧!”
没完没了的对话,南宫懿早已不耐烦,看到这里,他淡淡的对刘满说道,“你留在这里处理,我先走。”
说罢,便打算策马离开。
黄裳少女见状,顿时急了,扬手朝着他的马肚子就是一掌,马儿受力,嘶吼一声,前蹄乱舞。[]
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无理的人,南宫懿恼怒,扬手,朝着她就是一鞭子。
当然,鉴于对方是女子,他并没有用力,那鞭子也没有打到黄裳少女的身上,只是将她隔开,免得再次挡在面前碍事。
可对方却明显没有体会到他的苦心,见那鞭子没有落到自己身上,黄裳女子以为是她自己武力高强的原因,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作势就要向着南宫懿扑过来。
南宫懿皱眉。
刘满见状,扬了下马鞭,挡开短刀。随即直接从马背上跃起,一个反手,将那女子打翻在地。
不好意思,他们老大是不喜欢对女人下手,但他可没有这种禁忌!像这种无理取闹的,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就不会知道幸福生活到底是什么?!
“姑娘,见好就收吧……我早就说过了,想要讹钱的话,你找错人了!”
居高临下看着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少女,刘满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怜香惜玉这种东西,对他从来都不管用。
“草莽之徒,不要欺人太甚,你知道今日冲撞了谁吗?!”
黄裳少女咬牙。
“不就是冲撞了你吗?还有谁?”,刘满顿觉好笑。
黄裳少女气的跺脚,正想冲上去与刘满一决高下,一道柔柔的话音从马车内传来。
“阿加塔,都说了不要莽撞,你怎么就不听?”
犹如天籁般,萦绕众人耳畔久久不去,南宫懿心下一沉,这声音……他似乎有点耳熟。
倒在地上的黄裳少女听到声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走几步,立于马车边上,道,“主子,奴婢实在是气不过。”
“有什么气不过的?不过是一场意外。”
淡淡的声音传来,随即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一角白色的衣裙,接着便是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刘满惊得张大了嘴巴,连马鞭掉在地上都忘了去捡。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换上笑脸,朝着来人一脸殷勤地道,“郡主,你能没事儿太好了!你看,老大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大胆!”
他话才刚说完,黄裳女子便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草莽,还不赶紧退下,我们公主也是你能够说话的?!”
公主?
刘满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这个人,长得与林玦一模一样,是公主?
难道林二不仅失忆了,还被册封为公主?!
老天,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南宫懿。发现那“公主”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朝他淡淡一笑,说道,“这次是我们不对,下人无礼,冲撞了阁下,还望能体谅一二。”
南宫懿僵在原地。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过了许久,他才看着她缓缓开口,“你是谁?”
“大胆!”,黄裳女子见状,再次挺身而出,大声说道,“这是我们罗刹国的维卡公主,尔等草莽,还不赶紧下马行礼!”
“阿加塔,我刚说了你,你就又忘记了……”,维卡公主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南宫懿身上,“实在是抱歉,下人总是这般鲁莽,只是件意外,阁下若是没事的话,那,先别过了。”
一阵烟尘过后,华盖马车消失在了街角。
南宫懿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前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少见的浮起了一丝不安。
天依旧阴沉的可怕,看来,又一场大雪将要来临。
*
林玦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飞扬的雪花发呆。
“姑娘,吃饭了……”
画眉端着饭菜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看到她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已经三天了。
自从那天在雪地里晕倒之后,林玦便成了这副模样。平常多数时间都在昏迷,偶尔醒过来,表现出的症状也是十分奇怪。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她的情智却好像每天都在退化,而且似乎对于很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一天比一天来的懵懂,如今,她的辨识力,与四五岁的孩童差不多。
大夫来了几个,甚至连宫中的御医也前来看过,可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糟。
二老爷狠心咬牙斥巨资去源平宫请了道人下来,依旧也没有任何效果。
大雪封道,南宫将军又被困在南方,她们的姑娘如今又是这副模样,画眉越想越难过,转身走出了房门,站在屋檐下,默默的抹着眼泪。
突然,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雪中,那身影越来越近,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南宫将军!——”
画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顾不上仪态,开始朝屋内喊道,“姑娘,南宫将军回来了!——”
只可惜,屋内无人应答,依旧一片安静。
南宫懿心下一沉,阔步走了进去。
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木格子窗前,一身青翠色的百合小袄,乌发半绾,粉黛未施,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恬静而优雅。
也许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糟。
他轻轻的走过去,唤了声,“阿玦?”
过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林玦突然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澄澈,“你是谁?”
他是谁?
南宫懿失笑。
林玦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上百倍。
“你不记得我了?”
南宫懿蹲下身,温柔的看着她。
心中闪过多种念头,最终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你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我并不认识你。”
林玦回过头,看着南宫懿,笑了。
南宫懿满头黑线,这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些不对?
“哦,是么?那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不了。”
林玦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抬头看着他,“娘说过,不能与陌生人来往,而且,南哥哥待会儿就会来找我玩了……”
南宫懿眉头紧锁。
林玦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植入一段奇怪的记忆。
她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反而记起了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比如娘亲,又比如,那个什么南哥哥。
而且他十分确定,林玦口中的南哥哥并不是他,他们俩虽然从小一块儿长大,但关系远没有这般要好。娇蛮任性的林二小姐,对待他的态度,除了呼来喝去就是拳打脚踢,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亲昵的称呼?
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欲林家人问个究竟,突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南宫懿的面前。
清荷面色苍白,眼底发青,看上去像是好几日没有休息。
“发生了什么?”
南宫懿看了她一眼,问道。
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似乎是惊讶于被南宫懿平淡的语气,清荷抬头,待看到他充血般的双眼时,她苍白的脸上显出了恐惧之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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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老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昏迷不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症状十分的奇怪,请了郎中来都说无法医治。后来,姑娘发现老夫人是中了蛊毒,将插在她发间的银簪拔掉之后,老夫人就醒了,但……”
清荷说不下去了。
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正好受林玦的吩咐到东街的裁缝铺子去取做好的外裳,等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玦了。
“之后呢?”
话刚出口,又一道身影跪了下来。
“南宫将军,当日姑娘拔下银簪之后,就走出了屋子。奴婢以为姑娘要回暖香阁,就默默的跟着。可谁想到,姑娘也不打伞,在雪地里走了几步,就……呜呜……就晕倒了……”
画眉面色苍白,眼睛红肿,此时看着南宫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银簪呢?”
如果这二人的话属实,问题就出在那银簪上。
“姑娘刚走出屋子的时候,那银簪还攥在她的手里,可后来,倒在地上后,那银簪就不见了。后来奴婢又将那片雪地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着。奴婢该死,没有保护好姑娘,南宫将军,你一定要救救姑娘啊……”
画眉边说,边以头叩地。
一旁的清荷,铁青着脸,强憋着眼泪,只是不断拼命的用前额叩地。
如果她能多留点心,跟在林玦的身边,而不是跑到东街去拿什么外裳,就算事情发生,她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满身的武艺,却连一个女子都没法护住,她还有什么颜面在南宫懿的面前求饶?
越想越悔恨,不由加重了力道。
地上霎时鲜红一片。
*
听到南宫懿到达林府的消息,林琼一脸匆忙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走近之后,待看到跪在地上猛磕头的两个丫鬟,不由皱了下眉头,“这……”
“你们先下去吧。”
南宫懿看不下去。
他不需要忏悔的人,他要的,是锱铢必较。
“二姐救了老夫人。”
担心南宫懿会因为林玦而与整个林家为敌,林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超多好看小说]
南宫懿沉着脸。
见他不说话,林琼继续说道,“当日如果不是二姐发现了银簪的不对劲,恐怕老夫人如今早已不在了……可老夫人是回来了,但二姐却……”
这几天来,他已经请了京都以及周边的所有大夫,但每个人来,在看了林玦的情况之后,都只是说自己没法医治,甚至连方子都不开。
为了治好林玦,他甚至在城门口张贴了悬赏治病的告示,可那些被城门口告示里高额的赏金所吸引来的人,就更加不靠谱了。一个一个的,不是胡说八道,就是摇头晃耳,如果不是碍着林玦还躺在床上需要医治,他早就直接将他们打出去了。
“听说是蛊毒?老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蛊毒?”
南宫懿看着他。
林老太太如果中了蛊毒,那林玦十有八九也同样是被人下了蛊。可蛊不同于普通的毒药,若是没有找到症结,根本就破解不了。
“这都怪我……”
提到这个,林琼整个人霎时颓了下来,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将脑袋埋进了双手里。
“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如今对林家怀恨在心的,也许就只有秦王府了……”
是他拒绝了清韵郡主的婚事,他以为对方设计让他坠马就已经是惩罚了,却没有想到,他们连林玦都不放过!
“如果不是我弄了这么多事情出来,二姐也不会被连累……”
“现在说这些并没有用。”
南宫懿淡淡说着,脸上阴晴不定。
“我知道没有用,我也知道如果换成二姐,她肯定能想到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可我不行!”,像是被逼到了墙角,林琼的精神濒临崩溃,“这些天来,我想了很多,明明知道,这毒就是秦王府的人搞的鬼,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逍遥!”
情绪似乎极度的激动,林琼一甩手,一个茶盏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正坐在窗前发呆的林玦像是被响声惊扰,蓦地回头,一脸惊诧的盯着林琼,“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
语气正常,完全没有孩童的稚气,林琼眼睛瞬间一亮,像是发现了奇迹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也顾不上许多,紧紧握着林玦的手,道,“二姐,你记得我的对不对?!”
可下一刻他的眼神却暗淡了下来。
只见林玦皱着眉头,拼命想要将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语气里带着哭腔吼道,“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二姐……我是林琼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么?”
林琼后退了几步,喃喃念着,突然他用手指着南宫懿,再次问道,“他呢?二姐你连南宫将军也不认识了吗?”
像是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林玦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南宫懿默默的站着,染墨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一股极度的不安感从内心源源不断的上涌,他突然想起今日在街上遇见的那张脸。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是真的巧合?还是……
“二姐,你怎么了?!”
思路被林琼的惊慌打断,抬眼望去,却见到林玦一手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揪在一起,似乎是极度的痛苦。
南宫懿赶紧冲了上去,想要伸手扶住她,可才手才刚碰到,林玦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阿玦,忍着点,我已经让人去请源平宫的顾源法师了,你会没事的……”,南宫懿将她护在怀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显出担忧的神色。
“没用的……”
过了许久,一丝微弱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南宫懿惊讶的低头,却刚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林玦靠在他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倔强又温柔。
南宫懿眼里闪出一抹亮光,“阿玦,你记起我了?”
“二姐……”
一旁的林琼也满脸惊喜,不由的靠近了些。
“我怎么会忘记你……”,林玦努力扯起一抹微笑,她现在五脏六腑像是被无数根细铁线捆绑着,稍微一动,便犹如刀割。“老夫人被人下了蛊毒,我破解了之后,那蛊毒便传到了我身上……”,说到这里,她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见她这副模样,南宫懿满脸担忧,“阿玦,你先别说这么说,等好些了再……”
“来不及了……”
林玦吃力的咬字。
“这种毒叫双生蛊,它由****演化而来,但又有所不同。此毒无色无味,幻化无形,但却会摄魂夺命。中了这种蛊的人,记忆消散,情智低下,接着便会胸腹搅痛,肿腹如瓮,最后七孔流血干瘦而死……但她并不是完全死去,因为……这种毒之所以名为双生蛊,是因为……”,林玦咬着牙,顿了顿,接着往下说,“……要救我,必须……找到下毒之人,取她的血来……”
说到这里,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阿玦!——”
“二姐——”
不会再有回应,她只是静静的靠在南宫懿的怀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
“我这就去秦王府!”
书房里,再找了几本古籍依旧一无所获之后,林琼终于坐不住了。
这蛊毒不用说,肯定是清韵郡主等人搞的鬼,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将清韵郡主绑了来,取了她的血,林玦就有救了。
“下毒之人未必是她。”
南宫懿的面前摆了一大堆厚厚的古书,头也不抬的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有其他人想要害二姐?”
除了秦王府的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懿从书堆里抬起头来,“我的意思是,就算秦王府是幕后之人,但却不会直接下毒。”
说到这里,他将一本书推到林琼的面前,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说道,“你看,双生蛊这里有记载,是要取蛊主的血,而无论是清韵郡主还是高阳郡王,甚至于秦王,都不可能是蛊主。”
——五月五,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行以杀人……双生蛊,因混入早夭婴孩骨血,养成后,能幻化为天地万物,没入人身内,食其五脏,夺其魂魄。双子相连,一人死则另一人生。食尽之后,若无接替者,则反噬蛊主……
“你是说——?”
林琼终于有点明白。
蛊一旦养成,能够帮助有蛊者执行许多事情,不过凡事都有坏处,若是蛊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蛊者本人,即蛊主进攻,索取食物。而为了保全自身的性命,蛊主只能将蛊放出去,让它去祸害更多的人。
而像秦王府那群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以身犯险,让自己成为蛊主呢?
“双生蛊威力是大,但蛊主却没有办法远距离操纵它杀人,所以……”,说到这里,南宫懿深深的看了林琼一眼,“蛊主,也许就在这林府内。”
“这不可能!”
林琼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蛊主如果还在林府内,那不是说,他们每个人依旧还存在中蛊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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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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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琼满脸震惊,但南宫懿却没有打算再跟他解释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进宫一趟,你也回去休息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可如果照你所说,蛊主还在林府的话……”,林琼压低了声音,“那二姐不是还有危险,要不你还是别走了……”
他现在一想到蛊,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正说话间,林琼走了进来。
南宫懿看了她一眼,随即对林琼说道,“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那你赶紧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林琼坚持。
这一回的坠马,若不是林玦,他也许根本就挺不过来。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可她不仅没有借机报复,还求了长公主合萧太后,从宫里请来御医为他医治,又从南宫懿那儿拿了治疤痕的膏药,如果不是她,他说不定到现在还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因为林玦的坚持,如今,他脸上的疤痕已经消散,而因为坠马的腿伤虽然还没有好全,但只要不剧烈跑动,寻常走路并不会受到影响。
他是好了,可拯救他的人,却躺在了床上。
他突然很想林玦能够像往常一样骂他一通,或者伶牙俐齿,好不示弱的与他呛声,或者像之前一样,狠狠的揍他一顿,什么样都好,只要她能醒过来。可惜,她就只是安静的躺着,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击。
看出林琼心里难受,南宫懿不再说话,阔步走出了书房。
蛊主虽然还在林府,但暂时还不会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毕竟现在蛊在林玦的身上,蛊主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养精蓄锐罢了。
双生蛊……
双子相连,一人死则另一人生。
南宫懿目光变得悠远。
果然,所谓的偶遇,并不可能是偶然。这世上所有的巧合,不过是人为精心设计的局罢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破这个局,自然是要找到那个人。对方既然是罗刹国的公主,他正好进宫见上一见。
可刚走到宫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南宫将军,陛下正在里面修心,暂时不能见您。”
太监总管李德海毕恭毕敬的俯首说道。
“修心?”
南宫懿皱眉,这大晚上的,还在修心?
“我有要事禀报,还望公公前去通报一声。”
“不是奴才不去通报,可实在是不行……”,李德海满脸为难,随即他朝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如今,一心陷在炼制丹药里,连朝也上的少了……”
对于昭阳帝这样的改变,稍微有点良知的大臣都是满心的不爽,可再怎么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人家是君王,万人之上,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所以,在有了那些上了奏折却没有好下场的大臣前车之鉴后,满朝文武,包括最敢说话的御史,都没有再对这件事提出任何的异议。
反正朝廷是大家的,命才是自己的,好好的活着才是王道,他们瞎操那么多的心干嘛?
“那我改日再来。”
南宫懿说罢转身。
反正他今日进宫也不是真的打算见昭阳帝。
“将军既然来了,怎么不多等一会儿?”
话音落下,从夜色里走出一人来。
羽扇纶巾,倒是一副清俊书生模样,待走近之后,南宫懿心下一沉。这人不是皇帝身边的宏远又是谁?
“将军千里迢迢冒雪从榕洲赶回来,想必是有要事要禀报圣上吧?既然来了,为何不多等一会儿?”
宏远看着他,一副真诚的样子,但眼里已经没了初见南宫懿那般的恐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让人猜不透的脸。
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这人竟能如此迅速改变心性,并取得昭阳帝的信任,看来确实是个奇才。
“陛下清修,在下自然不敢打搅。”
南宫懿一脸冷漠,转身打算离开。
却被宏远叫住,“恕我多言,将军的眉间似有浓重的忧愁之气,近段日子,可有麻烦之事?”
南宫懿停下脚步。
唇边浮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
“道长何出此言?”
“恕我多言,云舒郡主最近可好?”
见南宫懿没有回答,宏远瞬间心中了然。他就知道,他的相术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他接着往下说,“恐怕云舒郡主的情况不大好吧?”
“劳烦道长关心,郡主她并无大碍。”
南宫懿说着,面露不耐之色。他并不喜欢同别人谈论林玦。
可宏远却好似没有看到他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一般,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说,“其实将军大可不必瞒着在下。那个人,就住在琉璃宫,而在下,也对蛊术的破解略懂一二。”
在山上潜心修行这么多年,他竟然无法看透林玦的面相,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人生的污点。病弱之人的面相最能反映本真,这一回,如果可以的话,他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细看一番。
“道长言重了。”,南宫懿淡淡的说道,“只是这是家事,不想再麻烦道长罢了。”
“将军真的认为这是家事?”,宏远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好好的内宅女子,又有谁会突然中了苗疆最毒的双生蛊?”
“你怎么知道?”
南宫懿眼里透出杀意。
“我当然知道。”,宏远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脸上却扬起了笑容,“怎么样?南宫将军,信我?还是不信?”
*
兴德宫内,灯火摇曳。
杨皇后斜斜的倚在软榻之上,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般。清韵郡主站在她身后,用手轻轻在她的肩头揉捏着。
“娘娘,多亏了您的妙计,这回林二是逃不掉了。”
一下一下的轻轻按着,清韵郡主的脸上带着喜色。蛊毒之所以厉害,不仅因为毒,还有它为了存活而无限制更换宿主的能力。只要有一人中了蛊,这一家的其他人就不要再想着活下去了,更何况,林二中的是,双生蛊。
“事情不要想得太简单,南宫懿不是回来了么?”
杨皇后依旧微闭着眼,脸上闲适安静,像是在谈论普通的家常一般。
“他回来又如何?就算他找到症结,难道下得了手?”
清韵郡主不以为然。
这世间的男子,大抵都是看重外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无论哪个,对于南宫懿来说,都没差别吧?更何况,这边一个,比林二来的更好。
雕花银烛台里的烛火跳动了一下。
杨皇后没有回答。
静静的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这件事没有清韵郡主想的那样简单,南宫懿也不会如她想象中的那般肤浅,不过,若是想要破解双生蛊的毒,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
时间又晃过了一天,可林玦的病情却没有丝毫的起色。看着躺在床上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气息一天比一天虚弱的林玦,清荷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琼也没有好多少。
已经给远在琼州的林太卜写了信,可路途遥远,加上大雪封道,他都不知道林太卜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京都,甚至于,林琼连对方有没有收到信函都不能确定。
虽然他在表面上相对于清荷淡定,但心里却是一团乱麻。林玦依旧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就好像真的是睡着了一般。他以为,只要他能改过自新,振作起来,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他以为自己能够很好的将那一团乱麻解决清楚,却没有想到事情变得更糟,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所有的事情像涨潮时的潮水一般,朝他冲过来,还来不及反应,那股海浪却顺带着将林玦带走,而独留他一个人在岸上。
南宫懿已经消失了一天,从昨晚上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长久的没有消息,这让他更加担心。是不是说明,林玦如今的情况,连南宫懿也难找到解决的办法?
因为担心林玦,林琼与清荷两人从昨天开始就守着她,没离开过一步。喂药时,看着不断喂进去又被吐出来的药汤,林琼的心凉到了极点。
他不懂医术,但这点常识他还是懂得,当一个人昏迷到连药汤都灌不进去的时候,那离大限之日也不远了。
“三哥,都已经半夜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林珂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脸上也带着疲惫之色。
老太太是清醒过来了,可老太太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仅不感激林玦的救命之恩,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人全部臭骂了一顿,二老爷实在气不过,就与她争执了起来。推搡之间,也不知道老太太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下去,将二老爷的后脑勺打出了一个窟窿,导致他当场昏厥。
好在当即取了人参吊着,命是保住了,可却累坏了林珂,他这些天基本上是在药铺与家两头跑,整个人瘦了一圈。
不是他恶毒,为了一个不辨是非的老太太,害的林玦与二老爷双双卧床,早知如此,还不如就直接让她昏迷算了。
“我不累也不困。”
林琼抬了下眼睛,淡淡说道。
连续两天睡眠的缺失,导致他现在双眼红的可怕。
这样的回答,又让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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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得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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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能够用上的药全部都用上了,但林玦依旧昏迷不醒,他们俩现在除了各自沉默,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谁都知道,中了蛊毒的人,用平常的药又岂能医好?
一只乌鸦飞到了窗外的一个树杈上,“呀呀”的叫了两声,随即便扑着翅膀飞走。
燃了一夜,桌上的油灯里的油已经见底,只剩下一股火苗还在摇摇晃晃的负隅顽抗。
四周安静的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院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两更天了,但林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自从昨天开始,他的脑子里便不断的浮现林玦的身影,或开心的大笑,或假意的生气,或满脸倔強的毫不服输,或像个江湖侠士出手相助……但所有的画面里,都没有出现她难过的场景,哪怕是被老太太奚落,哪怕是被人陷害,哪怕是患了重病,她都坚强的活了过来。她总是那样开朗乐观的面对每一天,曾经他以为,他这个二姐就像是路边的小草般坚韧,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将她打倒。
就是这么坚强乐观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躺在这小小的床上,一动不动。
“三少爷,奴婢去烧壶热水。”
清荷站了起来,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提起桌上已经空空如也的茶壶,走了出去。
林琼点头。
连续几天来随便的咬几口馒头充饥,让他的肠胃极度的不舒服。虽然每天都有人送来饭菜,但看着那五花八门的东西,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三哥,二姐和爹都……你吃点东西,不能再倒下了……”
桌上还摆着梅氏刚才送来的饭菜,林珂看着他,叹了口气。
想着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所受的憋屈事情,他突然有一股冲动,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狠狠的把老太太暴打一顿。
林琼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吃不喝,林玦也不会醒过来。可他就是没有心情,没有胃口,一看到饭菜就反酸,这也不能怪他。
他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南宫懿的身上,也许,撑过今晚,他就会带来好消息,也许,只要等到明天,林玦身上的蛊就能破解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三少爷,外面有个人求见……”
清荷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刚烧好的茶壶。
已经是凌晨,但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如今林府里真正能睡得安稳的,又有几个?
“这么晚?不见。”
林琼干脆的回答。
自从在城门口贴了告示以来,他已经见多了这样的人,多见一个或者少见一个,都没有什么意义,反正这些江湖骗子是不可能化解林玦身上的蛊毒的。等天亮,他就去城外将那告示撕下来,他已经够烦的,不想再应付这群闲人。
“他说他能够治好二姑娘。”
林琼又说。
哼,林琼冷笑了一下。
每个进来的人都这么说,但到最后,却一个能治好的都没有。
“直接打发他走吧。”
连日来的睡眠不足,让林琼几乎没有耐心。
但清荷却没有直接离开,欲言又止,说道,“他说他叫宏远。”
“什么?”
林琼瞪大了眼睛。
这大业朝,目前,就只有一个宏远。
正惊讶间,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南宫懿出现在屋内,看着林琼,“让他进来,但待会儿在他面前,任何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一直以来,对于昭阳帝的几个儿子间的争斗,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也完全不想参与其中。可这一回,他却算是勉强站了队。
宏远是四皇子的人毋庸置疑,而让他来医治林玦,就差不多等于靠到了四皇子的一边。在权力的面前,没有善人,宏远之所以会主动提出来,一方面肯定是得到了四皇子的授意,而另一方面,是想让南宫懿念着这一份恩情。而他是最不喜欢欠别人情的人,这份情,日后总是要还的。
不过也无所谓,无论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或者是六皇子,无论最后是谁坐上那个位子,他都不是太在意。
目前最重要的是,能治好阿玦……
“云舒郡主是中了双生蛊,而且下蛊之人恨意极深,直接的目的就是要郡主的命……”
在细细的观察过林玦之后,宏远起身,看着南宫懿说道。
南宫懿冷着脸。
这些他都知道,关键是,能不能精准的找出蛊主,有没有办法破解?
像是看出了南宫懿的心思,宏远说道,“要找出蛊主并不难,但要破解这蛊毒却没那么容易。”
“不是用蛊主的血就可以解除了吗?”
林琼不解。
古书上倒是没提破解之术,但林玦自己已经说了,他们只要找到蛊主,这蛊不就能化解了么?
“没这么简单。”
宏远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双生蛊不同于其他,它的毒性随着蛊主的怨恨程度而加深。所谓怨恨程度,除了看不见的恨意之外,还有就是血,如果蛊主不配合的话,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少血。”
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圈,接着往下,“简单点说吧,破解这种蛊毒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找到蛊主,用他的血来化解。这种办法看似简单,但却要蛊主自愿收回蛊虫,而且所需血的数量要以下蛊时的数量完全一样,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开蛊毒——”
“这怎么可能?!既然都已经下蛊了,谁会傻到收回蛊虫?”
林琼听不下去。
“你先听我说。”,宏远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找到另外一半。”
说到这里,他抬头,深深的看了南宫懿一眼,“之所以叫双生蛊,顾名思义,便是这世上存在两个同时被下了蛊的人,双子相连,一子死而另一子生。死的那方成为死蛊,活下来的那方则成为生蛊。这也是双生蛊极难成形的原因,因为这两个人,不仅相貌要相似,生辰则要完全相反,一阴一阳,相克相生。只有这样,才能双生蛊才能养成。”
“你的意思是说,这世上还存在另外一个人?与二姐生的一模一样?”
林琼难以置信。
虽然得罪宏远的后果十分严重,但他还是忍不住插话。
他一直都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蛊毒本就超出了他的惯常认知,如今还冒出一个与林玦生的一模一样的人,也同样中了蛊,这怎么可能?
“林学士你理解的没错。确实是这样。不过——”,宏远的话说了一半,就在这时,床上的林玦翻了个身,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南宫懿想要走上前,却被他制止,“你别上去,越多人靠近,只会让那蛊虫生长的越快而已。”
随后他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接着说道,“其实,作为双生蛊的两方,并不要求相貌完全的相像,只要求生辰同年同日,但出生的时辰却要是一阴一阳。因为一旦联结完毕,蛊虫在双方的体内会不断生长,随着蛊虫的生长,两方的相貌会越来越接近,至于以哪方的相貌为准,主要取决于蛊主的意识。”
“也就是说,如果以林玦为标准的话,随着蛊虫的生长,另外一方会长的越来越像她?”
南宫懿皱眉。
眼前再次浮起那所谓罗刹国公主的样子。可到底是谁,能将林玦与罗刹国的公主联结在一起?
“不仅如此,生蛊一方还会获得死蛊这一方的记忆,到了最后,生蛊一方就会完全取代死蛊,成为她。正因为双生蛊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在早年的苗疆,很多人都用这种法子来报复情郎。不过,因为这种蛊极难养成,成功的人并不多。”
“那这个与二姐生的相似的人,现在在哪儿?”
林琼还是难以接受。
宏远一听,微微的扬了扬嘴角,下巴朝着南宫懿的方向抬了抬,“至于这个人嘛,你要问南宫将军。”
南宫懿懒得与他闲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了这么多,这蛊毒到底能不能破解?”
刚才宏远说的这些,古书上也能找到。他现在不需要科普蛊毒的常识,他要的是救林玦。
“破解之道,第一种法子我已经说了,至于第二种……就是将生蛊一方杀死,只要生蛊死了,双生蛊自然也就破了。”
宏远边说,边用眼睛看南宫懿,眼里全是复杂的神色。
“那不是很简单?”
听他这么说,林琼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他没有杀过人,但为了林玦,也还是可以一试。而且以吞噬别人为目的,那个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那么简单。”
宏远似乎若有所思。
“那个人,不仅与郡主相貌相同,甚至连记忆也相同,那蛊虫经过这么多天的酝酿,已经基本成形……没那么容易。”
“我要破解的方法。”
南宫懿看着他,眼里冒着杀意,突然白光一闪,一把利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一旁的林琼吓了一跳。
果然是杀神,冷酷起来,完全不似活人。
“南宫将军你不要紧张嘛……”,宏远笑了起来,用手轻轻的推开了横在他脖子上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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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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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既然前来,自然是有把握能够救郡主一命的。(.)但鉴于如今破解还需时日,在下这儿有一幅药,你们熬了让郡主服下,能暂时控制住她体内蛊虫的生长。”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懿一眼,“至于破解的法子,还是得看南宫将军你自己。”
“那她会醒过来吗?”
林琼还是不放心。
宏远却摇了摇头,如今她的记忆基本已经转移,就算醒过来,也只有五六岁孩童的记忆。
“而且,我这药只能暂时控制,想要救郡主,还是得破解双生蛊之毒。”
破解双生蛊之毒?
南宫懿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一脸安静的林玦。他何尝不想破解,可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这世上不会凭空出现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巧合,他也不能放过救活林玦的机会。所以他潜入了罗刹国公主所住的琉璃宫,想要一刀解决。可……
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看着一张与林玦完全相像的脸,他下不了手。而且,这个人,就是曾经在他梦里出现的那个与林玦一样却又不一样的女子。
一看到她,就算只是背影,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依旧从心底不断的涌上来。她真的很熟悉,一种不同于林玦的熟悉,可他却又不记得除了梦里,到底还在哪里见过她?
送完宏远,林琼走进来,“我已经吩咐林琼去熬药了。”
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暂时控制也比完全不受控制的好。
“你去歇一会吧,这儿有我。”
南宫懿边说,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没日没夜的赶路,在完全没有休息的情况下又为林玦的病情奔波,他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上,再次醒来的时候,林玦就已经不在了。
林琼摇了摇头,苦笑,“二姐这副样子,爹又几乎瘫痪,我现在哪里能睡得着。”
与其闭上眼睛痛苦,还不如清醒着来的好。
他想起宏远刚才所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南宫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另外一人的存在?”
南宫懿迟疑了一下,还未回答,突然一道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南宫懿转身出门。
随后,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林琅?”
待看清南宫懿手下的人后,林琼吓了一跳。
“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屋里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自从林玦昏迷之后,林琅安静了不少,成日待在屋子里,就连三餐都在房内解决,林琼对这个妹妹已经是失望透顶,只要她不出来胡闹,基本就不会去理她。所以这几天来,他也不知道林琅一个人窝在房里到底在搞什么鬼。
“睡不着,我出来走走。”
林琅不断挣扎,无奈南宫懿力道太大,她根本没法从他的手下逃脱出来。
不由有些生气,抬头呵斥道,“你放开我!”
见她气的满脸通红,南宫懿手一松,猝不及防之间,林琅瞬间摔在了地上。不由更加恼怒,“南宫懿!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儿是林府。”
本来,鉴于南宫懿如今的身份,林琅是不敢如此放肆的,可自从得到高阳郡王的承诺后,她便又再次的无所顾忌起来。等事情了结,他就会来娶她,就算南宫懿权力再大,也没法与秦王府对抗吧?
南宫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根本就不想理会,正欲让人将她拉出去,却看到林琅的手腕正中,有一点如米粒大小颜色鲜红的痣,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林琅也发现了南宫懿的不对劲,蓦地将袖子拉了下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的手臂!”
“好了好了,三更半夜的,瞎嚷嚷些啥,没看到这儿还有病人么?”,对于林琅一惊一乍的表现,林琼实在看不下去,便推着她往门外走去,“赶紧回屋睡觉。”
“三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子,你这样护着林二又是怎么回事?”
林琅一边不情不愿的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到底谁最好!哼!”
“行了,大半夜的,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是吧?赶紧回去睡觉!”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往外走。
除了昏迷不醒的林玦,屋内就只剩下南宫懿一人。烛火摇曳,微弱的的光线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他静静的站着,目光随着林琅的背影走远,她手腕上那颗米粒大小的东西,恐怕不是痣吧?
*
翌日的早膳,老夫人直接在饭桌上发了飙。
她用筷子指着摆在雕花楠木桌上的一道平湖糟蛋,骂道,“这都是些什么菜?喂猪吗?!”
见老太太发飙,负责布菜的春雪顿时跪在了地上。
其实今天的菜色并不差,早膳的话,讲究清淡为好,没有必要餐餐都是鱼肉吧?
眼看老太太的怒火就要蔓延,林琼笑着开口道,“祖母,孙儿倒是觉得这菜不错,早膳嘛,还是清淡些为好。”
“是吗?”,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怎么觉得,是咱们家落魄了,连基本的鱼肉都吃不起了?!”
“祖母,不是落魄,是二哥把钱都花在给二姐治病上了。”,一旁的林琅适时开口。
虽然自从上回关禁闭之后,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但这并不影响她在适当的时候帮忙加把火,如今,林家越乱,她就越称心如意。
果然,林琅的话像是一滴水,滴在了老太太的油锅里,瞬间就炸开了,只见她重重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知道老太太又要骂人,为了避免引火上身,便纷纷的埋头吃饭。
林老夫人见状,心中有些得意,便更加大声的骂道,“管那个野丫头干嘛!大夫不是已经说没救了吗?怎么还把钱花在她身上!?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祖母,二姐只是昏迷了,并不是没救!”
林琼看不下去。
“那这么多天,花了这么多钱,你们把她救活了吗?”,老太太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咱们家又不是那些钱多的没处花的大财主,如今老二躺在床上也要用钱,哪里还有闲钱让她看病!?而且不是治不好吗?既然是治不好干嘛还费这笔钱?”
“就是,既然二姐的病治不好,那就别浪费这笔钱了,还不如留着给她办个风风光光的后事……”
林琅边说,边将一勺白粥送进口中。
“四丫头,你就少说两句吧!”,梅氏皱眉。她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般的讨厌眼前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
“娘,我哪里说错了。二姐如今人事不省,花再多的钱下去,也是打水漂的,还不如省下来到时候也好给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后事,虽然没有那等命,但二姐怎么说也是与镇国公有过婚约——”
林珂低着头,脸色阴沉。
昨日,在从药铺回来的路上,他遇到了被书院举荐的同窗,他说他们被举荐的人员已经去吏部报道,职务也都安排好,就等着择日赴任了。他脸上的笑容,林珂觉得莫名的刺眼。
原本,这些东西他也都有份。努力读书,被书院举荐,入吏部名额,确定官位,赴职上任。可如今,他不仅失去了被举荐的机会,甚至连在书院读书的机会,也被剥夺了,他被书院赶了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救二老爷的命,他甚至都不敢走到街市上去,他害怕众人的眼光,更害怕遇上书院的同窗!如此的耻辱,纵观古今,也就他这个贪生怕死之徒才活了下来,换做他人,也许早就了结性命了。
而如今,害的他一无所有的人,不仅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滔滔不绝的指责别人!
林琅的看好戏的声音不断在他的耳边重叠,他终于忍不住,朝着她大吼,“四姐,你不说话会死吗!!?”
声音之大,连老太太都吓得愣住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林珂会当众不给她面子,林琅也炸了,“林珂你有病吧?我说我的,踩到你尾巴了?!”
“你再说一句?!”
林珂说着,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抡起袖子就要打林琅,吓得她迅速的缩到老太太的身后。
“祖母,你看五弟简直是没大没小,他竟然要打我……”
“行了。两个人都这么大了,还在饭桌上争执,成何体统?”,老太太瞪了两人一眼,随后缓缓道,“已经花出去的钱就算了,接下来,二丫头那儿就不用再花钱了……春雪,去让厨房再上一道猪肚鸡上来。”
“祖母,这怎么成?”,林琼皱眉,虽然南宫懿有的是钱,林玦自己也有不少的积蓄,这段日子以来,无论是用药还是请郎中都不需要用到林家的钱。但老太太的态度,让他莫名的感到憋火。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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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诡异的梦境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把咱们家的家产拿来为她治病?”,老太太横了林琼一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二姐看病并没有花咱们家的钱。”
林琼尽量克制着心中怒火。
“哦?”,老太太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她在家里一连躺了好几天,没花林家的钱,难道一个半死的人能变出钱来?!”
“祖母您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这回您摔倒昏迷不醒,也是二姐出手将你救过来的,如果不是她,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祖母您就没有一点——”
对于老夫人,林琼向来都是敬重的,可这次他真的是气炸了,正欲再往下说,衣袖却被人拉住,回头,发现梅氏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琼儿,你不是说今日要到翰林院去吗?吃了早膳,赶紧去吧,别迟了……”
“我吃饱了!”
林琼没有接着往下说,但也不想再继续留在饭桌上,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直接甩手走人。
“我也吃饱了。”
林珂见状,也跟了出去。临走时,顺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缩在老太太身后的林琅。
“你看这一个个的?!”,老太太气的吃不下饭,直接将怒火撒在梅氏身上,“你看看你,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梅氏被骂的低头不说话,一旁的林琅却轻微的扬起了一抹笑容,随即,她迅速收敛了笑意,不动声色的让丫鬟给她添饭。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老太太看在眼里,“四丫头,你成天待在家里,什么时候变得饭量这么大了?”
都已经第四碗了,虽然是白粥,可也经不起这么吃吧?
林琅一阵心惊,赶紧腆着脸赔笑道,“祖母,今儿的白粥味道实在是太好了,我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自从养了那东西后,饭量是一日比一日大,可无论吃多少东西,似乎都没法填饱肚子,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十三个时辰是饿的。
不过……
林琅又想起那张无限俊秀的面容来,心中瞬间溢满了幸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无意义的,等这事儿了结,他就会来接她。他说过,她是最独特的,无可替代的,只要这事儿结束,她要什么,他都给她。
至于什么时候结束?
她想到躺在床榻上一日比一日虚弱的林玦,结束的时间,应该很快了吧?
*
四周白茫茫一片。
林玦立于其间,她像是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就连她自己也忘记了时间。
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会有人来的吧?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打破宁静,迷雾中,一匹骏马朝这边奔来,马背上的身影英姿勃发,熠熠生辉,就像一道光,穿过白茫茫的雾气,直达她的面前。
“阿玦,刚才在城门口遇上禁卫的人,耽误了点时间,让你等久了……”
转眼间,骏马已到眼前,马背上的人俯首,额间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赶着来见她。
林玦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南宫懿,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她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他要一起去哪个地方。
回想起来,他们俩认识这么久,竟没有一同去过哪个地方,唯一两次去的西山,还是一大群人一起。
“阿玦,你怎么忘了,一起离开京都啊……”,南宫懿转身指了指挂在马肚子两边的行囊,“你看,我东西都准备好了,等出了嘉峪关,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他朝她伸出了手,“上马吧……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明天就能出关。”
林玦越听越迷糊。
他们要离开京都了么?怎么南宫懿从未与她商量过?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瞬间释然。
反正她爹已经南下游历,京都这儿,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能一起走,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所以她握住了南宫懿的手,正要上马,却听到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南宫懿,你不是说好带我走么?”
林玦一愣,回头,看到一个与她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朝这边走来。
虽然与她生的相似,但女子的气质明显要比她温婉大气许多。
女子盈盈走来,待走近,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林玦,随即便把目光重新落到南宫懿的身上。
“我已经在这儿等你很久了。”她对他说道。
“你是谁?”
南宫懿还未回答,林玦却忍不住问。
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就算了,还突然冒出来跟她抢南宫懿,这就十分不能忍。
“你又是谁?”
女子反问。
“我……我不就是我咯,还能是谁!”,林玦不服气。
“错了,你其实并不是你。”女子淡淡一笑,“你只不过是散落在天地之间无所依存的灵魂碎片罢了……”
“你胡说些什么?”
林玦不相信。
她堂堂的林家二小姐,怎么会是什么散落在天地之间的孤魂野鬼?
“看来你是忘记了。”
女子冷然一笑,手一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无比的铜镜,可镜面却波光粼粼,又像是一处湖泊。
忽然,在波光之中,出现了一处画面。
草长莺飞,春光正好。
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坐在湖边垂钓。细长的鱼竿支在前面,鱼不知有没有上钩,人倒是坐在石凳上开始呼呼大睡。
南宫懿?……
林玦瞬间认出了那个在湖边呼呼大睡的人。
画面里出现了女子的身影,看到南宫懿的模样,不由的抿了嘴,“南护卫,像你这样子,可钓不到什么东西……”
听到声音,正在酣睡的男子瞬间惊醒,待看清面前的人,吓得赶紧躬身拜倒,“卑职拜见皇后娘娘——”
待听到这般称呼,女子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却瞬间僵化,淡淡的应了一声,“南护卫不必多礼……”
突然,一道光亮在湖面划开,竟然出现一张清澈纯粹的笑脸,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成日板着脸,可是会变成老太婆的哟……”
南宫懿?
林玦下意识的想,可在细看之下,却又不像。因为她从未在那面瘫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溢满阳光的笑容,同样的相貌,完全不同的气质。
“我没有板着脸……”
画面里的女子淡淡答着。
淡白色绫罗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淡雅出尘,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美中不足的是,女子眉间紧锁,愁容满面,像是有无数的劫难,度不过,熬不完一般。
林玦来不及细想,画面又一次模糊。
随即再次渐渐清晰,“阿玦,快走!”,一名男子从身后冲上来,朝她大喊。他生的剑眉英目,与南宫懿一模一样。
无数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阵风吹过,两边的竹林哗哗作响。
“阿玦,你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那怎么行?他们人太多了,要走一起走——”
女子拉住他。
“他们在那里!”
说话间,两人的行踪被追杀的人发现。
“走!”
男子突然拉起她的手,抄旁边的小道走。
天突然下起大雨,泥泞曲折的道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迈着,顾不上衣裙被荆棘划破,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就在他们以为得救了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断崖。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无措间,突然破空声传来,一道白光朝男子的后背袭来,眼看就要逼近,画面里的女子下意识的冲了上去,重重的推开了他。
锋利的长剑没入胸口,瞬间鲜红一片。
男子冲上前,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追兵赶到,他们俩被团团围在了中间。耳边厮杀声起,男子护着她,杀红了眼,原本皎若秋月般的气质,染上了嗜血的味道。
混乱中,有人朝女子的胸口打了一掌。
她跌进山崖。
男子大喊了一声,想要伸手拉住她,但还是慢了一步。
画面像是瞬间定格,厮杀声霎时消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伤心欲绝的男子缓缓的从悬崖边上站起来,看了一眼越来越逼近的那些的禁卫军。眼里杀意弥漫,但在下一瞬间,杀意却散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他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悬崖。
画面荡起涟漪,渐渐模糊。
面前的镜子突然消失。
林玦只觉头痛欲裂,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带有前世的记忆,可现在看到的,却与她带来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最后这一幅画面,她是有印象的。
但却不是她与南宫懿一同被追杀,而是她被一个杀手追杀,而那个杀手,长了一张与南宫懿完全一样的脸。
难道说,她一开始并没有猜错,南宫懿也是与她一样,重生了?
“你没有印象吧?”
女子像是猜出了林玦心中所想,淡淡笑道,眉眼里,竟隐约有着一股凛冽的气息。
“你当然没有印象,因为你只不过是我掉下悬崖后,散落出来的灵魂碎片而已。”,女子看着她,“所以关于前世,你只记得小小的一部分,甚至,连这小小一部分的记忆,都发生了错乱。”
“所以呢?”
林玦不是很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似曾相识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如今是林家二小姐,是大业国的云舒郡主,前世不前世的,并不重要吧?
“所以你没有资格跟他走!”,女子说完,看向了南宫懿所在的方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依旧坐在马背上,像是完全听不到她们两人的谈话一般。
周围的雾气没有消散,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除了他们三人,似乎再没有其他的活物。
“这是在梦里吧?”
林玦突然明白。
女子点头,“你被人下了蛊毒,昏迷不醒,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见到你。”
林玦不由皱眉,她若是中毒的话,南宫懿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你能救我吗?”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女子却摇了摇头。
“那我会死是么?我如果死了,你就能与南宫懿在一起了?”
林玦失笑。
她还真是蠢,怎么会求情敌救她?!
“你就算活着,我也会与南宫懿在一起。”,女子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因为我才是她,才是那个他坚定的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至于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不一定吧?”
林玦笑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大家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你又怎么确定,如今的南宫懿就是你当初所爱的那个人呢……”
被这么反击,女子也不生气,她淡淡一笑,“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很快就会做出选择了。”
耳边的话音落下,待林玦再次抬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无论是那女子,还是南宫懿都都消失无踪。
周围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犹如混沌初开,正当她不知该往哪儿去时,一道光亮突然在眼前划开,蓦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熟悉无比的青灰色幔帐。
她醒过来了。
*
已经三天了,昭阳帝却还在清修。
对于他的清修,南宫懿并没有什么意见,但他要进宫,就必须打着要求见皇帝的幌子。
至于进宫的目的……
琉璃宫住着从罗刹国来的公主。
对于这个公主,他已经让刘满在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人除了外貌与林玦相像之外,并无任何的怪异之处。没有奇怪之处,才是最大的奇怪之处。
所以,除却先前的暗中观察,他今日要在真正意义上会一会这位所谓的罗刹国公主。
作为一名内臣,见外邦的公主总得要个理由,他的理由……
正想着,却听到破空声传来,南宫懿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刚站定,就听到“啪”的一声,一条黑色的鞭子甩在了他的脚边,青石板上瞬间多出了一条划痕。
“闪开点,别挡道!”
十分不友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宫懿回头,看到那个名叫“阿加塔”的婢女正恶狠狠的瞪着他,手里还拿着那条黑色的鞭子。
不由皱眉,他还未见过有谁如此无礼的,本想给她一点回击,但在下一瞬间便改变了想法,既然这婢女在此,那主子估计也在附近。
果然,念头刚闪过,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加塔,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的话,还不赶紧跟南宫将军道歉?!”
听她这么说,阿加塔不情不愿的收了手中的鞭子,朝着南宫懿福了福。
但南宫懿的目光却完全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只见一个穿着身浅蓝色的烟罗裙的少女盈盈朝他走来,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白净的脸上,却丝毫未施粉黛。
他记得,阿玦似乎也有一件这样的颜色的衣裙。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林玦正笑着朝他走来,待走到面前,见他一脸呆呆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笑骂道,“喂,南宫懿,你又在发什么傻呢?!”
“南宫将军?”
转眼间,维卡公主已走到他的面前,见南宫懿一直盯着她看,脸上顿时窜起红晕。
南宫懿瞬间回神,遮了眼里的复杂神色,低头俯首,朗声道,“在下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没想到,维卡公主却笑了起来,“将军何罪之有?听宫人说,我长得与将军的未婚妻云舒郡主十分相像,将军多看两眼也属正常。”
一番话,却让南宫懿心中的错乱莫名变得清晰,他抬头,看着她,淡淡的道,“公主身为罗刹人,却生的与中原女子如此相似,这论起来,倒也算是一种缘分。”
“怎么?”,维卡公主笑了起来,“将军想说什么呢?”
两人边说,边并排着朝御花园走去,看在外人眼里,倒也是十分般配。
“在下并不认为这天下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南宫懿一脸冷淡。
心中却已起了杀意。
“南宫将军以为这是个阴谋?”
维卡脸上写满了好笑。可笑意还未散去,一把匕首却抵在了她那洁白如雪的下巴上,南宫懿冷冷的看着她,全身弥漫着嗜血的气息。
远远跟在后面的婢女阿加塔发现不对劲,疯了一般的冲上来,才走了一半,却被维卡给挥退了。
“阿加塔,你到外面守着,我有事情与南宫将军商量。”
“商量什么?!你都——”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待阿加塔收敛了眼色,默默守在御花园的玲珑八角亭外时,维卡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了南宫懿的身上。
“你要杀了我?”
看着南宫懿,维卡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
“你知道我是谁吗?”
见对方不答话,她又问。
“不重要。”
南宫懿冷冷的说道。
他不在乎她是谁,也不在乎她有什么苦衷,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存在,将会夺走阿玦的生命。
稍微用力,匕首的尖端便刺进肉里,细密的鲜血渗了出来,如绽放在绿野的刺梅,顽强又刺眼。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维卡喃喃的念着,好似一点都没有觉察到疼。
南宫懿并不在意这些,征战沙场,他杀了很多人,但心情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急切过,只要,只要面前这个人一死,便能破解了双生蛊,阿玦也就能醒过来……只要这个人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就在他准备用尽力道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柔柔的乐曲,维卡突然开口,低喃清唱,满脸苦涩。
眼前猛然升起一阵雾气,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摇摇晃晃,他甚至握不住手中的那把匕首。
砰——
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南宫懿头痛欲裂,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中,整个人频频后退,最后将后背抵在八角亭的石柱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明明身在寂静的御花园里,他的耳边,却响起了咿咿呀呀的乐曲声。
*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不远处的戏台上,身着五彩衣的戏子正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一位身穿淡青色百合小袄的少女朝他走来,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待走近了些,似乎满脸不开心,“喂,南宫懿,你不是说要陪我听戏吗?可戏曲一开始,你就躲这儿来了!”
少女边说,边拿眼睛去看周围。
南宫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多同样年纪的豆蔻少女。这些人,似乎还与他聊得还挺开心。
被少女的目光看的心虚,他一时竟不知所措,“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回去看戏!”
少女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的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戏台的方向走去。
“咱们这是去哪?”
被少女一路拉着,就算是南宫懿,也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不由问道。
“去看戏啊!”,少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回去丞相府,你都说了要学那句曲子唱给我听的,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你到底学会了没有?”
“没、没有。”
南宫懿有点懵。
“没有还有时间去和那群小姐们聊天!”,少女一听瞬间炸毛了,“南宫懿你以后不许和那群人说话。”
“为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突然来了兴致。
“因为!——”说到这里,少女突然停住了,只是鼓着一张小脸,看着他,道,“你没看到她们看你的眼神吗?那个礼部侍郎的女儿,还有那个建安伯府上的孙女,一个个的,就差黏在你身上了!”,顿了顿,她又继续一本正经地道,“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离得太近,会乱了礼数。”
南宫懿突然特别想笑,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被少女拉着的手腕上,一脸无辜道,“可是你还拉着我的手……”
被这么一说,少女瞬间缩回了手,一张小脸霎时涨得通红,“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这哪里会一样……”
哦,这不一样。
*
画面再次转换。
天阴的可怕。
南宫懿负手立于屋檐下,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错乱
“南宫懿,你干嘛躲着我?!”
原先的少女似乎长大了些,白净的脸上少了分稚气,多了分精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突如其来的场景变换,让南宫懿有些迷茫,他看着怒气冲冲的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以为躲着我,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吗?”,少女大声吼着,“我告诉你南宫懿,无论爹娘说什么,我是不会进宫的。打死我都不会去!”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南宫懿,咱们离开这儿吧,去哪儿都好……”
*
南宫懿骑着马,立于茶马古道的入口。
看样子,他似乎是在等人。
可恍恍惚惚的,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从早到晚,等了整整一天,却依旧未见对方的身影。突然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泻下来。
忽然,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倾盆大雨中。
马车在他的面前停下,车帘掀开,一位上了年纪的贵妇撑着伞走了下来。
“你不用等了,她已经进宫。”
马车远去,溅起一阵水花。
硕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他竟毫无知觉。绝望从心底源源不断的涌起,蔓延四肢百骸。
*
“弃文从武?去当禁卫军?你是发什么疯?!”,
话音落下,他就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瞬间满口是血。
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南宫懿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怒气的中年男子,大概是他的父亲,正因为他弃文从武,放弃了大好的前途而大发雷霆。
而他之所以会做这个选择,大概,是因为那个少女吧?
*
画面一转,一排亭台楼阁出现眼前。一位身着淡白色宫装的女子,凭栏远眺,脸上似有焦急之色。
像是觉察到异样,女子回头,紧锁的眉头,却在看到南宫懿的一刹那,舒展开来,犹如冰山上的雪莲,冷冽而温柔。
“南宫懿,你终于来了……”
“?”
南宫懿怔了怔,眼前这女人长得与原来那少女完全一样,不过从气质上看,却有些不同,至少,在少女的脸上,看不到如此冷冽的表情。
“你看,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女子站起身,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看到她宫装里套着的,是一套小太监的服饰。
“去哪?”
南宫懿被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连串的事件,场景一直在转换,混混沌沌,他根本就来不及理清思路。
“出宫啊,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出宫吗?”
女子气鼓鼓的,语气里有些不满。就像那稚气未脱的少女一般。
“我……”
南宫懿越发不懂了。
一低头,却发现自己是一身宫中护卫统领的装扮,所以他现在的身份,是宫中侍卫统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父亲,答应了么?
低头思索间,手却被人握住,宫装女子走到他的面前,以为他在担心,便安慰道,“放心,这一回,咱们计划这样周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心中突然涌起越来越浓的不安,南宫懿蓦地抬头,盯着她,许久才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
女子一怔,以为自己听错,随后看到南宫懿满脸认真的表情,才轻笑道,“南宫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是淼淼啊……”
淼淼?
南宫懿皱眉,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像是烙印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模模糊糊,却又异常深刻,如清澈的山泉,划开混沌一片的天际,直达胸臆。
他想起来了。
关于前世,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原来,那个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子,就是前世他所爱的那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终却只能相见不相识。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亭台楼阁,旖旎风光瞬间化为灰烬,他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混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亮光点点,记忆中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泪流满面的维卡,南宫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实已经很残酷,但真相却往往还要再残酷一百倍。不过,既然双生蛊能够转移林玦与她的记忆,他又怎么能确认,眼前这个维卡公主,就是前世的那个呢?
“南宫懿,你终于想起我了?”
维卡看着他,似乎有些期待。
“在下不是很懂公主你的意思?”,压下心中的疑问,南宫懿淡淡的说道,“在下与公主素未谋面,又从何谈起记不记得呢?”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维卡站了起来,走向亭子的护栏,将目光投在平淡无波的湖面上。
“你怨恨我,想杀了我,是因为我的存在会陷云舒郡主于危险之中,但你为何不想一想,其实我才是受害者,她只不过是恰好生了一张与我相似的脸罢了,我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我现在,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所以你就对她下了双生蛊?”
南宫懿一脸冷漠。
维卡冷冷一笑,没有回答。
她出生于罗刹国的皇室,母亲却是大业国人。
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从小她就不同于其他孩子,所有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小孩子说的话,她都觉得索然无味。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朋友。
但这些并不重要,她一直都在找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与她一同跳下山崖的人。
十几年的苦苦追索,她终于在契约夫带回去的一张画像上看到了南宫懿的模样。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来。
所以她以出外游历为由,只身来到了大业国。到了这边才发现,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有了婚配,而未婚妻,是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天意弄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从出生开始就拥有的记忆不会出错,南宫懿就是记忆里的那个人,而她与他,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如果我说,双生蛊并不是我下的,你相信吗?”
“这并不重要。”
南宫懿收起匕首,转身朝亭外走去。
“为什么不重要?”
维卡不解。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个人的清白更重要的?
“因为在下并不关心。”
说完,南宫懿快步走下了石阶。
就算他记起了前世所有的事情,就算他想起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情谊,那又如何?她又怎么能证明,记忆中的那个人不是林玦,而是她?
*
也不知道是不是宏远那几幅药的功劳,等南宫懿回到林府,竟发现林玦已经醒了。
她坐在桌子前,正在埋首写着什么。
外面雪已经停了,淡淡的光线,透过窗子,隐隐的投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白光,安逸而淡雅。
不远处的软榻上,林琼正靠在那里,似乎是累极,他睡得昏天暗地。
南宫懿僵在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他生怕自己一动,这幅画面就会消失,林玦依旧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不过,他不敢动,林玦却看到了他。
忍不住笑了起来,“干嘛杵在那儿?把我的光线都挡住了。”
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笑容,看在南宫懿的眼里,却像是一道光,将他冰封的心一点一点的融化,再也顾不上许多,他快走了几步,冲到林玦的身边,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直到真切的感受到到来自林玦身上的温度,南宫懿才恢复了一点知觉。她在这里,他还没有失去她。
呃……
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林玦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咳咳,差不多了吧?林琼还在这儿呢。”
南宫懿听后,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他才不管什么林琼,就算当着整个大业国百姓的面,他也不在乎。
不过在林玦的眼刀下,他最终还是讪讪的松开了手。
一松开她,南宫懿几乎没停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阿玦,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头晕不晕?胸口会不会感到发闷?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喝水?……”
林玦:……呃,这么多一起,要她先回答哪一个?
“我没事儿,刚喝了点粥,也不渴。你放心吧。”
放心?双生蛊没破解,他能放心才有鬼呢?
“阿玦,你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这样吧,我让刘满去宫里请御医。”说到这里,南宫懿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墨迹还未干的字上,“你现在身子还虚的很,练什么字,等以后好了些,多得是机会练。”
“不是,南宫,你听我说……”,林玦松开了他的手,将摆在桌面的宣纸拿了起来,“我不是在练字。”
看到南宫懿满脸欣喜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破坏气氛。可她目前的情况,又容不得她任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昏迷了。
“南宫”,她看着他,脸上带着笃定的微笑,“我的记忆有些不稳定,说不定下一刻就不记得你了,所以,有些话,我得趁着现在说……”
“阿玦,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等——”
南宫懿还未说完,林玦却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深谋远虑
来不及了,虽然她对苗疆之毒没有研究的那么细,但基本的常识却还是懂,她这次若是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阿玦……”
见南宫懿满脸的担心,林玦努力挂上笑容,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你不要这么难过好不好,你这样,让我怎么往下说?”
蛊毒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无药可救。
只不过,她身上的这毒,对方似乎是以命做引,想要破解,几乎是不可能。
想了想,看到南宫懿脸上写满了忧愁,她决定换一种比较活泼欢快的方式,随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一个与我很像的人?”
不是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吧?
“阿玦,你怎么知道?”
南宫懿瞪大了眼睛。
难道真的因为双生蛊的原因,让她们两人有了心灵感应?
“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应该会是个好人,以后……”,说到这里,她微微递了下头,随即又再次抬起,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看着南宫懿道,“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对她。”
“阿玦,你瞎说什么?!”,南宫懿瞬间炸了,“什么叫我要好好对她?我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她?我会去杀了她。”
见他这般模样,林玦无奈,“好端端的,你去杀了人家作甚?”
“既然你们俩只能活一个,自然是只能她死。”
“南宫你误会了。”
林玦看着他,“我刚才醒来后,去翻了母亲留下来的苗疆古籍,发现我身上的蛊,除了双生蛊,还有死蛊。”
什么?
南宫懿一时没法接受,“这怎么可能?”
双生蛊已经是阴狠至极,还带着其他的蛊?这……
想到这里,他不由握紧了林玦的手。
“是,婴蛊。”
林玦轻轻的反握住他的手。
这是一种比双生蛊更加恶心的东西,要养成此蛊,蛊主必须要先怀上死胎,配合着特制的符水,将死胎养在腹中七七四十九天,这时死胎的阴魂成形,再配以人血,便能驱使它去害人了。
看样子婴蛊威力极大,又似乎对蛊主毫无害处。但实际上,死胎虽然没有生命,但它成形后,却必须要进食。除了一日三餐外,每日都必须饮血,若是无足够的血让它摄入,它便开始吸食蛊主体内的血。所以,无论道行多么高深的人,也不敢养这死胎。因为死胎一旦成形,它就不会再死去,只会紧紧的依附在宿主的身上,所以从古到今,几乎没有人能够避免最后被它反噬的命运。
而被下了婴蛊的人,最后的命运,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随着死胎越来越强大,蛊主便控制不了,在这个时候,就算蛊主良心发现,想要收回,也收不回了。
“怎么可能是婴蛊呢?宏远也来看过,他也说是双生蛊……难道他在撒谎?”
“未必是撒谎……”,林玦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死蛊症状与双生蛊相似,我在刚开始的时候,也以为是双生蛊。更何况,宫里现在不是来了一位与我相貌相似的异邦公主嘛,宏远会认为是双生蛊,也是正常。”
“杀了维卡公主,你至少能解开一种。”
“可婴蛊也依旧会发作,我还是得死。而且……”,林玦脸上的笑意突然渐渐凝固,她总觉得南宫懿是在逃避着什么,“我希望南宫你好好想清楚后,再做决定。”
梦里那女子的话还响在耳畔,她不过是个替身,而真正与南宫懿有着割不断羁绊的,是那女子,也就是如今的维卡公主。
明白这一点之后……
细细的,微不可闻的难过从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像是一只小小的怪物,正在慢慢啃食她的骨血,接着,啃食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连伸手制止的力气都没有。
鼻子莫名的发酸,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不打算让南宫懿看到她如此难过,林玦站起身,假意走到另外一边,为自己倒了杯清茶。
刚想轻轻的抿一口,缓解下情绪,却发现手一阵发抖,连小小的青瓷杯也握不住。
“阿玦……”
南宫懿上前,伸手轻轻的环住她。
“无论是维卡公主还是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她们到底是谁,怎么想,怎么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在乎——”
“南宫懿,”,林玦转过身来,推开他,“可出现在你梦里的那个女子,也是你所爱的人吧?你真的不在乎吗?我希望你想清楚,而不是因为可怜我才选择了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既然是想起来了,又怎么会不在乎?
她希望与他相守,但如果这样的相守,是因为怜悯而得来的,那还不如不要。
想来也好笑,一直以来,在她的记忆里,对于前世,她能想起当时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事情,却偏偏忘了有南宫懿这个人的存在。
忘了他前世的存在,又偏偏再次爱上了今生的他。
也许那女子说得对,她只不过是散落出来的碎片,所以她才会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忘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见她这副样子,南宫懿有点着急,“阿玦,那只不过是梦罢了,虚无缥缈的,为何要去相信?”
林玦抬头,刚要开口,鲜红的血却先吐了出来。
“阿玦!”
南宫懿瞬间紧张,也顾不上纠结其他,抱着她就往床榻上走去,“阿玦,你会没事儿的,我让清荷将药拿进来……”
正在昏睡的林琼也被惊醒,看到林玦唇边带着血,顿时吓坏,也赶紧围了上来,“二姐,你别多想,我这就去拿药。”
“不必了……”,林玦摇了摇头,体内的蛊毒已经隐隐开始发作,宏远配的那副药已经帮不上忙了。“我靠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就好。”
“阿玦你忍着点,我去把宏远找来!”
南宫懿说着,就想走。
宏远有一定的道行,再加上林玦,两个人说不定会有办法。
可他的手却被人拉住。
“没用的……”,林玦看着他,努力的露出笑容,“宏远道人的药,能够让我醒来一次就已经是发挥了最大的功效了。剩下的……”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要试图去杀她,这没意义,不仅救不了我,你还会因此而抱憾终身。”
这样也好,就算她真的不在了,也有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陪着他。
对于南宫懿来说,事情并没有变得很糟,对吧?
“所以那个人是真的存在?!”
林琼瞬间抓住了重点。
“南宫懿,你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对不对?”
“林琼……”,林玦有些无奈,在她印象里,林琼应该是稳重的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毛躁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就算存在与我生的完全相同的人,她也与这件事无关。”
“那谁与这件事有关?”
林琼咬牙,“二姐,你先好好养病,我一定会找出凶手!”
“嗯。”
林玦点头。
“你们都别担心了,我最怕死了,无论怎么样也会努力活下去的。”
她会一直努力,直到,连咬牙死撑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
花厅里,茶香萦绕。
一位身着青衣的丫鬟坐在不远处,正专注地起火烹茶。
清韵郡主端起面前的青花瓷杯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坐在对面的高阳郡王。
“三哥,林二怎么还活着?”
身上中了两种蛊毒,竟然坚持到现在还未去见阎罗王,也实在是命贱!
“前几天,宏远深夜造访林府,估计是去为林二看病。”
凌楠将青瓷杯拿到面前轻轻闻香,杯子里的茶名为六安瓜片,为徽州独有,历来作为进贡的佳品,虽然珍贵,但王府里有一些,也并不稀奇。
他素爱品茶,但对这六安瓜片,却是喜爱不起来。
出身草野,因为偶然的机缘得以出现在世人面前。不过是上位者见着稀奇罢了,却自视甚高,以为自身有多卓群的技艺。
南宫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是机缘巧合在战场上赢了红毛,得了皇帝的器重罢了,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优越感?
“宏远?”
清韵郡主不知对面的人思绪已经飘远,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宏远身上。
“宏远不是四皇兄的人么?怎么会突然跑去给林二看病?难不成?!——”
“嗯。”凌楠点头,“差不多是你想的这样。”
看来为了林玦,一向不与人结盟的南宫懿,也站在了四皇子一边。
不过,这正合他意。
昭阳帝最忌讳也最恨的,就是朝中大臣与皇子结党营私,南宫懿最好再做的明显一些,这样,只要一道奏折,就能让他滚下神探,再也爬不起来。
“难道他能破解林玦的蛊毒?”
清韵郡主皱眉。
她没有凌楠想的那般远,但林玦能不能死,是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呢?”
凌楠将面前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双生蛊加上婴毒,如果破解的话,林琅早就不在人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游园惊梦
凌楠将面前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双生蛊加上婴毒,如果破解的话,林琅早就不在人世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如今,林琅依旧好好的待在府里,这就说明,宏远只不过是开了些暂时抑制的药,而这种药,在短暂的药效过后,只会加速林玦身上蛊毒的发作时间。
“哼!夜长梦多,南宫懿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只希望她能早点死。”,看着胸有成竹的兄长,不知为何,清韵郡主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别担心,她肯定会死的。”
凌楠悠然的笑着,随后他站了起来,“你慢慢坐,今日我约了丞相府的李小姐出游——”
“三哥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妥?!”
清韵郡主吓了一跳。
在这个时候,难道不是继续稳住林琅吗?就算注定要成为弃子,但为了发挥其最大的“功力”,在事情未成之前,还是得适当的考虑下她的感受吧?
与别家小姐同游是怎么回事?万一传到林琅的耳朵里,刺激到她,之后的事情演变,就难预测了。
“你放心啦。”
看出清韵郡主的担心,凌楠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如今林琅正按照他的吩咐乖乖待在府里等他来迎娶,又哪里会得知这外面的消息呢?再说了,他又不是单独与李小姐一人出游,同行的还有许多京都里的公子小姐,又要什么要紧?
*
送饭的丫鬟刚脚刚走,林琅就将两大碗的白米饭连带着配菜吃的一个不剩。这还只是点心,她待会儿正餐还要再吃四碗米饭。
看着面前空空的瓷碗,林琅有些心慌。
这段日子以来,自从养了那东西,她食量是越来越大。就算每天吃这么多,可她还是依旧觉得饿,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老太太发现。
突然,院子里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林琅赶紧躺回床上假寐。
窗外传来小丫头懊恼的声音,“阿姐,我刚才在街市上看到好多豪华的马车啊……据说秦王府的高阳郡王也在那马车里,可惜,旁边人围了太多,我挤了半天,却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听到这里,林琅唇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若是让这些人知道,她们心心念念的高阳郡王是她一个人的,不知道那些小姐们会不会伤心到直接跳江?
“你个小蹄子!小小年纪就懂得看这些了?”,另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不过就算是京都里的其他小姐们,如今也只能想想了,人家高阳郡王可是与丞相府的千金订了亲,婚期就定在这几天呢,不仅如此,今日高阳郡王约了李小姐,似乎是要游怡沁园……”
啪——
屋内似乎有东西掉在地上,两个丫鬟一听,吓得赶紧跑出了角门。(.无弹窗广告)
林琅面无表情的站在屋子正中间,双眼由于发怒而变得通红。她攥紧了拳头,随后又渐渐的松开,淡淡的朝门外喊了一声,“青梅,进来为我更衣,我要出门!”
*
林府后面的偏门,刘满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丫鬟,一人给了她们一个银锭子,两人弯腰福了福,转身快步离去。
“老大,这样有用吗?”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偏门之内,刘满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南宫懿问道。
就这么一两句话,对方真能上当?
南宫懿没有回答,随手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你知道怎么做吧?”
刘满讪讪的伸手接过小瓷瓶,点了点头。
看着阵势,估计待会儿又要用到他们家的祖传毒剂了,若是让刘老爷子知道他把行医救人的东西用在了计谋上,估计会打死他的吧?肯定会打死他的!
*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没有标识的华盖马车停在了怡沁园的大门前。
林琅脸色铁青的从马车里下来,她走的着急,就只带了贴身丫鬟青梅。
怡沁园原本是前朝皇帝的行宫,但大业朝历代郡王讲究节俭,对吃穿住行都不是太在意,又历来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所以自然不会住进这座精致无比的怡沁园,反倒是让它对外开放,只要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及家眷,都可以进怡沁园游玩。
林家既有郡主又有翰林学士,林琅想要进怡沁园,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可她刚踏进大门,却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毫无特色的容貌,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衣饰,看上去,像是某个贵公子身边的下人。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来人频频朝着她低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歉。
林琅有些恼火,但想到自己还有正事没办,便不想与他在这儿浪费时间,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刘满伸手擦了擦涂在脸上的黑粉,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
一场雪过后,翌日初晴的阳光耀眼的像是被镀上了黄金。
就算是冬天,前来园子里游玩的人还是很多。
林琅在园中匆匆的走着。
她现在心中极其矛盾,一方面想要见到凌楠,另一方面,又极度的不想见到他,一路纠结,就在回廊的拐弯处,她突然听到在不远处的湖心亭里,传来熟悉的笑声。
一群衣着艳丽的年轻公子小姐们聚在亭子里,似乎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时不时传出阵阵的欢笑声。
在人群里,林琅一眼便看到了凌楠,和坐在他身边的李傲姗。
两人正在低头说笑,并没有觉察到她的目光。
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升起。
只一瞬间,那股火便蔓延到了全身,凌楠与李傲姗的笑容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心中似乎有一股力量隐隐跃动,只要她愿意,它可以为她杀光所有的人。
林琅铁青着脸,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湖心亭走去。
直到她踏上湖心亭,凌楠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正想着如何才能将她支走,却有眼尖的人立马认出了林琅来。
“哟,这不是咱们林家四小姐嘛……”
话里带着别样的意味,瞬间,在场的那些小姐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林琅并不在意这些,她的目光由始至终,只落在凌楠的身上。
凌楠被她看的发慌,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强装出笑容来,“林四姑娘,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儿游玩么?”
“郡王,就一个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你理她作甚?!”
李傲姗斜了她一眼,不以为然。
“残花败柳?”
林琅冷冷一笑,看向他,“凌公子你也这样认为吗?”
被如此称呼,凌楠吓了一大跳,面上浮起了烦躁之色,不由皱眉,但一想到林琅如今是关键的一枚棋子,便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林四姑娘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做好自己就行了……”
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林琅原本铁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凌楠看在眼里,不由的暗自松了口气。她如今可是蛊主,只要动了杀人的心思,他根本就跑不掉。
一旁的李傲姗却看不过去,满脸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我说四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人家郡王是好心,不忍当面说你,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冰清玉洁之身吗?还真是好笑!”
说完,她便笑了起来。
见她笑,其他人也都不再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一瞬间,湖心亭里又爆发出阵阵笑声来。
林琅脸色迅速发青,原本清透的眼睛,变得通红。
凌楠心道不好。
刚想后退几步将被波及的可能性减为最低,就看到林琅快走两步,朝李傲姗冲过来,他并没有打算上前护着李傲姗,可没有想到的是,李傲姗被她重重一推,整个人歪在了凌楠的身上!
这虽然是一件十分意外的事情,但在外人的眼里,却像极了凌楠出手相助,将李傲姗护在怀里。
看在林琅的眼里,自然也是如此。
“凌公子,你护着她?!”
林琅双眼通红。
“不、我……”
凌楠一时无措。
李傲姗在怀里,他没法否认,不然就会因此得罪了李丞相,但当着林琅的面,他也没法承认,不然!后果他不敢想象。
“凌公子?凌公子也是你这种的残花败柳叫的?”,李傲姗终于反应过来,嫌恶的看着她,“来人,将这贱人拉下去!”
心中的怒火已上升到极致,林琅冷冷一笑,“贱人?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贱人?!”
说罢,直接伸手,甩了李傲姗一个巴掌,待她想要再甩一个时,手却被凌楠握住。
他真的不想与林琅直接对抗,可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如果一再纵容的话,坏了名声倒是小事,大家会开始怀疑他与林琅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样的怀疑,对他来说,是绝对致命的。
所以他伸手,拦下了林琅的巴掌。
“你心疼了?”,林琅青着脸,朝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心疼?!”
这话一出,湖心亭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纯粹想要看热闹的公子小姐们,眼里却带上了奇怪的神色。
没想到啊,这两人竟然还有不一样的关系?
“你胡说什么?!”
没想到林琅直接当场就揭了老底,凌楠这回是真的炸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转折
随后,凌楠又极力的控制住了情绪,淡淡道,“莫不是认错人了吧?林四姑娘的话,在下并不是太明白。(.无弹窗广告)”
林琅冷笑一声。
“来人,将林四姑娘护送回林府。”
这边高阳郡王已经开始叫守在旁边的丫鬟上来。
“我不回去!”,林琅的力气变得极大,一挥手,两个上前的丫鬟便被打飞,“除非你与这贱人断绝关系!”
“你说谁是贱人?!”
李傲姗挣脱开凌楠的手,二话不说朝着林琅冲上来。
她自小养尊处优,因为李丞相的缘故,就算是后宫那些公主皇子们,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如今竟然被一个品行不端的人骂贱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口她能咽下去?
守在旁边的李家丫鬟,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欺负,也全都赶紧冲了上去。一时间,林琅被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青梅吓得双腿发软,转身没命似的往外跑,她必须得回去告诉老爷,这样下去,四小姐肯定会没命的。
虽然被围在了中间,但林琅的脸上却毫无惧意。
她冷冷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凌楠,冷冷一笑,“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
“搞笑!”,李傲姗差点大笑出声,“高阳郡王跟你有什么关系?像你这样无赖撒泼,他没有直接报官就不错了!”
“你也是这样想的?”
林琅依旧看着他,血红着眼。
凌楠皱眉。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的女人,不过是一次谋划所需要的工具罢了,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竟然还当众质问他?
所以他没有回答,也不屑于回答。
“好!很好!……”
林琅喃喃的念着,在满眼血红的怒火里,竟夹带了一丝悲意。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她赶出去!——”
李傲姗歇斯底里的喊道。
下人得令,蜂拥而上。
被当众失了面子,早已耗尽了凌楠脑子里最后的一丝理智,就连林琅如今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这一点,都忘得一干二净。
林琅看着他,体内的那股力量蠢蠢欲动,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嘶吼,“……这些人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确实,这些人全都该死!
林琅攥紧了拳头,血红着眼,定定的看着众人。
突然,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刀,然后对着自己的手腕,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凌楠终于反应过来,面色煞白,“不要!”,口中喊着,想要却又不敢上前制止,就在这时,突然从亭外飞了一小块东西进来,越过众人正好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林琅握刀的手上,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手下意识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凌楠大大的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细想接下来要如何,就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周围的年轻女子发出细碎的交谈声,南宫懿穿过众人,走到满脸惊慌失措的林琅面前,俯首,淡淡地看着她,“四小姐,该回家了。”
说罢,青梅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伸手将林琅扶了起来。
李傲姗愣住了。
目光死死的盯在南宫懿身上,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原以为曾经的朝思暮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可再次看到他,她依旧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是在茫茫的黑夜里看到了一束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可遗憾的是,南宫懿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他只是不经意的看了凌楠一眼,随后便快步走出了湖心亭。
“南宫将军!”
好不容易能见着一次,李傲姗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所以她叫住了他。
南宫懿停下脚步。
李傲姗见有戏,赶紧快步走上来,“南宫将军,今晚我们在这怡沁园还有个夜会,南宫将军会来吗?”
南宫懿这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挤出两个字来,“不会。”
说完,便快步离开。
留下李傲姗一人站在原地。
*
京郊别院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琅看着南宫懿,咬牙。
南宫懿没有说话,一旁的刘满却开了口,“四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琅别过脸,直接不理会。
“既然四小姐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只能用刀划开四小姐的心腹,看看里面藏了些什么吧?”
刘满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这话听在林琅的耳朵里,却显得特别骇人。所以她攥紧了拳头,强制掩盖内心的惊慌,冷冷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杀人?”
“没杀人啊……”,刘满一脸无辜,“我只是想帮你把腹中的死婴拿出来罢了,毕竟,留一个死胎在体内,对你的身体可是十分不好的。”
“你、你胡说什么?!”
林琅全身冰冷。
“是不是胡说,剖开看看就知道了。”,刘满说着,拿着一把闪着白光的尖刀朝她走了过来。
林琅试图呼救。
“不用喊了,没有人能听得到。”
刘满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他越是这样,林琅看在眼里就越觉得心惊。
“哼!”,林琅突然笑了起来,“你杀了我也没用,林二也活不成!”
“林玦是活不成没错,但高阳郡王却可是活的好好的,他可以娶妻生子,继续当他的郡王,享受荣华富贵……你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南宫懿看着她,悠悠然的说道。
“你以自己的命做赌注,换来的,不过是他与其他女子的逍遥快活。在下真是没有想到,四小姐竟有如此大的胸怀——”
“你闭嘴!——”
林琅濒临崩溃,歇斯底里的喊着,如果不是她双手被绑,绝对会冲上前去找南宫懿拼命!
凌楠与李傲姗说笑的画面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她不想看,可那画面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画面里的两人交头接耳,耳鬓厮磨。她想要杀人,可无论怎么拼命,都没法触及到画面里的人。
“老大,这哪里是胸襟宽广啊,这简直是蠢钝至极。”,刘满适时帮腔,“高阳郡王过几日就要与丞相府的千金成亲了,而这边,咱们的四小姐竟然还为他在腹内养死胎!死胎是什么东西?是会要人命的东西!一旦养成,如果没有及时将它引出来,它肚子一饿,就会开始吸食蛊主体内的血,过不了多久,都不用其他,单就血这一环,蛊主都会被吸干!”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林琅的表情,见她已经面色发白,全身发抖,心中十分满意,便接着往下说,“还不止这个,养了死胎的人,饭量会变得极大,刚开始的时候呢,普通的米粮还能满足,等肚子里的死胎越来越大,她吃的也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肚子一饿,就算是茅坑里的蛆,她也照吃不误!还有啊……”
“不要再说了!!——”
林琅终于支撑不住。
她面色惨白,眼睛却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她定定的看着南宫懿,许多,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可以收回蛊虫,但我要凌楠死!”
*
林玦静静的躺在床上,依旧如平常睡着了一般。
自从上回醒过来又睡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醒来。
“不是蛊毒已经化解了吗?为何她还是这副样子?”
南宫懿皱眉,看着宏远问道,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紧张之色。
虽然林琅答应要收回蛊虫,但如今蛊虫已经养成,仅凭她一己之力,并没有办法保证一定能够收回。所以南宫懿将宏远请了来。
有个人在旁边协助,成功率总是会高一点。
他预想的没错,有了宏远在旁边,虽然中间还是出现了点波折,但最后总算是将林玦体内的蛊虫引了出来。
只不过,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为何她还未醒来?
“南宫将军,你别太担心。”,见他这副样子,宏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种毒的毒性太强,就算如今已经化解,但若是要痊愈,还需好好的休养。郡主未醒过来也属正常。”
真的是这样么?
看着一脸恬静躺在那儿的林玦,南宫懿的心揪了又揪。
“二姐会没事的。”
林琼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其实他现在的内心要比南宫懿复杂的多。没有想到,这次害林玦差点丧命的凶手,竟然是林琅!
他以为林琅只是娇蛮不懂事了些,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敢以自己的命做赌注,先是对老太太下了点蛊,然后顺势将这蛊毒引到了林玦身上!如此阴狠狡诈的手段,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妹妹林琅吗?
正想着,外面突然一阵嘈杂。
丫鬟画眉一脸急色的跑了进来,到了门口,怕惊扰到林玦,她迅速收敛了脚步,朝着屋内的人福了福,然后看向林琼,轻声道,“三少爷,您快去看看吧,五少爷要杀了四小姐。”
待林琼赶到时,老太太已经命人将林珂拉开,但林琅依旧被打的脸有些青肿,再加上刚收回了蛊虫,耗费了许多心力,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内乱
就算是被人拉开,但林珂满脸都是怒气,不要说悔意了,只要拉住他的那人一松手,包管他又会冲上前去将林琅给猛揍一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珂儿,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悔改之意的林珂,不由皱眉。
就算林琅有错,她也是长姐,长者为大,哪有做兄弟的成日殴打自家姐妹的道理?
“祖母,你不要问我,你问她!”
林珂的火气似乎还未消下去,瞪着林琅恶狠狠的说道。
先是害的他举荐名额不保,现在竟然还误信他人之言对家中人下蛊,养了个死胎在腹中,将自己的命豁出去!就算是疯癫之人,也没有像她这样疯狂的!
“好啦!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是不让我省心是吧?”
林老太莫名火大,“反正我如今年纪也大了,也管不住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祖母你知道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她——”
“五弟!”
林琼快步走到林珂的身边,硬生生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压了下去。
随即看向林老夫人,笑着说道,“他们俩只是一言不合起口角罢了,等过了气头也就好了。祖母您也乏了,先去歇着吧……”
老太太再怎么不辨事理,但对于她最宠爱的孙子林琼的话还是听的,所以她点了点头,道,“琼哥儿那你就劝劝这两人,都这么大了,还成日争吵,像什么样子?!”
林琼乖巧的点头应下,待老太太一行人远去,他瞬间冷了脸,转头吩咐立在旁边的青梅,“扶四小姐回房休息。”
“三哥,你就这样放过她?!”
林珂气不过。
“不然呢?”,林琼说着,看了一眼颓废不堪的林琅,“难不成你还真想杀了她?弑亲可是大罪。”
“哼?!”,林珂冷笑,“不就是一死吗?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会比死好?”
不仅举荐的名额没了,还被书院驱逐出山门,颜面扫地,甚至如今连行走在街市上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林琼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飘远,落在被青梅扶着已经迈出角门的林琅身上,耳边响起刚才宏远临走时说的话,“时间太久了,四姑娘体内的死胎,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怕是引不出来了……”
林琅已经走远,冬日黄昏的最后一丝阳光,落在她的肩膀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不知为何,就在这么一瞬间,林琼突然觉得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妹妹,已经显现出莫名的苍老之态。
*
林玦醒过来的时候,南宫懿正趴在她的床边睡觉。
刚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试图想活动下手脚,却发现被子的一角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一低头,正好看到某人趴在那儿。
夕阳的余晖透过糊在窗棂上的油纸,在屋内洒下金黄一片。
林玦并不想吵醒他,但只是挪了一下手臂,对方便动了动,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阿玦……”
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惊醒,然后一脸惊喜的扑了上来,“阿玦,你醒了?!”
林玦:……
“阿玦,你真的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我去让人把吃食拿上来……”
一连串的问题过后,等到他终于停止发问的时候,林玦才有点无奈地笑道,“我肚子不饿,也没有不舒服。”
“我让清荷把米粥和药汤端上来。”
见林玦的精气神还不错,南宫懿稍稍的松了口气。
汤药不仅不苦,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轻轻的喝了一口,温热的药汤入喉,让她的精神恢复了些。
南宫懿看着她将一小碗的米粥和药汤喝下,脸上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南宫你别这么担心,我能醒过来,就说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林玦笑了笑。
转瞬她又想到了什么,笑容里带上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夕阳西斜,带着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的尽头。屋内光线渐渐的黯淡下来,清荷贴心的点上了灯,然后轻轻的带上门离开。
屋内霎时就只剩下南宫懿和林玦二人。
相顾无言,原本心中的万千思念,可当真的面对林玦,南宫懿一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林玦也同样如此。
不同的是,此刻她心里还藏着其他的事情,犹豫再三,再次抬头看着南宫懿,她还是问出了口,“维卡公主……”
她身上的蛊毒已经破解,那维卡呢?这个同样有着前世记忆的女人,是否还存在?
“她还活着。”
南宫懿低头,目光落在桌角边的那个杯盏上,死死的盯着。
“那就好。”
林玦笑了笑。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恶毒,因为就在南宫懿回答的前一刻,她竟然有些希望维卡已经死了。
“阿玦,我……”
南宫懿欲言又止。
他不是狠不下心来杀维卡,只不过,既然林玦身上存有两种蛊毒,杀了维卡,只能破解一种,林玦还得受苦,还不如直接让蛊主收回蛊虫来的方便。
“好啦,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林玦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病中对南宫懿说的那些话,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故笑着伸手拍了他一下,“不过,既然维卡没事,那我这毒?……难道你找到了蛊主?”
“嗯。”,南宫懿知道林玦不想再纠结维卡这个话题,便也不再提起,“其实这蛊主你也认识,就是林琅。”
什么?!——
林玦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婴蛊加上双生蛊,她不要命了吗?!”
尤其是婴蛊,是要养死胎的,而死胎一旦养成,就算将蛊引到别人身上,蛊主本人也无法与死胎分离,说白了,除非死,否则死胎永远都不会与她分离。
为了杀她,竟然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林琅对她的恨意,到底是有多深?
“其实她这么做,未必是完全出于恨意,主要是对高阳郡王妃这个位子的追求。”
看出林玦心中的疑惑,南宫懿淡淡说道。
如果不是凌楠以高阳郡王的正妃之位做诱饵,林琅未必会动心。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想一想就会知道,正妃之位又哪里是这样容易得到的?就算凌楠同意,秦王呢?他肯定也是不会同意这一门亲事的。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场计划好的阴谋,可林琅却天真的深陷其中,到了最后,却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投了进去。
“那她现在?”
要养成死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要动用死胎的力量害人,就更需要时间了。林琅如今不仅能动用死胎害人,功力还十分的成熟,这就说明,那死胎至少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在她的体内了,可以说是根生蒂固。
她现在能驱逐的出去么?
如果不能,那她接下来,除非是不断的为死胎寻找新的宿主,不然,那死胎一旦反噬,她也就活不了了。
“这都是她自找的。”
南宫懿不以为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说了,林琅并不可怜。
“话是这么说……”,虽然林琅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可恨,但若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林玦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放心。”,南宫懿看出她心中想法,“她暂时还不会死。”
“?”
“因为她,已经为死胎找到了新的宿主。”
*
年关将近,天儿也越来越冷。
蛊毒是解开了,但林玦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加上外面又开始连绵的大雪,她便成日窝在屋子里,一步都没有离开。
其实林府就这么大,离开能去哪儿呢?若是不凑巧碰见二房的人,还凭空增加许多尴尬,毕竟林琅差点将她害死的消息在府里都传遍了。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待在屋子里比较合适。
突然房门被推开,画眉合下伞走了进来,外间雪下得很大,稍微一走,便是满头雪花。
待走到林玦面前,她才盈盈地从怀里拿出一份花笺帖子来,道,“姑娘,外间有人递了这封帖子给你……”
林玦看了下,底下署名是“维卡”二字,便问,“送帖子的人呢?”
“还在大门外候着。”
林玦将目光投向屋外,此刻正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片,在空中飘飘洒洒,看上去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
维卡在这个时候找她?
其实说起来,她并没有见过此人,勉强算起来,也不过是在梦中见了一次。梦里的那个女人,强势、凛冽,带着不可侵犯的霸气,如果维卡就是那个女人,那她这回,是要当面宣誓主权么?还是要让林玦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南宫懿?
见林玦若有所思,画眉候了一会儿,然后才问,“姑娘,要给他复函么?”
“不用复函,咱们直接去。”
*
南宫懿刚从御书房出来,正要往宫外走,却被人叫住。
“南宫将军,我们公主有请。”
阿加塔看着他,没哈气的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恐怕见不了公主。”
南宫懿一口回绝。(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看戏
南宫懿冷冷的拒绝了维卡的邀约。[]
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昭阳帝已经提起了此人,虽没有细说,但语气里却带着其他意思。
其实也不怪皇帝,对于外人来说,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无论他选择哪个,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吧?而罗刹国从来都不安分,若是能迎娶了他们的公主,两国间的关系说不定能缓和。
“而且人家国君都说了,只要能嫁给你,维卡公主不一定要是正房,鉴于南宫你已经订了亲,平妻他们也是没有意见的。”
昭阳帝的话再次的耳边响起。
平妻?
南宫懿的思绪飘远。
“你就这么讨厌见我?”
维卡的声音将南宫懿拉回现实。
“只就见一面都不愿意?”
她精致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悲戚,似乎是极度的委屈。
“这不是见到了么?”
南宫懿淡淡一笑。
就算前世他们俩真的有过纠葛那又如何,经过了一世的轮回,他不再是丞相家的风光无限三少爷,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被深锁在皇宫之中的孤独皇后。
“就算知道了在她身上下蛊的人不是我,你还是恨我?”
维卡走近了些,直视着他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倔強,与林玦莫名的相像,这让南宫懿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公主想多了……”
南宫懿平定了下心神,淡淡说道,“你我素昧平生,在下一个外臣,咱们自然还是不要多见面的好。”
“素昧平生?”
维卡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她竟然笑的停不下来,笑了一阵,才停下来道,“南宫将军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你我竟然是素昧平生?”
南宫懿淡淡的看着她,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眸里,泛起些许涟漪,他记起了前世所有的事情,所经历的那些事,那些人,就像是一场旧梦,萦绕在他的心头,有时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果眼前的维卡是前世的那个人,那林玦呢?林玦又是谁?
“其实云舒郡主与我本是同一个人,”似乎是看出南宫懿眼里的疑惑,维卡的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好笑吧?我竟然自己跟自己在争!?”
“你想如何?”
南宫懿皱眉。
“自从跳下山崖之后,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一直一直在找……终于,如今让我找到了你……”
维卡看着他,情绪有些激动。
见南宫懿没有过多的反应,维卡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伸手握住了他,“南宫懿,你已经全部记起来了对不对?我就是淼淼啊!在这里,再也不用担心有谁会追杀我们了,咱们——”
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林玦站在一处矮灌木丛边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俩。
那个握着南宫懿手的人,就是传说中的罗刹国公主维卡吧?果然与她梦中出现的那个女人生的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气质,也是一样的凛冽。看着一个与自己生的完全相同的人同南宫懿站在一起,林玦竟意外的没有感到一丝违和。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它亲手缔造了生离死别,又将相隔千万里的两个人聚在了一起。
可惜,这样一来,她就成为了格格不入的多余一个。
琉璃宫就在附近,她本想抄近路,却没有想到,看到了不该看的。
其实,南宫懿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吧?带着前世的记忆,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也还是应该爱着维卡的吧?
可惜,就算林玦怎么绞尽脑汁,在她的记忆里,还是找不出任何有关南宫懿的踪迹。
所以她真的是人家散落出来的碎片么?
刚停了一会儿的雪又开始下起来,林玦没有带伞,不一会儿,银白的雪便落了满头。
“阿玦?”
南宫懿直接甩开维卡的手,朝着她快步走过来。
“好巧?”
林玦用力扯了抹笑容来,她刚刚破解了蛊毒,精神还不算太好,原本就白皙的面色显得更加苍白,她今日披着一件红袍,映衬着周围白茫茫的雪景,倒是显得分外美丽。
南宫懿看着她,眼里多了一抹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阿玦,天这样冷,我扶你回去休息。”
“好。”
林玦淡淡的应着,任由南宫懿扶着她往回走,他为她撑着伞,雪一片一片的落在绘者江南水乡风光的油纸伞上。
如果下雪天不打伞,是不是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失笑。他们俩,就算不打伞,也没法到白头了吧?
可两人才走到宫中第二道门,一个太监就匆匆的走了上来,朝着南宫懿福了福,神色紧张的道,“南宫将军,陛下有请。”
“有说是什么事情么?”
南宫懿皱眉,他不是刚刚才从御书房出来么?
“回将军,陛下只是说突然想起一件事,需要找将军商量,具体的,陛下并没有向奴才提起。”
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说着,看那模样不像是说谎。
“劳烦公公回去禀报一二,我这儿还有急事,等会儿再去见陛下。”
“这……”,太监面露为难之色,“陛下说的是马上就要见到将军,这样的话,恐怕不妥……若是陛下动怒,那杂家可担当不起……”
“那……”
南宫懿有些犹豫。
林玦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让她一个人回去,他有些不放心。
“你去吧。”
林玦十分善解人意地笑道。
她还没有虚弱到连路都走不了,再说了,他们俩如今的问题不在这里。送不送的,无关紧要。
南宫懿再三交代了之后,有些无奈地随着太监离开。
长长的甬道里,瞬间就只剩下林玦一人。
雪依旧在下,成片的雪花漫天飞舞,倒是有一种极致的美。
正往前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煞有介事的轻咳,林玦停下脚步回头,却看到一张久违的脸。
如果不是今日看到,她都要忘了,原来宫里还存在着这么一号人物。
“郡主今日,怎么一个人?”
六皇子走上前,笑着问道。
月白色的锦袍,黑色的高帮马靴,相对于林玦的无神,他今日都是神采奕奕。
“六皇兄不也是一个人?”
林玦笑着反问。
刑部尚书杨义朗在宫中自尽,虽然有杨皇后在其中周旋,但六皇子在昭阳帝心目中的地位还是一落千丈,这些日子,他甚至还不如一直不受宠的四皇子。原先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幕僚,也都走的走,被谋害的被谋害,已经所剩无几。而那些原本看中他,希望将女儿嫁进六王府的大臣,瞬间转变了方向,全都朝着皇帝新宠四皇子去了。
“你总是这样伶牙俐齿。”
六皇子笑着。
他突然想起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有个人,在默默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自作聪明的制造了许多偶遇的机会,某一段时间,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那抹身影。
他当时并不在乎。
可以说,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也都不在乎。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人的呢?
想到这里,凌墨失笑,他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远处突然传来隐约的乐曲声。
咿咿呀呀的,似乎有人在唱戏。
“皇祖母请了京都有名的优伶过来,郡主有空的话,不妨一同去听听?”
六皇子见林玦似乎有点兴致,便提议。
想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萧太后请安,林玦考虑了下,随即答应下来。
因为南宫懿,就算她现在回去,多半也是在胡思乱想,还不如,在这儿听一听戏,转移下注意力也好。
戏台设在御花园左侧的一处小园子里,在水中架起台子,而看戏的人坐在对面的楼阁里,萧太后与一行后宫女眷正在听戏,林玦便没想去打搅,只是在楼阁一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静静的站着。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水中的戏台上,身着五彩衣的戏子正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婉转动听,却带着些许的悲切。
林玦皱眉,这曲子,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怎么?听过这曲子?”
一旁的六皇子见她若有所思,便笑着问。
楼上的全是些后宫贵妃和朝臣的女眷,他懒得上去应对,便与林玦一道,在一层找了处位置。
“不曾听过的。”林玦摇了摇头,只是音律听起来有些熟悉罢了。
凌墨将目光落在水中的戏台上,戏子身着彩衣,正婉转地唱着,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喃喃的自言自语,“姹紫嫣红开遍,却最是留不住。”
见他这副文绉绉的模样,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六皇兄什么时候也这样感慨了?”
“也不算是感慨,就是一时兴起。”
像是心事被人听到,凌墨脸上有些尴尬。
他突然觉得,与林玦两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倒也挺合适,少了其他的因素干扰,他们俩竟然也能如此和睦的坐在一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撞人
“哦,对了!”,六皇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林玦说道,“今日在母后那儿,我碰到了来自罗刹国的维卡公主,如果不是母后介绍,我还以为是你……”
“人家可是公主,我哪里有她那般的气质。[]”
林玦面上漫不经心的说着,心中却浮起一丝苦涩。
她与维卡,南宫懿到底会选择谁?
两人正聊着,一出戏已经结束,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周围便热闹起来,立马就有女眷眼尖认出了六皇子和林玦二人,一传开,便连坐在上头的萧太后也知道了。
“云舒,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哀家也好让人在这上面备个位子,你看看你,一段日子不见,都瘦了……”
萧太后对她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对于她的问题,林玦微笑着一一作答,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六皇子也在一旁微笑寒暄,杨皇后今日没有在场,但萧太后对几位皇孙的态度一向都是不偏不倚,所以就算六皇子如今失了昭阳帝的器重,但众人当着她的面,对他也不敢怠慢。
大家见萧太后的心情不错,便纷纷围着,说一些老人家爱听的俏皮话,气氛一时倒是也十分融洽。
突然,周围安静了下来,原本正在聊天兴头上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集中。
林玦有些迷茫的回头,却在眨眼之间僵直了身子。
维卡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款款朝这边走来,与她同来的,还有,南宫懿。
他也看到了站在一群女眷堆里的林玦,目光刚投过来,却被林玦灵巧的避开。她迅速的侧过脸,同身边的六皇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雪越下越大,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银装素裹。
戏台搭在湖心,一阵锣鼓响过,戏子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萧太后笑着与来人说着话,语气里依旧是和蔼可亲。
周围的女眷贵妃们也跟着寒暄,一阵沉默过后,周围又恢复到了原先那热闹的模样。搭配着不远处戏台上的景致,倒是有一股过年的味道。
“诶?你们发现没有,维卡公主倒是与咱们的郡主生的有几分相似?”
突然有个大臣的女眷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了一句。(.无弹窗广告)
话刚落下,便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到了最后,就连萧太后也忍不住打趣,“像,实在太像了,咱们都还好,倒是为难了南宫将军,自己的媳妇,可别搞错咯……
大家哈哈的跟着笑起来。
林玦也跟着笑。
心中却一片苦涩。不是说昭阳帝有急事么?难道这急事,就是陪维卡来听戏曲?
大概,他已经做出选择了吧?
因为维卡的出现,接下来戏文里唱了什么,身边的六皇子对她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只想着如何才能最快的离开这儿。
好不容易挨到了散场,萧太后竟然还安排了宫宴,本来像这种小范围内的宫宴,都是萧太后亲近的人才能参加,能被邀请是天大的荣幸,没有人会拒绝太后的邀请。
但林玦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宫宴还要再继续面对南宫懿与维卡,她便一刻都待不住,所以,她找了个身子不适的理由,像逃难一般迅速奔出了宫。
正在宫门外候着的清荷见到面色比去时还要惨白的林玦,以为她在宫中遇上了什么大事,不由吓了一跳。
“没事,我没事,咱们快点回家就是了。”
林玦边说边往马车里钻。
南宫懿的脸,加上维卡的脸,两张脸在她的眼前交错出现,她要崩溃了,她必须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马车里,清荷看着脸上越来越惨白,额头甚至开始渗出细密汗珠的林玦,有些担心的问道,“姑娘,您没事儿吧?要不要奴婢叫将军来?”
“不用!叫他来作甚?我又没什么事儿。”
以后,无论她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再与那个人有关,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正满心憋闷,前头却传来“啪嗒”一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路疾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响起,在冰凉的雪天,显得尤为刺耳。
“二姑娘,咱们撞到了人……”
马车夫无奈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林玦叹了口气,想下车看个究竟,才刚露出半张脸,一坨烂菜叶却扑面而来,砸到了她的身上!
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怒目而睁,正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你想找茬?!”
清荷率先跳下马车,手握利剑,看着那妇人。
“我找茬?”,妇人一副撒泼的模样,迅速开始呼天抢地,“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敢找你们这些贵人小姐的茬啊!这大冷天的,你们撞了人,二话不说就想走……是,没错,我们市井小民无权无势的,你们踩死我就像踩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蚱,我是没关系,可怜了我的孩子啊……”
雪天街上行人并不多,但经过她这么一番的呼喊,还是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
但凡是人,总是带着点仇富的心态,被妇人这么一喊,围观的人便开始对林玦指指点点,那妇人见状,便更加得意起来,哭喊的也愈发大声,如果不是清荷握着剑在前面挡着,她都想要直接朝林玦冲上前来。
被清荷挡下后,她又开始吼叫,“你们瞧瞧,瞧瞧,有钱就是不一样!连命都不同了,撞了人,还拿着剑比划,可怜了我的孩子啊……”,正喊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我的老天,孩子你怎么了?你醒一醒,睁开眼睛看看娘啊……你不要吓娘啊……娘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一人啊,你醒一醒——”
听妇人这么说,人群中正好有一个郎中,便大着胆子上前去看了看,待看清妇人怀里小孩的症状后,瞬间变了脸,“孩子撞到了头部,血淤积在里面,已经断了气……”
话音落下,众人唏嘘一片。那妇人便哭的更加大声。
这一回,她像是得到了靠山一般,不再惧怕清荷手中的剑,直接朝着林玦冲过来。
林玦的心思还在南宫懿的身上,面对现场的状况有些心不在焉,正想着不过是简单的小事,想让清荷处理清楚快点离开,恍惚中却看到有人朝她冲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但没有想到的是,她都没有用力,那妇人便重重的歪倒在了地上,再次开始更加大声的呼天抢地起来。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哪……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撞死了人不说,还当众打人,可怜了我的孩子啊……”
妇人的嘶吼,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的人见林玦只是一介女流,便也没有太多顾忌,都开始站在妇人一边,数落起她来。
“你这孩子已经死了至少一天了吧?”,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林玦看了一眼妇人抱在怀中已经僵硬的婴孩,冷冷道。
虽然因为天冷,他身上的尸斑没有显现出来,但那婴孩,一看就不像是刚刚才被撞死的。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炸了锅。
但除了少部分怀抱观望态度之外,大部分的人依旧站在妇人的一边。而那妇人,一听这话,更是哭个没完,“你胡说些啥?!我的孩子刚刚都还好好的,就是被你这马车撞了才没命的,你想抵赖就算了,竟然还污蔑……!老天爷啊……这事儿是完全没有天理了……”,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那些围观的百姓,哭道,“各位好心的大叔大伯,可是得为我做主啊……我可怜的孩子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清荷,我们走。”
林玦转身打算离开。
妇人一听,急了,直接像个疯子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抓住林玦的衣角,清荷见状,便想隔开她,没想到那妇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拽着林玦不放,林玦皱眉,用力一扯,外裳便被那妇人撕了一整片下来!
嘶……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
那妇人也瞬间慌了,短暂的发愣过后,她开始了更加大声的哭喊。
示弱的一方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怜悯和同情,人群中有喜欢“打抱不平”的人看到这里,也有些看不下去,终于站了出来。
“我说这位姑娘,”,他看着林玦说道,“既然是将别人撞了,你理亏在先,还是得拿个态度出来,与这位大姐好好商量,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大好……”
“是啊,哪里有撞了人什么都不管就离开的道理?!”
“至少烧埋银得给啊!”
众人拦着不让林玦离开。
林玦冷笑一声,随即看了眼身边的清荷。
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样一群好打抱不平,但实际上连发生什么都都没有搞清楚的人!
既然这些人这么爱管,那就让他们管到底!
清荷会意,直接拔出了剑。
“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想要对我们动武吗?”
大家一看到清荷拔出剑来,瞬间怂了,下意识的朝后退去,但依旧有很多人嘴皮子上不认输,盯着林玦开始数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隔阂
林玦懒得与这些人解释,也不想解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反正既定的想法已经形成,解释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就像南宫懿,无论她说什么,他最后不都还是选择了维卡?!
“天子脚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几个“卫道士”见林玦一脸冷漠,终于看不下去,群情激愤,说着竟鼓起勇气朝林玦冲过来。
清荷见状用剑鞘去挡。
对方只是平常百姓,她虽然握着剑,但却不敢太用力,因为怕伤了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只是被动的挡着。
那些人似乎看出了清荷不敢动他们,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冲了过来,那原本歪在地上的妇人见状,再次迅速爬了起来,拼了命的朝林玦冲了过来,林玦身子一歪,想要躲开妇人,却脚下一滑,一个不稳,摔在了雪地里。
突然有人朝她扔了一坨烂菜叶。
正想躲开,更多的烂菜叶却朝她砸了过来!林玦想要躲开,但无奈雪地太滑,她刚想站起来,却又被那妇人狠狠一推,再次摔在了地上。
“撞死了人,不赔钱想走,门儿都没有!”
妇人略带得意的声音传来,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林玦插在发间的那支翡翠簪上,愣了下,竟然伸手将那翡翠簪拔了下来!
“撞死了我的孩儿,那你点簪子不过分吧?”
妇人讪讪的说着,唇边带着得意的笑容,正想要将那簪子放进怀里,手却被人握住!
“大姐,这簪子是不错,但不是你的,光天化日之下,想打劫么?”
熟悉声音传来,林玦抬头,看到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心中涌起的失望之情飞逝而过。
“我哪里有拿?她簪子掉出来了,我看看而已!”
妇人死撑着嘴硬,口中这么说着,手却不放开。
“是么?”,凌墨剑眉一横,稍一用力,直接将她甩在了地上!“来人,将这当街诈欺行骗的民妇抓起来!”
他轻轻的环顾了一下,冷冷道。
众人一听,懵了圈。
妇人一声惨叫,再次开始呼天抢地的嚎哭起来。
不过这回,鉴于周围全副武装的禁卫,没有人敢上前为她出头。[]
妇人的哭声延绵不绝,凌墨冷冷的看了眼早已被她扔在一边的那个婴孩,冷笑道,“我差点忘了,弑亲的罪行可比诈欺要重得多!”
“大人,饶命啊!!——”,妇人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语气由原先的撒泼变为了求饶,“民妇只不过抱着孩儿上街,可突然冲上来一辆马车,民妇的孩儿被撞飞了出去,民妇只想对自己可怜的孩子讨个公道,没有其他半点的想法啊大人,求大人明察啊!——”
“抱着一个已经死了将近一天的婴孩出门上街,你的心还真是有够宽!”,凌墨看了她一眼,眼里似笑非笑。
就在这时,京都府尹带着一行捕快赶到。
“将这犯妇带回衙门好好审问!还有——”,,凌墨看了眼人群外围几个想要悄悄离开的人,沉声道,“将这围观的人也都一并带回去!不分青红皂白的欺压弱势,天子脚下,岂能容下这样的情况!”
京兆府尹押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远去,林玦已经由清荷扶着从雪地上站起来。刚停了一会儿的雪又开始大起来,唯一一把油纸伞已经被踩坏,她没有打伞,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雪地里,任由成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在融化。
“我送你回去吧……”
凌墨朝她走过来。
待走到面前,他将身上的孔雀织锦大氅解下来,随手披在了林玦的身上。
笑着道,“赶紧上马车,这么冷的天,站在这儿会冻坏的。”
在这一瞬间,林玦突然特别地难过,她突然想起,如何是南宫懿的话,他也会这样做,也会满是关心的担心她,也会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只可惜,曾经那个他,如今却已经站在了别人的旁边。
所以最捉摸不透的,莫过于人的感情。
在相爱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着承诺,说着永远不分离,也许当时是真的希望永远在一起,只不过后来感情变了,他也是真的不想再与你待在一起罢了。
“以后若是再遇上这种无赖,应该当机立断,让人去报官。”
凌墨的话将林玦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骑着马,在马车外慢慢的踱着步子,透过探起的小窗子,对着林玦温柔的笑。
“嗯,下次我会记住的,这回多亏了有六皇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道谢……”
林玦同样也笑着,说着感谢的话。
雪像抽风了一般,时下时停,此刻外面又渐渐的小了。街上来往行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偶尔只有一两个人在雪地里小心的挪着步子。
雪天路滑,马车行驶的很慢。
看着外面茫茫的白雪,林玦突然想起在某一年的雪天,南宫懿就站在茫茫的白雪中,朝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张冰封的脸上洋溢着那般灿烂的笑,像是夏日里的阳光,炙热而明媚。
他现在,是不是也同样露出那般明媚的笑容,对着维卡?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但再怎么慢,最终还是到了林府。凌墨十分贴心的为她掀起帘子,可林玦刚下马车,却看到林府的大门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宫懿穿着青灰色的锦袍站在石狮子的边上,似乎走的匆忙,没有打伞,又在这儿等了很久,融化的雪水在他身上的锦袍上蔓延开来,从肩膀往下,湿了一大片。
此时南宫懿也看到了她,脸上先是露出喜色,但在瞥见凌墨也在旁边时,一张俊脸瞬间变了颜色,随机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林玦的身边,不露痕迹的挡在了六皇子与林玦之间。
“阿玦,我扶你进去。”
说着,南宫懿便伸手去扶。
林玦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后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那,云舒,你自己小心点。”
六皇子微笑着与林玦告别。
“刚才,多谢你了……”
林玦若有所思。
听了这话,六皇子脸上浮起一丝戏谑的表情来,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脸已经黑的像炭一样的南宫懿,笑道,“咱们之间,还需要这么见外么?外边天冷,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调转马头,人与骏马,瞬间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化成了一点黑点。
凌墨走后,林玦便看也不看南宫懿,直接甩脸进门。
“阿玦你怎么了嘛?”
在连续被甩了几次冷脸后,南宫懿终于问道。
林玦正憋着一大肚子的火气,见他这么问,瞬间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他,“我怎么了?!”,她不由冷笑,“南宫将军不去好好陪着你那维卡公主,跑这儿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多余?!”
“又是维卡?阿玦你能不能不要老提她?”
南宫懿也有些火。
这个人明明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何老是会阴魂不散的插在两人的中间?
“你以为我愿意老是提起她?”,林玦气极反笑,“还不是南宫将军你每次都与她黏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与她黏在一起了?”
“不是说陛下有急召么?难道急召就是陪着公主听戏?”
憋了这么久,林玦终于爆发。
一个巴掌拍不响,很多事情,单靠一个人是没法进行的。如果南宫懿对维卡真的没有那种意思的话,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又怎么会徒增这么多的不必要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其实他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吧?前世的青梅竹马,相约永远在一起的人,就算前世的经历只是梦一场,那两个做了同样美梦的人,也是会有情感的。而可悲的是,这样算起来,她反倒成了插足的第三者。
南宫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为了这个生气?”
“还有很多!不胜枚举好嘛!”
林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确实是急召了我,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急召我的内容竟然是让我陪着维卡听戏……”
南宫懿无奈。
他当场就已经直接拒绝,但昭阳帝却拿林家说事,他无奈,便只好送维卡到戏园。
“就算陪着她听戏是陛下的旨意,可到了戏园呢?你都已经看到了我,为何连个招呼都不打?难道与我说话,就这么让南宫将军丢面子吗?”
“阿玦,你乱说些什么呀?”
南宫懿开始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与你说话来着,可当时看你与六皇子聊得正开心,我以为你没看到我嘛……”
提起这个,南宫懿也有些窝火,比起这个什么维卡,六皇子凌墨才是那个最最冤魂不散的人。
“我没看到你,你就可以忽略我了是么?”
“阿玦,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阿玦你非要这样么?”
南宫懿满脸无语。
“我怎么样?”,林玦冷冷一笑,“我本来就是这样啊……无才无德,娇蛮任性,毫不讲理……南宫将军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我怎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当然了,跟你那个知书达理的维卡公主自然是不能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鬼话连篇
“阿玦你能不能别老是提她?!”,南宫懿皱眉,“你与六皇子,我也没说什么吧?”
“那你说啊!——”,林玦瞬间火冒三丈,“我与六皇子怎么了?”
南宫懿看到她生气,涨起来的气势瞬间又弱了下去。(.)
看到他这副模样,林玦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还有维卡的存在,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狠下心来。
“南宫懿”,她看着他,“我们解除婚约吧……”
原本随着南宫懿的权力越来越大,他们俩之间的婚配,已经承载着巨大的压力,一路走来,她是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南宫懿呢?他会不会也希望,他未来的妻子,能够有个祝他一臂之力的家世?所有的烦恼,都因为这个婚约而起,只要解除了婚约,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南宫懿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林玦的影像在他的眼前交叉出现,可他却一点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这样吧……”林玦见他不说话,心中愈发觉得南宫懿是同意这个想法的,不由得更加难受起来,她看着他,强忍着眼泪,咬着牙,说道,“退婚的话,责任我这边会承担下来,至于我爹那儿,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说服他的。”
几句话,像是几把锋利的刀,直挺挺的捅向南宫懿的胸口,他希望自己能够说些什么让林玦回心转意,可一张开口,千言万语,却瞬间化为无言。
直到林玦已经要转身离开,他才愣愣的问,“阿玦,需要这样么?”
“需要。”
林玦冷冷扔下两个字。
“到底是因为什么?维卡?!”南宫懿悲极反笑,“她算个什么东西?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
林玦惨淡的笑了笑。
“你们俩有那么多共同的过往,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会没有关系?”
“她到底为我付出了什么?!”,南宫懿声音大了些,脸上却写满了无奈,“一个罗刹国的公主,与我在此之前素未谋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过是与你生的有些相像罢了,就与我有关系吗?”
“可你们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之前?”南宫懿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他看了眼眼眶发红的林玦,叹了口气,“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在从军之前,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林府,又怎么会与她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又从何说起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可是你们上辈子……”
林玦说不下去。[]
南宫懿说的都没有错,可她却依旧无法释怀。
特别是在南宫懿已经想起来的情况下,他真的能依旧像之前一样无视维卡的存在吗?
“就算有上辈子的存在,那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人总是要朝前走不是么?而且,我早就说过了,我南宫懿在乎的人是你,不是林家二小姐,也不是郡主,更不可能是什么虚无缥缈上辈子的谁,你就是你,就算有人与你长得相似,那也不过是个影子罢了,与我又有何干?”
南宫懿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接着,他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那这样吧,咱们换个说法,如果现在有个人与我生的一模一样,你会放弃我而选择他么?”
林玦下意识的摇头,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你……”
“那不就结了,你都不会放弃我,又怎么会怀疑我会放弃你而选择一个只是与你生的相似的人呢?”
“但维卡并不只是与我生的相似,真要论起来,应该是我与她的面容相似才对,我不过是你前世所爱之人在掉下山崖后散落的灵魂碎片而已……”
每每想起这个,林玦的心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上面啃咬一样,稍微动一动,便瞬间血肉模糊。
从她在这个世界重新活过来开始,她凭着记忆力有关前世的记忆,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而前世的自己,是一个深居后宫不被宠爱的皇后。但现在,维卡竟然告诉她,她维卡才是那个皇后,而且当时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放弃所拥有的一切,私奔出宫,最后走投无路跳下悬崖。
而她林玦,之所以会有前世的些许记忆,不过是因为她是维卡在跳下悬崖后不小心散落出来的灵魂碎片罢了,这个,让她如何接受?
“灵魂碎片?”南宫懿终于忍不住,“这种鬼话你也信?”
维卡来自于罗刹国,而罗刹国的人最擅长的,便是眩术,说不定,所谓的前世,不过是她利用眩术制造出来的幻象,又岂能相信?
“阿玦,你最近就是经历了太多,太累了,才会被那维卡钻了空子。”见林玦没有反对,南宫懿看着她,继续温柔的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相信我,就行了,至于维卡的身份及目的,我会去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维卡的出现,也绝对不可能是偶然。只要让他寻得踪迹,藏在背后之人,也差不多能揪出来了。
其实这件事,若真要推算起来,想要找到藏在维卡身后的幕后推手,也不算难。
既然四皇子一派能够推了个宏远在皇帝的身边,那杨皇后这边,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看着四皇子得势呢?
从前段日子刑部尚书杨义朗的事情来看,茵妃与四皇子一派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结成了联盟。在这个时候,杨皇后若是再物色一个“佳人”放在皇帝身边,也不是不行,但这个“佳人”不仅要取得皇帝的宠爱,还要同时应对宏远与茵妃两个人,人选并不好找。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杨皇后退而求其次,将目标定位在了他南宫懿的身上。不过,既然维卡是罗刹国的公主,如果她真的是杨皇后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为了得到那个位子,杨皇后已经将手伸到了外邦,与罗刹国达成了某种协议?
想到这里,南宫懿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契约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这件事,与他,是不是也有关系?
*
虽然林玦在心里觉得南宫懿说的不无道理,但维卡的存在却始终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梗,让她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面对南宫懿,可若要这样就放弃,冷静下来后,她又舍不得,越想越烦,正愁无处释放郁闷之情的时候,正好丫鬟画眉进来说长公主府递来了帖子,让她过府一叙。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林玦端详着手中的请帖,问道。
“听送帖子来的人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珮喜长公主觉得很久没见到姑娘你了,有些念想,便想让你过去聚一聚……”
听了画眉的话,林玦瞬间有些愧疚。从长公主认了她当义女之后,她总共就去了几次,每次还都是急匆匆的逛一下就离开,这作为女儿的职责,还真是没有尽到。
所以这回她决定去一趟长公主府,无论有没有事情,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应该过去看看。
等她到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在公主府特设的雅阁里聊天,林玦一看,全都是熟面孔,长公主自然不用说,除了她,还有六皇子和五皇子,司徒嫣和久未路面的九公主也都在场。
“云舒你终于来了,我如果不发张帖子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彻底的忘记我这个做娘的了?”
一看到林玦,长公主便半开玩笑的笑道。
“是啊阿玦,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司徒嫣也在一旁笑着说道,语气轻柔,依旧让人如沐春风。
“前些日子我生了些小病,在家休养了几日,怕母妃知道了担心,所以就没有对母妃说,还望母妃能原谅我才是……”,林玦微笑着说着,边说边小心的观察九公主,却意外的发现她只是坐在那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说话,也不掺合她们的谈笑。
她突然想起之前听说杨皇后要将她外嫁给罗刹国王子的传闻,看阿九今日的表情,莫非这传闻是真的?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病了?现在好些了么?”
长公主一听林玦说病了,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回母妃的话,吃了几日药,目前已无大碍了。”
林玦笑着答道。
“病无大小,既然是刚好,那正好出来散散心。”长公主边说边示意旁边的丫鬟为林玦上茶点。
入座后,长公主询问了几句林玦的病症得知其无恙后,便岔开了话题,聊起了不痛不痒之事。
昨夜刚下了一场雪,园子周围银装素裹的,煞是壮观。单是闲聊显得无趣,五皇子便提议每人以雪景为吟咏对象作诗,这话刚出来,便被长公主被顶了回去,“自古以来,文人墨客无不例外一遇下雪天便开始吟诗作对,实在是毫无新意。咱们今日只是家常小聚,无须走这种惯常之路。”
“皇姑母,我觉得您是误会五哥了,在这京都里,谁人不知五王妃是个才女,五哥这是在帮他的媳妇出风头啦!”
一旁的六皇子笑着打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聚
“六弟你少瞎说,嫣儿如果需要出风头,又哪里要我出手呢?”
五皇子笑嘻嘻的看着六皇子,语气里并无半点的不友好,但却下意识的带着炫耀的成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果然,凌墨的眼神一滞,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司徒嫣会选择他的情况下,人家却调头选了一无是处的五皇子。虽然五皇子这句话也只是开玩笑,但有了先前的事情在,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变得尤为刺耳。
司徒嫣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下意识的瞪了五皇子一眼,可人家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依旧嘻嘻哈哈的同一点都不搭理他的九公主说着话。
长公主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她不动声色的笑着看向林玦,“说起来,我似乎还没有欣赏过云舒你的琴艺呢,反正今日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不如云舒你给大家露两手?”
林玦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会提到这个,不由的有些愣住,但想到弹奏古琴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便笑着答应下来。
在场的众人都曾听过司徒嫣的琴音,她的琴音,宽宏大气,犹如蓬莱仙境中的天籁,不食人间烟火。但林玦的琴音,却是与她完全不同。她的琴音,犹如山涧溪流中的潺潺流水,缓缓流淌,带了些许的凡尘之气。
但也就是这些许的凡尘之气,让她的琴音相较司徒嫣多了丝鲜活的意味,就如同手边的清茶,周身的香气,淡淡的,但却能够触手可及。
凌墨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低头抚琴的林玦,心中的某根弦似乎有些奇怪的漏跳了一拍,他下意识的随手扯了片青叶,拿到唇边,与林玦的琴音和鸣。
吹奏青叶的声音低沉缓和,琴音悠扬清丽,两者搭配,却意外的和谐美妙。突然间,一道亮光拨开云层投射出来,随着日光出现,园子里的雪景渐渐消散,几株寒梅毅然矗立在山石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众人皆沉醉在琴音和鸣之中,竟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景物的变化,直到一曲完毕,回过神来的长公主才发现园子里的雪已化了大半。
“没想到云舒你的琴艺也这般好,方才你与老六二人的合奏,简直仿若天籁,你看我们这一个个的,都陷在里边,到现在那琴音还犹在耳畔,没有走出来哩……”
长公主满脸都是赞赏之色。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阿玦的琴艺真是进展不少,如今这琴艺,我都要甘拜下风了……”,司徒嫣也笑着应和。
想当初在七夕女儿节时,林玦的一曲《凤求凰》,几乎将所有的听众都吓跑了。当时的她,与现在的她……似乎,自从元宵夜会被六皇子拒绝之后,林玦在大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嫣儿你懂得什么?”,五皇子一脸笑嘻嘻,“这都是南宫将军的功劳……这天底下,能让林二小姐如此脱胎换骨的,也就只有他了。”
“五皇兄这话说的,我原来很差吗?”
林玦面上假意露出不满之色。
“哈?为兄哪里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觉得皇妹你如今变得更好了而已……”
五皇子依旧一脸笑眯眯,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开始看着众人,接着往下说道,“皇姑母您是不知道,我某日在宫中遇见了一位与云舒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子,连打了几声招呼她都没有应答,正恼火云舒怎么不理人呢,却被人提醒说人家是罗刹国的公主!啧啧,与云舒你生的可是完全一样,就算南宫将军,我看有时候也未必区分的出来!”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林玦一愣,一时之间也不懂得该如何接话。
其实五皇子说的没错,她见过维卡,那个人虽然说是异国的公主,却是与她生的一模一样,不用说南宫懿,就算是她自己,也很难分得清。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梦里对着她说,她才是与南宫懿青梅竹马的皇后,是他上一世用生命爱着的那个女人。
南宫懿让她不要相信维卡的话,可关于上一世,她唯一有关南宫懿的记忆,便是最后那追杀她的刺客,这样的记忆,要她怎么能倘然自若的认定她林玦就是南宫懿所爱的那个人?
或许,维卡说的才是对的。
她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但那些记忆却是不连贯的,她忘了十七岁之后的宫中生活,忘了到底为何逃出宫,又到底如何掉进山崖,最重要的是,她忘了南宫懿。
也许,就像维卡所说的,她真的只是维卡散落在外的魂魄碎片,而南宫懿之所以会喜欢上她,仅仅是因为她是维卡的替身,而如今维卡找来了,南宫懿便应该还给维卡。
十分简单明了的道理,她到底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放手,到底还在眷恋着什么?
林玦脸上神情的微妙变化,被一旁的凌墨收进了眼底,他正想开口化解场面上的尴尬,端坐在中央的长公主却先开了口,只见她假意瞪了一眼五皇子,笑着斥责道,“净瞎说!你以为人家南宫将军是你啊,又怎么会难以分清?再说了,只不过是乍一眼看上去有些相像罢了,这天底下哪里有两个完全相像的人,就算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也是有些不同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长公主见过维卡。
第一眼的时候,她也有些愣住。感慨这天底下竟然有与林玦生的一模一样的人,不过像归像,两人的气质倒是完全不同。也许是生在皇家,从小养尊处优的缘故,相较于林玦的恬淡温和,维卡的性子里,含了咄咄逼人的意味,而长公主生平最讨厌的,便是那些强势的女人,所以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便打从心底不喜欢维卡。
“皇姑母说的是,五哥就是爱开玩笑,天底下哪里有完全相同的人呢……”
凌墨也在一旁帮腔。
他曾在杨皇后那儿见过维卡一次,像是挺像的,不过……他曾听说,那维卡公主自从进宫后,便不断的独自邀约南宫懿,这样的作风,实在是有失公主身份。
“这个老六你就不知道了吧?”,五皇子不以为然,“但凡这世间的男子,能有几人是在乎女子内在气质的,还不都是先关注外貌。而如今这位维卡公主与云舒生的如此相似,我就担心南宫将军会乱了方寸哪……”
话刚说完,坐在不远处的司徒嫣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瞎操心!南宫将军岂是那样的人!?”
林玦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就是!”长公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也不动声色的笑着斥责道,“老五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瞎扯,唉……还真是难为了嫣儿了……”
“皇姑母,我可不是那在乎相貌的人,天地日月可鉴,我心里可只有嫣儿一人的。”
五皇子赶紧拍胸脯打包票。
当着众人说这样的话,害的司徒嫣瞬间羞红了脸,再次又给了他几个眼刀,长公主见状,便不漏痕迹的岔开了话题,气氛似乎又变得融洽起来。
但林玦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好。
五皇子虽是玩笑话,但也道出了一些事实。
南宫懿一直强调在他的心里,永远就只有她一人,可两个生的一模一样的人,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那股无法摆脱的情绪又从心底慢慢的窜了上来,然后渐渐的蔓延四处。就算她永远都不去想,维卡也依旧存在,南宫懿也依旧会看到她。
她的掩耳盗铃,并不能改变什么。
临走的时候,全程沉默不语的九公主突然追上了林玦。
“林二,五皇兄说话做事一向不靠谱,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阿九你放心啦,是个人都知道是玩笑话,我又岂会上心!?”,林玦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随后,她又看向阿九,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这段日子,很少出宫呀?”
她与林琼两人难道就真的这样断了?
“近些日子有些事情要筹备,所以便没有时间出来找你。再说,我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成天只想着玩儿。”
九公主低头笑道。
两人边说边一道走出了公主府的大门。
“阿九,那件事,真的已经定下来了?”
临别时,林玦还是忍不住。
如果九公主真的要外嫁给罗刹国的王子,那林琼怎么办?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林玦并不认为对于九公主的事情,那混小子能够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越有抱负的人,堕落起来就越让人害怕。她突然间开始有些害怕林琼自暴自弃的样子。
“父命,母命,加上皇命,林二你觉得我如今还是回旋的余地么?”,这一回,九公主终于露出了一脸惨淡的模样来,“我抗争过,也试过采取极端的法子,甚至想过逃出宫,可所有的法子都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林琼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摊牌
得知九公主外嫁,林琼估计会崩溃的吧?
“他?”,听到这个名字,九公主像是触到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秘密一般,只见她眼神凝滞了片刻,才露出有些惨淡的笑容,“他怕是早已经放弃我了,在这段日子里,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他进宫不方便,完全也可以托人给我捎个口信,可什么都没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甚至连我写给他的信,也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公主,这里面怕是有误会。”
林玦皱眉。
既然是打算将九公主外嫁罗刹国,杨皇后肯定是封锁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与林琼的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她写的信,又怎么能送到林琼的手中?
“就在林琼托我将一封信函交给你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意外坠马,不仅摔断了腿,连脸上也破了相……”
“那他现在呢?!”
九公主瞬间有些紧张。
她悲催的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原本大夫是说就算伤势痊愈,也会留下残疾,但托公主你的福,腿伤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他……”九公主欲言又止,照理说如今的她是不应该再去见他,可心中却有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推着她往前走,往林琼所在的方向靠近。
沉默许久,随后,她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抬头看着林玦,说道,“林二,我想去见他一面。”
*
在家休养了三个月之后,林琼的腿伤终于痊愈。得益于南宫懿送来的药材,他的腿伤和脸上的疤痕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整个人看上去,与坠马前无异。
这可乐坏了林老夫人和二老爷,尤其是林老夫人,开心的都合不上嘴。但林琼自己,却依旧是一副颓丧的模样。
林珂见林琼满脸的无精打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联想到自己满怀的烦心事都还未解决,便也无心安慰林琼,反正安慰了也没有什么用,索性默默的走开。
翰林院今日休沐,林琼懒得与同僚前去西郊游玩,也不愿意与人多说话,所以便呆呆的坐在园子的八角玲珑亭里发呆。
“你宁愿这样呆坐着浪费光阴,也不愿意花一点时间去找我?”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琼心中一颤,猛然回头,竟看到了九公主站在眼前。
此时,九公主正看着他,眼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神色。
林玦站在台阶下,见林琼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她,便笑了笑,说道,“你们俩也许久没见面了,先聊着,我去吩咐厨房做点糕点过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让九公主与林琼见面的做法对不对,但若是相爱的两人,因为一些世俗的对错就无法在一起,岂不是太过于可悲?
想到这里,林玦的眼前又浮现起南宫懿的身影来。不由暗自叹了口气,既然她自己的缘分是如此的糟糕,那就多做成全别人的事情吧,也算是一种行善积德了,如果维卡的话是真的,她又做了这么多的好事,说不定下一世,就能与南宫懿在一起了。
如果,还有下一世的话。
且不论林玦的心思如何,这边林琼在惊喜过后,对着九公主,却换上了一张冷漠的脸,看着她,冷冷的问道,“公主您来这儿做什么?”
“我?……”
九公主没想到许久未见,他的态度还是这样差,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听阿玦说你前段日子坠马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有劳公主挂心了。”,林琼的笑容完美,但却显得疏离,“伤势已无大碍。”
林琼百般疏远,终于将九公主逼的受不了,她看着对方大声吼道,“林琼,你需要这样么?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看你,对我的态度你就不能稍微好点?!”
“我的态度不够好么?”
林琼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面对害得我坠马,差点半身残废的仇人女儿,难道我还要上前好吃好喝的伺候巴结吗?”
“你说什么?什么仇人的女儿?”
九公主的眼里露出迷茫之色。
这不可能,她的母后虽然强势,但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下三滥的事情来。
林琼见她一脸震惊,也不多加解释,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公主,该说的,上回我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了,咱们俩如今,并无任何瓜葛,公主您还是请回吧……”
“可是我马上就要嫁到罗刹国去了啊!——”
见林琼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九公主的声音变得有些声嘶力竭。
“哦?那在下先提前祝贺公主了。”
不咸不淡,面上林琼并未表现出特别的震惊,但他的手,却在那一瞬间,颤了一下。
“你对我说的,就只有这句话?”
九公主双眼通红,拼命忍着,才抑制住了眼泪。
“不然呢?”
林琼笑着看她。
九公主憋红了眼,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这张脸,曾经有多熟悉亲近,现在就有多陌生疏离。林琼唇边的笑意在她的眼前无限放大,就如同无数的尖刺朝她扑面而来,让她逃无可逃。
过了许久她才咬牙重重的扔下一句“林琼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接着便转身从亭子里跑了出去。
林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九公主朝她迎面跑来,“阿九,你怎么了?……”话还未问完,九公主便飞快的捂着脸从她的身边擦了过去。
不由心下一沉,快步走到了亭子里,看着依旧还坐在原位的林琼,问道,“你是不是又对九公主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她以后都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已。”
林琼回头,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但不知道是林玦的错觉,还是光线的原因,她竟看到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这又是何必?”
林玦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你明知道她对你……而且,九公主马上就要嫁给罗刹国的王子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她来找我。”,林琼起身,走到栏杆边上,静静的看着园子里的景色。
寒冬腊月,亭外枯黄一片,一派萧条,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可是……”
林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琼说的不无道理,但……既然两个人相爱了,难道不该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么?
如今九公主都迈出了这么一大步,为什么林琼反而退缩了呢?
“二姐,事到如今,我实在没有办法再陪九公主玩儿下去了。”,林琼面向亭外静静的湖面,昏沉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整张脸显得晦暗不明,“我斗不过杨皇后,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甚至,连咱们家也要赔进去。我自己没事儿,但又怎么能让全家人都陪着我疯?!”
“阿九这回肯定是伤透了心……”
不知道她这回又要颓废多久。
林琼却惨笑,“既然注定了不可能,长痛不如短痛。”
“坚持走下去,也许会有转机呢?”
“二姐,你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林琼摇头苦笑道,“为了她,我也争取过,可结果呢?差点落得个半身残废的下场。我知道,这只是杨皇后给我的一点小小惩戒,我不害怕她,但咱们家呢?这段日子以来,二姐你中了蛊毒,林珂被书院赶出来,而林琅……她竟然在自己的身上下了蛊!好好的生活,就这样被毁了。虽然这些事情看上去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知道,这背后,都有杨皇后的手存在,都是她的大手笔大制作!我对不起阿九,但我如今,也只能选择对不起她了……”
“杨皇后是厉害,但不是还有南宫懿嘛,有他在,她不敢真的动咱们家……”林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可林琼在听完这句话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二姐,你认真的?”
他看着林玦,眼里却无一丝的笑意。
“在你病了的那段日子,我见到了那位传说中与你生的完全一样的罗刹国公主。其实,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林琅就是蛊主,只想着从双生蛊的连接体出发,而解决的法子,就是将另外一位与你相貌相似的人杀死,只要她死,你身上的蛊也就破解了,但南宫懿最终并没有下手……”
凭着南宫懿的身手,他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够将那维卡公主杀死,可他却没有。照理说两人长的相似,南宫懿下不了手也属正常,但这从另外一方面是不是也意味着,林玦如今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并不是无可替代,如今有了一个不仅与她相貌一样,家世还比她好的人,这样一来,南宫懿就根本就没有必要非林玦不可,反正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好的“她”存在不是么?
林玦都不重要了,那林家,对他来说,也就更加的可有可无了。
“你想说什么?”
林玦看着他。
“我想说的是,这世上最脆弱最易变的不过是人的感情。很多时候,大家都没有错,只是有人突然间不再觉得你重要了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先入为主
不再觉得重要了么?
林玦突然想起那日在宫中看到南宫懿与维卡二人站在一起的场景,和谐的刺眼,似乎他们俩注定就是该站在一起的人。(.无弹窗广告)而她林玦,不过是在维卡出现之前的替身罢了,而如今,真的到了她这个替身离开的时候了么?
——我在乎的只是你而已,就算有人与你相貌相同,但她不是你,跟我又有何关系?
耳边响起南宫懿对她说过的话,在这一刻,林玦突然特别特别的想见到他,可是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在御书房?在将军府?在关北营?还是在维卡公主的行宫?
一时之间,她突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恍然间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她都过惯了以自己为中心的日子,从来都是南宫懿主动来找她,她由始至终都没有了解过,南宫懿会在哪里出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姑娘你去哪儿?奴婢陪你。”
默默跟在身后的清荷看到林玦一脸的失神落魄,顿时有些担心。
“清荷……”
林玦停下脚步看着她,眼里带着强烈的不安,“你说南宫懿他现在会在哪里?”
她想见到他,急切的想要见到他。
“这个时候……将军也许在营中。要不奴婢让人送个口信给将军?”
“我去找他。”
林玦一刻都等不了。
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极度不安全感,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可关北营在京郊距离这一千多里……”
清荷犹豫。
她受南宫懿的指派,负责保护林玦的安全,但此刻去关北营,可不是安全的表现。
“那我去将军府等他回来。”
林玦说完,便不由分说的转身朝外走。
清荷见状,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可令人意外的是,在将军府的大门前,林玦竟然被守门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拦我们?”
清荷难以置信的与守门的护卫理论。
“对不起姑娘,这儿是将军府,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入内。”
守门的护卫态度很好,但语气也很坚定。
“闲杂人等?”,清荷失笑,“你说云舒郡主是闲杂人等?!”
“对不起姑娘,我们只是按照指令办事。[.超多好看小说]”
“谁的指令?!南宫将军吗?”
清荷差点要炸了。
“这儿是将军府,姑娘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清荷终于受不了,看着守门的护卫,冷冷的骂道,“你们少在我这儿装腔作势,云舒郡主可是与南宫将军定了亲的,如今这门竟然连云舒郡主也进不得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不成?!你们若是再这样无理,那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直接拔剑与守门的护卫相对。
护卫见状,也纷纷拔出佩剑,一时之间,将军府的门口,剑拔弩张。
可还未等清荷动手,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却缓缓的打开,才里面盈盈走来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外披着红色大氅的人,待那人走进,清荷却愣住了。顶着一张与林玦完全一样的人,此人不是维卡公主又是谁?
那披着大红羽氅的维卡公主还未开口,一道鞭子却从旁边朝着清荷劈头盖脸的甩了下来,虽然她已经动作迅速的闪开,但手臂上的衣服还是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霎时密密的渗了出来。
一声冷笑伴随而来,“哪里来的乡野村姑,竟敢在将军府门前捣乱?!”
循声而望,却见一位身穿鲜红锦衣的少女,正一边摩挲着手中的鞭子,一边满脸蔑视的看着清荷。
林玦见状,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清荷往旁边拉了一下,一边直接看向了站在一旁打算看好戏的维卡公主,淡淡的笑道,“看来罗刹国的国风果然是与我们大业不同,主子都没开口,区区丫鬟竟能在他人的门前挥舞着鞭子打人,没想到公主对待下人的态度如此的宽厚。”
“你算个什么?竟敢如此跟我们的公主说话!”
阿加塔冲了过来,作势就要朝林玦挥鞭子,不过她这回却没有得逞,清荷一步上前,直接用剑将那鞭子砍成了两半!阿加塔愣愣的看着一节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鞭子,不由瞬间怒起,挥手就想要使出暗器,但却被维卡公主喝退。
“真想不到,在这儿也能遇见郡主……”
喝退了阿加塔后,维卡公主将目光落在了林玦的身上。
看着与自己完全相似的脸,正在不怀好意的同自己说着话,林玦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诡异的气息。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维卡公主好好的行宫不待,竟然跑到南宫将军的将军府来了。”
林玦淡淡的笑着。
“乡野村姑,竟也敢如此出言不逊!我们公主可是陛下御赐的将军夫人,本就应该待在这将军府!”
阿加塔歪着脑袋,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阿加塔,不是让你不用说话了么?!”,维卡瞪了她一眼,然后看着林玦轻柔的说道,“这圣旨也是刚下的,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便先过来看看——”
脑袋突然轰的一声,像是什么瞬间崩塌,维卡后来说了什么,林玦已经听不进去了,心中像是刮了一阵巨大无比的风暴,但面上却冷静的让人可怕,她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向维卡,“南宫懿呢!?”
什么镇国公,大将军,都是虚的,在她的心里,他就只是南宫懿而已。
维卡愣了一下,“郡主竟然直呼将军的名讳?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让他出来见我!”
“听管家说,南宫将军去了关北营,我也在等他回来……”
举手投足间,维卡俨然一副将军夫人的姿态。
林玦没有再理会她,在对着清荷说了句,“我们走!”之后,随即便迅速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姑娘,这里面也许是有误会……”
林玦在前面飞速的走着,清荷一路小跑的从后面奔上来,虽然今日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气愤,但南宫将军对林玦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绝对不会是这副样子,这里面,肯定还存在着什么她们没有理清的误会。
“误会?”
林玦冷着脸,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快速的走到街市上专门租售骏马的铺子,随意的挑了匹,然后翻身上马,朝着关北营的方向绝尘而去。
清荷见状,瞬间慌了神,也顾不上马车,同样拉起一匹马,连租金都没付,匆匆的追了上去。
心中却懊悔不已。
早知道那什么维卡公主会在将军府等着,她应该直接陪着林玦去关北营,这一下,情况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林玦的骑术不好,但今天,也许是因为心中憋着气,怒到极致反而冷静的缘故,竟意外的顺溜,去关北营的路并不好走,可竟然也让她给顺利的到达了。
关北营位于京郊北,距离京都大概五百里,是大业国第三大军事营区,也是通往漠北、罗刹等地的重要关卡。在京都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关北在,大业在。意思是,只要守住关北营,便能阻挡西北方那些虎视眈眈外族的入侵,守住大业的江山。
但这些林玦此刻都不在乎,她异常的冷静,在冷静的背后,只想要马上见到一个人,那就是南宫懿。
“麻烦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南宫将军。”
林玦朝守在营区门口的兵士出示了郡主腰牌后,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请郡主稍等片刻。”
兵士说完,便让人进去禀报。
冬日的傍晚,天黑的很快。
似乎才刚刚阳光明媚,转眼间,周围就变得阴沉昏暗一片。从西北方向吹来的寒风,带着大漠特有的凛冽和沙尘,林玦没有戴面纱,就这样让寒风迎面对吹,一阵寒风过后,脸上传来锥心的刺痛。
“郡主,你怎么来了,外边儿天冷风大,你先去营房歇歇吧。”
刘副将跟着进去通报的兵士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南宫懿呢?”
林玦此刻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哪里休息,她只想找到南宫懿,然后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维卡会出现在将军府,还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
“将军下午刚接了一道密旨……”
刘满四下看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
林玦会意,便随着他往营区走,最后在一间守卫森严的营房门前里停了下来。
营房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许多,墙上挂着各式的刀剑,中-央的楠木长桌上还放着一本翻了一半的兵书,半杯没有饮完的茶水,看样子似乎是主人走的很急,东西都没有收拾。
“这是南宫将军的营房,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外面天色也黑了,郡主您可以在这儿将就一晚。”
见林玦面露疑惑,刘满开口解释。
虽然关北营位于京郊,但回京的路走的却不是官道,山路崎岖,就算是白天也有些危险,更不用说大晚上的了。
“他去哪儿了?”
林玦并不关心其他。
“南宫将军下午接了一道密旨,去南方了。”
“南方?”
“对。密旨下的很急,将军原本让我去与郡主你说一声,我刚才正打算去,郡主你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嫌隙丛生
林玦听了,淡淡一笑,“南宫将军是如何交代的?是让你与我说,还是对已经待在将军府的新晋将军夫人说?!”
“将军夫人不就是郡主你?”
刘满有些迷茫。(.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这天底下除了眼前的林玦,难道还会有其他人是将军夫人?怎么可能?!打死他都不信。
“南宫懿什么时候会回来?”
林玦不想多说其他。
满脑子全都填满了维卡刚才的那句话,皇帝赐婚,维卡成为了将军夫人,这么重大的事情,南宫懿却连告知她一声的举动都没有。
如果不是去了一趟将军府,她估计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还满心期待着南宫懿待她会与别人不一样。可惜啊,又怎么会不一样?
“估计,要有些日子……”见林玦脸色铁青,刘满有些于心不忍,便又说道,“不过郡主若是有急事,我可以帮你飞鸽传书给他。”
“他今日进宫了么?”
顿了下,林玦又问。
赐婚,有可能是下圣旨,也有可能是皇帝当面开口赐婚。如果南宫懿进了宫,说不定昭阳帝是直接当着他与维卡二人的面说的。
“嗯,南宫将军今日进了宫。不过,我下午见他,并无发现将军的脸色有何异常,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玦的神情与往常大为不同,就算神经再大条,刘满也还是发现了。
“没什么。”林玦淡淡的说道,既然他不在,那以后再说吧。
至于真的要不要再说,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那郡主你先在这儿休息,我让人准备下饭菜送上来……”
“不用了。”
林玦言简意赅的拒绝。
清荷此时也赶到,飞快的与刘满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站在了林玦的身边。
在林玦走出营房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拉住了清荷。
“到底怎么了?”
刘满用唇语轻声的问道。
“出大事了。必须让南宫将军马上回来。”
清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扔下这句话,然后走了出去。
出大事?
被扔在原地的刘满一脸迷茫,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不管了,他还是先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南宫懿,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可当他正要提笔写信时,一位兵士却走了进来。
“刘副将,不好了,前头关卡来报,鞑子在西北又犯边了……”
“什么?!”
刘副将听了,也顾不上写信,直接将手中已经沾了墨水的笔搁下,快步走出了营房。
鞑子是生活在大业西北部的一个小部落,曾经也是漠北的一支,但由于不听话,被昭阳帝派人驱赶到了比漠北更远,靠近罗刹国的蛮荒之地。鞑子生性懒惰,不愿开垦,被赶出漠北之后,便靠着骚扰大业国的边民,抢夺他们的粮食为生。往常的时候,鞑子都是打游击,靠的是以最少的人数,抢到最多的东西,抢完就跑,一点都不含糊。
但这回犯边,却与以往不同,人数和阵仗都要比往常大的多。看上去,似乎要与大业国大干一场的阵势。
昭阳帝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半个关北营的兵士调往西北,势必要狠狠地将鞑子揍个头破血流,让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情况紧急,整个西北边境戒严。
之后刘满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对付鞑子的征战中,就算后来在营地见到了南宫懿,他依旧没有想起来转告他有关林玦的事情。
不过林玦却在一个月后,收到了南宫懿从西北寄回来的信函。
“拿去烧了。”
林玦看也不看。
“姑娘,要不还是拆开来看一下吧,说不定将军……”
画眉在旁边小心的劝。
自从上回某一天连夜回来后,林玦的性格就变得有些怪异。其实也不能算是怪异,因为从表面上来说,与之前并无任何的不同,但画眉总觉得,在林玦惯常的笑容背后,却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苦涩。
“不用了,直接烧了就是。”
林玦淡淡的说着,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拿起放在手边的古籍继续看了起来。
她不想再提起那个名字,更不想再与那人有任何的关系。
从军营回来后的第二天,她总算知道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皇帝确实赐婚,但因为有林玦在前,维卡并不是南宫府唯一的正妻,还要算上林玦,所以她们两个人现在,是在理论上,都是南宫懿的妻子,而且在身份上,还是能够平起平坐的平妻。
林玦顿觉好笑。
平妻?
为了不被世人冠上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骂名,又想要拉拢罗刹国,昭阳帝真是下足了心思。只可惜,他的这份心思,林玦并不打算收下。
如今西北的战事未平,在这个时候去干扰南宫懿并不合适。所以她打算等西北的战事一结束,就向他提出退婚。婚姻这种事情,又岂能共享?既然维卡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南宫懿,那就如了她的愿便是。
*
无论冬天多冷,过完了年,便有了春日的气息。
这日,在用完御膳后,杨皇后由宫女陪着在御花园散步。清韵郡主跟在旁边,脸上也是笑意盈盈。
“没想到,西北这场仗打了这么久……”
杨皇后似有所感慨。
“是啊,不过捷报频传,凯旋也快了吧?”
清韵郡主同样若有所思。
只可惜,就算是鞑子下足了本钱,还是没能伤到南宫懿一分一毫。南宫懿,他到底还是不是凡人?
“仗一打完,有些人,该回来的,还是会回来。”
杨皇后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株腊梅上,寒冬已过,但枝头的梅花却依旧争相开放。
“照着如今事态的发展速度,就算他回来,也搞不定了。”,清韵郡主笑着说道,语气里却带着狠意。
南宫懿前脚刚走,皇帝后脚就下了赐婚的圣旨,如今维卡已经住进将军府,就算南宫懿回来,他能奈何?
而林玦也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平妻,后宅一乱,南宫懿就是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干扰。
想到这里,她在看向杨皇后的目光里,除了敬佩之外,还多了些害怕,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南宫懿再厉害又如何,到了最后还不是得落在她的手中?
“凌楠这段日子,在忙些什么,本宫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杨皇后收回停在不远处寒梅上的目光,淡淡的看了清韵郡主一眼。
还能忙什么?!
一提起凌楠,清韵郡主就来火气。
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小看林玦和南宫懿,可他却偏偏不听,对着那林琅使美男计,如果真要使美男计也没有问题,花点钱雇个像样点的人不就好了,可偏偏要自己上场。
这下可好,前阵子被南宫懿设了一计,让林琅当着京都众多小姐公子面前大闹了一场,如今不仅风评口碑变差,连门都不敢出,只能成日窝在家里避风头。
见清韵郡主没有回答,杨皇后心中了然,便接着道,“心情不好就更不能憋在家里了,改日有空的时候,让他来宫里找我。毕竟本宫也比你们年长几岁,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说不定本宫还能帮着开导开导……”
清韵郡主一听,知道接下来杨皇后又要编排新的“剧目”,便赶紧点头道,“二哥哪里会没空,我这就让人带个口信回去。有姨母这句话,估计他一听,就什么心事都消散了……”
“你这小妮子,竟喜欢说瞎话哄我老人家!”,杨皇后被说的很开心,面上却假意的瞪了她一眼。
“姨母,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啦……”,清韵郡主见机撒娇,“这整个大业朝,谁人不知姨母您不仅贤良淑德,还是个才女啊,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得到您的指点呢……”
“好啦好啦,越说越离谱,都要将我捧上天了!”杨皇后心情莫名好,但突然她眼眸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个林琅,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蠢女人,如今无论处不处置,她的命都活不长了。”,清韵郡主不以为意。
自己蠢能怪谁?
“夜长梦多,你还是让人与凌楠交代一声。记住,这世上,最安全的,只有死人。”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在得知了昭阳帝赐婚维卡的事情,担心林玦独自一人心情不佳,便时常叫她到公主府坐坐,闲聊一番,一起吃个便饭,然后再让人将她送回林府。
这天,林玦如往常一样坐着马车从公主府回家,在经过东街口的时候,却被堵在了路上。
“姑娘,前头好像有大官家的贵妇出行,路被拦住了……”
周围闹哄哄的,马车夫的话透过喧闹的人声,从前头传来。
大官家的贵妇?
在大业国,除了皇家的人出行,一般大臣及家眷,就算是命妇出行,也没有封道不让百姓通过的道理,而今日竟遇上封道的,林玦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权力?
正想着,清荷已从前面打探完情况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凶残无度
“如何?”
林玦看着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姑娘……”,清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难言之隐。
就在这时,被官兵拦在街边无法前行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本来就已经是傍晚,又加上东街口是闹市,来往行人马车多如牛毛,前面的路被一拦,就全都堵在东街口的分叉路上,一时间人声鼎沸,怨声载道。
“哪有这样的啊?把我们老百姓不当人看啊……”
“当今圣上出行都讲究个微服私访,难不成这大官比当今圣上还要大?!”
“御史呢?有没有御史?!这样无视百姓的行为,怎么样都得上报朝廷让陛下知道吧……”
被拦截的行人情绪激动,不断的用肢体去冲击拦在前面的护卫,场面濒临失控。
“是维卡?”
见清荷皱着眉头,林玦瞬间明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西北战事还未结束,但维卡却已经以将军夫人的身份住进了将军府。
这段时间以来,林玦明显感到了林老夫人对她态度的变化。不仅如此,还时不时地嘲讽她几句,不痛不痒,却足够让人难堪。二老爷和梅氏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林玦知道他们俩如今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同情。
毕竟,订婚了之后还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横插一竿子的人本就是不多,如今维卡已经住进了将军府,照理说,林玦这个妻子也应该同时住进去。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未婚夫的南宫懿却在西北抗击鞑子,而南宫一族又无其他的族人。成亲的日子还未到,夫家也没有人前来商讨将婚期提前,林玦的婚事就这样一拖再拖。婚事挂在那里越久,先住进将军府的维卡在后宅的地位就越稳固,对林玦的名声也就越不利。
这样一考虑,也怪不得二房的人在看向林玦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了。
当然了,林家的人还不知道林玦已经下定了要退婚的决心。如果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脸上又会有如何的表情呢。
“南宫将军不在,维卡顶着将军府的名号如此欺行霸市,实在是太过!”看着不远处缓缓而行的队伍,清荷不由咬牙,“姑娘,要不要奴婢前去教训她一番?”
“怎么教训?”
林玦失笑。[]
“咱们现在可是师出无名。”
在下定了决心同南宫懿决裂之后,有关他的一切,便再也与她无关。既然是无关,那又有什么看不惯的呢?
看到林玦这副样子,清荷知道她已经对南宫懿心灰意冷,瞬间有些急,“姑娘,奴婢还是觉得你应该再相信南宫将军一回,他——”
清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玦打断,“清荷,我没有不相信他,我只是觉得我们俩没有必要再相处下去了而已。”
凭着南宫懿那样发达的暗卫网,就算是身在西北边境,只要想,就算时间上有所滞后,也是能收到京都这边的消息。按理说,维卡搬进将军府这么大的事情,南宫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这将近两个月来,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对她连一个道歉都没有!
“奴婢斗胆,还是希望姑娘能够给南宫将军一次机会……”
这一回,清荷意外的倔強。
林玦莫名的觉得好笑,是她不给机会么?明明是南宫懿根本就不愿意给她机会吧?
这边正说话间,一道鞭子却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林玦站的位置靠后,那鞭子却正好打在了前排一位妇人身上,顿时那妇人半边脸血肉模糊,待反应过来,哭声震天。
“好狗不挡路!早就让你站远点,没看到镇国公夫人出行吗?!”
阿加塔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儿有没有郎中?”
林玦看了一眼那妇人的伤势,飞快的问道。
妇人的半边脸被鞭子划得外皮已经脱落,里面的带着血丝的肉翻了出来。如果不快点找郎中医治的话,怕是会侵染腐烂。
“姑娘,老夫还算懂得点医术,可以先为这位夫人简单的看看。”一位老者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开始蹲下为妇人查看脸上的伤情。
“要看挪到旁边去看,没看到镇国公夫人的座驾要往这儿经过吗?”
阿加塔继续恶言恶语。
“这儿有伤者,维卡公主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就不能往外挪点走?”
林玦看不下去。
“大胆!”阿加塔说着,一道鞭子又要落下来,清荷见状上前一步,拔剑替林玦挡下了鞭子,阿加塔气急,两人顿时缠斗起来。
本来周围就已经拥堵不堪,两人再打起来,原本安静的场面瞬间又变得一片混乱,维卡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街道中间,似乎一点都没有想要挪步的意思。
清荷与阿加塔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打了一阵,在各自被对方伤了一掌之后,都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在这时,被阿加塔的鞭子伤到脸的妇人情况,却突然变得糟糕起来,原来她一直都患有哮喘,受不得惊吓,今日不仅脸毁了半边,还受到了极度的惊惧,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情况十分的不乐观。
人群再次开始骚乱起来。
“夫人的命是尊贵,可我们老百姓就该死吗?!”
有人喊道。
“就是!打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这副德行,就算是官,也是个贪官!”
“打伤人就该赔钱!”
“没错,道歉赔钱!——”
周围开始闹得沸沸扬扬,维卡公主的马车却依旧静静的停在街道的正中,一动不动,既没有想要挪动的意思,也没有要下车道歉的迹象。
阿加塔见状想要打人,却被几个汉子强行扳倒在地,手中的鞭子被砍成了两节。
闹了许久,停在街市正中的那辆华盖马车的帘子终于被缓缓的掀开,立在两旁的婢女,赶紧上前扶着,一位年轻的锦衣女子盈盈的走了下来。
维卡在众多婢女和护卫的簇拥下穿过人群缓缓而来,她的目光,从一下马车开始,就定格在了林玦的身上。
众人愣住,阿加塔趁机从几个汉子的手下挣脱出来,快速的站到维卡的身边。
“没想到,云舒郡主也在这儿……”
维卡看着林玦,语气淡淡的笑着。
林玦同样也笑着,“公主,我就只是个过路人罢了,在不在这儿并不重要。你的婢女打伤了人,是不是该有些表示?”
“是啊!把好好的一个人打成了这副样子,你们想怎么办吧?”
“对,不解决这件事,今儿谁也别想走!”
人群的情绪十分激动。
“表示?”
维卡挑眉。
“你们想要我怎么表示?”
她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点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喧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对话,实在是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了把这位夫人脸上的伤治好了!——”
“让她不要像现在这样痛苦!”
过了一会儿,有胆子大的人喊道。
“哦?让她不要这么痛苦?”维卡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环顾了一圈,“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那位妇人的旁边,然后弯下腰去,从侧面来看,似乎是在关心她脸上的伤情。
就在众人以为她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的时候,维卡突然一把拔出跟在她身后护卫腰间的佩剑,握紧,然后在众人瞪大的眼睛里,缓缓地将那锋利的剑插进了妇人的身子。
明晃晃的佩剑锋利异常,剑锋没入胸膛,再拔出,一时之间,血花四溅,原本就只剩下一口气的妇人,当场就咽了气。场面血腥残暴之极,那位自告奋勇为她医治的老郎中,由于距离太近,像是见到了怪物一般,顿时吓得瘫在了地上。
众人瞠目结舌,全都愣在了原地,竟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怎么样?”,维卡将手中的剑扔还给护卫,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纯白手绢,动作娴熟优雅的擦拭了下站在手背上的血迹,然后依旧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这样一来,她不就没有痛苦了么?”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得到解决,那我就不需要再待在这儿了吧?”,维卡看着完全吓傻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意外的显露出一丝娇俏的神色,“阿加塔,走了……”
“哦,对了!”走到一半,维卡又停下了脚步,“你们若是对今日的事情有什么意见的话,大可来城西的镇国公府来找我!”
说完之后,在众人的吸气声中,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林玦一眼。
语气之间,不仅溢满了倨傲与蔑视,还多次着重的提到了镇国公府,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就是国公夫人一样。
“维卡公主!”
林玦叫住了她。
“杀了人,就这样走么?”
维卡停下脚步,转身,眨眨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然呢?难道还要再杀几个人?”
“维卡公主也许过惯了你们罗刹国的生活,对于礼数还不是太清楚,但我们大业国与罗刹却是不同,大业是礼仪之邦,当今圣上推崇以礼法治国,公主今日的行为,不仅野蛮之极,还十分欠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失踪
“你说什么?!你敢这样说我们公主?!”
阿加塔一听,像头疯狗一样朝着林玦冲了上来,可她还未反应过来,一记重重的巴掌就盖在了她的脸上,雪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她想要反手,清荷却动作迅捷的将她拦了下来。
林玦淡淡的收回手,“就比如这个婢女,在我们大业,如果一位丫鬟敢如此不分尊卑礼数的动手打人,怕是此刻她的命早就没了!”
“你想说什么?”
维卡冷笑。
昭阳帝下了道圣旨,赐婚维卡与南宫懿两人。虽然是平妻,但因为南宫懿征战在外,林玦迟迟没有被娶进门,如今的维卡,行事做派,俨然她自己就是正统唯一的将军夫人,完全没有将林玦放在眼里。
“我并不想说什么。只是,公主你既然来到了大业,就该按照我们礼仪之邦的律法行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外邦的公主,但如此恶意的当街杀人,该付出的代价,是不是也应该不能少?”
林玦看着她,眼里闪耀着有些复杂的光芒。
“我想郡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维卡突然笑了起来,“如今我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外邦的公主,我还是大业国镇国公的正妻。为了你们这些人的安危,我的夫君还在西北边境抗击鞑子。我们南宫一族为了大业付出这么多,区区一介草民的死,又何足挂齿?且不用说是一个民妇,就算是整个越京城的人加起来,重要性也不足我夫君的十分之一!”
说罢,维卡转身朝马车走去。
道路两边的百姓情绪激动,可无奈有护卫在,他们根本就没法靠近,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维卡公主越过他们,坐上那辆华盖马车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华盖马车,缓缓的驶离东街口。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命好了点当上将军吗?!打鞑子又不是他一个人打的,如果没有底下的兵士,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是神仙,也变不出花来!”
“就算保卫国家有功,难道就可以无视人命,滥杀无辜吗?什么将军?!我也是大奸臣一个!”
维卡公主早已离开,但百姓的愤怒的情绪却被她调了起来,而且似乎还越来越高涨,一点儿都没有要散开的意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诸位,我想问下这儿发生了什么?”
两个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见众人聚在一起,大声喊闹,其中一人便开口问道。
“你是刘御史?”
人群里立马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的身份。
“在下正是。”,那人答着,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一人,道,“这位也是我的同僚,大家有什么事情,可以向我们诉说……”
“御史大人,你们来的正好,城西镇国公的夫人为了她自己的出行,不仅封道,当街纵奴伤人还不够,我们本想为这名可怜的妇人求个公道,却没有想到,她下了马车后,直接拔剑将这妇人杀死了……”
众人开始添油加醋,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陈述。
陈述的重点,自然是南宫懿这个将军。
两名御史相视一笑,提笔完完全全的记了下来。
林玦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坐在马车里,她越想,就越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但具体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但无论如何,被维卡这么一闹,南宫懿长期以来保持的好名声好口碑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凡百姓,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仇富仇官的心态,维卡这么一强调,南宫懿是个奸臣的形象开始在众人的心里生根。
而今日又引来了御史,原本他少年得志,朝中那些老狐狸们就已经眼红,现在有了如此明显的把柄,林玦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参他的奏折到底会有多少。
可若是南宫懿受到打击,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人就是维卡她自己啊,维卡不是个傻子,但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天已经大黑,马车在街市上缓缓而行。
坐在车里,林玦却生平第一次有点猜不透维卡的行为,这样触犯众怒的行为,无异于直接毁了南宫懿,可她那么爱他,又一向聪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南宫懿呢?
他到底在哪里?
到底知不知道越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姑娘,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身边的清荷突然开口。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法忍住。
林玦侧过脸,看着她。
清荷生性不坏,但因为是南宫懿送给她的,所以在平日里或多或少会替南宫懿说上几句好话。打算与南宫懿退亲之后,林玦也曾想过不再用清荷,但终究还是没有舍得,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清荷武功高强,她带在身边,安全有保障吧?
或许是,她在潜意识里,并不想断了同某个人的联系。
“其实……南宫将军已经失联好久了……”
“你说什么?”
林玦手一抖,一杯刚满上的清茶全倒在了地上。
“我上个月不是还收到他寄来的信?”
虽然那封信她看也不看就让画眉给拿去烧了。
“那封信,是南宫将军最后一次与我们联系,后来……无论以哪种方法,都没法与他取得联系,西北那边,其实现在是刘副将在那儿领兵作战。但怕影响军心,消息被封锁了。本来刘副将不让奴婢告诉姑娘,但奴婢觉得,姑娘你有权知道……”
天色已经大黑。
夜市开始,街上的行人游客又开始熙攘起来。
“鱼丸鱼丸,好吃的大鱼丸——”
街边摊贩卖力的叫卖声传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记忆里的某段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微醺的清风,夹带着街边香草的香气,淡淡袭来,不甚浓烈,却惹人着迷。月色如水,春风沉醉。不远处的画舫里,依稀传来歌女吟唱的谣曲,声声入耳,与醉人的夜色一起,让人大有无醉不归之感。
南宫懿满脸笑容地拿着两串现烤的鱼丸,递到她的面前,“来尝尝这个……”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林玦鼻子酸涩,莫名想哭。
“别多想,我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仅此而已。”
你是你,不是别人,不是林二,不是林太卜的女儿,不是云舒郡主……只是眼前活生生的你。
南宫懿看着,眼里闪着坚定耀眼的光芒。就如同满天璀璨的繁星,让林玦忍不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微醺香气萦绕周围,混杂着南宫懿身上独有的寒梅清香,竟有些说不出的温暖。
“别多想,我会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仅此而已。”
眼角不知不觉被泪水浸湿,满心的委屈奔涌上心头。
那个,永远以她为重的人,仿若天神般无敌永远不会被打败的人,如今,到底在哪里?
*
林玦一回到家,整个人便开始无限度的懊悔起来。
当时她再怎么生气,也应该看一眼南宫懿寄回来的信的。烧什么烧啊!?反正他人又不在旁边,看完再烧掉,也来得及啊。
而画眉又是个听话的,叫她往东绝不会往西,那封信绝对是被烧了,绝无其他的可能。
想到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林玦整个人瞬间颓丧不堪。
南宫懿如今下落不明,就算她想要去找他,那也得知道他最后所待的地方啊,不然,怎么找?
咳咳,她也不一定就会去找他,但无论如何,总得知道个具体的方位吧,而且说不定,那混蛋会在那封信里暗示些什么呢?万一那封信里面隐含着南宫懿寄回来的重要信息,那可怎么办?
林玦满脸颓丧。
可东西没了就是没了,还是她自己让人拿去销毁的,再懊悔又能怎么样,就算现在把自己打死,那封信也是不会回来的。
“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清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后,一封白色的信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这个?
林玦的眼睛一亮。
“姑娘你别怪画眉,她当时是打算拿去烧掉的,但刚好被奴婢看到了,就拦住了她……”
见林玦愣着没动,清荷以为她会发火,突然间担心起来。
“这都是小事儿,有什么好怪的。”林玦表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却万分欣喜,赶紧伸手接过了信,也顾不上清荷就在旁边,立马拆开来看,拆了一般,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那面瘫会在里面写些什么呢?
对她的想念?不可能,如果会写这种东西,那他就不是南宫懿了。
普通的语句里隐含重要信息,让她帮忙?有可能。
与她解除婚约?……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愣了一下。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南宫懿现在已经有了维卡,说不定,寄这封信过来,就是要与她解除婚约的。
刚才那满心欢喜想要撕开信封看信的心情早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忧愁和忐忑。
清荷见林玦突然愣在那里,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发现哪里不对了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失神
面对有些担心的清荷,林玦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可能性而已。”
说完,一咬牙,便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展开。
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字如其人。
但南宫懿的字迹却与他冷冰冰的本人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在大多的时候,他的字是狂的,狂妄不羁,张牙舞爪,就如同无数个变幻莫测的武功招式,在宣纸上肆意妄为。
掠过了开头的称呼,再接着往下看的时候,林玦却再次愣在了那里。
——记得吃药,不要想我。
林玦:……
这是什么鬼?
通篇下来,就只有这么八个字。
记得吃药?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骂人?
她不死心,又前前后后的将信纸翻了好几遍,甚至连信封也重新拿到面前,细细的研究起来。
可无论研究多少遍,还是依旧只有这么几个没头没尾的字。
“记得吃药”,林玦能够理解。她前段日子中了蛊毒,虽然已经破解,但为了防止余毒残留在体内,每隔七日还必须喝一剂特制的药汤,南宫懿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不要想我”,她也能理解。
可南宫懿千里迢迢的寄来这么无关紧要的两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道说,这八个字里藏着什么玄机?
这样想着,林玦又开始细细的研究起高丽纸上那八个狂草的字来。
清荷见她如此认真,也不忍在旁边打搅,便悄悄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可直到凌晨,林玦也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眼睛倒是因为长期盯着某个物体,开始有些干涩。
但她却不舍得去睡觉,南宫懿生死未卜,每拖延一刻,南宫懿的危险就多了一分。她不是担心南宫懿的安危,南宫懿是她爹的得意徒弟,若是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林太卜肯定会伤心到不行。她爹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能再遭受如此的大悲之事,所以林玦才下定决心要出门去找南宫懿。
不过,要找到他,最关键是要确定他最后所在的方位,可这个方位……
林玦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八个字上,因为盯得太久,她现在都要开始不认得那几个是什么字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桌上银烛台里的灯芯已经燃尽,不远处也开始隐约传来鸡鸣声。
眼睛干涩还能强撑着,但上下眼皮一打架,事情就变得很没撤。林玦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床边,和衣直接倒在了宽大的拔步床上。
南宫懿,你个混蛋,到底在哪里?……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他朝着自己走来,带着清淡的笑容,就如同小时候一样,眼里闪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林玦想要伸手去拉住,可南宫懿就好像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每次她一伸出手,那倒影便开始晃动,最终消失不见。
整个晚上,都在亦梦亦真的场景变换中,惊惧加上无法排解的悲伤,林玦累的浑身酸痛。待第二日醒来,两只眼睛底下已经是淤青一片,就像是生活在蜀国的猫熊一般。
“姑娘,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原本进来打算帮林玦洗漱的画眉,看到这副样子,不由的吓得惊叫出声。
“怎么啦?不就是双眼无神了点么?”
林玦不以为意。
反正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又不出门,没精神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可是今天有客人来……”
画眉看出了她的心思。
客人?
林玦蹙眉。
有什么样客人会来如今的林家?
“今年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咱们家这段日子不是一直乱糟糟的吗?二老爷便想借着给老夫人做寿的机会,冲冲喜,扫一扫晦气。”
“今天做寿?”
林玦愣了愣,怎么她从来不知道的?
“嗯,就是今天。估计是姑娘你这段日子常到长公主府上去,没待在家中,所以才漏过了这个消息。”
“画眉,你去叫清荷进来。”
“可是姑娘,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让奴婢帮你梳洗吧?”
就算林玦自己不在意,但待会儿宾客来了,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成?
“不急,你先去叫她进来。”
林玦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有关南宫懿非常重要的行踪点,她必须要和清荷确认一下。
她昨天估计是着急傻了,竟然忘记了一个关键的人。刘满作为南宫懿的得力下属,对他的行踪肯定是比较了解,只要问一下刘满南宫懿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又去了哪儿,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所以,清荷一走进来,林玦便没头没尾地问道,“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
面对这无头无尾的问话,清荷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小声道,“一个月前,击退了来犯的鞑子之后,将军便回到了营地。可第二天,刘副将却没有在营房找到他,一连几日都没有踪影,似乎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林玦的心不由一揪,果然,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不过,南宫懿又怎么可能真的从人间蒸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得吃药,不要想我。
这八个字再次浮现在眼前。可结合清荷所述的南宫懿失踪情况,这几个字,倒像是他在向林玦告别,不要想他,不要找他,他要去哪里?
想来想去,依旧是一头雾水。
正当她愁眉紧锁的时候,林二老爷已经派了丫鬟过来,马上就要祝寿,让林玦早点去寿堂。
寿堂设在府里的正厅,堂上挂着横联,中间高悬一个斗大“寿”字,左右两边及下方为一百个形体各异的福字,寓意为百福奉寿,福寿双全。两旁供福、禄、寿三星。寿堂的两边十分对称的各挂了三幅寿画,第一幅画着长青松柏,第二幅画着梅竹秀林,第三幅画着仙鹤锦鸡,以柏谐百,以竹谐祝,以鹤谐贺,象征着长寿。
堂下铺着大红地毯,两旁寿屏、寿联,四周设锦账作为衬托。
寿屏上用小篆叙述林老夫人的生平、功德,以显示其德高望重,地位显贵。而寿联则特意用四言吉语题词,寓意吉祥如意。
堂屋正当中摆设有长条几、八仙桌、太师椅,两旁排列大座椅,披红色椅披,置红色椅垫,桌上摆放银器、瓷器,上面供奉寿酒、寿鱼、寿面、寿糕、寿果、寿桃等。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待林玦到那儿时,发现周围已经站了好些人,乍一看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估计是二房的一些亲朋好友。
在寿堂的里间,堆满了前来贺寿之人带来的寿礼。既有寿金,也有食盒、衣饰,而食盒里放着的大多是寿桃、寿糕和面条。
虽然才刚刚被告知今日祝寿,但林玦还是带来了自己的寿礼,一对产自乌夷国的翡翠玉镯。之所以能送出这么贵重的寿礼,还要多亏了皇恩的浩荡。先是萧太后和长公主的赏赐,之后被册封为郡主,昭阳帝又赏了一堆珠钗布匹,除了一些拿去典当之外,林玦平常自身用度并不大,所以这些赏赐全都留了下来。因此,送给老太太一副翡翠玉镯当作寿礼,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虽然她已经极力的想要表现的低调,但如此阔绰大方的出手,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果然还是大孙女孝顺,这一对玉镯,怕是价格不菲吧?”
有个身穿绯红色锦衣的夫人眼尖,立马就认出了林玦献出的玉镯价值。
声音不大,但在不算大的寿堂里,已经足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见状也都凑了过来,前来贺寿的还有林琼在翰林院的同僚及女眷,待看清了锦盒里的那对玉镯,不由纷纷咋舌。
林家在京都不算是大户人家,族里也没有当高官的亲戚,所以今日前来祝寿的,除了翰林院的几个官员外,大部分是商人或小官,所以眼界未免没有那么宽阔,性子也有些小家子气,一看到点贵重的东西,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玉镯色泽通透无瑕,还真是罕见……”
“这是乌夷国产的吧?咱们东街口的玉石铺里,可是叫价几千两银子。”
“啧啧,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看哪,孙女才是贴心棉袄!”
周围赞叹声一片,林玦有些无奈。
就只是一对玉镯罢了,没这么夸张吧?
“不过咱们二小姐如今贵为郡主,身份尊贵,送点贵重的东西给祖母也是应该的。二小姐,你说是不是?”
又有妇人开口。
“三婶您说的是。”
林玦微笑点头应下。
心中却打起了退堂鼓,早知道现在这么多人,她就晚点再送了,免得凭空增添出这么多的不必要来。
不过,东西送都送了,也被大家看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二姑娘,你与南宫将军的婚期,就在今年十二月吧?”
又有人问道。
“真的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到时候还望二姑娘多多帮衬些……”
这些人不是生活在京郊,就是从南方赶来,对于京都上层勋贵圈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自然也是不知道如今维卡已经住进了将军府这样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祝寿
林玦听到众人提起南宫懿,眼神一滞,正打算随便哈拉几句离开,却被告知马上就要拜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家有一老,实为一宝,因此大业国的祝寿仪式,注重隆重、喜庆、团圆。
老夫人作为今日的寿星,身穿新衣,胸前佩戴大红绢花,肩上披“花红”,也即红色缎被面,朝南端坐于寿堂之上。六亲长辈分尊卑男左女右坐旁席。
主持今日叩拜仪式的司仪,是林琼的同僚,翰林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士。
二老爷即梅氏、林琼、林珂、林瑜、林玦、林琅等人早已按照长幼、嫡庶、男女等顺序依次序在堂外排好,待身为寿星的老夫人命令“穿堂”,他们便按照顺序依次走过寿堂,司仪逐一报咏。
拜寿开始,鸣炮奏乐。
寿灯里放着大红蜡烛,按寿龄满十上一株。原本寿灯要长子来点,只可惜林密在外游历没有归来,便由二老爷这个次子代为点寿灯。
点完寿灯之后,便由林老夫人的长辈念祝寿词。
林家祖籍南方,距离京都路途遥远,而辈分高的族人大多已经年迈,经受不住长途跋涉,所以今日前来充当长辈的,是一位住在京都的老夫人娘家的远房堂兄。
接着是二老爷致祝寿辞,千恩万谢老夫人养育之恩,深情赞颂老夫人一生功德,寿辞语言恳切,饱含热情,让在座宾客听了无不动容。
待二老爷念完祝寿辞,叩拜仪式才真正开始。
二老爷带着梅氏端酒上寿,老夫人执酒离座,到堂前向外敬天,向内敬地,然后回座。之后二老爷再带领梅氏上前叩拜。接着便是林琼、林珂、林瑜,最后才是林玦和林琅。按照大业的礼法习俗,不出“五服”的须磕头,其余行礼。所以林玦等人在拜寿时全都叩拜磕头。除了嫡亲外,其他不是嫡亲的侄儿媳、侄女婿、外孙子媳、外孙女婿等也都上前依次拜寿,林家人丁不多,老夫人的几个孙子孙女又全都未成家,所以在后面行礼的,全都是远房亲戚。拜寿中,老夫人早已命春雪准备好回礼,这次的回礼是银戒指一枚,众人开心的收下。
叩拜完之后,寿礼却并未结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因为还有“合龙口”。
按照老夫人自己的要求,她的寿材(即棺材)在几年前就已经做好,而今日大寿,寿材便被抬了出来。寿材上铺“花红”,放红线,线的一头栓银元。
老夫人离开刚才端坐的太师椅,被众多丫鬟搀扶着坐于寿材前。八仙桌上摆放水果,儿孙对面跪拜,三叩首后,木匠开始说喜。
他拿出事先做好的擀杖,边卷“花红”边念叨:
“柏木长在深山崖,凿子把它砍下来,木匠将它做成材,制成香木房,阴司做厅堂,谁用这副材,子孙后代出高才……”
待十卷结束后,抽出擀杖递给林玦。按照习俗,原本是应该递给老夫人长女的,只可惜老夫人并无女儿,所以就由林玦这个嫡孙女代为收下。
待林玦收下擀杖,木匠握住笤帚,将棺材比作“龙体”,先扫龙头,再扫龙腰,后扫龙梢,口中念念有词:
“扫龙头,做王侯;扫龙腰,穿蟒袍;扫龙梢,财神到……”
接着,木匠把由核桃、花生、红枣组成的“寿花”,分别向东西南北方向抛撒,寓意金银满堂、糜谷满仓、儿孙健康、牛羊肥壮。
做完这些后,立刻合上“龙口”,也即棺材口,并交代往后不得随意搬开,若是龙口打开,老夫人寿终正寝的时间也就到了。
合上龙口之后,老夫人要先吃寿面,林玦等人也要陪着同吃,称为“暖寿”。而那寿面也是十分有讲究,一般要求又细又长,寓意寿禄长久,盼望老人“富贵不回头”。
直到吃完寿面,繁琐的祝寿仪式才算真正结束。
寿宴开始,众人正要入席,突然听到门外有小厮报传,“六皇子殿下来了——”
大家吓了一跳,以为听错。
毕竟林家虽然靠着林琼和林玦两人,在京都里有了些地位,但比起那些勋贵圈子里的人,还差得远,六皇子可是天潢贵胄,区区林府寿宴,他怎么可能会来?就算是去请,也是请不到的。
林玦也有些吃惊,好端端的,凌墨来这儿做什么?
就在众人带着满心怀疑和惊讶中,六皇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浅白色暗花锦袍,腰间环配白玉,面如冠玉,眼似明星,除了林玦、林琼姐弟及一些翰林院的学士,在场的宾客哪里见过如此天神般的人物,全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二老爷及老夫人却高兴坏了。
虽然不知道六皇子因何原因来到这里,但只要出现在寿宴上,就算是林家的宾客,老夫人做寿,竟能有皇子出席,这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对林家在京都的地位能够大大提升,而且在亲戚族人那里也能炫耀一把,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这样想着,便赶紧上前将六皇子迎了进来。
凌墨有点懵圈。
他今日出宫办事,只不过是顺道经过这儿,想到林玦多日未见,便想着进来摆放一下,谁曾想,竟遇上了林府老夫人大寿。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前来祝寿,总得带点贺礼吧?可他现在两手空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未免太难看了点。
“殿下今日前来,令我们小府蓬荜生辉,实在是我们三生有幸……”
二老爷开始说好听话。
凌墨只能将错就错,也微笑着同他寒暄。
可寒暄过后又该怎么办?寒暄过后,可就要献上贺礼了啊?
想到这里,凌墨突然间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如此,他就不顺道进来了,前来贺寿,又拿不出贺礼来,这一下,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殿下今日亲自前来祝寿,老身实在是有些受不起……”
老夫人边说边低头想要下跪。
六皇子见状,赶紧扶住了她,“老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今日您可是寿星,又哪里会受不起?”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有了别样的意味。还真是看不出来,林家在京都的地位竟如此之高,难怪林玦能被册封为郡主!
老夫人起身后,又与二老爷一同说了许多吉利的话,可再多的话也会说完,想要从众目睽睽中脱离开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献上寿礼。可他现在,要去哪里拿寿礼?
但不献上寿礼的话又说不过去,犹豫再三,凌墨一狠心,决定将佩在腰间的那块玉佩拿下来,作为寿礼献给老夫人。
他从来都不是小气之人,只不过这块玉佩杨皇后昨日才赐给了他,没想到今天就要拱手送人,若是让杨皇后知道,肯定又是一副臭骂。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被她骂了。
正当凌墨满心郁闷的要把那玉佩解下来时,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六皇兄今日亲自前来,那前些日子寄在我那儿的寿礼,还是归还与你,由六皇兄你本人亲自给老夫人吧……”
凌墨回头,看到林玦一脸微笑的朝他走来,手里还捧着一副锦盒。
一番话,不仅解释了凌墨没有带贺礼的原因,还将他对林家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当今的六皇子,不仅记得老夫人的寿礼,还提前好几天就将贺礼备好,这样的上心程度,就算是京都里的一些贵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众人在看向老太太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额外的羡慕。林老夫人与二老爷见状,面上虽然还是强忍着,但在心里却笑开了花。
凌墨此时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意识到林玦是为化解自己的尴尬而特意说这些话,心中不由又惊又喜,赶紧接着往下说道,“既然皇妹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向老夫人表达一点心意。”
说完,便不动声色地接过林玦奉上的锦盒,然后笑容满面的将锦盒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与二老爷面上推辞了几下后,便收下锦盒,立马恭恭敬敬地将它放在那堆贺礼的最上方。
场面再次开始热闹起来。
在六皇子之后,又来了几名大臣,也都恭敬地说着贺词,纷纷献上贺礼。二老爷一边应对这些高官,一边却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些人都是高官,至少是三品以上,区区林家,不要说他根本就没有送请帖给他们,就算是厚着脸皮送了,他们也不可能会来。但今天,这些平常都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全都来了,其中有一个还是他曾经在书院时的同窗。
这个同窗,当年在书院的时候,文章写得并不怎么样,各门成绩也都一般,无奈人家投胎好,有一个当礼部尚书的爹,就算根本就没有走科举,直接通过举荐进了吏部,如今轻轻松松的就混到了吏部侍郎。
这个人一向都看不起出生不好,成绩又不出众的二老爷,就算是同窗,平常也鲜有往来,就算在街头偶遇,也从未打过招呼。
而现在,这个面对他鼻孔朝天的人,竟然亲自前来,给他的老母亲贺寿,看着对方满脸殷勤笑容的模样,二老爷便通体舒畅,心中对六皇子的感激更上了一层,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林琼攀上六皇子这棵大树。(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送玉
众人闲聊了几句之后,不多时,就到了寿宴的时辰,大家不敢失了礼数,全都自觉地站在了后面,待六皇子入席就坐之后才依次入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大业国的寿宴也就讲究。林老夫人作为寿星依旧规矩要坐上席,与亲友后辈共饮寿酒。
而开头三碗上菜,按照习俗,是要长子跪下举过头送上餐桌,以示对客人的谢意。三碗后客人高呼换人,才由帮忙人上菜。但因为林密还在外游历,并没有回来,所以便落在了二老爷的身上。
待头三碗菜结束之后,下人才依序开始将各种菜色摆上了桌。接着便是林玦这几位小辈开始孙举杯祝寿,老夫人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在小辈敬酒的过程中,全程笑容满面,端杯示意。
一时之间,宴席桌上,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整个宴席场面,儿孙满堂,亲朋嘉宾云集,其乐融融。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如果没说,我都要认不出二姑娘你了……”
一位妇人看着她说道。
这人林玦并不熟,只知道是林老夫人在南方的侄女,算是她的表姨。这个表姨嫁的不错,夫家姓刘,是经营丝绸的,家中育有一子一女,那女儿小名唤作婉儿,似乎比林玦小两岁,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不过这一回,她的女儿并没有一同前来,只有她一人前来贺寿。
“就是,不仅模样生的愈发的俊俏了,还当上了郡主,这荣耀,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呢?”
又有一名夫人前来搭腔,似乎也是林家二房的某个亲戚。
“你看,这镯子也是价值不菲吧?”
其中坐在林玦旁边的一名妇人,眼尖看到了林玦手腕上的一只玉镯,目光便再也离不开。
林玦正要开口解释,刚才那刘表姨却抢先开了口。“果然在京中生活就是不一样,我家的婉儿也与二姑娘差不多年纪,哪里能见到这么多的好东西……”
“这不过是普通的镯子……”
林玦无奈。
“二姑娘就不要谦虚了,你看看这色泽。一看就是个好东西,我们家婉儿成日就只懂得在家绣花做女红,都要到说亲年纪的人了,对于首饰什么的,依旧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说她,让她多捯饬下自己……”
刘表姨见六皇子走到旁边敬酒,故意拔高了音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刘夫人你这话说的,在江南道,谁人不知刘家二小姐是个天仙般的人物?”
“哎呀,你不知道,俗话说人靠衣装,女孩子家不懂得捯饬自己,生的再天仙也没用……”
刘表姨正兴致勃勃的向众人介绍她的女儿,寿宴也还在持续。但林玦实在是不堪其烦一桌子妇人无趣乏味的谈话,和周围那些时不时就凑上来要与她攀谈的女眷,面对满桌子的菜肴竟一点食欲都没有。
既然没有食欲,又不想再被这群人烦着,她果断随便找了个理由,提前溜下了桌。
春寒料峭,京都的二月还处于冬日的余寒中,尤其是到了晚上,寒风阵阵,让人冷的直打寒颤。
从正厅出来后。室内外强烈的温差,让林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但相较于在宴会桌上耐着性子应付那些烦人又多话的女眷,她宁愿在这外面多吹点风。
“作为林家的嫡长女,你这离席的也太早了点吧?”
带着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玦转头,看到凌墨站在不远处,此时正看着她笑。
“特意前来贺寿的六皇子殿下,怎么不多坐一会儿,这么快就离席了?”
林玦也不示弱,打趣道。
凌墨一听。便知道她是在说刚才自己没有带贺礼的囧事,顿时有些难为情,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谢谢你。”
如果刚才不是林玦及时出手化解,他今天还真是要出一次丑。
“谢什么?”林玦朝他眨了眨眼,“皇兄都还不知道我锦盒里放着什么吧?”
老夫人和二老爷当然不会当众将锦盒打开,所以除了林玦,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凌墨一愣。
他刚才光顾着开心了,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点忘了。
因为先前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和林二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而且根本就跟“好”沾不上边。林玦向来古灵精怪,若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在锦盒里放一些奇怪的东西,那岂不是比没带贺礼更加糟糕?
“经我这么一提醒,皇兄是不是开始有些担心?”
似乎瞬间就看出了凌墨心里的忧虑,林玦强忍着要笑出声来的冲动,看着他。
“我相信皇妹是不会让为兄难堪的?”
凌墨笑的有些勉强。
“皇兄你确定?”
林玦突然来了兴致。她发现,原来逗逗凌墨也是挺有趣。
“我……”凌墨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我确定。”
现如今也只能确定了,锦盒反正已经送出去,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无论林玦在里面放了什么,都没法挽回了,既然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说相信她,至少能保留一点情分。
“可是我不确定诶……”林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且皇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都没什么正经,做事说话全看心情,所以……”
“你放了什么?!”
凌墨开始不淡定了。
他不是怕因为贺礼的事情与林家的关系搞得僵,林家在他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是担心,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对他的名声又会造成影响。
“皇兄放心啦,我再大胆也不敢在皇兄你头上动土……”林玦看到凌墨霎时变了脸色,赶紧笑着解释,“那锦盒里放着的,是一对白玉。”
凌墨一听,原本即将乌云密布的脸上瞬间舒展开来,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满脸笑容地看着林玦道,“你看我就说吧,皇妹是不会让我难堪的~”
林玦笑了笑,她的眼前突然又浮现起某张脸来,如果是南宫懿的话,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被她绕进去。或者说,他对她是绝对信任,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莫名其妙的怀疑。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可以将南宫懿与凌墨相提并论,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心情又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清荷说他在西北失踪,可像他那样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才智,这世上能比得上他的人,并不能找出几个吧,他怎么会这样容易就失踪了呢,而且还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南宫懿,你这混蛋,到底在哪里?
“皇妹,听说维卡公主已住进了将军府?”
玩笑过后,南宫懿突然间收敛了笑容。
“大概是吧。”
林玦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想要回避,但想了想,还是让其顺其自然发展。
“那你?”
凌墨欲言又止。
照理说,他不该同林玦提这件事,但卡在心里实在难受,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我?”
林玦愣了一下,她本想说自己打算退婚的,但转念一想,应该给南宫懿留下些面子,所以便说道,“我打算等他回来再谈。”
“其实……我有些看不懂父皇的做法,他明知道南宫已经定了亲,却还是为维卡赐婚……”
看到凌墨眼中有些疑惑,林玦却淡然一笑。
其实很简单。
昭阳帝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稀奇,自古帝王,最看重的,往往都是国家的利益。而越是明君,在这一点上就越发明显。大业国如今正遭受着鞑靼国的侵扰,而与罗刹国结盟,一起对付鞑靼,是最好的法子。
两国结盟,最简单可行的法子便是和亲。
让大业国最位高权重的少年将军迎娶罗刹国的公主,简直是给足了红毛的面子。结盟讲究个礼尚往来,既然大业诚意十足,罗刹自然也不能落后,为了答谢,他们肯定会十分努力的对付鞑靼。
等于说,昭阳帝这一举动,几乎不废一兵一卒,就收了个替他卖命的人。南宫懿只是多了一个妻子而已,男子三妻四妾,多一个妻子,在昭阳帝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也许就是这样,他才没有直接撤了林玦与南宫懿的婚事。
“既然圣旨已下,顺其自然就是了。”
林玦面上淡淡笑着,目光却飘远。
她越来越坚定了自己亲自去西北找南宫懿的决心。京都的一切都乱了套,她必须找到他,当面将事情说清楚。就算他是真心选择了维卡,那至少也得让林玦死的明白。而如今这样不明不白的憋在心里,倒比死还要来的难受。
其实林玦没有意识到,在得知南宫懿失踪的那一刻开始,先前那些对南宫懿的怒气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没日没夜无尽的担心,虽然她一直在不断的自我催眠,之所以要亲自去找南宫懿,只是为了将事情说清楚,南宫懿是她爹的得意门生,不能让她爹林太卜担心。
“皇妹替我送出了一对玉,我这个做皇兄的,又岂能不答谢之理?”凌墨想了想,然后将佩戴在腰间的那块玉佩解下来,递给林玦,笑道,“礼尚往来,这小小的玉佩,勉强表达一点我的心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盛气凌人
玉佩通体润泽,晶莹剔透,无一处的瑕疵,就算林玦对玉石懂得并不太多,但也知道是名贵无比,这种东西,又怎能接受?
所以便赶紧推辞道,“皇兄太见外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岂能接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那锦盒里只不过是普通的白玉,再说了既然我有幸能够与六皇兄你以兄妹相称,就不用这么见外啦。”
“伶牙俐齿!”凌墨无奈的笑着摇头,“我都已经拿出来了,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林玦坚决不收,两人正互相推辞下,六皇子带来的护卫突然跑进来禀报,“殿下,娘娘召你去兴德宫。”
凌墨见状也不敢耽搁,赶忙随着护卫出门,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玉佩直接塞到了林玦的手中,然后匆匆离去,让林玦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
林玦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和凌墨消失在垂花门的身影,不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当好人了,这一下,又多了一件麻烦事,还得考虑怎么把玉佩还回去。
寿礼不仅办的隆重,还有当今皇子前来贺寿,这一场寿礼,让林老夫人在林家的众多亲戚面前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一连几天都开心地合不拢嘴。
林老太太的状态是好了,但林家的另外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一天比一天糟糕。
这天,林玦向老太太请过安,刚走出主屋,就碰见了林琅,只一眼就吓了一大跳,才几日不见,林琅整个人憔悴不堪,像是换了个样子。
面容枯黄惨白,身形消瘦佝偻,哪里还有半点闺阁中年轻小姐的模样?步履蹒跚,倒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林玦皱眉。
她们俩的关系不怎么样。属于平常见面除了互讽之外就不会说其他话的那种,可今日林琅的状态实在是太出乎林玦的意外,她忍不住开口问。
“怎么?我的样子吓到二姐了?”
林琅斜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么?”
看到她这副样子。林玦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林琅之前的所做所为是可恶至极,不可否认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大部分都是她自找的,但在下蛊的这件事上,躲在她背后的秦王府那群人才是真正的可恶!尤其是高阳郡王。[.超多好看小说]实在是恶心至极!
“二姐什么时候对我这般关心了?”林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变成这副样子,二姐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
林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会变成这副样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
没有想到林玦一点颜面都没有给她留,直接说了出来,林琅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林玦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道。“你是可恶,不过那些躲在你背后的那些人更加可恶!”
“你瞎说些什么?!”
林琅瞪大了眼睛,林玦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都这副样子了?还要护着他?”
林玦失笑。
林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微微的低了头。
还带着冷意的阳光透过院子里刚刚发芽的枝桠,洒在两人的身上。
林琅倚靠在榕树底下,低垂着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
过了许久,直到林玦的肩膀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热的时候,林琅才突然抬头。“你放心,我既然变成了这副样子,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她的眼睛里闪着异常耀眼的光芒,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让林玦莫名觉得心慌。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吧……”林玦叹了口气,对付凌楠,哪里有那么容易。
林琅听了,却笑了起来,“二姐如今真正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维卡公主已经搬进了将军府。这个将军夫人,你还有希望么?”
“几乎没有希望。”
林琅一愣,她原以为林玦会想往常一样反唇相讥几句,却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直接地说出了事实。
“不过我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与维卡的争风吃醋上,若是南宫懿到时候真的选择了她,那我退婚便是。”
说到这里,林玦的目光突然变得暗淡下来。她又想起了南宫懿,想起了他如今的处境,生死未卜,杳无音信,她要到哪儿才能找到他?
不管了,这样在家空等着实在难熬,她总得做些什么,比如亲自去西北一趟。南宫懿是在那儿失踪的,她到了那儿,说不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出一趟远门,还是去那么远的西北边境,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首要一件事,就是要换些碎银子带在身上,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这样想着,林玦便决定先去城东的典当行将一些首饰换成银子。
“姑娘,咱们往浣衣巷那边走吧?”
坐上马车后,清荷提议。
从太卜府到城东的路有很多,但往浣衣巷过,明显是绕道,所以林玦有些不解地问,“直接走朝阳街不是更近些吗?”
只要穿过朝阳街就能到城东,何必要浪费时间绕道浣衣巷?
“近是近,不过……”
清荷欲言又止。
林玦却突然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只是经过将军府的门口而已,我不会进去将它砸了的。”
南宫懿的将军府就在朝阳街,是去城东典当行的必经之路。清荷大概是怕林玦会触景伤情,所以便想绕道走。
林玦却觉得无所谓,她都已经打算亲自去找那面瘫了,将军府什么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说是这样说,但在马车经过将军府正大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依旧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石阶之间的缝隙里,也依旧生长着那一簇不知名的绿草,围墙内的那棵高大的榕树,伸出墙外的枝桠已经萌发了淡淡翠绿的新芽。
她还能记起第一天来这儿就将南宫懿打成了熊猫眼的模样,也能记得南宫懿亲自为她下厨的场景,以往所有和他一起的东西她都记得,只不过,那个与她一起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我的不就是你的,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搬进来。”
将军府内,南宫懿一脸认真的对她说道。
林玦失笑。
如今维卡已经拿着皇帝的圣旨住进了将军府,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导致百姓怨声载道,南宫将军的形象也一落千丈。
这件事,他知道么?
如果知道的话,为何一直躲着不出面,如果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姑娘,你快看!”
坐在旁边的清荷突然惊讶的指着马车外的一处喊道。
循着她指的方向,林玦看到有几个穿着家丁服饰的人,正费劲地将一匹骏马从将军府的偏门里拖出来,那马已经奄奄一息,身上原本亮泽的深棕色鬃毛也变得毫无光泽。也许是因为太重,好几个壮年的家丁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它拖出了偏门。
林玦有些愣住。
南宫懿在乎的东西不多,但这匹来自西域的深棕色骏马,是他最心爱的东西,平常就算自己挨饿,他也要将它给喂饱,别人碰不得摸不得,简直是小心翼翼到极点。这匹马现在正处于壮年,日行千里,壮硕无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死了呢?
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没法淡定,便让马车停下,自己下车问个究竟。
“这马是死了么?”
林玦走过去,看着被扔在推车上的骏马,朝那群家丁问道。
“是啊,死了。我们正要将它推到京郊外面去处理。”
家丁边说边推车。
细看之下,马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脖颈处还有一道大口子,似乎是用来放血用的。就算丝毫不懂医术,也能知道它是被人用十分残暴的手段活生生的杀害了。
“它是怎么死的?”
明知道家丁不可能会回答,林玦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果然,家丁的态度变得有些不耐烦,“怎么死的?姑娘你的问话好生奇怪,不就是一头畜牲嘛,死了就死了?还怎么死的?!”
话音未落,清荷的剑便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那家丁吓的面无血色,其他几人想要上前,但一看到清荷那溢满杀气的脸,瞬间就放弃了想法,全都现在原地不敢乱动。
“让你们的公主出来见我!”
林玦冷冷的看着他。
家丁们愣了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
清荷直接抬腿踹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一脚,那人吃痛,嗷嗷直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除了被清荷架刀在脖子上的那位仁兄,其他的,全都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偏门。
清荷看着身上冒着寒意的林玦,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们的姑娘就是这副样子,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咬牙切齿地说着与南宫将军恩断义绝,再也不理会他的一切,可若是真遇到了事情,还是没法放着不管。
不一会儿,维卡就在一大群的丫鬟簇拥下出来了,身边依旧跟着盛气凌人的阿加塔。(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西北
一看到林玦,维卡便笑了起来,“怎么?郡主最近很闲吗?连别人家死了一匹马也要插手了?”
“你连一匹马都不放过?”
林玦看着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维卡却笑的更加张狂,“什么叫不放过啊?这是我家的马,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郡主未免管的太多了吧?”
“这是南宫懿的马。并不是你的。”
“郡主这话说得好笑!”维卡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像见了疯子一样的语气说道,“南宫将军是我的夫君,夫君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
“好啦,郡主,”见林玦没有马上搭话,维卡又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南宫将军与你退婚的事情,虽然你百般阻挠,但将军心意已决,婚姻之事也勉强不得,你还是放宽点心,如今你年纪也不算大,想要再嫁人,也是有人要的!”
“你胡说些什么?!南宫将军什么时候要与郡主退婚了?!”
清荷不淡定了。
维卡以昭阳帝的旨意为名住进了将军府就已经让他们这群留在京都保护林玦的暗卫不爽,如今竟然还无中生有说退婚,这女人到底要不要脸?!
“大胆贱婢,竟敢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
阿加塔立马上前,大有拔刀之势。
维卡见状,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再次将目光落在林玦身上,似笑非笑,“南宫将军什么时候提出退婚这种事,我觉得郡主自己要比我更加清楚吧?”
“这匹是南宫懿最心爱的马……”
林玦没有管维卡说什么,她一直默默地看着那匹已经断了气的骏马身上。
它曾经陪着南宫懿在战场上厮杀,出生入死,林玦曾无数次看到它守在南宫懿的身边。在他还未当上将军的那些日子里,少言寡语的清冷少年,身边跟着的,就只有这匹马。而如今。它的使命还未完成,却过早的被人活活打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甚至都没有看它主人最后一眼。
“那又如何?”维卡笑了起来。笑容明艳张扬,“人的感情是最不可靠的,将军也许在之前是喜欢这匹马的,可他现在不喜欢了呀,对于不喜欢的东西。若是留在家里,看了也碍眼,还不如直接扔了!”
无论是马还是人,都一样,过去喜欢的,不等于现在也依旧喜欢。.既然已经不喜欢,那就直接扔了,还留着做什么?
“你不是南宫懿,有什么权力替他决定喜欢或是不喜欢?”
林玦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嘲讽和质疑。
“郡主不要忘了。南宫是我的夫君,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有权利替他做出决定。”说到这里,维卡抬头看了林玦一眼,“倒是郡主你处处留心我们家的家事,是不是有些关心过了?”
言语之中不断强调她是将军夫人这么一个事实,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棕色骏马似乎刚被杀死不久,一阵风吹过,血腥味刺鼻弥漫。
清荷见不惯维卡如此娇纵蛮横的样子,想要上前同她理论。被林玦拉住。
“算了,随她去吧……”
事到如今,争论有什么用?维卡手上拿着皇帝的圣旨,如果南宫懿一直不出现的话。那她就会永远都是将军夫人。而她与南宫懿之前所谓的婚约,也不过是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罢了。
“姑娘,会不会,将军失踪这件事,与这个维卡有关?”
回去的路上,清荷突然问道。
林玦眼神一暗。维卡么?
她不是一直自诩深爱着南宫懿么?又怎么会动手害他?
不过,清荷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南宫懿既然是失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消息回来,这么久没有收到南宫懿的消息,维卡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般,除了继续以将军府的名号仗势欺人之外,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南宫懿失踪的迹象。
是她还蒙在鼓里真的不知道南宫懿已经失踪,还是,就像清荷所说的,这人存在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如果这件事真的与她有关,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林玦还未理清思路,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六皇子堵住了去路。
“六皇兄?”
林玦愣了愣,这人怎么又出现在林府?
“听说你要去西北?”
凌墨这一次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看着她直接问道。
这话一出,让林玦更加感到吃惊,她要去西北的事情,除了清荷和林琼之外,没有告诉第三个人,怎么凌墨会知道?
“是我让六殿下来劝劝你的。”
林琼从旁边走出来。
他知道自己劝不了林玦,便想让凌墨出马,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就你多事!
林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云舒你真的要去?”
六皇子皱眉。
南宫懿对于她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南宫懿这回的事情实在是办的太糟糕,我必须要亲自去问他讨一个说法!”
林玦淡淡地说道。
南宫懿已经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她便也不提。
“不能信上说么?”
凌墨看着她。
“不能。”林玦语气坚定,“做了这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如果只是在信上说,岂不是便宜了他!我要亲自去揍他一顿解气!”
“其实……”,凌墨的目光里有些复杂,“你大可以不要去理会维卡。这件事,并不能全怪南宫将军。”
“我并没有打算理维卡,我只是要去揍南宫懿一顿而已!”
“可是云舒,西北的战事就要结束了,南宫将军也即将回来,你在京都多待几天,也许他就回来了,需要跑那么远么?而且此去路途遥远,出了京都的地界,并不是很太平,就算是我们出行,也是危险丛生,更不用说你一个女孩子了。”
“六皇兄,你就别劝我了。”林玦无奈地笑了起来,“我心意已决,就当作出门散心吧……”
“这里能算作散心。”凌墨看着她,“云舒你如果想要散心的话,大可以去西直门走走,或者去京郊的庄子住上几日,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到皇家別苑去小住几日,你跑到西北去……?”
“这些地方都去厌了,多无趣!”林玦一脸云淡风轻,“哦,对了,你没有将这事儿大肆宣扬吧?”
如果让维卡知道就完了。
“你觉得我像是会乱传的人么?”
凌墨委屈。
他一听林琼说她要去西北,就立马赶过来了,哪里还有机会同别人说这件事?
“云舒有个不情之请……”,林玦一本正经抬头看着凌墨,“此行,还望皇兄能为我保守秘密。”
“这是自然……只不过,云舒你真的要去吗?”
凌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今的西北,是个连常年跑商的壮汉都不敢去的地方,林玦一介女流,只身前往,这怎么能让别人不担心?
“我都说了是去散心了,而且像我这样骄纵的,区区京都附近怎么能体现我的个性?”
林玦笑的一脸无瑕。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西北远比表面上要来的可怕,她这样说,不过是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罢了。
“二姐,我与你一同去。”
林琼坐不住了。
他去的话,至少能有个伴相互照应。
“不行!”
林玦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一走,二叔和老夫人绝对会发现,到时候,又要凭空生出许多事端来。”
她一个内宅女子,随便找个借口几日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林琼不一样,他不仅在翰林院供职,还是老夫人和二老爷的心肝,都不用说几天了,单就一晚上没回来,估计家里就会乱了套吧?
而且九公主的事情还远远未完,林琼如今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多少。
“你一个人不能去。”
林琼同样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拦不住我。”
林玦微笑。
“二姐!”,林琼有些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维卡是圣上赐婚,她都住进将军府了,就算你去西北找到了南宫懿又能如何?皇帝赐婚当时他都没有反对,你还想这种人给你什么承诺?!”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像他之前对清韵郡主那样,大可以在皇帝赐婚的时候当场拒绝,而且南宫懿想要拒绝的话,更加的简单,他本身就已经和林玦有婚约在身,在有这么充分理由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拒绝,如今维卡都以将军夫人的名义住进将军府了,就算林玦找到南宫懿又如何,难道她要给维卡服低做小么?
“我不要他的承诺!”
南宫懿如今连下落都不明,最关键的是找到他,承诺不承诺的,根本就不重要。
“二姐!”
“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还当我是二姐的话,就不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我只是去京郊的庄子住上几日。”
*
“你要去西北?不行!”
兴德宫里,杨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凌墨,直接拒绝。
清韵郡主静静地站在旁边,低眉敛目,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为什么?就算捷报频飞,但西北的战事却远还未完。我身为皇子,在这个时候,理当为国家献出点力。”
六皇子据理力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启程
“这里并不需要你献力。(.棉、花‘糖’小‘说’)”,杨皇后看了凌墨一眼,“有这份闲工夫的话,还不如向你四皇兄好好学学,到你父皇那儿尽尽孝。”
四皇子自从推荐了一个宏远在皇帝的身边之后,他的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如今又加上南宫懿不在,昭阳帝有个丁点儿的事情,都要找他商量,俨然一副器重的模样,得宠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六皇子。
“母后,父皇体态安康,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在他的跟前晃悠吧?”
凌墨皱眉。
如今昭阳帝身边全是四皇子的人,与其再挤进去与那些人争宠,不如另辟蹊径,从另外一面下手。
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搞明白,这次请愿到西北犒赏将士,到底与林玦的出行有没有关系。
“晃悠?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坐上那个位子?”
杨皇后语气冷的快要结冰。
“所以儿臣才希望向父皇请命,带上粮草布匹到西北犒赏将士。待这一趟回来,也许父皇对儿臣的印象会改观。”
“可西北太危险……”
杨皇后似乎被说动,但却又犹豫。
她已经让凌楠前去西北协助契约夫了,再过不久,西北那边就会有南宫懿私通鞑子的消息传来,等秦王的势力控制了关北营,南宫懿的路也算是走到了头。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凌墨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待在宫内,好好的做他的六皇子,根本就不需要再到西北去冒险。
但这些话,她却没法跟凌墨直说。
有时候,有些人就只要看到光明的一面就好,黑暗里的很多东西,并不需要完全暴露出来。
凌墨所要做的,便是始终保持着一颗正直为民的心,通过正统的方式得到皇位。只有这样,待坐上那个位子后,他的心里才不会滋生出许多嫌隙来,他才能胸怀坦荡的治理这个国家。
至于这背后错综复杂的人和事。就让她来清理干净。
“母后,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如果向父皇请命的话,他肯定也会派一队人马跟着我的。而且——”
“不行!万一那人马里藏着四皇子的势力怎么办?”
杨皇后再次担忧。
“一出城门就换人不就好了。.”
凌墨不以为然。
“你是说?”
杨皇后一愣,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直被自己呵护在手心的儿子。竟然也有阴暗狠辣的一面。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成王的人,又有几个的身上、手里没有沾染着他人的血呢?
“母后,你就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些事会知道怎么做的。”
凌墨笑了起来。
*
林玦在对老夫人说明自己想要去京郊的庄子住上几日之后,便带着行李与清荷二人离开了林府。
也许是因为寿宴上林玦送的那对名贵玉镯,又或许是托了六皇子的福,总之寿宴过后,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变得比先前要好许多,至少不会再冷嘲热讽。
但这个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更加的不怎么敢管林玦了,所以林玦如今可是十分的自由,无论想去哪儿,只要跟她说一声,便可以了。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
林玦与清荷二人一身男装打扮,骑马朝城外走去。
为了让别人更加的认不出自己,林玦不仅将自己脸上的肤色涂黑了三层,画粗了眉毛。还点了好几颗大黑痣,长相一下子变的普通起来,这副鬼样子,就算是熟人见到。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忽然一队人马远远的朝这么走来,看样子似乎也是要出城。
“主子,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竟然遇到这么一大队的兵。”
清荷忍不住皱眉。
林玦也有些疑惑,可还未答话,却听到走在最前头开道的兵士喊。“六皇子请命领兵亲自到西北犒赏,今日出行——”
什么?
林玦身子一晃,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凌墨也要去西北?
老天,要不要这么坑?!
只要他一到西北,南宫懿失踪的事情便瞒不住,林玦到现在也还没有搞清楚凌墨到底是敌是友,一旦被他发现西北军的将领失踪,这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好说。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清荷一眼,说道,“清荷,看来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话毕,扬鞭策马,两人飞快朝城门口奔去。
她必须得在凌墨之前到达西北,找到南宫懿。
可两人骑在马上跑了没多久,在经过城外竹林时,却从岔道上冲出一人一马来,直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兄台,是否有见过两名女子从这儿经过?”
骑在马背上的人作揖开口,态度谦虚。
“没有。”
清荷冷冷的答道。
那人一听,似乎有些失望,便调头打算继续前行。
林玦二人趁机越过他,可没往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站住!——”
那人骑着马冲了上来。
“云舒,你竟然连我也想骗?”
凌墨看着她,满脸无奈。
林玦脸上的妆实在是奇葩,若不是刚才从背影上看,单看脸,他还真是认不出来,差点就让这人从眼皮底下给溜了。
“六皇兄哪里的话,并不是想骗你,只不过……”
林玦知道自己跑不掉,便心虚地低头打着哈哈。
“对了,皇兄你不是随军到西北犒赏将士吗?怎么独自一人?”
凌墨听罢,笑了笑,“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我自然不能真的在前往西北的队伍里。”
如此大阵仗地到西北去,不是正好给了那些不怀好心的人一个活靶子吗?我才不相信犒赏的队伍这一路上,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他一早就来了个金蝉脱壳,队伍归队伍,他自己归自己。
知道林玦也是今日出行,所以在计划好了之后,凌墨一出城,就快马加鞭的往前赶,知道林玦二人也许不会走官道,便选择了一条岔道,正疑惑怎么会追不上二人时,却发现原来林玦早已经乔装打扮,变成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子”。
“那现在?”
看着他,林玦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咱们一起啊!刚好做个伴。”凌墨兴致勃勃。
林玦:“……”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凌墨出行,就算是从大部队中脱离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身边附近肯定是跟着暗卫,所以跟他一起,安全倒是有保障,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变得很麻烦。
一起的话,一旦到了西北,南宫懿失踪这件事就瞒不住了,若是被凌墨知道,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毕竟凌墨的背后还站着杨皇后,而杨皇后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会知道。
可依现在的形势,想要甩掉他,也是不大可能……想到这里,林玦又在心里将林琼狠狠的骂了一遍,多什么嘴,本来多简单的一件事,现在搞得这么麻烦。
可心里不爽归不爽,路还得往前继续走。三人骑马赶路,凌墨比林玦意料中的要吃苦的多,一路下来,倒是帮了不少的忙。
这日,在又越过一座山之后,三人累的眼前发晕,便决定停下来稍作休息。
在灌了一大口水下去后,凌墨的目光突然停在林玦的脸上,一边看,一边嘴角还保持着奇怪的弧度。
林玦被他看的发毛,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脸,不摸不要紧,这一摸,却满手都是涂在脸上的黑色面膏,忍不住皱眉问道,“六皇兄这么盯着,我脸上有花吗?”
凌墨像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花倒是没有,但我觉得云舒你脸上的妆比花还要可怕。”
他已经在强迫自己习惯了,可一连几天下来,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脸黑的像块炭一样的林玦,而且,不仅黑,上面还点了好几颗大黑痣,加上粗眉,简直是吓人。每一次与她说话,他都要鼓起极大的勇气。
“没办法,这样比较安全嘛。”
自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吓到别人,咳咳,只是有些粗犷而已,也不至于到吓人那种地步吧?
“是不是有点安全过头了?”
凌墨说着,又喝了一大口水。
“你不要说我了,倒是皇兄你,我觉得你也应该涂点东西,这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到时候半路上引来山寨女大王把你掳回去当压寨相公就糟了。”
“我才不要涂。”凌墨回答的斩钉截铁,“山寨女大王什么的,不是我自吹,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而且,咱们三个人里,除了我,不是还有清荷嘛,合我们两人之力,什么山寨女大王,根本不屑一顾。你说对吧清荷?”
“山寨女大王不会要女的。”
清荷一点儿都不领情。林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皇兄你真的不考虑涂点东西?”
凌墨原本就生的俊俏,现如今在两个黑炭头的衬托下,更显得面如冠玉,都不用说山大王了,若是这世上真的存在妖怪,见到了凌墨,估计个个都想幻化成美女来勾引吧?
“不考虑。”凌墨在这件事上态度意外的坚定。“这天底下哪里有男子往脸上涂脂抹粉的,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意外来人
“那好吧”,林玦也不打算勉强他,“其实这越往西北光照越来越强烈,皇兄现在不涂抹黑粉没事,到时候防晒的药膏还是得涂一些,不然会晒——”
话还未说完,突然那边的山坡上喊声雷动,冲下来一大队的人马,个个手中拿着大刀,朝这边冲杀过来。(.无弹窗广告)
凌墨与林玦两人一愣,随即瞬间反应过来,“快走,看来山寨大王真的来掳人了!”凌墨一边打趣一边快速的将林玦扶上马背,然后自己也飞快地翻身上马。
对方人数太多,若是被抓住,就算是加上清荷,也不会是对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为上,三人骑着马,一溜烟就消失在山道上。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隐约的看见一家客栈,三人才渐渐的放慢了速度。
“好险!差点就被山大王给掳走了!”
凌墨心有余悸,但却还不忘打趣。
“让你不抹黑粉?!”
林玦假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前面有家客栈,不过,在去住宿之前,还是建议六皇兄,哦不对,六哥稍微打扮一下。”
照理说,山野村夫是没有人认得凌墨,可天下之事,又有那些是按照常理来的?万一在那客栈的住客里混入了几个眼尖的,有目的的,认出了凌墨来,事情可就变得更加麻烦。
“你要怎么打扮啊?”
凌墨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像之前那般坚持。
不过他都已经穿了一身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短装了,还能怎么打扮?再打扮下去,若是太怪异,反而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其实也没啥……”,林玦眨眨眼,笑着朝身后喊了一声,“清荷,帮六哥打扮一番。”
半个时辰过后。
“啥?我变成了络腮胡子?!”
看着小铜镜中的自己,凌墨想死的心都有了。清荷的化妆术还不错。满脸的络腮胡,就像是真的一样。
“难不成六哥你在这路上还想凭着英俊的相貌吸引小姐姑娘们的注意力?”
林玦反问。
凌墨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满脸络腮的样子。实在是……”
也太丑了点吧?
哪里还有半点原来的模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天都快黑了,咱们还是快点走,不然,到时候客栈若是满客了,估计就只能住柴房了。”
见凌墨还是有些郁闷。林玦便催促道。
趁着凌墨易容的这个当口,她也重新给自己补了下妆,拿掉引人注意的黑痣,又重新用黑粉在脸上抹了一遍,再带上斗笠,这样一来,他们三人,看上去就像是跑南闯北的行客,能免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西北实在是太远,他们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也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而且是靠近京都好走的路程,接下来,越靠近西北,路途越是艰辛,前路未知,林玦都不知道等他们到达西北的时候,那边的情况已经演变成什么模样?
开春正是行商的好时节,这座位于中部要塞的客栈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住店的人。好在林玦他们来的还不算晚。在客栈二楼靠西的位置,预定了两间厢房。
“没想到,这边的菜也这么好吃。”
凌墨一边往口中送菜,一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定下了房间之后。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反正时间还有,便在客栈大堂吃个便饭再回房。
“六哥你确定是菜好吃,而不是你自己太饿了?”
林玦笑着反问。
这几天下来,他们吃的全都是烙的大饼,又因为赶路解决生理问题不方便。所以也没敢多吃,只是就着水象征性的吃点充饥,这一连几天下来积攒的饥饿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凌墨,林玦突然有些心酸。
从小在宫中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皇子,怕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苦吧?
“云舒你们俩也多吃点,我看了地图,距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客栈,也要在三座山之外,接下来的路途,只会越来越艰辛。”
见林玦都不怎么吃菜,只是愣愣的在发呆,凌墨忍不住提醒。
“我刚才一直在猛吃,现在先稍微休息一会儿。”林玦笑了笑,“咱们明日走的时候,从这儿带点干粮,换换口味,说不定能有劲儿些。”
一连吃了几天的大饼,她现在都不要说看到大饼了,就算是让她看到田里的麦子,她都觉得口水莫名其妙的往上涌,止不住的恶心想吐。
这边正边吃边聊,突然从客栈门口又走进来了四五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壮汉,一进客栈,便朝着掌柜嚷道,“掌柜的,还有客房没有?”
掌柜的一看有大生意,便赶紧热情的迎了上去,一连说了好几声的“有”。
“你给我们来三间客房,一间要最好的,剩下两间,普通的就行。”
壮汉干净利索的吩咐。
掌柜的却面露难色。
边陲之地的小客栈,客房本来就不多,还要求高大上的,这让他去哪里找?难不成要临时布置?
“阿勇,算了,出来住宿,你还讲究那么多。”其中一个年轻的清俊公子打扮的人笑着制止,“掌柜的,普通的客房来三间就行了。”
林玦正打算重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鸡胸肉,却在听到声音后,伸出去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抬头看凌墨,见他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声音的主人他们俩都不陌生,只不过,这人,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通往西北的,就只有这一条路,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他也要去西北?
正想着,那边五个人已经办好了入住的手续,在经过林玦这一张桌子时,他们三人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如今是敌是友都不知道,若是被识破身份,就麻烦了。
“凌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待一行人上楼后,凌墨才低声开口问道。
在离开京都的时候,他的母后并没有跟他提起过高阳郡王凌楠也要去西北,难道说,这回秦王是单独行动,没有知会杨皇后?还是……杨皇后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她瞒了下来,并没有告诉他。
林玦摇了摇头。
她怎么知道。秦王也算是六皇子的忠实拥护者了,高阳郡王的行踪,难道不应该是凌墨更加清楚一点吗?
“母后并没有说。”
像是看出了林玦心中的想法,凌墨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咱们先不能被他认出来。”
“你看吧?还好我刚才让清荷给你化了妆,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
气氛有些压抑,林玦笑着打趣,试图缓解周围不断凝固的气息。
错综复杂,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有理清宫中那尔虞我诈的斗争关系网,不说远的,单就坐在对面的凌墨来说,就算是一起结伴,她也没办法确定这个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不过,无论是哪一边,反正是不可能站在南宫懿一边。
林玦不知道昭阳帝采取了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将南宫懿身份这么重大的事情给压了下去,而且还压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就算这样,该知道的人,估计也早就知道,像杨皇后。
前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而那个位子所拥有的诱惑力,早就超越了亲情血缘,说的难听点,不仅是凌墨,昭阳帝现存的这几位皇子,与南宫懿全都是竞争甚至是敌对的关系。
所以,南宫懿的失踪,牵涉到太多的人。
只要粗略的算一下,就会惊讶的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有动机置他于死地,正因为如此,真正的凶手才能够在暗中逍遥,一脸得意的看着这一切。
“估计高阳郡王那一行人很快就会下来吃饭了,咱们还是赶紧回房比较稳妥。”
凌墨提议。
“嗯,六哥说得对。”
林玦说着也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却又折回到桌子上,拿出油纸,将一只还未开动的炸鸡放了进去,又夹了半盘饺子,用油纸包好,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凌墨一脸,“……”
“咳咳,点都点了,不吃多浪费,那儿还有半只烤羊腿,我建议六哥也拿了,免得可惜。”
林玦边说,边指着桌子中间那半只烤的金黄的羊腿。
“我,还是算了吧,刚才已经吃很多了……”
凌墨赶紧拒绝。
一来他确实已经吃了很多,二来烤羊腿虽然味道不错,但带着羊腿进客房,味道那么大,还怎么睡觉?
见凌墨一定不要,林玦也不勉强,三人便离开了大堂,到二层的客房去。不过,他们三人才刚刚住进客房,就听到走廊的另一头一阵骚动,果然是冤家路窄,凌楠的厢房竟然就在二层的另一头。
林玦满心无奈,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凌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儿,西北那块土地上,绝对是出问题了。
这么多人全都往那儿赶,难道是……?林玦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十分惊悚的念头,南宫懿失踪的消息其实已经不是秘密,这些人蜂拥而至,还不会是全都想分一杯羹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争锋
这羹,除了西北广褒的土地外,还有,南宫懿手中的关北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情况前所未有的严峻。
“姑娘~”
清荷从外面进来,看着整个人瘫在软塌上的林玦,低声道,“京都来信了。”
这儿也能收到?
林玦一愣。
“将军曾经请了一名江湖人,他擅长养鸽,而经过他手训练出来的信鸽,不仅从未迷路,而且能够根据特殊的气味辨别方向。奴婢的身上带着特制的香囊,所以它们就找到了。”
清荷边解释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来,递给林玦,“姑娘,这是京都寄过来的,维卡带着人包围了林府!”
“以什么理由?”
为了避免鸽子在半路被人截获,消息走漏,南宫懿发明了一种特殊的字码,这种字码,专门用来传递信息。因为是自己发明的字码,就算鸽子被截获,它身上所携带的信息也不会泄露。
听了清荷的话,林玦觉得她的心情还算镇定,而不是直接暴走回京都,找到维卡直接给她几刀,一了百了。
“这上面说,维卡设计让她的一个婢女,上吊死在了咱们林府的门口,然后带了一大群护卫围住了林府,说是要为那婢女讨还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
林玦顿觉好笑。
林府又不像将军府有人在大门前日夜看守,婢女想要求死,难道他们还能拦得住?他们没有先告那婢女给林府招来晦气就已经不错了,竟然还要反咬一口,像林家讨要公道?
“维卡说那婢女哪里不上吊,偏偏选择林府的大门口上吊,绝对与咱们府上脱不了干系,一定要林家给她个公道。”
林玦皱眉,“那林家的人现在怎么做?难不成一直被围着?”
“二老爷因为多说了几句,直接被维卡带来的人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林珂也被打的不轻。老夫人已经气的病倒。这信寄出的时间距离现在也已经有些时日,所以如今京都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从得知。”
听完清荷的话,林玦心下一沉。
维卡肯定已经知道她不在京都了。至于有没有在京郊的庄子,她一查就能清楚。所以就算维卡目前还不清楚她是去西北,但至少是知道她已经离开越京城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让婢女上吊死在林府的大门口,然后再以这个理由构陷林家,如此阴损的招数。这天底下,似乎也只有维卡能想的出来!
二老爷和林珂被打伤,老太太病倒,那林琼呢?想到这里,林玦不由的再次皱眉,虽然信中没有说明林琼的情况,但不用说都知道,这段日子,他肯定过的特别的艰难,肯定是在为这件事四处奔走。可结果……将军府的势力,再加上维卡自身的身份,林琼的奔走,几乎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管理京都的府尹是个狡猾到不能再狡猾的老狐狸,而且是一个特别擅长见风使舵的老狐狸,如今在外人的眼里,维卡可是南宫懿的正妻,利益权衡之下,他怎么样都会站在维卡的一边。
如此找林家的茬,维卡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她?
不至于吧?
正想着。客栈的大堂上,却又来了一行人。
人数都差不多,约莫五六个人,也全都是壮汉。不过这一群人要比凌楠刚才低调的多。只是随便的定了几间客房。只不过他们一进客栈,一双眼睛便开始四下搜寻起来。
林玦透过木窗,静静的看着刚进来的那群人。
身材高大,虎背熊腰。
似乎是为了掩盖身份,身上全都穿着麻布粗衣,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出了几个人全都会武功这么一个事实,而且还是武功高手。
“四皇子的人。”
清荷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大堂上,她在还未跟着林玦的时候,曾经是南宫懿的训练出来的暗卫,对宫内几位皇子及身边的心腹并不陌生,底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是四皇子的心腹。
突然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清荷小心的闪到门口,待确认了是凌墨之后,才打开了房门。
“老四的人也来了。”
凌墨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林玦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先是凌楠,接着是四皇子,凌墨虽然是光明正大出行,但说不定也带着其他的目的,这一个个的,全都扎堆往西北跑,绝不是偶然和一时兴起,那么,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懿,又到底在哪里?
“老四这回派出来的,全都是宫中金麟卫的高手,这些人擅长暗杀和收集情报,总之,在他们发现之前,咱们先不动。”
林玦发现,凌墨在谈到四皇子的人时,精神明显要紧张的多,态度也开始变得小心谨慎,看来,他与四皇子两人之间,远没有表面上来的和睦。
“反正咱们都易了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再趁着人多的时候一起走,应该不会被发现。”
林玦提出了相同的意见。
除非四皇子的人一路跟着他们,否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识破他们的身份,也没有那么容易。
“那你们先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情况,待会叫一声。还有,这把剑,云舒你拿着,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能够抵挡一阵。”
凌墨说着,便把手中的长剑放在了屋子中-央的圆桌上,然后转身打算回房。
可刚从林玦的屋里出来,就与某个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低头念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看路……”,边说边低着头往前走,然后一溜烟消失在了楼梯口。
边陲的小客栈鱼龙混杂也算是正常,凌墨也没有多想,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客房。
连续赶路奔波了几日,林玦也已经累到极限,虽然客栈里危险丛生,但这并不妨碍她睡个好觉,几乎是身子一贴到床上就睡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玦突然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反应过来后,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刚下床就发现清荷早站在木格子窗的后面,用手将油纸戳了个洞,把眼睛贴在上面往外瞧。
“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玦走过去,低声问道。
“死人了。”
清荷说着,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
“有个女房客死了,在高阳郡王带来的其中一个人房间里,发现了尸体。现在女房客的家里人正围住高阳郡王不放。”
林玦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四皇子的人已经动手了。而且还是“先下手为强”。
“掌柜已经报官了”,清荷又补了一句。
这块是属于汾洲的地界,而掌管汾洲的刺史,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高阳郡王这回若是落到他的手中,就算是牵扯在其中,也要耽搁麻烦一阵。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而且持续不断,看样子不像是凌墨,两人瞬间警觉,林玦走到门边,见清荷已经单手握紧长剑,便开了门。
敲门的是一个高大的青年,门一开,便探着脑袋往里瞧。
“有事吗?!”
看着他,林玦故意瓮里瓮气地问道。
“走廊那头发现了死人,我们想看下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藏在客栈里。”
“你的意思是要搜房?!”
林玦瞬间放下了脸,但她有一点不确定就是,脸上涂抹了太多的黑粉,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的表情变化对那汉子还挺有效,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这屋子既然是兄台在住,定然不会有可疑的人藏在这儿,不好意思,打搅到兄台了,还请兄台见谅。”
说着,便转身离开。
在走之前,又再次朝屋内看了一眼。
待他离开之后,林玦迅速关上了门,然后低声对清荷说道,“叫上六哥,咱们必须马上离开。”
“主子,刚才那人不是没有认出咱们么?”
清荷不解。
难道还存在哪里她没有发现的怪异之处?
“已经被发现了。”
林玦的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那把佩剑上。是她大意了,这把剑,是京都中贵公子的标配,一个长相粗犷的行商之人,随身带着贵公子标配的长剑,怎么看怎么怪异,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行商。
金鳞卫除了擅长暗杀和收集情报,还生性多疑,他们的宗旨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一旦引起了他们的怀疑,距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而且听脚步声,门口至少聚集了三个以上的人。
“来不及了!”
林玦的目光在屋内巡了一圈,发现屋内并无其他通道,除了一扇不知朝向哪里的木窗。
清荷也看到了那扇窗子,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飞快的朝木窗走去。
一打开,却瞬间傻眼。
那窗子底下,是一处水流湍急的河流。看水的流势,似乎前面不远处是一道悬崖。
原来这客栈,是建在悬崖边上。
林玦不由苦笑,唯一能够逃生的窗户底下出现河流,而且还紧接这悬崖,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虚惊一场
“姑娘,我先跳下去,试试深浅。[]”
清荷说着,就要爬上窗户往外跳。
就在这时,外面的密集的敲门声却突然止住了,就在林玦满心疑惑之时,突然一声巨响,房门从外面被破开,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冲了进来。
这下是真的来不及了!
“姑娘,你先走!——”
清荷喊了一声,便不由分说的将林玦推到了窗台上,然后拔剑准备与那群猛冲过来的人缠斗!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金鳞卫的武功一向高强,清荷一人绝对是敌不过对方。这样想着,林玦便拽着她的手不放开,“快,一起走!”
清荷见状,点头。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跃上了窗台,伸手紧紧的将林玦护在怀里,纵身跳了下去。
二楼并不算高,但林玦却觉得下落的时间好长。
呼呼的风在耳边刮过,两边的景物在眼前飞快掠过,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这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是了,在上一世,她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掉下了山崖。
模模糊糊之中,似乎有人满脸担心的大喊她的名字,然后转身替她挡了一剑。可画面太模糊,她还是没法看清对方的脸。
到底是谁,替她挡了一剑?是南宫懿么?
可他不是追杀她的刺客?
难道真如维卡所言,他们前世就已经在一起了?林玦并不想相信维卡的话,她也越来越不相信她自己不过是维卡身上的魂魄碎片这种鬼话,无论她的前世到底是什么,但她就是她,她是一个完整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某个人的散落出来的碎片?
可维卡的每一句话,都与她的情况吻合,比如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却不完整;她记得自己前世是谁,但却忘记了为何会被人追杀;甚至于。在前世后半段的日子里,她竟然一点关于那段日子的记忆都没有。
她的前世记忆里,没有南宫懿。但维卡却有。
思绪纷飞,突然“哗啦”一声。她和清荷一起掉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四面八方的灌涌进来,她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呼吸,一瞬间,就沉到了河底。
就在即将触碰到河底的时候。一道人影朝她游了过来,伸手捞起了她,然后拽着她往上游。
金鳞卫的人在林玦和清荷二人跳下窗台之后,并没有放弃追赶,也随后全都跳了下去。
可无奈底下的河水太过于湍急,待他们下来的时候,早已没了林玦二人的身影,一行人又朝前游了一段,依旧是一无所获。
三月的河水还是又冰又凉,就算是常年训练的金鳞卫。也毕竟是人,在清晨的水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也开始冻得瑟瑟发抖。在追到悬崖边上依旧不见林玦的身影之后,几个人咒骂了几句,便全都上岸,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其实林玦并没有走远,她被清荷护着,两人躲在了河底的一个小丘陵后面。长时间的闭气,林玦已经接近昏迷,就算是清荷。也憋气憋的双眼发白。
好在那群金鳞卫没有在水里待太久,否则她们俩绝对会被发现。待金鳞卫一走,清荷撑着最后一口气,拉着林玦。钻出了水面。
突如其来的清新气息,让原本已经接近昏迷状态的林玦瞬间清醒。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被冰冷的河水浸泡的惨白,唯独一张脸,由于长时间憋气而变得通红。
“姑娘,我拉起你上去。”
清荷一边托着林玦。一边朝河岸游去。
待两人到了岸上,几乎是筋疲力尽,全都一动不动地瘫在了沙地上。林玦还用仅存的意识朝四下望了望,好在刚才她们俩被湍急的河水冲了一段,又往旁边游了游,现在周围倒是没人。不然,若是被刚才那群金鳞卫发现,那绝对就是没命了。
“不知道凌墨现在如何了?”
休息了一阵之后,林玦恢复了些气力。
气力是恢复了,但情况却变得更加窘迫起来。现在她与清荷两人,几乎是孑然一身,既没有马,也没有干粮,就这样两手空空,不要说到西北了,就是走出这座山,都是个难题。
可又不知道客栈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贸贸然的折回去,万一又碰见四皇子的人,不就更加糟糕?就算能避开四皇子的人,如今她脸上的妆都花了,碰到凌楠那一拨人,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林玦不由的叹了口气,情况简直是一筹莫展。
“姑娘,你在这儿等,奴婢回去客栈看看。”
清荷突然说道,看样子,她是与林玦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行!”
林玦立刻拒绝。
“万一又碰见四皇子的金鳞卫怎么办?”
“姑娘你放心,奴婢只是去客栈那儿偷几件衣服就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林玦全身都湿透了,这儿的昼夜温差大,等天一暗下来,温度也跟着降低,很容易感上风寒。
“可是——”
林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清荷却不由分说的将她扶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姑娘,趁现在天才蒙蒙亮,你先在这边的草堆里等着,奴婢去去就回来。”
说罢,一个起落,消失在了林玦的视线里。
四周静谧一片,瞬间就又只剩下了林玦一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湿哒哒的全都黏在了一起,时不时地传来阵阵寒意。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前又浮现起某张面无表情的脸。
如果混蛋南宫懿在的话,她一定不会搞的这么窘迫,可他到底在哪里?林玦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张冷漠的脸了,这回分别,他们俩竟然连道别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某天被维卡气的爆炸,想要找南宫懿讨个说法,气冲冲的赶到关北营,却被刘满告知南宫懿刚刚从宫里出来就被昭阳帝派到南方办事,接着又鞑子又侵扰西北,昭阳帝的一道急令,又将南宫懿直接从南方调到了西北。在这个过程中,林玦始终没有见到他。
“将军在走之前,特意让我转告郡主,让郡主你好好在家等他回来。”
那一天在军营,刘满这样对她说道。
接着,她又收到了他寄回来的一封信,总共就八个字,“记得吃药,不要想我”。
她已经听他的话在等了,可等来的不是南宫懿,而是维卡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挑衅。
她依旧怀抱希望地默默的等,到了最后,却等来了他失踪的消息。
“放心,为了不让你守寡,我也会努力的活着回来的。”
某一次,南宫懿曾笑着对她说。
那天阴雨绵绵,可他脸上的笑容,却点亮了林玦的整个世界。
“就算有上辈子的存在,那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人总是要朝前走不是么?我早就说过了,我南宫懿在乎的人是你,不是林家二小姐,也不是郡主,更不可能是什么虚无缥缈上辈子的谁,你就是你,就算有人与你长得相似,那也不过是个影子罢了,与我又有何干?”
南宫懿看着她,一字一顿。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让林玦没办法反对。
“阿玦,你最近就是经历了太多,太累了,才会被那维卡钻了空子。”,南宫懿看着她,满脸温柔,“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相信我就行了,至于维卡的身份及目的,我会去查。一旦查出来,绝不会放过她。”
……
这些话,如今,是否还能算数?
过去的时光历历在目,可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或许就是维卡出现的时候吧。她来势汹汹,势在必得,一出现,就将原本所有美好的东西打碎。可在得到之后,却没有好好的珍惜,如今打着南宫懿的名号四处仗势欺人,惹事生非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足够让林玦听清,那就是一种脚步声。不过从声音上来判断,来的应该就只有一个人。
但这脚步声,却不是清荷的。
天已经渐渐地亮了。
借着天色,透过密集的草丛,林玦隐约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但周围雾气很重,又隔着草丛,看的十分不真切。
林玦下意识的将身子往草丛里缩了缩,但一不小心,却扯到了一簇野草,突然的响声,引起了那身影的注意。
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确认声音的来源,顿了一下,开始迅速的朝林玦所在的方向走来。
眼看那脚步越来越近,林玦当即心下一凉,这下完了。
但愿她碰到的只是出来打猎的猎户。可这想法,却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哪里有猎户在大清早到河边打猎的。
既不是猎户,又不是清荷,那还会是谁?
难道是金鳞卫?
想到这个,林玦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她百般郁闷的当口,那脚步已经走到了林玦前面的草堆前,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迈进来。
林玦一颗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的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紧紧攥着,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沙沙响了几声,面前的草丛被拨拉开,林玦顾不上许多,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扬手,正要将手中的那把沙土挥洒出去,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云舒,真的是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漠
林玦愣了一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定睛一看,果然看到凌墨站在草丛里,正满脸欣喜地看着她。
“你?!你没事就好。”
林玦也笑了起来。
然后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老天,好在是凌墨,虚惊一场。
天色大亮之后,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散了,但林玦身上的衣服,却依旧是黏在一起,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看这景象,今日依旧会是个大晴天,待会儿太阳晒一晒,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我没想到,老四这回竟然派了金鳞卫的人出来。”
听林玦说完经过,凌墨捏了一把汗。
金鳞卫是昭阳帝专门培养训练起来为他自己收集情报的一个部门,独立于大业国的官阶之外,只听命于昭阳帝。这也是让凌墨感到更加惊讶的地方,金鳞卫的人这一回,竟然能够为四皇子所用?
不知道他身居在后宫之中的母后,在知道这一消息之后,会作何感想。
“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昨晚上事发突然,她都来不及通知凌墨,就被那群人破门而入。
“昨晚其实我一直都睡得不怎么好,从外面喧闹开始,我就起来了,后来听到有人来敲你们屋的门,正想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却意外的发现我的客房外已经被金鳞卫的人包围了。不过我的屋子刚好在二楼的尽头,旁边右面还有个窗户,我就从那个窗户走了。”
右面的窗户底下堆着高高的草垛,所以凌墨跳下去倒是毫不费劲。他因为担心林玦,也不敢走的太远,后来看到金鳞卫并没有抓到人,就知道林玦与清荷两人估计是从后面的窗户逃走,想到客栈后面是悬崖和河流,他瞬间担心起来。
但无奈金鳞卫的人太多,他若是贸贸然的出现。只有死路一条。只好躲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等到金鳞卫全都离开之后,才绕了一圈到客栈的后面。本想抱着侥幸的心态,却没有想到。真的找到了林玦。
“好在你没事。”
凌墨又补了一句。似乎是说给林玦听,似乎又是在喃喃自语。
“那些人走了么?”
昨晚太混乱,又是死人又是追杀的,她遗漏了好多信息。(.$>>>棉、花‘糖’小‘說’)
“四皇子那拨人表面上是走了”,凌墨似乎若有所思。“而高阳郡王,因为牵涉到人命,去汾洲府处理善后这件事了。本来凌楠根本就不在意,无奈掌柜报了官,你也知道,这汾洲刺史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凌楠这回,可是栽在了四皇子的手上。”
林玦说道。
一条人命,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可就浪费了。就算他处理完事情能够马上启程赶往西北。行程也落下了一大截。
再加上如果计划要在西北做一些事情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
“所以之前所有人都低估了老四。”
凌墨淡淡的说着,脸上看不出表情。
其实,就算杨皇后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乐观。都不用说四皇子了,就是一贯表现的无所谓的五皇子,也不可小觑。还有身份来历扑朔迷离的南宫懿。
昭阳帝是个明君,但却性情古怪,喜欢凭着自身的喜好用人。从他之前对南宫懿的态度来看,可谓是器重之极。
而南宫懿又手握重兵。单就这一点,他就比他们这几位皇子要强的多。
看来这回,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西北这块难啃的肥肉上。
看到凌墨脸上写满了颓丧,林玦有些于心不忍。便半开玩笑的笑着说道,“没事儿,我看好你。”
“真的?”
凌墨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芒。
林玦突然想起南宫懿曾经同她说过就算他的身份是皇子,也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位子的话,便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跟四皇子又不熟。”
至于五皇子,有一个那么聪明的司徒嫣在身边,他还需要怕谁呢?
凌墨先是开心了一下,随即眼里的光芒又渐渐的暗淡下去,“云舒你别安慰我了,其实我心里有数,差不多是没什么希望的。”
正因为如此,他有时候甚至有些反感杨皇后的做法,东宫到底立谁,全看皇帝的心情和喜好,做那么多其他的事情,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扯远了”,凌墨有些惨淡的笑了笑,“等清荷回来,收拾一下,咱们就能启程了。”
林玦点了点头。
心中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凌墨刚才的话,其实是希望她能够替南宫懿表达忠心,如果能拉拢到南宫懿,那无论得不得皇帝的宠爱,都将变得无所谓。因为南宫懿手中有兵权,而且还是占据了整个大业国一半兵力的兵权。
在上回的分权中,昭阳帝收回和削减的,都是其他人手中的权,比如秦王,但南宫懿手中的兵权,却不减反增,通过这回分权,他一个人手中的兵力竟然占到了整个国家的一半。而另外一半,却被分割成二十多份。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结盟对抗,否则没人能够同南宫懿相抗衡。
正因为如此,上回分权引起了保守派和权力被分割的利益既得者十分地不满。单就南宫懿兵权这件事,昭阳帝桌头关于南宫懿的奏折就堆了一大叠。但昭阳帝依旧雷打不动地将分权进行到底,众人见昭阳帝不会再改变主意,声音便渐渐的小了下去。
不过今非昔比,现在的情况与过去又是不同。
首先是四皇子窜了出来,不仅向昭阳帝推荐了宏远,私下还与茵妃达成联盟。这么一来,皇帝身边能够说的上话的人,全都变成了四皇子的人。
林玦不懂得四皇子是否还有与朝中其他人达成联盟,但无论如何,如今大业国皇帝身边的红人,无疑就是四皇子。
而南宫懿,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渐渐的开始不受皇帝器重。权力既然是皇帝给的,他要不要收回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意识到,这么多人争先恐后地朝西北赶,是不是说明,西北有一大块的利益在等着分割?
而一直存在的土地并不能算是利益,比土地更重要的,便是兵权,而且是南宫懿手中的兵权!这是不是说明,南宫懿失踪的消息,已经走漏了!?是不是这些赶往西北的人,全都知道如今南宫懿已经失踪,或者说,南宫懿的失踪,根本就是这群人所为?
越想,林玦的心情变得越发糟糕。不过再怎么颓丧,还得振作起来往前走,所以等到清荷从客栈拿了换洗的衣服和干粮回来后,三人便又开始启程上路。
尤其是林玦,她现在一刻都等不得,恨不得马上飞到西北,摸清情况,找到南宫懿。
路途越来越艰辛,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差。出了玉门关之后,常常是一连几百里都看不到一丝人烟,找不到一处水源。
“好在咱们水带得多,不然这一路下来,单是缺水就会要了咱们的小命。”
凌墨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广褒沙漠,忍不住感叹道。
在沙漠里,马不好前行,好在出了关之后,他们就找到了当地的牧民,添了些银子,用三匹马换了两匹骆驼,又买了好些水驮着,可即便是这样,一路走下来,还是觉得喉咙干涸到不行。
“前往西北的军队难道也要穿过这大一片的荒漠?”
林玦有些疑惑。
沙漠不仅条件恶劣,而且昼夜温差极大,都不用说与鞑子对抗了,单就穿过这一片大沙漠,就得损失一些兵士。
“他们没有往这条路走,北边有一条官道,虽然也是荒漠,但会比这儿好一些。”凌墨解释道,“不过咱们不适合往官道上走,因为老四的人,现在除了一部分先去西北外,剩下的人,估计都埋伏在北边的官道上等着咱们。”
看到林玦有些迷茫,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走这条路也有个好处,咱们肯定会比他们那些人早到西北。”
可早到西北的代价,是穿过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沙漠。
但愿,他们能顺利的穿过这荒漠吧。
*
京都。
太卜府的大门口,停放着一副棺木,而大门的四周,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冥纸,几个人高马上的护卫守在旁边,只要有人敢移动那棺木,就会招来一顿恶打。
经过的行人远远的看着,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人敢走出来说一句话。
棺木已经在这里停了将近二十天,就算有冰块在镇着,里面的那具尸体也早已开始腐烂,并发出阵阵恶臭。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林府大堂内,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青,语无伦次。
本来一个下贱的丫头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家门口就已经是晦气,这下倒好,还把棺木停在门口,要讨公道?
讨什么公道?他们都没向将军府讨公道,维卡这边竟然先倒打一耙!简直是欺人太甚!
“祖母你先消消气,我再去找维卡谈谈。”
林琼也满心无奈。
这几天来,除了与维卡交涉,他也跑了很多其他地方,找了一些人,可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退婚
这边维卡不断的往林家泼脏水,污蔑丫鬟的死与他们有关,另一边又找不到愿意管这件事的人,就连京都府尹都再三推脱,又有谁赶出面管?
“三哥还跟她去说什么?!尸体都停在咱们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珂整个人都要炸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你说怎么办?”
连续几日来的奔波无果,林琼也有些窝火。
“我!……”
被他这么一堵,林珂有些语塞,他心里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不过看不惯维卡如此嚣张的做法罢了。
所以看到林琼有些恼火,林珂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妖女实在可恨!”
生了一张同林玦一模一样的脸,又抢走了南宫懿,不是妖女又是什么?!
“这绝对是林玦那丫头闯下的祸!”林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她跟南宫懿乱牵扯,又怎么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老太太气的直发抖,可她又忘记了一点,当初对南宫懿和林玦定亲这件事,她也是特别支持的。
“祖母,这事儿不能怪二姐。”林琼看不下去。
“不怪她,难道怪我?”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事,她倒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果真走的彻底也好,可她又没有与林家断绝关系,招惹的麻烦照样牵扯到林家。
就在这时,有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朝着老夫人福了福,道,“老夫人,维卡公主想要见您。”
这话说完,厅内众人面面相觑。
维卡又要搞什么花样?
“见她可以。但若是要林家认下这一泼脏水,那是绝对不可能!”
林琼冷冷开口。
管她有什么目的,反正林家如今的名声已经被她搞得一团糟。难不成还能更糟?!他们就是不认,看她维卡有多大的本事!
“林学士又何必如此生气?”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转头,寻声而望,果然看到维卡在众多婢子的簇拥下缓缓朝正厅走来。
乍一看。仿佛就是林玦。
可就在下一刻,林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眼前的人目光诡异多变,精致的脸上处处显露出杀气,就算林玦平日里古灵精怪了一些。但如此的煞气,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的。
“我既然亲自来,自然会有好东西给林家。”维卡缓缓走到正厅,看着林琼,满脸的似笑非笑。
她有着一张同林玦一模一样的脸,可不知道是不是林琼的错觉,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在她的身上,就显得怪异无比。
“好东西?”,林琼冷笑。“维卡公主不是已经给了?堂堂的公主,死了婢女,难道要我们林家帮你付烧埋银?”
“林学士你无需与我逞嘴皮子上的功夫。”维卡淡淡的笑着,“想要我将棺木抬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
说到这里,维卡故意拖长了音调。
“妖女!你想怎么样?”
林珂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我没想怎么样啊?”,维卡回过头,有些无辜的皱了下眉头,“你看我现在,都已经是南宫将军的夫人了。自然得为将军的内宅操心下了。”
“有屁就快点放!”
林珂一点不留情面。
阿加塔见状,又想挥鞭打人,被维卡制止下来。
“其实很简单。将军只是让我来帮他解除婚约而已——”
维卡依旧一脸笑意。
“解除婚约?”
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要解除与林玦的婚约?
可林家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门像样的婚事,她还想着等林玦嫁过去之后。让南宫懿多帮衬帮衬林家,顺便为林珂谋个职务,若是解除了婚约,那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见老太太似乎在犹豫,维卡继续说道,“其实我来说这个。也不是要征得你们的同意,反正将军是决定退婚了,休书呢,也已经写好了。但如果你们这边自愿提出来退婚的话,那就更好了……”
“要退婚让南宫懿自己来说!”
林琼冷冷的看着她。
南宫懿如今身在西北,谁知道这休书到底是真是假?
“依林学士的意思,你们林家是不打算退婚咯?”
维卡笑的意味深长。
“阿加塔,你来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林家二老爷醉酒后侮辱了正好去前街采买的将军府婢女柳儿,事后,林家不仅不承认这件事,还狠狠的羞辱了柳儿。柳儿被人羞辱,走投无路,满心怨恨之下,在林家的大门口上吊自杀。家中尊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辈。所以南宫将军再三考虑之下,只好与林家二小姐解除婚约——”
“你少血口喷人!谁羞辱那下贱的女婢了!”
林珂站起身来,说着便要冲上去找阿加塔拼命。
被旁边的林琼拦了下来,“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你跟她去较什么劲?”
“其实,如果你们自己提出来的话,那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维卡笑容依旧。
明艳张扬,却意外的刺眼。
见老夫人没有说话,维卡挑了挑眉,接着往下说道,“刚才阿加塔只是说了一半,”说到这里,她特意环顾了一圈,然后才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来。
“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林珂急了。
这玉佩他一直佩戴在身上,可前段日子,却忽然间找不到了。为了找这块玉佩,他几乎都快要把家里给翻过来,可依旧是一无所获。正纳闷间,玉佩竟然出现在维卡的手中。
“五少爷,这玉佩你不陌生吧?”
维卡看着他笑道。
“听说你把这传家的玉佩送给了青花楼的莺莺?你们俩还私定了终身?”
“妖女你胡说什么?!什么莺莺燕燕的,我一个都不认识。这玉佩是你从我这儿偷走的!快点还给我!——”
林珂急着就想要上前去抢,却被阿加塔拦了下来。
“这玉佩可不是你的,我是从莺莺那儿拿过来的。她还托我问你。什么时候迎娶她过门呢……”
“妖女,我跟你拼了!”
林珂气急,直接朝维卡冲了过去,可才刚走几步。就被阿加塔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地上!
“珂儿!”
老太太坐不住了,直接奔了下来。
“还不止!”,维卡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林珂,“你们林家的大少爷,最近的日子可是过得十分逍遥……”
“你想说什么?”
林琼一边扶着林珂。一边咬牙强迫自己冷静。
维卡居高临下,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也没有什么,就是林家大少爷林瑜向同喜钱庄借了一些钱,其实也不多,就大概八千两,可能待会儿钱庄的人就会来要钱了——”
话还未说完,管家阿昌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厅内乱作一团,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老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群钱庄的人,说是大少爷欠了他们的钱,要咱们今天就得还钱,不然就将这座宅子拿走。”
“混账!”老夫人当场就炸了,“老大借钱是他的事情,跟着宅子有什么关系?!”
维卡却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老夫人,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林瑜大少爷都将房契抵在钱庄了,又怎么会没有关系?”
说罢,她随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房契来。特意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
“房契怎么会在你手上?”
林琼气的差点吐血。
“林学士,这话你应该去问林大少爷啊。房契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他主动拿出来抵押,谁敢要啊,你看看,这儿还有当时他与钱庄签订的白契呢——”
“行了。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林琼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环接着一环,维卡全都设计好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容不得他们选择。
“我早就说过了呀,退婚就好了。”
维卡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像是在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般。
林琼沉默。
退不退婚,这是林玦与南宫懿之间的事情,他们做不了决定。
可维卡都已经逼上门来了,而且是以各种手段威胁,若是今日不同意,不仅林珂的名声扫地,他们甚至都要被赶出这个房子。
就在林琼百般纠结的时候,一直低头照顾林珂的老夫人却突然抬起了头,她定定的看着维卡,许久,才缓缓说道,“行,林家要求解除婚约。”
“祖母,这——”
林琼震惊。
解除婚约,林玦怎么办?
老夫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将目光落在维卡的身上,“公主,我们林家自愿解除婚约,房契和玉佩能还给我们了吧?”
“还是老夫人干脆!”
维卡心情大好。
“这样吧,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老夫人你先写份退婚书吧……”,说着,阿加塔便十分识趣的将纸墨笔砚递到了林老太太的面前。
“祖母,你不能写!咱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要害怕这妖女!?”
林珂咬牙从地上撑着坐起来。
“你别多嘴。”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继续提笔。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虽然刚开始她对于失去南宫懿这么一个大靠山感到有些可惜,但现在看来,有维卡这么个德行的人在那里,就算林玦嫁给了南宫懿,也未必能成为林家的靠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西北城
婚约解除就解除了吧,林家能保住,林珂的名声不会受到影响就好。.
老夫人想通之后,便按照维卡的要求写完了退婚书,又在上面按下了拇指印。
可就在老夫人刚要让维卡将房契和玉佩还回来的时候,退婚书却被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阿加塔一把抢走。
“老夫人,这退婚书我们就拿走了,不过呢,玉佩和房契也先放在我这里。”,维卡的脸上像开出了花朵,“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林家信守承诺,不再提林二小姐与南宫将军的婚事,我自然不会去动你们。”
说完,维卡便盈盈的朝门外走去。
“维卡公主!——”
林琼挡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
维卡笑着看了他一眼,“林学士想要拦我?”
话音刚落,旁边的阿加塔便拔出了长剑。
林琼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维卡十分满意的继续朝前走去。“你们放心,只要乖乖听话,我包你林家没事!——”
空旷的庭院里,只留下维卡尖利的笑声。
直到维卡带着她的人完全消失,林琅才从内院里走出来。看到下人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正厅,和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林珂,不由皱眉,“你们就这样让她走了?还拿着咱们家的房契?”
“不然呢?你有办法?”
林珂倚在软榻上,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自从上回打架之后,他与林琅两人几乎是不说话,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憋屈,他正想找一个出气口。
“哼!”,林琅有些不屑,“所以说你们最是没用。”
“行了,四妹,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林琼看不下去。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何林琅到现在还是长不大?
“三哥。我可没有添乱。”,林琅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之所以不出来,那是因为维卡不敢见我。”
“什么意思?”
林琼手上的动作一滞。
林琅见状。却故作神秘的一笑,“现在我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看,你们快看,那是不是眺望台!?”
林玦指着沙漠远处隐约的一处石台。满脸欣喜的大喊。
他们已经在这鬼地方连续走了五天,白天热的要人命,到了晚上,却冷的要人命。[]不仅气温变幻无常,风沙还极大,他们三个人现在,除了一双眼睛还算正常之外,其他的,满身满脸全是沙土,整一个灰头土脸。根本就不需要再化妆易容。
“该不会又是海市蜃楼吧?”
凌墨有些担心。
就在前几天,他们也看到了宏伟的城墙,满心欢喜,以为已经看到了曙光,到头来,却悲催的发现,那城墙根本就是假的,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依旧还在沙漠里。
“应该不是。”,林玦说的斩钉截铁,“你看那瞭望台。残破不堪,明显就是常年风沙侵蚀的结果,跟咱们前几天看到的那宏伟壮阔的城墙可不一样。”
凌墨还是有些怀疑,不过看林玦如此的坚定。也不好扫她的兴,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咱们走快点,说不定在天黑之前能够赶到。”
林玦信心满满。
越靠近西北城镇,她就能距离南宫懿越近一步。
她猜想的没错,在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那瞭望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愈加清晰,几乎就在沙漠的边缘。
“云舒,你有没有想过,到了西北城之后,要先做些什么?”
凌墨骑在骆驼上,侧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马上就要进城了,他的心情突然有些忐忑。犒赏的队伍是走的是官道,远没有这么快到,所以到了城内之后,他可以暂时不需要表明身份,扮做普通的商客先查探些情况。
“找到南宫懿,然后狠狠的揍他一顿!”
林玦笑着回答。
心中却同样忐忑,在人生地不熟的大西北,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南宫懿?
“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凌墨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是沙土,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就这样进城,会不会被当作乞丐抓起来?
“你确定这儿有地方让你洗澡?”
林玦反问。
西北最缺的就是水,换身衣服应该没有问题,但洗澡,就算有条件,确定洗得起?
凌墨用一种难以置信同时又带着点嫌弃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到云舒你还挺能随遇而安。”
林玦撇撇嘴,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
蓬头垢面的正好,刚好省了易容化妆的麻烦。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西北城瞭望台的缘故,大家心情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不知不觉之中,就走出了好远。在傍晚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小道和一片茂密的树林,林玦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沿着这条小路往外走一段,就能到西北城了。
“你看,城墙!真的是城墙!还有好多人!——”
在小路的尽头,林玦终于看到了西北城墙外的集市。
“我们终于到了。”
凌墨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傍晚,集市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点儿也没有被鞑子侵袭的痕迹。牛羊成群的拴在一起,两边的小摊上,摆放着各种富有西北特色的小物件,玉石玛瑙琉璃随处可见,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奇异的亮光,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老板,这个怎么卖?”
林玦正看得入神,凌墨却突然走了过来,拿起面前的一颗五彩玉石向摊主问道。
“客官你真是识货,这五彩石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过你如果真要的话,我可以算便宜点给你。”
“我要两颗。”
凌墨简单粗暴。
“好叻,客官我给你包起来哈——”
“你真的要买?咱们的盘缠可不多了。你那队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呢?”,林玦见状赶忙扯了扯凌墨的衣角,小声提醒。
他们带的盘缠不少,但全都花在了买骆驼和水上,现在无论是林玦还是凌墨的身上,所剩的都不多。
凌墨笑了笑,随手接过摊主递过来的五彩石。
待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才笑着解释,“我对玉石也懂一些,这五彩石,可是好东西。刚才那个价,确实是便宜了。单就这个,咱们拿到京都的铺子里去转一手,就能净赚一笔。”
“真的?”
林玦眼睛发亮。早知道这么值钱,她刚才也入手一颗了。
“后悔了吧?”
凌墨打趣道。
“喏,我就知道你这个财迷会后悔,所以特意帮你买了一颗。”,凌墨说着,十分自然的将手中的另外一颗五彩石递到了林玦的手中。
“给我?”
林玦愣了愣。
“对啊,这可是一个绝佳的赚钱好机会。你先收着,等回到京都再转手。”
“可是这样一来你不就少赚了一笔么?”
林玦问的一脸天真。
凌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这人也有这么蠢萌迟钝的一面。
便有点无奈的看着她,“那我问你,我缺钱吗?”
林玦摇了摇头。
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缺钱。
“那不就得了。赶紧收下,等回去转个手,咱们这一趟的盘缠就有着落了。”
“既然这么值钱,那要不要多买点?”
如果背一麻袋回去,那岂不是富可敌国。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这儿大部分的玉石玛瑙,也都是普通的物件,根本值不了什么钱。咱们刚才那五彩石,是运气好碰到。”
“好吧……”
林玦有些失望,但还是小心的把凌墨给她的那块五彩石收进了怀里。既然这么值钱,那还是小心保管为好。
一旁的凌墨不动声色的看着林玦的小动作,不由的扬起了嘴角。这五彩石,若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肯定是送不出去的。
西北城很大,虽然林玦十分的心疼钱,但凌墨还是在城里挑了个相对好的客栈住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太好的客栈容易引人注意,而太差的又没法住,最好的,就是这种居中的客栈,既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又能够住的相对舒服,至少能够洗个澡。
其实林玦有些郁闷。
她原本以为到了西北城之后,凌墨就会与犒赏将士的队伍汇合,她也就能自由的去打探南宫懿的下落。可谁想到,那队伍绕远路走的是官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看凌墨的意思,在队伍到达之前,他估计都要一起。
一起是没有问题,可问题是,凌墨杵在这里,她要怎么去找南宫懿?
正一筹莫展之间,突然窗前有个人影闪过。林玦瞬间警觉,正想伸手拿放在床头的刀,清荷已经抢先一步到了窗口。
就在林玦猜她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清荷突然两手一推,打开了窗户。
就算已经是春天,西北的夜晚也冷的发寒。窗户一打开,无数的冷风便肆无忌惮地钻了进来,林玦冷的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郡主。”
窗户一打开,一个人影就十分灵活的闪了进来。
刘满一身黑衣,出现在了林玦的面前。眼睛布满了血丝,似乎是累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上门拜访
“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懿呢?”
关紧窗户后,林玦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南宫懿的行踪,刘满最清楚不过,既然是清楚,他怎么会找不到南宫懿呢?
“两个月前的一天,又遇到鞑子来这儿抢粮,老大带着一队人,直接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这本来是件好事,老大回来后,也没有什么异样,那天已经很晚,我们就都回营房睡觉了,可第二天我去老大的营房的时候,他竟然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两个月以来,他也试过各种途径,探听了各方面的消息,甚至让人找遍了大西北的每一个角落,可无论怎么找,都没有发现南宫懿的身影。
“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林玦问道。
南宫懿失踪了这么久,军营里也不好瞒吧?军营就这么大,人也就那么多,南宫懿这么久没有出现,怕是已经引起了怀疑吧?
“除了咱们,没有人知道。”
“不止吧?”
林玦苦笑。
如果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四皇子那些人又怎么会扎堆来西北?
“对军中的将士,我是说老大有急事离开一阵。反正最近鞑子安分了许多,战事没之前那么紧张。”
“驻扎在这儿的,除了咱们大业的将士,是不是还有罗刹国的人?”
南宫懿迎娶维卡公主,阿九嫁给罗刹国的王子,昭阳帝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为了与罗刹国结盟,既然是结盟,自然是共同对付鞑子。
“红毛的人没有进来,驻守在罗刹国与咱们的交界处,他们原本是要进来的,但被老大拒绝了。”
刘满说道,“我一想到早先红毛在这儿胡作非为的样子就火大。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和红毛结盟。当年那些死在红毛大刀下的弟兄们,全都白死了!!”
林玦摇了摇头,在上位者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红毛如今对大业有用,昭阳帝自然要拉拢。等到哪天用不上了,他自然也就不要了。
“郡主,你说老大会不会被红毛抓走了?”
虽然凭着南宫懿的武功,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无缘无故地从营房里消失,除了被人抓走这个原因之外,刘满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契约夫这回有没有来?”
被刘满这么一提醒,林玦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旧人。
“有来过几次,这回红毛那边的将领依旧是他。”
“能邀约到他吗?我想见他。”
那张有着异色双瞳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林玦的心中浮起一线希望。也许在见到契约夫之后,事情会有转机。
*
西北城的气候异常燥热,在连续吃了两天以羊肉为基础的主食之后,林玦觉得自己一开口,鼻血就要喷涌而出。
“怎么样?待会儿出去逛逛?”
吃完早膳后,凌墨走过来问道。
犒赏将士的队伍还未到西北,他有的是时间到处溜达。
“你去吧,我想待在客栈里。”,林玦摇头拒绝。
今日刘满约了契约夫,待会儿就会来。她哪里有其他的心思瞎逛。
“那好吧,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人文风光。”
凌墨见状,也不勉强。
其实他是有点疑惑的,都已经到城内两天了。南宫懿没有出现,林玦也没有到西北城内的军营去见他,难道两人的关系,真的已经变得这么僵了?但这种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所以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只好作罢。
“到哪里去见他?”
待凌墨离开后,林玦向清荷问道。
客栈人多眼杂,契约夫自然是不会出现。但若是他定的地方太过于偏僻,她得提前留点心眼。
“在城西巷子的一处茶楼里。奴婢刚才已经去看过,暂时没有发现那茶楼有什么可疑之处。”
林玦点头。
其实,就算是有危险,为了得到南宫懿的消息,她也还是得去。
*
西北城很大,城内的道路走向和大部分建筑都仿照京都的样子,除了每隔一段就冒出来的圆顶寺庙之外,行走在其中,稍不留神,就会以为自己还身处在京都繁华闹市之中。
城西巷子距离林玦所住的客栈并不是太远,因为是早上,茶楼里基本没人,林玦按照契约夫给的地址,进了茶楼的大堂后,直接拐上楼梯,来到了二楼靠里的一处雅间门前。
在伸手敲门的瞬间,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在京都的时候,她只是同契约夫见过几面。此人最是奸诈狡猾,而且喜欢杀人于无形,一般的小诡计,根本就骗不了他。她待会儿要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套出南宫懿的消息?
正犹疑间,雅间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林玦的面前,契约夫满面笑容,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热情。
“郡主,你终于来了。”
雅间内并无他人,看来契约夫是单独前来赴约。
林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了雅间。
“郡主竟然亲自来西北城,真是令人惊讶。”
落座后,看着林玦,契约夫的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讶异。
“出来散心。”
林玦笑了笑。
她原本打算开门见山地同契约夫谈南宫懿失踪的事情,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虽然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在心里推测这件事十有八九与眼前这人脱不了干系,但凡事就怕个万一。
万一与他无关呢?万一他还不知道南宫懿已经失踪,如此贸贸然地同他谈起,不是正好免费送了个大消息给他么?
契约夫并不知道林玦心中所想,听说她是来散心,更加惊讶地挑眉道,“跑到大西北来散心?郡主果真是与众不同。”
“京都有讨厌的人,不想待。”
林玦言简意赅。
“你是说我的妹妹,维卡么?”
契约夫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林玦直视着他,“你妹妹为何长的跟我一样?”
“哈?”
契约夫愣了一下。随即却笑的更加开心,他倒是没有想到,大业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率性的。
难怪那人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林玦。确实有特别之处。
不过特别归特别,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与他有交集的人,最后都变成了一具枯尸。
“为什么长的和你一样。这个问题,你要去问我妹妹呀,我怎么知道。”
契约夫看着她,唇边噙着习惯性的笑容。
“她不是你妹妹?”
林玦索性与他争执到底。反正她目前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套他的话。
“皇室里的兄妹关系,相信郡主也有所了解,我与她,并不是同一个母亲。”,契约夫罕见的露出认真的表情,“维卡的母亲,是你们大业人。也许,这就是你们长的相像的原因吧?”
林玦却一点都不买账他的解释,生母为大业人,最多维卡的相貌偏中原人而已,哪里能同她长的一模一样。
“维卡在我们那儿很嚣张。”
林玦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从小就嚣张。”契约夫对于林玦的话毫不惊讶。
生性嚣张无所谓,但如果嚣张到跑别人家里抢东西,就有点过分了。
契约夫见她沉默不说话,便笑着转移了个话题,“你这回来,南宫将军怕是不知道吧?”
提到南宫懿。林玦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
是啊,他确实不知道。
心中苦闷,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所以她对契约夫说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他,我这回来,就是想趁他不注意,然后狠狠的揍他一顿!”
契约夫再次愣住,随后直接笑了出声来,“郡主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我听说南宫将军武功高强,郡主想要打他,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我自有办法打他。”
林玦表面上信心满满。
“那——”,契约夫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她,“郡主今日来找我,不会是想要让我帮你揍南宫将军吧?”
一句玩笑话,不仅问了林玦前来的目的,化解了两人之间由此可能引发的尴尬,还成功的将问题推给了林玦。
他们两人在此之前虽见过几面,但并无交集,林玦也不可能没事跑到西北来找他。既然是来找他,肯定有问题,至于到底是什么问题,契约夫相信,只要再聊几句,林玦自己就会说出来了。
“不愧是三王子,我都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林玦笑道。
“你真的要我帮忙揍南宫将军?”
这一次,换作契约夫惊讶了。
“揍倒不用,我只是想让三王子你帮个忙,让我见到他。这两天,我去了几趟军营,都被守卫拦了下来。”
林玦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个……”
契约夫突然面露难色,顿了一下,随后才有些犹豫的说道,“那地方,就算是我,也不好进。”
意料之中的回答。
“是么?”
林玦低头苦笑,“我还以为三王子你有办法呢。”
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那杯清茶,脸上写满了失望。
过了一会儿,林玦似乎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契约夫说道,“今日麻烦三王子了,我再去想想办法。”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朝着契约夫福了福,转身打算离开。
正午的日光穿过西北特有的轩窗,在室内投下斑斑点点。连带着屋内的人身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金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意外来客
契约夫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林玦的背影消失在斑驳的光圈里,有那么一霎那,他竟感觉到了孤寂。.
目送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他竟意外地在心中浮起一丝于心不忍。想要开口叫住她,却最终还是放弃。
无论从哪个意义上,南宫懿已经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就算他帮忙让林玦进到军营里面,又有什么意义?她还是没法见到南宫懿。
既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契约夫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悲天悯人为别人着想了?林玦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
“姑娘,怎么样?”
看着林玦从茶楼里出来,又陪着她走了一段路,直到坐上马车,清荷才小声地开口。
“他确实失踪了。”
而且这个失踪,十有八九是人为的。说不定那个凶手她还认识。
“红毛干的?”
清荷咬牙。如果真的落到红毛的手里,那后果……
想到这里,清荷突然一阵心慌。不会的,他可是南宫懿,南宫懿是不会死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
林玦淡淡地说着,将目光投向马车外
黄沙漫天的道路,笔挺的胡杨,全身裹着粗布的行人,整座西北城,都是黄茫茫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道路很宽,但却并不平坦。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像是一不小心,车里面的人就会被抛出来。
林玦坐在马车里,随着车身上上下下的颠簸,心也不断的往下沉。
凶手到底是不是契约夫还不好说,但从刚才的谈话来看,他绝对是已经知道了南宫懿失踪的事情。
可到底是谁能让南宫懿失踪呢?
想到这里,林玦不由失笑,她把南宫懿想成什么了。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人而已,是人就总会有懈怠的时候,也许那些人就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手。
若是这样,那南宫懿现在……想的越深。心就揪的越紧,举目而望,面对充满未知的茫茫大漠,她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四皇子的人也到了。”
林玦正陷入沉思中,旁边的清荷低低地说了一句。
正午的西北城显得异常燥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剥离开掩盖在上面的黄沙和尘土,剩下的,就只是一道道伤痕累累支离破碎的旧墙。
前一刻日头还很大,转瞬天边却开始显现出灰色的云幕,好像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来,西北城的平静保持不了多久了。
*
西北的天气有些奇怪,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等林玦从茶楼回到客栈,外面竟下起了倾盆大雨,虽然打着伞。她与清荷两人却还是淋了一身。
“你们俩去哪儿了,怎么淋成这副模样?”
在客栈的二楼走廊里,凌墨有些吃惊地看着淋成落汤鸡的林玦满是关心地问道。
“去买点东西,没想到这儿的天说变就变。”
林玦笑了笑。
“要什么东西跟我说就好了。”凌墨语带责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赶紧去换身衣服,我下去吩咐掌柜的做几道菜送上来。”
林玦自知理亏,便没有多说什么,到自己的屋内,待洗完澡换完衣服之后。凌墨吩咐的菜也正好送到。
西北的菜色跟京都自然是没得比,但看着桌上烤得黄澄澄的羊腿和飘香的肉夹馍,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饿,瞬间食欲大增。一连吃了好几块肉。
“慢点吃。”
凌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竟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趣味。
“这儿不比京都,如果没事儿的话还是别独自出门……”
若是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烦了。当然了,让林玦别出门并不等于他也不能出门,犒赏将士运送粮草的队伍还没到。他可以趁着这几天好好的摸一摸西北城的底细。
“知道啦。”林玦一边嚼着,一边模糊不清地应着,“下回就算要出去,也要和六哥一同出去。”
凌墨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外边依旧下着大雨,细密的雨滴在瓦片之间汇聚,顺着屋檐流下来,形成一道道水柱。
林玦还在对面津津有味的吃着大馍,凌墨突然觉得,若是他的肩上没有背负那么多的东西,也许,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也不错。
可惜,他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肩上要扛着那些责任,时间也永远都不可能停止定格。有些事情,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所以,他看着林玦问道,“这几天,南宫与你联系了么?”
没想到凌墨会突然问这个,林玦手中的动作一停,她瞬间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动力。
所以,她把剩下的大馍放进碗里,又擦了手,才淡淡地说道,“没有。”
“他也许还不知道你来西北了吧?”
凌墨叹了口气。
“你能帮个忙么?我想见他。”
林玦抬头,定定的看着凌墨。
南宫懿已经失踪了,但因为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牵涉到什么人,所以她在面上故意这么说道。退了一步,也算是化被动为主动,表达了这么个意思——她找过南宫懿,只不过没法见到他。这么说,不仅能观察对方的反应,还能顺便解释为何她到现在还没有同南宫懿联系上的问题。
“可以呀。”
相比于契约夫的支支吾吾,凌墨答应十分爽快。
“等过几天我的队伍来了之后,你和我一同进去就行了。京都来人,南宫将军作为西北城的守将,肯定会亲自出来迎接的。”
看着凌墨,林玦笑了笑,没有答话。
如今,就算昭阳帝亲自前来,南宫懿也不会出来迎接的。
一个已经失踪的人,又怎么能出来迎接?
“云舒,别怪我多事,维卡那件事,真的不能怪南宫。”
凌墨看到林玦笑的有些勉强,以为她还在生南宫懿的气,便开口说道。
从第一次见到维卡开始,他就觉得这女人出现的有些蹊跷,顶着一张与林玦一模一样的脸,又千方百计地要嫁给南宫懿,这种种的行为,要多怪有多怪。
可让凌墨感到奇怪的是,他的母后倒是十分地看好维卡,不仅处处维护着她,这回在昭阳帝赐婚这件事上,似乎也帮了维卡的大忙。
凌墨有些想不通的是,这样的女子,难道他们就没有感到奇怪吗?
“不怪他还怪谁?!”
林玦狠狠地说道。
就算南宫懿如今下落不明,就算她早已在心里原谅了他,但一想到这件事情,她还是满心不爽。
看着她这副模样,凌墨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那天昭阳帝赐婚的时候,南宫懿早已经受皇帝指派离开京都去了南方。而那圣旨,只是个口谕,也根本就没有下达到南宫懿那里。
之后便遇上鞑子入侵,西北战事爆发。
可以说赐婚这件事,也许南宫懿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情。
这件事应该告诉林玦的,但凌墨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不了到底要不要替南宫懿解释这件事。
每当要开口时,心里就有无数个声音在不断地嘶喊叫嚣着,让他无法平静地说出真相。
下一次吧,下一次他一定说出来。
两人正聊着,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林玦一愣,瞬间倍加警觉,用眼神示意清荷先去查看情况。
清荷趴在门上望了一眼,随后回头看着林玦,用唇语说道,“是契约夫。”
啥?
听完清荷的话,林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老天,这也太坑了吧?她就今天这么见了一次,就把契约夫给引来了?
凌墨也不由皱眉。他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林玦,意思似乎是说,你连罗刹国的王子都认识?
林玦也无奈,同时还感到一丝惊恐,她根本就没有与契约夫说过住在哪里,他竟然能找上门来?
看来,自己从见过他的那一面开始,就被这个人给盯上了。
如今,都找上门了,也只能让他进来了。
所以林玦给了清荷一个眼神,让她把门打开。
“咦?原来六殿下也在?”
门一打开,契约夫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俊美的脸上带着诧异的笑容。
“三王子,可别这么称呼,运送粮草的队伍还没到,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
凌墨半开玩笑地说道。
就算杨皇后没有明说,但对于她与契约夫之间的“交易”,凌墨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倒是不害怕被契约夫知道他的行踪。
“好吧,当我没说。”
契约夫摊手耸肩,很识相地改了口。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走到桌边坐下。
“三王子这回来是——?”
林玦面上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心中却有些忐忑,这个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做事,若是待会儿直接当着凌墨的面说出她今天找他帮忙的事情,那可就不大好。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刚才正好到这家客栈送个人,却看到云舒郡主你与丫鬟二人从门外走进来,当时有客人,我就没有上前打招呼,之后想着既然看到了至少该寒暄两句,所以就上来,本来碰个运气,没想到不仅见到了郡主,连六皇子也在。”
契约夫云淡风轻地开口解释,丝毫没有提起之前林玦找他帮忙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困境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三王子倒是个有心人。(.)那既然遇见,三王子殿下是不是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凌墨笑着打趣。
“没问题啊。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契约夫唇边噙着习惯性的微笑,边说边不经意的看了林玦一眼。
“三王子的美意我们心领了,不过长途跋涉,我最希望的,还是窝在客栈休息。”
凌墨笑着拒绝。
林玦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正在谈笑的两人,心里莫名其妙的浮起一丝不安。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凌墨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和行踪被契约夫知道,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俩是一伙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没有结盟,从凌墨都没有提防他的情况看,契约夫估计也是站在他一边的。
难道说,为了那个位子,凌墨已经同罗刹国结了盟?但这可是私通外国,他的胆子,真的已经大到这种程度?
若是这两人真的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协议,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南宫懿的失踪凌墨也是知情的?可看凌墨的样子,又像是不知道,难不成只是杨皇后同罗刹国结盟,凌墨并不知情,或者说,对情况只了解了一些?
综合考虑之下,林玦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最后一种猜想。
凌墨对于杨皇后与罗刹国结盟的事情,应该是知道的,但对具体在哪方面结盟,以及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估计是不清楚的。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契约夫的时候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
因为凌墨已经知道契约夫与他是同一阵线的,至于这阵线到底是关于什么,又涉及到哪方面,他也许并不清楚。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咱们……”
送走契约夫后,凌墨看着林玦,若有所思地说道。
“被他发现也没什么,陛下如今不是已经同罗刹国结盟了么?”
林玦半开玩笑地回答。
将九公主嫁给罗刹国的王子,又让南宫懿娶了维卡公主,这样的做法,想要不结盟都难。
“云舒,其实维卡那件事……”
凌墨欲言又止。
他到底该不该说?
林玦却沉默,过了片刻,才说道,“这些事情,等见到南宫懿就能清楚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如果能见到南宫懿的话。
*
西北城夜里实行严格的戒严和宵禁,太阳一落山,城里便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半点白日里热闹的场景。
死寂一般的夜里,突然两道黑影在红墙边上一闪而过,前一个影子干净利落地落地之后,后面一个踉踉跄跄地也勉强攀过砖墙跳到了地上。
“姑娘,你没事儿吧?”
看着动作有些笨拙的林玦,清荷有点担心地小声问道。
“我没事。马上就要打更了,咱们动作快点。”
林玦同样压低声音。
西北城里也有一座将军府,是特地为南宫懿修建的,除了南宫懿本人之外,其他人,除非得到南宫懿的允许,否则是不准踏入的。而这个所谓的允许,是指在南宫懿本人亲自陪同下一起进去。
同时这个将军府守卫森严,护卫全都是昭阳帝派来的大内高手,只听从南宫懿本人的命令,且机关重重,不用说人了,就算是一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郡主,那地方我也试着去了几次,都被机关给挡了回来,你就听听,千万别想不开去那里——”
在来之前,刘满曾罕见的一脸认真地告诫她。
林玦当时也同样满脸认真的点头答应下来,一转眼便和清荷来到了这里。
刘满实在太过天真,既然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她又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听听?
夜色很深,但借着隐约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将军府大院的情况。
大院要比林玦想象中大的多,仿造中原的庭院样式而建,两边四处种着不同品种的大树,绿荫浓密,若是放在白日,也许十分的开阔壮观,但放在夜里,尤其还是阴云密布的夜里,着实有些可怖。
前院之后便是正厅,几扇雕花镂空木格子大门紧闭,林玦正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清荷从身后拉住,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刘副将说这儿机关重重,守卫森严,可咱们走到这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有些奇怪?”
是有点奇怪。
被清荷这么一说,林玦也瞬间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但也只是不对劲而已,难道她要因为不对劲而无功而返?
“都走到这儿了,咱们先去正厅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若是因为担心陷阱就往回走,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来。
说着,她便快走两步,朝着正厅的大门走过去,可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林玦却走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仿佛走了一个时辰那么久,但无论怎么走,就是无法靠近正厅的大门,甚至连正厅前的台阶都碰不到。
可一停下来,却又看到正厅就在眼前,与她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她甚至能看到雕花木格子大门上落下的白灰,一咬牙,又继续往前,可走了一圈下来,她与正厅的距离,却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林玦喘着大气,累得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脚步,口中说道,“清荷,这地方果然有问题……”
话说出口后,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林玦心中生疑,赶紧回过头去,她的身后空空如也,早已经不见了清荷的身影。
“清荷!——”
林玦大声喊着。
四周灰茫茫的一片,喊出来的声音,像是被繁密的树荫吸附了一般,快速的消散不见,不要说清荷的声音了,就连回声都没有。
万籁寂静,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林玦转身朝四下查看,周围还是原来大院的模样,除了少了清荷之外,并无任何的不同。
可越是这样,便越是让她感到心慌,她都已经连续走了这么久的路,却依旧还待在原地,而清荷刚刚明明是同她一起,她在这大院里绕圈子,那清荷呢?又被绕到了哪里?
林玦决定再走一次。
这一回,她将随身带着的帕子解了下来,将其撕成好几小块,每走一步,就将一小块的帕子系在旁边的树枝上,并开始认真刻意的记住路边的景物,待她走到大汗淋漓的停下来时,林玦惊讶的发现,她再一次回到了原地。
明明走的是直线,可却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地。
看来,这大院表面上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其中却蕴含着阵法,而她现在,就陷在阵法里,阵法变化多端,本来破解就十分不易,身处阵中想要破解,就更加难上加难。
不过,就算再难,她也得想办法走出去,不然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她会活活的被困死在这里。
阵法一般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按照一定的布局编排出来的。
一般来说,阵法的编排是以九宫作为框架和阵地。中宫之数为五,寄于坤宫.这样,依照次序便是:
一宫坎(北),二宫坤(西南),三宫震(东),四宫巽(东南),五宫中(寄于坤),六宫乾(西北),七宫兑(西北),八宫艮(东北),九宫离(南)。
在明确了九宫之后,接着便是用三奇和六仪进行排局。
六仪就是:戊(甲子)、己(甲戌)、庚(甲申)、辛(甲午)、壬(甲辰)、癸(甲寅)。
三奇就是:乙奇(日奇)、丙奇(月奇)、丁奇(星奇)。
排局的次序依次为:戊、己、庚、辛、壬、癸、丁、丙、乙。
除此之外,还有八门和九星。
高深的阵法是将这些方位的顺序打乱,再进行编排,排列组合,变幻莫测,想要找对点,十分的困难。
而破解的法子,大部分也是打乱阵法中排局的方位。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找到一处破绽,她就有救了。
可想要找到破绽,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院的四周看上去十分空旷,除了一些繁茂的大树外,并无其他任何的东西。四下查看了一圈,林玦决定从这些树入手。
一般来说,像这种以实物为依托的五行八卦阵,东北一宫都是比较空的,这样想着,林玦下意识地朝东北方向望去,果然,那儿并没有大树,与周围比起来像是缺了一口,只有一些旁边的枝杈延伸过来。
发现了这个特点之后,林玦心中一阵狂喜,直接快速地走到东北方那枝杈的面前,正要伸手去折断那细细的枝杈,却在下手的当口,犹豫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阵法应该是南宫懿那混蛋自己布下的,既然是他布下的阵法,真的如此容易就能被破解开吗?
在犹豫的当口,林玦再次环顾了下四周,周围依旧是万籁寂静,依旧是灰茫茫的一片。但其实,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按照时间来走的话,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外面的天肯定是已经大亮。
所以,布阵的人,用特殊的奇门遁甲之处把将军府与外界相隔开来,若是一直破解不了的话,她真的会被活活地困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幸福
“南宫懿你个混蛋,你到底在哪里?!人不出来的话,至少得告诉我破解的办法吧?布了个阵法,把我困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走投无路之下,林玦气的仰头朝着灰茫茫的天空大喊。
声音就像是一颗石子被扔进万丈深渊一般,没有激起任何的波澜,无人应答,周围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那几根枝杈上。
到底该不该动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玦猛然发现大院周围的那些大树,似乎在慢慢的朝中间聚拢,留给她站立的空间越来越小,如果不动手,到最后,她会被活活的困死在这里,但如果动手……
动手的话,要么死,要么活。两种可能性之下,至少还存有一线的生机。
如果最终都要一死的话,与其坐以待毙,慢慢等死,不如放手一搏!心中敲定了念头之后,林玦再次伸出手,抓住那其中一根枝桠,用力折了下来——
半截枝桠握在手中。
四周依旧是静谧一片,没有任何的变化。
林玦愣住了。
不对呀,阵法的东北宫被破坏,无论怎么样也会发生一点变化的吧?像这样毫无动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看错了方位?
正疑惑间,突然大院开始摇晃起来。
像是要地陷一般,震动的十分强烈。林玦用力抱着树干,才勉强没有被甩出去。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感到惊喜。
那些原本不断朝中间聚拢的大树,在摇晃的过程中,全都慢慢的向四处散开,中间的范围越来越大,一束耀眼的光线,穿透过厚重的云层,射-进了院子里,一直灰茫茫的天空,也突然开始变得透亮起来。
四周还在摇晃,林玦却满心欣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看来,她想的没错,东北一宫果然是这阵法的软肋,她破了东北方位上的排局,就等于打乱了整个阵法的布局,阵法已破,她马上就能出去了。
难怪连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刘满都一脸认真的劝她不要想不开来这儿冒险,原来重重的机关不是暗器,而是变幻无形的阵法。
等再次见到南宫懿,她一定要严厉的质问他,好好的出一出这口恶气!竟然没有提前告诉她,西北的将军府里布着阵法这样的大事!
想着想着,却突然一丝苦涩弥漫上心头。林玦不禁苦笑,如今维卡才是他的正室夫人,她不过是外人罢了,南宫懿凭什么要将这么重大的机密告诉一个外人?
猛烈摇晃过后,四周又恢复到了平静。
原本覆盖在上方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蔚蓝的天空。
天色已经大亮,林玦转身,正好看到立于她身后的垂花门。
昨晚走的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却没有想到,她只不过是站在距离垂花门不远的地方。
正厅依旧在前面,雕花木格子的大门也依旧紧闭着。但这一回,林玦却放弃了前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单就个院子就已经是迷阵重重,正厅里面还不知道是何情况,她还是先从这儿出去做好准备后再来。
打定主意后,她便转身朝那垂花门走去,别的都不重要,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可就在她抬脚准备朝外走时,原本静止的大院却又开始猛烈的晃动起来。这一下,比刚才更加的猛烈和迅速。
晃动来的太突然,林玦来不及抓住旁边的大树,整个人直接被甩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都还未稳住身子,那些原本已经静止不动的大树却在突然之间全都腾空而起,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连根拔起一样,竟然悬在了半空中,眨眼之间,那些停留在半空中的树干,突然调转了方向,全都整齐划一地朝林玦飞过来。
林玦心中大骇,她下意识地想要往旁边躲,可原本晃动的地面却陡然间开始朝一个方向倾斜,不远处的地上似乎是破开了一个大口,猝不及防间,她再一次摔在了地上,慌乱中,双手基于本能开始胡乱划拉,却悲催的发现周围并无东西可以抓住,念头才刚冒出来,整个人就直挺挺地以最快的速度往下滑。
四周混乱一片,地动山摇间,林玦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就只感觉自己再往下滑,且速度越来越快。
深不见底的地坑出现在面前,像一个大张着嘴巴的巨大怪物,林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下,她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身体在不断的下滑,突然间,一阵厉风直逼她的胸膛,林玦下意识猛地睁开眼睛,却惊恐的看到那粗壮笔直的树干却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朝她刺来。无数的树干在瞳孔里浓缩成了一个点,林玦退无可退,最后不得不低头认命。
在这之前,就算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她竟然会困在南宫懿亲手布下的阵法里。不过,能死在这里,算不算也终于与他扯上了点关系?
林玦百般绝望,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反抗一下,但随着身体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人活一生太累了,她就这么永远的消失,其实也不算是种坏事。说不定,等以后南宫懿知道的话,还会挂念她一阵子。
这样想着,她突然感觉到浑身慵懒,四周的地面也不再摇晃,原本像个无底洞似的地坑也消失不见,有的只是蓝天白云,繁花锦簇。
身子不再下坠,而是开始变得轻飘飘起来。
像是躺在了阳光明媚的花海里,缤纷的色彩,清新淡雅的香气,林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如果,就这样睡在这儿,似乎也不错……
“喂,你再这样睡下去,我可走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
清冷中带着温柔。
林玦正处于昏昏欲睡中,美梦被人打扰,心中十分不爽,刚想开口咒骂,却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睁开眼睛,一张许久不见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南宫懿一身戎装,俯身看着她,眼里溢满了温柔。
林玦愣住了。
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之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郡主大人,在下脸上是有花吗?”
南宫懿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几下,然后忍不住轻轻的碰了下她的额头。
被这么一碰,林玦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直接伸手给了他一拳,语带哭腔地道,“南宫懿,你个混蛋,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要答应陛下的赐婚,你为什么要娶维卡?……”
这段时间积攒想来的满腔委屈喷涌而出,说着说着,林玦便泪流满面。
“让你受委屈了……”
南宫懿伸手轻轻的环住她,声音里带着歉意。
“你知道就好!”
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面对她的眼神,对方却宠溺的轻笑,随后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阿玦,如果和我一直留在西北,你愿意么?”
不远处,栀子花正开的茂盛。
清风拂过,传来阵阵清香。
西北城除了漫天的黄沙之外,还有绿意和春天,最重要的是,南宫懿在这里。
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他在,那就足够了。
所以她抬头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似乎是十分满意这个答案,南宫懿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凝视着林玦,再次一脸认真的道,“那我们成亲吧!”
哈?
林玦愣了愣,她没有听错吧?
这面瘫,竟然主动跟她提亲?虽然他们俩早已经订了亲,但婚期距离现在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婚期未到,两人就在西北私自成亲,这样做真的好么?
“既然你已经同意与我共同在西北生活,那自然是要成亲的。不能因为这个影响了阿玦你的名声。”
“那什么时候成亲?”
这话问出口后,连林玦自己都觉得羞耻,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脸皮这样厚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南宫懿轻笑,“现在吧。咱们现在就成亲。”
啥?!
林玦再次愣住。
虽然她知道南宫懿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但立刻马上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也太雷厉风行了一点?
“走吧,我都布置好了。”
南宫懿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前走去。
果然,在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之后,面前竟变得热闹起来。喜堂已经布置妥当,周围人来人往,似乎都在忙碌着他们俩今日的婚事。
刚站定,一个媒婆模样的人便迎了上来,“哎呀,我说将军,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您不能再与咱们的新娘子待在一起,您先去前厅歇着,新娘子还要跟我去换身衣服,再打扮一番——”
“还要打扮?”
南宫懿有些郁闷。
“当然啦。就算将军您不在意,可女子一生也就这么一回当新嫁娘的机会,不打扮的隆重点,又怎么成?至少凤冠霞帔给穿上呢。”
媒婆直接无视南宫懿的郁闷,拉着林玦就往里间走去。
眼前四处都弥漫着大红的色调。
坐在梳妆台前,林玦看着映照在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嘴角上扬。南宫懿在外面等着她,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现实
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道声音来,朝着她大声吼道,“林玦,不能再睡了,快点起来!——”,话音还未落下,她的手就被人握住,然后一股蛮力,直接将她从梳妆台前给拽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外力,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原本宁静安适的环境,林玦像是被人硬生生的从云端拉扯下来一般,直线下坠,已经消失了的地坑又再次出现,就在她即将掉落下去的时候,旁边却窜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用力一拉,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拉了出来!
猛然之间,像是被挨了当头一棒,林玦瞬间清醒过来——
眼前的场景却再次让她吓得不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走进了将军府里的一处湖里,湖水已经没到了她的下巴,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她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淹死在面前这平静碧绿的湖水里。
突然,原本平静的湖面抖动了一下,林玦吓得回头,却看到在她的身边,赫然站着一个人。
此刻这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还愣着?你不冷啊?!——”
“哈?”
林玦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几乎都泡在湖水里,正想开口解释两句,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全身僵硬。只见那人皱了下眉,直接伸手将她整个人从湖水里捞起,然后轻轻一跃,看上去像是毫不费力般,直接跃出了湖面,将她抱到了岸上。
三月初春的清晨,就算是黄沙漫天的西北大漠,也多了几分的婉约温柔。
微风拂过,吹动湖边的几株杨柳。
恍惚间,若不是远处传来兵士集结的号角,林玦还以为自己依旧身处在京都的林府里。
“怎么?郡主难道想一直躺在我的怀里?”
戏谑的声音打断了林玦的思绪,她渐渐的回神,待意识到自己还靠在别人的怀里时,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赶紧以最快的速度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可才刚朝前走了两步,却被横亘在地上的树根给绊了一跤,再次摔了个狗啃泥。
林玦无奈。
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已经连续摔了两次狗啃泥了。
“郡主这么见外,可就让在下有些伤心了?怎么说在下也算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了吧?”
契约夫一脸戏谑的朝她走来,弯腰正想要伸手将她搀扶起来,林玦却抢在他的前头,自己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大气喘匀,林玦才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先离开这儿再说。”
契约夫难得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伸手打算护着她往外走。林玦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挪,刻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似乎是觉察到林玦的警惕,契约夫笑了笑,随即一伸手,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几个起落,瞬间消失在了将军府的上空。
“你放开我!”
待成功站稳之后,林玦恼怒。
“你以为我想抱着你?”
契约夫边说边对林玦上下打量起来,随后语带嫌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要什么没什么,瘦的跟竹竿似的……”
“你!”
林玦那个气啊,可转念一想,现在跟他争论这个似乎又没有任何意义,便换了个口气,看着契约夫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将军府的?”
“还不是因为受人之托!”
契约夫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顺手将身上的大氅解下,递给她,接着以最快的速度闪到了一旁。
“郡主不知道,你这样不吭一声的跑出来,可极坏了六殿下,他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托我帮忙,既然是受人之托,我便帮这个小忙咯。”
话里行间云淡风轻,几乎是毫不在意。
“六皇兄已经发现了?!”
林玦突然间郁闷起来。
这个,她要怎么去跟凌墨解释。
“你说呢?”,契约夫看着她,一脸嫌弃。
随后看到林玦脸上的表情有些傻愣,便略带无奈的开口,“你全身都湿透了,我先送你回去。”
“等等——”,林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清荷呢?你看到她人了么?她昨天晚上和我一起的。”
契约夫忍不住叹了口气,“郡主放心,她还活着,只不过伤的比较重,我已经让人先送回客栈了。”
南宫懿在将军府里布下的阵法,终极目的是取人性命,这样的阵法,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像清荷那样使出硬拼的蛮劲,试图想要通过武力破解开阵法,只会让她自己受伤的越快,伤的越重。所以,就算是两人同时掉进八卦阵法里,清荷的伤势要远比林玦来的严重的多。
“马车就在那里。”
契约夫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华盖马车说道,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疲倦。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临上马车时,林玦回头有些感激的看着同样像个落汤鸡一样的他。
无论怎么样,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做着美梦,然后淹死在了湖中。
“谢我做什么?”,契约夫的唇边噙着习惯性的笑容,清晨的阳光,映照在他那双异色的眼眸里,意外的显得澄澈。
“在下不过是受六殿下所托罢了,你要谢的话,就回去好好的谢他吧。”
本来就是两条路上的人,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为好。
“对了——”契约夫正要往前走,却又被林玦叫住。
他有些无奈的回头,这女人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多?
“你是如何破了刚才的那个阵法的?”
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林玦心中对于她自己刚才的推想还耿耿于怀,照理说,她折断东北角的枝桠应该算是破阵之法,可为何却陷入了一个新的阵法里面去?
“我没破。”
契约夫淡淡的笑着。
“南宫懿布下的阵,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让人给识破的。”,如果真这么容易的话,罗刹国也不用连续吃败仗了。
“那你……?”
林玦不解。
“很简单,我强制攻进去的。”
话刚说完,他却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刚才强力攻击南宫懿的阵法,耗费了一些心力,现在放松下来,便顿觉有些不适。
“你……”
林玦愣住了,契约夫不是个好人,但他却因为救她而受伤……
“别胡思乱想太多!”
像是看出了林玦心中的想法,契约夫笑了起来,“说实话,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不过,这理由绝对不会是因为郡主你。”
只要是女子,都不会愿意听到这样的话,林玦虽然神经大条,但她也还是女子,所以对于契约夫如此直白的话,还是感到了有些不爽,所以便冷冷的开口道,“是吗?那这样最好!我也不用再担三王子的这个人情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契约夫轻笑道,“在下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郡主若是有心,回去好好谢谢六殿下便是了。”
一阵风沙过境,周围又再次被蒙上了一层灰。
林玦坐在马车里,看着契约夫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最后消失在了漫天的黄沙之中。
一望无际的大漠,灰茫茫的天空。
林玦突然意识到一点,南宫懿也许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在她深陷将军府八卦阵的时候,若是南宫懿知道,肯定会出手相救。但最终救下她的,却是不知抱着何目的的契约夫。南宫懿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也许,他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
*
凌墨正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中,对林玦的担心,让他没办法好好的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当看到林玦从大门走进来,他便立刻迎了上去,满脸担心的看着她问道,“云舒,你去哪儿了?”
“我……”
林玦一时语塞。
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南宫懿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所以我昨晚去了将军府。”
听她这么说,凌墨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林玦的行踪,他一直担心,林玦会对他隐瞒着什么,还好,她没有骗他。
所以他开口说道,“我已经派人探听到了消息,南宫将军有要事已经先行离开了西北城,你自然是见不到他的。”
“他去哪里了?”
林玦面上佯装惊讶。
凌墨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似乎是圣上的密令。”
他的人探听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些,其实,凌墨自己对于这个消息也抱着三分的怀疑。
如今谁都知道,在鞑靼的不断进犯中,守住西北城才是最重要的大事。但在这个关口,在他们几个皇子都动身前来西北城的时候,皇帝竟然下了一道密令让南宫懿回京都,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已经修书一封快马加急给杨皇后,也许,他那无所不能的母后,能够告诉他答案。
林玦低着头,没有再接着问。
看来,刘满关于南宫懿因为有其他要事离开西北城的借口,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凌墨往京都修书一封,皇帝有没有派了要事给南宫懿,也就一清二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劝酒
不过,杨皇后的复信还未到,运送粮草的队伍便已抵达西北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刘满作为统领西北守军的经略使与西北城的节度使季黎、罗刹国派驻在西北盟军的首领契约夫一同出来迎接。
毫不意外的,没有看到南宫懿的身影。
西北节度使季黎年纪稍大,生的一副标准的四方脸,乍一看为人正派刚正不阿,但只要仔细观察他与凌墨两人的谈话就能发现,季黎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当上管理边境好几个州县的节度使是有原因的,他面上和善,但实际上却是个极难说话的人,但这样的人,却善于观察人心,在不经意间就完成了投其所好这样的动作,一番交谈,就能让对方记住他,尤其是记得他的好。
看着他,林玦突然有个疑问,这样一个擅长工于心计的人,在面对冷冰冰的南宫懿时,又会作何表现?
南宫懿那样的人,真的能够与他“和睦相处”么?
“诶?这位姑娘是……?”
与凌墨寒暄完了之后,季黎的目光落在了走在旁边一路沉默的林玦身上。
她穿着素净,衣饰普通,且十分面生,一眼看过去,倒猜不出是京都里哪家的小姐。
但无论是哪家的小姐,说的难听点,就算是青楼里的艺妓,能够跟在六皇子凌墨的身边,地位也是不可小觑,所以在面对林玦时,就算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他的态度也依旧是热情非常。至少,在表面上要让人看到。
“节度使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姑娘,她是陛下刚册封的云舒郡主。”
一旁的契约夫笑着适时开口。
“原来是云舒郡主,下官在这边陲之地待的太久,对外界之事所知甚少,还望郡主见谅……”
季黎一听,面上瞬间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
“节度使大人驻守边疆,保卫大业百姓的安危,劳苦功高,这点区区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
林玦抿嘴淡淡一笑。
态度不卑不亢,谦恭有礼。
季黎微微一愣,随即大声说道,“郡主能有如此胸襟,实在是大业之福。”
“你看咱们的节度使大人多会说话~”
契约夫在一旁半开玩笑的打趣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王子殿下此言差矣,我这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怎么能说是会说话?”
季黎立马提出了反对意见。
众人一听,知道是玩笑话,便都笑了起来
在季黎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林玦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适当与众人保持一定距离,打算着重观察西北首府的周围环境。
与将军府不同的是,西北首府的建筑更具有当地的特色。高高的石阶,雕刻着当地图腾的石柱,高大的石墙,让首府在广褒的大漠中显得尤为突出。
一行人在正厅里落座之后,随即便有身着红黄布衫的婢女端着各式菜色鱼贯而入。
林玦看着摆在面前的烤全羊,突然间就失去了食欲。
太油腻了。
这些天来,她吃的全都是各种的肉类,不是大块的羊肉就是大块的牛肉,一丁点儿青菜都没有,一连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积了一层油。
“季大人,今日怎么不见南宫将军?”
林玦正百般无奈,凌墨的这一句话瞬间让她提起了精神。
“殿下有所不知,南宫将军两个月前接到了陛下传来的密令,暂时离开西北一段时间。”
季黎云淡风轻地答道,面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南宫懿已经失踪两个月了……
林玦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既然是皇帝的密令,凌墨也没法再接着问下去,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厅内的氛围再次热闹起来。
鞑子虽然被打退,但还在边境那儿伺机蠢蠢欲动,就算是刻意聊点轻松的,有这么一茬在,聊着聊着,众人的话题还是转到了如何驱逐鞑子上面。
“要我说,对着这些鞑子,就应该赶尽杀绝,一网打尽,若是留点后路给他,到时候又是春风吹又生!”
季黎说的义愤填膺。
“谁又不想呢……”,刘满笑道,“只不过这些鞑子一贯擅长声东击西,而且常年生活在附近,对地形又熟,想要一两次就将这些人全部赶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刘经略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妄自菲薄可是不大好,鞑子算个什么?只要咱们大业的将士一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且如今又有了罗刹国将士的援助,杀光这些人,指日可待啊!”
季黎继续信心满满。
厅内的一些他的下属,便也纷纷开口应和。
刘满扯了扯嘴角,便没有再打算同他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下去。就算从副将升到了经略使,跟统辖好几个州县的节度使比起来,他也不过是个小官而已,没必要跟顶头上司硬碰硬。季黎要吹就让他吹好了,他自己目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不止呢……”,季黎见没有人提出异议,说的更加起劲,“如今六殿下代表陛下给咱们驻边将士送来了粮草和衣物,有了这些东西做后盾,咱们还怕那野蛮的鞑子作甚!”
“季大人的话,我会如实的转告给父皇的。相信父皇听了之后,也会被戍边将士们的热血所感动。”
凌墨在旁边微笑着开口。
众人也都开口附和,一时之间,情绪高涨,像是已经打赢了鞑子一般。
林玦百无聊赖的盯着面前的一杯羊奶酒发呆,一道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突然在她的身上停留,转瞬即逝,待她抬头,那道视线早就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高台上,季黎正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青铜四角酒杯,向凌墨敬酒。唇边却带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敬完酒后,季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林玦的身上。
“六殿下能够亲自来这边陲之地,就已经让下官震惊了,但没想到的是,云舒郡主也是个女中豪杰,实在是令下官佩服!来,郡主,下官敬你一杯。”
说着,他高举着酒杯,朝着林玦走来。
立在林玦身边的婢女十分上道地往她的杯子里斟满了一杯酒。
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杯,林玦霎时傻了眼,老天,这么一大杯下去,她今晚还能走得出这里?
不远处的刘满也发现了这一点,赶紧站了起来,快步朝这边走来,边走边笑道,“季大人,这么一大杯,你看都把郡主吓成什么样了?这一杯,就先让在下代郡主喝吧……权当作见面礼了。”
说罢,举起酒杯,打算一饮而下。可却被季黎给拦了下来。
“你看你,才刚与郡主见上一面,就要巴结上了?”,季黎半开玩笑的打趣,“人家郡主都没有说什么呢?刘经略你急啥呢?”
虽然用的是玩笑的语气,但被这么一抢白,刘满的脸还是瞬间变红。
其实他的脸皮一直不薄,平日里也时常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这样说,对象还是郡主,这已经都不是脸皮厚薄的问题了。当着皇子和众多将军的面,当众对郡主示好,这……若是往坏处想,这都可以被定位为居心不良了!
人家六殿下都没有开口,他一个经略使却急匆匆的挡在了前面。想到这里,刘满瞬间郁闷。他不这么急能行吗?对方可是他们老大头号在乎的人,若是让南宫懿知道他在林玦受欺负的时候不出手,他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季大人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确实不会喝酒。不如就让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林玦见状也开口。
顺便朝刘满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郡主要以茶代酒?”
季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面向众人,“各位,我想,郡主之所以要以茶代酒,肯定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咱们西北汉子的热情,大家赶紧表现表现,让郡主把这杯酒喝下如何?”
话音落下,众人再次起哄,气氛浓烈,似乎若是林玦不把这杯酒喝下去,就是看不起豁出命为大业国戍边的将士们。
林玦犹豫。
她酒量还行,可西北的烈酒与中原的酒又不大一样,这儿的酒不仅容易下口,最关键是后劲很大,当初她曾听南宫懿说起过,若是没有常年饮酒,只要一小杯下肚,半个时辰之后,就算是正当壮年的汉子也是双脚发软。
而现在放在她面前的,是整整一大杯,她就这样贸贸然的喝下去,没事就都没事,万一出个什么事情来,她又该怎么办?
凌墨也看出了林玦的窘迫,便站了起来,为自己倒满了一杯,大声说道,“大业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全靠了诸位兄弟的付出,我先代表大业的百姓,敬各位兄弟一杯!”
正在起哄的众人见状,注意力便被转移了过来,也全都举起酒杯,可就在气氛变得和谐的时候,季黎却又开口道,“六殿下体恤我们的心,我们都知道,不过呢,这敬酒呀,讲究的是一个一个来,我们先敬郡主,等郡主这关过完了,再来与殿下对饮!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西北汉子的诚意,兄弟们,你们说好不好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百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说的好听,但明显是在针对林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这儿是人家的地盘,能当上节度使的人,没有同当地的武夫将士打好交道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算是凌墨,也不敢把话说的太过。
那些武夫们扯着嗓子起哄了一阵之后,便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玦的身上,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将面前的那杯酒喝下去。
四周安静一片。
林玦站在人群中-央,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这杯酒,无论如何她都得喝下去,否则就是看不起几万戍边的将士,就是不把大家的辛苦拼命放在眼里。
可这么一大杯的酒喝下去,她绝对是走不出这里。
想到这里,林玦抬头看了一眼刘满,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而喝下去之后的事情,也只能祈求刘满能看在南宫懿的份上,帮她一把,至少将她安全的带出这里。
“等等——”
就在这时,刘满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季黎从来都不是个善类,谁知道酒里有没有掺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玦喝下这杯酒。
“刘经略,你今儿倒是很活跃嘛?”
季黎看着刘满,语气里带着意味深长。
“季大人,咱们大西北的汉子,可都是实打实的爷们儿,一大群的爷们儿,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喝酒,这似乎……显得有点娘气了……”
刘满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这一下,算是彻底得罪了这只狐狸了,不过谁让对方是林玦呢?为了南宫懿,他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得将她护住不是?
“哦?那刘经略来给大家说说,怎么样才算不娘气?”,季黎笑的夸张,“难不成也要拿个大碗给郡主,让她大碗喝酒?”
话音落下,周围爆发出哄堂大笑。
其实局势之所以会变成一边倒,是有原因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节度使虽然在表面上也是由皇帝从京官中选拔人才,外派到边疆之地管理州县,但因为这些人一到边疆,一待往往就待上一二十年,甚至更久,在这过程中,只要不是傻的,几乎都已经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与那些当地的武夫结盟,成为真正的掌权者,类似于前朝的藩王,俗称“土皇帝”。
而刘满,包括南宫懿,都只是皇帝临时派驻到西北领兵的将士罢了,权力是有,但也只限于自己辖下的那些兵士,想要对当地那些土兵发号施令,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之前因为有南宫懿在,季黎迫于他的压力,就算心中有一些想法,也不敢动手实施,可自从南宫懿失踪之后,季黎面上虽然没有什么不同,但私底下却将关北营的那些兵士全派到了最前线,将他自己的土兵换了回来。
所以才导致今日厅上的那么多武官,却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刘满说话,因为这些都是季黎的人,而南宫懿带来的关北营将士,不是在瞭望台,就是在城外埋伏,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既然季大人认为一定要饮酒才能表达我对诸位将士的敬佩,如此的盛情,云舒就算是不会喝酒,那也不能驳了季大人的意思不是?”
林玦看着季黎,淡淡的开口。
这一杯酒,她若是不喝,怕是要僵局。
青铜四角杯,握在手中,有着别样的质感。林玦将酒杯举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顿时呛得满脸通红,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酒,比她想象中的要烈的多。
“郡主,这可是咱们大西北几万兄弟的心意呐……”
季黎见状,赶紧补充。
话说完后,周围的目光又变得期待起来。
林玦懒得理他,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便打算将杯中所剩的酒一口喝光,可正要一饮而下,酒杯却被从旁边伸出的手抢走。
“这可是上好的酒,你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就别糟蹋了!”
契约夫嫌弃的声音传来,他说着,直接举起从林玦手中抢过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全愣住了,原本打算起哄的武夫们也瞪大了眼睛。
这,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季黎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常态,看着契约夫笑道,“看来,咱们云舒郡主果然是魅力够大,不仅刘经略屡次想要出手相救,就连罗刹国的三王子,也想要英雄救美呢……”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契约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脸上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来,轻笑一声,“想要英雄救美,那也得有美才行啊……可我在这儿,并没有发现有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儿……”
这话一出,就连季黎也愣住了,堂堂的郡主坐在这儿,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明摆着不给林玦面子嘛。
“三王子真爱开玩笑,咱们的云舒郡主——”
季黎的话还未说完,肩膀就被契约夫揽住,接着,他凑近了些,满脸神秘的对季黎压低了声音说道,“季大人若是对美人儿有兴趣,来找我呀,我可留了好些绝佳的货色给你呢……国色天香是绝对的了。”
契约夫的话里带上了醉意,但季黎却清醒的很,听到他竟然当着凌墨的面说这些风月场上的事情,顿时吓得脸色发青。
他可以在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但却不能被别人抓住把柄,而当着众人的面,谈论风月之事,显然是极度的不合时宜,且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最关键的是,契约夫是外邦的使臣,他权力再大,也不能对一个使臣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他赶紧笑了笑,开口解释,“看来三王子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嘛,才几杯,就醉成这样子了?”
说完后,他又看着其中的几个婢女,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三王子扶下去休息!?”
婢女见状,吓得赶紧上前搀扶,但却被契约夫一把给推开,“我又没醉,你们都给我闪开!”,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季黎的身上,摇摇晃晃的朝他靠了过来,一把揽住,揶揄的笑道,“季大人,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要,跟我说一声就行啦,保证是最好的绝色!……”
季黎被契约夫这么缠着,进不是,退也不是,满门心思全在怎么样才能最快的摆脱这样一个狗皮膏药,哪里还有闲情顾到林玦?
满堂的众人全傻了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画风变得太快,林玦刚开始也有些发愣,但随后却反应了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她差点笑出声来。
果然,对付像季黎这样的恶人,就要用非常之道。但,契约夫这是在帮她吗?他为何要出手帮她?
这边季黎还在被契约夫缠着,突然却从门外匆匆的走进一个护卫来,季黎一看到他,便奋力从契约夫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那护卫上前两步,凑到季黎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季黎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之后却又飞快的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理了理被契约夫揉皱的锦袍,朝着凌墨福了福,说道,“六殿下实在是对不住,下官家中出了点急事,得马上回去一趟,先失陪一下,你们大家先继续,下官待会儿回来再行谢罪。”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主人走了,宾客也喝的差不多,酒酣耳热,又被契约夫这么闹了一出,众人也少了许多的拘束,开始互相肆无忌惮的攀谈起来。
契约夫摆脱了几个上前敬酒的武官后,在厅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喧闹的大厅,像是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苍鹰,伺机寻找着猎物。
“刚才,谢谢。”
林玦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说道。
虽然她知道,契约夫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他有自己的目的,但她因此而“获救”是事实,无论怎么样,感谢还是要的。
“谢什么?”
契约夫抬头,似乎还有些惊讶,“我会这么做,并不是因为郡主。”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林玦却不在意,“反正我已经感谢了,至于接不接受,随你。”
契约夫笑了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目光落到别处,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郡主这么千里迢迢的来到西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呃……
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林玦不由的愣了一下。
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人。
“来这儿的目的,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你说了?”
林玦没好气的说道。
她生平最讨厌这种故作高深的人了。
“那你找到他了么?”
对于她的态度,契约夫丝毫不在意,他罕见的继续往下问。
“季大人刚才不是说他接了密令到别处去了嘛,自然是没有找到。”,林玦十分讨厌这样被人带着走的感觉,便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我说,你能不能管一管你家的妹妹,这样跑到别人家里来抢东西,实在是不雅!”
一提起维卡,林玦便满心的火气。
契约夫见状却笑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了,维卡她一直都这样,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酒宴
林玦冷着脸不说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西北距离京都遥远,她没法知道现在林府的情况到底如何,有关维卡的栽赃嫁祸解决了没有,但只要她有存在一天,世界就永远不会太平。
“我想郡主刚刚似乎是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契约夫看着气鼓鼓的林玦,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下的意思是,西北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乱难免。郡主既然已经知道南宫将军不在西北,安全考虑,还是早些回京都吧。”
“京都难道就安全了?”
林玦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维卡在,怕是比在这儿还危险吧?”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凌墨走了过来。
酒的后劲已经上来,那些武官们渐渐的开始倒地大睡,虽然呼噜声有些吵,但凌墨至少暂时能够摆脱烦人的敬酒了。
“我在劝郡主早些回京。”
契约夫笑着说道。
“西北这地方,可不是真的能够散心的。”
林玦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但道理归道理,她现在依旧不能离开西北城,南宫懿的下落还未摸清,甚至连他到底为何失踪都没有搞懂,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够离开?
“没想到三王子也会为他人着想……”
凌墨对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倒也不是为她着想。”契约夫立马否定了凌墨的观点,“我只不过是觉得,鞑子还未完全清理干净,说不定哪天又悄悄的来偷袭,与对方交战,留一个女流之辈在这儿,难免会碍手碍脚。”
“我哪里碍手碍脚了?!”
林玦瞬间炸毛。刚刚建立起来的对契约夫的一点好感又瞬间消失殆尽。
就在这时,一个喝的醉醺醺的武官举着酒杯走了过来,看到凌墨,直接扑了上去,揽住他肩膀说道,“殿下你看,我们西北的汉子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鞑子算个什么东西,只要我们愿意,绝对会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看来,季黎的那套说辞已经深入人心,估计整个西北城的将士都飘飘然的认为与鞑子作战,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大获全胜。
自信没有错,但太过于盲目自信,就变得有些病态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可笑!你们全部窝在城内,当然觉得抗击鞑子轻松了!”
一直沉默的刘满终于忍不住开口,自从南宫懿失踪以后,季黎那个老狐狸以各种借口将他自己的土兵全部从前线调了回来,如今在外面的,都是关北营的将士,原来西北的土兵全都不用在前线对敌,当然觉得轻松了。
武官见有人反驳,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但发现是刘满后,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冷笑道,“你们关北营不是号称天下无敌么?既然是天下无敌,我们这些土包子自然是不能抢了你们的功劳。能将戍守的任务交给你们,那是看得起你们!”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们的看得起!”
刘满往前两步,朝他怒目而视。
“怎么?刘经略这是对我们有意见?”
武官借着酒劲,也丝毫不退让。隐隐的似乎还想对他动手。
两人谁也不让,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
凌墨见状,不动声色的将刘满拉开,轻声道,“算了,与一个醉酒之人,有什么好争的。”
“简直是欺人太甚!”
刘满气不过。
“哼!我就是欺负你们,怎么?难道你还要去陛下那儿参我们一本?”
武官斜眼看着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神色。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因为边疆条件艰苦,一般来说,为了稳住那些戍守边疆将士的心,就算有大臣参奏,但只要不涉及到皇权的问题,皇帝也是不会轻易下令处罚的。
而这武官的话也正是代表了广大戍边将士的心思,他们可以肆意妄为,只要不触犯皇帝的底线,怎么样都成。
“好啦好啦,大家都醉了,各自去冷静冷静,都是自己人,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凌墨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僵持不下的两人拉开。
不过,他还没怎么用力,武官自己就放下了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能够让喝醉酒的人放下酒杯的,大多是因为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
想着这位李副将估计是急着出去解手,凌墨顿时松了一口气。
“嘁,什么天下第一英雄,我看是天下第一狗熊!成天自己吓自己,不就是几个鞑子吗?!”
武官一边骂骂咧咧喃喃自语,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如此的自视甚高,迟早会出事!”凌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冷声说道。
兵家最忌狂大自负,可这西北城的兵士,上到节度使,下至武官,从上到下,个个都张狂地要命,长此以往下去,想要不出事都难。
“殿下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一旁的契约夫却打趣道,“自视甚高总比妄自菲薄要来的好一些吧?”
凌墨没好气地看了他你一眼,语气淡淡的反问道,“何以见得?”
“其实呀,要真论起来,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契约夫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羊奶酒,又将就酒杯拿到面前,悠然地喝了一口,才抬头接着说道,“皇帝陛下都派了大业最骁勇善战的关北营前来援助了,那他们这些土兵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打了胜战他们有份,吃了败战算你们关北营的,有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傻子才会上前线杀敌拼命!?”
“父皇也是为大业好……”
“既然西北已经有这么多的守军,又加上我们罗刹国的盟军,这么多的人聚合起来,难道还抵不上几个鞑子?”
说着,契约夫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凌墨,异色的双瞳里闪着令人无法逃避的光芒,似乎看透了一切。
看着他,林玦突然有些担心,如果让这个人当上罗刹国的下一任君主,那大业……可就又多了一个劲敌。
“难道六殿下就没有想过,在西北兵力已经如此充足的情况下,皇帝陛下为何要突然让南宫将军大张旗鼓的率领关北营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要知道,南宫将军一走,那皇城里,可就空了……”
契约夫边说边继续悠闲的喝着羊奶酒,然后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凌墨脸上那瞬息万变的表情。
谁都知道,大业国的兵权有一半都掌握在南宫懿的手里,而南宫懿的兵权,又分为三大部分。东南海域的齐家军,西南边境的苗军和京都附近的关北营,在这其中,占份额最大,兵力最强,兵器最为齐备的,就是驻扎在京都郊外的关北营。
关北营一走,京都的兵力就只剩下五城兵马司和一些禁卫,这些人,平常维护治安还行,但真要遇上有人图谋不轨,有非分之想的话,根本就抵挡不住。
可是,昭阳帝为何这么做?
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危险境地啊?
唯一的理由就是——
提出让南宫懿领兵到西北的人不是昭阳帝本人,而是有人在他的耳边吹风,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想到这里,林玦猛地抬头,果然看到凌墨的脸上也同样呈现出惊恐的模样。
如今能在昭阳帝耳边吹风的,只有两个人,宏远和茵妃。而皇帝跟前的这两个红人,都是四皇子的人!若是按照这样推算,那南宫懿……
南宫懿的失踪,多半与四皇子有关!
理顺了之后,之前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事情却全都连接了起来,先是向昭阳帝提议让南宫懿出征西北,然后再在西北设下埋伏,让南宫懿失踪……
南宫懿离开,六皇子又奉命到西北犒赏军士,京都只剩下一个手中无权的五皇子,兵力不足,昭阳帝的身边也空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无论四皇子想要做些什么,都没有人能够阻止。
不对,他或许做的更绝,想的更加长远。
说不定,鞑子会突然对大业发动进攻,也与这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想到了么”
契约夫继续云淡风轻。
“六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早些回京吧?最近的天儿可不大好,若是回去晚了,说不定就遇上大雨了。”
“那南宫懿呢?”
林玦心中慌乱,也顾不上许多。
皇权的争斗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南宫懿。
“我不知道。”
契约夫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不确定的情绪。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南宫懿是真的离开西北去执行皇帝的密令了,但后来却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接着他以为南宫懿的失踪是杨皇后动的手,可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排除了其他的因素,现在想来,最有可能动手的人就是四皇子,但南宫懿不仅武功高强,还生性多疑,一般人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远在京都的四皇子又是如何下的手?
“是么?”
林玦深深的看了契约夫一眼,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这件事,根本连他都有份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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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诡尸
林玦定睛一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位满脸得瑟出门解决生理问题的武官。(.无弹窗广告)
可此时的这位武官,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双腿发软得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嚣张的模样?
“死、死人了!——”
牙齿打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两个毫无技术含量的字。
“我说李武官,你这是醉的不轻呐?”
契约夫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我没、没醉,是真的、真的有死人,就、就在那边的湖里,一个人浮在上面……”
李武官将后背抵在厅内的柱子上,才勉强能够在众人面前站稳。他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点酒,早就醒过来了。
“李武官,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凌墨也不以为然。
周围那些喝的醉醺醺的武夫,看到这里,也开始议论纷纷,内容多半是在嘲笑李武官借酒发疯。
“我说真的!——”
见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李武官顿时有些恼火。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到小花园的湖边看看,我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听他这么说,林玦愣了愣。
果然是喝醉了么?这毒誓发的,也对自己太狠了点吧?
“啧,看在李武官发了这么毒的毒誓份上,不妨咱们出去看看,如果真没有的话,李武官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不得好死啊?”
刘满突然来了兴致。
新仇旧恨,刚好一起报。
“如果没有死人,随你们怎么处置!”
李武官被刺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刚才那死人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他本来就已经被吓得不轻,回来说了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怎么样,他都要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人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众人也都来了兴致。在场的全都是正值壮年的武夫,又喝了点酒,胆子大得很,一个个急吼吼的全冲在了前面。
林玦慢慢的走在后面,正想着要不要趁机提前离开时,却看到契约夫也在一旁慢慢的踱着步子,神态悠闲,既不好奇,也不兴奋,似乎早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一般。
很快,走在前头的人已经到了湖边。
果然在水面上确实飘着一具尸体,如果说这副样子还能被称作“尸体”的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原本穿着的衣裳已经腐烂到分辨不出颜色,透过烂成一缕一缕的布料,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全都是血洞,从里面流出的血水将湖面染红,而更加让人恶心的是,在那一个个的血洞里,竟然聚集了许多黑乎乎的虫子,那些虫子肆无忌惮的聚集,是不是还爬到旁边的血洞里“串门”,实在是令人恶心至极。
而因为这具“尸体”的姿势是趴着,众人没法看到他的脸,但千疮百孔的后背,就足以让人将一整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有几个忍耐度弱的文官幕僚已经开始蹲在地上呕吐。其他的人,就算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将它捞上来。”
凌墨冷声下令。
他其实并没有比其他人的状况好,但作为皇子,心中再怎么慌乱惊恐,也要强制忍着,不能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几个兵士下了水,忍着恶心,用已经打了活结的麻绳套住那个东西,然后硬生生的将它拉到了岸上。
一时之间,恶臭传来,熏得众人直接后退了好几步。
尸体的全身钻满了血洞,甚至连脸也不例外,血肉模糊,里面的骨头都露了出来,根本就没法辨别它的身份。
身上已经腐烂,看样子这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密集的血洞里爬满了细细小小的黑虫,似乎在疯狂的啃咬着腐肉,是不是还吐出细长的信子,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看着眼前的景象,林玦的心开始往下沉。
自从知道南宫懿失踪之后,她只要一遇上不确定的事情,心立马就变得脆弱起来。
很多时候,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将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可此时看着眼前这具被毁的四不像的尸体,她真的没有办法继续保持乐观的心态。
就在林玦忐忑不安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个人喊道,“你们说,这人的身形是不是与南宫将军有点像?”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眨眼之间,便穿透林玦的身体而过,她想要伸手握住,周围却一片虚无,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只是呆呆的站着,竟连眼泪也没有了。
那人的话一说完,周围便有人开始附和。
“是啊,确实跟南宫将军有几分相似……”
“对啊,我还记得,南宫将军那天身上穿着的,也是这样一套衣服……”
“可是南宫将军不是去执行陛下的密令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议论纷纷,众人越说越起劲,板上钉钉,几乎已经确认眼前这具残尸,就是南宫懿。
“你们瞎说些什么!——”
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刘满冷冷的看了眼不嫌事大浑水摸鱼的武官和幕僚,沉声道,“这具尸体,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是南宫将军?!”
“不是南宫将军,那又会是谁?”
刚才吓得腿软的李武官已经恢复了精神,此时看着刘满大声的反问。
“我怎么知道是谁?”
刘满冷冷的看着众人,“我既不是仵作,也不是军医,哪里会知道这具尸体是谁?”
见众人似乎又要反驳,他又补了一句,“反正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南宫将军!”
说罢,他快步上前,抬腿对着尸体就是狠狠一脚。
力道很大,那尸体被他这么一踹,直接翻了个身,飞出了好几丈远。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了下来。
身上的衣物本就已经腐烂,被这么一滚,哪里还有剩下,少了衣物的遮蔽,尸身上的血洞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众人纷纷别过了头,不敢再去看它。
可凡事总有意外,在武夫里面有个胆子特别大的,本想看看那黑虫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惊讶的在尸身的脖颈上,看到了一个带有西北蛮族图腾的纹身!
而在西北戍边的人都知道,身上有曼族图腾的,全西北就只有一个人。
“季黎大人!我的老天,是季黎大人!——”
武夫满脸恐慌的嘶吼起来。
事情转变的太快,他原本晒得古铜色的脸,一下子却变得煞白。
“你胡说什么?!”
李武官大声呵斥。
“李武官,他、他脖颈的地方有图腾,这图腾全西北就只有季黎大人才有!——”
众人一听,也顾不上许多,纷纷的走上前探头查看,果然,在那已经腐烂的尸身的后颈处,赫然纹着曼族的图腾!那图腾在一片已经腐烂发黑的肉身上,显得尤为刺眼。
突如其来的情况转变,林玦也吓了一跳。
她都还未从刚才的悲痛中出来,却又冒出了另外一个“真相”。
“可这太奇怪了啊……”,事情反转的太快,就连李武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可季大人刚刚不还在这里么?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都、都烂了……”
他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不过刘满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碰了下站在旁边的林玦,小声道,“肯定是被人下毒了。”
“下毒?”
“对。”
他的家族世代从医,但自古以来,医毒本来就不分家,更何况刘家本来就有用毒制毒的传统,所以对于这世上的毒药,只要不是太过于诡异的,他基本一眼就都能识别出来。
再来看眼前这个人,他身上的血洞肯定是由外力所致,而血洞里的黑虫,估计是被某种甜腻的东西吸引而来。
而要达到这种效果,只要用点毒,步骤其实也十分的简单,先让他服下能够让全身迅速腐烂的毒药,再在他的身上挖出血洞,涂上蜂蜜,只要这三步,等时间一到,就差不多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可你看他,身上都烂的差不多了,为何图腾还留着?”
林玦疑惑。
这样倒有点像某些人故意伪造出死者身份的嫌疑。
“这图腾上的花纹,用的是当地紫蓝花的汁水,紫蓝花除了染色之外,也是具有解毒的功效,之所以纹着图腾的后颈皮肉没有腐烂,也许是因为紫蓝花的缘故。”
“难道他真是季黎?”
林玦还是难以置信。
刘满却点头,“看样子,确实是他。不过凶手就……不知道是谁了。”
他说的确实没错,过了一会儿,季家的人便赶了过来,看到血肉模糊连脸都辨别不出来的季黎,季家的人先是不相信,随后看到后颈的那处图腾,便瞬间瘫软在地,开始哭天喊地起来。
“走吧……”
凌墨看不下去,侧头对林玦说道。
谁会想到,在一个时辰前还好端端的招待大家喝酒的人,才过了一个时辰,却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
被这么来回折腾,天色也已经大亮。
林玦跟在凌墨的身后默默的往外走,待走到大门的石阶前,却看到契约夫独自一人站在首府门外的一棵大树下,目光飘远,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故人相逢
契约夫看到林玦,淡淡的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一匹骏马走去,翻身上马,扬起一阵沙土。[.超多好看小说]
“你说,这件事与契约夫会不会有关?”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林玦回头望向凌墨。
凌墨的眼里也上过一丝复杂,道,“这就不是咱们能够管的了了……”
反正季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更好,这样一来,朝廷就可以重新派更加听话的人来管理西北州县。
“殿下,有件事,我想你能够如实的告诉我……”
在临上马车前,林玦低声说道。她素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却特别的澄澈明亮。
“有什么事儿尽管问。”
凌墨有些宠溺的笑道。
“南宫懿……”,林玦顿了顿,“他到底去了哪里?”
没有想到林玦会主动问这个问题,凌墨愣了一下,随即才说道,“你看你这记性,南宫不是接了父皇的密令去南方了么?”
“真的是去南方?”
而不是遭人陷害失踪了?
见林玦一脸倔強,执意要问个所以然出来,凌墨有些无奈,“云舒,南宫将军的这件事,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他是去南方了,也就是今晚被契约夫这么一提醒,才猜想他会不会已经……被四皇子的人杀害了……”
“他只是失踪而已,跟杀害又有什么关系!”
林玦激动异常,原本清澈的声音也因此而变得有些发抖。
南宫懿才不会死,他怎么能被人杀死?!
“我和你一样,也希望是这样。”,凌墨静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天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朝阳的光辉洒在细碎的沙土上,像是为西北城铺上了一地黄金。
在大业朝,有一个流传很久的古老传说。
传说中有位武功绝世的高人,一生杀戮,最后在西北城自刎而亡。在临死之前,他将自己毕生的绝学和无穷的财产放在了大漠中的某个地方,等着有缘之人前去发现。
千百年来,从各地前来探寻宝藏的有缘人络绎不绝,只可惜,无穷的财富没有见到,倒是在大漠中,留下了累累白骨。
难道无所不能的南宫懿,也在这里化作了白骨?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凌墨骑着马,在旁边走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一路沉默,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巷子里窜出一匹骏马来,速度太快,马上的人都还来不及勒紧缰绳,那马就已经撞到了林玦的马车上。马车没有被掀翻,但马车夫却因为外力的冲击,直接从马车前头飞了出去。
林玦在车厢内也是“人仰马翻”,刚想掀开帘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把利剑却横在了她的面前。
“没长眼睛啊!撞死不赔我跟你说——”
对方气势凌厉,先发制人,明明是她的错,却先对着林玦破口大骂。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声音,莫名的熟悉,林玦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边她还没有抬头,旁边却传来凌墨满是惊讶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太过于震惊的缘故,竟然带上了抖音,“阿妙,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玦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消失了很久的脸。
艳丽,倨傲,带着不可侵犯的敌意。
这张脸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深刻,无论过了多久,她都忘不了。
妙郡主,传言早就投井自尽的远威侯府嫡女妙郡主,凌墨的皇妹,竟然还活着?!
远威侯谋逆造反满门抄斩,妙郡主投井自尽,看来,也不全是真的。
这边,妙郡主也认出了凌墨和林玦二人,霎时吓得脸色惨白,什么也顾不上说,直接调转马头,扬鞭窜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凌墨和林玦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追上妙郡主一问究竟的决定。马车不方便,林玦直接换上身边护卫所骑的骏马,与凌墨二人也飞快窜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很窄,只容得下一匹骏马通过。
林玦看着前面不远处妙郡主的身影,不由的又扬鞭加快了些速度。
原本死了的人又重新在世上出现,而且还是在这西北城里,无论怎么想,这里面都蕴含着无尽的可疑之处。
一路紧追不舍,终于在另外一条巷子的尽头追上了她。
可就在林玦以为对方已经走投无路时,那人的身影却轻轻一拐,消失在了前头。
“人呢?”
好端端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凌墨也是一头雾水。
“可能是躲在了那座院子里。”
林玦伸手朝着巷子尽头的一座低矮的院子指了指,说道。
“咱们进去看看。”
凌墨说着,下马往那院子走去。
林玦见状也跟着下马,妙郡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这院子,也许存在着一些她想要的线索。
估计是很久没有住人,大门上都已经挂满了蜘蛛网。院门只是虚掩,凌墨一伸手,便“吱呀”一声打开。
院子里面比外面还要杂乱,不大的庭院里枯枝遍布,几个斗笠和簸箕随意地被扔在地上,大堂的门上全是灰尘,一走进去,便沾了满身。
在这么一个破旧的房子里,妙郡主能藏在哪里?
心中的疑惑还未消散,却感到一股厉风朝她的方向而来,随即一声,“小心——”响起,凌墨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林玦。
呃……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让她吓得不轻。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抱着,也太……,所以她轻咳了一下,语带尴尬的笑了笑,“六皇兄,这个,呃,你可以松开手了么?”
可令她意外的是,凌墨竟没有回答。
隐隐的一丝不安感从心底窜了上来,林玦用力回头,却看到凌墨单手握住了朝她刺来的剑锋,手掌上早已经是鲜红一片。
而持剑,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了的妙郡主!
“你是阿妙。”
这一回,凌墨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阿妙早已经死了!”
妙郡主冷笑,剑锋一转,加深了凌墨掌心的割痕,一时之间,血流如注。
“阿妙既然死了,那你又是谁?”,凌墨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最为要好的表妹,心中百感交集。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取你们性命的就行!”
妙郡主冷着脸,咬牙说道。
可凌墨却笑了起来,“阿妙,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总是缠着我比剑,可每次却总是输,就算你想杀我,可就凭你的力量,似乎还不够……”
说罢,手一用力,掌心的长剑瞬间断成了两截。
断剑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妙郡主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惨白,但随即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呵!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傻么?”,站定之后,妙郡主冷笑,她伸手指着林玦,随后又看着凌墨道,“她是该死!但你也没有好多少!当初若不是我犯傻相信你,我们全家何至于此!?口口声声说着情谊,可真到了大难当头,你又在哪里?!”
“阿妙,你听我说,关于之前那件事……”,提到这个,凌墨有些无奈,“远威侯的行为,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远威侯是谋逆叛乱,触犯了昭阳帝的底线,而且当时那件事全权委托给了南宫懿,南宫懿的为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但就算他能够通情达理,谋逆的罪行,又有谁敢去说情?被骂几句还是轻的,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成同谋。
“行了!”,妙郡主显然并不打算体谅凌墨的苦处,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要我原谅你?你死就行了!——”
“好大的口气!不就是个乱党遗孤么?”,林玦看不下去,“造反还有理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全家被满门抄斩,就算被打成了乱党,她依旧如此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哼!少废话,拿命来!——”妙郡主说完,突然手朝前一伸,一条白绫便飞了出来。
疾风凌厉,柔软的白绫瞬间化作一把利剑,直逼林玦的胸口。
凌墨见状,快速地挡在了林玦的身前,拔剑同妙郡主缠斗起来。
长剑与白绫,刚柔相缠,面对妙郡主的猛烈攻势,凌墨似乎没有用尽全力,他只是尽量闪躲,避开妙郡主连环夺命的招数,但却并没有对她进行反击。
妙郡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冷笑道,“你以为这么做我就能原谅你了?少做梦了?!”
说罢,变换了个姿势,一跃而起,在空中以更加凌厉的招式朝着凌墨俯冲下来!
凌墨下意识身形一偏,躲过了妙郡主的攻击,随后一个反手,朝她的后背给了一掌,情急之下,似乎没有控制好力度,妙郡主冷不丁挨了一掌,身子往前倾斜,当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阿妙!”
凌墨自己也吓了一跳,无奈中夹带着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却听妙郡主厉喝道,“你别过来!”。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其对准了凌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逃
“你这又是何必?”
凌墨看着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就算远威侯叛乱,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远不必走到这一步。
“何必?”
妙郡主冷冷的笑着,“远威侯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你现在问我何必?”
虽然当初主要罪魁祸首是南宫懿,但如果凌墨能够早一点将这皇帝要剿杀远威侯的消息告诉她,或许根本就不会酿成这样的苦果!若是提前知道消息,至少她爹和哥哥能够逃过一劫!
可现在,却孤零零的剩下她一个人,若不是契约夫出手相救,她也早就命丧于那些刽子手的大刀之下!而造成这恶果的罪魁祸首,除了南宫懿和林玦,还有凌墨,她曾经最最信任的人,凌墨!
“实在是搞笑!”,听了她的话,林玦差点笑出声来,“你们全家满门抄斩,难道不是因为远威侯意图谋反罪有应得,跟六皇子又有何关系?我说妙郡主,你想要泼人脏水,也不是这样泼的吧?!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死嘛!”
没想到林玦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有心情抢白她,妙郡主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不由咬牙道,“你给我闭嘴!——”
“你不是要杀我们么?”
林玦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平淡。
“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难道你叛党遗孽的身份会因此改变?从远威侯意图谋反开始,你这一辈子,就注定抬不起头来!”
“我杀了你!——”
林玦的话成功激怒了原本的情绪就濒临崩溃的妙郡主,她手握匕首,一跃而起,直接朝林玦冲了过来。
凌墨挥剑挡下了她手中的匕首,下意识一掌就要朝妙郡主的胸口打去,但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到了半空,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可妙郡主却趁着这个空档,近身反手,借机直接给了凌墨一掌!
林玦口中的“小心”还未喊完,就看到凌墨退了好几丈远,唇边溢出了鲜血,单手捂着心口,将后背抵靠在墙上才勉强的稳住了身子。
妙郡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凌墨,一声冷笑,“我早就说过了,除非你死,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听她这么说,凌墨也同样笑了起来,“我也早就说过,想要杀死我,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无弹窗广告)”
话刚一说完,他便捂住胸口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林玦见状,也顾不上许多,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扶住了他,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儿吧?我这儿有水……”,边说边打算拧开随身带着的水壶的口子。
但被凌墨制止,“不必了,我没事儿。”
看到这里,妙郡主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果然是情深义重!六皇兄,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也会与这种出身下贱的人为伍!”
说罢,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双手一挥,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多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来。
这些人身材高大,单手握刀,脸上杀气弥漫,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阿妙,你这是?”
凌墨皱眉。
旧日的时光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就算她想要杀他,可他却依旧没法狠下心来对她动手。
“六皇兄,我早已说过,今非昔比,我曾经打不过你,不等于现在依旧如此。”,妙郡主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浮着令人不适的神色,仇恨就如同暗沟里的苔藓,只要给它点养分,就能肆无忌惮的疯狂生长,到了最后,将暗沟全部遮盖,让人连暗沟的本来面目都无法看清。
“不过你放心,每年的今日,我都会去看你的。”
妙郡主一脸笑意的看着凌墨,就如同曾经无数次这样看着他一样,随即,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然后伸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全都朝着林玦这边冲杀了过来!
“你先走!——”
凌墨一边挥剑与黑衣人打斗,一边用力将林玦推开。
“我走了你怎么办?”
林玦边说,边躲开朝她扑来的黑衣人。
“你又不会武功,在这儿只会拖后腿而已,你去西北城,让他们派点人过来!——”
“可是你!”
“别可是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赶紧去!”
黑衣人越来越多,凌墨最后的声音变成了嘶吼。
但说的容易,林玦真要想从黑衣人的包围中冲出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虽然黑衣人的主要目标是凌墨,但她又不会武功,只要冲过来一两个,她就没撤了。
果然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正打算趁着混乱悄悄的从偏门出去,却突然从旁边一左一右冒出了两个黑衣男子来,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咳咳,两位大哥,这么巧啊?”
林玦一脸假笑,正想拔出匕首,那两人却意外的应声而倒。凌墨手握长剑出现在她的面前,剑锋的顶端,还滴着鲜红的血,“我掩护你,快走。”
目光一直停留在凌墨身上的妙郡主,不经意间瞥见了林玦往外跑,瞬间满脸警惕,朝着那群黑衣人大声吼道,“别让她跑了,快给我追!——”
但凌墨似乎早有准备,他挡在前面,狂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硬生生的将那群想要追杀林玦的黑衣人给挡了下来。
妙郡主见黑衣人被凌墨阻拦,拔出匕首,直接朝着林玦的背影用力扔过去——
凌墨正被一大群的黑衣人围着,根本就分不开身,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匕首已经飞了出去。
“小心!——”
他大喊一声。
可还是迟了一步,话音还未落下,就看到刚跑到大门口台阶的林玦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右边大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咬牙回头看去,发现上面插着一把泛着雪白光芒的匕首,只一眨眼,鲜红的血丝便细密从伤口周围渗了出来!
眼看黑衣人就要追上。
她没有时间停下来,若是再不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将会白费,无论是凌墨还是她,都逃不出这里。就算她的腿现在已经断了,为了她与凌墨的性命,她都得爬起来继续走!
所以林玦咬牙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已经疼的发僵的右腿,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出了院子,来到停在院门口的那匹骏马跟前,翻身上马,扬鞭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她受了伤,跑不远,追!——”
黑衣人紧随其后,气势汹汹的朝着林玦消失的方向追去。
院内,凌墨仗剑立于原地,周围四处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鲜红色的血还冒着热气,在地面上蜿蜒曲折顺着地势而流,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显得尤为刺眼,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六皇兄的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
妙郡主朝着他缓缓走来,脸上挂着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但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却让凌墨感到一阵惊恐。
“你的人还带的不够多……”
“是么?”
妙郡主莞尔一笑。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并不打算杀你,你信么?”
“你想说什么?”
凌墨皱眉。
“其实,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演给林二看的戏。”
妙郡主淡淡地看着他,脸上却突然浮起一丝得意之色。
“不然,她哪能那么容易从这里逃出去?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皇兄的配合。”
“你们打算对她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说,凌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才在那么多的黑衣人围攻之下,林玦竟然还能顺利地逃出去,这确实不符合常理,可他却没有想的太多。
“皇兄不用太担心,林二并不傻,她没有这么快出事!今日我也是受人之托,还请皇兄跟我走一趟,有个人想见皇兄你。”
“我如果不去呢?”
凌墨冷冷地反问,刚才还一脸凶相地想要他的性命,现在却又换了一张面孔,他凭什么要相信她?说不定还有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呢!
妙郡主听了一愣,正要回答,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既然殿下不想见我,那我主动来见殿下就是了。”
声音异常熟悉,凌墨心下一颤,蓦地抬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是你?”
凌墨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蔓延而上,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切起来,也许,妙郡主说的对,这就是一场戏。
*
林玦策马狂奔,细密的黄沙迎面扑来,就算蒙着面纱,她的脸上依旧感觉到疼。右腿上还插着锋利的匕首,后面的追兵紧随不舍,她没有时间停下来为自己疗伤止血,索性就让那匕首插在那里,若是贸贸然的拔出来,又没有进行止血包扎,就凭着那么深的伤口,又加上如此剧烈的奔波,不要一会儿,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可越是往前,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策马的方向是城中的经略府,可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却是越荒凉。不用说经略府了,她似乎距离西北城都越来越远。
广褒的大漠,漫天的黄沙,茫茫的一片沙海。林玦越来越心惊,但她却没法停下来,因为后面追着她的那些黑衣人越来越近,只要一停下来,她马上就会被追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命令
大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插着匕首的伤口,在大漠烈日的照射下,开始有红肿流脓的迹象。[]她想要停下来,找个地方将匕首拔出来,再对伤口简单的包扎一下,不然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
可这里是沙漠。
除了黄沙,没有任何可以掩盖藏身的地方。
烈日炎炎。
大漠的气候原本就十分奇怪,昼夜温差巨大,白日里的气温,能够让人像置身于火炉上烤一般。
骏马还在朝前跑,但林玦却没有力气再挥舞马鞭。
大腿上的伤口似乎已经不疼了,明明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但她却感到异常的困顿,看着遍地的黄沙,她突然很想躺在上面,她要求的不多,只要,只要能停下来,躺着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就在那里,追!——”
身后的黑衣人发现了林玦的身影。
其实,要在一览无遗的沙漠中发现一个人并不算难,烈日炎炎,发现林玦之后,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开始拼命的朝她的方向策马而来。
林玦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缰绳。
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坚持不了多久。在烈日的暴晒之下,她竟然感到了寒意。这是中了暑气的缘故,可就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腿部受伤,还是中了暑气,她都没有办法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后面那群恶狼便会将她撕咬干净,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林玦突然很想念家中画眉做的酸梅汤,每次,画眉都会十分贴心的往里面再加一小块冰块。酸爽可口,清香扑鼻。
她也很想念清荷做的那道八宝鸭,虽然她平日里下厨不多,八宝鸭似乎是她唯一会烧的一道菜,可每次吃,林玦都能尝出新的味道来,肥而不腻,百吃不厌。
还有她爹林太卜。
林玦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的这位亲爹了。
自从确定了她与南宫懿的婚事之后,林太卜像是终于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一般,带着她娘的骨灰,回到了南方。然后,开始了他的云游四海。上回她中了蛊毒,可在南宫懿告诉他林玦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之后,他又继续心无牵挂的四处游历。
因为有南宫懿,这个他最得意的徒弟,在照顾着他的女儿,所以林太卜便十分放心的云游四海。(.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可世上的很多事情,并不会简单的照着既定的线路走。就算是刚开始只有一条路,但依旧会存在很多处的分叉口,指不定在哪一天,在不知不觉间,就突然拐了个岔,当走在路上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无论怎么去努力,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还有南宫懿……
林玦全身无力,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如果这一次她无法从这沙漠里走出来,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法见到南宫懿。但愿下辈子,她还是能拥有这一世的记忆,这样,或许她还能继续再找到他。
马还在往前跑,但也许是因为周围温度过高的缘故,跑的速度变慢了许多。林玦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勉强抓着缰绳,摇摇晃晃,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支箭穿过黄沙,直接刺进了马的前蹄。原本就已经被炎炎烈日炙烤得筋疲力尽的马突然受到外力攻击,前蹄一软,跪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趴在马背上的林玦直接被甩了出去,倒在了细软的黄沙之中。
后背一阵发烫。
但她却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就在这里,娘的!就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竟然让咱们冒着这么大的太阳追了大半个沙漠!”
那群黑衣人终于赶了上来。
其中一人用大刀指着林玦,满脸怒气的说道。
明晃晃的大刀,在烈日的映照下,发出嗜血的森然白光。
“别那么大的火气,拿钱办事,有什么可抱怨的。”,另外一个络腮胡大汉看着他,随后眼中露出恶心的目光来,“不过,我看这妞倒是不错,若是就这样杀了,岂不是有点可惜?”
“你的意思是?”
其他的人心领神会。
“嘿嘿……反正这事儿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干!”
倒在沙海里的林玦已经毫无意识,根本就没有听到黑衣人在说些什么,甚至于,她连黑衣人已经追上来都一无所知。
“那谁先打头?”
“就你吧,先开****……”
猥琐恶心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大漠里,显得尤为清晰。烈日炙烤下的沙漠,没有一丝凉风,像是静止了一般。林玦静静的倒在沙海里,对即将面临的危险毫无知觉。
*
“三王子找我?”
破败的庭院里,凌墨看着从屋内缓缓走出来的契约夫,先是心下一沉,随后开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感到很意外?”
契约夫的唇边,依旧噙着习惯性的笑容。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与我这位皇妹走到一起的?”
看来,阿妙没死,跟眼前这位外邦的王子似乎有很大的关系。
听了这话,契约夫却大笑了起来,“年轻男女,干柴烈火,走到一起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先祝福你们俩了!”,凌墨显然没有心情同契约夫闲扯,这个人,亦邪亦正,根本就看人看不透。“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容我先告辞。”
“皇兄,你等一下,其实!——”
妙郡主瞪了契约夫一眼,然后叫住了凌墨。
凌墨回头,“还有事?”
就算她不杀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叛党遗孤,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是隐瞒下这件事,当作不知道妙郡主没死这一事实。
“六皇子殿下为何这么急着走?”
契约夫展开一把纸扇,学着中原人的模样,开始轻轻的扇了几下。
“哦,我知道了,六殿下是在担心云舒郡主吧?不过,就算你现在再追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对云舒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只是让她先好好的休息一下罢了。”
契约夫胸有成竹的笑着。
但一旁的妙郡主却脸色骤变。
契约夫只是让她将林玦抓住,并囚禁起来。不过,林二那样可恶,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在,她又怎么能够错过,所以,她直接对那群无恶不作的黑衣人下了死命令,无论在哪里抓住林玦,都直接杀死,不留活口!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林玦与契约夫又没有什么交情,她是死是活,也无关紧要吧?最多之后将责任推到那群黑衣人身上,就说林玦反抗,错手杀死了就是了。
“要我做什么?”
听到林玦落在契约夫的手中,凌墨的态度变缓和了许多。
“我想六殿下误会了,并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的母后,皇后娘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契约夫继续微笑。
异色的双眸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俊秀而高贵的面容焕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却又不敢靠近。
妙郡主看着他,不知不觉有些痴了。
“这不可能!”,凌墨满脸怀疑,“母后有什么事情,干嘛不直接与我说,还要通过你转告?”
这不是多此一举?
而且在来西北之前,他也曾去像杨皇后告别,可当时她也只是交代了些路途上的注意事项而已,根本就没有提起过其他重要的事情,见面的时候都没有说过,怎么现在反倒要通过契约夫这个外人来转达?
“这个决定,娘娘也是这几天才下定了决心。”
似乎是猜到凌墨心中所想,契约夫解释了一句。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小块折叠地整整齐齐的绢帕和一封信,递到凌墨的面前,“这是娘娘让我带给你的。”
凌墨半信半疑地接过绢帕和信函,小心翼翼的拆开。信中的笔迹看上去确实像是杨皇后的,但契约夫诡计多端,让人仿照一封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却是杨皇后对他上一封去信的回复。
信中简要的说了皇帝并没有让南宫懿去执行密令,而南宫懿也并不是南下,他只是失踪了,这失踪的原因,大概与四皇子有关。
除了这个,信中还对他下达了一个重要的指令,——与契约夫一起,趁着南宫懿失踪,夺取西北城的兵权。
凌墨犹豫,身为皇子,而且是从小就被灌输那个位子最终会属于他的皇子,在地位刚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他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但之后,他也渐渐的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杨皇后每次都试图这样安慰他,一个皇子,若是连夺取皇位的能力都没有,日后就算让他做到了那个位子上,又有什么用?他最终还是会被其他的人赶下来。
可凌墨却没有听进去。
大皇子、远威侯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面前,他并不想跟这些人一样,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位子,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若真要深究,杨皇后如此一心想要让他坐上那个位置,是真的为他着想,还是只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君临天下?也许,后者大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梦魇
“怎么样?这下你信了吧?”
契约夫见凌墨所有所思,微笑着问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就这个?”,凌墨晃了晃手中的信件,脸上浮起一丝好笑的表情来,“谁人不知三王子殿下文武全才,仿照出一封信函的笔迹来,我想,对于三王子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吧?”
“别急着下定论,不是还有绢帕嘛?你展开来看看……”
凌墨在契约夫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下展开手中的方帕,四四方方的,就只是一块锦绸,上面甚至连绣花都没有。
他有些不耐烦,正想抬头质问,却在方帕的一角发现了某个标记。标记很淡,很小,几乎与方帕本身的图案融为一体。不知情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但凌墨却能清晰的看到。
因为这标记是他与杨皇后两人间特有的暗号,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利用笔迹钻了空子。
凡是杨皇后的信函,有这样的标记才是真的。否则,就算是亲笔信件,都不要相信。
“怎么样?”
契约夫十分满意的看到了凌墨脸上的表情变化。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方帕上到底暗含着什么玄机,但只要凌墨能够相信,这就够了。他的目的,由始至终,也只有这么一个。
凌墨没有回答。
他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方帕,沉默了许久,最后才缓缓的开口。
“你想怎么做?”
听到这句话,契约夫笑了起来。
正午的阳光在他精致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晦暗明灭,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但就算是这样,他的笑容,还是让妙郡主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她的生活,也不算是那样的阴暗潮湿看不到天日。
*
大漠之中,烈日炎炎。
林玦倒在沙海之中,嘴唇开裂,大腿上的伤口也已经发红流脓,而那把匕首却依旧插在那里。
“怎么样?你先来?”
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跃跃欲试,又有些害怕。
“我先来就先来,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互相谦让起来了?”
领头的络腮胡眼里露出不屑的表情,摩拳擦掌,慢慢的走到了林玦的身边。
其实他也有些慌。
虽然这种好事碰上不少,但却很少有像眼前这女子这样绝色的,长期面对的都是歪瓜裂枣,突然间换了个天仙,换做谁都会紧张!
“赶紧啦!”
其余几个人没胆第一个上,但又贼心不死的在一旁催促。(.无弹窗广告)
“急什么急,我难道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络腮胡皱眉,但为了不在弟兄面前失了面子,他一咬牙,在林玦的旁边蹲了下去。
众人见状,全都围了上来。
“老大,赶紧脱衣服!”
有人喊了一句。
随后众人开始纷纷附和。
络腮胡心中不爽,但为了表现他的无所畏惧,便满脸无所谓的伸出手去——
正午的沙漠正是最热的时候,硕大的太阳挂在天上,烤的沙漠像是被火烧的正旺的铁锅,单就站在其中,就热的濒临崩溃。
火红的阳光照在络腮胡的脸上,让原本就是黑炭一般的脸显得更加的黝黑。他看着躺在沙地上双目紧闭的林玦,飞快的伸出了手。
突然一道亮光从他的面前划过。
络腮胡的手腕传来一阵冰凉,他下意识的缩手,下一刻,却吓得大声惨叫起来。
——他的整个手掌被人从手腕处斩断,直接掉在了地上!
瞬间血流如注。
事情来的太过于突然,一时之间,其他的人竟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纷纷后退。
可才一眨眼的功夫,又一道白光闪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随即,这些人从头部开始,身子全部被劈成了两半。
而那个领头的络腮胡,双手被砍,身子被劈成了四半。
鲜红冒着热气的血,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渗透进沙漠里,然后消失无踪。就如同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贪婪无毒的吸食着世间的万事万物。
烈日炎炎的沙漠里,罕见的吹来一阵清风,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
白光过后,一袭颀长的身影落在了林玦的身边,他俯下身,将她抱起,然后就如同那先前的白光一般,瞬间消失无踪。
只剩下那些支离破碎面容扭曲的尸体,还静静的留在沙漠里,昭示着曾经的恐怖。
*
“把林玦带来见我。”
回到西北城的临时府邸,契约夫对跟在他身后的妙郡主说道。
“殿下,你要见她?”
妙郡主有些惊讶。
不过这种情况她早就想过对策了,也不算什么突发事件。
“对,我有事情要问她。”
“可是这样,不是暴露了殿下你的身份?”
妙郡主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契约夫却意外的笑了起来,“在她面前,我还担心暴露身份?她一直都认为,我不是个好人。我确实不是个好人。”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他的内心深处,竟浮起了一丝异样。
“可是……”
妙郡主欲言又止。
“什么可是?”,契约夫皱眉,“你们没抓住她?二十多个大汉,抓一个已经受了伤的中原女子都抓不到,这要是传了出去,可真是不怎么好听。”
“不是。”
妙郡主赶紧解释。
“他们还没有回来。”
“没回来?这都一整天了,还没有回来?”,契约夫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
妙郡主摇了摇头。
不过她内心却是有另外的想法,说不定,那些人现在已经将林二给杀死了,只不过要处理尸体,所以费一些时间。
但这些,是不能同契约夫说的,不然,就变成了她自己违背命令,擅自做主了。
“马上让人出去找!”
契约夫的心里突然莫名的烦躁起来,他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是。”
妙郡主低头应下,可她才刚走到门口,就差点与一名跑进来的黑衣护卫撞了个满怀,正打算破口大骂,却听到对方扑通一声跪在了契约夫的面前,满脸惊恐的说道,“殿下,我们在大漠的东南边看到了一大堆被砍掉的尸体,从样貌上看,似乎是今日派出去的黑衣杀手。”
“你说什么?!”
契约夫手一抖,杯中的清茶溅了出来。
“今日巡逻的时候看到的,原本以为是鞑子,却没有想到,是咱们的人。”
“那些尸体里,有没有女尸?”
契约夫问道,顺便漫不经心的扫了妙郡主一眼。
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但妙郡主却感到周身一阵冰冷。如果这护卫说的是真的,派出去的黑衣人全都被杀了,那林二呢?林二去了哪里?
“暂时没有发现女尸。”
契约夫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动作,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想了一下,最终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开口对那护卫说道,“带我去看看。”
护卫说的没错,确实没有看到女尸。
但现场的画面却血腥残忍的令人作呕。
二十多个黑衣人的身子全都从中间开始,连着头部,被劈成了两半。而其中一个,更加的可怕,双手被砍,身体被劈成了四半。而这些人身上的血全都渗进了沙地里,就只剩下一具一具干巴巴的半边尸体。而在那些被劈成半边的尸体脸上,还带着临死前惊讶的表情。从表情上来看,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送去了阎王府。
凶手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刀法十分的迅速,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就夺走了这二十几个人的性命。
“这些人的武功并不差,这天底下,到底有谁,能够在瞬间夺走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妙郡主一张小脸变得惨白,声音也有些瑟瑟发抖。
虽然跟着契约夫的经历让她的胆子大了不少,但在面对这样血腥残忍场面时,她还是忍不住反胃想吐。
契约夫的唇边却浮起一丝微笑。
这天底下,能够在眨眼之间就夺走二十几个大汉性命,而且手段残忍到不像常人的,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看来,四皇子的手腕还不够有力呐……他最终还是出现了。
果然,在这世上,他的软肋永远都是林玦。
*
模模糊糊,四周苍茫一片。
林玦满心慌乱,她似乎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阿玦,快走!”,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突然从身后冲上来,朝她大喊。他生的剑眉英目,与南宫懿一模一样。
无数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阵风吹过,两边的竹林哗哗作响。
“阿玦,你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那怎么行?他们人太多了,要走一起走——”
林玦拉住他。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正无措间,突然破空声传来,一道白光朝男子的后背袭来,眼看就要逼近,林玦下意识的冲了上去,重重的推开了他。
锋利的长剑没入胸口,瞬间鲜红一片。
男子冲上前,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追兵赶到,他们俩被团团围在了中间。耳边厮杀声起,男子护着她,杀红了眼,原本皎若秋月般的气质,染上了嗜血的味道。
混乱中,她的心口中了一掌。
她跌进山崖。
男子大喊了一声,想要伸手拉住她,但还是慢了一步。
画面像是瞬间定格,厮杀声霎时消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重逢
“我南宫懿,这辈子,就只为你林玦而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浑浑沌沌之间,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划开茫茫迷雾,又如一道清泉,直达胸臆。
南宫懿……
林玦喃喃自语。
南宫懿是谁?
——“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我死了你不就要守寡了么?”
“我在乎你,不是因为你是郡主,也不是因为你是林太卜府的二小姐,更不是什么前世今生轮回,我在乎你,就只因为你是你而已。就算是有人与你生的相同,可她也不是你。”
“要不咱们离开京都吧,找一个有卖蟹黄汤包的地方生活。”
“我的不就是你的,你可要早点适应这将军府的床哪,以后住的时间可长了……”
……
无数张面容表情相交重叠,最终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认得这张脸!
一时之间,仿佛有无数的种子在内心发芽生长,万物复苏,蠢蠢欲动,拨开层层迷雾,她看到了曾经被掩埋的那些记忆,清晰而苍茫,一个印刻在心中最深处的名字脱口而出,“南宫懿!——”
猛地睁开眼睛,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呃,帐篷里。
外面光线很暗,旁边的木桌上点着油灯,天好像已经黑了。
在帐篷的中央架着个炉子,底下的炭火烧的正旺,沙漠夜晚的温度很低,普通的牧民家里,都会在帐篷里烧个炉子,一边晚上喝热水方便,另一边也能够驱寒,提高帐篷内的温度。
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大腿上的伤口,发现插在上面的匕首已经被取了出来,伤口也进行了包扎,虽然还有些痛,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她记得自己已经被那群黑衣人追上,之后便失去了意识……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是被人救了。难道说,黑衣人没有杀死她?还是,某个人从黑衣人的手中将她救了下来?
可她在这漠北人生地不熟的,到底是谁出手救了她?
正想着,帐篷的门被掀开,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中似乎还提着东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晦暗明灭,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时间定格,仿佛走了几千年,他才渐渐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林玦静静地看着那抹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认真标记他每一处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但最终却变成了不争气的泪流满面。
“怎么哭了?伤口还疼?你别乱动,让我先看看……”
南宫懿看到林玦哭的伤心,以为是伤口裂开,立马变得满脸紧张,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过去直接查看她的伤口。
“伤口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呀?”,在认真查看完伤口之后,南宫懿见林玦还是在哭,不由地更加奇怪,赶紧又问,“阿玦,你还有哪里受了伤?”
不然怎么一直哭个不停?
“受伤你个头!——”
林玦见某人一脸迷茫的样子,随手挥起一只枕头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见他不躲,随后又连续地砸了好几下,边打边吼,“你明明在西北,为何不告诉我?!好好的将军府设什么八卦阵,害得我差点出不来!”
南宫懿自知理亏,面对林玦的“枕头攻击”也不躲闪,本想让她发泄一下就好了,却在听到“八卦阵”的时候下出了一身冷汗。
“你去过将军府?”
听他这么说,林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去啦!困在南宫将军你布下的八卦阵里,差点就死在了里面!”
“阿玦……”
南宫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多日不见,林玦的性子依旧倔强,她佯装发怒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痕。
“是我的错……”
事到如今,他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废话,肯定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林玦继续冒火。
南宫懿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深色的眼眸里闪着温柔的光,“阿玦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只是,你怎么来西北了?”
经过前面的发泄,林玦多日以来积攒的怒气消散了许多,可一听南宫懿这么问,已经消了的气又噌的一下窜了出来。
“我会来西北,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
先是冒出了个维卡来,然后又是音讯全无的失踪,这样让她怎么能安心的在京都待下去?
“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这个时候,南宫懿除了认错,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能够让林玦消气。
呃,其实可能还有,比如一把抱住她什么的,可看着林玦满脸的怒火,南宫懿想了想,算了,他还是先端正态度认错吧。
“谁担心你了?!”
林玦瞪了他一眼。
“只是你家的将军夫人实在是过分,横行霸道不说,还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将军夫人?”南宫懿愣了一下。“还是我家的?”
他家的夫人不就是眼前的林玦么?还有其他人?
林玦瞪着他不说话。
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南宫懿心下一沉,他突然想到了某个人。
“你是说维卡?”
废话!
林玦继续懒得理他。
“她什么时候成了将军夫人?”
南宫懿还是没有搞懂。
皇帝之前是有跟他提了几次,但都被他直接拒绝,既然是拒绝了,怎么会又变成了他的夫人?
看来,在他到西北的这段时间里,京都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林玦的眼睛,问道,“阿玦,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南宫懿不是死了么?他怎么又出现了?”
妙郡主看着坐在一旁的契约夫有些不解的问道。
黑衣人死相可怖,下手之人手段残忍,且武功高强,绝非平庸之辈是没错,但也不能就此就推定是已经被杀死许久的南宫懿。
“死了?”
契约夫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在旁边默默喝茶的凌墨,笑道,“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可四皇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除去南宫懿么?”
妙郡主还是不理解。
这么多人都杀不死他,南宫懿难道是天神不成?
“谋划时间的长短与能不能杀死他,可是两回事。”
契约夫若有所思。
本来如果南宫懿真的被杀死的话,他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西北控制下来。这样一来,就算四皇子控制了京都,他们手中有权,也不用太担心。一旦四皇子敢轻举妄动,他们正好借着清君侧的理由领兵进军,将四皇子的人一举拿下铲除干净。
杨皇后的打算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看来,既然南宫懿没死,那他们所有人的算盘,都落空了。
“父皇的年纪不算大,老四现在就搞这么多花样来,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凌墨淡淡的开口。
昭阳帝正当壮年,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图谋不轨。大皇子和远威侯的谋反事件都还没过多久,若是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下场可想而知。
“未雨绸缪总是应该的,皇帝陛下虽然年轻,但自古以来,又有几位皇帝是寿终正寝的?”
契约夫不以为然。
“不过既然南宫懿没死,他们的算盘也白打了吧?”
南宫懿性子奇怪,且是出了名的保皇派,只要他在,四皇子就是想做什么动作,也没办法。
“六殿下,你又错了。”,契约夫站起来,走到红楠木桌边,随手为他自己倒了杯清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回头看着凌墨说道,“南宫懿既然已经离开京都,就算他如今没死,他们也会以别的借口让他发挥不了作用。要知道,如今在皇帝身边最红的,可是四皇子的人。”
“你是说?——”
凌墨心下一沉。
南宫懿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林玦又该伤心难过了。
“不过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对那个位子下手,毕竟,想要除掉南宫懿,还要借着皇帝陛下的手。”
“可南宫懿的身份……”
凌墨还是有些不解。
之前不是一直在传南宫懿就是十八年前在宫中大火中死去的前太子么?
如果谣言是真的,那昭阳帝又怎么会对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下手?
“就算他是又如何?”契约夫看着他,细长的眼睛里透出狡黠的光芒,“只要让皇帝认为他触及到了底线,威胁到皇帝的权威,就算是亲生的,也不可能对他手软。大皇子也是皇帝的亲儿子,他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无论南宫懿有没有谋反之心,只要让皇帝相信他有谋反之心就行了。
“那咱们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听到这里,妙郡主总算听懂了契约夫话里的意思。
“差不多。毕竟咱们以后还要清君侧呢。”
人生就像远游,先上路的人,却未必就能走到最后。
契约夫淡淡的笑着,将悠长的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四周苍茫一片,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孤独又夺目。
如瀑般的月光倾泄下来,将契约夫的周身镀上一层银白的光。
妙郡主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竟有些痴了。
一旁的凌墨将这一幕收进眼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化解
“你是说,皇帝为维卡赐婚?现在她已经住进了将军府?”
等林玦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说完,南宫懿第一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棉、花‘糖’小‘说’)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营造失踪的样子,他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包括刘满和京都的暗卫,所以并不知道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归不知道,维卡未经他同意就以将军夫人的名义住进将军府,这消息也太离谱了吧?
“何止是这样!”
一提到这个,林玦就满心不爽。
“她不仅住进了将军府,还到处打着将军府的名义惹是生非,甚至——”
“甚至什么?”
南宫懿皱眉。
有关维卡这件事,越来越像是一个早有计划好的阴谋。
“甚至我听说,这段时间她带人围攻了林府……不过,之后到底如此,我并不清楚。”
南宫懿没有说话。
这段“失踪”的日子,他去了一趟罗刹国,有关维卡的身世也查到了一些。她是罗刹国的公主没错,但却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皇宫中。去年,她才以罗刹国君的私生女身份被接进了宫中。
身世上存在这个大的一个缺陷,想要人不怀疑都难。
“你真的不知情?”
林玦见南宫懿冷着脸不说话,再次问道。
赐婚这么大的一件事,昭阳帝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告诉?这不符合常理啊……
“我真的不知情。”
南宫懿看着她,目光澄澈。
“看来,也许是有人在皇帝耳边吹了风。”
“你是说茵妃?”
林玦有些纳闷。
难不成这维卡也是四皇子的人?
转念一想又顿觉不对,从契约夫与凌墨两人的关系上来看,罗刹国应该是与杨皇后结了盟,维卡既然是罗刹国的公主,那自然也是站在杨皇后的一边。这么说来……
“杨皇后?”
林玦脱口而出。
南宫懿点头,“就是她。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如今最受宠的人是茵妃,为何杨皇后还能在皇帝的耳边吹风?”
“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昭阳帝本人就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无论是在朝廷中,还是后宫,他都不会让权力失衡。既然茵妃受宠,那她手中的权力自然要分出来一些给杨皇后,这样才能互相制衡。.”
林玦接着南宫懿的话往下说。
“不错嘛!”,听到这里,南宫懿笑了起来,目光里露出赞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咱们的云舒郡主是越来越聪明了。”
林玦拿开他的手,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说到这里,她眨眨眼,看着南宫懿笑道,“不过呢,虽说昭阳帝喜欢分权,但对一个人却是例外……南宫将军,你知道是谁么?”
“阿玦,你又拿我开玩笑!”
南宫懿轻笑着,忍不住又想伸手揉她的头发,刚到半空,伸出去的手却被林玦握住,“不过,你现在可是下落不明的状态,你的兵权……还能算兵权么?”
除去表面上已经在西北的六皇子凌墨等人,四皇子的手在暗地里也伸到了这里,关北营只靠刘满,真的能守得住吗?
“兵权很快就会被夺走。”
南宫懿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一件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你已经想好对策了?”
林玦有些不明白,为何在知道兵权会被夺走的时候,某人还能表现的像捡到钱这样开心?
“没有对策。”
南宫懿的回答出乎林玦的意料。
说完,他见林玦有些茫然便解释道,
“在经过远威侯和大皇子的事情之后,如今无论是四皇子还是六皇子,都不会自己擅自行动,他们肯定会借着皇帝之口把兵权夺回去。”
既然是皇帝出手,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反抗。
“可一旦被夺走兵权,你不是很危险?”
林玦一想到兵权落入他人手中时的场景,便一阵心慌。将军手中若是没有了兵权,这个将军,还能当得下去么?
“我已经很危险了。”
南宫懿轻笑。
“这一回,之所以要装出失踪的样子,除了想要更方便的查清一些事情外,也是为了逃脱危险,掩人耳目。”
四皇子的人像狗皮膏药一般处处粘着他,想要对他下手。如果没有装出失踪的样子,单就对付那些跟踪他的人,就要耗费许多心力。这样,还不如索性失踪,让四皇子误以为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地杀死了他。
“那你是打算彻底离开朝堂了么?”
林玦看着他。
兵权一旦被夺走,除非是特殊的情况,否则很难能够再拿的回来。南宫懿明知道自己的兵权会有心之人借皇帝之手收回去,可依旧还是无动于衷,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做好了离开朝堂,不当这个将军的打算?
南宫懿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查清楚。比如维卡,这样的仇我至少得报完才走。”
“可是她对你一往情深……”
无论何时提到维卡,林玦的心中都带着一点刺。
南宫懿轻笑,随即轻轻的将林玦一把揽进怀里,“正是因为她一往情深,所以我也要用一往情深的法子对付她。”
“你想怎么做?”
林玦抬头,看着他。她发现南宫懿在说这话时,深色的眼眸里像是结了冰。一往情深,他究竟要对维卡怎么个“一往情深”?
“等以后就知道了。”
南宫懿没有明确回答。
他轻轻的用双手环着林玦,眼里的寒冰已经消散,目光变得温柔而悠远。他从来都是个锱铢必报的人,既然对方如此的深谋远虑,将他好好的生活搞的一团糟,那他自然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毕竟,游戏这种东西,还是人多一点比较有趣。
也许是因为南宫懿所使用的药材的缘故,在帐篷休息了几日之后,林玦的腿伤已经大好,只要不进行剧烈的跑动,正常行走完全没有问题。
帐篷所在的地方是在大漠的北边,其实已经出了西北城的界限,算是鞑子的地盘。不过因为也同样是沙漠,环境恶劣,既不能种粮,又没有地方抢粮,平日里鞑子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正因为如此,南宫懿才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住下。不过他也没有常住,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常常是每隔几天就要换一个地方。
这一回,见林玦的腿伤好得差不多,南宫懿又打算开始“搬家”。
但是这一次他想要搬的地方,却有些远。
“回京都?”
林玦难以置信的看着正在打包行李的某人。
“嗯。西北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可留的了。”
南宫懿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打包。
“可是……京都如今比西北城来的更加不安全。”,除了维卡之外,在这段时间,说不定四皇子那拨人已经趁机控制住了京都。而昭阳帝又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这个时候回去,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府里还有好多值钱的东西呢,若不赶紧回去,估计都会被维卡给败光了。”
南宫懿笑着说道,随手将打包好的行李挂在了马背上。
“维卡……”,林玦的脸上浮起一丝犹豫,顿了一下,她还是说出了口,“万一维卡真的是前世的那个人……”
虽然南宫懿已经跟她解释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很低,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平日里多理性冷静的人,一旦遇到自己在乎的事情,就没法冷静淡定起来。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呀?”
南宫懿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她,笑的无可奈何。
关于这个,他都已经解释多少遍了,可这家伙却依旧还梗在心头。
“且不说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维卡根本就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在前世与我有过纠葛,那又如何,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谁还会去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
“可是你当时在京都的时候,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林玦突然觉得,她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既然是要回京都,如果南宫懿无法在维卡与她之间做出选择的话,那她就自己做个了断。
“当时没有立即下手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她长得像你,而当时你又正中了蛊毒。在没有完全查清事情真相之前,我不敢贸贸然的对她下手,虽然现在说起来有些荒唐,但在当时,我真的担心万一杀了她,你也活不了了怎么办?”
南宫懿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从林玦一次次的反应来看,这件事若是不说清楚的话,迟早会被有心人借机利用,成为一个极大的隐患。
“你真是这样想的?”
听了南宫懿的话,林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这是之前。现在就没有这样的担心了。我已经查清维卡的身世,她的身世十分古怪,我觉得极有可能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而目的,就是为了化解咱们俩之间的关系。”
南宫懿说完,伸手顺势拍了拍马背,侧头去看林玦,发现她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愧疚,便笑了起来,“夫人,别多想了,这只是件小事而已。我能摆平。请夫人放心。”
毫无意外的,这话一出口,随即一个拳头便砸了过来,林玦怒目而视,“南宫懿你想找打是不是?谁是你的夫人了?别乱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离开
南宫懿轻松躲开砸过来的拳头,看着她笑,“不叫夫人,那叫内人?还是说娘子?”
见他这副样子,林玦也懒得再去理会,径自走到帐篷内,打算把一些随身物品带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可她才刚动了一下,就被南宫懿制止,“娘子,你的伤还未大好,坐着指挥就行了,这些粗活我来。”
“娘子你的头!——”
林玦再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实她心中对于这样的称呼并不排斥,但面上却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懿做出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心情似乎大好,一点也没有受到林玦“淫威”的影响。继续忙里忙外的收拾打包行李。
“咱们真的要走么?”
看着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的南宫懿,林玦有些懵,这决定也太突然了吧?她还想多留几日好好的欣赏下沙漠美景。
见她这副样子,南宫懿唇边浮起一抹揶揄的笑容,“对呀,是打算离开的。不过,如果娘子想与我一同留在这儿,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
林玦一听,像是心事被说中般,瞬间红了脸,抬手朝他就是一拳,“想太多,谁要和你留在这儿?!”
粉拳刚伸出去,就被南宫懿轻松握住,他突然收起揶揄的表情,一脸认真地凝视着林玦,顿了下,才开口道,“阿玦,等回到京都,解决了维卡的事情,咱们就成亲吧……”
他实在厌烦这种每次都面临着与林玦分离的感觉,以防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成亲为好。
“可是爹都不知道在哪里云游?而且他不是已经选了日子?”
虽然那日子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有关师父这一块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他写信了。”
南宫懿胸有成竹。
林玦却不以为然,“写了信也未必收得到,就算收到他也未必会回来。”
自从与南宫懿确定了亲事之后,林太卜对林玦这个女儿就彻底抱着放任自流的态度了,不用说亲事了,就算是上回生病,她这个爹也只是打算回来,后来一听她没事,就直接在半路上调转方向继续他的云游大业,连回来看一眼都懒得。
“这一回他肯定会回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某人继续胸有成竹,“我直接让送信的人把他拉回来。”
林玦:咳咳,这个……
她只是成亲而已,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
这边两人正在西北城筹划着美好的未来,可京都的将军府里,维卡正看着林家人递来的退婚书,弯起了嘴角。
“公主,这一下,咱们可以回去了么?”
阿加塔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维卡,忍不住问道。
从林家人送来退婚书开始到现在,维卡已经在这儿坐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在这半个多时辰里,她既不说话,也不走动,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就算是再宽心的人,也会被她的这副模样吓出病来。
“回去?”
听了这话,维卡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看着阿加塔,眼里带着十分奇怪的表情。
“是啊公主,咱们当初的目的,就是破坏南宫懿与林玦两人的关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咱们也可以回去了吧?”
当时的计划是让维卡插足在南宫懿与林玦两人之间,破坏他们俩的关系,如今不仅成功的破坏了他们俩的关系,还得到昭阳帝的赐婚,而且林家的退婚书也已经到手。现在这一切已经比当初计划好上太多,这个时候,只要维卡按照原先的计划直接离开就行了。
“现在怎么能走?”
维卡看了她一眼,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位贴心的丫鬟如此爱多管闲事。
“我现在走了,将军府就没人打理了。”
“可是公主,罗刹国才是咱们的家,你难道忘了么?”,阿加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维卡,“而且南宫懿这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是他有命回来的话……”
她们俩还能活下去么?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维卡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木格子窗前,院子里的几株梨花开的正旺,花团锦簇,清冷而高雅,就如同这屋子的主人一般。
远处围墙外的天上,正隐隐约约的飞着形态各异的纸鸢,一股青草的芬芳莫名扑鼻而来。
草长莺飞,人间四月天,她突然很想出去走走。
“公主,趁现在南宫懿还未回来,咱们还是走吧……”
见维卡不仅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还俨然一副正房夫人的模样,阿加塔越来越害怕。
南宫懿是什么样的人,几乎罗刹国的每个人都知道。
心狠手辣,残暴无度,没有人能从他手里逃脱出来。就连罗刹国最善战的勇士契约夫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杀神”是没有情感的,就算林玦对他来说真的是例外,但维卡公主也并不是林玦,她只是看上去与她生的面貌相同而已。而从上几次在宫中的情况来看,相同的面貌,并没有让维卡获得南宫懿多余的目光。
他依旧冷血,依旧残暴嗜杀,就像对待每一个罗刹勇士一样。
“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维卡有些不解。
“这婚可是他们大业国的皇帝赐的,我如今也是他南宫懿正统的妻子,就算他回来了,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公主,万一那个什么林玦也回到京都……”
想都不用想,南宫懿最终肯定会选择林玦,而不是与她相像的维卡。
“她不可能回得来!”
维卡胸有成竹。
杨皇后早已经答应她,一旦林玦离开京都,她就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这儿。只要林玦消失,凭着她与林玦完全一样的相貌,用不了多久,她就能代替林玦在南宫懿心中的地位。
阿加塔默默的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也许,能成为“杀神”的人,都拥有一种魔力,一种明知他是个恶魔,却依旧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魔力。
*
大漠里,一队骆驼在缓缓而行。
落日孤烟,黄沙漫天。
林玦骑在骆驼的背上,看着如画般苍茫的大漠,同样的景致,在不同的心境下,看起来竟是如此的不一样。
前段时间,她满心满脑袋都是有关南宫懿,都在担心南宫懿的安危,根本就就无心欣赏大漠里时刻波澜壮阔的美景。而现在又不一样,南宫懿不仅没事儿,而且还在她的身边,这样一来,她竟有些想留在这儿多欣赏几日。
“舍不得离开?”
在她身后的南宫懿见林玦满脸流连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为了掩人耳目,他与林玦两人混进了一队要去京都的商旅中间,有了身份上的掩护,通行就方便顺利许多。
“有一点。”
林玦如实回答,这样苍茫辽阔的景象,回到京都,怕是再也看不到了。而且京都还有那么多讨厌的人在,一想到回去就要看到维卡那张欠扁的脸,林玦整个人就瞬间不好了。
“等事情都了结,咱们可以再来这儿看看。”
南宫懿望着远处笔直的孤烟若有所思。
很多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他马上解决,所以一刻都没法再停留。不过,西北这一块,如今有那么多的野心家在,也不好再停留了。
“什么都没有说,只让人送了封信给他,不知道刘经略会不会责怪我不辞而别?还有清荷,把她独自留在这儿……”
林玦一边靠着驼峰,一边开始碎碎念。
她真的有些不想回京都。想到回去之后又要同维卡打交道,林玦便一阵头疼。
虽然南宫懿说他有法子“整治”维卡,但那婚是皇帝赐的,除非他抗旨,否则又有什么理由能与维卡断绝关系,将她赶出将军府?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有刘满在,清荷留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咱们俩,必须得在那些人想到之前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一旦被那些人发现,估计咱俩就要长眠于这大漠的沙海中了。”
他的手中掌握着各方谋划的证据,但这些证据,只有回到京都才能发挥出作用,留在这儿,只会增加他们俩的生命危险。
就在南宫懿与林玦两人随意的聊天之中,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沙漠很大,一天之内根本就走不出去。
所以大家索性停了下来,准备在沙漠里“安营扎寨”,度过一个晚上,等天亮后再继续往前走。
不过,所谓的“安营扎寨”就真的只是表面上的意思,众人各自搭建了帐篷,然后裹着厚厚的棉衣或是其他的御寒之物,囫囵吞枣的过上一夜。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巧,刚搭好帐篷,就遇上巡逻的官兵。
“全都出来搜查!——”
林玦与南宫懿两人刚钻进搭好的帐篷,就听到官兵在外面恶狠狠的吼道。
原本寂静的沙漠瞬间开始骚动起来,众人骂骂咧咧,场面有些混乱。
林玦看着南宫懿,目光里透着郁闷。
若真要动起手来,区区几个官兵不可能是南宫懿的对手,可一旦这样做,事情便被闹大了,不出几个时辰,无论是六皇子、契约夫还是四皇子的人,都知道南宫懿不仅没死,还打算潜回京都。
一旦行踪被暴露,事情就会变麻烦许多。就算不会被抓住,但这一路回去也是不得安生,时不时就会蹿出一队的人马想要夺取他们俩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掩盖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打算去京都做哪些买卖?——”
外面的官兵继续在质问。[]
但这句话的声音却十分耳熟。
林玦一怔,随即便瞬间开始郁闷起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竟然碰到妙郡主亲自上阵巡逻的时候!
本来想要蒙混过关的计划,现在看来,难度系数又要重新增加了好几个点。
“是妙郡主……”
林玦用唇语小声的向南宫懿说道。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她还认识林玦和南宫懿两人。
“我帮你易容。”
相对于林玦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南宫懿从表面上看,倒是要镇定的多。
林玦瞪大了眼睛,“现在易容?”
“对,现在易容。”
南宫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小块折好的薄薄的东西,走到林玦的面前,展开,随手将它贴在了她的脸上。
直到展开的时候,林玦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一张类似于人皮面具的东西。贴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有些舒服,但一想到也许有可能真的是人皮面具,她突然间一阵恶寒。
“好了。”
南宫懿仔细端详了下她,随后将一面小铜镜递到林玦的面前。
待看清镜中的自己后,林玦吓了一大跳。
就只是贴了一下,她现在与刚才,却完全判若两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原来的面貌,就算是她本人,也认不出来。
“这东西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早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她在来西北城的时候,也就用不着那么辛苦的每天花很长的时间乔装打扮了。
“效果是好,但持续不久。市面上的这种面具的功效,最多只能持续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过完,必须要马上撕下,否则它就会烂在脸上,连带着脸本身一起腐烂。”
“什么!?——”
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危险的东西,竟然直接贴她脸上,南宫懿到底是何居心?
看到她这副模样,南宫懿笑着解释道,“你放心,我给你的,是经过我改良过的,没有副作用,只是持续的时间依旧是十二个时辰。”
正说话间,官兵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帐篷前。
“里面的人全都出来,例行检查!”
林玦听罢,有些紧张的看着南宫懿道,“来不及了,你也赶紧贴一个。(.)”
“嗯。”
南宫懿应完,像是戏剧中变脸一般,一下子就换了张平庸无奇的面容。
满脸的络腮胡子,曲卷的头发,还算工整干净的粗布衣服,这一身打扮,即使林玦不把他认定为江洋大盗,那也是个不务正业的游民。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吧?”
林玦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不仅是换了一张脸,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不这样的话,我会被认出来。”
不仅妙郡主认识他,那些官兵对他也并不陌生,如果不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连带着气质也改变,他再怎么伪装,也会被认出来。
易容成功后,南宫懿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林玦紧随其后。他们俩的身份,是一对牧民夫妇,五大三粗的丈夫和相貌平庸无奇的妻子。
果然,妙郡主一身戎装,带着一队土兵前来巡逻。
“你们也要去越京?”
妙郡主看了他们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语气冷冷的问道。
“回大人,我们不去京都,我们去单县。”
南宫懿瓮里瓮气的回答。
“把通行文书拿出来看看!”
妙郡主看都不看他,直接冷声吩咐。这一回逮住了这么多个行商的人,原以为能捞到一笔小财,却没有想到,一个一个的,全都是穷光蛋。不用说金银了,就连普通的玉器都没有。实在是扫兴之极!
待确认过南宫懿拿出去的通行文书之后,妙郡主也懒得多问,便径直带着土兵走到其他的帐篷去一个个的搜查。
林玦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从前面的帐篷里传来一阵骚乱,随即便是哭声传来。
“大人,大人……这是我们家传下来的白玉,就这么一副,是我们的传家宝啊……”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跪在地上,伸手拉着妙郡主的衣角。
妙郡主一声冷笑,有个土兵见状,快步的走过来,直接给了他两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老人被踹的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爷爷——”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了出来,跑到老者的身边。
“大人,这副白玉是我们爷孙俩唯一的东西了,也是小宝他爹留下的,求求大人开恩,将这白玉还给我们吧……大人,我求你了……”
“哼,不就是要你一副白玉吗?这样像哭死人一样干嘛?”,刚才抬腿踹他的土兵恶狠狠的开口,“大人要你的玉,是看得起你!”
说罢,又是给了他一脚。
林玦实在看不下去,一闪身子,就要站出去。
却被南宫懿拉住。
“别过去。”
“可……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欺负弱小?”
林玦皱眉。
就算她一贯生性凉薄,但也没法忍受这种明抢的强盗行为,而且抢夺的对象还是老人和小孩。
南宫懿愣了下,随即笑道,“这样吧,你先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场面弄混乱,到时候我趁乱把这些人全都解决了……”
“这些土兵若是全都死在这里,西北城那边肯定会查,杀害官兵可是大罪,就算咱们的身份不会被识破,这队伍里的其他人也会有危险,那还是算了。”
林玦有些无奈。
突然她灵机一动,侧头对身边的南宫懿低声说道,“你静静的看着就行,我有办法。”
她怎么把自己会眩术这一茬给忘记了呢?
那边还在僵持不下。
其实也不算是僵持不下,白玉早就在妙郡主的手中,只是那老者一直拉着她的衣角不放而已。在场的人只是远远的看着热闹,脸上显出悲伤之色,却无一人敢上前开口制止。
旁边的土兵见老者顽固不化,几个人上前,正要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阵狂风。
沙漠的夜晚,本来气温就很低,加上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夹带着黄沙的狂风,吹得众人只打冷颤。
大漠的气候变化多端,突然爆发沙尘暴也是极有可能,妙郡主虽然暴戾,但却不意味着她不怕死,既然白玉已经到手,她便不想在这沙漠之地久待,朝着那老者随便的吼了几句,便带着那群土兵骑马离开。
骏马远去,扬起一阵沙尘。
看热闹的人渐渐离去,只剩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老者和年幼的孙子还在原地哀嚎。
林玦忍不住走了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来,递到老者的面前,轻声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外面天冷,你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人抬头愣住,过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东西我们不能收。”
“收下吧,只是给你孙子的一点心意罢了。”林玦淡淡的笑着,将那包银子塞到了小男孩的怀里,转身离开。
走了一半,她却又突然回头,“待会回帐篷的时候,可要好好的找一找,说不定,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
然后,在老者一脸迷茫的表情中,林玦飞快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可一进帐篷,却意外的发现某人又在收拾东西。
“你这是?”
林玦一脸懵逼。
大晚上收拾,难道南宫懿有强迫症,她之前怎么不知道?
“离开这里。”
南宫懿说着,又继续开始收拾。
“现在?”
“嗯。”
“怎么这样突然?”
林玦满脸迷茫。
她都还没睡上一觉,这就要离开了?
见她这副模样,南宫懿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傻瓜,你想想,刚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我就出手帮那位老人把白玉拿回来而已。”
又没有在明面上跟她对着干,估计妙郡主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满脸的天真无邪,南宫懿有些无奈的笑着解释,“可你用的是眩术。”
“就是用眩术才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白玉拿回来呀,如果照你说的,用武力的话,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
“妙郡主没这么聪明。”
南宫懿将打包好的行李放在桌上,走到林玦的身边,顺便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不过也算是我的疏漏,我忘了告诉你,契约夫已经同杨皇后结盟,而妙郡主是契约夫的人。包括凌墨在内,这些人如今是同一阵线。”
什么?——
林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从刚才妙郡主带着一大队土兵前来巡逻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了,一个谋逆犯的遗孤,如果背后没有人撑腰,就算这儿是大漠,她也不敢如此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更不可能在戍边的将士中担任职务。
妙郡主与契约夫走到了一起,而契约夫又同杨皇后结盟。
回想当日她与凌墨遇到妙郡主的场景,凌墨的表现太过于正常以至于林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奇怪的是,就算现在再进行回想的时候,她也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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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识破
这样想着,她便有些疑惑的看向南宫懿,“就在遇到你之前,我还和凌墨两人被妙郡主追杀,当时他还拼了命地与妙郡主派来的那些黑衣人缠斗,就为了让我先逃出来报信找援兵……只可惜的是,我后来不仅走错了路,受了腿伤,还被黑衣人追上……幸好你及时赶到——”
南宫懿越听,心里的内疚感便越深,他在看向林玦的眼里除了温柔,还带上了满满的愧疚,“阿玦……都是我的错……”
因为他的疏忽,她这一路,到底承受了多少艰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个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就不要说了。”林玦佯装生气地果断打断南宫懿的话,“如果凌墨与妙郡主是一伙的,那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没有人喜欢被人欺骗,就算那个人是与她毫无关系的凌墨,在得知真相后,她的心里依旧有些难过。
她以为在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凌墨与她之间至少能有点信任,现在看来,只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人家可能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好了算盘。
“也许,不一定。”
南宫懿目光变得悠远。
他虽然十分不喜欢林玦同凌墨扯上关系,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没法昧着良心陷害别人。
“什么意思?”
林玦不解。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六殿下并不知道妙郡主是自己人。估计他也是刚刚知道的。”
南宫懿开口解释。
“你知道?”
林玦已经完全不相信了。
“直觉吧。”
南宫懿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平日里表现虽冷漠,但并不意味着对周围的事情毫无察觉,凌墨的演技还没有好到出神入化的时候,尤其面对的还是林玦。
“可是你绕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快的离开这里?”
妙郡主不是被打发走了吗?
她的眩术至少能持续十二个时辰,他们在这里过个夜绰绰有余,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着急着走。
“还没想明白?”
南宫懿看着她有些无奈。
“这世上会眩术的人可不多,而契约夫生性一向多疑……”
听到这里,林玦瞬间脸色大变。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她只想到对那些土兵动武会引起怀疑,却没有想到,使用眩术的话,不仅会引起怀疑,还会将怀疑的范围缩到最小。[]
虽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并非只有她一个人懂得眩术,但契约夫肯定会往她的身上想。这样一来,他们的行踪便暴露了。
“那……”
林玦顿觉理亏。
就在前一刻,她还沉浸在自己小聪明的喜悦里。
“只能离开。”
南宫懿看了眼窗外,夜色已深,大漠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对于契约夫的底细,他清楚的很,此人不仅是罗刹国的王子,勇士,还是个眩术高手,远在林玦之上。
像这样的小把戏,放到他的面前,一眼就能被识破。
“可是咱们是走了,若是契约夫找不到咱们,会不会对商队中的其他人下手?”
林玦有些担心。
就算她生性再凉薄,但无缘无故的连累到几十号的人,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放心,他们不敢对这些人下手。我刚才注意到,这商队里,有几个领头的是李丞相的族人……契约夫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贸贸然的动手。”
如今在大业朝中,李丞相位高权重,门生众多,就算是杨皇后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更不用说依靠杨皇后的契约夫了。
“走吧……”
南宫懿轻轻的拍了下林玦的肩膀,朝她伸出了手。
外面漆黑一片。
茫茫大漠,竟无一处光亮。
如墨般的黑暗,像是大张着口的怪物,没有底线,没有尽头。有的只是无尽的残暴与杀戮。
林玦吹息了帐篷里的最后一点亮光,将手搭在南宫懿的掌心。
缓缓的暖流从掌心传来,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
就算是修罗阎王在等着她又如何,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再多的艰辛,都不算什么。
*
“我还以为偷偷溜进来的鞑子呢,原来不过是一支商队罢了……”
妙郡主一边大跨步的走进花厅,一边不以为然的将目光落在端坐其中的契约夫身上。
契约夫正与凌墨两人在喝茶对弈,听到这话,抬起头来,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拖长了音调,“哦?碰到商队了?”
妙郡主撇撇嘴,一脸失望地答道,“对,不过是要去京都的商队,并没有什么好货,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一副白玉。”
妙郡主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个锦盒。
远威侯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树立他不在乎名利的口碑,搜罗了好多奇珍异宝放在府中,而妙郡主从小耳濡目染,对珠宝玉石也懂得不少。刚才那老头身上的白玉,一看就知道是玉中之王,这么辛苦的巡逻一趟,怎么能空手而归?
“你拿了别人的东西?!”
契约夫还未开口,凌墨却立刻皱眉。
商队的东西也抢,这样与强盗有什么不同?
“六皇兄,不过是一块白玉而已,你这么激动干嘛?而且人家是行商的,这一趟来回,能赚多少钱,还差这一块玉?”
“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你这样做,与那些山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凌墨有些恼火。
本来他对于妙郡主还有些兄妹情谊,可这些天来,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生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喜欢使小性子的阿妙么?
“好啦……”
契约夫开口制止。
“六殿下,咱们还是听听阿妙是怎么说的吧?”
听契约夫这么说,阿妙得意的看了一眼凌墨,随后才开口道,“其实也很简单,我让人到商队的帐篷里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副白玉,就随手拿了来咯。”
说着,她像炫耀般,将锦盒打开,把那块白玉呈到了契约夫的面前。
白玉色泽通透,纯白无暇,周身上下无一丝杂质,就算是再不懂玉石的人,也能感觉到是块好玉。
契约夫目光落在玉上,像是也被白玉吸引了一般,将那颗白玉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细细端详起来,随后,他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向妙郡主,“就是这块?”
“对。”
妙郡主以为得到了契约夫的认可,信心高涨。当下在心中就做了决定,虽然这玉罕有,但如果契约夫想要的话,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给他的。
“这块玉的主人呢?是个女子?哦,不对,是个男子?”
契约夫一脸饶有兴致。
“不是,这块玉的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妙郡主有些不解,她不懂得契约夫突然问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干嘛?
“你从他手中抢走了玉?难道没有人出来劝阻?”
听到这话,妙郡主有些得意,“谁敢出来劝阻,不要命了么?!”
“当时就没发生些奇怪的事情?”
契约夫依旧不依不饶。
凌墨在一旁听的也是云里雾里,心中却有些不满,抢都抢了,现在问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反正最后也不会将这块玉物归原主。
“奇怪的事情……”,被这么一问,妙郡主突然想起来,“奇怪应该也算不上,当时就只是刮了一阵风而已。”
在大漠里刮个风,照理说应该不算是奇怪吧?
但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听她说完,契约夫脸色骤变,俨然没有了刚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看向妙郡主,淡淡的问道,“商队的位置在哪里?!”
“就在大漠的东南方向,搭了几十顶的帐篷。人数挺多的。”
妙郡主不知所以。
“来人,传我的命令,在大漠的东南方发现可疑人物,派两队人马,现在就去!——”
“三王子,你这是?”
凌墨和妙郡主两人同时不解。
大半夜的,突然派兵去大漠。就算节度使季黎已经死了,但刘满这个经略使还在,用兵调度还是不要太过于明显的好。
“派兵去迎接咱们的南宫将军和云舒郡主回来!”
“你是说?——”
凌墨瞬间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不解。就凭一块白玉,契约夫就能得出他们俩的行踪?可是他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无论是林玦还是南宫懿,身上似乎都没有这种东西。
“六殿下你看这个——”
契约夫看到凌墨满脸迷茫,便将手中的锦盒拿到他的面前。
随即他伸出手掌,在锦盒上轻轻掠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放在盒子里的那块纯白无暇的玉石,变成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
“是林玦!”
凌墨终于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屡试不爽的招数,林玦这家伙,又开始使用她的眩术。
“殿下果然英明。”
契约夫这才笑了起来。
虽然这天底下会眩术的人不止她一人,但在这西北城,又如此蹊跷的出现在前往越京的商队里,让他想要不怀疑都不行。
“三殿下,人已经全来了,我们这就出发。”
一个土兵头子汇报完了之后,便快步离去。
“等等——”,契约夫叫住他。“我同你们一道去。”
既然林玦会在商队中出现,南宫懿极有可能同她在一起,既然是南宫懿,这些土兵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他还是亲自去会一会他比较稳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故人叹
想到这里,契约夫突然有些怀念起这种感觉。[]
这位故人,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也该是时候,两人好好地叙一叙旧了。
*
在茫茫的大漠中,就算是走的官道,也是艰辛异常,更不用说两人为了躲开契约夫的追兵,只能选择走一条更加偏僻的小路。
说是小路,其实压根就没有路,就只是凭着南宫懿对漠北地势图的记忆,两人的荒无人烟的沙海上一路行走而已。
连续疯狂赶路的日子很无聊,尤其还是和一位从来都不苟言笑不解风情的人一起。
不过,就算是这样,林玦在心里也还是开心的。南宫懿话是不多,但对她的照顾却一点都没有少。
就在林玦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生锈,脸上快被风沙堆满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沙漠的尽头,不是海市蜃楼,是真的沙漠的尽头,而还隐隐约约的看到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小镇——
“南宫懿你看——”
她满脸欣喜的拽着某人的衣角大叫。
可就在下一刻,林玦却听到了“嘶”的一声,猛地低下头,发现南宫懿的衣服被她扯裂了一大半。
连日来保受风沙侵袭,不仅是人,连衣袍也变得脆弱不堪。
呃……
林玦瞬间脸冒黑线。
南宫懿也发现了这一点,看着从肩膀开始裂开的外袍,他罕见地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咳咳,那个……”
林玦腆着脸假笑,“前面就有个小镇,咱们去买一套新的……”
南宫懿挑眉,“光着半边膀子去买?”
“你是个男的诶,光着就光着嘛。”
林玦索性无理取闹到底。
破都已经破了,还能怎么办?
南宫懿无语,憋着一口气,只能将已经扯下来的那部分披在身上,怪是怪了点,但勉强能遮个大概。
“而且我身上的这件外套,也没有好多少。”
林玦一副委屈模样,在沙漠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她也同南宫懿一样,不仅易了容,还换了身男装。只可惜,在经历了一场狂大的风沙之后,她现在就只剩下这件残破不堪的外套了。
不过还好小镇还不算远,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界碑。(.无弹窗广告)
界碑都看到了,城门自然也不会远,只走了一会儿,林玦便看到了前方……呃,一点也不雄伟壮观的——城门?
如果像这样只用几根石柱随便搭在一起供人进出的拱门可以称得上城门的话。
拱门很高,走近的时候发现在石柱上还刻着各种不知名的花纹,大概是西北某些民族的图腾,拱门的周围既没城墙,也没有驻兵,看惯了守卫森严的越京,林玦不禁怀疑,在这样的城里住着,真的安全吗?不过对方也只是个边陲小镇而已,也不能对它要求太高。
相对于林玦的好奇,南宫懿却依旧是一脸郁闷。
为了掩人耳目,他易容成了个大胡子,这都不算什么,但一个披着破布的大胡子,就有点引人注意了。
本来小镇上的人就好奇,南宫懿一走进去,便毫不意外的引来了一大堆的目光。这让他本来就郁闷的脸显得更黑了。
“前面应该就有布坊……”
林玦有些心虚。
谁能知道,一个堂堂大将军的衣服,会这样的脆弱,一扯就坏。
“还是先找家客栈住下吧……”,南宫懿有些无奈,就算去布坊量了尺寸,也没法马上就能有衣服穿,他还是先到客栈去洗个澡比较靠谱。至于衣服……随便找个路人买一套旧的就行了。
本来是不需要这么窘迫的,只可惜在沙漠里遇上了巨大的沙尘暴,打包好的衣物连带着其他东西全都不知被卷到了哪里。好在林玦早有考虑,将盘缠放在身上,而不是行囊里。
地方虽小,但客栈却挺多。
不多一会儿,两人就找到了一家客栈,在这期间,南宫懿向小二买了两套旧的长袍,然后与林玦两人一人一套,直奔各自的厢房。
其实,在客栈大堂预定厢房的时候,还是闹出了一点小插曲。
在大堂,当店小二问几间房的时候,林玦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就是“两间”。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两个男子一人一间也算正常。
可当林玦知道了每间房的价格后,又开始心痛。
他们的盘缠虽然还有,但这儿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接下来的路途,需要用钱的地方肯定是越来越多,还是省一点比较好。
看到她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店小二便建议说他们两个可以定那种有两张床的厢房,会省下一半的房钱。
听到店小二这样说,林玦脸上的表情瞬间坚定起来,语气坚决的回答一定要两间房,一人一间的那种。
店小二在这家客栈里干了很久的伙计,却很少遇见这样的状况,既然心疼房钱,都是两个大男人住一起又有什么关系,都是男的,即使是睡在一起也无伤大雅吧?更何况是一人一张床。
会出现这样怪异的情况,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突然想到不久之前有个客人说的他同伴有“龙阳之癖”,不能同住一间的话;店小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在发现林玦那有些阴柔的长相之后,他瞬间恍然大悟。
这两个人,其中肯定有一个是好龙阳这口,不然两个大男人住一晚上又有什么关系?
从店小二奇怪的眼神里,林玦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南宫懿,发现某人现在已经不黑脸了,正低头抿着嘴笑。似乎在很用力的憋着什么。
林玦悄悄的踹了他一脚,她也想省钱啊,尤其是在住店这么贵的情况下,可她虽然穿着男装,却不是真的男子,而且如今与南宫懿又未成亲,这能怪她?
等到洗了澡,换了从店小二那儿买来的旧衣服后,林玦才真正感觉到活了过来。
时候尚早,两人便打算到镇上去走走,顺便买一些接下来路上要用到的必备物品。
才走了一段路,南宫懿便感觉到旁边的林玦有些异样。
“怎么了?”
他回头看着她问道。
“我的鞋子……”,林玦用手指了指她脚上的那双黑色靴子,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头。
一路走来,靴子穿的太久,鞋底有些磨破。走在石板路上,脚底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每一颗石子的尖锐程度,就像光着脚丫踩在碎石路上一样,每走一步,都十分的不舒服。
从疼痛程度上判断,林玦确定双脚已经磨出了水泡。
南宫懿瞬间明白了症结所在,便指着旁边的茶楼对她说道,“你先在这茶楼等我,我去前面给你买一双。”
林玦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茶楼不算太大,但大堂里倒是有许多人坐着喝茶聊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林玦赶紧一屁股坐了下去。再不停下来休息的话,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这双脚了。
随意的点了盘小点心,打发走了店小二之后,林玦便靠在位置上,小心翼翼的脱了靴子,发现脚的两边和脚拇指上,果然被磨出了几个水泡。她并不是个娇气的人,磨出水泡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换一双舒服的鞋子,这种不适感便会消失。
可直到林玦将所有的点心吃完,还是不见南宫懿的身影。
傍晚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南宫懿却依旧还未出现,她再也没法淡定的坐在茶楼里发呆,匆匆的结了账,走出了茶楼。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林玦心中有事,顾不上许多,出了茶楼,便直接朝右前方走去。她记得刚才南宫懿也是走的这个方向。
可这个方向没走多久,她便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胡同的拐角处,隐约传出了一些声音。
“南宫懿没死,娘娘估计他也在这小镇上,你多留心,到时候——”
听到这里,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
看来,契约夫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
可是,南宫懿到底在哪里?
心一点一点的不断往下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胡同的中间趴着一只猫,林玦心里只想着快点往外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直接一脚踩到了它的尾巴。
“喵!!!!——”
灰褐色的猫瞬间炸毛,整个身子弹了起来,林玦吓了一大跳,一个不稳向旁边倒去。
好在巷子不是太宽,她靠在了石壁上,没有摔到地上。
但随后的声响,让林玦觉得她还不如就直接摔在地上。
噼里啪啦——
靠在巷子石壁上的几根竹竿,被林玦这么一靠,迅速向旁边倾斜,然后毫无意外的打在了地上。
一阵声响过后,四周安静下来。
但这安静很不正常。林玦缩了缩脖子,如果她现在开始拔腿就跑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管他的,赶紧先走为上。
“站住。”
果然,一个人影从巷子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直接叫住了她。
天还不是太黑,待那人影走近,林玦看清了他的脸。
不由在心内叹了一口气,在这儿遇上熟人,不知道是不幸呢,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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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挣扎
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不是高阳郡王又是谁?
林玦心中一阵庆幸,好在她如今已经易容,又穿着身男装,不然,被他认出来,就麻烦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在这儿做什么?”
凌楠端详着林玦的脸,这张脸有些面熟,但他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林玦拼命摇头,伸出手胡乱的比划了几下。
她不能开口说话。
凌楠之前与她打过几次交道,能辨别出她的声音,所以林玦索性将计就计,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哑巴。
“是个哑巴?”
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凌楠的表情变缓和了许多。但眼神里还是透着怀疑。
他看了一眼依旧不断在比划的林玦,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着前面,说道,“走吧走吧……”
林玦微微的松了口气,转身快步朝巷子口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凌楠眼里的神色加深,突然,他随手拿起放在胡同里的簸箕,朝着林玦的背后用力掷去——
林玦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她总觉得凌楠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她,所以就在心里多了点防备。果不其然,才走了几步,就感觉身后破空声传来,从声音上来判断,大概是扔了个破篮子过来。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闪躲,但就在下一刹那,突然想到自己如今可是个又聋又哑的人,便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继续若无其事的朝前走。
果然,左脚才刚迈出一步,从身后飞过来的簸箕就稳稳当当地砸在了她的后背上。凌楠的力道很大,一个簸箕冷不丁的砸过来,林玦一个踉跄,差点摔到了地上。
勉强稳住身子后,她猛地回头,一脸惊恐的望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凌楠。
凌楠见状,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刚才不小心……”,顺带比划了两下,意思是让她赶紧走。
林玦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凌楠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她,好在留了个心眼。
测验也测了,这一回,应该能让她走了吧?
可才没走出多远,却被另外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喊住,“等等——”
话音落下,契约夫手中握着一把纸扇,一脸悠闲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今日罕见的穿着一身中原人的锦袍,月白色的暗花锦袍,衬着他那异色的双瞳,却意外的显得好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玦后背直冒冷汗。
凌楠还好对付一点,但契约夫……想要逃过他的眼睛,实在是太过于困难。
但害怕归害怕,她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保持原先往巷子口的姿势,反正她现在是又聋又哑,听不到也正常,这样想着,林玦索性不去管他,继续按原步伐朝巷口走去。
“三王子,这人是个又聋又哑的,不用管他……”
凌楠有些不解,就一个哑巴而已,听不到也说不出来,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哑巴?”
契约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他身子一跃,一个起落,挡住了林玦的去路。
林玦心下一凉。
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她怎么这样的悲催?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被他盯上,想要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契约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越想越懊悔。
南宫懿说的没错,眩术暴露了他们俩的行踪。契约夫能出现在这里,怕是那用来迷惑妙郡主的假白玉已经被识破了。
“你是谁?”
契约夫盯着林玦,直接开门见山。
林玦后背冒汗,面上做出一副惶恐惊讶的表情,伸出手来,开始胡乱的比划。她是个哑巴嘛,这一点千万不能忘记。
契约夫唇边噙着习惯性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突然他伸出食指,朝林玦的脖颈处轻轻一点——
林玦正满心担忧暗自祈求能够蒙混过关,突然从脖颈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冷不丁的疼痛,她一时没控制住,直接叫了出来!
正常人的叫声与哑巴的叫声还是很好区分的,林玦一喊,便全都露了馅。
在毫不意外地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之后,契约夫唇边的笑意更甚。他看着林玦,目光如炬,却让人看不清内容。他的眼睛似乎透过她,看到更远的地方。
“这么巧,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
在凌楠的讶异中,契约夫看着林玦,淡淡的笑了。
完了!
林玦心内再次暗叫不好,契约夫这副样子,是已经认出了她吗?
可她明明易容了呀,难道说,南宫懿的易容术在契约夫的面前不起作用?
思来想去,林玦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开口,一开口,就全完了。
“不说话?”
见林玦做出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契约夫低头轻笑,微微的凑近了些,“这个时候,你不说话,我可不会当你是哑巴哦……”
“三王子,既然不是个哑巴,那就直接解决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凌楠见状提议道。
他实在是没法理解。
只是个无知小民而已,哪里需要费这么多的气力?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眼前这个人是四皇子的人,那又如何?直接一剑就解决了,省心省力,何必浪费气力在这儿跟他去周旋?
契约夫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林玦的身上,一脸玩味,“听到了没有,你若是再不开口的话,我可是要动手咯……”
林玦依旧死咬着不说话。
见她倔強如此,契约夫莫名的感到一阵好笑,他回头对已经显露出不耐烦情绪的凌楠说道,“郡王若是有事情,先去办吧,这儿留给我就行……”
“咱们不是商量好要去——”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郡王先去办其他的事情吧。”
契约夫说的云淡风轻。
凌墨却忍不住皱眉。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若不是因为杨皇后的旨意,他堂堂一个大业国的郡王,需要如此憋屈的与这样的蛮族为伍,还要听他的指挥?
凌楠黑着脸从林玦的身边走过,直接无视契约夫,径自带着他的人走出了巷口。
契约夫静静的站着,直到凌楠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重新将目光定格在林玦的身上。
“怎么?人都走了,郡主难道还不开口?”
林玦一怔,心瞬间凉了半截。
完了!这家伙果然认出她来。
可是她已经易容了啊,南宫懿的易容术难道真的在契约夫的面前不管用?
其实林玦想多了,契约夫这样说,也只不过是虚晃了一招。
他刚才也不过是觉得背影与林玦有点相像,再加上林玦一直不开口,他便联想了一下,打算先摆个空城计,看看对方会不会上当。
林玦心中早已百般慌乱,哪里顾得上想那么多,一听契约夫已经识破她的身份,便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契约夫唇边的笑意更深,他象征性地踱了两步,笑道,“在下哪里敢怎么样,只是能在这儿遇见郡主,感到些意外罢了。”
“是吗?”,林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同三王子殿下一样,也有些意外。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说罢,就要往外走。可手却被契约夫拉住,“既然是故人见面,自然是要好好的聚一聚的,怎么能这么快就走了呢?”
林玦冷笑,“咱们,应该不算是故人吧?”
她想要甩开契约夫的手,只可惜对方力道极大,她根本就无力挣脱。
“郡主这么说,可是伤透了在下的心。”
契约夫一脸委屈状。
“在我的心里,可一直都将郡主视为知己故人呢……”
“若是我不想跟你聚呢?”
林玦冷冷的瞪着他。
“那我就只能请郡主去了。”,契约夫淡淡一笑,随即手一用力,便直接拽着林玦想要跳上石墙,打算从屋顶离开。
林玦一咬牙,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他的胸口刺去,可才刚想动手,却被契约夫一个反手,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契约夫轻笑一声,拎着林玦一跃而起,可刚跃到半空,后方却一阵厉风传来,眨眼之间,一把利剑朝这边飞来,白的耀眼的剑锋,像一道惊雷,直逼契约夫而来。
契约夫单手拖着林玦,行动大大受到限制,他只能展开手中的纸扇去挡,可对方的利剑来的太过于猛烈,如疾风骤雨,纸扇刚展开,便被剑锋穿透,当即破了一个大洞。
他无奈,只能重新拖着林玦落到地上。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胡同里寂静的能听清每一个人的呼吸和两旁屋顶上瓦片的每一次抖动。
契约夫放开了林玦,眯着细长的眼睛,静静的等着那把利剑的主人出现。
一切都正常,但一切又都不正常。
因为太安静了,安静到林玦浑身的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
沙沙沙沙——
旁边的屋顶上突然传来有些怪异的声响,像是野兽在觅食,又像是有人在扒拉着瓦片。
林玦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可屋顶上却依旧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对手
就在百般疑惑的时候,一声冷笑在空中响起,
“既然是故人叙旧,那怎么能少的了我?”
清冷倨傲,嗜血残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声音如此熟悉,如此的真切,以至于林玦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满脸欣喜的仰头,正想大声求救,话到了嘴巴,却重新咽了回去。
现在正是契约夫最敏锐的时候,她如果在这个呼喊,那不是把自己当做靶子了吗?
这样想着,她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呼救的念头,只是下意识的朝四下查看,希望能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哈?原来是故人!”
契约夫仰头,望着空无一物的青灰色天空笑道,“既然是故人,那确实是要好好的叙一叙旧……”
“不过,故人间叙旧也是有讲究的,不知时隔多日,三王子是否还有心力叙旧?”
清冷的声音落下,一道破空声传来,契约夫见状立即闪到一边,衣角却还是破了一个小洞。
契约夫有些恼火,他正欲开口,却听到那声音又道,“若殿下想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叙旧,我在城外的树林等你——”
说罢,一阵风远去,契约夫见状,也一跃而起,紧随其后。刹那之间,原本充满杀气的胡同里,就只剩下了林玦一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顾不上考虑其他,快步走出胡同,到街上买了一匹马,直冲城外而去。
这一回,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与南宫懿分开。
*
契约夫一路追赶,待出了城门,正疑惑间,却看到一个全身上下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前方不远处,黄昏的青灰色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但就算不看他的脸,契约夫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出手快准狠,这天底下,除了南宫懿外,还没有人能在眨眼之间就破了他的纸扇。
即便知道前方有人,但他的速度并没有丝毫放慢,甚至更快了一些。
那个南宫懿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模模糊糊的光线里,乍一看像是一尊矗立千年的雕塑。
契约夫速度很快,距离南宫懿也越来越近,但南宫懿就那样站着,并没有多余的举动。
四周太过于安静,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就在契约夫与南宫懿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突然跃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刀,直接朝着契约夫砍去——
契约夫早有防备,随手取了路边的木棍去挡,只就一瞬,半截木棍被砍飞,他一愣,迅速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么一击。
快速的拔剑相迎,同南宫懿过招缠斗了起来。
契约夫年纪与南宫懿相差无几,虽然身为罗刹的三王子,但他却不是在皇宫中长大,从小到大拜师无数,全是各地最杰出的武者。除此之外,他还顺便学了术数、用毒、奇门遁甲等等一系列旁门左道的东西,所以林玦的那点眩术放在他的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当然,除了这些旁门左道之外,他能被称作罗刹国的第一勇士,武功自然不会差。不仅不会差,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罗刹国崇尚武力,不管是皇族贵胄还是普通平民,都是以武力论英雄。但就算是这样,从小到大,契约夫也从未遇到过对手,直到,在红河一战中遇到了南宫懿。
冷血无情,嗜血残暴。
在他的身上,契约夫没有看到丝毫的人性。没有情感,没有软肋,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杀戮和冷酷。
红河一战,是他第一次受挫。
但契约夫并不认为他的武功就比南宫懿低,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那一次,不过是他这边少了赢的条件罢了。
若论单打独斗,他未必会输给南宫懿。
他需要一个机会洗清前耻,但南宫懿却没有再对他出手。所以今日这一战,算是他期待已久。
不过,无论在何时,与南宫懿对决,都会是一场硬仗。
契约夫打出的每一招,他不仅能轻松躲过,而且还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他招数里的破绽,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招数变化多端,即便是契约夫,也要心怀警惕,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给绕进去。
这个人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情感,每一招都充满着夺人性命的杀气,他手上的刀,仿佛像是有生命一般,每一下都朝着契约夫的命门砍来,不仅速度快,而且刀锋密集,根本找不到破解的空隙。
几个来回下来,契约夫虽然没有受伤,但却隐隐的有被南宫懿逼的节节后退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直平稳出招的南宫懿,却突然一跃而起,作势就要朝着契约夫的胸口打去,契约夫赶紧用刀去挡,却没有想到,对方只是虚晃一招,借着他出手的机会,朝他的肩膀就是一刀。
肩膀冷不丁地受力,契约夫受到冲击,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旁边有一棵大树,他将后背抵在树干上,才勉强的站稳了身子。
这一刀,如果按照南宫懿一贯力度来看,他的半边手臂早就已经没了,但这一回,对方似乎留了余地,他虽然受到强力冲击,但肩膀上却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外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就在这时,一阵厉风吹来,南宫懿又一刀直逼他而来。
来势汹汹,直取性命。
契约夫赶紧挥刀去挡,但他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抵挡的住,正当破釜沉舟之际,但南宫懿那刀却没有在意料之中的砍下来。
过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好像凝固了,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
南宫懿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手里拿着刀,刀尖正对着他,但却没有直接朝着他砍下来。
想到自己竟然受人如此掣肘,契约夫不由苦笑,“南宫将军这是,要杀我?”
“不过,令在下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段时日未见,南宫将军的武功竟又精湛了不少。”
见南宫懿没动,契约夫又补了一句。
从小到大,他从未害怕过任何人。但南宫懿,却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叫做危险的气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阵冷风拂过,吹动两人的碎发,却让人莫名的想要打冷颤。
南宫懿就这样站着,好像是站着睡着了一般,没有回答。
气氛静谧,甚至连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起来。
契约夫淡淡的笑着,南宫懿一脸冷漠,两人遥相对视,一股暗流在其间涌动。
“你输了。”
过了许久,南宫懿才缓缓开口。
听到这话,契约夫却大声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几乎停不下来。过了许久,他才收起了笑容,将目光重新落在南宫懿的身上,“愿赌服输,今日是我学艺不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走吧……”
“你不杀我?”
契约夫有些惊讶。
“你已经输了,杀不杀无所谓。”
契约夫抬头看着他,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哦?南宫将军你的口气倒是挺大——”
突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色,手一扬,刹那间无数颗细小尖锐的冰晶朝着南宫懿袭来。
南宫懿挥刀去挡,契约夫趁机一跃而起,朝着他俯冲而下,手中的刀直逼他的胸口。
“输赢这种事情,只要没杀死对方,就不算赢。”
“是么?那我还真是给自己留了个祸害。”
南宫懿罕见的露出淡淡的笑容,下一刻,他伸出两指,直接夹住了契约夫刺过来的刀刃,轻轻一晃,那原本锋利无比的刀刃,却瞬间断成了两半!
“你!——”
契约夫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不打算杀你。”
南宫懿淡淡的看着他。
“我会放你走,不过——”
说到这里,南宫懿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布,在契约夫的面前晃了晃。
“你走没有问题,但你必须要给我写一份血书。”
契约夫被搞的莫名其妙,“血书?什么血书?”
“我要你承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杀害……林玦。”
“有南宫将军在,就算我想杀害郡主,也没法得逞的吧?”
契约夫失笑。
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
“你的命或者是林玦的命。二选一,你自己决定。”
二选一?
是要他在自己的性命与不杀林玦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吗?
契约夫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只要是个人,就肯定会选不杀林玦好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可南宫懿这样慎重的提出来,这让他又有些犹豫。
这是个坑吗?
如果他跳下去,会不会摔得个粉身碎骨?
“目前我没有理由杀她。”
契约夫看着他说道。
确实,他目前并没有杀死林玦的必要。
夜风袭过,周围一切寂静的诡异,南宫懿静静地站在那里,几乎要与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我知道你们要做的事情。”
“你这么说,难道不怕我派人暗杀你?”
契约夫冷笑。
“你不会的。”南宫懿胸有成竹,“暗杀我,你胜之不武。”
“所以你现在是四皇子的人咯?”
契约夫反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和睦
契约夫皱眉,南宫懿若是四皇子的人,那事情可就变得有些难办。(.无弹窗广告)
“你现在没有资格问我。”
南宫懿的声音透着冷漠。
“其实要我不杀郡主,办法有的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将军加入我们不就好了,一旦结盟,郡主的安危绝对有保障。”
“我只想她能置身事外。”
晃了晃手中的刀,南宫懿靠近了一些。
契约夫还是不懂这话的意思。
林玦难道现在不是置身事外吗?他要做的事情,跟林玦好像完全是扯不上边的吧?难道说,这个女人的身上,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但无论如何,今日只能先答应下来。
而且,令他自己也感到惊讶的是,这段日子以来,他根本就没有动过要杀害林玦的念头。这种的状态实在罕见,让他的心中浮起一丝烦躁。
他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这样反常的行为,而南宫懿要他答应不杀林玦,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行。我写。”
沉默了一会儿,契约夫答应下来。
刚伸手接过白布,突然一阵刀风掠过,他的手指上冷不丁多了一个口子。
契约夫愤怒抬头,却看到南宫懿一脸云淡风轻,他伸手指了指白布,说道,“血书,需要血。”
原本是阴云重重的青灰色天空,竟然出现了一轮圆月。十五已经过去很久,但晚上的月亮却格外的圆。
“喏,写完了。”
龙飞凤舞,契约夫草草的写完了血书。
血书并不令他害怕,最令他害怕的是,他直到今晚才知道原来南宫懿的武功如此高强,就算不是四皇子的人,就算他依旧是保皇派,只要有他在,今后的行动都会严重的受到掣肘。
可若是想要他的性命,一时半会,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当林玦火急火燎地赶到时,却意外的发现某两个人正十分和谐地在谈着什么,气氛融洽,哪里还有半点火药味?看上去倒像是两个无话不谈的故交知己。
林玦:……
这到底是她老眼昏花了,还是出现了幻觉?说好的决斗呢?
南宫懿也看到了她,见她一脸懵圈,却也不打算解释,直接走过来伸手拉住她,一脸温柔地说道,“走吧……”
“就这样?”
“嗯。[.超多好看小说]”
林玦依旧一脸懵逼。
说好的腥风血雨呢?难道说他们俩真的只是到这城外的小树林谈心叙旧?
两个大男人,相约到小树林?
忍不住脑补了一下,林玦吓得赶紧摇头,那画面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
两人走了几步,南宫懿见林玦实在是憋的难受,便补了一句,“待会儿到客栈再跟你细说。”
契约夫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他才回过神来,将后背靠在一棵树干上,头枕着手臂,异色的双眸里闪着让人读不懂光芒。
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许多地方值得细细的思衬一番。
血书?……
南宫懿的这做法也是奇特,费尽心机地逼他写下血书,目的就只是不让他伤害林玦?
其实既然是写下了血书,他大可以在里面逼他对日后的权力划分做出承诺,可南宫懿却没有,大费周章的让他写下血书,却只为了林玦?
是真的在乎她到这般地步,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正想着,一队人马从旁边的岔道上赶了过来,待走近,领头的凌楠见周围除了契约夫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纳闷地问道,“人呢?”
“郡王说的是谁?”
契约夫将手臂从脑袋上拿下来,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似笑非笑。
“南宫懿啊!他刚才不是还与你在这儿打斗?”
凌楠皱眉。
契约夫的态度让他十分不满,想着他堂堂一个郡王,竟然被一个战败国的王子呼来唤去,实在是可气!
“哦,你说他呀……”
契约夫看上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打完了,他跑了。”
“你怎么不去追?!”
凌楠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他朝哪儿跑了?”
“我打不过,怎么追?”
契约夫不以为然。
“你?!——你不是号称罗刹国第一勇士吗?!”
凌楠差点被气炸,他指着契约夫的鼻子,连手都因为过于生气而发抖。
“我告诉你契约夫,不要以为娘娘宠信你就洋洋得意,大业国的天,永远都不可能是女人的!”
“郡王殿下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传到娘娘的耳朵里么?”
话刚说完,凌楠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杨皇后最忌讳别人说她后宫干政,这话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那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郁闷,接下来的话也变得心虚好多,“我说的是你目中无人,与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契约夫淡淡一笑,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随后,他朝着城内指了指,说道,“南宫懿就在城内的某家客栈里,应该还没离开,若是抓点时间,肯定能找到。
找到估计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打算抓住他……就有些难了。
听他这么多,凌楠半信半疑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带着人朝城内走去。
待人远去,周围霎时又陷入一片寂静。契约夫侧过头看了眼肩膀上刚才被南宫懿划开的口子,目光渐渐的沉了下去。
南宫懿千算万算,却还是算错了一个变数,他将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他信守承诺的基础上,可他契约夫,又岂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南宫懿这么害怕林玦受伤,那他就好好地让他担心害怕一下。
*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契约夫就这么容易放咱们走?”
一回到客栈,林玦便再也忍不住。
这一点都说不通。
就在前一刻,契约夫都还打算将她带走,怎么可能换了南宫懿,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打不过我,除了放咱们走,还能怎么办?”
南宫懿一脸戏谑。
“可……”,林玦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刚才的样子,打过了?”
刚才那场面,哪里像是打斗过,倒像是温馨和睦的畅谈结束之后的场景。
“你瞎想些什么呢?”,看到她满是疑惑的样子,南宫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林玦的脑袋,“当然是打过了,地上那断成两截的刀你没看到么?那把刀就是契约夫的兵器,被你的夫君我给打断了!——”
南宫懿一脸得意之色。
“夫君你个头!”,林玦说着,伸手朝他就是一拳,南宫懿见状赶紧吓得躲开,边躲还躲委屈的说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我若是有个什么不测,你可是要守——”
话还未说完,却被林玦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别胡说八道。”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才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在这世上,在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人能比南宫懿更加重要,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他重要。
林玦的动作,让南宫懿先是一愣,随后却满心欢喜起来,瞬间柔情满面,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放心,我既不会有事,也不会离开你。”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刚才如果不是南宫懿迟迟没有出现的话,她也不会出去找,更加不会撞见契约夫与凌楠二人的谈话,害的她差点落到契约夫的手里。
“碰到一个熟人。”
南宫懿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熟人?”,林玦纳闷,什么时候面瘫南宫懿也有这么多的熟人了?
似乎看出了林玦心中的想法,南宫懿忍不住轻笑,“你想多了,是四皇子的人。”
“我什么都没有想好嘛!”,林玦嘴硬,“不过,四皇子的人不是还在漠北吗?怎么这么快又来这儿?”,说到这里,她突然心下一沉,“难道连他们也知道了咱俩的行踪?”
没这么坑吧?
她只是使用了一次眩术而已,怎么搞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她一样?
“应该不是。”
南宫懿若有所思的说道,“四皇子为人谨慎,从京都到西北,这一路上的城镇里,都应该布有他的人。这样消息才能一路畅通无阻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这样一来,他自己依旧能够安然的坐在京都皇宫大院里,好好的伺候着皇帝,既没有任何嫌疑,又能在暗中运筹帷幄。
南宫懿随手给林玦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刚才一路跟着,才发现他们在这里果然有一个据点,本想着查个清楚,但怕你等太久就回来了,还好我及时收手回来……”
“你才知道!”,林玦伸手打了一下他,“再晚一点,你就没地儿找我了。”
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当时的情景,林玦一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契约夫是个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若是落到他的手中,死都是轻的,下场还指不定是什么呢?
“阿玦,这一路来,都是我在连累你……”
南宫懿面带愧色。
如果没有他,林玦好好的待在京都当她的郡主,挑一个好的人嫁了,空余的时间,或是去梨园逛逛,或是参加些勋贵圈子的聚会……这才是她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他到处奔波,提心吊胆,过着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螳螂捕蝉
“连累什么连累?”,林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离开了你,我待在京都就能过好日子了?还有啊,你别说的这么可怜好不?你还是堂堂的大将军啊,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我不是多愁善感,我这是——算了!喏,这是买的鞋子,赶紧换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双黑色小皮靴出来,鞋尖上绣着浅蓝色的波纹,比林玦脚上那一双要精致好看的多。
顿时,她对南宫懿的眼光大加赞赏,“这是你自己买的?眼光还不错嘛……”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会看上你。”
南宫懿十分自然的接话。
林玦先是一愣,随即瞬间脸红。
这个?……
他是在夸她?
自从相识以来,在她的印象里,南宫懿除了少有的几次温柔之外,其他的,不是冷冰冰的僵着一张面瘫脸,就是旁敲侧击的黑她,不用说夸她了,就连几句正常的话都没有。
其实,她长得也是不差的吧?
被南宫懿这么一说,林玦突然有些飘飘然,怎么说她前世也是当皇后的人,虽然不能号称是天下第一美女,但至少能在后宫排上名吧……所以这一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彻底忽略了自己的美貌?
南宫懿见林玦嘴角带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知道这个人又在神游,便假意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稳定,时好时坏的……”
“你什么意思?”
听某人的话锋不对,林玦立刻从自己的世界里蹦出来。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怎么稳定。”
南宫懿强忍着笑。
“你!——”
林玦那个气啊,回头瞪着他,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你再说一遍?”
“我不敢。”
南宫懿立马露出一脸怂样。
见他这副样子,林玦的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摩拳擦掌,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南宫将军你眼光时好时坏是吧?那我来帮你调整调整?”
“不、不用了……”
南宫懿话还未说完,却瞥见林玦抄起旁边的一个鸡毛掸子朝他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看的南宫懿后背冷汗涔涔。
心下当即暗叫不好。
这是要动用家法的节奏啊?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么?
两人正在打闹之际,客栈的大堂却传来一阵喧闹。隐约似乎是一大队人马进来,看样子是想要一间一间的搜查厢房。
两人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互相愣了一下。
“看来人追来了。”
南宫懿收拾了下情绪,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契约夫?”
林玦皱眉,这个契约夫简直是阴魂不散。一个罗刹国的王子,老是掺合大业国的事情也真是奇葩。
“不是。是高阳郡王。”
“高阳郡王?”,林玦心累,“好吧,那咱们是不是又要跑路了?”
这样马不停蹄的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赶来,她都没有时间稍微的休息一下。想着又要过马背上的生活,心情瞬间降到了极点。
“不用,你在这屋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会一会他。”
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大将军,皇帝又没有撤掉他的职位,对付这么一个郡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种情况,哪里能休息的了?”
林玦无奈,她再宽心,也没法在前头“敌人”压境的时候睡大觉。
所以她看向南宫懿说道,“咱们还是走吧,你也别去跟他浪费时间。”
自从西北城节度使季黎死了之后,外间便开始传闻南宫懿勾结鞑子,杀死了季黎,据说这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有四皇子在他的耳边吹风添油加醋,估计皇帝的罪诏很快就会下来。
可林玦纳闷的是,南宫懿虽然身份没有曝光,但他不是一直都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么?皇帝真的下得了手?还是说,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向来是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是宠爱器重,下一霎那,也许就是降罪贬谪。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就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南宫懿倒是依旧一脸淡定。
林玦却淡定不起来,“可我担心的是,对方手里握着的,也许是皇帝的圣旨。”
“你是说?”
“对,不是都在传你勾结鞑子杀了季黎吗?说不定皇帝已经怪罪你了。”
南宫懿不由觉得好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季黎是被四皇子的人杀死的,杀了西北的节度使,嫁祸到他的头上来,这样的招数,还真是屡试不爽。
“虽然凌楠现在手中未必有圣旨,但只要你一露面,肯定就要回西北城,可一旦回到了西北城……变数这么多,就算你武功再好,若是几千个的土兵扑上来,想要全身而退,也有些吃力的吧?”
虽然刘满如今还在西北城,但林玦已经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够差遣得动那些将士了。南宫懿不在,杨皇后的人,和四皇子的人又都已经在西北城“安营扎寨”,西北城的势力早已进行了新一轮的划分。
“当初在西北,你为何突然失踪?”
见南宫懿对她刚才的话似乎若有所思,林玦又补了一句。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无奈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就是被其他的事情插一下忘记了。
“我当时是发现了一些四皇子勾结鞑子的蛛丝马迹,正好他们派人来暗杀我,我便将计就计,利用这个机会搜集证据。”
南宫懿走到窗前,将目光放在依旧喧闹的大堂上。
“证据是找到了一些,但也被对方摆了一道。勾结鞑子,杀害节度使,四皇子这是不想让我回京都的节奏。”
说话间,凌楠终于摆脱了掌柜的纠缠,开始带着大队的人马上楼来。
一下子,二楼的客房开始骚乱起来。
“咱们赶紧走吧……”
林玦再次提议。
为今之计,南宫懿是要赶紧回到京都,把这件事向皇帝解释清楚,跟凌楠在这儿浪费时间并没有任何意义。
南宫懿点了点头。
*
所以等凌楠一间一间客房搜查完,赶到南宫懿与林玦两人住的客房时,里面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不用说人了,就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娘的,来晚了一步,被他们给跑了!”
凌楠狠狠的骂了一句。
说话间,他看到了屋内南向大开的窗户,赶紧快走两步,发现窗户底下是一条小道,瞬间明白了什么,回头朝着那些人冷声道,“他们俩没有走远,赶紧追!——”
一阵细密的脚步声过后,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又再过了一会儿,南宫懿才悠悠的抱着林玦从房梁上跳下来,想到刚才的情景,他不由的觉得好笑,看着林玦感慨,“没想到,你还挺足智多谋的。”
林玦反手给了他一拳,没好气的白了南宫懿一眼,“这就感慨了?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比如?”
“比如你个头!”,林玦瞪了某人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着,她便作势要朝外走去。待会儿凌楠找不到人可能就会折回来,他们得趁着这个空档离开。
“先等等——”
南宫懿拉住了她。
林玦回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看到大堂里那个穿黑色长袍的人了没有?”,南宫懿拉着她走到窗前,指着大堂中一个正在吃饭的男子说道,“这个人,是四皇子的人。”
“那咱们?”
林玦瞬间郁闷。
难不成,他们还是得跳窗走?
“不用的担心,咱们刚才虚晃一招,不仅骗过了凌楠,也同样骗过了他,相信有关咱们往南边跑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他既然掌握了消息,马上就会走了。”
南宫懿说的没错,那黑衣男子在大堂坐了一会儿,又随意的象征性扒拉了两口饭后,下意识的四下看了几眼,便结了账,走出了客栈的大堂。
“那咱们现在,该朝哪边走?”
林玦看着他问道。
南边是走不了了,无论是凌楠还是四皇子的人,如今估计都埋伏在南边的路上。尤其是四皇子的人,说不定那一路下去,他们全都拉好了网,就等着南宫懿与林玦二人自投罗网。
“咱们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林玦不解地问道。
南宫懿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可林玦却在他的笑容里,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直到她等在小镇某家茶楼的门口,看到南宫懿双手沾满血的从里面走出来时,才瞬间明白刚才他那笑容里的冷意从何而来。
她觉得南宫懿说过,小镇东边的茶楼,是四皇子在西北最重要的消息据点。
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将四皇子布置在这里的眼线全部杀光,毁了这个据点。
血腥味不断地从茶楼里弥漫出来,林玦突然一阵作呕。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蹿出十几个穿着各式衣服的人来,他们看到南宫懿,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便快速的走进茶楼里,接着里面传出收拾的声音,就只一会儿,血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扑鼻的茶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黄雀在后
有个茶楼跑堂模样的小哥,牵了一匹骏马到南宫懿的面前,态度客气的道,“客官,这是您要的马。[]”
南宫懿有些点头,伸手接过缰绳,将依旧有些懵圈的林玦扶到马背上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林玦到现在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茶楼是四皇子的搜集消息线报的据点,南宫懿捣毁了这个据点。这个十分明显,但接下来出现的那些人呢?
突然,她瞬间明白过来,那些是南宫懿的人!这家伙,不仅捣毁了人家的据点,还为他那据点换上了新的血液。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四皇子的西北据点还存在,只是里面的人全部换成了南宫懿的。这样一来,四皇子依旧能够坐镇皇宫大内之中获取消息,只不过这些线报具体要怎么发,就要看南宫懿的心情了。
“我,吓到你了吧?”
过了好久,南宫懿见林玦依旧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甚至更加血腥残暴。
林玦现在知道了也好,他们还未成亲,她还有机会反悔。
骏马飞驰,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两边笔直的胡杨林就像是一排排凶神恶煞的土兵,在月光的映照下,光怪陆离的树影,看上去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
林玦盯着面前那双紧紧抓着缰绳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她突然有觉得,南宫懿最近有些患得患失,这样想着,心中不由的有些开心。面瘫会这样想,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中越来越重要了?
林玦默默的看着面前那紧握缰绳的手,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是啊,你吓到我了……”
“阿玦我……”
南宫懿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果然,阿玦还是在意的。
其实这一点都不能怪她,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怪物,本来就不该妄想融入正常人的世界里。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残暴无度,冷血无情,从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你现在看清了……也好。”
林玦默默的听着,注意着某人的语气变化,虽然她坐在前面没法看到南宫懿的表情,但从语气上判断,某人似乎已经掉进她挖好的坑里了。看样子,这一次,她终于能扳回一局。[.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等酝酿好情绪之后,林玦再次开口,“我确实是吓到了……”
南宫懿心中没由来地一颤。
“我吓到是因为,没想到南宫将军你这么聪明!”
后面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你说什么?”
南宫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玦抿了抿嘴,回过头去,在看到某人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时,她终于忍不住大笑,“我是说,你这么聪明,吓到我了!——”
“你耍我?”
某人终于反应过来。
“我哪有啊,是你自己不听我把话说完的!”
林玦语带委屈,据理力争。
“你死定了!”
南宫懿说着,作势就要对林玦上下其手的样子,林玦吓得大叫,可惜人不仅在马背上,还在南宫懿的怀里,想躲都没地儿躲。
玩闹了一阵过后,两人突然静下来。旖旎的气息在周围流动,南宫懿看着近在咫尺的林玦,突然有点心猿意马。
想了想现在的处境,还是硬生生的压下里心中的旖念。
既是两情相悦,相处的过程中自然多了些趣味,所以不仅是南宫懿,林玦心中对他的进一步亲昵动作也是有一些期待的。可等了半天,除了骏马依旧飞驰之外,南宫懿竟然连个搂住的动作都没有。
顿时有些纳闷,正想回头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到南宫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玦,其实我就只是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杀人工具,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悔恨过,今后更不可能会改,你,真的不介意么?”
镇国公,大将军,说起来好听,但哪一个不是由无数的尸体堆起来的?他带有前世的记忆没错,可今生的经历,却决定了他不可能再是前世的性格。那些零碎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梦,他并不在乎。
可他在乎的是,林玦真的不在意他如此残暴嗜血的生活么?
是个人都会在意的吧?
“我介意什么啊?”
林玦顿觉好笑。
“诶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若是再这样子,那以后换成我来娶你进门好了!”
“你真的不介意?”
南宫懿半信半疑。
“废话,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是不会武功,不然肯定比你更残暴好!再说了,那些死了的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是对皇位怀着不轨之心的人,这些人就算是你不杀他,他们自己也活不长!”
南宫懿微微收紧了握着缰绳的手,“阿玦,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你……”
“好啦,你肉不肉麻?”
林玦心里是开心的,但面上却没好气地反驳。
“你不是说四皇子在这一路都设了许多的据点,用来收集各路消息么?”,林玦突然福至心灵,她侧过头看着他,“要不咱们顺路全都给他来一次大换血?”
哈?
南宫懿握着缰绳的手一顿,他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怎么样?”
见南宫懿没有吱声,林玦又重复了一句。
“你说呢?”
南宫懿扬起嘴角。
“那就这样定了!”,林玦迅速拍板。
四皇子本身虽然从未出现过,但他在暗中却操纵了无数见不得人的事情。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就算了,最关键的他竟敢对南宫懿下手,林玦自认自己不是朵白莲花,但“凡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在这一点上,她与南宫懿很像,都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
夜色渐浓,契约夫倚靠在书房内的软塌上,正埋首看着书。
雕花银烛台里微光摇曳,灰暗的烛光投映在他俊秀的脸上,泛起一阵涟漪。
他看的是那样入神,以至于书房的门被人用力踹开都似乎没有发觉。
高阳郡王凌楠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看到契约夫竟然连头也不抬,心中不由地更加恼火,直接伸手指着他吼道,“契约夫!你简直胆大包天!——”
直到这时,契约夫才像是觉察到他进来了一般,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上了疑惑,“郡王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凌楠追了一天,不仅没有发现南宫懿的身影,甚至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心中火气直冒,听到契约夫这么问,不由地更加火冒三丈,“契约夫,你直说就好了,你是不是同南宫懿勾结了?”
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把南宫懿放走?
“无凭无据的,郡王说这话,可是陷我于不义啊……”
契约夫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放在一旁,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色。
“无凭无据?就凭你放走了南宫懿,就凭你在我们拼了命地去抓他时,你却躲在这儿悠闲自在地看书?!”
契约夫却突然笑了起来,“我想问一句,郡王如此兴师动众的带人去追,不知有没有想过,若是真让你们追到了南宫懿,你们有胜算抓住他么?”
“这不用你操心!”凌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也是不想操心,可以咱们如今的关系,却不得不操心。”
契约夫淡淡一笑。
“其实不用我特意地提出来,郡王你自己也知道,就算让你们追到他,也是不可能制服得了他……最后的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
“哼!罗刹国第一勇士三王子殿下,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长他人威风了?南宫懿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我们一整队的人马,难道还敌不过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郡王你自己的心里早就明白了吧?不然为何南下的路途那么长,你们只追了几步就返回?”
不就是害怕惹怒了南宫懿,引来杀身之祸么?
“你!——”
被契约夫说中心事,凌楠脸气的一阵红一阵白,他之所以这么快就折回来,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本来还想将这事推到契约夫的身上,没想到这小子比猴精还聪明,不仅一下子识破了他的目的,还狠狠的将了他一军。
毫无意外地将凌楠脸上的表情收归眼底,契约夫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劝慰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反正咱们追也追了,抓不到人那也没有办法……”
被他这么一说,凌楠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话是这么说,但娘娘那边——”
杨皇后平常看似云淡风轻,但跟过她的人都知道,杨皇后的掌控力简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说一句话,没有人敢说两句话。
杨皇后已经知道了南宫懿的行踪,所以,她便给了密信,务必不能让他回到京都。
若是让她知道“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凌楠不敢去去想。
“这个郡王就不要担心啦~”
契约夫继续一脸淡定。
“南宫懿这么热门,想要他消失,根本就不用咱们动手。”
凌楠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鬼魅
契约夫唇边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没有再回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相对于杨皇后,四皇子如今估计更加的害怕南宫懿回到京都,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处境。
想到这里,契约夫突然有些庆幸,还好杨皇后当时听进去了他的劝告,让四皇子的人走在前面,不然,如今被南宫懿抓住大把柄骑虎难下的人,可就是他们了。
“郡王大可放心,有些人肯定比咱们急。”契约夫见凌楠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担心,便笑着说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暗中静观其变,到时候坐享其成就是了。”
“可是娘娘那边……”
他要怎么解释?
“郡王不用担心,我替你修书一封给她。”
契约夫看着凌楠,眼里闪着胸有成竹的光芒。
“只要将这其中的利弊关系陈述清楚,我相信娘娘会理解的”
“你为何要帮我?”
凌楠不解。
就在刚才,他都还用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对待他!
“郡王这话说得可有些见外了……”,契约夫淡淡的笑着,“咱们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唇亡齿寒,帮你不就等于帮我自己?”
一直以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只为利益。既然现在与杨皇后的结盟有利于他的利益最大化,他自然不会就这样放手。早知道,相对于义气,情谊,在大多数的时候,在各方利益的维系下结成的联盟才是最稳固可靠的。
而现在,他同杨皇后的结盟,还有发展的前景,在这个时候,凌楠对他的态度再差,再不怎么待见他,也得努力将这阵线保持下去。毕竟,他能够从这里面所获得的,要远比他付出的要多。
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
“你确定没走错路?”
林玦侧过头,面带怀疑地地看着南宫懿。
从镇上出发到现在都已经整整两天了,可他们俩的路途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还依旧在这山里转悠。
“应该没走错。”
南宫懿低头看了眼从怀里拿出来的地图,再次确认无误后,才淡淡的开口。
从地图上来看,这一片都是山地,只有越过这一片山地,才能到另外一个镇上去,所以他走的路线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愿吧……”
林玦有些无奈。
羊肠小道,并无其他过路行人,两边的树林枝叶茂密,就算是在大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东西?”
南宫懿见林玦沉默不语,以为她是饿了,便问道。
“不用不用……”
林玦赶紧拒绝,“咱们走快点,等到了下个小镇,再好好的吃一顿。”
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吃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她的面前,她也咽不下去。
南宫懿见她一副嫌弃的样子,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笑道,“那行,等咱们到了镇上,再好好的大吃一顿——”
“大吃一顿?怕你是没这个命吃了吧?!”
南宫懿的话都还未说完,突然从右边么一棵大树上传来阴阳怪气地嗤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猛地抬头,上面却空空如也,除了繁茂的枝叶外,什么都没有。
周围一切如故,什么都没有变,异常地安静,安静地令人发毛。
林玦心里闪过一丝恐慌,下意识紧紧握住了南宫懿的手。
就在这时,两旁边原本静止不动的大树突然全都动了起来,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不仅连根拔起,还摇摇晃晃地朝他们两人靠拢过来。
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回头问南宫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那些活过来的树却又变了模样,只一霎那,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列队朝他们冲杀过来的士兵。
喊声震天,厮杀声雷动,原本寂静无人的羊肠小道,霎时间变成了血雨腥风的沙场。
林玦下意识就想要逃,但手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握住,猛然间,犹如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她瞬间冷静下来,这现象太过于诡异又莫名的熟悉——
昡术!
没错,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肯定是有人在事先对这周围的东西施了昡术,无论是树,还是周围的山,所有的东西,都中了昡术。
可昡术并不是但因为使用昡术会极大的耗费使用人的心力,所以为了减少心力受损,昡术一般都是在小范围内,而且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可眼前这场面却突破了她的认识,如此宏大的场面,昡术的范围及于整座山体,这背后使用的人,法力到底有多高深?
正想着,那些“士兵”却已经逼近,玄甲战戟,长矛黑盾,黑压压地朝着他们冲杀过来——
就算林玦心中已经知道了眼前的画面都不是真的,但依旧还是吓得不轻。
“别动,他们冲不过来。”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玦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脑子又冷静了不少,下意识地去找南宫懿,却发现眼前黑云压城,灰蒙蒙的一片,除了那些厮杀的将士外,什么也看不到。
“南宫懿你在哪里?”
林玦有些惊慌的问道。
手还握着,可人却看不到,这也太诡异了点吧?
“就在你旁边。”
声音再次响起。
“我怎么看不到你?”
就在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起来,风里夹带着沙土,就像是无数的暗器,朝着林玦飞过来。
人被风吹得站不稳,又加上漫天的黄沙,林玦死命拽住南宫懿的手,才勉强撑住没有摔倒地上。
“还好你在……”
林玦忍不住感慨,就算现在看不到他的人,但知道南宫懿就在身边,也是种安心。
南宫懿没有答话,只是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场景变换,就在说话的当口,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又再一次消失不见,林玦都还未反应过来,周围又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夜色浓重,却突然下起雨来,一具穿着红衣的尸体挂在树上,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乌云避天,一轮圆月孤零零地盘旋在青灰色的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
周围的山体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淅沥的雨下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潮湿,四处散发出如皮肤溃烂般的腐臭味,恶心,又令人窒息。
雷鸣电闪,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宿命,让整个夜晚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间苍白,迅即漆黑,哭泣的鬼影无路可逃,灵魂****僵硬。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光点,重叠巨大的黑影,绝望地撕破夜色。
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挂在树枝下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
大红的外袍,已经被雨水打湿,冷风一吹,尸体微微摇晃。
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比地面更加深入的地方。
头颅上黏附着黑色潮湿的长发,尸体是女子。一个有着惨白面容的女子。大红的外袍显出惊心动魄的恐惧。
一道闪电亮起,女尸的影子被瞬间映在地面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令人不寒而栗。
凛冽的风夹带着雨点呼啸,黑暗而遥远的角落里,轻微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被雨融化在空气里,轮廓被洗刷,只留薄薄的一层,像死人的皮肤。
一道道闪电,让周围骤亮,但随即暗下来后,却带来了更多的恐惧。林玦愣愣的站在原地,闪电的光在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一个惊雷落下,那具女尸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朝着她微微一笑,伸出了鲜红的舌头!
就算是昡术,这样也太过了吧?!
林玦浑身发冷,下意识的紧紧握着南宫懿的手。
还好,南宫懿还在。
“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想要破解昡术,简直比登天还难!”
林玦知道南宫懿能够听到她的话,便大声地问道。
风雨交加,雷声大作。
但令她意外的是,身边的人并没有回答。
“南宫懿?”
林玦扯了扯握住的手,他们的手从一开始就紧紧握住,肯定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对方还是没回答。
“南宫懿?!你在吗?——”
在连续叫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之后,林玦突然我有点害怕起来。
“在。”
身边的声音响起。
林玦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即语带责怪的说道,“你在怎么也不吱声,害得我吓得半死!”
“我现在不是吱声了么?”
那声音反问,他刚说完,那些弥漫在周围的雾气突然消散,眼前的景物渐渐显露,借着不知从哪里照过来微弱的光,林玦终于看清了她身边的人。
颀长的身形,一身黑色短打,干净利落,南宫懿就在她的身边,林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南宫懿,那咱们现在——”
林玦正说着,身边的人转了过来。
惨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眼珠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眼洞,它将脑袋转向林玦,黑洞洞的眼眶里露出深不见底的幽暗,“你叫我?……”
一张口,一条鲜红的舌头露了出来。
身体开始上下分离,从脖颈处渐渐裂开,只剩下一个头颅和一只紧紧握着林玦的手!
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宁静,林玦面色惨白,脑子里除了想要逃跑之外一片空白,拼命地想要挣脱那只手,可不知为何,那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她刚想往前跑,就被狠狠的拽了回来!
“南宫懿,救命!!——”
林玦满心恐惧,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却被那手紧紧的握住,根本就挣脱不开!
狂风大作,密集的雨水打在林玦的脸上,她根本顾不上擦,一边拼命地大喊南宫懿的名字呼救,一边拼命地想方设法将她的解脱出来!
那颗头颅不知何时又窜到她面前,除了鲜红的舌头外,竟朝林玦微微一笑,笑容诡异,竟像从地狱索命而来!
又一声尖叫,林玦吓得转头就跑,可手却依旧被紧紧拽住,她咬牙,当即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来,朝着那只手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从迷雾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林玦拿匕首的手。
“阿玦,你冷静点!”
南宫懿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可看在林玦的眼里,却成了那怪物口中发出来的话。
她吓得惊叫,用力的挣脱拍打,转身想要逃开。
“阿玦,闭上眼睛!快——”
声音再次响起,林玦却依旧无知无觉,只看到那怪物不断朝她逼近,黑洞洞的眼眶里,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水。
她尖叫,乱窜,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只手的控制。
突然,那怪物猛地朝她靠近过来,伸出它血淋淋的手,直逼林玦的眼睛而来——
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林玦正想大叫,却意外地发现四周安静下来,原先那杂乱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
“阿玦,别怕,我在。”
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这一回,林玦总算辩识出了南宫懿的声音。
“南宫懿,你在哪里?”
她还处于原先的恐惧之中,声音里带着颤抖。
“别怕,我就在你旁边。”
南宫懿说着,伸手护住了她。
“这些都是昡术,都是假的,不过你别睁开眼睛……”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玦完全被吓懵,她现在谁也不敢相信。
“你别管那么多,跟着我走就行。”
那声音又道,但却丝毫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记住,眼睛别睁开。”
不睁开眼睛,怎么能确认他到底是南宫懿还是其他人?或者说怎么确认他不是怪物?
这样想着,林玦面上虽然没说,但还是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可一睁开,却悲催地发现,那手掌依旧覆盖在她的眼睛上,除了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好,看不到总比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的强。
眼睛看不到,但她的嗅觉却没有消失,她故意微微地朝对方靠近了些,发现果然有似有若无的寒梅清香淡淡袭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幻境
淡淡的寒梅香气。[.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南宫懿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直躁动不安恐惧的心终于微微的镇定了些,脑海里浮现起南宫懿在每个时期的模样,他们俩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不知不觉间,林玦的心渐渐的恢复了点平静。
想到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干脆心一横,决定顺其自然,姑且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回,跟着那声音走。
风声鹤唳,哀鸿遍野。
耳边又开始传来各种诡异的声音,越往前走,各种哭鸣哀嚎的声音便越多,好似踏进修罗地狱一般。
“什么都别想,跟着我就行。”
清冷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犹如一泓清泉,划破周围的杂乱与肮脏,直达胸臆。
“嗯。”
这一回,林玦没有怀疑,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身边的人就是南宫懿。
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比他更让她感到安心。
眼睛被蒙住,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只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各种诡异的令人起毛的怪叫声,叫声时高时低,像是有无数的冤魂在哭嚎,又像是无数的妖魔鬼怪大张着血盆大口吼叫。
林玦紧紧握着那只牵引着她的手,像一个盲人一般,慢慢地往前迈着步子,遇到不平坦的地方,或是坑洼,那声音还会适当地提醒,她就这样,慢慢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清冷的声音终于又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话音落下,那只一直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终于拿开,林玦小心地慢慢睁开眼睛,可刚一睁开,就被突如其来亮光闪得赶紧重新闭上了眼睛。
“别怕,我用手帮你挡着……”
估计是看到林玦的囧样,南宫懿语气里带着一丝轻笑。
林玦撇撇嘴,懒得去理会他,再次睁开眼睛,这一回她注意了一下,先睁开一条缝,确认无恙后才全部睁开来。
就算是这样,明亮的白光还是晃的她眼睛发疼。
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林玦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如此猛烈的白昼。
从周围的景物来看,他们依旧还在原来的那个山里,繁茂的树林,羊肠小道旁高大茂密的树,一切都与最开始一样,只是比原先的位置稍远往前移了一些,在刚才闭着眼睛走动过程中,林玦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但现在看来,那么漫长的一段路,只不过才走了几丈远而已。
“刚才那些都是昡术,咱们现在走出来了……”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林玦猛地抬头,终于看到了印刻在心中的那张脸,南宫懿,正站在她旁边,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南宫懿……”
林玦看着他,鼻子莫名的发酸。
她发现最让她害怕的,不是那些长舌头,断手断脚,或是没有身体的鬼怪,而是南宫懿不在她的身边;满心的恐惧,不是来源于黑暗修罗,而是她的身边没有他。
“没事了……我在……”
南宫懿伸出手,将林玦紧紧抱住。
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寒梅清香传来,林玦莫名的安心。[]
“喂,我说,你这味道真的挺好闻的,真的不是为了吸引女子而特意熏香的么?”
虽然在很早之前南宫懿就已经解释过他身上之所以有味道是因为炼丹的缘故,但林玦还是忍不住问。
这味道比她身上要好闻多了,她身上最多只有皂荚味。
南宫懿的脸上闪过一丝揶揄,“对呀,不然我怀里的是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林玦的脸霎时间通红,狠狠的朝他的胸膛捶了一拳,当即就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可却被某人紧紧抱住。
“你放开我!”
林玦一脸没好气。
“这么快就生气?”南宫懿放轻了音调,让原本清冷的音色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他低头凝视着她,一脸温柔,“其实呀,除了你,其他人想要靠近我都难,又怎么可能闻到我身上的香气?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大不了以后让你炼丹呗……”
林玦一愣,“你愿意教我炼丹?”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一直都不一般,但南宫懿成天神神秘秘的,根本就无从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看到她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南宫懿忍不住轻笑,“称为炼丹其实过了,只不过是一些滋养身子的药丸罢了,以后这项就交给你了。”
“那我身上以后也有这种好闻的寒梅清香?”
林玦一脸期待。
南宫懿:……
该死的,他又被林玦给带偏了。不是刚刚才侥幸脱险么?为什么现在却开始聊到炼制药丸这类的事情?他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哦,对,昡术,今天这昡术的幕后主使估计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阿玦,别的先不说,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昡术分为两种,一种是小打小闹,比如像林玦常做的那样,把一块石头变成美玉,凭空变出一只青鸟这类的障眼法术。而另外一种,则是像刚才一样,场面宏大,遮天蔽日,能够挑起人心中的恐惧,让她完全陷入另外一个世界之中。
其实这一种,已经完全超出了昡术的范围,变成一种新的道法。
但这种让人陷入幻境的法术,杀伤力虽大,却有个缺点。就是在一般情况下,施行该法术的人不能离开法术所实施的对象太远,否则就没法控制住。
“估计来不及了吧?”
林玦皱眉。
她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附近。
“无论如何,咱们先离开这儿……”
南宫懿说道。
这附近还留有刚才法术的余威,若是一直待在这里,更加容易受到那人的控制。
*
距离不远的城中别苑,维卡正端坐在花厅之中,面前的矮几上放置着雕花楠木茶具,炉子里热水滚沸,起火煮茶,室内茶香悠然弥漫。
在她的右侧,坐着一位容貌俊秀绝佳的少年,他看着前面滚沸的茶水,异色的双眸里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汉人这东西,倒是挺有趣……”
维卡侧过头,满脸殷切地看着少年。
契约夫微微一笑,面上的表情不置可否。
“哥哥不是计划待在西北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维卡见契约夫不说话,又接着问道。
“来看你。”
说着,契约夫的目光从滚沸的茶水中移开,投在维卡的脸上。
杨皇后似乎坐不住了,直接让维卡出京到最靠近西北的这座巍城里,拦截南宫懿,不让他进京。
他一直认为杨皇后是一个有谋略的人,但这回的事情,却让他对她的看法有些改观。相对于他们这边,南宫懿这回手中掌握更多的,显然是四皇子不法的证据。
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四皇子不可能猜不到,他就是猜到了才会在西北对南宫懿下手,虽然最后没有得逞,但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信息,刚好透露出四皇子的心思和计划。
正是因为如此,四皇子如今肯定是比他们着急,他们完全可以按兵不动,等着四皇子一派动手,到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
放着如此大好的计划不用,急吼吼地抢着动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最关键的是,竟然还让维卡出手,好不容易埋了条线在南宫懿的身边,作用都还未完全发挥出来,这就马上要变成废子了?
“来,先尝尝,据说是明州进贡的白牡丹……”
维卡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契约夫。
契约夫笑了下,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拿到唇边,抿了一口。
“不错。”他说道。
“是吧?”维卡如白玉般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的烹茶手艺不输你周围的那些女子吧?”
“你可是我妹妹,她们本来就比不上。”
契约夫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宠溺。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面容,他老是会想起另外一个人。
“我早就说了,不想当你的妹妹!”
维卡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
“不想当我的妹妹?”,契约夫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看着她。“难不成你要当我的大姐?”
维卡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满,她正要与契约夫好好地争论一番,却看到阿加塔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公主,幻境没能困住那两个人!——”
契约夫唇边的笑容突然一滞,随后飞快地恢复到原样。
但维卡的神情可就要夸张的多,“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从那幻境里走出来?!这不可能!”
那个幻境可是她的拿手绝招,能够窥探到人内心最阴暗不安的一面,除非她自己解除,否则没有人能够从那里面走出来。
南宫懿是号称“杀神”没错,但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阴暗面,就会有软肋,怎么可能走的出来?
“公主,千真万确,南宫懿护着林玦从里面走出来了。”
阿加塔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她亲眼所见的事实,又由不得她不信。
“可是!那个幻境——”
维卡还是没法相信。
南宫懿难道真的不是人?不然他又怎么能克服心魔走出来?
“其实你在一开始就应该料到了不是么?”
一旁的契约夫开口。
别人他不敢说,但对于南宫懿这个另类,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不相信。”
维卡咬牙,却再也坐不住,她看了一眼契约夫,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现在再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意义了,最关键的是,要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按照路线,他们俩应该很快就会来到巍城了。”
契约夫淡淡的说着,眼前却又不由自主地浮起某张脸来,想着说不定很快又能再见,他的心中竟隐隐的浮起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
*
“喂,南宫懿你看,巍城到了!”
两人越过那座山后,没走多远林玦就看到了巍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
巍城是最靠近西北大漠的一座城,但相对于西北城内动不动就兵戈相见的火爆场景,与它相隔几座山之外的巍城却显得温和的多。正因为如此,很多东西南北跑商的商人脚夫们,更愿意多走一些路,在巍城里歇脚。
所以就算是座靠近边陲之地的小城,巍城城中却依旧行人商旅众多,各式买卖都有,住店客栈也分布的十分密集。
看到人烟,林玦本来挺开心,但想着他们两人如今还被人追杀,住客栈是最容易暴露目标的一种方式,便抬头看着南宫懿道,“其实咱们不应该在这儿歇脚吧?”
就算在这儿歇脚也过的不安生,说不定前脚刚在客栈上登记,后脚那些追杀的人就赶到了。
“咱们在这儿会一会她。”
南宫懿说着,不等林玦说话,他径自走进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要两间房。”
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林玦见状,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欣慰,南宫懿这家伙,终于懂得订两间房了。
可等到了楼上的厢房之后,林玦却悲催地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南宫懿是定了两间厢房没错,但他却不打算入住。
“那咱们?”
站在屋里,林玦盯着那扇敞开的窗户发囧,她这是,又要跳窗户的节奏?
“没事儿,你抱紧我,就一眨眼的事情。”
南宫懿说的云淡风轻。
林玦撇撇嘴,一眨眼的事情也是事情好不?
上回她一跳,就直接掉进了河里,好在有清荷在,不然都直接被河水给冲走了。
可无论心中作何感想,她最后还是被南宫懿抱着跳下了窗户。
不过,有南宫懿在,可要比她自己跳下来要好的太多,真的就只是一眨眼,除了下落的过程风有些猛烈之外,其他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等林玦顺利着陆之后,南宫懿满脸神秘地看着她,“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这儿还有好地方?
林玦满脸地不相信,本想反驳几句,但在看到南宫懿脸上的表情后,又不忍扫他的兴,便默默的跟着他,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去看看他口中的那个好地方到底是什么。
南宫懿口中说的云淡风轻,但实际上,那地方距离还有点远。沿着客栈后门的巷子一直走,七拐八拐的,两人竟然拐到了城外。
*
题外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各种事情加起来忙晕了,只能靠抽空拿手机更新,所以导致没有准时,字数上也有些不够,我保证,字数我会补回来的哈,,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屋藏娇
出了城,朝着城墙边上的一条小道往上,连续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林玦才隐约看到在繁茂的绿树掩映之中,有一座巨大的宅院。整齐的瓦房和两旁陈旧的草屋交错杂陈,恰似一盘杀得正酣的黑白围棋。
从外面看,这宅院并无任何吸引人之处,隐藏在密林之中,倒还为它增添了点诡异的气氛,但一走进大门,眼前的景却出乎人的意料。
进了垂花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也不知是从哪里引来的水,竟然在园中有一条溪流穿过,一白板石桥跨在溪流之上。
身处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苍翠可爱,有种叫不出名字的青藤穿石绕檐,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巍城靠近西北大漠,外面黄沙漫天,可这宅院内,却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江南之景,就算是自诩见多识广的林玦,看到这样的画面,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南宫懿见状,脸上罕见的露出得意之色,“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林玦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
如果是别人的私人別苑,他们是不是得马上走,免得被人发现,到时候当贼抓起来?
“我建的。”
南宫懿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林玦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他、他……建的?
这怎么可能,说谎吹牛也得事先打个草稿吧?
南宫懿伸手将她捞起,估计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满脸无奈的看着她,“真的,这真的是我建的。不然我怎么会带你来?”
听他这么说,林玦心中突然打了个激灵,“好端端的你干嘛突然建这么个宅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说,打算在这儿藏什么人?!”
“才刚建好……”
南宫懿一脸委屈。
他本以为这样给林玦一个惊喜会得到夸奖的,没想到这人反应过来之后,竟然直接对他进行了质问,这人生的变数,也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
“这跟什么时候建好可没有关系,关键是南宫将军你建它的目的……”
林玦一下子“文思泉涌”,看法和见解源源不断的从脑子里冒出来。
“目的就是让你住呀。”
南宫懿笑了起来。
所谓狡兔三窟,他当初建这座宅子的目的,就是想着自己隐退之后与林玦能够有个去处,不过没想到的是,隐退还没有提起,这宅子倒是先派上用场了。
“好你个南宫懿,我住这儿,那越京城里呢?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让我住了?”
林玦突然玩心大起,特别想逗一逗他。
南宫懿:“……”
他这似乎,怎么说都不对的样子?
看到南宫懿一脸无奈,被她逼到角落里的模样,林玦心中暗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更加生气的样子,歪着脑袋看着他道,“让我住在这儿,所以南宫将军是打算金屋藏娇咯?”
“什么金屋藏娇,阿玦你真是越说越离谱。”
南宫懿满脸无语。
他想要解释,但却悲催地发现林玦的思维十分的严谨,严谨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既然不是金屋藏娇,那你为何要让我住在这儿?”
林玦继续不依不饶。
南宫懿正郁闷间,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侧过头看了眼林玦,突然恍然大悟,敢情这家伙是在逗他,所以便微笑地看着她,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调,“就算我想要金屋藏娇,那也得要有娇呀,阿玦你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还煞有介事的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玦。
果然,被他这么一说,林玦当场就怒了,她那个气啊,“你再说一遍!——”说罢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挥起拳头就想朝南宫懿砸去。
拳头被握住,带着戏谑的轻笑声传来,“喂,随便逗逗就生气啦?”
林玦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不是娇,这儿呢,也不可能是什么金屋……”,南宫懿低头凝视着她,目光灿若星辰,“我建它,当初是想着有朝一日归隐,与你也有片屋檐能够遮风挡雨,不至于在外面风餐露宿。”
“谁要与你一同归隐了?……”
林玦面上一红,喃喃的反驳。
心中却有些欣喜。
在这世上,要该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一位,凡事处处都能为她着想的人。遇君如此,夫复何求?
“你不愿意?”
南宫懿做出一脸委屈模样。
“那我只能去问问别人看愿不愿意与我一同——”
“你敢!”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玦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南宫懿见状,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家中有老虎,自然是不敢。”
“好你个南宫懿,你指桑骂槐的说我是母老虎?!”
林玦气势汹汹,抡起袖子,做出干架的模样。
南宫懿看到她这副模样,瞬间拔腿跑了,边跑还边笑着说,“你这副样子,还说自己不是老虎……”
“有本事别跑,我就不信打不死你!”
两人打闹了一阵,终于在南宫懿投降的情况下停了下来。
“阿玦我错了,看在我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情况下,能不能免了跪搓衣板?”
南宫懿小心翼翼的边说边看着林玦。
“可以呀。”,林玦回答的云淡风轻。
“真的?”
听她这么说,某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就知道林玦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林玦挑眉,一本正经。
“不过呢——”
她故意拉长了音调,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南宫懿,一脸笑意,“搓衣板可以不用跪,但是你要跪箭盘。”
什么?
箭盘?——
南宫懿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这又是种什么奇葩的东西?
他霎时后悔,早知道这样子,还不如乖乖的选择搓衣板呢?
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就如同这四月天的春光一般,温和但却不刺眼。
“阿玦……”南宫懿看着她,“等这件事结束,咱们离开京都吧?”
当初他选择从军,是为了改变处处受人欺负受人掣肘的现状,当时只身一人,什么都不用想,也没有什么顾虑,无论是在沙场上拼杀,还是在朝廷中的独来独往,他都无所谓。
但现在却是不同,身在朝堂,尤其还是权力的中心,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莫名其妙的卷进各派别斗争的风波中,他自己无所谓,但却不能让林玦一直跟着他受连累。
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玦故意逗他,“南宫将军都发话咯,我还有得选择么?”随后她露出一脸认真的模样,抬头看着南宫懿,“其实我无所谓的,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无论是高堂大厦还是破败的茅草屋,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与谁在一起。
清风明月,奇草仙藤。
一阵风拂过,庭院里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南宫懿凝视着林玦,深色的双眸里,像是藏着整座星空。许久,他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笑道,“好了,收拾收拾,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还要去城里见客。”
“你是说那个人在城里?”
一想到这个,林玦的好心情瞬间去了大半,就不能让他们俩有个稍微愉快的休息时间吗?
“嗯。估计还不只一个人。”
南宫懿淡淡的边说,边往前走去。
宅子很大,他们俩可以随便各自挑一间喜欢的屋子住下,根本就不用像住客栈一样,担心会不会已经满客的问题。
当然了,要南宫懿自己选择,他自然是更加喜欢与林玦两个人一间房的模式,不过一想到某人提着大刀的模样,顿时作罢。
看来,他们俩的婚事,真的得提前了。
*
夜幕降临,城中的一处别院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公主,那两人进城了,而且已经在城里的一家客栈落脚。”
阿加塔走进来,手中握着皮鞭,朝着维卡福了福。当抬眼瞥见契约夫也在时,先是一愣,随即也朝他做了个揖。
“终于到了!我这就带人去——”
维卡说着,就要站起来。
却被契约夫拉住。
“这三更半夜的,你这么着急干嘛?”
“这不是着急,夜长梦多,如果现在不去的话,南宫懿尤其狡猾,说不定明天就再也找不到了。”
维卡有些着急。
这一回,她必须要亲手抓住南宫懿。
一方面是为了杨皇后的旨意,另一方面,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她虽说是罗刹国的公主,却因为生母是中原汉人的缘故,她从出生开始,就在宫外生活,甚至连自己的父皇也没有见过一面。维卡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在宫外的别院生活,不愁吃不愁穿,但能得到的待遇却也只有这样,她相貌普通,就算有计划,她也没法得到别人的青眼,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像那些宫中的皇子公主一样,过着颐指气使,养尊处优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罗刹国的大君,也就是她的父皇突然出现在别院里。
嘘寒问暖的一阵后,他突然问她,愿不愿意到宫中生活?
她自然是愿意的。
大君点头满意的离开。
但随即却让人给她送来了几颗药丸和一幅中原女子的画像。
“服下之后,就能让我变成她这副样子?”
维卡指着那画像里的女子问道。
那女子容颜绝美,却又清丽脱俗,若是真能变成那副模样,倒是比她原先的相貌美上许多,简直是达到了脱胎换骨的地步。
“对的,只要小姐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一年之后,你就会跟画中人一模一样。”
凡是女子,就没有不想着变美的,尤其是相貌平庸的女子,对美的追求更是达到了极致。维卡也不例外,但她并不傻,十几年从未出现过的大君不仅亲自来找她,还对她嘘寒问暖,这本身就是件极为不合常理的事情。
所以之后的种种要求,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就算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但不用想也明白,大君现在需要她的帮助,无论是基于什么目的。
想通了之后,她没有拒绝,也不能够拒绝。
乖乖的服用了一年的药丸。
其间的痛苦自然不用说,但在一年之后,她的相貌竟真的奇迹般的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与画中那女子的面容一模一样。
大君派出盛大的队伍来迎接她进宫,之前所有伺候过她的仆人以及其他的知情人,全都在她进宫的那一天里消失。没有人知道大君到底对他们采取了什么手段,反正自那之后,世上再也看不到那些人的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出现在金碧辉煌的罗刹国皇宫之内,宫里的恢弘壮阔超出她的想象,但最吸引她的,却不是这些金灿灿的死物,而是一张少年的脸。
俊秀中带着刚毅,线条明朗,轮廓分明,就如同大殿外神庙里的雕塑一般,精致的不像是凡人。尤其是那一双异色的眼眸,就单只是站在那里,维卡都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着星辰大海。
少年也看到了她,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却笑着朝她走了过来,“你就是维卡妹妹?初次见面,我叫契约夫,算起来,应该是你的三哥。”
一眼万年。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你从未见过那个人,甚至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那只要一眼,你便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寻寻觅觅想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想要同他一起度过未来无数个日子的人。
维卡看到契约夫的时候,心里冒出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就算,这个人,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但对于南宫懿……
刚开始,她对这个人,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罢了。正是因为他,才让罗刹国大败,让契约夫丢失了罗刹国第一勇士的称号,颜面扫地。
所以让大君让她到大业的时候,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替契约夫报仇,除去南宫懿,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直到大业国,她才发现,原来在这世上,真的存在画像里的那个女子,她不仅真实存在,还是南宫懿的未婚妻。
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懂得眩术,能够窥探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在林玦中了蛊毒的那段日子,她十分容易就将她脑子里的记忆全部移植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顺理成章的演了这么一出戏,虽然南宫懿依旧不信,但只要林玦相信就够了。但事情后来的演变,却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来,林玦私自出京到西北找到了南宫懿,而南宫懿又没有被四皇子派去的人杀死。
这样阴错阳差的机会,竟然让这两人重新碰到了一起。还鬼使神差的走出了她辛辛苦苦布下的幻境,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一定有办法,让这两人回不了京都。
“那我陪你去吧……”
契约夫见维卡一副必去不可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真的?”
维卡有些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白皙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这样的她,与林玦的模样有些重合,契约夫无意识的走了一下神。
“不然呢?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去也不安全。毕竟对方可是南宫懿。”
契约夫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南宫懿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维卡在前几次之所以能够在南宫懿的面前安然逃脱,并不是人家真的有什么怜悯之心,只不过是当时他对维卡说的那个前世今生还不能确定,如今既然是已经确定了维卡只是个骗子,那他自然也不可能会手下留情了。
杨皇后这女人,也真是心狠。
让维卡直接去与南宫懿对抗,那不是明摆着让她去送死么?
“我又不怕他。”
维卡一脸无所谓。
只要能除去他,契约夫就能一洗先前的耻辱,重新在罗刹国获得他该有的尊重,而不是被外派到大业,去当什么同盟的首领。
契约夫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却在到了半空中收住,他看着她,说道,“维卡,你还年轻,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命都没有了,其他的东西要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维卡见契约夫没有多余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失落,她低垂着头,喃喃地道,“其实对于我来说,命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
“你说什么?”
契约夫皱眉。
“没什么,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维卡朝着他露出灿烂的微笑,掩去了眉间的一丝惆怅。
*
可当契约夫一行人到了南宫懿所住的那家客栈,不用说活捉南宫懿了,就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该死,被骗了!”
维卡咬牙。
她怎么没有想到,像南宫懿这种狡诈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行踪给他们。
契约夫却显得淡定的多,他看了眼完全炸毛的维卡,笑着劝道,“没事儿,咱们在这客栈里等着,他会出现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
维卡难以置信。
既然使出了金蚕脱壳这么一招,当然是赶紧跑路了,还折回来,这人脑子莫不是有病吧?
契约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因为,他有份东西,在我这里。”
*
巍城的繁荣果然不是吹的,白天走在路上,周围除了来往的行人车马之外,两旁边全是密集的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行走其中,林玦都有点恍惚,以为她又回到了京都的南街。
“你看,这边竟然还有卖糖葫芦的?”
南宫懿说完,不等林玦反应过来,一闪身,直接窜到了旁边卖糖葫芦的摊前。
“诶——”
林玦想要制止,话还未出口,就看到某人拿了根糖葫芦走过来。
“……”
不是说来城里会一会那个人么?这样正大光明的逛街又是怎么回事?
“你尝尝……”
某人说着,将一大串的冰糖葫芦递到了她的面前,还特意晃了晃。
红艳艳的山楂外面裹着透明的糖衣,尤其是在经历了大漠惨无人道的漫长跋涉之后,这样的外表显得尤为诱人。
虽然林玦心中百般嫌弃,但还是忍不住伸长脖子,探出头去,打算咬一口,可就在嘴巴即将要碰到糖葫芦的瞬间,南宫懿却迅速的抽走,让她咬了个空。
林玦无语,抬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无不无聊呀?”
“好了,逗你了,来——”
南宫懿莞尔一笑,继续将糖葫芦伸到她的嘴边。
林玦再次伸长脖子,刚一口要下去,妈蛋,那糖葫芦却再次被某人抽走,伴随着动作而来的,还有他丧心病狂的大笑。
她那个气啊,直接朝着他大吼,“南宫懿你有本事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南宫懿自然不是傻的,一溜烟就跑没了。
林玦也不管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南宫懿就从她身边冒了出来,手中除了一串糖葫芦外,还多了一个油纸袋,看到林玦板着脸,笑的一脸讨好,“来来来,不逗你了,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你绝对是想不到……”
说着,将那油纸袋拿到林玦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蟹黄包?
林玦愣了下,这靠近西北大漠的边陲之地,竟然也有卖蟹黄包的?
“嘿嘿,没想到吧?”
看到林玦的表情,南宫懿笑的一脸傻样。
“能在这儿买到你的最爱,我也是有点惊讶。”
“我的最爱?”
林玦挑眉。
自从那次她以买蟹黄包为借口去见南宫懿之后,这个人就顽固的认为蟹黄包是她的最爱。其实这是个严重的误会,她不单单喜欢蟹黄包,她还喜欢很多东西,比如玉带虾仁,煎酿三宝,花揽桂鱼,酥炸鸡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哥哥
“不对不对,我说错了。(.)”
南宫懿又赶紧改口。
林玦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又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便冷眼旁观,静静的看着这人接下来的花样。
“你的最爱,怎么可能是这蟹黄包,你的最爱,应该是我呀——”
南宫懿说的那叫一个顺溜,彻底的没脸没皮。
林玦:“……”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清冷孤傲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副老油头的模样的?
两人这边正没脸没皮的胡乱打闹着,突然前面的一家茶楼里,却真的闹了起来。远远的看去,似乎是好几个大汉合力殴打一个男子,旁边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出面制止一下。
像这种莫名其妙的热闹,他们还是少掺合为好。不然每次都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堆奇怪的事情来,有了惨痛的前车之鉴,林玦便一点也不打算过去凑热闹,而是拉起南宫懿,直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等等——”
南宫懿却站着不动。
“怎么了?”
林玦纳闷。
“你看那个被打的人,背影是不是有点熟悉?”
被他这么一说,林玦也开始注意到,确实,那个被打的男子,无论是背影还是身形,她都十分的熟悉。
这简直是疯了。
看着那背影,林玦无语凝噎。
颀长的身形,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副十分欠扁的样子,在这个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有着如此独特气质的人。
林玦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不是她那坑爹的大哥林瑜,又会是谁?
正想着,南宫懿却已经走到了茶楼那边,看样子,似乎是出手制止了正在进行的殴打。
林玦赶紧一路小跑过去。
“这位英雄既然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将他欠我们的那些钱全部还了!——”
其中一个壮汉,恶狠狠的看着南宫懿。但似乎是有些被他脸上的冷漠杀意给吓到,说到一半,语气微微的变和缓了一些。
“他欠你们多少钱?”
林玦看着已经被打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瑜,沉声问道。
“不多,也就五万两而已。”
“什么?!——”
林玦吓得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夸张了吧?五万两,这得让平常的普通百姓一家子连续生活好几辈子了。就算是她自己,让她一下子拿出五万两来,也是不可能的。
“你别惊讶。我们也不是抢钱的,我们出来做事也有自己的规矩……”,那大汉见林玦不相信,又接着说道,“这个人,他每日喝好吃好,吃喝玩乐用度全都是最上等的东西,不仅如此,还****宴请,挥霍无度,你说,这都是不是钱?没有能力还钱,还跑路,我们是从京都一路追到这儿才抓住的!”
“可笑!”
林玦冷笑一声,看着那人道,“他就只有一个人,既没有钱也没权,你们却借他这么多的钱,在明知他没有能力还的情况下却还持续不断的借给他,难道你们自己没有责任?现在说他没钱还债,要打死他。(.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可就算你们现在打死他,那些钱也拿不回来!”
不用说现在,就算是刚开始,林瑜也是没有钱还的。五万两,将这么大的一笔钱借给一个离开家甚至连生活都没有保障的人,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来,要说没有其他的目的,谁信?
“你不了解。”,那位大汉本想发怒,但瞥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懿,心中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说理,所以他继续说道,“刚开始他借钱的是时候,他是说同高阳郡王以及其他几位亲王交好,还出具了高阳郡王的信物,也是基于这一点,我们才这样源源不断的借钱给他,谁能想到,我们后来找高阳郡王一核实,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更不用说担保了!——”
原来是这样。
林玦瞬间了然。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不出这些圈子。她早该料到的,从前几个月开始,本来根本就没有朋友的林瑜,竟然一下子结交了一大群的好友,而且还个个权贵,皇族贵胄,她当时就纳闷,那些人怎么会与林瑜走这么近,现在看来,原来是坑挖在这里。
“行了,你就说现在要怎么才能放过他?”
南宫懿在旁边听的有些不耐烦。
“放过他很简单啊……”,那大汉一听有戏,便有些喜笑颜开,“只要他把钱还了,我们立马放过他。”
说完后,见南宫懿的脸色不大好,顿了顿,又说道,“这样吧,如果两位小英雄要为他出面的话,我们钱也少算一点,也算是给你们俩一个面子,也不用五万两了,就给我们四万五千两吧……”
林玦差点笑出声来,她没听错吧?
四万五千两?这都能开得了口,不如直接到街上去抢!
南宫懿深深的看了那大汉一眼,二话不说,蹲下身去将已经像死鱼一般的林瑜拉起来,径自拖到一辆板车上。
林玦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也赶紧跟了上去。但却被那几个大汉拦住。
“就说是我带走了。”
“你谁啊!?——”
几个人说着就要动手,刚拔出刀,还未握紧,就全都掉在了地上。
“回去转告你们主子,人我带走了,要钱的话,让他亲自到同兴客栈来。我会在那儿等候一天。过时不候。”
“口出狂言!看我不——”
领头的大汉说着就要朝南宫懿冲过去,可话才说到一半,人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只一会儿,便奄奄一息。
剩下的人吓得面无血色,不用说上前了,他们现在恨不得能找条暗道逃走。
不过幸运的是,南宫懿并没有对他们动手,只是将林瑜扔在了板车上,拖着走了。
等离开了茶楼之后,林玦狠狠的拍了一下躺在板车上享受南宫懿伺候的林瑜,“要装死到什么时候?还不起来?!”
被她这么一拍,林瑜痛的嗷嗷直叫,也没法再装下去,便嬉皮笑脸的一咕噜爬起来。
“嘿嘿,我说妹妹,你哥刚刚才遭了一顿毒打,你就不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休息你个头!”,林玦伸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欠了一屁股的债,还好意思休息!”
“妹妹,话哪能这么说,我是有苦衷的……”
林榆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苦衷你个鬼!借钱挥霍还有理了?难不成还有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去借钱不成?!”
林玦横了他一眼,回头见南宫懿还在推着板车,一时间火冒三丈,“南宫懿,别理他,他有手有脚,难道连走个路都不会了?!”
说罢,直接将南宫懿从板车上推开,拉着他就往前走。
正好此处是上坡,南宫懿的手一放开,板车就有点下滑的趋势。
林玦见状,抬腿狠狠的踹了板车的后面一脚,原本就已经摇摇下滑的板车,被这么一顶,车轮直接沿着下坡开始滚下去。
林榆正打算赖着,突然间却看到板车开始动起来,还以最快的速度朝坡下滚去,顿时吓得哇哇直叫。
坡下可全都是坚硬的大石头,他若是撞上去,就算不会没命,也会撞的头破血流啊。
“林玦!妹妹!快来救我一下,板车停不下来啊——”
林榆在板车上叽里呱啦,手舞足蹈,满脸恐惧。
南宫懿回头,淡淡地朝板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林玦将他的脑袋扳回来,没好气地回头瞥了一眼,说道,“别管他,这一点距离,摔不死他!”
欠下这么多的债,不仅一点愧疚感没有,还一脸的理所应当,感觉整个世界都应该欠他的一样。
像这种人,不给他点教训,之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也不能全怪他,都是杨皇后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南宫懿说道。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用多说相信林玦也能明白。
林玦却不以为然,她冷冷地看了眼已经摔得四仰八叉的林榆,没好气地说道,“杨皇后再设计,如果他自己不傻的话,人家也无处下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从小到大,林榆除了不学无术时不时闯祸欺负她对她冷嘲热讽之外,就没有做过什么正常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地自以为是,连连犯错还往往不自知。
杨皇后之所以会选择对他下手,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林榆的身上,他如果不是那么奇葩的话,就算对方再怎么想使计谋,也无处下手。
“那现在——”
林榆的鬼哭狼嚎声还在持续,南宫懿淡淡的回头瞥了一眼,林榆的是死是活他一点都不关心,但若是林榆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林太卜应该会伤心的吧,他不希望林太卜伤心。
“别管他!咱们把他从那些人手中救出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又不是傻子,死不了!”
林玦直接拉着南宫懿往前走。
被她这么一说,南宫懿便也没再纠结,想着待会儿那个人说不定什么就会出现,两人决定先回原先定下的客栈落脚。
厢房定了两间,林玦一上楼就直奔自己的那间,推开门,直接合衣躺了上去。
她真的是累晕了。
昨天那座宅院是不错,但因为到巍城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并不多。
连续长途跋涉后的晚睡早起,刚才又窜出林榆这件乌龙的事情来,让她顿觉身心俱疲。一看到床,就恨不得直接把身子给埋进去,再也不想起来。
南宫懿肯定比她还累,虽然他从未表现出任何的倦意,但再强悍无敌,也是个人,也需要休息。
不过还好,南宫懿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稍微地眯一下。
不知道这家伙现在休息了没有,说实话,从西北开始,她就没怎么看到南宫懿休息……
胡思乱想之间,她的困意也越来越浓,渐渐地便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在她的旁边磨蹭,好像还动她的手,林玦正睡得舒适,感觉到有人在捣乱,顿时烦不甚烦。可对方却似乎没有打算要停下来的意思,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林玦终于受不了,直接出手,“烦不烦啊,正睡觉呢!——”
话音未落,却听到一声熟悉的轻笑,“睡得这么死,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林玦猛地睁开眼,果然看到南宫懿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边看还边继续动她的手指,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烦人!”
林玦睡眼朦胧地嫌弃了他一眼,转了个身,打算继续接着睡。
可某人却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东碰一下,西碰一下,就是不让她安生。
实在是困,林玦懒得去理他,随手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将南宫懿成功地隔绝在外面。
南宫懿撩了一会儿,见林玦完全没有反应,也就不动,就在林玦以为他终于安生了的时候,某人却直接翻身上床,在林玦的身边躺了下来。
林玦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随后换上满脸无语的表情。
南宫懿被她看的发毛,赶紧舔着脸笑道,“反正这床这么大,放着也是浪费,我也不胖,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吧?”
看着某人没脸没皮的样子,林玦无奈,也懒得再去搭理他,直接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她还是低估了南宫懿的撩拨能力,才刚闭上眼睛,某人的双手就又开始不老实了,不过这回他没有多动,只是单纯地将手搭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抱着她,接着便没有多余的动作。
林玦虽然表现出满脸嫌弃,可心里却紧张地要命。面对喜欢的人,心猿意马也是正常,尤其这个人还是南宫懿。
“美貌”英俊的冷酷少年,林玦光是想想,就觉得无限美好。更不用说这个人如今就躺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便一路紧张,直到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林玦小心翼翼转过身,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南宫懿似乎累极,就算是睡着了,也依旧紧锁着眉头,林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覆上去。
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他,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凝视着他,林玦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幸运。重活一世,何其有幸能遇上南宫懿,如果遇上他,要花光她一生所有的运气的话,她愿意自己这辈子都活在不幸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外来客
“你看够了没……”
正盯着看,某人冷不丁的悠悠问了一声。[.超多好看小说]
被这么猝不及防一问,林玦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抓住了一般,瞬间红了脸。随后恨恨的伸手打了他一下,“想太多,谁要看你!——”
“那云舒郡主刚才一脸沉醉的,是在看谁?”
南宫懿有些得意。
“看鬼!你身后站着个大鬼!”
林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背。
某人却没脸没皮的粘了上来,南宫懿轻轻的伸手从背后环住林玦,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语带温柔,“你看了他,现在这个鬼要你负责了……”
林玦将他的手移开,“负责?那我明天去请个道士来!”
南宫懿一脸不明所以,“好端端的,请道士来干嘛?”
“驱鬼!”
南宫懿:“……”
他怎么说也算是个有为青年,为什么会这样被嫌弃?
“挪出去点——”
眼见某人越靠越近,林玦没办法,只能往里面挪,可南宫懿却得寸进尺,最终几乎已经把林玦堵在了床角落,她忍无可忍,便朝着他大吼。
“可是外面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了呢……”
南宫懿只是象征性的朝外稍微挪了一点,便继续不动了,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丝委屈。
“怎么可能?你有那么胖吗?”
林玦不信。
南宫懿的身材算是修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一整张床全部占满吧?
“不信的话,你伸手过来摸摸看……”
南宫懿语气真诚,让人都没法不相信他的话。
但林玦就是个不信邪的人,虽然他说的信誓旦旦,但所谓眼见为实,她还是决定自己伸手去探探虚实。
所以她将南宫懿朝外面推了推,转过身来。南宫懿这时候倒是安分的很,直接脸朝上十分平稳安静的躺着,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这个样子,躺着也不好伸手肯定是够不着,林玦无奈,便咬牙爬了起来,一起来,便看到在某人的另外一边,空出了一大块的地方来,简直都可以再躺下一个人了。
顿时火冒三丈,“你旁边不是还空出好大一块么?!赶紧给我挪出去点!”
真是的,外面那么宽不睡,硬是要跟她挤。
“哪里有空出来?我怎么都没有看到?”
南宫懿继续一本正经。
林玦气不过,本想要直接伸手去摸那块空出来的地方,无奈南宫懿像死鱼一样横在中间,她的手又不够长,只能俯下身,越过某人。
可她才刚想伸手,腰却冷不丁的被人一戳,她最怕的就是这个,顿时没有支撑住,整个人瞬间毫无意外的倒在了南宫懿结实的胸口上。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林玦甚至还能听到某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事情变化的太快,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只是脸上却越来越烫,就像是无数把火在烤一样。
平复了下心情,正想抬头质问南宫懿干嘛突然戳她的腰,却瞥见某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就像是一只计谋得逞的狐狸,顿时气得差点爆炸,妈蛋,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而且是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开始给她设局了!
“好你个南宫懿,竟然敢设计我?!”
林玦狠狠的捶了下他的胸口,气冲冲的打算爬起来。(.无弹窗广告)
可刚支起身子,就被某人伸手抱住,然后再一次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林玦:……
她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的睡个觉了?
“喂,南宫懿,你说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见南宫懿如此执着,林玦也索性放弃挣扎,反正靠在某人的胸膛还是挺舒服的。
“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
南宫懿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慵懒的笑意。
懒懒的神情,将他原本有些刚毅的五官衬得柔和,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明亮,但却又不会太过于刺眼,恬静舒适,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实在是罕见,林玦一时没有把持住,不由的看痴了。
“阿玦,等这件事办完,咱们就回到巍城的这座小宅子里,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然后再生几个小孩子,再也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南宫懿手枕着头,若有所思。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会有阴谋诡计。既然无法避免,那不如退一步,反正他无心于那个位子,就算坚守到最后,他也还是会让昭阳帝伤心,既然结果都是一样,还不如早点退出,也会少了许多的血雨腥风。
“少做白日梦了,谁要与你生那么多的小孩子!?”
林玦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又给了他胸口一拳。但面上虽如此,可心中对于南宫懿的提议却是喜欢的,随着皇帝的年纪渐大,那个位子绝对会引来一大把的争夺者,到那个时候,无论是京都还是皇城,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南宫懿若是再继续的掺合在皇家里,就算只是安静的待在京都,什么都不做,也依旧会引来不怀好意之人的攻击和陷害。
就像这几次,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也还是到处埋伏了要下杀手的人。所以说,想要在权力斗争的中心独善其身,根本就是不可能。
“阿玦,其实,我在遇见维卡之后,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南宫懿轻轻的抚着林玦如瀑布般的乌发,一下一下的,就像是抚在了林玦的心里。
维卡一直是她的一个噩梦般的存在,特别是在到达西北之前,她整个人都被维卡搞的神经兮兮的,不仅是对南宫懿,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虽然现在心情好了些,但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她还是有些不爽,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就算拔了出来,但那个地方,还是会不舒服一小段时间。
南宫懿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再提到维卡这两个字时,他还特别的顿了一下,但有些事情,总得说清楚。虽然现在林玦已经不再陷入到维卡的那套什么前世今生的记忆里,但他看的出来,其实在她的内心,对于这个梗,还并没有真正的放下。
“在那个梦里,我确实梦到了你,或者说一个与你生的完全一样的女子,看样子好像是皇后,但每日都郁郁寡欢……”
林玦静静的将脑袋靠在南宫懿的胸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可她越听却越有些激动,南宫懿所说的,与她前世的生活几乎是一样,她就是那个少年进宫,之后一直都不受皇帝宠爱的悲催皇后。
“我与那女子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女子进宫之后,我也弃文从武,成了宫中禁卫的一员。后来……”,说到这里,南宫懿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后来估计是日久生情,两人就私奔了……”
“这个不就是维卡说的么?一模一样啊……”
林玦抬头看着他。
南宫懿没有必要骗她,既然他都梦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维卡的话是对的,她是上辈子南宫懿所爱的那个人。
“不一样。”
伸手将林玦搂进怀里,南宫懿笑着说道。
“这哪里会一样。我觉得,无论这是梦也好,还是前世的记忆,那个女子都是你,咱们俩上辈子就认识了,而且也同样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因为私奔出宫,被皇帝派出的大内高手一路追杀,你受伤掉进山崖里,我在杀光那些人之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才是最正确的版本。
那场梦,将他原先的记忆全部都串联了起来。之前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那个与林玦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根本就是林玦,只不过是前世的她而已。
他不知道维卡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但她想要借此混淆视听,挑拨离间的目的却是非常明显。
“可是在我的梦里,摔下山崖是没错,不过你却是那个想要追杀我的凶手……搞笑吧?”
林玦笑道。
当初为了这个,她还捅了南宫懿一刀,差点将他给捅死了。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罢了,前世如何,又与咱们何干?我还是规划规划如何生小孩的事情吧?”
南宫懿假模假样的一脸认真。
“你给我闭嘴!规划你个大头鬼——”
林玦说着,一抬腿,直接将某人给踹下了床。
“嘭”的一声,南宫懿冷不丁被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疼的咬牙切齿。
难得看到某人如此窘境,林玦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动作十分夸张地拍着床上的被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南宫懿竟然也有今天,堂堂的大将军,镇国公爷,竟然被她给单脚撂倒了。
在她那丧心病狂的笑声里,南宫懿揉着后背支起了身子,他看着林玦,眼里带上了委屈,“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活该,谁叫你乱说话的!”
林玦白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嘛……你看等咱们成了亲之后……”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窗外一阵沙沙作响。
南宫懿先示意林玦别动,然后他迅速站了起来,一眨眼之间,刚才那没脸没皮的慵懒俊美的公子哥,变成了满脸冰霜的杀神。
林玦:……
她只听过女子变脸比翻书还快,没想到南宫懿变脸比女子还要快,看来,有些俗语也未必可信的嘛。
“站外面多不好,进来吧——”
南宫懿说着,便打开了门。
在他起身前去开门的时候,林玦早已从床上起来,整理好衣物后,靠坐在客房里唯一一张的圆桌前。
门打开后,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人,却让林玦吓得差点摔到桌子底下。
倒不是因为来的人有多奇怪,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其实若是按照常理来说,这两人一起出现也算是正常,可不知道为何,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林玦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南宫将军,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契约夫手中拿着一把纸扇,唇边噙着一抹习惯性的微笑,一脸的玩世不恭。
他一进来,便注意到坐在楠木桌边撑着下巴无聊发呆的林玦,目光微微一滞,随后迅速恢复了正常。
南宫懿没有理他,但随后走进来的一个人,却让林玦感到十分的不爽。
“南宫……”
走在后面的维卡,一看到南宫懿,原本清透的眼睛却在瞬间含上了泪。
林玦看着一张同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脸在对着南宫懿含情脉脉,瞬间酸味上涌,从越京城追到这儿,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南宫懿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自己拉了张椅子过来,在那两人的面前坐下。
“什么叫我们想怎么样?南宫将军这话说的。”
契约夫也十分的自来熟,他不仅拿了椅子让维卡坐下,还伸手将放在林玦面前的茶壶拿过来,给各自都倒了杯清茶。
四目相对,面对着契约夫的淡淡笑意,林玦面无表情的撇撇嘴别过头去。
笑面虎这种生物,她实在是害怕。
见两人装傻,南宫懿挑眉笑道,“难道你们俩今天上门来,就是为了喝这客栈里劣质的茶?”
“那你开个价?”
契约夫见状,也不想再躲躲藏藏,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手中的那份证据,是定四皇子谋逆罪的最重要凭据,不管南宫懿是为皇帝办事还是为他自己,这份证据的价值都不容小觑。所以,他相信,这个价钱,肯定是不会低。
当然了,他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便要回上次写给南宫懿的血书。不过他想了想,那份血书里只不过是保证不伤害林玦而已,要不要回来,都无所谓。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价码。
“你手中的东西对我来说没用。”
南宫懿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
“没用?”
契约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就算你淡泊名利不要,但皇帝那边,你也知道如今四皇子的势力,借着这份证据,你就可以让皇帝除掉他,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你竟然不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忙里偷闲
契约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棉、花‘糖’小‘說’)
这份证据如此的关键,南宫懿的心里肯定是想要的,面上表现出的无所谓,不过是为了压价而已。
南宫懿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维卡一眼,然后才说道,“你们费尽心机的在林瑜身上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就只是为了这个?”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瑜这颗棋子似乎完全没有发挥上作用啊。
“南宫将军不是已经将他救出来了么?”
契约夫微微一笑。
“既然是被将军救出来了,那自然是没法再用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南宫懿却不信。
不仅南宫懿,坐在旁边的林玦也不相信。
怎么可能?
在林瑜身上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怎么可能因为被他们这样出手一次就作罢?对方绝对是有更深的阴谋还未显现出来。
一想到这个,林玦就来气。
林瑜如果能够正常点的话,这样的阴谋,根本就可以避免。
“没想到,郡主竟然来西北了?”
这边,维卡将椅子往林玦的方向靠近了些,看着她小声的问道。
林玦没好气,“你不也来了么?”
“我是他的妻子,来看夫君天经地义……”
维卡的眼里闪着攻击性的光芒,语带倨傲,像宣誓主权一般。
“妻子?他承认么?”
林玦转头看了眼还在同契约夫“聊天”的南宫懿,脸上流露出不屑。
之前她是被维卡那能够迷惑人心的幻术给欺骗了,再加上内心深处那极度的不安全感,才会落入维卡的陷阱里。现在维卡再想使这样的招数,在她这儿已经行不通了。她相信南宫懿,在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欺骗她,至少还有一个人对待是真心,那个人,就是南宫懿。
“我们可是当今的皇帝陛下赐婚,南宫将军又怎么会不承认?”
说到这里,维卡故意提高了点音量。
无论南宫懿对她是何种情感,但皇帝的赐婚,却是由不得他,他认也好,不认也罢,她都是最正统的将军夫人。
而林玦,在如今林家都已经主动退婚的情况下,她以后就算嫁进将军府,也不过是个地位低贱的小妾罢了。
就在这时,正在与契约夫交谈的南宫懿却走了过来,待走到维卡的面前,突然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份信件来,递给她。
维卡有些迷茫地伸手接过信件,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休书。”
南宫懿言简意赅。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犹如是千金重的铁锤,砸的维卡当即愣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休书。”
南宫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一点没有多余的解释。
一旁的契约夫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愣住,维卡赐婚可是皇帝下的圣旨,现在南宫懿这样一封休书,不是直接打皇帝的脸吗?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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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嫁给南宫懿只不过是杨皇后计划的一部分,但这噩耗来的太突然,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这是皇帝陛下的赐婚,你这样,是想要公然抗旨吗?!”
南宫懿眉头一拧,露出一副完全不想与她搭腔的表情,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契约夫,说道,“三王子,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
契约夫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那我就静候南宫将军的消息了……”
胜败在此一举。
罗刹国与杨皇后结盟,但他契约夫可没有与杨皇后结盟。罗刹国的大君膝下有那么多的王子,他既不是最受宠的一个,也不是最出色的一个。既然如此,为何不另外走出一条路来?
南宫懿无论谋略还是能力,都明显在六皇子之上,甚至连杨皇后对他都忌惮几分,这样的人,如果能拉拢过来,无论他日后能不能坐上那个位子,对他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契约夫站起身,走到门口却发现维卡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便折了回来,看着她道,“回去吧……”
“我不!”
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太多,一时之间,她甚至连平日里的温婉贤淑都懒得装了。
“走吧,巍城这几天有好看的大戏,咱们去瞧瞧……”
契约夫耐着性子。
维卡抬头看南宫懿,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看她,目光全落在了坐在旁边打酱油的林玦身上。
顿时气急,正要发作,契约夫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无奈,只好克制住心里那喷涌而出的怒火,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南宫懿,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南宫懿,你等着,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玦全程傻愣,直到维卡与契约夫两人走出客栈的大门,她才回过神来,今天这事情有些奇怪啊……
南宫懿就这样休了维卡?
契约夫就这样走了?
她怎么觉得这事情怎么想怎么蹊跷,如果说那幻境和林瑜的事情是契约夫的手笔,那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就只是为了同南宫懿“唠嗑”几句,跟他谈一笔生意?
怎么可能?
除非这些事根本就不是契约夫所为,他只是在借着这场东风办自己的事情,不然怎么样都说不通。
“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南宫懿观察了她好久,见林玦一会儿拧眉,一会儿又叹气的,实在是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便开口问道。
“你就这样休了她呀?”
林玦回过头,将下巴支在手臂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虽然她内心对于南宫懿这个举动是赞同到不能再赞同,可一纸休书是容易,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问题,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尤其对方还是皇帝赐婚的。
“不然咧?”
南宫懿大大咧咧朝椅子上一坐,不以为然的挑眉。
“休她都算是轻的,如果不是我最近正在修生养性,早就一刀解决了,还需要跟她废话这么多?”
就你这样,还修生养性?
林玦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吐槽。
“可这婚是皇帝赐的……”
林玦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件事,昭阳帝因为看不惯某个大臣,特意赐了个宫中七十几岁的老宫女给他,让他们俩成婚。那老宫女年纪大就算了,还喜欢仗势欺人,成婚之后,以长辈自居,完全不把大臣家里的人放在眼里,天天挑三拣四,嫌七嫌八,可就算是这样的,那大臣也还得好好的缩着脖子给她供着,皇帝的圣旨摆在那儿呢,稍微一不留神,就成了抗旨不尊的大罪了。
所以维卡才会如此的嚣张无所忌惮,可她却没有想到,南宫懿更无所谓,直接不把皇帝的圣旨放在眼里,把她给休了。
“皇帝赐婚又如何?他经过我同意了么?”
南宫懿不以为然,皇帝赐婚这件事,从刚一开始就是单方面的行为,甚至在赐婚后,那圣旨都没有到南宫懿的手中。就这样一个行为,他干嘛要遵从?
“退一万步来说,既然赐了婚,那她就是我妻子,丈夫休了妻子,天经地义。”
林玦:“……”
“天经地义”这个词,还能这样用?
*
一回到别院,维卡直接朝自己的厢房走去,完全无视跟在身后的契约夫。
“生气啦?”
契约夫见状,快走两步,与她并肩而行。
维卡不吱声。
她何止是生气,她简直是气的想杀人!南宫懿怎么能这么做,说休了她就休了她,她到底是哪一点不好,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林玦,两个相貌一样的人,为何在他那里,待遇会如此的不同?
当然,她会这么生气,并不是真的喜欢南宫懿,被他拒绝由悲转怒,而是当众被休,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特别还是在契约夫的面前受辱,实在是令她无法接受。
“一件小事罢了,何必动怒?”
“小事?!我一个堂堂的罗刹国公主,竟然被他下了休书,这你还觉得是小事?”
维卡直接气炸了。
“那你是想一直留在他身边咯?”
契约夫一脸玩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维卡被说的有些结巴,“我是……我就是气不过!”
“行啦,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杨皇后派来的人,这些琐事就算了……皇帝的赐婚,南宫懿休了你,就是抗旨,到时候自然有人对付他……”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想想该如何给杨皇后一个说辞。幻境没能困住南宫懿,杨皇后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这个女人接下来想怎么做,契约夫还真是没把握。
“没什么好应付的。”
维卡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现在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冷静下来之后,她突然发现,其实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休就休了吧,这样也好,她就能正大光明的每天粘着契约夫了。
至于杨皇后那边,她如实禀报就是了。
“你能想通就好。”
契约夫笑着说道,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随后看着维卡,“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契约夫!——”
维卡叫住他。
契约夫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声音,回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维卡见状,生生的收起了心中那抹旖旎的心思,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你也早点休息。”
*
巍城每年开春后的三四月,都有一场热闹的大戏,但这个“大戏”,与京都里由那些名伶们在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法又有不同,它是由许多的节目组成,有踩高跷,倒悬花鼓,舞狮,喷火杂技等等,花样繁多,每年都吸引着一大堆的商旅在此驻足。
其实原本的大戏是在正月元宵的时候,但因为巍城本地住的人并不多,为了更好的吸引各地的商旅,慢慢的,大戏便由正月元宵左右改为了三四月,因为这个时间点,气候宜人,不冷不热,正是南北东西商贩们行动最多的时候,也是巍城里人最多的时候。
趁着这个时候,来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持续个几天,当地的客栈和各色摊贩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净赚一笔,县衙里一年所要上交的赋税也就有着落了。
天气是不热,可行人太多,摩肩擦踵的,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儿,林玦便热的香汗淋漓。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稍微人少一点的空旷地方,林玦的目光却被不远处一个表演杂耍的人给吸引住了,“你看那边,当场喷火的……”,她指着对站在身边的南宫懿说道。
“喷火……?”
南宫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几年前在京都的时候,契约夫扮成表演杂耍的,本来要挟持六皇子,却不一小心将林玦给挟持走了。
那件事,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后怕,好在最后他救出了林玦。
想到这里,他笑着看向林玦,“怎么?你还想去看?”
“算了,万一又是谁假扮的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被挟持一次。
南宫懿点头,“也是,咱们去看个温柔的吧,前面不是有舞狮?”
林玦,“……”
舞狮温柔吗?
不过现在似乎时候还早,舞狮的还没有上场,两人便溜达到旁边的一条小吃街上,沿街的小铺子每个都进去尝一遍,走到街市上,还人手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互相调侃逗趣,说到兴起,两人无视周围熙熙攘攘的行人,直接肆无忌惮的在街上捶腿狂笑……
正笑着,突然前面喧闹起来。周围的人群都在朝着一个方向靠拢,看样子是舞狮要开始了。
林玦见状,也拉着南宫懿挤到前面去。
伴着阵阵的锣鼓声,一头栩栩如生的狮子神气十足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它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摇头摆尾,简直和真狮子一模一样。来到事先用木桌子搭好的大约有两层楼高的戏台前,狮子向大家鞠了个躬,后脚一蹬,前脚一提,轻松地跳上了第一层桌台。狮子伸伸腰,蹶蹶腿,冲围观的众人点点头,刹那间又跃上了第二层桌台。紧接着,狮子两只后腿直立,两只前腿悬空,在仅有两三个巴掌宽的桌面上竟然威风凛凛地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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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忙里偷闲
看到这里,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连片,震耳欲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狮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大家的赞赏,表演的更加起劲。
等爬到只剩下最后一级,只见狮子全身发力,用力一转,后脚顺势腾上了一层,就在这时,它突然装出很害怕的样子,一只前腿小心翼翼地按着桌子,另一只前脚稳步而上。
大家的心都被提了起来。若是从高台上摔下来,演砸了倒是其次,关键是舞狮的人估计得变成残废。
不过,接下来狮子却用它自己的行动来表明,大家的担心确实是有些多余。
站在高高的戏台上,狮子再次谦虚地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用它宽大的嘴一口叼下挂在最高处的红绣球,凌空扔向观众。
接着,它一只腿站上倒立的桌腿上,另外三只腿依次站上其余的桌腿上面,然后慢慢地抬起左边的两只腿蹭着桌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时,原本稍微放下心来的众人,一颗心却又重新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毫无意外的收到众人满脸紧张的表情,狮子十分得意。
在出尽风头后,洋洋自得地扭扭屁股,准备下台。后腿悬空着地,前腿腾挪自如,只几十秒的功夫,狮子就轻轻松松地下到了第一层桌面。
忽然,“骨碌”一下子,狮子故意从桌子上滚下来,看着先前扔下的红绣球,好像不认识,用脚碰碰,又迅疾收回;接着用舌头舔****,装出一副可怜样儿,
众人全都被它这样的行为逗笑,可还没笑够,一眨眼的功夫过后,只见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红绣球吞下,然后睡在地上,用前腿悠闲地拍拍肚子,好像吃饱了。
周围掌声雷动,叫好声连绵不绝。
站在人群里,林玦也忍不住拍手叫好,虽然京都年年的元宵节也会有舞狮,但自从那年的元宵夜会出丑之后,她便再也懒得去掺合这种少男少女们所谓的夜会了。
如果原身林二小姐在天有灵的话,看到她如今将原本属于她的生活过成了这副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不过,在人格魅力爆棚的南宫懿面前,原身的林二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选择六皇子?
“又在瞎想什么?”
南宫懿手中拿了两串鱼丸过来,见林玦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笑着问道。
“在想六皇子……”
林玦无知无觉,脱口而出。
“什么?!——”
某人瞬间火冒三丈,就连声调也提高了八度。
在这么有情调的晚上,他媳妇儿竟然在想其他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她最先喜欢的那个人?!
这让他怎么忍?
所以当林玦回过神来,就发现脸色铁青,比猪肝还要难看的某人,她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南宫懿哭笑不得,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难看才有鬼。
“等会儿我送你回咱们的宅子。”
“那你呢?”
林玦反问。
刚才不都还好好的么,怎么在眨眼之间就变了脸色。[.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去一趟西北。”
“咱们这么辛苦的逃出来,你又去西北做什么?”
四皇子的人估计早就控制了西北,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去杀了凌墨。”
啥?——
林玦吓得后背冒出了冷汗,她没听错吧?
“难道皇帝又下密旨了?”
除了这一点,她实在是想不到南宫懿要杀凌墨的理由。可若是昭阳帝下旨……他真的这么狠,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没有。”
南宫懿回答的一丝不苟。
“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我必须要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林玦,“……”
她刚才又说了什么了么?
难怪这人的脸色瞬间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想通了之后,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瞬间又没了脾气,“你瞎说什么啊,我哪里想他了!”
“你刚才明明自己说的?!”
南宫懿眉头一拧,十分认真。
“我那是——”,林玦无奈,知道如果不说清楚的话,这茬肯定是跳不过去,便看着他说道,“我是想起那年元宵夜会的时候……”
“什么,元宵夜会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林玦瞪了他一眼。
南宫懿十分委屈的闭了嘴。他记得当年林玦迷恋六皇子的样子,虽然在元宵夜会之后,她大病了一场,后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在心里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人。
而且,更夸张的是,这回来西北,那个没脸没皮的凌墨竟然是与林玦一起走,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简直是……超出了他预想的底线。
“我是在想,当年的我简直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凌墨那样的人……”,林玦看着某张越来越黑的脸说道。
心中却默默的朝原身林二小姐致歉。如果她在天有灵的话,千万别怪她,她也是不得已的。
南宫懿听她说完,原本黑的不行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你是说真的?”
“废话。”
林玦没好气的再次瞪了他一眼。
幼不幼稚,他们两个算起来,也算是“老夫老妻”的级别了,可这人却还是每次都在一些完全不可能的琐事上与她杠上。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得去杀了他。”
南宫懿说着转身就要走。
林玦,“……”
老天,她才刚刚在心里夸了这个人几句,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她可以收回刚才的夸赞么?
“你给我回来!”
林玦一把拉住他,然后强行的扳过他身子,认真地看着他,“你要不要杀他跟我无关,不过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
南宫懿一听,知道自己刚才的方法奏效,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故意凑近了些,充满魅惑的问道,“那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
话一出口,林玦心中便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妈蛋,又给这家伙骗了。不由的在心里暗自来来回回的骂了自己一万遍,这都多少回了?南宫懿这招简直是屡试不爽啊,她怎么就不能争气点呢?简直是没出息到家了!
但林玦岂是那种容易示弱的人,虽然让南宫懿的奸计得逞,但她在武力方面却也不甘落后,二话不说就给了南宫懿几拳,南宫懿吃痛,想要反击,林玦却早已做了准备,抢在他出手之前一溜烟的跑了。
南宫懿无奈,只能奋起去追,两人追追打打一阵,最终还在南宫懿求饶的情况下停了下来。林玦有些得意,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便觉得双腿打软,南宫懿见状,便不再逗她,两人走到街市边的一处石阶上坐了下来。
夜幕早已降临,可周围的喧闹却还在继续。
巍城没有宵禁,街边的灯火往往是亮一整个通宵。
两人并排坐在石阶上,静静的听着不远处一处酒家里传来的喝酒猜拳的喧闹声,时不时还有一些年轻后生和小娘子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春风沉醉,气氛旖旎,让人忍不住多想一些。
“想不想吃点什么?”
静坐了一会儿,南宫懿侧头问道。
就在这时,正好面前走过一对年轻后生和小娘子,两人手里还各拿了个糖人,林玦一时兴起,便指着那糖人说道,“我也想要这个。”
“这个?”
南宫懿一脸嫌弃。
“这个又吃不饱。”
他本来是还想两人去前面的酒楼好好的吃一顿,然后借着春风,再回到城外的宅子里,可这人,竟然要吃什么糖人?实在是太没有品位!
但虽然满心嫌弃,他最后还是乖乖的去买了,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林玦别乱走,直到看到三个重重的点头之后,才放心的起身离开。
南宫懿一走,林玦一下子就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不过想来也真是难得,他们俩今天竟然能够过得如此的平和,少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的打扰,就算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也变得美好起来。
“哥哥,买束花吧……”
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提着一个与她那瘦弱身子极度不相称的大篮子,篮子里放着鲜花。
可那鲜花,却一点都不吸引人的目光,也许是放了太久的缘故,大部分的,都已经枯萎了。
“我一个人,买来做什么?”
林玦笑了笑。
她经常听人说起,像这种卖花的,背后往往都混着骗子,出门在外,而且南宫懿还不在,她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小姑娘被她这么一反问,瞬间脸羞得通红,终究是脸皮太薄,也就没有再说下去,提着手中的篮子,摇摇晃晃的朝前走。
可还没有走几步,却迎面遇到另外一个卖花的,年纪看上去都差不多,但个头明显要比这一个来的大。
只见她看了眼小姑娘篮子里的花,语气带上了几分讥讽,“我求你了,就这样的花,就别出来丢人了好嘛?都枯了,怎么会有人肯买?”
“就是,就这样的花,简直是影响我们其他人的声誉!”
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两个同样手中提着篮子的年轻小娘子。
不过与刚才那梳着羊角辫的女孩不同的是,其他几人手中的篮子里,都放着鲜艳欲滴的花,一看上去,就十分的吸引人的目光。
林玦有些无奈,看样子,这儿卖花的,竞争也是十分的激烈。
正想着,却看到那边有个高个子的女孩伸手推了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一把,恶狠狠地开口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家去伺候你那死人娘吧,别在这儿毁我们的名声!”
那小女孩本身就瘦弱,还挎着一个大篮子,被这么一推,哪里受得住,直接歪到了地上,篮子里的鲜花掉了一地。
高个儿抬腿,正想再踹她几脚,却突然蹿出了一股力量,直接将她的人推到旁边,她正欲破口大骂,在看到林玦那杀人般的眼神后硬生生的闭上了嘴。
“这花,我全买下了。”
林玦俯身,将摔在地上的女孩扶起来,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卖花的。
“你别管她,她家里躺着一个死人娘,她是个怪物……”
有个年纪稍小的女孩怯生生的开口。
“你胡说,我娘没有死,她只是得了病……”
小女孩像是被触到了极大的伤心事一般,一改刚才的软弱,开始据理力争。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的林玦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开口,“都散了吧?还不赶紧去卖花,难道你们今晚这些花打算自己吃掉啊?”
众人一听,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心中对林玦一口气买下那些枯萎的花有些介意,但毕竟自己的“生意”要紧,便没有多留,一眨眼之间,就全都散了。
“谢谢哥哥……”
等那些人走后,小女孩抬头,满脸感激的看着林玦。
“有什么可谢的?”
林玦笑了笑。
说罢,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些钱,塞到女孩的手中,“这是一点心意,你拿回去给你娘治病吧……”
她不是圣人,没法做到天下大同,甚至连眼前这女孩的忙都没法彻底的帮上,但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她能做的,也只是那些钱给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生活,她没法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改变,也无法改变。
“哥哥,这钱我不能收……”
小女孩吓得连连后退。
“买花的钱呀……”,林玦笑,“难道你这一篮子的花,要白送给我吗?”
“可以的,这花都枯萎了,送给哥哥也没有什么……”
小女孩就是不收。
“行了,你送花给我,我也送样东西给你,礼尚往来,很正常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的。”
林玦不由分说的将那钱塞进了她的手中。
“那……”,小女孩见推脱不下,一咬牙,便收下了钱,但她却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拿了下来,递给林玦。
“哥哥,这五眼天珠是我爹留下来的,开过光,能保佑哥哥。”
说完,她跪下来冲着林玦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消失在了街边涌动的人潮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猝不及防
等南宫懿绕了两条街买了糖人回来,发现林玦傻愣着发呆,不由心下一沉,伸手碰了碰她,问道,“怎么了?刚才有谁来过不成?”
被这么一碰,林玦瞬间回过神来,赶紧摇头道,“没有人来,就是刚才来了几个卖花的……”
“就这个?”
南宫懿指着地上已经枯萎的花和篮子,有些吃惊的挑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些花看上去都枯的七七八八了,就这样的还敢拿出来卖?
“嗯,我看那女孩有点儿可怜,就买了……”
林玦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南宫懿这样子,她还是不要把珠子的事情告诉他好了,免得待会儿又要被说上当受骗。
果然,南宫懿一听,便说道,“你别被那些人骗了,天底下可怜的人是有,但骗子更多,还是得留点心。”
林玦乖巧的点头,心中却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将那珠子的事情说出来,不然,某人肯定会让她直接扔掉。可那是人家小女孩的一番心意,她就这样扔了,于情于理都不大好吧……
*
小女孩告别了林玦之后,一路小跑,直到街头拐角处才停了下来。
“事情办好了?”
从黑暗里窜出一个黑影,挡住了小女孩的去路。
“办好了,珠子她已经收下了。”
小女孩抬头。
“很好。”
黑影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衣角却被拉住。
黑影回头,看到那小女孩正拉住她的衣角,顿时眉头一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你的钱还没有给我?”
小女孩开口。
“哦,对,我怎么忘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呢……”,黑影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喏,钱都在这儿了。”,黑影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她的面前,小女孩见状,便一脸喜色的伸手去接,可手才刚伸出去,脖颈处却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接着一股呛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都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要钱,去像阎罗王拿吧……”
黑影冷笑一声,转身从地上的尸体上跨了过去。[]
待走到巷口,她那绝色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上面就如同结满了千年的寒冰。
这世上注定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既然她已经在了,那林玦,也就可以去死了。
南宫懿知道这城里已经布满了杨皇后的眼线,既然行踪已经被发现,他也不想再躲躲藏藏,当晚依旧同林玦回到了那家客栈。溜达了一天,两人都累极,尤其是林玦,一回到她的厢房,就像被下了蒙汗药一般,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
南宫懿无奈,只好帮她换下外袍和鞋子,把被子盖好。
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南宫懿有些心猿意马,但最终也只是伸手碰了碰她那略带着绯红的脸颊。
*
虽然定了两间厢房,但因为怕林玦一个人睡会让那些人有可趁之机,南宫思来想去,还是留在了林玦的房里,在外屋随便找了两把椅子并排,将就着过了一夜。
这一觉睡得异常的踏实,等他再次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起身看了眼林玦,发现她还在睡觉,便没有打搅她,南宫懿自己轻手轻脚的下楼去拿早膳,林玦是个无敌的吃货,有了早膳在手,再去叫她起来,肯定要容易的多。
可出乎南宫懿意料之外的是,在他端了早膳,连续唤了好几声之后,床上的林玦才稍微的翻了个身子。
“好吵……南宫懿,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睡眼迷蒙,声音里带着特有的慵懒。
“哪里早了?”,南宫懿说着,又伸手晃了她几下,“你看外面都日上三竿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林玦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语气里带着祈求。
南宫懿是个冷漠的人没错,可这冷漠的性子在林玦这儿却是从来都没有奏效过,听到某人求他,瞬间心软,虽然心里来来回回的把没出息的自己骂了一万多遍,可还是狠不下心来将林玦从床上拖起来。
罢了,晚点离开就晚点离开吧,反正他如今也不怕什么。
这样的想法定下来,南宫懿便着手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因为担心林玦的安危,也不敢离开客栈,就只是在屋子里,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都拿出来捋一遍。
捋完之后,他又出去买了好些可以现吃的东西和准备带上路的干粮,可回到客栈后,却发现林玦还在睡觉。
都大半天了,昨天虽然累,可也没有累到这份上吧?
南宫懿心下一沉,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赶紧走到床边,伸手摇了摇林玦,喊了几声,发现对方毫无察觉,依旧呼吸平稳的睡死过去。
这一下他真的害怕起来,林玦的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一切正常,可就是无论他怎么摇晃,怎么叫她,就是毫无动静。
“阿玦!阿玦!”
南宫懿越想越慌,伸手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左看右看,一切都还是正常,他找不到任何奇怪的异样。
他无奈,凭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医术,拉过她的手,打算为她把个脉,可摸了半天,却还是找不出任何的异样,脉搏平稳,跳动有力,这些体征,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林玦都只是睡着了,可这天底下又有哪几个人,会睡得这样沉?任凭他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南宫懿突然瞥见了林玦手腕上的那串珠子,清澈光润,纹路古朴,看上去价值连城,与林玦的手腕十分和谐的融为了一体。
南宫懿眉头拧紧。
这是五眼天珠,来自于西南藏地,盘的时间越久,价值越高。但西南藏地信奉的是佛教,五眼天珠也为佛家所有,可林玦是太卜之女,道家的人,身上又怎么会佩戴佛家的东西?
而且在此之前,他也并没有看到林玦的手腕上有这么串珠子。
越想越不对劲,南宫懿伸手,将那珠子从林玦的手腕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开始细细的“把玩”起来,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来来回回的端详了一会儿,南宫懿突然快步地走到桌边,点了油灯,然后用布包着将手串放在火焰上烤,手串刚开始的时候毫无异样,可才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冒出白烟,接着传出一阵刺鼻的香气,强烈的香气让人极度的不舒服,就算南宫懿早有防备,用沾湿的帕子堵住了鼻子,可那气味还是让他头晕发困。
他皱眉,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将珠子用布里外包了三层收好,南宫懿走出了客栈。
维卡在见到南宫懿的那一刹那,心里没由来的悸动了一下。
“南宫将军?实在是稀客……”
南宫懿看了她一眼,径自走进了别院。
院子很空旷,只有几棵苍天古柏孤零零的伫立着。契约夫似乎不在,除了婢女外,就只有维卡一人。
“说吧,你的条件。”
在花厅坐下后,南宫懿言简意赅的开口,连最基本的寒暄都懒得说。
维卡见状,微微一愣,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她笑着看向南宫懿,“我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主要是看你到底爱不爱她。”
南宫懿沉着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维卡看到对方都不与她说话,神情里闪过一丝落寞,但随即却被复仇的快感替代,她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要你,用你的命来换她的,你愿意么?”
“怎么个换法?”
“其实也简单……”,维卡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随手扔了把剑给南宫懿,“你在我面前自杀就行了。”
南宫懿脸色一沉。
维卡却继续笑的一脸无害,“只要你死了,我自然会出手救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可以不相信啊……”,维卡抬头看着他,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神色,“我只是提了个方案而已,至于到底要不要做,主要还是在你自己。”
突然一把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南宫懿冷若冰霜的看着她,“我可以直接杀了你。”
维卡却夸张的大笑,“没错啊,你可以杀了我,然后呢?然后你的云舒郡主就只会和我一起死,因为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口中坚定的说道,“你杀吧。”
“你以为我不敢?”
手中的剑一动,维卡那如玉般的脖子,露出了一条血痕。
“你当然敢!你南宫懿有什么不敢的?”
维卡睁开眼,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残破。
“说什么最在乎,其实你最在乎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自私,冷漠,残暴,嗜血,你根本就是个恶鬼。而林玦,不过是你用来自欺欺人自我麻醉的一个产物罢了,你之所以会在乎她,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人,只可惜,南宫懿我告诉你,就算有一万个林玦,你也还是个恶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伤口
“少废话,把解药交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拧眉。
“没有解药,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没有解药。”,也许是因为脖子上被划开伤口的疼痛,维卡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其实我早就说了,只要你在我面前自杀,林玦自然有救。”
“是么?”,南宫懿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拿剑的手微微一用力,对方脖子上的口子就加深了几分,维卡见状,心不由的颤了颤,她刚才说那些话,也不过在赌而已,至于南宫懿到底会不会动手,她还真是没底。
对方可是冷血的杀神,她这一条命若是就在这样没了,实在是不值,正想开口再拖延点时间,却发现南宫懿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将那把剑扔在地上后,转身走了。
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维卡愣在了原地。
只不过是掉在了地上,可那长剑却竟然全都碎了,就像被打破的瓷器一样。看到这里,她一阵后怕,如果刚才南宫懿真的对她动手,就算这儿是她的地盘,她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他却没有杀她。
这样一想,维卡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不仅是这一回,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南宫懿都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了她,可他却没有。如此优柔寡断的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像他杀神的风范哪……
难道说?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的微微一颤,难道说,南宫懿对她根本就下不了手?是因为这张同林玦相似的脸?还是……
在离开别院后,南宫懿又折回了客栈。在看到林玦还是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时,他走过去探了探气息,发现还是同刚才一样时,不由的拧眉叹了口气,维卡不愿意出手拿出解药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就算她不出手相救,他也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只是这办法,过程有点痛苦。
林玦之所以会昏迷不醒,说到底就是中了毒,想要解毒,除了用解药外,还有一种法子,就是用内力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林玦不会武功,自然也不存在内里的问题,但他却可以,虽然从外面将内里注入林玦的体内再将那毒素逼出来,有点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想法一敲定,南宫懿就将林玦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自己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撑着,让林玦也同样盘腿坐在他的前面,稳住林玦的身子后,他开始将两只手抵在她的后背上,朝她体内输送内力,试图将那毒素逼出来。
*
夜色已深,维卡却毫无睡意。
她静静的坐在花厅的房檐下,盯着面前一杯还冒着香气的花茶发呆。手指在木质的地板上随意的敲了几下,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睛里,竟透出幽然的光来。
南宫懿找不到解药,肯定会采取内里为她疗伤,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了……
正想着,一个身影突然落在了她的面前。
维卡吓得抬头,却在看清对方的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还未睡?”
她问契约夫。
“你对林玦下了毒?”
对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友好。
“对呀,既然斗不过南宫懿,那就从另外一个角度着手,反正就像你之前说的,他们两人就像是连体婴,失去哪个都不行,那我就随手给林玦一点意思意思咯。”
维卡有点洋洋自得。
就在她以为会得到契约夫夸奖的时候,一个巴掌却冷不丁的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力道之大,她嘴角当场就渗出了血!
维卡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名其妙对她出手的契约夫。
“谁让你对她动手的?!”
契约夫一反常态,语气冷的像是结了冰。
“对她动手又怎么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对她动手吗?”
心中隐隐的冒出不安情绪,维卡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我现在不允许。”
契约夫沉声道。
“为什么不允许?!”,维卡气红了眼,扯着嗓子反问,“不就是个女人吗,值得你这样?!”
说到这里,她开始莫名的心痛,为什么两张完全一样的脸,获得的待遇却是如此的千差万别?
但契约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濒临破碎的心又复原了些,“对她,我另有计划。你这样不吱一声的擅自行动,直接破坏了我的原定计划。”
“那现在该怎么办……”
被他这么一说,维卡的怒气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疚。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把她给弄死吧?”
契约夫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了常态。
维卡低头不语。
她就是想直接把林玦给弄死的。
“陪我走一趟,把解药给人家送去……”
契约夫有些无奈。像一位看着自己家小孩犯错的长辈一样。
维卡抬头看着他,“是南宫懿让你来要的么?”
其实林玦中的毒根本就没有解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林玦活下来。
“当然不是。”,契约夫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忘了,咱们前几日去找南宫懿的情形,我当时刚跟他谈一笔交易,他都还未答复我,就冒出了你这么件事情来……”
维卡这才想起来,当日他们两人到南宫懿住的客栈里,他们两人确实是在谈一件事情。可因为南宫懿的休书对她的打击太过于猛烈,她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契约夫见维卡依旧坐着不动,便开口催促。
但真的是如他所说,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因为林玦,一时之间,就连一向聪明的他,也说不上来。
可他等来的,却是维卡那张写满了愧疚的脸,她满脸心虚,小心翼翼的看着契约夫,“我想,可能来不及了……我已经算好南宫懿会用内力去帮林玦把身上的毒逼出来,所以我又派了另外一队人马前去……现在,可能已经到那边了。”
无论武功多么高强,在逼毒疗伤的时候,都是最弱的。凭着南宫懿的身手,平日里根本就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所以借着他全部心力都投在林玦身上为她疗伤的时候,给他奋力一击,这样的机会,维卡自然不会放过。
契约夫的脸上瞬间像是结满了冰霜,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杀意,他看了维卡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
维卡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契约夫没有回答。
只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维卡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一团。有股隐隐的不安感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的上涌,她一咬牙,直接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
等契约夫到了客栈,早已是人去楼空。
在林玦住的屋子里,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瓷器的碎片散了一地,仅有的几张椅子也被打的分崩离析。地上甚至还残留了一大滩的血,血迹还未凝固,看样子,这场打斗才刚刚结束。
契约夫盯着地上的血,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滋味,他不知道这滩血是谁的,但如果南宫懿是在为林玦疗伤,那受伤的,多半是他们两个。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阵响动,契约夫快走两步上前,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满脸是血的靠在墙角上,一看到契约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原本无神的眼里闪出亮光。
“他们人呢?”
契约夫看着他问道。
“都走了……”,那人有些艰难的开口。
“林……南宫懿呢?”
“我们趁其不备伏击,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是被他逃走,弟兄们死了很多,剩下的,都追出去了……”
“与他一起的那个女的呢?”
契约夫皱眉。
“她倒是没有受伤。”
听到这里,他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一直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她没事就好。她没事的话,南宫懿就不会因为这个而对他怀恨在心,他们之间的同盟还有成功的可能。
*
“南宫懿,你撑着点……”
黑漆漆的山路上,林玦搀扶着南宫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刚才在南宫懿用内力帮她逼出体内剧毒的时候,突然窗户被人破开,一把利剑飞了进来,猝不及防间,直接刺进了南宫懿的肩膀。
紧接着,客栈的门被破开,一大群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当时只差一点就能将毒素完全的逼出来,南宫懿不想放弃,便开始一心二用,一边对付那些源源不断冲上来的黑衣人,一边继续为林玦逼毒。
这样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毒到最后是逼出来了,他却也受了重伤。而且还是十分严重的伤,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是狠的,每一刀出去,都是直取性命的节奏,南宫懿虽然硬撑着咬牙挡下了不少,但终究不能一心二用,还是被刺了好几刀。
所以当林玦毒素被完全逼出,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却让她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南宫懿身上月白色的外袍已经染红,全身上下,全是刀口,就没有一处是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夺命山路
“你终于醒了……”
南宫懿冷若寒冰的脸色,在看到林玦醒来的那一刹那,露出了夏日艳阳般的笑容。.
“你个傻子!”
林玦鼻子一酸,心中百感交集,可最后脱口而出的,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可留在两人说话的时间却不是太多,似乎是看到南宫懿受了伤,黑衣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出手的招式变得锋利迅速。
南宫懿知道此刻恋战等于送死,在连续打退几个黑衣人之后,便抱着林玦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而现在,南宫懿撑着一口气护着林玦从黑衣人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但他满身是伤,林玦又才刚刚被逼出了毒,身子也是虚弱的很,后有追兵,山道崎岖,林玦搀着南宫懿,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阿玦……我没事的……”
南宫懿强撑着一口气,努力地朝着林玦笑了笑。
还好,他化解了她身上的毒。这样的话,就算他这回熬不过去,她也能够活下去。
“你身上还在流血,别说话了……”
看他这副样子,林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慌得有些六神无主。
“前面,前面有个平坦的地方,咱们到那里歇一下,我先帮你把血止住……”
“嗯。”
南宫懿吃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开口说话,双脚像绑了千金顶一样,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上面,才能勉强的挪几步。
两个人好不容易挨到了那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边上,林玦小心的扶着南宫懿坐下,然后开始为他止血。
说是止血,但因为手中的东西实在是有限,也只能在表面上勉强的包扎几下,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没法直接对着伤口下去,她只能将药粉小心的洒在伤口的旁边,再拿出身上的帕子,就这样简单的包扎。
身上伤痕累累,每一处伤口都触目惊心,林玦清理到后面,只觉得双腿发软。每一下,她就吸一口气,到了最后,她都开始呼吸不稳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伤的是林玦。
在林玦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南宫懿咬着牙,一声不吭,但额头上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越是看他这样子,林玦就越心疼,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里满满的自责。
若不是因为她过于亲信外人,也不会中了维卡的计,南宫懿就不用耗费内力帮她驱毒,更不会让这些人有机可趁,受如此严重的伤。
“我没事的……”
看到林玦脸上的愧疚,南宫懿有些虚弱的安慰道。他身上还带着自己炼制的药丸,刚好剩下两颗,虽然不能马上痊愈,但补充些体力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样想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小瓷瓶。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不是东奔就是西跑,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炼制这药丸了。这两颗,算是压箱底的,本来打算全留给林玦的,现在看来,他若是想要活下去,只能分一颗出来了。
林玦一看到药丸,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你赶紧全都服下——”,说着就要把那两颗药丸往南宫懿的嘴巴里塞。
“傻瓜……”,南宫懿头一歪,躲过林玦递过来的药丸,“一颗就够了,这又不是米饭,并不是吃的越多就越好的。咱们刚好一人一颗……”
南宫懿若是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林玦无奈,只得听他的话,乖乖的将剩下一颗药丸服下,可就在两人才刚喘口气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一紧,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朝前走去。走了几步,他们俩就悲催的发现,这是条窄的不能再窄的横在悬崖边上的小路,稍一不留神,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夜色浓重,两人只能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面前的路,突然脚下一块山石滑落,林玦差点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好在有南宫懿在旁边拉住,她才得以重新稳住身子。但即便这样,林玦还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么高的地方,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就算有南宫懿在,也是危险万分。
这段插曲都让她心有余悸,眼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南宫懿又受了伤,万一有个一不小心……林玦不敢往下想。
越往前,周围的雾气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但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就在他们以为快要穿过这座山的时候,天边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开始雷声滚滚,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南宫懿,你感觉怎么样?”
身边的人几乎没有动静,这让林玦感到莫名的恐慌,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问一句,以确认他还在。
“我没事儿……这条路前面会越来越陡,岔道也会越来越多,只要熬过这一段,等走进岔道,这些人就拿咱们没辙了——”
南宫懿轻声说着,虽然他极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从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林玦还是感觉到了吃力。
可两人刚走了几步,突然从身后的山顶上滚下一块石头,虽然不大,但照着他们现在站都站不稳的情况,就算是一小块石子,都有可能将他们带到山底去。
“小心——!!”
林玦吓得大喊。
但显然是来不及,喊叫间,那块石头已经朝他们俩的方向滚了下来。
突然像是一阵风从她的身边吹过,转眼她就被一股力量拖着倒在了旁边的山壁上。那块山石顺利地从他们旁边滚过,畅通无阻的滚到了山崖底。
林玦松了口气,可第二口气都还未上来,突然一支箭从她的耳边擦过,好在只是割下几根头发。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支箭就被南宫懿接住,随即一个反手,将箭反扔了回去。
不远处的黑暗里响起一声哀嚎,似乎一个人应声而倒。
突然“乒乒乓乓”一阵响,待林玦转过身来,发现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俩已经被包围了,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大刀。
此时正杀意满满的盯着林玦他们两人。
两方对峙,林玦有些紧张的攥紧了南宫懿的衣角。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两个人十分的不利。南宫懿受了重伤,而她又不会武功,对方的人数这么多,且不用说都是高手,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么多人,他们两人也抵不过。
左边是山崖,右边是石壁。
他们俩,几乎是无处可逃。
黑衣人没有过多的废话,对峙了一会儿,便大喊着朝他们两人冲杀过来——
林玦吓得面色煞白,一边用力的扶着南宫懿,一边从怀里摸出匕首,开始抵挡。就在这时,一直被她搀扶着默不作声的南宫懿却上前两步,挡在了她的前面。
南宫懿背靠着石壁,赤手空拳的抵挡着不断拿着大刀朝他砍过来的人,虽是空手,但却招招毙命。他抵挡了一阵,似乎像是不想浪费时间一般,突然反手抢过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大刀,然后一跃而起,朝着那群围上来的人用力砍去。
一时间血花四溅,刺鼻的血腥味像四周弥漫,仿佛就只是一个转身,在他们俩的周围,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还有更多的尸体,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里。
领头的壮汉慌了神,他行走江湖十几年,却从未见过受了如此的重伤,却还能有如此身手的人。不对,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人,简直是嗜血夺命的恶鬼!可那人给出的酬金又太过于丰厚,他真的没法忍受到嘴边的羊肉就这样白白的飞了。
所以他咬了咬牙,挥起手中的大刀,朝南宫懿用力砍去。
手起刀落。
一抔鲜血溅到了旁边的树干上,领头的壮汉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冷若冰霜的脸,慢慢的瘫在了地上。
喧嚣的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握着大刀的手无力的下垂,大刀应声落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发出一声闷响。南宫懿脸色惨白,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细密鲜红的血透过身上的衣物渗出来,犹如一朵朵鲜艳欲滴的牡丹。
“南宫懿……”
林玦的声音在发抖。
“我没事儿……”,南宫懿抬头看着她,声音变得支离破碎,“趁现在快走,对方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好好,我扶着你……”
林玦咬牙,强忍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悲痛,小心翼翼地将南宫懿搀扶起来,就在这时,前面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南宫懿眼神一凛,示意林玦不要再走,突然一声尖叫,接着林玦就看到某个黑衣人被倒挂在了一棵大树上。
看样子像是踩到了什么机关。
黑衣人身手不错,这点机关似乎还困不住他,被倒挂上去之后,他想都没想,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用力一划,快速的割断那条吊着她的绳子,整个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就这点小陷阱,还想捕什么猎物?”
双脚着地后,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落叶,轻蔑的冷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任务完成
随后黑衣人一双锐利的眸子定在了林玦他们两人的身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到底是埋伏了多少人?现在可好,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他们俩被夹在中间,刚好被卡死了。
就在这时,右边的石壁上方上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循着声音,林玦抬头看去,惊恐的发现一大堆巨大的石头,黑压压的从石壁上滚下来,看那方向,似乎是朝着他们来的。
“快跑。”
走在南宫懿的眉头拧成一团。
可惜这儿只有一条路,照着山石下落的方向,且不说他们跑不过,就算跑的过,也无路可退。除非是跳到旁边的悬崖里去。
“没地方跑啊!!——”
林玦大喊。
“估计是什么机关被那黑衣人给启动了!!”
可她的话还没有得到回答,在前面不远处就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将那条山路隔成了两半。
整座山开始轰隆隆的响,像是要发生山崩。
摇晃的厉害,南宫懿将身边的林玦一推,把她推到了一棵大树边上。情况紧急,就算他没命,也要让林玦活下去。
林玦一脸震惊,但山体晃动的实在厉害,她一离开南宫懿的手,整个人就完全站不稳,无奈只得抱紧身边的一棵大树,“没法跑了,这条裂缝又大又深……”
其实这样的做法并不对,既然是山崩,这棵大树也必然会倒的。
就在这时,从周围又冒出了许多的黑衣人来,看样子全是刚才埋伏在这附近的,被山体这么一摇晃,全都震出来了。
但就算跑出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脚下的裂缝不断增多,刚躲过这一个,另外一个就又冒了出来。山体摇晃的厉害,他们连站都站不稳,不是被甩到旁的山崖底下,就是掉进裂缝里。
最开始那些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石头全都掉进了裂缝里,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因为才一会儿,林玦就听到山路里侧的山壁上,开始传来蠢蠢欲动的闷声,接着便看到一大波的石头连带着被连根拔起的树,从上面掉落下来。
石头掉落的速度太快,山路狭窄,林玦避之不及,一个冲击,整个人飞了出去,挂在了山崖边上的一根横倒的树干上。(.无弹窗广告)
惊魂未定,转头看了眼身下,底下云雾缭绕,是个根本就看不到底的深渊。如果就这样掉下去,不用说,肯定是没命的。
“抓紧。”
南宫懿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林玦抬头,她现在靠着双手紧紧的抓住那根横着的树干,整个人才勉强的挂在了山崖边,只要再晃动一下,她就会掉下去。
南宫懿没有等林玦回答,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用力的往上拽,试图将她拉上来。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了林玦的手上。
轰。
又一波山石从山路里侧的石壁上滚落下来。
地动山摇。
南宫懿因为双手拉着林玦,原本支撑点就不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冲,整个人往前飞去,山壁上全部光滑的山石,没有树木杂草,失去了抓着的东西,连带着林玦一起,双双掉进了悬崖里……
*
维卡发现契约夫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大好。
虽然面上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她能感觉到。这几天来,契约夫十分罕见的有些心不在焉。
“你还在生我的气?”
见他一个人坐在园子里发呆,维卡走近问道。
她知道那个计划对契约夫很重要,若是因此而怪罪她,她也没有什么怨言。维卡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下回要做什么决定之前,还是先跟契约夫吱一声。
“没有。”
契约夫淡淡的说着。
他不生气,只不过也懒得说话而已。
“巍城外的那座山是出了名的诡异,他们俩这样掉下去,估计是没命了……”
维卡见他兴致缺缺,便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
她以为说这个契约夫会开心一点,毕竟从红河一战之后,南宫懿才是他最大的劲敌,少了南宫懿在其中搅局,大业的那个位子无论最后谁来坐,对于契约夫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维卡深信,凭着他的聪明,就大业皇帝的那几个儿子,根本就不是契约夫的对手。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话一说完,契约夫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他侧过头,看着维卡,“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顺利的向杨皇后和咱们的大君复命了吧?”
“对啊,就像汉人口中常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以前我还没有多深的感受,这一回,是真的感受到了。”
维卡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契约夫眼中的失望。
他将目光落在维卡的脸上,仿佛静止了一般,似乎想要透过她,抓住某些稍纵即逝的瞬间,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了句,“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维卡依旧坐着不动。
他不由地失笑,“既然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你也差不多可以回罗刹了,我已经将信函寄给大君,过几天,他应该就会派人来接你。”
说着,契约夫起身朝园外走去。
维卡见他要走,顿时慌了,赶紧叫住了他。
契约夫回头,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听阿加塔说,大君准备让你迎娶大业的公主?”
“对呀,和亲的队伍已经从大业京都启程了,这会儿,差不多都要到了吧?”
“你答应了?”
维卡眉头拧成一团,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让她接受什么都可以,但唯独这个,她接受不了。
“父皇的旨意,有什么可答应不答应的?”
契约夫一脸的无所谓。
身在皇家,早就注定了他对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没有自主权。和亲,不过是两国间利益衡量下的产物罢了,既然要娶,那就娶好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维卡难以接受。
“没什么可是的,妹妹当时不也奉命嫁给了南宫懿?”,契约夫看到维卡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想笑,皇家的每一个人,天生就是利益斗争下的棋子,最重要的是怎么让自己保全下来,而像嫁娶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就不用再去纠结了吧?
“我那是!——我虽然嫁给了他,但我们从来都没有过夫妻之实的!”,担心契约夫误会,维卡瞬间急了,“可是,那大业的公主若是嫁给你……”
无论怎么样,她都没办法接受在契约夫的身边有另外一个身影。
契约夫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起来,“就算她嫁给我,你也还是我的妹妹,放心啦,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会受到影响的……”
我根本就不想当你的妹妹!
维卡在心里怒吼。
但她却不敢真的说出来。他们俩是亲兄妹,就算她能跨越这一步,契约夫愿意么?他会接受么?
不过,在契约夫接受之前,她倒是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比如,让前来和亲的大业公主,到达不了罗刹国。
*
林玦猛地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白光闪地她眼泪都快掉下来。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堆里。周围全是杂草,阳光透过草丛投射过来,意外的显得有些温和。
南宫懿?
林玦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浮起这个名字,吓得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好在她身上的伤口都不深,只是一些简单的擦伤,对具体的行动并不会造成影响。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南宫懿昨天是同她一起掉下来,既然她能落到这里,他估计也在不远处。这样想着,林玦便开始慢慢仔细的扒拉草丛,开始找寻南宫懿的身影。
果然,在她掉下来地方的附近,发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南宫懿似乎也才刚刚醒过来,听到动静,猛地回头,待发现是林玦后,原本的满脸警觉瞬间化成了温柔,“阿玦……”
他身上全是血迹,原本月白色的袍子,早已被鲜血染红,根本就辨不出原先的质地。除了血迹外,脖子和手上还有几处淤青,看样子,似乎是掉下来的时候护着林玦,被石壁磕到的。
原本俊宇不凡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疲惫,碎发散乱着,苍白的吓人。
看到他的瞬间,林玦松了口气,但在细看之下,她又完全慌了,吓得直接奔了过去,“你别乱动,我过来扶你!——”
见林玦满脸慌乱的模样,南宫懿不由的笑了起来,“我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药丸起了作用,你放心,暂时还死不了……”
“呸——”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玦粗暴的打断。
好端端的,提什么死?这不是欠抽么?
“死是死不了……”,南宫懿说着,抬头看了眼云雾缭绕的上方石壁,有些无奈的道,“但一时半会儿的,想要从这儿出去,似乎也有点困难……”
“出什么去!”,林玦瞪了他一眼,“现在外面估计全都是埋伏的杀手,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在这儿养伤……”(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觅食
峡谷底没人打扰,养伤再好不过了,只不过,一日三餐的吃食倒是个问题。(.无弹窗广告)
但在打算吃食之前,她得去找些衣物,把南宫懿身上那套沾满了血迹的锦袍给换下来,不然这四月天虽然不热,可长期穿着沾满血的衣服,还是容易出问题。
所以再将南宫懿扶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之后,她便开始去找衣服了。昨日打斗的时候,好多黑衣人都掉进了山崖里,所以要找衣物并不难,难的是要将衣服从这些已经僵硬了的人身上脱下来。
这些人身上都有伤口,有些从上面摔下来,身上的骨头都炸开了,甚至脑浆还流了一地,面目狰狞,死状恐怖。林玦强忍着不适,仔细找寻,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几个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口,衣服也没有沾上血迹的人身上。
可就算是如此,硬生生的将死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林玦站在旁边愣愣地盯着那个人好久,在心中将所有激励自己的话全都说了一遍之后,才终于抡起袖子,打算下手。
就在林玦全神贯注的脱死人身上衣服的时候,躺在她不远处的一个黑衣人却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握紧手中的刀,蹑手蹑脚地朝林玦走去——
林玦没有想到的是,那死人身上还带了许多东西。除了匕首,小刀等凶器外,还带了锤子?
敢情平日里还要兼职当木工吗?
她不由的失笑,难怪衣服这么难脱,原来都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里面卡着。
想着就有些不耐烦,直接顺手把锤子往身后一扔——
好巧不巧的,那锤子正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正要握刀朝她刺来的黑衣人脑门上。铁锤的力道还挺大,猛地被这么一砸,他直挺挺的朝后仰去,倒在了地上!
身后发出一阵闷响,林玦回头去看,却发现依旧空空如也,除了高高的杂草,什么都没有,便不由的有些感慨,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揣了个这么重的锤子在怀里,不累吗?
脱完一个人的衣服,她又去脱另外一个的衣服。
虽然这些人死状恐怖,但只要不去看那脸上扭曲的表情,一切都还挺正常的。林玦不知道,在这期间,那被她不小心用锤子撂倒的黑衣人,又爬了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四套衣服。
她和南宫懿每人各两套,差不多了,这么多的衣服,够熬过这几天了。
除了衣服外,林玦还将黑衣人身上带的箭矢和大刀拿着,如今南宫懿受了重伤,她还是得多准备些东西防身为好。
林玦一边打算,一边朝前走。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脑门上冒着大包,蹑手蹑脚,手握着大刀想要朝她砍去的黑衣人。
跟了一路,林玦都毫无察觉。
黑衣人见时机已到,抬手握刀朝林玦砍去,可刚使上劲,脚底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滑,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昨夜雨水冲刷而留下的淤泥,塞了他满满一嘴。
林玦正无知无觉的走着,身后突然又传来一声闷响,她这回警觉起来,开始小心的探着脑袋四下查看,发现除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可照理说,黑衣人都应该是已经死了。
莫不是闹鬼了吧?
林玦心中打了个激灵,一边念着老天保佑,另一边快步地走到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边上,抬腿给了他几脚,发现无论她怎么踹对方都没有动,才放心的继续抱着一大堆的“战果”往回走。
黑衣人原本只是躺在地上装死,被这么一阵晕头转向的踹,顿时眼冒金星,分不清南北。
继续走了一段之后,林玦终于看到靠在大树底下的南宫懿,不由开心的大喊,“南宫懿,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说着,就要朝他的方向走去。
可才走了一半,却发现南宫懿的脸色骤变,目光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杀意,林玦有些不明所以,正想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南宫懿手一挥,一支箭从她的耳边划过,身后再次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应声而倒。
林玦惊魂未定,猛地回头,惊悚的看到黑衣人面目狰狞的倒在了地上,手中还握着明晃晃的刀,南宫懿扔出的箭正好刺中了他的左胸。可令林玦有些奇怪的是,这个黑衣人的脑门上,竟然肿了一个大包,脸上也全都是淤泥,这样一搭配,他那死状,倒是显得没有那么的恐怖。
她刚想走,脑子里却浮现起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顺手拿了刚才捡到的那锤子,朝着黑衣人的脑门就是一通捶。等确认对方确实是已经去见了阎王,林玦才放心的朝南宫懿走去。
“你……”
南宫懿还陷在林玦刚才一连串血腥的动作里没有晃过来,此时见她抱着一大堆的东西朝自己走来,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吓到你了?”
林玦不以为然的看着他,她刚才那几下,很平和吧?一点都不血腥暴力啊?
“不是……”
南宫懿摇头。
他只是觉得心疼而已。
如果不是他,林玦现在还好好的在京都当她的郡主,衣食无忧,哪里需要像这样,长途跋涉不说,还要与这些死人打交道,每日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存活。
“又在想啥呢?”
林玦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便知道这人又在开始胡思乱想,不由的伸手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眨着眼睛问道,“你说,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南宫懿抬头看着她,有点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生存。”
林玦笑了起来。
“亲人,爱人……,这些都很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却是保全性命活下去。你想啊,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好好的保护住,他又有什么能力来守护其他人呢?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了,除了会给爱他的人带来伤痛之外,还能有什么?所以,我们每一个人,无论多艰辛苦痛,都要咬牙活下去。不然,就太不负责了,是吧?”
南宫懿凝视着她,眼眸里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随后,这些光被打碎,泛起涟漪,变成了斑斑点点的温柔,他从未在林玦的口中听到过这些,一直以来都将她紧紧的护在身后,生怕有哪里会伤害了她,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实,对于生活,人家看的比他要通透。
“所以,南宫大将军就别再自责啦!”,林玦眉眼间全是笑意,一脸的云淡风轻,“对付恶人,在夹缝里求生,本来就是生活的另外一面,原本就是需要我去经历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不是我……”
没等他说完,林玦就抢了去,“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八百年在京都就没命了,还能活到现在?”
南宫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玦塞了一套衣服放进怀里,“这是我从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你先换上撑一会……剩下的,我拿到前头的溪边洗一下。”
虽然黑衣人的衣服是相对干净,可毕竟是别人的衣服,而且还是个死人的,就算再怎么不忌讳,心里总是有点疙瘩,她还是先洗一洗。而且最关键是,她自己也想顺便洗个澡。
可南宫懿却叫住了她,“别乱走,这儿虽说是谷底,也还是不安全。”
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万一外面哪里埋伏了黑衣人,根本就来不及去救林玦。保险起见,还是待在他身边比较好。
“可是这衣服……”
林玦噘嘴,都是血腥味,怎么受得了?
“我那件直接扔了,至于其他的,不是有太阳么?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也就差不多了,我穿在身上都不介意,你介意啥?”
就是因为你太不介意了,我才要介意一下的。
林玦在心里小声嘀咕。
就在这时,有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猝不及防,林玦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可惜她这样的动作,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肚子的咕噜声不仅没有止住,反而叫的更加大声。
南宫懿被她这副样子逗笑,本想找点猎物,但四下搜罗了一圈之后,悲催的发现这谷底除了比人还要高的杂草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东西,除非他们能够残暴到去吃那些黑衣人的肉!
而他现在腿脚不便,也没法去其他的地方寻找猎物,这样一想,茫茫谷底,想要找点吃的,还真是有点难。
正想着,突然头顶上空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南宫懿抬头,欣喜的发现竟然有几只苍鹰在头顶上盘旋。
照理说,山谷底下是极少鸟类的,这几只苍鹰会来,大半是因为那遍地的黑衣人尸体的缘故。
南宫懿不想考虑那么多,能有活物来,他们的吃食就有着落了。
手在周围摸索了半天,却发现没有能用的工具,便朝着正在附近“晒衣服”的林玦喊道,“阿玦,给我找些碎石子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吃食
林玦一愣,“你该不会是想不开打算用吃碎石子填饱肚子吧?”
南宫懿,“……”
到底是谁的肚子比较饿?
“总之你找一些给我就是了。[.超多好看小说]”
林玦本来还想再跟他贫几句,但看到对方脸色依旧十分苍白的份上,便闭了嘴,乖乖的捡了些碎石块递给南宫懿。
接过碎石块,南宫懿掂量了几下,从里面挑出最合适的几块,放在手心,正当林玦在旁边纳闷的时候,某人突然仰起头,眯着眼,将手中的一块小石子对准了正在半空中盘旋的苍鹰——
一道弧线在天空划过,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另外一道弧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阿玦,快去捡——”
见打中了苍鹰,南宫懿心情大好。
看来就算是没有腿,他以后的日子也能过下去……咳咳,只是打中了只苍鹰而已,他到底在庆幸些什么,万一腿好不了,阿玦因为嫌弃而不要他怎么办?
不一会儿,林玦就抱着扑闪着翅膀的苍鹰回来了。
她也特别的开心,活了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鲜活的鹰。因为开心,不由的抱紧了些,直接将那鹰拥怀里了。
一般来说,苍鹰都是锐利危险的,可这一只,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在林玦抓它的时候,它竟然不啄也不跑,爪子也没有乱抓,就那么乖乖的任她抱在怀里。
南宫懿本来是开心的,可看到林玦竟然抱着鹰回来,还将它拥在怀里,眼神里还闪着慈爱的光芒,顿时就不满了。这鹰不过是他们的午餐而已,就一吃食,林玦至于这么呵护嘛?这呵护的程度,都要超过他了!
所以等林玦走近了之后,发现某人的脸莫名其妙的已经黑了,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她怀里的那只鹰。
“你是怕我无聊,特意给我抓只鹰来么?”
林玦看着他笑,一边说,还一边给鹰顺毛。
南宫懿,“……”
“把鹰给我。”
“给你干嘛?”
看着怀里的鹰,林玦突然有点爱不释手,见南宫懿要,连声音里都带上了警惕。
“你肚子不是饿了吗?我特意抓给你吃的,虽然是只雏鹰,但也够咱们俩吃一顿的了……”
“什么?要吃它?——”
林玦的音量提高了八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时,怀里的鹰也像是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一般,将小脑袋往林玦的怀里蹭了蹭,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被这么一蹭,林玦瞬间心软。
南宫懿看着她的模样,一脸的生无可恋,当然是拿来吃的,不然他打它干嘛?
“不行!”
林玦义正言辞。
“你看它都受伤了,咱们不能这么狠心吃它。”
南宫懿,“……”
受伤还是小的,他应该再用力点,直接将这畜生打死。
“那云舒郡主的意思,是要将它留下来?”
南宫懿满脸都是无奈。
“它现在受了伤,先帮它养好伤再说。”
南宫懿一脸委屈,“我也受伤了啊,我的伤难道不比它重?”
本想做出委屈的模样,能得到林玦的几分同情,却没有想到,人家现在一心全扑在了那苍鹰上,对他直接略了过去,“喂南宫懿,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药,拿一点出来,给它敷一敷……”
南宫懿本来就对这鹰争了他的宠十分的不满,现在还听到林玦要给它疗伤,瞬间脸又变黑了些,声音里带上了赌气,“没有药。”
林玦有些无奈。
这人怎么这样幼稚,一只鹰的醋也要吃?
不由地笑道,“你看它多可怜,都疼的发抖了……”
“那你肚子不饿了?”
南宫懿反问。
他已经在心里把刚才的那个自己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杀了一万多遍,简直是自作孽,抓什么苍鹰啊,这下可好,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么被破坏了!
“再饿也不能吃它呀……”,林玦边说边小心的给苍鹰敷药,“你没发现啊,它这么瘦弱,就算是把它杀了吃掉也不会饱。”
可是能解饿啊……
南宫懿小声的在心里嘀咕。
从打这只鹰开始,他就已经在脑子里规划好了食谱,虽然这地方找不到盐巴和调料,但他在这周围看到了一种草,在烤鹰的时候,加上点这种草,味道不会比加调料来的差。烤的外酥里嫩的野生鹰肉,香味扑鼻,单是想想,就无限的美好。
只可惜啊……
如今林玦心意已决,他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只能等这苍鹰把伤养好,再放它走了。
简直是造孽啊这是……早知道会惹来这么多的事情,他刚才就不该手贱去打什么鹰。
“肚子好像越来越饿了……”
直到将那只鹰的伤口包扎好,林玦才回过神来同南宫懿说话。
南宫懿满心的生无可恋,正依靠在大树下闭目养神,听到某人这么说,顿时乐了。
让你刚才不吃鹰肉,这下好了,肚子饿了吧?
林玦见他没有反应,又问了句,“你饿了么?”
“饿了呀,可是你又不舍得吃鹰肉……”
南宫懿脸上挂着委屈,心中却有些得意。看来烤鹰肉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待会儿林玦饿得受不了就会对那只鹰下手了,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吃什么鹰肉,别这么血腥行不行!?”
林玦一听,立即瞪了他一眼。
“那你要吃什么?”
南宫懿耐着性子。反正除了鹰肉,无论她要吃什么,这儿都没有。
“像干酪的大饼啊,干豆角啊,咸鸡蛋啊,不是挺不错的嘛……”
“这哪里有鹰肉好吃。”
“那你不吃?”
林玦反问。
“不吃,除了鹰肉,这些干巴巴的东西,哪里能补的了身子。我可是受了重伤啊……”
南宫懿越说越委屈。
反正就算他要吃,现在这荒山野外的,到哪里去找什么干酪大饼、咸鸡蛋去?
最悲催的一点是,刚才那几只苍鹰,被他打下一只之后,其他的全都吓得飞走了,就算再想故技重施扔石子打它,也没地方可打了。
林玦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坐到了南宫懿的边上。南宫懿看到她这样子,知道她也没有东西可吃,不由叹了口气,心里那点酸气早就消失无踪,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这周围到底还有那些东西可吃的。
就在他四下搜罗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南宫懿猛地回头,眼前的情景差点将他气炸,只见林玦正抱着一个大饼,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南宫懿,“……”
“你有大饼吃也不说一声?!”
“你不是说不吃嘛?”
林玦一脸得意。
“我那是!——”,南宫懿气结,“太不厚道了,在我那么辛苦四处寻找食物的时候,你竟然偷偷藏了大饼!”
林玦一脸得意的将大饼拿到他的面前晃了晃,接着又象征性地继续吃起来。
“赶紧的,大饼分我一半……”
看到林玦吃的这么津津有味,某人有点急,伸手就要抢。
“不给。”
林玦早有防备,在南宫懿将手伸过来之前,就将那大饼成功的挪了位子,让他够不着。
南宫懿受了伤,行动不便。
林玦有意逗他,也不走远,就在他旁边拿着饼转来转去。
被这么逗,南宫懿霎时急了,想趁着林玦不备伸手去抢,可刚一伸手,就撕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林玦见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赶紧俯身下去,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别捂着伤口,先让我看看……”
顿时心里又有些自责,南宫懿满身都是伤,才刚从鬼门关走回来,她竟然还逗他,他要吃大饼,直接给他就好了嘛。这样想着,不由对刚才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深的谴责。
可谴责还未结束,就看到刚刚还疼的龇牙咧嘴的某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瞬间心中暗道不好,刚想着把手中的大饼挪一个位子,可一回头,却发现那被她咬了几口的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南宫懿的手上。
某人没羞没躁的在大饼上咬了一口,边吃还边感慨,“味道不错。”
林玦瞪了眼正拿着她咬过几口的大饼吃的津津有味的南宫懿,本想再跟他贫几句,一想到某人如今是伤患,便也作罢。乖乖地重新坐到南宫懿的旁边,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完好无损的大饼,再次开始吃起来。
南宫懿傻了,这人竟然还留了一个?!
她到底身上带了多少个大饼?
“干嘛?”
林玦吃了几口,却老感觉有道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不由回过头,一回头,果然看到某人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我觉得你手上的饼比较好吃……”
林玦,“……”
“那我这份给你。”,林玦伸手,将饼递到他的面前。
“我的意思是说,饼放在你手上,显得比较好吃……”
林玦,“……”
“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直被这人搞的完全没有脾气。她就纳闷了,之前也没觉得南宫懿这么麻烦啊?
“我受伤了,你喂我吃。”
某人不依不饶,模样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野鸡
一直以来,南宫懿表现出来的都是冷峻沉稳的一面,就算是在林玦的面前,也从来都没有露出过如此这般幼齿的表情来,平常过于冷漠严谨的态度,所造成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很容易让别人忽略掉他其实也不过是个人,会有正常的情绪和感知,会开心,也会难过。
不知为何,看着他,林玦突然有些心疼,默默的将手中的饼掰成小小的一块块,递到他的面前。
“阿玦,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年的元宵夜会,六皇子没有拒绝你,之后会怎么样……”
两人啃完了大饼,南宫懿后背靠着大树,看着坐在身边的林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着聊着,南宫懿便又提到了凌墨。
“还能怎么样?换我拒绝他呗……”,林玦说的不以为然。
其实这一切与六皇子无关。
无论他在元宵夜会上有没有拒绝,原身林二小姐之后都会被林琅下毒逼死。她还是会阴错阳差的附在原身的身上。说不定,若是凌墨接受了她,原身还死得更快。若真要说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原身死去的时候,也许是幸福的,而不是带着满腔的怨恨与不甘。
“你真的会拒绝他?”
南宫懿有点不相信。
“为什么不会?”
林玦看着他,就算没有南宫懿,凌墨也从来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她也相信,就算原身林二小姐还在,在与凌墨相处过之后,也还受不了的。
“当年是年纪小,虚荣心作祟。”,林玦知道这一直都是南宫懿心中的一个梗,所以便开口解释,“京都里的小姐姑娘们都喜欢六皇子,我当时就想啊,若是能被他喜欢上,那岂不是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正是基于这个,我才处处粘着他,想引起他的注意,说实在的,若真要论起喜不喜欢,我还真是不喜欢。”
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也不懂的原身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无论如何,她得给南宫懿一个解释,不然这家伙一直将这个梗卡在心里,长久以往,可不大好。
“那你为何会选择我?”
南宫懿又接着问。
林玦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问这样的问题,当场就愣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会选择南宫懿?
他冷漠,傲娇,腹黑,狡诈,甚至还残暴冷血……除了平日里顶着一张面瘫脸之外,还莫名其妙的抽风黑脸,这样一计较,似乎眼前的人,毫无可取之处。
可另一方面,他又是如此的完美。
武功高强,沉着冷静,机智聪敏,少年有成……似乎这天底下所有赞美的词汇都能放在他的身上。
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她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林玦说不上来,心中根本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无论什么样子的南宫懿,在她的心里都是完美无缺的。
“说不上来就算了……天色不早了,趁现在温度还没有降太多,你赶紧眯一会儿……”
南宫懿见她犹豫,笑着说道。
他能感受到林玦的心情,因为在他的心里,林玦也同样是完美无缺的。眼睛,鼻子,嘴巴,她身子的每一处,在他的眼里都堪称完美,甚至连她有时候的噘嘴生气,看在南宫懿眼里,都觉得特别可爱……
就比如现在,林玦只是简单的看着他,可看在南宫懿的眼睛里,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散发出无限的魅力,他恨不得一把将某人揽进怀里,可一想到自己满身的伤和林玦的暴力,便还是作罢。
罢了罢了,他当务之急还是把身上的伤养好,等伤养好了,来日方长……
半夜的时候,林玦醒过来一次。
本想担心夜里温度低,南宫懿身上有伤会着凉,坐起来一看,某人的情况却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同样是靠在大树底下睡觉,可南宫懿却将他身上盖得衣物全部都披在了林玦的身上,自己的身上除了一套穿着的短装外,什么都没有。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
皎洁的月光穿过峡谷上空的迷雾,洒在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圈。林玦凝视着他的侧脸,睡着的南宫懿少了平日里的傲气和冷峻,面部线条多了几分柔和,也许这才是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表情。只不过,依旧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的心情,透露着这一切不过是假象,他就算是睡着,心中也依旧藏着事情。
林玦将外袍重新披在他的身上,借着月光,忍不住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侧脸,长期的军营生活,让南宫懿养成了极浅的睡眠,林玦轻轻一碰,他便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在下一刻改变了主意。他佯装轻轻的动了动,顺手将近在咫尺的林玦揽进了怀里。
林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想挣脱,却发现某人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南宫懿身上还带着伤,她若是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说不定会铬到他的伤口,可是外面还真是有点冷,南宫懿身上要暖和的多……纠结了半天,林玦也没有做出决定。
南宫懿似乎看出了林玦的犹豫和担心所有,见她磨磨蹭蹭半天僵在那里,不由的有些郁闷,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没你想的这么脆弱……”
他身上是有伤口,但也不至于靠一靠就会出事的。
林玦一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满脸通红,“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如果是从一开始就醒着,那不是意味着刚才她伸手摸他脸的时候,就已经被南宫懿发现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就什么时候醒的……”
南宫懿笑的一脸玩味。
意思十分明显不过,她任何的小动作,他全部都发现了。
“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至少也得动一下吧?
像是干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熊孩子,林玦脸瞬间涨的通红。
“又没事,咱们都这么熟了~”
南宫懿不以为然。
一边说着一边手还紧紧地揽住林玦。
林玦本来还想挣扎几下,但发现随着夜深,周围的温度也降的很低,南宫懿的胸膛传来阵阵暖意,相对于外面的寒冷简直是人间仙境。
算了,既然人家都盛情邀请了,她就勉为其难的靠一晚好了。
心定下来之后,她便也懒得再动,刚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怕碰到南宫懿的伤口,到了最后,实在太困,就直接睡过去了,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一觉到天亮。
等林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转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外裳,不远处杂草的叶片上还挂着透明的露珠。
可下一眼,她却慌了,在她的周围根本没有南宫懿的身影!
他受了重伤,腿脚又不方便,这大清早的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林玦瞬间慌了,南宫懿不在,该不会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吧?难道那些杀手追下来了?还是半夜这里来了野兽?
正胡思乱想间,不远处却传来轻微的声响,林玦满脸警觉,转过头去——
草丛哗啦了几下,她正想着要不要转身跑的时候,却露出一张熟悉又欠扁的脸来。
南宫懿一瘸一拐地从草丛里走出来,手上还拎着几只……呃,野鸡?
“醒啦?”
看到林玦一脸傻愣的样子,南宫懿笑着问道,他的行动还是十分的不方便,短短的距离,却走了很久。
等到终于走到林玦的面前,他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那几只野鸡,一脸得意,“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你、你抓的?”
林玦上下打量了下南宫懿,满脸震惊。
他现在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怎么会有能力去抓野鸡,可如果不是他抓的,那这野鸡又是哪里来的?
“当然。”,南宫懿回答地理所应当,甚至还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来看着林玦,“不是我抓的,难道是这野鸡自己想不开跑到我面前自尽的吗?”
“可是你的伤……”
看着他,林玦又开始担心。就算南宫懿回答地再云淡风轻,在这荒凉的谷底抓这些野鸡也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她之所以会这么问,不是怀疑南宫懿的能力,而是担心他的伤势。
“只是些皮外伤,昨天休息了一夜,已经好多了。你没看我都能行动自如了……”
为了让林玦相信,南宫懿说着,还故意在原地转了个圈,可实际上他身上的伤口都还未完全愈合,腿伤也没好,这一圈转的有些吃力,停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你看你,都说了不要逞强,偏不信——”
好在林玦早有防备,赶紧伸手将他扶住,忍不住担心的责怪。
“这区区的几只野鸡影响不了我的啦,咱们还要在这儿待上几天,单靠饼怎么能成?”
南宫懿云淡风轻的笑道。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昨天的经验教训,他这一次学乖了,直接将野鸡打死,免得到时候带回来林玦又同情心泛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行尸走肉
不过说到同情心,昨天那只可恨的苍鹰呢?
南宫懿四下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它的踪迹,不由得大喜,估计是伤好之后飞走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飞走了也好,免得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往他和林玦中间插一脚。
少了碍眼的东西在旁边,南宫懿的心情不由得大好,他难得笑眯眯地看着林玦,说道,“今天本大厨亲自动手,让你尝尝这山珍美味。”
林玦,“……”
就几只野鸡,也没有其他的调味料,味道真的能好么?
“你别不相信。”
南宫懿见林玦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愈发得意,“阿玦,你不相信这几只野鸡,也得相信我的厨艺不是?想当年的香酥焖肉……”
“好啦好啦,我相信。”
南宫懿还未说完,就被林玦无情地打断,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几只野鸡,佯装生气地说道,“先别说那么多,赶紧坐下来歇歇。汗都冒出来了……”
“阿玦,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南宫懿弯了弯嘴角,霸道冷酷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想太多!”
林玦一阵心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是在担心你到时候会拖累我!”
见她这样,南宫懿也不在说什么,带着扬起的嘴角重新接过她手里的野鸡。
“趁新鲜,待会儿就不好吃了。”
南宫懿说着,便噼噼啪啪地开始起火搭烤架,林玦到这时才发现这个人不仅抓了野鸡回来,还不知在什么时候拾捡了一大堆的枯叶和枯枝,生火的速度也快的惊人,本来在林玦眼里觉得十分困难的起火,他没两下子就搞定了。
“你把火顾好,我去旁边把这野鸡处理干净……”
看着目瞪口呆的林玦,南宫懿忍不住伸出五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哦,好……”
林玦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点头答应,看着南宫懿拎着野鸡的背影,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天底下到底还有哪些事情是他不会的?
火烧得很旺,林玦只需要坐着看看必要时添加些柴火就行,正当她神游太虚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响声,她瞬间警觉,猫着腰探着身子一看,果然不妙。
几个穿着深黑短装的人正扒拉草丛朝这边走来,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约莫十几号的人,也全都是深黑短装,朝着这边的方向走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样子似乎还没有发现他们,不过只要穿过了中间那道“高耸”的蓬草丛,距离发现他们也不远了。
南宫懿受了重伤,虽然恢复了些,但距离痊愈还远的很,就算是平常的行动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一下子对付十几号的人了。
至于她自己……
林玦一阵头疼。
她是可以用昡术迷惑下这些人,但对方人数太多,她的“道行”还没有高深到能够像维卡一样远距离施行幻境的地步,所以昡术根本持续不了多久。
林玦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将火扑灭,一边把他们的东西收拾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本来她是小心翼翼的,可这一下动作太大,直接引起了正朝这边方向走来黑衣人的注意。
从脚步声来判断,听到这边响动之后,对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眼看着对方就要到达,林玦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满身的泥土,打算连滚带爬地去给南宫懿通风报信。
可刚站起来,突然从旁边像是刮了一阵风似的,直接将她卷走,等闪进旁边的草丛才停下来。
“你也发现了?”
林玦看着她身后的南宫懿,压低声音问道。
南宫懿点了点头,如墨的眸子透出一抹杀气。
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有些发白,看样子刚才那一下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林玦皱眉,南宫懿的伤才刚刚恢复了些,若是这个时候让他同十几号的黑衣人对峙,且不说能不能打的过,就算最后打赢了,南宫懿也是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这样一来,他的伤又好不了了。
这时,那些黑衣人已经穿过草丛,现在原本生火的空地边上东张西望。
“老大,你看这里,有灰烬,说明没走多远!”
其中一个黑衣人眼尖,指着地上的一些没清理干净的草木灰说道。
“确实,好好搜搜,说不定就躲在这附近!”
领头的黑衣人下令。
那些人开始四下搜起来。
林玦拽了拽南宫懿的衣角,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领头的名叫龙勇,原本是宫中的五大高手之一,后因为犯了点事情,便从宫里出来,在西北自立了个门户。
再后来,契约夫到了西北,这一群人就被他招安了。
在看到草木灰的那一瞬间,他就料定南宫懿两人没有走远,正信心满满地令人四下搜寻的时候,周围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风里还夹带着不知从哪里过来的黄沙,吹得众人睁不开眼。他强忍着风暴,用手挡着睁开眼睛,发现四周都是昏天暗地,全是风沙,眼睛都睁不开,根本无法前行。
好端端的大晴天,怎么说变就变?
龙勇不由的皱眉,正纳闷间,旁边一个稍年轻的手下走了过来,低声道,“头儿,我听说这一片一向不干净,这大白天冒出这种事情来,会不会……?”
“胡说!”龙勇说着,直接一巴掌给他盖了过去,不过是阵风沙,这些人就没尿了?就算有古怪,他早就听说那云舒郡主是个妖女,既然是妖女,临时搞点风沙又有什么奇怪之处?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不过,龙勇说的还真是没错,风沙刮了一阵之后,就停了下来,四周再次恢复到原先的模样,除了天变得有点阴之外。
“大家找的认真点!特别是周围的草丛,仔细的搜一搜!——”
他借着这机会开始发号施令。
每年不知有多少的行商走卒掉进这峡谷里,虽然他生平最厌恶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以防出现其他的岔子,还是趁着这大白天,速战速决的好。
话音刚落,突然旁边传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
龙勇皱眉。
“头、头儿,这儿有几具之前咱们兄弟的尸体……”
“就这点小事,至于这样大惊小叫的?”
龙勇大声呵斥。
等回去,他得好好的练一练,看看这群人,心理素质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不是,他们动了,还睁开眼睛了!”
“瞎说!已经死了好几天的人,怎么会动?如果会动的话,就说明没死,没死你们把他们救回去就是了!——”
这一回,龙勇真的有点恼火,他的这些手下,胆子比公鸡还小。
这边还没骂好,那边却又响起惨叫声,龙勇转过身去,正想大骂,可在看到画面的当时,便也同样吓得面色发白。
只见原先他们的“兄弟”,已经死了的兄弟,竟然“活”了过来,双眼无神的正在啃咬其中一个手下的肩膀。
他不由心下一沉,这是诈尸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头、头儿,你的背、背后……”
身后传来满是恐惧的声音,龙勇猛地回头,赫然看到另外一个活死人朝着他扑过来,他挥刀用力砍去,手起刀落,对方直接成了半截,但这一动作并没有让情况好转,不知从哪儿,之前死掉的人全都朝着他们慢悠悠的聚了过来,面容狰狞,源源不断,怎么砍也砍不完。
其中有个断手的似乎是领头,连续砍了几下都没死,不仅没死,还将龙勇这边的人杀死了好几个,在他的带领下,那些早已经死了的黑衣人也似乎有了意识,一个个“精神抖擞”,“有条不紊”地朝着他们扑过来,越砍越多,根本就砍不完!
天色阴沉,四周夹带着腐臭的血腥味弥漫,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头儿,这地方太玄乎了,咱们还是撤吧……”
有人开始提议。
“对呀,头儿,趁着现在天还亮着,等到了晚上,咱们再想出去就麻烦了……”
龙勇犹豫。
这次若是出去的话,这群兔崽子吓破了胆,下回根本就不会再敢进来。这样一来,他要怎么同三王子交差?
正想着,旁边又爆出惨叫!
他皱眉回头,吓得当场愣在了原地,就像冷不丁被雷劈了一样。
这一回出现的两个活死人他们所有人都熟悉,不仅熟悉,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在一个身材颀长高大的男子身边,十分罕见的出现了一个女子。
虽然那女子身上穿着男装,但因为披散着头发,一看就知道是女的。她身上的衣服全都破了,惨白的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血迹,一只手臂挂在身上,拖着一条腿,看样子是从山顶上摔下来,伤的不轻。
而另外那男子,惨状就更加狰狞了。
他不仅断了手,全身上下还都沾满了血,血已经发干,在外袍上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图案。他的头耷拉着,脑浆顺着额头流到脸上,表情狰狞,令人作呕。估计从山顶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此刻这两人正同其他的行尸一起,发了狂的啃咬周围的活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吓死
这!——
龙勇吓得脸上血色全无。(.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从这两人的样子来看,似乎都已经死了,而且从身上的发臭程度来看,至少有死了一天以上。
南宫懿可是号称“杀神”的人物,就这样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外号都是人给取得,大部分时候都有夸大的成分,说不定,对方那群红毛的武功太低,为了掩盖自己不成气候的事实,才极力夸大对手南宫懿的实力,以此来说明,不是他们不行,是大业国派出的将军太强了。
“头儿,你看那南宫懿都变成这副样子了,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龙勇正犹豫着,刚才那个被盖了一巴掌的手下又凑了过来。连大名鼎鼎的南宫懿都变成了怪物,这峡谷诡异的很,反正也已经确认了南宫懿的死亡,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是啊,头儿你看他……”,另外一个手下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正在不远处同几个行尸走动的南宫懿突然朝这边扑过来,“头儿小心!——”,话还未说完,龙勇的外袍就被他撕扯开了一大块。
尸毒可是不得了的剧毒!
他当场脸就绿了,挥刀朝南宫懿砍去,却砍在了另外一具行尸的身上,砍了半个肩膀下来,顿时暗红色的血四溅,带着一股令人无法适应的腐臭味。
几个原本围在他身边的手下一看,顿时慌了,下意识就朝后退去,龙勇见状,又盖了几巴掌过去,直接骂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种态度!——”
“头儿,别说那么多了,先走吧——”
这种情况若是再不走的话,就连他们都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三王子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走,我也要将这两个人带走!”
龙勇还在坚持。
他在宫中什么奇怪的东西没见着,就算是行尸,他也得将这两人带回去给契约夫。这可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不得丢脸死?
可惜,他的话才刚说完,就又听到旁边的人惨叫一声,回头一看,发现有个人的头被那几具行尸硬生生的给扯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全部扑了上去,扑哧扑哧的啃咬起来,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画面恶心到让人想呕都都呕不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正想上前去砍杀几个,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了一个挂着脑袋的活尸来,看到龙勇,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猎物一般,直接朝他扑了上去,还亮出了白森森的獠牙,龙勇吓得连连后退,正要挥刀砍,却突然脚下一滑,直接仰面摔在了地上!
那怪物先是一顿,然后脸上竟然露出了喜色,直接俯身朝他扑了上去,腐臭味弥漫,龙勇哪里见过这样恶心的场面,直接愣住,吓得竟然连逃跑也忘记了。
眼看那流着哈喇子的怪物就要与他亲密接触,龙勇瞳孔瞬间放大,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身体被人从怪物的身下拖了出来,他正大喜,却发现拖他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同样表情狰狞,散发着恶臭的南宫懿!
此刻,这个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冰山,正对着他露出了一种极度诡异阴森的笑容,这笑容看的他一个壮汉都浑身发毛,恨不得直接戳瞎自己的双眼,一了百了,免得遭受折磨。
但事情到这里远还未完,南宫懿根本就不只是单看着他笑这么简单,突然他手一挥,直接让龙勇摔了几丈远,惊魂未定之间,他以为自己脱离了危险,可一张开眼,却看到了一张没有眼珠和鼻子的脸,这张脸还凑得特别近,就差亲到他脸上了。
这么连环惊吓,他终于受不住,凭着本能滚了几滚,想要爬起来,却突然感到裤裆里一热,顿时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太丢脸了。
他下意识地朝四处看去,本以为趁着混乱没人就掩盖过去,却没有想到的是,在距离他差不多一个手臂的地方,赫然站着三个他的手下——
三个人站姿各异,但脸上却无一例外的带着相同的表情,震惊,诧异,难以置信,呆愣,到最后的强行憋笑,龙勇十分幸运的目睹了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过程。
“头儿,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滚!——”
到了最后,龙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噩梦般的谷底逃出来的,他的裤子全都湿了,只带着几个心腹,没命的往山崖上爬。可郁闷的是,刚爬到一半,就劈头盖脸的被一种粘稠带着浓重气味的东西淋了一身——
“头儿,这味道,有点熟悉……”
龙勇冷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淋了自己满脸满身的粘稠大粪,气的脸色发青,一个不稳差点从石壁上滚下去。
“这次回去,若是有人敢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直接拉出去凌迟!——”
*
契约夫这几天有些烦躁,那悬崖底就那么大,为何派了三次人下去都没找到那两人的消息。难道是真的死了?可是死也要见尸啊,一点尸体都没有,又怎么能算是死了呢?
特别是南宫懿,如果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他是怎么样也不会相信这个人已经死了。
越想心中越烦躁,连喝茶也不管用,索性从矮几上站了起来。
维卡一进门,就看到契约夫正满脸焦躁的在厅内来回踱步的画面。
“还是没有找到那两个人么?”
她问道。
其实没找到不是更好,听当地人说那山崖底玄乎的很,掉下去基本就是没命,更不用说当时南宫懿和林玦两人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从山崖上掉下去,怎么可能还会有命?
而且她还听说,那山崖底下,一直存在着一种游尸,这游尸是打不死的,专门吃活人,就算南宫懿命大没有摔死,也会被这游尸吃掉的吧?
所以找不到是十分正常的,他们都被游尸吃进肚子里了,哪里能找到尸首?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契约夫简直是杞人忧天。
“说不定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巍城。”
契约夫皱眉。
若是真的被南宫懿回到了京都,就凭着他手中的证据,无论是杨皇后,还是四皇子,都是无法独善其身。
杨皇后若是无恙那最好,但万一被牵连到,契约夫觉得,他现在就可以开始找另外一条退路了。
本来他的退路都已经找到了,将本钱投在南宫懿的身上,正好可以全身而退,却被维卡不吱一声的给破坏成现在这副样子。好好的局面,一本万利的买卖,不仅黄了,这样一来,甚至连梁子都结下了!
“说不定他们都已经死了。”
维卡笑着接话。
“我听人家说,那谷底生活着一种以人肉为食的怪物,找不少尸体,说不定这两人已经被那怪物给分食下肚了。”
“分食下肚?”
维卡说这话,原本是打算开解契约夫,却没有想到对方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眉头锁的更紧,这让维卡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一直想要阻止南宫懿回到京都的吗?这一下,这两人去见了阎王,简直是一劳永逸的事情,为何契约夫的脸上一点开心的神色也无?
“你怎么能确认她被怪物分食下肚了?”
契约夫回头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复杂的神色,甚至还夹带着一丝痛苦。
极少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维卡满脸的不解,“我听人说谷底有吃人的怪物啊,既然找不到南宫懿的尸体,由此推算出他被怪物分食下肚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契约夫稳住情绪,然后恢复到平常一脸淡然的模样,他看着维卡说道,“罢了,这些都不重要,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找一找这两人的下落。南宫懿手中的证据事关重大,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疯狂的想要找到他们,到底是因为南宫懿手中那些重要的证据,还是因为其他某个人的原因,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其实很简单……”
维卡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林二的哥哥不是在咱们手上吗?利用林瑜将如今正在云游四海的林太卜引出来,等林太卜被咱们控制了之后,再放出消息,只要林玦和南宫懿两人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会坐不住来救人。”
林瑜他们两人可以视而不见,但林太卜有危险,他们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其实在维卡的心里,更加倾向于那两人已经死了,但为了配合契约夫,她还是愿意多做一些事。当然把事情做得细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好,正好可以确认林玦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相对于南宫懿来说,林玦的存在对她威胁更大,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能留。
契约夫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外面的平湖里。
平淡无波的湖面,没有一点涟漪。
就像他的人一样。
“我听说,大君已经派人去接大业的公主了……”
看着契约夫的侧脸,维卡说道。
她老是妄想从他这里获得一些安慰和保证,比如,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位大业公主,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她这样的话,只可惜,契约夫从来都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鸡胸脯
“是么?”,契约夫精致的唇角动了动,“看样子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召回去完婚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不愿意的话,咱们可以离开这里,不用回去——”
维卡心怀侥幸。
“无所谓了……”,契约夫轻笑,“既然都要成亲,那对方是谁,并不是太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
维卡拼命地反驳。
“你真的想同一位完全素不相识的人过一生?”
“过一生?”
契约夫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维卡你还有这样的想法,不就是个妃子而已,不喜欢的话,自己再另找一个就是了,何必去忤逆大君的意思,让大家都感到不开心。”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么?”
维卡一脸怅然若失。
她突然很想哭,可是却又哭不出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
既然契约夫与她之间的兄妹关系,预示着他们俩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契约夫这样对待其他女人的态度,至少能给她一线希望,只要他没有真心的喜欢上哪一位,她就有希望。
当然了,她是不会让契约夫有机会喜欢上别的女人的。
想到这里,维卡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她派出的那些人,应该已经送那位大业公主上西天了吧?
*
“南宫懿,你说那群人回去会不会直接傻了?”
林玦忍不住侧头问南宫懿。
两人已经从谷底走了出来,沿着溪涧的方向往外走。
自从那天演了那么一场活死人的戏码之后,就再也没有追兵下来过,南宫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养伤,如今几天过去,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傻应该不会,但噩梦至少得连续做个几天。”
南宫懿看着前面,淡淡的说道。
这里是溪涧,顺着溪流的方向,应该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你饿了吧?”
已经连续走了一整天的路,南宫懿伤才刚好一些,林玦边问,边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烘烤的香味四溢的野鸡肉。
提到野鸡肉,她不得不补充一句,南宫懿的厨艺真的是了不得,就在这荒山野岭,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将野鸡肉做出京都里大厨那样的味道来,这简直是让她瞪目结舌。
“来,张口——”
见南宫懿一心扑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林玦拿了一片肉,递到他面前。[]
南宫懿见状,便侧过头,正打算张口接下这片肉,却突然听到头顶上方破空声传来,接着快要到嘴巴的肉就这样不翼而飞!
这可是他媳妇亲手喂给他的肉!
南宫懿抬头,朝着肉飞走的方向怒目而视,果然看到了一只长着翅膀的禽兽!
——那只被林玦救下来的苍鹰,已经一口将那块肉吃完,如今正扑闪着翅膀,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南宫懿,似乎是在炫耀得瑟。
已经连续三天了,每回他要吃个什么,都被这畜生给抢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宫懿气炸了,挥手就像将那苍鹰给打下来。
可他手刚伸出去,苍鹰便十分熟练地落在了林玦的肩膀上,林玦的肩膀啊,他哪里敢动粗,只好憋着气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林玦看着某人转眼就变黑的脸,也有点心虚,开始劝架,“算了算了,我这儿还有很多。”
“这不是多少的问题。它现在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哪有这样,每次都抢他东西吃的道理!
南宫懿边说,边瞪了一眼站在林玦肩膀上,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的鹰。
“行了,阿福除了这一点外,还是很乖的。咱们能从谷底走出来,还不多亏了它的引路?”
看到南宫懿气急败坏的样子,林玦不由地想笑,但她只是伸手顺了顺这只被她取名为“阿福”的苍鹰背上的毛,强行忍住了笑。
南宫懿瞬间心累。
连名字都取了,看样子林玦是不可能会抛弃它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鹰伤好了也不离开,就一路这么跟着他们。对他来说,简直是拖油瓶加噩梦啊!
林玦看着某人瞬息万变的脸色,不由抿嘴轻笑,她拍了拍肩膀上的鹰说道,“阿福,到前面去探探路,回来给你鸡胸脯吃。”
苍鹰像是听懂了一样,十分乖巧的扑闪着翅膀走了。
南宫懿,“……“
他已经十分确定,这只苍鹰一定是公的,而且还是个色鬼!一定是!
不过南宫懿生气归生气,阿福在认路方面还是挺靠谱的,不一会儿,就将他们两人带离了谷底。
当看到平地的一瞬间,林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他们俩终于走出来了。
“阿福,给你两块鸡胸脯吃。”
“不是说一块是留个我的吗?”
南宫懿有点委屈。
“鸡胸脯肉其实不好吃的。”,林玦见状赶忙解释,“你啃个鸡爪吧?”
南宫懿,“……”
他如今在林玦心中的地位,不如一只鹰?
两人正打闹着,林玦突然看到前面似乎又卖东西的。
?“诶?!南宫懿你看,前面有个茶摊子,都吃了好几天的干粮了,咱们去那儿看看,说不定有卖热食。”
林玦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间茶摊子开心的说道。
虽然野鸡肉相对于烙饼来说美味的多,但一连几天都吃的这个,吃的她都快要成仙了。
“这茶摊子有古怪。”
南宫懿淡淡地看了一眼。
这儿又不是官道,只是小路,凭空冒出来个茶摊子,其间必有古怪。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边上开茶摊子,除非是钱多到用不完,否则是不可能会有人自找苦吃的,根本就赚不回本。
“也是。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林玦满脸失落。
“唉,这样看来,我想要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等过了这一片,到了城里之后,可以自己煮。”
南宫懿说道。
“自己煮?”,林玦瞬间有些心虚,“咱们到时候还是找家客栈吃好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煮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不怎么可口。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在前面的茶摊子停留,但毕竟是必经之路,在经过那个茶摊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几位客官,这儿有上好的猪头肉和打卤面,不来点吗?——”
茶摊子的老板见到有人来,开始热情的招呼。
一听到猪头肉,林玦想吃都快要走不动了,但咽了咽口水,还是跟着南宫懿继续的往前走。
“客官,长途跋涉的,真的不来点吗?”
老板继续不死心的招呼。
林玦忍不住想笑,这招呼一看就是外行人冒充的,哪里有茶摊子的老板招呼客人招呼的这么不用心的?
两人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这原本就是条十分僻静的小路,但林玦在茶摊子上,竟然还看到了满满两桌的客人。这些人时不时的抬起头来,虽然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神里依旧带着杀气。
林玦不由的快走几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南宫懿。
“我竟然在箩筐里看到了好几把的大刀……”
她小声的对他说道。
唰——
南宫懿还未回话,突然一支箭从林玦的耳边擦过,好在只是割下几根头发。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支箭就被南宫懿接住,随即一个反手,将箭反扔了回去。
茶摊子里响起一声哀嚎,一个人应声而倒。
突然“乒乒乓乓”一阵响,待林玦转过身来,发现刚才在茶摊子悠闲吃茶的客人,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一把大刀。
此时正杀意满满的盯着林玦他们两人。
“我说二位客官,不吃茶就算了,何必动手呢,你看,这闹出人命了可怎么好?”
刚才那位老板假模假样的指着倒在地上的一个人说道。
“切!少胡说八道,不是你们先动手的吗?!”
林玦怒视。
原本在前头领路的阿福见状,突然从天上俯冲下来,将口中衔着的石子朝着那老板投掷过去。
“后退。”
南宫懿瞪了它一眼。
瞎逞什么能啊!?
虽然情况危急,但林玦还是被这一人一鹰的相处模式逗笑,如果不是周围还这么多恶汉在,刚才那情况她能大笑个三天。
?“上——!!!”
茶摊子里的那群人没有多废话,手里拿着大刀,直接朝着这边冲过来。不过这一回,似乎是已经商量好了似的,这些人并没有针对南宫懿,而是将目标对准了躲在后面的林玦。
林玦不会武功,只能不断的左躲右闪。
但有南宫懿在,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得手?
茶摊子估计是为了盯梢而设置的,所以驻守的人并不是太多,只一会儿,这些人就被南宫懿打的东倒西歪,那个领头的老板,见情势有变,趁着这儿正在打斗的关口,拼了命的拉了一匹马,朝外面跑去。
南宫懿将最后一个人打倒在地之后,没有去追。
“这人绝对是去通风报信,咱们就这样让他跑了,待会儿绝对会有一大群的人杀过来!”
林玦看着扬起的尘土,不由皱眉。
这一路回去,他们似乎注定安生不了。
“不用他报信,前面也有他们的人。”
南宫懿将背包继续背在身上,对林玦说道。
“这么多人,全部都是那个杨皇后派的?”
林玦疑惑。
如果真是,那这个杨皇后为了皇位可真是下尽了心血,可其实六皇子如今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得宠,但也不至于太差,杨皇后这么急吼吼的计划,会不会太心急了点?
“不全是。”
南宫懿若有所思的回答。
林玦站在旁边,默默的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南宫懿可以赤手空拳,但她不行,拿把刀防身还是比较靠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狭路相逢
南宫懿见林玦一脸紧张地抱着一把大刀,不由想笑,他伸手碰了下她的肩膀,浅笑,“咱们走吧……”
“不用找个地方躲一下吗?”
林玦顿觉茫然。(.)
前面有埋伏,后面有追兵,若是再待在这儿,他们俩就成了肉夹馍里的肉,双面夹击,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
“不用”,南宫懿倒是回答的云淡风轻,“除了杨皇后的,还有四皇子的人,这一路下去都有,咱们若是躲起来,估计到了下辈子都到不了京都。”
“可是不躲的话,你的伤……”
林玦看着他,眉头拧成一团。
不过这地方想躲也有些难,除非是爬到旁边的山崖顶上。可就算是到了山崖顶上,似乎也不安全。
“我没事。”
南宫懿淡淡的说着,却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开始四下查看起周围的地形。
他仰头看了山路里面的石壁片刻,说道,“咱们就从这儿上去,我看过地形图,越过这座山,就差不多快要到越京城了……”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攀上这几乎是笔直的石壁。虽然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越过这座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真的假的,快要越京城?”,林玦满脸的不相信,就算她再没有地理常识,对于这个基本的距离概念还是有的,巍城靠近西北,都不用说京都了,与玉门关都相隔十万八千里。
单单越过一座山,怎么可能就快要京都?
打死她都不相信。
“这座山的另外一面靠海,咱们若是走水路的话,那些人是追不上的。”
“你确定?”
林玦还是不相信。
走水路不是更加危险吗?万一被追上,一不小心就直接丧生大海了,旱鸭子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赌一把,我想他们应该料不到咱们会直接越过这座山。”
“好吧,可是这么高,你要怎么上去?”
山壁又高又陡,几乎是笔直的状态,就凭着他们两人,赤手空拳的,就算想要上去也很困难吧?
“这儿。”
南宫懿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处稍微有点倾斜度的石壁。
“什么?!”
林玦一脸震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眼前这块石壁光滑的连一棵草都找不到,他们要怎么上去?就算南宫懿上的去,那他也是个问题。
“难不成你要抱着我飞上去?”
林玦忍不住打趣道。
其实也只能是打趣,在这又高又陡峭的山壁上,南宫懿一个人能够上去就已经十分的了不得,想要再拖上一个她,就算他有飞天的本领,都不可能。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懿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玦,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我估计抱不动!”
“你再说一遍?”
林玦抡起了拳头。
但打趣归打趣,面对如此高耸入云的石壁,她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我先上去把树藤绑好,你再这儿等我。”
南宫懿说着,便开始往上爬。
轻功再怎厉害,也没法一跃就能飞上几百丈的高度,他只能以某一处为支点,“飞”一段,攀一段,慢慢的往上。
林玦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渐渐的化为一个小点的南宫懿,心中百感交集。如果这一次,他们俩能顺利回到京都的话,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大吃大喝个三天三夜,然后再睡个天昏地暗。这段时间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能够顶得住的。
“将树藤绑在身上——”
正想着,突然山顶上传出南宫懿的声音,接着一大团的粗壮的树藤便掉了下来。
林玦松了口气,好在来得及,看来这一次,他们能够在追兵赶到之前离开了。她边想边将那粗壮的树藤捆在了身上,怕吊到半空中会变松,她又反反复复地捆了几遍,打了几个死结之后,才放心的仰头朝上方喊道,“绑好了,你可以开始拉了——”
“拉什么?!”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从拐角处冲出一大群人来,瞬间将林玦团团围住。
“哟呵,还真是厉害,这么高的地方,也都让你们给爬上去了。”
刚才那个茶摊子老板又大摇大摆的冒出来。
林玦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胖的流油茶摊子老板,一脸的不屑。
“不理我?还是吓得呆傻了?”,茶摊子老板上下打量着林玦,一脸肥肉随着说话的声调而一颤一颤的,看上去令人恶心。
“小姑娘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听本大爷的话,包你日后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关键是,你要乖……”
阴阳怪调的声音过后,周围一阵哄笑。
“是么?”
林玦也笑了起来。
“我也同样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听本小姐的话,包你能留个全尸回去!”
“你!——”
茶摊子老板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瞬间气急败坏,朝着众人下令,“你们还等什么,这个人刚好全身被绑着,正是抓她的好时机。”
“对了,抓到人后,不要着急着杀,留着当人质挺好。”
好像是不放心,走出几步后,茶摊子老板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灰黑色的暗光从他的面前划过,接着他肥脸上的肉少了一块!
众人惊讶的抬头,却意外的看到一只苍鹰正展翅在他们的头顶盘旋,锐利的眼睛盯着地面,似乎在伺机寻找了猎物。
“还愣着干嘛,给我射死这畜生!——哎哟疼死我了——”
茶老板一边捂着脸,一边大吼,几个特别听话的喽啰一听,立即朝着天上拉弓,可才摆出一个动作,那苍鹰又冲了下来,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有几个人脸上的肉没了好几块。
现场瞬间混乱起来。
“先别管那畜生,啄两下不会死,先将这女人给拉下来!——”
打击无果之后,茶老板再次下令。
为了避免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他已经由几个手下扶着,走到旁边的小角落里休息去了。
身上的树藤已经在往上拉,可因为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林玦没有办法攀上石壁,树藤的力量挺大,已经将她的双脚拉离地面。但因为没有支点,她摇摇晃晃的,不断在石壁与那群人之间来回转。
“这儿有危险,南宫懿先走,别管我了——!”
林玦大喊,一边喊一边用手去解身上的树藤。
山太高,如果没有以石壁为支点,单靠树藤,根本就上不去,而照着她目前这样被这么多人围攻的情况下,只要她一停下脚上胡乱挥舞的动作,开始攀岩,肯定就会被这些人给拉下来。其实她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要被这些人给拉下来了。
没有石壁的支撑,单凭南宫懿一人之力,将她从这底下拉上去,也是不可能。
可是,林玦却越解越紧,身上的树藤刚才被她绑的太紧,再加上吊在空中晃悠,她凭着自己的力量压根没法将树藤解开。
“滚开!——”
那些劫匪见状,全都扑了上来,林玦刚用右脚踹飞了一个扑上来的人,左脚又立刻被另外两个人拖住,她拼命的挣扎,但无奈身体被绑着,脚一被拖住,整个人就动弹不得。那些人见有戏,便全部扑了上来,吊在半空中的树藤被硬生生的拖到了地上。
南宫懿正半蹲着用尽全力地拉着绳子,却听到底下传来兵器相接的嘈杂声,他用力晃动了几下绳子,发现底下一点空荡荡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心瞬间一沉,暗道不好,追兵估计已经赶到,林玦有危险!
时间紧迫,他顾不上许多,直接站起来纵身跳下山崖,由于动作的幅度太大,身上原本已经几乎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被撕裂开,鲜红色的血细密的渗透出来,可南宫懿此刻哪里还顾得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一颗心全都扑在了林玦的身上,撑着一口气,没命的往下冲,恨不得直接窜到她的身边。
“滚开!”
林玦后背抵住石壁,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与低空盘旋的阿福正好形成了一个死角,那些劫匪忌惮阿福那尖锐的利爪,硬是让她保持这样的姿势撑了好一会儿。
“小姑娘,你就别逞能了,先陪陪大爷……”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茶摊子老板见有戏,又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山顶上是有人没错,可山顶这么高,那个人就算下来也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足够让他将林玦给制服了。
“陪你个二大爷!”
林玦咒骂一声,直接朝着他的命门给了一脚。
肥的流油的茶老板捂着裤裆,发出重重的哀嚎,随即他的眼里闪过浓重的杀意,“好,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的——”,说着,他伸手就抓住了林玦的头发,一把就想将她的脑袋朝石壁上撞!
阿福俯冲下来,可却被这胖子挥手打飞在地,林玦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石壁这么一硬,她这一撞,估计是要没命了吧?
可就在她要紧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冲击时,对方却停了下来,不仅停了下来,还像一具失去了知觉的死尸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林玦惊恐的回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勇者胜
南宫懿就站在茶摊子老板倒下的地方,手起刀落,一张肥硕的脸就这么去见了阎王爷。[]
“阿玦,快走!”
南宫懿单手护着她,挥刀砍下几个扑上来的劫匪。
天一黑,攀上石壁就变得更加困难,他必须要趁着天黑之前,先将林玦送上山。
“你先上去。”
南宫懿一边抵挡着不断扑上来的劫匪,一边飞快的替林玦重新捆上树藤。他刚才在山顶上已经将树藤固定好,不出意外的话,单独吊林玦一个人上去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你呢?”
林玦皱眉。
她看到了南宫懿眉心渗出的密密汗珠,估摸着这人身上的伤口估计已经裂开,心中不由地更加担心。
“我善后,你先上去。”
南宫懿言简意赅。
见他这样子,林玦也没有再推辞,眼看天马上就要黑了,时间再拖下去,就算将这群劫匪全都杀死了,他们俩也没法再上山。
树藤绑好之后,趁着那群劫匪与南宫懿缠斗的空隙,林玦用手攀着石壁上凹进去的小洞,借助着身上树藤的力量,开始慢慢的往上爬。
其实少了有人在上方的牵引,凭着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上不去的,可现在情况紧急,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她能爬多少是多少吧,实在不行,就在半空中等,等南宫懿前来救援。
可惜攀爬石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林玦还能坚持,等爬到了一半,林玦的手脚开始不自觉的发抖,越往上越抖的厉害,到了最后,即使是咬紧牙关,却依旧没法攀紧。吊在半空中,除了越来越冷之外,既看不到南宫懿,也看不到上面的尽头。
四周静谧一片,静的让她发毛。
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脚在剧烈地发抖,勉强撑着石壁,才不至于掉下去。如果失去了石壁的支撑,在这么高的半空中,单靠树藤的力量,林玦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
开始有水雾打到脸上,她想要抬头确认一下还有多远,可才稍一昂头,就被上方的景象吓得差点松开手。
——头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雾,像是一大片的云层,什么也看不清。
“快到顶了,别看,往上爬就好。”
突然耳边响起晴朗的声音,从山底传上来,投进她的心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就这么一声,林玦顿觉莫名安心下来。南宫懿还在,她不是一个人。
林玦重新咬紧牙关往上,气温越来越低,手脚原本就发抖,再加上低温,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虽然无数次想要放弃一了百了,但林玦还是继续往前,南宫懿还在底下同那些劫匪缠斗,她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岂不是白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但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脑子是没法控制住身体的,就在林玦咬紧牙关,想要突破最后一步的时候,攀在石壁上的手一抖,整个人瞬间往后仰。
双脚也瞬间失去了支点,整个人悬挂在了半空中。
林玦双手开始无意识的舞动,像一个忽然落水的人,原本紧绷的精神变得慌乱起来,她甚至感觉到身上的树藤开始慢慢的裂开。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她不敢想象。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乱舞的手臂,然后像在半空被人拎起一样,一眨眼,她便落到了山顶的地面上。
南宫懿没有多说话,只是顺手替她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
林玦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
过了许久,她才憋了这么一个字出来。
“没事儿了,他们上不来。”
南宫懿看着林玦,漆黑的眸子里,溢满了温柔。说着,他伸手扶已经虚脱的林玦到旁边的大树底下坐着。
其实他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多少,刚才这么剧烈冲动的一来二去,身上那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早就全都裂开,全身大大小小的疼痛传来,就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一样。
在坐下时,为了稳住身子,林玦反手握了一下南宫懿的手臂,一阵粘稠,将手掌拿到面前摊开,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赫然看到上面全是鲜血。
“你受伤了?”
就算她此刻浑身无力,林玦也坐不住。
“没有。”
南宫懿将袖子放下来,不漏痕迹的掩去了手臂上撕裂开的伤口。
“让我看看——”,林玦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不由分说的就要伸手查看他的伤口,却被某人灵活的躲开。
“只是些小伤,碍不了事。夜里天冷,我生个火。”
说着,他便开始忙活起来。
林玦看着南宫懿忙活的背影,眼前忽然升起一片水汽,模模糊糊的,竟让她看不清这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火燃烧得很旺。
可就在南宫懿松了口气,打算拿点吃的给林玦吃,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哭声。
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却又听得分明,像是有人低吟,又像是在絮叨,在这高耸入云的山顶上,显得尤为可怕。
两人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怕是野狼。”
南宫懿沉思片刻,说道。
只有这种东西才会发出这样鬼怪的声音来。
“那咱们……”
林玦都想哭了,刚逃离了人的魔掌,却又冒出了野兽来,这样的生活,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没事儿,只要有火光在,它们不敢靠近。”,南宫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先靠着休息,我在旁边。”
林玦心累。
这样的环境,她还怎么能睡得着?
可令他们俩人感到惊讶的是,那原以为是野狼嚎叫的哭声,在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却停了下来。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从大石头后面转了出来。
林玦吓得直接躲在了南宫懿的后面。
怎么又冒出这么一个怪物出来?该不会是冤魂不散的女鬼吧?还不如刚才的野狼呢!
那披头散发的黑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本来以为它也是害怕点火光,可看着它缓慢朝这样移动的动作,根本就无视火的存在啊!
也不知道那披散的头发掩盖下的,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但凡是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感,尤其是在黑夜里,这种莫名的恐惧感更甚。林玦躲在南宫懿的后面,眼睛死死盯着那披头散发的怪物,脸吓得惨白。
相对她,南宫懿倒是十分镇定,他单手握在刀柄上,蓄势待发,似乎要给那怪物点颜色看看。
那可怪物就好像对周围的情况毫无知觉一般,拖着步子,缓慢地朝他们两人的方向走来。
待走近了一些,接着火光,林玦看清了它身上的装扮,虽然已经无法辩出颜色,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件衣服,而且从款式来看,还是大业的女子服饰。
看清这一点后,林玦心下大骇。
这一次完了,这荒山野岭的,就算眼前这怪物不是女鬼,那也是个成了精的女怪,一时之间,她竟然抉择不出这两种东西,到底是哪一种更加的可怕?
四周寂静无声,林玦与南宫懿两人,甚至都能听到对方胸膛里的心跳声。
那怪物慢慢走近。
林玦紧紧握住了南宫懿的手。
南宫懿在护住林玦的同时,另一边手握紧了刀柄。就差一点,只要这怪物再靠近一步,他就能叫它身首异处。
气氛一触即发。
但那怪物却依旧无知无觉。
不过,就在南宫懿要挥刀砍下的一瞬间,它突然朝着他们俩抬起了头!
林玦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直在上面树枝上闭目养神的阿福见状,以为是南宫懿欺负林玦,扑闪着翅膀,冲了下来,朝着南宫懿的脑袋就是一下。
南宫懿,“……”
这家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倒地之后,林玦狠狠的朝自己的脸蛋捏了一下,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她怕自己的不准,又伸手捏了一下南宫懿的手臂。
南宫懿也同样是满脸震惊。
可更让他震惊的是,冷不丁的手臂又被林玦狠狠的捏了一下,本来身上伤口就已经开裂了,还来这么一下,顿时疼的咬牙。
不由回头生无可恋的看着她。
“嘿嘿……”
林玦笑的一脸假。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南宫懿,“……”
刚才你家的阿福已经替你确认过了……
这边两人一脸震惊,可那女怪物却明显比他们俩震惊一万倍,在看清对方之后,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朝着他们两人扑过来,嗓门大到震耳欲聋,“林二!!我没有做梦吧?真的是你——”
*
“你说什么——!”
巍城的别院里,维卡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他们两人不仅没死,还成功跑了!?”
“回、回公主,那南宫懿实在是狡猾,我们敌不过啊……”
“敌不过……”
维卡若有所思。
突然她唇边浮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接着一挥手,对方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周围血腥味弥漫。
“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火了?”
契约夫从黑暗里走出来,看到维卡,目光落在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人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逃出生天
地上的人死状恐怖,虽然维卡只是稍微的挥了一下手,但他的头已经完全同身子分离,脖颈上的血管正朝外喷着血。(.无弹窗广告)
“这些废物,要来有什么用?”
维卡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径自跨过了他,走到旁边的竹亭里坐下。
紧接着便上来两个下人,将那已经断了气的悲催人抬了下去。
月色微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光亮铺洒下来,更显得偌大的园子凄清寂静。
契约夫站在亭外,看着倚靠在围栏边上的人,突然间有些恍惚。实在是太像了,只可惜,无论在外形上多相似,维卡还是维卡,她永远都不可能是那个人。
“既然是废物,你还生气做什么?”
走进亭子里,契约夫笑着看向她。
一阵清风拂过,面前的平湖泛起淡淡的涟漪。就如他此刻的内心一样。
“这回让南宫懿跑了,咱们就很难再抓住他了,所以我才气!”
越过双子峰,他走的肯定是水路,而维卡手下的,基本都是西北的旱鸭子,就算现在再集结人马,也肯定是赶不上了。
“怕什么,咱们抓不住他,不等于其他的人抓不住,把消息放出去不就行了……”
契约夫淡淡的笑着。
眉眼间形成一抹好看的幅度。
将南宫懿选择走水路的消息透露给四皇子的人,对方此刻正愁找不到线索,一旦知道这点,肯定会在海上下手,到时候他再来个“英雄救英雄”,出手相助,这样一来,无论怎么样,他的情谊就摆在那里了。
南宫懿这人最害怕的,就是欠人人情,有了这一层的关系在,日后合作起来,肯定要方便上许多。
不过,这后面的打算,包括他想与南宫懿结盟的事情,契约夫并不打算告诉维卡。这是他自己的计划,至于维卡,她是在为大君做事,在各为其主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
“可是这样一来,南宫懿不就落到四皇子人的手里?他们怕是会使诈,让南宫懿手中的证据只剩下对咱们不利的那部分。”
维卡若有所思。
杨皇后怕的也是这一点。
他们不知道南宫懿手中的证据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关键,正是因为如此,杨皇后才连连下密旨,要他们在南宫懿进京之前抓住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旦抓住,他们不仅能够销毁他手中对他们不利的那部分证据,还能获得四皇子图谋不轨的凭据,等到了这个时候,一举捣毁四皇子也就不是问题。
所以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四皇子的人之前抓住南宫懿。但她却让他给跑了,就算不去见杨皇后,维卡都能想象对方那精致完美脸上的扭曲表情。
“这一点不用担心。”
契约夫胸有成竹的安慰道。
“既然消息是咱们放出的,到时候具体该怎么操作,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你是说?”
维卡眼睛一亮。
契约夫见她这样,唇边弯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突然,他那异色的双眸闪了一下,似乎想到了重要的事情。
“我听说大业来的公主,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了?”
契约夫看着她,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
但维卡却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整个人心虚地僵了一下。
大业的公主,确实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了,而且那个劫匪,还是她自己派出去的。
相对于在对付南宫懿上面的困难重重,她刺杀大业公主的事情却顺利的多。派出去的那些人十分容易的就将大业公主及护送她的那些随从全都杀了,在前往和亲的路上遇上劫匪,大业公主就这么香消玉殒,永远的在这个世上消失。
“哈?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君不是已经派人去接她了么?”
维卡故作惊讶,但心里却十分的心虚。
不知为何,虽然契约夫什么都没有说,她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了一切。
“前来和亲的公主,在靠近罗刹国的地盘被杀,这段日子,估计咱们的大君会有些头痛。”
大业的皇帝那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不定最后,还是得赔点东西给他谢罪。
“是啊……”
维卡应和。
心中却紧张不已。如果契约夫知道是她做的,会不会因此而怪罪她?
可这件事不能怪她。
谁让大业的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契约夫?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劫匪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竟然敢杀害堂堂的公主?”
契约夫若有所思的说道。
“会不会是鞑子?”
维卡试着问。
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算盘,将这件事推到那鞑子的身上。对大业国虎视眈眈的鞑子,自然是不想看到大业与罗刹再有什么更深的羁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派出人来将大业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杀死,然后在嫁祸到罗刹国的头上,破坏两国的关系,也十分的正常。
“也有可能。”
契约夫走到亭外,仰头看着苍茫浓重的夜色。
从小,相对于一眼就能够将一切看清的白昼,他更喜欢什么都看不清的黑夜。黑暗掩盖了一切,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而每个在白昼道貌岸然的人,都在黑夜里脱下了面具,或者换上了其他的面具。
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那些在白昼永远都无法被看透的人,到了晚上,便会将自己的本性暴露的一清二楚。世人本为恶,而这个恶,只有到了黑夜,才会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好在我那天刚好打算偷跑,才免遭一劫,否则现在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阿九坐在火堆旁,心有余悸的将她这段日子所过的非人之日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火光映照在她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鲜活起来。
“你逃跑,怎么会跑到这上面来?”
林玦一脸不解。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有个疑问,这山这么高,南宫懿上来都十分的费劲,九公主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哪里是我自己跑上来的啊?”
九公主似乎满脸郁闷。
“我只是打算逃跑而已,并不是逃跑成功。才走了几步,就被那劫匪给发现了,一路追杀,我是从西面的山道上来的。半路上,差点被冰雹给砸死。好在我身上的衣服穿得多,不然早就冻死在半山腰了。”
西面是双子峰坡度最和缓的一面。
但却因为常年结冰,气候怪异而极少人选择那条山道上山。
南宫懿选择的北面,是坡度最陡峭,但也是最安全的一面。因为从这里上山,除了坡度外,没有其他的阻挡因素。
“可奇怪的是,上山之后,当我要再想沿着原路返回山下的时候,却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好在碰见了你们,不然,就算我没有被饿死,也要在这山顶上当野人了……”
现在想来,九公主心里全是后怕和绝望。
“关于当野人这一点我同意,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你吓出内伤来。”
林玦打趣道。
也许还不止是野人,女怪物更贴切一点。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和我们一同回京都吧?”
林玦看了眼正在不远处与阿福斗气的南宫懿,问道。
九公主却摇了摇头,“京都我是不回去了。我现在回去,不就是等于又将自己再次送到虎口里去。父皇和母后,肯定会将我再送到罗刹国的。如果我要回京都,还不如现在直接去罗刹国来的更好。”
“那……”
林玦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她一直想问的是,她和林琼两人如今到底如何,可话几次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以后再见也不会是朋友。”
像是看出了林玦心中的想法,阿九淡淡的说道。
语气很淡,淡到好像是微风拂过,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但林玦却从她话里感受到了刻意,刻意装作什么都不在意,刻意装的豁达,但实际上,她却连林琼的名字都不敢提起。
“其实在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林玦突然想起那段日子在得知九公主要到西北和亲消息之后,林琼的反常表现。
林琼就是这样子,越是在意,越不敢贸然的做出决定。可阿九却又是极度缺乏安全感,需要有人不断在旁边坚定她信心的人,这样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也实在是不容易。
“可是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出来见我!”
一提到这个,阿九就满满的怒气。
不敢与她父皇对抗就算了,明知道她要走,连出来送她一程都没有,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人渣!
“你在明,他在暗。其实那天,他说不定一直在角落里看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凭着林琼的性子,是不可能不会去见九公主的。但见是一回事,让她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林玦以为,凭着她对他的了解,这个别扭的人,肯定是拉不下脸来让九公主知道他为她送行。
被林玦这么一说,九公主的内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泛起一阵波澜,她不由的皱眉,不想再谈论如此悲伤的事情,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到底有没有来,都不重要。”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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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回京
真的不重要吗?
林玦默默在心里反问。[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就算她再不懂得察言观色,她也能从九公主的脸上看出极端不正常的异样来,虽然她极力克制,但林玦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悲痛,一个连对方名字都不敢提的人,所说的那些不在乎的话又怎么能够令人信服?
火光摇曳,干枯的松木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月上中天,周围隐约传来些虫的鸣叫声。
“不说我了,你嘞?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把好事给办了?”
维卡看着林玦笑道。
她和林琼是不可能了,但如果林玦能幸福的话,她还是很为她高兴。南宫懿,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什么好事?谁要办好事?”
被这么一问,林玦有些心虚,便明知故问的反问了一句。
婚姻大事这种东西,怎么样也得南宫懿先提出来吧?
不过就现在他们的处境来说,提这种事情却是有些不合时宜,如今能避开那些追兵顺利到达越京城就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到了越京城再说。
“我听说在东海上,有一座岛,岛上住的人不多,但却十分的热情好客,无论是从哪儿来的人,都能受到当地岛民的热情款待……”
就在林玦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的九公主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东海……”,林玦皱了皱眉,“那么远,你到东海上做什么?”
“我既然已经决定不回越京,也不想到罗刹国去,那总得找个地方待吧……”
“什么?!你要去海外!——”
林玦的睡意瞬间消了一大半。
就算那岛上的人再怎么好客,可阿九一个人孤身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武功,万一遇上个什么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林二,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九公主看着她,满脸嫌弃。
“你年纪也不大,为何想法却跟七老八十的老妈子一样老旧?那海岛又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上面的人也不是妖魔鬼怪,你就放心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不能再留在京都,也不愿意待在罗刹国嫁给那个什么乌龙的三王子,她能做的,就是走的更加远一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其实这样也好,也许离开了这个地方,时间一长,有些记忆,有些人,便就都可以慢慢的忘记了。
不远处正在同南宫懿一起打盹的阿福,似乎被林玦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抬起头,将尖利的嘴巴对准了南宫懿的手就是一下!某人才刚刚打算歇一会儿,可还未喘口气,手背就冷不丁的被啄了一下,霎时疼的睁开眼睛。
在看到罪魁祸首的刹那,差点背过气去。
一伸手,直接将某只苍鹰拎了起来。
可他刚动完手,林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南宫懿,你想要干嘛?!——”
“我……”
“赶紧把阿福放下来,你这样倒挂的拎着,它会受伤的。”
林玦语气里全都是紧张。
南宫懿瞥了眼手中的阿福,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里正透着得意,仿佛在对南宫懿进行无声的嘲笑。
忍无可忍,某人看着手中的苍鹰,压低了声音,“你信不信我直接——”
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林玦的声音排山倒海的拍过来,“南宫懿,赶紧把它放下来,听到没有!”
南宫懿,……“听到了。”
说罢,他耷拉着个脑袋,手一松,阿福瞬间从他的手中溜了出来。
这一幕看的九公主目瞪口呆,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朝林玦竖起了大拇指。
真厉害啊……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让人威风丧胆的南宫将军,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
*
一座双子峰,将巍城与连州两处分隔开来。
也正因为双子峰,让这两个地方的气候和地理位置变得完全不一样。
连州靠海,巍城傍山。山海相隔,人心迥异。
“路上要注意安全,如果想我的话,就给我写信……”
连州的码头上,林玦看着站在对面的九公主絮絮叨叨的交代了一大堆的东西。就算阿九所要去的地方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但也不能阻止住她的担心。
其实林玦还有个私心,她希望林琼能够来这儿陪着阿九,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孤身漂泊。
“好啦好啦,你都连续说了一个多时辰了,我知道的,想你就给你写信,想吃什么就跟你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我都记住了。”
九公主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林二实在是讨厌的紧,这样婆婆妈妈的,要她怎么舍得离开?
海风吹过,夹带着特有的淡淡腥味。两人看着对方,突然间不约而同的开始难过起来。
此去一别,下回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船老板开始站在船头催促,九公主无奈只能转身往船上走。
“一路顺风,记得给我写信——”
海风很大,为了让她听的更清楚些,林玦不得不提高音量。
其实林玦还有好多的话想说,但因为想说的太多,而时间又太仓促,她一时不知道该说哪一些。
也不知道林琼这家伙如今在忙些什么,九公主就这样离开了,他难道一点知觉都没有么?
不过,就算有知觉,他会愿意为了九公主与世人为敌,放弃所拥有的一切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林玦不知道,也许,如今的林琼也依旧不知道。
正想着,一只鹰落在了她的肩头,接着,她就看到南宫懿朝着她走过来,待走到面前,他淡淡的看了林玦一眼,道,“咱们也走吧……”
为了避人耳目,南宫懿没有单独雇小船,而是选择了客船。
连州这儿有直接的客船通往京都外海,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在七天后,就能抵达京都。
但,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一帆风顺?
*
客船很大,从外表上看,应该是新造的,无论是船本身,还是里面的设施,都十分崭新。
船分为三层,里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过道和甲板上熙熙攘攘,林玦走过去倒是没有什么。可南宫懿一出现,周围那群年轻的小娘子们就站不住了,窃窃私语开始不断的传进耳朵里来。
“他刚才在码头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是连州人吧?不然就凭这副长相,我肯定能记住。”
“那可未必。人家这器宇不凡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你未必能见得到吧?”
“长得真是太好了……”
“你就别想了,人家长得好,关你什么事儿呀,说不定到了京都,还有更好的呢……”
“得了吧?又不是没去过,那儿的人不都是和咱们坐同艘船上的吗?我一个都看不上眼。”
“对对对,你就只看上他了,只可惜,人家能看得上你么?”
各种议论声入耳,林玦顿觉危机感四伏。
走了几步后,直接停了下来,回头,拉起南宫懿的手就往里走。
没想过林玦会如此主动,南宫懿先是一愣,随后唇边浮起一丝浅笑,大大方方的任由着林玦拉着他往前走。
可林玦却只顾着生气了,完全忘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实。
那就是——
虽然他们俩如今已经没有易容,南宫懿也恢复到了他原本那气宇轩昂的模样,可林玦自己为了行动方便,却还依旧穿着男装。
这样一来,她刚才那宣示主权的动作,到了旁人的眼里,却瞬间变成了另外一种奇怪的味道。
她,一个清秀的年轻后生,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另外一个更加俊秀的青年,两人眉宇间还挂着前所未有的亲昵气息。
所以,她的动作一结束。
身后便哀鸿遍野,哀嚎一片。
刚才那群花痴的都快要流哈喇子的年轻小娘子们,芳心瞬间碎了一地。不仅是碎,而且还是碾碎。
她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像南宫懿这样一个气宇轩昂,全身上下散发着高贵冷漠气息的男子,竟然,竟然喜欢的是男子!
“赶紧把你的大胡子黏上!”
回到他们自己的船舱内,林玦对南宫懿怒目而视。
“怎么?”
南宫懿一脸懵逼。
之前不是特别嫌弃他那假的大胡子么?怎么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要他黏上,而且还是用的如此严肃语气,难道又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么?
“我让你黏上你就黏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林玦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就南宫懿这张脸,招蜂引蝶的几率实在是太高,她想要不提防都不行。
“那也等明天再粘上吧,那胡子是假的,粘着睡觉不舒服。”
南宫懿依旧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林玦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想发火都没地方下手,暗自在心中吐槽了一阵便也就放弃。
罢了罢了,如果每次都要以这种事情跟南宫懿置气的话,她现在早就已经因为太过于胀气而爆炸了。
林玦是自我释然了,可某人在细细思考完之后,却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林玦问道,“你刚才突然拉起我的手,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海难
林玦,“……”
顿觉心累,这要她说什么好?
忍不住抬头看了某人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异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只是单纯想拉你的手罢了。”
算了,这一回,就当是便宜这面瘫了。
“哈?”,南宫懿听完,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真的没有什么异样?”
林玦被问的无语,直接懒得再理他,直接走到旁边的桌上开始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南宫懿一向狡猾,说不定这后面已经给她挖好了坑,她可不能上当。
某人见她这副模样,唇边却忍不住浮起一抹浅笑,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逗林玦都是最有趣的。
“南宫懿,等回到京都,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林玦喝了口水,看着南宫懿问道。
照着水路的行程,如果顺利的话,七日后就能到京都的外海。回京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然也需要开始考虑回去之后的打算。
“和你成婚。”
某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玦,……
“我说的是其他的事情。”
简直是聊天终结者啊,她问的又不是这个……
成亲什么的,就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且她又已经在他的身边,算是打算么?
“其他?”
南宫懿顿了一下,除了成亲,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其实林玦现在心里矛盾的很,一方面在外奔波太久,特别想回去过几天舒服的日子,可另一方面,心中却打鼓的特别厉害。
京都是舒适,可她回去之后真的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么?保不准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那些人就追上了门来。一想到还有一大堆烦心的事情在京都等着她,林玦就满心郁闷。
“但愿杨皇后、四皇子那些人,能高抬贵手,放咱们一马吧……”
她不由感慨。
虽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基本为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南宫懿正在窗前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听到林玦的感叹,便回过头来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
林玦笑了起来。
“我是在想,如果咱们刚才跟阿九一同离开,去海外的话,好像也不错。”
到海外去,隐姓埋名,少了争权夺利的纷争,生活肯定会快乐简单许多。
“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
南宫懿说着,又重新将目光投在窗外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淡淡的海腥味顺着打开的窗户进来,混杂着海泥的气息,竟让人莫名其妙的感到一股清新扑面而来。
“我知道,你还要回去向皇帝复命。”
费尽千辛万苦拿到手的证据,怎么样也得交到皇帝的手中。就算不是为皇帝,也要为了他们自己,杨皇后和四皇子的人一路追杀他们,这回到了京都,怎么样也得给这两个人一点颜色瞧瞧。
“复命不是关键。”
“那……?”
林玦有点迷茫。复命不是关键,那什么是关键?
南宫懿走窗户边上走过来,走到林玦的面前,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她淡淡的笑着说道,“这次回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咱们俩的亲事。”
林玦,“……”
她不是很懂。
“我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无论是去哪里,我希望你都有一个正式的名分,而不是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自己在这方面从来都无所谓,可林玦不一样。名声对女子尤为重要,他希望他们俩是有名分的,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希望别人一提到将军夫人,就会想起林玦。
*
这天夜里,也许是因为南宫懿在旁边的缘故,林玦睡得特别安稳。正沉寂在美梦之中的时候,突然被外面无比巨大的嘈杂声吵醒。
“南宫懿,外面发生了什么……”
迷迷糊糊之中,林玦下意识的问道。
在睡前,南宫懿把床让给了她,自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这个人睡眠浅,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说话,对方就能听到。
可出乎林玦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南宫懿竟然没有反应。
她又连续唤了几声,对方还是没有应答。
这一下彻底慌了,睡意瞬间消散大半。
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舱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南宫懿的身影。
睡意已经完全没有,林玦迅速从床上下来,正欲出去看个究竟,外面的声音却变得更加嘈杂。
“大家赶紧起来,船舱底漏水了——”
混沌的嘈杂声里,突然混入了一声锐利的尖叫。
漏水?!
林玦吓得赶紧往外跑。
一走出去,才发现过道和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人,桅杆被人挤得摇摇晃晃,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亮,洒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让人看得瘆的慌。
周围满是惊恐的声音,林玦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站着,双手紧紧的拽着绑在甲板上的绳索。
“大家别怕,只是有点小小的漏水而已,已经让人去修了,马上就会修好。而且明天下午咱们就能到榕洲港,等到了榕洲,我们会换一艘全新的船,再去京都。大家不用慌张——”
一个船员站在船舱的顶端用尽力气向人群大声的解释。
这解释似乎挺有用,骚乱的人群比刚才稍微镇定了些,因为是半夜,有些人便重新回包房睡觉。
林玦也微微的松了口气。
开始四处寻找起南宫懿的身影。
这大半夜的,能到哪里去呢?
可这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几声晃动给搅坏了。
船身晃动的很厉害,有几个人被这么一晃,差点甩进了海里,好在有围栏拦着。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请大家冷静一下,别站在甲板上,赶紧回各自的舱里,现在海上风大,船晃动的比较厉害,甲板上太危险了——”
那个船员依旧在努力的试图抚慰众人的情绪。
“大、大家别听他胡说,我刚从底下上来,船最下面一层都已经全部是水了,船在下沉,那个窟窿太大,根本就没法补上,船老大和他的几个手下已经划着小船走了……”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舱里跑了出来,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海水。
声音像是一记响雷划破夜空,掉落在甲板上,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人们开始紧张的四处跑动,那个船员见控制不住局面,便也放弃,直接迅速的溜下了船舱的顶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海。
船身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而且以人肉眼能够感受的到的速度在往下沉。
桅杆被折断,倒在了甲板上,又压到几个人,有人跳海,有人大哭,但更多的人在拼命的拆卸船身上的木板。船下沉的很快,甲板上已经不能站人,但船舱里的包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水开始从船舱的底部不断的漫上来,周围哀鸿一片。
林玦站在船舱的一角,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根绑在船身上的绳索,但她很快就要将这绳子放开,因为船马上就要下沉了,她如果还抓着,自己就会被船给带下去。
紧急之中,她踉踉跄跄的跑进船舱的包房里,海水漫延的很快,她所在的二层船舱,也已经能够看到满地的积水。船身摇晃的越来越厉害,林玦没办法做过多的思考,她冲过去,想要把舱内的一个木板拆下来。
她不会游泳,更是怕水怕的要死。但待会儿只要抱着这块木板,说不定借助海水的力量能够在海面上漂浮一会儿。
铺位上的木板钉的太死,单纯用手,她扳了很久还是没有动静。而原先只是在脚底的积水,现在已经漫到了脚踝。船几乎要沉下去了。
她必须要快点,不然,即使自己已经飘在海面上,这么大的船下沉,带起来的漩涡也会把自己给卷到海里去。
锤子,她需要一把锤子。
可这船里所有的工具,都在最底下一层,现在再去下面拿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可没有工具,单凭自己的手,她根本就没法把这个床板给拆下来。
正当她满心绝望的四处找工具的时候,突然发现隔壁舱的木门刚才被人给踹的掉了下来,只剩下一个角还挂在上面。
这让林玦看到了希望,她走过去,用尽全力将那扇小门板给扯了下来……
等林玦扛着门板出来甲板上的时候,发现上面已经没有多少的人,能下海的,会游泳的,抢到备用的小船的,都已经逃走了,就剩下一些既不会游泳,也不没有抢到小船的老弱妇孺,还紧紧的抓着桅杆,看着茫茫大海,满脸绝望。
林玦叹了口气。
从边陲之地的连州到繁华的京都,这艘船上的每个人,都怀揣着美好的希望与梦想,可谁又能想到,这回出行,竟然是他们在世上的最后一游。
船停止了剧烈的摇晃,但船身却倾斜的厉害。
缓缓下沉,船上绝望的气息弥漫。
就算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是恐惧和死亡,却没有人能够改变现状。春天的海水,依旧冷的入骨,就算他们有勇气跳下海,可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
林玦站在甲板上,看着黑漆漆的海面,低头看看她怀里的木板。只要她抱着木板,纵身一跃,就能离开这个危险地方。虽然不知道她能够靠着这块门板在海面上漂流多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再次失踪
南宫懿到底在哪里?
林玦满心慌乱,周围哀嚎一片,哭嚎声,尖叫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剩下的人里,全身上下,充满了绝望。[]
“南宫懿!——”
林玦大喊。
可她的喊声很快便被周围那绝望的气息所掩盖,满心绝望的众人,没有人关心她到底失去了什么,因为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在失去。
失去爱人,失去孩子,失去性命……
南宫懿,你到底在哪里?
在连续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之后,林玦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心像是被瞬间掏空了一般,茫茫然不知该往哪儿走。
猛然间,她像是受到了暴击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朝船舱里冲去,心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忐忑不安,百感交集。
一方面,她希望见到南宫懿,但另一方面,她却极度地不想在船舱里发现他,都这个时候了,若是南宫懿还在船舱里……
林玦不敢再往下想。
她只是一味地加快了脚步,拨开如行尸走肉般不断朝外涌的绝望的人群,发了疯般的朝里面冲去。
最上面一层没有,他们住的第二层也没有,最底下一层……
林玦站在楼梯的连接处,愣愣地看着漫到她脚下的海水。
最底下一层已经完全被涌进来的水淹没,什么都看不到。
绝望就像眼前的海水一样,一点一点地从她的内心深处涌上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漫延到四肢百骇,最后浸没全身,让她无处可逃。
南宫懿去了哪里?
被人抓走?凭着他的武功,除非是遭暗算,否则当面抓住他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若是暗算?他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到底谁能暗算得了他?杨皇后的人?还是四皇子?
所有的想法在脑子里溜了一圈,林玦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一张同样狡猾的异域面容来。
契约夫?
就在这时,船身再次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声巨响,随即外面哭嚎声震天。
林玦赶紧冲出去,发现船前面的半截一半都已经沉到海里,在甲板处,冒出了一块巨大的裂缝,看样子,刚才的那声巨响是船身断了。
周围哭声震天,站在甲板上,林玦愣愣的看着深不见底的海面。
船身已经倾斜的厉害,再不跳下去,就来不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南宫懿在哪里?
林玦紧紧抱着怀里的木板,她不相信南宫懿就这样消失,她更不相信南宫懿会这样不明不白的落到别人的手里。
南宫懿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南宫懿在的话,他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所以她要好好的活着,只要她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可就在她鼓起勇气抱着木板往下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几个没有抢到小船的老弱妇孺,还紧紧的抓着桅杆,看着茫茫大海,苍白的脸上笼罩着绝望的乌云。
林玦咬咬牙,又重新走了回去。
“我这儿有块木板,你们抱着这个跳下去吧……”
看着三个小孩子,和一个年轻的母亲,林玦用力的扯了个笑容。
虽然一张门板好像有点不够,但,她目前只能做到这里了。
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啊?公子,那你呢?!你怎么办?”
年轻的妇人满脸吃惊,刚才她求了好几个人,希望他们能够将她的孩子带走,但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小孩子先离开,待会儿我再想想办法。”
林玦笑了一下。
反正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那……谢谢你……”
年轻妇人说着,从林玦手里接过木板,带着三个小孩,向旁边围栏走去。
“你把木板给了她们,你怎么办?”
一位穿着华贵的老者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他已经做好了与船同沉的准备,所以也没有什么慌乱。
“再说吧,总有办法的。”
林玦说着,目光落在茫茫的大海上。
总会有办法的,只要她努力的想要活着。
说话间海水已经漫了上来,甲板开始倾斜,船要彻底沉下去了。
甲板上稍微面积大点,能够漂浮的木板全部都被拿走,只剩下些拆下来的木棍随着船的晃动而来回滚动。
林玦扶着船舱的凸出来的把手,小心的躲开不断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行李和货物,脚下的甲板“吱吱呀呀”的响着,仿佛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在做死亡前的最后抗争。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林玦手上一滑,整个人被甩到了甲板边缘,好在随手拽住了倒在地上的桅杆,才没有直接被抛进海里。
船要沉了,而她在船上再怎么挣扎也没有任何意义,失去了载体,依附在上面的东西哪里可以存活?她如果再待在上面,最后的结果只不过是与船一同深埋海底而已。
可是,这茫茫大海,就算是深谙水性的人也未必能突围,更不用说像她这样有严重的深海恐惧症的旱鸭子了。来去都是死,林玦突然开始纠结起自己的死法来。
但老天,似乎并没有打算给她太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个。
轰——
船上最后一根桅杆也随着晃动倒了下来。
甲板上渐渐的开始出现积水。
不远处的几个老人重新钻进了船舱。也许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躺在船舱里体面的与船同沉,远比被甩出去,浮尸海面要好得多。
轰——
船又往下沉了一点。
甲板再次向海里倾斜。船不断的晃动,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林玦根本就没法重新站立起来。她只能趴在甲板上,整个人拼尽全力抱住那个被折断的桅杆。
轰——
又一声。
甲板的前端浸入到海水里。
晃动不断加大,桅杆与船之间的最后一丝钳制被切断,只就一瞬间,林玦连带着桅杆一起滑进了深不可测的海水里……
她都来不及回忆,来不及去想这短暂生命中出现的人和事,来不及去惋惜自己的命途多舛,来不及等到南宫懿来迎娶自己的那一天,来不及再与她爹林太卜见上一面,来不及……来不及……她还有太多的来不及,但这一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直冲进鼻子冰凉的海水,将林玦呛得快要窒息。身子已经下沉,慌乱之中,拼命的拍打着海水,让她抓住了一同滑下来的那根桅杆。
“什么都不用想,身子放轻松,脑子里保持空白,身子放轻松、放轻松,你会感受到水的浮力,接着人就自然会浮上来了……”
慌乱中,林玦的脑子里冒出了南宫懿的话。
她怕水,南宫懿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正在水里扑腾。可他就是不出手救她,依旧是一脸闲适地说着林玦该如何自救。当时的她恨死了南宫懿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刻派上了用场。
放轻松,放轻松,闲适的午后,一杯清茶,周围很安静……
林玦一边想着南宫懿的话,一边在脑子里慢慢的引导着自己,果然,没一会儿,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浮力,身子慢慢的漂浮了起来。
将下巴支撑在桅杆上,慢慢的将双手搭在上面,依靠着桅杆的体积和海水的浮力,林玦勉强在海面上漂浮。
就算是春末,可夜晚的海水却冰凉刺骨,不一会儿林玦浸泡在海里的身子便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漂浮着全是刚才从船上下来的人,还有大大小小的木板,看来就算是有了木板的支撑,很多人并没有脱离险境。
但愿那母女能顺利地脱离危险吧……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漂浮的尸体上面,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一个个,或仰面漂浮,或背向海面,或披头散发,或面目狰狞……,但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冻的通红。
看着周围的一具具浮尸,林玦满心的恐惧,应该说是恐惧到极点,恐惧到她已然感觉不到恐惧。
因为这跟平常的恐惧不一样,在这些人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即将要遭遇的未来。下半身渐渐的开始僵硬,不要过多久,她也会像这些浮尸一样,在这冰冷的海水里活活的冻死。
好冷……
林玦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寒意,沁入骨髓,然后再由内而外让人失去知觉。脖子僵硬的已经没法转动,而脖子以下的地方,就像凭空消失掉了一般,一点感觉也没有。
时间漫长的好似经过了几千年,但天光却依旧未亮。
嘴里的气息越来越薄弱,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死亡的过程,是这样的漫长……
*
一艘船停在了不远处的海面上,旁边还停靠着几艘空着的小船。
“大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包括那些逃出来的。”
甲板上,有人在低头汇报。
“这是名单。”
汇报的人说着,将一份名单递给了一个身穿黑衣站在船头的人。
“南宫懿呢?”
接着月色,黑衣人瞄了一眼名单。
“我们搜遍了整个船,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不过,他不在,但云舒郡主却在船上,但这个时候,她估计已经……”
汇报的人话还未说完,一阵旋风,黑衣人跳进了拴在旁边的小船里。
“大人,你去哪里……”
“你先回去将消息传给越京,我去办件事。”
话音刚落,小船连带着人,便瞬间消失在了海面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惊醒
浑浑沌沌之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子不断的往下沉,明明自己都已经死了,为何却依旧还能存留着一些知觉?
林玦已经没法睁开眼睛,也没法动弹身子,但却能切身的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的往下沉,能感受到不断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的海水。[]
这估计是就传说中的没死透吧?
上辈子跳崖穿越重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这回却折腾磨蹭了这么久,林玦已经确定这回她是不可能会重生了,也好,少活一些,便能少一点遗憾。只是为什么死亡的过程这样的漫长,反正都要死,就不能稍微快一点吗?
缓慢地下坠,她的身子却突然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估计是被海草给卷住了吧?前世的时候,听人说,溺水的很多人,之所以没法救上来,很多时候都是被水草给缠住了身体。这样想来,自己这回被海草给缠住,估计没人能找到了。海草的威力还挺大,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捞起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清新,林玦觉得自己的呼吸又变得顺畅了些……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
一张噩梦般的脸映入眼帘。
“契约夫?”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林玦开始奋力地挣扎,她双手用尽全力地扑腾着,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幻觉的缘故,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法挣脱开他,不仅没法挣脱,甚至连碰都没法碰到。
意识渐渐地模糊,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抱着她,还有略带冷酷的说话声。林玦心下一动,脱口而出,“南宫懿……是你来救我么?”
契约夫看着怀里的人,就算是在面临着死亡的当口,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顽固的倔强。
紧锁的眉头,就算是在昏迷不醒的状态里,她也依旧在担心着什么。
这是契约夫在平日里所没有看见的,他所见到的林玦,永远都是充满着朝气,充满着倔强打不死的精神,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法将她打垮一般。
但其实她也是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比如说现在……
正想着,突然一阵风闯了进来,紧接着他的半边脸都遭了红!
契约夫歪头吐出口中的鲜血,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
南宫懿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如玉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颜色加重,一股无形的嗜血味道弥漫,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南宫将军这么生气做什么?”
契约夫收回了略带惊诧的神色,淡淡的笑着问道。
南宫懿的速度让他感到惊讶。
据可靠消息,四皇子这回是下了重本,不惜以毁灭一搜船的代价,来取南宫懿的性命。
凭着对南宫懿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四皇子能够这么轻易的放倒南宫懿,不过,既然是下了重本,自然有他的道理,契约夫原以为就算这次沉船不能彻底地拦住南宫懿,也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却没有想到,号称“坚不可摧”的计划,却在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被南宫懿给破了。
“她,我带走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并不回答契约夫的问题,他径自走到床边,俯身,直接将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林玦抱了起来。
“云舒郡主还没有醒来,我已经请了大夫过来,要不等大夫看完再……”
“不用了。”
契约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懿冷冷地打断。
他将林玦抱在怀里,直接走了出去。
“你等一下——”
契约夫叫住他。
虽然在南宫懿那边没有帮上忙,但至少他救了林玦,不妨借着这份人情,同他谈一谈上回还没有谈完的事情。
南宫懿放缓了脚步。
“上回我的提议,南宫将军觉得如何?”
契约夫快步走上前,看着他问道。
“你看起来信心很足?”
南宫懿弯了下嘴角,但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同他好好探讨商量的打算。
“不是我信心足,是这件事若成了,就是一本万利,对于一本万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契约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南宫懿却显然没有耐心再听他说这种“闲话”,他抱着林玦,直接快步走出了大院。
*
“看他那副德行?好像别人欠他的一样!”
维卡从内室走出来,看着南宫懿瞬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恨恨地说道。
关于契约夫出手救林玦这件事,她本来就十分地不赞成。但既然已经救了,救命之恩,南宫懿总要感谢一下吧?
可他倒好,全程冷着一张脸,跟来要债的一样,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契约夫的唇边依旧带着淡淡笑意,他看着南宫懿远去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他现在就一个人,还有个昏迷不醒的林玦要照顾,要不咱们把消息透露给老四?”
见契约夫没有动静,维卡又提议道。
就凭南宫懿现在的状态,只要四皇子稍微动点脑子,他就逃不脱了。
“老四?”
契约夫挑眉,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来。
“他刚刚才从南宫懿那里吃了一瘪,现在就算是南宫懿一动不动,躺在那儿让他去抓,也抓不住了吧?”
“实在是废物!”
维卡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却露出鄙夷的表情。
不是说大业国四皇子身边的能人异士多的跟米一样么?怎么区区一个南宫懿都敌不过,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难不成还会飞天不成?
看来坊间的传闻大抵是不能信的,多半是为了撑大场面罢了,他身边若真有那么多的能人,怎么连一个区区的南宫懿都抓不住,杀不死?
“但咱们就这样让他走了,不就是放虎归山了么?”
维卡有些不理解,契约夫不仅放走了南宫懿,还让他带着林玦一起离开,这不是放虎归山,又是什么?
“打虎可是四皇子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契约夫淡淡地笑着,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
四皇子如今风头正猛,少了南宫懿牵制,变成一家独大,那就不好玩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提议南宫懿都还没反对,那就是有合作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能去杀他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南宫懿若是真的能合作,那所能得到的好处可远比杀了他要来的多,既然是这样,那他又何苦去招惹这个烫手的山芋?能够得手就算了,若是失手,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契约夫不仅不蠢,还特别的聪明。聪明人最厉害的一个地方,就是懂得如何在各种利益的衡量下得到最大的好处。
而和南宫懿的合作,显然就是他如今所能获得的最大的好处。
这样显而易见的好处,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拒绝的吧?
维卡侧过头看着他,目光落在契约夫那线条柔和的侧脸。这张脸曾无数次闯进她的每一个梦里,可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咫尺之间,她却突然莫名地觉得陌生,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一般。
“你放心。”,契约夫突然转过脸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一直在偷偷瞄他的维卡吓了一大跳,赶紧匆忙收回了目光。
“有四皇子在,就算咱们不出手,南宫懿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听他这么说,维卡淡淡的一笑。
契约夫怎么就不明白,她从来都不是要南宫懿不好过,她要的,是南宫懿和林玦这两人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都不能影响到契约夫的情绪。
*
林玦感觉自己被海水狠狠地呛了一大口,接着似乎被某只手猛的一推,她吓得睁开了眼睛。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南宫懿?”
林玦满脸欣喜。
转瞬又松了口气。
果然刚才她所看到的那张契约夫的脸是噩梦里的幻觉。
“我这是死了还是?”
欣喜过后,冷静下来她又开始不确定了,她刚刚明明是掉进海里了,不仅掉进海里,还差不多已经沉到海底,就这样的状态,她竟然还能活着?
难道又是眼前这面瘫救了她?
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南宫懿,是你救了我?”
那么深那样冰冷的海水,如果不是南宫懿出手相救,她怎么可能活下来?
“不是我。”
南宫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被契约夫那混蛋抢了先。
对于这一点,他实在是郁闷到不行,好在林玦没事,不然……
“那是?”
林玦眼色一沉,她隐隐地预感到了不对的地方,老天,难道说,她先前看到的那张脸,不是错觉,真的是契约夫……?!
“是契约夫救了你。”
南宫懿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想。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林玦根本就想不到那个人会出手相救的可能性,契约夫和维卡二人,难道不是这天底下除了四皇子之外最希望她死的人么?
而且处处设陷阱追杀,这样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出手相救?
“我也不知道。”南宫懿摇头,“大概,是因为他有点事情要同我谈吧……”
其实南宫懿还有一个疑惑,他总觉得契约夫那家伙看林玦的眼神有点不正常,不过鉴于这只是他自己的推想,南宫懿决定先不告诉林玦,这账等下次再见到契约夫的时候一起算。
“先别说那么多,你刚醒来,先喝点水吧……”
南宫懿说着,伸手递给她一杯水。
林玦接过水,拿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瞬间一股甘甜沁入心脾,她又连续地喝了两大口,才总算从刚才落水的恐慌里缓过神来。
“对不起。”
她正在喝水,南宫懿的话,让她的动作不由的停滞了一下。
“这一次,又是因为我。”
南宫懿看着她,眼里全是愧疚。
这回如果不是他太过于想当然,放着林玦一个人在船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玦,又再一次因为他,受伤。
“关你你什么事啊……”
听他这么说,林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忍不住伸手拍了南宫懿一下,笑道,“谁能想到四皇子会丧心病狂到对整艘船上的人动手呢,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仅没有,我还要夸奖一下你。”
“夸奖?”
这下换成南宫懿傻眼了。
他做错了事情,还能得到夸奖?
林玦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之所以没有想到四皇子会对整艘船上的人动手,那是因为你的内心还留有良知。任何一个思想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四皇子竟然残忍到不惜让整船的人都葬身海底。”
“你别安慰我了……”
他疏忽大意就是疏忽大意,让林玦深陷危险也是事实,这是无论怎么安慰也改变不了的。
“你觉得我像是会安慰你的人么?”
林玦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真是因为你的错而导致我落水的话,我早八百年就不理你了。”
见林玦说的认真,南宫懿也不再纠结在这一点上。
其实相对于四皇子,他现在更加担心的是,与罗刹国在私下支持的杨皇后,和身居宫中,装疯卖傻的五皇子。相对于风头正盛,处处流于表面的四皇子,这两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最最需要忌惮的人,却是契约夫。这个人,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出来。到底是敌是友,主要是以利益为衡量标准。
像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不与他合作,也得小心提防。
“阿玦,你觉得契约夫这人如何?”
心中的想法未定,南宫懿决定先征求林玦的意见。
“很差。”
林玦想也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有什么可评价的?
“除了很差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
南宫懿破天荒的多问了几句。
他的反常,却引起了林玦的注意。
这不对劲。
南宫懿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不用说主动去评价别人了,就算是林玦求着他点评几句,他也是从来都不同意的节奏,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追着林玦问她对契约夫的看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满门抄斩
南宫懿的反常,让林玦心生疑惑,南宫懿是个从来都不会探听别人闲事的人,这回却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难道说有其他的含义在里面?
这样想着,便抬头看着他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契约夫感兴趣了?南宫将军你藏得够深啊,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好这一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
随即他突然笑了起来,眼里露出林玦熟悉那抹狡黠的神色,“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不然我当初对你有意思的时候,你都没有拒绝。”
被他这么一说,林玦先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气的直接给了他一拳,“你这是变相我说长的像男子吗?!”,遇上这样的人,她真是气炸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
在林玦密集的拳头下,南宫懿瞬间求饶。
他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状态看着她,说道,“你才刚恢复了点,先好好休息吧……”
“你又要去哪里”
林玦满脸警觉。
她如今必须警觉,每一次南宫懿要她好好休息,之后总是会出各种的状况。不仅不能好好休息,反而连性命要保住都有点困难。所以她现在对这几个字,不仅反感抵触,还十分的恐惧,她真的不能再承受离开南宫懿的痛苦了。
“你放心,我没走。”
南宫懿似乎也看出了林玦的恐惧,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心中不免有些愧疚,看来这几次的事情,真的给林玦留下了十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的她,仿若惊弓之鸟一般,这都怪他。
看到南宫懿这般样子,林玦不由又顿觉好笑,看来自己刚才那满脸紧张的样子,肯定是吓到了他
“我其实没什么大碍,要不咱们收拾下早点离开吧。”
既然这回事契约夫出手救了她,那就说明这次动手的人是四皇子,混乱不堪的尔虞我诈,趁着对方现在还未从挫败中喘过气来,他们俩还是早点回京都为好。
等南宫懿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那也行。你先喝点粥,等喝完粥,咱们就启程。”
南宫懿看林玦态度坚定,便临时改变了他的计划。
他本来是想先去会一会契约夫,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花招,但既然林玦想要先启程,他便打算把这件事搁置。
反正契约夫会暗中一路随着他,等到了京都,也还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交流”。
“这么快?”
林玦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
她刚才只不过是提议了一下,没想到南宫懿真的马上就走。
“这儿距离京都只有两三天的水路,我去雇艘小船……”
“又坐船?”
林玦有些心有余悸。
她是个怕水怕的要命的旱鸭子,万一再发生个什么海难的话,真的是想逃也没有能力逃啊。虽然说救命之恩应该感激,但她却也不想再被契约夫救命一次。
“放心,这回四皇子没法动手。”
就算他动手,他也会用尽全力保她周全。
*
南宫懿料得没错,这一次,四皇子果然没有动手,就连契约夫和维卡这两人,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她和南宫懿两人就这样坐着小船,一路顺风抵达了京都的外海。.
熟悉的说话口音传来,当林玦看到那庄严肃穆的越京城墙时,眼眶一红,差点哭出声来。
终于到了。
挨了一路的艰辛,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他们俩终于又回到了这块土地。
这块让人无法热爱却又恨不起来的土地。
南宫懿雇好的马车早已等候在码头上,林玦坐上马车,一路走来,忍不住探起帘子往外瞧。
京都还是那个京都,热闹,繁华,熙攘,看不到一丝忧愁与不安。
又有谁能想到,在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里,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暴风雨前的平静,很快,这座千年古城,就要再一次被无数的鲜血染红了,而在这鲜红的血液背后,是某些人狂妄的野心和残忍的手段。
当马车拐进东街口那条主干道的时候,周围的人却突然开始喧闹起来,不仅喧闹,还全都朝一个方向跑去,虽然林玦已经离开京都一段时间,但大家聚集的那个方向,她还是知道的,那是菜市口,专门用来行刑的。
昭阳帝向来提倡实行仁政,除了那些意图谋反的人之外,大业国已经很少有囚犯拿来行刑死刑,这回不知又是哪个倒霉鬼,估计是触到了皇帝的霉头,惹到他不高兴,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南宫懿,你说会是谁?”
林玦下意识的问道。
话问出口之后,才恍然发觉,为了避人耳目,南宫懿根本就没有同她一起。
算了,管他是谁呢,她如今都自身难保的人了,还是好好的顾好自己的事情,少点好奇心为好。
“你说这林家也真是个传奇,大起大落啊……”
马车外传来路人的谈话声。
林玦本来没有注意,可在听到“林家”二字的时候,一颗心莫名其妙的揪了起来。
“是啊,你看先前,又是郡主又是翰林学士的,这一下,才过多久,就什么都没了……”
“若只是没了都还好,你看现在,满门抄斩啊……”
马车里,林玦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会?
林家满门抄斩?
开什么玩笑?
林家既不是高官,也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权势,谋反的话就更加不可能了,就是这样安分守己,庸庸碌碌的一家人,无缘无故的,皇帝为什么要把林家满门抄斩?
但她现在的脑子明显没法考虑更多,当务之急,她需要马上去确认,确认路人口中所说的林家,到底是不是她的家。
心中念头一定,林玦便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往菜市口走。
“姑娘,主子吩咐了,只能走这条回林家的路。”
车夫估计是南宫懿派来的暗卫,听到林玦说要改变方向,不由得开始纠结。
主子说一就是一,哪里能乱改行程的,万一半路上出了岔子怎么办?
“我让你改你就改,哪里来的那么多纠结?!”
林玦现在根本就淡定不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常冲了许多。
“林姑娘,不是我不敢,只是不瞒您说,这一路来,还埋伏着许多其他的暗卫,就算我答应你调转方向,可其他人也还是会冲上来制止的啊……”
等那个时候,他就更死了,那群人不知道原因,还会以为是他受人收买改变路线,他这一条命,估计是保不住了。
“那我跳车了!”
林玦冷冷的说道。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在这儿废话,反正无论如何,她都得去一趟菜市口。
可现实情况比林玦想的还要困难得多,她才刚伸手掀了下帘子,四周便齐刷刷的冒出了一大堆的人来,有几个甚至还是路边卖烧饼的小哥,脸上甚至还沾着面粉,这画风突变的,林玦一时突然反应不过来。
车夫默默的在旁边看着,他就说嘛,不是他不掉头,就算他这边松口了,还有其他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他们主子这回,为了保护林玦的安全,可是下了重本,这些暗卫全都是精干力量,一下子派了这么多人出来,都快要赶上皇帝出行的阵容了。
“我要去一下菜市口,有急事。”
林玦身心俱疲,耐着性子解释,既然是南宫懿派来保护她的,就都是自己人,对自己人,自然不能太狠。最关键的是,就算她想要来硬的,一下子这么多人,她也敌不过。
“姑娘,主子希望你直接回家。”
其中一个人说道。
“回家?”,林玦终于忍受不住,直接朝着这些人吼道,“你们知不知道林家今天满门抄斩,你让我回家?家都没了,我要回到那里去?”
“林姑娘,你说什么?”
几个人被林玦这么一吼,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我说——林家的人即将行刑!就在菜市口,我要去看看!”
这说的够清楚了吧?
林玦去意已决,而关乎林家人的生死,虽然有南宫懿的命令在前,但这些人也没有胆子敢拦,几个领头的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兵分两路,大部分的人陪着林玦去刑场,剩下两个去将这消息通报给南宫懿。
折腾了一阵之后,马车终于掉头,林玦在心中松了口气,但转瞬更大的担心却接踵而来。
好端端的,林家怎么会被下了狱诏,满门抄斩?
难道说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得罪了什么人?
想来想去,林家能够得罪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而有动机设计陷害林家的人,林玦倒是有了人选,说来说去,不就是杨皇后与四皇子这两人中的一个么?
难不成他们是看在路上杀不死她和南宫懿,然后就转而从林家的人下手?可就算是杀了林家,也照样是抓不到南宫懿,不仅抓不到,反而还埋下了仇恨,所以,如果真是他们两方动的手的话,那这样的行为,也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越想脑子里的疑问便越多,就在林玦还陷在沉思里的时候,周围却越来越喧闹,马车也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前方传来车夫的声音。
可就在这一瞬间,林玦却迟疑了。
她其实是害怕,她不敢伸手去掀开那一面帘子,她怕自己心里的想法会成真,害怕林家真的是被下了圣旨要满门抄斩。
马车外一阵闹闹,众人窃窃私语,但林玦除了“林家”两个字之外,却什么都没有听清,她咬紧牙关,颤抖着手去掀开帘子,现在距离午时还有段时间,如果临时谋划一下劫囚场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不过,对方也许就是要让他们去劫囚场,这样一来,南宫懿的罪名,也就定下来了。
“姑娘——”
守在外面的车夫开始叫她。
估计是因为她迟迟没有出现,对方担心出事吧?
事情已成定局,她再害怕,再自欺欺人也挽不回任何的人和事,皇帝的圣旨不会改变,刽子手的刀不会放下,既然一切都不会变,那她又在纠结些什么?
林玦一咬牙,伸手掀开了帘子。
猛烈白炽的阳光直射下来,晃得林玦脑袋发晕。
京都的夏初原本就是燥热无比,再加上四周被前来观看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温度骤升,几乎走几步,就满身汗。
行刑的台设在西边,可因为人围得太多,林玦除了黑压压的人头之外,竟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抛下车夫,用力拨开人群朝刑台靠近,
四周闹哄哄的,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凑,林玦挤了半天,却还是依旧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耗着。
几个站在外围的暗卫看不下去,决定先替林玦到前面去问个清楚。
这样的慢速度,得耗到什么时候,林玦自己也受不了,便拉住身边的一个妇人问道,“今天这里要杀的是什么人啊,怎么人围了这么多?”
那妇人先是满脸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对于林玦这样弱智的问题难以置信,随后才说道,“林家啊!还能有谁?”
“哪、哪个林家?”
林玦强装镇定。
一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还能有哪个林家啊,京都大名鼎鼎的林家你还能不知道?”
一颗白眼甩了过来。
林玦,“……”
他们家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名鼎鼎了?林太卜府没这么出名吧?
虽然心中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但林玦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是——林太卜府?”
“什么林太卜府啊!!是林左相家!——”
妇人终于对林玦的问题彻底无语,连音量都提高了七八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说完之后,见林玦还是有点懵,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解释道,“林左相的大儿子林云勾结鞑子,罪证确凿,惹怒了皇帝,全家满门抄斩——”
林左相?
就是与李丞相并称为左右相的林风?
这喜讯来的太突然,林玦愣愣的,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林太卜家?”
林玦怔怔地问道。
“什么林太卜啊?区区一个太卜在京都里能算得上什么?”
第二颗白眼飞过来。
林玦开始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不是林太卜,那刚才那些人说,一个郡主一个翰林院学士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拉住那妇人再多问几句,林玦的衣袖却被另外的人拉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巨变
一个穿着普通的男子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我们查清楚了,这个要处斩的林家是林左相府上——”
“我已经知道了!”
林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才说,早时候干嘛去了。
查清楚不是林家之后,林玦便安心地往回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林玦被撞的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稳住差点被撞飞的身子,待看清对方后,不由得更加吃惊,“你怎么在大白天出来了?”
现在京都上上下下到处都在找他,南宫懿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同林玦一块儿走,怎么现在又冒出来?
“你没事儿吧?”
南宫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林玦,……“我没事儿。”
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她现在难道都已经让南宫懿担心成这种程度了?
“没事儿就好,我送你回去。”
南宫懿在看到她的瞬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几个暗卫前来通报,他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
“你赶紧走……”
林玦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现在全京城里贴着全都是你的画像,你这样出来,太危险了……”
事情变化的太快,林玦在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法理清头绪,南宫懿一眨眼竟然变成了通缉犯,可南宫懿是通缉犯,她却不是,没有连坐到她的身上,这事情也是奇怪之极。
“没事儿,我送你到门口再走。”
南宫懿倔强起来也是没人拿他有办法,林玦无法,叹了口气,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送她到林家的门口。
离开这么久,林府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太卜府”三个字的掉落的漆金也依旧在那里,依旧没有人修补。
大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身上已经长满了青苔。石阶倒是打扫的挺干净,但依旧掩盖不住破败的迹象。
现在大门前,林玦却突然有些犹豫。
林太卜不在,这里面,住的都是与她无关的人,她真的要进去么?
其实,无论她是死是活,就算这一走永远都没有再回来,也没有人会在意的吧?
正想着,突然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待看到林玦,他愣在了原地,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二姐?”
林玦也同样愣住,随后她却笑了起来,“林琼,怎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副样子?”
“才多久啊?不过几个月,我能变成什么样子?”
林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林玦旁边的南宫懿身上时,脸上却瞬间变了一个表情。
“我先走。”
南宫懿也注意到了林琼的表情,轻声对林玦说道。
“好。”林玦点头。
南宫懿现在是真的不适合在外人面前出现。虽然林琼不算是外人,但林家的人里面,就没有几个是清楚的,为了避免这些人出去口无遮拦的乱说,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终于让你给找到他了……”
直到南宫懿的身影完全消失,林琼才笑着对林玦说道。
“是啊……”,林玦若有所思,这一趟找到南宫懿,过程可不容易,“不过,他怎么变成了通缉犯?将军府也被封了吗?”
林玦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在林家,如今能够解答她这个疑问的,也就只有林琼了。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皇帝某天就下了诏,说他私通鞑子,将军府封了,镇国公的名头也被撤了,现在全国都在悬赏他的人头……”
进了大门,林玦跟着他一路往里走。
她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鉴于周围人多口杂,便没有问起。
林家院子与她离开的时候并无什么不同,除了院子里的大树叶子变得繁茂些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老样子。
几个有些面生的婢子看到她,先是看了两眼,然后十分识趣的俯首作揖。
婢子虽然多了,但这府里的气氛,倒是比先前冷清了不少。林玦感到有些纳闷,怎么进来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二房和老太太的身影?
好像看上去,这家里就只剩下林琼一个人一样?
“其他人呢?”
林琼亲手端上一杯清茶上来,林玦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抬头问道。
现在既不是午休,也还没有到晚上,怎么会这全家上下,除了他们俩之外,就没有看到第三个林家的人?老太太、二老爷、林珂、林琅……这些人都没看到,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们回南方了。”
提到这个,林琼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往年,老太太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回南方去探一探亲,休养生息一段,而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节日,她这样跑回去,还带着二房的人,可有些罕见。
看到林玦这副样子,林琼知道瞒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瞒,便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的清茶,然后一饮而下,才开口道,“你走没多久,维卡就设计让一个婢子在咱们家门口上吊,棺木在家门口摆了好几天,以此借机让咱们家退婚。报官,托人找关系,我各种法子都用过了,可维卡却依旧毫不退让。后来无法,祖母便答应了退婚,主动解除你与南宫懿的婚约……二姐,当时维卡逼人太甚,南宫懿又不在,之所以退婚,也是无奈之举……”
林玦整个人愣在那里,她就知道怎么南宫懿的通缉悬赏令,没有牵连到她的身上。原来是她已经同他解除了婚约。这个,现在说来,是不是该感谢下维卡?
“同南宫懿解除了婚约之后,家里太平了几日。就在大家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了的时候,林琅却突然蛊毒发作……就这样走了。祖母伤心过度,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再后来……林琅的头七过后……”
林琅死了??!!
这样的噩耗太过于突然,林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虽然从林琅中了蛊毒开始,就知道某一天,她会提前走。但今天这消息,还是来的太突然,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这要她怎么一口气接受下来?
“二姐,你冷静点。”
林琼看到林玦的脸上在不断的冒汗,忍不住说道。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林玦走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家里就完全变了样子。他都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更不用说林玦现在才刚回来。
“林琅走后,五弟瞒着大家自己去找凌楠……虽然五弟同林琅平日里从来都是不和,但二人的感情却是最深。所以他只身去找了凌楠,结果可想而知,等我赶到的时候……”
说到这里,林琼再也说不下去。
他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些所有的不幸,接受了这些人的离开,可现在重新在人前提起才发现,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放下,现在每说一句,就像是当日的残酷场景重新经历了一遍一般。
“林珂他后来呢……”
林玦鼓起勇气。
她已经完全懵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只凭着一口毅力还在硬撑着将这段日子以来林家发生的事情听完。
“等我赶到的时候……他被吊挂在城门边上的角楼,身上一丝不挂,衣服裤子全都被扒光,满身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上流出来,滴在底下的白瓷大碗中……”
“这是凌楠做的?”
林玦克制着想要爆炸的心情,咬牙问道。
“嗯。”,林琼点头,轻轻的掩去脸上悲痛的神色。“我赶到的时候,五弟已经没气了……报官,几个府衙却互相推诿,都不愿意接这个案子。到了后来更绝,直接说是高阳郡王的私人恩怨,官府不处理。五弟的死,无论是对祖母还是对爹娘来说,都打击的太大了……”
林玦紧紧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果然她还是妇人之仁,当日在路上,见到那凌楠,就应该让南宫懿一把解决了他。
林琅死了,林珂也死了……
尤其是林珂,那样鲜活的一张脸,就这样没了?
林玦还记得小时候,林珂最喜欢跟在林琅的身后欺负她,胖乎乎的,看上去憨厚,但实际上却顽皮的很,只要看到她,就算不动手打她,也是一阵冷嘲热讽。当年,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都特别的希望这两个姐弟在她的面前消失。
可如今,他们就真的消失了。
林玦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开心。相反,她从内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恐惧与失落。
就算林琅是咎由自取,那林珂呢?
他可是完全无辜的啊……林玦原以为,林珂受林琅的连累被驱逐出书院已经是糟糕到不能糟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在她离开了一段日子之后,林珂竟然连性命也没有了。
“祖母受到打击太大,没法再在这伤心之地待下去,便和父亲他们一同回了南方……”
好在他们提前回了南方,不然,之后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他连翰林学士也被撤了的话,林琼都不确定老太太还能不能再挺的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毒攻毒
“所以你也看到了,现在这家,就剩下咱俩了……”
说到最后,林琼故作轻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从他的表情里,林玦却明显感觉到了悲凉。
偌大的林家,后一辈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那个不能作数的林榆,不用说失去至亲弟妹的林琼了,就算是她,也没法在一时之间接受这样的噩耗。
林玦晃了晃神,随即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却瞬间痛的呲牙咧嘴。所以这真的不是梦,林琅和林珂两人,真的是死了。
林琅如果是咎由自取,那林珂呢?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要为这种恶心的事情付出了生命,这些人,又凭什么掌管别人性命的生杀大权?
“既然是凌楠,那清韵郡主也有份咯?”
林玦的脸冷了下来,随即唇边带上了笑意。
“你的意思?”
林琼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气在弥漫。
林玦淡淡一笑,“高阳郡王不在,咱们可以找清韵郡主玩玩儿。”
“二姐,你别冲动。”
林琼见林玦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由开始担心,秦王手段狠辣,清韵郡主更是得了他的真传,就算有十分的把握,林玦也绝对不能去冒险。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林珂的那样的悲剧。
“我与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让你去报仇或是其他,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咱们家所发生的事情。”
走的人已经走了,但留下来的人,却还是要好好的继续活着。
“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她。”
林玦莞尔一笑。
“因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上门来求咱们了。”
*
京都秦王府内的一处园子里,正举行着诗会,来的全都是城里有名望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园中除了比诗词歌赋外,还设了投壶助兴,一时间气氛浓烈,热闹非凡。
清韵郡主正满脸笑容地看着几个小姐们为了个投壶的先后争得面红耳赤,突然李丞相家的嫡女李傲姗朝她走了过来。
待走到面前,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林二已经回来了?”
清韵郡主笑容一凛,随后又迅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笑道,“怎么?你很害怕她?”
如今南宫懿已经成了大业国头号悬赏人物,没了南宫将军这个名号的庇护,林玦不过是个走在京都城中都不会有人过看一眼的破落户的女儿,像这种人,有什么可聊的,她现在连提都不想提。(.无弹窗广告)
“怕?我怕什么?”
李傲姗被她这么一说,心中不由的有些恼火。
不就是个秦王的女儿么?拽个什么?
“我只不过是觉得,你们前段日子玩的那么大,接连让林琅和林珂两姐弟没了命,林二从来都是个锱铢必较的人,怕是她会找上门来吧?”
“找上门来?”
清韵郡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林二敢找上门来?她现在有什么能力来找我们?”
“你有把握就好。”
李傲姗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接着说什么。
其实她是想探听些南宫懿的消息的,不过想到如今她已经是定给了六皇子凌墨,再去想其他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便也作罢。
不过清韵郡主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看着她说道,“据我这边的人来报,据说南宫懿也回到京都了呢……”
说完,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哦,是么。”
李傲姗强行掩盖住了即将要蹦出来的心,面上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句。
她应该放弃的,她早就已经放弃了。
“唉,现在南宫将军也真的有点惨,将军府被封了,镇国公的名号没了,手中的兵权也被收走了,简直是一夜之间被打回了原形。”
清韵郡主边说边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来。
“还有啊,前段时间,林家不是也同他解除婚约了么?”
“可维卡公主还在,这个就不需要咱们去操心了吧?”,李傲姗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动声色的说道。
很多时候,她就不懂了,为何南宫懿宁愿选择林二,选择维卡这样的人,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多与她说两句话。
她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这些人?
“维卡?!”
清韵郡主直接笑出声来。
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傲姗,难以置信的说道,“李小姐,你到底是多久没有出来了?早在圣上下了圣旨降罪的时候,就已经顺便解除了他们俩的婚约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即又像是自己感叹一般,“所以现在,我们的南宫将军也算是一无所有的,如果放在从前,像现在这样没有一点婚约在身,京都中不知会有多少的闺阁小姐们眼巴巴的黏上去,可现在,大家退避都还来不及呢?”
“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吧?”
李傲姗淡淡的说道。
“暗自勾结鞑子,私通外邦,本来就是死罪,他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不算是亏待他。”
说完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心中慌乱万千,李傲姗怕再在清韵郡主面前待下去,心里的想法会被她给识破。
“我听说他如今在城北的一处破庙里藏着……”
看着李傲姗的背影,清韵郡主故意大声的说了一句。
对方并没有回头,她却依旧抿嘴笑了起来。
林二,你等着看好了,这场好戏,你绝对不能错过……
*
“你要进宫?这个时候?”
一大早,林琼看着梳洗干净坐着马车准备出门的林玦满脸惊讶的问道,满城都在寻找南宫懿,这个时候进宫,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对。”
林玦笑着点头。
说起来,她这个郡主也很久没有去宫中走动走动了。南宫懿是被通缉,可她却没有被连累到,至少在皇帝撤了她郡主的名号之前,她依旧还是大业国的郡主。
“可是……”
林琼的眉头拧成一团。
“你还相信我?”,林玦笑的一脸胸有成竹。“听说高阳郡王回来了?”
“二姐你千万别——”
林琼满脸担心。
“放心啦,我只是进宫一趟而已,又不是去秦王府,你放心好了。”
“那我陪你去!”
林琼还是不放心。
“不用,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啥?”
林玦笑的一脸诡异。“你过来……”,待林琼凑近了些,她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听完了之后,某人的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二姐,这、这可行?”
这么多环,若是其中有一环出了错,那就不只是前功尽弃这样简单了。林玦这个计划,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那你敢不敢?”
林玦看着他直接问道。
被这么一问,林琼却笑了起来,他现在有什么不敢的?
“那咱们兵分两路,我进宫,你去那里,到时候听我暗号。”
秦王府已经得瑟了太久,虽然这个计划算是铤而走险,但她却有十分的把握相信,对方肯定能落到这圈套里来。
*
过了立夏,天儿就开始热起来。
就算是在宫中,也难以抵挡一波波从外面侵袭而来的热浪。
慈安宫里,萧太后正倚在软榻上听珮喜长公主絮絮叨叨的说着京都这几日的新闻,听到有人报林玦求见,整个人愣了一下。
随即她同长公主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这个时候,林玦进宫来,难道是求她们在皇帝耳边美言几句,绕过南宫懿一命?
可这样的请求,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完成的了。下诏可是皇帝的事情,她是太后,但后宫不能干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南宫懿干的还是私通外邦的事情,就算待会儿林玦哭死在她的面前,她也绝对不会心软替她去求情。
“哀家先跟你说清楚,待会儿若是那丫头想让咱们帮忙求情,你可千万别心软……”
萧太后自己下定决心还不够,还明令珮喜长公主也不能心软。林玦这丫头讨人喜欢的很,想要在她面前狠下心来,其实还真的有些难。
这边话还未说完,林玦就迈着小步子进来了。
“云舒,你这丫头终于舍得来看哀家啦?”
看到林玦,萧太后整个人都好像亮了起来。
“快点过来让哀家看看……”
林玦十分乖巧的走到她的面前。
萧太后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端详了一番,随后眉头却拧成了一团,“你看你,这一趟出去,都瘦了一大圈了……”
林玦,“……”
没这么夸张吧?虽然这回去西北的过程十分痛苦,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吃的多,还胖了不少。
“母后,云舒怎么说也是我女儿,你这样一个人独占着她,不大好吧?”
珮喜长公主在旁边装出一脸不满。
萧太后一听,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哎哟,你母妃生气了,赶紧过去给她顺顺毛……”
林玦同样十分乖巧的走过去寒暄。
“这段日子,在西北,很苦吧?”
珮喜长公主看着她,突然有些难过。
南宫懿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本来十分完美的一桩姻缘,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好在林家在之前就与南宫懿断了婚约,不然连坐的话,连林玦也要被杀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连环计
林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出去看看也不错,西北那边的景色,特别的壮阔,是长期待在京都所没法想象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漠北路途遥远,且一路上凶险万分,就算是景色再不错,也是极少有京都中的小姐们前往的。”
珮喜长公主笑道。
“母妃说的是。”
林玦淡淡的笑着。
两人正聊着,旁边的萧太后却突然插了进来,“唉,你说那南宫懿,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萧太后边说边满脸惋惜。
“云舒你别着急,哀家待会儿去帮你到皇帝那儿说说,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珮喜长公主看着萧太后,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是刚才还三令五申的提醒她不许提南宫懿的事情,更不许在林玦面前心软么?怎么现在竟然自己却先提了出来?
既然萧太后已经主动提出来,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了?
“云舒,你别担心。皇兄对南宫懿还是有点情谊在的,到时候我们帮你向他求个情,就算封号被撤了,但把性命保住就好了。”
珮喜长公主也开始附和。
林玦,“……”
她这回来,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两人为南宫懿求情,但既然是这样,她是不是也该做些样子?
林玦正想开口,却听到萧太后又道,“不过云舒,我们帮你向皇帝求情是可以,但等南宫懿出来后,你可不能再嫁给他了……”
“是呀……”,珮喜长公主也附和道,“等阵子过去,母妃让太后做主,帮你物色一门好亲事。南宫懿是断不能要了,反正你们俩的婚约也早就解除了。”
“太后,母妃,其实我这次进宫,并不是因为南宫懿……”
林玦开口说道。
“哦?”
萧太后有些惊讶,但长年的后宫生活,让她养成了凡事不动声色的性子。
“其实……”,林玦微微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我这回,就只是想进宫看看母妃和太后。我这次回来之后才发现家中的其他人都已经回了南方,而爹又常年在外,我独自一人……”
“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萧太后便接了过去。
“林太卜也真是的,家里不是还有女儿在嘛,常年在外,连回来看一眼都没有。也真是心宽。”
说到这里,她看着林玦,脸上布满了慈爱,“云舒,你以后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想怎么时候来见哀家都可以,别怕,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哀家。”
“谢谢太后。”
林玦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因为感动的。
“云舒,要不你直接搬到我公主府去住吧?”
珮喜长公主提议。
偌大的公主府才住了几个人,林玦去的话,正好有人陪着她聊天解闷,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经常到宫中来了。
“什么叫搬到公主府啊?”
萧太后立马出现了一脸不满的神情。
“云舒要搬的话,肯定是搬到这宫中来与哀家一起呀……”
“可是母后,云舒是我女儿……”
珮喜长公主有些无奈。
“你女儿怎么了?她还是我外甥女呢……”
萧太后看了她一眼。
“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珮喜长公主赶紧解释,有时候人年纪大了,就跟小孩子一样,都得靠哄,“我的意思是,云舒既然是我的干女儿,按照常理,自然是应该住在长公主府,但至于母后要不要让她进宫,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什么这回事那回事的,直接进宫就是了。难道在这后宫中,我说一句话,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萧太后脸上浮起不满之色。
珮喜长公主知道萧太后意有所指,是在不满杨皇后的所作所为,便十分识趣的不接话。就算她再得萧太后的宠爱,皇帝的尊重,既然已经出嫁,就是个外人,既然是外人,还是对皇家内里的事情少插话为好。
“云舒你说吧,你是要住在哪里?”
萧太后牢骚一顿之后,心情舒缓了许多,见林玦还是杵在原地傻愣着,便笑着问道。
“我知道太后和母妃对我好,无论是住到宫中还是到公主府去,都是林玦莫大的荣幸。只是……”
说到这里,林玦顿了顿。
“只是我一向在外面野惯了,怕是无法适应这宫里的生活,若是因为我的莽撞而给太后带来不便,那真是杀头都没法表达我的愧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好吧,那随你好了。”
林玦都说到这份上了,萧太后便也作罢。
而且她也想到,后宫之中,未必就比在外面来的安全。若是让那两个女人知道林玦住在这里,指不定又要搞出些风浪来。
“不过,你虽然住在林家,可也得经常的来这儿陪陪哀家,别成天窝在家里,没病都要待出病来了。”
听萧太后松口,林玦笑着点头应下。
气氛和缓,三人又接着聊了会儿天,在这期间,外面的热浪越来越盛,慈安宫的冰盆不多,没一会儿,萧太后就忍受不了了,“这天儿实在是热,若是有什么东西解一解暑就好了……”
“对呀,最好是有点酸甜的。”
长公主应和道。
萧太后听她这么一说,目光瞬间变得不一样,不由略带欣喜地问道,“珮儿,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母后你瞎说些什么啊?”
珮喜长公主无语,她都多大年纪了,驸马又成天不在家,怎么可能会有?
“如果母妃想喝点酸甜的东西解暑的话,女儿倒是有一个提议。”
林玦借机开口。
萧太后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来,赶紧说说,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好吃好喝倒是算不上。但如果有冰镇着的话,味道会更好。”
林玦笑着说道。
“冰镇着?”
珮喜长公主顿了顿,似乎若有所思。现在才夏初,宫中的冰虽然有,但是不多,想要随意的吃冰镇的东西,这点数量,是远远不够的。当然,除了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母后,天儿这样热,要不咱们去颐和宫避暑吧?让云舒把做好的东西送到颐和宫来,用冰镇着,一边避暑,一边吃,多惬意啊!”
颐和宫可是出了名的避暑胜地,只不过守卫森严,平日里除了皇帝能够进去外,也就只有萧太后有权力自由进出了。
“颐和宫?”
萧太后迟疑了一下,就在长公主担心老太太又会不开心的时候,萧太后却笑了起来,说道,“你看哀家都被热糊涂了,竟然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地方。那咱们赶紧去那里等着。”
长公主松了口气。
遇上一个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的母后,她每时每刻都得提心吊胆的供着。
*
这边,李傲姗听了清韵君主的话,提前离开了诗会,雇了辆马车,急急忙忙的朝城西的破庙赶。她并不想能够同南宫懿有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看他一眼罢了。太久了,自从某一年的宫中宴会过后,这个冷漠的少年,就只留在了她的梦里。
很奇怪的是,她恨林玦,但却对南宫懿恨不起来。
她只是依旧不理解。到底她哪一点比不上要家世没家世,要妇德没妇德的林玦?为何南宫懿就是选择了她?
是因为从小青梅竹马的缘故么?
想到这里,李傲姗不由冷笑。青梅竹马又有什么用,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过世事的变迁,大难临头各自飞,林家还不是同他解除了婚约?
城西的破庙并不远,出了西直门,再走上一段便也就到了。
可等李傲姗到了那里,却没有看到南宫懿的身影。
四周空荡荡的,寂静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城西本来就是个荒凉之地,周围的住户十分少,再加上已经出西直门,更是人迹罕至。但想着南宫懿现在正被通缉,自然不会在大白天露面,李傲姗便咬牙大着胆子推开破庙的大门,走了进去。
这座庙从外面来看十分破败。但走进去之后,里面的构造却有八成新。
李傲姗大着胆子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她不敢喊南宫懿的名字,只好探着脑袋四下查看,可没走几步,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喘息的声音。
她吓得打了个冷颤。
“南宫将军?”
李傲姗小心翼翼的喊了声。
没有人回答。
但喘息声却依旧在继续。
“南宫将军是你么?”
她又问。
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冷意,就连四周的几棵树也变得十分吓人,她屏气凝神,靠着心中唯一的执念朝前走,等靠近了些,却发现在破庙的神像下,似乎有人在挪动着!
神像的底下铺满了稻草,动作也不太大,有一半还隐在了稻草下,但依旧能够辨识是人在动。
“南宫将军?!——”
李傲姗咬牙,鼓起勇气调高音量大喊了一声。
声音落下,惊魂未定之间,却看到那蠕动的稻草停了下来,从里面露出一张脸来,待看清那张脸之后,李傲姗瞬间吓得大叫——
可她的叫声都还未飘远,从稻草堆里,却又露出了另外一张脸,如冠玉般的脸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微微的红晕弥漫……
李傲姗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像她这样的官家小姐,在出嫁前都会有教养嬷嬷前来指导教学,既然是已经同六皇子订婚,对于这些事,她自然也是懂得。
此刻看到对方两人一丝不挂的在草堆里翻滚,脸上还泛着红晕,身上点点咬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吓得瞳孔放大,嘴巴大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连基本的挪开目光都忘了。
相对于她的目瞪口呆,对方两人却双眼迷蒙,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继续自顾自的原来的动作。
直到这个时候,李傲姗才彻底的反应过来。
一边捂脸朝外跑,一边吓得竭嘶底里的尖叫,跑到一半,还摔了一跤,但她却不在意,继续连滚带爬的朝破庙的门外冲去,脸色比见了鬼的还要难看。
五城兵马司的小头子刘毅正带着一小队禁卫军在城西周围晃悠。
今天下午,突然有人前来衙门领赏,说是在城西这儿见到了南宫懿的身影,自从贴出了悬赏公告,想这种见钱眼开的人他见得多了,但今天这个人,说的有凭有据的,由不得他不相信。
为了确认,便只好自己亲自带着人来城西破庙这儿查看一番。其实刘毅自己是有私心的,若没有找到南宫懿那就算了,若是能找到,那可是大功一件。
兜了一大圈,却毫无所获。百无聊赖间正想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听到从破庙里传来震天的尖叫声。
刘毅一听有戏,立马带着手下朝着破庙方向赶来。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满脸惊慌,连滚带爬的从破庙的大门里冲了出来!
“姑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快、快,里面——”
李傲姗像见了鬼一般,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味的用手指着破庙,面色惨白,神情慌乱。
刘毅一听,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带着手下那十几号的青年壮汉就冲了进去——
等他们冲到破庙正厅的门前,看到神像底下的景象,十几号的人,却全都齐刷刷的呆住了!
神像底下的草堆里,一男一女正如痴如醉的缠绵,听到脚步声,其中那女子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像是瞬间清醒过来一般,瞳孔放大,仿佛见到了人间惨剧一般,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胸前,尖叫起来。随后那男子也抬头,见一大群人正在围观,脸色发红,大吼了一句,“都是死的吗?!赶紧给我滚出去!——”
*
挺着两个月的身孕,茵妃正倚靠在青藤软榻上绣着小衣裳。
“娘娘,您别太累了,这些活儿,让奴婢来就行了。”
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看不过去,便说道。
“没事儿,反正我也闲着,总得找点事儿来做,不然成天坐着,这也动不了那也动不了,人都会呆傻了。”
正说着,突然一个小宫女端着一份千层糕走了进来。
刚才的大宫女不由皱眉,有了身孕之后,茵妃娘娘一看到这种甜腻的东西就反胃,这御膳房的人怎么还这样的不识趣?
看着千层糕,茵妃若有所思,“谁给的?”
“回娘娘,这糕点是宏远国师托奴婢给您的。”
宏远?
茵妃的目光有那么瞬间的凝滞。
这人前几天不是才刚一言不合就同她大吵了一架么?现在懂得来道歉了?就送这么一块千层糕,诚意在哪里?
“他还说什么了?”
“回娘娘,国师说在老地方等您。”
老地方?
茵妃目光柔和了一些。
这人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么?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就应该以大局为重,而不是有那么多自主的意识。但愿他这一次能够吸取教训,不要再惹四皇子生气了。
*
这边,萧太后与珮喜长公主二人已经到了颐和宫内,颐和宫果然是名不虚传,一走到回廊里,温度就霎时冷了下来。
“珮儿呀,你说哀家真是老糊涂了,如果不是你提议的话,我还真忘了,有这么个避暑的好去处。”
“母后您这是大智若愚,哪里是老糊涂。”
珮喜长公主笑道。
“我还记得,母后不愿意来这儿,是因为这儿太铺张浪费了……”
“哪里有不是呢?你说皇帝当年,就因为那个女人怕热,就大兴土木建了这么座宫殿,还夏天放冰,冬天升炭的供着,你说,这不是铺张浪费又是什么?”
一提起仁兴皇后,萧太后心中便满肚子的火。
其实仁兴皇后人不坏,对后宫的事情也一点都不在乎,不像现在这个杨皇后如此的专权,可唯一让萧太后不爽的就是,皇帝对她实在是太过于宠爱了,宠爱到就算是仁兴皇后想要天上的月亮,海里的珍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上山下海去给她找来。
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么受宠,长久以往,自然引来了别人的眼红。十八年前后宫的那一场大火,不仅让她丧了身,连带当年的皇太子,也这么没了。
虽然有段时间宫中盛传南宫懿就是当年的太子,但萧太后却还是有些不信。那场火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那个女人出手,是不可能再留下活口的。就算仁兴皇后身边的婢女逃出宫,她也绝对没有能力能够从杨皇后的眼皮底下带走前太子。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她本来是打算相信的。
可从皇帝这段时间对待南宫懿的态度来看,似乎,也证实了这前太子,真的只是谣传。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会下诏悬赏通缉仁兴皇后的儿子。
“母后,以前的事情咱们就别提了,皇兄后来不是知错了嘛,这颐和宫,如今可是除了他,就只有母后您能进来呢……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是托了母后的福。”
“哼,哀家还不稀罕呢。”
萧太后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神色却和缓了许多。
珮喜长公主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陪着她一边闲聊一边沿着游手回廊往里走。
*
茵妃按约来到了宏远口中所说的“老地方”。
这是他们几个碰头的地方,但谁也想不到四皇子会将他们商议大事的地方选在了颐和宫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为皇帝的明令禁止,偌大的颐和宫,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人想来,没有皇帝的圣旨,也根本就进不来。
而皇帝自己,因为当年的那场大火,和仁兴皇后的事情,大概是害怕触景伤神,也几乎不愿意踏进这里一步。而萧太后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个地方,是他们在宫中的绝佳据点。
茵妃一到那里,就看到屏风内已有一道身影坐在那里。
她没好气的看了那背影一眼,道,“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
听到她的话,宏远也没有回头,只是坐着,就像他平日里生气的时候一样。
茵妃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种奇怪的脾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对她就算了,但若是再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四皇子,人家可不会再像她这样的仁慈,就算已经是国师又如何?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回原形。
“我说,你这臭脾气,也得改一改了吧?”,看着他的背影,茵妃有些无奈,“既然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就该以大局为重。如今好不容易南宫懿被皇帝下诏通缉,除去了这么个心腹大患,咱们应该集中力量一致对付那个女人,而不是窝里反——”
*
珮喜长公主陪着萧太后在回廊上走着,刚想拐过去到花厅,却听到在旁边的一间厢房里,竟然隐约的传来人的说话声。
两人面面相觑。
随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里面的说话声传来。
“……反正皇帝已经下了诏,南宫懿那边就不需要再去管了,现在关键是那个女人……当然了,你若是有能力直接对付皇帝的话,我也是没有意见……但我个人的意见,咱们还是一步一步来,毕竟有那女人在,四皇子就算坐上了那个位子,也是不稳的……”
茵妃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大门被推开——
萧太后推开在旁边扶着她的珮喜长公主,径自冲了进来。
情况骤变,急转直下。
茵妃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太——”
才刚开口,左半边脸就直接挨了一个嘴巴。
“来人,将这大逆不道的贱人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萧太后气的声音发抖,根本就不想给茵妃申辩的机会。
“太后娘娘,奴婢——”
茵妃冷汗涔涔,她哪里能想到,萧太后今日竟然会来到这颐和宫里,还刚好被撞到了。
几个太监上来,七手八脚直接将茵妃五花大绑,拖了下去。
“慢着——”
突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屏风后面没动也没有出声的人走了出来。
萧太后一愣。
她光顾着气了,都忘了这屏风后还藏着一个同党。这样更好,来两个打一双,将这些人全都处理干净。
茵妃也愣住了。
她光顾着害怕了,忘了她的同党宏远还在里面,这一下可好,不仅让萧太后撞个正着,还连宏远也没法逃脱。(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乱炖
可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兄?”
唯一还保持着点理性的珮喜长公主叫了一声。
昭阳帝一身素净的袍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茵妃,似笑非笑地道,“朕还是真没有想到,颐和宫有一天,也会这样的热闹。”
众人赶紧下跪,茵妃的脸刹那变得惨白,直接晕死了过去。
“皇帝,你看着办吧……”
萧太后看了眼昭阳帝,淡淡的说道。
这段日子以来,这女人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后宫可是有些嚣张,虽然还不敢太明目张胆,但若是再这样下去,估计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萧太后原本以为茵妃只是嚣张了点,其他的事情应该是不敢的。但没有想到,这女人不仅嚣张,私下还敢与人勾结,插手皇子夺位的事情中。原本后宫干政就是大罪,这女人更绝,竟然直接与人结党谋划,觊觎起那个位子来,这可就不是隐患的问题了,简直是死罪中的死罪。
她倒要看看,爆出了这么一个丑事来,昭阳帝还会不会再纵容?
昭阳帝看出了萧太后的心思,知道她这口怨气在心中憋了太久,今日若是不给她个交代,恐怕是抗不过去。所以他看着茵妃,冷冷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当年刺客来袭,还多亏了茵妃的出手相救。不然他这条命,也许早就去见先帝了。
其实,对于四皇子这些人在私底下的活动,昭阳帝又岂会不知道,之所以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他有其他的安排。不过,如今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稍微提前点收网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以为茵妃会大哭大闹的求情,就算不哭不闹,那至少也应该苦着脸装个可怜,解释一番。
可令大家意外的是,茵妃从刚才晕死过去醒来之后,脸上便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木着一张脸,一动不动。既不哭闹,也不求情,就那样跪在原地,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没话说?”
昭阳帝皱眉。
这女人,就不求情一下么?
其实她若是求情一下,也许他可以适当的网开一面,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打入冷宫,留她一条性命。
“皇上,臣妾无话可说。”
茵妃抬头,静静的看着昭阳帝。
倔强的神情,却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某一张脸,昭阳帝强硬的心瞬间柔软了些,不由失笑,“你背着朕,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没有要解释的么?”
至少要一个解释吧?
就因为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么?
为何除了仁兴皇后之外,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是为了那权力,难道那冷冰冰的死物,就真的那样重要么?
众人看着茵妃,脸上的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都带上了漠然。
将死之人,根本就不值得再为她浪费感情,即便是多余的一个表情,那也算是浪费。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的武陵侯么?”
沉寂片刻,茵妃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露出惨淡的表情。
萧太后一听,眼神一滞。她大概猜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轻轻握了握旁边姵喜长公主的手。
“武陵侯当年谋反,证据确凿,现在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
昭阳帝沉声说道。
“谋反?”
茵妃突然笑了起来。
明艳的笑容,绽放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显得极度的不和谐,呈现出鬼畜一般的怪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与其说谋反,还不如说是知道了皇家某些人的秘密,被灭口罢了。”
昭阳帝皱眉。
虽然已经在极度的克制,但脸上却依旧显露出震怒的前兆。
有关武陵侯的事情,南宫懿在之前就已经跟他汇报过,线索也十分清楚。他早就知道了茵妃的身份,之所以一直都不说,只不过为了更深的谋划。
林玦端着做好的冰镇酸梅汤走过来,却正好目睹了这么一幕。
茵妃跪在地上,昭阳帝震怒。
看来,南宫懿已经在开始反击了。
“灭口?你可有证据?”
昭阳帝脸色阴沉,就像是风暴即将到来时的前兆。
“只要有心,皇上您到武陵侯的祖籍地,随意的走一圈便知道了。那些百姓就是证据。”
茵妃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
“皇上,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吧?”
萧太后开口道。
“私通外人,结党营私,妄图谋反,这无论是哪一项,都是死罪,又何必再听早已定案的武陵侯往事?”
武陵侯是昭阳帝登基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算是冤案,那也得让他冤下去,不然,日后还怎么面对天下人。(.)
而且,武陵侯也未必会冤。他当年明显就是同杨皇后、秦王等人分赃不均才被栽赃陷害的。残害仁兴皇后和前太子的人里,武陵侯也占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子,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争权夺利的人,又怎么会被冤枉?
“太后说的对。武陵侯一案,乃是陛下亲审,又岂会出错?茵妃妄图混淆视听,其心思值得考量……”
后面才赶到的杨皇后也开口附和。
“你——”
茵妃看着她冷笑。
“当年的事情,娘娘你应该算是知情人吧?皇上没有判错,错的是你们这些——”
“你们都傻了么?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胡言乱语的疯女人拉下去!”
没等茵妃说完,杨皇后便直接下令。
这是后宫,她有这个权力。
就算她没有这个权力又如何,皇帝难道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于她?
几个宫女直接上前,作势就要将茵妃拖下去。
林玦以为皇帝会开口制止住杨皇后,可出乎她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制止,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眼杨皇后,然后一脸平静地将目光落在茵妃的身上,说道,“茵妃意图谋反,其罪当诛,鉴于其曾救主有功,拉下去,赏她个全尸吧……”
茵妃比皇帝还要平静。
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般,什么都没有说,任凭几个宫人将她拖了下去。在经过林玦的身边时,她突然抬头,唇边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那笑容看着令人发毛。
几乎是转瞬即逝,接着她便又恢复到了原样,任由着宫人拖了下去。
虽然这件事是南宫懿事先设计好的,她也负责配合,但林玦还是有些疑问。既然当年武陵侯一案存在疑问,为何皇帝却没有打算深究下去?听茵妃刚才的话里意思,这件事明显与杨皇后有关,说不定都能扯出当年那场宫中大火的主谋,可皇帝却就这么的处决了茵妃,直接略过了这条线索。
难道说皇帝已经知道了当年那场大火的主谋?
还有,茵妃这次如此明显的说出了同四皇子谋逆的事情,可皇帝却对四皇子的事情只字不提,早早的处决了茵妃。甚至连她的同党宏远都没有受到牵连,这到底又是什么原因?
难道说,皇帝也有自己的计划?
正想着,突然又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陛下,五城兵马司都尉刘毅求见。”
“刘毅?”,昭阳帝一愣,“他来做什么?”
刘毅人不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一旦认真起来,却十分吓人,太认死理,太过于耿直,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改变。这样的人,昭阳帝不会埋没他,但也不敢太重用他,所以就给他安排了五城兵马司这么一个位子。
“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太监总管李德海在旁边解释道。
“让他进来吧。”
昭阳帝有些疲惫,这杂事一件接着一件,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一会儿,刘毅便一身便服走了进来。
照理说像他这样的武夫进宫面圣是要沐浴更衣换上朝服的,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紧急,他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穿着便服就来了。
“你有急事禀报?”
昭阳帝端坐正中,面色平静,看不出表情。
林玦盯着面前托盘里的冰镇酸梅汤,突然特别的想喝一口。
“陛下,臣今日巡到城西破庙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微臣不敢怠慢,就带着人……”
“说重点。”
见刘毅罗里吧嗦的扯了一堆还未进入主题,昭阳帝皱眉提醒。
“重点……重点就是臣在带着人进入到破庙里的时候,看、看到……”
当时的场面实在是令人不堪回首,就算现在再让他提起来,刘毅也依旧觉得难以启齿。
林玦低头,继续专注的盯着她手中的酸梅汤。
从刘毅如此反常的举动来看,林琼那边似乎也顺利的取得成功了。
“看到什么了?”
昭阳帝越来越不耐烦。
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还未处理,哪里有时间陪着在这儿瞎耗。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关乎声誉,是否需要私下禀报?”
刘毅又问道。
当着满屋子的女眷,尤其还有萧太后在,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又没有外人,你直接说就是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臣带着人进去的时候,发现、发现破庙的神像底下,有一男一女在行着苟且之事。”
刘毅咬牙,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但众人一听,却露出了十分不以为然的表情来。
不就是男女之事么?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刘毅早就成亲,对于男女之事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小事,还需要巴巴的跑到宫中来禀报?
“朕知道了。”
昭阳帝淡淡的应了一句。神情漠然,看着刘毅,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市井间的男女私事也得管了?
“陛下,臣的话还未说完。”
刘毅也感觉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便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开口解释道。
“那一男一女,大家都认识。”
“不会是这后宫里的哪个小妮子出去偷会情郎吧?”
萧太后在一旁打趣道。
“回太后娘娘,不是宫中之人,是、是——”
“是清韵郡主和她的二哥高阳郡王!”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抢了刘毅的话,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傲姗也来了。
此刻见到昭阳帝和萧太后等人,李傲姗赶紧上前两步,朝着端坐在上方的众人福了福,接着十分自然的站在了林玦的旁边。
两人目光相对。
李傲姗的眼里溢满了怪异的神色,杀气满满,似乎在下一刻就想把林玦给生吃活剥了。
林玦无奈,她可什么都没有做。却凭空又招来了这么一个人,这都怪那面瘫南宫懿,等改日,她要好好的同他去算一算这新仇旧账。
“姗丫头怎么也来了?”
萧太后笑道。
李傲姗的生母是她的侄女,所以两人自然是亲近些。
“太后,您是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多吓人的事情。那两人在那里翻滚,身上一丝不挂的,吓死我了——”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全在突然出现的李傲姗身上,几乎都忘了刘毅口中的那件丑事。现在听李傲姗这么光明正大的说,瞬间吓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而在听到那两人的身份是清韵郡主和高阳郡王时,杨皇后一个不稳,差点从高台上摔了下来。
“你说什么?!”
昭阳帝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
皇室兄妹乱了伦理纲常,那还得了?
“我说的是,今天下午我在城西的破庙看到清韵郡主和高阳郡王两兄妹在行苟且之事——”
李傲姗脸皮再怎么厚,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她也有点说不下去了。
“皇帝,要不这件事,咱们再查查……”
萧太后开口,试图化解有些尴尬的场面。
既然连刘毅都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禀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眼见却未必为实,兄妹俩乱了纲常,这事情实在是怪异的很,还是再细查一下比较好。
“是呀,皇上,臣妾也以为,这事情处处存在着诡异之处,说不定有人在背后设计——”
杨皇后也赶紧开口。
心中却暗暗的责骂那两个不成材的兄妹。今日这事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设计的,可这两人,却如此容易的陷了进去,简直蠢钝如猪!
“皇后,朕自有分寸。”
昭阳帝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将她的提议放在心里。
随后便下令,“来人,将清韵郡主和高阳郡王两人带到养心殿!”
林玦跟在众人的后面,手中捧着酸梅汤,慢慢的往外走。
酸梅汤里的冰块已经化的差不多,皇家在一天之内接连出了两件丑闻,而且还一件比一件严重,萧太后和珮喜长公主两人,此刻估计也没有心情再去考虑解暑的事情。
一大份的酸梅汤,梅子还全都是上好的,就这样倒掉,多可惜。林玦想来想去,考虑再三,最后决定找个地方先喝上几口。烈日暴晒,从刚才开始就没喝水,她现在已经渴的不行了。
回廊在前头刚好有个拐角,她走的慢一点,待会儿在那里喝一口应该是没有人发现。这样想着,林玦不由的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端着酸梅汤,正想着好日子就要来临时,却在经过一处厢房的门口时,从里面突然蹿出一股力量,直接将她整个人捞了进去!
手中的酸梅汤洒了一地。
眼前却闪现一张熟悉又欠扁的脸来。
林玦,“……”
她期待谋划了这么久的酸梅汤,就这么没……没了!
“陪我酸梅汤!”
林玦瞪了他一眼。
南宫懿,“……”
这从回来之后两人就没见过面,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见面,可见面的第一句话,她竟然要他赔酸梅汤?她竟然只关注酸梅汤?
难道他这么大个人,却连一碗酸梅汤也不如?
想到这里,南宫懿瞬间心累。
“算了,等以后一起赔吧……”
林玦见某人一脸茫然的模样,换了口气。反正就算现在哭天喊地也没有用,没了就是没了,难不成还要南宫懿特意去给她做一份不成?
其实她只是口渴想喝水罢了。
“你怎么在这里?”
全城通缉的通缉犯竟然躲在了皇宫里,这要是让昭阳帝知道,估计得吐血吧?
“见你啊。”
南宫懿回答的云淡风轻。
但林玦知道,就算是他,想要在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中出入不被发现,还是得费好大的一番劲。而且,虽然她相信南宫懿对她的感情,但他会出现在这里,却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要想要见她。
“阿玦,家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南宫懿收起戏谑的表情,看着她说道。
林家在一夜之间剧变,秦王一家功不可没。
“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林玦笑的一脸轻松,“既然人家都能做到这一步,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林琅如果是咎由自取,那林珂呢?
他又有什么错?
为何凌楠连他也不放过?
就算是惩戒,那也没有必要直接要了林珂的性命啊,他还那么年轻,有大好的前景,却早早毁在了这些人的手中。甚至连性命也都没有留下。
“所以你设计,让林琼协助,将那两兄妹给绑在了一起乱炖?”
南宫懿的唇角浮起一丝轻笑。
“至少我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
林玦淡淡的说道。
她只是毁了清韵郡主与高阳郡王两人的声誉罢了,性命还留着,这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俩了。
“果然云舒郡主足智多谋,如果换成在下的话,估计就直接送他们俩去见阎王了。”
南宫懿笑道。
“少在我面前装。”,林玦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今天茵妃的事情,敢说不是你的手笔?”
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昭阳帝是怎么会出现在颐和宫的,而且还正好是出现在茵妃同宏远商议大事的“老地方”?
“其实是皇帝想要收网了,我不过是帮忙拉一拉网线罢了。”
“你是说——这件事皇帝知道?”
自导自演?
皇帝还有这样的爱好?
“其实阿玦,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南宫懿看着她。
“外面那些对我的通缉,不过是个幌子。我还在为皇帝办事。包括去西北,包括今天的事情……有关十八年前那场宫中大火和武陵侯事件的来龙去脉,我在去西北之前就都已经查清楚了。只不过,皇帝一直没有动罢了……”
“所以?”
林玦有些懵。
既然都已经知道凶手和幕后的主谋,也知道了四皇子有谋反的心,皇帝为何不直接动手,将这些人清除干净?
留这么多的豺狼在身边,每天都虎视眈眈的,难道不会觉得瘆得慌吗?
“之所以留着四皇子这些人,他估计是想要用来制衡杨皇后的势力吧?”
南宫懿若有所思。
若是一下子将四皇子的势力铲除,朝中可就变成了杨皇后的势力一家独大,这样一来,他就有危险了。但如果有各方势力互相制衡,就算这些势力都不是什么好货,只要能相互制衡,相互算计,昭阳帝每天就都能睡安稳觉。
听他这么说,林玦忍不住叹了口气。
万人之上说的好听,但每天都要面对着尔虞我诈的日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胜任的。
还是像她爹一样,当个闲云野鹤,云游四海,放浪形骸于山水之中比较靠谱。
“我答应你,等这些事情一结束,咱们就成亲,然后离开这里。”
南宫懿凝视着她。
深不见底的双眸里,繁星璀璨。
“成亲?”
林玦挑眉。
“我可没有答应要与一个通缉犯成亲?”
南宫懿瞪大了眼睛,满脸委屈,“你嫌弃我?”
“废话。”
林玦不以为然。
“好。既然郡主嫌弃在下,那在下只能——”
南宫懿说着,便作势要朝她扑过来。
不过林玦早有防备,一溜烟便躲过了某人的攻击。
闹了一阵,突然听到远远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瞬间警觉。
林玦大囧。
都怪南宫懿不正经,让她都忘了,他们两人现在还在颐和宫里这样一个悲惨的事实。
南宫懿赶紧伸手,将她扯到了角落里。
林玦紧紧的缩在他的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就算皇帝对南宫懿的通缉是假的,可圣旨毕竟是下了的。这道圣旨,对于外人来说,可还都是有效。若是这个时候南宫懿被发现,就算到时候是皇帝出来解救,这中间也要波折一些时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放虎归山
不过好在那脚步声并不是针对他们俩而来,南宫懿与林玦两人在角落里躲了一阵之后,脚步声便从他们的面前经过,然后渐渐的远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看样子像是某个小太监无意间经过。
虚惊一场。
林玦见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不是其他有目的的人,不然又得折腾出一些事情来。
被脚步声这么一打岔,两人的兴致也全消散。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
似乎是有人在回廊这边打扫。
“你听到没有,陛下在养心殿大发雷霆呢……”
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林玦和南宫懿两人停下了脚步。
“能不大发雷霆吗?皇家兄妹乱了伦理纲常,这丢的可是陛下的脸。”
听声音,似乎是几个宫人一边打扫,一边议论清韵郡主和高阳郡王的事情。
“结果呢?怎么处置?”
“本来是要处死的,但有秦王在,陛下估计也要给他一些面子。可这事情吧,就算秦王也不敢出来求情。你想啊,自己的一双儿女做了这种苟且的事情,他估计是最难堪的一个。”
“不会就这样放了吧?这两人干的的事情可真是丢脸。”
“放了倒没有。我听说呀,好像是撤了两人的郡王、郡主封号,送到哪里清修去了。这之后,没有陛下的圣旨,是不能回京的……”
听到这里,屋内的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你还不够狠,应该直接将这两人杀了。”
南宫懿说道。
像这样留着性命在,只要秦王的实力还在,这两人到时候绝对会卷土重来。
“你以为杀个人那么容易啊……”
林玦没好气的说道。
“我下不了手。”
硬生生的剥夺两个活生生的人的性命,她实在是做不到。可南宫懿说的并没有错。昭阳帝对两人的处置是“治标不治本”,只要秦王在,等风头一过,求一求皇帝,或者杨皇后,他们俩又会重新冒出来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既然已经被送出京,他们俩自然是不能回来的。”
南宫懿的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意。
随后他又看着林玦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还有个疑问。”
林玦站着不动。
她一向都不插手过问南宫懿的事情,但这件事,她必须要再次确认一下。就算她心再宽,也得知道一下这周围哪一些是好人,哪一些是坏人吧?
“要不等回到林家再问?”
看她倔強的样子,南宫懿忍不住轻笑,却又有点无奈。
“问题其实很简单。”
林玦说道。
问题是很简单没错,只不过在她心里憋了太久,今日若不说出来,她怕自己会因此而憋死。
“当年的那场宫中大火,主谋人是杨皇后?”
若是换个角度来说,她还得感谢杨皇后放了这么场大火。因为大火,她的娘从宫中逃了出来,之后才与她爹林太卜相识,接着便有了她。所以,如果没有那场大火的话,也就没有她。也许她现在还依旧是一抹孤魂,还正在到处飘荡,找不到寄托的人……
“算是。但远不止是她一人。”
南宫懿走到桌边坐下。
颐和宫的好处就是,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前来打搅。当然了,大声说话引起看守宫殿的宫女太监们的注意,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秦王也是一大主谋,还有全家被满门抄斩的武陵侯,这三个人,当年都有份。算是各取所需吧。可惜后来事成之后,分赃不均,武陵侯成了牺牲品。”
林玦恍然大悟。
难怪皇帝刚才没有让茵妃接着说下去,原来事情的真相他早就知道了。
“那,你真的是那个前太子么?”
踌躇了一下,林玦还是问出了口。
除却之前那段时间传的比较多之外,之后便像是从未有过这件事一样,完全被压了下来。看南宫懿的样子,也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林玦就是想要确认一下,南宫懿的身份到底还是不是原先认定的那个。
毕竟时间久远,当时认定错误也有可能。
说不定南宫懿只是她娘收养的一个可怜小孩罢了。根本同什么前太子一点干系都没有。
“我的身份没有变。”
南宫懿淡淡的说道。
“但阿玦你放心,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前太子也好,将军也罢,我都不想再顶着这些身份再继续下去。等手头这些事情一结束,咱们就离开这儿。为了更加节省点时间,我打算近日咱们就成亲……”
“什么?!”
林玦一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话锋转的,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答应?”
某人开始委屈。
林玦,“……”
她都还没开口说话呢?委屈个啥啊……
不过这样当面要她点头答应,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涉及到终生大事的问题,林玦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这边一答应,南宫懿便一溜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林玦,“……”
这又是什么鬼?
她只是口头上答应了而已,态度就变化这么快?
那以后若真是成了亲,南宫懿不得嚣张到飞天?
这样想着,她默默的在心里谋划了一整套在成亲之后对付南宫懿的法子。其实南宫懿走这么快是赶去见昭阳帝的。此刻正站在御书房内,正要开口说完,却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很冷?”
昭阳帝看着站在面前的南宫懿,有些好笑的问道。
六月天里打冷颤,这家伙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南宫懿赶紧摇头。
他不冷,只是莫名的觉得脊背发凉。
“今天这事儿办的很好。”
昭阳帝开口夸他。
下意识的看了南宫懿一眼,却发现这人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被夸奖,脸上甚至连一点欣喜之情都没有。仿佛他的夸奖一点都不重要一样,实在是令人恼火。
可恼火也没有办法。
昭阳帝无奈。
谁叫他上辈子、上上辈子欠他的呢?这一辈子,这混球来讨债了。
“接下来是秦王?”
南宫懿开口问道。
“不,接下来就先这样。既定的局势不要再去动他。”
偶尔动一动,松松土没有问题,但真要大张旗鼓的动手的话,时机还未到。
“宏远呢?”
南宫懿接着问。
茵妃都处死了,与茵妃勾结的宏远还留着?
“他不会再出现了。”
昭阳帝淡淡的说着。
南宫懿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间觉得有些瘆得慌。就在前几日,他还对宏远赞赏有加,可这一眨眼的功夫,被夸奖的人,却连性命都没有了。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得准。
特别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昭阳帝其实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四皇子这些人的图谋,可他却没有说破,不仅没有说破,还依旧毫无异样的对待着他们,宠信着这些人,言谈举止之间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
好吃好喝的供着,到了关键时刻,等时机成熟了,就拉出去解决了。
想到这里,南宫懿顿了顿。
这模式,怎么这样熟?
倒像是个养猪的。平日里喂它猪食,把它们喂得饱饱的,待消除了戒备心之后,某天冷不丁的就拉出去卖了。
“这回先处置这几个,剩下的,不要动他。”
昭阳帝交代道。
每次稍微的动一点,不然对反生出警惕的心来,这样才能更快的瓦解这些个小团体。
“什么时候收回通缉我的召令?”
南宫懿看着他问道。
“你说什么?”
昭阳帝像是没有听清。
“我是说,什么时候能让我恢复自由身?”
成日被通缉,就算障碍不大,但也对他的行程造成了很多影响,至少时间要浪费不少在上面。
最主要的是,他要同林玦成亲,总不能顶着一个通缉犯的名头与她拜堂成亲吧?
“怎么?想恢复自由了?”
昭阳帝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成亲。”
南宫懿挤了两个字出来。
“什么?——”
昭阳帝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开口,这混小子自己就要去成亲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他就这样贸贸然的自己决定成亲,是不是太嚣张了一些?
“我要与云舒郡主成婚,望陛下成全。”
“不行!”
皇帝想都不想立马拒绝。
南宫懿日后可以要当太子的人,皇子与郡主虽然在级别上差了点,但辈分却差不多,而且是兄妹关系。虽然林玦并不是真正的郡主,但既然已经册封,就被遵守规则,南宫懿现在同她成婚,不就等于皇家兄妹又一次乱了伦理纲常吗?
他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
南宫懿问道。
“因为她是郡主,你们俩是兄妹关系!”
昭阳帝十分郁闷。
宫中这么多个皇子公主,就没有一个能像南宫懿这样让他不省心的。
“她又不是真的郡主,而且,我也一直都没有打算恢复自己的皇子身份。”
“你!——”
昭阳帝有些恼火。
“你这是要气死朕吗?”
他做这么多,处心积虑的,还不是为了南宫懿。不然,就他这把老骨头,皇位传给谁,不是传啊。
“求陛下成全。”
南宫懿第一次朝着他跪了下去。
眼神里却填满了倔强,像极了当年的仁兴皇后。
被他这么一跪,昭阳帝又瞬间心软。心里不由的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他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仁兴皇后。
“不是朕不成全……”
昭阳帝无奈。
“可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朕啊。”
南宫懿一旦同林玦成婚,身份就定死在那里了,就算恢复了大将军和镇国公的封号,那也是个臣子罢了。
他要的,是南宫懿坐上万人之上的那个位子,而不是屈居于他人之下,被别人掌握生杀大权,性命都没有保障的臣子。
南宫懿不答话,但也跪着不起来。
无论怎么样,他不能再让林玦这样无名无分的耗下去。
“你这是要直接逼朕?”
昭阳帝见某人长跪不起,剑眉不由的拧成一团。
这样的倔脾气,他是真的没辙。
“求陛下成全。”
南宫懿别的不说,就只重复这么一句话。
成全你个头!
昭阳帝在心里大骂。这么久了,连声“父皇”都没有叫过,还让他成全。
“行了,朕知道了。”
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他先妥协。
“朕会找个理由,把云舒郡主的封号撤了,等撤完之后,再恢复你的职务和封号。之后,你爱-同谁成婚同谁成婚!”
也只能这样了,南宫懿要迎娶林玦的决心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既然如此,林玦顶着一个郡主封号,到时候迟早会出乱子。既然这样,还不如在乱子来临之前,将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扫进臭水沟里。
“可这样一来,云舒不就不是郡主了么?”
南宫懿皱眉。
“当然。不过,她既然嫁给了你,还再要这封号做什么?”
昭阳帝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若是什么时候,他对自己也有对林玦半分的关心,昭阳帝就会觉得很欣慰了。
只可惜这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
这天晚上,林玦回到林家,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
人的情绪在夜晚会被自己无限的放大,特别是负面的情绪。
林玦就是如此。
她梦到了南宫懿在皇帝的逼迫下,再次娶了另外一个人。
在梦里,成亲的前一晚,她提着好酒,准备与他不醉不归。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一种完全冲动的情况下,可内心不断上涌的悲伤情绪,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想回到过去,一把抓住那个看着南宫懿去从军而熟视无睹的人,告诉她,虽然现在什么征兆都没有,但之后,她与南宫懿的关系会变得比任何人都亲密。一旦南宫懿从了军,她接下来所面对的,将完全超出原来的预期。
如果那年南宫懿没有从军,他就不会被封为将军,不会被卷入到宫中的尔虞我诈之中,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也就都没有了。
他依旧是林太卜府上的一个家臣,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娶妻生子或者打着光棍,怎么样都好,至少他不用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要豁出自己的性命。
“很多事情都是既定的,跟你无关。”
沉默许久,南宫懿像是看出了林玦内心的想法,突然说道。
林玦转头,却发现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永远都是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过了这么久,当好不容易让南宫懿的脸上有了表情的波动,可这一次,他又回到了原来这个冷漠少年的模样。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会相信命?”
林玦笑道。
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梦,但依旧无法抑制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涌起的恐惧。
“不必担心我,这所有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没有意义。”
南宫懿又说。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林玦最讨厌就是南宫懿这副厌世的样子,他明明就是个那么有才华的人,无论身处哪里,凭着一身的本事都能干出一番事业,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够很好的活下去。可拥有这么好的自身条件,为何不好好的珍惜,而是每次遇到危险都往前冲,不管不顾自己的性命?
“这世上的东西,就算渺小如蚍蜉,在短暂的命数里照样也努力的活着,身而为人,怎么好意思视自己的性命为草芥?”
“你想多了,我并不是那样好的人。”
南宫懿突然抬头,目光落到林玦的身上。
深邃的眼眸里,像往常一样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林玦总觉得他今天与往常不一样。
看着南宫懿,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他是不是个好人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那也丝毫不能改变他在林玦心目中的地位。只是这些话,每次她都在心里重复上几百遍,可一旦面对南宫懿,无论事先演习过多少次,一开口就全部堵在了喉咙里,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虽然两人距离很近,看到南宫懿靠在树干上,不知为何,林玦却觉得那身影意外的寂寥悲伤,多少次,她都想上前不管不顾的给他一个拥抱,可这样的举动,就算是在她自己的梦里,也没有发生过。
其实说白了,她林玦也不过就是个懦弱的人。
画面一转。
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南宫懿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目光落在在河边喝水的几匹马身上。
林玦突然想起来,这个时期,她爹林太卜一口气买了好几匹马,而南宫懿的的工作是就是定时出来遛马。
坐在旁边,近距离的看着南宫懿的脸,林玦发现他比平常还要更加精致些,剑眉星目似乎都不能完全形容出他的样子,纤长的睫毛,看不到情绪的漆黑眼眸,就连那常年苍白的肤色,都像是锦上添花一般,将南宫懿整个人映衬的像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稀世珍宝。可惜的是,如此精致的一张脸,搭配上他那不解风情、冷若冰霜的性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等以后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冒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林玦吓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尼玛,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而且还是对着这个才十一二岁都还未成年的南宫懿说。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头。
一段漫长而又难熬的沉默。
林玦简直想死。
她现在难堪的脸上都快要憋出血来。
特别是在脑子里不断冒出来现实中的画面之后。这个时期,南宫懿应该还不喜欢她吧?
“怎么突然这样问?”
一阵微风经过,南宫懿终于开口。
“那个,我……呃……我也不知道……”
林玦觉得自己真是蠢爆了。
“我没什么好的。”
南宫懿似乎都没有听到林玦的回答,接着往下说。
“可是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擦!!
林玦在心里暗骂。
天哪,她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肉麻怎么说。
“你真的这样想?”
南宫懿低头,语气不同于往日的毫无情绪,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
“嗯。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反正已经丢脸到家了,林玦索性豁出去。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林玦都快要睡着,身边的人才开口。
“我没打算成亲。”
声音很轻,但却异常的坚定。
像冬日的寒风,像夏日的烈日。
“你说什么?!!!”
意识到南宫懿的回答后,林玦差点晕倒。
她被拒绝了!——
她应该没有听错,她刚才是被南宫懿给拒绝了!!
“我没有成亲的打算”
南宫懿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又重复了一遍。
往日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里,带上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林玦泪流满面。
莫名的悲伤混杂着苦涩,一下子全部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难过,但不知为何,眼里的泪水也怎么也止不住,不断的流下来。她想要迅速的逃离这里,,但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连动都动不了。
她就那样,站在原地,泣不成声。
突然南宫懿站起来,朝着她走来,然后伸出手,将她轻轻的环在了怀里。
“让开——!”
林玦重重的推了他一把,刚才不是明确的拒绝了她么,现在又这样假惺惺的做什么?怜悯么?她并不需要怜悯!
“阿玦……醒醒,阿玦……”
突然有人叫她。
林玦皱眉,她都说了让南宫懿走开了,这人怎么还在?难道看她丢脸就这么开心?
“阿玦……”
南宫懿又叫她。
“什么阿玦,阿玦也是你叫的?!你一个家臣,没大没小的!叫林二小姐!——”
林玦气得说道。
话刚说完,却听到某人发出一声轻笑,正想大发雷霆臭骂这个混蛋一通,眼前那张略带青涩的脸却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张与其相似,却略微成熟些的面容。
清冷依旧,在看着她的眼里,却带上了一抹温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无所有
“林大小姐,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在梦里惹你生气?”
南宫懿站在床边,俯身凝视着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林玦,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林玦,“……”
她如果现在说在梦里向南宫懿表白被拒,会被这个人嘲笑吗?
应该是会的吧?
“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南宫懿不依不饶。
其实不能怪他八卦,实在是林玦刚才那表情太愤怒了。
林玦,……“还能有谁?不就是你!”
说完没好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
南宫懿用手指了下自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怎么可能?我在现实中都不敢惹你生气,更不用说在梦里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某些有趣的点一样,用手肘碰了碰林玦,笑道,“来来来,告诉我下,到底我在梦里说了什么,你会这样生气?”
“没什么。”
林玦说完便继续躺回到床上,现在才三更天,她可以再接着睡一会儿。
“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南宫懿时不时就突然冒出来这件事,她确实有点无可奈何。心态也由刚开始的惊吓到现在的无所谓。
“我不过来,怎么能知道林大小姐连在梦里都生我气这件事?”
林玦试图转移话题的小心思,成功的被南宫懿识破。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撤了。”
转了个身,林玦打算继续睡。
以为南宫懿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可等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身后没有什么声音,想着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这会儿又窜到哪里去忙他自己的事情,林玦也懒得再理会,忍不住叹了口气,打算接着睡。
可刚开始进入睡觉的模式,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热气,接着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告诉我下嘛,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你这样生气?”
林玦,“……”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都说了没什么大事。”
“可是我好奇。”
南宫懿不依不饶。
“告诉我,让我知道,这样我以后也能吸取些教训,不会在同样的事情上再惹你生气。”
某人的目光十分真诚。
可他越是这样,林玦却越是郁闷的想哭。
南宫懿说的都没错,可梦里那件事,有什么可吸取教训的啊?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嘛!
“其实,我梦到的这件事,你根本就不必吸取教训……”
林玦有些生无可恋。
她如果不说的话,估计南宫懿会缠着她一晚上。
“为什么?”
某人果然来了兴致。
“因为……”,林玦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这种事说出来,还真是很丢脸,算了,只要能换来一个清净的睡觉环境,丢脸就丢脸吧?“因为我在梦里向你表白,你拒绝了我!——”
好了,这下满意了吧?
林玦满脸怨气的看着他,这一下,她这脸可丢的大发了。
南宫懿先是一愣,随即便不可控制的大笑起来。笑的捶胸顿足,根本就停不下来。
林玦冷着脸,看着笑成一朵花一样的某人,脸上的怨气越来越重。
就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她刚才应该随便撒个谎糊弄过去的,这下可好,这个梦估计要成为一个梗了,至于这个梗南宫懿会说多久……
如果非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时间的话,估计是一辈子吧?
“生气啦?”
笑了一阵之后,南宫懿停下来看着林玦。
“少废话,你要笑尽管笑好了。”
林玦满脸的没好气。
简直气哭,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做这样奇怪的梦。她与南宫懿两人都已经在一起了,竟然还会梦到表白被拒绝的场景。果然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么?
“傻瓜,梦都是相反的。”
南宫懿看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拍下她的脑袋。
“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呢?”
“可是在梦里你就拒绝了啊!”
虽然知道是梦,可一想起南宫懿在梦里用那样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林玦还是有些郁闷。
“你也知道是梦里嘛。”,南宫懿笑的有些无可奈何,“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不就是你自己想的咯,其实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你……”
“可是……”
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梦到这样的事情呢?估计是不安全感作祟吧?就算南宫懿每天都在保证他不会离开她,可在林玦的内心,还是带着一丝恐惧。(.$>>>棉、花‘糖’小‘說’)她害怕有一天,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这样凭空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没什么可是啦。”
南宫懿笑的云淡风轻。其实林玦这个梦,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开心,虽然根据林玦的讲述,他在梦里有点渣,但至少这个梦能说明林玦对他还是很在乎的。知道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不过阿玦,我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
某人突然一脸认真。
“什么事情?”
“就是……”,南宫懿故意拖长了音调,唇边的笑意愈浓,“在现实中,你好像从来没有向我表白过呢……”
林玦反手就给了他一拳,“表白你个大头鬼!你想跟梦里一样,让我表白,然后再拒绝吗?想得倒美,门儿都没有!”
气死她了。
这个混蛋,简直越来越得寸进尺。
“傻瓜!”
南宫懿看到林玦一副气急败坏,双颊微红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猿意马,他伸手轻轻的环住她,柔声道,“只有你拒绝我的份,我又怎么可能拒绝你呢……别胡思乱想了。这只是个梦罢了。”
话是这样说,可梦境太过于真实,林玦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以从梦中的场景脱离出来,好在南宫懿这么个大活人就在她的身边,不然,她想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都不成。
见林玦没有再说话,情绪也缓和了许多,看样子是不再生气,南宫懿便也顺势在她的身边躺了下去。
林玦,“……诶?”
她什么时候允许让他也躺到床上来了?
南宫懿见林玦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他看,不由的略带尴尬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要替你报仇嘛,梦里的那个我那么渣,我这就入睡,到梦里去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林玦一时半会竟有些无言以对。
“不用你对付,他都还在河边遛马呢,你这样一去,估计会把他给打死。”
“遛马?”
南宫懿顿了顿,突然想起来。
确实,在曾经的某段时间,林太卜一时心血来潮,不知从哪儿进了好几匹的马来,他每天的任务,除了到后山习武外,就是拉着这些马到河边去遛。
他记得自己当时,同林玦并没有什么交集呀?
难道说,正是因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才拒绝了她么?
“对呀。遛马!”
林玦转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不过,当时其实咱俩并没有什么交集,梦里的那个时候的你,拒绝我,也算是符合常理。”
“怎么符合常理了?”
南宫懿义正言辞。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拒绝了你,就是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大罪,哪一点符合常理了。真正的常理应该是,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
“行了行了,”看着越说越离谱的南宫懿,林玦赶忙制止,“不就是一个梦吗?至于连性命也牵涉进去么?”
“我就知道阿玦对我对好了。”
南宫懿笑的一脸开心。
林玦看着他,突然间更加的生无可恋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高冷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副没脸没皮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也想到一个问题。”
顿了顿,她突然想逗一逗南宫懿。
“什么问题?”
某人瞬间警觉。
常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林玦一旦表现出笑眯眯看上去十分好相处的模样,接下来的话,不是陷阱就是坑。
“当年你在河边遛马的时候,如果我真的跑去跟你表白的话,你会拒绝吗?”
林玦眨眨眼,笑嘻嘻的看着他。
南宫懿被她看的发毛,笑容瞬间全都凝固在了脸上。
当时……
当时啊……还真是不好说。
想到这里,他不由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啊,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
他当时只是一个家臣而已,面对小姐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表白,肯定是不会拒绝,只会当场吓得晕倒而已。
“但你也不会接受对吧?”
林玦笑道。
“其实现在想来,这个梦还是有点依据的。毕竟那个时候,咱们确实没有什么交集。”
“阿玦,其实我……”
被林玦这么一说,南宫懿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感到了自责。
老天,这不就只是个梦而已吗?为何演变到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心里十分的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错了吧?”
事情进展到这里,林玦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知道错了。”
南宫懿说的一脸认真。
“为了弥补我的错过,要不阿玦你再向我表白一次,我向你保证,这一回,我绝对不会再拒绝你。”
“表白个鬼!睡觉!”
林玦瞪着脸上写满了狡黠的南宫懿,直接一脚将他踹下床,然后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翻了个身,直接无视,安然入睡!
*
中间出了这么个插曲,可接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宫懿就在附近的缘故,林玦在后半夜却睡得无比安稳。等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林玦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有些迷茫的眼睛,透过木格子窗户,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小花园里修剪枯枝。夏日清晨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留下一圈淡淡的轮廓。
“清荷!——”
林玦眼睛亮了起来。
在西北的将军府中,陪着她一起的清荷中了迷阵,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之后就留在了刘满的府中休养。在接下来,她同南宫懿两人走的急,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没有带上她。
原以为她还有一阵子才回来,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能够在家里看到她。
“姑娘,你醒了……”
清荷看到林玦,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大剪刀,赶紧洗了手,又打了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看着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的林玦,笑道,“姑娘,先让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洗漱?我自己来就行了……”
在外面连续待了这么久,林玦已经完全不适应有下人伺候的日子了。
“姑娘,你就坐着,让奴婢来。”
清荷微笑着,不由分说的将林玦拉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开始条理清楚的帮她梳洗起来。
自从林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家中的下人也遣散的差不多。林老太太回南方之前,更是连那些家生子也都拿了银子让他们出去各自谋生。画眉也在遣散之列,所以等林玦回到林家,家里除了几个打扫和煮饭的短工婆子之外,根本就没有下人了。
“清荷,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与刘副将一起回来么?”
林玦问道。
根据南宫懿的说法,鞑子虽然已经全部击退,但清荷还要在西北待一阵子,帮忙刘满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所以她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林玦吓了一大跳。
“西北的事情也差不多了,而且他要和六皇子一道走,奴婢就先回来了……”
清荷的话里并无任何不对之处,但林玦凭着女人奇怪的第六感,还是听出了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直接用“他”来代指刘满,而不是用“刘副将”这种称呼。
“刘副将这人,还不错吧?”
林玦突然冷不丁插了一句。
清荷一愣,随后道,“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在西北受伤的时候,我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多亏了刘副将,不然,若是你有个什么……”
清荷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这情况,可是越来越不对了。
联想起之前刘满每次见到清荷总是会调戏几句,林玦的心中突然一道亮光闪过,该不会是……
清荷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然后刘满外冷心热,虽然口中不断嫌弃,但还是每天细心的照顾她,两人就这样,日久生情……
林玦越想越有戏。
脑子里的小剧场一旦打开,就没法停下来。她边想边笑,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
清荷正专心致志的为林玦梳头,一低头,却发现某人唇边竟带着迷之微笑,不由有些纳闷,便问道,“姑娘,你想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哈?哦,没有。”
林玦瞬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
清荷,“……”
她们小姐这话题转的,也太强行了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些喧闹。
门外响起林琼的声音,“二姐,宫中的圣旨来了,是给你的。”
“给我的?”
林玦愣了愣。
她现在就是闲人一个,还有圣旨给她?莫非南宫懿被通缉,她也要连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圣旨一下,她就要被抓起来关进牢里?那现在,她是不是该先逃跑呢?
可无论心里怎么想,她现在都没法逃走了。如果就这样逃走的话,那剩下的责任,不就全都落在了林琼身上。虽然林玦怕死,但这种缺德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
前来宣旨的太监是宫中总管,皇帝身边的贴心红人李德海,一看到林玦,脸上的笑容依旧,眼里却闪着让人看不清楚的光芒,看不出来他带来的到底是喜讯还是噩耗。
但林玦觉得,就凭她目前的处境,喜讯应该是不可能的。基本是噩耗,唯一期望的就是,这个噩耗不要太噩耗。
“郡主,这个圣旨,你自己看吧……”
看着她,李德海似乎有点于心不忍,便将手中的圣旨递到了林玦的面前。
林玦一脸懵逼。
在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时,接过来在面前展开看了一眼。
前面罗里吧嗦的固有字句她自动跳了过去,只看到最后两行,“撤云舒郡主封号,贬为庶人……”
撤了她的郡主封号?
“林小姐,看清楚了么?这道圣旨一下,你以后就不再是郡主了。谢恩吧……”
李德海见林玦的表情有些愣愣的,怕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便在旁边适时的提醒。
“我不是郡主了?”
林玦木木的问道。
“对呀,二姐,你不是郡主了。”
林琼赶忙伸手扶住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换成谁都接受不了。
“真的吗?”
林玦却还在重复。
“是真的。”
林琼有些难过。
这下那些人满意了吧?林家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南宫懿说的没错,以暴制暴才是这世间的真理。
李德海也有些不好受。
常年跟在皇帝身边,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像是林玦吃了亏,林家处处遭到挤兑,已经濒临破落的局面,但实际上,真正郁闷的人,却是待在宫中那个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主子。
撤了林玦的封号,就等于向南宫懿承诺,他同意了林玦与南宫懿的婚事,而更深的含义还不止于此,说明昭阳帝已经下定决心,那个位子日后的接班人,就是南宫懿。
这其实是件天大的喜事。
但这天底下,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位主子,硬生生的把喜事变成了噩耗。这道圣旨一下,都不用明天,两三个时辰后,林玦被撤了郡主封号的消息便会传遍京都。大家估计都会认为是受了正在被通缉的南宫懿影响吧?
但无论百姓会做如何推测,谁也不会想到昭阳帝心中真正的想法。这样的做法,就算是精于算计的杨皇后,也不会想到其他的层面。
果真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却全都无一例外的为林玦感到惋惜的时候,林玦的表情却慢慢的变得舒缓起来。
“二姐,你别难过……”
送走了李德海,林琼见林玦还是一人站在院子里,以为她还是没法接受,便走过来安慰道。
“我没难过。”
林玦笑道。
“二姐,其实会难过也很正常,人之常情……”
“我是真的没有在难过。”
见林琼不相信,林玦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其实不当这个郡主,挺好的。”
南宫懿是皇子的身份不会变,而昭阳帝想要重用他的决心也不会变,唯一能够变的,就是她这个郡主的称号。
既然南宫懿的身份无法改变,就算现在不说,总有一天皇帝也会昭告天下,而她想要嫁给他,便不能再拥有这郡主的封号,否则便成了兄妹乱—伦,就算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在道理上也是不行的。
所以皇帝今日的这道圣旨,表面上看似在贬低她,但实际上,却成全了她与南宫懿两人的婚事。
她不禁有些疑问。
这圣旨……真的是皇帝自愿下的么?
这怎么看,都像是某人的手笔啊。
“有圣旨到,云舒郡主看来是好事临门啊——”
维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
其实现在林家没有什么下人,大门若是没有关紧的话,伸手一推就进来了,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
维卡之所以能够进来,大概是因为刚才林琼在送李德海出去的时候,没有将大门关紧锁上的缘故。
“维卡公主既然要来,怎么也没有提前说,我也好准备个阵仗出去迎接下。”
林玦笑道。
宣旨的人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前来“祝贺”,看来最近盯她盯得很紧呢。
“我哪敢让堂堂大业国的郡主迎接呢?”
维卡也笑着说道。
语气里却带着嘲讽。
林琼站在一旁,看着两张几乎是一样的脸在互相交锋,突然后背感到一阵发凉。他的大伯林太卜,当年真的不是生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么?不然,这天底下,哪里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几乎是一模一样啊。
对于维卡,林玦感到莫名的好笑。
明知道她刚刚被撤了郡主的封号,却在聊天之中处处故意称呼她为郡主,明显就是故意在揭她的伤疤啊?
只可惜,她早就想通了,对于被撤了郡主封号这件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有伤疤可以揭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突如其来
“公主误会了,刚刚圣旨才下,我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就一平民百姓,公主前来,简直是让我们林家在瞬间蓬荜生辉。”
林玦说道。
既然维卡这么喜欢戳别人的痛处,那她就让维卡戳个够。不是嘲笑讽刺她不是郡主吗?那她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维卡一次性嘲笑个够。
“啊?”
维卡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郡主你……哦,不对,林二姑娘你是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罪才让大业国的陛下做出这样的决定么?”
“行了公主,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如果只是纯粹来闲聊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恕不奉陪。”
一旁的林琼看不下去,狠狠的打断。
“林学士这是要赶人走的意思?”
维卡回过头,目光落在林琼的身上。
“哦,我也忘了,林三少爷的翰林学士也早已被陛下给撤了,如今你什么都不是。”
“那又如何?”
林玦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
“无论撤还是没撤,这都是我们林家的家事。如果维卡公主千里迢迢的跑到我们家来,就是为了对我们姐弟表达的同情的话,我想,公主的心意也传达到了,我们也十分感激的领了。不知公主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
说完后,林玦突然有些欣喜的发现,少了郡主这层身份在束缚着,她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更加方便了。反正她现在就是市井小民。只要不发表谋逆大不敬的言论,一个外邦公主,能拿她怎么办?
被林玦这么一噎,维卡一时之间找不出对答的理由。
她今天来,本就是为了讥讽下林玦。
本以为被撤了郡主的封号,这人会消沉的大哭一场,却没有想到,少了郡主的封号,林玦变得比之前更加的彪悍跋扈,已经完全是肆无忌惮的程度了。
“如果没事的话,公主请回吧。”
林琼做出了送客的阵势来。
“你们……”
维卡公主被逼的有点着急。但她一时半会又找不出其他留下来的理由。
但如果就这样走了,那就等于是被活生生的赶走,岂不是十分的没有面子?
“既然公主对我们林家情有独钟的哈,那就留下吧……只不过我们都有点忙,家道中落,也没有钱请下人,还要委屈公主自己招待下自己了。”
林玦笑着说道。
说完后,与林琼两人作势就要离开。
“林二,你真的不难过吗?!”
维卡终于受不了,喊住了林玦,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可是郡主的封号,少了这个封号,林玦现在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小姐罢了。她难道不难过吗?
维卡认为不可能。
一定是林玦的演技太好,为了不让她知道,在她面前强颜欢笑罢了。
“我很难过啊。”
林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可难过有什么用?这是圣旨,君无戏言,难道还有补救反悔的机会?而且,有谁规定难过就一定要挂在脸上,昭告天下所有的人知道我很难过?我这样回答,公主可还满意?”
噼里啪啦的一通话,像是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打在了维卡的脸上。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林二是这样难以对付的?
*
“简直是疯子!”
回到里屋后,林琼忍不住说道。
这个维卡也真是够神经病的,还真的是特意跑来奚落林玦,真闲的没事干的话,可以直接回罗刹国,杵在这儿添乱做什么。
他突然想起维卡之前为了让林家同南宫懿解除婚约而做出的种种逼迫的行为,不由气的攥紧了拳头。老天还真是没长眼,他们只想安静的生活下去都不能,而像这样坏事做尽的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活的比谁都要好。
“先别管她。”
相对于林琼的咬牙切齿,林玦看上去倒是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刚才听维卡说,你的翰林学士也没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怪从回来之后,她就没有发现林琼有去翰林院过。她还以为是休沐,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被撤职了?
林琼一愣,随后轻咳了两声。[]
纸包不住火,果然是瞒不住啊。
“这件事情上,维卡没有撒谎。某天我到翰林院的时候,上头直接告诉我,我被撤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毕竟已经过了最初那段难过的日子,现在再提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悲伤,但林琼已经能够十分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不过是个翰林学士,撤了就撤了吧。反正我待在那儿,也出不了头。”
当时是很委屈难过,可现在再回想起来,与其在翰林院过着处处受别人排挤的日子,还不如直接出来更加自在。
这不是能不能出头的问题。
林玦在心里说道。
那些人凭什么就这样无缘无故的罢了林琼的官?林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们,为何每次都处处针对?
就算他们什么也不做,可到头来,脏水却依旧会泼到他们的身上来。
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主动出击,反正都要死,与其默默无闻的缩在角落,不知哪天就被别人害死,还不如主动出击,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就算最后的结局是死,那也得死的壮烈些。
“不过二姐,清韵郡主那件事……”
“办的不错吧?”
林玦的脸上露出些小得意。
“对方也同样是人,只要咱们反击,他们照样会措手不及,很多时候,与其等着救世主和清官出现,还不如自己采取自救,以暴制暴来的更快些。”
“所以咱们下一个目标,是维卡?”
林琼提议。
这女人实在是可恶之极,就算长了张同林玦一样的脸,还是不能阻止他对她的厌恶。
“先不急。”
林玦将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
“目前我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下手时机。”
现在时机还未到,这么快的就对维卡动手。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一排查,很容易让别人的注意里落到他们林家之类。
因为林家与维卡之间的恩怨实在太多了。而维卡不仅抢了林玦的婚事,还处处找莫须有的理由来针对林家。虽然大家都知道维卡可恶,可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她万一真的出了个什么事情,大家也都会将目光转到林玦的身上,就算没有证据,也会怀疑是林家动的手。
她不能让大家有这样的想法,就算仅仅只是怀疑,那也不行。
兴德宫里,杨皇后正倚靠在软塌上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竹简。秦王现在一旁,正细细的向她汇报一些事情的近况。
“连郡主的封号都给撤了?”
当听到林玦被撤了郡主的封号时,杨皇后正在翻书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
“娘娘你觉得,他这回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奇怪?”
经过他们之前的操作,终于让南宫懿成为了通缉犯。但林玦同南宫懿已经解除了婚约,难道就算是这样,皇帝也还不放过?
他到底是有多恨南宫懿?
“也不算是奇怪。”
杨皇后说着,目光却依旧没有从书中抬起来。
“当初林家为何会解除婚约,咱们还不清楚?那两个人的关系,岂是因为婚约没了就能断的?也许皇帝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下旨……”
“娘娘说的有理。”
秦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林家,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还是娘娘聪颖,直接从南宫懿下手,所为擒贼先擒王,南宫懿一倒下,其他人也就不成气候了。”
“你别瞎夸我。”
杨皇后抬头,看了秦王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责怪。
“微臣说的是事实。”
“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我还不了解么?从小到大,你这个喜欢夸别人的性子,就是没有改掉。”
难得看到杨皇后精致的脸上露出如此娇丽的笑容,秦王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本来想说的更多,但想到他们俩如今身份的悬殊,最终还是把那些话憋在了心里。
当臣子的,每天需要做的,只是如实的禀报情况进展就够了,并不需要有其他的情感和话题。
杨皇后见秦王不说话,知道他心中又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便也不再说话,微微掩盖了心中浮起的那一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她不喜欢秦王。
但这却并不影响秦王喜欢她。
凡是女子,对于倾慕自己的男子,总是有着奇怪的想法。一方面不喜欢他,不想与他真正的开始;但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就这样同对方断绝关系,毕竟多留着一个人,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帮手。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对方,却也要与对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林玦现在是不知道,再几百年后,世人用一个词十分生动形象的形容了被这样对待的人——备胎。
本来杨皇后对他是无感的,可他今天这样漠然冷淡的态度,却让杨皇后感到了不爽。
她都已经示好了,他难道不该巴着黏上来?
所以看秦王做出要走的样子,便问道,“王爷没有其他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秦王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该说的事情他都已经一滴不漏的说清楚了,难道还有其他?
“那算了。”
杨皇后见状,淡淡的说了句。
夏至已过,外面的天明明热的要人命,可一阵风吹过来,她却莫名的感到了冷。
疲惫感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眼前却突然浮现起当年未进宫选秀前的画面。
那时候她们姐妹两个,总喜欢跟在秦王的屁股后面,那时候他叫凌轩,还不是手握重权的秦王爷。
后来,她进宫。她的妹妹嫁给了他。
再后来,她成为了皇后,她的妹妹成为了秦王妃。
接着,秦王妃被南宫懿设计害死……
*
在皇帝下完圣旨的那天,萧太后的懿旨也接踵而至。
林玦被搞得都有些傻眼。
她才刚被撤了郡主的封号,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这萧太后的懿旨还来,她可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再给她撤了。
可出乎她和林琼两人意料之外的是,萧太后的懿旨不是要惩罚她,而是让她和林琼两人进宫,同那些皇亲国戚权臣家的公子小姐们一起读书。
可这样的内容一出来,林玦却更加傻眼了。她年纪都已满十六岁了,现在还进宫同那些未及笄的小姑娘们一起学习绣花做女红,这也太坑了吧?
“二小姐,三少爷,接旨吧……”
前来宣旨的太监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完全懵圈的林玦和林琼。
虽说当奴才的不该胡乱揣测上头的意思,可太后这道懿旨下的实在有些奇怪。前头皇帝刚撤了林玦的郡主封号,这萧太后却马上下了个懿旨,直接让林家姐弟进宫同那些天潢贵胄们一起读书。这样的动作,不是明摆着与皇帝唱反调吗?
罢了,他不过是个宣旨太监而已,揣测太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宫中最近可不太平,他还是安守本分比较好。
“所以咱们这是要进宫了?”
等宣旨的队伍离开,林琼才像是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林玦,满脸的难以置信。
且不说其他的,就单是他们俩如今的年纪,这么一大把的年纪,真的适合再去宫中同那些年轻小子们厮混么?
最关键是,他之前就已经当过六皇子的伴读,就是因为年纪渐大才进翰林院的。现在,在翰林院兜转了一圈,又要回到宫里?
“对呀,进宫就进宫咯。”
林玦笑着说道。
顶着这么一大把年纪,她还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所以绕了一大圈,她还是回到了前世的轨道里?
进宫,选秀,最后成为后宫里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
想到这里,林玦忍不住摇头。她都在想些什么啊,这辈子就算是进宫,她也不可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
林玦想的没错,她进宫待的那个地方,确实是萧太后专门为几位皇子选妃所设立的。
在里面待着的,全是来自大业国各个地方选上来的秀女,清秀,才华,高傲,温和……什么样性子的女子都有,生的各有特点。但唯一相同的是,在这些人里,每个人都多才多艺,人多,除了基本的读书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每日都以吟诗作对弹琴作画来打发消磨时光。
这样的生活,简直跟她前世一模一样,如此的枯燥无味,她哪里受得了,才待了一天,便打算偷溜了。
“你是哪里的?”
林玦正在床边收拾东西,跟她同住的一位秀女走过来问道。
今年太后准备给三位皇子立侧妃,所以秀女的数量也特别的多。
人一多,为了便于管理,就安排了两人一间。
与林玦同屋子的秀女,姓花,单名一个舞,来自江南,家境不错,从祖辈开始就是商贾,专门经营丝绸。
之所以会想要进宫,是因为家中世代经商,富足有余,可权势不足,为了扩大花家在江南织造上的势力范围,便将小女儿花舞送进宫。
此刻,见林玦正在收拾东西,花舞便有些纳闷,这才刚搬进来,怎么又开始收拾东西?
“我吗?”
林玦愣了愣。
“我是京都的。”
“京都的?”花舞一听神情开始若有所思。她听说京都的人都是财大气粗,权势滔天,眼前这女子生的清丽脱俗,气质上佳,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若是到时候皇子亲临挑选的时候,像眼前这位这样品貌的,绝对会是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住在一起也算是缘分,我叫花舞,江南武陵道人士,今年14岁,姑娘怎么称呼?”
见林玦的神情淡淡的,花舞还是自我介绍起来。
果然年轻啊……
听完她的自我介绍,林玦不由的在心里感叹道,待会儿若是让这个花舞知道了她的年纪,不知道会不会吓一大跳。
“我叫林玦,京都人。年纪比姑娘大些……”
想了想,林玦还是决定不把年龄说出来,免得吓到对方。
“那我就自作主张,称你为姐姐啦。”
花舞十分自来熟的说道。
“姐姐这是要回家么?”
看着林玦已经收拾好的东西,花舞又问道。
“哦,不是。”
林玦赶忙解释。
“我只是把琐碎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太乱了。”
看来,她得等这位开朗的室友不在或者睡着的时候再偷溜了。
听说林琼先是在上书房待了几天,后来就被派到了宫中的禁卫军里,那些禁卫全都是皇亲国戚,他一个人过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排挤。
估计被排挤是肯定的吧?但愿不要被欺负的太惨。
萧太后做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把她扔到同这些秀女一起,难道真的要她参加选秀?
正想着,有位太监走了进来,看着她说道,“林秀,太后娘娘有请——”
突然出现了太监,已经引起了其他那些秀女的围观,而当听到萧太后要请林玦过去的时候,周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些秀女看向林玦的目光里,全都带上的羡慕的神色。
花舞也不例外。
等那太监走远了些,她小声地问道,“姐姐与太后娘娘都相熟的么?”
听了这话,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因为她太老了么,怎么都开始搞不懂这些年轻小娘子的心思了。
“也许太后娘娘令我过去,有其他的事情吧……”
“是确定四皇妃人选吗?”
花舞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这话一出,其他的那些秀女们也开始骚动,全都用一种求知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目前宫中的三位皇子中,五皇子已经成亲,六皇子也已经定了皇妃的人选。唯一剩下没有成亲也没有确定正妃人选的,就只有四皇子了。
这四皇子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深受皇帝宠爱和器重,日后的前景不可估量。所以这些秀女们的首要目标便是那四皇子。
这回听萧太后独自召见林玦,有这种心思的小娘子们心里便有了计较,莫非这四皇子妃人选已经内定了?
感受到周围其他人的目光,林玦心中知道这群人肯定是想多了,便笑了笑开口解释道,“当然不是了。”
她本来想说的更多,但看到这么多双求知欲爆棚的眼神,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自己少说点为好。毕竟这儿是皇宫,多说多错,还是乖乖的闭嘴为妙。
等到了慈安宫,林玦才发现珮喜长公主也在。她一看到林玦,眼睛就红了,“云舒让你受委屈了……”
“让公主担心了,我不委屈的……”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珮喜长公主却一把抱住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皱着眉头说道,“你看看,还说不委屈,下巴都瘦的变尖了。也不知道皇兄是怎么想的,我收一个干女儿,也触到谁的霉头了吗?那她还管的真宽……”
林玦知道珮喜长公主一向与杨皇后合不来,便只是微红着眼睛,默默的听着,不敢多发表意见。
“珮儿,隔墙有耳,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萧太后提醒道。
茵妃和宏远两人死了之后,这后宫里就只剩下杨皇后一家独大。如今在这宫里,到处都有杨皇后布下的眼线,就连她这座慈安宫也不例外。
而且相对于表面上惹事的茵妃,杨皇后所实施的手段都是阴的。若是得罪了杨皇后,也许早晨出门还是好好的正常人,晚上回家睡一觉却就莫名其妙的挂了。
“我就要说!难道她还敢对我动手吗?”
珮喜长公主有些恼火。
她就搞不明白了,那个姓杨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皇帝在这么多的后宫佳丽中独独挑中了她?!
不是说深爱着仁兴皇后吗?怎么又可以这样宠溺着其他的女人。看来这世间的男子大抵都是如此,嘴上说着万般喜欢,一转身却就把同样的话说给了其他的女人听。
“好啦珮儿,咱们今天特意把云舒叫过来,难道就为了让她听你发牢骚吗?你看,都吓到人家孩子了……”
萧太后有些无奈。
珮喜长公主从小到大没遇到多什么大的波折,又与驸马恩爱有加,家中甚至连妾室都没有,这样的环境,导致了她直率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怕得罪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遇
珮喜长公主被萧太后这么一说,才突然反应过来林玦还在,赶紧改口说道,“对对对,母后说得对,我这一生气差点都忘了,云舒还在这呢,咱们今天的主题主要是云舒。[.超多好看小说]”
听她这么说,林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主题是关于她?这又要玩什么?
“云舒啊,你也知道了吧,这回和你一起的,都是推选进宫的秀女……”
萧太后缓缓地开口。
“你是不是觉的有些奇怪,为何哀家要让你同这些人住在一起?”
林玦点头。
她不是奇怪,她简直是太奇怪了。
“母后这是想让你成为真正的皇家人呢——”
珮喜长公主见林玦依旧是一脸懵逼的模样,便笑着解释道。
林玦愣了一下。
随后瞬间意识到她话里的不对劲。
真正的皇家人……
这是种啥子的概念?
什么叫真正的?难道说……不会吧?
想到这里,林玦硬着头皮答道,“云舒不是很懂……”
萧太后见她有些羞怯的模样,不由笑着解释道,“你听珮儿瞎说,每年秀女进宫,咱们这儿都会请先生来教授各种课业,哀家让你进宫来,一是想让你同能够学点东西,二来也打发点时间……不过呢,最重要的还是要经常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听到萧太后这样说,林玦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吓死了。
果然还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
还好是虚惊一场。
萧太后说完,又拉着林玦闲扯了一会儿,这才让她回到储秀宫。
“母后,咱们的打算为何不直接跟云舒说?”
待林玦走后,珮喜长公主有些不解的问萧太后。
皇帝莫名其妙下令撤了林玦的郡主封号,这是皇家亏待她的,萧太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林玦。
正好遇上三年一次的选秀,就想着让林玦也加进来。凭她的品貌,正妃没有办法,当个皇子的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当不了郡主,若是能够当个皇子的侧妃,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变相弥补吧。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啊?”
萧太后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家脸皮薄,你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个,这要让人家怎么回答你?”
珮喜长公主自知理亏,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过母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舒今年17了吧?”
十七岁的年纪,却依旧还待字闺中,确实有点大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唉……”
萧太后忍不住叹气。
“还不是都给那南宫懿耽误的?”
若不是早早的同南宫懿定了亲,或许林玦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我看老六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两个人也相配,可惜的是,有那个女人在……”
珮喜长公主若有所思。
萧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老六的侧妃是谁,她并没有权力决定。”
*
御书房。
昭阳帝的面前堆满了从各地汇上来的奏折,他才刚拿起来看了几眼,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闯了进来。
“事情办好了?”
皇帝继续看他手中的奏折,头也不抬的开口问道。
“差不多。就等着陛下收网。”
南宫懿一身暗黑色夜行服,站在那里,淡淡的答道。
“朕现在还不想收网。”
昭阳帝一边用御笔在奏折上写着批语,一边说道。
南宫懿没有再说话。
反正他已经按照皇帝所说的把事情给办好了,至于他要什么时候收网,什么时候对那些人动手,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现在关心的是——
“为何太后把林玦召进宫?”南宫懿问道。
他现在关心的是这个。
“大概是觉得朕撤了她的郡主封号,皇家对她有愧,太后想要弥补吧?”
“和那群秀女住在一起?”
皇帝的回答太过于笼统,南宫懿并没有这么容易就相信。弥补的方式那么多,为何却单单选了让她进宫这一种,而且还是进宫同那群秀女在一起。这样的做法,让别人想不怀疑都不行。
“你不必担心,朕都已经撤了她郡主的封号,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昭阳帝将手中的奏折放到旁边,抬起头来看着他。
眼前的人果决、冷血,为达目的甚至连自身的性命都能豁出去。可惜的是,就如同他当年一样,如此冷血的人,却还是没法跳脱出一个情字。
其实李德海说的没错,南宫懿与他当年真是太像了,就连对所爱之人的感情也一模一样。
“那我先走了。”
事情已经办完,再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意义,趁现在天还没亮,他还想去储秀宫那边去见见林玦。
昭阳帝听到南宫懿说要走,忍不住眼神一暗,这混小子,每次都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留下来多说两句话会死?
明明心里比任何人都想让他多待一会儿,但昭阳帝的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行,你先退下吧。”
看着这两人的别扭样,一旁的李德海忍不住在心内摇头叹气,这又是何必呢,这两个人,这样的性子,说不是父子简直是没有人相信!
*
萧太后聊的有些久,等林玦回到储秀宫,都已经到了熄灯的时候。
同屋的花舞已经躺下了,听到有动静,又重新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回来啦?”
看到林玦,她压低声音问道。
“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林玦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没吵到呢,我也是刚躺下。”花舞笑着答道,随即目光又全部落在了林玦身上,“这么晚了,我还以为太后留你在慈安宫过夜呢……”
今天下午,在林玦走后,这群女孩子们便聚在一起聊了半天,在各自发表完观点,又交流了一下经验之后,最终总结出来的结果是——无论萧太后这回宣林玦去是闲聊还是谈正事,都说明了她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这样的结论一出来,让众人顿时危机感四伏,尤其是那些有心想要在宫中谋些东西的小娘子们,更觉得有压力。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让与林玦同住的花舞晚上来打探打探消息,摸清楚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太后是金贵之躯,慈安宫哪里是我这样的市井小民能住的。”
林玦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对花舞每次都要探听私隐这种行为有些不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又不是太熟,像这样一味的探听别人的事情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太后娘娘单独宣姐姐你进宫了呢……”
“明天是不是还有花艺课?”
见花舞还在不依不饶地拉着她往下问,林玦赶紧换了个话题。
“嗯,是的,明天来授课的听说是当年教授过珮喜长公主的——”
“那可要认真听呢。”林玦微笑地看着她,“明天有课,咱们早点休息吧。我去换身衣服……”
说罢,不管花舞脸上作何表情,她径自走了出去。
沐浴更衣的地方与她们的屋子隔了一个小园子,夜色已深,整座储秀宫静谧一片,林玦手里拿着衣物,夜风袭来,白日的燥热消散不少,顿也觉得舒适异常。
正走着,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挺挺地朝前面扑过去,林玦有些郁闷的皱眉,这地方全是青石板路,这一扑,肯定是要摔个狗啃泥,这一摔个狗啃泥,她的脸绝对会淤青,脸一淤青,明天的花艺课也就不要上了……
咦,这样想起来,似乎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可还没有等到她摔到地上,却撞进了一个……呃,略带着温暖的怀里。
一声略带着戏谑的轻笑从脑袋上方传来。
林玦瞬间警觉,因为从声音上判断,对方是男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不是宫里经常遇到的太监公公们!
一想到这个,林玦赶紧从那个怀里挣脱出来,连连后退了几步,然后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线,勉强看清了对方的脸——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媚眉眼浓密,鼻梁高挺,唇形绝美,就只静静的站着,就体现着高贵与优雅。
“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走可不大好?”
林玦都还未开口,对方却先恶人先告状。
“这儿是储秀宫,我在这儿很正常。”
就算是大半夜,那也是正常的。相反,你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你是这回入宫的秀女?”
对方似乎有点惊讶。
但林玦完全不理解他为何要惊讶。这儿是储秀宫,出现在这里的,除了秀女,还会有其他人吗?
“不是。”
林玦淡淡的挤出两个字,转身打算离开。
本来按照常理,在全是女子的储秀宫出现了男子的身影,她应该大叫的,至少得跟其他人说一下。但转念一想,便也作罢,如今这宫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万一对方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身份背景呢?她还是不要去淌这趟浑水了。
“那你是什么人?”
对方显然对她来了兴致。
“宫女?还是嬷嬷?”
问到后面,话里夹带上了一丝戏谑。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秀女
“嗯,差不多吧。[.超多好看小说]”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林玦一心想要快点结束两人的谈话,便含含糊糊的答了几句,打算蒙混过关。
在这宫里,能少与一些人扯上关系就少扯一些,能少得罪一些人就少得罪一些人。等待到这些秀女选完,她也就能全身而退了。
说完后,见对方有些愣住,便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连衣服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拿,直接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四皇子看着一瞬间消失无踪的林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抬腿离开,却发现地上散着几件衣物。
弯腰拾起,拿在手中看了看,不由觉得好笑。刚才是他看眼花了么?怎么如今宫里竟然有这么年轻的嬷嬷,他怎么没见过?
*
林玦被这么一吓,沐浴更衣的兴致也少了一大半,等走到屋子,才发现她刚才拿出去换的干净衣服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心中无奈,便也懒得再回去找,随便再拿了一件衣服出来换下,洗了个脸,就这样囫囵的躺下睡觉了。
因为心情不佳,导致她这晚睡得极度不安稳,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等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刚合上眼不久,却悲催地发现天亮了。
外面开始骚动起来,与她同屋的花舞也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梳洗。
等她梳洗完毕,见林玦还像个死鱼一样在床上躺着,忍不住走上去叫了声,“林姐姐,时候不早了,该起来了——”
林玦其实是知道天已经亮了,也知道是到了该起来的时候,但她就是不想起来,正睡得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花舞在叫她,下意识地转了个身,睡眼迷蒙地看着她,“你先去吧……我今天就不去了……”
太困了。.
花艺课什么的,她就算了吧?
“可是林姐姐,今天是第一天……”
花舞有点担心。
这是她们进宫之后,上的第一堂课。据说在上课的过程中,会有皇子前来旁听,若是在这过程中能得到皇子们的亲眼,接下来的选秀也差不多是走走过场了。
所以为了这第一次课,她们每个人都细心准备了很久。
可这林玦,不仅一点都不在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床上睡大觉,如此反常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林玦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次简单的不想去上课的行为,却引发了花舞一堆的想法。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的眼前突然浮起萧太后的脸来,人家特意让她来学点东西,可她却挺尸在床,这样看来似乎有点不大好。
又纠结了一会儿,睡意却开始全无,想了想,还是起来简单的梳洗了下,赶到教授花艺的璃秀宫。
等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那个所谓资深的女老师已经在上头开始教授如何插花。
所有前排和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都被坐满,林玦随便找个了最后靠角落的位子坐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
*
这边年轻貌美的秀女们正在上课,那边昭阳帝却在旁边的宫中大摆宴席,为从西北城回来的六皇子等人接风洗尘。
也许是因为打败鞑子的缘故,皇帝今日的心情大好,酒酣耳热之际,便同坐在旁边的杨皇后聊起了六皇子凌墨的婚事。
“皇后,咱们老六年纪也不小了,亲事是不是该抓紧些呢?”
“皇上说得对,不过墨儿可是有定了亲的,改天还望皇上跟李丞相说说,别不舍得女儿,赶紧嫁过来啦——”
杨皇后半开玩笑地顺着昭阳帝的话往下说。
昭阳帝笑着点头,确实,同李丞相家的女儿亲事定了这么久,如今凌墨也算是功成名就,是该把这门亲事给提上议程了。
“父皇,据说隔壁璃秀宫正聚了一大堆的新晋秀女呢,要不我们几个过去看一眼?”
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皇子在底下提议。自从娶了司徒嫣之后,他便彻底地告别了莺歌燕舞的生活,就在大家以为他娶了个天仙回家后改邪归正的时候,现在突然又提出这样的话来,众人不由地感慨,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五弟似乎对这秀女十分的感兴趣啊?”,坐在一旁的四皇子笑道,“难道就不怕被咱们的司徒皇妃知道家法伺候?”
“我这是为了你们!”,五皇子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他转头看着四皇子说道,“尤其是四哥你,到现在都没有给着落,我这个当弟弟的,替你着急啊……”
“老五说的对,老四你也别成日的东挑西选,也该是时候将亲事定下来的。”
昭阳帝破天荒的没有因为五皇子的口无遮拦而发怒,而是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可见他今日的心情,真的是特别的好。
“是呀,曦儿的年纪也确实是到了呢……”,杨皇后也在旁边附和,五皇子的母妃死得早,但这位四皇子,亲生的母亲可还在宫里,赵贵妃的权势和后台不比她这个当皇后差,所以平日里,杨皇后除了见面的基本寒暄之外,根本就没有同凌曦有什么交集,但今天赵贵妃不在,皇帝的心情又这么好,她怎么样也得顺着这话匣子说两句,就算做做表面的功夫也好。
“父皇,母后,要不我们几个先过去一睹芳容?”
比起在这儿听两位上了年纪的皇帝和皇后说客套话,五皇子显然对隔壁离秀宫里面的那些秀女更加的感兴趣。趁着皇帝心情好,他便大着胆子提议道。
“去吧去吧……”
见他这副样子,昭阳帝有些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语带宠溺的答应了下来。
*
夏至已过,就算有冰盆镇着,宫中白日的温度还是很高。
前头正在认真的讲着课,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着,边听还边摆弄着摆在面前的花束,细致的将那些堆在面前的鲜花插进青瓷花瓶里。就林玦,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热到一丝风都没有的小园子,思绪越飘越远,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当三位皇子从后面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林玦靠在窗边打盹的模样。
“那女的倒是挺有趣……”
四皇子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刚开始看着有些眼熟,细看之下,突然发现她就是昨晚上在储秀宫碰上的那个有些奇怪的女子,不由觉得好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花艺
果然是秀女吧?
昨天竟然还骗他说是嬷嬷!
“呵,她一直都挺有趣。[.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五皇子笑着说道。
“你认识她?”
四皇子感到了惊讶。能被五皇子知道的女子,除了那些烟花之地的青楼姑娘之外,多数都是京都中有名望人家的女儿,若是这样说,他也应该会认识。可眼前这个女子,他却似乎从未见过。
“四哥你不认识?”
五皇子同样感受到了震惊。
这老四,难道是长期待在宫中呆傻了吗?连大名鼎鼎的林二也不认识?就算林二不是认识,那那个同她生的几乎一样的维卡公主应该也有见过吧?
难不成他,连维卡公主也没见过?
“那你见过维卡公主么?”
见四皇子一脸茫然的模样,五皇子又问道。
不过看他这样子,估计也是没有见过。
果然,四皇子的回答印证了他的想法。
五皇子看着他一脸笑的一脸无奈,一回头发现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六皇子凌墨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便心生调侃之意,笑道,“这个啊……四哥你若是想知道的清楚点,还是问六弟比较好。”
“六弟,这个跟你还有关系?”
四皇子看着凌墨,一副“我没有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五哥的话还能当真?”
凌墨笑了笑,将目光从不远处收回来。
他实在搞不懂这上头两个人的想法。先是皇帝撤了林玦的郡主封号,然后太后又下了道懿旨让她进宫,跟这些从天南地北汇聚到这儿的秀女一起,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基于什么的样的考虑?难不成,是想要让林玦也跟这些秀女一样,参加宫中这回的选秀?
他们这样做,南宫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他如今是个被朝廷通缉的罪犯,但那个人,只要他想做些什么,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的了。
“哎哎,快别说这个了,你们看,坐在第二排穿着浅黄色衣裙的那个女的,看上去还不错……”
五皇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些年轻的秀女给吸引走了。
凌墨,“……你对得起司徒嫣吗?”
“六弟,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干嘛,我只是看看,我这是在帮你们物色,特别是在帮四哥物色知道么?真是。”
五皇子说的一脸义正言辞。说完后,又继续将目光放在那群秀女之中搜寻了。
“五弟你还是不要为我操心了。”,四皇子笑着打趣,“你选出来的,我哪里敢要。”
“四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选出来的你不敢要?”
五皇子一脸的不服气。
三个人正在后面闲聊,突然有个秀女听到声音转了过来,一看到后面站在三位器宇不凡的年轻公子,联想到这儿是在宫中,便瞬间联想到了皇子,也就是这回她们要飞上高枝中的那三个“高枝”。
这样一联想,顿时精气神上来了不少。
就在她准备积极表现的时候,其他几个人眼尖的也看到了站在后面正“欣赏”着她们的皇子,本来就已经十分的认真听了,现在却显得更加认真。除了听之外,还频频的提问。课堂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正在讲课的老师正讶异气氛为何变得活跃,一看到后面所站的人,瞬间了然,便也不说什么。
本来啊,这些课程也只是个幌子,关键是让这些皇子相看。而且她并不想得罪坐在底下的这些人,保不准到时候这里面就会出现几个杨皇后那样的人才呢。
当然了,在这些人里……她看了看依旧靠在窗边昏昏欲睡的林玦,不由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怪皇帝会撤了她的郡主封号,实在不是个能成气候的主儿。太后的良苦用心,花在她身上简直是浪费了。
“有关插花的技巧,我刚才也都说过了,现在就由大家来表现一下。看看哪位同学做的最好……”
老师十分的会做人,见三位皇子全都来了,便打算玩一个互动的游戏。
“这样吧,待会儿呢,就由三位皇子做评审,来评出插得最好的作品,大家觉得怎么样?”
那些秀女自然是一致说好。
但轮到了三位皇子这里,就只有五皇子一人觉得这样的互动还不错。
“你觉得不错,你自己上去!”
四皇子一脸漠然。
“诶?四哥你别这样吗?女子又不是敌人,你搞的这么严肃做什么?”,五皇子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搞的你不娶亲生子一样?”
“老六,走了……”,将四皇子不动,五皇子又伸手去拉站在最外边的凌墨,“走啦,咱们可是皇子,只是当个评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边说,边伸手开始推身边的两尊菩萨。
而这个时候,林玦却依旧还浑然不觉的靠在窗边打盹。
梦里的事情特别的好笑。
她梦到南宫懿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给她,好大的一桌子,上面的每一道都是她喜欢的菜品。可当她坐到桌边的时候,才悲催的发现,桌上根本就没有筷子,单单靠手实在是不雅,没法,她便下桌去拿筷子。
等拿了筷子过来之后,却发现桌子太高,菜与她的距离太远,她需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够得着,可在桌子的旁边,却没有椅子。一张都没有。
林玦无法,只得又重新折回去搬椅子。
等她搬了椅子过来之后,却再次悲催的发现,她又把筷子落在放椅子的地方了,无奈,再一次继续折回去拿……
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她全身上下大汗淋漓,却依旧没有吃到桌上的东西,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
“坐在角落的那位同学,你的花呢?”
林玦还在梦里大汗淋漓,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的花?
她一大桌子菜都吃不到了,谁还管得了花啊……
“这个人,还真是有趣。”
四皇子看着从梦中被叫醒后一脸茫然的林玦,忍不住再次感叹。(.无弹窗广告)
旁边的五皇子正聚精会神的与上前来献“参赛作品”的秀女聊天,听到四皇子的话,不经意的突然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他这位四哥觉得林玦这样的有趣,那他还是晚一点告诉他林玦的真实身份吧?
不然,在下一刻,四皇子估计就不会认为她有趣了。
“你插的花呢?”
老师看着一脸懵逼的林玦,顿时有些无语。像她这样的,如果不是几位皇子在,她完全可以不用去理会。但现在三位皇子亲临,还当上了评审,她当然还是要顾及一下。
“插花?”,林玦惨刚刚从梦里惊醒过来,一脸的疲惫,听到这么问,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哦”的一声,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面前的一堆花全插进了青瓷瓶里。
然后一脸笑眯眯的将青瓷瓶拿在手中晃了晃,“先生,我插得花在这里。”
五皇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也才随意了吧?
可就算是这么随意,他还是已经下定了决定,今日插花的最佳,就给林玦了!
凌墨也有些无语。
不知道为何,在今日林玦的身上,他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林二小姐的影子。
当初他以为林玦是个无才无德的人,所以才会处处表现的毛手毛脚,但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才真正的发现。她不是无德无才,她可以很聪明,也可以很有才华文气。只是看她愿不愿意表现出来,看这个对象值不值得她去展现。
看来,这个选秀和宫中生活对于她来说,是真的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到她连一点小心思都懒得浪费在这上面。
“既然完成了,那就拿给三位皇子审评吧……”
老师一脸无语,连对她多说两句话都不愿意。
可直到这时,林玦才真正的注意到,坐在最上方的三个人。
六皇子,五皇子,还有——采花贼?
坐在最中间的,难道不是昨晚上到储秀宫的图谋不轨的采花大盗吗?怎么也坐在上面?等等,刚刚老师说三位皇子……
三位,除了六皇子和五皇子,那这剩下的一位……
林玦吓到了。
虽然她进宫的次数不多,但宫中几位皇子她还是有见过的。就只除了一位,就是常年待在自己的寝宫,极少外出,也极少参加宫宴的四皇子!
她没有见过四皇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四皇子。那个屡次派杀手去暗杀南宫懿,想将他们两人赶尽杀绝的四皇子!
她一直以为如此阴暗的人,应该是个凶神恶煞才对,可今日一见,却是位俊秀不凡的美男子。不过,无论他到底套着什么样的皮相,都抵不了他那无恶不作的本性。简直是可恶之极。
四皇子还处在对林玦的满心好奇之中,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已经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大恶人模样,见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忍不住唇边浮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来。
昨晚上的衣服都还在他这里,到时候可以找个机会戏弄一下这个人。
林玦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将自己插得花放在了三位皇子面前。她那瓶子里的花,不能算丑,但更不能算是好看。反正就是胡乱一把抓,然后再一把的插进青瓷瓶里,看上去参差不齐,跟其他人的比起来,确实显得太豪放了一点。
“这是你的?”
五皇子满脸戏谑的看着她。
“嗯。”
林玦回答的一脸云淡风轻。
坐在旁边的四皇子看着她插的花,差点笑出声来。这得是多没有才情的女子,才会把好好的话插成了这副样子?
林玦也注意到了他那有些讥讽的目光,回头淡淡的瞥了四皇子一眼,发现某人正抿着嘴,似乎在极力的憋笑,顿时满脸不爽。
她的花有那么丑吗?
咳咳,好像是有。
不过,不管三个皇子怎么想的,在林玦看来,反正她已经完成了老师的任务,接下来的事情就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就又可以回到角落里去好好的再打个盹儿。
刚才那一张桌的菜品她一口都没有吃到,说不定现在再睡做梦的话,能够吸取经验和教训,从一开始就把筷子和椅子准备好,不丢三落实的话,肯定肯扭转对她不利的局面,顺利的吃到那一大桌的佳肴。
“这个就是与你同屋的?”
林玦在众人的面前走过,与坐在中间靠前的花舞打了个招呼。这简单的招呼,却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坐在花舞旁边的女子看着林玦,若有所思的问道。
“对呀。”
花舞笑着压低声音。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有她这样完全不放在心上的秀女吗?”
“不懂。”
花舞摇了摇头。
她本来是想好好的打探一下的,只可惜,林玦的嘴巴严密的很,她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就在众人谈话闲聊的当口,五皇子宣布他们三个已经评审结束,可以公布比赛结果了。
一听到这个,各位小娘子们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万一没拿个名次,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兴奋的是这些结果既然是三位皇子评出来的,若是能拿个第一名,就说明他们三人对这个十分的满意。
一旦引起他们的注意,并让他们夸奖做得好的话,那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是那个人得到了几位皇子的好感,一旦得到好感,那结果,可就与普通的秀女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三个人将大家的作品细细的看了一番,发现在场的诸位都是才艺高超的人,相比之下,我们几个人倒显得十分的无才无德。”
五皇子作为代表开始发言。
林玦看着他那一副假正经的模样,便有些想笑。
不过,既然是司徒嫣最后选择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吧?只不过,这过人之处,她这个凡夫俗子,没有看出来罢了。
“我们几个看过一遍之后,觉得这几个人的作品都很好……”
五皇子开始念名字。
经刚才这么一打岔,林玦的睡意消散了许多,现在就算回到原先的位置上,也没法马上就入睡。既然没法入睡,那就花点时间看看这三位乌龙皇子能评出什么样的东西来也不错。
反正她由始至终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这些年轻的小娘子们为了这些东西争得头破血流,曾经她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跳出来看,却不禁有些怀疑,这些东西,真的值得她们这样拼吗?
“但是,经过我们一致的推选,我们认为——”,说到这里,五皇子特意顿了顿,然后透过人群,将目光落在林玦的身上。
林玦一愣,瞬间顿觉大事不好,这几位乌龙皇子,该不会要让她今天出丑到底吧?
果然,五皇子接下来的话让林玦差点直接晕倒,“虽然大家的花艺都不错,我们几个商量之后,认为林姑娘所插的花,尤其的引人注意,所以决定今天花艺的最佳授予她——”
话音落下,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朝林玦射了过来,大家先是嫉妒和羡慕,待看清林玦所插花的模样后,那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的转变成了嘲笑。
也真是人才,简简单单的一个插花,竟然能插成这样。
“好,既然几位皇子们都对林秀的花艺赞赏有加,那现在就由咱们今天的花艺最佳上来给咱们说说插花的心得……”
老师十分知趣的见缝插针。
林玦差点晕倒。
这不是明摆着要她丢脸吗?早知道就不该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丢脸的?
“林秀,别不好意思,赶紧上来给大家说说吧?”
五皇子一脸看热闹的提议。
林玦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此重大的恶行,她如果不告诉司徒嫣,她的姓就反过来写。
一旁的四皇子也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明晃晃的看好戏神色。
六皇子相对好一点,但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低头,林玦明显的看到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是在极度强忍着笑。
林玦,“……”
这群乌龙皇子,她就知道遇上这些人准没好事。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样“看好”她,那她自然是不能辜负这群人的期望。不就是让她上去讲一下插花的心得吗,那就说呗。
所以她径自走了上去,站在大家的面前,把她自己刚才那个乱七八糟的花瓶放在前面,将里面的花全都倒了出来,环顾了下四周,开始落落大方的讲起来。
其实,就在刚才,她还未开口,刚一站上去,就被底下无数道目光刺的快要窒息。好在她心理素质好,不然换成一般人,根本就站不住。
不由在心内感慨,最毒妇人心,果然是不假。
这无冤无仇的,都能恨成这样子,若是有什么仇恨,那不得直接把人给生吃了?
“……其实,插花不论插什么风格,都要注意花与花,花与叶,主花与陪花之间的关系和颜色。花与花要大小相兼,花与叶要叶扶花,花依叶……”
林玦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姿态优美的将杂乱的散在面前的鲜花一点一点细致地插进那青瓷大肚花瓶里。
“插同种花要大小相兼,开花、半开花和花蕾相互搭配穿插,并尽可能避免使用已经开足和花期短的花,防止陈设上去好景不长……”
说着,她用剪刀轻轻的减去了手中一支花的花茎的一截,然后插进了青瓷瓶中。
“插花的时候呢,一定要突出主题,说的通俗点,也就是一瓶之内只能选一种美丽娇艳的花,否则没有了主次,就会显得杂乱。就像我刚才那一瓶一样。”
说到这里,林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本底下的目光全都是嘲讽和看好戏的模样,但现在,大家却渐渐的安静下来,开始有些认真的听起来。
因为大家越往下听,就越发现一个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那就是林玦现在给她们讲述的插花技艺,并不比刚才那位专门给皇家公主们教授花艺的老师差,不仅不比她差,两人相较起来,林玦还似乎要好一点。
这样一来,就算再怎么不屑,眼里的神色却不约而同的变了样子。至少不再是刚才的不屑于嘲讽,全都变成了……嫉妒?
四皇子静静的坐着,在看林玦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神情,幽深曲折,像是一道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光束,极力的想要将林玦给穿透。
相较于四皇子的惊讶和疑惑,凌墨却要淡定的多。这又不是林玦第一次这样出人意外。他早就知道,林玦会表现的差,那不是因为她的能力,只不过是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屑于表现罢了。
就像刚才的插花,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愿意在上面花心思,所以才变成了那副模样。而现在,面临着在众人面前丢脸和出丑的危险,而为了化解这样的危险,她不得不将自己的能力展露出来,化解尴尬。
想到这里,六皇子突然感到一阵遗憾。
为何当初,他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是因为那个时候,林玦老是缠着他,演技差,却又喜欢装成各种偶遇邂逅,每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粘着他,想尽法子与他说上话。
当时,每天被一个这样的人跟着,他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厌烦,再加上因为林玦的无才无德,导致他也被其他的人耻笑,对于她就更加的烦了,根本就不想同她有任何的接触,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嫌恶,更不用说去了解了。
很多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摆在眼前的,都觉得无所谓,可一旦失去,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东西也是个宝贝。可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追悔,什么也挽回不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插花?”
花艺课结束后,林玦正准备离开,却被从旁边蹿出来的四皇子拦住了去路。
“当嬷嬷的人,什么不会?”
林玦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由于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她对眼前这个所谓的四皇子,真的是一点好感也无。相反的,是满心的厌恶和恨意。
阴狠狡诈如此,也真是世间罕见。
“你是哪里的?”
四皇子确实对她特别的感兴趣,面对林玦的“好脸色”竟然还能继续接着往下聊。
“哪里的很重要吗?”
虽然从小到大就有人告诉她,与人相处要有基本的礼貌和仪态,但面对这个人,她实在做不到基本的礼貌。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从来没有遇上一个态度如此恶劣的女子,四皇子心中有些恼,但却又觉得有趣。毕竟,常年在宫中的生活,平淡的日子,早已让他心生厌倦。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这样同他抬杠,对着干了。
“那你去查。”
反正你什么都能查得到。
林玦有些不耐烦。
本来混在这般秀女里就已经容易让人往别处去想了,所以她在平常尽量避免同这些天潢贵胄有任何的联系,就像是今天,碰到五皇子和六皇子,她也没有过多表现的同这两人熟络的样子。就是担心会扯出什么不必要的闲话来。
这下可好,这个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拦下了她,还单独聊了起来,这不是给她拉仇恨么?
就刚才这么一会儿,就有无数道犀利的眼神像利箭一样朝着她射过来,如果再这样站下去,林玦有预感,她可能会直接被穿透!
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直接转身扭头就走。
这儿的是非有多可怕她总算是见识到了,昨天不过是单独去了一趟萧太后那儿,回来就被众人轮番审问了半天,今天如果公然与最炙手可热的四皇子单独聊天的话,那还不知道得被传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这一回去,她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保命要紧,还是赶紧撤吧。
就在林玦夹着尾巴打算不顾一切溜走的时候,却冷不丁听到某人带着轻笑的话从身后传来,而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被周围还未散去的人听到,“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别忘了,你的衣服还在我这儿呢……”
啪嗒。
林玦左脚拌右脚,一个不稳,差点摔在了地上,好在她平衡感好,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子。稳住后,刚往前走了两步,却不知道是谁故意伸了脚出来,被这么一拌,林玦再一次的,整个人直接脸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园中小径全是由青石板铺成,在摔下的瞬间,林玦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烛。
这一下,估计是不轻。她的额头,就算不出现包,也是要淤青一块的。果然是祸躲不过,昨晚躲过一劫,今天却招来了更大的祸。
这一回,她没有再落到什么人的怀里,而是真真切切的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光洁的额头,铿锵有力的撞到了青石板上,就连发出的声音,都让林玦感觉到疼。
周围毫不意外的传来了嗤笑声,还有某种计谋得逞的窃窃私语声。
又是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林玦并不陌生。
相反的,她还十分的熟悉。
当时,刚刚重生到林二小姐身上时,她每天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所有人都欺负她,看不起她,嘲笑她,鄙视她……
直到现在,她也还是搞不懂,为何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呢?难道说,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就一定要形成以某人为中心的小团体,然后由着这样的小团体来欺负欺压某个人?真的要这样吗?
“阿玦,你怎么又摔倒了?”
久违的声音传来,林玦木木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朝着她走来的某个人。
——司徒嫣盈盈地朝她走过来,依旧是一袭白衣,就算是已经嫁做人妇,但她的出现,还是让周围那些人瞬间变得暗淡无颜色。
“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懒,摔倒了就直接躺地上了?”
说话间,司徒嫣已经走到了林玦的面前,俯下身,伸手将已经因为过于震惊而愣住的林玦,从青石板地上拉了起来。
接着顺手替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泥土,然后又十分认真细致的查看了她额头上的伤,好在只是沾上了点土,发红了一些,并没有淤青。看到这里,司徒嫣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留下伤口……”
说完后,她又将目光投到已经走远的五皇子身上,叫了他一声,声音不大,却正好能够被五皇子听到。
花艺课结束后,五皇子有些兴致缺缺的,而六皇子也是满腹心事的模样,两人突然间有些惺惺相惜,心情既然不佳,便也没有心思在此地久留。
此刻已经走到园外的五皇子听到有人叫他,而且从声音上判断,还是司徒嫣的,吓得赶紧抛下六皇子,又重新奔了回来。
五皇子本来还想在众多年轻的小娘子面前显一显威风,重振下当年的风采,可一看真的是司徒嫣等在哪里,瞬间整个人矮了半截,也顾不上周围的那些人,开始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一副十分狗腿的模样。
“今天出门前,我不是交代你要好好的照顾阿玦吗?你看,她竟然被欺负成这样?”
说着,意有所指的将目光转到旁边站着看热闹的那几个人身上。
“咦?怎么会在这样?”
五皇子不由皱眉。
他一向吊儿郎当,别人的话无所谓,但司徒嫣的话,却不得不听。
“阿玦怎么了?怎么摔得满身都是泥?”
林玦,“我不小心被绊了一跤……”
至于是谁,她现在突然懒得追究了,反正摔得也不是太严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屋子好好地洗个澡是正点。
但司徒嫣却没有像林玦这么好说话。
她给五皇子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走到了站在旁边那六个看热闹的秀女面前,微微一笑,道,“热闹好看么?”
司徒嫣面带微笑,但在无形之中,却给了那些人莫名的压力,原本因为计谋得逞的喜悦,早就被这无形的压力冲散的差不多了。
正打算走,司徒嫣却抢先一步,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都这样了,再心虚,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所以其中有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便也微笑的开口道,“五王妃怕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在看热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连环噩梦
“那几位妹妹这样站着,是看笑话么?”
司徒嫣脸上的笑意更浓。(.无弹窗广告)
像是在说一件十分无关紧要并且好笑的事情一般,但实际上,她微笑之下所带来的压力,只有这几个面对她的秀女们才能真切的感受到。
“我们不是……”
几个人还想解释。
但话还未说完,五皇子却走了过来,看着司徒嫣说道,“行了夫人,你就别多说了,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因为这件事,本来有一部分已经走远的人又折了回来。渐渐的,周围开始聚了好些的人。
四皇子还站在原地。
静静的看着林玦那边说发生的事情。
他觉得还挺有趣。就这小小的秀女之间,竟然也会冒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还有人使小阴谋,简直是让他大开眼界。
所以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这江湖,无论大小,里面的水都还挺深。
不过,有一点令他还挺意外的,这林秀竟然还同司徒嫣交好,她到底是谁?
“夫人你和林秀先走吧。”
五皇子说了一下,见司徒嫣还站在原地,便又说了一句。
司徒嫣会意,便拉着林玦,两人朝园外走去。众人以为一场闹剧就这样散了,但没有想到,五皇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吃了一惊。
他看着那六个年轻的秀女一脸认真的说道,“鉴于你们几个表现的这么好,我决定了,让你们进五皇子府,全都纳为妃子……”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难道这几人真的是因祸得福,因为这小计谋而得到了五皇子的青眼?虽然五皇子比不上炙手可热的四皇子,但这回进宫的秀女这么多,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脱颖而出,相反的,等这些所谓的“课程”一结束,在这里面的很多人,都会十分悲催的要么变成宫中的宫女,要么灰溜溜的卷铺盖回家,能真正成为皇妃的,又有几人?
而五皇子的这句话,无疑是一剂十分有效的良药,能嫁进五皇子府,也是不错。除了,他那个有点厉害的皇妃。
但如果男人宠爱的话,皇妃又能奈她们何呢?
众人的心思是这样,那几位秀女的心思也差不多。一听到能嫁进五皇子府,先是不相信,后来看到五皇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得不当真。心里顿时欢欣雀跃起来,难怪五皇子刚才要把皇妃支走,原来是为了给自己物色新的枕边人。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的果然不假。
四皇子也有点吃惊。
他不是不知道司徒嫣在五皇子府的地位,有她坐镇着,老五敢公然纳这么多的女子进府?
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细长的眼睛里泛着幽然的光芒,唇边带上了一丝笑意。在此之前,大家都在说司徒嫣是个厉害角色,可他从未与她有过深交,仅有的几次也没有发现司徒嫣除了容貌突出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今日一见,才真正的明白过来。
这个女人,确实是有些手段。
*
“嫣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储秀宫人多眼杂,而且还是个八卦闲话的滋生地,并不适合谈话,两人出了离秀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到御花园,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闲聊。
“今天陛下设宴为六皇子接风洗尘,所以我就进宫来了。”
司徒嫣笑着说道。
林玦发现,无论多久没见,这个人的身上,却永远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十分的舒服,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的气质。
“这一进宫来,才发现啊,阿玦竟然变成了秀女。”
“什么秀女,我不是秀女啦。”,林玦赶紧解释,她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到这宫中来与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一起争这些妃子的位子,说出去,估计会被人笑死,“是太后娘娘怕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叫我来这儿学点东西的。”
“真的是这样么?”
司徒嫣一脸的不相信。
“嫣儿姐姐,你不相信我啊?”
林玦显得有些委屈。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太后所说的话。”司徒嫣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你想啊,既然是怕你无聊,可以直接让你住进慈安宫啊,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让你与这些选秀的人住在一起?其实阿玦你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是装鸵鸟不想往下想罢了。”
“就算她再煞费苦心,这种事情也是不会成的。”
林玦的目光突然暗淡下来,但又带上了一抹异常坚定的神色。不管萧太后的心思是什么,她都不会配合,也不可能成。
要她嫁给这些皇子当侧妃,还不如直接那把刀将她解决了简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宫中的尔虞我诈,她再也不想再重新感受一次。
“不过嫣儿姐姐,你把那些年轻的秀女们留给五殿下,又是何种打算呢?”
林玦看着司徒嫣笑着问道。
她才不会相信,妻管严晚期的五皇子会有胆子让司徒嫣先走,而他自己留在那里应对那几个女的?这一看就是司徒嫣的授意。
“你就等着看吧……”
司徒嫣也没有打算隐瞒,一脸神秘的看着林玦说道。
“我怎么可能看着阿玦你被那些人欺负?”,司徒嫣看着她,“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久不见,阿玦你的性子倒是变得温和了许多。这要是放在从前,也轮不到我出手啊……”
“什么啊……”,林玦一脸不服气,“我以前有那么彪悍吗?我一向都很温柔的好不?”
七月流火,好在已经是黄昏,又加上旁边的一处平湖,徐徐的清风拂来,倒是让这个小小的园子显得有些清凉。
“南宫……”,司徒嫣有些欲言又止,“你还在等他?”
南宫懿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朝廷的头号通缉犯这件事,着实让司徒嫣大吃了一惊。与五皇子成亲之后,他们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山上的别院里,极少下山,可一下山,却听到了如此令人震惊的“噩耗”。
权倾朝野的少年将军,一夜之间由皇帝的宠臣变成了朝廷头号通缉犯,这样的变化,连她都无法理解,更不用说林玦了。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功高震主?还是别有用心?
“我只是不想嫁给这些乌龙皇子而已。”
林玦半开玩笑的说道。
南宫懿一直都在,并不存在等不等的问题。但因为此事事关机密,她也就没有对司徒嫣提起。
“也是啊……很多人的愿望,都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各方面条件都绝佳的夫君。凡是人,便会向往美好的东西,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但若是之后真正的嫁给了这样的人,结局可未必是好的,除非对方也十分的在乎你。不然,就算嫁给了这样的人,到头来,也还是会让自己陷入到痛苦的境地。”
司徒嫣淡淡的开口,脸上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但凡是男子,有几个是不会纳妾的?我从来都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分享的,一旦有了第三者插足,再深的感情,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司徒嫣突然感慨了一下,这让林玦有些吃惊。
难道五皇子在把她娶到手之后,就态度大变,开始疯狂纳妾了吗?
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嫣儿姐姐,难道五皇子……?”
想到这里,林玦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是他的话,那这个人也太恶心了吧?
不过,司徒嫣的回答却否定了她的想法,这让林玦稍稍的放心了些,“他哪里敢?!我是看着其他人的日子,有感而发罢了。”
其实,司徒嫣还有一段话没有说完。
正因为如此,她当初才毅然放弃了自己在乎的南宫懿,而选择了在乎自己的五皇子。事实证明,当时的选择,是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当年的她,就算让她嫁给了南宫懿又如何?人家不在乎她,婚后的日子柴米油盐,琐碎的事情一多,整个人肯定也会变得憔悴不堪。而在这个时候,若是南宫懿再从外面纳几个小妾进来……就算只是她的推想,但一想起来,司徒嫣还是满心的疲惫。
“阿玦,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找一个喜欢在乎你的人嫁了吧……”
她看着林玦,微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司徒嫣的话,还是她摔了一跤的缘故,这一晚上,林玦睡得特别的不安稳。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满是冰冷气息的皇宫里。
“娘娘,陛下今晚,又宿在了李贵妃的寝宫里。”
宫女盈盈的走了进来,似乎有点无奈的看着林玦。宫女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要比她的伤心。
“小惠,以后这种事情,你就不必每次再向我禀报了。”
林玦淡淡的笑了笑。
这又不是第一次,既没有知道的价值,也没有知道的必要。皇帝要去哪里,那是他的自由和权力,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可是娘娘,恕奴婢多嘴。自您进宫后,陛下真的就一次都没有来这儿过。”就算是封后那天,也不过是过来看了一眼,就又去翻了李贵妃的牌子。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点。
“这都不重要。时候不早了,小惠你早点去休息吧……”
“那娘娘呢?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困。”
李贵妃所住的寝宫,与她这儿相隔并不是太远。站在窗边,甚至还能隐约的看到从对方寝宫里透出的宫灯。摇曳闪烁,就像是一个吐着长长血红舌头的魔鬼,正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她的无能与失宠。
夜凉如水。
林玦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索性走了出去,在前面的石阶上抱膝坐了下来。
她也许是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如此不受宠的皇后了吧?
其他的人失宠,至少还有个受宠的过程,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大婚之夜,夫君却睡在别的女人屋里,这样的事情,不要说皇家了,就算是在平常百姓家,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画面一转,御花园里,年轻的皇帝似乎在同一个打扮的艳丽无比的女子在说着什么。
这一回,林玦总算看清了这个永远以一张模糊的脸出现在她梦里的年轻皇帝的模样。
她吓了一跳。
六皇子凌墨。
这人,同六皇子凌墨生的一模一样。
“你不在自己的寝宫里好好待着,出来乱走做什么?”
皇帝看到了她,俊秀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起。
“天气不错,出来散心。”
林玦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答着。
她是失宠到连来御花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如果没事的话,就别出来乱走。”
“陛下,今儿天气这样好,姐姐出来转一转也没有什么嘛……”
一旁的李贵妃笑着说道。
“转什么转,你没看到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晦气吗?万一冲撞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皇帝柔声地对李贵妃说道。看向她的目光里,全都是满满的温柔,这是在面对林玦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眼神。
林玦看不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也许是从山崖上摔下来后,她选择性的忘记了许多悲伤的记忆,竟然对这些场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去哪里?”
皇帝见她连声招呼都不大,径自转身离开,突然叫住她。
林玦无语,不是说不愿意看到她吗,那她离开还不行?
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气,她一脸漠然地看着朝她走来的皇帝,一言不发。
“堂堂一个皇后,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也太没有德行了吧?”
年轻的皇帝看着她。
看着这张脸,林玦突然特别想伸手给他一拳。
“我一向没有德行,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林玦态度突然强硬起来。
连称呼都懒得改。
“姐姐,陛下这是关心你,你又何必呢……”
李贵妃也缓缓的走了过来。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似乎是有了身孕。
林玦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吧?”
“你!”
李贵妃吃了憋,瞬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来看着皇帝,“皇上,臣妾是不是又惹姐姐生气了?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觉得姐姐对皇上的态度有点不好,所以劝了一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该没大没小,妄想与姐姐说话……”
看着李贵妃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林玦实在是烦。所以她再一次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
皇帝突然发起火来。
“陛下还有什么事么?”
林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全身心的扑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
“向李妃道歉。”
皇帝看着她。
听完他的话,林玦先是一怔,随后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刚才做了什么了么?什么都没有做吧?甚至连话也没有说的很过分吧?退一万步来说,她可是皇后,后宫之主,都不用说话说的重了,就是直接将这李妃狠狠的修理一顿,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可这九五之尊的皇帝,却竟然因为李妃的一通哭诉,就怪罪到她的身上来,要她堂堂一个皇后,去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子道歉?
这是疯了吗?
就算当年进宫并不是她的本意,但这么多年来,她也已经在努力的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努力当一个得体大方不让他觉得丢脸的皇后。可这么多的努力,换来的是什么?是妃子的几句话,就能让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挨一通骂;是每天独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发呆,是连逛御花园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憋屈的皇后,她再当着,又有什么意义?
“皇上,求你撤了我的皇后之位吧……”
林玦看着他,缓缓的开口说道。
目光里没有半点波澜。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年轻的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
皇后的位子,难道不是林家一直在追求的吗?搞各种阴谋将她硬塞了进来,不就是为了图这个皇后的位子么?
现在竟然说不想要了,这当他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吗?
“很清楚。”
林玦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她十分的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而且也懂得这样做的后果,可这些与她所受的委屈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你这是在报复我?”
皇帝彻底怒了。
原本好看的眼睛里,溢满了怒火。
甚至连“朕”这样的称呼,都忘了。
“我这是在给自己一个解脱。”
林玦笑了起来,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惨淡。
“你有什么好解脱的?你们家不就是想要一个皇后么?朕给你了,如愿以偿了,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我想陛下误会了。”
林玦淡淡的看着他。
“我并不委屈,我只是不想当这个皇后了,仅此而已。陛下可以让更加有能力的,更加符合你心意的人来坐上这个位子。”
“就只因为朕要你向李妃道歉,你就这样了?皇后你可真是会母仪天下!”
“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多嘴……求娘娘不要再为难皇上了……”
李妃适时开口。
将原本就已经很糟糕的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你没错,不需要自责。”
果然,她一开口,皇帝马上就护住了她。
林玦想在心中翻白眼。
她已经看厌了这种恩爱的戏码了好不,既然这两人要恩爱,那她可以先离开吗?反正不当皇后这件事,就凭皇帝一人,一时半会也没法决定。
“皇后,向李妃道歉。”
疯了吗?
林玦在心中冷笑。
“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道歉?”
“你不道歉是吧,你信不信朕直接将你打入冷——”
“那就把我打入冷宫吧?或者陛下如果真的看我这样碍眼的话,可以直接找个人把我暗杀了也行,反正我现在存在与不存在,并没有什么差别。”
啪——
话刚说完,一个重重的巴掌甩了过来。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年轻皇帝气的发红的眼睛。
下手力道之大,林玦的半边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五指印。
皇帝年轻的脸上显露出前所未有的怒火,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瞪着猩红的双眼。
林玦静静的看着他,依旧是一脸漠然。
她甚至懒得去捂住那半边发红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却全都一言不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站在旁边的李贵妃原本想以劝架为由再添油加醋一般,但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由下意识的往后挪了几步。
“陛下还有其他的事情么?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林玦十分平静的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皇帝站在原地,猩红的眼睛目送着那有些纤瘦的身影离开,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才怅然若失的回过神来。
画面再次变得模糊,待清晰了之后,林玦发现她自己还是在最开始的那个宫殿之中。
天阶夜色凉如水。
依旧是深夜。依旧是她独自一人。
“娘娘,陛下让人送来了您最喜欢吃的五彩千层糕,你怎么都不尝尝?”
贴身伺候的宫女小惠见桌上还摆着皇帝上午令人送过来的糕点,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突然没有胃口了,直接倒了吧。”
林玦回头,将目光投在那放在桌上精致的五彩千层糕上。她确实很喜欢吃,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吃。可进宫之后,皇帝却从来都没有给她送过。他对她从来都不关心,这是个既定的事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件事真的奇怪的地方是,明明两个就只有夫妻虚名,从来都不互相关心的人,这两天来,他竟然主动给她送来了她最喜爱的糕点。她自问从来都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所以对于皇帝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开始生疑。
“那,倒了多可惜,娘娘可以赐给奴婢吗?”
小惠看着桌上的糕点,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小惠,你出去抓只老鼠进来。”
林玦淡淡的说道。
“什么?”
小惠一脸懵逼,她没有听错吧?
“抓只活的老鼠进来。”
林玦重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噩梦醒来
等老鼠进来,吃了放在桌上的五彩千层糕,没多久就两眼一翻直接断气之后,小惠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林玦却只想冷笑。
她一直以为皇帝就算是对她的态度冷淡,可性子人品还算得上磊落。现在看来,对方连基本的人品都没有。
九五之尊,想让她死,不过是一句话,一道圣旨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的绕这么多弯子给她下毒呢?这是有多想让她死,才会想到直接对她下毒这样的损招?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会让对方的奸计得逞,不就是想让她死么?那她就偏活的好好的让他看看。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多活一天,她都觉得漫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画面又开始抖动,四周很吵。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似乎有什么喜事正在发生。
“娘娘,陛下又新纳了一个妃子。”
小惠进来,一脸汗水。
“然后呢?”
林玦不以为然。
从她与他成婚那日开始,年轻的皇帝,不知纳了多少名妃子,又换了多少个宠爱的对象。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从来都不会踏进她这个皇后的寝宫一步。从来不会。
“新纳的妃子是娘娘您的妹妹……”
林玦正在喝茶,听了这话,手不由一抖,温热的茶水溢了出来,洒在了她幼嫩的手背上。
但她却不觉得疼。
这个妹妹她知道。她爹继室的女儿,从小照着她的模样来养。
又给皇帝供了一个女儿,是在说她这个当皇后的没用吗?
“陛下当晚就宿在了她那里,外头都在传,在传娘娘你……是个石女,没用……留不住陛下……”
石女吗?
林玦失笑。
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同这个皇帝到底是结了什么样的仇怨,为何他从一开始,甚至在毫无交集的情况下,就可以如此的厌恶她,然后再将这厌恶持续到一生一世。
正想着,一个太监跑了进来,“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养心殿一趟。”
这个时候?
林玦愣了愣。
今晚不是“大婚”,把她叫到养心殿,难道是想让她目睹他和她的亲妹妹两人恩爱的过程吗?
这样也太变态无耻了些吧?
“劳烦公公帮我转告一下,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打算睡下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去。
“可是娘娘,陛下指定要你去……”
前来传话的太监有些为难。
“行了你先下去吧——”
林玦并没有打算去。
她与皇帝的关系向来都不好,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再得罪他,反正关系不好,多一件事少一件事又有什么影响?
“皇后身体不适?”
某个令人嫌恶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林玦还未答话,皇帝便走了进来,随手挥退了周围的宫女和太监。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里,林玦突然感到一股没由来的恐惧和紧张。皇帝会直接杀了她吗?
“怎么?今天很开心?”
皇帝看着她,眼里透着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觉得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是吧?”
不知为何,他在面对林玦时,老是忘记说“朕”。
“陛下想多了。”,林玦淡淡的说道,“咱俩从来就只是一个夫妻的虚名罢了,又哪里来的摆脱不摆脱呢?”
从未有过羁绊,又何谓摆脱?
“你就这么恨我?”
皇帝似乎喝了很多酒,年轻清俊的脸上,带上了丝绯红。
到底是谁恨谁啊?
林玦无语。
由始至终都是他自己在跟她作对好吧!
“新婚之夜,陛下来错地方了吧?”
皇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定定的看着林玦,道,“皇后这是要开始赶人了么?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俩,似乎也还没有洞房吧?”
成亲三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匪夷所思,前所未有。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林玦也同样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个人,看着这个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她夫君的人,看着这个与自己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的人。
“你想朕说些什么呢?”
皇帝歪着脑袋,眼睛迷离的看着她。
“要我向你道歉?还是……你要我赏赐给你更多的东西……?”
“你喝醉了。”
林玦看着他。
她已经完全不懂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皇帝还在自顾自的说道。
“我想要自由,你能给我吗?”
林玦一字一顿的说道。
“自由……哈哈哈……你说你想要自由……是因为他吗?就是因为他,你才每天待在这儿魂不守舍,你才如此的对我不理不睬?”
皇帝开始大笑。
林玦无语。
到底是谁不理睬谁?
她可是从来都待在宫里,看着他抬进抬出的,一天换一个人好不好?
“你够狠!”
笑够了之后,皇帝指着她恶狠狠的说道,随后开始疯狂的下令。
“来人,将皇后送到冷宫去——”
画面又开始模糊。
这一次是真的模糊,一股窒息无力感源源不断的从心中涌了上来。
似乎有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林玦想要挣脱,却被死死的束缚住,连一口大气都喘不出来。
周围又开始喧闹起来。
一大群人来人往,似乎还挺热闹的。
“快看,六皇子来了——”
熙攘的人群里,不知哪个人喊了一声。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六皇子在河的对面,正在由一大群的人簇拥下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月白色的锦袍,在正月十五的月光下,显得尤其清俊,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就算是在如此摩肩擦踵的闹市里,却也能够让人一眼就认出他来,并且根本就移不开眼睛。
人群瞬间开始骚乱起来,而且全都不约而同的朝凌墨的方向快速的移动。
林玦也在人群里。
她似乎还有点紧张。没由来的紧张。
强行克制着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慢慢也随着人群朝前移动。
为了今天,她已经准备了很久,这样想着,林玦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荷包,为了这个荷包,她的手不知被针戳了多少下,拆了绣,绣了拆,折腾了近一个多月,总算绣成了这么一个荷包。
林玦有些奇怪。
她知道对方是六皇子,也知道自己心中明明对他没有任何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在心里的某一部分,却似乎急切的想要见他,好像是有要事要告诉他。
是了……
她猛然想起来。这个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原身林二小姐。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夜会。
想通了之后,她便也顺着身体的移动,朝着凌墨走去。
“六殿下竟然亲自来了……”
“我的天哪,他生的也太好看了点吧?”
“不知道这天底下到底哪个女子这样有福,嫁给他……我都不求嫁给他,只要他能看我一眼,现在让我去死都值得……”
正说话间,凌墨突然朝这么望了一眼。
“好了好了,六殿下往这边看了,你可以去死了……”
另外几个小娘子趁机起哄。
那个说话的小娘子瞬间羞红了脸,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他这又不是只看我一个人,再说了,虽然话是那样说没错,可若是真让他上了心,谁还舍得去死啊……”
这话一出,又引来众人一阵哄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林玦此刻却紧张的要命。
确切的说,是原身林二小姐紧张的要命,虽然面上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但她的紧紧攥住的手心,都直接冒汗了。
六皇子朝着她所站的方向走来,与他同时走来的,还有昌源公主,高阳郡王凌楠和林家三少爷林琼,此时的林琼,还是六皇子的伴读。站的旁边一点的,还有其他一大堆皇家贵族公子。
就算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重新以亲身经历的形式再经历一遍,林玦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就是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才深切的明白接下来的一切将会是多么的丢脸,她能够拒绝么?拒绝冲上去向六皇子表白,可身子却已经在蠢蠢欲动。
眼看六皇子一行人就要从她的身边,林玦咬着牙,可在最后的关口还是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正在同其他人谈笑的六皇子微微皱眉,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十分突兀地站到了六皇子的面前。
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
林玦有些紧张抬头,看着那一双璀璨的眼睛艰难的开口。
话才刚开了个头,她却翻找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那荷包早就攥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六殿下,这个给你!——”
说着,她飞快的拿出了荷包和一封小小的花笺,伸出手,递到六皇子的面前。
可六皇子的眼里,却填满了厌烦。
他并没有打算伸手去接,但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昌源公主却替他伸出了手,一把抢过林玦手中的荷包和花笺,飞快的将它拆开了,待看清里面的内容,捂着嘴巴笑了一阵,接着开始肆无忌惮的大声念了出来。
是一首艳诗。
其实内容也没有多艳,不过是表达了下小女子的思念之情罢了。
可让她这样阴阳怪调的一念,所有的事情便开始变了味道。
周围不断的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夹带这轻蔑、嘲讽的轻笑。这都在她的料想范围内,林玦并不感到惊讶。
只不过当她想开口用自己的话给昌源公主反驳几句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使劲,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还有个荷包……哈哈,绣成这副样子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这外面绣的的是鸭子吗?丑成这样,就连扔进河里喂鱼的资格都不够!”
昌源公主继续肆意的边说边笑。
“六皇兄,这个,你真的要收下?”
说完后,昌源公主还是觉得不过瘾,便把目光转到六皇子的身上。
此刻六皇子正眉头紧锁。
脸上全是嫌恶之情。
看着昌源公主手中的荷包和花笺,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林二姑娘,你这是看上我六皇兄了么?”
昌源公主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真喜欢的话,怎么也得亲自说几句表达下诚意嘛……”
这副嘴脸,林玦现在只想上前给她几巴掌。只可惜,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因为除了既定的那些动作和声音外,她根本就没法自由发挥,既发不出声音来,也做不出任何的动作。
“是呀,说几句嘛……”
周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六皇子的眉头却已经拧成了一团。
无奈的是,在周围的起哄声中,林玦又向前走了两步。
她看着脸上已经隐隐显露出怒气的六皇子,有些紧张的咬牙说道,“六殿下,我、我是真心的喜欢六殿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林二姑娘,请自重。”
冰冷刺骨,直接将林玦打进了寒冰里。
周围再次开始窃窃私语,不过这一回,声音大了一些,嘲讽和讥笑的成分也更多了一些。
突然,昌源公主一扬手,那荷包直接被她扔进了旁边的河里——
“哎呀,你看我,真是不小心,掉进河里去了呢?这下该怎么办呐?”
“只能委屈林二姑娘下去捡咯,还能怎么办?”
旁边的高阳郡王开口。
“荷包掉河里都不去捡,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妙郡主和陈雪晴也开口起哄。
林玦呆呆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河面。
正月的河水,冰冷刺骨。
她又不会游泳,这要是下去,估计得淹死。
周围的起哄和催促声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原本距离她大概有一仗远的昌源公主突然朝她走来,用肩膀狠狠的撞了她一下,林玦没有防备,一个不稳,直接摔进了河里。
她都无语了。
不是说原身林二小姐最是骄纵刁蛮吗?为何被这么多人欺负,却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意说?
冰冷的河水像尖刀一样,从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她真的不会游泳,原身挣扎了几下,开始直挺挺的往下沉。
林玦崩溃了。
这若是换成她,被人这么欺负,就算对方人多权势大,她也一定要死磕到底。这样的恶气,怎么能忍住?!
这个乌龙六皇子,看着她,竟然是满脸嫌恶的表情。还当众拒绝了她?
原身又不瞎,看到人家一脸的没有好感,难道不是应该放弃吗?为何还要眼巴巴的往前凑,凭空给别人增添笑料,多了一个让他人嘲笑自己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她们俩之间的差别吧。
主动表白这种事,林玦从来都不会去干。就算再喜欢这个人,除非对方先对她表达好感,否则她也不会主动的去做些什么。
说白了,其实她就是个胆小如鼠,又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与其后来被拒绝碰一鼻子灰,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对方知道的好。这样至少能保全一丝尊严。
不过现在,她估计是尊严要保不住了。
不仅尊严保不住,估计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身体不断的向下沉,可在河岸上那么多的围观人里面,竟没有一个人想要伸出援手救她一把。
所以说,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恨她?
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
林玦现在有点搞不懂了,这样死掉,到底是算原身林二小姐死掉,还是她和林二小姐一同死掉,毕竟现在,她也没有掌控这具身体的能力,她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孤魂罢了。
就在她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水面泛起了一阵波澜。
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跳进了河里。
模模糊糊之中,林玦感觉自己被人拉住,正用力的往上扯。在水中她眼睛无法睁开,所以看不清对方是谁,但却莫名其妙的有着一股说不清楚的熟悉感。
这股熟悉感还未消散,林玦就被认拉出了水面,接着,她似乎被扶到岸上躺着。
几番施救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一个身穿黑衣的明亮少年。
像是一道耀眼的光芒,让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你救了我?”
林玦木木的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她,穿过人群,朝一辆华盖马车走去。
“你叫什么?”
林玦又问。
救命恩人,她至少得知道对方的性命吧?
不然日后想要答谢都不知道对象是谁。
“南宫懿。”
声音很淡,却像是一道清泉直通胸臆。
林玦整个人霎时清醒。
南宫懿?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他的存在?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但只要他在,她就又重新拥有了全世界。
心中百感交集,可眼看南宫懿就要走,林玦一急,大喊,“南宫懿,你别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阿玦……阿玦,你醒醒……”
林玦想要去追南宫懿,却突然又摔了一跤,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人脸与刚才的那张脸,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南宫懿?”
她突然很想哭。
好在,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又做噩梦了?”
南宫懿伸手,用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
“嗯。”
林玦点头。
“南宫懿,等天亮,我想去杀了六皇子和昌源公主。”
南宫懿一愣,像是听错了一般,问道,“……你说什么?!”
“我要去杀了六皇子和昌源公主!尤其是昌源公主。”
林玦重复,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口气她要是能忍,她的姓就反过来写!
“怎么突然间提起这两人?”
南宫懿一脸温柔的问道。
“莫非你在梦里又梦到这两个人了?”
“也不算是完全因为做梦……”,林玦喃喃的说着,元宵夜会的事情,多半是真的吧?只是当年林二小姐的事情,她既没有亲历,也没有相关的记忆,所以才会这样的模糊。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刚才那些是一场梦,但她至少知道了林二小姐曾经这样被那群人欺负。通过亲身经历,就算是做梦,也让她深刻的感受到了痛苦,不杀这些人难以平她心里的愤慨!
“被欺负了?”
南宫懿失笑。
能露出如此愤慨的表情,只有这一种可能。
“何止是被欺负了!”
林玦的音量蓦地拔高。
“不杀他们不解恨!”
“小声点……”,林玦刚开口,嘴巴就被南宫懿伸手捂住,然后他指了指周围,看着林玦说道,“右边里屋的床上还睡着人呢,你是要让整个储秀宫都知道我来了是吧?”
“储秀宫?”
林玦愣了愣。
南宫懿点头。
“我……”,林玦突然间明白过来。她还在储秀宫,所以她这是做了好几个特别特别长的梦,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但无一例外的是,全都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为什么突然间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而且在梦里,六皇子的前世,竟然就是那个从未与她有过夫妻之实的暴戾皇帝。
难道,真的如梦里所梦到的那样?还是,刚才的一切梦,都是她自己的意-淫罢了。
七月的天儿,即便是到了晚上,也还是有些闷热。
看到林玦满身是汗的模样,南宫懿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扇子过来,轻轻的摇了起来。
清风徐来,林玦原本高度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再加上有南宫懿在旁边,她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林玦是被喧闹的声音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正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却看到院子里有聚集了一堆的秀女,正围着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看样子气氛倒是还挺融洽。
南宫懿早已不知去向。
林玦不由的撇撇嘴,好在她心里素质强大,不然这样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单是被他吓都吓死。
时候似乎还早,而且这两天也没有什么课需要去听。想到这里,林玦又继续躺回到了床上。可她的后背都还未完全的贴近床,就看到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来。
“姑娘,四皇子已经在外面的园子里等候您多时了……”
什么——?!
林玦身子一歪,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
“如果朕说,打算收网了,你有什么看法?”
御书房内室,昭阳帝看着一脸漠然的南宫懿问道。
也真是奇怪,其实这个人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宫中,但除非是南宫懿主动出现,不然无论皇帝怎么找,他就是找不到。
“现在?”
“现在。”
“时候还有点早。”
南宫懿淡淡的否定了昭阳帝的提议。
昭阳帝似乎有点压抑,抬头看着他,“怎么说?”
“这条线布置了这么久,现在若是收回来的话,最多只能……”,说到这里,南宫懿破天荒的顿了顿,“现在收网,最多只能让四皇子伏法,但这样一来,就会变成了杨皇后一家独大,还有五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四皇子动不得。”
“这些朕都知道。”
昭阳帝有些无奈。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他提前收网,提前采取对策,目的是什么?目的不就是想让他早一点恢复皇子,甚至是太子的身份么?可这个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给他分析了一大堆形式道理出来。
这些道理和情势,还需要他来说么?
“难道你就不恨他们?”
从西北开始,这几位皇子一路派了这么多的杀手,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南宫懿,昭阳帝才不信南宫懿心中没有记恨。要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个一笑泯恩仇的主儿。
“利益所驱,也算是人之常情。”
如果换成他自己,在对方的位置上,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不定下手更狠,做的更绝。
“朕没有想到,你的心胸倒是挺宽阔?哈?”
昭阳帝十分明显的一脸不信。
南宫懿是他的儿子,虽然常年的宫外生活,让他的性子变异了许多,但很多的特性却不会改变。对敌人锱铢必较,才是他们这种人一贯秉持的原则,宽容大量是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私人的恩怨,我会采取私人的方式解决。”
因为私怨而牵涉到大业,那只有蠢人才会干的事情。
密室的光线有些昏暗,投射在南宫懿的身上,泛起一阵淡黄的光圈。昭阳帝看着有些消瘦的南宫懿,突然间有些心疼。如果仁兴皇后还在的话,估计又要与他冷战了。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他看着南宫懿说道。
“朕向你保证,等过了这段时间,就恢复你的自由。”
*
“林秀倒是睡得很安稳嘛……”
花厅中,四皇子看着坐在对面还带着一些睡意的林玦,不由地笑道。
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可这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却还是让林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看来对宫中的生活,还是很适应的嘛。”
见林玦只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四皇子又说道。
“我不是秀女,等这段日子结束,我就会回家了。”,林玦开口解释。
其实她也知道,这解释多半是个多余。就算四皇子刚开始不知道她的身份,现在还能不知道?
他估计早就摸清了林玦的底细了吧?
好在她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底细,除了与南宫懿的关系。
“你也可以留下来长住。”
四皇子微笑。
这边正说着话,林玦却老是觉得有无数道的眼刀在她的身上划过,按照直觉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在花厅的门边上,齐刷刷的钻出了一排的脑袋。此刻看到她回头,那些脑袋一缩,瞬间全都不见了。
“你看,大家都羡慕你呢……”
四皇子半开玩笑的看着她说道。
林玦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难道四皇子认为她十分享受这样被其他人“羡慕”的日子吗?
“四殿下,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她就先走了。这样单独坐的越久,就越容易激起其他人对她的恨意。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么?”
四皇子抬头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着一种旖旎的光芒。
就算是林玦,也有些逃不开他那如明星一般璀璨的眼睛。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南宫懿可以算是大业国排的上名的美男子,但现在看来,眼前的四皇子似乎比他还要略胜一筹。
只不过,相对来说,南宫懿显得更加刚毅硬气一些,而眼前这四皇子,要清俊阴柔一些,若是换上女装,扮成女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咱们还没有这么熟吧?”
林玦发现这个四皇子虽然生的好,但说话做事却有点像五皇子样子,一样的没脸没皮,有些事情,若是不在明面上直接说出来,他就会假装没有听到,然后继续依旧没脸没皮下去。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林玦决定不再同他拐弯抹角。
“你确定?”
林玦想的没错,但眼前这个四皇子显然要比五皇子更加难缠一点,他看着林玦,眉眼间溢满了笑意,说道,“林姑娘别忘了,你的衣服还在我这儿呢?”
林玦本来都要站起来了,听到这句话后,却又十分不争气的坐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这件事?
本来宫中就是个是非之地,再加上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口不遮拦的主儿,若是被他胡说八道,到时候肯定会越传越不像话。所以无论如何,衣服一定要拿回来。
所以她看着四皇子问道,“……那四殿下什么时候方便,我让人去拿?”
“我现在就很方便啊……”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变深。
“林姑娘要不要现在去拿?我寝宫也不远……”
林玦,“……”
她真是服了。
这人的脸皮厚度是她迄今为止见到最厚的一个,就算是五皇子,也根本不及他丝毫。
正说话间,外头又开始喧闹起来。
原本那群探着脑袋盯着林玦的秀女,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林玦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四皇子眼眸闪了下,也站了起来。
见林玦还有点状况外的愣在原地,不由笑道,“怎么,六殿下来了,你都不去迎接?”
六殿下!
林玦一听这个名字,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少。昨晚上的梦她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亏得林二小姐对他一片真心,可他呢?任凭她被昌源公主欺负就算了,还眼睁睁的看着她掉进河里,见死不救!现在来的正好,她刚好能够新仇旧恨一起算!
就在这时,凌墨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因为被禁足而许久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昌源公主,原本四散开来的秀女们,也全都聚了过来。
林玦站在原地,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而凌墨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这样的场景,莫名的熟悉。
几乎与昨晚上的梦中之景完全一样。
虽话说如此,但林玦知道那不是梦,那是之前原身林二小姐在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也就是最最“著名”的元宵夜会表白被拒事件。之所以她会梦到,也许是因为这记忆太过于深刻难忘,就算原身已经不在了,但记忆却已经印刻在这具身体里的缘故。
梦里的讥笑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林玦的拳头在袖子中收紧,冷冷的看着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走过来的凌墨和昌源公主。
“哟呵,还真是没有想到,在这儿也能看到熟人呐……”
昌源公主那富有代表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话音落下,一道犀利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林玦的身上。
“林姑娘还真是爱凑热闹,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你的身影?”
见林玦没有反应,昌源公主又继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语气里的嫌恶之情让人一听就明白。
这些天来,几位皇子包括萧太后对林玦的态度,都让储秀宫的秀女们感到惊讶,很多人也一直都在打探她的底细,将她视为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照理说宫中的消息应该传的很快,但储秀宫却是个例外的存在。
因为住的都是从各地推选上来的秀女,一来刚刚进宫,前途未卜,根基本身就不稳,消息来源也十分有限;二来,萧太后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有意对这些人封锁了有关林玦身份的信息。所以这些天来,就算这些人心中的怀疑再多,也没地方探听到有关林玦的身世消息。
可现在听昌源公主这么一说,几个有心思的人当下心中便都有了计较。看样子,这个林秀不仅同昌源公主的关系不好,而且似乎之前还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这些年轻的小姐们在心里对林玦的人品和身世又再次铺上了一层迷雾,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昌源公主也敢得罪?
“公主过奖了。”
林玦微微一笑。
“毕竟我还是个自由之身,不像公主,有人看着……”
“你!——”
昌源公主被她这么一顶,硬生生的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林玦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这是在变相嘲笑她被萧太后禁足!
“林二,你别以为有太后的撑腰,就可以作威作福了,要知道,这儿是宫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嚣张的?!”
昌源公主被堵了一下,心中恼火,便索性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直接开口呛她,一点情面也没有留。
林玦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顺道看了站在昌源公主旁边的凌墨,发现对方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在不满昌源公主,还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不过,从他的样子来看,似乎并没有打算制止昌源公主的这场言语挑衅。
倒是四皇子有些看不下去,开口笑道,“昌源,女孩子家,说话的时候还是得保持点优雅,不然可是会嫁不出去的哦。”
“怎么?四哥觉得我说错了吗?”
昌源公主冷笑。
她本来就与这位常年待在自己宫中足不出户的四哥一点交集都没有,更不用说兄妹之情了,就算最近皇帝对他的态度开始大大的转变,但这对于刚刚解除了禁闭的昌源公主来说,算是一个新消息,而她并不知道这个新消息。
正因为如此,她对四皇子说话的语气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作风,不仅冲,而且还无礼。一点都没有做妹妹的样子。
“四哥常年待在宫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是不懂得女子心肠的狠毒,我还是奉劝四哥一句,不要被某些人的美色给欺骗了。”
听她这样说,林玦突然十分的想笑。
这昌源公主的脑子是进了浆糊了吗?怎么这一次次的禁闭,就没有让她这木鱼般的脑袋稍微的开一下窍?
且不说如今四皇子是继承皇位炙手可热的人选,就算他只是个普通的皇子,那也是她昌源公主的哥哥,这天底下,哪里有一个妹妹是这样对兄长说话的?不仅无礼,话里还带着嘲讽,根本就不给四皇子面子,简直是做大死的节奏。
“林二,你说吧,这回又想打什么主意?”
昌源公主见无论怎么说,林玦都是一副不大爱搭理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恼火。
有时候说话,气势再足,如果对方根本就不理睬你,那就等于抡圆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再怎么有气势,也使不上力气。不仅使不上力气,还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
昌源公主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虽然那些秀女们见她对付林玦,心中有些痛快。但接着看到四皇子并不是站在她的那一边,瞬间心中的想法就完全变了样。这个昌源公主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公主而已,而四皇子,却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者,而且最关键的是,相对于已经订了亲的六皇子,尚未婚配,甚至连个妾室都没有的四皇子,才是她们这些人的心头好。
“公主这话说的实在是好笑!我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进宫的,若是公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去问太后娘娘……”
林玦终于开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真假难辨
“林二,你少拿太后出来当挡箭牌,在这京都,谁人不知你林二的底细?”,昌源公主开始越说越离谱,“想当初——”
“昌源,谁允许你过来的!”
昌源公主的话都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威严的声音冷冷的打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众人循声而望,竟然看到萧太后在珮喜长公主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堂堂的太后亲临,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大家在行礼之后,脸上全都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来。
好端端的,这太后这么会突然来了?
林玦唇角不经意的朝上扬了扬。太后怎么来了?自然是她略施小计,让人引她过来的。
此刻别的不说,被萧太后这么一喝,昌源公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表情来,她开始感到了害怕。倒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是萧太后每次动不动就禁她的足,这一点让她十分的郁闷。
“太后,您听我说。我今日只是陪着六皇兄到这儿看看……”
昌源公主开口解释。
但很明显,她所找的解释理由不仅牵强,还很敷衍。
而萧太后,向来最是讨厌别人敷衍她,所以在昌源公主解释后,萧太后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严厉起来。
“是么?”,她扫了眼昌源公主,淡淡的说道,“那现在看也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可是太后……”
昌源不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她现在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才刚解除了禁闭呢?就不能让她自由安生的日子过几天?
不过,昌源公主的话还未完全说完,一旁的珮喜长公主便看不过去插话道,“行了昌源,你又不像几位皇兄一样要找媳妇,留在这儿做什么?还是早点回去多看点书也好。”
这话虽是玩笑话,但有心思的人,却全都听了进去。所以一下子,周围竟有好些人红了脸。
“走吧!?”
见昌源还站着不动,萧太后皱眉。
“太后,我不想现在回去!”
昌源公主终于鼓起勇气。
她才不要现在回去,她无论如何都要待在这里。要不然,今天这事,肯定会成为宫中一个巨大的笑料。而且最关键的是,林二也在场,从来都只有她欺负林二的份,今日又怎么可以让林二看着她丢脸?绝对不行!
看到她这副样子,林玦已经确定了这位昌源公主的脑子,十有八九是出了故障。不然,如果是正常人,在萧太后的表情和语气都如此严厉的情况下,她怎么会还不能体会到情况的严重性?
若是换成林玦自己,萧太后都开口了,早八百年就听话的离开了。就为了这点小事忤逆冲撞萧太后,不想在宫中活下去了吗?
“不想回去?那你要留在这儿?”
萧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昌源公主。
事情到这里,发展态势已经朝着一个十分奇怪诡异的方向走了,众人心思各异,但脸上全都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来。
这位昌源公主到底是真没有眼力见,还是傻的?萧太后都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她还要同太后死磕到底?是不想有出头日了吗?
“皇祖母,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林二小姐也在这储秀宫里?”
听完她这话,林玦拼命的用手捏着大腿才没有笑出声来。
不是她想多了,眼前这个昌源公主,真的是病得不轻。
“为什么?”
萧太后被她这么一问,似乎也有点哭笑不得。
“你先回琉璃宫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哀家再来告诉你。”
“皇祖母,我又没错,凭什么你又要关我禁闭?我没错啊!——”
昌源公主一听到“琉璃宫”三个字,瞬间炸了。
在连续关了好几个月的禁闭之后,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比噩梦还要可怕的存在。
她曾发过誓,一定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来人,护送公主回琉璃宫。”,萧太后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像这样的孙女,不仅口无遮拦,还没有眼力见,以后还是少让她出门好了,免得丢了皇家的脸。
“我不回去!——”
昌源红着眼睛,开始大叫。
“昌源公主回琉璃宫后,没有我的旨意,就不要再出门了。还有,去太医署宣个太医来,好好给公主看看……”
“我没病,我不回去!——林二,这件事肯定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到底给太后下了什么迷药,让她这么听你的话?!皇祖母,你老糊涂了吗?真正该驱逐走的,是林二啊——”
“放肆!”
珮喜长公主一向心直口快,见昌源公主说萧太后老糊涂,直接伸手,朝她的左右脸上就是两巴掌。
这一下,昌源公主被打蒙了,一时之间连喊叫都忘记了。
“母后,儿臣认为,单单的关禁闭已经不能让昌源公主悔过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如此的忤逆犯上没有王法,因为先拖下去打个几十大板,以儆效尤。不然,若是您的皇孙们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您,那这宫里,可就乱了套了。”
“罢了,先护送她回琉璃宫吧。”
萧太后最终还是饶过了昌源公主。
但林玦却并不认为对方因此就会感恩戴德,然后吸取教训。估计,如果下一次解除禁闭之后,昌源公主还是会像今天一样,依旧是这副德行。
她根本就不会改,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像这样的人,只会习惯性的将所有的错过推在别人的身上,然后开始没日没夜的咒骂老天对她不公。
其实,造成她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不过,林玦没有想到的是,昌源公主这回进了琉璃宫之后,就再也没有被解除过禁闭,直到七八年后,她身患重病不治,死后才被人从琉璃宫里抬了出来。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这一天,除了昌源公主的事情让林玦大开眼界之外,还有件事,也同样令她惊讶不已。
那就是五皇子真的来接那几位秀女了。而且还是经过了萧太后的同意。
一口气五位,不仅众人哗然,就连萧太后也有些看不下去。
她看着五皇子半开玩笑的告诫道,“老五呀,你这口子,也开的太大了点吧?接了这么多的新人回去,可别对不起嫣王妃呀。”
“瞧皇祖母说的,我怎么会呢?我这回来,也是经过了嫣儿同意的。”
五皇子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心中却感到无比的苦逼。
他这次来,何止是经过了司徒嫣的同意,这整个主意都是她出的好嘛?不过想来,这几个人也真是自作自受,好端端的跑去欺负林玦做什么?而且还当着司徒嫣的面欺负林玦,他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得林玦受欺负,这下好了吧?这几个人女人,今后的日子有的受了。
“哦?经过同意了?那就带走吧。”
萧太后笑道。
其实这样做是违反了宫中选秀的定例的,但这回秀女人数众多,而且五皇子成亲这么久,司徒嫣的肚子到现在却还是扁的,萧太后虽然不说,心中也有些着急,所以在五皇子向她要人的时候,她就答应了下来。
这么多个年轻的女人,总有一个能怀上吧?
看着五皇子满面春风的将欺负她的那五个秀女送上软轿,林玦突然一阵心虚。她还以为司徒嫣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这几个人去了五皇子府之后,会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的没用,每次都得别人为她善后,就像这次一样,五皇子会做出这样“风流”的举动来,多半是因为司徒嫣的授意,而司徒嫣之所以会让他这么做,是因为要替她出气。
这样想想,最不该出现的人,似乎是她林玦。
“林姐姐,你以后会嫁给四皇子吗?”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花舞凑上前来问道。
如果刚开始她对林玦有的只是好奇的话,现在就完全只剩下羡慕和嫉妒了。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林玦的家底,但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她绝非不是个等闲之辈,估计十有八-九是朝中哪个大臣的女儿。就连萧太后都站在了她的一边,投胎果然是门技术活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林玦回头,淡淡的看着花舞。
“因为在目前的三位皇子里面,就只有四皇子是没有任何婚配的呀。我想,凭着姐姐的能力,也不可能会委屈做侧妃的吧……”
五皇子已经成婚,六皇子也内定了当朝李丞相的女儿李傲姗为正妃,三个里面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就只有四皇子了。
而且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这位四皇子对林玦的态度,似乎也很不一般呐。
想到这里,花舞突然有些难过。
她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至少能当个侧妃的,可现在看来,竞争如此激烈,她能不能被选上留下来都是个问题。
“你想多啦!”
林玦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看到花舞也没有之前那么烦,所以她决定对这件事开口解释,免得这群小娘子们成天忧心忡忡。
“我是不可能会嫁给四皇子的。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林玦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
虽然屋内就只有花舞一人,但她知道,花舞是受了其他人的重托,作为代表来问她的,房门外肯定是聚集了一大堆的人在那儿竖起耳朵偷听。
“而且,我也并不是秀女,太后让我来这儿,只不过是担心我无聊让我找点事儿做,跟着大家一起多学点东西罢了。”
“可是姐姐似乎很受几位皇子的欢迎呢……”
花舞弱弱的说道。
也许是与从小生活在南方商贾世家有关,她心思有,但却不大会说话。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却意外的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萌,至少在林玦看来,她要比那些站在暗地里使坏的人要好的多。
“你哪里看出来我受欢迎啦?”
听她这么说,林玦不由的觉得好笑。
五皇子和六皇子两人会同她说话,那是因为他们之前就认识,至于那四皇子……一肚子坏水的人,一看就是别有用心的,虽然到目前为止,林玦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妹妹你还小,其实很多事情,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见花舞没有说话,林玦继续说道,“总之呢,我不是秀女,也不会参加选秀,更不可能嫁给这几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位。”
花舞听了,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随后,她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那姐姐认为,这三位皇子里,哪一位的前景比较好呢?”
这个问题,她可不想让外面那群饿狼听到。
林玦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看来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呀……”
被她这么一笑,花舞瞬间就不好意思起来,有些羞涩地道,“也不算是打算啦,只不过,既然是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而既然要走下去,自然要选个稍微好点的。”
“可这个前景,我还真是不好说。”
林玦有些为难。
“从目前来看,似乎四皇子是最受宠的,但皇家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指不定哪天,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其实这三位乌龙皇子都是表面现象,最最关键的是要看皇帝的心情,可皇帝的心思变幻莫测,就算是他的枕边人都无法猜透,更不要说她们这些外人了。所以嫁给皇子,说白了就像是押宝,买定离手,至于最后能不能赚到钱,就只能看运气了。
“所以……”
花舞有些不甘。
“所以顺其自然就好了。跟随自己的本心,你喜欢哪一位皇子多一点,就嫁给他呗。”
林玦笑道。
就像司徒嫣,大业国第一美女,风头正盛的时候,却嫁给了正面临牢狱之灾的五皇子,全天下都对这段姻缘不看好叫衰,可她却不为所动。而如今,就只要凭着五皇子对待她的态度,就足够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有时候并不是最好的才最适合自己,而是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姐姐说的太简单啦……”,花舞脸蛋红通通的,看上去还带着些许小女子的稚气和羞涩,“就算我喜欢上哪位皇子,也不是一定就能嫁给他的。还要通过层层筛选呢。”
“所以你看上了谁?”
“呃……”
花舞没有想到林玦如此的一针见血,突然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我没法帮你,但我可以告诉些他们的喜好,供你参考。”,林玦说道。
不过,如果是四皇子的话,她就没辙了。那个人,除了心思阴暗之外,她还真不是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特别的喜好估计是杀人吧?
花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指,比了个六。
林玦在心中叹了口气。
六皇子?
看来像他这种人,果然是比较容易吸引年轻女子的注意啊。想当年,原身林二姑娘,也是被他那表面的气质所吸引的吧?只可惜,凌墨是一个严重的表里不一的人。
*
长长的青石板甬道,一眼似乎都望不到尽头。
从萧太后的慈安宫出来后,凌墨一人独自在甬道里走着。他的心情有些奇怪,主要是源于林玦刚才看他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林玦看他的眼神与往常不同,带上了更多的……怨恨?
可他自问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她怎么会怨恨自己呢?
正郁闷间,迎面却行驶过来一辆深黑色的华盖马车。
凌墨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那辆马车却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林二姑娘?”
凌墨一怔。
按照宫中定例,储秀宫的人是不可以随便走出储秀宫的,无论身份是不是秀女,都没有例外。
而如今林玦却如此正大光明大张旗鼓的坐着华盖马车准备出宫,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的话,这也太嚣张了点吧?
这么嚣张,不像是林玦的作风。至少不像这几年来林玦的作风。
所以眼前这个人是——
“维卡公主?”
话音落下,就看到对方笑了起来,边笑边身姿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凌墨道,“六殿下终于认出我来了,我还以为在六殿下的心里,就只有林二姑娘一个人呢。”
“公主想多了。”,凌墨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不过公主前段日子离宫,在下以为公主回家乡了。”
“六殿下果然是会说话。不愧是曾经林二姑娘喜欢过的人。”
维卡一脸笑意,却故意在“喜欢过”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只不过是被喜欢过而已,是个过去式,如今,林玦早已不喜欢他了。
“在下还有些事,如果公主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在下先告辞了。”,凌墨作势就要离开。
“我知道你想追回林玦——”
维卡看着凌墨的背影喊道。
喊完之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他的后背一僵。凌墨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过头来。
“我知道你最近这段日子都在后悔。特别是在同她相处的越久,了解的越深,心中的后悔就越深。你在后悔为何当初要拒绝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墨有些恼怒。
或许是因为心中最深处的想法被人识破,或许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张同林玦完全一样的脸。
“作为一个外邦公主,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么?”
“殿下别生气,我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帮你罢了。”,维卡笑的一脸无害。明明生的同林玦一模一样,却显现出完全不同的一种气质来,这样的反差,让凌墨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恐惧来。
为什么在此之前,他都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劳公主费心了。在下并暂时并没有什么需要公主的帮忙。”
凌墨直接拒绝。
“没事儿。”,维卡依旧笑的十分甜美,可这笑容看了却让人感到瘆得慌。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城东的別苑里,如果殿下之后有什么疑问需要我解答的话,可以来找我。随时恭候大驾。”
*
“他大概是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吧……”
面对花舞求知欲爆棚的双眼,林玦在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来六皇子的喜好到底是什么。不过,从他拒绝了原身林二小姐的情况来看,他大概是喜欢像司徒嫣那种性格的女子吧?
“姐姐是说他喜欢五皇妃那样的么?”
花舞立刻意会。
林玦失笑,看来司徒嫣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那天就只短短的露了一面,就让这些人记住了她。
其实话说回来,当年六皇子的心仪对象肯定也是她,不过,她为何放弃炙手可热的六皇子而选择五皇子,一直以来,都是令林玦想不透的地方。
“差不多吧,想当年,五皇妃可是大业国的第一美女,天仙般的人物,京都中那些追求她的贵公子们,队伍从皇城排到了西直门外都排不完。”
等林玦说完,她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这语气,怎么听上去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在忆苦思念,回忆年轻光阴啊。
“可她却嫁给了五皇子。”
花舞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对于这个五皇妃,因为名声太大,甚至连南方的人也会知道一二。不过听过她的出身却是一般,只是个太卜令的女儿。出身不好,人品相貌再好又有什么用,到了最后,她还不是只能嫁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五皇子,而就算是这样,也都算是她司徒嫣高攀了吧?
联想到自己,花家虽然在南方的商贾中占有一席之地,可也仅仅是商贾而已,在朝廷里,可是没有一个能够说上话的人。说白了,她们花家除了钱,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据她平时了解的情况,这回选秀中家世背景雄厚的,有野心的大把人在,想要从这些人当中突围出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可是她过得很幸福啊。”
林玦笑道。
“冷暖自知,她真的幸福么?还是,只是无奈……”,花舞的目光越来越暗淡。
“你别这么悲观。”
林玦见她一副颓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有时候适合自己,能够让自己幸福的,才是最好的。说的难听点,就算让你坐上了那个位子,可皇帝却从来都不搭理你,这样的日子,你愿意么?”
“我愿意!”
花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只要能让她坐上那个位子,就算从此以后孤家寡人,她也无所谓。
林玦,“……好吧。”
看来,她真的已经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
*
凌墨这天晚上睡得特别不安稳。
辗转反侧之间,他似乎梦到了许多不曾发生过,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事情。比起亲身经历,这些事情,更像是个故事。
但若要说故事,却又不断的溢出痛苦,一点一点的从心底最深处蔓延上来,知道覆盖全身,让他逃无可逃。
“陛下刚刚登基,地位不稳,十分需要有权势的家族帮忙。而那些家族,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伸出援手,他们也需要保证,需要回报,最立竿见影的回报,就是迎娶某个家族的女儿为妻。”
“你有好的建议?”
“镇国大将军府上的千金就不错。”
“可朕已经有爱人了……”
“到底是爱人重要,还是江山重要,陛下可要考虑好了。况且,只是封后罢了,并不影响陛下继续宠幸李妃……”
宫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举行过封后典礼之后,镇国大将军千金如愿成为了他这个年轻皇帝的妻子。
传说中这位将军嫡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甚至对于天文地理、易经八卦、权谋策略也有一定的研习。虽是女子之身,却素有贤名,丝毫不逊色于当朝那些沽名钓誉的男子。
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之所以要迎娶她,不过是为了稳固他自己的江山罢了。至于这女人娶回来要怎么处理,他一概不在乎。不是喜欢当皇后么?那么就让她好好的享受这冰冷后宫的滋味。
所以在成亲的当晚,他宿在了李妃的寝宫里。
这么做,他原以为对方会大哭大闹,会向镇国将军哭诉,会用一切能够压制他的力量来逼他,可令他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
对方什么都没有做。
依旧十分平静的过着她自己的日子,仿佛他这个皇帝不存在一般。
也许是因为他这个举动还不够明显,还没有触到这个女人的底线。
他这样想着。
所以行为也越来越出格。
故意在她面前与其他的女人恩爱有加,故意当着其他女人的面羞辱她,故意将她视为陌路人,并且从来都没有踏进她所住的寝宫一步……
就算是这样,她依旧还是一脸平静。
最后,他以她无所出为由,迎娶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并且打算册封她为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缘分
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女人都无动于衷,都依旧是一脸平静的做着属于她自己的事情,过着她自己的生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就仿佛,他连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在她的世界里,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他怒了。
在与她的妹妹成亲的当晚,他借着酒意,第一次走进了皇后的寝宫。
这个包含着她的日常起居全部生活的地方,第一次走进去,他竟然莫名的从心底涌起一股悲伤。
在这里,没有他的干扰,她应该过得很怡然自得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果然,见到她的时候,她那精致的面容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就像当初成婚那天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又什么都变了。
“陛下前来,有什么事情么?”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凌墨愣了愣。
刚开始他只觉得这张脸莫名的熟悉,但现在,记忆中的某个画面,似乎开始重叠。他记起来了,眼前这个人,是——
“太卜令家的二小姐,实在是个没脸没皮又没有眼力见的人,就她这种人,竟然也敢打你的心思?”
林玦。
他十分的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林玦。
“这里我皇宫,没有什么事情,朕就不能来么?”
震惊过后,凌墨恢复了淡定,看着对方,一脸的似笑非笑。
所以,他与林玦两人,在上一世开始,就已经有了羁绊?他是皇帝,而她,竟然是皇后。还是个不受他宠爱的皇后?
“我要成亲,你就没有一点的难过?”
他又问道。
其实这些问题,像是已经内定了一般,凌墨并没有打算问,可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恭喜陛下。”
“除了恭喜呢?”
凌墨看着她。
他突然悲催的发现,就算实是在上一世,林玦也依旧不喜欢他。可为何是这样?事情的发展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就算在当年的元宵夜会上一样,如果当初他能够多放一点心在她的身上,不带着固有的偏见去对待她,也许事情,根本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废后?”
她又问道。
依旧是一脸平静。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她自己完全无关的事实一般。可实际上,废后,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对她的伤害都是最大的。
“我为什么要废后?你就这么不想当皇后?”
他开始越来越生气。
可内心深处,却越来越难过。一种求不得的失落感蔓延全身,让他陷入困境,且走不出来。
“其实住这儿,跟住冷宫,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这样想?”
“陛下觉得有什么不对么?”,她笑了起来,这是凌墨第一次见到她笑,可这样明媚的笑容,看上去,却莫名的惨淡,“就算是住在这里,也不过是虚名而已,陛下除了今日,也从未踏进这儿一步吧?这样,又与冷宫有何区别?”
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以后可以天天来!
凌墨在心里大声喊着,可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你说朕没有来这儿,可你也不见得有主动与朕交流吧?这儿是皇宫,朕堂堂的一国之君,难道还要看你的脸色?”
“那就请陛下降罪吧。(.棉、花‘糖’小‘说’)”
“你以为朕不敢?!”
凌墨已经生无可恋。
他明明是那么的想要挽留林玦,可不知为何,说出来的话,却与心中所想大相径庭,那些伤人的话,就像是被某个人预先设定好了一般,无论他怎么抵抗,最后还是会脱口而出。他崩溃了。
“那就请降罪。”
对方不卑不亢。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彻底激发了凌墨的怒火,或者更确切的说,彻底激发了年轻皇帝的怒火,他眼神里露出猩红的光芒,手一挥,直接让人将林玦打入了冷宫!——
“不——!!”
凌墨大声喊道。
转瞬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殿下,您怎么了?”
屋外传来值夜宫女的声音。
凌墨微微平复了下心情,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儿。”
可实际上,他现在十分的有事。
这个梦实在是怪异非常,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很多画面,几乎是印刻在他的脑海了,挥之不去。
或许,梦里所展现的,真的是他上一世经历的事情。
这样来说,他和林玦两人,在上一世就已经认识,他是刚刚登基地位不稳的年轻皇帝,而她,却是皇帝为了拉拢重臣而不得已迎娶进宫的皇后。
上一世,他没有接受她,到了这一世,他还是没有接受她!
上一世的他,其实后面是后悔的吧?
他不知道林玦在上一世被打进冷宫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可就单单到这里的记忆,他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年轻皇帝内心深处的伤悲。
可见,他也是个倔强顽固的人,光是伤悲有什么用,藏在心里的话,若是不说出来,又有谁会知道你心中的感受。
上辈子,他们俩就这样错过。
但这辈子……
想到这里,凌墨攥紧了拳头,既然老天再次让他们俩相遇,这辈子,他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一定不会再与林玦错过!
*
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大锅饭伙食变差了的缘故,林玦的肚子老是经常在晚上的时候感觉到饿。尤其是在子时之前的这段时间,饿的特别厉害。甚至还会从睡梦中莫名其妙的惊醒。就是因为饿的。
现在,她又悲催的被饿醒了。
听着旁边床上花舞平均的呼吸声,林玦在床上辗转反侧,欲哭无泪。
桌子上最后的一片桂花糕被花舞吃了,现在整间屋子,就只剩下半壶温水,甚至连清茶都没有。
做饭的厨房与这儿隔了一个园子。她记得里面大概有剩下一下晚饭吃剩的馒头。
可隔了一个园子,距离确实有点远。而且在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在宫中走那么远的路,万一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倒是不可怕。她就怕又像上回一样,碰到那乌龙难缠的四皇子。
罢了,还是咬咬牙继续睡觉好了。
反正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子时,再熬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坚定了信念之后,林玦便咬牙闭眼继续在躺在床上,她强忍着饿意,想要不动,可没坚持一会儿,却又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林玦出现在了储秀宫的小厨房里。
这不能怪她,她也不想的,只不过是实在太饿了。
好在厨房里剩下的东西还挺多,蒸笼里有馒头,而且一点都不像是吃剩下的,竟然有好几笼,而锅里竟然还放着几十只完整无缺的烧鸡,本来想着是来吃馒头的,可突然出现了烧鸡,这大大的超出了她的心里预期,林玦像是捡到了宝一样,咬了几口馒头之后,开心的直接扯下了一只大鸡腿。
“你都准备好了?”
正在林玦满心沉醉的啃着鸡腿的时候,屋外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她立马警觉,将鸡腿藏了起来,心中暗道倒霉,怎么每次晚上出来都会出现一些意外,可郁闷虽郁闷,她还是十分自觉得竖起了耳朵。
“明天是第一轮选,咱们除了不能落选之外,还要让该消失的人全都消失,比如……”
“你放心吧。事情都办好了,厨房里的那些馒头,我全都动过手脚了,包管明天那些人吃了直不起腰来!”
“还有那些烧鸡,我也全都弄好了,明天咱这儿的茅房,估计要挤爆了……”
林玦再也听不下去了。
赶紧用手指却扣喉咙,可刚才肚子那么饿,吃下的东西早就进肚子里了,又哪里能扣的出来。
这一下,她是真的开始欲哭无泪了。
明天选秀是不重要,可若是一直跑茅房出恭的话,那岂不是很惨!?
到底是谁如此的心狠手辣,竟然想出这样的损招。外头的对话还在继续,林玦悄悄的伸直身子,正想看个究竟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了一只大老鼠,吓得她惊魂未定,直接后退了几步,身体碰到灶台上的蒸笼,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有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算是细微的声音,都能够传出很远,更不用说如此巨大的响声了。外面的说话声霎时就消失不见,随即轻微的脚步声在厨房的门口响起。
林玦弯着身子,躲在了灶台的后面。
脚步声在靠近。
厨房能够抵挡的东西并不是很多,被发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从对方的声音上来判断,应该是某个秀女,林玦倒是不怕被发现,只不过,这要是被发现了,她又怎么能更好的惩罚这样心思恶毒的人呢?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突然从灶台上跑出了一只黑猫,撞的灶台上的蒸笼咯咯响,那黑猫似乎也不怕生,叫了几声,冲出门去,窜进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原来是只野猫。”
对方的声音里明显松了口气。
随即脚步声远去,林玦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待确定对方真的离开了之后,她才慢慢的从灶台后站了起来,可刚支起身子,就撞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里。
呃……
“我迟早会被你吓死!”
林玦没好气的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南宫懿,不过虽然面上如此,但内心却是开心的,她已经有段日子没见着这面瘫了。虽然在厨房见面似乎不怎么合乎适宜,可管它呢?能见到南宫懿就好啦。
既然南宫懿出现,那刚才那只黑猫也不稀奇了。估计是他放出来的。
“肚子有这么饿吗?大半夜的出来觅食?”
许久不见,南宫懿还是那副老样子,只是在看向林玦的眼里,凭空多了抹温柔之色。
“也许是在长身体吧。”
林玦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南宫懿,“……”
这样的回答,叫他怎么接话。
“哦,对了!”,林玦突然想起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你有没有带什么止泻的药啊?”
但愿南宫懿有带在身上,不然她从现在开始,估计要一直跑茅房跑到天亮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某人一脸不懂。
“用来吃啊。”
南宫懿,“……阿玦,肚子饿归饿,但止泻药吃了是不解饿的。”
听了他的话,林玦哭笑不得,她刚才说的话,歧义有这么明显吗?可见某人一脸茫然的模样,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刚才那两个女的,似乎是在这吃食上动了手脚,我刚刚肚子饿,吃了被动过手脚的馒头,还有烧鸡,听她们刚才的语气,似乎是往这里面下了泻药,我……”
赶紧拿出来啊,不然她就要开始跑茅房啦!
“……我已经把吃食换掉了。”
“什么?”
林玦满脸惊讶。这是不是说明,这混蛋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不是也看到了她暗搓搓的到处翻找吃食,蹲在地上大口啃鸡腿和馒头的模样?
所以她瞬间冷下了脸,看着某人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大概……比林姑娘你早一点点。”
南宫懿的眼中,毫不意外的再次出现了狡黠的光芒。
“南宫懿!”
林玦发怒了。
太过分,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到处觅食,也不出来伸一下援手!简直是过分到家!
这种事,她怎么能忍!
她看着五皇子半开玩笑的告诫道,“老五呀,你这口子,也开的太大了点吧?接了这么多的新人回去,可别对不起嫣王妃呀。”
“瞧皇祖母说的,我怎么会呢?我这回来,也是经过了嫣儿同意的。”
五皇子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心中却感到无比的苦逼。
他这次来,何止是经过了司徒嫣的同意,这整个主意都是她出的好嘛?不过想来,这几个人也真是自作自受,好端端的跑去欺负林玦做什么?而且还当着司徒嫣的面欺负林玦,他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得林玦受欺负,这下好了吧?这几个人女人,今后的日子有的受了。
“哦?经过同意了?那就带走吧。”
萧太后笑道。
其实这样做是违反了宫中选秀的定例的,但这回秀女人数众多,而且五皇子成亲这么久,司徒嫣的肚子到现在却还是扁的,萧太后虽然不说,心中也有些着急,所以在五皇子向她要人的时候,她就答应了下来。
这么多个年轻的女人,总有一个能怀上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求不得
南宫懿要亲自下厨,林玦满心欢喜,可在欢喜过后,却发现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儿既不是在将军府,也不是在林家,而是在皇宫里。南宫懿如今可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难不成他真的要在这储秀宫的小厨房里冒着生命危险给她下厨做吃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拼了点吧?
以南宫懿的性命作为代价的下厨,就算她是个吃货,但也绝对是不允许的。毕竟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南宫懿更加重要的了。
“你该不会是要在这儿煮吧?”
林玦看着他,小声的问道。
夜深人静,细微的声音都能传到很远,就算这儿没有人,她还是得小心谨慎些为好。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南宫懿一脸神秘,拉着林玦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四周黑乎乎的,林玦也看不清路,就这样晕乎乎的被南宫懿带着,也不知道拐了多少拐,某人终于在一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接着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这是一座很小的院落,与皇城里那些宏伟的建筑一点都沾不上边,倒更像是京都郊外普通的民居。
拉着林玦进屋,南宫懿随手点起了油灯。
灯火摇曳,待整座屋子亮堂起来,林玦这才看清了这屋内的摆设。普通,且简陋,与其他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
在厅内的正中间,挂着一幅画像,虽然年代久远,但依旧能看出画中女子的清丽脱俗之处,眉眼之间,与南宫懿竟有几分相像。
“这是仁兴皇后先前住过的地方。”
像是看出了林玦的疑惑,南宫懿开口解释道。
“不过她没有住多久就回宫了,这地方,如今已经被皇帝封锁起来了,所以很安全。”
“仁兴皇后……她,是你的生母吧?”
林玦犹犹豫豫的,却还是问出了口。
在此之前,她一直疑惑为何南宫懿生的如此这般的“美貌”,但在看到仁兴皇后的画像之后,这一切,似乎就都能说得通了。
“照理来说,是的。”
南宫懿一边说着,一边抡起袖子,钻进了旁边的小屋子。
“你去哪儿?”
林玦问道。
这大晚上的,该不会把她拉到这里,自己跑走了吧?
“下厨啊……”
某人的声音传来,接着旁边的小屋子里响起淘米切菜的声音。
林玦突然满心的不好意思起来,她刚才不过是开玩笑的,南宫懿竟然真的要为她下厨。
“南宫懿……”
一个人呆坐在外面无聊,林玦便也钻进了厨房。
“咱们成亲吧……”
林玦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一下,换做南宫懿震惊了。
他吓得连手中的菜刀都直接掉在了地上,好在反应迅速,不然就直接砸在脚背上了。
这话,其实是这段时间有感而发。那么多美好的女子,最终都落入这深宫之中,结局好坏都是另外一回事,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恢复自由之身,怕是不可能了。(.$>>>棉、花‘糖’小‘說’)
每每这个时候,前世那悲凉的记忆就又涌上心头。
不知道为何,最近这些日子她总是有点惶惶不安的错觉,想着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忧心,便想早点成婚,让自己安定下来。
“你干嘛这么惊讶?!”
林玦见状瞬间脸红。
南宫懿愣了愣,他能不惊讶吗?
林玦竟然主动向他提起这件事,要知道,当初他提了多少次,对方都傲娇的根本连个正面的回应都没有。
虽然他知道林玦会答应,可求婚这种事,有个正面的答应总是会让人精神振奋一下的。
“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反应过来后,南宫懿坏笑道。
“我是说正经的。”,林玦无奈。也不知道为何,这段日子,她总有种即将发生些什么的错觉。而这即将发生的事情,多半与她和南宫懿的婚事有关。但她却不想再在这婚事上出什么意外了。
“我也说正经的。”,南宫懿擦了擦手,拉着林玦到旁边的桌边坐下,然后端上一盘翡翠鱼放在她的面前,“阿玦,你也知道我如今的情况,朝廷的通缉犯,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以和你成亲?难道要委屈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吗?”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林玦的脑袋,目光里带着宠溺,“我答应你,等这件事结束,我恢复自由身之后,咱们就马上成亲。”
婚姻大事一辈子就只有一次。
他能马虎,但林玦却不能马虎。就算省去媒妁之言,那至少得光明正大的,风风光光的迎娶进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他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其实南宫懿还有一个担忧。
皇帝虽然一直答应说会撤掉对他的通缉,恢复他的自由身。可这也只是口头上的答应而已,这样的承诺,到底会不会实现,到时候会不会又出现其他的意外,谁也说不清楚。
若是现在就与林玦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万一他还是被朝廷通缉,又或是万一他回不来了,林玦又该如何是好?难道年纪轻轻就要她守着青灯古佛过一生?
这样的事情太过于残忍,南宫懿不愿意看到,他也更不会去做。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林玦说道,“可你也知道,我并不会在意这些。而且,最近这段日子,我老是隐隐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春雨欲来风满,她的直觉一向都莫名的很准。
“傻瓜,有我在呢。”,南宫懿笑道,“无论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挡在前面,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我不需要你挡在前面。”
林玦皱眉。
“我要你答应我,若是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和我一起逃跑,不要再去管其他的了。”
她要的,就只是他的平安而已。至于其他的,皇帝谁当,是否要改朝换代,说的难听一点,真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我答应你。”
南宫懿说道。一脸的坚定。
但如果他能够提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许就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了。
*
京郊的一处别院里,契约夫正神情淡然的低头抚琴,琴声铿锵有力,犹如千军万马,厮杀对决,让人听了满眼的肃杀萧条。
“这么开心,说动六皇子了?”
见维卡哼着小曲儿走进来,契约夫抬头笑着问道。
七月初,罗刹国大君驾崩,将皇位传给了一向受宠的大王子,皇位更迭,大王子又借机除掉了一向与他不和的二王子,而如今,罗刹国的朝廷中全都是新帝的人,他这个不务正业常年在外的三王子,算是彻底被罗刹国的皇室给遗弃了。
其实,如果大业嫁过去和亲的公主没有凭空莫名其妙的消失,或许契约夫在罗刹国还有一席之地,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罗刹国都要看着大业的国君脸色行事。
可悲催的是,大业和亲的九公主竟然在半路遭了劫匪,说是生死未卜,实际上就是失踪了。更确切的说,大概是被劫匪杀死了。
堂堂的公主在即将到罗刹国的地方被杀死,大业皇帝再怎么宅心仁厚,这一口气,还是没法忍受的。所以他冲着罗刹国君狠狠的发了脾气,而罗刹为了让他消气弥补损失,不得不再一次的割地进贡。
罗刹地是多,可也经不起这样送人。
等割地赔款道歉之后,罗刹国的大君便将这件事的所有责任归结到了他的三儿子契约夫的身上。本来契约夫有着罗刹国“第一勇士”的称号,在大君那儿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可现如今,受九公主失踪的连累,他彻底沦为了被皇室抛弃之人。所以这回,大君在传位的时候,想都没有想到契约夫。
“还没有,不过快了。”
维卡微笑着边说边走到契约夫的身边坐下。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两人相处的越久,她就越觉得契约夫生的实在是俊逸挺拔,器宇不凡。
“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啊……”
契约夫笑道。
六皇子喜欢林玦,关于这一点,他倒是能看的出来。只不过不明白的是,维卡这样的费尽心机,到底要做什么?
利用六皇子去对付南宫懿?
不对。南宫懿如今被全国通缉,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关心百姓?
让六皇子去对付其他两位皇子,打破平衡?
也不对。皇帝是最不愿意看到如今互相掣肘的平衡关系被打破吧?
那这维卡要做什么?
难道是心血来潮,突然想挑拨离间一下林玦同南宫懿的关系?
兜了一圈,契约夫还是没有想明白。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六皇子如今正处于想求而求不得的状态之中,这样的状态,只要有人稍微指点一下,他就会做出很多的事情来。”
维卡满脸都是笑意。
但不知道是因为小计谋得逞,还是因为是坐在契约夫的身边。
“没想到妹妹对他这样了解……”
契约夫重重拨弄了下琴弦,然后停下来。
维卡把目标放在六皇子身上,似乎是相对于其他两个人来说,比较不危险一点。虽然他们同杨皇后的协议,已经不做效了。
虽然契约夫对维卡重新调转矛头对六皇子下手的决定不是很理解,但他们俩名义上是兄妹,可一直都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涉。所以,就算心中对维卡的行为有些不解,但他也没有多问。
“就六皇子如今的模样,简直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维卡信心满满。
感情上失意,往往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求而不得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她经历过,或者说正在经历,所以她懂这种眼睁睁看着对方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却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凌墨如今对林玦就是这种的感受。他喜欢她,或许是前所未有的喜欢她,可对方却一点都不知情,不仅不知情,甚至还会误解。
心中苦闷无处诉说,就只能眼睁睁的默默看着。
甚至还要看着林玦到时候嫁给其他的男子,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真的懂。
暗自喜欢是场盛大的孤独,你无数次悲欢离合的独角戏,都是因为他。今天他跟别人多说了句话,你就痛下决心不再喜欢他,明天他多看了你一眼,你又雀跃着决定再等等。无数次妄想他的拥抱,得到的永远是背影。喜欢而求不得是一个人的歇斯底里,周而复始,把心拆了又装,却永远迈不开步张不开口。
在很多时候,她多么希望契约夫能够多与她说上几句话,多关心下她;每当她看着他,她多么希望契约夫能够懂得她内心的想法……
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懂。他们俩只可能是兄妹,永远的兄妹。
契约夫正静静的听着维卡的话,却发现她的神情越来越悲伤,仿佛是不可抑制一般,几乎都要哭了。
这让他感到更加的奇怪,只不过是设计对凌墨下手而已,她需要难过成这样子么?反正凌墨也不是什么重头戏,既然这么伤心,那就不要玩这个游戏不就得了?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做什么?
“你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呀?”
契约夫看着她开口。
一直以来,维卡不仅有主见,还很倔强,像今天现在这样的表情,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有吗?”
维卡一愣,下意识伸手抹了把脸。
她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现如今罗刹国大局已定,你就别那么累着自己,觉得压抑的话,就出门散散心。”
看着她一脸倦意,契约夫笑着推荐。
罗刹国大局已定,大王子成为新的一代大君。虽然同大业的关系还未变,但这接下来的事情,却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除了继续时刻关注南宫懿的动向之外,对于其他的琐事,一概不管。
“我不累。”
维卡用力挤出一抹微笑来。她是不累,她只是将心事隐瞒了太久,隐藏了太深,一时之间,突然心事涌上心头,有些不知所措罢了。她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跟我还不说真话啊……”
契约夫笑的有些无可奈何,但其中似乎还带着莫名的宠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谋中谋
看到他这样子,维卡不由地眼神暗了暗,契约夫总是这样,在平常的相处过程中给她无限遐想的可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感到难过。看着他,维卡的心中老是想怀着一丝侥幸,也许,他对她,也是同样的感情。
“那你和我一起?”
维卡面上半开玩笑地提议,心里却紧张地要命,他会答应吗?
“一起散心啊?……”
契约夫似乎有点感慨,随后他便说道,“这段日子我估计走不开呢。”
“你看看,还让我去散心,你自己不也懒得走。”
维卡强装镇定地飞快说道,但心里却深深地沉了下去。
果然,他果然不会答应。
两人正说这话,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在维卡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听完后,维卡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回头看着契约夫说道,“他来了。”
凌墨的心情十分压抑,尤其在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之后。
自从噩梦醒来之后,他就再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无论做什么事情,脑子里装的,全都是林玦的模样,前世的,今生的,不断重叠了又分开,混乱不堪,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其他的事情。
心中太过于压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来找维卡,虽然明知道对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明显是不怀好意。
当维卡走出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太像了,就算已经知道她不是林玦,可凌墨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好像是有意的一般,维卡今天穿了件浅黄色的外衫,这是林玦最经常穿的颜色。本来就同林玦生的相似,现在又穿了汉服,看上去,几乎就是林玦了。
“殿下大驾,我有失远迎了。”
维卡盈盈走出来,看到六皇子,露出好看的笑容。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凌墨决定开门见山。
他现在急切地想要见到林玦,可若是去储秀宫,似乎又没有什么意义。
“很简单。”维卡笑了起来,“殿下你是皇子,天潢贵胄。喜欢谁,想要迎娶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哪有那么容易?”
凌墨对她的提议一点都不赞同。
如果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他用得着这么郁闷吗?还用得着找她帮忙?
林玦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如果硬来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不行?刚好她现如今也在储秀宫。”
维卡继续往下说。
但凌墨却觉得有些烦,尤其是今天维卡穿成这个样子,更让他觉得烦躁不安。
“若是郡主也没有什么办法的话,在下先告退了。”
“殿下如此着急做什么?”
维卡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是对你说了我有办法,那我就一定有办法。”
“什么办法?”
凌墨皱眉。
维卡脆生生的笑了起来,等笑够之后,才走近了些,在凌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
等林玦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秀女初选,所有人全都去璃秀宫了。
这样也好,人都走了,她终于可以过一天清净的日子了。
想了一下到底该如何好好的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清净日子,也许是太难得了,她竟然不知道到底该拿来做什么,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好好的睡个觉,昨晚上基本就没有怎么睡。
打定主意之后,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正换好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伴随着喧闹,还有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那声音上判断,似乎人还很多,像是一队队整齐的——禁卫军?
想到这里,林玦愣了一下,好端端的,宫中禁卫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搜!——”
话音落下,一连串的破门声响起,看样子,这些人似乎是直接简单粗暴的破门而入了。
这个样子,林玦再怎么淡定也没法再什么都不管的睡下去,她快速的换了身衣服,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打开门后,林玦被外面的情景下了一大跳。
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
除了被她判断出脚步声的那群禁卫之外,还有太监和宫女,密密麻麻地站了一院子,等林玦一打开门,几百双眼睛“刷”的一下,全都聚在了她的身上。
林玦,“……”
她这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可想来想去,也只是想到她没有去秀女初选而已,可她不是本来就不需要去的吗?
“林姑娘,今天璃秀宫发生了恶劣的集体中毒事件,奴才们是奉陛下圣旨,前来搜查,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领头的太监态度温和地对她说道。
林玦点头答应。
可心中却疑惑丛生。
昨晚上凌墨不是已经把被下了药的馒头和烧鸡换掉了么?而且她不是也吃了,都好好的什么事情没有啊。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突然变了样子?
难道在她离开之后,那些人又重新对吃食下手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昨晚南宫懿的动作……不是被发现了?
这也太诡异了一点吧?难不成昨晚那些人,根本就没走?
就在林玦满脑袋的疑问时,那边却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宫女满脸慌张快速跑了过来,边跑边用手指着里面床铺的一角,说道,“那、那儿有——”
话还未说完全,有几个动作快的太监已经走到了床边,随手将盖在床上的竹席掀起来,发现床板上放了好几包的东西。
这边刚搜完,那边又爆出一大包来,原来是有个太监在柜子里也发现了一包。
林玦有些迷茫。
这东西……
一看就像是巴豆被磨成粉又添加了其他的药材混制而成的强力泻药。
在她的床上和柜子里发现这么多的泻药,这……这是要陷害她的节奏?
“林姑娘,您能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么?”
领头的是杨皇后身边的李嬷嬷,此刻她手里拿着一包,微笑地向林玦问道。
面上虽然微笑,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不仅没有笑意,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嘲讽。
这样的表情,就像是当年元宵夜会上她表白被拒时所有人看她的表情一样。
“我不知道。”
林玦也同样微笑,看着李嬷嬷,眼里并无任何的波澜。
“林姑娘,今天是秀女初选,可璃秀宫里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才艺展示还未开始,所有的人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一个个的捂着肚子往内院跑,就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导致好好的选秀无法进行下去,对于那些准备了许久的秀女们来说,不仅是形象全毁,连努力都付诸东流,这样的后果,可不是谁能承担的起的。所以林姑娘,你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这些东西,到底为何会出现在姑娘的床底下和柜子里。”
李嬷嬷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周围无数双眼睛也直挺挺的盯着她,那眼神里折射出来的,似乎她林玦就是凶手。
不过,就凭这小小的栽赃嫁祸的小伎俩,想要将这脏水泼在她的身上,好像是天真了点。
“李嬷嬷说得对。”,林玦淡淡开口,“这责任太过于重大,是谁都承担不起。嬷嬷想让我说些什么?”
“老身就想问问林姑娘,这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您的屋子里?”
李嬷嬷重复道。
她知道林玦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所以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招数,现在看来,对方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我已经说过啦,我不知道。”
林玦笑了起来,一脸的无害。
“再说了,这屋子的门平常也没有关,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屋子里,也十分正常。”
“这么说来,姑娘是不打算承认了?”
李嬷嬷的眼里带上了一丝厉色,她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那些禁卫和宫女们,看样子,似乎要开始动手了。
“嬷嬷要我承认什么?”
林玦知道对方要动手,不过她却没有多害怕。这儿可是宫中,还有太后的一双眼睛在,李嬷嬷再嚣张,也不敢乱来的。至少不能在私底下就把她给活活弄死了。
“林姑娘既然是不承认,那就麻烦林姑娘跟老身走一趟吧。”
李嬷嬷倒是挺干脆,见林玦油盐不进,直接使眼色,让宫女把她带出储秀宫。
*
维卡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这让契约夫有些疑惑。明明刚刚开始的时候还郁闷忧愁的要命,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整个人就容光焕发起来。
如此的反常,必定有什么问题。
“你这是捡到宝了吗?”
契约夫随手倒了杯茶,递到维卡面前。
“这可比捡到宝好多了。”,维卡的眉眼间全带着莫名的喜色,“今天宫里可是有一场大戏,只可惜,我如今的身份,没办法随时进宫,错过了这么盛大的机会,实在是有些遗憾。”
“哦?”
契约夫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宫中有大戏,他怎么没有听说?
“你看吧,还是我的消息灵通。”
见契约夫有些茫然,维卡得意的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我花了点钱,使了个小计谋,说不定,今天过后,林玦还要大大的感谢我呢。”
“林玦?”
听到这个名字,契约夫愣了一下。
这点细微的变化,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对呀,反正咱们的林二小姐,今日是宫中这场大戏的主角哟。她今日过后,真的应该要好好的感谢我。”
维卡不知道契约夫心中的波澜,继续洋洋自得的自顾自往下说。
可她最关键的部分都还未说出来,就看到契约夫急匆匆的往外走。
“诶?你这是去哪儿?”,维卡忍不住叫住他。要走,也得等她把话说完吧,这样说一半,实在是令人难受。
“我出去一下。”
契约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可我话还未说完呢!”
维卡开始郁闷。
“我很快就回来——”
只一眨眼,这句话就连带着契约夫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边上,只留下维卡一人,瞪着他那已经消失的背影,气的只跺脚。
*
慈安宫今日人特别多。
除了萧太后之外,还有杨皇后、赵贵妃等人,这些人,平常可是慈安宫的稀客。
林玦站在大殿中间,两旁还站着看着她的宫女,李嬷嬷并刚才发现药包的那些人也站在了旁边,看这阵势,似乎要出来作证。
“说吧,发现了什么?”
萧太后看着李嬷嬷开口。
今日所有的秀女都吃坏了肚子,着实令人感到奇怪,但如果说这件事是林玦主谋的话,她也是不相信的。
“回太后娘娘,奴婢刚才奉娘娘之命,带着人到储秀宫中搜查,却在林姑娘的床上和柜子里搜出了好几包类似泻药的东西——”
李嬷嬷说着,便让人将刚才找到的那几包泻药呈了上去。
萧太后皱眉,“先让太医看看。”
其实这样所谓的“证据”,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人赃俱获。常年待在宫中,她对于这种惯常栽赃陷害的手法再熟悉不过,就凭在屋子里搜出来的这几包泻药,就来认定林玦是那个下药的幕后之人,未免太武断了。
太医看完后得出了结论在众人的意料之中,这几包全都是泻药,而且还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十分强劲的泻药,量稍微大一点就能致人死亡。
“云舒,你有什么说的吗?”
萧太后将目光落在了林玦的身上。
她虽然内心不相信,但面上的程序还得走的,不然,就这样说她不是凶手,岂不是不能让人信服?
“回太后,我并不知道屋子里有这些东西。”
林玦看着她,语气平和的说道。
“就在她们刚才来搜查,搜出这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屋里放了这么多的泻药,太后,我知道这些泻药的时间,甚至要比李嬷嬷她们还要晚一点。至于这些连在市面上都买不到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里,我就更不好解释了。太后您也知道,我们的屋子平常都是没有上锁的,我也不是时刻都待在里面,这若是有心之人动手脚的话,谁也说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应接不暇
储秀宫里人来人往的,就算在她的屋子里发现什么东西,也不能直接就认定是她的吧?
“李嬷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杨皇后淡淡开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目光中带着柔色,顺便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林玦。
“回娘娘,这不是奴婢一个人发现的,也不是奴婢在信口雌黄,今天在林姑娘的屋子里发现这些东西,可是有好多人在场。”
李嬷嬷气势逼人,但面对杨皇后却又带上了点委屈。好像她就是在陈述事实,但还是被人污蔑了一般。而那个人,就是林玦。
“若不是和大家一起,亲眼所见,就算给奴婢几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乱说啊。”
“你们都看到啦?”
杨皇后问站在旁边的宫女和太监们。
这些人,一听到问话,纷纷跪了下去,直接点头认了下来,其中几个人,还十分详细的描述了发现泻药的过程。
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部都转移到林玦的身上。
林玦无语。
反正她的话还是刚才那些,就算是在她屋子里发现的又如何,储秀宫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屋子的门向来不关,况且那屋子也不是她一个人住的,难道就凭在她的床铺底下和柜子里发现了这些东西,就能认定是她的?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林玦抬头看着众人,“这些东西是在我的屋子里发现的没错,可你们要怎么证明这东西就是我的呢?又如何证明我就是在吃食里下药的那个人呢?”
“是呀,这宫里的事情,有时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就算在云舒屋子里发现落在这些,也不能就认定是她的吧……”
萧太后开口说道。
这些人实在是烦,秀女吃坏肚子,选秀改期就好了。还兴师动众的跑到储秀宫去,如此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看就是有问题。
“是啊,李嬷嬷,你若是没有其他的证据,就在此胡说八道,混淆视听污蔑林姑娘的话,本宫可不会轻饶你!”
杨皇后也开口叱喝。
但她这话听在林玦的耳朵里,却觉得莫名的怪异。
这李嬷嬷一直以来不都是她的心腹,这场戏,如果没有她在背后撑着的话,这李嬷嬷作为一个下人敢这么嚣张?
果然,被杨皇后这么一呵斥,李嬷嬷开始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太后开口道,“太后您有所不知,就单单凭着发现的这些东西,确实不能说明就是林姑娘做的,但是,有人昨天晚上,亲眼看到了林姑娘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跑到厨房去了……”
这话一出,瞬间所有人在看向林玦的目光里,都带着了一丝奇怪的神色。林玦也有些无奈。
看来,她昨晚跑到厨房去,果然是被人发现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南宫懿不也一样被发现了么?可对方为何不当场直接指认出来呢?若是真的被发现,那个人又不出来指认,是害怕对付不了南宫懿?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李嬷嬷,说话可是得要有凭据,这大晚上的,云舒跑到厨房去做什么?”
萧太后不由的皱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些人成日就懂得兴风作浪,就不能安分守己一些么?
“是呀,李嬷嬷你少胡说,林姑娘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那边去?”
杨皇后看着李嬷嬷问道,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太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胡说,昨晚上,确实有人亲眼看到林姑娘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跑到厨房去了,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看到……”
李嬷嬷信心满满。
杨皇后听到这里,看着她问道,“哦?好几个人看到,那些人呢?凡事都要有依据,可不是你嘴巴上随口说说就行的!”
像是事先约好的一样,杨皇后话音刚落下,就有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看样子像是在储秀宫里守夜的。
“你们在昨晚上见过林姑娘?”
杨皇后厉声问道。
“若是有半句假话,这可是死罪!”
“回娘娘,奴婢句句属实,奴婢昨晚是在储秀宫值夜,大概子时之前,看到有人从旁边的4号厢房里走出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一个宫女说完之后,另外一个太监也开口,“娘娘,奴才昨晚也是在储秀宫值夜,奴才没有看到林姑娘从厢房里走出来,不过奴才看到林姑娘走进了厨房里……”
“娘娘,奴才昨晚巡夜,在经过厨房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说话,一男一女,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那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说,基本上描述了林玦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摸黑去厨房干坏事的画面。
听到这里,林玦有些有苦难言。
没错,她昨晚确实是在半夜去了一趟厨房,可那是肚子饿了去找东西吃啊,跟下药有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似乎有点说不清楚了。如果实话实说是因为肚子饿去找东西吃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太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个证据——”
李嬷嬷现在是满面春风,越说越得意。
“有什么证据就一起说,这样东一下,西一下的做什么?!”
萧太后看了她一眼。
被这么一看,李嬷嬷原本高昂的兴致去了一半,气焰也矮了半截,赶紧让另外一个所谓的“证人”走进来。
当林玦看清这个证人的时候,不由的吓了一跳。
好吧,她现在是树倒猢狲散,只要是个人都要上前踹她一脚落井下石是吧?
“你是这次的秀女?”
萧太后看着盈盈走进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花舞问道。
她真的很不喜欢不安于本分的人,宫中向来事多,但却没有必要每件事都插一脚,不然,你就是成天都在忙,也顾不过来。人最重要的是,是要安于本分,尤其是在事多的后宫之中,说话做事更要谨慎小心。
而像眼前这个人,无论她这回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首先在本分这一关就过不去了。
“是。”花舞十分乖巧的回答。
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同萧太后说话,不免有些紧张。不过想到林玦莫名其妙的就可以得到萧太后的青眼,这让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气。
“你到这儿来,想要说什么?”
萧太后微笑地问道。
秀女间竞争一向激烈,互相有些小动作也可以理解。可如果选择对林玦下手,那就太不明智了,简直可以说是蠢。
“回太后娘娘,民女与林秀同住一间屋子,昨晚,民女睡到半夜醒来后,发现对床的林姑娘已经不在了。直到今天早上出门,民女还是没有见到林姑娘回来……”
花舞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站到了旁边。
林玦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她不否认昨晚上去了一趟厨房,可那是因为肚子饿去找吃的。谁能想到,黄雀在后,自己早就被别人给盯上了,去了一趟厨房,竟然成为了证据确凿的对秀女下药的幕后主使!
“林二小姐,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么多人全都说昨晚上看到你去了厨房,关于这一点,你需要解释一下么?”
杨皇后满脸慈爱的看着她问道。
这样的神情,让林玦想起多年前的某一次,杨皇后将她叫到兴德宫里,语重心长的对她旁敲侧击,让她不要奢望嫁给六皇子的事情。
往事历历在目,她突然有点好奇,摊上这么一个强势的娘,不知六皇子是作何感受。
“云舒,你不要害怕,实话实说就行了。”
萧太后见林玦有些犹豫的愣在那里,以为她是在担心,便开口安慰道。
她越是这样,林玦越不好意思开口。她怕自己开口,会让一直都相信她的萧太后失望。
老天,她昨晚上确实是去了一趟厨房,可也实实在在的没有在厨房搞其他的动作,明明是十分清楚的事情,可现在被这么多人一说,似乎只要她承认了有去厨房就能认定她就是那个凶手了……
“太后,娘娘,不瞒大家,我昨晚确实有去厨房——”
话刚说到这里,周围的气氛便瞬间降到了冰点。
似乎林玦已经不需要再接着说什么了,再往下,就算是真的,似乎也是在解释和狡辩。
“娘娘,您看,奴婢并没有污蔑林姑娘。”
罪证确凿,李嬷嬷这一下,得意的气焰又冒了上来。
她歪着脑袋,看着林玦,用一种十分令人生厌的语气说道,“林姑娘,你就如实说吧?这么多秀女,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忍心对她们下手?!”
正嚣张之中,突然感到身上一道寒光划过,随后萧太后的声音响起,“这儿还轮不到你来质问吧?!”
皇后再怎么掌权,也没有太后大,得罪了太后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嬷嬷一听,当下差点软了下去,直接跪在了萧太后的面前,满脸惶恐的求饶,“太后饶命,奴婢有罪,求太后饶命——”
“就算是奴才,也要懂得本分!”
萧太后淡淡的说着,便不再去理会她。李嬷嬷可是杨皇后的心腹,打狗也得看主人,既然主子在这里,她也就不必浪费时间去管这摊闲事。如果杨皇后知趣的话,接下来,她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听见杨皇后开口道,“大胆奴才,如此无礼,还不赶紧掌嘴!退下!”
李嬷嬷先是一愣,随后便咬牙自己掌起嘴来。声音很大,速度也不慢,一眨眼的功夫,两边脸就已经红了。
“行了,退下吧——”
萧太后开口说道。
李嬷嬷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倒地磕头谢恩之后,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可她是走了,但这件事却依旧还要继续查下去。
林玦还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
“林秀,昨晚大半夜的,你跑到厨房去做什么?难道是肚子饿,去找吃的?”
惩罚了李嬷嬷后,杨皇后其实内心十分的不爽,但又没法在面上发作出来,只好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针对林玦。
林玦无语凝噎。
老天,她就是因为肚子饿去找吃的,可现在说出来,有人会相信么?管他的,反正她说的是实话,无论有没有人相信,她都得说出来。
“回娘娘,我昨天晚膳的时候,吃的比较少,到了半夜,被肚子饿醒,实在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所以就起来去了厨房,想找一点剩下的东西吃……”
林玦老老实实的回答。
萧太后在上头听着,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虽然说大半夜跑到厨房去找东西有点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仪态,但如果对方是林玦的话,她还是相信的。
“哦?”,杨皇后听到她这样的回答,便笑了起来,“还真是因为肚子饿?”
其他的人,虽然碍于萧太后和杨皇后两人在场,没敢公然的窃窃私语,但投射过来的目光,却真真实实的透露着鄙夷,做了坏事,撒谎也不会找个好的理由?还真是肚子饿?怎么就那么巧的,早不饿,晚不饿,偏偏就昨天晚上饿?
“虽然说出来有些丢脸,但确实是因为肚子饿。”
林玦有些无奈。
这一回,也许连南宫懿都没有想到,他们俩会直接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
“肚子饿,找东西吃找了一夜?”
杨皇后挑眉,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似笑非笑。
林玦大惊!
这一下完了。
她怎么忘了这件更加严重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后来就跟着南宫懿到皇宫后面那小院子去了,待到今早上才回来。这段时间,可要比肚子饿到厨房找吃的还要说不清楚。
这要怎么说呢?
林玦不好随意的回答。因为还牵涉到南宫懿的问题,她现在没法判断杨皇后到底有没有发现南宫懿,或者说,她已经发现了南宫懿,但下一步要做什么林玦还不清楚,若是这样贸贸然的回答,说不定又要再次中了她的计。
这样一来一回的思来想去,从表面上看,竟像是林玦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还没有回答杨皇后的问题。
“林姑娘,怎么了?需要给你点时间回忆吗?”
杨皇后见林玦久久不回答,便笑着问道。
林玦有些囧。
这一块时间空白,她该怎么回答?
并不是不好回答,而是回答出来之后,不能让杨皇后找出破绽,这一点有些难。(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错愕
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她去厨房这是肯定的,但有没有人看到南宫懿呢?而杨皇后,到底会不会知道南宫懿昨晚也出现在这宫里面,如果会的话,那她这样不说出来的意图又是什么?
为了接下来更大的计谋?
林玦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一点毫无头绪,根本就不知道杨皇后到底在玩些什么。.
“太后,看来林姑娘的记性不大好,需要点时间来好好的回忆下呢。”
见林玦久久不回答,杨皇后再次笑着对萧太后说道。
萧太后也有疑惑。
她是相信林玦所说的因为肚子饿跑到厨房去觅食这样的说法,可是接下来呢,她又去了哪里,难不成真的在厨房待了一整个晚上,若是待了一整个晚上的话,那可就容易引人怀疑了。
有时候,要让别人相信,除了人之间的信任之外,还需要符合常理,若是太过的话,就难免容易引来怀疑。
但愿林玦不要辜负她的一片信任才是。
所以她看着林玦开口道,“云舒,你若是有什么难处的话,也大可放心的说出来,哀家相信,这儿是没有人敢乱嚼舌根的!”
林玦满心无奈。
她知道萧太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她的一边,若是回答的不好的话,估计还会丧气萧太后对她的信任,萧太后一向都是个善恶分明的人,而且她一旦认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印象若是既定了,接下来想要扭转她心目中的这种印象便有些困难。
林玦好不容易才在萧太后的心中有了个好印象,这一下,若是回答的不好,估计马上就崩塌了,崩塌了之后,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太后,昨天晚上,我到了厨房之后,发现那儿不仅有已经蒸好的馒头,还有烧鸡,当时我肚子太饿了,就吃了一个馒头和一只烧鸡——”
林玦硬着头皮开始说。
众人,“……”
说好的大家闺秀呢?这吃的也太多了点吧?
“照理说,我昨天晚上吃的馒头,与今天上午的应该是一样的,但我吃了之后,并无任何不良的反应——”
“林姑娘,所以你就待在厨房,吃了一整晚?”
一直沉默的赵贵妃开口,声音里,带上了戏谑。
“我在吃完馒头和烧鸡之后……吃的太撑了,所以就决定——”
“母后,林姑娘昨晚上是与儿臣在一起!”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凭空出现的一道声音打断,她有些惊恐的回头,发现凌墨从外面走了进来。
月白色的锦袍,如雕琢过的美玉般的面容,闪着光芒的双眸,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
可林玦现在却无心欣赏他的神采,她还陷在凌墨刚才所说的话里,老天,她刚才绝对是听错了对吧?她什么时候同凌墨在一起了?这话说出来,她的清白可以就毁于一旦了啊!
不仅林玦,杨皇后也同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应该是听错了吧?
“墨儿,你说什么?”
杨皇后看着从外面走进来凌墨,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皇祖母,母后,儿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
凌墨走进来,在林玦的身边停下脚步。
与林玦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到高坐在上方的杨皇后和萧太后身上。
凌墨的语气间并没有任何令人疑惑的地方,但在场的所有人,却全都因为他的话愣在了原地。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刚才凌墨的话他们应该没有听错吧?这两人……昨天晚上是在一起?孤男寡女,而且时间还是三更半夜,这……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迹象可以说明林玦和凌墨两人有所瓜葛啊?
想到这里,就有心思活络的宫中老人想到了几年前元宵夜会上的事情,要知道,当年,这可是件被嘲笑了很久的大事,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六皇子与林玦两人再无瓜葛,但现在看来,如果凌墨刚才的话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人竟然还有联系?藕断丝连?还是林玦自己厚着脸皮巴上去,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林玦自己厚着脸皮巴上去的吧?
“老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把哀家搞糊涂了……”
萧太后听的是一头雾水。(.$>>>棉、花‘糖’小‘說’)
如今这后生小辈之间的事情也实在是太过于复杂,这见面的时间,怎么会选择在大半夜?
“皇祖母,其实这件事说来十分的简单。”
六皇子一脸淡定的看着萧太后说道,完全无视旁边林玦投射过来的满是疑惑的眼神。
“就是昨天晚上林姑娘从厨房出来后,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折回去厨房下药……”
这话一出,殿中气氛又冷了一些。
尤其是杨皇后的眼神,几乎是要射出刀子来。
好好的一个计划,就这样被毁了?而且毁掉这计划的人,还是她的亲生宝贝儿子,这让她在一时之间要怎么接受?
可是,六皇子都站出来为林玦作证了,其他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就是再确凿,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然,难不成为了那些身份卑贱的下人要责罚六皇子说假话吗?
身为皇子,品行尤为重要。所以六皇子是绝对不可能说假话,说假话的人,只可能是刚才那些所谓的“证人”和李嬷嬷!
所以,六皇子一出现,转眼之间,慈安宫里的风向便开始变了个方向。
——昨天晚上林玦是和六皇子在一起。
这句话,直接将林玦的下药嫌疑洗清。昨天晚上,她是和六皇子在一起,除非六皇子是同谋,否则前面那些证据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六皇子又怎么可能是同谋呢?那这样一来,前面那些所谓的证据确凿,根本就是一片浮云。
两边各执一词,总会有一方是在说假话。既然六皇子不可能说假话,那说假话的人就只可能是刚才李嬷嬷和那些“证人”们,所以,在六皇子开口说出这些话的瞬间,那些“证人”的脸,全都绿了。
尤其是花舞。
她开始吓得瑟瑟发抖。
其实她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十分的简单,主要是想通过出来作证,让杨皇后记住她这个人,那么多的秀女,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气,她都不是最佳的那个。这样一来,想要让别人记住,就只能走些旁门左道。所以当有人对她说这里有个能够让她出头的机会时,她便想也不想的站出来了。
可谁能想到,结果却是这副样子。
她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件事的主谋是谁她也并不知道,可就这样子,仿佛一眨眼之间,她便沦为了那些人的同谋,沦为了六皇子讨厌的人。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好了,既然是个误会,那大家也就都散了吧……”,萧太后见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坐在旁边杨皇后的脸上,笑容几乎是僵硬到发寒,心中不由的有几分解气,所以便笑着打算结束这一场闹剧。
不过,虽然杨皇后吃了个闷亏,但该处罚的那些人还是不能轻饶。
所以她看着那群“证人”说道,“这件事虽然是个误会,但有些趁机兴风作浪的人还是得处罚的,皇后你说对吧?”
“啊?”
杨皇后正满心郁闷,突然被这么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之后便迅速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笑道,“那是自然,宫中不可无规矩,具体的,恐怕要麻烦太后您定夺了。”
话说完,手却在宽大的衣袖里攥紧。
萧太后知道对方心中不好受,但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心里好受不就行了。所以沉声说道,“鉴于你们如此做的本意不坏,哀家也不想多加责罚,每人下去各打三十大板就算了……”
其他人都还好,但花舞一听,却直接晕了过去。
林玦见状,有些于心不忍。
“太后,花舞她也是如实的陈述事实,并没有说话,能否看在她忠心的份上,绕过花舞一回……”
别人她不知道,但花舞,她这回进宫选秀,可是对皇妃之位势在必得,这三十大板下去,就算能顺利的活下来,她今晚的路也基本就断了。
而且这件事,最可恨的并不是花舞,而是在那背后下药使诈的几个人。而那几个人,如今却还混在秀女之中,也许现在还正在哪里偷偷的看着笑话。林玦向来是锱铢必较的人,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该罚的,该报复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而花舞,却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件事遭受责罚。因为萧太后的性子林玦再了解不过,从花舞站出来指证的那一刻开始,她基本就已经在萧太后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接下来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该受到的惩罚也已经受到了,根本没有必要再这样雪上加霜了。
“可她同别人一样,站出来指认你了,就这样你也要为她求情么?”
萧太后看着林玦。
“太后,花舞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我昨晚上……确实不在屋子里……”
说到这里,林玦又开始郁闷。
她总觉得萧太后如今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其实这也不怪她,就凌墨说的那番话,无论换成谁,都会想歪的。
“好吧,看在你为她求情的份上,那这三十大板就免了吧。”
萧太后最终改变了主意,反正这终究也不是件什么大事。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她去浣衣局待上五天吧,五天后,就直接回家去吧……”
花舞本来也没有晕的很彻底,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要让她回家的话,顿时神智清醒了不少,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萧太后的面前,“太后,太后饶命啊……民女再也不敢了,您让民女做什么都好,千万别让民女回家啊……”
为了让她进宫,花家很是花了大力气,若是现在这样灰溜溜的回去的话,单是花家七大姑八大姨那些人的唾沫都会直接将她给淹死,她不能回去!
“太后——”
林玦再次开口。
让花舞离宫,还不如直接打她三十大板呢。
“好啦好啦,那你就留在浣衣局吧……”
林玦还想开口,却被萧太后提前制止,“云舒,你不要再求情了,哀家耳朵心意已决……”
萧太后都这么说了,林玦还能再说什么,只好乖乖的闭了嘴。
“姐姐,对不起。还有谢谢。”
花舞离开储秀宫时,看着林玦羞得满脸通红。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这是对不起你自己。”,林玦苦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人生却又只有一次。这就意味着,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一定要再三的考虑好,因为每一次的决定,就算当时看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到头来却会影响一生。
“林姐姐,我……”
花舞欲言又止。
如果现在,她说自己知错了,还有挽回的机会吗?应该是没有了吧?
“没事儿的。”
林玦伸手拍了怕她的肩膀。
“至少你留在了宫中。浣衣局也不算太差,好好的经营自己,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
花舞含泪抱着她为数不多行李走出了储秀宫,除了林玦,没有人为她送行,当初那么多以姐妹相称的人,如今却连屋子的门都没有打开过。
林玦默默的看着花舞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
其实,她自己如今摊上的事情,也没有比花舞好上多少。
凌墨昨天的那番话,直接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虽然从昨天之后,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萧太后在撑着,不敢当着林玦的面表现的太过,但私底下,看她的目光里,全都带上了奇怪的神色。
其实也是啊,未出阁的女子,大半夜与一个男子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这怎么样,都说不清楚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玦决定亲自去找凌墨把这件事说清楚,她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在这宫里,到时候越传越夸张就糟糕了。
可她还没有走几步,就突然从旁边蹿出一个人来,挥手就朝着林玦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由于一边走一边想事情,林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他,冷不丁一阵掌风传来,接着她的半边脸霎时红的快要渗出血来!
“林二,你还要不要脸!——”
李傲姗站在她的面前,单手叉腰开始对着她破口大骂。
林玦抬头,二话不说,随手直接给她的脸回了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灵动,让人听了莫名的解气。
“你竟然打我?!!”
李傲姗怒了,说罢又想伸手朝林玦的脸上盖过来。但这一次林玦早有防备,哪里能那么容易被她打到,在半空中就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反手将她推了回去。力道不是太大,但却足够让李傲姗往后退了两步。
“林二你这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李傲姗恼羞成怒,但鉴于林玦的行动力,又不敢贸贸然的上前,便在稳住身子的同时,站在原地破口大骂。
“李小姐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林玦微微笑着,“我好好的在在这儿走着路,李小姐却突然冲出来打人,就算李小姐家世高贵,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吧?”
“我欺负你?”,李傲姗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极度的生气,“林二你还要脸吗?先是南宫懿,现在南宫懿落魄了,你又来勾搭六皇子,你还要不要脸?!——”
听到这里,林玦才终于明白她这一巴掌到底是为何了,原来是凌墨的“正房”跑来找她理论来了。只可惜,她既不是什么外室,对凌墨也没有半点妄想,李傲姗想要羞辱她,还差了点火候。
“我说李小姐,你有什么凭据说我勾搭六皇子?”
“凭据?”,李傲姗气的发抖,“你们都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现在全皇宫的人都知道了,还需要凭据吗?”
林玦笑了起来,“当然需要。因为这只是六皇子自己说的,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与他一起待了一个晚上。”
“你如果没有与他在一起,他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说?”
“对于这一点,我也有些好奇。”
林玦看着她,淡淡的笑道,“我现在也正要去找六殿下,既然李小姐也有同样的疑问,不妨与我同去?”
*
“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御书房的内室里,昭阳帝看着一脸冷漠的南宫懿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家伙的脸都已经冷了半个时辰了,搞得他现在明明是大夏天,却也觉得浑身发冷。
“我要马上解除通缉。”
南宫懿看着他,依旧冷着一张脸。
“前几天不都还觉得无所谓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昭阳帝有些奇怪。
南宫懿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意气用事了?
“我不想再四处躲藏了。”
“就这个原因?”,昭阳帝挑眉。估计是不止吧?
南宫懿冷着脸不回答。
眼看着这僵局又要继续下去,昭阳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南宫懿说道,“虽说君无戏言,但真要解除,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他本来的打算是想等时机更成熟些,直接昭告天下,恢复南宫懿的太子之位的,现在看来,这计划,估计得稍微改一下了。没办法,谁叫对方是他的软肋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屋藏娇
“我要迎娶林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南宫懿开口。
“什么?!——”
昭阳帝像是没有听清一般,随后又释然,看着他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啊,朕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了吗?”
“所以希望陛下实现诺言。”
昭阳帝,“……”
这家伙,简直是要他命的节奏。
“朕答应你,解除你的通缉令。”
昭阳帝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他还是拿南宫懿没有办法,谁叫他是仁兴皇后的儿子呢。他突然想起来,曾经仁兴皇后也是如此的倔強,有时候甚至像颗顽石一样硬邦邦的,但他也同样是拿她没辙。
现在,她走了。
她的儿子也一样是颗顽石,他依旧还是拿他没办法。
“你要迎娶林玦朕没有意见,但有件事你至少得记住,成大事者,不能在儿女情长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否则……”
“我并不想成大事。”
昭阳帝的话还未说完,南宫懿便接了过来。
他对那个位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在乎林玦。
“你能不能有些骨气?!”
这让昭阳帝有些生气,不是因为南宫懿的态度,而是觉得他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这天底下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个位子,而他,现在竟然说不想成大事,有这么一身才干,不想成大事?难道是要陪着林玦,在她的身上虚度光阴吗?
“那个位子,有更合适的人选。而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也许是因为被昭阳帝脸上的那抹落寞所感染,南宫懿收回刚才的满脸冷漠,眼神里透出淡淡的光。
相对于他来说,似乎昭阳帝目前几位的皇子更加的合适。而且继承皇位,也来得更理所应当一些。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的算。”
昭阳帝看了他一眼,决定不想在这件事上同南宫懿多费口舌。反正他的计划已经安排好,无论他答不答应,到时候这计划都要实施。
“行了,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下。”
但南宫懿却没有动。
昭阳帝愣了一下,“怎么还不走?”
“我还有事情要汇报。”
“什么事?如果是你婚姻大事的话,就别说了。”
“是有关杨皇后……”
*
自从昨天在慈安宫说了那些话之后,凌墨回到家中总有些心神不宁。其实也不能算是心神不宁,他实际上是在紧张。擅自做主的说了那些话,也不知道林玦会不会记恨他?
可他这是在帮她吧?
昨天如果没有她出面,林玦满身的嫌疑,根本就无法洗清。虽然他这么说,也许会对林玦的名声有所影响,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做好了迎娶她当侧妃的决定,只要给她名分,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吧。
想到这里,凌墨不得不感慨维卡这一招的高明之处。
先是将林玦逼到绝境,然后他再出来解救,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他的母后会反对。当场可是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他们俩已经共处了一夜,他迎娶林玦,也算是情理之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虽然这招数对林玦本身来说有点阴损,但只要他愿意迎娶她,便什么事情都没了。
所以,这也算是个共赢的局?
只不过,从昨天离开慈安宫之后,他就没有见到过林玦,不知道对方对于他这次的举动有什么看法,但无论如何,他也出面解救了她,不用说感激,至少能换来一个平和的脸色吧。
“殿下,林姑娘在外面求见——”
正想着,小厮进来通报。
林姑娘?
凌墨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起一丝欣喜,林玦竟然主动来找他,这可是不常见。
“快让她进来。”
说完后,却发现小厮依旧站在那儿没动,便皱眉,“怎么了?还不快去!”
“殿下……”
小厮欲言又止。
“李小姐也来了……”
“哪个李小姐?”
凌墨怔了怔。
这从哪里又冒出来个李小姐,他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么个人啊?
“殿下……”,小厮见凌墨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有些无奈,看着他说道,“是李丞相的嫡女,李傲姗李小姐——”
直到这时,凌墨才恍然大悟。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个李傲姗存在,他和李傲姗还有婚约!
他竟然完完全全地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他还一直打算迎娶林玦为正妃呢,这一下,该如何是好?
“殿下……”
见凌墨似乎还陷在沉思中,小厮有点进退两难,这外面两个人还在等,可这位主子又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他现在要怎么办?
“林姑娘和李小姐还在外面等着,您看——”
“她们俩是一起的么?”,凌墨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这李傲姗性子泼辣的很,若是让她与林玦一起进来的话,估计又会是一场闹,想到这里,他看向小厮道,“先将林姑娘引到花厅等我……”
“干嘛,这是要金屋藏娇防着我吗?!——”
凌墨的话还未说完,李傲姗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不顾周围下人的阻拦,一脸怒气的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如今李丞相在朝中文官中的地位无人可敌,而她从小又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皇宫中的皇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所以见到凌墨,一生气,就开始直呼其名。
待走到六皇子的面前,李傲姗满是怒气的脸突然显出一丝的冷笑来,“凌墨,咱们这亲都还未结,你就要开始金屋藏娇了?”
“李姑娘,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凌墨看着她笑道,心中却开始郁闷,但愿林玦不要在这个时候进来,不然,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他估计会控制不住。
可他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看到林玦正缓缓的从回廊里朝这边走过来,吓得凌墨赶紧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将林玦半路截胡,带到花厅去。
令他郁闷的是,小厮笨的要命,他使了好几个眼色,都没有看懂,依旧是一脸发愣的站在原地,这让凌墨忍无可忍,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一下,那小厮被这么一撞,才恍然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凌墨,问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凌墨,“……”
有事你个头!眼睛不会看啊!
他差点气炸,直接挥手就给了小厮一拳。
中间出了这么一茬,就在凌墨暴打小厮的过程中,林玦已经走到了面前,李傲姗的火焰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一般,整个人燃了起来!
实在是太可怕,凌墨忍不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凌墨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傲姗看着凌墨,眼睛里像是要瞬间迸出火星来。
“什么怎么回事啊?李姑娘你说的在下不是很懂?”
凌墨见情况不对,开始装傻。
“你少给我装傻?!”,李傲姗瞪着凌墨,突然转过头来,用手指着林玦道,“你不懂,那她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懂你会大半夜的与她待在一起?”
林玦本来这回是打算来向凌墨问个究竟的,不想却碰到了李傲姗,既然碰到了,那索性一起来把事情说清楚。
不过,就现在这种火力全开的局面,她并不想参一脚,所以便默默的在旁边围观。看李傲姗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让林玦有些想不通的是,杨皇后对六皇子的亲事把关把的不是一般的严,但在东挑西选之下,怎么会选了这么个泼辣狠劲的李傲姗来当六皇子妃?李家是家大业大权势大没错,但李傲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且不说别的,这一看,凌墨就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还未成亲就已经是这副样子,到时候若是真的成了亲,那还不知道会变成这么样子呢?想到这里,林玦在心中默默的为凌墨点了根蜡烛。唉,今后的日子,他就自求多福吧。
这个时候,李傲姗因为骂够了,火气去了大半,见到林玦罪魁祸首林玦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而且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刚消散的火气又开始窜了上来!
“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别以为跟他待了一个晚上就能嫁进这王府,就算是有了孽种,我也照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傲姗指着林玦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且还越说越离谱。
凌墨听不下去,冷着脸制止,“够了!!”
这一开口,却又重新引起了李傲姗对他的怒火,“怎么?才说两句,你就心疼了?你有本事就跟我们李家退婚,去迎娶这贱人啊!?看到时候到底是谁要来求谁!!”
见凌墨没有马上回答,李傲姗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伸手推了他两下,满脸挑衅,“心疼她?就跟我退婚啊?怎么?不敢了吗?怂了?”
自从南宫懿被通缉之后,现如今,朝中谁人不知李丞相才是大业国的中流砥柱,杨皇后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同李家结上了亲,凌墨又怎么可能敢退婚?就算他想退婚,杨皇后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李傲姗,你不要太过分!”
凌墨性子比较温和,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脾气。尤其是在心仪的林玦面上,如此被李傲姗羞辱,他哪里能够忍受的了?
“我过分?!”
李傲姗终于又找到了一条可以发泄的线索。
“凌墨,到底是谁过分?到底是谁在大半夜跟别的女子私会?到底是谁?!是我还是你?!”
“你到底想如何?”
凌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他必须要忍,不然就李傲姗这性子,给他捅到杨皇后那儿去,他自己倒还好,最多挨一顿骂,但若是由此连累到林玦,那就不好了。
“如何?”
李傲姗冷笑,她指着林玦对凌墨说道,“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我便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有病吧?”
林玦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竟敢骂我?你活腻了是吧?!”
李傲姗说着,伸手就要给林玦一巴掌,在早有防备的情况下,林玦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就在她十分轻易的躲开之后,却发现对方还留有后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抄起一把不知道是谁放在旁边的长缨枪,朝着林玦就刺过来!——
情况变化的太快,凌墨吓出了满身汗,想伸手拦住,却被李傲姗直接推开,眼看那长缨枪就要抵达胸口,林玦躲不及,绝望与无奈并存,只好闭上了眼睛。
也真是够了,说话就说话嘛,为什么每次都要动刀动枪的啊?
可等了半天,胸口却没有传来疼痛感。
耳边却传来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我说李大小姐,在未婚夫面前,动刀动枪,在我们那儿,可是不吉利的哟——”
契约夫?
林玦猛地睁开眼睛。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了朝气的异族面容,此刻这张绝美精致的脸上,正挂着张扬的笑容。
而他的手中,却握着李傲姗那柄长缨枪的枪头,血顺着掌纹蔓延开来,刺眼的鲜红。
“我们家的事情,要你多管闲事?!”
李傲姗涨红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少女时期,总是有很多的心思。李傲姗也不例外。当年,她除了对南宫懿特别的有好感之外,对眼前这位明亮的像是太阳一般的异国王子也怀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情愫。只可惜,年少时的情愫,最终败给了现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便开始渐渐的忘了有这号人的存在。可现在此人又突然的在她眼前冒出来,当年的记忆复苏,她变得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家?”
契约夫十分夸张的笑了起来。
“在下一直都知道李姑娘为人豪爽。就像我们罗刹国的女子一般,可没有想到,李姑娘能豪爽到这种地步。”
还未成亲,王府并不能算是她的家吧?
“你想到底想说什么?”
李傲姗越来越生气。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来接林姑娘离开的。”
契约夫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色。
“受人之托?”
凌墨也不解。
林玦更是惊讶。受人之托?难道是南宫懿托他来的?
“六殿下,实在抱歉,私闯了你的王府。这一回,算我欠你的人情,下回一定补上。先告辞了。”
说完,林玦都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却被人拎了起来,然后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风向大变
风在耳边呼呼的刮过,契约夫的速度很快,拎着她在皇宫大院的屋檐上行走,被这么拎着,林玦的脑袋有些晕,忍不住朝着契约夫吼道,“喂,你赶紧放我下来!”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吐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一声轻笑从头顶上方传来,契约夫笑道,“你确定?”
林玦忍不住往下瞄了一眼,发现她正被某人拎着在半空中,距离地面有好几丈的距离,这要是掉下去,就算保住性命,也是残废的节奏,便乖乖的闭嘴不吱声,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忍!
等过了一会儿,耳边的风声小了一些之后,她才睁开眼睛,发现契约夫已经停了下来,正一脸好笑的端详着她。
林玦,“……”
这人是不是有病?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契约夫见她睁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便抬腿准备走。
林玦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顿时差点气的哭出来。这儿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她甚至连这地方叫什么都不知道,要往哪儿走?
“喂!你等等!——”
满心无奈之下,林玦只好叫住他。
契约夫的唇边,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来。
随后他回头,看着林玦道,“林姑娘还有什么事儿么?”
“你就这样把我扔这儿走了,也太不厚道了吧?”,林玦有些郁闷,“你至少得告诉我这儿是哪儿吧?”
不然她怎么回去?
可契约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差点气吐血,“我也不知道。差不多是在大业国境内吧……”
林玦,“……”
这还要他说?
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在大业国境内。她现在是要知道具体在哪个方位,这样才能回去,不然,这荒山野岭的,难道晚上要在这地方过夜?打死她都不要!
“怎么了?林姑娘这是感到害怕吗?”
契约夫见林玦满脸郁闷的站着不动,笑着问道。
废话!
林玦在心里暗自吐槽。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把她扔在这个地方算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这样,那刚才就不该把她从六皇子府里拎出来!
“三王子殿下,我需要回家啊,你如果不告诉我这地方在在哪儿的话,我没法回去。”
林玦无奈。
“这儿距离京都好像有点远。”
停顿了片刻,契约夫才不痒不痛的说了一句。
然后呢?
林玦就静静的站着,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林姑娘最好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再回去比较好。”
“我想当天回去。”
林玦淡淡的说道。但语气却十分的坚决。
她心里已经对这个乌龙的三王子无语了。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明明是他自己将她拎到这荒山野岭的,然后现在告诉她没法当天回去,还要她独自一人在这儿睡上一晚上再走,他是不是有病?
“那跟在下走吧,咱们连夜赶回去。(.)”
契约夫看着她说道。
林玦还是有些不解,和契约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之后,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三殿下,我有点不懂。刚才你为何要跑这么远?”
李傲姗又不可能真的派人追杀她,刚才那种情况,其实只要是离开了六皇子府,就解决了。可契约夫却带着她跑了这么远,这是不是有病?
“你以为李傲姗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契约夫用一种“很傻很天真”的眼神看着她。
“这段日子,你储秀宫还是别回去吧……”
如果他预估的没错的话,现在储秀宫林玦的住处,已经要被李傲姗给填平了吧?
“你是说李傲姗?”
林玦瞬间想到了她。
随后她又释然,笑了笑,“我又没错,怕她做什么?她再怎么嚣张,也不敢真的对储秀宫做出什么来吧?”
那可是皇宫,李家再嚣张,至少杂明面上是要做做样子,不敢跟皇家对着干的。
“你都跟人家未婚夫单独相处了一个晚上,这还叫没错?”
契约夫半开玩笑的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跟六皇子单独待一个晚上了?!”
林玦一急,便直接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有些尴尬的轻咳了几声。
“既然没有,那在慈安宫你也没否认啊……”
契约夫一脸若有所思的感叹道。
这让林玦感到莫名的不爽,她想要反驳,可又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说起,想来想去,索性不打算搭理他,反正眼前这个人对她来说又无关紧要,她为什么要在这上面花费这么多的心力?
管他的,要怀疑就怀疑好了!
见林玦冷着脸不回答,契约夫又笑着逗她,“其实六殿下人还是不错的……”
“他人怎么样,管我什么事儿?!”
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何,这世上总有些人,明明两人之间在此之前一点都不熟络,但在几句话之后,你就会忍不住的与他对呛,根本没办法以一种客套寒暄、平和的态度来对待他。眼前的契约夫,就是这种人。
“在下这可是为林姑娘好。”,契约夫说的一脸无辜,“李傲姗肯定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万一林姑娘到时候嫁进六皇子府,六殿下如果能对你好一些,日子也算是有保障不是?”
林玦的火气“噌”的一下窜了上来,“谁说要嫁给他?我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都不会嫁给他的好吧!!?”
听她这么说,契约夫的唇边不经意的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幅度,他笑道,“那姑娘可要说话算话,不然到时候,打脸可就不好了。”
看着林玦那气鼓鼓的脸,契约夫莫名的觉得有趣。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是两张完全一样的脸,可面对维卡,他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关心她,可却没有像对待林玦这般一样,有一种想要极度保护的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的保护她。
“你就放心好了。”
林玦昂着脑袋,径自越过契约夫,走在了前面。
走了一小段之后,她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便停下脚步,看着跟在身后像一只虫一样慢慢挪着的契约夫,大声问道,“殿下刚才不是说受人所托吗?那个人呢?”
其实林玦她自己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到底是谁会委托契约夫出手来救她?除了南宫懿……
难道真的是南宫懿,那他现在人呢?在哪里?
可契约夫一听,却笑了起来,“这种如此明显的托词和借口你也信?”,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林玦,笑道,“如果我不这样说的话,到时候不就又变成了你跟着我走,咱们俩之间独处这种的局面吗?”
林玦一想,瞬间同意契约夫的观点。
如果刚才契约夫什么都没说将林玦从李傲姗的虎口中救下来然后又带走的话,都不要等到明天,就会传出闲话来。若真是这样,到时候这个黑锅估计又会背在了林玦身上。
但被契约夫这么一说,不仅将他的嫌疑洗清,还顺便保住了林玦的名声,虽然没有保的很彻底,但至少不会像和六皇子那样,直接被说成了共处一夜的版本。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这里,林玦不由在心中感叹契约夫的聪明才智起来。果然,奸诈的人心思也多。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契约夫见林玦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如果想清楚的话,在下想向姑娘申请一下,时候也不早了,能到前面的小食摊上吃碗面吗?”
被他这么一说,林玦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俩已经从那荒无人烟的山里走了出来,小路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前面就是一条官道,而在官道旁的一棵大榕树底下,有个小食摊,上面摆放着各种卤料和生面,香味传来,林玦的肚子也开始不争气的抗议起来。
就在林玦与契约夫两人坐在路边吃面的光景,一道加急圣旨从乾清宫中发往大业国的各地。内容十分简单,就只有一条,即,撤销对南宫懿的通缉,恢复他大将军,镇国公的身份。
京师之外的地方由于路途遥远,消息传达的没有那么快,一时之间还没有动静。但在京都,却已经是引起了满城的轩然大波。
每个人都议论纷纷,生怕自己错过了如此重大的新闻。
而更加夸张的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们。
在南宫懿被通缉之后,所有人都把砝码压在了李丞相的身上,因为昭阳帝先前化分兵权的缘故,原来的那些武将手中的兵权并不多,南宫懿倒下后,他原来手中那么多的兵权直接收到了昭阳帝自己的手上,在这种情况下,就变成朝中能够说得上话的,掌握重权的,也就只有李丞相了。
可现在,昭阳帝突然毫无征兆的将原来的诏狱给撤消了。手握重兵的南宫懿又回来了,这一下,不仅朝中的风向大变,大臣心思各异,几位皇子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而这其中,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杨皇后了。
她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成功的让昭阳帝相信南宫懿具有通敌叛国的潜质,并且也正在勾结鞑子实施通敌叛国的计划。皇家向来没有亲情可言,帝王者,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那个位子,而不论那个人是谁。
杨皇后之所以会实施这样计划,就是看准了昭阳帝这样的性子,就算南宫懿是仁兴皇后留下来的孽种又如何,只要他触犯了皇帝的底线,一样要接受惩罚。昭阳帝之后的诏狱和通缉令,证明了她预估的正确性。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才几个月不到,皇帝竟然又亲自撤消了他自己下的圣旨,而且还是毫无缘由的,这样的做法……不仅是诡异,简直是太过于诡异了!
“娘娘,您别急,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秦王看着她,有些担心的安慰道。
“回旋?怎么回旋?!圣旨都下了,难道要让他再下一道圣旨来再次否定吗?!”
杨皇后有些恼火。
好不容易这段日子变得顺了些,这一下又来了这么一个搅屎棍。只要南宫懿回来,目前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最先冲击的,便是兵权。
现在的大部分兵权还掌握在昭阳帝他自己的手中,但既然是恢复了南宫懿的大将军之位,兵权肯定要交还。就算不交还全部,那一部分还是要的。
杨皇后担心的就是这个。
南宫懿领兵时间不长,但却深得人心。尤其是南方那部分,只要他的手头上有了兵权,无论数量多少,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而且最关键的是,昭阳帝又重新恢复了他的大将军之位,到底想要做什么?东宫之位到现在还空着,而几位皇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如此的不合常理,难不成皇帝还想恢复南宫懿的太子身份?
话说回来,无论昭阳帝心中的打算是如何,有一个手握重兵的隐形皇子存在,无论在什么时候,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吧?
“兵权不是还在皇帝手上么?这一点,我想娘娘应该能够去下下功夫吧?”
秦王淡淡的说道。
自从高阳郡王和清韵郡主发生了那么大的丑闻之后,他整个人的性子便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但也许是因为遭受的打击太大了,心思,却要比先前缜密许多。身上退却了武夫的蛮劲之后,看上去,倒变得儒雅起来。
“哪有那么容易的。”
怒气过后,杨皇后恢复到了原来的淡漠模样。
如果昭阳帝能够听她的话,哪里还会冒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之所以每一次的事情都不在点上,就是因为昭阳帝不仅不听她的话,还有他自己的计划,而恰恰是昭阳帝的计划,直接打乱了她的谋算。
就像是南宫懿这件事,谁能想到,在过了几个月之后,昭阳帝竟然还能自己打自己脸的下道圣旨撤了对南宫懿的通缉,又重新恢复他那大将军的职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流年不利
“其实娘娘不必如此的担心,李家这条线,咱们不是还没有用上么?”
秦王抬头看了杨皇后一眼,淡淡的说道。[.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眼前的人还是如昔日一般光彩照人,可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时过境迁的力量,却不仅仅体现在面容上。
“世子要回来了么?”
顿了一下,杨皇后没有接秦王的话往下说,而是突然问了一下他的大儿子,秦世子的情况。
提到这个,秦王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后却又突然变得暗淡下去,“应该快了吧……”
“他回来是好事啊,你干嘛这样的眼神?”
杨皇后忍不住笑道。
京都之中,谁人不知秦世子除了一表人才之后,武功才华无人可敌,当年就是因为风头太盛,才出门到大业各地去游学的。
秦王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她真的确定,秦世子回来,是件好事?
*
“哎呀,还真是没有想到,刚才那打卤面味道还真是不错……”
月上中天,契约夫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那碗刚刚下肚加了好多卤料的打卤面。
没想到心思狡诈的人也有如此傻逼的一面,林玦懒得理他,径自在旁边走着。都怪他要加什么烤猪蹄、卤小肠之类的东西,搞的一碗面下去,天都黑了。本来在傍晚就能回到京都的行程,现在硬生生的变成了大半夜!
“喂,你觉得那卤蛋怎么样?早知道那么好吃,我应该再多买几个带着。”,契约夫继续沉浸在刚才的美味之中,光自己沉浸还不够,还要把林玦给拉下水。
“你已经吃了五个了,还想怎么样啊?”
林玦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
看上去身材颀长,一点没有胖的迹象,林玦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会吃。三个烤猪蹄,一斤卤小肠,再加上五个卤蛋和一碗面,这……简直比大胃王还要大胃王啊!
“俗话说,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多吃点又有什么呢?”
契约夫一脸的玩世不恭。
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又似乎洞悉一切的表情,林玦没由来的就有一股暴打他的冲动。
“那现在吃也吃完了,能不能麻烦殿下走的稍微快一点?”
林玦无语凝噎。
再这样晃下去,不知道走到明天能不能到京都?
可某人却作势开始打起哈欠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语意含糊的说道,“吃饱了就有点困,前面正好有个客栈,不如咱们——”
“不行!”
林玦当下拒绝。
她必须要在天亮前回到宫中,不然,无论是之前找的什么借口,都说不清楚。
“那我还是像刚才一样,把你拎回去?”
见林玦有些着急,契约夫难得正经了一次。至少在表面上来看,是正经的。
“算了,咱们走快些就好了。”
林玦赶紧拒绝。
且不说男女本身就是授受不亲,就那样被拎着,姿势也怪难受的。这儿距离京都也不远了,走快点的话,在子时之前到达皇城还是来得及的。(.无弹窗广告)
“那你等等,我去找辆马车——”
契约夫说着,也不等林玦是否同意,几个起落,消失在前面的客栈里。
夏夜清风徐来,驱散了白日里的燥热,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安定下来。
林玦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仰头看了眼漫天的星空,忽然间对前路充满了迷茫。
这一次回去,她还要再待在储秀宫么?可得罪了李傲姗,就算是在宫中,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可以这样说,在宫中她的日子更加的不好过。
可回到林府呢?
林玦突然满心惆怅。
李家权势滔天,只要在京都,无论她待在哪里,日子都不好过。
而南宫懿……
也不知道他又跑到了哪里去?本来就已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被朝廷通缉,行踪就更加不定了,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契约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玦回头,发现在不远处果然停了辆马车,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上马车吧!有了这车,在子时之前到达皇城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契约夫向来不靠谱,但这句话说得倒是没错。所以林玦也没有多说,直接坐上了马车,两人开始往京都的方向赶。
其实如果按照契约夫的意思,他更加的愿意与林玦两人晃晃悠悠的慢慢散步,这样就能无限度的延长两人独处的时间。但当看到林玦脸上的焦急之色,他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这一点让他莫名的感到害怕。
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或心情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可不知为何,每次在面对林玦的时候,他的原则就会变得没有原则。这让契约夫从内心感到一丝烦躁,或者说是恐惧,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容易受别人影响了?
越想越觉得郁闷,所以马车行驶到城门的时候,他毅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林玦愣了愣。
“你自己进去。”
契约夫说道。
啥意思?
林玦一脸懵逼,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难道契约夫不住在城里吗?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一起进去不就好了。
“在下突然想起有点要事,林姑娘自己进城吧……”
“那好吧,那我坐前头来赶马车。”
林玦说着,便钻出车厢,打算到前面坐在马车夫的那个位子上。虽然她技术不怎么样,但赶车还是会的。
“马车在下可能要带走。”
什么?!——
林玦一口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这叫什么人啊这?!
虽说这儿已经是城门,可也只是在城门而已。从这儿到皇城,要横穿整个京都的城区。
没有了马车……好吧,她自己也能走。
京都没有宵禁,可快要子时的京都,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一些酒楼还亮着灯,从酒家的门口里,还不断的走出来一些喝的烂醉,摇摇晃晃的酒鬼。
林玦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越过酒楼,可才刚走了几步,衣摆似乎被人拉住。
猛地回头,一张喝的烂醉的肥脸映入眼帘!
“小娘子,这么巧啊,陪大爷到前边再喝两杯?”
肥脸一张一合的说着话,脸上的肥肉随着他开口的节奏而一颤一颤的,林玦当即就决定,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不想再碰猪肉了。
“巧你妹!”
林玦咒骂了一声,一抬脚,准准的朝肥脸那肥硕的脚背上踩下去!对方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开始疼的嗷嗷叫。
可还没有走几步,却又围上来两个人。
“小娘子很辣啊,大爷我们就喜欢这么辣的……”
两个、五个、九个、十个……话音都还未落下,周围的人数却从两个增加到了十多个。
这些人满身酒味,将林玦围在中间,脸上油光满面,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还打算动手动脚。
“小娘子,咱们一起到前边儿玩点小花样呗……”
肥脸又凑了上来。
脸上流油,看的林玦一阵反胃。她一抬腿,朝着对方的命门就是一脚。
可这一回却没有顺利的踢到他,脚才刚伸出去,就被另外一个瘦条给握住了。
“放开我!——”
林玦有些慌。
对方这么多的人,若是硬碰硬的话,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对手。
“都握住了,哪里可以放开呢?”
瘦条笑的一脸猥琐。
“既然小娘子不喜欢到前边去,那咱们就在这儿玩儿如何?”
说罢,周围响起一阵的猥琐的笑声,接着便有好几双的咸猪手朝着林玦伸过来。
“滚开!——”
林玦开始拼命挣扎。
从怀里拔出匕首,快准狠的朝着那瘦条的脸上刺过去,瘦条嚎叫一声,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可这样的做法,却没有能让林玦挣脱开这些人的围攻,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怒意。推搡之间,突然有人抢过了林玦手中的匕首,一个不稳,林玦直接倒在了地上。
“虽然是辣了点,但是小爷我喜欢!”
一个脸长的跟马脸一样的男子看着她说道,脸上的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说着,就要把脸朝林玦凑过来。
可就在他凑过来的瞬间,林玦突然伸脚,朝他的两条腿之间狠狠的一踹,接着顺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
马脸捂着裆部,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其他几个人一看情况不对,似乎是为了速战速决,决定一起动手,瞬间一大群人便朝着林玦蜂拥而上。
这一下林玦可真的有些懵,不仅懵,更多的是着急。
一个两个的她还能耍些小聪明应对下,这一下子来这么多个,她又不会武功,单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敌不过啊!
敌不过的情况下,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跑!
念头一起,她便二话不说,转身就想往外跑,可才刚转了个身,手臂就被人用力拉住,接着一股巨大的力气一甩,直接将她拽了回去——
对面有一大群像饿狼一般的男子睁着绿油油的眼睛,正流着哈喇子等着她,这一甩过去,她肯定是狼入虎口,回不来了!
林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是真的绝望。
“南宫懿,救我——”
林玦声嘶力竭的喊道,虽然知道对方根本就听不到,也不会起任何的效果……
不过,杀不了这些人,她至少能杀死自己。
匕首没了,牙齿还在,咬舌自尽,也算是能够给自己保留一个全尸了。
恶心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群眼睛里闪着绿光的男子在不断的靠近,甚至已经伸出了手。
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林玦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伸出二指,朝着那个距离她最近的男子脸上用力一戳,眼前瞬间血腥味弥漫,对方捂着眼睛,一边哀嚎一边连连后退,没几步,就直接软了下去!
可林玦的行为并没有为她换来多少的时间,那些人见状不妙,连基本的等候也不愿意,全都围了上来,似乎要将她活生生的撕扯干净!
对方像蝗虫一般,蜂拥而至,林玦挡了这么一个,另外一边又冒出一个来,根本就挡无可挡,也无法挣脱开,就在她满心绝望的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疾风!——
随即那些“蝗虫”全都停下了脚步,僵在了原地,就在林玦感到讶异的时候,突然那些人的身体从腰部开始被横切开,十分平整的断成了两截!
鲜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那些人的断成两段的身体里冒出来,似乎还带着热气,恶心的血腥味四处弥漫,令人作呕。
这样的画面,就算是一味自诩凉薄的林玦,也被吓得不轻,脸色霎时惨白,后背开始冷汗涔涔。
“怎么?吓到了?”
吊儿郎当的轻笑在耳边萦绕。
林玦一回头,才看到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契约夫。
此刻契约夫正看着她,一脸若无其事,好像周围那些横七竖八的断尸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是有急事走了吗?”
愣了半天,林玦才从口中硬邦邦的挤出这几个字来。
想到这个,又有些生气,如果不是这家伙临到城门口又突然冒出什么事情来要走,连着把马车也带走的话,她也不用遭遇这种恶心的事情。
不过再往下想,又觉得不对。
契约夫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人家也没有义务要保护她,想到这里,又开始生气。南宫懿这个死人,到底跑到了哪里去!?她都要被人欺负死了,他竟然还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又在瞎想什么?”
契约夫见林玦愣在原地不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忍不住用折扇拍了下她的脑袋,笑道,“赶紧走啦,不然你没法准时赶到皇城哟……”
林玦伸手捂住了脑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啦,要你提醒?!”
“那林姑娘,走吧……”
契约夫笑道。
好看的异色眼瞳里,闪着斑斑点点的光,像是漫天的星辉。
林玦转身朝停在旁边的马车走去,可她才走了两步,整个人却定住了——
棕色青马上的男子一袭黑衣,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就算是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英俊无匹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南宫懿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林玦。
目光投射过来,原本的凌厉消失不见,转而替代的,是纯洁得不含一丝杂念庸俗的光芒,如同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让人忍不住浸于其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杂乱
每每看着南宫懿的这双眼睛,林玦都十分不争气的沦陷其中,现在也不例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虽然在某人的周围弥漫着一股恐怖危险的气氛,但林玦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一见到对方是南宫懿,便十分开心的朝他跑了过去——
“喂,我说,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唔……”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就被南宫懿拎到了马背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南宫懿的前面,“你动作之前难道不能先说一下?”
林玦没好气的瞪着他,她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现在又来这样,真当她的那颗小心脏是铁打的啊?
南宫懿没有回答,而是见目光投在站在原地的契约夫身上,契约夫也同样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四目相对,林玦莫名的感到了一股浓烈的火星味。
原以为这两人会动手,可过了片刻之后,南宫懿却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对林玦说道,“咱们回去。”
就这样?
不打一架吗?这两人每次见面不都得打一架的吗?
就在林玦胡思乱想之间,南宫懿已经调转马头,只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契约夫的视线里。
契约夫依旧站在原地。
静静看着因为骏马狂奔而扬起的尘土,目光变得悠远。
周围的血水已经渐渐凝固,可血腥味却还未散去。他一袭月白锦袍,立于鲜红之中,天地之间,竟突然变得孤寂缥缈起来。
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是孤寂的。
但他却并不排斥孤寂,甚至是享受,欣然自得。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觉变化了呢?
他开始有些患得患失,开始会莫名担心,害怕失去。
其实想来好笑,他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又从何有“失去”一说呢?
*
“喂,你干嘛一直不说话?……”
林玦有些无语的看着南宫懿。
从刚才上马开始,到现在,都已经将近一个多时辰了,可这人除了基本的应答之外,一直板着张脸,一言不发,却也不走的站在那里,看的让人闷得慌。
“你不说话是吧?不说话就算了,你自便,我要睡觉了!”
林玦没好气的说着,随手拿起枕头走到里间去。
花舞被罚到浣衣局之后,储秀宫的这间屋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住了。
其实在回到这里之前,她还担心会不会有李傲姗的人在这附近埋伏,而如今南宫懿还是个通缉犯,一旦埋伏的话,她自己被坑倒是还好,若是南宫懿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她自己想多了,储秀宫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李傲姗的人。
这一天折腾的,简直比大戏还精彩,跌宕起伏的,累的她直到现在大气还喘不顺畅,既然南宫懿抽风,那她就先去睡了。
可话是这么说,南宫懿一个大活人杵在屋里,还冷着一张脸,让林玦睡意全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某人压低声音吼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没什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大概有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久到林玦以为南宫懿不会回答了,他才从口中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那你早点睡。”
林玦知道这人又开始抽风,也知道估计问不出什么话来,便打算冷处理,再次躺回到了床上。
可躺了一会儿,发现外屋没有什么动静,有些不安心的爬起来,却看到南宫懿那混蛋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像一般。
这一下,林玦开始不淡定了。
她从床上起来,走了过去,伸手拍了下南宫懿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不去睡觉?!”
林玦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意识到这儿是储秀宫,继而又压低声音,“你今天如果不说,那咱们就绝交!”
“我没有保护好你。”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南宫懿额前的几丝碎发,褪去年少青涩后的面容,变得更加棱角分明起来。看着他的样子,林玦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当年在河边喂马的那个冷漠少年。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啊?”
林玦冷不住想笑。
如果不是南宫懿的话,她这一路来,都不知道死过去几回了,现在这个人告诉她,说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她,这是在跟她开玩笑么?
“如果那天我能再小心些的话,就不会中了对方的奸计。”
南宫懿抬头,深色的眸子里闪着愧疚的光。
“你是说厨房那件事,不是已经化解了吗?”,林玦笑着开解,“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事。”
你怎么会没事?
南宫懿在心里说道。她都传出与凌墨在外共度一夜了,名声已经遭到了极度的破坏,又怎么会没事?
“好啦!”,林玦像是看出了南宫懿心中的想法,笑道,“我觉得,咱们俩对于有事没事的评判标准,应该要比那些凡夫俗子更加宽泛一些才是。凡是没有受到性命危险的,都已经定义为没事。放心啦,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在乎表面上东西的人么?”
那些人要传就传好了,反正她又没有做过。
只不过有一点令她不明白的是,曾经恨不得马上与她划清界限的凌墨,这一次,为何会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来站出来撒这么一个谎?虽然这个谎言最终是救了她,洗清了她的嫌疑,可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太过于奇怪了。
说完之后,见南宫懿还是黑着一张脸,忍不住笑道,“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不是。”
某人的脸似乎变得更黑了。
“那你是因为什么?”
林玦有些不懂。
南宫懿,“……”
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傻?
她就不懂得拒绝一下吗?凌墨一看就是不怀好意,说不定这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利用林玦被人诬陷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趁机假模假样的出来化解危机。其实就那损招,哪里算是救了林玦,简直是将她往火里推。一个未婚女子,在外面待了一夜,对方还是个男子,除非到时候林玦嫁给他,否则她的清白算是全毁了!
这样的谋划,也就像凌墨这样的阴险小人才想的出来。
想到这里,南宫懿突然感到危机四伏,再也不能淡定了,他决定先去把凌墨教训一顿!
“你要去哪儿?”
林玦看着一直都没怎么动的南宫懿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
“男女授受不亲,我回去睡觉。”
南宫懿用力扯了扯嘴角,对她说道。
林玦,“……”
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不要再露出来了。
话音落下后,也不等林玦再说什么,一个起落,南宫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窗外黑乎乎的夜色里。
*
同样被李傲姗纠缠了一整天的凌墨正准备躺下,桌上的烛光一闪,有个人影落在了他的面前。
“你?”
待看清对方的脸后,凌墨愣了一下。
随后笑了起来,“先恭喜啊,南宫大将军……”
可他的话才刚说完,对方却直接给了他一个拳头。
凌墨,“……南宫懿,你怎么回事?”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鼻梁又被挨了一拳。
这一下,凌墨切实感到了危机,他一边飞快的躲开,一边开始大声呼救,可就算外面有人值夜,叫声也没有南宫懿的拳头来的快,在几下之后,一把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外面的守卫和值夜的宫女太监已经在门外敲门,南宫懿看了一眼凌墨,对方了然他眼里的意思,便对站在外面的守卫等人说道,“我没事,你们都退下吧……”
等守卫的脚步声远去,凌墨才看了眼站在他身后,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南宫懿,问道,“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你还不值得我杀。”
“那南宫将军这大半夜来找我,难不成是来找我叙旧的?”
凌墨低声笑了起来。
关于南宫懿的身世他也有所耳闻,他也是皇子,为了争那个位子,有杀他的动机。若是现在,对方真的要杀了他的话,那他还真是没地方还手。
想到这里,凌墨突然有些郁闷,早知道当年就再努力点学武功了。不过转念一想,却又释然,反正再怎么努力,他的武功造诣也不可能比南宫懿高,这个人简直是个怪胎,想要赢过他,基本是不可能。
“确实是找你叙旧。”
南宫懿淡淡的说道。
“在下不知林姑娘在哪里得罪了六殿下?”
“南宫将军想多了,林姑娘没有得罪我。”,凌墨也淡淡的笑了起来。南宫懿这番来这里的目的,他大概知道了。
“既然没有得罪,那殿下的做法可真是令在下不解。”
“有什么可不解的?”,凌墨低头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心中突然冒起一股无力感。南宫懿的实力不可小觑,万一以后真的到了为了那个位子而兵戎相见的话,他到底有几分胜算?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会林姑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凌墨见南宫懿没有说完,便继续往下说。
那天梦里的场景又在他的眼前浮现,在那场虚实难辨的梦境里,他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林玦是属于他的皇后。可属于他,却不爱他。
他皇帝当的辛苦,她皇后也不轻松。
两个人在互相折磨中消耗时光。
梦很长,也很压抑。
可醒来后,凌墨却有点眷恋梦中的日子。至少在那场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的梦里,他已经坐上了皇帝的位子,而林玦,是属于他的,并且,只属于他。
“是么?”
南宫懿淡淡的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松开了凌墨,径自走到窗户边站着。如墨般的深眸里,平淡无波。
从南宫懿的手中挣脱开来,凌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本想开口求救,但话到了嘴边,却又重新咽了回去。
没有意义。
若是南宫懿要杀他,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救不了他。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在南宫懿面前认怂。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我并不是想要同你争,但你也知道的,有时候人的感情,是没法控制的。”
凌墨说的一脸认真。
“那若是皇位和林玦呢?你选哪个?”
“你说什么?”
凌墨愣了一下。
这两者不冲突的吧?而且,那个位子和林玦?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两者相提并论。
“所以感情也并不是像殿下所言这般,是难以控制的。若是另外的东西砝码够重,感情还是可以控制的吧……”
凌墨的表情变化被南宫懿收归眼底,他十分罕见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误会了吧?”,凌墨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看着他,“我只是想说,这两者并不冲突。难道,南宫将军要用林姑娘来换那个位子?”
最后这句话,他是故意这样反着问的。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凌墨内心是忐忑的。他想要得到南宫懿的回答,四皇子并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若是能够得到南宫懿的相助,他就基本上赢定了。可这样的问题,他又不好问的太明显,不知道为何,在南宫懿的面前,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持一些颜面,至少不能被对方看轻。
“阿玦又不是货物,也不属于任何人,又怎么能够换?”
南宫懿看着他。
“不过——”
“不过什么?”
凌墨下意识的紧张。
“不过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件事的话,那个位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
南宫懿走后,林玦彻底完全的没有睡意了。
初秋时节,清风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凉意,尤其是到了晚上,宫中更是夜凉如水。相对于外面的清风徐徐,屋内却显得有些闷热。
盯着天边的那轮圆月看了好久之后,林玦决定下床到外面走走。
万籁寂静,夜晚的储秀宫,一点也没有白日里的那种喧闹。退却浮华之后,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宁。
随意的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园中平湖的边上。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水面一角的浮萍,正随着风开始漂浮不定。
圆月,浮萍。
林玦突然觉得这跟她此刻的处境特别的相似。
月再圆,浮萍也依旧是浮萍。找不到依靠,随风而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阴错阳差
她目前的处境也是如此。(.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南宫懿的身世和能力,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他是个成大事的人,虽然林玦知道,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这里已经得到的,和即将能够得到的所有一切。可南宫懿愿意这样做,林玦却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人生很长,他本可以走的更远,甚至是日后的九五之尊,而不是归隐山田,每日陪着她虚度时光。
“大半夜的,不睡觉?”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玦吓得差点掉进湖里,回头一看,瞬间语气变得僵硬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契约夫笑的一脸玩味。纯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圈。
“这里是储秀宫。”
林玦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
心中却暗自郁闷,这要是被人看到,估计明天又会传出她在宫中私会男子的谣言来,她最近简直是流年不利啊,走到哪衰到哪,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因为是储秀宫我才会来呀。”
契约夫像是没有注意到林玦脸部的表情一般,继续一脸戏谑的说道。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你可以走了。”
林玦一边走,一边飞快的说道。
这话一出,对方却笑得更加大声,“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也没有话要同你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玦,“……”
所以她这是自作多情了?
“储秀宫这儿美人这么多,我是好奇,顺路过来看看……”
“那你慢慢看吧。”
林玦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有走两步,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你!干嘛!……唔……”
林玦一边挣扎,一边大骂,可话才出口,嘴巴却被契约夫捂住,就在这时,她看到一男一女从眼前经过。
“事情都办好了?”
男子问道。
“差不多了。这一次,我敢保证,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出去。”
女子开口说道。
她一开口,林玦就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个人她认识,她不仅认识,直到现在还依旧是她的噩梦!
维卡怎么会在这储秀宫里?
“那就好。我如今可是……只能依靠你了……”
男子说着,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借着月光,林玦同样看清了男子的脸。
心中不由的感叹,看来这四皇子是储秀宫的常客啊?经常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上回也是,今天又是。
既然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那还是不是说明,在这储秀宫里,已经有了他的人,而从刚才的谈话内容来看,他想要利用这些人来为他办一些事情?
“他们”又指的是谁?
昭阳帝迟迟不立太子,导致现在宫中的气氛更加诡异,四皇子如今的目标绝对是那个位子,既然是那个位子,那他计划里的敌对方,也只可能是对他争夺那个位子有威胁的人。如今他最有利的竞争对手,就只有两个。那他要针对的到底是……
南宫懿?还是六皇子?
林玦突然间有些害怕起来。凌墨与她无关,但南宫懿的安危,她却不能坐视不管。
“舍不得起来?人都走了。”
契约夫见林玦窝在原地不动,不由笑着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林玦心慌,也顾不上许多,直接问他。
维卡是他的亲妹妹,而且都是罗刹国的人,异国的公主这样掺合进来,牵涉的,可不仅仅是内部皇子之间争夺皇位的问题。
契约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们俩不是兄妹吗?”
而且之前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这两人合谋完成的,现在跟她说他对这件事不知情,林玦还真是不能相信。
“兄妹又不是连体婴。她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我。”
“那现在你知道了。”
林玦看了他一眼。
“维卡是个很倔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东西,是不会改的。”
契约夫若有所思。
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维卡同他的关系不错,两人甚至一同住在別苑里,但他们俩从来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各自谋划,最多平常在闲聊的时候偶尔提及一两句,但若是说一起商量,却几乎都没有。从而导致,他知道维卡最近的行为有些古怪,但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与哪些人联系?
不过现在他是知道了,维卡上回才刚刚阴了凌墨一局,现在又与四皇子走到了一起。
“她到底要做什么?”
林玦皱眉。
说到底,维卡不过是罗刹国的公主而已,一个外邦的公主,如此费尽心机的掺合进大业的皇子斗争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单纯是为了报复南宫懿与她解除婚约的话,那如今南宫懿已经成了通缉犯,维卡的“大仇”也算是报了。若是为了报复她,林家如今已经接近家破人亡,虽说不是完全因为维卡,可这样的结果,她也应该能满意了吧?
可维卡却还在继续挑拨离间,设计陷害,在几个皇子之间穿梭,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有自己的计划。”
契约夫依旧摇头。
其实他也有些不懂,维卡为了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维卡的目的他是知道的。维卡能有一张同林玦相似的脸,全是因为罗刹大君当年的交代的任务。可如今,大君已死,而新继任的大王子赫鲁完全改变了大君原来定下的计划,维卡已经是一枚弃子。
当然,他也同样是弃子。
“那你呢?”
林玦问道。
“你站在哪一边?”
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有些多余。维卡是契约夫的妹妹,他自然是要和她一道战线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何要问契约夫这种问题。也许是想要听一听奸诈的人的想法吧?在这世上,若要论奸诈,契约夫排第二的话,没有人敢排第一。
“你都有答案了还问?”,契约夫笑了起来,眼眸里星星点点,让他的周身都璀璨了起来。
好在有南宫懿那样的“美色”在前,让林玦不至于沉迷其中,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她开始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想再同契约夫多待,便转身往回走。也许她这段日子是真的很不顺,简直是非常的不顺,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张漠然的脸。
南宫懿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其实……呃,应该不是面无表情。大概是黑着脸,但因为天色太黑,林玦自动默认了他是面无表情。
“南宫大将军?”,契约夫倒是表现的十分自然,“没想到啊,南宫将军也好这口,喜欢大半夜来储秀宫看秀?”
南宫懿没有理他,直接走到林玦的身边,温柔的看着她道,“晚上还是不要出来,遇到坏人就不好了。”
说罢,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契约夫。
“南宫将军是说在下坏人吗?”
契约夫问。
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这大半夜的,跑到储秀宫来,南宫将军应该是和我算同好才对,怎么能说我是坏人?”
南宫懿刚刚暴揍了一顿凌墨,正考虑着要不要去找契约夫算账,现在看他自己送上门来,又这样没脸没皮的缠着林玦,心中顿时火气上涌,但鉴于林玦在面前,他便忍着没发作,强装镇定的将林玦送回了屋子。
回到屋里,林玦见某人的脸上几乎是结了冰霜,顿时一阵头痛。就在前几个时辰,她才刚刚对南宫懿顺了毛,现在又变成了这副样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天,她如果现在开口解释的话,应该是能解释的清楚的吧?
“刚才你走之后,我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所以就想起来出去看看,却没有想到,契约夫竟然在这宫里……”
林玦有些艰难的开口解释。
她并不是害怕南宫懿不相信她,而是这样屡次三番的遇到契约夫,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你最近是不是老是会碰见他?”
南宫懿剑眉拧成了一条麻绳。
“是啊……”,林玦感到奇怪,“喂,南宫懿,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不知道为何,每回一看到契约夫,她的眼前总是会冒出两个字,阴谋。这个人实在是太狡诈了,不得不防。
南宫懿本来是满心怒气,可一听这个顿时乐了,火气瞬间消了不少。还好,在林玦的心里契约夫还是那个奸诈的形象,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林玦不知道就因为她无意中的这番话,让南宫懿收起了醋坛子,她见南宫懿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又问道,“对了,我刚才在园子里听到四皇子和维卡两人的谈话,似乎又有一场阴谋。你说,这个契约夫是不是也在谋划什么?”
南宫懿突然想笑。
就凭着他的直觉,这一回契约夫还真的不是为了什么阴谋,但这一点他决定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会告诉林玦,所以南宫懿抿直了嘴角,一脸正经的看着她说道,“四皇子他们估计是,但这个契约夫……他对你应该没有恶意。”
话说出口后,南宫懿瞬间毁的肠子都青了。不是已经决定了打死都不告诉林玦真相的吗?怎么才一眨眼,他就直接脱口而出了?说好的坚定呢?
果然他还是太耿直了一点!
可南宫懿的话,却瞬间将林玦的记忆拉回了当年第一次见契约夫的时候。
林玦记得很清楚。
那年,契约夫准备劫持凌墨,却因为林玦的“仗义相助”,凌墨逃过一劫,却让林玦成了替死鬼。
如果当年不是南宫懿及时赶到的话,她估计早就被契约夫手下那个强悍暴力女给扔下食人谷喂野兽了。
这样的人接近她,南宫懿竟然还说没有什么恶意?他这是傻了吗?
“你怎么又犯蠢?他接近我,怎么可能会没有目的?”
林玦十分无语的瞪了南宫懿一眼。
南宫懿,“……”
他才无语好不?这个傻瓜,人家契约夫那样子看上去明显是对她有意思,如果说是目的的话,那这个目的就是她!可她倒好,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娶到这么一个媳妇,他到底是应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对了,说到这个,南宫懿突然想起来,他现在都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虽然是今天刚刚恢复的,但与林玦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吧?
赶紧的,在如今周围这么多饿狼的情况下,他得赶紧把这婚事办了。
“我刚刚听到,四皇子与维卡两人的谈话,他们在近段日子,估计又会有大动作……”
林玦见南宫懿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便决定撇开契约夫同他谈正事。
“没时间了,他估计想孤注一掷。”
自从宏远和茵妃两人被处死之后,四皇子虽然风头依旧,但身边缺了左膀右臂,总是少了些什么,特别是在搜集情报方面,尤其明显。而且少了宏远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很多事情都没法进行下去。
缺少安全感的人,等待的时候越长,对他的折磨便越深。昭阳帝迟迟不立太子,他已经等了太久,没法再等下去了。
“维卡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四皇子坐上那个位子,她能当上后宫之主么?
“她的心思,说不定很简单。”
南宫懿语气清淡。
“难道真是也是因为权势?她想坐上那个位子?”
林玦有些惊讶。四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功成之后反悔的例子比比皆是,她又怎么能确定,对方到时候不会食言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异国的公主,在如今大业比罗刹强盛的情况下,迎娶一个外邦的公主不会有人反对,但若是册封这个外邦的公主为皇后,估计朝中大臣的这一关,就先过不去了吧?
为了这种显而易见有漏洞的事情冒险,真的值得吗?
“也不一定。”
南宫懿说道。
“那你会有危险吗?”
林玦问。
其他的跟她无关,她现在就只关心这么一点。
“不会。”
南宫懿扬了扬嘴角。
他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那就好。”,林玦淡淡的说着。当然她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四皇子若是发动政变,南宫懿作为保皇派,是第一道防守和屏障,又怎么会没有危险?
但既然对方这样说,她也不想破坏气氛提前谈论这个问题。
“先不谈这个……”,南宫懿看着她,笑的满脸灿烂,“林姑娘,你是否愿意嫁给在下?”
林玦一脸懵逼,“??……”
“嫁给我吧。”
南宫懿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语气比先前更加坚定。
如墨般的双眸里,闪着谣言璀璨的光芒。
林玦下意识的点头。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凭着本能反应,点了下头。
“你答应啦?”
看到林玦点头的瞬间,南宫懿的脸上像是绽开了无数朵鲜艳欲滴的玫瑰,他看着林玦,又有些手足无措的别开眼睛,这样来回循环往复了一阵,才终于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看着林玦说道,“我明天就去林家提亲,后天迎娶你过门……”
“你说什么?”
这一下,林玦终于反应过来。
这样太快了点吧?
“就这么决定了。咱们俩不能再拖下去了。”
南宫懿一点考虑的余地都不给林玦。
之前林太卜定的婚期,虽然当时觉得时间太长,可如今却早已经超过了那个婚期。先是他被派到西北,维卡逼迫林家退婚,接着他回来后又被通缉,这样来回折腾,早就过了原来定的那个良辰吉日。
正因为如此,南宫懿才懒得再去考虑那么多,反正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吉日不吉日的,对于他和林玦两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够了。
“我明天去林家提亲——”
南宫懿说完这句话,又再次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林玦一人站在原地懵逼。
*
“你怎么喝的这么醉?”
维卡看着满身酒气,脸上还带着微笑的契约夫,不由皱眉。
契约夫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可今天,竟然喝的满身酒味。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维卡有些担心。
契约夫摇了摇头,他靠近了些,维卡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如此近的距离,让她不由的有些紧张。
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爽。
契约夫定定的看着维卡,相顾无言,正当维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身上,突然间,他伸出手,抱住了维卡——
“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契约夫在维卡的肩头低喃。
声音里全是痛苦。
维卡扬起嘴角。
她的心快要蹦出来。
契约夫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的感觉,也如同她对他一样?其实,他们俩都是相同的人吧,为了各自的目的,为了这份禁忌的,不为世俗所承认的感情,各自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煎熬。
所以,维卡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没有什么怎么办,跟随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与其痛苦,不如跟随自己的内心。
既然他们俩互相都有那颗心,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情能够拦住他们?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契约夫又问。
表情像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维卡笑了起来,安慰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虽然她不知道契约夫是因为什么这样伤心,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他心里有她,那就行了。
“我不相信!”
契约夫苦笑。
“你在骗我,你很快就会离开我了。”
维卡本来满心欢喜,见契约夫不相信她,便赶紧开口解释道,“我怎么会骗你,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你……我为什么要帮四皇子,为什么要设计让六皇子出面救林玦,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啊!——”
她之所以在好几个皇子之间穿梭,之所以会与四皇子合谋……所有的原因,所有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契约夫。
等这些人互相内斗乱的一败涂地的时候,契约夫随便挑选一个铸成大业,都算是有功之臣。等那个时候,得到了大业的支持,他再回到罗刹国,一切将会变得不一样。
罗刹的国君之位,本就该是契约夫的。大王子赫鲁除了会溜须拍马之外,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契约夫。所以,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她必须要为他夺回来。
“你为了我?!!?”
契约夫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也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维卡,而不是他刚才迷迷糊糊之中一直以为的林玦。
他飞快的松开了维卡,脸上挂着羞愧。
“对不起。”
契约夫看着眼前的人。
一直以来,是他疏忽了……从来都没有发现,维卡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兄妹之间的距离。
“干嘛说对不起?”,维卡对契约夫突然的反常感到奇怪,“你没有对不起我。所有的这些,都是我自愿的。等回到了罗刹国,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
契约夫苦笑,人生无法重来,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重新开始。
就像维卡对他的感情,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契约夫淡淡的说着,转身往外走。
“咱们,咱们就不能在一起吗?——”
维卡突然间鼓起勇气。也许是因为契约夫刚才的举动所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着了魔还是怎么的,一下子脱口而出。
契约夫停下了脚步。
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随后,他转过身,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咱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么?”
“这哪里会一样?!”
维卡走近了些。
“怎么不一样?”,契约夫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般,继续一脸轻松,“你看,咱们现在不都住在一起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不要当你的什么妹妹!——”
维卡说的有些声嘶力竭。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难道契约夫还不懂?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懂?
“这是血缘,就算你再不愿意,也没法改变的。”
契约夫认真的看着她。
他必须要明确告诉维卡他心中的想法,不能再让她沉溺在这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幻想里面。
“为什么?!”,维卡眼眶变得鲜红,“难道这辈子,咱们都要在这莫名其妙的血缘耽误吗?”
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是耽误。你是我的亲妹妹,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归宿,这不是耽误,这是正常的人伦。”
契约夫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该死!他刚才怎么就喝醉了把维卡误认成了林玦,这一下,事情有些难办。
“正常?”
维卡苦笑,“那你刚才的举动又算什么?”
“刚才是我的错。”
契约夫看着她,眼里带上了愧疚,他应该愧疚。
“你明明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维卡直接哭了。
“你错了。”
契约夫狠下心来转身往前走。
“我对你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超过兄妹之情。”
*
林玦喜欢看戏,但有时候,她真的不得不承认生活要远比戏剧来的有趣的多,也更加的跌宕起伏,令人猝不及防。
一觉醒来,还带着黑眼圈的她,发现周围那些秀女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不是先前的那种鄙夷,而是带上了……呃,羡慕的神色。
这让林玦有些意外,她只不过是睡得晚了一些而已,到底有什么可羡慕的。如果真这么羡慕的话,她们也同样可以睡得这么晚啊。
还不止这些,连那些本来对她爱理不理的宫女太监们都变得友好热情起来。这种种的迹象,让林玦感到毛骨悚然,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她忍不住拉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小宫女,问道,“你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么?”
太奇怪了啊!
她如果不搞清楚的话,估计得憋死。
“姑娘您不知道吗?如今您可是大将军的未婚妻了呢……”
小宫女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她。
是她见的世面太小了么?天底下还有如此对自己的事情不关心的人存在?
听小宫女这么说,林玦满心恐慌,“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当然是南宫懿南宫大将军了。”
虽然小宫女极力试图不表现出来,但林玦还是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南宫懿……”
林玦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
他不是被通缉了吗?不是被皇帝撤消了一切的职务吗?这怎么又变回了大将军?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想到这里,林玦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小宫女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本来还能掩盖她眼中的奇怪神色,现在被林玦这么一弄,完全掩盖不住了,直接在脸上显露了出来。
老天,这就是经常被太后娘娘挂在嘴边不断夸赞的林小姐吗?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是她认错了人?
不应该啊!林小姐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怎么可能会认错呢?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小宫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玦又再次开口问道,“南宫将军不是被通缉吗?”
“林姑娘您有所不知,就在昨天,陛下已经下旨亲自撤回了对南宫将军的通缉令,还恢复了他的一切职务。”
也许是林玦太懵懂,太不在状态了,小宫女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可瞬间就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闭了嘴。
撤了?
林玦再次有点发蒙。
昨天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哦,对了,她昨天去找凌墨的时候,碰到李傲姗,接着被契约夫救了,然后半路遇上了图谋不轨的醉鬼,接着又是南宫懿出现,南宫懿离开之后,契约夫又冒出来,南宫懿再次出现……
林玦晕了。
老天,她昨天一天的时间里,到底遇上了多少的事情?
难怪昨天晚上南宫懿会向她提亲,原来是已经重获了自由之身。
那李傲姗呢?
林玦突然想起来,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因为凌墨的那番话得罪了李傲姗啊……而且,如果南宫懿没有恢复大将军的职务都还好,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嫁给他,可如今他已已经是大将军,而她却因为凌墨的那番话,变成了一个大半夜同男子在外厮混的人,这样的名声,嫁给南宫懿,当大将军夫人,真的好吗?
这件事若是没有得到解决,在外人眼里,南宫懿的头顶上,永远都会带着一顶绿帽子啊!
本来是十分不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却变得紧迫起来。林玦决定亲自去找凌墨,再次把这件事说清楚。这一回,就算李傲姗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要把话说清楚!
见小宫女还没走,林玦便随意的问了一句,“李傲姗小姐还在六皇子府吗?”
这种问题问眼前这个常年待在宫中的小宫女,简直是白问。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问一句,说不定她会知道呢。
如果李傲姗真的在六皇子府的话,她现在过去,也好提前有个准备,免得待会儿被杀个措手不及。
林玦只是随口一问,可小宫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林姑娘,您和李小姐很要好吧?”
“哈?……”,林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跟李傲姗不是仇人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变得要好了?她怎么不知道。
“大家都很羡慕呢。”,小宫女阅历不深,见林玦一点架子都没有,聊着聊着就忘了该有的仪态,“听说那天晚上,林姑娘您一整晚没有回来,就是去了六皇子府同李小姐喝茶聊天呢。就是因为李小姐,六殿下那天才会主动站出来为姑娘你作证……”
林玦已经完全懵圈了。
小宫女接下来说的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脑子里就只有两句话,她和李傲姗关系很好,那天晚上之所以不在储秀宫里,不是单独和凌墨在一起,而是去了李傲姗那里。而凌墨之所以会站出来,那是因为要护着李傲姗的缘故。
所以她之所以能够得到凌墨的出来作证,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凌墨爱护李傲姗!???
是这样吗?
她没有曲解吧??
所以这么一来,她的名声回来了?那天晚上不仅仅是她和凌墨两人,而且还有李傲姗在场,而她最主要的聊天对象,是李傲姗。凌墨只不过是个陪衬而已?
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李傲姗和她两人可是水火不容,她会这样乖乖的任由这种莫须有的谣言这样传?
有时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林玦愣愣的想不明白的时候,突然眼前的小宫女立马站直了身子,然后朝着某个方向作揖——
“都免礼了……”
一道女声响起,虽然她极力的想要表现的温柔贤淑友好,可语气里还是掩盖不住尖锐的气息。
李傲姗朝着林玦走过来。
其实她不过是个大臣之女,但在宫中却受到了像皇子公主一般的待遇,可见李丞相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妹妹昨晚是是睡得不好吗?”
走近了些,李傲姗有些忧心的看着林玦问道。面上全是关心。但这样的关心,却让林玦连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一个昨天还在口口声声说着要杀她的人,今天却却变成了和她以姐妹相称,热情到不行。这样的态度转变,是个人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睡得还行。”
林玦扯了扯嘴角,难掩脸上的尴尬。
此刻正值上午,早课刚结束,储秀宫里聚满了秀女,这些人全都现在全都看着林玦和李傲姗两人。
李傲姗面带笑意,走近了些,将脸凑近林玦,林玦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她一把抓住,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最好配合着把这场戏演完。”
林玦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便笑着大声说道,“姐姐怎么今日会来这里?若是想我的话,我去找你就好了。”
“你说的容易!”
李傲姗用一副俏皮的语气回道,“你如今可是在宫里,一点都不自由。出去一趟都要费劲好久。别的不说,就说前几天那件事吧,你明明是去找我,可后面演变成了什么?若不是殿下出来说两句,你现在估计都在牢里了!”
这样的语气,和李傲姗的泼辣的性子十分契合。
其中有几个当日下药的秀女,瞬间红了脸。
而那些本来有些小心思的秀女们听了,便开始认真的相信起这件事来。本来她们对于这种明显是为了挽回林玦名声才传出来消息,是不相信的。但现在,连李傲姗都站出来说话,而且看她们俩的关系似乎也挺好的样子,这些都让她们不得不相信。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不相信,也没地方找茬了。
“我错了……”
林玦语带撒娇的看着李傲姗。
“前几天那件事,你替我去谢谢殿下。”
“这还用你说嘛,不过其实也不用谢,你是我的妹妹,这些事,也是他应该做的。”
“谢谢姐姐。”
林玦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走,带我去看看你那小屋子。”
李傲姗说着,便拉着林玦往前走。
将那些瞪大了眼睛的秀女和一片抽气声抛在了身后。
没想到啊……
她们一直以为林玦是凭着手段勾搭到了凌墨,现在看来,她们都想错了,原来林玦是与李傲姗交好。李傲姗的泼辣性子在京都里没有人不知道,一度被称为“醋女王”,要是被她知道凌墨与其他的女子有瓜葛,那女的基本上就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可那天的事情之后,林玦却活的好好的。就在众人以为李傲姗就在来杀她的路上时,李傲姗果然来了。可却不是来杀她,从两人刚才的谈话内容来看,关系竟然还真的像传言中描述的那样不一般。
外面那些人是相信了,可当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却瞬间降到冰点。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屋内,林玦看着李傲姗,压低声音。
鬼才会相信她刚才如此费劲的演了这么一场戏,会没有所图。
李傲姗听林玦如此问,冷笑道,“你知道的,我婚期将近。”
“然后呢?”
林玦不解。
婚期将近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我不想因为你而让我自己添堵。”
“就这样?”
林玦不信。
昨天还是一副要杀了她的阵势,今天却同她上演了一场姐妹情深,这样的反复,若说没有什么猫腻在里面,林玦才不相信。
“就这样。”
李傲姗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
看着她,林玦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然后将目光定格在李傲姗的眼睛上,“南宫懿去找你们了吧?”
不仅她,还有六皇子。
李傲姗猛地抬头。
“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林玦接着问道。
在这世上,除了南宫懿之外,没有人会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但想要李傲姗站在林玦的一边,演一场戏将先前的流言蜚语掩盖过去,恢复林玦的清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南宫懿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
“你倒是不傻。”
李傲姗见林玦已经猜到,便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她本来就没想过要隐瞒。
“他答应给我们的东西,就算让你知道了,也没意义。”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傲姗心中其实是难过的。
当年,她对南宫懿的喜欢,不会比林玦少。可对方却还是选择了林玦。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如今过得也不错,可每次提起来,还是像一根挥之不去的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让她难以下咽。
不过,虽然南宫懿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而林玦则是她最大的怨恨对象,但这一切,与她和凌墨两人的前途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马上就要成亲了,一旦成亲,很多的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她可不想嫁给一个日后只能对着其他人俯首称臣的废材相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孤寂
正所谓“嫁鸡随鸡”,他们两人可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只有六皇子飞黄腾达,她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所以当南宫懿提出条件的时候,她虽然恨林玦,但也还是答应下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南宫懿用的是蛮力,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和凌墨两人为了保命,也只能点头答应。
“戏也已经演完了,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多此一举,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傲姗见林玦低头沉默不说话,威胁道。
“这不用你来教我。”
林玦抬头,淡淡的说道。
她不生气,只是感到莫名的难过。
南宫懿对李傲姗的承诺,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能让这李傲姗和凌墨两人全都动心,也许承诺的内容是那个位子。他帮助凌墨坐上那个位子,而以此为交换,只需要李傲姗出面恢复她林玦的清白。
这样做,值得吗?
一点都不值得。
但南宫懿还是去做了。
就算林玦不去揣测,她也能明白昭阳帝的意思,其实那个独一无二的位子,是留给南宫懿的吧?而他,却为了她,就十分轻易的放弃了原本即将就属于他的一切,放弃了所有……就为了她?
生平第一次,林玦深刻的痛恨她自己的没用,她才是这世上,对南宫懿最没有用的存在。
就在林玦满心痛苦的时候,皇帝的圣旨却来了,要她马上到养心殿面圣。
当林玦到达的时候,昭阳帝已经等候在那里,养心殿空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你知道朕为何宣你进来么?”
一看到她,昭阳帝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林玦摇头。
她当然不知道皇帝为何宣她来这里。
“南宫已经到林家提亲,你等下就直接出宫吧。婚期已定好,再留在宫中,便不成体统。”
林玦点头。
但心里却有些纳闷,难道昭阳帝宣她来,就是为了交代这个?这种事,直接让个小太监对她说一下就行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让她来面圣,然后亲口说呢?
“你觉得南宫懿这个人如何?”
昭阳帝又问。
“他很好,对于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林玦脱口而出。
“是,他是很好。”,昭阳帝顺着林玦的话往下说,“他不仅很好,还很优秀,无人能敌的武功,无以伦比的才干……”
说到这里,昭阳帝的目光落在林玦的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但所有的这些,他身上的所有优点,都将在迎娶你的瞬间消失殆尽。他以后的日子,不过是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陪着你虚度光阴罢了!”
像是心中的某处被戳中,林玦整个人晃了一下。
“还不止这些。”,昭阳帝继续看着她说道,“他是个有抱负的人。这从他当年孤身从军就能看得出来。你确定他在常年陪着你无所事事的时候,不会感到厌倦,可机会从来都不会重复出现,就算到了那时候,他想要做点事情,也来不及了——”
“最重要的是,若是朕离开了这个位子,日后无论谁坐上去,就算他不争,但对方能放过他?你以为他俯首称臣就能保全性命了吗?”
南宫懿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新帝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威胁。就算这个威胁不在朝堂之中,但对于他们来说,也依旧是威胁。能够让新帝们安睡的,就只有彻底的除去他。
南宫懿现在其实是没有出路,最好的出路,就是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只有这样,他才能过上相对平静的日子。而迎娶林玦,是他坐上这个位子的最大障碍和败笔。
林玦静静的听着。
她明白昭阳帝的意思。对方的意思说的很明白,迎娶她,南宫懿以后的日子只会变得更糟而不会好。而按照昭阳帝的规划,南宫懿本可以是九五之尊,享受着万人的膜拜和尊敬,而不是每日陪着她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而这所有的原因,最深层次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她配不上南宫懿,南宫懿要迎娶她,便只能放弃那个位子。
“他本该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也不该是你……”
昭阳帝继续说着,林玦静静站在原地,皇帝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要她就这样放弃南宫懿……
“做人不能太过于自私。”,昭阳帝看着她,“朕不怀疑你的真心,也许现在你觉得只要嫁给他就可以了,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也许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你这份真心,他要放弃多少东西……”
林玦已经记不清她到底是怎么走出养心殿的,也不记得她到底是如何走出宫的,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子里全是昭阳帝的声音,完全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和直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路上似乎有人跟她打招呼,有人向她祝贺,甚至还有其他的声音,可她一概听不真切,她只记得自己一定要往前走,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到哪里去她并不知道,其实,离开了南宫懿,她自己是死是活,是快乐或是难过,又有什么关系?离开了他,到哪里去,又有什么重要?
初秋时节气候反复无常,刚刚还艳阳高照,转瞬却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林玦没有带伞,她什么都没有带。
周围的行人开始避雨奔跑,行走在雨中,与这些匆忙避雨的人擦肩而过,她就像是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昭阳帝说的没错。
她嫁给南宫懿,确实对他是一种拖累。
他值得拥有更好的东西,而不是庸庸碌碌,与她一起虚度光阴。皇位、权势、美人、地位……只要她离开了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南宫懿的。皇帝说的没错,南宫懿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但她去而不能这样自私,很多时候,在乎一个人也未必是要白头到老,只要看着他过得好,也就够了。
雨越下越大,硕大的水珠打在林玦的脸上和身上,传来一阵生疼的刺痛感。她突然特别的清醒,前所未有的冷静,前面就是西直门,出了西直门,有一条连接南北的官道,无论她选择哪一个方向,都能离开这里。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或许应该去西北,那里有她和南宫懿的回忆,还是到南方,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
“恭喜啊……折腾了这么久,你终于如愿以偿娶到我二姐了。”
林家大院里,林琼看着前来提亲的南宫懿笑着说道。
他和林玦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有时候艰辛的过程并不可怕,怕的是,在熬过了艰辛的过程之后,并没有迎来修成正果的结局,就比如,他和……九公主。
“你二姐呢?”,南宫懿说着,四下环顾了一圈,问道,“她没回来?”
见他这副样子,林琼忍不住笑的更欢,“我说你还真是不解风情,明天就是大婚了,我二姐就算回来了,她现在能出来见你?”
“那她回来了?”
南宫懿直接抓住了后面一句的重点。
林琼无奈,“她还没回来”。
好吧,他还实在是没有想过,原来威名远播的南宫将军,竟然还有这么“天真懵懂”的一面。
“那我去宫里找她。”
南宫懿看着屋檐下汇成小溪流的雨水,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阿玦有没有带伞,万一淋出病来就不好了。
刚打算走,却被林琼拉住,“额,我说姐夫,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在成婚之前,你们俩是不能见面的。就一晚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风俗,要必须遵守吗?”南宫懿不解。
林琼点头,“最好遵守。”
好吧,南宫懿有些无奈,那他就先不去找林玦了。可不知道为何,从刚才开始,他就莫名的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难道是因为马上就要成亲了,所以紧张?
想到这里,南宫懿一阵郁闷。
老天,希望他明天不要这么紧张,不然,被林玦看出来,这个梗,估计要被她笑一辈子吧?
将军府早已经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回到住处后,南宫懿还是极度的不安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样反常的心慌,似乎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紧张了吧?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正常啊,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他和林玦的婚事也确定了,凌墨和四皇子这两个人也暂时稳住了,照这样说,他应该感到安心才对,可为什么心里这么慌呢?莫名其妙的,没有原因的慌。
上一回他这么慌的时候,还是在几年前。
那时候林玦被远威侯的人劫持了,生死未卜,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她。那时,是他第一次这样心慌。
南宫懿在书房里快速来回的踱着步子,最终,他叫了刘满进来。
基于礼数,他不能亲自去找林玦,可刘满可以啊。
如今的刘满,虽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紧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刘副将,可职位变了,性子和习惯却还是没有变,一如往常的粘着南宫懿,有事没事就往将军府跑。再加上用惯了,有什么事情,南宫懿也喜欢吩咐给他去办。
“那我去宫里看看。”
刘满立马看出了南宫懿的担心。
他似乎也好久没有见到清荷那丫头了,借着这回去找林玦的机会,说不定能够见上一面。
刘满走后,南宫懿又开始慌乱起来。
或者说,他心慌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想来想去,正打算自己再出去确认一番的时候,刘满回来了。
“怎么样?”
南宫懿问。
现如今他谁都不关心,就只在乎林玦,如果林玦没事的话,他应该就能安心下来了。
可刘满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没有。”,他淡淡的说道。“老大,我去了宫里,没找到林姑娘,后又去了林家,林琼说林姑娘还没有回去。”
“路上呢?沿途你们看了吗?”
“我已经让周围的暗卫留意了,据传来的线报,陛下曾宣林姑娘觐见,后来似乎有人看到林姑娘出了宫。之后就没有线索了……”
刘满的话刚一说完,南宫懿便直接冲了出去。
“诶!老大,外面下大雨呢,你带把伞啊——”
外面水雾茫茫,南宫懿的身影消失在密集的雨帘里。刘满站在屋檐下,看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的身影,心不由的往下沉,老天,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但愿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
南宫懿冲进御书房的时候,昭阳帝正在和四皇子谈论古籍上的神兽,见南宫懿满身是水的冲进来,吓了一跳,但鉴于四皇子在旁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于关心,只是开口问道,“南宫将军这是刚从河里捞上来吗?”
四皇子也有些惊讶的说道,“外面下雨了么?南宫将军看样子是没打伞呢。”
说完后,他转身看向候在旁边的太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拿些东西来让南宫将军擦一擦。”
昭阳帝对于四皇子如此体贴识趣的举动是赞赏的,因此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些,看着南宫懿,道,“有什么事儿先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再说吧。”
他大概是知道南宫懿为了什么而来。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反正该说的他已经对林玦说清楚了,如果林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在乎南宫懿的话,那些话她就会听进去,然后离开南宫懿。
说不定,她现在都已经出城了。
“你对阿玦说了什么?”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问道。声音不大,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结了冰一般。
“你来质问朕?”
昭阳帝皱眉失笑。
四皇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这个南宫懿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同皇帝说话,对方可是皇帝,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脑袋的去留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承认林玦是生的挺美的,可再美的女人,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和前途重要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皇帝,南宫懿的脑子是被门夹坏了吧?!!
“你自己清楚。”
南宫懿语气依旧淡淡的。
可态度却没有一丝好转,也丝毫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
“南宫将军,你这话有些不对了吧?”
四皇子看不下去。
他必须要开口,给昭阳帝挽回一些颜面。
其实他可以看出皇帝的怒火已经升上来,这个时候,正是他发挥的好时机。
“算了。”
南宫懿看了眼昭阳帝,不等他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他早就该料到的,皇帝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他的要求,是他天真了。
“父皇,他这也太……”
看着南宫懿的背影,四皇子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就算掌握着兵权又如何,这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是朕亏欠他在先……”,昭阳帝微微低着头,掩去了眼中的一抹落寞。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南宫懿最后还是走了一条和他一样的老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当年没办法躲开的,南宫懿现在也同样没办法躲开。
如此相似的轮回,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昭阳帝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四皇子听的心惊胆战。看来,外间的传言也许就是真的,南宫懿的身份,真的不容小觑。
可之前在西北,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机,几乎是以布下天罗地网的只姿势,都没能成功的将他给杀死,而如今,在他已经恢复了兵权的情况下,想要对付他,就更加难办了。
想要杀他,唯一的机会,就是从林玦下手。
或许,皇帝这次的举动,正好可以成为他计划里的一个引子。
*
天已经黑了,但雨也渐渐变小了些。似乎有停下来的趋势。
林玦买了一匹马,一人一马在街市上走着,眼前是白茫茫的水雾,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应该要振作起来。
就算离开南宫懿,她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更多有关他的消息,才会知道他到底过得好不好,才能知道……最后到底是谁与他相伴一生,陪着他终老。
今天,就让她再颓废发泄一次。
从明天开始振作吧?
林玦这样想着。
所以她继续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脸上,甚至是心上……
如果按照既定的路线,她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但想到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再回到这里,林玦突然想再看一眼京都,看一眼他们俩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调转马头,往越京城的中心地带走去,在经过街边那座“福禄楼”时,林玦忍不住停了下来。
挂在二楼的彩旗还在迎风飘扬,大堂里依旧挤满了茶客,说书先生依旧唾沫乱飞手舞足蹈的说着各种江湖轶事。林玦的目光穿过大堂爬上楼梯,她仿佛看到在二楼的包厢里,一位少女正将脑袋探出窗外盯着由远而近的行军队伍。
南宫懿就在队伍里面,那是他第一次离开京都到红河去和罗刹国的军队作战。
“姑娘,进来坐坐吧,我们这儿的白牡丹特别出众,包你喝了舍不得离开。”
店小二见林玦骑着马一直停在门口,便开始热情的招呼。
摇了摇头,林玦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又一座茶楼映入眼帘。
林玦第一次觉得越京城的茶楼这样的多。
这家茶楼,林玦也记得。这是上回她在街上偶遇司徒嫣、五皇子等人,然后相约来喝茶的地方。
茶楼不大,但里面还是坐满了人。坐在马背上抬头,依稀还能见着二楼雅座上隐约错落的人头。
茶楼大堂的柜台上,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少年正在结账,林玦也记得那回是南宫懿帮他们结了帐,那样冷漠而不苟言笑的人,站在柜台前,表情绝对僵硬到不行。
这样想着,林玦便又觉得有些好笑。
天色已晚,但林玦却一点饿意都没有,她还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南宫懿时的心情,那时候,她由于记忆上的错乱,一心以为对方就是前世追杀她的那个刺客,一心想要杀了他。
她也动手了,却没能杀死他。
当年的她,哪里能想到,她和南宫懿之间的关系,会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如果一早能够预料到的话,那她还会不会继续下去?
答案,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时间经过,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骑在马背上,悠悠的走着,猛一抬头,竟然看到了熟悉的大门与石狮子。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将军府前。
将军府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守门的依旧是那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侍卫。四周很安静,但透过朱红的大门,她却好像看到了南宫懿正在院子里练武,剑花飞舞,狂乱而有序,周围一阵兵荒马乱,冷漠的少年,脸色却无一点波澜。
站在大树下,林玦突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
将军府的大门紧锁着,看这样子,南宫懿似乎还没有回来。盯着朱红的大门看了好久,林玦仿佛看到南宫懿在书房里忙碌的样子。
将军府前面的巷子很长,长到看不见尽头。林玦骑在马上,慢慢的走着。心中矛盾丛生,想要留住时间,又不想再浪费时间。
她相信就算她不在了,南宫懿也会过得很好。
心中的伤痛最终会被时间治愈抹平,而她,也会渐渐的沦为他心中一道说不上来的模糊的影子。
对于这个,林玦并不想奢求太多,就算到了最后连影子都被抹平,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南宫懿能够过得好,这就足够了。不然,她的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她记得那时候,南宫懿还未去从军,还是她父亲的学徒,每日都僵着一张脸。这样的表情,让林玦每一次见他,都十分的想将他暴打一顿。只可惜,当时的林太卜,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都站在了南宫懿的那一边,每次他有个什么事情,就把她叫过去训一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错过
越是这样,林玦每次看到南宫懿就越生气。[.超多好看小说]假模假样的人!只知道盲目讨好她爹,来欺压她。当时的她,一直都觉得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她讨厌南宫懿,可打不过他,耍小聪明也耍不过,林太卜又时时刻刻护着他,这让林玦感到满心的郁闷。
现在再回想过去,就算只这样的时光,也变得可爱起来。
其实当时南宫懿也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么可恨,他会绕京都一圈去买她最爱吃的鱼丸回来,然后板着一张脸给她;他会不动声色的护着她,当林琅兄妹欺负她的时候;他会默默的帮助她,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玦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在人的一生中,很多事情都是无意义的,但最值得怀念的,也正是那些无数个无意义的日子。
骑马绕城大半圈,刚好从天黑到天微亮。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打更声,林玦的心揪了起来,已经第二天了,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言而无信,不辞而别,南宫懿大概会生气的吧?
如果生气的话,那就恨她吧。最好恨的久一点,这样她在他的心里,也会存在久一点。
刚来的时候,自己即使是坐在南宫懿的后面,还吓得满身是汗,现在却能熟练的骑着马到处跑。很多事情,在自己不知不觉中都已经变得完全不似原样。只是沉浸在其中的人没有发觉而已。
三更天,京都的大街上已经有了动静。运货的马车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街市上。
林玦没有带任何的行李,身上甚至只有一些零星的盘缠和从储秀宫里带出来的行李。突然那绑在马背上的一点小行囊掉在了地上。无奈之下,林玦只好下马,重新将那包东西挂在马肚子上。
来往运货的牛车搞的原本宽阔的街道有点拥挤,林玦背对着街道,正努力的将挂马背上那一包的东西绑紧。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旁边穿过,马蹄踏在地上的一洼水坑里,顿时水花四溅,好在一辆经过的马车将林玦挡了一下,不然林玦肯定是被溅了一身。
惊觉一大早就有如此冒失的人,林玦转头看了一下,可惜天光还未大亮,那匹马又跑的太快,模模糊糊的,夹带着凌晨的雾气,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南宫懿骑在那匹马上,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
这世上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阴错阳差,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应当,更没有冥冥之中的安排。错过就是错过,有缘无分就是有缘无分,无论经过多少努力,无论怎么试图抓住,连老天都认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些无妄的想法而改变。
*
南宫懿内心从未有过的焦躁。
头发上还带着被雨水打湿后留下的水珠。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几乎是将整座京都给翻找了一遍,可就是不见林玦的踪影,她出了宫之后,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毋庸置疑,皇帝绝对是同她说了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但林玦却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不会因为其他人随随便便的一两句话就这样凭空消失,能够让林玦心甘情愿的离开他,皇帝绝对是找了个十分明确又能戳中她的理由。
至于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南宫懿现在懒得去想,他只想找到林玦,只想找到她!
*
天又开始下起雨来。
骑在马背上,林玦在前往西北的官道上飞奔。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西北,选择了有南宫懿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既然已经这么痛苦了,那么这最后一次,她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吧。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在林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撞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干上。
这一撞,撞的她头晕目眩,等稍微回了点神,看清了周围发生的事情后,林玦脸上瞬间煞白。
她骑得那匹马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它的四肢被人砍断,散了一地,鲜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截肢上喷涌出来,周围的雨水,一下子变成了血水。
“你是自尽还是我们动手?”
茫茫的雨雾中,出现了一张同她相似的脸。
维卡穿着一身中原汉人的衣服,此刻正面带笑意的看着她,语气就好像在问林玦中午要吃什么一样轻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林玦伸手抹了一把沾满了泥水的脸,看着她问道。
听她这么问,维卡却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从你离开养心殿后,就让人一路跟着不就好了。不是我说,林玦你有时候还真是挺蠢。”
林玦沉默。
事已至此,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今落在维卡的手里,想要再活下去,几乎是不可能。如果换成以前,她还会再挣扎一下,但今天,林玦却懒得再挣扎。
无所谓了,维卡要杀便杀吧……反正只要她活着,无论走到哪里,维卡都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还不如就现在成全了她。
这样想着,林玦便打算放弃。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不对劲。
不对!
维卡今天这一身装扮太熟悉了,她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拼命的想着,林玦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了她穿在身上的衣服上,顿时满脸惊讶——
维卡今天穿了一套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不仅如此,她甚至连头发都和她梳的一样,还有穿在脚上的鞋子,戴在身上的首饰,上上下下,所有的东西,都和林玦完全一样。再加上她那张也和林玦一样的脸,如果不是林玦本人在这里,维卡,就是活脱脱的林玦!
这个人是想要杀了她,然后对她取而代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求死的心一下子消失无踪,她死没有关系,但她绝对不能让维卡这种人趁机钻了空子!
“不说话?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咯。”
维卡见林玦只是靠在树干上,不发一言,便说道。
“看来你对自己也下不去手,还是我来做件好事,送你去个好地方吧!?——”
雨越下越大,杂乱的雨水拍打在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生疼。
林玦抬头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维卡,密集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将原本沾在上面的泥土冲刷干净。
“让我成全你吧……”
维卡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成全什么?”
林玦突然笑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成全了?”
实在是搞笑!
“我有说过要放弃什么了么?我看你现在还穿着跟我完全一样的衣服,是想要取代我?”
看着她,林玦满脸的鄙夷。
“你就这么羡慕我么?想方设法的要变成我,你活着到底是有多无趣?”
“你!?你找死!——”
维卡快气炸了。可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她,气的她一把扯过旁边随从腰间的佩剑,将剑锋直接指向了林玦!
“我说错了么?”
林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是的,她原本因为离开南宫懿而颓败的心情,被维卡这么一闹,突然间明朗起来。是啊,就算她不能再待在南宫懿的身边,可生活还是可以继续,还是有那么多恶心的人等着她去修理,就算没法同南宫懿相伴到老,她也不能带着遗憾和委屈离开,这个“遗憾和委屈”,特指让维卡这种恶人继续作威作福,逍遥法外。
“别的不说,你这张假脸,不就是为了模仿我而特地仿照的么?”
林玦看着她,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
她边说边站了起来。逞嘴皮子功夫是挺畅快,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离开这里,毕竟对方不仅只有维卡一个人,这样发展下去,她嘴皮子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对方手中的刀剑。
可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小腿被旁边的一块尖石划出了一道大概有一指长的伤口,伤口上的血虽然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可疼痛感却没有因此而消失。
刚才坐着不觉得,现在一站起来,撕扯到伤口,顿时疼的她呲牙咧嘴。
维卡盯着她,沉默许久之后,却突然大笑起来,雨水飞溅到她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惊人的弧线,等笑够了之后,她才继续盯着林玦道,“模仿?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说模仿,等你死了之后,还存在模仿么?我不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到时候,不用说凌墨了,就算是南宫懿,还不都是我的。”
林玦见过不要脸的人,但却没有见到像维卡这样不要脸的。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无耻和狡辩,可通过她的嘴巴说出来,竟然是如此的轻松,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小事一般。
“主子,时候不早了,还是不要和她废话为好。”
阿加塔小声的提醒,南宫懿如今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们最好快一点,不然若是让那个人赶到这里,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下手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维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的成败关键在此一举,绝对不能让南宫懿给破坏了。不仅是南宫懿,任何人都不行!
阿加塔摩挲着手中的鞭子,朝着林玦走去。
对付像林玦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京都小姐,她是最拿手不过了。像这种人,往往一鞭子下去就解决了,如果一鞭子不能解决的话,那就两鞭子。
所以她对准林玦就是一鞭子。
林玦早有防备,自然不会傻到站在原地让她打,强忍着痛躲开第一下的鞭子之后,阿加塔迅速又来了第二下。这一下速度太快,林玦原本也打算躲闪,只可惜动作太大撕扯到小腿上的伤口,痛意让她腿上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就错过了最佳的躲闪时间。
阿加塔的鞭子,如一条吐着血红信子的蟒蛇,朝着她的肩膀盖下来——
可就在林玦躲无可躲的时候,那鞭子并没有意料中的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在半空中被截成了两段!
“契约夫!——”
维卡一脸惊恐的尖叫。
是的,这个人的出现,比南宫懿出现还要让她害怕。
她狠毒,她杀人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但面对契约夫却是不行。就算他已经知道她不是个寻常女子,可维卡还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最恶的一面。
“你没事吧?”
契约夫没有回答维卡,而是伸手扶住了林玦。
在手触碰到她的时候,指间上传来的温度,让契约夫都吓了一大跳,现在才初秋,可林玦的身上,却像寒冰一样的冷,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拉出来一样。
本来情绪就接近崩溃,又接连被淋了一整天的雨,还从马背上摔下来,身上满是伤口,林玦现在整个人虚弱的不行,看在契约夫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般,小小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我没事……”
林玦撑着一口气,用尽全力推开契约夫的手。
就在刚才鞭子被截断那一瞬间,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她的心中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是南宫懿出现来救她,但结果……
果然,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要比天上的银河还要宽广。
“别乱动!”
契约夫皱眉,不由分说的将林玦抱了起来,林玦还想挣扎,去而被他制止住,“你如果想以后都不能走路的话,那就用力使劲的动吧!”
被他这么一说,林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来她身上,特别是小腿上的伤口确实是疼的不行,二来,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滴水未进的她,又加上淋了一天一夜的雨,现在整个人虚脱到不行,根本也没有力气再这样一直挣扎下去。
“你要阻止我?”
维卡看着契约夫将林玦抱在怀里,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但她还是用力克制住了想要杀人的心情,看着他,扯出一抹微笑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真假错乱
“我没有想要阻止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契约夫说道。
无论维卡做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打算阻止,但今天,涉及到林玦,他却没法再像从前一样袖手旁观。
“那放下她。”
维卡的目光直挺挺的落在林玦的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林玦早就已经死了。
“维卡,你这又是何必。就算杀了她,你也不可能变成她……”
契约夫有些无奈的看着维卡。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与林玦完全一样的衣服,甚至连头饰都一样,一看就是想要杀了林玦取而代之,可她真的能替代的了吗?
自然是不行的。
南宫懿不是个傻子,若是被他识破,维卡还有命?
林玦被契约夫抱在怀里,旁边两人的谈话隐隐约约的落在她的耳朵里,可她整个人却像虚脱了一样,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渐渐的,耳边的谈话声越来越远,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南宫懿朝她走了过来,接着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地坑里,越陷越深,恐惧蔓延上来,可她却无力反抗,到了最后,就连仅存的一丝意识也消失了。
消失了也好,消失了也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
找了一整夜,南宫懿几乎是将整个京都给翻了一遍,但却依旧没有发现林玦的踪迹,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时,刘满骑着白马朝他狂奔而来,待到了面前,整个人几乎是跳下了马背。
“老大,有收获!”
刘满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欣喜,但却又有担心,这样悲喜交错的表情,让他原本被烈日晒成古铜色的脸,显得更加黑了。
不过南宫懿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刘满的表情,一听到有消息,整个人瞬间亮了起来,一把抓住刘满问道,“她怎么样了?在哪里?!”
刘满本来就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这一下被南宫懿这样用力的抓住领子,哪里还有喘气的机会,瞬间憋得满脸通红,挣扎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来几个字,“老、老大,你抓得太、太紧……”
南宫懿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用力过度,蓦地松开手,他这么一松,刘满连连退了两步,老天,好险,他差点就没命了!
“老大,我们的人在鹿头岭的官道上发现了林姑娘,她——诶?老大?——”
刘满的话还未说完,南宫懿早已经翻身上马,朝着鹿头岭飞奔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暗自神伤。
“她身上的伤不算严重,只是惊吓过度昏迷过去了……”,看着早已经消失不见的南宫懿,刘满自言自语的默默把后面的话说完,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让这位冷面神如此的方寸大乱,也只有那一位林姑娘了。
待南宫懿策马赶到的时候,林玦已经被人扶到了马车里,南宫懿丢下马,几乎是朝马车直接扑过去,速度快的让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只是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待大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南宫懿早已经在马车的车厢里认真的注视着林玦了。
刘满说的没错,林玦的身上确实没有受太大的伤,但脸上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显然是因为太过于害怕,惊吓过度导致的。
“刚才的情况如何?”
确认了林玦无恙之后,南宫懿向刚才发现林玦的暗卫头领问道。
“回将军,刚才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林姑娘已经受伤昏迷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匹被砍断了四肢的马……”
领头毕恭毕敬的边说,边伸手指了指在不远处已经发硬了的骏马的躯体。
南宫懿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
从伤口来看,马是在快速奔跑的状态下被人杀死的,而且还是采取的一种极为残忍的横截砍断腿的方式,而且,从切口上来看……看到这里,南宫懿顿了顿,这切口,像是鞭子造成的。
在这世上,用鞭子当兵器的人不少,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留任何痕迹的将正在奔跑中的马四肢截断,而人又在京都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维卡的贴身侍女,阿加塔。
所以林玦在这里,是受到了阿加塔的袭击?
“我们到这里的时候,除了林姑娘和那匹已经死了的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大家又将附近全都搜了一遍,几乎没有发现有其他可疑的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点头。
如果对方是阿加塔的话,凭着她的实力,确实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可有一个疑点,既然成功的得手,她为何不直接杀了林玦?
南宫懿没有再顺着这个疑点往下想,不论阿加塔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林玦的性命没有危急,那就够了。很多时候,一味的探求真相,到头来所谓的真相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好好的把握当下。
而现在他南宫懿的当下就是,林玦虽然受了伤,但性命没有危及,而他终于找到了她。
这就够了。
所以他向那些暗卫说道,“将林姑娘送回将军府!——”
*
天朗气清。
四月的京都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林家的小园子里,也处处是花红柳绿,许多不知名小花儿争相盛开,让人的心情也莫名的跟着开朗起来。
林玦哼着小曲儿在园中百无聊赖的走着,正郁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消遣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荷花池边,坐着一个熟悉的人,都不用走上前,他那背影,都透着一股令人讨厌的气息。
南宫懿静静的坐在池边。
林玦咬牙。
这个人做的坏事简直是罄竹难书,明明就只是家里的家臣而已,却喜欢处处与她作对,可偏偏她爹又喜欢偏袒着他,导致林玦诉苦无门。现在,就单看着这背影,林玦都快气炸了。
突然她心生一计。
小心翼翼的迈着小步子上前,待走近后,正要伸手去推南宫懿,对方却好像发现了一般,冷不丁的回头,这一回头,把林玦吓得够呛,加上刚才的用力过猛,导致她一下子没有站稳,整个人滑进了荷花池里。
“扑通”一声,小小的荷花池水花四溅。
“救命——我不会游泳!”
林玦开始在水里拼命扑腾着,老天,她不会游泳啊,这是不是要淹死了??
“南宫懿你竟然谋害我!!我要被淹死了!有没有人啊——”
林玦的双手一边无意识的扑腾,一边声嘶力竭的喊。
突然有道十分无奈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慌乱中,林玦瞥见南宫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淡淡开口,“水又不深,你直接站起来就行了。”
哈?
林玦愣了愣,随即放弃了扑腾,站了起来。
果然……
那荷花池的水才到她的腰间。
林玦,“……”
画面一转,明媚的日头变成了天边的夕阳,影影绰绰,将周围的云霞染红,如鲜血一般,铺天盖地的遮蔽下来。
南宫懿手中握着那柄黑金古剑,抗击着不断朝他蜂拥上来的士兵。衣服上前一刻的血迹还未干,立刻又被新的所代替,黏黏稠稠,像是穿上了一件鲜红的铠甲。
城门上的凌墨,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那个还顽强站立的背影。
“南宫懿——!!”
一声叫唤像是打破长空的惊雷,惊飞了停在城墙上的几只麻雀。
林玦跌跌撞撞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脸上满是泪痕。
“住手,都给我住手!!——”
林玦大喊,但声音才发出,便被淹没在了兵器的交锋中。
突然冒出来的人,让凌墨也吓了一跳,手中一抖,那支箭便立即离弦,朝着南宫懿的方向飞去。
“南宫懿,我来帮你——!”
林玦随手抄起扔在地上的一把长缨枪,往南宫懿的方向跑去。
那支离弦之箭,正好也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凌墨开始皱眉。
而林玦却依旧毫无知觉。
“南宫懿,你先走,这里有我呢,这些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
“小心。”
话还未说完,林玦就被南宫懿拦腰抱住,接着搂着她转了个身——
突然林玦瞪大了眼睛。
——从天而降的一支箭,重重的刺进南宫懿的后背。
接着她的胸前感受到一股异样,低头看去,那支箭直接从后背贯穿到南宫懿的前胸。
“快走。”
南宫懿将长剑抵在地上,挤出最后两个字。
前额上的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顺着鼻梁蜿蜒而下,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南宫懿!!!!——”
林玦歇斯底里的大喊。
南宫懿第一次与她距离的这样近,却是在这样生离死别的边缘。
那些士兵没有上前,但也没有退后,就只是停住了手中射箭的动作。静静的看着被围困在中间的两人。
“南宫懿?……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离开你,都是我……”
南宫懿强撑了一会儿,终于支撑不住,便在地上坐了下来。
活着太累,死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快走。”
声音里依旧是毫无情绪。
“走?我走去哪里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让我走,我怎么会走……”
林玦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一边掏出手绢替他擦拭脸上的血痕,一边止不住大哭。
“我没事。”
南宫懿看着她说道。
下落的夕阳挂在青苔斑驳的城墙上,清风袭来,浮躁的一天总算要过去。
“你怎么会没事?你都伤成这样了?……”
林玦边说边嚎啕大哭。
“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南宫懿气若游丝。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夕阳长街,雨落重檐。阴冷的计谋,尔虞我诈的争斗。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最后在他的眼前化作一点,像是不小心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渍,时间一长便消逝无踪。
手中的那柄长剑,如三尺秋水,但只转瞬便已结上冰霜。被割断的剑穗,胡乱的散落了一地。潇洒的豪杰,磊落的计谋,他向往快意江湖,仗剑天涯,但最终,却只能相忘于江湖。
双眼慢慢的合上,他坚持了太久,走了太远,是时候停下来了。
“南宫懿?”
林玦伸手摇晃。
“南宫懿?!”
身边的人面容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安详,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南宫懿——!!!!!”
林玦瞪大了眼睛,仰天喊得声嘶力竭,但回应她的,就只有不断在皇城里穿梭的回音……
砰。
不知是哪里来的彩陶瓶子突然掉落在地上。
碎片四溅,她的心突然漏掉一拍。
林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拔步床上。
藏青色的帐子,素色的装饰,再加上插着百合的青瓷大肚花瓶,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素雅。
透过半开的窗户,林玦发现又下雨了,而且还是倾盆大雨。
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
可她却没法从梦里走出来。一股悲伤莫名的涌上心头。她知道可心里的那股悲痛,却是撕心裂肺般,从心底源源不断的上涌,好似要将她吞没。
南宫懿……
绝望从梦里一直延续到梦外,血腥味似乎还在弥漫。这梦境太过于真实,真实的让她害怕。
可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做这样的梦呢?
这到底是预兆还是只是她自己因为心神不宁而捏造出来的臆想?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放任南宫懿的安危不管,刚才的画面,明显是皇子争嫡,她要找到南宫懿,让他不要参与这些斗争!
林玦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
契约夫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玦一脸担忧的往外走。他看着她还带着苍白的脸,开口道,“你最好还是躺着,这样伤口才痊愈的快。”
“你怎么会在这里?”
猛地看到契约夫,林玦吓得一大跳。
“我怎么会在这里?”,契约夫一脸好笑的看着林玦,“这是我家啊,我不在这里又要在哪里?”
“你家?……”
林玦一怔,随即瞬间想起来。
刚才似乎是契约夫将她从维卡的手上救了出来。不过……他真的是救吗?还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同谋。而她现在,被维卡和契约夫两兄妹软禁在了这里。
“我刚才可是救了你。”
契约夫兴致黯然的看着她。
“哦,谢谢。”,林玦说道,“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先走一下,三殿下的救命之恩,我会记住的。改日再登门拜访谢罪。”
说着,她又想往外走。
契约夫站在门口不动,直接挡住了林玦的去路。
“林玦不懂,三殿下这是……?”
林玦看着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契约夫,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看来她想的不错,对方并不是真的救她,而是要将她软禁在这里。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还是好好安心的在这里养伤吧。”,契约夫今天有些反常,似乎不愿意多说,淡淡的抛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走后,林玦正想窜出去,房门却在瞬间“砰”的一声关上,她差点就碰了一脸的灰。
“放我出去!——”
林玦吼了两声,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回过头来看这间屋子,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看似装饰古朴素雅,但实际上却是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密室,与外界唯一相通的,就只有那一扇门,门关上以后,就再也没有通道可以出去了。简直是与世隔绝的节奏。
用力的拍了加下墙之后,林玦更加的绝望。
看上去是木制结构的墙,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用石头和泥水砌成的,只不过外面又再上了一层木板,让它看起来就是个木板房,营造出一种不甚结实的假象,但实际上,结实的要命。
还有门,林玦发现,这屋子唯一与外界相通的一道门,也不是普通的木门,而是用生铁锻造成的铁门,外面故意用染料染成了木制的样子。
一轮看了下来,林玦瞬间生无可恋。
这屋子,从表面上看与普通的屋子并无多大差别,但实际上内里却暗藏“杀机”,除非她有排山倒海之力,能够一口气把这小黑屋给掀翻,不然,就算是有飞天的本事,也飞不出去。
南宫懿……
当这个名字冒出来的时候,林玦赶紧摇了摇头。
她不能再想他了,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依赖他,她怕一放纵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便全都会付之东流。
不过,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关在这里,总要给吃的吧,既然是给吃的,总要把吃的东西递进来让她吃得到吧?
想到这里,林玦决定先按兵不动,等到了开饭的饭点,再见风使舵。她就不相信,凭着她的“聪明才智”,连这小黑屋都对付不了。
*
大将军府。
“阿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宫懿坐在床沿边上,看着靠在床上的“林玦”满脸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
“林玦”有些虚弱的朝他笑了笑。
南宫懿见她这副样子,更加的心疼,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忙问,“哦,对了,我都忘了,你渴不渴,我刚在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我去端来给你?”
“林玦”有些虚弱的笑着点头。
南宫懿见状,交代了几句让她不要乱动之后,便去厨房端炖好的冰糖雪梨了。
待他出去后,维卡才收起刚才那副虚弱的模样,眼里的表情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杀意来。
很好,南宫懿并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不过这也不奇怪,两个生的完全一样的人,而她又是这样的了解林玦,又怎么会被南宫懿发现呢?
虽然这回不能亲手杀了林玦让她有些遗憾,不过能够成功的让南宫懿相信她就是林玦,并住进将军府,也算是成功了大半吧。
既然已经住进了这里,那接下来,就到了她发挥的时候了。
但她目前既然还受着“重伤”,为了不引起南宫懿的怀疑,她还是要躺在床上养几天伤。等到时候,完全消除了他的戒备之后,再动起手脚,也就方便许多了。
正想着,南宫懿已经端着一个小盅走了进来,待走到床前,看着维卡说道,“阿玦,你先尝尝味道……我已经用冰水镇过了,温度刚刚好。”
边说,边用勺子轻轻的舀了几勺放在一个青瓷小碗里,递到维卡的面前,满脸温柔的说道,“你先试一下。”
维卡愣了一下。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过她,就算是对她最好的契约夫,也不会体贴到这样的地步,他最多帮她请来郎中,最多让下人督促她按时吃饭,可从来都不会像南宫懿这样,无微不至的亲自照顾她,为她下厨,还满脸期待着等着她喝完之后的评价……
原来看上去冷面冷心的人,却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维卡接过小碗,轻轻的尝了一口。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直达胸臆,她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
“怎么样?”
南宫懿满脸期待。
维卡笑着点头,“特别特别好吃。”
看到她这副样子,南宫懿十分满意的扬了下嘴角。其实这不过是他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可看在维卡的眼里,却像是一朵牡丹在她的眼前绽放一般,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原来,他还会笑。笑起来是这样的好看。
可她,除了今天,却从未见过他笑。
感动越多,维卡对林玦的恨意和嫉妒便越深,她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她们两个生的一模一样,为何待遇差了这么多?为何相同的两个人,甚至在地位上她比林玦要来的更高,可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林玦,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也许是因为面具戴的太久,让维卡忽略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她的这张脸,并不是她的,她原本,也根本不是生的这么一张脸。她只不过是为了执行某个任务,而强行把自己变成了林玦的模样而已。
而现在,她这个戴着别人面具的人,却深陷在其中不能自拔,不仅不能自拔,还想永远的取而代之。
“阿玦……”
南宫懿看着维卡,欲言又止。
随后,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之后,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各自为政
“你怎么会这样想?”
维卡放下手中的小碗,抬头说道。[]
“嫁给你,是我这一辈子的梦想,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嫁给你??”
“那你为何?……”
南宫懿微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维卡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在为林玦逃婚而感到伤心。便赶紧解释道,“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距离婚期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明显。所以我想出去散下心,却没有想到,在半路上遇上了这种事情……”
其实她也有些不懂林玦为何会在成亲的前一日匆匆忙忙的离开京都,但这并不重要,反正现在她才是林玦,她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是什么原因,全都由她说了算。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怎么会配不上我——”
“对不起!”
维卡看着他,大声的说道。
“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成亲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有你在,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阿玦……”
南宫懿看着她,眼里闪着感动的光。
维卡见状,说道,“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她确实不会再离开他,至少会在他身边直到南宫懿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不过,只要她的这个计划顺利的话,南宫懿应该很快就能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不对,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和这个世界再见!
“幸好你没事。到底是谁会在半路上袭击你?”
南宫懿皱眉。
“你看清楚她的样子了么?是不是维卡那拨人?”
维卡本来心情不错,但一听到她自己的名字从南宫懿的口中说出来,而且还是以“嫌疑人的提名”的方式,心中瞬间不爽,这个死南宫懿,原来她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印象!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淡淡的说道,“不是维卡,这群人蒙着脸,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一下子马的腿就没了,我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之后,又撞在了旁边的大树干上,之后……之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说到这里,她露出极度害怕的样子来,看着南宫懿问道,“你说,对方到底会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动手?难不成是六皇子的人?”
“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也不好推测到底是谁。”,南宫懿伸手揉了揉维卡的脑袋,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对她微笑道,“你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养伤要紧。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南宫懿起身往外走,等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维卡,问道,“哦,对了,你想吃些什么?”
“你让厨房看着做吧……”
维卡抬头说道。
“这儿香酥焖肉做的不错,你要不要?”
“香酥焖肉?”
维卡愣了愣,她从来都不喜欢吃肉,而这所谓的“香酥焖肉”,一听就是油腻的很,就算再好吃,也还是算了吧?
所以她说道,“这东西太油腻了,我想吃点清淡的,你让厨房随便弄点清淡的给我就好了。”
“好。”
南宫懿微笑着看她。
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
林玦这几天真的是快奔溃了。
原本以为能够趁着那些人给她送饭的机会钻个空子偷溜出去,但没有想到,这里所谓的“送饭”,全都由契约夫自己亲自来,有这么个奸诈狡猾到极致的大魔头在这里,她都不用想找空子钻出去了,光是应付他,就已经是精疲力尽。
“你们就这样囚禁着我?”
某一次,林玦实在受不了,看着契约夫问道。
契约夫正在把饭菜放到桌上,听到林玦这么问,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笑着歪过头来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你这样把我关在这里,甚至连门外的院子都不让我出去,这不是囚禁,难道是请我来做客?”
被关了好几天,林玦的脾气也变得莫名暴躁起来,现在她面对契约夫,甚至连基本的称谓都懒得加,难道还要对一个囚禁她的劫匪道谢吗?!她还不至于宽容大度到这样的地步。
“有什么不可以吗?”
契约夫笑着说道,“你看我每天为你准备的菜品都不一样,今天是我们罗刹国最出名的一道菜,你尝尝。”
“想利用我威胁南宫懿?”
既然对方是个聪明人,林玦也就不想再拐弯抹角。
她如今没权没势,本身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但唯一能够让人嫉妒或者可以被人加以利用的,就是她同南宫懿的关系。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契约夫脸上的表情有点委屈。.
“不是。”,林玦十分明确的摇头。
听到这里,契约夫一直郁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些,果然他之前那些努力还是有用的,至少如今在林玦的心里,他还算不上太坏,还能留个好印象。
“你不是会利用我威胁南宫懿的人。”,林玦看着他说道,“这样结果来的太慢了,你会直接跟他摊牌,谈条件,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了我。”
契约夫,“……”
他有这么血腥暴力吗?
老天,他到底在林玦的心里是什么形象,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甚至已经都不是有没有形象,形象好坏的问题了,这简直是已经上升到人品有问题了。
他有这么差吗?
敢情他之前的那些努力都打了水漂?
“我没有打算拿你去威胁南宫懿。”,契约夫说道,南宫懿那人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威胁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多求了个鱼死网破的结果,而他才不要这种结果,他要的是,南宫懿心甘情愿的帮助他,或者说,南宫懿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帮助,实现共赢。
“那三殿下如此这般的将我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万不要说是为了保护她什么的,这种鬼话,如今连三岁小孩子都听出来是假的。
“你就这么讨厌待在这里?”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契约夫异色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落寞。
林玦无语,这不是废话吗?只要是个人,成天被锁在这暗无天日连扇窗户都没有的地方,都会发疯的吧?
见林玦不说话默认,契约夫笑了一下,随后像是自言自语般,“放心,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什么时候啊?”
林玦实在是等不及。
“该不会是下辈子吧?”
这话问的,让原本有些阴霾的契约夫也被逗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到了原先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她说道,“放心,不会是下辈子。”
如果真有下辈子,如果到那时他还记得她,那他一定是不会让她走的。
等契约夫走后,林玦看着满桌子的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之所以说没食欲,是因为没有饿意。
这不废话么?
她一天三餐准时吃,但活动范围却只局限在这间小屋子里,这样的活动量,她还怎么能吃得下?
就算不能出去,那也得传点消息出去,不然,南宫懿找不到她,估计会着急到发疯吧?
想到这里,林玦又瞬间感觉不对。
其实,无论她是被囚禁在这里,还是独自到西北去,对于南宫懿来说,她都是离开了,都是不辞而别,根本就没有差别。
既然她都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又为什么还要担心南宫懿会到处寻找她呢?这不是本来就在考虑的范围内么?一旦她不见了,南宫懿一定会找她,而且是发疯了的找。
但林玦相信时间的力量。
长痛不如短痛,南宫懿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很快就能明白林玦离开的原因,等到他明白了这一点,或许,一切都又会重新恢复到了原样。
等到那一天,他有他自己的生活,而她也有自己的日子,就算是在偏远的角落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听到他过得好的消息,那就足够了。
林玦相信,凭着南宫懿的能力,他一定会过得很好。一定!
所以就算她被囚禁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急着出去了吧?契约夫虽然狡诈,但他的话却不是完全的不可信。就算他想以此来威胁南宫懿,但南宫懿又不傻,他哪里能这么简单就让契约夫给威胁了去?
正当林玦面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发愣的时候,屋子的房门突然打开,就在林玦以为契约夫又回来的时候,却从外面进来了四五个梳着同样发髻的小丫鬟。
这些人手中捧着各种洗漱的东西,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姑娘,请让我们为您梳洗。”
“这是要干嘛?”
林玦看着她。
突然间冒出这么下人来献殷勤,契约夫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没打算打什么算盘。”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让林玦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就又看到去而又返的契约夫双臂环在胸前依靠在门边,然后用一副让别人看不懂的表情来看着她。
“你看看你全身上下,你自己不在意,那也得考虑下我的感受……”,契约夫竟然有点委屈的看着她,“赶紧梳洗一下,待会儿一起吃晚饭……”
“你竟然嫌弃我?”
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冲着他吼道,“我每天都有洗漱的好吧,到底是哪一点碍着你了,既然碍着你,那就把我放了啊?这样一来不就一了百了了……还晚上一起吃饭,我才不要……什么?一起吃饭?”
契约夫自然不可能和她一起在这逼仄的小黑屋吃饭,绝对是到中厅去,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她自由了?可以不用再待在这小黑屋了?
“是,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不用待在这里……”
契约夫看出了林玦脸上的神色,笑道。
“那我可以走了?”
林玦问。
“还不行,不过你的活动范围,已经从小黑屋扩大到这整个别院了,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啦。”
契约夫用一种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看着林玦说道。
林玦再一次想要杀人!
别院除了大一点,和小黑屋有什么区别?契约夫这只狐狸,每一步都早就算计好了,哪里会有那么容易能够让她逃出去?
只不过……
林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像这样让她光明正大的在别院晃荡,契约夫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
在床上休养了几天之后,维卡开始慢慢的扩大她在将军府的活动范围。她发现,南宫懿平时白天基本都不在家,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天大黑了才回来。这样一来,正好契合了她的计划。
她正好可以好好的利用南宫懿不在家这段时间里,好好的将这个“家”布置一番,比如在某些他不常看的旧书里夹几封鞑靼主君亲笔的书信,在书房的博古架上摆一些罗刹国的珍稀红石,再在后花园里埋一些烧黑的动物小骨,这些小骨上全都刻着昭阳帝和几位皇子的名字……
她相信,这些小玩意和小摆设,绝对会让南宫懿以后的日子变得更加宜人,更加的“有滋有味”。
这天,维卡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叫了一个将军府的大丫鬟进来,“去吩咐厨房,给我炖一盅雪莲兔肉!——”
“……”
这道菜名字太过于诡异,丫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你是聋了吗?!”,维卡伸手就是一巴掌,下手力道之重,让那丫鬟差点摔在地上,“我要吃雪莲兔肉,还不赶紧滚到厨房去吩咐!——”
“是,姑娘息怒,奴婢这就去。”
丫鬟带着红的发黑的脸连滚带爬的走出了屋子。
看着她的背影,维卡不由冷笑。
她没有想到,南宫懿这家伙看上去似乎不近女色,可将军府里竟然藏了这么多貌美的女子,虽然全都是丫鬟,但个个美貌无比,这样的姿色,就算是丫鬟也不可以。她决定顺便清理一下这些人,免得放在面前碍眼。
不一会儿,刚刚被摔了一巴掌的丫鬟,端着冒着热气的雪莲兔肉走了进来。讲到这里,不得不夸赞一下将军府大厨的功力,就算是名字和搭配再怪异,他还是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维卡看了眼飘着淡淡清香的雪莲兔肉,象征性的拿起调羹,舀了满满一勺,才刚放到嘴边,却突然脸色大变,直接将调羹里的东西朝着刚才那丫鬟的脸上倒去——
刚炖好的汤,自然是烫的,那丫鬟没有注意,冷不丁被泼了这么一脸,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挡,这么一来,手里的一小盅东西自然没法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一时之间,雪莲兔肉、汤羹,再加上陶瓷碎片,溅的到处都是,其中有一小块溅到了维卡的绣花鞋上!
“你不要命是吧?!”
她咒骂着,抬腿朝着那丫鬟的腹部就是一脚!
尖利的鞋头踹在腹部上,霎时让她吐出一口鲜血来。
“来人,把这大胆的奴才押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维卡开始发号施令。
“怎么了?这样生气?”
南宫懿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片和羹汤,不由轻微的皱了下眉头。
“还不是你家的丫鬟,我想吃点东西,她就不情不愿的给了我这个!”,维卡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兔肉和雪莲,有些委屈的说道。
南宫懿回头看了那捂着肚子缩在角落的丫鬟一眼,一道红色的印记从左边的眼角开始,一直到右脸的下巴处,“横跨”她的一整张脸,那印记看上去像是烫伤,而且是刚刚烫上去的,看起来触目惊心。这么一大条,就算以后治好了,疤也还会在,她这张脸,算是毁了。
“你先下去吧。”,南宫懿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丫鬟见状,赶紧捂着肚子逃了出去。
“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维卡满脸委屈的抬头看着南宫懿。
“什么走不走,她不都还在府里么?”
“算了,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问你,南宫懿,你在家里藏了这么多的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卡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南宫懿问道。
“美人?”,南宫懿愣了下,“在哪里?”
“你少给我装蒜了?这里的每一个丫鬟都美得不成样子,你要这么多美人做什么?”
南宫懿看着维卡一直揪着这不放的样子,不由的感到好笑,他微微的扬了扬嘴角,问道,“怎么?阿玦这么激动,是感觉到压力了么?”
“搞笑?我会有压力?”
维卡愣了一下,随即飞快的说道。她故意用大了两倍的音量,来掩盖内心因为南宫懿的话而泛起的波澜。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发现,如果她就这样,一直活成林玦的样子,一直陪着南宫懿,然后相伴到老,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念头一冒出来,就立马被维卡活生生的扼杀。
她怎么可以这样想,她最心爱的人是契约夫,而眼前这个人,是契约夫的头号强敌,她怎么可以对南宫懿感到心软?
“没有压力就好。”,南宫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看着她,“你想吃点什么?”
“清淡点的吧?随便什么。”
维卡云淡风轻的说道。
随即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对南宫懿说道,“我鞋子和衣服全是刚才那奇怪东西的汤水,我进屋换一下。”
南宫懿微笑着点头,“去吧。”
待维卡的走进里屋的时候,他的眼神才渐渐的暗淡下来。
转出了门,正好看到刘满正急匆匆的往外走,南宫懿直接拉住了他,“这么急去哪里?”
“打算去军营看看,这都好几天了,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刘满有些心虚。
自从成功的把鞑子赶出大业国境之后,他变得要比之前松懈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天忙南宫懿和林玦的事情,几乎是将军营那边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他今天再不去的话,估计以后连兵权被别人夺了他都不懂。
“陪我喝酒。”
“什么?!——”
刘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消息一般,直接瞪大了眼睛。
老天,他刚才肯定是听错了吧?南宫懿,这个从来连一滴酒水都不沾的南宫懿,竟然要他陪着去喝酒?
毋庸置疑,他肯定是听错了。
“走不走?”
南宫懿直接无视刘满脸上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神色,又问了一句。
“老大?你受什么刺激了吗?真的要去喝酒?”
就算南宫懿重复了一遍,但刘满还是难以相信。
“不走拉倒。”
南宫懿显然根本就没有想要解释一番的意思,说完径自朝前院走去。刘满一看这情况,便也顾不上军营不军营了,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啥?你要出去酒馆喝??”
“怎么?有问题?”
“问题是没有啦。”,刘满脸上写满了无奈,堂堂的大将军,到酒馆去喝个小酒,能有什么问题,关键是现在全京都的人,谁不知道南宫懿啊!尤其是那些小娘子们,热情起来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南宫懿现在出门,估计会被围堵吧?
“既然没有,那走吧。”
刘满,“……”
这话说的,好像他说有问题,他就会改变主意,不会再出门喝小酒一样?
*
“出去吃?”
在听完契约夫的话之后,林玦着实大吃了一惊。
这人绝对有什么阴谋,不然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决定到外面的万福楼去吃饭,这种槽点满满的做法,都不用细想,绝对是有问题。
不过……
林玦突然心生一计。
槽点和疑点是很多,但出了门,是不是也意味着她逃跑成功的概率也大了一些,契约夫虽然奸诈的很,可外面人多眼杂,是个人就会有不留神的时候,她只要看准时机,趁着契约夫不留神的时候偷溜出去,那就一切万事大吉啦。
“听说万福楼新来了一个大厨,我今日正好有空,咱们去尝尝鲜。”,契约夫煞有介事的说道。
林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每天都很闲吗?”
“咳咳……”,被林玦毫不留情的捅了一刀,契约夫有些无奈,便飞快的转移了下话题,“走吧,马车已经在门外了。”
林玦看了眼穿在自己身上那套类似于小太监的服饰,心里一阵吐槽。他就不能找一套好一点的男装给她吗?
不过男装也好,男装的话,行动方便,她待会儿逃跑也容易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故人相逢
万福楼在京都以“菜品”种类繁多,味道上佳而闻名,许多食客是闻名而来,因此几乎每一天,万福楼满满当当的全是客人,想吃点什么都得提前个好几天预定,不然根本就抢不到位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所以当契约夫提议到“万福楼”吃饭的时候,林玦的心中闪过一丝嘲讽,想这样的“临时起意”,到了万福楼,压根儿都不会有位子。可就在林玦已经做好准备看契约夫到万福楼碰壁的时候,小二竟然十分热情地将他们俩引到楼上的一个雅座里,这让林玦感到十分惊奇,难不成,这契约夫已经能够只手遮天,连京都里的万福楼都有他的势力?
“这里客人这么多,咱们竟然还能有位子,实在是幸运。”
当着小二的面,林玦故意大声的说道。
果然,那走在前面领路的小二哥,一听到林玦的话,瞬间乐了,他回答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位公子也是提前好几天预定的。”
“确实,如果没有提前预定,今天估计连这万福楼的门槛都迈不进来。”
契约夫心情似乎不错,也笑着应和道。
听他们这么说,林玦笑了笑,心里却警铃大作。
果然!契约夫这家伙果然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人,在好几天就预定好万福楼的位子,难道说,他在好几天前就已经计划好今天来这万福楼吃饭?
那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接下来的每一步,这个人全都已经计划好了?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沿着他设定好的既定计划往下走?
可是,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突然前面一道身影引起了林玦的注意。
好吧,根本不是注意,在看到那抹身影的瞬间,林玦几乎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南宫懿就在她的不远处,身后还跟着刘满。
他怎么会来这里?
南宫懿可不是个喜欢出入馆子的人,尤其是像这种人多的跟米一样的热门公共场所,他几乎是从来都不出现,可他今天,竟然带着刘满,两人晃荡到这里来。
最最关键的是,她才离开几天而已,这个人,这么快就忘记了她,然后自己出入酒馆潇洒了?!
“客官几位?”
“就两位。”
前面传来刘满同小二哥的对话。
听清了之后,林玦气炸。
两位?说明连应酬都不是,就是他们俩自己出来喝酒吃饭,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她虽然是希望南宫懿能够忘了她,然后开始新生活,可他这开始新生活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她才走了几天?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在这短短的五天时间里,她这个所谓未婚夫,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不仅开始新的生活,还养成了这样莫名其妙的陋习,竟然懂得下馆子了?
可恶!
这种坏习惯,为何当初她在的时候没有养成?导致她每次都只能吃南宫懿亲手下厨做出来的香酥焖肉!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
等以后再见到南宫懿,一定要好好的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伤感起来。
她怎么忘了,以后,都不会再与南宫懿相见了。无论她之后能不能顺利从契约夫的手中逃脱出来,她和南宫懿两人,都不会再见面了。
看着南宫懿的背影,林玦突然间又有些欣慰,能出来下馆子,就意味着南宫懿已经从她离开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这样也好,他越快过上自己的生活,林玦心中的愧疚就越少,能在离开之前,看到南宫懿一切恢复正常的样子,还真是不错。
也许是感觉到有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南宫懿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林玦吓得赶紧别过了头,将身子藏在了大堂里的一根柱子后面,动作虽然不大,但还是引起了契约夫的注意,他转头看着林玦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玦赶紧答道,“我刚才看到地上有一只蟑螂。”
“蟑螂?这儿?”
林玦拼命点头,“对。不过好像爬到那边去了。”
“既然有蟑螂,那这儿的卫生可不大好,要不咱们换一家店?”
契约夫前所未有的体贴。
“也行。”,林玦十分自然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看到了蟑螂,再好吃的菜都没有食欲了。”
“那走吧,咱们去前面的景福楼。”,契约夫十分爽快的改变了主意。
两人便朝外走。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玦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往二楼的方向望一眼,口中却有些遗憾的念叨,“实在是可惜了,这儿的菜据说是真的好吃。”
雅间里,刘满盯着南宫懿面前的那杯清酒,这酒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这人,却连一口也没有动过。说好的出来喝小酒呢?
想到刚才南宫懿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刘满觉得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老大,你刚才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么?”
“没有。”
南宫懿摇了摇头。
“那就好。”,刘满夹了一大块的鸡胸肉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说真的,老大,我最近老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你怎么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南宫懿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
“既然是不对劲,肯定能找出问题来,找不出问题又觉得不对劲,那十有八九是你自己的原因。估计是最近太闲了,想的太多。从明天开始,新招进来的那些新兵,你来带。”
听完这话,刘满直接哭了。
老天,他现在想狠狠的给自己两个耳刮子,要你多嘴,多什么嘴啊!这下可好,不仅每天要去军营,还要顶着烈日训练那些新兵蛋子,而且,这回所谓的“新兵”,其实根本就不是新兵。
杨皇后为了刁难南宫懿,故意让人在这回新招募的这些新兵中动了手脚,将那些原本在其他军营,管不动的,难管的老兵,全都抽调出来,一股脑儿的全部扔在了南宫懿手下的几个营地,其中关北营“受灾”最严重,而他刘满要去的地方,就是关北营。
想到每天都要面对那些根本就不听使唤的老兵痞们,刘满就一阵头痛。老天,他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么?
但事实证明,显然是来不及的。
“别把那些人妖魔化,方法用对就好。”
南宫懿淡淡的说道。
刘满却更加想哭了。你也知道是要方法用对,可关键是,怎么样的方法才算是对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正想向南宫懿取点经的时候,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维卡走了进来。
“诶?林姑娘?”,刘满一脸惊讶。
心中不由暗自腹诽,这林姑娘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啊,这对南宫懿也看的太紧了吧?他记得之前,林玦对于南宫懿的行踪,根本就没有如此的关注,难道说大婚在即,她心里感到紧张了?
还是,女人在婚前无论如何体贴,到了婚后都是会露出原来的真面目的。可问题是,他们老大和林玦,不是还没有成亲嘛……这么快就露出母老虎的真面目来,真的好吗?
“我就纳闷,这大晚上的,你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和刘满两人躲在这儿喝酒……”
维卡看着坐在桌上的南宫懿说道,俨然一副女主人自居。
就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刘满转头朝外看了眼天色,天才刚刚开始暗下来,就说是大晚上,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阿玦你怎么来了?”
南宫懿起身,十分自然的帮她拉开一张椅子,让维卡坐下。
“你不吱一声就走了,害得我好找。”
维卡坐了下来,满脸委屈的看着南宫懿。
刘满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为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老天,才几天没见,怎么这林玦和南宫懿两人的聊天会变得这么的尴尬,也许他们两个人没有察觉,这看的他这个旁观的人,尴尬症都犯了,好想赶紧离开这里。
“时候不早了,你才刚恢复了些,咱们回去吧。”
南宫懿说着,便站了起来。
“现在也不是太晚,你看外面街市上多热闹,要不咱们去逛逛?”
维卡提议。
刘满,“……”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大晚上”?
维卡提出逛街的建议,本来是想要和南宫懿两人一起的,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刘满一点都不能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不仅一点都没有提前走的意思,一路上还使劲的同南宫懿聊天,显得她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第三人,这样让维卡十分的火大。
可火大归火大,刘满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南宫懿又在,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怒火与刘满抢着和南宫懿说话。
“这儿好热闹,吃的东西好多……”
这一回,是维卡抢到了话,她看着周围叫嚷的商贩和挤在各种食摊前的行人,不由感慨。
“想吃什么,我去买。”
南宫懿说道。
“老大,人太多,还是我去买吧?”
刘满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围在那些食摊前的年轻姑娘们。自从被通缉,画像贴满大业国的各处之后,南宫懿的脸就印在了这些年轻小娘子们的脑子里,只要他一出现,绝对会被这些人认出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还是他去好了。
而且虽然这个林玦有些奇怪,但因为有之前积累起来的好感,刘满在心里还是觉得她不错的。所以帮她去买点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维卡一听刘满要去买,心里瞬间莫名的畅快了许多,终于少了一个跟她抢话的了,心情一好,语气也变好了些,她指着那边买千层糕的铺子对南宫懿说道,“我要吃千层糕。”
“那边还有卖蟹黄包的。”
刘满担心维卡没有看到,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毕竟之前林玦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蟹黄包了。想当年,她对蟹黄包的喜爱程度可是能一个人大半夜绕到东街口去买蟹黄包吃的。
“我不吃蟹黄包。”
维卡言简意赅的回答。
刘满下意识的就去看南宫懿,发现他的脸上并无任何异样,似乎完全没有关注到维卡刚才的回答一样。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蟹黄包?”
刘满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维卡一听,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笑道,“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嘛,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阿玦,这么巧?”
正说着,突然身后冒出一句十分温柔的女声,众人回头,发现司徒嫣与五皇子两人站在那里,尤其是五皇子,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这边。
“哎呀,不错啊……”,五皇子笑着走过来,顺势拍了下南宫懿的肩膀,“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这块石头也开窍了?懂得陪林姑娘逛街,还真是难得。”
“你不也一样。”
维卡抢先说道。
这个五皇子,在她的印象里,存在感不强,而且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窝囊样,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业国第一美女”司徒嫣当时嫁给他到底是图什么。
“我?”
这话从“林玦”的口中说出来,五皇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到无数倍,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维卡道,“我本来就是这么个人呀,难道林姑娘对我还不了解?”
“我对你怎么会了解!”
当街被人这么调戏,维卡的脸瞬间放了下来。
“行了,你看你把阿玦都惹生气了。”,司徒嫣见状赶紧打圆场。
“阿玦,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些?”
看着维卡,司徒嫣问道。
“你是说我黑吗?”
维卡冷冷的反问。
细看的话,她的肤色要比林玦黑一些,但只要不细看,是不会发现的。可现在,这个司徒嫣竟然问她是不是变瘦了,这不是变相的说她黑吗?
“阿玦你看你,又开始胡说了。我是真觉得你瘦了……”
被维卡这么一顶,司徒嫣顿觉莫名其妙。
她平常和林玦多越礼的话都说过,这区区的一句话,怎么今天就触犯到了她的底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出逃计划
其实这一点不能怪维卡,她不知道林玦私底下同司徒嫣关系是真的好,她以为这两人的亲密关系,不过是做出来给外人看的。(.无弹窗广告)而维卡生平最讨厌的一点,就是别人说她生的黑,而刚才司徒嫣的那一句,又有变相说她黑的嫌疑,这让她怎么能忍,所以回答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冷嘲热讽。
“是么?”
维卡微笑。
“我倒是觉得在家休养这么多天,胖了不少呢。”
“在家休养?”,司徒嫣听到这个,瞬间紧张了起来,握着她的手问道,“阿玦你生病了么?”
“没有。”,维卡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司徒嫣的手中抽离出来。她生平最讨厌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明明就长了一张蛇蝎般的脸,还硬要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也就是那些臭男人,才会被司徒嫣这种女人给骗的团团转,简直是可笑之极!
这一下,司徒嫣更觉得奇怪了。
林玦今天是吃错了东西了么?怎么连对待她都是这样的态度?
“南宫懿,我突然有些累,要不咱们回家吧。”
维卡直接无视司徒嫣脸上有些复杂又有些难过的表情,径自对旁边的南宫懿说道。
“好。”
南宫懿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朝着五皇子点了下头,就算是告别,然后和维卡两人走了。
“她这是有病?”
待那两人走远,五皇子忍不住用手指了指脑袋,问刘满。
如果不是有病,林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就算了,可对于司徒嫣,她怎么可能会是这种态度?唯一能说的通的就是,这人绝对是脑子不清楚了。
刘满也是无奈的很,他摇了摇头,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你觉得司徒嫣如何?”
回去的路上,维卡问南宫懿。
“自然是不错啊……”,刘满抢先说道,“人长得清丽脱俗不说,性子也很好,而且还特别的有才,简直是德才兼备的一个人,不然又怎么能当得上咱们大业国的第一美人呢。”
“人家再美也跟你没有关系!”,维卡瞪了一眼刘满。
然后又继续问南宫懿,“你觉得呢?你也是跟他一样这样认为的吗?”
“无关紧要。”
南宫懿淡淡的开口。
“怎么会无关紧要呢?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男人对像司徒嫣这种女人的看法!”
维卡不依不饶。
这差不多是她第一次正面的见到传说中的司徒嫣,原本她以为对方只是个花瓶,却没有想到,司徒嫣的举手抬足之间,都体现着高贵和典雅,这让她莫名的不爽。
她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该不会是嫉妒司徒姑娘吧?”,见维卡一直孜孜不倦的问,刘满终于受不了了。
这人简直有毛病啊!
都是十几年的手帕交了,司徒嫣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她林玦不清楚吗?这样揪着问南宫懿的看法有什么意义?
“照理说,你们俩都是十几年的闺中好友了,也不该嫉妒啊……”
“谁嫉妒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对她的看法而已!”
“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我们都觉得她好的话,难道你要去杀了她不成?”
刘满终于直接的与维卡杠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这话说出口后,他瞬间又觉得不妥当,林玦再奇葩,也是他们老大最在乎的人,他这样与她对着干,下场会不会太惨烈?
眼前再次浮现起当年绕着后山跑几十圈的场景,刘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转变态度改口说道,“其实司徒姑娘再怎么好也及林姑娘你呢,要不然,我们老大又怎么会选择林姑娘你呢……”
老天,请原谅他没有骨气,毕竟保命比骨气要重要的多了。
“可是你们见到她,还是会多看两眼!”
维卡见刘满服软,心中的怒火消了一些。
“南宫懿,你说你刚才有偷偷看她吗?”,维卡又开始问。
刘满扶额。
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之前那位豁达随性的林姑娘吗?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南宫懿,你不说话,刚才是看了?”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没有看啊,还是没有没看?”
接下来。
南宫懿继续保持不回答不反对但也不吱声的态度。
维卡继续孜孜不倦地问。
场面实在是诡异到不行,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症,刘满硬着头皮开口,“老大肯定是不会看的啊!要说这全天下的女子,能够让老大停下脚步看一眼的,除了林姑娘你,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人!”
这句话,刘满承认他说的是真话。
但不过,这里的“林姑娘”,应该是指之前的林玦吧?
这话说的,让维卡稍微缓解了一下司徒嫣带来的冲击,原来这世上,除了林玦之外,还有长得比林玦这张脸还要吸引人的脸,也不知道大君当年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让她选择司徒嫣的脸来进行模仿。
生气归生气,但一想到司徒嫣如今只不过是嫁给了个一事无成的废柴皇子,维卡心中的气便消了一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司徒嫣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有背景,和林玦一样不过是个小太卜令的女儿,竟然能够嫁给皇子当正妃,这也是算种能耐了吧?但这能耐,多半是因为她那张脸的功劳吧?
如果没有那张脸,五皇子根本就不会看她一眼。
所以说,女子容颜才是最重要的。好在,如今的她也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容貌。不过……
至于那个被契约夫救走的女人,维卡突然觉得,是时候该收回答应契约夫的话了,她才不相信契约夫能够永远的控制住林玦,活人再怎软弱,也永远都会是个隐患,而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林玦只有真正的死了,她才能够真正的安心下来。
*
林玦不动声色的看着坐在对面吃饭的契约夫。
他吃的很专心,似乎没有发现林玦正在动小心思。
差不多是时候偷溜了。
这回出来吃饭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今天不走的话,以后等回到别院,她就更加不好离开了。
啪嗒。
突然一根筷子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契约夫抬头问道。
“筷子掉地上了。”
林玦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筷子,拿在手中晃了晃。
“让小二拿一副新的来。”
契约夫说完,就开始叫小二。
也许是因为大堂上的客人太多,喊了老半天,都不见小二来雅间这边招呼,契约夫有些火,正想起身下去说个清楚的时候,被林玦阻止,“算了,就只是一根筷子而已,我去换就好了。”
契约夫一愣,随后点头,“也好。”
林玦起身,走出雅间,下楼,朝柜台走去。
待她走出雅间,契约夫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挺直了背,静静的坐在那里。
林玦出去的有点久,就在契约夫以为她不会再回来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推开,林玦手中拿着筷子走了进来。
“外面大堂的生意太好了,无论是小二还是掌柜,都没有空理我。”,林玦边说,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契约夫大吃一惊。
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以为林玦肯定是利用这次出去拿筷子的机会离开了,就连人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埋伏在酒楼的门外,只要林玦一出门,就直接抓了回来。却没有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
这样的结果,让契约夫感到莫名的开心。
林玦没有离开,是不是意味着,林玦已经开始不再排斥他?至少是不会像之前那样认为他是个奸诈之人?
反正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能从不同侧面,不同程度反映出林玦对他的态度的转变,所以他的努力,终于见到了成效?
想到这里,契约夫不动声色的重重用调羹去碰了下碗沿,这是他与那些暗卫之间的暗号,听到这个声音,埋伏解除,那些守在酒楼门外的暗卫,可以撤走了。
“你不吃了?”
林玦见契约夫靠在椅背上,有点要闭目养神的意思,便开口问道。
“吃饱了。你多吃点。”
契约夫看着她。
林玦身上的那套男装有点不合身,就算是已经拿了最小号的给她,还是显得有点大。不过,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别有一番滋味。想到这里,契约夫也深刻的领会了一点,关键是看脸。
虽说女子的内在也很重要,可但凡是人,第一眼下来,绝对先注意到的是外貌,有一副好皮相,且不说能不能在第一眼的时候给别人留下个好印象,至少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很多时候,引起关注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大君给维卡安排了林玦的相貌,足够引人注意的面容,让当年维卡一出现在大业国,就引起了众多的关注。
只不过,契约夫觉得维卡并没有用好她的这张脸,不仅没有用好,反而在不断的透支,当这张脸失去价值的时候,她将变得一文不值。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林玦说道。
她现在有点紧张,不是,是特别紧张,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但最痛苦的,不是紧张,而是明明很紧张,却不能让契约夫看出来。
“那走吧。”
契约夫起身,待两人结好账走出酒楼的大门时,契约夫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门,不由笑着对林玦说道,“京都的夜市果然是名不虚传,这热闹程度,一点都不输白天啊……”
“对啊,不仅热闹,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如蟹黄包。”
“蟹黄包?”
契约夫皱眉。
这是哪一种东西?虽然他也在京都住了几年,但夜市却从未逛过,街上的小吃也从未吃过,每日吃的都是固定的餐点,自然是不懂得蟹黄包这种东西。
“对呀,特别特别好吃,既然出来了,我去那边买两个。”
林玦说着,瞬间窜进了人潮里。
她知道契约夫跟在后面,但没关系,刚刚在酒楼里,她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契约夫的戒心,现在他对她,已经没有之前那样警觉了。
现在正是京都夜市人流量最多的时段,只要她利用好这个机会,逃脱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林玦在前面走着,契约夫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他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只好与林玦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卖蟹黄包的地方,与这儿相隔了四五条巷子,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绕远的大路,另一条则是七拐八拐的小巷。在一个拐弯的时候,林玦迅速选择了小巷旁边的铺子,钻了进去。
契约夫正悠闲的走着,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多,几乎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不过这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林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这一下,他才开始警觉起来。
难道林玦逃跑了?
直接推开周围的人群,契约夫四下查看,在林玦刚才消失的地方,除了一条巷子之外,并无其他奇怪的地方。
“请问一下,卖蟹黄包的地方怎么走?”
契约夫怀抱着一丝希望。随手拉住一个过路人问道。
说不定,林玦只是去买蟹黄包了。
“蟹黄包?你是说东街口的那家?”
“大概是吧。”
路人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于契约夫这种敷衍的回答感到奇怪,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条小巷子说道,“就往这条巷子进去。”
“就往这里进去?”
契约夫的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说不定,林玦是真的去买蟹黄包了。
想到这里,他以最快的速度窜进了巷子里。
等到契约夫走进巷子里,并消失了之后,林玦才从巷子旁的那家小铺子了转出来,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钻进这巷子里,不然现在肯定是被契约夫发现了。
她就说嘛,再奸诈的人也会有打盹不留神的时候,只要她利用好这种机会,还是能够有一线胜算的生机的。就像现在,她不是就成功的甩开了契约夫么?
朝着街市的右边直走,就能到西直门。
但林玦现在还不打算直接去,她需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些银子,决定先去西市买一匹马。
可就在她满心欢喜的转身的时候,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所谓真相
直到契约夫拐进巷子里,林玦才从旁边的铺子里走出来。
可就在她胸有成竹的转身打算去西市买一匹马然后跑路的时候,肩膀却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猛地回头,一张似笑非笑的欠扁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
“怎么?买蟹黄包不是往这条巷子进去的么?”
契约夫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玦。
林玦,“……”
呃,这算不算是被抓了个现行?
算了,反正对方是契约夫,她也不求在契约夫的心里能留个什么好印象。这样的想法一定,林玦瞬间豁然开朗起来,她大大咧咧的随意笑着打哈哈,“我看这旁边有家铺子不错,就先进去逛了逛……还有啊,去东街口买蟹黄包,这大晚上的,最好是选择走大路,这黑布隆冬的小巷子,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契约夫依旧是一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样子。
林玦懒得管他,说道,“这不是废话,我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大晚上的选择小巷子,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你竟然怕死,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林玦瞪了契约夫一眼,她十分讨厌对方用一种带着怀疑的口吻同她说话,虽然他怀疑的有道理,可这样的语气,让她听起来就有点不爽,虽然她已经在心里强调了一万遍,就当契约夫的话是在放屁。
契约夫见林玦有些生气,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其实对方想走也属正常,其实他也不懂自己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在哪里,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乎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每次都能找到对方命门,就像是,他曾经还十分庆幸地发现了南宫懿的软肋,却没有意识到,原来在不久的以后,南宫懿的软肋,也会变成他的软肋。
可是林玦,真的是他的软肋么?
无数次,契约夫都对这样的结论感到怀疑。他也无数次对这样的结论进行了否认——林玦不可能是他的软肋,他契约夫怎么可能会有软肋?
可每一次,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关注着林玦的一切,他明明没有特别关注她的消息,却能够在内线报上来的万千消息中牢记有关林玦的所有一切。
他在意她,关注她,担心她,不想她受到一点的伤害,想要将她永远的囚禁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病态?
每一次,当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契约夫都有一种想要杀了自己的冲动。
他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掣肘了手脚?怎么可以!!
“吃不吃?”
正陷在沉思中,面前冷不丁的闪出一个油腻腻的东西来——林玦正一脸满足的吃着蟹黄包,然后用纸包着从油纸袋里拿出一个递到他的面前。
契约夫被这突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满脸黑线的看了眼林玦,许久才说道,“不、不必了,你吃就好……”
“不吃拉倒。”
林玦喃喃的说着,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说实在的,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想要逃跑的计划,才刚开始实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让她怎么能开心的起来?而且契约夫狡诈的很,被他发现了一次之后,若是再来一次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化悲愤为饭量,多往肚子里塞点东西,虽然不能缓解心情,但聊胜于无,嘴巴没闲着,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看来你真的是很喜欢吃这个。”
契约夫看着她,笑着感慨。
“还行啦。”
林玦淡淡的答着。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喜欢吃这个的。在某一次中,她以买蟹黄包为借口,偷偷的去看了眼南宫懿,可那个榆木脑袋,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去看他,竟然信以为真,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吃蟹黄包。然后她就开始吃起来,越吃就越觉得味道不错,再后来,这东街口的蟹黄包,也就真的成了她最爱之一。
夜晚的京都比白日还要繁华热闹许多,灯火辉煌,行人熙攘来往,街市两边的各式小摊贩,正售卖着各种小玩意,看上去精致有趣的很。
相对于林玦的毫无兴致,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林玦被他抓了个正着,契约夫的心情倒是挺好。
只见他在街市两边的小摊上东看一眼,西摸一下,本来异国的长相就已经让他足够的引人注目,再加上一副绝美的容颜,一下子,就马上吸引了诸多年轻小娘子们的注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京都风俗比较开放,对男女之间也不像其他地方那么的保守,所以有些胆大的小娘子们,便围了过去。
而契约夫习惯了保持微笑,在人前一副笑面虎的模样,这些人见没有什么压迫力,便有越来越多的年轻小娘子们围了过去。一时之间,他被围在了人群中间。
林玦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这是个绝对的好时机。
虽说契约夫是个狡诈又难对付的人,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念头一定,她趁着混乱,钻进了人群里。
刚混进人群,肩膀却再次被人按住,与刚才那次轻轻的拍不同的是,这一回,是实打实地被人按住,力道极大,这一按,林玦竟然动弹不得。
契约夫欠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说出来怕大家笑话,我这个弟弟自幼脑子就有点问题,长这么大,可却连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自理。我正想娶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来同我一起照顾他呢,比如每天帮他处理些屎尿啊……”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围上来的年轻小娘子们,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全都退的远远的,而与此相伴的,是落在林玦身上的目光,那些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哦,不对,在经过契约夫的一番话之后,林玦现在在那些人的眼里,就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傻子。
契约夫的话像是有味道一样,周围的年轻小娘子们竟然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好像林玦站在那里,身上就已经散发出怪味道一样。
林玦抬腿狠狠的给了契约夫一脚!
无缘无故的被人当作傻子看待,还是个大小便不能自理的傻子,她不气才有鬼?!
可契约夫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一样,不由分说径自拉着她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道,“好啦,乖弟弟,哥哥带你去前面买好吃的啊,想要上厕所的话,得提前说啊……”
林玦一路挣扎,抬腿就是给他一脚。
可惜,这一下,契约夫似乎早有防备,被他轻松躲开。
“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玦气的火冒三丈,待走远了些,她终于忍不住。
“没想怎么样?就想你留在我身边……”
契约夫半认真的开口。
可话还未说完,林玦就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这种话,当她是三岁小孩啊?
契约夫也看到了她的表情,隐约失落一闪而过,转瞬又恢复到了原样,他看着她,笑道,“这么想离开,难道就不想再见到南宫懿了么?”
“这不关你的事。”
林玦再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不想见南宫懿,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
“那三日后的花会,你要不要去?”
林玦愣了一下,“花会?”
什么花会?
她如今都已经打算彻底的离开京都了,若是宫中的那些花会,她肯定是不会再去了。不然,到时候万一再遇见南宫懿,那之前所做的努力,不都全白费了吗?
“你不想去?”
契约夫看出了林玦的犹豫。
看来,这一回,林玦似乎是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就为了南宫懿?
“被你这样关着,我想去也去不了啊不是?”
林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她不想让契约夫知道她的心思,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人估计已经知道了她心里的打算。
契约夫正想开口,突然从旁边蹿出了好几匹骏马来,眼看就从林玦的身边擦过去,他喊了声“小心——”,便冲过去想要护住她,可还是迟了一步,林玦被飞驰而过的马肚子擦了个正着,那套原本就有点发旧的男装袖子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而她本人,也被带着直接摔在了地上!
“林玦!——”
契约夫吓出了一身汗,冲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林玦扶起来。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撞,林玦脑袋被撞的发晕,气血上涌,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才挣扎的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眼前人的脸后——可惜,不是南宫懿。
看着林玦的模样,契约夫瞬间火了,挥手朝着那飞奔的骏马就是一刀,马跑的很快,可那把被契约夫“丢出来”的刀却更快,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匹飞奔的马直接跪在了地上!
马上的壮汉也连带着摔了下来,不过对方有武功底子在,在地上滚了几滚后,竟然还能勉强站了起来。
“你动的手?”
对方朝这边走过来,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还冒出了十几个骑着马的黑衣男子,随着那壮汉一起,将林玦和契约夫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
契约夫抬头,眯着狭长的眼睛。
林玦已经清醒过来,虽然刚才那一下确实挺猛的,但还不至于让她昏迷不醒。
在清醒的瞬间看到自己被这么一大堆人马围着,吓得她差点想再次晕过去。老天,这不是真的吧?
契约夫的能耐和残暴程度她可是见识过的,难道又要大开杀戒?
“我们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刚才做了什么?!”
壮汉开口,就算是在夜色中,林玦依旧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杀意。
“不就是不小心动了一匹马吗?”,契约夫说着,扶着林玦站了起来,林玦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她没事,不需要他扶着。
“这马很贵重么?开个价,我双倍赔偿就是咯。”
契约夫说的云淡风轻。
但林玦却知道他是在挑衅,挑衅那些人的底线。
果然,契约夫的话,成功的激起了这群人的怒火,尤其是刚才被摔下马的那个壮汉,更是气的逼红了双眼,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契约夫扑了过来。
对方出手招招狠辣,几乎是直逼契约夫的命门要害,可他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一味的躲闪,并没有出手对抗。
林玦默默的退到了旁边。
同时在心里为那个壮汉点了根蜡烛。
契约夫最为出众的招数就是“以柔克刚”,越是刚毅的招数,在他的面前越是没有用武之地。就像这个壮汉一样,他的这些招数,在他看来,可能是无敌的,可放在契约夫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林玦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壮汉手中的刀被震断成了两半,掉在了地上!
而再去看那壮汉,直接他捂着右手频频后退,林玦定睛一看,瞬间感到一阵腿软,原来、原来他的右手掌连同那大刀一起,被砍了下来!
“还有谁?既然不打算要我赔你们马的话,那就一起来吧?”
契约夫依旧一脸吊儿郎当。
也许是看了壮汉的下场,骑在马上的那些人并没有动。
“怎么办?”
其中有个人小声询问。
“忍。”
对方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他们这回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才进京的,虽然眼前这个人可恨之极,而且在处处挑战他们的底线,但现在却不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若是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人而耽误了上头交代的大事,那可就不是提头来见这么简单了。
“怎么?不敢?”
契约夫见对方没有动,不由的笑的更加大声。
“你们也太没种了吧?”
“走!”
领头的那人低低喊了一声,那马队便开始准备调头离开,契约夫眼神一冷。这些人还真是小看了他,既然已经出手,又哪里有没有尽兴就收手的道理?
所以他径自走到那已经受了重伤的壮汉面前,从地上捡起刚才被他震断了的刀片,面带微笑的看着倚靠在地上的壮汉,随手,缓慢的将那刀片直挺挺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鲜血伴随着对方不断放大的瞳孔喷涌而出。
契约夫回头看着周围那些骑着马准备走的黑衣男子,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很好,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过得太素了。今天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正好让他开开荤!
这样明晃晃的羞辱,只要是个人都不能忍,林玦下意识的看了眼那些依旧骑在马背上的黑衣男子们,契约夫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残暴认知,这样的耻辱,这些人能忍?
“老大……”
黑衣人的血性成功的被契约夫挑起。
对方明显就是在挑衅,他们若是放任不管,这以后,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领头的黑衣人是一个年轻的后生,一袭黑衣束身短装,脸上带着常年血斗留下来的浓重痕迹。刚毅方正,与契约夫的邪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他骑在马背上,契约夫脸上的表情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放大,就像是逼着他往别人的裤裆里钻一样,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
对方确实做得太过分,可他们这回进京是有要事在身,若是耽误了时辰……
可他还未想完,就有一个手下没有忍住,率先调转马头,拔剑朝着契约夫冲了过去!
待冲到一半,他双脚一踏,整个人从马背上跃起,在半空中打了转,手中的剑直逼契约夫的喉咙。
两人开始纠缠对峙。
其他的黑衣人,见领头的没有制止,便也渐渐的加入了对付契约夫的队伍之中,只一瞬间,原本热闹太平的街市上,就开始动乱一片。
原来的那些小摊贩和行人见状,开始四下逃命,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林玦也趁机混入这些混乱的人流里。
她就不信,在这种被十几个武林高手围攻的情况下,契约夫还能注意到她!就算他注意到了,在被这么多人围堵的情况下,他也没法抽身出来拦她的吧?
这样想着,林玦心里放松了些,开始跟着那些人潮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虽然契约夫刚才算是救了她,可她真的不能再这样跟他被绑在一起,京都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南宫懿的回忆,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既然决心要离开,自然要走的彻底点,留在京都,她怕自己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而推翻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跑去同南宫懿见面。
她虽然生性凉薄,但却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无论契约夫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了她,但总归是救了她,这份恩情,她会记得,等以后,如果以后他们俩还有机会能够几面的话,她或许能够请他坐下来,然后好好的对酌几杯。
但现在,她还是先离开吧……
“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喊。
场面再次混乱。
林玦趁乱加快了脚步。她相信凭着契约夫的能力,脱身肯定不是问题。现在她更加要当心的是,她自己的脱身问题。
混乱中,林玦的肩膀再次被人按住。
她开始绝望。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是谁。
无语望天。
这不是把她当猴耍吗?都已经第三次了啊!
老天,这一天之内,她跑了三次,每一次都觉得时机不能再成熟,可每一次,却全都被契约夫发现,不仅被发现,还全都被按住了肩膀!
该死的,这力道也是一次比一次来的重!
这还要不要让她活了!!!
就在林玦想对天咆哮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从不远处出来,清冷,不带一丝温暖,“三殿下,竟然在街上就动手?”
南宫懿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林玦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仅如此,她还明显的感觉到契约夫那只按住她肩膀的手,也僵了一下。
随后,他迅速的把手从林玦的身上拿开,转身朝着南宫懿走去。
“没想到你也这么有兴致,大晚上的出来逛夜市?”
契约夫一脸微笑走过去,目光先是在南宫懿身上顿了一下,随后落在站在他旁边的维卡身上。
维卡看到契约夫,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过马上就恢复到原来倨傲的模样。
虽然她现在很想上前,很想扑进契约夫的怀里,但必须要克制住。她相信,只要能让南宫懿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契约夫就能重新获得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们就能回到罗刹国,就能重新开始。
或许,契约夫还会因为她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而感动,说不定,就会接受她了。
就在契约夫放手的瞬间,林玦以最快的速度窜进了混乱的人群里,接着跟随人群,拐进了前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不过,这一回,她拐进去并不是要离开,而是为了更加清楚仔细的看清契约夫这边的动静。
可在她看清楚的那瞬间,却吓得差点从巷子口的墙角里蹦了出来!
林玦想绕着京都狂奔大叫!
老天,南宫懿还是那副死样子是没有错的,可站在南宫懿身边那位,穿着她之前穿过的衣服款子,梳着与她相同发髻,生的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特么的是谁?
她本人都站在这里了,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另外一个人林玦?!
维卡!
两个大字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天在鹿头岭遇袭的场景突然开始清晰起来。
那一天,是维卡袭击了她,她记得那天,维卡身上穿着的,就是一套与她一模一样的衣服,整个人从穿着开始,几乎与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当时还质问维卡来着,她当时也怀疑过。
可是……
这些天来,她从清醒过来开始,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逃跑上面,对于那天的记忆,却是一点都没有想起来。要不是刚才这画面太过于震撼,这段记忆,估计会一直被她忽略了。
所以,契约夫这样的把她困在身边,是为了帮助维卡。只要他困住她,南宫懿就没法发现维卡是个假的,那维卡就可以永远的对她取而代之。
可契约夫为何不杀了她呢?
照理说,死人不是应该更加方便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相遇
林玦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超多好看小说]
既然维卡打算要取代她,而且也已经开始了取代她的行动,契约夫作为同伙,他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而杀个人对他契约夫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契约夫却没有杀她。
林玦虽然不愿意揣测别人的想法,但她却不是傻子。这些天来,就算是将她囚禁在别院的小黑屋里,契约夫也没有想要杀她的迹象,更不用说,之后将她从小黑屋里放出来,让她在别院里自由行动,甚至带她上街吃饭。
这些举动,处处透着怪异。
根本就没法用常理来解释,就算是想要用常理来解释,也解释不同。
可疑惑虽疑惑,林玦却从来都不会认为契约夫这么做是对她有好感,或是在同情怜悯她。像契约夫这么狡诈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这道理究竟是什么,林玦一时之间还没有想清楚罢了。
那边,南宫懿继续同契约夫说着话。
“异国王子,在京都大开杀戒,三殿下是想要与整个大业国为敌么?”
“随便你怎么说。”
契约夫看了眼南宫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南宫懿最近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这要换在从前,他根本就不可能说这么多的话。至少,不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个字来。
“这儿好吵,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身边的维卡蹙眉,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好。”
南宫懿倒是十分的干脆,直接答应了下来。
刘满看不过去,“老大,你今天还没有去军营呢?”,不知为何,他就是看这个“林姑娘”不顺眼。
“过段日子再去。”
南宫懿拉着维卡的手往前走,丢了冷冷的几个字给刘满。
刘满愣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小时候奶娘给他说故事时,说的“烽火戏诸侯”的这出戏。
他们老大现在,算不算是沉迷女色了?
林玦不打算走了。
她彻底改变了主意!
情况都已经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她如果还想一走了之的话,那就太不负责任了!不仅对她,还对南宫懿!
想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南宫懿怎么可以这样的过分。忘了她也就算了,可竟然连别人是不是她也分辨不出来?说好的“就算是同一张脸,不是你,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呢?
根本就是骗人的!
维卡明明就不是她,可他还不是与她一起生活的好好的!?还牵着她的手,竟然还在街市上公然牵着维卡的手!要不要这么过分!!
她就纳闷怎么南宫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了她,原来人家不是忘记,人家这是找到新欢了啊!!
不行!
林玦“噌”的一下从小巷子里窜了出来,她要当面找南宫懿质问清楚,南宫懿不是蠢蛋,只要她本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绝对会认出来的。
肩膀再一次被人按住。[.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下,林玦是真的火了!“你到底有没有毛病?你们就这么想活成我的样子吗??”
心中火气很旺,而契约夫正好是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再加上她心里已经将契约夫与维卡两人划成了一派,毫无意外的,林玦将怒火撒在了契约夫的身上。
“你想去当面对质?”
契约夫倒是冷静的很。
被林玦劈头盖脸的一通骂,脸上也没有什么异色。他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然后开口。
“我想去当面杀人。”
林玦哑着声音。
“你觉得你有胜算?”
契约夫继续问。
林玦瞪了他一眼,只不是废话吗?她自己就是真正的林玦,而南宫懿对她这么熟悉,只要她一出现,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南宫懿就能一眼认出她来,这又什么好胜算不胜算的?
难道她,还斗不过这个冒牌的维卡?
“我知道你会阻止我。但你阻止不了我,除非现在你就杀了我。”
林玦冷冷的说道。
她下定这么大的决心,忍受那么大的痛苦离开南宫懿,是为了让他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维卡趁机钻了空子,在他的身边,扰乱他的生活。
而且维卡的举动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单纯的原因,她绝对有什么目的在里面,其实联系她前后的行为,这目的并不难猜。她跟在他的身边,以林玦的身份住进将军府的目的,大概是想要毁了南宫懿。
如今朝中的风向,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得出来,南宫懿这个彻底的“保皇派”才是几位皇子争嫡中最大的障碍,主要除去了南宫懿,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好办的多。
契约夫突然觉得好笑,“我干嘛要杀你?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太没有挑战性。你既然要去当面对质,那去就是了。”
反正有他在旁边,南宫懿十有八-九会把林玦当作是维卡。
所谓的眼见为实,其实很多时候,眼见的未必就是真的,可大多数世人,却宁愿选择相信自己眼睛中所看到的,也不愿意多听别人说一句话。
“等一下!”
林玦冲了上去,叫住了南宫懿一行人。
南宫懿停下了脚步,回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是她从未在南宫懿的脸上看到过的,林玦心中“咯噔”一下,强烈的不好预感侵袭而来,她突然有些后悔站出来当面对质了。
“维卡公主,还有什么事情么?”
站在南宫懿身边的维卡率先开口问道。
顺便在心里暗暗的把契约夫骂了一遍。不是已经答应她不会再让林玦出现在南宫懿的面前么?可眼前这个人,又是个什么鬼?
“维卡公主?”
林玦冷笑,这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
就在她想要反驳的时候,一抬头,却刚好瞥见了南宫懿的眼睛。他根本就没有在看她,他低头看着身边的维卡,目光里,竟然满是温柔的神色!
林玦要爆炸了!
见鬼的南宫懿,这样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也能认错,说好的,无论她化成什么,都能第一眼认出她来呢?!!
林玦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扯过南宫懿的领子,她要他好好的睁开眼睛看看,她特么到底是谁?她就是要看看,南宫懿会不会对她动手?
可林玦的手到了半空,却被人握住了。
契约夫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放了下去,笑道,“妹妹,你这淘气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林玦怒目而视,想要甩开契约夫的手,却无奈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蛮力,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南宫,既然维卡公主没有什么事情,那咱们也就不必再在这儿打扰他们兄妹俩了。”
站在南宫懿身边的维卡说着,十分自然的伸手挽住了南宫懿的胳膊。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全程在契约夫和林玦两人的脸上来回梭巡,像是要从中探出什么蛛丝马迹一般,虽然契约夫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维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默默的发生着变化,而这细微的变化,她没法确切的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若是让这种变化持续下去,也许会对他们两人的未来产生极大的影响。
她绝不能让任何的东西影响到她和契约夫两人的未来,所以,当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林玦的身上时,维卡下定了决心,无论契约夫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不管,反正,林玦是不能再在这世上留下去了!她必须得死。
“你们给我站住!”
眼看着维卡挽着南宫懿的手臂,两人就要往前走,林玦一急,直接伸手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朝着南宫懿的身上用力砸去!
南宫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清冷的脸上罕见的带着怒意。
这是林玦从未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以前,无论他有多生气,他的脸上都不会有这样的怒意,他只是冷漠而已,极致的冷漠。而现在,他竟然浮起了怒气,面对着她,他对着她,浮起了从未有过的怒气?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林家大小姐,也不是因为你是云舒郡主,更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
——“放心,就算以后有一个跟你生的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她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去看她一眼。”
言犹在耳,可现在,他身边站着的,却已经不是她。
林玦几乎崩溃。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可南宫懿,这个她曾经以为是全天下最了解她的人,竟然已经不认得她了?他竟然不认得她?这怎么可以?
“维卡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真正的维卡脸上带着冷笑,开始质问林玦,语气里带着阴阳怪调。
“堂堂一个异国的公主,在大街上朝外男扔绣花鞋,可不是什么雅致的事情呢?”
林玦一概不理,她的目光只落在南宫懿的身上,落在那带着怒意的清俊面容上。
似乎是感觉到林玦的目光,南宫懿抬眼,淡淡的朝她看了一眼,细黑的深眸里,平淡无波,什么都没有。
“南宫懿,你不记得我了?”
林玦愣愣的看着他。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南宫懿皱眉。他懒懒的看着林玦,目光里竟透出一丝的不耐烦。
“妹妹,回家了。”
契约夫见情况有点不对,上前试图拉住林玦。
也不知道是他没有用全力,还是林玦因为极度生气而使力气变大了许多,轻松的甩开了契约夫的手,她看着南宫懿,随即目光一冷,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南宫懿没有躲闪。
但林玦还是没有成功。因为站在他身边的维卡直接出手,一把直接将林玦推到在了地上!
手中的匕首也随着人的摔倒而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清脆,就如同它那清丽明亮的刀锋一般。
这是把十分普通的匕首,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南宫懿无意的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匕首,淡淡的收回目光,恢复到一脸漠然的状态。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事儿吧?”
契约夫走上前,伸手想要扶起林玦。
却再次被林玦重重甩开,他只好虚扶一把,看着林玦咬牙在他的面前从地上爬起来。
一身男装,在行动上帮了她不少。可先是被惊马扯坏了一个袖子,接着又被维卡这么用力一推,她倒在地上的时候,裤腿被青石划破,细细的红血丝从里面渗透出来。
契约夫皱眉,抬头看着维卡,“林姑娘,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点?”
“过分?”,维卡扬了扬眉,“到底是谁过分呀三殿下,刚刚你也看到了,维卡公主分明是想要行刺南宫将军,我做的,不过是替将军挡下罢了。行刺一个朝廷重臣,我实在是不懂维卡公主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林玦在心中冷笑。
这样你来我往的演戏,有趣,实在是有趣的很哪!
她早就想到了,契约夫就算没有杀她,也改变不了他与维卡两人是同伙的事实。
但她懒得去理会。
这些人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她继续愣愣的看着南宫懿,说道,“你不是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也会记得我的吗?”
不是说,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她吗?
可如今,明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为什么南宫懿还是一脸没有发觉的模样?
“我记得你。”
南宫懿终于开口。
这话出口,让旁边正在争执的两人瞬间闭了嘴。维卡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突然有些紧张,难道说,南宫懿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
不至于吧?
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是处处模仿了林玦的样子,几乎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模样,难道这样,南宫懿还能认出来?
可是眼前这真的林玦,言谈举止,也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啊?穿着一身男装,身边还跟着唤她为“妹妹”的契约夫,她的行为举止十分骄纵无理,不像林玦,倒像是她身为维卡公主时的作风。
就是这样一副作风,难道真的就能让南宫懿认出她来?难道他们俩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改变主意
“你记得我?”
林玦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南宫懿记得她,她就知道,这混蛋面瘫不可能就这样就把她跟别人给弄混了。
“你是维卡公主。我当然记得你。”
“什么?!——”
林玦一口血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敢情浪费了这么大半天,这混蛋竟然还是以为她是维卡公主?!!他到底是眼瞎了还是眼瞎了啊?
本来满心紧张的维卡听到这里,瞬间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落落大方挽起南宫懿的胳膊,用一种根本就没有在与林玦对话的语气,凉凉的说道,“维卡公主,你之前想要用巫术来迷惑南宫,难道今天,又想故技重施么?”
“走吧。”
南宫懿侧过头,看着维卡说道。
从这个方向,林玦正好可以看到他那刚毅明朗的侧脸和半边嘴唇上扬的弧度,他正在满脸温柔的看着别人,那个人不是她!
直到两人走远,林玦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回去吧……”
契约夫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
她已经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再这么站下去,等到她想要走的时候,双腿估计都走不了了。(.)
“他不记得我了是么?”
林玦回头,愣愣的看着契约夫,像是在问他,又更加像是在问自己。
契约夫沉默。
他也有些不懂。
或许,维卡演的太好,已经成功的让南宫懿打从心底相信她就是真正的林玦。维卡成了林玦,而真正的林玦,成为了维卡,成为了他的妹妹,成为了那个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为何看着林玦满脸难过的样子,他的心里没有半点的开心?他甚至想告诉南宫懿,这个被误认为维卡的人,才是真正的林玦,可惜的是,鉴于他和维卡两人的关系,他一开口,南宫懿估计就更加不相信了吧……
“走吧。”
契约夫重复。
除了这句话,面对有些绝望的林玦,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小到大,他所学的都是权谋之术,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安慰一个已经濒临绝望的女子。
“我想回林家。”
“不行。”
契约夫回答的很干脆。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那自私的目的,而是为了林玦。他了解维卡,经过了刚才这出闹剧,维卡绝对会对林玦动手。他不能让维卡有机会动手,林玦留在他身边,还是最安全的。
“我还不够惨吗?!南宫懿都已经不相信我是林玦了?难道你们的目的不是已经实现了吗?为什么你还要囚禁着我?为什么?——”
林玦几近崩溃。
也顾不上仪态,开始朝着契约夫大喊大叫。好在街市上经过刚才五城兵马司的“整顿”,再加上夜已经深了,基本没有什么行人,她叫的再大声,也不用担心会吸引人过来围观。
“我只是不想你陷入危险之中。”
契约夫叹了口气。
“危险?”,林玦冷笑,眼泪却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难道还有比待在你身边更加危险的地方吗?”
明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为何老是要给她一种他同那些恶人还有区别的错觉?为什么?明明眼前的契约夫还是最可恨的那一个!
“维卡会杀了你。”
契约夫再次叹了口气,还是对林玦说了实话。
心中却有些恼火,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妇人之仁,悲天悯人了?
“你不杀我?”
林玦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他。
听她这么问,契约夫失笑,“我为什么要杀你?”
就算他自己不想承认,可这一路来,他一直在做的,不都是在救她吗?
“既然维卡已经成功的让南宫懿相信她就是林玦,你们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吧?我留着,还有什么用?”
林玦索性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问了出来。反正她就这么一条命,契约夫武功高强,如果他要动手杀她,她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与其死的不明不白,不如问清楚些再死。
“说实话,没什么用。”
契约夫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其实,你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只有林玦死了,维卡才能真正的在南宫懿身边生存下去,但……他下不了手。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林玦是个女子,他从来都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这样太没有挑战性,显得他太没有水平。
“那你动手吧。”
林玦说着,识趣的闭上了眼睛。
可令她意外的是,契约夫却没有动手。
“南宫懿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像是过了几百年,契约夫的声音才重新在耳边响起。
“这是我的私事。”
林玦睁开眼睛,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契约夫那好看的异色双眸里,竟闪着晶莹的光泽,亮晶晶的,像漫天的繁星。
林玦愣了一下,转瞬摇头,她一定是看花眼了。
一辆黑色华盖马车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停下,契约夫看了眼马车,示意林玦上车。
“我说了我要回林府!”
林玦有些恼火。
“我也说了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契约夫少有的坚持。
随即他看了眼林玦,语气缓和了些,“上车吧,三日后宫中有场花会,到时候,你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凑凑热闹。”
初冬都来了,宫中哪里还有什么花会?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但林玦却听了进去。
论狡诈,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契约夫,如此狡诈的人,却说出这样错漏百出的话来,就更加的让人怀疑,这其中藏着别有洞天的深意。
她原本对于这场所谓的花会,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当然了,她原本的打算还想离开京都一了百了。
但这些打算,都是在知道维卡取代了她在南宫懿身边的真相之前。如今,知道了维卡假冒她混在南宫懿的身边,虽然南宫懿没有认出她来这个事实,让林玦满心绝望,但她暂时却已经决定不想离开京都。
她不明白维卡对南宫懿的感情,也没有什么好明白的。像维卡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是因为喜欢南宫懿才待在他的身边的呢?
维卡这样通过千方百计的设计才最终达到的目的,绝对不可能简单到只是因为感情。她留在南宫懿的身边目的绝对是不会简单,但林玦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维卡在他的身边待的时间越长,南宫懿就越有危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红尘乱
一个青瓷碗狠狠的砸在了穿着秋香色外裳的丫鬟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掉在地上,响声清脆,碎片四溅。[]
小丫鬟的清丽的脸上,硬生生的被砸出了血窟窿。
“都说了不吃咸的,还拿这种喂猪的吃食来,是想要害死我吗??!!——”
维卡端坐在藤椅上,朝着小丫鬟破口大骂。
“姑娘,是您说的要吃咸的……”
丫鬟有些不甘的小声辩驳。
话还未说完,维卡便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还给我狡辩,来人,掌嘴!”
旁边就有另外一个丫鬟上前,朝着刚才那丫鬟的脸就是一通乱打,只一眨眼的功夫,她那原本清丽脱俗的脸,开始变得血肉模糊。
一个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乱打,几十下过后,她便断了气。
“姑娘,人死了。”
“死了?”
维卡挑眉,还真是不经打,她都没有发泄过瘾呢,这人就死了?
“既然死了,就把她拖到城门外扔了吧。吩咐下去,我要吃蛇羹炖蛋,让厨房做好后,叫一个小丫鬟给我送过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下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老天,这林姑娘,打死了一个还不算,看这样子,似乎还要接着活活打死第二个啊?!
就在几个人拖着那被打死丫鬟的尸体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被从外面回来拿东西的刘满撞见。
他也住在将军府里,但跟南宫懿一样,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能够遇见他,但今天就是这么巧,刘满刚好落了个东西在屋子里,而维卡又刚好打死了一个人。[]
“我倒是没有想到,林姑娘还有这种爱好?”
刘满双臂怀抱,倚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厅内的维卡。
厅内的地板上还留有刚才被打死丫鬟的血迹,几个老妈子正跪在地上,奋力的擦拭着。
“爱好?你是说看她们做卫生吗?”
维卡露出一脸天真,指着正在清扫的下人说道。
“我是说将一个人活活打死。”
刘满的声音不算大,但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我又不是故意要打她,是她想要害我在先的。”。维卡撅着小嘴,露出了一脸委屈的模样。
她那天仔细观察了一下刘满,发现他与林玦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既然是关系不错,那相处方式应该是融洽,她在面对刘满时,可以不用太拘谨。
“想要害你?”
刘满有些难以置信。
但令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林玦”今天对待他的态度,今天“林玦”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似乎有点回到先前的样子。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他是真的搞不懂女子心中到底在想些啥。
不过,就算是态度再好,她这样当场将一个丫鬟活活打死的做法,也实在是太过于残暴了。难道是与南宫懿待久了,林玦也变得残暴起来?呸!他瞎说什么,他老大可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了!
“对,我觉得这将军府里藏着奸细,我已经遇上好几次了。”
维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从刘满刚才对她态度的转变,她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南宫懿身边的这些人,之前同林玦的关系都很不错,只要她扮弱,这些人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责怪她。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维卡心里一阵雀跃。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只要扮扮弱小,就能为所欲为了?答案是肯定的。
“奸细?”,刘满看着维卡,一脸的难以置信,“林姑娘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再说了,这儿可是将军府!”
而且,就算这府里有奸细,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就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婢女给活活打死,这要得有多残暴的内心才能做得出来?
当然这些话刘满不会当面说出来,只是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长得与林玦一模一样,可性情和做事的风格却是千差万别,难道真的是女人心难猜?而且这么大的变化,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为何南宫懿就是没有看出来?
“刘副将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维卡笑着看他说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因为这儿是将军府,所以才会成为奸细或者歹人的藏身之所,因为他们料定没有人会怀疑到将军府这儿来。”
“那林姑娘查清楚了刚才那婢女就是奸细?”
刘满眯着眼睛,反问。
他这人其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怪毛病,太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当初南宫懿刚刚从军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无视他的时候,刘满却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身边,这一站,就站到了现在。
到后来,南宫懿打败罗刹国,又被封了大将军,很多当年的同袍们都夸他有一双慧眼,懂得看人。每每被这么夸,刘满基本上都是笑着打哈哈,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年他坚定的站在南宫懿一边,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慧眼,而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没由来的感觉,南宫懿会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十分有安全感的好人。行军打仗上,征战沙场,干的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可若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能够结识一位武功高强的人,这样一来,虽然不能见危险完全消除,但至少能降到最低,何乐而不为呢?
而现在,刘满一直相信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位林二小姐,绝对有猫腻。不是中了邪就是被人给下了降头。
但这种事情,贸贸然的也没法对南宫懿提起,他只能先在暗中观察一段日子,等找到症结所在,再对南宫懿说也来得及。
正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所以刘满在与维卡的谈话中,态度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这就让维卡莫名的不爽。
刘满只不过是个副将而已,就算在西北那边当了一段时间的官,可那是西北,回来京都后,皇帝又没有提拔他。一个小小的副将,敢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而她竟然还要憋着内心的火气,摆出一副笑脸来面对他,这样的耻辱,让她怎么忍?
所以,面对刘满带着质问的语气,维卡的态度也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当然。刚才这个婢女自然是奸细,不然我为什么要处罚她?而且,从一开始,我之所以会知道,也都是因为她在我的吃食里下了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目睹
“那林姑娘从婢女身上,可曾查到同党?或者是指使她来这里的幕后之人?”
刘满挑眉问道。(.)
或许他的初衷并没有多大的恶意,但眼神和语气却给人一种挑衅的错觉。
果然,维卡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你这是在怀疑我?!”
“林姑娘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别人怀疑么?”
刘满不依不饶。
两人的对话主题也越扯越远。
维卡不经意的蹙眉。
这个刘满本来并没有在她的计划之内,但现在看来,既然他如此的爱好打抱不平,那她怎么说也是应该成全的。
“我当然不怕别人的怀疑,若没有真凭实据,我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做什么?!”
估摸着南宫懿差不多该回来,这最后一句话,维卡故意拔高了音调,果然,刚刚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南宫懿听到声音,快步朝偏厅走来。
“阿玦,你怎么流血了?”
南宫懿看到维卡的第一眼,问的却是这个。
这让刘满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老大是已经傻到这种地步了吗?那血一看就知道不是“林姑娘”的,只是别人的血沾到她的身上而已,可他们老大,却因为这点小事,就满脸紧张,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难不成这两人都给别人下了降头?
“老大,根本就不是林姑娘的血,是刚才有个婢女被她给活活打死了。”
刘满抢先说道。
话里没有带一点修饰,针对意见明显。
“南宫,我……你听我解释,是那个婢女先在我的吃食中下药,而我只是想惩罚一下她,去却没有想到,她像是事先已经吃了什么东西进去一样,前一刻都还在说着话呢,后一刻就两眼一翻……我没有活活将她打死……”
维卡楚楚可怜的开口解释。
她觉得这一点做的很好,但她却忘记了,在南宫懿面前,真正的林玦是从来都不会扮弱的,就算是解释,也是解释的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南宫懿看了她一眼,随即却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刘满身上,他问道,“你今天还未去军营?”
按照规定,刘满作为副将,是需要每天去军营的。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发展到最后,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就算是一两天没有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在此前,南宫懿是从来都不会去管刘满到底有没有去军营,但今天却破天荒的这样问,这让刘满有点无所适从。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南宫懿接着往下说,“赶紧去。”
“哈?”
刘满似乎没有听清。
“现在马上就去。”
南宫懿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刘满总算是听清了,但心情却有些郁闷,看来,不仅仅是林姑娘,他的老大,也被别人给下了降头了。
“传话下去,彻查府中所有的丫鬟,特别是来路不明的,今天之内将结果报给我。”
刘满走后,南宫懿开始下令。
维卡看到这里,虽然心中有些小小的奇怪,但嘴角却不经意的微微上扬,就算她不喜欢南宫懿,但这种被独宠的感觉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且对方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原则的相信她。维卡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一双异色的双眸来,若是换成契约夫,他会像南宫懿这样,毫无理由的选择相信她吗?
关于答案,维卡不敢去想。
“你看你,满身是血,赶紧下去让人帮你换一身。”
直到这个时候,南宫懿才将目光落到维卡的身上。溢满温柔的双眸中,闪着光芒,维卡赶紧装作不经意的别开目光,她怕她看的太久,就走不出来了。
正因为南宫懿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理由相信维卡,没过几天,整个京都就开始流言满天飞,说南宫懿沉迷女色,独宠林玦。
林太卜家的二小姐是个妖女的言论,在沉寂了多年之后,又开始喧嚣尘上。
当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林玦正坐在湖边,低头盯着湖中的两条鲤鱼发呆。
那天之后,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去暂时先不离开京都,而在此之前,她决定相信契约夫一回,先在别院里待着。
其实现在的她,没得选择,只能在契约夫的别院里待着。就算是回到林家,林琼也不会接纳她,因为在外人的眼里,林玦早就以未婚妻的身份住进了大将军府,既然真正的林玦正在将军府同南宫懿过着恩爱的日子,又哪里冒出来另外一个回到林家呢?
所以,那天她回了一趟林府,但都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林琼让人给赶了出来,“妖女,我不懂你又在搞什么鬼,但林家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你现在开心了?满意了?”
林琼看着她,恶狠狠的说道。.
很显然,他将她认成了维卡。
“你看吧?现在就算站在京都的大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相信你就是林玦了。”
契约夫负手站在树下,看着她,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幸灾乐祸。
初冬时节,一阵风吹过,枝头的枯叶纷飞,偶尔有几片落在他竹布长衫的肩头上。
“这下你开心了?”
林玦连头都懒得抬。
“我开心什么?”
契约夫有些无奈。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在开心什么。奸计得逞了,不都该开心一下的吗?”
在说出话的瞬间,林玦突然想到这两天京都的传言,南宫懿沉迷女色,独宠林二小姐?
她不由的失笑。
原以为,南宫懿是个不同的。但现在看来,他也与其他人也并无太大的区别,所谓的在乎她,也不过是在乎她的皮囊罢了。就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竟然都认不出来?
维卡假冒她而被南宫懿独宠,这样的消息,她到底是应该高兴南宫懿依旧对她一往情深呢?还是应该难过南宫懿是个睁眼瞎?
林玦自诩豁达,但却没法豁达到这个地步,所以她现在,满心满脑子的,就只有难过。
“我没有参与维卡的计划。”
过了许久,就在林玦以为契约夫早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开口说道。
一片枯叶飘落在他的肩头,显得尤为寂寥。
他没有参与,也不知道维卡的具体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之所以在这里,不过是想要救林玦罢了。
可这样的心思,契约夫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就算是说出来,林玦似乎也不会相信。
听他这么说,林玦不可控制的笑出声来。
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才抬头看了契约夫一眼,道,“你没有参与?那你将我囚禁在这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逗我玩?”
他和维卡两人明明就是有十分明确的分工,还说没有参与她的计划,以为她林玦是三岁小孩吗?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
“那我谢谢你。”
林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其实在她的内心,已经渐渐的改变了对契约夫的看法,虽然还没有改变到认为他是个好人的地步,但至少认为契约夫对她没有危险。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也不会待在如此平静的待在这里了。
只是有一点让林玦不明白。
维卡的目的很明显,她估计是想要害了南宫懿。那契约夫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林玦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契约夫感到十分无奈。
他一直都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用刀剑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一把刀解决不了,那就用两把刀。
可在遇见林玦之后,到现在被她吸引,他才真正的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没法用刀剑来解决了。就比如眼前的这个人,就算搬出一个兵器库来,也不会改变她对他没有好感的事实。
“其实你知道维卡想要做什么对吧?”
林玦转移话题。
“她没有告诉我计划。”
契约夫低头看着鞋尖,他们俩虽说是亲兄妹,但从来都是各自为政的,不清楚各自的计划,也算是正常。
林玦没有再问下去,维卡是他的亲妹妹,无论他是真的不知道维卡的计划还是假不知道,契约夫都不可能将这种机密的事情告诉她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与南宫懿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外人。
但南宫懿有危险却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她想要无视南宫懿的存在,无视他如今正身处危险的情况,可她做不到,就算南宫懿如今已经完全把维卡当成了她,她也做不到。
现在契约夫也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的看着她,她似乎在渐渐的自由。如果现在提出想离开京都,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契约夫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
之前他一心想要她留下来,现在看来,只要南宫懿在京都一天,林玦若是留在这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他。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契约夫也有点明白。
其实他如今除了有一个罗刹国三王子的虚名之外,什么都没有。既然如此,留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林玦离开京都,他也完全可以跟着她离开。这对于现在孑然一身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重回罗刹国……
其实那个位子,大君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给他,赫鲁现在继承,也算是名正言顺,他……契约夫突然发现,一直以来,都是维卡在旁边督促、提醒他要回国夺回那个位子。而如今,少了维卡在旁,他竟然觉得,那个位子,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让契约夫吓得直冒冷汗。
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的没有志气,妇人之仁,还是他么?
就在契约夫处于满心矛盾之中的时候,林玦的回答却再次让他吃了一惊,“我暂时决定不离开京都了。”
契约夫心一沉,“因为南宫懿?”
这是一句废话。
她选择留下来,不是为了南宫懿,难道还为了他?
林玦不打算回答。
应该怎么做,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有两手!”
四皇子府的密室里,凌曦看着坐在对面的维卡说道。
他一直以为南宫懿是个聪明人,维卡这个“掉包计”在他看来并不算高明,甚至当时他还担心不用两天就会被南宫懿给识破了,却没有想到,所谓的聪明人,却也过不了美色这一关。
看着如今已经成功打进将军府的维卡,四皇子有些感慨。
维卡成了林二,那真正的林二呢?
眼前突然浮现起在储秀宫见到的某张明媚清丽的面容,真是可惜了那么张漂亮的脸蛋。
这样想着,他便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林二呢?你把她杀了?”
“计划成功就行了,至于林二死没死,无关紧要的吧?”
维卡有些生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额外的关注一下林玦,明明她们俩长得一张完全一样的脸,可大家却独独对林玦偏爱?眼前的四皇子是这样,契约夫也是这样!
“她若是没死,可就不是无关紧要了。”
四皇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维卡有些不耐烦,“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样最好。”
四皇子眯着狭长的眼睛,与凌墨的刚毅不同的是,他生的风流蕴藉,有时候只是寻常的看着对方,却会让人有一种深情凝视的错觉。当然,他这张脸对于维卡来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毕竟在她的身边,已经有过契约夫和南宫懿这两位气质完全不同的绝世人物。
林玦蹲在四皇子府的墙头上,将瘦弱的身子藏在巨大苍老的榕树枝桠下,她刚才一路尾随维卡,最后看到她从偏门悄悄的进了这里。
果然她猜的没有错,维卡和四皇子是一伙的。
可她,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南宫懿呢?从那天他对她的态度来看,如果就这样贸贸然的跑过去跟他说,南宫懿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想到这里,林玦在心中对南宫懿又是一阵的破口大骂,活了这么久,她见过这世上很蠢的人,可却没有见过像他这样蠢的,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分不清楚的人!?
维卡已经进去将近半个时辰,如今她的身份特殊,不可能会在这儿逗留太久,林玦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维卡的武功高强,且眩术水平也远在她之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果然,维卡从刚才后院的茅草房里走了出来,她走的很急,似乎没有看到蹲在墙头的林玦。
正当林玦满心庆幸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旁边的榕树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林玦循声望去,瞬间吓得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老天,一条花蛇正慢悠悠地从榕树的枝桠朝这样游过来,花蛇似乎也看到了林玦,此刻正朝她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怪调。
林玦胆大是没错,但也没有大到可以生擒毒蛇的地步。她就搞不懂了,现在可是初冬,这蛇不去冬眠,爬到树上来做什么?蛇会爬树吗?
就在林玦后背冷汗涔涔与花蛇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已经走到偏门的维卡像是听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随后,她调转方向,朝着林玦蹲着的墙头走过来。
花蛇正盯着她,这样的阵势,林玦再熟悉不过,只要她稍微一动,这东西就会瞬间朝她扑过来。林玦的眼睛落在正快步朝这边走过来的维卡身上,她若是不动的话,绝对是会被维卡发现。
到底是被蛇咬呢,还是选择被维卡发现?
林玦有些绝望。
第一,被蛇咬,在维卡发现之前,中毒身亡。第二,被蛇咬,中毒,被维卡发现,然后接着被她杀死。第三,被蛇咬,没中毒,被维卡发现,然后接着被她杀死。第四,没被蛇咬,被维卡发现,然后接着被她杀死。
可见,看上去是选择多多,但实际上,她的下场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死。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维卡已经走到了树下。
其实这里算是四皇子府的别院,平常基本没有人出入,就连洒扫的下人婆子也少的可怜。
维卡在树下站定,抬头。
林玦一阵心慌。
虽然从维卡现在站的这个角度来看,她是没法发现林玦,但维卡又不是不会移动,她甚至都不需要移动,只要拿把剑,将茂密的榕树叶子和枝桠拨一下,便什么都看清楚了。
林玦不会轻功,她刚才能够爬上这墙头,纯粹是基于自己的蛮力,现在若是跳下去,动静这么大,不仅会被花蛇咬,也绝对会被维卡发现。
维卡随手折了根树枝拿在手中。
林玦后背的冷汗冒的更加厉害了。
除去被花蛇咬的危险外,她从这墙头跳下去,和维卡从墙内跃出来,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时间差的,虽然只差一点点,虽然能够逃生的机会并不大,但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维卡走近了些,将手中的树枝拿高,林玦看了那条依旧盯着她的花蛇,顾不了许多,打算准备开跳——
“妹妹——”
清雅的音色,打破了园子的静谧,维卡转过头去,看到契约夫正微笑着朝她走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皱眉。
但同时心里又涌起一股小小的雀跃,契约夫来这里,是在担心她,怕她一个人来见四皇子危险吗?
林玦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激契约夫,他实在是来的太及时了!
“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
契约夫一边反问,一边不着痕迹的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维卡也跟着他往前走。
那边两人已经渐渐走远,林玦还是缩在墙角不敢动。因为那条花蛇还在原地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像定格在那里一样。
它不动,林玦自然也不敢动,所以就算是契约夫已经把维卡引开了,她还是只能缩在墙头,保持着原来最开始的姿势。
双脚开始发麻,她有点受不了了。可那花蛇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气血上涌,林玦终于受不了,她咬牙,趁着蛇不注意,轻轻的挪动了一下右脚,可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引来了花蛇的目光,刹那间,原本像石头一样的蛇竟然动了起来,不仅动了起来,竟直直地朝她扑过来,张口就要朝她的脚踝咬去——
花蛇的动作太快,虽然知道躲避是来不及,但林玦还是下意识的往后仰,情急之下,她忘了身后什么都没有,这么一仰,整个人脑袋朝下,从墙头摔了下去!
啪!
她似乎掉进了一个有些僵硬的怀抱里。
林玦愣了愣,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
南宫懿眼里平淡无波,也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南宫懿……”
林玦喃喃的唤了一声,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或者说,她打算留着秋后再找这混蛋算账。
“公主没事就好。”
南宫懿说着,十分顺手地将林玦放了下来。
“公主你个大头鬼!——”
刚刚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冒了出来,林玦抡起袖子,朝着南宫懿的脸就是一拳!这可不能怪她,是他硬生生的逼她动手的!
“南宫懿你到底有没有病,有病就赶紧去治!我是林玦啊,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好不容易揪到一个维卡不在的机会,林玦决心好好的骂一通南宫懿,维卡精通各种巫术,南宫懿认不得她,说不定是已经中了维卡的巫术。
“你不是说就算是我化成了灰,变成了泥土,你也一样会记得我吗?现在我人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你竟然认不出来?”
林玦看着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破口大骂的,可说着说着,眼泪却开始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当年我去长公主府参加花会,你就蹲在这样的墙头,本来我投壶都要赢了,你拿了颗瓦片暗算我,害的我差点掉进湖里;那时候,我老是被林琅姐弟欺负,是你每次站出来替我挡着,有一次,我真的以为你快要死了,紧张的整夜睡不着,第二天却看到你生龙活虎的出现在我爹的书房里;还有,明明是我设计想让你被爹责骂,可每次到了最后,被爹骂的最惨的,都是我……”
南宫懿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林玦抬头,眼泪却越流越多,“这么多的事情,南宫懿,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宫宴开始
“他当然记得!不过他记不记得似乎跟维卡公主你没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南宫懿都还未开口,就被匆匆赶来的维卡抢了先。
此刻她已经走到两人的跟前,正满脸讥诮的看着林玦。
“我不知道公主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若是想用一些巫术来迷惑我未婚夫,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你这奸计得逞。”
维卡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她就是真正的林玦一样。
“南宫懿,你也是这样的想法?”
林玦无视维卡的表情,她的关注点就只有南宫懿。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丁点的波澜,“我是什么想法,并不重要。”
“很重要!”,林玦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她注视着南宫懿的眼睛,可对方却直接避开了她的视线,“公主,请回吧。”
虽然南宫懿没有直接的回答,但这话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是相信维卡的,他站在维卡的一边。
林玦还是不甘心。
“可我不是公主,我是林玦啊!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一阵风吹过,凉意袭来。
林玦就是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自己就是林玦,也举了很多只有他们两人才有的回忆,可为什么,就算是这样,南宫懿还是一味的认定她就是维卡公主?
“南宫懿,我是林玦啊!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林玦,小时候我最爱吃的东西是鱼丸,长大后,我最喜欢吃——”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懿开口打断,“公主,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请公主早些回府,不必再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
听到这里,维卡却有些遗憾。
她差点就能知道林玦的喜好了,可却被南宫懿给打断了。她到底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林玦崩溃了。
无论她说什么,南宫懿就是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就算了,可却相信那维卡。维卡除了长了一张与她相同的脸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像她,为什么他就不能睁开眼睛仔细看看,为什么那么聪明的他就是不能认出来?
“好,我走……”
林玦呆呆的望着南宫懿,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绝望。
维卡不动声色的扬起嘴角。
她有的是方法让南宫懿相信她就是林玦,而先入为主的观念一旦形成,除非林玦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她维卡不是林玦,否则,生性一向多疑的南宫懿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林玦的话?
突然,林玦原本暗淡无关的眼睛里有暗芒闪过,接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朝着南宫懿刺过去!
她不是真的要杀他,只不过,若是南宫懿中了维卡的巫术,也许这外来的疼痛能够让他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南宫懿依旧没有躲开。
但挡在他前面的维卡,这一回下手明显要比上回狠辣上许多。一掌劈头盖脸的朝着林玦砸过来,几乎是要她的性命。
当然,她并没有死,因为契约夫赶到了。
契约夫接了维卡的这一掌,情况紧急,他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个反手,维卡便被打倒在地上。
直到这里,南宫懿才出手。
契约夫丝毫没有示弱,两人你来我往的缠斗起来。
林玦的心却降到冰点。
南宫懿真的忘记了她,或者说,他不是忘记了她,他只是彻底的,把维卡当成了她。但林玦却不打算就此放弃,她越来越坚信南宫懿是被维卡下了降头,只要她能够唤醒他,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维卡公主,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公然勾-引我的未婚夫,这样的行为,似乎有辱公主的名声呢……”
趁着契约夫与南宫懿两人在打斗的间隙,维卡朝着林玦走了过来。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在不远处打斗的两人挺清楚。
“是了,维卡公主连人都不是,她有名声?”
林玦顺着她的话说道。
“反正勾-引别人未婚夫的事情,这维卡做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不懂了,我真的有那么好吗?怎么连维卡这种不要脸的渣滓都想装扮成我的模样?”
“你!——”
没有想到林玦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答她,维卡气的满脸通红。
“奇怪,我说的是维卡公主,你这么生气干嘛?”
林玦一脸的意味深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是不清楚你假扮成我的模样接近南宫懿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就维卡公主你现在身上的这身装扮而言,实在是丑到了一个新高度。你的脸皮是有多厚,才敢穿着这么一身丧服出来丢人现眼的?!”
顾左右而言他,林玦似乎正在激怒维卡。
“牙尖嘴利没有用,总有一天,南宫懿会收拾你!”,维卡成功的被林玦给激怒,但她还未丧失清醒,毕竟是有心计的人,转瞬就将怒火压了下去。林玦嘴皮子厉害,她要的是以柔克刚,若是与她硬碰硬,她根本就不是林玦的对手。
所以维卡特意提到了“南宫懿”三个字,这三个字如今可是林玦的痛,只要南宫懿站在她这边,她根本什么都不用做,林玦自己就会崩溃了。
林玦果然没有再与她说下去,但也没有任何其他过激的反应,她只是转身,然后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正在同南宫懿打斗的契约夫见状,也无心恋战,匆匆的回了几招后,赶紧跟上了林玦的步伐。
“或许,你离开京都出去别处走走,其实不错。”
等回到别院,契约夫对林玦提议道。
京都有南宫懿在,而南宫懿却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这一点其实契约夫是有疑惑的,但对方对维卡的态度太好,而对林玦的态度太过于恶劣,而且每次见面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这样的表现,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戏。可若不是在演戏,维卡到底给南宫懿下了什么迷药,他才会对真正的林玦视而不见,对她言听计从?
“我不走。”
林玦咬牙。
她会一直坚持,坚持到南宫懿认出她来为止,坚持到南宫懿脱离危险。
“你这又是何必?”
契约夫叹了口气。
南宫懿对于林玦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么?重要到就算他伤害了她,就算他无视她,就算他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可她却依旧坚持为他付出?
“他有危险。”
林玦抬头看了眼契约夫。
对上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觉得契约夫也不算太坏。或许真如他所言,他与维卡不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林玦摇了摇头,她留下来不过是为了南宫懿的安危罢了,契约夫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
南宫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四皇子的别院附近?
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维卡的脑子里都萦绕着这个问题。
南宫懿的意志力太过于强大,强大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他身上施展任何的眩术,所以从她开始假扮林玦到现在,她都是与真实清醒的南宫懿对戏,正因为如此,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对方识破身份。所幸的是,也许是因为她的演技太好,南宫懿到现在都没有怀疑她的身份,甚至在真正的林玦冒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坚定的站在了她这一边。
这让维卡忐忑的心情有了一丝的安定。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要再熬两天,等宫中的那场宴会一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南宫懿,将会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实在是没想到,维卡公主到现在对你还死缠烂打……”
回到了将军府,维卡终于忍不住开口。
语气里带着酸味,看上去倒像是真的因为“维卡”的出现而吃醋一般。
“一个外人而已,不必去理会。”
南宫懿随手倒了杯清茶,十分自然地递给维卡。
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虽然时间不长,但维卡却发现了南宫懿另外一面,他并不像外人眼中那般的冷心冷情,他会主动的嘘寒问暖,会十分体贴的做一些事情,虽然都是小事,但点滴之间,却特别的令人感到温暖。
可他越是这样,维卡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对方这样对她,并不是因为她,只是把她当做了林玦而已。而南宫懿,对所有的人都是冷心冷情,唯独对林玦,才有不一样的一面。
凭什么?!
维卡不甘心。
明明她与林玦生了同一副面容,却要忍受完全不一样的对待?南宫懿是这样,契约夫也是这样?为什么!老天的眼睛是瞎了吗?
“怎么说,她当年也曾是你的未婚妻的。如果不是昭阳帝后来又下了道圣旨退婚,你们俩也许现在早已经结为夫妇了……”
维卡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当年,如果不是皇帝那老头出尔反尔,变来变去,她也不用搞的现在这么麻烦。
可南宫懿却完全没有想要接她话的意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说道,“想必今日你也乏了,早些休息吧。”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维卡心里还夹着另外一层的心思。她突然间有点好奇,南宫懿对待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除了林玦,他心里真的就放不下别人了么?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就像是维卡,她明明是来害南宫懿的,可看到他对林玦的百般情谊,心里却还是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醋意来,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么优秀,南宫懿却选了那俗不可耐的林玦?
是夜,心中有了想法,维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却依旧一点睡意也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突然想到了南宫懿。
当然,她虽然武功挺好,只单凭她的实力,想要直接杀了南宫懿还是有些困难,习武之人睡眠极浅,就算对方是在睡梦里,她也没有胜算。
而维卡向来是不喜欢做没有胜算的事情。她去找南宫懿,是另有打算。
抛开其他来说,南宫懿算是个正人君子,而他唯一心仪的人,就只有林玦。维卡想起当年她不惜以身相许试探南宫懿的情景,可对方却直接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根本连看都不看她。当年的回忆不怎么愉快,可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了南宫懿不好女色。
确定了这一点,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想要证明南宫懿是不是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直接明了的一个办法就是,她现在去找南宫懿,对他“投怀送抱”,对方如果没有十分强烈的反抗,那极有可能意味着南宫懿并没有识破她的身份,否则……
当然这个方法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维卡决定待会儿“投怀送抱”的时候,多注意他的眼睛,眼神是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真正情绪的地方,如果南宫懿厌恶她,就算表面上隐瞒的再好,眼睛里透出的情绪也是会暴露的。
所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特意穿上薄纱裙,步伐轻盈地走到了南宫懿厢房的门前。
初冬时节,夜晚温度还不是太低,南宫懿似乎没有关窗睡觉的习惯,透过窗棂,维卡看到屋内烛火摇曳,南宫懿独自一人站在博古架旁,目光落在架子上的一个十分普通的青花瓷大肚花瓶上,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
颀长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孤独寂寥。这样的他,是维卡所不曾见过的。
她心里莫名的揪了一下,但转瞬却被更大的恨意所代替。当年如果不是南宫懿率军攻打罗刹国,契约夫也不用失了大君的宠爱,被随便封了个使臣的名号,派遣流落到大业,导致至今有家归不得。
南宫懿,是这天底下,最最该死的人!
就在维卡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南宫懿将手附在了那大肚花瓶上,他动作极快,似乎是轻轻一转,原本像镶在墙上一样的博古架却突然开始缓缓的移动——
维卡伸手捂住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站在屋外,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看着博古架像大门一样打开,看着南宫懿躬身走了进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博古架再次缓缓的打开,南宫懿从里面走了出来。
撞见了这么一出,维卡也没有心思再对南宫懿使什么“美人计”,她急匆匆的往回走,生怕被别人发现了行踪。
第二日一大早,南宫懿就出门了。
维卡顶着一夜没睡留下来的黑眼圈,推开了南宫懿厢房的门,照着南宫懿昨晚上的样子,十分顺利的打开了博古架。
随着博古架缓缓的移动,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石阶,她咬了咬牙,也矮身走了进去……
*
打败罗刹,又驱逐了鞑靼,大业国这几年来,可谓是国运亨通,风调雨顺。
国家强大,百姓安居乐业,昭阳帝自然是乐意见到的,他为了能够将这份好运一直持续下去,千秋万代,特意让钦天监挑了两天好日子,一天用来在宫中举行宴会,另外一天用来祭祀祈福。
而今天,就是举行昭阳帝大宴群臣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身为民女的“林玦”即维卡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她虽然为南宫懿的未婚妻,但两人不是还未真正成婚么?未成婚的未婚妻,就像是未煮熟的生米一般,能不能煮的熟都是个问题,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参加宫中大宴?不过,这里面皇帝的百般阻扰也算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而昭阳帝之所以会百般阻挠,是因为恼火林玦的不识相,他那天都已经跟她说的那么清楚了,可这人,竟然还是粘着南宫懿不放,不仅不放,还更加得寸进尺,直接住进了将军府,这不是变相的在挑战他的权威吗?
这样一想,皇帝更加不喜欢林玦了。
维卡没办法参加,可如今变成了“维卡公主”的林玦却因为外邦公主的身份,获得了进宫参加宴会的资格。
宫中宴会千篇一律,再怎么翻新花样,也不过是歌舞献艺,最多再来几个异族的少女表演绝技,翻来覆去的,也就这么多了。
林玦坐在外宾席上,契约夫坐在她的旁边,两人全程交流甚少,倒不是两人的关系很差,只不过林玦从一开始注意力就高度集中,根本没有心思听旁边的契约夫插科打诨。
她有强烈的预感,今天这场宫宴,倒像是鸿门宴。
三位皇子衣着华贵的坐在了贵宾席上,面上三人互相谦让,谈笑风生,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林玦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六皇子凌墨的眼睛,她匆忙的别开视线。自从在某一次梦里证实了凌墨就是上辈子那位年轻的皇帝之后,每次见到他,林玦总是下意识的有一种别扭感。
她不是放不下他,再说了,就前世那乌龙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放不下的,当然她也没有想要报仇,过往种种皆为云烟,既然重新开始,就没有必要再纠结过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六皇子看她的目光也变了许多,除了温和之外,还夹带了忧伤和看不透的情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一世,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但其实,这回的眼神倒是林玦自己想多了。
因为在外人的眼中,她如今是罗刹国的维卡公主,虽然与林玦生的相像,但却并不是林玦,凌墨又怎么会对着她叹息呢?他刚刚正在四下寻找林玦的身影,待失望的发现她并没有在殿内时,才有些无奈的将目光随意的扫过坐在外宾席上的“维卡公主”。
凌墨不明所以,但坐在他身边的四皇子凌曦却在看到林玦的瞬间愣了一下。
这个坐在契约夫身边的维卡公主,到底是真正的维卡,还是林玦?
如果是维卡的话,那都还好。
但如果是林玦……
他突然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如果这个“维卡公主”是林玦……她竟然没死?维卡竟然没有将她给杀死?不仅留了一条命,还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留了一个这么大的潜在危险在身边,维卡这是不要命了吗?
而且,林玦又怎么会如此安心乖巧的待着,她既然没被杀死,难道不是要第一时间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南宫懿么?还有,南宫懿到底发现了维卡的身份没有?……
疑问太多,多到四皇子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留在殿内了。
如果不是皇帝和众大臣都在,他此刻恨不得亲自去把维卡抓来,向她问个清楚,好好的一个计划,怎么会突然之间如此的漏洞百出?!
四皇子的表情被不远处的契约夫收入眼中,他顺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低头抿了一口,唇边却飘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四皇子,现在才开始纠结,似乎太晚了点。
就在此时,端坐在上方御座上的昭阳帝开口道,“今日朕让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表达朕对诸位爱卿的感激之意,大业国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多亏了诸卿的携手努力。”,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酒杯说道,“这一杯,朕敬诸卿——”
众人也纷纷端着酒杯起身,仰头对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丞相见状赶紧站了出来,朝着昭阳帝躬身拜倒,“陛下,大业能够有如今的国运,离不开陛下的英明神武,陛下乃真龙天下,大业的国运必将延续千秋万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纷纷下跪应和,一时之间,殿中喊声震天,场面煞是宏伟壮观。
透过站在殿中高呼“万岁”的大臣们,林玦看到了南宫懿。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广袖锦袍,玉带束腰,退去了玄甲与戎装的他,看上去像是京都中豪门大户的贵公子。
南宫懿悄无声息的站在大臣们中间,他没有高呼“万岁”,只是将动作与周围的大臣们保持了一致。似乎是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甚至连契约夫都要比他耀眼。(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事变
南宫懿站在大殿之中,刻意收敛了气息的他,并没有引起周围人多大的注意,他穿着广袖锦袍,玉带束腰,站在众大臣之中,像个与世无争的贵公子。
似乎感觉到有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南宫懿转过头来,正好捕捉到了林玦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的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林玦,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看来,在南宫懿的心里,她还是罗刹国的维卡公主。
要怎么样,他才能够相信她就是林玦呢?
正当林玦心烦之际,御座之上的杨皇后开了口,她看着皇帝,眼波流转,“皇上,今天大家兴致这样好,单是喝酒未免太乏味了些,鞑靼国不是献了些舞姬嘛,让她们上来跳个舞,给大家助个兴,皇上您看……?”
昭阳帝一拍大腿,说道,“是了,朕一开心竟然忘了这么一茬,好在有皇后提醒,来人,请鞑靼国的舞姬上来,给大家好好的助个兴!”
话音落下,太监总管便赶紧下去布置。
很快,大殿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正当众人满心好奇之时,一曲箜篌由远及近的飘了过来。浑厚却不失悠扬,让人仿佛置身于无边大漠,回肠荡气却又满面萧肃。待众人沉醉其间无法自拔之时,远处弹奏古琴的音瑟响起,伴随着琴音,一位身着戎装的女子出现在大殿之中,刀剑挥舞,浑身散发着英挺刚毅之气。
琴音越来越急促,女子身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突然间,一个高音,似乎是琴弦拨断,琴声骤然而止。
就在众人瞪大眼睛心被揪到嗓子眼的时候,女子突然退去了身上的戎装,变成了一袭白衣,在殿中轻柔的翩翩起舞。
乐声变得轻柔起来,在白衣女子身边,又出现了几位同样是白衣的女子,随着女子的轻柔舞姿,殿中原本肃杀幽寂的氛围消失无踪。
“鞑靼国献上来的美人?”
契约夫的目光落在领头的那位白衣女子身上,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
“怎么?看出问题来了?”
林玦赶紧问道。
契约夫却摇了摇头,“人家正跳舞呢,就算有问题,也不会表现出来。我只是觉得,鞑靼人以放牧为生,那儿的女子生活的十分粗犷,原以为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轻柔婉转的纤弱女子……”
林玦心里一“咯噔”,看向契约夫,“你是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
仅凭着人家长得清秀就说她有问题,这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殿中的舞蹈已经渐入佳境,乐声轻柔,伴着悠扬的琴音,却莫名的让人有一种寂寥之感。
南宫懿正襟端坐在席上,低眉敛目,无所事事,看上去似乎在盯着面前矮几上的青铜杯盏出神。林玦一连看了他好几眼,可对方几乎是完全没有发觉。
昭阳帝也一样看的聚精会神,他的目光主要是落在领舞的那白衣女子身上,他倒是没有想到,鞑靼国还有这样的绝色,不过一想到对方来自鞑靼国,他旖旎的心思便减少了大半,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能进入后宫的,万一是个细作,那后果不堪设想。(.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场上舞蹈还在继续,但林玦却发现原本轻柔的队形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紊乱。她都还未理清思绪,电光火石之间,领头那身着白衣的女子突然从大殿之中跃起,在空中一个旋转,落在了昭阳帝的御座前面,抽出匕首,直接朝皇帝的前胸刺去——
南宫懿见状,几个起落到了皇帝的面前,正想拔剑护驾,却被从旁边蹿出的另外一个身影抢了先,只见四皇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挡在了皇帝的身前,刺客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前胸,一时间,鲜血直流。
原先柔软的舞姬在刹那间全化身成了修罗恶煞,见人就杀,一时间,殿中血腥味弥漫。
殿中众人吓得四处逃散,林玦避开了契约夫想要护住她的手,快走两步,躲在了旁边的一根巨大石柱后面。
白衣女子失手之后,没有再继续对准皇帝,而是将目标放在了殿中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和重臣的家眷上,这些人在出现刺客的时候就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如今更是慌乱不堪,根本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只一眨眼的功夫,殿内就死伤无数。
“来人,护驾——快把太医叫来——”
昭阳帝看着为自己挡刀而流血不止的四皇子,厉声喊道。
原先歌舞升平的大殿,已经乱成一团。
刺客外表柔柔弱弱,但却残忍无度,见人就杀,一位站在林玦身旁的年轻小姐,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直接惨死在了刺客的刀下。
后宫的几位主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惊得花容失色。席上的宾客也没有好多少,尤其是女眷,一个个面容惨白,惊叫连连,在地上连滚带爬,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那种端庄的仪态?
周围鲜血淋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没了气息。
站在石柱后面,林玦的心砰砰直跳。
突然间,伴随着不远处的一声惨叫,一抹滚烫的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惊吓之余,林玦却再次计上心来,她或许可以像上回一样,将脸上涂满血,然后倒在血泊中装死,或者这样能逃过一劫?
刺客有数十人,但南宫懿调来的宫中护卫行动力极强,只一会儿,便将刺客制服了大半,只剩下那领头的白衣女子还在同几位护卫缠斗。
她武功不错,招数也十分罕见,像是西北阴邪之地的某些门派所有,南宫懿静静的站在旁边,他今天动手的次数不多,林玦躲在石柱后面,悄悄的用眼睛去瞄他,发现他完好无损在站在那里指挥,而不是像以往每一次一样,事必躬亲,亲自上前“杀敌陷阵”,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他人的安全。林玦突然有些感慨,这样,才像个大将军王的样子,人总要成长,他也应该是这样的。可不知为何,她却感到一阵的怅然若失,像是失去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正在与护卫缠斗的白衣女子在斩杀了两名护卫之后,冲出了重围,看样子像是想要逃出宫去。可令林玦感到不解的是,宫门在左边,她却一跃而起,向着南宫懿所站的右边冲去,即将到达他面前时,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直挺挺的就要朝南宫懿刺去……
练武之人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度,感觉到厉风逼近,南宫懿下意识的反手去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武功太过于高强,这一挡,竟然将白衣女子手中的匕首直接插进了她的胸膛!
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她落在南宫懿的面前,愣愣的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绝望的眼睛里竟浮起了悲怆之色,“你,你竟然……杀人灭口!……”
话未说完,血染白衣,香消玉殒。
长春宫中的这场宴会,最终以悲剧收场。
大皇子为了救驾身受重伤,但却无生命危险,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到刺客的侵袭,尤其是五皇子,背部受了数剑,不省人事,太医言明,若是当晚醒不过来,则会有性命之危。
而来参加宴会的重臣及家眷损失更加惨重,虽然护卫及时赶到,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惨遭毒手,丧失了性命。
太常寺卿就是其中一位。
亲眼目睹自己父亲死在刺客的刀下而无能为力,陈雪晴当场晕厥。
不过妙郡主也没有好多少。
她自己手臂受了轻伤,但远威侯却被刺客刺中了后股,就算医治得当,想要正常的行走,还得休息好一阵子。
名单出来后,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一小部分的人虽侥幸逃过一劫,但也是冷汗连连,手脚冰冷,抖抖擞擞,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样的结果,有心之人在心中便又有了计较。
这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罗刹国?
刺杀皇帝,造成大业国内动乱,然后再趁虚而入。可能性是有,但概率却不大。因为罗刹在上回的战役中受到重创,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的,国内早就民不聊生,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卷土重来,除非他们的君王是个傻叉。
几位皇子?
可这几个人全都受了伤,虽然不排除苦肉计,但具体是谁,还真不好说。不过,众人一致认为不可能是身中数刀的五皇子,苦肉计是没错,但狠心到连命都不要的苦肉计?怎么可能,他如果就这样死了,那皇位就算白白的送给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在心中计较来计较去,最终敲定为皇帝挡刀受了伤但没有生命危险的大皇子,和几乎没有受伤的六皇子,这两人,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来,大皇子虽然受了伤,但人家可是救驾有功,伤也不是太重,正好符合苦肉计的标准。二来,在所有人都受伤的情况下,六皇子竟然能全身而退。当然了,也许人家真的是幸运,可却不能排除是他主谋的缘故。而且,那编排舞曲的司徒姑娘,不是也与这六皇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么?
不过,也有些人提出反对的意见,那六皇子不是最受宠的么?皇位什么的,还不是时间问题,何必要操这份心急于一时呢?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精明的人反驳,可不就是时间问题。皇家无父子,虽说现在是六皇子最受宠没错,可皇帝的心思谁能摸得透,说不定一转眼就变了天呢?所以呀,那个位置,只有当自己真正坐上去了,才算是自己的。其他的呀,无论是什么保证,都不算!!
宫廷内外议论纷纷,但几位皇子却依旧一如往常,不,应该是比往常还要安静规矩的多,该养病的养病,该筹备婚礼的筹备婚礼,后宫中的主子们也是吓得不轻,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全都缩在自己的寝宫之内。
一时间,宫中冷清了不少。
御书房。
南宫懿负手而立。
“这件事办的挺漂亮。”
昭阳帝正在批阅奏折,连眼都没抬。
这回能够借力打力,清洗一大波别有用心的人,眼前这黑面神功不可没。昭阳帝抬起头,想要再表扬几句,却在看到南宫懿那张脸的瞬间放弃,反正这人也没有什么表情,估计就算听到了表扬,面瘫脸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查清楚是谁了么?”
见南宫懿不做声,昭阳帝又问了一句。
他可是皇帝,堂堂的一国之君,这小子就不懂得巴结一下?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
南宫懿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不知陛下,能否准许我上前?”
隔墙有耳,有些事还是谨慎点好。
昭阳帝点头默许。
南宫懿上前,手指沾了墨汁,在桌上写下几个字。
“你是说?……”
在得知真相的瞬间,昭阳帝有些惊讶。果然,还是他太小看那些人了么?
*
宴会之后,林玦一连洗了几次澡,却还是觉得满身的血腥味。一想起当日的场面,一股恶心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不过,最惨的还是司徒嫣。
辛辛苦苦的编排舞曲,原以为能一飞冲天,却闹出了这么一波来。虽然有南宫懿出面力证她的清白,但却还是堵不住别人的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林玦瞬间不开心。
南宫懿出面力证?
这混蛋,她当日血淋淋的倒在大殿之中,也不见这人关心一句,倒是人家司徒嫣,只不过是被人怀疑几句,他就坐不住了?就出面力证清白了?
“姑娘,南宫将军让人送来了东西来……”
画眉推门而入,见趴在桌上发呆的林玦,抿着嘴笑道。
“又是香酥焖肉?”
林玦动了下手臂,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自从上回吃过一次之后,这二愣子,隔三差五就让人送这焖肉来,好吃是没错,可天天吃?吃货也是有尊严的好嘛?
“对……”
画眉继续抿着嘴,“不过这次,除了香酥焖肉外,还有红烧蹄髈,清蒸桂花鱼,十全猪肚鸡……”
听着听着,林玦忍不住将脑袋从手臂上抬起来,这么多油腻腻的东西,这南宫懿是想让她肥死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狭路相逢
“陛下,臣妾亲眼看到南宫将军同百合姬在一起说着什么,隐隐约约有提到家中暗道什么的……”
璃妃面色苍白,但思路却十分清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家中暗道?
林玦看了她一眼,刚刚不是还说隔得远,两人的谈话没有听清楚么?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家中暗道?看来,这出戏,对方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置南宫懿雨死地啊……
“家里修个暗道防身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璃妃妹妹你若是在这儿污蔑将军的话,这后果,可知道?”
杨皇后适时开口。
面上看上去像是在为南宫懿说话,可实际上,却又将南宫懿家中有暗道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有些刚才没有听清璃妃话的人经过杨皇后这么一强调,心里全都明白了过来。大将军府上有暗道?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面对璃妃的话,南宫懿全程面无表情的站着,一点也没有想要为自己辩驳的意思,但林玦却看不下去,她刚想站出来为南宫懿说两句,却被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契约夫拉住。
你干嘛拉着我?,林玦瞪他。
“不拉着你,难道看你站出来当成靶子啊?”,契约夫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这璃妃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话里漏洞百出……”,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罗刹国的公主。”
契约夫提醒道。
外邦公主站出来为大将军打抱不平,若是放在平常,这也许会算上是一段风花雪月的好事,但现在,林玦的出手,只会让在场的人更加认定南宫懿私通外国这件事。毕竟,经过刚才那些刺客的杀戮,殿中存活下来的这些大臣们,已经没有一个人支持南宫懿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玦瞬间回过神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如今的身份,是罗刹国的维卡公主,而不是林太卜家的二小姐,南宫懿的未婚妻。
意识到这一点,这让林玦莫名的颓丧起来,前所未有的感到无力。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懿被人泼污水,可她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家中暗道再寻常不过,璃妃妹妹这话说的有些不厚道了吧?”
杨皇后秀眉微挑,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昭阳帝似乎对她今日的表现有些满意,当然了,所有护着南宫懿的人,他都会觉得还不错,所以他回头看了眼杨皇后,目光里罕见的流露出温柔之色。
“娘娘说的没错,家中暗道确实不足为奇,可若是想要通过暗道做些别的事情,那又要另当别论了。”,翰林院学士李廷站了出来,“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刚才刺客临死前对着南宫将军说的话,实在是有些令人生疑……”
文官向来有冒死进言的传统,李廷算是文官,他平常在朝中也没有任何的站队,可谓是刚正不阿之人。而李廷说的话,也是基于事实,不偏不倚,十分的有道理,所以他话音一落,便有许多大臣站出来应和。
朝中的大臣都这么说了,杨皇后虽说是后宫之主,但也是后宫的女子,女子是不可以干政的,所以她有些郁闷的乖乖闭了嘴。这样的表情,被昭阳帝收进眼底,心中对杨皇后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歹人的话又岂能相信?”
皇帝皱眉。
这群废柴,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所谓!
昭阳帝的这一番话,自然又引来殿中大臣的一通说辞,众人引经据典,列举了好多先例,又将璃妃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南宫将军手握重兵,不得不防。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
众人说这通话的时候,南宫懿就站在殿上。
皇帝意外的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他也落得轻松没有出来为自己辩驳。
林玦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他到底是想怎样,如今是连站出来为他自己说两句话也懒得了么?
虽然说辩解不一定就能挽回局面,但像他这样不辩解的话,只会让那些大臣们得寸进尺,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利于南宫懿。
“南宫爱卿,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众人议论纷纷,且引经据典,昭阳帝没有办法,只能将球踢到了南宫懿这边。他本来是不想将南宫懿推到风口浪尖的,可这群人实在是嘴皮子功夫太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还一味护着南宫懿的话,就失去了人心。[.超多好看小说]目前,大业国虽强盛,但还没有强大到不需要文官和武将的地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无话可说,是非曲直,全凭陛下决断。”
南宫懿朝着皇帝恭敬的躬身,然后淡淡的挤出这么几个完全没任何意义的字词,说了等于没说!
他一说完,昭阳帝便在心中暗骂,这果然是他亲生的啊!他这才刚刚打算将球踢过去,这混小子竟然马上就把这球重新踢还给了他!
要他决断,那也得解释两句啊!这样让他怎么决断?
“其实南宫将军想要证明自己清白也很简单,让护卫到将军府搜一搜不就好了?”
有人提议。
“这太过分了吧?!”
林玦完全看不下去。
堂堂的大将军府,岂是这些人随便说搜就搜的?这样搜完,南宫懿以后在军中还有威望吗?没有威望,又怎么能镇得住那些兵痞子?!
“若是只凭着无关紧要的人一两句话就需要证明清白,那我现在说李大人你结党营私,意图谋反,是不是也要让陛下派人到李大人你府上搜查一番,以证明清白?”
林玦终于忍不住,无视旁边契约夫的再三提醒,站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这回实在是太过于鲁莽,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懿被人围攻,欺负,她真的是做不到。
不过,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总是没有好下场。
一个外邦公主,对朝中大臣出言不逊,林玦很快就成了被群臣围攻的新对象。
“陛下,看来南宫将军与维卡公主两人的关系,匪浅啊……”
有人一脸玩味的说道。
他这话的意思,可不仅仅包含男女之情。维卡公主代表的是罗刹国,南宫懿与罗刹国的公主交好,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与罗刹国也交好呢?
“公主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只不过是路见不平,站出来说了几句,诸位全是文韬武略的七尺男儿,若是朝中之事全以捕风捉影定论的话,可要比后宅闺阁之中的女子还不如……”
南宫懿扫视一圈,淡淡开口。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林玦这边,但林玦知道,他这番话,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
契约夫在旁边看热闹看的想笑,这些老古董们,听到南宫懿说他们连后宅的女子都不如,肯定是要气炸了。可偏偏南宫懿武功高强,手握重兵,他们心中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但有一点他还是没有搞明白,难道维卡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就只有这些?
“陛下,南宫将军行为十分可疑,请陛下护卫到将军府上搜查……”
“是啊,陛下,刚才刺客临死前的话十分蹊跷,微臣们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考虑……”
“求陛下搜查大将军府——”
刹那间,众大臣全都纷纷跪在了大殿之中,请求皇帝派人去搜查将军府,大有不搜查就要以死明志的意思。
“陛下,微臣忠心耿耿,其心可鉴日月,陛下切不可听信奸人谗言!”
一听到说要搜查将军府,南宫懿脸上的神色有了变化。
其实只要是正常人,面对有人无缘无故要搜查自己的家里,肯定也会发怒,但这原本是正常的神色变化,看在殿中众人的眼里,却成了他做贼心虚的表现。
“到底是可鉴日月,还是黑不见底,这一切,还是等搜完将军府后再说吧?”
李廷一脸哂笑。
林玦心下一沉。
这个李廷,表面上看似乎是中间派,但从他今日的表现来看,肯定也是归到了某一个皇子的门下,至于到底是哪一个,林玦现在没有心思关心。
对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逼着昭阳帝下令搜查将军府,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是一时兴起,林玦也绝对不相信对方只是因为白衣女子临死前的那句话,他们绝对是设计好的!
可将军府守卫森严,栽赃嫁祸,总得有赃,这些人是怎么能够在南宫懿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的呢?
维卡!
林玦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老天,她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别人是不行,可维卡行啊。
她假扮林玦,不仅成功的进入将军府,还取得了南宫懿的信任,作为南宫懿的“未婚妻”,她可以在将军府行动自如,栽赃陷害的人选,除了她,林玦想不要更好的人。
想到这里,林玦回头向契约夫问道,“维卡呢?你们这出栽赃陷害,少了她,怕是办不成吧?”
她现在面对契约夫是彻底的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对方精的跟狐狸似的,有什么话,她也懒得拐弯抹角。反正不想告诉她的,契约夫一个字也不会说。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契约夫有些郁闷。
为什么他解释了两百遍,可林玦就是不相信呢,他不是维卡的同伙,维卡的谋划与他也没有关系。
对于他这样的回答,林玦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也不去在意,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殿中的动向上。
众大臣的“以死相逼”,昭阳帝有些动摇。
自古在位者,心中的逆鳞便是自身的权威。而无论是想要谋反的人还是前来行刺的刺客,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皇权的挑战,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皇权岂能容许这些人无视?所以自古以来,触犯皇帝底线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皇帝原本是站在南宫懿这边的,可是也经不住众大臣如此的轮番轰炸。天家向来多疑,南宫懿是他最上心的儿子,他可以把皇位毫无保留的让给他,但却不能容许他心中有半分逆反的苗头。
虽然心中想法已定,但皇帝还是站在南宫懿这边多一点,所以他看着众人说道,“若搜查无果,众爱卿又当如何?”
他不能白白的让南宫懿遭受这样的对待。所以说帝王的心态都是矛盾的,一方面怀疑南宫懿,另外一方面又担心他受委屈,截然不同的想法,却被他运用自如,也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帝,才有这样的待遇。
杨皇后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站在大殿中的李廷。
他吸了口气,站了出来,“陛下,若搜查无果,臣愿意以死谢罪。”
翰林学士李廷的话说完,又有几个大臣站了出来,纷纷表示若搜查不出东西来,愿意付出性命。
人家都这么说了,皇帝也没法再拒绝,正要下令,林玦站了出来。
她走到大殿之中,朝着昭阳帝躬身拜倒,“陛下,大业国的君臣之义,实在是令人羡慕。只不过,我斗胆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昭阳帝看着她。
他一直都知道罗刹国的维卡公主与林玦长得极为相似,外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但今天站在殿中之人,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个人,怕是林玦吧?
“公主有什么提议,不妨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林玦款款微笑,“今日我和哥哥两人,有幸见识到了大业国的忠义之士,大业素来以仁义治国,陛下也是天底下最为公正之人,哥哥和我都认为……”
站在她旁边的契约夫抽了抽嘴角,这是要把他给拉下去的节奏啊!
“……既然大家都是忠义之士,搜查也不过是为了更加的证明自身清白罢了。既然如此,不如全部的大臣们一起,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家开放,让陛下派人进去看看。大丈夫,心思坦荡,哪里又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林玦的脸上闪着天真无邪的光,努力而小心的陈述着自己的意见。
南宫懿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透过大殿中聚集的大臣,落到林玦的身上。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面看她。
感觉到外来的视线,林玦回过头,正好对上南宫懿的目光。
如墨般的深眸里,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林玦朝他笑了一下。
无所谓了,就算南宫懿还是没有认出她来,还是认为她就是维卡公主,那就当维卡公主吧?能够让他摆脱困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无所谓了。
“好!”
且不论皇帝心中的真实想法,他表面上对林玦的提议十分的满意,脸上的怒气似乎都消散了一些,毫不犹豫的当即下旨,对在大殿之中的所有大臣家里进行搜查,当然,南宫懿也站在大殿之中,所以大将军府也必须要被搜查。
虽然结局差不多,但至少有了一种回旋的余地。
林玦的心里有一种执念,就算南宫懿不记得她了,但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像这样明显就是陷阱的东西,他会看不出来?
既然能够看出来,而南宫懿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会无动于衷?不可能的吧?所以林玦提了这么个建议,既然要搜,那就大家一起被搜,这样一来,至少在时间上,给了南宫懿一点能够回旋反击的机会。
四皇子和六皇子都受了伤,皇帝派了一向与世无争,不务正业的五皇子作为作为这次搜查的统领,同时让武功高强的********,他的心腹姜大海一同前往。
五皇子领命出宫,剩下的这些人,除了受伤的到内室去包扎之外,其他的人,为了避免嫌疑,依旧全都待在了长春宫。
皇帝并后宫的几位主子已经摆驾回宫,长春宫里,剩下的全是大臣和一些没受伤的女眷,皇帝一走,众人便开始有些无所顾忌,尤其是那些女眷,原本这些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应该是恐惧才对。可再恐惧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时间一长,便全都开始聊起天来。
如今京都之中,最风头最胜的是南宫懿,争议最大的,也是南宫懿,女子聊天,尤其是年轻的小娘子们,无论一开始聊什么,聊来聊去,话题总会会转到南宫懿的身上。
“你说南宫将军真是幕后的主谋吗?”
“可你看他一身正气,哪里像是做出这样事情来的人呢?”
“就是,我倒觉得,那个李廷什么的,一看就是个猥琐样,倒像是个坏人!”
林玦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不由在心中感慨,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你们知道些什么?!”
昌源公主走了过来。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没听说过吗?”
听到这声音,林玦顿时牙疼,这个人,不是已经被萧太后关禁闭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有昌源公主在的地方,准没有好事发生。
林玦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还要分心与这个人扯皮,便快走了两步,打算不动声色的离开。
“林二?”
可惜,林玦还是慢了一步,昌源公主发现了她。
“要不要我打她一顿?”
已经消失了有一阵的契约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闪到林玦的身边,低声说道。
“人家可是公主,殴打公主,你不要命了?”,林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
契约夫没有回答。
心里却道,她难道不知道,这宫里要开始大变天了么?所谓公主什么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契约夫,昌源公主突然反应过来,她快走两步,赶上林玦,笑道,“我倒是忘了,你是罗刹国的维卡公主,不是林二。我就说呢,林二如今不过是一介市井小民罢了,哪里有资格来参加这宴会呢?”
“公主看样子与林二小姐很熟?”
林玦回头,笑着问道。
契约夫自动往旁边靠了靠,同样的一脸似笑非笑。
“熟?”
昌源公主挑眉,“笑死人了,我堂堂的大业国公主,怎么会跟她那种乡野村姑相熟?!”
林玦见她这副样子,不想再同她多说,转身就要往外走。
昌源公主禁闭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今日得了太后的大赦,能够来参加宫宴,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同样记恨林玦的人,如此的大好机会,她又怎么能错过?所以一看到“维卡”要走,她立马出生叫住了她。
“想来也是十分奇怪,维卡公主的面容竟然与林二姑娘如此的相似,莫非林太卜与罗刹国的皇室还有亲戚?”
这句话,是故意用来激怒“维卡公主”的。
是个人,就不想自己的身份被怀疑,而皇家之人,就更是如此。而昌源公主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就是在质疑“维卡”的身世,这样,对方肯定是忍受不了。
果然,林玦有些生气,她看着昌源公主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倒觉得昌源公主你同我们家乡的一种动物生的相似,难道你们俩也有亲戚?”
“什么动物?”
契约夫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林玦莞尔,“猪。”
“啥?”,契约夫忍俊不禁,没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你在骂我?!”
昌源没又想到对方一点都不好欺负,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瞬间有些恼了。
“公主误会了,我不是骂你,我只是想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玦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这笑容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心却难以自已的跳动起来。
眼前这人,真的是维卡公主么?
如此的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她怎么觉得像是林二啊?
不过,是不是林二,她只要稍微试探一下就行了。
就在这时,几个宫女端了茶点上来,昌源公主随手从宫女的托盘里拿了杯还烫手的热茶,突然一个踉跄,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朝着林玦的方向泼洒过去——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契约夫见状,赶紧冲了过来,用自己挡在了林玦的前面,那滚烫的茶水直接倒在了他的如玉般的手背上,顿时被烫红一大片。(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险境
林玦下意识的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冷冷的看着她。[]
“你打我?”
昌源公主怒了。
她可是公主,虽然对方也是公主,可罗刹国是个战败国,维卡凭什么能够打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其他女眷的面?
长春宫的偏殿里,女眷居多,虽然林玦这一巴掌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不约而同的渐渐围了过来。
昌源公主见状,声音变得更加大了些。这儿可是大业皇宫,是她的地盘,她还能被两个蛮子给欺负了不成?
所以她回头向周围那些宫女太监们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做什么?!我都被人欺负了,还不通报母后父皇!?——”
宫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你看吧?这下惹事了吧?”
契约夫故意逗她。
但刚才林玦是为了他出手,这一点,让契约夫的心情感到了莫名的畅快。
“怕什么?反正我现在是罗刹国的公主,就算皇帝过来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多让罗刹国的大君把我接回去……”
她现在也勉强算是个使臣,两国打仗尚且不杀使臣,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公主的无礼之言。
“你倒是想的通透?”
契约夫笑道。
“不然咧?”,林玦心念微动,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你妹妹维卡如今完全顶替了我的身份,我只能勉强替她去当这个公主了。不过若是真要算起来,好像还是我赚到了?”
契约夫看着她,“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维卡公主的……”
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就算站在他身边的林玦,也没有听太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契约夫笑了笑,“我是说你们俩的身份,会换过来的。”
就在这时,有宫女过来通报,说是昭阳帝与后宫几位主子,已经摆驾到了长春宫的正殿里,请在偏殿休息的女眷们过去。
这一次,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林玦脑子里想着事情,步伐缓缓的跟着众人往正殿走,突然她脚上一痛,整个人差点蹲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林玦抬头,发现昌源公主正从她身边越过。
那一脚,就是她踩的。
好在昌源公主虽然心狠,但毕竟没有武功,一脚下去,疼是挺疼,但却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林玦挪到旁边揉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前走了。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昌源公主一到大殿上,就开启了装可怜模式。
看到她这副样子,林玦满心无语。
“怎么了?”
昭阳帝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
他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替昌源公主解决小儿女之间的矛盾,搜查的结果出来了,他倒要看看,刚才那些信誓旦旦要“以死明志”的大臣,到底有几人会信守承诺。
“父皇,就在刚才,刚才维卡公主当众打我——”
“陛下,五皇子已经回来了,在殿外求见。”
小太监进来禀报的声音适时响起,直接打断了昌源公主的话。
“宣他进来!”
昭阳帝跃跃欲试。
五皇子凌玺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他脸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此刻,他无视众人的目光,快步走到了大殿正中,朝着端坐在上方的昭阳帝躬身拜倒。
“怎么样?收获如何——?”
昭阳帝特意拉长了音调,语气里显出一丝慵懒和兴奋。
林玦看到南宫懿依旧是坐在原来的位置,此刻正低着头,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那盏青铜高脚杯,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显得晦暗不明。
他看上去倒是悠闲的很。
在很久以前,南宫懿打了胜仗凯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模样。当时的那场宫宴上,他也是这样低着头,无视周围那些年轻闺阁小姐们炙热的目光,只是默默的盯着面前的高脚杯。
时光荏苒。
一晃已经好几年过去。
当日的林玦,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在之后,她会同南宫懿的关系变得这样亲密。只可惜,人生好像就是个圆。他们俩兜兜转转,到了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这个原点,是他们最初开始时的原点。
南宫懿是南宫懿,她是她。
他们俩没有一点关系。
“再看下去,都要被你盯出洞来了?”
契约夫不知什么又冒了出来,此刻正一脸玩味的居高临下看着林玦。
“我看什么了?”,小心思被人道破,林玦一脸的没好气。
还不是南宫懿?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什么能够让你这样入神?契约夫在心里说道。(.)但他没有在面上说出来,毕竟,林玦虽然没有武功,但生起气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父皇,儿臣已经全部搜查完毕……”
五皇子正要笼统的说明,却被皇帝打断,“一个一个说”。
昌源公主一脸郁闷,她的话都还未说完呢,到底有没有人理她啊?!
“大将军府确实有暗道,而且还不止一条——”
众人哗然。
一条还不够,还好几条??这南宫懿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就在众人满脸震惊的时候,却听到五皇子继续往下说,“不过据儿臣所见,这暗道的修建年代久远,至少有半百年以上,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也因为地势下陷坍塌的缘故,根本通不到外面……”
这赐给南宫懿的大将军府,原本是前朝某位摄政王的地盘,本朝建国之后,先帝认为晦气,便没有再进去过。所以至于里面有什么,昭阳帝也不甚清楚。但五皇子的话,他倒是有些相信。
“这不可能!”
李廷坐不住了。
这事情明明就是说好的,根本就不可能会改变,怎么可能里面什么都没有?这绝对是五皇子在包庇南宫懿!
“李爱卿似乎有话要说?”
昭阳帝淡淡开口。
五皇子的一番话,基本消除了南宫懿在他心里的嫌疑,既然南宫懿已经没有嫌弃,那他大可抽点时间来陪着这些人玩一玩。
“陛下,南宫将军的府邸里,确实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臣有证据!”
李廷索性豁出去了。
“哦?”,皇帝一脸玩味。
“臣恳请陛下让臣出示证据。”李廷继续请求。
“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吧?!”
昭阳帝继续不咸不淡的说着。
看到这里,林玦不由微微蹙眉,小声对契约夫嘀咕道,“你说他会拿出什么证据来?”
契约夫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无论他拿出什么样的证据,这场仗都不会赢。因为在五皇子汇报完之后,昭阳帝就已经自动默认了南宫懿的清白。李廷这样,不过是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人是趋利性动物,没有利益,李廷不可能会如此的拼命,能够让狡猾的狐狸不要自己的性命,这幕后之人,允诺给他的利益,到底是有多大?
就在这时,从殿外缓缓的走进一人来。
一袭白衣,青丝绾起,脸上粉黛未施,却唇红齿白,清丽脱俗。
大殿中的众人开始小声的议论,待走进了些,林玦吓得差点将面前的酒杯碰到地上。
维卡!!
这个时候,维卡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以李廷证人的身份出现的?那她要做什么?帮着别人一起,陷害南宫懿吗?
“她怎么来了?”
契约夫似乎也有些惊讶。
如果维卡真是出来帮助李廷作证的,那她这一出棋下的,还真是不怎么高明。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林玦看了他一眼。
契约夫有些郁闷,老天,他都已经解释了八百遍了,他和维卡两人都是各自为政的,这是维卡的计划,他怎么会知道?
“陛下,这位是林太卜家的二小姐……”,李廷说着,眉眼之间闪过得意之色,“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林二小姐是咱们南宫将军的未过门的妻子……”
林玦一直看着南宫懿,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将头抬起来,目光从面前的高脚杯上,移到了站在殿中维卡的身上。
看到这么一幕,林玦有些难过,南宫懿到现在,还是将维卡当成了她。
“林二姑娘,今日进宫来,所为何事?”
皇帝微微蹙眉。
不过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
“陛下,民女不知,民女正在家中,突然李大人派人来说希望我进宫一趟将事情说清楚……”
维卡依旧是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语气中带着惶恐不安。
“既然是李爱卿请来的人,那就由李爱卿来把握吧……”,说完这句话后,昭阳帝调整了个姿势,做出一副看戏的模样来。
“林二小姐,我想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住进将军府的?”
得到了皇帝的允许,李廷开始问话。
“上个月吧……”
维卡一脸不明所以。
“那你是否知道家中有暗道?”
“暗道?”
维卡愣了一下,随即沉默。
“林二小姐,你知道家中有暗道么?或者说,你是否有看到过南宫将军进入到暗道里?”
维卡满脸紧张,下意识的就朝南宫懿的方向望去。
林玦在一旁看的想笑,忍不住对契约夫感慨道,“还真没有想到,你妹妹的演技还真是不错。”
契约夫,“……”
身为女子,演技好难道不是标配?
他活了二十年,就没有看到过演技不好的女子,林玦除外。
“林二小姐,我希望有些话,你能够如实的说出来,欺君之罪,可不是人人都担的起的……”
李廷见维卡不说话,开始给她压力。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维卡的回答。
维卡却将目光全部凝聚在了南宫懿的身上,但这个时候,南宫懿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继续盯着面前的那盏高脚青铜酒杯,神游物外,仿佛殿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维卡见得不到南宫懿的回应,有些心灰意冷,面对李廷的咄咄逼人,她脸上的神情却愈发紧张。
李廷见状,知道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他加大的了马力,想要逼着维卡把“真话”说出来。
“林二小姐,本官的问题不难吧?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这样简单的几个字,需要考虑这么久么?”
“我……”,维卡欲言又止。
在说出所谓的“真相”之前,她必须再加把火。不然这“真相”,可就不值钱了。
“林二小姐,想必你也知道五殿下刚刚已经去过将军府了,府中有暗道的事情,如今已不算是秘密,你若是再想要隐瞒,欺君之罪……”
李廷一边说,一边观察维卡的反应。
只见她脸色越来越惨白,到了最后,竟开始有些瑟瑟发抖。
林玦感到索然无趣。
这出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
说话做事就不能干脆一点吗?啰啰嗦嗦的兜了这么久的圈子,他们不觉得烦,她在一旁看着都有点烦了。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戏么?”
林玦回头问契约夫。
“大概……是没有了吧?”,契约夫也有些懵。
难怪前段时间基本不见维卡的踪迹,原来她是在忙这些,在私底下,她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
“林秀,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无妨。”
杨皇后开口说道。
外臣她不方便说话,但“林玦”是闺阁女子,她开口说两句也不算是越矩。
“娘娘……”
说到这里,维卡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乎有满心的委屈。
“你妹妹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玦真的看不下去了。再这样,她都想打人了。
契约夫摇了摇头,维卡的计划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她若是现在就与南宫懿公然对抗的话,那就不大聪明了。
“求陛下,娘娘恕罪。”,维卡一边哭,一边跪了下去,“南宫将军从不同民女说外朝的事情,对于家中暗道这种事情,民女也是一直都不知情。但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里,维卡顿了顿,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一天,民女煮了甜汤,想送给南宫将军,却不小心看到,他屋子里的博古架移动,随后出现了一个暗门,然后他走了进去……民女当时极度的害怕,直接转身就走了……”
“那博古架在哪里?”
李廷像是抓住了生机。自己的未婚妻出来指证,南宫懿,这一回,就算是生了翅膀,也都是插翅难飞!
“在、在将军自己的卧房里。”
维卡断断续续、极度紧张的说完了全部的“真相”。
“五殿下,微臣想请求一句,您刚才奉命搜查的时候,是否有发现这个怪异的博古架?”
李廷向五皇子问道。
“这个……”,五皇子被这么一问,面露难色,“我们并没有发现博古架有异样。”
“陛下!”,发现了新大陆的李廷赶紧向皇帝请命,“陛下,据林二小姐所言,南宫将军卧房内的博古架绝对有蹊跷,微臣恳请陛下让微臣带人去细细查看一番!”
“准了。”,皇帝继续一脸的不咸不淡,让人看不清真正的表情,他看向五皇子说道,“老五,你陪着李大人再走一趟吧。”
看到这里,契约夫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们大业国的皇帝也太好说话了点吧?”
臣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换成罗刹国,像李廷这样当众忤逆圣意的人,都不用说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连当晚的月亮都见不到。
林玦也觉得有问题。
昭阳帝不算残暴,但也绝对不是个软弱无能,任由臣子骑到头上来的君主。可越是这样,就越衬托出他刚才行为的反常。除了刚开始的有些不耐烦之外,之后面对李廷的要求,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反对,这样,也太反常了点吧?
还有南宫懿,想到这里,林玦又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依旧是一脸神游物外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将殿中所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昌源,你刚才哭什么?”
待五皇子和李廷走后,林玦原以为昭阳帝会下旨让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却没有想到,他又提起了刚才昌源公主的事情来。
昌源公主受了皇帝的冷落,本来都已经绝望了,现在一听到昭阳帝似乎要为她“平反”的样子,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开始添油加醋的说起来。
“秋后算账啊……”
契约夫看着在殿中说的“眉飞色舞”的昌源,感慨道。
“没事儿,最好让大业的皇帝将维卡公主遣返回国。”,林玦面上带着微笑,不动声色的说道。
拜维卡所赐,她现在的身份是罗刹国的公主。既然有了这个身份,那她肯定要给维卡留点礼物再走。而将维卡公主的名声弄臭,是最简单最快捷的一种报复方式。
“……儿臣只是不小心将茶水溅了点在三王子的身上,维卡公主就当众给了儿臣一巴掌,父皇,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昌源公主开始哭诉。
而站在角落里的真正维卡一听,差点气的跳脚!
林玦竟然顶着她的身份打人,对方还是大业国的公主,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听完昌源公主的话,杨皇后却皱眉,“昌源,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礼数,维卡公主也许是跟你闹着玩儿呢……”
她这话看上去像是在为“维卡”开脱,但实际上,却十分容易激起殿上其他人的怒气。
一个战败国的公主,说白了寄在这儿是当人质的,凭什么欺负大业的公主?
所以,杨皇后的话音落下后,那些闲着也是闲着的大臣们开始提出不一样的意见来。
“陛下,娘娘,歪风不可长,这事情可大可小,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有人提议。
随即就有一大群的人开始附和。
林玦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哥哥,我觉得你应该把手伸出来让诸位大臣看看……”,林玦大声的看着契约夫说道。
恶人先告状,她是不屑。
但并不等于她会白白地被欺负,不会反击。
“三王子的手怎么了?”
昭阳帝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概是昌源公主不小心吧。”,契约夫笑了笑,将刚才被昌源烫到的手伸了出来。
众人哗然。
手背上红通通的一片。
林玦站的近,看的更加清楚,烫伤十分严重,她看着都感到了疼。可契约夫却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刚才都没有发现这么红的?这才过了不久,竟然严重了这么多?
这如果换成以前,昌源公主应该早就没命了吧?
“昌源,这是你做的?”
昭阳帝厉声开口。
契约夫是外邦王子没错,但他背后却是一个国家。如今罗刹国新帝似乎有点不满当年大君同大业国定下的契约,有想要摆脱大业的苗头,正苦于师出无名。
而昌源今日的所作所为,正好是一个绝佳的引子。
罗刹国的三王子在大业被欺负,他们正好可以前来讨个说法。
两国之间若是交战,夹在其中的百姓又会受苦,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并不想让南宫懿领兵出征。
“父皇,儿臣只是不小心、不小心而已,可维卡公主却给了儿臣一巴掌——”
昌源公主满脸委屈。
“维卡公主,这一巴掌又是怎么回事?”
昭阳帝牙疼,这都是什么事儿?明明后宫内宅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搬到大殿上来请他来解决?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悄悄去找皇后说一下就好了吗?
这昌源也实在是不懂事。
“陛下,这一巴掌确实是我打的……”,林玦朗声说道,“但并非是昌源公主所说的故意打她。当时昌源公主的右脸上正好停着一只秋蚊子,一时心急,便挥手打了过去——”
契约夫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臂,才勉强的控制住情绪,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老天,这样太搞笑了吧?
林玦现在是随意到连撒谎也不打草稿的地步了吗?
“你胡说,哪里有什么蚊子,明明就是你伸手打了我!”
昌源彻底怒了。
这人明显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殿中还在哭哭啼啼,但杨皇后却明显的看出了皇帝脸上的不耐烦,所以她适时开口,“好了好了,都是些小儿女间的琐事罢了,小孩子家哪里有隔夜仇,都下去,好好的冷静一下,说不定待会儿就手挽手的出来了呢……”
昌源公主心里不服,但杨皇后都这样说了,她再没有眼力见,也懂得不能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不然,说不定又要被关禁闭了。
“你手背上的伤怎么这样严重了?”
往大殿门口走去的时候,林玦压低声音问身后的契约夫。
刚才她明明记得没有这么红的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乱成一团
“你这是在关心我?”
契约夫似笑非笑。[.超多好看小说]
顺便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正对着他放冷箭的南宫懿。
“关心你个鬼!”,林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你绝对往手背上动了手脚。”
“喏,还是你聪明。”,契约夫笑了一下,眉眼展开,引来了对面几位女眷的炙热目光。
杨皇后让他们两人和昌源公主下去冷静一下,林玦刚走到门口,就听人来报,前往将军府第二次搜查的五皇子和李廷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玦的错觉,她看到李廷面色苍白,全身上下似乎在发抖。相较而言,五皇子倒是显得正常多了。
“情况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昭阳帝的眼睛里才闪过一丝精光。
“父皇,儿臣在大将军的卧房里,确实发现了一个暗道,呃……确切的说,是这个暗道通往的一间密室。在密室里面,儿臣见到——”
说到这里,五皇子顿了顿,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着往下说。
但显然皇帝并不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他急着追问道,“见到什么了?”
“儿臣见到许多书信、账本,还有一些往来的票据……”
五皇子说着这些的时候,旁边的李廷已经几乎是站不稳了。
“实在是太多,几乎要堆满了整间密室。”
“这些东西在哪里?”
昭阳帝的态度有些急切。
坐在他旁边的杨皇后,本来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可看到站在五皇子旁边的李廷面如菜色的模样,不由蹙眉,难道事情的走向出现了意外?
这不可能!
维卡也同样是胜券在握。
在将军府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把该做的都已经做好。那间密室,她也去过,算是一间书房的模样。里面除了古籍外,本来只是一些普通来往的书信和一些账本罢了,虽然她当时有点疑惑为何南宫懿会将这些普通的信件放在密室里,不过这些东西全都已经被她动过手脚,又增加了一些新的放在里面。那些“证据”,足够让南宫懿直接去见阎罗王了。就算皇帝仁慈,留下他一条狗命,但这辈子想要翻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父皇,儿臣已经命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到了宫里,就在长春宫的偏殿里。”
“全都搬过来。”
昭阳帝说道。
很快,事情就要到尾声了。
就在这时,全程沉默的南宫懿却站了起来,他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快步地走到大殿正中。
“陛下,那间密室里的书信和账本,不过是寻常物件,实在是不值得浪费陛下的时间。”
“是吗?”
皇帝看着他,拖长了音调。
“朕突然对南宫你密室里的寻常物件产生了兴趣呢。”
在场的众人也开始哂笑,寻常物件?笑话!这天底下有哪一个人会把寻常物件放在密室里的?
林玦心里也有疑问,但她更多的是阴谋论,正百思不得其解间,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站在殿中角落里的维卡。
脑子里的疑问瞬间迎刃而解。
这绝对是她的大手笔。
她正要开口点破维卡的诡计,却被契约夫拦住,“别忘了你的身份。现在说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可南宫懿……”
密室里的那些东西绝对有问题,南宫懿现在是腹背受敌,他需要帮忙。
“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契约夫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林玦有点火。
“没什么意思,安心看戏就对了。”
这边正说话间,那边五皇子已经命人将从密室里搜出来的信件、账本等东西全都搬到了正殿上。
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一张楠木长桌。
“一本一本呈上来!”,昭阳帝脸上阴晴不定,但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陛下,这些书信年代久远,其间满是灰尘,杂乱不堪,还是等微臣回去整理好了之后再献给陛下吧?”
南宫懿用身子挡在了那些书信的面前,看着皇帝说道。
整理好了再献给陛下?
简直是可笑之极!直接当陛下是三岁小孩儿子吗?当你整理好了,里面的证据还剩下多少,几乎是一点不剩了吧?
李廷刚才担心南宫懿已经察觉,满心的紧张。但现在看到南宫懿的表情,突然又释然了。
刚刚估计是他想多了,看来他的未婚妻“林玦”这一招用的不错,南宫懿在此之前并没有发现密室里的材料被人做了手脚。
昭阳帝也没有去理会南宫懿的提议,只见他沉声道,“姜大海,把这书信和账本一份一份的呈上来给我!”
林玦现在的神情简直是高度紧张,她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正殿里聚满了人,她想了一下,直接从偏门溜了出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受不了了。
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懿遭人陷害,她实在是做不到。
皇帝现在才刚刚开始看那些书信,趁着这个机会,她要赶紧的想个办法,让皇帝分心,没有心思去再看下去。
“我都说了,南宫懿会没事的。”
契约夫也尾随她出来,看到林玦蹙着眉头,来回的踱着步子,不由的感到好笑。
“你就知道说。万一他有事呢?”
林玦有些心烦意乱。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
“我这不正想着嘛!”,林玦走到园子里的一处石凳上坐下来,情绪有些焦躁不安。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维卡,如今维卡正在大殿之中看着笑话。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奸计得逞,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她给揪出来呢?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太难了!
契约夫在旁边看着她,虽然口中安慰着林玦说南宫懿肯定会没事。但在心里,契约夫也是没有把握。只身一人,直接应对那么多的势力,他真的能扛得住么?
突然林玦用力往下扯了他一把,“赶紧蹲下来!”,契约夫蹲下后,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的从他们面前的青石小道上经过,也许是因为没有想到大殿外还有其他人的缘故,几个人竟然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人。
“四皇子不是受伤了么??”
林玦疑问。
可刚刚从前面走过去的,明明就是今天在大殿上替皇帝挡了那一剑鲜血直流的四皇子啊。
“我过去看看。”
契约夫说着,便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事情反常必有妖。
也许大殿上演的是戏,这外面才是真正的战场。
“我也去。”
林玦也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契约夫想的没错。
这外面果然是“战场”——在第一道的宫门外面,竟然已经集结了许多禁卫军。队伍壮阔,气势磅礴,蓄势待发。
而站在最前面统领的人,竟然是个熟人。
凌墨负手而立,站在队伍前面,十足的威严。
四皇子走过去,与凌墨说着什么。
“他们全都联合起来?”,林玦有些惊讶。
谁都知道,四皇子和六皇子两派,为了争夺那个位子,一直都闹得不可开交,但现在这两人,竟然联合起来了?!
能让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联合起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出现了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大到足够威胁他们俩的利益,让他们不得不先将自身的恩仇放到一边,来一致对付那个力量。
而现今宫中的力量……
“没办法,南宫懿太强大了。”
契约夫说道。
南宫懿不仅强大,还深得皇帝的喜爱,隐隐有些想要将位子让给他的意思,这样的趋势,他们两个人怎么不会慌?
这人无论是多睿智,一旦涉及到自身,总是会容易乱了阵脚。眼前这两个铤而走险的人,就是乱了阵脚的表现。
“我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南宫懿。”
林玦转身就跑。
“估计是来不及了……”,契约夫叹了口气。
不会来不及的!怎么会来不及,南宫懿手中还握着兵权,关北营是距离这儿最近的军营,只要他一句话,这些禁卫军根本就不是对手。
林玦一边想,一边飞快的往前跑。
突然有个人迎面撞了上来。
力道之大,导致她差点直接摔在了地上。努力抓住回廊的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子,还未开口,却看到对方是刘满。
“刘满,你来的正好,快!赶紧回关北营调人,南宫懿有危险!”
可令林玦没有想到的是,刘满听完她的话,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你就是林姑娘对不对?”
他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现在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赶紧回去调兵啊!禁卫军都聚在宫门口了,不仅南宫懿有危险,整个长春宫里的人都有危险。”
对方明显就是想要发动政变,杨皇后神通广大,而且宫中耳目众多,消息估计都被封锁住了。现在的长春宫,就是一座孤岛。
“关北营发生兵变……”
“你说什么?!”
林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错了吧?她肯定是听错了。
“不仅是关北营,老大辖下的营区全都发生了兵变,就剩下江南道那一块了。”
江南道距离京都几千里,就算现在开始集结兵力往上,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也得三天后才能抵达。等到了那个时候,皇城里早就变了天了。
“那现在?!”
林玦也慌了。
“我溜进来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老大,他今天在宫中逗留了一整天,消息完全被封锁,外面现在早就变了天了。四皇子现在已经接管了关北营,在宫门口集结的,除了禁卫之外,还有关北营的人,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全都穿上禁卫的衣服罢了……”
听到这里,林玦拉着刘满就往前走。
“林、林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被林玦拉着,刘满突然满心紧张起来,连话都说不顺畅。这个样子,若是被老大看到,那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你傻啊,去长春宫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啊!”,林玦像看傻子一样瞪了他一眼,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
长春宫内,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大戏”。
昭阳帝坐在御座上,一份接着一份,看完了书信,又继续看账本和票据,他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大殿之中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在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夕,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但大家还是有些庆幸的。
皇帝这回的暴怒明显是看了从南宫懿密室里搜出来的这些书信账本的缘故,南宫懿肯定是在劫难逃。所幸的是,南宫懿这人怪癖的很,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根本就没有拉帮结派,这样一来,皇帝再怎么发怒,他们的性命是无忧的。
众人暗暗庆幸,好在他们不畏强权,没有被南宫懿的气势所吓倒,而是坚定的选择了四皇子和六皇子,从而今日能够逃过一劫,这简直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可惜,大家的庆幸才持续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昭阳帝的手摔账本的动作给打的粉粹。
皇帝将账本狠狠的摔在了众人的面前,厉声道,“你们自己看!——”
众人战战兢兢的,一脸惶恐。
也不知道这南宫懿到底贪了多少钱,犯了多大的罪,引得皇帝气到这副模样。不过令大家奇怪的是,账本为何不直接丢在南宫懿的面前,而要扔在他们的面前,这样的行为,算反常吗?
立马就有人指了出来,当然不算反常!
那账本和书信里面写的是南宫懿的罪行,他做都做过了,再让他自己看有什么意义?肯定要让他们大家看啊,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震慑的效果!
可当看完里面的内容后,所有人的脸都绿了,恨不得直接扇自己几巴掌,最好能直接把自己给扇晕过去!
无论是信件还是账本,刚开始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越看众人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尤其是账本,上面记载的铺子的名称和人名全都是熟人,而那一笔笔的进账,更加大的吓人,这哪里是普通的账本,简直是国库的收支情况啊!
还有那信件,全都是与罗刹,鞑子有关,内容涉及到兵器、领土、暗杀等等等,越看越触目惊心!
最最关键的,都还不是内容。而是上面记载的名字和笔迹,不是四皇子亲笔,就是杨皇后,这样的大手笔……!
殿中众人脸色骤变,杨皇后也被吓得不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是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吗?!
对了,是那个女人!
杨皇后的目光在大殿中梭巡一圈,却发现原本站在角落里的维卡,早已不知去向!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昭阳帝回过头,静静的看着端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近几年来,对于杨皇后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以为她再怎么做,也是为了她的儿子,他以为,她不会为了那个位子,去勾结外邦。现在看来,他是完全想错了,杨皇后所要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杨皇后心道不好,“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昭阳帝的面前,“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求皇上明察……”
“来人,传六皇子、四皇子进殿!”
皇帝也不看她,继续下旨。
杨皇后低垂着头,口中说着饶命,眼中却有暗芒闪过。
*
林玦一路狂奔,却在快到长春宫的时候遇见了维卡。
“林姑娘,看来咱们有缘。”
维卡似笑非笑的斜看着她。现在她倒是不再假装自己是林玦了。
看她这副样子,林玦在心中暗道不好,这人怕是特意来找茬的。
“赶紧滚一边,本大爷没空!”,刘满不耐烦的看着她。维卡还穿着中原女子的衣服,但刘满却感到一阵恶心。
他就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林玦怎么看怎么奇怪,难怪每次见到这人就莫名的生出想打人的冲动,原来压根儿就不是本人!可他们老大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有看出维卡是在假冒林玦呢?难道真的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罢了,反正现在恢复了正常就好,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到长春宫去将外面的情况让里面的人知道。
“呵!”,维卡轻笑一声,随即一道鞭子落在了刘满的面前。
阿加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刻正满脸玩味地盯着刘满。
“怎么?”,刘满轻佻的挑眉,“派个丑八怪来,想杀人灭口?”
但凡是女的,就不会喜欢被别人说丑,尤其对方还是个生的十分俊俏的年轻后生,阿加塔一听刘满的话当即就怒了,“你说谁是丑八怪!”,话音落下,一道鞭子朝他挥了过来。
“林姑娘,你赶紧走。这丑八怪留给我就行了!”,刘满一边灵活的躲开阿加塔的鞭子,一边朝林玦喊道。
但可惜的是,林玦的情况并没有比刘满好多少,她此刻正被维卡缠着。
“林姑娘走的这样急,要到哪儿去啊?”
维卡伸手握住了林玦的手臂。
“你难道还恨我?南宫懿我可是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了……”
“那谢谢。”
林玦答着,想要挣脱维卡的手,只可惜对方的力道太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其实不止是南宫懿吧?”
维卡见状,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长春宫就在不远处,林玦实在是没有心情与维卡在这里谈天说地,可无奈对方的力道太大,她根本就没法挣脱开。
“凌墨,你知道吧?”
见林玦不理他,维卡又说了一句。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卖什么关子?!
“凌墨他可是天命内定之人,不过有点可惜,所谓的天命,也不过是上辈子罢了,这辈子,谁叫他又遇上了你呢?”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维卡的话让林玦有些心惊。有关上一世的记忆,她可是回想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凌墨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是皇帝来着,可这么隐秘的事情,维卡又怎么会知道?
“其实林姑娘你是懂得。只不过不敢直接面对罢了。”,维卡笑的眉眼顿开,“上一世,凌墨是皇帝,而你,是他的皇后!”
林玦吓得踉跄两步,紧紧握着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子。
“所以你们俩本就是龙凤之势,这辈子为什么不能重来呢?天命不可违,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人无法与天对抗。而如今,你在,他也在,该不该信命,或者不该由你们说的算?”
维卡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是林玦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太奇怪了,为什么如此隐秘的事情,维卡会知道?
如果说之前她同南宫懿的之间的纠葛,维卡用的是眩术加幻境,那现在呢?这段记忆,她从未向任何说起过,她又是怎么能知道的?难道这天底下,真的有能够看透人心的能人存在?
其实并没有林玦想的这样复杂。
凌墨也有这段记忆,他不过是挑挑拣拣,将这段记忆的部分告诉了维卡,让她自由发挥,而维卡一向是擅长使用眩术之人,这点东西难不倒她,一发挥,就变成了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段话。
就在林玦想不通的时候,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刘满摆脱了阿加塔的纠缠,挥剑直逼维卡而来。维卡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借着这个机会,刘满一把拉过林玦,将她从维卡的手中挣脱出来!
“快走!别听她瞎扯,妖女这是在拖延时间,这儿留给我,你赶紧去长春宫,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刘满朝着林玦吼道。
林玦刚才被维卡唬的心神不宁,现在被刘满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还有正事没办,也顾不上许多,赶紧拔腿就朝长春宫跑去。
*
“父皇,您找我?”
四皇子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待走到大殿正中,他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杨皇后,心中不由一沉,但很快恢复了原样,十分恭敬地朝御座之上的昭阳帝做了个揖。
“你自己看!——”
一本账本迎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四皇子将账本拿在手中,瞄了两眼。
随后他一脸恭敬的看向昭阳帝,“父皇,这东西儿臣从未见过,想来是有人要陷害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顺便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南宫懿。(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嫡庶之争
“陷害!?”
昭阳帝挑眉,“你来说说,到底是谁在陷害?”
看都没看一眼,就说有人在陷害,这是,连个像样的谎话都懒得说了吗?
“父皇,儿臣以为,无论是书信还是账本,都太容易造假,几个字之差,看起来就是千差万别,此事必有蹊跷,还希望父皇明察。[.超多好看小说]”
“南宫懿,这账本和书信从何而来?”
昭阳帝问道。
“账本主要是在西北城里时偶然发现,书信……是微臣的手下在驿站半路截获的。”
在西北的时候,就是因为被南宫懿发现了账本,才引来杀身之祸。
“半路截获?我还真是小看了南宫将军,你竟然连皇家的书信也敢截?”,四皇子似笑非笑,有意转移话题,混淆视听。
“我们是发现了不寻常之处,才截下来的。”
“哪里不寻常了?”
“书信频繁的从京都发往边疆偏远之地,而怪就怪在,这个偏远之地,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南宫懿答道。
这些信件寄往的地方,有些是山里,有些是海岛,地址还十分的不明确,如此的诡异,很难让人不怀疑。
“所以你就私自截了信件,然后动手脚,接着嫁祸在我们的身上?”
四皇子不依不饶。
“父皇,这件事绝对有蹊跷,儿臣是清白的,还请父皇明察。”
“证据确凿,你清白在哪里?”
昭阳帝有些罕见的没有听四皇子的辩解。
“来人,将四皇子和皇后带下去!”
“父皇,儿臣是被有心之人冤枉的啊!——”,四皇子大喊,神情悲恸。
“老六呢?!怎么到现在还未进殿?”
可惜的是,昭阳帝声音是洪亮严厉,但长春宫里,却没有禁卫出来执行他的旨意。或者说,长春宫里,已经没有禁卫了。
“人呢?!”,昭阳帝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姜大海,去把门外的禁卫叫进来。”
“是。”,********姜大海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随即他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几乎是瞬间苍白。
就在他想要上前对皇帝通报情况的时候,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六皇子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款款的笑道,“父皇,您找我?”
在他的身后,几队禁卫守在了大殿门口。
“老六,你这是做什么?!”
皇帝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在南宫懿搜集到的证据里面,并无任何六皇子的意图谋反的痕迹,无论是书信还是账本,里面体现的,都只有杨皇后和四皇子两人。
昭阳帝几乎是可以认定,他这个儿子是没有参与其中的。或者说,只是杨皇后一味的想要让凌墨坐上那个位子,但凌墨自己本身,并没有想要勾结外邦,发动政变夺取这个位子的意图。
可他今日这样的做法,却让昭阳帝心寒。
看来他是想错了,书信和账本里没有凌墨,这并不等于他没有参与,毕竟,杨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
“父皇,儿臣希望您能够查清事实,不要让奸人的计划得逞。”,六皇子站在大殿之中,神情恳切。
“奸人是谁?”
昭阳帝气的发抖。
“手握重权,栽赃陷害,奸人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儿臣希望父皇能够明辨是非,不要中了奸人的陷阱。”
“你是说朕老糊涂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若是过于宠信外人,势必会造成朝中人心涣散……”
“你、你这是要逼宫?!”
皇帝气的声音发抖。
为什么他的儿子,一个两个的,到最终都会重蹈这样的覆辙?
“六弟,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都是一家人,坐下来谈一谈,或许误会就解开了呢……”
五皇子在旁边劝道。
这两个人,是要逼宫造反的节奏啊?!早知道今天会闹这么一出,他就应该装病在家的。
“五哥,咱们是一家人,可对方却不是咱们的一家人,对于奸臣就应该严惩不贷,这并没有什么好坐下来谈的。”
凌墨义正言辞。
五皇子却看清了对方的目的,敢情他们今天是想要先将南宫懿扳倒,接着再软禁皇帝?估计是这样,禁卫都已经在外面了,想必是要以武力解决了。
可位子就只有一个,而他的四哥和六弟,却有两个人,那之后位子要怎么分呢?
至高无上的位子,诱惑力那么大,就算是先前的盟约再完美,第一个坐上去的人也不会想要下来。这样一来……五皇子叹了口气,估计皇城内接下来,还得有一场流血动乱。(.$>>>棉、花‘糖’小‘說’)
*
摆脱了维卡的林玦一路狂奔。
虽然有刘满在善后,但凭着他的武功,以一敌二,并不能支撑太久。很快,阿加塔就追了上来。
一鞭子挥下来的时候,林玦正在横跨回廊的栏杆。阿加塔的力道极大,鞭子甩在上面,竟硬生生的将栏杆中间打出了一个窟窿!
“林姑娘,我们公主想与你聊聊,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阿加塔阴阳怪调的说道。
林玦知道阿加塔是故意想让她分心,所以也不多说话,要紧牙关,继续疯狂的往前跑。就算皇帝已经知道了六皇子的野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南宫懿会知道他手下的几大营区全部发生了兵变,皇子争嫡会流血,可若是军队里发生了兵变,那这简直是要改朝换代的节奏啊!
啪!——
又一道鞭子落下。
右前方的一棵青松倒了一半,拦住了林玦的去路。
“林姑娘,我都说了,公主有请,你还跑什么呢?”,阿加塔双臂怀抱,斜靠着栏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林玦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前面有树干挡着,阿加塔又守在路中间,硬碰硬的话,她似乎没有办法突围。突然她眼睛一亮,“南宫懿!我在这里!——”
阿加塔转过身去看时,林玦却趁着这个机会调头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并不能完全摆脱阿加塔。
阿加塔很快便追了上来。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手下留情的话,这一回,她却已经打算直接一鞭子送林玦上西天。
林玦在前面没命的跑,身后的风呼呼的刮着,阿加塔距离她越来越近,连续不断的鞭子下来,她躲了几次之后,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而阿加塔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只见她手一扬,一道鞭子就朝着林玦的后颈挥去!——
感受到一阵凉意,林玦回头,却看到一道鞭子直逼她而来,就在她躲无可躲之际,突然一道剑光掠过,转瞬那黑色的鞭子被截断,一小节直接掉在了地上!
“清荷!?”
林玦又惊又喜。
她不是被留在林家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你没事儿吧?”
清荷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帮林玦检查伤口,待确认了她确实没有受伤之后,才微微的放下了心。
“早就跟你说了本大爷没空陪你玩儿咯!——”
刘满也赶了上来,溜了两句话之后,直接与阿加塔杠了起来!
“姑娘,奴婢护着你先走。”
清荷看了眼正与阿加塔缠斗的刘满,对林玦说道。
林玦见状,笑了笑,“不用,阿加塔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你留下来帮他,我自己去就行了。”
去长春宫并不需要太多的人,还是在外面留多一些,万一有什么事情,互相也能够有个照应。
*
“父皇,儿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父皇不要听信奸人的谗言,这些伪造的证据,能说明些什么呢?”
六皇子挺直脊背,看着御座之上的昭阳帝说道。
“六弟,你就少说两句吧?”,五皇子看不过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私底下解决嘛,一定要在这大殿之上,当着这么多的大臣面上说吗?
“五弟,你似乎很有自己的主见啊?……”
一旁的四皇子像是在感慨。
但眼里却透出杀意。本来不成材的五皇子是没有列入他们所要对付的人员名单的,可这名单又不是不能改,如果他再怎么多管闲事的话,他们不介意名单上多一个人。
五皇子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一听到这话,立马懂得其中的意思,便赶紧说道,“让四哥见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主见,我突然记起来府中有些事情,嫣儿最近身子不大舒服,我能否先离开一步?”
三十六计走为上。
现在的情况很不对,禁卫军都包抄长春宫了,如此明显的逼宫节奏,他还是赶紧溜吧。
“既然都来了,五弟还是多留一会儿吧。”,四皇子的话,直接打破了五皇子想要先逃离这是非之地的算盘。
长春宫已经被禁卫军包围,林玦没办法从正门进去,只能再次绕了个圈子,从偏门猫着腰,偷偷的溜进去。
等她到了大殿之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向谦恭有礼的六皇子正站在大殿上,似乎与昭阳帝在据理力争些什么,而从来都是高傲的杨皇后,竟跪在了大殿之中,低垂着头,好像是犯了大错。四皇子站在旁边,脸上也是一副难以形容的神情。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五皇子的神色稍微自然些。只不过,五皇子一双眼睛在东张西望是怎么回事,似乎是想要逃跑啊?
昭阳帝依旧端坐在御座之上,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殿中的那些老狐狸们,也个个神情各异,心事重重,大概是在想投靠哪一个皇子比较靠谱吧?
梭巡了一圈,林玦有些郁闷。
南宫懿站的地方,距离她太远了。
这里人这么多,可却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她到底要将外面被禁卫军包抄,几个营区已经发生兵变的消息告诉谁?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消息先让南宫懿知道,就算待会儿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提前知道了情况,至少能够保住一条命。
大殿上太安静了,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个消息传给南宫懿呢?
思来想去,林玦的眉头拧成了一条麻绳,但最终得出了绝对不可能的结论。就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只是稍微挪一下步子,都会引来旁人的围观。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契约夫,他有武功,应该能够将消息传给南宫懿,可回头一看,这家伙从刚才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再出现过,大殿之中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你是在说朕昏庸无道,听信奸人之言,冤枉你们了?!”
昭阳帝开口,眉宇间带着阴郁。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以为是奸人的心计过于深沉,其实现在也简单的很,只要除了奸人,一切就能恢复到原样了。”
四皇子满脸恭敬。
声音里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昭阳帝却笑了起来,除去奸人?他的两个好儿子,这是要逼着他亲手杀死南宫懿啊?可惜啊,位子就只有一个,就算杀死了南宫懿,那位子,也不够两个人分啊……
所以他笑着说了一个看似与刚才的话题一点都没有关系的事情,“泱泱大国,东宫之位不能一直空着,朕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有意顿了顿,环顾了一圈,接着说道,“东宫之位,不似儿戏,你们觉得,朕应该给谁呢?”
两个皇子的脸,立马僵住了。
他们今天的计划是来逼宫的,顺便逼着皇帝杀死南宫懿。
至于这件事之后,皇帝还是继续当他的皇帝,那个位子的事情,他们先搁置,等解决了南宫懿再行商议。
可现在的情况,却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这是怎么回事?老头儿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提出了册立太子的事情,这个,他们要怎么办?
如果皇帝直接给了他们俩其中的一个人,那,这场政变还要继续下去吗?
“怎么样?有没有好提议?”,皇帝继续一脸玩味,“朕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选任个继承衣钵的人了。”
两位皇子愣愣的站在原地,面对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合适的。
提议让皇帝选择自己吧?都已经达成同盟了,哪里能拉的下脸?
若是提议让皇帝选择其他人吧?又十分不甘心。
因为圣旨可不是儿戏,这一旦确定了,可就不能再更改了,一旦其中一位成了名正言顺的储君,其他人想要上位,只能再次发动政变,可政变这种东西,哪里能频繁发动的?说不定今天这事情一过,没被选上储君的人,就直接被送去见阎罗王了。
殿中气氛愈发诡异,但林玦却坐不住了。
她站了出来,“呃……陛下,民女有话说!”
这话一出,所有的目光全部聚在了她的身上,林玦有些无奈,别啊,别对她寄望太高,她只不过是想要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说吧。”
皇帝今天似乎是特别耐心。
“陛下,民女有个不情之请,民女肚子有点饿,民女想要吃那边桌上的糕点——”
众人晕倒。
这林二不仅没有教养,还十分的没有眼力见,没看到这儿正在谈论正事吗?正儿八经的向皇帝提议肚子饿想要吃糕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那糕点还是今天上午的,早就凉了好吧?怎么吃啊!
昭阳帝也有点惊讶,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林玦得到允许,一脸欣喜的跑了过去。那放糕点的桌子,就在南宫懿的身边。
“喂,南宫懿!”
靠近了些,林玦飞快的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巴里,顺手还拿了另外一个,做足表面功夫之后,才伸手悄悄扯了下站在旁边南宫懿的衣角。
南宫懿回过头来。
对上他眼睛的瞬间,林玦差点就不争气的哭了。
多久了!?
她多久没有同南宫懿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起了?这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南宫懿第一次用没有敌意的眼神来看她。
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如果不是请客紧急,如果不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一定会先狠狠的给南宫懿一拳,然后再揪住他的领子好好的质问,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瞎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屡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竟然还能认错,竟然还能将维卡错认为她!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兵变了。”
林玦仰头看着他,用唇语说出这三个字。
南宫懿眼神暗了一下,随后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将目光落在大殿之上。
这样……他应该算是知道了吧?
林玦微微的松了口气。
随即她又开始担心起来,外面兵变,皇城里禁卫军集结,而这长春宫,更是危险中的危险,南宫懿就算是知道了,可留在这里也没有脱离危险啊?
所谓的宴会持续了一整天,大部分人都已经是饥肠咕噜,但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所以就没有觉察,可刚才被林玦这么一说,众人也感到了饿意,大殿之中,竟隐约的传来几声肚子咕噜叫声来,着实不雅。
昭阳帝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饥饿,便笑着吩咐姜大海道御膳房上一些菜品和点心上来。
可怜的是,姜大海从刚才开始,脖子上就一直被架着刀,这一下,他开始有点进退两难。皇帝是让他去御膳房,可脖子上的刀没拿开,但现在又没法直接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人动武,毕竟皇帝都没开口,一切还是要以和平为主嘛。
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去呢?可不去的话,那岂不是抗旨?
“姜大海,还不快去!”
昭阳帝仿佛是没有看到那架在姜大海脖子上的刀一样,催促道。
姜大海欲哭无泪,看来他这一次,只能带着脖子上的刀去御膳房了,不知道这个样子,御厨会不会吓得直接不会做菜?
“哦,对了,趁着这个时候,大家也可以想一想,有关东宫人选……”
就在众人神情缓和的时候,昭阳帝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
众人,“……”
这还让不让人安心吃点东西了。
姜大海的脖子上架着刀,皇帝似乎不在意,但都要册封太子了,六皇子认为也不能做的太过,毕竟,在上一世,他可是内定的天命之人,所以他开口对姜大海身后的那位禁卫呵斥道,“还不赶紧住手!”
禁卫被这么一喝,赶紧将刀放下,姜大海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暗骂一句,娘的,这有武功还得藏着不能用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关于东宫之位,老臣认为还是要按照先前的老规矩来。”
老狐狸李丞相站了出来。
六皇子凌墨虽然不是嫡长子,但他是皇后所出,身份上无可挑剔,而且大皇子早已在多年前的一场叛乱中丧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大皇子还在,他只是年长,在身份上,并不能敌过皇后所出的六皇子。
太子之位未定,宫中除去根本就没有能力竞争的五皇子外,还有两位皇子。其实如果按照往常的规矩,按照辈分,太子自然要以出身为重。四皇子虽然年长一些,但他不过是赵贵妃所出,在身份上与凌墨相较起来,似乎要差一些。思来想去,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考虑,六皇子凌墨都是绝佳的人选。
“老规矩?不知卿家口中的老规矩是?”
昭阳帝话里意味深长。
“臣愚笨,臣以为按照固有的规矩,东宫之位应由六殿下所有……”
李丞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随即便有一大群人附和。
其实六皇子当上太子,也算是众人从一开始就希望的。毕竟,从小到大,凌墨所被灌输的思想都是,他长大后会成为太子,会成为东宫之主。十几年来,这几乎是大业国一个公开的秘密,现在众臣站出来力挺凌墨,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延续先前的想法罢了。
“老四,你对各位爱卿的提议,有没有什么意见哪?”
昭阳帝好像是故意一般,又将话题丢给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头沉思的四皇子。
“儿臣……”
四皇子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直白的询问他的想法,一时之间,心思转了几转,却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皇帝微眯着狭长的眼睛,将音调拖长,“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朕就将那东宫之位传于六——”
“等等——”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赵贵妃终于坐不住,开口制止了昭阳帝接下来的话。
“皇上,大业乃泱泱大国,储君自然应该是嫡长子,既然如今大皇子已经不在,那臣妾以为还是得按照老祖宗的规矩——长幼之序,来选取太子的人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宫变风云
契约夫唇边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没有再回答。[]
相对于杨皇后,四皇子如今估计更加的害怕南宫懿回到京都,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处境。
想到这里,契约夫突然有些庆幸,还好杨皇后当时听进去了他的劝告,让四皇子的人走在前面,不然,如今被南宫懿抓住大把柄骑虎难下的人,可就是他们了。
“郡王大可放心,有些人肯定比咱们急。”契约夫见凌楠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担心,便笑着说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暗中静观其变,到时候坐享其成就是了。”
“可是娘娘那边……”
他要怎么解释?
“郡王不用担心,我替你修书一封给她。”
契约夫看着凌楠,眼里闪着胸有成竹的光芒。
“只要将这其中的利弊关系陈述清楚,我相信娘娘会理解的”
“你为何要帮我?”
凌楠不解。
就在刚才,他都还用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对待他!
“郡王这话说得可有些见外了……”,契约夫淡淡的笑着,“咱们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唇亡齿寒,帮你不就等于帮我自己?”
一直以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只为利益。既然现在与杨皇后的结盟有利于他的利益最大化,他自然不会就这样放手。早知道,相对于义气,情谊,在大多数的时候,在各方利益的维系下结成的联盟才是最稳固可靠的。
而现在,他同杨皇后的结盟,还有发展的前景,在这个时候,凌楠对他的态度再差,再不怎么待见他,也得努力将这阵线保持下去。毕竟,他能够从这里面所获得的,要远比他付出的要多。
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
“你确定没走错路?”
林玦侧过头,面带怀疑地地看着南宫懿。
从镇上出发到现在都已经整整两天了,可他们俩的路途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还依旧在这山里转悠。
“应该没走错。”
南宫懿低头看了眼从怀里拿出来的地图,再次确认无误后,才淡淡的开口。
从地图上来看,这一片都是山地,只有越过这一片山地,才能到另外一个镇上去,所以他走的路线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愿吧……”
林玦有些无奈。
羊肠小道,并无其他过路行人,两边的树林枝叶茂密,就算是在大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东西?”
南宫懿见林玦沉默不语,以为她是饿了,便问道。
“不用不用……”
林玦赶紧拒绝,“咱们走快点,等到了下个小镇,再好好的吃一顿。”
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吃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她的面前,她也咽不下去。
南宫懿见她一副嫌弃的样子,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笑道,“那行,等咱们到了镇上,再好好的大吃一顿——”
“大吃一顿?怕你是没这个命吃了吧?!”
南宫懿的话都还未说完,突然从右边么一棵大树上传来阴阳怪气地嗤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猛地抬头,上面却空空如也,除了繁茂的枝叶外,什么都没有。
周围一切如故,什么都没有变,异常地安静,安静地令人发毛。
林玦心里闪过一丝恐慌,下意识紧紧握住了南宫懿的手。
就在这时,两旁边原本静止不动的大树突然全都动了起来,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不仅连根拔起,还摇摇晃晃地朝他们两人靠拢过来。
林玦吓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回头问南宫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那些活过来的树却又变了模样,只一霎那,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列队朝他们冲杀过来的士兵。
喊声震天,厮杀声雷动,原本寂静无人的羊肠小道,霎时间变成了血雨腥风的沙场。
林玦下意识就想要逃,但手却被一股力量紧紧握住,猛然间,犹如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她瞬间冷静下来,这现象太过于诡异又莫名的熟悉——
昡术!
没错,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肯定是有人在事先对这周围的东西施了昡术,无论是树,还是周围的山,所有的东西,都中了昡术。
可昡术并不是但因为使用昡术会极大的耗费使用人的心力,所以为了减少心力受损,昡术一般都是在小范围内,而且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可眼前这场面却突破了她的认识,如此宏大的场面,昡术的范围及于整座山体,这背后使用的人,法力到底有多高深?
正想着,那些“士兵”却已经逼近,玄甲战戟,长矛黑盾,黑压压地朝着他们冲杀过来——
就算林玦心中已经知道了眼前的画面都不是真的,但依旧还是吓得不轻。
“别动,他们冲不过来。”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玦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脑子又冷静了不少,下意识地去找南宫懿,却发现眼前黑云压城,灰蒙蒙的一片,除了那些厮杀的将士外,什么也看不到。
“南宫懿你在哪里?”
林玦有些惊慌的问道。
手还握着,可人却看不到,这也太诡异了点吧?
“就在你旁边。”
声音再次响起。
“我怎么看不到你?”
就在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起来,风里夹带着沙土,就像是无数的暗器,朝着林玦飞过来。
人被风吹得站不稳,又加上漫天的黄沙,林玦死命拽住南宫懿的手,才勉强撑住没有摔倒地上。
“还好你在……”
林玦忍不住感慨,就算现在看不到他的人,但知道南宫懿就在身边,也是种安心。
南宫懿没有答话,只是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场景变换,就在说话的当口,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又再一次消失不见,林玦都还未反应过来,周围又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夜色浓重,却突然下起雨来,一具穿着红衣的尸体挂在树上,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乌云避天,一轮圆月孤零零地盘旋在青灰色的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
周围的山体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淅沥的雨下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潮湿,四处散发出如皮肤溃烂般的腐臭味,恶心,又令人窒息。
雷鸣电闪,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宿命,让整个夜晚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间苍白,迅即漆黑,哭泣的鬼影无路可逃,灵魂****僵硬。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白色光点,重叠巨大的黑影,绝望地撕破夜色。
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挂在树枝下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
大红的外袍,已经被雨水打湿,冷风一吹,尸体微微摇晃。
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比地面更加深入的地方。
头颅上黏附着黑色潮湿的长发,尸体是女子。一个有着惨白面容的女子。大红的外袍显出惊心动魄的恐惧。
一道闪电亮起,女尸的影子被瞬间映在地面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令人不寒而栗。
凛冽的风夹带着雨点呼啸,黑暗而遥远的角落里,轻微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被雨融化在空气里,轮廓被洗刷,只留薄薄的一层,像死人的皮肤。
一道道闪电,让周围骤亮,但随即暗下来后,却带来了更多的恐惧。林玦愣愣的站在原地,闪电的光在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一个惊雷落下,那具女尸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朝着她微微一笑,伸出了鲜红的舌头!
就算是昡术,这样也太过了吧?!
林玦浑身发冷,下意识的紧紧握着南宫懿的手。
还好,南宫懿还在。
“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想要破解昡术,简直比登天还难!”
林玦知道南宫懿能够听到她的话,便大声地问道。
风雨交加,雷声大作。
但令她意外的是,身边的人并没有回答。
“南宫懿?”
林玦扯了扯握住的手,他们的手从一开始就紧紧握住,肯定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对方还是没回答。
“南宫懿?!你在吗?——”
在连续叫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之后,林玦突然我有点害怕起来。
“在。”
身边的声音响起。
林玦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即语带责怪的说道,“你在怎么也不吱声,害得我吓得半死!”
“我现在不是吱声了么?”
那声音反问,他刚说完,那些弥漫在周围的雾气突然消散,眼前的景物渐渐显露,借着不知从哪里照过来微弱的光,林玦终于看清了她身边的人。
颀长的身形,一身黑色短打,干净利落,南宫懿就在她的身边,林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南宫懿,那咱们现在——”
林玦正说着,身边的人转了过来。
惨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眼珠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眼洞,它将脑袋转向林玦,黑洞洞的眼眶里露出深不见底的幽暗,“你叫我?……”
一张口,一条鲜红的舌头露了出来。
身体开始上下分离,从脖颈处渐渐裂开,只剩下一个头颅和一只紧紧握着林玦的手!
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宁静,林玦面色惨白,脑子里除了想要逃跑之外一片空白,拼命地想要挣脱那只手,可不知为何,那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她刚想往前跑,就被狠狠的拽了回来!
“南宫懿,救命!!——”
林玦满心恐惧,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却被那手紧紧的握住,根本就挣脱不开!
狂风大作,密集的雨水打在林玦的脸上,她根本顾不上擦,一边拼命地大喊南宫懿的名字呼救,一边拼命地想方设法将她的解脱出来!
那颗头颅不知何时又窜到她面前,除了鲜红的舌头外,竟朝林玦微微一笑,笑容诡异,竟像从地狱索命而来!
又一声尖叫,林玦吓得转头就跑,可手却依旧被紧紧拽住,她咬牙,当即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来,朝着那只手就要刺下去——
就在这时,从迷雾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林玦拿匕首的手。
“阿玦,你冷静点!”
南宫懿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可看在林玦的眼里,却成了那怪物口中发出来的话。
她吓得惊叫,用力的挣脱拍打,转身想要逃开。
“阿玦,闭上眼睛!快——”
声音再次响起,林玦却依旧无知无觉,只看到那怪物不断朝她逼近,黑洞洞的眼眶里,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水。
她尖叫,乱窜,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只手的控制。
突然,那怪物猛地朝她靠近过来,伸出它血淋淋的手,直逼林玦的眼睛而来——
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林玦正想大叫,却意外地发现四周安静下来,原先那杂乱的声音完全消失不见。
“阿玦,别怕,我在。”
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这一回,林玦总算辩识出了南宫懿的声音。
“南宫懿,你在哪里?”
她还处于原先的恐惧之中,声音里带着颤抖。
“别怕,我就在你旁边。”
南宫懿说着,伸手护住了她。
“这些都是昡术,都是假的,不过你别睁开眼睛……”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玦完全被吓懵,她现在谁也不敢相信。
“你别管那么多,跟着我走就行。”
那声音又道,但却丝毫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记住,眼睛别睁开。”
不睁开眼睛,怎么能确认他到底是南宫懿还是其他人?或者说怎么确认他不是怪物?
这样想着,林玦面上虽然没说,但还是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可一睁开,却悲催地发现,那手掌依旧覆盖在她的眼睛上,除了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好,看不到总比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的强。
眼睛看不到,但她的嗅觉却没有消失,她故意微微地朝对方靠近了些,发现果然有似有若无的寒梅清香淡淡袭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缕香魂
“怎么?南宫将军难道要为我四哥报仇?”
凌墨看着南宫懿,故意说出带有强烈引导性的话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当然知道南宫懿这时候站出来,不可能是为了凌曦,但他还是必须这样说。
“谋反是逆天而行的大罪,还望六殿下三思。只要六殿下回头,事情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南宫懿漠然的看着凌墨,淡淡的说道。
“谁说我们谋反了?”
杨皇后直接站了出来。
“皇上身边有太多的奸人,我们不过是在清君侧,为皇上着想罢了。”
林玦往角落里缩了缩,果然,对于这场宫变,南宫懿还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或者,从他刚才淡定的神情来看,似乎对于所有的事情都不意外,难道他事先已经安排了一切?
“来人——”
见南宫懿没有想要放弃的样子,凌墨大声下令。
凌墨的话音一落,从四面八方冲进来一大波的兵将,将南宫懿拦截在了半中间。而凌墨自己的身边,也多了几位武功极佳的大内高手。
南宫懿站在大殿之上。
以一敌万,似乎这是个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的悲剧。
一触即发的气氛,紧绷的弦,好像几世未了的恩怨,都要在今天做一个了断一般。
“墨儿,不能再等了,他再厉害,也就一个人,千万不能妇人之仁。”
杨皇后的话像一剂猛药,凌煜顿了顿,随即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他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对方太过于厉害,要把他干倒,自己这边不知要损失多少的兵力。
“将他拿下。”
最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殿上顿时一阵血雨腥风。
利剑出销,冷漠无情。南宫懿像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一般,面无表情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士兵源源不断的上前,又源源不断的倒下,然后接着继续。血腥味传来,让凌墨一阵恍惚。
场面乱成一团,林玦趁乱缩在了角落里,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道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发现是鲜红一片!
是血!
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死伤无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好几位闺中小姐成了护卫的刀下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看着手中的血,林玦突然福至心灵。
她决定故技重施。
将脸上抹满鲜血,然后趁乱,和那些被杀死的女眷们一起,倒在了血泊里……
南宫懿瞥见这一幕,微微的松了口气。无论过了多久,林玦还是林玦。
“主子,我去会会他。”
站在凌墨身边的几个心腹看不下去,说着便一跃而起,打算趁南宫懿不注意,直接给他一脚连环踢。
可他们低估了南宫懿的反应速度,只见他一个闪躲,便用剑直接抵上了其中一人的肩膀。好在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偏身躲过了直刺过来的剑锋。
士兵还在不断的涌进来,南宫懿被围在正中,一边与凌墨派出的高手交锋,一边抵挡着不断刺过来的长缨枪。尸体和被砍断的肢体到处横飞,血水四溅。凌墨走上台阶,坐到了最上方的位置上,他要在这里,看着这大殿之上所有一切的发生。
殿内混乱不堪。
被砍断的尸体,四处逃窜的大臣和女眷们,可惜,长春宫的大门早已被锁上,这些人,跑来跑去,也逃不出六皇子的手掌心。
一个士兵在林玦附近被刺死,尸体顺势倒在了她的身上。
林玦本来就是在装死,这一下,一个成年的男子压在她的身上,突如其来的重力,砸的她胸闷气短,差点吐血。
太重了!
小心翼翼的慢慢用力将倒在身上的尸体推开,她猛然瞥见了在石柱后面的某个熟悉的身影。
维、维卡?
林玦吓得手一松,那具尸体又差点重新倒在了她的身上。
维卡一直在宫中林玦是知道的,可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林玦下意识的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契约夫的身影,难道这回,是维卡自己行动?
可是,现在场面一片混乱,六皇子几乎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她要做什么?难道是与六皇子联合起来,想要趁着南宫懿不备,暗算他?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有些心慌。
林玦想要提醒,但此时的南宫懿,正被一大群的高手围攻,他根本就空不出心思来注意周围的情况,而林玦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提醒他,这样会让他分心,可维卡的武功不低,她若是想要暗算南宫懿,得手的概率很大。
林玦的全程盯着维卡。
就算不能提前提醒南宫懿,至少在维卡出手的时候,她能够为扑过去,为南宫懿挡那么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玦匍匐前进的动作太大了些,维卡转过头来。
她看到了林玦。
林玦一愣。瞬间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这女人,现在看到了她,不会是想要先对她下手吧?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维卡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将目光转移,定格在了某处。
感觉到不对劲,林玦探着头,试图顺着周铭的目光——
当他意识到维卡正在看着坐在上方的凌墨时,猛然间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维卡这次的目标是凌墨?
维卡还站在柱子后面,双眼直直的盯着凌墨。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从她的面前走过,林玦的视线被遮挡,等视线再次开阔的时候,却发现维卡已经不在柱子后面了。
猛地抬头——
混乱中,维卡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凌墨的身边,趁着他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朝他的脖子刺过去。
感受到危险,凌墨躲闪了一下,匕首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处血痕。
“林玦?!”
凌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手捂住伤口,一边冷声问道。他下意识就把对方当成了林玦。
林玦欲哭无泪,她到底是有多没有识别性?
“这不重要。总之想要你死就对了。”
维卡冷冷的看着他。
凌墨低头笑了起来。
“你是维卡公主吧?我就说,林玦是不可能这样决绝的……”
维卡冷笑一声,没有跟他再啰嗦,手里握着匕首,再次朝他刺去。
这算是她最后一个任务,大君答应她,只要她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就能重回罗刹国,继续当她的公主,而契约夫的王子地位也不会改变。
当然,除了大君的任务之外,她也与四皇子结盟,刺杀凌墨,算是盟约里,她需要完成的那部分任务。
反正都要杀人,而且杀一次就能完成两项任务,何乐而不为?
林玦有些傻眼。
看来维卡与四皇子之间的约定还未失效,不过,她竟然亲自出手,而且对象还不是南宫懿,实在是难得。
维卡武功不低,就算同时面对几个大内高手,也不是问题。
可如今的问题是,凌墨似乎对她的出现早已准备,他看着她笑道,冷酷的眼里,竟浮起了一丝温情,“就凭你这样的身手,也学别人刺杀?”
话音刚落,维卡的腹部便受了一脚,整个人向后退了好几步。
“少看不起人了……”
维卡歪头吐了一口血,迅速又朝凌墨刺去。
也许是豁出命去相拼,这回,她倒是与凌煜对峙了好久。
场面继续混乱。
死伤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认命还是吓傻了,存活到现在的那些大臣和女眷们,已经不再抱头鼠窜了,他们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平静的接受来自命运的惩罚。如果这就是命的话。
刺鼻的血腥,和无尽的厮杀。
维卡见暂时还不能制服凌墨,转身朝杨皇后冲去。
“快点护送母后离开!”
凌墨喊了一声。
冲出几个护卫,拦住了维卡的去路。
本身杨皇后也不在她刺杀的名单上面,她之所以要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六皇子分心而已,现在让他成功的分了心,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刺杀杨皇后了。
所以她猛地转身,手一扬,无数细小的冰片朝凌墨飞去。
“主子——!!”
正在跟晴朗打斗的几个护卫看到凌墨的情况,吓得大喊。但无奈南宫懿招招毙命,他们一点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事。”
凌墨笑着回答,随手拾起地上的剑,将那些冰片打落,然后一个转身,将冲上来的维卡摔在了地上。
维卡仰天摔了下去,但在倒下去的瞬间,伸手揪住了凌墨的衣领,顺便将他也拽到了地上。
手里依旧紧握着匕首,趁着这个机会,维卡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朝凌墨扑过去,用力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但事情永远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就在维卡扑上去的时候,凌墨伸手摸到了被扔在地上的长缨枪,长缨枪的尖端先匕首到达了对方的身体……
“维卡——!!!!”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声嘶力竭。
维卡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沙海里的驼铃。长缨枪从她的胸膛穿过,她瞪圆了眼睛,好像在质疑这一点人情味也没有的世界。(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火药
长缨枪穿过年轻纤瘦的胸膛,在维卡的后背露出尖尖的一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维卡瞪圆了眼睛,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处的的境地,她慢慢的从凌墨的身上滑落,然后像是被秋风带走的落叶一般,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回放,维卡在一级一级的台阶上慢慢滚落,身上的鲜血将经过的地方染红,在她的身后,开出了大红大红的花朵,绝美而绚烂,就像她自己一样。
“维卡,维卡——”
契约夫声嘶力竭。
俯身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怀里。
“契约夫……”
看到契约夫,维卡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丝鲜活的笑容。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大,温热的鲜血不断溢出,奇怪的是,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维卡伸出手,用力捧着对方的脸,眼前却瞬间模糊,什么也说不出来。
终于,终于有一次,她可以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契约夫了。
“你看,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丑……吓到你了吧?”
看着满脸紧张的契约夫,维卡用力扯出最漫不经心的笑容。
终于,他也会为她感到紧张了。而不是林二。
“……不过,我本来就长得……不好看……所以,现在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也不算是欺骗你了……”
“维卡,你先别说了,我带你出去,咱们先把血止住了好不好?”
契约夫的声音在抖。
说话见,却不由自主加重了手心的力度,生怕一松手,维卡就会离他而去。
“呵……我好想再和你一起……契约夫,你还记得吗?当年咱们的第一次相见……如果能重来,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答应大君……”
说到这里,维卡笑了起来,鲜红的血,顺着嘴角蔓延。
就算结局注定,但能够遇见他,还是值得。
“你又在发什么傻?咱们肯定会在一起的,会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契约夫用力扯出笑容,但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一向冷情冷血,却没有想到,会因为维卡而落泪。也许,她是他这短短人生中,唯一会关心他的亲人了吧?
“我……”
“你先别说话,我……咱们先离开这里。”
维卡还想说些什么,立刻被契约夫制止。她现在这副样子,每多说一句,时间就多浪费一分,风险就会增加一分。
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她止血。
“你坚持住,我先给你止血。”
细密的汗珠不断的渗出,契约夫从未向此刻这般的六神无主。
他一直以为自己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但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失去维卡,他会这样的难受。
“没用的……”
维卡吃力的抬起手,按住了契约夫试图帮她止血的手。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她得趁着现在将刚说的都说完,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今天不是铤而走险,也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谋划多日的一部分……大王子已经答应我……只要……只要我成功的杀死了……他,你就能回到罗刹……继续……”
将头靠在契约夫的怀里,维卡的话音越来越低。
“还有……四皇子也答应了我……事成之后……会帮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可惜……”
“维卡,你傻不傻?我根本就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契约夫的情绪濒临崩溃,“你别说了,这都不重要,先让我帮你止血,等你伤养好了,咱们再好好聊,你先别说话……”
契约夫的声音在抖。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从小到大,他杀人无数,双手沾满了鲜血,再悲痛的场景都见过,却从未如此的伤痛欲绝。
这段日子以来,他知道维卡在谋划些什么,却没有放多少的心在上面,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躲着她。亏得自己还认为多了解她,亏得她还是他的亲妹妹,可连这最基本的异样都没有觉察出来,说来说去,维卡会变成这副样子,都是他契约夫自己太过于大意了。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维卡的眼里全是泪水。
“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在我的心里,你就已经不是我哥哥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哥哥……”
“维卡,你为什么这么傻?”,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依旧如此的执着。他们俩是兄妹,这关系,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啊。
“契约夫……这样也好,等……下辈子,如果再遇见的话……我一定不会是你妹妹……”
怀里的人嘴角带着微笑,眼神却渐渐的迷离。
“维卡!维卡!——”,契约夫慌乱的语无伦次。
但那如玉般按住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垂下,维卡眼里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契约夫的满脸泪痕与不甘里。
“不!!——”
契约夫歇斯底里。
“维卡——!!”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周围的声响渐渐消失。
维卡就这样将脑袋搁在他的手心里,她只是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而已,或者是在故意戏弄他这个哥哥,等过一会儿,她就会自己醒来,然后一脸不满的嘲笑他的无趣和不解风情。
“契约夫,虽然你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可是我觉得你笑容好假啊……”
“你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呢?”
“都说了,我不想当你的妹妹!”
……
阳春三月,春光正好。
正在武场练剑的契约夫被大君叫到了后花园里,说是要迎接刚从宫外回来的妹妹。他有些不耐烦,罗刹国的战败,成为他短暂人生中的一次大败笔,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使自己强大,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里迎接什么皇妹。
在宫女的簇拥下,一位妙龄少女缓缓而来。
待走近,看清了她的清丽模样之后,他那些常年面对罗刹国人高马大女子们的大哥和四弟都有些愣住。
契约夫也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少女,真的是他久居宫外的皇妹,而不是大业国太卜令的女儿林玦么?
心中好奇,他忍不住多琢磨了两眼。
鬼使神差般,他走了过去,朝这个刚进宫的奇怪妹妹笑着道,“我叫契约夫,在兄弟里排行第三,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我叫维卡。”
三月的春光,映照在她的身上,泛起淡淡涟漪。
人与人的遇见,有时候是开始,也是结束……
“维卡……”
契约夫低着头,看着手心里渐渐冷却下去的温度,喃喃自语。
他一定是在做梦,而且是个噩梦。
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维卡还那样的年轻,她是懂得那么多的绝技,她甚至都还未许配人家,还未得到自己的幸福,一辈子是那样的长,可是,她却走了。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过早的离开了他,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契约夫站了起来,淡淡的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凌墨。
这个人,曾经是他的盟友,但现在,却成为了杀死他妹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大仇,他就算是再自私,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不管维卡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管凌墨到底有没有道理,反正,维卡死在了他的手上,他需要报仇。
“你杀了她?”
契约夫血红着眼睛。
“你要报仇?”
凌墨淡淡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契约夫不想说话,他一跃而起,手握长剑,直逼凌墨的方向,凌墨见状,脸上的笑容不减,身子也不躲闪,就站在那里,契约夫冷笑一声,长剑直指凌墨的咽喉,可就在下一刻,契约夫却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了几步,勉强撑着,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你!——”
看着契约夫一脸的惊诧,凌墨脸上的笑容更深,“其实,三王子应该早料到的,维卡公主的利用价值,可远不止是刺杀我这么简单,既然老四让她刺杀我,那我自然是要物尽其用……你放心,我不过是在她的衣物上下了点毒罢了,还不至于死。”
“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六殿下会做出如此之事——”
契约夫冷声说着,刚说完,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是你们对付我先。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凌墨清俊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鹰戾之色。
契约夫还想开口,却感到两眼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凌墨冷笑一声,继续站在大殿的高台之上,看着不远处的硝烟。
情况不是太乐观。
南宫懿太强了。
无论是他亲自训练的死士还是他的那些护卫队,僵持了这么久,依旧没法靠近他,更不用说将他打伤。
看着大殿上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凌墨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以做到完全的摒弃人性,舍弃情感,像一把只会杀戮的利剑。
“阿四,小心——”
凌墨的话还未说完,那边正在与南宫懿打斗的死士中的一人背部便被刺了一剑,剑锋一转,鲜血直流,阿四整个人顺着石柱,慢慢的滑了下去。
这样下去,这些人全部都会死在南宫懿的手里。
如今他都已经胜券在握,既定的局势岂能因为南宫懿一人而扭转?凌墨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绝对不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突然,他脑子里突然浮现起一张脸来。
维卡是死了,可他记得,林玦是不是也在这大殿之上?
林玦正倒在血泊里装死,突然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站在高台之上的凌墨,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林玦心道不好,糟糕,被发现了!
南宫懿才刚刚摆脱了那些死士的纠缠,正想回头去找林玦时,却发现高台之上,凌墨的身前,多了一个人。
——林玦的脖子上架着刀,脸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位死士,死死的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放开她。”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看着凌墨。
“我凭什么放人?就凭你一句话?”,凌墨笑容里带着嘲讽。
“你想如何?”
南宫懿看了眼林玦。
“我想你死。现在,马上!”,凌墨说着,示意旁边的手下,对方会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林玦白皙的脖颈上,瞬间渗出血来。
“如果我不呢?”
南宫懿继续面无表情。
“那她将会死!”,凌墨看着林玦。
“那你杀死她。”
南宫懿言简意赅。
“你!你以为我不敢?”,南宫懿的话,成功的激怒了凌墨,但他瞬间又冷静下来,恢复到原样,“南宫,其实咱们本不必如此……”
“你本可以走的更远一些,继续当你的大将军王,也不用如此的用性命博些什么,当然,现在还来得及,如果你愿意的话……”
六皇子语气和软。
如果能说服南宫懿,他的损失会减少很多,事情也会变得更加顺利。至于承诺这种东西,不过是说说而已,又不用花费他什么。等到时候君临天下,想要怎么处置南宫懿,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南宫懿,你别听他瞎扯,我不会有事,你赶紧走。”
林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放了她。”
南宫懿没有对六皇子的话做出回应,只是重复了这三个字。
契约夫倒在台阶之下,一个士兵在他的附近被刺死,尸体顺势倒在了他的身上。感受到外力,原本陷入昏迷的他,突然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林玦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画面。
维卡……?
契约夫愣了愣,在看到躺在旁边已经发僵的维卡尸体时,不由苦笑了一下,她不是维卡,她是林家二小姐。
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莫名的想要去守护。尤其是像契约夫这样常年在与世人阴暗面打交道的人来说,阳光,总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而林玦,就像是他生活里的一道光。
他已经失去了维卡,不能够再失去林玦,绝对不可以!
身上的毒素未退,他咬牙站了起来,随手拿起落在地上的长缨枪——
“南宫将军,你不答应我也没事,但林姑娘的生死,你总得考虑一下吧?”
六皇子看着凌墨,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当然不会杀死林玦,毕竟在上一世里,她是他的皇后。当然,他也可以杀死她,在到了需要她死的时候。
反正,只要他的天命不变,其他人的命运,自然要围绕着他转。
话音才落,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哀嚎,一把长缨枪刺穿了死士的胸膛,他惨叫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契约夫轻笑一声,顺势将林玦护在了怀里。
凌墨见状,脸色一变。
高台之上,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少了林玦在手,也就失去了控制南宫懿的东西,好在契约夫如今是身中剧毒,不然若是让这两人联合起来,他要一起对付,还真是需要费一番力气。
“既然南宫将军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凌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弓箭手——”
他身边没有护卫,空荡荡的一片,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看的更加清楚。
话音刚落,瞬间涌进了几百号的士兵,分别手里拿着盾甲和弓箭,长期的训练,让这些人在眨眼的功夫里,便摆好了射击的准备。
里外三层,几百号人的涌进,让偌大的宫殿显得有些拥挤。南宫懿站在正中,面无表情的击退一拨拨涌上前的士兵,好似全然不知他已被包围的事实。
“你被包围了,赶紧跑啊——”
林玦在一旁大声喊道。
她想要赌一把,赌凌墨对她到底有多少的了解,或者说,赌凌墨对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究竟记得多少?
若是他知道自己在上一世中,曾经是皇帝的事情,或许,会对她手下留情。不过,这也仅仅是她的猜想罢了。
听闻声音,南宫懿转过头来。
“你还真是操心……”
凌墨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已经走下了台阶,站在了林玦的对面。一脸平和的看着林玦和契约夫。
契约夫身上的毒越来越深,他现在几乎是连站都站不稳。
“杀了我!?”
林玦也同样静静的望着他。
“你以为我不敢?”
凌墨嘴角轻微上扬。
“我知道你敢,你有什么不敢的?”
连自己的父亲、手足都能弑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在考验我得能耐力?”
凌墨靠近了一些,伸手想要捏住林玦的下巴。
突然一把剑横在了中间。
契约夫面色苍白,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看来这毒药的威力不小。
但他的剑,被凌墨轻轻的推开,顺道将契约夫也直接推在了地上。,双手一指,点了林玦的穴位,“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性命都难保了,竟然还想着红颜。”
“要杀就杀,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契约夫咬牙。
“杀你?”,凌墨脸上笑意弥漫,“杀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为何要杀你?”
一个外邦的王子,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甚至连国家都回不去的王子,他为什么要杀他?根本就不值得他动手啊?
南宫懿实在太强,弓箭手只能放箭。
他被围困在中间,手中挥舞着的古剑不断打落射向他的玄箭,可惜太过于密集,他能不断的打落和躲闪,却没法突破这样箭阵。
就在凌墨以为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南宫懿却突然腾空而起,从袖子里甩出一大把的暗器,暗器四散,一部分弓箭手应声而倒。
凌墨见状,有些慌张,但又有点欣喜,南宫懿这个样子,估计是想要突出重围离开,如果他要一个人离开,就凭着他那武功,只要他愿意离开,不再干涉四皇子的事情,不干涉皇位和储君的事情,凌墨是不会拦着他的。
暗器帮了他很大的忙,南宫懿借机跃上了房梁,凌墨原以为他会因此而离开,但只沉寂了一会儿,这人又落了下来。
这一回,他落到了凌墨与林玦之间的地方。
“弓箭手,放箭——”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凌墨惊慌失措。
自己身边没有护卫,如果南宫懿想要取他性命的话,似乎是易如反掌。
“快走。”
但南宫懿并没有去动凌墨,而是伸手解开了林玦身上的穴道,将她护在了怀里。
接着,弯下腰,竟契约夫拉了起来。
“我动弹不得,你救不了的。赶紧走,来不及了……”
契约夫急切的说道。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南宫懿要带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他从那弓箭阵中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南宫懿只要救出林玦就好。维卡已经不在了,林玦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
但最终契约夫还是被南宫懿搀扶着,他一边护着一个人,挥舞着手中的古剑,射过来的利箭,纷纷被打落在地上。
林玦被南宫懿护在怀里,耳边不断有箭锋呼啸而过,突然感到对方的身子一抖,随即眼前便是一滩血红,射过来的箭锋,将南宫懿的胸膛穿透。
“来人,增加弓箭手,务必要将这三个人拦下来!——”
凌墨疯狂下令。
话才刚说完,突然间“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整座宫殿几乎是岌岌可危!凌墨一个不稳,差点从高台上摔了下来,好在他的贴身护卫阿武眼疾手快,几个起落,第一时间护住了他。
而南宫懿依旧一边打落利箭,一边飞快的朝长春宫的大门走去。
滚滚的浓烟,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在整个大殿的弥漫开来。
火药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常见的东西,因为还处于研制阶段,流通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只有驻扎在边境的守军中才会有一些少量的火药。而偶尔发生的爆炸事件,多半是由于道士炼丹不小心造成的。
昭阳帝信奉道教,将炼丹时发生的爆炸事件视为不祥之物,所以在京都之中,尤其是皇城里,是绝对禁止这种东西出现的。可现在,火药不仅出现了,还用来炸皇帝的宫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六皇子也有火药?这个问题,在林玦回头看到六皇子也被炸的灰头土脸的时候,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诀别
可还未等到林玦稳下心神来细想,第二波火药再次爆炸!
因为有了前面一次的基础,这一下的威力更加猛烈,直接将大殿的柱子炸断了好几根!整座大殿在顷刻之间,变成了马上就要倒塌的危房!
“老大,你没事儿吧?”
刘满和清荷两人在解决了阿加塔之后,听到这儿有响动,便赶紧赶了过来。[.超多好看小说]
“带他们走。”
南宫懿指了指林玦和已经陷入昏迷的契约夫。
“老大,这个红毛也要带走?”
刘满有些不解的指着契约夫问道。
契约夫是罗刹国的王子,而且一向作恶多端,奸诈狡猾,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条人命,这种人,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他们为何要耗费心力去救呢?而且看契约夫现在的样子,似乎是身中剧毒,能救得活?
“你先把他带出去。”
南宫懿没有解释,而是下了一条指令。
刘满了解南宫懿,知道他自有打算,所以就算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还是先把契约夫给拖出去了。
“那你呢?”
林玦问道。
虽然事出突然,且周围危险丛生,但她的脑子还算清醒。
大殿顶上的玉石开始纷纷掉落,许多大臣被倒下的石柱压倒,但更多的人开始连滚带爬的往外逃。阿武紧紧的护着凌墨,正打算出去,却突然从偏门冲出一大队的人马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看样子,像是四皇子的人。
他自己虽然成了六皇子的阶下囚,但却好留着后手。林玦突然想起了刚才四皇子被抓走时所说的话,原来他一直都留有后手,只不过,所有人都大意了,没有发现。
“你先走,我稍后和你汇合”,南宫懿看了眼被因为爆炸的热浪侵袭而一边狼藉的大殿,飞快的说道。
“不行,咱们必须一起!”
林玦前所未有的倔強。
照目前的情况,说不定还有第三波、第四波的火药,南宫懿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没法敌过火药的威力,再加上六皇子带领的禁卫和各路人马,他就算有飞天的本领,也没法冲出重围!
凌墨的兵力在火药的冲击下损失惨重,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冒出了四皇子的人马来。
两方人马开始厮杀起来。
阿武护着凌墨,悄悄的从偏门离开。
殿上变得更加慌乱不堪,刺鼻的火药味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昭阳帝是重要,保卫江山也重要,但这些都比不过南宫懿自己的性命,如果一个人连命都没有了,这些东西,留住又有什么用?
林玦不管昭阳帝,也不管什么秀丽江山,她目光短浅,要的只是南宫懿一人的安全而已,所以无论如何,她这回不会先走,也绝对不允许南宫懿抛下她独自留下来。
“你别这么倔。”
南宫懿有些无奈。
爆炸的热浪袭来,让人莫名的感到焦躁。
“你是不是又想抛下我?”,林玦强忍着不断涌起的情绪,一把抓住南宫懿的手,“南宫懿,你别忘了咱们俩之间还积了一堆的账没算,你以为这样逞英雄就能抵消了吗!”
南宫懿没有答话,而是深深的看了林玦一眼,随后他朝旁边的清荷看了一眼,清荷会意,赶忙伸手拉住林玦,看着她说道,“姑娘,咱们先走,等将军这儿解决好了之后,就来与我们汇合。”
汇合?
林玦苦笑。
她不是不相信南宫懿的话,也不是喜欢杞人忧天多愁善感,而是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的变故,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许会成为累赘,可她不敢离开,她生怕一离开,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不是说好要所有的事情都要一起面对的么?
要她离开可以,除非南宫懿跟她一起走。
“相信我,事情不会变得更糟。”
南宫懿如墨般的双眸里溢出一丝温柔,他低头凝视着林玦,几乎是要将她整个人印刻进眼睛里,最后,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边扬起一抹微笑。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其实林玦内心并不想同意,可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就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从大殿后方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那热浪的冲击方向直指林玦和南宫懿站立的地方。
“小心!”
林玦都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人重重的推开!爆炸的冲击袭来,南宫懿以最快的速度推开林玦,“照顾好她!”,滚滚的浓烟中,南宫懿向刘满和清荷两人交代道,又一声巨响,山崩地裂,大殿的后半边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
南宫懿的身影消失在滚滚的浓烟和灰烬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南宫懿——!!!”
林玦声嘶力竭,清荷紧紧的抱住她,硬生生的将她拖出了长春宫。
可就在走到长春宫的大门时,又一道热浪袭来,直接将她和清荷两人冲散,林玦在地上滚了几滚,头撞在了石柱上,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晕了过去。
几声爆炸,不仅让六皇子的人马造成严重损失,还顺带解决了四皇子他自己的人。
杨皇后站在城楼之上,她静静的看着靠在墙角已经晕厥过去的林玦,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她伸手拿了一支箭,张弓,将锐利的三角箭头对准了林玦的方向——
这个女人,留在世上,终究是一个祸害,只要这个女人死了,她儿子在这世上便不再有牵绊,昭阳帝的前车之鉴,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重蹈覆辙。无欲则刚,上位者,只有不受感情的牵绊,才能走的更远,看的更远。后宫的女子,不过是发泄和传继香火的工具罢了,她不能让凌墨对这些人产生感情,绝对不能……
南宫懿刚解决了大殿里的那些死士,正要去找林玦汇合,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林玦和清荷两人昏迷不醒,而杨皇后站在城楼上,将利箭的箭头对准了林玦。
杨皇后也看到了南宫懿,她有些得意的微微一笑,却在下一刻脸色骤变,一把飞刀插在了她的胸口上!
“母后!——”
随后赶来的凌墨扑了上去,声嘶力竭的大喊。
杨皇后面色苍白,胸口中了一刀,气若游丝的倒在了凌墨的怀里。
一生精于算计,到了最后,却反倒害了卿卿性命。
想必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生辉煌,最后却被一把匕首夺了性命。
杨皇后不甘心,她还有太多的眷恋,她还没坐上太皇太后的位子,她还没有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九五之尊,这大业的江山,她还没好好的看看……太多的眷恋与不甘,杨皇后的眼角划过热泪,她真的不想就这么离开……
可是,似乎意识已经越来越涣散了,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拼命努力的想要看清凌墨的脸,明明近在咫尺,却愈发的模糊,就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反倒是曾经的过往旧事,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她看到自己从浣衣局无人问津的秀女开始,一步一步,最终坐稳了中宫之位。她看到凌墨正在牙牙学语,她看到昭阳帝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看到前太子,看到仁兴皇后……
“妹妹,你知道吗?这十几年来,我都在等你……”,仁兴皇后一身素白长裙,一脸温婉的看着她笑,“妹妹你让我等得好苦……”
“你干嘛要等我?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皇后满脸恐慌。
“是真的没关系么?妹妹怎么忘了,当年的那场大火,可是烧了好久呢……”
“……姐姐,姐姐,当年是我的错,我改,我真的悔改,这二十几年来,我吃斋念佛,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姐姐我错了……你就绕过我,我一定会继续供奉你的……”
凌墨呆呆的看着躺在他怀里的正满脸惊恐胡言乱语的杨皇后,脸上的表情复杂。二十几年前,她联合秦王、武陵候设计了那场看上去天衣无缝的大火,仁兴皇后在火中丧生,前太子也不知所踪。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后是铁石心肠,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她,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那场大火,始终是她心间的一根刺,她就算到死,也是不能放下的……
清荷醒了过来,但右腿受了伤,看见倒在不远处还在昏迷之中的林玦,赶紧爬过去,用身子护住了她。
“你带她先离开这里。”
南宫懿飞快的说着。
凌墨的人马就要来了,他需要留在这里吸引他的注意力,只要他还在,其他人会相对安全。
皇宫不能失守,就算凌墨如今已经控制了整座皇宫,但只要他在,只要还有人进行抗争,对方就不能算是逼宫成功。
此时,城楼上的凌墨满脸悲戚,他亲眼看着杨皇后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杨皇后的死,让凌墨整个人,癫狂起来,“召集弓箭手,将守在城门口的那些人调进来,我要南宫懿的首级!——”
经过杨皇后几年的筹划与准备,如今这整个皇宫的守卫都是他自己的人,除了皇宫的护卫之外,外围的兵力也都听令于他。虽然南宫懿的武功深不可测,但与这整个越京城的兵力相抗衡,似乎也有点困难,而且他还要顾着林玦,这多少都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在这种情况下,倾尽兵力,凌墨就不信杀不了他!
兵士源源不断从各个宫门里涌出来,而弓箭手也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站在城楼上的凌墨一声令下。
南宫懿看了一眼右腿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清荷,“来不及了。”,他说了一句,随后弯腰将躺在地上的林玦抱了起来。一个转身,将她甩到了背上。
“主子,你带姑娘先走,我来善后。”
清荷有些艰难的想要站起来,却又在瞬间瘫在了地上,看来右腿伤到了骨髓之内,一时半会的,想要走动是不可能的。
“你顾好自己。”
南宫懿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射来的利箭打落在地上。
林玦趴在他的背上,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耳边不断有箭锋呼啸而过,突然感到心间一抖,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即眼前便是一滩血红,如果感觉没有错的话,射过来的箭锋,似乎已经刺穿了她的胸膛。
鲜血顺着箭头漫延而下,将南宫懿的后背沾湿。
“南宫懿……?”
在意识到周围的情况后,林玦有些急切的想要从他的后背上下来,“南宫懿,我受了重伤,你救不了的。赶紧走,来不及了……”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南宫懿要带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她从那弓箭阵中出去,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她胸膛中了利箭,还是三角箭头的,就算拼了命的出去,也未必能够活下来。
南宫懿真的没有必要为她搭上一条命。
“你别说话。”
身后依旧是弓箭漫天,但耳边的风却越来越烈。
无论林玦说什么,南宫懿都无动于衷。
在出长春宫大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打了个唿哨,随即一匹黑马仿佛是从天而降般,朝他们两人奔来。
在将林玦甩上马背的时候,厉风直逼,一支利箭穿透了南宫懿的肩膀。
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整座长春宫的正殿顷刻坍塌。
身形高大的黑色骏马朝武宣门飞奔,林玦伏在马背上,鲜血顺着马的脊背,滴落在马鞍上,分不清倒是是她自己的,还是晴朗身上的血,鲜艳欲滴,甚至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色牡丹,在林玦的眼前晕染开来。
长春宫的爆炸,并没有对凌墨产生影响。
越来越多的士兵朝他们涌来,离弦的箭就像是狂风暴雨一样,朝他们的方向飞来,又瞬间被南宫懿打落在地上。
等快到宣武门的时候,周围已经黑压压的一片,城门、石阶以及空旷的皇宫大院,全部布满了弓箭手,所有的箭头全部对准了南宫懿,蓄势待发,只等上头的一声令下。
南宫懿被围困在正中,身下的黑马受惊抬起前蹄,发出长嘶。
“走了,就再也别来京都。”
一丝风从脸颊经过,吹起了他额前凌乱的碎发。左肩膀上的箭已经被他拔掉,但伤口却止不住的流血,血顺着手臂蔓延,透过指尖,滴落到白色大理石的地板上。
淡淡的声音传来,林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不走?”
林玦反问。
生平第一次,她没有去问南宫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没办法走。”
南宫懿的声音缥缈虚无,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
“为了昭阳帝?”
他是他的父亲,留在这里,为他守护江山,也算是尽孝的一种。
不过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再来讨论能不能出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正被成百上千的弓箭手包围着,只要一动,就会被射成刺猬。
只是就算知道逃出去的概率很低,可林玦一想到南宫懿最终还是选择了江山,将她放弃,心中便没由来的一阵难受。
不知触到了哪里,黑马再次受惊抬起前蹄。
领头的将士一声令下,瞬间利箭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两人射来。
南宫懿没有再回答林玦的问题,而是好像设计好的一般,借着马的受惊,转身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翻身下马的同时,顺势投出一个东西,巨大的响声,让围在城门口的士兵向四处散开。原本受惊的黑马,再次受到外力,开始不顾一切的朝宣武门飞奔而去。
等白烟散去,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弓箭射击的声音还在继续。
南宫懿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黑金长剑。
刚才那个东西,是他身上的最后一样暗器。可惜那东西威力有限,最多只能将人震晕,却不能炸死。所以他将林玦送了出去,而自己选择留在原地为她掩护。
身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连续的打斗,体力已经濒临极限,依靠着长剑的力量,他勉强的保持站立的姿势。但眼前黑压压的人影却越来越模糊。
“放箭——”
带有三角箭头的利箭再次直逼南宫懿的方向而来。
*
京都四季分明,不像南方的季节,一年四季雨水不停,模糊不清。阳光明媚,一场小雪刚过的京都,最适合约三两好友,闲谈几许,在庭院里烹茶煮雪。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没有人注意到城门口何时多了那么多的营寨,也没有人注意到在威严庄重的皇宫里,此时正是血腥一片,像是修罗地狱一般。
为了肃清昭阳帝遗留下来的势力,凌墨借着这个机会,对整座皇城进行了大清洗。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不用说嫔妃与侍寝的宫女,就连好多只是跟皇帝有过一面之缘的宫女和太监,也全部都被拉到刺锦门斩杀。
只是,任由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昭阳帝本人。
这让凌墨有些心慌,但这心慌,也只是转瞬即逝。如今这宫里都是他的人,皇帝就算有飞天的本领,也插翅难飞,更何况,如今他最得力的帮手南宫懿被围困在宫城里,他只是个上了年纪的孤家寡人而已,就算活着,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凌煜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在与士兵对峙的南宫懿。
他已经濒临极限,可那些护卫却依旧靠近不了。
“给我弓箭……”
凌墨对身边的手下说道。
他曾经在田间看过一个画面。一匹骡子,背上驼了好几捆的稻草。可它的主人却依旧还不满足,继续往它的背上加稻草,越加越多,但那骡子还能站稳。可没走几步,它主人看到地上有一小撮别人掉落的稻草,也捡了起来,随手便放在了骡子的后背上。
就只一瞬间,那骡子便瘫倒在地上。
而晴朗现在,就像是背上押满了稻草,已经濒临极限的骡子。之所以还未倒下,那是因为还少了那么一小撮的引子。
凌墨决定让自己手中的这支箭来当这引子。
*
明媚的日头变成了天边的夕阳,影影绰绰,将周围的云霞染红。
初雪过后的皇城,天空蔚蓝的一尘不染。
南宫懿手中握着那柄黑金古剑,抗击着不断朝他蜂拥上来的士兵。衣服上前一刻的血迹还未干,立刻又被新的所代替,黏黏稠稠,像是穿上了一件鲜红的铠甲。
城楼上的凌墨,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那个还顽强站立的背影。
“小心——!!”
一声叫唤像是打破长空的惊雷,惊飞了停在城墙上的几只麻雀。
疾驰的黑马从远处的宫门而来,马背上的身影纤弱又坚强。
林玦骑在马背上,朝着南宫懿的方向飞奔而来。
南宫懿手中的动作一顿。
这傻女人,他不是让她走了么?
怎么又回来了?
那支离弦之箭,此刻正飞跃宫墙,直逼南宫懿而来。
凌墨开始皱眉。
林玦看到了那支利箭。
突如其来的骏马,冲散了围攻南宫懿的那些兵士,林玦不会武功,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从马背上跃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却正好抵达南宫懿的身边,她不待南宫懿反应,直接扑了上去,死死的抱着他。
凌墨脸上血色全无,他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那把弓,朝着众人大吼,“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从天而降的一支箭,重重的刺进林玦的后背。
接着她的胸前感受到一股异样,低头看去,那支箭直接从后背贯穿到她的前胸,穿透了她的身体。
在确认了南宫懿没有受伤后,林玦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没事就好。
只是,身中两箭的她,这一回,应该是再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阿玦……”
南宫懿瞪大了眼睛,一瞬之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震惊,痛苦,压抑,癫狂,最终,他恢复到一脸温柔的模样,低头静静的看着林玦。
“怎么样?我厉害吧?”
林玦用力的笑了笑。
“阿玦,你何苦?”
她明明都已经脱离危险了。
“南宫懿,你是傻子吗?……”,林玦用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狰狞,“你有危险,我又怎么能独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新开始
落日将天边染红,余晖洒向大地。[.超多好看小说]
古老而巍峨的皇城泛起一阵阵金色的涟漪。沐浴在落日余晖里,林玦整个人也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南宫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
“……还有,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救你一次……虽然不能扯平,但……我这次想耍赖,我不想跟你扯平,这样……这样你也许就会……记得我久一点……”
身中两箭,她这回肯定是活不了了。
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重生,如果能的话……
如果能的话,她会放弃与南宫懿的相遇,重新开始生活么?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就算知道结局,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林玦真正害怕的,不是重生,而是下一辈子,她将不会有记忆,她会忘记南宫懿,忘记这儿的一切,忘记她曾经是林家二小姐,忘记在她的一生中,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一个只在乎她的人……
“以后,别再把别人认成我了……”
这样也好,至少南宫懿能记住她久一点。没错,她林玦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傻瓜,我怎么可能把你认错。前段时间是……”,他早就识破了维卡的计划,将计就计,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样做会给林玦造成伤害,但他却大意的认为像林玦这样聪明,只要事后好好的解释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林玦对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要在乎,而所谓的解释,却是在她身受重伤的时候。
“我知道……”,林玦打断了他的话,她突然间有点累,特别的困,得赶紧把话说完,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我都知道……只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就要不在了……一个人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就算长得一样,也不会是我了……你别认错……”
没错,她就是这么自私。
“阿玦你先别说话,我帮你止血,你不会有事的……”
南宫懿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南宫懿……”,林玦皱着眉头,她说的有点吃力,“好好活着。”,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
连声的巨响在耳边响起,硝烟弥漫,浓重的火药味扑鼻而来。隐隐约约之间,林玦似乎看到不远处的城楼开始坍塌,一身玄甲的凌墨,被从四面涌上来的兵士包围,眨眼之间,在城楼坍塌之前,他被五花大绑,成了阶下囚……
真假难辨。
眼皮越来越重,南宫懿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她真的有点累了,可能睡一觉就会好了……
*
不远处,恢弘雄伟的宫殿眨眼之间化为灰烬,剩下的,只是灰尘覆盖下的零碎瓦砾:刚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巍峨的皇城,在夕阳的映照下,岁月的侵袭清晰可见,沧海桑田,在自然的面前,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力,不过是世人自以为是罢了。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皇权也是一样。
林玦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从长春宫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出了宫,等到她完全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去南方的马车上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
马车里,清荷满脸惊喜的看着林玦。
她以为还要再晚一点,没想到林玦的恢复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马车不算颠簸,但林玦左顾右看,却还是看出了奇怪的地方,她这是在马车里?而不是在某一处的屋内?
“咱们这是去哪儿?”
头还有点晕,林玦说话都慢了好几拍。
“姑娘,咱们是去榕洲。”
榕洲?
林玦愣了愣。
她没有失忆吧?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去榕洲?
她记得榕洲好像是在南方?
林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何,她似乎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而且一努力去回想,脑袋就疼的不行。
“就咱们俩?”
林玦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算了,反正来日方长,想不起来就等以后再慢慢想好了。
“当然不是了。”,清荷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还三少爷也与咱们一起。”
“三少爷?你是说林琼?”
林玦松了口气,看来她并不没有失忆,这些人都记得。
“二姐醒了?”
听到车厢内有动静,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帘子被拉开,露出一张明媚英俊的笑脸来。
这人不是林琼又是谁?
“咱们好端端的去南方做什么?而且我是不是病了?”,既然马车已经停下来,林玦索性想下车走走,她似乎在床上躺了太久没有活动,只要稍微一动,身子就疼的不行。[.超多好看小说]
疼的像散架了一般,她真的不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么?
“你是病了,不过大夫已经给你看过了,并无大碍。”,林琼笑着解释。
“病了?什么病?”
林玦脑袋有些疼。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生了场大病?难道真的是失忆,用不着这么狗血吧?
“你不记得啦?你落了水,又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呢。”
一个多月?
好吧,看来她确实在床上躺了很久。
算了,林玦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既然是想不起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便也索性不去想,可刚伸手掀开帘子,就发现赶车的人有点面熟。
“这车夫……很年轻啊?”
林玦感叹道。
而且,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在林家,又好像没有这号人。
“他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已。”
清荷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什么叫我只是看上去年轻,我本来就很年轻好嘛!——”
刘满直接回头怒目而视。
看到这副景象,林玦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们看上去很熟啊?”
被这么一说,清荷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刘满却没脸没皮的笑道,“我一向口无遮拦,让姑娘见笑了。”
“你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啊?”林琼也开口道,“废话那么多,赶紧赶车啦,不然咱们在天黑之前,可到达不了榕洲城。”
气氛融洽,林玦的心情有些明朗。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明朗过了,只是,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一路顺风,他们一行人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榕洲城。
林玦从未到过榕洲,但榕洲城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也繁华的多。就算已经是傍晚,但街市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而且,在街市上,竟然能看到许多外邦国家的人,像金发碧眼的罗刹人,五大三粗的鞑子,穿着木屐身形矮瘦的倭人……比起京都的威严,这儿倒是多了些生活气息。
“姑娘,咱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一会儿就到了。”
清荷见林玦一路掀开帘子往外看,以为她是找住的地方,便开口说道。
“住客栈?”
林玦将帘子放下,问道。
这么多人一起住客栈,那开销可有点大啊……
“当然不是了。”,清荷笑道,“大老爷前段时间写信来,说是在榕洲城里买了一处宅子,咱们这回来,就是去住这宅子的。姑娘你忘记啦?”
被清荷这么一说,林玦脑子里隐隐约约的,好像又有这么一回事,她懒得往下想,便接着问道,“京都呢?京都那座宅子卖了吗?”
“没有呢。京都宅子还留着,咱们这回来榕洲呀,主要是为了游山玩水,看看这南方别样的景致。”
“我爹他又去云游了?”
想到这个,林玦就有些无语,她爹林太卜在致仕之后,还真的是到处走,云游四方,她都有些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
“是啊,大老爷写了信,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继续他的行程了。”,清荷边说,边剖了个桔子递给林玦,“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有三少爷在,外事交给他就行了。”
“他看上去状态好像还不错……”
林玦喃喃自语。
她想起九公主来。也不知道她只身一人在海外,现在的情况如何。她答应了九公主,不将这件事告诉林琼,现在想来,她也许可以不用再遵守这个承诺了。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将九公主的情况告诉他,既然林琼能够离开京都,他自然也能去海外去找九公主。
林家连连遭遇不幸,京都这块伤心地,离开了也好。
无论是她,还是林琼,都需要重新开始。
林家在榕洲的房子,是一座四进的院子。
白墙黑瓦,隐在绿树红花之下,倒是别有一番精致。入了垂花门,眼前豁然开朗,园子里有活泉,有假山,有亭台楼阁,林玦边走边感叹,还是江南人懂得生活。
家中的下人早已在门口迎接,没有手忙脚乱,没有毛毛躁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在事先安排好了,林玦再次感叹,哦,不对,她开始有点怀疑,什么时候林琼变得这样靠谱了?
吃饭的时候,看着同样坐在桌上的刘满,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是不是认识?”
众人一愣。
正在为林玦布菜的清荷手一抖,一勺汤差点洒了出来。
“姑娘为何这么问?”
刘满笑了笑。
“没什么,就觉得有些面熟。”
“姑娘怕是忘记了,咱们在之前匆忙的见过一面,我原先是林琼的同窗,后来从军了……”
“刘满是我同窗,先前也来过家里几次。”
林琼也开口说道。
“从军回来后,我当了一段日子的小官,可惜朝廷的水太深了,我根本就不适合,正好听说林兄要来榕洲,我便辞了官,同他一起来了,听闻榕洲城满地金银,说不准这回我能发个大财回去。”
刘满半开玩笑的往下说。
“这样啊……”
听完之后,林玦若有所思。
她似乎也隐隐记得,是有个人先是是白身,后来去从军了。
算了,稍微一想就脑袋疼,还是不去想了,反正总之这些人不会害她便是。
在榕洲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林琼和刘满两人真的在城东合开了一家铺子,专门卖各式的糕点。也不知道刘满是从哪儿学来的,铺子里竟然冒出来好多种奇奇怪怪的所谓叫“蛋糕”的东西,还请林玦去试吃,这些蛋糕外形美丽,让人看了根本不想去吃它,这样的造型,得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好,她一口吃下去,会不会太浪费了?
可在吃完第一口后,林玦便停不下来。
是真的很好吃,搭配着特制的茶点,她也就一口气吃那么四五来个吧。
铺子刚开张,生意上有些忙不过来。林玦想去帮忙,却被林琼和刘满两人一致否决,说是她病刚好,不能干重活。林玦无奈,只能叫清荷前去帮忙打下手。
清荷一走,她日子就变得更加无所事事了。
每日看书练字,抚琴烹茶,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可惬意是惬意了,却也变得更加无聊。
这一日,她正倚在庭院里优哉游哉的看着书,却听到原本十分静谧的院子竟然有些喧闹。林玦不由皱眉,这院子里的丫鬟最是安静,怎么会突然间这么聒噪?“外面是怎么回事?”
她叫了个小丫头过来,问道。
“回姑娘,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呢……”,小丫鬟看上去才十多岁,一脸稚嫩,学着外面的那些人口气说道,“不仅大赦天下,还免了三年的赋税和徭役,很多姐姐家里的田赋都不用交了……”
原来如此。
新帝登基么?
让小丫鬟下去后,林玦轻轻的抿了口茶。她记得昭阳帝不是太老啊,甚至连东宫都是空的,这才过了多久,就换了个人?
也不知道这回坐上那个位子的是谁?
一向走亲民路线的六皇子,还是面上风流不羁,暗地里奸诈狡猾的四皇子?至于五皇子,林玦突然想起司徒嫣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挺希望五皇子坐上那个位子的,毕竟,凭着司徒嫣的才能,她可以过得更好,而不是仅仅局限于王府的后宅之间。
自古以来,天家之事都是变幻莫测。
林玦突然间有些庆幸,好在她当初守住了底线,没有答应六皇子凌墨,要不然,她如今在王府里当一名侧妃?
开什么玩笑?这比直接要了她的命还要悲惨!
不过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倒是心肠不错,免了三年的徭役和赋税,这样的举动,确实能够得人心。
“想什么啊,这么入神?”
林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见林玦一脸的若有所思,便索性在她的对面坐下。
“哦,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听了小丫头说新帝登基,免了三年的徭役和赋税……”
林玦笑了笑。
都离开京都了,她不觉得那边的事情再与她有什么关联,只是关乎民生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平头百姓,总是下意识的就会多想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玦看错了,她竟然看到林琼的目光暗淡下去,几乎是喃喃自语,“他最终还是坐上了那个位子……”
“昭阳帝死了么?”
林玦心中一动。
“没,你瞎说什么呀。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人家现在是太上皇,活的好好的。”,林琼忍不住笑。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记得所有的事情,却唯独忘记了他。
“那谁继位了?”
林玦又问。
虽然不关她的事,但她还是有点好奇。
“呃……好像是一位皇子吧……”
林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么?
感受到林玦的白眼,林琼没法,只能解释道,“应该是这么说,皇帝找到了前太子,直接恢复了他的太子身份,接着就传位于他,然后就登基了……”
说完后,林琼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林玦。
这样说,能让她想起来么?
“皇家的事情还真是复杂!”,可惜,林玦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异样,她只是感慨了一下,就继续专注看她的书去了。
是挺复杂的……
林琼暗自想道。
其实那日宫变,昭阳帝早就知情。他不过联合了南宫懿,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但谋划总是天衣无缝,可真正实行起来,却要比想象中难得多。
昭阳帝没有想到凌墨会临阵倒戈,直接与老四反目成仇,更没有想到,凌墨只凭着一己之力,就直接解决了老四。
而凌墨本身,也要比昭阳帝想象中的要强的多。
皇帝原本的计划,是让南宫懿引开凌墨的注意力,然后再趁其不备,直接从后方生擒。
但当日的情况,却远比计划中的要复杂上许多。凌墨太强了,兵力充足,南宫懿凭着一己之力,虽然引开了他的注意,隐藏在后方的护卫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进攻时机,因为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在南宫懿的身上。
本身兵力就不相上下,再这样下去,就有功亏一篑的危险。当时昭阳帝有点急,直到他看到了林玦。
眼尖的他,马上就觉察到了凌墨眼中林玦的模样。
他关心她,这个人在他的眼里,总是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这就好办了。
当然,这个想法,南宫懿是不可能会同意的,他也不会去告诉他。
相反的是,南宫懿早早的就已经打算好,以自己为盾,突破重围,将林玦送出了宫。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认真想一想总是会有。
所以昭阳帝让人在宫外拦下了驮着林玦的惊马。他知道南宫懿在林玦心中的地位,只要做这么一个动作,将惊马拦下,再送给她一匹温顺的黑色骏马,就算当时林玦已经身受重伤,但她绝对会调头回去救南宫懿。
事情的发展与皇帝的想法一致。
林玦果然调转马头回去,并替南宫懿挡了一箭。
而这一箭是凌墨亲手射出。
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躲在暗处的昭阳帝一声令下,利用凌墨因为情绪上的崩溃和悲痛,而放松警惕的瞬间,一举将他拿下。
但倒在南宫懿怀里的林玦,却只剩下一口气。
“救活她。”
事成之后,南宫懿只有这么一句话。
“朕没办法。”
昭阳帝有些无奈。
女人如衣服,他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倔強呢?明明他怀里的林玦都已经差不多要断气了。
“你肯定有办法。”,南宫懿斩钉截铁。
“你不要这样……”
“不然我同她一起死。”
南宫懿拔出匕首,朝着自己的心间刺下去,再迅速的拔出,瞬间鲜血直流。
昭阳帝被他吓得惊慌失色。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南宫懿。
南海灵姬是一位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少女。而她保持容颜的办法,就是靠吸食少女身上的鲜血。当然,她要的不多,每天只要一碗即可。
她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但却喜欢收集人间的记忆和武功。
也就是,要她答应救人可以,但请求者必须献出他认为最重要的记忆和一身的功力。
世上关于南海灵姬的传言很多,但真正见到她本人的人,却少之又少。这世上,只有一人知道她的下落,能够联系得上她,就是昭阳帝。
南宫懿不想探究他们两人之间曾经的关系,也不在意为何只有昭阳帝才能联系得上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救活林玦。这就够了。
南海灵姬同传说中的一样,美艳动人。她看了眼南宫懿,说道,“救她,你要献出一身的武功,还有很大的一部分记忆,而相应的,与你相关的这部分记忆,她也会丧失,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南宫懿坚定的摇头。
只要能救林玦,就算是要他的命也没有关系。
“也就是说,就算你付出了一身的武功,救活了她,她也不记得你了,记忆一旦丧失,永远都不可能恢复,这样,真的没有关系?”
南海灵姬再三确认。
一旦定下契约,就再也不能更改了。
“没关系,只要她好好活着,什么都没有关系。”
“好的,如你所愿。”……
一个月后,林玦身上的伤痊愈,刘满按照南宫懿事先给他信中所交代的那样,与清荷、林琼三人一起,将还陷入昏迷的林玦带到了榕洲,在那里,南宫懿已经事先帮他们准备好了去处。
而丧失了部分记忆和全部武功的南宫懿,按照昭阳帝的旨意,留在宫中准备登基大典。
三个月后,他顺利登基,成为大业国万人之上的君主。(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旧人
一切都正常,一切都又不正常。(.$>>>棉、花‘糖’小‘說’)
第二天,林玦坐在庭院里闲着无事,又鬼使神差的拉了小丫头来问。
“今日外面有什么好玩的新闻?”
她最近有些懒散,天一冷,根本就不想出门。
但成日窝在家里,又显得消息有些闭塞,所以这些早起出去采买的小丫头们,便成了她的直接消息来源。
“好玩的,倒是没有,不过现在城里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新登基的皇帝啦……”
小丫头年纪小,说话也有点不知轻重。
“哦?他有什么新闻?”
林玦懒懒的喝了口热茶,问道。
“听说咱们这位皇帝可厉害了!”,一提到这个,小丫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
“听说他曾经凭着一人之力,生擒红毛首领,之后又大败鞑子,将鞑子赶出了咱们大业……而且,最关键的是!”,说到这里,小丫鬟顿了顿,“姑娘,你知道吗,最关键的是,咱们的陛下还很年轻,而且据说是一个妃子都没有……”
小丫头神秘兮兮的表情,让林玦有点想笑,她打趣道,“哎呀,看来咱们的小翠长大了嘛,女大不中留啊……”
她瞬间红了脸,“姑娘您折煞奴婢了,奴婢还想永远的留在姑娘身边……”,看到林玦在笑,小翠瞬间又换了神色,她继续满脸兴奋的说道,“姑娘,你不知道,听说那皇帝下个月可能会江南这边,咱们城里那些小姐姑娘们都快要疯了……”
大业本来民风开放,而榕洲靠近海,与外邦交流频繁,民风开化的程度更深,城里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都深养在闺中的。
“姑娘,你也可以……”
说到这里,小翠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赶紧闭了嘴。
她们姑娘人好,相貌又上佳,可不知为何,到了二十多都还未出阁。她本来想说皇帝下来,或许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但转念一想,又顿觉自己的想法不对,虽然她没有去过皇宫,但话本子上所写的宫中女子往往都过得凄凉,像她姑娘这样清丽脱俗的人,一旦进宫,也许会被其他女子欺负的。
“小翠,你出去看看,也许是三少爷他们回来了……”
林玦随口将小丫鬟打发走。
刚刚登基的皇帝要来南方,这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但惊讶归惊讶,她却一点都不想再与这些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新登基的年轻皇帝也好,六皇子他们也罢,这些人,她通通都不想再见到。
“最近天气不错,要不二姐你出去走走吧?成天这样窝在家里,多无聊!”,林琼每次回来都看到林玦坐在庭院的藤椅上发呆,不由的有些担心。
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生活还是得往前走。
“不会呀,我觉得还行啊……”
林玦边说边顺势调整了个姿势。
外面风大,又冷,就算有太阳,也不如窝在家里发呆舒服,她真的是懒得出门。
看着林琼一脸“你还真是无药可救”的模样,林玦忍不住笑了起来,“最近铺子的生意不错吧?”
她都好久没有见到清荷和刘满两人了。估计是忙生意忙晕了。
“还不错。反正够养活你。”
林玦瞪了他一眼,“这话说的,我有那么能吃吗?!”
“你不是能吃,是特别能吃。”
“林琼!你胆子肥了啊,竟敢忤逆犯上!——”,林玦作势就要起身打他,林琼笑着躲开。
天上突然飘起细雨。
细细的,似乎还带着冰晶,滴在身上,刺骨的冰凉。
榕洲城的冬天不下雪,但却会下这种带着冰晶的雨,硕大的雨珠打在身上,能让人感到生疼。
林玦伸出手去,让雨滴落在手心,毫不意外的一阵冰凉,这让她觉得莫名的有趣。突然她回头看向林琼,“我忽然有些想念九公主……”
林琼正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细雨,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随后却又释然,“我早就说了二姐你应该出去走走,老是憋在家里,对身体不好!你看,这才多久,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阿九已经走了很久,久到他都要开始忘记了。
“其实……”,林玦看着他,欲言又止,或许她不应该再瞒着林琼了。
“下雨天凉,二姐你还是早些回房吧……”
林琼说着就要走。
他不想再讨论有关那个人的问题。
都过去了,有时候,他倒是觉得像林玦这样也不错,彻底的忘记了南宫懿,什么都不记得,至少她现在没有负担,不会在午夜梦回时,眼前还会浮现起某个人的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阿九其实没死!”
林玦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说什么?!”
她明明在和亲的路上遇到了劫匪,一队人马葬身大漠,无一人生还,林玦现在竟然说她没死?
她该不会是失忆了之后,出现记忆紊乱了吧?
“我没骗你。我也记得很清楚,我在从西北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阿九,与她同行的人全都死了,但她还活着。我们一起结伴走了一段。但她并不想回京,她独自去了海外……”
林玦说道。
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可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她在从西北回来时,除了遇见阿九,身边模模糊糊的,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谁呢?她想不起来,而且,每每这样模糊记忆出现时,再细想之下,那片记忆便会消失,她好像就是自己一个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琼难以置信。
阿九还活着,这算不算是他至今为止这短暂而灰暗的一生里,唯一的亮光?
林玦点头,“我当时答应了阿九,不将这件事告诉你。但……”,但不知为何,这一回大病过后,再次见到林琼,她却改变了主意,或许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而所谓的为各自好,互相分开,根本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折磨。
“你看,咱们如今离开了京都,你也是无官一身轻,而我也在这榕洲城里安定下来,你没有什么需要担心,大可以去找她……”
看到林琼脸上瞬息万变的神色,林玦说道。
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林家虽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但人总要往前走,他还年轻,没有必要为之前的事情拖累一辈子。
“二姐,你别说了。”
林琼打断她。
“既然阿九希望你不要告诉我,那就意味着她不想再见到我。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和刘满的生意才刚刚开始,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你真的是这样想?”
或许阿九也正在等着你去找她?
“二姐,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阿九说不定早已在那边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算我找到了她,又怎么样?难道要破坏她的生活吗?”
本来之前,就是他辜负她在先,他如今还哪里有勇气去面对她,打扰她正常的生活?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
大家都已经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细雨突然变大起来,天际之间,灰蒙蒙的一片。
林玦将已经被雨打湿的手缩回来,他们每个人,真的是重新开始了么?
接下来一连几天,林琼都没有来找她,或许是因为他忙铺子的事情,或许是因为阿九,林玦理解,突然知道了这样的消息,接受和消化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其实大家都说放下,但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放下呢?
天越来越冷,林玦宅的地方从半露天的庭院转移到了屋子里,她成日地窝在家里,读书练字之余,丫鬟小翠每日定时的来给她说外面的趣事,日子倒是过得也不算无聊。
“姑娘,咱们的铺子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而且三少爷和满少爷两人又是一表人才,每天我去集市采买经过那儿,都能看到好多年轻的姑娘在排队买呢,队伍都排到街对面啦……”
小翠说的手舞足蹈。
“真的啊?”,林玦也有些开心,她倒是没有想到,林琼和刘满两人,特别是刘满,还对于经营之道,还真有两下子。
“姑娘,你不知道,因为皇帝陛下即将南下,咱们榕洲城里冒出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呢,比如来自月氏国的眩术表演,还有各种的杂耍和戏目,姑娘你真的不出去看看么?”
出门么?
林玦愣了愣,好像自从她来到榕洲之后,就没有出过这院子。
至于原因,就只有一个字,懒。
也许是先前生了场大病的缘故,林玦对很多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来到一个新的地方,这儿也不流行花会,她又不认识其他人,加上懒……主要是懒,所以她在家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反正闲着无事,出去逛逛,也不是不可以。
*
昨夜一场大雪刚过,茫茫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屋内,两人端坐对弈,旁边的炉子里烹着茶,茶香四溢。
“你最近的棋艺可是有些退步了?”
昭阳帝,或者如今该称呼为太上皇,看着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南宫懿,笑道。
姜大海在一旁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小主子这哪里是棋艺退步,明显就是没有用尽全力,让着他嘛。
“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了……”
昭阳帝又道。
失去了武功和记忆的南宫懿,性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儿臣还年轻,而且朝中的事务也还没处理清楚,边境这段日子似乎有隐隐有动静……”
“还儿臣?”
昭阳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这混小子,都强调几次了,要说“朕”,可每次在他面前还“儿臣”。刚开始的时候,更加离谱,一出口竟然是“微臣”?微臣个大头鬼!
“总之不急。”
南宫懿说着,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还不急?
昭阳帝忍住心中的白眼,这都多少岁了,还不急,想当年他这把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是他的爹了。
不过,鉴于之前林玦的事情,昭阳帝也不敢对南宫懿逼的太紧。他现在是失去了记忆,可万一想起来了呢?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顺着这小祖宗的想法走吧。
“这回去南方,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南宫懿抬头,看了眼对方。
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外人眼中的那样,到江南游山玩水。他有自己的计划,杨皇后在江南道那儿还留了一手,他必须要趁热打铁,将这件事解决了。不然,斩草不除根,等春风一到,就来不及了。
“其实你不必自己去的。”
虽然南宫懿一再跟他保证不会出事,昭阳帝还是放心不下。现在的他,跟以前那个武功高强的南宫懿可不一样,他一身的武功,都在救林玦的时候被南海灵姬给废了,只身南下,怎么能叫人不担心?
“对方没有那么好对付,只有我去,才能引出来。”,他不亲自去的话,那股势力是不会出现的。
六皇子凌墨没有死,只是被软禁了起来。他知道昭阳帝没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凌墨一人是掀不起惊涛骇浪,但再加上杨皇后留在江南道的那股势力,可就不一样了。
他不杀凌墨,但也不能让他再进行一次政变,再掀起一场血雨。
昭阳帝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南宫懿,失去记忆的他,确实如他所愿,成为了一位没有任何软肋的人,行事作风也变得更加果断决绝,冷心冷情,不带有一丝情感,这样的他,冷静果决,不受任何情绪的影响,对于那个位子来说,是极好的。可对于南宫懿自己呢?
*
林玦正和丫鬟小翠逛着街。
“姑娘,怎么样?城里热闹吧?”,小翠看着街市两边的各种商铺,脸上写满了得意。
“是挺热闹的。”
看着身边来往熙攘的行人,林玦十分庆幸自己刚才在临出门时做的决定,她果断地将马车抛下,两人走路瞎逛。要不然,就冲这拥挤的人潮,马车走一下午,都走不出城东。
城里不仅好玩的东西多,吃的东西也多。
各式各样的小吃,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人根本就移不开脚步。
“姑娘,你原来喜欢吃蟹黄包啊?”
小翠看着在包子铺前面停下来,眼睛愣愣的盯着蟹黄包的林玦,忍不住问道。她倒是不知道,原来她们姑娘喜欢吃这个。
“哈?”
林玦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包子铺的前面。可是她不是很喜欢吃包子,但却还是鬼使神猜的开口道,“老板,给我两个蟹黄包吧……”
“姑娘,你果然喜欢吃蟹黄包。”
小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致冲冲的说道。
林玦不置可否,伸手将其中一个蟹黄包递给她,自己也咬了一口,味道还行,似乎是一种习惯,但若要说喜不喜欢,她还真是说不上来。
“诶?还有鱼丸?”
林玦的目光被旁边卖烤鱼丸的摊子吸引。
“姑娘你还喜欢吃鱼丸?”
小翠一惊一乍的。
一直以来,林玦在她的心目中,几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今日知道了原来她也喜欢吃烤鱼丸、蟹黄包这种凡间食物,顿时有些惊讶。
“这烤鱼丸味道不错,你也来尝尝。”
林玦说着,拿了一串递给小翠。
“好好吃。”,小翠将最后一颗鱼丸塞进了嘴里,一脸幸福的说道,跟着姑娘出来果然是对的,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吃。
看着小翠满口油的样子,林玦不由的想笑。
她记得,之前在京都的时候,也很喜欢吃烤鱼丸。每次都求着她爹去帮她买,只可惜,林太卜每回都十分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不过就算如此,她每次都了最后,也还是能吃到,好像是谁去帮她买来着?似乎是某个下人?
时间太久,她有点记不清了。
原以为离开京都之后,就再也吃不到这鱼丸了,没想到榕洲城里也有,味道也不错,这真是一次令人开心的发现。
正边走边吃,林玦却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茶楼的大门前,围满了人。
这么热闹?
她心下一动,便回头对正在啃炸油果的小翠说道,“咱们去前面茶楼看看。”说完,便快步的朝前走去。
“姑娘,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一下……”
小翠一口将剩下的炸油果全部吃下,随便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赶紧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千禧楼在榕洲城很有名,平日里除了供应各类茶点之外,还有有说书先生在那儿讲话本子上的故事,所以几乎每天,茶楼都是爆满。里面的位子几乎靠抢,稍微晚一点,就抢不到位子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位年轻的皇帝,不仅容貌俊美,而且骁勇善战的很……”
林玦到的时候,茶楼的大堂里,一位身穿竹布长衫的年轻后生,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今天子的光辉事迹。
周围挤满了人,林玦好不容易才在拥挤的人群里,找到了一块地方,站稳了脚跟。
“罗刹国为了入侵咱们大业,这次派了最顶级的兵力出来,而大业因为太平了太久,戍边的将士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兵,哪里能扛得住红毛这样的冲击,很快,红毛便越过了红河,直逼咱们的西北城……”
“这一下,朝廷才开始真的慌起来,意识到这场战役的严重性,昭阳帝当即下令,命关北营奔赴西北前线,而当时咱们的年轻陛下,也在那奔赴前线的队伍里,当年的他,年纪不到十五岁,仅仅是军中的一个小小副将……”
皇帝的形象,经过后生的描述,变得栩栩如生起来,再加上剧情跌宕起伏,听的众人的心也跟着跌宕起伏,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不得不说,后生说书的能力一流,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林玦也站在人群里听着,不过,虚虚实实的,她自然是不相信这个年轻的什么皇帝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孤身深入敌营,生擒敌方将领,并把罗刹国的第一勇士打的满地求饶?
这怕是为了映衬皇帝南下而提前做的预演吧?
说些振奋人心的故事让百姓激起认同感是好的,但如果在位者过于在乎这种虚的,怕是到最后反而会作茧自缚吧?
“这位先生,我想问一句——”
林玦正在心中吐槽,却听到前面人群里有个声音响起。听声音像是中原人士,但循声而望,下一眼,林玦却看到了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侧脸。
年轻的后生正说在兴头上,硬生生的被打断,脸上露出些许恼意,但他还算有涵养,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等着接下来的话。
“其实也没啥,我就想问一下,先生可曾昔日同圣上一同从军?”
后生摇头。
他当然没有,就他这小身子板,像是能上阵杀敌的样子么?
“那先生可曾认识圣上?”
这问题一出,后生更加一脸懵逼。
这不废话么?!他怎么可能认识皇帝,如果认识皇帝的话,他还用在这茶楼里说书吗?
那人接着笑道,“既然如此,先生刚才说当今圣上当年将罗刹国的第一勇士打的跪地求饶尿裤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听到这里,林玦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棕发碧眼的,看上去像是罗刹人,这个说书的,这么说他们的勇士,估计被惹怒了吧?
“我们大业国的陛下骁勇善战,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这是在质疑当今圣上的能力?……”
契约夫正想同他理论几句,但人群里传来的一丝轻微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
林玦一身男装,站在人群里面,正抿着嘴笑。
几个月不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若说正要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她眉间的那抹忧愁似乎没了,契约夫叹了口气,看样子,她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位兄台,你刚才的话,可是在质疑当今圣上?”
年轻后生还眼巴巴的等着契约夫的反驳,见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某一个方向发呆,便再次问道。
“林二!——”
契约夫终于反应过来,满脸欣喜的叫了一声,随后有些艰难的拨开人群,想走到林玦的身边。(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相逢是缘
林玦正觉好笑,猛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而且还是“林二”,吓得赶紧抬头看去,在发现对方是一个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外邦人时,惊吓之情更甚,她搜刮了一下自己的所有记忆,发现并无对这个人的任何印象,一个自己没有任何印象的年轻俊美外邦男子,当众叫她的名字??
认真的??
契约夫正有些艰难的朝林玦的方向走过来,见对方没有反应,以为她没听到,又叫了一声。[.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下,林玦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如果刚才说是听错的话,但现在却绝对不会错。
因为这个人不仅叫她的名字,还朝着她这边走过来了啊!——
“小翠有危险快跑!”,林玦二话不说,拉起一脸懵逼的小翠就朝茶馆大门冲去。
契约夫见状,也想着快点追上去,但手却被人拉住。
说书的年轻后生一脸怒意的看着他,“兄台,你最好说清楚,不然这诽谤君主的大罪可是要杀头的!”
契约夫挣扎了两下,无奈这家伙太倔強,根本就挣脱不开。当着众人,他也不好动武,所以有些无奈的耷拉下脸,说道,“先生,刚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还有急事,能不能放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去看林玦。
发现对方早已出了茶楼的大门,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懂得自己错了就好。当今圣上是何许人也,哪里能容得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随意指点……”
后生拉着契约夫的手,叽里呱啦的又是一通说。
契约夫欲哭无泪。
娘的,早知道这个人这样罗嗦,他刚才就不一样顾及什么围观百姓,他从一开始就应该一拳将这个人打晕!
林玦在街上狂奔,直到跑过了一条街,她才停下来,大口的喘气。
“姑娘,刚才那人是谁?”
小翠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估计是登徒子。”,林玦也在大口喘着气。
听林玦这么说,小翠的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来。
其实要她说实话,刚刚那棕发的年轻男子生的还真是俊俏,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府里的三少爷和满少爷了,可刚刚这个人,却比他们两个还要好看。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姑娘说他是坏人,那他肯定就是坏人。
“林玦,你跑什么啊?!——”
两人一口气还未喘完,却又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林玦一回头,果然看到那“异域风情”从后面赶了上来。
吓得她拉起小翠的手,继续往前狂奔。
老天,她的名气还没有这么大吧?连一个外邦人都知道?
契约夫跟在后面满脸无奈。
他才好容易从那缠人啰嗦的后生手中挣脱了出来,这一路赶过来,容易吗?怎么林玦一看到他又没命的往前跑?他是鬼吗?有这么吓人?想到这里,契约夫忍不住走到旁边的水潭边上照了照,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长得,也不算吓人吧?
林玦可不知道契约夫脑子里的想法,她一路没命的狂奔,为了成功的甩开他,她还特意的拐了好几个巷子,几乎把这几个月来宅在家里所蓄积的力气都用光了,才终于看到了自家的院子。
“赶紧赶紧,进屋关门!”
林玦以最快的速度拖着已经剩下半条命的小翠进了大院,随后重重的把门栓上。
契约夫一路尾随,直到林玦进了大院关上门,他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自从上回宫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林玦。
而南宫懿的行为更是怪异,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记忆一般,不仅武功不高,连他最看重的林玦也忘记了。每日醉心于政务,除了政务还是政务,本来就已经是很乏味的人,这一下,变得更加乏味。
虽然他觉得奇怪,但南宫懿不提,他也不好主动去问。直到现在,契约夫才恍然大悟,原来南宫懿这小子把林玦藏在了这里。
没想到这回来榕洲,还能遇上这么一桩事情,看来,这趟榕洲没有白来啊……
林琼正和刘满在花厅算账,看到林玦满脸惊慌从外面进来,忍不住站了起来,快走两步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被一个奇怪的人追了一路……”
林玦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用手指着不远处桌子上的茶壶,跑了这么久,她又累又渴,急需要喝水。
刘满见状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有些担心的交代,“姑娘,慢点喝。”
“奇怪的人?”,林琼皱眉,照理说,这榕洲城里,林玦可没有认识的人,这奇怪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追了她一路?
想到这里,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站在门口,满头大汗的丫鬟,“小翠,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少、少爷,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就是有个……有个长得很好看的,不,就是有一个外邦人一看到姑娘,就纠缠着不放……”
林玦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这说的,也跟事实差的太多了一点吧?
“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他好像知道我的名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在喝了几口水之后,林玦总算是恢复了点元气。
“长得呢?他长什么样子?”
刘满问道。
其实在听到“外邦人”这三个字时,他心中就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
“棕色的头发,剩下的……我没看清。”
林玦说道。
她刚才跑的太急了,关于对方的长相,“长得好像还挺好看的。”
听到这里,刘满和林琼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心下一沉。
老天,不会这么巧吧?
就在这时,却又有门房来报,“少爷,外面来了位年轻后生,说是想要见小姐。”
刘满和林琼面面相觑,年轻后生?
“有拜帖吗?”
林琼先反应过来。
“没有”,门房摇头,“但他说,只要报上他的名字,少爷肯定是会让他进来的。他说他叫契约夫。”
轰的一声。
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花厅里炸开来。
*
在通往江南府的官道上,南宫懿兵不血刃的就解决了前来偷袭的一队人马。
“主子,他、他们都死了?”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统领楮林是个刚提拔上来的新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几十号人在扎眨眼之间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成了死尸,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嗯。你再确认一下。”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随后脱下手套,走到溪流边,自顾自的洗起手来。
他在镇压六皇子宫变的时候,受了重伤,失去了大部分的武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连脑子也失去了。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前来劫持,怕是多半是来试探的吧?试探他在失去武功之后,还有多大的能耐。
“主子,要不咱们弃了大部队,微服走小道吧?”
护卫统领提议道。
虽然他们主子手段厉害,可这里距离江南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跟着这大部队,肯定还是得出事,还不如选择微服出巡要安全的多。而且,以往凡是大人物出行,不都是这样的吗?既方便又安全。
“不必。”
南宫懿回答的简单明了。
既然对方想要杀他,那他就亲自送人头来,至于能不能将他的头颅从脖颈处拿走,就要看各自本事了。
*
自从契约夫进来之后,花厅里便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林琼看着刘满,刘满再看着林琼,最后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契约夫身上,三人相顾无言,无语凝噎。
“你们能不能别这样?怎么说也算是故人吧?”
最后,还是契约夫忍不住先开口。
他再不开口的话,估计会被这诡异的气氛给活活憋闷死。
“你跑这儿做什么?”
刘满看着他问道。
南宫懿当日在宫中救下他后,就交给了刘满照顾,话说回来,刘满对于契约夫,也算是有了一半的救命之恩,但救命归救命,牵涉到林玦安全的事情,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诶,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叫我跑这儿来做什么?我来这儿自然是有事情咯。”
契约夫依旧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过,你救了我,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
“不必谢。”
刘满动了动眼皮,“反正当日救你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照着老大的话做罢了。”
一提到南宫懿,刘满的心情突然间沉重起来。
契约夫,“……”
话要不要说的这样直白啊?这还怎么聊下去?
不过,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要感激南宫懿当日的救命之恩。当时一片混乱,而南宫懿深陷在包围圈里,几乎是自顾不暇。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奢望过南宫懿会出手救他。毕竟他们俩也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在曾经,还是死对头。
但出乎契约夫意料的是,南宫懿不仅救了他,还暗中帮他回到了罗刹。
因为南宫懿他隐隐的有了自己的力量,并且有夺回那个位子的希望,而这次重回大业,是为了帮他做一件事,等这件事完结之后,说不定,他就能实现自己的“光复大业”了。
可世上之事,却总是喜欢出人意料,契约夫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林玦。
“不知三殿下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林琼话里夹带着冷意。
因为维卡的所作所为,他对眼前这个人,怎么样都生不出好感来。
如果不是维卡的胡搅蛮缠,他们林家也不会落得现在的惨状。至少林珂不应该枉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这里看到林二姑娘有些好奇罢了,只不过,林姑娘似乎不想见我?”
说到这里,契约夫往四周看了看,有些失望的并没有看到林玦的身影。但就算如此,他却绝对不会看错,刚才那女子,就是林玦。
“我二姐她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身子也不是很好。三殿下还是先请回吧。”,林琼直接下逐客令。
身子不是很好?
契约夫有点哭笑不得。
刚刚那样一口气跑上三条街不喘大气的人,竟然是身子不是很好?
“那好吧……”
契约夫有些失望。
林琼见他一副要走的样子,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赶紧站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准备。
可没有想到,契约夫却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他看着刘满,腆着脸笑道,“那个……我今天才刚刚到榕洲,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在这儿借宿几日?”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让契约夫住进家里,那不等于引狼入室吗?这种蠢事,他们俩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林玦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清荷站在旁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连契约夫也忘记了,看来她的姑娘,真的是遗忘了好大一段记忆。是因为忘记了南宫懿,所以连带着与他有关的人,也全都不记得了么?
她实在是应该庆幸,至少姑娘没有忘了她。
“清荷,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林玦走到清荷的面前停下来,看着她问道。
虽然这个人是有点面熟,可她从刚才开始,一路上都在拼命的搜刮记忆,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她真的真的不记得有见过这个人啊!而且,像他长相如此特别的外邦人,肯定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如果见过,没道理一点印象也没有。
“姑娘,他是罗刹国的三王子呢,说不定之前在宫中的时候,你们打过照面的。”
清荷开口劝道。
“也许吧。”,林玦将信将疑,她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无论怎么回想,却也依旧想不起来。
难道说,她忘记的,就是与这个什么三王子之间的事情?
这也太离谱了吧?
因为心中有事,这天晚饭的时候,林玦破天荒的只吃了一碗米饭就下桌了。
“哪里不舒服嘛?怎么胃口这么差?”
林琼见状,有些放心不下。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现在是林玦有一点风吹草动的,他就放心不下。这到底是谁是姐姐,谁是弟弟啊摔!
“林琼,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忘了多少事情?”
明天就是冬至,就算是再温暖的南方也变得有些冷意,站在园子里,林玦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林琼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林玦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只可惜,那些记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就算如数告诉她,少了亲身经历和感受,她也不能感同身受吧?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人,也同她一样,忘记了那段时光。
两个人同时忘记,这应该算是相对圆满的结局了吧?
“其实也没有多少。”,林琼开口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三王子算一个,但之前你们俩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并没有什么交集,忘记了也属正常。”
真的是这样吗?
林玦看着他。
怎么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呢?
看到林玦这副表情,林琼突然一脸揶揄,“二姐你最近在家闲着无事,是不是在看话本子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最后一次看话本子是什么时候了好嘛?真是的。
“因为啊……”,林琼脸上揶揄之情更甚,“我总觉得二姐自己会在脑子里补充一些情节。今天这个三王子,二姐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同他之间有发生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凄美爱情故事吧?——”
话还未说完,林玦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气得咬牙切齿,“活腻了就直说?!”
小兔崽子,简直是不要命了?竟然说她脑洞大?!
林琼伸手揉了揉被林玦一巴掌拍下的胳膊,腆着脸讨好道,“其实我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明,这个三王子,与二姐你的交情,真没有多深。只不过,他这个人一向没脸没皮的,在京都的时候一看到司徒姑娘,眼睛都转不动了。”
说到这里,林琼一阵心虚。
没办法,为了在林玦心里埋下对契约夫不好的印象,他也只能不断的黑契约夫了。反正这人做的坏事够多,多黑几次也没有什么。
果真是个登徒子!
她的第一感觉果然是没有错。
林玦在心里暗暗想道。只不过这个人,能够做登徒子做的如此明目张胆还真是少见,追她都追到家里来了。可见人品有多恶劣。不过罗刹国一向都没有什么好人,他是三王子,人品差的也说的过去。
正在客栈里画着地形图的契约夫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稍微洗白一点的形象,因为林琼的一番话,在林玦的心中变得更黑了一些。
*
榕洲的冬至,有吃汤圆的习俗。
这天一大早,厨房里就已经下好了汤圆,等林玦起来的时候,刘满一个人竟然都已经吃了两大碗!
“就你这样子,说你不是饿死鬼投胎都没有人信!”
陪着林玦一同出来的清荷,见状,忍不住嫌弃道。
“你懂什么?不会说话就闭嘴!”,刘满反唇相讥。他还真是瞎了眼了,就这么一个泼辣的母老虎,他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竟然还觉得好看?!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一个人就承包了半锅的汤圆。”
“你不要逼我动手!虽然我不打女人,可你也不是女人啊!哈哈——”
“你!”
……
林玦看着一大早就开始斗嘴的两人,忍不住摇头。这两人的感情可真是好,看样子,估计可以挑个日子把好事给办了。
所以刘满辞官离开京都,一路跟着他们到榕洲,除了他自己说的不适应朝廷尔虞我诈的生活外,还有清荷的原因,他会离开京都,多半是因为清荷吧?
“二姐,吃汤圆。”
林琼见林玦看的入神,便盛了碗汤圆递到她面前。
“这是花生馅儿的,味道特别好。”
之前冬至都是一家人满满的围着桌子,可今年,却只剩下他同林玦两人,想到这个,林琼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已经尽量的让自己往前看了,可往日的旧事,在特定情境下回忆起来,依旧是心中抹不开的一根刺。
“哎呀呀,大家都在啊?”
欠扁的声音在大院里响起。
林琼忍不住皱眉,这人,怎么就这样阴魂不散呢?
“吃汤圆呢?话说回来,我好像也还没有吃早饭……”,契约夫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没脸没皮的看着林琼碗里的汤圆说道。
“管我什么事?”
林琼根本就不想理他。
他现在只想找门房来好好的质问,为什么这种外人,未经通报就把他给放进来了!
“林兄你不要怪门房,是我自己硬是要进来的。”
契约夫像是看到了林琼心里的恼意,开口解释道。
在说话间,他看到了同样在吃汤圆的林玦。
林玦将头埋得很低,似乎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看到这里,契约夫有些失落,果然,他做人还是太失败了点?
“林二姑娘,别来无恙啊?”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契约夫还是笑着看向林玦。
林玦抬起头,对着他挤出一抹笑容,随后放下了手中的调羹,“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罢,便下桌离开。
契约夫见状追了出去。
林琼想要制止,却被刘满拦住。
“随他去吧。失去了这么一大段的记忆,估计林姑娘在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以前的人和事,咱们没有办法也没有权力完全的瞒着她……”
虽然他打从心底希望林玦能够想起来,能够想起他们的老大,可一般来说,林玦是不可能恢复那段记忆了,在这种情况下,越是瞒着她,她心中的怀疑就越深,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一辈子那么长,她总是要自己去面对,然后做出是非判断。
“林玦,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刚走出几步,林玦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契约夫叫住。
又不是深仇大恨的冤家,再次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没躲你。”
林玦停下脚步。
心中却暗暗吐槽,林琼说的没错,这人的脑子绝对有病,才见过几面,就这样缠着她,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冤家路窄
既然没躲,“那你跑什么呀?”
契约夫失笑。.
“三殿下误会了,我也没跑。我只是回屋而已。”,林玦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瞪鼻子上眼,给他点颜色就开染坊的登徒子了。
林玦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倒是让契约夫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她说的没有什么不对,可……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见契约夫不说话,林玦便不再管他,径自继续往前走。
“诶,你等等——”
契约夫见林玦又走,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三殿下还有事?”
有事也不能追到内宅吧?
“也不算是有事,但也不能说没事……不是,我……你离开京都怎么也不说一声?”
契约夫突然悲催的意识到,其实他找林玦,也不过是想叙叙旧而已,现在对方一本正经的问他有什么事,他根本就答不上来。
听了这话,林玦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奇怪!他们又不是太熟,为什么离开京都还要告诉他?
见林玦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契约夫以为她回忆起了伤心往事,便笑了笑,“你之前说离开京都,我以为你回去江南林家的,却没有想到你来了榕洲,不过,榕洲这地方还不错,气候宜人,民风也不彪悍,好吃的东西又多……”
林玦,“……”
什么叫好吃的东西又多?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一点?虽然她平日里吃的也许有点多,但……等等,这个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习惯?
“我之前跟你说过要离开京都?”
这不可能吧?
她甚至连这个人的样子都不记得。
林玦的一连串怪异反应,契约夫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之处,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啊。”
她能有什么事儿?除了碰到这么个神经病外。
场面再次陷入沉默。
契约夫无语凝噎,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林玦是个冷场大王啊,话没说三句,就开始冷场了,这样子,叫他还怎么聊下去?
“……”
林玦一副冷漠的样子,契约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就连他平日里习以为常的自来熟也不好意思派上用场。场面实在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门穿的太少,他都要开始打冷颤了。
场面沉默的有点久,林玦见契约夫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打算转身离开。可她一转身,对方却又说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你想重新开始,也知道你对维卡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我不求你原谅,但……”,至少别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维卡,或者,他不想再失去林玦。
“你认识维卡?”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
契约夫,“……”
这不废话么?维卡是他妹妹,他能不认识她么?
“我是维卡的哥哥。”
“难怪!”
林玦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这个人怎么看怎么欠扁,原来是维卡的哥哥,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什么啊?”,契约夫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现在的林玦,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林玦懒得再与他说话,这个人实在是奇怪的很!自己的妹妹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他作为哥哥,不仅一点悔意都没有,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想要告诉天下他有个杀人魔头的妹妹一般?
难道有个这样的妹妹很自豪吗?
所以她冷冷地看着契约夫说道,“这里是内宅,三殿下如果没有要事的话,就请回吧。”
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径自走了。
*
刘满和林琼刚吃完汤圆走出来,就被迎面冲上来的契约夫给拦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这两人,契约夫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啊?”
林琼看了他一眼,怎么到了榕洲,连契约夫也开始变得冒冒失失了?
“林玦啊!”
契约夫有些郁闷,“我刚才跟她聊了两句,她竟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不仅如此,眼神里还满是敌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琼忍不住低头掩盖唇边的笑意,林玦那满是敌意的眼神,估计是他昨晚上的话起了作用。
“自那次宫变之后,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刘满难得的一本正经。
忘记了契约夫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可是连他们老大都忘记了啊!
*
“江南道这几个老狐狸,倒是隐藏的很深。”
两人从江南道畿府出来,护卫统领褚林低声对走在旁边的南宫懿吐槽。
他们一行人到了江南道后,排场很是风光,而且那几个带头的大臣,也全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哪里有半点的不服气之处?而且,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有图谋不轨的心思。
“狡兔三窟,狐狸的窝不在这里。”
南宫懿淡淡的说了一句。
“哈?”,褚林愣了愣,就刚才面上寒暄了几句,老狐狸就暴露了?可他也一直站在旁边,怎么就完全没有听出其他的意思来呢?这到底是主子太聪明还是他太笨,肯定是主子太聪明,绝对的!
“那咱们现在是——?”
皇帝出行,护卫众多,而且肯定是待在行宫里,走动什么,似乎有些不方便,而且肯定会被季大人、雷大人等那群老狐狸发现。
而这所谓的季大人、雷大人,全都是李丞相的门生。虽然六皇子和杨皇后宫变失败,但李丞相却地位没变,因为几乎找不出他作为同谋的证据。
“回去睡觉。”
“什么?!就、就只是回去睡觉?”
褚林觉得他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天知道被外界传的像天神一般的新君,竟然是个脑回路与别人不同的人。
南宫懿没有再说话,径自快步朝行宫走去。
江南道是军事要塞,但距离沿海却有些距离,无论是运输还是与海外联系,都有些不方便,狐狸自然是不可能会将东西藏在这里。而距离江南道不远的榕洲,靠海,码头,运输船只一应俱全,而且外邦商家众多,交流频繁,在其中混入些别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
书房里,茶香萦绕,但契约夫却一点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他盯着手中的茶杯看了许久,才猛地抬头道,“所以她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刘满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微微地看了契约夫一眼,这不废话么?林玦连他老大南宫懿都不记得了?还能记得你?
“可她还记得你?”
契约夫指着林琼,有点难以置信。
“我是她弟弟,血缘至亲,她自然是记得的。”,林琼笑着说道。
“那她还记得谁?南宫懿?”
契约夫有些郁闷,如果林玦记得南宫懿而唯独忘了他的话,这样太惨了点吧?她甚至连维卡都记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提到“南宫懿”的名字,众人的神情全都不由自主的暗淡了下去,尤其是刘满,像是瞬间遭遇了什么不幸一般。这让契约夫更加的不解,南宫懿又没死,他不仅没死,还好好的当上了皇帝,这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这不是该普天同庆吗?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一提到这人,全都是一副奔丧的脸?
“她除了零星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和事,都记得。”
过了许久,刘满才叹气道。
零星的几个人?
契约夫愣了愣,这是说,他是属于那零星的几个人里面吗?林二到底是有多讨厌他?!
可是他还是有一点不懂,想着反正过不了几日也要回罗刹国了,契约夫索性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如今不是九五之尊了吗?再也不用受别人掣肘了吧?怎么不直接迎娶了林玦?”
难不成南宫懿是有了富贵就忘了糟糠之妻?这怎么想都不像是那面瘫会做得出来的事情吧。.
隐隐的,契约夫突然嗅到了一丝奇怪的东西。
“他跟你一样,也属于那零星的几个人里面。”
林琼同样的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契约夫像是听错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瞬间整个人明亮了起来,异色的双眸熠熠生辉,水光流动。
“她忘记南宫懿了?”
估计是太兴奋,他根本就坐不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
刘满点头。
“林玦忘记南宫懿??哈?——”
契约夫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嘴角都几乎要咧到后脑勺了。
老天,这绝对是他这一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林玦忘记了南宫懿,那是不是意味着一切可以重新洗牌了?而且这回,还是他先遇到的林玦,呃,虽然初见的画面不是太愉快,但是不影响啊,他已经在她面前刷过脸啦?至少比南宫懿多了一层赢面??
契约夫正满心欢喜的想着,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大对,四下看去,发现刘满和林琼两人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光看着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契约夫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轻咳了两声。
“林玦忘了他,他就放手了?”
这不科学。
这样的做法,一点也不像南宫懿。
“他也忘了林玦。”
刘满再次叹了口气。
老大不仅忘记了林玦,甚至连他也忘记了,若不是在事先得到了老大写给他的亲笔信件,他估计会是最先崩溃的那个人。
想来又忍不住叹息,估计在去找南海灵姬之前,他就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才将一切后事在信件里安排妥当。而刘满,就是那个帮他料理“后事”和照顾林玦的人。
契约夫沉默了。
这剧情的走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南宫懿失忆了?
可他在来榕洲的时候,才见过他一面,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一看到这张脸,契约夫就懒得说话。
对了!也许就是他的那副死人表情,成功的掩盖了他失忆的事实。
“所以,能别提南宫懿就别提吧?反正我二姐也记不得这个人了。”
林琼大口的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南宫懿如今是九五之尊,后宫永远都不可能只有林玦一人。忘记了也好,离开京都,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至少不用忍受后宫女子之间的尔虞我诈。
契约夫手指在楠木桌面上轻轻的叩了两下,没有说话,先前的欣喜之情已经消散无踪,只剩下一脸的若有所思。
南宫懿失忆了不记得林玦,而林玦也失忆了,同样不记得南宫懿……
他们三人里面,唯独他自己,还没有失忆,记得之前所有的一切,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记得维卡死在凌墨刀下的惨状,他记得林玦的一颦一笑,他记得那段日子自己的挣扎与矛盾心情……他记得一切。
*
林玦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那天明明对那什么三王子口出恶言,可这人是有受虐倾向,还是有毛病,还是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甚至是比之前还要跑的勤快?
“林姑娘,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蟹黄包,尝尝?”
林玦一回头,就看到了某张欠扁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
“我猜的。”
“不吃!”
林玦说完,甩头就走。
契约夫一愣,随手将一油纸袋的蟹黄包塞到旁边小翠的手里,赶紧跟了上去。
“那烤鱼丸?”
“不吃!”
“香酥焖肉?”
“不吃!”
“荷叶鸡”
“不吃!”
“……”
契约夫开始郁闷,他怎么觉得林玦在失忆后,比失忆前还要难对付来着?这不科学啊?
林玦更加郁闷,她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被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给缠上了?
就在两人在各自心中吐槽不止的时候,突然铺子里的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林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小姐,不、不好了,满少爷在码头跟人打起来了!——”
林玦头疼,刘满虽然平日里有些吊儿郎当,但做事最是知道分寸,怎么好端端的会与人在码头打架呢?
满腹狐疑,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考虑许多,便急急忙忙的朝码头赶去。
等到了码头,果真远远就看到围了一大群的人,刘满和另外一个青年被围在了中间。林琼站在旁边,似乎是劝架的模式,而一贯以拳头论输赢的清荷……
“铺子不能没人守着,我让她留在铺子里了。”
林琼说道。
林玦深以为然。要不然,那丫头一出手,绝对会闹出人命来,一闹出人命,就得见官。林玦一点也不想见官。
“今天我们俩来码头提货,中间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人,好像是把他的手里一个青瓷瓶给碰到地上,碎了。不就是一个青瓷瓶吗?我们当即就道歉了,也说了要赔钱,可他却一直不讲理!”,说到这里,林琼伸手指了指人群中正拉着刘满不放的青年,“喏,就是那个人,感觉像是存心找茬。”
林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青年一身玄衣,看上去眉目俊朗,身上隐隐之间,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之气,听口音,像是京中的世家子弟从军回来的样子。
“我说这位仁兄,你到底想怎样啊?”
刘满斜了他一眼,还有完没完了?就一个破瓶子,竟然缠着他大半天了!
“你把我的瓶子打碎了!”
青年说的理直气壮。
“是啊,瓶子是碎了,我不是早说了要赔给你吗?”
“你知道你打碎的是什么吗?赔我?说的轻巧?”,青年满脸鄙夷。
“那你想怎么样啊?瓶子碎了,我又没法术,不然变一个一样的给你?”
“反正瓶子碎了,你得负责!”
“我负责啊!这瓶子多少钱,我赔钱就是了。”,刘满的耐心即将用完。
“黄金一两千。”
“什么?——”
青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赔黄金一千两,我就放你走。”
听他这么一说,刘满先是一愣,随即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老天,他肯定是遇到神经病了,亏得他刚才还跟一个神经病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多半也认为那青年是个疯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青瓷瓶,要价一千两,还是黄金?这绝对是疯子,而且还是想钱想疯了的疯子!
“你以为你不让我走,我就走不了了么?”,刘满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一直耐着性子与他周旋,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惊动不该惊动的人罢了,现在眼前这人明显就是个疯子,而且他也实在是没有耐心跟一个疯子浪费口舌。
不就是动手吗?谁不会啊!
说罢,刘满抡圆了拳头,朝着那青年的脸上就是一拳!
那青年没想到一个开铺子的小商贩会真的跟他动手,冷不丁挨了一拳,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见刘满招招逼人,也直接拔剑出鞘,两人就在码头上你来我往的打斗了起来。
围观的人,看到打斗,便开始四下散开。
只剩下林玦等人还站在那里。
“刘满,算了,不就是一千两吗——”
林玦见状不对,朝着正在打斗的两人喊道。既然对方的脑子有点不清楚,那就随便糊弄两句就得了。
那青年一听,果然停了下来,一个健步冲到林玦的面前,“这位姑娘,你打算赔?”
“当然。”
林玦笑道,“这对我们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你跟着我来便是。”
刘满满脸狐疑的看着她。
“先稳住他,待会儿再找时机把他给甩掉。”,林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随后她大声说道,“你们先走,我去拿钱。”
林琼皱眉,她这是要去哪里拿钱?不过在看到林玦递给他的眼神之后,稍微安心了些,他这个二姐一向古灵精怪,而且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或许是真有办法。
青年不知所以,只是满脸警惕的跟了上去。
契约夫在旁边看了场热闹,见林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间开始有些好奇接下来她要怎么做,便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上午街上的行人不是太多,刘满和在那青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不服气中慢慢的挪着步子,好在有林琼在一旁劝着,不然估计一言不合就又开始动手。
好在这样的处境没有持续太久,林玦就从后面赶了上来。
她走到那青年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的银票,递给他,“喏,这是黄金三千两,不用找了。”
刘满,“……”
林琼,“……”
这家伙哪里来的钱?而且看样子不像是假钱?可……也不可能是真钱吧?
青年半信半疑地伸手接过去,一时之间,众人各自相安无事。
可在下一瞬,待大家看清了那银票上的字样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尤其是那青年,直接是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
忍下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林玦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冥币吧?你用冥币赔我?”
“兄台刚才只是说了要赔黄金一千两。”,林玦满脸无辜的说着,伸手指了指银票上的字样,“这上面写着的,就是黄金一千两,我给你三张,有三千两。”
听到这里,刘满和林琼两人在旁边已经笑得差点晕过去。
“我说的是钱!这冥币是钱吗?!”
青年额头开始爆青筋。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耍赖的?
“冥币当然是钱。”,林玦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每年清明,有给祖上烧钱么?”
“当然有。”
青年不明所以。
“那既然冥币不是钱,你烧给祖宗们做什么?这不是明晃晃的欺骗他们感情吗?”
“这哪里会一样!”,青年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冥币是死后用的,我现在又还没有死,要你的冥币做什么?”
“人固有一死,你总是会死的嘛?你现在先收着,等死后用不就好了!”
这话说完,人群里终于憋不出,爆出阵阵笑声来。
林玦转头看去,发现林琼和刘满两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要不要这么夸张?她不过是在认真说话而已。
青年本来就已经是满脸恼意,现在意识到自己被耍,又遭到一大群人的嘲笑,哪里能忍受,也顾不上对方是女子,直接拔剑就朝林玦刺过来。速度很快,等刘满反应过来,那剑锋已经直逼她的脖颈。就在她想着要怎么躲开时,突然耳边一阵风拂过,接着她被揽进一个怀里,身子一闪,成功的避开了利剑。
“这位兄台,对女子动手,可算不上什么好汉哦?”
契约夫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可眼神却一片寒光,冰冷刺骨。
“少管闲事!”
青年说着,再次挥剑直逼过来。
刘满却一个健步上前。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青年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嘶吼道,“你把什么东西抹在了我的身上?!!”
“也没啥,就一点小毒而已。”,刘满笑嘻嘻。
小毒??毒还分大小??
青年欲哭无泪。
正想要开口争执几句,却十分悲催的发现自己动弹不了,“等我主子来你们就死定了!——”
“毒又不深,你在这儿也大概站上半天就好了。”
刘满一脸好心提醒。
但脸上无限放大的笑容,却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不要再让我找到你们!——等我主子来,你们绝对没命——”,青年气的咬牙切齿。不出京都还真是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无赖之徒。而且十分少见的是,连女子也如此的无赖!
“那你就在这儿慢慢等你主子吧……”
刘满笑的停不下来。
不出京都还真是不知道,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愚蠢的傻逼。
*
南宫懿抵达榕洲,这回他故意装成是微服私访的样子,只带了贴身侍卫褚林。不过,按照计划,褚林是先他抵达榕洲城的,照着时间,应该是上午时分抵达,可现在都傍晚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这些人得到了消息,先对褚林下手?
正想着,身边的行人却纷纷的朝一个方向聚拢。南宫懿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随手拉过一个人,“前面怎么了?”
“你不知道,有个年轻后生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的,已经站了一下午了。”
南宫懿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待跟随人群到了那里,果然看到褚林一个人满脸无奈的站在路中间。冬日的太阳不算猛烈,但站了一下午,却也被晒得满脸通红。
一看到南宫懿,褚林差点哭了,“主子,快来救我——”
*
“你说,他口中那个所谓的主子见到他,会不会吓傻了?”
刘满一想起刚才那青年的囧样就想笑。
“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他那副样子,主子估计也不怎么样吧?”
“你先别高兴太早。我看那人的穿着可像个有钱人家的,万一人家找到咱们这铺子来……”
林玦提醒道。
“你还提醒,刚刚明明是林姑娘你逗他逗得最欢了好吧?”
契约夫在旁边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林玦,“……”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样的阴魂不散?
不过看在刚才他出手救了她一下,林玦决定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一点。
“姑娘——”
众人正坐着闲聊,小翠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林玦似乎已经习惯了她遇事毛毛躁躁的习惯。不由的有些牙疼,怎么跟她的丫鬟,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早先在京都的雀儿也是如此。想到雀儿,林玦又自然的想到了画眉,这两人,估计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吧?
“城西的丽娘刚才托人捎口信过来,问姑娘你与她约好今日去量体裁衣的,问还要不要去?”
该死!
林玦一拍大腿,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那个丽娘可是个妙手,做出来的衣服精致无比,城里的姑娘们要排着队才能轮的上,她也是排了好久,好不容易轮到她,怎么可以不去?
所以,她赶紧带着小翠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坐马车去吧,快一点!”
林琼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提醒道。
“我突然也有点事,先走了各位。”
契约夫也站了起来。
可还未走,胳膊却被人拉住。一低头,看到刘满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今天这么开心,不妨三王子留下来共饮一杯?”
契约夫,“……”
这么好心?
刘满:对,就是这么好心。
他就是再笨,也看出了契约夫对林玦的不同之处,但无论对方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无论契约夫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不能让林玦与契约夫扯上任何的关系。
他们老大用一身武功和宝贵记忆换来的人,可不是让契约夫这个第三者渔翁得利的。
虽然,他老大是希望林玦幸福,但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林玦又怎么会幸福呢?……刘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似乎是陷进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
*
“所以,你是遭到了几个二流子的暗算?”
南宫懿解了褚林身上的毒,又带着他吃了点东西,此刻两人正在街上悠闲的走。
“其实也不算。”,褚林沉思片刻,那三个人衣着光鲜,而且是一副商贩的打扮,跟二流子相差甚远,而且那女子还长得不错,不像是二流子,倒像……
突然间,他福至心灵的问道,“主子,你说会不会是老狐狸的人,前来试探咱们的?”
这绝对有可能,先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俩知难而退,不敢再查下去。
其实褚林身上的毒让南宫懿有些疑问。
虽说不是剧毒,但这毒却有能够让人不能动弹的功力,就像是被点了穴位一般,而据褚林说,对方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他中毒的,在这世上,能够研制这种奇效的毒,又能够运用自如的,只有青门刘家,但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刘家早已退隐江湖多年,几十年来专注悬壶济世,根本就没有再制毒。刘老爷子也定下严厉的家规,不准家中子弟再用毒。
那这毒又是从何而来?
林玦骑马在城中疾驰。
丽娘这次的预约她可是排队排了好久,今天如果没有赶上的话,丽娘可不会将她顺延到明天,又得重新再排,这一再排,估计又得要一个多月。老天,这一个多月过去,冬天都要过了,她还要这冬衣做什么?留着明年穿?可明年还有新款式啊!!
所以林玦十分乖巧的将林琼让她坐马车的提议抛到了脑后,直接翻身上马。城里现在正是拥挤的时候,若是坐马车,摇摇晃晃的,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城西?
不得不说,她骑马的技术还真不错,连续抄了几条狭窄的小巷,都没有出什么意外。虽然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但只要再穿过一条街,就马上到城西丽娘的铺子了。
只要在她关门之前抵达铺子,这就不算爽约,她的冬衣就有着落了。
呸!
果然不能人不能开心过头,一开心过头,就容易乐极生悲!才刚拐出小巷,林玦就直接撞上了一个人!而且因为距离太近,连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就那样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现场情况惨烈。
骏马受惊抬起前蹄,直接将林玦给甩到了地上。
林玦在地上打了好几滚,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猛一低头,却冷不丁发现一把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抬头,陷进一双毫无波澜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
突然她觉得周身有点冷,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冻得她只想打冷颤。
冷不丁被林玦撞飞抛出去好几丈远的褚林此刻已经爬了起来,正想走过来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混小子时,却在看清林玦脸的瞬间吓得后退了两步!
娘的,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下午才刚刚被这个人耍了一通,竟然几个时辰不到,又再次被她撞飞,这……褚林都想大声咆哮了,榕洲城里的其他人是不是全都死光了!就剩下这女的了!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一天之内,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续欺负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朝着南宫懿大声喊道,“主子,就是这个人!”
在听到这句话时,那双如墨般的眸子动了动,因为太近,林玦甚至能看到对方那纤长睫毛的轻轻颤动。
眉目清朗,面如冠玉。与契约夫相比,完美的五官中多了丝英挺刚毅之气。盯着眼前这位寒光毕现,充满杀气的陌生男子,林玦竟突然有一些恍惚和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
恍恍惚惚之中,她脱口而出,“喂,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你个头!”
褚林直接骂骂咧咧的大步走了过来。
指着林玦,义愤填膺的说道,“你个市井二流子,不要以为套近乎,主子就会手下留情了?!”
林玦正恍惚中,被褚林这么一说,瞬间清醒了不少,也不知哪里来胆子,直接无视那把横在脖子上的剑,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两个人大男人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杀了我又如何?传出去能听?还洋洋得意,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
褚林没有想到对方胆子这样大,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自己没本事就没本事,还连累自己的主子,要是我是你主子,早几百年就把你打发到青楼去了!——”
“青楼?”
褚林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的有点晕。
而且,青楼又是什么鬼?他一个男子,就算是惹怒了主子也不该是被打发到青楼吧?
“对,卖到那儿当龟奴!”
这一下,褚林是真的怒了,他快走两步,凑到林玦的面前,咬牙切齿,“你信不信我直接让你去青楼!?”
“不信。”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
林玦歪着脑袋,看着气急败坏的褚林,心情好的哼起了小曲儿。
“你不怕死?”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玦猛一低头,才瞬间悲催的想起,她的脖子上还横着一把利剑。
而那利剑的主人,周身寒光流动,冰冷刺骨,显然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儿。
“我怕死。”,林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如果我说不想死的话,你难道就会放了我?”
现在是在大街上,虽然这条街基本上没人,可也是在街上,这面瘫应该是不敢真的对她动手。
“有趣。”
也不知道林玦的话戳中了对方的哪一根神经,他果然没有再对她动手,收起了剑,转身似乎想要走的意思。
褚林在旁边愣愣的看着,欲哭无泪,这就好了?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是他被欺负了啊!!
“主子,这——”
他能说,如果主子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的话,他可以动手解决啊。
“有正事要办。”
南宫懿冷冷的落下这几个字,快步往前走,根本就不再关注褚林的表情。
“等一下!”
林玦喊道。
她摔得不轻,膝盖和胳膊都渗出了血,可还是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快走两步,将一锭银子塞到了褚林的怀里,“我刚刚有急事,撞了你是我不对,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医馆就在前面,这锭银子,勉强够医药费。”
银子本来是要给丽娘做冬衣的定金的,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反正闹了这么一出,且不说她没法再骑马,就算是拼着全力,等赶到城西,估计那裁缝铺子也早就关门了。
紧赶慢赶的,可还是没有赶上,不仅没有赶上,还浪费了一锭银子,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玦心情非常不好,她将银子塞到褚林的怀里后,便自顾自的一瘸一拐朝路边走去,现在疼的要命,家里还有那个契约夫讨厌鬼,还不如在这路边坐一坐,休息一下。
褚林本来是快要气炸的,可看到林玦将银子塞到他怀里,又浑身是伤的样子,突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情心开始泛滥。
便看着南宫懿说道,“主子,我看她受伤不轻,要不,咱们送她去医馆吧?这天也快要黑了,一个女子在外,似乎挺不安全的。”
这后面一句话,他觉得有点昧着良心,这女人,又彪悍又狡猾,不安全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随便你。”
南宫懿淡淡的答道,顺便瞥了眼正坐在路边查看胳膊上伤口的林玦。
如果褚林说的没错,这女子或许与那奇特的毒有关。留下来帮她一把,或许能套出些消息来。
所以林玦一脸震惊的看着刚刚还想要直接杀了她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辆马车,然后送她到了前面的医馆。
这……她到底是哪里做对了?
一下子,对方就突然变得友好起来?难道是因为那一锭银子的缘故?可看对方的衣着,并不像是缺钱的啊?
还有这个冷面神,林玦边想边小心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放空的南宫懿,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杀手?
可她为何会对一个杀手产生熟悉感呢?
*
题外话
咳咳,那个,文快要完结了,新坑在来的路上,到时候还请各位小伙伴们多多资瓷啊。。作者君文笔渣,构思也差,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秉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多多资瓷。。拜谢啦。。。(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不打不相识
“喂!还看,还看,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林玦正神游中,脑袋却冷不丁的被人敲了一下,一抬头,看到褚林正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她。(.棉、花‘糖’小‘说’)
“我跟你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主子岂是你这种市井二流子能够高攀的,你还是少打一点主意吧?”
褚林恶狠狠的瞪着林玦。
被他这么一说,林玦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那面瘫看,虽然心里没鬼,但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觉的脸就变得有些绯红。
她这样的表情变化,看在褚林眼里,就更加确定了林玦是在垂涎他主子的“美色”,便伸手推了她一把,说道,“都已经包扎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玦低头看去,果然在她刚才神游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便抬头看着褚林,“哦,那谢谢。”
说完,正打算站起来,却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这一下,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林玦瞬间伸手捂住肚子,可肚子饿的声音都已经传出来了,再捂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不过,正当她满脸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对方的肚子也发出了同样的叫声,一抬头,正好看到同样窘迫的褚林,林玦想要仰天大笑三百声,这简直是老天开眼!
褚林有些囧,但现在都已经是饭点了,虽然刚才下午的时候有去吃了点东西,但现在是饭点啊!肚子饿什么的也很正常好吧,所以他看着坐在不远处正歪头看风景的南宫懿,腆着脸笑道,“呃,那个,主子,你肚子饿不饿啊?这二流子说前面有一家味道特别地道的酒楼……”
林玦压低声音瞪他,“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还要不要吃了?”,褚林同样压低声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当然不要去吃!
莫名其妙的跟两个身份不明陌生男子去酒楼吃饭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笑道,“真是谢谢二位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今日的出手相助,铭记在心。”
口中说着客套话,脚下抹油,几乎是要开溜的节奏。
“你不与我们一道?”
褚林似乎还有点失望。
像这种二流子,不是都喜欢蹭吃蹭喝的吗?
林玦在心里冷笑,废话,她当然不要与他们一道,又不是没吃过饭!
可就在她要走出医馆的时候,那个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面瘫却开了口,“一起吧。”
啥??!
林玦愣了愣,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刚才是幻听了吧?绝对是幻听。
“喂!二流子,还不赶紧跟上,主子叫你一起,你如果拒绝的话,就死定了!”
褚林走出医馆,见林玦还愣在原地,便大声说道。
林玦,“……”
凭什么啊!凭什么那面瘫让她去她就去啊?
心中极度不爽,可不知为何,脚步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天香楼是榕洲城里最大的酒楼,相传系宫中某个能人所开,但具体是谁,林玦一点也不关心。林玦关心的是,嗯,这儿的菜品果然是名不虚传,味道简直是顶级。
“你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吗?”
见林玦一上菜就饿虎扑食的模样,褚林又忍不住吐槽。
他虽系武将,但也是世家子弟,见惯了京中闺阁小姐们的欲拒还迎,哪里有看到过像林玦这样完全无视外人目光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阵嫌恶。
林玦懒得理他,目光在桌上梭巡了一圈,抬头问道,“咦,我刚才让你点的香酥焖肉呢?”
“不是在你自己面前吗!”,褚林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林玦低头一看,果然,那盘香酥焖肉正静静的摆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她拿过来的。
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其实连林玦自己都不记得为何会对这香酥焖肉情有独钟,可似乎是一种习惯,她每次去酒楼,下意识就会点这道菜,有时候甚至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也不例外。
她吃了一口香酥焖肉,抬头,十分自然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南宫懿说道,“味道不错,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
南宫懿正琢磨着要怎么套林玦的话,一听到这个,猛地抬头,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平淡无波的漆黑眸子里,竟泛起了点点星光,像是漫天的繁星,林玦愣了愣,这画面,似乎有些熟悉。
南宫懿也有些意外。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可不知为何,却不觉得陌生。
褚林坐不住了,他瞪着林玦说道,“你个二流子瞎说些什么?我们主子怎么会做这种东西?再说了,就算他真的会做,难道你能吃上?”
想要套近乎也不是这样来的吧?简直是可笑之极。
不用说褚林了,这句话出口之后,林玦自己都是意外到不能再意外。她这是疯了吗?莫名其妙的对着一个才刚刚见面不超过两个时辰的人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想起来就后怕!
可南宫懿却似乎不这么想,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眼林玦,“你吃过我做的香酥焖肉?”
他确实会做香酥焖肉。
不仅是香酥焖肉,他还会做很多东西,但对于他会下厨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眼前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女子不仅跟青门刘家那奇效的毒药有关,还会其他的巫术。
“哈?”,林玦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吃过你做的香酥焖肉呢你?”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她连他会不会做香酥焖肉都不知道的好吧?
“那姑娘刚才那句话?”
“纯属玩笑。呵呵,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开玩笑……”,林玦开始大力的打哈哈。
天知道她刚才是怎么蹦出那句话的。
“你玩笑都开到我主子身上了!”,褚林十分不友好的看着她。
虽然在出京之前,就有人跟他说过,南方的女子十分没有规矩,他想最多是吃饭大声一点,却没有想到,哪里是吃饭大声,简直是不把自己当女子来看待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怅然若失
就你主子这张面瘫脸,请我开玩笑我还不愿意呢?!
林玦低头扒饭,在心里默默吐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儿还有一盘。”
正吃着,某盘香酥焖肉被递到了她面前。猛地抬头,在看清对方之后,林玦吓得一口饭差点卡在喉咙里。
老天,吓死人了!
面、面瘫竟然递了一盘香酥焖肉给她?!
褚林也十分惊讶,但在惊讶之余,他还是不忘呵斥对林玦呵斥一通,“愣着做什么?主子给你吃你还不赶紧接下!”
“谢谢。”
林玦好不容易调整好面部表情,伸手接下那盘香酥焖肉。
这不能怪她胃口大,这儿的菜味道是真的不错。
尤其这香酥焖肉,嗯,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尤其是面瘫后面递过来的那一盘,特别的酥香入味。
林府里,契约夫被刘满和林琼两人拉住,东扯西聊,直到晚饭都吃完了,却还是不见林玦的踪影。
“她只是去城西的布坊,怎么去这么久?”
林琼有些担心。
自从林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就像只惊弓之鸟,动不动就开始担心林玦。
“难不成那丽娘留她吃完饭了?”,刘满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听人说,那城西的丽娘可是生的倾城,要不咱们去接林姑娘,顺便去看一眼?”
说刚说完,就遭到了旁边清荷的一个眼刀。
吓得刘满赶紧改口,“我就开个玩笑,咱们主要还是去接林姑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清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刘满满脸无辜,林琼见状,嘲笑了他一阵,便也作罢。
这儿是榕洲,治安出乎意料的好,虽不能说路不拾遗,但也差不多了,夜晚也没有宵禁,行人和巡逻的当班衙役都有,林玦虽说一个女子,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而且,清荷武功高强,让她去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我也撤了。”
契约夫喝的有些微醺,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很。估摸着时间,南宫懿那家伙也差不多该到江南道了,那群老狐狸被他这么一冲击,私下肯定会有活动,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能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本来刘满拉住契约夫也是为了提防他找机会缠着林玦,现在一听说他要离开,便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过一会儿,估计林玦就要回来了,若是让这家伙还待在这儿,指不定又要冒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我说二流子,你不坐马车非走路,到底是什么怪癖?”
一行人吃完饭从酒楼出来后,褚林对于林玦坚决放弃乘坐马车的行为感到了十分的不理解。
“敢情你刚才那受伤全是假的?早知道这样,我才不会管你!”
“我家就在前面,不用坐马车。”
林玦胡乱的指了前面一个小巷子说道,这两人来历不明,她还是留点心,不要暴露自己的家庭住址比较好。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刚才她为何要跟着去吃饭?大概……大概是迫于某个面瘫的压力吧?
“那你赶紧走吧!”
褚林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正打算转身,却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契约夫!——”,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他喊了一声。
契约夫从林府出来后,便抄了近道,打算按计划去城中的藏书阁。正低头快步走着,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是熟悉的京腔。一抬头,却吓得愣在了原地。
微暗的夜色中,林玦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淡青色的短装,头发简单的束起,乍一看,像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褚林站在她身边,正与她说着些什么。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林玦的身后,有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黑衣,刻意收敛勒气息,像是要融进夜色里。但就算是这样,契约夫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南宫懿!
没想到,就算是这样,他们俩还是见面了!
“你们……怎么来了?”
契约夫愣了下,很快恢复镇定的神态,快步上前。
“主子微服……哦,既然都来到南方了,就顺便过来看看。”,褚林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林玦还在旁边,赶紧改口。
“原来林姑娘你在这儿啊,刘满兄和林兄,刚刚还在家里担心你怎么这么晚还未回去呢?”
契约夫温和的看向林玦,语气里不乏亲近之意。
他不知道就这短短两个时辰里,南宫懿与林玦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关系如何,是否已经记起对方?
“他们出来找我了么?”
林玦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因为面瘫一句话,就跟着去吃饭,心中懊悔不已。
“清荷去城西找你了。不过既然遇见了,我送你回去吧。”
契约夫顺势往下说。
“你、你们俩认识?”,褚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这天下也太小了吧?
“是呀。”,契约夫十分自然说道,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褚林,问道,“对了,我差点忘记问了,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哦,这个说来话长。”
一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褚林就懒得往下说。
太长了,而且也太惨了。
趁着契约夫与褚林两人说话的当口,林玦下意识的朝身后的方向瞄了几眼。南宫懿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没有落在这边,整个人隐没在黑暗的阴影里,似乎这里所有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心中好奇,林玦忍不住多瞄了一眼。
对方似乎是觉察到异样,突然间猛地抬头,如墨般漆黑的眸子正好将林玦的目光。
冷不丁被抓了个正着,林玦瞬间红了脸,赶紧飞快的别过头。
“我送你回去。”
契约夫与褚林唠嗑结束之后,对站在原地发愣的林玦说道。
“不用麻烦三公子了,现在天色也不算晚,我自己走一段就行了。”
林玦赶紧拒绝。
“走啦!”
契约夫不由分说的虚扶林玦一把。
看他这副样子,林玦知道,就算是拒绝了,这家伙估计也是会一路跟着,索性不再拒绝,反正这儿距离林府不远,一小段路而已,时间应该不算太难熬。
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些难受,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那面瘫早已走远,不用说目送了,就连多站一会儿都没有。
这一瞬间的怅然若失,连林玦自己都搞不懂。(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以毒攻毒
当林琼看到契约夫又在他家的家门口冒出来时,恨不得直接挥起一把扫把,直接将这个人给扫出去!
就算已经查出林家的事情是维卡一手操办,与契约夫无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已经对契约夫的人品改观,更不意味着他会愿意看到契约夫每日这样缠着林玦。(.)?????????.ranen`
所以,在满脸笑容的将林玦迎进去之后,林琼瞬间冷下脸,然后重重的将契约夫直接关在了大门外!
成天阴魂不散的,看着就烦!
“二姐,你怎么去城西去了这么久?”,而且还遇上了契约夫?
“说来话长,我在路上遇见——”
话还未说完,林玦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前倒下去,“二姐?”,林琼吓得赶紧伸手去扶,这一扶,她便倒在了林琼的怀里!
“怎么回事?”
刘满一走进屋子,就看到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林玦。
她面色红润,微闭着眼睛,整个人与常人无异,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也不知道。”,林玦眉头紧锁,“她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只一瞬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存有侥幸的心理,他应该自己亲自去城西把二姐接回来的。
“我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
林琼整个人有些焦躁不安。
“我看看”,刘满盯着林玦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上前。
面色红润,与睡着无异,但实际上却永远都醒不过来……
这症状——
刘满坐在床沿上,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自顾自的开始给林玦把起脉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莫名其妙的昏厥过去,林玦的症状倒是让他想起了久违的一种毒药。这毒药,是他们青门刘家独门绝技,除了家中的男子,基本是不外传的,青门到了他这一辈,知道这种毒药配制的,就只有他和他的祖父。
可以说,在现今的世上,能够拥有这种毒药,并运用自如的,就只有两个人而已。但,这样一来,可就说不通了,既然没人会用这种毒,林玦又是怎么中了毒呢?
可从她目前的症状来看,除了中毒外,其他的,根本就说不通啊!
不对!
青门刘家是只有两个人懂得这种毒,但这世上,却还有一人知道。
刘满突然想起,当年在西北的时候,他曾经将这种毒的配方和解药告诉了南宫懿……
难道他的老大来了?还给林玦下了毒?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林琼看刘满眉头皱了又松开,松开又重新皱起来的模样,心情愈发沉重起来,满心忐忑的问道,“怎么样?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估计是中了毒。”
“中毒?怎么会……”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拿解药来。”,刘满说着,便冲了出去。
“江南果然是纸醉金迷的地方,就这小小的榕洲城,竟然大半夜的还有这么多人,而且连个宵禁都没有!”
“这儿的东西倒是味道不错,花样也多,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带一些让他们也尝尝。”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这儿的美女倒是也很多,而且你看,这一个个的,姿态优雅,所以刚才那个二流子,绝对是个特例!坐没坐相,实在是没教养!……”
回去的路上,褚林一路话唠到底,虽然南宫懿没说一句话,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自由发挥。
但让褚林有些惊讶的是,听到他谈论林玦,身边这个惜字如金的某人竟难得的重复了一下,“二流子?”
“对呀,主子,你不觉得吗?”,褚林见南宫懿开始接话,瞬间话匣子打开,“我活了这十多年,她应该是我见过最没有女德的人了!害我以为这南方的女子都这样,现在看来,并不是……”
褚林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往下说,但南宫懿的眼前,却浮现起某张因为被抓包而变得绯红的面容来。
不知为何,她的这些无厘头,莫名其妙的话,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似乎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这样的说话方式,甚至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印刻在灵魂深处,化不开,逃不离……
可事实上,他搜罗了自己的所有记忆,却完全没有这个人身影,就连惊鸿一瞥都没有。那又怎么会?
或者……并不是他所有的记忆。
南宫懿突然想起来,他在上次宫变中所失去的记忆,或许这失去的一部分中,曾有她的身影?想想却觉得不可能。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
似乎她与契约夫早已认识,意识到这一点,让南宫懿没由来的感到一丝焦躁。但这小小的情绪波动却早已被他无视并扼杀在了萌芽中。
很奇怪,这女人竟然喜欢吃香酥焖肉。
同样奇怪的是,这竟然是他做的最好的一道菜。
所以他刚才利用递给她香酥焖肉的瞬间,在里面下了点毒。当然,那毒还不至于让她死,但却足够测试出到底之前褚林所中的毒,是怎么一回事。
他需要确认,她是不是老狐狸那边派来的奸细。
林玦好似做了一个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梦,梦里重复出现同样一个场景,同一张脸,可无论是那场景,还是那张脸,她都看不清楚。
努力挣扎着,待猛地睁开眼,却有些惊悚的发现林琼等人竟然全挤在她的屋子里!
吓得她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这是!?”
老天,该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二姐,你醒了?!!”,林琼第一个扑了过来。
不知道为何,年纪越大,林玦却觉得这家伙越来越粘着她。以前小时候,可是拽的不行,压根连话都不愿意同她所说两句。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有,我为什么突然间睡着了,你们又怎么都聚在这里?”
林玦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的全部倒了出来。
“你中了毒。”
刘满站在一旁说道。
“哈?”
“二姐,你仔细想想,刚刚去城西的时候,都遇到了谁?发生了什么?”
“遇见了个面瘫……”,林玦见众人脸上的神色严峻,知道事情可大可小,便认真仔细的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绝对是那混小子记恨在心,在你的食物上下了毒。”,林琼咬牙说道。
“你是说,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
刘满心里隐隐的有些奇怪的预感。(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错上加错
“是啊,被那人称作主子,基本不说话。(.)”,一提到这个,她眼前便浮现起那张漠然的面容来,深邃的眼睛里,竟一点波澜也无。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有点奇怪。”
刘满皱眉。
“奇怪在哪里?”,林琼问道。对方的这种行为,明显是挑衅,他们应该再找个机会,好好的揍他一顿。反正是个脑子抽风的神经病。
“实不相瞒,林姑娘所中的,是我刘家的独门毒药,所以我才会有解药。这天底下,知道这毒的人不多,对方不仅知道,还会用,这就十分的可疑,我担心……”
他担心,青门刘家是不是遭到了什么变故?
“你别太担心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是凑巧?”,林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安慰道。
但刘满却明显坐不住了。他看了眼林玦,然后将目光落在林琼身上,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就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对方实在太可疑,他必须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可刘满才走到大院,却听到管事的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
“有报身份吗?”
“没有,但说是上门赔礼道歉的。”
直到刘满看到褚林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时,才意识到这“赔礼道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来做什么?!”
刘满瞪圆了眼睛。
不过,对方来的正好,省的他满城到处去找。
“我是来道歉的,为我下午的行为。”,褚林大大咧咧的说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这让刘满觉得更加可疑。(.棉、花‘糖’小‘说’)
事情反常必有妖。
好端端的,这个人来道歉?
“我家妹妹中了毒……”
刘满盯着他,故意说道。
“哈?”,听到这个,褚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始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主子让他过来,就是为了查探那个二流子身上的毒到底解了没有,现在看来,是没有解开啊?怎么会没有解开呢?他们不是有解药吗?
心中一急,便脱口而出,“她身上的毒,还没解开吗?”
话一出口,顿觉不对,一低头,果然看到一把利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解药呢?”
刘满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无一丝笑意。
“什么解药?你说什么啊??”,褚林有些僵硬的笑道。对方不是有解药吗?那二流子身上的毒不是应该早就解开了吗?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她下毒!?”
“我……什么我是什么人,我不就是从京都来这儿做买卖的吗?那二流子……哦,不,那姑娘身上的毒,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下毒又从何谈起?”
面对刘满的咄咄逼人,褚林莫名的一阵心慌。
刚才主子让他来试探的时候,可没有说会这么危险啊?看对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若是不交出解药,似乎是要他的命啊!
可他身上哪里有什么解药啊!他甚至连主子什么时候对二流子下的毒都不知道好吧?
“不说也没关系。”,刘满说着,收紧了手中的利剑,“一命抵一命就是了。”
“你敢?!”
褚林憋着一口气。
“我为什么不敢?”
“你知道我是……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吧?”,情急之下,他差点将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
“那又如何,是你们下毒在先,我不过是反击罢了。就算是去见官,我们也不见得理亏。”
刘满不以为意。
眼前这个人有勇无谋,逼他一逼,或许能知道些隐藏的东西。
“见官?”
听到这两个字,褚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原先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看着刘满说道,“那行啊,咱们去见官吧。”
笑话,他可是御前带刀侍卫统领,这儿的县令,见了他,还要先跪上一跪吧。
心中正想当然间,突然脖颈处一凉,鲜红的血开始顺着剑锋滴落在月白色的锦袍上,褚林满脸惊吓的看着对方,“你……!”
“既然你不拿出解药,那我先杀了你,再去见官也来得及。”
刘满的唇边溢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尖利的剑锋瞬间又没入脖颈一些。
“等一下!”。褚林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对方根本就不是在与他开玩笑。
“我是没有解药,但,我知道谁有。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拿,我去拿来给你。”
先答应下来,只要他离开了这里,事情该怎么办还不是他说了算。
“放了你,让你带人来剿杀吗?”
刘满笑了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杀了你多省事。”
说罢,他剑锋一转,作势就要取褚林的性命,褚林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好歹还是一身的武功,却遇上了这样一个毫不讲理的野蛮人,想到马上就要魂魄归西,他再也忍不住,吓得大叫起来。
刘满的眼中闪过暗芒,手中利剑寒气逼人。
离开京都之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一直都活的十分低调。但这次不一样,或许,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将藏在幕后的推手逼出来!
赫赫剑芒,带着刚划破的亮色鲜血,在夜色下触目惊心。
正要直取褚林性命之时,刹那间异变陡生,一道寒光不知从何而来,迅如闪电般刺向刘满的后背,下意识往旁边躲闪,那寒光不避不退,还是刺破了他的肩胛。
刘满挥剑,想要奋起反击,却在看清那寒光来处时,愣在了原地。
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与青石撞击之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色里,一袭黑衣,负手而立,清风拂过衣裾,带起了周身的片片落叶。就算他的面容隐在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刘满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南宫懿。
“主子,你终于来了,你若是再晚一步,我这条小命,就没了!”,惊魂未定之间,褚林终于认出了对方是南宫懿,满脸的欣喜的朝他跑了过去,待经过刘满的身边时,还忍不住做了个要踹他一脚的动作。
“怎么回事?”
月光下,南宫懿面容冷峻,语气漠然。
“喏,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让我来道歉吗?我就来了,接下来就变成了这样……”
褚林满脸无辜。
“你想要杀他?”,一语落下,南宫懿已经到了刘满的身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不相信
刘满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不觉间,眼眶竟红了一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是他的老大,曾经多少次,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可如今呢?竟然为了别人出头,对他出手?
肩胛的伤口很深,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而他像是没有觉察到一般,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像是在看南宫懿,又像是在看别处,目光涣散。
“主子,他这是被你这无敌的武功给吓傻了吗?”
见刘满许久没有动作,褚林对南宫懿说道。
不至于吧?
主子的武功只能算是一般。甚至连他都打不过。
院子里的动静很大,直接将惊动了屋内的那几个人。
林玦一走到院子,看到满身是血的刘满,瞬间吓傻,赶紧快走几步到他的身边,“刘满,你怎么样?没事儿吧?清荷已经去拿金创药了,你忍一忍……”
随即抬头看向对方,大声吼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夜赶到我家里来打人??!”
褚林看到林玦没事,瞬间心中底气足了很多,用手指着她,看向刘满,“你撒谎,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哪里有中毒?”
不提这一茬都还好,一提到这个,林玦瞬间心中火冒三丈,她看了眼站在前面的褚林,随后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南宫懿身上,压制住喷涌而出的怒气,冷声问道,“咱们是仇家?”
如果不是,为何千里迢迢的从京都赶到这里,就为了给她下毒?
“当然不是了!”,褚林一脸好笑,他主子是何许人物,怎么会与一个乡野村姑是结怨,他们来这里自然是另有目的,至于为何会与这一家兄妹结怨……呃,大概是怪他吧。(.棉、花‘糖’小‘说’)
“不是仇家,为何要毒死我?”
林玦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南宫懿,对方只是静静的听着,如墨的眼眸里,依旧无一丝的波澜。
见林玦不像是开玩笑,褚林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二流子,你真的中了毒?”
可她现在的模样,中气十足,哪里有一点像是中毒的样子?
难道说,除了他主子,对方也有这种毒的解药?
“这解药为青门刘家独有,你们是谁?”,清冷的声音,如碎玉如寒冰,无一丝情感。
林玦看着他,不知何缘故,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亲近之意。
当意识到自己这个罪恶滔天的想法之后,赶紧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步,她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而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人,极有可能是她的仇人,而她现在,竟然对这个前来寻仇了的人有了好感??认真的??
“青门刘家……”
刘满喃喃的重复着。
南宫懿还记得青门刘家,记得这毒药的来源,唯一不记得的,就是将这毒药告诉他的人。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刘满有些失望地看着南宫懿,在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之后,唇边浮起一丝苦笑,顿了顿,他说道,“我就是青门刘家第七代长孙……”
*
“大人,这是宫中传出来的。”
京都丞相府书房,管事将从怀里掏出折的四四方方的小纸条,递给李清玄李丞相。
他是唯一一位支持六皇子,但在宫变之后,却依旧身居高位的文官。虽然自己的女儿李傲姗受连累也跟着被打入冷宫,但只牺牲一个女儿,又算的了什么?
李丞相展开纸,瞄了两眼,“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日子,他就待不住了?”,银铸烛台火光摇曳,一片小小的纸放在上面,转瞬间便化为了灰烬。
“文渊阁住的清苦,这已经是六殿下第三次向您求助了。”
清苦?
李清玄唇角弯了弯。
能留下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万幸,竟然还在乎清苦?
六皇子不过是个幌子,无论是他的宫变是成功还是失败,他自己的计划,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然,京都向来是非多,他的支柱自然不会在此,相对于京都,交通方便,又山高皇帝远的榕洲城,才是最佳选择。
但这一次,似乎榕洲城也有些不稳,“他微服去了榕洲?”
“是的。南宫懿到了江南道之后,只停留了几日,便微服去了榕洲,不过这回他只带了一个侍卫,大人,您看……这是不是一个……”
说到这里,管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清玄没有答话。
一阵寒风过后,园子里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下了枝头。满目萧瑟,天寒地冻。
很多事情,他都不喜欢主动去做。
不过这一回,既然对方主动的来到他的地盘上,那怎么样,也得好好的招待一下不是?
*
“你不相信?”
南宫懿长久的沉默,让刘满有些心慌。
他不仅不记得他了,甚至连他说的话都不相信。
“废话!”,褚林看不下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青门刘家的第七代长孙在那次的宫变中丧生,你现在说你是青门刘家的长孙,诈尸啊?!”
那次宫变,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几乎所有参与的人都死了,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人青门刘家传人的模样,据传他与主子的关系很好,但褚林对于这一点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自从他入宫之后,从未听南宫懿提起过这个人。
“就算你是青门刘家的长孙,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连南宫懿的身份都不知道,还说自己是青门刘家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或许,我们所有人都应该跪下?”
瞒着太辛苦了,刘满决定不再瞒下去。
当初的那份信里,南宫懿也只是嘱咐他将林玦带出京都,并没有说此后再不相见。而且,这样瞒着,对南宫懿,对林玦,真的公平吗?
“你说什么?!”
褚林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陛下……”
刘满的话还未出口,一把利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剑锋泛着白光,寒气逼人,只要稍稍一偏,他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你又想杀人?”
利剑的寒光映照在林玦的脸上,将她原本就因为中毒而有些苍白的面容显得愈发苍白,她看着南宫懿,照理说应该害怕的,但却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恶人。”
林琼都快要哭了。
老天,这南宫懿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啊!
似乎失去记忆的南宫懿,变得比之前还要残暴许多,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剑杀人!连自己曾经拼命保护的人都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风波起
看着南宫懿,林琼有些无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但他心中与刘满的想法却是不同。他不希望林玦再与南宫懿扯上关系,现在她失去了这部分记忆,正好可以重新开始,而南宫懿却今非昔比,他不是大将军,不是镇国公,更不是林家的家臣,他如今是天子,九五之尊,万人之上。
就算他想起林玦又如何?
就算他给她名分又如何?
林玦深爱自由,若是常年深锁宫中,还要面对来自其他女子的尔虞我诈,她怎么样,都不会快乐的吧?
剑锋横在刘满的脖颈,但南宫懿最终还是没有下手,他放下剑戟,转身朝外走去。
“诶,主子你等等我……”,褚林看了眼众人,生怕再被刘满给抓住,也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原本喧闹的院子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刘满受了伤,各人心思各异,也没有闲情再聊下去,便各自回房。
林玦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个面瘫,与刘满是认识的。不仅认识,从刚才言语之中,刘满似乎对他怀有很深的情绪,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刘满之前与他认识,那她呢?她是不是也认识他?
稍一回想,林玦就感到头疼欲裂。
罢了,她还是不去想了吧。
“姑娘,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小翠抱着一床新被褥进来,看到林玦还坐在桌边发呆,便出言提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天,姑娘的眉头越来越紧,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收拾好了之后,你先去休息吧。”
林玦说道。
最近的事情一团乱麻,可她自己偏偏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想要理清楚一些都没办法。
窗外月色浓重,林玦却毫无睡意。
正想走到床边合衣躺下,却听到窗外似有轻微的动静,她快步走到窗边,想一探究竟,脖子突然被人往下一揽,整个人头朝下栽了下去!
摔得晕头转向,还未来得及出声,嘴巴却瞬间被人用手捂住。
“别说话。”
林琼沙哑的声音传来。
一听是自己人,林玦微微放心了不少,可待她在次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
院子里火光冲天,浓烟刺鼻,伴随着“哔哔啪啪”的响声,顷刻之间,前院的花厅只剩下烧红的木炭。
“咱们赶紧去救刘满——”
林玦想要站起来,刘满就住在前院,刚才他被那面瘫刺了一剑,正受着伤,他们必须去救他。
“咱们不能去。”
林琼难得比林玦来的冷静。
他继续用压低的声音说道,“刘满没事,其他人都没事,二姐你得先走。”
远处火光冲天,热浪袭来,让原本的寒冬变得炙热。
林玦皱眉,其他人,真的没事吗?
“既然没事,为何我要先走?”
“我和刘满两人想了一下,纵火的人估计是被南宫懿引过来的,针对的也是他,我们兵分两路,你先走,我们随后跟上,不会有事的。”
南宫懿?
林玦愣了下,“南宫懿不是新登基的皇帝吗?”,她开始要完全搞不懂了。
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现在才意识到林玦已经失忆,林琼叹了口气,说道,“反正你别管这么多,马车就在门外,你先走,我们稍后赶上。”
看来是南宫懿暴露了行踪,对方明显是想置他于死地,只可惜,找错了对象下手,连累他们遭了秧。
漫天的浓烟和火光,倒映在林玦的双眸里。
她突然一阵恍惚,似乎在不久之前,她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模模糊糊之中,她记得好像也有人要让她提前离开,她哭喊着,声嘶力竭的不愿意,最终……巍峨的华厦顷刻之间化为灰烬,在那灰烬里,她找不到那个人了。
浓烟之中,前院似有厮杀声响起,林琼抓着她的手,飞快的说道,“二姐,别犹豫了,快走!”
“那你们——”
“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天亮后,咱们城外竹林汇合!”
林琼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偏门推出去,然后塞进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马车里。
车轮滚滚向前,带起一阵尘土。
身后火光冲天,混乱一片,烈火侵蚀的巨响,让整条街道变得炙热无比。睡梦中的人们被吵醒,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开始认命般的提着木桶加入灭火的行列。
一群黑衣人趁乱借机挥剑砍杀。
血腥,浓烟,火光,哀嚎……
原本富庶繁华的民巷,眨眼之间,变成了逃不出化不开的人间地狱!
马车向前,林玦有些麻木。
所有的事情扎堆而来,她甚至来不及喘口气,林琼说这些人都是那面瘫带来的,可不知为何,她在心中却隐隐的感到,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为她,就连那面瘫没由来的出现,刘满出乎意料崩溃的情绪,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只可惜,她忘了大部分的事情。
车轮转了两下,却突然停了下来。
林玦的心跟着一颤,正想探出身子查看究竟,却突然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随后一声闷响,赶车的车夫滚落到了地上。
四周死一般沉寂。
林玦躲在马车内,不敢乱动。
危险的气息近在咫尺,就算她完全不会武功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不断逼近的杀气。
她看了眼脚下的木板。
如果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车厢底板拆掉一块,或许她能够勉强的逃过第一轮刺杀。
但要徒手拆开底板,又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谈何容易?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突然之间,厉风袭来,帘子被掀开,一柄长剑直指林玦的眉心而来,林玦瞪大了眼睛,她甚至做不出额外的表情,正当满心绝望之时,那柄长剑的剑锋,却在距离她眉心一指长的距离前顿住,紧接着,“啪”的一声,长剑落地,一位黑衣人倒在了马车上。
惊魂未定之间,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一位年轻的男子立于马车外,朔风拂过玄色衣袍,泛起微弱的涟漪。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直到确认了黑衣人已死,才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面瘫?”
像是刚从阎王殿走了一遭,林玦的声音有些沙哑。
南宫懿没有答话,而是翻身上了马车,坐在车夫的位子,继续扬鞭赶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林玦慌了,这不会是走了一个杀手,又来一个新的吧?(。)
第三百零九章 竹林风波
“送你去城外竹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城外竹林?”,林玦皱眉,这是林琼交代她的,这个人怎么知道?
“我带你去就是了。”
南宫懿淡淡的说着。
马车飞奔,肃萧的寒风在耳边刮过,发出无尽的呜咽声。
什么人啊这是?
多说两句话会死?
林玦想起林琼刚才所提到的“南宫懿”,果然是这样的么?新登基的小皇帝玩心大起,想要玩一把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可惜,世事凶险,他暴露了行踪,受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追杀。
而他们几个,就是悲催的受到连累的那一茬。
那眼前这个赶车的面瘫呢?
她记得在院子里的时候,刘满似乎提到了“陛下”这样的字样,而这个面瘫的气质如此奇怪,冷冽,不苟言笑,杀气逼人……
“我知道你是谁?”
林玦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正在赶车的人后背微微一僵,没有答话。
她的预感不会错,见他没有答话,林玦继续说道,“你是南宫懿……的侍卫,对吧?”
话刚问完,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车轮卡在了石缝里。
“喂,就算我猜对了你的身份,你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林玦看着大半个轮子已经陷进石缝里的马车,一阵头疼。
南宫懿继续一声不吭,用力的扶着马车,车轮陷在石缝里,单凭他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推不出来,林玦无奈,也跟着他一起。
夜色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林玦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去推马车,天已经快亮了,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城外的竹林。(.无弹窗广告)
两人折腾了半天,终于将马车从石缝里解脱出来,只可惜,也许是因为卡的太深,半边的车轮都已经变形,根本就不能用了。
林玦,“……”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南宫懿倒是挺干脆,他直接动手卸了车厢,顺手将那匹拉车的骏马牵了出来。
“哦,谢谢。”
林玦抢先一步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空隙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城外又不远,现在又有马匹,她一个人独自行动就行了,干嘛还要跟一个惜字如金满是杀气的面瘫一起?
可道谢的话才刚出口,马背上就多出了一个人来。
“城外很近,就不用麻烦侠士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林玦有些郁闷。
“我要确保你的安全。”,一直沉默的某人终于说了句人话。
“是南宫懿让你保护的吗?”
林玦脱口而出。
南宫懿,“……不是。”
是他答应了那个青门刘家的传人,将林玦护送到城外,而作为交换代价,对方已经将刘家的独门用毒的方法告诉他。
失去了武功,他现在急切的需要用其他的方式增强自身的实力,而毒药,则是一种非常好的增强力量的办法。
南宫懿不清楚为何刘满要对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如此在意,在意到可以付出自家从不外传的毒药秘方。对这些人之间的感情,他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只要能达成目的,获得毒药秘方就行了。其他一切,均不在南宫懿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将林玦安全的护送到城外,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但这个女人,竟然蠢到将他误认为是南宫懿的侍卫,还真是有趣。
“那南宫懿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那你为何要保护我的安全?”
这事情怎么可以乱成这样?林玦牙疼,有没有好心人出来帮她理一理,这些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脑袋乱的快要爆炸了!
长久的沉默,对方没有再回答。
林玦无语,她只好换了个话题,“那南宫懿认识刘满。”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从刘满那天提到“陛下”接近崩溃的语气来看,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对方沉默了许久,就在林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南宫懿挤出了这四个字。
“……算是认识。”
林玦心累,跟这个人聊天,比让她自己回想还要崩溃。扯了这么久,不仅一点信息都没有套出来,反而让她自己感到无比的疲倦。
黑色的骏马朝城外竹林飞奔,林玦坐在马背上,对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心中吐槽不止。
那个小皇帝南宫懿,肯定是担心会被别人套话,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几乎接近哑巴的人来执行任务,老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话题,都视若无睹,岿然不动?
“呃,那个,刘满他们没事儿吧?”
等了一会儿,林玦又问道。
想起刚才那火光冲天的模样,她就一阵心慌。
“他们在竹林等你。”
这一回,面瘫倒是回答的比较正常。
再一次沉默。
林玦也懒得再说话,骏马飞奔,已经出了城门,天色渐亮,距离城外的那片竹林也越来越近。
心没由来的紧了紧。
他们会在那里等她的吧?
冬日的竹林,一片萧瑟。朔风起,带起纷乱的枯叶。
林玦下了马,环顾四周,除了落了遍地的枯叶,就只剩下满目青竹,哪里有刘满等人的身影,她有些慌,强烈的抑制住脑子里不断涌现起的不好预感,笑了笑,暗自安慰道,“大概是咱们骑马的速度太快了点,他们还没到呢。”
说完后,她走到一个大石头边上坐下来。
风从她身上拂过,带起衣裾一角,纤瘦单薄的就如同一片枯叶,看着她,南宫懿莫名的生出一股寂寥感。
心念一动,话便脱口而出,“再等等,他们估计快到了。”
话说完后,便看到对方猛地抬头,先是一脸惊讶,随后却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明媚的笑容,如同阴沉冬日里的一抹阳光,划开层层迷雾,投射下来,在他的面前层层叠叠晕染开来。
榕洲是李清玄老狐狸的大本营,老狐狸已经开始行动,昨夜的大火就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警告。
他自然是不会害怕这种警告,只不过,让南宫懿不明白的是,对方为何会选择林玦他们居住的民巷下手?大概,是因为青门刘家的传人住在那里吧?
得不到,就毁灭。这是老狐狸的信条。(。)
第三百一十章 同行
“呃,那个,要不你先走吧?我自己在这儿等他们就行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刘满、林琼等人还不见踪影,林玦心中恐慌,一抬头看到面瘫还在不远处,便对他说道。
“哦。”
南宫懿径自往外走。
林玦,“……”
老天,这人……!
她是叫他先走没错,可难道不应该客套一下,或者寒暄几句嘛?就这样“哦”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到底是怎么回事?
朔风刺骨,因为走得急,她身上穿的单薄,风一吹寒颤连连。
竹林“沙沙”作响,如鬼魅一般。
可一等再等,却依旧没有看到刘满等人的身影。
刘满受了伤,林琼武功不高,只剩下清荷……不行!林玦彻底坐不住了,无论如何,她得回到城里去看看。
呃……
刚起身,一把刀就架在了她的面前。
顺着刀尖往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面瘫?你不是走了吗?”
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拿着把刀对准她到底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要杀她吗??
“城里现在很危险。”
南宫懿淡淡的说道。
“那他们人呢?我必须要找到他们啊!”,林玦皱着眉头,五官揪在一起,都快要哭了。
朔风凛冽,卷起竹林里漫天的枯叶。
“他们被抓走了。”
南宫懿看着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瞬间,林玦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大石头上,手用力的撑着才勉强能够继续同南宫懿交流。
“关在哪里?”
半晌,她才愣愣的问道。
“估计刚出城,现在追还来得及。”
“好,谢谢。”
林玦飞快的说着,强撑着从大石头上站起来。她要去救他们。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确认一个事实。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在昨晚,这面瘫还挥剑刺伤了刘满。
“相不相信随你。”
对方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让她莫名的来气,如不是情况紧急,她绝对会跟这个人大干一架,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过现在,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面瘫的话不可信,她自己必须先去城里确认一下。
可林玦却悲催的发现,她甚至连榕洲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才几个时辰的时间,城门口的公告栏上贴满了她的画像,城门的士兵正在严格的检查每一个进城的人,林玦策马立于城门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已经被通缉了。”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玦回头,南宫懿看着她说道。
“可是!……”
林玦不懂,家中被人纵火,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好嘛?怎么会突然被通缉了呢?
“看样子,这榕洲城,已经被人给控制了。”
老狐狸的动作倒是挺快,在京都远程遥控,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这整座城布控。
“走吧,我带你往另外一个方向进城。”
带她进城?有这么好心?
南宫懿快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说道,“对了,记得把马拴在城外。”
林玦对于南宫懿的“热心”帮助半信半疑,但刘满这些人被抓,她又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先跟着这面瘫混一段日子。
榕洲的县令纪清林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保守派,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求建功立业,但求平安喜乐。所以在他的任上,榕洲城借着地利,发展的倒是意外不错。几十年下来,俨然有超过隔壁江南道的趋势。
不过,纪清林是个保守派,但他的儿子纪煊却是个十足的激进派。他不仅热衷于结交江湖人士,还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了自己想要变革,改变现状的思想。
县令的府邸位于榕洲城的东南,趁着夜色,有两个身影落在了院子中间。
林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是她低估了围墙的高度,这一跳,竟然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夜色浓重,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林玦的响声并没有惊动正在睡梦中的众人,她学着南宫懿的样子,蹑手蹑脚地快步朝着东边的厢房走去。
据面瘫所言,刘满他们的失踪,与这个纪清林有关。而找到刘满他们行踪最快的方法,就是从纪清林下手。
“……事情办的不错。”
“那还用说,我出手,您还不放心?”
“不错是不错,但若要瓮中捉鳖,似乎还差点火候哪……”
才刚走到墙根,就听到一间厢房里传出来的对话。
正当林玦想要再靠近点听清楚的时候,对话骤然而止,屋内的两人似乎已经聊完,接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黑影走了出来,几个起落,消失在大院中。
“咱们不跟上去?”
林玦有些着急,压低声音问道。
“等等。”
南宫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声,就在这时,房门再次打开,刚才谈话的另外一人也走了出来,脚步匆忙。
两人趁着夜色跟了上去。
“难道是这县令意图不轨?想要谋反?”
那人在前面影影绰绰的走着,为了避免被发现,林玦他们俩刻意与其保持了一段距离。
林玦是有些不懂,如果想要谋反,为何要对刘满他们动手,他们跟那个位子,可是一文钱的干系都没有。
“县令估计早就被换掉了。刚才里面说话的,怕是另有其人。”
“你是说假的?就刚才那几句话判断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这判断也太……不靠谱了吧?
最难琢磨的就是人性,就算纪清林几十年来都是保守一派,也不能以此来否定他不会有策反的心态。说不定那保守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呢?说不定他最近的心态改变了呢?
“纪清林年逾六旬,但刚才里面说话的人,中气十足。”
南宫懿一脸的理所当然。
林玦在听完后,差点晕倒。
老天,果然是不靠谱的,人家只不过是说话大声了点吧?
两人一路尾随那走在前面的人,七拐八拐间,越走越不对,林玦定睛一看,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人竟走到了榕洲城北郊的乱葬岗中。
此刻将近子时,天干物燥,乱葬岗四处鬼火乱飞,看上去煞是渗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恐惧
林玦虽然胆子大,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的朝旁边靠了靠,下一刻就发现被她靠近的对方身子一僵,抬头一看,突然意识到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是个冷面无情接近于杀手的人物,便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不过是磷火,不用害怕。”
南宫懿鬼使神差的冒了一句话。
“我没有害怕,刚刚只是地上有个坑而已。”,林玦没好气的解释。
跟这么一个冷面神相处实在是要了她的命,等一找到刘满他们,她绝对要在第一时间离开,真是受不了了。
心中正嘀咕,一抬头,却发现刚才尾随的那个人不见了。
“人呢?刚刚不都还在这里吗?”
林玦郁闷。
目光在四下梭巡了一圈,除了若隐若现飘荡在半空中的鬼火之外,什么都没有。
“怕是转到暗道里去了。”
南宫懿说道。
乱葬岗上全是无人认领的坟堆,刚才那人不过是在几个坟堆之间一转,就马上消失,十有八-九是进了哪个暗道。
既然有暗道,那肯定也得有机关。
照着这个思路,林玦在几个墓碑之间敲敲打打了半天,可墓碑依旧是纹丝不动,一点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模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让开一点。”
南宫懿在旁边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硬来吧?……”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到“轰”的一声,身侧的墓碑应声而倒,露出一处幽暗的入口来。
“这暗道的入口,做的也太粗糙了点吧?”
既然是暗道,就算没有机关,那至少也得结实一些,像这样一踹就被踹倒的,又是怎么回事?
“机关和陷阱在里面。”
南宫懿说完,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进去,原本幽静的甬道里,霎时间风声鹤唳,箭气横飞。借着微弱的光,林玦看到在最靠近出口的两边石壁上,飞出许多利箭来,两边交叉,就算是穿着铁皮进去,怕是也会被穿成筛子。
等甬道里动静小了之后,两人开始往里走。
地上七零八落的全都是刚才射出来的暗器,南宫懿点了火把,借着微弱的光,时不时还能见到靠在甬道边石壁上的白骨。就算只剩下骨头,但从那扭曲的姿势来看,这些人在临死前,似乎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越往里走,周围就越阴森。
林玦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裳,看向走在旁边的南宫懿,“喂,面瘫,你说这里真的有活人存在吗?”
她怎么觉得,这儿像是几百年都没有活人经过的样子。
南宫懿在一面石壁上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雕刻着繁复怪异花纹的石墙上,“咱们走错道了……”
话音刚落,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出许多暗器来,明晃晃的尖头暗器,就像是蝗虫一般,直逼他们两人的方向。
“小心!”,南宫懿喊了一声,一边拔剑打落暗器,一边拉起林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闪到石壁的另外一面。
就在这时,身-下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两人还都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连人带剑一起掉了下去。
林玦再次摔了个狗啃泥,正疑惑怎么不疼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某个面瘫正被她压在身-下,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爬开,腆着脸赔笑道,“面瘫,你没事儿吧?”
反正压都压了,若是真有事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底下是松软的沙坑,南宫懿自然是没事,不过是被糊了一脸沙子而已。
“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南宫懿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转身对林玦说道。
“可是这里貌似是个密闭的石室。”,林玦仰着脑袋,前后左右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发现严严实实的全是石壁,连缝隙都找不到。
“找一找,会有办法出去的。”
既然他们能够进来,就说明这不是个密室,既然不是密室,那就绝对有通道能够出去。
南宫懿将剑递给林玦,“你坐着别动,我来找。”
这女人不会武功,万一触动了这里面的机关,可就不好玩了。
心中是这样想,可又担心她有危险,南宫懿还是将剑给了她。不过话说回来,就凭他现在的武功,若是对方要在这石室里对他下手的话,他还真是没有还手之力。
“你不用担心我,我也来找一找吧?”
林玦接过剑,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小感动,原来面瘫也有人情味的一面。
“不是担心你,是怕你触动了机关连累我。”
林玦,“……”
感动?人情味?
她想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不过,就算南宫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大好。只见他来来回回的将石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摸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通道的机关。
“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保存点体力。”
林玦看着他说道。
“你倒是挺悠闲?”
南宫懿难得的来了一句反问句。他走到石壁的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不是悠闲,这叫保存实力,让脑子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一不留神就能找到了呢。”
林玦面上露出轻松之意。
其实她现在心里比谁都要害怕。刘满等人生死未卜,而她又被困在这密不透风的石室里,这几乎是最糟的情况了,可她除了心平气和的去面对,还能做些什么?大哭大闹一味的恐慌,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石室密不透风,漫无边际的黑暗源源不断的侵袭而来。
刚才的火折子已经燃尽,南宫懿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根来,划开,顿时四周变得重新亮堂起来。
林玦依靠在石壁上,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她的身上,侧影被拉长,淡薄的身子,愈发显得孤清寂寥。但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有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南宫懿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莫名的熟悉感侵袭而来,好像在不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她说着什么。
可他搜完了整个记忆,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存在,难道说,那次宫变之后,他真的忘记了一段重要的事情?
“我们是不是见过?”
鬼使神差的,南宫懿脱口而出。
他没有记忆了,但若是真有见过,对方也许会有印象。(。)
第三百一十二章 模糊的记忆
但像是他意料中的一样,林玦摇了摇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不记得有见过你。”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面瘫就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可以十分确定的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对方。而且,对方是宫中的侍卫,他们俩见到的机会很小吧?
“怎么?你对我有印象啊?”
难得听到面瘫说话,林玦突然来了兴致。
“不清楚,只是有些熟悉罢了。”,南宫懿摇头。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若真要去细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才是让人最痛苦的地方。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阴森的气息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面瘫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若是一直找不到出口的话,或许,他们两个就要像那甬道边的累累白骨一样,死在这石室里了。
想到这里,林玦不由苦笑。
还真是没有想到,她最后的日子,竟然是和一位冷面的陌生人一起度过。
既然都要死了,那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所谓了吧?
“我也觉得你有些熟悉。”
过了一会儿,林玦说道。
“不过早先我住在京都的时候,也曾蒙恩进过几次宫,或许,就在那个时候,咱们见过面。”
“你去过京都?”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
林玦却有点想笑,这有什么惊讶的,她的口音,不像是京都的吗?“在来榕洲之前,我都住在京都。.只不过……”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林家破碎,她的父亲也专注于云游四海,她才与林琼决定南下,原本打算重新开始生活,却没有想到,又阴错阳差的陷入另外一个大坑里。
“那刘满呢?”
南宫懿问。
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他却看到林玦摇头,“刘满是我三弟的朋友,我们俩并不相熟。之所以会一同来榕洲,是打算一起做生意的。”
“哦,对了,我听他提起过,他从西北从军回来后,曾经在朝中当了名武官。因为不适应当官的生活,正在发愁,突然听到我三弟要南下经商,他便果断辞官一起来了。”
火光摇曳,南宫懿静静的听着,他手中的火折子,又快要燃尽了。
“你似乎很关心刘满啊?你们俩是旧交吗?还是,那个南宫懿与他是旧交?”
刘满当官应该是在这个新皇帝登基之前,但据说新帝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既然刘满曾经从军过,那这两人有交情也不足为奇。
“你认识南宫懿吗?怎么你好像对他成见很深的样子?”
问这话时,南宫懿冷漠的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来,这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人家是九五之尊好吧,我哪里会认识他?”,林玦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你想啊,他才刚刚登基,朝中百废待兴,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宫里亲理朝政吗?兴师动众的跑到这江南来做什么?”
还连累了他们一家。
“这样说来,确实是个昏君。”
南宫懿顺着她的话,若有所思的感慨。
“昏君倒不一定,我是觉得他玩心太重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喂,面瘫,人家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好吧,你心中再有怨气,也不该在背后说他坏话吧?”
南宫懿,“……”
火折子已经燃尽,微弱的光,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熄灭了。
四周再一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喂,面瘫,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这回倒了血霉,真的出不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觉得遗憾的事情?”
黑暗中,林玦问道。
长久的沉默,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大概是忘了一段记忆吧。”
“就这样?”
林玦难以置信。
就算不是建功立业,升官加爵,那也至少的洞房花烛吧?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想起,她都还未问这个冷面神婚配了没有。
“你成亲了吗?”
如果没有成亲的话,那遗憾不是很多?
“干嘛突然问这个?”
对方语气平稳,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算了,看你这副沉闷冷血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家室的。”
就他这副冷冰冰的死样子,又只是个宫中侍卫,连个官阶都没有,京都那些闺阁女子有人想嫁给他才有鬼。
“那你呢?”
“什么?”
林玦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像你这种话唠,应该也是嫁不出的吧?”
“我话唠?!”
林玦那个气啊!
“明明是你自己不说话好吧?!我最多算是正常!”
“在我们那里,如果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在外面与男子独处一夜,那可是要嫁给他的……”
无尽的黑暗源源不断侵袭而来。
南宫懿的话里,却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戏谑的语调。不同于平日里的冰寒,轻轻柔柔的,穿透黑暗,慢悠悠的传到林玦的耳朵里。
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个人看着她,绯红的脸上带着一丝忐忑,“阿玦,嫁给我吧……”
“傻瓜,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不是林家二小姐,不是云舒郡主,甚至不是林玦,就只因为你是你。就算以后,有人生的与你相似,但不是你,也与我无关……”
……是谁?
到底是谁?
模模糊糊的画面不断涌进脑海里,可却触碰不得,她一想要回忆,脑袋便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喂,喂,你没事吧?”
南宫懿见林玦没有动静,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她的身边。
“哦,没事。”
连续叫唤了几声之后,林玦才恍然回神。
“没事就好,我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个机关。”,对于林玦的反常,南宫懿没有想太多,确认了她无恙之后,便开始自顾自的蹲下身研究他刚刚发现的那个机关了。
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林玦也走近了一些,可她才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南宫懿喊了声“小心!”,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卷进一股力量里——(。)
第三百一十三章 牢笼
沉沉浮浮,整个人根本就找不到重心,在空中连续翻转了几圈之后,林玦重重的落在了……呃,某个人柔软的怀抱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温暖的气息传来,林玦吓得睁开眼睛。
却正好对上一双乌黑如墨的深眸里。
眼眸里泛着涟漪,像是漫天璀璨的星光,铺天盖地而来,她一时之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瘦瘦小小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看着怀中的人,南宫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十分自然的动作,像是曾经已经经历了无数遍一般。
黑暗渐渐消散,一抹微光穿透层层迷雾,投射下来。
斑驳的微光,映照在她那沾着灰的脸上,斑斑点点,像一个因为顽劣而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幼童,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脸浮起一抹绯红,像大漠中落日边上的晚霞,绚丽而又灿烂。
南宫懿突然间意识到,如果现在死去,他或许感到遗憾的,不仅仅是那段记忆。
“二姐……”
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伴随着铁链的撞击声,让林玦一瞬间回过神来。
“林琼?”
直到这时,林玦才发现他们俩又掉进了另外一个石室里,四周有微光,但也只是能勉强在近距离看见对方罢了。
“林琼,是你吗?”
林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亮了起来。
“二姐……快走,这儿都是机关……”,话刚说了一半,石室两边的火把瞬间被点燃,四周骤亮,接着连绵不绝的笑容从石室后面传了出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是间石室,确切的说,应该是间建造在地下的宫殿。
构造竟与皇城里的太和殿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若不是旁边的笼子里关着林琼等人,林玦都会以为这就是皇宫。
“林琼——”
在看清对方之后,林玦直接扑了上去。
“林姑娘,我不是让你先走了吗?你怎么……”,林琼还未开口,就被刘满抢了先,他们的身上绑着铁链,铁链的尖钩穿过肩胛骨,让他的每一句话,都显得艰辛异常。
“二姐,你这又是何苦?”
林琼咽了口口水,才勉强压制住了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这些人明显就是……拿着我们做饵,你来这儿不是送死么?”
“那你们呢?难道我抛下你们,就能活的开心吗?”
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估计会更加的痛苦吧?
刘满在看到林玦的时候,已经是满心绝望,待他再看到南宫懿,整个人几乎是崩溃了,“老大,你、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他们这是设计好的,这里面全都是机关啊!——”
完了,这下是真的玩完了。
老狐狸李清玄谋划多年,养精蓄锐,为的就是那个位子。榕洲是他的地盘,南宫懿微服私访到这里,本身就是给了他一个下手的好机会。现在可好,南宫懿还直接跑到了狐狸的地宫里来,而就凭南宫懿现在的武功,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体谅下他的良苦用心呢?
“好!好!好!——”
掌声从殿后响起,众人循声而望,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殿后转了出来。
“果然是感人至深啊!老朽我都差点被你们之前的感情给感动的掉眼泪了呢?”
李清玄一袭灰褐色长衫,慢慢踱着步子,在众人的面前停下。
这人,竟然亲自来榕洲了?
这倒是让南宫懿有些惊讶。
老狐狸一向怕死,凡是能让别人代劳的,从不自己出手,但这回,他竟然亲自来榕洲,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不过这样最好,狐狸亲自出马,才能让这场游戏变得更加的好玩。
“李丞相?”
林玦记得他。这是李傲姗的爹,想当年李傲姗……记忆到这里突然出现了断层,她只记得最后李傲姗似乎成为了六皇妃。只可惜,据说是凌墨宫变失败,她也跟着被关了起来。
“云舒郡主,你还记得我?”
李清玄看着她,满脸慈爱的笑道。
“丞相大人见笑了,民女早已不是什么郡主了。”,林玦笑了笑,看向他,“李小姐最近可好?”
“林姑娘是说珊儿啊……”,李清玄故意拖长了音调,“她如今被关在宫中,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老狐狸,你少在这儿装可怜!你宝贝女儿如今的下场,还不是拜你所赐?”刘满看不下去。
如果不是他和杨皇后两人密谋让凌墨逼宫,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不是那场宫变,南宫懿也不会因为救林玦而失去了一身的武功!
“哟,老朽倒是忘了,咱们的刘小将军,可是对陛下忠心的很哪……”,李清玄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满。
“呸!——”,刘满朝他狠狠的啐了口痰,冷声笑道,“谁像你这样的老狐狸,一只脚都已经迈进棺材里了,还惦记着那个位子,有命造反没命享受!”
面对刘满的咒骂,李清玄一脸微笑,接着,他朝着一个方向点了下头,瞬间,刘满身上的铁链开始紧绷,那勾住他肩胛骨的尖钩,几乎要带出肉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要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用猩红的眼睛瞪着李清玄。
“你是疯了吗?!”
林玦皱眉,朝着李清玄吼道。
“林姑娘,这话就是你不对了。什么叫疯了?那个位子……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应得的东西而已。”
“呸!你应得的东西还真是多!”,刘满偏头将口中的血渣吐了出来,横眉冷笑。“想必修这么座死人墓,永远待在这里老死,也是你应得的吧?”
话刚说完,身上的锁链却又紧了一些,尖钩深深的陷进肉里,瞬间鲜血直流。
虽然只是出现李清玄一人,但林玦有预感,他们几个,怕是已经被包围了。这里是地下,本身的机关暗道就已经复杂多变,加上老狐狸布置在外围的兵力,他们想要救走刘满等人硬碰硬的出去,就算最后能顺利的出去,也估计是损失惨重。想要全身而退,除非……
除非有人前来救援。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显然是不成立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轨
“其实,我说陛下,你好好的待在皇城里,当你的皇帝不好吗?偏偏喜欢南下查探,难道你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吗?”
李清玄看着南宫懿,皮笑肉不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火然文???.?r?a?n??e?n?`
林玦猛地回头。
陛下?
所以与她一路同行的冷面神,不是南宫懿的侍卫,而是南宫懿本人吗?
“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多过几日逍遥日子的,只不过,你自己迎头冒上来,我只能出手了……实在是遗憾呢……”
“丞相大人不必感到遗憾。”
清冷的声音响起。南宫懿静静的看着李清玄说道,墨色的双眸里无一丝的冰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
“因为接下来,你会感到更加的遗憾!”
“竖子果然有胆识,不过——”,李丞相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掉落在他的脚下。
一袭黑衣,神色痛苦。
这装扮李清玄并不陌生,因为是他派驻在外面的杀手。
他微微的蹙起眉头。
“见面礼。”
将李清玄的表情收归眼底,南宫懿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哼!”,李清玄冷笑一声,正想要再下什么指令,突然尸体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源源不断的掉了下来,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让李清玄措手不及。
地下宫殿的大门被破开,一队玄甲护卫从外面冲了进来,只一眨眼,原本嚣张的李清玄,被护卫左右押着,成为了阶下囚。[]
“主子,我来的还算准时吧?”
褚林带着些许得意的看着南宫懿问道。
他清俊的脸上伤痕累累,玄色外袍上全是鲜红一片,就算面上表现的再云淡风轻,大家也能看出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准时个屁!你没看到我的半边身子都快要没了吗?!——”
刘满在旁边疼的咬牙切齿。
“既然你说不准时,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里等准时的人来救你吧……”
褚林本来已经朝关着刘满他们三人的笼子里走去,听他这么一说,作势就要折回去。
“诶!诶,你不要太过分啊,你以为我自己出不来吗?……我自己确实出不来,赶紧过来帮我把铁链解开啊混蛋!……”
李清玄的阴谋被识破,连带他在江南道的同党全部被抓了起来,全都下了诏狱,就等着秋后处斩。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简单,粗暴。
让大家的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君主,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毁灭了李氏一派经营了十几年的谋划。
“……所以陛下南下,借着游山玩水体察民情的名号,成功的将李氏一派的奸臣一网捕获,据说那李清玄在被抓的时候,还是满脸错愕的模样呢!此举实在是高啊!——”
榕洲城中的茶楼里,说书的年轻后生,一袭竹布长衫,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跌宕起伏的剧情。
林玦策马从茶楼门前经过。
书生铿锵有力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扬了扬嘴角。
那个冷面神,如果让他听到自己被别人如此赞颂与崇拜,不知会是如何的表情?
随即又摇头,就那张面瘫脸,大概,是不会有表情的吧?
说实在的,在短短相处的几天里,林玦从未见过他脸上除了面瘫之外的其他表情,从未有过。似乎他以身俱来的,就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有对人笑过吗?
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冷面寒冰融化,绽放出笑容呢?
林玦感到疑惑。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这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番一别之后,他们相隔千里,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上的联系。山重水远,人海茫茫,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相忘于江湖也是在意料之中。
策马飞驰过繁华闹市,酒楼上的彩旗在迎风飘扬。
林玦记得这家酒楼,当日就是在这里,她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决定,与素不相识的他,一同在酒楼吃了东西。
他果然对她下了毒。
想来后怕,但却不后悔。
不知为何,在内心的最深处,林玦一直都深信他不会伤害她,可这样莫名其妙的直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在此之前,她不认识他,搜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寻到一丝有关于他的画面。除了她失去记忆的那部分外。
听说他在登基前,曾经是京都中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听说他曾经与一名女子有过婚约,听说那名女子后来死了……
林玦并不想太多的关注有关于他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这些讯息,却全都自己跑到了她的耳朵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呢?
林玦不解。
不知不觉间,眼角却变得有些湿润。
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竟开始飘起牛毛小雨来。
被大火烧毁的院子已经修葺完好,刘满和林琼两人合开的糕点铺子生意也不错,他与清荷这两个欢喜冤家,也终于定下了婚期,准备成亲。
自上回那噩梦结束之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过完一生,似乎也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南方的雨季总是特别漫长,淅淅沥沥的,受雨的影响,几乎所有的物件都变得潮湿不堪。
林玦望着屋子里潮的几乎要出水的物什,忍不住皱着眉头发愁,再不出太阳的话,这些东西就都要发霉了。
小丫鬟小翠不知从哪里搬了个火盆进来,想要把屋子烘的干一些。
看着忙里忙外的小丫头,林玦突然有些恍惚。
她突然记起来,小时候,在家里似乎有一个父亲的小徒弟,沉默寡言,常年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两黄金白银一样。
她记得,自己曾经十分的看不惯这个人,时常想些法子陷害他,然后再到父亲那儿去告状。
后来……
记忆太过于模糊。
后来的事情,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是之后的记忆中,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二姐,你不要老窝在屋子里,出去随便逛逛也好。”,正想着,林琼走了进来。他看到林玦还是坐在窗前看着烟雨发呆,忍不住皱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道别
“咱们家,我爹,以前是不是有个小徒弟……”
林玦看着林琼。[.超多好看小说]
突如其来的问题,林琼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二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就算她想起来又如何,从上回的事情来看,南宫懿可是完完全全的忘记了她,既然如此,若是单独一方想起来,岂不是更加的难过?
尘封往事,既然已经忘记了,那就接着让它尘封吧。
“有存在过这么个人对不对?”
林玦有些激动。
“那他人呢?他后来如何了?”
“他呀……”,林琼看着她,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水雾迷茫,天地之间像是笼罩了一层细腻的薄纱,模模糊糊的,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他与我们不一样,他后来就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据说是云游四方了……”
云游四方了么?
林玦默默的想着,这样的结局并不算差。
可到底是哪里来的原因,她突然间记起这个人来,然后心中却溢满了莫名的伤感。既然没有多少交情,为何会伤感呢?
而且,隐隐约约之间,小徒弟与南宫懿两人的相貌竟然在她的眼前慢慢重合,最后变成了一张冷若寒冰的脸。
林玦吓得赶紧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清茶猛灌了一口。
完蛋了,她估计是得了重病。
“都是些过去的人,别想那么多了。”
见她这副模样,林琼欲言又止。
就算他将事实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又如何?林玦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多出来的一段往事,没有了亲身经历,只不过是一段故事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又何必说一段故事,让她徒增伤感呢?
“哦,对了,这是契约夫托我给你……”
他叹了口气。
“有空的话,就去道个别吧。”
*
江湖无闲适,春初雨水多。
江南水乡的春天,相较于北方的一板一眼,总是多了丝婀娜与温婉。烟雨迷蒙,水雾弥漫,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显得愈发光滑透亮。满城春色笼罩在烟雨里,风光尤盛。
青衣少女手持竹伞,轻盈的步履在青石板上掠过,原本只是细如牛毛的小雨,却突然间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对于这个见了一面就开始对她“不拘小节”的异国俊秀的王子殿下,林玦心中没有太多的想法。契约夫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在罗刹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的形式,就是这样的吧?
只是每一次看到他那双异色的双眸里闪现出来的复杂神色,林玦都会莫名的感到心慌。好似心中最深处最隐秘的念头被对方一览无余,可关键是,她心里并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啊。
契约夫说他们之前曾见过面,可她却完全没有对方的印象。
一点也没有。
林玦不知道是不是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也被涵括在了失去记忆的那部分,但就算是,那又如何?他们俩之前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生死相交的地步吧?
春雨淅淅沥沥,从天上飘落,再打在她手中的竹伞上,如珍珠落入玉盘,溅起水花四处。
临街的摊贩,玩耍的孩童,嘶鸣的车马,来往手撑花伞的行人……站在青平桥上,将城中春色尽收眼底。
烟笼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微微戏谑的声调在身后响起,一袭玄色青衣的俊逸男子,同样手持一把竹伞,眉眼之间,尽显风流之气。
林玦也不回头,撑着伞,站在原地。
“三王子殿下的邀请,草民自然不敢不从。”
“是么?”,契约夫走上前,与林玦并肩而立,“那我邀请你一同回国,想必林姑娘也不会拒绝咯?”
在南宫懿的帮助下,他策反的十分顺利,成功的得到了那个位子,将大王子赫鲁赶下了王座,顺带肃清了国内那些反对他的势力。
南宫懿的能力,让他震撼。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这样心力强大的一个人,到底是谁,才能将他的记忆抹除呢?
“殿下要回去?”
某个人老是在面前晃啊晃啊的,突然间要走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嗯。”
契约夫点头。
眼前雨雾弥漫,一时之间竟什么都看不真切。
“咱们从前……”,雨雾中,林玦回头看向他,眸子里透着他看不懂的光芒,“咱们从前是认识的吗?”
不是见面点头之交,不是在皇宫里的惊鸿一瞥,而是认识,实打实的认识。
契约夫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后笑了起来,“是啊,咱们是认识的。不仅仅是点头之交,是真的认识。可能我这个人作恶多端,所以你打从心里就不想认识我,正好借着生病之机,顺便把我给忘了……”
“你这纯粹是小人之心!”,林玦笑。
雨丝透过竹伞,飞溅到她的脸上,水珠点点,像是融进了春雨里。
契约夫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最终落在他掌心的,只有细腻的雨珠罢了。
“那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也这么好吗?”
估计也差不多吧?
任谁都不会对一个没脸没皮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以前……
契约夫想起那日在宫变之中的绝望的眼神。
从前的林玦对于他,应该只有恨吧?
她一直都认为,他与维卡是同谋,所有的事情,包括林家的衰败,都是他同维卡一手策划的。但天知道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是曾经她问他最多的一句话。
契约夫自认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林玦忘记了也好,忘记了,她就不会再怀着恨意,他们之间,就算是缺失了那段记忆,也能够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像……普通朋友一样。
“干嘛?难道比现在还要差?”
见契约夫长久的不说话,林玦笑着接茬。
不过转念想想也符合常理,对方可是罗刹国的王子,罗刹国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地方,作为一名正直的大业子民,她对他态度差,也是应该的。
“你真的不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看看吗?”
契约夫问道。
他还想做最后一次的努力。虽然结果似乎一早就已经摆在那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一)
“去哪里呀?”,林玦笑了笑。(.棉、花‘糖’小‘说’)
“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阳春白雪,朔风冷月……天涯海角,只要你愿意,都能去……”
“听说三殿下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先恭喜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契约夫方寸大乱。
是啊,他如今已是一国之君。
再也不是那个被当作人质送到敌国的落魄三王子,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性肆意而为的人。
他是一国之君,他有爱戴他的子民,他有满朝的文官武将,他有漫天无数的财富,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他似乎拥有了一切。
但也正是坐上了那个位子,他身上原本流淌的鲜活的血液,却要有一部分要永远的死去……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阳春白雪,朔风冷月……这些地方,他都不可能去成,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奢望。
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是戴在他双脚上的镣铐,挣不脱,逃不开。
契约夫长久的沉默,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林玦笑了起来,“林家已经有太多人选择游历四方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
“其实罗刹国也不错的,换个地方,换种心情……”,雨渐渐变小,契约夫却感觉眼前雨雾弥漫,大概……是细雨飘进他眼睛了吧?
只要林玦愿意,他可以将后宫的那个位子给她。
“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外一个牢笼?”,林玦半开玩笑的看着他,就算失去了一大部分的记忆,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是让她感到心惊。
“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日子富足,无人打搅。在乎的人都在身边,人生能够如此,还奢望什么呢?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生活十分安逸,可她的心里,却总像是少了一块,估计是闲的吧?
人闲下来总是会瞎想,林玦决定从明天起去林琼的铺子里帮忙,或者去城东的学堂里当个女夫子,忙起来!她会觉得空空落落,绝对是因为太闲了的缘故,只要忙起来,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烟雨蒙蒙。
青平桥下,来往行人车马络绎不绝。透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契约夫的思绪随着眼前的雨雾飘远。
那一年,他败给了初出茅庐的南宫懿。
几乎是身败名裂。
满怀失意消沉之际,他被当时的大君送到了大业国。名义上是使臣,但谁都知道,他是来这边当人质。那时的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他要杀了南宫懿,和他有关的所有人。
当然,大君并不是简单的让他过来当人质,他还充当了杀手和刺客的作用,目标人物是当年风头无限的六皇子凌墨。
刺杀一位没有什么武功的皇子,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天,他布下了所有的局,甚至不惜亲自假扮杂耍的人,要的就是让凌墨上钩。谁知道……
眼看着凌墨就要上钩,却没有想到,有个蠢货发现了异样,直接推开了他,自己进了那火圈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玦。
一个与他同父异母妹妹维卡长得完全一样的中原女子。
直到南宫懿孤身前来救她,他才明白,大君让维卡易容的“良苦用心”。鬼子杀神,也有软肋,南宫懿的软肋,就是林玦。
想起来,林玦恨他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从那时开始,他便将她列入了必杀名单里……
可他的心境,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契约夫想不起来。
或许是某次的争锋相对,或许是某次的擦肩而过,或许是她那一脸倔強打不死的样子,或许是……
或许是在日常的点滴之间,他渐渐明白了为何南宫懿会如此的在乎她。因为那个人,她值得被在乎。
雨雾朦胧之中,有个小孩手中拿着风筝,一脸吃力的想要让它迎风高飞,只可惜,他的手一松开,风筝就掉落在青石板的地上。
“你说,风筝最后能飞得起来吗?”,契约夫问。
“他太倔強了,应该放弃的。”
小孩子的努力,除了让风筝被雨水打的更湿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风筝与雨天,从来都不该一起出现的。就像飞蛾扑火一样,盲目的违背规律,最后的结果,只会输得更惨。
“或许,等你以后想游历四方了,可以到罗刹国看看,那儿风景……并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差……”
“会的。如果我有去的话,一定会去拜见你的。到时候还望陛下不要将我驱逐出境才是。”
细雨蒙蒙,耳边的清丽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缥缈起来。
契约夫同样笑着点头应下这个约定。
只是不知为何,他几乎是可以肯定,今日一别,就是永远。就算林玦最终选择云游四海,就算林玦来到了罗刹国,她也是不会再去见他的。
春寒料峭,温婉如江南,在冷风斜雨中,也让人忍不住冷颤连连。
林玦站在青平桥上,目视前方,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半空中;契约夫站在她的身侧,蓦地回头,正好将她的神情收归眼底。
笼子再精美,对于想要飞出去的雀鸟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束缚罢了。雨天与风筝,飞蛾与火,或许她说的对,他不该如此倔強,早就该放手了。
各自归去,各自安好。
*
京都,阳华宫。
草色青翠,春色满园。
白昼的光线穿透雕花镂空窗棂,在屋内洒下一片金黄。
凌墨一袭青褐色长袍,站在窗边,呆望着满园春色,将脊背绷的笔直。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连简单的一个眼神都无法聚焦。
又过了一天么?
连日来的浑浑噩噩,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让他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门前的石阶上已经是青苔斑斑,他到底有多久没有与人说话了呢?
人走茶凉。
更不用说他如今是个犯了谋逆大罪的死囚犯,树倒猢狲散,将死之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又敢上前呢?
兄弟五人,竟只剩下吊儿郎当的老五还完好无损。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去了哪里呢?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或许同其他人一样也不错,一死了之,一了百了,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被关在这荒无人烟的活死人墓里,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与死人又有何异?
细想之下,或许与死人还有些不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就是,他还有知觉,还有意识,还懂得痛苦。
也许这就是对方所需要的,让他活着,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
七日前,有消息传来,丞相李清玄意图杀害新帝谋反,诛九族。六皇子妃李傲姗出身李家,难逃连坐。
四日前,又传来消息,前皇后杨氏重病不治,离开了人世。
渐渐的,曾经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开始离他而去,而却独留下他还在苟活于人世。
他也曾想过死,可对方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这宫里没有任何的尖锐之物,就连他想要上吊,都找不到质量过关的绫布,而多少次的咬舌自尽,都被藏在四周的暗卫给救活了。
一日接着一日。
其实他也并不是完全的与世隔绝。
很多消息,对方似乎都想让他知道。让他活着而不是直接杀了他的动机,不就是想要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而所有这些让他知道的消息,就是用来增加他的痛苦。
只可惜,他那慈爱的父皇不知道,如今的他,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再怎么样的打击,也对他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了。
可是,事情的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几乎是从记事开始,所有人对他灌输的,就是他以后将肩负起大业国的重担,而他在日常所要做的,就是严于律己,勤于学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出格。
别人这样说,他也这样做了,可结果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他从受万人追捧的六皇子沦落成了被关在冷宫中的阶下囚?
鲜活的记忆一幕幕的开始在眼前回放。
走马观灯般,在诸多的画面里,有一张脸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等一下——”
少女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围花灯璀璨,更衬得她的脸色绯红。
“我……六殿下……”,少女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张了半天的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下一刻,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双手捧着递到他的面前,“给你。”
荷包上歪歪扭扭的,绣着长得像鸭子一样的鸳鸯。
“林二姑娘,请你自重。”
他皱眉,严词拒绝。
少女的眼睛里霎时没有了光芒,而那个荷包,早已被他身边的人抢走,随手扔到了城中河里。
推搡之间,少女跌落进河水中……
他自然不会下去搭救,这样与他的身份不符。他只是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去看一眼。
而上一世……
有些不一样的画面开始闯进他的眼前。
龙华宫内,莺歌燕舞。
他倚靠在雕花软榻上,左拥右抱,意兴阑珊的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受着宫妃的服侍。
“皇后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消散后,她就站在宫殿的正中。
歌舞戛然而止。
他满脸扫兴,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有事情不能提前禀报么?不通报直接跑过来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温顺的做了个揖,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陛下,娘娘刚才是特意来给您送治头疼的药来了,为了配这药,她可是不眠不休了好几个月……”
多事的太监总管在她离开后开口解释,并顺手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呈到他的面前。
他没由来的生气。
抬手一挥,白玉瓶掉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这算什么?
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连给他一句解释也不愿意了吗?
……
园子里的几声鸟雀鸣叫,将凌墨飘远的思绪拉回。
他想不明白,明明皇位是他的,林玦也是他的,可现在却落得个如斯境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到底自己在哪一环上出了错,才导致如今的结局?
不!
错的不是他,而是原本早应该死却突然冒出来的南宫懿。
如果不是南宫懿,他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处境?如果不是南宫懿,父皇怎么会突然间对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南宫懿,林玦也不会这样对待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南宫懿。
但无奈的是,目前的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清玄是只老狐狸,可就连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都死在了南宫懿的手上,可见这个人有多可怖。
据说他失去了记忆。
彻底忘记了林玦的存在?
凌墨突然想放声大笑。这算不算是现世报,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就算那个人是南宫懿,也不行!
投进窗棂的光线渐渐的暗淡下来,天上竟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
青草绿阶,飞檐雨水。
笑过之后,竟是满室凄凉。
凌墨仰头,看着冷雨一丝一丝的从天上落下来,再打在园子里的绿芭蕉上,泛起水珠阵阵。
无边的孤寂伴随着失落悄无声息的蔓延至全身。
雨雾迷蒙中,似乎有一位青衣少女手持竹伞缓缓而来,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快走两步,想要抓住些什么,奈何手一伸出去,所有的景象瞬间化为一片虚无。只剩下天地之间无边无际的凄清与孤独。
凌墨颓然跌坐在地上。
眼里蓦地也泛起了一层雨雾。
园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凌墨猛地一惊,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五哥……”
他有些惊讶,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
“六弟,别来无恙哪……”,五皇子看着他,淡淡的说着。
“五哥能来,还真是稀客。”
凌墨扯了扯嘴角。
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除了那些暗卫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活人,五皇子,算是第一个,但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心突然冷了下去。
“咱们许久未见,正好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五皇子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提了提手中的银壶,说道,“你看,我知道你过得清淡,连酒都自带了。”
凌墨身子一僵。
“怎么?不欢迎我?”
见凌墨许久未动,还是傻傻的站在门边,五皇子挑眉问道,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些许的不满。好像他们俩之间还与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哪里敢,五哥亲自前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凌墨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侧了身子,让五皇子进屋。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春寒料峭,室内没有炭盆,源源不断的寒意从脚尖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侵蚀,最后蔓延全身。
桌边两人对饮。
凌墨接过五皇子为他斟的清酒,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仰脖,然后一饮而下。
这世间的留恋太多,千疮百孔的伤口,让他变得麻木不堪。
也好,如果这一杯酒就能让他解脱的话。
闭上眼,却再次浮现起一张少女清丽的面容来。
紧接着,那脸上的稚气渐渐消散,与另外一张精致面容交替出现,来回变幻中,两张面容最终重叠,最终定格在一张写满了倔強的脸上。
他突然特别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眼。
只可惜……
眼前浮现起她为南宫懿挡那一箭的画面来。那一箭穿心而过,之后宫中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她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南宫懿怕是不想再留着他了,让五皇子凌玺来送他最后一程,这做法,倒还真是体贴。宫中何人不知,曾经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最好的?
不过也好,终于能够解脱了。
“六弟,你怎么了?接着喝啊……”
五皇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凌墨猛地一惊,睁开了双眼。
见他这副模样,凌玺心中了解了七八分,笑了笑,“别想多,没人对你动手。”
“为什么?!”
凌墨像是瞬间从云层跌落下来,皱眉质问。
为什么?
他都已经是这样了,为何还不能解脱?
“六弟,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五皇子看着他。
错在哪里?
凌墨愣愣的想着,他不觉得他有错在哪里,他哪里都没有错!
他是天潢贵胄,他一出生就注定与别人的命运不同,他是皇帝的嫡子,那个位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他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何错之有?
错的是他的父皇,是南宫懿,是所有那些不理解反对他的人。那些人才是真正的错了。而不是他。
只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现在输了,沦为阶下囚,没有什么可说的。
所以,他笑了起来,“五哥认为我错在哪里?”,眉眼明媚,犹如多年前的鲜衣怒马少年。
五皇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长期待在荫蔽之地,加上情绪的频繁剧烈波动,让他原本鲜活的面容变得有些苍白。眼神黯淡无光,青色细碎的胡茬若隐若现。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可就算是如此,一笑起来,却显出一种极致病态的美感。
“你错在太高看了自己。”
从小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生活,让凌墨身上充满了自负。以为全天下都要围着他转,认为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
可这天底下,又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无条件无目的的付出?又有多少事情是真的是理所应当而不是利益所趋?
“人的命都是握在自己的手中,没有谁是注定会成为什么,也没有谁注定会低人一等。其实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选择的过程。你的命运,大多取决于你的选择,而不是别人。”
“所以你选择了装聋作哑,吊儿郎当来逃避苟活吗?”
凌墨哂笑。
就算他如今是阶下囚,也不需要一个懦夫逃兵来给他说教。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五皇子有些无奈。
明明是拿的一手好牌,最后却被他打成这副样子,除了自己,还能怪谁?
“你完全可以不必如此……”
“那我应该怎样?”
五皇子反问。
难道像他这样,把自己折腾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终生被囚禁在这活死人墓里吗?
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水顺着屋檐瓦缝往下,在檐前汇聚,然后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银壶中清酒已见底,五皇子起身,打算离开。
待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今日有消息传来,昌源公主在和亲途中私自出逃,不小心跌落山崖,遇上豺狼,撕咬的血肉模糊……”
凌墨正用手指叩着桌面,听到这里,动作迟滞了一下。
都走了吗?
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他,还在这活死人墓里苟延残喘。
他一挥手,直接将桌面上的杯盏尽数扫落在地,再次抬头,屋内多了四个凶神恶煞的黑衣暗卫。
“放心,我不会想不开自尽。”,凌墨低垂着头,苦笑。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转眼间,黑暗便会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不害怕,反而有些烦躁。他想快些将这一辈子过完。
只是每天数着日子,被暗卫日夜盯着,连死都没法死。
这样的一辈子,该要有多长。
*
五年后。
“这么多的女子,难道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雍和宫里,已经荣升为太上皇的昭阳帝,看看宫人手中的那一轴轴画卷,又看看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南宫懿,忍不住仰天长叹。
老天,堂堂的一国之君不册立皇后也就算了,也嫔妃也不要,嫔妃不要就算了,甚至连暖房的宫女都被他全部撤掉,这……
正当壮年的太上皇,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皇帝。不近女色是好事,但过于不近女色……他已经开始忧心大业国的皇族子嗣问题了。
“你看这位顾太傅的孙女,清丽脱俗,亭亭玉立;还有这位,吕将军的嫡女,英姿飒爽,豪气干云;还有……”
南宫懿静静的听着,听完后,默默的退出雍和宫。
走出宫门的瞬间,红霞漫天。
站在城楼上凭栏远眺,巍峨的皇城尽收眼底,犹如一张巨大的墨色棋盘,千百年来,多少人在上面落子,最终又有多少人能够胜出?
阴冷的计谋,尔虞我诈的争斗。
昔年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胜败转头空,只剩下这皇城,矗立在原地,笑看沧桑。
夕阳城墙,雨落重檐。
凭栏远眺。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最后在他的眼前化作一点,像是不小心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渍,时间一长便消逝无踪。
不仅仅是昭阳帝,最近满朝文武都在拿他的婚姻大事说事,不封后,不册妃,成日埋头于政务之中,断绝与宫中所有女子的交集,这样的年轻皇帝,让他们敬重,也让他们忧心。
不近女色是好事,但过于不近女色……
面对这些“忠心耿耿”为他操碎了心的大臣,南宫懿面上点头应下,但转头却依旧我行我素。
模糊的记忆里,他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除了她,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可是她,又是谁呢?
每个人,都是由回忆组成,而每一段回忆,都是由过往岁月积淀而成。
他少了一段回忆。
南宫懿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
恍然间错觉丛生,仿佛自己昔日所熟悉的世界被人强行的挖去了一块,徒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与空无一物的洞孔。
冷冽的寒风从破碎的洞孔穿越而过,贯穿全身,一丝一丝的慢慢撕扯,最后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
谁经历过他?
他又经历过谁?
夕阳隐去,天上竟落起雨来。
淅淅沥沥的,打在飞檐上,汇聚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巍峨的皇城被春日的烟雨笼罩,竟硬生生的凭空多了一丝江南的景致。
江南……
自那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一张面容在眼前浮现。
他总觉得青门刘家的传人对他隐瞒了什么。很多次的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却总是付诸一笑。
他之前是跟随他的将领,只不过,他失去了这段记忆,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那她呢?
被那些人全方位保护起来的林玦,是不是,也曾经与他相识?
南宫懿眼神倏尔一滞。
陡然间记忆铺天盖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在纷纷挤入脑海的刹那,像是被什么强有力的屏障阻挡,被迫逃散。然而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足够让他回忆起所有的事情。
一袭玄衣的清冷君主,当即僵在原地。
太卜府上身份卑贱的家臣之子,与二小姐永远无法相处融洽的小徒弟,初遇时的乌龙与误解,往日时光中的那些琐碎,那些细微,一直以来被忽略却又确实存在的温馨与关怀,那些朦胧不清又暧—昧不明的种种……
他们俩的羁绊,似乎是从初见时的那一刀开始,却又不止于那一刀。
遭人嘲讽时的出面解围,受家法惩罚时的挺身而出,明明互相在意,却又喜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林林总总,多到无法细数。
相逢相处之间,点滴丝缕,朦胧氤氲的气氛,瞬间,像决堤的滔天洪水,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幼年记忆与少年记忆刹那间混杂在一起,却又蓦地飘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在重重的掩埋下,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记忆,再度浮现。
春寒料峭,冷风斜雨迎面袭来。
所有的记忆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从最初的幼年时光开始,片片画面如同走马观灯般,最终定格在宫城里的那一瞬。
那天,她本已远去,却又再度折回,替他挡了穿心一箭。
记忆悄无声息袭来,从最深、最黑暗的日子开始,穿过重重屏障,最终定格在某张明媚倔強的笑脸上。
寒气入骨,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裾。
内外相逼,冷风苦雨。
南宫懿却像是浑然不觉,只是依旧静静的站立在城楼上。
突然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今年的京都,雨水还真是多哪……”
五皇子走到石栏边,与他并肩而立,顺着他的目光极目远眺。
“我都想起来了。”
南宫懿无可不可地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语气平淡的无一丝波澜。
月白色的身影立在他身侧,雨丝细密,从天地之间撒下,到了半空中,飘落在两人的衣袍上。凌玺眼神微微一顿,良久,才喑哑着声音迟疑道,“你……都想起来了?”
对方沉默。
但凌玺知道,那段记忆,他是真的想起来了。
当初,为了掩盖这段记忆,不让他分心,昭阳帝对整座皇城进行了一次血洗,所有知情的人,全都在一夜之间下了地狱。而他们几个唯一知情的人,也只能立下毒誓,将这件事永远的烂在心里,带进棺材。却没有想到,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竟然自己想起来了。
那段惨烈的回忆,那个人,在消失了几年之后,最终还是被他再度拽了回来。
只是,南宫懿想起来又如何呢?
如今那个人……
怕是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了吧?
人这一生,最怕也最无能为力的,不就是“时过境迁”这四个字吗?
*
榕洲城内,依旧是繁华一片。
当年的那场大火,什么也没有改变,废墟上早已新建了屋邸,街边酒肆林立,行人车马来往不绝。
城西的一家学堂里,一群顽童正在互相嬉戏。
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女夫子端坐在上方,随手翻着书,时不时的抬头看这些嬉闹的孩童几眼。
“夫子,夫子,你说为什么隔壁浣衣巷的李三姐姐要搬家啊?”
正是下课时间,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将小小的身子趴在木桌前,奶声奶气的问道。
林玦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李三姐姐不是搬家,她是出嫁了呢。”
“出嫁?”,小女孩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是呀,出嫁。”,林玦微笑。
“夫子,那出嫁是什么意思呢?”
小女孩又问。
“出嫁呀……”,林玦顿了顿,“出嫁就是,等你以后长大了,遇见喜欢的人,你想要一生一世与他相伴;或者,你的爹娘认为某家的公子小哥人品不错,与你相配,请了人说媒,让你嫁给他……等成亲的那天,你穿着好看的大红喜袍,离开自己的家,住到对方的家里去,然后两人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小女孩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倏尔却又抬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那夫子是还未找到喜欢的人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玦脸上的笑容轻轻一顿。
*
题外话
新坑已经开始,咳咳,打个广告。
《从零开始的快穿日常》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技能,甚至连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废柴到一无是处还理所当然的夏叶瑾表示,她的这份工作,所谓的高工资,根本就是一个坑,而且还是个天坑!
一个欢乐的逗逼励志文,跪求大家多多支持(挥小手绢泪目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二)
喜欢的人么?
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一张依稀可见的面容。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喜欢这种事,看缘分的吧?而有关于她的缘分,或许还未到。
“喂,四喜,你缠着夫子做什么?不要不懂装懂好不好?!”
一个穿着小小锦袍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朝着小女孩喊道,圆嘟嘟的脸上,挂着一抹赌气的绯红。
“小芋头你又要开始淘气了是吧?”
林玦假装生气的看着他。
他是刘满与清荷两人的孩子,今年已经四岁了。大名刘瑜,小名芋头。
小小的男孩有些郁闷。“姑姑,我才没有淘气。只不过这四喜实在是烦人,她老是缠着你”
“是呀,她老是缠着我,而不是去找你玩。”
林玦笑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姑姑!”
她的笑容成功引起了小男孩的炸毛。
看着他炸毛的模样,林玦莫名的感到好笑,却回头瞥见了那小女孩脸上瞬间飘起的红霞。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下学后,林玦拉着小芋头的手,慢慢的从学堂散步回家。
将原本那座院子卖掉之后,林琼在城西买了座四进带**别院的大宅。这样一来,她每日去城西学堂授课,也就变得十分的方便。
“三叔也许今天会回来。”
林玦对芋头说道。
林琼一个月前去琼州运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今日会到家。
这几年里,他和刘满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家产也越积越多,一表人才人品容貌俱佳的林琼,自然是城中小姐们的最佳夫君人选。
只可惜,上门说亲的媒婆都将林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他却还是独身一人。
九公主么?
过了这么多年,她想必是已经开始新生活,并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吧只可惜,她就像是一根刺,永远卡在了林琼的心中,挥之不去。
城中的茶楼里,那个说书的后生还在那里。
他最近的主线是年轻皇帝的婚姻大事。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城门口就已经贴出了告示,年轻的皇帝终于要告别打光棍的日子,年底将举行封后大典。
当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林玦愣了一下,随后却释然。
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她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成亲呢。
五年过去,她的日子恢复到了原样,除了在说书人口中听到的夸大奇谈的故事之外,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想来也是啊
两个原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偶尔的交集,不过是命运的错位罢了。她又在奢求着什么呢?
“姑姑,我想吃炸鱼丸”
小芋头挣脱开她的手,径自朝着旁边的小摊子跑去。
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林玦无奈,只能跟着他往食摊走去。
老板的手艺很好,度也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两串鱼丸便新鲜出炉,小芋头眉开眼笑的拿在手中,然后和老板两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玦会意,下意识的去摸怀里的荷包。
呃
怀里空空如也。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被刘瑜一搅和,走得急,怕是将荷包留在学堂了。
满心纠结,一抬头,却又看到老板笑眯眯的大脸。
林玦,“”
钱是不多,但她如果现在说没带钱的话,会不会被打啊??这不是故意吃霸王餐嘛!虽然这霸王餐的钱不多,但也是钱啊!!
“姑娘,你如果没带零钱的话我这儿可以给你换。”
老板见林玦身上穿着上好的布料,不像是个没钱人,开口的时候态度还算是和蔼。
“老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林玦腆着脸,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殷切等着她掏钱的鱼丸摊老板。
“好说好说,我这儿有零钱,能找的开”
林玦,“”,如果没带钱呢?还能找得开吗?
“那个,老板,我今天出门忘带钱了,能不能通融”
“不能!”
“我家就住在前面,回去拿一下给你,很快的。”,林玦苦口婆心解释。
“姑娘啊,我们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就这一点钱,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不是为难,我是真的忘记带钱了。要不我把他押在这儿,回去拿来给你。”,林玦指了指已经拿着鱼丸开始吃的小芋头。
芋头,“”,果然是亲姑姑啊,这样就把他给卖了?
算了,鱼丸这么好吃,还是先抓紧时间把鱼丸吃完吧!
“不行不行,啥都别说了,没带钱可以不要吃啊,你看现在鱼丸都被他吃了,你才跟我说没带钱?!没带钱哪儿也不能去!”
“那我留在这儿也没法给你钱啊!”
“怎么不能了?你身上佩戴的玉佩不是钱?手上的玉镯不是钱?看你可怜,就随便赔一个给我就算了。”
老板的双眼露出精光。
“咦,这不是城西学堂的夫子吗?”
有人眼尖认出了她来。
“夫子?夫子就更好了!为人师表,竟然买东西不给钱,这就更加的过分了!来啊,大家来看哪,这就是你们学堂里道貌岸然的夫子,大白天的,吃了霸王餐还扯皮!”
老板明显是想要讹一笔钱,知道了林玦的身份之后,嗓门变得更大。
“给你。”
突如其来的清冷声音,像是一把利剑,从半空穿透而来,让四周的嘈杂瞬间消失无踪。
“什、什么?”
食摊的老板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钱。”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扯出一个字来,将一锭银子放在了食摊上,在老板的目瞪口呆中,转身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林玦说了一句,“走吧。”
林玦愣愣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某人,呆了一会儿,瞬间回神,快步走到鱼丸老板面前,伸出手,霸气的吐出两个字,“找钱!”
两串鱼丸最多几个铜板,那可是一锭银子,就算她现在再有钱,也不能让这种恶人占了便宜!
看她这副模样,南宫懿有些无奈。
果然是本性难移么?
过了这么久,这个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不过,他心中的这种想法,只持续到小芋头出现之前,当林玦从食摊中离开,十分自然的顺手牵起吃的满嘴是油的小屁孩时,南宫懿心中一沉,整张脸瞬间黑了。
“陛公子,又来江南办事么?”
意识到对方也许是微服私访,不愿意暴露身份,林玦赶紧改了个称呼。
南宫懿十分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是,也不是。”
林玦,“”
果然是本性难移,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老样子。
也不知道他要册立的那个皇后,到底是何许人也?就这么一个冷面神,想要将他焐热,似乎不怎么容易哪。
一想到对方即将立后,虽然这件事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林玦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低头沉默。最后还是南宫懿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他看了眼正在专心致志吃第二串最后一颗鱼丸的小芋头,扯了扯嘴角,“孩子挺可爱。”
“可爱是挺可爱的,就是顽皮了点。”
林玦笑着接话。
“他爹应该很幸福吧?”
“是啊,他现在经商,做点小生意,不求大富大贵,这样平平淡淡的,就很好。”
刘满迎娶了清荷之后,过了一年,又添了这么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自然是不错。
林玦当然是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回答,却让南宫懿误会更深。听完回答之后,某人的脸上都快要结冰了。
果然,他还是晚了一步么?
夕阳西斜,街市上来往行人车马穿行而过。两人就这样相对站着,沉默无言,似有无数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公子住在哪儿,我明日让人将钱送过去。”
林玦打破沉默。
对方却十分罕见的笑了起来,“就那么点钱,算了吧。”,落日的余晖像是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绚烂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玦也同样笑了起来。
她刚才那句话也是随便问问而已,对方既然是微服出行,怕是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住处的吧?
南宫懿低头看着地上,倏尔又抬头。
五年过去,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一样的清丽明媚,一样的绚烂美丽。流逝的岁月,不仅没有让她变得衰老,反而让她的身上多了份恬静与优雅。
仿佛曾经那位一脸倔強的林家二小姐,从未离开过一般。
他是多么想直接告诉对方,有关于她的记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他是多么想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永远都不会再分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会用后半生弥补回来。
然而他最终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没有他的记忆,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他最终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天色也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话毕,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怕自己再迟疑一步,也许就会不想要放手。
凌玺说的没错,人这一生,逃不过求不得的,就是这“时过境迁”四个字。
“阿玦,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和清荷两人还担心你在路上出什么事情了”
一踏进林府的门槛,刘满便说道。
看那样子,似乎再晚一步,就要全家动员出门找人了。
对于他和清荷两人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态度,林玦有些哭笑不得,她都多大了,而且在榕洲城里住了这么多年,能出什么事儿
每次都这么担心,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连基本生活都没法自理的智障。
“姑姑才没有出事,姑姑只是遇到了一个好看又好心的哥哥而已。”
“你再给我瞎说!”,林玦抬手给了刘瑜脑袋一个爆栗,“难道不是某个人贪吃鱼丸耽搁了时间!?”
“哈?到底出了啥事?”
刘满被这一大一小搞的有些不明白。
“就是他走到半路想要吃鱼丸”
“爹爹,我跟你说,今天在半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位生的十分好看的哥哥,他不仅为我们解了围,而且我觉得他和姑姑两人有戏”
刘瑜的脑袋再次遭到某人的暴击。
“有戏?你才几岁?知道有戏是什么意思吗?”
林玦无语。
“就是,小孩子家家的,话可不要乱说。”
刘满一本正经的教训道,“来,你老老实实的给爹爹说说,那个好看的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玦,“”
这一本正经的探听别人的八卦到底是什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她都是姑姑了,那个面瘫却还是被叫做哥哥,这不科学!
咳,最关键的不是这个,最关键的是
“本来我觉得爹和林琼叔叔长得已经够好看的了,但那哥哥,比你们两个都要好看一百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好像一直板着脸,都不怎么笑。”
刘满猛地抬头。
林玦:这样看着她又是为什么?
转瞬有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那个人来江南了。”
“你是说”
刘满似乎比她都还要高兴。就差从地上蹦起来了。
“嗯。”,林玦点头。
但她却不觉得这有何好高兴的,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状态的生活,虽然她不想,但总觉得那个人一出现,还是会激起波澜。
“他一个人来的?他有跟你说什么吗?他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刘满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语无伦次。
“不知道。”
“他没说吗?他什么都没有说?”
刘满有些失望。
“没有。”
林玦摇头。
他们又不是太熟,而且人家来这边肯定是有自己的要事,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也不会把自身的住所告诉她吧。
“就是姑姑太矜持了,不然我觉得”
刘瑜的话还未说完,再次遭到了林玦的一个眼刀。他瞬间乖乖的闭了嘴,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刘满有些失望,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他用双手将脸狠狠的抹了一把,再次抬头看着林玦,眼神里满是复杂,“阿玦,你真的全都想不起来了么?”
真的将他的老大完完全全的忘记了吗?
“想起来什么?”
见惯了刘满吊儿郎当的模样,林玦对他突然间来的一本正经有些没反应过来。
“南宫懿。你对南宫懿这个名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刘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算把实话告诉林玦。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不对,但没人能够替别人做出决定,就像是这段记忆,他不是林玦,他没法自作主张的替她判断这记忆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像是现在这样平淡无波的生活一样,在别人眼中,是很安逸富足。可对林玦来说,真的是这样吗?
答案就只有林玦她自己知道。
“有印象啊,他不是当今的皇帝吗?”
林玦不懂,刘满问这话简直是毫无意义。
“除了这个呢?”
“还有别的?”,林玦愣了一下。
就算曾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感到无比的熟悉感,可她实在是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有见过那个人,听过这个名字,也记不得自己曾经与这个名字有过交集。
无论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个人,记忆里都是一片空白,让她怎么回想?
像是在意料之中,刘满叹了口气,“其实你只是忘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小翠十分贴心的给厅内上了油灯,黄澄澄的烛光摇曳,让厅内的人周身都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林玦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刘满的娓娓道来。
他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长很长没有结局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经历了相爱相知,一路扶持,不计回报的为对方付出,最终却走向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五年前的那场宫变,你并不是个局外人。当日他突出重围,好不容易将你送出皇宫,可你后来却又折了回来,还为他挡了六皇子射来的一箭
你身受重伤,药石无灵。他在雍和宫外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让昭阳帝答应,帮他联系上南海灵姬。她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但却喜欢收集人间的记忆和武功”
林玦想起南宫懿似乎也失去了一段记忆,而他的武功,好像也不怎么高,“你是说他为了救我,将自己的记忆和武功给了南海灵姬?”
“不仅是他,你有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也同样没有了。”
刘满抬头,看着林玦。
但从对方的表情里,他看不出林玦此刻的心中作何感想。
“所以”
林玦僵在原地。
脑子里一片空白。
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时涌起的满满熟悉感,之后莫名其妙的脱口而出许多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话,还有一同前往地下宫殿时的一路相伴
原来很多事情,在一开始就有了预兆,只是当时惘然。
深入骨髓的惘然。
林玦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冲进了夜色里。
“诶?阿玦”
刘满看着她瞬间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直到跑了出来,站在茫茫的街市中,林玦才开始后悔她刚才的冲动。连对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凭着刘满的一番话就冲了出来。
南宫懿不是也失去了记忆吗?
那她现在跑到他的面前,就算找到了他,能怎么样?难道真的当面告诉他,他们之间其实是认识的,将刘满告诉她的话再转述一遍?
都不用说她南宫懿了,就连她自己都会认为她是个疯子!
刘满不会骗她,真相或许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可
她要怎么样才能将这真相让南宫懿知道呢?
毕竟现在就算是她自己,也只是凭着刘满的一面之词,就像是听了一个故事一样,而就连她自己,对着这个故事里的人物,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熟悉,没有一丝一毫的代入感。
熟悉,却没有亲历感。
实在是奇怪的矛盾。
夜幕降临,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走着,清风徐来,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张大红的告示被风吹落飘到她的面前。
林玦弯腰拾起,上面昭告天下,新帝将在年底举行封后大典。
红纸黑字,一个一个,像一把把匕,捅向林玦的心脏。
不由低头苦笑。
她刚刚到底在冲动些什么?
人家根本就没有记起来,而且都已经昭告天下要册立皇后了。
突然觉得刘满这回做的还真是不厚道,明知道南宫懿也不可能会想起,还将这段记忆告诉了她,这样一来,她这边可就亏得有点大了。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想起来,刘满的话,就当是一个故事来听便罢了。
林玦坐在城中内河的堤岸上,宽慰自己的话想了一大堆,可心里还是莫名的感到难过。
终究意难平。
月上中天。
河堤边上的游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林玦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准备往回走。
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话,刘满和清荷两人,怕是又要让家里的全部家丁出动,外出寻人了。
所以她刚才这么冲动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独自郁闷,然后独自排解,默默释然?
边想边低头看路,一不小心,却撞到了某个行人。
林玦赶忙低头道歉,可话说了一大堆,却不见对方的回应,她有些疑惑的抬头,却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夜风微醺,带起三月独有的芬芳。
月朗星稀,一轮明月倒挂在天边,洒下纯净无暇的光辉。清冷却不失温暖。就像眼前的人一样。
“林姑娘,这么巧?”
在南宫懿开口的瞬间,林玦心中失落之情弥漫。
林姑娘么?
多么生疏的称呼。
在对方没有她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她要怎么说?难道真的要直接将那所谓的真相说出来?那就算是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的吧?
毫无缘由的,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玦的语气带着哭腔。
显而易见的结果,她本不该问的,但还是脱口而出。
“什么?”
南宫懿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我都记得呢,阿玦。”
漫天的星光袭来,璀璨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林玦愣愣的看着对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懿也有些意外。
那段被掩盖了的记忆,他以为就只有自己想起来了,却没有想到,“你都记起来了?”,忐忑的问着,像一个等待判决结果的犯人。
“没有。”,林玦摇头。
南宫懿,“”
“但刘满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有关于你关于一切”,林玦伸手抹了下脸,“我想,咱们以前,一定很要好的吧?”
不然为何每次见到他,心底都会没由来的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然为何听到他要册立皇后的消息,满心的失落无法排解?
“是啊,咱们很要好。要好的马上就要成亲了。”
周围行人熙攘穿梭,可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对方一人。
夕阳长街,雨落重檐。
巍峨的皇城,至高无上的权力。阴冷的计谋,尔虞我诈的争斗。
手中的那柄长剑,如三尺秋水,但只转瞬便已结上冰霜。
他曾经向往快意江湖,仗剑天涯向往出人头地,不再受人摆布向往登高一呼,万众瞩目。
但长久以来,他都忽略了一点。
他所有的努力,有她在,才有了意义。
不然,孑然一身在世间独行,日子到底过得如何,又有什么要紧?
所以这一回,他
想到这里,南宫懿生生的收回了思绪,这一回他还能怎么样呢?林玦已经嫁做人妇,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难道他还要做强抢民女的勾当,将她从别人的手中抢过来?
且不说他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做了,估计也会被林玦怨恨一辈子的吧?
“可是你最终还是忘记了我,不是马上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吗?”
想到这个,眼眶中的泪水就又开始打转。
林玦觉得奇怪。
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为何每次提起来,却总是这样的难过?像是印刻在身体上的本能一般,只要看着他,莫名的悲伤就奔涌上来。
“这你都知道?”
南宫懿觉得好笑。
林玦的这种语气让他有一种未来还有希望的错觉,可现实是,对方都已经嫁做人妇了,他们俩哪里还有未来?
“都昭告天下了,我知道也不足为奇吧?”
“皇后人选你也认识”
“什么?”
“司徒嫣。”
“可她不是已经嫁给五皇子了吗?算起来,她可是你兄弟的妻子。南宫懿,你竟然做出这种”
林玦再一次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过后,就只剩下怒火,她气的整个人直冒黑烟。
“我把那位子也给他了。”
“什么”
震惊度再一次被刷新。
林玦已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刚刚南宫懿说了什么?
他说把那个位子也给了他,这个他,是指五王爷?也就是之前的五皇子?那位子,是指皇位吗?!
“其他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反正真正重要的东西,我早就已经失去了。”
五年过去,林玦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老天终究对他还没有那么好,所以缺失的这五年,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林玦猛地抬头。
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么
她有些不明白,对于南宫懿来说,到底什么才是对他真正重要?
一辆黑色华盖马车在身边停了下来。
帘子被拉开,一个清俊的青年探了脑袋出来,“二姐!”
话音还未落,车里却冒出了另外一个脑袋,“林二!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林玦猛然回头。
在看清那人的瞬间吓得差点站不稳。
南宫懿适时扶住了她,但在下一瞬间,却迅的把手拿开。
虽然动作很快,但还是没有逃过从车上跳下来阿九的眼睛,“我说南宫懿,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傲娇别扭的性格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哪!都老夫老妻了,扶一下林玦会怎么样?我又不会笑话你!诶?林琼,你老扯我袖子做什么?”
林琼无奈。
这回在琼州岛碰见阿九,他以为南宫懿再也不会出现了,就没有把林玦失去记忆中间这一段事情告诉她。现在从对面两人古怪的表情来看,他这一做法,实在是错的离谱。
“阿九,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老夫老妻。”,气氛有些尴尬,林玦赶紧开口解释。
人家南宫懿根本就没有想要与她扯上什么关系的意思好嘛?!
“哈?!”,阿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林二你不要跟我说你们俩到现在都还未成亲?从那年在码头上一别,这都多久了?七八年了吧?”
“阿九,这中间出了点事情。”
林琼一脸无奈。
“咱们先回去,很多事情,回去再慢慢聊。”
可这边还未走,从街边却又冒出一小队人来。领头的青年一看到林玦,瞬间放下了心,赶紧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可当走近了之后,看到站在林玦身边的南宫懿时,刘满却僵在了原地,“陛、陛下”,可话还未全出口,脸上却显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来,“九、九公主?”
“刘满你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啊?九公主早就已经死了好嘛?”
阿九直接开杀。
“不过听林琼说,你已经成亲了?”
“是、是啊”,刘满用力的揉着眼睛,老天,他这是在做梦吗?
“姑姑,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刘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从人群里钻出来的小毛孩子给打断了,芋头一把窜到林玦的身边,扯着她的手,半撒娇半委屈的问道。
“姑、姑姑?”
南宫懿有些懵。
南方还有这种风俗,叫自己的娘不叫娘,而是叫姑姑的?
“嘿嘿,让您见笑了,这毛头小子,是我的孩子。”
一道凌厉的眼刀袭来,刘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宫懿整张脸都黑了,他一直在好奇林玦嫁的人是谁,原来是这个混小子!当年就是看重他实在才让他一路保护林玦周全,没有想到啊!这人竟然近水楼台,捷足先登!
“刘满,我记得当年有写了封信给你。”
“是、是啊!”,刘满愣了一下,瞬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老大,你都想起来了吗?!”
“信里面是跟你怎么说的?”
“信、信里面让我保护林姑娘”
话未说完,脑袋就被剑柄暴击了一记,南宫懿直接暴走,“你既然都知道,还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老大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娶了自己的嫂子还不是伤天害理?”
刘满被打的晕头转向,可这句话总算让他明白了过来,“等等!”
“老大你说什么,我娶了嫂子?林姑娘?”
南宫懿冷着一张脸,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
“老大你误会了,我、没有啊,我这不是我跟林姑娘的孩子,这是我和清荷的孩子啊!!林姑娘,她、她还待字闺中”
“你说什么?!”
林玦有些好笑的看着不远处还在纠缠不清的两个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姑姑,好奇怪啊,为什么爹好像很害怕这个好看的哥哥呢?”
“姑姑也不懂,咱们和三叔先回去吃点好吃的。”
拉着芋头的肥嘟嘟小手,林玦突然之间,特别的想笑。
“喂,林二,你们俩真的还未成亲啊?”,阿九从后面赶上来,伸手搭着她的肩膀。
林玦摇头。
“那不如这样吧?咱们几个一起,也不用再麻烦多看一次日子。”
“啥?”
“咳咳,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和林琼也要成亲了,不如咱们两门亲的日子选在一起,一起过门,一起成亲啊”
林玦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一道声音却从身后响起,“这怎么能一起?你过得是林家的门,而阿玦,可是要过我们南宫家的门的。”
“谁要过你们南宫家的门了?”
挥手,直接给了他一拳。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这样也行。我和阿九一样,一起过林家的门。”
“”
有一种幸福,是,年年岁岁,朝夕相对
有一种幸福,是,我给你最大的自由,我是你最深的羁绊
有一种幸福,是,陪你走遍千山万水,将一生的风景看透
有一种幸福,是,经历风雨,终于相见成欢
有一种幸福,是,只要你在,只要我有。
这世上有些事,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无论你是谁,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日子过得多平淡窘迫,终是会有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出现,打破一切的按部就班,让你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在乎的。
全文完。
先要大大道歉一下,本来早就该放出来的大结局,却因为自己忙成狗的原因而拖到现在。双膝跪地!
其次就是,新坑已经开始,咳咳,打个小广告。
从零开始的快穿日常;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技能,甚至连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废柴到一无是处还理所当然的夏叶瑾表示,她的这份工作,所谓的高工资,根本就是一个坑,而且还是个天坑!
一个欢乐的逗逼励志文,跪求大家多多支持挥小手绢泪目中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恐惧
林玦虽然胆子大,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的朝旁边靠了靠,下一刻就发现被她靠近的对方身子一僵,抬头一看,突然意识到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是个冷面无情接近于杀手的人物,便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不过是磷火,不用害怕。”
南宫懿鬼使神差的冒了一句话。
“我没有害怕,刚刚只是地上有个坑而已。”,林玦没好气的解释。
跟这么一个冷面神相处实在是要了她的命,等一找到刘满他们,她绝对要在第一时间离开,真是受不了了。
心中正嘀咕,一抬头,却发现刚才尾随的那个人不见了。
“人呢?刚刚不都还在这里吗?”
林玦郁闷。
目光在四下梭巡了一圈,除了若隐若现飘荡在半空中的鬼火之外,什么都没有。
“怕是转到暗道里去了。”
南宫懿说道。
乱葬岗上全是无人认领的坟堆,刚才那人不过是在几个坟堆之间一转,就马上消失,十有八-九是进了哪个暗道。
既然有暗道,那肯定也得有机关。
照着这个思路,林玦在几个墓碑之间敲敲打打了半天,可墓碑依旧是纹丝不动,一点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模样。
“你让开一点。”
南宫懿在旁边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硬来吧?……”
林玦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到“轰”的一声,身侧的墓碑应声而倒,露出一处幽暗的入口来。
“这暗道的入口,做的也太粗糙了点吧?”
既然是暗道,就算没有机关,那至少也得结实一些,像这样一踹就被踹倒的,又是怎么回事?
“机关和陷阱在里面。”
南宫懿说完,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进去,原本幽静的甬道里,霎时间风声鹤唳,箭气横飞。借着微弱的光,林玦看到在最靠近出口的两边石壁上,飞出许多利箭来,两边交叉,就算是穿着铁皮进去,怕是也会被穿成筛子。
等甬道里动静小了之后,两人开始往里走。
地上七零八落的全都是刚才射出来的暗器,南宫懿点了火把,借着微弱的光,时不时还能见到靠在甬道边石壁上的白骨。就算只剩下骨头,但从那扭曲的姿势来看,这些人在临死前,似乎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越往里走,周围就越阴森。
林玦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裳,看向走在旁边的南宫懿,“喂,面瘫,你说这里真的有活人存在吗?”
她怎么觉得,这儿像是几百年都没有活人经过的样子。
南宫懿在一面石壁上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那雕刻着繁复怪异花纹的石墙上,“咱们走错道了……”
话音刚落,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出许多暗器来,明晃晃的尖头暗器,就像是蝗虫一般,直逼他们两人的方向。
“小心!”,南宫懿喊了一声,一边拔剑打落暗器,一边拉起林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闪到石壁的另外一面。
就在这时,身-下突然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两人还都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连人带剑一起掉了下去。
林玦再次摔了个狗啃泥,正疑惑怎么不疼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某个面瘫正被她压在身-下,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爬开,腆着脸赔笑道,“面瘫,你没事儿吧?”
反正压都压了,若是真有事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底下是松软的沙坑,南宫懿自然是没事,不过是被糊了一脸沙子而已。
“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南宫懿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转身对林玦说道。
“可是这里貌似是个密闭的石室。”,林玦仰着脑袋,前后左右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发现严严实实的全是石壁,连缝隙都找不到。
“找一找,会有办法出去的。”
既然他们能够进来,就说明这不是个密室,既然不是密室,那就绝对有通道能够出去。
南宫懿将剑递给林玦,“你坐着别动,我来找。”
这女人不会武功,万一触动了这里面的机关,可就不好玩了。
心中是这样想,可又担心她有危险,南宫懿还是将剑给了她。不过话说回来,就凭他现在的武功,若是对方要在这石室里对他下手的话,他还真是没有还手之力。
“你不用担心我,我也来找一找吧?”
林玦接过剑,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小感动,原来面瘫也有人情味的一面。
“不是担心你,是怕你触动了机关连累我。”
林玦,“……”
感动?人情味?
她想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不过,就算南宫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大好。只见他来来回回的将石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摸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通道的机关。
“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保存点体力。”
林玦看着他说道。
“你倒是挺悠闲?”
南宫懿难得的来了一句反问句。他走到石壁的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不是悠闲,这叫保存实力,让脑子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一不留神就能找到了呢。”
林玦面上露出轻松之意。
其实她现在心里比谁都要害怕。刘满等人生死未卜,而她又被困在这密不透风的石室里,这几乎是最糟的情况了,可她除了心平气和的去面对,还能做些什么?大哭大闹一味的恐慌,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石室密不透风,漫无边际的黑暗源源不断的侵袭而来。
刚才的火折子已经燃尽,南宫懿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根来,划开,顿时四周变得重新亮堂起来。
林玦依靠在石壁上,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她的身上,侧影被拉长,淡薄的身子,愈发显得孤清寂寥。但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有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南宫懿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人,莫名的熟悉感侵袭而来,好像在不久之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她说着什么。
可他搜完了整个记忆,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存在,难道说,那次宫变之后,他真的忘记了一段重要的事情?
“我们是不是见过?”
鬼使神差的,南宫懿脱口而出。
他没有记忆了,但若是真有见过,对方也许会有印象。(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模糊的记忆
但像是他意料中的一样,林玦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有见过你。”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面瘫就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可以十分确定的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对方。而且,对方是宫中的侍卫,他们俩见到的机会很小吧?
“怎么?你对我有印象啊?”
难得听到面瘫说话,林玦突然来了兴致。
“不清楚,只是有些熟悉罢了。”,南宫懿摇头。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若真要去细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才是让人最痛苦的地方。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阴森的气息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面瘫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若是一直找不到出口的话,或许,他们两个就要像那甬道边的累累白骨一样,死在这石室里了。
想到这里,林玦不由苦笑。
还真是没有想到,她最后的日子,竟然是和一位冷面的陌生人一起度过。
既然都要死了,那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所谓了吧?
“我也觉得你有些熟悉。”
过了一会儿,林玦说道。
“不过早先我住在京都的时候,也曾蒙恩进过几次宫,或许,就在那个时候,咱们见过面。”
“你去过京都?”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
林玦却有点想笑,这有什么惊讶的,她的口音,不像是京都的吗?“在来榕洲之前,我都住在京都。只不过……”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林家破碎,她的父亲也专注于云游四海,她才与林琼决定南下,原本打算重新开始生活,却没有想到,又阴错阳差的陷入另外一个大坑里。
“那刘满呢?”
南宫懿问。
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他却看到林玦摇头,“刘满是我三弟的朋友,我们俩并不相熟。之所以会一同来榕洲,是打算一起做生意的。”
“哦,对了,我听他提起过,他从西北从军回来后,曾经在朝中当了名武官。因为不适应当官的生活,正在发愁,突然听到我三弟要南下经商,他便果断辞官一起来了。”
火光摇曳,南宫懿静静的听着,他手中的火折子,又快要燃尽了。
“你似乎很关心刘满啊?你们俩是旧交吗?还是,那个南宫懿与他是旧交?”
刘满当官应该是在这个新皇帝登基之前,但据说新帝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既然刘满曾经从军过,那这两人有交情也不足为奇。
“你认识南宫懿吗?怎么你好像对他成见很深的样子?”
问这话时,南宫懿冷漠的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来,这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人家是九五之尊好吧,我哪里会认识他?”,林玦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你想啊,他才刚刚登基,朝中百废待兴,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宫里亲理朝政吗?兴师动众的跑到这江南来做什么?”
还连累了他们一家。
“这样说来,确实是个昏君。”
南宫懿顺着她的话,若有所思的感慨。
“昏君倒不一定,我是觉得他玩心太重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喂,面瘫,人家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好吧,你心中再有怨气,也不该在背后说他坏话吧?”
南宫懿,“……”
火折子已经燃尽,微弱的光,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熄灭了。
四周再一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喂,面瘫,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这回倒了血霉,真的出不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觉得遗憾的事情?”
黑暗中,林玦问道。
长久的沉默,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大概是忘了一段记忆吧。”
“就这样?”
林玦难以置信。
就算不是建功立业,升官加爵,那也至少的洞房花烛吧?
想到这里,林玦突然想起,她都还未问这个冷面神婚配了没有。
“你成亲了吗?”
如果没有成亲的话,那遗憾不是很多?
“干嘛突然问这个?”
对方语气平稳,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算了,看你这副沉闷冷血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家室的。”
就他这副冷冰冰的死样子,又只是个宫中侍卫,连个官阶都没有,京都那些闺阁女子有人想嫁给他才有鬼。
“那你呢?”
“什么?”
林玦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像你这种话唠,应该也是嫁不出的吧?”
“我话唠?!”
林玦那个气啊!
“明明是你自己不说话好吧?!我最多算是正常!”
“在我们那里,如果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在外面与男子独处一夜,那可是要嫁给他的……”
无尽的黑暗源源不断侵袭而来。
南宫懿的话里,却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戏谑的语调。不同于平日里的冰寒,轻轻柔柔的,穿透黑暗,慢悠悠的传到林玦的耳朵里。
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个人看着她,绯红的脸上带着一丝忐忑,“阿玦,嫁给我吧……”
“傻瓜,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不是林家二小姐,不是云舒郡主,甚至不是林玦,就只因为你是你。就算以后,有人生的与你相似,但不是你,也与我无关……”
……是谁?
到底是谁?
模模糊糊的画面不断涌进脑海里,可却触碰不得,她一想要回忆,脑袋便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喂,喂,你没事吧?”
南宫懿见林玦没有动静,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她的身边。
“哦,没事。”
连续叫唤了几声之后,林玦才恍然回神。
“没事就好,我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个机关。”,对于林玦的反常,南宫懿没有想太多,确认了她无恙之后,便开始自顾自的蹲下身研究他刚刚发现的那个机关了。
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林玦也走近了一些,可她才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南宫懿喊了声“小心!”,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卷进一股力量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牢笼
沉沉浮浮,整个人根本就找不到重心,在空中连续翻转了几圈之后,林玦重重的落在了……呃,某个人柔软的怀抱里。
温暖的气息传来,林玦吓得睁开眼睛。
却正好对上一双乌黑如墨的深眸里。
眼眸里泛着涟漪,像是漫天璀璨的星光,铺天盖地而来,她一时之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瘦瘦小小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看着怀中的人,南宫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十分自然的动作,像是曾经已经经历了无数遍一般。
黑暗渐渐消散,一抹微光穿透层层迷雾,投射下来。
斑驳的微光,映照在她那沾着灰的脸上,斑斑点点,像一个因为顽劣而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幼童,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脸浮起一抹绯红,像大漠中落日边上的晚霞,绚丽而又灿烂。
南宫懿突然间意识到,如果现在死去,他或许感到遗憾的,不仅仅是那段记忆。
“二姐……”
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伴随着铁链的撞击声,让林玦一瞬间回过神来。
“林琼?”
直到这时,林玦才发现他们俩又掉进了另外一个石室里,四周有微光,但也只是能勉强在近距离看见对方罢了。
“林琼,是你吗?”
林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亮了起来。
“二姐……快走,这儿都是机关……”,话刚说了一半,石室两边的火把瞬间被点燃,四周骤亮,接着连绵不绝的笑容从石室后面传了出来。
这是间石室,确切的说,应该是间建造在地下的宫殿。
构造竟与皇城里的太和殿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若不是旁边的笼子里关着林琼等人,林玦都会以为这就是皇宫。
“林琼——”
在看清对方之后,林玦直接扑了上去。
“林姑娘,我不是让你先走了吗?你怎么……”,林琼还未开口,就被刘满抢了先,他们的身上绑着铁链,铁链的尖钩穿过肩胛骨,让他的每一句话,都显得艰辛异常。
“二姐,你这又是何苦?”
林琼咽了口口水,才勉强压制住了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这些人明显就是……拿着我们做饵,你来这儿不是送死么?”
“那你们呢?难道我抛下你们,就能活的开心吗?”
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估计会更加的痛苦吧?
刘满在看到林玦的时候,已经是满心绝望,待他再看到南宫懿,整个人几乎是崩溃了,“老大,你、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他们这是设计好的,这里面全都是机关啊!——”
完了,这下是真的玩完了。
老狐狸李清玄谋划多年,养精蓄锐,为的就是那个位子。榕洲是他的地盘,南宫懿微服私访到这里,本身就是给了他一个下手的好机会。现在可好,南宫懿还直接跑到了狐狸的地宫里来,而就凭南宫懿现在的武功,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体谅下他的良苦用心呢?
“好!好!好!——”
掌声从殿后响起,众人循声而望,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殿后转了出来。
“果然是感人至深啊!老朽我都差点被你们之前的感情给感动的掉眼泪了呢?”
李清玄一袭灰褐色长衫,慢慢踱着步子,在众人的面前停下。
这人,竟然亲自来榕洲了?
这倒是让南宫懿有些惊讶。
老狐狸一向怕死,凡是能让别人代劳的,从不自己出手,但这回,他竟然亲自来榕洲,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不过这样最好,狐狸亲自出马,才能让这场游戏变得更加的好玩。
“李丞相?”
林玦记得他。这是李傲姗的爹,想当年李傲姗……记忆到这里突然出现了断层,她只记得最后李傲姗似乎成为了六皇妃。只可惜,据说是凌墨宫变失败,她也跟着被关了起来。
“云舒郡主,你还记得我?”
李清玄看着她,满脸慈爱的笑道。
“丞相大人见笑了,民女早已不是什么郡主了。”,林玦笑了笑,看向他,“李小姐最近可好?”
“林姑娘是说珊儿啊……”,李清玄故意拖长了音调,“她如今被关在宫中,你说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老狐狸,你少在这儿装可怜!你宝贝女儿如今的下场,还不是拜你所赐?”刘满看不下去。
如果不是他和杨皇后两人密谋让凌墨逼宫,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不是那场宫变,南宫懿也不会因为救林玦而失去了一身的武功!
“哟,老朽倒是忘了,咱们的刘小将军,可是对陛下忠心的很哪……”,李清玄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满。
“呸!——”,刘满朝他狠狠的啐了口痰,冷声笑道,“谁像你这样的老狐狸,一只脚都已经迈进棺材里了,还惦记着那个位子,有命造反没命享受!”
面对刘满的咒骂,李清玄一脸微笑,接着,他朝着一个方向点了下头,瞬间,刘满身上的铁链开始紧绷,那勾住他肩胛骨的尖钩,几乎要带出肉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要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用猩红的眼睛瞪着李清玄。
“你是疯了吗?!”
林玦皱眉,朝着李清玄吼道。
“林姑娘,这话就是你不对了。什么叫疯了?那个位子……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应得的东西而已。”
“呸!你应得的东西还真是多!”,刘满偏头将口中的血渣吐了出来,横眉冷笑。“想必修这么座死人墓,永远待在这里老死,也是你应得的吧?”
话刚说完,身上的锁链却又紧了一些,尖钩深深的陷进肉里,瞬间鲜血直流。
虽然只是出现李清玄一人,但林玦有预感,他们几个,怕是已经被包围了。这里是地下,本身的机关暗道就已经复杂多变,加上老狐狸布置在外围的兵力,他们想要救走刘满等人硬碰硬的出去,就算最后能顺利的出去,也估计是损失惨重。想要全身而退,除非……
除非有人前来救援。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显然是不成立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轨
“其实,我说陛下,你好好的待在皇城里,当你的皇帝不好吗?偏偏喜欢南下查探,难道你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吗?”
李清玄看着南宫懿,皮笑肉不笑。
林玦猛地回头。
陛下?
所以与她一路同行的冷面神,不是南宫懿的侍卫,而是南宫懿本人吗?
“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多过几日逍遥日子的,只不过,你自己迎头冒上来,我只能出手了……实在是遗憾呢……”
“丞相大人不必感到遗憾。”
清冷的声音响起。南宫懿静静的看着李清玄说道,墨色的双眸里无一丝的冰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不过的事实。
“因为接下来,你会感到更加的遗憾!”
“竖子果然有胆识,不过——”,李丞相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掉落在他的脚下。
一袭黑衣,神色痛苦。
这装扮李清玄并不陌生,因为是他派驻在外面的杀手。
他微微的蹙起眉头。
“见面礼。”
将李清玄的表情收归眼底,南宫懿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哼!”,李清玄冷笑一声,正想要再下什么指令,突然尸体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源源不断的掉了下来,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让李清玄措手不及。
地下宫殿的大门被破开,一队玄甲护卫从外面冲了进来,只一眨眼,原本嚣张的李清玄,被护卫左右押着,成为了阶下囚。
“主子,我来的还算准时吧?”
褚林带着些许得意的看着南宫懿问道。
他清俊的脸上伤痕累累,玄色外袍上全是鲜红一片,就算面上表现的再云淡风轻,大家也能看出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准时个屁!你没看到我的半边身子都快要没了吗?!——”
刘满在旁边疼的咬牙切齿。
“既然你说不准时,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里等准时的人来救你吧……”
褚林本来已经朝关着刘满他们三人的笼子里走去,听他这么一说,作势就要折回去。
“诶!诶,你不要太过分啊,你以为我自己出不来吗?……我自己确实出不来,赶紧过来帮我把铁链解开啊混蛋!……”
*
李清玄的阴谋被识破,连带他在江南道的同党全部被抓了起来,全都下了诏狱,就等着秋后处斩。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简单,粗暴。
让大家的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年轻的君主,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毁灭了李氏一派经营了十几年的谋划。
“……所以陛下南下,借着游山玩水体察民情的名号,成功的将李氏一派的奸臣一网捕获,据说那李清玄在被抓的时候,还是满脸错愕的模样呢!此举实在是高啊!——”
榕洲城中的茶楼里,说书的年轻后生,一袭竹布长衫,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跌宕起伏的剧情。
林玦策马从茶楼门前经过。
书生铿锵有力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扬了扬嘴角。
那个冷面神,如果让他听到自己被别人如此赞颂与崇拜,不知会是如何的表情?
随即又摇头,就那张面瘫脸,大概,是不会有表情的吧?
说实在的,在短短相处的几天里,林玦从未见过他脸上除了面瘫之外的其他表情,从未有过。似乎他以身俱来的,就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有对人笑过吗?
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冷面寒冰融化,绽放出笑容呢?
林玦感到疑惑。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这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番一别之后,他们相隔千里,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上的联系。山重水远,人海茫茫,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相忘于江湖也是在意料之中。
策马飞驰过繁华闹市,酒楼上的彩旗在迎风飘扬。
林玦记得这家酒楼,当日就是在这里,她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决定,与素不相识的他,一同在酒楼吃了东西。
他果然对她下了毒。
想来后怕,但却不后悔。
不知为何,在内心的最深处,林玦一直都深信他不会伤害她,可这样莫名其妙的直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在此之前,她不认识他,搜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寻到一丝有关于他的画面。除了她失去记忆的那部分外。
听说他在登基前,曾经是京都中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听说他曾经与一名女子有过婚约,听说那名女子后来死了……
林玦并不想太多的关注有关于他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这些讯息,却全都自己跑到了她的耳朵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呢?
林玦不解。
不知不觉间,眼角却变得有些湿润。
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竟开始飘起牛毛小雨来。
被大火烧毁的院子已经修葺完好,刘满和林琼两人合开的糕点铺子生意也不错,他与清荷这两个欢喜冤家,也终于定下了婚期,准备成亲。
自上回那噩梦结束之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过完一生,似乎也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
南方的雨季总是特别漫长,淅淅沥沥的,受雨的影响,几乎所有的物件都变得潮湿不堪。
林玦望着屋子里潮的几乎要出水的物什,忍不住皱着眉头发愁,再不出太阳的话,这些东西就都要发霉了。
小丫鬟小翠不知从哪里搬了个火盆进来,想要把屋子烘的干一些。
看着忙里忙外的小丫头,林玦突然有些恍惚。
她突然记起来,小时候,在家里似乎有一个父亲的小徒弟,沉默寡言,常年冷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两黄金白银一样。
她记得,自己曾经十分的看不惯这个人,时常想些法子陷害他,然后再到父亲那儿去告状。
后来……
记忆太过于模糊。
后来的事情,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是之后的记忆中,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二姐,你不要老窝在屋子里,出去随便逛逛也好。”,正想着,林琼走了进来。他看到林玦还是坐在窗前看着烟雨发呆,忍不住皱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道别
“咱们家,我爹,以前是不是有个小徒弟……”
林玦看着林琼。
突如其来的问题,林琼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二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就算她想起来又如何,从上回的事情来看,南宫懿可是完完全全的忘记了她,既然如此,若是单独一方想起来,岂不是更加的难过?
尘封往事,既然已经忘记了,那就接着让它尘封吧。
“有存在过这么个人对不对?”
林玦有些激动。
“那他人呢?他后来如何了?”
“他呀……”,林琼看着她,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水雾迷茫,天地之间像是笼罩了一层细腻的薄纱,模模糊糊的,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他与我们不一样,他后来就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据说是云游四方了……”
云游四方了么?
林玦默默的想着,这样的结局并不算差。
可到底是哪里来的原因,她突然间记起这个人来,然后心中却溢满了莫名的伤感。既然没有多少交情,为何会伤感呢?
而且,隐隐约约之间,小徒弟与南宫懿两人的相貌竟然在她的眼前慢慢重合,最后变成了一张冷若寒冰的脸。
林玦吓得赶紧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清茶猛灌了一口。
完蛋了,她估计是得了重病。
“都是些过去的人,别想那么多了。”
见她这副模样,林琼欲言又止。
就算他将事实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又如何?林玦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多出来的一段往事,没有了亲身经历,只不过是一段故事而已。他又何必说一段故事,让她徒增伤感呢?
“哦,对了,这是契约夫托我给你……”
他叹了口气。
“有空的话,就去道个别吧。”
*
江湖无闲适,春初雨水多。
江南水乡的春天,相较于北方的一板一眼,总是多了丝婀娜与温婉。烟雨迷蒙,水雾弥漫,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显得愈发光滑透亮。满城春色笼罩在烟雨里,风光尤盛。
青衣少女手持竹伞,轻盈的步履在青石板上掠过,原本只是细如牛毛的小雨,却突然间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对于这个见了一面就开始对她“不拘小节”的异国俊秀的王子殿下,林玦心中没有太多的想法。契约夫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在罗刹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的形式,就是这样的吧?
只是每一次看到他那双异色的双眸里闪现出来的复杂神色,林玦都会莫名的感到心慌。好似心中最深处最隐秘的念头被对方一览无余,可关键是,她心里并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啊。
契约夫说他们之前曾见过面,可她却完全没有对方的印象。
一点也没有。
林玦不知道是不是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也被涵括在了失去记忆的那部分,但就算是,那又如何?他们俩之前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生死相交的地步吧?
春雨淅淅沥沥,从天上飘落,再打在她手中的竹伞上,如珍珠落入玉盘,溅起水花四处。
临街的摊贩,玩耍的孩童,嘶鸣的车马,来往手撑花伞的行人……站在青平桥上,将城中春色尽收眼底。
烟笼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微微戏谑的声调在身后响起,一袭玄色青衣的俊逸男子,同样手持一把竹伞,眉眼之间,尽显风流之气。
林玦也不回头,撑着伞,站在原地。
“三王子殿下的邀请,草民自然不敢不从。”
“是么?”,契约夫走上前,与林玦并肩而立,“那我邀请你一同回国,想必林姑娘也不会拒绝咯?”
在南宫懿的帮助下,他策反的十分顺利,成功的得到了那个位子,将大王子赫鲁赶下了王座,顺带肃清了国内那些反对他的势力。
南宫懿的能力,让他震撼。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这样心力强大的一个人,到底是谁,才能将他的记忆抹除呢?
“殿下要回去?”
某个人老是在面前晃啊晃啊的,突然间要走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嗯。”
契约夫点头。
眼前雨雾弥漫,一时之间竟什么都看不真切。
“咱们从前……”,雨雾中,林玦回头看向他,眸子里透着他看不懂的光芒,“咱们从前是认识的吗?”
不是见面点头之交,不是在皇宫里的惊鸿一瞥,而是认识,实打实的认识。
契约夫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后笑了起来,“是啊,咱们是认识的。不仅仅是点头之交,是真的认识。可能我这个人作恶多端,所以你打从心里就不想认识我,正好借着生病之机,顺便把我给忘了……”
“你这纯粹是小人之心!”,林玦笑。
雨丝透过竹伞,飞溅到她的脸上,水珠点点,像是融进了春雨里。
契约夫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最终落在他掌心的,只有细腻的雨珠罢了。
“那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也这么好吗?”
估计也差不多吧?
任谁都不会对一个没脸没皮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以前……
契约夫想起那日在宫变之中的绝望的眼神。
从前的林玦对于他,应该只有恨吧?
她一直都认为,他与维卡是同谋,所有的事情,包括林家的衰败,都是他同维卡一手策划的。但天知道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是曾经她问他最多的一句话。
契约夫自认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林玦忘记了也好,忘记了,她就不会再怀着恨意,他们之间,就算是缺失了那段记忆,也能够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像……普通朋友一样。
“干嘛?难道比现在还要差?”
见契约夫长久的不说话,林玦笑着接茬。
不过转念想想也符合常理,对方可是罗刹国的王子,罗刹国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地方,作为一名正直的大业子民,她对他态度差,也是应该的。
“你真的不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看看吗?”
契约夫问道。
他还想做最后一次的努力。虽然结果似乎一早就已经摆在那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一)
“去哪里呀?”,林玦笑了笑。
“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阳春白雪,朔风冷月……天涯海角,只要你愿意,都能去……”
“听说三殿下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先恭喜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契约夫方寸大乱。
是啊,他如今已是一国之君。
再也不是那个被当作人质送到敌国的落魄三王子,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性肆意而为的人。
他是一国之君,他有爱戴他的子民,他有满朝的文官武将,他有漫天无数的财富,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他似乎拥有了一切。
但也正是坐上了那个位子,他身上原本流淌的鲜活的血液,却要有一部分要永远的死去……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阳春白雪,朔风冷月……这些地方,他都不可能去成,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奢望。
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是戴在他双脚上的镣铐,挣不脱,逃不开。
契约夫长久的沉默,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林玦笑了起来,“林家已经有太多人选择游历四方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
“其实罗刹国也不错的,换个地方,换种心情……”,雨渐渐变小,契约夫却感觉眼前雨雾弥漫,大概……是细雨飘进他眼睛了吧?
只要林玦愿意,他可以将后宫的那个位子给她。
“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外一个牢笼?”,林玦半开玩笑的看着他,就算失去了一大部分的记忆,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是让她感到心惊。
“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日子富足,无人打搅。在乎的人都在身边,人生能够如此,还奢望什么呢?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生活十分安逸,可她的心里,却总像是少了一块,估计是闲的吧?
人闲下来总是会瞎想,林玦决定从明天起去林琼的铺子里帮忙,或者去城东的学堂里当个女夫子,忙起来!她会觉得空空落落,绝对是因为太闲了的缘故,只要忙起来,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了。
烟雨蒙蒙。
青平桥下,来往行人车马络绎不绝。透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契约夫的思绪随着眼前的雨雾飘远。
那一年,他败给了初出茅庐的南宫懿。
几乎是身败名裂。
满怀失意消沉之际,他被当时的大君送到了大业国。名义上是使臣,但谁都知道,他是来这边当人质。那时的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他要杀了南宫懿,和他有关的所有人。
当然,大君并不是简单的让他过来当人质,他还充当了杀手和刺客的作用,目标人物是当年风头无限的六皇子凌墨。
刺杀一位没有什么武功的皇子,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天,他布下了所有的局,甚至不惜亲自假扮杂耍的人,要的就是让凌墨上钩。谁知道……
眼看着凌墨就要上钩,却没有想到,有个蠢货发现了异样,直接推开了他,自己进了那火圈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玦。
一个与他同父异母妹妹维卡长得完全一样的中原女子。
直到南宫懿孤身前来救她,他才明白,大君让维卡易容的“良苦用心”。鬼子杀神,也有软肋,南宫懿的软肋,就是林玦。
想起来,林玦恨他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从那时开始,他便将她列入了必杀名单里……
可他的心境,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契约夫想不起来。
或许是某次的争锋相对,或许是某次的擦肩而过,或许是她那一脸倔強打不死的样子,或许是……
或许是在日常的点滴之间,他渐渐明白了为何南宫懿会如此的在乎她。因为那个人,她值得被在乎。
雨雾朦胧之中,有个小孩手中拿着风筝,一脸吃力的想要让它迎风高飞,只可惜,他的手一松开,风筝就掉落在青石板的地上。
“你说,风筝最后能飞得起来吗?”,契约夫问。
“他太倔強了,应该放弃的。”
小孩子的努力,除了让风筝被雨水打的更湿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风筝与雨天,从来都不该一起出现的。就像飞蛾扑火一样,盲目的违背规律,最后的结果,只会输得更惨。
“或许,等你以后想游历四方了,可以到罗刹国看看,那儿风景……并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差……”
“会的。如果我有去的话,一定会去拜见你的。到时候还望陛下不要将我驱逐出境才是。”
细雨蒙蒙,耳边的清丽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缥缈起来。
契约夫同样笑着点头应下这个约定。
只是不知为何,他几乎是可以肯定,今日一别,就是永远。就算林玦最终选择云游四海,就算林玦来到了罗刹国,她也是不会再去见他的。
春寒料峭,温婉如江南,在冷风斜雨中,也让人忍不住冷颤连连。
林玦站在青平桥上,目视前方,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半空中;契约夫站在她的身侧,蓦地回头,正好将她的神情收归眼底。
笼子再精美,对于想要飞出去的雀鸟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束缚罢了。雨天与风筝,飞蛾与火,或许她说的对,他不该如此倔強,早就该放手了。
各自归去,各自安好。
*
京都,阳华宫。
草色青翠,春色满园。
白昼的光线穿透雕花镂空窗棂,在屋内洒下一片金黄。
凌墨一袭青褐色长袍,站在窗边,呆望着满园春色,将脊背绷的笔直。
昔日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连简单的一个眼神都无法聚焦。
又过了一天么?
连日来的浑浑噩噩,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让他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门前的石阶上已经是青苔斑斑,他到底有多久没有与人说话了呢?
人走茶凉。
更不用说他如今是个犯了谋逆大罪的死囚犯,树倒猢狲散,将死之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又敢上前呢?
兄弟五人,竟只剩下吊儿郎当的老五还完好无损。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去了哪里呢?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或许同其他人一样也不错,一死了之,一了百了,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被关在这荒无人烟的活死人墓里,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与死人又有何异?
细想之下,或许与死人还有些不同。
那就是,他还有知觉,还有意识,还懂得痛苦。
也许这就是对方所需要的,让他活着,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
七日前,有消息传来,丞相李清玄意图杀害新帝谋反,诛九族。六皇子妃李傲姗出身李家,难逃连坐。
四日前,又传来消息,前皇后杨氏重病不治,离开了人世。
渐渐的,曾经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开始离他而去,而却独留下他还在苟活于人世。
他也曾想过死,可对方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这宫里没有任何的尖锐之物,就连他想要上吊,都找不到质量过关的绫布,而多少次的咬舌自尽,都被藏在四周的暗卫给救活了。
一日接着一日。
其实他也并不是完全的与世隔绝。
很多消息,对方似乎都想让他知道。让他活着而不是直接杀了他的动机,不就是想要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吗?而所有这些让他知道的消息,就是用来增加他的痛苦。
只可惜,他那慈爱的父皇不知道,如今的他,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再怎么样的打击,也对他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了。
可是,事情的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几乎是从记事开始,所有人对他灌输的,就是他以后将肩负起大业国的重担,而他在日常所要做的,就是严于律己,勤于学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出格。
别人这样说,他也这样做了,可结果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他从受万人追捧的六皇子沦落成了被关在冷宫中的阶下囚?
鲜活的记忆一幕幕的开始在眼前回放。
走马观灯般,在诸多的画面里,有一张脸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等一下——”
少女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围花灯璀璨,更衬得她的脸色绯红。
“我……六殿下……”,少女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张了半天的口,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下一刻,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双手捧着递到他的面前,“给你。”
荷包上歪歪扭扭的,绣着长得像鸭子一样的鸳鸯。
“林二姑娘,请你自重。”
他皱眉,严词拒绝。
少女的眼睛里霎时没有了光芒,而那个荷包,早已被他身边的人抢走,随手扔到了城中河里。
推搡之间,少女跌落进河水中……
他自然不会下去搭救,这样与他的身份不符。他只是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去看一眼。
而上一世……
有些不一样的画面开始闯进他的眼前。
龙华宫内,莺歌燕舞。
他倚靠在雕花软榻上,左拥右抱,意兴阑珊的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受着宫妃的服侍。
“皇后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消散后,她就站在宫殿的正中。
歌舞戛然而止。
他满脸扫兴,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有事情不能提前禀报么?不通报直接跑过来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答,只是温顺的做了个揖,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陛下,娘娘刚才是特意来给您送治头疼的药来了,为了配这药,她可是不眠不休了好几个月……”
多事的太监总管在她离开后开口解释,并顺手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呈到他的面前。
他没由来的生气。
抬手一挥,白玉瓶掉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这算什么?
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连给他一句解释也不愿意了吗?
……
园子里的几声鸟雀鸣叫,将凌墨飘远的思绪拉回。
他想不明白,明明皇位是他的,林玦也是他的,可现在却落得个如斯境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到底自己在哪一环上出了错,才导致如今的结局?
不!
错的不是他,而是原本早应该死却突然冒出来的南宫懿。
如果不是南宫懿,他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处境?如果不是南宫懿,父皇怎么会突然间对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南宫懿,林玦也不会这样对待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南宫懿。
但无奈的是,目前的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清玄是只老狐狸,可就连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都死在了南宫懿的手上,可见这个人有多可怖。
据说他失去了记忆。
彻底忘记了林玦的存在?
凌墨突然想放声大笑。这算不算是现世报,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就算那个人是南宫懿,也不行!
投进窗棂的光线渐渐的暗淡下来,天上竟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
青草绿阶,飞檐雨水。
笑过之后,竟是满室凄凉。
凌墨仰头,看着冷雨一丝一丝的从天上落下来,再打在园子里的绿芭蕉上,泛起水珠阵阵。
无边的孤寂伴随着失落悄无声息的蔓延至全身。
雨雾迷蒙中,似乎有一位青衣少女手持竹伞缓缓而来,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快走两步,想要抓住些什么,奈何手一伸出去,所有的景象瞬间化为一片虚无。只剩下天地之间无边无际的凄清与孤独。
凌墨颓然跌坐在地上。
眼里蓦地也泛起了一层雨雾。
园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凌墨猛地一惊,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五哥……”
他有些惊讶,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
“六弟,别来无恙哪……”,五皇子看着他,淡淡的说着。
“五哥能来,还真是稀客。”
凌墨扯了扯嘴角。
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除了那些暗卫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活人,五皇子,算是第一个,但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心突然冷了下去。
“咱们许久未见,正好有空,就顺便过来看看……”,五皇子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提了提手中的银壶,说道,“你看,我知道你过得清淡,连酒都自带了。”
凌墨身子一僵。
“怎么?不欢迎我?”
见凌墨许久未动,还是傻傻的站在门边,五皇子挑眉问道,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些许的不满。好像他们俩之间还与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哪里敢,五哥亲自前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凌墨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侧了身子,让五皇子进屋。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春寒料峭,室内没有炭盆,源源不断的寒意从脚尖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侵蚀,最后蔓延全身。
桌边两人对饮。
凌墨接过五皇子为他斟的清酒,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仰脖,然后一饮而下。
这世间的留恋太多,千疮百孔的伤口,让他变得麻木不堪。
也好,如果这一杯酒就能让他解脱的话。
闭上眼,却再次浮现起一张少女清丽的面容来。
紧接着,那脸上的稚气渐渐消散,与另外一张精致面容交替出现,来回变幻中,两张面容最终重叠,最终定格在一张写满了倔強的脸上。
他突然特别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眼。
只可惜……
眼前浮现起她为南宫懿挡那一箭的画面来。那一箭穿心而过,之后宫中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她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南宫懿怕是不想再留着他了,让五皇子凌玺来送他最后一程,这做法,倒还真是体贴。宫中何人不知,曾经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最好的?
不过也好,终于能够解脱了。
“六弟,你怎么了?接着喝啊……”
五皇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凌墨猛地一惊,睁开了双眼。
见他这副模样,凌玺心中了解了七八分,笑了笑,“别想多,没人对你动手。”
“为什么?!”
凌墨像是瞬间从云层跌落下来,皱眉质问。
为什么?
他都已经是这样了,为何还不能解脱?
“六弟,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五皇子看着他。
错在哪里?
凌墨愣愣的想着,他不觉得他有错在哪里,他哪里都没有错!
他是天潢贵胄,他一出生就注定与别人的命运不同,他是皇帝的嫡子,那个位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他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何错之有?
错的是他的父皇,是南宫懿,是所有那些不理解反对他的人。那些人才是真正的错了。而不是他。
只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他现在输了,沦为阶下囚,没有什么可说的。
所以,他笑了起来,“五哥认为我错在哪里?”,眉眼明媚,犹如多年前的鲜衣怒马少年。
五皇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长期待在荫蔽之地,加上情绪的频繁剧烈波动,让他原本鲜活的面容变得有些苍白。眼神黯淡无光,青色细碎的胡茬若隐若现。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可就算是如此,一笑起来,却显出一种极致病态的美感。
“你错在太高看了自己。”
从小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生活,让凌墨身上充满了自负。以为全天下都要围着他转,认为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
可这天底下,又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无条件无目的的付出?又有多少事情是真的是理所应当而不是利益所趋?
“人的命都是握在自己的手中,没有谁是注定会成为什么,也没有谁注定会低人一等。其实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选择的过程。你的命运,大多取决于你的选择,而不是别人。”
“所以你选择了装聋作哑,吊儿郎当来逃避苟活吗?”
凌墨哂笑。
就算他如今是阶下囚,也不需要一个懦夫逃兵来给他说教。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五皇子有些无奈。
明明是拿的一手好牌,最后却被他打成这副样子,除了自己,还能怪谁?
“你完全可以不必如此……”
“那我应该怎样?”
五皇子反问。
难道像他这样,把自己折腾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终生被囚禁在这活死人墓里吗?
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水顺着屋檐瓦缝往下,在檐前汇聚,然后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银壶中清酒已见底,五皇子起身,打算离开。
待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今日有消息传来,昌源公主在和亲途中私自出逃,不小心跌落山崖,遇上豺狼,撕咬的血肉模糊……”
凌墨正用手指叩着桌面,听到这里,动作迟滞了一下。
都走了吗?
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他,还在这活死人墓里苟延残喘。
他一挥手,直接将桌面上的杯盏尽数扫落在地,再次抬头,屋内多了四个凶神恶煞的黑衣暗卫。
“放心,我不会想不开自尽。”,凌墨低垂着头,苦笑。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转眼间,黑暗便会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不害怕,反而有些烦躁。他想快些将这一辈子过完。
只是每天数着日子,被暗卫日夜盯着,连死都没法死。
这样的一辈子,该要有多长。
*
五年后。
“这么多的女子,难道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雍和宫里,已经荣升为太上皇的昭阳帝,看看宫人手中的那一轴轴画卷,又看看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南宫懿,忍不住仰天长叹。
老天,堂堂的一国之君不册立皇后也就算了,也嫔妃也不要,嫔妃不要就算了,甚至连暖房的宫女都被他全部撤掉,这……
正当壮年的太上皇,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皇帝。不近女色是好事,但过于不近女色……他已经开始忧心大业国的皇族子嗣问题了。
“你看这位顾太傅的孙女,清丽脱俗,亭亭玉立;还有这位,吕将军的嫡女,英姿飒爽,豪气干云;还有……”
南宫懿静静的听着,听完后,默默的退出雍和宫。
走出宫门的瞬间,红霞漫天。
站在城楼上凭栏远眺,巍峨的皇城尽收眼底,犹如一张巨大的墨色棋盘,千百年来,多少人在上面落子,最终又有多少人能够胜出?
阴冷的计谋,尔虞我诈的争斗。
昔年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胜败转头空,只剩下这皇城,矗立在原地,笑看沧桑。
夕阳城墙,雨落重檐。
凭栏远眺。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最后在他的眼前化作一点,像是不小心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渍,时间一长便消逝无踪。
不仅仅是昭阳帝,最近满朝文武都在拿他的婚姻大事说事,不封后,不册妃,成日埋头于政务之中,断绝与宫中所有女子的交集,这样的年轻皇帝,让他们敬重,也让他们忧心。
不近女色是好事,但过于不近女色……
面对这些“忠心耿耿”为他操碎了心的大臣,南宫懿面上点头应下,但转头却依旧我行我素。
模糊的记忆里,他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除了她,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可是她,又是谁呢?
每个人,都是由回忆组成,而每一段回忆,都是由过往岁月积淀而成。
他少了一段回忆。
南宫懿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
恍然间错觉丛生,仿佛自己昔日所熟悉的世界被人强行的挖去了一块,徒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与空无一物的洞孔。
冷冽的寒风从破碎的洞孔穿越而过,贯穿全身,一丝一丝的慢慢撕扯,最后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
谁经历过他?
他又经历过谁?
夕阳隐去,天上竟落起雨来。
淅淅沥沥的,打在飞檐上,汇聚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巍峨的皇城被春日的烟雨笼罩,竟硬生生的凭空多了一丝江南的景致。
江南……
自那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一张面容在眼前浮现。
他总觉得青门刘家的传人对他隐瞒了什么。很多次的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却总是付诸一笑。
他之前是跟随他的将领,只不过,他失去了这段记忆,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那她呢?
被那些人全方位保护起来的林玦,是不是,也曾经与他相识?
南宫懿眼神倏尔一滞。
陡然间记忆铺天盖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在纷纷挤入脑海的刹那,像是被什么强有力的屏障阻挡,被迫逃散。然而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足够让他回忆起所有的事情。
一袭玄衣的清冷君主,当即僵在原地。
太卜府上身份卑贱的家臣之子,与二小姐永远无法相处融洽的小徒弟,初遇时的乌龙与误解,往日时光中的那些琐碎,那些细微,一直以来被忽略却又确实存在的温馨与关怀,那些朦胧不清又暧—昧不明的种种……
他们俩的羁绊,似乎是从初见时的那一刀开始,却又不止于那一刀。
遭人嘲讽时的出面解围,受家法惩罚时的挺身而出,明明互相在意,却又喜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林林总总,多到无法细数。
相逢相处之间,点滴丝缕,朦胧氤氲的气氛,瞬间,像决堤的滔天洪水,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幼年记忆与少年记忆刹那间混杂在一起,却又蓦地飘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在重重的掩埋下,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记忆,再度浮现。
春寒料峭,冷风斜雨迎面袭来。
所有的记忆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从最初的幼年时光开始,片片画面如同走马观灯般,最终定格在宫城里的那一瞬。
那天,她本已远去,却又再度折回,替他挡了穿心一箭。
记忆悄无声息袭来,从最深、最黑暗的日子开始,穿过重重屏障,最终定格在某张明媚倔強的笑脸上。
寒气入骨,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裾。
内外相逼,冷风苦雨。
南宫懿却像是浑然不觉,只是依旧静静的站立在城楼上。
突然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今年的京都,雨水还真是多哪……”
五皇子走到石栏边,与他并肩而立,顺着他的目光极目远眺。
“我都想起来了。”
南宫懿无可不可地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语气平淡的无一丝波澜。
月白色的身影立在他身侧,雨丝细密,从天地之间撒下,到了半空中,飘落在两人的衣袍上。凌玺眼神微微一顿,良久,才喑哑着声音迟疑道,“你……都想起来了?”
对方沉默。
但凌玺知道,那段记忆,他是真的想起来了。
当初,为了掩盖这段记忆,不让他分心,昭阳帝对整座皇城进行了一次血洗,所有知情的人,全都在一夜之间下了地狱。而他们几个唯一知情的人,也只能立下毒誓,将这件事永远的烂在心里,带进棺材。却没有想到,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竟然自己想起来了。
那段惨烈的回忆,那个人,在消失了几年之后,最终还是被他再度拽了回来。
只是,南宫懿想起来又如何呢?
如今那个人……
怕是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了吧?
人这一生,最怕也最无能为力的,不就是“时过境迁”这四个字吗?
*
榕洲城内,依旧是繁华一片。
当年的那场大火,什么也没有改变,废墟上早已新建了屋邸,街边酒肆林立,行人车马来往不绝。
城西的一家学堂里,一群顽童正在互相嬉戏。
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女夫子端坐在上方,随手翻着书,时不时的抬头看这些嬉闹的孩童几眼。
“夫子,夫子,你说为什么隔壁浣衣巷的李三姐姐要搬家啊?”
正是下课时间,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将小小的身子趴在木桌前,奶声奶气的问道。
林玦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李三姐姐不是搬家,她是出嫁了呢。”
“出嫁?”,小女孩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是呀,出嫁。”,林玦微笑。
“夫子,那出嫁是什么意思呢?”
小女孩又问。
“出嫁呀……”,林玦顿了顿,“出嫁就是,等你以后长大了,遇见喜欢的人,你想要一生一世与他相伴;或者,你的爹娘认为某家的公子小哥人品不错,与你相配,请了人说媒,让你嫁给他……等成亲的那天,你穿着好看的大红喜袍,离开自己的家,住到对方的家里去,然后两人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小女孩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倏尔却又抬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那夫子是还未找到喜欢的人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玦脸上的笑容轻轻一顿。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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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的快穿日常》1003797058.qdmm.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技能,甚至连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废柴到一无是处还理所当然的夏叶瑾表示,她的这份工作,所谓的高工资,根本就是一个坑,而且还是个天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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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结局(二)
喜欢的人么?
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一张依稀可见的面容。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喜欢这种事,看缘分的吧?而有关于她的缘分,或许还未到。
“喂,四喜,你缠着夫子做什么?不要不懂装懂好不好?!”
一个穿着小小锦袍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朝着小女孩喊道,圆嘟嘟的脸上,挂着一抹赌气的绯红。
“小芋头你又要开始淘气了是吧?”
林玦假装生气的看着他。
他是刘满与清荷两人的孩子,今年已经四岁了。大名刘瑜,小名芋头。
小小的男孩有些郁闷。“姑姑,我才没有淘气。只不过这四喜实在是烦人,她老是缠着你……”
“是呀,她老是缠着我,而不是去找你玩。”
林玦笑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姑姑!”
她的笑容成功引起了小男孩的炸毛。
看着他炸毛的模样,林玦莫名的感到好笑,却回头瞥见了那小女孩脸上瞬间飘起的红霞。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下学后,林玦拉着小芋头的手,慢慢的从学堂散步回家。
将原本那座院子卖掉之后,林琼在城西买了座四进带独立别院的大宅。这样一来,她每日去城西学堂授课,也就变得十分的方便。
“三叔也许今天会回来。”
林玦对芋头说道。
林琼一个月前去琼州运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今日会到家。
这几年里,他和刘满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家产也越积越多,一表人才人品容貌俱佳的林琼,自然是城中小姐们的最佳夫君人选。
只可惜,上门说亲的媒婆都将林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他却还是独身一人。
九公主么?
过了这么多年,她想必是已经开始新生活,并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吧……只可惜,她就像是一根刺,永远卡在了林琼的心中,挥之不去。
城中的茶楼里,那个说书的后生还在那里。
他最近的主线是年轻皇帝的婚姻大事。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城门口就已经贴出了告示,年轻的皇帝终于要告别打光棍的日子,年底将举行封后大典。
当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林玦愣了一下,随后却释然。
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她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成亲呢。
五年过去,她的日子恢复到了原样,除了在说书人口中听到的夸大奇谈的故事之外,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想来也是啊……
两个原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偶尔的交集,不过是命运的错位罢了。她又在奢求着什么呢?
“姑姑,我想吃炸鱼丸——”
小芋头挣脱开她的手,径自朝着旁边的小摊子跑去。
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林玦无奈,只能跟着他往食摊走去。
老板的手艺很好,速度也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两串鱼丸便新鲜出炉,小芋头眉开眼笑的拿在手中,然后和老板两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玦会意,下意识的去摸怀里的荷包。
呃……
怀里空空如也。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被刘瑜一搅和,走得急,怕是将荷包留在学堂了。
满心纠结,一抬头,却又看到老板笑眯眯的大脸。
林玦,“……”
钱是不多,但她如果现在说没带钱的话,会不会被打啊??这不是故意吃霸王餐嘛!虽然这霸王餐的钱不多,但也是钱啊!!
“姑娘,你如果没带零钱的话……我这儿可以给你换。”
老板见林玦身上穿着上好的布料,不像是个没钱人,开口的时候态度还算是和蔼。
“老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林玦腆着脸,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殷切等着她掏钱的鱼丸摊老板。
“好说好说,我这儿有零钱,能找的开……”
林玦,“……”,如果没带钱呢?还能找得开吗?
“那个,老板,我今天出门忘带钱了,能不能通融——”
“不能!”
“我家就住在前面,回去拿一下给你,很快的。”,林玦苦口婆心解释。
“姑娘啊,我们做的也是小本生意,就这一点钱,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不是为难,我是真的忘记带钱了。要不我把他押在这儿,回去拿来给你。”,林玦指了指已经拿着鱼丸开始吃的小芋头。
芋头,“……”,果然是亲姑姑啊,这样就把他给卖了?
算了,鱼丸这么好吃,还是先抓紧时间把鱼丸吃完吧!
“不行不行,啥都别说了,没带钱可以不要吃啊,你看现在鱼丸都被他吃了,你才跟我说没带钱?!没带钱哪儿也不能去!”
“那我留在这儿也没法给你钱啊!”
“怎么不能了?你身上佩戴的玉佩不是钱?手上的玉镯不是钱?看你可怜,就随便赔一个给我就算了。”
老板的双眼露出精光。
“咦,这不是城西学堂的夫子吗?”
有人眼尖认出了她来。
“夫子?夫子就更好了!为人师表,竟然买东西不给钱,这就更加的过分了!来啊,大家来看哪,这就是你们学堂里道貌岸然的夫子,大白天的,吃了霸王餐还扯皮!——”
老板明显是想要讹一笔钱,知道了林玦的身份之后,嗓门变得更大。
“给你。”
突如其来的清冷声音,像是一把利剑,从半空穿透而来,让四周的嘈杂瞬间消失无踪。
“什、什么?”
食摊的老板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钱。”
南宫懿面无表情的扯出一个字来,将一锭银子放在了食摊上,在老板的目瞪口呆中,转身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林玦说了一句,“走吧。”
林玦愣愣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某人,呆了一会儿,瞬间回神,快步走到鱼丸老板面前,伸出手,霸气的吐出两个字,“找钱!”
两串鱼丸最多几个铜板,那可是一锭银子,就算她现在再有钱,也不能让这种恶人占了便宜!
看她这副模样,南宫懿有些无奈。
果然是本性难移么?
过了这么久,这个人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不过,他心中的这种想法,只持续到小芋头出现之前,当林玦从食摊中离开,十分自然的顺手牵起吃的满嘴是油的小屁孩时,南宫懿心中一沉,整张脸瞬间黑了。
“陛……公子,又来江南办事么?”
意识到对方也许是微服私访,不愿意暴露身份,林玦赶紧改了个称呼。
南宫懿十分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是,也不是。”
林玦,“……”
果然是本性难移,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老样子。
也不知道他要册立的那个皇后,到底是何许人也?就这么一个冷面神,想要将他焐热,似乎不怎么容易哪。
一想到对方即将立后,虽然这件事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林玦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低头沉默。最后还是南宫懿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他看了眼正在专心致志吃第二串最后一颗鱼丸的小芋头,扯了扯嘴角,“孩子挺可爱。”
“可爱是挺可爱的,就是顽皮了点。”
林玦笑着接话。
“他爹……应该很幸福吧?”
“是啊,他现在经商,做点小生意,不求大富大贵,这样平平淡淡的,就很好。”
刘满迎娶了清荷之后,过了一年,又添了这么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自然是不错。
林玦当然是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回答,却让南宫懿误会更深。听完回答之后,某人的脸上都快要结冰了。
果然,他还是晚了一步么?
夕阳西斜,街市上来往行人车马穿行而过。两人就这样相对站着,沉默无言,似有无数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公子住在哪儿,我明日让人将钱送过去。”
林玦打破沉默。
对方却十分罕见的笑了起来,“就那么点钱,算了吧。”,落日的余晖像是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绚烂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玦也同样笑了起来。
她刚才那句话也是随便问问而已,对方既然是微服出行,怕是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住处的吧?
南宫懿低头看着地上,倏尔又抬头。
五年过去,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一样的清丽明媚,一样的绚烂美丽。流逝的岁月,不仅没有让她变得衰老,反而让她的身上多了份恬静与优雅。
仿佛曾经那位一脸倔強的林家二小姐,从未离开过一般。
他是多么想直接告诉对方,有关于她的记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他是多么想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永远都不会再分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会用后半生弥补回来。
然而他最终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没有他的记忆,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他最终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天色也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话毕,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怕自己再迟疑一步,也许就会不想要放手。
凌玺说的没错,人这一生,逃不过求不得的,就是这“时过境迁”四个字。
*
“阿玦,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和清荷两人还担心你在路上出什么事情了……”
一踏进林府的门槛,刘满便说道。
看那样子,似乎再晚一步,就要全家动员出门找人了。
对于他和清荷两人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态度,林玦有些哭笑不得,她都多大了,而且在榕洲城里住了这么多年,能出什么事儿?
每次都这么担心,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连基本生活都没法自理的智障。
“姑姑才没有出事,姑姑只是遇到了一个好看又好心的哥哥而已。”
“你再给我瞎说!”,林玦抬手给了刘瑜脑袋一个爆栗,“难道不是某个人贪吃鱼丸耽搁了时间!?”
“哈?到底出了啥事?”
刘满被这一大一小搞的有些不明白。
“就是他走到半路想要吃鱼丸——”
“爹爹,我跟你说,今天在半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位生的十分好看的哥哥,他不仅为我们解了围,而且我觉得他和姑姑两人有戏……”
刘瑜的脑袋再次遭到某人的暴击。
“有戏?你才几岁?知道有戏是什么意思吗?”
林玦无语。
“就是,小孩子家家的,话可不要乱说。”
刘满一本正经的教训道,“来,你老老实实的给爹爹说说,那个好看的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玦,“……”
这一本正经的探听别人的八卦到底是什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她都是姑姑了,那个面瘫却还是被叫做哥哥,这不科学!
咳,最关键的不是这个,最关键的是——
“本来我觉得爹和林琼叔叔长得已经够好看的了,但那哥哥,比你们两个都要好看一百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好像一直板着脸,都不怎么笑。”
刘满猛地抬头。
林玦:……这样看着她又是为什么?
转瞬有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那个人来江南了。”
“你是说——”
刘满似乎比她都还要高兴。就差从地上蹦起来了。
“嗯。”,林玦点头。
但她却不觉得这有何好高兴的,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状态的生活,虽然她不想,但总觉得那个人一出现,还是会激起波澜。
“他一个人来的?他有跟你说什么吗?他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刘满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语无伦次。
“不知道。”
“他没说吗?他什么都没有说?”
刘满有些失望。
“没有。”
林玦摇头。
他们又不是太熟,而且人家来这边肯定是有自己的要事,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也不会把自身的住所告诉她吧。
“就是姑姑太矜持了,不然我觉得——”
刘瑜的话还未说完,再次遭到了林玦的一个眼刀。他瞬间乖乖的闭了嘴,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刘满有些失望,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他用双手将脸狠狠的抹了一把,再次抬头看着林玦,眼神里满是复杂,“阿玦,你真的全都想不起来了么?”
真的将他的老大完完全全的忘记了吗?
“想起来什么?”
见惯了刘满吊儿郎当的模样,林玦对他突然间来的一本正经有些没反应过来。
“南宫懿。你对南宫懿这个名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刘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算把实话告诉林玦。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不对,但没人能够替别人做出决定,就像是这段记忆,他不是林玦,他没法自作主张的替她判断这记忆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像是现在这样平淡无波的生活一样,在别人眼中,是很安逸富足。可对林玦来说,真的是这样吗?
答案就只有林玦她自己知道。
“有印象啊,他不是当今的皇帝吗?”
林玦不懂,刘满问这话简直是毫无意义。
“除了这个呢?”
“还有别的?”,林玦愣了一下。
就算曾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感到无比的熟悉感,可她实在是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有见过那个人,听过这个名字,也记不得自己曾经与这个名字有过交集。
无论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个人,记忆里都是一片空白,让她怎么回想?
像是在意料之中,刘满叹了口气,“其实你只是忘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小翠十分贴心的给厅内上了油灯,黄澄澄的烛光摇曳,让厅内的人周身都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林玦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刘满的娓娓道来。
他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长很长没有结局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经历了相爱相知,一路扶持,不计回报的为对方付出,最终却走向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五年前的那场宫变,你并不是个局外人。当日他突出重围,好不容易将你送出皇宫,可你后来却又折了回来,还为他挡了六皇子射来的一箭……
你身受重伤,药石无灵。他在雍和宫外跪了三天三夜,终于让昭阳帝答应,帮他联系上南海灵姬。她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但却喜欢收集人间的记忆和武功……”
林玦想起南宫懿似乎也失去了一段记忆,而他的武功,好像也不怎么高,“你是说他为了救我,将自己的记忆和武功给了南海灵姬?”
“不仅是他,你有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也同样没有了。”
刘满抬头,看着林玦。
但从对方的表情里,他看不出林玦此刻的心中作何感想。
“所以……”
林玦僵在原地。
脑子里一片空白。
五年前“第一次”见面时涌起的满满熟悉感,之后莫名其妙的脱口而出许多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话,还有一同前往地下宫殿时的一路相伴……
原来很多事情,在一开始就有了预兆,只是当时惘然。
深入骨髓的惘然。
林玦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冲进了夜色里。
“诶?阿玦——”
刘满看着她瞬间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
直到跑了出来,站在茫茫的街市中,林玦才开始后悔她刚才的冲动。连对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凭着刘满的一番话就冲了出来。
南宫懿不是也失去了记忆吗?
那她现在跑到他的面前,就算找到了他,能怎么样?难道真的当面告诉他,他们之间其实是认识的,将刘满告诉她的话再转述一遍?
都不用说她南宫懿了,就连她自己都会认为她是个疯子!
刘满不会骗她,真相或许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可……
她要怎么样才能将这真相让南宫懿知道呢?
毕竟现在就算是她自己,也只是凭着刘满的一面之词,就像是听了一个故事一样,而就连她自己,对着这个故事里的人物,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熟悉,没有一丝一毫的代入感。
熟悉,却没有亲历感。
实在是奇怪的矛盾。
夜幕降临,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走着,清风徐来,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张大红的告示被风吹落飘到她的面前。
林玦弯腰拾起,上面昭告天下,新帝将在年底举行封后大典。
红纸黑字,一个一个,像一把把匕首,捅向林玦的心脏。
不由低头苦笑。
她刚刚到底在冲动些什么?
人家根本就没有记起来,而且都已经昭告天下要册立皇后了。
突然觉得刘满这回做的还真是不厚道,明知道南宫懿也不可能会想起,还将这段记忆告诉了她,这样一来,她这边可就亏得有点大了。
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想起来,刘满的话,就当是一个故事来听便罢了。
林玦坐在城中内河的堤岸上,宽慰自己的话想了一大堆,可心里还是莫名的感到难过。
终究意难平。
月上中天。
河堤边上的游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林玦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准备往回走。
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话,刘满和清荷两人,怕是又要让家里的全部家丁出动,外出寻人了。
所以她刚才这么冲动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独自郁闷,然后独自排解,默默释然?
边想边低头看路,一不小心,却撞到了某个行人。
林玦赶忙低头道歉,可话说了一大堆,却不见对方的回应,她有些疑惑的抬头,却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
夜风微醺,带起三月独有的芬芳。
月朗星稀,一轮明月倒挂在天边,洒下纯净无暇的光辉。清冷却不失温暖。就像眼前的人一样。
“林姑娘,这么巧?”
在南宫懿开口的瞬间,林玦心中失落之情弥漫。
林姑娘么?
多么生疏的称呼。
在对方没有她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她要怎么说?难道真的要直接将那所谓的真相说出来?那就算是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的吧?
毫无缘由的,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玦的语气带着哭腔。
显而易见的结果,她本不该问的,但还是脱口而出。
“什么?”
南宫懿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我都记得呢,阿玦。”
漫天的星光袭来,璀璨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林玦愣愣的看着对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宫懿也有些意外。
那段被掩盖了的记忆,他以为就只有自己想起来了,却没有想到,“你……都记起来了?”,忐忑的问着,像一个等待判决结果的犯人。
“没有。”,林玦摇头。
南宫懿,“……”
“但刘满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有关于你……关于一切……”,林玦伸手抹了下脸,“我想,咱们以前,一定很要好的吧?”
不然为何每次见到他,心底都会没由来的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不然为何听到他要册立皇后的消息,满心的失落无法排解?
“是啊,咱们很要好。要好的马上就要成亲了。”
周围行人熙攘穿梭,可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对方一人。
夕阳长街,雨落重檐。
巍峨的皇城,至高无上的权力。阴冷的计谋,尔虞我诈的争斗。
手中的那柄长剑,如三尺秋水,但只转瞬便已结上冰霜。
他曾经向往快意江湖,仗剑天涯;向往出人头地,不再受人摆布;向往登高一呼,万众瞩目。
但长久以来,他都忽略了一点。
他所有的努力,有她在,才有了意义。
不然,孑然一身在世间独行,日子到底过得如何,又有什么要紧?
所以这一回,他……
想到这里,南宫懿生生的收回了思绪,这一回……他还能怎么样呢?林玦已经嫁做人妇,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难道他还要做强抢民女的勾当,将她从别人的手中抢过来?
且不说他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做了,估计也会被林玦怨恨一辈子的吧?
“可是你最终还是忘记了我,不是马上就要举行封后大典了吗?”
想到这个,眼眶中的泪水就又开始打转。
林玦觉得奇怪。
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为何每次提起来,却总是这样的难过?像是印刻在身体上的本能一般,只要看着他,莫名的悲伤就奔涌上来。
“这你都知道?”
南宫懿觉得好笑。
林玦的这种语气让他有一种未来还有希望的错觉,可现实是,对方都已经嫁做人妇了,他们俩哪里还有未来?
“都昭告天下了,我知道也不足为奇吧?”
“皇后人选你也认识……”
“什么?”
“司徒嫣。”
“可她不是已经嫁给五皇子了吗?算起来,她可是你兄弟的妻子。南宫懿,你竟然做出这种——”
林玦再一次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过后,就只剩下怒火,她气的整个人直冒黑烟。
“我把那位子也给他了。”
“什么——”
震惊度再一次被刷新。
林玦已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刚刚南宫懿说了什么?
他说把那个位子也给了他,这个他,是指五王爷?也就是之前的五皇子?那位子,是指皇位吗?!
“其他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反正真正重要的东西,我早就已经失去了。”
五年过去,林玦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老天终究对他还没有那么好,所以缺失的这五年,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林玦猛地抬头。
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么……
她有些不明白,对于南宫懿来说,到底什么才是对他真正重要?
一辆黑色华盖马车在身边停了下来。
帘子被拉开,一个清俊的青年探了脑袋出来,“二姐!”
话音还未落,车里却冒出了另外一个脑袋,“林二!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林玦猛然回头。
在看清那人的瞬间吓得差点站不稳。
南宫懿适时扶住了她,但在下一瞬间,却迅速的把手拿开。
虽然动作很快,但还是没有逃过从车上跳下来阿九的眼睛,“我说南宫懿,都这么多年了,你这傲娇别扭的性格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哪!都老夫老妻了,扶一下林玦会怎么样?我又不会笑话你!——诶?林琼,你老扯我袖子做什么?”
林琼无奈。
这回在琼州岛碰见阿九,他以为南宫懿再也不会出现了,就没有把林玦失去记忆中间这一段事情告诉她。现在从对面两人古怪的表情来看,他这一做法,实在是错的离谱。
“阿九,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老夫老妻。”,气氛有些尴尬,林玦赶紧开口解释。
人家南宫懿根本就没有想要与她扯上什么关系的意思好嘛?!
“哈?!”,阿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林二你不要跟我说你们俩到现在都还未成亲?从那年在码头上一别,这都多久了?七八年了吧?”
“阿九,这中间出了点事情。”
林琼一脸无奈。
“咱们先回去,很多事情,回去再慢慢聊。”
可这边还未走,从街边却又冒出一小队人来。领头的青年一看到林玦,瞬间放下了心,赶紧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可当走近了之后,看到站在林玦身边的南宫懿时,刘满却僵在了原地,“陛、陛下——”,可话还未全出口,脸上却显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来,“九、九公主?——”
“刘满你到底有没有点眼力见啊?九公主早就已经死了好嘛?”
阿九直接开杀。
“不过听林琼说,你已经成亲了?”
“是、是啊——”,刘满用力的揉着眼睛,老天,他这是在做梦吗?
“姑姑,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刘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从人群里钻出来的小毛孩子给打断了,芋头一把窜到林玦的身边,扯着她的手,半撒娇半委屈的问道。
“姑、姑姑?”
南宫懿有些懵。
南方还有这种风俗,叫自己的娘不叫娘,而是叫姑姑的?
“嘿嘿,让您见笑了,这毛头小子,是我的孩子。”
一道凌厉的眼刀袭来,刘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宫懿整张脸都黑了,他一直在好奇林玦嫁的人是谁,原来是这个混小子!当年就是看重他实在才让他一路保护林玦周全,没有想到啊!这人竟然近水楼台,捷足先登!
“刘满,我记得当年有写了封信给你。”
“是、是啊!”,刘满愣了一下,瞬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老大,你都想起来了吗?!”
“信里面是跟你怎么说的?”
“信、信里面让我保护林姑娘……”
话未说完,脑袋就被剑柄暴击了一记,南宫懿直接暴走,“你既然都知道,还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老大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娶了自己的嫂子还不是伤天害理?——”
刘满被打的晕头转向,可这句话总算让他明白了过来,“等等!——”
“老大你说什么,我娶了嫂子?林姑娘?”
南宫懿冷着一张脸,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
“老大你误会了,我、没有啊,我……这不是我跟林姑娘的孩子,这是我和清荷的孩子啊!!林姑娘,她、她还待字闺中——”
“你说什么?!”
……
林玦有些好笑的看着不远处还在纠缠不清的两个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姑姑,好奇怪啊,为什么爹好像很害怕这个好看的哥哥呢?”
“姑姑也不懂,咱们和三叔先回去吃点好吃的。”
拉着芋头的肥嘟嘟小手,林玦突然之间,特别的想笑。
“喂,林二,你们俩真的还未成亲啊?”,阿九从后面赶上来,伸手搭着她的肩膀。
林玦摇头。
“那不如这样吧?咱们几个一起,也不用再麻烦多看一次日子。”
“啥?”
“咳咳,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和林琼也要成亲了,不如咱们两门亲的日子选在一起,一起过门,一起成亲啊——”
林玦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一道声音却从身后响起,“这怎么能一起?你过得是林家的门,而阿玦,可是要过我们南宫家的门的。”
“谁要过你们南宫家的门了?”
挥手,直接给了他一拳。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这样也行。我和阿九一样,一起过林家的门。”
“……”
有一种幸福,是,年年岁岁,朝夕相对;
有一种幸福,是,我给你最大的自由,我是你最深的羁绊;
有一种幸福,是,陪你走遍千山万水,将一生的风景看透;
有一种幸福,是,经历风雨,终于相见成欢;
有一种幸福,是,只要你在,只要我有。
这世上有些事,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无论你是谁,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日子过得多平淡窘迫,终是会有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出现,打破一切的按部就班,让你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在乎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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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大大道歉一下,本来早就该放出来的大结局,却因为自己忙成狗的原因而拖到现在。(双膝跪地!)
其次就是,新坑已经开始,咳咳,打个小广告。
《从零开始的快穿日常》1003797058.qdmm.
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技能,甚至连求救的对象都没有!
废柴到一无是处还理所当然的夏叶瑾表示,她的这份工作,所谓的高工资,根本就是一个坑,而且还是个天坑!
一个欢乐的逗逼励志文,跪求大家多多支持(挥小手绢泪目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