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系魔女的悠闲生活》 第1章 被流放的魔女 ［天历3月12日，晴，被流放的第54天，终于到达边境之城。］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空谷小路上。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简陋的车厢，也照在正在书写的女孩身上。 那头纯粹的银色齐腰长发被编成一条大麻花辫，发尾系着红色丝带。她微微低头时，脸颊两边散下几缕碎发，正好掠过娇小的鼻尖和嫣红的嘴唇。 当她写完日记后，扣上厚重的羊皮卷轴，探出头向车窗外望去。 那双暗红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澄澈无比，倒映一路后退的景色。 有风过，带着一片红色花瓣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这是连最羞涩的玫瑰都会忍不住想要热吻的美丽女孩儿。 “这里的植物更稀少了，土地也很贫瘠。”她这么思考着。 菲墨·克劳斯顿，今年16岁，大领主阿克斯·克劳斯顿最小的女儿。她有13个哥哥，8个姐姐。 两个月前，她没能通过魔女学院的测试，按照规定，她将分得一块领土，离开家族去当领主。 听起来很不错，但所有人都明白，其实就是被家族抛弃了，流放到边境的废弃领土自生自灭。 就像强大的狼群会淘汰弱小成员那样。 菲墨离开的时候只被允许携带一箱子衣物，一袋100金币并2000银币，以及上任领主的文书签证。 她甚至不能带走一个女仆，连现在坐的马车都是花100银币租的。 菲墨并没有意见。 她常常因为过于美貌，而感觉和家族格格不入。 当然，也因为她是转生到这个世界的，贵族的生活并不能带给她优渥的体验。 相反，每当她想要做些改变，来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时，又会遭到家族的指责，不得不服从家族的管理。 她需要一个自由的空间，一个能自己做主的地带。 因此，她故意考砸了魔女测试。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到达终点站，付完车票尾款，简陋的马车哒哒驶离。 菲墨戴上能遮盖漂亮银发的半身斗篷，双手拎着大箱子，站在路口，旁边的界碑上刻着——［边境之城］。 像这样的边境之城还有无数座，只要是在边境上，都能叫这个名字。 她分得的这块领土只占了家族全部领土的百分之一不到，在地图上也只有一个小指甲盖那么点。 接下来的路需要菲墨徒步。 正好她也能视察自己的领土。 不过，拎着大箱子麻烦极了。 小问题！ 菲墨空出一只手，口中念咒，掌中出现一本一寸厚的超大魔法书。 对比羊皮卷轴，纸质书简直是奢侈品。 每一个魔女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魔法书。施展魔法时，魔法书是最常用的媒介。 书上记载着魔咒，要么是魔女们创造的，要么是她们抄录的。 菲墨的魔女测试不过关，除了思想有问题，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写错了很多魔咒，并且到现在为止，她未曾创造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魔咒。 每当提到她，魔女们都会笑笑：那个毫无天分的愚笨菲墨呀！ 没人知道，菲墨的能力其实并不是魔咒，她的魔法书上写的也不是魔咒。 “召唤，初级藤蔓。” 随着咒语生成，魔法书哗哗翻动，发出莹绿的光芒。 菲墨脚边的土地突然冒出一个土包，接着嘭的一声，是生命探头的声音。 一条一指高的翠绿藤蔓出现。 藤蔓只长了两片娇嫩叶子，这两片叶子就像两只小手，兴奋的搓手手，然后从底端稳稳托住菲墨的大箱子。 “辛苦你啦蔓蔓！”菲墨嫣然一笑。 藤蔓娇羞的扭动躯干。 “走吧，去看看我的子民们！” 菲墨洁白的裙摆随着行走的动作翻起一朵接一朵的小小浪边。 藤蔓从土里拔出自己的根须，像人走路一样飞快跟上菲墨，只是它太矮了，只有一指高，远远看上去就像大箱子自己在移动。 ***** 现在是三月初，万物复苏的春季，也是农作物播种的最好时机。 这座边境之城整体地势平坦，四周有很多高山，很像一个盆地。 一路走去，三米宽的乡间道路两旁都是大片大片的田地。 田里种的是一种和狗尾巴草十分相似的绿色作物，或者说，就是种了大片大片的狗尾巴草。 菲墨愿称其为“野小麦”，这是还没有经过代代筛选培育的小麦先祖。 因为没被驯服，这种野小麦制成的粉是灰黑色的，产量极低，并且口感粗糙苦涩，加上没有发酵技术，面饼硬得可以当盾牌。 每次吃都要泡着肉汤，软透了才能咀嚼。而且只放粗盐当调味料的肉汤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 菲墨十分庆幸自己是个坚强的女孩，才能忍受这种主食忍受了16年！！ 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她的魔法书其实是一本植物图鉴，根据数值解锁植物，而［高产小麦］就在第五页，只要［声望值］达到1000就能解锁。 获取［声望值］的前提条件是拥有属于自己的领土。 这一条件终于在两个月前达成，同时解锁了新手植物［初级藤蔓］。 菲墨乐观的想，等她解锁了小麦，一定要把它推广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们知道，还有比“盾牌泡肉汤”更美味的食物！ 只是，她还不知道怎么获取［声望值］，目前数值仍为0。 ***** 沿着乡道一路走，时不时可以看见野麦田里三三两两聚集的农人。 男人们在锄草沤肥，女人们在田埂边编织草篮，小孩儿们则在采摘田埂边的野菜。 菲墨这个外乡人的出现太招摇了。 她就像误入凡世的圣女，斗篷也遮不住一身的矜贵。 农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路，抬头无声打量她。 他们的目光怯懦而戒备。 总有些大领主家的子女闲得无聊跑来他们这种无主之地找乐子。 随意打杀几个农人更是常见。 真希望这位贵女心情好，只是路过。 不过……她怎么不带上一队随从？ 难道是想装弱，引出劫匪，再让暗中跟随的护卫出手把劫匪就地斩首？以示正义？ 贵族总是有各种取乐的方法。 菲墨可不知道这些农人在想什么，她打算找人询问这座边城的详细情况。 第2章 边境之城 她走向坐在田埂边编织草篮的女人们，但她们却像遇见了洪水猛兽，匆匆抱上半成品编织物就往村庄的方向跑走。 依据菲墨的经验，她们很有可能是回村把她到来的消息散布出去。 她又转身看向野麦田里的男人们。 他们克制住没逃跑，但把身子躬得更低，试图利用矮小的野麦苗降低存在感。 显而易见，他们拒绝沟通。 菲墨并不气馁，这不还有几个小孩子在田埂边上挖野菜嘛。 她这次没直接走过去，而是打开自己的随身斜挎包，这个小包只有巴掌大小，但却非常能装。 从包里拿出一袋亮晶晶的糖果，很快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他们警惕又好奇的盯着这个美丽贵族。 菲墨挑了一颗红色草莓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化开，表情十分享受。 在这个落后的魔法世界，别说五颜六色的糖果，连发黄的劣质砂糖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微风把糖果的味道带去，小孩们闻着空气中甜蜜的味道暗暗吞口水。 “要尝尝吗？我自己做的，别的地方都没有哦。” 菲墨抛出一颗蓝莓味硬糖给其中一个小孩。 那小孩下意识接住这么珍贵的东西，眼里十分茫然。他左右看看小伙伴，他们不争气的对着他手里的糖块咽口水。 “吃吧，很甜的。” 她眉眼弯弯微笑的时候比手里的糖果还要甜美，这仿佛是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对她言听计从。 更何况，奴隶绝不能忤逆贵族。 小孩视死如归般把蓝莓糖放进嘴里。 然而并不是毒药的苦涩，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香甜从嘴里化开，他瞪大了双眼。 这、这味道简直……就是神迹！ 他的小伙伴们都想知道是什么滋味，使劲扯他的衣服。 小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只知道激动的捧住自己脸，眼里亮光闪闪。 菲墨笑笑，取出一部分糖果摊在掌心里，说：“数量不多，一人只能拿一颗。” 这些小孩如同森林里警惕的小兽。当第一个人试探着拿走一颗糖后，其他人纷纷模仿，很快分掉了这些糖果。 他们吃下糖果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都像见到了神迹一般，表情激动又夸张。 “吃了我的糖，我问什么就要回答什么哦。”菲墨狡黠的笑笑。 她还不知道，在孩子们单纯的认知里，能带来这么美味食物的一定是神明，而她已经和神明挂上了钩。神明问什么，他们当然愿意回答什么！ 菲墨：“你们这里的管理者是谁？” 第一个吃糖的小孩有些内敛的小声回答道：“是索利老爷。” 他旁边的小孩补充道：“索利老爷很有钱很有钱。不过就算是他，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还有个小男孩忍不住说：“我们都是他的奴隶。如果能再次吃到这种食物，我愿意做您的奴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是！” “我我也愿意！” 为了一袋糖果这些小孩争先恐后的出卖自己。 气氛活跃之后，他们的话其实格外多，像群小麻雀，叽叽喳喳说着村庄里的事。 这边的吵闹让野麦田里的男人们皱紧眉头，他们犹豫着想过来，可最终没人敢接近。 菲墨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问小孩们：“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很害怕我？” 小孩们互相看看，然后说：“索利老爷不准我们和您这样的贵族交谈，我们会玷污您的眼睛，让您不愉快……”说着说着，他们自卑的低下头不去看菲墨。 随后，他们头顶传来一声少女的轻笑。 一只纤细的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虽然孩子们很贫穷，但平时很注意干净，头发总是清爽而柔软，很好摸。 “不会的，只要不做坏事，你们不会玷污任何人的眼睛。相反，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肮脏的。” 菲墨温柔的话语鼓励了孩子们，他们说得更多，通过这些叙述，菲墨知道了不少信息—— 离这不远的村庄是边境之城的主城。 除了这里，其它地方没有人居住，因为周围的山里有很多吃人的魔兽，根本没法生存。 平时除了耕种，索利老爷还会让男人们去山里挖石头，很多人因此死在魔兽嘴里或是矿洞里。 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是索利老爷的奴隶，是私有财产，可以被指派任何事，并且没有他的批准不能离开，一旦私自逃跑，他们将会沦为弃奴，可以被任何人杀死，下场更加惨烈。 可这些小孩却还会因为家里大人每个月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而对索利老爷感恩戴德。 菲墨虽然是微笑着听他们讲，但眼神却多出一分凛冽。 听起来这个索利老爷跟其他地主没什么两样，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建造领土的计划。如果碍事的话，她不介意提前送他去投生重造。 ***** 过了不久，远处的乡道上跑来一个年轻女人。 她的皮肤比劳作的男人们还要黑，别人是白得不正常，她是黑得不正常。她的左脸有大块疤痂，右脸则被长长的流海遮住。总之，长得不太美观。 她气喘吁吁的找到这群孩子。 在看到菲墨后，她仿佛受到惊吓，紧张的鞠了一躬，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菲墨礼貌的点点头。 年轻女人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美丽贵族，看呆了才回过神，朝刚才说想当菲墨奴隶的那个男孩招招手。 在男孩耳边低语：“小劳尔，快去见你的祖母最后一面吧，她偷了索利夫人的宝石，索利夫人要把她拉到十字广场当着大伙的面烧死！” 劳尔吓得脸色惨白，撒腿就往村庄里跑。 他的小伙伴们也听到了，吓得不轻。 孩子们把菲墨视作降世的神明，慌乱中下意识对她倾述：“劳尔只剩他的祖母了，他会变成孤儿的！边境之城不会养他，他会被卖到那些喜欢吃人的地方！” 说着说着，这些小孩儿抽泣起来。 像他们这种卑贱的奴隶根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现在是劳尔，或许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 “我不会让他被卖掉的。”菲墨拉低自己的半身斗篷，遮住面容，转身向村庄的方向走去，“来吧，让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被叫作边境之城，但整个主城，或者说村庄并不大，几乎一眼就能从村头望到村尾。 索利夫人是索利老爷唯一的妻子，因为索利老爷是倒插门女婿，索利夫人的地位甚至隐约高于索利老爷。 因为她发怒，大部分人都聚集到十字广场，连村庄大门的守卫也被调去，所以菲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被盘查。 第3章 索利夫妻 她跟着孩子们和那个年轻女人来到十字广场。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视线跃过黑压压的后脑勺，可以看见坐在高台正中央的肥胖贵妇，以及她身边的矮小丈夫。 他们面前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干瘦老妇人，她咳嗽得太厉害了，让人怀疑她随时会咳血而死。 侍卫们正在往老妇人脚下堆柴禾，大概等柴禾堆满，就会开始执行火刑。 周围的人们脸上表情麻木，他们漠然看着这一切。 这种公开处刑并不常见，常见的是死亡，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的死亡。 劳尔冲开人群，满脸泪水的奔向他的祖母。 却在关键时刻被那个年轻女人一把捂住嘴，往后带走，融进人群。 劳尔的哭喊声被堵住，绝望的看着被架在柴禾上的老妇人。 那个年轻女人安慰他：“小劳尔，不要惹怒索利夫人，安静和你的祖母道别吧，她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劳尔悲伤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无声落泪。 他的小伙伴们赶过来拥抱他，企图让他好过一些。 菲墨的注意力落在这个年轻女人身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索利夫人的宝石是怎么被偷的，你能详细告诉我吗？” 那个年轻女人忽然被问话，顿时紧张得手足僵硬，丑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嫣红，恭敬的说：“回大人，我叫莉莉娜，是索利老爷家的厨娘。” 她开始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 每年都会有来自中央主城的巡回使，到每个小领土巡察，今年也不例外。 索利夫人准备在今晚举办一个宴会，邀请主城里有地位的几家人参加，共同商量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巡察。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几家人聚在一起筹集献给巡回使的宝物和金钱。 而索利夫人准备献出的一颗宝石不在了。那不是普通宝石，是一颗直径一厘米的翠绿色高级魔法石，价值在五十金币以上。 索利夫人派人搜遍了整个宅邸，最后在杂物间的地缝里找到了宝石。而杂物间是劳尔祖母和另一个年轻侍女的休息间。 至于为什么认定是劳尔祖母偷的，而不是另一个侍女。是因为劳尔祖母得了痨病，每天要喝大量草药止咳，看病也要花很多钱，她急缺钱。 另一个侍女则更得索利老爷的喜爱，相比之下，劳尔祖母更像罪犯。 ***** 执行火刑的柴禾堆好了，只等一声令下。 索利夫人撑着椅子扶手，从狭小的高背椅中拔出自己肥胖的身躯，在仆人的搀扶下走到高台边缘，高高俯视下面的奴隶们。 震怒道：“看看这个老女人，她和你们一样低贱，不过是被豢养的奴隶，也敢贪图我的宝物？今天我将以她为例，让你们好好记住背叛和惹怒我的下场！” “亲爱的。”索利夫人忽然转身冲索利老爷说：“我有处罚奴隶的权利吧？” 索利老爷的面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骂，这个小心眼的死肥婆！就因为他为那个同样被怀疑的侍女说了几句好话，就被她记仇了。 索利老爷心里暗骂，但脸上笑容不减，说：“当然。你是我的夫人，我所有的权利也是你的。不过一个低贱的奴隶，你想怎么处罚都行。” 索利夫人轻哼一声，这才接过仆人递来的火把。只要她将火把丢向浇了树油的柴禾堆，被绑的人就会被活活烧死。 底下的人们也这么麻木的想着，劳尔祖母没救了。 这时，一声清脆如莺啼的女孩笑声传来—— “真是笑的母亲哭笑，笑死了。是谁给你们两人的权利在这里指指点点？”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索利夫人举着火把，小眼睛如鹰隼般扫过下面的奴隶们，“是谁？谁在说话？谁在笑？”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反抗索利夫人，奴隶们都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后，竟然没人吭声。 菲墨也微微吃惊，这种情况下，这些奴隶早发现了她，应该自觉让出一条道，暴露她的位置。 可，为她打掩护的竟然还有之前吓得跑回村庄的女人们。还以为她们回村是为了告发她这个外乡人，结果不是。 “我再问一遍，是谁在说话？！”索利夫人怒不可遏。 菲墨心情很好的翘起唇角，大声说：“是我，你的主人。” 这次她的位置结结实实的暴露了。 劳尔都被她的行为吓得停止哭泣，丑黑的莉莉娜睁大了眼睛，仿佛无声在说：您太大胆了！ 奴隶们惊恐的全部匍匐跪下。 只有菲墨背着手，独独站着。 高台上看不见她斗篷下的面容，只知道是个年轻小姑娘。索利夫人和索利老爷都看出她的穿着不普通，很像一个贵族，也没有贸然叫人抓住她。 索利老爷在索利夫人的眼神示意下，清清嗓子，问道：“阁下是谁？凭什么说是我们的主人？” 一阵适时的风吹起，半身斗篷被吹落，露出克劳斯顿家族标志性的银白发色，在阳光下璀璨而耀眼。 “吾名菲墨·克劳斯顿，这座边境之城的新领主，你们的...新主人。” 娇美的少女仿佛从画里走来，漂亮得不似真人。 索利老爷和索利夫人惊大了嘴，对上位者的惶恐深入骨髓。 他们不过是这片小领土的代管者，平时作威作福把属民们当作奴隶，不过是因为这里没有领主，他们又把巡回使贿赂满意，才能当上地主。 他们这辈子见过身份最高贵的人也就巡回使，可新领主不一样，她可是大领主的女儿！说是公主殿下也不为过！ 不管是那头银发，还是容貌、气度，没人敢怀疑她的身份！ 这对夫妻颤抖着跪下，“领主大人在上，小人参见领主大人！恳请领主大人饶恕小人的无知！” 索利夫人比索利老爷更清醒，暗暗踹了索利老爷一脚，小声说：“我们怎么敢俯看大人！” 索利老爷一吓，于是奴隶们看见，高高在上的索利夫妻，如同野麦田里的胖瘦癞蛤蟆，连滚带爬的从高台上下来，双双匍匐在这个少女脚下。 劳尔的小脑瓜子已经完全转不过来。 怎么...怎么神明姐姐居然是新上任的领主大人？！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娜娜莉猜到少女的身份不低，却不敢相信竟是如此之高！ 其他奴隶们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芒—— 这个少女，会是他们的救星吗？ 第4章 菲墨大人万岁 “饶恕你们的无知？” 菲墨笑起来，“确实，如果不是你们‘无知无畏’，怎么能像一个领主一样行使权利呢？” 索利夫妻心里大骇，领主大人是在怪罪他们胆大包天，不是领主命，却得领主病。 索利老爷连连磕头，“小人只是在帮大人打理您的领土啊！您来自中央主城，没见过这些低贱的奴隶，他们就像牲口，如果不进行管教，就没人从事生产，这里将会变成蛮荒之地！” “是啊是啊！”索利夫人帮腔道：“大人您也不愿意看到您的领土生活着一群野人吧？” 扑跪在后面的村民们暗暗捏紧了拳头，因为新领主到来而产生的光芒又熄灭了。 这对恶毒夫妻见少女如此年轻，身边还没人照应，打定主意要忽悠她。 菲墨想了想，说：“是吗？辛苦你们了。” 索利夫妻心里大喜，果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然而没完全喜，听见菲墨又说：“把你们拥有的所有东西都还给我吧，以后我自己管理。哦对，看在你们如此‘辛苦’帮我代管的份上，我允许你们拥有身上穿的这套衣服，这就不用还给我了。” “这这……”索利老爷震惊的去看妻子。 索利夫人一咬牙，哀嚎道：“大人您一定是在开玩笑！您对这里的事务还不清楚，为什么不当一个轻松享福的领主，把那些又苦又累的管理事情交给我们去做呢？” 菲墨欣慰的说：“原来你们很想做又苦又累的事情啊？可以，谁叫我如此善良呢，以后你们就去种地吧。” 索利夫人的哀嚎声卡进嗓子里，活像被人掐住了咽喉。她的眼神逐渐凶恶，突然自己站起来，还把索利老爷拉起来，吼道：“侍卫！我们的领主大人旅途劳累，把她‘请’到宅邸去！” 既然不听好话，就不要怪她手段强硬！ 索利夫人昂起她那颗肥胖的高贵头颅，仿佛前一刻跪在地上嚎叫的不是她。 侍卫们显得十分为难，他们还应该听从索利夫妻吗？ 菲墨侧身问莉莉娜和劳尔：“如果奴隶顶撞主人，会得到什么惩罚？” 莉莉娜小声说：“回大人，鞭刑。” “哦哦。”菲墨点头，不急不忙的抬起左手，一本厚重的魔法书出现在手中。 竟然是魔女！ 传闻中挥挥手就能毁掉一座城的魔女！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魔女，不是在传闻里，而是在眼前！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少女脚边的大箱子似乎一直都是浮空状态。 菲墨口中念咒语，说：“蔓蔓，帮我教训这两个坏人。” 娇嫩的藤蔓从大箱子底端探出头，迫不及待的搓搓两片小叶子手，接着，猛的生长数十倍，轻而易举把索利夫妻捆住，倒吊起来。 他们就像两个扑腾的滑稽蛾子。 翠绿的枝条坚韧无比，噼里啪啦抽在他们身上。虽然看上去体表只是变红，其实内里的肉已经被抽烂。 索利夫妻哭天喊地，叫声比杀猪还惨烈。 只是，他们叫得越惨，藤蔓抽打的越欢快。 菲墨无声叹气，蔓蔓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大魔王属性。 那些侍卫们早吓得跪地求饶，谁还敢对一个魔女动手？ 奴隶们则陷入深深的担忧中。传闻魔女喜怒无常，残忍暴戾，如果他们的领主是这样的魔女，只怕以后的日子更加地狱... “够了，别打死了。”菲墨招招手。 藤蔓立刻丢掉这两滩人形，乖巧的缩回菲墨身边，用两片小叶子蹭蹭她的裙摆，比小狗还温驯，哪还有之前抽人的疯狂。 “把那颗宝石给我。”菲墨对索利夫人说。 索利夫人仿佛见到了魔鬼，肥胖的身躯吓得痉挛，强忍疼痛指着她旁边的仆人。 仆人又畏惧又恭敬的把宝石呈上来。 菲墨对着阳光看了看这颗翠绿的宝石，确实是魔法石。 是魔法石的话，就能施展中级魔法［时间回溯］。 “不是说是劳尔的祖母偷的吗？”菲墨笑笑：“那我们眼见为实吧。” 她将宝石放在魔法书的封壳上，莹绿色的魔力从魔法书中注入宝石。 奇迹的一幕诞生了—— 宝石上空浮现出一幕影像。 昏暗的杂物间里，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搂着一个年轻的侍女，两人浑然忘我的纠缠在一起。男人喝醉了，向女人炫耀他手里的宝石。因为醉得厉害，手里的宝石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画面一下进入黑暗。 真相大白。 “好啊，你们这对奸夫**！我说一个病鬼老女人怎么敢偷我的东西，原来是你干的！还背着我玩女人？” 索利夫人神态癫狂，伸着尖锐的指甲去挠索利老爷。 索利老爷又痛又怕，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给了索利夫人一拳。 索利夫人难以置信：“你打我？” 于是，所有人看到，这对夫妻就像路边的疯狗，没有形象的厮打在一起。 菲墨对狗咬狗的戏码不感兴趣。她招来侍卫，把劳尔祖母解救下来，再让他们把索利夫妻关进监牢。 只过去了短短半天，这座边境之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所有属民都处于梦幻之中，毫无实感。 他们跪着不敢乱动，不知道新领主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奴隶。 劳尔激动的跑过去和祖母相拥，然后带着祖母拜见菲墨，眼含热泪的说：“大人谢谢您！您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愿意永远做您的奴隶！我想，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奴隶！” 其他人听见他这么说，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菲墨身上，紧张不安的等着她表态。 少女笑得如盛放的玫瑰般耀眼，她说：“不是奴隶哦。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将给予你们安定幸福的生活，而你们拥护我，这是公平的交易！” 奴隶们为之一振。 即使在他们有限的眼界里，也能体会到新领主与众不同的宽广心胸。 “那些被奴隶、被打骂、被剥夺，连生命都不能属于自己的日子已经过去！我，菲墨·克劳斯顿，将作为你们的带领人，带领你们去创造崭新的未来！” “在新的未来，你们将居住在舒适的房屋，每天吃着可口的饭菜，穿着柔软的衣物，孩子们能去学堂学习，大人们能在安全的环境下工作，生病了，能得到治疗，老了，能得到赡养，从出生到死亡，你将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凡所可为，尽皆能为！” 奴隶们，不，边境之城的子民们，眼里燃起了光，名为希望的光。 如果仅仅是空喊要建新城邦，这些属民还不能理解，也没有实感，但换成像这样详详细细的介绍，即使愚钝如他们，也能结合自身想象出未来生活有多美好。 “站起来！”少女扬起纤细的手臂，“都站起来！你们不是奴隶，是和我开创新未来的伙伴！不管将来会遇到怎样的挑战，只要我还站在你们面前，你就不能跪下！” 她是天生的领导者。 没人不想臣服于她。 莉莉娜站了起来。 劳尔站了起来。 第三个人站了起来... 第四个人站了起来... ……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但他们却仰望着这个少女，高呼—— “菲墨大人万岁！” “我们愿为菲墨大人效劳！” 第5章 解锁声望值 ［声望值：+1］ ［声望值：+1］ ［声望值：+5］ ［声望值：+10］ …… 魔法书，也就是植物图鉴，上面的声望值飞速疯涨，很快就达到500声望值。 菲墨笑得合不拢嘴。 第一页解锁了［息壤］，下面跟随的附注写着：带有神秘力量的土壤，不妨试着种出一个太阳！ 第二页解锁了［优质地蛋］，附注：请问大地母亲的孩子是胎生，还是蛋生？地蛋告诉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万能的阿根？ 第三页解锁了［圆盖香菇］，附注：我对我的发型很满意！香菇这般说道。 获得500声望值后，就达到了一个峰点，并没有接着上涨。 菲墨认为，声望值应该跟敬重她的人数无关，具体涨幅条件有待研究。 1000声望值的小麦还在第五页，暂时没能解锁，但菲墨的心情依旧好到爆棚！ 地蛋，不就是马铃薯吗，俗称土豆。 一想到薯条、糖醋土豆、土豆炖肉、香软土豆松、土豆饼、土豆奶酪球…… 天呐天呐，土豆真的不是食物拯救者吗？！ 而且土豆产量很高，也不像小麦受土壤环境季节等因素限制太多，对农人十分友好。以后推广种植，也就不愁粮食不够饿死人。 还有香菇！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用一碗浓郁的蘑菇汤暖胃了！ 克制住激动的心情，菲墨把目光转移到息壤上。 看介绍，这种土壤应该非常珍贵，只是目前可获得的数量只有一个立方，大约一个方餐桌体积的量。 这么点土，也就够种花，怎么能种粮食？ 虽说每一页下面还有一个升级解锁进度条，可以用多余的声望值进行升级。 但解锁下一级息壤需要一万声望值！这么多，解不起解不起。 不过...真的能种出太阳吗？ 菲墨一笑而过。附注就喜欢夸大其词，她当初解锁［初级藤蔓］时，上面还写着：我能送你一场春意盎然，也能送你一场地狱狂欢。 事实是，蔓蔓只能吓唬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在菲墨还没离开中央主城时，面对像她父亲那样的大战士时，蔓蔓怂得连头也不敢探。 ***** 随着索利夫妻的倒台，与他们交好的几个大家族坐不住了。 他们争先恐后的跑到菲墨面前介绍自己，并且极力撇清和索利夫妻的关系，表示，都是索利夫妻威逼他们做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只想做菲墨大人最忠心的仆从！ 在这些人胆战心惊的示好下，菲墨笑着说：“既然你们都是被逼的，那错怎么能怪你们呢？” 他们一听，总算松了口气。 接着，又听到菲墨说：“监牢就不用去了，把你们的家产都交出来，从底层做起，和我一同创造一个全新的城市吧，你们说，怎么样？” 少女明明笑得像小太阳，但他们却像掉进了冰窟，全身血液都凝固，颤巍巍的说：“大人！大人您不能这么做！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没有我们谁来帮你管理这座城？就凭这些见识浅薄的下等人吗？”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菲墨一听，大好的心情变得稍微不太美丽，摆摆手说：“侍卫，赶紧把他们带走，家产上交了拿到索利的宅邸来，我以后就住在那里。” 说完，看向莉莉娜，“你说你是索利的厨娘吧，就麻烦你带路去他的宅邸了。” 莉莉娜诚惶诚恐的点头。 临走，菲墨又安定了一下人心，冲众人说：“大家暂时先完成自己手里的工作，等我处理完索利的事情后，会进行一次全面、公平的选拔，有才能的人将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只要你能胜任，当我的副手都没问题！而且就算没有才能，只要勤劳踏实的完成工作，也必定能得到应得的报酬，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人！” 属民们睁大了眼睛，他们没听错吧？甚至可以担任一方领主的副手？这该是多大的荣光啊！ 他们不敢发出声音讨论，但从彼此的眼神里已经看到对方内心的不平静。 当然，他们大部分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听见小领主大人提到会有报酬，也是非常激动！要知道，他们劳作一整年也只能得到少得可怜的口粮，连这都还经常被剥削。 或许，未来真的不错？ 就如同丢进死水里的一粒小石子，边境之城掀起巨浪来袭前的涟漪。 菲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先消灭城里的“蛀虫”，再构架忠于自己的“枝桠”，最后“浇水施肥”，自然会结出品相完美的“果实”。 ***** 整个村庄呈现十字形布局，以十字广场为中心，一纵一横两条街道就是仅有的主干道，两旁都是住宅区，几乎看不见做生意的店铺。而索利夫妻的宅邸就在纵向街道的最尽头，在一众乡村建筑中算是修得相当奢华的了。 不过在菲墨眼中，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三层小楼房而已。 她虽然不喜欢住别人住过的房子，但考虑到目前整个边境之城都很贫穷，就暂时搁置修建新宅邸的计划。 带路的莉莉娜一路上都在观察小领主的神色，但对方一直保持着如沐春风的姿态，也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 “菲墨大人，这里就是索利老……”莉莉娜想到他已经倒台，那声老爷的称呼就及时住口，“索利的住宅。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菲墨唔了一声，拿着缴获的宅邸钥匙准备去开紧闭的大门。 这时，大门突然从里往外自己开了，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女人从里面冲出来，眼看着就要和门外的菲墨撞上。 菲墨不悦的皱眉，一个闪身避让，女人没能撞进她怀里，而是狠狠摔在地上。 女人捂着磕破皮流血的下巴，楚楚可怜的抬起头，但在看清楚菲墨的模样时，整个人彻底僵住，小声呢喃了一句。 不巧，菲墨听得很清楚。 她说：“怎么是个女的……” 新来的领主怎么会是女人？ 菲墨也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脸，正是之前通过魔法石进行［时间回溯］，看到和索利老爷偷情的那个女仆。 稍微动动脑子，菲墨就猜出这个女仆的意图。索利倒台，她必定得不到好下场，唯一的生路就是勾引新领主。只是她还没得到消息，新领主竟是如此貌美的少女。 很快，房子里又跑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白侍者服的老人，他身后跟着四个表情严肃的女仆。 老侍者先是恭敬又从容的对菲墨行了一礼，然后示意身后跟着的女仆们把地上这个女人按住，粗暴的堵住嘴拖走，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老侍者笑说：“让菲墨大人看笑话了。为了保证您能居住愉快，老朽已经派人在彻底清洁住宅了，包括可能会让您感到不悦的人。” 菲墨忍不住挑眉。 当下判断，这是个处事老道的人。 第6章 上任仪式与篝火晚会 莉莉娜小声凑到菲墨耳边说：“大人，这位是索利的管家，颂德·波尔格，我们都叫他老波尔格，他对我们这样的下人都很友好，而且他非常有管理才能，索利很多时候都要依靠他管理边境之城的大小事务。” 莉莉娜还想多夸他几句，但老波尔格已经笑着打断，说：“老朽已经很老了，菲墨大人需要年轻的帮手，老朽怕是派不上用场的。” 菲墨没在乎老波尔格以退为进的说法。想要当好一个领导者，敢于用人的胆量也必不可少。 她一副欣喜的模样，说：“你对城里的事务很了解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需要你帮忙梳理城里的事务，协助我进行变革。以后要做的事太多，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老波尔格右手放到左心口，致礼道：“能帮到您是老朽的荣幸。” 菲墨在老波尔格的带领下察看了整栋宅邸，最后选定顶层中间的屋子作为卧室。这里有一个超大的阳台，可以俯看整片主城。 老波尔格贴心询问道：“是否要为您准备上任仪式？” 菲墨站在阳台远眺，想了想说：“今晚就举行，除了守卫和特殊岗位工作的人，你把人都聚集到十字广场，我们开篝火晚会，大家好好吃一顿，食物就从宝库里出。” “哦对了，”菲墨想起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你们的厨艺怎么样？” 作为一个骨灰级吃货，菲墨毕生追求就是美食。 老波尔格看了看厨娘莉莉娜，沉稳持重的他第一次不太自信的回答道：“应该……还行？” ***** 事实证明，老波尔格的不自信是有原因的。 菲墨跟着莉莉娜去到厨房，这里还有另外三个厨娘及一个主厨，他们在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做准备。 主厨外号汤迈克，因为这里的人说，他做的肉汤堪称一绝。 汤迈克惊讶的看着菲墨，说：“领主大人您怎么能到这种重油重烟气味难闻的地方来？莉莉娜，快带领主大人离开！” 莉莉娜纠结的看向菲墨。 菲墨不在意，反而往他们搬出来的两口大锅里看，这种锅其实是粗糙的陶瓦缸，一个能装下五个菲墨。此时，大锅里装满了水，放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用小火慢慢熬着。 菲墨问道：“你们在熬什么汤？晚会的主菜是什么？” 汤迈克自认为是厨房的一把手，很自觉的回话：“是蓓菜肉汤，主菜也是这个，外加烘好的面饼。您吩咐要准备城里所有人的食物，用这种大锅汤烹饪会更快。” 汤迈克说话时带着一种主厨的骄傲，还怕菲墨这种贵族听不懂，又解释了一大堆。 “我尝尝味道。”菲墨直截了当。 “您请。”汤迈克用尝味小碟装好汤汁递过去。 汤汁是普通肉汤的黑褐色，因为加了蓓菜，还带点草绿色，这种品相在菲墨眼里是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 汤迈克自信的挺了挺肚腩，等着领主大人喝过后表扬他。 菲墨尝了一小口。 入口是厚重蛋白质的味道，夹杂了一丝蓓菜的甜味，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一股突如其来、刺鼻的肉腥味直冲天灵盖。非得形容的话，大概是将死掉的鸡鸭连皮带毛烫进水里的蒸腾味。 菲墨没忍住，咳嗽着吐了出来。 ……救命！这个味道太窒息了！ 厨房里顿时兵荒马乱。 “大人您还好吗？”老波尔格迅速递上手帕。 “菲墨大人，水！”莉莉娜赶紧端来清水。 “您是呛着了吧，是的吧？”汤迈克坚决不相信是他做的汤的味道问题。 菲墨连灌了一大碗清水才压住味道，说：“肉的腥膻味没去掉。” 汤迈克立刻拿起案板上的汤勺舀了喝下去，皱眉说：“没问题呀？” 莉莉娜也尝了一口汤，丑黑的脸上表情相当纠结。虽然但是，这就是他们平时烹饪的味道。 厨房里的人都提起了心——怎么办，好像被新领主讨厌了？ 菲墨看他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险些怀疑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最后还是经验丰富的老波尔格说：“或许是因为大人来自中央主城，平时享用的食物都是顶级，吃不惯我们乡下的食物也很正常。” 菲墨眨巴眨巴暗红的漂亮眼瞳，是这样吗？ 她以为她对家族提供的食物容忍度够高了，没想到边境之城的食物杀伤力更强。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最难吃，只有更难吃。 转念想到一直在吃这样的食物、没尝过好东西的属民们，菲墨顿时觉得十分怜悯，同时投去同情的目光。 自认为厨艺非常了得但突然就被小领主大人同情的汤迈克：？？？ 汤迈克：“大人，我用我祖辈都是主厨的名义起誓，我做的汤味道不可能有问题！” 菲墨宽容的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没问题没问题。” 汤迈克：这种被敷衍又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菲墨换了话题，说：“我这里有两种食物，不如让我来烹饪。” 她拿出来的正是才解锁的［优质地蛋］和［圆盖香菇］。 在场人惊奇的看着黄褐色的椭圆土豆和黑顶白杆的蘑菇。前者他们没见过，后者虽然是蘑菇，但在这个魔法世界，蘑菇全是有毒的，没人会去吃。 连经验最丰富的管家老波尔格也没见过这两样东西。 不过说到烹饪，汤迈克难免质疑：“您是贵族，贵族不熟悉厨房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他敢打赌，小领主就是一时兴起，指不定会将他的厨房弄乱成什么样。 菲墨则想：把土豆、香菇交给你一起大锅炖吗？大叔你可歇着吧，好不容易解锁的食物，千万别浪费了！ 菲墨将一袋土豆交给莉莉娜及另外三个厨娘，“像我这样，把它的皮削掉。” 又重又大的铁制料理刀在菲墨手中，却轻薄得如树叶一般，灵巧的一圈一圈削掉土豆皮，露出里面嫩黄色的块茎，随之而来的还有植物的清香。 因为削皮的动作过于行云流水，观看的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他们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也就不知道，他们做菜叫填饱肚子，而菲墨做菜，是一种艺术。 菲墨将削皮的任务交给厨娘们，她则拿起一朵圆盖香菇。 外表确实和普通香菇没两样，但仔细闻它的味道，会发现还有一丝特别的清新气味。 抱着植物图鉴里的植物应该不普通的心态，菲墨决定仔细研究一下。 第7章 息壤 她切下一小瓣洗净的圆盖香菇，放进嘴里咀嚼。 “大人不可！”身边人都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哪有贵族亲自试毒的呀？！ 菲墨细细感受蘑菇的味道—— 细腻、绵软，咬破后有清凉的汁水，顺着口腔咽喉直达胃部，仿佛吃下一颗薄荷糖，但这份清凉又不像薄荷一样刺激，是绝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菲墨天生一条神舌，不仅味觉极其灵敏，而且还能感知食物的特性，被“盾牌面饼泡肉汤”荼毒了这么多年，依旧可靠。 “给我一块2公斤左右的肉。”菲墨说。 “您请。”厨房里的人赶紧拿来一块四四方方的生肉。 这个世界最主要的食用肉类是羊肉，因为温顺容易驯养，还能收集羊绒。至于猪肉牛肉，野猪野牛体型堪比大象，战斗力强数量稀少，也只有中央主城那样的大领土才吃得上。 菲墨闻了闻肉的气味，即使被清洗过很多道，还是散发着浓浓腥膻味。 她用料理刀将肉切成薄片，每一片都能透光看到人影。 汤迈克暗暗冒冷汗，这刀工未免太好了吧？ 紧接着，菲墨把切好的肉片放进木盆，加入野麦粉、少许圆盖香菇碎末、清水，然后不停揉搓肉片。 汤迈克忍不住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去腥。”菲墨又准备了一盆清水，将面浆裹住的肉片放进清水里，洗净再捞出，闻了闻，那股腥膻味彻底没了。 菲墨相当满意，一边洗肉，一边解释说：“这种蘑菇有去除腥味的作用，你们炖汤的时候可以放一些。” 在姜蒜葱以及制作料酒的糯米解锁之前，圆盖香菇是很好的去味替代品，也算意外之喜。 这边肉片去腥、洗净、晾干后，菲墨找他们要来一块铁板，清洁后架在火堆上。 肥厚的羊油放在铁板上，很快加热往外渗透油脂。 菲墨用长柄钳子夹住油块，将铁板用油涂抹均匀。再将薄薄的肉片放上去，呲嗞——，肉的焦香味立刻释放！ 菲墨十分可惜这里没有烤架，木签子制作又费时，不然烧烤是多么诱人的烹饪方式。 当然，也不是说铁板烧不好吃的意思。 厨娘们把处理好的土豆拿过来。 菲墨让她们也来帮忙切成片，香菇则去掉杆，顶端开十字花。 调料有盐，还有两种灰扑扑的粉末，一种味道像八角，一种像茴香。 这个世界的人做菜只放盐，这两种灰粉调料还是菲墨在找长柄钳子时，从厨房柜子里发现的。 汤迈克说这是从游商那里买的，被忽悠说是顶级食材，他就往汤里加了很多，但做出来的成品根本没法吃，他还十分后悔买下来。 菲墨激动的捧着两罐灰粉，“帮大忙了！汤迈克我要嘉奖你！卖这个的商队要是再来，你记得全部买下，最好让他们来见我！” 汤迈克被天降馅饼砸得云里雾里，看领主大人这么高兴，这应该是好东西...吧？ 调料不是配菜，汤迈克不会用，像他那样放很多，味道自然糟糕。 菲墨按照配比，调好蘸料水，再刷在烤肉和烤土豆蘑菇上。 滋—— 香味再上一层，厨房飘出的味道甚至连外面工作的仆人和侍卫们都忍不住咽口水。 菲墨烤肉的速度很快，因为她切的肉片极薄。只看见她不停放肉、翻动、刷料、出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土豆和蘑菇要稍微费时一些，但烤好后味道不输烤肉。 一大盘铁板烧放在案板上。 菲墨抽空尝了一口。 边缘焦香，内里劲道的烤肉，搭配粉绵的土豆和嫩滑的香菇，味道咸淡合适，只需一口就让人深陷其中。 终于吃上正常的食物了！！菲墨感动得眯起双眼。 “你们也来尝尝。”她招呼道。 厨房众人跃跃欲试。 老波尔格行礼说：“大人，老朽认为您这样不合适。火烤是最低等的烹饪方式，您这样的贵族不应当食用火烤食物。” 厨房众人一听，默默收回想要尝鲜的手。 菲墨嗯了一声，“但如果我不听呢？” 老波尔格沉思两秒，笑起来：“一切以您为标准。” “那还等什么，都尝尝。”菲墨笑得依然亲切。 焦香的烤肉和烤蔬菜入口，带给味蕾全新的刺激。 “神迹……” 他们贫瘠的语言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只能全部归咎于神迹，好吃得如同神迹！ 汤迈克激动说：“酒，要是能配上柯子酒，我能吃下一整头羊！”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领主大人会觉得他的汤味道不好，吃过这种烤肉后，谁还喝得下带腥味的汤呀？ 莉莉娜是个“实干派”，在大家没注意到她的情况下，默默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送菜。 老波尔格矜持的又吃下一片烤土豆，“老朽为自己的浅薄道歉。如果这都不配贵族享用，那贵族们可以去吃西风了。” 烹饪的食物能得到别人的认可，菲墨的心情相当愉快。她把剩下的食物都烤好，还分了一部分给宅邸里的其他仆人。 他们恋恋不舍的望着空盘子，甚至想把里面的剩油都吃掉！ 菲墨吩咐道：“今晚宴会再加上这个烤肉和烤蔬菜，做法很简单，我会指导你们。” “香菇数量有限，全用来去腥也不够，那就减少烤肉数量。但是烤土豆你们务必做好。”菲墨纤细的指尖划过圆润的土豆球，“这会是敲开未来大门的引路石。” 虽然不明白小领主大人的意图，但不妨碍厨房众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这么美味的食物大人愿意教给他们来做，并且今晚全城人都会吃到，想想就激动人心！ ***** 处理完厨房的事情，菲墨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裙，锁上房门。 她让老波尔格找来一个空的大花盆，放在了阳台。 从植物图鉴里取出一部分息壤填满大花盆，然后埋了一颗土豆进去。 “让我见识一下息壤的力量吧。”菲墨这般想到。 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余晖眷恋的从少女身上离去。 充足的粮食才是城邦兴旺的基石，要想扩大土豆的种植面积，先要让人们意识到它有多美味，这次的晚宴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当然，高产、种植条件简单也缺一不可。 种子土豆埋进息壤后，肉眼可见的起了变化！ 第8章 金币可兑 土豆块茎迅速长出主根须，扎进息壤里，接着是侧根须，与此同时，表皮的芽苞开始向上生长，长出直立绿杆。 随着第一片椭圆形单叶舒展开来，土豆苗加速生长，抽出众多羽状复叶，最后固定成一丛半人高的绿植。 白紫色的土豆花开了又谢，整丛土豆草在极短的时间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而大花盆开始膨胀，许多新长出的土豆块茎装不下，从息壤里冒出来。 又开始新一轮生长与成熟，仿佛永无休止！ 菲墨眉头紧锁，在土豆即将开始第三轮生长时，立刻召唤初级藤蔓，借助蔓蔓的力量将所有土豆从息壤里拔出来。 要是放任它继续生长下去，恐怕填满整栋宅邸都不是问题。 没想到息壤的作用这么强大。 菲墨抓了一小把在指尖细细捻过。 本来息壤是全黑色的，但靠近土豆主根须的颗粒已经有一半发白。 菲墨将自己莹绿色的魔力注入其中探查，可以断定，发白部分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 这样的消耗速度可就有些愁人。 虽然可以将息壤混合进普通土壤，当作化肥播撒，以提高作物产量，但她也只有一个立方的量，用完就没有了。 怎么办？ 感应到主人失落的心情，身旁的蔓蔓用娇嫩的小叶片拍拍菲墨的裙摆。 “怎么啦？”菲墨低头问道。 蔓蔓延伸进屋里，拍了拍她装行李的大箱子。 菲墨看懂它的意思，将箱子打开。 蔓蔓熟练的从里面翻出她的钱包，两片小叶子从里面夹出一枚金币。 接着，它将这枚金币放到植物图鉴有关息壤的那一页。 一阵绿光闪过，植物图鉴吞下金币，上面有关息壤存量的数字从1立方，变成了2立方。 菲墨惊讶的目睹了这一切。 也就是说，只要有钱，就能向植物图鉴购买物资？ 蔓蔓搓搓叶片小手，等待主人的夸奖。 菲墨像撸猫一样，兴奋的撸着藤蔓的主杆，毫不吝啬的夸奖道：“蔓蔓真的特别特别厉害！” 原来它不仅是新手植物，还是被忽略的新手引导！ 有了蔓蔓的帮助，菲墨得知—— 植物图鉴只接受金币或者纯金制品，银币、魔法石等都不行。 除藤蔓外，其它植物以及息壤都可以用金币兑换，越往后的植物金币兑换价格越高。 考虑到性价比，兑换息壤是最划算的，像土豆香菇这类，使用留种培育的方法即可。 而需要多余声望值进行解锁升级，比如需要一万声望值升级的息壤，解锁的就不是数量，而是新功能。 至于是什么新功能，菲墨看着自己仅有的500声望值，抱歉她还不配知道。 息壤的获取途径是解决了，可新的烦恼又来了——她的金币，她的财富！ 原本以为依靠边境之城的宝库可以当一段时间的小富婆，但为了土豆产量的提高，势必要用大量金币兑换息壤。 未来她可能依然要贫穷一段时间呢！ ***** 叩、叩。 传来敲门声。 莉莉娜的声音响起：“菲墨大人，篝火晚会即将开始，请问需要服侍您梳洗吗？” 菲墨飞快将息壤收回植物图鉴，在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前，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进来吧。” 菲墨打开门。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去，莉莉娜手里护着一盏树油灯。昏黄的灯光投映在她的脸上，连脸上的疤痂都柔和了不少。 当莉莉娜微笑时，菲墨发现她那双眼睛竟然格外好看，甚至和她丑黑的脸格格不入。 莉莉娜进来后，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点亮。 菲墨好奇问她：“你们照明都用这种油灯吗？废弃的魔石边角料也能当照明燃料，应该很廉价呀？” 莉莉娜以为她是嫌弃房间不够明亮，慌忙解释道：“即使对您这样的贵族来说，魔石废料十分廉价，但对我们这样偏僻的地方，依然是昂贵的奢侈品。” 菲墨呡唇。不应该，之前从孩子们那里得知，边境之城是有开采矿石的工作。在这个世界，矿石多多少少都带有魔法元素，随便一些边角料磨成粉后就能用来照明。 怎么就连边角料都用不上？ 莉莉娜见到菲墨思考时流露出的一丝严肃，心里十分不安，忙说：“抱歉菲墨大人，我会转告老波尔格，尽快为您提供更好的照明。” “不用，与这无关。”菲墨转移话题，说：“怎么是你来，老波尔格呢？” 莉莉娜答道：“老波尔格他...他在负责晚宴的事情。今天他清理了不少心思不正的人，人手有些短缺，如果...如果您不满意我做您的贴身仆人，我我也会转告老波尔格的！” 说着有些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右手不自觉摸上左脸的疤痂。 菲墨笑意暖暖，从梳妆台上拿了梳子递给她，“不，是你就很好，莉莉娜，来帮我梳头，等会儿可是我的上任仪式呢！” 就像春风拂过，带走心底所有的寒意，莉莉娜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是大人！” 菲墨一边乖巧坐在梳妆镜前被梳头，一边闲聊道：“你和老波尔格关系很好吗？” 莉莉娜笑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差点被卖到桑落之城，那是个吃人的地方，是老波尔格救了我，还带我到边境之城安顿，他就像我的祖父一样值得敬重！” “这样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阳台外飘来烤肉的香味和手风琴的声音，这是十字广场的篝火晚会在等待主角的到来。 菲墨在莉莉娜以及四名侍卫的簇拥下赶到。 小孩们为她献上新编织的花环，戴在银白色的头发上格外美丽。 老波尔格弯腰致礼：“菲墨大人，请随我登上高台。” 菲墨的视线从他沾了灰尘碎屑的黑色裤脚上轻飘飘移走，提步跟上他。 从高台往下俯看，广场上星星点点燃着许多火堆，边境之城的属民们站在火光照耀处，诚挚而崇敬的仰望她。 老波尔格双手捧着象征领主权力的手杖。 即便恶毒如索利夫妻，他们也不配使用这柄手杖。 被封印多年的手杖终于交到它的主人手中，仿佛无声传来一声颤鸣。 “未来虽不可知，但吾永与你们同在！” 菲墨挥动手杖，莹绿的魔力打向夜空—— 嘭！嘭！嘭！ 一朵朵礼花绽放在夜空中。 下面哗然一片，她的子民们第一次见识烟花，激动的难以言语。 夜幕欢腾，晚会刚刚开始。 第9章 魔兽袭击事件 上任仪式很快就结束，菲墨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也不会说太多无用的致辞。达到彰显主权的目的后，她就让属民们尽情享受篝火晚会，明天开始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做。 这大概是属民们至今为止过得最快乐的一天。他们围着篝火跳舞、吃着堪称神迹的美味烤肉、听着破旧手风琴演奏的音乐，庆祝新领主的到来。 菲墨举着简陋的木制酒杯，里面装着柯子酒，坐在篝火旁边，一边看人们跳舞，一边饮酒。 这种酒比不上贵族饮用的葡萄酒，但胜在度数高、醇香，一口下去，灼烫过咽喉，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是菲墨非常喜好的烈酒。在她眼里，低度数的葡萄酒就像给小孩喝的饮料，完全不起劲。 大人们不敢邀请小领主跳舞，但孩子们就不一样，他们可自豪了，他们可是第一个认识领主大人的呢，还吃了领主大人给的糖果！ “菲墨大人，这个烤肉好好吃，您要尝尝吗？” “噫，你都吃过了还拿来！菲墨大人请吃我的，我的没吃过！” “我把土豆和香菇裹在烤肉里一起吃，太美味了，菲墨大人您务必要试试！” …… 孩子们叽叽喳喳围着菲墨。 菲墨应对得游刃有余，不冷落任何一个孩子。 这时，一个瘦弱的小身影窜到她面前。 菲墨看清来人，笑说：“是劳尔啊，你的祖母还好吗？” 小劳尔眼睛红红，但依然强打起精神微笑，说：“回菲墨大人，她今天被绑在木架上太久，咳了很多血，不过您给了我银币，我带她去看了治疗师，吃过药后已经睡下了。” 小劳尔朝菲墨深深鞠了一躬，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鸟木雕。因为经常被主人拿在手里摩挲，木雕表面光滑得如同打蜡。 他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想把它送给您，这是我最珍爱的东西，除此之外，我、我没有什么能送给您的了，谢谢您救了祖母！谢谢您！” 菲墨倏尔一笑，“之前听说你和你的祖母相依为命，那这是你父亲的遗物吧。收回去好吗？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如果再收下它，我会良心不安的。” “可是……可是……”劳尔抽噎起来，单手捂住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大人您怎么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了……我不知道祖母还能坚持多久，我很迷茫，但现在我想，我将永远追随您！” 小孩子的愿望总是简单而热烈。 菲墨听后，揉揉他头上的卷毛，“有治疗师在，你的祖母会没事的。” 周围的孩子们表情变得怪怪的，小声说：“……可是荷马医师的能力并不高，而且非常贵。” 菲墨转头问他们：“荷马医师是你们的治疗师吗？” 孩子们回答说：“是的，我们只有这一个治疗师，可是他的脾气不太好。” 说完赶紧捂上嘴，就算是小孩也知道最好不要得罪治疗师。 菲墨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像治疗师这样特殊职业的人才，她还很需要。 ***** 劳尔向菲墨表达感谢后，就急着回去照顾祖母。 在穿过跳舞的人群，将要进入暗巷时，一道黑影暗暗跟上他。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劳尔下意识回头，就在他的左手边，一张血盆大口从角落猛的朝他咬来！ “是魔兽！” “快躲开——！！” 劳尔已经完全被吓傻了，愣愣瞪着那张大口。 一道莹绿的魔光打来，在关键时刻击歪那张大口，只一个眨眼的时间，菲墨已经赶来，伸手抓住劳尔，脚下蹬地，向后退出十米远。 人群骚乱。 老波尔格面色不改，迅速组织侍卫控制人群，以免发生额外危险。 这头魔兽长得像野猪，却比牛还大，一半身体暴露在火光下，一半隐于黑暗。 它长满獠牙的大嘴被攻击，鲜血混着腥臭的唾液滴下来。那双猩红的小眼睛里满是被激怒的狂暴。 莉莉娜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跑过来，但她是为了从菲墨手中接过吓傻的劳尔，带到安全区域，避免影响菲墨的战斗。 “召唤，初级藤蔓！” 咒语一出，菲墨手中魔法书飞速翻动，蔓蔓从地底气势汹汹的钻出来。 它的身形暴涨数十倍，茎干足有水桶粗，两片变成蒲扇大小的叶子一摊开，仿佛在说：哈，来呀小猪猪！ 魔兽尖锐的爪子刨地，甩了甩肥脑袋，伏低身体，做出预备攻击的姿态。 一头普通魔兽并不值得菲墨用心，只嘱咐蔓蔓：“别玩太过，让它的死状正常一点。” 蔓蔓兴奋的扑过去，轻易将魔兽四肢缠住，就像得手了一件玩具。 起初这头魔兽还在奋力挣扎，后来渐渐意识到它与藤蔓之间的力量差距，在藤蔓挥动枝条时，它那强壮如牛的身体竟然颤抖起来，肥膘瑟瑟发抖，活像一头三吨重的小可怜。 菲墨虽然一直站在最前线，但她的注意力其实都放在后面的人群中，默默观察众人的反应。 这头魔兽出现得有些巧合。 是意外？还是人为？ 老波尔格带领的侍卫们包围过来，但显然没有他们发挥作用的余地。 “抱歉菲墨大人，破坏了您的上任仪式。”老波尔格鞠躬。 菲墨说：“仪式不重要，没人受伤就好。” 属民们万分感动，望向菲墨的眼神更加崇敬。 换作以前，像这样的魔兽，如果从森林里跑出来，不牺牲几个人、重伤几个人是不可能制止得了的。 菲墨真的是他们的守护神！ 那头，蔓蔓一紧魔兽脖子上的枝条，奄奄一息的魔兽终于得到解脱，庞大的身躯倒地，激起满地灰尘。 菲墨走过去摸摸劳尔的头，“吓到了吧，还好吗？” 莉莉娜帮他擦擦眼泪，对菲墨说：“这孩子的父亲也是死在魔兽嘴里。” 菲墨问：“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居民吗？” 莉莉娜摇头，“他父亲是矿工，当时矿洞里出现一头很凶的魔兽，他们同一批挖矿的奴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菲墨若有所思。 老波尔格说：“大人，主城外围有守卫，但这头魔兽会闯进来，可能防线出了问题，矿洞那边也应该派人查看一下。” 菲墨嗯了一声，“你来安排。” 这时，一个侍卫跑来，小声在老波尔格耳边汇报。 老波尔格眉头皱起。 菲墨：“怎么了？” 第10章 流金之城 “回大人，索利及其妻子越狱了。” 一晚上，先是魔兽袭击，再是犯人越狱，作为管事人，老波尔格负有责任。 菲墨直接让人带路，前往监狱。 整个边境之城只有一座监狱，分为地面一层和地下一层，可以容纳五百名罪犯。关押索利夫妻的那间监牢已经空空如也。 看守的侍卫说，索利夫妻是突然消失的。当时听见广场那边传来骚动，再回头人就不在了。 锁和栅栏都完好无损，钥匙也没丢，大概率是有人使用魔法救走了索利夫妻。 菲墨拿出植物图鉴，往里注入魔力，探查监牢里是否残留魔力。 最后在木板搭成的简陋床上发现了一丝土属性元素。 菲墨问老波尔格：“索利夫妻认识的人中，有会魔法的吗？” 老波尔格如实回答：“他们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流金之城的少城主，那座城市里应该有魔法师守护。” 菲墨挑眉：“流金之城？”听起来金子很多的样子。 老波尔格看出她对此很感兴趣，介绍道：“那座城市位于您的家族领土和索兰家族领土的交界处，虽然偏僻荒芜，但有‘日落长河’流过，吸引了许多人前去河里淘金。” 流金之城菲墨没听说过，但日落长河她知道，据说是这条河自深渊而来，流向雷霆之海，拥有无限孕育生命的能力。 “那么，”菲墨问：“流金之城属于我们克劳斯顿的，还是索兰他们的？” 老波尔格：“暂未有归属，无主之地。” “好极了！”菲墨笑道：“老波尔格，你说，我们打下流金之城需要多久？” 老波尔格脸上竟然毫无意外，“您要是愿意，半年即可。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正规的军队、担当主力的魔法师、优秀的治疗队伍，以及足够的供给。” 菲墨点点头，“确实。不过半年太久了，就三个月吧。” 少女天真烂漫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讨论春游去哪玩比较好。 “追捕索利夫妻的事情不能停下，不管是不是流金之城的人救走的，我都要见到他们，带回的是尸体也没关系。”菲墨说。 老波尔格鞠躬道：“是，菲墨大人，类似的错误将再不会出现。” “去吧。”菲墨摆摆手。 又在老波尔格即将离开时，出声道：“你是听令于我的，对吗？” 老波尔格脚步一顿，回身将右手放在左心口上行礼，笑道：“当然，您可是老朽看好的主人。” “那就好。”少女也笑道。 ***** 篝火晚会提前散场，虽然出了意外，但烤肉烤土豆烤蘑菇依旧征服了边境之城属民的心。 第二天一大早，菲墨就将众人召集到广场。 从植物图鉴里兑换了一千公斤土豆种，一百斤的圆盖香菇种。菲墨要手把手教他们种植。 看着堆成山的种子，属民们不会质疑它们的来路，第一反应是：不愧是菲墨大人！ 再想到昨晚他们吃过的美食，还以为这辈子只能吃一次，结果小领主大人说，这将作为他们以后的主食之一！ 整座边境之城陷入空前的沸腾，再也没有比食物更能让人们激动。 菲墨教他们，把土豆种切块，每一块都留有芽苞，切面裹上草木灰，平铺放到微潮的地方等待发芽。 与此同时，要求他们开垦新地用于发芽土豆的种植。 能种植的地方都种上了野小麦，其余土地就算开垦出来，人们也担心太贫瘠种不出土豆。 菲墨让大家别担心，她会想办法的。 这办法自然是“顶级化肥”——息壤。 宝库里面留下的金币足够兑换本季种植所需的息壤，但菲墨需要解决的是其来路问题。人们很容易就能意识到息壤的关键性作用，觊觎的人也会很多。在她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前，息壤的生产来源一定不能是她，需要一个掩饰的借口。 或许可以办一个祭祀仪式，说这是天赐？不，依然不保险。 没关系，在新地开垦、播种土豆苗前她都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圆盖香菇也是，先搭好培育用的保温大棚，培土的事情不急。 边境之城投入到紧张而兴奋的农耕活动中。 昨晚魔兽来袭的事情也给菲墨敲了一个警钟，这座城市的安保太薄弱了，她需要培养优秀的战士，不仅要护卫城邦，以后还要随她攻打城池。孩子们的教育事业也要提上日程，兴许可以培养几个魔法师。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杂了！菲墨向上吹口气，掀起自己的碎发。 归根结底，这些都需要花钱。 有钱人有无数个烦恼，没钱人只有没钱这一个烦恼。 菲墨安排完手中的事情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桌前坐了几分钟沉思，她提笔，准备写一封信—— ［我亲爱的奥丽薇娅：］ ［最近我烹饪了一种名叫土豆的食物，或许你会感兴趣……］ ［……希望你来的路上带够金币。］ ［——想你的菲墨·克劳斯顿。］ 等墨迹干透，菲墨将信交给侍者，叮嘱道：“按照信上的地址，寄给蔷薇联盟的五星战士，奥丽薇娅·卡诺。” 目送侍者离开，菲墨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她一路顺风，早些赶来。 ***** 两天之后，老波尔格前来汇报。 “已经确定，索利夫妻是被流金之城的人救走。” 菲墨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他继续说。 老波尔格：“魔兽袭击与矿洞有关。勘察的人说，那边似乎出现了异动，聚集了不少魔兽，因为太危险，没能靠太近。大人，请问有什么指示，需要加派人手守卫吗？” 菲墨略微思考后，说：“说起来，我还没去矿洞看过，里面生产的到底是什么矿石？卖给谁的？你们怎么连魔石废料照明都用不上？” 老波尔格说：“如果老朽回答您，只是开采的最低级建筑石料，里面连魔法元素也没有，卖给周边的小村落，您会相信吗？” 菲墨笑了，“当然不信。没关系，我亲自去一趟就知道了。” 她把未来几天的事务安排好，点检了四个侍卫，老波尔格和莉莉娜也跟来，准备一探矿洞。 第11章 迷路了 边境之城呈现四周山脉包围中央盆地的趋势。 出发前往森林矿洞这天，天空万里无云，比菲墨被赶出家族那天还要晴朗。 一行七人只带了五天左右的食物，不出意外足够查清楚那边的异动。 但是很不巧，上山后沿着固定路线进入森林深处，半山腰处发生了塌方，土石将路拦腰截断，要想继续前进，不得不重新找条道。 菲墨问老波尔格：“矿洞那边还有人在吗？” 他回答道：“在您上任领主前，矿洞的开采工作全年无休，没有得到您的停工命令，驻守的人不能擅自离开。” “如果魔兽异动是真的，加上这个塌方，他们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菲墨表情严肃，“看来我们要快点赶过去。” 挑选的这四个侍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对这片平均超过七层楼高的密林非常熟悉，很快就确定了一个抄近路的方向，在前面开道。 莉莉娜背着包袱，走在老波尔格后面，也走在菲墨前面，为她挡去支出来的烦人树杈。 菲墨走在队伍最末。她纤细白净的手指无意间划过树干的粗糙表皮，一道莹绿的光泽一闪而过。 “大人，您累吗？是否需要休息？”莉莉娜时刻注意菲墨的状态，毕竟小领主大人身体娇贵，不像他们习惯了劳作。 菲墨说：“大概再翻十座山也精力充沛。” 莉莉娜当她在开玩笑，一边走一边搭话：“您应该没听过关于这片森林的小道消息吧。” 莉莉娜谨慎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老波尔格，放慢脚步和菲墨并肩，小声和她说：“听说，这里有一只魔兽王，之前死在矿洞里的那些人都是它吃的！” 她流露出不安，继续说：“我还听别人说，是一直有人在祭祀这头魔兽王，它吃饱了才没跑下山。大人，您觉得会是谁？索利吗？他刚被关起来就发生了异动……” “莉莉娜。”老波尔格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含有一丝谴责：“不要在大人面前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 “是！”莉莉娜羞愧的低下头，重新快步走在前面。 ***** 层层叠叠的树冠遮挡了几乎所有的天光，身处其中很容易迷失时间感，分不清清晨还是黄昏。 走在最前面的侍卫跟后面几个侍卫小声低语了几句，似乎在讨论什么。 得出结果后跑来向菲墨禀告：“大人，这里的环境有变动，请容许属下先去探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能否留在原地稍事休息？” 菲墨点头，“去吧，以自身安全为首要。” 侍卫铿锵有力的回答是，转身融入密林中。 菲墨对其余人说：“算算时间，该用餐了，我们准备一下吧。” 莉莉娜和老波尔格自觉打下手，烧好火、架好锅。 留下的三个侍卫，两个负责放哨，一个去打水。 在莉莉娜准备的肉干、面饼之外，菲墨还抽空制作了土豆粉末——将烘干的土豆磨成粉，食用的时候冲兑热水就能成泥，往里面加咸肉干碎粒或者野浆果，味道会更好！ 这种做法不仅携带轻便，而且烹饪步骤简单，饱腹感强，味道也非常不错。 在只能啃干面饼和硬肉干的情况下，能吃上一口热食，将会给人带来极大满足感，特别是那些上战场的战士们。 老波尔格很快就发现土豆粉的军用价值。 “大人，您不是打算……流金之城吗，如果给手下配备这种冲兑土豆粉，或许会有神效！”有其他人在场，老波尔格含糊略过攻打二字，语气稍显激动。 菲墨神情淡然，“不急，土豆种还没发芽呢。” 镇静是会感染人的，老波尔格很快平复下来，“是的，确实该一步一步走。” 几人围着火堆进餐，人手一个木碗木勺，吃着绵软细腻的土豆泥，香味随风飘远。 周围的灌木丛里，一道细长的黑影悄无声息靠近，又焦躁的徘徊游荡。 菲墨无声偏头看了一眼。 只有风吹树叶的响动，无事发生。 “大人，怎么了？需要再来点浆果吗？这里生长的浆果好甜呐！”莉莉娜时刻注意着菲墨这边。 “给我一些吧。”菲墨将浆果拌进土豆泥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神似果味奶酪。 “你们吃着，我去那边透透气。”菲墨说。 “那您注意安全！”莉莉娜以为她被火熏到了，再想到有侍卫在，就没有必须跟去的必要，继续大口大口吃土豆泥。 虽然她对人唯唯诺诺，但在食物面前却是一副吃得六亲不认的架势。 也就没注意菲墨离开时还端着一碗浆果肉碎土豆泥。 等回来时，菲墨手中的木碗已经空了。 莉莉娜吃饱了，满足的伸了个懒腰，餍足的模样让菲墨联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大人？”莉莉娜疑惑，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空碗，一丝惊讶没控制好流露出来。 菲墨显然看懂了她的意思，解释说：“我一个人可吃不完这么多，就分给了……嗯——一只小鸟，挺贪吃的一只鸟。”眼中还有笑意。 “鸟？”莉莉娜顿时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大人您可要小心，这里的动物说不定是魔兽！” “嗯嗯，我会小心的。” ***** 探路的侍卫回来了，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前面没有魔兽的踪迹，应该安全。但一路走来，这里的环境和记忆中的存在不少差别。 就比如，侍卫记得有两棵双生树作为典型地标，但一直没见到；原本应该是上坡的路，变成了平路，等等。 “大人，请问还要继续前进吗？”侍卫问。 莉莉娜有些不安，劝道：“大人，这是魔兽作祟啊！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派其他人来吧！多派些，人多更安全。” 菲墨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像在安抚：“别急，我们边走边看。” 矿洞里的人生死不明，菲墨不觉得还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前去探查。 接着又走了一天，密林重重叠叠，阴暗压抑，仿佛永无止境。 打头阵的侍卫表情沉重无比，咬咬牙，鼓足气终于说出：“大人，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菲墨点头，“嗯，我知道。” 侍卫深感意外，“您不责骂我们吗？” “不是你们的错，为什么要怪你们？”菲墨依旧淡然得像在自家花园散步，“再说，我也很想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第12章 魔兽潮 透过一小片没被树冠遮挡的天空，可以看到，昨天还是万里晴空，现在已经堆积了许多乌云，浓重得就像打翻了墨瓶。 老波尔格：“大人，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避雨。” 他们没走太远就发现一处天然树洞——由三棵巨树和一块翘出地面的岩石构成。 侍卫们敬职敬业的守卫安全，并赶在落雨前收集柴禾，在树洞里燃起一捧火。 大雨来临前的空气潮湿且沉闷，没有风，连篝火也燃不旺，忽明忽暗的火光投映在菲墨脸上，让人看不分明她的神色。 莉莉娜紧挨着她坐，正用树枝翻动柴禾，企图让火更旺一些。 忽然，一声像破旧鼓风机发出的粗粝低吼传来。 莉莉娜一吓，握紧手里的树枝，“好像是魔兽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你待在这。” 菲墨翻手召唤出植物图鉴，大步走出树洞。 情况有些不妙。 四个侍卫和老波尔格自发围成对外的半圆，将菲墨保护在身后。 而他们对面，阴暗的灌木丛里隐约闪过无数双猩红兽眼。 它们在观察猎物，伺机而动，只等一击毙命的机会。 目测，魔兽超过二十只。 此时老波尔格还有心情说笑：“兴许大人您现在跑，我们还来得及拖住这些杂毛，给您争取一个机会。” 四个侍卫握紧手中的长矛，明知道对上这些魔兽，他们生还的可能性为零，但依然毫无退让。 沉积了许久的乌云，终于响起第一道闷雷，炸响在耳边。 那根无形的紧绷的弦，啪一声断掉。 魔兽们群起而上，昏暗中只能看清惨白的尖牙和利爪。 “蔓蔓，结牢！” 粗壮的藤蔓迅速长出分枝，纵横交错，形成一道牢固的屏障，将魔兽隔绝在外。 菲墨是不可能让他们直接对上魔兽的。且不说老波尔格这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老年战力，这四个侍卫完全就是去送命！ 没有意料之中的激烈交战，四个侍卫可以隔着藤蔓屏障，从枝条缝隙中戳刺外面的魔兽，这样安全太多了。 蔓蔓就像被放出来的疯狗，枝条捆住一只魔兽就是一顿毒打。 召唤藤蔓是会消耗魔力的，菲墨命令蔓蔓只准绞杀，不得做多余的事情。 在这样的打压下，魔兽庞大的尸体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以为这样就能结束战斗？ 不。 大雨倾盆而下，浇透层层树冠，雨水把血腥的味道散播得更远。 越来越多的魔兽被吸引，聚集过来。 对它们来说，这几个人类并不是非吃不可，只是猎杀他们已经成为本能。 生性谨慎的魔兽远远观望等待机会，凶残的魔兽会直接跑过来，把同伴的尸体撕咬吞下。 吞噬过同类后，它们身上的黑色魔气更加浓郁。 继续熬下去，说不定真会出个魔兽王。 菲墨啧了一声，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 四个侍卫在用长矛防守的同时，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无声作了一个共同的决定。 一直打头的那个侍卫声音在雨中有些哽咽，他对菲墨说：“大人，虽然与您结识的日子并不长，但我们都能看出，您是一个伟大的领导者，我们相信着您所说的未来。” “索利老爷当权时，我们曾经想过会因为他的命令而死，或许是为了保护他，或许是为了完成一个微不足道的任务，或许只是因为他想我们死。” “即使卑微如我们，也想过不甘心。没人会想死。” “可我们只是奴隶，我们的命低贱如蝼蚁，上位者不会关心任何一个蝼蚁的死活。” “可您是不一样的！谢谢您让我们也有资格幻想未来，如果是为了保护您，我们愿为您而死！” 侍卫们默契的准备翻过藤蔓屏障——他们要把自己当诱饵，让菲墨逃出去！ 少女漂亮的眉头皱得更紧，脸色阴沉得比风雨更厉害。 “够了！” 菲墨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发表临终遗言吗？” “我有说过我要逃跑吗？” “我有说过要放弃你们吗？” “我有说过我解决不了几头低等魔兽吗？” 少女一声吼，几个高大的汉子竟然瑟缩了一下。 侍卫们小声道：“可您看起来很困扰……” 菲墨不悦的拍拍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裙摆，“我只是讨厌下雨天，这样我的裙子会变脏。至于这些魔兽……” 口中飞速念出一串冗长的咒语，莹绿色的魔力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暴涨开来，被波及的魔兽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没挣扎几下就咽了气。 一场本该毫无胜算的战斗轻松宣告结束。 “几头魔兽而已，不至于要牺牲你们。”菲墨被气得不轻，“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说过，身为我子民，在我倒下之前，你们都不准屈服！” 侍卫们很羞愧，却又很自豪，看啊，这就是他们的领导者！ 老波尔格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长柄黑伞，撑开为菲墨挡雨，笑道：“抱歉小主人，让您淋到了雨。” 菲墨并没有在意他称呼的变化，皱着的眉头仍未松开，说：“现在这只是小范围的异动，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大规模魔兽潮。” 众人一听，表情立刻变得非常严肃，氛围更加凝重。 光是现在这样的战斗就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对抗得了的，更别提魔兽潮。一旦暴动的魔兽冲进山下的主城，死伤将超乎想象的惨烈。 大雨哗啦啦砸在树叶上，也砸在众人心上。 “我们得快点找到矿洞，还有异动的源头。现在就走。”菲墨决定。 他们没有意见。 “大人！” 缺席的莉莉娜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菲墨的手腕，“您别去可以吗？太危险了！” “您看看这满地的尸体，您的魔力不是无穷的，就他们几个人，不仅保护不了您，还是您的累赘！” 被提及的侍卫暗暗握紧手中的长矛，可她说的没错。 “而且我们不是被魔兽困住了吗？前面的路不知道会有多危险，能不能找到出口也说不准。我记得我们来时的路，我记性很好的，我可以带您回去！跟我走好吗？”莉莉娜几近央求。 菲墨站在老波尔格的伞下，阴影之中，她漂亮的暗红色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 “够了莉莉娜，我的耐心告罄，没功夫再陪你玩主仆情深的游戏。” “您、您在说什么？！”莉莉娜握住菲墨手腕的手仿佛被电到，一下松开。 菲墨：“我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13章 她的真实面目 “这很好看破不是吗？” 菲墨：“下雨还好说，明明之前一直是晴天，那样的地势根本就很难塌方。” “你是为了把我们困在山里，再引来魔兽企图吓走我们。” 莉莉娜眼神躲闪了一下，“您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不都是魔兽干的吗？” 菲墨：“你还想把所谓的魔兽王拖出来说事吗？你编造的谣言吓不到我，这里没有魔兽王，我确定。” “你一直在暗示我老波尔格有问题，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菲墨说，“但你却忘了收起你的‘尾巴’。” 莉莉娜表情困惑。 菲墨提醒道：“你的眼睛。虽然你用了伪装改变容貌，但你的眼睛没有改变，在使用魔力后你的瞳色会有变化，你自己看不到吗？”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没被刘海遮住的左眼。 菲墨眼看着莉莉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漠无比。 “你还真信了？”菲墨笑了，“诈你的。本来只是怀疑，现在确定无疑。” 唯唯诺诺的莉莉娜收起所有表演，神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知道吗，我欣赏你这样的人，从你身上我能看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可能。我不想你死的，你的死会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莉莉娜低下头，瓢泼大雨打湿了她的黑色长直发，也淋湿了她的衣裙。 没有再伪装的必要了。 “大人小心！”侍卫们挡在菲墨前面。 莉莉娜一身黑得极不正常的肤色仿佛颜料溶于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内里真实白净的皮肤。 她单手撩起右边过长的刘海，以手为梳，抹到脑后，露出一整张清冷而精致的美丽脸庞。 左脸的丑陋疤痂剥落，暴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如蛋白，但却覆盖了一小层细细的白色鳞片，泛着妖异的青色光泽。 莉莉娜双眼锁定菲墨，慵懒的微微眯起，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舐过两颗被隐藏了好久、特别委屈的尖锐虎牙。 这是猛兽猎食前惯用的姿态。 菲墨微微抬起下巴，“所以，你想杀了我吗？” “不。”莉莉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们就待在这里吧，等一切结束，自然就能离开。” 就算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菲墨也未曾有一丝慌乱。她说：“就凭你的障眼法吗？” “恐怕还不够格。” 菲墨打了一个响指。 阴森的密林刷刷亮起莹绿的光点，就像一群萤火虫。仔细看，那是她之前碰过树干后，在粗糙表皮留下的一道道魔力，标记出他们沿途的路线。 “你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你从没信任过我？”莉莉娜的眼神更加危险，后半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菲墨摇摇纤细的食指，“我从不信任任何人。我只是不介意用人，用得好，是我赚了；用得不好，被反噬，那说明是我的掌控能力不够。” “狂妄的家伙！”莉莉娜恼羞成怒，右手凝出三支锋利的冰棱，一挥手，朝菲墨激射而去。 “蔓蔓！” 藤蔓暴戾的打掉冰棱。 莉莉娜哼了一声，“我看得出，你解决掉那些魔兽用了不少魔力，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又有无数冰棱射来。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藤蔓代替她战斗，菲墨站在黑伞下从容不迫，“你为什么要离间老波尔格？” 闻言，老波尔格笑着附和：“老朽对莉莉娜也算有救命之恩的说。” 这个藤蔓太难缠，莉莉娜一边思考破解方法，一边回道：“谁让他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妨碍我的人都得消失！” 菲墨看向老波尔格。 “老朽只是碰巧发现了一些还没被抹去的、祭祀用的残损阵纹。”老波尔格微笑。 “只要我在，你们休想再往前一步！”莉莉娜周身魔力暴涨，再和藤蔓纠缠下去，即便她困住了菲墨，也没有多余魔力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干脆再弄一次大规模塌方，封住进山的路！ “她这是……” 菲墨皱眉。 利用留在树干上的魔力标记，脑海中飞快绘制出一幅地形图，再结合魔兽袭击的方向，稍加思考…… “不好！”菲墨暗红的双眸睁大，“快停下！莉莉娜你这个笨蛋！” 来不及了。 莉莉娜已经凝结了自身大部分魔力，雪白的光球朝一侧的山顶打去。 轰轰—— 巨石炸裂，山顶坍塌，湿滑的泥土仿佛解开了封印，混着石块奔腾而下，以雷霆之势吞没沿途所有的东西，并且越滚越大，形成特大泥石流！ 布置在密林里的障眼法自动破除，可以看见，他们此时位于两座大山之间，穿过山谷就是森林最深处，也是矿洞的位置。 但现在这场人为灾害已经将山谷完全堵上。 地面不停震颤，堵住山谷后，泥石流并未停下。 “泥龙”气势汹汹的朝菲墨他们这个方向冲来！ “快往高处跑！去山上！”菲墨大喊道。 在她的指挥下，几人飞速撤离。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菲墨气急败坏的抓起莉莉娜的手就跑。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这次的塌方怎么这么厉害……明明之前那次不是这样的……”莉莉娜不可置信的表情里带了点傻气，竟然意外的有些可爱。 菲墨没好气的说：“地理没学好的人就不要乱炸山！看看你干的好事！” 莉莉娜收回那两颗尖锐的小虎牙，不敢出声。 幸亏菲墨判断果决，退离得早，所有人都成功逃出泥石流的危害范围。 但把人都带到安全位置后，菲墨并没有就此停下。 “老波尔格，你照顾他们。” 说完，菲墨将自己半身斗篷的帽子戴上遮雨，脚下注入魔力，朝着泥石流奔腾的方向追去。 “你要做什么？” 莉莉娜也追了上来。 菲墨：“我总不可能看着泥石流把村庄淹没！” 莉莉娜垂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菲墨并不在乎她的道歉，心里只想着如何阻止这场灾难。 “我帮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莉莉娜急切的说。 菲墨飞速把沿途地形和脑海中的地形图作比对，最后决定在下一个峡谷进行拦截。 “好，看见那两边的悬崖了吗？帮我把它炸塌。” 第14章 冰鳞神 “嗯！” 莉莉娜抬手就要凝聚一个冰球。 菲墨问：“你知道该往哪个位置打吗？” “...不能直接打吗？”莉莉娜一顿，手里的白光消失。 “算了。”菲墨说：“我会让藤蔓扎进悬崖找出薄弱点，你冲着那个点攻击就行。” 滚滚泥石流，声音比打雷还响，两人对话基本靠吼。 蔓蔓比莉莉娜可靠多了，在菲墨的操控下贴着悬崖外壁飞快伸出分枝，再深深扎进去。 探查是需要时间的，但后面疯涌而来的泥石流不会等人。 她们最多有三分钟时间！ 莉莉娜之前预估的没错，解决那些魔兽确实花了菲墨一些魔力，现在这种大规模探查所消耗的魔力就更多，是普通魔法师难以估算的量。 但越是紧张时刻，菲墨表现得越镇定，完全看不出她的魔力快要见底。 “莉莉娜，像之前炸山那样强度的魔力球，你还能使出几个？” “最多两个。” 莉莉娜手心冒冷汗。这样威力的魔法不是田埂的野菜，随随便便就能使出，第二个冰球的成功性只在七成。 “来吧，专心。”菲墨说：“往藤蔓圈出来的那个地方打。” 莉莉娜不敢耽搁。第一个冰球朝目标轰去，地动山摇，成功将崖壁炸开一个大口，一小半岩体掉落。 还不够。 在莉莉娜准备第二次攻击的间隙，菲墨迅速抽取植物图鉴里的魔力补充，再催生藤蔓将崖壁的大口子“撕开”。 植物图鉴不是白借给她魔力的，在魔力流动的同时，菲墨感到自己的精神力也在飞速流失，因为巨痛，太阳穴冒出青筋。 她咬紧后牙，不仅没有减缓魔力抽取速度，反而加倍！ 任何一个魔法师知道了她的做法都会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身体当容器，疯狂灌注外来魔力？她是想爆体而亡吗？ 然而泥石流已经逼近。 “快！” 菲墨大喊。 只需最后一击！ 莉莉娜释放冰球—— 巨大的纯白光团和悬崖撞击，本来就被藤蔓穿透侵蚀的崖体就像一块脆弱不堪的豆腐，顷刻间分崩离析。 地面迅速坍塌。 初级藤蔓和植物图鉴之间有一个距离限制，菲墨不得不站在靠近悬崖的地方施法。眼看就要塌到她这里…… 菲墨没有多余的力气逃跑了。超负荷的抽取魔力让她的太阳穴凸凸的疼，脑袋快要炸掉。但即使快要脱力倒下，她也要优雅的单膝跪地，绝不彻底倒下。 莉莉娜瞳孔骤然一缩。 快如残影的冲过去，将菲墨抱起，往后面的安全地带奔逃。 她们就像两只渺小的蚂蚁，踩在支离破碎的“巨型多米诺骨牌”上。 身后的地陷快要把她们吞没，莉莉娜耗尽最后一丝魔力，猛的蹬地，纵身一跃—— 两人连翻带滚躲进安全地带。 远处咆哮而来的泥石流和横向坍塌的悬崖，在峡谷里狠狠撞在一起！ 激起漫天烟尘。 “泥龙”将悬崖塌方往前推了十几米，最终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山外，边境之城的属民们只知道发生了地震，还有轰隆的响声，并不知道他们悄然躲过一劫。 雨幕中，拯救他们的“英雄”不顾形象的、双双呈大字摊在地上。 “笨蛋。” 莉莉娜凶狠的扭头，看向身边的菲墨，“你骂我？” “笨蛋笨蛋笨蛋！” 菲墨连说三个笨蛋，“你不知道你是冰系魔女吗？你炸山的那一击堪称‘漂亮’啊。水加土，毁天灭地。” 莉莉娜的火气一下就被浇灭，小声道：“我又不知道会这样...” “呐，”菲墨说：“所以你不让我们进山的原因是什么？” 在莉莉娜说话前，她又诱惑道：“如果你的理由充分，我可以考虑不进山。” “真的？”莉莉娜坐起来，低头和菲墨对视。 她左脸的那片青白鳞片闪过妖异的光泽。 “魔女不骗魔女。”菲墨保证。 莉莉娜重新恢复清冷的神态，说：“我是冰鳞一族的大祭司。五年前，桑落之城袭击了冰鳞部落，逼我们交出冰鳞神的神物。” “哪里有什么神物。我骗了桑落之城的人，本来打算跟他们一起毁灭，但我的族人救了我，用他们的全部牺牲换取我逃脱，让我去找冰鳞神，只要找到就能救回他们。” 菲墨呡唇，“可是莉莉娜...” “神早就湮灭了。” “不可能！”莉莉娜激动起来，“我卜算过！祂就在这里，很快就会降下神迹！” 菲墨无声叹了口气，“或许，你的族人也知道没有冰鳞神，他们只是想让你有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别说了！”莉莉娜挣扎着站起来，“我要去找祂，你不准跟过来，冰鳞神讨厌外人，有你们在祂不会现身！” 菲墨也站起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冷静点好吗？就算真的有神，你怎么就确定祂讨厌外人？你知道祂的具体所在吗？知道如何说服祂救人吗？你能保证祂不反过来祸害人吗？” 莉莉娜用虎牙死死咬住下唇。 她对冰鳞神的一切了解都来源历代大祭司口口相传。 声称见过冰鳞神的初代大祭司也是一千年前的人。时间太漫长，信息是会失真的。面对菲墨的提问，她一时之间不敢回答。 菲墨放缓语气，她总是能让人感到亲和，“要不要相信我一次？我帮你一起找。” “魔兽的异动还没查清楚，或许就与你的神有关。就算为了边境之城的人着想，这种时候我们也应该联手。” 莉莉娜低头沉思了很久。 “和冰鳞一族扯上关系，下场都很惨……” “我不在乎！”菲墨笑了一声，“就当你同意了。” “为了方便寻找，现在我们谈谈你的‘冰鳞神’到底长什么样。” 莉莉娜最终妥协了，用刚恢复的一点魔力，在掌心凝聚了一个冰雕。 菲墨捏着自己的下巴，认认真真观摩起来—— 长着两对翅膀和四只爪子的龙仰天长啸，威风凛凛。它的两边侧耳和爪子之间都长着蹼，和传说中的龙又不太一样。 “我们伟大的冰鳞神是最接近神龙的存在！” 菲墨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纠结。 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第15章 斑秃蛇 “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祂。” 菲墨尝试把这个小冰雕的翅膀和四爪都遮住。 “嗯，这样就更像了。” 莉莉娜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菲墨大人，你在渎神！” 要是没了翅膀和爪子，那和普通的菜花蛇有什么区别！ 嗝～ 突兀的一声打嗝。 莉莉娜看向菲墨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菲墨面色一僵，“不是我！我一直恪守魔女准则，时刻保持优雅好吗？！” 她有必要为自己的人格发声！ ……那么，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菲墨随身携带的巴掌大小的斜挎包上——因为它在动。 菲墨再顾不上自己的“魔女准则”，低声骂了一句。 居然有东西能在她无所知的情况下近身？！ 菲墨恼怒的将斜挎包翻过来，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倒出来。 哗啦—— 小镜子、小梳子、小口脂盒、小便签本、……、小袋空了的糖果包装、小条吃得肚皮滚圆的白蛇…… 拇指细的小白蛇又打了个嗝，蛇尾伸进空的糖果包装里掏了掏，卷出最后一颗糖——正是之前菲墨诱惑小孩子们的果味硬糖。 然后很人性化的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嚼碎吞下。 是的，咀嚼，而不是整颗吞下，它长了上下两排米粒大小的牙齿。 菲墨捏着它的尾巴把它拎起来，“好啊又是你这个家伙！这次直接赖上我了吗？” 小白蛇顺势亲昵的缠上她的手腕，黄澄澄的兽眼慵懒的半眯起，看样子是吃饱了犯困。 菲墨火大，没注意到身旁的莉莉娜难以置信的表情。 “冰鳞神！...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莉莉娜双手颤抖着合十，眼里瞬间蓄满泪水，对着小白蛇行了一个部落最高礼仪。 菲墨明白过来，但又很难相信，“你确定它就是你们的神？你不是说你们的神是最近神龙的存在吗？可它怎么看都只是一条普通蛇。” 说着把它捞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还是条斑秃蛇。” 白色泛青的鳞片很漂亮，但在背部和腹部有几块肉色的疤痕，看上去就像秃了一样。 “哦哟，还是个小姑娘呢。” 菲墨笑起来。 小白蛇不堪其扰，龇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莉莉娜原本还十分激动，但听到咕噜声后，一腔崇敬戛然而止。 菲墨还在摆弄它。 小白蛇很生气，冲莉莉娜咕噜两声，又用细尾巴指指菲墨，高傲的抬了抬脑袋。 它在示意她，把话翻译给菲墨听。 莉莉娜艰难开口：“冰鳞大人说……祂说……” “说什么？”菲墨很是新奇，“看来还真是你们的‘神’呢，居然知道它在说什么。” “祂说……” “‘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就对我动手动脚啦，毫无尊卑可言的粗鲁女人。’” 说完，整片山谷寂静得只剩雨声。 莉莉娜尴尬得脚趾都蜷了起来，特别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菲墨先是愣住，接着大笑出声：“你们的神是个什么品种的神奇宝贝啊哈哈哈！” 小白蛇矜持的咕噜两声，又示意莉莉娜翻译。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格外顺利。 高冷大祭司莉莉娜，麻木着一张脸：“‘花言巧语的女人，别以为你叫一声宝贝，吾辈就会对你多一分怜惜，除非你把之前的食物再供奉一份。’” 菲墨笑得更欢了。 莉莉娜奇怪的问菲墨：“你和冰鳞神怎么认识的？食物又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那只‘贪吃的鸟’吗？” 莉莉娜一下子回忆起来，正是进入森林的第一天。 菲墨乐不可支，“当时它闻着土豆泥的味道，一直徘徊在周围。我见它特别蠢萌，就投喂了一些，没想到你们的神是个贪吃鬼。我怀疑它赖上我了。” 小白蛇不满的昂起脑袋呼噜。 菲墨：“它又在说什么。” 翻译姬·莉莉娜：“‘放尊重些女人，吾辈可是第一女战神的坐骑，吃你一口食物还不速速感恩戴德。’” 菲墨狠狠撸了一把小白蛇，“你也真敢说！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吃的！” 又对莉莉娜说：“你们一族被骗了吧，这个小东西连神格都没有，怎么会是神？力量也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有什么东西在莉莉娜心中幻灭了，但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维护一下她家神明最后的尊严：“冰鳞神沉睡千年，力量衰弱是很正常的事情。” 菲墨要把小白蛇还给莉莉娜，“既然现在找到了你们的神，那把它带走吧，等它力量恢复，你也能报仇。” 小白蛇却不干，死死缠住菲墨的手腕。 莉莉娜说：“冰鳞神认可你，你可以帮祂恢复力量，还能帮它找到祂的主人。” 菲墨：“主人？那个第一女战神吗？” 莉莉娜点头：“根据我们代代相传的故事，一千年前混乱的黑暗时代，第一女战神，简·阿修莱特，她联合诸位神明，消灭了绝大部分的魔兽，共同开创了如今的光明时代。” 小白蛇自豪的点点头，而后情绪又变得低落。 菲墨知道原因，说：“光明时代是没有神的，所以你的主人后来消失了吗？嫌你吃得太多不要你了？” 小白蛇用蛇尾拍她的手腕——主人才不会！ 后人对那段黑暗和光明交替的混乱时代没有过多记载，莉莉娜也不太清楚。 小白蛇突然严肃起来，金黄澄澈的兽眼直直看向菲墨，咕噜了几声。 莉莉娜说：“冰鳞神大人想要委托你，希望你能帮祂找到第一女战神。” “委托？”菲墨笑了，“总得有报酬吧，你能付出什么让我答应？” 小白蛇用蛇尾拔下自己脖颈下的第一片鳞片。 “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凝聚着祂所有力量的逆鳞。” 菲墨看着这条小小的斑秃蛇用蛇尾举着逆鳞递过来，样子坚定又倔强，忽然笑了。 “我不需要什么鳞片，你学小狗汪汪叫两声，再咬着尾巴转两圈就行。” 岂岂、岂有此理！！小白蛇气得头上的鳞片都泛出淡粉色。 不过为了主人……它……它…… “好了，不逗你了，答应帮你。不过最后找不到就不能怪我。” 小白蛇把逆鳞又安回脖子下面，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再赔给这个女人她感兴趣的宝物。 莉莉娜说：“冰鳞神已经发现第一女战神的气息了。” 菲墨：“在哪？” 小白蛇遥遥望向森林深处——正是矿洞的方向。 第16章 魔法阵纹 两人一蛇往回赶，和老波尔格他们汇合。 菲墨简单交代了几句刚刚发生的事，决定继续往山林深处前进。 莉莉娜如今从敌变友，自觉走在队伍最前面带路。为了找到冰鳞神，她几乎把这里翻了个遍，自然熟悉每一条路线。 有她的帮助，众人翻过被堵的山谷，在第二天上午到达矿洞。 但这里的情况很不对劲。 太平静了，没有人，没有魔兽，没有其它活物，只有细雨的声音。 菲墨低头看向脚边流走的水流——里面掺杂了一丝丝腥红。 “我和莉莉娜进去，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大人，安全重要。”老波尔格叮嘱道。 他又注意到莉莉娜对他欲言又止，问：“从刚才起你就想说什么？” 莉莉娜拽住菲墨的衣袖，“老波尔格确实从桑落之城救了我，我感恩铭记。但是，菲墨大人，我看见篝火晚会那天，他独自离开去了一趟山里！” 菲墨无声看向老波尔格。 “老朽只不过是察觉到异动，前往确认。再说，莉莉娜你不也是想我去，好让大人怀疑我吗？”老波尔格笑着说。 莉莉娜神情冷漠，“这不是你私自放魔兽入城的理由。” 老波尔格的笑容突然凝固，神情严肃：“魔兽难道不是你放的吗？” 莉莉娜皱眉，“不是我。” 两人沉默：“……” “行了。”菲墨已经率先进入矿洞。 莉莉娜立刻跟上，留不会魔法的五人在外面。 幽暗的隧道里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 菲墨拿出从索利夫人那缴获的那颗绿色魔法石，稍微往里注入点魔力，就是一颗又亮又持久的照明灯。 整个矿洞主隧道呈现“z”字形斜向下，每个拐角都有一个较宽的平台。 菲墨把小白蛇装在随身斜挎包里，让它探头指路。 越往深处走，里面的血腥味越浓重。 “感觉到周围魔法元素的变化了吗？”菲墨说。 莉莉娜表情凝重，“有什么东西在吸取魔力，我现在感觉很闷。” 菲墨：“那些魔兽暴动有可能是因为元素力量衰减，让它们感到威胁。” “老波尔格说矿里的石头都不带魔力。有没有可能，那些石头都是被吸收完魔力的废料。” 莉莉娜飞快思索，“你是指，边境之城一直在向未知提供魔力？” “或许。” 前方一整块巨石堵住了她们的路。 “继续往前就知道了。” 菲墨用藤蔓扎进巨石，渗透分解，莉莉娜再补上致命一击。 二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随着一声巨响，挡路石被炸开，烟尘四起。 一个人影朝她们袭来。 菲墨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拿魔法石一照。 这人早已经死了，只不过尸体趴在巨石上，现在失去支撑倒下来。 “是玛丽大婶的丈夫，也是这批矿工的小头目。”莉莉娜说。 菲墨观察尸体的状态——双目血红爆出，面目狰狞，指缝里有肉屑和泥土，身体多处淤青，还有被咬的伤口。 依据她的经验，咬伤应该是人为，只有人的牙齿才这么钝。 两人往里走，地上又多出十几具类似死相的尸体，甚至还有两具是因为互相咬断动脉而亡。 小白蛇躁动不安，莉莉娜翻译，第一女战神的气息就在前面。 菲墨鼻头微动，说：“空气里面有东西，注意戒备。” 莉莉娜立刻往脸上拍了一个冰咒，无意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至于那些死去的矿工，大概率因为空气里的东西变得癫狂，互相残杀。 在隧道的尽头，腥臭的血水多到汇聚成一大片水洼。 这是一间可以容纳五栋楼房的宽阔石室，里面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魔兽尸体，偶尔夹杂矿工的。 莉莉娜脸色不太好，她回忆起她族人们的惨状。 小白蛇激动的从斜挎包里爬出来，游向尸堆的最中间，下面埋着它想要的东西。 菲墨有洁癖，不太想用藤蔓去刨，莉莉娜只好任劳任怨的把中间场地清理出来。 露出来的地面用白色魔法石嵌刻了一个大型阵纹。 小白蛇用尾巴指指这个阵纹，它主人的气息就封印在里面。 莉莉娜对魔法阵研究不多，只会召唤冰鳞神的祭祀阵纹。 一人一蛇默默望向菲墨，所有希望都在她身上了。 小领主呡唇。 这比预料中麻烦。 阵纹很古老，甚至比她的家族还要古老。没有大魔法师的资质以及丰富的阅历，根本无从下手。 ……除非是个天才。 菲墨将整个阵纹记忆下来，并在脑海中复刻一遍。 再古老复杂的阵纹都是从基础演变而来的，她不能一次就看清里面的规则，但可以由线到点，逐层拆解，直至找到原始点。 时间在无知无觉中流逝。 莉莉娜感觉越来越不妙，就好像脑袋里被人钉了颗钉子，不停敲打，疼得让人发疯！ 小白蛇为了不让莉莉娜打扰到菲墨，尾巴尖凝聚了一个冰球，朝她丢过去。 簌—— 莉莉娜维持抱头的姿势被冻住。 但小白蛇能感应到，这个魔法阵纹的影响很强，它沉睡千年，虚弱的力量阻止不了多久。 只能靠她了。 菲墨演算到最后一步，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一手托住下巴，一手托住另一手，思考着走到石室的边缘。 她听到有水滴从石壁顶部渗出，又滴到地下的声音。 她听到有风经过缝隙被压缩的声音。 她听到石块碰撞的声音。 “是了！” 菲墨突然明白。 “莉莉娜，快跟我一起把石壁都砸开！” “……莉莉娜？” 菲墨回头才看到被冻住的莉莉娜，转念明白是小白蛇干的。 不过这个魔法阵的煞气太浓重，被冻住也好，免得加速疯魔。 菲墨只好一个人出力，操控藤蔓挖掘石壁。 一米、两米、五米、十米…… 越挖越深，整个石室又朝着一个方向扩进了上百米。 小白蛇焦急的上下拍打尾巴，她怎么还有心情挖洞？魔法阵都快影响到它的意识了，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又会新添三具尸体！ 吭—— 藤蔓挖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 菲墨喜道：“找到了！” 小白蛇爬过来一看—— 只露出一个角的白水晶，晶莹剔透，那是冰属性的魔法石！ 菲墨将手覆盖在水晶上。 意念延展！ 她顺着这块冰山一角的魔法石往外探知——仿佛灵魂浮在空中，俯看整片山麓，再看透山的内部。 里面竟然全是魔法石！毫不夸张的说，这座山就是魔法石做的！ 很好很好。菲墨满意的收回意念。 她，菲墨·克劳斯顿，将再次成为小富婆！ 第17章 少女与剑·其一 压下暴富的心情，菲墨还要继续处理魔法阵的事情。 冰系魔法石的存在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是个早被淘汰的嵌套型魔法阵，除了地面的母阵，还有一个用来连接能源的子阵。 按转生前的说法，母阵好比蓄电池，子阵好比充电器，冰系魔法石好比电能。 至于母阵这块电池是为了供应什么东西，菲墨不清楚，但从它需要这么多尸体的煞气来看，不会是好东西。 菲墨不会容许这个魔法阵存在，成为边境之城的隐患。 必须毁掉它。 而毁灭后，第一女战神的线索又会怎么样。 抱歉，她的选择永远只会是她的子民和领土。 毁灭的方法已经考虑好。 如果不停的往母阵里输送能源，它会怎样？ 会饱和炸掉。 菲墨复刻了五个子阵，将母阵和魔法石连接——给蓄电池多安几个充电器，往死里充电！ 本来还想多复刻几个的，但耗费的魔力和精神力太多，菲墨遗憾放弃。 她并不知道，就算是大魔法师，复刻一个子阵也要花上大半精神力。 随着魔力的大量输入，地面的母阵发出刺目的白光，但同时又在吸收尸堆的煞气，白光里混杂了黑光。 不能让魔法阵爆炸的威力危及山下的村庄，菲墨还准备在旁边布下类似罩子的保护魔法阵。 但这时，母阵又发生了变化！ 阵心变成了一个黑洞，从里面传来一股吸力，并且随着能源的增多而加大，那些尸体率先被吸进去。 菲墨暗暗说了一声糟糕。果然古阵纹不是什么省心货，不知道它里面还嵌套了什么，似乎触动了隐藏功能？ 大脑飞速运转，企图想到对策，但现实没给她多余时间。 黑洞吸力已经大到她也难以支撑的地步。菲墨果断撤退。 她捞起小白蛇和被冻住的莉莉娜就要往隧洞外面跑。 小白蛇挣扎起来，发出呼噜声——它的主人在召唤它！它得回去！ 菲墨威胁道：“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你最好安静一些，逼急了我只能舍弃你！” 小白蛇执意要往魔法阵跑，菲墨也不强留，说：“把莉莉娜的冰冻术解了再走。” 身后吸力骤然加强，菲墨整个人被横着吹起来，当即用一只手抓住旁边的石壁棱角，另一只手搂住莉莉娜的腰，才不至于被吸走。 小白蛇凝出一个冰球抛向莉莉娜，她身上的冰开始缓慢融化。 菲墨放了小白蛇，这是它自己选择，她至少还能带莉莉娜出去。 但菲墨没有想到，意外总是出人意料，且惊吓至极。 小白蛇在被放生吸走时，用尾巴死死勾住菲墨的腰带——它要把她也带走！！ 万恶的坑货啊！ 解冻后，莉莉娜的神志渐渐恢复，但她看到的第一眼却是菲墨被冰鳞神拖下黑洞的场景。 “菲墨大人——！！” 莉莉娜差一点碰到菲墨的手。 一阵白光过后，魔法阵黑洞在莉莉娜的眼前合上。 莉莉娜跪坐在地。 “菲墨……” ***** 失重感、眩晕感。 以及难言的饥饿感。 菲墨缓缓睁开眼。 天空、树木、花草，风景美如画，真是惬意呢——才怪！ 菲墨翻身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陌生的森林。 难道她被魔法阵传送到别的地方了吗？ 菲墨又发现自己的身体呈现一种半透明状态，并且感知不到周围的魔法元素，她也使不出魔力，附近的景色又精美得像假画一样。 一股巨大的违和感萦绕在她心中。 魔女准则：身为魔女，要信任自己的第六感。 菲墨有理由怀疑自己身处一个幻境。 远处的树丛传来响动。 一双瘦小的手拨开了树丛，阳光也正好透过来。 逆光中，菲墨看见那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一头茜素红的头发杂乱的披在身后，身上穿的衣服由一整块破布裹成。 她还有一对竖长的红狐狸耳朵，和一条营养不良的毛糙尾巴。 这是一个半兽少女。 菲墨站起来，想询问她这里是哪里。 但菲墨一下子就看见了半兽少女左手手腕上的“白色手环”。 真是好巧呢。就算是冰鳞神，得罪了菲墨，她也要弑神看看！ 菲墨冷笑着走过去，但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半兽少女径自从她半透明的身体穿了过去！ 而且菲墨本来很饥饿，但接近她后，饥饿感正在慢慢消退，她的魔力也在一点点恢复，虽然依旧少得可怜。 “你看得见我吗？”菲墨问道。 半兽少女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往前走。连她手腕上盘着的小白蛇也没反应。 菲墨只好跟上她。因为一旦离她太远，她就会感到难以忍受的饥饿。 半兽少女正在这片树林里觅食。 她有着狐狸的机敏，很快摘到许多野果，装进身后的布兜，并且扑到了一只鸽子大小的肥鸟。 但还来不及高兴多久，远处传来吵嚷声——有八个地痞模样的半大小孩朝这边过来了。 半兽少女慌张的往密林里逃窜。 “站住！又跑到我们的地盘偷东西！又脏又臭的杂种！” 那伙地痞追上去，还捡起石头砸她。 半兽少女就算再机敏，也躲不掉所有的石头，身上被砸出不少淤青，额头破皮，血顺着脸颊流到尖尖的下巴。 菲墨看不下去，想帮她，但石头会直直穿过她的身体。她又尝试使用恢复的一小部分魔力，为她撑起一个护盾。 石头成功被挡下！ 这也意味着，她不能干扰这个世界，但她的魔力可以！ 菲墨跟着半兽少女，从密林小路回到了山下的村子。 她的脚在逃跑时崴到，走路一瘸一拐。 这个村子看起来条件很差，修建的房屋都十分简陋，但当菲墨见到这个女孩的房屋后，忽然觉得别人住的也还好，起码能称作房屋。 她住的地方仅仅只有四片遮风的木板和避雨的茅草。 菲墨看见她把摘来的野果洗净，没有先吃，而是拿了几个放在靠墙的简陋小木桌上，虔诚的拜了拜。 木桌的墙上挂了一个女人的画像，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 菲墨注意到，画主人的名字是：芙蕾曼·阿修莱特。 阿修莱特…… 阿修莱特…… 菲墨惊讶出声：“第一女战神，简·阿修莱特？” 半兽少女猛的看向菲墨。 第18章 少女与剑·其二 准确来说，她是望向菲墨的这个方向。 但很快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仿佛她刚才犀利的眼神只是一个错觉。 菲墨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笑着走到她身边，贴近她耳边轻声说：“呐，你知道我存在的吧？就算看不见也能听得见。” 半兽少女，也就是简·阿修莱特，瑟缩了一下脖子，躲过突然而来的阴风。 菲墨见她仍然没有想交流的意愿，也不着急。 祭拜完母亲，简吃了几个野果垫肚子，然后处理那只抓到的野鸟。 菲墨看见她潦草的把鸟杀了拔完毛就架在火堆上烤，甚至都不考虑把肚子掏干净！ “太糙了太糙了！小狐狸你不会做菜吗？这烤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菲墨啧啧感叹。 不知道听到哪句话，简那条营养不良的细尾巴僵了一下，不自觉耷拉下来。 “好歹把鸟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干净了再吃吧。” 简的尾巴横着扫了几下，内心似乎是在挣扎，最后还是把那只半生不熟的鸟从火堆里拿了出来，用家里唯一的刀子把它的内脏清理干净。 菲墨点头，“嗯嗯嗯，对对对，还要把野果塞进鸟肚里再合上，可以去味提鲜。” “你家有盐吧？在鸟身上多划几个口子，用盐巴抹均匀入味。” “烤的时候火别太大，不然表面烤黑了里面还没熟。” …… 简烦躁的甩甩尾巴。 这个幽灵的话怎么这么多... 虽然她的眉头皱得死紧，但还是一板一眼的按照菲墨的话做。 木炭小火慢慢烤，表皮溢出油脂，一种从未闻过的焦香充满整间屋子。 简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响了，干咽了几下，目光死死锁定烤鸟。 “差不多了，可以吃啦！”菲墨说。 几乎刚说完，简就将那块烤缩水、只剩巴掌大小的野鸟捞出来，放到家里唯一的碗里。 没有餐具，她直接上手，扯下一只腿，大口塞进嘴里！ 呼、呼！ 好烫好烫！ 但是好香、好好次！！ 简舍不得吐出来，含在嘴里晾凉。 焦脆金黄的外皮，和香嫩的肉混在一起吃，一口下去还有淡淡的果香！ 那双大而长的狐狸眼满足的眯起。 菲墨撑着下巴坐在小木桌上。她碰不了任何东西，自然也没法吃，但看这只小狐狸吃还挺有趣的。 “狐狸是犬科的说，这么一看，确实。这得饿了有多久啊，真是个小可怜……” 简的脸默默红了，那条尾巴不自觉晃得更加频繁。 心想：这只幽灵好烦呐... 简只吃了半只烤鸟，虽然恋恋不舍，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她打算把剩下的留到明天吃。 不过她又犹豫了一下，扯下一只翅膀，然后放到菲墨那个方向。 菲墨愣了一下，“给我的？” 简没说话。 菲墨嘴角弯弯：“我吃不了。你最好把这些都吃了，你太瘦了，补充点营养吧，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捕猎。” 简有些踌躇。 这时，她鼻子嗅了嗅，眼神一凛——有人来了！ 她急忙把剩下的烤鸟藏进木板床下的泥瓦罐里。 然后拖着崴伤的脚，一瘸一拐的把门锁上，外加整个人的力量把门堵住。 门外很快来了一伙人，正是之前追打她的地痞。 “开门小杂种！我知道你在里面！偷了我们地盘上的东西还想跑？” “快开门！再不开等我们进去打死你！村长来了也没用！谁会包庇你这种偷东西的臭老鼠？” 七八个人用力撞，哐啷一声，那扇本就脆弱的木门一下四分五裂。 简被撞倒在地，脑袋咚一声磕在柱子上，顿时头晕眼花。 “什么味儿？还挺香？” “她肯定是把我们的东西偷来吃了！你们看，地上还有骨头！” “臭老鼠！” 他们冲进来就开始砸东西。 屋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现在更是全给砸得稀烂。 “哟，原来把肉藏在这里啊？” 有个地痞找到了泥瓦罐里的烤鸟，拿起就啃了一大口，把骨头呸一声吐出来。 “好吃吗？” “好吃！”那人稀里糊涂回答。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 哪、哪来的少女声音？ “谁？谁在说话？” 他一惊一乍，其余同伙也警惕的看向四周。 “呐，你们的父母有教过你们，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才礼貌吗？” “你你到底是谁？幽灵吗？” 除了他们和那个小半兽人，屋里没别人。 他们眼神到处乱飘，身体下意识挨近同伴。 “我再复述一遍。问话之前，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礼节。” 地痞：“……”鬼知道你在哪啊！ “啧。” 菲墨打了个响指。 屋子外生长的缠枝藤突然疯长，在他们反抗前牢牢绑住他们的身体，顺带将嘴堵上。 简捂着后脑勺，静静看着这帮被捆得像死猪一样的人。 倒不是菲墨不想在第一时间帮她，只是她被未知影响，连植物图鉴都召唤不出，只能等待时间凝聚一小部分魔力。 “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吗？先把你们欠的债给还了。” 菲墨掰着手指数：“第一，损坏家具。” 缠枝藤啪一下抽在他们身上。 他们的嘴被堵住，连哭喊都做不到，身体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险些痛昏过去。 “第二，打伤弱小。” 啪——！ 有人居然真痛昏了。 “第三，辱骂弱小。” 啪——！ 痛昏的又被痛醒。 “第四，抢夺弱小的食物。” 啪——！ 他们泪流满面。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错了！求求您了...再打人没了！！ …… “最后，惹怒了我。” 最后这一下，堪称一生之痛，他们仿佛看见了死去多年的家人正冲他们招手。 菲墨拍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埃——魔女在自报姓名时，要保持仪容整洁。 “记住，吾名菲墨·克劳斯顿，很有可能是你们此生的索命人。” 说完，缠枝藤将这几个地痞默默拖下去。 至于被抛荒后，他们能不能活，就不是菲墨关心的问题了。 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无比的美貌魔女——毕竟不是所有魔女都像她一样，还会大发慈悲的给活命机会。 再微小的机会也是机会，不是吗？ 第19章 少女与剑·其三 菲墨走到简的身边，想摸摸狐狸崽的脑袋。 但手毫不意外的穿了过去。 “怕不怕？刚刚那些人可叫我幽灵呢。”菲墨说。 简扬起头，凝视着虚空，摇摇头。幽灵说，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才礼貌。 简终于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少女的声音因为长期不说话而有些沙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菲墨很自然的说：“因为我是无所不知的‘幽灵’，我还知道未来你会成为第一女战神！” “嗯——你怎么看起来不激动？”菲墨问。 简皱紧眉头，“那是什么？我应该激动吗？” “倒也是。”菲墨说，“不过是一个虚无的称号。只是，如果你一旦承认这个称号，就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简又望向墙壁上母亲的遗像出神。 菲墨闲聊一样的说：“你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村子里吗？” 简摇头，“我没地方可以去。外面全是魔兽，离开这里只会死得更快。” “因为你太弱小了。” 菲墨的思维向来如此。与其怪世道艰难，不如让自己无所畏惧。 她考虑片刻后，说：“想学魔法吗？或者剑术，战神应该更偏向格斗一类？我都可以教你，但只限于我在的这段时间。” 简没有在意什么魔法剑术，反而抓住一个点：“你会走吗？” 菲墨瞥了一眼她左手手腕上宛如真手镯、一动不动的小白蛇，模棱两可的说：“大概。” 简又沉默下来。 屋子里光线渐渐变暗，她再没功夫闲聊，得趁天黑前做完所有事，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柴禾照明。 简给自己胡乱包扎了一下，基本只要不流血就行，剩下的交给蛮横的半兽人体质自愈。然后就去收拾屋子，把还能用的东西都留下，完全没法用的才丢掉。 等她干完活，躺在床板上时，漏风的窗户已经落下星光。 菲墨坐在木板床边，托腮看着入睡的小狐狸。太无聊，她优雅的伸了一个懒腰。 “谢谢你。” 菲墨伸懒腰的动作一顿。 接着听见简说：“能陪我说话，我很高兴。谢谢你，菲墨...克劳斯顿。” 小狐狸像是难为情，立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蜷起身子抱着尾巴飞快入睡。 菲墨想：这样睡也不怕压着伤口……算了，大不了熬会儿夜，等魔力恢复些再给她治疗。 ***** 第二天，简睡醒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都愈合了，这绝对不是半兽人体质做得到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小狐狸耳朵向后折，尾巴不自觉的轻轻摇晃，又向菲墨道了谢。 菲墨觉得，与其道谢，还不如让她实实在在撸一把毛绒尾巴呢！ 简把剩的野果当早餐随便解决了一顿，然后郑重对菲墨说：“请您教我剑术！我想强大起来，我不想再受伤了！” 菲墨问：“为什么选择剑术？” 简不假思索：“因为我的父亲生前是一名剑士。” 菲墨点点头。 “剑术入门第一篇，每天挥剑一万下。” 菲墨又捉起下巴，“不过你还没有剑……没事，你先用木棍练着，晚些时候我再给你做一把。”魔力受限就是这点不好，做什么事都要等冷却时间。 简表情严肃，竖起狐耳一字不漏的听，答道：“好的师父！” “师父？”菲墨呡呡唇，“你要这么叫也行吧。” “我会把其余招式整理成书，你照着学就行。” “不用担心写书用的材料，我看之前来找你麻烦的那几个人穿着还算可以，想必家里应该不介意拿出几卷羊皮作为给你的赔礼。” 简揪住自己的破布衣服，脸有点红，低声说：“师父，我认识的字不多...” 菲墨并不意外，“再加一条训练内容，每天认字五十个……不，还是一百个吧，嗯嗯！” 狐狸崽很听话，开始认认真真练习挥剑，光是这个基础动作就被菲墨纠正了不下二十遍，直到每一次挥剑的角度、速度、力度，分毫不差。 教会之后，菲墨的魔力冷却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是时候顶着那种诡异的饥饿感出趟门了。 ***** 过了许久。 呯。 茅草屋前的小空地上，半兽少女全身心的投入到练剑，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 她转头看去，视野里的景象是这样的—— 一层莹绿的光托着一大包东西浮在空中，不小心撞了一下院子的破旧栅栏，但没耽搁，接着往她这边飘来。 而那一起一伏飘来的莹绿光芒，她居然都能看出优雅，简觉得她可能是练剑练疯了... 不对不对，她应该是饿昏头了！ 糟糕！忘记准备食物了！ 菲墨一回来，就看到小狐狸放下当剑使用的木棍，一副毛毛燥燥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 “师父！”就知道这一定是师父！ 简控制住欣喜的心情，说：“我得出去找吃的了。您说我缺少营养，练习剑术需要补充大量营养。” 菲墨说：“把我带回来的这包东西打开。” 简照做。 只见里面装了几卷完整的羊皮、一瓶被珍藏的墨水和羽毛笔、几套干净的女人衣服、一条腌羊腿、一袋野麦粒、一筐鸡蛋、一小罐油，以及若干青菜。 这还是简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东西！ “都是给你。” 菲墨懒懒的把下巴放在简瘦削的肩膀上，以缓解那股该死的饥饿感。 反正也没人看得到，就暂时保持这种不雅正的姿势吧。谁让她饿得想发疯呢。 简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去拿那几套干净的衣服。 菲墨的语气泄露了一丝慵懒：“没办法，这里的环境太艰难了，我找了很多地方，只能弄到这些东西，先勉强用着吧。” “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拿刚做好的剑。” 惊喜一个接一个砸来。简从小感受到的善意就少得可怜，如今结结实实摆在她面前，着实懵住了。 菲墨见小狐狸呆愣愣的模样，忽然又想起她那只没掏肚子的烤鸟。 “你还是别做饭了...不，你按照我的指挥来做。” 简回过神，重重点头：“好的师父！” 第20章 少女与剑·其四 “去洗洗手，再把食材都清洗干净。”菲墨指使道。 而她现在就真像个背后灵，跟在简身边补充魔力。 简把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两截白藕般的小手臂，仔仔细细搓洗青菜。 腌羊腿也要洗，还要浸泡一段时间。野麦粒通常都是磨成粉做面饼，但她没有磨子。 菲墨就让她把野麦粒倒进泥瓦罐里，用木棍舂捣，直到脱壳。再加水，麦壳自动上浮，多淘几遍就得到绿色的麦芯。 简从没见过这种做法，野麦一直都是带壳磨成粉使用。 “家里有锅吗？” “只有这个罐子。” 简有些不好意思。 行吧。菲墨略一思考就决定做个瓦罐闷饭。 往罐子里加入舂好的野麦、切片盐腌羊腿肉、新鲜青菜，加水没过，再滴上几滴油，最后用厚木板封口，炭火慢蒸。 等待的时间里，菲墨让简准备了两根尖细的木签，准备加个烤鸡蛋——用魔力操纵木签快准狠的串上两个生鸡蛋，再放到木炭上微火烤。 “注意火不能太大，不然会炸掉。时刻翻动，保证受热均匀。” “好的！”简一板一眼的按照她说的去做，绝不出一点错。 菲墨暗想：不愧是未来的女战神，这片羊腿、烤鸡蛋的技术，第一次做就远胜熟手，不去当厨师太可惜了！ 当然，她也没有真要未来女战神转行女厨神的想法。 “差不多好了，尝尝吧。” “好的！” 简激动的掀开木板盖子，白气蒸腾，一股沁人心脾的鲜香从瓦罐里冒出来，满屋子都是食物的香味。 野麦蒸好后由绿色变成青黄色，很像染色的小米。饭里混着咸香的羊腿肉，还有青菜点缀，虽然没有酱油之类的调料上色，但在简的眼中，这已经是珍馐的存在！ 看她想直接上手拿，菲墨提醒道：“你要学着使用餐具，筷子、勺子、叉子、刀子这些都要会。” 简受教了，今天先用最简单的勺子吃饭——勺子也是由菲墨倾情制作，勺柄末端还刻了个小狐狸的简笔画，代表这是她的专属物品。 小狐狸嗷呜一大口，塞了一大勺瓦罐闷饭，有饭有肉有菜，咀嚼间鲜香四溢，好次得不得了！ 菲墨默默看着，颇有一种投喂小狗的错觉。 她一个人就干掉了一整罐闷饭，还把锅底饭都刮来吃得干干净净。 那俩烤鸡蛋作为加餐，也一点不剩的全进了简的肚子。 菲墨略微有些惊讶，她看起来小小一只，到底是怎么吃下这么多东西的啊？！ 简有些不好意思的晃晃尾巴，她怕师父嫌弃她吃得多。 “吃饱了吗？” “嗯嗯！” 小狐狸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饱足的愉悦。 菲墨说：“那跟我来，去拿你的剑。” 为了让简知道她在哪里，她幻出一个莹绿光点浮在空中，看上去像只萤火虫。 两人来到一座荒山。 山上有很多巨石块。 在最大的那块石头上，插着一柄灰黑色长剑。走近看，简发现剑也是石头雕成的，表面被抛光打磨过，造型简约美观，但没有剑锋。 “我捡到了一块天石，虽然不算特别稀有，但对现阶段的你来说够用，就花了点功夫做成石剑。” “上手试试吧。” 简克制住紧张的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双手握住剑柄。 明明没有风，她的周围却自发形成一个自动循环的气流屏障，将毛绒的耳朵和尾巴吹得更加蓬松。 铿—— 超过一百公斤的天石剑被拔出，隐约传来一声铮鸣。 菲墨这就不理解了。 简有天分，这她清楚，可这柄石剑是怎么回事？她用魔力削它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怎么到了简的手里就有通灵的趋势了？？ 是的，简周围的气流圈是她和剑通灵的象征。 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剑主人剑道天赋满点，还要剑的品质也满点。 难道换成其他魔法师也能打造出这样品质的剑？ 菲墨不清楚，也不打算深究。毕竟这世上仅她一个“愚笨魔女”会去给剑士造剑。 “这把剑份量足，你随身携带当作负重训练，练剑时也用它。” “嗯嗯！谢谢师父！” 简有些吃力的尝试挥动天石剑，破风声竟比听过的所有音乐都要悦耳！ 解决了剑的问题，菲墨接下来准备着手编写剑术相关的学习资料，和教简识字。 得益于这个魔法世界贫乏的娱乐活动，菲墨在魔女学院看了很多闲书，包括剑术一类。 现在让她全部复写出来都没问题，她还能挑选那些书的精华部分，再添加自己的理解，让理论更加简单易懂。 将魔力覆盖在右手上，这样就可以拿起羽毛笔，蘸上墨水，菲墨在羊皮制成的卷轴上刷刷写起来。 她几乎没有停顿，只为了在魔力耗尽前多写几个字。 尽管条件艰苦，但菲墨不知不觉也乐在其中，瞎编……啊不，撰写书籍的感觉好极了！ 简在刻苦练剑之余，会来看菲墨写书——其实也就是看一支羽毛笔是如何在羊皮卷轴上起舞的。 她问：“这书有名字吗？” 菲墨说：“这是给你写的，你想叫它什么都行。” 简脸蛋红扑扑的，说：“我能叫它《与师书》吗？” “于是输？”菲墨十分体谅徒弟的喜好，并表示：“你高兴就好。” 小狐狸欢快的摇着尾巴。 就这样，两人开启一边练剑一边做菜的闲适生活。 ……直到，菲墨的书快要写到末尾。 ***** “喂，醒醒。” 菲墨对着木桌上放着的小白蛇手镯说话，还用魔力去弹它的脑袋瓜。 但从魔法阵黑洞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小白蛇一直保持着僵死的状态。 简正在准备早餐，笑着看那道莹绿的光又在逗弄她的手镯。 简无奈又宠溺的说：“师父，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不是真蛇，它真的活不过来。” 菲墨丧气的把小白蛇丢还给她。 看出她心情不太好，简找话题说：“今天您要教什么？” 菲墨算算时间，她被困在这里已经十个月了。 十个月，对简这种剑道天才来说，已经足够成长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接下来，你需要实战对抗。” “你的剑要在杀戮中找寻方向。” 第21章 少女与剑·其五 菲墨带着简往东去，那边的森林里有许多魔兽，正好适合她练手。 简兴奋的背着天石剑，摇晃着毛绒大尾巴，跟在“萤火虫”后面。 十个月的时间，茅草屋被改造得温馨舒适，每天的饭菜也十分可口，足够把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的小狐狸养出一点软唧唧的嫩肉，把红尾巴养得油光水滑，又大又蓬松的样子。 “前面有头魔兽，你去试试。”菲墨说。 “嗯！” 简从背后抽出天石剑，拨开一路灌木，直直走到魔兽面前。 这头魔兽刚捕食完同类，浑身的血腥煞气正浓重。 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不怕死的人类。 怒吼一声，猛的冲过来。 简在对上它的那一刻，敏捷往旁边一躲，在避开攻击的同时挥出天石剑。 无锋剑刃与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立刻又补上一剑，竖着砍向它的脑袋。 魔兽歪头，用嘴咬住剑刃。 简手臂发力，抽出剑刃，割破了它的嘴角，并顺势又砍了它脑袋一剑。 一套打完后迅速退开。 魔兽扑空。嘴角的疼痛让它烦躁的甩了一下脑袋。 第一次对战起手就很顺利。简在山林里摸爬滚打的求生经历，给她提供了不少助力。 但魔兽毕竟与普通野兽不同，它的身体更加强悍，智力也更高。 在意识到这个人类十分敏捷后，它就完全放弃躲避伤害，蛮横的扑咬她，试图把她逼进荆棘林，到那里她就没法再乱跳。 菲墨适时从旁指导：“战斗时切记时刻关注周边地形。” “是师父！” 简出剑刺破魔兽的侧腹部，可惜没能直接划开，被它挣掉了。 双方战斗激烈，到处都是魔兽洒落的血。简的左手臂和右小腿也擦破了皮。 菲墨袖手旁观，神情淡然。 一个小时后，随着呯一声魔兽倒地，战斗宣告结束。 简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喘气，脸上的笑容灿烂而乖巧。 “师父我赢了！” “师父...您在看吗？” 菲墨的表情松动，赞许道：“不错，比想象中要好。” “你身上的伤记得回去抹药。我不能次次都帮你疗伤，你要按照我教你的，自己调配药膏。” 简笑着点头：“那些药方我已经全部记下了呢！” “很好。”菲墨又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恢复体力，这里很快会吸引来其它魔兽。” “魔兽这种生物都有领地意识，一旦某头有领地的魔兽死去，其它魔兽就会赶来抢占。” 简：“好的，我记住了！” 师徒二人稍事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菲墨今天总觉得心绪不宁，似乎有事要发生。 但愿不是小狐狸的试炼出事。 接下来，简继续挑战单独的魔兽，一连击倒了三头，战斗技术越来越熟练，战斗时间也越来越短，那把天石剑俨然成为她意念的载体，心所往处，剑随即到。 临近日暮，在结束了对第十四头魔兽的战斗后，两人决定回家。 但这时，意外发生。 这片区域的魔兽突然暴走，仿佛有目的性的朝她们这边围来。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 菲墨皱眉。 是了，当初在边境之城的森林里，也是被一群魔兽围攻。 菲墨的目光落在简的小白蛇手镯上——它依旧宛如假物。 如果在边境之城森林里被围攻时，小白蛇就已经藏在了她的斜挎包里，让那些魔兽有了攻击目标。 那么这次，应该也因为它在。 但，还有一个可能。 魔法阵将再次开启，魔法元素被扰乱，致使这些魔兽暴动。 简握紧手中的长剑，“师父，现在怎么办？” 菲墨说：“把你的白蛇手镯丢在这里，你往其它方向逃跑，看看那些魔兽还会不会追你。” “好！”简当即照做。 但她跑出几步，发现“萤火虫”并没有跟上她。 “师父您不走吗？” 菲墨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语气仍然轻松如常，说：“我要留在这里观察那些魔兽。” 简：“可是那么多魔兽……” “别担心，我可是‘幽灵’，它们能把我怎样？”菲墨说。 “如果小白蛇不是吸引魔兽的原因，那我还能帮你把它带回家。” “时间紧迫，你先回家去。” 简犹豫片刻，还是照她说的做。 看着她越跑越远。 菲墨又出声说了一句：“小狐狸，照顾好自己。”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 小白蛇手镯被丢在地上，那些魔兽果然是被它吸引来的，或许也有菲墨的份儿。 “来吧，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 菲墨守在这里，那种诡异的饥饿感在飞速增涨。 但随着空气中的魔法元素突然暴涨，又开始极速消失。 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攀升的魔力。 她的力量回来了！ 日暮将歇，夜色将临。 以小白蛇为中心，地面正在缓慢形成阵纹——正是那个把她吸进来的古老魔法阵。 有人在原世界开启了魔法阵！ 这也意味着，她能回去了！ 菲墨十分欣喜，但也有一丝遗憾——她不知道回去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小狐狸。 早知道除了那本取名《与师书》的剑术卷轴，就多给她留些其它书，包括如何与人类打交道、看破氪金诡计的十万个小秘招、迅速暴富与时间管理，等等。 她这样单纯的小半兽人，如果进入人类社会，只怕会被坑得很惨。 思绪繁涌间，最后一缕阳光即将消失在地平线，魔法阵也即将成型。 这个世界的人已经能看到菲墨的身形轮廓了。 这时，附近的魔兽群突然朝着一个方向低吼。 菲墨望过去，脸色一变。 “谁让你回来的？！” 简逃跑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转头回来，就看到站在魔法阵中央的人影轮廓。 “师父？是您吗？您……您是不是要走了……” 半兽少女已经带上了哭腔。 幸好菲墨的魔力正在飞速恢复，抬手灭掉靠近的几头魔兽，又往简身上留下一道保护魔法。 “你快跑啊！我马上就要走了，我走之后你留在这，要怎么对付这些魔兽？” 这是菲墨第一次冲她发火。 可一想到她要离开，简就什么都顾不上，朝她冲过来。 “师父……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会很乖的，我会听话，我会做饭，我会好好练剑，您说什么我都听……求求您别走好不好？父亲走了，母亲走了，我只剩你了啊……” 小狐狸双眼通红，泪水决堤，祈求的望向菲墨。 就如同身处黑暗里的人，伸手想要抓住最后一束光，无力又绝望。 “小狐狸，你知道的，我从不属于这里。” 阵纹成型，魔法阵大开。 白光与日暮之间，银发魔女的轮廓若隐若现。 “好好活下去，离开这里到处去看看，天地很大，去追寻你执剑的理由吧。” “不…不要…求您不要丢下我……” 简张开双臂去拥抱，却眼睁睁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消失在眼前。 她甚至没能看清她的脸。 白光消失，魔法阵关闭。 夜幕降临，她的光，最终还是离开了她。 第22章 一条发带 在简冲过来拥抱她的那一刻，菲墨看到了一幅画面。 然后白光将她吞没，传送开始。 失重感传来。 过了大约几秒钟，又或者几个世纪。 白光消失，菲墨双脚再次踏在实处，缓缓睁眼。 “菲墨！！” 高冷的祭司女仆冲过来紧紧抱住她。双手揪住她后背的衣服，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身体微微颤抖。 菲墨眨了几下眼睛适应昏暗的环境—— 还是那间石室，只不过尸堆都被清理掉，石壁上多出几盏照明用的树油灯。 老波尔格站在旁边欣慰的看着她，眼里也是重逢的喜悦。 确实是回来了。 菲墨抬手拍拍莉莉娜的后背，温声说：“久等，我回来了。” 莉莉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放开菲墨，再站在她身边时，还是那个脸冷得十万血债起步的女仆。 “还好，不算等太久。”莉莉娜说。 菲墨整理一下被抱皱的裙摆，问道：“我不在的日子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莉莉娜神态平静的汇报：“一切照旧，除了救你回来这件大事。哦还有，你的土豆发芽了。” “发芽？”菲墨奇怪道：“十个月的时间不止发芽，都能成熟三轮了吧？” “什么十个月？你只离开了十天。”莉莉娜皱眉。 “十天？” 菲墨又向旁边的老波尔格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点头说：“确实是十天。这个魔法阵很古老，您可能被它带到了其它时空，时间流速与我们本世界不同。” 菲墨眼瞳左右闪动，思索片刻就明白了里面的关键。 “是谁开启了魔法阵拉我回来的？”她问。 莉莉娜说：“老波尔格把你画的阵法复刻了一个，和附近的魔法石联通，重启阵纹。” 老波尔格鞠躬，笑着说：“老朽不过是照着您复刻的那五个子阵画的，中途错了很多次，这才费了十天才救出您。” 菲墨深深看了一眼老波尔格。 她身边的人还真是藏龙卧虎呢。 不过她既然已经回来，“那条可恶的斑秃蛇呢？” “冰鳞神没跟你一起吗？！”莉莉娜有些着急。 “别慌，我先看看。”菲墨总是有安抚人心的能力。 整片魔法阵都由附近的冰系魔法石嵌刻而成，阵纹呈现漂亮的白晶色。 菲墨回忆了一遍当初破解阵纹的过程，企图找到产生吸力黑洞的原因。 半晌过去。 菲墨突然出声：“老波尔格，你觉得这个魔法阵存在的意义会是什么？” 这个深藏不露的管家依旧笑得和蔼可亲，“魔法阵的用途如此多，攻击、防御、传送、净化、隐匿……老朽不过是略懂一点，又怎么敢回答大人的问题呢？” 菲墨低声念着什么。 忽然，她猛的双掌一拍，“我知道了，是隐匿！” 想通之后，菲墨兴奋的召唤出许久不见的植物图鉴，再借助它的力量更改魔法阵。 少女一旦专注起来，比平时更加有魅力。 最后一笔落成，魔法阵再次发出白光，阵纹中央出现一道光柱。 菲墨朝光柱走去，直接把手伸进去摸索。 然后，她捏着斑秃蛇的脖子把它捉了出来。 隐匿的东西被取走，光柱消失，魔法阵彻底失去作用。 看着废了的魔法阵，菲墨想了很多，都与小狐狸有关。 小白蛇睡得很死，但被菲墨一个弹脑袋瓜给痛醒。 咕噜咕噜？ 莉莉娜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冰鳞神做事很欠揍……不是，是不太周全，但毕竟是她一族供奉的神明，总不能真丢了。 菲墨跟这条斑秃蛇还有旧账要算，不过她的目光落在了蛇尾巴上——上面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嫣红的发带，上面还有两颗金丝镂空的漂亮铃铛。 小白蛇把发带递给菲墨，咕噜了一声。 莉莉娜说：“冰鳞神想你收下它。” 菲墨拿着发带，“你真的是简的坐骑吗？” 她把蛇拎起来，和它对视。 她之所见，没有什么冰鳞神，只有一个蛇型手镯。 莉莉娜从旁翻译：“冰鳞神确实跟随第一女战神在战场厮杀多年，但是……” 小白蛇用尾巴缠住菲墨的手腕，试图讨好她。 莉莉娜：“沉睡千年，牠忘了很多事情，本能促使牠想要接近你。菲墨，冰鳞神认为只有你能帮助牠。” 菲墨的眼神有一丝冰冷，对小白蛇说：“我知道你为了简什么都做得出来。换作是之前，你把我拉下黑洞，早被我做成蛇羹。” 小白蛇吓得身体一僵，哪里还有初见时的自傲。 “这次我就不杀你。” “我在被魔法阵传送回来时，看到了一个画面。” “知道是什么吗？” 小白蛇摇头。 菲墨：“黑暗时代结束，光明时代降临，人们欢呼庆贺，但在那里，没有神明，没有英雄，也没有简·阿修莱特。” 小白蛇懵懂的望着她。它能感觉到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菲墨轻轻抚过小白蛇的头，“我会查清楚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造成了神湮。” 她这是答应继续帮它找主人了吗？小白蛇觉得它又能行了。 “死罪可免，不过，”菲墨说：“你要和我缔结契约，成为我的魔兽，如果做出伤害我的事，你将自行毁灭。” 莉莉娜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服，“这是渎神……”可她又担心菲墨真把冰鳞神给杀了。 小白蛇的三寸还被她捏在手里，胡乱点头答应。 菲墨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戳进蛇嘴里，往尖牙上一按，刺出一粒血珠。 口中念咒。 血珠散成一个精密的小型魔法阵纹，再通过蛇的额头，封进意识里。 血光过后，契约达成。 这下不用莉莉娜翻译，菲墨也能明白它在说什么。 “我错啦女人！你好凶凶！你还要吃我！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噫呜呜噫～除非你上供食物我就原谅你！” 菲墨忽视掉它吵闹的小女孩的声音。 这时，植物图鉴突然有了反应。 菲墨翻开一看—— ［声望值：+100］ 菲墨的心情总算好起来，这条废物蛇认主，总算有点用处了。 现在总声望值为600，又解锁了一种新植物［魔鬼辣椒］，附注：辣椒先生一直都很尊重金钱，没偷，没抢，没有。 第23章 祈愿 辣椒啊，辣椒好啊。 菲墨满意的收起植物图鉴，表面平静无波，实则脑子里闪过各种辣子鸡、麻辣小龙虾、香辣蟹、辣味土豆片、辣味烤羊排…… 未来的作物又能添上一种！ 幸好本世界她只消失了十天，还来得及土豆苗的入田。 想到这，不免想到是时候把息壤安排上了。 菲墨低头看向已经废掉的魔法阵。 这么好一个古老大阵，就这么废了未免太可惜。 或许可以把它改造一下，充分利用它的隐匿功能，作为息壤的储存室。 再设定一个，外人一旦取走全部息壤，魔法阵就会失效的禁制，别人就会以为息壤的生产源头是魔法阵，而他们这么做后，无异于“杀鸡取卵”。 “母鸡”都死了，盗取者只会认为是自己太冒失，破坏了魔法阵，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把魔法阵抢救回来呢。 打定主意，菲墨将改造魔法阵和转移息壤的事情记在便签上。 这里又涉及一件事——魔法阵的能源供给，也就是这一座山的冰系魔法石原矿！ 也不知道她走的这十天，可爱的矿石们怎么样了？ 菲墨迫不及待的去检查。 但当她延展意念时，险些没被气死。 她那————么大一座山的魔法石，怎么就只剩下十分之一，还不到了？！！ 菲墨深呼吸、深呼吸。 贴心管家老波尔格，看出小主人险些急火攻心，笑着解释道：“您之前开启魔法阵就用了五个子阵，后面的十天里，魔法阵每天都在抽取大量魔力，再后来，为了救您回来又耗费了不少。” “说实话，还能剩这么多已经是上天眷顾您呢。” 菲墨表面上无声无言、静静看着报废了绝大部分的矿石山，实际内心的小人已经在泪流满面的疯狂捶地，并且来回撒泼打滚了。 她，菲墨·克劳斯顿，小富婆梦再次碎得稀烂！ “不行！我得找补回来！”小领主这般想着。 “老波尔格，看守矿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菲墨说，“我现在先回主城露个面安抚人心。” 老波尔格点头，“老朽对外宣称的，您正在闭门研究作物种子。” 菲墨垂眸，“这个理由我记住了。” 可以说老波尔格为了领土安稳，找的这个理由太合她心意了！息壤完全可以趁这个契机提出来！ 莉莉娜自觉跟上菲墨，一同出矿洞。 外面的天气很好，暖风微醺，是一个好日子。 把守矿洞的侍卫们朝菲墨敬礼，他们的脸上都是十分真切的崇敬。 菲墨点点头表示回礼。 顺着重新修好的山路回到主城。 一路上，见到菲墨的属民们都极其恭敬的朝她行礼，在她走后，隐约能听见激动的议论声。 菲墨有些不解。 莉莉娜低声说：“尽管老波尔格一直在强调你在闭门研究作物，但民众之间仍然流传着你在做一件伟大而危险的事情。” 菲墨挑眉，“再捕风捉影的流言也会有一定的依据，所以，他们怎么会这么认为？” 莉莉娜轻咳一声，“那场泥石流。” “经验丰富的老人看出泥石流是被人为堵截的，而你恰好在这之后闭门不出。” “原来是这样……” 菲墨继续沿着主街道往前走。 路过十字广场时，她注意到高台前面的空地上摆放了一棵五米多高的假树。 树枝树干都由木头拼接而成，树叶则是有无数的红布条组成。 菲墨走过去。 假树下正好有两个小孩在往树上挂红布条。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给菲墨姐姐祈福呢！” 小男孩扶着凳子，小女孩站在凳子上去够树枝，都是背对着，没注意身后说话的谁。 而当小女孩挂完转身，一看，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多亏菲墨扶了一把。 小女孩赶紧道歉：“对不起领主大人！请领主大人恕罪！” 菲墨好笑道：“你们给我祈福，我感谢你们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小女孩扭捏，小声说：“因为……我直呼了领主大人的名字。” 菲墨嘴角弯弯，“好吧，那我就要罚你了！” 小女孩缩脖子。 旁边的小男孩着急说：“我可以代替妹妹受罚吗？” 菲墨笑道：“行啊，你们一起受罚吧！就罚……你们可以像刚才那样称呼我。” 两个小孩对视一愣，随即咧嘴笑起来，“好的菲墨姐姐！！” 菲墨看向他们挂的红布条，上面写着：愿领主大人所想之事皆能达成；愿每一个看到这条祝愿的人都能被温柔以待。 菲墨揉揉小女孩的头，“这字不是你写的吧？” “是的！”小女孩仰头说：“我们都不识字，大家就请管事大人帮我们写的呢！” 管事，即老波尔格。 菲墨又去看其它红布条，上面的祝语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尽管如此，菲墨也感受到了浓浓的纯善。 这里没有阴谋、没有倾轧、没有践踏，有的只是最简单的祝愿，即便那些祝愿看起来是那么的粗糙陋俗。 “你们想不想识字？”菲墨问。 “想的！非常想！”说完又小声道：“可以吗？” “当然。我最初就承诺过，我会让这里的人都有进入学堂学习的机会。” 小孩子激动的欢呼。 菲墨微笑着，又把目光望向这些红布条，说：“莉莉娜，帮我取来笔和红布条。” “好的。” 很快，她将东西递给她。 菲墨提笔，写下—— “世间黑夜将倾，吾执炬而行，不知未来如何，唯愿善与自由，至死不休。” 她将红布条也挂到树上。 有风过，吹起丝丝缕缕的红飘带，发出簌簌声响。 菲墨仰头欣赏。 她还不知道，多年以后，星海横流，岁月成碑，这棵假树将成为第一城邦的祈福圣地。 ***** “那菲墨姐姐我们先走啦！” 两个孩子一边跑，一边三步一回头的朝菲墨挥手。 呯。 小女孩撞上一块冰冷的铁甲，向后坐摔在地上，当即疼得滚出眼泪。 “妹妹你怎么样了？很疼吗？”小男孩立刻上前察看。 一只大手把小女孩拎了起来。穿着厚重铁甲、瘦脸尖下巴的男人吼道：“不长眼的家伙，是你撞的我还有脸哭？” 小女孩一吓，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不敢哭出声。 男人并没有因此息怒，抬手就把人摔出去。 “妹妹！！” 翠绿的藤蔓突然破土而出，接住了小女孩。 小女孩被吓得不轻，趴在她哥哥怀里哇一声哭出来。 小男孩转头说：“谢谢菲墨姐姐！” 那个铁甲男人也看过去。 “菲墨小姐？” 第24章 巡回使 说实话，菲墨目前并不想和家族那边的人对上。 不是因为怕，而是单纯麻烦。 铁甲男人身后还跟了两个差不多打扮的人。 “嘿兄弟们，这位就是中央主城鼎鼎大名的‘菲墨小姐’，被魔女学院退学的那一位。” 铁甲男人若尔丹毫不顾及的放声嘲笑。 他身后的两个兄弟打量菲墨的眼神满是恶意。 若尔丹像个猴子一样的鼓起掌来，“以您的智商，居然没有在中途走丢，还真到了这块荒地？厉害啊厉害。” 菲墨冷眼看着他，看他究竟还能说出多少蠢话。 “您不会真成了狗屁领主了吧？哦不，原谅我用词粗俗，我是说，您确定是来当这群奴隶的头目，而不是给他们当奴隶的吧？” “您知道什么是奴隶吗？” “我的天呐，不说话是真不知道吗？兄弟们，她好像更傻了，要不然我们把她从边境地主的手里拯救出来？” 说着，若尔丹朝身边两男人递去眼神。 莉莉娜脸色发青，跨步上前挡在菲墨的面前，手中已经暗暗捏住一个冰球。 菲墨握住莉莉娜想要攻击的那只手，语气轻描淡写：“别急。你有闻到什么味吗？” “什么？” “炮灰味。”菲墨笑说：“莉莉娜，你知道他为什么对我恶意这么大吗？” 莉莉娜摇头。 “因为父亲大人要给我组建一支亲卫军，让我自己去挑人。若尔丹是那批人里面武技最高的，但我并没有选他。” 被提及羞耻的过往，若尔丹脸色一变，大吼道：“明明是你太废物！谁会想给一个废物卖命？” 菲墨忽然笑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漏选你的原因吗？” “亲卫军可是一个十分辛苦的工作，你如果担任后，就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菲墨的表情仿佛悲天悯人。 若尔丹冷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要不是因为你，我本来可以借机爬得更高！甚至能成为阿克斯大人的亲眷！” “我看你现在混得不是挺好？总比被人暗杀了强。”菲墨说，“这么算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什么意思？” 菲墨笑得无比纯良，说出最残忍的话：“你是一个很顾家的人，在外拼搏奋斗，绞尽脑汁想要上位以换取更好的物质生活。但你最爱的老婆在家里跟别人偷情，孩子不是你的，你老婆还在跟奸夫谋划如何干掉你。” “怎么样，惊喜吗？” 信息量太大，若尔丹一口气没缓过来，脸色惨白。而他的两个兄弟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你在撒谎！”若尔丹突然得出这个结论，“你就是害怕我报复你！你一个蠢笨魔女能知道什么？我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说着就拔出腰间的铁剑，朝菲墨砍来。 “其实我也没想知道这些。”菲墨打了个响指，蔓蔓迫不及待的缴除了若尔丹的武器，并把他花式绑好吊起来。 “是我布下的信息网太齐全了，想不知道都难。” 藤蔓的攻击速度太快，另外两个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若尔丹就被抓住了。他俩见情况不对想要逃跑，但仍逃不出蔓蔓的魔爪。 菲墨抱着手，对莉莉娜说：“打击敌人光用武力是不够解气的，还要从精神层次。” 莉莉娜看了一眼怀疑人生的若尔丹，深深点头，“有理。” 若尔丹不明白，那个人人口中愚笨不堪，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如果她以前都是装的，那她说的那些事，岂不是都是真的？ “……” 若尔丹，崩溃了。 他的两个兄弟恨死他了，自己挑起的事端，为什么要连累他们？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 可惜菲墨对待囚犯，惯爱堵上他们的嘴，让他们连求饶都喊不出。 “其实你们罪不至死，但没办法，在见过我的真实力量后，我又怎么可能放你们回中央主城？”菲墨无声叹了口气，“所以说，为什么要来惹我呢？” 其中一个男人拼死喊出一个字：“回……” 菲墨招手，让藤蔓放他说话。 他吼道：“不！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巡回使大人的手下！我们奉命先来打点，你动我们就是打巡回使的脸，他不会放过你的！” “巡回使...”菲墨捉着下巴回忆，“谢谢，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事。” 藤蔓再次堵住他的嘴，三人被拖下场。 ***** 莉莉娜：“你打算怎么办？巡回使的事情。” “往年索利夫妻都是上供财宝之类的吗？”菲墨问。 “在我潜伏边境之城的这些年，确实是这样。”莉莉娜说，“我看得出，巡回使这人对财宝并不是特别热爱。每年他来，总是一副很萎靡的模样，什么都不感兴趣。” “也不对。”莉莉娜转口道：“他对一件事很热衷。” “什么？” “食物。他特别喜欢吃。” 菲墨挑眉。 莉莉娜接着说：“你现在把他的人处理了，恐怕不好应对巡查考核，考核不过关会加重领土赋税，严重会被收回领权。” 菲墨并不在意赋税和领权。 只是，巡回使多多少少和家族那边有联系，她还不想在弱小阶段暴露自己。 “没事，巡回使的事情交给我。”菲墨安抚道。 ***** 矿洞的事情结束后，生活又回归平静和琐碎。 菲墨把息壤冠以神授之名，配发给每家每户，然后大力开展土豆、香菇和辣椒的种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根据之前对息壤催生植物的速度试验，第一批作物成熟最多只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后，攻打流金之城的粮草算是准备充足。 下一步，菲墨准备解决作战物资的来源问题，诸如武器、护甲、坐骑这类。 这些都需要钱来买。而恰巧她现在还剩十分之一座魔法石矿山。 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商路，一边售卖魔法石，一边采购作战物资。 就在菲墨发愁时，“商路”它自己送上门了。 三天后，巡回使的队伍慢慢悠悠抵达边境之城。 第25章 骷髅老人 这天，菲墨正在田里察看新移植的土豆苗长势。 她戴着宽沿软边的白色遮阳帽，将裙子扎成灯笼裤的样子，弯腰把一截覆盖了魔力的木棍戳进土里。 这样不用把块茎挖出来，就可以知道地下部分的长势。 抽出木棍，菲墨将样本情况记录在便签上。 综合已经检测完的二十公顷土地以及培育香菇的大棚，可以得出，息壤和普通土壤的混合比例相当不错，生长速度喜人，预计要不到一个月，所有种类的作物就能全部成熟。 到时候还要提前把采摘和储藏的方式教给他们。 便携式土豆粉的加工制作流程也要好好规划一下。 …… “菲墨大人！” 莉莉娜遥遥喊道。 “怎么了？”菲墨把便签装回斜挎包里，沿着田垄往她所在的乡道方向走来。 “巡回使来了。老波尔格在主城外面接待他们，叫我赶紧过来叫你。” “好，我知道了，带路吧。” 菲墨一边走，一边把脏了的手套摘下别在裙子的围腰上，又将绑扎裙子的套绳拆了，整理了一下裙摆。 两人赶到时，一支超过五十人的铁甲士兵队伍，把进入村庄的必经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老波尔格正在和一个侍者打扮的中年男人交谈，看见菲墨来后，止住谈话，朝她鞠了一躬。 他对中年侍者介绍道：“这是我的主人菲墨·克劳斯顿，也是边境之城现任领主。” 又对菲墨说：“大人，这是巡回使的贴身侍长，安恩。” “你好。”菲墨非常有礼节的双手牵裙屈膝。 安恩脱帽致礼，笑说：“菲墨小姐太客气了。我还在中央主城的时候就听说您容颜盛世，如今总算有这个荣幸参见，果真如传闻中美丽优雅。” 菲墨深知自己在家族中是个什么风评，这人找不到她的优点，就硬夸她的美貌，也是难为他了。当然，对于别人的赞美，她向来不吝啬回敬一些场面话。 两人客套半天，安恩这才去敲队伍中间的马车车窗，大声道：“豪赫特大人，醒醒，您的小睡时间该结束了。” 车厢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老年人从喉管里发出来的嘶哑声。 安恩又笑着对菲墨说：“菲墨小姐，我家大人说口渴，我们现在是否能先到落脚的地方休息？” 虽然菲墨并不懂他是怎么从这么短促的喑哑声中辨认出这么多信息的，但还是说：“请随我来。” 菲墨不喜欢被打扰，就没有让他们住进宅邸，另外安排了三处空套院，才把这五十多个人全部装下。 初次见到巡回使豪赫特·穆列特的时候，菲墨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瘦的老人？！ 他从马车上拄着拐杖走下来，菲墨险些以为是一具骨架套着长款黑色大衣，风稍微大点就会被吹骨折的样子。 她在中央主城布下的信息网提及过他，但只有一句话，说他非常瘦。如今亲眼见到还是会很吃惊。 豪赫特瞥见菲墨，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沾了泥土的裙摆，移到还别在腰间的脏手套。 不用说话都能表明他的嫌弃。 菲墨有理由认为他是在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玩泥巴，果然笨的够呛。 豪赫特幽灵般走进安排的套院，然后闭门不见人。其余时间都是安恩在对外交涉。 对此，菲墨又省下很多心，因为老波尔格和安恩的交情不错，巡查的事情按规矩办就行。 至于那三个有去无回的铁甲士兵，豪赫特这边还没有表态。 菲墨让老波尔格送去一颗品质上乘的冰系魔法石，希望小事化无。 她自己则不打算再去豪赫特面前走动。一是为了贴合她“蠢笨”的形象。 二是因为巡回使看起来是个小职位，但其实担任者都是家族的心腹。 她的信息网还不足以查到这些心腹的详细信息。 谁也不清楚这个“骷髅老人”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到底有多少。 ***** 结束了一天的事务，菲墨回到宅邸，准备享用晚餐。 安恩也跟来了。 他委婉表示：“豪赫特大人的餐食一直都由我负责，菲墨小姐应该不介意我去察看厨房的烹饪过程吧？” 菲墨垂眸思索片刻，转而扬起笑脸，说：“当然，我和你一起去，毕竟是给巡回使的食物，不能出差错。” 厨师长汤迈克，经过菲墨的指点，做出的汤再也不是腥膻难以入口，厨艺提高了好多个档次，真正对得起“汤迈克”这个称号。 菲墨他们进入厨房的时候，汤迈克正腆着肚子在案板上切土豆，厨娘们也忙得热火朝天。 安恩看见他们正在削一种表皮呈土褐色且坑坑洼洼的块茎。如此丑陋的食物，只有奴隶们才会去吃。 而且食材里竟然还有蘑菇？？众所周知，蘑菇是不能食用的！ “这……” 良好的素养让安恩不至于当场骂出口。 老波尔格看着朋友一脸的难以置信和理解不能，想起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的，不免笑出来。 “等尝过之后再做评判吧。”老波尔格贴心的阻止他发表那些会被打脸的言词。 菲墨询问汤迈克今晚的晚餐有什么。 汤迈克用回答师父的热情回答道：“主菜是土豆泥、辣味烤羊肉、烤土豆片、烤蘑菇，汤菜是蘑菇蓓菜肉汤，不够还有野麦面饼。” 他可是得了小领主的真传，这回绝对要让那些大人们为他的菜折服！ 菲墨点头表示知道了。不过她还有另一个想法。 莉莉娜说豪赫特嗜吃，如果在食物这种小事上让他满意，巡查的事情将会更顺利，对她有利无害。 况且她也是真馋了！最近太忙，都没来得及开发关于魔鬼辣椒的菜式，只让厨房用辣椒粉配制了烧烤调料。 菲墨，挽起袖子，洗净手。 汤迈克知道这是小领主又要下厨了！赶紧给她收拾场地，同时准备偷师！ “给我两条鱼和一些青菜。” “是大人！” 这个世界的人非常讨厌吃鱼，因为他们处理不好淡水鱼的土腥味、海水鱼的咸腥味。 边境之城位于大陆内部，这里只有淡水鱼，菲墨准备做一锅麻辣鱼片。 第26章 魔女的料理 击打鱼的头部使其毙命。 菲墨熟练的用刀把鱼鳞刮掉。 呲、呲——鳞片翻飞。每一下都刮在小白蛇的心尖尖上，仿佛看到未来自己胆敢得罪她，下场就是这样。 接着去鳃、剖开鱼肚，除了鱼鳔，其它都不必留下。肚子内壁的黑色黏膜也要去掉，这是腥味的来源。 处理好后清洗切片。 粉白的鱼肉在少女指尖变成厚薄均匀的片状，鱼头鱼尾也被保留下来。 漂亮的刀功让周围人不知不觉看入神了。如果都像这么杀鱼，他们可以看一整天！ 两条鱼切完，装满了一个大盆子。菲墨往里面加入切成碎末的圆盖香菇，清新的功效可以代替姜和料酒去腥。 腌制的这段时间里，她开始炒制配料。 魔鬼辣椒呈现非常可爱的圆锥形，每个都有巴掌大小。 菲墨把它们剖开去籽，再切成条状。整个厨房瞬间充满刺鼻气味。 “我怀疑我误闯了魔女的黑暗炼药室。”安恩眉毛倒竖，用手帕捂住口鼻。 老波尔格狡笑道：“但愿你不会沉迷魔女的‘黑暗料理’不可自拔。” 大铁锅烧热加油，等油温攀高，倒入切好的辣椒条，滋——，刺激的香辣味猛的爆发出来。 再加入汤迈克淘到的那两种灰扑扑的香料粉末，一种味道像八角，一种像茴香。 菲墨又丢了几片椭圆形带刺边的草叶。这种叶片带有麻味，是她在田里检测时，小孩子们送给她的。 孩子们把这种草当小零嘴，虽然刚开始咀嚼有些麻嘴，但等麻劲过后会有清凉的回甘。 在没有花椒的情况下，麻草是相当不错的替代品。 菲墨翻炒好配料，加入清水熬汤。在等待汤锅烧开的时候，菲墨提点汤迈克，教他有哪些注意事项。 然后又取来青菜，切成段，加入酸果子捣出的汁、辣椒丁、糖，凉拌一道生青菜，清爽开胃。 随着火红的锅底沸腾翻滚，一种从未闻过的辛香味不断钻入鼻子，刺激舌根，让人不由自主吞咽口水。 鱼片、土豆片、蘑菇、青菜，这些按生熟顺序陆续下进辣汤里，炖熟即可。 正好厨房里的其他人也做好了给巡回队伍的晚餐。 各种色泽诱人的菜肴摆放在案台上，只等安恩尝过后送去给套院里的人。 “请吧，安恩先生。” 摆盘也是菲墨教的，精致程度不亚于中央主城最好的餐馆，光是看着就食指大动。 安恩首先品尝了最能接受的蘑菇蓓菜肉汤。 浓郁的肉汤没有丝毫怪味，清新的蔬菜综合了肉的油腻，入口香浓醇厚。 第一道菜就是这样的水平，安恩沉默了。 他飞快品尝完土豆泥、各类烧烤。 特别是第一次吃铁板烧时，被又烫又辣的味道刺激到，眼睛流出生理泪水，连灌了两碗清水才压下味道，过后又忍不住再去吃。 “再尝尝这个凉拌菜。”菲墨微笑着抬抬下巴。 安恩咬下生青菜杆的第一口，咔，门牙与切牙的碰撞，脆爽、酸辣——他的灵魂险些被这一口带走！ 这就是魔女的料理吗？ 他手中的叉子已经不受本人意志控制，接连把凉拌青菜往嘴里送，相比前面的烤肉，这个太解腻了！ 老波尔格轻咳一声：“注意礼节。” 安恩尴尬的收回手。 还剩最后一道菜——麻辣鱼片。 安恩已经彻底为菲墨的厨艺折服，对这道菜已经抱有十二万分的敬意。 但当他真正入口时。原谅他浅薄的敬意，这道菜的好吃程度已经远超想象力！ 滑嫩的鱼肉好像都不用嚼，顺着嗓子就咽下去了，麻辣的后味让人为之一振，额头冒出细汗。 如果非要他用什么来形容此时的感受的话，他想，他会忍不住大喊一声—— “神迹！！！” “菲墨小姐。”安恩用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神情突然严肃，“请允许我立刻把这些食物送给豪赫特大人品尝，他现在唯一的爱好只有吃了。如此美味佳肴，不能让他等太久。” “当然可以。只是，”菲墨好心提醒道：“我看你家大人身体似乎不太好，脾胃弱的人不适合吃刺激的食物。” 安恩毫不在意，“别看豪赫特大人弱不禁风，他就是吃下石头都能消化，魔兽都没他胃口好！您就放心吧。” 一时之间菲墨分辨不出他这是夸还是损。 “既然如此，你请便。” 送走巡回使那伙人，菲墨终于能跟大家一起享用晚餐。 今天没有上餐桌，大家就围着案台一起吃，谁让小领主亲和没架子，让人完全拘谨不起来。 麻辣鱼片和凉拌菜深受好评，他们甚至夸张的用面饼把汤底都蘸来吃个精光。 每个人都吃得红光满面，连冷冰冰的莉莉娜脸上都泛着一层薄红。 菲墨算是发现了，她和小白蛇不愧是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沉默不语，闷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如果谁要是敢拿走她看中的食物，她就会冷冷盯着别人，就差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泡上一杯被莉莉娜冰过的水果茶作为饭后饮品，菲墨还没歇多久，安恩突然带人急匆匆的跑回来。 “怎么了？”菲墨放下茶杯。 安恩急道：“豪赫特大人在吃完鱼肉后昏倒了。” “什么？”菲墨皱眉。 “走，带我去看看。” ***** 套院里面众多铁甲士兵把守。 安恩引她来到卧室。 瘦成干柴的老人安详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菲墨心里有一点点发虚。不会真把人给吃死了吧？ “请了主城里的治疗师了吗？” “正在来的路上。” 主城里只有一位治疗师，荷马医师。但之前菲墨听孩子们说，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水平也不高。 “我来给他看看吧。”菲墨走到床边。 她将莹绿的魔力缠绕在豪赫特的手腕上，打算由此进入他的心脉察看。 但还没来及这么做，豪赫特突然醒了，整个人双目圆睁，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丧尸一般的扭动起来。 突发恶疾，便是如此。 一阵挣扎后，豪赫特又重新摔回床上。他排出的汗水呈黑褐色，人看上去却好像精神了不少。 他双手抓向虚空，呢喃道：“鱼……鱼……我还要吃鱼……” 菲墨眼皮一跳。 这怕是吃迷糊了吧？ 第27章 未来商路 “看见豪赫特大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安恩转头对菲墨说：“劳烦您出去稍等片刻，我为豪赫特大人更衣，再来接待您。” 菲墨十分善解人意的回避。 半小时后，豪赫特披着大衣外套，拄着拐杖走出来。瘦削的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也不像初见时表情阴森可怖。 他坐到菲墨对面，双手撑着拐杖，说：“你就是阿克斯的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不中用女儿？” 菲墨额头冒筋，但考虑到对方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秉持半死者为大的精神，淡然答道：“不才，正是我，菲墨·克劳斯顿。” 豪赫特接着说：“你刚刚是想用魔力探我心脉吧？如果不是我醒的早，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菲墨想也不想的答道：“贸然入侵比自己精神力和魔力更高的人，轻则痴呆，重则当场丧命。” 豪赫特最看不惯拿自己生命当儿戏的人，刚要开口批评她。 就听到她无所谓的说：“可我并不觉得你的精神力比我高，魔力也是。” 豪赫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菲墨好心劝告他：“您还是别生气了，喜欢发怒的人通常寿命都不会太长。” 豪赫特咳得更厉害了。安恩赶紧给他递水。 平复下来后，豪赫特说：“看来你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蠢笨。” 菲墨非常不高兴的说：“你不能仗着人老就污蔑我！我可是公认的‘第一废物’！难道你没听说过那句俚语吗，傻人有傻福，你这么说是在折损我的福气！” 豪赫特愣了一下，才沉吟道：“确实，能让所有人都承认这个称号，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我说，巡回使大人。”菲墨不耐烦的说：“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可以缩短点吗？我们都很忙的，没时间招待你。” 豪赫特骄傲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他叫板，垮着脸说：“你杀了我三个手下，我还没找你算账。” “收下我一颗上乘品质的魔法石，还吃了我做的菜，说到底你还赚了！”菲墨寸步不让。 “那个鱼是你做的？”豪赫特神色突变。 “有什么问题吗？” 豪赫特忽然有些激动，“那个红色的、很刺激的植物也是你的？” “那叫魔鬼辣椒。” 豪赫特：“我要买你的辣椒，所有！你开价吧。” 菲墨很快想到他刚才的情况，怎么看都是一种病症。难道魔鬼辣椒还能治他的病？ 小领主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说：“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买来做什么？” 豪赫特沉思片刻，然后朝屋里的其他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菲墨挑眉。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人，豪赫特表情严肃，不答反问：“你对你父亲的位子感兴趣吗？” 菲墨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笑说：“我为什么要感兴趣？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你也看见了不是吗？况且，父亲大人如果遭遇不测，我这么一个小地方，又怎么能不被波及呢？” 豪赫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破绽，但很遗憾，并没有。他说：“我看你被流放到这里，是为了忍辱负重，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想要推翻这个腐朽的家族。” 菲墨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一样呢？”像他这样随口就能把野心暴露给其他人，抱歉，她的智商不允许她做出这种蠢事来。 “你身体的病也跟家族斗争有关吗？”菲墨推断。 豪赫特说：“不是病，是中毒。我年轻时被暗算，成为家族斗争的失败方。我去过很多地方，找过很多治疗师，都没用。直到今天，你的辣椒将会是我的救命药。” “那你不怕我用救命药勒索你？”菲墨说，“或者根本不给你，等你死了霸占你的财产？” 豪赫特用拐杖一杵地板，骄傲道：“我只是礼貌性的问问你，你不答应，我明天就能让这座边境城市不复存在！” “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巡回使啊？”菲墨疑惑道：“还曾经收受过边境之城的贿赂。我实在想象不出，您这样小气的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豪赫特仿佛遭受重击，气得连连杵拐杖，“我那是为了他们好！如果我不收他们的东西，他们反而要提心吊胆！还有，不用再试探我，我确实有这个实力。” “知道边境五十城吗？”豪赫特脸上的骄傲过分明显。 菲墨诚实答道：“不知道。” 老人身形一摔，暴躁道：“你怎么这么孤陋寡闻！包括你的领土在内，所有边境之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你们这还只是最低等的五级城市，像四级、三级城市，也有我的势力。”豪赫特说，“只等有一天，我东山再起，一定要克劳斯顿不复存在！” 菲墨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目前仍是家族一员的我，又怎么能用辣椒救你？” 豪赫特被噎得不行，今天是他吃瘪最多的一次！ “我都说了你不给我，我就会灭了这座城！” 菲墨显然不信。如果他当真掌控了所有的边境城池，又怎么可能无视她的那些动作？ 不过…… “给你辣椒也不是不可以。”菲墨笑得格外单纯，“和我合作怎么样？你不是想东山再起吗？我卖给你货物，你再倒卖出去，赚中间的差价。东山再起需要很多钱的吧？” “就这座荒城？你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货物？辣椒也只是对我来说有用而已。”豪赫特语带不屑。 菲墨掰着手指数—— “第一，调料。你刚吃的那些菜都是用这种调料做出来的。哪怕再废物的人，只要往熟的食物里加入配制好的调料包，都能得到美味又上瘾的佳肴。注意，重点在上瘾。” 豪赫特有点动摇。 “第二，粮食。虽然我现在只有土豆，但也足够出口。我可以承诺，我提供的货源能填满边境所有城市的需求。” 豪赫特坐不住了。 “第三，魔法石。一座山的冰系魔法石，感兴趣吗？” 豪赫特一杵拐杖站起来，伸出手，“合作愉快！” 菲墨轻笑一声，握住，“合作愉快。” 第28章 鲜花赠美人 豪赫特平复激动的心情后，坐回位置上，感慨道：“有胆魄，但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东西全占了吗？” 菲墨心说，你还真没那个能力。 脸上依旧笑得得体，说：“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无法事事都顾全，不如我帮你，货源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而开辟商路、兜售货物的事情我也要拜托您。我敢肯定，再也没有比这个合作模式利润更大的方案了。” 豪赫特发出喑哑的笑声，“还说你对阿克斯的位子没兴趣，我看你比他有才能！” “不，我真的没兴趣。”菲墨态度诚恳，“如果我的城邦比中央主城还要强大、富饶、自由，那我为什么要羡慕他的呢？” 不知道哪一点戳中了豪赫特的心，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神情低落下来，徐徐说道：“家族斗争失败的那一天，我才看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如果没有你太祖爷爷保下我，把我流放到边境做巡回使，我也活不到今天。” “你很好。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你的提议吗？” “因为整个克劳斯顿家族，你是最像你太祖爷爷的！就算解毒，我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活一天是一天，东山再起也并不是真心的，倒不如看看你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菲墨也很感慨，老年人的心思一秒一个样，刚刚还一脸不屑，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两人接下来还商量了一些搭建商路的事情。 时间不早了，菲墨起身告辞，未尽事项就等改天叫上老波尔格和安恩一同商量。 临别，豪赫特说：“安恩是我一手发掘培养的人才，今后的事情你可以放心让他分忧。” 安恩尊敬的朝菲墨鞠躬。能在这么短时间得到豪赫特大人的赏识，这位菲墨小姐确实不一般。 菲墨点头回礼。 回到宅邸时，外面的树油路灯已经亮起。 她秉退身后的侍者，独自站在路灯下观赏前院盛开的月季花。 她在静思。 她父亲阿克斯·克劳斯顿，是现任家主，最优秀的七星大战士，拥有和其它三大家族并肩而立的超规模领土。 但实际上，作为家主，他却必须听命于长老议会——由百人组成的顶级权力团体。 他们不是空有名号，还有强大的实力，就算是她父亲也不敢轻易挑战长老议会。 他们古板、守旧、消灭一切可能威胁权威的异端。 可城邦的发展需要活力和自由，长老议会已经严重制约发展步伐。 今天和豪赫特的谈话又让菲墨想起离开中央主城前一天的晚上。 她父亲对她说的一句话： “动乱不可避免，只愿吾儿独善其身。” 于是她的父亲剪掉了她在中央主城所有的羽翼，使其“目瞎、耳聋、口哑”，再流放到边境。 可这样就真能独善吗？ 她关于未来黑夜将倾的担忧不是无根无据。 菲墨轻轻抚过月季花的花枝，手下不自觉一用力，将其折断。 “菲墨大人？你怎么还站在前院？该休息了。” 莉莉娜一手端着树油灯，一手护着火光走出来。 鹅黄的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温暖柔和的烟火气息。 菲墨回过神，扬起笑脸，“知道啦知道啦！” 然后顺手把那朵折断的月季递给她。 “呐，送你。” ***** 自从豪赫特吃过菲墨做的麻辣鱼片，就再离不开宅邸厨房的膳食。 魔鬼辣椒确实对他的毒有疗效，相信再这么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解毒。 他现在还养成了只要听说菲墨要下厨房，必定第一个跑来试吃的习惯。 “我说，巡回使大人，您还要在我这小地方待多久？”菲墨没好气的说，“您是不是该去忙商路的事情了？我这边早开始准备了，您那边怎么没动静？” 豪赫特瘦得只剩一层皮的脸上血色渐渐转好，笑声喑哑的转移话题：“小菲墨啊，今天准备做什么新菜？” 菲墨抱手，“没有，要吃自己做。” “咳咳，对老前辈说话客气点。” 豪赫特转头示意安恩。 安恩抱出一个箱子，在菲墨面前打开—— 里面装满了金币，满满当当，金灿灿闪得人眼睛疼。 菲墨立刻放下抱着的手，严肃道：“您批评得是，对老前辈说话确实要客气点呢！” 豪赫特笑说：“辣椒救了我的命，这是你应得的。我还听说你需要购买军用物资，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了。以后还需要什么跟我说，我还是很愿意帮助小辈的。” 菲墨态度翻书式转变，“那怎么能麻烦您呢？今天想吃点什么？” 豪赫特笑：“你决定就行。” 菲墨准备做一道酸辣土豆粉条。 先将土豆切块锤打成浆，再用纱布过滤浆水，滤好的浆水静置半小时。 半小时后，倒掉表面的清水，只留下面的淀粉。加入开水不断搅拌，直至淀粉成透明团状。 中途加入可以做土豆泥的土豆粉末，继续揉成团，然后用木棍擀成面饼，再用刀切成条状，土豆粉条就做好了。 至于煮粉的汤底，菲墨沿用麻辣鱼片的汤，只是这次往里加入酸果榨的汁，当作醋的替代品，还放了一些糖提鲜。 出锅后，白白胖胖的土豆粉条卧在红彤彤的汤汁里，表面盖着煎鸡蛋、青菜、香菇，散发着酸辣开胃的气息。 “你们用筷子吃。” 菲墨教他们用这种古老优雅的进食方式。 刚开始筷子不听使唤，土豆粉条很容易滑走。但熟练以后，这种餐具意想不到的灵敏！甚至可以夹起几乎所有的食物！ 粉条呲溜、呲溜的吸取声此起彼伏，再喝一口酸辣的汤汁，胃里暖融融的，再吃十碗都没问题！ 豪赫特满足道：“以后我的墓志铭麻烦给我刻上这个粉条的图案。” 安恩咽下嘴里的食物，“您舍得离这些美食而去吗？” 豪赫特赶紧否定，“我还能再吃一百年！” 老波尔格优雅擦嘴，对菲墨说：“这就是您提出的便携式食物之一吗？” “对，把土豆粉条烘干后，加水和调料煮熟即可食用。”菲墨一边说一边又给莉莉娜续上一碗。 众人正忙着享用美食，这时，一个侍卫匆忙过来禀告—— “菲墨大人，有个手拿大铁锤的年轻女战士闯进城，属下们拦不住她！” 第29章 破魔锤 “不准躲——！！” 身穿白底金边短裙装的女战士，手持长柄金锤，猛的朝那群铁甲士兵砸去。 金锤大如铁桶，这一锤如果真落在身上，能否留个全尸还是未知数。 谁会听她的不躲？ 士兵往后撤退。 人群鸟兽状散开，全因根本打不过她。 她冲向哪边，哪边就是一阵惊呼。 就像虎鲨捕食沙丁鱼群。 现场一片混乱。 这样下去不行。 女战士站定，将金锤在手中抡了个花，呯一声，底端竖直插进地里，抱起手臂开始思考怎么破局。 风吹起她麦茶色的卷发高马尾，碎发略过尖尖的精灵耳，神色严肃认真。 菲墨和众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奥丽薇娅姐姐！” 菲墨太惊喜了！ “你居然没有迷路！我还以为你收到信后没个半年时间来不了！是因为太思念我吗？” “我也十分思念你呢！”还有你兜里的金币。 奥丽薇娅同样很惊讶，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菲墨？！你怎么在这？” 菲墨的笑容凝固，“你不是过来找我的？” “呃……”奥丽薇娅卡壳，企图蒙混过关：“嗨，都一样都一样，正好你也在这。这里就是你信上说的新得的领土吧？不错不错，风景挺好。” 菲墨在心里扶额。是了，就不该对锤姐抱太大希望…… “所以你跑到这，还对我的属民们动武，是怎么回事？” 奥丽薇娅说：“我在追捕一只变异魔兽。它拥有天赋技能，可以伪装成任何人的样子，我得把它捉回联盟。” “它混进城里了？”菲墨皱眉。 “对，我亲眼所见！”奥丽薇娅说，“让你的属民都别动，我用破魔锤砸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伪装了。” 菲墨按住她拿锤的手，“虽然破魔锤的魔力只对魔兽生效，但这锤子实重也有百来公斤，就算不用魔力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的。别想了，我不会同意。” 奥丽薇娅急切道：“那怎么办？再耽误下去它就要跑了！” 菲墨：“关于这头变异魔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奥丽薇娅对待菲墨总是要多出许多耐心，说道：“这头变异魔兽是联盟高层研制出来的，正常状态下就像一团淡蓝色水晶泥。” “它可以变成任何形状，表皮再像变色龙一样染色，达到伪装的目的。” “但是伪装会消耗很多魔力，它每次都要进食大量带有魔力的东西，加上它本性贪食，喜欢往魔力强的地方跑。” “听起来很像史莱姆。”菲墨捉着下巴说，“要说哪家研制变态强，还得数你们蔷薇联盟。” “菲墨...”奥丽薇娅无奈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怀疑它已经溜走了。” “不会的。”菲墨打了个响指，植物图鉴出现在她手中，“来之前我就让人把这里围住了。” “既然它这么喜欢吃魔力，我们用魔力把它引出来不就行了。” 奥丽薇娅不理解：“如果只用魔力就能引出它，我那么多魔力它为什么不感兴趣，还要逃跑？” 菲墨默默看了一眼她金色大锤上若隐若现的雷光，“你总得让人家敢下口吧？” 随后，她召唤出藤蔓，让它不断生长，达到一棵树的程度。 然后口中飞速念咒语，植物图鉴哗哗翻动。莹绿的魔力不断从书上转移到藤蔓上。枝丫之间，肉眼可见的挂上了一颗颗莹绿的“果实”。 “这是中级魔法，［秋收果实］。没有一只魔兽能抵抗住它的诱惑！因此，我更愿意称它为［恶魔果实］。” 菲墨笑着说道。丝毫不在乎那只异兽混在人群中会听见她的话。 奥丽薇娅再度握上破魔锤，视线在人群中游走。 普通人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但也会被藤蔓上一颗颗萦绕着青光的果实所吸引。 如果这个世界有长生果，那一定就是长这样的吧？ 人群有些躁动。 奥丽薇娅现在看谁都像那只变异魔兽。 菲墨意念一动，藤蔓就摘下一枚果实递给她。 “再不出来可就没有了。” 话音刚落，她就捏爆了手中的果实。 嘭一声，仙气飘飘的果实眨眼消散不见，哪怕知道是魔力变的，也让人心口一跳。 “继续。” 银发魔女无情开口。 嘭、嘭、嘭。 就像捏碎水球一般。 就在只剩最后一枚果实时，藤蔓刚把它递给菲墨，一道黑影飞速闪过，一口把那枚果实夺走。 “抓住它！” 菲墨一挥手，藤蔓的分枝呈破竹之势，接连从地底冒出，将那道黑影包围住。 “往哪跑！”奥丽薇娅抡起大锤猛的朝它砸去。 呯—— 地面碎裂，烟尘四起。 菲墨捂住口鼻。 等烟尘散去，地面留下一个巨坑。 破魔锤之下，躺着一块和大锤切面一模一样的淡蓝色半透明面皮。 菲墨走过去，伸手从锤面上撕下这张“面皮”。 “冰冰凉凉、糯糯叽叽，捏起来特别解压。”菲墨把变异魔兽捏在手里玩，问奥丽薇娅：“这是用什么魔兽培育出来的？” 奥丽薇娅耸肩，“谁知道的。等我把它送回联盟就回来找你！” “您可千万别！”菲墨怕她了，“等你再找到路回来看我，估计都是一年后了。我派人帮你把它送回去。” “不行，这东西杀不死的，而且非常狡猾，别人押送我不放心。”奥丽薇娅说。 “你的破魔锤也不能杀死它？”菲墨略微惊讶。 破魔锤可以借助雷霆之力，击杀一切魔兽，如果这都失效，那蔷薇联盟是造了个什么怪物出来啊？！ 奥丽薇娅用专门装魔兽的箱子把它装进去，锁好。 “抓住它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早好多，我也不急着回联盟。”奥丽薇娅把破魔锤挂回背上，左手拎着装异兽的箱子，右手揽上菲墨的肩。 “我们也这么久没见了，是不是该好好喝两杯柯子酒聚聚呢？” “我可没忘你信上写的那什么土豆，真有那么好吃？” 奥丽薇娅絮絮叨叨说着。 菲墨反手搂住她的胳膊，“行吧，我给你接风！” 第30章 接风晚宴 给奥丽薇娅举办的接风晚宴在宅邸后面的花园里。 菲墨准备了露天烧烤，还整理出一块空地燃烧篝火，上面架着一大锅红火香辣的汤底，用来涮各种食物。 莉莉娜用冰块，按照菲墨的设想，雕了一个小型自动酒水喷泉。 老波尔格井井有条的安排其余繁杂事务：用树油灯、发光魔法石装点花园，使得用餐环境明亮又漂亮；请来主城里最好的乐师，在旁边烘托气氛，等等。 豪赫特和安恩也早早赶来凑热闹。 夜幕降临，星光璀璨。 菲墨举起手中的柯子酒杯，向众人介绍道：“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姐姐，奥丽薇娅·卡诺。她是蔷薇联盟的五星战士，精灵族，也是精灵族大国公的长女，如果不好好当战士，就要回家继承爵位的存在。” 奥丽薇娅被她打趣的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说：“谢谢大家的款待！你们是菲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敬各位！” 说着吨吨吨豪饮一大杯柯子酒，辛辣的冰镇酒水直冲天灵，让她爽快的喟叹一声。 菲墨又向奥丽薇娅介绍她身边的人。 奥丽薇娅开朗豪爽，认一个人就夸一句，再吨吨吨喝一杯。 菲墨抓住她灌酒的手，摇头，“少喝点，喝多了会醉。” 奥丽薇娅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薄红，晃晃脑袋，甩甩卷毛高马尾，“没事！我特别能喝！我现在酒量变大好多了！而且啊，我，我见到你，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露天晚会在音乐声、和一声声碰杯声中放开拘束，连宅邸的仆人们也跟着一起庆祝。 酒酣、耳热。 奥丽薇娅在花园里的众人之间，看了一转，抬手搭在莉莉娜的肩上——因为她是除菲墨外，离自己最近的女性。 另一只手高举酒杯，说话都带上了一点精灵族特有的口音：“黑长直的漂亮美女哟，你也是菲墨的朋友吧？” 莉莉娜一如既往的保持高冷，她在投喂她家的祖宗蛇。蛇吃一口金黄炸土豆小丸子，她吃一口、蛇吃一口、她吃一口、她吃一口、她吃一口、蛇…… 奥丽薇娅喝酒上头，上头就滔滔不绝，说：“我跟你讲吼，我们家菲墨可可好了！小时候我爬树掏鸟蛋，克劳斯顿家的那些老头老太就罚我关黑屋……” 奥丽薇娅打了个酒嗝，情绪突然激动：“关我小黑屋吼！他们怎么敢啊！！明明，明明我辣么怕黑……” “我家菲墨吼，嗝～，就给我抓了好多好多的萤火虫来！满屋子都是流萤！一闪、一闪，真的好漂亮！比星海还漂亮！你都不知道，菲墨那时候人小又矮，为了抓那些萤火虫，她……” “吃点东西吧！”菲墨夹起一块香辣涮羊肉就塞进奥丽薇娅的嘴里，“别光喝酒。” 奥丽薇娅双眼迷蒙的把嘴里的肉嚼几下，然后双眼放光，“吼吼吃！我还要！” 菲墨无奈的给她夹菜，“酒量不行还喝……” 莉莉娜小口啜饮水果茶，炸小丸子吃多了有点哽。说道：“菲墨大人和奥丽薇娅大人的感情真好。” 菲墨笑了笑，“奥丽薇娅小时候是被大国公送来的质子，精灵族能独占一块领土，而不被四大家族瓜分，也是他们长袖善舞的结果。” “我在家族里装傻子，她也过得艰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块去。” 就如同暴雨中，两只栖息在檐下的小鸟，相互依偎取暖。 “不过后来我们去了魔女学院，情况就好太多。”菲墨又给锤姐夹了一块肉，她更喜欢吃荤食。 莉莉娜默默饮茶，心里多出一分怜爱。像菲墨这样好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善待。 奥丽薇娅吵了起来。 “不要！我要喝酒！我、不、喝、茶！！” 菲墨再次后悔为什么要相信她说的酒量变大？这分明还是以前那个一杯醉的烂酒鬼！ 奥丽薇娅脸蛋通红，双唇更是嫣红得像吃了人，精灵耳尖子也泛着粉红。 她极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出现重影的人。 菲墨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嗯，完全喝迷糊了。” 奥丽薇娅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突然嘴巴一瘪，眼泪说流就流，一把将菲墨按进怀里，嚎道：“我哩菲墨哇啊！呜呜呜……” 她哭得好伤心。 菲墨快被她活活闷死在胸前。 奥丽薇娅，一个抡大锤如转笔的存在，此刻为了表达她悲痛的心情，加大双手抱人的劲道，死死不撒手。 她哭喊道：“我哩小可怜啊！你死得好惨呐……呜呜呜……” 菲墨闷声闷气，断断续续：“再不、松手、我就真死了……” 接风晚宴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至于奥丽薇娅还撒了哪些酒疯，菲墨也不知道了——因为她被闷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窗外的大阳台上飞来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清晨的阳光落在卧室床上、菲墨的脸上。 银发少女坐起来，懒懒伸了个腰，用手挡住阳光，眨眨漂亮的暗红色眼眸。 忽然，身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菲墨视线往下移。 被子里多出一团。 菲墨伸手一掀，精灵少女豪放的呈大字霸占了她旁边的位置。 高马尾被解开，麦茶色长卷发铺散开来，熟睡的脸蛋有一半埋进松软的垫子里，阳光也正好照在她身上。 菲墨起床时会迷糊几十秒的时间，顶着一头微乱的银发，呆呆坐在那儿。 这时，房门被敲响。 “菲墨大人，我进来了！” 莉莉娜端着洗漱用的清水站在门口，将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菲墨突然打了个冷颤，抱住双臂抹了两下。 怎么感觉房间的温度降低了几度，冷飕飕的呢？ ***** 早餐是加了各种坚果和水果的土豆泥，以及甜味羊奶。 菲墨坐在主位上，一边用餐，一边对奥丽薇娅说：“大概可以在这里待多久？” 奥丽薇娅揉揉宿醉的太阳穴，说：“三个月没问题。” 菲墨目光真诚的看向她：“奥丽薇娅姐姐，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锤姐非常爽快。 菲墨笑说：“两个多月的时间，麻烦你帮我训练一支军队出来。” 第31章 序幕拉开 奥丽薇娅拍拍自己的脸，喃喃道：“一定是我还没醒酒！” “我是说真的。”菲墨道，“不过不是要你把他们立刻训练成以一敌百的勇士，只需要有正规军队的雏形即可。” 奥丽薇娅表情纠结，喝了一口甜羊奶，然后才说：“可是这有什么用？养兵要千日，只练两个多月...一个花架子军队有什么用？” 菲墨身后站着的老波尔格心中同样疑惑。 攻打流金之城是小领主既定的目标。她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那么，为什么明知会得到这样一个军队，还要派出他们？牺牲属民可不像她会做的事。 菲墨热情的给奥丽薇娅递去新鲜水果拼盘，“一句话，帮不帮？” “帮！”奥丽薇娅毫不犹豫。 菲墨笑着说：“我还跟豪赫特借了几个有作战经验的军官过来，他们是你的副手，所有决定权在你，训练计划也由你决定。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全力协助你。” “行。”奥丽薇娅点头，“其实你比我适合多了，但看你似乎有其它事情要忙，放心交给我就行了！” 边境之城的属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之后，菲墨又把老波尔格单独叫到一边吩咐事务。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承诺过要进行一次公开、公平的人才选拔，现在也是时候了。” “给你五天的时间准备，三天宣传，两天比赛。选拔出来的人才也会是你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要全力办好这件事。” “还有就是我要征兵，不止边境之城，包括周围其它地方，只要愿意来，就能获得居住权，并且可以领到丰厚的参军工资。” “我希望征兵这件事高调进行，最好高调到，连流金之城都知道。” 老波尔格揣摩不透小主人的心思，但也不需要他揣摩，只要完美完成交代的事情就足够。 “是，大人。” ***** 各项事情进展顺利。 菲墨先去视察了奥丽薇娅的训兵场。 城里所有侍卫，加上新加入的，再加上豪赫特友情赞助的一批（大概已经是这老头的全部兵力），总共三千人。 奥丽薇娅把士兵们划分成六个大方队，每个方队由一名经验老道的军官带领，副军官等过段时间挑选表现优异的人担任，还能激发他们的上进心。 菲墨走到训兵场的时候，奥丽薇娅正挥着她的大金锤，监督他们进行铁人越野。 “跑起来，当兵仔！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有时候你不逼自己一下，你都不知道自己能多废！” “拼吗？拼啊！爱拼不一定赢，但不拼肯定不赢！” “你只需要看着别人精彩，老天对你另有安排。” “冲啊当兵仔！举起你的拳头，对着空气挥一拳，干翻这个残酷的世界！” 奥丽薇娅甚至还用金锤梆梆敲出伴奏，每一下都仿佛索命鼓点。 菲墨满意的点头，“不愧是奥丽薇娅姐姐，训兵有素！瞧他们一个个的，很好，很精神！” 旁边的莉莉娜看着士兵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生不如死，沉默了。 据说，这位魔鬼女战士上任第一天就开了擂台赛，不服的新兵老兵都可以上去挑战。 结果，她踩在被打趴的人堆上，狂笑…… 看完训兵场，菲墨又照常去田里观察各种作物。 除了留作播种的土豆苗，她还给属民们提供了一部分土豆，作为作物生长期的口粮。 她发现，土豆居然还有增强普通人体质的作用！多吃这种土豆，士兵们也能更强壮！ 原来植物图鉴里的植物都不止有一种功效！ ***** 三天过后，边境之城的人才选拔赛开始了。 在上台之前，菲墨看着广场上乌泱泱的人群，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内心忽然有些感慨。 她问身后的老波尔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攻打流金之城吗？” 老波尔格笑说：“您自然有您的理由。”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告诉你。”菲墨说，“建设一座城邦，除了粮食，最重要的就是人。” “人，才是最基础的生产力。” “未来我将开垦更多土地、修建更多建筑、研发更多物品，这些都需要人。仅仅是一个边境之城，不够。” “而获取生产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掠夺。” “简简单单的弱肉强食而已。” 老波尔格笑道：“您自有您的考量。” 菲墨只是想倾诉一下，也没觉得他会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走吧，该登台了。” 这次的主选人是她，坐在高台最上面的位置。 豪赫特自从吃了魔鬼辣椒身体好转后，就更爱凑热闹，现在就当了副选人，坐在菲墨左手边。 老波尔格也有一席之地，坐在菲墨右手边。 莉莉娜抱着也是来看热闹的小白蛇，坐在菲墨身后随时等待伺候。 两天的选拔赛，每天都将从日出持续到日落，人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展示自己的才艺。 菲墨发表了简短的致辞，然后宣布开始。 人们根据报名顺序上场，不限性别、年龄，以才取人。 应试文职一类的人，每七人一组，同台竞争；应试武职一类的人，每五人一组，同台竞争。 都说“全靠同行衬托”，如果不举办这场比赛，菲墨都不知道她一个小小的边境之城竟然有这么多卧龙凤雏！ 就拿刚刚上来应试文职的七个人来说。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棵蔫软的果树苗，题目是如何让它增产。 第一位上来就长篇大论，结尾信誓旦旦说：“用我的这种办法，保证它明年能结三百公斤以上的苹果。” 第二位说：“刚才他的话里有十处错误！不仅不能增加产量，还会使这棵苹果树缺水旱死！” 第三位…… 第四位…… 他们争论得面红耳赤。 菲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直到最后一个男生站出来，犹豫道：“可是……这是一棵柿子树啊！” 菲墨当即拍板，“恭喜，你被录取了！” 两天的群魔乱舞，菲墨心力交瘁，不过好歹选出了一批可以任用的人。这些人将被安排到适合他们的岗位上。 边境之城，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大革新！ 第32章 前往流金之城 “我打算亲自去趟流金之城。” 菲墨把众人叫来商议，并公开了准备攻打流金之城的想法。 他们竟然丝毫都不感到惊讶。 “我支持你！”奥丽薇娅一拍桌子，“菲墨你尽管去，虽然这些新兵打仗的时候派不上用场，但不是有我在吗，谁敢阻拦你，我一锤子送他原地转世！” 莉莉娜说：“我跟你一起去。” 老波尔格笑着说：“虽然老朽也很想跟您去，但手上还有许多新人的工作没有交接，延误的话，老朽担心会影响到您的进度。” 菲墨点头，说：“我打算独自前去。” 莉莉娜皱眉，“带上我。” “你不是要守着小白蛇恢复力量吗？”菲墨发现自从莉莉娜身份被戳穿，就再没对她用过“您”的敬称，真是越来越“放肆”啰。 “冰鳞神说过，只有跟着你才能恢复力量。所以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莉莉娜语气肯定。 “好吧。”菲墨并没有再坚持，又对其他人说：“那么，我不在的时候，老波尔格你打理好上下事务；奥丽薇娅姐姐，城里属民们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一定不会搞砸的！”奥丽薇娅可是靠谱大姐姐的说。 老波尔格行礼，“在您归来之时，必定会见到一个粮食富饶、子民安居乐业、战士精神抖擞的边境之城。” 安排周全后，菲墨尽快动身出发。 走的这天，做客许久的豪赫特也来同她道别，带着他的巡回队伍返程。 “商路的事情就麻烦您了。”想到可以送走这个大神，菲墨难得好言好语。 豪赫特拄着杖，在安恩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从车窗冲她摆摆手，“行了知道了，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唠叨。” 菲墨笑笑，准备登上另一辆她租用的马车。 “喂小菲墨！”豪赫特喊住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商路准备叫什么名字。别人来跟我买货，问我从哪个商家进的货，我总不能说边境之城这样烂大街的名字吧？” 菲墨沉吟片刻，笑着说：“那就叫‘墨城’吧！” 阳光正好斜照在少女身上，光辉而圣洁。 墨城之名，将从今天起，响彻整个魔法世界！ *****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空谷小路。 这次租的马车十分舒适，毕竟菲墨大小算个有钱人了。 莉莉娜坐在她对面剥浆果。拇指大小的白嫩多汁的果肉，摆放在小碟子里，正好供她一口一个。 菲墨正在看地图。 流金之城位于边境之城的西北方，坐马车五天就能到。 地图上显示这是一座平坦的河滩平原。这比边境之城的盆地平原更利于种植，如果能打下来，不仅以后能种小麦，还能种水稻！ 当然，珍贵的水稻还要更更更多的声望值，暂时不在菲墨的计划内。 接着分析地形因素。 菲墨低头一边用笔标注，一边伸手去拿莉莉娜剥好的浆果，酸酸甜甜，特别可口。 只是，这一拿，拿到个更大更冰凉的东西。 菲墨抬头一看，是小白蛇的脑袋。 晦气，丢掉。 小白蛇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菲墨脑海里—— “呜呜呜，坏女人你嫌弃我！吾辈都这么放低姿态了，你还不帮我找主人！” 说着爬进菲墨怀里号啕大哭，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企图唤起她的怜悯。 菲墨啧了一声，“口水沾我裙子上了。” 哇——小白蛇哭得更伤心了，“那是我的眼泪！！” 菲墨把它丢给莉莉娜，“说说，你有感应到你主人的气息吗？” 小白蛇一边缩在信徒怀里哭，一边伸出尾巴指了指西北方。 原本菲墨是想解决完流金之城再去查小狐狸的事情，可小白蛇这一指，可不巧了吗，正好都在同一个方向。 ***** 沿途，菲墨一直在观察这里的土壤和农田，越是接近流金之城，越是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但愿不是什么大事。 到达流金之城这天，天气很好，可以看到许多城外的人都急着往城里赶。 菲墨隐约听见他们说什么，女神、施恩、祝福之类的词。 和索利夫妻在位时，边境之城松散的守卫相比，流金之城把守严格得多，进城还要登记信息。 菲墨没有直接进去，下车之后，她让莉莉娜帮忙做个伪装。 莉莉娜的化妆技术确实不错，现在她俩在外人看来只是两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乡下姑娘。 守卫给她们登记时，问道：“是不是淘金者？” “是的。”菲墨回答道，并且偷偷塞了十枚银币给他，“家里老人生病缺钱，我和姐姐被迫来淘金，心里想着，万一就淘到了呢？” 守卫的态度瞬间转变，夸赞道：“不错，我欣赏有孝心的人，进去吧。” 菲墨表现出局促的模样，搭话道：“我们都是初来者，您知道淘金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毕竟远离权力中心，这里的守卫心机远远赶不上中央主城，他好心提点道：“别去那些自称‘专门为淘金者服务’的旅店，太黑心！经验老道的都会去带有‘水神’标志的旅店。” “还有，你们是普通人，最好去找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给他们当奴仆，淘金时遇到危险还能得到庇护。” “我们的少城主非常尊敬能人异士，魔法师就更是座上宾，你们如果能傍上，也能连带获得更好的待遇。” 菲墨笑着道了谢，带着莉莉娜进城。 城里响起一阵阵欢呼声，和那些急着往城里赶的人一样，在欢庆什么。 菲墨询问了一位大妈，她笑得眼角起褶子，说：“幸运的外乡姑娘，你们正好赶上让兰夫人每月一度的恩赐典礼！” “她是我们的女神殿下！她能与水神沟通，为我们带来无尽的财富！” “你们运气真好，快去讨一杯让兰夫人的祝福之水吧，喝了能财富滚滚呢！” 大妈已经抢到了祝福之水，说完就急着回家带给家人。 “让兰夫人……” 菲墨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现在我们去哪？”莉莉娜问。 “既然是能让人财富滚滚的水，怎么能错过呢？” 菲墨看向最喧闹的那条街，“去见识一下‘女神殿下’！” 第33章 淘金者 两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姑娘混在人群里，踮起脚往街上望去。 一队游行车队正在缓慢驶来。 走在最前面的侍从撒着花瓣，后面跟着奏乐队伍，然后是一架轻纱曼遮的马车，最后是分发“祝福之水”的侍从。 马车从菲墨她们面前驶过时，风吹起纱幔，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她有一头深蓝的波浪长发，全被挽在胸前，头上斜戴着珠花，冰蓝的眼眸低垂，遮住所有情绪。 看起来是一个娴静知性的女人。 菲墨第一印象如此。 莉莉娜得到两杯侍从分发的“祝福之水”，拿给菲墨，“要喝吗？” 菲墨反问她，“你觉得光靠一杯水就能富有吗？” 莉莉娜奇怪道：“小孩子都知道不可能。或许他们只是为了讨一个彩头？” 菲墨在检查过里面的水后，悄无声息的倒掉，“只怕不止这么简单。” 莉莉娜也倒掉没喝。 凑完热闹，她们准备去找旅店住下。 城门守卫建议的，去找“水神”标志的旅店，看了一圈，终于在一家名叫“沙客莱”的旅店招牌上找到。 如果不是那个标志正中央写着一个水字，相信没人会把它跟水神联系上。 走进这家店名不太礼貌的旅店，里面空间不大，客流也小，但看起来干净整洁，老板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大叔，他笑着过来迎接。 菲墨说她们是淘金者，老板的态度就更加热情，“淘金者好啊，不仅你们能得到金子，上交的税还能充盈流金之城，双方都能获利呢。” “订金五十银币，这是您二位的房间钥匙，请问还需要点些食物送到房间吗？” “那就来两份你们这里便宜又实在的食物吧。” “好的！” 为了符合贫穷乡下少女的形象，菲墨和莉莉娜共住一间屋子。 莉莉娜正在铺床整理行李。 菲墨站在窗边往外面看，说：“这里很富饶，甚至快赶上中央主城了。” 莉莉娜准备了两床被子和枕头，说：“我在边境之城待了五年，已经习惯那里的贫穷了。”她顿了顿，补充道：“相当贫穷。你被流放那里，你的家族是真的恨透了你。” 菲墨翘起嘴角笑笑。 老板送来的食物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套餐——咸肉汤和硬面饼。 “即便这里比边境之城富饶，也摆脱不了‘盾牌泡肉汤’的魔咒呢。”菲墨拒绝吃这些。 她要了一些开水，正好带了新研制的便携式土豆粉，可以冲兑土豆泥来吃。 莉莉娜对食物不计较，不仅把自己连菲墨的那份面饼肉汤消灭掉，又吃了一碗土豆泥。 刚填饱肚子，旅店前厅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吵闹声大到传进房间里。 “去瞧瞧。” 她俩刚走近，一个餐盘就朝她们飞来。 菲墨优雅避开，抬眼望去—— 老板举着餐盘，正在追赶一个脏兮兮的短发小女孩，口中咒骂道：“该死的骗子客！又来我店里骗人！别把霉运带进来！” 短发女孩像个泥猴上蹿下跳，用那些客人的身体当掩护，回敬道：“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哪个淘金者能拒绝雇佣我这样的熟练导游？你开店敞开大门不就是为了让人进的吗？有你这样赶客的？” 老板气得扶住桌子直喘气，“不欢迎骗子客！” “你说你是导游？”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 老板回头看见是那两个乡下姑娘，好心劝道：“她就是个骗子，别信她的话，被她骗走的淘金者都死在河里了！” 短发女孩当即往她们这个方向跑来，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姐姐们也是淘金者吗？” 不等她们回答，她说道：“太好了！你们一定是新人吧，淘金可危险着呢！如果不想给那些特殊能力者当奴仆，不如雇佣我这种熟练导游，没有人指引，可是很容易迷失在‘日落长河’里呢！” “哦，是吗？”菲墨笑容可亲。 老板见这两个姑娘不听劝，重重叹了口气，甩手不再理她们。 良言难劝该死鬼！ 短发女孩神采奕奕，“两位姐姐，我们到房间里聊怎么样？” “好啊。” 短发女孩自称小泮，有三年多的导游经验，是初代淘金者退役之后来当的导游。 她信誓旦旦的说：“在日落长河，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地形！保证把你们安全带到最有可能出金的区域！” “你的价格？” “十枚金币，我可真是太便宜了！”小泮得意洋洋。 菲墨问：“为什么不是按保底抽成？我们淘多少，你抽多少？” 小泮：“呃……你们新人还是不要过分自信吧。” 菲墨又问：“平时雇佣你的人多吗？”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我就说实话吧。”小泮诚恳道：“大部分人都会去找强者同行，给他们当奴仆。而单独行动的，又大多经验丰富，只有你们这种新人，一看就什么都不知道，才需要人带。” “好吧。”菲墨说，“那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小泮：“淘金开启时间是每隔十天。距离下一次还有三天，三天过后来日落湾找我，我带你们进去。” 小泮担心她们反悔，又说了很多给强者当奴仆和单独行动的坏处，就差往自己额头上写：我最可靠！ 菲墨答应下来，然后在小泮的热情聊天声中把她送走。 莉莉娜说：“就这么定下她吗？万一她真是个骗子呢？” 菲墨笑说：“我仔细观察过她手上的茧子，根据我来之前查看的记载，是经常淘金留下的。” “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雨后泥土味，脸上也有经常风吹的痕迹。总之经常混迹在水边，至少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 “至于其它，我不可能委屈自己当奴仆，那些强者顶多有些特殊能力，连魔法师都不算。” “反正都要找导游，送上门的还不用再去找。” 莉莉娜想起菲墨那“狂妄自大”的用人原则，不再多说。 倒是菲墨又说：“今晚我要潜入城主府察看一下，不用等我回来，你先睡。” 莉莉娜点点头：“好的。” 第34章 让兰夫人 奥丽薇娅正站在训兵场的高台上，盯着下面的新兵们。 老波尔格正好走过来。 “怎么样，她到了吗？”奥丽薇娅问。 “大人她已经到了。”老波尔格说，“传来的魔法讯息说，流金之城有三个魔法师护城，不是特殊情况将不再传讯，让老朽转告您，她会照顾好自己，毋须担心。” 奥丽薇娅愁起来，“万一那三个魔法师很厉害呢？要是早知道有魔法师守护，我就跟菲墨一起去了！她那么柔弱，魔法都没学会几个，而且还不能再用剑……”说到这，她长长叹了口气。 “但愿一切平安。” ***** 今夜正好是上弦月，菲墨踏着月色出门。 整个流金之城呈现一面朝河的半圆形状，城主府就在这个半圆的正中心。 相比边境之城的三层小楼房宅邸，城主府豪华的像个五层“城堡”！ 菲墨拉低斗篷帽，借着夜色靠近外围围墙。 附近的守卫只有十来个，很容易混过去，唯一需要小心的是住在里面的那三个守护魔法师。 能让他们坐镇，一个边缘小城到底藏着什么？ 菲墨不打算使用魔法，就算是高级魔法［隐身之术］，也会留下魔法元素，在刺探清楚虚实之前，她不敢保证里面的魔法师不会感知到。 一个轻巧的跨步撑墙翻越，菲墨稳稳落在围墙里面。 她绕到房屋后面，从奴仆的出行通道进去，在杂物室找到一套干净的仆人装换上。她的银发早被莉莉娜染成深色，正好不用隐藏，再把原来的衣物绑在腿上，藏进宽大的裙摆里。 先从一楼开始察看。 这里是仆人的活动区域，还包括厨房、大厅之类。 在走廊尽头，还发现一个隐蔽的楼梯口，应该通往地下室。 在去地下室和去楼上之间，菲墨选择了后者。 二楼有两个守夜女仆，小声抱怨着什么。 菲墨悄无声息的接近，隐约听见—— “那个女人越来越放肆了！自从把她父母接过来住，吃的用的要求更过分！还真把自己当正牌夫人了！” “可不是吗，偏偏我们的少城主被那个丑女人迷住了眼！连让兰夫人都被冷落了好久！” “就是啊，我们的让兰夫人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都是因为她的父亲去世了才没人给她撑腰。” …… 菲墨绕过她们，又去其它地方察看。 二楼是少城主办公的地方，以及老城主的卧房。老城主卧床多年，事务都由少城主管理。 接着往三楼去。 这里是少城主的寝宫。 这层楼住着一个女主人，还有两个熟人。 菲墨透过门缝看见—— 索利夫妻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生气。 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眉眼跟他们很相似、容貌有些刻薄的女人，应该就是他们那个嫁给少城主的女儿。 索利夫人说：“露拉，我的乖女儿，你可得帮我们啊，那个白头发小孩打得我们好惨啊，我现在每晚做梦都是关于她的噩梦！” 索利老爷说：“少城主不答应，你就再去劝劝，讨好他，他不是很宠爱你吗？” 露拉·索利，少城主的二夫人，此刻紧紧皱着眉，语气不耐烦：“你们每天都来吵我！我都说了，少城主他根本不是真的宠爱我，全是为了气那个该死的女人！” “为了让他答应救你们，我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卡准时机，让他为了使那个女人吃醋，才答应我的。” 索利夫人：“乖女儿，我们知道你也不容易，可如果你不帮我们夺回地盘，我们又怎么给你撑腰呢？” 露拉揉揉太阳穴，摆手，“别催了，让我再想想。” …… 这时，两个送水果拼盘的奴仆走来。 这里的走廊根本不好隐藏，穿着仆人装的菲墨毫不慌张，淡然的站在门边，冲那两个奴仆友好的点点头，并且替她们敲开了门，目送她们进去。 非常自然，以至于对方没有一点怀疑。 接下来是四楼。 菲墨观察了这里的地形，比三楼多出一个小阳台，如果躲在这里，就不会出现刚才那种突然来人的情况。 她翻身踩在小阳台外面的边沿。 下面是十几米远的地面，她面不改色，轻盈如一只猫咪。 当她弓腰时，从外面看不见有人。 刚把头探出，就听见屋子里男人的暴怒：“你嫁给我已经五年了！整整五年，你甚至不让我碰你一根手指！我一直在等你的心，可你的心坚硬如铁，永远不会有我！” 菲墨隔着窗户看见白天坐在纱幔马车里的那个年轻女人。她跪坐在地毯上，蓝色裙摆如花般铺开，悠然泡着花茶。 她对面站着的暴怒男人，长相有些阴鸷猥琐，从衣着上看应该就是少城主，安东尼·门德斯。 “让兰，我是如此的爱你，今天你又去施舍祝福之水，我都没有怪过你！”少城主越说越激动，“你明明知道那是我们流金之城富有的秘密，我还是容忍你赐给那些平民。” “让兰，你看我一眼吧，算我求你了……” 少城主的状态在暴走边缘，眼看着他就要伸手去碰让兰夫人。 让兰夫人将泡好的花茶一墩，磕碰出沉闷的一声响。 “你该走了。” 她声音无波无澜，却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少城主的表情好像在跟什么对抗，最终妥协，双眼空洞的离开，走时还把房门带上了。 菲墨默默缩回头，蹲下。 这个女人刚刚使用了操控魔法。 而就在她刚缩回头的那刻，让兰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在窗户外的人走后，她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对着空气轻飘飘的自言自语：“看起来还是一只没长大的小猫呢……” ***** 第五层，也就是最后一楼，只有一个房间，被一把重锁死死封住，周围还有魔法阵的痕迹。 菲墨对里面藏着的东西很好奇，但略一思索，她就放弃了偷闯进去的想法。 因为要进去必须使用魔法破坏魔法阵，惊动这里的人得不偿失。 况且，进去的方法又不止偷闯这一个，谁说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呢？ 地面部分的建筑都察看过了，现在就只剩地下室。 那三个魔法师还不见踪迹。 第35章 惊险夜 菲墨直接攀着外墙壁的缝隙逐层往下，轻盈又快速，像一片落叶。 然后根据记忆找到那个隐蔽的楼梯口。 下面很黑，墙上的壁灯微弱得跟没有一样。 菲墨踩在向下的石梯上，没有一点声响。 整个地下室远比她想的要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座迷宫。 因为无法使用魔力做标记，菲墨只能凭记忆记住走过的路线。不过她的脑子向来好使，还能在脑海中模拟出地形图。 这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侍卫奴仆。 地面偶尔汇聚了几个水洼，地下水从墙壁渗透出来又滴进去。 这个地下室并不是毫无防守。 有几处通道，里面用魔力设置了类似红外线的感知监控，普通人触碰必定会惊扰到主人。 菲墨灵巧的从一条条魔力细线间通过。 真是感谢布置者为了节省魔力，没有直接铸就一面魔力墙。 地下室最后演变成一条通道。 可惜菲墨来这里时间不久，还没能记住城市的全部地形，不然还能对比地面和地下，猜测出自己所在的方位。 不过等出去后再比对也不迟。 通道尽头有一道竖直的光线——那是透光的门缝。 有人打开了这道门。 菲墨只从门缝里晃了一眼，就险些窒息！ 有个蒙面小贼把门里祭台上存放的一个盒子给拿走了！ 警报的魔力顿时四溢。 一道愤怒的、男女不辨的声音夹杂魔力吼出来：“什么人敢偷我们的宝物？！” 声音气息之足。 好了，现在全城主府都知道进贼了。 菲墨在心中骂了一句这个小贼，手中极快的把头上戴的布巾扯下来蒙住自己的脸。 那个小贼得手后就往门这个方向跑来。 菲墨正好守株待兔，在那人开门的瞬间将其制服，一把夺走那个盒子。 本来是不打算惊动人的，只怪这个小贼和她撞上，把她殃及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东西她就笑纳了。 菲墨抱着盒子飞快原路回跑。因为只有这一条出路，门背后的房间是全封闭的。 她此时也顾不上魔力丝线的感应监控。 那个小贼被菲墨打伤了右腿，拖着伤拼命追她。心里不停咒骂，可恶的黑吃黑！ 直到现在，那三个魔法师也没有出现，只来了带魔力的传音。 菲墨猜测这个小贼是看准了魔法师不在的时机。 情况比想象的要好那么一点。 优秀的记忆让她畅通无阻的出了地下室。 但是手上这个二十公分的大盒子却很碍眼。 整个城主府和流金之城都被传音惊醒了，外面到处是吵闹声。 菲墨无比镇静，把遮脸的布巾重新戴回头上，端着盒子进了一楼的厨房。 她将盒子放在了角落的一堆大小箱子里遮掩住，并将旁边箱子上贴着“干货”标志的布条撕下来，贴在了盒子上。 刚做完这些，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你在干嘛？！” 菲墨缓缓站直，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 紧张一刻，又听见那人说：“我都快忙死了，你还敢偷懒？” 菲墨瞬间卸去所有武装，低着头表现出怯懦顺从的样子。 那个女仆太忙，加上厨房光线不好，走过来就把手里的铜水壶塞给她，“快点送去给让兰夫人，耽误她泡茶，明天你就可以辞职离开这里！” 菲墨点点头，提着水壶低头快步离开。 全部守卫都被调来围住城主府，每一间房间外都守着两个人。 人心惶惶。 菲墨把城主府勘察得比自己家还熟，直奔让兰夫人的房间。 “站住！” 门外的守卫们用长戟交叉拦住她。 “做什么？” 菲墨语气里恰到好处的多了惶恐，“给、给让兰夫人送热水泡茶。” 守卫上下打量她，“不行，你在这等着，没有少城主的命令，不准有任何行动！” 怎么可能就这么等着？菲墨心中飞速思考对策。 这时，房间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放她进来。” 守卫立刻鞠躬，“好的，让兰夫人。” 菲墨长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让兰夫人还坐在地毯上，只是靠着上面的矮木几，正在看一卷羊皮卷轴。 “把水壶放下，过来替我剪灯花。” 菲墨默默照做。 这种树油灯越燃越暗，需要用小剪刀剪掉已经燃烧的灯芯线，才会更明亮。 菲墨跪坐在让兰夫人的左侧。 让兰夫人左手支着脸，右手顺着卷轴往下指着读。 菲墨不动声色的看了卷轴。 这是一卷记载了流金之城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等的志书。 外面的喧闹声更大，那三位魔法师可能已经回来了。 而这个房间里一片岁月静好。 有脚步声逼近。 门被咣一声推开。 三个用黑斗篷遮住全身，脸上戴着黑面具的人走进来。 少城主唯唯诺诺的跟在他们身后。 “怎么回事？”让兰夫人坐直身体，语气温和道。 黑斗篷魔法师的声音被伪装过，男女不辨，说：“有人偷走了流金之城的宝物，我们要检查你的房间。” 少城主小声说：“别怕让兰，大人们只是随便看看，别紧张，抓到小偷你也会更加安全。” 守卫们冲进来翻箱倒柜。 黑斗篷魔法师则在侦查是否有魔法元素的残留。 很可惜，菲墨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魔法。 让兰夫人虽然很不满他们的行为，但依然善良体贴的没有阻拦。 只是这个跟在魔法师身后的少城主……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仆人打扮的菲墨身上。 从没有人可以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让兰，而不被她讨厌！ 他心里立刻警觉，朝菲墨走过来，想伸手去抬起她低头的下巴，“你是谁？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菲墨握住剪刀的手一紧。 让兰夫人冷冷看了少城主一眼，反问道：“你要碰我的人？” 少城主立刻触电般收回伸到半空的手，“不不不！让兰我心中只有你！” 但这却引起其中一个魔法师的注意，他也朝菲墨走来。 菲墨在心里狠狠揍了少城主的小人一拳，可恶的家伙！ 眼看他就要靠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靠近窗边的魔法师看见一个黑影正往城主府的围墙外面跑。 是那个小贼。 “贼在那儿！” 一阵黑雾出现，三个魔法师消失在原地。 让兰夫人无言看向少城主。 他只好讪讪的带着所有人撤退。 第36章 灯塔 这下房间里只剩菲墨和让兰夫人。 菲墨本本分分拿着小剪刀，咔嚓一下剪掉焦黑的灯芯，火光更加明亮。 让兰夫人放下羊皮卷轴，说：“你是为了魔法师的宝物而来？” 是疑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菲墨觉得有必要否认一下：“不是。我说我只是仰慕您，才胆大包天的混进城主府，想一睹您的芳容。魔法师的宝物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么说，您信吗？” 让兰夫人轻笑一声，侧过身体，说：“把头抬起来。” 菲墨镇静的和她对视。暗红色的眼眸被遮掩成深色，她并不怕被看穿。 不过这么近距离的对视，菲墨也将让兰夫人的容貌看得仔仔细细。 白天见到时，她的眼眸呈现美丽的冰蓝色，但现在光线昏暗，却是幽远的深蓝色，仿佛凝望深海——没有亮光的深海。 菲墨的目光落在她额头的蓝色水滴纹路上，这给人一种妩丽的感觉，让“女神”变成“女妖”。 “现在见到我了，有什么感想？”让兰夫人用右手支着脑袋，斜睨着她。 菲墨一边飞快分析这个女人的想法，一边赞美的话语随口而出：“您自然如人们称赞的那样，温柔美丽，您比日落长河的流金还要耀眼，心胸比河水还要宽广，是水神的化身，是行走的女神……” 让兰夫人捂嘴轻声笑着，“我改主意了，我不想让你死了。” 菲墨顿时后背一紧——有个尖锐的东西抵在她的后背中心。 刚刚被让兰夫人眼里的魔法吸引，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动静！ 失策…… 菲墨暗暗心惊。 抵在后背的东西被撤走。 让兰夫人伸手摸上菲墨的脸颊，眼神变得漫不经心，“呐，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她的手养尊处优，如珍珠般白皙。但摸在脸上温热的感觉，却让菲墨后背发毛。 让兰夫人笑笑，收回手，“不逗你了，我总会见到的。去吧，我要休息了。” 菲墨暂时搞不明白她的意图，但既然放她一马，不走白不走。 让兰夫人目送“女仆”离开，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摸就炸毛的小猫呢……” ***** 黑斗篷魔法师和少城主的注意力都放在追捕那个小贼身上。 菲墨很顺利就换回自己的衣服，将仆人装放回原处，再翻墙离开城主府。 盒子就暂时放在城主府，说不定更安全。 此刻已经深夜。 菲墨溜回旅店，洗漱后换了睡裙，轻声爬上床。 莉莉娜很听话的早早睡了，她们一人一床被子。 菲墨缩进柔软的被子里，无声说了一句：晚安。 莉莉娜困得不想睁眼，摸索着把菲墨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她的肩膀，免得着凉。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大早，菲墨和莉莉娜到旅店大厅吃早餐。厅堂里的人都在议论昨晚城主府发生的盗窃案。 “小偷抓到了吗？” “没呢，给跑了！” “天呐，魔法师大人都没抓住，这个小偷得多厉害？” “现在全城都戒严了，已经不准人出城了。” “那淘金者呢，他们还能去淘金吗？” “放心，这个可不会断的。” …… 吃过早餐，菲墨说：“陪我去街上走走。” 莉莉娜点头：“好。” 虽然巡逻的士兵多了很多，但城里的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菲墨又回到城主府附近，不过是为了把地面和地下室的地形作对比。 沿着脑海中的地下室地形图，她穿过附近的房屋、街道，最后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听到了浪涛拍岸的声音。 “到了。” 从沉浸的记忆中清醒过来，菲墨抬头。 那是一座超过十层楼高的破旧灯塔。 不会出太大误差，地下室尽头的那个房间就在灯塔附近，并且很有可能就在灯塔下方。 菲墨恍然大悟——当时判定那个存放盒子的房间只有那一扇通道门，但忽视了房间顶部也有可能设置一个通道。 莉莉娜问：“这个灯塔有什么问题吗？” 菲墨也不清楚，“找个人问问。” 看守灯塔的是一个老头，他不准任何人靠近。 菲墨花了五枚银币才让他开口。 他说：“这灯塔可比流金之城古老太多了，从黑暗时代就存在了。” “虽然现在早就失去指引航向的作用，但是城主和少城主都说了，要当古董好好保存，你们就别想着进去了。” 说到这，抱怨道：“总是有你们这样的外来年轻人不听劝，想进去找刺激，最后还不是连门都找不到！” “这里面可封着神秘的存在！” 她们也没有打算硬闯。 菲墨抬头看了看灯塔，最顶端本该放置光源的地方空空荡荡，整个塔身布满了饱经沧桑的伤痕。 临走，她又询问老头：“城里有图书馆吗？或者存放流金之城志书的地方？志书知道吗？就是记载历史、人文、地理之类的书。” 老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说的是少城主的书房吧。不过……” 他顿了顿，又说：“林馆里应该还有书或者卷轴之类，如果没被人偷完的话。” 少城主的书房是必不可能去的了。 老头口中的“林馆”很好找，问了几个路人就找到了。 不过和想象中的图书馆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处荒废了好几年的宅院。门牌不知所踪，建筑表面斑驳，爬满了青苔和藤蔓。 据说还是城里某位大臣的遗居故址。 菲墨和莉莉娜直接翻墙进去。 “你找志书做什么？这种边缘小城一般不会记载这些。”莉莉娜说。 菲墨一边找进去的门，一边说：“我见过的，有志书。我想查查流金之城的历史和近些年发生过什么大事。” 让兰夫人看的那个卷轴就是志书，但她不方便带出来，只能再找一份研究。 这个“林馆”修建得非常朴素，很难相信这里以前住着一个职权很高的大臣。 菲墨轻易撬开了房屋后面的小门，两人进去。 里面灰尘厚重，地上还能看见许多杂乱的脚印，看来到访过这里的人不少，不太可能留下重要的东西。 整个房屋只有两层。 菲墨和莉莉娜分开寻找。 第37章 林馆 菲墨去到二楼，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放着许多空书架，地上还有几张被扯烂的书页散片。 这个世界的纸质书都是非常珍贵的，出现这种残页的情况，或许当时出现了危机情况，也或许是因为有人在疯抢书籍。 她捡起一片残页，上面记载的都是有关治水的知识。 流金之城背靠日落长河，发生水患也在情理之中。 察看了一圈，并没有重要发现。 正当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了一朵浅蓝色的花，被放在破了一个大洞的窗台上。 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菲墨走过去，拿起那朵花。 但在碰到的瞬间，蓝花随风化作虚无。 莉莉娜正好走进来，说：“我找到了。这卷志书就放在一楼的窗台上。” 说着把那卷熟悉的羊皮卷轴递给菲墨。 菲墨突然想起在哪见过那朵蓝花了——让兰夫人戴在头上的珠花！ 很显然，卷轴是被人故意放在窗台上的。 她在引导她。 可是为什么？ 菲墨展开卷轴。昨晚没有时间细看，现在认真研读，发现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卷轴前半部分提到某个节庆，但在最新记载中就完全不存在；前半部分的用语十分朴实，在描述一个事件时，尽量详细全面，但最近记载都是夸夸而谈，等等。 而产生这种割裂感的时间点，菲墨初步判断，是在五年前。 这份卷轴给人展现出来的，仿佛是两座完全不同的城池。 最关键的一点——菲墨并没有在上面找到淘金的记载。 按理来说，淘金作为流金之城的立城根本，是必定会写进志书之中的。就好像一个皇帝一定会往史书里写自己的丰功伟绩。 但是没有。 菲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问莉莉娜：“你知道流金之城是从什么时候起，兴起淘金这种说法的？” 莉莉娜表情困惑，“不知道，人们都这么传，说这里有日落长河经过，可以从里面淘到金子。” “可是，日落长河流过很多城池，为什么只有流金之城可以淘到金子？” 莉莉娜也意识到不对劲。 菲墨指尖划过卷轴首页，“流金之城，真的叫流金之城吗？” 没有记载，细究之下，好似镜花水月。 ***** 菲墨把卷轴收好，毕竟这是某位夫人送来的，有机会还得还给她。 城主府藏着太多秘密，那个盒子或许是拨开迷雾的关键。菲墨决定再进一趟城主府，不过不能再用夜探的方式。 推开门，准备离开“林馆”，脚下却突然踩到一块木板，发出咔嗒的一声。 菲墨弯腰捡起那块木板。 莉莉娜跟着看过来。 是那块不知所踪的门牌。 吹掉上面堆积的灰尘，露出一行刻字——林特家馆。 原来这栋宅院的主人姓“林特”，这里也不是什么“林馆”。 菲墨好心的把门牌挂回门上，再带着莉莉娜离开。 在她们走后，一片淡蓝的花瓣轻轻拂过门牌，又随风消散。 ***** 两人走在街上。 莉莉娜问：“既然淘金有问题，我们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菲墨不假思索。 “我是指，可能有危险。”莉莉娜说，“我没把握能保护好你。” 菲墨笑了，“我才不需你保护，我可厉害着呢！” 莉莉娜依旧担心。毕竟边境之城的小领主是个柔弱的天才魔女，这是底下人默认的事实。 菲墨一直在思考混进城主府的事情。 想了好几种方案，都被自己否决。 这时传来一声叫卖。 街上有卖水果串的，菲墨买了两串，和莉莉娜一人一串。 这种把各种水果切成块再串起来卖，很像糖葫芦，只是没有表皮的糖衣，普通人也吃不起糖。 菲墨咬了一块橘肉，酸得脑子都清醒许多。 她见莉莉娜面不改色的吃下同样品种的橘肉，心里有些感慨，她真是吃什么都很香呢！ “莉莉娜，问你一个问题。” 菲墨说出自己的烦恼：“我想进城主府，还想让他们把自己的秘密拿给我看，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莉莉娜咽下橘肉，看她的表情复杂中透着嫌弃。 “好吧，我也觉得有些难度。”菲墨耸肩。 “不。”莉莉娜说：“为什么不直接进去？你可是魔女，当初在边境之城你不是很嚣张的掀翻索利夫妻，然后当的领主吗？” “我很嚣张吗？我以为我很优雅……”菲墨突然一顿。 “等等！” “我想到了！”菲墨激动的一打响指，“我知道怎么让他们自己主动展示秘密了！” 菲墨把手里的水果串塞给莉莉娜，“我还有事要做，你逛街累了就先回旅店吧！” 说完很快不见身影。 莉莉娜一手一支水果串，同时塞进嘴里，快乐加倍。 “奇怪……”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菲墨把流金之城逛了个遍，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了解透彻，连某家人晚餐吃的什么、谁家的孩子又打架了等等，了如指掌。 在第三天，也就是淘金开启前的一天，菲墨化身占卜师，带着莉莉娜上街了。 现在还是早晨，街上没什么人，但也格外衬托出菲墨她们的“怪异”来。 在菲墨的要求下，莉莉娜又给她换了一身伪装，她现在是一个又矮又胖，嘴角还有一颗黑痣的中年富太太，戴着紫色宽边的流苏帽子，十根手指戴满了粗戒指，坐在占卜摊后面，面前放着一个廉价水晶球，水晶球下面垫着深紫色的软垫。 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样子。 莉莉娜则伪装成富婆占卜师的平凡女仆，然后面瘫着一张脸，喊道：“德雀夫人占卜，算天算地！德雀夫人占卜，百试百灵！德雀夫人占卜，心诚则诚！” 城里不少人被吸引过来，但基本都是来看热闹的。 菲墨顶着一张厚重的假脸，还要板着脸装出大师的不屑。板久了，就忍不住犯困，都是最近调查城里居民信息太累了。 正当瞌睡上脑时，一个女人观望了半天，最终犹犹豫豫的走过来。 “可以占卜婚姻吗？” 菲墨一下清醒。 有鱼来了！ 第38章 占卜大师德雀 “婚姻啊。” 菲墨伪装的富太太声音拉得老长，“可以，但没必要。” 女人着急了，“为什么？我已经快三十了，再嫁不出去就没人要了啊！” 菲墨双手放在廉价水晶球上，手法怪异又熟练的搓起来。紫水晶里面很快出现一道游动的亮光。 “我的水晶告诉我，你的另一半其实早已经出现，所有不需要占卜。” 女人大喜：“真的吗？在哪？” 菲墨神神秘秘道：“任何瞬间的心动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 女人低声重复几遍这句话，神情突然明悟，“我知道了！感谢您德雀夫人！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提起裙摆就要冲出去。 “等等。”菲墨矜持的朝旁边的木盆抬抬肥胖的假下巴。 女人合掌一拍，往里面丢进几个银币，“应该的应该的！只有您才承受得起这样的福泽！” 送走第一个人，占卜小摊正式营业，那些观望的人群跃跃欲试，排起长队。 “占卜什么？” 满脸愁容的男人说：“我的妻子难产而死，新生的儿子也夭折，我一无所有。” “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每天也都向老天祷告，我是如此虔诚，可老天为什么不回应我？德雀夫人，请问，这样痛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请您救救迷茫的我吧！” 菲墨一搓水晶球，沉吟片刻，说：“你祷告的，到底是老天，还是自己的欲望？你所说的迷茫，又怎么不是在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呢？” 男人猛的站起来，身体发抖，呢喃道：“是啊，我不该再去奢求的！我的妻儿回不来了，我明明知道的啊！” “好的，下一位。” “德雀夫人，我想占卜事业！” “德雀夫人您知道我家猫哪去了吗？” “德雀夫人……” “德雀夫人……” …… 木盆已经装不下银币了，莉莉娜默默换上了大缸。 一天之间，“德雀夫人”之名传遍整个流金之城。她和她的水晶球连少城主都惊动了。 但她并没有答应少城主的邀约。 她拿出一个空瓶子，说：“等这座城市的诚心装满这个瓶子的时候，就是我为少城主占卜之时。” 如果她立刻答应少城主的邀请，少城主不会多重视她，但她拿出这个瓶子，并说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后，一种名为“格调”的东西突然在人们心中拔高。 侍卫长把这个空瓶子交给少城主，并将原话转告。 少城主虽然仍然怀疑，但忍不住想：那可是稀有的占卜师啊…… ***** 结束一天的占卜，菲墨带着莉莉娜隐遁了。 一大堆的银币也不好处理，这里也没有银行，菲墨就找了好几家有钱人，全部兑换成金币，瞬间缩水成一个小袋子。 两人换回那套平平无奇的乡下姑娘的伪装，回了旅店。 “你雇佣的人给你捧场的吗？”莉莉娜闲聊道。 “不是，我可不想留下把柄。”菲墨说，“不过是做了一点点调查，以及一点点心灵鸡汤，效果还不错。” 莉莉娜又聊到那个空瓶子，真的有什么“诚心”吗？ 菲墨笑说：“瓶子和水晶球都是同一种材质，摩擦生热后里面会产生游动的光束，一个小把戏而已。” “至于什么时候算‘装满了诚心’，当然是我说了算！” “明天就是淘金开启的时间，少城主那边就让他等着吧。” 莉莉娜点头，小领主总有自己的安排。她现在需要操心的是明天的淘金，也不知道危险程度是多少？ ***** 第二天大早，两人来到日落湾——和导游小泮约定好的地方。 这里是个码头，来往的人很多，可以看见许多组队小团体，他们会有两三个中心人物，其余人都听从他们的命令。 视线越过嘈杂的人群，向远方望去。 日落长河宽广无边，说是一条河，更像一条流动的大海。 空中有许多水鸟悬停，时不时发出悠远的啼鸣。 阳光洒在水面上，反射出浪漫的金辉，再加上水面飘荡的轻薄水雾，波澜壮阔。 无数帆船停留在港口，一边检查船体有无破损，一边等待出航淘金。 码头中心位置有座非常高的水神石雕——没有脸的男人高举双手，想要向上抓住什么，下面是汹涌的波涛，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虽然雕刻得不精细，但大致神韵能看出来。 联系人们说的，让兰夫人是水神派到人间的女神，再看这个水神雕像，竟然和让兰夫人有一两分神似，说不定真是“海的女儿”呢。 菲墨和莉莉娜到雕像下面等待，这里有一片空地，一眼就能看到人。 刚到没多久，雕像后面就传来争吵声。 “如果你今天一定要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愤怒的女人使出全力推开身边的男人，一头往雕像上撞去！ “啊呀！” 菲墨“不小心”摔了一跤，双手抓住那个女人的胳膊，两人借力旋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男人很魁梧，冲过来用双手禁锢住那个女人，但他走路的姿势有点瘸，右腿应该受过很严重的伤。 “抱歉，撞到你了。”菲墨笑着放开那个女人。 这么一打断，女人再没有勇气寻死，开始不停哭泣。 瘸腿男人朝菲墨点头，很感谢她关键时刻出手帮助。 然后又安慰女人：“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去！我一定能凑够给你治病的钱，相信我好吗？” “丽亚，千万别做傻事，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菲墨回到莉莉娜身边，顺手帮忙而已，她可不想继续留在那里听夫妻之间的对话。 没过多久，小泮总算来了。 菲墨的视线落在短发女孩一瘸一拐的右腿上。 怎么这么多人伤到右腿？她那天晚上打伤小贼的也是右腿。 小泮扛着一个大背包，着急忙慌的过来，吐槽道：“今天有够倒霉的，出门被狗追，脚又崴了，真是晦气！” 她又看了看菲墨和莉莉娜利落的装备，嗯了一声，“走吧，我们现在去找船，开放时间快到了。” 菲墨跟在她身后，问：“需要我帮你治疗一下腿脚吗？” 小泮无所谓的摇摇头，“我擦过药油，问题不大。找船要紧，晚了就没空的了。” 这些码头上的船竟然都是直接出租，船夫不负责开船，全由租赁者自己解决。 第39章 淘金之地 菲墨奇道：“不怕租船人把船开走吗？” 小泮说：“流金之城的整片水域都有自然屏障，只有日落湾这一条进出口。” “这样吗……”菲墨又问：“是谁布置的屏障？像结界一样。” “谁知道的。” 小泮已经把她们带到经常租船的那家。 老板看了一眼是她，语气不好的说：“没船了。” 小泮当即闹起来：“不可能！我不是叫你给我留了一艘吗？” 老板又看看她身后的菲墨，小声警告小泮：“小心下地狱！” “下也会拉着你们一起！”小泮冷笑一声，然后转头对菲墨说：“我们去别处。” 在码头上转了一圈，终于有一艘船可以带她们。 而且很巧，租船的正好是那个瘸腿男人。 “那太好了！”小泮高兴的说：“谢了乌普大叔！拼船费由我的两位雇主支付。”说着冲菲墨调皮的眨眨眼睛。 菲墨挑眉，没说什么，付了一百枚银币。 乌普，也就是瘸腿男人，急缺钱给他的妻子治病，不仅同意菲墨她们拼船，还另外载了六个人。 这下掌船的事情也解决了。 三人上船。 这种普通单帆木船，载十个人已经是极限，船舱里很挤。等到淘金限制开放，扬帆起航后，她们仨就登上甲板吹风。 菲墨握住栏杆，远眺。 船是顺着水流、斜着朝对岸的方向前进，越接近日落长河的深处，水雾越多，白茫茫一片，只看得清最近的水面。 没有风，也没有大点的波浪，水流意外的平缓。 “抓紧哟。”小泮说了一声。 然后船像是撞上了什么柔软但坚韧的无形薄膜，船身出现剧烈晃动。 菲墨抓紧栏杆，随便扶了一把莉莉娜。 随后，木船驶入屏障。 眼前的景色没有变化，依旧是一片白雾，但更加阴森，已经完全看不见天空和太阳。 说实话，菲墨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她对雨天、阴天，天然不喜。当然不是因为之前那个雨水会弄脏她的裙摆，这样的理由。 小泮估计了一下航距，叮嘱她俩说：“等会儿下船后跟紧我。把这个拿好，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用这个敲他们！” 菲墨接过她递来的小臂长的木棒，实在没看出有什么杀伤力。 “别小瞧好吧！这可以魔法师大人加持过的，怎么敲都敲不断的！”小泮说。 “还有这个！这个是淘金工具，非常专业！” 菲墨又接过她递来的三角形大漏网铲子。 嗯，很专业，不说她都不知道这是用来淘金，而不是网小鱼的。 船行驶了大半天，终于靠岸。 这里是一片滩涂，很像江中岛。 他们一行十人自发组成一队，结伴下到滩涂。 松散的淤泥埋过菲墨的脚腕，这让有洁癖的她微微不适。 十个人里面只有她们三个是女性，加上菲墨帮过忙，乌普大叔好心提醒道：“别靠近冒泡的地方，那是沼泽，陷进去就出不来。还有，这里有魔兽，当心点。” 魔兽？ 菲墨不由联想到边境之城的矿洞。 整片滩涂非常大，他们要淘的金据说就埋在淤泥下面，不是那种细小的金沙，而是货真价实的金子碎块。 有人甚至带回来过拳头那么大的金块。 乌普大叔带路走在最前面。 一路上出现了不少像枯树枝一样的紫蓝色珊瑚群，还有咕噜冒泡的隐蔽沼泽。 最后他们来到一块翘起的礁石附近，这片就是存在金子的区域了。 小泮说：“这里没有地图，寻路全靠经验，你们雇佣我可是相当明智的选择！”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淘金？” “先看看他们都选哪些方向，我们别跟他们重了。”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小泮带她们挑了个没人的方向。 乌普大叔一言不发的跟过来。 “干嘛？想打劫啊？”小泮有些跳脚。 乌普大叔盯着她。 小泮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和对方的大块头，低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然后没再管他。 菲墨无所谓。 进入屏障，或者说结界之后，她可以放心使用魔法了，这里的元素很杂，不用担心被那三个黑斗篷魔法师感知到。 四人又走了很久。 前面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目测他们有二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士兵服的男人，这身衣服只有流金之城的士兵才能穿，而且看起来他的军职应该不低。 乌普大叔在看见那人的瞬间，脸色差到极点，调头就跑。 然而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 旧识。 带头士兵忽略旁边的三个普通女孩，直勾勾盯着他：“乌普？真的是你？你居然没死？！” 乌普大叔只想飞快逃走。 “站住！谁准你走了？”带头士兵追上去，做了个手势，让小弟们围住他们四人。 乌普沉声道：“韦斯莱...大人，请您放过我们。我的妻子病了，急需淘金的钱……” 韦斯莱笑得很大声，又很像在哭，“我伟大的乌普长官啊，你不是很铁面无私的吗？当初灾厄降临，我只是挪用了一点点水和粮食，想要救我的母亲，你就削了我的职位，把我赶出城主府！我当时有多无助？你知道吗？” 韦斯莱情绪激动，一张脸涨红，“我的母亲死了！很多人都死了，你有在乎过吗？！现在你知道你妻子的命重要了吗？”他用力指着乌普。 “还有林特大人。”韦斯莱嘲笑道：“你不是忠于他的吗？为什么不跟着他一块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提起林特，乌普大叔握拳的手暴起青筋，声音哑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菲墨把他们的对话捋了一遍。 林特，这不是那个废弃宅院“林特家馆”的主人吗？他死了？还有灾厄是什么？ 如果以前发生过这么严重的灾厄，为什么现在的流金之城对此只字不提？ 疑问太多。 不过他们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韦斯莱的怒火。 乌普大叔对她们三人说：“这是我的事情，你们快跑！” “跑得掉吗？”韦斯莱狞笑道，“本来还在想这次去哪找祭品，你们就自己送上门。” 小泮是最不会坐以待毙的人，拿着那根据说被魔法师加持过的短木棍，率先冲了上去。 “臭东西，你才是祭品！” 第40章 林特大人 然而她的战力跟木棍的坚韧程度成反比。 韦斯莱甚至没有拔剑就一拳把她揍趴下。 菲墨看着小泮倒地昏迷不醒，有种想捂脸的冲动。 真是暴躁的战五渣！ 乌普大叔默默把这俩乡下姑娘护在身后，而莉莉娜又把菲墨护在身后。 对战一触即发。 然而意外永远更早一步。 地面发生震颤。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拍打水面的声音。 “魔兽来了！” 在更大的危机前面，深仇大恨也比不过逃命要紧。 但是迷雾之中，他们完全看不清魔兽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乱跑的话很有可能“送货上门”。 韦斯莱早有准备，他拿出一个小型魔法卷轴，一打开，以自身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半球形魔法罩。 是土元素。菲墨判断这个魔法元素和那三个魔法师的很像，应该出自他们的手。 但这个魔法罩太小了，根本容纳不下他的二十多个手下，注定有人被排挤在外。 “跟我走！”乌普大叔趁机带她们离开。 没走几步，前面的迷雾中就出现一个比人还高的黑影，接着又出现一个、再一个……周围全是，把所有人包围在里面。 那些是类鱼型魔兽，鱼鳍变成折叠的爪子支撑庞大的身体，头和身体像鮟鱇鱼，而尾巴像蜥蜴的。它们比魁梧的乌普大叔还要高壮。 压迫感扑面而来。 有五个人挤不进韦斯莱的魔法罩，在外面拼命敲打保护罩，“放我进去吧大人！求求您了！我可以给您钱！我比里面那些人有用！” 韦斯莱表情烦躁，“跟我来之前你们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认命吧。”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乌普大叔身上，等待他被魔兽撕成碎块！ 乌普大叔知道今天大限已至，没人可以对抗这么多魔兽，心中悲凉一片。 莉莉娜无声看了菲墨一眼。 菲墨点头，“出手吧。” “好！” 莉莉娜两只手各凝出一个冰球，扬手朝类鱼型魔兽砸去。 嘭！嘭！ 看似晶莹无害，实际炸裂范围内，没有一头魔兽能存活。 “你的魔力精进了。”菲墨意外道。 莉莉娜看看自己的手掌心，说：“或许是吃了你做的菜？” 两人轻巧得像在聊家常 其他人都惊呆了。 魔女？魔女！ 她们是魔女！ 天呐，他们刚刚居然还想杀死魔女？ 韦斯莱显然把乌普和她们归为同个阵营，暗恨他走了狗运气！他必须逃出去，然后禀告魔法师大人，让他们来对付魔女！ 乌普大叔此刻竟然有些无措，他既惊讶于她们的身份，又猜不准她们会不会救他。 都说，魔女狡诈而自私…… 魔兽数量很多，虽然莉莉娜不能完全消灭他们，但镇压还是没问题的。 菲墨单手召唤出植物图鉴和藤蔓。 蔓蔓不断生长壮大，中途弯成月牙形状，让菲墨靠坐上去。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满意，就救你们。”她说。 这种危及死生的关头，可最适合拷问了。 被抛弃的那五个人仿佛看到了垂下地狱的救命绳，立刻跪下磕头，“大人您问，我们什么都说！” 菲墨交叠双腿坐在藤蔓上，俯看他们，“五年前的灾厄是什么？” 他们表情复杂，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说：“是旱灾！河水断流，粮食绝产，死了很多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 “回大人，我们向水神祭献了林特大人……” 提起林特，乌普大叔握紧了拳头，面色痛苦。 “为什么要祭献他？”菲墨问。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大家都这么说，祭献他就能平息水神的怒气。” 菲墨叹口气，“看来你们很没用啊。” 那几个人都快吓昏了。 乌普大叔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你救我。我不能死，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的全部事情。” 菲墨示意他快说。 “我曾经是士兵统领。林特大人是老城主的近臣，深受人民爱戴。为了抵抗灾厄，他四处寻找方法，付出了很多。” “有一天，老城主说他梦中得到神启，祭献林特大人就可以使河水重流。” “为了活下去，人们把林特大人活埋进了干涸的河床，第二天河水就回流了。” 乌普大叔极力克制自己的痛苦。 菲墨呡唇，总觉得他少说了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对此闭口不谈，终究是流金之城对不起林特大人。 菲墨又问：“那三个魔法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乌普说：“在灾厄过后。魔法师大人们说这座城有浓郁的魔力，他们在这里修行的同时，同意保护城市。” “我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林特大人是我的恩师，我本来该跟他一起死的，但我的妻子救了我，我现在不能死，我要治好她！” 他的右腿就是当年重伤瘸的。 菲墨望向韦斯莱，说：“关于三个魔法师，你又知道多少？” 韦斯莱嘴硬。 菲墨一挥手，藤蔓啪一声打在他们的保护罩上，瞬间碎裂消失。 “你不是他们的手下吗？说不说？” 韦斯莱没了底气，跟其他人一样跪地求饶：“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被人追杀，我帮了他们一把，把他们带到这里，所以他们才会给我魔法卷轴，还让我又有了军职。” 乌普瞪向他，“所以他们根本不是自己来的？” 菲墨把信息在脑中汇总一遍。 这时，莉莉娜向她靠近，说：“这些魔兽有些不对劲。” 菲墨释放感知。 魔兽怎么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她遇到过一次。 菲墨把小白蛇抓出来，“又是你吸引过来的？” 小白蛇懵懂的望向她，咬着自己的尾巴尖，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提问。 “算了，不该问一条傻子。” 菲墨转头对莉莉娜说：“边打边退，保留实力。” “好。” 一绿一白两道魔力在迷雾中闪现，两人硬生生轰出了一条生路。 其余人紧紧跟在她们身后。 菲墨忽然皱眉，问莉莉娜：“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一个人？” 第41章 带血的金子 “小泮呢？” 身后那些人小声说：“可能早被魔兽吃了吧……” 菲墨选择继续前进。 当他们走到一块非常平坦的区域时，后面追赶的那些类鱼魔兽突然停下来。 它们烦躁的在原地打转，就是不敢靠近。 “这里好像是淘金区域的中心……”有人说。 菲墨：“怎么看出来的？” 他蹲下，扒开泥沙，露出一块嵌在地底的黄色鹅卵石，这种石头里面有星星点点的金色亮光。 “我听说中心区就有这样的石头！” 菲墨把手放到鹅卵石上。 是土系魔法石！ 她居然没有发现！ 菲墨口中念咒，使出一个清洁魔法，表层的泥沙全部退去后，露出下面用土系魔法石嵌刻的魔法阵纹！ 小白蛇激动喊道：“我感应到主人的气息了！” 真是太巧了。 不过这个魔法阵和矿洞的那个冰系魔法阵不太一样，反正不是藏匿的作用。 魔兽不敢靠近的原因也找到了，它们畏惧这个魔法阵。 菲墨低头研究阵纹。 有了矿洞那个魔法阵的基础，现在再看这个，就轻松太多了。 “这……好像是置换的魔法阵？”菲墨皱眉。 “恭喜，回答正确！”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魔兽中挤出来——正是小泮。 周围的魔兽都对她视而不见。 “你没死啊！”有人心大的感叹了一句。 小泮走向魔法阵，明明她像平时一样笑着，但眼神里却带着浓浓的厌恶。 “真是幸运，这次居然有两个魔女当祭品，时间又能提前不少呢！” 小泮边说边伸出胳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浇筑在魔法阵纹上，为它提供能量。 菲墨阻止不了她。这个古老的魔法阵在他们踏进来的那刻，就悄无声息张开了结界，将他们和外界隔绝。 因为大量失血，小泮脸色惨白，但她依然笑得灿烂，对菲墨说：“虽然你的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但你同样很聪明，你是唯一一个看出这是置换魔法阵的人。” “知道什么是置换吗？” “支付等量的代价，获得等量的报酬。” “知道那些金子是怎么来的吗？”小泮讽刺的笑着，“为什么不问问你身边的人，他们可都清楚规则呢。” 只有她和莉莉娜是外乡人。 菲墨转头看向这些本地人。 他们不敢说话。 乌普大叔长叹一口气，说：“我没想过要害你们，我只是想捡那些没被人找到的金子。” “还不说实话吗？”小泮笑道：“一条人命，值几块金子？” “这座城的人都不知道置换魔法阵的存在，但他们知道——只要这里每死一个人，就会散落一些金子！” “就像水神的馈赠。” “他们哄骗外来淘金者，他们想着，虽然会死人，但只要死的不是他们就好啦。” “这座城靠什么供养？靠这些带血的金子啊！” 小泮情绪激动，失血惨白的脸更加扭曲。 菲墨终于明白刚来这里时，为什么会感到违和了。 因为这里有大片的荒田，既然不热衷生产，他们又凭什么能活得如此富裕轻松？ 小泮：“流金之城？真是可笑的名字！” 这里的居民为什么对淘金者都如此热情？ 因为谁会拒绝一块能充实城市宝库的金子呢？ 他们守口如瓶，对着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个魔法阵的？”菲墨此时依旧冷静。 小泮又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条口子，更多鲜血浸进魔法阵。 “我的哥哥也是被骗来的淘金者。” “当我发现他的死因时，我绝望的发现，我没有对抗一座城的力量。” “后来，我遇见了‘水神’，祂告诉我魔法阵的使用方法。我要用足够多的祭品来置换力量！” “我要这座城陪我一起下地狱！！” 小泮神色癫狂。 “抱歉。”菲墨说，“可我和我的同伴并不想成为你的祭品之一。” 莹绿的光芒亮起。 菲墨一心二用，同时在脑海中拆解这个魔法阵。 时间很紧迫，她无法阻止魔法阵运行，但她能更改置换过程。 虽然她也不清楚更改过后会发生什么，起码结局不一定是全军覆没。 小泮低估了这个魔女，她不能容许任何人破坏魔法阵！ 她从怀里拿出一片浅蓝色的鱼鳞，贴到魔法阵的结界上，口中念起“水神”教给她的咒语。 鱼鳞发出水系的蓝光，加持在黄色的魔法阵光芒上。 阵里的压力顿时增加。 这些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体质弱的当场断气。只有乌普大叔靠自己的意志力还保留着意识。他不能倒下！他的妻子还等着他！ 莉莉娜凝出一个冰罩，试图保护菲墨。 菲墨以自己的手为笔，魔力为墨，继续更改阵纹。 蓝、黄、绿、白四种光芒混杂在一起，产生巨额能量波动。 附近的类鱼魔兽不断哀嚎。 “莉莉娜，等我回来。” 菲墨突然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 “高级魔法，［生命礼赞］，第一形态，生命之树。” “不是想用我们的命置换力量吗？一个高级魔法送你，聊表心意。” 菲墨口中念咒，植物图鉴疯了一样哗哗翻动，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里面抽取。 魔法阵中长出一棵魔力凝聚的树苗。 随着魔力注入，树苗疯狂生长。 生命之树的根系扎进魔法阵中，汲取土系能量的同时，反哺出木系能量。 置换作用遭到阻截，加上菲墨更改过阵纹，一切朝着未知的方向疯狂发展！ 菲墨感到身体开始疲倦。 心想：果然高级魔法用起来还是勉强了一些。 这时，恍惚中，她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响。 是…… 那个藏在冰系魔法阵中的铃铛发带！ 菲墨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眼前突然一片白，她的预感成真了，和千年前的时空再度连接！ 这里的魔法阵已经破坏，不用担心莉莉娜的安危，菲墨放任疲倦感侵袭全身。 小白蛇只要遇上它主人的事，就会立刻变聪明，呲溜一下从莉莉娜身上窜到菲墨身上。 在发带飘动的铃铛声中，菲墨被白光吞没。 失重感、眩晕感传来。 再次睁眼。 她又被传送到了一千年前。 第42章 少女与剑·其六 “城破了！快跑！”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呼喊声。 土石垒成的城墙被轻易推倒，几十米高的鸟头虎身的魔兽发出尖锐的啼叫，不少人因此失聪或是昏倒。 菲墨茫然的站在街道中间，身边的人群乱成蚂蚁。 她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但确实是千年前无疑。 这次不再是幽灵体质，似乎没有附加什么限制，而且她的魔力也全在，只是在使用过高级魔法后有些枯竭。 有人撞到她，自己却倒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接着逃。 菲墨抬头望向那头类鸟魔兽。 它比一千年后的魔兽都要大，身上萦绕的魔气和煞气浓到化成实质。 “救援到了！” “是阿修莱特大人和她的骑士团！我们有救了！” “快去城门口，那里有魔法师的保护屏障！” 人群瞬间有了目的，激动的朝北边涌去。 菲墨站在原地，就像一块逆流的礁石。 人们口中的阿修莱特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简·阿修莱特，那只红毛小狐狸。 烟尘弥漫的天空中，忽然出现几道颜色不同的流光轨迹——那是朝魔兽飞去的魔法师们，其中有几个是魔女。 他们悬浮空中，借助自己的魔法道具不停释放魔法。 五颜六色的光束打在魔兽身上，让它愤怒啼叫。虽然它的攻击力道大，携带的罡风也足以瞬间毙命，但是攻击范围没有魔法师们远，有力使不上来。 这些魔法师只是先行部队。 很快，从城门方向传来由远及近的阵阵马蹄声。 重甲骑兵浩浩荡荡朝魔兽冲过来！ 菲墨往旁边站，让道。 为首的女战士身穿赤黑铁甲，背后背着一柄黑色长剑，骑着纯黑战马，茜素红的头发在风中张扬飞舞。 是她，简·阿修莱特。 她和站在路边的菲墨错身而过。 “我吸引魔兽的注意力，你们绕后！” 她驾马靠近魔兽左侧，拔出背后长剑，挥出一道赤金的剑气。 剑气无坚不摧，直直斩向类鸟魔兽的脖子。 啁—— 魔兽身体被打歪了一下。 它立刻瞄准这个杀伤力更强的女战士，朝她冲过来，企图抬起前爪踩扁她！ 简骑着战马在魔爪下灵活躲闪，同时挥剑攻击。 天石剑锋利无比，生生划开魔兽的皮肉，洒出滚烫的腥血。 其余人战斗经验丰富，相互配合。 空中的魔法师集体念咒，用魔力凝成绳索，制约魔兽的行动。同时，重甲骑兵用长矛穿刺魔兽，消耗它的愈合能力。 人们躲在魔法屏障里，远远为骑士团助威。 这场战斗也确实让这些死里逃生的普通人振奋不已。 菲墨观望了一会儿，决定找个视野更好的地方旁观。 战斗持续了半小时。 简看准时机，踩着马鞍蹬飞出去，手中天石剑挡开兽爪，奋力刺进类鸟魔兽的下喙，顺着长脖颈向下划拉而下。 腥臭的黑血喷出。 魔兽挣扎几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简将剑上的污血甩掉。 城民们大声欢呼，又逃过一劫！ 天上的魔法师纷纷落地，御空是相当消耗魔力的事情。 就在众人庆贺的时候，站在废弃房顶观战的菲墨皱起眉头。 有些不对劲。 离得最近的简也察觉到，她抬手挥退想要靠近魔兽尸体的同伴，自己握着剑走过去。 魔兽的肚子发出粘腻的声音，里面有东西在动！ 简一剑剖开它的肚子。 哗。 一头很像老鼠的魔兽钻出来，猛的扑倒简身后的骑兵，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它太快了！ 简挥剑去斩它，但它比类鸟魔兽聪明太多，轻松躲过去。并且它知道简不好对付，专门攻击那些骑兵。 魔法师们迅速出手。 然而这头魔兽的力量更强，这体现在它的防御上，除了简的剑能带给它实际伤害，其他人的攻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菲墨远远看着。这应该是寄生种，古书上有提到过，只是在光明时代开启后就突然消失了。 不过说到底，再强化的魔兽终归是魔兽，总能被杀死。 可简怎么回事？ 她出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已经又死了两个人了。简的心情沉重，类鼠魔兽速度太快，她斩空了好多次。 “那些魔法师是在干嘛？为什么使出的禁锢术这么脆？连只魔兽都困不住！”菲墨看那只魔兽到处乱跑，心里烦闷。 她怀疑简身上有伤，伤口裂开才导致动作变慢。 简决定放手一搏，跳到魔兽身上！ 菲墨看不下去了，脚下灌注魔力，几个起落赶过去。 简一手抓住魔兽的皮毛，一手用剑刺进它的后颈。 魔兽惨叫着发疯往前冲，又突然停下，想借助惯性把她甩下去。 简肩膀的伤口被扯到，突然失力，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撞到破损的城墙。 魔兽要趁她虚弱要她的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人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蔓蔓，去！” 藤蔓从简所在的地下长出，用叶片托着她向上生长。 魔兽扑空。 “绞杀！” 菲墨双手向内一挥。 两株分枝啪一声捆住魔兽的前后爪。 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简很快反应过来，从藤蔓上跳下来，握剑狠狠刺进魔兽的头颅，将其钉在地上。 它的生命力很强，其他人抓紧机会一拥而上，齐力杀死它！ 战斗结束。 众人关心简的伤势。 但她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情况，冷静的安排善后工作。 菲墨收回藤蔓和植物图鉴。 简朝她走过来。 如果不是刚刚她的异样，菲墨现在完全看不出她其实受伤很重。 “谢谢出手。”简向她致谢。 菲墨笑起来。那十个月的相处时间仿佛还在昨天，小狐狸突然这么客气，她觉得好笑。 想说，师父保护徒弟不是应该的吗，但她开口，却突然失声。 她竟然无法表达她是她师父这件事！她的意志遭到阻碍！ 难道这就是这次传送的限制吗？ 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染了血污的狐耳不自觉往后折，说：“我...觉得你很熟悉，我们有见过吗？” 菲墨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或许在梦里。” 简的神色有些难以察觉的沮丧，但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我名简·阿修莱特，现任中央联盟骑士长。你是魔女？叫什么名字？隶属哪位大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撤离？”简接连问道。 菲墨答道：“我是自由魔女，如果你们愿意带上我，我会很乐意。” 她想报出自己的本名，但受限制说不出来，只好改口说不方便透露。 “嗯，好，那跟我走吧。”虽然简的语气毫无变化，但能明显感觉她的心情变好。 第43章 少女与剑·其七 简告诉菲墨，南边的城池已经被魔兽潮攻破，中央联盟的四位大人分四个方向向北方撤离，同时疏散沿途的群众。 简是剑屠大人的部下，从她走出那个小山村后，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再刻骨铭心有关师父的记忆也会变得褪色。 每当午夜梦回，简对她的音容笑貌总是模糊不清。 菲墨有些遗憾错过她的成长，不过她们终究不是一个时空的人，而且她现在也成长得相当出色，能担当起人们的期望。 处理好善后工作后，简尽快带领群众向北转移。 菲墨走在人群中。这些处在混乱战争中的人们，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他们背井离乡，就像大海中的漂萍，或许朝生夕死。 吁。 纯黑战马停在菲墨面前，她顺势仰头看去。 简清清嗓子，“那个，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菲墨笑起来，“当然，阿修莱特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简就非常不自在，掩饰的连忙伸出手。 菲墨搭着她的手利落上马，坐在她身后。 腰被人把住，简僵硬了一下，随后慢慢放松。 菲墨问：“你的尾巴呢？” 简驱策战马跑起来，“收起来了。” “那耳朵呢？” “要听声音。” “我能摸摸吗？” “……可以。” 菲墨终于如愿摸上毛绒绒的狐耳，当“幽灵”时最想的就是捏捏耳朵和尾巴！ 简开始还非常不自在，怪只怪菲墨的顺毛手法太精妙了！让狐不由自主的微微眯眼。 白天行进，晚上驻扎休息。 简去周围巡视确保安全。 菲墨是很会享受的魔女，她从植物图鉴里兑出土豆蘑菇辣椒这些食物。 虽然这里的限制不准她将这些种子送给简，教她如何种植囤积粮食，但拿来吃还是没问题。 大概是她不能影响历史吧。 就如同第一女战神的神秘师父早就消失在了那个日落之后。 烹饪条件有限，菲墨选择最简单的烧烤。 利用圆盖香菇把处理好的野兽肉腌制去腥，切成小块串起来。 土豆也切片烤，容易熟。 让藤蔓把魔鬼辣椒的水分全部吸干，再捣碎成粉末当调料。 然后就是小火烤熟、大火焦香。 在一众啃面饼充饥的人群中，烧烤的香味犹如黑暗中的巨大灯泡，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骑兵们要负责守卫，虽然闻见了香味，但不能过来。而随行的魔法师们有自己的高傲，一边干咽口水，一边偷偷关注这边。 附近的普通人没敢过来搭讪，在这种混战年代，不能奢求有人会好心分他们一口吃的。 食物有限，菲墨也不可能把吃的送给他们每个人。 简回来了。 她手上拿着两碗肉汤——在这种特殊时候可算好东西。 “给。”简递过去一碗。 菲墨笑着接住，顺手把烤好的肉串给她，“快尝尝！”动作非常自然、亲近。 简看这烧烤的做法很熟悉，她师父也是这么教她的。 已经长大不少的狐女拿着烤串，送入口中。 烤肉的焦香四溢，肥瘦相间，又劲道弹牙，盐味适中，并且还有一种陌生的刺激！好辣！好吃！ 菲墨把肉汤递给她，“辣得毛都炸起来了哈哈哈。” 幸好毛是红的，不然她现在的耳朵一定通红！ 一个烤，一个吃，两人相处的气氛十分融洽。 简的部下们都惊奇的看着，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孤僻、生人勿近的阿修莱特大人吗？ 有个魔法师走过来，坐到她们对面，“这位魔女是阿修莱特大人的朋友吗？” 简想了想说：“是。她救了我。” 菲墨又投喂了她一串烤蘑菇，虽然也很美味，但狐女更爱吃肉。 那个魔法师犹豫道：“最好不要轻易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简张嘴的动作一顿，不悦的皱眉，“她不是别人。” 魔法师：“可我们不了解她的来历，万一是魔兽那边的奸细呢？而且她能操纵魔植，烹饪手法也十分古怪！” 菲墨叹气，喂喂！我人在这呢，还当我面说我坏话，你家伙有点嚣张啊？还有，你找到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 然而简比菲墨还要生气，“我说过，她是我的朋友，我愿意为她的行为负责！够了，你走吧。” 那个魔法师还想说什么，但看见简已经伸手去摸剑柄了，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开。 简的心情变差。 菲墨却心情很好，笑说：“你就不怕我真是什么奸细？” 简摇摇头。 “别理那人，我们继续吃！” 菲墨又烤了很多烤串，今晚人们的梦里都注定是这馋人的香味。 ***** 一连走了一个多月，中途又拯救了两座小村庄，众人终于来到北部日落长河平原。 菲墨看着周围的地形，虽然和后世不太一样，但很有可能这里是流金之城的地界。 而当她见到那座还能运转发光的新建灯塔时，确定了，这里就是千年前的流金之城。 因为这里有山有水，土壤肥沃，已经住着一部分的本土居民。 大部队迁移过来，本土居民也阻止不了，只能被迫融合。 作为目前最高长官，简拥有一座单独的房屋，菲墨也跟着蹭她的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菲墨和简又开启形影不离的模式。 简在安排人们的住宿和生产时，非常烦恼，她更擅长和魔兽作战。 “嗯——可以试试把土地按家庭分配，老幼病残等不能从事生产的人可以把自己那份土地租赁出去。同时还可以增加其它产业……” 简看向身后说话到少女。 菲墨笑起来，“我只是提建议，看你愁得耳朵毛都快掉了。” 简的心提了一下。 啊我掉毛了吗？惊！！如果秃了她还会摸我的耳朵吗……啊不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 “你的建议很好，谢谢。”简把思绪拉回来，“能再多说说吗？我不是很擅长民生方面的事情。” 菲墨笑着点头，“当然。我的想法是……” 北境之地的迁移驻扎工作就在菲墨的“建议”下，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第44章 少女与剑·其八 在这片北境之地生活的日子里，菲墨去过日落长河，并没有置换魔法阵的踪迹。 想要从这里入手查找线索不太可能。 哐，开门的声音。 菲墨放下手里的新制地图，走出房间。 简带着一身血煞气回来了。 最近总是频繁出现魔兽袭击。 “你受伤了？”菲墨皱眉。 虽然简总是掩饰得跟平常一样，但菲墨总能一眼看出来。 “没事，被划了一下，我上点药就会好。”简想先去清洗，她知道菲墨有洁癖，每次厮杀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理好自己。 “我帮你吧。”菲墨已经去拿澡豆和浴巾了。 这里沐浴不方便，要自己烧水倒在大浴盆里，水也很容易冷，需要不停往里兑热水。 菲墨不会火系魔法，但她的藤蔓很强大，折一枝可以烧好久。 她试了试水温，“快来吧！” 简这次有点扭捏，站在浴桶边磨磨蹭蹭，“要不你出去等我吧……算了我还是不洗了。” “阿修莱特大人！你在说什么？热水我都准备好了。”菲墨佯装生气。 简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袖。 “我倒要看看你在躲什么！”菲墨翘起嘴角笑，扑过去扒她的外甲。 嘭！狐女身后突然出现一条蓬松的大红尾巴！ “哇哦——” 菲墨的注意力瞬间被大尾巴吸引，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放出来。 “真的超级软诶！”菲墨化身挼尾巴狂魔，把大尾巴抱在怀里，双手并用顺起毛来！ 简的小脸爆红。 她她她……在顺我尾巴…… 菲墨沉浸式撸了会儿狐狸，突然反应过来她原本是想干嘛来着。 “别转移注意力，让我看看你瞒了我什么！” 刷刷两下她就剥了狐狸皮。 原本白皙光滑的脊背上，赫然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菲墨脸色瞬间冷下来。 “魔兽干的？” 简还想用衣服遮住伤口，太丑了……“不小心被偷袭，不过我已经把它们全斩了！这种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没问题的。” 菲墨有点生气，除了气她受伤，还气她的遮掩。魔女大人最不喜欢就是有人自以为好的隐瞒她。 简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变差，狐耳都耷拉下来，“你别生气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受伤！” 菲墨只气了一下，怒火很快转移到魔兽身上——如果不重伤它们，恐怕永无宁日。 得找个机会干掉它们... 简还在想怎么让她开心点。大尾巴垂下来，小心翼翼的缠住菲墨，试图讨好她。 却感到背后一阵清凉。 菲墨在用魔力治疗她。 耷拉的狐耳又快乐的竖了起来。 有植物图鉴跟着，菲墨全盛的魔力状态下，很快就让伤口闭合，但她毕竟不是治愈系魔女，一次治疗还不足以完全复元这么严重的伤口。 这对简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了。 毕竟她孤身一人时，受了伤也只能自己默默扛，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就好像阳光再次眷恋了她。 现在不需要隐瞒了，狐女觉得她又可以了，“我们去洗吧！水要凉了。” 菲墨心说这下积极了？ 不过还是任劳任怨帮她浣洗，她背上的伤不能沾水，得小心点。 菲墨弯腰的时候，一缕银发垂下来，挠到狐耳。 简动动耳朵，头发又挠到她的脸。 有点痒。 于是泡澡泡傻了的狐女直接用自己的脑壳去蹭了蹭菲墨的脸。 像撒娇的小狗一样。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阿修莱特大人的“威严”碎得稀里哗啦。 “我……我……” 菲墨抹把脸上的水，伸手狂搓她的脑壳，把红头发呼噜得一团糟。 “傻狐狸...” 洗完出来，菲墨帮她擦干头发。 简看着镜子里、她身后的银发魔女，说：“今晚有夜市，要一起出去玩吗？” 有菲墨帮忙，北境之地的防御和建设进度提前了一大截，人们也有余力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菲墨思索片刻，最近她和简都太忙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好啊，一起去。”说完又看看简，“既然是去玩，你也该换身衣服了，别总是穿骑士服。” 简独身一人来去惯了，还真没注意自己的穿着。 于是，菲墨非常高兴的打扮起半兽少女。 ***** 夜晚降临，沉寂许久的街道点燃了路灯和篝火，人们摆出各种交易的商品和饮食，还有人奏乐，以及忍不住跟着音乐跳上一段舞的人。 久违的欢乐。 银发魔女穿着洁白的长裙，把头发全盘了起来，露出一段漂亮纤细的脖颈。 她身边的狐女换上一件带粉边、稍微有点蓬的中长裙子，茜素红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一对毛绒绒的狐耳竖起来。漂亮的眼睛大而长，却没有一般狐眼的狡黠，而是透着娇憨与拘谨。 轻飘飘的裙子，她有一点点不习惯…… 不过菲墨说她这样穿她很喜欢，那就克服一下吧！ 而且这位魔女今天也很美丽呢！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两旁是烟火人间。 “有卖果汁的！” 菲墨走过去。 这种很像椰子的果子叫垂茉，长在灌木垂下来的茎条上，每个都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外表白中泛黄，表皮很坚硬，凿个小孔，放一根空心芦杆，就能吸到里面的汁水。 酸酸甜甜，像橘子的味道。 而且它很便宜，两枚银币一个，菲墨买了两个，她和简一人捧一个，边逛边喝。 如今的夜市虽然很简陋，远没有什么稀有物品，但因为人很多的缘故，非常热闹，卖的小东西有时候出人意料的有趣。 “那边在玩飞镖！” 菲墨拉着简过去。 老板在对面的木板上挂了很多水袋，吆喝道：“扎破一个可以领一个小礼物，连续扎破十个可以得到终极神秘大礼！” “要玩吗？”菲墨问。 简看了看围在那儿的小孩们，说：“算了吧……我们去是欺负人了。” 菲墨想想也是，她和简就算闭眼扔飞镖，也是百发百中的存在，确实有点欺负人。 “不过你不好奇神秘大礼是什么吗？” 简有点动心了，“那……去看看？” 第45章 少女与剑·其九 “老板，给我十支飞镖！” 富魔女豪爽的往老板的桌子上拍下五枚银币。 “您请！” 老板为又一个冤大头而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 菲墨冲简眨了一下左眼，“看我的！” 说着双手夹着十支飞镖，在胸前交叉，接着帅气的同时丢出去。 刷、刷、刷—— 嘭、嘭、嘭—— 十个水袋应声而破。 “完美！” 菲墨一扬下巴。 简与有荣焉的鼓起掌。就在刚刚水袋破裂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被飞镖小小扎了一下。 或许是银发魔女的姿势太帅气了吧！ 老板也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狠狠的肉疼了！ “神秘大奖拿来吧。”菲墨伸手招了招。 “唉...”老板从奖品箱子的最下面拿出一个黑木盒，“这可是我的传家宝啊！” “传家宝都拿来卖，你家祖宗有你这个后人也是很有福气。”菲墨一把拿过木盒，“拿来吧你！” 打开，里面装着一瓶黄得发黑的药水。 “呃好恶心...这是什么？” 老板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这是龙涎！真龙的龙涎！珍贵无比的龙涎！” 菲墨拿起来仔细端详，“真龙的口水？” “非常真！”老板想要极力证明传家宝的真实性，“我祖上见过真龙，在它离去之后收集的龙涎，说是喝了可以起死回生。” 菲墨挑眉，“那你祖上快死的时候怎么不喝？” “啊这……”老板语噎，“这不重要！反正这就是真龙龙涎！” “行吧行吧，我收下了。” 老板：“……” 呼吸骤停！ 但只能捂着心口目送这两个少女离开。 早知道就改成一百连中了！ 简问道：“是真的吗？你拿来做什么？” 菲墨的目光从简手腕上的、依旧像死物的白蛇手镯上挪开。 “没什么，回去就知道了。我们接着去玩吧。” ***** 路边还有跟着音乐跳舞的人群。 看见是阿修莱特大人和她的魔女，人们眼里既惊艳，又惊喜！ 纷纷邀请她们跳舞。 简无措的看向菲墨。 “不会跳吗？”菲墨眉眼弯弯，“我教你。” 接着转头对街头艺人说：“能来一首《星辰山川之歌》吗？” 即使是千年前，这首歌也广为人知。 “没问题！”街头艺人接住对方抛来的银币。 歌曲舒缓悠扬的响起。 “亲爱的阿修莱特大人，请把手给我。” 菲墨优雅的弯腰，一手背后，一手摊出。 简的狐耳紧张的往后折，飞快看了看周围的围观人群，然后把手交到魔女手中。 “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同时，菲墨虚虚护住她的后腰。 “脚步跟着我移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狐女全神贯注的低头盯着她的脚步，生怕踩错。 好在她的运动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很快就跟上菲墨的节奏。 “很不错。” 被夸奖了。简看着魔女暗红的漂亮眼眸里盛满笑意，也跟着弯了眼。 悠扬的乐曲声中，一白一红两个少女起舞，翻飞的裙摆如两只振翅的蝴蝶，投落下来的灯光如斑驳的林间光影，如梦似幻。 周围的人群被她们的舞姿吸引，第一次见到这种舞蹈，看起来优雅又简单，忍不住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模仿。 众人起舞。 在经久不歇的乐曲声中，有人轻声唱出来—— “把星辰还给夜晚” “把夜晚还给山川” “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欢” “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 “当喜与悲尽散” “相逢不必寒暄” ***** 一曲结束，众人纷纷鼓掌。 菲墨和简是人群中最亮的星。 街头艺人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他演奏的歌曲如此完美的演绎出来，激动的差点抱不住他的手风琴。 “我能和您二位探讨音乐吗？” 菲墨和简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一笑，“恐怕不行。” 她们可是出来玩的，才不要探讨什么音乐！ 在街头艺人盛情挽留中，菲墨拽起简的手，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快跑！” 两人尽情穿梭在人群里。 今晚是欢乐的气氛。 呼—— 两人跑累了停下来。 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 菲墨偏头瞥见有卖面块汤的。 刚才玩了这么久，都有些饿了。 虽然面块汤的味道菲墨不敢期待，但都这么晚了，懒得自己回去下厨，不如就在外面吃了。 “老婆婆，来两碗！” 在等待出锅的时候，简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菲墨猜想她刚才可能看见了什么，于是什么也没问，点头。 过了不久，面块汤端了上来，简也恰好回来。 她回来后神情一直压抑不住的兴奋，狐耳上的每根绒毛都透露着快乐。 菲墨猜到了什么，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陪着一起用餐，连味道一言难尽的面块汤也可口起来。 夜市持续到深夜。 两人玩得很尽兴，菲墨伸了个懒腰，“我们回去了吗？” 简似乎一直在等她这句话，“嗯！” 回到住所。 菲墨把树油灯点亮。 简磨磨蹭蹭的靠近，双手背在身后。 菲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还故意说：“那我去休息了哦……” “等一下！” 简从背后拿出一个礼物，“送你的...” 菲墨打开，一看。 正是那条红色的铃铛发带。 “……” 简看她突然愣住，心里忐忑道：“不喜欢吗……抱歉，我、我以后送你喜欢的……” 小狐狸难过得连大尾巴都露了出来，沮丧的垂着。 “不。”菲墨拿起发带，吸了一口气，笑道：“我很喜欢，只是有些意外，这居然是送给我的……” 简虽然不明白她这么说的含义，但知道她是喜欢的，大尾巴立刻摇了起来。 菲墨压下所有心思，然后把发带系到头发上。 镂空的金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好看吗？” “很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 菲墨又说：“把你的白蛇手镯借我用一下。” 简点头，马上把手镯取下给她。 菲墨拿出那个“真龙龙涎”，说：“你介不介意我把手镯丢进去泡？” “……不介意。” 大不了多洗几遍，嗯！简在心中想到。 第46章 少女与剑·其十 菲墨记得莉莉娜曾经说过，冰鳞神是最接近真龙的存在。 这瓶龙涎是不是真的都值得一试。 或许唤醒小白蛇就能解开一些秘密。 只是…… 这看起来太像药酒泡蛇了吧！ 还是陈年药酒…… 白蛇手镯丢进去后，就产生大量小气泡，很像把银镯子丢进浓硝酸里起反应。 简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情况，着急说：“这是我妈妈的遗物……” 菲墨握住她的手，“冷静，仔细看。” 简凑近去看—— 瓶子里的手镯表面咔一声，产生一道裂纹，接着，以此为中心，迅速全部裂开。 一小片硬壳剥落，里面有生命在蠢蠢欲动，即将破壳而出。 简小声惊呼了一下。 “看来是那条傻子了。”菲墨小声说。 小白蛇从装满龙涎的瓶子里爬出来，甩掉身上的粘液，冲着简咕噜咕噜的直叫。 契约之力居然还生效，菲墨听得懂它说话。 “它在叫你妈妈。” “哈？” 简很懵的看了看菲墨。 此时刚出生的小白蛇身上的鳞片完整，背部和腹部没有那几道肉色疤痕，确实不是“斑秃蛇”。 它睁着两只水汪汪的金色兽眼，抬起身体冲简咕噜一声。 “我不是你妈妈……”简并不想“喜当妈”。 菲墨看她大尾巴毛都炸了，笑出声，说：“让它认你为主吧。我感觉得到，它的魔力很充裕，可以保护你。” 和千年后的斑秃蛇相比，它此时确实强大，不过仍然不可能比肩真龙。 菲墨对小白蛇说了一句话。 它立刻主动爬过来。 “把你的手放它头上。”菲墨说。 简照做。 一道纯净的白光在她们相触碰的地方产生，契约之力达成。 这种契约比菲墨的强制血契更原始，但也更忠诚。 它愿意为她献出生命和灵魂。 菲墨笑道：“恭喜。” 简看出她的揶揄，转头对小白蛇说：“不准叫我妈妈！” 她现在可以跟它沟通了。 小白蛇懵懂的用尾巴拍拍桌子，又调头冲菲墨咕噜一声。 简脸上有点红，凶道：“也不准这么叫她！” 小白蛇：咕噜？ ***** 北境之地的生活除了多出一条很能吃的蛇，还有的变化就是，魔兽越来越多了。 菲墨对目前世界的动荡形势掌握的情报更多。 中央联盟由四位大人掌管，简还没有成为第一女战神，她只是剑屠大人的得力手下之一。 魔兽潮在世界各地爆发，人类种及其他友善种族的生存地日益缩减。尽管中央联盟极力保存种族数量，但他们并不能压制魔兽潮。 恐惧，是会把人逼入绝境的。 如果不能平息灾难，权力主体也将成为错误，一个会被推翻的错误。 菲墨敢肯定，用不了多久，这个联盟就会分崩离析，新的秩序将在混乱中产生。 简必定能再度成长，蜕变为引领世界开创光明时代的英雄。 只是，菲墨没想到，这个成长的契机会来得这么突然…… ***** “今晚我不回来了，村子里又失踪了好几个人，我得去守着。” 简把擦拭好的天石剑装备在背上，“如果提前抓住了凶手，我会立刻回来，或许还能赶上你做的晚餐。” 小白蛇也冲菲墨咕噜咕噜叫，它并不情愿加班，这会影响到它的晚餐。 菲墨笑道：“好啊，那我熬一锅酸辣炖菜汤好了，一直用火煨着不怕冷，再晚也能吃。” 简的狐耳愉悦的动了动，然后带着小白蛇出门。 菲墨把食材处理好，依次下锅，放入调料，酸辣的味道扑面而来。想着她爱吃肉，就多放了不少，主料是费了些力气捕捉的野牛兽，肉质劲道弹牙。 “要是有那两罐八角茴香味道的灰粉调料就好了，还能更香。”菲墨这么想着。 她又往火灶底下丢了几个土豆，插了一片叶子在外面的灶壁上，这是她们的暗号，等简回来一眼就知道下面还有烤土豆！ 做完这些，她洗洗手又回房间继续绘制地图。 整片北境之地都被她画了出来——以千年后的边境之城为中心。 她是肯定要回去的，还得为以后的领土发展作谋划。 夜逐渐深沉，下起小雨。 突如其来的强风刮进屋，把树油灯吹灭。 菲墨走过去点灯，心想：这风怎么回事？竟然有些像飓风... 菲墨从窗户往外望去—— 人们疯了一样往高处跑。 惊呼声被吞没在飓风声和闷雷声中。 所有房屋都被波及，搭建的木板甚至被吹到天上。 远处的日落长河上空，聚集起巨大的黑灰色风暴云，隐约有雷光闪动。 暴雨蓄势待发。 水面上...不，该称呼它为海面，毕竟它足够宽广，此时形成一个巨型漩涡雏形。 有什么东西要降临…… 菲墨太阳穴突突一跳。 魔女第六感，简有危险！ 她匆忙拿了一件雨衣斗篷披上，冲进夜幕中。 ***** “阿修莱特大人，快下令撤退吧，这头魔兽已经远远超过魔兽王的力量了！” 简拔出天石剑，沉声道：“立刻通知四位大人。” “你和第十队护送居民撤离，其余人跟我拖住它！” “是！” 应声震天。 她带着骑兵团往近海区域全速靠近。 魔法师们作为侦查兵，每隔一断时间就会魔法传讯最新情况。 时间每往后推移一分钟，魔兽凝聚的力量就增大一分。 日落长河自深渊而来，流向雷霆之海，拥有无限孕育生命的能力。 而被它孕育出来的魔兽，甚至能统领所有的魔兽王，后世称其为，“神孽种”。 黑色风暴云凝聚到极限，爆发出一道炸雷，大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幕将北境之地笼罩在恐惧之中。 水面的漩涡终于成型，汹涌的巨浪迫不及待的扑上岸，将沿途所有事物吞没。 河水倒灌。 巨力之下，房屋脆弱得就像积木玩具，尸骨无存。 所有的建设化为乌有。 “神孽种”从漩涡里面站起来。 它比山还要高。长嘴吻布满密集的牙齿，章鱼般的触手长满倒刺，身体臃肿，被六只虫类的足支撑，表皮粘腻生有墨蓝色鳞片。 它在狂风暴雨中嘶吼。 它是如此饥饿，要用无数生命来填饱它！ 第47章 少女与剑·完 “阿修莱特大人，恐怕我们拖不住它！” 魔法师传讯来。 他们试图用魔法攻击它，却像一粒小石子沉入海面，掀不起一丁点浪花。 这绝对不是他们这个级别可以撼动的。 “不能退！它的速度太快，如果让它追上居民，后果无疑是不能承受的。”简没有更改命令，接着说：“撤离时注意分散，不要集中。” “全体给我撑到四位大人赶来支援！” “是！” 女战士举起她的长剑，冲破雨幕，斩向庞然大物！ 小白蛇盘在她的手腕上，口中吐着冰球连续不断攻击。 魔法师们在远处辅助攻击。 骑士团不能入海，在岸边列阵，用带油火的弓箭射击。 神孽种发出类似贝壳摩擦的刺耳声音，夹杂在雷声中。 闪电忽隐忽现，照出怪物森白的尖牙，也照出狐女坚毅的脸庞。 这是一场死战。 ***** 千里之外。 剑屠收到北境之地出现神孽种的消息。 “大人，我们要立刻前去支援吗？”属下问道。 剑屠抬手烧掉信件。 “不。我们不能为此损失大量人手，其他三个家伙可一直盯着我的。” “可是阿修莱特大人……” “我会永远记得，她是一个勇敢忠诚的部下。” ***** 噗—— 简被巨大的触手击飞，撞在礁石上，呕出一口血。 小白蛇焦急的叫了一声，但它的魔力也不剩多少。 她随意擦掉血渍，站起来，短暂的缓了一下，再度斩出下一剑。 她绝不能倒下！ 她要守护他们，和她！ 神孽种已经吃掉了十多个骑兵和两个魔法师。 他们眼睁睁看着同伴牺牲。 雨水和泪水已经混合分不清，但他们不能退。 庞然大物上岸后，六只虫形爪子的爬行速度比海里还快。 如果没有人阻拦，北境之地必然化作炼狱。 总得有人站出来，总得有人牺牲。 菲墨爬上灯塔——此地最高的建筑。 她把所有景象收入眼底。 再这样下去，简会死的！ 快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暴雨压境，惊雷一声响过一声。 神孽种又抓住许多没来得及跑的村民。 它很饿，它还要更多！ “阿修莱特大人！！” 怪物尖锐的倒刺狠狠从上往下贯穿简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又被雨水稀释。 她反手斩断那只触手，也因脱力坠落。 菲墨瞳孔骤缩。 她飞身接住简，把她带到灯塔上。 “你怎么来了？快离开这！”简脸色惨白。 菲墨用魔力治疗她的伤口，让其不再流血。 然后站起来。 简也挣扎着站起来，“你不准去！”她看得出她要出手。 菲墨此刻还笑得出来，“你别忘了，我可是魔女，你的这些人，有谁比我强？” 简的眼泪立刻滚落，在冰冷的雨水中无比滚烫。 “师父……别去……” 菲墨的脚步一顿，旋即笑道：“有你做我的徒弟，我很自豪。” 呤—— 绑住银发的红色铃铛发带，发出一声悲鸣。 ***** 菲墨通常不使用浮空术，因为很消耗魔力，不过今晚并不寻常。 银发魔女的左手浮托着植物图鉴，右手盘着藤蔓，单脚点立在虚空。 整片地域的地形模型都清晰印在她的脑海。 它的下一处前进地点是一片平原，非常适合布置魔法阵。 置换的魔法阵——支付等量的代价，获得等量的报酬。 “我将祭献这只神孽种，而你，会支付何种报酬？” 菲墨以自身为容器，疯狂抽取植物图鉴的魔力，以大地为纸，藤蔓为笔，刻绘置换的魔法阵！ 她不敢保证成功，同样不清楚后果，古老的魔法阵对上新生的怪物，到底谁更胜一筹？ 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放手一搏。 整个魔法阵铺满了平原，如此超大型阵纹，她几乎是一边吐血一边绘制的。 痛，痛啊，好痛啊，灵魂都忍不住惨叫，但她不能停下。 植物图鉴汹涌的魔力通过她的身体，再融进土地，莹绿的光芒仿佛星图落于地面。 简无法阻止她，她只能阻止魔兽在她布阵的时候打扰她。 已经逃得很远的人们，依然能看见那道绿芒，他们想： 是神明来救他们了吗？ 不。 只是一个不想自己的小徒弟就这么死去，于是拿自己的命作赌注的愚笨魔女罢了。 菲墨擦掉自己嘴角的血渍，笑起来。 魔法阵，成！ “高级魔法，［生命礼赞］，第一形态，生命之树。” “中级魔法，［秋收果实］。” 菲墨套用两种魔法。 魔法阵中疯狂长出一棵巨型大树，大树上长出无数魔力萦绕的、诱人的［恶魔果实］。 这是菲墨在帮奥丽薇娅捕捉变异魔兽时曾经用过的魔法。 没有魔兽能抵挡果实的诱惑，神孽种也不例外。 庞然大物发出低沉急促的吼声，冲向生命之树，完全不在乎爪子下面的魔法阵。 菲墨立于虚空，植物图鉴翻飞作响。 “开阵——！” 她身后是生命之树，身前是神孽种，她必须以己身作代价。 绿芒照在她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仿若天神。 悲悯众生。 当神孽种从恶魔果实中清醒过来，已经摆脱不掉魔法阵的控制。 它嘶声吼叫着，身体却在逐渐消逝。 菲墨立于阵中操控一切。 “不……不要啊……” 简被魔法阵的结界挡在外面，双手死死贴在上面，企图去触碰里面的那个人。 “为什么……你还是要丢下我……” 她双目通红，此刻却不再流泪，自虐一般要把那个人的身影印在脑海里。 菲墨垂眸看向她。 就像是对万物无情的天神，唯独对她有了一丝眷恋。 她说：“分别只是暂时，终有一日我们会再相逢。” 光柱冲天而起。 里面的一切都随之消失。 但却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注入简的身体。 伤口全部消失，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置换的魔法阵，她的师父赌赢了，并将赢得的所有“筹码”都给了她。 从此，简·阿修莱特，拥有了堪比神孽种的力量。 ***** 暴风雨过去，第二天，阳光如约而至，撒在平静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如果不是遍地的残骸，今天或许是一个值得出游的好天气。 简就像一具失了魂的人偶，麻木的坐在原地一夜。 等太阳升起，她突然呢喃道：“家……我要回家，我得回家去……” 骑兵们跑过来，愤慨的说：“阿修莱特大人，我们都知道了，剑屠和其他三位都没有支援我们的打算，如果不是……我们不服！” 简仿若未闻，无视他们走回住所。 暴风雨摧毁了房屋，厨房灶台上的那锅汤已经被打翻，完全不能再吃。 小白蛇用头蹭她的手腕，试图安慰她。 简注意到插在灶台上的叶子，突然回神，疯了似的用手去刨碳灰，找到了那几个已经凉透的烤土豆。 她掰开就塞进嘴里，不管剥没剥皮，狼吞虎咽。 明明已经决定不再流泪了啊，可是，可是泪水就突然决堤，不停的流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真的还能见到她吗？” 半兽少女发出幼兽的呜咽声。 “她说，我会成为第一女战神……” 小白蛇眼眶湿润，缠紧她的手腕，咕噜道：“如果你想，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会帮你！” ***** 黑暗时代的最后一百年。 第一女战神，简·阿修莱特，携其坐骑冰鳞、无畏战士军团，联合诸位先辈，推翻四位掌权者的联盟统治，一举消灭魔兽无数，开创新时代。 史称，光明时代。 第48章 凿井者 眼前是一片白。 “我这是...到天堂了吗？” 菲墨这般想到。 远处传来锄头挖土的声音。 菲墨走过去。 在这个纯白空间，突兀的出现一片干涸龟裂的土地，上空并没有太阳，但就是会觉得烈阳当空，带着炙烤一切的热量。 这是罕见的大干旱。 一个农夫打扮的大叔高举锄头正在挖土。 他的气质斯文，戴着一副眼镜，双手虽然有很多磨损，但可以看出是一双握笔的手。 菲墨走近。 她看见他一边开垦，一边在使用标尺测量，同时把信息记载在羊皮卷轴上。 在这个魔法当道的世界，竟然还有这样亲自躬行的研究者。 “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那位大叔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银发少女，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他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 回答道：“寻找地下水。” 菲墨想到流金之城五年前的那场灾厄。 她忍不住问：“是为了城里的人们吗？” 大叔笑容和蔼，说：“我想我快找到了。只要能找到水源，嘉德之城的子民就有救了！” 原来是叫嘉德之城...吗？ 菲墨忽然有些生气，说：“你救了他们，他们真的会感谢你吗？” 大叔想了想，说：“我并不需要他们的感谢。身为城主的属臣、民众的主官，这是我的义务，应做之事。” “即便因此付出生命？”菲墨冷着脸问。 大叔笑起来，笑着笑着咳嗽起来，枯瘦的身体佝偻着，说：“哪有这么严重，我也不想考虑这么多，愿意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咳咳，小姑娘，”大叔指向菲墨的身后，说；“你的朋友在叫你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渐离渐远。 …… …… “菲墨！菲墨！” “你醒了？” 莉莉娜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菲墨眨了眨眼，望着旅店的天花板，全身无力。 没死，回来了啊。 她扭头虚弱的看向莉莉娜，“我昏迷多久了？” “失踪了五天，回来后又昏迷了两天。”莉莉娜把菲墨额头上的降温湿帕子取下来，问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菲墨点头，她觉得她现在能吃下一头野牛兽！ “那条蛇呢？”菲墨没看见它。 “冰鳞神和你一起回来后就陷入沉睡，现在还没苏醒。”莉莉娜说，“想吃土豆泥吗？” “嗯！要加蜂蜜！” 菲墨支撑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 和神孽种一战，她还以为自己要完了，幸好捡回一条命。以后她才不会再这么赌命了！ 只是不知道布置这些古魔法阵的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莉莉娜为她准备好了食物，还让旅店的老板送了不少来。 菲墨边吃边问莉莉娜，她被魔法阵传送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莉莉娜说，只有她和乌普、小泮活下来了。小泮被她抓了起来，关在隔壁房间，乌普大叔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人差不多废了，被他的妻子带走了。 “城主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三个魔法师还在到处找偷宝物的贼。少城主在帮忙找的同时，还在四处寻找‘德雀夫人’的下落。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猜到原因的菲墨心情很好的笑笑，“确实是个难题呢。” 用完餐，菲墨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躺久了浑身痛。 “对了，日落长河的魔法阵被破坏后，魔法师那边有动静吗？”她一边拉伸修长笔直的腿，一边问。 莉莉娜收拾餐具，说：“没有的，日落湾的屏障很奇怪，把所有动静都掩盖下来了。” “这样吗...” 菲墨隐约有了一个猜想，现在只剩再次进入城主府核实，顺便看看那个被搁在厨房的装着宝物的盒子还在不在。 不过在此之前，菲墨去到隔壁房间，看望被关押的小泮。 尽管她有一片鱼鳞护体，但阵法的反噬还是很大，她虚弱的缩在角落，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房间被打开，菲墨站在逆光处。 “呵。”小泮嘲笑了一声，“你终于来了，想怎么报复我？刀剐还是火刑？还是想先折磨我的精神？” 重新伪装成平凡姑娘的魔女，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我有这么恶俗吗？”说着关紧房门，抽了一把椅子坐在俘虏的面前。 确实，尽管外表是普通的，但她的言行举动无不带着贵族的优雅。 小泮面如死灰，“我可不奢求你放过我，毕竟我差点杀了你。换成我也不会这么‘善良’。” 菲墨笑了，说：“你大概没有听过一句话，‘做人要有格调，做事要有格局。’” “既然你的目的是毁了这座城，我们的目的是一样，为什么不能合作？敌人的敌人难道不该是朋友吗？” “在达成我的目的之前，我不介意让你活着。” 小泮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你说你也要毁了这里？” “嗯...算是。”菲墨说，“我需要更多的领土和劳动力。” “我是魔女，这你也看出来了。同时我还是边境之城的领主。”菲墨笑道：“我可在盘算着怎么发兵打下这座城呢。” “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攻打这座看起来民泰安康的城镇，总得有什么正当理由吧。” 毕竟当初高调占领边境之城，是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的领土。 而流金之城虽然是无主之地，但这里的居民生活祥和，无理由攻打他们，必然会被其他领主忌惮，不利于维持表面关系。她还不想在尚且弱小的时候树敌过多。 小泮越听越觉得魔幻，自己的观念仿佛被推倒重建了一番。 小泮：“真的吗……战争？可你不是说你‘善良’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用手支着下巴，点头道：“对啊。所以，等你们把这座城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我再带着我的军队从天而降，你说，是不是天降正义？” 小泮哑声了。 她竟然觉得，她说的没错！假如自己的祭献没有失败，这座城必然已经化为炼狱，不需要攻打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她只需要阻止魔法阵带来的灾难，这座城就是她的了！ 而她完全有能力阻止魔法阵，平息这场灾难。 名和利，双收！ 眼前的少女，神情天真无比，谁都可以欺骗她的样子，但实事上，从她踏入这座城的那天，毁掉这座城的计划就已经开始。 小领主可从未想过依靠边境之城的、只训练了两个多月的“花架子”军队。 第49章 城主府欢迎您 “可是，魔法阵不是已经被你毁了吗？我们还怎么能毁掉这座城？” 小泮再不敢嚣张，在见识过对面人的心计后，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菲墨勾起嘴角，把手放到小泮的头上。 一股清凉的魔力顺着进入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伤势好多了！ “不是还有我和你的主人吗？” “主人？你是说‘水神’吗！”小泮激动道。 菲墨点头，“现在你就回到牠身边去，去帮牠。还有告诉牠我的意图，我想牠会很乐意我的帮忙。” 小泮原本抱着死志的心又活了！眼神再度亮起来，“好的，菲墨大人！” 伤好了一些后，她立刻站起来，迫不及待要离开。还以为魔法阵毁掉后一切都毁了，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等等。” 菲墨问：“你知道‘水神’让你去地下室偷的那个盒子是什么吗？” 小泮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是我？……啊不是，原来那个黑吃黑……不不，居然是你！！” 她惊讶到语无伦次。 “问你话呢。”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去偷，躲避警戒和魔法师不在的空隙时间，都是牠告诉我的。” 意料之中。 菲墨摆摆手，“下去吧。” 小泮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离开。 房间内，菲墨又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起身。 ***** 第二日，一个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流金之城—— 德雀夫人来了！！ 少城主大概是最激动的人了，立刻派手下寻找德雀夫人。 但身穿紫色法师袍的肥胖富态占卜师杵着手杖，带着她的水晶球，跟着一个手拿大箱子的、普普通通的面瘫女仆，自己上门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少城主火速冲到大门口。 “您就是德雀夫人？” 少城主上下打量这个矮胖占卜师，那不屑的眼神、三层以上的双下巴、嘴角的黑痣、蹭光瓦亮的水晶球，是大师没错了！ “快快给我！”他朝仆人招手。 仆人赶紧奉上那个空瓶子。 “您看我这...诚心是不是装满了？” 占卜大师菲墨，一根手柺敲在少城主的脑壳上，“诚心没满我能出现啊？！” “是是是！您教训得是！”少城主不仅不敢发火，还拼命点头。 菲墨沉吟片刻，手上飞速摩擦空瓶子，使其受热发出和水晶球一样的细线亮光。 少城主一看，又信了三分。 有的时候，当人因为某个问题束手无措而想到用迷信解决时，那他就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了。 “我的水晶球告诉我，少城主你有一个天大的烦恼。”菲墨说，“于是我来了。为你解决它。” 少城主立刻给她让道，“您请里面详谈！” 菲墨昂起她厚重的假下巴，正大光明的进入城主府。 她和少城主面对面坐在长条桌上。 “德雀夫人，我们现在能开始测水晶球了吗？”少城主搓搓手。 菲墨啪一下用手杖隔着长桌子敲在他脑壳上，“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 菲墨向身旁的面瘫女仆递去一个眼神。 莉莉娜从提着的大箱子里面拿出一副木板刻成的花牌。 “听说过塔罗牌吗？”占卜大师提问。 少城主左右看看身边的侍者，他们也都懵懂的样子，于是摇头。 “这是一种古老的占卜术，已经失传了，我是最后一代传人。”菲墨面不改色的扯谎。 “这种占卜术比水晶球更详细，并且还能指出破局之道。” “这里有22张牌，你像这样洗牌。记住，过程中一定要心诚。” 少城主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好了，德雀夫人。” “嗯。”菲墨把洗好的牌从左往右抹开，呈弧形，接着说：“挑选三张牌，不得翻开。” “是！” 少城主认认真真照做。 菲墨：“确定了吗？” “确定！” “好，你把第一张牌翻开。” 少城主照做。 牌面上画着一个模样很奇怪的车轮。 菲墨顿时表情严肃。 少城主的心咯噔一下提起。 菲墨解释道：“这张牌名为‘命运之轮。’” “但它是逆位。” “我之前所说的，你有一个天大的烦恼，是爱情，对不对？” 少城主想起来就难受，“是的。” 菲墨：“牌相说明：这是一段不被看好的爱情。你与她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但命运也同你开了一个玩笑，致使你永远也不能得到她的心。” “没错！”少城主又惊又悲，“您占卜得太准确了！这个牌太厉害了！” 德雀夫人身后的女仆面瘫着一张脸，听她家的小领主闭眼唬人，还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塔罗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家小领主嫌弃用纸张制牌成本太高，于是随便捡了街边的一块烂木头制牌，她也就跟着信了！ “我的仆人，去厨房帮我泡茶。”菲墨此时忽然转头对她说。 少城主立刻说：“让我的仆人去吧！” “不。”菲墨说：“我只习惯喝她泡的茶。” 莉莉娜微微屈膝行礼后，拎着那个大箱子去了厨房。 “我们继续吧。” “现在翻开第二张牌。” “是！” 这次的牌面画着一个两只手都高举棍子的女人。 少城主也看出这是不好的逆位牌，“这……” 菲墨：“这张叫‘世界’，逆位。” “其实你的爱情并不是不能挽回。” “真的吗？！”少城主激动的握紧拳头。 “听我说完。”菲墨又给了他脑壳一拐杖，“有人阻碍了你的爱情。” “这个人就在你身边。” “什么？！”少城主往后靠住椅背，略一回想，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怒道：“肯定是那个女人！亏我对她宠爱有加，肯定是她在作怪！” 说完，转头吩咐侍者：“去把露拉叫下来！” 菲墨抬抬假下巴，不满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让我占卜什么？” 少城主立刻换上笑脸，“您的占卜术太神奇了！我本来只是怀疑，没想到您的占卜结果和我怀疑的是同一个人！” 露拉·索利，少城主的二夫人，此时一脸迷茫的被叫下楼。 第50章 目的达成 “少城主，您这是怎么啦？” 露拉很自觉的走向少城主，如果不是对面坐着一个老巫婆，她很想坐到少城主的怀里。 少城主啪一下拍在桌子上，愤怒的看着她，“是不是你害的让兰？！” 露拉睁大眼睛，眼眶瞬间通红，“大夫人她怎么啦？我又为什么要害她？您在说什么呀，我都不知道！” 少城主站起来，“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让兰病了，治疗师也看不出她的病症！”说着说着他的眼眶也红了。 让兰甚至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一直关注她的话，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害大夫人！如果真是我做的，您不就会像现在这样第一个怀疑我吗？”露拉也十分气愤，“难道不是吗？我可是为了让大夫人吃醋才被您娶进来的啊，出事了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我吗？” “在您眼中，我到底是怎样愚蠢的人，才会这么做！” 她气得大哭起来，眼泪直流。 “就是想到你不敢，我才没有立刻怀疑你。”少城主说，“可现在德雀夫人的占卜都证实了，就是你干的！” 露拉震惊的看向菲墨，“你污蔑我！”说着就要冲过捶打这个老巫婆。 少城主一把将她掼在地上，“够了！我不想对你用刑，你最好如实交代。” 事情如预料的一样发展，菲墨用手杖敲敲地面，示意他们安静，说：“露拉夫人对你也是用情至深。塔罗牌说，歹毒之人就在你的身边，但并没有指名道姓。少城主，你又为何要自说自话？” “我……” 露拉听见她这么说，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 菲墨又说：“为什么不把露拉夫人的家人叫来问问？” 露拉震惊到忘记了哭，“我，我父母什么都不会做的，他们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这可不见得。”菲墨笑道。 很快，少城主派人把索利夫妻抓来了。 “少城主，您，您叫我们有何贵干？”索利老爷鞠躬哈腰，一脸谄笑。索利夫人紧跟在他身后。 “你们对让兰做了什么？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少城主看着这一矮一胖夫妻实在碍眼。 索利夫妻也很迷茫，“大夫人？我们没对她做什么啊……” “还在嘴硬！我要被你们一家人气死了！”少城主指了一个侍卫，“去，把这两个老东西打一顿，看他们说不说实话！” 索利夫妻快吓死了，这是哪来的无妄灾啊！ 露拉挡在她父母面前，赌气的闭上眼吼道：“那就先打死我吧！” 她身后的索利夫妻见少城主真要打她的样子，心里早就一团乱。 索利夫人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儿被打，一咬牙说道：“没错，是我们干的！” 索利老爷拼命去堵妻子的嘴，“别乱说！我们真没想害大夫人！” 整个大厅混乱无比。 事情到这个份上，索利老爷也知道只有讲清楚才能脱罪，说道：“几天前，我们上街的时候遇见一位大师，那人给了我们一个东西，说是可以破坏五楼禁室外面的魔法封印。” “什么？！”少城主快被这两个老东西气疯了，“你们想偷城主府的宝物？” 索利夫妻连忙磕头谢罪，“我们只是想盗取宝物，再嫁祸边境之城的那个银发魔女，想让您出兵攻打她，夺回我们的地盘……” 少城主狠狠抹了一把脸，“我当初就不该答应救你们！三位魔法师大人最看重的，就是地下室和顶楼禁室的两处宝物，你们自己找死要去触碰禁忌。” 他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说：“然后呢？破坏魔法封印的那个东西呢？又怎么伤害到让兰的？” 索利夫妻也很疑惑，“我们把那个东西悄悄埋在了顶楼禁室外面的花盆里，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会伤害到大夫人啊！” “去，快去把那个东西给我拿过来！”少城主吼道。 “是，是是……”索利夫妻连滚带爬的冲上五楼。 然后又连滚带爬的回来。 “就是这个。”这对夫妻把一块很像石头的东西放在长条桌上。 少城主有些畏惧，不敢靠近，于是恭敬的说：“德雀夫人您怎么看？” 菲墨拿起来仔细端详。 她当然认得这是什么。 之前她不仅假扮占卜师德雀，散播名声，同时还坑了索利夫妻一把，利用他们想复仇夺回地盘的心理，埋下今天的事因。 这块很像石头的东西，其实就是她随手在路边捡的石头。 她告诉索利夫妻，只要埋在城主府顶楼禁室外面的花盆里，过不了几日，封印的魔法阵就会自动解除，他们就可以盗走里面的宝物。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菲墨唬这对夫妻的，石头只是块普通石头。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让他们主动打开魔法封印，让她正大光明的走进禁室查看。 “嗯...”菲墨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说：“是邪物啊！” 少城主紧张极了，“那那怎么办？” “既然我答应要帮你解决烦恼，那就由我负责净化吧。”菲墨把这块石头装进自己的手提包里，证据消灭。 少城主这下安心了，问：“这样让兰的病就会好吗？” 菲墨深沉的摇头，“病入膏肓，难治。” “啊这……”少城主迁怒道：“把这两个老东西贬为奴隶，送去做劳活！露拉关禁闭，在让兰康复前不得出来！” 侍卫们照做，拖走了这不停哭嚎的一家三口。 这时，莉莉娜一手拎着那个大箱子，一手托着茶杯回来了。 主仆两人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 放在厨房里的那个地下室盒子到手了！就藏在大箱子里。 “那我们继续吧。”菲墨说：“还有最后一张牌。” 少城主赶紧坐回椅子上，郑重无比的揭开第三张牌。 上面画着一个羊头人身，长翅膀的怪物。 不出意外，也是逆位。 在经历了前面这些事情后，少城主此刻的精神已经完全处于紧绷状态，对这位占卜大师可以说言听计从。 菲墨终于缓缓说出她的真正目的—— “这张牌名为‘恶魔’，具有犀利的指示作用。” “我们得去你口中的顶楼禁室查看，可能污秽已经进入其中。” 第51章 盒子 “这……” 少城主非常为难。 “禁室外面的魔法阵只有三位魔法师大人可以解开，而且因为地下室的宝物失窃，他们对顶楼的宝物看管得更加严格，我担心……” 菲墨转动十根手指上的大戒指，说：“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去？你的爱情就这么脆弱不堪？魔法师又如何，我是占卜大师德雀啊！我在指引你，你又为何犹豫不前？” 菲墨的话仿佛恶魔低语，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少城主内心挣扎不已。 最后他一拳头狠狠捶在桌子上，“为了让兰！” 他让侍者拿来可以给那三个魔法师传讯的魔法卷轴，然后请求他们回来打开禁室。 他们经常外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因为涉及到宝物是否被污秽侵入，少城主又往严重了说，这三个魔法师回复说很快就回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菲墨说要去看看让兰夫人。 少城主无不答应。 菲墨让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不得偷窥。 进入房间后，层层叠叠的帷幔遮住里面的景象。 光线有些昏暗。 让兰夫人没有像外面人所说的那样卧病不起。 她靠坐在床头，看着那卷熟悉的羊皮卷轴，即流金之城的志书。 菲墨搞不懂那有什么好看的。 让兰夫人看见她进来，笑了一下，脸色苍白，让她有种水滴般的易碎感。 “怎么又用了伪装？我对你的真实面目还是很感兴趣的。”让兰夫人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静水流深的感觉。 菲墨坐到地毯上，说：“‘水神’大人，你的信徒小泮有禀明我的来意吗？” “她也只是个被这座城坑害的可怜人。”让兰夫人笑道，“你猜到我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了吗？” 菲墨用衣袖当扇子扇起风，这个假伪装是真的厚重闷人。说道：“置换的魔法阵被我毁掉后，这条路就行不通。” “需要另一个报复流金之城的方法。” “日落湾外面的屏障是你的手笔，‘水神’亦是。我猜测你还有某种祭献生灵的方法。” “现在你生病，少城主必定会为了你想尽办法。到时候你告诉他，只需要祭献一小部分人，就能治好你的病。我想，少城主一定会很乐意这么做。” “一旦开始祭献，就绝对不止一小部分人，而是整个城，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说的对吗？” 让兰夫人温柔的笑着，“很棒的猜想。我想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菲墨轻快的说：“你在游街时，让仆人们布施的‘祝福之水’。”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能让人财源滚滚的神水，不过是喝了让人产生虚假满足感的毒药罢了。” 哪怕让兰夫人再平静如水，也忍不住赞扬道：“你的见识远超我的预料。” 菲墨客气道：“学院读书那阵闲书看得多了些，恰巧读到过相关药水介绍。” “读的是禁书吧？”让兰夫人笑的时候，额头上的蓝色水滴纹路更加妩丽。 菲墨看了一眼那个水滴纹，说：“这种毒会慢慢侵蚀人的精神，但却不足以让人毙命。之所以被列为禁药，是因为在制作这种毒时，需要抽取制毒者的‘情感’。” “书上没写‘情感’要怎么抽取，但这会在制毒者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印记。抽取得越多，印记越明显，终有一日制毒者会被反噬，病入膏肓。” “我在那晚闯进城主府时，和你近距离接触，就看出你的病已经很重了，发病也就近几日的事情。” “再结合日落湾的屏障，那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必然不止准备了一种毁城方案。” “以上便是我猜测的依据。” “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让兰夫人感慨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毁了这座城？” “这需要好奇吗？谁让你叫，让兰·林特。你的父亲林特大人，曾经的忠心大臣，却因为老城主的一个梦，被活埋在干涸河床，用来祭献灾厄。为他报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菲墨接着说：“我好奇的是，你的毁城方案二到底是什么？你能通过什么方式祭献？” 提起死去的父亲，让兰笑意散去，“你这么聪明，自己去寻找答案吧，或是等我祭城的那天亲自观看。” 谈话到此结束，因为那三个魔法师赶回来了。 菲墨整理好自己的紫色法袍，见到那三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同色面具的家伙，她依旧不屑的昂着她的假下巴。 魔法师用伪装后的声音说：“你是占卜师？” “如你们所见。” 他们问：“你占卜出了什么？有污秽混入了禁室？” 菲墨说：“为什么不打开禁室一探究竟？” 那三个魔法师显然打算自己进去，不带她。 菲墨又说：“你们的魔力虽然强悍，但不擅长侦查吧？”不然地下室里的魔法监视也不会布置得那么简陋。 “污秽是我占卜出来的，理应由我消灭。你们所谓的宝物，我并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我的名声。” 少城主在旁边很好的添砖加瓦，不停为菲墨美言：“德雀夫人是非常伟大的占卜师！她有真才实学，她说的每一件事都应证了！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最终，在两人的语言攻势下，魔法师们同意让菲墨进去，只能她一个人跟进来。 外面的魔法封印被解开，门被打开，菲墨跟在他们身后进入。 虽然她并没有东张西望，但里面的所有景象都一点不差的落入眼中。 这是一个相当空旷的房间，和地下室的那个密室布局一样，只有中间的祭台上放着一个盒子——看得出，和地下室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 黑斗篷魔法师们说：“现在你也看过了，宝物还在，那么污秽在哪里？” 菲墨当然知道根本没有污秽，她只是想进来查看，说不定这里就是让兰祭城的关键所在。 查看完毕，并没有特别之处，菲墨就随口说道：“污秽啊...在这个盒子里面？” “不可能！”魔法师们立刻激动起来，“这里装着宝物！” 菲墨无所谓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魔法师走上前去。 咔哒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第52章 宜祭祀 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隔着面具都能想象得到，黑斗篷魔法师们的脸色有多精彩。 前有地下室盒子被盗，现有顶楼宝物不翼而飞。他们的看守漏洞多得跟筛子一样。 “是不是你做的？” 他们一齐看向紫袍占卜师。 菲墨双手放在手拐上，厉声道：“难道你们现在不该感谢我吗？是我的占卜做出了提醒，不然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东西已经丢了！” “早听说你们城主府丢了宝物，现在看来，不是贼聪明，而是你们太蠢！”菲墨先发制人，“当时丢宝物的时候，你们有检查过这里存放的东西吗？” “当然有！”魔法师们说。 菲墨：“有打开检查过吗？” “……” 他们沉默片刻，说：“这与你无关。” 那东西最好永远都别见天日！ 魔法师们到现在也没找到丢失的另一个盒子，更别指望现在这个，他们对自己找东西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 问道：“你能占卜出宝物的去向吗？” 魔法师和占卜师可以说是两个体系，谁都不清楚对方的修行方式。 但作为假占卜师、真魔女，菲墨却能对他们的实力做出一个估算——他们的实力要远远高于他们表现出来的智慧。 如果发生正面冲突，一打三，有够呛。 根据之前在淘金滩涂上，韦斯莱对乌普大叔说的那些话，她怀疑这三个家伙是被追捕的“堕落魔法师”，要么修行过禁术，要么触碰过禁果，要么做过惨绝人寰的事情。 “当然可以占卜。”菲墨说，“但需要一场大型祭祀活动，等我问候完各路神明，才能占卜出结果。” 三个魔法师对视一眼，然后说：“可以，但你得留在城主府。” 这是打算监管她。 菲墨点头，“行。” 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她出手，自然有人推动。 少城主得知德雀夫人要住进城主府，激动得就差把城主府翻修一遍。 菲墨对他说：“让兰夫人的病，也可以在祭祀那天进行占卜，说不定会有转机。” 少城主一听，不止对她感恩戴德，甚至想给她立个雕塑供奉起来！ ***** 菲墨和莉莉娜搬进了城主府二楼住。 这层楼除了用于办公，还是老城主卧床养病的地方。 菲墨礼节性的去看望了他。 老城主骨瘦如柴，每天清醒的时间只有一两个小时。人们都说他撑不过今年末。 菲墨询问照顾他的女仆：“老城主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女仆想到少城主说的一切都听占卜师大人的，于是回答道：“五年前，大人他就突然一病不起。” 五年前，灾厄那段时间。 “这样...”菲墨低头时正好看到老城主苏醒，于是对女仆说：“我的水晶球给了我启示，我需要单独跟老城主说些话，你去外面守着。” “是。” 房间里没其他人，但考虑到那三个魔法师可能会窃听，菲墨说得比较含糊：“你的病，是心病吧？” 老城主瘦得眼眶凹陷，直直盯着眼前的占卜师。 菲墨说：“五天后，我会准备一场祭祀，希望到时候你也来观看。” “你还在为林特大人的死耿耿于怀吗？” “或许到时候你就可以释怀。” 枯瘦的老城主张大了嘴，但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我只希望，你在观看完祭祀后，能作出一个正确的抉择。” “那么，告辞。” 菲墨拄着手杖离开。 回到房间，莉莉娜已经把新住处收拾妥当，那个装着盒子的大箱子就明目张胆的放在墙角。 菲墨对里面装的是什么并不感兴趣。 等到五天后祭祀时，将它交给让兰就完事。 现在，她提笔，准备给边境之城去一封信—— 如果现在就动身出发，五天时间刚好够，奥丽薇娅姐姐带着“新鲜出炉”的军队赶到，正好是流金之城落幕的时候。 至于这封信，当然是叫让兰帮她去送，毕竟她一句“需要祭祀占卜”，就帮她省了许多借口，要个小小的回报而已。 ***** 五天后，万里晴空，宜祭祀。 流金之城的子民们早早涌入日落湾——那位神秘占卜师挑选的祭祀之地。 今天没有开放淘金，所有船都停泊在港口，接连成排，浩瀚壮阔。 河面弥漫着终年消散不去的水雾，那层无形屏障将整片区域笼罩。 码头中间的空地，仍然矗立着那座非常高的水神雕像，流金之城的重要人物全部聚集在这里。 菲墨抬头再次看了看这座雕像——没有脸的男人高举双手，想要向上抓住什么，下面是汹涌的波涛，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她身后，少城主恭敬的说：“德雀夫人，所有人都到齐了，是否开始祭祀？” 菲墨转身，目光依次扫过莉莉娜、黑斗篷魔法师们、老城主、让兰夫人，以及躲在人群中的小泮。 “开始吧。” 穿着紫袍的矮胖占卜师站到空地的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菲墨看起来非常专业，她走到搭建好的祭祀长条桌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羊皮卷轴，在上面画着什么。 围观的人们都紧张极了。 忽然，她画着画着，卷轴自燃起来，大火很快把那张卷轴烧成灰烬。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菲墨神情严肃的说：“是罪孽！” “浓重的罪孽惹怒了‘水神’，牠降下灾厄，才会发生这么多事端。” 一听到灾厄，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五年前的那场灾厄已经成为他们绝不能被提及的伤口。 这伤口只能被掩饰、被深藏、被烂在心里！ 然而这位占卜师不仅没有闭上嘴，她接着说：“在‘水神’降下神罚前，只要你们说出罪孽的源头，就能平息神怒。” 人群窃窃私语。 有人说：“可我们不知道源头啊，我们只是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还有人小声附和：“对啊，再没有比我们更弱小的人了，这得去问大人们啊……” “不。”菲墨说：“‘水神’说了，这是一场有关人心的拷问，你们都是原罪！” 人群如冷水碰热油般，滋滋炸开。 第53章 水神的审判 “安静！安静！” 少城主示意侍卫们控制场面。 哪怕在场的人都对五年前的灾厄心知肚明，他们现在仍然选择闭口不谈。 “难道你们就真觉得自己没有错吗？”菲墨问。 少城主有些坐不住，小声问她：“您这是什么意思？水神大人牠到底想让谁赎罪？” 菲墨指着这座水神雕塑，说：“你们确实忘记是谁的罪孽，正如同你们也忘了，这里原来不叫流金之城。” “嘉德之城！这是你们抛弃了的名字。” 有人灵光一现，想到什么，赶忙跪下，念叨着：“是因为水神大人在气愤我们抛弃这个名字，才准备将下灾厄的吗？” 众人纷纷效仿，跪倒一片。 五年前的旱灾是他们挥之不去的阴影，生怕再来什么灾厄。 身后，躺在椅子里的老城主死死抓住椅子把手，想要说些什么。 少城主惶恐道：“可是五年前不也是水神保佑了我们，才让我们渡过灾厄的吗？” 菲墨转身看向老城主，“据我所知，全是因为老城主的一个梦中神启，你们祭献了一个人，才平息了灾厄。” “我想，只有老城主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你们才能回忆起自己的罪孽。” 菲墨又看向那三个魔法师，说：“麻烦你们给老城主续一点魔力，让他有力气开口说话。我相信你们还等着占卜结果的吧。” 黑斗篷魔法师们不清楚占卜师的花招，不过是一点魔力，随手给点就是了。 老城主终于能说话了，他瞪着菲墨，目眦欲裂，嘶哑的吼叫着：“我们没有罪孽！我们只不过遵照神启祭献了一个人，保住这整座城！” 少城主看向让兰。他实在不想让她听见这些话，毕竟被祭献的是她的父亲。 人们抬头看着老城主，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也认同他的话。 对啊，一切都是神的意思！ “不！不对！” 人群里突兀的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病弱的女人搀扶着一个受伤的壮汉，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正是在魔法阵里逃过一劫的乌普大叔。 他是如此的愤怒，死死盯着老城主，说出真相—— “神启不是这样的！林特大人也不是非死不可！” 这样一个大汉，此刻忍不住哭出来，“明明只需要林特大人的一碗血，灾厄就能平息，但是，是你们，还有我！一起害死了他！” “林特大人的血肉是神明都想要的补品，带着某种神秘力量，你们贪图这样的力量，却又没有能力独占，于是哄骗他，让他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一身血肉。” “你们一刀一刀刮下他的血肉，又把他投入复流的河里淹死，滋养这片水域！最后还用埋入河床祭献这样的说法，企图让自己的罪行听起来没有那么残忍自私！” “可怜的林特大人，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我也是罪人，他是如此的信任我，我却在救下他和造福一座城之间犹豫了...明明他不用死的……” 再度听见父亲当年的死讯，让兰夫人本来就惨白的病容更加苍白，仿佛水里的女妖。 菲墨看着这些流金之城的人，说：“或许你们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在牺牲一个人，和牺牲一座城之间，你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但刚刚你们也听见了，林特不是非死不可！是你们的贪心害死了他！还有淘金的秘密。” 这才是最大的秘密。人们惊慌起来。 菲墨：“拿人命换金子，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有一丝谴责吗？” 小泮死死咬住下唇，她哥哥的命又该怎么算？！ 带血的过往此刻全部被翻出来，谁不能逃避这血淋淋的过去！ “不！我们只是做了最好的选择！”老城主吼道。 少城主赶紧过去扶住他。 老城主：“牺牲一个人，造福一座城，和牺牲几个人，造福一座城，是一样的，这叫正义！” 一个人说对，那可能会错。 一部分人说对，那可能会错。 但一座城的人说对，那就是正义啊！ 他还在为他的抉择辩解。 菲墨冷眼看着他。 “你有问过，被牺牲的人，都愿意吗？” “既然如此，我帮你们问问，被牺牲者的亲属，又是否愿意……” “让兰夫人，”菲墨说：“你是否愿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 她明明是水神大人的使者，也是流金之城最善良的女神，就算牺牲的是她的父亲，她一定是愿意的吧？她和她的父亲可都是伟大的人啊！他们血液里一定都流淌着高贵吧！ 让兰走到水神雕像前，伸手眷恋的放在上面，回答道：“如果让我选择，我更愿意死的都是你们！” “如果父亲当初没有救你们就好了，我们还能继续美满的生活着……如果没有管你们这些蝼蚁的死活就好了……”她眷恋的望着雕像，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没有一点亮光。 少城主惊呆了，“让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 人们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是他们听错了吧，女神怎么可以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让兰注视着雕像，“真是可笑。你们知道你们每日磕头供奉的这座‘水神’雕像是谁吗？是我那个被你们割尽血肉后丢进水里，痛苦死去的父亲！” 雕像的无脸男人沉入水中，高举双手，是在求生啊…… 人们沉默了。 “你们就该跪在父亲的雕像面前忏悔！”让兰眯起眼睛，“当年大旱降临，我的父亲差一点就能找到水源救你们，可他后来听说只要祭献自己就能免除灾厄，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我们林特家族确实拥有水神血脉，我也要感谢这个害死父亲的血脉力量，才让我有机会复仇。” 说完，地面出现剧烈的摇晃。 有人惊呼一声—— 远处的日落长河出现一个漩涡，明明还是万里晴空，却眨眼间风云骤变。 乌沉沉的暴风云正在快速聚集，狂风大作，闷雷炸响。 让兰勾起一丝快意的笑容，脚踩着虚空飞向风暴中心。 她转身俯视这些愚民，温柔说道—— “今日，是审判之日。” 第54章 通感之水 整个日落湾被黑云笼罩，连空气都压迫逼人。 菲墨看着日落长河里那个熟悉的漩涡，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可是神孽种千年前就已经被置换的魔法阵祭献了啊？ 让兰立在虚空之中，但她却不是飘浮的，她似乎踩在什么透明的东西上。 她冰蓝色的双眸俯视底下已经吓傻的人群，像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只有死亡降临到自己头上，人们才会感到恐惧。” 让兰看向菲墨，说：“把那个盒子给我。” 此时，黑斗篷魔法师们瞬间盯住菲墨，突然明白过来，震怒道：“果然是你偷的！” 莉莉娜把装着盒子的大箱子抛给她。 菲墨单手接住，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脸，那层厚重的伪装就被她撕下来。 身后是电闪雷鸣，银发红瞳的魔女露出真面目，发丝随风飞舞，笑得优雅从容，“自我介绍一下，菲墨·克劳斯顿，边境之城的现任领主，也即将成为流金之城的领主！” 莉莉娜同样卸去伪装，高冷的站到她身后。 “你是克劳斯顿家族的人？！”那三个魔法师震惊无比，但又很快镇定下来，“克劳斯顿只会抛弃废物，看来你也不是厉害人物，今天你们都得死！” “那可不见得。” 菲墨带着大箱子飞向让兰。 果然，空中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她也可以站在这上面。 莉莉娜跟在她身后保护她，随时提防让兰和魔法师。 让兰看到她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你的真实样貌比我想象的更加好看。” “多谢夸赞。”菲墨打开大箱子，取出那个装着宝物的盒子，“给你，我可没有霸占别人东西的喜好。” 让兰接过，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五年前，那三个魔法师抢走了它。” “怎么可能？”黑斗篷魔法师们朝她们砸出几个魔法球，但在空中就被透明的存在拦截。 “这明明是神孽种的眼睛！我们把这对眼睛分开保存在地下室和楼顶，怎么可能是你的东西？”他们刚才只是在用攻击试探对方实力。 让兰打开那个盒子，里面确实是一颗眼球。她对着空气说：“吃吧，另一颗已经喂给你了，加上现在这颗，足够你完全恢复力量。” 说完，那颗眼球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她们脚下站的那个透明东西开始逐渐有了颜色，一种淡蓝的颜色。 让兰说：“父亲死后，为了报仇，我和神孽种做了一个交易。我的血肉也遗传了水神血统，可以帮助它恢复力量，于是我挖出了双眼，它则赐予我魔力，跟在我身边。” “只是，当年这三个亡命魔法师突然出现，他们劫走了我的双眼，还愚蠢的把它当成是神孽种的！” 让兰笑起来。 脚下站的那个东西已经出现轮廓，正是菲墨在千年前见过的神孽种的模样，但它比起当时缩小太多，力量也远不及当年。 她们正站在神孽种的头上。 魔法师们气急败坏，现在居然告诉他们，宝物是假的，这不是在狠狠羞辱他们吗？！ 三个人念起咒语，三份力量合到一处，朝她们轰来！ 脚下的神孽种用触手接住攻击，顺势改变魔力球的攻击方向，使其打在地面上，顿时地动山摇，人们惊呼逃窜。 让兰：“五年前我确实打不过你们，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借助置换的魔法阵吸取死去淘金者的力量，帮神孽种累积力量，再加上我的这对眼睛，你们必死无疑！” 神孽种自发和魔法师们战斗起来，它似乎很听让兰的话。 流金之城的人们不会傻站在原地，他们四处奔逃。 但既然是审判，又怎么能让他们逃跑？ 无形的屏障升起，流金之城此刻封闭，即将化作炼狱。 菲墨目前仍是一个旁观者。 “我想知道一件事。” “你问吧。” 让兰心情很好。 菲墨：“既然你有能力夺回你的眼睛，为什么不早这么做，也好早日完成报复？” 让兰温柔笑道：“还得多亏了你。我的眼睛只是神孽种恢复力量的一小部分，大部分还得依靠置换之阵，是你毁了魔法阵，但同时，神孽种也突然得到比平时多太多的力量，加快了它的恢复进度。” “这样吗...”菲墨看着脚下的神孽种，“可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它好像不是真正的神孽种...” 毕竟真正的那头千年前就被她杀了。 “谁在乎呢？”让兰说，“只要能帮我毁了这座城，我管它是什么。来吧，我让你看看报复的最好方式……” 她笑得就像一朵带毒的冰花，此刻肆意绽放。 “每次我去布施‘祝福之水’，这些愚民都会争破头，现在就让他们感受这求之不得的‘祝福’力量吧！” 让兰冰蓝的眼眸发出奇异的亮光，额头那个水滴纹路发出相同的光芒。 底下急着逃命的人，却突然像是着了魔，目光呆滞，陷入某种幻境。 除了那三个正在跟神孽种战斗的魔法师，所有喝过祝福之水的人都陷入幻境。 他们先是露出愉快的表情，就像遇到了什么好事，接着，突然神情一变，变得痛苦无比，拼命的抓挠自己，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菲墨说：“这就是被记载在禁书上的原因吗？” 让兰说：“这叫‘通感之水’，需要制作者抽取自己的‘情感’。喝下它的人，会体验到相同的感情。” “而我不仅抽取了自己的‘情感’，还借助神孽种的力量，抽取了父亲死前的‘情感’。” “就让他们好好体验父亲被一刀刀剐下血肉，再被活着淹死的感受吧！” 人们痛苦嚎叫，满地打滚。 天上的暴风云濒临极限，大雨倾盆而下。 每一个需要的战斗的日子，似乎都是个下雨天呀。菲墨这般想到。 黑斗篷魔法师们和神孽种打得越来越激烈。 他们都是土系魔法师，擅长利用土地制造各种陷阱或者搭建防御。 神孽种是水系魔力，除了自身身体坚硬且锋利，还擅长借助身后河水攻击对方。 黄、蓝两色魔力在雨中相互碰撞，溅出的土块、水锥，砸在那些陷入幻境，不知道逃跑的城民身上，顿时死伤惨重。 这样下去，就算收服了流金之城，可以劳作的人口也会大幅缩减。 第55章 不是神孽种 三个黑斗篷魔法师的魔力确实强大，战斗持续了这么久，他们还能和神孽种打得有来有回。 但实际上这三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不能折在这里！ 他们是被追捕的“堕落魔法师”，他们看重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不可能为了一个假宝物赔上自己的命。 他们一边抵挡攻击，一边说：“放我们一条路，我们保证再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让兰踏了几下脚下的神孽种，它的攻击立刻提升到最大化。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待在流金之城是为了什么！你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流金之城与迷雾森林的交界处，吸收那里的魔力修行。” “很不巧，那里的魔力有部分也是我父亲的血肉滋养出来的。” “再加上五年前你们抢走了我的双眼，新仇旧恨，你们今天必须死！” 黑色面具之下，魔法师们的脸色糟糕透顶。 谁知道那里的魔力会跟她父亲有关？！还有那双眼睛，亏他们以为是神孽种的，还当个宝物！这，这都叫什么事啊！！ 神孽种的触手密如雨点的击打在他们制造出的土墙堡垒上。 噗。 其中一根触手穿透壁垒。 要不是那个魔法师躲闪得快，他肯定会被捅个对穿！ 菲墨越看这只神孽种，越觉得不像。 千年前的那头，攻击手法完全没有这头灵活多变，以前的它甚至不会使用水系魔力。 难道真的是经过这么多年变化了吗？ 正当她思索时，让兰那边毫无征兆的突然吐了一大口血。 眼见着她要倒下，菲墨下意识接住她，“怎么回事？” 让兰捂住刺痛的双眼，额头的水滴纹路蓝得几乎快烧起来。 是了，她制作了大批的“通感之水”用来惩罚这些城民，他们在幻境中被千刀万剐，而她这个制作者也难逃病入膏肓的反噬。 “没关系的。”让兰扶住菲墨的手臂坐直身体，“在我临死前看着这些人痛苦的表情，我也没有遗憾了。” 因为让兰吐血，神孽种嘶吼一声，突然发狂。 瞬间增强的魔力压得人透不过气。 莉莉娜抬手布下一个冰罩，说：“她要是死了，神孽种发狂怎么办？我们不好对付。” 菲墨也想到这个问题。 黑斗篷魔法师的魔力已经算很强大的了，但现在神孽种发狂，他们也逐渐落入下风。 这三个家伙终于在死亡逼近时爆发了智慧，对菲墨她们说：“那边的克劳斯顿家的小姑娘，你现在帮的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等她死了，我们也死了，你也对付不了神孽种，不如我们现在就联手，干掉它！” 菲墨是不可能再去布置置换的魔法阵，先不说她的伤还没彻底好，想布置也没能力，就说这个魔法阵，跟赌命一样，她可不敢保证第二次的好运降临。 让兰突然抓住菲墨的手，冰蓝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你不会救他们的，对吗？” 菲墨：“我……”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让兰复仇可以，但劳动力可不能都给她霍霍完了。还有那三个魔法师，现成的超强劳动力，死了不是浪费？ 可是……她又怎么说的出口？ 让兰看出她一瞬间的纠结，忽然说：“菲墨，容我这么叫你。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和我一样的抉择，你会怎么选？如果你在乎的人也被人们伤害，你是会选择全部杀了他们，还是留他们一命？” 菲墨诚实道：“如果是我，必定会选择杀了他们。” 让兰笑起来，“可现在复仇的终归不是你，你才能回答得这么轻松。” “菲墨，请记住你说的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义无反顾的杀了他们！” 她抹掉嘴角吐血的残渍，从菲墨的怀里站起来，轻轻推开她，“既然现在我触动了你的利益，那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菲墨皱眉，“为什么不让这些罪人长长久久的活在痛苦里？死亡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还有，你如果真杀了他们，禁药的反噬必定让你惨死，比起他们，我更不想让你死！” 让兰轻叹一声，踏踏脚下的神孽种，使它分出触手朝菲墨攻击去。 莉莉娜带着菲墨躲过攻击，两人停在就近的翘起的石块上。 她只是驱赶了她们，并没有接着再攻击。 菲墨只被让兰的话动摇了一下，很快坚定下来——她是一个利益至上的魔女，流金之城的劳动力，她要保住！让兰的性命，她也要保住！ “莉莉娜，为我看护。” “好！” 菲墨召唤出植物图鉴。 莹绿的魔力从植物图鉴里溢出来，流向神孽种，将它缓慢包裹起来。 “中级魔法，［时间回溯］！” 这是菲墨初到边境之城，用在魔法石上，使其回溯索利老爷和女仆偷情的画面的魔法。 虽然是中级魔法，但它可回溯的不止魔法石，只要是携带纯厚魔力的东西都可以回溯，但条件也很严苛——回溯之物如果是活物，就必须带有异常强烈的感情或是记忆，且使用此魔法的人对魔力的掌控已经达到极致。 因此，回溯失败的概率非常大。 菲墨要再赌一次了。 就赌它不是神孽种！ 让兰和它的交易是她的眼睛，可这双眼睛到今天才全被它吃下恢复力量，那之前它为什么还会听从让兰的指示？ 很快，魔法生效。 雨幕中，关于这只“神孽种”的记忆被投放到天上。 画面中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全身血肉被削得只剩骨架，但血统力量使他保留最后一口气。 他被人们丢进水里。 这时，水里这头沉睡千年的“神孽种”感应到他血肉的力量，苏醒过来，游到他的身边。 它感受到男人强烈的意念——让兰，我的孩子，保护她…… 它将他吞下。 没过多久，它仿佛吃下了毒药，剧烈挣扎起来。 再次睁开，兽眼里面竟然多出一丝人的感情。 保护她……保护她…… 它找到了正准备投河的让兰，并答应和她的交易。 那时它在怪物和人类的感情中混沌挣扎，但当看见她亲手挖出自己的眼睛，一种名为悲痛的感情在折磨它，于是它又用自己的魔力给了她一双新的“眼睛”。 而之后，它就一直守在让兰身边。 …… …… “所以，这不是真正的神孽种，是神孽种残存魔力和带有水神血脉人类的‘混合种’！” 菲墨说：“让兰，你的父亲并没有离开你。现在，你还想死吗？” 第56章 三个建筑工 这只“混血种”的记忆画面在雨幕中淡去。 让兰匆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脱力跪下，将手放在“混血种”身上的蓝色鳞片上，就像做梦一样，呓语道：“父亲……？” “混血种”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接着攻击那三个魔法师。 它没有神智，只知道保护她，听从她的简单命令。 一想到这些年来，她一直把它当奴仆使唤，心就不可抑制的痛起来。 “父亲……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对不起……” 让兰情绪激动，吐出大口鲜血，从“混血种”身上栽倒下来。 菲墨飞身接住她，带到安全区域。 那些流金之城的子民因为她的失控更加狂暴痛苦，陷入深深的幻境难以自拔。 这样下去她和他们都要完！ “让兰，冷静一点好吗？”菲墨按住她的肩膀。 她冰蓝的眼瞳深处，如风暴般汹涌，全身魔力混乱暴走。 “这不是你的错。”菲墨一边为她注入平静的莹绿魔力，一边说：“你现在应该感到高兴。你父亲的意志虽然和神孽种的残余力量融合，但这个世界总有能修复他神智的办法，你们父女两个还有机会相认，知道吗？” “让兰，活下去吧，老天怜悯你才把你的父亲以另一种方式送回你的身边，如果你死了，你父亲就真的成为一个怪物了！你要辜负他吗？” 植物系的魔力抚平让兰体内暴走的魔力，她抬头看向菲墨的眼睛。暗红的眼眸仿佛带有安抚人心的能力，她像是忽然放下了所有的重担，突然大哭起来，“他还活着！还活着啊呜呜……” 菲墨总算松了一口气，按住她肩膀的手，犹豫了一下，放在让兰的头顶，轻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和这些罪人同归于尽，他们不值得。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好吗？” 让兰向前扑倒，额头抵在菲墨的脖颈间，呜咽着嗯了一声。 那边，“混血种”突然感觉到让兰又悲又悔又喜，多种杂糅在一起的情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愣在原地。 黑斗篷魔法师们抓住机会，往地底注入魔力，瞬间形成一个坚固泥土筑就的镂空笼子，将怪物困在里面。 “结束了。”他们狼狈的抹掉脸上的雨水，怨毒的看向菲墨，“克劳斯顿家的小姑娘，或许你该用你的性命来补偿我们……” 说着就动手朝她们攻击过来。 “初级藤蔓，去！” 菲墨冲他们的方向从下往上一抬手。 无数藤蔓分枝从地底钻出来，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朝他们刺去。 莉莉娜则是一只手凝出冰罩为她的主人遮雨，另一只手丢出一个冰球砸向他们。 谁让她家主人事多，不喜欢被雨水弄脏裙子，不然她一定双手搓出一个可以砸垮山峰那么大的冰球！ 菲墨看着这三个魔法师狼狈的躲闪，笑道：“我如果是你们，第一选择会是逃跑保命。” 三个魔法师对视一眼。 “不过晚了。”菲墨说，“我看你们很会玩泥巴，不如在我的领土当建筑师？每月工作无休，没有工资，但是包吃包住，可以从年轻干到年老，都不用担心被我辞退的，完成得出色我还能帮你转生，下辈子接着工作。怎么样，心动吗？” 这是什么品种的魔鬼？！黑斗篷魔法师们恨得牙痒，“做梦去吧！” 他们就是拼到魔力耗尽也要揍她一顿！！ 如果“混血种”也在，菲墨可能会有所迟疑，但现在只剩他们三个对手，还已经被消耗了大部分魔力，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三个建筑工，她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菲墨对让兰说：“把城外的屏障撤了吧，不要再使用魔力催化‘通感之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让兰擦干眼泪，点头。 水雾般的屏障撤去，被困住的“混血种”也被安抚镇定下来。 菲墨单手浮托着植物图鉴，走向那三个魔法师。 莉莉娜跟在她身后，冷着一张脸，上下抛着手里的冰球玩。 他们干咽了一下口水，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妙。 “放了我们，不然我们就杀了这些城民！”他们将地面松散成流沙，仍然陷入幻境的城民们逐渐陷落地下。 她们只有两个人，根本救不过来这么多的人。 菲墨和莉莉娜联手的攻势并没有因此停止，让对方不得不接招。 他们愤恨道：“她刚才不挺在乎这些人的吗？怎么现在无动于衷？” “管她的！就算今天要死，我们也要拉所有人一起！” “好！” 他们三人达成一致。 “恐怕到此为止了。” 菲墨朝天空打出魔力球，炸开成一朵漂亮的莹绿色烟花。 随即，流金之城外，绽放出相同的烟花，不过是璀璨的金色。 “我的军队到了。”菲墨笑意渐浓。 隔绝的屏障消失，地面出现轻微的震颤，传来马蹄和人群入城的声音。 三个魔法师彻底慌了。 他们轮番用土系魔法轰炸菲墨，找机会逃命。可惜藤蔓无处不在，把所有出路封死。 紧急关头，他们丢出最后的保命手段——一个带有浓重死气的黑球。 莉莉娜打算用冰球去对碰。 菲墨察觉到黑球的不对劲，如果把它砸碎，那些死气一定会弥漫开来，普通人沾染就会发狂而死！ 于是她果断拦住莉莉娜，带着她往后退，避开黑球攻击范围的同时，召唤藤蔓去包住黑球。 接触的刹那，藤蔓发出被腐蚀的声音。 作为契约主人，菲墨也不好受。 黑斗篷魔法师们趁机要逃。 这时，一个白金色的倩影从天而降，金灿灿的超大锤子引动暴风云中的雷电，携带万钧之力砸下！ 轰—— 电光火花。 是破魔锤的持有者，蔷薇联盟的五星战士。 “奥丽薇娅姐姐！”菲墨惊喜道。 人造天雷散去，那三个魔法师当场倒地，脸上的面具碎裂，黑斗篷炸成烂布条，焦黑的头发间隐约有电光闪现。 就...很酥脆。 在破魔锤的震慑下，那个黑球的死气也被重新压回内部。 第57章 这座城我的了 奥丽薇娅一把抱住菲墨，然后又立刻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担心死我了！要不是前几天你写了信，我都打算直接过来找你了！” 菲墨笑说：“没事，全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颗‘黑死球’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奥丽薇娅没好气的说，“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危害有多大？” 说着，她用自己的金色魔力把黑球外面包裹一层，藤蔓不再被侵蚀，菲墨这才感觉好多了。 奥丽薇娅是精灵种，而且是雷系战士，天生带有纯净之力，这才不畏惧这些邪物。 她把这个黑球拿走了，免得再伤害到菲墨，完全净化它还需要一段时间。 菲墨说：“这就怪那三个家伙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置他们了。奥丽薇娅姐姐，军队现在怎么样？” 奥丽薇娅说：“我按照你信里说的，前后分成五批朝这里进发，我带领的第一批已经到了，我比他们更快一步来见你！” 考虑到不惊动流金之城，才选择分批赶来，也不是真要这些新兵杀敌，后续的接管领地的工作需要大量人手。 菲墨回头看向日落湾的入口处，一队穿着新甲胄，拿着新长矛和盾剑的士兵锐气十足的赶来。 他们见到菲墨后，整齐划一的敬礼，高呼：“参见吾主，菲墨大人！” 这是她的新军队。 奥丽薇娅笑道：“来不及教太多，不过该有的素养还是有的，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期望？” 菲墨点点头，然后说：“大家远道而来，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士兵们齐声回答：“为菲墨大人尽忠！攻打流金之城！” 音量震天。 菲墨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不，不对。” 士兵们心里奇怪。 “记住，你们是来支援流金之城的！”菲墨说，“如你们所见，我们友好的邻邦城市遭受到不明人物的袭击。” 整个日落湾以及周围地区都被魔法炸得稀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人，不知道他们的死活，确实是被袭击的样子。 菲墨接着说：“我们边境之城是一座热爱和平的城市，我们是为了帮助邻邦而来，记住了吗？” 士兵们：“记住了！” “再问一遍，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么，听我的指挥开展‘支援’吧。”菲墨拍拍掌。 菲墨迅速把善后工作安排下去。 ***** “混血种”被让兰带走，她需要养伤休息。 虽然她决定活下去，放弃了催化“通感之水”和城民们同归于尽，但这不代表这些人就会被饶恕。 菲墨要救流金之城的人，但他们也会变成她的奴隶，比属民更低等的存在，并接受终身劳动改造。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从老城主和少城主的手里拿到领土权。 老城主身体太差了，很不幸，被战斗波及，已经凉透了。 少城主被救了回来，但清醒后看着面目全非的流金之城，再得知老城主去世的消息，心里无比悲凉。 同时清醒认识到，这座城已经完全被这个银发魔女占领了，再无回转的余地。 “在这上面签字盖印吧。”菲墨拿出拟订好的领权文书。 少城主颤抖的在上面签名，问道：“让兰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菲墨笑说：“她现在情况稳定，不过她让我帮她要一份离婚协议。她说，和你假结婚是为了复仇，现在结束了，她要取回她的自由，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名义，她也要断绝。” 少城主此刻的悲伤比失去领土还要大。他早知道她是在利用他，他甚至不能触碰她，哪怕一片衣角，可现在这个结果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菲墨念在他之前的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好心劝说一句：“一扇不为你而开的心门，久敲就不礼貌了。为什么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你将被贬为奴隶，永远不能离开流金之城。”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的二夫人露拉·索利对你是真爱，即便你变成了奴隶，她也愿意跟着你。” 而索利夫妻可能是作恶太多，已经死在了这场动乱中。 菲墨得到领主权，也帮让兰恢复自由名义后，接着去地牢看望了那三个魔法师。 他们还没从炸雷中清醒过来。 菲墨召唤出藤蔓。 大魔王蔓蔓好久没做这种事了，兴奋的搓搓两片叶子。 接着，噼里啪啦的鞭打声传来。 那三个魔法师鬼哭狼嚎的醒过来，耳朵被炸得还有点耳鸣，听不太清楚。 他们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是三胞胎，只是他们的样貌多多少少都带了一点憨气，和表现出来威严魔法师有些出入。 菲墨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事情被通缉为‘堕落魔法师’，还有那个黑死球是从哪里来的，把你们知道都说出来。” “我们说我们说！拜托了，让它别打了！” 菲墨打了个响指，蔓蔓只好意犹未尽的收手。 他们分别叫法斯特·巴顿、塞肯特·巴顿、岁尔特·巴顿。 曾经是索兰家族的魔法师，但因为修行黑魔法禁术，也就是与黑死球有关的魔法，而被逮捕。 “可我们没有修行啊！”巴顿三兄弟哭喊道，他们是被冤枉的，那颗黑死球是在流金之城和迷雾森林交界处发现的，在这之前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黑魔法。 菲墨并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被冤枉的。她注意到：“你们说索兰家族？追捕你们的是他们？” “没错。” 流金之城就位于索兰家族和她的克劳斯顿家族交界处。 “你们还挺敢躲，就藏在他们眼下。” 巴顿三兄弟哭诉道：“我们想着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大人您放过我们吧！只要不杀我们，我们愿意为奴为仆！” 菲墨点头，“很好的觉悟，正好省了我以理服人。来吧，和我缔结主仆契约。” 菲墨把自己的手指往藤蔓尖上一按，挤出一滴血，利用这滴血分成三份，画了三个小型魔法阵，然后分别浸入他们的额头。 血光过后，契约达成。 他们将视菲墨为主人，永远忠诚，永不背叛。 这时，许久没有动静的植物图鉴再次发生变化—— 收服一座城，外加三个魔法师，［声望值］如约而来！！ 第58章 万能的阿根 ［声望值：+5］ ［声望值：+20］ ［声望值：+50］ …… ［声望值：+300］ 一下从之前的600飙升到1800声望值！ 同时解锁了四种植物！ 第一种就是菲墨心心念念好久的［高产小麦］，位于图鉴第五页，价值一千声望值！ 附注写着：听说英俊是会传染的，你别靠我太近，怕传染给你。 第二种植物是［卷心甜菜］，附注写着：说了多少遍，我不甜！ 第三种植物是［大花霸王］，附注：哼噜哼噜哼噜...（似乎是大口吃东西的声音） 第四种植物［粗根板蓝］，附注：是的没错，我就是全知全能、包治百病的阿根！ 菲墨激动的抓出一把带壳的麦粒，放在鼻尖下轻嗅，清香的谷物味道！ 从此面包可以有！蛋糕可以有！各种精美的糕点都可以有！ “盾牌泡肉汤”的历史即将过去，柔软面包的时代即将到来！ 吃的不是甜食，是幸福！ “要是有糯米就好了，还能做出麦芽糖。”菲墨想到还需要更多声望值才能解锁的水稻，糯米就是水稻的一种。 说到糖，菲墨注意到这个［卷心甜菜］，所以它到底是卷心菜，还是可以榨糖的甜菜？ “当然两个都是啦。” 菲墨惊觉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是……是谁在回答？ “没想到我的主人是如此貌美的女孩，不，您一定是降落凡间的天使！” 菲墨寻声低下头。 看见地面上站着一棵...嗯——“萝卜苗”？ “萝卜苗”用两条根须把自己头顶的叶子往后捋，露出下面拟人脸的根部。它说：“我就是全知全能的阿根，非常荣幸见到您，我的主人。” 它的声音尖细，有些像婴儿的声音，和它粗糙老成的长相特别违和。 她把它拿起来放到植物图鉴上面，“粗根板蓝？板蓝根？” 可它真的很像一棵长着萝卜叶的人参啊！ 阿根做了一个鞠躬礼，说：“没错是我。想必您已经解锁了不少植物，我一直遗憾自己没能被放到新手植物的位置，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遇见您，并为您介绍各种植物的功效。” “同时我深感遗憾，某些植物占了新手植物的位置，却只会打打杀杀。” 蔓蔓正把自己的分枝编成手铐玩，闻言突然抬起两片叶子。 就算它没有眼睛，也仿佛在和阿根对峙。 眼看蔓蔓就要像毒蛇一样攻击过来，阿根立刻翻倒在书面上，根须抽搐，装死道：“我被威胁了！主人你看看它，它脑子里除了打架什么都没有！哦对，它也没有脑子。” 蔓蔓用自己不多的理解能力尝试理解了一下——嗯，它应该是被羞辱。 于是毫不客气的一把揪住阿根的叶子，像拔萝卜一样的拎起它，藤条啪一声，抽在了地面！ 阿根吓得一抖，发出婴儿般的哭喊声。 与此同时，牢门里面的巴顿三兄弟也传来惨声。 菲墨转头看向他们——一朵比人还高、比水盆还大的紫色大嘴花，正把其中一个兄弟的脑袋啃住，黏液流了他一身。 “菲墨主人快救救我们的大哥吧！”其余两兄弟哭喊道。 菲墨用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终于爆发了：“都给我安静！！” 霎时，所有不管是不是人的生物都不敢动。 除了那个还啃着人类脑袋的大嘴花。 菲墨冷眼微眯。 主人好像生气了诶...大嘴花乖巧的吐出嘴里脑袋，但又忍不住，小小舔了一口。 菲墨从蔓蔓手里救下阿根，指着大嘴花问：“那是什么东西？” 阿根说：“大花霸王，植物界的贪食鬼，除了吃一无是处，比藤蔓还蠢！” 菲墨想起来了，是自己解锁的四种植物里面的一种。 行吧行吧，就当是生物多样性。菲墨安慰自己，然后把这些植物全部收回图鉴。 世界清静了。 逃过一劫的巴顿三兄弟感天谢地。 菲墨看了看他们的狼狈的样子，特别是老大，被啃秃了一块头皮。给他们打开牢门后，嫌弃道：“出来之后自己整理一下仪容，我不希望我的仆人像路边的乞丐。” “是菲墨主人！” 他们现在是被定下死契的仆人，一切服从菲墨的意愿。 考虑到以后还要为自己办事，菲墨这次没有对他们隐藏植物图鉴的力量。 “以后你们就负责城池的修建。没问题吧？”菲墨问。 “没有没有！我们其实非常擅长修房子，只是以前是魔法师的时候需要保持风范，不能做这种丢人...不是...总之，感谢菲墨主人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巴顿三兄弟说。 菲墨带着他们出了地牢，想了想说：“你们既然是索兰家族的逃犯，等会儿我让莉莉娜给你们换张脸，平时做事也低调一些。” “是！” 菲墨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了城主府，她现在暂时住在那里办公。 此时，她无比想念老波尔格在的时候，很多琐事都能交给他去办。 也不知道边境之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按照时间，第一批土豆早已经成熟，第二批土豆也该育苗了。 为了解决因为连续播种，导致土地贫瘠的问题，她教过使用混合息壤改变土地肥力的方法，他们应该有好好照做。 这么想着，她把返回边境之城的事情提上日程。 回到城主府，这里已经改动了很多，属于前城主的印记全部被消除，里里外外都是边境之城的士兵在守卫。 菲墨去往四楼。 让兰还住在她原来的房间，不过菲墨到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 菲墨敲门进去，问：“你要走了吗？” 让兰换下繁琐的城主夫人的裙装，此刻只穿了一条浅蓝的长裙，头发松松挽着，没了之前的距离感，让人觉得只是一个温和的邻家姐姐。 她的病仍然很重，脸上过分苍白。她拉着菲墨坐下，说：“我打算和父亲远游，或许能找到恢复他神智的办法。” “你父亲林特先生...” “它在这里。” 让兰伸出手，掌心慢慢凝出现一个长得很像螳螂的蓝色怪物，正是那只“混血种”。 它在让兰的掌心上打转，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菲墨说：“你的伤恐怕不方便远游。为什么不治好了再走？还有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些城民的安排。” 让兰温柔笑起来，“交给你安排我很放心。菲墨，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也支撑不了不久，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那这样。”菲墨说：“你为我工作，我负责救治你和你父亲，怎么样？” 第59章 交权仪式 “当然，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你们。” 让兰忍不住摸了摸她顺滑的银发，笑起来：“你是真的很有领主风范，也不忘顺便压榨我的劳动力。” 菲墨微微抬起下巴，“既然你不想麻烦我，那我们就相互麻烦咯。老师这个职位你喜欢吗？” 让兰有些意外，“你让我教书？” 菲墨盘算着：“我打算在整顿好流金之城后，回边境之城一趟，安排修建学院的事情，我缺少一名老师。” “我没教书的经验也可以吗？”让兰说。 菲墨说：“看你房间里的藏书很多，你平时应该喜欢看书吧？凡事试过之后才知道行不行。”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菲墨还说：“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你和你父亲的事交给我，比你一个人到处跑来得稳当。” 让兰看着她，冰蓝的眼眸感动的左右闪动，俯身抱了抱她，“谢谢...” ***** 菲墨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流金之城上下整顿好。 后面几批边境之城的军队也陆续赶到，是时候举办领权的交接仪式，昭告所有城民。 仪式以晚宴的形式召开。 相比于边境之城上任仪式的欢乐气氛，流金之城此刻充满了紧张忧虑的低迷情绪。 人们要为曾经的罪行进行劳动赎罪，这也是菲墨救他们一命的代价。 被魔法破坏的日落湾重新修整，日落长河上的水雾散去，变得静谧和煦。 今夜河边的日落湾灯火辉煌，交接仪式在此举行。 菲墨坐在主位上，她穿着红色镶金边的繁复礼服，头发用那根红色铃铛发带束起来，发间戴着小巧的皇冠配饰。 她比灯火还耀眼，今晚的明月因她而生辉。 让兰和奥丽薇娅在台下同人们一起仰望她。 前少城主此刻身形枯槁，穿着寒酸，没有一点往日见到的张扬跋扈。 他麻木的在菲墨的安排下，将象征权力的手杖交给她。 边境之城的士兵们率先鼓起掌。 他们原本出征前都抱着必死的心态，但没想到小领主大人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一座城！ 一种隶属于强者的心情使他们由衷自豪！ 原流金之城城民，现边境之城奴隶，也跟着鼓起掌来，没人感触新领主的霉头。 菲墨拿着她的第二根权力手杖，扫视过下面的人群，说：“从今往后，吾便是这里的领主！” 她挥动手杖，在天空中释放礼花。 嘭、嘭、嘭—— “这里将作为新作物的种植地，过去那些用别人生命换来的优渥生活，将永不复返！你们只有劳动！劳动！再劳动！用正当的途径生活下去！” 菲墨不会像对待边境之城的属民那样去劝服他们，因为他们是罪奴，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交接仪式虽然短暂结束，奥丽薇娅却没有就此放过菲墨。 “走，去喝两杯，庆祝你得到第二块领土！”奥丽薇娅揽住菲墨的肩头。 菲墨笑笑，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是时候放松一下。 让兰不沾酒，但她这么多年的夙愿了结，一身轻松，也愿意跟着一起去。 “诶莉莉娜呢？”奥丽薇娅左右找人。 菲墨说：“她的冰鳞神还在沉睡，她忙着照顾它。” “好吧，那我们去！我跟你们讲，我前两天发现的一家酒馆，那里的柯子酒味道一绝！走，我带你们去……” ***** 整座酒馆都被包下来，外面由士兵守着，老板被特赦放出来给她们做菜端酒。 当然，最终还是在菲墨的指导下完成的菜品。 烤鸭、烤羊排、麻辣烤土豆、酸辣鱼汤、土豆炖肉、清炒时蔬等等。 最感到震撼的还是让兰，她还是头次见识到这么多新种类的菜，而且每一道都味道好极了！ 她第一次尝到辣味，苍白的脸上都浮起薄红，忍不住一手遮嘴，一手扇风，以降低舌头的刺激。 菲墨给她倒了一杯清水，说：“你不可以吃太多这种刺激的食物，尝一下就行了，这边这些清淡的食物可以吃，还有酒也不能喝……” “知道了。”让兰笑起来，“别管我了，你们吃你们的，我可不想让你们扫兴！” 奥丽薇娅给菲墨斟上柯子酒，“听见没，菲墨来，陪我喝一杯！” 菲墨无奈摇摇头，分明是锤姐的酒瘾犯了吧... 不过这次她得看着点她，千万别让她再发酒疯！ 柯子酒很烈，入喉如火烧过一般，但过后却有回甘，让人欲罢不能。 两杯下肚，奥丽薇娅开始晃头，麦茶色的卷发高马尾被她甩了甩，眼神开始涣散。 菲墨果断把酒水换成果汁。 奥丽薇娅喝了一口，眉头皱起，精灵耳动了动，“哎...这酒怎么变酸了？老板你不对，你是不是卖我假酒了？！” 于是她抡起自己的锤子过去找老板算账。 可怜的老板在大锤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不停解释他怎么敢卖假酒啊！ 让兰看不下去了，过去调解他们。 菲墨伸了个懒腰，端起柯子酒坐到酒馆的窗户前。 夜风清凉。 她趴在窗台上，静静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夜是下弦月。 她举起酒杯，冲着月亮低声说了一句。 “干杯！” ***** 过了许久，酒馆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菲墨扭头往门口看去。 莉莉娜跑进来，左右看了一圈，找到了菲墨。 她急忙跑过来，“菲墨，快跟我来！冰鳞神它醒了！它记起来千年前的事了！” 菲墨神情一变，放下酒杯，“带路。” 小白蛇不在城主府。 发现它的时候，它在灯塔里面。 就是那座流金之城最高的建筑，也是从千年前的黑暗时代就耸立至今，并且见证过菲墨打败神孽种的建筑。 古老破旧的灯塔门里，传来小女孩哭泣的声音。 这是小白蛇与她缔结契约后，她能听见的那个声音。 没心没肺的傻子蛇，第一次哭得这么悲伤。 菲墨忽然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推开灯塔门，咯吱一声。 火光照亮所有的墙壁，里面有一个螺旋形向上的楼梯，可以直达灯塔顶端。 菲墨走上楼梯，而她也注意到，斑驳褪色的墙壁上雕刻了壁画，那是一个被尘封的故事。 ——一个关于第一女战神后续的故事。 第60章 执剑者 “阿修莱特大人万岁！众神万岁！光明时代万岁！” 众人欢呼着。 军队列阵游行在大街，人们高声喊出自己的敬仰，热烈高昂的音乐奏响，礼花和彩带绽放。 这是来之不易的光明时代！ 简和其他诸位先驱站在高台上，这幅画被最高明的画师画了下来。 被挂在最醒目的地方，传世不朽！ 人们将他们的事迹不断艺术加工，最后，他们变成了神明的存在。 简·阿修莱特，被冠以第一女战神的称号，代表胜利、正义与守护的战神！ 她也实现了当初菲墨的那个“预言”。 只是…… 在光明时代的第十年，一切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毒咒所打破。 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人中这种毒咒，在疯癫中伤害身边的人，同时全身溃烂，痛苦而亡。 因这而死的人数远远超过魔兽潮。 很快，一个说法流行起来—— 虽然“神明们”开创了光明时代，但他们为此造下的杀孽也无比深重。世界不会祝福这些新生的“神明们”，同样不会祝福身为信徒的他们。 “阿修莱特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外面的那些人就快要闯进来了！您就下令让我们抓捕他们吧！”她的属下们也是怨声载道，大楼外面全是愤怒的群众，而他们明明有武力却使不上。 简刚和远在各地的诸位先驱者联络完，动荡之中，最难控制的就是流言，他们一致认为武力镇压不完所有的流言，他们需要尽快找到毒咒的源头。 简让属下根据具体情况使用武力，然后疲惫的挥退他们，自己坐在房间里，望着窗户透下来的一缕阳光发呆。 小白蛇……不，现在应该叫它冰鳞神。 因为它已经长出了两对双翼和四爪。在和简并肩战斗的这些年里，它的力量也在不断积累增加，最终在一次生死关头觉醒血脉力量，成为最接近真龙的存在。 冰鳞缩小身体，只有巴掌那么大。它用两只前爪轻轻摇了摇简的手，澄黄的兽眼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简勉强的勾了勾嘴角，算是在笑。 “我只是...突然有些想她了。如果是她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 在此之后，毒咒的灾厄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先驱们尝试过无数种办法，寻找过无数治疗师、魔法师或是其他能人异士，但都没有人能解除这种毒咒。 人心濒临涣散。 此时，魔兽有了复出的迹象。 他们在寻找解咒方法的同时，还要疲于应对魔兽。 光明时代，并没有如史书般记载的那样美好。 简不会解咒，她只能在中咒者最痛苦的时候让他们解脱。 死亡的阴霾笼罩了整片大地。 就在最绝望的时候，又传出一个流言—— 只要用最纯净的烈火，烧死杀戮众多的“神明”，惩罚就将结束。 这个流言背后的目的太明确了——除掉现在的当权者。 然而人们并不会去考虑流言的真实性和目的性，他们只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随着第一位先驱被烈火“净化”，那片区域的毒咒立刻被解除，人们仿佛看见了希望！ “神明大人，请为我们去死！” 他们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他们无人不是这么想的。 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与世人的祈望对抗。 最后，“众神”只剩下第一女战神还存在于世。 她太强大了，人们并不愿正面和她对战，于是，他们下跪、他们请愿、他们哭诉…… 最后，他们胜利了。 简自愿去了火海。 去之前，她解散了她的军团，放生了冰鳞，它不该和她有一样的结局。 只是她没想到，人们畏惧冰鳞强大的力量，他们害怕它报复，于是趁她前往火海的时候，假借她的名义欺骗了它，并将它困住。 而冰鳞也践行了它对简的承诺：付出生命的代价守护她！ 在混战中，人们削掉了冰鳞的两对翅膀和四爪，断绝了它成为真龙的可能，以它的鲜血为引子，将它封印千年。 它身上的那些丑陋疤痕，其实并不是生来就有的... 火海之上。 简换上了那晚夜市跳舞的粉白色裙子。 《星辰山川之歌》仿佛犹在耳畔。 她眷恋的抚摸过天石剑。 熏热的风咆哮刮过。 她忽然转过头回望，睁着那双依旧漂亮，却满是疲惫的眼眸，见到的仍然只有光秃的山壁。 她似叹息一般，轻声说道：“我好像听见铃铛的声音了，会是她吗？” “我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 狐女抱着她的剑，和这最后的一声叹息，消失在火海中。 从此，神湮。 史书再无这一段记载。 ***** 菲墨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完所有壁画的。 她走上灯塔顶。 头上的红色铃铛发带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响。 夜空星辰寥落。 恢复记忆后的冰鳞盘在塔壁的边缘哭泣。 菲墨坐下来，坐在塔壁边缘，把它抱过来，放在怀里，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不知道关于她的故事，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她教了她执剑，她教了她入世，她教了她守护，却独独忘了教她，何为人心。 她想起让兰曾经问她的那个问题—— 如果你在乎的人也被人们伤害，你是会选择全部杀了他们，还是留他们一命？ 没想到会应验得这么快。 菲墨轻轻抚过冰鳞残损的鳞片，暗红的眼瞳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她对着暗夜起誓—— “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我都不会放过。” ***** ▍卷一·执剑者亡，完。 为众人凿井者，其后祭于深水。 为众人执剑者，其后献于烈火。 为众人谋生者，其后殉于人心。 第61章 未来规划 菲墨在灯塔顶坐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她该怎样还是怎样。 周围人很难察觉出她状态的细微改变。 除了奥丽薇娅，她和菲墨一起长大，熟知她的情绪变化。 “怎么不开心？”奥丽薇娅揉揉自己宿醉后的脑袋。 菲墨回城主府之后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她顺手给她倒了杯茶，岔开话题说：“你在边境待了两个多月吧，算算时间该把你们那只变异魔兽带回蔷薇联盟了。” 奥丽薇娅接过茶杯，长叹一声，“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好伤心...” “我也不想。毕竟我还得头痛你走之后兵权的移交。”菲墨一边提起羽毛笔写信，一边说：“有合适的人选吗？最好详细说说。” “好吧好吧工作狂。”奥丽薇娅只能配合。 等到两人谈得差不多，让兰敲门进来。 奥丽薇娅感天动地，“我撤了！我可一点都不习惯文字工作！” 菲墨摆手送客。 让兰拿出一卷羊皮卷轴，说：“这是我父亲生前游历时，在一个黑市拍买下来的传送阵残卷，我想或许你会感兴趣。” 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并不完整，绝大部分的魔法师们都不会把魔法运用到日常生活中，他们认为这样是在亵渎魔法。 不然魔法飞行器、魔法建筑等等的东西早应运而生。 这个世界需要开拓。 菲墨果然对这卷传送阵残卷很感兴趣，“如果可以修复它，再把它优化得更精准、低耗能，那么流金之城到边境之城将实现零距离。” 本来菲墨考虑的是——把两座城市沿途的地块全部收归自己所有。 但如果有了传送阵，收编土地的事情就可以不用这么急迫，等军队成长得更强大再说。 “谢谢，帮大忙了！”菲墨捧着残卷道谢。 让兰笑说：“我跟着父亲学习过一些地理、建筑之类的知识，如果需要，非常乐意帮你。” 菲墨思考片刻，说：“那正好，我把巴顿他们三个叫来，我们可以共同研究一下未来城区的规划。” “哦对，在此之前我先把信寄出去，稍等片刻。” 这封信是要寄给豪赫特的，那个一把骨头的老巡回使，借助他的人脉帮忙寻找能治疗让兰父女俩的方法。 菲墨和让兰、巴顿三兄弟开了一次会议。 菲墨把千年前勘察过的北境之地地形图“简单”复刻了一张，再结合当前最新的地形图，和他们共同讨论未来这一片地域的规划。 首先，边境之城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城邦的中心——盆地平原的地形将阻碍四面八方的交通。 再就是流金之城，虽然是河水冲积形成的平原，但它的土地面积依然不够广阔。 未来她的目标是大型城邦，那这两个地方就只适合成为粮食种植基地，一个适合种土豆，另一个适合种小麦，如果有水稻的话也适合种植。 她还需要一块适合作为城邦的地区…… 不过以上只是规划。 但让兰和巴顿三兄弟都隐隐看出了一些东西，他们的朋友/主人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与世无争。 菲墨随手在地形图上圈出一个红圈，然后抱着手琢磨片刻，“嗯，你们刚才的提议都很好。过段时间我们就回边境之城，那边的房屋建筑规划得都太乱了。” “除了基础的住房、学院、治疗院等的修建，我还打算建一个大型农产品展销馆。” 巴顿三兄弟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疑惑道：“菲墨主人，您为何要修一个卖种子的店？还修成大型的？” 菲墨说：“不止是展示种子，而是一个大型商场，推销我们的作物同时，还可以展示出售其它东西，顺便还能发展其它休闲服务。” “说不定未来边境之城会成为一个旅游景点。” 让兰对这个很感兴趣，“商场？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众多商店汇集到一处吗？” 菲墨点头，“没错。不过这种大型建筑我还没有构建经验，需要逐步摸索，一时半会也建不起来。” 几人还就相关的规划问题做了讨论，主要是菲墨提概念，其余人根据自己的经验提供可行性。 最终，关于墨城的初步规划定稿。 ***** 菲墨又在流金之城停留了几天，她要把小麦种和卷心甜菜的种子交给这里的奴民们耕种。 高产小麦没别的优点，就是个高穗多产量大，种植方法跟普通小麦没区别，甚至更为简单，因为质量好，都不用选种和晒种，直接撒土里就能长。 菲墨已经联系过管家老波尔格，息壤正在运送过来的路上，等把息壤和这里的土壤按比例混合，就能开始耕种。 随息壤过来的还有四个，经过挑选和培养的农耕技术人才。 菲墨再次感慨当初选拔人才的举动是多么明智，相信以后能为她分忧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她还就小麦和卷心甜菜的种植方法写了一个教程，交给这四个即将接手流金之城农耕事宜的人。 写到卷心甜菜时，菲墨提出了一种制糖工艺。 这个魔法世界并没有制作白糖的甜菜，人们制作出来的砂糖，其原料是一种可以产蜜的花。 不仅制作工序简陋，产量极低，而且甜度并不高。 卷心甜菜不仅甜度高，而且生长周期短，再用息壤加速一下，很有可能一周就能出产一批。 同时，除了制糖，卷心甜菜也可以就当作卷心菜食用，除了需要水煮去掉过度的甜味，也是非常可口的一种蔬菜。 处理好手中的事务，菲墨动身回边境之城。 马车再次飞速行驶在小路上。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菲墨和奥丽薇娅坐在一边，让兰和莉莉娜坐在对面，冰鳞盘在莉莉娜的手腕上。 自从灯塔顶回来后，它就不声不响，跟死了一样。 最后还是菲墨把冰鳞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上，说：“我们会再见到她的，你不是坚信我能找到你的主人吗？不要轻易放弃。” 冰鳞缠住她的手腕，最后点点头。 菲墨往后靠住椅背，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第62章 果酱面包 回到边境之城时，老波尔格带着身后一众现任管事迎接。 这些人是由菲墨亲自选拔任用的，对他们有知遇之恩。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老波尔格对他们进行了全面的培训。 菲墨不可能所有事都全部自己完成，任用人是必不可少的，但同时，她也准备跟老波尔格共同制定一套人员奖惩机制，用来约束他们。 “大人一路辛苦了，您和您朋友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修整片刻，就能用晚餐。”老波尔格行礼道。 菲墨向他介绍了一下让兰。 然后大家先回自己的房间洗手洗脸歇会儿，再到大厅聚一起吃晚饭。 房间没什么变化，菲墨直挺挺仰面躺倒在床上，呈大字摊着。 柔软的被子上有阳光的气味，使人不由自主放松。 菲墨放空片刻，然后召唤出植物图鉴，浮在空中翻动。 她又放出阿根。 像人参娃娃的阿根趴在植物图鉴上，往下俯看菲墨，问：“主人，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菲墨说：“这个世界有没有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植物，或者方法？” 阿根的长条叶片晃动，说：“我知道图鉴里所有植物的事情。死而复生不可能，但是...濒死还是可以救回来。” 阿根翻开植物图鉴最后一页，“这是回魂草，只要还剩最后一口气，再重的伤都能治好！” 菲墨看着解锁这一页需要的声望值，那多的0，多到数不过来的，显然不是她目前所能考虑的。 阿根又翻动植物图鉴，停留在其中一页，说：“这是红花石蒜，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治大病，但可以养护灵魂。” 菲墨看了下声望值，需要五千。 如果简的灵魂还在的话，倒是可以用这个养着，只是过去了这么久，一切都很难说，而且灵魂的复生显然是禁术，不是那么好找或是好创造的。 叩叩。 敲门声。 “菲墨大人，晚餐准备好了，等你一起用餐。”莉莉娜说。 菲墨回神，在植物图鉴上一敲，书和阿根一起消失。 “来了！” ***** 大厅的上方垂着冰系魔法石制作的水晶灯，整个房间光华四溢。 她们都已经坐在座位上，只等主人到来。 老波尔格抽开椅子，菲墨顺势坐下。 桌子正中央摆放着烤全羊，每人面前有一道土豆炖肉、黄金炸鸡翅、炸土豆丸子、烩蘑菇、鲜鱼汤、沙拉。 菲墨举起装着果汁的杯子，说：“用餐愉快！” 她们同举杯，“用餐愉快！” 菜的味道都很不错，看来主厨汤迈克在菲墨的启发下有认真钻研菜品。 吃完晚饭，菲墨就去了厨房。 汤迈克很惊喜，好久没见小领主了！ 菲墨从植物图鉴里兑换了一袋小麦打算自己吃。 “这叫小麦，去掉外面的麦麸，把它磨成粉，明天我要用。”菲墨把小麦交给汤迈克。 这一定很珍贵吧！汤迈克郑重接过，“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浪费里面的任何一粒！” 至于卷心甜菜，制糖的工艺汤迈克不会，她得亲自动手。 和甜菜的制糖工艺不同，这种菜析出糖晶更容易，步骤也更简单。 把叶子洗净后切段，榨成汁，过滤渣滓，加入石灰水中和汁水里的酸，完成这一步后，再不断用勺子舀起汁水，和木炭燃烧后的二氧化碳充分接触，过滤后得到水溶液。 这时，只需要用小火蒸发水溶液的水分，析出来的就是糖晶了。如果想得到纯白的砂糖，还需要用活性炭吸附糖晶里的颜色杂质。 过程有些复杂，汤迈克短时间内学不会。 不过菲墨已经把制糖工艺教给流金之城那边的技术人员，相信他们会做出令人满意的成品。 还将其它准备工作也完成，等明天小麦粉磨好，菲墨就可以动手做香甜可口的面包和蛋糕了！ 汤迈克看着小领主变魔法一样的流畅操作，看呆了，猛的想起，说：“对了大人，您之前说，如果卖那两罐灰粉调味料的游商来了，就通知您。据我所知，明天他们的商队正好会来边境之城！” 就是那两种味道像八角和茴香的灰粉调料。 菲墨记起来，“好，他们到的时候我会去见他们。” 说不定那些游商队伍还能提供其它调料。 第二天。 菲墨早早起了床，来到厨房。 她已经想好了，早点就做果酱面包！ 准备好面粉、鸡蛋、没有牛奶只好替代的羊奶、砂糖、盐。 酵母这种东西太难找了，菲墨险些怀疑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最后还是老波尔格帮她找到的。 将鸡蛋清打发成白色的淡奶油，再把这些用料按顺序和比例加入，最后揉成面团，能用手撑开成薄膜，然后切成数十个圆团，等待发酵。 发酵好的面团膨胀变大，已经初具面包雏形。 烤炉是菲墨很早以前就让厨房搭建好的，平时他们用来烤肉，今天终于能用来烘培面包了！ 往铁制烤盘里刷上油，把面团放进去，表皮再刷油和撒上一层薄薄的面粉，送入烤炉。 等待的时间里可以准备好提前腌制的果酱。 早餐的辅菜是水果沙拉，再搭配煮好的甜羊奶。 等到金黄的面包出炉，香味远飘十里，整座宅邸都是它的香味！ “好香啊……”奥丽薇娅睡眼惺忪的探出头。 菲墨把烤好的面包从烤盘里取出来，说：“正好，去大厅坐着等等，早餐马上就好了。” 侍者们把做好的早餐端出来。 让兰也醒了，和菲墨打完招呼，坐在餐桌前。 莉莉娜和老波尔格正在准备餐具，然后分立在主座两边伺候。菲墨坐下来，对他们两说：“也坐下一起吃吧，才烤好的面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们两人远不止仆人的身份，于是听她的话照做。 用刀子横着切开圆形面包，再涂上一层酸甜的橘子果酱，一口下去，松软香甜！ 奥丽薇娅喜欢吃稍微烤焦点的面包，让兰则偏爱软糯一些的。 莉莉娜什么都不挑，默默往嘴里送。冰鳞虽然依旧没精打采，但该吃还得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遇见希望。 老波尔格跟着菲墨，吃到了太多美食，他时常惊叹于菲墨的才能。不过他也学到了小主人的一个习惯，在享用美食时不去想其它复杂的事情。 一顿早饭吃得无比愉快。 以后这样的美味还能天天吃到！ 饭后，汤迈克过来禀告，说那队游商已经到了。 菲墨点头，起身前往。 第63章 游商 游商，即游走商队的简称。 他们通常由多个商队结伴共同组成，从多个地方进货，再沿途销售出去，从中赚取差价。 今天这队游商由五支不同的队伍组成，其中最大的两支队伍的领头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管好你家的狗，再放他出来咬人小心我连你也打！” 说话人叫拉格夫，这条道上的人都叫他胖拉格夫。 他是个头发稀疏的肥胖中年人，他的肚子大得让人怀疑是怀了三胞胎。他带领的这支队伍主要贩卖木制用品，拉货的马车永远是体积最大的那个。 “奈吉，怎么回事？胖拉格夫为什么要打你？你做了什么？” 来人名叫杰布卡，是另一支队伍的领头人，但是他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因为有小部落血脉，他的长相偏方正，脸颊两边抹有彩漆，打扮也是以长斗篷、羽毛、彩石串为主。 胖拉格夫一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狡猾，当上领队全是因为他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和一张看的过去的脸。 奈吉捂着自己被扇肿半边的脸，躲到杰布卡身后。奈吉是杰布卡的弟弟，是个残疾人，智力受损，说话都不清楚。他断断续续说：“笼子……兽……打……坏人！” 杰布卡有些头痛，因为马上就要面见边境之城的领主了，这个时候奈吉惹上胖拉格夫，他并不想多生事端。 胖拉格夫把自己肥胖的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威胁道：“下次再让你的狗靠近我的货物车，就不是扇耳光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显然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多事。 杰布卡虽然也很心疼弟弟的伤，同时愤怒耀武扬威的胖拉格夫，但常年的处事经验让他习惯了忍耐，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这个胖男人吃苦头！ “我们走奈吉。”杰布卡牵走自己的弟弟。 奈吉口齿不清，神情激动：“兽！……快死……” “听话奈吉，我们先去给你的脸伤上药，然后去参见领主大人！”杰布卡带走弟弟，临走时，无声看了一眼胖拉格夫的货车一眼。 整个游商队伍的人，带着他们的货车聚集在十字广场，边境之城的领主要亲自过来会见他们。 ***** 菲墨这次出来，只让老波尔格陪同，其余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游商队伍的人见到这位被侍卫们簇拥而来的美貌少女，忍不住投去惊艳的目光。 她只是拿着象征权力的手杖走来，却仿佛让这一路都生辉，举手投足间全是贵族的气势。 众人纷纷行礼，高呼：“参见领主大人！” 在被菲墨的美貌短暂震撼了一下后，这些人有的忍不住想：这么年轻的领主，一定很好唬弄吧！ 菲墨扫过这些五花八门的货车，说：“请你们的负责人站出来。” 五支队伍的领头人走上前向她行礼。 胖拉格夫这次一定不能让杰布卡抢了风头，率先开口说：“尊贵的领主大人您好，容我自我介绍，我叫拉格夫·鲁因维沃尔，您可以叫我胖拉格夫，他们都喜欢这么调侃我。” 菲墨点头回应，“你好。” 胖拉格夫说：“我们这里有许多新进的有趣玩意儿，全是名家雕刻的木制品，您或许会感兴趣！” 菲墨跟着他来到体积一个比一个大的货车前。 “您请看。” 胖拉格夫拉开盖着的灰布，车上全是一些桌椅、木雕、餐具茶具、还有小孩子的玩具。 他挺着大油肚费力把车上的一个木头人搬下来，说：“您看，这个木偶可以自己走动，还能执行倒水、按摩等的指令！” 胖拉格夫当场让木头人表演了一个原地连续翻滚。 如果是普通的少女领主，在见过这个东西之后，一定会非常稀奇，爱不释手。 然而菲墨并不是普通人，这些游商还不知道她是一个魔女。 更不会知道，他搬弄这个木头人的时候，沾沾自喜以为必定会唬弄住少女，却像是一个婴儿拿着自己喜欢的玩具展示给大人看，并试图让大人夸赞他。 菲墨是一个很有礼节的优雅魔女，尽管她对这些木制品毫无兴趣，但也会适时附和说：“确实精巧。”能制作出这个的人，想必对魔法阵有点研究。 胖拉格夫听见年轻的领主这么说，以为有戏，又把心里的报价往上提高了不少。 菲墨一边随意附和几句对方的喋喋不休，一边一次看过这些木制品。 忽然，她的目光略过货车角落的一个小方盒时，停住了。 “领主大人，这就是个破烂残次品，您、您别用手去碰呀，多脏呐！”胖拉格夫说。 菲墨没管他，自己上了货车把那个方盒子拿下来，拿在手里来回观察。 最后在盒子的背面找到一个开关。 胖拉格夫还想再说些什么，她伸出手指放到唇边，“嘘。” 胖拉格夫讪讪闭嘴。 开关被打开，方盒子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嗒、咔嗒…… 盒子正面自动翻转过来，竟然是一个最原始的钟面！ 当指针转动到最上面那个点，盒子正面的最上方，像窗户一样打开，弹出一个报时的小鸟。 菲墨非常惊喜！ 这个魔法世界有时间概念，但是也非常模糊，时钟更是没有面世，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个东西的人，无疑是个能人！ 菲墨问：“做出这个东西的人是谁，我想见见他。” 胖拉格夫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说：“我也不知道，是从一个老人手里收购来的，或许制作这个的人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这样啊...”菲墨感到有些可惜。 虽然是一件没加入任何魔力的凡品，但制作者的心思确实巧妙，拿回去之后自己再改造优化一下，她就能拥有时间了！ “这个多少钱，我要了！”菲墨说。 胖拉格夫本来非常不看好这个东西，放在货车上也是为了给其它货物垫脚，既然这个没见识的小女孩喜欢，就宰一顿呗，说：“一百银币。” 菲墨看过这样的工艺，确实值这个价格，于是欣然接受，让老波尔格付钱。 胖拉格夫见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一点都不知道还价，心里更加鄙夷。接着说：“其它东西您看……” 菲墨扫了一眼，说：“其它的我暂时不想要。” 胖拉格夫震惊了，“不要？！可随便拿一件都比您手上的这个好啊！” 你到底识不识货啊！他很想这么吼。 但菲墨身后的侍卫不动声色的转了一下手中的长矛，他立刻就闭嘴了。 第64章 小半兽人奴隶 “还有其它货物吗？”菲墨把手中的时钟交给侍卫拿着。 杰布卡立刻抓紧时机上前。 菲墨打量了一下这个有些小部族长相的年轻商人，说：“你有什么东西卖？” 杰布卡展示自己开朗阳光的笑容，说：“美丽的领主大人，我贩卖的是香料。这里有各种味道的香料，不管您喜欢的是雨后青草，还是风中香铃，或是梦醒樱花，我都能为您配制！” “每一款香料都有一个独特的故事，能将您的魅力释放得更加深远有韵味。” 菲墨对香料不感兴趣，点明自己的意图说：“我想看看你的香料原料。” “呃好。”杰布卡难得遇见没心情陪他兜圈子的顾客，于是利落的掀开货车上的灰布，露出一排排装着各种香料的罐子。 “不介意我打开闻闻吧？”菲墨说。 “您请便。” 菲墨在众多香料中找到了那两罐味道很像八角和茴香的灰粉。 她说：“这两罐我全要了，有多少买多少，如果还有下次再带给我，多少都收。” 杰布卡太高兴了，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因为香料的卖价一点都不便宜，居然还有人大量收购。 菲墨又检验了其它罐子。 收获不错，她还找到了味道很像丁香、山奈、木香的粉料。 加上之前的两种，完全可以做一个低配版“十三香”，以后炖肉的味道将更上一层楼！ 菲墨又把这三种香料包圆了。 杰布卡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他的香料销售一直不温不火，要辗转很多地方才能卖掉一半，没想到在这里就能卖下其中五种！ “多谢惠顾美丽的领主大人！您真的是我的知音，香料是这个世界的天赐，值得每一位女士或是男士拥有！您要的香料，我一定亲自验货包装，确保每一罐都是最浓郁的香味！”杰布卡说。 菲墨心想，这位爱香人士要是知道她买来是为了做菜，而不是调香，估计表情会很好看。 她随口提了一句：“我预备在这里修建一个集中销售商品的地方，你和你的香料也能有一个固定的地方销售，或许你会感兴趣。” 杰布卡只当她说的是那种稍微有点秩序的集市，也没多想，满口应承下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来捧场！” 菲墨又去其他人的货车查看，看能不能淘到有用的东西。 大部分的货物都是十分常见的，没有购买的价值，还有一小部分有些少见，但菲墨多多少少也在中央主城或是魔女学院看到过，并不是很感兴趣。 正当她准备结束交易，让出机会给底下的、边境之城的属民们交易，这时，她路过了一个装着方型物品的货车。 马车上的方型物品也被灰布遮盖着，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守这个货物的人，罕见的没有揭开灰布让菲墨查看。 “这里面是什么？”她问。 看守的人遮遮掩掩的说：“这是胖拉格夫的东西，不卖的，您还是去其它地方看吧。” 一般这种情况，菲墨并不会为难一个下人，但总有种直觉让她觉得这里面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把胖拉格夫叫来。”她对老波尔格说。 “遵命。” 很快，胖拉格夫就来了，当他看到菲墨站在这辆货车前，脸色变了一下，又很快恢复笑脸，说：“领主大人您找我什么事？” 菲墨指着这个方型货物说：“我想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这……”胖拉格夫为难的说：“大人，这里面的货物已经被另一位大人预订了，恐怕不方便展示给你看。” “这样吗？”菲墨说，“可我就是想看一眼，我加钱可以吗？” 胖拉格夫居然没被说动。 有热闹可以看，游商们自发围了过来。 杰布卡也站在旁边。 这时，他的弟弟奈吉突然冲人群里窜出来。 杰布卡没把他按住，“奈吉回来！不准惊扰领主大人！” 奈吉智力不高，只知道一根筋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指着胖拉格夫，看看他又看看菲墨。他的半边脸被胖拉格夫打肿了，说话时扯着疼，啊啊了几声，说：“他打……兽！……快死了……” 胖拉格夫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杰布卡，说：“快把你的傻子弟弟带走，别在领主大人面前丢人现眼！” 杰布卡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弟弟傻，心里的火气噌一下窜起来，不仅没带走奈吉，反而说：“领主大人，这个人总是遮掩，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不如打开看看。” 菲墨看了一眼杰布卡，没说什么，一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强制揭开灰布。 “不，您不能这么做！这是马里奥大人要的货物！你们这么做会得罪他的，他的领土可是更高一级的四级领土！”胖拉格夫尖叫起来。 侍卫们只服从菲墨的命令，强行揭开了灰布。 众人看到—— 方型货物是一个大木笼子，里面关着四个瘦弱的半兽女孩，她们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身上的奴隶服又脏又臭，她们的嘴被黑布绑着，手脚也戴着沉重的镣铐。 即便此刻她脏得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血污糊满了头发和皮毛，瘦得脱形。 菲墨还是一眼就从四个半兽奴隶中认出了她。 胖拉格夫吼道：“您现在看到了，我只是帮马里奥大人收集玩物……” 啪！ 他还没说完，菲墨一挥手，藤蔓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把他肥胖的身体抽了一个原地旋转，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把门牙磕掉了，流了很多血。 菲墨身边的人都倒吸一口气，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小领主如此愤怒！ 菲墨没功夫等人打开牢笼，直接用藤蔓分枝栓住各面木柱子，一扯，笼子四分五裂。 里面的其余三个半兽奴隶吓得身体颤抖，拼命挤靠在一起。 而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感到害怕的。 她的脸上又黑又脏，唯有那双大而长的眼眸漂亮得不可思议，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走来的银发少女。 银发少女身后是去掉灰布后久违的阳光。 菲墨抬起手，温暖的掌心放在她脏乱打结的头发上，偏头笑道： “好久不见，简。” 第65章 小简 脏兮兮的半兽少女呆呆的望着她，感受到头顶的温暖触感后，遵从本能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两只毛糙的耳朵往后折起，十分乖巧。 菲墨一打响指，藤蔓分枝立刻行动，手脚的镣铐和绑住嘴的黑布应声而碎。 但是半兽少女依旧没有多余的反应，特别是对这个名字。 菲墨察觉出不对劲，用手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魔力探入她的身体检查。 她的体内毫无魔力，也没有剑士修行过的痕迹，仅仅是一个普通半兽人，就像千年前初次见面时的样子。 这很奇怪。 更让菲墨惊讶的是——她的灵魂就像被撕扯过一般，碎得跟东拼西凑出来的一样。 要知道，撕裂灵魂是绝不可言说的痛楚，几乎没有人能承受。 菲墨蹲下来和她平视，用手把她杂乱的头发撩到耳后，认真观察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如同新生。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菲墨问。 半兽少女眨眨眼，然后缓缓摇头。 菲墨轻叹一声，用魔力浮托住，将她横抱起来，说：“你叫小简，好吗？” 小简闻到她身上非常好闻的阳光的味道，安心的缩在她怀里。 菲墨对老波尔格说：“把另外几个半兽人安顿好。这里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大人。”老波尔格总是非常可靠。 胖拉格夫胡乱用帕子堵住自己流血的牙齿，因为门牙掉了说话漏风，“您不能带走她们！她们是马里奥大人让我收集的处子半兽少女！太珍贵了，我找了好久！” 听到他的声音，怀里的小简瑟缩了一下。从奈吉的话里可以知道，胖拉格夫肯定没少打她们，差点打死。 菲墨冷笑一声，“我管你的。人我都要了，你看着办。那个什么马里奥敢找我麻烦，可以来试试。” 侍卫的两柄长矛抵在胖拉格夫的脖子间。 他都快吓尿了，谁知道这个年轻领主竟然是个魔女！ 菲墨问：“你在哪里找到的她？” 胖拉格夫不敢得罪魔女，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人，说：“在路上...我真的是在路上捡到的，不信你问我的心腹！” 看菲墨没再发问，胖拉格夫说：“那那……那人您都收下了……我就先行告辞！” 他真是怕了这个魔女！等他回到马里奥大人面前，看他怎么向大人告状！ 走着瞧！ 胖拉格夫挪动自己肥胖的身躯抬脚后退。 “谁准你走的？” 菲墨的声音明明毫无波澜，胖拉格夫听在耳里却冷得让他如坠冰窟。 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恶兽般的视线，全身僵硬，缓缓转过头去。 变成水缸粗的藤蔓俯视着他，分枝被它编制成各种形状奇怪的道具…… 菲墨：“随便玩，死了也没关系。” 蔓蔓猛的扑过去…… 芜湖！ ***** 游商这边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边境之城，随着这条消息传开的还有——小领主带回了一个半兽少女！可宝贝着呢！ 菲墨把小简抱回了宅邸。 莉莉娜闻声出来，手腕上的冰鳞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澄黄的兽眼瞬间变成流泪流心蛋，哗哗往外掉眼泪。 菲墨的脑子里全是它小女孩的哭喊声—— “主人主人主人！是我的主人啊！她回来了！呜呜呜……” 冰鳞嗖一下窜到小简的身上，用蛇脑袋蹭她的脸。 小简把它抓起来看了看，然后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菲墨。 菲墨笑说：“它确实是你的坐骑。你能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吗？” 小简缓缓点头。 “嗯，很好。”菲墨说，“我们先去洗个澡。” 莉莉娜跟在菲墨身后，问：“这位是？” 她身边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简。 菲墨想了想说：“一位...故人。她叫小简，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 莉莉娜从冰鳞的称呼中就猜出这位是第一女战神，但菲墨说是她徒弟，这又让她感到略微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问，帮着菲墨烧水，准备沐浴的相关事情。 去掉小简身上的奴隶服后，才看见她身上大小纵横还带血的伤口。 半兽人的蛮横体质可以帮助她复元，于是那些人下手更狠，仗着打完之后会自己复元，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菲墨眼中的情绪如搅动的暴风云，“早知道就不该杀了那个家伙，应该把他关起来折磨一辈子！或许我该把他的灵魂抓回来炼成灵灯……” 莉莉娜叹口气，“死了就死了，那种人的灵魂太脏，别去碰。”更重要的是，那是禁术，还不至于使用。 菲墨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为小简疗伤。 木系的莹绿色魔力滋养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小简趴在浴桶边缘舒服的半眯起眼睛，和坐在桶外的菲墨对视，心想—— 这个人类，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洗澡水很快就被洗成黑色，于是换了三次水，最后一次还往里撒了很多花瓣，才把她洗成一只白嫩、喷香的红耳朵狐狸。 小简抓起菲墨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狐耳动了动，似乎在说：你怎么还不摸我的脑袋？就像之前那样，可舒服了！ 菲墨轻声笑了一下，给她顺毛。 “快起来吧，洗澡水要凉了。” 小简听话的站起来，张开双臂，要她抱的意思。 旁边的莉莉娜立刻拿来浴巾，把那片白花花给遮起来。 菲墨想，怎么千年过去，她好像更粘人了啊！是因为被打得没有安全感，还是灵魂残缺变成了个小傻子？ 无所谓，只要人在就好。 菲墨又命仆人给她准备好一个房间。 柔软的大床可以陷进半个她。 菲墨坐在床边，小简趴在她的腿上，把冰鳞当玩具玩，让她给她用毛巾擦湿尾巴。 尾巴毛很柔软，擦干之后暖呼呼的，还有花瓣的清香。菲墨捞着那条大尾巴，忽然起了坏心眼，逆着毛，从下往上捋过去。 小简本来正享受着，唰一下炸毛，飞速从她身上蹦下去，抱着自己炸毛的大尾巴，小眼神哀怨的看向菲墨。 就像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菲墨逗乐了，站起来走过去，伸出罪恶之手，把她茜素红的柔顺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说：“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会做不少好吃的。” 小简决定生她一分钟的气，扭过头去。 但她的肚子不合场合又非常诚实的咕噜叫了一声。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菲墨忍住笑意，转身去了厨房。 看着厨房里的食材，菲墨摸索着下巴。 嗯...该做点什么投喂小狐狸呢？ 第66章 焦糖布丁和甜甜圈 “汤迈克，你过来一下。” “来了大人！”主厨汤迈克颠颠过来。 “做几道你拿手的菜。”菲墨一边说，一边把从香料商杰布卡那里淘到的三罐新调料给他。 “这是丁香、山奈、木香，三种味道的调料，我把这些和八角茴香的比例告诉你，在做菜的时候可以同时放进去，你再根据自己的经验调整一下。” 汤迈克感激不尽，他对烹饪食物的热爱已经达到一个痴狂的地步，无比庆幸有一个擅厨又不吝赐教的主人。 热菜交给汤迈克做，菲墨打算做些甜品，小简这样的小女生应该很喜欢吃甜品。 先做个焦糖布丁！ 菲墨拿出定制的小口锅，倒入清水，再放入砂糖，此时不需要搅拌，等糖水煮成冒泡的浅黄色，立刻将锅拿走远离灶火，利用余温加热使其变成琥珀色，然后分别倒在杯子里。 她一口气准备了很多杯子，足够大家食用。 接着把鸡蛋的蛋黄和蛋白分离，前者打散，后者打发，最后混合在一起，加入牛奶和砂糖搅拌，筛掉里面的多余气泡后，倒在之前的杯子里。 杯子封口，放在烤盘上，烤盘里加入适量清水隔水加热，再送入烤炉烘焙。 等闻到香味，烤好后，借助冰系魔女莉莉娜的力量，把这些焦糖布丁稍微冰凉就做好了！ 主食的话，早上剩的面包已经放凉，菲墨不想把这个拿给小简吃，干脆再做个甜甜圈！ 面粉、水、鸡蛋、酵母，混合和面，等和得差不多的时候加入少许油和砂糖，揉成不沾手的面团，然后静置，等它膨胀发酵。 再把膨胀后的面团分成数份，做成甜甜圈的形状，这个时候它已经发酵变得轻飘飘的了。 把这些成型的甜甜圈下到油锅里炸成通体金黄，就可以捞出来沥油。 最后撒上稀碎的砂糖就完成了！ 此时菲墨无比怀念巧克力，如果能解锁可可豆就好了，还能做巧克力味的甜甜圈！ 她不由发散思维，如果解锁咖啡豆，就能喝上咖啡！解锁茶叶，除了喝茶，还能喝上奶茶！ 这么多的美食，可惜需要声望值，而获取声望值的方式目前最快捷的只有占领其它领土。 头痛，非常头痛。 于是她放弃思考。 一道道美食摆上餐桌，菲墨带着小简坐到座位上。 “尝尝吧，看你喜欢哪道菜。” 她坐在小简对面的位置。 半兽少女早早就闻到食物的香味，大尾巴在身后晃个不停。 但因为对面这个人一直看着她，她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矜持的拿起最近的那个甜甜圈，小口咬下去。 酥脆的油炸过的外壳，包裹里面柔软的内芯，还有外面一层轻薄的糖衣，混在一起太好次了！！ 她的眼瞳瞬间放大，往后折的耳朵啪一下竖起来，好吃到竖耳朵！ 这个时候再顾不上矜持，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甜甜圈！ “慢点吃，还有其它好吃的，吃饱了就吃不下其它东西了。”菲墨单手支着下巴，眉眼弯弯。 小简很小一只，瘦得让人忍不住心疼，洗澡的时候都看到她突出的肋骨。 菲墨想：这次一定要把她放在身边好好养，喂胖一点，好抱一点，冬天的时候就能放在怀里取暖了，嗯嗯嗯！ 小狐狸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她柔软的皮毛了。 她吃到焦糖布丁，太喜欢这个味道了，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银发魔女，然后埋头吃东西，手却将自己的那份吃了两口的焦糖布丁推向对面。 菲墨略惊讶的看着突然被推过来的焦糖布丁，以及自己不看别人，别人就看不到她的、自欺欺人的狐狸崽。 忍不住想到初次见面那天，她抓了一只野鸟，在她的指导下烤好后，还分给她这个“幽灵”一只翅膀。 明明当时她自己都没吃饱。 “自己吃吧，我还做了很多，不够还有。”菲墨把布丁推回去，顺带揉了揉她的头。 真的很感谢她能回到自己身边，多余的事情菲墨不想考虑。 小简咽下口水，不客气的全部吃掉！ 菲墨又给她拿了一个。 余光又注意到旁边的莉莉娜，有些躁动的手指在敲打自己的裙面。 菲墨笑着也给她拿了一个焦糖布丁，说：“厨房还有很多，去吃吧，再给奥丽薇娅和让兰她们带些去。” 奥丽薇娅要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帮她处理好军队的事情，选拔出适合的管理者引荐给她，然后就回蔷薇联盟复命。 让兰不愿闲着养病，去看学院的修建情况，这都是巴顿三兄弟负责，不过她是未来的教师，可以从旁提一些建议。 莉莉娜心情很好的接过布丁，回答了一个是，就前往厨房。不过这位女仆依然冷着一张脸。或许在给她的族人报完仇之前，她都不会真正开心的吧。 小简吃饱后，菲墨带她去街上逛。 还好，虽然她被人类鞭打残害，但时间不算太久，对所有人类还没达到仇视畏惧心理，也就不害怕上街。 菲墨主要是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冰鳞缠在小简的手腕上，一路上不停的感叹—— “哇，主人你看那个花好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主人你再看这个，这个大罐子你喜欢吗？” “还有这个主人……” …… 菲墨轻轻敲了一下它的脑袋，说：“不用这么大惊小怪，你家主人还不至于这么没见识。” 但是，这次她判断失误了。 这只小狐狸还真就没见识！ 跟刚进城的乡下狐狸一样，在菲墨的陪伴下，有了安全感后，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都能瞧上两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看着商店外面的柜台上摆放一个旋转风车，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全神贯注。 菲墨怀疑，她能盯这玩意儿盯一整天！ 于是，领主大人买下了这个风车，让她一路拿着玩。 她们路过一处畜牧交易中心，小简盯着里面的一头羊走不动道。 菲墨板着脸说：“家里不准养羊！脏死了...” 实诚的小简摇摇头，然后吸吸鼻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菲墨：哦，懂了，今晚吃烤羊排。 第67章 买衣服 边境之城目前只有十字形的两条主街，顺着横向街道一直走到街尾，菲墨带着小简来到一家成衣店。 虽然她已经命人去给她做衣服了，但等待的这些天里总需要换洗的衣物。 小简紧紧跟在菲墨身后，从她身后探出头张望店里的装修。 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婶，叫玛丽。 她一眼就认出小领主，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务过来接待她。 玛丽大婶显得有些惊慌：“大人，您万福！请问您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到您的？” 菲墨看出她的不安，说道：“我只是来买衣服的，把我当成普通顾客就好。” 玛丽大婶听她这么说，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小领主为什么会放着宅邸的衣服不要，看上她的店，但既然是来买衣服的，那她一定要拿出最好的货品！ 菲墨把身后的小简牵出来，说了一句拿一些适合她穿的衣服来，然后自己找了把店里的椅子坐下。 玛丽大婶眼光很独到，上下打量了小简一遍，就转身去拿衣服，抱出十多套衣裙，笑眯眯的说：“麻烦您在这边更衣室换上试试。” 菲墨朝她摆摆手，“去吧，让我看看你穿新衣服的样子。” 小简拘束的去换了一套。 这套裙子以白色为主，裙边有鹅黄色的卷翘花边，脖子下的领口是乖巧的娃娃领，衬得她整个人鲜嫩甜美。 菲墨点点头，“再配个同款帽子，适合出去游玩。” 玛丽大婶又拿出下一套。 这是一件以黑色为主的长裙，裙面点缀了许多银色的花朵图案，后腰处有一个低调的蝴蝶结。小简换上后，瞬间有了一种贵族少女的感觉。 菲墨点点头，“回头再叫人打造一对臂钏，戴在胳膊上应该很好看。” 就像玩换装游戏一样，菲墨兴趣盎然，给小狐狸打扮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倒是小简换来换去累得不行。明明现在她才是徒弟，但却见菲墨玩得开心，她的眼里多出一分无奈—— 既然这个人类喜欢看她换装，那就换给她看吧！ 最后，菲墨指着其中几套衣服说：“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不要，其它全包起来吧，送到我的宅邸去。总共多少钱？”她拿出钱包。 玛丽大婶笑说：“大人，不收您的钱，这些是我送给您的！” 菲墨皱眉。 玛丽大婶叹了口气，说：“我的丈夫死在了矿洞里，如果没有您，我甚至不能为他收尸。您是一位伟大的领主，我愿意为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菲墨没再问她总价，直接留下一把银币，只多不少，说：“既然为我效力，那我必不会亏待我的属下。放心，以后我会有用到你们的时候。” 展销中心的构想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成型，迟早会成为现实！ ***** 逛完街，菲墨她们回了宅邸。 小简打了一个哈欠。 菲墨揉揉她的脑袋，她现在的身高特别适合被挼头。说：“去睡会儿吧，晚餐好了我叫你。” 随带吩咐厨房今晚加一道烤羊排。 然后菲墨叫来了老波尔格，一起去训兵场视察。 路上，老波尔格向她禀明了其余三个半兽少女奴隶的安排去向——目前先进行培训，合格后在宅邸或是派去流金之城的城主府当奴仆。 菲墨知道这是她们当前最好的出路，但想到她们那张稚嫩又无助的脸，说道：“老波尔格，你说，我要办一所学院，能让所有孩子都可以在里面学习，你觉得可能吗？” 老波尔格笑道：“只要是小主人所想，老朽都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也不是要你表忠心。”菲墨笑笑，“我只是想建造一座城，一座没有奴隶的城邦，这也是我来边境之城时所想的。” “大人您出身于大贵族家族，能有这样大胆的想法确实令人惊叹。”老波尔格说。 菲墨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我可以习惯现在的这个世界，但却不能认同它，又或许永远也无法认同。” 老波尔格无法发表意见，选择沉默。 他已经不像初见时抱有过分明显的阶级想法，他正在试图理解并跟上菲墨的思想。因为以他的阅历来看，一旦实现，她将创造一个不可限量的未来。而这远比效忠一个平庸人来得更加有趣。 到达训兵场时，奥丽薇娅挥动着她的大金锤，无数道人造雷电噼里啪啦的落在场地上。 那些士兵拼命躲闪。躲不过的只要被打到一丁点，就是外焦里嫩！ 这是她的新式训兵法。 可以说效果显著，这些倒霉蛋儿们甚至晚上做梦都在想怎么躲开天降金雷。 菲墨再次感叹，不愧是奥丽薇娅姐姐，训练方法就是这么高效！ 奥丽薇娅看见菲墨来了，当即收了破魔锤飞奔过来。 底下的士兵们长舒一口气，摊在地上。 “辛苦了！”菲墨递给她从宅邸带来的杯装果汁。 奥丽薇娅从不跟她客气，吨吨吨饮下，“哈——好喝！” 菲墨跟她聊了一会儿训练的情况。 奥丽薇娅朝底下的几个士兵喊了一声，他们立刻跑过来，排成一排，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这是我观察之后，觉得有潜力的几个人。”奥丽薇娅说，“我离开之后，你可以试试培养他们。” 听到这句话，几个士兵把腰杆挺得更加笔直，接受领主大人的检阅。 菲墨问过他们的名字。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这次流金之城没有让你们真正面对敌人，心里是什么感受？”菲墨问。 其中一个叫诺曼的青年敬礼后，说：“一切以领主大人的指令为准则，您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菲墨点头，很好的觉悟。 “如果将来战争发生，你们真的做好了为我而死的准备吗？”她问道。 这几个士兵想也不想的异口同声道：“为领主大人而战，死而无憾！” “很好。”菲墨肯定道，“时间会检验你们的决心。” 这几个人将会被安排接管分配好的军队方队，向菲墨负责，然后根据成绩确定他们的奖惩。 第68章 她的小秘密 小简睡醒的时候，一睁眼，看见一个麦茶色高马尾的精灵直直的盯着她。 她的腾一下窜起来，缩在床角，戒备的做出攻击姿势。 这个精灵，也就是奥丽薇娅，笑起来，“原来这就是菲墨的小徒弟啊！长得倒是可可爱爱。我能捏捏你的毛绒耳朵吗？” 小简发出小兽感到威胁时的呼噜声。 “好吧，不让我摸，真遗憾。”奥丽薇娅跪坐到床边，看着半兽少女，仿佛在自言自语：“你也会对菲墨很好的，对吧？毕竟小菲墨她啊，会对所有被她划进保护圈里的人好！” 她顿了顿，小声说了一句：“她还能再次认可师徒关系，这是我没想到的...” 小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打不过对方，于是正在考虑跑出房间去找那个银发人类的可能性。 奥丽薇娅笑道：“别紧张呀小崽子！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关于菲墨的，听不听？” 小简的耳朵动了动。 有点心动诶... 奥丽薇娅笑得狡黠，冲她招招手，“过来过来，把你的毛绒耳朵贴过来。” 小简纠结得大尾巴都快自己打成结，最后还是好奇心胜利了。 她把狐耳贴过去。 奥丽薇娅竖着捂嘴低声说：“*#%*~;-……” 啊？啊—— 小简越听，眉头皱得越高。 啊这…… 原来还有这种事吗？ “……记住了吗？”奥丽薇娅笑眼弯弯。 小简动动狐耳，乖巧的点点头。 “真乖！” 奥丽薇娅顺手挼了一把她的狐耳，又暖又软！ 小简刷一下缩回床角。 可恶，有被偷袭到！ 这时，开着的门被敲响。 菲墨一脸无奈的站在门边，说：“我亲爱的奥丽薇娅姐姐，让你喊个人吃饭，怎么可以这么慢...” “来了来了！”奥丽薇娅笑嘻嘻的站起来，又对小简招招手，“走啦，晚餐做好了，听说菲墨还加了一道你喜欢的烤羊排！” 小简毫不客气的咽下口水，然后飞扑进菲墨怀里。 菲墨顺手揉揉她的脑袋，一起下楼吃饭。 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主食由盾牌般的面饼，升级为柔软的面包。 自从主厨汤迈克被教会了面包的制作原理后，对这个的热情超级加倍，甚至还自己捣鼓出了杯子蛋糕。 菲墨觉得，再给他一些时间，或许真的可以搞出能上战场的法棍... 今晚用餐，菲墨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小简时不时的偷看她一眼。 但只要她回看过去，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就会飞快低下头吃东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啧...有狐腻！ ***** 用完晚餐，菲墨和让兰到书房里商讨有关修建学院的事情。 “场地已经清理出来了，材料也陆续到场，这是我们改版后的最终定稿。”让兰把施工图递给她。 菲墨核验的很快，说：“这里，数据不对，差了几公分。” 让兰说：“这里的土质太疏松，使用木材搭建的时候会沉降一部分。” 菲墨略一思考后说：“我这里有一种新型的建筑材料，可以灌注地基使其坚固。” 让兰对此很感兴趣，病弱苍白的脸上都显出一些血色，“说来听听！” 菲墨细致的说道—— “把石灰石，一种灰岩，以及黏土、铁矿石、煤矿，破碎研磨后，按比例混合。” “然后把这些材料铺开预热，加热过程中会产生新材料，只留下我们需要的新材料。” “将这些新材料再次加热，使其变成液态，完全煅烧成熟，最后烘干成块，再研磨成粉。” “最后的粉状物就是我所说的新型建筑材料，和泥沙、水混合干透后，将无比坚硬。” 菲墨说的，就是水泥粉的制作过程。 “不过，因为条件有限，我们可以简化这些过程，并且使用其它更容易获得的材料替代，比如……” 书房里，讨论声音不停。 ***** 等到送走让兰，菲墨伸了个懒腰。 书房的墙上，那个被她改良过后的报时钟指着时刻，已经晚上八点过了。 窗外刮起了风，看这浓重的夜空，今晚很有可能有雷雨。 菲墨转身时，看见一个红色的尾巴尖尖在门外晃动。 尾巴的主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菲墨笑着，轻声走过去。 “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简被吓了一跳，尾巴都僵了，不过很快放松下来。 她犹豫的朝书房里面看去。 菲墨猜测她的意思，问：“是想陪我看书吗？” 小简看了看窗外，然后乖巧的点点头。 “来吧。”菲墨带她进去，“别嫌太枯燥就行！” 小简坐到她办公桌的对面。 她现在也不认识字，于是菲墨给她找了一本图画多的羊皮书籍给她消磨时间。 自己则坐回位置上，拿出让兰给她的那卷传送阵残卷。 她得尽快把这个阵法补全，并且研究出最实用的方法。 这是一项相当麻烦复杂的事情，相当于同时解析一千道数学题，其中还很有可能出现错误的题目。 当她全神贯注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忍心打扰她。 小简沉迷了一会儿她工作时的样子，然后又强制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面前的羊皮书上。 她要做一只有文化的狐狸！ 看着看着，窗户外的风刮得更大了，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于是小狐狸的注意力会时不时溜到窗外。 ...不行，认真点啊！ 她又立刻把头转回来。 就在这样的自我拉锯战中，墙壁上的报时钟不知不觉指向了十二点。 菲墨从残卷中抽回心神，略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然后看见狐狸崽对着羊皮书不停点头——在打瞌睡呢。 菲墨轻声笑了一下。 小简立刻抬起头。 “困了就快回房睡吧。”菲墨说。 小简看向她。 你呢？ 菲墨笑：“我也去睡了。” 两人往卧室走。 然而小简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跟进了她的屋子。 菲墨略奇怪，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表情似乎十分纠结。 菲墨猜测了一下，试探的问道：“你是想跟我一起睡吗？” 小简连连点头。 菲墨再次感叹，千年不见，真的是越来越粘她了！ “好吧，只此今晚一次。” 两人洗漱完一起睡下。 “晚安。” 半夜，窗外的雨终于下起来了，还伴随着一声声闷雷。 小简看了看旁边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的人，悄悄给她掖了掖被子角。 心想：那个精灵说这个人类怕打雷。既然这样，今晚就勉为其难的陪陪她吧！ 不过真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雷，还不好意思说出来，嗨呀，为了顾及人类的面子，真是没有办法呢！ 第69章 狐狸的报恩 三天过后，奥丽薇娅要回蔷薇联盟复命了。 众人在路口送别她。 “变异魔兽检查好了吗？”菲墨问。 “嗯嗯！检查过了，在里面好好待着呢！”奥丽薇娅展示手中的特制箱子，里面关着那只蔷薇联盟研制出的变异魔兽。 当初她就是为了追这只淡蓝色、像史莱姆、可以随意伪装成任何人或物的变异魔兽，才误打误撞来到边境之城。 菲墨和她拥抱后，目送她骑上马，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不用雇佣马车吗？” 奥丽薇娅自信一笑，“不用，这次我有带好地图，并且把路线认真标注出来，绝对不会迷路！而且我骑马快多了，等我把这东西上交完成，就立刻回来找你，很快的！” 说完，阳光开朗的精灵一夹马腹，“走了，驾——” 快如残影，只留下道路上扬起的尘土。 菲墨低语道：“我亲爱的路痴姐姐，但愿再见到你时，不是半年后……” ***** 边境之城的生活都在按照预期规划改变着。 菲墨给那个瘦成一把骨头的老巡回使，豪赫特的去信有回音了。 关于让兰的病和她父亲的恢复治疗，豪赫特找到一卷古魔药卷轴，不远千里寄过来。 菲墨向他道了谢，然后立刻派人到处贴告示，高价聘请能看懂这个古卷轴，制作出魔药的治疗师。 这个魔药卷轴，豪赫特并没有收取辛苦费，因为他和菲墨商讨的“建设商路”的事情，已经初步获利。 矿洞出产的冰系魔法石卖了一个好价钱，虽说得到的钱已经被她用来充作军资。 边境之城产出的第一批土豆、香菇，在边境交界处的小领地卖得非常好，供不应求。 还有就是，菲墨提供的那些调料包，只要和食物随便一煮，就能香味四溢，俘获了无数人的味蕾，预订数量已经按吨计算。 在贩卖粮食的同时，为了避免这些领土的地主只购买足够自己食用的份量，而禁止领地内的平民去购买，导致本地资源流出的情况。 也就是单向控制进口的情况。 菲墨想出的应对策略是——当购买的土豆和香菇达到一定份量时，可以获赠相关种植方法，以及种子。 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比较其中的利润，不傻的都会选择这个优惠，说不定还会觉得附赠种植方法的人是不是傻子。 而当地主们大量购买土豆和蘑菇后，不能在短期内消耗掉，会出现腐烂浪费的情况，他们就不得不提价转手卖给平民。 自己种植之后，他们会很快发现，自己种植的成本要远远高于购买的成本，就会产生比对心理，开放进口土豆的权限。 这样就达成了菲墨的最终目的——让所有人，地主、平民、甚至奴隶，都习惯吃土豆，把土豆当作主食。 依据就是，土豆非常消耗地力，且这个世界的土地本身就肥不足，根本承载不起连番耕种。同一块地，基本上种两三次土豆就荒废了。 而且他们自留种子进行种植，会出现种子质量逐代下降的情况。 香菇也是同理。 而拥有息壤的菲墨，甚至可以做到一个月内就能出产一批土豆，且不受土地肥力影响。 物美、价廉、量足，试问，在尝过土豆带来的温饱后，谁又能舍弃它选择饥饿呢？ 这还仅仅是土豆，她还有小麦，未来还会有水稻…… 在这个世界，谁掌握了食物，谁就掌握了人们的命脉。 她在做一件事—— 从这些边境小领土开始，用食物驯养他们。 ***** 最近，小简有点小烦恼。 这个人类对她太好了怎么办？ 她听管家爷爷说，人类种有一个说法，叫知恩图报。 她决定，她要做一只会报恩的狐狸！ 于是，菲墨在忙着工作的同时，发现身边出现鬼鬼祟祟身影的次数逐渐增多。 有个家伙在暗中观察。 虽然菲墨并不介意出行都带着她，但她却很自觉，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于是拒绝了同行。然后就用这种自以为“不打扰”的方式跟着。 这日，学院修建现场，菲墨在简易版水泥制作成功后，专门过来监督灌注地基的过程。 那个悄眯眯跟着的身影，还是第一次见到灰色的水泥。 从现场施工人员的嘴里，她知道了，原来新铺的水泥地面没干透之前是不能去踩，不然会留下不光滑的印子。 于是她尾随的时候就很注意不去踩到水泥地。 但这时，飞来了一群野鸟，眼看着它们要落在水泥地上，她立刻发出非常低声的咕噜威胁，企图吓跑它们。 可惜傻狐并不能和傻鸟沟通。 她那个急呀。而菲墨就在附近站着和施工人员们说着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为了保护她的水泥地！ 狐狸和这些野鸟无声对抗起来。 最后，她用小石子把其中一只鸟给砸晕了。 本以为会震慑住它们，没想到这些野鸟凶性大发，放弃在水泥地上留下爪印，转而用鸟粑粑集火狐狸。 狐狸：！！！ 就有了抱头狐窜的画面。 乐。 “领主大人？”属下疑惑。 菲墨轻咳一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没什么，继续。” ***** 晚上，菲墨从工地回到宅邸，小简第一个跑出来迎接。 菲墨按着她头发还没干的脑袋闻了闻，“嗯，洗干净了。” 小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她在说什么，狐什么都不知道呢... “今晚我下厨，想吃什么？”菲墨进屋，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随手挂在衣帽架上。 想吃烤野鸟！小简默默跟在她身后。 菲墨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她就安静站在旁边。 小简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观察是观察不出结果的，于是鼓起勇气，用手比划，问她：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现在说不出话。 菲墨懂了，原来她一直在烦恼这个呀。瞥了一眼案板上的那些新鲜食材，她说：“嗯...想要一些新的食材，可以多开发几道菜。” 小简若有所思。 菲墨一笑而过，也没在意。 隔天。 小狐狸送了她一个盒子，作为礼物。 菲墨还挺高兴，打开一看—— 里面装着一只饿得眼冒蓝光的大活耗子。 菲墨：“……” 小狐狸背着手，骄傲的垫了垫脚，看！新食材！ 第70章 学院 盒盖子一被打开，大耗子就趁机逃跑。 小简手疾眼快，一把逮住它的长尾巴。 它不像别的耗子那样吱吱叫个不停，它不会叫。 菲墨深吸一口气，问：“哪来的？” 小简指了指厨房。 菲墨觉得有必要教育她一些常识，“这种老鼠不能吃，很脏的。最好也别用手碰。” 所以她是不喜欢这个礼物对吗？小简有些沮丧。 可是这只耗子有魔力啊，应该更好吃吧…… 而且她还挺喜欢这只耗子的，如果不吃它的话。 菲墨很容易就猜出她的想法，说：“你想留下它吗？” 小简冲她眨眨眼。 可以吗？ 菲墨头痛的用自己的莹绿魔力包裹这只灰皮耗子。 它体内居然有一点魔力？ “好吧，确实比普通老鼠要干净一些。”菲墨再次确认：“你真的要养？” 小简点点头。 “行吧，不过你得保证它的干净，还有不乱跑，或是咬坏家具。” 菲墨提了很多条件。 小简全部答应。 现在，大耗子已经从“食材”升级为了“宠物”。 菲墨想，也不知道冰鳞得知自己有了一个新同伴，会是什么反应。蛇和老鼠，嗯... 不过这段时间，冰鳞和莉莉娜去矿洞那边的冰系魔法石矿里修行去了，那是它的封印之地，它想恢复力量保护它的主人，就暂时没回来。 小简把大灰耗子管教得服服帖帖，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蓝，因为它的眼神光发蓝。 有了这件事，菲墨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小简的教育问题。 是时候送她去上学了！ 边境之城的唯一一座学院，由菲墨、让兰、巴顿三兄弟，联合打造，终于在两个月后落成。 不得不感叹，巴顿三兄弟真的是非常有用的建筑魔法师，在魔法的加持下，进度远超预期。 被命令加班加点而不得不每天都耗尽魔力的三兄弟表示：不想说话，主人您高兴就好。 剪彩挂牌仪式这天，整个边境之城都沸腾了！ 但是他们的领主说，不可以宣扬，以最低调的方式走完流程就好。 名为“墨城学院”的学府就这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从外表来看，只是外墙被粉刷过的四层楼房，建筑材料使用了从未听说过的水泥，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菲墨担任名誉校长，让兰担任执行校长兼教导主任，以及教师。 另外还高薪雇佣了三位具有一定学识的教师，承担不同年龄阶段孩子的教学。其余后勤人员也被安排妥当。 让兰在总管事务和教学的同时，还负责魔法教学——发掘并培养具有成为魔法师潜力的学生。 任务繁多艰巨，让兰欣然接受。 菲墨在剪彩仪式结束后，对她叮嘱道：“辛苦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切记量力而行，别太操劳。” 让兰笑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菲墨沉吟道：“魔药卷轴有了，只是还没找到能力出众的治疗师制作，可能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现状已经好太多了，我并不敢奢求太多。”让兰的心态很好。 她左肩上、巴掌大小的“混血种”忽然现出了一下身形，又转瞬隐匿，仿佛在赞同她的话。 ***** 学院开学，已经有62名学生提前做好准备，今日入学。 他们年龄不一，最大的有13岁，最小的只有4岁，分成了四个班级，由四位老师小班教学。 未来，学生人数只多不少。 小简也被菲墨安排进去读书，还是在让兰带的那个班级里。 对于认字学习知识，小简并不排斥，因为她知道那个人类有多聪明，她可不能拖后腿，被别人说是…… 是什么来着…… 哦对，“土狗”！卖瓦罐的大爷就是这么骂隔壁卖草鞋的大爷。 菲墨目送小简跟着这些孩子进入教室。毕竟小简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强，这一点她并不担心。 学院的事情忙完，接下来就是城区改造。 巴顿三兄弟本来还想喘口气，但是主人传召，他们不敢违抗啊...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下，他们都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适合干工程！ 城区的改造，是按片区进行的。先转移一部分居民，把这一片区的新房建设完，再进行下一片区。 边境之城人口少，建筑也少，非常适合旧改造。使用的资金就是土豆等农产品卖的钱。 菲墨的展销中心计划也并没有搁置，但得等流金之城的小麦和卷心甜菜出产后，卖出一个符合心理预期的价格，拥有启动资金后，才会动工。 这样，城区改造先动工，展销中心后动工，但二者可以在相差不多的时间里共同竣工。 到时候，边境之城焕然一新，加上商路的开通和军队的强大，这里将焕发新的生机！ 最后，以流金之城哺育边境之城，再由边境之城带动流金之城，实现双赢！ “我也不是完全不体恤下属，在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帮我打造新型建筑工具前，就先委屈你们接着用魔法干活了。”菲墨说。 “是主人...”巴顿三兄弟认命。 ***** 放学后，小简先回的宅邸，让兰还在留校工作。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菲墨觉得自己就像个操碎了心的大姐姐。 小简眉眼弯弯的笑，把自己新学的二十个字写给她看。 让兰姐姐还夸她聪明呢！ 菲墨的表扬则更实际得多——晚餐给她加了一道她喜欢的香酥黄金炸鸡！ 和冰镇过的酸甜果汁一起享用，好吃到竖耳朵！ 接下来的两周里，小简都有好好上学，认识的字更多，关于人类的常识知道的也更多。 学院里的其他学生都是经过挑选的，基本都是友善的，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件。 直到这天放学，小简耷拉着一对狐耳回来，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那只叫小蓝的大灰耗子。 菲墨见她不高兴，问：“怎么啦？” 小简一边写字，一边比划，跟她讲：学院后面的药圃里，大家种的药草幼苗被什么东西啃了，而且地上留下了好几个深洞。就有人怀疑是她养的耗子干的，不仅偷吃还打洞。 小简憋憋嘴，才不是她的小蓝做的！明明她一直把它栓在靴子上！ 第71章 有幽灵 菲墨了解完所有过程后，揉揉小简的脑袋，说：“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查清楚。现在先去洗手，等大家到齐了一起吃晚餐。” 小简乖巧的点头，带着她的小蓝去了盥洗室。 晚上的时候，菲墨和让兰在书房里谈话。 菲墨先是询问了学院运行的情况，以及需要完善和改进的地方。 让兰非常仔细的汇报，最后说：“今天发生了一起药圃被破坏的恶性事情，我准备严查这件事。” 菲墨嗯了一声，说：“有进展的话跟我说。” “好。” 但是又过了三天，还是没有抓到“凶手”，并且不止学院的药圃，连土豆田都被殃及了！ 有上学的孩子说：学院里面有幽灵！他晚上路过学院的时候看见了，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吓死人了！ 这下菲墨也不能再等他们的调查汇报了，她得亲自去看看！ 学院的大时钟由菲墨倾情提供，是她书房里的那个报时钟的放大版。 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学生们还在上课。 这个世界没有时刻的概念，哪怕是魔女学院那样的高等地方，也只是根据鸮鸟的叫声确定上课时长。 但在这里，菲墨提出了有关时分秒的概念，先培养教师，再由教师教育学生，学生也会间接影响家长。 整个学院都是菲墨规划的，她不需要别人引路，独身一人在学院各处检查了一遍。 药圃位于教学楼的后方，不大，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用来教导学生们，部分药植在种植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也算是实践教育，寓教于乐。 菲墨到的时候，药圃已经恢复了原状，出现的那几个深坑也被填平了。 她召唤出植物图鉴，使用了一个初级魔法，［风聆之声］。 使用少许魔力，就能化作清风覆盖整片区域，是优质的探索性魔法——虽然菲墨经常用这个来充当空调降温。 一番探查，并没有什么收获，不像魔物造成的，或许是什么小动物？ 幽灵属于亡灵种，听起来虽然可怕，但并不能造成实际影响，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而且亡灵种在很久以前，久到没有文字记载之前，就消失在了雷霆之海。 幽灵之类的，一直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 不过，既然学院出现了“幽灵”，让学生们感到恐慌，还影响到日常教学，作为名誉校长，菲墨有必要抓住它！ 探查完学院，菲墨又去了被祸害的土豆田。 这个不明生物是真的欠揍，薅了她好几亩的田，很多土豆啃了一口就被丢掉，地上的许多深坑才被填平，土豆苗还没来得及补种。 “夜行生物，看来得让蔓蔓编个结实点的藤蔓网...”菲墨这么想到。 白天踩完点，晚上菲墨就换上一身简单利落的装扮，潜入学院抓“幽灵”。 而土豆田那边有老波尔格带人巡察。 ***** 自从冰系魔法石矿被开采出来后，菲墨就用边角料替换了树油灯进行照明，并推广到每家每户，让所有家庭都能用得上。 每到夜幕，边境之城就会亮起白色石头的光芒，明亮又温馨。 学院的路灯和走廊灯也是用的这种照明石。 灯下，一道身影飞快闪过，点踩在围墙上，轻盈得像一只猫。 菲墨在二楼的一个小平台上短暂停留。 她看见有意思的一幕—— 两个小鬼头翻墙爬进来。 他们手里各拿着一块照明石。 菲墨的记忆力很好，记得两人的名字。 又高又壮的那个叫艾力，又矮又小的那个叫帕米尔。 帕米尔年龄小，胆子也小，小声说：“我想回家了...” 艾力是老大，凶道：“你怎么这么废？这才刚进来！你可是也答应要帮老师们分忧的！” 帕米尔害怕的把手抱在胸前，搓了搓手臂，“好吧。我们先去哪里？” “当然是四楼最外面的那个教室！”艾力说，“丹尼就是在外面街上看见那里有幽灵亮光的。” 帕米尔疑惑道：“不去药圃看看吗？” 艾力说：“那好啊，我们分两路，你去药圃，我去教室，或者交换？” 帕米尔赶紧跟上他，“不了不了，一起去教室……” 菲墨把这些收尽眼底，盘算着，是不是该把偷闯学院算到处分里？虽说她以前也没少干过这种事... 没等她离开，又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翻进围墙。 她没有拿照明石，手里捧着一只大灰耗子。 对耗子低声说道：“小蓝啊小蓝，带我去找那个凶手！” 大灰耗子的眼睛冒出诡异的蓝光，然后从她的手上嗖一下窜出去。 她紧随其后。 菲墨则跟上她。 然而，最后大灰耗子出现在教学楼背面的药圃。这里除了种植用的空地，还有棵老核桃树，以及一盏低矮的草坪灯。 原来大灰耗子只是饿了，爬树上摘核桃去了。 她失望的把耗子逮回来。 草坪灯吸引了很多飞蛾，灯光因此斑驳的照在她身上，“怎么就是找不到破坏药圃的凶手呢？” 这时，她闻到浅淡的熟悉香味，像阳光的味道...如果阳光有味道的话。 “别跟我说，你在梦游。” 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简瞬间浑身僵硬，尾巴都绷直了。 她垂着头缓缓转过身。 菲墨从黑暗处走来，“这么晚不睡觉，是会长不高的。” 小简做错事，大尾巴不安的晃来晃去，等着菲墨批评她。 然而她只是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既然睡不着，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小简猛的抬起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俩轻手轻脚的进入教学楼。 ***** 艾力和帕米尔已经上了四楼。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帕米尔吓得声音都发抖，去牵艾力的衣袖。 艾力干咽下口水，“别、别乱说！” 帕米尔：“可是我真的好像听见咯、咯、咯的声音……” “闭嘴！”艾力从他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你看着点我身后，帮我放风。” 然后他贴着走廊窗户，用手里的照明石往教室里照。 里面漆黑一片。 艾力睁大眼睛，专注的往里面瞧。 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 “帕米尔，别烦我可以吗？” 这次又戳了戳他的腰。 “我说帕米尔！！” 艾力恼怒的转身瞪了他一眼。 却见到帕米尔惊恐的看向他的身后。 艾力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头皮发麻。 并不是很想转过身去…… 第72章 树精 “啊——！！” 艾力和帕米尔的尖叫响彻整个空荡荡的学院，连远处巡逻的士兵都惊动了。 或者说，他们这一嗓子，半个城都被吵醒了。 菲墨和小简以最快速度赶到。 她们看见—— 一团绿油油的东西正在他们的头顶乱飞，他们抱着脑袋到处躲。 菲墨还没来得及召唤植物图鉴，小简的那只大灰耗子就突然窜了出去，去追那团绿油油的飘浮物。 而绿色飘浮物发出咯咯的声音，很害怕耗子的样子，朝相反方向逃跑。 大灰耗子紧追不舍。 菲墨当即给让兰发了一条魔法简讯，让她速来接这两个孩子。 她看向小简，问道：“你可以留下来照顾他们吗？” 小简坚定的点头，她会保护好他们的！然后又懂事的推推她，让她放心去追。 菲墨留下一道保护魔法屏障，就转身朝那个绿色飘浮物追去。 它跑得飞快，大灰耗子居然也没落下它多远。 看它们跑的方向，是土豆田那边！ 菲墨轻盈的起落在建筑之间，同时翻手召唤出植物图鉴。 绿色飘浮物一头扎进土豆田，一边逃命一边拔出土豆塞嘴里，补充能量。 大灰耗子铁了心要吃它，鼠眼里的蓝光亮得跟团幽火一样。 “大人！” 老波尔格带的人出现在附近。 菲墨大声喊道：“把这片田围起来！” 老波尔格迅速让人包围了土豆田。 人们看见一团很像幽灵的绿火在田里上蹿下跳，心里忍不住发毛。 菲墨召唤出藤蔓。 蔓蔓迫不及待的拿出它编织的一张大网，像扑蝴蝶一样的网过去！ 谁知道那团飘浮物竟然可以穿过藤蔓，根本碰不到它。 而飘浮物被大灰耗子吓坏了，发出急促的咯咯声，朝周围的人群冲过去。 士兵们用长矛去刺它，虽然它会像空气一样穿过去，但它会下意识避开这些长矛。 它身后的大灰耗子就没它这样的躲避能力，爬到这些士兵身上，把他们当踏板起跳，搞得呼声连连。 现场一片糟糕。 菲墨试图用魔法抓住它，然而依然不起作用。 这时，植物图鉴有了异动，阿根想出来。 菲墨放它出来。 阿根说：“主人试试那只‘贪吃鬼’！” 菲墨想起来，她还解锁了一种名叫［大花霸王］的植物，那朵超大的紫色大嘴花刚被放出来，就把巴顿三兄弟中的大哥，他的头皮给啃秃噜一块。 她决定试试。 紫色大嘴花被放出来，目前它的体型是缩小过后的，只有半米高。 它顶着喇叭状大花骨朵，开口出还有上下两排细细的尖牙。此刻突然被放出来，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微张着嘴，有黏液从里面流出来。 大嘴花：阿巴阿巴…… 菲墨眼皮儿一抽，好傻。 阿根说：“傻是傻了点，但它能吃，您不妨让它去抓那团树精。” “树精？”菲墨奇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阿根点头，“是团还没化出人型的树精，这种生物很珍贵，您要是把它吃了，魔力可以提升一大截！” 菲墨暂时没考虑吃它，指使大花霸王说：“把它给我抓住。” 大嘴花用自己唯二的两片叶子同时举起敬礼。 是，我的主人！ 然后它吸溜起嘴角黏液，冲向那团绿色树精。 与此同时，教学楼后面的药圃，旁边的核桃树上，一双平静无波的墨绿色眼眸悄然睁开。 ***** 让兰很快找到小简和那两个小鬼头。 小简比划着让她带他们先走。 让兰问：“你要去找菲墨？可是……” 小简已经率先冲出去。 土豆田那边的动静太大了，她不用特意去找，就能寻着吵闹声追过去。 只是，在快接近的时候，路边的低矮灌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先她一步往那边跑去…… 菲墨密切注意着大嘴花那边的情况。 别看它呆呆傻傻，动作却很敏捷，追着树精，就像猎狗追兔子。 大灰耗子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竞争对手很不满，冲它竖起了背毛。 大嘴花完全没注意到这只耗子，两片叶子啪一声把它当障碍物，给扇飞出去。 绿色的树精团子，“看了看”四面围来的“怪物”们，最后瞄准头上的夜空，往上飞去。 大嘴花歪起嘴角，“邪魅一笑”，借助蔓蔓当踏板，用力一蹬！ 然后它张开大嘴，像条傻狗叼飞盘那样，去咬那团树精。 而被大嘴花拍飞的耗子，晃晃脑袋，看向上空。那个家伙居然要抢它的食物！！ 愤怒老鼠不能忍！ 它也借助藤蔓当踏板，飞跳出去，企图咬住大嘴花，拦下它。 于是，月下土豆田，就有了这样神奇的一幕——三个活宝一个咬一个，在空中连成一道诡异的弧度。 就在这时，又有异变。 菲墨余光瞄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路边的灌木丛飞奔而来，穿过土豆田，一跃而起，想要夺下那团树精。 休想！ 菲墨比那个身影还快，伸手一把拎住她的衣服领子。 这是一个很娇小的少女，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发间有白色小花点缀，额头上有两个很像鹿角的白色小角，穿着树叶与花朵缝制的泡泡袖上衣和灯笼短裤。 她看起来很年幼，表情却很深沉，四舍五入就是面无表情。 就很像...这样—— ??? 只是，她被菲墨轻易拎住了后颈皮。 她不满的抬头一看。 这一看... 月光下，银发魔女背对着夜空，发丝无风自动，精致的面容比月辉还要夺目，暗红的眼眸凝视着她，无端给人深情的错觉。 特别是身上还有隐约的木系香味，亲切又可靠。 菲墨看见她的脸上飞快染了一层薄红。 表情变成这样—— ??_?? 菲墨：“？” 这个陌生少女立刻低下头，从菲墨手里挣脱出去。 她也没有立刻跑远，就站到菲墨的不远处。 双手相握放在起伏的胸前，似乎在深呼吸平复心情，墨绿色的长发遮住了她低头时的脸。 但菲墨可以感觉到她是在偷看她。 “你是……” 那边，大嘴花如愿以偿的一口吞下树精，满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 嗝～ 陌生少女猛的回过神，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冲过去掐住大嘴花的脖子，凶道：“把我妹妹吐出来！！” 第73章 治疗师利尤利 大嘴花是不可能把到嘴的食物给吐出来的。 它甚至想把这个掐它脖子的少女也一起吞了！ 可惜主人没有下令，它不敢这么做。 圆鼓鼓的大花骨朵因为吞下了绿色树精，在黑夜里发出一闪一闪的莹光，像只大号萤火虫。 这名陌生少女为了救她的“妹妹”，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瓶黑色魔药，拔开塞子，全部倒在了大嘴花的根部。 腐蚀的液体一碰到植物表面就传来滋滋的声音，冒出烧灼的白烟。 大嘴花闻着这味儿，不由自主的流出黏液口水。 好香～ 然后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脚”。 那里正在迅速枯萎，变成渣灰。 它站立不稳，倒在地上，最后整棵植株被彻底腐蚀掉，消失前还恋恋不舍的去咬那团逃出来的树精…… 阿根简直没眼看，“贪食鬼是这样的，要吃不要命，主人您...习惯就好。”它安慰道。 菲墨有些心疼自己的钱，毕竟除了书上的初始赠送数量，再想召唤出一棵大花霸王，就要支付金币，而且像这种越后面的植物，要价越高。 很心痛。 得赔钱。 那个少女救下了树精团子，抱在怀里检查有没有受伤。 老波尔格带着一众士兵把她围在中间。 少女环视一圈这些人，仍然保持面无表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菲墨走过来。 少女看见这个银发魔女，小声倒抽了一口气，立刻低下头去，安抚树精团子的手法逐渐暴躁。 “请问阁下是谁？”菲墨很有礼貌的问道，“您和您的...妹妹就是破坏药圃和田地的元凶吗？还有，我的属民们说看见了幽灵，指的也是你们吗？” 少女怀中的树精团子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激动得身上颜色一时变深，一时变浅，似乎在解释什么。 少女安抚的拍拍它，然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这个银发魔女，说—— “我，利尤利·班，精灵种的树精一族，今年318岁，单身刚成年雌性，没有感情史，本家只剩下我跟我妹妹，比阿比·班。” “拥有一定存款，以及数套房产。” “目前，想找一个伴侣。” “以上。” 说完，这个少女飞快看了菲墨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长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向来优雅从容的领主大人，沉默了片刻。 她这是……？ 这时，老波尔格轻咳了一声。 示意小主人往旁边看。 菲墨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小简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越过士兵们的防线，默默站在一边。 “嗯...”菲墨组织一下语言，对小简说：“先过来吧。”冲她招招手。 小简乖巧的跑过来站在她身边，然后带着侵略性的盯向对面这两个树精。 大灰耗子在小简的召唤下，不情不愿的回到主人手中。 “利尤利，对吗？”菲墨说，“你和你的妹妹破坏了这么多东西，包括我的一只宠物花，同时惊动了这么多士兵。损失费、误工费、属民精神安抚费，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商量赔偿的事情。” 利尤利怀里的树精团子更激动了，咯咯的叫—— ［我们给了钱的！是吧姐姐？那个田里还有那个什么学院里，都放了几块木系魔法石，足够买下这些东西了！］ 利尤利一把捂住自家妹妹的嘴，即便别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好吧，我们愿意赔偿。”利尤利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一名治疗师，你愿意接受我打工偿还吗？” 树精团子震惊了，急切道—— ［姐姐！你可是这一代最强的天才治疗师！怎么可以在这个小边境城市...不是城市，是乡下，打工！这太不可思议了！］ 利尤利无视她的咯咯声。 我愚蠢的傻妹妹啊，你还太小，不明白，这年头如此完美的伴侣可是非常难找的！！ 菲墨忍不住轻挑眉尾，送上门的治疗师？还有这种好事？ “有治疗师资格证吗？”她问。 利尤利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本资格证书递给她。 菲墨和老波尔格轮流检验了一遍，确实是真的。 她把证书还给她，有些奇怪，“治疗师是很稀有的职业，一般都会被奉为上宾，你和你妹妹的行为，说实话，我有些不能理解。” 阿根笑道：“主人您不理解才正常。如果我没记错，班这个姓氏应该是树精族中最古老的一脉，没灭绝也是个奇迹。理解不了这些老古董的思维，是非常正常的。” 树精团子咯咯叫着—— ［你一只书精懂什么！我们可是闻到这里有新植物才赶来做研究的！不过，这圆不溜秋的土褐色东西还挺好吃...］ 利尤利如实说：“你们这里大批种植了新植物，我想会对我的研究有帮助。” “这些土豆吗？”菲墨想到这些出自图鉴里的植物都拥有至少一项特殊效用。就比如，可以使普通人身体更强健的土豆、可以解豪赫特身上毒素的辣椒、可以去腥的香菇，等等。 利尤利又说：“既然你也说了治疗师是稀有职业，虽然我同意打工，但提一些要求不过分吧？” 菲墨在心里简单算了笔帐，欣然同意，“只要不过分。如果你的实力确实优秀，我可以同你签署一份劳动合同。”怕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劳动合同，她还解释了一下这是一种公正协约。 “好！”利尤利抬起头，直直看着菲墨，说：“我要住到你家，还要有专属的一间治疗室，并且别人不能干扰我的治疗过程。” 听她这么一说，小简刷一下看向菲墨。 这个树精如果是个坏人，还和她们住一起，那不是很危险？！ 菲墨注意到小简的不安，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小简咬住下嘴唇。可也没证据证明她是坏人... 算了，大不了以后她多盯着点这个树精！ 小简摇摇头。 既然没人反对，菲墨觉得这个要求不高，于是答应下来。 “老波尔格，给她准备一间客房。” “好的大人。” 利尤利带着妹妹住进了宅邸。 “幽灵事件”算是告了一段落，只是，宅邸里的日常又有了不少变化。 第74章 治疗院 这一夜平安度过。 第二天大早，大家竟然意外的都早起了。 菲墨一直都起得早，很多时候早餐都是她和厨房里的人一起做的，今天也是。 她端着烤得焦香甜脆的烤奶片出来，身后仆人们很快把其它食物摆好。 利尤利抱着树精团子出来，正好看见菲墨把身上的围裙脱下交给仆人。 原来她还会下厨啊！ “来吧，包吃包住，给你准备了餐具，看你们俩习不习惯人类的食物。”菲墨说，“奥丽薇娅姐姐从不忌口，就不知道其他精灵族有没有忌讳了。” 利尤利默默坐到离菲墨最近的那个位置。 小简和让兰也下楼用餐。 小简和利尤利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又在电光火石间飞快移开。 连让兰都觉得今天的气氛，怎么有些...怪怪的？ 大概只有菲墨没察觉到吧。 “来尝尝烤奶片！我特地把淡奶油打发，提取出了黄油来制作，口感比普通烤面包片还要好！”菲墨笑说，“还有刷了几层从游商那里买来的蜂蜜，甜而不腻。” 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用心品尝。 菲墨的厨艺不必说，这个世界就找不出第二个做菜有她好吃的，更别说比她还要厉害了。 第一口烤奶片咬下去，除了脆，还因为涂了黄油蜂蜜的混合物，表面有粘结的糖壳，增加了嚼劲。 细细咀嚼下去，麦香、奶香，混合了蜂蜜的甜味，越嚼越馋！ 餐桌上，除了利尤利，其他人都习惯了菲墨制作的美食，接受良好，表现淡定。 而利尤利和她的树精妹妹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食物，甜脆的第一口就让她们心都化了... 太美味了！ 树精团子夸张的快感动哭了—— ［姐姐你太聪明、太有远见了！跟着这个人类居然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相比较我之前生啃的那些土褐色圆球，我还以为那就是美食了，呜呜呜是我肤浅了……］ 利尤利咔咔吃完一片烤奶片，又去拿下一片。 我愚蠢的傻妹妹哟，其实我也没想到... 菲墨又向她们推荐这道香煎土豆饼，“我做了两种口味，一种肉馅，一种素馅，素馅是青菜香菇虾仁，我尝过，味道很鲜。” 利尤利和树精团子一人一个香煎土豆饼，一口咬下去。 绵密焦香的炸土豆外壳，包裹鲜嫩的素馅，这个馅料并不柴，相反，加了骨头汤凝固的油脂，加热后融化成灌汤，十分嫩滑爽口！ 树精团子不知道她姐是想拐个伴侣，不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叹—— 姐你这哪是在找伴侣啊，明明是在找优质饭票！！ 利尤利也惊叹于土豆饼。这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块茎做熟后，竟然这么可口！ 这顿早饭每个人都吃得很满足、很舒心。 除了小简，她今天非常忙！不仅要享用美食，还要观察这个树精。 还真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利尤利平时表情：??? 别人跟她说话时：??? 她高兴时的表情：??? 不高兴时的表情：??? 见到菲墨时表情：??_?? 小简：“？？？” 你在害羞个什么鬼？！ 这个树精大有问题！！ ***** 吃完饭，小简要和让兰一起去学院上课，菲墨则带着利尤利去城里的唯一那家治疗院，尽快熟悉之后上岗工作。 整个治疗院只有四名医护人员，一名主治治疗师，三名助手。 主治治疗师人们都叫他荷马医师。 虽然他在属民们的口中名声不太好，脾气坏、收费贵、治疗水平不高，但他在菲墨面前表现得很恭敬，至少菲墨找不到开除他的理由。 毕竟治疗师非常难找，就算有钱他们也不会来边境小城工作。 她们到的时候，治疗院依旧人挤人，一眼看过去全是后脑勺。 有一名助手在大厅根据病情轻重分流人群—— “什么？头痛啊？头痛去二楼等着。” “你呢？腿折了？一楼等着。” “烧伤？一楼等着。” …… 病人们从他这里拿了号码牌，然后去告知的楼层看病。 整个治疗院有三层，下面两层各有一名助手治疗师在治病，主治医师荷马医师，在第三层楼，平时他出手的次数远没有另外两个助手多。 大厅那个助手忙得头都没空抬，问：“哪里不舒服，叫什么，年龄，先把门诊费付了。” “找你们荷马医师。” “先付五倍门诊费，给你挂个快速通道的号码。” 对方迟迟没有说话，助手不耐烦的抬头看向来人。 这一看，傻眼了。 “...领、领主大人？！” 助手大脑卡壳。 菲墨笑道：“我还需要付钱吗？” “不不！”助手慌忙站起来，“我带您去！” 他心里大呼救命，领主大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了？是来找事的吗？哎哟喂，他们还没时间收拾治疗院迎接检查，但愿小领主别发火... “告诉我荷马医师的办公室就好，我们自己去。”菲墨说。 助手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恭敬说道：“从左手边的楼梯上去，在三楼走廊尽头。” “好。” 菲墨带着利尤利上楼。 利尤利一路看过去，面无表情的说：“治疗条件比我想象中差了十来倍。” 菲墨笑道：“我对治疗方面的知识不算特别了解。治疗器材我已经让人去采购了，只是这些东西管制比较严格，到现在还在路上没送来。” “如果你有愿意来这里工作的治疗师朋友，我会很乐意雇佣，薪酬不是问题。” 利尤利虽然很中意这个会操控异植的美丽银发魔女，但她很有良心的没打算坑骗她的同行来。 这种苦差事还是让她一人承担吧。 至于以后这里被菲墨打造成最先进的治疗中心，无数治疗师抢破头想要挤进来，就是后话了。 谈话间，她们来到三楼。 最尽头的那个房间紧闭着，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出一丝丝阴森。 菲墨接见荷马医师都是在宅邸，这也是她第一次来他办公的地方，没想到还挺瘆人。 房间里面传来梆梆梆的声音，接着还有锯木头的声音，不像医师的工作室，像装修现场。 “嗯...有上进心的治疗师总是会搞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你说是吧？”菲墨干笑着朝利尤利解释。 利尤利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实验，并没觉得有什么过分的，于是赞同的点头。 菲墨敲了几下门。 里面传来一个暴躁的大嗓门—— “说了多少遍，别敲门，自己进！自己进！还要我亲自去请你吗？” 第75章 荷马医师 菲墨直接打开门，和利尤利一起进去。 办公室里，到处堆放着树脂做的人体模型，这些大多是实验失败的报废品，缺胳膊断腿，或是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部位。 整个空间呈现长方体，大小有半个篮球场左右。 除了靠窗的办公桌，以及摆放了各种罐子和书籍的架子，还有许多床——住院病人睡的那种白床。 一个四叠的白纱屏风作为隔断，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里面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从屏风上投下的剪影可以看到——一个男人举着锤子，站在床边，不断敲打床上的病人。 说实话，尽管现在是白天，看着也十分惊悚。 这时，旁边一锅正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水开了，空气中飘着肉香味。 菲墨的心理素质非常好，脸色都没变一下。 “把钳子递我一下。”荷马医师隔着屏风喊道。 菲墨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把钳子，走过去递给他。 可以看到，屏风后面，荷马医师正在给一个病人接腿骨。如果他不是穿的白大褂，而是粗布围腰，那这里跟屠宰场没什么区别。 荷马医师在进行“治疗”的时候十分专注，菲墨也没去打扰他，主要是怕他一个手抖把病人的腿给锯没了。 利尤利则被办公室里面的器官标本吸引。 她挨个看过那些罐子，还翻看了一下最近的医治记录。 等到荷马医师那边用绷带把伤患的腿给绑起来，并且喂了解除麻醉药的复苏剂。 他把面罩取下来，用手帕擦掉额头的汗，“喂，把人送旁边的疗养室里，晚点我再给他换绷带。” 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去。 菲墨冲他微微一笑。 荷马医师惊得吓掉了手里的绷带卷，“领主大人？！” 所以说，他刚刚指使的是领主大人？还吼了她？ “大人万福！请您在开除我之前，让我把预约的剩下几个病人治好再走！”他深深鞠了一躬，面如死灰，脸色比他打的石膏还要差。 菲墨感到奇怪，“可我并没有要开除你？” 荷马医师猛的抬起头，欣喜若狂，不吝赞美道：“大人您的心胸简直比我解剖过的所有胸腔都要宽广！我愿意为您工作一辈子！只要别让我离开我的治疗室……” 实在不会用比喻可以不用。 菲墨忽略他的表忠心，向他介绍那个正在翻看他的行医日志的树精，说：“这位是利尤利·班，治疗师，暂时在治疗院工作，你未来的同事。” 利尤利听见菲墨的话，拿着行医日志走过来。 她一贯没什么表情，和荷马医师对视的时候，对方险些以为这个娇小的树精会因为不高兴，而突然暴起打人。 “你的记录有问题。”利尤利把日志摊在旁边的办公桌上，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羽毛笔，把好几处地方圈出来。 荷马医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当即把自己还染血的衣袖捞起来，“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最好有依据，我最见不得不懂的外行人指指点点！” 正如菲墨料想的那样，这两人果然是对上了。 利尤利长得非常娇小，是典型的树精形象，看起来年龄也很小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不可信。她坐到椅子上，两条小细腿够不到地，无处安放的晃了晃。 她在圈出来的那几个地方旁边，写上了对应的医治方案，以及应该服用的药品。举了一个例子，说：“这个病人的病症记录虽然很像感冒，但因为发烧时间过长，还有浓痰咳出，你不该怀疑一下还有没有气管方面的病变吗？” 荷马医师沉默了一下，反驳道：“我给他开了清凉药剂的，搭配退烧药一起喝！” 利尤利表情严肃，说：“这种情况就不该放病人回去，应该先留下来观察，如果吃了退烧药还是没效果，就该考虑用强化冰镇剂。” 说着，利尤利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皱眉道：“你是个普通人？” 因为热衷医学，比同龄人更加老气的荷马医师当即垮下脸。 不能成为一名会魔法的治疗师，一直是他的痛，现在的他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老猫，炸毛道：“普通人就不配给别人治病了？没有我这个‘普通人’，不知道早死了多少人！” 菲墨劝道：“荷马医师，你在边境之城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还请平静一点，今天只是一个友好的学术交流。” 荷马医师还是比较听她这个领主的话，傲气的扭过头去，拿起装在大褂兜里的一瓶看不出来是什么的液体猛灌了几口。 利尤利并没有觉得这是在看不起他，也丝毫没有自己天生一张讽刺脸的自觉。 她说：“众所周知，普通人很难成为治疗师，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没有魔力怎么探查病人的身体状况？还有，你在工作时间喝酒，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菲墨的领土，利尤利很有可能立刻向治疗师联盟举报这家黑治疗院！ 荷马医师把瓶子里的液体晃得叮泠作响，“这是静心草熬的汤汁！我要不再喝几口，我怕我当场气厥过去！” “还有，普通人怎么就不能查探病人的身体状况了？”他说，“我熟悉人体的每一条血管和骨骼，我接好的骨头，连起来可以绕主城两圈！” 利尤利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倒是菲墨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别人口中，荷马医师的脾气大，医术还不好。 或许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位暴脾气医师只擅长外科，内科并不精通，而属民们大多不是外伤来求医。 她把这种可能说给他们两人听。 荷马医师显而易见的沉默了。 利尤利的表情更严肃了，“在无法判断病情的情况下用药，你就不怕吃死人吗？” “总比看着他们等死强吧！”荷马医师激动的指着窗户外，排队排到大街上的、看病的人们，“这里只有我能治病，你是让我也放弃他们吗？” 虽然他在人们的口中名声不好，脾气差、医术差、还爱钱，但他是个好治疗师。 菲墨没有免掉他的工作，除了治疗师稀缺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他对医学的热爱，以及真心愿意救治这里的人。 而收费贵，是因为药剂的制作成本本来就非常高。他没有为了救人倒贴自己家底的义务。 菲墨同时也在反思，说：“是我疏忽了。治疗院的改造和革新我会立刻安排上日程，以后你们如果有什么不便利的地方就提出来，我会开放意见通道，每一条好的建议我都会认真考虑。” 说着，她顿了顿，“有困难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不擅长的领域不必强撑着去医治，我会尽我的可能提供更适合你们发挥的空间。” 她没想到，今天的陪同会牵扯出被她忽略的事项。 看来这座城要改建的地方还有很多。 第76章 魔药卷轴 得到领主大人的承诺，未来的治疗环境将更好，荷马医师喜出望外，夸赞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菲墨委婉的引开话题，她并不喜欢比他解剖过的所有头脑都好使，这一类微妙的比喻。 “利尤利留在这里工作的这段日子里，希望你们能愉快相处，互相交流经验。” 荷马医师对利尤利的治疗水平仍然持保留意见，不过时间会证明这位树精治疗师的本事。 原本菲墨今天只是打算带利尤利熟悉工作环境，然后去主城其它地方逛逛，但是利尤利看见这里忙不过来，病患众多的场景，当即决定留下来进行治疗。 菲墨看过她的几次现场医治后，确定没问题，就把这里交给她，自己去农田视察，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她去处理。 众人忙碌了一整天，最后都在日落时分回到宅邸，晚餐是她们聚在一起放松和交流的时间。 老波尔格给菲墨带来口信，莉莉娜和冰鳞在冰系魔法石矿洞那边的修行进展顺利。她俩会不定时报个平安。 自从冰鳞恢复记忆后，修行力量的方法也回想起来，它还会帮助莉莉娜提升魔力，毕竟是它的信徒一族。 只是菲墨清楚，她俩的目的很明确，都是为了复仇，一个为了主人，一个为了族人。 在她俩将来搞出事端之前，但愿她的实力也提升一个档次，可以为她俩兜底。菲墨在心里这么想着。 晚餐依旧丰盛。 厨房会把每日的菜单罗列出来，今晚就有小简爱吃的炸鸡和烤羊排。 放学回来后，小简照例向菲墨讨要一个摸头奖励。 利尤利和她的妹妹也正好回来。 双方短暂的相互打量后，又立刻移开视线。 小简有些懊恼，她如果一直上学的话，就没机会盯紧这两个树精了。可是...她又不能翘课，没文化的狐狸是会被人抛弃的。 很烦恼。 菲墨时不时会抽查小简的功课，不过她完成得一向出色。 晚餐时，菲墨问道：“除了文化课，还想学习其它课程吗？你现在的学习速度很快，可以增加一门学科，是想学习魔法、治疗、还是...剑术？” 对现在的小简来说，这些知识更像是她早已掌握，只是忘记后需要重新复习，进度是新学者完全比不上的。 小简非常高兴，她全想学！高兴过后，也更烦恼，监视树精的机会更少了... 说完小简的事情，菲墨又对让兰和利尤利说：“用餐之后，麻烦你们来我的书房一趟。” 两人点头。 晚上八点过，三人聚在书房。 “可以给她检查一下病情吗？”菲墨对利尤利说。 在流金之城使用“通感之水”后，虽然被菲墨劝解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但让兰的身体已经透支，反噬的情况一直存在。 新找到的魔药卷轴至今没有治疗师能制作出来。 利尤利早看出来让兰的健康状况不好，既然是菲墨开口，她愿意诊断一下。 使用了探查病人身体情况的独家魔法后，利尤利没有表情的脸变得更加严肃，许久过后才说：“很糟糕，就算用顶级的药剂吊命也活不过几年。” 对于魔女漫长的生命来说，几年和几小时相差不多，都太短暂了。 菲墨拿出那个古老的魔药卷轴，“这个可以救她吗？” 利尤利仔细研读后，点点头，说：“可以。这个药剂我可以制作，就是有个问题。” “什么？” “材料太稀有了。” 听见这么说，让兰原本欣喜的神色黯淡了，想活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还是不会后悔让那些罪民得到惩罚。 “说来听听。”菲墨抱起手臂，“能有多稀有？” 利尤利指着卷轴上的一些“符号”——其实是治疗师写的文字，只是在外行人看来抽象得跟符号一样。 她说道：“真龙的眼泪，我就说这个，这个核心材料就完全找不到，有谁见过真龙吗？” 菲墨想：眼泪没有，龙涎，也就是龙的口水倒是见过，千年前用来“药酒泡蛇”了。 利尤利又指了好几种材料，全是古老书籍上才有的记载。 “还有这个，魔骨之花，在埋骨之地才开得出的花，需要死过大量活物，以活人为最好选择，无数白骨才能孕育出来，但是，通常这种情况都是有大罪孽，魔骨之花盛开的时候，世间灾厄重启。” 利尤利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为了救她一个人，而长出这种罪恶之花，那还不如别救。” 菲墨沉默了。 气氛有些沉闷。 让兰笑说：“没关系的，不是还能活好几年吗？比几个月好太多了！” 她捏捏菲墨的手，希望她不要放在心上。 菲墨却说：“万一就真凑齐了呢？” 利尤利回道：“那我一定能给你做出药剂。” 当然了，菲墨也没对集齐材料抱太大希望，但总不能彻底放弃。 “除了魔药卷轴，其它治疗方案也可以再考虑。”菲墨说，“我们可以从‘通感之水’这个禁术出发，破解它的使用原理。不过我在治疗方面不是很清楚，需要你的帮助。” 利尤利默默脑补了一下，如果她们两人共处一室，一个请教，一个解答，欢声笑语的场景，心里瞬间绽放出朵朵鲜花，把脑补的场景自动加上了一层鲜花滤镜。 “好啊，我帮你。” 这事暂时敲定，寻找魔药制作材料和研究其它治疗方案，双线同时进行。 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利尤利脑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过。因为菲墨在面对学术这一类问题，非常非常严谨，提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而且全都需要她认真思考过后才能回答，感觉自己的脑力逐渐不够用。 所以，“欢声笑语”什么的，不存在^_^ 除了日常的工作生活，时间快节奏过去，在这个月底，一个大事件终于到来——流金之城种植的小麦和卷心甜菜终于成熟了！ 接下来，只要把小麦粉和白砂糖全部卖出去，就能累积不少资金，销售中心大楼的修建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77章 新商品销售 之前让兰给的传送阵残卷也已经被菲墨修复优化好。 在巴顿三兄弟的帮助下，边境之城与流金之城之间的传送阵布置完工了！ 开通传送阵这天，所有属民们都聚集到十字主街的尽头，这里设置有专门的传送驿站，并由专人定时开启。 “简直跟以前世界的高铁开通一样！”菲墨在心里这般想到。 别说这些普通人，就是她身边的那些魔女、魔法师们也止不住新奇。 剪彩礼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在任何时空，讨个好彩头都是大家喜爱的事情。 咔。 随着菲墨剪断彩带，所有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她身先士卒，打算第一个踏上传送阵。 小简、让兰、利尤利、老波尔格却也跟着一起站上来。 她笑笑，那就大家一起！ 传送阵荷载十人。 在万众瞩目中，脚下的阵纹发出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柱。 紧接着，光柱慢慢消失，五人全部消失在原地。 围观的属民们发出哗的惊叹声。 太神奇了！ 整个传送过程消耗了二十秒不到。 失重感很快来又去，让人还没感到眩晕就已经结束，可以说对易晕人群相当友好。 “恭喜大人，真的是非常愉快的旅程！”老波尔格眯眼笑着。 这里就是流金之城，小领主拿下的第二块地。 让兰重回故地，这里也是大变样。 街道、住地、商铺等等，全部都被管控，边境之城的士兵们驻守在这里。 而远处，靠着人命换取金子的日落湾已经被改造，萧条是难免的，但这里会发挥它真正的作用——码头停泊，以及运输。 日落长河的两岸，宽阔的冲积平原被种上了金灿灿的小麦，现在正是［高产小麦］第一批穗子成熟收获的时间。 以前这里的人们靠着人血金子，几乎荒废了农耕，现在被菲墨严苛的教条管制着，不得不付出劳动。 菲墨虽说是为了演示传送阵的功能，但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处理小麦和甜菜收获之后售卖的事情。 小简紧紧贴着她，好奇的左右张望，打量这座新城市。 利尤利默默走到菲墨的另一边，面无表情的夸赞道：“该说你年少有为的好，能同时管理好两座城的领主不多见，我一路旅行过来，见到的那些领主基本都是混吃等死。” “其实我也想混吃等死。”菲墨忍不住笑道，“可我更希望我混吃等死的生活质量更高一些。” “确实。”利尤利表示赞同，“你这样的生活就已经是绝大多数领主羡慕不来的。” 众人往城主府走去。 菲墨和利尤利聊得很愉快，小简流露出一丝落寞。 “怎么了？”菲墨注意到。 小简摇摇头，她只是有些羡慕她能和她说话，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转移菲墨的注意力，她指了指最远处那个最高的建筑物，打起精神来，在寻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那个是……灯塔。” 菲墨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顶端有魔法石供应，可以照出很远的光束，用来指引夜间来往的船只。” 小简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灯塔。 “你……”想到灯塔里面的墙壁上，记载的那些故事，菲墨眉头微蹙，“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小简摇摇头。 把她从奴隶车笼里救出来之后，菲墨就问过她以前的事情。 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记忆从被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把她丢在路边开始，在之后就是被游商捉住当奴隶。 菲墨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带她来灯塔，或许这会让她回忆起来，但她一直没有做决定。 “你想不想去灯塔那边看看？”菲墨问。 小简想了想，比划着表达：不急着现在去，等她有空在一起去。 因为她知道菲墨今天的行程安排，是没有空闲陪她去的。 菲墨顺手揉揉她的毛绒耳朵，“好吧，听你的。” 一行人前往城主府。 而他们身后，传送阵又陆续传送过来边境之城的属民。 他们是第一批有勇气来尝试的人。 就像以前世界中，老年人接触智能机一样，是需要勇气的。 不过有了第一批尝试成功，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魔法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而且他们的荣誉感倍增。这可是连中央主城都没有的传送阵啊！ 从这座城到另一座城，只要短短的二十秒！太不可思议了…… 在这些属民原本的命运轨迹里，他们终其一生也只会在一座小城里，从出生到老死。 但菲墨带给他们的，是一种全新的可能，生存范围的扩张，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他们甚至很有可能今晚都会睡不着觉，全在想这个神奇的传送阵。 想要改变他们麻木的意识形态，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击碎，再重塑！ 菲墨还不知道，她在她的属民心中，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地位。 她正坐在城主府的会客厅里。 之前约好了和豪赫特商谈销售面粉和砂糖的事宜。 不过这次来的是豪赫特的贴身侍长安恩。 “贵安，菲墨大人，我家主人已经在给您的急件中说明了他不能前来的原因。”安恩鞠了一躬。 “嗯，我已经知道了，坐吧。”菲墨和众人纷纷落座。 “豪赫特说他遇到了不少棘手的事情，跟那些抵制我们商品的人有关。”菲墨说，“这我也预料过。我们的商品更廉价，也更不可缺少，总是会触动某些商人的利益，从而被抵制。” 她说得非常自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安恩很欣赏这位小领主的魄力，能对问题的根源直言不讳。他来之前，他的主人、巡回使豪赫特就叮嘱过他，一切听从菲墨的安排，不要有异议。 菲墨继续说：“面粉和砂糖将如预期投放进商路，除非所有城市都抵制，否则投放数量不会削减。” “好的。”安恩动笔记录。 “还有关于面粉和砂糖的宣传，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铺天盖地的广告，这是最直接的宣传手段，还有名人效应、群众跟风等等。 除去宣传，面粉和砂糖本身就是刚需，菲墨并不担心销路问题，她要做的是，在新商品推出后，利用炫耀心理，从贵族和地主的身上大赚一笔！ 有了资金才能开启销售中心的建设工作。 第78章 开工 在处理完流金之城的所有事务后，已经很晚了，加上传送阵今天连续使用次数达到极限，菲墨一行人决定在城主府住上一晚。 这里的房间很多，而且全部是按照菲墨的喜好重新布置过的，空置太久也是浪费。 安恩受邀，也同他们一起用晚餐。 “虽然您已经把面包的制作方法给了豪赫特大人，但我们做出的面包始终无法与您做的相提并论。”安恩夸赞道。 菲墨说：“这和烹饪的时间、手法、配料相关，不过以后要是有条件，可以制作出大型机械，把这些变量都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实现大批量生产，降低成本，并且保持味道不变，也不是不可能。” 安恩没有机械这个概念，但听她这么说，似乎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构想，适时捧场道：“您总是能在寻常之处发现商机。” “客气。”菲墨也没指望他能明白。 在实现机械化之前，她需要找到能将她的构想照进现实的机械天才。 这并不容易，毕竟人们连时钟都没见过，那个做出初始时钟的手艺人，可以说非常厉害了。 至于机械的能源供应，感谢这个超凡的魔法世界，诞生了魔法石这种东西。 用过晚餐，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里几乎没有娱乐活动，也就适逢庆典会热闹一下。 菲墨觉得这样的现状很快会被改善——如果她的销售中心修建起来了的话。 那不仅仅是售卖农产品，将包括吃喝玩乐、购物、展览等等用途于一体的，超大型商贸中心！ ***** 哐、哐。 “是我，菲墨。” 菲墨站在小简的房间前，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吧嗒吧嗒光脚踩在地钻上的声音。 小简惊喜的打开门，眼睛亮晶晶的。 菲墨望见她房间里还亮着，问道：“睡得习惯吗？要不要和我去外面走走？” 小简重重点头，要的！ 她学着菲墨，也有了写日记的习惯，只是日记本没带来，只好躺在床上冥想。 小简飞快换好衣服和鞋子。 示意菲墨，走吧。 两人出了城主府，走在大街上。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因为这里被管控着，是犯人劳动改造的集中地。 相比较死在让兰的痛苦审判之下，他们现在属于是无期徒刑，未来他们的子女可以得到释免权，作为菲墨的劳动力而存在。 晚风凉爽，带着湿气。 沿着街道一直走，可以看见夜晚的日落长河，静谧流过，泛着银白色的光辉。 那座古老的灯塔依旧矗立在河岸。 小简没想到，原来是来看灯塔的！白天只提了一下，晚上她就带她来看了！真好！ 菲墨心情有些复杂，带她来灯塔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游玩。 看守灯塔的还是那个老头。 只不过现在会恭恭敬敬的请她们进去，哪里敢再收钱。 菲墨沿着灯塔内壁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小简跟着她，目光从壁画上瞟过。 “对这些画有印象吗？”她问。 小简诚实的摇摇头。 菲墨没多强求，两人来到塔顶，在边沿处坐下。 “我讲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嗯！小简点头。 “从前，有一个孤女，她遇见了一只幽灵……” 夜风让声音逐渐变得飘渺。 *****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夜空下的另一个地方。 就在日落长河的某个岸边。 是迷雾森林的边界处，也是索兰家族的领土的边界处。 一个身形隐匿在暗雾中的人，从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手中，接过一个羊皮卷轴。 展开读完上面的内容后，暗雾中的人，用被处理过后、雌雄难辨的声音问道：“祭品？前些年不是才布下过那些魔法阵，为什么还需要祭品？” 戴着黑斗篷的人一言不发。 暗雾中人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的。不过……” 话还没说出口，黑斗篷的剑尖就指在暗雾人的咽喉前。 “好吧，多余的条件我也不配提。”暗雾人雌雄难辨的声音瞬间变得慵懒，“我会完成祂安排的所有事情，替我向祂问好。” 说完，隐匿在暗雾中的人影彻底消失。 黑斗篷收回剑，遥遥望向日落长河的那个方向。 斗篷下悄然滑露一缕茜素红的长发。 夜风吹过翻飞的黑色斗篷，再看，原地已经无人。 ***** “……故事就是这样，英雄最后被人们舍弃。” 菲墨讲完，又问小简：“如果让你选择，你会去当这个英雄吗？” 小简比划着问：你希望我当吗？ 菲墨说：“我是魔女，从来都是自私的，所以，我不希望。” 小简笑着比划道：那我才不要当！ 菲墨揉揉她的脑袋，“嗯，你不需要做他们的英雄。” 这里的视野很广阔，可以从塔顶看到整片星空和长河相接。 气氛正刚好，小简悄悄挪到菲墨身边，见她完全没有反感，于是试探着将脑袋侧放在她的肩膀上。 从背影看去，两人依偎在一起。 “如果……” 菲墨说：“如果你是故事中的那个女孩，在被世人舍弃后，你会怎么做？会报复他们吗？” 小简贪恋她身上独有的香味，享受的眯着眼想了想，然后比划道：我不知道。如果报复需要付出代价的话，我想不会的吧。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不想因为报复而失去些什么。 特别是失去你。 “这样吗...”菲墨望向夜空，低声呢喃道：“但愿如此。” ***** 第二天，众人返回边境之城。 传送阵的好处就是如此，实现了两地零距离连接。 在售卖面粉和砂糖的同时，菲墨开始着手销售中心的建设。 一个月后，柔软的面包和香甜的砂糖迅速霸占边境所有城市的市场。 贵族和地主们以能吃上墨城的面包为荣，并逐渐演变成一种攀比风气。 第一批货物售出的资金已经回笼，销售中心正式启动建设！ 按照预期，竣工并投入使用，可以在夏日庆典前完成。 刚好可以赶上这个世界的传统节日，庆祝夏日的同时祈福消灾。 只是，在工程有序开展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到边境之城。 第79章 第十七姐 一辆表面看起来很低调，实则内里处处透着奢豪的马车，哒哒行驶在空谷小路上。 车窗帘子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撩起一个角。 只能看见里面人的下半张脸。 银白色的长卷发，被吹进来的风撩起一缕发丝，擦过她微微勾起的红唇，以及唇角的一颗小痣。 因为想到了什么，她的心情此刻无比美好。 ***** 菲墨今天相当忙，中心大楼的工程进行到主体结构封顶，为了讨个好彩头，会有一个封顶仪式。 主城里有空闲的属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会过来看两眼，增添一些人气。 十层高的大楼绝对可以排在当前所有建筑高度的前列。 而且它的规划不止是楼层高，占地面积也相当宽广，和一个中型广场相差无几，足够令这些人惊叹很久了。 而且“封顶大吉”这样的仪式也是领主大人提出的，非常新奇。 菲墨正在空荡荡的主体结构里对比施工图。 巴顿三兄弟只有老大跟在她身边帮忙，老二老三都正忙着施工，除了销售中心，还有主城改造的工程。 他们三人还带出了一批建筑工，比普通的泥瓦匠手艺高明多了。 这个销售中心的建设算是菲墨的一个实验，刚开始，她也没有把握能完全建造出来，毕竟这个世界的工艺相当落后。 但魔法真的是个好东西。 除了她会比较辛苦，需要研发很多小型魔法阵来克服修建中的诸多麻烦。 特别是这个建筑很宽大，也意味着承重部分一定要做牢靠，普通加固魔法阵就需要改良。 而且为了满足她的构想，类似扶手电梯、照明系统、音响系统、给排水系统等等，都是一个个不小的难题。 大楼主体完工后，现在在做的就是这些软件布置，以及后期装修。 “……好，就这么决定。我们再去供能房看看。”菲墨卷上工程图，带着巴顿老大前往地下室。 除了地表十层楼，地下还有一层，专门用于能源和水源的供应。 其实，菲墨不太满意当前的能源供应体系——因为全靠魔法石供应，过于单一，不符合她留后路的做事方式。 “如果能有个手艺人或是科研方面的人才就好了。”菲墨在心中再次想到。 巴顿三兄弟只懂建筑，搞科研太难为他们的脑子了。 正当二人在调试供能房时，老波尔格忽然来了。 “大人，打扰一下。”他敲门道。 菲墨摘掉防碎石灰尘的面罩，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老波尔格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有人找您，自称是您的姐姐，态度有些……强势，她在宅邸等您，说希望马上见到您。” 他可没有直接说，那个傲慢的白发姑娘一来就说：“在我的花茶泡好前，叫那个小废物速来见我。” 菲墨想到了什么，不悦的皱了皱眉，“我知道了。” 本来她是打算做完手上的工作再去见她，但考虑到如果她马上不去，那人很可能会发疯，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最后菲墨妥协的回了宅邸。 推开大门，走进大厅，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 她的仆人们并排站在大厅，在看到她回来后，脸上的恐慌瞬间变成了惊喜，简直是救星天降！ 菲墨优雅落座在沙发上。 她的对面是一个穿着长裙的银色长卷发女孩。裙面红白相间，配色简单，做工非常细致，低调却繁复。 艳丽的眉眼和菲墨有三分相像，但两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菲墨是天生贵胄的美丽，耀眼夺目，她则是精心雕琢的美丽，在层层裙摆堆叠下，隐藏的心思总是难以揣度。 或者说，菲墨对揣度她的哥哥姐姐们的心思并不感兴趣。 “赫拉，你怎么会来这？” 赫拉·克劳斯顿，她的第十七姐，在众多子女中，位列难以接触者的排行榜第一，是连她父亲也头疼的女儿。 说实话，菲墨完全想不到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她们平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哪怕她们就读同一所魔女学院，互为学姐学妹。 赫拉在冲泡玫瑰花茶，茶具是她自带的，同样的低调奢华。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废物妹妹还活着没。”赫拉不紧不慢的说道。 菲墨眼皮儿一跳。她的哥哥们都是优秀的魔法师或是战士。姐姐们也都是优秀的魔女，并且狂热贯彻魔女学院的宗旨—— 狡诈、贪婪。 她们坚信，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获得绝对权力，即权威和力量。 菲墨不否认这类人，因为她也是同类，只不过她喜欢为自己的野心镀上一种名为“正义”的金光。 所以，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对付这位姐姐，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赫拉细细品尝泡好的玫瑰花茶，无声喟叹了一下。 菲墨单刀直入：“有什么目的直说吧，我没时间陪你绕圈子。” 赫拉浅淡的红瞳瞥了一眼她这个“花瓶妹妹”，声音瞬间变得冷淡，说：“让我住几日。” 菲墨皱眉，“你的私人宅邸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住我这？” 赫拉放下宝石制作的茶杯，发出嗑一声，“姐姐对妹妹的关爱而已。况且我不是付不起住宿费。” 说着，她念了句咒语，面前的桌子上就嘭一声出现一个精美的箱子。 她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闪闪发光的金币。 “够吗？” 菲墨不动声色的按住箱子。 嗯，都是真的。 “具体住几天？”她松口了。 赫拉身形霎时放松下来，红唇微勾，往后靠住沙发背椅，改口道：“不知道，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 又说：“我累了，给我收拾一个房间，所有用具都要全新的，再给我一个香薰盒子，我要点玫瑰香薰。” 菲墨收了钱，让仆人给她安排。 赫拉这人从小就讲究，这次出门竟然一个仆人都不带，显然非常有问题。 可以说，她的讲究程度和事情的严重性成正比。 看着赫拉上了楼，菲墨招来老波尔格。 低声吩咐：“派心腹去一趟中心主城，把最近发生的大事都记录回来。” 老波尔格行礼，“是，大人。” 如果不影响到她，那她暂时还不想和赫拉对上，招惹一个魔女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第80章 夏日庆典 到了晚上饭点，大家自觉在餐桌前集合。 她们听闻菲墨的姐姐来了，还听说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心里有些好奇。 可到饭点也没见到人影。 菲墨收人钱财，很有良心的叫厨房给她的第十七姐留了饭菜，等她睡醒再吃。 今天的晚餐除了厨房特供，还多了一道雪鲵刺身。 这条超过一米长的大鱼是豪赫特从雷霆之海那边给她邮寄过来的。 据说这鱼终身只吃海中的浮冰，通体雪白毫无杂质，还隐约蕴含有元素力量，捕捉难度极大。 虽然贵族们愿意吃它，以彰显自己高贵的身份，但不到非炫耀不可的地步，他们不会去吃。 因为对雪鲵的烹饪方式也是煮肉汤，这种鱼煮过之后就会像橡胶一样难啃，异常难吃。 作为老饕，豪赫特很愿意和菲墨分享食材。 她也不吝啬的教他刺身的做法。 这条雪鲵就是被菲墨片成薄片，铺在晶莹的冰块上，再用花草精心摆盘。 食用时的蘸水调料由酸果汁、辣椒碎、精盐、砂糖、花椒的替代品麻草，以及菲墨特制蚝油。 遗憾黄豆还没解锁，不然就能再加入酱油，鲜度加倍提升。 不过即便没有，配制好的调料味道依旧很棒。 大家都是第一次吃刺身。 这个世界的人，就算再贫穷，也会采用水煮的方式烹饪，因为知道吃了生食很容易生病，而他们根本没命去生病。 利尤利和她的树精团子妹妹最先尝试这道菜。 除去吃货精神，她们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好奇。 半透明的鱼肉蘸上调料，再送入口中。 冰冰凉凉，鱼肉本身就甘甜，口感脆爽，加上各种调料的衬托，甜中带酸，酸中带辣，又有一丝麻口，总之非常鲜美！ “这个片鱼的技巧也相当到位。”利尤利夸赞道，“比解刨还要细致，鱼肉纹理的美感都没有被破坏。” 菲墨笑道：“都尝尝吧，看喜不喜欢这种生食吃法。” 大家使用筷子的手法也日益熟练，纷纷夹起鱼片，蘸调料，再细细咀嚼。 这道雪鲵刺身也荣登美食排行榜——虽然就没有她们不喜欢的料理。 菲墨还吩咐了老波尔格，派人给莉莉娜和冰鳞也带一份去，想必这两个吃货会很高兴。 之前传来简讯说，夏日庆典之前就能结束修行出矿洞了。这一提，菲墨反倒有些想她俩了。 正当众人愉快用餐时，楼上传来突兀的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嗒、嗒、嗒。 因为宅邸的地板是木制的，各位魔女平时都穿平底鞋或是松糕鞋，这样的脚步声，无疑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闻声望去。 赫拉穿着单薄的白裙子，外面披着红色的流苏披肩，及腰的银白色卷发被她拢到胸前。 冰系魔法石发出的白光照在她大半个身子上。 “都在用餐啊。”赫拉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自己拉开椅子，坐到餐桌末尾的那个空位上。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一来，整个餐厅的氛围就突然变得有些凝滞。 “给我来套餐具。”赫拉冲旁边站着的仆人说。 仆人下意识看向菲墨。 菲墨点头，示意仆人把给赫拉留的那份食物端上来。 其她魔女都在观察菲墨的这个姐姐。 仆人把烤好的肉松面包端上来，还有一份浓郁的土豆炖牛肉、一份酸甜沙拉、一块香煎牛扒。 用的牛肉都是才捕捉的野牛兽身上最好的部位。 赫拉看着这些散发着勾人香味的食物，不自觉的用舌根顶着上颚，来抑制想要咽口水的不雅动作。 但在开动前，她仍然不客气的说：“如果味道不好的话，我不介意全部倒掉，再给你些钱去买更高级食物。当初你离开家族没带多少钱吧，再看看这个贫瘠的小领土，怕是也供养不要起你。” 说着，她环视了一圈餐桌边的女孩们，“你倒是比以前多交了不少朋友，但愿来路都正经。” 菲墨太阳穴突突的跳，制止她说道：“赫拉，够了，再不吃就凉了，这些菜都是我做的，不喜欢就倒掉吧。” “……你做的？”赫拉霎时闭上嘴。 态度也从漫不经心变得稍微正经起来，“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她用叉子戳了一块香糯的土豆。 浸透牛肉汤汁的土豆块一呡就化在口中。原本土豆只有植物寡淡的清香，但经过各种新奇调味料的腌制，它成功入味，成为浓缩的精华。 赫拉淡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表情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好吃…… 但她很快收敛表情，依旧表现得淡然如水。 “味道还行，可以入口。” 只是她将食物送入口中的速度加快，这有出卖她。 让兰勾了勾嘴角，有些看明白了，把面前的冰镇果酒递到赫拉面前，说：“可以再尝尝这种果酒，菲墨酿的，搭配煎牛扒，微醺不醉人。” 小简在菲墨和赫拉之间看了一个来回，起身把自己这边的白糖炸糕递过去，示意她尝尝这个甜点，很美味的！ 利尤利则推荐雪鲵刺身，“菲墨片鱼的技术相当不错，吃的时候，每一片鱼肉的份量都刚刚好。” 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忽然变得活跃起来。 就好像她本来就是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受到款待一样。 赫拉嘴角微微下撇，她知道自己的风评，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低声道：“不用你们好心，我知道如何用餐。” 既然她不领情，她们也没再强求，各自吃自己的。 菲墨头痛的揉揉太阳穴，说：“先吃饭。” 然后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聊道：“销售中心预计在夏日庆典时完工，并对外开放。算算时间，还有一个半月，我将会邀请很多其它地方的客人来参观。” 让兰比较清楚她的工作，说：“是需要我们帮忙安排庆典的事情吗？” “是的。”菲墨点头，“我预计到时候边境之城会非常混乱，需要提前安排好所有事项，还要在此之前安排商户们入驻销售中心的事情，不止是边境之城的商户，能招到的商户越多越好。” 让兰：“这么看来，时间很紧迫。” 小简兴奋的举起手，她也能帮忙！ 菲墨笑笑，“我们都努力一把吧！” 赫拉无声扫了一眼干劲十足的少女们，低头继续用餐。 第81章 玫瑰 第二天开始，边境之城的人更忙了。 小领主连夜赶制了月度计划，把各项任务分配给所有人，并由老波尔格负责协调各项任务的进度，确保不会延后，只会超前。 赫拉睡了一个很饱的晚觉，起床后在宅邸逛了一圈，发现除了几个仆人，其他人竟然都不在！ 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好在菲墨让人留下的早餐味道不错，可以让她稍稍释怀。 “明明只是块指甲盖那么小点的领土，哪有那么多要忙的……” 赫拉一边郁闷，一边吃小蛋挞。 这种蛋挞非常迷你，一口一个，外酥里嫩，蛋奶味十足！ 吃完早饭，赫拉的心情也好转不少，决定屈尊降贵去看看菲墨到底在忙什么。 ***** 中心大楼的软件设备安装项目太多太杂，菲墨有些头大。 巴顿老大手底下的一个学徒工，在安装换气扇的时候，误拆了附近照明用的能源管道，又和另一条制冷的压缩管道连接上了。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管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学徒工也是个人才。 他羞愧得要命，本来就工期紧迫，结果还给领主大人添了麻烦。 菲墨没多说什么。按照先前制定的人员奖惩细则，他会被扣钱，希望他能长这个教训，做事细心点。 不过也就此看出他在装卸方面的能力，菲墨又多给他安排了这方面的事情。 学徒工喜出望外，扣钱什么的都挡不住被领主大人赏识的喜悦！ 别说多做几件事，就是再来几十件都行！ 处理完这件事，菲墨再次感叹，如果能有个擅长制造的手工大师就好了，她能轻松不少。 这时，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水泥板上的声音。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她那个挑剔的姐姐。 赫拉皱眉扇扇鼻尖的空气，“这房子什么味道，不像泥巴砌的，闷得慌。” 菲墨拖长了调子：“赫拉，你怎么这么闲？能去别的地方玩吗？我实在没有时间陪你。” 赫拉不高兴道：“我又不是专程来找你的好吧！我只是路过，这栋奇怪的房子比中央主城的长老议会厅还要大，我好奇不行吗？” “行行，您说什么都行。”菲墨敷衍道。 她还要改良一下能源管道的输送魔法阵，以防再次发生这种事情。 赫拉见她又不理自己了，手放到就近的承重水泥柱上，猛锤了一下。 结果发现手感不对。 这里的建筑材料绝对是她没见过的。 赫拉用自己的尖指甲划了一丁点墙灰下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生石灰？铁、煤、黏土的味道。” 菲墨刷一下转头看向她。 赫拉顿时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干嘛！我又没妨碍到你！” 菲墨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来，“你知道水泥的原材料？” 赫拉拍拍手上的灰，淡然移开目光，“不知道，随口说的。” 菲墨转念一想。赫拉是魔女学院众多尖子生之一，有玫瑰魔女之称，所有事情都追究奢华，怎么可能对土木建筑这些事情感兴趣。 是她忙昏头了。 于是菲墨转头继续工作。 又被无视了。 赫拉微微撇下嘴角。 她也没马上离开，反而站在一边看菲墨工作。 能源管道的主管道，一头连接地下供能室，一头连接所有楼层，在顶楼封口。 管道材质是树胶，一种含有少许元素力量的古老树种产生的白胶。 需要改良的就是刻在管道连接口的魔法阵。 菲墨专心研究。 “你不是没通过魔女测试吗？怎么还会制作魔法阵？” 赫拉的问话总是带有尖锐的语调，就像玫瑰总是带刺。 菲墨敷衍道：“没通过不代表我完全不会使用魔法。” 赫拉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念咒，空中嘭到一声掉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块。 她借助小木块，丢给菲墨，“拿去试试，安在你的魔法阵上。” 菲墨疑惑的接住。 小木块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手摸到它的时候，却能感应到上面雕刻的细微阵纹。 “这是……” “魔法阵加固器。” 赫拉把手抱在胸前。 菲墨将小木块放到能源管道的借口上，往里面注入少许魔力，它竟然自动变形成一个环扣，紧紧扣住接口。 菲墨实打实的惊讶了，暗红的眼瞳都微微睁大。 赫拉勾起嘴角，“小东西而已。” 菲墨高兴道：“你在哪买的？还有吗？能告诉我谁做的吗，我想认识一下制作者！” 不知道哪句话又惹到了赫拉，她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菲墨深知她的难相处，既然不愿说，也没再问，研究起这个小木块。 赫拉等了许久，也没再等到她的发问。 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诚心就这么一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谁做的这个吗？！” 菲墨耸肩，“你不愿说，我还逼你不成？” 赫拉磨磨后牙槽，“就不能是我做的这个东西吗？！一个小东西，一杯茶喝完的时间我就随手做出来了！” 菲墨这回是真震惊，“你还会做手工？” “可你不是玫瑰魔女吗？擅长华丽的攻击魔法？” 她以为在使用魔法攻击之后，满天飘花瓣，完美落幕，就是她这个姐姐最大的追求了。 没想到制作的小玩意儿意外的朴素实用…… 赫拉见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称作“玫瑰魔女”，心里的火气噌噌往外冒。 “什么玫瑰魔女，完全是因为我爱喝玫瑰花茶！跟我的魔法没有一点关系！” “还有。”赫拉提高音量道：“你难道忘了，我们克劳斯顿家族的家徽是什么了吗？” 菲墨顿了两秒才说：“剑与玫瑰。” 准确来说，她们的家徽是一柄缠绕着玫瑰花藤的长剑，象征力量与尊贵。 赫拉：“没错，玫瑰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花，所以，我和华丽魔法没有一点关系！” 经过她的提醒，菲墨倒是忽然想起一些被她遗忘的细节。 难怪在小的时候，有一次，她无意中看到赫拉在摆弄一个白色的很像石膏的东西。 克劳斯顿家族的家教非常严格，不能做不符合身份教养的事情。 赫拉做的那个东西就被人发现了，他们要毁掉那个东西，并且要惩罚她，当时她都吓哭了。 这还是小菲墨第一次见她哭。 赫拉向她投去求助的眼神。 小菲墨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和其他哥哥姐姐们一样冷漠。 就在赫拉以为她也要袖手旁观的时候。 小菲墨开口了，她说：“她不是在种花吗？为什么要砸掉她的白色花盆？那些玫瑰幼苗再不种就要枯萎了吧。” 家族里的人一听，在那东西和赫拉之间看了一个来回，问赫拉：“她说的是真的？这只是个花盆？” 赫拉满脸泪水，缓缓低下头，“……是的。” 当时，菲墨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花盆。 或许并不止一个花盆那么简单。 第82章 中心大楼开业 “赫拉。” 菲墨非常郑重的看向她。 赫拉高傲的别过头去，“不必太崇拜，一个小固定器而已。” 菲墨问：“有兴趣为我工作吗？包吃包住，带薪休假，年底分红。” “如果看不上钱这种俗物，我们可以来谈理想，你是想聊风月，还是诗歌？物质的满足哪有精神的满足重要？” 赫拉：“……” 在她眼里，菲墨虽然是在笑，但怎么感觉她更像要吃人呢？？ 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菲墨拊掌，“赫拉，我的好姐姐，欢迎加入边境之城大家庭！” ***** 有了赫拉这支科技股入股，边境之城的建设速度大幅提升。 以前没发现，原来她的动手能力这么强——只要菲墨大致跟她形容出需要制作的材料、步骤、原理、功能，她就能做出一个模坯来。 不得不承认，克劳斯顿家族的基因非常优秀，子女个个都有擅长的领域。 只是，赫拉被家族规则荼毒太久，思想还没有解放出来，一直觉得研发是一件很耻辱的低等事情，而逼她去做这件事的菲墨，简直是个小恶魔！ 菲墨扶额，给她做思想工作：“你做出来的，像魔法阵加固器、魔法石照明加强器、元素力量提取器等等，效果有多好都不必我说。你看这座销售中心大楼建设，因为你的加入，是不是肉眼可见的漂亮起来？” “你是在做伟大的事情，这将便利人们的生活，你应该得到尊重。” “我一直认为家族的教条是有问题的，这个魔法世界的思维方式也是落后的。” 赫拉凝视着她，眼里情绪复杂，说：“我们都小瞧你了，你比我疯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菲墨要比以前更熟悉她，她只是非常傲娇，实际内心比其他哥哥姐姐善良多了，而且对自己格外包容。 菲墨笑着对赫拉说：“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不止于姐妹，而是同伴、朋友！” 她的笑容太明媚，晃人眼睛，让人都快想不起来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赫拉也跟着笑了笑。 可惜，菲墨没发现她此刻笑容里的一丝苦涩。 ***** 天历8月23日，丰收节，人们将在此后三天举行夏日庆典，祈求消除灾厄，预祝食物丰收。 同时，也是菲墨的中心大楼开业的好日子！ 她起了个大早，莉莉娜和冰鳞也都回来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感应感觉到莉莉娜的冰系魔法控制更精细。 在莉莉娜的服侍下，菲墨换上了一套隆重的黑色长裙。 裙面掺杂了银丝线，走动间，如黑夜的繁星闪闪，奢华但不夸张。 两只细白的手臂戴上了黑色长手套，她抬手整理了一下盘好的银发，问莉莉娜说：“看起来怎么样？” 莉莉娜这段时间都在进修，对菲墨非常思念，此刻看到盛装打扮，更加美丽的她，由衷感叹道：“神明不及的完美。” 黑色与白色的最极致对比，一眼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菲墨满意的拎起裙摆，“好，出发吧。” 老波尔格跟在她身后，为她汇报今天的行程，末了，笑道：“今天您可有得忙了。” 边境之城提前一个星期就戒严了，巡逻士兵把守住每一个关口，以防发生意外。 而属民们早已经开始习惯翻天覆地的生活日常，并对逐渐热闹的主城不那么大惊小怪。 反而是那些受邀而来的外地客商们，对这座新城震惊无比，就像来到了新世界。 菲墨坐着马车前往中心大楼，看见路边一家卖快餐的食店。 店铺大妈正在跟五个外地客人说话。 大妈：“是的，您可以去银行办理这种信用卡，我们这里一卡通刷，有折扣优惠，这单还可以送您清凉饮品，喝完杯子建议别丢，里面有一个小制冷魔法阵，多次装水都是冰凉的。” 外地客人们一脸新奇。 马车又路经一家五金杂货店，老板满脸堆笑的跟那位外地客商推销说：“这种就是您在外面路边看到的那种路灯。” “还有这种，叫远光灯，由领主大人出品，可以安装在您的马车上，照明距离相当远，为您的夜间赶路保驾护航。” 外地客商捧着远光灯，跟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边境之城不断上演。 她的属民们正在尽自己的可能，去学习她教授的生活方式。 现在成果颇丰，不仅他们自己习惯得很好，甚至还能带动别的地区的人。 这种改变会带给他们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因自己是边境之城的属民而骄傲。 也就更乐于去执行她的命令，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菲墨对目前的进度相当满意。 马车停在中心大楼前。 在老波尔格的搀扶下，菲墨优雅下车。 她抬头望去—— 十层楼高，占地面积超广的大楼，对比周围的民居，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前面的广场上人头攒动。 让兰和利尤利过来迎接她。 她们今天也打扮得非常亮眼。 让兰笑道：“学院的孩子们已经在大楼里面准备好了，你分给他们的空闲摊位可被他们好好利用着。” 销售中心的招商工作其实进行得并不顺利，商人们都非常谨慎，最后临近开业日期，还有许多摊位空了出来。 资源不该被浪费，菲墨就提出这个想法，把空闲的摊位暂时借给学院的学生们，让他们利用起来，举办一个“学园祭”。 也算是劳逸结合。 让兰还笑说：“小简给你准备了惊喜，就等你进去发现了。” 菲墨想到她报恩的那只灰皮大耗子，忍不住眉毛一抽，不过还是说：“我很期待。” 利尤利带着她的树精团子妹妹，跟着菲墨，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惬意，说：“你的大楼真漂亮，好多我不认识的东西，有意思。” 菲墨说：“治疗院我也会按照相同规格翻修，到时候会引进不少新机器，你有兴趣继续留下来工作吗？” 利尤利卖了个关子，“那可说不准……” 菲墨笑笑，在众人的簇拥下登台致辞。 第83章 欢迎光临 “欢迎各位参加销售中心的开业仪式，我是边境之城的领主，菲墨·克劳斯顿。” 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菲墨就销售中心的销售模式、未来发展方向等作了发言。 着重强调，加入销售中心的风险远远低于个人经营，它海纳百川的包容性能够支持绝大部分商家加入。 而且简单通俗讲解了销售中心带动周边商业、旅游业产生的辐射效应。 她尽量通过实物举例说明，让自己的构想看起来实际且容易实现。 这个世界的人没有经历过信息轰炸，也相对而言单纯，加上菲墨的口才着实不错，把场下的气氛炒得热烈非凡！ “……那么，就让我们预祝今年的夏日庆典完美收官！” 掌声雷动。 菲墨鞠躬后，优雅走下台。 中心大楼正式对外开放，人潮从大门涌进。 菲墨带着她的朋友和仆人们也一同进去。 无数由冰系魔法石下脚料制作的壁灯照亮通道，比外面的天光还要明亮。 迎宾侍者们穿着特制的统一制服，戴着白手套，脸上保持着十分敬业的微笑。 入口通道走进去就是大厅，从底下抬头望，可以看见所有楼层。 顶棚由人造水晶制成，并经过魔法阵固定，不仅可以改变大楼里面的光线照明，还能一定程度上控制温度。 大厅正中央是十二座石雕组成的十二个英雄故事，再中间是一个音乐喷泉，播放着欢快的曲调，下边的水池里养着五颜六色的观赏鱼，还用了各种花草造景。 有制冷的风从通风管道里徐徐吹出，凉爽清新。 外商和游客们都惊呆了。 这里面别有洞天，仿佛来到了异世界！ 太明亮了，圣光明大教堂都没有这么美丽！ 地板由光滑的白色石板铺成，这些人因为太过惊讶，本能的紧张起来，仿佛踩在地砖上都是一种亵渎。 有位男士因为仰头看得太入迷，戴的帽子都掉了。 他尴尬无比的弯腰去捡。 一个迎宾侍者过来为他捡起，微笑着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这个时候，就是侍们发挥自身作用的时候了——为客人们带来“宾至如归”的购物体验！ 当然，这都是小领主要求的。 每层楼都有平面图指引，就算看不懂也可以找侍者们，或者说，只要有问题都可以找侍者们。 前往楼上，除了走楼梯，还有一个特制“电梯”。 为了攻克这个电梯的制作难题，菲墨可是和赫拉熬了三个夜才完成。 侍者对围观的客人们道：“您只需要站进去，然后点击选择要去的楼层，门会自动关上，眨眼就能到达，就像这样……” 门一开，一关，侍者就出现在二楼。 客人们哗然一片。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就算见过魔法，也无不是攻击或者治疗一类。 这个电梯足够他们惊叹上好久了。 侍者微笑道：“现在刚开业，在夏日庆典这三天内，电梯将无条件对外开放。等之后，将纳入贵宾通道。” 有客人问：“贵宾？怎么样才算贵宾？” 侍者张开双臂，又优雅侧过身收回手行礼，展示出身后琳琅满目的店铺，亲切道：“只要您在我们这里消费到一定金额，就能成为‘贵宾’，享受非凡待遇！” 客人们激动了。 非凡待遇……真是一个诱人的词汇！ 谁会不喜欢被特殊对待呢？ 人们走进那些店铺。他们潜意识里认为，这座大楼如此不同，这里面的店铺卖的东西也一定不一样吧？ 至于价格更贵，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菲墨满意的观望着大楼里的一切。 她还让大家都自己去玩自己的，不用一直跟着她。 她则去到农产品销售区，这里可以说是销售中心的核心存在了。 而在这个区域停留的，不少都是有眼光的商人，他们能看出菲墨售卖的这些农产品有多珍贵。 在这里，她还遇见了一个熟人。 游商杰布卡带着他智力有缺陷的弟弟奈吉，激动的过来。 他俩就是卖香辛料的商人，弟弟奈吉还曾提醒过她，货车上关着半兽人奴隶，包括小简。 杰布卡这小伙子神情非常激动，对菲墨鞠了一躬，道：“当初您邀请我加入销售中心，我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只是一条商贸街，现在看过如此神迹的建筑后，我为我浅薄的眼界感到羞愧！” 弟弟奈吉傻笑着一个劲说：“好看！这里……好看！” 菲墨笑笑，看出他不仅是在奉承她，还想再得到这个机会，加入销售中心。 她就需要这种审时度势的帮手加入，礼貌问道：“我再次邀请你加入销售中心，愿意入驻吗？” 杰布卡弯腰行礼，“非常乐意！您如果还需要其他商家加入，我也可以略尽绵力，为您拉人。” 要是菲墨手中有个高脚杯，她都想碰个杯，说声合作愉快。 不过，她还是说：“是缺商家，只是你也看见了，未来这里肯定不缺商机，入驻的商家一定得是有潜力，服从中心规则的。” 杰布卡很上道：“明白，您尽管放心。” 愉快聊会儿天，菲墨又往楼上走去。 说起来，学院的孩子们还在这里举办了“学园祭”，也不知道筹备的怎么样？ 第十楼空闲的店面都给了他们，别说，办的还有模有样。 有甜品店、游戏屋、音乐舞蹈厅，甚至还有鬼屋！ “这些小崽子真有想法啊。”菲墨这般想到。 她走进甜品店，自从面粉砂糖走进边境之城的家家户户后，甜品的样式就飞速壮大起来。 这里的孩子们激动不已，领主大人居然亲临！ 他们还请了外援，家里人也有来帮忙的，跟着一起激动。 这不得拿出最高水平？！ 菲墨想到让兰说的小简准备的惊喜，会是在甜品店里吗？ 很遗憾，她不在这里。 倒是见到了那条贪吃的冰鳞，在孩子们的投喂下，吃得蛇肚皮鼓圆，像条河豚！ 菲墨挠挠它的鳞片，问：“你主人呢？” 冰鳞满足的瘫在蛋糕堆上，修行太苦，需要吃点甜的调解一下。然后用蛇尾巴指了指鬼屋的方向。 “喏，她藏那儿呢，叫我别说……嘶，完了，我怎么给说了啊？” 菲墨敲敲它的脑袋。 吃傻了吧你！ 第84章 赤镜之城 两个披着破布，脸上涂着血迹的女孩正在宣传鬼屋。 见菲墨走过来，她俩欣喜若狂，鞠躬致敬：“领主大人贵安！” 菲墨点头，“你们好啊，这是扮演的什么？” 一个女孩说：“恶鬼！” 另一个补充道：“是恶鬼骑士！” 她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问菲墨：“您要进去体验吗？我们的场馆经过让兰老师的指导，制作成多个单元隔间，每经过一个隔间，就能见到一个传说故事！” “您是我们的第6位客人，是幸运顾客呢！” “现在特别提供神秘单元隔间体验，您要试试吗？”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就像小麻雀。 菲墨本来就是过来找小简的，正巧要进去，于是一只手摸一个人的头，让她们消声，说：“好，麻烦给我一份地图。” 俩小女孩非常高兴的递过去，“您请！” “多少钱？” “不收您的钱！”两个女孩连连摆手。 菲墨没多言，留下十枚银币给这两个“可爱鬼”，就直接进去了。 里面的环境较为阴暗压抑，照明的光源被做成骷髅头的样子，时不时飞过一个蝙蝠或者乌鸦的黑影。 小型留声阵法播放着骇人的恐怖音效。 氛围感完成得相当不错，普通人肯定有体验感。 只是对菲墨这类魔女来说，她们自身就是恐惧的存在，怎么还会被这些小布置吓到？ 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学生对小型魔法阵的应用上。虽说她们现在还远远达不到自己布置魔法阵的程度，但经过这种融入实际的应用，想必能解放她们的思维，明白魔法阵的用途可是多种多样的。 一路走过去。 手里的地图显示已经走到第三个隔间了。 地图被做旧，她现在扮演的身份是探险者。 各种出其不意的小机关挺有趣的，就是完全没被吓到。 中途突然蹦出来的一个小鬼头想吓唬菲墨，结果在看清她后，顿时激动的尖声叫起来：“是领主大人！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领主大人！” 小鬼头不太敬业啊。菲墨笑笑，甚至觉得要不是他不知道签名这种东西，说不定当场要找她要个签名。 继续往前，就是“幸运顾客”的特别体验隔间。 这里的主题是“迷雾森林”。 相传，迷雾森林里生存着亡灵一族，凡是迷雾弥漫的地方，就有亡灵族出没，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因何而生，只知道它们的出现必定伴随死亡。 菲墨读过很多书，但她对迷雾森林的了解其实也不多，现世对亡灵族的记载少之又少。 地面的迷雾是通过小魔法阵产生的，可视范围大大缩小。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东西想偷袭她！ 可惜，菲墨更快。 一个闪身，她出现在偷袭者的身后。 偷袭者眨眨眼，对方就不见了。 哪去了？ “在找我吗？” 菲墨笑道。 突兀出现的背后音，偷袭者的尾巴毛都吓炸了！ 菲墨打量她此刻的装扮——皮革制作的短外套和皮裙，露出一截洁白纤细的腰肢，茜素红的长发被编成蝎尾辫，头上戴着羽毛和石珠饰品，毛绒耳朵也戴上了饰品，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手上还拿着一柄骨头尖的标枪。 昏暗中，菲墨的视力完全没受影响，仔细打量过后，夸赞道：“装扮得很精心。是野人族吗？” 小简气鼓鼓，比划道：明明是骷髅士兵！ 她腰上拴着那么大个儿的骷髅装饰呢！ 菲墨笑道：“骷髅可不长你这样的，至少没有这些软肉！” 说着捏了捏她细腰上的软肉。 小简痒得直笑。 飞快钻进菲墨怀里撒娇。 忽然，菲墨一顿。 捕捉到一个陌生的视线。 分辨不出善意还是恶意。 “有东西，跟紧我。”她说。 小简立刻竖起耳朵，想要分辨是什么东西。 此时这些人造雾就成了一种阻碍。 菲墨朝远处布置着各种枯树枝的地方靠近。 排除是鬼屋工作人员以及顾客的可能，中心大楼有可能混进了不速之客。 尽管边境之城的安防在她的布置下，已经达到二三级领土的程度，但今天人多纷杂，担心会出状况。 她俩走近枯树丛，猛的拨开！ 只有一堆石头。 不，不对。 菲墨翻手召出植物图鉴，以脚下为中心，使出初级探索魔法，［风聆之声］。 银白的长发被清风吹得翻飞。 她捕捉到一个黑影，就在一块仿真墓碑后面！ “蔓蔓，去！” 藤蔓飞速突刺过去。 为了保护这栋大楼，她没有让藤蔓扎根地板里，灵敏度会稍微受到影响。 那个黑影被攻击，又迅速逃窜，竟然能躲掉她的攻击？ 小简瞄准那个黑影，手中的标枪投掷出去！ 可惜也没中。 菲墨立刻传讯老波尔格，叫他带人来。 为了不惊动大楼里的顾客们，菲墨提醒老波尔格让人都穿便装过来。 很快，鬼屋被包围了。 侍卫和魔女们对这里展开了地毯式搜查。 非常吃惊，那个黑影跑掉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对方的实力很有可能在他们之上。 老波尔格道：“大人，请问需要我们搜查整个主城吗？” 菲墨略考量后，说：“彻查一遍，但不要惊动到无关人员，如果有人一定要问，就说有贵客的东西被小偷偷了。” 老波尔格行礼，“是，大人。” 其余魔女们都关注着菲墨，想知道她的下步打算，有实力高强的人混进来，难免产生危机感。 没想到菲墨很快调整好心态，说：“别担心，一切有我，夏日庆典可是非常重要的节日，大家好好放松，今晚还有烟火表演，我们一起去河滩观看吧！” 她总是能让人感到可靠。 小简蹭蹭她的手臂。 菲墨反手挼了把狐耳，让头上的饰品撞出叮呤的声音，“真的没事啦！去看看你的同学们吧，好像被吓到了。” 好吧。小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下午，老波尔格前来汇报。 那个黑影没有找到，可能已经离开了。 菲墨并没有放松，反而加强了警戒。 除了这件事，老波尔格还汇报说：“豪赫特大人来信，我们墨城的货物，主要是小麦和砂糖，被赤镜之城扣留下来了。” “赤镜之城？”菲墨眉心蹙起，“索兰家族的人，起因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扣留？” 赤镜之城正是索兰家族的一座重要边境城池。 老波尔格说：“据豪赫特大人所说，赤镜之城的领主以领土纷争，急需军用物资为由，扣留了我们的货物，并宣称等纷争过去，再补还物资的购买金。” “以老朽的拙见，这位领主补还购买金的可能性为，零。” 菲墨在脑海中回忆出整条商路的地图，说：“赤镜之城是重要集散枢纽，在商路构建的时候，是通过他们了的，现在这么做，一定发生了什么。” 老波尔格恭敬问道：“那您准备如何处理？” 菲墨想了想，说：“既然是重要枢纽，还是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