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海盗王》 穿越 一缕阳光顺着唐杰的脚往上爬,越过他的胸膛,来到他的脸上,挠着他的眼帘。 唐杰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翻了一个身,想继续再睡,可是刚过了一会,他突然从迷糊中惊醒过来,陡然间睁开眼睛,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坐了起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由于动作过大,又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在水里面泡了很长时间似的,手指尖的皮肤都有些发皱,唐杰觉得自己不光脑袋隐隐发涨,太阳穴像被一匹烈马狠狠踢了一蹄子,突突突的乱跳,剧痛无比。 他的身上酸痛难忍,像被一列飞驰的火车撞了一下,随时都会散架。 唐杰看了看周围,却见自己身处在一间大约十几个平方的木房,四周棕黄色的墙壁上挂着带血的斧头、铁钩等武器,房屋的角落还有一个木案,上面剁痕累累,血迹斑斑,房间里面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唐杰满头雾水,努力回想着自己最后的一丝记忆。 可他脑袋里面像是塞满了一团浆糊,我记得我好像被车撞了? 难道,我现在已经死了? 唐杰心中一凉,揪了揪自己的脸,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很痛啊,我没死? 没死我怎么会在这里? 唐杰心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我被绑架了? 他神色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面阴暗幽森,只有窗户中照进来一抹刺眼的阳光,反而越发的衬出这个房间的阴森。 在这个房间中,唐杰能够感觉得出脚下的木地板在不住的晃荡,自己好像在一条船上。 他挠了挠头:“我老爸老妈工资一个月加起来还过不了五千,哪个缺心眼的绑匪会绑架我?脑子被驴亲了?这不是找秃驴借梳子,找错对象了么?” 否定了被绑架的可能,唐杰又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我被人当猪仔给卖了?” 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中,却突然听见咣当一声响,一个高大的男人踢开门,挺着啤酒肚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他,大声吆喝道:“我们捞起的那个人,他醒了!他怎么就醒了?” 从他圆滚滚的啤酒肚后面拱出一个脑袋,一个又瘦又小的男人尖着嗓子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他醒了又怎么样?” 唐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他愣住了。 这个肥胖得像啤酒桶成精一样的男人,他留着一头蓬乱如鸡窝的乱发,脸上黑乎乎的,似乎打从生下来就没有洗过脸。他穿着一身背带的长筒裤,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衫,短衫外面胡乱套着一件棕色的外套,怎么看都像是抢来的一身行头。 隔得老远,唐杰都能闻到这个男人身上一股酸臭扑鼻而来,他身上这身抢来的衣服破了几个大洞,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像一条腌过的海带,无精打采的贴在他身上。 站在啤酒桶身后的矮瘦男人打扮倒跟啤酒桶差不多,只是个头很小,一张脸长得像土拨鼠变成了人,一双眼睛贼亮贼亮,乌豆一般的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的乱转。 这两个人这身打扮,再配着他们狰狞的面孔,怎么看都绝非善类。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怎么这么一身打扮? 活像好莱坞电影里面的邋遢海盗? 难道,他们是在cosy?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心脏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难不成,我穿越了? 唐杰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他眼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嗨,你们好!介意告诉我,这是哪里么?” 啤酒桶和瘦桅杆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拎起了一个桶,向唐杰泼去! “哗啦”一声,唐杰躲都来不及躲,一桶冰冷的海水把他淋了个透湿,虽然他已经是透湿了。 他重重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水,吐了几口唾沫:“ok,当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可是,你们为啥在水里面放盐?呸,呸,苦死我了!” 啤酒桶哈哈大笑:“这样才正好,省得我一会烤的时候再放盐!” 唐杰摸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面前这两个家伙又一脸横肉,一副孙二娘模样,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见这个啤酒桶发笑,自己也跟着打哈哈,套着近乎:“你们一会烧烤?能不能分我一点?正好,我肚子有点饿。” 啤酒桶和瘦桅杆面面相觑,突然间狂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这还是个很有幽默感的家伙!” 唐杰看这两个家伙笑得前仰后合,自己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有些傻傻的跟着他们一起笑着。 三个人莫名其妙的笑了一阵,啤酒桶从身后取出一把宽大的尖刀,森寒的利刃晃得唐杰眼睛一花。 啤酒桶用拇指噌噌的刮了刮刀刃,笑道:“你真是有趣,我都有点舍不得你了!” 唐杰对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没有丝毫察觉,他哈哈笑了笑:“是吗?我朋友都这么说我,对了,我叫……” 他话还没完,却见啤酒肚突然一刀向他脖子剁来! 这一刀,带起一阵风声,极为凌厉! 若不是唐杰多年习武,打小就喜欢打架,对于技击格斗的躲闪已经成了条件反射,这一刀就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他心中大惊,想也不想,猛的一弯腰,一个铁板桥,这把刀贴着他的鼻子擦了过去,这冰冷的刀刃刮得他背上寒毛倒竖,浑身冷汗淋漓! 唐杰借着铁板桥的动作,身子往后一倒,一个驴打滚,在地上往后翻了几步远,站了起来,又惊又怒的说道:“你干什么?” 啤酒桶没有料到面前这个家伙竟然躲过了方才那一刀,他愣了一下,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别挣扎了,不杀你,哪里来的烤肉吃?妈的,这海上连一只鸟都抓不到,老子嘴里面淡得都快冒烟了!” 唐川吓了一跳,这两个家伙竟然吃人!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涩声道:“你们刚才说的烧烤,指的是我?” 瘦桅杆从怀中取出一张细网,咯咯笑着:“当然!你可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要吃自己肉的人,我会记得你的,有趣的家伙!” 唐杰看着瘦桅杆和啤酒肚两个人一左一右,挡住了他躲闪的空间与去路,夹行而来,他忍不住心中暗骂。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轮到我穿越却是被人吃?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唐杰的作风,他好歹也算是从小打架长大的,在全国的比武大赛上,也拿过不少奖项,各种斗殴与格斗的阵仗他都经历过,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打架? who怕who啊?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微蹲,双足微曲,足尖点地,重心压得极低,背脊微微耸起,整个人像一头随时会跃起的狮子,怒视着面前的两人。 他身子突然间一动,整个人像要往后疾退,引得瘦桅杆与啤酒肚也不自觉的被牵引的加快了脚步,然后他陡然间后退变前进,整个身子全部蜷成了一团,足尖发力,像炮弹一样,刹那间从两个人的人缝中钻了过去! 啤酒桶和瘦桅杆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手中的家伙不约而同的向这个人影招呼着过去。 唐杰从他们中间穿了过来,回头一看,却见啤酒桶身上罩着一张网,而瘦桅杆则对着啤酒桶大喊大叫:“混蛋,你看准了啊,你差点砍到我了!” 啤酒桶粗着嗓门大声道:“白痴,快 把你这张破网拿开!他要跑了!” 唐杰嘿的笑了一下,他方才从这两个人身前掠过的时候,有几个机会可以下手重创他们,但是唐杰没有,因为他拿捏不准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在怎样一个环境当中。 唐杰虽然穿越前只是一个多年习武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只是喜欢凭借武力一味蛮干的人,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不喜欢把事情做绝。 唐杰拉开门,从这个房间中逃出来,却看见船舱的走廊上正好走下来四个打扮粗犷,面目狰狞的男人。 这四个人看见他,一时间没回过神来,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 唐杰心中暗自叫苦,脸上笑了笑,打了一个招呼:“hi!” 他笑容刚刚挤出来,便听见啤酒桶的大嗓门从船舱中传了出来:“快,快抓住他!” 唐杰暗骂一声,扭头就跑! 身后的男人们堪堪回过神来,齐齐的一声发喊,尾随着唐杰的脚步便追了过去。 唐杰方才一眼便发现这四个家伙肌肉结实,孔武有力,身上疤痕累累,显然是身手过硬的强手,在这样狭窄的空间,而且还是颠簸不定的一艘船中和他们pk,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所以,他头也不回,在船舱中被撵得到处跑,他一路跑一路撞着船舱中的门,可惜大多数都是紧闭着的,躲都躲不进去。 fuck!给老子开扇门让老子躲躲啊! 唐杰在心中大骂着,突然间他肩膀在一扇门上一顶,这扇门竟然开了,他人一个趔趄,人便冲了进去! 人在船上,重心很难控制,即便是唐杰这样马步功夫极为扎实的人也不例外,他这一个趔趄,奔进房几步才止住了身形。 他刚站稳,便立刻扑到门口,将房门的门闩上好,然后一眼瞧见旁边有一个木桌,他双手拖着木桌,发出一阵吱吱刺耳的声音将木桌拖到门口,作为障碍物挡住了门。 唐杰拍了拍手,暗自松了一口气:“活见鬼,我这到底是在哪里?”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一看。 他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像石化了一样呆在原地,两眼暴突,喉结翻滚,半天吃吃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这个房间中,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站在房间中,她**着上半身,手中拿着一截缠胸的白布,用同样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着他。 房间靠墙的一面小窗户中照进来一缕金色的阳光,像舞台上的一道顶光,正好打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照亮了她性感的小麦色肌肤,让她看起来像一尊雕塑大师手下的顶级雕像,身上每一处弧线都显得明暗分明,层次清晰,曼妙的姿体在这一眼看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销魂与迷醉。 唐杰和这个女人互相对视着,两个人都像是活见鬼一样的表情,谁都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就连唐杰身后的人见他闯进了这个房间,都没有再继续追过来。 这尴尬而又暧昧的寂静,让唐杰觉得眼前似乎幽幽盛开了一朵蔷薇花,暗香浮动。 这个女人的长相如何,唐杰没有细看,他眼中只有这个女人结实而平坦的小腹,和她高耸坚挺的胸膛,以及她小麦色的肌肤,这具线条优美的躯体在他的眼前和脑海中款款婀娜,盈盈摇曳,直到他目眩神迷。 这样的情形,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的香艳。 只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唐杰一点也不觉得香艳了。 误打误撞的唐杰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每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钟,这个女人的杀气便多增加一分。 这股杀气有如实质,让唐杰觉得如针芒在背,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他喉结翻滚了一下,涩声道:“我,我走错房间了,这就出去!” 他唯恐这个女人在背后给他一剑,一路倒退着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满脸讪笑的将桌子吱呀呀的推回到原位,然后赔笑了一下,打开门闩,准备出门。 可就当他转过身,准备出门的时候,却突然间听见脑后一阵劲风传来。 他脑袋往旁边一偏。 “笃”的一声响! 一把匕首钉在门上,嗡嗡的晃动着。 唐杰吓了一跳,回头强笑道:“好准……” “一点也不准,我没扔中!” 女人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与尴尬中回过了神来,她冷冷的扫了唐杰一眼,似乎当他不存在一样,用长长的白布将自己的**紧紧包裹好,然后一撩脑后的金色长发。 这一刹那,金发如瀑,根根细丝在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中飘舞着,折射出一种极美的光芒,唐杰觉得这个女人的风华顿时满室生辉,不可方物! 女人胸口缠上了紧紧的白布,将她高耸的胸膛紧紧缠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山丘,那白布与肌肤之间密不透风的紧绷质感,让唐杰不禁觉得这样的缠胸实在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为。 女人走到房间的墙壁上,取出一把插在盾牌内侧的长剑,极为潇洒的比划了几个姿势,淡淡的说道:“我的父亲教导我,想当一名伟大的海盗王,必须要有宽广如大海一样的胸怀。所以……” 唐杰一听,心中大喜:“是是,所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女人抬起眼帘,似乎没有听见唐杰的话:“所以,我遵从我父亲的教诲。你想留左眼,还是右眼?” 这句话刚刚说完,这个女人的身上便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唐杰脸上笑容一窒! 唐杰能够在这个女人脸上的神情中察觉到,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她手持长剑挥舞的娴熟姿势能够表明,她是一个经历过战斗,见过血的女人! 妈的,她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暗香 看着面前手提长剑的女人不断逼近,唐杰从惊艳中回过了神来,他脸上笑了笑:“其实,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我想说的是……” 他话没说完,这个女人突然间一个纵步,手中长剑像毒蛇出洞一样,照着唐杰的眼睛疾刺而来。 锐利的破空声让唐杰心中一凛,他脑袋一偏,脚下飞快,身子像陀螺一样滴溜溜转了个圈,转到了一旁,他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想说的是,你身材不错,为啥要这样缠着它?” 女人听见唐杰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话,心中大怒,手中的长剑突然间冒出一股金黄色的光芒,这个女人一声大喝:“死吧!” 她身子陡然间停顿了一下,像在蓄积着力量,然后一刹之后,她一挥长剑,一道肉眼可见的淡淡黄色光芒像钢鞭一样从这把长剑中甩出,往唐杰身上抽来! 唐杰大骇,毫无形象的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这道长剑中发出的斗气狠狠的刮着他的背脊掠了过去,抽打在坚硬的木质墙面上,深深的陷进去一道剑痕。 唐杰只觉得自己背上火辣辣的疼,眼前这个女人又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古怪的伎俩,竟然能够发出那样的剑气。 他瞪着眼睛,看了一眼裂痕深深的墙壁,又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金发女人,失声道:“你刚刚那是什么?剑气?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可能有剑气这么武侠这么玄幻的东西?我靠,我不会真的是穿越了吧?” 女人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听不懂他的话,她此时自己心中也很是惊讶奇怪,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连续两次躲避她的攻击? 她的实力好歹也算是一个二级的剑斗士,在这艘船上,除了老船长巴尔,就数她实力最强,像刚才那样的一击“斩龙”换了船上的其他人,绝无躲开的可能。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抖了抖手中的长剑,这把剑身细窄,酷似西洋剑的长剑抖了一下,发出一下嗡嗡声,她冷冷的说道:“站起来!” 唐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他穿越前七岁开始习武,自幼便好勇斗狠,在他穿越前的城市中,那些混社团的大小混混们提起他唐杰的名字,无人不闻之色变。 凭借着颇为丰富的pk经验,唐杰知道自己遇见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强敌。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绝对不是他那个世界,那些整天只知道追求明星,追求时尚,虚荣浅薄,整天无病呻吟的非主流小女生。 她虽然体态窈窕,金发碧眼,相貌艳丽,但是唐杰能够在她的手中的长剑中闻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她眼神冰冷彪悍得像一头嗜血的猎豹。 唐杰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他手伸到胸口,解开扣子,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与宽广的胸膛。 他嘴角翘了翘:“听着,我不打女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让你打我!” 女人看着他的动作,一开始还以为他举止轻薄,心中越发的恼怒,可眼见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之后,拧成了一条绳状,握在两手之中,用力扯了扯,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响,像一条鞭子。 女人愣了一下,突然间哈哈大笑:“你想干什么?拿手中的破衣服和我战斗么?你是在故意博取我的同情么?” 她手中长剑一震,上面淡淡的金黄色光芒顿时消失:“你赢取了同情分,我不用斗气欺负你。” 斗气? 唐杰心中越发的觉得古怪,刚才那个就是斗气? shit! 我真的穿越了! 他手中湿漉漉的衣服像鞭子一样低垂着,似乎一条沉睡的蟒蛇,随时都会勃然暴起,他脚下绕着面前的金发女人开始转圈,笑了笑:“多谢你的淑女风度,如果你能放我出去,那我就更感激不尽了!” 女人也笑了笑:“当然可以,除非你自己把两只眼睛挖出来!” 唐杰惊道:“刚才不是还说只要一只眼睛么?” 女人道:“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反悔了,决定再追加一只眼睛。” “fuck!” 唐杰暗骂了一声,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如果我一只眼睛都不肯留下呢?” 女人待他话音刚落,突然间提步上前,手中长剑横挥,撕裂空气,向唐杰的脸上抽来。 这一剑若是劈中了,唐杰怕不是脸要被削成上下两截,从此变成裂口男。他虽然算不上英俊,但也不愿意变成这样的怪物,唐杰脚下一退,堪堪躲过这一剑,然后紧接着脚后跟一发力,身子向弹簧一样迎了过去。 女人冷笑,脚踵一旋,身子向后一转,一来拉开了与唐杰的空间,而来接着这股旋转的力量,她手中的长剑猛然一刺,速度更胜之前,只要唐杰跟着扑上,那这一剑,必中无疑! 可是,唐杰方才那一扑,只是虚招,他身子只是做出了一个向前扑的动作,并没有真的扑过去,他只是想试探出这个女人出剑的极限速度。 他手中的湿衣服并不像这个女人想象的那样,是当鞭子用的,事实上,他如果能拿一条沾着水的粗绳,也许会更有杀伤力。 但是这件衣服,对于眼前这样战力强横的女人来说,它抽在她身上,不过是给她搔痒罢了。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空手入白刃! 唐杰的目光紧紧盯着女人手中的长剑,从这把长剑两旁剑刃处闪烁的光芒可以看出,它很锋利,但还达不到吹毛即断的程度。 他笑了笑,手中的湿衣服开始慢慢甩动:“我认为,女人不应该舞刀弄剑,她们应该温柔一点……” 女人哈的一笑,突然一剑刺出:“譬如温柔的杀死你?” 唐杰身子一侧,躲过这一剑,手中的湿衣服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吧,既然你不肯听我的劝告,那我今天会给你上一课。” 女人冷笑道:“你?” 她手中的长剑突然化作毒龙,昂然抬首,凶猛的向唐杰的咽喉咬去。 唐杰眼中的瞳孔突然间缩小,他手腕一抖,手中的湿衣服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发力,像一条怪蟒一样,紧紧的缠在了这把长剑之上。 女人吃了一惊,手腕一拧,像用长剑两旁的刀刃将缠住剑身的衣服给绞烂。 可惜的是,布料沾了水以后,其韧性将成倍增加。 唐杰晃了晃手指:“啧啧,第一课,出招不能太单调,全部都是直来直去的招数,很容易被人摸清规律。” 他手一用力,手中拧成麻绳的衣服一抖,这股力量传到女人的手腕中,只让她手心一热,手中的长剑被带的脱手而飞,笃的一声叮在墙上,剑身晃动,嗡嗡乱响。 女人张大了嘴巴,握剑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长剑竟然被人用这样的方法给卸掉。 她不能明白,这个男人连斗气都不会,为什么偏偏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招数? 我们打捞上来的这个家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遇难者么? 唐杰拍了拍空空的手,笑了笑:“现在好了,你没了武器,我也没了武器。我们两个人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一下了!” 女人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唐杰打了一个哈哈:“多好的问题,也同样是我想问的。你是谁?” 女人冷笑了一下:“是我先问你的!” 唐杰笑了笑:“我叫唐杰,你呢?” 女人皱了皱眉头,暗自念了几遍唐杰的名字,在脑海中实在是搜寻不到跟这个名字任何相关的内容,她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唐杰道:“没关系,你现在听说了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眼睛之中警惕而逼视的目光越来越锐利:“你是毕赛留的人么?” 唐杰愣了一下:“毕赛留?哪根葱?嘿,我刚刚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仍然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唐杰见他接二连三无视自己的问题,忍不住怒道:“死女人,我才不管这个毕赛留是什么东西,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了三次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看着他,突然破颜一笑,这一笑,真有如冰山化冻,春风拂面:“既然你不是毕赛留的人,那就好说了。至于我的名字,你可以猜猜?” 唐杰看见眼前的女人嫣然一笑,一股说不出的妩媚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心中一荡:“啊?让我猜?这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这个女人突然间脸上涌出一股杀气,人像一头猎豹一样扑了过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白痴!” 她一拳轰来,力量极大,一点也不像一个女人,便是比之男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杰怒笑,不退反进,一下抢进了女人的怀中,手掌在她的胳膊肘上面一推,顿时将她的拳头推得从自己的额头上擦了过去,而他自己则贴着女人顺着这股力量倒了下去,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法动弹。 女人发疯一样拳头向他打来,唐杰一只手一个,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再动。 唐杰怒道:“你有病啊,我跟你有仇么?干什么非杀我不可?” 女人瞪着眼睛,怒视着他,身子不停的挣扎扭动着:“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这暗室之中,两个人贴得极紧,唐杰**着上身,而女人的胸口缠着紧紧的白布,两个人肢体纠缠,肌肤摩擦,女性荷尔蒙与男性荷尔蒙所催生出来的激情气息令两个人突然间都有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 唐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胸膛所紧贴的地方是多么的柔软而富有弹性,他看着身子下面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忍不住一呆,仿佛痴了。 女人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被面前这个男人压得还不了手,还落得一个如此尴尬的情景,她忍不住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歪过了头,咬着牙齿:“你如果再不起来,我就对海神提拉发誓,我就算把灵魂祭献给她,也一定要取走你的性命!” 唐杰手上的力量渐渐小了一点,他低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起来。” 女人闷哼一声:“妮娅……” 唐杰松开手,缓缓站了起来:“妮娅么?很不错的名字!” 妮娅也站了起来,胸膛不住的起伏,死死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唐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多漂亮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 妮娅盯着他,冷声道:“我不是女人!” 唐杰张大了嘴巴,眼睛死死的盯着妮娅的胸膛:“你怎么可能不是女人?” 妮娅怒道:“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人把我当一个女人!” 唐杰叹了一口气:“不把你当女人的男人,一定都是瞎子!” 妮娅咬牙切齿:“我最恨你这样油嘴滑舌的男人!” 唐杰举起两只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好,我油嘴滑舌,你心狠手辣,我们两个扯平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只能表示抱歉,对于你想要我的眼睛,真的恕难从命!我刚刚穿越,还要用它来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女呢!挖了它?我靠,多可惜啊!” 穿越?什么穿越? 妮娅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在唐杰不注意的时候,眼角在墙上的长剑上扫了一眼。 唐杰倒退着缓缓走到门口:“你看,我现在出去,什么也不会跟别人说。我当我没有进来过,你也当我没有进来过,我们大家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妮娅笑了笑:“好啊,听起来好像不错!” 她突然间飞一般扑到墙壁处,一把拔下长剑,身上斗气怒然勃发:“可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所以,纳命来吧!” 唐杰又惊又怒:“fuck!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他看着妮娅身上的斗气,心中隐隐发寒,飞快的转身,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唐杰身形刚刚冲出门,转弯进了船舱走道,便听见身后一声大响,一道斗气狠狠撞在他刚刚所在的地方,木板碎裂! 一些横飞的木刺扎进他的肌肉中,令他又痛又惊,心中砰砰乱跳。 而在船舱另外一端,一直等待他出来的海盗们见他逃了出来,纷纷一声发喊:“他在那里,快抓住他!” 唐杰低声骂了一句,扭头就跑。 他身后清晰的传来妮娅的怒喝声:“把他给我抓住,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海船?贼船! 唐杰跌跌撞撞的在狭窄的船舱走道中跑着,身后追着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在他身前有一些想拦住他去路的人狞笑着向他扑来,可都被唐杰一个闪躲腾挪便抛到了身后,然后和后面的追兵撞成一堆滚葫芦,各种各样的声音大喊大叫着。 “站起来,蠢材,你压住我了!” “混账,是你缠住我的脚了,快松开!” 唐杰回头一看,看见身后人的狼狈模样,暗自一笑,可他得意还不到一秒钟,便看见妮娅手提长剑,已经怒气冲冲的追了上来。 他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继续跑。 这船舱走道又窄又暗,只有前方不远处有一缕阳光照在木板地面上,仿佛天堂的自由之光,指引着唐杰的逃亡方向。 唐杰奔着这个阳光的方向跑了过去,沿着梯子爬了上去。 他爬到梯子的顶端,刚一冒头,便觉得一阵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睛。 唐杰不自觉的用手当着眼前,眯了眯眼,渐渐适应了这种阳光后,再慢慢睁开了眼帘。 他这一看,顿时整个人便呆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像一块一望无垠的巨大蓝色宝石,高悬在唐杰的头顶,纯净剔透之处,不见一丝一毫的杂色。 在这片天空下,四周是辽阔而无边际的大海,宽广得让人一眼看去,心旷神怡,心神俱醉。 大海,自由与博大的象征,恢宏与深邃的同义词。 唐杰只觉得自己置身在这片大海之中,渺小得仿佛一只蚂蚁,他被蓝天与大海簇拥着,人像机械木偶一样从船舱中爬了出来。 他呆呆的将目光从大海中收了回来,望向他脚底下的这条船。 这是一条中小型双桅帆船,它长约二十余米,一根主桅杆与前桅杆高高耸立着,结实的油布帆在风力的鼓动下张成一道充满了力量感的弧线。密密麻麻而又整齐有序的绳索被甲板上的操帆手拉扯着,他们光着上身,汗珠晶莹,被海风吹得结实如铁的古铜色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种阳刚的美感。 他们每拉一次绳索便会发出整齐而有力的号子,就连一些在甲板上,用刷子反复冲刷着甲板的水手们也跟着齐声高唱着。 “我们是海盗,凶猛的海盗!” “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捧着财宝 !” “我们是海盗,自由自在的海盗!” “在血旗的指引下,威风八面,震动云霄!” 蔚蓝的天空,辽阔的大海,疾驰的海船,高扬的风帆,激情的汗水,嘹亮的号子,彪悍的男人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雄性荷尔蒙混杂在海水的空气中,像毒品燃烧着唐杰的喉咙,这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幅震撼灵魂的激昂画面,让唐杰从头到脚都被震惊了。 “我上了一条,船……” 他喃喃自语着。 他前方的舵手台上,一个头戴三角船长帽,留着棕色络腮胡的男人大声喊着,声音粗犷而极富磁性。 “左满舵!拉好帆索,调整帆位,你们这些懒虫,别让我们屁股后面的家伙追上来,让他们知道,在这片海洋上面,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快!” 水手们齐齐的一声发喊,浑身健壮的肌肉鼓胀而起,巨大的风帆渐渐的变动方向,紧跟着船也随之变化了航向。 唐杰身子随着船的运动而晃动了一下,他看着周围这些孔武有力,面目狰狞的水手们,呆呆又说了一句。 “还是一条,贼船……”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呐喊声:“他在这里,快,我就要抓住他了!” “白痴,挪动你的屁股,爬快点!等你抓到他,海龟都横渡西西德里亚海了!” 后面一阵噔噔的脚步声,唐杰回头一看,却见舱下的海盗们像衔尾追来的串葫芦,一个个从楼梯下面爬了上来。 唐杰环顾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就是这条船,难不成还跳到海里面去求生么? 那是求死! 唐杰苦笑了一下,这真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在这条船上和这么多孔武有力的水手们搏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目光飞快的在四周打量着,观察着地形与环境,在格斗中,对于地形与环境的观察至关重要,有时候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头硌了脚,都能直接葬送性命。 身后的海盗们已经爬上了甲板,他们叫嚷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的水手们,纷纷向唐杰围了过来。 虽然唐杰格斗经验丰富,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以一当n的超人奥特曼,在这艘上天无门,入地无方的海船上,唐杰一来没有可以腾挪闪躲的空间,二来晃动的海船非常影响他的平衡性,而这些熟识海战的海盗们则更加的如虎添翼。 唐杰心中暗自叫苦,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喝传来:“吵什么?你们聚在那里干什么?都给我回去干活!” 赶来抓唐杰的海盗们一声大喊:“船长,这个家伙逃出来了!” 唐杰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们的囚犯!” 这个海盗毫不示弱,又一眼瞪了回来:“噢,那你又是什么?” “一个奸细!” 妮娅手提长剑,从船舱中来到甲板上,看着唐杰冷冷说道。 唐杰暗道:“奸细?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我奸谁啊我?” 周围的海盗们纷纷大喊:“把他抓起来,砍成八段,丢到海里面去喂鱼!” 唐杰苦笑:“真是一群好客的家伙们!” “闭嘴,嘴硬的小子!趁着你还没有尿裤子,快点祈祷吧!” 啤酒桶手持着尖刀大声吼着。 “对,杀了他!快杀了他!” 嗜血好战的海盗们兴奋得狂吼着,船上一时间乱成一团沸粥。 “统统给我闭嘴!” 巴尔站在舵手处,一声大吼“你们都给我闭嘴,一群吵杂的乌鸦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们的屁股后面还有朋友在赶着我们呢,你们想被他们狠操屁股蛋子么?” 啤酒桶对于唐杰方才的逃脱耿耿于怀,他大声道:“可是船长,他怎么办?” 巴尔上下打量了一眼唐杰,又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妮娅,饶有兴趣的笑了笑:“竟然能从你和妮娅的手中逃出来?有点意思,看样子,我们的客人有点来头啊。” 他对妮娅招了招手:“妮娅,把他给我带过来!” 妮娅点了点头,将长剑收回剑鞘,对唐杰冷冷看了一眼:“听见了?不用我请你吧,尊敬的客人?” 唐杰听见她语气极其不友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能拒绝么?” 他穿过两旁围观的水手,走上船层的楼梯,来到了船长巴尔的面前。 巴尔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他大约一米八零的个头,体格健壮,长相虽然算不上英俊,但是一张国字脸充满了阳刚之气,浓眉大眼的相貌,很是阳光。 巴尔发现,当人第一眼看见唐杰的时候,往往会被他嘴角经常挂着的笑容所吸引,这是一种不羁而懒洋洋的笑容,让人看了温和可喜,觉得他一定很平易近人,性情温和。可是,当你的目光向上走,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眉宇,便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外表和气,内在刚烈的男人。 阅人无数的巴尔极其敏锐的察觉到,在唐杰这温和的微笑下面潜藏着一个极其狂野的灵魂,这样的男人很像一 头喜欢匍匐在树荫下睡懒觉的雄狮,平时从来不展露威严,只有到关键的时候才会露出他勇武的一面,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当巴尔仔细打量着他的时候,唐杰也在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相貌粗豪的男人。 他头戴着一顶黄褐色的革质三角翻边帽,它的边缘因为时间与风吹雨打的关系,有些茸茸边和穿孔,看起来破旧不堪,可这艘船上只有他一个人戴着这顶三角帽,这就说明,它是一种地位与身份的象征。 只有船长才能佩戴的三角帽。 这个男人断了一只手,铁钩义肢看起来很是吓人,他脸上长满了又长又硬的胡子,粗豪得像一个莽汉,可是唐杰能够从他身上一丝不乱的衣衫和他那双锃亮得像镜子一样的黑色高底皮鞋上可以发现,这是一个注重细节,十分细心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散发出来的光芒比这里所有的年轻人都要锐利。 “可是,为什么海盗,断了手统统都是装上一个铁钩义肢?” 唐杰目光落在巴尔的断手上,心中闪过一个疑问。 巴尔察觉到他的目光,举起自己的铁钩义肢晃了晃:“它让你觉得害怕还是好奇?” 盯着一个残疾人看他的义肢,这显然是一种很没有教养的行为。 唐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年轻人……” 巴尔也笑了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海上漂浮?你住在什么地方?” 唐杰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突然听见笃的一声,巴尔船长拿出一枚金币,一巴掌将它拍进了结实坚硬的船沿栏杆上,他笑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说谎,我会把你的脑袋塞进你的屁股里去!” 唐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枚嵌入木质栏杆的金币,他用手试了试这木头的硬度,坚硬堪比钢铁,他心中暗自心惊:“这个人好大的力气!” 他听见巴尔的话,苦笑道:“可我怎么觉得,就算我说了实话也没有好果子吃?” 巴尔扫了他一眼:“不说你怎么知道?” 唐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叫唐杰,来自中国,至于为什么我会漂浮在海上,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醒来的时候,就在你们船上了……” “唐杰?古怪的名字!中国?那是什么地方?” 巴尔眯了眯眼睛,追问着。 唐杰笑了笑:“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 巴尔笑了笑:“为什么我没有去过,甚至听说过?” 唐杰笑了一下,不无讥讽的说道:“这个世界很大,一定有一些你没有去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对么?尊敬的,船长大人?” 妮娅在一旁怒道:“注意你的语气!站在你面前的,是整个尼尔西亚海洋最伟大的海盗,琼斯。巴尔船长!” 巴尔看了妮娅一眼,笑了笑:“是阿塔克海域最伟大的海盗而已。” 妮娅看了他一眼,恭恭敬敬的说道:“船长,在我的眼里,您就是最伟大的,没有海域的区别!” 唐杰听着妮娅对巴尔的话,不知怎么突然间心中微微有些泛酸。 断了手的家伙还老牛吃嫩草…… 巴尔哈哈一笑:“妮娅,现在可不是拍马屁的时间!” 他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唐杰:“听着年轻人,我没有功夫听你在这里瞎扯,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丢你进海里面喂虎鲨!” 唐杰脸上也挂着微笑,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听着,欧吉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你不肯相信那是因为你的判断出了问题,而不是我的话有问题。” 巴尔有些惊讶,似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肌肤细腻,容貌稚嫩的年轻人竟然有当面顶撞他的勇气,他失笑道:“你在威胁我?又或者说,你认为,你能杀死我?” 唐杰笑着,声音隐隐带有金石之音:“不,在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一句古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你想把我丢进海里面,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发誓……” “狂妄!” 妮娅铮的一声拔出长剑,剑尖指着唐杰。 巴尔伸出他的铁钩义肢,将妮娅的剑拨开,目光炯炯的盯着唐杰,突然哈哈一笑:“有趣,当真有趣!很久没有看见这样有趣的人了。既然能够上我的船,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反正我现在麻烦很多,不在乎多你一个。” 他对妮娅笑了笑:“妮娅,一会带我们的客人去船舱,给他安排一个特等舱,可千万别亏待了他。” 巴尔又对唐杰道:“大概还要过十天,我们才能靠岸,所以,在这十天中,只好委屈你这个神秘的客人先屈居一下了。我这里没有芬芳的鲜花,没有舒适柔软的大床,甚至没有多余的洗澡淡水,有的是腥咸的海水,永远也用不完的海水,还有长剑和大炮,以及脾气暴躁的海盗们。” “另外,我个人友好的建议你,性格强硬的神秘客人,没事不要到甲板和船舱里面四处乱逛。我的水手们脾气可不像我这样好,万一他们生气了,瞒着我把你丢到海里面去,我可不会掉过头去救你的!” 巴尔笑着,眼神在唐杰身上一扫而过,转过身,一只手把着舵,不再回头。 妮娅张大了嘴巴,大声道:“船长大人,你不能这样相信他!他是个奸细!” 巴尔头也不回,笑道:“哦,你怎么知道?听着,妮娅,带他去他的房间,这是命令!” 妮娅忿忿不平的瞪了唐杰一眼,恰巧唐杰正好也向她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唐杰扮了个鬼脸,气得妮娅跺了跺脚,站在舵手台上对着甲板下面的啤酒桶大声喊道:“威廉,带他去船舱,给他安排一个特等舱。” 她回头剜了唐杰一眼:“千万别亏待他!” 唐杰苦笑。 千万别得罪女人啊! 啤酒桶威廉呆了一呆,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被他们从海里面打捞起来家伙,方才还是案板鱼肉,竟然一下变成了客人,他大声道:“可是……” 妮娅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快去!这是命令!” 妮娅将怨愤成功的传达到了啤酒桶威廉的身上,以至于不仅威廉,甚至整个甲板上的水手都用一种莫名的敌意看着唐杰,似乎恨不得下一秒钟将他撕成碎片。 唐杰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野兽丛林,四周的目光扎得他很不舒服。 但不管怎么样,总比被人丢下海,或者拼个你死我活要好。 妮雅看着唐杰身影,转过身低声对巴尔道:“我们正在逃亡,船长大人!这个时候收留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很不明智!”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么?妮娅?” 巴尔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在这艘船上,没有人敢质疑您的决定。” 妮娅低下头,低声道。 巴尔回过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孩子,回答我,还觉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要想当一个优秀海盗王,必须……” 妮娅不等他说完,接着说道:“必须要有无畏的灵魂,锐利的眼睛,疯狂的冒险精神,强大的战力,以及……” 巴尔微笑着接着她的话说道:“以及,一颗宽广如同大海的心。要记住,我的孩子,不要因为一个人得罪过你,就因为怒火而蒙蔽了你的眼睛!” 巴尔的眼光投向渐渐走下甲板的唐杰:“海盗是天生的赌徒,而今天我下的决定,将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赌注。以后 ,你会明白的……” 妮娅低头沉思着,轻轻的说道:“是的,父亲。” 巴尔道:“我说过,在这条船上,要喊我巴尔船长!” “是的,巴尔船长……” 妮娅抬起头,目光看向唐杰,眼神捉摸不定。 境界 唐杰穿过狭窄而昏暗的船舱走道,来到一个窄小的门前,他身旁的啤酒桶威廉把门推开,不怀好意的扫了他一眼:“进去吧!” 唐杰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就这个地方?这就是你们说的特等舱?” 这是一个连站都站不直,蹲都蹲不了的超小房间,它很像部队里面用来惩罚犯过者而特制的小黑屋。 人关在里面就连转身都很困难,整个房间只有不到一米四高,想钻进去必须弓着身子,进去了又直不起来,如果想直起身子就必须蹲着。 在这样的房间里面,一个正常人只要关上一个小时,就会痛苦得哭天喊地,如果关上一天就会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关上两天甚至三天…… 唐杰用脚趾头想一下就能够想象得出在这样的房间里面关着,会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与痛苦。 看来这些人对他的确是盛情款待啊。 威廉露出又黑又黄的牙齿,粗大的手掌有意无意的在他腰间别着的一把斧头上摸了一下,狞笑道:“如果你不愿意住这里,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保证宽敞得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他身旁焦不离孟的瘦桅杆也咯咯笑着,活像一只偷吃了隔夜粮的老鼠:“大海,那里足够宽敞!怎么样,要换一个特等舱么?这艘船只有这两个特等舱,你想要哪个?”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自认为自己可以将这两个家伙打趴下,可是他就算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打趴下,他又能如何? 他能一个人开动这条大船? 他在这片大海上知道往哪里去? 唐杰虽然平时外表温和随意,但是他心思颇为深沉,人极聪明,在这样的重要关头上,他从来不轻举妄动。 他翘了翘嘴角,不无讥讽的说道:“看来我以后有必要歌颂一下你们这样热情好客的传统了。” 威廉看见他出乎意料的弯腰走了进去,哈哈大笑:“等你以后有命活着再说吧!” “嘭”的一声,枯朽的木门将船舱外昏暗的光线给阻隔开来,只剩下一个窄小的透气窗中漏进来几丝光亮,照在唐杰的脸上,阴晴不定。 唐杰从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莫名的险地,这里的人彪悍而凶狞,他完全弄不清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究竟在一个怎样的世界,尤其是与妮娅的一番搏斗,让他见识到他以前只有在电影里面才能看见的东西。 斗气?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唐杰弯腰缩在这个房间中,憋屈了一会,发现身子姿势别扭,很不舒服,他又换了几个姿势,都让人十分难受。 他心中不爽无奈之下,干脆在这个小黑屋中一边扎起了马步,一边想着事情。 那她所发出的斗气,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发力原理? 如果这个世界有斗气,那会不会有魔法? 一想到这里,唐杰便觉得心头火热了起来,之前受到的屈辱都仿佛飞到了九霄云外,恨不得立刻学会魔法,然后像电影中的那样,变成一个呼风唤雨的魔法师。 唐杰心有所想,脸上便忍不住带出了表情,喜笑颜开,如果不是这个房间实在是让人伸不开手脚,他只怕已经手舞足蹈起来。 他身子刚一动,头便撞在了船舱的木板上,惊得他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他苦笑着揉了揉脑袋,自言自语:“想这些没用的干嘛?还是想想现在怎么脱身吧!” 眼下的情况,只能是暂时先忍辱负重,等上了岸,再等机会逃跑,在这艘船上面,在这片茫茫大海上面想要独自逃生,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在这群海盗周围想保全自己,不仅需要委曲求全,还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展现出自己不容轻犯的实力。 唐杰苦笑了一下,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他在过去习武时就更加多下点功夫,现在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他由于从小打架,可以说是当地警察黑名单上的老熟人,学校里面的老师也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以想象的是,像他这样的学生,自然不会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家伙。 唐杰的父亲在他高三高考的那一年,将他五花大绑的一顿胖揍,勒令他不准再在学校外面惹是生非,一定要考取一个好大学,以后才能找一份好工作。 当年父亲的破口大骂仿佛历历在目:“我不管你跟谁学的功夫,但你以为你能打一辈子架么?你以为你活在旧社会么?就会几下拳脚功夫,你以后靠什么生存?打架能当饭吃么?你哪一天被人打死了,我们怎么办?” 字字诛心,一针见血。 唐杰高中时代飞扬跋扈,惹是生非的性格被父亲这一顿狠揍给硬生生的压抑了下来,他老老实实的收拾起了性子,乖乖的抱起书本。 好在他本来就很聪明,不到一年的昼夜苦读中,居然让他真的考上了一个大学,当然,是一流加一流,二流的。 从小打架的唐杰居然考上了大学,家里面的父亲和母亲欢喜得挂起了鞭炮,为他庆祝。当唐杰满脸堆笑的接过手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埋藏了起来,似乎外面噼啪乱响的鞭炮不是在庆祝他上大学,而是在庆祝他与以前的日子在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上了大学后,荒废了将近一年的功夫唐杰也没有再拾起来,因为以他的实力足以震慑这个学校任何一个不长眼的混混,实在没必要再去练习了。 而且,现在的这个社会和世界,根本不需要一个好勇斗狠,飞扬跋扈的好斗者。除了哄骗一下花痴女生,增加泡妞成功率,他功夫练得再高也是没用,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学会怎么适应这个繁华忙碌的世界。 到处都是装着一脸斯文的男男女女,于是,唐杰为了融入社会,他与过去的自己隔离开来,将自己自我封印了起来。 直到一天放学,他在马路上突然遇到了一场车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已经身处异地。 不过好在唐杰本就是一个天性乐观,随遇而安的人,此时身处不测险地,他想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曾经丢下的功夫重新捡起来。 唐杰清楚的记得,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师父曾经告诉过他:内家拳中,想要在境界上更进一步,必须要有三个重要环节,一是勤学苦练,常年不辍;二是要有悟性和天赋,有些人习武三年便能成为一个技击高手,而有些人习武一辈子也不过是花架子一个;三是需要机缘巧合。 这三点中,唐杰有两点都符合,他天赋之高,就算是待他最刻薄的师父都为之赞叹。 只遗憾的是,他从一年多前,武艺便有些生疏了,虽然仍然保持着水平,但始终没有再前进一步。 所以,他现在想要重新捡起以前的功夫,可谓是难上加难。 万幸的是,他毕竟自幼习武,基本功打得极为扎实,此时再捡起来的时候,可以按图索骥。 在这样的房间中,如果换了一般人,关上一阵子,早就叫苦连天了。 可换了唐杰,他却恰好借起这个机会开始练起功来。 唐杰闭着眼睛,渐渐放空思绪,不再想周围的事情,他扎着马步,身子在船行驶的漂泊节奏中跟着上下起伏,左右摆动。 他习武多年,马步早已经扎得有了火候,能够一次连续扎上几个小时而没有半点疲劳。 扎马步,是每一个习武者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艰苦锻炼过程,因为他锻炼的是一个格斗者最基础的技击环节。 平衡! 唐杰清晰的记 得,他的老师曾经对他说:无论在什么地方,一切的格斗技巧都是建立在控制自身平衡,破坏对方平衡的基础上的。 只有先控制好自己身体的平衡,人才能够爆发出最大的力量打击对手,同样,只有在破坏了对方平衡的情况下,一个格斗者才会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这样自己才能乘虚而入尽情的击打对手而不需顾忌对手的反击。 而这一切的平衡来源于两个点。 左腿与右腿! 任何一个格斗者,如果两腿力量不发达,便好像一棵树的根部有问题,不管它长得多大,有多么的参天,最终还会是一棵病树,只要一铲子照着它的根一撅下去,它便会倒! 无论是唐杰修习的赵氏内家拳,还是各种中国的各种技击流派,都信奉一句话。 万力从脚起。 唐杰前面之所以不敢和这些凶猛的海盗放对搏杀,一来是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人生地不熟;二来也是因为他是在一条行驶的海船上,摇晃颠簸的甲板让他根本站不住脚,又哪里敢放开手脚搏斗? 许多习武初学者将扎马步视为洪水猛兽,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恐怖的惩罚。 正常人扎一个马步往往过一分钟便会浑身抖如筛糠,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 而一个修炼多年的习武者,则往往一个马步能扎上几个小时,甚至更长,他们坚持的时间是正常人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这并非这些习武者的腿部力量或者他们的承受能力比这些正常人要大上几十倍,几百倍,而是他们掌握到了一种独特的方法。 扎马,往往有死马和活马的区别。 初学者扎死马,浑身上下不动,全身肌肉紧绷,身子颤抖,乳酸高速分泌,往往只一两分钟便要崩溃,扎上五分钟就生不如死。 而唐杰此时扎着马步,脚心窝空,脚趾像树根一样紧绷着,抓着脚底下的地板,身子每一块肌肉却都放松着,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大海波浪涌动所传递而来的力量。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身子会与这股海浪的力量产生相反的应力,可渐渐的,随着他身上开始慢慢的滚动一股热流,他浑身的肌肉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随着这波浪的涌动而涌动,似乎他皮肤下的肌肉也变成了大海的波浪,一股又一股的力量从大海传递到海船,再传递他的脚板,然后脚板又将这股力量传递到他的身上。 他整个人仿佛与这股力量融为了一体,浑身暖洋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在这种奇异的环境中,唐杰很快的便进入了入定的境界。 这是他平常习武,往往修行十次才能找到一次的境界。 他是一个天生好动,而且心思活络的人,让他定在一个地方死练,那真是要了他的小命。可如果把他丢到一个充满了惊险与刺激的环境中,他往往能够让人惊喜,屡有突破。 像现在这样一个新鲜而又险象环生的地方,他很快便进入了“入定”的境界,对外界的任何情况都毫无察觉。 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啤酒桶威廉和瘦桅杆比尔走到唐杰所在的小黑屋旁,威廉低声笑着:“嘿,你说那个家伙,他现在该成啥样了?会在哭么?” 比尔笑道:“也许尿裤子了!” “让我看看我们的客人现在怎么样了。” 威廉嗤笑着。 两个人吃吃的对视笑了一阵,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威廉俯下身子,将眼睛凑到门缝中,看了看,他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起腰来,使劲揉了揉,然后又凑到门缝中看了一眼。 比尔看着他满脸怪色的再一次直起腰,他心中无比好奇,使劲推着他:“让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个头矮小,倒是不用像威廉那样身子弯得像个虾米,只是微微蹲了一下便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他这一看,顿时人也像威廉一样呆住了。 两个人站在门外互相对视了一眼,声音古怪,异口同声道:“他竟然在睡觉?” 他们两人呆呆的站在门口,挠了挠头,满头雾水,不得其解。 “这,这真是太奇怪了,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睡觉!” 威廉张大了嘴巴,像看见海洋上出现了海怪一样。 “看样子,我们好像捞起来了一个怪人……” 比尔喃喃说着,很快就兴奋了起来,他拉扯着威廉的胳膊说道“威廉,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威廉想起这个古怪而神秘的黑发青年方才戏耍他的样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我才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目光扫了一眼小黑屋,嗤笑道:“只不过是在装神弄鬼而已,走吧!饿他几餐饭,他就没这个心思玩这一套了。” 威廉与比尔走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杰才慢悠悠的从入定中醒过来,他体内的气血在他入定的时候游走了几个周天,浑身充满了鼓胀感,这正是马步扎得极佳时出现的气血充沛的表现。 他从入定中醒来后,不自觉的想活动一下手脚,可刚刚一动,便发现自己在这间坐不下,站不直的房间中无法舒展身体,他正不耐中,肚子也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这群混蛋,把我关在这个破地方也就算了,难道还打算饿死我么?” 唐杰心中暗怒,他伸手推了推门,却听见一阵门闩响。 他使劲捶着门,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 可回答他的却是船舱中隐约传出的笑闹声与嘈杂声。 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在一旁狂欢纵乐? 一群混蛋! 唐杰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他发现这扇门虽然闩得死死的,但是门板的质地显得潮湿而松软,并不像船身橡木那样坚硬。 他将手在房间里面,用肘尖抵着身后的船舱木板,指尖刚刚好可以接触到身前的门板,他突然笑了笑:“这不是让我练寸劲么?” 他吸了一口气,指尖轻轻触碰在门板上,他突然间手握成拳,接着指尖弯曲的一寸空间陡然发劲! “嘭”拳头击打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大响,惊得唐杰心惊肉跳,生怕海盗们听见。 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异状,走道中传来的声音依旧喧哗如故。 唐杰稍微放了放心,他凝神屏气,将指尖触碰在门板上,又是一拳打出。 门仍然是一震,却依然不破。 寸劲是拳法中一种极为刚猛极高明的短距离发劲拳法,它的力量不来源于拳,甚至不来源于手,而其根劲来源于脚。 万力从足起! 唐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浑身松空,他感受着脚底下海浪所传递而来的力量,他浑身的肌肉蠕动着,似乎也在跟着海浪而翩翩起舞。 这股波浪的力量被他足底敏锐的感受到,扑捉到,然后他借着这股力量,突然间足部发劲,力量层层推进到他的大腿,然后送到他的腰部,又汇聚了强大的腰腹力量送到手臂,送到手腕,然后送到拳面,像雪崩一样爆发出来! 暗流(上) 唐杰这一拳击出,顿时嘭的一声,硬生生的将这个门板打了一个洞,恰恰够他的手臂伸出。 他手在门外摸索了一下,正好能够摸到门闩。 他拨弄了两下,将门闩打开,自己走了出去。 刚从这个窄小的小黑屋中走出来,唐杰便不由自主的使劲舒展了一下身子,在里面蜷缩着身体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他四周望了望,却见船舱走道中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灯光随着船在海浪上的晃动起伏而一明一暗,不远处的一个船舱中传来一阵喧闹声。 唐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借着半掩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水手室,两个孔武有力的水手在一张桌子跟前掰着手劲,他们粗壮的胳膊上,肌肉像磐石一样鼓胀着,粗大的青筋像蛇一样在他们的皮肤下面滚动扭曲,充满了力量。 在他们的周围,是一群加油呐喊的水手,他们有的人手拿着一瓶酒,满面红光的大声吼着,有的人则坐在一个酒桶上面坐庄赌这两个人谁赢谁输,大声吆喝,将面前的金币翻弄得叮当作响。 房间里面充斥着浓烈的酒味与汗臭味。 唐杰发现这两个掰手腕的人,其中一个是啤酒桶威廉,他已经渐渐的压倒了对手,取得了优势,获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瘦竹竿比尔在一旁为他打着气,尖叫着:“威廉,干掉他,就差一点点了,快点干掉他!把你在娘们肚皮上使劲的力量都用出来!” “闭嘴!” 威廉大吼一声,猛然间用力,嘭的一下,将面前的水手扳倒。 周围的水手们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喝彩声,比尔大笑着扔给他一个酒瓶子,大声道:“好样的威廉!” 威廉接过瓶子,咕咚灌了一口烈酒,哈哈大笑,在水手们中一举酒瓶:“杀人不眨眼!” 周围的水手们纷纷高举自己的酒瓶,齐声应道:“手下不留情!” 威廉大声道:“我们是谁?” 水手们跺着脚,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喊声:“我们是海盗!” 威廉振臂高呼:“自由自在的海盗!” 水手室里面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狂欢声,仿佛要将船舱的顶板都要掀开,他们有的人高唱着海盗之歌,有的人则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唐杰甚至还能看见几个断了胳膊和瞎了一只眼睛的水手在打着节拍,饮酒高呼。 真是一群及时行乐无忧无虑的家伙们! 唐杰看着他们脸上欢快而忘忧的神情,心中的怒气都消了几分,忍不住心中有些羡慕。 他能够从这些人此时的神情看出,这是一群不懂得修饰和掩饰自己的男人,他们快乐便会唱歌,高兴便会大笑,愤怒便会大吼,悲伤便会流泪,他们在大海的怀抱下**裸的宣泄着自己的感情。 因为他们知道,仁慈而博爱的海神提拉会包容他们的一切,哪怕他们有一天死了,他们的灵魂与肉体也会回归海神提拉的怀抱,变成大海中无拘无束的一朵浪花,继续激情澎湃,意气飞扬! “真是一群单纯快乐的混蛋们……” 来自现代社会的唐杰当然知道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激情是一种怎样的奢侈。 他笑了笑,轻轻的离开了这扇半掩着的门,他没有去打搅他们的狂欢,因为他知道,这条船上的水手们虽然极为单纯,快意恩仇,但是他们同样极为仇视并排斥着这条船以外的一切人和一切事。 想要融入到这样一群人中,要么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要么用实力获得他们的认同。 可在这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吃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在这船舱中吃的并不难找,粗心的水手们并不看重这些食物的储存舱,因为在巴尔船长的严厉船规下,不会有水手偷吃食物,否则,他们会足足挨上十鞭子。 唐杰在一个货物舱中找到了堆积的食物,大多都是干粮,还有许多水手们吊在船舱中的腌鱼。 他打开了一个密封的小木桶,发现里面基本上都是干肉,他此时饥肠辘辘,哪里还顾得那么多,藏了几块到怀中,便溜了出去。 唐杰四处转了一下,发现几乎所有的水手都下了甲板,在船舱中或者狂欢或者休息,在船舱里面到处转悠显然不是一件很安全的事情。 于是,他爬到了甲板之上。 从船舱中出来,一阵清爽的海风便迎面而来,令唐杰精神为之一震。 甲板上几乎看不到人影,甚至头顶上连繁星都看不见,海风将风帆吹得满满的,四周只有海浪声阵阵,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寂静。 唐杰走上甲板,准备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吃点东西,却听见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来:“谁在那边!” 唐杰心中一紧,正准备转身接着浓重的夜色溜进船舱,又听见那个声音笑呵呵的说道:“别躲了,过来,我看见你了!我闻到你怀里的肉干香了,过来过来,见者有份!” 唐杰顺着声音,眯了眯眼睛一眼望过去,却看见一个人站在舵手台上,对他招着手。 接着昏暗微稀的夜色,唐杰走了过去,却发现这个人与其他船上的海盗不同,他穿着整齐,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长衫,衣扣都扣得严严实实,只是手脚和衣服下摆处有一些明显的摩擦痕迹。 这个男人一脸胡子拉茬,看起来很潦倒,他手里拿着一瓶酒,喝得醉态熏熏,他看见唐杰走了过来,咯咯一笑:“原来是你啊,小伙子!” 他把手里面的酒递了过去:“来,喝一点?” 唐杰目光奇怪的盯着他,这个人的穿着打扮让他想起了神父,只是手里没拿着一本圣经而已,他接过酒瓶,鼻子在瓶口凑过去闻了闻,一股辛辣的气息呛得他直皱眉头,捏着鼻子将酒瓶扔了回去。 “我喝不了这么烈的酒……” 唐杰苦笑了一下“谢谢你了!” 男人呵呵笑了一下,举了举酒瓶,向唐杰示意:“我叫霍恩,你一定是那个唐杰了?” 唐杰有些讶异:“我还是个名人?” 霍恩咕咚喝了一口,抹了抹嘴:“这条船就这么点大,有啥事情能藏得住?你被捞上来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着呢。” 唐杰连忙追问:“我咋被捞上来的?” 霍恩笑了笑:“是比尔发现的你,威廉把你捞上来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我们可是头一回在海里面捞起一个活人,你真幸运!” 说着,他砸吧了几下嘴巴,像是在回味着酒的味道:“朗姆酒,辛辣而甜美,就像女人,世界上最好的酒!你不喝一点,真是可惜了!” 说着,又把酒瓶递了过去,眼神鼓励的对唐杰说道:“尝一小口,你会爱上它的!” 唐杰被他的热情所打动,接过酒瓶,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身上:“你……” 霍恩也比划了一下,示意让唐杰尝尝味道,然后自己笑着说道:“你在奇怪,为什么我看起来和船上其他人不一样?” 他看着唐杰仰着头,闭着眼睛,像就义一样尝着朗姆酒,呵呵笑道:“我是一个牧师……” “噗!” 唐杰听见这句话,一口酒喷了出来,而喝进喉咙中的酒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喉道。 “咳咳……” 唐杰剧烈咳嗽着,指着面前的牧师,不可置信的涩声道“你说你是牧师?一个牧师海盗,海盗牧师?” 霍恩哈哈大笑:“以前有人知道我是牧师也像你这样,眼睛瞪得像舵盘一样圆。不过在这条船上,被朗姆酒呛到喉咙的,你是第一个!” 唐杰被酒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咬了一口肉干,使劲嚼着,想接肉干的味道冲淡一点这样浓烈的酒味。 霍恩毫不客气的从他面前取了一块肉干,大口嚼着,自顾自的说道:“你自己拿的?” 唐杰反问:“你怎么知道?” 霍恩笑了笑:“巴尔是个小气鬼,他才不会舍得把这些上好的肉干给你吃呢!” 唐杰耸了耸肩膀:“那他现在岂不是很生气?” 霍恩对他眨巴了下眼睛:“你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唐杰呵呵笑了笑,他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却仍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既然是一个牧师,为什么会在海盗的船上?你也被他们抓了?” 霍恩微微笑了笑:“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有这么多的时间么?” 唐杰笑道:“反正我也没其他事情!”………… 暗流(下) 霍恩扶着船舵,笑道:“可我有,年轻人!这条船的水手们都休息去了,我得负责掌舵!” 唐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又喝酒又掌舵的人,这种感觉就像酒后驾车一样,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他道:“你喝酒没有问题么?” 霍恩笑了笑:“这条航线,我闭着眼睛都能航行!” 唐杰看着四周黑茫茫一片的大海,在这样的海域航行,就像一个瞎子走路一样,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用提往哪个方向航行了。 霍恩看着他的样子,哈哈笑了一下:“别看了,在大海上,哪里都是一样的!要分辨方向,要看我们的头顶,星空之神卡尔巴和月亮之神辛迪会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 唐杰抬头一看,却见黑沉沉的天空看不见一点星光,月亮似乎也将自己藏了起来,他笑了笑:“看样子,你们的卡尔巴和辛迪今天开房去了。” 霍恩咕咚灌了一口酒:“年轻人,可别这么说,会冒犯神灵的。卡尔巴与辛迪可不是我们的神,他是这片海洋上每一个人的神。所有在大海上航行的人们都会崇拜信奉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会是一群迷失在大海上的羔羊,永远找不到家的方向。” 这个世界不仅有魔法与斗气,而且还有不一样的神灵,这让唐杰倍加的心中增加好奇心与兴趣,他问道:“如果是这样的天气,我们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该怎么办?看罗盘和指南针么?” 霍恩笑了笑:“阿塔克海域虽然常年信风不变,但是在我们的脚底下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它们会影响我们的罗盘与指南针,让它们晕头转向。有时候如果只看罗盘与指南针,我们会航行到一个相反的方向去。所以,我们还必须借助一个方法……” 他将手指放进嘴中,沾了沾口水,然后举在眼前,笑道:“风向!” 唐杰悟性极高,他很快便明白霍恩说的很奇怪的地方应该指的是海底下埋藏着具有磁性的矿山,这些海底下的矿山会影响罗盘与指南针的指向,从而给航海员带来迷惑。 而用口水打湿手指则是为了测试风向与风力。 海风吹在湿润的手指上会引起水分的蒸发,手指会因为蒸发而带走的热量而感觉到凉意。经验丰富的水手能够通过手指上的敏锐感觉而察觉到风从哪个方向吹来,风力是多大。 霍恩道:“在这个季节,阿塔克西海域只刮一种风,那就是南风,长年不变的南风!” 他说着,却突然皱了皱眉头,一副不解的模样,喃喃自语:“奇怪,怎么变成西风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新鲜而充满诱惑力的,唐杰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来到一条海船上,并且和一群海盗为伍,他看着霍恩的举动,心中好奇,也忍不住学着他将手指放在口中沾了沾口水,然后举在面前。 他感觉到海风吹得他手指的一侧一阵阵发凉,唐杰问道:“南方是哪个方向?” 霍恩指了指船尾:“那就是南方!” 唐杰一脸奇怪:“那为啥我感觉出来的风向是东风?” 霍恩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将手指放在口中又沾了沾口水,然后举在面前,他感受了一下风向,这一次他惊讶得连声音都变了:“这不可能!怎么风向又变成北风了?” 唐杰打了个哈哈:“这就是南风转西风,西风转东风,东风转北风,过一会北风又转南风,那就是旋风!” 霍恩满脸呆滞,喃喃自语:“这不可能啊,阿塔克海洋上的风向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化,更别说这样古怪的变化了!这是怎么回事?” 唐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是我们的判断错误?” 他话才说完,霍恩正准备开口,却突然间脸色一变,一把夺过唐杰怀中的肉干,将它们扔进了海中。 唐杰愣了一下,正摸不清头脑,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谁在那里?” 妮娅厉声喝着。 唐杰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脸上露出苦笑:我跟这女人天生有仇!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见这个女人就忍不住想和她开玩笑,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明明如此艳丽却一副冷傲要强的模样让他觉得惋惜。 唐杰忍不住想调侃一下这个女人,高举双手,用一种戏虐的声音说了一句经典台词:“队长,别开枪,是我!” 妮娅听见他这句话,愣了一下,别开枪?开什么枪? 可她很快回过神来,看清楚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正是唐杰,她又惊又怒:“怎么是你?你到甲板上面来干嘛?你果然是一个奸细!” 唐杰哭笑不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奸细了?” 妮娅冷笑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唐杰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那你应该去配副博士伦……” 妮娅一看见唐杰便觉得胸中有一股无名业火直冲头顶,她大声道:“你说什么?” 她正要拔剑,却突然一眼看见霍恩站在舵手台上,她奇道:“霍恩,你在那儿干嘛?今天不是你当值!” 霍恩一脸不自然,打了个哈哈:“约翰他喝多了,我来顶替他!” 妮娅柳眉一挑,倒竖了起来:“任何换班必须要经过巴尔船长的允许,你和他说了么?” 霍恩笑了笑,正要说话,一旁的唐杰却突然间觉得脸上一凉,像是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不自觉的摸了一下:“下雨了?” 妮娅听见他这句话,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在这个季节这个时候这条航线上,不可能出现下雨的天气!” 这样气势汹汹的语气实在是让人听了不爽,哪怕对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 唐杰毫不客气的反问:“你怎么知道?” 妮娅一听见这话,踩着脚底下硬底高筒皮靴,噔噔噔的走了过来,她身量颇高,在唐杰目测看来约有一米七四,穿着皮靴即便是站在一米八的唐杰跟前,也能与他平视。 这朵浑身长满了尖刺的蔷薇花几乎用鼻子顶着唐杰的鼻子,语气尖酸的说道:“从我开始在这片海洋航行的时候起,你还在地上玩泥巴!” 说着,她一条腿突然间抬起,膝盖重重的撞向唐杰的下阴。 如果换了其他一个人,如此近的距离,两个人几乎脸对脸,胸顶胸,这样隐蔽性极强的撩阴腿一脚踢出来,十有**会中招! 可唐杰不会。 他在妮娅一靠近的时候,浑身的寒毛就竖了起来,他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女人甚至会在这里杀了他,然后把他丢进海里面去。 这个女人的疑心简直可以与千年老狐狸相媲美,她的固执简直比海里面浸泡了千年的石头还要坚硬。 所以,在妮娅身子刚动的时候,唐杰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对于这样撩腿踢人的招式,很多时候退后躲闪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出招者往往能够借助另一支脚在地上的发力,陡然间暴起,蹿出一截距离,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 而另外一种更好的方法便是,上前一步或者近距离提腿,借助身体封死对方的出腿空间! 唐杰在妮娅抬腿的一刹那,立刻一个纵步上前,上半身紧紧的靠近了妮娅,而腿则是侧跨,挡在妮娅的腿前,让她一抬腿便撞在唐杰的腿上,无法继续抬起来。 妮娅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中,她只要这样一靠近男人,这 些男人的目光便会不自觉的往她的胸口游走,然后她只要一撩腿,便能放倒一个,绝无失手。 可这个神秘的黑发男人,他之前放倒了她一次,现在又用如此古怪的方法挡住了她的这一记刁钻狠毒的撩阴腿。 一次有可能是运气,可第二次又挡下她的攻击,这就不一定是运气了! 他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落海者么? 妮娅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 她正有些发呆,却见唐杰逼近了过来,目光极具侵略性的看着她,用方才她嘲讽他的语气说着:“我开始在陆地上打架的时候,你还在水里面泡澡呢!” 妮娅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她怒气冲冲的和唐杰对视着。 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像斗鸡一样瞪着眼睛。 但很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冲散了两个人之间的硝烟味。 一滴水突然间溅在了妮娅的脸上,冰冷的寒意渗透进她的肌肤,令她突然间一呆,不自觉的用手指抹了一下。 “嗯?哪里来的水?” 妮娅张大了嘴巴。 唐杰冷笑道:“都说了下雨了!你还不相信!” 妮娅怒道:“现在是秋季,在阿塔克的西海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降雨的天气!而且巴尔船长今天白天看过了天色,这几天会一直是晴天!” 她话音刚落,便见这雨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刚开始还淅淅沥沥,像一个刚出阁的闺女,含羞带臊,可很快,这雨滴便哗啦啦的泼了下来,像一个歇斯底里的妇人。 这豆大的雨滴打在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像炒豆子一样的声音,有些则打在鼓胀的风帆上,声音沉闷如同击鼓,令人毛骨悚然! 妮娅呆呆的站在这场大雨中,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 唐杰哈的一声大笑:“不可能?醒醒吧!难道我们是在淋太阳雨么?” 妮娅突然间一个激灵,她对唐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闭嘴!” 她一下子扑到船舷上,借着船桅杆上面高挂着的风灯,睁大了眼睛一看! 却见黑茫茫的大海中一道黑色扭动的龙卷飓风连接着天地,它沸腾着原本平静的海洋,搅动着昏暗低沉的天幕,海涛波浪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掀起的一大块岩石一样,一块接一块的飞掷而来,重重的撞在船身上,变成碎花琼玉。 妮娅被这个巨浪震得身子一震,一股巨力传到她的身上,她扶着船舷的手心一麻,身子像被人打了一拳的麻袋一样往后飞了出去! 唐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了下来,两只脚像生了根一样,扎扎实实的扎在甲板上。 妮娅虽然被自己最反感的人救了下来,又被他搂在怀中,可她却没有计较生气的心思。 这个金发碧眼的女海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像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她突然一下从唐杰的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感觉到了动静,巴尔船长从船舱中钻了出来,厉声喝问,他的目光落在妮娅身上“妮娅,发生什么事情了?” 妮娅打了冷战,人像丢了魂魄一样,手指颤抖着指着船外。 巴尔看见她这个模样,心中先暗自咯噔一下,自己扑到了船舷处睁大了眼睛望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面色如铁,回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胸膛,然后像火山爆发一样大吼了一声:“飓风!有飓风!” 惊涛骇浪(上) 巴尔这一声大吼真如舌绽春雷,在黑茫茫的海洋怒涛中清晰的送了出去,阵阵回荡。 整条船上顿时沸腾了起来,水手们纷纷从船舱中冲了出来,他们有的打着赤膊,有的还在系着裤子上的腰带,有的甚至还忙着擦拭从眼眶中取出的假眼球。 巴尔的皮靴在甲板上踩得噔噔乱响,他如雷一样的吼声阵阵翻滚:“快,你们动作都给我快一点,不想进海里面喂鱼就快点给老子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 “史密斯,快带着水手去调整帆位!” “特连,你们快去松开升帆索!” “盖尔,吉米!快降下主帆和前帆,速度一定要快,要不然我们会翻船的!” “船长,风把主桅杆的升帆索绞在一起了,我们打不开!” 水手们惊骇万分的大吼。 “那就快爬上去把帆降下来!” 巴尔的命令像连珠炮一样传递到甲板上的每一个角落,水手们顶着瓢泼大雨,在甲板上面大吼着,在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与飓风战斗。 这一场暴风雨来的太突然,太迅猛,以至于这条船上的水手们几乎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唐杰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甲板上,他看着身旁的水手们一个个大吼着,浑身肌肉鼓胀像石头一样,他们有的用力拉扯着船帆的帆索控制帆位,有的则沿着主杆的绳索往上爬着,他们身上湿漉漉的,让人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汗水。 一个巨浪接着一个巨浪的扑到甲板上,将这些拉扯帆索的水手们冲得七零八散,他们大声叫嚷着被冲到船舷旁边、绞盘下、甚至有的被一个浪重重的抛起,然后脑袋磕在船首的铁铸大炮上,顿时晕死了过去。 这惊涛骇浪,这震天呐喊,仿佛是战场上面刺耳的喊杀声与号角声,震动着唐杰的肺腑与灵魂! 他打过各种烂架,有着丰富的格斗经验,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在一场海难的切身经历! 唐杰在这条喊不出名字的海船上,一会被颠簸得向上抛起,一会被往下摔得几乎要在溜滑的甲板上打滚,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来保持着自己的平衡,让自己在无依无靠不能借力的情况下不被这怒浪摔出船去。 妮娅在他的身旁大声吼着,指挥着水手们在这样的滔天巨浪中与死神搏斗,而巴尔船长则扑到了舵手台,用尽全身力量扶住舵盘,让它不会因为帆位的变动而随意发生转动。 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在战斗着,与暴风雨战斗,与龙卷风战斗,只有一个人例外。 唐杰一把拉住妮娅的胳膊,瓢泼大雨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该干点什么?” 唐杰大吼着,声音在风雨呼号声中夹杂着,让人听不太清楚。 妮娅扭过头来,英挺的眉毛往上一挑:“不需要你干什么,回到你的船舱去!这里不需要你!”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足有三米多高的巨浪重重的扑打在船身上! 轰的一声! 船身陡然间剧烈倾斜,木板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呻吟声,似乎随时都会崩溃散架。 甲板上拉扯着帆索的水手们被这个巨浪一扑,发出一阵惊叫声,顿时消失在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留下! 在飓风中,船帆如果不能被及时降下,强劲的风力会将这艘船玩弄得犹如玩具,而如果船帆的帆位和帆向与风向呈九十度直角的话,那么就表明,帆面承受了绝大部分的风力,而这股巨大的力量将直接传递到船身,船只会被轻而易举的掀翻! 这些拉扯着帆索,控制帆位与帆向的水手们被巨浪吞噬掉后,风帆在狂风中失去了控制,顿时胡乱翻摆起来,掌控着舵盘的巴尔一个人对抗着这强大的风力,勉强通过船舵控制着这条船的平衡与方向,让它始终不与风向保持九十度直角。 他牙齿咬得咯嘣直响,冲妮娅大吼着:“妮娅,快控制好帆索和帆位!船要翻啦!” 其实不用他提醒,妮娅眼见拉扯帆索的水手们被掀飞后,她立刻便像母豹一样一跃而起,一把拉扯住粗大结实的帆索。 可是,狂风鼓动着风帆,这样巨大的力量又岂是人类所能抗衡的? 就算妮娅是一个二级的剑斗士,她也无法抵抗这天地之威。 她双手紧紧拽着绳索,两脚蹬在甲板上,厉声大吼着,粗壮的绳索被她拉扯得绷得笔直,力量在绳索上颤抖着,可却因为雨水的关系,又湿又滑的甲板无法用上力,她手掌都被摩擦得出了血,却仍然阻止不了这可怕的巨力拖拽着她一点一点的前进。 就在这帆向即将被吹得与风力呈九十度角的时候,突然间又急又骇的妮娅觉得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她竟然拉扯着帆索向后走了几步,又将帆向拉回来了一点。 她不自觉的回头一看,却见唐杰扎着一个马步,重心放得极低,双目圆睁,双手拖拽着粗壮的绳索,他手臂上的肌肉像磐石一样暴起,结实虬扎的青筋滚动如蛇。 唐杰对着回头看他的妮娅,大吼着,声音从胸膛喷薄而出:“放低重心,压低身体,快,照我说的做!” 在这种生死的节骨眼上,妮娅也不顾偏见,她学着唐杰的样子,将身子压得极低,所有的重量全部传递到了脚上。 唐杰大声吼着:“听我的口令,我们一起用力!” “一!二!三!拉!” 唐杰的声音在这场暴风雨中听起来如同炸雷,清晰无比。 妮娅在唐杰的帮助下将帆位终于重新又拉回到了与风向平行的位置,这是一个最不受力的角度,她看着主桅杆上面攀爬着的水手,厉声大吼道:“快点解开升帆索,降下主帆和前帆!” 一旦降下主帆和前帆,失去了借力,那么风浪就很难再威胁到一条船。 这个道理就连对航海一窍不通的唐杰都知道,他抬眼向主桅杆上面攀爬着的水手望去,却见突然间一个巨浪扑来,船被抛在半空中,他和妮娅整个人的都飞离了甲板,然后随着船又重重的落下。 “砰”的一声响,妮娅和唐杰都跌在甲板上,两个人摔成了滚葫芦,重重撞在船舷上。 唐杰甚至还来不及感受浑身的剧痛和怀中女人传来的柔软感觉,整个人便被风帆传来的一股巨力向前拉扯了过去。 他一惊,立刻翻身站了起来,重新站了一个千斤坠的马步,重新又将帆向稳定住,他身前的妮娅也挣扎着爬了起来,重新与唐杰将风帆控制住。 妮娅抬头一看,却见主桅杆上攀爬绳索的水手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被方才那个巨浪给掀到了海中,她又惊又急,对唐杰大吼道:“你拽住帆索,我去降下主帆!” 唐杰一把拉扯住她,大声道:“不行,你的平衡性不够,我去!你拽住帆索!” 唐杰敏锐的察觉到虽然攀爬绳索看起来像是一个简单的活儿,可是这和在甲板上拖拽绳索不一样,人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它不仅仅需要力气,还需要极强的平衡技巧,妮娅会唐杰所不会的斗气,可是唐杰在掌握身体平衡方面却比她高明得不知道多少。 不等妮娅答应,便自己松开了手。 妮娅又惊又怒,此时如果唐杰想要为非作歹,那真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她失去了唐杰的助力,身子立刻被风帆传来的巨力拉扯了一段距离,她的皮鞋在甲板上发出滋滋的摩擦声,身子不住的被拉扯了过去。 她回头大喊,希望唐杰重新回来,可她刚回头一看,心却突然间像掉进了冰窟一样,冷得可怕! 却见唐杰摇摇晃晃的扑到甲板上,捡 了两把水手掉下的斧头,然后向她走来! 完了,他要来杀我了! 妮娅瞪大了眼睛,她想先发制人,可她却无法松开帆索,因为这关系着这条船和这条船上每一个人的性命她突然间想因为之前对他的恶言恶语而道歉,可是她那如蔷薇花一样骄傲的性格却让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唐杰一步一步的走进,妮娅突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要对他那样冲? 现在连自己父亲的命都害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唐杰走到她面前,手中的斧头高高举起,在空中闪过一道森寒的光芒! 唐杰一声大吼,一斧头劈下!………… 惊涛骇浪(下) 妮娅闭目一声尖叫! “铮”的一声,斧头深深的嵌入了甲板之中! 妮娅察觉到自己并没有被砍中,她惊疑不定的睁开眼睛,却见唐杰一斧头劈在她脚尖前面,这个男人对 她大声喊道:“把你的脚抵在斧面上!这样你就可以借力了!” 他说完,又是一斧头劈下,锋利的斧刃深深的嵌入了甲板。 妮娅心如电转,他不是要杀我? 她一看这两把斧头是斧面朝向着她,又听见唐杰的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两只脚抵在这两把斧头的斧面上,立刻整个人便多出了一个足部的借力点,她之前之所以被拽着一直 往前滑行,正是因为她的脚蹬在溜滑的甲板上用不上一点力量。 这个时候,她多出了两个蹬脚的地方,顿时止住了自己身体的滑行,她足部发力,双手一点一点的拖拽 着帆索,强行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将这个风帆一点一点又拽回到了原位! 而这个时候,唐杰已经顶着狂风暴雨,开始沿着主桅杆的绳索开始向上攀爬着。 在这样的海船上,在这样的惊涛骇浪中,只要每爬高一米,危险系数以及风浪扑打的力量便会成倍增加 。 唐杰觉得自己像被一个巨人握在手中,用力摇晃着,他每向上攀爬一步,受到的阻力便越大,狂风卷杂 着暴雨像投枪像利箭一样朝他扑来,恶狠狠的扑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剧痛如刀割! 这样的凶猛暴雨和烈烈狂风一浪接着一浪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透不过起来。 他只能背着风雨深吸一口气,然后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双手拖拽着绳索,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上攀爬着 。 一个巨浪扑打过来,狠狠的撞在他的身上,将他的整个身子都撞得横飞而起,但好在他往日习武所练出 来的扎实基础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只见他五指如铁钩,死死的抓住了粗壮的绳索,身子虽然在绳索 上风雨飘摇,似乎随时都会被冲飞,但他始终有惊无险的向上攀爬着。 在甲板上控制帆位的妮娅看得紧张万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似乎连气都不敢透一口,生怕下一秒钟这 个男人便被巨浪卷走。 她站在狂风巨浪中大声吼着:“在主帆的顶端有一个绳结,打开它!” 唐杰清清楚楚的听见她的声音,他此时在这生死的瞬间,浑身的肌肉都因为剧烈的发力而膨胀了起来, 他头发被狂风卷得凌乱飞舞,身上衣衫被撕扯得粉碎,露出结实而宽敞的胸膛,整个人像一个最原始最 野性的猛兽,每一声大吼,身子便向上蹿出一截。 终于,他手往上再一伸的时候,竟然摸到一个粗大的绳结。 唐杰心中一凛,他已经爬到顶了! 他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果然看见主桅杆的旁边有一个吊帆的环,环的旁边有一个打结的绳索。 他狂喜之下,将脚紧紧的盘绕在绳索上,用手去解这个绳索,可他解了几下,却突然间浑身冰冷,如坠 冰窟! 粗大的绳索紧紧的绞在了一起,很显然这是一个人为打成的死结! 唐杰手无寸铁,光用手是绝对解不开这个死结的! 他惊怒交加,对妮娅大声吼着:“这是一个死结!” 妮娅惊骇道:“什么?你说什么!水手是不可能把升帆索打成死结的!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死结?” 唐杰的声音穿透了这狂风暴雨,清晰的送进了妮娅的耳中:“可这就是一个死结!怎么办!”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绳索竟然会是一个死结,但妮娅仍然一咬牙,将身后的绳索紧紧的缠在自己的腰上, 她腾出一只手,从身后取出一把匕首,浑身斗气陡然勃发,手上一阵淡淡的金光涌现。 她一甩手,这手中的匕首像利箭一样飞出,笃的一声,精准的插在唐杰身旁的主桅杆上唐杰反身抓住这 把匕首,用力一拔,竟然纹丝不动! 他心中一惊,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这样远的距离仍然能有如此准头,如此力量,可见这个女人的确是 身手了得! 唐杰深吸一口气,猛一用力,铮的一声将匕首拔出。 他将匕首握在手上,只觉得这把匕首沉甸甸极有分量,但在这危难关头,他也无暇观看,只是挥舞着匕 首用力向这个绳结劈去! 这种帆索是用一根根精选出来的亚麻搓成,然后经过无数的风吹雨打,结实得吓人,唐杰手中的匕首虽 然锋利无比,但是他一刀劈下去也只不过是在这个绳索上切了一道缺口而已。 唐杰一刀劈下,本指望着手起帆落,没想到这个绳索竟然如此结实,他大怒之下,挥舞匕首一阵猛砍。 一刀! 又是一刀! 突然间,咔嚓一声,唐杰手上匕首受到的阻力一轻,绳索被斩断了! 巨大的风帆哗啦一声从高空落下,砸在甲板上。 唐杰在风帆落下的一瞬间,将匕首藏在身上,从风帆索上跳到了主桅杆上,双手双脚紧紧的抱着又湿又 滑的桅杆,正准备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天地突然一亮,传来一阵低沉的雷鸣,像一个恐怖的怪兽,发出一声可怕的咆 哮声,震得唐杰浑身一颤! 他借着这闪电带来的一瞬间光亮放眼一看,却见昏暗的天空刹那光明透彻,几道龙卷飓风如同黑色的狂 龙,接天连地的扭动着,大海像是变成了一个黑色暴怒的猛兽,它翻滚着,怒吼着,波涛汹涌,惊涛骇 浪! 黑色的怒涛一浪接着一浪的扑打过来,唐杰下方的海船像一片天地间的小树叶,时而被抛起,时而被摔 落! 唐杰觉得自己在这天地之间是如何的渺小,人类的力量是多么的卑微! 突然间,一个巨浪拍过来,拍得这条船剧烈一震! 唐杰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抛了出去,他手脚再有力量也抓不住湿滑的主桅杆!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飞在空中的小鸟,身子轻飘飘的飞在空中! 这一刹那,四周仿佛变得安静了,狂风暴雨的呼号声一点一点的沉淀,在这天地咆哮的恐怖声中,唐杰 清晰的听见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他的体内响起! “砰砰,砰砰!” 这是生命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不自觉的向身子下方望去,却见黑色的大海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嘴,只要他落入海中,便一口将他吞噬 ! 风声,雨声,巨浪声,横贯黑暗苍穹! 我,我要死了么? 突然间,从船舷飞出来一个身影,一个女人满头金发猎猎狂舞,像是瞬间定格,一道闪电喀喇一声将她 的面孔照得棱角分明! “啪”的一声! 唐杰和妮娅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妮娅大声吼着:“别松手,抓住!” 唐杰身子掉下来的力量太大,以至于妮娅自己也被他带的往下跌落,身子竟然从船舷上翻了出去! 两个人猛的往下一落! 妮娅反应极快,她用脚勾住了船舷,阻住了他们两个人跌落的去势。 唐杰在这生死关头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心头一片空明,他哈哈大笑:“你想抢我的风头么?” 妮娅心中又惊又佩,她没有想到这个她一直看不顺眼的男人竟然在这种生死关头仍然能够如此豪迈,她 怒笑道:“是你在抢我的风头!” 唐杰透过妮娅的身子看见她勾着船舷的脚在颤抖着,她脚勾着的船舷木栏也随之发出吱吱的呻吟声,随 时会断裂,他大声道:“死女人!快松手,你也会掉下去的!” 妮娅怒道:“臭男人!别废话,假惺惺什么!快点用力,我会拉你上来的!” 可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喀喇一声,木栏断裂,唐杰和妮娅眼中闪过一道惊恐骇然的神色,突然间身子 往下跌落了下去! 他们两人在这身子失去支撑与重心往下跌落的那一刹那,眼睛互相直直的对视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刹那 停滞了,他们都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死女人,让你逞英雄,现在好了吧! 臭男人,不是你那么多废话,我早把你救上去了! 他们两人彼此对视着,在这生死关头依然互不相让! 就在他们身子一点一点往下跌落的时候,突然间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妮娅的脚踝! 一个粗豪而低沉的声音如滚雷响起:“孩子们,我抓住你们了!”………… 带着外星超脑小美女穿越异世,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我啥都可以复制。迟早有一天,我会把神器当玩具送 …… 险死还生 唐杰和妮娅同时向上看去,却见巴尔身子飞扑出来,铁钩义肢紧紧的钉进了船身之中,另外一只手紧紧 抓着妮娅的脚踝。 他哈哈大笑着,脸上粗犷的胡子仿佛每一根都在得意的狂笑,似乎在嘲弄着这暴怒的大海,讥讽着黑暗 的天空! “别松手!” 巴尔大吼了一声,身子猛然间发力,手一甩,将唐杰和妮娅甩上了甲板! 唐杰和妮娅在空中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然后重重的摔成一团,滚了个满地葫芦。 妮娅和唐杰两个人死里逃生,互相紧抱着倒在甲板上,剧烈的喘着气,惊魂未定。 她压在唐杰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传来,只熏得她浑身差点一软,脸上极其罕见的一红, 一拳打在唐杰的胸口:“快起来!” 唐杰胸口吃痛,瞪了她一眼。 这女人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由于已经降下了主帆,前帆也被威廉等人有惊无险的降了下来,海船虽然仍然颠簸晃荡,却已经是有惊 无险。 唐杰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现在想想只觉得一阵后怕。他打过无数的架, 甚至参加过许多的武术大赛,可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险死还生! 他刚才在危难关头将生死置之度外,反而浑身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敢斗天地的豪勇之气,可当他此时成 功降下主帆,逃离鬼门关之后,他只觉得自己浑身肌肉哆嗦着发抖,身子站都站不起来。 唐杰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身子不自觉的哆嗦着,他跪倒在甲板上,剧烈喘息着,一口又一口的深吸着 气。 妮娅已经爬了起来,惊魂未定,可这个好强的女人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身体的恐惧反 应。 她看见身前的唐杰跪倒在甲板上,肌肉发颤,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怎么?刚才不是还很能逞强的么? ” 唐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浑身也在瑟瑟颤抖着,尤其是膝盖在打着颤,控都控制不住。 他又好气又好笑:“逞强的人,是你吧!” 说完,他用一根指头在她的膝盖下方的穴位上戳了一下。 妮娅只觉得膝盖一软,身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正巧跪在唐杰跟前。 唐杰大笑:“免礼免礼,爱卿平升!” 妮娅又羞又怒,伸拳便打。 唐杰双手一架,两个人手臂架着手臂,恰好像旧习俗中新人互相拜堂时的动作,唐杰忍不住又是一声哈 哈大笑,拉着她一弯腰:“一拜天地……” 妮娅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啥意思,但是她看见面前这个男人脸上这笑容她便忍不住想一拳重重的轰在 上面,打他一个万紫千红。 她努力想夺回自己的拳头,可唐杰顺着她手往后缩的力量一送,紧接着又是一拉,拉得她再次弯腰下去 。 唐杰的可恶笑声再次在她的耳中想起:“二拜高堂……” 妮娅接二连三的被唐杰戏弄,她心中好容易对这个男人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又瞬间崩塌,她怒不可遏, 正要发飙,却见巴尔走了过来,目光炯炯,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唐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一看,略觉尴尬,松开了妮娅的手! 妮娅见机不可失,一拳打在唐杰胸前。 唐杰吃痛,啊的叫了一声,对妮娅瞪了一眼。 妮娅还要动手,却见巴尔喊了她一声,走了过来,她悻悻然放下拳头,眼睛狠狠刮了唐杰一眼,一扭头 站到了一旁。 巴尔呵呵笑着,主帆和前帆一降,船只虽然仍然摇晃得厉害,可是已经却远不像方才那样随时有翻船的 危险,他已将这暴风雨不放在了心上:“你们没事么?” “没事,现在不活蹦乱跳的么?” 唐杰笑着说着,可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那铁钩义肢上。 巴尔得意的对他晃了晃:“现在,你知道它有什么用了么?” 唐杰被巴尔的豪气所感染,哈哈一笑:“现在知道了,长见识了!” 他脸上笑容微微一敛:“你刚刚为什么来救我?” 巴尔正容道:“你刚刚救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海盗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我们最重恩义!” 他一番话说的唐杰顿时动容,对这群海盗刮目相看,可紧接着巴尔的话便让他哭笑不得。 巴尔对唐杰眨巴了下眼睛:“更何况,我刚刚救的可是我的女儿,如果不是她抓着你的脚,也许我会让 你掉进海里的!也许,你可以扭头去问问她,她为什么救你?” 唐杰吃了一惊,妮娅是他的女儿? 他笑了一笑,扭头学着巴尔眨巴眼睛的动作对妮娅笑道:“你为啥救我?” 妮娅一声冷哼:“别臭美了!我只是不想欠你一个人情而已!” 巴尔哈哈大笑:“你们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吵个没完?像两个打情骂俏的青梅竹马!” 妮娅又羞又怒,一跺脚:“父亲!你说什么呢!” 唐杰心中怦然一跳,眼神不自觉的瞅了一眼妮娅,却见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极其罕见的红晕满脸,英气 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巴尔看着他们的模样,得意的摆了摆自己的铁钩义肢,站在甲板上大吼道:“活着的兄弟们出来说句话 !” “威廉,我还活着!” 啤酒桶紧紧扶着舵盘,苍白着面孔大声道。 “比尔,我也还活着!” 比尔伸出了脑袋,他竟然仗着自己的身形瘦小,躲在了一个固定在甲板上面的铁桶之中! “赞美海神提拉,霍恩,我也还活着!” 霍恩手举着一瓶酒,咕咚灌了一口,仍然穿着一身整齐的牧师服,虽然身上已经湿得长长的衣摆滴答落 水。 紧接着其他在海难中幸存的水手们也大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巴尔环顾了一周,船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水手,一场风暴让他们损失了十三个兄弟! 若换了其他人,一定深陷这失去兄弟的痛苦与悲伤之中,可是巴尔却叉着腰,哈哈大笑着:“好人命不 长,祸害遗千年!你们这帮祸害,要活多久才肯死啊?” 他一句话便驱散了船上所有的惊恐畏惧,悲伤难过的情绪,海盗们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船长,你不死,我们怎么舍得死啊!” “是啊,巴尔船长,你都活得好好的,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啊!” 在黑茫茫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阵大笑声在这满天的风雨中清晰的回荡着。 他们刚刚仿佛经历的不是一场可怕的风暴,而是一场狂欢盛宴! 唐杰置身其中,看着这条船上置生死而不顾,与天斗,与海斗的勇猛海盗们,他忍不住心头滚烫火热! 这一刹那,他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候是这样的羡慕他们,这样的羡慕这群单纯的人们! 你能够在经历了同伴生死之后,仍然如此豪迈的大笑么? 你能在遭遇了这样沉重的挫折之后,仍然毫不气馁的前进么? 唐杰 扪心自问。 也许我不能,但是,他们能! 巴尔站在甲板上大笑着:“兔崽子们,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我们作恶太多,海神提拉不肯收留我们 ,让我们为那些回归提拉怀抱的兄弟们唱一首歌吧!” 水手们大笑,各自回到甲板上的各个岗位,有的忙着将甲板上的水扫出去,有的则忙着整理绞成一团的 帆索。 他们一边忙碌着,一边高声唱着海盗之歌,就连妮娅也在跟着放声高歌。 “我们是海盗,凶猛的海盗!” “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捧着财宝 !” “我们是海盗,自由自在的海盗!” “在血旗的指引下,威风八面,震动云霄!” 唐杰听着这歌声,虽然旋律不见得有多悠扬动听,可是在这些粗豪的海盗们齐声放歌下,唐杰只觉得这 音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豪迈与热血,他听着这个旋律,忍不住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巴尔大笑,用力拍着唐杰的肩膀:“孩子,唱得不错!你刚才的表现非常出色,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你这 样的年轻人了!勇敢果断,泯不畏死,你是一个天生的海盗!” 这一场患难下来,这条船上的水手已经把唐杰看成了自己人。 唐杰也笑着耸了耸肩膀:“既然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为我换一个特别船舱?要知道,我住的那个地方 ,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狭窄!” 巴尔哈哈一笑:“怎么?那群混小子为难你了?我真该踢他们的屁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谁敢不同意!” 他最后一句话是放大了嗓门对着甲板上所有的水手们吼的,却见这些彪悍的水手们齐声“呼”的一声大 喝,用一种敬佩和感激的目光回看着唐杰。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唐杰方才冲上去降下主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要葬身大海! “嘿,我早说过他不简单!” 比尔用胳膊肘拱了拱威廉的肚子,得意洋洋,似乎唐杰是他发现并捞上来的。 威廉瞪了他一眼:“你用**说的这句话么?我怎么没听到过?” 比尔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我早说过,我早说过的……” 他像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鬼鬼祟祟又惴惴不安的对威廉道:“威廉,你说他会不会想起咱们对他的事情 ,来报复我们?” 威廉一脚踢了他一个踉跄:“又说屁话!在海神提拉的怀抱里,几瓶朗姆酒下去,就算是天大的仇恨都 能化解!实在不行,老子给他赔礼道歉,让他把我也在那里关上一天,总可以吧!” 比尔嬉皮笑脸的一笑:“那感情好,顺便帮我把我那一份歉意也赔上吧!” 威廉一声怪笑,顿时和比尔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笑闹着,引起周围的水手们纷纷取笑。 唐杰微笑着看着他们,身旁的巴尔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凝固了起来。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狂风暴雨的黑暗苍穹,像是在想着什么。 妮娅在一旁轻声道:“爸爸,你在想什么?” 巴尔沉声道:“我在这片大海航行了三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在这个季节这片海域中,是绝 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飓风与暴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妮娅心中也觉得奇怪,她总觉得这一切的事情是因为这个黑发男人上了船以后便开始的,所以,她忍不 住扭头望了一眼唐杰。 唐杰一见她这目光,顿时恼道:“死女人,你又想说什么?” 妮娅毫不示弱:“我只是看你一眼,你紧张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 唐杰气得笑了出来:“我做的哪门子的贼?我怎么知道这是为什么发生的?我从生下来开始,这还是第 一次坐船出海!”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妮娅和巴尔顿时张大了嘴看着他,像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你说的是真的?” 巴尔吃吃的问。 “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妮娅结结巴巴。 唐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这有必要骗人么?” 巴尔和妮娅同时对望了一眼,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普通人,如果是第一次登上海船出海,即便不碰到大风天气,在海中航行的颠簸起伏便足以让他晕 船呕吐,就算是强悍的剑斗士与魔法师都无法避免,战力与勇气都会因为晕船而狂跌。 可他们回想起唐杰在暴风雨中,那像树根一样深扎在甲板上的双腿,想起他那敏捷有力攀爬绳索时的身 手,那在惊涛骇浪中谈笑自若的豪勇,他们怎么也不会想象得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第一次出海! 巴尔和妮娅悚然动容! “他一定是一个天生的海盗!” 巴尔像是在打量着一块无价瑰宝,喃喃自语。 妮娅目光中闪烁着难以言语的光芒,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又是敬佩又是嫉妒。 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她便跟着父亲在海上漂泊,她十几年锻炼出的力量与海上技能,这个男人竟然与生 俱来! 唐杰被面前这两个人的古怪目光看的浑身不自然,他自己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我怎么了?第一次出 海很丢脸么?” 巴尔哈的一笑:“你要是都丢脸,我们都该跳海了!” 唐杰笑了笑,正要接话,可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在船尾处一扫,却见远远的天线中突然间一亮,似乎有人 在那边点了一把火,烧得乌黑的天际一刹那通红。 紧接着两团流星似乎从天边发射而来,越来越高,划过黑暗的苍穹,留下两道火红的轨迹。 唐杰目瞪口呆,指着这两个流星:“这是什么?” 巴尔和妮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妮娅顿时一惊,寒毛倒竖,她一声厉吼:“炮击!快转舵!” 巴尔却像是中了定身咒,浑身都都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不,这不是炮击…… ” 妮娅看着这两个流星飞快的向他们扑来,大声反问:“这不是炮击是什么?” 巴尔声音低沉:“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大炮能打这么远!从它们飞行的轨迹上来看,这最少是三、四海 里以外打过来的!这是魔法师的杰作……” 唐杰在一旁仰着头,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两团越来越近的火球,他毫不怀疑这两个火球打在船上,这条船 会像破布一样被撕扯成碎片。 他大吼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巴尔的震惊只是一刹,他回过了神来,冷冷一笑:“屁股后面的敌人追上来了!不用慌,他们只是在吓 唬我们!” 船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两个汹汹而来的火球。 唐杰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能清楚的看见这个直径足有一米多的火球翻滚的烈焰和它拖拽的火光残影! 甚至,唐杰能够感到一阵扑面的热浪滚滚而来,压得他毛发都卷了起来,呼吸也为之一窒! 唐杰陡然间瞪大了眼睛,他人生中第一次在这样恐怖可怕的力量面前感到了无助与渺小! 就算在刚才的风暴海浪中,他仍然可以面无惧色的搏天斗地。 因为,他知道他的对手是天地,是大海! 他就算被天地埋葬,被大海吞噬,他也虽败犹荣! 可是,当他看见这两个可怕的火球狂扑而来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他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是多么的渺小 ! 同样都是两个胳膊两条腿的人,可一个魔法师就可以在如此遥远的地方轻而易举的杀死他,而他却没有 丝毫还手的余地! 唐杰之所以自幼习武,正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天生好胜的血液,无论干什么事情他都不喜欢输,只是因 为他活在他那个时代的时候,无数现实生活的束缚压抑了他这天生好斗勇好弄险的性格,以至于他变成 了一个外柔内刚的男人,只有在关键的时候他才会爆发出他体内压抑着的野兽灵魂。 “说真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唐杰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因为恐惧和害怕,也因为屈辱和愤怒,他紧握着双拳 “我讨厌束手无策的 感觉,我讨厌茫然无助的感觉,我更讨厌还没打就失败的感觉!” 熊熊燃烧的火球从天而降,像两颗流星划破了黑色的天空,也同样照亮了唐杰的灵魂深处。 我来到异世界了,这里,有会斗气的海盗,还有强大的魔法师。 而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冥冥中,唐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像有一种不知名的火焰在燃烧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他的 经脉血管中奔腾游走。 似乎,他的体内一个被一直束缚压抑的灵魂缓缓睁开了眼睛! 海盗的逆袭 这两个汹涌的火球撕裂了昏暗的天空,穿透了狂风暴雨的黑幕,火浪滚滚,炽烈燃烧,它们像狂奔的野 兽一样扑来,在即将撞到船身上的时候,两个火球突然间变了方向。有一个轰的一声落在他们的船尾海 面上,激起一股粗大的水柱,另外一个火球则掠过主桅杆,重重的轰在了船首海面上,又激起一股冲天 的水柱。 船上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妮娅如死里逃生一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没打中!” 唐杰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不!他们不是没打中,而是故意不打中!” 妮娅吃了一惊,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巴尔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他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故意没有打中!刚才那只是在告诉我们,从船 尾到船首,都是他们可以任意攻击的范围!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我们想逃跑,就会被立刻毁灭!” 妮娅听得只一呆,便立刻对甲板上面大声庆祝自己逃过一劫的水手们大吼着:“别庆祝了!快把大炮推 上来,水手们进船舱,打开炮舱,把火药搬出来,但愿它们还没有湿得很厉害!哈林顿,你在干什么, 快点调整撞角,检查所有的钩索!” 巴尔面容严肃,拍了拍妮娅的肩膀:“不用麻烦了!在大海上,魔法师的攻击距离是大炮的两倍远,我 们的炮还没有打到他们,他们的魔法师已经把我送到海里面喂鱼了!” “一旦我们表现出任何敌意,他们就会轰碎我们!” 唐杰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黑暗天幕。 巴尔看了唐杰一眼:“你不仅勇敢果断,还很聪明!不过,只要我们不逃跑,他们是不会轰碎我们的! ” “为什么?” 唐杰反问。 巴尔笑了笑,却不说话,他转过了身想要离开,却被唐杰一把拉住。 唐杰目光直视着巴尔的眼睛:“巴尔船长,请问,我现在算是你们的人么?” 巴尔哈哈一笑:“当然,我的孩子,当你奋不顾身把主帆降下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 唐杰目光紧逼,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那巴尔船长,你是不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告诉我?” 巴尔微笑着:“哦?譬如什么事情?” 唐杰沉声道:“这些追我们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追我们?” 巴尔笑了笑,狡猾的反问:“孩子,也许我该先问问你,你究竟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会漂在海里面? ” 唐杰一听这个问题便觉得头痛,他正色道:“巴尔船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可我觉得,我究竟从什么地方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风雨同舟,不是么?” 巴尔笑着用铁钩拍了拍唐杰的肩膀:“孩子,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海盗,他们是专门围剿海盗的海防 军,就足够了!” 说完,他笑了笑,离开他向甲板上的舵手台走去。 唐杰愣在原地,这是什么鬼答案? 说了不和没说一样么? 他正要大声追问,却突然听见妮娅在身后沉声说道:“约克公国的第三海防卫队,卫队长兼舰队长琼斯 ,二级的剑斗士。如果我刚刚没有猜错的话,在我们背后的那条船,应该就是他的旗舰,三桅秃鹫级战 舰,它的顺风航速和逆风航速都比我们稍弱。可这是约克公国第三海防卫队最快的一艘船,照我们航行 的速度来看,只有它能够在我们的后面跟这么久,并且在暴风雨天气中追上来!” 唐杰道:“这么说来,我们只需要对付一条船,情况好像还不算很坏?” 妮娅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对海战与航海一窍不通的傻子,她接着说道:“琼斯的旗舰叫做掠夺者号 ,而三桅秃鹫级战舰,它的船身长是我们这种双桅飞鱼级战舰的两倍,宽和高是我们的一倍,它所装载 的大炮数目也是我们的两倍,船装水手数是我们的三倍……” 唐杰就算再不懂海战,也知道这是一场身体瘦弱的少年和体格魁梧的壮汉之间的战斗,双方就战舰的实 力而言,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妮娅嘴中冒出来的一串冰凉数字让唐杰忍不住心中发寒,当他听见最后一个船装水手数的时候,他忍不 住扭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海盗们,心里面粗略数了一下数量。 在经历了一场海难之后,只有不到二十多人的数目,他颇为自嘲的笑了笑,很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 还好,他们也只有六十多个。我一个人最多能收拾十个,你呢?” 妮娅并不接他的话,只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听着,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简单的玩数字游 戏!双桅飞鱼级战舰的满载水手数是六十七人,我说的三倍指的是满载水手的数量。在追击过程中,我 们已经严重减员,而掠夺者号却毫发未损!他们的船上至少有两百个装备精良的战士!” 两百对二十! 唐杰倒抽一口冷气,心惊肉跳! 妮娅缓缓的抽出腰间的佩剑,用手指擦拭着剑身上森寒的剑刃,她看也不看唐杰,道:“你身手不错,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肯定没杀过人!所以,我送给你一句忠告……” 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唐杰的眼睛,极其认真严肃的说道:“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的身手和勇气都值 得我尊敬。但是,我建议你躲进船舱去,等战斗结束了再出来,如果我们赢了,那等我们到了下一个港 口,我们会放你离开。如果他们赢了,你就说你是被我们绑架来的商人。听明白了么?” 虽然知道妮娅是为自己好,但是唐杰心中却异常不爽,他哈的一声笑:“你的意思是,让我躲在一旁看 热闹?”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发出一阵嘎巴直响的声音:“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 妮娅并没有反驳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一会紧跟在我的后面,我会保护你的!” 唐杰强逞口舌之利,嗤笑道:“到头来可别变成我保护你啊!妮娅小姐!” 妮娅原本已经回过头,她听见唐杰这句话,突然间扭过头来,声音如同她手中的长剑一样冰凉锐利:“ 牙尖舌利是杀不死人的,唐杰先生!马上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战斗!刚才的暴风雨,只是战斗 前的热身罢了!” 唐杰看着妮娅,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她和在房间里面,以及方才在甲板上的表 现完全两样,仿佛只有遇到真正的战斗,她才会认真起来,她才会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这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浑身绽放出浓烈的杀气,让站在一旁的唐杰如针芒扎着皮肤,让他忍不住为之凛 然色变! 唐杰的格斗经验绝对不比妮娅少,但是就像妮娅所说的那样,他那些格斗,都是在各种规则限制下的格 斗,又或者只是街头的斗殴罢了,又哪里与人真正生死相拼过? 技击格斗与亡命搏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 前者,就像是奥运会的射击冠军,而后者,则像是军队中杀人无数的狙击手。 两者同样都是神枪手,但若是放到了实战中,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 唐杰看着妮娅杀气四溢的背影,忍不住心中暗自凛然。 “伙伴们!” 巴尔船长走上了舵手台,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时,海上的风暴减弱,海浪也不像之前那样汹涌,天上的暴雨也在渐渐的变小,只有天边翻滚的阵阵 闷雷一阵阵传来,似乎即将爆发战斗的战场上一阵又一阵低沉的鼓点,一下又一下的撞在每一个人的心 头,沉甸甸,一股力量蓄积着,随时都会爆发。 巴尔望了望甲板上的水手们,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伙伴们此时只剩下不到了二十个人,他心中悲痛,可是 作为船长,他脸上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 他笑了笑,缓慢而低沉的说道:“有些人认为我们是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随便吃!所以,他们在 我们屁股后面追了我们整整六十七天,看看你们的周围,少了多少熟悉的面孔?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 们给我们强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们说,我们得到了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图,还说如果我们不交出宝藏图,就将我们赶尽杀绝!” 巴尔的嘴角带着浓烈的冷笑“伙伴们,告诉我,我们要不要将海盗图交给他们?” 彪悍的海盗们高举着手中的斧子、弯刀、长剑,大声怒吼着:“不给,不给!就算是死也不给!” “对,就算是死也不给!” 巴尔哈的一声大笑“就算是杀死我们,我们也不交出藏宝图!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海盗王阿托斯的藏 宝图!” “这些血口喷人信口雌黄的官老爷们,他们平日里剥削惯了贫苦的穷人,想诬陷谁就诬陷谁,想欺负谁 就欺负谁!终于,他们找到我们的头上来了!海盗王的宝藏图?哈,我们要有这个东西,还在海洋上面 跟他们捉迷藏干什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取出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去花天酒地?我们在这里苦兮兮的 淋雨吹海风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抱着漂亮雪白的娘们胡天酒地?” 巴尔一挥手臂,狂态毕现“这些用**说话的混蛋们,现在又仗势欺人的逼上来了,我们已经被他们逼得 没有任何退路了,伙计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 “和他们拼了!” “让这些尝尝我们的厉害!” 海盗们疯狂的咆哮着,这六十多天不断的逃亡所挤压下来的怨气一下子被巴尔点燃了释放出来! 整条船眨眼之间便变得杀气腾腾! 巴尔的铁钩义肢用力往栏杆上一砸,发出铮的一声响,铿锵有力:“那还等什么?伙计们,把我们的旗 帜升起来,升半帆,靠上去,接舷,肉搏!” “杀!” 海盗们怪叫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喊怒吼声,他们的声音随着海浪送出去老远,在昏暗低沉的黑色苍穹 中回荡着,像一群最疯狂的战士发起的冲锋声! 唐杰站在甲板上,呆呆的看着这群连脸上的汗毛都绽放出疯狂杀气的海盗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十个人打两百个人……” 唐杰喃喃自语“真是疯了!” 妮娅听见他的话,回过头,淡淡的说道:“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一个不疯狂的海盗,不是好海盗!” 唐杰看着她那淡定而习以为常的神情,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这样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眼前这种令人窒息的大战前的压抑气氛,对她来说,不过是闲庭信步,微风拂面而已。 “升起我们的旗帜!” 巴尔一声大吼,主桅杆上面高高飘扬起一面黑底的血红骷髅旗帜! 就算是在黑暗的天空中,唐杰仍然能够清晰的看见它在狂傲不羁的飘扬着,炽烈猩红,像一团来自地狱深处的鲜红火焰! 巴尔站在船首处,拔出自己的随身佩剑,指着前方,大声吼道:“用我们的剑,告诉他们,谁是阿塔克海域最不容侵犯的人!” “我们!” “用我们的刀,告诉他们,谁是阿塔克海域最勇猛的海盗!” “我们!” “用我们的血,告诉他们,谁是阿塔克海域的王!” “我们!” 海盗们的战意已经被巴尔撩拨到了沸点,现在就算是巴尔让他们立刻跳到汹涌沸腾的大海中,游泳到敌人的战舰上去战斗,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巴尔的大胡子根根像钢丝一样坚拔,船顶的旗帜在风雨中猎猎飞舞,他昂然疾呼:““地狱号,前进!” “杀!” 海盗们齐齐的一声发喊! 就连妮娅也跟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声,这个容貌艳丽,金发碧眼的女人,她此时像一头嗜血的雌兽,杀气腾腾! 唐杰置身在这群海盗中,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地狱血池,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血腥气与硝烟气。 他的肌肉微微颤抖,呼吸渐渐加快,四周浓重的杀气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加速流动,慢慢的沸腾…… 在巴尔的操舵下,唐杰瞪着眼睛,渐渐能看清楚一条飘扬着金色火焰旗帜的海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地狱号上的海盗们见到了这条船,反而一个个安静了下来,不再呐喊,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死死的看着不断逼近的掠夺者号,眼神阴鸩而充满了疯狂的战意。 整条船安静得吓人,只有黑色苍穹下凄厉呼啸的风雨声,以及每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唐杰漆黑的瞳仁中清晰的映着一条满载着士兵的三桅战舰一点一点的扩大,掠夺者号上的一名喊话兵冲着他们挥舞着胳膊大声叫喊着,让他们把战舰停下来。 可是,唐杰瞳仁中这个喊话兵的身影越来越大,连他惊恐骇然的表情唐杰都看的一清二楚。 突然间,唐杰浑身一震,脚底下的船只传来一阵剧烈撞击后的晃动,轰隆隆,一道闪电将苍穹与大海瞬间照得同名透亮,时间仿佛在这一刹短暂的停滞了一下,雨滴在半空中凝固定格着,每一个海盗们的脸上都都被照得发白,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坚硬质感! 缓缓,一滴水滴打在森寒得发凉的刀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叮! 仿佛平静的沙场上突然响起的号角,地狱号上的海盗们齐齐的一声发喊,他们各自拽着钩索,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像沙场上的骑士们发起冲锋一样,从空中荡了过去,身形如电,气势如虹! 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在唐杰的耳畔中响起。 “杀!” 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战斗,开始了……………… 浴血搏杀(上) 地狱号上的海盗们一个个身手矫健的将钩索扔到对方的帆索或者船舷上,然后口中发出尖锐的怪啸声,一个个像荡秋千一样荡了过去。 唐杰站在这群悍勇的海盗中,浓重的杀气只激得他热血沸腾! 尤其是他身旁站着妮娅,唐杰怎么也不想在她的面前认怂,他只觉得浑身一热,自己眼疾手快抓着一根钩索便跟着海盗们一起荡了过去。 他一只手紧抓着钩索,学着海盗们嗷嗷呼叫的声音,飞扑了过去。 虽然唐杰心里面很清楚的知道,格斗与搏杀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但是他仍然固执的认为,就算他置身在真实的战场上,他也不会比任何人差,至少,不会比妮娅更差。 可是,当他发现战斗真正来临的时候,他错得很厉害,非常非常的厉害。 第一批打头的海盗们遭到了迎头痛击! 掠夺者号的官兵们在甲板上整齐的排列着队形,他们并没有拿着唐杰想象中的火枪,而是手中拿着一根约有两米多长的尖刺长矛,为首的一名指挥官举手一声大呼:“第一列!上前!” “呼哈!” 官兵们踩着整齐的步伐,齐齐上前一步,长矛挺刺,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喊声,充满了机械般的杀戮感。 紧接着第一列的官兵在船舷上挺着长矛,像刺猬一样刺了出去,顿时,船舷像长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尖刺,一些飞荡过来的海盗们重重的撞在了这尖刺上,有的哀嚎着刺入了海中,有的则干脆整个身子都挂在了长矛上,惨叫挣扎着被挑到了甲板上,然后被后面的士兵乱刀砍死。 唐杰荡在半空中,陡然间看见面前这一排锋利的长矛疾刺而来,他心中一惊,腹中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热力提到了胸口,然后传到他手脚之上,他整个身子在即将撞倒这些尖刺的时候,硬生生的一扭,脚尖瞧得精准,在长矛的前杆上一点,将横飞的力量变成了向上的力量,身子往上一飘,顿时躲了过去。 可是,他躲得了第一排,却躲不过第二排。 甲板上的指挥官看见他的动作,咦的一声,很快便大声厉喝:“第二排,上前!” “呼哈!” 又是一排长矛凶狠的刺出! 锋利的矛尖在黑夜中闪烁着夺人魂魄的寒芒,让唐杰忍不住心中发寒! 他这个时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要想从这一排疾刺下生还,要么祈祷自己是在拍好莱坞的动作电影,而自己恰好是主角,要么祈祷这些官兵们忘记磨尖长矛。 可很显然的是,这两者都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在看电影,这也不是在和人格斗比武,旁边没有一个裁判随时会喊停,而对手也不会照你的要害下手。 这是一场血腥的搏杀,对手冰冷的眼神中只透出一个信息! 将长矛**对手的胸膛,杀! 唐杰看着这一排长矛凶狠的向他刺来,他脑子里面竟然一片空白! “快松手!” 突然间,唐杰身后传来妮娅的疾呼。 他想也不想,手立刻一松,身子向下猛坠而去! 这些长矛刺了个空,而唐杰在半空中仗着自己强悍的平衡性和柔韧性,勉强调整好自己的身子,手在船舷上一抓,身子一顿,挂在了船身的外弦上。 可这些官兵们可不会对一个即将落海的海盗们手下留情,唐杰的手刚刚抓住船舷,锋利的斧子便剁了下来! 唐杰大骇,立刻手一松,整个人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向汹涌咆哮的海中落去! 在这样的惊涛骇浪中,如果掉进了海里面,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绝无生还的机会。 眼看唐杰身子往下坠落,即将落入海中,可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反应快得惊人,手往身后一探,摸到了在降下主帆时,妮娅扔给他的匕首。 唐杰在狂风暴雨中一声大吼,匕首往船身上用力一扎! “笃”他手腕传来一阵巨大的拉扯力,若是换了常人,只怕手腕都能拉得脱臼! 唐杰挂在船身外面,身子随着船在浪涛中的晃动而摆动着,极难控制自己的平衡。 他低头一看,却见下面翻滚的海浪狰狞怪啸,一张黑洞洞的大口只等他落下去,便一口吞噬! 唐杰咬着牙,仰头看着一米多远的船舷,正要用力往上攀爬,却突然看见在地狱号的甲板上飞过两道金黄色的斗气! 这两道斗气像剃刀一样,狠狠的扎进人堆中,顿时鲜血乱飞,碎肢遍地,甲板上面一阵哀声惨叫。 唐杰扭头一看,却见巴尔和妮娅站在船舷上,领着身后的海盗们,趁着掠夺者号的甲板上面一阵人仰马翻,像虎入羊群一样扑上了甲板。 唐杰看着头顶上的海盗们一个个呼啸着扑上了甲板,而自己却挂着半当中,不上不下,只要自己的手稍微一软,便会掉进汹涌的大海中。 他又急又躁,身上热烘烘的,分不清是出的汗还是淋的雨。 可是习武发力最忌讳的是心急而手不急。 光是心急,身上反而会慢上半拍,有力使不出,手上不仅不急,反而会慢下来。可若是心静如水,手上的力便会劲随神发,力随意动,瞬息之间,力透全身,这便是心不急而手急。 唐杰此时吊在半空中全靠自己右手抓着匕首,身上冒了一层毛毛汗,越是想发劲却越是发不出。 他急怒交加,大吼一声,脑袋重重的往坚硬的船身上一撞! 嘭的一声,只撞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一阵剧痛。 可就是这种痛楚让他神智顿时一清,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反复说着:“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不要急,静下心来,你不会死的!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手上虽然仍然紧抓着匕首,但是他身上的肌肉却已经慢慢放松下来,就像他在地狱号的小黑屋中扎马步曾经感受到的大海波涛的力量一样,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一阵阵浪涛汹涌的力量。 他的人也渐渐随着船身,随着浪涛而起伏,摆动着…… 唐杰的目光渐渐平稳,不再受这空气中弥漫的杀戮之气影响,他一点一点的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正当唐杰在船身外挣扎求生的时候,掠夺者号的甲板上却已经是眨眼之间,局势反复变化了几次。 巴尔和妮娅领着海盗们像一群恶狼一样凶狠的冲上了掠夺者号,他们就像是一群久未闻到鲜血的野兽,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一时间甲板上的官兵们被杀得接连败退,人仰马翻。 大胡子巴尔一剑砍翻一个年轻的水兵,看着他捂着自己狂喷鲜血的脖子倒下,他面色狰狞的呼啸着又将另外一个身旁的水兵剁成了两截! 他身为地狱号上唯一一个三级剑斗士,威猛得手下没有一合之敌,就像一把锋利的矛锥,将甲板上密集的官兵们打得阵型凹陷,而妮娅和啤酒桶威廉就想他的左右剑刃,如热刀子切奶酪,保护着巴尔势如破竹的向掠夺者号的舵手台,同样也是司令台指挥台,扑了过去。 妮娅的格斗技巧一点也不高明,甚至可以说十分拙劣,但是她每一次出剑都极其有效,随便一个格挡,她的剑便会像毒蛇一样沿着对手的武器滑下去,然后带起一蓬鲜血,带走一条生命。 而威廉则是仗着自己的怪力,手中一把缺口的巨斧抡得像旋风一样,任何沾边带毛的人不是断肢就是断骨。 他们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整艘地狱号的所有海盗们全部扑到了掠夺者号的甲板上,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海防军抓到了海盗,绝对是统统绞死,而海盗们抓到了海防军也会全部送到大海中喂鱼。 就像猫和老鼠,他们互相之间是天敌。 唯一不同的是,老鼠不会吃猫,但是海盗们如果被逼进了绝路,他们比任何的野兽都要凶猛! 远远看去,掠夺者号上所装载的海防军们,不仅装备着各式的武器,就连身上的军装也极其精良。他们身上整齐的红白相间的海军服装,身后的尾摆做成了燕尾形状,看起来精美漂亮,不像是要上战场的军装,而更像是即将参加舞会的礼服。 以巴尔为首的海盗们,他们大多穿着极为简陋,有些人甚至仅仅只穿了一条长裤,光着个膀子,但是他们身手灵活矫健,扑杀凶猛,毫不留情,疯狂而凶狠的屠杀着甲板上的海军士兵们。 掠夺者号的海军们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受过精良训练,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战力比起海盗们来说,都差了一截,尤其是漫长的海上追逐战后,他们的气势是强弩之末,而海盗们则被逼近了绝路,在巴尔的激励下,爆发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怕气势。 这也是为什么巴尔敢以不到二十人的数量,向十倍于己的敌人发动逆袭的原因所在! 这个外表粗豪而内心精细的大胡子船长他知道,他手下的海盗们各个身经百战,骁勇凶狠,而掠夺者号上的官兵们虽然经过严格的训练,却并不是经验丰富的精锐部队,而那个能在几海里外用魔法打击他们的魔法师,在面对这样绞杀在一起的肉搏战时,他所能贡献的力量也极为有限! 掠夺者号的甲板上,一直追击着海盗的官兵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这些走投无路的海盗们竟然如此凶狠的反咬了他们一口! 甲板上的官兵们节节溃败,直到他们当中的指挥官厉啸着用手中的长剑架住了巴尔手中的长剑时,这种颓势才稍稍止住。 这个指挥官胸口挂着两枚闪亮的勋章和极漂亮的金丝制成的麦穗,显然是一个军衔不小的海官。 巴尔一见之下,顿时满脸狞笑,手中长剑刷刷刷像狂风暴雨一样向这个指挥官劈去! 这名指挥官见巴尔势头凶猛,并不与他硬碰硬,只是拖着他,不让他再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来屠杀其他的官兵。 巴尔作为这群人的头狼,他就像一个锥子的尖端,当这个尖端被人阻止的时候,就是这个锥子止住去势的时候。 巴尔被人缠住,冲锋的海盗队伍就失去了最锋利的剑刃,骑兵失去了冲击力同样也会被步兵放翻,海盗们失去了剑刃,顿时被四面八方的官兵们围了起来,陷入了泥潭之中。 站在舵手台上的舰长琼斯看着甲板上的战况,他一声哈哈大笑,对巴尔说道:“巴尔,老朋友!把阿托斯的藏宝地图交出来吧,我答应你,饶你不死!” 巴尔一剑将面前的指挥官逼开,昂着头怒吼道:“琼斯,你为什么不把提拉之泪先给我,我就给你阿托斯的藏宝图!” 提拉之泪,海神提拉最珍爱的宝物,它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与神秘莫测的威力,作为海神提拉的七大神器,它无疑是最强大也是最贵重的。 就算是用整个约克公国来换,也换不回提拉之泪上那颗璀璨硕大的蓝宝石。 琼斯听见巴尔的话,他气得笑了出来:“琼斯,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哪里来的提拉之泪!” 巴尔一声大吼:“我又哪里来的阿托斯的藏宝图!” 琼斯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狞笑:“你这个老狐狸,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手一挥,甲板上的士兵们一声发喊,开始凶猛反击。………… 浴血搏杀(下) 这些士兵虽然单对单作战能力不如海盗,但是他们手中精良的武器和众多的人数毕竟不是摆看的,在甲板上海军的官兵们将海盗们压迫成一个小圈,三四个人同时打一个海盗,饶是这些海盗们骁勇,仍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巴尔看着自己的水手们不是被长矛戮穿,就是被利剑捅死,他急怒交加,脸上的胡子像钢丝一样根根直起,整个人像一头发狂的雄狮! 他一声大吼:“妮娅,威廉,帮我一把!” 妮娅、威廉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他们一听见巴尔的大呼声便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 巴尔之所以敢以寡击重,就在于这个大胡子赌徒敢于行险,敢于以最古老而最实效的战术险中求胜。 而这个战术就是擒贼先擒王! 对于一艘战舰来说,抓住船长,无疑就是扼住了蛇的七寸! 巴尔从一扑上甲板开始,就势不可挡的扑向舵手台,也就是整条船的司令台,目标直指琼斯! 在他的眼里,这些甲板上的海防军虽然众多,但是无异于土鸡瓦狗而已,只要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的攻势,那么他和他手下的海盗们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琼斯擒下! 在大海上,海盗的这种亡命战术被他们自己称之为:蛇吞象! 至于那个魔法师,巴尔从一开始就料定这个魔法师肯定不是琼斯的手下。 一个小小的第三海防卫队的舰队长,官衔连副提督都算不上的海军军官,怎么可能指挥得动魔法师这样的稀有生物? 从方才那两个精准的火球和发射距离来开,巴尔初步断定这个魔法师最少都是一个五级的魔法学士,离六级的魔导学士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魔法师不仅在约克公国是极其罕见的强者,甚至在整个大陆,整个世界都是极为稀有的人物,除了魔法之都莫三比克,奇迹森林埃玛,空中之城塔拉夏,黄金象牙塔亚丁,这个世界上魔法师与正常人的分布比例是一比十万! 魔法师的强大与缺稀,让他们成为了各个国家以及豪门所网罗的特定对象,他们在世界上所享有的地位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在约克公国这样的小国,一个五级的魔法学士,在国王的面前,甚至不需要行礼,他们能享有与国王平起平坐的权力! 甚至,在约克公国的首都巴西亚,最美丽最宽敞的吉赛广场树立的一座丰碑上就篆刻着这样的文字:魔法师在本国享有除国王以外的任何王室特权,他们不需要向国王行礼,不需要向王国纳税,在恪守魔法师例律的前提下,他们不需要遵守王国的基本法律,同时,他们在本国将享有王室分封权(即与王室贵族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领土)贵族特权(贵族们所享有的所有特权)…… 如此等等,足可见魔法师之稀有,地位之高超。 巴尔虽然不知道这名五级魔法师为什么会屈尊上了这艘船,但是他能肯定两点。 第一点就是琼斯肯定调动不了这个魔法师,也就是说,这个魔法师在这样一场乱局中很有可能无法发挥最大的作用与杀伤力,甚至琼斯还不得不分散人手和并立去保护这名魔法师。 第二点就是,从这名魔法师之前释放的火球术来看,他很有可能是一名进攻型火系魔法师。 而这样一名进攻型的火系魔法师在这样的肉搏绞杀战中,所能起到的作用甚至还不如一个只会辅助性法术的神术师。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巴尔的观察下,这名站在琼斯身旁的魔法师,他身材矮小瘦弱,宽大的魔法袍遮住了他的身形和容貌,他宽大的魔法袍袖口精致的绣着一个有五个火苗的火焰图纹,这说明他不仅是一个五级的火焰法师,而且还是一个初上战场的雏儿。 在真正的战斗中,魔法师是绝对不会告诉对手自己精通哪一系法术,是几级魔法师的,就算有战斗测试仪可以让他们的实力原形毕露,但是战斗测试仪也无法测试出一个魔法师究竟是精通火系还是精通冰系等法术。 把自己最擅长的法术和底细实力,通过一个炫目的魔法师袖标告诉对手,这无疑是白痴和雏儿才会做的事情。 尤其是,当巴尔锐利的目光发现这个魔法师被震撼得竟然因为甲板上惨烈的战斗而手在轻微颤抖时,他最后的一丝戒备之心都放下了。 巴尔不愧是阿塔克海域最让人头痛的海盗,他不仅拥有过人的胆识,敏锐的观察力,赌徒式的疯狂意志,还拥有瞬间决断战场局势的智谋与果敢。 在短短的一瞬间,巴尔便已经把握住了甲板上这片战场的关键所在! 他是一个三级的剑斗士,在这条船上,没有人能抵挡他的剑锋,而他面前的这名指挥官与琼斯一样,都是一个二级的剑斗士,如果单对单,他有把握和自信在三招之内就生擒他们。 可现在这个二级的剑斗士狡猾得像泥鳅一样,只是缠住他,却不和他硬拼,让他和他身后的海盗陷入了泥潭之中。 只要解决了眼前的这个二级剑斗士,那巴尔就能像蛟龙一样直扑舵手台,擒杀琼斯! 所以,当巴尔一声大吼的时候,妮娅和威廉立刻从两翼支援了过来,他们知道巴尔要发动斗气,使用必杀绝技了。 剑斗士在发动必杀技的时候,需要凝聚体内的斗气,然后浑身斗气像火山喷发一样以各种形式爆发而出,给对手以致命的打击。 而在这短暂的蓄力过程中,剑斗士会露出短暂的防守真空期,如果有人在这短暂的防守真空期中不退反进,不仅会打断剑斗士的蓄力发劲,还会给他们造成不可估量的创伤。 这种蓄力时间因剑斗士的等级实力和蓄力段次的不同而各有不同,越是等级低的剑斗士,蓄力时间越长,而越是等级高的剑斗士,蓄力时间越短;蓄力的段次越高,时间越长,蓄力的段次越低,时间越短。 像巴尔这样的三级剑斗士,他的二段蓄力需要的时间大约为三秒左右,虽然时间只是眨几下眼皮,但对于他们这些整天在刀口剑刃上厮杀的人来说,时间已经漫长得足以在地狱打个来回。 由于巴尔的身边有妮娅和威廉这两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强力帮手,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蓄力并施展必杀技! 这名二级剑斗士看见巴尔一声大嚎,浑身开始冒出金黄色的斗气光芒,他心中大骇之下,拼命想上前攻击,打断他的蓄力发劲,可他的长剑才送出去,便被妮娅挡了下来。 在他周围的士兵水手们根本不用他提醒命令,只一看这个凶猛的大胡子开始蓄力发劲,便一个个像发疯了一样扑上去。 打断魔法师的念咒施法和打断剑斗士的蓄力发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一旦让魔法师放出魔法,或者让剑斗士发出必杀技,要么躲闪,要么闭眼等死。 这些水手们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希望可以在巴尔发出必杀技之前打断他,可是他们很快便发现威廉像一座山一样横亘在他们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掠夺者号甲板上的指挥官和士兵们被妮娅和威廉这一阻拦,只一会功夫,很快便听见一声狮吼传来。 妮娅和威廉立刻从巴尔的身边让开。 这名指挥官近乎绝望的看见巴尔浑身冒着淡淡的金色斗气,须发皆张,手中的长剑用力一挥! “炎龙!” 一道金色的斗气汹涌而出,像一头飞舞咆哮的龙,凶猛的扑向面容惊恐的二级剑斗士。 这个二级剑斗士大骇之下,使出浑身的力气往旁边一闪,便见这道斗气贴着他的身子擦了过去,他身后的水手们被这道斗气劈中, 顿时被斩成了两截,鲜血横流! 可是,他刚刚躲过了这道斗气,紧接着又是一道斗气扑面而来! 巴尔的“炎龙”必杀技是二段蓄力的二段式发力必杀攻击,他能躲过第一击,却绝对躲不过第二击! 巴尔放出的第一道斗气汹涌凶狠,能够吸引住对方的所有注意力,当对方勉强躲过的时候,第二道稍弱的斗气便已经悄然扑至,虽然力道不足第一道斗气,但足以要人性命! 每一个剑斗士都会有自己独创的必杀技,各有各的杀手锏,只要施展释放而出,便会有人因此丧命。 必杀技之必杀名,由此而来。 只听见“噗”的一声响,这名二级剑斗士像被人当头劈了一刀,劈头盖脸全部是血,眼前一片殷红,他身子缓缓的跪了下来,膝盖咚的一声刚跪在甲板上,便立刻震得小腹破裂,内脏和肠子全部流了一地,可怖之极! 掠夺者号上的海兵们吓得魂不附体,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巴尔。 而巴尔一击之下,瞬杀了这名缠人的二级剑斗士,此时的威势已经到达了顶峰,他身上的金色斗气虽然消散,可此时在常人看起来,却依然金光闪闪,像一尊金甲战神。 巴尔高举长剑,一声厉啸:“跟着我,杀!” 幸存的海盗们士气大涨,顿时跟着巴尔重新冲杀了起来,在甲板上打得官兵们节节败退。 巴尔劈倒面前最后一名士兵的时候,他已经能清晰的看见琼斯脸上的寒毛。 他冷笑了一下,飞扑上前,一剑挥出! 琼斯惊得倒退了一步! 巴尔对琼斯了如指掌,甚至他连琼斯会怎样反击都已经预料到了。 所以当琼斯抽剑格挡的时候,他一声大吼,手腕一抖,一股极巧妙的劲力发出,震得琼斯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几乎脱手! 巴尔趁着这个机不可失的机会,上前一个跨步,长剑便向琼斯的脖颈削去! 他并不想杀琼斯,只想抓他为人质,然后逼迫这些边防军放过他们,知难而退。 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在琼斯的身边,除了甲板上被他杀死的二级剑斗士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高手! 一个专门负责保护这个五级魔法师近身安全的战士,同样也是三级的剑斗士! “唰”的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像钢鞭一样抽得巴尔浑身寒毛倒竖! 他陡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一道金色的斗气像脱弦利箭一样向他胸口扑来! 巴尔猝不及防,一声大吼,长剑一挡,顿时人像被重重捶了一锤子一样,倒飞了出去! 他重重的摔在甲板上,手中长剑断成两截,胸口鲜血横流! 海盗们心目中不败的船长巴尔,轰然倒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船身外的唐杰睁开了眼睛,他此时身子随着大海的波涛而起舞,一波又一波的力量传递到了他的体内,然后又送到他的手腕,他一声大吼,借着这股力量猛然间发力,身子一荡,像一只长着翅膀的大鹏,一下飞上了甲板! 巴尔的瞳仁倒映着这个人影,他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重生 唐杰刚刚踏上甲板便觉得脚下一滑,他飞荡上来的力量极大,这一岔力让他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平衡,好在他反应极快,身体柔韧性又极佳,身子一歪的同时,手在地上一撑,动作极潇洒的一个翻身便又重新稳住了身形。 可是,当他站定的时候,定睛一看,顿时浑身直冒寒气,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全部张开,根根寒毛倒竖而起! 这个甲板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肥腻的肠子和藏青色的肝脏混杂在一起,被人践踏得像肉泥一样,到处都是,一股扑鼻的血腥气直钻入唐杰的肺腑,令他险些呕吐! 没有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战场能无动于衷,唐杰也不例外。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刚刚进入“入定”境界而调整过来的身体又重新紊乱了起来。 不远处,巴尔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妮娅和威廉等忠心耿耿的海盗们发疯一样簇拥着他,牧师霍恩浑身浴血,他大声念诵着咒语,手上亮起一团淡淡的绿色光芒,似乎在为巴尔治疗着胸口的伤势。 琼斯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这并不妨碍他站在甲板上得意洋洋:“巴尔,投降吧!我还是那句话,交出藏宝图,我饶你不死!” 一招将巴尔重伤的三级剑斗士从甲板上的楼梯缓缓走下,沉重的皮靴踩在甲板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仿佛死神索命的低吟。 掠夺者号的官兵们被眼前这一下的逆转给激得重新振奋了起来,呼号着向海盗们杀去,而海盗们则艰难的做着困兽之斗,眼看覆灭即在眼前。 一名官兵手中挥舞着锋利长剑,面色狰狞的向唐杰杀来! 那凶厉冰冷的眼神激得唐杰浑身一个激灵!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大声嘶吼着! 唐杰,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唐杰眼睛陡然睁大,他侧身一躲,身子一个旋转,一声大喝,一个旋风踢,脚踵狠狠踢在这个官兵的脑袋上! 这种生死关头,唐杰全力一脚,力量可想而知! “喀喇”一声,这个官兵脖子传来一阵清脆的骨头声,脑袋歪在一旁,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倒了下去。 唐杰张大了嘴,脑子里面空白一片,嗡嗡作响。 我杀人了? 我真的杀人了? 可是,血腥的战斗不容许他无病呻吟,很快又有几名官兵咆哮着向他杀来! 唐杰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脑海中另外一个声音再一次大吼着! 你在想什么,这是战斗,这是战争!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喊杀声,惨嚎声,混杂着惊涛骇浪声像漩涡一样涌入唐杰的耳中,他的肉体和意识像被分裂了一样,身体机械一般做着条件反射,让他三下五除二便放倒了这几个扑来的官兵。 可是,紧接着,他面前突然间出现一个魁梧男人,面色如水,眼神如冰,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正是一击重创巴尔的三级剑斗士! 唐杰张了张嘴巴,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做着战斗反应,虽然他的意识告诉他,这个人强得像野兽一样,他应该逃跑! 唐杰一腿刚刚踢出,便听见妮娅一声焦急的大喊:“快跑!你不是他对手!” 剑斗士一声狞笑,手中长剑霹雳一般向他的脚削来! 唐杰的脚在半空中却突然一折,不仅躲过了他这一剑,还变了一个方向朝他的脑袋踢去! 飞燕落! 剑斗士咦的一声,脑袋被踢得一歪,轻描淡写的接住了他这一脚! 唐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能硬生生吃他一腿,脚面传来的坚硬感让他觉得自己像踢中了一头野兽! 剑斗士冷笑一声,他一抬腿,重重的轰在了唐杰的胸口。 唐杰一声闷哼,身子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恰恰跌在妮娅的身旁不远处。 剑斗士一声低沉的嚎叫,浑身开始绽放出金黄色的光芒,他开始蓄力,准备放必杀绝技了! 唐杰倒在地上,胸口疼痛欲裂,根本站不起身来。 巴尔拉扯了一下妮娅的手,挣扎着艰难说道:“救他,妮娅……” 对父亲的敬仰与服从已经深入灵魂的妮娅几乎想都没想,立刻便一跃而起,挡在唐杰跟前,她浑身也绽放出金黄色的斗气,企图用自己释放出的斗气来抵挡住剑斗士的必杀技! “死吧!” 剑斗士一声大吼,一道斗气轰然发出! 轰的一声,妮娅身子被撞得剧烈一震往后飞出,重重的撞进唐杰的怀中,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喷得唐杰满脸狰狞! 不远处的巴尔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神秘的年轻人,不要让我失望,让你体内的野兽咆哮吧,不要控制压抑你的本来面目!不要让我下的赌注落空……” 不远处的剑斗士再次蓄力发劲,企图给这些负隅顽抗的海盗们最后的一击! 唐杰被妮娅一口鲜血喷得劈头盖面,他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倒在他的怀中,一股热气扑面,像滚烫的烙铁上喷了一口鲜血,他灵魂深处滋的一声一股灼热的热力滚滚而起! 似乎,冥冥中,有一扇门被缓缓开启,有一把锁被悄然打开,唐杰能够清晰的听见他脑海中传来一记清脆的“喀喇”声! 唐杰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而他自己像利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鬼魅,仿佛他能感应到这条船每一次在浪涛中的波动,能够借着它的力量来发力! 四周安静得吓人,只有一张张充满杀气的面孔在唐杰面前扭曲着,他们张大了嘴巴,像是在嘶喊着什么,却一开一合听不见一点声音!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在这沸腾的杀气中,唐杰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的两腰传来一阵滋滋声,他的两肾像强力马达一样滋滋分泌着肾上腺素,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爆发出一股力量,汇聚到丹田之中,然后陡然间狂冲到头顶,像雪崩一样,气势汹涌,不可阻挡的喷薄而出! 他刹那间便逼近到了剑斗士的面前,而此时,这个三级剑斗士恰好完成了蓄力,他一声狞笑,双手持剑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的劈落! “快跑啊!” 唐杰的身后,妮娅一声嘶吼。 这一刹,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黑发的年轻人死定了! 在剑斗士的必杀技面前,一个普通人是绝对无法抵挡得住杀伤力极强的斗气的! 可是,唐杰不需要跑,他也不想跑! 既然躲不掉,挡不住,那就迎上去! 就像他挡住妮娅那裆下一脚一样,用速度与身体,封住他出招! 唐杰足跟一跺,猛然发力,身子突然间再次加速,他身子蜷成一团,像炮弹一样冲进了剑斗士的怀中! 剑斗士这一招双手重劈固然威力惊人,唐杰如果中了,必定被斩成两截,可是当他双手劈落的时候,两条胳膊中间会形成一个死角,露出短暂的破绽,而唐杰正是眼光锐利的发现了这个破绽,飞扑到他的死角之中,让他的必杀技变成挥空技! 剑斗士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他释放必杀技的时候扑到他的怀中来! 这一刹,两个人贴得极近,目光对视着,仿佛凝固! 剑斗士看着唐杰的眼睛,陡然打了一个冷战,他觉得自己的怀中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怪兽! 唐杰身 子扑到剑斗士的怀中,脚跟一旋,用肩膀一顶他的胸口,将他顶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然后他浑身力量像雪崩一样爆发出来,一掌从下而上,重重的轰向剑斗士的鼻子! 雪崩。龙抬头! 剑斗士庞大魁梧的身躯被唐杰这一掌轰得在空中硬生生的向上飞起,可唐杰的攻击并没有结束,他身形如鬼魅一般跟上! 他一只脚重重的踏在甲板上,发出一声战鼓一般的沉闷声,脚板践踏起的血珠在空中缓慢翻滚着。 唐杰浑身这股雪崩一样的力量奔涌到他脚下,他另外一条腿腿高高抬起,直到脚跟与他狂热却又冰冷的眼睛平行! 然后,他这条腿像战斧一样,划过一道轨迹,重重朝着仍然飞在空中的剑斗士胸膛,猛然劈落! 雪崩。半月斩! 轰的一声,剑斗士的身子被唐杰一脚重重的轰碎了甲板,撞进了甲板下的船舱之中! 一时间,掠夺者号的所有人都惊得呆了,他们目光呆呆的看着甲板上的这个大窟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杰站在甲板上的洞口中,目光冰冷的向下望着,他浑身因为方才的剧烈发力而有些微微颤抖。 方才他这两下打击,都打的是人身上的要害部位。 用手掌由下而上击打鼻子,能直接将鼻梁骨轰进人的颅腔,一击毙命! 而用战斧式劈腿轰在人的胸口,能直接轰碎人的胸骨,同样也能一击毙命! 在唐杰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中,没有人能中连中这两招而生还。 但是,唐杰却忘记自己并不是在那个世界之中,而他的对手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剑斗士! 唐杰的目光刚往黑洞下面看去,便突然听见身后一声狂吼,这个剑斗士满脸鲜血的从甲板下冲了出来,撞得木屑横飞! 唐杰这一刹惊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身上毛孔个个炸开! 这个剑斗士一声咆哮,身子像冲撞的野牛一样撞在唐杰身上! 唐杰被这股巨力一撞,身子向后横飞而去,重重的撞裂了船舷,身子消失在船舷的缺口处,掉了下去! “不!” 妮娅一声大喊。 “万岁!” 甲板上的官兵们顿时沸腾了,他们为刚才那一场惊险战斗而欢呼着! 唐杰的身子飞在空中,可是他的灵魂却冷静得像一个精密转动的机械,他脑袋一转,往下一看,却见黑色之海翻涌汹涌,船身上一截匕首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唐杰深吸一口气,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的一拧,手准确而用力的抓住了这把他之前插在船舷上的匕首,身子由向下的冲力变成了一股旋力,人握着匕首荡了一圈,然后他手猛的一用力,将自己又重新甩了上去! 与上一次他飞上甲板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把匕首也带上来了! 就像唐杰站在洞口去查看对手情况一样,这个剑斗士也同样走到了断裂的船舷边,他要亲眼看见这个可怕的对手葬身大海! 可是,他看见的却是一个重新升起来的黑发死神! 唐杰手握着冰冷的匕首,身子一点一点的在剑斗士的眼中拔高着,魁梧高大的剑斗士在这一刹脑海一片空白,没有半点反应!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黑发的年轻人是怎样飞上来的! 难道,他也是一个魔法师? 这是这个剑斗士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丝念头! 时间仿佛被人定格了,缓慢的流淌着。 唐杰身子在空中拔高着,动作缓慢而优雅。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脚落在了甲板上。 黑发的年轻人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在黑色的夜幕中所有人都能够看见一股白色的气箭喷出! 紧接着,唐杰腰部一旋,身子一转,手中的匕首像横鞭一甩,如同切豆腐一样,锋利的刀刃切开剑斗士脖子的肌肤,动脉,肌肉! 这一下快极了,众人眼前只觉得寒光一闪,唐杰转了一个圈,然后剑斗士的脑袋便冲天而起! 一蓬鲜血在无头尸体中狂喷而出,如同喷泉,血腥之极! 唐杰浑身浴血,另外一只手精准的抓住了剑斗士落下的脑袋,而同一时间,剑斗士的断首之处狂喷着鲜血,身子缓缓一歪,从船舷破裂处掉了下去,瞬间被汹涌的大海吞噬! 这一刹,甲板上所有人都震撼了! 掠夺者号的官兵们欢呼声还在喉咙中,便硬生生的被这个黑发年轻人扼杀! 巴尔和妮娅都张大了嘴巴,目光震撼的看着这个站在船舷的年轻人! 啤酒桶威廉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兵器竟然不自觉的落在了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瘦桅杆比尔,喃喃道:“我们好像打捞起来了一个很强的家伙啊……” 瘦桅杆比尔也同样满脸震撼,喃喃道:“兄弟,看看他,岂止是强可以形容啊……”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间一闪,一道闪电破空而出,瞬间将这个世界照得通明透亮! 唐杰站在船舷上,高举着血淋淋的头颅,他脸上的鲜血仿佛一个火焰的恶魔图腾,狰狞而狂热,他的面孔在这一刹被闪电照得亮得发白,像一尊杀气腾腾的石像! 这个释放了自己灵魂和在异界重生的黑发年轻人突然间一声嘶吼,声音从他剧烈喘息的胸膛中喷薄而出,响彻天地! “杀!”………… 重创 一声杀气腾腾的喊杀声震撼了掠夺者号上的每一个人。 方才杀声震天,沸腾如滚水的甲板,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掠夺者号的官兵们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盯着这个满脸血腥狰狞的黑发年轻人,在他们看来,三级的剑斗士强大得简直高不可攀,可一个强大的三级剑斗士竟然死在了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发年轻人之手。 这怎么可能? 不光是他们,就连巴尔和妮娅也瞪大了眼睛。 无论是巴尔还是妮娅,他们都没有想到过唐杰竟然能够面对着强大的三级剑斗士,一击而胜! 舰队长琼斯也是震惊,嘴里面痴痴的念着:“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倒在船上的巴尔在霍恩用光明神术的治疗下,伤势已经好转了许多,虽然内伤难愈,不至于完全恢复战力,但他已经可以活动自如,尤其是在他们仍然身处险地的情况下,巴尔能够重新站起来,这至关重要! 就在掠夺者号所有人都被唐杰所震慑的时候,巴尔对身旁的妮娅和威廉打了一个眼色,他们齐齐的一声发喊,像闪电一样向舵手台的琼斯扑了过去。 甲板上的官兵们被唐杰打落了胆,舰队长琼斯又失去了近身保护,当巴尔、妮娅以及威廉三个人同时逼近后,琼斯毫无疑问的被当场擒下。 巴尔将手中的长剑搭在了琼斯的脖子上,一声大吼:“都把手中的武器丢下!” 这一声吼,像惊雷一样,震得官兵们心头一跳,纷纷不自觉的转头向他们的舰队长琼斯看去。 唐杰也将杀气腾腾的目光转到了琼斯的身上,似乎只要他开口说一句继续抵抗的话,他便会化身为杀神,大开杀戒。 琼斯看见这冰冷狰狞的目光,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忙对着甲板上官兵们嘶喊道:“听见他的话没?快点丢下你们的武器!” 甲板上一阵叮当作响,官兵们群龙无首,将武器丢了一地。 巴尔持剑的手用了点力,示意让琼斯走下甲板,拦在他跟前的官兵们也一个个盯着他,不甘心的让开一条路。 他走下甲板的时候,看了一眼一旁从惨烈战斗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的魔法师,巴尔看着他略微颤抖的袖口,微微一笑,走了下去。 琼斯被巴尔带下了舵手台,在黑暗的雨夜之中,唐杰这才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这个人大概中等身高,脸颊削瘦如同狐狸,两眼深陷,眼神惊恐之中深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阴鸩与刻度,这种目光在黑夜的闪电中被唐杰恰好捕捉住,让他心头顿时一颤,仿佛看见一条毒蛇对他丝丝吐信。 为什么我感觉这阶下囚不是他,而是我? 唐杰看着琼斯这目光,心里面不自觉的冒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地狱号上的海盗们经过一番恶战,此时仍然幸存的寥寥无几,只剩下七八人而已,他们围聚在一起,周围全是官兵们紧逼的眼神,越发的显得势单力薄。 对于这些海防军来说,没有什么比船长被掳走更让他们觉得耻辱的事情了。 琼斯在巴尔的剑下脸色煞白,但是他走到船舷的时候桀桀一笑:“你们以为抓住了我就万事大吉了么?别做梦了,我的人会在你们后面一直追着你们,直到你们全部被抓进大牢之中!然后,我会亲手为你们套上绞绳,然后把你们一个个绞死在我的面前!” 他哈哈笑着,声音如同夜枭一样在夜空中传了出去,和风雨声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阴鸩。 “别废话了!” 妮娅恶狠狠的一拳打在琼斯的小腹,痛得他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了起来。 唐杰一声冷笑,他突然间脚底一蹬,闪电般扑到掠夺者号的主桅杆旁边,他紧握手中的匕首,猛的对着结实坚硬的主桅杆用力一划! 锋利的匕首借着唐杰这股力量在主桅杆上一掠而过,然后唐杰一个转身,翻身一记力大招沉的侧踢,重重的踢在了这根结实不亚于硬石的主桅杆上。 轰的一声,掠夺者号的官兵们只觉得浑身一颤,脚底下的船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可怕而呜咽的吱呀呀声传来,令他们骇然色变! 主桅杆轰然倒塌! 官兵们一阵头皮发麻,惊叫着在甲板上作鸟兽散,有的官兵们躲避不及,被高大的主桅杆硬生生的压在身上,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远远的送出去,听起来格外刺耳。 这种海船上用的主桅杆经过风吹日晒,生产的时候又经历过造船师一次又一次的打磨,其坚硬程度堪比生铁。 若是换了平时,唐杰就算是踢一百脚,踢一千脚也踢不断它。 可唐杰此时浑身的潜力已经在生死关头发挥到了极致,他手中的匕首又是削铁如泥的利刃,这一刀一脚之下,顿时放倒了掠夺者号的主桅杆,震慑住了这些心有不甘的官兵们。 就在唐杰踢断主桅杆的时候,剩余幸存的海盗们已经借着钩索,从掠夺者号重新荡回了地狱号上。 巴尔和妮娅同时异口同声的大喊道:“唐杰,快回来!” 唐杰站在船舷,在狂风暴雨的夜晚,他的身形如同一座铁塔,威风凛凛。 他冷笑着看了身后这群已经彻底被他打落了士气的官兵们:“看你们还怎么追!” 他刚转过身,抓住钩索准备荡回去的时候,却突然间看见巴尔和妮娅的脸上流露出浓重的惊恐之色。 妮娅一声尖叫:“不要啊!” 唐杰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得身后突然间一阵炽热的气息扑来,他身子猛的一震,像被一辆疾驰的高速列车狠狠撞中,整个人飞在了空中,翻了一个转,眼睛的余光一瞥到掠夺者号的舵手台上,那个五级的火焰魔法师手中余焰未尽的红光一闪而过。 唐杰这一瞥之后,身子重重的撞在了地狱号前桅杆上,妮娅和巴尔等人的人影在他眼中黑压压的飞扑过来,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暗,无边的黑暗。 四周传来的嗡嗡声如同一个漩涡,紧紧的将唐杰簇拥在其中,像浪潮一样,时而潮起,时而潮落。 在这颠簸的浪潮中,唐杰觉得自己的身边又像燃起了一团炽烈的火焰,和周围的潮水一起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毒辣的火苗噬舔着唐杰的皮肤,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万仞穿身,如置火炉,痛得生不如死。 他呻吟着,扭曲着,痛苦得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爆炸开来。 在这水深火热的剧痛之中,唐杰隐约听见有人在轻轻的念诵着咒语,然后一双冰冷的手轻放在他的额头上,让他浑身的热力顿时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双手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让唐杰浑身炽热的剧痛和燥热的折磨一点一点的减弱,如春风细雨。 紧接着,唐杰又陷入了朦胧而又深沉的黑暗之中。 只是这一次,在黑暗之中唐杰再也没有被痛苦所折磨,他只是朦朦胧胧听见有两个人站在他的身旁,声音低沉的说着话。 “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体内我感应不到任何的斗气与魔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战胜那个三级剑斗士的,很神奇。” “我也很震惊,但是,要知道海洋上从来不缺乏奇迹。” “你说的倒也对,不过,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么?” “决定什么?” “决定选他作为你的继承人?” “我在甲板上 第一眼看见他从船舱里面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你还用多问?” “你真疯狂,居然把赌注下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不疯狂的海盗,不是好海盗!而且,海盗本身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做不到大胆下注,他就注定没有出息!而且,我的眼光一直就比你好,你难道不承认么?” “承认,我当然承认!只不过,他们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却把所有的东西给了这个陌生人,你怎么安抚你的手下?” “嘿……” 最后接话的声音低沉的冷笑了一下,如寒冰一般让朦朦胧胧听见这段话的唐杰心中一凛。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说话的是谁,可是无边的黑暗再次涨潮,将他吞没,再次陷入昏迷。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唐杰看见了自己穿越前一个又一个的亲朋好友从自己身边经过,他伸出手大喊大叫,想呼唤他们,却只能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半点也唤不动他们回头看自己一眼。 尤其是当唐杰看见自己的父母最后也从自己身边经过,走向那未知而无边的黑暗的时候,他拼劲了全身的力量,大喊大叫,想扑过去抓住他的父母,问问他们究竟要去哪。 可是当他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中间有一个无形的墙阻隔了他们,将他们分割成为了两个世界。 任凭唐杰如何撕心裂肺的大喊,都无法让墙那一边的父母听见一丝一毫。 唐杰正心中无比积郁痛苦,想要嘶声狂吼之时,却突然间听见了一丝声音幽幽传来。 “这是你选择的生活,狮子不应该被囚禁在牢笼之中,你属于这里,你属于这个世界!” 唐杰突然间抬头,却发现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纱的女子,猛一看,她身姿绰约如同东方仙境的凌波仙子,可是当她嫣然一笑时,唐杰又突然间觉得这个女人身上充满了西方的典雅气质,宛如西方神话中的飘渺神女。 唐杰与这个女人一对视,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无声! 这个女人雪白的胸口上佩带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心型蓝色宝石,这颗蓝宝石镶嵌在一根做工极其精细的金项链中,灼灼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似乎天地间都失去了颜色,这个世界的一切色彩精髓全部凝聚在这个流光溢彩的宝石之上!唐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能听见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 唐杰不自觉的已是痴了,他缓缓的站起来,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个女人,触摸这块宝石。 可当他手刚刚触摸到这块蓝色宝石的时候,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他的身旁空气猛的一震,像一个水蓝色波纹在这颗宝石的周围不住的扩散开来,唐杰被紧紧簇拥在这波浪之中,似一叶小舟,女人的身影在波浪中荡漾着,渐渐的飘散,消失… “不要走,我到底在哪里!你又是谁!” 一声大喊,唐杰猛然坐了起来。 呼吸急促,额头满是细汗。 他睁大了眼睛,发现自己被包裹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木乃伊,身处在一间颇为宽敞的木房之中,四周家居摆设,倒是有点眼熟。 等唐杰看见妮娅一脸狂喜的看着他的时候,他顿时明白过来:我在妮娅的房间里面。 “我怎么会在这里?” 唐杰苦笑了一下,想挣扎着下床。 可他身子刚动,却发现浑身肌肉痛如刀绞,血管里面像藏了无数根尖针,拼命的扎着他。由于他方才突然坐起的剧烈动作,他浑身紧紧包裹着绷带又渗出一丝丝的鲜血。 唐杰皱了皱眉头,将这令人疯狂的剧痛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额头的青筋暴起老高。 妮娅看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不忍,轻柔的扶着他,让他平躺在床上,轻声道:“你在我的房间里面,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刚刚开始长肉,有好几天不能下床呢。” 唐杰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她之前勇猛彪悍,如同母豹的模样依稀在目,可妮娅此时却嘴角含笑,目光温柔的看着他,态度转变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唐杰好不适应。 她身穿着一件紧身的革质短衫,丰满的胸膛尽管被绷带缠得很紧,但是仍然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尤其是她金发披洒在肩膀上,窗外的阳光照在如瀑长发,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她的皮肤虽然常年在大海上经历风吹日晒,呈现出小麦一般的颜色,可是她的肌肤细腻,如粉脂腻理。 想起她战斗时的模样,唐杰只觉得眼前的玉人英气中透出一股女性独有的柔媚之气。 妮娅站在床边,微微俯下身来,仔细检查着唐杰身上的伤。 妮娅被绷带紧紧缠住的酥胸轻轻的压在唐杰身上,让他感受到一种坚挺的柔软触感,女人身上天生的荷尔蒙气息又扑面而来,让唐杰一时间如同百爪挠心,心中异样。 他穿越前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柳下惠,交过的女朋友也不在少数,这样女人带来的异样冲击让他脑海里面不免有些胡思乱想。 只是,他感觉到他身上原来的衣物全部都被除去了,到处都是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就连下面那话儿也像缠胸一样被紧紧的缠住,想要膨胀却苦无空间。 唐杰心中叫苦之时,不免暗骂自己,刚刚脱离危险,便起了这种心思,这也算是蝎子拉屎,天底下独(毒)一份了,难怪他穿越前那些狐朋狗友一口一个牲口的称呼他。 妮娅靠得离唐杰极近,倒是没有他那么多的龌龊想法,只是极为关心的看着他:“你安心养伤,别多想,他们已经追不上来了。” 原本彪悍的女人变得吹气如兰,唐杰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吃吃的说道:“我身上的伤?” 妮娅微微一笑:“你被那个魔法师的火球术击中之后,我们都以为你活不下来了……” 唐杰猛然想起自己在掠夺者号被那个魔法师偷袭的情形,不免有些心有余悸,想来他被这个火球术击中的时候,身子像炮弹一样横飞出去,却恰恰撞在了地狱号的桅杆上,如果不是这么一拦,只怕早就跌入海中,喂了鲨鱼了。 当时神勇威猛,倒是因为他已经置生死于度外,此时生还了下来,再细想想当时的情形,不免让唐杰脸色有些发白,心中后怕。 目不转睛盯着唐杰的妮娅却只是觉得这是人失血过多之后的症状,并没有发现他的后怕。 在她的眼里,这个黑头发的神秘年轻人大概是她遇到过的最疯狂最勇敢的男人了。 他不会一丝一毫的斗气和魔法,却敢徒手和一个强大的三级剑斗士战斗,并且一战而胜,硬生生的将他们这一船的海盗都从地狱的生死边缘拉扯了回来。 每一次看着唐杰因伤昏迷沉睡时的情景,妮娅都会觉得这个黑发年轻人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朦胧如同晕环。 妮娅当然不会再把唐杰当成一个奸细,如果他是一个奸细的话,那他一定是天底下最顶级的奸细。 可是,天底下有舍命来救他们的奸细么? 妮娅痴痴的看着唐杰的脸庞,她当然记得自己被那个三级剑斗士的斗气重创时,倒在他怀里重伤吐血的情形。 他当时像一个勇猛无畏的骑士一样,发疯般的冲了出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强大而恐怖的对手格杀! 他是为了我而这么做的么? 妮娅不止一次的转动过这个念头。 她目光盈盈,秋波流转,又落在了唐杰黑色的眼眸上。 他的头发为什么是黑色的?眼睛为什么也是黑色的? 深邃如同星空,浩 瀚如同大海。 万能而无所不知的海神提拉,你能否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第一卷:海盗王的藏宝图 第012章 思索 对于唐杰来说,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眼前更让他觉得离奇的事情了。 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然后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群海盗,还莫名其妙的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海战厮杀。 回想起唐杰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他便忍不住有些感叹。 他杀人了,而且是用一阵近乎震撼残忍的方式杀了一个强大可怕的对手。 唐杰想着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看着那个满脸血腥,狰狞而又杀气腾腾的黑发年轻人,唐杰觉得自己像在看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可偏偏那个人就是自己。 妮娅觉得唐杰是为了她而杀死了那个三级剑斗士,可是唐杰自己心里面很清楚,他是为了自己。 在这个世界,在这群人里面,唐杰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强者为王的铁血法则。 不杀死他,自己就要死在那里。 生与死的抉择,让唐杰体内的兽性爆发了出来,又或者说,让他最真实最原始的一面,在这个异世界**裸的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或不下来了……” 妮娅的目光与唐杰一触,像触电一样,将目光移开“幸好牧师霍恩及时用治疗术把你救了下来。” 唐杰想起那个好酒的牧师霍恩,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是吗,那我真该好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妮娅摇了摇头:“不,真正救你的,是你自己。” “我?” 唐杰用捆得像腊肠一样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妮娅返过身,在身后一个脸盆中取出一块用温水浸泡的毛巾,在唐杰的额头上的细汗轻轻擦拭掉:“霍恩说,他的半吊子治愈术只能让你不会立刻死去,要想活下来,必须要靠你的求生意志。” 妮娅看着唐杰浑身包裹严实的绷带,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任何人,伤成你这个样子,只怕都会活不下来吧……” 一个普通人,如果长时间不锻炼,突然间剧烈运动起来,之后必定会浑身脱力,酸痛无比。像唐杰这样,在遭遇了暴风雨的袭击之后,又突然遭遇海战,在这样剧烈的格斗过后,他的大血管没有爆裂而死,已是万幸,当时唐杰昏迷时,身上的小血管根根爆裂开来,浑身浴血,模样极其可怖。 再加上他被一个五级魔法师释放出来的火球重重轰中,浑身如同被火燎一样,几乎成了一块焦炭,没有几块皮肤是完整的,那种惨状让地狱号上的每个人都以为唐杰必死无疑。 可在霍恩尽人事的为他施展完治疗术之后,他们竟然发现这个生命力顽强得堪称可怕的黑发年轻人竟然一点一点从死神的手掌心里面挣扎着爬了出来。 比起他杀死三级剑斗士来说,这样的奇迹更让他们这些成天在刀口上打转的人为之震撼与敬畏。 浑身血管爆裂,肌肉高度受损,全身严重烧伤,这样的伤居然都活了下来,这得多大的意志力与求生意念? “在霍恩施展治疗术的时候,巴尔威胁琼斯,让他命令掠夺者号的官兵们不得再次追赶他们,这才带着我们逃离了他们的追击。” 妮娅微笑着,眼睛里面流露出浓重的谢意“多亏了你把他们船的主桅杆给踢断了,要不然,他们还是有办法吊在我们屁股后面追上我们的。” “后面的事情怎么样了?偷袭我的那个魔法师呢?” 唐杰想起那个背后偷袭他的魔法师,忍不住有些恨得牙痒痒的。 妮娅叹了一口气:“别去想他了。就算我们抓到了这个五级魔法师,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唐杰怎么也没想到,妮娅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啊?” 他怒道:“这个家伙险些杀了我,难道我就这么算了?” 妮娅又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他是魔法师,受到魔法公会的保护,如果你杀了他,可能会招来更多魔法师的追杀的。而且,我们又是海盗,不会有人来保护我们的……” 唐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牙齿咬得咯嘣直响,他闷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是将这件事埋在了心里面。 他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但却也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君子。 在他的字典里面,还没有吃了亏要打落门牙和血吞的道理。 这件事,迟早还回去!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唐杰和妮娅同时转头看过去,却是巴尔和霍恩走了进来。 大胡子船长精神很好,只是经历了这样一次战斗之后,地狱号损员有点太过于严重,他的眼神有点阴郁。 但是,当巴尔一眼瞧见唐杰,眼中的阴郁便深藏了起来,他哈哈大笑,声音震得房间里面的桌椅都有些颤动。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死不了!” 巴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胡子像钢丝一样随着他两颊的肌肉抖擞着。 霍恩仍然是手里面拖着一个酒瓶子,满头乱发,嘴角含着微笑的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杰,呵呵一笑:“赞美海神提拉,恢复得挺快!” 霍恩将手中的酒瓶递到唐杰的跟前,笑道:“尝一口?” 唐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妮娅手快如风,劈头就把酒瓶子抢了下来,不客气的呵斥道:“你疯啦,他还没好,就让他喝酒?” 霍恩打了个酒嗝,顿时让房间里面满是刺鼻的酒气:“喝点酒能好得快一点。” 妮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酒瓶塞进他的怀里面:“留着自己喝吧,酒鬼!总有一天你会醉死在大海里面!” 霍恩看了看一旁的巴尔,和他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巴尔摇了摇头:“这女人哪,就像大海,说变脸就变脸哪!得罪不起,走吧!” 说完,他目光炯炯的在唐杰脸上扫了一眼,微微一笑,带着霍恩走了出去。 妮娅被巴尔的眼光看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没事就快出去,别打搅病人休息!” 巴尔笑着和霍恩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大胡子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对唐杰说道:“孩子,你伤还没好,可别任着性子由着她来,身体要紧。” “啊?” 唐杰哭笑不得。 “滚!” 妮娅气急败坏,手在身上摸出一把匕首。 巴尔哈哈大笑,将门关上,门板笃的一声钉上了一把匕首,嗡嗡作响。 在海上,极少有女海盗,可谓是万里无一。 像妮娅这样,父亲是海盗,“子承父业”的女海盗可谓是绝无仅有。 她从小跟着这群彪悍的男人们在大海上漂泊,性格打磨得坚强好胜,她是船长的女儿,自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海盗来找她的麻烦,但却没少被这些海盗们开荤段子玩笑。 只是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实力的增强,在船上威望的提高,慢慢的就连开她荤段子玩笑的海盗都渐渐绝迹了。 此时,她突然又被人开起成人玩笑,自然恼怒异常,又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父亲? 唐杰看着妮娅的脖颈上都羞红了一片,脸颊上粉红如同朝霞,像一朵盛开的蔷薇花,骄傲不羁而又美艳异常,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妮娅转过头,看着满脸异色的唐杰,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唐杰哑然失笑,想起他见到妮娅时,看见她缠胸的情景,目光忍不住向她的胸口飘去。 妮娅瞧见他的眼神,越发的羞怒,拳头举了起来,想挥拳便打,但一看到唐川这副“活木乃伊”模样,怕是中了她一拳就会浑身散架,便又放下了手,高耸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跺了跺脚便向门口冲去,身后传来唐杰一阵哈哈的大笑声。 唐杰这一笑,只觉得浑身如万刀加身,剧痛无比,刚想呻吟一声,却瞧见妮娅冲到门口,一拉开门,咕咚一声,倒葫芦一样摔进来几个男人。 威廉、比尔等人摔在地上,哎哟直叫唤,特别是瘦小的比尔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压在最底下,骨骼几乎被压断,他尖声大叫着,像一直被老鼠夹夹住了尾巴的老鼠。 “你们这些混蛋,快起来,我要被你们压死了!” 威廉等人本想等着巴尔船长出来之后再去探望一下唐杰,可没料到脸皮奇厚的大胡子居然开起自己女儿的玩笑,一时间惹得他们这些人浮想联翩。 常年在海上享受不到福利的海盗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笑容暧昧,纷纷凑在了门上,做起那听墙角的事情。 可他们才将耳朵凑上去,却不料妮娅羞怒的从房间中冲出来,把门拉开,一下摔了他们一个滚葫芦。 威廉等人抬起头来,一脸赔笑,眼睛却贼兮兮的不住往唐杰的身上扫去,似乎想观察出一点见不得人的端倪。 妮娅看着他们,目瞪口呆,可很快便反应过来,拳头如下雨,又羞又恼的捶向他们。 “都给我滚,回到你们各自的位置上去!” 妮娅拳打脚踢,威廉等人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被压在底下惨叫的比尔如蒙大赦,大嚷着拍着身上的灰,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可他刚站起来,头一抬,便看见妮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个拳头越来越大的向他的眼窝扑来。 唐杰听着门外船舱走道中传来的一阵阵比尔的惨叫声,和妮娅追逐的喊骂声,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这一笑,浑身痛得更厉害了。 真是痛并大笑着。 唐杰笑了一阵,心中因为初到异世界的惶恐不安与死战之后的后怕之心,全部随之消散而去。只是他心中虽感欢快,但他身上却是痛得连想哭的心都有了,可偏偏一想起方才那一幕,他便忍俊不禁。 这群海盗们,他们刚刚经历了最惨烈的厮杀,全船减员一半有余,可当他们从战斗中生还了以后,便又像从来没经历过这些战斗一样,依旧开朗乐观,享受着每一秒钟带来的快乐与欢愉。 他们不会为过去的那一场战斗而感到后怕么? 他们不会为死去的同伴们难过么? 可是唐杰却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与痛苦,仿佛他们已经看透了生死,看透了离散,在这些悍勇却又简单的男人身上,他看见的只有一种只有大海才独有的豁达与豪迈。 唐杰渐渐的脸上的笑容沉淀了下来,只剩下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一群简单而可爱的家伙们啊! 想到这里,唐杰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些海盗们又更增添了几分认同感,毕竟再没有什么感情比战场上生死搏杀而缔结的战友之情更来的真挚了。 随后的几天,唐杰能够从威廉等水手的眼中,清晰的看出,他们对他的感恩之心与崇敬之情。 海洋上的法则非常简单,那就是强者为尊! 强者接受弱者的仰视与崇拜,这是这个世界的不二法则! 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并稀里糊涂的卷入了一场战斗之中,唐杰人生中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震惊了地狱号上的每一个人,他成了这条船上公认的最强的强者。 就像巴尔坚定不移的认定: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他们天生就与众不同,有些人注定要在最危急的环境中,最绝望的境地中,扶泰山于将倒,挽狂澜之将倾! 尤其是在唐杰昏迷的时候,威廉等人在甲板上闲聊,经常会聊起唐杰在狂风暴雨中,手提鲜血淋漓的头颅,满脸狰狞,震动灵魂的那一声大吼:“杀!” 霹雳闪电,杀气腾腾,似乎历历在目! “啧啧,我航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人天生杀气就这么重!” 水手们纷纷感叹。 但是,只有唐杰自己才知道,那一场战斗他之所以能够一战而胜,当中的机缘巧合,难以复制。 第一,他的对手见他不懂魔法,不通斗气,心中大意轻敌,这才中了唐杰的杀招,被当众斩下首级。 第二,这种生死关头骤然间进入的“雪崩”境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的。它虽然是唐杰少小修炼的内家拳中一种发力的境界,但更通俗一点来讲,这更是唐杰所能在自身体内挖掘出的最大潜力。 换句话说,虽然人有时候潜力爆发能够让人力大无穷,骁勇善战,但是他的潜力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人力有时尽,在对手大意疏忽的情况下,用自身打下的格斗基础毙杀三级剑斗士,这已经是他的极限所在了。 而且,如果这个三级剑斗士还活着的话,再让他们打一次,那死的必定是唐杰。 光凭这个三级剑斗士前面硬扛他两下重手却并无重伤,唐杰就知道这些会斗气的剑斗士,他们的抗击打能力绝对不是他赤手空拳能应付的。 现在他和这群海盗们一起杀了那么多海防官兵,如果这些人追杀上来,再遇到这样的剑斗士,该怎么办? 战斗既然结束,危险既然远离,该是好好想想自己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活下来的时候了。 唐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思。………… 传说(上) 唐杰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一股微弱的气息在血脉中缓慢的游走着。 唐杰心中苦笑,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伤严重得简直无以复加,如果不是有霍恩这个半吊子牧师将他体内血管的大出血用治疗术治好,要不然他肯定是当场暴毙而亡。 之前的一场战斗,几乎让他血管经脉全部爆裂,此时再感受着体内的气息,已经是细小如同涓流,轻微如同徐风。 筋脉的气象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会断绝。 唐杰努力感受着体内微弱的气脉,并一点一点的引导着他们在全身慢慢游走。 这很有点像在一片狼藉的断壁颓垣中打扫战场,唐杰努力在这片惨不忍睹的荒原中寻找着一丝一缕的“活气”每个人都有体内的气息,只不过习武之人气息比寻常人要壮许多,自我控制力也要强大许多。 唐杰控制着体内的气息慢慢游走壮大,并逐渐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这并不难,只需要慢慢调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总会恢复的。 但难的是,他就算伤势痊愈了,战力想再往上走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他从小修炼的赵氏内家拳虽然重实战,搏杀凶狠,内家拳又号称无敌,但这毕竟也只是一种格斗术,并不是修真仙术,并不能让他从一个肉身的凡人变成一个金丹大仙。 且不说他再遇到三级的剑斗士,谁输谁赢,就算是让他痊愈了以后,和巴尔船长放对厮杀一次,后果都很难预料。 毕竟巴尔船长的必杀技让唐杰印象实在是深刻之极,如果肉身中了这一招,毫无疑问会变成一滩碎肉。 唐杰控制着体内的气息游走了几遍,觉得身上隐隐约约有些发痒,他知道这是他的伤疤开始长肉,损坏的血管开始重新修复的迹象。 他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房顶的天花板,身子随着船身在海浪中轻微的颠簸着。 在船上呆得久了,就会慢慢的适应这种海浪的摇摆,并会产生一种如在摇篮的感觉。 唐杰想起那场战斗,想起巴尔和妮娅各自发出的锋利斗气,想起那个魔法师在几海里以外释放出的可怕魔法,他的心中便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魔法与斗气,我能学么? 如果,我能学会,那又是怎样? 想起这一点,唐杰心中便忍不住有些兴奋,开始情不自禁的yy自己斗气纵横,魔法嚣张的情形。 如果我能学会魔法与斗气,那会怎样拉风? 看了那么多年的网络小说,终于轮到自己yy一回? 唐杰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听见门口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妮娅手中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满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你在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 唐杰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对她说出原因,只是支支吾吾的将话题转开“我昏迷了多久了?” 妮娅将木盆放下,木盆里面泡着一块毛巾,热气蒸腾。 她一边伸手将木盆里面的毛巾撩起来,一边用手将唐杰的脑袋扶了起来,宛如一个贤惠的妻子在照料着自己的丈夫。 她笑了笑:“你猜猜你昏迷了多久?” 唐杰其实也只是要转移话题,随口一问,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昏迷了很久很久,忍不住一呆,问道:“我昏迷了三天?” 妮娅哈的一笑,却不说话。 唐杰试探性的说道:“五天?” 妮娅莞尔,摇了摇头。 “那,七天?” 唐杰有些讶然。 妮娅抿嘴一笑:“不算太久,你昏迷了整整十天!” 唐杰倒抽一口冷气:“我昏迷了这么久?” 妮娅笑了笑:“当然。这中间我们在一个叫克鲁亚的小镇靠过岸,补给了食物与淡水,还召了几个水手,这些,相信你都不知道。” 妮娅扫了有些发呆的唐杰一眼,忍不住的想:如果他那个时候没有昏迷,如果他可以自由走动,他会下船,离开他们么? 毕竟,我们只是一群海盗,一群被不断追杀的海盗…… 妮娅想到这里,眼神之中忍不住便有些黯然。 她轻柔的为唐杰擦拭着脸,眼神中的哀怨让唐杰心中一跳,尤其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令房间中暗香浮动,更是让人黯然销魂。 唐杰看着这眼神,感受着脸上轻柔的擦拭力度,心中竟然不自觉的砰砰乱跳,如果不是之前看见过妮娅凶狠彪悍的模样,他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忧愁女孩。 两个人,一个轻轻的为他洗脸,一个默默的接受着这种温柔的服侍。 洗完了脸,唐杰见妮娅将身子挪开,女人身上特有的芬芳气息渐淡,令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唐杰却浑身紧绷,目瞪口呆! 他看见妮娅在解他身上的绷带,然后一点一点的为他擦拭着身上每一寸受伤的,在长新肉的皮肤,而且随着她解开的绷带越多,她擦拭的地方竟然渐渐往他要害移去! 唐杰之前还暗自咒骂这些缠得死死的绷带,束缚得他浑身难受。 可他此时却觉得这些绷带像盔甲一样,保护着他,让他无比怀念。 手无缚鸡之力的躺在床上,被一个女人剥得赤条条的,这种感觉,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别扭难受吧? 唐杰只觉得自己胸膛里面的心脏造了反,如同太空梭一样,一上一下,随时都会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他痴痴呆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在干什么?” 妮娅的耳根子略微有些晕红,这艘船上的伤员从来都是她负责料理,而之前唐杰的伤势一直是她在料理,他穿的衣服还是她帮他脱下来的,身上缠的绷带也是她亲手缠上去的。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她都擦洗过了,看过了,当时并不觉得害羞和神秘。 尤其是,她这样一个从小在男人堆里面长大,在海船上长大的女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的裸体而羞涩脸红。 可妮娅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此时看着这个男人的目光和身体的时候,她竟然会觉得脸上热得发烫? 笨蛋,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妮娅自己暗骂着自己。 她那双握剑的的手,原本坚强而有力,此时拿这一块温水毛巾却忍不住有些颤抖,随着她轻柔的为唐杰擦拭着身上已经长出新肉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结疤,经过温水一浸,疤掉下来,露出一片柔软鲜艳的粉红色。 渐渐的,妮娅将唐杰身上擦拭干净,准备继续解开他身下的绷带,她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在这种沉默难言的羞涩中有些瞻前顾后。 唐杰苦笑了一下:“我自己来吧……” 妮娅横了他一眼,装出一副“老娘很野蛮”的样子,故作不屑的说道:“你来?你就不怕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你全身上下都是我帮你打理的,早就看过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唐杰瞠目结舌:“啊?” 妮娅看见他的模样,心中又羞又气,恨不得把毛巾一把摔在他的脸上,但她看见他身上这一身的伤,便忍不住想起他为了自己冲出去的情景,心中一软,下手便很利落的将唐杰身下的绷带也全部解了下来。 一边解,还一边像在对唐杰和自己解释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帮你?你去喊巴尔和威廉他们这些人进来照料你试试?他们能拆了你!” 唐杰苦笑了一下,看着妮娅的动作,浑身燥热不安: “那,让霍恩来?” 妮娅瞪了他一眼:“哪里那么多废话,我看,我是把你丢在这里让你变成一具尸体,你就开心了!霍恩一天到晚喝那么多酒,你让他来照顾你?你疯了?” 说着,唐杰已是浑身清爽爽,赤条条。 浑身紧缠的绷带一去,唐杰顿时身上一松,本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但是眼下被这么一个金发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瞧,却又平白多出一股令人难堪的尴尬。 就算是唐杰这样穿越前看见漂亮美眉会吹口哨,看见中意的会上前要电话的厚脸皮主儿,此时也有点架不住眼前的场景。 他只觉得下面硬得发涨,一柱擎天,被眼前这个女人瞧在眼里,唐杰都不敢去看她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烧,羞愧得将头别到了一旁,仿佛从此做不起人。 shit,以后在这个臭女人跟前是别想再抬头做人了! 似乎为了抗议他这个想法,唐杰这个念头刚冒起,便发现下面的头抬得更高了! 他暗自一阵乱骂,自己穿越前何等的风流嚣张之人,此时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心中忍不住悲愤交加,硬梗着脖子,仿佛英勇就义一般,等着妮娅帮他擦拭身子。 如果此时有一块豆腐在他的面前,只怕他定然一头撞死,血溅三尺。 可他如果此时大着胆子,看一眼妮娅,便会发现这个女人此时也是满脸涨红,高耸的胸膛起伏不定,似大海波涛。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往往最为微妙,两方往往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此消彼长。妮娅本来脸红似火烧,可她一看眼前这个男人比她还脸红,顿时心气便壮了不少。若是唐杰厚着脸皮,当个没事人儿一样,只怕就轮到妮娅尴尬难堪了。 妮娅深吸了一口气,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的为唐杰擦拭着身子。 这两个人一个做苦大仇深状,一个做英勇就义状,外表平静沉默,内心却激荡如海啸动荡。 尤其是当妮娅手中的温水毛巾擦拭到唐杰要害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颤,似乎房间的温度都随之提高了十几度,让人尴尬之极。 唐杰感觉到一只略微有些发颤的手,轻轻的用一块毛巾抚上来的时候,他心中一声长叹,罢了罢了,这真是现世报,来的真快! 他之前无意间闯进妮娅的房间,看见她出浴的模样,可谓是享足了眼福,可此时一报还一报,连本带利,还了个干干净净。 房间之中的气氛暧昧得近乎沉滞,只有毛巾在木盆中擦洗时发出的轻微水声。 这声音若在平时,那真是细微得几乎不闻,可此时在两人耳中听起来,却响若雷鸣。 唐杰终于忍受不了房间里面这种气氛,他干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说点别的事情吧……” 他一开口,妮娅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尤其是当她擦拭到这个男人的要害部位时,她更是觉得自己如同置身火炉,难堪尴尬之处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 妮娅故作镇定的接过唐杰的话:“说点什么?” 唐杰苦笑道:“什么都行,比如,我们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杀?” 传说(下) 妮娅听了,愣了一下,脸上笑了笑:“巴尔船长不是说过了么?那些人以为我们有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图,所以一路追杀我们,想抢走宝藏图。” 唐杰点了点头:“难怪我们靠上去接弦肉搏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用魔法攻击我们,原来他们是想抓活的。” 妮娅笑道:“是啊,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以十倍于我们的力量,在我们屁股后面追了足足两个多月,到头来却被我们反咬了一口,连船长都被抓过来当了人质。” 她瞄了唐杰一眼,轻声说道:“也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们都要成了琼斯的俘虏了。” 唐杰笑了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面什么滋味,很有点百感交集:“别说了,我乱得很!” 他定了定神,又问道:“那你们真的没有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图?为什么他们认定你们有?” 妮娅笑着摇了摇头,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么?” “我咋知道?” 妮娅仔细盯着唐杰的眼睛,见他眼睛里面一片深邃的黑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之色,她叹了一口气,道:“海盗王阿托斯,一百多年前七大海公认的海上王者,他的崛起如同这个世界最不可思议的神话传说。我刚刚六岁的时候,父亲便带我来到海盗王阿托斯曾经站立过的著名港口吉安,指着蔚蓝无边的大海,对我说:妮娅,你看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就是你需要去征服的战场!” 唐杰脸上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哪有父亲这样教育自己女儿的?从小就打算将自己女儿培养成为一个女王? 大胡子还是一个女王控? 妮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一边帮唐杰擦拭着腿脚,一边自顾自的说着:“我的父亲无数次以海盗王阿托斯的事迹来激励我,想让我将来也成为一个像阿托斯一样的海盗之王。” “那阿托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具体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死了一百多年了,当年见过他模样的人,此时只怕也死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个世界上就算远离海洋的大陆国家都听过他的赫赫威名,他的名字只要被人提及,便会令人悚然动容,闻之色变。” “传说,海神提拉深爱着这个狂放不羁的海盗王,视之为自己的挚爱,对他厚爱万分,就连自己最珍爱的神器装备都给了他一个人。” “当海盗王阿托斯他单身一人踏上大陆的时候,便会身穿海神提拉的神器套装,横行天下,鲜有敌手。可当他进入大海的时候,他便会驾驶着他无敌的战舰‘黑龙王’击败所有胆敢挑战他威严的敌人。” “他的财富就算是天下最有钱的人也无法媲美,他的魅力,就算是最冷漠如冰山的女人也会为之倾心……” 妮娅侃侃的说着,像在讲述着一个神话故事。 “我靠!” 唐杰听得呆了,一声长叹:“真是小母牛逛北极,牛逼到了极点啊……” 妮娅一呆:“什么?” 唐杰打了个哈哈:“家乡话,你别理我,继续说你的。” 妮娅奇怪的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海盗王阿托斯崛起极快,短短数年便横扫七大海,在海盗大会上被推选成为公认的海盗王。可是这之后,他拥有的财宝与神器遭到了各个海上强国势力的窥觑,他们联合起来,向海盗王发起了一次震惊世界的偷袭!” “卑鄙,这么不要脸?” 唐杰怒骂,可他这一激动,身上便忍不住又痛了起来,他龇牙咧嘴,哎哟叫唤了一声。 妮娅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当初也和你一样,每次听我父亲说起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我便会义愤填膺。可现在长大了,海盗王阿托斯的故事也慢慢的淡了,便没有了这份心思。” 唐杰追问:“你就知道笑话我,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阿托斯在十三国联军的联合绞杀下,带领着他的舰队奋起反击,与联合舰队展开惊天动地的海战。那个时候,西西里海洋上漂浮着几千艘战舰,无数的人们为了海盗王的宝藏绞杀在一起,日月无光,海浪滔天。” 男人天性中便有强烈的好战因子,唐杰听得两眼发亮,热血沸腾,双拳紧握着说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海神提拉为了他深爱的男人,在海洋上掀起了狂风暴雨。联合战舰在惊涛骇浪之中阵型散乱,而海盗王阿托斯却如鱼得水,他驾驭着无敌战舰黑龙王,带领着他纵横七海的舰队,势如破竹的杀进了联合舰队的阵型之中。” “可是,海盗王阿托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当他的黑龙王闯进联合舰队的阵型中后,他身后的舰队却突然间背叛了他,让他成为了孤军深入的孤军。” “无敌战舰黑龙王一刹那成了数千艘战舰,数万门大炮的众矢之的!那一瞬间,炮声震天,似乎要颠覆海洋,炮膛中爆发出的火焰将天空都染红了!炮弹夹杂着魔法,如倾盆暴雨一样像海盗王阿托斯扑来!在漫天的炮火中,在狂暴的海浪中,海盗王阿托斯面对自己部下的反叛,反而哈哈狂笑,他屹立在舰首,手中的长刀指着惊涛骇浪,一声大喝:黑龙王,前进!” “好!” 唐杰热血贲张,忘形之处,一拍大腿,却立刻痛得倒抽冷气。 妮娅看着唐杰龇牙咧嘴的古怪模样,不仅不笑,反而觉得他是一个性情中人,心中越发喜欢了几分,她看着唐杰脸颊上如刀削斧刻的线条,一时间有些出神发呆。 以前怎么没瞧出,他还是一个挺英俊的男人? 唐杰见她走了神,忍不住有些着急,问道:“说啊,往下说啊!” 两个人聊天聊到这里,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尴尬气氛。 妮娅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心中的心思,脸上一红,别过脸去:“往下的结果,你其实能够猜到的。” 唐杰愣了一下:“啊?海盗王阿托斯,他战败了?” 妮娅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没有人能在那种战场上幸存下来,没有人能在那样可怕的炮击与魔法攻击下生还,就算是号称七大海之王的阿托斯也不行!海盗王阿托斯当场战死,海神提拉眼见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身死,她暴怒之下掀起了高耸入云的巨浪,将联合舰队全部卷入了海洋深渊之中,就连阿托斯的无敌战舰黑龙王也不例外。” “再之后,没有人知道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在哪里,也没有人再看见过海盗王阿托斯的无敌战舰黑龙王的踪迹。” 妮娅轻声说着,不知不觉中已是为唐杰擦干净了身上。 唐杰听了一阵唏嘘感叹,他问道:“那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又是怎么出来的?” 妮娅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一年多前突然冒出的一个流言。在海洋上,到处都流传着海盗王阿托斯并未身死的消息,并相传阿托斯将他的宝藏藏在了海洋上的某处,然后留下了一张图,谁能找到它,就能成为继他之后的七海之王。” 唐杰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不会是编造出来让你们互相残杀的诡计吧?” 妮娅赞叹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倒和我的父亲一样,他也和你这样一个想法。但是,不管怎样,这个世界上的贪财之人数不胜数,更何况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他死前来不及转移他巨额惊人的财富,将它们留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哪怕是一个最卑微贫穷的乞丐,他得到了阿托斯的宝藏,也能变成一个富可敌国的一方豪强。这样一笔庞大的宝藏令无数人都为之疯狂,各个国家的海防卫队们纷纷对 边防海境中的海盗展开了绞杀,逼问任何一个与藏宝图下落相关的海盗,拷打他们,审问他们,然后杀死他们。我们之前甩开的第三海防卫队也是这样。” “原来如此。” 唐杰点了点头“那我们既然已经摆脱了他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妮娅细心的用新绷带为唐杰将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缠上,轻声道:“我们要去达姆。” 唐杰皱了皱眉头:“达姆?什么地方?” “约克公国的边防重镇,两个多月前,我父亲知道琼斯他们要开始追杀他们的时候,便定下了计划,只要到了这里,再往南行驶几天,就能到另外一个公国了。那个时候,约克公国的那些官老爷们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那要走几天?” 女人很奇怪,当她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像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松树一样,会对一个问题死缠不放,可她发现事实和她想的不一样的时候,便又会对之撤除所有的防备,毫不保留。 就像妮娅之前认定了唐杰是一个形迹可疑的奸细,她便对他处处提防,疾言厉色。 可当她打消了疑心之后,便变得细心体贴,知无不言起来,完全是两种极端。 妮娅说道:“大概要走二十多天呢,你安心养伤,等我们到了达姆以后,你的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上岸了,我们不会拦你的。” 唐杰发现妮娅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黯然,他心思聪敏,哪里会猜不到她的心意? 只是他此时并没有想好自己未来究竟何去何从,不敢接这个女人的话,只得支支吾吾,应付了过去。 妮娅见他没有回话,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唐杰不忍见她难过,便笑着说道:“达姆离这里很远么?为什么要走二十多天?” 妮娅道:“并不算很远,如果走顺风航线,大概十天就能到。可是我们现在是众矢之的,不敢走海上的商路官道,如果这个时候碰到了约克公国的海防卫队,那就完了。所以,我们绕出一个很大的弯子,偏离航线的行驶。” 唐杰多少也玩过大航海时代,他知道在风帆动力时代的海洋上,固定的航线都是根据风向来测画出来的,只有在航线中,一艘船才能达到最快的速度。若是偏离了这条航线,风向一变,那船的速度便会严重削弱。可能四五天能到的航程,需要花费一倍甚至几倍的时间。 两个人聊着,想着未来可能的分离,忍不住有些沉默。 唐杰歪着脑袋想了一阵,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凉,低头一看,却见在两个人的聊天中,原本性质勃勃的小唐杰此时也趴着睡着了,窗外一阵海风吹来,唐杰伤势未愈,还没有缠上绷带的身上便有点熬不住这样的海风。 他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一眼妮娅,却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下面看。 唐杰被这目光看的如坐针毡,干咳了一声。 妮娅看着这唐杰的身子,忍不住呆了,不自觉的问道:“你说,男人下面为什么和女人不一样啊?” 妮娅虽然身经百战,是一个在男人堆里面长大的“老”水手,可是没有人告诉过她这其中的原因。 迷迷糊糊中,妮娅竟然天马行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唐杰瞠目结舌! “啊?” 妮娅听见唐杰吃吃的一声喊,她顿时醒过神来,刹那间满脸通红,她手足无措,捂着脸冲了出去,奔跑的时候还把木盆给踢翻在地,却浑然不觉。 唐杰看着狼狈而逃的女人,他哭笑不得,用手打了打小唐杰,轻声骂道:“你个家伙,你老子我身体还没好呢,你倒是精神百倍!” 他手这么一拨弄,脑子里面却想起妮娅性感而窈窕的身材,下面忍不住又蓬勃而起,唐杰又好笑,又好气,一把捉住小唐杰,轻喝道:“快点给老子睡觉,别捣乱了,小心老子脾气来了去练葵花宝典!” 他话音刚落,却见妮娅突然又冲了进来,正好看见他手抓着小唐杰的样子。 唐杰和妮娅目光一对。 ?! 唐杰指手画脚,吃吃的说道:“那个啥,我不是,我不是在……你别多想,真的别多想啊,我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啥啊? 妮娅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妮娅冲出门后,想起还没有为唐杰缠上下身的绷带,木盆也丢在房间里面没拿,这又昏头昏脑的转回来,谁料一眼看见这样的事情? 妮娅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炸开,想也不想便立刻一个转身,逃命一样的逃出了房间。 唐杰欲哭无泪,海船上的窗户中吹进来的一阵海风吹得他身上嗖嗖的发凉。 喂,别走啊,我tmd还光着呢! 决断(上) 时间过得很快,唐杰由于本身体质极佳,又得到过霍恩的法术治疗,再加上妮娅的悉心照料,他身上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一些结壳结疤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落,露出新鲜红嫩的白皙皮肤。 唐杰躺在床上不能下床,每日只得躺在床上感受着体内的气脉游走,回想着当日一场死战之中所领悟到的各种收获。 同时,他也在想着一个问题:究竟将来要何去何从? 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并不像搬家那样简简单单,说能开始新的生活就能开始新的生活,说能放下旧的过去,就能放下旧的过去。 初到异世界的惊恐慌张已经渐渐退去,一场惊心动魄的海难与大战也已风平浪静,当大海不再波涛汹涌,不再充斥着喊杀声的时候,平静祥和的海风便会带着唐杰的思绪,放飞万里。 我该怎么办? 又或者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想干点什么? 唐杰睁开眼睛,目光望向窗外一轮残缺的明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他醒来后的第五天夜晚了,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有很大好转,虽然仍然不能进行激烈的格斗,但是下床走动已经是没有问题了。 他缓缓的挪动身体,走下了床,想找一件衣服披上,却发现自己穿越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早就已经被妮娅洗的干干净净放在了一旁,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 唐杰笑了笑,没想到妮娅心思如此细腻。 这些天妮娅不避男女之嫌一直在照顾他,这让他的心里面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船上了衣服,推开了门,来到了狭窄的船舱走道之中。 上一次他来到这条船舱走道中的时候,是被人一路追赶,最终成了阶下囚。可这次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却是这条船上众人仰慕的座上宾,大英雄。 人生境遇之奇妙,莫过于此。 唐杰笑了笑,摇了摇头。 地狱号本身就是一条双桅飞鱼级的战舰,它的船身并不很大,尤其是船舱之间的走道修得十分狭窄,仅仅供2个人并排行走。 虽然水手们每日擦洗保养,但是仍然能够看得出这条船经历过多年的风吹雨打,就连船舱内的木质墙壁上都透着一股棕黄色的沧桑磨砺,舱壁上挂着的几盏油灯更是将船舱照得昏黄不定,随着海船在海浪中的起伏而发出摇曳的火光。 唐杰经过水手室,从虚掩的门中望了一眼,却见水手们大多都已经熟睡,里面传来的鼾声滚滚如雷,令唐杰直摇脑袋。 爬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顿时一阵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将他紧紧拥裹在怀中。 唐杰有十余天没有下过床,出过房门,更别提来到船面上看看星空下的大海。 一眼看去,浩渺而闪烁的星空下,大海辽阔无际,让人根本看不见前方与后路,似乎举目一望,哪里都是一样的景色。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波浪涌动着,扑打在船身上,发出一阵阵的波浪声,哗哗作响。 唐杰觉得自己就像身下的这艘船,不知道前方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何处,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大海无边无际的宽广,是大海神秘莫测的威严。 上一次的暴雨海战时,可层想过大海会安静温柔得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幽幽处子? 唐杰长吁一口气,久不下床,浑身似乎都积郁了一股令他沉闷之极的废气,他伸了伸拳脚,只觉得体内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力量在躁动着,血液在加速的流淌,似乎长时间囚禁在马厩中的马匹,想要奔腾驰骋,嘶鸣呐喊。 呼,一拳击出! 左拳在前,五指发时虚握,在力量达到尽头的时候,瞬间握实,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最强的力量;右手在后,五指张开,如同一闪虚掩之门,随时防备对手的反攻,见招拆招。 双脚错步,反踏半月,每一步都随着每一拳而踏出,每一步似乎都踏在海浪涌起的巅峰,借着这股力,将拳上的力量数倍发出。 唐杰修炼的赵氏内家拳套路极少,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几个拳架子,各门各派都不足为奇。但,若论起赵氏内家拳的独特之处,当年教唐杰拳法的老头子得意的竖起两根手指,说了两个字:发劲! 各门各派的拳法之中,修炼发劲的方法各有不同。 有的以修炼外力筋骨而求刚猛发劲,有的则修炼内力而求阴柔发劲。有的人,一拳打出来,岩石碎裂,是为外劲,而有的人,一拳打出来虽然并不能徒手破石,但是打在人的身上,肝肠寸断,是为内劲。 唐杰清楚的记得老爷子说过,求外力者,虽然修炼到了至高境界,一样可以从至阳中领悟到至阴的力量,但是这样的修炼方法太过损耗身体,月盈易亏,人到了三四十岁便会一身伤病,是为不取;而求内力者,往往身骨不如外家强健,抗击打能力较弱,在真正的格斗中很是吃亏。 所以,老爷子说,内外兼修才是王道。 练了十年拳,唐杰练过的招式实在是屈指可数,在拳术上更加如此。 每天除了扎桩练根力以外,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平拳、刺拳、左右勾拳等最简单的出拳技巧上感受到全身发力的境界。 这一练,就是十年。 脚掌贴地,如老树盘根,也如巨人安泰从大地中源源不断的吸取力量,当唐杰站在原地的时候,他气息下沉,全身松软如棉,身子不自觉的便会有一股力量从头到脚压到脚掌之下,然后他脚趾与脚跟紧窝成弓形,像弹簧一样,将这股力量迅速的反弹回来。 这力量,从脚趾传到脚踝,从脚踝传递到小腿、大腿、胯骨、腰部、腹部、胸口,然后再传递到肩膀、大臂、小臂、手腕最后再传送到拳面,浑身上下几百块肌肉的力量叠加在一起,爆发出的杀伤力,可怕之极! 这便如同雪山山顶一开始跌落的一个小雪球,刚开始细小微不足道,可随着不断的翻滚叠加,这个雪球越滚越大,从小雪球变成大雪球,从大雪球变成一场可怕的雪崩! 这便是赵氏内家拳的独特发劲技巧,雪崩! 说起来简单无比,但是做起来却难得令人无法想象。 全身上下几百块肌肉在一瞬间完成一个波浪式的能量传递,中间只要有任何一个关节稍有差错,便会功亏一篑,力量大打折扣。 唐杰穿越前一直无法参透“雪崩”这个境界,若不是唐杰穿越后身置险地,又面对生死搏杀,发挥了体内最大的潜力,他只怕一辈子都与这个境界无缘。 唐杰一拳打出,感觉到自己不仅能够从平地上抓力而起,还能够从海浪中借力而发,躺在床上半个月,如今下床稍展拳脚,这中间的畅快感,实在是难以为外人道。 他打了几拳,力大招沉,功夫比之那场战斗时有所长进,可唐杰却摇了摇头,他仍然感觉到自己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三级剑斗士,十有**还是凶多吉少。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唐杰皱着眉头,在原地站定了,陷入了沉思。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体好些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唐杰的深思。 他转过头,却看见妮娅的金发在海风中微微飘舞,脸上虽然不见笑容,可眼神中的目光却带着关切与温柔之色。 唐杰笑了笑:“今天是你在甲板上当值?” 妮娅转头看了看舵手台上的水手,她笑了笑:“不,今天不是我当值。我只是有点睡不着,上来看看而已。” 唐杰看着她,张了张口,忽然很想说:长夜漫漫,无心 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想不到晶晶姑娘你也睡不着啊? 如果对方是一个妙人,一定会装模作样的说:是你,臭猴子? 于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因缘便有此展开。 可惜的是,妮娅肯定不明白这句话的妙处何在,而这个世界自然也不可能有大话西游这样的对话。 唐杰想到这里,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以前那个他熟悉的世界,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异世界之中。 他苦笑了一下:“你也睡不着啊?我也是,我上来走走,应该没有关系吧?不会再把我抓起来吧?” 妮娅想起刚遇到他的时候,把他当奸细对待的情景,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叹了一口气:“我父亲说,男人的胸怀应该像大海一样宽广,你觉得呢?” 唐杰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妮娅抿嘴一笑:“谁说不是?” 两个人哈哈一笑,并肩走到船尾,唐杰双手撑在船舷上,看着黑茫茫的大海,有些出神。 妮娅由于几天前和唐杰发生过极为尴尬的事情,弄得她几天不好意思见他,哪怕见了也是板着个脸,不敢与他说话。 她今晚本来并不想惊扰他,可一见他在船上练了几下拳,出拳架势很是独特,引起了她的兴趣与注意,便上前交谈了起来,此时见他站在船边望向大海时的表情又十分的萧瑟寂寥,心事重重,她心中更是忧心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 妮娅试探性的问着。 唐杰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身,背靠着船舷坐了下来,然后用手拍了拍旁边,示意让她也坐下来。 “我在想我以前的世界,我以前的家……” “世界?家?” 妮娅的眼睛在星空下显得神秘而明亮,她眨了眨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深夜的星空下,清冷而孤寂的月光总会让人放开心防,倾诉着自己的往事。 唐杰笑了笑:“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妮娅被唐杰问得有点突然,她想了想,学着唐杰的样子坐了下来,双膝卷起,抱膝而坐:“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果敢最不要命的男人。” 唐杰哈哈一笑:“你是第一个这样夸奖我的人,你真能安慰我。” 妮娅眉毛一扬:“我向海神提拉发誓,我绝对没有安慰你的意思。”………… 决断(下) 唐杰笑道:“我知道。但,如果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的话,应该会明白我说的意思。” “以前什么事情?” 妮娅发现自己的好奇心像野草一样疯长着。 “我从小就个头矮,老被人欺负。后来,学了武以后天天和人打架,反过头来去欺负别人。我的同学说我是混混流氓,我的老师说我是人渣败类,我的老爸老妈说我是混蛋失败品。哎,总之,一无是处就是了。好像,我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虽然我靠着家里面父母的血汗钱上了一个三流大学,在学校里面混吃混喝等死,将来走上社会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然后了此余生。” 唐杰一声长叹;“这就是我原来的世界,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生活轨迹。” 妮娅虽然不是很明白唐杰话中的一些细节,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一种窒闷之感积压在胸中。 “我总是觉得我和以前的世界格格不入,总想着自己如果能再活一次,或者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会是怎么一个情况。嘿,现在我真的穿越了,却又突然迷茫了起来……” 唐杰并不奢望妮娅能够开导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穿越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他只想找一个人,把满肚子的话静静的倒出来。 妮娅沉默了一会:“你想你的家,想你的父母了?” 唐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脸上便浮起一丝笑容,他转过头来对妮娅笑道:“不说我这些闹心事了,你呢?说说你吧!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妮娅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偏着脑袋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边侧脸在清凉如水的月光下光洁照人,金发垂帘,修长的脖颈与她细腻的皮肤越发的显得柔美娇嫩。 “我是哪样的女人?” 妮娅笑着问道。 唐杰看着她,感叹道:“你和我那个世界的女人不一样。你坚强果敢,勇猛彪悍,骄傲时像开屏的孔雀,战斗时像出笼的猎豹,不像我以前遇见过的那些小女生,一个个浓妆艳抹娇生惯养,不是在虚荣中堕落,就是在金钱中出卖自我。” 若是有唐杰穿越前世界的女孩子听见,坚强果敢、勇猛彪悍这八个字来夸奖她的话,只怕老大一个耳刮子就直接扇上来了。 但是妮娅听见了,却是嫣然一笑,心中极是高兴,她自幼便出海,经历风浪无数,一向也以悍勇坚强不逊于任何男人而时感骄傲,她看着唐杰一脸感叹敬佩的表情,心中突然一动,忍不住有点想问:那你会喜欢我么? 终究话到了嘴边,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妮娅的脸却是已经微微有些发红,只是夜晚下看不出端倪。 听见唐杰的夸赞之言,妮娅笑了笑,也忍不住一声长叹:“我五岁便跟着父亲上了船,到现在算算,也有十二年了。我的父亲从小就想把我培养成为一个海盗王,可是十二年来,我吃了所有能吃的苦,越是努力,越是拼命的要求自己,我越是发现,自己实在不是一块做海盗王的料。” 唐杰吃了一惊,在他的心中,妮娅是一个要强而自负的女人,宁愿身死也不愿意认输,谁料到她竟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软话。 “谁说的?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啊,在船上很有威严,水手们都听你的,战斗起来又身先士卒,你不适合,那谁适合?” 唐杰安慰着妮娅。 妮娅笑了笑,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身旁的男人:“你!” “我?” 唐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怪色。 “是的,就是你!” 妮娅微微一笑,她挽了挽脸颊旁的秀发,娇娆中却又透出一股过早成熟的沧桑。 “是你让我真正认清了这一点:我不是一块当海盗王的料。” 妮娅一声长叹,看着唐杰的目光无比复杂“我苦练了十二年,也不过是一个二级的剑斗士,而对于一个三级剑斗士来说,他杀死我,也不过是像杀死路边的一只野狗罢了。可你,你明明没有任何的斗气,不会任何的魔法,却赤手空拳的格杀了一个强大的三级剑斗士……” “可是……” 唐杰才张口,便听见妮娅又接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从来没有出过海,但是在暴风雨中,你的表现比这艘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就算是经验最丰富,胆子最大的水手也没有你搏击风浪的勇气与果敢!” 妮娅的眼中闪动着一阵奇异的光芒,她紧紧的盯着唐杰:“对你这样的人来说,除了天才一词,我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也许,你在你的世界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既然你来到了这里,说明海神提拉选择了你,说明你并不适合那个世界,这里才是适合你的世界!” “你的舞台在海洋上,你的生命将会随着波涛起舞,你的未来将会如同大海一样,不可预测,难以估量!” “我的父亲一再教育我,当一名伟大的海盗王,要有无畏的灵魂,锐利的眼睛,疯狂的冒险精神,强大的战力以及宽广的胸怀。前面的几点,你都已经证实过了,而你对我们曾经对你的冒犯的原谅,也证实了你的胸怀。所以……” “所以?” 妮娅的声音带着憧憬,甚至是有些崇拜,说的唐杰脑袋有些发晕。 妮娅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一个天生的海盗!” 唐杰有些**,他不自觉的挠了挠头,想说:可我并不想当海盗啊! 可顾及到妮娅,这句话到了嘴边打了一个转,又被他吞了回去,他苦笑道:“我这么像一个海盗么?” 妮娅虽然性子刚毅坚强仿佛男人,但她毕竟是女儿身,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一面,她观颜察色,知道唐杰心中所想,她笑了笑,语带讥讽的说道:“怎么,是觉得我们很污秽肮脏,不屑于和我们同流合污么?” 唐杰吃了一惊,忙道:“没有没有,多亏了你们,我才不至于在海里面泡成浮尸,我可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 妮娅盯着唐杰的脸,缓缓说道:“不管你怎么看我们,我想说的是,我们要抢的,不是区区一艘两艘商船的财富和宝物,而是整个大海,整个世界!” 妮娅站了起来,凭栏而立,迎着海风,金发飘扬,她指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黑暗茫然的前方说道:“我的父亲从小就对我说,总有一天你要站在这片海洋上面,当之无愧的对自己说一声:这是我的海!” “让你的名字随着海风所能到达的地方而闻名于世,让那些即便是藏在地下,住在沙漠里面的人们听见了你的名字便瑟瑟发抖!” 她扭过头来,眼中的光芒竟然令唐杰一时难以直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是,我所知道的是,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自己不是一块当海盗王的料,而你是!” “我……” 唐杰被妮娅浑身所绽放出来的气势所镇住了,有些说不出话。 “你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有想过,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吗?是想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仍然做一个埋没于众生普通人?还是站在这片大海上,去迎击最狂暴的风暴,去挑战最险急的海浪,让海洋成为你的庭院,让任何一个海港成为你的阳台,让你的名字就算死去,也仍然威名赫赫,声震八方?” 妮娅俯下身来,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直视着唐杰的眼睛。 如果换了其他一个人,如此强势的问他这种问题,只怕唐杰外和内刚的性格早就反弹了回来,可偏偏妮娅却让唐杰并不反感,他的眼神有些 茫然,像是有些困扰和迷茫。 其实,他来到这个世界,被妮娅他们所救,虽然一开始这些海盗可能没安好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处的时间增长,再加上他们一起经历了一次海啸与战斗,唐杰心中早就已经认同了这一群人。 小鸡啄开蛋壳,看见第一眼的事物便会认为是自己的母亲。而人类的天性中,他们总是很容易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时间接触的人与物,产生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我真的讨厌当一名海盗么? 或者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想做些什么? 是仍然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还是轰轰烈烈的活一次? 唐杰张了张口,脑袋里面有些乱糟糟的:“我,我不知道……” 妮娅凝视着他,似乎要从他黑色眼眸的最深处看透他的灵魂,她笑了一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唐杰失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你就已经知道了?” 妮娅笑了笑:“其实,当我看见你手提那个三级剑斗士的首级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心里面住了一头怪兽!” 她手往自己脖子后面探去,取下一块只有两个拇指大小的怀中镜,她递给了唐杰:“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那里面固然有疑惑、茫然和迷乱,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沸腾和野心!” “是么?这么说来,你还很了解我?” 唐杰笑着接过这个原本藏在妮娅胸口**间的怀中镜,只觉触手温暖润滑,带着一股她身上的体温,他忍不住心中一荡,目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妮娅高耸的胸膛。 女人对这种目光最是敏感,妮娅见他目光扫来,脸上微红,心中暗道:父亲说他是一个天生的海盗,是最有希望继阿托斯之后,成为海盗王的人。可我怎么觉得他是一个天生的色鬼? 唐杰发现妮娅发觉了自己的目光,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拿起怀中镜看了一眼,突然一声惊呼:“呀!” 妮娅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去看:“怎么了?” 唐杰一只手举着这块怀中镜,一只手在自己的鼻窦旁挤了挤,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脸上长痘痘了!” “啊?” 妮娅愣了一下,又气又笑,抬起手来想捶他,又怜他刚能下床,身体未愈,手举到半空中便停住了,只得恨恨的一甩手,用眼睛狠狠刮了他一眼:“把东西还我!” 唐杰嬉皮笑脸的递了过去,在妮娅伸手来拿的时候,手还在妮娅的手指上,轻轻一滑。 妮娅如触电一样,手指收了回去,她航海多年,遇到过的骚扰不计其数,唐杰这么一调戏,她想也不想,下意识的便抬脚便踢。 唐杰哈哈一笑,自然不会让她踢到,一个小跳步,往后一退,伸手一捞,将妮娅的脚踝结结实实的捉在了手里。 妮娅金鸡独立的站着,另一支脚被唐杰捉住,她羞恼交加的说道:“快放手! 说完,她一只手上开始淡淡的冒出金光,似乎唐杰下一秒不放手,她的斗气便会勃然发出。 唐杰吓了一跳,放开手,讪讪一笑。 妮娅瞪了他一眼,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开导劝说他的心情都没了,扭头便走。 “妮娅!” 唐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一声喊。 妮娅回过头,身形在月色下朦胧而苗条,她面容冷峻,下巴微微一挑,显然还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什么事?” 唐杰笑了笑:“你能教我学斗气么?” 妮娅想了想,说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你的斗气阶级高于我之前,你不能离开这条船!” 唐杰想也不想便道:“一言为定!” 妮娅点了点头,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可当她转过脸的时候,嘴角便忍不住勾勒出一道微笑的弧线,有点小计谋得逞的得意之色。 当年她开始学习斗气发劲的时候,可是学了整整两年才找到诀窍,能够释放斗气,唐杰就算再天资出众,想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斗气发劲,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短时间内不会下这艘船了,她可以再和他在一起呆一段时间了。 可她并不知道,她转身偷笑的时候,唐杰也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当然知道妮娅打的是什么算盘,而且,当他开始与妮娅开玩笑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面拿定了主意。 妮娅所讲述的海盗王阿托斯在他的眼前不住的晃动,尤其是他最后一战,面对狂风暴雨,面对漫天炮火的时候,他站在舰首,长刀遥指天空,身形定格,像一道剪影印在昏暗的天空与沸腾的大海之中,这一幕仿佛西方油画的热血画面深深的烙在了唐杰的脑海里面,难以磨灭! 穿越前,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无名小卒,穿越后,我却有机会重新开始一段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既然芸芸众生中,我能穿越来到这里,那我为什么不在这个世界留下我的名字,让所有的大海成为“我的海”唐杰凭栏而立,喟然而叹。 这一场日后为世人传颂不息,轰轰烈烈的传说,正是从这艘双桅飞鱼级的“地狱号”上开始的。………… 学习航海术 “早上好!” 打定了主意以后,一觉酣睡起来,神清气爽。 唐杰走上甲板,在清爽的海风中伸了一个懒腰,对甲板上操劳的水手们笑吟吟的说道。 操帆手威廉看见他,远远的挥起手来:“早上好啊,唐杰!” 威廉是一个没有一点花花肠子的人,谁能让他服气,他就为谁卖命。 对于之前的冒犯,威廉带着一桶朗姆酒来到了唐杰的房间,说如果他不原谅他,就一直喝酒赔罪,直到唐杰肯原谅他以前的冒犯。 说完,不等唐杰开口说原谅的话,威廉便抱着酒桶开始牛饮,浓烈香醇的朗姆酒像从上而下倾洒下来的山泉一样灌进威廉的啤酒肚,许多酒从他嘴旁漏了出来,洒在地上,弄得一房子酒气。 等唐杰瞠目结舌喊住他的时候,一桶朗姆酒已经喝掉了一大半,随后冲进来的比尔又闹又喊,大骂威廉假公济私。 唐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厮是借着这个缘由,跑他这里来光明正大的喝酒来了。 苦笑之余,唐杰也算知道他的脾气与性格,自然便不会再与他计较。 眼瞧着威廉兴高采烈的与他打招呼,唐杰也挥了挥手。 “唐杰,你能下床了?身体好些了没?” 瘦桅杆比尔像一只从田里面突然冒出来的土拨鼠,从唐杰的身旁窜了出来,他一脸猥琐**的笑着“这几天,妮娅把你伺候得还舒服么?” 唐杰刚想开口,却见妮娅走了过来,面色不善,显然已是听到了刚才的话。 唐杰板着个脸,用最正义凛然的肢体语言告诉妮娅:我与这厮绝对不认识! 可脸虽然板着,唐杰却对比尔偷偷使了几个眼色。 不能有异性没人性不是?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战友往火坑里面跳啊! 比尔偏生不领情,他搓着手,尖着嗓子咯咯笑道:“看在海神提拉的份上,告诉我进展到哪一步了?万能的提拉啊,你要是能把妮娅征服了,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要请你喝酒,她可把我们压迫得太狠了,现在终于有一个能降伏她的人了,真是海神开眼啊!咯咯咯咯……” 唐杰挤眉弄眼了一阵,却发现比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长叹了一声,看着妮娅黑着一张脸走到了比尔背后,一只手像拎小狗一样把他拎了起来,手一转,让他的脸扭到自己面前。 妮娅脸上绽放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你刚刚在说谁啊,比尔?” 唐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跳下去的,我会闭上眼睛的! 比尔没想到自己人前说人被抓个正着,他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由淫笑变成惊讶,由惊讶变成惶恐,由惶恐变成畏惧,再由畏惧又变成满脸讨好的笑容,表情精彩之极! 他吃吃的说道:“妮娅,好妮娅,漂亮温柔的妮娅,你的美貌无人能比,你的贤惠天下闻名,看在海神提拉的份上,看在救命恩人唐杰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妮娅故作惊讶:“饶了你?你做错什么事情了?让我饶你?” 比尔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既然没做错什么,那就让我走吧!我还有活儿没做完呢!” 妮娅咯咯笑道:“好啊,不过我想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地方!” 说完,不待比尔说话,妮娅振臂一挥,竟然把比尔扔上了五米多高的桅杆上。 比尔吓得在空中哇哇大叫,手舞足蹈,一把抓住了桅杆上的绳索便不再松手,像一只树懒一样挂在风帆上。 妮娅叉着腰,仰着头一声大喝:“比尔,今天的了望侦查,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甲板上其余的水手们一个个呆呆的看着她,如同石化。 妮娅看了他们一眼,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干活?” 水手们像受惊的鸵鸟一样,立刻转身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唐杰看着妮娅的目光向他望来,很光棍的举起双手:“我刚才啥也没说!不关我的事!” 妮娅凑到唐杰跟前,似乎想要观察他的眼神,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她才凑近来,唐杰突然一张嘴,呼了一口气,哈哈一笑:“别靠太近,我可没有刷牙哦!” 妮娅被这股气一熏,险些晕倒,她气急败坏,缓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唐杰已经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她气得直皱鼻子,正要去追,却见舵手台上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喊声:“妮娅,去找几个人把甲板刷一刷! 妮娅看着不远处对她扮鬼脸的唐杰,跺了跺脚,大喊了一声:“以后记得用海水漱口,再用淡水清一下口腔就可以了!脏鬼!” 唐杰笑嘻嘻的对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巴尔一手扶着船舵,笑吟吟的看着甲板上唐杰与妮娅,他对唐杰招了招手:“孩子,上来,到我身边来。” 唐杰走了过去,却见巴尔仍然戴着那顶象征着船长地位的翻边革质三角帽,棕红色的大胡子在海风中轻轻颤动,他如铁塔一样站立着,身上的衣服在海风中衣诀飘飘。 巴尔看着唐杰走来,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潇洒自然中却又透出一股长者一般的睿智与威严。 昨天晚上,妮娅之所以会对唐杰说出他是海盗王最佳人选的那番话,这之中主要的授意正是这个大胡子。 大胡子年轻的时候,一生的梦想就是成为像海盗王阿托斯那样的男人,可等到他老了,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这块材料,所以他将他毕生所学所掌握的知识与智慧对他的女儿妮娅,倾囊相授,然后将这个梦想转交给了她,让她背负着自己的梦想前行。 从五岁开始,妮娅便被巴尔不断的摔打磨练,生生练出了现在这样一副坚毅好胜,彪悍勇猛的性格,她学了巴尔那里所能学到的一切。 但是,最终无论是巴尔还是妮娅,他们终于发现,终于觉悟,妮娅也不是这块料。 妮娅,这个十七岁便有了十二年海龄的“老水手”她可以闭着眼睛在阿塔克海域航行,像在自家池塘里面一样,她可以在十七岁的年纪就成为一名二级剑斗士,她可以一个人熟练的胜任这条船上的任何一个岗位工作,她可以勇猛得像一个男人那样,永远冲在战火的最前线。 可这一切,终归还是不够,她很聪明,她也很刻苦。 但是,她顶多算是一个将才,却不是一个可以盖世的帅才。 她缺乏成为海盗王的天赋。 当妮娅和巴尔看见唐杰人生中惊才绝艳的第一战的时候,他们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于是,梦想再一次转移。 巴尔看着唐杰的目光很复杂,有嫉妒,有艳羡,有赞叹,有钦佩,甚至还有爱才的灼热。 “你终于能下床了!” 巴尔呵呵一笑。 唐杰活动了一下胳膊,笑了笑:“是啊,这些天,可闷死我了。” 巴尔上下打量着唐杰:“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七七八八。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的尸体已经在海里面喂鱼了。” 唐杰笑道。 巴尔摆了摆手:“别说这个了,真要算起来,应该是你救了我们的命才对!” 唐杰呵呵一笑:“那好吧,就当我们两相抵消,怎么样?” 大胡子豪爽的一笑:“行,就两相抵消!” 两个人相视一笑,巴尔扶着船舵,目光看着蔚蓝无边的大海, 话题一转,说道:“孩子,你喜欢大海么?” 唐杰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 天空中偶有海鸟鸣叫着飞过,一头钻进海中,又叼着鱼儿飞出来,一抹浪花与涟漪,这水花与波纹一层一层的扩散,渐渐的消散在海与天的尽头,与鸟儿一同消失不见。 双桅飞鱼级的“地狱号”借着海风,像一把小刀,在这块巨大的蓝宝石上切割行走着,弧度优美的船身掠过海面的时候,激起层层海浪,如碎玉琼花,煞是好看。 湛蓝的大海与广袤的天空似乎连成了一片,如同一块巨大纯净的蓝色宝石,沉静安详,令人心旷神怡,唐杰立在这片天空大海之中,仿佛感觉人都高大了许多,呼吸着潮湿海风的胸膛,也似乎因为眼前此景而宽广得能容下世间万物! 唐杰一时间有些痴了,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纯净,如此剔透,如此让人震撼的蓝色,它的纯净似乎微尘不染,它的安详似乎处子沉睡。 大海,孕育着无穷魔力的大海。 第一眼在这个世界看见她的时候,唐杰发现自己置身在一艘海盗船上,这个时候的大海虽然仍然蔚蓝,但是她透着一股彪悍热血的气息,像一个裸露着古铜色胸膛的老水手,沉静而又睿智的看着他。 当他第二眼再次认识这片大海的时候,她却突然间转脸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狂暴愤怒的恶魔,她掀起惊涛骇浪,像玩弄着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一样,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当唐杰此时再看见大海的时候,它却变得如此温柔恬静,如同一个羞涩微笑的处女,令人心襟摇动。 似乎之前的印象都不是真的,只有眼前的这一面,才是这片大海的本来面目。 “很不可思议对么?” 巴尔看着唐杰脸上的神情,他笑了笑“她为什么时而温柔,时而狂暴,时而神秘,时而调皮?呵,孩子我告诉你,这才是大海,真正的大海啊!”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巴尔嘿的笑了一声:“我第一次出海的时候,也像你一样的表情!对大海的震撼,惊讶,惶恐与敬畏,但更多的却是兴奋、狂热与疯狂想要征服她的激情!” 巴尔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舵盘,对唐杰笑道:“你来试一试?” 唐杰讶异的指着自己:“我?” “当然,我的孩子!” 大胡子巴尔微笑着。 唐杰发现巴尔不仅仅喜欢称呼他为孩子,事实上他更喜欢称呼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为孩子,他似乎把他们都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视之如骨肉,严厉中透着长者的慈爱。 他让我想起自己的父亲。 唐杰在心里面暗自对自己说。 唐杰走了过去,双手扶住了凭空向旋转的舵盘,立刻便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舵盘中传递到了他的手掌心里来。 他连忙手臂用力,抓稳了舵盘,却没想到这个舵盘极为灵活,他这次使的力量有些大,用力一撑的时候,舵盘骨碌碌一转,又开始向左转去。 唐杰这两下晃悠,明显便感觉到脚底下的船在左右摇摆,幅度大得他的身子也随着倾斜。 甲板上的水手们看着他在舵手台上有些狼狈的样子,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唐杰有些尴尬,求助般的望了望巴尔。 巴尔笑吟吟的看着他,在旁边说道:“不要太用力,舵盘就好像我们的脚踝,它灵活而纤细,控制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唐杰听了话,手臂稍微用了点力,果然舵盘便安安稳稳的停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中,不再所有晃动。 这种感觉就像胯下的野马不再跳跃乱蹦,温顺的朝自己控制的方向奔跑,唐杰面露喜色。 好像很简单嘛! 巴尔看见他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微微一笑,对操帆的威廉等人打了一个眼色。 威廉等人会意,彼此一笑,纷纷松开帆索,任凭海风吹在风帆上,而不去调整风帆的角度与位置。 风帆无人操纵,巨大的帆面在风力的作用下,摇摆晃动,不断变换着角度,整艘船就像一个喝醉酒的酒鬼一样,摇摇晃晃,一步三折。 唐杰方才还在心中暗想操舵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此时一弄,顿时手忙脚乱。 由于风帆失去了控制,帆面上传来的巨大风力直接作用到舵手台的舵盘上,唐杰只觉得手中顿时传来一股巨力,拉扯着他往一个方向转动。 他咬着牙,屏气凝神,腰部如悬了一个千斤坠,马步紧紧的扎在舵手台上,双臂肌肉坟起,硬生生的拉扯着舵盘将船身调整到原来的轨道上来。 可是他刚操纵着船身换了偏了一点方向,风帆与风向的角度便发生了变化,帆又被吹向了另外一边,原本向右使命拉扯舵盘的唐杰措手不及之下,顿时呼啦啦被舵盘往右带跑,生生打了一个右满舵。 船又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乱跑。 活动的风帆让唐杰根本无法掌握舵盘,他一时被风力带得一个左满舵,一时又被风力带得打了一个右满舵,狼狈之极。 其实航船与行车一样,发现船往右偏了,就往左打一点方向盘,发现往左偏了,就往右打一点方向盘。 可是航船与行车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舵手台上的舵手要有敏锐而丰富的航海经验,他们要知道海风是往哪吹来的,多大风力,无论帆向处于一个什么位置,他们都应该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通过调整舵盘来达到控制帆位,控制船身前进方向的目的。 唐杰不明白这一点,是以他此时忙得浑身出了一层细汗,地狱号在海面上歪歪斜斜的走出一个又一个“之”字型。 唐杰又躁又急的时候,却突然见到一只手沉稳有力的搭在了舵手台上。 巴尔对他微微一笑:“孩子,要像对待自己的女人一样对待她,不要用蛮力。” 巴尔纯熟的掌控着舵盘,只要帆向一变,他的舵盘便会随之变化,仿佛未卜先知,他能提前感应到海洋上的风是如何捉弄风帆的。 唐杰瞪大了眼睛看着巴尔轻描淡写的转动着舵盘,时而往左转动两格,时而往右转动三格,风帆的角度虽然依旧在随意变动着,但是船身却始终在平稳的前行着。 “站在这个位置上,你的双手去触摸着的,并不仅仅是这个圆形的舵盘,你所触摸掌握到的,是整条船!” 巴尔微笑着,目光注视着唐杰“你不仅仅要睁大眼睛看着前进的方向,更要张大你每一个毛孔,用你敏锐的肌肤去感受风的方向与力度,你要把自己想象得与这条船融为一体,风刚刚吹到帆面上的时候,你永远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航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巴尔温和一笑,目光中带着勉励“想再来试试么?” 唐杰眼中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兴奋与好奇,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高昂斗志,他摩拳擦掌,哈哈一笑:“只要你们不怕晕船!”………… 杀了我吧(上) “呕!” 瘦桅杆比尔一头扑到一个水桶跟前,胃里面翻江倒海,一阵狂吐。 他一把抱着水桶,脑袋几乎塞进了桶中,背脊一耸一耸,发出一阵呕吐声,身子像抽了筋骨一样,瘫在地上。 吐了一阵,比尔抬起头来,口中唾沫似拉丝一样,晶莹发亮,他有气无力的呻吟着:“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你们谁来帮我一把?” 他扭头一看,却见船舷边上的水手们一字排开,扶着船栏杆一阵狂呕,这头吐罢,那头又起,此起彼伏,倒也巍然壮观。 看来,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比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我,我来帮你……” 威廉摇摇晃晃,像一个喝醉酒的人,步履蹒跚向比尔走来,他走了几步,突然膝盖一软,跪倒在比尔跟前,哇的一声,吐了个五颜六色,七彩斑斓。 威廉呕了一阵,翻了一个身,不顾旁边污秽,仰躺在地上,仿佛瘫痪,丝毫看不见他之前战斗时的蛮勇模样。 大胖子喘着粗气,呻吟道:“我威廉跟着巴尔船长航海八年,见过无数风浪,穿越过无数险流漩涡,七大海我去过四个,就连最凶险难测的西西德里亚海我都平安无事的横渡过,想不到今天竟然载在这风平浪静的阿塔克海域!” 他声音带着哭腔,有万分懊恼与不甘:“我真是晚节不保啊!” 比尔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翻了他一个白眼:“别说了,我跟着巴尔船长航海的时间比你还长,整整十年!我啥风浪没见过?啥暴风雨没闯过?无论海神提拉是暴怒还是温柔,是疯狂还是平静,我都品尝过她的滋味。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阴沟里翻船,被这个毛头小子给弄倒了!”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如钩,一声嘶喊:“我不甘心啊!” “你们两个混蛋,别废话了!滚过去点!” 牧师霍恩满脸苍白,一只手捂着嘴,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他踢了威廉和比尔一脚,含糊不清的骂道:“你们两个吐得这里一团糟,弄得我都想吐了!” 威廉和比尔对视了一眼,喘着气,坏笑道:“霍恩,别忍了,想吐就吐出来吧,吐出来就好了!” 霍恩瞪了他们一眼:“以后还想我给你们治疗伤口么?” 他话音刚落,突然间脚下的船只一个大转弯,船身倾斜,甲板上浮动的事物立刻向另外一边船舷滑了过去。 威廉和比尔在甲板上滋溜一声,也跟着滑到了另外一边,霍恩一时没抓住船舷,脚下一软,连滚带爬的摔到了另一侧船舷上。 这一摔,他忍了许久的呕吐之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自己也趴在船舷上,加入了水手合唱团。 威廉和比尔看见他的模样,忍不住齐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他有的水手摔得头晕目眩,终于忍不住了,死死的保住船舷的木栏杆,对威廉喊道:“威廉,快去和那个家伙说说,看在仁慈的提拉的份上,休息一会吧!” 威廉见有人比他还惨,心中快意了不少,也对他嚷道:“你自己和他去说吧,他可不是海神提拉的信仰者!” 水手们哭喊连天:“别管他信仰哪个神了,星空之神卡尔巴、月亮之神辛迪、太阳神修斯、天空之神拉斐尔、大地之神盖亚,什么都好,你他妈的让他快停下来,我胆汁都要吐光啦!” 威廉大笑道:“比伦谢尔,你不是一向自夸胆子很大的么?怎么这么快胆汁就吐光啦?” 叫比伦谢尔的水手破口大骂:“你这头猪,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你先吐死,还是我先呕死!” 威廉笑了一下,刚要说话,突然胃里面一阵翻涌,又趴到船边上干呕了一阵,有气无力的冲他回嚷着:“别自相残杀啦!留点力气一会爬回船舱吧!” 比尔面色发绿,他一只手扒着霍恩的衣领,呻吟道:“霍恩,伟大的霍恩,万能的霍恩!我不行了,快点施展你的治疗术救救我吧!” 霍恩脸色苍白如灰,苦笑道:“别开玩笑了,天底下哪里有治疗呕吐的治疗术!我又不是萨满或者神术师,会嗜血术和天使光环魔法。” 比尔反问:“嗜血术和天使光环能治疗呕吐?” 霍恩白了他一眼:“废话!嗜血术能让一个人变得狂乱而不知任何感觉,天使光环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拥有神灵般的战斗力,你说呢?” 比尔眼前一亮,嘴里面念念有词:“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感觉……” 说着,他突然拿起一个木桶,拼命往自己的头上撞去。 一旁的威廉大讶,一把拉住他:“你在干什么?” 比尔哭丧着个脸:“我只要把自己撞晕了,就没有任何感觉了,别拦着我!” 威廉一把将他手中的木桶扔飞,怒道:“真没出息!” 比尔哭天抢地:“天啊,杀了我吧!”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水手们也纷纷喊道:“也杀了我吧!” 比尔一脸悲愤的望着威廉:“你竟然连我求死的权力都要剥夺么?” 威廉从身后摸过一把用来敲铁钉的大钢锤,正色道:“不,我只是想告诉你,用这个敲脑袋比较合适!” 比尔表情凝固,他干笑了两下,涩声道:“别当真,别当真,我随便喊喊还不行么?”…… 唐杰双手掌着船舵,双眼远眺,身姿挺立,像一尊铁塔一样立在海风之中。 他敞着衣服,衣角猎猎如旗,**的胸膛被海风吹拂着,阳光照在他的肌肤上,折射出一种力与美的光芒。 站在他不远处的妮娅静静的注视着这个迷上了航海的男人,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当她看向手握舵盘的唐杰时,她的目光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脉脉。 而双手插在胸口的巴尔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时而凝神看着唐杰,时而注视着妮娅。 从巴尔开始教唐杰航海术起,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不仅在战斗时能够爆发出极其强大的战力,他在航海方面所展露出的狂热喜爱与高超天赋,更是让巴尔震惊。 由于巴尔有感于时间的紧迫,以及不知何时会追上来的追兵,他从一开始便对唐杰进行着填鸭式的教学方法,在一开始不经任何的理论教导便把他丢到了一艘船最重要的位置,让他在大海的波浪中去学习,去累积经验。 老船长在一旁像倒竹筒一样,倾囊教授着他三十多年来丰富的航海经验与阅历,他甚至不管唐杰听没听进去,有没有记住,他只管一股脑儿说,唐杰一边手忙脚乱的操纵着舵盘,一边听着老船长的金玉良言。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来一字一句的吃透,唐杰只能强硬的将它们全部记在脑海里面,这样他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都无时无刻的不在捉摸回想着老船长说过的每一句话。 老巴尔为唐杰推开了一扇门,唐杰这只旱鸭子便一个人扑进了浩瀚无边的大海,欢快的扑腾着。 他像痴迷了,疯狂了一样,整个人都钻进了老巴尔带给他的航海世界。 这个前世连海都没有下过的男人,此时脑海里面回想的全部都是横帆、纵帆、三角帆、逆十字水手结、满月结、升帆结、半帆迎风、满帆顺风、钩链战法、海面纵深大迂回战法等等航海名词。 只是,他自己痴狂了,灵魂飞天了,地狱号上的其他水手们便遭了殃。 唐杰连续掌了四天的舵,地狱号便跳了四天的舞。 整条船像一个得了痢疾的病人一样,颤抖战栗着,扭曲前行,船上的 水手们被唐杰折腾得哭天喊地,呕吐不绝。 对于威廉、比尔这样的老水手自然见惯了风浪,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凄惨。 但是海上的风浪,来的快,去的也快,极少有一条船连着几天都在暴风雨中颠簸起伏的情形。 威廉和比尔能在一整天的暴风雨中,泰然自若,但如果是一连四天,都被一阵乱抛乱甩,那试问又有谁能受得了? 就算是老船长巴尔,也被折腾得有些面色发白,如果不是他每天偷偷吞服一些强酸性的酸梅,只怕他的下场也不比威廉比尔等人来的潇洒。 地狱号上,除了唐杰以外,唯一不受任何影响的人,便是妮娅。 原因很简单。 唐杰把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了钻研学习以及体验航海技术上面,所以他根本感觉不到船只的摇晃与颠簸。 而妮娅,她则把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只要她手中稍微一空,她的目光便会不自觉的向唐杰瞧去。 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神秘之处,他的举手投足都与她所见过的男人不一样,这个黑头发的男人像是从天而降,打乱了妮娅的生活,打破了她坚强包裹的外壳,同样也打动了她一直坚强骄傲的心灵。 他分走了父亲对我的宠爱,他夺走了父亲寄托在我身上的梦想与希冀,他甚至还抢走了我在这条船上拥有的威严。 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生气? 为什么我看见他沉溺痴迷于掌舵航海时的样子,我的心里面便觉得甜丝丝的? 为什么当他站在舵手台上,像一尊永不被击倒的雕像一样,迎着海风,衣诀飘舞时的时候,我看他一眼便觉得心跳如鼓,脸颊烧红? 妮娅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呢喃着,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名叫爱情的网中越陷越深,越来越不可自拔。 老巴尔干咳了一声,将妮娅从痴痴的注视中惊醒了过来。 妮娅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巴尔一眼,见他一脸为老不尊的对着自己笑着,她不愿被自己的父亲这样看着,没事找事的说道:“巴尔船长,他还要跟我学斗气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话音刚落,突然间甲板上面哀嚎的水手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翘首企盼的看着舰桥上的妮娅,仿佛看见天空之神拉斐尔降下的天使,眼中隐见泪光闪动。 巴尔打了个哈哈:“你自己问他吧!只要他同意,我没有意见!” 妮娅走到唐杰身旁,喊道:“唐杰!” 没反应! 妮娅大声道:“喂,呆子!” 还是没反应! 妮娅有些生气,双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喇叭形状:“喂,装聋作哑的白痴!” 仍然没有反应! 妮娅气结,扯着唐杰的耳朵,大吼道:“喂,你这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蠢猪!” 这声音又尖又响,刺得一旁的巴尔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唐杰却是一脸茫然的转过头来,啊的应了一声:“怎么了?哪打雷了?” 妮娅一脸呆?,说不出话来。 唐杰奇怪的看着她:“你找我有事么?” 妮娅觉得自己被打败了,浑身充满了无力感,这个男人一头扎进了巴尔带给他的世界,无论是谁都拉不出来。 她手按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模样:“你今天不打算休息一下么?你不是还想和我学斗气么?” “啊,是啊!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唐杰一拍脑袋。 妮娅叹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想起这件事了?” 唐杰哈哈一笑:“我都着魔了,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妮娅心中有些不悦:“那你还想不想学了?” “学,当然想学!” 唐杰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妮娅摊开双手:“随便你啊,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唐杰用力点了点头:“那好,就今天吧!” “万岁!” 甲板上面传来一阵欢呼声,水手们互相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唐杰顿了顿,一个大喘气,接着说道:“等我再航行一会,我刚刚找到了一点窍门,让我再练练!” “啊?” 甲板上刚刚还在欢呼的水手们集体石化! 他两天前就说他找到了一点窍门! 威廉和比尔等人哭着抱成一团,不约而同的一声大喊,歇斯底里:“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唐杰看着甲板上一片哀鸿遍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过头去,奇怪的问妮娅:“他们怎么了?丢了贵重东西么?” 妮娅强忍着笑,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杀了我吧(中) 夜晚,海风徐徐,星光闪烁。 折腾了一天的地狱号终于恢复了平静,它平稳的航行在海面上,船尾破开的浪花在黑夜中一闪即逝,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水纹。 高高的主桅杆上挂着一盏挡风的油灯,仿佛海面上一颗明亮的辰星,与天空漫天的繁星交相呼应。 在船舱的中层水手室中,传来一阵热烈刺耳的吵闹声,在寂静的海面中远远的送了出去。 “感谢仁慈而博爱的海神提拉赐予我们以自由和食物,还有香甜的朗姆酒!” 被折腾了一天,终于解脱的海盗们在满室飘香的朗姆酒面前很快就恢复了活力,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被倒上了满满一杯的琥珀色朗姆酒。 这种被水手们称为“糖酒”的朗姆酒,它以甘蔗为原料,先制成蜜糖,然后再经过发酵、蒸馏,再在橡木桶中储存三年以上而成。 这种酒之所以在众多酒的品种中脱颖而出,原因就在于,海上的水手们一致认为,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女人的酒。 未饮时,它色泽鲜艳,明亮诱人,仿佛一个体态端庄,高贵优雅的贵族妇人,只远远一看便被她的仪态所征服,待走得近了,又不禁为她的风度所倾倒;入口时,它香甜扑鼻却又酒性疾烈,像极了一个青春可人,个性鲜明的活泼少女,那入口的扎舌与甜味便似少女的一颦一笑,令人动容;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一口酒咽入喉咙后,那唇齿含香,口有余味的感觉,这个时候的朗姆酒就像一个曼妙的绝色美女悠悠远去,消失在海与天的尽头,只留下一个轮廓窈窕的背影,令人荡气回肠,回味无穷。 海上生活的水手们将朗姆酒视为他们的女人,视为他们的生命。 这些在大海生生活的人们,他们毕生追求的也就是这样一些简单的东西。 酒与女人! 半个月前,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死战,可是他们转眼间便忘记了丧失战友的悲哀与战斗的惨烈,忘记了一身的伤疤与疼痛。 因为他们有朗姆酒! 白天他们还被唐杰折腾得呕吐欲死,可到了晚上,稍微恢复一下精力,他们便又一个个生龙活虎。 因为他们有朗姆酒! “喝!” 威廉酒气上头,涨红着脸,将一个装满了朗姆酒的硕大酒杯咚的一声砸在唐杰面前,如琥珀般充满质感的朗姆酒晃荡了一下,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挂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酒液,无比诱人。 唐杰在穿越前便是一个性情中人,此时穿越后,无羁无绊,越发忘形。 他一拍桌子,环顾了四周水手们一眼,大喝道:“要喝一起喝!” 水手们大笑,纷纷响应。 他们齐齐的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出自己的祝词。 威廉大喊了一声:“为了巴尔船长!” 水手们一声齐喊:“为了巴尔船长!” 比尔尖着嗓子:“为了尊敬的妮娅!” 水手们想起几天前他被妮娅折腾的惨状,纷纷哄笑起来,举起酒杯:“为了尊敬的妮娅!” 牧师霍恩留出了一脸拉扎的络腮胡子,看起来有些潦倒,身上的牧师服也肮脏无比,他摇头晃脑的举起酒杯:“为了朗姆酒,以及岸上的女人们!” “哈哈哈!” 水手们一阵会意的大笑“是啊,为了朗姆酒,以及岸上的女人们!” 其余的水手们纷纷说了自己的祝词,然后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唐杰,等待着这个地狱号上的新贵说出自己的祝词。 唐杰一只手端着酒杯,犹豫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大声道:“为了明天!” 水手们沉默了一下,他们这些人永远是在及时享乐,永远不去思考明天会是下雨还是刮风,永远不去想明天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 唐杰简单的一句祝词却顿时打动了船上所有人的心,比尔眨巴了一下眼睛,替众人说出心中的疑问:“为了明天的什么?” 唐杰微微一笑:“为了明天的自由与荣誉,财富与梦想!” 我们为什么出海? 不就是为了追求海上无羁无绊的自由,为了追求无穷无尽的财富么? 水手们眼睛一亮,爆发出一阵最为响亮的欢呼声:“为了明天!” 他们哈哈大笑着和唐杰一起海饮下了杯中的朗姆酒,一个个面红耳赤,步履蹒跚,却越发的兴致高昂。 当巴尔开始让开他的舵手台,教唐杰航海的时候,这艘船上的所有人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举动所传递出的一个敏感信号。 老巴尔在培养新的接班人了! 当唐杰救了他们的时候,他们看着唐杰的目光里面带有感激与崇拜。可当他们知道巴尔要选择唐杰作为他的接班人的手,这些水手们再看向唐杰的目光时,里面又充满了尊敬与敬畏。 在一条船上,船长就是国王,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法律,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水手们的标尺杆。 没有人会质疑巴尔的决定,因为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水手,老船长。 最主要的是,唐杰用他的性格与能力向这条船上的所有人证明了,他的确是最有资格成为船长的人。 这个被他们从海中打捞起来的黑发年轻人救了船上所有人的性命,他的勇猛与果敢,让他们印象深刻。而且,他醒来以后,不仅不提以前的冲突与不快,还对海上那一场战斗只字不提,丝毫不居功自傲。即便是与地位最低的水手打交道,他的微笑也一视同仁,如同温和的海风一样,让人不自觉的便产生亲近之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很能喝酒,而且来者不拒。 这并不是说唐杰天生是一个酒桶酒神,而是说,他已经放开了胸怀,没有任何的顾忌,他为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而感到兴奋,为自己身边有着这样一群可爱而豪爽的伙伴而感到高兴。 他认为这些人对他敬酒,那是因为喜欢他,看得起他,于是他投桃报李,绝不推托。 他苏醒了几天,晚上便醉了几天,无一例外是被水手们抬回自己的房中。 短短的几天,唐杰的人格魅力便征服了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他们与这个来历不明的黑发年轻人称兄道弟,心甘情愿的在船上听从他的指挥。 就算是老资格威廉,他也对唐杰继承船长职务一事没有丝毫的微词,因为他觉得唐杰是这条船上,除了巴尔和妮娅以外,最让他服气的男人。 但是服气归服气,恶作剧与玩笑却是照开不误,只为了报这几天唐杰折腾得他们死去活来的一箭之仇。 威廉对比尔打了一个眼色,两个哼哈二将搭档了多年,自然会意。 威廉笑着竖起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好酒量,果然是真正的男人!别的不说,光看你喝酒的气魄就能知道,你一定是这条船上胆子最大最勇敢的人!” 朗姆酒是度数为六十度左右的烈性酒,一个硕大如脑袋的酒杯,满满一杯灌下去,是个铁人也要软三分。 唐杰只觉得浑身被酒气所激,脑袋晕晕沉沉,热血贲张,被威廉这么一说,不自觉有些飘飘然,他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打了个酒嗝:“不敢当,不敢当!” 比尔在一旁与威廉一搭一档的大声道:“不对不对!他不是这条船上最勇敢的人!” 威廉和唐杰同时扭头看着他,唐杰酒意上涌,大着舌头说道:“我不是最勇敢的人,那,那谁,谁是?” 比尔咯咯一笑,像一只阴谋得逞的尖嘴老鼠:“那还用问,当 然是美貌与才华并全的妮娅!” 威廉愣了一下,佯怒道:“胡说!妮娅是个女人,她怎么能和唐杰相比?” 比尔尖着嗓子喊道:“那我下午怎么在船尾看见他被妮娅训得抬不起头来?” 顿时,水手室里面的水手们同时安静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唐杰。 唐杰脸一下涨得紫红,他知道比尔说的是下午妮娅教他学斗气的事情。 妮娅让唐杰握着她的手,感受她体内蕴藏的斗气。 虽然唐杰多年习武,内力颇为不凡,但是体内的血脉之气和斗气毕竟不是一回事。他感受了半天,只感觉到握着妮娅的手有些麻麻的以外,其他任何感觉都没有,平白的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妮娅煞费苦心的在一旁为唐杰讲解斗气的原理与发劲技巧,唐杰在一旁听得入神,他们两人这个模样在外人有心人的编排下,自然变得像“唐杰被妮娅训得哑口无言”的场景。 唐杰怒道:“胡,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被她,训?” 威廉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明为安慰,实则挑拨的说道:“别不好意思!这条船上,哪个人没被她凶过?不就是被训了几句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杰怫然不悦,一把掀开他的手:“告,告诉你们,这条船上,我,我最不怕的,就是,妮,妮娅!这个小娘们,我,我还不是手,手到擒,来?” 水手们看见唐杰已经明显喝高了,满嘴开始跑火车,都忍不住的偷偷向门口看去,生怕妮娅此时在门外破门而入,那可就殃及池鱼了。 在这条船上,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妮娅这个外刚内柔的女人对唐杰有意,平时没事背着妮娅,在唐杰面前开开他们的玩笑,也是水手们经常干的事情。 可威廉今天这么一教唆,喝醉了的唐杰便上了套,其他的水手们有些脸色发白,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的看着威廉和比尔这两个哼哈二将,不知道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比尔听见唐杰的话,嗤笑着故作不屑:“少来了,见了面还不是满脸赔笑,低三下四的?” 喝醉酒的男人,就算再懦弱也绝不肯在口头上输半点下风,更何况是唐杰? 唐杰一拍桌子,舌头像打了一个水手结,怒道:“放,放屁!我,我什么时候,赔笑,笑脸了?” 威廉拍掌道:“唐杰当然不会这样做,证明给他们看!” 唐杰斜着眼睛向他看去,醉意朦胧:“怎,怎么证明?” 比尔和威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强行按耐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点了点头,鱼已经上钩了! 比尔贼眉鼠眼的瞅了瞅门口,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去把妮娅的缠胸布拿来,我们就相信你!” “哇,你喝多了找死啊!” “你们两个活得不耐烦了?” “靠你们啊,我们要被牵连的!” 水手们一片哗然,纷纷强烈谴责威廉和比尔这两个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的家伙! 水手室里面吵闹声,大笑声,拍桌声乱成一片,正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见唐杰一声大吼。 “停!”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站在水手室中间的唐杰。 唐杰打了个酒嗝,酒气冲天,仰着头道:“缠,缠胸,布,就缠胸布,我这就拿来给你们瞧!” 众人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杰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去。 旁边一个水手见他步履蹒跚,不自觉的伸手来扶,却被唐杰一把推开,瞪了一眼:“干,干什么!我,不用人扶!我走得这么稳,你,你来扶我干,干什么!” 他话没说完,却突然一个趔趄,脚下噔噔噔连赶了三步,一下撞在了门上。 唐杰捂着额头,大着舌头说道:“哪个混蛋开的船,这么摇晃?” 这艘船明明平稳如陆地,水手们心中暗道,他们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脸冷汗。 比尔看着唐杰走出了水手室,一路跌跌撞撞,显然已经是向妮娅的房间走去了,他迟疑的对威廉说道:“他不会被当场打死吧?” “胡说!” 威廉瞪了他一眼“最多也就是被丢到海里面去喂鱼!” 比尔和威廉两个人对视着干笑了一阵,比尔眼睛在眼眶里面滴溜溜的乱转,他小声说道:“你说,一会我去偷偷瞧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威廉又瞪了他一眼:“你找死啊?” 比尔泄气道:“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 威廉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就一眼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杀了我吧(下) 房间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喧闹声,妮娅转过脸,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金色的长发像绸缎一样披在她柔美而丰润的肩头,温柔而又清凉的月色照在她的肌肤上,衬得她肤如凝脂。 尽管胸口仍然裹着紧紧的缠胸布,但是她的身段曲线在幽暗的房间中依旧优美动人,如一朵凉亭下幽幽盛开的水兰花。 她五根修长的纤纤玉指,洁白如葱,握着的一把象牙梳停在她的发间,晶莹的反射着点点月光。 如果这艘船上有人观察细致入微的话,便能从妮娅的身上发现她的改变。 自从唐杰苏醒了以后,她每天都会细致的梳理她的长发,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与她周围邋遢的海盗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不再轻易向水手们恶语相向,粗话连篇,就连走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如同一个男人般大踏步前行。 她变了,变得开始注重别人心中自己的看法,变得开始注重自己的相貌与言行,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间在别人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个别人,当然就是唐杰。 想起他,妮娅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梳子,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可别又喝得太多才好,像他那样喝,不仅会伤身体,而且还有可能会出事的。 在她丰富的航海经验中,她当然知道有不少的水手因为喝醉了而在甲板上跌入海中淹死的事情。 正思量间,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拍门声。 妮娅有些奇怪和惊讶,在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她的睡觉时间,按理说不可能会有人来打搅她。 会是谁呢? 妮娅走过去,打开了门,一个人影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扑了进来。 妮娅定睛一看,看见竟是唐杰喝得醉态熏熏,倒在了她的怀中,她一惊,刚要将他扶起来,可她的心中突然一动,脸色一板,对着门外厉声大喝了一句:“不怕死的就尽管呆在外面吧!”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走廊上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远去,威廉和比尔他们像一群受惊的耗子一样逃离开来。 妮娅嘴角微微一翘,得意的一笑,将房门带上,然后将唐杰扶在了自己的床边坐下。 她虽然不知道唐杰这么晚来找她有什么事,但是看见他醉得这么厉害,妮娅心中不忍,为他打了一盆热水,将一条毛巾打湿了准备放在他的额头,帮他醒醒酒。 可妮娅手中的毛巾刚伸过去,便被唐杰一巴掌拍掉。 唐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挥胳膊,粗着舌头说道:“我,我告诉,你一件,事!” 妮娅有些讶异,可她转念一想,想到一个羞人的念头,突然心头飞快的跳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脸颊的烧红,轻声道:“什么事?” 唐杰摇头晃脑:“我,唐杰,是,是个真正的男人……” 妮娅不知怎么,眼睛不自觉的向他下面扫了一眼,脸颊烫得更加厉害,心中暗道:我当然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板着个脸,一脸正义凛然,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怕你!” “啊?” 妮娅张口结舌,呆若木鸡,满脸?然。 三更半夜冲到我房间里面来,就为了告诉我一声:我不怕你? 妮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要说话,却见唐杰突然做了一件让她几乎魂飞魄散的事情。 唐杰说完这句话后,呆着个脸,一只手竟然伸到她的胸口,手指直钻进了她**之间的**之中,另外一只手竟然伸到她的背后,去解她的缠胸带! 妮娅只觉得这只手刚碰到她的胸口,她就像被一道电流所击中,浑身都麻了,脚站都站不稳,浑身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胸口,集中到了那几根手指之上。 妮娅虽然自幼出海见多识广,可像这样的事情,她也头一回碰到! 如果这是另外一个男人,妮娅早就一脚飞踢了过去,可眼前此人偏偏是唐杰,这个令她芳心大乱的男人。 自从为唐杰照料过身体后,妮娅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偷偷想起唐杰身上的羞处,想到船上其他的水手们平日里说过的一些下流话和荤段子,然后在船上辗转反侧,面烫如火烧。 我以后也会做这种事情么? 虽然妮娅也想过这个问题,想到过这件事会从哪里开始。但她绝对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以至于她竟然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了半点反应! 长长的缠胸布被唐杰解了下来,一对被压抑了许久的白乳跳了出来,挺立在清凉的月色下,粉红色的蓓蕾傲放着一种动人的色彩与光泽。 妮娅只觉得一阵海风吹来,她的胸口一阵发凉,这才如梦初醒,一声尖叫,双手捂住了胸膛。 她又羞又气,怒道:“你想做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绝妙,如果唐杰还清醒着,他一定会满脸坏笑的说:“我想**做的事!” 可遗憾的是,他现在醉得稀里糊涂,哪里顾得上调戏妮娅? 他竟然一只手将缠胸布举得高高的,仿佛自己举着一面从战场上抢来的旗帜,趾高气昂的说道:“看,我,我都已经,说,说了!我,是一个真,真正的,男,人!我已经拿到,它了!” 妮娅气得脑袋发昏,她终于明白唐杰这是跑到她房间里面来撒酒疯来了! 她双手去抢他手中的缠胸布,大声道:“快给我!你这个混蛋!” 唐杰酒醉站不稳,被她一抓,顿时拉扯着妮娅一同倒在了床上。 妮娅压在唐杰的身上,一只手飞快的抢过了唐杰手中的缠胸布,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正要海扁唐杰,可她目光往唐杰脸上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唐杰张着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紧紧压在他胸膛上的柔软**。 唐杰穿着一件敞胸的单衣,此时两人胸膛都裸露着,肌肤贴着肌肤,那柔软丰满的触感像电流一样走遍了唐杰的全身,尤其是那双峰上粉红的花骨朵儿悄然绽放,刺激得唐杰下身顿时雄赳赳,气昂昂,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妮娅感觉到唐杰身下的变化,她大羞,双手撑在唐杰胸口,正要爬起来。 可唐杰见她仰起了身子,丰满坚挺的**因为她的姿势而呈现出诱人的水滴型,让人忍不住去伸手掌握。 唐杰虽然醉了,可是他体内的男人本性还在。 对异性的向往与追求,对性的渴求与欢爱,这是世界上一切动物的本能与本性。 他想也不想,立刻迎了上去,嘴唇将那绽放的蓓蕾含进了嘴中,如同一个渴望哺乳的婴儿,在妮娅丰满的胸膛上吮吸着,揉捏着。 妮娅浑身一震,全身酥麻,一种异样的感觉像电流一样走遍她的全身,让她从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她一双美目中秋水盈盈,目光沉醉而迷乱,吐出的气息如有麝兰之香,令这间房间的气温都陡然上升。 妮娅想用力从唐杰的怀中挣扎出来,可是她浑身发软,心里面又有另外一个念头让她手忍不住紧紧的搂住了唐杰宽厚的背脊。 是他,就是他了。 把我的一切都给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从小便学着坚强好胜的女人,突然间遇到了一个令她迷醉臣服的男人,一瞬间被击碎的外壳让她心中早早的向唐杰举起了白旗。 在这暗室幽香之中,妮娅滴酒未沾,但她却醉得比唐杰更加厉害。 两个人翻滚着,变成了 女人在下面,男人在上面。 妮娅浑身颤抖,肌肤如火烧一样滚烫,她双手摸索着唐杰的脸,将自己红艳的红唇送了上去,想要索取自己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妙滋味。 可惜,当她的红唇即将接触到唐杰的嘴唇时,这个男人突然间嘟囔了一声,脑袋一载,跌在了妮娅丰满的**之间,然后一阵鼾声大起,呼呼睡着了! 妮娅浑身被唐杰撩拨起来的高涨**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她愣了一下,不自觉的低头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的唐杰,哭笑不得。 她脸上表情一阵变化,由不可置信的惊讶,变成尴尬难言的无奈,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刺激的变化,又变得羞怒交加。 他三更半夜跑到我房间里面来撒酒疯,脱了我的衣服,撩拨起我的欲望,在我想要的时候,他居然脑袋一载,睡着了? 禽兽啊! 不,禽兽还知道把事情做完,他连禽兽都不如! 妮娅恼怒极了,她现在恨不得爬起来对着这个男人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把他扔到海里面去喂鱼! 可是,当妮娅准备将这个念头付诸于行动的时候,唐杰熟睡中枕靠着妮娅柔软的胸膛,呢喃地说了一句梦话:“妈妈,妈妈……” 妮娅愣住了。 高高举起的拳头停在空中,恼怒的目光也变得渐渐温柔,她面色如水,看着怀中熟睡的唐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妮娅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更不知道什么是母爱,但是当她现在看见唐杰在梦中呼唤着他另外一个世界的妈妈,她的心顿时春风化细雨,百转千回。 她轻轻抚摸着唐杰的脸颊,任凭明亮的月光如同被单,轻轻的覆盖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拥着唐杰倒在床上,她看着唐杰英朗的面容,渐渐的痴了。…… 次日清晨,海上的阳光温暖喜人,它们爬过船舱的窗口,调皮的挠着唐杰的眼帘。 唐杰从熟睡中醒来,嘴里面嘟囔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他昨晚喝酒又多又猛,以至于现在一觉醒来,脑子里面还昏昏沉沉,浑然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坐在床沿,一只手撑着额头,使劲摇了摇头。 唐杰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屁股底下的床板,温软舒适,浑然不像水手室里面的床板,冰凉而坚硬。 自从他病好了以后,他就从妮娅的房间中搬到了水手室里面。 此时再一次触摸到这熟悉的床,他忍不住一呆。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妮娅的房间么? 他心中疑问一起,酒醉的感觉便清醒了三分,忙抬起头一看。 却见妮娅正坐在床边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跟前,在一面水晶镜子旁认真的梳妆打扮着自己。 唐杰目瞪口呆的看着妮娅虽然和平常一样,面容美艳中带着一丝冷峻,但是她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目光含情脉脉。 等等! 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 唐杰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乱,他干笑了一下,看着妮娅,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早,早上好!” 妮娅笑了笑:“早上?快下午了!” 唐杰一惊,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居然睡了那么久?” 妮娅微笑道:“谁说不是呢?” 唐杰不知怎么,看着妮娅的目光有些发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房间里面? 难不成,昨天晚上喝多了,我跑到妮娅房间里面来,对她做了点什么? 想到这里,唐杰背上忍不住出了一背的冷汗,他吃吃的说道:“那昨天晚上,我,我,我们,有没有……” 唐杰结结巴巴,用手指了指妮娅,又指了指自己。 妮娅腾的一下,脸上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她瞪了唐杰一眼,羞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昨天晚上弄得我一晚上都没睡觉!” “啊?” 唐杰顿时石化! 他还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大撒酒疯,和妮娅在床上折腾了一个晚上,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昨天晚上抱着妮娅死活不肯松手,让她根本无法入睡。 妮娅看见唐杰的表情,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羞得一下站了起来,背过了脸去,脸上的冷峻再也装不出来,耳根子都红得发烧。 唐杰只觉得自己欲哭无泪,他当然知道自己也挺喜欢妮娅,和这样一个女人金发美女发生点什么,固然是一桩美事。 可问题是,这些事情竟然发生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 这就好像一盆绝世美味摆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先第一口嚼了一个花椒,满嘴麻,接下去无论吃什么都品尝不出味道一样!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昨天就少喝点了! 唐杰悔恨莫及,捶胸顿足。 杀了我吧! 斗气初生 (上)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应到魔法力量的存在,也不是每一个能感应到魔法力量的人就能学会魔法,同样,也不是每一个能学会魔法的人就能成为大魔法师。” 傍晚时分,甲板上的海风徐徐,忙乎了一天的水手们渐渐的都已经下了甲板,只剩下一些晚上执勤的水手们仍然坚持在各自的岗位上。 船尾已经不见一个人影,除了唐杰和妮娅。 当妮娅将心中的情意和羞涩深深的藏在她的心领深处之后,她又重新变成了一个彪悍冷峻的女海盗,就连为唐杰上课也一丝不苟。 “同理,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有斗气的存在。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应到体内的斗气,能感应到体内斗气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剑斗士。” 妮娅单手举着一把做工精美的短锷护腕长剑,体内斗气勃发,整把长剑上开始绽放出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妮娅盯着唐杰,将手中长剑平端,说道:“你用手接触一下我的斗气,然后再体会一下你自己体内斗气的感觉。” 唐杰看着妮娅手中长剑上的金黄色斗气,有些佩服和羡慕的看了她一眼,自己伸手在她长剑的斗气上轻轻一摸。 “滋”的一声,唐杰觉得自己像被高压电狠狠打了一下,手指被弹了回来,痛得些麻痹。 妮娅一声冷喝:“不要松手!” 唐杰扫了她一眼,心中苦笑:她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假公济私,趁机打击报复我吧? 想归想,唐杰仍然毫不犹豫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用力握住了长剑的剑身。 一股猛烈的斗气顿时从唐杰的手臂,像一条条毒蛇一样向他的体内钻了进去。 剧痛! 唐杰险些喊叫了出来,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珠如豆芽一样滚滚而下,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像闯进了一头野兽,横冲直撞,他平稳缓和的气息被妮娅的斗气一绞,乱成了一团,如同原本平静的河水刹那间激荡起来,变成了危急的湍流,汹涌澎湃。 妮娅看着唐杰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牙齿咬得咯咯做响,她心中不忍,但却仍然寒着一张脸,丝毫不见她手中长剑上的斗气有任何的减弱。 就像她之前所说,每一个人的体内都有斗气,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应到斗气的存在,更不是每一个能感应到斗气存在的人就能成为剑斗士。 妮娅五岁便被老巴尔培养开始学习斗气,光是感应体内的斗气她就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将体内的斗气运用自如,成为自己战斗时的臂力,这又是整整两年的时间! 一个普通人想学会斗气其实并不难,只要修炼的方向正确,持之以恒,下苦功夫,终归能够掌握斗气的发劲原理。 但是一个掌握了斗气基本功的普通人如果想再进一步,那就难上加难了。 这个世界会斗气的人很多,但是具有战斗阶次的剑斗士却很少,而且剑斗士每一段之间的提升都像天前鸿沟一样遥远。 无阶次的斗士和一级剑斗士相比,那就像是幼儿园比之大学生。 一个刚刚起步,另外一个已经登堂入室。 而一级剑斗士遇上了二级剑斗士,前者在后者的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虽然仅仅相差一阶,但是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从无阶次到一级阶次,从一阶到二阶,每一阶的提升,不仅需要毅力与耐力,还需要天赋。 剑斗士之王卡尔。波特曾经有过一句名言:“天赋,这个让人诅咒痛恨却又让人赞美称颂的东西,它创造了这个多彩多姿的世界,它把人区分成了三六九等,它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平等,每高一个阶级的人都在俯视着他们阶级以下的人们,我们剑斗士也是一样。天赋,它的存在让每一个阶级之间的差距如同沟壑天堑,难以逾越!” 妮娅从感应到斗气,再到掌握斗气,她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她成长成为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而她从无阶次的斗士成长成为一级剑斗士所花费的时间,却又是一个五年,直到最近两年,妮娅参加的海战越多,感悟越多,这才进入到二级剑斗士的境界。 像她这样十七岁便已经是二级剑斗士的,已经是天赋异禀可以形容的了,放在任何一个战士工会,她的年纪与阶次都会让人称赞。 要知道,她的父亲巴尔,五十几岁了也不过是一个三级剑斗士罢了。 唐杰想学斗气,很显然不能像妮娅那样用整整十二年的功夫来修炼出一个二级剑斗士,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妮娅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只能选择了一个最危险的修炼方法。 拔苗助长! 魔法师为了挑选自己中意的合格弟子,他们往往会把自身的魔力灌入到弟子的体内,去查看他们对魔法的感知力与敏锐力,剑斗士教授弟子的时候往往也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但是,魔法力量侵入体内,只会让人经审理损耗,疲惫欲睡,而斗气侵入体内,则会让人内脏损坏,经脉破裂! 用斗气入侵这种方法来催动对方体内的斗气感应,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方法。 一些剑斗士名家往往被一些慕名而来,渴求拜在门下学习的好学者烦得头疼,他们便会动用这种极端方法来恐吓拜师的人们,清理人数。 被淘汰的人,经脉全毁,几成废人,终生不得再修炼斗气,而那些有幸过关的人,则被剑斗士大师们挑中,选为自己的得意弟子。 每一个人都渴望成为强者,但是成为强者的路上却无处不充满了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残酷自然法则。 海上的海盗们更是如此! 当妮娅看见唐杰额头滚动的青筋时,她心中感同身受,似乎那种剧痛就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本来不想用这样可怕的拔苗助长的方法,但是老巴尔对她说:你认为他有几个五年从头学起?而且他不会任何斗气都战胜了一个三级剑斗士,难道还挺不过这一关么? 这样一句话,顿时打消了妮娅心中的疑虑,所以她擅自为唐杰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决定会为唐杰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唐杰只觉得自己体内像掀起了一次海上风暴,似乎他再一次回到了前些日子那一场惊涛骇浪之中。 虽然远远看去,他外表如常,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风暴海啸,一浪接着一浪,几乎将他吞噬淹没! 妮娅的斗气从唐杰手臂冲向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唐杰体内的气息虽然不及这股力量霸道,但是他多年修炼内力得来的功夫毕竟不是白给,他催动着体内的气息沿着斗气入侵的地方,层层设防,处处抵抗。 但无奈这股斗气既凶猛又锋利,它像热刀子切奶酪一样,摧枯拉朽般的将唐杰体内的气脉防线全部摧毁,迅速侵入到了他的小腹,人体之中气息最为旺盛的地方,丹田! 这斗气刚刚扑进丹田,唐杰便觉得自己小腹像有一把刀子绞得他肠子打结,痛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他此时体内斗气入侵,若是晕了过去,那体内的五脏六腑与经脉血管都会被损坏,只怕从此便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但好在他心志坚定,意志力非比常人,就在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即将晕过去的时候,他猛的一咬自己的舌头,硬生生的将自己从昏迷的边缘拉扯了回来。 他平日里多年练功,一来练内气,二来练发劲,三来就是练自己在大危难,大风险 时的大定力! 拳艺精湛,内力深厚的人,往往能在发不容间时爆发出快若迅雷,猛如霹雳的反击,唐杰习武多年,虽然不见得武艺精深,但好歹在生死之间仍然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他见自己在经脉中层层设防的方法丝毫无用,念头一转,想起自己之前领悟的“雪崩”境界,他心中一动,索性不再对这股斗气设防,任凭它在自己的丹田之中翻江倒海。 唐杰强忍着这股剧痛,默默的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每一次冲撞,它的去向,力道,就像他之前驾驭着“地狱号”手握船舵时感受着海风与风帆互相作用的力量一样。 这股力量它来,唐杰便顺着它退,它退时,唐杰便跟着它退去的方向,顺水推舟的送一把。 慢慢的,唐杰能够清晰的“看”清楚自己体内气息的游走变化,以及这股斗气的冲撞方向。 既然不能堵,那就顺着它的力量疏导它,牵引着它!………… 斗气初生 (下) 虽然浑身疼痛欲死,但是唐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越发的冷静,对这股斗气的来去掌握越发自如,他开始引导着它在自己的全身游走。 这股斗气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产生剧烈的震荡,激荡着他体内的气脉随之产生共鸣。 刚开始,这种共鸣振动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但是随着斗气在全身游走的地方越多,共鸣共振的地方越多,这种振动感渐渐的形成了一股全新的力量,它依托在唐杰体内的气息之中,尾随着入侵体内的斗气而随后游动着。 随着游走距离的增长,振动感也越来越强,唐杰感觉到这股力量渐渐的超越了他体内的斗气! 开始是他体内的这股共振力量跟随着斗气的前进而前进,而现在则是这股共振力量如同雪山上滚动而下的雪球,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澎湃,这股斗气反而是被这股共振力量推动着奔腾前行! 外面世界只是过了短暂的几十秒钟,可唐杰的体内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他体内强烈振动的力量推动着妮娅的斗气,重新回到了他握剑的手臂上,然后像山洪暴发一样,反推了回去! “轰”的一声! 妮娅只觉得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如同一个巨浪向她当头扑来! 妮娅闷哼一声,都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立刻便被震飞,像炮弹一样横飞了出去,背后重重的撞在船舷上,将船舷撞出一个缺口,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而唐杰此时只觉得自己体内充满了力量,他的每一根血管都在鼓胀跳动着,每一根经脉都勃然欲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活跃在他的体内。 他有一种新生的感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唐杰长吁一口气,微微一笑,刚想感谢妮娅,可他睁眼一看,却见跟前空无一人,而对面船舷破了一个大口子! 他猛然间想起方才那一下撞击声,顿时手脚发凉,心中惊骇,他一下扑到船舷,一声大吼:“妮娅!” 他扑到船舷一看,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影如同大鹏一样飞了上来,稳稳的落在了甲板上,金发飘舞,熠熠生辉。 唐杰又惊又喜,只觉得自己的心像从地狱打了一个转儿,想也不想便扑了过去,一把将妮娅抱进怀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真对不起!” 妮娅刚落在甲板上的时候,眼神同样充满了震惊,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他体内的天赋斗气爆发出来竟然如此骇人,能硬生生的将她震飞! 当她被唐杰一把抱在怀中的时候,妮娅身子一震,震惊的眼神渐渐的变得温柔,她听见唐杰的话,微微一笑:“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唐杰讶然:“这怎么说?” 妮娅不动声色的将唐杰推开,笑着将她之前用斗气拔苗助长的方法如果不成功可能的结果告诉了唐杰,然后说:“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失败会是什么后果……” 唐杰哈哈一笑,浑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对妮娅挤眉弄眼:“我这不是很好么?而且还险些把你轰下船去。” 妮娅笑道:“想都别想,这可是我的船,我不轰你下去算是给你面子了,哪里轮得到你来轰我?” 唐杰大笑,眼前的玉人巧笑倩兮,自己体内有明显感觉到力量再上一层,这其中的舒畅实在是不足以为外人道。 妮娅笑了笑,说道:“你体内能感应到斗气了?” “是不是斗气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像熔岩一样躁动着,似乎随时都要喷薄爆发!” 唐杰回答道。 妮娅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斗气聚集在体内的感觉,它平时深藏潜伏在每一个人的体内,只有在最危急最危险的关头才能爆发出来,而修炼斗气的剑斗士就是要将这种力量挖掘出来,让它成为我们体内的常驻力,可以随时为我们轻易使用。你有这种感觉,那就对了!” 唐杰点了点头:“倒是有点像我以前修炼过的内家拳,只不过力量感觉不一样。” 妮娅奇道:“什么是内家拳?” 唐杰笑道:“是我以前世界的拳法,不过具体的招数都很普通,唯一不同的是发劲的力量。” 妮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想来可能是你这种独特的发劲技巧让你所爆发出来的斗气而与常人有所差别。” 唐杰反问:“有什么差别?” 妮娅感叹道:“差别太大了!平常人的斗气想要爆发出来,需要经过刻意的蓄力,而你的爆发却突如其来,时间极短,而且爆发力刚猛凶悍,比普通的斗气发劲要凶猛数倍!” 妮娅将唐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间不觉有些黯然:“我苦练了十二年的斗气,被你一朝超过……” 唐杰看见她神色黯然,心中失落的样子,自己心里面因为力量增长而感到的狂喜也被冲淡了许多,他一把拉住妮娅的手,嬉皮笑脸的说道:“谁超过谁又有什么关系?咱俩什么关系,谁跟谁嘛!” 妮娅脸颊晕红,甩开唐杰的手,嗔道:“呸,谁和你什么关系!油嘴滑舌!一上船就这样,始终改不了!” 唐杰涎着脸贴了上来,坏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油嘴滑舌?肯定是昨天晚上偷偷尝过了?不行,我得尝回来!” 妮娅大羞,跺脚便走。 唐杰泡妞时,向来使用的是“癞皮狗方法”遇见自己喜欢,又发现她对自己有意的,往往是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绝不故作清高装深沉。 殊不知,但凡美女大多矜持清高,就算她心里面千肯万肯,也难得主动放下身段,而男方若是主动一点,便往往能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这便是女追男,隔层山,男追女,隔层纱。 唐杰靠着这一招,穿越前纵横花丛,虽说达不到片叶不沾身的最高境界,但走马观花,顺手采花的本事倒也十分潇洒。 妮娅虽然历经风浪,见多识广,可是在男女一事上,遇见了唐杰这才芳心大动,情事初开,又哪里是唐杰这个老油条的对手? 妮娅嗔骂了几句,想逃回自己的房间中,却被唐杰一把拉住涎着脸皮说了几句羞人的话,又被他大着胆子搂住了腰,妮娅顿时浑身便酥软如水,满脸晕红的倒在了唐杰的怀中。 常年海上航行的妮娅,她所打交道的男人,不是粗俗莽痞的海盗就是邋遢不知修整的水手,最多遇见的一些海军军官,也是一个个眼高于顶,从不拿正眼看人的主儿。 她又哪里遇见过像唐杰这样,静时如不动山岳,动时如疾厉风火,实力强大却又谦虚平和,豪迈爽朗处却见温柔细腻。 被他抱在怀中的时候,那一口一句的羞人话就像一只小手,挠得她心中发痒,想要逃开,最终却又忍不住留了下来。 她从小就被人教导着要学会坚强,抹杀自己女性特有的温柔与恬静,甚至每天缠住自己不断茁壮成长的双峰,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像男人一样。 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她体内女人所特有的天性,就像她被缠胸布紧紧缠绕压抑的双峰,是怎样也无法抹杀遮拦的。 在唐杰的甜言蜜语下,在他强壮有力的怀抱中,妮娅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别样的滋味缭绕在她的心头。 兴奋而又甜蜜,紧张而又刺激。 我不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他将来要走向何处。 我所知道的是,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变强,看着他成长,当他的女人,和他一起去迎击风浪! 妮娅抬起头,眼中秋波流转,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杰 ,轻轻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么?” 唐杰看着妮娅,用手为她拨开脸颊上的长发:“什么?” “别那么快离开这条船,好么?” 妮娅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 唐杰微微一笑:“别开玩笑了,你赶我走,我都不走!除非……” 他顿了一顿,故意一个大喘气,眼睛里面透出一股笑意。 妮娅被唐杰撩拨得着急,抓着他的衣服追问:“除非什么?” 唐杰哈哈一笑:“除非你要走,我自然就跟着你走了!” 妮娅脸颊似天边的火烧云,明艳动人,她抿着嘴,嘴角微微一翘:“呸,谁要你跟着了?” 唐杰呵呵一笑,低下头去,照着妮娅那丰润晶莹的红唇吻去。 傍晚的斜阳,艳红如火,将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在甲板上拉得老长。………… 内奸 海上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相同的,尤其是阴雨天,顺着船舱的窗口向外望去,都是一片黑茫茫的景色,分不出哪是大海,哪是天空。 只有在月明星稀的时候,海上的水手们才能分清什么是浪涛涌涌的大海,什么是辽阔无边的天空。 由于傍晚的时候唐杰领悟了斗气发劲的技巧,他将妮娅送进她自己的房间后,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进去和她缠绵,而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甲板上,趁热打铁,一次又一次的催动着体内的斗气,寻找这种发力的感觉。 像唐杰这样的好武的人掌握了一项全新的战斗技能,而且还是他平时小说里面看见的斗气,他哪能不乐此不疲,痴迷于其中? 他痴狂的状态简直比自己学巴尔船长教他的航海术还要深陷其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唐杰催动着体内的斗气,看见自己的双手竟然隐隐约约泛起一层金黄色的光芒,他这才狂喜而得意的停了下来。 “想不到,我竟然真的能学会斗气这种神奇的东西……” 唐杰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夜空下微微泛着一层黄色光晕“也没想到斗气这种东西的原理倒和人的内力很像,只不过内力来源于人的气血经脉,而斗气则是从这种气脉提炼出来的,更纯粹的一股爆发力极强的气息。” 唐杰催动着体内的斗气,一直到他感觉到自己有些疲倦体乏,这才停了下来,手中的淡黄色光芒消失不见。 “看来这种斗气还很消耗体力。” 唐杰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样,这几天所学到的东西,是二十年来都不曾学到的东西,唐杰上了十几年的学,却没有一天像这几天这样兴奋好学。 眼看着月亮已经斜挂在了天边,已经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分,唐杰伸了个懒腰,终于准备回到自己的水手室,呼呼大睡。 他在这艘船上的地位超然,不需要干寻常水手的活儿,虽然他有时候会抢着和他们一起干活,一来不至于疏远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而来也可以多学一些甲板上的水手活儿。 他就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睡到太阳下山,也不会有人管他。 唐杰一弯腰,爬下了甲板,走进了狭窄的船舱走道之中,当他走到自己水手室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走廊的尽头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说话声。 唐杰有些好奇,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却有些震惊的发现,这个声音,竟然是从关押着琼斯的房间中传来的。 在“掠夺者号”上的一战过后,巴尔妮娅他们在唐杰的帮助下,成功虏获了掠夺者号的船长琼斯,将他带上船后便一直关押在船舱尽头的一间小黑房中,除了每天有人给他送水送食物以外,其他的人倒也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尽管他的手下杀死了他们许多的兄弟。 这还多亏巴尔船长的交代,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护身符和人质,千万不能怠慢。若是不然,以威廉他们的性格脾气,只怕琼斯现在早变成了一堆烂肉。 可善待归善待,大胡子巴尔疾言厉色的一再交代,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私下里与琼斯接触,否则便扔到大海里面去喂鱼! 巴尔的威严,这条船上无人敢冒犯,可这又是谁,胆敢在这个时候,私下里去见琼斯? 他不要命了么? 唐杰强按着心头的疑虑,走到房门口,悄悄的往里面探了一眼,却见里面黑乎乎的,隐约只有两个人影,一个坐在地上,手被反绑了起来,正是琼斯,而另外一个站着,一袭长衣,却看不清是谁。 但唐杰虽然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但是光从他脚踝边垂搭着的衣摆,唐杰就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霍恩!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他是在给琼斯疗伤么? 唐杰心中剧震,这个念头刚刚冒起,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却是琼斯怨恨的声音:“你别假惺惺了,我告诉你,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你比我更清楚!当初我们说好的计划,为什么不执行?” 轰的一声,唐杰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一炸,一个令他震骇的念头闪电般冒过! 霍恩与琼斯认识? 他们有勾结? 霍恩,是内奸! 这个念头在唐杰的脑海里面嗡嗡作响,以至于霍恩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得清楚。 自那场海战结束后,一些可疑的事情唐杰虽然没有多想,但毕竟心中扔有印象,他上船以后,所看到的点点滴滴,被这一句话串联起来,顿时让脑中渐渐清晰。 海战那天的夜晚,我在甲板上看见霍恩,记得他身上的衣服有着明显的擦痕,而妮娅也说过,在这个深秋季节,阿塔克海域的风向是不可能改变的,更不可能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那就是魔法师! 而霍恩,正是一个魔法师! 在暴雨的时候,我爬到桅杆上去松升帆结,却发现那是一个人为的死结,而霍恩衣服上又有明显的擦痕,很明显正是他爬上主桅杆将升帆结打成死结留下的痕迹! 只要地狱号翻了船,他和琼斯就能轻而易举的追上巴尔他们,然后他们所做的就是平息风浪,然后捞起他们这一众落水狗就行了! 唐杰虽然性格豪迈直爽,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傻瓜白痴,他虽然不工于心计权谋,但并不意味着当一切线索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看不出这一切的前后端倪。 只是唐杰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里应外合的内奸,为什么竟然是救过他命的霍恩呢?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唐杰虽然与这艘船上的妮娅、威廉等人产生了矛盾,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暴风雨和海战,但是在其中,他所感受到的是这群海盗们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无畏斗志和他们与巴尔共进共退的团结精神。 尤其让唐杰感触极深的,就是这群海盗们简单而又豪爽,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与脾气。 这是一群可爱的伙伴们,这是一个能让人迅速产生归属感的团队。 唐杰喜欢这群家伙们,他也喜欢这个团队。 可是,在今天,在这个时候,唐杰终于发现,原来满天灿烂的阳光下,还是会有太阳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霍恩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是因为那个子虚乌有的藏宝图么? 唐杰越想越是心凉,越想越是难受,他已经把自己看成了这条船上的一份子,看成了这个团体的一部分,霍恩背叛了这个团队,就相当于背叛了他! 更何况,平日里,这个嗜酒如命,懒洋洋,脏兮兮的牧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唐杰脑海里面正翻江倒海时,却听见关押琼斯的房间中传来了脚步声,霍恩要出来了。 唐杰一惊,立刻伸手在旁边一间储物室的房门上一推,门是紧锁的!唐杰想也不想,手上斗气发出,将门闩上的铁链生生扯开,飞快的闪了进去。 几乎是在唐杰刚刚轻手轻脚的掩上了门,琼斯房间里面便走出了一个人。 唐杰从门缝中一看,却见昏暗的灯光照在一张络腮胡脸上,不是霍恩又是谁? 唐杰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待霍恩东张西望一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才走了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房中,唐杰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听着房间里面其他水手如雷鸣一般的鼾声,辗转反侧,难以 入睡。 一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唐杰才经受不住睡意的侵袭,陷入了梦乡。 可他没睡多久,便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船舱之中大喊大叫:“琼斯逃跑啦!琼斯逃跑啦!” 唐杰悚然一惊,火烧屁股一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鞋子,扑出了房门,却见比尔尖着嗓门窜来窜去。 船舱里面已经热闹得像一锅沸水,海盗们一个个吵吵嚷嚷,又愤怒又激动。 唐杰一把抓住他,问道:“怎么回事?琼斯怎么会逃跑的?” 比尔大声道:“早上克亚去给那个混蛋送早饭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房门已经打开,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而船上的救生船也少了一艘,肯定是已经跑了!” 这个时候,威廉也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拳头捏得咯嘣直响:“如果再让我抓到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把他揍成肉酱!别以为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就算了!” 唐杰心中念头飞闪,一定是霍恩把他放跑了! 混蛋,我昨天晚上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看住这个琼斯! 都怪我! 比尔看着唐杰脸色阴晴不定,面沉如水,有些惊疑的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唐杰摇了摇头,拍了拍比尔的肩膀:“船长知道了么?” 他话音刚落,比尔还没有回答,便听见大胡子巴尔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他的船长室传来:“唐杰,到我这里来!” 船长室比普通的水手室要小,但是由于只有船长一个人居住,便显得宽敞了许多,唐杰一进门,便看见一张书桌的旁边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床铺,在铜黄色的木质墙壁上,挂着一副盔甲和一面盾牌,盾牌之中穿着一把短柄护腕长剑。 房间中摆设不多,但处处显露出一股精悍别致之气。 老巴尔站在房间之中,没有戴船长帽,露出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得有些精神不佳,他看见唐杰进来,用眼神示意让他把房门带上。 待唐杰关上了门,一老一少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开口,房间里面的沉默在走廊中的吵闹声中越发的显得压抑。 过了一会,老巴尔开口道:“外面的事情,你已经听到了?” 唐杰点了点头,嘴唇张了张,却欲言又止。 巴尔目光一闪,笑了笑:“你想说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唐杰心中一震,目光与巴尔一对视,却见这个平日里温和慈祥的长者,此时目光锐利如刀,似要一眼将唐杰的内心看透。 唐杰在巴尔目光的逼迫下,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将昨天晚上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没有将心里面的一些揣测全部说出来。 巴尔听得入神,他古铜色的面容上无惊无喜,不见半点波澜,显然已经是见惯了无数风浪。 他听唐杰说完,抬起头来,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唐杰的肩膀,微微一笑:“好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嗯?” 唐杰有些不解。 巴尔笑了笑:“昨天晚上你看见霍恩与琼斯私底下相会,对么?” 唐杰点了点头,巴尔冷冷一笑,说道:“我就在你的身后!” 唐杰大惊,背上忍不住寒毛倒竖! 原来方才老巴尔一直是在试探他! 唐杰吃吃的说道:“这么说来,你也知道霍恩他……” 老巴尔微微一笑,反问道:“孩子,你上船多久了?” 唐杰想了想,说道:“已经整整十六天了!” “呵,你上船才十六天,便能发现内奸是谁……” 老巴尔嘿的一声冷笑“难道我这个在这艘船上活了三十多年的老东西比你还不如么?” 唐杰身子一震,目光震惊的看着巴尔!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霍恩他在海上掀起风浪,爬上主桅杆把水手结打成死结的事情,我在海战一结束就想明白了。” 老巴尔目光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只不过,当时你身受重伤,其他人也大多有伤在身,我们需要霍恩的治疗术来我们疗伤!而且,我手头上没有证据!” “所以,你一直在忍,一直在等!” 唐杰恍然大悟,心中想起老巴尔平日里不动声色,一如往常的笑容,他忍不住喟然而叹! 什么叫城府?什么叫心机! “眼看就要到达姆城了,只要到了达姆城,我就会杀死琼斯,彻底斩断约克公国对我们的追踪线索。霍恩也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以为在这条船上,有任何风吹草动的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老巴尔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冷峭的讥讽之意。 “所以,霍恩怕琼斯临死前把他供出来,这才放跑了琼斯?” 唐杰心思聪灵,一点就透。 老巴尔赞赏的点了点头:“他不自己跳出来,我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下手? 唐杰心中百感交集,再看向老巴尔的目光时,已经带了一丝陌生和敬畏。 老巴尔人老成精,当然知道唐杰这样的目光中包含了什么,他并不愿意与唐杰就此产生隔阂,他笑了笑,面容重新变得温和,他长叹了一声:“孩子,我航海三十多年,经历过无数的风浪,看过了无数的人心,哪能没有防人自保的心思?我前几天一直在教你航海之术,但那些都只是技术,你可以向任何经验丰富的水手学会。而我今天要给你上的一课,则是其他人教不了你的!” 老巴尔微微靠近唐杰,在他的耳边,声音低沉的说道:“海神提拉曾说过,她会宽厚仁慈的对待每一个信徒,但是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背叛者。我们海盗也是如此!” “我们会对敞开胸怀接纳每一个我们所认可的朋友与同伴,但如果有人胆敢背叛我们,我们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决不放过!” “今天,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那就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你的伙伴,也不是每一个伙伴都会心甘情愿的与你风雨同舟到底!” 老巴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吃过许多亏,但幸运的是,总算没有因为这个而丢掉性命!” 说完,老巴尔扬了扬自己的铁钩义肢,他语气平淡,但唐杰却分明从中听出了腥风血雨,听出了恩怨情仇。 “海盗王阿托斯因为自己部下的背叛,当场战死,只留下了一段轰轰烈烈的传说。而我因为自己最信任的一个伙伴的背叛,丢掉了一只手臂!” 巴尔微微一笑,以一种充满了长者睿智与沧桑的语气,缓缓而叹“在大海上航行,没有心机和城府,怎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活得了这么久?” 老巴尔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唐杰,那眼神充满了赞叹、欣赏与爱才之意:“你是我五十多年来,遇到过最富有航海天赋和战斗才华的男人!你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对平淡世界的厌倦,充满了对未知生活的渴望,充满了对财富与激情的向往与野心!你对美酒、美女、财富以及自身强大力量的追求是永无止尽的,你是一个天生的海盗,我绝不会看走了眼!” “所以,我不希望你犯我曾经犯过的错误!” 巴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今天喊你进来,并不是为了试探你,而是想给你的海上人生上第一堂真正的教学课!” 巴尔笑了笑,突然一改沉重的语气,略微调侃的说道:“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你不尽快的学会成长起来,我的船,我的 女儿又怎么能放心交给你?” 唐杰听得有些呆了,心里面有感动,有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有一个人,他对你另眼相看,将自己的家财托付给你,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你,你会怎样? 唐杰心中感叹:那不就是吕老丈人看刘邦么? 自己是不是刘邦,唐杰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内心对巴尔的感激当真不是用语言可以来形容的。 他穿越来的时候就漂浮在海上,如果不是巴尔,他早就在海上淹死了! 如果不是巴尔,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快的认同这个世界,这么快的拥有一个让他有强烈归属感的团体,让他拥有这么多可爱而单纯的伙伴们? 自己光棍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巴尔,自己又怎么会在短短的十几天内成为这艘船的未来继承人,又怎么会获得妮娅的芳心与青睐? 想到这里,唐杰一声长叹,他本来还想着为霍恩这个救命恩人求求情,纵然不杀他,给他一条船,在海上听从天命,让海神提拉来决定他是死是活,那也是好的。 但是此时听了巴尔的一番话,唐杰心中知道,霍恩的命是绝对保不住了! 投名状(上) 唐杰跟在巴尔的身后走上了甲板。 地狱号仍然在乘风航行,但是平日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们此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聚在甲板上交头接耳。 经过上一次海战过后,地狱号上巴尔的手下不包括唐杰的话,仅仅只剩下十人,连打理船只的最低水手数都不够,好在海船只要航行起来,仅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舵手便能让它继续航行下去。 但这种危险之极的孤航绝对不能遇到任何的风浪和变故,否则,光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海上暴雨便能让这艘船葬身海底,因为舵手不可能分出另外一个人去降帆操帆。 哪怕就算只是十个人,这也是极为窘迫的水手数。 一艘船不仅需要开动,还需要后勤,需要保养,更何况他们是海盗,需要维持一定的水手数来保证自己的战斗力。 在唐杰昏迷的时候,巴尔靠岸用重金补充了十名水手,这才让地狱号上面的水手看起来不至于过少。 这些新补充进来的水手们全部都是混迹在码头酒馆中的老水手和老油条,在他们看来无论是民船还是海盗船都是一个样,只要谁付钱给他们,他们就为谁干活,更何况巴尔船长的佣金颇为丰厚,自然不缺人手。 新来的水手们得了大副妮娅的命令聚集在甲板上,一个个眼神来往,窃窃私语,他们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偶尔有个别消息灵通的人,也并不知道这即将发生的事情对这艘地狱号意味着什么。 他们没有参加过那一场海上逆袭,没有体会过丧失伙伴的痛苦,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像地狱号上的老水手们一样,一个个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唐杰眼睛一扫,便发现这艘船上的水手们分两边站立,一边是巴尔的老部下,一边则是新补充进来的水手们。 巴尔的老部下们群情鼎沸,握紧了拳头愤怒的大喊:“是哪个混蛋放跑了琼斯?” “海神提拉在上,不能让科尔、克罗斯他们白死啊!我还等着用他的血来祭祀他们的海上亡灵!” “这个杂碎在我们屁股后面追了六十多天,马上就到达姆了,我正要好好款待他,怎么说跑就跑了!哼,我向海神提拉起誓,就算他跑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 “抓出这个奸细,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送到海里面喂鱼!” 这愤怒的声音打破了海洋的平静,这些对巴尔忠心耿耿的水手们一改平日里散漫嬉笑的作风,他们一个个**着满是刀疤的上身,满脸狰狞,五官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一股暴戾之气,他们手中的钢刀与巨斧摩擦得锃亮,在阳光下折射出一股刺人的寒光,杀气腾腾! 他们可以容忍丧失亲朋好友的痛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忘记这种痛苦。 这种抑压在心中的情绪,突然间爆发了出来,整艘地狱号上充满了浓烈的仇恨气息。 如果琼斯现在还在,他只怕已经被这些老水手们的目光碾成了粉末。 唐杰看了看这些水手,却没有发现霍恩的身影,心中一惊:难不成他也和琼斯一起逃了? 正疑问间,甲板上的水手们见他和巴尔一起走了上来,老水手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双目赤红的问巴尔究竟谁是放跑琼斯的内奸。 巴尔走到众人中间,他德高望重,在阿塔克海域素有盛名,无论是老水手还是新水手对对他极为服气。 老船长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将众人激昂的情绪按了下来,待四周寂静无声了以后,才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一百年前,海盗王阿托斯的部下们背叛了他,让他陷入了十三国联军的重重包围,最终壮烈战死。海神提拉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死于背叛,她在暴怒中掀起了可怕的海啸,吞没了十三国的联合舰队,后人称之为提拉之怒。” “从此以后,海神提拉对她的信徒们说:我能容忍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贪婪与丑恶,因为我是博爱而仁慈的海神;但我唯独不能容忍的丑陋行径就是,背叛!只要犯下这个罪行的人,就算他躲到地狱的最深处,我也会手持审判之戟将他杀死!我的任何信徒在面对背叛者的时候,都能享有我赐予你们的力量与权力去诛杀那些万恶的败类!” 老巴尔出乎众人意料的,不从谁是叛徒说起,反而说起了一百年前大家耳熟能详的事情,但没有一个人会对巴尔的话产生质疑,因为他说话时的语调与仪姿能够产生一种强烈的震慑力和吸引力,他总能通过一段简短的演讲来征服人心,激励人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他天生适合做一个政客和演说家,而不是一名海盗。 唐杰心中暗自感叹。 虽然说的不是大家最关心的内容,但大家都知道巴尔船长这些话的言下之意是什么,这就像一个开场白,紧接着就要说到正题了。 果然,老巴尔见他的开场白起到了作用,让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的听着他说话,便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我们在常年信风不变的阿塔克海域遇到了一场可怕的海上风暴,在这次海上风暴中,我们损失了一半的伙伴们,可随之而来的一场海战中,我们与一直追在我们背后的第三海防卫队交战,在付出了惨痛的伤亡之后,我们俘虏了掠夺者号的船长琼斯。” 甲板上静极了,就连海鸟似乎都感觉到地狱号上的凝重压抑气氛,远远的便避开了。 新水手们听着巴尔的只言片语,却在其中隐约看见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他们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巴尔的下文,老水手们想起那一夜的惨烈战斗,忍不住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就连唐杰想起那毕生难忘的一夜,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再看去的时候,却见巴尔几乎微不可查的对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似乎在感谢他那天晚上的勇猛与无畏。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几个问题……” 巴尔话语一转,嘴角流露出一丝杀机四溢的冷笑“我在阿塔克海域航行了几十年都没有见到过信风突然转变风向,更别提出入起来的海上风暴,为什么这一切会突然发生?” 巴尔手指一指,指着唐杰说道:“为什么当我们果敢无畏的唐杰爬上主桅杆,想要在暴风雨中降下主帆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将主桅杆上的升帆索打了一个死结!” “啊?” 无论是新水手还是老水手,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片哗然! 海上航行,遇见了暴风雨,如果不第一时间降下满帆,那顷刻间便有船毁人亡的危险,是谁如此心肠歹毒,想要赶尽杀绝? 老水手们一个个鼓噪了起来,睚眦欲裂,一直有些漠不关心的新水手们也被这句话震惊了,一个个感同身受,悚然动容,纷纷应和。 巴尔见群情激奋到了极点,他点了点头,一声大喝:“把他带上来!” 话音刚落,甲板上二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向船舱入口处望去。 首先出来的赫然便是妮娅,她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极美的眼中透出一股浓烈的愤怒与杀气,她走出来之后,用手一拉身后的绳索,厉声道:“出来!” 说完,踉踉跄跄的跌出一个人,一身神职装,络腮胡子,潦倒而邋遢,不是霍恩那又是谁? 这! 甲板上的水手们顿时呆住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恶毒阴险的内奸叛徒,竟然是平日里经常一脸嬉笑,和他们谈笑风生的霍恩? 甲板上一些机敏的老水手们从一开始便看不见霍恩的身影,便心中起疑,只是他们与霍恩交情极深,这才没敢多往深处想,此时看见霍恩被妮娅五花大绑 的拉了出来,这真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啤酒桶威廉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比尔尖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正好是他当夜班!” 巴尔对唐杰点了点头:“唐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们!” 唐杰知道这是巴尔借着这个机会扶植他在水手们心中的地位,点了点头,便将自己那天晚上在甲板上遇见霍恩,看见他身上衣服有攀爬后留下的摩擦痕迹,又昨夜在走廊中看见霍恩夜会琼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就算疑心再重的水手也觉得唐杰十几天前才刚刚上船,与霍恩又平日无仇,更何况霍恩还救过他的命,按常理来说,唐杰没有任何理由去诬陷霍恩。 水手们听完唐杰的诉说,疑问尽去,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霍恩乱刀砍死,发泄心中的愤恨! “巴尔船长,让我杀了这个畜生!” “让我来,我要把他的肠子挖出来,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不,让我们每个人在他身上割一刀,看究竟割多少刀他才会死!” 海盗们对待自己的伙伴固然是热情洋溢,可他们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便会流露出最凶残的一面。 尤其是他们面对自己人的背叛时,这种凶残将无以复加。………… 投名状(下) 唐杰看着这些平日里脸上永远挂着嬉笑的海盗们,此时一个个脸上的五官因为愤怒都紧紧的绞在了一起,面目狰狞如同魔鬼,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向霍恩看去。 只见这个男人在众人嫉妒愤恨的目光中站得极稳,他的嘴被塞得严严实实,无法说一句话,而让唐杰觉得惊讶的是,这个男人即将面对死亡,他竟然眼神一丝畏惧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是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你在为他叹息?” 唐杰身旁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却见妮娅眼睛明亮的看着他。 唐杰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奇怪!” 妮娅反问:“有什么好奇怪的?” 唐杰轻声说着,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海盗们激愤的声音中,只有靠在他身旁的妮娅才能听见:“霍恩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背后的指使人是谁?难道也不审问一下?” 妮娅冷笑了一下:“你刚来,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霍恩两个月前上的船,而琼斯的追踪也是从他上船以后开始的,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唐杰恍然大悟:“船长当时发现了么?” 妮娅冷哼道:“父亲一开始就对他起疑心……” 唐杰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那为什么还让他上船?” 妮娅叹了一口气:“因为在我们海盗要想招揽一个会治疗术的牧师,实在是太难了!你知道如果我们有一个牧师,会少死多少伙伴么?” 唐杰有些默然,过了一会才道:“那他那天海战可以不用救你们的啊,只要不救你们,琼斯不是可以照样抓住你们么?” 妮娅赞赏的看了唐杰一眼:“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的父亲,我父亲说,牧师懂得治疗术,固然很了不起,但是他们被我们剑斗士侵入到十步范围之内,那便是一个死字。你想想,当时他就在我们旁边,我和威廉当时毫发无损,他又怎么敢翻脸?” 唐杰啊了一声,想起魔法师不善近战这件事情。 他想想老巴尔在霍恩刚上船的时候便起了疑心,这一路来两个多月隐忍不发,谈笑如常,让人看不见丝毫的破绽,只等霍恩自己按耐不住露出了马脚,这才以雷霆之势将他拿下! 隐忍了这么久才发难,这种忍耐力当真了得! 唐杰喟然长叹:“巴尔船长真厉害,佩服,佩服!” 妮娅抿嘴一笑,她那冷若冰霜的笑脸在唐杰面前如春雪般融化:“我父亲说你才是真正的厉害,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心思聪敏,反应极快,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唐杰笑了笑:“船长真看得起我!” 他话音刚落,便见巴尔船长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唐杰,上来!在风暴和海战中,都是你救了我们,应该由你来亲手处死这个叛徒!” 唐杰万万没有想到,巴尔竟然当众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顿时呆在了当场! 虽然他出卖了我们,他放跑了琼斯,他是一个应该千刀万剐的叛徒,可,可是,他毕竟救过我的命啊! 如果没有他给我施展治疗术,我早就已经死了! 唐杰的身旁递过来一把森寒锋利的匕首,正是那一日妮娅曾经借给他砍断升帆索,斩下剑斗士头颅的匕首! 妮娅似乎已经料到会是这样,她轻声道:“杀了他,唐杰!” 周围所有的水手们都用手中的武器用力剁着甲板,发出强有力的节奏,如同鼓点,他们大声道:“杀了他,杀了他!” 唐杰觉得这种声音像一个漩涡浊流,簇拥着他,包裹着他,让他头晕目眩。 他昏昏沉沉的拿起妮娅手中的匕首,看了看周围这些海盗们激愤狂热又期望的目光,唐杰脑海里面突然间闪过一个词:投名状! 只要我杀了他,我就会彻底被他们认同了…… 唐杰心中突然间亮如明镜,手中紧握着的匕首被他用力的五指握得满是细汗。 他出卖了我们,我应该亲手杀了他! 但是,他毕竟救过我的命啊! 唐杰脑海中天人交战! “孩子,你在犹豫什么?” 巴尔看出了唐杰的迟疑,他一只手拍了拍唐杰的肩膀,沉声道:“今天,我再为你上第二课!” “如果你真想当一名海盗王,那就要谨记:永远不要宽恕背叛你的人,否则,你将永远没有忠诚的伙伴与部下!” 巴尔声音如铁锤一样,字字打在唐杰的心上。 唐杰眼神一定,猛一咬牙,一声大吼,脚下发力,噔噔噔快步上前,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捅进了霍恩的胸膛! 霍恩猛的一震,看着唐杰的目光流露出强烈的惊讶之色,他一个翻身,带着胸口直没入柄的匕首,跌入了海中,激起一阵浪花,迅速消失不见。 甲板上的水手们看着唐杰亲手杀死了霍恩,纷纷安静了下来,他们一个个走到船舷看着霍恩消失在海面,狠狠的吐着唾沫,然后用力在唐杰的胸膛上捶了一拳,然后重重的拥抱了一下,他们或笑或骂,用各自的方法来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好样的,唐杰!” “下手真快,便宜这个杂种了!” “你他妈的怎么不多砍他几刀,就这么快就结束了?” “是啊,我还想扒开他的肚子呢,这个杂碎!” 唐杰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接受着海盗们发自内心的接纳,他知道,从此以后他被彻底的被他们所接受了,他也彻底的打上了海盗的烙印。 唐杰接受完所有海盗们的祝贺之后,呆立在甲板上,有些发呆,巴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温言道:“人生中,总有一些事情你要去经历的,打起精神来,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唐杰苦笑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比他第一次真正的战斗还要来的印象深刻。 之前他是杀一些不认识的人,那些人想杀他,所以唐杰便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可他刚刚杀的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霍恩,而且这条船上第一个对他好言好色的人,便是这个霍恩! 两者同样是杀,但感受却天壤之别! 巴尔走后,妮娅发现唐杰有些闷闷不乐,她知道唐杰还在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便轻轻抱了他一下:“别多想了,他罪有应得!” 美人在怀,吹气如兰,唐杰心中的窒闷也被冲淡了许多,他看着船尾淡淡的水纹,轻轻叹了一口气。 妮娅笑道:“你叹气干嘛?是在心疼那把匕首么?” 唐杰也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妮娅皱了皱鼻子,咯咯一笑:“呸,我才不要当蛔虫,恶心死了!” 唐杰见左右无人,突然涎着个脸,捉着妮娅的手:“真这么恶心?我这里有条更大的蛔虫,你要不要看看?” 妮娅脸上绯红一片,用力挣扎出来,捣了唐杰一拳:“你又来了,旺我好心安慰你!色鬼!” 唐杰看着妮娅气鼓鼓的走进了船舱,他哈哈一笑,目光又看了一眼船尾。 方才妮娅其实猜错了,唐杰叹气的并不是那把匕首,而是霍恩! 唐杰在匕首将**霍恩心脏的时候,借着自己魁梧的体格将众人视线拦住,匕首**他胸口的时候不仅挑断了他身上的一根绳索,便偏了几分,没有正中心脏。 唐杰毕竟不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他无法做到杀死这样一个救命之人而面不改色,他同样也无法顶着巴尔和妮娅的期望,去救这个 万恶的背叛者。 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的准则,选了一个看似折中选择。 霍恩并没有被刺中心脏,一时还死不了,他身上的绳索被唐杰挑开,应该也不至于淹死。 但是,他漂浮在海中,没有救生船,没有食物和淡水,鲜血会在海中扩散开来,引来可怕的鲨鱼和食肉鱼类,他的下场也不见得比死在唐杰手里好多少。 说虚伪也好,说伪善也罢,唐杰向来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他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标准来行事,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导师巴尔,哪怕这个人是他喜爱的女人妮娅。 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准则,并会严格的按照自己的准则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 在前世,无论传授他武艺的师父还是他的班级老师给他的评语惊人的相似: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我行我素,特立独行! 唐杰将望向船尾的目光收回,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霍恩,你是死是活就交给海神提拉来决断吧!”………… 二虎相争(上) 一场风波过去之后,地狱号重新恢复了平静,水手们一切如常,似乎从来不曾发生过这些事情。 无论是新水手还是老水手们都在兴奋的讨论着,即将到达的港口达姆。 妮娅告诉唐杰,达姆是约克公国的边防重镇,它位于阿塔克海域和伦琴海域的交界处,又处在约克公国和玛塔公国的边境交界处,不仅军事地理位置重要,而且它拥有两个天然的避风深水港,是来往阿塔克海域和伦琴海域的航船必停的港口。 在达姆的两个避风深水港,南边的一个用来作为军事港口,停泊着约克公国的第二海防卫队,拥有五艘三桅秃鹫级战舰和六艘双桅雷鸟级护卫舰,以及一艘三桅狮鹫级战列舰,而北边的则作为商业港口,供给来往的商船和民用船只停泊。 拥有良好军事防护的达姆港成了海盗不敢轻易冒犯的处女地,无论是有舰队护航的商船还是没有舰队护航的商船都愿意在这里停泊,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一个位于两大海域和两个公国之间的商业重镇。 据老水手们一脸向往的说,这个重镇拥有繁华的商业贸易区,在那里能看见各种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经常会有一些贵族女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打着精巧的太阳伞,在商业贸易区中穿梭往来,很是扎眼。 对于贵族的青年们来说,那里便成了他们追蜂逐浪的好去处,但对于海盗们来说,更好的去处是“碧海蓝天”碧海蓝天是一个官方背景,私人投资的妓院,它每天依靠着这里的漂亮**来吸引接纳着各种达官贵人和来往商贩,更吸引了许多慕名前来,发泄精力的海盗们。 常年漂泊在海上的海盗们来到达姆,上了岸,第一件事不是直奔酒吧就是直奔“碧海蓝天”将他们在海上的所获所得花得一干二净。 威廉和比尔便是那里的常客,距离上一次他们去往碧海蓝天,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情,现在眼看就要到达姆港,这两个家伙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儿一样,怎么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神情,口沫横飞的在甲板上为新水手们讲着“碧海蓝天”的一些当红的妞儿。 “唐杰,到了晚上,我们一起去逛逛!” 威廉大声对唐杰吆喝着,得意的大笑“我介绍几个妞儿给你,包你满意!那里,我可是熟客!” 唐杰此时正在听老巴尔讲解横帆与纵帆的区别以及在海上战法中的各种妙用,霍恩的风波过后,唐杰对巴尔越发的敬畏佩服,巴尔也越发的对唐杰欣赏赞叹。 一老一少两个人一天到晚粘在一起,老的不停的在传授着他的所知所学,而少的则全神贯注的倾听铭记着老巴尔所说的每一句充满智慧和经验的话语。 唐杰听见威廉的话,他抬起头来,笑呵呵的正要答应,却突然目光一扫穿着高筒皮靴的妮娅面若冰霜的走过来,一双美目狠狠的刮了一眼威廉和唐杰。 两个人顿时缩头缩脑,噤若寒蝉。 老巴尔看在眼里,呵呵一笑,用肩膀撞了撞唐杰:“别介意,女人要是不在乎你,那和碧海蓝天的流莺又有什么区别?” 唐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在准老丈人面前讨论这些话题,让他有点浑身难受。 不过,老巴尔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反而对唐杰眨巴了几下眼睛:“如果真想去,晚上我们可以偷偷溜下船去瞧瞧!” 唐杰大窘,他虽然风流,但逛窑子还真从来没去过,更何况是和老丈人一起去? 他嘿嘿的笑了一下:“不用了,不用了!” 巴尔看着他,呵呵笑了一下:“逗你的,别当真!今天我们大概过会能到达姆,在那里休整补给一下,当夜便离开!” 唐杰有些惊讶:“这么快?” 巴尔笑了笑:“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图让全世界的人都疯狂了起来,所有的人都说它落到了一个海盗的手里,于是,天底下所有的海盗都成了被追缉的目标。约克公国的毕赛留公爵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认定了这张藏宝图在我的手上,而他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所以,达姆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必须尽快离开约克公国。等我们离开了阿塔克海域和约克公国的势力范围,毕赛留就再也对我们形不成威胁了!” 唐杰看了威廉一眼,笑道:“看来,今天晚上注定有人要失望了!” “谁要失望?” 妮娅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微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唐杰转头一看,却见妮娅今天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衣服,裤子是一条紧身的直裤,一身素朴的平民衣服将她平日里如蔷薇花一般骄傲扎人的光芒全部盖住,只有她脚上的高筒皮靴踩在甲板上噔噔作响的声音,才让人察觉出这个女人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强硬与坚毅。 唐杰笑了笑:“你今天很漂亮!” 赞美的话,人人爱听,更何况妮娅性格再刚毅如男人,她毕竟也还是女人,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坠入了唐杰的恋河之中? 听了威廉的话,本来心中泛酸的妮娅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唐杰一句奉承话便让妮娅如同吃了一罐蜂蜜,一下甜到心窝里面,忍不住脸颊微红:“真的?我今天还觉得这一身灰蒙蒙的,难看死了!” 老巴尔在一旁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从小便被巴尔当成男孩来培养的妮娅被唐杰一句简单的赞美便转移了注意力,极其难得的当众露出了小女儿神态!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下,如此看来,真是至理名言。 妮娅被巴尔在一旁笑得有点脸上挂不住,她瞪了巴尔一眼:“你笑什么?” 老巴尔摆了摆手,选择了败退:“没笑什么,我走了,你们聊!” 妮娅觉得自己被自己父亲的目光看得脸如火烧,她故意板着脸,把唐杰拉到甲板上无人的角落,怒道:“都是你,要去什么碧海蓝天,害我丢脸!” 唐杰叫起撞天屈:“我哪有说要去!” 妮娅板脸道:“你就有!” “我连答应都没有答应他啊!” 唐杰苦笑。 较起真来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妮娅不依不饶道:“你在心里面答应了!” 唐杰苦笑着,举起一只手:“我对海神提拉起誓,真的没有!” 这些日子和海盗们在一起呆久了,渐渐的唐杰也变得说话习惯向他们靠拢,一口一个海神提拉。 妮娅凑到唐杰跟前,几乎鼻子贴着鼻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杰的眼睛,似乎想要看他是不是在说谎。 唐杰看着她凑得极近,吹气如兰,高耸丰满的胸膛几乎顶在他的胸口,红艳的双唇像是一枚湿润鲜嫩的草莓,让唐杰忍不住一低头,吻了下去。 妮娅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双手抵在唐杰胸口,想要推开他,可很快唐杰的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顿时摧毁了她所有的防线,一双玉手紧紧的便抱住了唐杰宽厚的背。 妮娅沉迷于唐杰的热吻之中,突然觉得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丰乳,顿时嘤咛一声,用力将面前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推开。她面如红霞,喘着粗气,像是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瞪了唐杰一眼。 “还好没人,如果让他们看见了,以后我还怎么管他们?” 妮娅嗔怒道。 唐杰耸了耸肩膀:“管他们干嘛?调我们的情,让他们流水去吧!” 妮娅大羞,伸手去捶唐杰:“真下流!” 唐杰躲着妮娅的拳头,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是说流口水,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你别想歪了!” 妮娅越发的羞怒,拳落如雨:“你还说,你还说!” 唐杰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妮娅的双手,让她无法动拳,自己一把揽住了她的极富弹性的细腰,两个人扭成了一团。 无论是在什么场所,热恋中的人总是容易摩擦出激情的火花,妮娅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知羞耻了,竟然在甲板上和他缠绵了起来,若是让水手们看见,真是从此以后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可自己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仍然在他的坏手和坏笑中沉沦,而且似乎自己还很享受。 这种时时要提防别人偷窥的刺激感和热恋中两情相悦的激情摩擦,让妮娅极易动情。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妮娅依偎在唐杰的怀里面,用手抚摸着唐杰的脸颊:“你真的想去碧海蓝天么?” 唐杰笑道:“怎么会?身边就有一朵玫瑰花,为什么还去稀罕那些野花?” 妮娅心中很是受用,她咯咯一笑:“真的?可我很好奇,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们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杰笑着说。 妮娅掐了唐杰一把,嗔道:“露出马脚了吧?你还是想去吧?” 唐杰笑道:“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嘛,我对那些地方没兴趣。” 妮娅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可是,我有点想去,一会到了达姆,你陪我去,好不好?” 唐杰讶然的看着她,见她眼神里面竟不像是在套他的话,反而是真心真意:“你去那里干嘛?那有啥好看的?” 妮娅轻轻的说道:“我一直听威廉他们说那里怎么怎么好,说那里的女人怎么怎么漂亮,怎么怎么温柔体贴,我也知道他们一直在背后说我像一个男人,一点也不像女人。我,我只是想知道,真正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好么?” 唐杰哑然失笑,他爱怜的抚摸着妮娅的头发:“傻瓜,你现在就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女人。” 妮娅晕红满面,眼角秋波荡漾,似海面上粼粼的波光:“你真这么觉得?” 唐杰微笑道:“当然!” 妮娅笑得异常甜蜜,她抬起头来,主动在唐杰的嘴唇上吻了一吻,然后像一个开心的小女孩一样踮着脚眺望了一下海船前进的方向,笑道:“最多还有一会就要到达姆了,你去换换衣服吧。我在甲板上等你,一会和你一起去。” 唐杰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果然看见一个极小的黑点出现在海平面上,此时顺风,地狱号又是满帆前行,想来一会便能重新踏上陆地。 他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怎么?嫌我邋遢啊?” 唐杰这几天和水手们厮混在一起,又痴迷于学习航海和斗气,头发乱蓬蓬得像一个鸡窝,虽然身上没有异味,但是绝对说不上干净。 妮娅推着他往船舱走,笑道:“去吧去吧,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去洗个澡!” 唐杰回头对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哦,原来你早有预谋啊!” 妮娅羞着瞪了他一眼:“你去不去?” 唐杰举起双手,大笑着走下船舱:“我去,我去!” 船上淡水极为珍贵,平日里只有爱干净的妮娅才会用少量的淡水洗洗身上,其他的海盗们则是连续几个月不洗澡都是常有的事情。 此时要上岸了,淡水补充便不再成问题,一些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好好玩乐一番的海盗们欢呼着便下到船舱中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唐杰自己洗了个上船一来最痛快的澡,来到自己的水手室,果然看见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自己的床上。 他穿上衣服,却是他穿越前穿着的长袖衬衫和直筒长裤,一个破了的地方,都被妮娅细心的绣上了金丝花边,看起来平添几分俊秀之气。 唐杰扣上自己衣袖的最后一粒扣子,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正要转身出门让妮娅检阅,却听见甲板上的水手们齐声发喊了起来:“达姆,到达姆了!” 二虎相争(中) “哟呼!” 海盗们或大笑,或怪叫,或吹着尖锐的口哨,一个个兴奋异常。 威廉更是和几个平日里要好的水手搭着手,唱起海盗之歌,在甲板上跳起舞来,而比尔则爬上了主桅杆,脱下裤子,迎风撒起尿来! 这风和日丽的天气,甲板上的海盗们满头雾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下雨,结果抬头一看,顿时又笑又骂。 老巴尔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一声大喝:“别胡闹了!比尔,准备降帆,威廉,你去收锚,卡特,你带几个人去梆好帆索,谢尔,你们几个把绞盘固定好!今天晚上,你们只有三漏(海上计时单位,相当于三小时)的时间,深夜的时候我们就要离开,可别在娘们的肚皮上睡过头了!船可不等你们!” 水手们齐齐的一声发喊,笑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巴尔站在舵手台上,叉着腰,大声道:“还有,你们谁要是上了岸敢惹事,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和行踪,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顺风船的速度奇快,很快地狱号便到达了达姆港。 这艘在阿塔克海域颇负盛名的地狱号,它如果不升起臭名昭著的海盗旗的时候,看起来与寻常商船没有任何的差别,所以当它进港的时候,都是挂的商船的名号停靠在达姆的商业港口。 水手们熟练的做着各种靠岸后的工作,巴尔则第一个上岸与前来查询的海防官沟通。 达姆的商业港口为了吸引众多商人前来停泊和投资,采取的是极为宽松的海防措施,在这里,只要交钱,除了海盗船和军用船,任何船只都可以停泊,只需要根据船只的大小和吃水深度来交付停泊费就可以了。 老巴尔交付了两枚银币和伪造的商队证件之后,海防官递来一张准泊证,便转身离开了。 甲板上的水手们互相望了一眼,暗自欢呼了一声。 他们只要不暴露自己的海盗身份,在这里玩乐将不会有任何人来管他们,只要他们付钱。 唐杰在水手室中,透过窗户向外面的港口望去,果然见到四周帆船林立,有小到帆板的海舟,也有大到如城堡的巨型商业用船,尤其是不远处,一艘靠在一旁的一艘三桅横帆海船,它看起来比地狱号整整大了三倍,船身以红白色线条为主,光鲜明亮,虽然是一艘商业用船,但是船首用来自我防护的船首炮被擦得锃亮,黑洞洞的炮口充满了威慑力,看起来无比威武。 港口处忙着从商船上卸货的码头工人们在纷乱忙碌着,像一群勤劳而繁忙的工蚁,他们**着古铜色的上身,在烈烈的太阳下,流淌着黄豆大小的汗珠,或扛着货包,或拉扯着船只的纤绳,呼喊出整齐而嘹亮的号子。 “这便是达姆港了么?” 唐杰看着这些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象,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兴奋,想起自己过一会便能看看这个异世界的城市港口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且还能看看这个世界的“娱乐城”是个啥模样,唐杰便有些兴奋得按耐不住。 他走出了房间,爬上了甲板,却有些惊讶的看见方才还兴奋若狂的威廉等人,此时一个个面沉如水的站在甲板上。 唐杰惊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发什么呆啊?” 威廉扭头一看,目光炯炯,欲言又止。 唐杰越发的不解,顺着这些水手们的目光一看,他顿时只觉得像有一道雷重重的劈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呆若木鸡! 只见妮娅脸上充满了灿烂的笑容,正在和一个个头高大,身形英挺的男人站在港口的岸边谈笑风生。 这个男人的手搭在妮娅的肩膀上,自然得像一个老情人,而妮娅也不觉得丝毫有什么不妥,只是听着男人的声音,呵呵笑着。 一段处于热恋中的感情,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东西,它能让热恋男女彼此为对方付出自己的生命;可一段处于热恋中的感情,它也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稍有风吹草动,便能产生摧毁一切的风暴! “他是什么人?” 唐杰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觉得自己的嘴里面又苦又涩,嘴角抽动了一下,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是在潇洒的笑,可惜他的笑容看起来却让周围的水手们嘴里面像嚼了一个黄莲。 比尔出奇的没有搞怪,他站在唐杰身边,叹了一口气:“他叫威尔斯……” 唐杰猛然低下头,眼神锐利的盯着比尔:“你们认识?” 威廉拍了拍唐杰的肩膀:“当然,老交情了!他跟着巴尔的时间,可比这条船上的任何一个人的时间都早!” 唐杰有些讶然:“你说什么?比妮娅的时间还长?” 威廉笑了笑:“他是巴尔的养子,被巴尔捡回来的时候他只有三岁,他跟着巴尔已经整整十八年了!” “十八年……” 唐杰一惊,这个人是巴尔的养子,那一定是巴尔最亲信的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为什么不在船上?” 比尔在一旁接话,道:“两个月前,船长就和威尔斯商议好了决定分兵两路,分别引开毕赛留的追击,分水路两路逃脱,当初约定的地点就是达姆。” 唐杰看着威尔斯和妮娅谈笑的情形,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冷哼一声:“那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威廉叹了一口气:“你也没问啊,而且,你又和妮娅……” 唐杰厉声追问:“我和妮娅怎么了?关这个什么事?” 威廉看了看唐杰,嘴唇蠕动了一下,叹气道:“威尔斯从小就喜欢妮娅,这件事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唐杰冷冷一笑:“他喜欢妮娅又怎样?” 威廉低声道:“唐杰,我们知道妮娅喜欢你,你也喜欢妮娅,我们都很替你高兴。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让威尔斯知道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才好!” 唐杰嘴角一翘:“哦?这是为什么?” 比尔拉了拉唐杰的衣角,尖着嗓子小声道:“唐杰,我们都喜欢你,不喜欢威尔斯。因为他是眼睛长得比天还高,心眼长得比针尖还小的男人,曾经有一些新上船的水手想追求妮娅,结果都被他杀了扔进了海里面,我们都敢怒不敢言。” 唐杰冷笑道:“所以,他如果知道妮娅喜欢我,他一定会杀了我?巴尔船长难道不管这些事情?” 威廉叹了一口气:“巴尔船长固然不允许船员们在船上发生任何的打斗。但是,威尔斯是一个三级的魔剑士,他比巴尔船长厉害得多,老船长又怎么管得住他?” 唐杰目光如鹰如隼的盯着岸边的威尔斯,他冷冷道:“三级魔剑士又如何?上次的三级剑斗士不也被我干掉了么?” 比尔苦笑着说道:“唐杰,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一个三级的魔剑士可以轻松的同时杀死两个同等级的剑斗士!” 唐杰大惊,猛然扭过头来:“什么?” 他虽然学会了斗气,但是将这些斗气运用在实战中,和一个三级剑斗士在对等情况下死战的话,如果对手不轻敌,那胜负只在五五之间,若是同时对付两个三级剑斗士,那绝对是凶多吉少! “魔剑士为什么这么厉害?竟然能轻松的同时杀死两个同等级的剑斗士?” 唐杰瞪大了眼睛。 比尔张大了嘴,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唐杰,他不理解这些魔法和斗气的常识唐杰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威廉在一旁解释道:“魔剑士指的是那些又精通斗气,又精通魔法的剑士。有些魔法感应能力强的天才剑斗士往往会选择修炼 一些辅助型的魔法和念咒速度快的杀伤性魔法,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譬如增加身法速度的疾风术,增加力量的力量术,增加抗击当能力的石化术,还譬如能够治疗自我伤口的治愈术。” “你想想,在战斗中,一方是不会任何魔法的剑斗士,一方则是可以为自己施加辅助魔法和自我疗伤的魔剑士,哪边的战斗力比较强?” 威廉目光中透出一丝畏惧的看着威尔斯“在战士公会中流传着一句话:剑斗士遇见了魔剑士,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战死,另外一种是逃亡;但无论剑斗士选择哪种选择,都不丢人,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在同等级的情况下,魔剑士是剑斗士和魔法师的天敌。” 唐杰倒抽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在双方等级对等,实力大约对等的情况下,任何一方多出一丝强项,都有可能导致战局的倾斜。 更何况魔剑士能够有如此多的辅助杀手锏? 比尔看着唐杰一脸震惊的表情,轻声劝道:“唐杰,我们知道你现在的斗气实力大概比老船长要强些,也知道你没有任何斗气时都杀死了一个三级剑斗士。但是,你真的不要和威尔斯起冲突,他心狠手辣,绝对不是那个三级剑斗士可以比的!” 唐杰看了看他,突然讥诮的一笑:“所以,你们觉得,如果这个威尔斯知道了我和妮娅的关系,一定会来杀了我,而我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威廉和比尔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点头,也不愿摇头。 唐杰嘴角高高翘起,说不出的桀骜,他眼睛中射出一道锐利如刀如枪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这个平日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平易近人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了一股浓烈的战意。 就在唐杰目光锐利的盯着威尔斯的时候,这个男人也发现了这道看着他的如电目光,他也向唐杰看来。 唐杰远远看去,却见这个男人深目鹰鼻,虽然长相英俊,但是目光阴鸩,锐利之极!隔得老远,唐杰被威尔斯的目光一扫,他竟然有一种被蛇咬了的感觉,背上发寒发凉! 这个男人,很强! 威尔斯眼睛扫了一眼跟前眼神复杂的妮娅,另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身旁的佩剑剑柄上,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充满了不屑与高傲。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重重一撞,顿时像爆出了火花,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上涨了许多! 妮娅远远的看着唐杰,张了张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甲板上的水手们纷纷感觉到这股压抑的气氛,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个个看一眼唐杰,又看一眼威尔斯。 海港上海鸟鸣叫声和码头工人们的号子一声接一声的传来,可地狱号上的人们却寂静无声。 空气凝重得似乎冒出一点点火花便会产生剧烈的爆炸! 和心胸度量无关,和尊严勇气无关,这只是两头雄性野兽为了争夺同一头中意的雌兽而展开的角斗。 就算雌兽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倒向另外一边,也无法阻止这种血腥角斗的展开。 因为,同一块领地上面,容不下两头狮子! 这是一种最原始的角力,这是一场最原始的战争! 二虎相争(下) 比尔看着唐杰冷笑着一步一步走过去,他又急又躁,飞快的扑到站在舰桥一直静静看着场上的老巴尔跟前:“巴尔船长,你难道想看着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么?威尔斯的性格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 老巴尔目光炯炯的看着甲板上的唐杰和岸边的威尔斯,他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比尔,你跟了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一种动物么?” 比尔讶道:“船长,我刚刚的话,你没听见么?” 老巴尔笑了笑:“海里面有一种极为凶猛的动物,叫做鳌鲨。鳌鲨的数量极少,常年在海上航行的海员有的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看见一次。但,就是这种数目极少的鳌鲨,却是海中的霸王!它每隔十年才生产一次,每胎最多只生下五条鳌鲨。在它生产的五条鳌鲨之中,母亲会将它们照料养育到三个月独立。再之后,这些鳌鲨便会被它们的父亲驱赶着互相残杀,如果有哪条鳌鲨不愿意互相残杀,企图逃走,那它们就会被父亲追上,毫不留情的咬死!” “那些展开惨烈残杀的鳌鲨,最后只有一条可以活下来,而这条活下来的鳌鲨才被他们的父母允许出去自由的寻找并称霸属于它自己的海域!” 比尔听得呆了,吃吃的说道:“巴尔船长,你的意思是?” 巴尔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以为谁都能那么容易获得我的地位,继承我的船,娶走我的女儿么?” 二虎相争,必有一死! 那活着的,才是我的继承人! 比尔嘴巴张得大大的,突然一把揪住巴尔的衣服:“唐杰他会死的!” 巴尔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比尔的冒犯:“你这么不相信他?” 比尔激动道:“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他根本不是威尔斯的对手啊!” 巴尔呵呵一笑:“是么?恰恰相反的是,这一次,我想把赌注下在唐杰的身上。” 威廉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他低声道:“可是巴尔船长,威尔斯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养子啊!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好事啊!” “唐杰也是我的孩子,在我的心中,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不分彼此。” 巴尔笑了笑:“但是,你们以为鳌鲨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驱赶自己的孩子互相残杀的动物么?” 老巴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悲伤、痛苦还是兴奋、狂热:“事实上,这种事情,无论在哪里都屡见不鲜啊!庞德大陆的第一家族凯尔斯曼,他们家族的族长为了从众多的继承人中选出最优秀的人选,从小便教导他们互相残杀,然后从中选出最优秀的人。这样选拔出来的继承人,无论是在商业、政治、还是战争、武斗中,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这才是凯尔斯曼在庞德大陆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所在!” “我们是海盗,不是像凯尔斯曼那样的庞大家族,所以也没有他们那么复杂的方法!” 巴尔缓缓的说着,声音听起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酷“我只能通过最简单,最残忍的方法来选择我的继承人。” “而且,在阿塔克海域,也许我巴尔的名字有一些人知道,但是在其他海域呢?要知道,海洋庞大得我们无法想象,在七大海各自称雄的海盗们比我巴尔强的,多得像这海里面的鱼!唐杰如果连这一关都闯不过,他还是趁早上岸做一个安分守己,终老一辈子的良民吧!” 比尔和威廉被巴尔的话震住了,他们像重新认识这位老船长一样,他仍然是那样外貌粗豪,但他们这是第一次发现巴尔原来如此铁血! 威廉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是劝不动你了!” 巴尔凝神看着他们两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们,如果我觉得我下在唐杰身上的赌注赌错了,我会终止他们,并亲自送唐杰上岸的。” 比尔和威廉平日里和唐杰经常开玩笑,对唐杰感情颇深,他们关切的看向甲板。 妮娅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站在船舷的唐杰,心里面急得像火燎一样。 她当然知道威尔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这条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之处。 这也是为什么妮娅催促着唐杰带她上岸的原因所在,她不想一开始就让这两个男人对上,唐杰需要时间来成长,他绝对不是威尔斯的对手! 这个让她第一次品尝到爱情滋味的男人,绝对不能死在威尔斯的手里面! 可妮娅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好,但是她却没有料到,他们刚刚靠岸,威尔斯便找到了他们! 虽然她刚才一直在和威尔斯谈笑风生,但是她的手一直紧握着,微微的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她的眼睛一直时不时的装作不经意的向甲板上瞄去。 而当她看见唐杰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她心中便猛的一颤! 害怕什么事情,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尤其是当她看见唐杰的目光越来越锐利,越来越冰冷的时候,她的心便越来越乱,越来越慌。 她希望唐杰装作不认识她,或者干脆离开她,越远越好,甚至她还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他! 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威尔斯知道了以后会对他不利,但我仍然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万能的海神提拉,你为什么让我遇见这个男人,又让我爱上他呢? 按照平常的情况,妮娅最痛恨的便是那些逃跑的没种男人,可此时,妮娅为了保全自己深爱的男人,却又只希望他跑得越远越好! 但,这可能么? 如果唐杰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会爱上他么? 妮娅心中分明有一个声音在反问着她:“他不可能逃跑的!当初他打动你的不正是他那狮子一般勇猛无畏的性格么?” 妮娅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她的表情全部一点不差的落在了威尔斯的眼里,这个身高和唐杰一般,体格略瘦的男人眯着眼睛,目光森寒的看着唐杰说道:“妮娅,这是哪冒出来的杂碎?” 妮娅暗叹了一口气,刚想硬着心肠说,我不认识他。 可她红唇刚刚张开,便听见唐杰站在船舷上,一声响亮而刚硬的大喊:“妮娅!” 妮娅浑身一震,她抬起头来,看着居高临下的唐杰。 这个男人站在船舷上,逆着光,高大的身形轮廓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伸出手,充满了霸气与征服感的对她说了一句:“你是我的女人,到我身边来!” 妮娅刹那间被击倒了! 她所有的犹豫和惊慌,在这个如同铁塔一样的身影中,在这个如同钢铁一样强硬的声音中,全部飞灰湮灭! 妮娅突然破颜一笑,其笑嫣然,她挣脱了威尔斯强有力的手臂,一步一步的向唐杰走去,步伐坚定,目光充满了痴迷与爱恋。 这便是我爱着的男人啊! 如果他真的逃了,我还会爱着他么? 妮娅看着唐杰越来越近的面孔,她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是啊,他一定不会逃的,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威尔斯的对手,但他仍然带着桀骜而狂放的笑容,站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说:你是我的女人! 妮娅来到唐杰的面前,痴痴的看着他,她突然间有点想哭,却又忍住了,只是一笑:“傻瓜,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你会死么?你让我以后怎么当大副啊?” 唐杰微微一笑,旁若无人的用手指背抚摩了一下她的脸颊:“没关系,我会帮你收拾那些不听你话的家伙们的!” 达姆港口的岸边上,威尔斯看着船舷边上的唐杰和妮娅竟然当他不存在一样,说着调情的话,他的五官全部挤在了一起,一张原本英俊的面孔顿时扭曲得像几根死死绞在一起的麻绳! 哪里冒出来的杂种,我在地狱号上开始航行的时候,你还在吃奶! 竟然敢和我抢女人! 威尔斯眼角透出一股凶狞的杀气,浑身绽放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橙色光芒,如同火焰,他缓缓念动着咒语,身上裸露出的肌肤渐渐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扭曲怪异的黑色魔法图纹,斗气和魔法交织在一起,就连他身旁的空气都产生出一阵滋滋作响的电流! 唐杰放开妮娅,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斗气虽然比起威尔斯来说,气势远远不如,但是妮娅却知道,唐杰斗气的瞬间爆发力有多么的可怕。 唐杰毫不示弱,目光寸步不让的迎着威尔斯,两人目光如电,在空气中交织着,扭打着,只要对方稍微有示弱的意思,立刻便会引来对方的雷霆一击! 地狱号附近的工人们和商人们纷纷被这两个对峙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向他们看去,这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喧闹的达姆港顿时寂静了下来。 只有这两个男人如同角力的野兽一样,互相对视着,互不相让。 一触即发! 晴天霹雳(上) 繁华热闹的达姆港空前的寂静,从商船上陆续登陆的商人们站住了脚,在烈日下对着唐杰和威尔斯指指点点;码头的工人们,有的扛着一个货包还没来得及放下,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男人像斗兽一样,虎视眈眈的对视着。 在这个世界,剑斗士并不常见,尤其是一个魔武双修的魔剑士,那就更加罕见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男人会像猛兽一样绞杀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间中断了他们的对峙。 妮娅轻轻的拥了一下唐杰,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么?” 一开始唐杰还以为妮娅和威尔斯另有别情,但此时看来自己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角力中大获全胜,他心中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唐杰脸上挂着笑容,低下头来看着妮娅说道:“什么事?” 妮娅盯着唐杰深邃的黑色眼眸,轻声说道:“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别和他打起来,好么?” 唐杰嘿的笑了一下,目光警惕的望着威尔斯:“这可不由我说的算啊!” 妮娅笑了笑:“只要你别主动出手,威尔斯那里我来管!” 唐杰心中有些不快,但他看着妮娅,仍然点了点头,刚才这个女人当众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他也应该为妮娅多想想。 毕竟,妮娅和威尔斯认识了整整十八年,而自己认识妮娅还不到十八天! 威尔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从小的时候开始,船上的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和妮娅将来会是天作地和的一对,就连老巴尔也默许了这一点。 妮娅,难道你不知道么? 为了守护你,我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爱慕者全部送到了海里面喂鱼,尤其是第一个主动追求你的那个家伙,我将这个蠢材开膛破肚,挂在主桅杆上直到风干变成了肉干这才扔到海中。 你难道忘记了么? 是了,我记得很清楚,自从这以后,你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你觉得我很残忍,很疯狂,对么? 可海盗哪个不残忍? 我这是在保护你啊! 海上到处都是危险,那些杂碎怎么配得上你? 只有我才能保护你啊,妮娅! 威尔斯咬牙切齿,心中恨得滴血:这个杂种一定是趁我不在,要挟了你,迷惑了你,对么?我知道的,我这就杀了他,把你解救出来! 威尔斯脸上狞笑了一下,他手刚一抬,手上一团火球开始炽烈燃烧,便听见妮娅突然一声大喊:“威尔斯,住手!” 威尔斯浑身一震,他目光盯着妮娅,又惊疑又惊喜的对妮娅大声道:“妮娅,你后悔了,对么?快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你的!” 妮娅站在船舷上,看着威尔斯,突然觉得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精悍强干的男人,此时竟如此可怜! 她叹了一口气:“威尔斯,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威尔斯指着唐杰,大吼道:“不需要我的保护?那他呢?” 妮娅看了一眼唐杰,眼神里面流露出浓重的爱意:“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威尔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威尔斯咆哮道:“借口,都是借口!他保护不了你的,你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一辈子!” 妮娅突然一声厉喝:“蠢材,你怎么这么顽冥不化!爱情不是谁保护谁!难道谁能保护我,我就一定要爱他么!” 威尔斯如被一块巨石撞中,浑身摇晃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离。 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难道一直以来,我这样寸步不离的保护她,也错了? 不,不对,一定是她被这个男人迷惑了,所以才说出这种话,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威尔斯脸上重新又变得无比狰狞,杀气腾腾,浑身蓄积的魔法与斗气,蓄势待发! 妮娅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戟指怒喝道:“威尔斯,我告诉你,你今天只要敢和他打起来,你就死定了!” 威尔斯愣了一下,哈哈狂笑起来,他指着唐杰:“就凭他?他算什么东西,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也配和我斗?” 妮娅冷笑道:“他现在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将来一定比你强!而且,就算你现在杀死他,你将来也必将因此付出代价!” 威尔斯狂态毕现,赤红着眼睛扫视着地狱号上的每一个人,扫视着港口上围观的每一个人:“我倒要看看,谁能让我付出这个代价!” 妮娅冷冷的说道:“我!” 威尔斯气得快疯了,他没有想到妮娅竟然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他作对,他手指颤抖着指着妮娅:“就凭你也能阻止我?” 妮娅昂着头,冷笑道:“威尔斯,难道你忘记汉密尔顿法典了么?” 威尔斯听见“汉密尔顿法典”这六个字,顿时像被一道雷霆劈中,呆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妮娅的声音像寒冰中拔出的尖刀一样,字字清晰的扎在他的心上:“汉密尔顿法典的第十六条规定,你难道忘记了么?” 威尔斯浑身压抑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无比痛苦,无比憎恨的看着妮娅和唐杰:“难道,你一定要撕碎我的心么?” 妮娅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不,不是我要撕碎你的心,是你自己在撕碎你的心!你不能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有权力选择我爱的男人,你没有资格干预我!” 威尔斯呆住了,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他一声厉吼,浑身的魔法与斗气像爆炸一样爆裂开来,他手一挥,海港不远处的海面像被一枚炮弹击中了一样,轰的一声,水柱暴起,方圆几米之内,如同下了一场暴雨,吓得周围的人哇哇乱叫,四处逃窜! 唐杰心中猛的一惊:好可怕的力量! 妮娅看见威尔斯发泄之后,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岸边,仿佛石化,她心中却知道今天这件事已经被她冒险按了下来,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对唐杰歉意的笑了笑。 唐杰对她微微一笑:“你刚才的气势真是惊人!” 妮娅摇了摇头:“我累了,送我回房间吧!” 唐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如同雕塑一样的威尔斯,和妮娅一起走进了船舱之中。 甲板上的水手们早已经看得呆若木鸡,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在舰桥上一直旁观的老巴尔叹了一口气:“这个蠢丫头,感情蒙蔽了她的眼睛,还蒙蔽了她的心,她坏了大事啊!” 说完,他对威尔斯大喊了一声:“威尔斯,你还活着么?还活着的话,就快给我滚上来!” 这艘船上谁都可以不理威尔斯,但他不行。 且不说威尔斯是他十几年来的养子,就说威尔斯自身强大的战力以及他带着的水手们,都将是地狱号的强大助力。 当一名船长,不仅仅要有精湛的航海技术和战斗技巧,还要能够安抚调和船上的各种不安定因素。 威尔斯听见巴尔的话,他抬起头来,眼神中射出的光芒说不出的恶毒,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鸩的回头招了招手,从港口各个隐蔽的角落中走出十余名身形魁梧,面容彪悍的水手。 和巴尔分兵两路之后,威尔斯带着这些部下们穿越了重重关卡,和巴尔一样,经历了许多死战之后,严重减员,剩下的这些老水手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威廉看着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登上船,他叹了一口气:“好日子到头了!” 威廉和比尔这些人,是最忠实的巴尔拥护者,而 这一波人则明显的倾向于站在唐杰这一边;而威尔斯带来的这些人,则是他的嫡系部下。 平日里,他们这两派人因为各种问题发生过各种摩擦。 很难想象,因为妮娅的缘故,唐杰和这群人又会发生怎样的碰撞。 威尔斯走上了甲板,他近乎贪婪的看着这艘船上的每一寸木板,这里一切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他目光阴毒的看向船舱之中,嘴角流露出一丝狞笑,缓缓走了下去。 威廉怕他不顾一切的下毒手,大喊了一句:“威尔斯,你不怕汉密尔顿法典的威慑么?” 威尔斯冷笑道:“蠢笨肮脏的胖子,短短几天不见,连你也敢向我狂吠了?看来,我们的新朋友,果然魅力不小啊!” 比尔哪里容得自己最好的伙伴被威尔斯这样威胁,他尖声道:“威尔斯,你应该知道触犯了汉密尔顿法典的下场是什么!” 威尔斯目光如吐着舌信的毒蛇,冷冷的注视着比尔:“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下去和这位尊贵的新朋友打打招呼而已!” 威廉和比尔还要跟下去,却被老巴尔拍了拍肩膀:“管好你们自己吧,准备升帆,我们要离港了!”………… 晴天霹雳(中) 巴尔冷冷一笑:“妮娅这个蠢材,这么大声音把汉密尔顿法典都说出来了,我们还等在这里悠闲的等海防卫队来请我们去喝茶么?” 比尔道:“可是,汉密尔顿法典只有我们海盗才知道啊,其他人不会知道的啊!” 巴尔扭过头看着他,冷笑道:“你确定?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真正保密的?” 比尔哑口无言。 巴尔手一挥:“我已经决定了,立刻离港,别废话了,赶紧去松开绞盘,升帆,起锚!” 威廉一把抓住巴尔的肩膀:“巴尔船长,你疯了?我们还没有补给!威尔斯他们又添加了进来,不出三天我们就会喝光所有淡水,吃光所有干粮的!” 比尔应和道:“是啊,到下一个港口要整整十天,我们会死在半路上的!” 巴尔沉默了,他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对威廉和比尔说道:“你们把帆升起来,随时准备启航,我带几个人去补给淡水和食物!” 威廉和比尔对视了一眼,大声应着,他们转过头去,大声对其他的水手们吆喝了起来。 甲板上重新又变得一片繁忙,一些期盼着上岸寻欢作乐的水手们一阵哀鸿遍野的叹息。 而在妮娅的房间中,唐杰和妮娅靠在房间的房门后拥吻了一阵之后,他怀抱着妮娅,轻声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向我解释一下?” 妮娅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唐杰:“关于威尔斯的?” 唐杰摇了摇头:“不,关于汉密尔顿法典!什么是汉密尔顿法典?” 妮娅笑了笑:“全世界都知道海上曾经的王者是阿托斯,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汉密尔顿曾经是海上法则的缔造者。” “有船只在海上航行开始,这个世界便有了海盗。刚开始的时候,海盗们肆无忌惮,不仅像狼群一样抢劫着他们看得见的任何商船,袭击他们能够袭击的任何港口,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还自相残杀。”“老一辈海盗们的恶行导致了各国海军的空前联合,一场可怕的清缴像噩梦一样降临到海盗们的头上。面对强势兵力,海盗们被一群接一群的分割赶杀,直到最后,剩余的海盗们走投无路聚集在一起,推举出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海盗,汉密尔顿。” “汉密尔顿和剩下的海盗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空前的团结,同仇敌忾,像恶狼一样狠狠的攻击着这些国家的港口。在汉密尔顿的带领下,海盗们有如神助,他们从不和海防军交火,专门找攻击薄弱的港口下手,破坏那里的城防,烧光那里的房子,却并不滥杀无辜。” “这样的战争持续了三个月,联军疲惫了,他们后防线上的港口处处着火,他们漫长的补给线被神出鬼没的海盗处处击破,联军被海盗们骚扰得焦头烂额。最终,双方坐在了一起,开始谈判。汉密尔顿代表海盗们与联合舰队坐在了圆桌面前,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扯皮和谈判,海盗们和海军达成了共识。” “在海盗不主动进攻海港的情况下,海军不再对海盗进行清缴,联军们给海盗留了一丝喘息的缝隙;而汉密尔顿向联军保证,他会约束海盗们的行为,不再让他们肆意妄为。海盗们在汉密尔顿的约束下制定了他们自己的法则,这些法则就像战士工会的战士守则和魔法公会的魔法师法则一样,约束着海盗的所作所为。它是我们所有海盗的法律。” “从这以后,黑暗混乱的海盗世界变得井然有序。虽然海盗们不能再任意进攻每一个港口,任意打劫每一条商船,他们的财富下降了,但是却不会招来海军的倾巢围剿,从而遭到灭顶之灾。保住了性命的海盗们为了纪念汉密尔顿的贡献,海盗们尊称这部保住了他们性命的法典为‘汉密尔顿法典’,也称‘海盗法典’。” “为了维护汉密尔顿法典的威严和震慑力,七大海的海盗们公选出他们各自的最强者,组成了‘法典守护者协会’,他们代表了海盗世界最神圣最不可侵犯的威严与力量,并代代延续,薪火相传。” 妮娅说到这里,她像是在追忆着那个混沌而遥远的年代,神情飘渺,语气有些呢喃:“海盗王阿托斯让海盗的威名传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但是海盗汉密尔顿,却是海盗世界的法则缔造者与开创者。” 唐杰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一些眉目来了,他知道,无论是哪个行业,都有他们自己的规则,任何触犯这些规则的人,便会被集体排斥,这个海盗法典便是这样。 盗亦有道。 他问道:“那汉密尔顿法典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威尔斯一听便吓成那样?” 妮娅苦笑了一下:“汉密尔顿法典的法则极多,但其中的第十六条就是:严禁海盗在船上进行任何行为的决斗,否则,必将受到法典守护者的严厉制裁!” 唐杰恍然:“啊,我明白了!” 他想了一下又不解的问道:“那威尔斯之前杀掉的那些你以前的追求者,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会受到汉密尔顿法典的制裁么?” 妮娅摇了摇头:“法典守护者自从汉密尔顿法典诞生之后,就只有7个人,你认为7个人能管得了这个海盗世界的所有事情么?所以,除非有人向法典守护者去检举揭发这些事情,要不然这些法典守护者是不会管的。” 唐杰听得呆住了,他猛然间明白妮娅的用意。 只要他和威尔斯打起来,如果威尔斯将他杀了,那妮娅就会去寻找法典守护者,对威尔斯进行严厉的制裁! 这样,妮娅可以说和威尔斯是彻底决裂了,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唐杰虽然不认为威尔斯有这个本事能将自己杀死,但他对妮娅的苦心的确很是感动。 他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必,他杀不死我的,而且,海洋这么大,你上哪里去找法典守护者?” 妮娅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杰,紧紧的抱住他,痴痴说道:“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每天都在梦想着成为海盗王。为了追逐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男人。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一个女人,挣脱了这个束缚之后,人生还有这么多快乐的事情。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爱情如毒品,一旦上瘾,想戒掉的话,那当真是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唐杰温柔的抚摩着妮娅柔顺的金发,他吻了吻妮娅的额头,刚想说话,却突然间背后“轰”的一声,一只手臂穿破门板,紧紧的勒住了他的咽喉! 威尔斯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我要杀了你!” 唐杰猛然一惊,立刻知道这是威尔斯! 这个家伙难道刚刚一直在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么? 他不怕海盗法典的威慑力了? 唐杰心思机敏,反应极快,只在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这一幕的前因后果。 海盗法典固然对海盗仍然保存着极大的威慑力,但是如果所有的法律都能震慑住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将不会有任何铤而走险的罪犯。 法律对一个神智疯狂,愤怒之极的人,是没有任何震慑力可言的。 威尔斯本意是只给唐杰一个下马威,在妮娅面前扫扫他的面子就好,可谁料让他听见妮娅和唐杰的这一番情意绵绵的话,他哪能不妒火中烧,愤怒如狂? 他刚才已经忍了一次,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了! 唐杰觉得勒住自己的胳膊像一条坚硬的树藤一样,刚刚缠上来便勒得他几乎断气! 他将妮娅猛的一推,然后双手紧抓着勒住他咽喉的这条胳膊,猛的一用力,将威尔斯的 胳膊拉开了一丝缝隙。 唐杰借着这一丝缝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浑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和气脉中都爆发出一股力量,层层推进,浪涛叠涌,汹涌澎湃的汇聚到唐杰的胳膊肘上! 他微微一侧身,一记铁肘向后猛的一捶! 当初唐杰为了练好这一招,身后专门要放一个人型大小的木桩,直到一摆肘,胳膊粗的木桩被生生击断,这一招才算出了师。 这一记霸王肘,是专门对付身后制住自己的敌人而用的,发招隐蔽快捷,力大招沉,被打中的人,不是内脏被生生击碎,便是肋骨折断,是当之无愧的一记杀招。 尤其是唐杰这一招还带上了斗气,威猛之处,还没打到威尔斯身上,他便觉得身上一阵刺痛。 威尔斯一惊,勒住唐杰咽喉的胳膊便不自觉的松开。 紧接着,轰的一声,唐杰背后的门板被他一肘打得粉碎,木屑横飞! 威尔斯这么一退,虽然没有中招,但却正中了唐杰的下怀。 威尔斯是一个强大的三级魔剑士固然不错,但是,他的强大是体现在两个人的宽敞的格斗环境中,当威尔斯有时间来为自己施加各种魔法辅助的时候,那时的威尔斯,战力将成倍增加,唐杰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 但眼下威尔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他犯下了之前三级剑斗士一样的错误,轻敌! 当他没有给自己施加任何附加魔法的时候,他的实力和之前的三级剑斗士是一样的。 而船舱这样狭窄的环境,对唐杰却是极为有利,他的狂攻接连而至!………… 晴天霹雳(下) 唐杰一肘轰碎了身后的木门,紧接着便是一个转身,变肘为拳,一记横摆,如雷霆万钧一样向后扫去。 威尔斯一招失了先机,再加上唐杰气势极猛,不宜硬扛其锋,只好再退一步。 为人处世讲究退一步开阔天空,可格斗中,退一步则意味着战败身死! 唐杰的性格,外表和气,内在刚猛,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情他会毫不犹豫的以雷霆之势做到。此时抢得了先手,他已是下定决心要打残打废眼前这个极为棘手的强敌! 唐杰一记翻身摆拳,身子已经是完全正对着威尔斯,他看着面前这个前所未见的强敌,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像一个胀气的皮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浑身开始绽放出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威尔斯狞笑了一声,上前便是一拳,拳头上金光闪闪,直奔唐杰的胸膛:“在我面前蓄力?找死?” 这一拳带着斗气,破空声呼呼作响,如同炮弹,怕不有几百斤的力量,只要打中了,唐杰不死也残! 威尔斯判断的没错,唐杰的确是在蓄力,但却不是普通剑斗士那样的蓄力。 剑斗士的蓄力,是将平时聚集在全身的斗气凝聚在一个地方,然后当斗气的凝聚到达了最浓厚最顶峰的时候,剑斗士再将它释放出来,如同洪水一样,摧枯拉朽的将他的敌人击倒或者杀死! 可唐杰的蓄力却完全不同。 他的蓄力在发力的一开始便完成了,也就是说,当他吸气,然后足跟从地面抓力而起,一股力量从脚板,沿着每一块肌肉游走传递的时候,这种蓄力便开始了! 它从脚板游走向脚踝,从脚踝走向小腿、大腿,然后一路每一块肌肉的力量汇聚着每一根血管里面的斗气,渐渐形成一场可怕的雪崩,力量的蓄积和传递在一瞬间完成! 唐杰一声厉喝,面对威尔斯的进逼,他不退反进,上前一步,一脚踏得这条船猛的一震! 威尔斯眼中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的完成蓄力! 唐杰面对威尔斯的这一拳,他手在他击来的胳膊上一击,将威尔斯的拳头拨得偏离了方向,而他自己身子一矮,钻进了威尔斯的怀中,两只手在威尔斯的腋下左右一拳! 那动作像极了一个力士金刚在捧着一尊金鼎宝炉! 唐杰一声怒喝,声音震得威尔斯觉得自己的耳膜竟然隐隐作痛,紧接着他腋下一痛,身子便飞了起来! 雪崩。霸王举鼎! 如果换了一个普通人,腋窝下中了唐杰这刚猛的两拳,必定造成血脉遭受重创,体内大出血而死。 可威尔斯毕竟是一个三级魔剑士,他的抗击打能力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 生生吃了唐杰这两拳,他只是觉得腋下剧痛,一时间手臂有些抬不起来,竟没有其他大碍。 唐杰心中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之后的杀手正在后面! 他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跨步上前,脚下的地狱号竟然被他踩得一沉! 他单手提起成掌,五指并拢,像一把钢刀一样,带着凛然斗气,朝着威尔斯当头劈下! 雪崩。五丁开山! 唐杰以往所修习的拳术中,每一次出拳发招,都简单之极,但真正复杂的却是其中的发力方法,唐杰十年的苦练,在这种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天生就注定要在这样的战斗中绽放自己的光芒! 妮娅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爆发的如此突然,快得像电闪雷鸣! 眼前这个男人,浑身的斗气昂绕澎湃,瞬间达到了顶峰,整个人在幽暗的船舱走廊中看起来金光闪闪,如同一尊金甲战神,威风凛凛! 威尔斯在这一刹,心中又惊又怒,他没有料到自己一时的大意,竟然让自己陷入到了这种险境之中。 眼看唐杰这一招劈下来,招式简单之极,但是他却不能躲,不能退! 这走廊狭窄,左右闪躲不便,后退的话,那更是让眼前这个杂碎的气势再攀一个高峰,下一击将更加难以闪避! 威尔斯怒极,他双**叉,迎着唐杰这一掌,准备硬扛! 拳掌相交,嘭的一声闷响,威尔斯只觉得自己手腕像被人用大刀硬生生砍了一下,疼痛欲裂,一股巨力传递到了他的身上,压得他膝盖一弯,竟然单膝跪倒! 简直是奇耻大辱! 威尔斯郁闷得快要疯了,他竟然被这个家伙打得没有还手的余地! 唐杰得理不饶人,他志在必得的一掌虽然被威尔斯硬生生接下,但由于方才那一击,威尔斯被他打得弯下身来,头刚好在他腿攻击的范围之内,只要一抬腿,便能用膝盖给威尔斯最致命的一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声音突然响起! 妮娅一声大喊:“不要啊,唐杰!” 船舱入口处的比尔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响彻了船舱:“住手!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唐杰一愣,手下自然慢了半拍,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威尔斯便立刻从唐杰的猛攻中脱身出来,退到了三步以外的距离,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唐杰看着这个喘息未定,目光震惊却更加恶毒的男人,他叹了一口气,心里面知道,下次要想再杀他,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他转过头来,对妮娅苦笑了一下:“下次他想杀我的时候,你也能这样喊住他么?” 妮娅看了一眼威尔斯,走到唐杰跟前,抓着他的手,痛苦的轻声说:“可他毕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啊……” 唐杰长叹一口气:“算了,以后他不来找我麻烦,我就不理他。” 威尔斯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会又涨得发紫,他牙齿紧紧的磨着,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咯滋声:“你不来找我的麻烦?嘿,真是大言不惭!现在尽管祈祷吧,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威尔斯一声厉喝,开始飞快的释放辅助魔法,浑身的斗气和魔力像潮水一样猛涨! 唐杰心中一凛,正要将妮娅推开,却见比尔像一只灵敏的老鼠一样,蹿到了他们中间,拦住了又要重新厮杀在一起的两个人。 比尔的声音又急又厉,隐隐还带着焦急的哭腔:“看在海神提拉的份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打来打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妮娅认识比尔多年,虽然知道他好色贪杯,却从来不见他这副模样,她心中一紧,上前抓住他问道:“比尔,发生什么事情了?” 比尔双手像铁钩一样抓住妮娅的胳膊,凄声道:“妮娅!巴尔船长,他被抓起来了!” 什么? 这句话像一个晴天霹雳,顿时劈在这船舱中的每一个人心上! 妮娅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身子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巴尔船长就是这条船的精神支柱,他的噩耗,让唐杰和威尔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转移了注意力,目光锐利的向比尔望去。 比尔不无怨气的看了一眼唐杰、威尔斯,甚至还有妮娅,他涩声道:“因为你们的事情,巴尔船长认为汉密尔顿法典把我们暴露了,所以他觉得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冒险呆下去,他要我们升帆准备启航,而他自己则带了两个水手去补充淡水和食物。可就在他下船到码头的贸易市场补充补给的时候,却被突然扑来的卫兵发现了抓了起来。” 妮娅一把将比尔拎了起来,厉声道:“船长他身边的水手呢?他们也被抓了?你们 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比尔大声道:“是毕赛留,是毕赛留的人抓了他!毕赛留特地把亨利和波特放回来的,他让他们给我们带话:他要抓的人是巴尔,让我们如果想活命,就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明天早上看见我们还在,就连我们一起抓起来绞死!” 妮娅呆在原地,手不自觉的放下了比尔。 都是我,如果不是我擅自说出汉密尔顿法典,父亲又怎么会被抓起来? 妮娅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像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常人很难想象,对于妮娅而言,巴尔船长对她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这个年仅十七岁,性格刚烈,作战勇猛,在船上深得人望的女海盗,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全部建立在这个大胡子船长的身上。从她开始记事起,巴尔船长便开始培养她,在她的人生轨道上烙满了属于巴尔自己的印记。 一旦巴尔倒下了,那就好像船只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她将在这片大海中迷失自我。 但是妮娅听见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之后,她却没有仔细想过一件事。 如果是因为妮娅说出汉密尔顿法典一事,泄露了他们的身份,那么达姆的海防卫队应该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可对方明显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知道他们身份的。 毕赛留这只老狐狸,他的人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他们后面,可为什么他们斩断了琼斯的追踪,来到达姆城的时候,毕赛留却正好在这里守个正着呢? 妮娅没有仔细想过这一点,事情关己则乱,她已经被这个噩耗惊得昏了过去。地狱号仓猝间失去了船长,大副妮娅又一头栽倒,整艘船乱成了一锅沸粥。 只有唐杰仍然寒着一张脸,目光里面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他的一旁,威尔斯却不为人注意的流露出一丝可怕的狞笑。………… 抉择与夺权(上) 约克公国,达姆城,海军提督府。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房间的顶部是具有浓厚史诗风格的浮雕,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充满了奢华与富贵的气息。房间靠北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的男人,头戴王冠,手捧长剑,那是约克公国国王达尔达科的登基画像。在画像的下面,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个航海仪和指南针,以及一个插着鹅毛笔的笔架。 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脸上满是皱纹,模样精干的老人正坐在这个书桌前,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这原本是托尼。沃尔曼提督的办公书桌,但当毕赛留公爵来到这里的时候,它便被毕赛留临时征用,成了毕赛留的临时办公桌。 毕赛留,约克公国的政坛与军坛的常青树,他出身高贵,老谋深算,极得皇帝宠爱与信任。 两个多月前,他私下里得到了一个极为秘密的消息: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确有其事,而且它就在海盗巴尔的手中! 也正因为这样,毕赛留利用他个人在军界的强大影响力,私自调动约克公国的海防卫队去缉拿海盗巴尔。 而海盗巴尔,毕赛留却是再熟悉不过。 两个人十多年前便打过交道,那个时候,毕赛留那时年届五十,正好出任约克公国的海军统领,统帅全国海军。 他在任时的一项重要工作,便是清缴日益猖獗的海盗。 由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汉密尔顿法典的威慑力也越来越小,一些新崛起的海盗势力根本不将这个虚无缥缈的汉密尔顿法典看在眼里,他们任意肆虐着约克公国的海防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约克公国的皇帝达尔达科一怒之下,命他最重新的重臣毕赛留全力清缴海盗。 在毕赛留老辣和残酷的打击下,约克公国的海盗们几乎无一幸免的被清楚干净,而唯一例外的,便是老海盗巴尔。 想起这个老朋友,毕赛留的嘴角便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毕赛留开口说道:“请进!” 进来的是达姆城的海军提督沃尔曼,这个男人头上戴着海军三角帽,穿着一身笔挺的天蓝色海军军服,肩膀上和胸口亮闪闪的金色勋章闪得人眼花缭乱,他走进门,衣领上金丝编成的金色麦穗在微微晃动,透出一股海军特有的骄傲与不驯。 沃尔曼身量并不算高,皮肤黝黑,但看起来孔武有力,他进了房,敬了一个礼,目光飞快的在毕赛留身上闪过。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里面穿着一身白色褶边长衫,袖口处手工缝制出来的花边上绣着一朵金色的紫荆花,显示出他的皇家背景,他的外面套着一身淡紫色的丝绸外衣,衣扣处是白色的绣纹,透出一股强烈逼人的贵族气息。 他坐在书桌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只扫了沃尔曼一眼,便让这个有些桀骜的男人低下了脑袋。 沃尔曼在垂下脑袋的那一刹那,眼睛在毕赛留的左右扫了一眼,眼神透出一阵震惊和畏惧的神色。 毕赛留固然有着强大的权势,但是他身边的两个人,却更让沃尔曼震惊。 在毕赛留左手边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藏青色紧身武士服的高大男人,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双手长剑,双手插在胸口,浑身的肌肉在紧身衣的束缚下显得像一堆坚硬的石头,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这个男人长相不见得有多英武,但是一双眼睛极为锐利,他不丁不八的站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自信与傲慢。 这是帝都都赫赫有名的疾风剑斗士谢尔盖,一个以傲慢和勇猛而闻名的男人,听说他即将突破四级的剑斗士阶次,达到整个约克公国的剑斗士最高阶次??五级。 约克公国并不是一个大国,它只是庞德帝国辖下的一个隶属公国罢了,它的领土图案像极了一条皮带,平铺在庞德大陆的西侧,无一处不与海洋接壤。 这也导致了这个国家的军队构成向海军倾斜,而海军并不盛产剑斗士。 所以,就算是约克公国的皇帝,他的身边皇家护卫也仅仅是三个五级,即将突破六级的剑斗士而已。 在达姆城这个风平浪静的地方,猝然间看见一个四级剑斗士,这不能不让人为之一震!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毕赛留身边,另外一个人带给沃尔曼的震撼!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身形全部藏在了里面,看不清一点点的相貌,只是又矮又瘦,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跑! 但是,这个人的宽大衣袖袖口,绣着五个火红色的火苗,鲜艳炽烈。 这是一个五级的火系魔法师! 沃尔曼震撼得几乎无以复加,这是他活到四十多岁,第一次在自己的辖地看见一个五级的魔法师! 虽然说剑斗士和魔法师如果就是眼前这种距离开战的话,这个五级魔法师,十有**会死在谢尔盖的剑下。 但是,这个魔法师之所以会让沃尔曼感到震惊和狂热的兴奋,那是因为,在海军的世界,流传着一句话:得魔法师者,得天下! 和在大陆上不一样的是,魔法师一旦登上了海船,那这艘海船的战斗力将被成倍放大,而魔法师的威力也将被成倍放大。 在陆地的战争中,魔法师往往是躲在众多部队保护下,远距离释放各种魔法,他们的作用就像一个固定的炮台,当剑斗士以集群数目或者优势力量出现并达成突破的时候,那魔法师们将遭到成片的屠杀。 所以,在陆地的战争中,魔法师固然提供着一支部队的强大火力输出,但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往往是强悍勇猛,机动性极强的剑斗士! 但是这一切,在海战中却孑然相反! 在同等级的情况下,一百个剑斗士都不一定是一个魔法师的对手,甚至一个三级的魔法师都有可能干掉一个恐怖的八级剑斗士! 因为,这一切是魔法师的攻击射程决定的! 魔法师的攻击射程,是海船大炮的两倍远! 也就是说,如果两艘海船交战,一艘船上全部都是强大的剑斗士,而另外一艘船上只有一个魔法师,那么,装载着魔法师的海船则可以利用魔法师的攻击距离,边打边跑,硬生生的拖死对手,直到把对手的船只击沉,从头到尾都不用和对手打一个照面! 剑斗士一旦落入海中,那当真比水手还不如,他们的一切力量都来源于呼吸,而在海里面,他们显然不能把自己的肺变成鱼鳃。汹涌的海浪将毫不留情的吞噬他们,不管他们是不是强大的剑斗士。 而且,就算是一个魔法师登上了一条最破的帆板,而对手是一艘大型战船,只要双方一开始不在射程距离之内,那这条帆板同样可以凭借着魔法师的力量,活活耗死对手! 这便是著名的海上定律:得魔法师者,得天下! 魔法师在海洋上,是射距最可怕的移动炮台! 沃尔曼的目光从这个五级魔法师的身上收了回来,心头颤动不已。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拿什么来换,都要把这个五级的魔法师弄到自己的身边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遗余力的去完成毕赛留的命令的原因所在。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强抑着自己的内心:“毕赛留大人,您要求我们缉拿的那个人,我们已经将他逮捕了,需要我为您带上来么?” 毕赛留在沃尔曼刚走进房门的那一刹那,他就将这个男人的一系列眼神和变化 看在了眼里,他是一个善于观颜查色的人:“他的随从们什么反应?” 沃尔曼抬起头来,不屑的笑了笑:“一群海盗喽?而已,不值一提。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平日里没有什么出格的恶行,在达姆也算守规矩,我这就可以将他们全部碾死!当然,如果公爵大人您不愿意这些苍蝇日后给您添麻烦的话,我也可以……” 毕赛留仍然笑笑:“我既然说会放过他们,那就会放过他们。没有了巴尔,他们不过是无头苍蝇罢了,不用去理会他们。” 沃尔曼见毕赛留只字不提他抓到的巴尔,自己便主动提了起来:“那毕赛留大人,您要我们抓捕的那个人,怎么处置?” 毕赛留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下,眼帘轻轻的耷拉着,让人看不见他眼中那一刹那闪过的紧张。 他这一次追击,纯粹是他利用自己在军界的强大影响力而进行的私人行为,目的只是为了得到阿托斯的藏宝图。 现在既然已经抓到了巴尔,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不能在这个地方审讯他,谁知道这个落入他手心的老狐狸巴尔,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招来? 对于自己的老朋友,毕赛留可谓是知根知底。 毕赛留想了想,微微笑道:“我听说杰拉仑狱最近有点空闲啊……” 沃尔曼顿时会意,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我明白了,这就按毕赛留大人的意思办!”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目光最后扫了一眼五级魔法师,狂热而又贪婪。 只要把这件事替公爵大人办好了,这个五级魔法师,以后就归我支配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一脸大胡子的老头,哪里得罪了毕赛留大人,竟然要被关押到杰拉仑狱之中,嘿,他算是完了! 沃尔曼恭恭敬敬的倒退了出去,目光最门口的左右打了个眼色,轻声吩咐了几句话,老船长巴尔便被投入了臭名昭著的森严监狱,杰拉仑狱之中。 说它臭名昭著,是因为这个监狱中关押的全部都是约克公国的重犯,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政治犯! 由于它的住客以国王的反对者居多,所以国王花重资将这里修建成了一个堡垒!它的森严酷厉,难以想象,从监狱落成的时候起,它便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犯人成功逃脱的先例,任何被关进去的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立刻自杀,另外一条是,慢慢等死。 用杰拉仑狱的犯人一句自嘲的话来形容这座森严监狱的情况再贴切不过:这座监狱之中,唯一自由的生物便是苍蝇,比苍蝇稍微大一点的动物,只要不是活在牢笼里面,都会遭来无情的捕杀! 抉择与夺权(下) 达姆港口,地狱号的水手室内,海盗们正在为巴尔船长的问题而争论不休。 主张不顾一切的去营救巴尔船长的人和主张放弃巴尔船长,迅速逃走的人,分成了两派,各自争吵,怒目对峙。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又肥又大的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朗姆酒酒瓶跌在地上,摔得七零八散。 正如同地狱号现在的情况。 威廉满脸涨红,怒不可遏的对面前的一个男人怒吼道:“海神提拉在上,你如果裤裆下面还长了卵蛋,你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水手亨利看着身形比自己魁梧了近一倍的威廉,气势便不觉有些衰弱,脚下退了一步,他不自觉的扫了一眼不远处袖手旁观的威尔斯,胆气壮了一些,便强硬的回答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这个时候不跑,难道等一会海防卫队赶来,把我们全部绞死,你才甘心么?” 威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口水几乎喷了他一脸:“亨利,你看着巴尔船长被抓走,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你居然想着丢下巴尔船长,自己拍拍屁股逃跑!” 亨利脸涨得通红,大喊道:“不跑,难道还留下来等死么!” 他这句话才说完,水手室里面一些海盗们也纷纷应和。 “是啊,快跑吧,万一海防卫队来了,那可怎么办啊?” “我可不想被绞死晒干在塔楼上!” “我们也不想丢下巴尔船长啊,可是,我们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怎么救巴尔船长!” 比尔尖声道:“亨利,你的良心难道被秃鹫叼走了么?巴尔船长救过你几次?你自己摸着良心数数!” “你,你!还有你!” 比尔站在众人跟前,转了一个圈,手指着那些吵嚷着要立刻开船的海盗们,怒不可遏“你们谁没有被巴尔船长救过?” 众人一阵默然,就连叫嚣得最厉害的海盗都垂下了脑袋。 “我也被巴尔船长救过啊……” 唐杰站在水手室的一个角落之中,搂着妮娅的手紧了一紧,心中暗自感叹。 他想起了那个暴风雨夜晚,如果不是巴尔船长最后拼命来救,只怕他和妮娅全部都丧身大海了。 对于唐杰来说,巴尔不仅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亦师亦友的授业恩师。 如果不是巴尔,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归属感和安定感,如果不是巴尔,他不可能掌握航海技术,更不可能通过妮娅学会斗气。 在唐杰看来,老船长巴尔虽然胸有城府,极富心计,但是他睿智机敏,豪爽过人,充满了长者风范,令人敬服。 在老巴尔身边跟着他学习航海技术的时候,唐杰甚至是抱着一种儒慕的心态来看待这位长者的。 这样的人,他落难了,怎能不救? 可他同样在想着一个问题:巴尔船长固然要救,可是,怎么救? 刚刚妮娅的昏迷让整艘船陷入了混乱之中,船长被抓,大副昏迷,原本身为二副的威尔斯又在一旁面含冷笑,袖手旁观。 唐杰虽然在地狱号上颇有人望,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新人。 他有心想去救巴尔,但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想要救出巴尔,那才真的是天方夜谭。 要想救巴尔,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利用妮娅的威望与人脉,将大家说服! 唐杰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怀里面的妮娅,这个平日里刚强好胜的女人,这时眼神迷茫凄凉,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爱怜。 她心中的支柱倒了,被剥去了坚硬外壳的迷茫羔羊,面对着黑暗未知的苍穹,茫然不知所措。 唐杰心中一痛,搂着妮娅的手忍不住用力了一些,他贴在妮娅的耳边,轻声说道:“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呢……” 妮娅感受到唐杰强力而温暖的怀抱,她醒过神来,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朦胧的眼神看着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突然有些凄然的笑了笑:“唐杰,答应我一件事。” 唐杰点了点头:“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么?” 妮娅低声哀求着。 唐杰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他叹了一口气:“别傻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妮娅凝神看着唐杰,点了点头,她素白的双手撑在唐杰的怀中,将自己撑了起来。 这个刚刚流露出最软弱一面的女人,很快就再一次将自己包裹了起来,像重新穿上了一身厚厚的盔甲。 妮娅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像是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她背脊一挺,身子像一杆标枪一样戳在原地,一扫之前的颓靡,目光炯炯,无比锐利! 这才是地狱号上的大副妮娅,凶猛的飓风和惨烈的战斗都击不倒的妮娅,刚毅如铁的妮娅! 在水手室中,由于两边的人争执不下,再加上双方又一直互相对立敌视,几句话争吵下来,顿时动起手来。 一时间,这水手室中,酒杯和酒瓶乱飞,朗姆酒被打得一地都是,海盗们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 “够了!” 妮娅看着这一幕,突然间一声疾厉的大喝“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又响又亮,顿时像一个晴天雷一样,震得房间里面每一个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一下镇住了这群海盗们。 这些一旦没有了管束,便无法无天的海盗们,他们一个个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妮娅,看着这个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女人。 妮娅扫视着水手室里面的海盗,她目光如电,扫到哪个人的身上,哪个人便如针芒在背,或者讪讪的从地上爬起来,或者悻悻的松开面前的海盗。 妮娅冷笑了一下:“很好,巴尔船长只是离开了一会,你们就快把这里拆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副了?” 大副,船长的主要助手,除了掌舵、决定这条船的航行路线,是否参加战斗等事情,大副的工作范围几乎囊括了一条船的任何角落。 在一条船上,除了船长,最有威望的,便是大副。 更何况,妮娅平日里在这条船上做的事情最多,每逢作战,冲在最前面的也是她,她的威望仅仅只在巴尔之下。 此时,妮娅一声疾言厉色的大喝,水手室内,无人不服。 威廉将手中拎着的亨利扔了下来,闷哼一声,说道:“妮娅,你下决定吧,我们都听你的!”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亨利:“如果谁有意见,我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下酒!” 两边争执的海盗们各自怒视着对方,他们纷纷应和道:“妮娅大副,我们听你的,你拿主意吧!” 妮娅看着这么多双眼睛向她看来,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浪潮一样,层层逼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突然发生的事情将她逼到了绝路上,她必须振作起来,必须挑起这副担子,这也是老巴尔一直在教导她做的事情! 眼前的这一切,看似好像只是在讨论是否营救巴尔,可妮娅心里面清楚得很,这是两派人在争夺地狱号的领导权! 巴尔船长不在,那威尔斯是最有实力继承这条船的人,可如果威尔斯继承了船长的职位,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杀死唐杰,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法典守护者再手眼通天,也管不了威尔斯。 因为船长就是这条船的国王,他的言语就是法律! 所以,绝对不能让威尔斯当这个船长,这也是为什么威廉他们一再要求要营救巴尔的原因所在! 妮娅转过身子,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唐杰,然后转过身来。 虽然父亲将新的希望寄托在了唐杰的身上,但是他目前在地狱号上的资历与威望仍然不够,不足以服众,他现在还担不起船长这个职位。 如果现在硬推他上去,只会导致这条船,这个团体的分崩离析,也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我必须帮他把这一切扛下来! 我得帮他把领导权夺下来! 妮娅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她能感觉到唐杰魁梧的身躯就站在她的背后,像是她可以依赖,高枕无忧的靠山,这让妮娅心中镇定了不少。 “我决定了……” 她渐渐的镇定下来,看着水手室里面的所有人,缓缓的说“放弃营救巴尔船长,立刻离开达姆港口!” 什么? 众人哗然!………… 挺身而出 (上) 威廉和比尔以及众多老水手们一个个震惊的看着妮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妮娅竟然放弃营救自己的父亲,选择逃走! 她疯了? 她这样做不仅仅会害死巴尔,还会害死唐杰! 威廉和比尔对视了一眼,突然异口同声的吼道:“妮娅,你疯了!你要抛下你的父亲!他会被吊在木架上绞死的!你想以后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看见海港塔楼上挂着你父亲的尸体么?” 妮娅身子一震,拳头捏得发抖,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中,她目光迎着威廉,寸步不让,声音冰冷而坚硬,像是一块令人发寒的坚冰:“船长不在,理应由大副来决定一切,我现在就是代理船长!你想质疑我的决定么?” 一直吵嚷着要离港的亨利一伙海盗们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原来妮娅是想用离港来换取自己的领导权! 她是在牺牲巴尔,拯救唐杰啊…… 这些海盗们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眼神古怪,他们不自觉的将眼睛向角落中的威尔斯看去。 威尔斯此时脸色难看之极,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此时唐杰已经被威尔斯杀死了无数次! 可是他强忍着心中的极度愤怒,以不可察觉的动作,缓缓点了点头。 亨利一众人立刻会意,他们纷纷嚷嚷道:“妮娅,你是巴尔船长的女儿,又是大副,你应该做这个船长船长,我们拥护你做地狱号的船长!我们支持你的决定!威廉,你敢质疑船长的决定!” 威廉张大了嘴巴,喘着粗气,愤怒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他只恨不得一拳将眼前这个家伙砸成肉酱。 但是他知道,亨利是威尔斯的亲信,他惹不起威尔斯。 比尔站在人群中,他个头矮小,抬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便悲从中来,说话中忍不住带上了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伙以前都好好的,在一起喝酒,在一起唱歌,快快乐乐的。可现在,看看我们现在的模样!先是一场接一场的海难与战斗带走了我们许多的伙伴,接着又是霍恩背叛了我们,唐杰还和威尔斯发生了内斗,现在,现在干脆巴尔船长都被抓走了!” 比尔大声道:“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争吵的海盗们触景生情,一个个沉默了,他们低下了脑袋,表情各异。 水手室里面安静得像一个坟场,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妮娅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冰冷的说道:“现在,我以船长的名义,命令你们,即刻升帆启航!” 威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海盗们互相望了一眼,用眼神交流着一个信息:这条船的巴尔时代,结束了…… 正当所有海盗们各怀心事,准备离开水手室,回到各自岗位上的时候,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反对!” 众人一惊,顺着声音看去,却看见唐杰脸色阴沉的走到了水手室的中间。 他像一尊铁塔,伫立在水手室的中间,目光只扫了众人一眼,便将他们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唐杰的目光扫过这房间里面的每一个海盗,仔细的看着他们脸上各自的表情,脑海中思绪如电,飞快转动。 威廉和比尔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激动,他们是巴尔的铁杆,应该靠的住! 亨利这些水手的脸上,挂着浓厚的敌意和提防之色,他们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好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这些家伙是靠不住的! 威尔斯,这个可怕的家伙从一开始就在一旁双手插在胸前,坐山观虎斗,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以他来看,他肯定是希望这艘船赶快离开达姆港。地狱号失去了巴尔,这里就没有人再能管他了,妮娅尽管一时能稳住局面,可她终归是一个女人,这条船的控制权,迟早还是会落到他的手里的。 可威尔斯这个家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强力要求离港?以他的影响力,只要一开始便站出来,他一定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是了,他是巴尔的养子,如果大力要求离港,日后被人背后嚼起舌头来,谁也当不起这个忘恩负义的罪名。 这个家伙,操纵自己的手下来表达自己的意图,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日后就算被人说起来,也没有把柄可以抓住,一来不得罪老巴尔的部下,二来以示中立公允。 日后,他想将妮娅从船长的位置上掀下来,也更加方便。 好手段! 唐杰的目光移到妮娅的身上。 妮娅的手紧握成拳,指缝中隐隐见血丝溢出,如果仔细观看,便会发现她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在微微颤抖着,这个女人的脸上虽然仍然挂着冰冷的表情,可是她的眼睛却暴露了她惊涛骇浪一般的内心。 震惊、狂喜还有恐惧! 唐杰虽然一开始被妮娅的决定震惊得头皮发麻,一度以为她竟然冷血得要丢下自己的父亲不管。 可他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终于发现这其中的奥妙所在,这才终于按耐不住,挺身而出。 对于妮娅来说,她固然希望唐杰能够明哲保身,委曲求全,直到自己的实力超过威尔斯,再一举反败为胜。 可是话说回来,妮娅纵然可以狠得下心,不去救自己的父亲,可如果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在一旁看着自己下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定,却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态度也没有,那又是一种怎样的心凉? 这样的男人,能爱么?这样的男人,可以依靠么? 在这种极度的矛盾中,妮娅觉得自己被生生扯裂成了两半,左右为难!当她看见唐杰走出来的时候,她心中一阵狂喜,紧接着又是一阵恐惧和紧张。 她狂喜的是自己毕竟没有看错人,她爱着的男人的确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可她恐惧和紧张的是,她害怕唐杰不明白情况,自己一头跳进这个必死的火坑之中! 妮娅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劝阻唐杰,却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唐杰站在水手室的中间,体格魁梧得像一头健壮的雄狮,目光锐利得像搏击长空的鹰隼,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经历过的风暴与海战磨砺,已经让他开始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他双手撑在房间中间一张宽大的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亨利等人,他不怒自威,面露冷笑,说道:“我反对离港!愿意去救巴尔船长的,请举起你们高贵的手!” 妮娅身子猛的晃了一下,他果然自己跳进了这个必死的火坑! 威廉和比尔狂喜,立刻将手举得高高的,其他忠于巴尔船长的海盗们,各自对视了一眼,也纷纷举起了手。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这里指手画脚!” 亨利暴跳如雷。 同一时间呵斥唐杰的,还有妮娅。 妮娅浑身发抖,厉声道:“唐杰,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唐杰扭头对她怒喝道:“你闭嘴!这里轮不到说话的,是你!” 亨利手指着唐杰的鼻子,大叫道:“你竟然敢对妮娅船长大声咆哮!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当成帆用!” 唐杰眼角流露出一丝杀气,手飞快的抓住亨利的手指,只等一用力便将这个海盗的骨头捏得粉碎。 可这个时候,一直默然不语的威尔斯突然间开口说话了。 “亨利……” 威尔斯的声音听起来又阴又冷,似乎房间的温度瞬间都下降了许多“你要明白,应该闭嘴的 人,是你啊!” 亨利张口结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威尔斯居然帮他说话? 威尔斯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充满了憎恨与怨毒,不屑与讥讽:“让他说,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唐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声道:“我想说的很简单!巴尔船长被抓了,我想去救他!” 亨利像一只跳脚的猴子,大声道:“你想让我们去白白送死么?” 唐杰眼睛眯了眯,目光越发的锐利,他身子再一次前倾,像一座巍巍压下来的高山,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哪一天,你被抓了,我们也应该丢下你不管,让你被人挂在木架上绞死,然后让那些海鸟们啄食你的血肉?” 亨利脸色一变,强自答道:“就算是那样,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我们是海盗!身为海盗,就要有随时葬身在海神提拉怀抱里面的觉悟!” 唐杰冷冷一笑,环顾着其他人:“你们呢?你们也有这样牺牲自我的觉悟么?” 其他的海盗们默然不语。 唐杰冷眼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峻讥诮。………… 挺身而出(下)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去死?谁又不希望有一群伙伴们冒着生命危险来营救自己? 当然,如果冒险的如果不是自己,那就更好了! 唐杰冷笑道:“是了,今天被抓走的不是你们自己,所以你们一个个可以当缩头乌龟,只要活下来就好!可是,你们就算能活下来又怎样?哪一天轮到你们自己被抓了,还想指望谁来救你们?” “不管怎么样,活着才是最好的!” 有一个海盗,怯生生的说道。 唐杰目光向他望去,只看得这个海盗不敢与他对视。 唐杰嘴角微微翘起,充满讥讽的说道:“是啊,活着就好!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这一次没有救巴尔船长,就算你们活下来了,你们也会永远记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海神提拉注视着你们,巴尔船长也会看着你们,你们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活在生不如死的愧疚之中,寝食难安!” 海盗们沉默了,目光中流露出沉思的神色。 妮娅呆呆的看着唐杰,她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可是,你想怎么救巴尔船长?你知道他关押在哪里么?” 唐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柔色,他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有办法弄明白的!” “哈!” 亨利大声道“连巴尔船长关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居然还痴心妄想去救他?你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海盗王阿托斯么?” 唐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心中只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他强按着心头的怒气,转过头对威廉说道:“达姆城的监狱在什么地方?” “达姆城有两个监狱……” 妮娅开口说道,她缓缓的走过来,目光迷离的看着唐杰“一个是在海军提督府的西南侧,是城内的监狱。而另外一个……我想我不说,大家都知道!” 海盗们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当然知道妮娅指的是哪一个监狱,臭名昭著的杰拉仑狱! 唐杰看着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他有些不解,转过头去看着威廉,用眼神向他询问。 威廉苦笑了一下,说道:“杰拉仑狱是约克公国的监狱,它关押着这个王国几乎所有罪大恶极的罪犯,以及与国王作对的政治犯。它守卫森严,光是驻军就有三百人之多,而且这些守卫里面,有多达十名的二级剑斗士常驻,最最可怕的是,这座监狱的狱长是一个恐怖的三级魔剑士,监狱里面的人都管他叫做血屠菲尔。” “唐杰,你认为巴尔船长会在哪个监狱里面?” 妮娅看着唐杰,惨然一笑“毕赛留为了抓住巴尔船长,他追了我们整整两个月!他会随随便便的把巴尔船长关在一个普通地方么?”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希望巴尔船长被关在一个防卫单薄的地方! 他满脸沉凝之色,转过头,对比尔说道:“比尔,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打听到巴尔船长的下落,然后来告诉我,能办到么?” 比尔一挺单薄的胸膛,眼睛骨碌碌一转,大声道:“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说完,他飞快的蹿出了水手室。 唐杰目送着他离去,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亨利张大了嘴巴,看着唐杰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他大声道:“你疯了?巴尔船长刚刚被抓,现在你又让他去送死?” 唐杰看着亨利,冷笑道:“你是用屁股来思考问题的么?如果他们想抓我们,现在我们早就和巴尔船长呆在一起了!” “可是,就算你知道巴尔船长在哪里,你又怎么去救他?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八个十个海防卫队,而是近千名达姆城的正规海军!” 亨利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个男人想要自己跳进火坑,却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唐杰大怒,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家伙,狞声道:“你再?嗦一句,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说完,一把将亨利扔在地上,再也不去看他。 亨利被唐杰这一吓,跌坐在地上,浑身忍不住的瑟瑟发抖,他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刚才拎起他的时候,让他有一种面对野兽的感觉! 他不敢再多话,只是爬起来,后退到了水手之中,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唐杰。 唐杰当然不会在乎这样的目光,威尔斯的目光就已经足够让他自己提高警惕了,再多一个也没有关系! 唐杰看了看水手室里面的海盗们,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了身居正位,发号施令的人。 他大声道:“有没有人清楚的记得达姆城的城区情况,能不能用笔画下来?” 妮娅在一旁接道:“巴尔船长的船长室里面有!” 她看着唐杰不解的目光,解释道:“巴尔船长每去过任何一个城市,他都会把这个城市的城区分布图详细的画下来,上面不仅标明每一条道路还标明每一个岗位和炮台的地点所在。” 唐杰又惊又喜:“快拿来让我看一看!” 妮娅犹豫了一下,盯着唐杰轻声道:“我可以去拿,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比尔打听到巴尔船长关在城区的监狱之中,那我们就随你去救巴尔船长,如果巴尔船长被关在了杰拉仑狱,那你绝对不能去救他!” 妮娅一字一句的说着。 唐杰也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妮娅,反而问道:“为什么如果关在杰拉仑狱就绝对不能去救他?” 妮娅惨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杰拉仑狱落成了两百三十多年,除了守卫,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它是一座孤零零悬在达姆城旁边的孤岛,由一条吊桥连接着达姆与杰拉仑狱。杰拉仑狱所在的海岛,漩涡众多,暗礁遍布,海船根本近不了边,水性再好的人下去了,也只能去见海神提拉!想进入杰拉仑狱,就必须从吊桥的入口进去,而在吊桥的关口处,驻扎着整整八百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我们就算再多出一倍人,去了也是一个死字!” 唐杰听得呆了,他苦笑了一下:“听起来好像挺吓人的!你去把地图拿来再说吧,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说不定,巴尔船长并不是关在那里呢?” 妮娅心中也和唐杰一样,在绝望中抱着一丝希望,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平安无事的归来呢? 不一会,妮娅取来了地图,唐杰接过一看,却是一张鹿皮的毛毡地图,上面用炭笔画着达姆城的城区地图,虽然笔画略粗,但是精细的巴尔将这座城的要害战略位置、主要街道、港口两处的塔楼守卫情况、炮台位置、角度全部清楚的标在了上面,让人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知道老巴尔这些海盗是在逃亡,唐杰简直以为老巴尔想要攻打这座城市! 唐杰面色凝重的看着这张地图,脑海中思绪飞转如电。 一时间,房间里面静极了,墙壁上昏黄的油灯照得唐杰棱角分明,脸上线条仿佛钢铁浇铸,一时间让妮娅看的有些痴了。 水手室里面的海盗们没有一个敢大声出气,他们生怕打搅了这个男人的思路。 而亨利他们这些人则用一种嘲弄和讥讽的目光看着他,在他们看来,这个男人不过是在装腔作势,在为自己博取威信,他怎么可能拿出什么好办法? 无论是防守相对薄弱的城区监狱,还是守备森严的杰拉仑狱,去冒然救人,下场只有一个! 死! 城区监狱的防卫再薄弱,也有一百多名守军,而且营救只要稍有败露,就立刻会招来附近驻扎的近千海军,等待他们的,将是倾巢覆灭的下场! 杰拉仑狱就更不用说了,想在那里救出人来,这简直比只身横渡西西里海更加不可思议,更加天方夜谭! 亨利冷笑了一下,我就看你一会怎么下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比尔始终没有任何的音信,船舱中焦急等待的海盗们坐立不安,他们一度以为比尔也被抓起来了! 可风声鹤唳的等待了一阵,却又没有看见任何守军要来抓他们的迹象。 就算是唐杰,他也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一根上满了弦的发条,随时都会绷断! 只有威尔斯一改上船时张扬的姿态,一直将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中,嘴角含着阴冷的笑容,窥觑着每一个人。 唐杰已经无暇去思虑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间转变态度,不再咄咄逼人的对付他,他现在只想下一秒钟立刻就看见比尔,不让自己再这么不上不下的悬着!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深夜。 船舱外的一轮明月当空高挂,月色在焦急的海盗们看来,无比的清冷。 就当唐杰都以为比尔不会再回来的时候,这个瘦小如猴的男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亡命赌博(上) 看见比尔回来,海盗们顿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打听着:“怎么样?巴尔船长到底被关在哪里?你打听到了没有?” 比尔一路狂奔而回,喘着粗气,嗓子里面像要喷出火来,直翻白眼:“废,废,废话,我当,当然,打听,到了……” 唐杰沉声道:“喝口水再说!” 立刻有反应过来的水手递给比尔一杯水,比尔一阵牛饮,咕噜咕噜灌了好一阵才喘过气来。 妮娅双手抓住比尔的肩膀,她又焦急又紧张,手不自觉便用上了力,捏得比尔龇牙咧嘴。 “比尔,我父……巴尔船长被关在哪里?” 比尔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看着面前这个金发女人的眼睛,因为他知道他的答案将让她彻底的陷入绝望之中! “巴尔船长,他,他被关在……” 比尔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妮娅心中越发焦躁,她大声道“他到底被关在哪里? 比尔梗着脖子大声道:“杰拉仑狱!巴尔船长被关在了杰拉仑狱之中!”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妮娅嘴唇咬得出血,脸上不带一丝血气,她终于绝望了。 亨利这下高兴了,他反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比尔你在哪里打听的消息,准不准确?” 比尔瞪了他一眼:“消息在哪里打听来的,你不用知道,但我向海神提拉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巴尔船长确实是被关在了杰拉仑狱之中!如果我有一句谎言,让我在大海里面淹死!” 对于一个在海上过日子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的誓言了,而且海盗们对海神提拉的敬畏便如同光明教的教徒对至高神的敬畏一样,没有人敢面对他们心中最高的神灵撒谎。 比尔的誓刚发完,水手室就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之中。 无论是坚决主张救回巴尔的海盗们,还是主张立刻离港的海盗们,他们都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人会发疯到妄想从杰拉仑狱中救出巴尔船长。 就算是妮娅也没有想过。 唐杰听见了比尔带来的绝望消息,他的脸阴沉的可怕,他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接近崩溃的妮娅,拳头稍微握紧了一下,然后毅然转身,走到木桌面前,仔细的看起城防地图来。 亨利很不合时宜的再一次冷嘲热讽道:“还看什么?不是说好了如果巴尔船长被关在杰拉仑狱,就立刻离港么?” 唐杰抬起头,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亨利指着妮娅说道:“妮娅船长刚才不是和你说好了么?” 唐杰又是一笑:“我答应了么?” 亨利一窒,恼怒道:“你怎么这么顽固不化?难道你一定要把我们全部害死,你才甘心么?难道你不知道杰拉仑狱的防卫有多么森严么?难道你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在那里成功的营救人出来过么?”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像飞刀一样的斗气,嘭的一声劈在他的身旁,背后的木板裂开一条大口子! 亨利吓得呆了,额头上冷汗直流,如果这道斗气劈在他身上,那和被硬砍了一刀没有任何区别! 可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发出斗气? 为什么我没看见他的蓄力? 唐杰目光冰冷,用手指着亨利,不屑的说道:“如果是一百个你这样的人,给你一百年,你也救不出巴尔船长!” 唐杰指了指自己:“如果是我,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足够了!” 一旁的威廉犹疑的说道:“唐杰,你打算怎么办?杰拉仑狱在正面是不可能进去的!” 唐杰笑了一下,指着达姆城的地图说道:“我有说过要从正面进去么?” 比尔接话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绕到杰拉仑狱的小岛附近,从后面或者旁边进去么?那也是不可能的,那里的暗礁太多了,没有船能接近那里!” 唐杰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杰拉仑狱附近的一个图标,说道:“不,我既不打算从正面进去,也不打算从侧面或者后面进去!” 威廉等人看着他手指点着的地方,正是一座位于杰拉仑狱附近的山崖。 杰拉仑狱是一座小岛,在它的西侧、北侧是大海,南侧则是达姆城,而东侧则是光秃秃的山崖,也正是因为这座山崖的存在,它的附近才满是暗礁,海域凶险之极。 威廉皱眉道:“唐杰,你想从山崖上面过去?可那里离杰拉仑狱足足有五十多米远啊!” 亨利冷笑道:“除非他会飞!” 唐杰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起头来,昂然对着水手室里面的海盗们说道:“如果我能从这里飞到杰拉仑狱去,你们有谁愿意和我去救巴尔船长?” 飞? 他能飞这么远,飞到杰拉仑狱去? 海盗们面面相觑,觉得唐杰一定是疯了,人怎么可能飞这么远? 他以为他是海上的海鸟么? 威廉目光死死的盯着唐杰,他咬着牙,问道:“你真能飞到杰拉仑狱去?” 唐杰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 其他的水手们看见他如此断定,心中越发的好奇,就连亨利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去?” 唐杰微微一笑:“我当然有办法!我只是想问你们,如果我能飞过去,你们谁愿意跟我去救人?” 威廉犹豫了一下,狠狠的咬了咬牙:“我跟你去!” 比尔和威廉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也大声道:“我相信你,我也去!” 其他拥护巴尔船长的海盗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唐杰心中咯噔一下,就他们三个想要救出巴尔,那是不可能的,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他目光扫视着房间里面的海盗们,一些一直站在巴尔这边的海盗们迟疑的举起了手,唐杰心中一慰,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一个人走过来说了一句话,顿时又让唐杰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威尔斯从角落中走了出来,这是这天晚上他们在这里吵了大半夜,他第一次走到人群的前面开口说话! “我也和你一起去救巴尔船长!” 威尔斯盯着唐杰,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意味深长。 啊? 唐杰大吃一惊,威廉、比尔和其他海盗们全部都目瞪口呆! 如果说,这艘船上,有谁最不愿意巴尔船长回来,那肯定是威尔斯无疑。 唐杰再傻,再笨,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是威尔斯,跟着老巴尔十几年,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娶到妮娅,成为这艘船的船长。可事到如今,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老巴尔抛弃了,自己深爱的人也看上了别人,一个陌生而新来的家伙,鸠占鹊巢,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我会不会愤怒? 我会不会希望巴尔船长回来? 我会不会趁着巴尔船长不在的时候,一举夺下这条船,然后杀死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答案太明显了! 唐杰就算天真善良到脑残,他也不会认为这个家伙会和自己和平共处下去。 可为什么威尔斯竟然会说出和他一起去救巴尔的话呢? 他打的什么算盘? 唐杰目光如电,像是要看穿威尔斯的内心,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 亨利看着威尔斯,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吃吃的说道:“威尔斯,你,你……” 威尔斯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巴尔船长毕竟也是我的父亲,难道我不应该去救他么?” 亨利一窒,哑口无言。 “嗤!” 比尔翻了一个白眼,将头扭到一边。 瞎子都能看明白,之前的事情,这个亨利一直就是威尔斯的代言人! 威尔斯像是听不见比尔的嗤笑声,他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杰,说道:“怎么,你认为我会中途陷害你?” 唐杰也笑了,他不动声色的反驳道:“不,我只是很惊讶,是什么让你良心发现了?” 威尔斯笑了笑,很光棍的说道:“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非常非常的讨厌你!恨不得下一秒钟就杀死你,将你碎尸万段!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一旦这样做了,妮娅会恨我一辈子!但是,我现在突然发现,有人可以为我代劳!” 他指了指唐杰:“你执意要去杰拉仑狱送死,我当然赞同!我之所以会同意和你一起去,只是想让你死得放心,想让妮娅也对你死心!” 唐杰哈哈大笑:“这么说,你是认定我去了肯定会死了?” 威尔斯也笑道:“我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你不会死在那里!” “好!那我们就打一个赌!怎么样!” 唐杰断然道“赌我能不能将巴尔船长救出来!” 威尔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极了一条充满警惕的毒蛇:“喔?赌注是什么?” 唐杰冷笑道:“如果我能救出巴尔,你离开这条船!如果我救不出来,我便死在那里!” 亡命赌博(下) “好!” 威尔斯一拍桌子,他从腰间抽出长剑,一只手握住锋利的剑刃,一抹,鲜血流出。 他将血滴在桌面上,眼睛盯着唐杰说道:“我们的鲜血与海神提拉共同见证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唐杰毫不犹豫,从身旁海盗的腰间抽出一把弯刀,在手心中一抹,然后将血滴在桌面上:“当着海神提拉的面,你敢发誓你不会出卖我们么?” 威尔斯哈哈狂笑:“巴尔船长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我出卖了他,你认为这条船上的水手们会怎么看我?我将来还怎么服众?” 唐杰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说:“你敢发誓么?” 威尔斯脸色一变,他面露狞色:“你真的是一个让人痛恨的家伙!” 他冷哼了一声:“我对海神提拉发誓,如果我出卖了巴尔船长,就让我遭受这个世界上最严厉最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 “好!” 唐杰一声大喝“我相信你!” 威尔斯冷笑道:“现在,可以把你的计划说一下了吧?” 唐杰点了点头,如果威尔斯不给他添乱的话,那他的确要松一大口气! 他指着平铺在桌面上的地图,说道:“杰拉仑狱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它也并不是毫无破绽!只要我能从这里飞过去,就能从背后杀死守卫吊桥的卫兵!” “在巴尔船长的地图上,这里虽然外面有两队卫兵在沿途巡逻,但它的攻破关键点并不是和这些卫兵硬碰,而是守卫在警铃旁边的区区三个卫兵!” 唐杰指着地图上的杰拉仑狱吊桥所在的地方,目光炯炯有神,精光四射:“杰拉仑狱的附近驻扎着大量的卫兵,但只要不惊动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而我们只要干掉这三个塔楼负责示警的三个卫兵,就能轻易的拿下吊桥关口!” 威廉听得入神,忍不住说道:“说来倒是容易!可吊桥关口的塔楼有五米多高,全部是花岗岩建筑而成,爬都爬不上去,而且,三个塔楼互成犄角,塔楼上面的卫兵相隔又远,怎么杀?” 唐杰看了看威廉和比尔,微微一笑:“所以,我需要两个伙伴和我一块去!” 威廉苦笑了一下:“我们是海盗,只会游泳,可不会飞!” 唐杰神秘莫测的对他打了一个眼色:“放心,我会让你也飞起来的!” 他点了点地图上的吊桥,继续说道:“只要我们杀死了这几个卫兵,就可以静悄悄的占领吊桥,从中间切断达姆城和杰拉仑狱的联系!然后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潜入到杰拉仑狱之中!” 威廉和比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杰拉仑狱之所以极难侵入,就在于他的旁边驻有重兵,只要警铃一响,这些重兵就会将这个吊桥守得水泄不通,无论是谁闯进了杰拉仑狱之中,都会变成瓮中之鳖! 可如果真能拔掉这几个哨兵的话,杰拉仑狱那就会变成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少妇,除了里面的狱卒,将不会有任何的防范。 可问题是,这三个哨兵各成等边三角形的犄角,视野互相重叠,无论是前放还是左右哪个角度有人靠近,他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唐杰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他异想天开的提出要从上面飞过去,在后面进攻,拔掉这三根钉子! 威廉比尔想来想去,觉得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怎么逾越那五十多米的天堑? 他们忍不住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的我明白了,但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怎么飞过去?“唐杰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对比尔说道:“比尔,船上还有剩余不用的风帆布么?” 比尔道:“有!” “给我弄三块风帆来,每块要有两米长宽!” 比尔应道:“没问题!” 唐杰转过头,对威廉说道:“船上有结实的木杆和绳索么?” 威廉哈的一笑:“船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木杆和绳索!” “那就好!” 唐杰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海盗们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海盗们此时回过神来,有人看了看角落里摆放的沙漏时钟,下面流沙已经累积到了刻度表数字三的位置,说道:“现在是三漏的时间了!” 唐杰有些郁闷,三漏到底是多久? 他只好又问:“那离天亮还有多久?” 这个水手又回答道:“还有五漏的时间!” 唐杰觉得自己快抓狂了,忍不住咆哮道:“具体是多久?” 这个水手觉得很委屈:“五漏的时间很具体嘛!” 威廉大概知道唐杰所在的世界和他们不一样,便对唐杰说道:“如果从太阳刚升起的时间开始算,沙漏走到六漏的位置,太阳大概就在我们头顶了!” 唐杰恍然,原来一漏相当于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唐杰沉吟了一会,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赶时间!威廉、比尔,你们去把我刚才说的东西拿来给我!其他人一会一起帮帮我的忙!” 水手室里面的海盗们轰然应诺。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威尔斯微笑着说道。 唐杰心说:你不在我背后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但他仍然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可以带一些人,一旦发现我们救出巴尔,就在城西放火,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这样我们就可以趁乱逃脱!” “哦?城西离杰拉仑狱可远的很,我们怎么传递消息?” 威尔斯反问。 “从这里,举火把为号!” 唐杰点了点杰拉仑狱旁边的山崖“今天晚上没有雾,可视度很高,在山崖上的火把只要晃动一下,就算在城西几百米的地方,也是能看见的!如果实在不行,就点堆火!” 威尔斯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杰:“你倒是想的很周全!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唐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真希望你是真心实意想救出巴尔船长!” 威尔斯不答,只是仰头哈哈一笑。 两人商议完毕,威廉和比尔便一同出了船舱,唐杰则看着威廉和比尔离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没有谁天生就能干这种事情,他方才之所以挺身而出,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握着,更不愿意看见妮娅失去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失去一个恩重如山的导师! 他此时缓过气来,却看见妮娅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她咬着嘴唇,嘴角隐见血丝,目光极为复杂。 妮娅嘴唇动了动,声音湿哑:“唐杰,你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唐杰愣了一下,在她后面追了上去,一直跟进她的房间。 两个人进了房,妮娅一转身,抬手便是一巴掌,恶狠狠的向唐杰扇来! 唐杰反应极快,手指紧紧的将妮娅的手腕握住,挡下了这一巴掌,他满脸讶然的看着面前的妮娅,她泪流满面,眼神痛苦。 妮娅这一巴掌被唐杰挡了下来,她使劲挣扎着想将手抽出来,尖声道:“你放手,你快放手!” 唐杰被妮娅这个举动弄得脑袋发懵,他愣道:“妮娅,你怎么了?” 妮娅哭喊道:“你放手!让我把你扇醒过来!” 唐杰莫名其妙:“什么扇醒过来?” 妮娅见唐杰不肯放手,便发疯了一样对唐杰拳打脚踢,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去杰拉仑 狱?你为什么要去送死!你为什么要和威尔斯打下那样的赌?难道你不明白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么!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你还要自己去送死,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说完,妮娅照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狠狠一口咬下! 唐杰爱怜的看着妮娅,像是感觉不到手上的剧痛一样,只是将她温柔的抱在了怀中,另外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言不发。 妮娅狠命咬了一阵,却发现唐杰并没有还手,她抬起眼帘一看,却看见这一双深邃如同大海一样的黑色眼眸,正温柔的注视着她。 妮娅如被雷电击中,顿时松开牙齿,扑到唐杰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你啊! 唐杰紧紧搂着妮娅,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妮娅,你所做的一切,我当然知道!” 妮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那你为什么还不理解我的苦心,为什么还要自己去送死?难道你不知道就算你潜入到杰拉仑狱之中,等待你的将是十名二级剑斗士和一名三级魔剑士么?你这是送死啊!” 唐杰笑了笑,他的笑容似春风一般温暖,抚慰着妮娅剧痛的心灵:“傻瓜,我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妮娅当然不相信他的话,只是死死的搂着唐杰的腰,哭道:“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父亲被关在了那里,肯定是活不了了!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如果我再没有了你,你让我怎么办?你到底爱不爱我?” 当老巴尔决定将女儿身上寄托了十余年的希望转移到唐杰身上的时候,妮娅的人生目标也随之转移了。 她之前活着,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愿望,成为一名海盗王,这是她唯一的人生目标。 而当巴尔把希望寄托在唐杰身上的时候,妮娅也跟着转移了她的人生目标,那就是陪在唐杰的身边,帮助他,看着他完成这个她所完成不了的目标。 可在这个过程中,妮娅发现自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对于绝大多数的女人来说,爱情就是她们的一切。 不巧的是,妮娅正好也是这种女人! 不同于那些喜欢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女人,妮娅只要认定了一个男人,那就算是地狱,她也会跟着他一同前往! 这也是为什么妮娅宁愿自己承担那放弃父亲的骂名,也要帮助唐杰的原因所在! 更何况,她爱的这个男人,和她的人生目标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 可以说,如果妮娅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再失去了唐杰的话,那她的人生将失去所有的目标,将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唐杰又不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他哪里会不知道怀中的妮娅为她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他微微一笑,对妮娅轻声说道:“妮娅,我当然爱你!” 妮娅惨笑道:“爱我那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唐杰笑了笑,说道:“正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不愿意让你以后的日子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正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不愿意让你以后变成一个没有父亲的女人!我不希望我爱的妮娅,以后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看不见笑容,你明白么?” 说完,唐杰故意板了板脸:“难道你不知道你不笑的时候有点丑么?” 妮娅听了这话,有点想笑,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被一只无形的手碾成了粉末,和着她的泪水化作了细流,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紧紧缭绕,永不消散! 她的魂,她的心全部都被这个男人彻彻底底的俘虏了! 妮娅咬着嘴唇,一双极美的深蓝色眼睛中,泪水不觉涌出,她痴痴的注视着唐杰,却突然间痴狂的向唐杰吻去,她拙劣而又生疏的吻着唐杰,柔软的香舌癫狂之极的向唐杰嘴中钻来,似乎要把她的一切都给他。 妮娅知道,以后的人生中,她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的男人了。 妮娅浑身滚烫,眼神迷离,在绝境中,女人一旦动情起来,那爆发出来的烈焰可以吞噬任何束缚! 妮娅在唐杰耳边轻声的呢喃:“唐杰,要了我吧……” 她抓着唐杰的手,按在自己丰满坚挺的胸脯上,流泪道:“你不是很喜欢它么?你不是一直想摸它么?” 说完,她腰扭如蛇,使劲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向唐杰的怀中挤去,似乎恨不得从此和他融为一体。 唐杰微微一笑,将贴在妮娅胸口的手收了回来,轻轻的抚摩着她柔顺的金发。 妮娅一呆:“你不喜欢我么?” 唐杰用手指刮了刮妮娅又直又挺的鼻子:“傻瓜,我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喜欢你的每一根毛发。但是,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他将妮娅从怀中扶了起来:“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么?你看上的男人就这么差劲么?” 妮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她看见唐杰这充满征服感的霸道目光,便忍不住低下头来,轻轻应了一声:“嗯……” 唐杰笑道:“那就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天亮之前,我一定会把巴尔船长带回来的!” 妮娅摇了摇头,她用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抹干,然后用一根头绳将自己的长发扎了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显得精干洗练,一改方才儿女情长的颓态。 唐杰讶然:“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妮娅又摇了摇头,她对唐杰缓缓的说道:“我得帮你去盯着威尔斯!我们必须得去提防着他!” 唐杰沉吟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如果当他救出巴尔的时候,面对可能出现的追兵,那个时候威尔斯如果再和他起冲突,或者背地里下黑手,那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威尔斯既除掉了巴尔,又除掉了他,那可真是一石二鸟! 在另外一边,刚才人满为患的水手室中空荡荡的,只有墙壁上挂着的油灯散发出的淡淡灯光在默默的摇曳着。 这昏暗的火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似乎给他们蒙上了一层黑纱,越发的显得幽暗阴森。亨利急急的对威尔斯说道:“威尔斯,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我们要冒这个险?” 威尔斯看着他,冷冷的一笑,说道:“你觉得他有可能活着回来么?” 亨利摇了摇头,但他又道:“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他要真的救出了巴尔船长……” 威尔斯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你认为我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么?”………… 从天而降(上) 这是一间充满了恶臭与潮霉气味的阴暗房间。 一面的墙壁上挂着一盏火光如豆的油灯,另外一面墙壁上,锈迹斑斑的铁窗中吹来的阵阵海风将这幽暗的细小如豆的火光吹得闪烁飘摇。凹凸不平的花岗岩石块上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毛茸茸的连成一片,让这两面墙壁看起来像极了一个长满了恶疮的老人。 毕赛留的脸被这忽闪的火光照得明暗不定,他脸上深邃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像一截枯老的树干,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前方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男人,双眉紧皱,深深的烙出一个川字。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叫做克里斯。菲尔,他是杰拉仑狱的监狱长,一个恐怖的三级魔剑士。 说他恐怖,并不完全指的是他的实力,而是他残忍嗜血的性格。 这个男人天生就喜欢虐待他的犯人,拷打花招层出不穷,其血腥暴力之处,简直令顽石都不忍目睹。 自从毕赛留将巴尔交给他严刑拷打之后,这个男人的眼中就流露出浓重的病态和狂热目光,像是蚂蝗闻见了血腥味。 雄壮如狮的巴尔被上下左右四根绳索吊在半空中,浑身被扒得赤条条的这些绳索是血屠菲尔用尖刀扎穿他的手腕,然后从中穿透而过。 下手的时候,菲尔刻意避开了巴尔手腕上的血管,让他不至于大出血而死。这个精于刑狱的男人,曾经连续拷打一个犯人整整十天,最后被拷打的人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肉体上布满了蛆虫苍蝇,却仍然没有死去! 这些犯人落在了其他狱卒的手里面,可能同样是严刑拷打,****,但他们到头来总算可以死一个痛快。 可如果落在了血屠菲尔的手里面,那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血屠菲尔从他任监狱长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记录。 在他的手里面,从来没有不开口说话的人,从来没有他想问而问不出的问题,就算是钢铁铸成的人都会融化! 菲尔长着一张方脸,鹰目狮鼻,不笑的时候,他脸上并不让人觉得可怕,但他只要咧嘴一笑,脸上的肉像褶子一样堆积起来,顿时像一张破布被人揉了一下,他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会透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绽放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狰狞! 血屠菲尔抖了抖手中的皮鞭,嘴巴上裂开一条缝,嘿嘿的笑了一下,面带得意的看着面前他精心准备的作品。 巴尔被吊在空中,穿透他手腕的绳索撕扯着他的血肉皮肤,让他痛得死去活来,因为痛苦他的身子便使劲扭曲挣扎着,可他越挣扎,穿透自己手脚的绳索便撕扯得越厉害! 手腕上的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下来,触碰到他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顿时刺得巴尔又是一阵剧痛,身子一阵剧烈颤抖,手腕一受力,穿透的绳索便像锯齿一样噬咬着他的伤口,又刺激出更多的鲜血。 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血屠菲尔甚至不需要更多的动手,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巴尔在他面前痛苦的挣扎。 一般来说,一个普通人只要这样被他吊上一会,就会崩溃! 在菲尔的手中,意志力最坚强的男人也只坚持了不到一格沙漏的时间,可这个巴尔却已经坚持了足足五格沙漏的时间了! 老巴尔越是坚持,菲尔越是兴奋,他有的是时间和这个老人磨。 但是毕赛留却没有。 对于毕赛留来说,每一滴沙子落在沙漏里面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毕赛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目光紧紧的盯着巴尔。 虽然他抓住了巴尔,但是搜遍了巴尔的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一张纸片,更不用说什么阿托斯的藏宝图了。 这说明这只老狐狸并没有把藏宝图带在他的身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不随身带,那会放在哪里? 交给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 不可能,这只老狐狸唯一信任的就是他自己! 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了? 不可能,这只老狐狸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在一个自己眼皮底下看不见的地方? 记在自己的脑袋中了? 这是毕赛留想来想去,只觉得这个答案最可靠。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撬开这只老狐狸的嘴了。 可毕赛留在达姆城多呆一天,他的行踪便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万一他要从巴尔手中夺取藏宝图的消息泄露了出去,那他将会遇到灭顶之灾! 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足以令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疯狂! 一个想当富家翁的人得到了它,那阿托斯多年搜集的金银财宝能让他从一个一名不文的无名小卒,变成富贾天下的超级富翁;一个想成为世界顶级强者的人得到了它,那海神提拉的神器能让他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生命,变成俯视苍生大陆的超级强者;而一个想纵横大海的人得到了它,那无敌战舰黑龙王则可以助他变成海上当之无愧的王者! 试问,天底下有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毕赛留不行,天底下比毕赛留更有权势,更有力量的人更不行。 因为人一旦有了力量,有了财富,有了权势,那么他们所追求的则是更加有力量,更加富有,更加有权势! 人的欲望永无穷尽! 毕赛留微微的呼了一口气,他举起了一只手,轻声说道:“我有几句话和老朋友说,尊敬的菲尔狱长,能给我们之间留一点私人的空间么?” 菲尔咯咯一笑,声音又低又沉:“当然可以,尊敬的毕赛留阁下!不过,您可要小心,不要让这头蠢猪的血弄污了您高贵的衣服!” 血屠菲尔笑了笑,倒退着走出了这间牢房。 铁门传来“咣”的一声响,毕赛留回过头,走到巴尔的身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在老巴尔的伤口上抹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沾了一点鲜血,他搓了搓,又放在嘴里面尝了尝,然后呵呵笑道:“连你的血都带着一股浓重的海腥味!真不愧是在阿塔克海域纵横了三十多年的海上之狐,琼斯。巴尔啊!” 老巴尔被吊在空中,由于他断了一只手,另外一只铁钩义肢被绳索拉扯着,并没有被戳出伤口,所以他听到毕赛留这句话的时候,老巴尔突然间睁开眼睛,双目赤红,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拼了命想要用自己的铁钩义肢去攻击毕赛留。 可老巴尔身子刚动,另外一只手便传来一阵让他几乎眩晕的剧痛,他厉声惨叫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与怒吼。 毕赛留面不改色,他只是专注的端详着巴尔狰狞扭曲的面孔,像是在欣赏着兽笼中的野兽在做困兽之斗。 毕赛留微笑着,他的举止和吐字用词优雅得像一个宫廷礼仪的教师,让人感觉这里应该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皇宫,而不是这样一个恶臭阴森,血腥可怕的牢房。 “我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你深知我的为人,我也深知你的为人。所以,那些虚伪的客套话和场面话,我看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就不必了,你说对么?尊敬的巴尔船长?” 老巴尔渐渐的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嘿嘿的笑了一下:“是么?照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种见面方式,换一个地方更好?” 毕赛留拊掌大笑:“好啊,老朋友见面,再来点十年香的白兰地,那就更妙了!” 老巴尔也哈哈大笑:“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把我从这个鬼地方放下来?” 毕赛 留微微一笑:“那可不取决于我啊,尊敬的巴尔船长!是愿意当我的座上宾,喝着十年香的白兰地呢,还是愿意呆在这个地方变成一堆腐烂的臭肉呢?选择题的选择权握在你自己的手里面,看你怎么选择了?” 老巴尔重重的喘着气,他眼中流露出浓重的讥讽嘲笑的神色:“毕赛留,你认为如果真有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我还会被你抓到这里来么?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取出阿托斯留下的神器,直接送你去见海神提拉?” “啧啧,尊敬的巴尔船长,刚刚我还在夸你聪明,怎么你这么快就进行自我否定?” 毕赛留摇了摇一根手指,同样也用一种充满了讥讽与嘲弄的眼神看着巴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傻瓜?” 老巴尔冷冷一笑:“这个世界上把你头老狐狸当傻瓜的人,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毕赛留呵呵一笑:“如果这算是称赞的话,那我就笑纳了!不过,既然你认为我不是傻瓜,那你就应该明白。既然你能在我们这边安**的内应,那我也能在你那里安**的内应!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不是么?” 老巴尔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沉淀了下来,他目光阴冷的注视着毕赛留:“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他和你一样的狡猾,早就溜掉了!” 毕赛留笑道:“所以,藏宝图的事情就不要再糊弄我了,我可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巴尔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毕赛留,过了一阵子,他才突然一笑:“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毕赛留顿时心中狂喜,他终于肯说了? 老狐狸内心激动如浪涛滚动,可脸上却是半点不露声色,他微微将头倾过去,微笑着说道:“喔,我洗耳恭听!” 老巴尔咯咯一笑,在毕赛留的耳边笑着说道:“你们喝的白兰地口感太柔,度数太低,那是娘们才喝的酒,真正的男人,应该喝朗姆酒!” 毕赛留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巴尔是在借两种酒对他冷嘲热讽。 一来讽刺他像一个娘们,二来告诉他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想让我开口,没门! 毕赛留再也保持不住他的绅士风度了,他恶狠狠的瞪了巴尔一眼:“你是想等我把你的尸体挂在城门上,你才知道后悔么?” 巴尔哈哈狂笑:“就算我真的有藏宝图,我要告诉了你,那才真的是自己找死哪!” 毕赛留被他说中心事,他本就打算一问出藏宝图的下落,就立刻将所有与这些事有关的人全部除个干干净净,老巴尔当然也不会例外。 毕赛留笑了笑,重新又恢复了他的贵族气派:“好吧,看来你还是比较喜欢和菲尔狱长呆在一起,我这就请他回来和你小聚一下!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呆得烦了,不妨告诉我,我先出去喝一杯茶。失陪了!” 毕赛留转过身,自己走出了牢房,脸色立刻变得阴沉难看,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这是一种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宝物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始终拿不到的感觉,这让他几乎抓狂! “毕赛留大人……” 一个轻轻的呼唤声将毕赛留惊醒,他立刻换回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温和面孔,看着说话的人。 这说话的却是达姆城的海军提督沃尔曼,他正弯着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谄媚之色,双手递过一封信。 毕赛留扬了扬眉毛,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沃尔曼笑道:“毕赛留大人,这是有人声称一定要亲手送到您手上的信,请您亲自查看!” 毕赛留接过这封信,却见封口处滴了几滴红蜡,然后用手指掐了一个印子,以示并未拆封。他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一张小纸条。 毕赛留将纸条取出,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沃尔曼混迹官场,当然知道毕赛留这个人城府极深,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他竟然如此按耐不住的大笑,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不仅沃尔曼提督感到诧异,就连血屠菲尔也扬起了眉毛,一副不解的样子。 毕赛留笑着将手中的纸条撕碎,对他们说道:“尊敬的沃尔曼阁下,尊敬的菲尔狱长,我杰拉特。安达。毕赛留公爵,有一点小小的请求希望你们能够帮我办到!” 沃尔曼提督和血屠菲尔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都疑惑万分,但他们仍然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毕赛留大人!可不知道您的请求指的是什么?” 毕赛留脸上笑吟吟的说道:“晚上我们会有客人来访,还请沃尔曼阁下和菲尔狱长配合我,好好招待他们一下,行么?” 原来是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 沃尔曼和菲尔同时恍然:“乐意之极,尊敬的毕赛留大人!”………… 从天而降(下) 达姆城前方靠海,后方靠山崖,地形前低后高,极为独特。 位于达姆城北面的山崖,高约八十余米,嶙峋陡峭,山脚底下的海浪常年拍击,将青石冲刷得光滑无比,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那里攀爬上来,从背面进攻达姆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山脚下的海域,漩涡多如牛毛,暗礁多如繁星,大船靠不拢,小船开不进,就更不用攀爬山崖,选择这里作为进攻的路线了。 也正因为这样,达姆城的背面山崖虽然地理位置险要,但是却不驻任何守卫,只有当初达姆城刚建成的时候,皇帝陛下在这里驻扎过一百人的兵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守卫全部被撤除,只有一些平日里闲得无聊喜欢游玩的贵族少女们偶尔来到这里,远眺大海,附庸风雅,招蜂引蝶一番。 所以,当唐杰他们趁着夜色来到这里的时候,四周空旷寂静,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唐杰最后一脚踩上这山崖崖顶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间。 放眼望去,头顶上的苍穹星光闪烁,如一张极宽敞的黑幕,而在远处的杰拉仑狱将它魁梧的身躯隐匿在黑幕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棱角分明的轮廓。 辽阔的大海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幕中沉睡着,像极了一个被黑幕笼罩着的舞台,遥远的星光如同剧场的点点柔色顶光,将这片寂静的舞台渲染得山雨欲来,在舞台的下方,阵阵的拍打在岩壁上的浪涛声传来,更是将这种山洪暴发前的宁静渲染得呼之欲出。 唐杰并不知道,在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的一切,将是他辉煌人生中真正意义的成名第一战。 在这个黎明前静悄悄的夜色中,所有的一切有利的因素都站在了唐杰这一边,在这个晚上,他是被海神提拉独自私宠着的宠儿。 唐杰远眺着黑茫茫的前方,将右手的食指放在舌头上舔了舔,感受着山崖上海风的风力和风向,只过了一会,他的脸上便流露出满意欣喜的神色。 这是他从霍恩那里学来的测风术,也是他在这个异世界学会的第一项航海技术。 这种技术只有航海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才能掌握,尤其是在船上,海船本身顺风或者逆风航行时,船身自己的速度会使水手测试出来的风力有所差别,但像老巴尔那样的老水手,无论船速是多少,方向是多少,海风是多少,他只要伸指一试,立刻便能精准的测试出风向和风力。 唐杰做不到像他们那样精准迅速的测试风力,但他在固定不动的情况下粗略的测试出风力和风向,还是不成问题。 尤其是今晚,达姆城彻夜刮着南风,风力大约在五到六级左右,平常这也只算是中等的风力,对于海边城市来说,这种风力属于家常便饭。 但是到了这地势颇高的山崖上,风力便明显增加,猎猎海风吹在唐杰的身上,让他衣诀凛凛,头发根根在风中飞舞,更是平增了他几分信心。 今晚若是无风,或者刮的不是南风,那唐杰说什么也不敢和威尔斯打下这种事关生死的赌约,更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唐杰回头,对身后的威廉和比尔招了招手。 正在爬坡的威廉和比尔,身上背着三个巨大的风筝。 这种风筝呈简单的菱形,两侧宽,两头狭窄,中间以坚韧的榉木为十字支撑,表面蒙上一层结实的帆布。 这种用作风筝骨架的榉木是几乎每一条船都有储备的木头,它们往往被裁成一条条长方形放在船舱的储物室中,以备海战或者触礁时船舱漏水,水手们用它来封堵缺口时用。 这种榉木材质坚硬,纹理直,结构细,耐磨且不易变形,虽然从坚硬程度上来说,它无法适用于造船,但是用来堵船舱缺口,或者造一个巨型风筝,它的坚韧性却是绰绰有余。 至于风筝的帆布,则更加坚韧,普通的刀剑用力劈划都只能破开一道小口子,足见其强韧。 以这风筝的面积和质地情况来看,承载着一百多斤的重量,居高临下飞行出几十米远,是不成问题的。 威廉和比尔背着这三个风筝,一路一直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究竟唐杰要这三个奇怪的家伙来干嘛? 讨论来讨论去,始终不得其解,两个人这才作罢。 眼看马上要到山顶,威廉喘了口粗气,对比尔说道:“我说比尔,你到底是怎么打听到巴尔船长下落的?这个问题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答案,你该不会是自己猜的吧?” 比尔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么?蠢材!” 威廉赔笑道:“比尔,看在海神提拉的份上,告诉我吧!” 比尔得意洋洋的看了威廉一眼,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当唐杰让我去打听巴尔船长下落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一个海盗,上哪里去打听船长的下落呢?总不成满大街,一个人拉一个的问吧?” 比尔说。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是从哪问出来的?” “嘿嘿,你不是我,所以你肯定想不出来,我是怎么问到的!” 比尔卖足了关子,见威廉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他,这才说道“你想想啊,有什么地方,是这个城市所有消息最集中,流通得最快的地方?” 威廉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摇头道:“想不起来!” 比尔踢了他一脚:“你这个笨头笨脑的猪,这都不知道?半年前我们还一起去过的!” 威廉恍然:“啊,碧海蓝天!” 比尔得意的说道:“你终于明白过来了!你想啊,碧海蓝天那个地方,上至达姆城的贵族老爷们,下到海港上的贫民码头,什么人没有?你想要什么消息没有?只要你兜里面有钱,就没有问不出的消息!” “兜里面有钱……” 威廉反应了过来,瞪着比尔说道“你这家伙,平常小气得连一个铜板都死抠,今天怎么突然间大方了起来?你花了多少钱?” 比尔脸上露出肉痛的神色:“也没花多少,也就五百枚金币……” 威廉一脸震惊,五百枚金币快可以买一艘单桅小船了,这可是比尔一生所有的积蓄啊! “你把你存的钱都花完了?” 威廉失声道。 比尔一脸苦笑:“是啊,我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了,要不然,你支援我一点,让我也有一点养老钱?” 威廉一脚踢过去:“滚开,我哪有钱给你?” 比尔笑嘻嘻的躲开:“也是,每次嫖女人,你都把钱花干净,哪里存得住钱?” 威廉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比尔,我还有点钱,要不然我先给你?” “你还真有钱?我小看你了嘛,威廉!” 比尔讶然,随后又摇了摇头,他用眼神瞟了瞟前方不远处的唐杰“你以为我会让我的钱白白花掉么?” “兄弟,看看他,他比巴尔船长年轻多了,也比我们厉害多了!以后跟着他,还会害怕饿肚子么?笑话,我航海十几年,看个人的眼力劲都没有么?” 比尔一脸得意,像是投资了一笔有赚无赔的好买卖。 就像巴尔所说的,每一个海盗都是天生的赌徒,他们的体内流淌着赌徒式的鲜血。 有时候他们不下注,是因为没有碰到值得他们下注的赌局,而当他们一旦下注,便是倾其所有,把他们能赌的一切全部押进去,要么输得连命都没了,要么赢得盆满钵满。 在地狱号上,巴尔无疑是最出色的赌徒,他几乎在一开始就在唐 杰身上下了注,在唐杰经历了第一场战斗之后,巴尔更是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了他的身上。 比尔和威廉紧随其后,只不过,比尔下的是他所有的财产储蓄,而威廉则下的是他的命。 威廉也看着不远处唐杰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一夜的惨烈海战,唐杰那如铁塔一般的身影像投影一样在他的眼前出现。 “比尔,你说他怎么懂得这些东西?” 威廉奇怪的问道。 “你是指什么?” 比尔歪着脑袋。 “这些进攻的战术,和匪夷所思的侵入方法?” 威廉指了指身后的巨型风筝。 比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东西,也许你更应该去问他自己。” 威廉看了看唐杰,耸了耸肩膀:“算了,这家伙现在的眼睛锐利得像一把刀,我光是被他看一眼,都背上发毛!我可不敢问。”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这几句话却被唐杰依稀听了个清楚。 唐杰心中笑了笑,心想:你们玩过盟军敢死队的话,你们也会…… 虽然心里面颇为戏虐的这样想,但是唐杰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可不是游戏,更不可能读档重来,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唐杰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 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换了平常,那是打死他也不敢做。可他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就算抛下巴尔,威尔斯也会成为他的拦路虎。如果自己委曲求全,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离开妮娅,离开这条船,那他接下来的生命中将烙满了耻辱的印记,无论他以后怎样擦洗都无法抹去。 临阵脱逃绝对不是唐杰的性格,迎难而上才是男儿本色! 唐杰站在崖边,感受着猎猎的海风吹拂,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威廉和比尔说道:“一会我先下去,你们看我的示范,模仿我飞翔过去的方法。千万要记住,双手要打开并且抓稳风筝的两侧架子,不要害怕!越怕越容易出事!” 威廉和比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只觉得面前的唐杰像一个老辣的刺客,这种场景似乎司空见惯。 比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唐杰,你好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 唐杰愣了一下,苦笑道:“你们别提醒我啊,我好不容易才忘记这一点!我这是第一次啊!” “啊?” 威廉和比尔傻眼了,他们走到山崖边上,看了看黑洞洞的海面,似乎下面有一只看不见的怪兽在等着他们,只要他们一跌下去,便将他们无情的吞噬! 威廉和比尔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两个久经风雨,身经百战的海盗也忍不住心里面打起了退堂鼓,腿肚子像闹痢疾一样,一阵乱抖。 “你竟然是第一次?那,那你不怕?” 比尔觉得嘴里面像嚼了一口的黄莲,我怎么这么傻乎乎的就跟他去冒这个险? 在水手室里面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他精于此道,谁想到竟然和我们一样是头一回! 如果知道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杀了我也不跟着来啊! 唐杰猜到他们心里面想什么,他自己也紧张万分,但却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他不同于威廉和比尔,威廉和比尔有后路可以走,但是唐杰没有。 他已经被逼近了绝境,而当一个人身处绝境的时候,他往往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事情! “怕?” 唐杰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笑了笑“怕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们怕的话,可以现在先回去,我不会怪你们的!” 威廉和比尔眼角同时抽动了一下,嘴角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往上拉扯了一下,算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但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我们,不不不不,不怕……” 唐杰笑了笑,他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如果你们想回去,那就回去;但既然来了,那就别再多想后果,跟着我来吧!” 说完,唐杰退后了几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比他以往任何一次呼吸都要深,都要足,他的胸膛高高的膨胀起来,像是要容纳这片大海,像是要拥抱这片天空! 紧接着,他重重的吐出了这口气,脚步重重的踏在地上,一步,接着又一步!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一张宽大的风筝,迎着满天的繁星和当空的皓月,在凶险幽深的山崖边猛的一蹬脚! 疾烈的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肋下生风长出了一双翅膀,唐杰的身形在威廉和比尔的眼中,似乎一刹那间变成了一只展翅腾飞的雄鹰! 腾飞! 翱翔! 潜入(上) 就在唐杰踏出山崖,凌空翱翔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身子猛的一沉,一股向下拉扯的巨力传到他的手上,拉扯得他手指几乎一刹那间没有抓住风筝的骨架!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如果唐杰这风筝没有抓紧,那他掉进海里面,且不说他掉进海里面会不会淹死,单说这几十米的高度掉下去,摔在海面上和摔在平地上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电影里面动不动就从高空跳下山崖,然后在水中若无其事的游上来,那纯属扯淡。 如果是脑袋或者横摔在水面上,那这个人必死无疑! 而如果是双脚先入水,那巨大的冲击力将会使人在入水的那一刹那产生极强的冲撞感,甚至能导致人刹那间窒息眩晕! 而如果一个人在水中发生窒息和眩晕,那小命便已经丢了一大半! 唐杰手指这一松,他立刻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要是掉下去,那绝对是一命呜呼! 好在他多年习武,反应极快,体内一股力瞬间发到手指尖,用力一抓,紧紧的将风筝握在手中! 但当他紧抓住风筝以后,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问题! 这种风筝想在空中滑翔,那一定要做得两边对称,左右受力一模一样,那才可以平稳滑行,要不然左边和右边面积不一样,受力不均匀,风筝便会左右摆动,甚至满天打转转! 要知道,这几个风筝是唐杰自己做出来的,急切之间能做出这三个巨大的风筝,已经是勉为其难,如果还能精细到左右完全一致,那才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唐杰刚刚抓紧风筝便感觉到左边明显吃力严重,像有一只手在拉扯着他往左边倾斜,整个风筝便开始往左侧摆动,滑行轨迹立刻变向! 为了把自己拉回正确的滑行轨迹,唐杰右手便多用了些力拉扯风筝,以维持平衡。可当他右手一用力,风筝便不自觉的又开始往右倾斜。 威廉和比尔站在山崖上,只看见这个风筝远远看去,便像是打摆子一样,左左右右的来回摆动,他们两个人吓得浑身冷汗直冒,紧握着双拳,眼珠子瞪得似乎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 短短的五十多米距离,却长的好像天涯海角的距离! 唐杰觉得自己掌控着这个风筝,这情况就像极了他在地狱号的时候,老巴尔让他掌舵一样,风帆随意转动方向,而他要立刻感应到风力和帆向的变化,并随之做出改变!此时的他真是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致,每一个细胞的敏锐感都放大到了极点,他咬着牙齿,浑身肌肉鼓胀,体内的气脉自动的在全身游走着,这些血气激荡着他体内的斗气,不自觉的沸腾翻滚! 唐杰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斗气像一波接一波的潮水在自己的体内蔓延着,涌动着,像是不断涨潮的海水,渐渐的汹涌澎湃,他的体内像是有用不完的力量,可以任凭他尽情挥霍! 这是他的师傅都没有达到过的境界,一个全新的境界! 唐杰虽然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可是一股又兴奋又刺激的感觉像电流一样走遍了他的全身,这种力量增长,达到另外一个新境界的狂喜感控制了他,让他在这空中翱翔的时候,恨不得放声大喊,才能一吐胸中的快意! 在这种全新的境界中,唐杰的身体敏锐得只要风筝有任何的受力不均匀,他便立刻能察觉的出,然后做出相应的改变! 五十米的飞翔距离,刹那间已经到了尽头,唐杰眼看自己要飞过头,双手突然一松,从离桥面只有两三米的空中落了下来,在身子接触到桥面那一刹那,在地上一滚,顿时将这股力量卸了个干净,平安无事的着陆。 唐杰着陆后,一阵海风吹来,他浑身冰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是被汗浸得湿透了! 唐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感受着体内的这股潮水般澎湃的力量,他心中暗自感叹。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然后仔细看了看左右,发现不远处塔楼上的卫兵背对着他,丝毫没有发现这里的异状,他便模拟着海鸥的声音叫了两声,这是他和威廉他们联系好的暗号。 威廉和比尔听见这声音,又惊又喜,险些跳了起来! 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比尔伸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崖谷,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巨大的风筝后退了几步,想学唐杰的架势,可他一口气吸完,却忍不住牙齿得得得的打架,对威廉说道:“威廉,你过来抽我一下,让我冷静冷静!” 威廉自己也觉得腿肚子发酸,他走过去,抬起蒲扇一样的巴掌,重重的一巴掌下去,只打得比尔做一阵陀螺般的乱转! 比尔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目眩,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使劲摇了摇头,待清醒了一点,便怒不可遏的对威廉咆哮道:“你这个混蛋,不会轻一点么?” 威廉吃吃的说道:“我,我也紧张啊,不自觉就用了那么大的力!要不然,你也打我一下?让我也清醒清醒?” 比尔狞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完他往自己手掌上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抬手重重的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清脆之极的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威廉觉得自己牙齿险些被扇飞了,腮帮子似乎都肿了起来! 他也怒了:“你他妈的还真能下手!” 比尔嬉笑道:“怎么样?还紧张吗?” 威廉愣了一下,歪着头:“咦,好像是不紧张了!” 比尔哈哈一笑:“我也不紧张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这座连接着达姆城和杰拉仑狱的吊桥长二十余米,由于这里的卫兵们认为不可能有人能从后面潜入到这座吊桥上来,所以,它连最基本的照明灯火都没有。 唐杰只需要将自己的身形藏在黑暗中,便不会被塔楼上的卫兵发现。 他并不知道威廉和比尔这两个活宝在山崖上面的情况,他提心吊胆的在吊桥上等了一阵子,心中暗自替威廉和比尔担心着急,生怕他们掌握不好风筝的力道,而出现意外,那可就真让他内疚一辈子了! 但唐杰很快便发现,他这种担心纯属多余。 威廉和比尔航海十余年,他们的操帆技术和掌舵技术比唐杰精湛得不知道哪里去了,说起掌握这种力量的平衡,这两个人只要战胜了恐惧,那绝对是驾轻就熟的能手。 首先飞过来的是比尔,他对风筝的驾驭精确到他降落的时候竟然是稳稳落在吊桥上的! 唐杰只看的有些呆了,心中又惊又佩:果然姜是老的辣啊! 可接下来的威廉,他虽然也精于力量的掌握,但他有一个大大的险情! 他太重了! 威廉落下来的时候,还差了吊桥一截,好在他落下的时候,双手飞快的扒住了桥沿,身子重重的装在吊桥的侧面,像沙包一样发出一身沉闷的响声! 唐杰和比尔又惊又骇,一边张望塔楼的卫兵,一边七手八脚的将威廉拽了上来,却见这个啤酒肚喘着粗气,险些口吐白沫,嘴里面呢喃着说道:“朗姆酒,我的朗姆酒在哪里?快,快让我喝一口!” 唐杰和比尔紧张的扭过头,看了看塔楼的卫兵,显然这些卫兵并没有将这里的动静当一回事,疏于防范的他们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吊桥,便又转过了头去。 比尔松了口气,他翻了一个白眼,从身后取出一个随身的小酒瓶递了过去。 威廉闻见朗姆酒的香味,顿时像猫儿闻见了鱼腥味,双手闪电般夺过了比尔手中的酒瓶,一仰头,喉结翻滚,骨碌碌喝了个底朝天! 比尔低低的一声惨叫:“你这个混蛋,给我留一点啊!” 威廉朗姆酒喝下肚子,顿时生龙活虎起来,他爬了起来,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角:“放心,回去你想喝多少我都请你!” 比尔一瞪眼睛,跳起来去掐威廉的脖子:“我现在就要!你给我吐出来!” 喝下肚子的酒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威廉梗着脖子,粗声道:“你再等会,我尿出来给你!” 比尔气得头晕眼花,正要尖声大骂,却见唐杰突然扭头,疾言厉色的对他们一声低喝:“安静点!” 唐杰刚被他们打捞上船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自然得不到海盗们的任何敬意。可随着他在暴风中的惊人表现和在海战中一战立威的行为,让海盗们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浓厚的尊敬。再加上老巴尔的刻意栽培,唐杰已经颇具威势,一言一行中隐隐透出一股不可轻然冒犯的威严。 更何况,唐杰方才境界增长,此时一声低喝,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水涨船高,威廉和比尔只觉得方才那一刹那,面前似乎立着的不是一个黑发的年轻人,而是一个雄威凛凛的雄狮! 比尔和威廉顿时噤若寒蝉,互相瞪了一眼,悻悻的松开互相揪着的手,嘴里面同时嘟囔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潜入(中) 唐杰见这对活宝总算是静下来了,他指了指三个互为犄角的塔楼,对威廉和比尔说道:“我去对付中间那个,你们两个分别对付左边和右边那个,有没有问题?” 威廉和比尔是杀人越货的老手,背后下刀子这种事情可没少干,尤其是这塔楼虽然正面险要难攻,但是在背面,那简直毫不设防,甚至还各有一道巨石砌成的阶梯拱哨兵们上下攀爬而用。这种程度的暗杀,对威廉和比尔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这两个活宝对视了一眼,纷纷从怀中取出贴在胸口都有些发烫的匕首,狞笑了一下:“看我们的吧!” 唐杰点了点头:“一会听我号令,一起动手!” 三个人借着夜色,潜伏到了塔楼上,分别埋伏在三个哨兵的附近。 可怜这三个哨兵还不知道自己死期降至,只是呆呆的看着黑茫茫的夜色,打着哈欠。 唐杰捡起一块石头,往塔楼外一扔,传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这个哨兵一愣,忍不住伸头探了出去,唐杰立刻像猎豹一样,身形暴起,一只手捂着这个哨兵的嘴,另外一只手的匕首刹那间**了他的咽喉! 这三个塔楼,互相之间只相隔三四米,更由于火光明亮,所以彼此之间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另外两个塔楼的哨兵骇然看见这一幕,刚想转身敲响警钟,便突然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冰冷的匕首便割断了他们的咽喉! 杀死了三个卫兵之后,唐杰强按着急跳的心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塔楼下的各个哨所。 那里驻扎着数十名的守卫,只要塔楼上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他们便会蜂拥而出,凭借着险要位置抵挡住外面的侵略。 而他们只要抵挡住短暂的时间,很快驻扎在塔楼外的卫兵们便会成群赶到,联合剿灭入侵者。 这一幕的场景是唐杰最不愿意看见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斩草要除根! 唐杰轻轻的将手中鲜血汩汩流淌的哨兵放在地面上,他只觉得自己紧张得似乎要爆炸开来,反而丝毫感觉不到方才自己杀了一个和他无冤无仇的哨兵。 唐杰对威廉和比尔打了一个手势,这两个人会意,很快便偷偷的溜下去,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塔楼的城门,将外面早已守候多时的其他海盗们放了进来。 这些海盗们一个个静悄悄涌进来的时候,就算是对唐杰再有成见的海盗,目光中也带着无比的敬佩,他们像看着天神一样看着唐杰。他们死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能办到这看似不可能的一切! 唐杰在众人中低声说道:“你们去解决那些哨所的卫兵们,一定要快,一定要安静!我和威廉比尔去救巴尔船长,一会如果塔楼丢了,我们就全部都会死在这里!所以,一定要小心,明白么?” 海盗们齐齐的点了点头,然后各自摸到了哨所,飞快的扑了进去。 一阵翻腾打斗声和几声短暂轻微的惨叫声传来,整个塔楼便落入到了海盗们的手里。 后路无忧,唐杰定了定心,对威廉和比尔打了个眼色,低声道:“走,我们去救巴尔船长!” 穿过长长的吊桥,唐杰和威廉比尔换上了哨岗守卫的衣服,来到杰拉仑狱的脚底下。 这座臭名昭著的监狱,它通身由巨大的花岗岩石块垒砌而成,就连门口最小一块的石阶都有一米长宽,厚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半米! 从远处看去,它像是一个方形的碉堡,只有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分布着四个圆锥形的塔尖,走近了看便会发现这些巨大的石块上布满了海风侵蚀的斑驳痕迹,处处透出一股历史的沧桑。 很让唐杰意外的是,海盗们把杰拉仑狱说成了一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守卫更是森严到令人窒息。 可当他来到杰拉仑狱的门外时,他竟然发现这座监狱门口一个守卫也没有,大门洞开,像是一个恶魔张开了黑洞洞的血盆大嘴,恐怖的身形匍匐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光临。 怎么可能连一个守卫也没有? 事到临头需放胆,唐杰虽然心中觉得蹊跷,但他却没有多想,只是回头看了看威廉和比尔。 三个胆大包天的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无畏无惧的笑意。 来都来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威廉用肩膀顶了顶比尔,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嘿,比尔,回去我请你喝最好的朗姆酒,玩最漂亮的女人!” 比尔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声音也极轻的说道:“得了吧,就你那点积蓄,留着给你自己当棺材本吧!” 唐杰用双手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诚恳的说道:“等回去了,我请你们喝最好的酒,玩最漂亮的女人!” 威廉和比尔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得了吧,你这穷得叮当响的家伙,你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拿什么请我们?” 唐杰:“……” 威廉忽然想起什么:“是了,记得当初在海上我最先发现他的时候,还以为身上会有点值钱的东西,谁想到啥都没有!我航海十几年,头一回捞到这样的穷鬼……” 比尔瞪了他一眼:“胡说,明明是我最先在海上发现他的!” 威廉怒道:“放屁,明明是我!你他妈的还说他是一截木头来着!” 比尔急了,面红脖子粗:“放你的屁,那是你说的,你还说你航海多年,只看过长绿毛的木头,却没看见过长黑毛的木头!” 唐杰:“……” 威廉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想揍比尔,却见唐杰满头青筋,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蠢材,都给我闭嘴!” 两个活宝顿时收声,互相瞪了一眼,乖乖的跟在唐杰的身后,走进了杰拉仑狱。 这两个家伙一阵闹,却也冲淡了不少唐杰心中的紧张之意。 进了监狱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尊手持三叉戟的高大神像。 唐杰只略扫了一眼,便见这尊神像饱经风霜,面目已经被海风侵蚀得模糊不清,只有它高达三米的巍峨身躯向每一个见到它的人,彰显着它的威严与肃穆。 “这是海神提拉手下的第一猛将,海龙王迪亚。在古老的神话故事中,他手持三叉戟,带领着海神提拉的军队,与天界诸神奋勇作战,不落丝毫下风。” 比尔心思机灵,他见唐杰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便立刻解释起来“海边的城市和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们,大多崇拜海神提拉,而这些人当中,军人往往崇拜海神提拉手下的第一猛将,海龙王迪亚。” “海龙王迪亚手持三叉戟,面对天界诸神的时候,毫无惧色的说:我和我手中的雷神之戟,将带来海洋的怒火!任何对提拉大人不敬的人,都将受到审判!” 比尔航海多年,见多识广,小声而飞快的对唐杰说着:“海龙王迪亚象征着守护与惩罚,所以它被海军景仰与崇拜。” 唐杰恍然,他点了点头,略带敬畏的看了一眼那尊沉默的雕像,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宽敞的前厅,唐杰便看见两个狱卒正守着森森的铁门,昏昏欲睡。 终于看见了守卫,唐杰心中反而镇定了下来,方才一路过来不见一个卫兵的诡异情景让他很是不安。 唐杰对比尔打了一个眼色,比尔会意,立刻蹿到了对面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中藏了起来。 而唐杰则和威廉藏在了比尔对面的一个黑暗拐角中。 这条连接着前厅和监狱内部的甬道并不算宽敞,它大约有三米多宽,两侧多 有内嵌的雕塑与神像,刚好够一个人藏在其中。再加上两侧的油灯昏暗,像是个这个甬道中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黄纱,越发的让人看不清藏匿在神像中的人影。 比尔看着唐杰和威廉分别藏好之后,他便轻声的学着耗子叫唤起来。 “吱吱,吱……” 比尔的口技堪称一绝,他模仿任何动物都能惟妙惟肖,尤其是他学的耗子,音调起伏,节奏鲜明,似乎像是两只老鼠在对话调情,妙趣横生。 听着比尔的口技绝活,唐杰面露赞叹之色。 可威廉对于这一点很不赞同,他撇了撇嘴:他自己本来就是只人型大耗子嘛,学学自己同类,当然像了!………… 潜入(下) 两个昏昏欲睡的狱卒当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们其中一个人不耐烦的从桌前抬起头来:“哎,你去看看,这哪来的耗子?吵死个人了!上次不是被菲尔大人养的猫给捉光了么?” 另一个人干脆头也不抬:“废话,你都能生下一堆不带枪的赔钱货,还不准人家耗子下崽么?” “操,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家里面那丑女人尽给老子生女儿,我都后悔死了!咋当初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娘们?” “哧,当初是谁说的她屁股大,好生育来着?现在好了吧,一堆女儿等着你养,以后有得你乐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家那个艾玛倒真长得水灵,真不知道你这个丑货是怎么生出来的?莫非是你家女人觉得你满足不了她,在外面找了个男人?” “操,我杀了你!” “哈哈,玩笑嘛,别生气!艾玛她多大了?十六了吧?成年了吧?也是到嫁人的年纪啦!我看着啊,小队长菲尔德大人好像对她有点意思,嘿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滚你的,我像是那种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提拔职位的人么?” “得了,别清高了,你想一辈子在这个监狱里面发霉烂掉么?” “别?嗦了,我去赶跑那只老鼠好了吧?真受不了你!” 得胜的狱卒得意洋洋的说:“一老早这样不就不用听我念叨了么?” 唐杰和威廉听着这两个人没完没了的闲扯,心中等得发慌,此时见这个人终于走了过来,他们心中顿时一紧,身子微微伏低。 可唐杰的心中却不断回响着方才两个人的对话。 父亲死了,他的女儿们将来怎么生活下去? 那个叫艾玛的女孩,又会变成怎样? 正胡思乱想间,唐杰似乎又看见老巴尔站在他的面前,淡淡的笑着:“你要记住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孩子!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你的伙伴的!” 那些不能成为伙伴的人,就是我的敌人么? 唐杰心中一紧,拳头握得指甲都扎进了肉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生了一堆赔钱货的狱卒,一路骂骂咧咧的闻声找了过来。 他顺着声音找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一看,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正满脸嬉笑的看着他,手还摆了一摆,向他打了个招呼。 可怜这狱卒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突然间脖子一阵剧痛,他的脑袋被人硬生生的从前面扭到了后面,一个面孔粗豪的大胖子正满脸狞笑的对他咧嘴一笑! 另外一个守卫着铁门的狱卒隐约听见一些动静,他抬起头向甬道看去的时候,却见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像一道疾厉的闪电,飞快的扑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男人身子压得极低,背脊却高高的隆起,他脚在地上一蹬,那产生的强大爆发力,以及他身上块状的肌肉产生的蠕动流线感,让他在一瞬间想起自己曾经看见过的猎豹! 狱卒只见这个男人脸上不见任何一丝的表情,只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透着一股逼人的气息,似乎一个天生嗜血好战的恶魔!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看见的一幕。 唐杰为了不让这个狱卒示警,他几乎将自己最快的速度都拿了出来,从暴起到扑到近前,那当真是电光火石,快若迅雷! 他瞬间扑到狱卒跟前之后,抬手一掌,由下往上,像炮弹一样重重的轰在狱卒的鼻梁下段,只听见噗的一声,这个狱卒的鼻梁骨顿时被生生戳进颅腔之中,当场横死! 可唐杰却因为有了三级剑斗士那个教训,生怕这人没死透,万一出声示警,那他和地狱号的海盗们就要全军覆没在这个地方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立刻手立成刀,似刀劈斧削一样,重重的斩在了狱卒的咽喉上,将他的喉管和骨头斩了个粉碎! 威廉和比尔看着唐杰这一幕可怕的击杀,顿时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唐杰在死去的狱卒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一串钥匙,向地上这具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尸体投去了一瞥歉意的眼神。 比尔忽然一声低低的惊呼:“坏了!” 威廉和唐杰此时神经高度紧张,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比尔见两人反应如此夸张,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忘记留一个活口问一下巴尔船长的下落了。” 两个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威廉沉声道:“再抓一个活口问问就好了!” 唐杰用夺来的钥匙打开铁门,回头对威廉和比尔说道:“我走前,你们在后面!” 从铁门走进杰拉仑狱之后,唐杰还以为自己会遇到像树林一样挣扎摇摆的手臂,囚犯们一个个趴在铁笼前大声哭喊着冤枉。 可事实恰恰相反,走进杰拉仑狱的内部,这里面静得可怕,如同一片死寂的坟场! 一间隔着一间的监狱被墙壁隔断,在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将这个长长的监狱长廊分割得明暗分明。牢笼中笼罩着的浓重黑雾,依稀可以看见或蜷缩成一团,或姿势扭曲的人影轮廓。 这些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牢房中的囚犯们,他们听见了脚步声也没有一个人爬起来观看,更没有一个人大喊大叫的喊冤。因为他们在这种人间地狱早已经绝望,对于生存不报任何的希望。 唐杰触目惊心的看着这些牢房中,那一双双冰冷死寂的眼睛,荒芜得像一片没有一丝生命的荒原戈壁,这种无声无息的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心脏! 唐杰突然想到,像巴尔船长那样的人,如果哪一天也变成了他们这样,那又会是什么情形? 他心中又惊又骇! 巴尔船长到底在哪里? 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穿过长长的监狱长廊,当唐杰以为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却发现又突然多出一个转弯这个转弯是一个回旋型的楼梯,盘旋而上。 让唐杰三人惊骇的是,他们迎头便碰上了两个手持火把进行巡视的狱卒! 这一照面,唐杰立刻暴起,照着跟前一人,当头便是一记重手似战斧一样劈下,轰在这狱卒的脑门上,这人挨了这重重的一下,脑门上塌陷了一块,眼睛翻白,口鼻流出鲜血来,像一条垂死的鱼一样,倒地抽搐。 威廉和比尔的反应也不慢,两个人立刻将这个人捂嘴的捂嘴,扭手的扭手,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制服。 唐杰将手中的匕首在这个狱卒的眼前晃了一晃:“快说,巴尔船长在哪里!” 这狱卒眼神惊恐,拼命挣扎,只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却不说一句话。 比尔踢了威廉一脚:“白痴,还不松手!你捂住他嘴,我们还问个屁啊!” 威廉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蒲扇一样的手微微松开一条缝隙,只待这个人开口大叫便立刻再捂上。 这个狱卒也极为灵光,一点也不废话,拼命的用眼神扫着身后的螺旋形楼梯:“在,在三楼顶头的牢房里面!” 唐杰低喝道:“钥匙在哪里?” 狱卒哆哆嗦嗦的用眼神扫着自己的腰:“在我的腰上,左边开始数,第三个钥匙!” 比尔手飞快的将这串钥匙一股脑儿取下,找到他说到的那片钥匙,得意的晃了晃:“找到了!” 唐杰点了点头,用手中的匕首柄重重的磕在了这个狱卒的脑袋上。 这狱卒哼也不哼便晕了过去。 方才两下杀人,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唐杰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可现在眼前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还手能力,唐杰却再也无法下手杀他,毕竟他不是一个天生的冷血杀人魔王。 威廉和比尔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 唐杰勇猛善战,足智多谋,正是船长的好人选,只可惜还是有点不够心狠手辣。 但唐杰既然已经决定放过这个人,那威廉和比尔也不好再下手杀掉此人,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唯唐杰马首是瞻。 三个人按照狱卒指点的路,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三楼顶端的牢房。 唐杰摸到了古铜色锈迹斑斑的牢房门前,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手一推,这沉重的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唐杰眼睛往里面只扫了一眼,顿时便产生了一种想强烈呕吐的欲望。 这个房间约莫只有二十几个平方,一面墙壁上插着一个火把,火光将凹凸不平的墙壁照得棱角清晰,上面清楚的烙着碧色的血迹,甚至还有指甲深深**花岗岩中的碎片! 这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上面的锯齿血迹斑斑,似乎从来不曾擦拭。 这里的主人似乎刻意保留着它的暴戾与血腥,并把它们当成收藏品一样,在这里罗列成琳琅满目的凶器博物馆! 唐杰只吸了一口气,这股浓厚得像血浆一样的血腥气息和刑具上森寒的冰冷气息便浸入了他的肺腑之中,冻得他手脚发冷! 巴尔船长就关在这样的牢房中? 唐杰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走了进去,眼睛在房间的四处搜寻着,想寻找巴尔船长的下落。 他目光刚一转,便见一个人影猛扑过来,一股森寒锐利的气息直逼他的咽喉! 唐杰反应极快,手腕一翻,顿时将这人的攻击横扫开,然后右手成刀,照着这偷袭他的人当头劈下! 可唐杰手刀即将斩在这个人头顶上的时候,他却借着铁窗外清冷的月光看清楚,这个人,正是巴尔船长!………… 狮子与毒蛇(上) 唐杰的手刀和巴尔的铁钩同时停在对方的头顶和咽喉要害上。 “怎么是你?” 巴尔和唐杰同时看清楚对方,异口同声道。 但很快老巴尔便明白了过来,他方才这一下扑杀已经用尽了他的体力,此时一口气泄掉,身子立刻软了下来。 老巴尔强忍着剧痛,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你怎么在这里?” 唐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威廉和比尔上前激动万分的对巴尔说道:“船长,我们来救你的!” “救我?” 巴尔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为什么毕赛留这个老狐狸突然停止了对我的拷问,又好心肠的把我放了下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了!” 唐杰猛的一惊:“他们知道我要来救你?谁有这么快的本事通风报信?这不可能!” 巴尔对威廉和比尔打了一个眼色,他们三人相识多年,默契极深,威廉和比尔立刻会意,将铁门带上,自己守在了外面。 “孩子,你过来……” 老巴尔见两个人出去,他缓缓的坐在地上,用眼神示意唐杰靠得离他近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可是,你知道么,你这次来真是傻啊,这是必死无疑的事情啊!” 唐杰走了过去,眼神中却不见丝毫的后悔和犹豫:“巴尔船长,如果没有你,我已经在海里面淹死了,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能做一点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在这个世界将会和以前一样,默默无闻,继续平庸着……” 巴尔船长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杰,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很好!十几天的相遇,却远远超过了十几年的养育。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战士,最出色的水手,你比威尔斯出息多了!” 唐杰一惊:“巴尔船长,你是说,是威尔斯出卖了我们?”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叙旧聊天的好地方,我长话短说吧!” 巴尔船长眼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充斥着浓厚的怨恨“我被抓起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知道,肯定是威尔斯出卖了我!如果不是这样,毕赛留怎么可能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把我抓住!” “威尔斯啊,威尔斯,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老巴尔一只拳头握紧,微微颤抖着:“当初刚捡到威尔斯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那时候他笑得像大海一样纯净透明,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可爱啊!我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长,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曾经是那么的爱我,那么的尊敬我,崇拜我……” “可是,你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么?” 老巴尔抬起头来,他棕褐色的眼眸中透出一股疯癫狂热的神色,让唐杰心中暗自惊悸。 “是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咯咯咯咯……” 巴尔笑着,他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阿托斯死了一百多年,却依然让这个世界为他疯狂。多少人为了找到他的宝藏而将自己的生命送给了大海,送给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神话?” “从我听说过海盗王阿托斯的事迹开始,我的生命便烙上了海盗的印记。我毕生都在搜寻追求着阿托斯的宝藏。我这一找,就是整整三十三年!” 巴尔咯咯一笑,像梦呓一样喃喃的说着“可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自己一辈子追求的梦想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老巴尔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唐杰的衣领,将脸凑到他的跟前,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目光,声音狰狞的说道:“你知道我在一次意外的打斗中,无意间在别人身上找到什么了吗?” 唐杰看着老巴尔这副模样,他从头到脚的震惊了,吃吃的说道:“什么东西?” “是藏宝图,是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 大胡子突然间哈哈狂笑了起来,可他虽然是在狂笑,但声音却一直压得极低,这种强大理性控制下的疯狂状态,让唐杰毛骨悚然。 唐杰震惊了:“你不是说你没有么!” “哼!我得到藏宝图的那天,除了我知道这件事情以外,就只有威尔斯也知道,因为他当时就在我的旁边……” 老巴尔狞笑着,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流淌着冰冷的仇恨“你想想,如果我让其他人知道我身上有阿托斯的藏宝图,我能活过几天?就连威尔斯这个我养育了十七年的养子,都在阿托斯的宝藏面前起了逆心,你想想我还能相信谁?” 唐杰很想问,那你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话到了嘴边,唐杰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老巴尔眼眶中的眼珠挪动了一下,他看着唐杰,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你很好,你和他们不一样!明明知道来这里会死,你还是来了!我很高兴……” 唐杰沉声道:“巴尔船长,藏宝图什么的,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地狱号上面不能没有你,妮娅不能没有你!你教会她战斗,教会她航海,教会她在海上生存,还给了她一个遥远的梦想,却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倒下了,你让她怎么办?” “妮娅?” 巴尔愣了一下,在这清冷的月光下,老巴尔刚刚还狰狞无比的面容变得温和慈祥了起来“是啊,她虽然看起来很坚强,看起来很坚毅。但其实最脆弱的就是她啊!” 老巴尔微笑着对唐杰说道:“孩子,现在有你了,对于妮娅,我很放心……” 唐杰听着巴尔这话,竟然心中已经存了死意,他猛的一惊,失声道:“巴尔船长,你在说什么?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老巴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毕赛留既然放你们进来,就肯定希望你们把我救走,然后跟在我们后面,一路尾随,等我们去取阿托斯的宝藏的时候,他们再把我们一举擒获!” 毕赛留如果听了老巴尔这番话,一定会击掌而叹:海上之狐巴尔不愧是他的老对手,竟然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就看透了毕赛留的所有布置。 老巴尔笑了笑:“这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我看一眼就能知道。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一件事情!” 唐杰不解:“什么事情?” 老巴尔晃了晃自己的铁钩义肢,得意万分的说道:“他把我剥得赤条条的搜我的身,却没有想到,我会把藏宝图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老巴尔得意洋洋的笑着,用另外一只手抽出用来固定自己铁钩义肢的铆钉,将自己的义肢卸了下来。 唐杰瞪着眼睛看见老巴尔竟然从自己的断臂中取出一张黄褐色的软布。 老巴尔一只手平摊着这张藏宝图,目光痴迷,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唐杰也不由自主的被老巴尔感染,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这张软布上绘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航海图,由于饱经沧桑和经过了无数人手上的流传,它的边角都有些毛绒绒的卷边,尤其是这张软布的左上角还被烧出一个小黑洞。 这便是令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的藏宝图么? 唐杰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有些呆滞,这一瞥,仿佛几个世纪那样长久,直到清冷的月光下老巴尔注视着唐杰的目光中透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眼神。 唐杰猛然醒过神来:“这,这就是阿托斯的藏宝图?” 老巴尔缓缓的点了点头,将这张藏宝图递到了唐杰的手中:“拿着它,赶紧离开这里。只要你拿着它取出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 ,你就能横行天下,让天空成为你的舞台,让大海成为你的庭院!” 唐杰的手碰到这张藏宝图,却像被火烧到了手一样,猛的收了回来,他瞪着老巴尔,怒道:“巴尔船长,你想试探我么?” 老巴尔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唐杰,却见唐杰的眼中只有坚定和愤怒,却没有丝毫的贪婪与邪恶的眼神。 老船长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分说的将藏宝图塞进了唐杰的怀中,他指了指自己血肉模糊的脚,惨笑了一下:“别再管我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你能救我出去,我的脚也完了,不再是那个能搏击风浪,带领着你们像狮子一样战斗的巴尔船长了!” 老巴尔的眼中刹那间流露出一丝沧桑与感慨:“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大海与未来是属于你的,我的孩子!” 唐杰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紧紧的揪着,他本就是一个性情中人,此时听了老巴尔的话,心中激荡的不能言语。 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牢房外面,一个尖锐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来人哪,有人劫狱啊!” 唐杰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他刚才手下留情,饶了一命的守卫! 他咬牙切齿,心中又急又悔! 这个声音刚响起,整个杰拉仑狱就像一锅沸粥一样,顿时翻腾了起来!…… 狮子与毒蛇(下) 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哨子从监狱的四面八方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像潮水一样涌来,牢房中一直像死人一样寂静的犯人们突然间一个个疯狂的拍打着牢门,拼命的狂喊大叫。 前一秒还寂静如坟场的杰拉仑狱,只在下一秒钟便变成了一座活地狱! 门外的比尔嘭的一声将门撞开,脸色煞白的尖叫道:“我们被发现了,快走!” 威廉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匕首像飞刀一样朝着最先冲过来的狱卒们扔了过去,然后他飞扑上前,夺下他的长刀,疯狂的与狱卒们绞杀在了一起。 唐杰顿时在老巴尔的面前蹲了下来,背对着他,回头吼道:“巴尔船长,快趴上来,我背你出去!” 老巴尔一把将唐杰的脑袋扭了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疾言厉色的大声吼道:“唐杰,今天我给你上第三课!你给我记住,就算是狮子,也要懂得什么时候该放弃!哪怕是在狮群中,像我这样失去战斗力的狮子,就应该坚决被放弃,你听明白了没有!” 唐杰震惊了! 他被老巴尔的这一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像一具泥胎木偶一样呆在了原地。 放弃这个对他有救命之恩,有启蒙之情的睿智老人,自己逃命? 别开玩笑了! 老巴尔见唐杰还在发呆,他急不可耐的想去打唐杰,把他赶走,却被唐杰手一拨,然后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后面,晕了过去。 唐杰面沉如水,紧咬着腮帮,他听着牢房外杀声震天的声音,对比尔说道:“比尔,你背着巴尔船长,我带着你们杀出去!几个人来的,我们就要几个人回去!” 如果刚才唐杰放弃了老船长巴尔,虽然比尔也不能指责唐杰,但心中肯定要很是失望。 但此时听见唐杰这样一说,比尔心中又是狂喜又是敬佩,他飞快的背起巴尔船长的魁梧身躯,大声的应道:“是,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卫巴尔船长的!” 唐杰笑了笑:“该用生命来保卫他的,是我啊!” 说完,他眼睛在牢房的墙壁上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把满是锋利锯齿的双刃斧上! 唐杰走了过去,双臂猛的发力,将这把巨斧硬生生的从墙上拔了下来! 他用手指试了试斧刃的锋利程度,然后嘴角一翘,杀气腾腾:“走吧,杀出去!”…… 一阵海风吹来,妮娅金色的长发微微飘舞,凌乱的发丝落在她如雪的香肩上,越发衬得她肌肤细腻柔滑,肩窝与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她身材修长,身上的曲线凹凸有致,在月光下显得朦胧如同大师手下精美的雕塑。 妮娅站在山崖边,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黑夜中的杰拉仑狱,按照她与唐杰的约定,她一直跟在威尔斯的旁边,怕的就是万一威尔斯半途变卦,反而向唐杰下手。 一旁的威尔斯却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不自觉已是看的痴了。 “妮娅,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这样看过月亮了?” 威尔斯轻声的说着。 听见威尔斯的话,妮娅回过头来,眼神中透出一丝软意:“应该有两年多了吧……” “是啊,这两年里面,你不断的战斗,不断的练习斗气,成长了不少啊!” 威尔斯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爱怜的看着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妮娅低下头,将眼中念旧的神色深藏了起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是冰冷如霜:“你也成长了很多啊,威尔斯阁下!你成长得竟然能出卖自己的父亲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威尔斯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温柔渐渐变成了狰狞,他声音冰冷:“你终于想通了?” 妮娅刹那间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恨意与愤怒,她浑身剧烈颤抖,双拳紧握:“你竟然连反驳都不反驳我一下?你就无耻卑鄙到了这种程度吗?你怎么就能出卖一个养育了你十八年的父亲!你的良心都让海里面的妖魂吃掉了么?” 威尔斯冷笑的笑了一下:“我无耻?我卑鄙?” 他哈哈狂笑了起来,桀桀的声音像夜枭一样在深夜中送了出去! 威尔斯的笑声渐止,他狞笑道:“妮娅,你要搞清楚,不是我先出卖的巴尔船长啊,是他先出卖的我啊!” 妮娅愤怒之极:“无耻之尤,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披着一张人皮的狼!出卖了我的父亲,出卖了你的父亲,却还要将罪责推卸到他的身上!” 威尔斯哈的一声冷笑:“我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那巴尔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 威尔斯狞笑着说道:“当初我以为他和我分兵两路,是为了让我方便逃走,他自己引开追兵。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巴尔船长自己在海上开始逃亡之前,却偷偷的散布消息,说海盗王的藏宝图在我的身上!结果,你知道我一路上,等待我的是多少次的围追堵截吗!” “十七次!整整十七次的追捕!” 威尔斯双手如勾,满脸狰狞“当我被抓住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被巴尔船长抛弃了,他利用我引开了毕赛留的注意力和追兵!而他自己却一个人偷偷的溜走了!” “既然他出卖了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威尔斯的眼中充满了阴冷怨毒的神色“他从小就教导我,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妮娅愤怒得浑身颤抖,她声音发抖,手指如枪如戟,指着威尔斯道:“你在说什么?这样拙劣的借口你也编织得出来?父亲他哪里有什么藏宝图?我们一路被毕赛留的人追了整整两个月,损员四十多人,这一切难道你没看见吗?” 威尔斯震惊的看着妮娅,他哈的一声笑道:“你竟然不知道藏宝图?天哪,巴尔竟然连他的亲生女儿都不相信!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妮娅觉得自己已经处于在一个崩溃的边缘,她双拳紧握,嘶声对威尔斯怒道:“就算你编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你为什么要把唐杰卷进来,这一切关他什么事!” 一听见唐杰这个名字,威尔斯顿时暴跳如雷,他大声咆哮道:“他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条船上享用我的一切!” “我曾经以为巴尔会把这条船交给我,会把你交给我!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不仅被他出卖了,等我活着回来的时候,还发现,他竟然要把这条船还有你,全部交给那个比蚂蚁还要低贱的混蛋!” “他凭什么这么做!” 威尔斯像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咆哮着“那个贱种又有什么资格抢走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哪里不如他?我比他强,我比他厉害,我威尔斯又什么时候被打败过?” 妮娅脸色铁青,她紧咬着嘴唇,手高高扬起,重重的一巴掌抽在威尔斯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威尔斯脸上清晰的烙着妮娅的手掌印,他脸上狂热的愤怒之意被妮娅的这一巴掌驱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无比阴毒的眼神。 妮娅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极为可悲的人,她的声音冰冷得像一把剑,重重的向威尔斯的心窝扎去:“威尔斯,你真可怜!是,你是很强,在地狱号上,你现在的确是最强的人!但是,威尔斯,你难道不知道阿塔克海域仅仅只是尼尔西亚海的一部分?你难道不知道尼尔西亚的海洋上又有多少的强者?尼尔西亚以外的六大海,又有多少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的强者?”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一句话?是,唐杰现在是不如你,公平交起手来,他一定打不过你!但是我告诉你,你知道他学斗气才几天么?不到七天!他的斗气是我教的,他仅仅 七天的时间就超过了我十年的修炼!再给他几个七天,你威尔斯又算什么东西!” 妮娅的话,句句扎在威尔斯的心上,让他面色越发的阴沉。 威尔斯突然间狞笑了一下,他手腕一翻,突然间手中出现了一个火球,他重重的向杰拉仑狱的吊桥上甩去! 轰的一声,这拳头大小的火球砸在吊桥上,顿时让接触到火球的地方开始剧烈燃烧起来,即便是站在山崖上,也能清楚的看见吊桥上的火光。 威尔斯手腕又是一翻,又是一枚火球扔了过去,吊桥上再起了一个着火点! 妮娅疯狂的扑了过去:“住手!你想毁了你的赌约么?” 威尔斯一把抓住妮娅的手,将她紧紧的搂在身前,另一只手捉着她尖瘦的下巴,让她看着那火光涌动的吊桥,声音冰冷的说道:“告诉我,如果他一会死了,他怎么超过我?” 妮娅怒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他没有学会斗气的时候,就曾经赤手空拳杀死过一个三级剑斗士,他是一个天生的战士,绝对不会死在这个地方的!” 威尔斯咯咯一笑,笑容说不出的邪恶,他凑在妮娅的耳边,阴冷的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这杰拉仑狱之中,不仅仅有一个三级魔剑士在等着他,还有一个五级的魔法师在等着他,你会怎么想?” 燃烧的吊桥(上) 森寒的斧刃上流淌着冰冷入骨的月光,波浪状的锯齿像恶魔的利牙,重重的咬进狱卒的脖子之中。 滚烫的鲜血立刻像喷泉一样狂飙而出! 唐杰的脸上沾濡着这热气腾腾的鲜血,扭曲而狰狞,他一声怒吼,脚在狱卒身上一蹬,双手猛然用力,将手中的斧头拔了出来,紧接着他双脚一旋,身子接着旋转的力量躲开了几把劈来的长刀。 很快,这把巨斧重新又飞舞了起来,发出一声可怕的破空厉啸,再一次重重的劈在另外一个狱卒的身上。 “噗”的一声,同时响起的是狱卒凄厉的惨嚎声,唐杰这一斧头劈断了他的腰! 狱卒的惨叫声只不过是杰拉仑狱地狱狂想曲中的一个伴奏而已,他的声音夹杂在威廉的咆哮声、比尔的尖叫声,狱卒们的大吼声以及那个黑头发魔鬼的战斧破空声之中,变得格外的不协调。 尤其是囚禁在杰拉仑狱的囚犯们,他们拼命的嘶嚎着,像一群被囚禁在地狱深处的亡灵,在牢房铁门处如同森林一样招摇的手,让人想起地狱中的冥河,只要靠近他们,便会被这数不清的手拉扯住,然后拖拽进地狱之中!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这个黑头发的魔鬼可怕! 幽森的杰拉仑狱长廊之中,这个黑头发的魔鬼像一道黑色的旋风,凶猛的扑进了人群中,他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每一下都能掀起一蓬鲜血,每一次破空声都能带走一条人命! 狱卒们被这可怕的气势和杀气吓住了,刚开始还有几个不怕死的狱卒怒吼着扑了过来。 杰拉仑狱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两百三十余年从来没有犯人逃脱,这是一个记录,更是一个荣誉。 可很快这些想要捍卫这种荣誉的狱卒便被唐杰飞舞的巨斧剁得血肉模糊,死了的鲜血狂飙,没死的放声惨叫! 常年在这里守卫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囚犯,狱卒们又何曾经过这样凶悍可怕的敌人? 看着这个杀气腾腾的黑发魔鬼,狱卒们哆嗦着向后退着。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高级剑斗士? 事实恰恰相反。 唐杰其实只是一个被逼进了绝境的战场新手。 这只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二场战斗,比之前一场更加残酷,更加血腥的战斗! 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三级剑斗士,也不是眼前的狱卒和后面的追兵,而是时间! 这是一个绝境,比“掠夺者号”更加凶险的绝境!只要在这里多拖上一秒钟,那守卫着吊桥的海盗们便会多靠近一点地狱,他们随时都会被闻讯赶来的卫兵们团团围住,包一个严严实实的饺子! 唐杰觉得自己胸膛里面像着了一把火,灼烤得他几乎要发狂,他的心里面只是疯狂的咆哮着一个声音:杀出去,杀出去!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更何况唐杰心中充满了自己因为心慈手软而导致行踪败露的愧疚感,所以他变本加厉的凶狠,甚至不惜化身成为一个恐怖的杀神! 可唐杰势如破竹的带领着威廉和比尔突破了第三层的防守,一行人杀得狱卒们节节败退,来到第一层长廊的时候,却突然间看见一个身材无比魁梧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得发亮的盔甲,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双手剑,像一面墙一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男人站在长廊之中,两旁燃烧的火把光亮将他身上的盔甲条纹照得清清楚楚,他手中巨大的双手剑插在地上,双手按在剑柄上,双脚分开,如同一尊铁塔,在他的头盔之中,一双眼睛如电一般射出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在了唐杰的身上。 这一刹,唐杰有一种被猛兽盯住了脊梁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人很强! 他是谁? 接连败退的狱卒们看见这尊铁塔的时候,顿时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他们一改节节败退的颓势,反而嚎叫着拼命扑了上来。 因为,这个男人正是杰拉仑狱的狱长,血屠菲尔。 刚才还惊恐畏惧的狱卒们,此时像一群走投无路的恶狼一样,转过头来,对唐杰他们露出了森寒的獠牙。 对于唐杰手中的恐怖巨斧,他们更害怕血屠菲尔的各种手段。 面对这些狱卒穷凶极恶的反扑,唐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意,他只能用更加凌厉,更加疯狂凶狠的手段,彻底搅碎狱卒们的最后狂舞。 于是,唐杰手中的巨斧再一次挥舞了起来,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此时的巨斧上金光闪闪,带上了一层旺盛的斗气,任何与这些斗气沾边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撕裂! 一条长廊中,尸体遍地,到处都是被斩成奇怪模样肉块堆砌在一起,背着巴尔船长的比尔甚至已经不能将注意力放在躲避狱卒的攻击上了! 他必须要随时注意脚底下尸体是不是会绊住他的步伐,还要地方又厚又腻的血液会不会让他脚滑! 更重要的是,唐杰挥舞起来的巨斧威力恐怖惊人,这种杀伤力不仅仅是针对狱卒的,更是针对威廉和比尔的。 呆在中间的比尔小心翼翼的离唐杰保持着三米的距离,看着这个黑发年轻人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地狱归来的恶魔。 血屠菲尔看着面前这个黑发男人舞动着巨斧向他杀来,他冷笑了一下,突然抬起一只手,轻声的念了一句咒语,手掌之中冒出一个火球,然后向一个角落重重一甩! 轰的一声,控制着杰拉仑狱大门的机关被炸了个粉碎,巨大的千斤闸开始发出隆隆的声响,缓缓落下。 唐杰顿时眼睛便赤红一片,他狂吼一声,硬生生将监狱长廊杀出了一条血肉胡同,手中的巨斧高高的抡起,撕裂空气一般,重重抄下一劈! 当的一声巨响,巨斧与长剑相交! 这声音震得每一个人耳膜几乎都要裂了! 血屠菲尔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狂热光芒,他最喜欢的就是折磨像唐杰这样的人,亲手打败他们,然后看着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下,辗转哀嚎着,一点一点死去。 来吧,表现的更加勇猛一点,这样你的肉体将会在我的手中绽放出最灿烂的光华! 血屠菲尔舔着嘴唇,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在盔甲中嗡嗡传来! 唐杰双手握着巨斧,拼命的想将血屠菲尔的剑向下压住,自己头也不回的对威廉和比尔大吼了一声:“快跑!” 比尔反应极快,他背着巴尔船长像一阵风一样想从血屠菲尔的身边溜过。 可是血屠菲尔虽然被唐杰架住了长剑,但他仍然留有余地照顾比尔。 血屠一抬腿,一脚重重的轰在比尔的身上。 比尔哇的一声,横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成了血雾,可他在临落地的时候,却仍然翻了一个身,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了巴尔。 唐杰大骇! 他为了架住这个人型战甲的长剑,已经是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个血屠菲尔竟然仍然有余力,抬脚便重伤了比尔! 威廉跟随在比尔的身后,趁着菲尔收腿无法再攻击的那一刹那,顺利的从菲尔的旁边溜了过去。 身材魁梧肥胖的啤酒桶威廉,他狂奔到千斤闸铁门下,像一尊铁塔力士一样,双手死死的托住了缓缓下沉的铁门! 突然受到阻力的千斤闸下沉的势头一阻,发出一阵吱吱的机关声,一丝丝的灰尘从门闸的两旁落下。 威廉在千斤重压下,浑身颤抖着,他一张脸上的血管全部暴起,这个平日里最邋遢好酒的 男人,他憋着全身的力量,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的鼓起,然后用尽全身力量的大吼了一声,撕心裂肺! “唐杰,比尔,快带船长走!” 唐杰只觉得体内一股烈火蹭的一下烧便了全身,他顿时暴怒,像一头狮子一样,突然脚下一个转身,巨斧沿着长剑的边沿一错,身子轻快的转到了菲尔的一旁,然后斧头像一个跑出长长弧线,然后再次冲刺的猎鹰,重重的向菲尔的腰间劈去! 菲尔长剑一横,巨斧剁在长剑的剑身上,顿时一刀两断,斧刃继续向菲尔的盔甲劈去! 血屠菲尔有些诧异,他冷笑了一下,突然一拳飞快的轰在唐杰手中的斧刃上。 当的一声,唐杰的双手虎口顿时爆裂! 巨斧脱手而出! 可唐杰丢了武器,反而越发的凶悍勇猛,他怒吼着向菲尔怀中扑去,展开了最可怕的近身肉搏!………… 燃烧的吊桥(中) 就在唐杰拼命缠住菲尔的时候,比尔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两腿颤抖,一口鲜血吐在自己身上,殷红刺目! 比尔将巴尔往身上驮了一驮,裂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一下:“船长,我带你回家!” 他一路挣扎着,蹒跚穿过与菲尔拼死纠缠角力的唐杰身旁,来到门口。 比尔看着威廉,笑了笑:“啤酒桶,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带唐杰回来!” 威廉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浑身颤抖得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在千斤重压下崩溃! 但他仍然在紫红色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钢牙咬碎,满嘴鲜血的蹦出了两个字:“快……跑!” 比尔带着巴尔逃离了杰拉仑狱,可唐杰却深陷在与菲尔的纠缠之中。 这个身穿着厚重盔甲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唐杰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只听见一阵嗡嗡的打铁声,却伤不了他丝毫! 尽管菲尔的拳头由于穿了厚重盔甲,来的也有些缓慢,唐杰能轻松躲过,但是唐杰心里面很清楚。 他打菲尔一百拳,菲尔若无其事,可菲尔如果不凑巧打中他一拳,那他就完了! 尤其是门口那缓缓落下的铁门,更是让唐杰抓狂崩溃的一个心理铁枷! 两人拳脚如影如风,只见唐杰快得像一阵风一样,拳头在菲尔的身上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而他自己则像风中的柳絮,身形飘忽,躲闪着菲尔的拳头。 唐杰越打越是心急,他躲开菲尔一拳之后,突然间放弃了再在菲尔身上挠痒痒的举动,反而借着菲尔一拳不中之后,身形有些摇晃,欺入到血屠的怀中,脚跟如同老树扎根一样,稳稳的扎在菲尔的后脚跟上,身子借着脚下一旋的力量,双掌重重在菲尔身上一推! 菲尔浑身几百斤的重量顿时被唐杰放飞了几米远! 唐杰喘了几口粗气,不敢再和菲尔纠缠,只飞快的冲到威廉的跟前,双手托住不断下压的千斤闸,大吼道:“我喊,一二三,一起放手!” 威廉现在就像一根被压弯的铁棒,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从这个不断加压的铁闸中脱身出来,只有唐杰这股新力助他将铁闸下沉的去势稍微阻上一会,他才能顺利脱身。 威廉已经到了脱力的边缘,他口角流血,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颤抖着点了点头。 唐杰感受到头顶这股不可阻挡的机关压力,脖子上的青筋涨得暴起,他大吼道:“一!二!三!松手!” 两个人突然松手,威廉飞快的向外扑去! 唐杰一松手,正身子打横,向外扑去的时候,却突然间脚踝被人抓住了! 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唐杰的身子重重的在地上摔了下来,仰面朝天,头顶上正是缓缓落下的千斤巨闸,黑压压,铺天盖地! 血屠菲尔的手像铁箍一样抓着唐杰的脚踝,一双眼睛正在盔甲后面对他狞笑着。 唐杰知道生与死,就在这短短的几秒之间! 他腰部一扭,于无力中借力,被菲尔抓着脚踝的腿猛的一收,硬生生的将菲尔庞大沉重的身体拖近了几分。 然后唐杰另外一条腿,带着唐杰体内在生死边缘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一脚猛的向菲尔的头上蹬去! 菲尔反应也很快,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如果他不松手,那这一脚直接能蹬烂他的头,哪怕他戴着头盔! 菲尔只能松开离唐杰这一脚最近的手,与这一脚硬拼了一记,自己被蹬得身子向后滑行了几米远,而唐杰则借着这股力量向后一个翻身! 唐杰刚脱身,千斤铁闸便轰然落下! 威廉看见唐杰脱身,这才放下心来,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拉着唐杰站了起来:“快走,守卫随时会到!” 唐杰此时才发现,连接着达姆城和杰拉仑狱的吊桥已经是火光冉冉,两侧的木质桥栏上发出的毕啵火声,在这个寂静的夜幕中听起来如同死神低声的呢喃。 这座吊桥似乎随时都会烧塌! “快走!” 唐杰点了点头,非常同意威廉的看法。 可他力气还有些盈余,不像威廉已经筋疲力尽,到头来变成了他搀扶着威廉在吊桥上一阵小跑。 吊桥对岸的海盗们一面大声吆喝着,对他们挥舞着手,望眼欲穿的等待着两个人的归来。 可突然间,这沉寂的夜色之中,一个低沉而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砰!” 落下的千斤闸突然间凸出来一个坑! “砰!” 又是一声,千斤闸厚厚的铁门上又凸出一个坑! “砰!” 血屠菲尔浑身涌动着蓝色的魔法能量和金色的可怕斗气,他硬生生的将千斤闸轰飞,像一个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魔,再一次出现在了唐杰的眼前! 那千斤闸厚得有他们手腕那么粗,竟然被这个怪物三拳打烂! 这还是人吗? 威廉骇得浑身都无法移动,哆嗦颤抖着,两腿发软! 唐杰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之中,眼眸中菲尔狞笑血红的目光透过头盔直直的盯着他,魁梧如山的身形像一头狂奔的怪兽,越来越近! 唐杰想也不想,立刻便拖拽着威廉飞快的向桥头跑去! 菲尔轰隆隆狂奔到离唐杰只有五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他突然间两腿用力一蹬! 这个庞然大物像导弹一样飞了起来,直越唐杰! 唐杰心中闪过一丝阴霾,他立刻醒悟过来,这是血屠菲尔要直接抄他们的后路! 唐杰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立刻疯跑了两步,将身旁的威廉重重的推向桥头! 就在威廉被唐杰推过去的那一刹那,菲尔轰然落地,将唐杰和桥头出口森严的阻隔开来! 他魁梧沉重的身躯落在吊桥上,使得这条燃烧的吊桥发出一阵吱呀的呻吟声。 桥头据守的海盗们惊骇绝望的看着一座黑压压的大山将唐杰和他们的视线阻隔开来,他们大声的呼喊着,喊叫着唐杰的名字,可听见的却是唐杰坚定无畏,毫不犹豫的一声大吼:“你们快走,我随后就来!” 威廉和比尔带着海盗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带着深深的敬畏与崇敬,飞快的离去了。 三级魔剑士和唐杰之间的战斗,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插手的,留下来只会增添唐杰的负担。 杰拉仑狱的异况惊动了附近的守卫,寂静的夜色舞台似乎突然间拉开了黑重的大幕,刹那间吊桥成了舞台的中心,舞台剧达到了最高潮! 血屠菲尔已经将各种辅助魔法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攻击速度和力量大幅度的提升,每一下最普通的攻击,其破坏力都可以和必杀技相比拟。 尤其是他身上像火焰燃烧着的蓝色魔力与金色斗气,远远的在山崖上都可以看见! 威尔斯得意的哈哈狂笑着,他期待着这个实力和他一样的三级魔剑士撕裂这个可恨的黑发杂种,这样他也能获得一种胜利的快感。 妮娅瞪大了眼睛,浑身瑟瑟发抖,她死死的看着远处那吊桥上两个小小的人影,祈祷着唐杰能够从那个地狱中逃脱出来! 她甚至没有期望过唐杰能战胜这个三级魔剑士。 血屠菲尔的战斗力已经爆发达到了顶点,他三拳能打烂手腕粗的千斤铁闸,又身穿着厚重的盔甲,想要击败他?这是不可能的…… 就连血屠菲尔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荒谬的问题,在他看来,面前的黑发年轻人虽然身手敏捷, 可他的攻击力实在太弱,拳头打在他的盔甲上像在给他挠痒痒,丝毫造成不了任何的伤害! 带着这种想法,血屠菲尔缓缓的向唐杰走去,他魁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吊桥全部占满,唐杰想从他的头顶或者侧面闯过去,那必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唐杰看着菲尔像一座压顶的大山,咄咄逼人的扑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定,锐利如刀的盯着面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强敌。 他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只在接下来交手的一刹那! 唐杰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可怕强敌的面前,浑身微微颤抖着,这是一种面对难以战胜的强敌而产生的本能恐惧! 可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英雄,之所以有传说就在于,有些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他们选择逃跑或者向恐惧投降。 而另外一些人,则选择将恐惧转变为斗志,迎难而上!………… 燃烧的吊桥(下) 唐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呼吸,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相同。 唐杰似乎将吊桥上灼热的空气分子都吸入了自己的肺中,他体内的气脉和血管因为这种炽烈而沸腾燃烧了起来,唐杰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两腰像马达一样输送着肾上腺素,他体内的斗气如同大海中的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不断疯涨,充盈在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甚至每一根毛发之中! 就在唐杰体内斗气不断蓄积的时候,唐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渐渐变得慢下来了。 原本尖锐清脆的火烧毕啵声都变成了扭曲而沉闷的嗡嗡声,唐杰甚至能看清楚血屠菲尔身上涌动的魔力与斗气所形成的波浪形状! 那一夜海战之中,唐杰陡然间进入的内家拳境界“雪崩”再一次回归! “蹬”的一声,唐杰猛的一踏桥面,他不再迟疑,像手舞连枷的骑士一样,向血屠菲尔冲去! 血屠菲尔狞笑了一下,他像看见一个自寻死路的兔子向他窜来,他呼的一下,一拳挥出,拳风撕裂了空气,像炮弹一样朝着唐杰轰来! 这一拳还没打到唐杰的身上,唐杰便觉得一阵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无法呼吸! 他身子一伏,整个人像蹲踞在地上的猎豹,身形压得极低,恰好躲过菲尔的这一拳,而他则借着这个动作完成了一次短暂的蓄力,他浑身的肌肉突然暴鼓,身子像利剑一样刺出! 唐杰的身形刹那间飞到了半空中,腰部恰恰与血屠菲尔的脑袋齐高! 如果说血屠菲尔浑身上下有哪个地方比较薄弱,那就一定是他戴着头盔的脑袋。 就算是强力击打头盔,产生的剧烈震荡也会让他产生眩晕感! 唐杰在空中,腰部一扭,一股雄浑的力量如同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层层叠叠,奔涌而出,一腿重重的轰在菲尔的头盔侧面! “大雪崩。战斧劈!” 同样是雪崩的境界,可这一次唐杰用上了斗气,其威力和气势,与上一次却不可同日而语! 菲尔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拿了一根粗壮无比的石柱狠狠的砸在了脑袋上,他头一歪,不自觉的一阵眩晕! 可仅仅是这样的攻击并不能伤害他,紧接着,菲尔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唐杰的脚踝,狞笑一下,猛一用力,将唐杰拖进,另外一只手朝着唐杰的脑袋轰去! 这一拳只要打中了,唐杰的脑袋立刻会变成一堆烂番茄! 可唐杰腰部又是硬生生的在空中一扭,常年习武练出来的强大腰力在这个时候救了他的命! 唐杰的身子奇怪的扭成了一个8字型,他另一条腿借着空中翻身的力量突然间由下而上,脚跟极其隐蔽的轰在了菲尔的下巴上! 他这个姿势像极了一条在云层中穿梭扭动的翔龙,潇洒而充满了阳刚的力量之美! “大雪崩。龙升天!” 血屠菲尔穿着盔甲重达几百斤的身体竟然被这一踢轰得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了吊桥上! 即便是穿了盔甲,血屠菲尔扔被这一脚踢得咬伤了自己的舌头,脑袋中像有人拿了一口铜锣拼命的敲打着,一阵嗡嗡乱响。 唐杰从菲尔的手中逃脱出来,他得势不饶人,身子微微一蹲,突然向上一蹿,人在空中一个翻身,双膝像金刚力士手中的铁锤一样,朝着菲尔的胸膛轰去! “大雪崩。地狱落!” “当”的一声巨响,菲尔的胸膛的盔甲硬生生的凹下去了两个坑! 唐杰整个人骑乘在菲尔巨大的身躯上,他浑身的力量与斗气都爆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他狂吼了一声,声音震得黑夜中的云层都在发抖! 刚才的这几下攻击,已经是他所有能拿出来的力量了,如果这一波攻击打不死血屠菲尔,那他就会被血屠菲尔打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唐杰的眼中燃烧着野兽一样的光芒,他咧开了嘴,森白的牙齿上流淌着令人胆寒的光芒,他的拳头高高举起,拳面上金色的光芒闪耀如同黑夜中的流星,划出一条炫目的弧线,重重的轰落! “轰!” 吊桥猛的一颤! 唐杰一拳重重的轰在菲尔的头盔上! 菲尔发出一声野兽受伤时的嚎叫声,他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双手拼命的去向前抓去! 唐杰对菲尔的手不管不顾,他再一次高高的举起了拳头,又是一拳重重轰落! “轰!” 这一下,就连吊桥都跟着发出了一声瑟瑟发抖的呻吟声! 菲尔的头盔往下凹陷了一大块,鲜血缓缓的从透气孔中流淌而出! 血屠菲尔没有料到,自己这一身得意的盔甲反而成了今天丧命的主要破绽。 它太沉重了,以至于严重影响了他的反应和速度,被唐杰接二连三的用重手轰在身上,却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过招,决定胜负的,永远都只在小细节和一瞬间。 菲尔永远也想不通,这个黑头发的男人为什么拳脚之间有这么恐怖的力量?他又没有完成蓄力,为什么能将体内的斗气这样凶猛的爆发出来?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想通这个问题了。 被这一拳重重轰中脑袋的菲尔,他抓向唐杰的手都随之发生了偏离,变成了胡抓乱扯。 菲尔的脑袋已经被这两下轰晕了…… 可这一切远远不是结束,唐杰凶狠的攻击才刚刚来临! 唐杰拳头一阵狂舞,像一个发狂的人挥舞着两个铁锤,轮番轰击着身下的这个生铁头盔,一点一点的将它轰得凹陷,轰成废铁! “砰砰砰砰……” 刚开始这声音极有节奏,像战场上的鼓点,一下接着一下,在吊桥上远远传出,每响起一次,都让站在山崖上的威尔斯和妮娅,心中狂跳一下! 可渐渐的,这节奏越来越快,渐渐密集如同狂风暴雨! 妮娅和威尔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个声音,心中像压着一块大石,心惊肉跳,喘不过起来! 唐杰的拳头如风,如雨,硬生生的将菲尔斯轰成了一团只会不停抽搐的烂肉,他脸上沾着热气腾腾的鲜血,无比狰狞,最后一拳竟将菲尔的头盔都轰成了铁饼! 这时候,唐杰才发现身下的这个敌人头已经不见了,死得不能再死,他站起身,面目狰狞的看了看桥头杰拉仑狱残存的狱卒们。 那些手握武器的狱卒们,甚至是作为伏兵的十名二级剑斗士,他们像看地狱魔王一样看着唐杰,虽挤满了另一端的桥头,却被吓破了胆,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他们被唐杰这一眼凶厉的目光看来,虽然隔得很远,但仍然感觉到一把凶猛的尖刀直**他们的胸口,刺得他们心头一跳! 他们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唐杰看见他们这胆怯的模样,忍不住仰头哈哈狂笑了一声。 这黎明前最后的黑夜中,吊桥上燃烧的火焰将唐杰的脸颊照得线条刚硬,明暗分明,他桀骜勇猛的身形如同一尊铁塔一样屹立着,似乎没有人能够击倒他! 在这一刻,唐杰魁梧的身躯,满头狂乱的黑发深深烙进了这个燃烧的黑夜,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瞬间定格! 妮娅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却不可遏止的从眼眶中狂涌而出。 他竟然赢了! 威尔斯呆呆的看着燃烧的吊桥,像是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 这,这怎么可能……” 威尔斯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眼前的一切都极不真实。 妮娅从他的手中挣扎了出来,脸上绽放着得意而无比骄傲的笑容,轻蔑之极的看着威尔斯:“威尔斯!知道为什么我爱他,而不爱你么?知道父亲为什么选他作为接班人,而放弃你么?” 威尔斯像被人在脸上重重的抽了一鞭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什么……” 妮娅昂着头,看着远远的吊桥上,那个屹立的身影,骄傲的说道:“因为,在你的身上,我只看见了毒蛇的獠牙,而我在他的身上,却看见了一颗狮子之心!” “哈哈哈哈……” 威尔斯脸色铁青,哈哈怪笑了起来,他看着妮娅,缓缓的说道:“可是这条毒蛇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你的人!” 妮娅目光紧紧的盯着威尔斯,用一种充满了怜悯的语气对他说道:“威尔斯,醒醒吧!今天晚上以后,你还有脸去面对船上的同伴们吗?” 威尔斯眯了眯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妮娅,他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眼神看了一眼唐杰,对妮娅怨毒的说道:“妮娅,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威尔斯嘴里面反复低声沉吟着这句话,缓缓的转过了身,像一个不断诅咒着的幽灵,消失在了浓重的黑夜之中。 妮娅目送着他的离去,眼神突然间闪过一丝怜悯与叹息,她转过身,目光痴迷的注视着唐杰,大喊了一声:“唐杰,快走啊!” 这声音在黑夜之中清澈极了,远远的送到了唐杰的耳中。 唐杰心神一震,抬头向妮娅的方向看去。 可他头这一抬,却在眼角中发现一点小小的火光在杰拉仑狱的塔顶上亮起,紧接着越来越大,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照亮了天空,向唐杰扑来! 这是那个曾经重伤了他的五级火系魔法师! 火球在空中凶猛地扑来,唐杰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轰鸣声,那是近千名守卫快速而整齐的步伐,汹汹然逼近! 吊桥上的火焰奏鸣曲突然间达到了最高潮!………… 逃亡 一阵海风吹来,毕赛留公爵站在杰拉仑狱的天台上,衣角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音,他居高临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燃烧的吊桥,注视着那个穿着厚重盔甲的三级魔剑士,血屠菲尔。 虽然他不懂任何魔法,也不懂任何斗气,但是他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凭借着他丰富的阅历,敏锐的识人眼力,毕赛留很快就判别出血屠菲尔和那个黑头发年轻人,两者实力谁高谁低。 光是从表面上来看,血屠菲尔杀死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就像拍死苍蝇一样,没有任何的悬念。 可毕赛留的心中却总觉得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横亘在他的心中,令他十分压抑。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也没有深究。 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先搁着,迟早有一天它自己会蹦出来,并且迎刃而解的。 只不过毕赛留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谢尔盖,你说几个回合能解决战斗?谁赢,谁输?” 毕赛留笑了笑,对旁边双手插在胸口的疾风剑斗士问道。 谢尔盖不屑的看了一眼血屠菲尔,又更加不屑的看了一眼唐杰,哧的一声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三回合,菲尔胜!” 毕赛留呵呵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间看见吊桥上的两个人闪电一般接近,黑发年轻人像一头突然间发狂的猛兽,用一记重重的凌空侧踢和一记匪夷所思翻身踢将血屠这个庞然大物轰倒在地。 毕赛留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而谢尔盖狂妄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紧接着他们看见的事情,却将他们从头到脚的震撼了! 他们看见这个看起来实力很弱的家伙,竟然用拳头活活轰死了血屠菲尔,那一下又一下沉重的击打声让他们的心脏都为之颤动! 尤其是唐杰连续几下重手所瞬间爆发出来的斗气,让谢尔盖这种狂妄的家伙都为之动容! 毕赛留看着这个黑头发的男人站在火光中,像野兽一样嚎叫,他恍然:原来我感觉到的阴影与不安,原因就在他的身上! 毕赛留微微笑了一下,对谢尔盖说道:“我真后悔刚刚为啥没跟你打个赌。” “哼……” 谢尔盖的预言被当场戳穿,他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毕赛留有意为他在五级魔法师面前找回面子:“如果是你,能几回合杀死血屠菲尔?” 谢尔盖冷笑着:“像这样穿着沉重盔甲自以为是的笨蛋,一回合就足够杀死他了!” “哦?血屠菲尔好歹也是一个三级魔剑士啊,怎么会这么弱?三级魔剑士和四级剑斗士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么?” 毕赛留不解的问道。 谢尔盖嗤笑道:“公爵大人,既然连你都说这个穿着乌龟壳的蠢材是一个魔剑士,那请问,他的剑在哪里?” “放着剑斗士最强有力的武器不用,却仗着自己的盔甲去和对手肉搏……” 谢尔盖嗤之以鼻的给血屠菲尔盖棺定论“愚蠢之极!” 毕赛留不知可否,指着唐杰又问道:“那这个人呢?你怎么看?” 谢尔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沉凝的神色:“光看他的实力,简直比二级剑斗士还要不如。可他刚才突然间爆发出来的斗气,却像是四级剑斗士的必杀技,但我没有看到他的蓄力,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瞬间完成蓄力过程的……我很好奇!” 毕赛留呵呵笑着:“那如果是你和他较量呢?” 谢尔盖冷笑了一下,眼中射出一道轻蔑的目光:“我会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剑斗士!” 毕赛留哈哈大笑,拍了拍谢尔盖的肩膀:“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所以,关于你心中的好奇心,我只好说抱歉了!” 谢尔盖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毕赛留的意思。 毕赛留不再管他,只是扭过头,对身边另一旁的五级魔法师悠悠的说道:“杀了他!” 毕赛留的声音优雅平淡得像在谈论着午餐的饭菜,他突然而来的冷酷命令让魔法师愣了一下。 这个浑身包裹在长袍中的魔法师举起一只手,也不见他念诵咒语,一团火球便在他的手掌之中凭空跳出,然后他手往上一抬,手中的火焰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再突然间被猛掷而出! “轰”的一声,吊桥顿时被轰碎! 中间一截断裂开来,两头火光熊熊。 唐杰仗着身手灵敏,躲开了这一击,可紧接着魔法师的火球接二连三的轰来,让他飞快的向吊桥的塔楼出口方向狂奔而去! 他每跑一步,身后脚下的吊桥就或者被烈火烧断一截,或者被火球轰碎! 唐杰像被人拿着一根火焰鞭子狠狠抽着屁股,疯狂的向桥头跑去! “啧,他倒挺能跑!” 毕赛留笑了笑,他回头对身后毕恭毕敬等待着他命令的提督沃尔曼说道“巴尔我可以放走,但这个人不行!你一定要把他的人头给我拿过来!哼,我看你能跑多远!” 沃尔曼大声答应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谢尔盖有些诧异的看着毕赛留,似乎对毕赛留为何如此执着的取走唐杰的性命而不解。 毕赛留看见谢尔盖的目光,他笑了笑,解释道:“当初之所以不剿灭海盗巴尔,就是不想阿塔克的海域太过于平静。一尘不染的大海固然美丽,但也会让我这样的人失去皇帝的重视。巴尔虽然狡猾,但我如果想抓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我想抓还是想放,都无所谓。但这个人不一样,我看不透他,他是一个不在我掌控之内的未知因素,所以我必须要在这个因素扩大之前,除掉他!” 谢尔盖撇了撇嘴,他对这种政治权谋不感兴趣,他只对强者和战斗感兴趣,这也是为什么毕赛留会放心大胆的和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毕赛留笑了一笑,对谢尔盖说道:“让我们再打一个赌吧,虽然刚才的赌约没来得及。” 谢尔盖挑了挑眉毛:“什么赌?” 毕赛留笑道:“让我们赌一赌这个家伙究竟能逃多远?”…… 逃!逃!逃! 唐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痛恨魔法师这种无耻而可怕的存在。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五级魔法师站在杰拉仑狱的天台上,朝他肆无忌惮的一个接着一个,狂扔火球,而他却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种无奈和无力感,几乎让唐杰抓狂! 这也是所有战士在遥远的距离碰见魔法师的一致感觉。 “操,老子以后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被火球轰得如丧家之犬的唐杰狂奔到塔楼门下,转身指着五级魔法师所在的位置,一声咆哮。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枚像炮弹一样的火球,轰然扑来! 唐杰飞快一躲,只听见身后轰的一声,像经历了一场炮击,塔楼石屑乱飞,坚硬花岗石垒砌的圆柱形塔楼硬生生被轰出一个直径两米多的窟窿! 如果人被轰中了,下场可想而知! 唐杰看着那冒烟的洞口,眼见下一个火球又扑了过来,他心中发寒,不敢再多停留一步,尤其是当唐杰转身时,看见不远处的大道上,全副武装的守卫们举着盾牌和长枪轰轰而来,他脚下跑的步伐便更快了几分。 他固然勇猛果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味蛮干。 只身之力和这么多人火拼,那不是英雄主义,而是脑残行为。 从杰拉仑狱的正门塔楼到港口,距离 颇远,中间要经过一片盘根错节的居民住宅区和两条主要的商业街道。 唐杰在逃亡的时候,苦中作乐,暗自得意的想着:好在自己找出了一条从杰拉仑狱到海港的最近通道,并在地图上勾勒了出来,也将这些线路深深的烙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要不然,在这座城市迷路被捉,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唐杰没得意多久,便看着黑茫茫一片的街道傻了眼。 这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建筑物,在黑夜中看起来哪都一样,每一个转弯似乎都没啥区别,尤其是他名字记得死死的那些什么林克街道啊,阿扎里大街啊,现在看来,谁他妈的知道哪个黑胡同是林克大街,哪个黑漆漆的拐角是往阿扎里大街去的啊! 当初约克公国的国王赫拉蒂姆二世,在修建达姆城的时候,国家的北方正面临着庞德帝国的大军压进,西面则面临着腓特烈七世的远洋海军。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赫拉蒂姆二世大胆放弃了达姆城的港口,将达姆城内部修成了一个盘根错节,星罗密布的巷道要塞,他准备引诱腓特烈七世的海军登陆,进行惨烈的巷战肉搏。 可赫拉蒂姆二世虽然雄才大略,不甘心屈服于外来侵略,但是面对强大而不可一世的庞德帝国,约克公国内部的贵族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而背叛了他们的国王。 可怜的赫拉蒂姆二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得意的达姆城竣工,就被王后毒死了。 庞德帝国因此完成了东大陆的统一,帝国的开国皇帝克里扎一世下令将达姆城的巷道要塞进行重新修建,所有的军事设施都被清除一空,森严的巷道要塞便不复存在。 只不过,虽然推倒拆除了所有的鹿柴和内城城墙,但是这些巷道和碉堡一样的房屋却保留了下来,随着日后庞德帝国的大量移民,无数被帝国放逐的难民们来到这里重新安家。 达姆城的居民区便成了一个棋盘迷宫一样的地方。 唐杰看着这夜幕下盘根错节的巷道,听着背后传来的一阵密密麻麻的追捕脚步声,急出了一身的汗。 他去杰拉仑狱的时候走的是去往山崖的另外一条路,可他此时从杰拉仑狱的正门出来,却不认识道,不知道走了! ?! 唐杰一咬牙,看准了港口的方向,选了一条颇为狭窄的胡同,一脑袋便扎了进去! 这条街道两旁是高低不平的民房,一些听见整齐脚步声和疾厉大喝声的居民们亮起了灯,悄悄的将门窗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双充满恐惧和警惕的眼睛,越发的让唐杰无处藏身。 仗着自己的身手敏捷和敏锐的观察力,唐杰飞快而又隐蔽的在明暗不一的街道上飞奔着,他身形压得极低,每一下奔跑,脚尖着地,寂静无声,可蹬起来的时候,一发力,身子却暴蹿出一截的距离,像极了一头猎豹。 唐杰狂奔了一阵,躲在一个阴暗的拐角之中,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举着火把的追兵,重重的喘着粗气。 这一夜的厮杀,尤其是方才和血屠菲尔的一场绞肉战,几乎已经浪费了他所有的力气,此时再一阵不要命的奔逃,他只觉得自己的肺像塞了一个滚烫的红碳,快要炸了! 好在唐杰这一阵奔逃,甩开了追兵们的一截距离,在确认自己稍微安全了一点之后,唐杰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刚要放进胸膛,便听见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唐杰顿时浑身寒毛炸开,他猛的一下翻身,身形扑起如猛兽,一个翻身劈,手立成刀,带起一阵风声,向来人劈去! 可唐杰手刚要劈在来人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这是一个怀中抱着木头罐子的少女,她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唐杰,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劈来的手刀,竟然一眨不眨! 唐杰猛的收力,手刀停在少女的鼻尖,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在没有真打下去,要不然她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少女像是已经吓呆了,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罐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杰,那湛蓝色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纯真之色,让人不忍伤害。 唐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有着一头棕黑色的长发,长着一张鹅卵形的面孔,五官清秀俏丽,身材大约只有一米六不到,还没有长开,一身单薄的亚麻平民衣服下,幼小的身躯略带一些少女的弧线,透着一股稚嫩却又十分诱人的气息。 唐杰对她温和而善意的笑了笑:“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艾玛,我来为我的父亲送早饭的……” 女孩眨了眨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声音清脆,让人不自觉的想:她再长大一点,一定是一个绝色美人吧? 艾玛?这名字有点耳熟…… 唐杰想了想,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便放弃了,他双手捉着艾玛的肩膀,指了指那些举着火把的守卫说道:“我被一群坏人追杀,你能告诉我去港口是哪个方向么?” 艾玛眨了两下眼皮,回身指了指背后。 唐杰大喜,脸上露出怪叔叔的萝莉控笑容:“好孩子,哥哥疼你!” 说完,唐杰转身便向艾玛指的方向跑去。 可唐杰跑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守卫已经追到了,他们举着火把吆喝着,踢开每一户人家的房门。 唐杰心中一紧,立刻转身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中。 有两个守卫来到唐杰所在的胡同中,却看见艾玛怯生生的站在原地,那种少女的稚嫩与胆怯充满了令人犯罪的原始冲动,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自打了一个眼色,脸上露出一丝淫笑。 这些守卫们军纪极差,平日里本来就是达姆城的一霸,吃饭喝酒从来不付帐,在街上调戏姿色不错的平民妇女,那更是家常便饭。 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事情,那是少不了要闯入民宅,借着搜寻犯人的机会,大肆搜刮一番,一些管不住老二的兵油子们还会趁机奸**女。 唐杰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和扭打挣扎声传来,他心中惊疑,悄悄探出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艾玛被两个卫兵死死的压在身子底下,一个拼命的按住她的双手,另外一个将艾玛的腿顶开,一只手压着她乱扭的腰,另外一只手撕扯着自己的裤子! 艾玛死死的咬着牙齿,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惊惧,她虽然遭到侵犯,但她双手保护的却不是她的衣服,而是她手中的罐子! 这个倔强的少女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声呼救,直到唐杰两下力如战斧一般的重劈,将这两个卫兵砍翻,她才浑身脱力一般软了下来。 唐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微微凸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透明如水晶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唐杰,像在看天上明亮的星星,带着几分尚未消散的惊恐与迷茫。 “你为啥不呼救?” 唐杰不解的低声问道。 “我,我……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给我的父亲丢了脸。” 女孩的声音轻微,如同遥远的海风。 “蠢材,你刚刚差点被**啊!” 唐杰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女孩子,竟然觉得丢父亲的脸比自己的贞洁更重要? “没关系,我会找机会踢他们下面的。” 艾玛淡淡的说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的惊惧与恐慌渐渐恢复平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心翼翼的揭开怀中的木头罐子,看见里面的饭菜没有被打翻,这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刻,唐杰只觉得眼前的少女这一笑,真如夜色下悠然绽放的水兰花,恬静而美丽。 她年纪虽然幼小,但 是身上却透着一股平民草根特有的淡定与坚强。 唐杰无法想象这样的女孩子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大的,他带着怜悯和敬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继续自己的逃亡。 艾玛看着唐杰的背影离开了两步,她突然轻声喊道:“哎,那个……” “嗯?什么事?” 唐杰回过身。 艾玛抱着木罐子走到唐杰的身旁,拉了拉唐杰的衣角:“去海港不能走那里,那是个死胡同……” “啊?你刚刚不是说走那里么?” 唐杰大讶,像重新认识艾玛一样,仔细打量着她。 “我骗你的……” 艾玛面不改色的说道。 唐杰一阵郁闷,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给耍了! 艾玛丝毫不在乎的看着唐杰责怪的眼神,她走到另外一个黑乎乎的转弯处,歪着脑袋看着唐杰:“你要跟着来么?” 唐杰苦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逃脱(上) 坚守在地狱号上的海盗们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威廉一行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怎么还不来?” “城里面的追兵已经追出来了,他们救出了巴尔船长没有?” “废话,没救出来,他们追出来干嘛?你这个猪脑子!” “可,可为什么他们还没有看到人影?” “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看在海神提拉的份上,快点回来吧,我可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看着城里面像火龙一样的火把慢慢的向他们延伸而来,海盗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甲板上团团乱转,海船一切准备就绪,食物和淡水也被水手们趁着夜色补充完毕,帆绞索和绞盘早就被水手们早早的调整好,主桅杆和前桅杆上升好的风帆被风力鼓胀得像一把被拉满弦的长弓。 只要海盗们拉起船锚,他们立刻就能从这个该死的城市逃离得远远的。 再也不会回来。 可他们能从这个城市逃离么? 海盗们惴惴不安,心如火焚。 就在他们伸长了脖子,跺着脚,在蒙蒙的晨光中,眺望着港口与城市街道的边缘,破口大骂的时候,一群飞奔的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地狱号上的海盗们跳了起来,一阵狂喜:“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威廉和比尔拖着身子,踏上地狱号的时候,他们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了。 旁边的海盗们七手八脚的将昏迷的巴尔船长接了过去,让他平躺在甲板上。 “威廉,要不要赶紧让巴尔船长醒过来?” 一个海盗问道。 威廉白了他一眼:“废话,拿盆冷水来,浇在他身上!” “哗”的一声,立刻就有海盗拿来了一盆水,浇在了巴尔船长的身上。 大胡子一机灵,从甲板上坐了起来,他眼神惊疑不定的看了一下四周,又看见威廉和比尔疲惫而欣慰的看着他笑着。 老船长胡子一抖,喟然一声长叹:“我赞美海神提拉一万次,都无法表达我对你们的感谢与赞美,真是辛苦你们啦! 海盗们看见老船长浑身伤痕累累,连断臂的铁钩义肢都不见了,露出可怕的断臂伤口,尤其是他双脚和另外一只手上血肉模糊的穿孔,更是让经验丰富的海盗们心中悲恸。 老巴尔身上的伤,以后怕是无法痊愈了,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带领着我们驰骋海洋啦!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从戒备森严的杰拉仑狱救出了老船长巴尔,活着总比死了好! 海盗们声音紧张而兴奋,他们纷纷大声道:“巴尔船长,我们起锚吧!” “对啊,巴尔船长,下命令吧!” “我们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老巴尔环顾了一周,大声问道:“妮娅呢?她在哪里?唐杰呢?他又在哪里?” 老巴尔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妮娅清亮的声音响起:“父亲,我在这里!” 妮娅从山崖上下来后,她往日随巴尔来往达姆城多次,对这座城市极为熟悉,又加上她并没有受伤,恰好在威廉到达港口的时候,她也随后而到。 妮娅的高筒皮靴踩着甲板噔噔直响,向前奔跑了两步,却又站住了身形,她眼中含着泪花,高耸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老巴尔看着面前的妮娅,他微微一笑:“我曾经对你说过,在这条船上,在大伙面前,请喊我巴尔船长!” 妮娅破涕一笑,一抹眼泪,大声道:“是的,巴尔船长,欢迎您归来!” 船上的水手们轰然一声大喊:“巴尔船长,欢迎归来!” 无论是之前叫嚷着要抛弃巴尔船长离开达姆的海盗,还是坚定不移的提议要去救巴尔的海盗,他们此刻都用一种敬仰和欣慰的目光看着这条船的主人,看着他们这个团体的支柱与灵魂。 老巴尔被这一声喊得有些动容,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哽咽:“好,好!孩子们,你们都很好!” 老巴尔转过头,看着妮娅问道:“唐杰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妮娅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她一颗滚烫而兴奋的心像从云端跌落,掉进了黑暗无底的深渊! “他没和你们一起逃出来吗?” 妮娅突然间拎起了比尔,厉声问道。 威廉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抓着妮娅的手,涩声道:“血屠菲尔追上来了,他为了让我逃走,自己选择了面对血屠菲尔……我想,他一定能够获胜逃出来的!” 妮娅一把甩开比尔,大声失态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亲眼看见他赤手空拳打死了血屠菲尔!可他为什么没有追上来?” 地狱号上的每一个人听见妮娅这句话,顿时脑海里面嗡的一声,像炸开了花! 海盗们悚然而惊,像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置信的事情,就连老巴尔都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他杀了血屠菲尔?” “这不可能!血屠菲尔是三级魔剑士,他怎么可能赤手空拳打败他?” “是啊,妮娅你是不是看错了?” 妮娅怒不可遏的拎起一个质疑她的海盗:“我开始隔着十海里的距离,在海上辨认物体的时候,你还在你老妈子的怀里面喝奶!你这头蠢猪,竟然怀疑我会看花了眼?” 海盗们一阵凛然,不敢再多嘴。 老巴尔一声长叹:“我知道他有着深不可测的潜力,可我还是低估了他!” “我知道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比尔突然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尖声大喊。 妮娅目光如电,立刻盯在了他的脸上:“你知道什么了?“比尔吞了吞唾沫:“我知道唐杰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赶到了!” “为什么?别他妈的卖官子,小心我废了你的嘴巴!” 妮娅这个时候暴躁得像一个疯子。 比尔打了个哆嗦:“他一定是迷路了……” 海盗们面面相觑,一阵默然。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达姆城中那如同米诺陶斯迷宫一样的居民区。 妮娅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心中充满了悔恨。 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们不止一次的来过达姆城,都认识通往港口的路,却没有想到,唐杰这是第一次来到达姆城啊! “我去接他!” 威廉挣扎着从甲板上爬了起来,却被妮娅双手像铁箍一样压住。 “我去!” 妮娅声音冰冷如铁“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我没来得及回来,就先开船!” 老巴尔一声长叹:“妮娅,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达姆城的港口便蜂拥的涌出一队接着一队的海防军,这些穿着红白相间军服的海防卫兵们,手持着一人高的铁盾与长刀,密密麻麻的向地狱号涌来。 地狱号顿时炸开了锅! “快开船!” “快点松开绞索,收起船锚!” 甲板上的海盗们被火烧屁股一样,纷纷涌向各自的岗位。 妮娅噌的一下抽出手中的长剑,重重的剁在甲板上,声音疾厉尖锐:“唐杰还没有回来!谁敢开船,我杀了谁!” 海盗们脸色苍白的看着妮娅,一个个嘶声大喊道:“妮娅大副,你疯了吗?再不开船,我们就全完了!” 妮娅瞪着眼睛,浑身 绽放着冰冷的杀气。 甲板上一片死寂,只有港口的海防军们“哗哗哗”的整齐脚步声和铁甲碰撞声像死神一样,步步逼近!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跑到船尾去拉起船锚,没有人会怀疑妮娅一定会亲手杀死这个人! 陷入了爱情深渊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 就在疯狂的妮娅和绝望的海盗们对峙的时候,老巴尔突然间一只手拍在了妮娅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断臂压在她的长剑上,轻声说道:“妮娅,放下你的剑!他们是你的伙伴,不是你的敌人!” 妮娅听着自己父亲低沉的声音,刚硬无比的心顿时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她泪流满面:“父亲,唐杰他还没有回来啊!” 老巴尔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凝视着妮娅,缓缓的说道:“孩子,我当然知道!可他们说的对,如果我们再不开船,我们会全部死在这里!” 妮娅身子晃了一下,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失声道:“父亲,是唐杰救你回来的,是他拼了命救你回来的!你竟然要丢下他不管?” 老巴尔铁着一张脸,声音隐隐透出一股金石之音:“我当然知道是他救了我,我才能重新回到这艘船上!可是,我是船长,我不仅要对唐杰一个人负责,我更要对这条船的每一个人负责! 大胡子指着妮娅,厉声道:“难道你忘记我曾经是怎么教你的么?” 妮娅被老巴尔的一番话击垮了,她惨笑了一下:“即便是狮子,也应该知道放弃……” 巴尔转身对站着发呆的海盗们一声大吼:“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松开绞索,升起船锚,开船!” 甲板上的海盗们轰然应诺,一片忙碌。………… 逃脱(中) 威廉和比尔呆呆的看着这些海盗们在甲板上穿梭,在帆索上攀爬着,他们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想对巴尔船长说点什么,可他们看了看眼神绝望的妮娅,却终于又忍了回去。 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黑茫茫的街道方向:唐杰,你究竟在哪里?快点来啊! 沉重的铁锚带起一阵阵海水,被水手们齐声大喝着拉上了船,固定在港口铁闩上的绳索也被海盗们一刀砍断,地狱号失去了最后的固定支撑,借着风力,缓缓动了一下。 妮娅感觉到地狱号的挪动,她突然尖叫着大喊道:“不要开船,再等等,再等等他!也许他马上就要到了!” 船上的水手们一呆,却猛地听到一声闷响传来,轰! 一枚炮弹重重的轰在了地狱号的右侧船舷,木屑横飞,硬生生砸出一个大窟窿! “是港口塔楼的大炮!” 海盗们大吼着。 “左满舵,帆向朝西,四十五度!” 老巴尔强撑着身子,站在甲板上大声指挥着海盗们:“快把大炮推出来,灌火药,上炮弹!” 海盗们蜂拥涌进船舱,打开炮舱,将藏在船身中的大炮到窗口,他们灌着火药,将一枚接一枚的铁铅炮弹塞进炮膛口,拼命的向塔楼的方向还击。 海港上的海防军追得越来越近,他们看见地狱号一边喷吐着火炮向塔楼还击,一边在调转着航向,缓缓离港。 而在它的旁边一艘船型颇大的三桅横帆海船正在缓缓的升起风帆,准备离港。 海防军的军官立刻指着这艘船大喊道:“上这艘船,追上去!” 老巴尔海战经验极其丰富,他眼睛一扫这些海防军的动向,然后再看到了旁边这艘船的情况,他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他大吼道:“上铁链炮,轰断旁边那条船的桅杆!” 他话音刚落,便被身旁的海盗们一声接着一声的传到了船舱炮台的位置上。 海盗们立刻取出两枚中间系着铁链的铁球塞进了炮膛之中,猛的一炮,两个铁球飞速旋转着,像一把飞舞的镰刀,硬生生的将这艘商船的桅杆轰断! 这艘三桅横帆商船无缘无故遭此劫难,船上的船长暴跳如雷,指着地狱号大吼道:“调整船首炮的位置,还击!” 刚刚还寂静无声的达姆城,此时炮声隆隆,远处的黑幕中一下接一下的火光闪亮着,港口的守卫军举着火把,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彻底驱走,他们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呐喊声,如同海浪一样拍打在海盗们的心上。 不明白变故原因的海船一个个像惊弓之鸟一样,纷纷升起船帆,慌乱的想离开港口,可有些船却因为忙乱而撞在了一起,顿时搁浅。 达姆城的港口混乱得像一锅沸腾的稀粥! 妮娅坐在甲板上,她目光痴痴的盯着港口与街道的方向,明亮的眼睛没有了一丝神采,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滑落。 地狱号已经开离了港口五米多远,就算唐杰现在赶来,也无法上船了! 她绝望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妮娅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像一头灵敏的猎豹,像一阵不可阻挡的旋风,凶猛的冲进港口的海防军阵型之中! 他夺下了一把长刀,刀上的斗气像链锯一样撕裂海防军的防线! 他势如破竹,凛然生威! 这是唐杰! 妮娅猛的一下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她浑身颤抖着,不可遏止的大喊着,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唐杰,快点跑啊!” 甲板上的海盗们听见妮娅的喊声,纷纷向港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唐杰状若疯虎,浑身浴血,充满了斗气的长刀杀人如劈柴,手下无一回之将,飞快的向港口逼近! 海盗们悚然动容,他们纷纷涌到船舷边,对着唐杰大喊道:“唐杰,跑快点,再跑快一点啊!” 威廉和比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一下跳了起来,船头船尾疯找着绳索,等着一会丢给唐杰。 妮娅扑到老巴尔的面前,咕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她使劲摇晃着老巴尔的身子:“父亲,父亲!快点回去接他吧,我求求你了!巴尔船长,我求你了!” 老巴尔面色如铁,牙关紧咬,双拳握得微微发抖,他默默的看着唐杰和那数不清的海防军,一声长叹:“晚啦!来不及了!” 妮娅嘶声尖叫:“不!你们不去接他,我去!” 说完,她便要跳下船,游回达姆港口! 老巴尔一把拉住妮娅,厉声道:“镇定!他既然能从血屠菲尔的手中逃出来,那他就一定还有办法回到地狱号上!” 妮娅发疯一样撕打着老巴尔:“你疯了,我们都开船这么远了,你让他怎么上船?游泳过来吗?他会被海防军像捞鱼一样抓住杀死的!飞过来吗?他又没长翅膀,怎么飞!” 老巴尔咬着牙,忍受着妮娅的拳打脚踢,牙根磨得咯嘣直响:“他是我选中的人,他有办法的,他一定有办法的!” 甲板上的海盗们看着越来越远的唐杰,心中无不为这个创造了奇迹的男人默默祈祷。 万能的海神提拉啊,帮帮你的孩子吧! 地狱号已经离达姆港有七米多的距离了,唐杰却刚刚杀到码头。 怎么办?…… 唐杰一刀剁翻了跟前一名海防军,鲜血溅了他一脸,以至于让他的眼睛视线都受到了影响。 可他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擦他眼睛上的血渍,旁边的长刀密密麻麻的便向他剁来! 唐杰索性闭上了眼睛,身子一弯,缩成了一团,手中的长刀照着这些海防军的脚上一阵挥舞! 海防军们惨叫着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四面八方散开。 唐杰借着这个机会又奔出了一截距离,并趁机将眼睛上糊着的血渍擦了干净。 他看了看地狱号,离他又远了几分。 唐杰心中越发的焦急,如被火苗舔舐! 艾玛带着他穿过迷宫一样的巷道,来到了港口附近,唐杰一眼瞧见密密麻麻的海防军蜂拥向港口涌去,而地狱号竟然缓缓的离港开走。 这一惊简直让唐杰惊得毛发倒竖! 他甚至都来不及和艾玛道谢告别,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妮娅,等等我! 巴尔船长,等等我! 威廉、比尔,大家等等我! 杀,杀,杀! 任何阻挡在我面前的人,都给我下地狱吧! 唐杰彻底化身成为了一个杀神,他此时的疯狂比杰拉仑狱的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当他最后杀奔到码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登上地狱号了,它已经开走了! 不! 唐杰站在码头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咆哮,震慑得他附近的海防军都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他们敬畏的看着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高举着铁盾,形成了一面森严的围墙,缓缓的向他逼近。 唐杰从杰拉仑狱之中一路杀出,却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绝境逃到了另外一个绝境之中。 普通人陷入了绝境,他们会歇斯底里的哭泣,会疯狂绝望的自杀,会自暴自弃的堕落,可唐杰不会。 他一个越是绝境,越会爆发出强大潜能,越能创造奇迹的男人! 唐杰目光如电,飞快的在港口上一扫,脚下一蹬,身形如虹,从海防军密集的铁盾围墙上跃了过去。 他落在人群中,又夺了一把刀,双刀翻滚如同两团金色的光球,任何沾边的人都会被无情的砍翻在地! 这两团光球绞起一蓬又一蓬的鲜血,飞快的向离地狱号最近的一艘海船扑去!…… 贝托商会的希尔拉尼船长觉得今天晚上真是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他还在睡梦之中便听见城中传来的喧闹声,紧接着达姆港便像爆发了一场战争,旁边的一艘双桅飞鱼级海船突然间变成了一艘战船,竟然与海港塔楼上的炮台展开了一场炮战! 达姆城和平了一百多年,怎么突然间爆发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这,这简直太荒谬了! 更可恶的是,旁边这条战船的杂碎船长,他竟然下令用铁链炮打断了他们的主桅杆! 你们这些被诅咒应该下地狱的杂种啊!这是我刚刚买来的海船啊! 希尔拉尼身上的船长服都没有穿戴整齐,他咬牙切齿的站在船首炮的旁边,督促着水手们拼命往炮膛里面塞火药。 这个男人两眼喷火的看着不远处的地狱号,满脸狞笑:“让你尝尝我大炮的厉害!混蛋们,你们以为商船就好欺负吗!” “开炮,开炮!给我轰沉它!” 希尔拉尼一声嘶嚎。 可他嚎叫了一声以后,却没见身旁的水手们有动静,他愤而转身,怒吼道:“你们聋了还是傻了?为什么不开炮!” 他一把夺下水手手中的火把,怒骂道:“没用的蠢材,平时白养了你们这些饭桶废物!” 这些水手们指了指希尔拉尼的身后,涩声道:“船长,我觉得你应该回头看看……” “什么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希尔拉尼怒吼着转身一看。 却见一个黑发男人,身形如同笼罩在两团金色的光球之中,飞快的沿着他们尚未撤除的登船板,像一头浑身浴血的野兽,杀气腾腾的奔上了他的海船!………… 逃脱(下) 希尔拉尼看着这个男人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朝他扑来,牙齿得得得的打着颤,两股瑟瑟发抖。 他想干嘛? 想打劫我的船吗? 休想! 这是我刚买的船,他休想抢走! 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给他开船! 希尔拉尼在心中反复嘶吼着,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两腿却抖如筛糠。 唐杰刚登上甲板,这艘海船上的水手们便像看见了魔鬼,似鸟兽散跳下了船,海里面像下了一锅饺子。 希尔拉尼看着唐杰朝他扑来,他大着胆子,哆哆嗦嗦的说道:“水手都跑了!你一个人开不走这条船的,放弃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另外支付给你一点钱……” 唐杰哪里有空和他废话? “滚开!” 唐杰一声大吼,震得希尔拉尼险些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唐杰飞扑到船首炮的跟前,手中的长刀用力朝着固定船首炮的绳索上一剁! 铮铮两声响,船首炮一阵松动。 唐杰将手中的长刀朝着身后追来的海防军们一扔,顿时扎得登船板上的士兵一个人仰马翻,像滚葫芦一样滚了下去。 希尔拉尼看着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竟然将手中的武器丢了出去! 哈,武器你也扔掉?那你还劫个屁的船啊,我才不怕你! 他顿时心中大定,气也粗了,腿也不软了。 希尔拉尼站起来,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叉着腰,刚想说几句找回面子的场面话,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杰竟然一声大喝,像大力神一样将这尊重达三百余斤的船首炮扛了起来! “我的天哪……” 希尔拉尼的下巴险些掉在了甲板上“他想干什么?” 唐杰双手抱着腰粗的生铁大炮,一声狂吼,浑身肌肉鼓胀,硬生生的将这尊船首炮掉了一个头! 希尔拉尼傻眼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这黑洞洞的炮口对着他,浑身开始像抽风一样,打着摆子。 “不,不要杀,杀我,你想要什么,就拿去吧,反正你是抢不走这艘船的……” 希尔拉尼结结巴巴的说着。 “谁要抢你的船了?” 唐杰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火把,将炮口压低,对着甲板,自己却站在了炮身的尾部,他笑了笑:“借你的火用一下!” 说完,他将火把照着引信一点! “轰”的一声巨响! 这尊威力巨大的船首炮猛的一震,炮口轰在甲板上,轰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而它因为失去了绳索的固定,产生的强大后坐力硬生生的将唐杰震飞! 唐杰在点燃引信的那一刹那,他浑身遍布斗气,每一根毛发都敏感到了极点! 就在他感觉到身子下面这尊大炮猛的一震的时候,一股巨力从下面传来,他双脚顺着这股力,在炮身上一蹬! 他整个人像一只长了翅膀的雄鹰一样,飞了起来! 达姆城的港口,每一个人都呆住了,他们愣愣的看着这个飞在空中的黑发男人,看着他的雄姿缓缓的向地狱号的方向落去! 地狱号的甲板上,所有的海盗们同时陷入了石化,他们张大了嘴巴,像看着神迹降临一样看着空中的唐杰。 手中拿着炮弹准备送往船尾的海盗不自觉的一松手,咕咚一声,炮弹在甲板上滚动着滑向船舷。 忙着调整帆位的海盗不自觉的手中劲一小,手中的绳索一拽,在他的手上拉出一道口子,鲜血流淌,可他自己却丝毫察觉不到。 妮娅张大了嘴巴,她脸上的泪珠晶莹的折射着金灿灿的晨光,她碧蓝色的眼眸中深深的印着一个雄健的身影,缓缓的向她飞来! 唐杰的身子飞到了主桅杆的风帆上,他一只手在风帆的帆索上一勾,然后身形转了一个方向,如同天神下凡一样,重重的落在了甲板之上! 威廉和比尔早已经看得呆了,心中没有惊也没有喜,他们只是喃喃的说着:“威廉,我早就说过我们打捞起来了一个很强的家伙……” “比尔,看看他,何止是强可以形容啊!” “轰”的一声,唐杰如同陨石一样落到了甲板上,震得地狱号猛的一下晃动! 唐杰浑身一阵剧痛,但仍然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像铁塔一样站定,左右看了看甲板上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海盗们,笑了笑:“伙伴们,我回来晚了!” “万岁!” 地狱号顿时沸腾了! 海盗们发狂了一样大声嘶喊着,就算再对唐杰有成见的海盗们都激动的扑了过去,像膜拜神灵一样簇拥着唐杰! 妮娅看着那个被紧紧围住的黑发男人,她嘴角牵动了一下,想笑,却发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她掩住了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不高兴看见我回来?” 唐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妮娅的身旁,温柔的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妮娅想说几句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哽咽得厉害,只得用拳头轻轻的在唐杰的胸膛上捶了两下。 “谋杀亲夫啊!” 唐杰龇牙咧嘴的喊着。 “孩子……” 老巴尔在一名海盗的搀扶下走到了唐杰的身旁,目光深深的注视这他“欢迎回来,你恨我么?” 唐杰微微笑了笑:“恨你?恨你什么?” 老巴尔叹了一口气:“恨我没有等你?你救了我,可我却抛弃了你,你恨我么?” 唐杰淡淡一笑:“我一路杀到码头,却发现你们走了,你说我恨不恨?” 巴尔船长一声长叹:“希望你不要记恨得太久,要不然我可不放心把这艘船交给你!” 唐杰哈哈一笑:“记恨得太久?那要看你拿多少朗姆酒来冲淡我心中的恨了!” 老巴尔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朗姆酒!海洋上的海盗怎么可以没有朗姆酒?” 船上的海盗们看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海盗们的笑声夹杂着阵阵海浪声,传到了达姆港的码头上。 毕赛留一行人刚刚赶到,他站在码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地狱号,突然一声大喊:“劫狱的家伙,留下你的名字!” 唐杰听见这个声音随着海风送了过来,他走到了船首,深吸了一口气,一声大喝:“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唐杰!” 这一刹,恰好海边的太阳全部跃出了地平线,金光万丈,这火红的阳光照在唐杰的脸上,将他刚硬的面孔勾勒得线条分明,雄姿英发! 唐杰背着光,如同一尊雕塑,站在船头,他的身影定格在每一个人的眼眸之中,烙刻在达姆港的每一个人的心中,永不消散! 地狱号上的每一个人看着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芒都一阵目眩神迷,尤其是妮娅,她仰着头,看着船头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离不开他了,他就像毒品一样让她欲罢不能,甚至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老巴尔目光深邃而锐利,他注视着唐杰的背影,内心深处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毕赛留看着唐杰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摇了摇头,微微笑着,像是在感叹:“海洋上从此又多出一股新势力了……” 谢尔盖站在他的旁边,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可他的眼中却燃烧着无法隐瞒的炽烈战意。 毕赛留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尔盖,似乎看破了他的伪装,看透了他的心:“别着急,我们还会和他们碰面的,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杰站在船头,只觉得这一夜的连番激战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贲张,斗气在体内疯狂奔涌,他只觉得胸膛似乎蓄积着一股力量,像要炸开。 他想起在劫狱一次又一次的绝境中,自己凭借着冷静与机智,无畏与勇敢,脱险而出,心中又是得意又是豪迈,他一仰头,发出一阵滚雷一样的大笑声,声音震得地狱号上的风帆猎猎作响! 海盗们听见这个激滚如雷的声音,无不凛然色变。 可唐杰笑了几声,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身形晃了一下,竟然向船头下面载了下去! 妮娅一直注视着唐杰,她听见唐杰最后几下笑声中,透着一股枯涩与沉滞,她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妙,再看见唐杰身形晃动的时候,她便已经扑了过去,恰好在唐杰要翻身落海的时候,将他一把抓住。 妮娅搂着唐杰一看,只见这个男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的肌肉满是黄豆大的汗珠,肉块鼓胀如铁,透出一股病态的暗红色,尤其是肌肤上的血管,根根暴起像扭动的小蛇,似乎下一秒钟就会爆裂开来。 老巴尔赶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道:“快送他进船舱,他脱力了!”………… 离港 地狱号的海盗们看见他们心目中这个像战神一样的男人倒下,甲板上一阵慌乱,纷纷想涌过来看个究竟。 老巴尔回头对他们瞪了一眼:“看什么?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大胡子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他的威信仍在,一句话喊出来,海盗们立刻乖乖的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是拿着眼睛偷偷的瞅着妮娅和她怀中的唐杰。 在这个时候,地狱号上的每一个人心里面都惦记着他们的英雄,惦记着这个有着古怪名字的黑发年轻人。 他怎么了?能好起来么? 就连一些威尔斯的手下都被唐杰临危不乱的机智和无畏勇猛的斗志所折服了,地狱号上没有一个人关心威尔斯的下落,虽然他曾经是这艘船上最强并且最有威慑力的男人。 只偶尔有海盗会想起威尔斯和亨利这两个人:威尔斯和唐杰打赌失败以后,去哪里了?亨利呢?他又去哪里了? 这种念头一闪即逝,就像天空飞过的海鸟一样,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会有人去关注一个失败者的下落。 成王败寇,海上的生存法则,十分简单。 唐杰成功的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救出了巴尔船长,他也成为了这艘船上的无冕之王。 他取代巴尔,成为地狱号的船长,只是时间问题了。…… 一夜的炮战过后,随着地狱号的离去,达姆港渐渐恢复了平静,早起的海鸥飞翔在港口的上方,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一切祥和得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港口的码头上一些伤兵躺在血泊之中,发出一阵阵的低声哀鸣,似乎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爆发了一场激战。 艾玛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遥遥的望着港口,她的眼睛盯着已经消失在地平线的地狱号,眼神变幻,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之前一直看着唐杰像一个魔鬼一样,从街道杀透到港口码头,在数不清的守卫追捕下,在逃无可逃的绝境下,以一种极为震惊的方式逃脱,艾玛和所有目睹到这个场景的人一样,她被深深的震撼了。 达姆城虽然是约克公国的边防重镇,但是它和平了一百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战争,什么杀戮。 尤其是艾玛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孩,她的生活本应该是平平淡淡的长大,水波不兴的嫁人。以她的姿色,将来兴许还能嫁给一个贵族,或者嫁给一个颇为富裕的海上商人,然后,生儿育女,平平淡淡的过完她的一生。 可是,就连艾玛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她遇见唐杰的时候,她的生活已经发生改变了。 这个男人硬生生的闯进了她的生活,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扰乱了她平静的内心。 艾玛痴痴的看着海面,似乎在遥望着那个雄姿英发的身影,直到晨光照在她的身上,觉得有些发暖,她搂着木头罐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年幼的少女这才回过神来。 艾玛啊的一声,像从一场梦境中苏醒。 平凡却美丽的少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只会卡油占便宜的卫兵、脏兮兮的码头工人、脑满肠肥的无良商人这些人以外,竟然还有这样面临重重围困却临危不乱,以寡击众却面不改色的男人! 艾玛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海面,转身走进了复杂而甬长的巷道之中。 她必须要在怀中的早饭没有彻底冰凉之前将它送给她的父亲。 这些在外人眼中无比复杂的迷宫街道,在艾玛看来却熟悉得像她的家。年幼的少女一路小跑着,她湛蓝的眼睛朦胧得像起了一层水雾。 他长着一头像黑夜一样的头发,还有一双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也是黑色的呢? 他又为什么会被那些卫兵们追呢? 那些卫兵们都是坏蛋,他既然被坏蛋们追,那他一定是好人了? 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少女嘴角藏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穿着一身亚麻色长衣,一路小跑着,棕黑色的头发轻快的飞舞着,像一个清晨海港翩翩起舞的精灵。 很快,艾玛来到了杰拉仑狱的桥头塔楼,还没有靠近,艾玛便发现数不清的守卫已经将这里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铁桶。 艾玛远远的一看,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她赶到守卫的人墙外,踮脚向里面望去,看见吊桥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断桥,中间的一截早已消失,变得空荡荡一片。 艾玛心中咯噔一下,她一只手抓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卫兵,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卫兵一低头,不耐烦的将她推开:“滚开,刚刚有人劫狱!这里戒严,靠近者,杀!” 艾玛一个趔趄,她大声道:“我的父亲还在里面,他是特伦尔。西亚,你有他的消息吗?” 卫兵中的一个小队长转过了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原来是艾玛啊,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快回去吧,别在这里停留了,一会被抓起来,你的命也保不住!” 艾玛只觉得自己像挨了当头一棒,身子晃了一晃,她失声道:“这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小队长席勒。菲尔德将艾玛带到一旁,满脸堆积着虚伪的笑容,长吁短叹的说道:“艾玛,我知道你肯定很伤心。但是西亚的确是死了,很多的兄弟们都可以作证呢。哎呀,瞧我说的,你们家以后一定会很困难吧?放心放心,我以后会经常来照顾你们的,唉,你们以后孤儿寡母的,可要怎么生活啊!” 特伦尔。西亚,这是一个平凡普通得扔进人群里面,就看不见踪影的男人。但是他对于艾玛来说,那就是她的一片天,是她家里面的顶梁柱。 虽然特伦尔。西亚经常骂她的母亲以及她的妹妹们是一群只会消耗粮食的赔钱货,他酗酒以后还会痛打她和她的母亲,这样一个男人,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早熟的艾玛知道,她的母亲每天在家里面用精选的亚麻丝搓成绳索,再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卖给港口的黑心商人,一个月所能赚到的钱也不过是十个铜板,刚刚只够养活她自己。 特伦尔。西亚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的狱卒,但是每个月的薪水好歹也有三枚银币,是这个家赖以生存的全部经济支柱。 特伦尔。西亚的死,把艾玛拖入了一个黑暗而冰冷的深渊。 以后家里面的生活该怎么办? 以后,我该怎么办? 艾玛像变成了一个石头人,身旁满脸堆笑的席勒似乎不存在一样,她丝毫察觉不到这个男人看着她的时候,那种目光是多么的贪婪和淫秽。 席勒垂涎西亚家的艾玛,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特伦尔。西亚之所以一直死扛着不让席勒指染他的掌上明珠,就是因为这个平庸的狱卒希望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攀龙附凤的找一个贵族。 这样他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离开杰拉仑狱这个活地狱。 可惜的是,西亚等不到这一天就死了,而艾玛这个看起来秀丽瘦弱的小女孩便成了一朵没有任何保护,可以随意采摘的小白花。 艾玛逢此噩耗,她没有像别人想象的那样,大声哭泣,或者悲痛欲绝,她的脸上仍然看不见一丝悲戚的表情,这个女孩似乎天生不懂得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她只是步伐沉重而缓慢,失魂落魄的朝着自己的家走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旁边有一个卫兵走上来,对着席勒挤眉弄眼:“西亚这个家伙死了,还不赶紧下手,你就不怕别人 把这朵达姆城最漂亮的鲜花给摘了?” 席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艾玛瘦弱孤零的身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她跑不了的!”………… 病榻缠绵 唐杰坐在床上,手中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看着里面一团黑糊糊的药渣,他满脸皱得跟掐了无数道边的包子一样,说不出的苦涩。 “我能不能不喝?” 唐杰看了看面前板着脸的妮娅,满脸赔笑。 妮娅将自己的金色长发扎了个结,像一条金色的马尾搭在自己的背后,一件白颜色的紧身背心将她上半身优美的弧线勾勒得销魂噬骨,腰间系着一条皮带,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分割成黄金比例,修长的两腿上穿着一条棕色的长裤。 这种长裤是精选的蓖麻丝编织而成,它贴身透气,而且极富弹性,不仅穿着舒服,更能将女人臀部的曲线完美的表现出来。 女为悦己者容,这已经是妮娅在这条船上最能拿得出手的打扮了。 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妮娅,英朗的外貌中透着一股迷人的妩媚。 看着唐杰满脸的苦样,妮娅微微抿了抿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还会怕喝苦药? 妮娅故意板着脸,瞪着唐杰:“你知道这是我废了多大的功夫才熬出来的药么?” 唐杰苦笑:“不知道……” 妮娅将碗噔的一下放在旁边的木桌上,掰着指头数落唐杰:“你知道为了你,我们每天在海里面要捉多少条比丘沙吗?” 唐杰举起一只手:“我能打断一下吗?” “什么?” 妮娅眨巴了几下眼睛。 “什么是比丘沙?” “比丘沙是海里面的一种鱼,它只有我们的拇指大小,它的肉又苦又涩,十分难吃,但是它的鱼卵却教会的牧师都出高价收买的极品药物。这种鱼的鱼卵,光是一个小姆手指那么大小,就能卖出三枚金币的价钱。你知道一条比丘沙才能取出多少鱼卵么?” 妮娅用自己的拇指和无名指掐着自己的小姆手指的指甲盖,只露出一丁点的指甲尖,凑到唐杰的面前,用一种夸张的口气说道“这么点,就这么一点点也!你知道你这碗药里面有多少的比丘沙鱼卵么?” 妮娅双手又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这么多,要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捉这种鱼,忙得头都大了?你竟然不识好歹?哼!” 妮娅鼻子皱了皱,说话间却透出一股小女孩子才有的娇憨。 唐杰看着她这极其罕见的模样,猛然间想起,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啊! 要在他那个世界,这也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生嘛! 平日里看惯了她冷若冰霜,刚强英朗的一面,此时突然间看到她这小女儿神态,唐杰只觉得心中砰然一跳。 热恋中的人,无论是男女双方的任何一方,他们都对对方的变化最为敏感,唐杰注视着妮娅,眼中流露出喜爱欣赏的目光,妮娅又如何感觉不到? 她不自觉的脸颊飞起一团红晕,对唐杰瞪了一眼,想要再装着凶一点,只可惜她面若桃花,两腮粉红,再如何的威胁也会变成微嗔薄怒,根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唐杰笑嘻嘻的伸出手,去捉妮娅的手。 妮娅手颤了一下,往回想用力抽出,可唐杰这个土匪又哪里容得她逃开? 只一用力,唐杰将妮娅这么一拉,妮娅便半推半就的倒在了唐杰的怀中。 只是妮娅倒下的时候,身子虽然柔软,动作虽然轻和,但是碰在唐杰的身上,仍然痛得他满脸扭曲,如万仞加身。 妮娅吓了一跳,连忙从唐杰的怀中挣扎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看着他的身上。 唐杰由于只是脱力,身上伤痕并不多,只是浑身乳酸分泌过多,气脉不通畅,碰一下便是刀绞一样的剧痛,外表上却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妮娅双手将唐杰的衣服拉开,仔细而略带惶恐的看着他的身上,想看看他的伤势,却看不出任何的不妥,神色间很有些沮丧。 为什么我当初不学一点治疗术? 哪怕就会那么一点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用了。 妮娅有些自艾自怨。 唐杰看着她双眉紧蹙的样子,便故意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妮娅,不用替我悲伤!就算我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但是,我仍然有一个地方是硬的!” “啊?” 妮娅有些茫然,但她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满脸羞红,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打唐杰,可拳头才伸出去,却想起他浑身哪都不能碰,又只能在空中停住,气鼓鼓的落下。 这真是想打又舍不得,不打又不甘心看他那副得意的嘴脸。 妮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欺负我!” 唐杰哈哈大笑:“不欺负你,那我欺负谁去啊?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见了,指不定说谁欺负谁哪!” 说完,唐杰满脸坏笑的对妮娅挤眉弄眼:“怎么样,要不要摸摸看我这浑身最硬的地方?” 妮娅是男人堆里面长大的女人,唐杰这样撩拨她,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转身,一只手狠狠的抓住唐杰的要害,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也没看他很硬嘛?” 唐杰要害被捉,浑身如被电击,他只是想逗逗妮娅,不想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尤其是他这个家伙又天生一副牲口脾气,喜欢开些成人玩笑。 结果撩拨来撩拨去,妮娅发飙了! 唐杰觉得自己的要害被妮娅捉在手里,他头皮都麻了,吭吭哧哧,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说的不是那里,是,我的,肝……” “肝?” 妮娅不解。 男女之间在一起,往往是男人猖狂的时候,女人就腼腆,女人嚣张的时候,男人就温柔,一攻一受,倒也平衡。 妮娅在对唐杰产生爱意之后,在他的面前向来容易脸红,所以唐杰越发的喜欢调戏她,可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这一次,唐杰觉得自己简直羞愤欲绝。 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当着你的面,一把抓住你的老二,然后冷笑道:“我看他也不是很硬嘛!” 你啥感觉?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有很多种,脾气也千奇百怪。 有些男人可以容忍别人说他相貌丑,有些男人可以容忍别人嘲笑他贫穷寒酸,有些男人可以容忍别人嘲笑他粗俗无礼。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能够容忍别人讥讽他性无能,圣人也不行! 唐杰眼角抽动了两下:“难道你都没有听说过肝硬化这个笑话么?” 妮娅一脸迷茫:“什么是肝硬化?” 妮娅的一句话简直让唐杰差点抓狂崩溃。 就算这个世界有魔法可以治病,你没听说过啥叫肝硬化,拜托你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不要那么无辜好吗? 还有,抓着我要害的手,麻烦先松松,好吗? 你抓那么紧,是准备拔萝卜吗? 唐杰觉得自己刚才的笑话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一不留神反而招了妮娅的道,他浑身充斥着一股无力感和挫败感。 唐杰摇了摇头,满脸悲凉,妈的,花丛纵横一世,到头来晚节不保! “不说这个了,能不能劳驾你松松手,把药拿过来,我喝,我喝还不成么!” 唐杰一脸知天命的表情。 妮娅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手还一直紧紧的抓着唐杰的要害呢! 她啊的一声,脸上红得一直泛到了胸脯,赶紧松开手,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了起来。 她心慌意乱的将药碗端到了唐杰跟前,看着他双手接过,心里 面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乱麻,眼睛却不自觉的尽往唐杰的下身溜去。 唐杰也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一脸英勇就义,引颈就戮的表情,闭着眼睛,一仰头,将这碗黑糊糊的药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嘴中。 可他却不留神,妮娅在旁边突然声音极轻的呢喃了一句:“它为什么会变大,又变小,变软又变硬啊?” “噗!” 唐杰一口药汤狂喷而出,呛得直翻白眼,咳嗽不止。 这丫头怎么老犯这种迷糊啊? 妮娅吓了一跳,忙轻轻的帮他抚摸着胸口:“怎么全喷出来了?你知道那些药我废了多少工夫么?” 唐杰指着妮娅,咳嗽得脸色发白:“你,你刚刚说啥了?” 妮娅愣了一下:“刚刚?我没说啥啊?” 她突然间掩住了嘴,不可置信的惊呼道:“难道我刚刚把话说出来了?” 唐杰满脸?然的看着妮娅:“你以为呢?” 妮娅只觉得自己脸上像烧起了一团火,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想要飞快的逃离这里。 完了完了,我怎么把这么羞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妮娅觉得这个世界像天崩地裂了一样,羞得都不敢抬头看唐杰一眼。 唐杰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嬉皮笑脸的说道:“别走别走,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有点没听清楚。” 看着妮娅娇羞,唐杰又来劲了,两个人之间的攻守转换当真像大海上的天气变化一样,快得没边。 妮娅被唐杰捉住手,她只需要猛力一甩,便可以唐杰的手甩开。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手就像有魔力一样,一碰到她,她便会浑身发热发软,身子像中了魔咒一样,不知不觉就软倒到了他的身旁。 唐杰笑着将妮娅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凑到她珠圆玉润的耳垂旁边轻声说道:“看都看过了,还害羞啊?” 妮娅浑身发抖发烫,她颤声对唐杰说道:“你,你再这样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唐杰见她脸上真有些挂不住了,便见好就收,笑道:“你真舍得不理我啊?” 妮娅心中只想使劲的在这个坏人身上又掐又揪,可偏偏他浑身上下娇贵的触碰不得,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心中像揣着一团火,烧得她异常难受。 “像你这种人,就应该祈求海神提拉,让你掉进海里面淹死!” 妮娅恶狠狠的对唐杰说道。 可他们两个人,此时依偎在一起,身子贴得极近,妮娅这一番话,说得虽狠,但是她体香怡人,吹气如兰,怎么听都像是打情骂俏。 唐杰笑呵呵的说道:“你真狠啊,也不怕以后要做寡妇,守着寂静无人的空房过一辈子吗?” 妮娅白了他一眼,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真不要脸!” 唐杰轻轻搂着妮娅极富弹性的腰,另一只手在她曲线惊人的身上缓缓的游走着,他嬉笑着说道:“哦?真不想嫁给我啊?那我可不娶了啊!” 妮娅急了,抓着唐杰的手,回头怒道:“你敢!” 可妮娅一回头,看见的却是唐杰戏虐的眼神,她顿时知道自己又上了这个牲口的当了,这下妮娅真呆不住了,她嘤咛一声,猛的一下想从唐杰的怀中挣脱出来。 唐杰身上的肌肉被她拉扯得一阵剧痛,啊的一声大喊了出来。 妮娅又是一阵紧张,忙不敢再动了,乖巧得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唐杰的怀中,生怕再有任何的动作,让他产生痛苦。 好在唐杰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一只手轻轻的搂着妮娅,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妮娅柔顺的长发。 妮娅从小便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长得什么样子,她在父亲巴尔那里得到的,永远只有激励、鞭鞑,哪怕是最温和的时候,大胡子巴尔也是把她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勉励着她向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前行。 妮娅知道如何打一个复杂的水手十字结,知道如何在最险恶的风浪中驾驭海船,知道如何在一场战斗中用最快的方法杀死对手,保存自己。 但是,什么是温柔,什么是体贴,什么是缠绵? 妮娅却从来都不知道。 初尝爱情滋味的妮娅,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沉浸在这甜得发腻的蜜罐之中。 哪怕是多看到他一眼,多听他说一句话,这一天的海空都会无比的湛蓝。 妮娅感受着唐杰的温柔,她不自觉的已经是有些痴了。 船长的传说(上) 一时间,两个人默默无声,似乎都沉迷在这暗香浮动的销魂寂静之中。 过了好一阵,唐杰才轻柔的说道:“我们接下来会去哪里?” 妮娅轻声的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脱离了约克公国的海上势力范围,接下来我们会进入玛塔公国的一个边防海港,西西斯。 “西西斯?那是个什么地方?” 唐杰捉着妮娅的金色发梢,轻轻的挠着她的耳根。 “你到了就知道了。” 妮娅觉得很痒,笑嘻嘻的翻过身,一只手捉住了唐杰的这只手,她凝神看着他,说道:“对了,你知道么?父亲说等你伤好了,他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唐杰呵呵笑道:“哦?会是什么礼物?” 说完,他故作惊讶的大声道:“不会是他想把你作为礼物送给我吧?那可太滑头了,你本来就是我的!” 妮娅又羞又怒,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又不是礼物,拿来送来送去的!我说的是船,一条船!” 唐杰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妮娅看着他,笑颜如花,自己深爱的男人马上将要成为独自拥有一条船的船长了,她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自豪与骄傲。 妮娅看着唐杰**的样子,还以为他高兴得有点回不过神来,她伸出两条胳膊,搂着唐杰的脖子,轻声笑道:“是一条船,你自己的船!你高兴么?” 妮娅笑着,她期待着看见唐杰狂喜的样子。 可是她却发现,唐杰无惊无喜,他的眼中反而透出了几分迷茫。 拥有自己的一条船,唐杰并不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许,对他来说,拥有自己的一条船,和在他那个世界拥有自己的一辆车差不多。 但是,在这个世界,无数渴望到海上淘金的人,他们做梦都期望着自己能够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船。 在陆地上,买一匹马,需要花费大约三枚银币,买一匹好马,需要花费十枚左右的金币。 如果想舒服一点,买一辆马车,需要的是大约二十枚左右的金币,就算是奢侈的贵族四驾马车,配上豪华舒适的车厢,也不过是一千枚金币而已。 但是,如果想在海上买一艘能远洋航行的船,哪怕是再破的船,只要它能经住风浪,能漂得起来,它最低的价钱都不低于两千枚金币! 尤其是像地狱号这样外表是商船,但是内在是战船,隐蔽性和欺骗性极强的海船,虽然它只是一艘双桅飞鱼级的海船,但是它的价格却高达四千枚金币! 而四千枚金币,是一个普通人家,就算不吃不喝,几百年都无法赚来的天文数字! 妮娅失望的看着唐杰,她刚才还卖了一个关子,想让唐杰猜她的父亲会送他一艘什么样的海船。 “拥有自己的一条船……” 唐杰挠了挠头,看着妮娅失望的表情“我好像应该表现得高兴一点?” 妮娅张大了嘴:“你要成为一名船长了,你难道不高兴么?” 唐杰反问:“成为船长应该很高兴么?” 妮娅哑口无言。 威尔斯跟着老巴尔十七年,他的梦想之一就是能成为地狱号的船长。 而威廉和比尔,他们跟着老巴尔十多年,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船。 如果让他们知道,唐杰在得知自己能够拥有一条船之后,竟然是这种反应,他们一定会把唐杰碎尸万段。 妮娅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 她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样子真让人有一种失败感啊。” 唐杰笑了笑:“真是抱歉,我,我的确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妮娅笑了笑:“看来,你是不知道能够拥有属于一条自己的船,这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啊。” “意味着什么?” 唐杰反问。 妮娅将脑袋轻轻的枕靠在唐杰的臂弯中,身子蜷缩成一团,轻声说道:“我小的时候,刚开始记事起,父亲就告诉我,将来我会继承他的船,那个时候,我和你一样,对这些茫然无知。” “大海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蓝色宝石,我在码头上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看着大海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金银财宝,看着自己最美的一个梦。每个人都说,大海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宝藏,每一个人都渴望着出海淘金。” “而这些人,他们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都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船,一艘真正的海船!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的梦永远成不了现实!他们当中有些人,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买不起一条船!” “那些买得起船的人,却不一定能够驾船出海。” 妮娅的诉说让唐杰觉得有些好奇,他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了船,却不能驾船出海?” 妮娅笑了笑:“海神提拉是这个世界最仁慈,最博爱的神灵,但是她也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古怪的神灵。对于她所宠爱的人来说,有些人在海洋上即便是遭遇狂风暴雨,一样也能逢凶化吉。可有些人哪怕是在风平浪静的天气中,也一样会被海洋埋葬。” 唐杰啼笑皆非:“这种事情不应该取决于航海者本身的技术实力还有他们的运气么?和海神提拉有什么关系?” “别胡说!” 妮娅抓着唐杰的手,颇为紧张的看了他一眼,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你疯了?在海洋上,海神提拉无所不知,无论你躲在哪里说一句悄悄话,她都能听见!” 唐杰笑了笑,刚要说话,却被妮娅用手轻轻掩住了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不相信海神提拉的存在。但是,现在我相信海神提拉无所不在。” “在大海上,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妮娅盯着唐杰的眼睛,突然从一个很遥远的话题开始说起:“相传,创世神开天辟地,创造出了这个世界,并同时创造出了他的三个子女,分别是桀骜的拉斐尔、憨厚的盖亚和优雅的提拉。” “创世神在创造完这个世界之后,他就陷入了休眠之中,在临睡前,创世神将他的三个子女喊到自己的跟前,对他们说: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化身,要帮助我好好的管理这个世界。拉斐尔和盖亚以及提拉张口答应了创世神的要求,创世神满意的点了点头,陷入了沉睡。可是万能的创世神却忘记了一件事情,他没有给他的三个子女具体的分工。” “于是,当创世神陷入沉睡之后,拉斐尔、盖亚以及提拉展开了永无休止的争吵。长子拉斐尔认为他的力量最强大,应该作为父亲的替身来掌管这个世界,次子盖亚和**提拉都应该服从于他。” “可是提拉却认为,这个世界应该由他们三个人共同掌管,不应该由拉斐尔一个人说得算。桀骜的拉斐尔怒不可遏,扬言要教训这个以下犯上的妹妹。提拉自知不敌,便怂恿着憨厚的盖亚站在自己这一边,共同对付拉斐尔。” “盖亚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家伙,他憨厚淳朴,谁当领导者,他都无所谓,可他看不惯的是拉斐尔咄咄逼人的气焰和以长欺幼的行为,所以盖亚参战了。在盖亚的帮助下,提拉和拉斐尔打了一个天昏地暗,旗鼓相当。” “传说创世神刚刚创造完这个世界的时候,无论哪里都有绿草鲜花,无论哪里都是人间天堂。可随着拉斐尔、提拉和盖亚的一场大战之后,天空从此不再晴空万里,它开始有暴雨、冰雹、风暴这样的可怕灾害,大地从此不 再到处是绿地和鲜花,它开始有沙漠、沼泽、山谷这样的遗忘之地。” “创世神创造出的完美世界,就这样毁在了他的三个子女手中。等创世神从睡眠中苏醒过来,他看见自己创造的世界已经饱经磨难,面目全非,并且所受到的创伤已经不可逆转。创世神大发雷霆,严厉斥责了他的三个子女,天空到处都翻滚着他的雷霆怒火。从此,天空也便有了闪电。” “创世神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他将桀骜不驯的拉斐尔派去掌管天空,将关系要好的盖亚和提拉派去分别掌管大地和海洋。而创世神对他们的责罚是:让他们各自创造出自己的子民。创世神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够体会他当初创造世界的苦心和辛苦。” “可创世神没有料到的是,他的三个子女在之前的混沌战争中,已经结下了不可解开的深仇恩怨。回到各自的领地之后,天空之神拉斐尔,他利用自己强大的法力,创造了龙族、翼人、精灵以及强大的巨人族;大地之神盖亚,他利用自己的法力,创造了人类、兽人和矮人;提拉则利用自己的法力创造了具有极强战斗力的海鱼、海龙以及强大的娜迦族。” “由于创世神勒令他的三个子女之间不得争斗,所以拉斐尔、盖亚以及提拉便操纵着他们各自创造的种族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船长的传说(下)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天空之神拉斐尔终于为他的桀骜不驯付出了代价,他所操纵的种族虽然都强大无比,但是他们数量太少,在不计其数的人类、兽人、矮人、海鱼、海蛇以及娜迦族的联军面前,他们惨败而归。” “经过这场战役之后,拉斐尔战败,盖亚和提拉大获全胜。暴怒的拉斐尔将这一切的原因全部怪罪到他自己的子民身上,并将他们全部从天空中的宫殿中赶了出来。龙族和巨人族,这两个种族被迫在大地最难以被寻找到的高地山谷中栖息藏身;精灵族则被迫躲进了最茂密的森林之中,不涉及外面的世界;翼人族无家可归,他们只能每天盘旋在空中,不断的遭受着人类和兽人等种族的追杀,渐渐的陷入绝迹。” “虽然拉斐尔战败了,但是他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趁着创世神一次沉睡的时机,突然带着他的神器从天而降,对海神提拉展开了偷袭和暗杀。” “海神提拉猝不及防,她自己一个人并不是天空之神拉斐尔的对手,于是她不断的逃亡,她变成海鱼想逃跑,拉斐尔便用他的神器杀光了海里面的所有海鱼,她又变成海龙,拉斐尔便杀光了海里面所有的海龙。海神提拉创造的两大种族在拉斐尔的追杀下,全部灭族,她不愿意自己创造的最后一个娜迦种族也跟着灭亡。于是她游上了岸,变成了人类。” “海神提拉在拉斐尔的追杀下,变成了一个漂亮年轻的人类女人,她遇到了一个整天渴望出海的人类男人。在海神提拉的祈求下,男人答应将她隐藏起来。” “于是,海神提拉收起了自己的气息,男人将提拉打扮得又老又丑,邋遢猥琐,肮脏恶臭。拉斐尔追来的时候,他被成功的欺骗了,因为他不相信提拉会将自己扮成一个低贱卑微、肮脏猥琐的人类。” “海神提拉逃过了一劫,她在拉斐尔离开之后,现出了自己的原型。提拉问男人,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要得到什么?男人说,我想当一名船长,想得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船。提拉说,你为什么想要当船长,又为什么想要一条船?男人说,因为大海比陆地更加惊险和神秘,更加难以征服,所以我一定要征服她!可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要有一艘属于我自己的船。” “提拉笑着答应了他。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神拉斐尔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原来狡猾的拉斐尔并没有离开,他料定了提拉一定躲在这个附近,所以杀了一个回马枪。面对着气势汹汹的拉斐尔,提拉几乎绝望,她提不起任何作战的勇气。” “可提拉和拉斐尔谁都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卑微渺小的人类挺身而出,他以最渺小的力量和最无畏的精神面对着强大的天空之神拉斐尔说道,你杀死了她,谁来送给我一条海船?我又拿什么去征服大海?” “桀骜狂妄的拉斐尔哈哈大笑,他当然没有将这个渺小的人类放在心上。他指着男人说,她不敢和我作战,你敢穿上她的盔甲,拿起她的武器,替她和我作战么?男人昂着头说,这有什么不敢?于是,他穿戴着海神提拉的七件神器,与天空之神拉斐尔展开激烈战斗。” “这场战斗的惨烈,以至于惊动了沉睡的创世神。当创世神赶到并阻止这场战斗的时候,为提拉挺身而出的男人已经和拉斐尔战斗了整整三百个回合!在拉斐尔恨恨而回之后,穿着海神盔甲,手持海神三叉戟的男人,浑身爆裂,力尽倒地,临死前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大海,说:可惜我再也没机会征服大海了。” “海神提拉被这个男人的勇武和无畏所折服,她爱上了这个即将死去男人,她说:你已经征服了大海,因为你征服了我!提拉悲恸的看着自己爱着的男人在怀中死去,她带着悲伤和痛苦回到了大海之中。” “为了怀念她深爱的男人,海神提拉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艘至高无上的战舰,并宣称只有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男人,才配拥有它!” “也正因为这样,无数心怀征服大海这个梦想的男人,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海洋的征程。而海神提拉则用最宽广的胸怀接纳并拥抱着他们。她欢迎并喜爱着这片大海的每一个船长,但前提一定是,这个船长必须勇敢无畏,机智过人!” “海神提拉如果发现一个船长,懦弱胆小、愚昧贪婪,那她就会认为这个人不配当船长,提拉会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让他在大海中葬身鱼腹。可海神提拉如果发现一个船长,他勇猛无畏,足智多谋,那她就会对这个人万分宠爱,即便他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也能化险为夷!” 妮娅悠悠的说着,唐杰听着这段关于神话传说,神情间不自觉的已经痴了。 妮娅看着唐杰出神的表情,她用手在唐杰的眼前晃了一晃,莞尔一笑:“现在,你明白能成为一名船长意味着什么了吗?” “我想,我大概有点明白了……” 唐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长的故事,好精彩的故事。” 妮娅笑着说道:“小时候父亲和我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也和你一样,现在看着你,就好像看见我自己一样。” 唐杰突然将脸凑到妮娅的跟前,笑嘻嘻的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妮娅好奇的问:“意味着什么?” 唐杰厚着脸皮说道:“这意味着,我们有夫妻相!” 妮娅红着脸啐了一口,挣扎着从唐杰的怀里面坐了起来:“你又不正经了!我要走了。” 唐杰这一次却没有继续拉着妮娅,他看着妮娅走到了门口,突然说道:“妮娅,海神提拉创造的那艘战舰,难道就是黑龙王?” 妮娅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 唐杰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可是,既然你说的是神话传说,那难道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人配得上黑龙王么?” 妮娅笑了笑:“不,海盗王阿托斯不就是黑龙王的船长么?他不仅征服了黑龙王,更征服了海神提拉,他是海神提拉几万年来深爱着的第二个男人。现在,阿托斯死了,黑龙王不知所踪,海神提拉重新回到了大海深处,等待着另外一个能够征服黑龙王,征服她的男人出现。” 唐杰越发的不解:“几万年都没有人做到的事情,海盗王阿托斯是怎么做到的?” 妮娅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说不清的光彩,她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爱恋之意看着唐杰,轻轻的说道:“以后你会证明给我看的,对么?”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唐杰,心中轻轻的说道:我相信你就是这个男人…… 她微笑着转过了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唐杰在她背后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妮娅,我会先从当好一名船长开始的!” 妮娅走出了船舱,正好看见比尔从船舱的走道中经过。 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满脸暧昧的笑容,对她挤眉弄眼着。 妮娅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比尔不仅不怕反而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若换了平常,杀了比尔也不敢做这种事情,而妮娅也一定会将比尔狠狠的修理一顿。 但是妮娅没有,她只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比尔跑进了储物室,自己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她和唐杰的关系在这条船上公开化之后,妮娅发现自己的威信就大不如前了。 一个不可能被征服的强势女人固然很具有威慑力,但一旦这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所征服了以后,她之前所积累的威信将不复存在。 但妮娅也发现,当她不再需要扮演那个强势铁血的大副形象,不再需要将父亲的梦想挑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时候,她整个人的人生都变得轻松了,明快了, 天空豁然开朗,大海碧波透明,连空气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新。 这一切都是因为唐杰的出现。 妮娅的笑容变多了,她的威信下降了,可她的亲和力提高了,地狱号上的海盗们对她的敬畏转化成了喜爱和尊敬。 每一个水手看着妮娅的眼神,都不是在看他们的铁血大副,而是一个未来的美丽的船长夫人。 这些水手们清楚的记得,唐杰脱力晕倒在甲板上,妮娅被吓得梨花带雨时的情形。 海盗们啧啧而叹:妮娅大副真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咱们跟着她航海这么多年,妮娅大副经历过的生离死别比天上下的雨还多,她受过的伤比我们吃过的鱼还多!可我们又什么时候看见过她掉一滴眼泪? 海盗们互相打着眼色,唏嘘而叹:“要变天了,兄弟们可要注意风向啊!” 老水手们嘻嘻哈哈,笑着说:“这风向再怎么变,咱们见风使舵不就行了?” 在他们看来,唐杰无疑会是一个很好的船长,在他手下干活,不会比老巴尔差。 的确是要变天了。 从达姆城出来之后,地狱号脱离了阿塔克海域,进入到了风向偏西的伦琴海域。 刚进入到这片海域之中,妮娅便能感觉到这股风力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阿塔克海洋信风,而是一股冰冷的,难以揣测的伦琴信风。 妮娅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她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垠的碧蓝大海,突然的一叹。 最多还有三天,就要到达玛塔公国的西西斯城了,可我们航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未来如同大海,你永远也不知道在前面等着你的,将是什么。 西西斯 唐杰的胸膛上缠着一圈又薄又软的纱布,他站在甲板上,伸了一个懒腰,任凭有些冰凉的海风吹拂在他的胸口。 三天过去以后,唐杰的身体好了很多,虽然肌肉有时候还有些轻微的撕裂疼痛,筋骨仍然不能强势发力,但总算是能下床行走了。 从船舱到甲板,一路走来,水手们看见唐杰,一个个恭恭敬敬的让开路,然后用敬畏的目光恭送着唐杰离开。 离开阿塔克海域,就算是唐杰这样的航海菜鸟也能够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伦琴海域的天空不像阿塔克海域那样明寐辽阔,她就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妇人,脸上经常带着浓重的忧愁之色。 虽然是上午,但是大片的乌云将蓝天层次分明的割裂开来,远方灰蒙蒙一片,就像前途未卜的征程,而回头一看,湛蓝的天空纯净得像一块蓝色的水晶,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色。 这种天空像极了好莱坞大片中最喜欢用的明暗分割镜头,用浓重的乌云和金色的阳光来烘托黑暗与光明力量的对峙。 唐杰看着这片天空,微微有些感慨。 这是在预示着我的过去和未来么? “别多想……” 老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唐杰的身旁,由于他脚上的伤,大胡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这个航海多年的老船长总是能够轻易的猜透这艘船上其他人的心事,他拍了拍唐杰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这种天气在伦琴海域是很正常的。” 老巴尔抬头看了看天空:“看样子明天有一场暴风雨在前面等着我们,你要有心理准备。” 唐杰觉得老巴尔话中有话,他问道:“为什么我要有心理准备?” 老巴尔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唐杰,他微笑着说道:“难道你还没有这种觉悟吗?” “觉悟?” 唐杰不解。 老巴尔点了点头:“是的,成为一名船长的觉悟!” 唐杰明白过来,老巴尔之前教给唐杰的是作为一名水手应该掌握的航海技术,而大胡子现在准备教他的,将是作为一名船长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 他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听着,用眼睛望着老巴尔,示意让他说下去。 老巴尔接着说道:“一艘船上有时候能够有多达一百多名的水手,但是能当船长的只有一个!这个人,他一定是这一群人中最富有智慧、最勇猛无畏、最铁腕无情、最仁慈宽厚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一个人,他才能够当好一名船长!” 虽然妮娅已经向唐杰阐释过船长的意义,但是老巴尔的话仍然让唐杰有些无法理解,他问道:“又铁腕无情,又仁慈宽厚?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很矛盾吗,巴尔船长?” “一点也不矛盾。” 巴尔船长面容严肃的看着唐杰,沉声道“孩子,你要记住的是,当你成为一条船的船长时,你拥有的不仅仅是你脚下的这艘船,你同时还拥有着这条船上所有物品和所有生命。你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这条船和这条船的水手们的性命安危,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他们负责!” “身为一名船长,你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该铁腕冷血的时候,一定要有壮士断腕的气魄与果敢,哪怕这个决定让你悲痛欲绝,生不如死!但是,如果这个决定能保存你的船,能保存你船上绝大多数的水手性命,你就应该让自己化身为冷血的恶魔,坚定不移的执行这个决定!” 唐杰心中一动,他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在达姆港口的时候,就没有继续冒险等我。因为你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牺牲整条船水手们的性命……” 老巴尔缓缓的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这样。所以孩子,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记恨我,就像威尔斯那样。” “当初之所以和他分兵两路,是想迷惑毕赛留的视线。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毕赛留竟然将主力放在了追捕他的身上,这样也导致了威尔斯误以为我用他做诱饵,抛弃了他。所以,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仇恨与怨毒。” 老巴尔在这一刻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与憔悴。 虽然老巴尔之前已经得到了唐杰的谅解,但是他仍然忍不住将这件事情再一次提了出来,威尔斯的背叛对他来说,这种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不希望唐杰也步威尔斯的后尘。 提到威尔斯这个名字,唐杰心中一阵不舒服,但是他仍然笑了笑:“我明白,就像当初我去救你,你也让我赶紧离开不要管你,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老巴尔紧紧的盯着唐杰的眼睛,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可他在这双深邃的黑色瞳仁中,只看见了清澈与真诚。 他的确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大胡子长叹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他拍了拍唐杰的肩膀,欣慰的说道:“现在你明白一名船长为什么要铁腕无情了。那么我相信一名船长为什么要仁慈宽厚,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因为你现在已经做到了!” 唐杰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老巴尔将手放在船舷的栏杆扶手上,用手轻轻抚摩着:“我刚刚上船的时候,每天为这艘船的甲板打蜡,用松脂油涂抹在绞盘的卡口,用石膏打滑舵盘的轮轴,这艘船的所有保养工作我都做过,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根绳索,每一个绞盘、绞架,每一片风帆,我都了如指掌。” “你才刚刚出海,我不要求你像我一样,对自己的船每一寸皮肤都熟悉,但至少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要像爱护你的女人一样,爱护你的船,要像爱护你自己一样,爱护你的水手们。” 唐杰听得很入神,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像是两颗明亮的晨星。 老巴尔看着唐杰笑了笑:“你在海上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的路还很长!” “快看,西西斯!” ?望台上的水手突然间指着前方,大声喊着,他洪亮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唐杰和老巴尔的谈话,更吸引了甲板上海盗们的注意力。 这些海盗们涌到甲板的一侧,看着远远的海平面上,露出的陆地边沿,他们兴奋的大声叫喊了起来。 “西西斯到了,孩子,去穿戴整齐,我们一会上岸,我带你去挑选一艘属于你自己的海船!” 老巴尔笑着说道。 西西斯,传说中兽人、矮人、人类、海鱼、海龙以及娜迦族所组成的联军与拉斐尔的强大军团展开第一次交战的地方。 据说,这里原来是一片平原,创世神为它取的名字叫做巴菲特里西西斯,在神语中,巴菲特里的意思是“神所宠爱的”而西西斯的意思则是“平原”但六族联军和天空军团在这里进行了一场长达三天三夜的惨烈厮杀之后,巴菲特里西西斯变成了一个满目疮痍的战场。更可怕的是,强大而恐怖的巨人族用他们可怕的力量轰击着地壳,精灵们则不停的释放着魔法,从天空召唤着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流星,飞龙和翼人族则在天空不断的向大地释放着火焰和闪电,整个大陆在他们可怕的力量面前崩溃了。 巴菲特里西西斯所在的大陆架被轰成了两截,一截沉入了海中,而另外一截则变成了一个严重内凹的洼地。 从此以后,“神所宠爱的平原”巴菲特里西西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神遗忘的”西西斯。 曾几何时,西西斯一度是鸟兽都不曾栖息的不毛之地。但随着人们在大海的脚步不断延伸和发展,航海家们发现西西斯这个被天空军团轰成了洼地的地方,它竟然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深水港。 而且它往南则 毗邻着阿塔克海域,往北则直通七大海之一的埃德拉海洋,从这里出发乘坐海船往东走,西西斯是离诺亚大陆最近的港口,从这里出发的航线也是最短的航线。 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航海家赞不绝口的称之为“海上明珠”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航海家无论是往北去埃德拉海洋,还是往南进入阿塔克海域,又或者是往西去诺亚大陆,他们都选择在这里作为一个停靠点和补给点,在这里靠岸停留。 由于船只需要保养和补给,海船上的水手们又无处发泄自己的精力,渐渐的,这里开始有了码头,有了修船厂,有了饭店、酒馆,甚至还有了妓院。 西西斯也从一个不毛之地,变成了一个极其繁华的商业海港。 唐杰刚从船上走上海港码头,便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商业气息,他身边的每一个又矮又黑的西西斯人,他们身上都透着一股浓厚的骄傲气息。 骄傲? 是的,每一个土生土长的西西斯人,他们都有着一种平和谦逊的骄傲。 他们在平时待人接物时具有一种商人特有的圆滑和谦逊,无论遇到什么矛盾和争端,他们永远都能和和气气的和对方讲道理。 但是,如果当对方和他们提起造船和白手起家这两件事情来,西西斯人便会一反常态,挺高胸脯,神情亢奋。即便是他们面前站着不可一世的庞德帝国的帝都人士,西西斯人都会用一种最轻蔑的语气说:我们在西西斯白手起家的时候,庞德帝国离建立还有五百年呢! 尤其是说起西西斯人最引以为傲的造船业,西西斯人会用一种最激昂和骄傲的语气对你说:哈,我们西西斯的船可和帝都那些花里胡哨的海船不一样!他们那些船,看是好看了,可风浪一打过来,它就能连翻三个跟斗!看看我们西西斯人造的船,它就像我们西西斯人,短小精悍,能经得住一切风浪!这样说吧,我给你一把锤子,你能在我的船上敲出一个印子来,我就白送你一条船! 当然,这是一种颇为夸张的自我褒奖。可西西斯造出来的船,它坚固耐久,抗风浪能力和服役时间长,却是举世闻名。 由于西西斯本身地理位置狭小的限制,西西斯的造船厂占地面积极为有限,始终无法扩建,他们无法建造大型和巨型的海船。在百般努力却没有结果的情况下,西西斯人放弃了建造大型船,专攻中小型海船。他们建造的双桅海蛇级海船、双桅飞鱼级海船、三桅秃鹫级海船和三桅狮鹫级海船是这个世界性价比最高的海船。 唐杰站在码头上,环顾了一下四周。 只见整个西西斯像一个张开的钳子,两边的钳子是光秃秃的山崖,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内凹弧形的港口处整齐有序的停靠着各种各样的海船。 在海港上忙碌穿梭的人们和达姆港的景象极像,但不同的是,在这里即便是扛货包的码头工人,他们的眼中都透着一股自由与骄傲的光芒,四处洋溢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活力。 唐杰的身旁便凑过来了几个光着脚丫子的小孩,他们皮肤晒得黝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他们围在唐杰的身旁,伸出手拉扯着唐杰的衣角。 “老爷,您需要休息么?我带您去西西里最好的旅社,那里您不仅可以吃到西西里最美味的海鲜,还能玩到西西里最漂亮的女人,一个晚上才要一枚银币!又便宜又实惠,您不考虑一下么,老爷?” “老爷,您要买东西吗?我带您去西西里的贸易区好吗,我对那里可熟悉了,每一个店面的老板我都认识,您要是买东西,兴许我还能帮您还还价,打个**折什么的。” “老爷,您要买船吗?我认识赫伦拉姆造船厂的杰克厂长,不管您是想买船还是想修船,我都能帮您要到最好的优惠价格!” 这些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们将唐杰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他们眼中充满了童真与热切的期盼,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却并不肮脏,不讨人厌。 唐杰无法狠下心将他们全部赶开,自己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得脑袋一阵发晕,连忙求助的向巴尔船长望去。 老巴尔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铜币,往天上一扔。 这些孩子们的目光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一声欢呼,忙着在地上捡起铜币来,哪里还顾得上纠缠唐杰? 老巴尔对唐杰挤了挤眼睛:“还不快走?”………… 第一个崇拜者 唐杰跟着老巴尔在繁华的西西斯码头穿行走着。 老巴尔笑着对他说道:“这些孩子们基本上在哪个码头都能看见,他们是这里的人精和地头蛇,你千万不要因为他们年纪小就小看他们。他们当中有的小孩年纪虽然幼小,但是海龄却比一般的水手时间都要长,尤其是他们熟悉这里的一切,如果你真是一个初来者,找一个小孩来当导游,当然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但是你可千万要注意,他们一个个就像是狡猾的狐狸,爪子又快又长,如果你不够警惕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当成肥羊给痛宰一顿。” 老巴尔边走边和唐杰说着西西斯的风土人情,唐杰听得津津有味。正入神间,唐杰的眼桥瞥见一个人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面。 他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个头只有一米三、四左右的男孩跟在他的身后,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 唐杰奇怪的看着他。 老巴尔笑着掏出两枚铜币:“刚刚没有抢到铜币?” 男孩看起来一头棕红色的头发乱蓬蓬的,他皮肤并不算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从他褴褛的衣服破口中可以看出他嶙峋的肋骨。 出乎老巴尔和唐杰意料的是,这个男孩看见递过来的铜币,他竟然摇了摇头,开口怯生生的对唐杰问道:“请问,您是唐杰老爷吗?” 这一惊可真是惊得唐杰浑身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巴尔听见这个男孩喊出唐杰名字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立刻如临大敌的望着四周,似乎下一刻从港口的巷道大街中就会涌出数不清的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唐杰浑身的劲力蓄势待发,整个人像一头随时会暴起噬人的雄狮,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孩,沉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被唐杰的眼神吓住了,他瑟瑟发抖,转身就想跑,却猛然间听见唐杰的声音冰冷刺骨的传来:“你只要敢动一下,我保证你跑不出三步就会死在我的手上!” 男孩声音带着哭腔,他颤声说道:“我,我是听人说的……” “听什么人说的?” 唐杰上前了一步,气势逼人,压得男孩几乎缩成了一团。 男孩哆嗦道:“我听一些从达姆港的人说,前些天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海盗在杰拉仑狱里面救出了自己的船长,并且在重重围困下脱险逃离,他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些天港口到处都在流传着这件事,不信您到码头去打听打听?” 唐杰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巴尔,低声道:“这事儿传这么快?” 老巴尔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的。海上的消息有时候传得比风还快!更何况,我们走的航线比正常航线要远出了一倍,达姆港有海船赶在我们前面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那也是有可能的……” 唐杰苦笑了一下:“那我们还是回去吧,连这个小孩都能认出我,你说这里的卫兵能不能认出我?我可不想再玩什么大逃亡的游戏了,我会短命的!” 老巴尔用铁钩义肢挡在了唐杰的身前,老谋深算的笑了笑:“别着急,这里是玛塔公国,不是约克公国。我们就算炸了杰拉仑狱,把达姆城轰成废墟,玛塔公国也不会管我们的,除非约克公国的国王向玛塔公国的国王申请协助抓捕和引渡,这样玛塔公国才会派兵来抓我们。” “而且玛塔公国和约克公国这些年来可没少因为边境问题发生摩擦,两国关系紧张得很!再说了,就算约克公国的国王向玛塔公国的国王提出外交干涉,这一来一去,时间最少也要一两个月。” 老巴尔对唐杰促狭的眨了眨眼睛“你觉得我们买艘船,需要花两个月的时间么?” 唐杰定了定心,他笑道:“我其实担心的是毕赛留……” 老巴尔赞赏的看了一眼唐杰:“你说的没错,我担心的也是这只老狐狸,不知道他敢不敢追到这里来,要知道,他和这里的城防军提督可有宿仇!” 唐杰笑了笑,说道:“这么说来,我们暂时还算安全?” 老巴尔点了点头:“暂时还可以这么说。不过,等毕赛留追来的时候,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唐杰不解:“你刚才不还说毕赛留和这里的城防军提督有仇,他有可能不敢追过来么?” 老巴尔笑道:“你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赌徒的贪婪之心啊!” 唐杰恍然! 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都铤而走险的财富! 毕赛留怎么可能甘心让自己险些吃到嘴的肥肉溜走了? 唐杰和老巴尔窃窃私语的时候,一旁的男孩看见老巴尔的铁钩义肢,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抬着头看着巴尔,惊喜万分的喊道:“您一定就是巴尔船长了,对吧?您就是被唐杰从杰拉仑狱救出来的船长,对吗?” 老巴尔转过头,和蔼的对他笑了笑:“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又是怎么认出他的?” 男孩见老巴尔承认了,他眼眶里面的泪水都没有干,人却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叫林克,巴尔船长,真的是你?” 老巴尔呵呵笑着:“如假包换!” 男孩高兴得跳了一阵,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成人礼:“很高兴认识你!” 他这个弯身礼很是标准,就像一个贵族少年一样,分寸拿捏得很是到位,让唐杰和巴尔都为之惊讶。 可林克刚做完这个动作,他便转过头,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唐杰,重新又变成了一个狂热追星的少年:“你真的是唐杰?你真的是那个赤手空拳打死一个三级魔剑士的唐杰?” 唐杰头一回被一个小孩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有些浑身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哇哦!” 林克的眼睛亮亮的“求求你收下我,让我做你的水手,好不好?” “啊?” 唐杰吓了一跳“你才多大啊?你父母会杀了我的!不行,绝对不行!” 林克拉着唐杰的衣角,苦苦哀求道:“我父母早死啦,我现在跟着我的伯伯生活,他整天嫌弃我是个糟蹋粮食的饭桶,说我就知道吃。他瞧不起我,天天打我,我每天受不了了才跑到码头上来,等着一个能够带我离开这里的船长出现……” 唐杰愣了一下,他看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心中很是同情,可他却斩钉截铁的对林克说道:“林克,既然你认出我来了,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海盗,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下半生都变成了一个海盗,每天在风头浪尖上生活,你的生命并不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而是掌握在海神提拉和你敌人的手中,这样的生活,你想要么?又或者说,你想过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么?” 林克眼神有些茫然,很显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唐杰说的话,他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登上那个一条海船,去圆自己的一个大海梦。 他张了张嘴,急道:“你是在嫌弃我年纪小没用吗?我精通海船上的一切活儿,我手脚勤快,而且没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唐杰大人,你看看我,我虽然瘦,但是我能扛一个一百斤的货包,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我水性很好,我曾经一个人在海中游过二十多海里!” “二十多海里?” 老巴尔眼神玩味的看着林克。 林克脸红了一下,强声辩解道:“好吧,我承认我夸大其词了!但十海里我是绝对可以游的,我是整个西西斯水性最好的人!不信你们可以 在码头打听一下我林克的名字就知道了!” 唐杰默默的看着林克,仍然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不能让你上船,更不会收你做我的水手!因为,你还太小了,你所做出的决定不能为你未来的人生负责!” 林克抗声道:“难道您就可以为我的人生负责么?” 唐杰看着林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用手摸了摸林克乱蓬蓬的头顶:“别说了,走吧,我不会收留你的。” 林克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失望,他极为沮丧的看了一眼唐杰,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啊,对了……” 唐杰想起了一件事,开口说道。 唐杰的声音突然传来,林克飞快的转过头,却见唐杰用手抛过来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他用手一接,却是一枚金币。 唐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唐杰的?” 林克的期望落空,他满脸落寞和失望,但他仍然强笑了一下,指了指头发:“头发的颜色,唐杰大人!整个西西斯和庞德大陆,除了您,大概没有人的头发是纯黑色的。” 唐杰啊的一声,恍然大悟,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老巴尔笑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染发的?” 老巴尔哈哈大笑,他看着林克离去之后,叹了一口气:“他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唐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在心里面却轻轻的说道:巴尔船长,一点也不可惜,难道您忘记了威尔斯么?难道你希望他也变成下一个妮娅,下一个威尔斯么?……………… 买船(上) 离开码头之后,沿着宽敞繁华的贸易街区往北走,一直走到街道的尽头,便是大名鼎鼎的西西斯造船区。 远远的还没有走近,唐杰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木屑香味和油漆味道,到处都是光着膀子的工人们,他们爬在船只的木架上,用锤子敲打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将一枚枚铆钉敲进木架之中。 在唐杰的身旁近处,一些被刨成弧线形的长板木料正成堆的放在一张装着滑轮的木板车上,堆积如山,前面的水手们用又粗又长的纤绳,吆喝着喊着整齐的号子,将它们拉进一个个的巨型厂棚,它们将在这些能工巧匠的手中被组装成为一艘艘能够迎击风浪的海船。 “啊,两位远道而来的老爷,您需要买船吗?” 一个又矮又胖的商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唐杰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远道而来的?” 胖子笑呵呵是说道:“瞧您说的,西西斯这个地方,到这儿来的,都是慕名而来的远客!看看离我们最近的港口,他们那里造的船,哪能和我们比?达姆港?哈哈,约克公国的人只能造点帆板!帝都?哈,那些贵族老爷们他们不是在造船,他们是在建造海上宫殿!您见过能在海上漂浮不沉的宫殿吗?至于,稍微远一点的克尔顿,噢,我的天哪,看在海神提拉的份上,您千万别和我说他们也是造船的,我们西西斯人耻于和这样的造船人为伍!” 胖子说得满面红光,口水天花乱坠:“您看看我们的船,无论您是要双桅级别的还是三桅级别的海船,我们都能给您挑出最好的最适合您的船!而且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您看看那艘双桅飞鱼级的海船,船身十米一,船高三米,船身的龙骨都是用最好的白桦木材制成的,光是从遥远的诺亚大陆运来,这些白桦木的身价就足够对得起您的金币了!您不要去敲打两下么?感受一下这种坚硬木材的质地?” 老巴尔将一枚金币扔进了胖子的怀中,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自我吹嘘:“得了,收起你千篇一律的说辞吧,带我们去你们的港口看看。谁不知道你们西西斯人能够将死人吹活啊?” 胖子飞快的手下了这枚金币,他知道今天遇见了金主了,越发的来精神。 他转过身,却看见刚好一队拖着木材的工人们从他们的身旁经过,他挥了挥手,大声道:“你们这些废物们,昨天在娘们的肚皮上可不是这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拿出你们吃奶的劲来,快点把这堆东西给我挪走!” 工人们抬起头来,看见说话的是西西斯有名的达利尤斯,一个奸猾狡诈的商人,他们哈哈大笑的反驳着:“达利,你今天又遇见冤大头了?记得把你宰到的那份钱分给我们一点啊,别都送给你那个姘头相好!” 达利尤斯满脸涨红,跳着脚破口大骂,而这些工人们的工钱又不是由达利尤斯发派,所以他们毫不客气的与他一阵大笑着对骂。 只见这工厂码头上,一阵口水横飞,好不热闹。 唐杰张大了嘴,又惊奇又好笑的看着这些场景,这都是他以前绝对不可能遇到的。 老巴尔笑着说道:“很惊讶是吧?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他们大多都是些粗人,就算再文静的男人,跟大海打的交道长了,他也会变成一个豪迈的真正男人。对了,一会买完船,你可以到海港的酒吧去逛逛,在那里招一些水手。你的船光你一个光棍船长可开不起来!” 唐杰趁机打蛇随棍上,嬉皮笑脸的说道:“巴尔船长,好歹你得送几个熟手给我吧?总不成让我在那条船上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吧?” 老巴尔指着唐杰哈哈大笑:“你真应该去当一个商人!” 达利尤斯好容易等这些工人们拖着木材离开,他擦了擦满头的汗,回过头满脸堆笑的对巴尔和唐杰说道:“两位老爷,您可千万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我达利尤斯可是出了名的老实巴交,最会为客人们着想了!” 眼看他又要自我吹嘘,唐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捏得这个脑满肠肥的胖子一阵龇牙咧嘴:“别废话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带我们去看看你的船!” 在工厂的后侧,是海船下水的非商业码头,在这里停靠的船,清一色全部都是西西斯自己生产还没有买家的海船。 唐杰一眼看去,只见每一个停泊的位置上都挺着一艘锃亮的海船,西西斯的商人们每天雇佣了大量的人手为这些海船刨光打亮,让他们的船看起来光鲜照人。 老巴尔轻声对唐杰说出西西斯人的习惯时,唐杰很恶意的偷笑着:“看来西西斯人很明白形象工程的重要性,可他们为啥不考虑一下把自己粗糙黝黑的皮肤也打打光,上上蜡呢?” “您瞧,这艘双桅飞鱼级的海船,它总共有四个水手室,每个水手室足以容纳十五名水手,同时它还配有储藏室、饲养室、厨房、医务室、主计室,当然了,还有最尊贵豪华的船长室和大副室。” 达利尤斯嘴皮飞快的碰撞着,如数家珍的对唐杰和老巴尔说着,他摇头晃脑,神情得意“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将您的船长室建成只属于您一个人的贵宾室!” “大炮呢?为什么没有炮舱?” 唐杰仰着头,站在一艘双桅飞鱼级的海船底下,奇怪的问道。 达利尤斯脸上的笑容一滞:“尊敬的老爷,这是一艘商船啊……它不是战船!” 可他话音刚落,眼睛便飞快的在眼眶里面飞速的骨碌碌转了一圈:“当然了,如果老爷您希望您的海船更加威武不可侵犯,我们可以将您的储物室和水手室进行适当的改装,把它改成一艘您所希望看见的商用……呃,战船……” “当然了,我们会收取一点小小的改装费用,在这艘船原有的价钱上,按照两成的比例来收费。” 达利尤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让唐杰想起了一种名为狐狸的动物。 他还是一只胖头狐狸。 “那到底是多少钱?” 唐杰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随口问道。 达利尤斯的眼睛转了转,伸出两根又肥又胖的手指:“四千枚金币,再加上两成的改装费,一共是四千八百枚金币!” 唐杰点了点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对这些数字完全没概念。他只是第一印象对眼前这艘双桅飞鱼级的海船颇为满意,可老巴尔却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他指了指旁边不远处停泊着的一艘海船,说道:“那一艘呢?” 达利尤斯转过头顺着老巴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吹了一下口哨:“老爷,您眼光真好!那是我们刚刚下水的三桅狮鹫级海船!您瞧瞧它,船身长达二十二米,不算主桅杆的高度,它就已经达到了整整四米的高度,它装满货物的时候,吃水深度是一点二米,排水量为一百五十吨,顺风满帆的时候,它的最大航速能达到6节!相信我,在同等级的海船中,没有船跑得比它还快!” “两位老爷,您还在犹豫什么?看看你们面前的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我的天啊,瞧瞧它雄壮的模样,只要您乐意,我完全可以将它改装成为一艘拥有四十门前膛臼炮的战舰!您开着这样的海船在大海上航行,只要您将密密麻麻的炮舱一亮出来,啊哈,就算是海盗王阿托斯也要绕着您走啊!您要是能把它开进任何港口,那些海港的骚娘们会为您尖叫的!当然了,我相信两位老爷这样的商人一定不会用得着这样一艘战舰的,不是么?” 达利尤斯说着,眼睛冒出异样的光芒,似乎在看着一堆的金币在向他招手。 唐杰没有仔细听达利尤斯的自我吹捧,他走到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的跟前,仰着头,看着面前 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心中激昂澎湃,难以自抑。 唐杰站在这艘海船跟前的时候,发现自己小得就像一只黄花鱼比之大象,他抬起头看着高耸的主桅杆和前后桅杆,那高高的桅杆顶尖似乎高耸入云,看的人脖子都有些发酸。 以前他在地狱号这艘双桅飞鱼号的时候,唐杰就觉得地狱号已经是一艘不小的海船了。 可此时看见了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唐杰觉得那艘双桅飞鱼级海船简直就像是博士生跟前的一个小学生! 唐杰不自觉的沿着登船板走上了这艘船的甲板,他眼睛里面涌动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光芒,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海船的船沿,{奇}感受着这种细腻顺滑的木质触感,{书}就像女人那如绸缎一般的肤质,{网}这艘船优美的弧线也一如女人曼妙的身姿,她的每一寸肌肤几乎都让唐杰迷醉。 这艘船刚下水,虽然船厂的工人们已经为它安装好了风帆,但是它并没有被升起来,只是被工人们用断而结实的麻绳将它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让桅杆看起来光秃秃的并不好看。但是在唐杰的眼里,这三根孤零零的桅杆像是在蓄积着力量,那些被捆绑起来的风帆,它们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为它打开这些绳索,然后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中,迎着凛冽的海风,招展出它们最飒爽的英姿,扬帆远航! 这样的一艘船,它将要属于我了…… 我将要拥有这么大的一艘海船,我能驾驭得住它么? 唐杰胸膛翻滚着热血,心潮澎湃。 在他穿越前的世界中,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除了会打架格斗,他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现在,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才不过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名字已经开始在大海上流传,甚至,他将要拥有一艘三桅狮鹫级的海船! 这是老巴尔一生都没有拥有过的海船! 一切真是恍如隔梦啊! 老巴尔微笑着注视着唐杰,他很感慨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黑发年轻人。 记得我当初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海船的时候,我的神情和表现也和他一样,沉醉而痴迷,像看着自己的初恋情人一样看着自己拥有的第一艘海船。 大胡子笑了笑,他很知趣的没有去打扰唐杰,只是转过头对达利尤斯问道:“这艘船,多少钱?” 达利尤斯的眼珠子一阵乱转,他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自己究竟应该开一个什么价钱,既可以捞到最大的利润,又不至于吓走了这两个买家。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一万枚金币吧?这种价格放在西西斯的任何地方都是赚不到一个铜板的价格,您看怎么样?” “什么,一万枚金币?” 老巴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唐杰突然间在他身后一声惊诧的大喊。 他听妮娅说,像地狱号那样经过精心改装的双桅飞鱼级海船也不过是四千多枚金币的价格,而这种三桅狮鹫级海船,虽然它在整体规模上比双桅飞鱼级要高出一倍,航海性能要优越许多,但是它的价格也不过是八千枚金币多一点,像眼前这个胖子商人这样的价钱,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买船(下) “你看完了?不在船上继续看看?” 老巴尔面带笑容的对唐杰说道。 唐杰摇了摇头:“没关系,如果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巴尔笑了笑,他转过头,继续对达利尤斯说道:“把这艘船改装一下,把它的所有货舱全部改装成炮舱,然后我需要在船里面看见测量室、储物室、参谋室、医务室和木材室!另外,所有炮舱的大炮必须是前膛散弹炮,不要拿那些过了时的臼炮来糊弄我!” 老巴尔将自己的铁钩义肢搭在达利尤斯的肩膀上,说道:“加上所有的这些东西,一共两万枚金币,没有再多的了!你如果愿意卖,那就卖给我们,如果不愿意,那我们就去其他地方!反正西西斯又不是只有一个造船厂!” 达利尤斯张大了嘴巴,眼睛里面却满是惊讶,这是一艘战舰的标准海船建造配置啊! 他吃吃的说道:“两位老爷,您要一艘战舰干什么?” 老巴尔逼视着他:“你卖还是不卖?” 达利尤斯吞了口口水,刚想说话,可他的眼睛却突然间瞄到了巴尔船长的铁钩义肢上,心中突然一动。 他,他们真的是商人么? 达利尤斯在一开始和老巴尔、唐杰他们搭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很多,要知道码头上招揽客户的商人可远远不止他一个人,他如果晚一步,这些客户就会被别的商人拉走。在他看来,这些外来的生面孔,一个个都是会移动的钱包。 可介绍了半天,达利尤斯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明晃晃的铁钩义肢,这一头像黑夜一样漆黑的头发…… 达利尤斯猛然间想起酒吧里面那些水手们和**们谈论的最多的一个话题。 见鬼,我真该回去把我的眼睛抠出来! 达利尤斯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作为一个以眼力劲而自鸣得意的商人,竟然如此疏忽,这真是无法饶恕的过错! 他们就是大闹达姆城的海盗? 尤其是达利尤斯看见老巴尔犀利的眼睛时不时的向他扫来,唐杰那一身内敛却始终无法掩饰的精悍之气,更是让达利尤斯如针芒在背。 达利尤斯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很宰两人一笔,可眼下,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万能的海神提拉啊,原谅我小小的贪婪吧,快让这两个家伙离开吧,消失得越远越好! 海上的商人最怕的是什么? 答案很显然:海盗! 老巴尔和唐杰一起注视着他的目光,让这个矮胖的商人背上冒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们会怎样处置我? 我听说海盗会把人吊在桅杆上,然后用刀剥下他们的皮,然后让海鸟啄食他们的肉,慢慢的看着他们哀嚎死去。 我不会也被他们抓去这样痛苦的折磨吧? 达利尤斯两个腿肚子不停的发抖,他天性贪婪却又怕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自己缩成一团,实在是西西斯人中的一个异类。他却没有想过,像老巴尔和唐杰这样的海盗,在没有公开自己真正身份之前,他们又哪里敢嚣张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惹起西西斯守卫军的注意? 老巴尔看着达利尤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去找别的卖家吧!” 他对唐杰打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转身离开,看也不看那艘三桅狮鹫级海船一眼。 两人走出去不到五步远,便听见达利尤斯一声大喊:“好,两万金币就两万金币!但是我要现款!” 达利尤斯脸涨得通红,胸膛快速的起伏着,他的脑海中像有一个天使在大声叫嚷着:你疯了,把船卖个两个臭名昭著的海盗? 可另外一个手拿叉子的恶魔却大喊着:他们能出给我两万枚金币,两万枚啊!刨去改装和大炮的一万枚金币和海船的八千枚金币,我自己最少能赚两千枚啊!这是我十年才能赚到的钱啊! 庞德大陆的第一家族凯尔斯曼的家主曾经说过一句享誉商界的话:“商人,就是那种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不惜与恶魔做交易的人!” 很显然,达利尤斯正是这种人。 但这个矮胖的商人,他一面为老巴尔开出的价钱所吸引,一面却保持着商人特有的狡猾与警惕,他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狐狸般的光芒,似乎在看这两个人究竟从哪个地方变出两万枚金币来。 老巴尔笑了笑,他的欲擒故纵很有成效,他对唐杰打了一个眼色:“恭喜你孩子,你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船了,一会为它取个名字吧!” 两个人笑着走了回去,达利尤斯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不停的吞着口水,他脑海里面一个渐渐弱小的声音拼命的大叫着:我一定是疯了,我竟然在和海盗做交易! 老巴尔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大拇指大小的碧绿**眼石,塞在了达利尤斯的手掌心中:“它值不值两万枚金币?” 达利尤斯的眼睛一看见这枚如此之大的猫眼石,顿时眼珠子都直了! 他痴痴的看着这枚通身晶莹剔透,中间却折射出一阵金黄色光芒的猫眼石,喉咙里面翻滚着一阵呼呼的声音,急切的喘着粗气。 达利尤斯手指略带颤抖的将它从掌心中拈了起来,他迎着天空的阳光,仔细的观察着。 通常一颗猫眼宝石之所以产生猫眼效应,主要的原因在于金绿宝石矿物内部存在的大量细小、密集,平行排列的丝状金红石矿物包裹体,而丝状物的排列方向平行于金绿宝石矿物晶体c轴的方向。在经过宝石专家的特别定向磨制后,入射到宝石内部的光线经包体反射出来,发射光集中成一条光带,在人们看来,便像极了一只猫的眼睛。 在庞德大陆,猫眼石极其难得,而一颗优质的猫眼石更是深获那些贵族妇女们的宠爱,在她们的追逐下,一颗好的猫眼石往往能卖出惊天高价。 达利尤斯并不精通于鉴别猫眼石的品质好坏与价格高低,但他知道,猫眼石的价值取决于其颜色、质量以及猫眼光带的完美程度。 他手中的这枚猫眼宝石,光带居中、平直,光带清晰,且随宝石转动,中间的猫眼也随之自由移动。即便是对着太阳光,这颗猫眼石的猫眼效应也不见有任何的减弱,而且它的颜色是最为值钱的蜜蜡色! 这是一颗极品猫眼石,价值最少十万枚金币! 光是这枚猫眼石的价值就足以组建一艘小型舰队了! 在鉴别完这颗猫眼石之后,达利尤斯的气顿时粗了,他的舌头都像大了一圈,他紧紧的攒着这枚猫眼石,似乎生怕下一秒钟巴尔就会反悔一样,结结巴巴的说道:“值,值两万枚金币!两位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您有啥吩咐,我一定为您做到!就算您要前膛曲射炮,我也想办法为您弄来!” 老巴尔哈哈大笑了一下:“我倒是想了,你弄得来么?” 前膛散弹炮是可以经由商人自由买卖的,但是这种射程极远的前膛曲射炮是禁止在民间流通买卖的,只有军界的人才能有资格装备和购买,任何敢买卖这种大炮的人,都会被处以最严厉的刑罚! 达利尤斯的牛皮被当场戳穿,他也一点不尴尬,只是对老巴尔说道:“老爷,您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拿合同来,一会这艘船就是您的了!最多过五天,您就能看见您的三桅狮鹫级战船在大海上扬帆起航!” “五天?五天的时间太长了……” 老巴尔皱着眉头。 达利尤斯紧张的咬了咬嘴唇,伸出三根手指:“最少三天,我让我的工人加班加点的赶,您看怎么样?” 老巴尔 知道,完成一艘海船的改造,三天已经是极限时间了。 他点了点头:“三天就三天,但是我如果来接货的时候,发现你们偷工简练,或者哪里没弄好!哼……” 大胡子将铁钩横在达利尤斯的脖子上,冷笑了一下,只把他吓得魂不附体。达利尤斯连连答应后,飞快的离开了。 唐杰看着这个胖子像百米夺冠一样飞快的跑开,像一个滚动的肉球,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肉球滚动起来,速度也可以这样快! “你那枚宝石到底值多少钱?我怎么觉得我们亏了?” 唐杰不解的看着巴尔。 巴尔船长笑了笑:“七个月前的帝都拍卖大会上,一枚同样的猫眼石卖出了十三万枚金币的高价,你说它值多少钱?” 唐杰顿时色变,他倒抽一口冷气:“十三万枚金币?那岂不是足够买十艘三桅狮鹫级的海船了?” “太亏了!你为啥不把这枚猫眼宝石兑换成金币?” 唐杰反问。 老巴尔注视着唐杰,叹了一口气:“孩子,这枚宝石从哪里来的,我相信你应该也能猜得到!但是,你要明白的是,它只是海盗王阿托斯宝藏中的九牛一毛而已,只要我们抢先找到了阿托斯的宝藏,就有永远也花不完的钱!”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唐杰反应极快,立刻恍然大悟。 老巴尔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唐杰的肩膀:“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一会去哪里?” 唐杰问道。 “去西西斯的绿色森林酒吧。” 老巴尔说道。 “去那里干嘛?” 唐杰奇怪的问。 老巴尔笑了笑:“傻孩子,你有了一艘船,但你能一个人开动它么?我们去那里招募水手!” 说完,老巴尔对唐杰挤眉弄眼的说道:“对了,那里有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你可以认识认识!来到西西斯,不去绿色森林,在绿色森林没有和玛利亚一起喝过酒,那你等于没有来过西西斯!”………… 算计 西西斯的摩尔大街,这个以海产品商业贸易为主的海港大街上四处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海腥味,到处都可以看见商贩们在各自的店铺中卖着海鲜以及各类商品。 这条街横贯东西,它的入口在东面,毗邻着西西斯海港,与海港旁边繁华的酒吧街相接,它的出口在西面,毗邻着西西斯另外一个繁华的丝绸与珠宝贸易大街,哈斯大街。 已经是快到傍晚的时分,摩尔大街上越发的热闹,忙碌了一天的商贩们大声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各种口音各种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很是喧闹。 在这条大街上,一个老人、三个男人以及一个身穿着黑色长袍的魔法师站在一起,时分扎眼,引得摩尔大街的顾客和商人们纷纷侧目。 “西西斯,被神遗忘的海上明珠……” 毕赛留站在西西斯的摩尔大街上,看着周围的繁华与喧闹,微微笑着“又来到这个厄运之地了。不知道是比他们先到呢,还是比他们后到?” 他旁边的沃尔曼提督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由于放跑了唐杰,他一方面深怕毕赛留的怪罪,又怕毕赛留不再答应将五级魔法师转让给他的事情,于是他一咬牙之下,将达姆城第二海防卫队的旗舰伪装打扮过之后,便和毕赛留一起来到了玛塔公国的西西斯城。 他作为达姆城的地方提督,私自带领战船越境前往其他国家,这个消息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奏报给国王陛下,他轻则立即丢官,重则斩首丢命! 可俗话说,每一个人的天性中都有着强烈的好赌因子。 沃尔曼为了把这个五级魔法师弄到自己的手掌心中,可谓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了上去! 毕赛留笑了一下,没有解释这个“厄运之地”的来源,他只是回过头,对谢尔盖和他身旁的五级魔法师微笑着说道:“你们以前来过西西斯没有?” 谢尔盖仰着头,嗤笑了一下:“这个被神遗忘的堕落之地,谁愿意来?” 五级魔法师仍然浑身笼罩在魔法袍之中,只是他像是十分好奇,一双眼睛藏在黑色的袍子之中四处打量着四周。 毕赛留毫不介意谢尔盖的狂妄,也不介意这个魔法师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他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在西西斯四处看看。只不过,这里不是约克公国,可能没有达姆那么方便,你们尽量不要惹事就好了!” “尤其是你……” 毕赛留回过头,看着一个面目阴鸩的男人,淡淡的笑着“威尔斯阁下,如果看见你的老熟人,可千万别冲动坏了我的大事!” 威尔斯浑身像笼罩在寒冰之中,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就连谢尔盖和五级魔法师都不愿意站在他的身旁。他目光冰冷,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尊敬的公爵大人,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一旦拿到阿托斯的宝藏,黑龙王归你,财宝归我,巴尔归你,唐杰嘛,哼,他是我的……” 说到唐杰这个名字的时候,威尔斯咬牙切齿,拳头都握得发抖,恨不得将这个人立刻碎尸万段。 毕赛留笑了笑,他拍了拍威尔斯的肩膀:“威尔斯阁下,忍耐,要学会忍耐。记住,胜利永远属于那个最能忍的人!” 威尔斯狞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毕赛留看了看身边的四个人,他呵呵一笑:“走吧,我们四处逛逛!来到西西斯,又怎么能不去绿色森林酒吧呢?” 沃尔曼在旁边陪笑着说道:“毕赛留大人说的难道是绿色森林酒吧的玛利亚么?” 毕赛留挑了挑眉毛:“哦,你也知道玛利亚?” 沃尔曼笑呵呵的说道:“在海上经常来往西西斯的人,谁不知道玛利亚的名字?” 毕赛留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连你都知道,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他和沃尔曼一路说说笑笑,谢尔盖、威尔斯和魔法师三个人在后面各自保持着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就在绿色森林酒吧遥遥相望的时候,毕赛留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沉,他猛的一拉身旁的沃尔曼,将身形藏在一个拐角处。 在毕赛留身后的谢尔盖、威尔斯和魔法师三个人的反应都很快,很快的藏好了身形。 沃尔曼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毕赛留盯着两个人影,冷冷的笑了一下:“众神眷顾!我看见了两个老熟人!” 沃尔曼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和一个长着一脸棕红色络腮胡的男人走在一起。 大胡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但他相貌豪勇,眼神炯炯,明亮而锐利,一股海上特有的豪强气息,让人丝毫无法因为他的脚而轻视他半分;而黑头发的年轻人,他肌肤不像多年航海的水手那样粗糙黝黑,身材魁梧,体格健壮如狮,尤其是他身上坟起的肌肉群,像是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沃尔曼张大了嘴巴:“这不是……” 毕赛留嘿的笑了一下:“真是巧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威尔斯两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嘣直响,正要上前一步,却见一把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谢尔盖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威尔斯浑身一惊,他竟然不知道这把剑是什么时候搭在他肩膀上的! 他甚至没有听见他拔剑的声音! 疾风剑斗士谢尔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么? 都说剑斗士之间,每一级的差距就像天和地那样遥远,我本来以为我这个三级魔剑士,就算没有四级剑斗士厉害,也最少能够自保! 可现在看来,我竟然连他出剑的速度都察觉不到! 威尔斯只觉得自己浑身如坠冰窖,这把剑刺得他肌肤发寒,他本就是一个极端自傲的性格,此时被一把长剑架住了无法动弹,心中真是恨得吐血! 毕赛留回头看了一眼,对谢尔盖摆了摆手:“收回你的剑!威尔斯阁下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不会任性的对么?” 毕赛留看着威尔斯,皮笑肉不笑的笑着,他的眼神并不算锐利,但是却让威尔斯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谢尔盖冷哼了一声,铮的一下收回了剑,威尔斯仍然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收剑的。 威尔斯看着毕赛留,脸上挤出了一个笑,他低下头来,眼中的阴毒之色却浓郁得有如墨汁! 沃尔曼看着巴尔和唐杰走进了绿色森林酒吧,他回过头,对毕赛留问道:“公爵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冲进去抓住巴尔?” 毕赛留沉吟了一会,他点了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巴尔这个老东西不用担心,他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可是这个黑头发的家伙,却总让我浑身不舒服!我得想办法把他给除了!” 说来很玄,毕赛留只要一看见唐杰这个人,想起这个人在吊桥上和码头上做所的一切,他就觉得如鲠在喉,心里面像压了一块大石,十分难受。 其实按理来说,狡猾的海上之狐琼斯。巴尔才是他的真正对手,这个年轻人虽然勇猛,但是要想在这场夺宝大战中最终胜出,凭借的并不是武力,而是权谋与智力! 从这个年轻人的表现来看,他在权谋和智力完全不能和他毕赛留相提并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 可为什么我还是为这个年轻人担心呢? 沃尔曼也觉得很奇怪,他问道:“公爵大人,他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哪里值得您的挂念?他就算再厉害,难道有谢尔盖大人厉害?” 毕赛留淡淡的笑着,他摇了摇头:“不,尊敬的 沃尔曼大人,你要记住一句话!永远不要让那些不可控制的因素扩散在你的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现在还很弱,很不起眼,但是他让我想起一个人,我一定要把他扼杀在襁褓之中!” 沃尔曼讶然:“您想起谁了?” 毕赛留抬眼睨了沃尔曼一眼,没有答话,他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对谢尔盖说道:“你有绝对的把握,单对单把这个家伙除掉么?” “有!” 谢尔盖冷冷一笑“不过,会引起多少人注意,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毕赛留笑了笑:“没关系,我会给你们找一个好地方的!” 毕赛留的目光向绿色森林酒吧看去,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圈套,就等着唐杰自己跳进来,而且他知道,以这个男人的性格和脾气,他一定会跳进来的! 沃尔曼在听了毕赛留的计划之后,他张大了嘴:“他会那么傻么?自己来送死?” 毕赛留嘿的笑了一下:“光从这个家伙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他就是那种绝对不会等着别人来打他的人啊!这个家伙如果发现有机会,他一定会主动反击的!” 就在毕赛留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在西西斯大街上忙碌的人们,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空前浩大的夺宝之战将在这里拉开序幕。 这场由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引起的大战将由西西斯这个风眼开始,逐渐的向整个海洋,整个大陆不断的蔓延,直到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种族都卷入到这场波澜壮阔的战役! 达姆,不过是这场大战的热身战而已! 酒与女人(上) 绿色森林酒吧,这是西西斯港口颇负盛名的一个酒吧,它的主人是一个颇为风骚的女人,名叫玛利亚,是西西斯的有名的交际花。她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把一家酒吧经营的很是红火,西西斯的水手们只要到了傍晚的时分,便喜欢聚集在这里饮酒作乐。 在海上饱经海风吹拂,风尘仆仆的旅客,只要一踏入绿色森林酒吧,便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息。 这间并不算很大的酒吧,穿梭着穿着暴露的女招待们。她们也许并不算漂亮,但是她们年轻而富有活力,有时候即便被粗俗的水手摸了自己的屁股,她们也不会着恼,只会轻嗔薄怒的看他一眼,然后笑嘻嘻的找他要小费。若是有看中的男人,她们也会很乐意的与他们共度良宵。 在这个酒吧中,只要入了夜,无论哪个角落都会围满了人,到处都是身形彪悍的水手们。他们有的人围在一起,互相吹嘘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有的人则聚在一起,高举着酒杯互相拼酒,而有的人则搂着酒吧中的陪酒女郎,寻欢作乐。 这里是水手们的销魂窟,极乐天堂。 唐杰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让他很自在。 在绿色森林酒吧招收水手的工作比唐杰想得要简单得多。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水手心甘情愿的去当一名海盗。 但是事实上他错了。 由于繁重的苛捐杂税,在西西斯的码头中,每天都有无数的水手和工人失业,他们经常性的饱一餐饿一餐,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为谁干活。 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只要出的钱多,从来就不愁找不到勇夫。 没有人会耻笑一个男人是海盗,但所有人都会耻笑一个男人是穷光蛋。 而且这些海上的水手们,他们拿起武器的时候就是海盗,放下武器回到码头的时候,他们就是工人,很多的水手都有曾经当过海盗的经历。 尤其是唐杰的身份被亮出来以后,被这些早就听说了唐杰事迹的水手们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神秘的黑发年轻人,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船长,前途不可限量却又平易近人,尤其是唐杰在绝境中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自己的船长的事情更是为水手们互相传诵,津津乐道。 有这样一位威名初显的船长,年轻勇猛,恩义并重,又有哪个水手不愿意在他的手下卖命? 唐杰跟着老巴尔在这里只请所有的水手喝了三杯酒,唐杰的船立刻就满员了! 在老巴尔和唐杰的精挑细选下,两百四十人满员的三桅狮鹫号海船只接收了四十名必要水手。 老巴尔对唐杰说:“你是一个新船长,不能一下让自己的船上全部都是生面孔,人数太多,很容易出乱子,就算你能控制得住,也会给你添很多的麻烦奇*|*书^|^网。等你把这四十个水手全部转化成为你的嫡系铁杆的时候,你再接收新的船员。” “记住,永远不要让你的船上有任何你控制不住的苗头滋生!” 老巴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拍着唐杰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一阵异样的光芒“这是我给你上的另一堂课。” 在招收完水手之后,又过了三天,新的海船已经完成了顺利的交接,眼看第二天早上就是离港的日子。 唐杰在威廉等人的怂恿下,借着夜色,再一次来到了绿色森林酒吧。 由于这天晚上巴尔船长和妮娅需要在船上值班,所以他们都没有来绿色森林酒吧。 唐杰斜倚在酒吧的长台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透明的玻璃酒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潇洒而不羁,一些身材性感的女人们从他的身旁经过,时不时的对他抛过一个撩人的媚眼。 “我就说唐杰船长长着一张讨娘们喜欢的脸,要不然为啥咋没有娘们对我抛媚眼?” 看见唐杰如此有女人缘,啤酒桶威廉一拍桌子,喟然而叹。 “得了吧,威廉,就你这副模样,女人都被你吓死了,还抛媚眼?别做白日梦了!” 水手们立刻就有人毫不留情的和他唱对台戏。 这个圆滚滚的男人坐在酒吧的一张圆桌旁,他也不生气,反而高举着自己的酒杯,对着酒吧粗豪的水手们大声笑道:“伙计们,让我们诅咒这个长得比我们帅的混蛋新船长吧!为了唐杰船长!” 听见威廉的声音,地狱号上的水手们哈哈一笑,纷纷举起酒杯,大声道:“为了唐杰船长!” 酒吧中的其他水手们听见地狱号的水手们一声欢呼,他们也看了过来,跟着哈哈一笑,纷纷举起了酒杯,向唐杰这个海上新贵示意。 唐杰看着这些水手们举着酒杯向他示意,他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举了举酒杯向他们示意,然后一仰头,一饮而尽。 威廉看见唐杰将酒杯中的朗姆酒喝得一干二净,他兴奋得回身拍起了桌子:“嘿,玛利亚,再多拿些朗姆酒来!我们这有两个酒桶,你最好祈祷你们的存货足够多!” 玛利亚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她不像很多在海边吹着海风长大的女人,皮肤毛孔有些粗糙,相反的是,她肌肤细腻,绿色森林酒吧在西西斯开了十年,许多人都猜测她至少有三十快四十岁了,但是从她的外貌上却一点也看不出年纪。 这个女人长着一张瓜子脸,一头略带卷曲的棕色长发,并不算很漂亮,但是她两条柳叶眉下长着一双迷人的眼睛,一双棕绿色的眼眸像是会说话,不经意间,秋波流转,便有一股动人的风情。 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玛利亚手中托着一个酒盘,上面乘放着几大杯朗姆酒,她眼中的棕绿色眼珠子在众人脸上一扫,嘴角绽放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声音清脆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就算放开了肚皮喝也喝不光我这里的酒,只管放心好了!” 唐杰的眼光落在了玛利亚的身上,这个女人身材妖娆,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低胸褶边长裙,裸露出胸前深邃而迷人的**。 敢身穿一身红的女人,都是无比自信而且十分富有激情的女人,而且玛利亚的这一身红,媚而不俗,将这个女人身上撩人的风尘气息衬托得恰到好处,从她胸前高耸的**到她盈盈只堪一握的腰肢,再到她圆润丰腴的臀部,这种诱人的曲线在这种媚人的暗红色勾勒下,**裸的绽放着一种大胆的引诱。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唐杰都没有看见过如此具有风尘气息的妩媚女人,他一时间目光盯着玛利亚,有些发呆。 唐杰旁边的水手们看见他这个模样,纷纷打了一个眼色,暧昧的笑了起来。 还好今天妮娅大副要当值,没有跟来,要不然,就热闹喽! 玛利亚今天的这一身打扮是经过精心准备,专门为了勾引唐杰而穿的。 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他来了三天,玛利亚就观察了他三天。 玛利亚年轻的时候游历过许多国家,阅人无数,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唐杰这样的年轻男人。 他年纪看起来很轻,最多也不过二十岁,但是玛利亚却在他的身上看不见年轻人一丝一毫的轻狂与浮躁,只有他含笑的嘴角可以观察出一种绽放着的内敛式张扬。这个年轻人在这群彪悍的老水手中间,如众星捧月,最受尊敬和推崇,想必必有过人之处。 这个男人长得并不算英俊,但是他长着一张五官刚硬的面孔,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气息,尤其是他的一双黑色眼睛,笑时如春风拂面,温和可喜,不笑时则像雄狮睥睨,不怒自威。 光是这几点,这个男人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和欢好对象了,可当玛利亚听说 了唐杰在达姆的事迹之后,她看向唐杰的目光中便又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在一个海边城市,玛利亚一个人孤身开一个酒吧,若是洁身自好,那绝对是不可能把这个酒吧开得长久的。说白了,她其实就是一个交际花而已,平日里有应酬的时候游走于西西斯的达官贵人之中,而她自己有时候在酒吧中看见中意的男人,也会上前攀谈一番,若是感觉好的,那便挑逗几句,若是对方也投桃报李,那两个人便燕好一番,等到了天亮的时候,两个人便各飞一方,绝没有任何的停留。 这些来去匆匆的男人们虽然有些贪恋玛利亚的美色,想留下,可玛利亚却从来不在同一个男人的身上花费许多的心思,她只是巧笑倩兮的在他们的当中游走着,直到这些男人耗完了耐性,自己离开。 在玛利亚看来,他们需要她,那只是肉体上的性冲动,而她需要他们,也只不过是耐不住寂寞与孤独,又或者是能够利用他们的权势来保全自己。可如果将自己的身心都放在他们的身上,那才是自己玩火,自寻死路。 男人都是一种薄情寡义的动物,这是玛利亚多年来得出的一个结论。 可眼前的这个叫唐杰的男人却给出了她一个不同的答案。 玛利亚当然知道臭名昭著的杰拉仑狱是什么地方,被关进杰拉仑狱的人就相当于判了死刑,进了地狱,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可这个人,他硬生生的打破了杰拉仑狱两百三十多年的历史与记录,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勇武,将自己的船长从那个活地狱中救了出来! 刚开始在酒吧听到这样故事的时候,玛利亚还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以为是有人为了吹嘘炫耀编造出来的故事。 可当她真的看见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出现在酒吧的时候,玛利亚觉得自己眼前顿时一亮! 她看见了一种桀骜而又阳刚的男人闯进了她的眼帘。 只第一眼,这个黑头发的男人便打动了她的心。 玛利亚开始在地狱号的水手身上,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唐杰的事迹。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在一旁入神的听着唐杰勇闯杰拉仑狱的事情,听到紧张之处,还会忍不住掩嘴惊叹。 这样一个极重恩义的男人,他应该也会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吧? 玛利亚的目光和唐杰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碰,各自都在对方的眼睛之中看见了欣赏和一种原始的欲望。 玛利亚眼中秋波流转,美目睨了唐杰一眼,笑道:“赞美海神提拉,像唐杰这样年轻的船长,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是让人佩服。我听说你赤手空拳打死了一个三级魔剑士?真是了不得啊!” 玛利亚的声音有点偏中音,浑厚而又温软,极有磁性,听起来十分舒服,如饮热酒。更何况她这一番话,每一句都夸在了点子上,让唐杰也不禁有些得意,他微微一笑:“像玛利亚小姐这样漂亮却能独自开一家酒吧的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也很佩服。” 很好,这是一个懂得投桃报李的男人。 玛利亚眼睛中透出一股欣喜之意,准备继续试探,她的眼神越发的媚意撩人,一双洁白的双手很自然的按在了唐杰的肩膀上,笑道:“以唐杰船长的年龄来看,以后在海上的日子还长得很,有机会可要多多到绿色森林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哟?” 唐杰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在用她的眼神、她的语言和透着一股蜜意的音调,以及她的肢体动作来向他传递着一个信息:男人,我对你有好感,你呢?………… 酒与女人(下) 唐杰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天,和妮娅虽然经常有调情,但是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纸,憋了十几天,无处发泄。这个晚上被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这么一撩拨,唐杰觉得心里面有些心猿意马,他哈哈一笑:“玛利亚真是客气,应该是我们这些在大海上漂泊的男人们感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我们哪能聚在一起,这么痛快的喝酒?” 说完,唐杰高举着酒杯,对酒吧里面的男人们大喊道:“为了玛利亚!” 酒吧里面的男人们哄笑了起来,纷纷举起了酒杯:“为了玛利亚!” 当初老巴尔带唐杰来绿色森林酒吧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这个女人是西西斯上流社会的交际花,认识了她就相当于认识了西西斯的军政两界的人脉网。 对于一个将来会在海上求生的海盗来说,来自任何方面的消息都无比重要,如果认识了她,结交了她,那就相当于多了一双眼睛,对于海盗们的意义将是非常重大的。 尤其是地狱号的海盗们,他们是一群无依无凭的海盗,在离开了熟悉的阿塔克海域,来到陌生的西西斯海,他们急切的需要一个可以长期落脚的地方。 西西斯显然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对于老巴尔点到则止的提醒,唐杰很快会意。 这是在让我用美男计么? 唐杰心中暗笑着。 玛利亚笑得越发的妩媚,她此时看着唐杰的眼睛中都像是要渗出水来,她将自己高耸的胸膛贴在唐杰的身旁,一只手很是随意的取走了唐杰手中的酒杯,她笑吟吟的说道:“像这种酒有什么好喝的?我自己私酿了一种酒,那才是人间美味,你要不要尝一尝?” 唐杰低头一看,只见玛利亚胸前两团柔软的粉腻雪白得耀眼,那深深的沟壑正是埋葬了无数英雄的红粉温柔乡,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此时酒意上头,身边美人百般暗示挑逗,自己再没点反应,那岂不是太失败了? 尤其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便凭借着自己的果敢与勇武打响了自己的名号,并成功拥有了一艘三桅狮鹫级海船,这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梦想,而他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 他又怎能不春风得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面对美人的暗示,唐杰微微一笑:“好啊,酒在哪里?” 玛利亚妖娆一笑,轻轻的挽着唐杰的胳膊,吹气如兰:“你跟我来。” 地狱号的水手们,又是艳羡又是佩服的看着唐杰搂着玛利亚有说有笑的离去,直到玛利亚消失在了酒吧拐角的后门之中,他们才各自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也算是西西斯的常客,都知道玛利亚虽然风骚美艳,但是被她看中的男人却是少只又少,想要和她春风一度,几乎是所有西西斯水手们的艳梦。 比尔今天喝得有点多,酒劲上头,竟然没有察觉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细小如豆的眼珠看着唐杰和玛利亚离去,他大着舌头问着身旁的水手们:“他们喝什么酒去了?竟然不喊我去?” 说完,他竟然也要跟着进去。 威廉立刻一把拉住他,哈哈大笑:“你去?你去只怕只有马尿喝!” 比尔更加茫然:“只有马尿喝?那唐杰为啥还跟着过去,他头壳坏掉了?” 威廉和其他水手们笑得前仰后合:“我看你才是头壳坏掉了,你去就只有马尿喝,而唐杰他去,当然有天底下最好的美酒招待!” 比尔被起哄的水手们又灌了一杯酒,他吃吃的说道:“天底下最好的美酒?那是什么酒?” 威廉笑着,他使劲拍着比尔的肩膀,拍得他抖如筛糠:“等你以后啥时候娶了个女人做老婆,你就知道啦!” 什么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酒? 好酒之人可以为这个问题喋喋不休的争论几天几夜,仍然得不出一个所有人都公认正确的答案。 可一个真正懂酒的男人却知道,天底下最好的美酒,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女人! 真正的好酒,一定如一个真正的女人。 它必定像女人一样,美色动人,无论它是高贵典雅的金黄色,还是古典迷人的琥珀色,又或者是透明纯洁的白色,它们都像女人的肌肤,透着凝脂般的细腻与美艳。 当它被乘放在酒杯中的时候,它就像一个安静的处子,恬静沉美。 当它被人在酒杯中轻轻晃动的时候,酒液在酒杯上挂着的酒纹,便如同女人翩翩起舞时,那飞扬的裙角和那一瞥的眼眸,明媚动人! 这样的美酒摆在眼前,无论品与不品,就像美人在怀,尚未饮,便已经醉了三分。 同样的道理,真正的女人,也一定如同真正的美酒。 妮娅像是刚酿出来的朗姆酒,色质醇正,酒味浓厚,入口如刀,辛辣无比,入肚之后却如同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百转千回,口齿含香,令人回味无穷,荡气回肠。 而眼前的玛利亚,她浑身上下无处不透露着一股销魂噬骨的红粉靡靡之气,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浸透了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这是一个女人有生活,有阅历,人生丰富到了一定程度以后,才会产生质变的独特气质。 就像一桶陈年的朗姆酒,这种酒虽然永远也不会被摆放在贵族宫廷中的酒席上,但是它依然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引诱着每一个好酒之人,它摆放的时间越长,所散发出来的香气便越扑鼻,这种沁人肺腑的酒香,久而弥笃。 玛利亚勾着唐杰的手臂,两个人进了酒吧的后门,来到了玛利亚的房间之中,刚刚关上门,玛利亚便像一团火一样扑进了唐杰的怀中。 玛利亚的手在唐杰的身上摸索着,感受到他宽敞的胸膛和充满爆炸性力量的结实肌肉,她实在是太满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就算只是作为一个欢好的对象,他也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玛利亚媚眼如丝,柔兰素手的在唐杰的胸膛游走着,她的手指像是火苗,游走到哪里,便在唐杰的哪里燃起了一团火焰。 唐杰毫不客气的将这个女人鲜艳的红唇含在了嘴里,如同品尝着一杯美酒中的樱桃调料。 女人被这阳刚气十足的男人味道一熏,顿时柔若无骨的软在了唐杰的怀中,她一边痴迷的和唐杰口舌纠缠在一起,一边鼻子里面发出浓重的鼻音,痴痴的笑着。 如果换了穿越之前,唐杰十有**会在这样的女人面前缩手缩脚,并被她所看不起,但是穿越之后,唐杰觉得自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变! 这是一种心态上的转变。 穿越前,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每天想的是学业,是以后的工作,是家庭负担,又怎么可能潇洒的享受人生?他没那个资格。 可是穿越后,他变成了一个海盗,悉心接受着老巴尔的**以及妮娅、威廉等人的辅佐,接连两次恶战不仅让唐杰的名字在地狱号,在达姆城、西西斯一时传诵,更让唐杰找到了另外一个自我。 像眼前这样销魂的***,他丝毫不介意。 唐杰拥着女人,他像品尝着美酒一样将女人的红唇与香舌含在嘴中,他不像那些急色的男人,一上来便迫不及待的脱裤子入巷。 他用一只手轻轻的在女人耳垂下面画着圈,从她脖子细腻的肌肤一直往下缓缓滑去,然后来到女人高耸的胸膛,手指轻柔的绕着圈,却始终不去攀登那鼓胀的最高峰。 玛利亚一边与唐杰拥吻着,心中浮起一阵惊讶的异色,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如 此懂得调情,她咯咯的笑着,一只手在唐杰的下面轻拢慢捻抹复挑,两个人似乎在比着耐性,看谁先把谁的**撩拨得不可遏制,谁先在这场角力中败下阵来。 唐杰并不了解玛利亚,而玛利亚对唐杰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道听途说,但就是这种陌生感让这两个人觉得刺激而兴奋,他们像两块突然碰撞在一起的火石,摩擦出激烈的火光之后,便会重新回到各自的世界。 唐杰很清楚这一点,玛利亚也很清楚这一点。 男人需要女人,可女人又何尝不需要男人?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的时候,更像是一场游戏。 恋爱如此,**也是如此。 两个人缠绵了一阵,都觉得彼此热情似火,这间幽暗的小房间中温度都高了许多。 玛利亚感觉到男人的手来到了她的小腹,那宽厚而温暖的手刺激得她小腹中火焰越发的旺盛,她嘤咛一声,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又腻又甜的呻吟声,腰肢开始不自觉的轻轻扭摆了起来。 女人的腰肢如弱柳扶风,胸前的双峰柔软的在唐杰的胸膛前擦碰着,那两点坚硬的凸起令唐杰如电流加身。 唐杰嘿的一笑,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尤物,她就是那种男人见了恨不得立刻抱上床,拼命征伐的女人。 两个人的目光在暗室中对视了一阵,彼此都吃吃的笑了一下,然后他们心照不宣的伸出手,玛利亚双手灵巧的去解着唐杰的裤子,而唐杰则将手直接深入到玛利亚的衣服中,准备一股脑儿全部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掀掉。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威廉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唐杰,唐杰船长,该死的,快开门!出事了!” 在这种兴头上被打扰,换了谁都会心情不快。 唐杰暗自皱了皱眉头,他捏了捏玛利亚的脸,对她笑了笑,玛利亚温柔的将唐杰身上整理整齐,然后对他打了一个眼色,声音发腻的在他耳边轻声道:“还不开门?要不然,他该以为我已经把你给吃了,咯咯……” 唐杰拍了拍女人又圆又挺的臀部,笑着将她放开,他回过头,打开门,却看见威廉满脸惊慌的站在门口。 “威廉,如果我发现你是没事打搅我的话,你就惨了……” 唐杰很不高兴的看着威廉。 威廉强笑了笑,他看了看玛利亚,欲言又止。 玛利亚长着一颗玲珑心,她笑了笑,一撩自己的棕色卷发,风情万种的笑道:“我出去招待一下客人们,两位绅士可以在这里慢慢说,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威廉听出玛利亚话中有话,明显是对他的打扰很不高兴,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身子一侧,让玛利亚离开之后,便紧张的对唐杰小声说道:“我看见毕赛留了!” 什么! 唐杰悚然而惊,浑身上下的**退得干干净净!………… 陷阱(上) 唐杰一把拉过威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看见毕赛留的?他看见你没有?” 威廉脸色有些苍白,毕赛留这个人这些天阴魂不散的追击实在是给他印象太深刻了:“我刚刚喝多了去撒尿,却在街道上看见几个人从我旁边走过,我当时没注意,但后来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的背影正是毕赛留!” “毕赛留?这么巧?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唐杰讶然。 威廉咬牙切齿:“这个家伙,他就算掉进地狱熔炉中被烧成灰,我也认识他!” 唐杰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威廉在一旁急道:“还犹豫什么?快点离开这里啊!我们要赶紧去通知巴尔船长!” 唐杰沉思了一会,两条如剑一般的眉毛渐渐扬起,他抬起头来,眼中透出锐利的光芒:“你看见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威廉张了张嘴巴:“他往城西去了,沿着摩尔大街走的。” 从绿色森林到摩尔大街,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现在追上去,也许还来得及。 “你带伙计们赶紧离开!” 唐杰拍了拍威廉的肩膀,他面沉如水,抿着的嘴角,透出一股杀意。 威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浮起一丝惊疑:“你呢?你想干什么?天啊,你不会去想杀毕赛留吧?” 唐杰被威廉说中心事,他微微一笑,声音冰冷:“巴尔船长的帐,还有船上损失的兄弟们,这笔帐是该找他算一算了!” “你疯了?” 威廉一把拉住唐杰的胳膊“你知道约克公国和玛塔公国有多少人想要毕赛留的命么?可他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那些去刺杀他的刺客,从来就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唐杰哈哈一笑:“在杰拉仑狱的时候,你们也这么说,现在,你又这么说?” 威廉脸上的神情一窒,说不出话来。 “与其一路防范着他什么时候突然再来偷袭我们,还不如在这里,在这个地方,一劳永逸的解决他!” 唐杰的声音透着一股金石之音,几场战斗下来,他已经被磨练得越发的老练,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他冷冷的笑了一下:“这一次,我倒要看他从哪里变出那么多的追兵来!玛塔公国可不是他的约克公国!放心,我也就追过去看看,如果追不上他,那就算了,如果追得上,哼……” 威廉心中也觉得唐杰说得有道理,如果说有什么机会可以杀死毕赛留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那么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你多保重,我先带比尔他们回地狱号等你!” 他重重的握了握唐杰的胳膊:“一定要回来!” 唐杰在他身上捶了一拳,笑了笑:“说的我好像去送死一样!” 这两个有生死之交的男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哈哈一笑。 唐杰看着威廉转身走出门,他突然喊了一句:“威廉,如果我天亮了还没有回来,就别等我了……” 威廉身子一震,他回头,紧紧的盯着唐杰的眼睛:“唐杰,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的!因为,你是我们的船长,我还等着登上你的新船,为你开船呢!” 唐杰心中一暖,对威廉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唐杰目送着威廉离去后,他从房间中走出来,站在门口,在酒吧中扫视了一眼,地狱号的海盗们纷纷与他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各自离开了。 玛利亚倚着酒吧的吧台,目光旋旎的注视着他,眼波流转,她知道唐杰要离开了,可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下一次再来是什么时候。 玛利亚的眼中流露出多年不曾见到的留恋与不舍之情。 唐杰笑了笑,正准备走过去和她告别,却突然听见酒吧里面的水手们大声起哄起来:“玛利亚,唱首歌吧!” “是啊,玛利亚,为我们唱首歌吧!在绿色森林酒吧,怎么可以听不见玛利亚的歌声?” 水手们高举着酒杯,热切的看着玛利亚。 玛利亚歉意的看了一眼唐杰,她挽了挽长发,举起一个装着琥珀色朗姆酒的高脚杯,温温一笑:“你们想听什么?” 水手们哈哈笑了起来:“玛利亚,你想唱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玛利亚笑了笑,风情万种:“那好吧。” 唐杰走到了酒吧的门口,拉开门,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玛利亚,这个西西斯的知名交际花,然后笑了笑,走了出去。 由于已经是深夜,西西斯的港口已经人烟稀少,街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低垂的夜幕挂着点点繁星。 一阵海风吹来,唐杰觉得身子微微有些凉,在他的身后,玛利亚极富磁性的歌喉缓缓响起,她的歌声在西西斯的夜色中透着一股迷离与空灵。 “你随风而来的影子,和我萍水相逢在大海的边缘。” “我低垂着睫毛聆听着你的声音,直到美酒挥发成烟。” “玫瑰的人生与蔚蓝的轨迹,你亲手为我增添。” “海神提拉也为我祈祷着你的归来,我的爱人,我的思念。” 唐杰想起玛利亚那丰润的红唇,他不自觉的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丝笑容。 玛利亚,这个美艳如烟花的女人,以后还会再见面么? 唐杰微笑着,突然两腿发力,快速的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 他静时如处子,动时如疾风,方才还站立如旗帜的身形,此时顿时化作了一阵残影。 唐杰吸取了在达姆城迷路的教训,在来到西西斯之后,便拿着巴尔船长准备的地图,将这里的街道记得一清二楚,这两天他也恰好去过摩尔大街,因此他一路飞奔,路途熟悉,沿着毕赛留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西西斯呆了三天,这座海边城市给唐杰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尤其是绿色森林酒吧和玛利亚,她和她的酒吧让这座城市增色了不少。 但是飞快奔跑的唐杰,他并没有想到,一张天罗地网正在向他扑来,他自己正在一点点的跳进一个必死的陷阱之中。 美丽繁华、慵懒而华丽的西西斯刹那间变成了一个冰冷的魔窟。 毕赛留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从他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路就一直太顺了。这个年轻人凭借着自己的机智与勇敢,一路杀来,过关斩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 这种顺利让唐杰陷入了一种空前的自信当中,他当然有想过,毕赛留也许是在引他现身,为他布置了一个陷阱。但是唐杰自信的认为,他并不畏惧任何的陷阱,就算身处困境,他也能像在杰拉仑狱一样,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路来! 可是,这一次,唐杰却遇到了一个空前强大的敌人,疾风剑斗士谢尔盖。 和唐杰之前遇到的两个主要对手都不同的是,谢尔盖虽然狂妄之极,但是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和实力。这个男人年仅二十七岁,实力便即将突破五级剑斗士,这在庞德大陆的战士工会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尤其可怕的是,谢尔盖从不轻敌! 他绝对不会像唐杰遇到的第一个三级剑斗士那样,大大咧咧的当着他的面放必杀技,然后露出破绽和空当给对手一举格杀的机会;他更不会像血屠菲尔那样,凭借着一身坚硬的盔甲便放弃手中的长剑和对手肉搏。 谢尔盖的可怕在于,在没有开始战斗之前,他蔑视一切对手,甚至会玩弄对手,但是一旦开始战斗,他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最强 的战斗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死对手! 疾风剑斗士的称号,也就是这样来的! 唐杰的身影飞快的在西西斯的大街上奔跑着,很快他便跑进了摩尔大街,刚一拐弯,他便看见一个老人站在大街的正当中,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身前,悠闲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唐杰一惊,他停住脚步,像一根钉子一样钉在原地,背脊微微耸起,像一头警惕的猎豹,浑身斗气蓄势待发! “不出我的所料,你果然来了!” 毕赛留微笑着注视着眼前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他微微躬了躬身子,如一个古老优雅的贵族,施了一礼“第一次见面,请允许我介绍我自己。” 毕赛留的下巴微微抬高,唇齿中清晰的吐出一个又一个音节,音调高雅如同宫廷中的礼仪大师:“我,穆特拉。盖伊。毕赛留,庞德帝国辖下约克公国世袭公爵兼王国海军司令官,有礼了!” “你就是毕赛留?” 骤然间毕赛留的名字,唐杰的眼睛微微一眯,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冷冷的笑了一下。 毕赛留微微一笑:“如假包换,年轻人!” 唐杰微微握紧的拳头上开始散发出阵阵的金黄色斗气:“你故意露出身形,引我到这里来的?” 毕赛留鼓掌道:“非常正确!”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重心缓缓放低,他整个人微微的弓着,像一支缓缓拉开的弓箭! “看来,你很明白我想杀你,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跟过来呢?” 唐杰笑了笑。 “哈,年轻人,你真应该照照镜子,你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自信!” 毕赛留笑着说“在以往,你的自信让你无往不利,战无不胜!可是,这种自信如果换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自大!在今天,你的自大将使你丧命于此!” 唐杰哈的一笑:“哦?你这么有把握能杀死我?你难道不知道,你和我十步之间的距离,我一眨眼功夫就能扑到么?” 毕赛留哈哈大笑:“是么?如果是一把在你身边的长剑割断你的喉咙,却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需要啊!” 毕赛留的话音刚落,唐杰便觉得背后突然一寒,一把长剑寂静无声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唐杰从来没有像现在眼前这个时候,这样惊悚过! 当一个自信的猎人发现自己突然间成为了猎物,这种打击几乎让唐杰瞬间崩溃! 他身后的这个男人既然可以无声无息的将长剑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他刚才就可以无声无息的穿透他的心脏! 我怎么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唐杰甚至能感觉到背后的敌人,他正在用一种不屑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此时早已经在这压倒性的逆境中陷入了绝望并放弃了抵抗。 可唐杰永远不会放弃,这个时候支撑着他的,是他强大的生存本能! 活下去,在眼前的这个绝境中活下去,然后逆转,杀死这个可怕的强敌! 唐杰心中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大声的咆哮着,翻江倒海,激荡如雷,可他的外表却平静如湖,脸上的表情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是,只有唐杰身后的敌人才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黑发年轻人,他浑身的寒毛瞬间倒竖了起来,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如果说他方才还像一张缓缓拉开的弓,那他此时就像一张瞬间拉满的长弓! 他浑身的肌肉剧烈颤抖着,如同紧绷颤抖的弓弦! 毕赛留哈哈大笑着,手缓缓举了起来,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重重挥落:“杀了他!” 毕赛留的声音冰冷而杀气腾腾,唐杰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长剑一横,它撕裂了空气,缓缓的向他的脖子劈来! “噗通,噗通!” 心脏剧烈跳动,在这生死的边缘! 时间的齿轮缓慢的转动着,唐杰的脚腕微微一个旋转。 一股巨力如山洪般爆发,层层传递,送到他的腰上,然后分上下两股力量狂奔而去! 唐杰的身形在空中缓缓的向前扑着,他的头一点一点的低下,这把劈落的长剑贴着他的头皮,一点一点的削过,斩断了几根在空中飞舞的黑发。 就在唐杰于不可能之处,闪电般躲过这把必杀之剑后,他一只脚稳稳的扎根在地上,像神话中的巨人安泰,吸取着大地中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力量,另一支脚则由下而上,一记又猛又狠的反身踢! “大雪崩。倒踢紫金钟”………… 陷阱(下) 唐杰的师父曾经在他的背后放一个凌空的沙袋,让他反复练习这向后往上的翻身穿云踢,直到练了整整一年,唐杰才能每一次背对着沙袋都能稳稳踢中! 这一招真是唐杰的压箱底绝活,在背后受到敌人利器制约的时候,一面身子压低,躲开敌人的威胁,另一面一只脚反脚高踢,连消带打,防中有攻,转败为胜! 谢尔盖只觉得眼前一花,这必中的一剑竟然被他躲过,而且又在同一时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对他进行着反击! 疾风剑斗士有些惊讶:“咦?” 若是换了实力比唐杰弱,又或者不如他的,那这一招十有**便造成形势逆转! 可他的实力毕竟远在唐杰之上,他手中的劈空的长剑一横,剑刃正好对准了唐杰飞踢来的脚骨,就像是唐杰自己往他的刀刃上面撞! 可唐杰只觉得自己裤管处一凉,一股逼人的森寒之气直逼他腿上的肌肤,他心中一凛,这只飞踢的腿竟然在空中硬生生的打了一个折,他整个人像风车一样转了一圈,然后金鸡独立的一只脚猛力一蹬,整个人凌空一记扫腿,像战斧一样劈向谢尔盖! 谢尔盖眼中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实力比唐杰高出不止一筹,但是每次他十拿九稳的攻击总会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他的身体像是能做出各种动作,灵活的不可思议! 谢尔盖倒退了一步,一来,躲唐杰这像战斧一样重劈的扫腿,他就算是四级剑斗士,被这一脚踢中了,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二来,他正好借着退步的这么一个回旋空间,再一次出剑! 唐杰一脚踢空,却见谢尔盖一个旋踵,长剑似挤压着空气,凶猛的向他劈来,刚刚到头顶,便觉得气息一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方才那两下死中求活,败中求胜的绝招已经是唐杰的巅峰状态,这两招一击空,唐杰体内的斗气一衰,胸口一阵气短的感觉传来,他立刻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 他已经用尽了全力,而这个剑斗士却显得游刃有余! 唐杰的心冰得透凉,他以前并不理解妮娅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剑斗士之间,每相差一级,实力就像翻了一番,这中间的差距远远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现在,他理解了。 唐杰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剑斗士究竟是几级,但是他很明显能感觉得到,这个剑斗士比他以前遇到的三级剑斗士和血屠菲尔都要恐怖的多! 这个剑斗士手中的长剑又大又重,光一眼看去便有三四十斤重,常人光是挥舞便很是吃力,可他挥舞起来的速度却快的像闪电! 如果不是唐杰的反应快到了极点,他此时已经血溅五步了! 谢尔盖这一剑劈下,唐杰不敢再接,他飞快的闪躲着。可他这么一躲,却正好给了谢尔盖将长剑挥舞起来的空间,紧接着,疾风剑斗士谢尔盖便用他的长剑将唐杰全部笼罩了起来! 寂静无人的摩尔大街,冰冷的月光流淌在青石路面上,巨大的双手剑在空中挥舞的呼啸声破空声,像一个午夜的恶魔在低声的呜咽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这把长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将唐杰紧紧的笼罩住,唐杰的身影在这团光球中左挪右闪,每一次似乎他都要被长剑劈中,可他每一次都能险到毫厘的躲开。 毕赛留在一旁看的都忍不住为唐杰在这种绝境中的巅峰反应而啧啧而叹。 厉害,真是厉害! 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为一个极为可怕的强者! 可惜他是巴尔的人,不能为我所用!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要坚决将他扼杀在襁褓之中! 唐杰很清楚,他整个人就像一根即将蹦断的弦,这种巅峰状态下的躲闪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只要他有一个不小心,或者慢了一丝一毫,他立刻便会死在这个男人的长剑下!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还手余地,只能躲闪,躲闪,不停的躲闪,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唐杰的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终于因为自己这盲目的自信而付出了代价! 第一战,他没有斗气便杀死了一个三级剑斗士;第二战,他赤手空拳打死了一个强大的三级魔剑士! 他一度以为,这个世界的强者也不过如此。 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多么的狂妄自大,原来这个世界上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唐杰心中微微感叹着,如果他能活下去,今天的事情将成为他成长道路上最宝贵的财富。 可是,我能活下去么? 唐杰头一回在这种绝对的支配性力量面前,动摇了他自己的信心! 可尽管如此,唐杰仍然飞快的在心中盘算好了一个脱身的计划。 谢尔盖的长剑闪电般向他的腰部劈来,唐杰一个铁板桥,身子像硬生生折断了一样,他看着这把长剑贴着他的鼻尖削过,脚尖隐蔽性极强的踢出,正踢在谢尔盖长剑的剑身上,将他的长剑荡开! 这笼罩着唐杰的白色光球顿时消失,唐杰却向后一个翻身,立刻像脱身的猛兽一样,飞快的向毕赛留扑去! 这便是海盗经常使用的蛇吞象战法,擒贼先擒王! 唐杰身形压得极低,他像一头飞奔的猎豹,身上的肌肉如波涛一样涌动着,传递着一股又一股的力量! 毕赛留惊恐的面孔在唐杰的瞳仁中越来越大! 只要抓住了他,我就能从这里脱身! 唐杰大吼了一声,他闪电般蹿到了毕赛留的跟前,身形暴起,像一道汹涌而起的滔天巨浪,朝着毕赛留铺天盖地的打来! 可是,唐杰的这一声大吼刚刚响起了一半,突然间他身子猛的一震,身形顿时停了下来! 唐杰张了张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冒出来的一截剑尖,然后伸出手在伤口上摸了一下。 殷红而滚烫的鲜血! 这是我的血…… 谢尔盖站在唐杰的身后,他冷冷的一笑,突然间一声大喝,双手握剑像串着一截枯木一样,将唐杰举了起来,然后重重甩在地上! “哇!” 唐杰只觉得自己狠狠摔在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摔烂了,他口中狂吐了一口鲜血,胸口的伤口崩裂着,鲜血像狂奔的大河一样流淌,将冰冷的地面浸染成一片血红的图腾! 遥远的星空渐渐的变得黯淡,天空在晃动着。 唐杰觉得自己的力量和热力在不断从身体中飞快的流走。 我要死在这里么? 隐约中,谢尔盖冰冷的面容出现在唐杰的眼前,他高举着长剑,在空中微微停了停,然后重重的朝着唐杰劈落! 就在这长剑即将劈落在唐杰身上的时候,唐杰却突然间看见天空中的一枚流星划破了长空,一点点变大,越来越近的向他扑来! 人说临死之前都会出现幻觉,可我咋看见流星了? 混蛋啊,我不要死! 这种死法,太丢脸了! 唐杰倒在血泊中,苦笑了一下,渐渐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其实,他刚刚看见的并不是幻觉,而的的确确的是一枚流星! 毕赛留和谢尔盖同时感觉到这枚气势汹涌的流星扑来,他们惊骇的抬起头,目光绝望的看着这枚流星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大,铺天盖地! 这是“流星陨落”在这个魔法的覆盖性打击下,他们是不可能躲开的! 毕赛留和谢尔盖脸上的五官几乎惊恐得要扭在了一起,他们自付必死,可一直站在黑暗角落中的五级火系魔法师突然站了出来,他飞快的念诵着咒语,那声音听起来又尖又快,让人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 无数个火球从这个魔法师的手中放了出来,它们像倾盆大雨一样朝着这枚流星轰去! 这些火球重重的轰在流星上,将它坠落的速度阻了一阻,紧接着,魔法师的手缓慢而沉重的抬起,像托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拖泥带水,却仿佛蓄积着一股可怕的山洪,周围的空气都在扭动着! 五级的火系魔法师的手在空中朝着这枚流星一挥! “嗡”的一声,一面巨大的火焰光盾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枚流星轰的一下,重重的撞在了这面光盾上! 魔法师像被人从上而下用铁锤重重的砸了一下,他的脚下猛的往下一陷! 一股强烈的冲击波顿时四处扩散开来,浓烟翻滚,流星的碎片四处乱飞! 毕赛留被这股飓风吹得满地打滚,就连谢尔盖也被这股力量压得弯下了腰来! 魔法师手中的火焰光盾翻滚着,像一片燃烧在空中的火海,在黑夜寂静的西西斯城市街道中,无比的显眼刺目! 直到这股热浪火焰沸腾着向四周扩散开来,烟雾渐渐的消散,毕赛留才爬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这片已经变成废墟的街道。 而唐杰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毕赛留站在废墟中,他呆呆的站立了一会,突然间暴怒:“他人呢!刚刚又是谁偷袭我们?” 五级的魔法师没有说话,方才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个必杀魔法,咳嗽了一下,像是已经受到了创伤。 谢尔盖看了一眼这个魔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他转过头,对毕赛留说道:“被人救走了!” “我难道没长眼睛吗?我难道没看见他消失了吗?他不是被人救走,难道会是自己跑掉的?” 毕赛留阴冷着脸,眼中的光芒冰冷得刺骨“我问的是被谁救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感觉到一个人影在我身旁一闪而过……” 谢尔盖看着毕赛留的眼神,强悍如他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声音低沉。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毕赛留怒不可遏。 谢尔盖摇了摇头:“他的速度很快,我的注意力又被那个该死的流星吸引住了!抱歉,让您失望了,毕赛留大人!” “是什么人救走了他!” 毕赛留恼怒极了“是巴尔的人么?他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强大的家伙了?” 让毕赛留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有很多:第一,这个人为什么要救唐杰?难道也是因为阿托斯的宝藏图? 第二,这个人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难道一直在跟踪他们?是在跟踪唐杰还是在跟踪他毕赛留? 第三,这个人能在这么快释放出这样恐怖的片杀魔法,他会是什么人,隶属什么势力? 最重要的是后面一点,毕赛留很清楚的知道,他在约克公国算一个政治寡头,但是如果出了约克公国,他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只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罢了,手头上能利用的势力十分有限。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其他势力插手进来,参与到海盗王藏宝图的争夺中来,那对他将会极其不利! 而想知道这个人隶属那个势力,就必须先得推测出他是谁。 毕赛留反复想过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环节,觉得宝藏图的消息不可能走漏,而他也在第二时间否定了巴尔这方面的势力。 如果巴尔的手下有这样强大的强者,那他还躲躲藏藏干什么? 直接硬碰硬就可以让他毕赛留去见海神提拉了! 这个人会是谁呢? 毕赛留百思不得其解。 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救唐杰的这个人,是唐杰的一个“老熟人”………… 天翻地覆(上) 昏黄的油灯摇曳着惨淡的火光,将斑驳的墙壁照得若隐若现。 艾玛使劲咬着嘴唇,洁白如贝的牙齿将她的嘴唇咬出一丝丝鲜血,她瘦弱的胳膊死死的撑着身前一个巨大的身躯,棕黑色的头发散乱在她的额前,只有一双愤怒和绝望的眼睛在头发丛中燃烧着。 席勒咧着嘴笑着,他像一只魁梧的棕熊,裸露着身子,黄褐色的胸毛在他的胸前糅杂成一团,就像它主人的眼睛一样,蕴藏着一股淫邪的气息。 席勒的力量很大,他一只手将艾玛紧紧的按住,另外一只手伸到她的裙下去撕扯着她的内裤。 “别挣扎了,你父亲都死了,你还指望着谁能来保护你么?” 席勒狞笑着,森寒的牙齿上垂下的涎水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看看你的妹妹们,你想让她们和你的父亲一样,变成一堆没有人理会的烂肉么?” 这一句话像利剑一样刺中了艾玛的心,她扭过头,含着泪水看了一眼跪在墙角的妹妹们,她们当中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最小的才有六岁,在席勒手下卫兵们的恐吓下,她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泪流满面。 特伦尔。西亚死了,艾玛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失去了父亲这个保护屏障,席勒变得无所忌惮,这些天他天天带着手下们来骚扰着这一户孤儿寡母们,周围的邻里看在眼中却敢怒不敢言。 接连几天的骚扰,席勒看见的都是艾玛冷冰冰的眼神,他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决定霸王硬上弓。 他虽然没有多大的势力,但是却足以威吓这一家孤儿寡母们,就算硬上了这个清秀动人的少女,也不会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 席勒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他的每一次呼吸所喷吐出来的气息都让艾玛觉得恶心无比,她稚嫩的胸膛快速起伏着,眼中却倒映着她的妹妹们那惊恐的眼珠。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艾玛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 席勒方才一直为这个少女的倔强和顽强而头痛,此时一看这个少女竟然放弃了抵抗,顿时大喜,一只压着她的手便松了开,去解自己的裤子。 艾玛闭合的眼帘轻轻颤抖着,她的脑海中有无数的画面不断交织着,从小到大,父亲的一言一笑,甚至是和母亲的大吵大闹,以及自己照顾着妹妹们的场景,都像走马灯一样飞快的走过。 只有当失去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父亲死了,这个家完了,我也完了…… 艾玛在心中惨笑着,她脑海中的画面如电光火石一般飞速的跳跃着,就在这些画面走完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间跳出一个人影,如黑夜般神秘的头发,如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睛,魁梧健壮的身躯,他机敏如风,迅猛如电,像一头荒原上凛然不可侵犯的雄狮屹立在她的眼前。 他的黑色头发就像狮子的威武鬃毛,在风中凛凛飘舞,像是一个深深烙进了艾玛灵魂的烙印,烫得她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艾玛惊恐万分,我为什么会想起他? 虽然艾玛从别人的口中打听到她那一夜遇到的黑发男人正是劫狱的唐杰,她的父亲也正是因为他而死,她现在的境地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而造成的。 他是一个魔鬼,他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艾玛的脑海中有一个深仇大恨的声音疯狂的嘶喊着,你还救了他,你救了你的杀父仇人! 可她的脑海中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幽幽的叹息着,不会的,不会是他,他也救过我,他的眼神那样温和,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勇武过人,怎么会是一个杀死我父亲的万恶魔鬼呢?一定是有另外一个人杀死了他,他是无辜的。 少女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扯成了两半,几乎疯狂,可她睁开眼一看的时候,却见席勒刚好脱下他的裤子,艾玛浑身一抖,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膝盖用力照着席勒下面一顶! “啊!” 席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他捂着下身,从床上翻滚了下去,在地上像发疯了一样拼命打滚。 艾玛咬着牙齿,飞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奔到墙壁的一角,掀开了一面挂在墙上的草席,从一个破洞中爬了出去。 这原本是她父亲把她和妹妹们关在家中,不让她们出门,她们偷偷挖出来的一个小洞,刚好只够一个少女钻出去的大小,大人却无法钻出。 艾玛从这个洞中爬了出来,脸上虽然不见有什么惊恐畏惧的表情,可是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害怕和畏惧。 她刚才的那个举动,只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反抗动作,她没有想过这之后的事情会是怎样。 但是这一切此时再想,已经晚了。 艾玛的家中传来了席勒卫兵们惊恐的询问声和席勒的怒吼咆哮声:“把她给我抓来,我要亲手撕碎她!” 艾玛浑身一抖,不敢再有任何停留,她光着脚丫子,飞快的在青石路面上奔跑着。 达姆城的天空,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照在这个瘦弱少女的身上,像一个黑暗而空荡的舞台,只有一道顶光追打在她的身上,她是那样的孤零无助。 不知不觉中,艾玛已经泪流满面,可她却强忍着声音没有哭出来。 在她看来,哭泣和哀嚎除了会让她的敌人们认为她软弱可欺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在她的身后,席勒的卫兵们叫嚷着追了上来,他们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索命的厉鬼一样,紧紧的揪住了艾玛的心! 跑,跑,跑! 艾玛只能拼命的跑,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跑到哪里去,究竟又能跑到哪里去? 她只是感觉到后面的追兵离她越来越近,他们急促而剧烈的喘息声似乎就在她的背脊后面,可艾玛却只能拼命的奔跑着! 就在这些卫兵快要抓住艾玛的时候,突然间街道旁边的巷子中奔来了一辆四驾马车。 艾玛一眼看见这辆马车,想也不想,立刻向这辆马车扑了过去。 驾驭着马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看着这个女孩像发疯一样朝他扑来,顿时吓得使劲一拉缰绳,连声道:“吁……” 这四匹高大的骏马奔跑的力量何止几千斤,却竟然被他一只手拉扯得倒立了起来,在空中踢了踢马蹄,发出一声嘶鸣,整辆马车顿时一滞,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看着艾玛,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混账,找死吗!” 艾玛眼眶中满是泪水,她抬眼看了一眼这个马夫,那种梨花带雨的可怜与哀婉真是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马夫浑身的怒火顿时减了三分,语气也软了许多:“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这样会被马踩死的么?” 他还要再说,艾玛身后的追兵们也赶到了。 这些追兵们一看,眼前这辆四驾马车,每一匹马都是白色的高头大马,通身上下找不到一根杂色毛发,神骏之极,光是价钱就最少要五百枚金币。像这样的马,换了平常人得到了一匹便足以夸耀四方,奉为掌上明珠,视若珍宝。 可眼前这些骏马竟然被用来拉马车! 而且,一次还是四匹! 谁奢侈得这么没有天理? 追兵们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眼睛再看向那个马夫,却发现他虽然是一介马夫,但是他身上穿的却是绫罗绸缎,手中的马鞭把柄上竟然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在夜色下闪耀发光!可最引人注目的却 不是他的打扮,而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眼神。 那是一种桀骜不羁,蔑视一切的高等贵族气势,尤其是他的眼神,凌厉而充满了威压,这是一种常人学不来装不会的眼神。 它的主人一定经历有着非比寻常的背景和实力,它才能够如此凛然逼人! 一个马夫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这是什么人? 追兵们傻眼了! “卡尔,发生什么事情了?” 车厢中传出一个温软如玉的声音,让人觉得像在大冷天饮了一壶温暖的甜酒,浑身舒畅,口鼻生香。 马夫卡尔收回凌厉如刀的眼神,回身恭恭敬敬的对车厢中的女人说道:“夫人,有一个女孩冲撞了马车,后面有一些追捕她的卫兵……您看?” 艾玛一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突然一个激灵,一下跪倒在马车跟前,不停的磕头,额头撞得青石地板咚咚发响:“求求你们,带我走吧,我能做很多事情,求求你们收留我吧!” 女孩的声音哀婉带着哭腔,她瘦弱的身躯像是一株寒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令人心生不忍。 车厢门口的吊珠门帘处,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它柔若无骨,透着一股撩人的性感与妩媚,丰腴得令每一个看见它的男人们心中怦然一跳:这只手就已经如此魅人,这个女人又会长得什么样子? 女人撩开了珠帘,只看了一眼艾玛,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品评着这个女孩,她突然一笑:“让她上来吧,这个女孩,我收下了……” 卡尔顿时看向艾玛的眼神都变了,带着一股叹息和同情,他心中微微一叹,对艾玛点了点头:“你听见没有?夫人让你上去。” “哎……” 追兵们喊了一声,心中憋屈得慌。 你们是什么人啊?当我们不存在啊,在我们面前说带走人就带走人? 卡尔不待他们说话,只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他等艾玛爬上了马车之后,冷哼了一声,一抖缰绳就要离开。 这些追兵们顿时急了,这样就让艾玛跑掉了,回去还不被席勒剥皮啊? 一个胆子大的大声问道:“大人,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哪怕是告诉我们名讳也是好的啊,这样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是啊,大人,您行行好吧!” 追兵们在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认为,这驾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一定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虾米可以惹得起的主,纷纷哀嚎了起来。 卡尔冷笑了一下,凌空甩了一鞭子,架着马车飞快离去,声音却清晰的传来:“你们连伯爵夫人的马车都不认识?那就活该受罚!” “伯爵夫人?” 追兵们面面相觑,却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呸,什么伯爵夫人?这么嚣张?就算是毕赛留公爵也没有这样的派头!” “就是啊,伯爵比公爵还低上两级哪,她嚣张个什么?” 追兵们愤愤的说着,一个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硬生生的打断了他们的话:“我在想,她不会是凯尔斯曼家族的那个伯爵夫人吧?” 方才还忿忿不平的追兵们,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想起那辆马车的逼人富贵之气,和那个马夫的惊人气势,顿时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伯爵的确比公爵低上两级,但是毕赛留虽然是约克公国的公爵,而那个女人却是庞德帝国的伯爵! 庞德帝国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拥有最强大的军事实力,但是这个帝国的经济运转和经济命脉却不是把握在国王的手中,而是把握在一个家族的手中! 这个家族正是凯尔斯曼家族! 凯尔斯曼家族随便出来一个看门的管家,他说的话就比任何一个下属国的伯爵都要顶用三分! “艾玛被凯尔斯曼家族的人带走了……” 追兵们呆呆的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可是,大名鼎鼎的凯尔斯曼家族,大名鼎鼎的伯爵夫人,到一个小小的达姆城来干什么?” 一股淡淡的麝香弥漫在马车之中,冰冷的月光透过马车的珠帘照在了一个女人的三分侧脸上,衬得她肤白如雪,肌肤细腻如同绸缎凝脂,她另外的七分脸藏在黑暗之中,优雅的踞坐着,浑身山下透着一股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艾玛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惶恐而紧张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马车飞快的奔驰着,很快艾玛便透过珠帘看见她已经从她曾经的家门口经过。 她张了张嘴,想让马车停下,可她一眼看见家门口像小河一样缓缓流淌出的殷红鲜血,她的嘴巴又紧紧的闭了起来,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儿。 她的家完了。 她的人生也完了。 艾玛知道,当一个名叫唐杰的男人出现在她的世界中时,她平凡而平淡的世界已经崩溃了,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以后该怎么办?………… 天翻地覆(下) 深沉的黑暗中,唐杰依稀听见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着他,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他的面前飘舞着。 这个身影有点像妮娅,又有点像他看见的玛利亚,她穿着一袭白衣,胸前挂着一串项链,项链上一枚透明的蓝宝石晶莹闪烁。 她伸出一只白皙的素手,缓缓的向唐杰的脸颊摸来。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唐杰肌肤的时候,唐杰啊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眼神空洞,呆在了原地。 我现在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唐杰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阴暗的房间,窄小而家具凌乱,自己躺在一张又冷又窄的床上,下面垫着一床亚麻床单。 很好,这里不是天堂,天堂没这么简陋! 难道是地狱? 也不像啊,地狱难道还有单人间为我招待? 难道,我没有死? 唐杰心中越发的惊疑,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却骇然发现自己胸口被刺穿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有一道淡淡的粉红色伤疤。 我的伤好了? 我昏迷了多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杰想起了他昏迷前看见的情形,那枚呼啸而至的陨石。 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被人救了? 我被谁救了? 唐杰脑海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像一个又一个的浪头,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吱呀一声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个人身材不算高大,穿着一身长袍,手里拎着一瓶酒,他看见了唐杰,愣了一下:“你醒得还真快!城西已经乱成一团了,天也快要亮了,码头很快就要被封锁,你赶紧离开吧!” 唐杰眼见这个人进来,他一惊之下,正要暴起,却陡然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定睛一看,却见这个人长着一脸拉茬的胡子,身上的长袍竟然是牧师长袍! 这不是霍恩又是谁? 霍恩! 他没死? “怎么是你?” 唐杰张大了嘴,拉长了声音,像看见了鬼一样,极为震惊的说道。 霍恩懒洋洋的斜倚在墙壁上,咕咚灌了一口酒:“怎么不是我?” “你救了我?” 唐杰满脸的不可思议。 霍恩哈的一笑:“你以为呢?除了我,谁能救好你身上那么严重的伤?你这个混蛋,浪费了我两张医疗卷轴,五千金币啊!” “那,那个流星火球?” 霍恩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那张流星火球的魔法卷轴和提升行动速度的速度卷轴竟然花了我整整五万枚金币!你还我!” 说完,他一伸巴掌。 唐杰嘴巴从霍恩进门的时候一开始就一直合不拢,听完霍恩的解释,他吃吃的说道:“你为什么没有在海上淹死?” 霍恩嘿的笑了一下,收回手掌,咕咚又灌了一口酒,然后用邋遢的袖子擦了擦嘴角:“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一名牧师!只要当时没有死,能够念咒,我就能治疗好自己!当然了,还得多谢你没有刺中我的心脏,又挑断了我的绳索!只要我没有死,我就有活下去的办法!” 说完,霍恩的目光饶有兴趣的盯着唐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你和巴尔不一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提到巴尔,唐杰突然间眼中涌出一股怒意:“你还有脸提?你为什么要制我们于死地?” 霍恩盯着唐杰,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指着唐杰,摇着头,像是在嘲笑着唐杰刚才的话。 霍恩的笑声让唐杰越发的恼怒,他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拎住霍恩的衣领,怒道:“你笑什么?别以为你救了我,你就可以对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当然,今天晚上我救你,只是为了报答当初你在船上没有杀我的恩情而已。” 霍恩将唐杰的手从衣领上掰开,他淡淡的笑了笑:“别着急生气,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唐杰目光不善的看着霍恩。 霍恩笑了笑,目光闪烁的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巴尔船长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你会怎么想?” 老巴尔在唐杰的心中是一个智慧的长者,慈祥的导师,他对自己的器重和恩情,唐杰铭感肺腑,要不然他也不会豁出了性命去救老巴尔。 一听霍恩这么说,唐杰像被人揭了逆鳞一样,他暴怒的扑过去,一把将霍恩凭空拎起:“你再在我面前诋毁巴尔船长一个字,我就把你揍成肉酱!” 霍恩像是没有听见唐杰的威胁,他面露讥讽之色:“哦?那你是不是也要拿绳子把我捆绑起来?然后用布团塞住我的嘴,让我无法说话?” 唐杰咬牙切齿:“你还想说什么?只要我在你的嘴里面再听见一个对巴尔船长不敬的字,我就砸碎你一嘴的牙齿!” 霍恩凝视着唐杰,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巴尔啊巴尔,你不愧是海上之狐啊,竟然把这个年轻人哄骗得对你如此死心塌地!真是了不起啊!佩服,佩服!” “你还说!” 唐杰额头青筋暴起,拳头高高举着。 霍恩嗤笑道:“来,我问你,既然老巴尔问心无愧,他为什么要在甲板上堵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一句话?” “我问你,如果是我放跑了琼斯,那为什么我当时不跟着他一起跑,还要留下来等死?” “我再问你,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去见了琼斯,被你看见,而又刚好那么凑巧的被巴尔船长也看见?巴尔船长为什么当时不抓住我,拆穿我?” “我再再问你,为什么琼斯被抓住以后,巴尔一再的护着他,要知道,我们当时已经摆脱了追击,这个所谓的人质根本没有必要!” 霍恩的逼问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向唐杰砸了过来。 唐杰强抑着愤怒,冷笑道:“第一个问题,巴尔船长堵住你的嘴巴是怕你像现在这样,谣言惑众!” “第二个问题,你如果跑了,岂不是正好坐实了你的奸细之名,而且你就无法继续跟着巴尔船长并伺机抢得阿托斯的宝藏图了?你抱着一丝侥幸才留下来的,对不对!” “第三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巧合的事情!譬如今天晚上,你为什么这么巧合的碰到了我,又救了我?你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对不对!” “第四个问题,海上发生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就像那一场暴风雨,说来就来,谁知道追兵什么时候到?留下一个人质,又有什么?” 唐杰的回答丝毫不慢,同样是一斧头一锤子的砸了回去,毫不示弱! 霍恩冷笑道:“答得好!好,这一切你都可以否认,那么我只问你一句最关键的!” 霍恩缓了缓,语气讥讽嘲弄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掠夺者号的船长琼斯,他是巴尔的亲弟弟?” 什么? 唐杰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拿了一个铁锤,狠狠的砸在了脑袋上! 头晕目眩! “这不可能!” 唐杰脱口而出,大吼道“你有什么证据!” 霍恩冷笑着,他敏锐的察觉到唐杰眼中闪过的一丝迷茫和动摇,他毫不客气的继续将唐杰心中出现的这道缝隙撕裂得更大! “你有没有想过,掠夺者号凭什么能一直跟在地狱号的后面?以地狱号的速度,以 巴尔船长的能力,他想要甩掉掠夺者号,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告诉你,那是因为老巴尔手头上有阿托斯的宝藏图!他先是把自己的养子威尔斯支开,然后让毕赛留集中兵力去抓捕他,而他自己则带着海盗们在海上跟自己的亲弟弟玩起了苦肉计,一点一点的消磨掉自己船上的水手,直到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 “哼,你以为那天夜里的暴风雨是我弄出来的?你错了,我既然能买得到魔法卷轴,那老巴尔同样也能!那夜的暴风雨,那是巴尔用一张魔法卷轴弄出来的!而且主桅杆上的那个升帆索死结,也是他打的!我为什么爬上去看?因为我走上甲板的时候,刚好看见巴尔从主桅杆上面下来,我起了疑心才爬上去看的!” “老巴尔的计划本来是和琼斯一起密谋着全部葬送掉他们各自的部下,造成两船人同归于尽的假象,这样就可以切断所有的追踪线索,那个时候,谁都以为他们死了,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已经偷偷的溜去找藏宝图了!” “可惜,老狐狸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有想到,他竟然遇到了你,而你则全部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但是,他将错就错,发现你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便开始努力的培养你,扶植你。可是,你以为他真的是想将你培养成他的继承人和女婿么?” “别做梦了!” 霍恩的声音听起来残忍极了,他大声吼道“看看威尔斯吧!他跟了老巴尔整整十八年,他得到了什么?正因为他也知道藏宝图的消息和下落,所以他被老巴尔毫不留情的陷害并且抛弃了!你?你不过是老巴尔手中一枚留着防身的棋子而已!他一来需要你去帮他抵挡可能出现的风险,以及威尔斯的怒火与仇恨!” “老狐狸果然料中了,他落难的时候,你果然奋不顾身的冲进了杰拉仑狱,把他救了出来!他在你身上下的筹码,一下就全部收回了本!巴尔啊巴尔,你真是好手段啊!” 霍恩哈哈大笑着。 “这,这不可能……” 唐杰身子晃了晃,他的脑海中乱成了一片,他眼睛赤红,像一头野兽一样盯着霍恩,目光可怕之极“巴尔船长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陷害么?” “这不可能?” 霍恩嗤笑着“为什么不可能?哼,在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面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难道不想想,老巴尔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相信,他凭什么又会相信你这个才上船十几天的毛头小子呢?” “可是,他还亲手买了一条船送给我,他把他的亲生女儿妮娅都交给了我、还把威廉和比尔都一起托给了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对我更好的人吗?” 唐杰大声怒吼着,拼命反驳。 “哈,你以为这是对你好吗?你这个蠢材!你也不想想,自从你把巴尔船长从杰拉仑狱救出来以后,地狱号上的水手是听你的话多,还是听他的话多?如果你当时想夺权,只怕老巴尔就只能乖乖的拱手让出地狱号的船长位置了!” “他买条船送给你,不过是为了防止你控制他所有的水手,你被他从地狱号上放逐出来了,蠢材!巴尔只小小的用了一个手段,你就被他耍得团团转,你还对他感恩戴德!至于威廉和比尔,这两个家伙已经是你的嫡系铁杆了,他们对你比对巴尔船长更亲,所以也被巴尔从地狱号上放逐出来了!你还以为你得了一个便宜?” 唐杰脸色铁青,他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那妮娅呢?” “妮娅?嘿,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她如果知道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出卖了,你说她会有什么想法?” 霍恩冷嘲热讽着“醒醒吧,别被巴尔卖了,你自己还茫然无知!” 唐杰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嗡嗡乱响,像有人在他的耳边敲了一口大钟。 那个和蔼的大胡子,竟然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一个人? 那个教我航海之术,领我走进大海世界的男人,竟然是在利用我? 这个豪迈如雄狮一样的巴尔船长,他竟然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陷害他的所有伙伴们? 他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都是假的? 一个人可以阴险城府到如此地步么?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唐杰喘着粗气,他实在是无法接受霍恩的这些话,可他的理智告诉他,霍恩的话隐隐约约听起来很有道理,而且很符合逻辑! 但无论是老巴尔,还是眼前的霍恩,他们两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那个人是谁? 我该相信谁? 唐杰头一回在这个世界感觉到,原来大海不光有激昂壮阔的巨浪波涛,同样还有诡诈阴险的漩涡暗流!………… 新战舰的威力(上) 西西斯已经沸腾了。 这个刚刚还沉浸在黑夜熟睡中的慵懒贵妇人,突然一下变成了一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战士。 霍恩推开窗户的一条缝隙,看见外面一队队的士兵手举着火把,踩着整齐的步伐,身上的盔甲发出海浪一般的“哗哗声”从黑暗的街道中如一条条的火龙,滚滚而来。 “该走了。” 霍恩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回过头对唐杰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和他们解释一下刚刚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倒不介意。不过,你介意我先走一步吗?” 唐杰铁着脸:“当然,我很介意!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你!” 霍恩呵呵一笑:“年轻人,人生的旅途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和困难,但你不可能在上路之前就一一的把它们想清楚。如果你想把这些事情想清楚再动身,你会发现你一辈子都一事无成!要记住,这个世界永远是一个问题叠着一个问题,一个困难接着一个困难。” 唐杰听着霍恩这充满了哲理和沧桑语气的话语,他眉头紧锁,深深的皱出一个“川”字,他目光如电,紧紧的盯着霍恩:“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你凭什么教训我?” 霍恩微微一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然后摇了摇手指:“年轻人,有时候不要太相信你的眼睛,要知道,耳听为虚,但眼见也未必为实!我的年纪可比你想象得大多了,巴尔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准备将身形藏进浓重的黑幕之中。 唐杰听着这语带双关的话,他一惊,见霍恩即将离开,他突然一声暴喝:“你到底是谁!” “以后你会知道的,年轻人!” 霍恩回过头,对唐杰微微一笑“你的路还很长很长,我们会再见面的。另外,鉴于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再友情提醒你一下。你再不快点回到船上,码头可就要被包围戒严了!” 说完,他呵呵一笑,仰着头咕咚灌了一口酒,身形缓缓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唐杰站在原地,眼神变幻不定,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脑袋中像爆发了一场世界大战。 霍恩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一路在跟踪我们吗? 他也是在窥觑海盗王宝藏的人吗? 他说的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些问题像参天巨浪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向唐杰打来。 直到唐杰清晰的听见西西斯卫兵们的脚步如同死神的耳语,已经在他的耳旁响起,他才猛然警醒过来,身子一弓,像一头迅捷的猎豹,飞快的钻进了浓重的黑幕。 唐杰回到港口的时候,恰好是地狱号和他的新船即将启航的时候。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登上了属于他自己的新船。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个它取名字。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就像大海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样,快得唐杰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身后的西西斯已经沸腾混乱得不可开交,摩尔大街传来的哭叫声、哀嚎声一阵阵的响起,面前焦急催促的海盗和水手们,他们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嗡嗡乱响。 妮娅、威廉和比尔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他们焦急的围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下达开船的命令。 唐杰转过身,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西西斯。 毕赛留出现之前,它还那样的平静而沉美。 他又转过头,一个个仔细的看着身边和他有过生死之交的海盗们,看着不远处的地狱号。 霍恩出现之前,他是那样的敬重老巴尔。 可这一切全部都变了,就像一个突然打过来的大浪,唐杰一开始被抛上了最顶端,却突然间又被重重的摔了下来。 唐杰能够感觉到,霍恩的话里面同样有很多破绽,但是已经无心去反驳这些话了。 因为信任这种东西,它的产生和巩固,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反复加深,而摧毁这些信任,有时候,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 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可怕的往往不是确凿证据,而是空穴来风! 掠夺者号的舰队长琼斯和巴尔船长是亲兄弟? 这个未经过考证的话,像一颗慢慢发芽的种子,在唐杰的心中撕裂了一道缝隙! 唐杰一直抵触着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他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霍恩,这就是你的用意么? 你这个混蛋! 唐杰暗自握紧了拳头。 “唐杰,你怎么回事?” 妮娅一把揪住唐杰的衣领,厉声大吼着。 妮娅指着船外面乱成一片的西西斯港口,又指了指甲板上呆望着他的水手们:“你在发什么呆?你把魂都丢在那个玛利亚的身上了吗?你这个混蛋,你才当上船长就想害死我们吗?” 妮娅的声音像一把尖刀,重重的刺在唐杰的心口。 唐杰啊的一声,猛的醒了过来,他虚焦的目光渐渐的凝聚,水手们一张张焦急惶恐的面孔清晰的定格在他的面前。 船长就是一条船的灵魂,这条船的船长他的性格,就是所有水手们的性格,船长的胆,就是水手们的胆。 如果一条船的船长勇武善战,那他手下的水手们也必定个个奋勇争先,如果这条船的船长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稳如泰山,那他手下的水手们必定豪勇过人!同样,如果一条船的船长胆小如鼠,那他手下的水手们打起仗来一定一个比一个软脚,一个比一个水皮。 唐杰从没有想到过,他第一次当船长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充满了惊疑、惶恐、希冀和热切的目光看着他,这种重重围绕的目光,像一种看不见的压力向唐杰逼来,直到压得他喘不过气! 看见这些目光,唐杰心中一颤,他知道,不管他的心中怎样怀疑,怎样迷茫,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将这些深藏起来,他所能展现给这些水手们的,一定只能是他最冷静果敢的一面! 只有他这个船长无所畏惧,他手下的船员们才能无所畏惧! 他是他们的头,他是他们的灵魂! 唐杰握紧了拳头,不管怎么样,先渡过眼前这道难关再说! 他拍了拍妮娅揪住他衣领的手,沉声道:“大家都准备好了没有?” 听见这钢铁一般坚硬的声音,地狱号的老水手妮娅、威廉和比尔,浑身同时一颤,他们虽然不知道唐杰刚才为什么魂不守舍,但是他们现在知道,那个让他们心服口服,甘愿为其效力的唐杰回来了! 妮娅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她松开了手,大声道:“帆早已经升好了半帆,绞盘也早就松开,就等着船长您下命令起锚开船了!” “是啊,船长,快下命令吧!” 威廉和比尔异口同声的大喊道。 唐杰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暖意。 不管霍恩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妮娅、威廉和比尔他们三个人,对他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船长,下命令吧!” 紧接着,甲板上这些仰慕唐杰的名声,新招收来的水手们也跟着威廉比尔大声喊着。 唐杰缓缓点了点头,他能从这些水手们的眼中看出一种目光叫做崇拜与热切,这不是一个人所能装出来的眼神,更不是一群人能装出来的眼神。 我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 信任!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胸膛中像燃起了一团火,用全身力量大吼了一句:“传我的命令!” “哗”的一声,甲板上的水手们脚跟一碰,肃然起敬。 这个黑发年轻人,当他赶走脑海中的迷茫,驱走心中的疑虑时,他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质像刀锋一样刺激着水手们的神经,让他们兴奋,让他们炽烈! “升满帆,起锚!我们启航!” 唐杰一字一顿,声音透出一股金石之音! 船长是一艘船的胆,唐杰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话,顿时像给所有水手们注入了一股强心针,这些航海经验丰富的水手们像浪潮一样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他们有的扑到甲板上的升帆索旁,**着结实的上身,喊着整齐的口号,将半帆拉成满帆,还有的水手们则扑到船尾,鼓胀着像石头一样的肌肉,将无比沉重的船锚拉上船。 巨大的船锚带着片片浪花,被海盗们拉回到船舱,三桅狮鹫级海船便在风力的作用下,开始缓缓的挪动。………… 新战舰的威力(下) “船长,地狱号上发来了旗语!” 妮娅站在唐杰的身旁,大声喊着。 这个深爱着唐杰的女人,她本来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一艘船,她本来自己可以当一个威风凛凛的船长,但是她放弃了,她选择了辅佐唐杰,选择了站在这个男人的身旁,心甘情愿的当他的陪衬品,当唐杰船长的大副。 唐杰此时目光锐利,他站在司令台上,手握着掌控着整条船的舵盘,浑身上下气势凌厉的就像一把出鞘的剑! “巴尔船长说什么?” 唐杰的目光紧紧逼视着妮娅。 妮娅答道:“巴尔船长说,不顾一切,立即离港!” 她话音刚落,西西斯港口的海防官兵们便纷纷涌到:“停船,停船接受检查!任何船只不得离港!” 与此同时,海港的西侧驶出一条三桅秃鹫级的战船,炮舱全部打开,露出一排排整齐且闪烁着森寒光芒的大炮! 甲板上的水手们心中一紧,不约而同的向唐杰望去。 妮娅在一旁低声问道:“唐杰船长,地狱号在我们的后面,我们如果停船,那我们都会被抓住的!只有我们闯过去了,地狱号才能跟着我们闯过去!” 唐杰笑了笑:“开路先锋?好,就让我看看这艘新船的威力!” 妮娅的眼中闪过一丝好战的神色,她转过身,立刻将唐杰的话转化成为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命令:“威廉,你快去操帆,你是最好的操帆手,一定要保证我们在上风的优势!比尔,你快带着水手们进炮舱,你是我们最好的炮手!其他人,都去把大炮推出来,火药桶都摆好,炮弹抬出来,我们准备战斗!” 不得不说的是,达利尤斯在收了重金之后,的确在这艘海船上下了血本。在经过改装之后,这艘船装备了整整四十门前膛散弹炮,这种大炮的射程与臼炮一样,但是威力却大了好几倍,打出去的炮弹呈开花状,杀伤力极强。 而且达利尤斯还附送了唐杰他们整整五百枚炮弹,足以他们打一场空前激烈的海战! 四十门大炮同时朝一个目标开炮,又全部是散弹炮,这会是什么情况? 唐杰手握着舵盘,操纵着三桅狮鹫级海船,渐渐的将船身调整得与不断逼近的战船呈现为一个“t”字型的位置。 一艘战船,只有当它的船身侧对着它的对手,船舱的所有大炮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当自己侧身且在对手的眼中呈现出一个横着的“一”字型,而对手是一个竖着的“1”字型,两者成为一个“t”字型的时候,自己的一方将能呈现给对手最大的火力打击,而遭受对方的打击力度却是最小。 所以,当两艘海船在大海上相遇的时候,抢占上风的一方便会拼命利用自己的上风优势,不断的拉扯和对方的阵型,不断的调整自己船身的位置,努力使自己成为“t”字阵型上面的那个“一”而在下风的海船,则会利用拼命的跟着对方的变化而变化,努力不让自己成为“t”字阵型的下面那个竖着的“1”在老巴尔的**下,唐杰的操舵技术虽然说不算精湛,但是也颇为纯熟,尤其是唐杰在威廉这个最好的操帆手的帮助下,更是如鱼得水。 而且,这条三桅狮鹫级海船,除了主桅杆挂着的是四角横帆用来增加速度,其他的前后两根桅杆上面全部挂着的都是用来增加灵活性的三角帆。 这种速度与灵活性并具的三桅狮鹫级改装战船,它无论是在性能还是战斗力方面,都比这艘逼近的三桅秃鹫级战船要高出了一个档次! 唐杰眼看着这艘三桅秃鹫级战船大摇大摆的靠近,丝毫没有将他们这艘海船放在眼里,他暗自冷笑了一下。 人,不能光看表面;船,也一样! 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如果光看表面,一点也看不出它是一艘精心改装过的战船,它船身上的每一个配置都是用来作战的! 所以当唐杰将船身侧过来的时候,这艘麻痹大意的三桅秃鹫级海船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大方方的将自己送到了唐杰的眼皮底下! “唐杰船长,是时候了,要不要开炮?” 妮娅捏着拳头,手心中满是细汗,她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唐杰参加海战,更是第一次置身在这样规模的战船参加海战。 要知道,她以前所在的双桅飞鱼级地狱号,这艘海船精心改装过以后,拥有的大炮数目,也不过区区十数门而已! 唐杰听见妮娅的声音,他微微笑了一下,他伸出手,爱怜的拍了拍妮娅的手,用一种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有你在我是身边,真好!” 当唐杰遭遇信任危急的时候,有妮娅这样一个女人毫不保留的支持着他,帮助着他,这是一种怎样的欣慰啊? 妮娅脸颊微微一红,用眼神瞪了唐杰一眼,扫了扫甲板上的水手们,低声道:“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你这个人,怎么不分情况的?” 唐杰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他突然脸一板,手在空中用力一挥:“推开炮舱!” 妮娅听见唐杰的话,立刻扭头,厉声对着甲板上的水手们大声吼道:“推开炮舱!” 甲板上的水手们听见这个命令,立刻便有人将这命令像接力一样传进了船舱之中:“船长有令,推开炮舱!” “哗啦”一阵铁轮碾过船舱木板的声音以及炮舱舱口被打开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像一阵海上的波浪,席卷而来! 原本人畜无害的三桅狮鹫级海船,突然间露出一排又一排整齐的炮舱,那一门门森寒的炮口像地狱魔鬼突然间裸露出来的可怕獠牙,透出一股无声的狰狞! 迎面而来的三桅秃鹫级海船吓坏了,唐杰都能看见这艘船甲板上的水手们惊恐得一阵人仰马翻的情景,它像一艘奔驰着的烈马,突然间发现前面是陷阱,急急的调转身子,想停止住自己前进的步伐。 “哪有那么容易?” 唐杰冷笑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下,像是蓄积着山雨欲来的一股力量,他将之前遇见毕赛留,遇见霍恩所积攒下来的沉闷与郁气,全部发泄在了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的身上! “开炮!” 唐杰这一声大吼,便是离得远远的西西斯港口居民都能听见! “开炮!” 妮娅大吼着将命令传送出去。 “开炮!” 甲板上的水手又将命令传送进炮舱! 炮舱中早已经忙碌的汗流浃背,脱光了衣服的水手们听见了这个命令,立刻将手中的火把点在了大炮的引信上。 “轰轰轰轰轰轰!” 突然间,唐杰脚下的三桅狮鹫级战舰猛烈的一震,整整四十门前膛散弹炮疯狂的依次怒吼了起来! 炮舱里面的大炮轰鸣声不绝于耳,它们密密麻麻的响起,连在一起像是一个不曾断绝的长音,密集得让人毛骨悚然! 唐杰面前的这艘三桅秃鹫级战船没有料到这艘外表上看起来像是商船的三桅狮鹫级海船,竟然配备着这么强大的火力! 猝不及防之下,它整个舰身都被这股猛力的炮火所覆盖了! 桅杆、甲板、舵手台、司令台、舰桥、船舷、船身侧面,没有一处不被炮火击中!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三桅秃鹫级战船,瞬间满目疮痍,四处着火! 它的船舱被打出无数窟窿,到处都在进水,船身缓缓下沉,不断的有浑身着火的水手们惨叫着,翻滚着从船上跳进海中,像下饺子一样扑腾着。 唐杰的战船仅仅只是一轮炮击,这艘三桅秃鹫级战 舰便废了! 唐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不自觉的粗了。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几十门大炮同时开炮的时候,竟然一瞬间就将这艘海船打沉了! 要知道,这艘海船是和“掠夺者”号是同样平级的战船啊! 这样的战斗,和唐杰以前遇到的,实在是相差太远。 唐杰突然感觉到海战的复杂和深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海上军队中并不盛产剑斗士,而海上的部队看见了魔法师却又那么敬畏和向往! 在海上,两船相遇,如果像刚才那样的情况,自己的船被对方这样当头一阵密集的乱炮打来,他就算身手再了得,又能有什么用? 就算自己想接弦靠上去与对手肉搏,那也得先问问对手同意不同意! 如果对手用“z”字型游走战法和他打游击,那他还没等接弦肉搏,便被对手轰沉了! 唐杰突然间意识到,就算是那个险些杀死他的四级剑斗士,如果在刚才的海船上,也会被他这一轮猛烈的炮火轰杀成渣! 能拥有一艘火力如此凶猛的战舰,无疑是给自己加上了一层保险,可是,老巴尔既然给他了一艘这么厉害的战舰,他又怎么会是害自己呢? 妮娅看见唐杰的神情,她以为被眼前这几十门大炮同时开炮的情形吓到了,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唐杰,低声道:“别**,水手们看着你呢!” 唐杰身子一震,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妮娅。 其实,甲板上的水手们和船舱们的水手们一样,早就陷入了狂喜之中。 他们疯狂的大喊大叫着,吹着口哨,挥舞着衣服、扔着帽子。 能够在一轮炮击中就轰沉一艘三桅秃鹫级战船,这是何等强大的火力啊! 而这样强大火力的战舰,正是我们的战舰! 这是这艘战舰上每一个水手们心里自豪的呐喊声! 比尔兴奋的从船舱中奔了出来,尖声问道:“唐杰船长,需要展开下一轮炮击么?伙计们手痒得很哪!” 唐杰和妮娅互相对视了一眼,他笑了笑,摇了摇头:“炮弹节约着用,这艘船已经沉了,不用再浪费炮弹了!” 说完,唐杰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西西斯港口,眼中闪过一道极为复杂的眼神。 他知道,眼前的波折只不过是小风浪,更大的海浪在后面等着他!………… 急转直下(上) 阿拉姆谢铁青着一张脸,目光森寒的打量着面前的一位老人。 这个老人被重兵包围在中间,神情自然,悠然自得。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穿着便装的中年人,阿拉姆谢认识他,这是达姆城的海军提督沃尔曼,在沃尔曼的身旁站着一位五级的火系魔法师、一个目光阴鸩的三级魔剑士、甚至还有一个四级剑斗士。 毕赛留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他的身旁居然有这么多强手了? 阿拉姆谢的坚硬皮靴踩在青石地板上,将一块碎石跺成了粉末,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摩尔大街突然爆发的战斗,让西西斯的诸军守卫们震惊了。 尤其是统领西西斯海军兼管城防的阿拉姆谢提督,这个略微有些谢顶的中年人从一名贵族少妇的被窝中听见响动爬起来的时候,这个曾经繁华的商业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和废墟。 被打搅了清梦的阿拉姆谢又惊又怒,立刻带着他的卫队赶到了摩尔大街。 本来他并不指望能在这里抓到肇事者,毕竟谁会嚣张到搞了破坏还不逃跑? 但事情恰恰相反,阿拉姆谢却出乎意料的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毕赛留满脸微笑的站在废墟摩尔大街中,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这个老狐狸,心里面又打的什么算盘?” 阿拉姆谢心中暗自揣测着,目光时不时的在毕赛留的脸上扫过。 毕赛留也正在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目光打量着他。 突然间在自己的辖地看见这个老对头,阿拉姆谢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些当年的往事。 而要说到他们之间的恩怨过节,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他们风华正茂的时候。 毕赛留在当年是一个成熟潇洒的迷人贵族,而阿拉姆谢在当时也是一个英俊风流的少年才俊,这两个人在庞德帝国的帝都加尔西亚遇见了庞德帝国第一美女,伊莎贝拉。 两人一见之下,顿时惊为天人! 为了追求伊莎贝拉,毕赛留和阿拉姆谢使尽浑身解数,各自击败了各方的青年才俊,最终形成了两强争一女的局面。 毕赛留发誓要把阿拉姆谢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毛头小子赶回乡下去,而阿拉姆谢则发誓要将毕赛留虚伪的笑脸撕下来丢给帝都的野狗吃。 这两个家伙为了伊莎贝拉,公然展开决斗。 这场决斗一度吸引了帝都的整个上流社会的目光,专门为他们两个人设置的赌局和赌金,庞大得足以展开一场中小规模的战斗。 遗憾的是,这两个被伊莎贝拉的美貌所蒙蔽了眼睛的男人,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闹剧。 伊莎贝拉是一个天生喜欢捉弄男人的女人,她喜欢让这些迷恋她美貌的男人们一个个为她疯狂,互相残杀,她曾经对她的闺中密友们得意的说: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鲜血,就是男人们因为争夺女人而流淌的鲜血。那热气腾腾的殷红色彩,就像这个世界上最炽烈的火焰,令人疯狂,令人痴迷! 这个女人固执的认为,一个女人如果不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她流血,那她就是失败的,落魄的,没有魅力且不吸引人的。 当毕赛留和阿拉姆谢在决斗中两败俱伤,险些丧命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并中止了这场闹剧。 这个渔翁得利的男人,事后他娶走了帝国第一美女伊莎贝拉。 事实上,这个男人长得很不厚道,三角眼,吊丧眉,嘴角歪歪斜斜,走起路来像一只鸭子,可以说光从相貌上来看,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嫌弃的结婚对象。 但是,毕赛留和阿拉姆谢却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和愤怒。 因为他们不敢。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费尔南德斯。冯。布尔。凯尔斯曼! 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的姓氏中有“凯尔斯曼”几个字的人,无论男女,他们都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尊敬与崇拜。 因为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庞大得近乎恐怖的古老家族。 这个家族的实力深不可测,它能在不动声色中让一个帝国成为历史,能让一个种族彻底消失,仿佛殇殇的历史长河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种族的身影! 伊莎贝拉嫁入到凯尔斯曼家族之后,诞下了一个美貌如她的女儿,庞德帝国的皇帝克里扎十六世为了拉拢凯尔斯曼家族,特赐这个取名为玛格丽特。曼莎。凯尔斯曼的女孩为世袭伯爵,也就是三十年后以美貌和智慧,享誉庞德大陆的“伯爵夫人”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随着两个冤家对头的猝然相逢,重新又浮现在了各自的脑海之中。 想想自己当年的年少轻狂,毕赛留和阿拉姆谢的心中都涌起一阵“年华易逝”的感慨,可感慨归感慨,彼此开对方的眼中,那种仇恨却丝毫不见半分的减少。 如果没有这个混蛋,我又怎么会让凯尔斯曼那个跛子捷足先登? 这是毕赛留和阿拉姆谢心中唯一的共识。 “呵呵,尊敬的阿拉姆谢大人……” 毕赛留毕竟老辣,他首先开口,打破了场上的僵局“三十年不见,你还像当年那样,身体健壮,年轻英俊啊!” 阿拉姆谢冷哼了一声,三十年前他固然是一个极为难得的英俊美少年,但是这三十年后,他失去了伊莎贝拉,自己放纵自己,在女人肚皮上毫无节制的纵欲享乐。此时看来,他身子削瘦如柴,两个眼眶深陷,虽然从削瘦的脸颊和笔挺的鼻梁可以依稀看出他当年的俊美,但是和“身体健壮,年轻英俊”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边的。 阿拉姆谢冷冷的笑着:“真是客气了,尊敬的毕赛留大人!您不也是么?依然满脸淡定,胸有成竹,真是三十年如一日,佩服佩服!只不过,我有些不理解的是,您为什么出现在我的辖地?又为什么弄得这么狼狈?另外,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想玛塔公国和约克公国之间,将会有一场热烈而亲切的交流了……” 毕赛留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阿拉姆谢也不会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个家伙刚才的话正好戳在了他心中的痛处上。 他在摩尔大街设下了一个必杀的圈套,却让唐杰被一个脸都没有看到的家伙给救走了! 这当中的恼怒,也只有毕赛留这个凡事都喜欢讲究布局和谋划的人才能体会。 但比起心中的恼怒,更让毕赛留心中一跳的是阿拉姆谢的最后一句话。 玛塔公国和约克公国之间的热切而亲切的交流? 这是什么? 这个混蛋在用战争威胁我! 他以为他是玛塔公国的国王么? 毕赛留心中暗自忿怒,可是他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他理亏在先。 身为约克公国的前海军总司令、世袭公爵,带着达姆城的海军提督以及魔法师、剑斗士来到玛塔公国的西西斯大搞破坏,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玛塔公国的国王如果不把军队开到约克公国的边境去,那才是咄咄怪事! 毕赛留微微笑着,永远一副淡定的笑容,他说道:“亲爱的阿拉姆谢大人,千万不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玛塔公国的国王陛下,不要因为这里发生的小小事情而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更不要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影响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好邦交!” 友谊?邦交? 玛塔公国和约克公国之间常有摩擦,两国关系历来紧张,这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至于他阿拉姆谢和毕赛留之间会有 友谊? 哈,那矮人族和精灵族之间都能联姻了! 阿拉姆谢暗自嗤之以鼻,这个老家伙真是三十年如一日的虚伪! 尽管在心中痛斥毕赛留的虚伪,可阿拉姆谢同样脸上浮现起一层虚伪的笑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亲爱的毕赛留大人,请博学多才的您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向上隐瞒这里发生的一切?要知道,您毁掉的,可不是一间民房,也不是一栋建筑,您毁掉的,是西西斯最繁华的摩尔大街,整整一条大街!” 阿拉姆谢虽然在笑着,但是他的声音中却透着一股浓烈的愤怒“请您告诉我,我怎样将这些事情隐瞒起来?我怎样向我辖下的人们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他妈的不曾发生过?” 毕赛留哈哈一笑,他缓缓的向阿拉姆谢走了过来,才走了两步,便引起了阿拉姆谢身后卫兵们的警惕。 毕赛留站住脚步,摊开双手:“老朋友,请告诉你的忠实仆人们,让他们别这么紧张,这只不过是两个老朋友之间的一些私下交谈而已!”………… 急转直下(下) 阿拉姆谢回头对身后的守卫们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退下。 这些守卫虽然身手矫健,但是比起谢尔盖和威尔斯来说,他们简直形同虚设,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们退下。 阿拉姆谢很清楚,毕赛留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这里的事情只要有一点点消息走漏到了约克公国的国王那里,毕赛留就完了,他的国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前海军总司令、世袭公爵,在不经过国王的允许下,私自出国,这种行径,形同叛国! 毕赛留和阿拉姆谢并肩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两个人身形挨得极近,看起来极为亲热,谁也不会认为这两个人其实恨不得互相拿一把刀杀死对方。 “亲爱的阿拉姆谢大人,我听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毕赛留笑吟吟的说道。 阿拉姆谢也满脸是笑,回问道:“哦?什么话?” “我听说,这个世界上能让男人之间结仇的,只有女人和财富;而能解开男人之间这种仇恨的,同样也是女人和财富!这句话,您觉得对么?” 毕赛留笑着说道。 阿拉姆谢听出毕赛留话中有话,但他摸不清毕赛留这只老狐狸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笑了笑,顺着毕赛留的话说道:“有点道理,但我不知道您所说的财富和女人,指的是什么?” 毕赛留微笑着说道:“最近您听说过一个传言没有?” 阿拉姆谢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最近传言多得像海里面的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毕赛留笑道:“当然是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 阿拉姆谢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神情严肃,目光锐利的盯着毕赛留,他太了解这只老狐狸了,这个老家伙从不无的放矢,他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辖地,又突然惹出这么大动静,现在突然又说出这么一番话,必定有其原因! 难道,是因为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 阿拉姆谢的心中开始噗通乱跳! 这是一笔光想想便会心跳加速的宝藏! “你有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图?” 阿拉姆谢目光如电,逼视着毕赛留。 毕赛留哈哈大笑了起来:“亲爱的阿拉姆谢大人,我如果有阿托斯的藏宝图,那我现在还和你在这里闲聊什么?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把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全部取出来?” 阿拉姆谢冷哼一声,很不高兴:“那你说这些干什么?” 毕赛留脸上笑吟吟的,目光充满了狡诈和诡秘:“我是没有阿托斯的宝藏图,可我知道谁有!” 阿拉姆谢眼睛眯了眯,声音森寒如铁:“哦?谁有?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毕赛留嘿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消息足够灵通,足够关心周围流传的消息的话,你就应该知道,在十几天前,有一伙海盗大闹达姆城的事情!” 阿拉姆谢脸色一变:“你是说,阿塔克海域的海盗巴尔?” 毕赛留缓缓点了点头:“正是!” 阿拉姆谢死死的盯着毕赛留的眼睛,似乎要在这双老奸巨猾的眼睛中分辨他这些话的真伪。 过了一会,阿拉姆谢突然笑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 毕赛留笑道:“我们去抓住他,拿到宝藏图,然后我们两个人平分这份宝藏!” 阿拉姆谢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分享这份宝藏?我自己一个人抓住他,不就可以独享了吗?” 毕赛留并不生气,他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可是,尊敬的阿拉姆谢大人,您在茫茫大海上怎么寻找巴尔的去处?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您能找到他吗?我能,阿拉姆谢大人!” 阿拉姆谢冷笑:“你怎么能知道他在哪里?” 毕赛留傲然说道:“凭我和他打过多年的交道,凭我的身边有一个他十八年的养子!” 阿拉姆谢忍不住有些动容,这只老狐狸果然厉害,竟然连巴尔养育了十八年的养子都能策反! 阿拉姆谢声音讶异:“你说的是那个三级魔剑士威尔斯?你竟然能把他从巴尔的身边离间过来?” 说完,他忍不住目光向威尔斯的方向看去。 毕赛留微微一笑:“不,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巴尔的功劳,是他出卖了自己的养子,我只不过是帮威尔斯出一口恶气罢了。” 阿拉姆谢嘿的一声,反问:“那我怎么知道,你到头来不会像巴尔一样,出卖我?” 毕赛留摊开双手:“阿拉姆谢大人,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您合作吗?” 阿拉姆谢微笑着反问:“愿闻其详!” “首先,如果我来到玛塔公国的事情让国王陛下知道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他一不高兴,肯定也会让我不高兴的。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为好,您觉得呢?阿拉姆谢大人?” 毕赛留微笑着。 阿拉姆谢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他心里面很清楚,光这一条就足以让毕赛留和他合作了,他必须要用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来堵他的嘴! 毕赛留接着说:“其次,我虽然身边有几个帮手,但是我只带来了一艘三桅秃鹫级战舰。刚刚港口的炮声,您也听见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是巴尔这个老狐狸新买的战舰,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战舰!我光是自己的这一艘战舰,不是他的对手!” 阿拉姆谢哈的一笑:“毕赛留大人,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身边站着的可是一位可怕的五级火焰魔法师!您的战船上拥有这样一位魔法师,您还会惧怕一个海盗的战船?您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亲爱的阿拉姆谢大人。” 毕赛留摇着手指“我能击沉它,但是我无法生擒船上的海盗们,我要活的,活着捉到他们!这需要您手下舰队的合作,在前面拦截他们,将他包围起来!” “我想,现在他们已经离港快一海里了,如果您不快点拿定主意,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了!” 毕赛留胸有成竹的笑着,一点也看不出焦急的样子。 在他看来,阿拉姆谢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在阿托斯的宝藏面前,不可能有人不心生贪婪之意,所以阿拉姆谢绝对会答应他。 而巴尔,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毕赛留也有自信把他重新再抓回来! 阿拉姆谢沉吟了一会,他无法遏制心中的贪念,抬起一双冰冷而阴沉的眼睛:“你发誓你会和我平分宝藏?” 毕赛留竖起一只手:“我向海神提拉起誓,我如果不与阿拉姆谢大人平分阿托斯的宝藏,让我葬身大海,被海鱼分尸!” 阿拉姆谢抬起手与他击掌相击:“好!” 说完,他转过身,对远远站着的卫兵们招了招手,然后对他们说:“快去点燃灯塔!让第一海防卫队出击,拦截任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海船!” 西西斯和达姆一样,军用港口和民用港口是分开的,唐杰他们虽然驶出了一海里的距离,但是在西西斯的另外一个军用港口却正在他们前方不到两海里的位置。 当西西斯海港巨大的灯塔发出信号的时候,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的舰队便陷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准备之中,整整十艘三桅秃鹫级以及狮鹫级战舰整装升帆,满载着全副武装的官兵,驶出了港口! 而在唐杰的后方,毕赛留和阿拉姆谢的联合舰队则气势汹汹的朝着唐杰他们追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唐杰他们原本顺利逃离西西斯的局面顿时急转直下! 毕赛留和阿拉姆谢,他们各自的剑斗士、魔法师和众多战舰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泰山压顶一样朝唐杰他们压了过来来! 无论是近战肉搏,还是远距离炮战,在毕赛留看来,这都不会是一场有悬念的战斗…… 与此同时,唐杰和老巴尔一行人刚刚驶出西西斯的港口。 唐杰站在甲板上回望着身后的西西斯,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 他不是一个善于将心事藏在心中的男人,在他的脸上,往往能十分直观的看见他的喜怒哀乐。 在唐杰的身旁,妮娅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身影,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唐杰为什么回到船上的时候失魂落魄,难道是因为那个酒吧风骚的女人? 不像! 她虽然和唐杰才认识仅仅不到一个多月,但是她自认为她了解这个真性情的男人。 他性格开朗豪爽,外表和气,内在刚猛,虽然有时候会**的耍点贱,但是那都是在私下里的调情之举,无伤大雅,他是一个很有分寸而且很识大体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分不清什么样的女人是逢场作戏,而什么样的女人是要与他共度余生。 他不可能分不清这一点的! 妮娅很有自信的再一次在心里面确认了这个观点。 作为一名船长最得力的住手,妮娅大副无法替唐杰排忧解难,但是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这个人就是地狱号的巴尔船长。………… 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上) 接到妮娅打出的旗语后,老巴尔带着疑问与不解登上了唐杰的新船,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没有看到唐杰回来时失魂落魄的神情,所以他无法理解妮娅的焦急与迷惑,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一定是突然间拥有了这么一艘强力的战船,高兴得有点疯魔了。 事实上,巴尔错了。 “巴尔船长,你来了……” 这是唐杰看见老巴尔后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复杂得出奇,他的目光在老巴尔的脸上打量着,似乎要看透这个人的内心。 老巴尔航海多年,阅人无数,光从唐杰的语气就能听出来,这个年轻人此时正在迷茫与困顿中挣扎。 “孩子,你怎么了?” 老巴尔微笑着“我在你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怀疑和迷惑。” 唐杰紧紧的盯着老巴尔看了一阵,面前的这位老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他最好,最热诚的一个人,他的豪迈勇猛,睿智博学都给唐杰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一直在利用我和自己手下的卑鄙小人呢? 唐杰叹了一口气:“巴尔船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老巴尔和唐杰站在船边,一只手拍着船舷,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我的孩子,你心中有什么疑问,希望我能为你解答?” 唐杰张了张嘴,他想说,巴尔船长,我遇见了霍恩…… 可是,他看着老巴尔炯炯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巴尔船长?” 老巴尔看着唐杰有些言不由衷,他也没有多在意,只是笑了笑:“孩子,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你之前一定遇到了毕赛留,对吗?” 唐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老巴尔叹了口气:“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迟早会追过来的,城里面那么大的动静,除了他,又有谁能弄出来?” 大胡子拍了拍唐杰的肩膀:“你没回来之前,我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你在那个老混蛋的手里面吃亏,幸亏你没事……” 唐杰勉强一笑,如果不是霍恩救了我,我就死在那里了! 唐杰不愿意再纠缠这个话题,他继续问道:“巴尔船长,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像一个逃兵一样逃开了这个让他揪心的问题,他可以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毫无畏惧的作战,但是他无法面对老巴尔这样一个他信任而又敬重的长辈。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问出这个问题,老巴尔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霍恩在离间他和老巴尔之间的感情,那他只要问出来,就会在老巴尔的心中留下阴影,这个城府极深的大胡子会认为: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了你,还给了你一条新船,你却宁愿相信叛徒,也不愿意相信我? 老巴尔眉毛一挑,沉声道:“唐杰,我刚刚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了。作为一名船长,你不仅仅要学会驾驶海船,迎击风浪,开炮战斗,你更要学会审时度势,机变权谋。你有没有想过,毕赛留既然追上来了,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我们应该继续带着他们在海上转圈?” 唐杰问道。 老巴尔断然道:“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唐杰不解:“可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海上带着他们转圈吗?” 老巴尔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之前我们一直带着毕赛留的人在海上绕圈,那是因为我们在约克公国的领地,那里是毕赛留的控制范围,这只老狐狸可以凭借他强大的力量和手腕来追捕我们,并封锁藏宝图的消息。可是在这里,这是玛塔公国,毕赛留再厉害也无法将他的势力范围延伸到这个国家来。”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之前城里面闹出的动静一定惊动了西西斯的提督阿拉姆谢,这个家伙可不是毕赛留能够控制的……” 老巴尔冷笑着“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也超出了毕赛留的预计。所以,现在就看谁能更快的抢到阿托斯的宝藏。” “如果我们兜的圈子时间越久,就会有越多的人察觉到西西斯的异状。” 老巴尔紧紧的盯着唐杰,沉声道“孩子,如果是你,你先是发现毕赛留这样一个世袭公爵,他不顾身份的一路追着一个海盗,时间长达两个多月,事后又出现了海盗大闹达姆城,约克公国的世袭公爵私自来到玛塔公国这样的事情。嘿,再联想一下最近沸沸扬扬的海盗王藏宝图的传言,你会从这一连串的线索里面发现什么?” 唐杰神情一凛:“我会认为毕赛留一定找到了藏宝图的下落,他在追踪拥有藏宝图的海盗!” 大胡子赞许的看了一眼唐杰:“没错!之前我之所以敢和毕赛留捉迷藏,是因为他的实力毕竟我们还可以承受,我们虽然不能正面抵抗,但是我们可以和他周旋,可以和他拼谋略,拼计策。” “毕赛留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我也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可一旦事情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超出了毕赛留的控制范围,那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到时候,嘿嘿……” 巴尔的大胡子翘了翘,像根根钢丝一样笔挺。 “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人来抢阿托斯的宝藏?” 唐杰小声的接着话。 老巴尔看了一眼唐杰:“孩子,这些数不清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你无法想象的强者以及强大势力。譬如七大海各自的海盗之王、譬如光明神教的神殿骑士团、譬如庞德帝国以及庞德大陆的第一家族凯尔斯曼,太多太多了,我的孩子……” “你来到这个世界时间还太短,你无法想象他们的当中的强者实力有多强,你也无法想象光明神教、庞德帝国以及凯尔斯曼家族,他们背后的势力有多么的庞大!” 老巴尔叹息着,眼光中既深藏着畏惧,又闪烁着兴奋“一旦他们得到阿托斯藏宝图的消息,他们一定会卷入到这一场宝藏争夺战中来的,那个时候,我们根本无法抵挡这种怪物的进攻!” “所以,我们一定要抢先抢到阿托斯的宝藏?” 唐杰沉声接着老巴尔的话,可他又不解的问道“可是,既然他们的实力已经这么强了,还会把阿托斯的宝藏看在眼里吗?” 老巴尔哈哈一笑:“大海很辽阔,辽阔得我们一辈子航行在大海上面,都无法走遍大海的每一个海域;天空很辽阔,辽阔得无论大海怎样蔓延,它始终是在天空的笼罩之下;可是,无论是海洋还是天空,它们都无法与人的心胸相提并论,但是,我的孩子,你要知道的是,让人类的心胸变得如此辽阔的,可不仅仅是博爱与仁慈!” “更多的时候,人这种无边无际的心胸,它的名字叫做野心与贪婪!” 老巴尔嘴角含着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对于这些庞大的家族和强大的强者,他们对于实力与势力的追求是永无止尽的!而且,一百多年前,阿托斯的崛起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乐意看见另外一个能够统治海洋的海盗王重新崛起!” 唐杰听得入神,他在一旁沉声道:“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赶往藏宝图所指向的地点吗?” “当然,我的孩子!” 巴尔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对唐杰说道“我给你的藏宝图呢?” 唐杰蹲下身子,装作整理裤脚的样子,将藏在皮靴中的藏宝图抽了出来,交给了老巴尔。 老巴尔接过藏宝图,仔细看 了一眼,然后指着西南方向说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吗?我现在告诉你,往我手指的西北方向航行,不出两天,就能到达阿托斯藏匿宝藏的地方!” 唐杰仔细看着这张藏宝图,只见上面用笔清晰的画出了海岸图以及东西南北的经度与维度,可宝藏具体左边点却被烧出了一个窟窿,他皱眉道:“可是,这里烧出了一个窟窿,怎么知道具体地点在什么地方?” 巴尔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就一定会找到的!这一次只要能甩掉毕赛留他们,那从此以后,所有的大海就可以任由我们驰骋航行了!” 唐杰心中思绪如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刚才说到毕赛留和阿拉姆谢之间的恩怨。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联合起来?” 老巴尔听见了这句话,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他目光震惊而又畏惧的看了一眼唐杰,似乎被他随口一句话中的可能性给吓住了!………… 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下) “这两个家伙是死仇,应该不会联手的……” 老巴尔脸色灰白,他虽然老谋深算,但毕竟不是神,不可能所有的事情全部料中,而且他还曾经暗中指望过毕赛留和阿拉姆谢能够在西西斯斗得更厉害一些! 唐杰眼中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可是,毕赛留如果肯放弃一些利益,与阿拉姆谢共享阿托斯宝藏的话,很难说他们两个会不会联手!在利益的面前,没有永恒的仇恨!” 老巴尔震惊了! 他目光呆呆的看着唐杰,像是重新在认识这个平日里开朗豪爽的黑发年轻人,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在大胡子看来,这个年轻人胸无城府,虽然心思聪敏,但人情世故仍然十分稚嫩。 可现在一看,这个年轻人在以一种神迹一般的速度成长着,他在这个世界实力的增长速度以及他的心智成熟的速度,快的令人瞠目结舌! 他就像一艘升着满帆的海船,只要一丁点儿的风轻轻的推他一下,他立刻就能扬帆远航! 这种成长的潜力,太可怕了! 老巴尔突然间感到一丝畏惧! 他是一个谁也驾驭不了的男人…… 大胡子的眼中目光古怪,唐杰有些不解:“我说的不对吗?” 老巴尔醒悟了过来,他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不,你说的很对!我相信现在毕赛留和阿拉姆谢的联合舰队应该已经在我们屁股后面追上来了。” 似乎为了证明老巴尔的话,站在?望台上面的比尔尖着嗓门,突然大声喊道:“前方右侧四十五度的方向,有船出现!” 唐杰和巴尔同时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 大胡子抬头大声问道:“几艘?挂什么旗?是什么船?” 比尔的声音从上面清晰的传了下来:“一共十艘!挂的是玛塔公国的十字军刀旗以及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的舰队旗!具体是什么船有点看不清楚!但估计最小的都是三桅秃鹫级战舰!” 甲板上的水手们听见比尔的声音,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整整十艘战舰! 大胡子寒着一张脸,转过头对唐杰说道:“我要立刻回到我的船上去,你记住我刚才说的方向了没有?” 唐杰满脸凝重,他点了点头:“记住了!” 巴尔看了看不远处正厉声指挥水手们各就各位的妮娅,又看了看唐杰,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柔色:“孩子,一会我们边打边往我所指的方向跑!记住,随时观察我发的旗语信号,不要恋战,要用尽一切办法摆脱这些烦人的家伙们!妮娅她海战经验丰富,她会帮助你的!” 大胡子拍了拍唐杰的肩膀,走到船舷旁边,拉住了钩索,准备荡回自己的船上去:“海神提拉会保佑我们的!” 唐杰看着老巴尔转过了身,他犹豫了一下,突然一咬牙,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话:“巴尔船长!” “什么?” 巴尔止住身形,回过头。 唐杰目光变幻的看着巴尔,沉声问道:“掠夺者号的舰队长琼斯,他是您的亲弟弟吗?” 这句话刚说完,老巴尔的身子猛的一震,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铁青狰狞! 这个慈眉善目的长者突然间像是变成了一个暴怒的狂人,他声音阴沉得可怕,字字都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从牙齿缝中迸了出来:“这是谁告诉你的?” 唐杰被老巴尔突然间的变化惊得浑身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的背脊一耸,眼神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大胡子,像是在看一头随时会暴起噬人的野兽! “我遇见霍恩了!”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毫不退让的盯着老巴尔的锐利目光。 “霍恩?” 老巴尔眼神冰冷刺骨“他没死?” 唐杰并没有将自己对霍恩手下留情的事情说出来,他说道:“我们都忘记了,他是一个牧师!” 老巴尔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讽与悔恨之色:“我还是小看他了!” 大胡子的目光落在唐杰身上:“你相信他说的话?” 唐杰缓缓的摇头:“不,我不相信!” 老巴尔深深的看了唐杰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和赞许:“那就好!要记住,一头被伤害过的野兽,他是一定会反咬一口的!” 唐杰目光紧紧的盯着老巴尔:“巴尔船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和琼斯,是亲兄弟吗?” 老巴尔仰头哈哈大笑了一阵,突然笑声一收,目光极为复杂的看着唐杰:“孩子,你这句话真让我伤心!” 唐杰不依不饶的追问:“回答我的问题,巴尔船长!” 唐杰无法不问,他无法忽视霍恩这句话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问个清楚,那很有可能以后就都不会再问了,而这个阴影将一直存在,一直会影响着他和老巴尔之间的关系,甚至是他和妮娅之间的关系! 老巴尔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唐杰,却听见妮娅突然间大声冲他们大吼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是跑,还是打!混蛋,快下命令啊!” 巴尔转头看了妮娅一眼,一只手握住钩索,将自己荡回了地狱号上面,他大声道:“孩子,我会在这场战斗里面回答你的问题的!现在,让我们抛开一切,先解决这些烦人的混蛋吧!” 唐杰看着老巴尔返回到地狱号上,飞奔到他的舵手台,地狱号船身一斜,渐渐的与他的海船拉开了距离。 妮娅奔到了唐杰跟前,满脸肃杀的问道:“唐杰船长,你的命令是什么?我们都在等着你!” 唐杰的目光在甲板上一扫,操帆手威廉、从?望台上滑下来的炮手比尔,以及其他四十多名水手们,这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他,期待着这艘船的国王发出他的旨意。 唐杰他很清楚的知道,这场战斗绝对不是之前那场一面倒的炮战,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是一场以寡击众的海上战斗,他生平第一次经历的战舰之间的海上战争!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动作能让他迅速的清理掉心中的杂念,让他快速的冷静下来,他必须要把他最无畏坚定的姿态展现给他的船员们! 我是他们的领袖,我是他们的灵魂! 这艘船,谁都能迷茫,谁都能畏惧,但我不行! 因为,我是船长! “听我的命令!” 唐杰的声音像是从胸膛中崩裂出来,响彻云霄,震得甲板上每一个人都精神一振! “左转舵十五度,三桅升满帆,操帆手控制好帆索和绞盘,炮手进炮舱,其余水手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唐杰声音如铁,铿锵有力。 唐杰一声令下,船上的水手们“呼”的一声,立刻像精密的机械一样,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这些老巴尔精心招募而来的老水手在面临即将来到的战斗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畏惧。 妮娅的高筒皮靴踩在甲板上噔噔直响,像是战斗来临前的密鼓。当唐杰不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永远是最响的,无论在船的哪个角落中都能听见! “松开转帆索!拉紧短索!把炮弹推上来,把船首炮的角度调整好!见鬼,你们这些白痴,别拖拖拉拉的,想被扔到海里面喂鱼吗?比尔,你发什么呆,快进炮舱,踢那些混蛋们的屁股,如果有谁敢放空炮浪费炮弹,我就把谁剁碎了下酒吃!威廉,主帆就交给你了,我去操纵前帆!” 妮娅在甲板上指挥着每一个 水手,她将唐杰的命令精细化到了极致,这是一个最完美的助手,最称职的大副。 威廉光着个膀子,露出胸口一团毛绒绒的胸毛,他双手拽着又粗又长的帆索,大声的应完妮娅的话后,转过头去对比尔说道:“比尔,帮我多打几艘!” 比尔哈哈一笑:“没有问题啊!” 妮娅、威廉、比尔,这三个人是这艘船的核心力量,如果没有他们老辣而丰富的航海及战斗经验,很难想象唐杰这样一个新手能镇住这几十名老水手。 这三个人的航海技术以及阅历经验,只是稍微展露一点点,便让这些老水手们为之叹服,而这三个人看向唐杰的目光,却透着一股由衷的敬重与服从。 也正因为这样,唐杰迅速的建立了对这艘船的绝对控制权,他拥有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班底和基础势力。 一个海战的菜鸟在妮娅、威廉以及比尔的帮助下,带着一群新上船的老水手们,就这样拉开了西西斯海战的序幕。 偏东方向的海风鼓荡着结实的帆面,发出猎猎的声音,唐杰像一杆旗帜一样屹立在甲板上,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船首的方向。 在那里,整整十艘战舰连成了一线,像一条横在海面上的铁索一样,拦住了他的去路。 略带潮湿和咸腥味的海风阵阵吹来,却始终驱散不了甲板上浓重的硝烟气息,每一个水手都紧握着拳头,手心中满是细汗,除了风帆鼓动的声音和海浪拍打在船身发出的声音,四周寂静无声。 海空中像是在酝酿着一股躁动的力量,下一秒钟就会爆发! 海风推着两边的战船,越靠越近……………… 死亡峡谷(上) “船长,他们向我们发出了旗语!” 由于?望员比尔进了炮舱,?望台上面便换成了一名三十多岁的老水手,他指着前方,大声喊着。 唐杰大声问道:“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让我们降下船帆,水手在甲板上集合,向他们投降!” ?望员大声说道。 唐杰紧锁着眉头,他就算再不懂海战也知道,以他们这两艘海船想向这十艘海船挑战,那将是一种自杀行为。 且不说双桅飞鱼级的地狱号船身很小,本身配备的火力并不强大,就说对方的这十艘战舰,最小等级都是三桅秃鹫级战舰,常驻火力配备是大炮二十五门! 唐杰座下的这艘战船就算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这场仗该怎么打? 甲板上的水手们都紧张的注视着他们的船长,等待着他的命令。 唐杰沉吟了一会,将目光望向一旁的妮娅:“你有什么看法?” 妮娅脸色很是难看,她虽然经历过许多战事,但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凶险,实力对比像眼前这样悬殊! 她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字字如铁:“两个办法,一个是立刻调头,逃跑!另外一个是,闯过去!” “调头?不行!毕赛留就在我们后面”唐杰眉毛一挑,断然否定“当然要闯过去!可问题是,怎么闯?” 妮娅沉声道:“无论我们怎么跑,都必须要经过他们的战线,也必定会从他们的两条船的夹击下穿过。这种左右两边,一边一艘战舰的夹击情况,是绝对不能够出现的!一旦被左右夹击,那这艘战舰就意味着被击沉,再坚固的船也无法抵挡两边同时大炮的猛烈攻击!” “我记得老巴尔曾经和我说过这一点……” 唐杰猛然间想起老巴尔曾经教过他的一些海战基本要领“这种左右夹击的情况,被你们形容为‘死亡峡谷’,对吧?” “没错!” 妮娅点了点头“他们有十艘战舰,一旦我们决定硬闯,他们立刻可以用三到四艘战舰拖住我们,然后另外的战舰从左右两侧大迂回来包夹我们。我们只能眼睁睁的被他们包饺子,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是实力上的差距……” 唐杰握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被他们夹击,就必输无疑?” 妮娅脸色沉重:“对!所以,我们绝对不能陷入他们的夹击圈!不过……” “不过什么?” 唐杰追问。 “不过他们就算不夹击我们,我们的胜算也几乎为零……” 妮娅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在海面上越来越大的西西斯战舰。 唐杰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双眉紧锁。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就从一个绝境到另外一个绝境,在这种绝境中,他一次又一次的依靠着他的无畏冷静闯过难关,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而这一次,唐杰心里面很清楚的知道,这次战斗与他的勇猛无关,与他的实力无关,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海战,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对方的指挥官会因为这悬殊的实力对比而有那么一刹那的松懈。 因为,唐杰在心里面飞快的想好了一个胆大惊人的主意! “传我的命令!” 唐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降下主帆,操帆手和其他水手在甲板上集合,炮手们在炮舱原地不动,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妮娅瞪大了眼睛:“降下主帆?你疯了?我们会被他们当成靶子,活活揍死的!” 刚说完这句话,妮娅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张口结舌,似乎为唐杰这个主意而感到震惊! “啊,你,你的意思是,我们诈降?” 妮娅吃吃的说道。 唐杰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拳击在掌心中,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死亡峡谷是必死的地方,那我偏偏要往里面钻!我要在他们的肚子里面打个天翻地覆!” 妮娅知道,唐杰指的是对方舰队长因为他们的诈降而降低警惕性的时候,钻到他们的夹击下,突然开炮! 她急急的说道:“可是,一旦我们停下来,就会很容易被对手夹死,无法动弹!而且,我们很容易陷入左右两边同时遭到炮击的险恶情况!” 唐杰脸色不变,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你说的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可这种打击,是短时间的,我们必须忍受!” “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面,我们能不能从死亡峡谷里面逃出来,就要看我们的动作够不够快了!” 唐杰声音如铁,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芒像一个最疯狂的赌徒! 妮娅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再说什么,她被唐杰这种赌徒式的疯狂所震慑住了。 而且她也很明白,除了这个办法,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选择。 他们只能赌,赌他们的反应和动作比对方更快! 赌敌舰的舰长,他们因为这种实力上的巨大差异而骄横轻敌! 妮娅被唐杰说服了,一旦她被说服,心里面拿定了主意,她便会不顾一切的帮唐杰做到一切她能够做的事情! 妮娅将唐杰的命令细致而又疾厉的传到了船上的每一个角落,所有听见这个命令的水手们都被震慑了! 一名满脸胡子的老水手震骇的看着舵手台上的唐杰,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航海八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疯子……” 海盗们迅速的打好了旗语,主桅杆上的船帆一点一点的降下,船只的速度渐渐的降了下来。 地狱号的老巴尔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唐杰的战船,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长气:“他比我想象得更疯狂,更像一个真正的赌徒啊!” 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的战舰已经离唐杰他们已经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海盗们甚至能清晰的看清甲板上身着蓝白条纹的西西斯海防军。 “希望海神提拉这一次站在我们这一边……” 妮娅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杰的身影,在心里面默默的祈祷着。 看见唐杰船上打出的旗语和他们降下的主帆,西西斯的海防卫队明显松了一口气。 舰队长史密斯收回单筒望远镜,笑着回头对自己的副官说道:“海盗就是海盗,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我还以为他们会仗着这艘三桅狮鹫级战舰抵抗一下呢!” 副官笑着顺着他的话说道:“这是因为实力相差实在太远了,他们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打赢我们!” 史密斯嘿的笑了一下:“告诉他们:缓缓驶入必胜号和蔚蓝号之间,向我们投降!” 由于距离已经很近,船首的水手们不再打旗语,而是大声的冲着海盗们喊着。 唐杰离开了舵手台,站在离主桅杆的升帆索最近的位置上,在接下来突然展开的偷袭中,舵手台的位置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一旦炮击开始,他们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升起主帆,在其他战舰醒悟过来并包围他们之前,从他们的包围圈中冲出去! 唐杰看着自己的战船一点一点的进入必胜号和蔚蓝号之间形成的死亡峡谷之中,他不自觉的捏了捏拳头,发现自己的掌心里面满是细汗。 这一船人的性命都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能赌对吗? 当他看见蔚蓝号和必胜号两艘三桅狮鹫级战舰像一个峡谷两旁的峭壁将他左右夹起来的时候,四周的蓝天似乎消失了,两旁威严的战舰以及森寒的大炮如森林一般 伫立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险些让他的心脏紧张得停止跳动! 可当他看见,西西斯海防第一卫队旗舰必胜号的船长,脸上那骄狂而又轻蔑的表情时,唐杰心中顿时一振! 他赌对了一半! 他的对手果然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掉以轻心! 唐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是他给所有海盗们的暗号,妮娅看在眼里,她走到了靠近船舱看不见的位置,对里面的水手打了一个手势。 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到炮舱,比尔紧张得背上满是冷汗,可他自己却丝毫不觉。 他转身,看着其他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的水手们,低声喝道:“准备!” “哗”一声,水手们动作整齐的将火药纷纷倒好,然后将炮弹送进炮膛,再两名水手等在大炮的后面,一旦听到命令,便将大炮推出炮舱! 这平日里诺大宽敞的炮舱,此时又挤又热,四处都是光着膀子的水手,他们有些人借着炮舱遮挡板之间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有些人则死死的盯着比尔,随时等候着他将船长的命令传达到船舱! 这些肌肉发达的水手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分不清究竟是忙碌,还是因为紧张而出的汗! 这里燥热得似乎只要蹦出一个火星,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剧烈的爆炸!………… 死亡峡谷(下) 舰队长史密斯看着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驶入到死亡峡谷之中,他一直提着的心便全部放回了胸膛之中。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这些海盗会耍花样,一旦交起火来,那就有可能完不成阿拉姆谢大人的命令。 阿拉姆谢给他的指令可是拦截并活捉这两艘海船,并不是击沉他们! 既然这些吓破胆的海盗们这么配合,也省了他许多事。 史密斯得意的一笑,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的军容果然强盛,不放一炮就能震慑住这些无法无天的海盗们! 他旁边的副官仔细的看着这艘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海船,他突然皱了皱眉头:“甲板上的水手怎么这么少?” 史密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以为海盗是我们海防军吗,人少是正常的!” 这名副官听见舰队长的解释,心里面也觉得是这样,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甲板上一个黑头发年轻人身上的时候,他心中的不安便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体格魁梧,肩膀又宽又厚,像是一头健壮的年轻雄狮,他站在甲板上,眼神锐利的盯着他们,射出一股彪悍而凶狠的目光。 这绝对不是一个投降的海盗应该有的目光! “有问题!!”副官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唐杰突然间手抬在空中,重重的一挥手! “哗啦”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这艘三桅狮鹫级战舰的炮舱突然间同时打开! 密密麻麻的大炮伸了出来,像是恶魔陡然间像他的敌人露出了凶狞的獠牙! 上一秒种还满脸不屑笑容的舰队长史密斯,他看着这一排排近在咫尺的大炮,笑容突然间凝固了! 时间的齿轮似乎在这个时候放缓了走动。 史密斯清晰的看见这艘船上的黑发年轻人正死死的盯着他,脸上绽放出一个冷酷无情的笑容,如同一个魔鬼! 史密斯像是心脏瞬间被这个年轻人抓在了手掌之中,他为之窒息! 唐杰的手在空中缓缓挥落,站在船舱的妮娅缓缓的扭头对着炮舱一声震动肺腑的大吼:“开炮!!!” 金发碧眼的大副,她的唇齿碰撞在一起,震动着空气,撕心裂肺的将一个火焰一般的声音传到了炮舱之中! 即便没有比尔的传令,炮舱也立刻便被点燃了! 所有的水手们听见这个声音,背脊同时一紧,他们齐齐的发出一声大吼,鼓胀着浑身结实的肌肉,将大炮推出炮舱。 他们既然上了船,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这艘船的船长战斗下去! 在突然到来的战斗面前,他们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睛里面只有眼前的大炮,和对面近得似乎伸手便能摸到的敌船! 他们不需要瞄准,不需要调位,他们所要做的,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将炮弹发射出去! 随着大炮被推出炮舱,水手们飞快的用火把点燃了引线。 一阵整齐的嘶嘶声响起,三桅狮鹫级海船突然浑身一震,左右两侧炮舱的大炮依次往后一退,四十门前膛散弹炮发出了一连串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些散弹炮在最近的距离发挥了可怕的杀伤力! 同样是三桅狮鹫级海船的蔚蓝号和必胜号,像被一团烟雾所瞬间笼罩,在这团烟雾中,火花和各种碎片不断翻滚乱飞,到处都是水手们凄厉的惨叫声! 平静的大海瞬间变成了地狱! 必胜号的舰队长史密斯在刚才那一阵猛烈的炮击下竟然毫发无损,他站在舰桥上,浑身发抖的看着面前这艘噩梦一般的战舰。 在他的周围,官兵们像发疯了一样四处奔跑着,有的被炮弹打断了腿,倒在血泊中辗转哀嚎,有的则拼命的用帆布和水桶扑灭着船上的火焰。 “传,传我的命令,还,还击!快还击!”史密斯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可他却没有听见副官的声音。 暴怒的史密斯反手一把揪住身旁的副官,然后猛的回头,刚要说话,却骇然看见这个副官的脑袋被散弹打出一个可怕的窟窿,血肉模糊的冒着一阵青烟! 史密斯浑身一抖,将这具尸体推到一旁,他的耳中传来又一阵清晰的大吼声:“开炮!!!” 又一轮凶猛的炮击开始了! 史密斯只看见这艘海船冒出一阵滚滚的白烟,紧接着他像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唐杰一声嘶吼,下令第二轮炮击开始之后,他便和威廉一起开始用力将主帆拉起来。 他手臂上的肌肉鼓胀如同坚硬的磐石,青筋一根根在皮肤下面滚动着,像是一条条小蛇。唐杰拖拽着手腕粗的升帆索,两腿像生了根的老树,紧紧的扎在甲板上。 “一!二!三!拉!!”唐杰的号声如同一阵炸雷,即便是在隆隆不断的炮声中都清晰入耳,令拉扯升帆索的水手们同时精神一振! 虽然必胜号的舰队长和副官在第一轮和第二轮炮火的打击下丧命,必胜号乱成了一团,但是一些在炮舱中的官兵们仍然自发的开始拼命还击,一门又一门大炮被推出了炮舱,开始怒吼还击。 尤其是蔚蓝号,这艘战舰的前后桅杆全部被轰断,受损程度比必胜号还要严重,但它的舰长并没有受伤,他在第一时间指挥着官兵们进行了有组织的反击! 蔚蓝号的大炮被推出了炮舱,一眼看去,数量即便有些零散,但是在这样近距离的炮击下,造成的损伤仍然十分恐怖! “轰轰轰轰!!”一阵密密麻麻的炮响! 唐杰只觉得自己的脚下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他身旁的不远处,绞盘被一枚炮弹轰得粉碎,四处乱飞的木屑有的像一把利刃一样刺进了他的身体中,有的则像飞速旋转的锯齿,在他的脸颊上拉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鲜血立刻奔涌而出! 唐杰血流满面,但他仍然死死的拉扯着升帆索,并不因为这可怕的炮击就发生在他的身边而有半分的动摇和畏惧!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对轰炮战,就像是拼刺刀! 你来我往,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可言! 拼的就是看谁的骨头更硬,谁的精神更坚强,谁的斗志更疯狂! 在这个时候,身为船长,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哪怕是皱一下眉头都不可以! 唐杰脸上的鲜血像是一把火焰,顿时点燃了甲板上的所有水手,他们大喝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主帆迅速的拉了起来! 海风吹在帆面上,让几乎停止不动的海船突然间又动弹了起来。 “威廉,快点固定升帆索!”唐杰顾不得擦脸上的鲜血,他将升帆索丢给了妮娅,而他自己则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一样扑到了舵手台! 他要操纵着这艘战船快速的离开“死亡峡谷”,他拖延的时间长一秒钟,他被包围的几率就增大一分,而在他船尾后面的地狱号受到的炮击就更多一分! 在唐杰的战船疯狂的与必胜号和蔚蓝号展开炮战的时候,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的其他战舰同时震惊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疯狂到自己钻进“死亡峡谷”的包夹中与对手展开炮击! 当他们醒过神来的时候,必胜号和蔚蓝号已经被轰成了两团熊熊燃烧并不断下沉的火球! 他们想开炮还击,却顾忌有必胜号和蔚蓝号的遮挡。 这两艘本来形成必杀的局面的战舰,此时却成了唐杰最好的保护屏障! 唐杰转动着舵盘,疯狂的打了一个左满舵,他必须在这条船驶出“死亡峡 谷”的时候,就将船身侧过来,他必须抢到海战“t”字型战法中那个横着的“一”的位置!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接下来的海战中抢到最有利的位置! 三桅狮鹫级海船发出一阵吱呀呀的声音,巨大是身形歪斜着前进着,由于前进的方向严重偏左,船尾向右侧的必胜号一点一点的撞去! “不行,躲不过了!”唐杰手心中湿腻成了一片,握着的舵盘扶手又滑又溜,他冲着妮娅大吼了一声:“让船员们注意保护!准备迎接撞击!” 妮娅看着越来越近的必胜号,她脸色铁青,大声对甲板上的船员们大吼着,然后又将这个命令传进了船舱。 一时间,一直在不停开炮的三桅狮鹫级战舰突然沉默了,所有的水手都紧紧抱着身边任何固定的物体,瞪大了眼睛迎接着即将发生的碰撞! 唐杰所在的战舰,船尾一点一点的靠近燃烧的必胜号,突然,船身一震! 所有的水手们同时一震,人仰马翻! 炮弹、水桶甚至海盗裤腰带上插着的兵器,满地打滚! 唐杰的海船将燃烧的必胜号撞得支离破碎,终于逃出了索命般的死亡峡谷! 可还没有等海盗们来得及欢呼,周围西西斯海防卫队的其他战舰便从两旁紧紧的逼了上来! 比尔便从木板上爬了起来,摇了摇头昏昏沉沉的头,猛然间,他骇然色变的听见一阵哗啦的水流声从炮舱下面传来。 作为一个航海多年的老水手,他当然知道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飞快的从炮舱的楼梯滑入了最底层的船舱之中,只见船尾的船舱储物室中多出了一个直径约为半米左右的大口子! 汹涌的海水正在不绝的疯狂涌进! 比尔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声音尖锐的大叫道:“船舱进水!!” 紧紧抱着舰桥栏杆的妮娅听见这个声音,她骇得脸色一下变得一片铁青! 航海多年的她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船舱进水这意味着什么! “快去把船舱的漏水处补上!!”妮娅想也不想,立刻厉声大吼道。 船舱中传来一阵可怕的水流奔涌声,像是一个怪物在呜咽咆哮,比尔哭丧绝望的声音清晰的在这个咆哮声中传来:“堵不上,水流太急了!!” 妮娅猛的转过头,脸色煞白的对唐杰大吼道:“船长!船舱进水!” 唐杰正紧张而又专注的驾驶着海船,他听见妮娅的声音,想也不想便大吼道:“把洞补上!” 妮娅这个时候已经扑到了他的跟前,疾言厉色的吼道:“水流太急了,补不上!我们该怎么办!!” 唐杰劈头盖脸全是殷红的鲜血,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他脸色铁青的转过头,一把将她拉到舵手台的位置站住:“现在你来驾船,你来指挥!我去堵住那个该死的破洞!”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冲下了舰桥,扑进了船舱之中! 死战(上) 双桅飞鱼级的地狱号,它的船舱分上下两层,上层是炮舱与水手室、下层是储物室、船长室和大副室。 而唐杰的三桅狮鹫级海船则由于船身大了许多,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是水手室、主计室、测量室、炮舱,中层是船长室、大副室、作战室、参谋室、水手室、炮舱,下层则是用来存放大量淡水与食物的储物室和存放着木料救急的木材室。 唐杰的船船底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海水汹涌的往船里面倒灌着海水,只一会,最底层的船舱便成了水乡泽国。 唐杰从楼梯上滑下来,便看见四处漂的都是食物以及装着淡水与朗姆酒的木桶,水手们一个个抱着木材室抢来的木板,疯狂的向漏洞口扑去! 比尔一眼看见唐杰的身影,顿时心中一定,像有了主心骨,他两条腿在漫过膝盖的水中哗哗走了过去,大声道:“船长,水流太急了,我们堵不住!” 唐杰心如火焚,可脸上却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他铁青着一张脸,飞快的扫了一眼船舱,大吼道:“我来堵这个缺口,其他的水手们快点用把这里的水弄出去!” 他一声令下,一些拿木板拼命堵着缺口的水手们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扑抓过漂浮的木盆,开始拼命的舀水,然后接力似的递给第二层的水手。 唐杰看着这直径半米的窟窿,海水不绝的哗哗涌进,心里面直冒寒气,他一咬牙,力沉双膝,一个千斤坠,身形稳稳的扎在了水中,一步一步的向缺口处挪去。 这缺口中的海水奔涌的力量极大,一般的水手在这种激流中根本站都站不住,唐杰靠着自己扎实的马步和腰腹力量,强行扑到了缺口,刚吸了一口气,便感觉到又冷又咸的海水像一个重重的拳头一样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撞得他险些飞了出去! “把木板给我!!”唐杰站在缺口中,顶着汹涌的海水,浑身湿透,回头大吼道。 比尔经验丰富,早就准备好了裁得整整齐齐的长方形榉木条,递给了唐杰。 这种榉木坚硬而且韧性极佳,许多水手都喜欢用这种木板来钉补海船上出现的破洞,几乎每条船上都有储备这种木板以防不测。 “船钉!!”唐杰接过榉木条,向比尔伸出一只手。 比尔转头大吼道:“船钉在哪里?” 水手们一阵面面相觑! 唐杰站在激流中,每一秒钟都在对抗着强大的水流冲击力,他见这情况又急又怒:“快点把船钉找来,你们这些混蛋,想等着船沉吗!” “在这里,在这里!”水手们一阵慌乱,终于在木材室找到了船钉,飞快的扑到了唐杰的身旁。 唐杰接过这种拇指粗,两寸多长的船钉,将两枚咬在口中,两只手将榉木板横在缺口的最左方,然后背过头,脸对着没有水流扑打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撑住了榉木板,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取下嘴中的船钉,想将船钉按在木板上! 可他刚松开一只手,便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打在他手中的榉木板上,立刻将这块木板打得横飞了出去! 比尔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他大叫道:“快点帮船长去扶住木板!” 两名身强力壮的水手立刻又拿来一块木板,交给了唐杰,待唐杰将木板封在了漏洞的最左侧以后,他们立刻上下按住! 唐杰松开一只手,刚取下嘴中的一枚船钉,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冲着比尔含糊其辞的大吼道:“锤,锤子呢?” 唐杰由于嘴里面含了一根船钉,说话有些不清楚,比尔愣了一下,待唐杰瞪着睚眦几乎裂开的眼睛,狠狠的比划了一下捶打的动作时,他才明白了过来! 比尔惶然的在船舱中扫视了一圈,却发现整个底层船舱海水齐膝,到处漂浮着各种干腌食物和木桶,就连木材室都是如此,一时半会,他上哪里找铁锤? 唐杰看见比尔这个表情,心中一紧,他一声大吼,索性不要铁锤,浑身斗气突然勃发,一只拳头冒着闪闪的金光,照着这枚船钉,一拳砸了下去! 这只充盈着斗气的拳头,曾经活活捶死过一个穿着厚重盔甲的三级魔剑士,它不是铁锤,却比铁锤更加坚硬可怕! 这一枚船钉被唐杰一砸,顿时全部扎了进去,直入木板! 唐杰在木板的另一端,又是一拳头,这块木板便牢牢的钉在了缺口之上! 底层船舱中的水手们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是一阵欢声雷动,纷纷主动为唐杰递上他们手中的榉木板,唐杰照葫芦画瓢,飞快的将一块又一块的榉木板钉在了缺口上! 可当他钉最后一块木板的时候,水流的冲击力也到达了顶点,唐杰和水手们整个身子都歪在了水中,脑袋一半在水中,一半在空气中,拼劲了吃奶的力气将这块木板一点一点的向缺口推去! 唐杰领着水手们齐声大吼,发出一阵只有最血性的男人才能发出的怒啸! 唐杰的身子弓成了一道颤抖的弧线,他身上有棱有角的岩石肌肉浸泡在海水中,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雄性气息! 水手们大吼着将最后一块榉木板顶在了缺口处,唐杰立刻便深吸了一口大气,将船钉放在木板上,一拳像炮弹一样砸下,然后一拳又在下方砸了上去! 缺口堵住了! 水手们死里逃生,纷纷疯狂的欢呼了起来,他们用一种最狂热最崇敬的目光看着唐杰,看着这个比他们年轻得多的船长! 这个黑头发的男人,刚刚那一幕已经彻底的征服了他们! 唐杰顾不上享受这种君王式崇拜,他来不及多喘一口气,便听见妮娅在甲板上大声喊道:“唐杰船长,左右两弦有敌船逼近,是否开炮?” 唐杰飞扑到楼梯处,扭过头对比尔吼道:“比尔,带着伙计们快进炮舱!这里留几个水手舀水就可以了!” 他飞快的爬上了甲板,比尔则带着大多数的水手又一次扑进了炮舱,紧张得准备着下一轮的炮战! 由于之前在死亡峡谷中遭到了必胜号和蔚蓝号沉没前的炮火还击,炮舱中的有些炮位已经被炸得飞了,圆筒大炮歪歪斜斜的横在地上,随着船身的摆动而滚动着,发出沉闷的骨碌碌声,一些被炮弹炸死的水手倒在血泊中,炮舱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与血腥味! 比尔经历的海战经验丰富,他看见这一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脸色不变,指挥着水手飞快的扑到炮舱,为大炮补充火药和炮弹! 唐杰上了甲板,便看见妮娅已经将船只打横,成功的抢到了海战“t”字型战法中横着的“一”,海船的炮舱全部面对着身后追来的西西斯海防军。 “唐杰船长,我们该先打哪一艘?”妮娅站在舵手台上,身子向前倾着,焦急的对唐杰大吼问道。 唐杰一眼看去,却见身后仍然有多达八艘的战舰分左右两侧向他们追来,地狱号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船尾处燃烧着火焰,冒着浓烟,受创的情况比他们严重得多! “妮娅,打旗语,告诉巴尔船长,我们一会先集中火力打右侧的第一艘战船!”唐杰飞快的下了命令,他扑到了舵手台上,将妮娅替换了下来。 地狱号接到了他的旗语,很快便做出了调整,两艘海船在唐杰和巴尔的操纵下,在海面上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飞快的绕到了右侧战舰的一方,仍然死死的抢在了最有利的海战位置上! 地狱号和唐杰的海船,船身一横,几十门大炮对准了西西斯的海防战舰,齐齐的一声怒吼! 一阵暴雨倾盆一般的炮击! 这些海防军的战舰从一开始便被海盗们狡猾的钻了麻痹大意的空子,待唐 杰闯出死亡峡谷之后,又一直死死的压在他们的上风,始终不让他们转过身来,用船侧弦的大炮对他们进行还击。 这就像两个拳手在拳击台上,一个拳手始终绕着对方打转,双拳如雨一般落在对手的腰腹要害,凶狠攻击,而这个挨打的拳手,脚下因为一开始没有跟上对方的步伐,不仅处处挨打,自己的拳头也始终不能有效的打击到对方! 唐杰紧握着舵盘,眼睛死死的盯着海面上的敌舰,他此时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每一根神经都放大到了极致,敏锐得船身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动弹,他立刻就能察觉,并且通过舵盘进行精准的操纵!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一丝一毫的疏忽和错误都会导致全盘尽墨,他们这一船人都会死在这里! 在唐杰超长发挥以及操帆手威廉的协助下,这艘三桅狮鹫级海船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化身成为一个身手敏捷的刺客,总是出现在对手最难受的位置,抢先卡住对手的咽喉,然后送出致命一击! “轰轰轰轰!”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 在地狱号和唐杰的海船联手打击下,离他们最近的一艘三桅秃鹫级战舰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 可海盗们还来不及欢呼高兴,剩下的七艘战舰却趁着唐杰他们集中火力轰沉一艘战舰的时候,将船身全部侧了过来! 唐杰看着七艘战舰侧弦,密密麻麻的大炮同时推出了炮舱,他惊得背上的寒毛根根倒竖! 死战(下) 当两边海船互相平行的时候,这种硬撼式的火炮对拼是最为残酷的。 它考验的是船员们在炮火中的忍受能力,考验的是船长在疯狂炮击中临危不乱的指挥能力,考验的是这条船上所有人的勇气与毅力! 这就像战场上两个人肉搏,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看谁的力量大,看谁的抗击打能力更强,看谁的意志力更顽强,能顶到最后的胜利! 胜者血流满面,体无完肤,败者丧身大海,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海战的血腥与残忍! 妮娅看见船侧弦的敌舰露出密密麻麻的大炮,她骇然回头,对甲板上的水手们大吼了一声:“炮击,准备躲避!” 唐杰立刻断然大喝道:“不!我们立刻转舵,不能与他们硬拼!!” 妮娅大声道:“可是船长大人,我们的船在转身的时候是没有攻击能力的!” 唐杰厉声道:“我知道!可我们现在是侧逆风,只要转过头了,就能顺着风逃开!妮娅大副,带领水手们把帆位调整好!左满舵!!” 妮娅被唐杰疾言厉色的一声大喝震得一呆,看着唐杰的面孔,忍不住有些痴了。 这个男人就像天生就为了这样的场面而生。 普通人置身在这样的情形中,早已经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可他呢? 他身上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炽烈得让人不敢接近,不敢直视! 似乎,他体内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沸腾的岩浆! 妮娅这一短暂的灵魂出窍立刻引来了唐杰的大声咆哮:“妮娅大副,你在发什么呆!你想害死我们吗!!” 妮娅猛的回过了神,她脸色坚毅如铁,此刻就算唐杰让她跳下船去凿穿那些海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她像一头猎豹一样扑到了前帆的升帆索旁,一手抓着粗壮的帆索,控制着前帆的帆位,她胸膛中爆炸式的发出了一声响彻海船的大喝声:“一切为了船长!” 一切为了船长!! 船员们毫无保留的相信着他们的船长,用他们的生命来支持着他的每一个决定! 妮娅永远是这群人当中,冲在最前面的人! 这个震动灵魂的大吼声让唐杰的心灵为之一颤,握紧了舵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整条船的性命都在他的手掌心之中,这是一种怎样的压力! 要克服这种压力,又需要怎样的魄力! 地狱号的大胡子巴尔看见唐杰的船突然向左一倾,他立刻明白了唐杰的意图,他张大了嘴,眼中流露出浓烈的震惊和感叹! 唐杰,你真是一个疯子啊!! 在对方全部打开炮舱的时候,唐杰的左满舵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当对方火力全开的时候,他自己的船则在扭头后退!! 战舰两侧的大炮是固定不能活动的,它们只有当船身侧过来对准对方的时候才能发挥威力,这也是为什么西西斯海防军即便是牺牲一艘战舰也要抢到“t”字型战法中那个横着的“一”! 海战中,谁当那个竖着的“1”,谁就意味着被动挨打! 任何一个海战经验丰富的人如果遇到了两边战船平行对轰的局面,他们都只能咬牙死扛,看谁先轰死谁! 可唐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却选择了左满舵,调头后退!! 这就像两个拳击手终于在擂台上面对面,准备硬撼的时候,一直绕***占上风的拳手却突然间转过了身,将后背露给了敌人! 西西斯的海防战舰的舰长们,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艘骁勇彪悍的海盗船,他们这一刹那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和老巴尔一模一样:这个船长,他疯了? 唐杰没有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巴尔在地狱号上曾经为他讲解过的一些海战案例像走马灯一样的在他的脑海中走过,他此时心中冷静得像下了一场雪。 所有人都认为钻进死亡峡谷是必死之地的时候,他偏偏钻了进去,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举轰沉了两艘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最强的战舰。 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此刻调转船头是自己找死的时候,他却知道,如果正面硬抗,以地狱号和他的海船来说,是绝对扛不过这七艘战舰的! 无技术含量的炮火对轰,那才是真正的找死! 他果断的选择了转身逃走,放弃了自己辛辛苦苦抢到的“一”字型位置,而自己选择了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1”字型位置。 只有老巴尔才知道,唐杰这是一种死中求活,险中求胜的方法! 在海战中,人人都想当那个掌握进攻主动权的“一”,没有人愿意当那个被动挨打的“1”! 可有的时候,横着的“一”与竖着的“1”是相互转换的,攻守之间的逆转,只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 而且,身为竖着的“1”的海船,想逃跑的话,则可以借着顺风的海风,飞快的与敌舰拉开距离,从敌舰的炮火攻击范围逃开! 当这艘逃走的船拉开距离的时候,敌舰如果要追,就必须跟着它一起成为竖着的“1”,那么敌舰也会跟着失去炮火打击能力! 而在这个时候,逃走的战舰如果突然再一次左满舵的话,那这艘战舰将重新抢到掌握进攻主动权的“一”字型位置! 可这一切都是唐杰的设想,要让这一切的理论成为现实,必须要看两点。 第一,唐杰他们调头的船速够不够快! 第二,他们能不能在即将到来的猛烈炮火打击下逃出他们的炮火覆盖范围? 舵盘被唐杰向左打到了底,船身严重倾斜着,发出一阵低沉的吱呀声。原本与敌舰平 行的船首,渐渐的与对方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 就在唐杰调转船头的时候,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开炮了! 密集的炮火倾盆暴雨一般向唐杰他们扑来! 唐杰只觉得耳边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天摇地动! 被炮弹轰烂的船板木块像流弹一样四处横飞,一些水手被炮弹击中,立刻化作了一蓬血雾,哼都没哼一声便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还有一些水手虽然没有被炮弹击中,但是却被横飞的木板削断了手臂,倒在血泊中疯狂的翻滚,大声惨叫哀嚎着! 三桅狮鹫级海船像是被一团烟雾笼罩着,炮舱中的水手们有的捂着耳朵大声尖叫着,声音瞬间被隆隆的炮声埋葬,唐杰和妮娅等人在甲板上弓着身子,在这恐怖的炮火中紧紧的咬着牙关,死死的承受着火炮的凶猛侵袭! 他们只觉得这一阵炮火,时间长得像世界末日! 这一阵炮火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他们突然觉得周围的炮火开始变得稀疏起来的时候,他们明白过来:他们已经成功的闯出了对方的炮火覆盖范围! 虽然成为了挨打不能还手的“1”,但是由于船的受弹面积也减小了许多,唐杰的战船虽然被炮火覆盖,船首几乎打烂,但是最重要的船腹却没有受到重创,而且奇迹般的,船的前后以及主桅杆全部幸存了下来! 唐杰从舵手台上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这艘战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船首的船首炮已经不见了,又长又尖的船首被轰得稀烂,如同一个酒鬼的酒糟鼻,甲板上的水手们有的支离破碎,有的辗转哀嚎,船舷破破烂烂到处是洞,甲板四处起火到处是坑! 唐杰看着自己的海船眨眼间变得如此惨状,心中又痛又恨,他咬牙切齿 的一声大吼:“都还活着吗!!” 妮娅第一时间大声应道:“大副妮娅,我还活着!” 威廉紧接着大吼道:“操帆手威廉,我还活着!” 其他的水手们纷纷应和着,被一阵乱炮打散了的士气渐渐凝聚起来。 唐杰脸色如铁,声音透着一股冰冷的金石之音:“都还活着就好!现在,该轮到我们狠揍这些杂碎了!!” 说完,他哗的一下转动舵盘,一声大喝:“左满舵!调整帆位!炮手准备炮击!!” 这艘冒着浓烟的三桅狮鹫级海船在碧蓝的海面上突然间船身一停,硬生生的再一次横了过来! 而这些追来的西西斯海防军则骇然的看着这艘战船凶狞的露出他们的大炮! 这就像战场上一个在逃跑的骑手,突然间一个转身! 手腕一抖,一把大杆舞出缤纷乱眼的樱花,狠狠的向对方的咽喉扎去! 回马枪! 后退,有时候是为了更凶狠的打击对手! 海风吹来,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这艘伤痕累累的战舰横在海面上,大炮全部推出了炮舱,冷冷的注视着身后惊恐骇然的战舰。 这种暴怒的沉默压抑得令人窒息! 衔尾追来的西西斯战舰手忙脚乱的掉转船头! 唐杰一声冷笑,手在空中重重一挥! “开炮!!!” 血色斜阳(上) 海风徐徐的吹着,蔚蓝的大海波光粼粼,斜阳漂浮在海平面上,将远天浸染得一片炽烈的火红。 一艘残破的三桅狮鹫级海船在海面上步履蹒跚的行走着,它的船身千疮百孔,前后桅杆全部断裂,只有主桅杆依然不屈的屹立着,在风力的吹拂下,鼓胀的船帆满是硝烟,残破得像一面猎猎飞舞的大旗! 船舷上炮坑遍地都是,平日里打蜡擦得又明又亮的甲板此时变得一片乌黑,到处是烈火灼烤的黑黄之色。 如果有水手看见了这条船,一定会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感叹:这艘船究竟挨了多少炮弹啊! 在它的身后,是一艘更加惨淡的双桅飞鱼级海船。 地狱号的主桅杆被炮火打断了,只剩下前桅杆残留着,风帆也被烧了一个大窟窿,船速一直提不起来。更可怕的是,地狱号的船舱底部多处受损,在船员的拼死抢救下,总算是没有让它沉掉。 但地狱号的船身吃水已经极为严重,似乎下秒钟便会沉入到海底。 这两艘船,一前一后的缓慢行走着,在这片斜阳照射下的海平面中,就像两个在战场上死战而存的战士,他们残破的身躯散发着一股不可轻犯的威严与气势! 这是只有经历过真正血战的战士才能拥有的气度! 在他们的身后,远远的吊着三艘战舰,从高高挂着的旗帜来看,这是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的战舰。 时间过去了两天,唐杰就与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们整整厮杀纠缠了两天。 两天的厮杀,海盗们筋疲力尽,船身受损极为严重,水手减员接近二分之一! 即便是妮娅、威廉和比尔这样的老水手,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程度的海上消磨战。他们这样久经风浪和战斗考验的人都有点打熬不住,一个个靠在幸存的船舷上,眼睛空洞的望着蔚蓝的天空。 这两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们拼死拼活的在海上与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纠缠厮杀着,以寡击众,硬生生用两艘海船拼掉了对方多达七艘战船,而他们自己虽然受到重创,但毕竟一艘海船都没有被击沉。 这种战绩,如果让海军的正统军官们知道了,一个个要羞愧而死。 唐杰依然屹立在舵手台上,他像是这艘船唯一一个不会被击倒,唯一一个不会被击垮的男人。 一路拖拖打打的海战中,哪怕战况再激烈,战事再惨烈,也会有几个水手得到轮休,妮娅、威廉他们也不例外。 但唯独唐杰没有! 因为他是船长! 他的肩膀上担负着这条船所有人的性命安危,其他人可以休息,可唯独他不行! 唐杰知道,这艘船的水手们都是用金钱雇来的,他们之所以一直能和他死扛到现在,一来是因为有妮娅、威廉以及比尔等人的震慑,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这个船长一直顶在了炮火的最前线! 即便是炮火最凶猛的时候,炮弹就在唐杰的身旁落下,他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睛,没有挪动过一下脚步! 唐杰的海船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但当他屹立在舵手台上的时候,这艘船上的所有水手眼中便多了一面凛冽的旗帜! 两天生与死的战斗中熬下来,唐杰的脸颊削瘦,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可他的目光却越发的凌厉逼人,他之前还像一块有待雕琢淬炼的黑铁,可此时,他整个人像脱胎换骨,背脊笔挺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削瘦的脸颊仿佛刀削斧刻,坚硬之极的钢铁线条将他的脸颊勾勒得棱角分明! 妮娅站在唐杰的身旁,她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会身后的敌舰,然后转过头来对唐杰摇了摇头。 “这些胆小鬼,打又不打,走又不走,搞什么鬼!”唐杰咬着牙齿,太阳穴暴起几条青筋。 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在这场海战中算是被唐杰打废了,旗舰被击沉,舰队长被击毙,多达三分之二的战舰被击沉,剩余的三艘战舰也多半带伤! 在唐杰近乎疯子一般的跑打战术下,衔尾追击的西西斯海防军在第一次回马枪式的炮击中便损伤惨重! 当头的星晨号被密集的炮火击中了弹药库,当场爆炸! 这种爆炸甚至波及到了它临近的两艘战舰,横飞的木板像镰刀一样割裂了两艘战舰的主桅杆! 面对近乎瘫痪的活靶子,唐杰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他手下的炮手在他的怒吼命令声中将这两艘战舰轰成了废渣! 就在又惊又怒的细细斯海军奋起还击,想用猛烈的炮火将唐杰的海船轰沉的时候,唐杰再一次迅速调转船头,顶着炮火,飞快的逃离了他们的炮火攻击范围。 杀红了眼的细细斯海军立即调头便追! 唐杰故技重施,再一次施展回马枪,又一轮凶猛而精准的炮击,再一次击沉了一艘三桅秃鹫级战舰! 这一次,剩余的西西斯震惊了! 他们眼前的海盗船在炮火中饱受创伤,似乎随时都会沉没,可这个奄奄一息的敌人总能在不断的拉扯运动中找到对手的弱点,然后突然暴起,一口咬死一个敌人! 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 在这场海战中,海盗们几乎被拖垮,可西西斯海防军却已经被唐杰打破了胆。 官兵们不知道这群海盗到底还有多少余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战胜这些海盗。 想起刚出港时,十艘战舰在海面上耀武扬威的情形,再看看他们现在孤帆远影,形单影只的惨状,剩下三艘战舰的船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接到的提督命令是让他们拖出这些海盗,并没有一定要求他们抓住并击沉他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和这些疯子拼命呢? 西西斯海防军其实只需要再大着胆子,上前一轮炮轰,就能将他们他们的海船彻底击沉,可他们唐杰这群海盗在海战中展露出来的凶悍气势给吓住了。 他们只敢远远的吊在后面,不敢再冲上来和唐杰他们拼命。 妮娅听见唐杰的话,她声音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十二年来,这是她遇到的最惨烈的一场海战了。 “唐杰船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妮娅痴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对他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唐杰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沉声道:“说实话,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睡死过去。我浑身痛得像快要散架了,脑袋里面像有一个人在用铁锤拼命的砸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妮娅!” 妮娅爱怜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能做到现在这一切,已经极其不可思议! 对于一个海战菜鸟来说,以二敌十,这已经是近乎神迹般的战绩了!这是唐杰所能做到的极限,不可能要求他做的更多了! 妮娅心中痛得像被人揪了一把,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摩了一下他脸颊上的伤口:“疼吗?” 唐杰看着妮娅,锐利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温柔:“刚才还很疼,你摸了以后,就不怎么疼了。” 妮娅强笑了一下:“那我再多摸几下?” 唐杰将妮娅抚摩他脸颊的手捉在手心之中,轻轻笑了笑:“别呀,留着以后慢慢摸,你还怕我跑了啊?” 妮娅见眼前这个男人在经历了死战,在这种绝境之中仍然能和她微笑着说些软言细语,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敬佩,她痴痴的笑了笑:“唐杰,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唐杰愣了一下。 “后悔上了我们的海盗船?后悔成为一名被海防军不断追杀的海盗?”妮娅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杰,声音略微有些 颤抖。 唐杰呆了呆,但随即脸上便微微一笑:“后悔?我当然后悔!” 听着唐杰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妮娅觉得自己如坠冰窟,浑身发抖,她惨笑了一下,眼泪水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儿:“你果然会后悔了……” 唐杰哈哈大笑了一下,将嘴巴凑到了妮娅耳边,轻声道:“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早点吃了你……现在想吃也来不及了,以后见了海神提拉她老人家,一问,我在这个世界还***是一个光荣的处男!太丢脸了!” 妮娅一句话被唐杰打入地狱,又一句话被唐杰捧到了天堂,这一惊一喜之间,心情落差之大,真是外人无法想象。 妮娅破涕一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以前觉得唐杰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耍贱,开些下流玩笑,可现在看来,妮娅终于明白,这是一个真性情的男人,他来到了大海上,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自己。 他喜欢一个人,就会赤**的表达出来,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周围是什么场合;他憎恨一个人,就会用拳头狠狠的打低他,不管他有什么背景,不管他是不是比自己强。 他哭,他笑,他喜,他怒,都赤**的表现在他的脸上,绝不掩饰! 他天赋卓绝,勇猛善战,在他一颗坦荡的狮子之心中还深藏着一份细腻温柔的体贴。 这样的男人,我怎能不爱? 血色斜阳(下) 妮娅轻轻的依偎在唐杰的怀中,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手指在唐杰结实而宽厚的胸膛上画着圈,脸颊羞红,如同天边的火烧云,声音呐呐如蚊:“等战斗结束了,我就让你吃个够,好么?” 唐杰轻轻的抚摩着妮娅的金色长发:“当然,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就算是海神提拉也不行!” 血色斜阳中,两个小情侣依偎在一起,情意绵绵的说着贴心话,广阔的海空无边无际,可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似乎全部都消失了,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直到t望台上的比尔突然间一声大叫:“有陆地!!” 这一声尖叫立刻惊醒了沉迷在温情蜜意中的唐杰和妮娅。 他们两人立刻分开,仰着头,惊喜的看着比尔。 “比尔,在什么方向?”唐杰大声喊着。 比尔指着海面的西南方向:“那边,大概还有四海里左右!” 唐杰迅速接过妮娅递过来的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下,只见镜片中一座小岛若隐若现。 他心中一凛,迅速的想起了藏宝图上的地点。 这不会就是海盗王阿托斯藏宝图所指的地方吧? 唐杰这个念头刚刚冒起,便听见比尔又是一声大喊:“船长,巴尔船长有旗语打过来!” “他说什么?”唐杰大声问道。 “他说,不能再往前走了!”比尔的声音里面透着一股不解之意。 不仅是他,这条船上的所有幸存的水手听见这个声音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只有唐杰才知道,老巴尔是怕再往前走,便会把西西斯的海军引到阿托斯的藏宝地点,那一切就全功尽弃了。 现在必须要把身后的敌人解决掉,他们才能继续往前走。 唐杰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方才的温情脉脉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一场战斗与尊严无关,与自由无关,它只关系到任何生命活着最基本的一个目的。 生存! 生存?还是毁灭? 唐杰的手心中腻腻的全是汗,他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舵盘,手指用力得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尽可能的镇定与冷静。 外人看起来,唐杰就像一座谁也击不倒的铁塔。 可唐杰自己才知道,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毕竟他不是铜浇的罗汉,铁打的金刚。 妮娅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唐杰,她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唐杰的手背上,温声道:“没事的,唐杰,你还有我们。船舱里面的炮弹还够两次齐射,可以打沉两艘船,另外一艘我们登船和他们肉搏,抢他们的船好了。” 唐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妮娅这是在给他提气鼓劲。 且不说两轮齐射能不能打掉对方的两艘船,就单单说想登上对方的战舰和他们拼肉搏,那也得看对方同意不同意。 如果对方等他们炮弹打光,一心不想和他们肉搏,欺负他们前后桅杆断裂,船身破损严重,船速慢等等弱点,用速度来和他们周旋,光是用船首炮就可以耗死他们! 从数字的层面上来看,以二敌三,比之前以二敌十的局面要好很多。 可从实际情况来看,唐杰他们现在脆弱得简直不堪一击,他们的战舰根本经不起对方的一轮炮击,而且他们一直拥有的船速优势此时也荡然无存。 这场海战打到现在,唐杰他们唯一累积的优势就是对这些西西斯海军的威慑力。 唐杰目光锐利的注视着远处如跗骨之蛆的三艘敌舰,脑海中飞快的盘算着主意,他一只手将船舵打得骨碌作响,举起了一只右手,身旁的妮娅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扭头大声喊道:“右满舵,水手们准备进炮舱!” 战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唐杰再做任何的动员。 不拼命就是死,非常简单的选择题。 幸存的二十余名水手,全部都钻进了炮舱,甲板上就剩下了唐杰、妮娅以及威廉和比尔。 唐杰看着比尔飞快的从t望台上滑下来,往炮舱中钻的时候,他大喊了一声:“比尔!” 比尔转过头,看着唐杰:“船长,什么事?” 唐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要活下来!” 比尔毫不在意的摇头晃脑:“放心!我可是海神提拉的宠儿,炮弹会躲着我走的!” 唐杰微微一笑,他看着比尔钻进了船舱之中,他又转过头,对操帆手威廉说道:“威廉,你也去吧,这里交给妮娅!” 威廉点了点头,他拖着肥硕的身躯钻进船舱的时候,突然回过头,对唐杰大喊了一声:“船长!” 唐杰看着他:“什么事,威廉?” 威廉脸色凝重:“你还欠我和比尔一顿酒,可要记得还啊!” 唐杰哈哈一笑:“跑不了的!放心” 威廉也哈哈一笑,转身下了船舱。 唐杰在威廉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突然大喊道:“威廉,你也要活下来啊!” 威廉头也不回,手在空中摆了摆:“船长,你真婆婆妈妈!” 唐杰笑了笑,有些感慨。 刚见面的时候,这两个家伙还想烤了他吃掉,可现在,他们却成了生死之交。 真是奇妙啊! 唐杰对妮娅打了个眼色:“妮娅,主帆的帆索交给你,靠你了!” 妮娅的高筒皮靴在甲板上重重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是的,船长大人!” 唐杰看着妮娅双手紧握着帆索,和他默契的一起操纵着这条船,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本不应该在这场战斗之中。 希望这是最后的一场战斗…… 我会带给她幸福与宁静。 唐杰缓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海风的味道,然后他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像一把利剑陡然出鞘! 他大喝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在心中一定充满了疑问,我知道你们在脑海中一定很不甘心!你们不知道自己即将到什么地方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场战斗!但是,我会告诉你们,在这场战斗之后,我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你们将在这片海洋上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唐杰的声音响亮无比,在海面上清晰的传开,即便是炮舱中的水手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追求财富,成为船长,征服大海!这是你们毕生追求的梦想,哪怕是将性命葬送在大海里面,也要努力实现的梦想!可是,在实现这个梦想之前,我们必须迎头将身后的敌人击败!我们必须将这些混蛋送进地狱!我们必须将这些阻挠我们梦想的混蛋撕成碎片!!”唐杰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吼着,撕心裂肺! “告诉我,有人阻挠了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们该怎么办?”唐杰大吼着。 炮舱中静静聆听着唐杰话的水手们齐齐的一声怒吼:“杀了他们!” “告诉我,有人阻挠了我们追求的梦想,我们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 唐杰站在舵手台上,声断如铁,厉声大喝:“现在我命令!右满舵!打开炮舱,上炮弹!!” 三桅狮鹫级海船的左边炮舱几乎已经被打烂了,左边剩余的大炮也被挪到了右边的炮舱,剩余的二十一门大炮全部被推出了炮舱! 海船上一股杀气腾腾然,直冲云霄! 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站在舰桥上的老巴尔喟然而叹:“唐杰,你出师了……” 海面上,一大一小的海船缓缓的转过身子,像两个伤痕累累的战士,冷冷的看着他们最后的敌人,亮出了他们手中的长剑! 唐杰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不断向他们逼近的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这些战舰出乎他们意料,并没有逃走,反而有恃无恐的逼了上来。 看着他们一反常态的举动,唐杰心中一紧,隐约闪过一丝惊疑。 可很快,他便看清楚眼前这反常的一幕,原因是什么了。 这三艘战舰贴得极近,待靠近的时候,却又左右散开,显露出了两艘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的崭新战舰! 原本预计的三艘战舰,此时多出两艘,变成了五艘! 唐杰一颗心渐渐的沉进了冰潭之中,近乎绝望。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两艘战舰,他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毕赛留和阿拉姆谢他们追上来了! 这两个家伙趁着他们和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纠缠的时候,无声无息的追了上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海风阵阵吹来,吹得唐杰衣角凛凛飘舞,远天斜阳如血,照在唐杰的脸上,将他魁梧的身形拉得极长,他面沉如水,五官棱角分明,似一尊雕像,凝固在舰桥上,烙进了海天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想的什么。 这一场海战最后的战斗,即将展开。 海风中充斥着浓烈的硝烟味,似乎一触即发…… 最后一课(上) “我很欣赏他们的勇气……”毕赛留将单筒望远镜放下来,语气略带戏虐的沃尔曼说道。 沃尔曼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可惜在大海上,在绝对的压倒性实力面前,勇气是没用的!海盗毕竟只是海盗,他们成不了气候!不是么,毕赛留大人?” 毕赛留笑了笑:“这你可就说错了,尊敬的沃尔曼阁下。巴尔是只老狐狸,不到最后关头,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可他再狡猾,还是会载在您的手上,对么?”沃尔曼笑着。 毕赛留呵呵笑了一下,他看了看旁边的威尔斯:“这要感谢威尔斯阁下,还得感谢老巴尔很好的训练并培养了你。你简直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他想做什么,你全部预料到了!真是了不起!” 威尔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毕赛留大人,就算没有我的帮助,您也会抓住这个老混蛋的,对么?他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毕赛留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令人诧异的话,威尔斯阁下!你的学习速度真让我惊讶,难道说你已经准备好成为约克公国光荣的海军一员了?要知道,我以后可不会亏待你的!” 毕赛留一行人能死死的咬住巴尔,威尔斯在其中居功至伟。 他是老巴尔一手栽培出来的养子,老巴尔的思维习惯,行事风格,他都一清二楚。 沃尔曼眼红的看了一眼威尔斯,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日后指不定就会借着毕赛留这棵大树爬入约克公国的政界与军界。 我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一个提督,他算什么东西,靠着出卖与卑鄙就能获得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才能得到的东西? 沃尔曼恶毒的腹诽着,脸上却带着祝贺的笑容:“威尔斯阁下,希望以后能和你一起共事,我相信这将会是我的荣幸!” 威尔斯出乎意料的没有表现出一种小人得志的神态,他只是摇了摇头,脸色阴沉的盯着不远处的两艘残破的海船,语气充满了怨恨:“多谢您的美意,毕赛留大人以及沃尔曼提督,我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我想亲手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然后,我要亲手杀死唐杰那个杂碎,剥开他的皮,撕裂他的肉,砸碎他的骨头,然后在他面前将他的肉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沃尔曼听见这怨毒之极的诅咒,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是一个疯子。 毕赛留却像感觉不到威尔斯的疯狂与病态,他呵呵笑着:“是么?你这么恨这个叫唐杰的家伙?可惜啊,他不是我的人。” 沃尔曼在一旁赔笑道:“是啊,真可惜,这种人怎么就能被老巴尔所用呢?” “不,他不是任何人的手下,谁也驾驭不了他。”一旁的疾风剑斗士谢尔盖突然插了一句话。 毕赛留回过头,目光炯炯:“哦,你这么说,我倒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谢尔盖凝神看着不远处战船上唐杰的身影,缓缓的说道:“我和他交过手,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上有一种野兽一般的感觉,一种绝对不会被驯化的兽性。谁也驾驭不了这个家伙,他也不会让任何人驾驭他!” 毕赛留深深看了一眼谢尔盖,赞许的点了点头:“你比我想象得更聪明!我也这样认为!” 谢尔盖嘿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毕赛留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沉淀下来:“所以,一会这个家伙必须得死!他就算沉入了海中,我也要见到他的尸体!” 沃尔曼在一旁张大了嘴:“尊敬的毕赛留大人,他不过只是一个海盗而已,用得着您这么高看他吗?” 毕赛留摇了摇头:“不,不是我高看他,而是他给我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讨厌这种感觉。” 沃尔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人,一会我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们的战舰,只需要一次齐射,就会完蛋的。” 毕赛留将目光悠悠的望向唐杰所在的海船,突然一笑:“你说,面对这一场他不可能获胜的海战,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唐杰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注视着他的妮娅也不知道答案。 她痴痴的看着舵手台的唐杰,这个黑发飘舞的男人,他形单影只的站在只有船长才能站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神情凛冽,如同一尊雕塑。 他在想些什么? 身为船长,在面临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他能想些什么? 妮娅心中不断的猜测着,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唐杰此时心中想的却是: 如果没有穿越,那我现在会在干什么? 我会在大学中混过那些无聊的日子,然后碌碌无为的走完我的一生? 然后娶一个老婆,结婚生子,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曾经碌碌的人生道路? 想到这里,唐杰忍不住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感慨万千。 可我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一定要做一点什么,我也一定能做一点什么。 这一路来,我不断的战斗,不断的厮杀,不断的挑战自己的极限。 可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吗? 我连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世界都没有弄清楚,我连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都没有搞明白,我甚至连霍恩的话是真是假都没有辨别真伪。 难道我的旅途就这样打止了? 想到这里,唐杰忍不住又想起了霍恩的话,以及老巴尔在离开时留下的话。 “孩子,我会告诉你答案的,但在这之前,让我们忘记这些,先应付眼前这场战斗吧!” 老巴尔的话在唐杰的耳旁不住的回响着,可是霍恩的话像毒蛇一样不断的舔舐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完全静下心来。 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说谎的会是谁? 我可不想就算死了还是一个糊涂鬼! 所有人都以为唐杰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他坚硬刚强得像钢铁岩石,没有人可以击倒他,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可是,唐杰毕竟是一个人,一个年纪还很轻的年轻人。 他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 在这场绝无胜算的战斗开始之前,唐杰的思绪已经无法控制了,他无法忍受自己最信赖,最尊敬的一个人被人斥之以卑鄙小人。 唐杰脑海中天人交战,激烈得无以复加,他突然转过头,对妮娅大声道:“妮娅,帮我升旗语!” 妮娅吃了一惊,她不理解唐杰为什么突然在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打旗语,但她仍然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唐杰的命令:“船长,你想打什么旗语?打给谁?” 唐杰面沉如水:“打给巴尔船长,就说:他欠我一个答案!” 妮娅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唐杰,站在船舷显眼的位置上,飞快的打出了旗语。 打完旗语以后,妮娅转过身,大声的问着唐杰:“唐杰,为什么要打这样的旗语?你和我的父亲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了?” 唐杰沉着脸,摇了摇头。 妮娅走到唐杰身旁,大声道:“有什么事情,往后放放,男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 唐杰笑了一下,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妮娅,难道你认为我们能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吗?” 妮娅一呆,眼神黯然,没有说话。 唐杰指了指气势汹汹,不断逼近的五艘敌舰:“如果只是之前那三艘战船,我们还有赢的机会和可能。可是现在,毕赛留他们追上来了!带来的不仅仅是两艘崭新的战舰,更是敌人重新 高涨的士气,更何况,在毕赛留的身旁,还有一个五级的魔法师!此消彼长,我实在是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可以一战而胜的办法了!” 唐杰痛苦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只能走到这里了,我是一个无能的船长,真抱歉让你失望了,妮娅!” 妮娅爱怜的用手轻轻抚摸着唐杰的脸颊,碧绿色的眼眸中深情脉脉:“不,我为你骄傲,唐杰!我航海十二年,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船长!就算是能和你一起战死,也是一种至高的荣誉!” 唐杰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妮娅的肩膀:“地狱号的旗语传来了,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意思。” 妮娅勉强笑了一下,她转过身,看见旗语愣了一下,惊疑的说道:“巴尔船长说: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转过头,满脸不解的看着唐杰:“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唐杰双眉紧锁,正疑惑不已的时候,却见地狱号突然间缓缓调转了船头,以一种必死绝杀的姿态,如同一个冲锋的骑士,向毕赛留的坐船冲了过去! “不!!”妮娅顿时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她一下扑到船舷旁边,凄声大喊着“父亲!不要啊!” 唐杰只觉得自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了,浑身发抖! 老巴尔似乎在他的眼前对他笑着说着:孩子,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是在以死明志!! 唐杰只觉得一团火似乎在胸口突然炸开! 炸得他头发根根倒竖,炸得他浑身热血沸腾! 他紧握着拳头,不断的发抖,这一刹那他脑海中的愤怒与悔恨像一个扑天的巨浪一样将他淹没! 他站在舰桥上,他的胸膛中喷薄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化成了一声带着颤抖的呐喊:“巴尔船长,我相信你,你快回来啊!!” 可地狱号的船头再也没有调转回来,它吃水极深的船身稳稳的划开两条笔直的水浪,像战场上一个垂死的战士,依然不屈的向他的敌人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必死的冲锋! 最后一课(下) 在地狱号传来了最后一阵旗语,唐杰拉着妮娅,指着旗语大声问道:“巴尔船长说什么?你快告诉我!” 妮娅哭得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巴尔船长,他说:记住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即便是狮子也要懂得什么时候该放弃。” “孩子,你给我记住!就算是狮子也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在杰拉仑狱中,老巴尔揪住唐杰的衣领,大声怒吼着“像我这样老迈的狮子,就应该被毫不犹豫的放弃!” 大胡子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唐杰被震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郁积在他的胸口,像压抑的火山,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妮娅哭着扑到唐杰跟前,像个疯子一样,用拳头使劲捶着唐杰的胸口“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们闹成这样?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唐杰惨笑了一下,呆呆的说道:“妮娅,巴尔船长他这是不想拖累我们……想为我们争取一点逃离的时间。” “逃离?”妮娅尖声大叫道“我们逃到哪里去?他们只需要一阵炮火就能击沉他,用的时间甚至不超过我们眨几下眼皮的时间!怎么可能争取到逃离的时间?” 唐杰痛苦极了,他有着一种浓重的罪恶感和负疚感,他觉得正是他逼问老巴尔的这句话导致了老巴尔的自杀式冲锋。 同时,他也知道,这一天对老巴尔来说,也是必然的。 他在杰拉仑狱负的伤,一辈子都不会好了,他就是那一头老迈体弱的老狮子,不复当年雄威。 唐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艘他熟悉的地狱号,一点一点的接近毕赛留的战舰,船首又尖又长的撞角就像一个突袭的骑士手中的长矛尖刺,狠狠的扎向对方的胸膛! 一面血红的骷髅旗帜在地狱号的桅杆上高高飘扬着,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炽烈之火! 这艘海船伤痕累累,步履蹒跚,可表现出的气势却让比赛路座下的战舰为之震惊。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打着让地狱号停下来的旗语,调转船头一退再退! 可是,地狱号仍然在前进着,百死而不旋踵! 直到毕赛留的战船上,突然飞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重重的轰在了地狱号的船身上! 刹那间,地狱号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木屑横飞! 毕赛留甚至连老巴尔想死的自尊一点的机会都不给他! 老巴尔和他的地狱号,化作了一团火球,在大海上灰飞烟灭! “不!!!” 唐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唐杰扑到船舵处,浑身颤抖着准备调转船头,像一个明知必死的骑士一样,和地狱号一起发起自杀式的冲锋。 唐杰他后悔,他愤怒,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陪着老巴尔一起去死,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内疚与后悔。 可就在他手刚动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唐杰抬头一看,却是妮娅满脸是泪,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却要装着很坚强的样子,反过头来劝阻唐杰这种自杀的行为。 “唐杰船长,你不能这样送死!”妮娅的眼泪滚滚而下“你不能让我的父亲死得没有意义!他牺牲了自己,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活下去!你必须带着我们逃走!” 真是讽刺! 几分钟前他刚刚对它说过类似的话! 唐杰恶狠狠的瞪着妮娅,而妮娅却毫不退让的与唐杰对视着。 两人对视了一阵,唐杰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选择了退让。 唐杰面容扭曲,声音冰冷:“难道,我们就让巴尔船长白死了吗?难道,你以为毕赛留这样就会放过我们吗?难道你忘记了,他的身旁有一个五级的火焰魔法师,他的攻击距离是大炮的两倍远吗?我们如果想跑,这个魔法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我们轰成粉末!” 妮娅惨笑了一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唐杰死死的盯着毕赛留的战船,话音冰冷得像万年寒冰:“传我的命令,挂白旗。靠近他们十米距离以后,我会冲到毕赛留的战舰上去。” 妮娅张大了嘴:“你准备最后肉搏决胜负吗?这样也好,毕竟炮战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唐杰摇了摇头,面色阴沉:“不,只有我一个人去,我如果能抓住毕赛留更好,如果抓不住,我一个人也好脱身。你们看见我上了毕赛留的船以后,就立刻调头!让所有的水手都上甲板,炮舱不要留人了。一会你来掌舵,一定离开的速度要快!” 妮娅脸上流露出震惊的神情,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唐杰的胳膊:“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 唐杰用手将妮娅脸上散乱的金色发丝拨到她的耳后,脸上凶狞的杀气渐渐消失,他笑了笑:“别傻了,我怎么会去送死?别忘了,我还没有吃掉你呢,我怎么舍得死?” 妮娅用力摇着头,哭道:“不,你一定不会回来的,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唐杰温柔的笑着:“你不是和我说过,海神提拉喜欢勇猛无畏的船长,并视之为自己的宠儿吗?我不会死的,我是海神提拉的宠儿嘛!要对我有信心!” 妮娅双手死死的搂着唐杰:“那是父亲说给我听的故事,不能当真的,你会死的,不要去啊!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你了!” 唐杰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猛的将妮娅推开,脸色如铁,厉声道:“妮娅大副,这是命令!我作为一名船长命令你,执行这个命令!!” 妮娅浑身一震,她眼睛痴痴的看着唐杰,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张了张嘴,丰润的红唇颤抖了一下,声音苦涩之极:“是……的,我的船长……” 唐杰凝神注视着妮娅,用手抚摸着她如瀑的金色长发,温言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去执行命令吧,妮娅大副。” “是的,船长!”妮娅强忍着泪,哽咽难言的走下了船舱。 唐杰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地狱号沉没的海面,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地狱号沉没的地方,仍然有漩涡在旋转着,船的碎片在这个漩涡中旋转着,渐渐消失不见。 唐杰看着这个漩涡,抓着船舵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抓紧,手指用力得发白。 老巴尔想给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可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轰沉了。 毕赛留船上那个五级的火系魔法师,实在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想起这个杀死巴尔的火系魔法师,唐杰便恨得咬牙切齿,脸色阴沉,眼中喷火。 必须要想办法拔掉这个钉子,要不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走! 海上的魔法师就是他们的天敌! “唐杰!你疯了?” 威廉从妮娅那里听到消息,从炮舱中钻了出来,他扑到唐杰的跟前,双手抓住了唐杰的衣领,大声吼着:“巴尔船长死了,现在你是我们的船长,是我们的头儿,你也想去送死吗?” 唐杰看着面前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的威廉,他笑了笑,拍了拍威廉的两只手:“威廉,还记得我们在达姆吗?” 威廉看着唐杰镇定的表情,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当然记得,你想说什么,船长?” 唐杰转过身,看着毕赛留的战舰,淡淡的笑了一下:“在达姆的时候,我当初说要去救巴尔船长,你们就曾经说过类似的 话。可是我依然办到了!” 威廉张大了嘴巴,张口结舌:“可是,这是不一样的!你刚才没看见吗?巴尔船长连靠近都没有靠近毕赛留,就被这个杂种击沉了!!” 唐杰听到这里,心中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忍不住怒道:“是,你也看见了那一幕!难道你就不想为巴尔船长报仇吗!” 威廉脸上一下涨得紫红,他大声道:“报仇不是要去送死!我们是海盗,不是骑士!只有留下自己的命,才能有机会报仇雪恨!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甲板上的水手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看着唐杰和威廉大声争吵着,他们目光绝望的看着不断逼近的敌舰,一种压抑而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在海船上。 比尔在一旁,一会看看威廉,一会看看唐杰,他突然插了一句嘴:“别吵了!唐杰船长,你有什么计划吗?” 唐杰转过头,看着毕赛留的战舰,沉声说着:“我的计划是,挂白旗,降半帆,打旗语告诉毕赛留,我们向他们投降,但只允许他这艘战舰靠拢,其他战舰不许靠近。一旦他们靠近过来,我便会登上他们的战舰,想办法抓住毕赛留,再用一次蛇吞象战术!” 比尔张大了嘴巴:“可是,船长,这种诈降的战术,我们刚刚用过一次了!毕赛留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上这种当?” 唐杰嘴角翘了一下,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他一定会上钩的!因为我的手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妮娅、威廉和比尔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唐杰默然不语,将藏宝图取了出来,递给妮娅,说道:“妮娅,这是巴尔船长托我转交给你的。” 妮娅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昏黄的毛毡卷轴,惊疑不定:“这是?” 唐杰对着妮娅撒了谎,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对妮娅说出实情。 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能信任,这是一种怎样残酷的事实啊! 妮娅能承受的了吗? 威廉和比尔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立刻被这张边角卷毛的毛皮卷轴吸引了,他们当了多年的海盗,对财富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力。 唐杰讲藏宝图递给妮娅,缓缓的说道:“这就是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 “什么!?”妮娅、威廉和比尔同时大声惊呼。 “这不是一个不可以相信的流言吗?”妮娅捧着藏宝图的手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 这一阵子被接二连三的追杀,都是因为海盗王阿托斯的藏宝图儿起,但妮娅一直认为他们是被冤枉诬陷的,她的父亲也这样告诉他。 可现在她竟然从唐杰那里得知,原来巴尔船长果然有海盗王阿托斯的宝藏图! 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威廉瞪大了眼睛,看着妮娅手中的藏宝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比尔的眼珠子则在眼眶里面滴溜溜的转着,他的眼神中深藏着一股疑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了,难怪我们这一路毕赛留追着我们不放!想必毕赛留和巴尔船长的心思是一样的,这种事情,人越少知道,越好吧?” 随后他又不解的看了一眼身后甲板上的水手们,低声道:“可是,唐杰船长,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个藏宝图就是块烧红的木炭,谁拿谁烫手啊!以后还要怎么隐瞒?” 唐杰叹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怎么可能还谈得上隐瞒?你见过能包住火的纸吗?先过得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比尔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唐杰船长,一会你就算登上了毕赛留的船长,如果抓不住他,你怎么办?你怎么回来?我们又怎么逃走?” 唐杰笑了笑:“我既然让你们这么做,我就一定有办法!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相信我吗?” 妮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唐杰:“当然,船长大人!” 威廉沉声道:“从你把我从杰拉伦狱的铁门底下救出来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唐杰船长!” 比尔笑着接道:“还有我!” 唐杰看着他们,心里面暖洋洋的,他笑了笑,无比感叹:“不,伙伴们,是你们救了我!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更不可能成为这条船的船长!” “现在,在我们的面前有一个无法翻越的强敌,我必须击倒他,我们才能活下去!所以,我必须拥有你们全部的信任!”唐杰目光紧紧的盯着妮娅等人“一旦我上了船,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要迅速的逃离,往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个岛上逃!不要管我!听明白了没有?” “可是……”妮娅大声道。 唐杰双目圆睁,一声断然咄喝,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什么可是,我不会有事的!” 唐杰这一声震得妮娅他们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看着唐杰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妮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而决然,她看着唐杰:“我知道了!我会在岛上等你的,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年,还是一辈子!” 唐杰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他用手摸了摸妮娅的金色长发:“妮娅,等着我回来!” 逃离生天 沃尔曼放下单筒望远镜回头对毕赛留笑了笑:“这艘船的船长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 “这种诈降的战术用了一次,竟然还想再用第二次?”沃尔曼嗤笑着“他们以为我们是愚蠢儿傲慢的西西斯海防军吗?” 毕赛留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笑:“我的观点恰恰相反!这个黑头发的家伙,他是一个天才!” 沃尔曼被毕赛留当场顶了一下,他耳朵根子有些发烫,强笑着问道:“毕赛留大人为什么这么想?” 毕赛留笑了笑,却没有说出原因,只是对沃尔曼说道:“打出旗语,说我同意他们的意见!” 沃尔曼吃了一惊:“毕赛留大人,您就不怕他们困兽犹斗,反咬您一口吗?” 毕赛留哈的一笑:“反咬?怎么咬?是近战肉搏?还是靠近了炮战偷袭?如果是近战,有谢尔盖和威尔斯在,他们就算一拥而上都不够他们杀的!如果是远程炮战,有魔法师在,他一个火球就能让他们全部葬身海底!尊敬的沃尔曼阁下,你认为他们靠什么来反咬我们?” 沃尔曼不停的点头,目光看向那名魔法师,眼神越发的炽烈:“毕赛留大人,您算无遗策,看来这个家伙是在您手掌心中,跑不掉啦!” 毕赛留拿起自己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了看降下半帆,打着白旗缓缓靠近的三桅狮鹫级战舰,他向身旁的魔法师沉声吩咐道:“注意留神他们的动作,如果他们有任何调转船头的迹象,就立刻用魔法轰沉他们!我宁愿去海里面打捞他们的尸体!” 毕赛留之前虽然说的豪爽,可海战中谁也不敢托大,如果对方突然间一炮正好打在他身上呢? 那真是丢脸事小,送命事大! 看着不断靠近的三桅狮鹫级战舰,船头的一名指挥官挥舞着手,大声喊道:“靠在我们的右侧,再靠近一点!” 他身旁的官兵们看着这艘敌舰伤痕累累的模样,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哎,你说,这要挨多少炮才能变成这个样子啊?”一名叫卢比的新兵用肩膀拱了拱身旁的士兵。 “不知道,它现在居然没沉!真是奇迹啊!”这名士兵耸了耸肩膀。 “是啊,我当了五年的海军,头一回看见这样的战舰!”一名老兵接过了话。 卢比看着这艘战舰上弹痕累累的模样,感叹道:“你说他们船长是啥样的人?怎么这么厉害?能一个人打沉这么多艘战舰?” “不知道,听说是一个黑头发的家伙,大闹达姆的杰拉伦狱不就是他么?” “原来是他啊!真是了不得!厉害!” 指挥官听见他们啧啧而叹,回过头来冷笑道:“再厉害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向我们投降?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西西斯第一海防卫队那些蠢材麻痹大意,他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说完,这名指挥官在甲板上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 听见长官们的一声呵斥,士兵们不敢再多说什么,卢比暗地里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去两艘战舰打一打十艘轻敌的战舰看看? 海上的世界最崇拜强者,哪怕对手是海盗,哪怕对手是敌人,只要这个对手足够强悍,他就能够赢得尊敬和崇拜。 卢比有些好奇向这艘战舰的船头看去,他想看看这样的船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他的目光刚落在船头,便见这艘离他们只有十多米距离的战舰突然寒光一闪! “什么东西?”卢比眯着眼睛,想看个究竟,可很快他却突然间发现这是一枚寒光闪闪的鱼枪! 这枚鱼枪的身后拖拽着又长又粗的纤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闪电般向卢比他们扑来! 卢比睁大了眼睛,只听见身边噗的一声,然后这枚鱼枪便将他身旁的指挥官刺了个透穿,硬生生的钉在了甲板上! 鱼枪的投掼力量极大,一下便深深的扎进了甲板之中,将身后的纤绳拉得笔直! 这突然间发生的一幕,把这艘战船上的官兵们一个个骇得没回过神来! 这名被刺透钉在甲板上的指挥官一时间竟没有死,他双手抓着胸前的鱼枪,大声哀嚎着,可他很快声音便被硬生生的扼杀在了喉咙之中! 他看见了对面海船上一名黑头发的年轻人,竟然踩在这根纤绳上,如天外惊鸿,向他们飞快的扑来! 这个男人踩在两艘船之间崩得笔直的纤绳上,如履平地,他上半身前倾着,如同一头杀气腾腾的猎豹,脸上的五官清晰可见,如同钢铁模具中铸就出来的一样! 这! 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情形震骇得卢比等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被刺穿的指挥官都忘记了剧痛,忘记了哀嚎,他的眼眸中,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放大,一点一点的逼近! 直到唐杰离他们的距离不到三米多远,这些官兵们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喊着:“砍断绳索!快砍断绳索!” 眼疾手快的官兵立刻一刀下去,将绳索砍断,再一看,已不见了人影! 官兵们来不及欢庆,便发现一个黑压压的人影从天而降! 唐杰手持妮娅给他的长剑,浑身充盈着金光闪闪的斗气,一声大喝,像一枚陨石一样,落在甲板上,轰的一声,震得海船一晃! 唐杰落在甲板上,四周全是黑压压的官兵,可竟无一人敢上前! 他的眼睛里面也没有这些眼神充满了恐惧的官兵,他的眼睛中只有毕赛留、威尔斯、四级剑斗士谢尔盖以及那个穿着魔法师袍的火焰魔法师! 唐杰身子微微压低,脚跟猛的发力,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威尔斯眼见唐杰竟然单枪匹马的杀了过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立刻拔剑便扑了上去! 可唐杰的目标并不是他,他见威尔斯疯子一般冲了过来,他脚下一旋,身子像陀螺一样从威尔斯的身边绕了过去! 待他将威尔斯甩在身后的时候,谢尔盖可怕的身影像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上一次他们交手,唐杰完败,险些送命! 这一次,唐杰心中也清楚得很,他仍然不是这个疾风剑斗士的对手,所以他依然没有选择和他硬拼。 谢尔盖看着唐杰像一匹横冲直撞的野兽一样向他扑来,他冷冷一笑,手中的巨大双手剑突然间挥出,掠起一阵劲风,向唐杰斩去! 唐杰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谢尔盖的身上,等他一动,唐杰立刻便动了! 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全部都用来完成了这个躲闪的动作! 他突然间身子一个铁板桥,硬生生的倒下,然后手中的长剑在眼前掠过的巨大双手剑上一插! 谢尔盖这一剑挥出,却见唐杰在原地不见了人影! 他愣了一下,很快便发现唐杰竟然将手中的长剑插在他双手剑的剑身上,他握着自己长剑的剑柄,像一只蝙蝠一样倒挂在他的双手长剑的下面! 唐杰此时身形停都不停一下,两只脚在他宽大双手剑的剑身上一蹬,立刻将谢尔盖抛在了身后,闪电般向毕赛留扑去! 谢尔盖震惊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躲闪方法! 简直匪夷所思! 可他很快便再一次冷笑,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躲过了我的追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之前两个人交手,正是唐杰将谢尔盖抛在身后,向毕赛留扑去的时候,被谢尔盖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胸膛! 这一次,他难道忘记了教训吗? 谢尔盖狞笑了一下,手中的长剑猛的一甩! 这把巨大的双手剑向唐杰的背后疯狂扑去! 眼见这把长剑即将再一次透穿唐杰的胸膛,唐杰的身子却突然硬生生的再一次变向! 唐杰的脚踝一扭,一股巨力从脚踝送到小腿,送到膝盖,送到他的腰肢,然后腰肢硬生生的一扭,他竟然凭空一个掉头,身子极为不可思议的一转,向毕赛留旁边的火系魔法师冲了过去! 唐杰天赋极高,他第一次与谢尔盖交手的时候吃了大亏,这一次当然不可能再吃同样的亏,他知道如果他执意要将毕赛留抓住,那他一定会被谢尔盖再一次以同样的方式击杀! 而这一次,霍恩是绝对不可能再来救他了。 所以,唐杰在一开始的目标便锁定在了那个一直在远距离打击着他们的火系魔法师的身上! 这个家伙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拔掉他,他们绝对没有任何的生还机会! 就在唐杰突然间不可思议的转身的刹那,时间仿佛都停顿了! 毕赛留张大了嘴巴,看着杀气腾腾的唐杰转头向旁边扑去,而他面前却是一把凶猛飞扑而来的巨大双手剑! 火系魔法师的面孔藏在魔法袍中,看不清表情,可是他战栗的身子却透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与震骇! 唐杰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像一头不可阻挡的怪兽,扑到了他的跟前,然后抱着他撞断了船舷,跌进了海中! “你杀死了巴尔船长,去给他陪葬吧!!” 唐杰紧抱着怀中的魔法师,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一声清晰的大吼,震动云霄! 而同一时间,向毕赛留飞来的这把巨剑眼看就要将毕赛留也一起斩死,它却突然间一个剑尖向下一坠,谢尔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阻住了它的去向。 从唐杰仗剑踏绳而至,到他飞身将魔法师扑落海中,这一切发生得快如电闪雷鸣! 所有人都紧张的像透不过气来! 直到海面上传来噗通一声清晰的落海声,甲板上的官兵们这才如梦初醒! “快,快放小船,把他们打捞上来!快点动作,你们这些白痴,尤其是那个魔法师,把他救上来!” 沃尔曼看见唐杰竟然把这个魔法师扑进了海中,他急得快要发疯,指挥着官兵们大声吼着,又叫又跳! 船首有负责侦查和瞭望的士兵指着驾驶着海船逃离的妮娅等人,大声喊道:“船长,他们要跑了!怎么办,要不要追?” 沃尔曼满头是汗,他刚要说话,便觉得船身突然一震,紧接着船便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在甲板上站不住脚的士兵们扑到船舷一看,惊骇欲绝的大声喊道:“有漩涡!快点离开这里,有漩涡!!” 毕赛留方才在鬼门关前打了一个转儿,他一直很高看这个叫唐杰的黑头发年轻人,可他却没有想到,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可怕的家伙! 刚才那么短短的一点点时间,这个家伙竟然想一箭双雕! 如果不是谢尔盖硬生生的将他掷出的长剑控制住,那他必然就死在了这把巨剑之下,而那个五级的火系魔法师也会被唐杰扑进海中! 失去了毕赛留的坐镇指挥,素来不合的西西斯和达姆的海军立刻便会祸起萧墙,妮娅等人便能趁乱逃走! 在这样危急的绝境之中,在这样短暂的时间之中,他竟然能想到这么多,能做到这么多!! 他到底是什么人? 毕赛留满脸煞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个平日里以淡定从容,遇险不惊而著称的老人,瞳孔中满是震惊! 他也不管自己座下的这艘海船一阵人仰马翻,只是缓缓的走到被撞出一个缺口的船舷,眼神变幻莫测的看着海面突然出现的巨大漩涡! 沃尔曼扑到毕赛留的跟前,大声喊道:“我们遇到漩涡了!毕赛留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毕赛留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漩涡,在这个时候,他并不关心那些逃走的海盗和自身的安危,他此时心中转动的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叫唐杰的家伙,他掉进了漩涡之中,还会活着吗? 绝处逢生 沃尔曼眼看着毕赛留在发呆,还以为他被刚才那一幕吓坏了,他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再次大声问道:“毕赛留大人,我们在等待着您的命令!请您快下命令!” 毕赛留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说道:“可这艘船的船长不是您吗,沃尔曼阁下?” 沃尔曼立刻回头大吼道:“调转船头,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漩涡!” 船帆发出一阵吱呀的转动声,海船硬生生的掉了一个头,缓缓的从旋涡中挣扎离开。 海上的漩涡就像暴风雨一样,它有固定的地方,但有时候也会突然间出现,如果不迅速离开,一旦被卷入进去,那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毕赛留逃离生天,他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一声喟然长叹。 暗自庆幸的沃尔曼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毕赛留,不明白他为什么得救了反而要叹气。 毕赛留却指着这个漩涡,对沃尔曼说道:“我在海面上三十多年,和各种各样的海盗打过无数的交道,什么样的海盗我都见过。可这样厉害的海盗,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毕赛留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沃尔曼:“你知道我在这个人的身上想起谁了吗?” 沃尔曼摇头。 毕赛留缓缓的说道:“我想起了海盗王阿托斯!” 沃尔曼张大了嘴巴,心中很不以为然,他吃吃的说道:“可就算他再厉害,掉进了漩涡里面,也活不了命了。” 毕赛留摇了摇头:“我们走着瞧吧!” …… 唐杰一落入海中,刚张开口,又咸又腥的海水立刻便灌了进来,几乎在一瞬间便将他呛晕过去。 如果换了一个普通人,此时喝了一口水,只怕会越来越慌乱,越慌乱就越离死不远。 唐杰怀中抱着的魔法师便因为跌入水中的时候吃了几口水,又加上害怕慌乱,很快便晕了过去。 但是对唐杰而言,多年来习武培养成的大定力让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顿时吓了一跳。 这片大海在外表上来看,无风的时候仿佛一块蔚蓝的巨大宝石,微风的时候,波光粼粼,水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可谁能知道,在大海平静的时候,她温柔恬静的外表下,深藏着的是怎样可怕的深渊暗流? 唐杰这一看,却见黑暗无底的大海深处,隐约可以看见几条粗壮的黑色巨龙在蜿蜒蠕动着。 他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便是:龙?海怪?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起老巴尔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些海上才有的独特现象。 譬如眼前的海中暗流与水底漩涡。 这种海底暗流和水底漩涡最是可怕,它们不是有生命有魔法的海中怪兽,但它们比任何强大恐怖的怪兽都要来得致命。 平时它们深藏在海中,在海面上根本发现不了它的位置,不管你经验多丰富的水手都无法发现它们的踪迹,但只要海中的浪潮、水温以及风力发生变化,它们便会冒出水面,像一张张巨大的恶魔之嘴,毫不留情的吞噬水手们的性命。 唐杰并不知道,他们之前看见的那个陆地岛屿,正是海盗王阿托斯所指的藏宝岛屿,可几百年来,这个岛屿在西西斯的伦琴海域没有一个人靠近登陆过,恰恰就是因为这座岛屿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各种暗礁与暗流漩涡。 大船只要靠近这座岛屿,便会被暗礁撞破船底,沉入海中;可如果乘坐小船,却很容易被四周隐秘难测的漩涡暗流给卷入海中。 曾经有不少渔民企图登上这座岛屿,可还没有靠近,船便沉了,吓得逃得性命的水手对此处敬若鬼神,大加宣扬。 可若仅仅是这样,沉船岛并不算得上是凶名赫赫。 爱哭的莉莉丝 对于这个一直和他们过去不的魔法师,唐杰想象过他的各种相貌。 老瘦如柴、白发飘飘,甚至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他都想象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出手凶狠,能够瞬间毁灭一艘战船的魔法师,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唐杰虽然胸中怒火滔滔,恨不得将这个魔法师碎尸万段,可当他发现这样一个宛如瓷娃娃的女孩子在他面前的时候,以他风流自居,怜香惜玉的性格,又怎么下得了手? 正巧的是,这个魔法师在唐杰一把将她抓起来的时候,嘤咛一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这个女孩子眼皮颤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猛一眼却看见一个左脸颊上有着一条疤痕的男人正怒目圆睁的揪着她,气势如同猛虎,模样骇人之极。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声尖叫,啊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唐杰额头青筋一跳,他一只手在女孩子的脸颊上拍了拍:“喂,醒醒!喂,你给我醒醒!” 女孩子半点反应也没有,唐杰却发现这个女孩子眼皮下的眼球在微微的滚动着,显然是在装晕,他怒笑道:“操,你给老子醒醒!” 女孩子紧闭着眼帘,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双手攒得紧紧的,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 菲欧娜大人,这个人好可怕啊,莉莉丝好害怕,请你赐予我力量与勇气,我莉莉丝,说不醒,就不醒! 唐杰看见她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这样装鸵鸟就行了?你以为这样,老子就下不了手了?” 他怒笑着,将莉莉丝翻了个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巴掌用力的打在她圆润坚挺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清脆得在着溶洞中都有了回声! 莉莉丝顿时装不住了,她一仰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个强大的五级魔法师,如果在一百米的距离以外,十个唐杰也不是她的对手,可她天生胆子便小,现在落在了这个大魔头的手中,被重重的一打屁股,什么魔法都忘得干干净净! 唐杰听见她着大哭声,忍不住一呆,心中竟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唐杰忍不住想到,可他转念一想,混账,这个女孩子杀了巴尔啊,你怎么可以见色忘义,有异性没人性? 想到这里,唐杰忍不住咬牙切齿,一声怒吼:“别哭了!” 他这一声大吼,真是吼声如雷,在溶洞中四处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真有千军辟易的威势! 莉莉丝听见这声音,果然停住了哭声,转过头,怯生生的瞅了他一眼,嘴巴一撅,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唐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落眼泪。 莉莉丝哭得稀里哗啦,唐杰只觉得自己满胸的怒火被这眼泪一点一点的浇着,忽悠忽悠,扑哧一声,灭了! 眼前这个女孩相貌清纯可爱,身材虽然瘦小,但是身材玲珑剔透,方才用手掌击打的臀部,虽然小巧,但是丰腴而富有弹性,尤其是她压在自己膝盖上的胸口,那一片柔软的鸽乳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唐杰张了张口,在莉莉丝的哭声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发现这个女孩浑身湿透,平日里穿着十分宽松的魔法师袍子此时贴在身上,将她身材曲线勾勒得十分诱人。 她虽然不像妮娅那样身材高挑,丰满性感,但是她甜美的相貌和恰到好处的曲线身材,却勾勒出一个极为讨巧的邻家女孩模样。 尤其是她怯生生的回过头来,那怯怯的一眼,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令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无限疼爱。 唐杰发现自己的立场有点动摇,自己忍不住也鄙视自己,有些恼怒。 唐杰啊唐杰,你这个混蛋,这可是你的仇人啊,你竟然动了色心?! 你还是人不是? 唐杰仰着头,心中一声喟然长叹:我他妈的算是知道,历史上那些因为**而亡国丧命的君王是咋死的了! 他在这边万分感慨,莉莉丝却紧张之极的趴在唐杰的膝盖上,一只眼睛紧闭着,另一只眼睛却忍不住睁开,想去偷偷看一眼身后的这个坏蛋。 菲,菲欧娜老师曾经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坏人,莉莉丝出去会被坏人骗,会被坏人欺负。 无名溶洞 听见莉莉丝这个声音传来,唐杰一声长叹,摇了摇头。 真是个要人命的小妖精! 他轻轻拍了拍莉莉丝的腰:“喂,下去吧。” 莉莉丝睁大了眼睛,满脸不解的看着他:“什么下去?” 唐杰看见她这模样,想生气都生不出来,只得又扬起了巴掌:“就是让你起来!再不起来,我可又打屁股了啊!” 莉莉丝立刻蹦了起来,双手捂着屁股,怯生生的看着唐杰,倒退了几步,转身就想跑。 唐杰一声大喝:“跑哪里去?这里就这么大,你想往哪里跑?” 莉莉丝顿时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动,只是眼睛紧张的盯着唐杰,生怕他下一秒钟化身喂野兽,把她给吃了。 唐杰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女孩子,过了一会才缓缓的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丝愣了一下,心想我刚刚不是说过自己的名字了吗? 可她不敢多说,小声说道:“奈特。莉莉丝。” “莉莉丝,莉莉丝……”唐杰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名字倒是很好听,可惜啊可惜……” 莉莉丝像一只高度警惕的小猫,两只湛蓝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唐杰,她并不明白唐杰那句可惜指的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她的敌意明显减少了很多。 唐杰看见她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别紧张了,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以前的帐等出去以后再说吧,现在只要你不烦我,我不会吃你的。” 莉莉丝听见这话,立刻大喜,她上前两步,飞快的说道:“真的?莉莉丝不会烦你的,莉莉丝会很乖的!我能帮你洗衣服,帮你做饭,帮你捶背,帮你按摩,还能帮你暖被窝!只要你不吃我,我会很乖的!就像对我的菲欧娜老师一样乖!” 嗯?这小女孩倒挺能干,还能洗衣服做饭?还能捶背按摩暖被窝?嗯,不错不错!嗯,嗯……嗯? 暖被窝?! 唐杰正缓步走在溶洞中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听见这话,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一跤。 他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莉莉丝,似乎在看一个怪物。 这丫头真傻还是假傻?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嗯,一洞,她竟然说出暖被窝这种话来? 她就不怕我化身成为禽兽,真的吃了她吗? 唐杰上上下下打量着莉莉丝,满脸不可思议。 莉莉丝头发颜色和妮娅一样,也是一头金发,所不同的是妮娅是如瀑的金色笔直长发,长发披肩,而莉莉丝头发是金色的中等长发,略带卷曲,透着一股清新可爱的青春气息。 唐杰瞪大了眼睛看着莉莉丝,莉莉丝的眼珠子也睁得大大的,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浑然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她看见唐杰表情不对,她弱弱的问道:“我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唐杰一脸被打败的表情,他摆了摆手:“你难道就不知道说这种话,会让人产生攻击你的欲望吗?” “攻击我?为什么要攻击我?”莉莉丝眨巴着一双极大的眼睛,天真的问道。 唐杰揉了揉太阳穴,张了张口,想了半天才说道:“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也有很多坏人。这些坏人呢,他们总是会攻击你这样的女孩子的……” 唐杰说着,却发现莉莉丝瞪着一双蓝色的眼眸,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唐杰不解:“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莉莉丝双手放在胸前,大声道:“我老师也是这样说的!” 唐杰打了个哈哈:“啊,是吧,你老师也这样说过?那你老师怎么没有教过你,和一个陌生男人呆在一起的时候,说话要注意啊?” 莉莉丝眨巴了下眼睛:“我老师没教过我这些啊?” 唐杰叹了一口气,颇觉得自己很有点悲天悯人,海纳百川的胸怀:“听着,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可千万不能对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一个陌生男人说暖被窝的话了!” “为什么?”莉莉丝不解的问道。 唐杰觉得脑袋发疼,这个女孩子就像刚生下来一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天真得像一个单细胞动物! “因为,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不是啥‘好’人。”唐杰自作聪明的解释道。 莉莉丝的眼中再一次放光,大声道:“我老师也说过这样的话!” “哦?你老师说过什么?”唐杰有些好奇。 “我老师说,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莉莉丝说道。 唐杰点了点头:“说的没错!” 莉莉丝得到了唐杰的肯定,继续说道:“我老师还说,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混账王八蛋!” 唐杰听见莉莉丝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说着这话,心里面十分别扭,表情古怪。 莉莉丝最崇拜的便是她的老师菲欧娜,几乎将她的每一句话都当成金科玉律,她接着说道:“我老师还说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贱骨头,比毛驴还贱,哄着不走,打着倒退。他们一见到女人,就会想尽千方百计的吃掉她,所以,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可怕的动物。” 星迪罗克魔法阵 唐杰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仰面八叉的躺在岩石岸边,丝毫不顾身子底下的岩石又冷又凉,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沉重。 见鬼,这个石洞又没有出口,又游不出去,这可怎么办? 要被困死在这个地方吗? 妮娅,妮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唐杰眼神透着浓重的焦躁和担心,正眼神空洞的看着溶洞顶部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娇俏的瓜子脸,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眨巴了几下。 莉莉丝蹲在唐杰身边,带着一丝警惕与好奇的问:“你好像不开心?” 身陷这种死地,唐杰也没心思和她计较这些恩怨,他目光在莉莉丝的身上扫了一眼,沉沉的说道:“我们进得了这个洞,却逃不出去,你难道很开心么?” 莉莉丝眨巴了下眼睛:“可这个洞既然是人造的,那就应该留有出路啊。” 唐杰一听,立刻爬了起来,眼神锐利的瞪着莉莉丝,浑身蓄势待发,如临大敌:“你怎么知道的?” 莉莉丝看见唐杰这个样子,陡然间想起他凶神恶煞时的模样,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开,然后弱弱的指着溶洞的顶部,说道:“那上面有一个魔法阵,如果不是人为的,难道是天然的么?” 魔法阵? 唐杰抬起头,向溶洞的顶部看去,可他看来看去,只看见十几米高的溶洞顶部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这些银色光点组成了一个杂乱无章的图案,一点也不像唐杰想象中的那种魔法阵。 “哪里有魔法阵?我怎么看不出来?”唐杰奇道。 莉莉丝指着洞顶,说道:“这是早已失传了一百多年的海洋魔法,名叫星迪罗克魔法阵,是一种古老而又极其强大的魔法阵,我也是在老师的魔法古典中曾经看到过。” 莉莉丝说着,眼神中散发着一种对魔法的炽烈狂热,看的唐杰一呆。 “你瞧,洞顶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是一种叫做蓝晶石的魔法宝石,它本身并不具备太高的魔法能量,但是它是水属性的宝石,而且具有操纵水元素的力量,当它被人按照星迪罗克魔法阵的魔法顺序排列在阵型中,它就能成百倍的发挥出它强大的控水力量。”莉莉丝侃侃而谈,语气敬佩而充满了崇拜。 “真不知道这个魔法阵是谁建造的,竟然能建造在这么高的洞顶,要知道星迪罗克魔法阵有多达几百个魔法点,任何一个魔法点错误的话,都会导致魔法能量的崩溃,产生可怕的反噬力量。”莉莉丝摇着头,看她的神态,几乎要对这个魔法阵的建造者顶礼膜拜“这种精细与强大的魔法控制力量,这种渊博而深奥的魔法知识,这简直不是一个人类所能完成的魔法阵……” 唐杰在一旁听的满头雾水,他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只觉得脖子发酸,却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端倪,他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文盲? “这么说,这个溶洞是人为建造出来的?”唐杰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开始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溶洞的四周,企图找出一条秘密通道。 “对了,这个魔法阵究竟是干嘛用的?”唐杰手中拿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在岩壁上敲敲打打。 莉莉丝蹲坐在地上,看着唐杰走来走去,说道:“这个魔法阵传说是海神提拉所创,它具有掀起海上风暴,创造漩涡暗流,并储存强大魔力的功用。” 唐杰一愣:“这么说来,在海上遇到的暗流与漩涡都是这个魔法阵弄的鬼?这难道是阿托斯创造并用来保护他财宝的魔法阵?” 既然是它创造了这个岛周围的暗流与漩涡,那如果破坏掉它,岂不是就可以逃出去了? 唐杰想当然的想着。 他嘿的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石头抛了抛,掂量了一下,然后浑身斗气勃发,用力朝着上方的魔法阵猛的一甩! “不要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莉莉丝一声尖锐惊骇的大喊! 已经迟了,唐杰甩出去的石头砸在星迪罗克魔法阵之中,顿时被魔法阵中蕴藏的浑厚魔法能量震得粉碎,溅开一阵如同水波一样的蓝色光环,向四周荡漾开去。 紧接着,唐杰便觉得四周的空气隐隐都在震动,这个溶洞地面上的石块都被震得咯咯乱跳,水面更是震得波纹荡漾,水光粼粼。 莉莉丝脸上满是畏惧害怕的表情,她哭丧着脸,想哭却又害怕唐杰,不敢哭,她哀声道:“万能的海神提拉,请您原谅我们的冒昧!伟大的天空之神拉斐尔啊,您瞧瞧这个家伙干了什么!” 唐杰心里面也隐隐知道这种地震是由于他用石头击打了魔法阵造成的,他心中暗自后悔,却又不愿意在莉莉丝的面前表现出来。 他勉强一笑:“我怎么知道这个魔法阵不能用石头打?你又不早点说?” 莉莉丝张大了嘴,像看着白痴一样看着唐杰:“天哪,你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魔法阵都是不能击打或者触动的吗?只要有外力的触碰,这些魔法阵就会爆发!如果刚才这个魔法阵是一个火焰系的爆炸型魔法阵,我们刚刚就被炸死啦!” 唐杰脸上一红。 真是丢脸,居然被这个很傻很天真的丫头给鄙视了! 唐杰哼哼了两下,却没有说什么。 莉莉丝不再理他,脸色发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闭着眼睛,双手合握着,低声念诵着什么,似乎在向神灵祈祷。 地面仍然在震动着,唐杰的脚板都有些发麻,直到过了一会,这种震动才渐渐的停止下来。 挣扎与求生 海水涨得速度极快,很快便涨到了唐杰的脚面,他双拳打在岩石上,拳面都几乎打烂,鲜血淋漓而下,可他却像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一样,仍然牙根紧要的疯狂轰击着面前森严的岩面。 “别打了别打了!”莉莉丝捂着耳朵,忍受着这轰隆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尖声大叫。 唐杰听见她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莉莉丝已经被海水泡到了腰的位置。 他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和她之间的仇怨,立刻扑了过去,将她拉扯到位置较高的地方,指着他刚才疯狂轰击出来的一个小凹陷,说道:“用你的魔法打打试一试!快点!” 莉莉丝拼命的摇着脑袋:“不行不行,这样大的动静,会再一次触发星迪罗克魔法阵的!” 唐杰一把将她拉到跟前,怒道:“现在触发不触发,有啥区别?别他妈的磨蹭了!” 莉莉丝被唐杰这么一吼,浑身发抖,害怕到了极点,但她知道唐杰说的倒也又道理,便哆哆嗦嗦的开始念咒。 她虽然害怕,但念咒倒也一点没有差错,手中顿时跳出了一个火球,朝着岩面上的凹陷轰去。 可莉莉丝没有想到的是,她和唐杰站得实在是太近了,这个火球爆炸开来,一股强大的气浪顿时将他们全部震得往后一飞,跌入到了水中。 唐杰落入水中,顿时吃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呛得头晕目眩。 他咬了咬牙,脚在地上一踩,想站起来,可他脚下一用力,身子直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水面已经涨过了他的头顶! 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 唐杰赶紧浮到水面上,吸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却看不见莉莉丝的身影。 他将头埋入水面,却看见莉莉丝被方才那一震,震得跌入水中,晕了过去。 他刚想一个猛子扎进去,救她上来,却突然间脑海中闪过老巴尔的一句话:就算是雄狮,也要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放弃。 如果救她上来,氧气不够怎么办?谁知道这个水会涨到哪里?会涨多久? 而且,她几次险些杀死我,又杀死了老巴尔,我下不了手杀她,这个时候不救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唐杰脑海中天人交战,眼神变幻不定。 可是,眼前这个涨潮却是我引起的啊,她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也是因为我而死啊! 就算要报仇,也可以光明正大,这样的事情又算怎么回事? 唐杰咬了咬牙,一个猛子钻了下去,飞快的游到莉莉丝身边,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又钻出了水面。 “喂,醒醒!”唐杰双脚踩着水,一只手抱着莉莉丝,一只手拍着她的脸颊。 莉莉丝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抱着她的唐杰,又看见四周不断上涨的水面,突然间一声尖叫,像一只八脚鱼,双手双脚紧紧的缠住了唐杰。 唐杰被莉莉丝缠得透不过气来,直翻白眼,他勉强出声,断断续续的说道:“放手,快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莉莉丝此时神经紧张,情绪惊恐,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她手脚如同树藤一样缠着唐杰,那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开了。 唐杰又急又怒,当下一掌砍在了莉莉丝的脖背上,把她砍晕了过去,然后将她从身上拉了下来,自己游到了她的侧面,然后再一掌轻轻打在她的脸上,掐了掐她的人中,把她喊醒。 莉莉丝再次苏醒,正好挣扎,却听见耳边一声雷霆霹雳一般的大吼,震得她浑身一颤。 “不想死就别动!”唐杰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几乎都要穿了,莉莉丝身子一僵,不动了。 “你别紧紧抱着我,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死的!你会游泳吗?”唐杰划着水,问道。 莉莉丝睁着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眼睛里面满是惊恐和畏惧,神色惶然,令人心生不忍,她摇了摇头。 唐杰叹了一口气:“两脚像我这样踩水,懂吗?” 莉莉丝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像你那样?你怎么踩水的?” 唐杰一窒:“你不会将头扎进水里面看啊?” 莉莉丝现在畏水如命,哪里敢钻到水里面去,一听唐杰这话,她立刻拼命的摇脑袋。 唐杰嘴里面苦涩之极:“你见过鸭子没有?两脚乱蹬总会吧?” 莉莉丝一听,立刻飞快点头,两脚开始乱蹬。 好巧不巧,一脚结结实实的正蹬在了唐杰的两腿之间…… 唐杰的要害,那是连彪悍的妮娅都没有打到过,现在竟让这个小丫头给一脚蹬中,他又怒又气,剧痛无比之下差点没闭过气去! 莉莉丝这一脚蹬的不是位置,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蹬的地方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好歹知道在这个时候蹬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脚,很不厚道。 她怯生生的看着唐杰,声音细小如蚊,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是你让我蹬的……” 唐杰痛得浑身缩成了一团,两腿夹紧,只有一只手用力划着水,他听见莉莉丝这话,眼角抽抽了一下,睁开眼看见她这人畜无害,可怜兮兮的表情,却满肚子邪火发不出来。 “你别蹬了,还是我来踩水吧……”唐杰拳头捏紧,好半天才松开。 他好容易等自己的疼痛稍微好了一点儿,能两脚踩水了,却又发现莉莉丝浑身紧张,绷硬得像一块石头,如同一个千斤坠,将他的身体往水里面拽! 唐杰很是无奈:“你不能放松一点吗?这么紧张,身体怎么浮得起来,会害死我们的!” 莉莉丝却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能不紧张吗?你看,星迪罗克魔法阵离外面越来越近了,一会如果水涨上去,我们碰到这个魔法阵的话,就会被这个魔法阵所蕴藏的魔法杀死的!” 唐杰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果然星迪罗克魔法阵离他们已经不到七八米的距离了,用肉眼都能清晰的看清楚岩壁上深深镶嵌进去蓝晶石。 这些蓝晶石大约有拇指大小,一个个嵌在溶洞的顶部,每一个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凑得近了便能发现这个魔法阵的表面流动着一层淡淡光波,像一个保护罩一样保护着这个强大而古老的魔法阵。 唐杰想到他开始扔的那块石头粉身碎骨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我们该怎么办?”唐杰不自觉的问道。 莉莉丝也不回答,只是哭丧着脸:“我不要死……” 唐杰向来是个无神论者,可这种节骨眼上,他也忍不住临时抱佛脚。 万能的海神提拉,仁慈博爱的海神提拉,你发发慈悲,赶紧让这潮水快点退下去把,再不退潮,我们就要淹死啦! 莉莉丝也慌乱的祷告着,乞求神灵现身。 可让他们两人绝望的是,这海水不断的上涨着,没多久的时间就已经涨到了十几米的高度,他们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星迪罗克魔法阵! 唐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流光荡漾的魔法阵,就算是他这个不懂魔法,没有任何魔法感应力的人,都能感觉到这股强大而不可轻犯的力量。 他毫不怀疑,一旦海水将他们推到这个魔法阵上,他们肯定会被这股魔法力量绞杀而死。 怎么办? 唐杰觉得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磨盘中,被一股强大力量推着,撵着,一点一点的将他磨碎,碾烂,渐渐的被推进死亡的深远。 唐杰紧咬着牙关,眼神锐利如电的扫视着四周,不肯放过这个溶洞中任何一个有助于求生的细节,可 不管他怎么看,他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照眼前这个涨潮的速度,最多再过一两分钟,海水就会充满这个溶洞,到那个时候,他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被魔法阵绞死,又或者被海水淹死! 哪种死法比较好呢? 莉莉丝满脸泪珠,哭道:“莉莉丝听说人被淹死的时候,浑身像被火烧,脸涨得发紫,浑身涨得像萝卜一样,死了以后很难看,是不是啊?” 唐杰满头大汗,没好气的怒道:“我哪知道,闭嘴!” 莉莉丝放声大哭:“哇,莉莉丝果然不应该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老师,莉莉丝错啦,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啊!” 秀色可餐 莉莉丝觉得自己的心事仿佛被人看穿了,她羞得耳根子发热,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啊的一声,双手捂着发烫发红的脸颊,扭过了身子,扭扭捏捏的说道:“没看什么,你,你别多想。” 如果换了平常,唐杰当然能想明白,这个小丫头是因为刚才的人工呼吸而羞涩,像他这样的大牲口,怎么会放得过眼前这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情形? 可现在,唐杰完全沉浸在了死里逃生的狂喜之中,他也没多想,只是两眼发亮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这些海水能将这个溶洞中的空气都挤干净,那为什么退潮之后,这多余出来的空间,又有新的氧气呢?” “啊?”莉莉丝迷迷糊糊的应道,她哪里有心思听唐杰说这些话? 唐杰用拳头猛的一击手掌:“这说明,这个溶洞的某个地方有缝隙!海水退离的时候,水压就从缝隙中抽取了新的氧气进来!而既然这个洞有缝隙,那我们只要找到这个缝隙,砸开它,也许就能逃出去!” 莉莉丝点着头,她根本没听清楚这个男人说的什么,她只是条件反射的唯唯诺诺。 海水终于退去了,溶洞中到处都湿漉漉的,唐杰和莉莉丝重新站在乱石遍布的地面上,互相对望了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唐杰以前在海船上放肆惯了,也不顾莉莉丝在旁边,便脱下身上已经碎成破布条的衣服和裤子,只穿着一条三角裤,用力拧起衣服上的水来。 莉莉丝面红耳赤,背过了身去,不敢看唐杰。 唐杰将衣服拧干,然后找了一块稍微干一点的石头,晾在上面,他看了看莉莉丝,奇道:“你身上湿漉漉的,不难受吗?” 莉莉丝哪里敢答这样的话,她使劲的摇头,金色的卷曲头发将水珠甩得四处飞溅。 唐杰哈哈一笑:“你这样子倒像一只小狗。” 莉莉丝皱起鼻子,不高兴的说道:“你才像一只小狗,不,你像一只大狗!” 唐杰呵呵笑了笑,指了指莉莉丝身上宽大的魔法师袍:“你如果不拧干,会着凉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背过身去,不看你。” 莉莉丝被唐杰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身上的袍子又凉又沉,湿漉漉的十分难受,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你真的不看?” 唐杰目光在莉莉丝身上游走了一遍,发现她显然是身材还没有长开,胸前只是微微隆起,两只鸽乳将湿漉漉的魔法师袍拱起一道弧线。 这个小丫头虽然看起来胸前并不雄伟,但她腰肢很细,臀部小巧却丰满挺翘,透着一股别具风味的青涩。 “放心,我不会看的。”唐杰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听见唐杰的话,莉莉丝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她紧接着一想,两条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 什么叫也没什么好看的? 莉莉丝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发现唐杰果然背过了身,开始贴在四周的岩壁上寻找起缝隙来。 她嘴巴撅得老高,很不高兴的走到了一个角落,脱下了身上的魔法师袍,用力拧了起来。 这件真丝制成的魔法师袍泡了水以后,又沉又重,莉莉丝两只手根本拧不动,她转过脸,想张口让唐杰来帮她拧,可话还没说出口,她的脸便已经红成了一片。 她两边腮帮子鼓得老高,深吸了一口气,如临大敌的看着手中的魔法师袍,我就不信我拧不干一件袍子! 她正要用力,却突然听见唐杰狂喜的一声大喊:“哈哈哈,找到啦,找到啦!在这里,就在这里!” 莉莉丝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见唐杰站在一块圆形巨石面前叉腰大笑着,神情说不出的得意。 唐杰正大笑着,眼角一扫,却看见莉莉丝不解的看着他,他刚才发现了出路,正狂喜兴奋中,当然要找一个人一同分享这种得意之情,他跑了过去,大声对莉莉丝喊道:“我找到出口了!我找到出口啦,哈哈哈,哈哈,哈……?!” 莉莉丝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只穿了一条裤衩的男人奔过来,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浑身缩成了一团,双手掩着胸口,蹲在地上,哀声对唐杰说道:“别看,快转过身去,快点,别看呀,羞死人了!” 唐杰看见莉莉丝脱下魔法师袍后,里面穿着一件贴身的丝绸连衣短衫,乳白色的绸缎贴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反而衬出她肤白如雪,粉腻如脂,尤其是她双手捂住胸口,虽然遮住了胸前凸起的两点,但人为的挤出了胸口的一条小**,春光乍泄,很是诱人。 这种少女的娇羞与处子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动人,让唐杰怦然心动。 唐杰讪讪的笑了笑,转过了身:“不好意思,我刚刚太高兴了……” “呜呜呜,看见莉莉丝穿成这样,你还高兴。”莉莉丝呜咽着“你坏,你很坏,你不是好人!” 唐杰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莉莉丝涨红了脸反问。 境界,大漩涡!(上) “我不行了,休息,让我休息一下……” “再努力一下,再一下就好!”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累死我了!” “可,可是也许马上就成功了啊!” “你刚刚已经这么说过了!” 莉莉丝头晕目眩的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只差没有伸出鲜红的小舌头狗喘一下了。 刚刚她和唐杰轮流用魔法和斗气对岩壁的缝隙进行轰炸,她几乎用光了体内所有的魔法,这个时候体力和魔力消耗殆尽,任凭唐杰说什么都不肯再站起来释放火球魔法了。 唐杰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她的五级魔法比他半路出家的斗气威力要大得多,给岩壁缝隙造成的创面也大得多,刚才还只是一个小口子,被莉莉丝用连环火球一阵乱轰之后,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凹陷大坑。 也亏的是这个岩洞中的岩石久经海浪侵蚀,无比坚硬,如果换了其他的岩石,被莉莉丝这么一阵乱轰,早变成了碎末。 唐杰摇了摇头,他自己走到了凹陷大坑的面前,凝聚浑身斗气,拳头上金光闪闪,一声大喝,猛的一拳挥下! 这一拳只打得溶洞中岩石乱抖,莉莉丝耳膜乱颤,威势十分吓人。 莉莉丝满眼崇拜的看着如金甲战神一般的唐杰。 可唐杰拳下的这块巨石却纹丝不动,安如泰山,只是哗啦一声,落下了几块细小的石头,花自飘零水自流。 唐杰:“……” 妈的,老子连钢铁盔甲都能砸烂,偏偏拿你这块破石头没办法? 老子就不信了! 唐杰怒喝一声,双拳如炮弹一般轰下! 轰轰轰轰! 莉莉丝捂住耳朵,龇牙咧嘴的看着暴怒的唐杰,大声喊道:“别打了,这个洞要塌啦!别一会又引起涨潮了!” 这清脆的声音十分响亮,唐杰听在耳中顿时停下了手,刚刚的涨潮对他来说,实在是心有余悸。 他此时脸色涨红,眉眼中满是不甘,拧着眉毛,像看着深仇大恨的敌人一样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巨石。 这是为什么? 我能打烂钢铁,为什么却打不烂这块石头? 这是什么破石头,这么坚硬? 唐杰喘着粗气,愤愤然的走到莉莉丝跟前:“要不然,你和我一起攻击这块石头?” 莉莉丝撅着嘴巴,怯生生的看着恼怒的唐杰,她轻轻的说道:“莉莉丝不行啦,我的魔力已经用完了,莉莉丝需要休息一会” 唐杰皱着眉头大声说:“我力气也用完了呢,不能再坚持一下吗?说不定就差我们合起来一起这一下了!这潮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涨起来,如果再涨起来,那可没有藏在石头缝中的多余氧气可以救命了!” 莉莉丝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她的肚子突然间咕噜一声叫唤,响如雷鸣。 莉莉丝脸一红,抬眼瞅了唐杰一眼,撅嘴道:“莉莉丝肚子饿啦!要打石头,你自己去打吧,莉莉丝没力气了!” 唐杰一窒,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越来越恼怒,可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他自己的肚子也咕噜一声叫唤,有独无偶的与莉莉丝一起参加了二重唱。 莉莉丝噗嗤一声笑。 “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唐杰顿时浑身的气全部泄得干干净净,他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到水里面去抓几条鱼来。你在这里等等我!” 莉莉丝的小脑袋点得飞快,眼神中流露出浓重的期盼,期期艾艾的说道:“哎,你,你快点回来啊!” 境界,大漩涡!(下) 就在唐杰看着这些海鱼怒目而视的时候,他也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念头。 为什么这些海鱼的反应这么快? 为什么这些海鱼能搅得动那样一个漩涡? 为什么那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多大力量的漩涡竟然能将我的斗气反弹回来? 唐杰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些游动的海鱼,观察着它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它们身旁产生的水波纹路,尤其是当他看见这些海鱼一个转身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周围扩散开一波荡漾的水波,层层扩散的时候,唐杰的心中突然一动。 这些鱼如果在岸上,那它根本无法如此做出摆尾这样优雅的动作,更别提躲开唐杰的斗气了,唐杰伸出手就能捉住这些只会扑腾乱跳的活鱼。 但它之所以变得不同,一切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水! 鱼生活在水中,于是它就有了借力的媒介,它的力量虽小,但是扩散到水中,又被无数的海鱼不断重复,一股渺小的力量便会形成一种无比巨大的力量。 这和“雪崩”的境界是多么的相似啊! 可那个看起来小小的漩涡,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将我的斗气都反弹回来呢? 唐杰隐约觉得心里面明白了一点什么,可好像就隔着一层纱,始终点不透,摸不清。 水是这个世界上最柔弱,最柔软的东西,当它只有一滴的时候,它渺小微弱得什么也不是,甚至很快便会被蒸发。 但是,当成千上万的水聚集在一起,变成山间小溪的时候,它们就能滋润一方土地,让荒山野岭变成青翠森林。当成千上万的山间小溪汇聚在一起,变成奔腾的大江大川的时候,它们就能冲垮挡在它们面前的巨石阻拦,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当成千上万的大江大川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就会变成大海,博大恢弘,能容纳一切的大海,它们便能够吞天包地,掀起海啸吞噬战舰,制造漩涡埋葬海船! 唐杰猛然间想起他落海后遇到的漩涡暗流,那种恐怖得无法阻挡的力量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这样的力量,是怎么产生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唐杰心中一动,他再一次一挥拳,一道斗气凶猛的向这群鱼扑去! 眼看这道斗气即将打个结实,首当其冲的鱼突然间一个转身,划出一道轮廓清晰的弧线,紧接着其他的海鱼也跟着一个转身,无数道小弧线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弧线,然后海水被它们搅动了,形成了一道旋转的漩涡,这道在海中飞速奔涌的斗气顺着漩涡的力量,转了个弯,再一次向唐杰冲来! 是了,就是这样! 唐杰突然间有一种想哈哈狂笑的冲动! 他两眼精光大放,看着这道斗气向他扑来,他丝毫不躲,只是气沉丹田,身形像一棵老树一样扎在海底的岩面上,他手在海水中一挥,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带动着海水,他手臂的力量比这一条海鱼的力量大出了几十倍不止,这一划,海水顿时一个荡漾,波纹四处扩散,这道飞扑而来的斗气也随之改变了方向! 唐杰紧接着另一只手在水中也用力一划,仿佛太极拳中阴阳协调的圆润饱满,唐杰手一下接一下的在海水中划着,很快,他的跟前便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这道斗气刚刚碰到这个漩涡的壁面上,便撞得飞了出去,不知所踪。 可接下来,唐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这个漩涡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激荡得周围的水势也跟着发生变化,唐杰跟前的小漩涡像一个黑洞一样,不断吸纳吞噬着周围的海水,漩涡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 漩涡的中间,只见唐杰两只手翻腾飞舞得已经看不见影子,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从他的双手间,也就是漩涡的中心点散发出来! 这些海鱼虽然游动的速度很快,但是它们就像被一个看不见的渔网所网住了,它们拼命挣扎的向外游着,摆动着尾巴,想从这个旋涡中逃离出去。 就像唐杰落入到海水中,想拼命逃离漩涡时一样。 可当漩涡开始转动,形成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置身在这个漩涡中的任何生命,想要逃离这个漩涡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整个漩涡只有一个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漩涡的中心,漩涡制造者唐杰所在的位置。 唐杰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息、血脉与斗气融会贯通,奔涌着,澎湃着,他的体内仿佛也出现了一个漩涡,这几股气息在他的体内来回奔腾,划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弧,生生不息,奔腾不止! 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和兴奋感充斥在唐杰的体内,一种从来没有接触到的崭新境界在他的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 唐杰领悟到了一种新的发力方式,“漩涡”! 雪崩是将一股又一股小的力量汇聚起来,凝成一股无比磅礴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而漩涡则是在完成以上蓄力的过程之后,用一种极为巧妙的方式,将这股力量威力成倍的释放出去! 逃脱(上) “火大一点!” “哦……” “笨蛋,你想把鱼烤焦吗?小一点,小一点!” “哦……” 寂静的石洞中,一团燃烧的火苗在跳动着,它像一个翩翩起舞的火焰精灵,妖冶而又热情的摇动着腰肢,照亮了两个人的身影。 唐杰黑着一张脸,手中转着一只烤得如同焦炭一般的海鱼,在他的面前,莉莉丝怯生生的捧着一团火苗,极为乖巧的听着唐杰的吩咐,喊火大一点,她便将火苗弄大些,喊火小些,她便将火苗控制得小些,真是全自动的煤气炉也没这么好用。 只是,莉莉丝一只手虽然捧着一团火焰,她的另外一只手却时不时的搓一搓有些流鼻涕的鼻子,那是刚才和唐川追打的时候,她泡在海里面有些着凉了,如果光是搓鼻子,唐杰还不会觉得很郁闷,更郁闷的是,莉莉丝还会时不时抬眼偷偷的看唐杰一眼,如果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那她的另外一只手就会偷偷的伸到身后,揉揉被唐杰打肿的屁股。 只不过,她这么一揉,屁股后面两团春光乍泄的走*光部位就暴露了,小丫头吓了一跳,立刻也不管什么火焰了,双手连忙返身捂住自己的屁股,满脸委屈和羞愤的看着唐杰:“你把我老师给我的魔法袍都给打烂了!” 呜呜,这件衣服可是我老师送给我的啊,他怎么能这样!衣服都打烂了,那我屁股是不是也被打烂了? 难怪那么痛,呜呜…… 说完,莉莉丝满脸悲痛的又揉了揉屁股。 可怜的小丫头还以为是唐杰打她屁股的时候给打烂的,浑然不知道是唐杰好心帮她拧衣服的时候给拧烂了。 唐杰满脸正色,瞪了莉莉丝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胡说,明明是你刚才不肯停下来的时候,在地上摔的!” 莉莉丝天生是个大迷糊,她一听唐杰这么说,想起自己的确是摔过一跤,她想到这里,还真以为自己屁股后面两个洞是自己摔的,她不好意思的对唐杰笑了笑:“哦,原来是这样,是莉莉丝错怪你了。” 真是无可救药的单细胞动物啊! 唐杰眼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又忍住了,他对莉莉丝瞪了一眼:“快,接着烤,马上就熟了!” 莉莉丝应了一声:“哦!”又开始乖乖的烤起鱼来。 烤着烤着,不自觉的一股诱人的鱼香味便扑鼻而来,莉莉丝闻着这个味道,口水流得嘴角都是,她抬起头,弱弱的问道:“那个,那个……” “那个啥?”唐杰粗声粗气的问道。 唐杰算是发现了,这个丫头如果好声好气的对她,她就要出妖蛾子,如果对她野蛮加暴力,她就乖巧得像一只小猫。 莉莉丝看着烤鱼,使劲咽了口口水:“那个,这条鱼一会谁先吃啊?” 唐杰翻了一个白眼,鼻子里面喷出一串粗气,阴阳怪气的说道:“当然是谁捉谁吃了!” 莉莉丝啊的一声,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眼珠子只是贪婪的盯着这只烤鱼,似乎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最可口的佳肴。 虽然这条鱼被唐杰这个家伙烤得黑不溜秋,像全国停电一样,怎么看都好吃不到哪里去。 “不过呢……”唐杰似乎有意逗弄这个傻乎乎的丫头,故意拖长了音,眼珠子在眼眶里面打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莉莉丝。 莉莉丝一听这话,顿时眼光里面又有了神采:“不过什么?” 唐杰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光按照谁捉的鱼来算的话,这样好像有点不公平……” 莉莉丝飞快的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唐杰咳了一声,接着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按照谁烤的鱼来算吧?谁烤的鱼,这条鱼就谁先吃?” 莉莉丝没反应过来,她一边满脸笑容的点着头,一边乖巧的应道:“好呀好呀,谁烤的谁吃!这个主意太好了!” 唐杰肠子笑断,脸上却十分严肃的问道:“那请问聪明伶俐的莉莉丝小姐,这条鱼是谁烤的呢?” “哈,我知道,这条鱼是……是,是你,烤的……”莉莉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很不自然的笑着,她极其失望的看着这条烤鱼“怎么还是你先吃啊……” 唐杰再也忍不住了,他捧着肚子哈哈狂笑起来,他头一回看见这样智商像五六岁小女孩一样的丫头。 这个傻丫头,逗她实在是太好玩啦! 莉莉丝看着笑得惨绝人寰狼心狗肺的唐杰,她一双又明又亮的眼睛开始变得雾水朦胧,嘴巴撅得老高,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是个坏蛋,你欺负莉莉丝!呜呜呜,莉莉丝不吃了,莉莉丝不吃了还不行吗?” 莉莉丝哭的伤心极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唐杰笑声戛然而止,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一只手拿着烤鱼,一只手挠着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尴尬。 其实他本来就是一个怜香惜玉,自命风流的男人,哪里会自己先吃这只烤鱼? 他只是想逗一逗这个傻丫头,和她开开玩笑罢了,可没有想到,她竟然当真了,而且还哭的这么伤心。 唐杰走了过去,将烤鱼递给她:“傻瓜,我和你开玩笑呢,哪,给你,你先吃吧!” 莉莉丝虽然极为幼稚单纯,但她照样有小女生的脾气,这个时候她脾气一来,看也不看唐杰,立刻转过身去,暗自垂泪,哽咽道:“莉莉丝才不要吃你这个大坏蛋的东西,讨厌,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