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女仆开始的旅行》 第一章 家与邻居来访 夜晚，灯火交织。 人影在光下扭曲，在河面散开，像撕碎的纸屑，可不经意间，扭曲的人的面容更像纸与碎片的拼接。 人群流动，如夏日河中的鱼儿一般，向四周贯穿。 谷方在人群中。他着一身黑袍，面容隐于阴影下。 在人群中这样的装束有些奇怪，但他周围并未有人投出目光，来往穿梭间甚至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谷方步履不急不慢，直至在一条小巷深处停下。 他缓缓摘下帽，在微光照耀下，洁白似雪的长发显露着独特的光泽。 在往上，是俊美的面容，但眉宇间又英气十足，看来倒是一种别样的美感。 可这些，都不及他头上自前额向后挺立的两根峥嵘之物能给人带来的震撼。 那是一对分叉着，像鹿角一样的奇特的角，向外界充分昭显着自己的存在。 其名为龙角，而谷方，是一头龙。一头东方的龙，也是一名东方的人。 虽然，已经是以前的了。 谷方静静站着，听见路人们的说笑，听见热闹的都市灯火之音，也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啪嗒！” 伴随着脚步，传来一股气息，一股灼热的气息。 那是龙类的。 “汝，为破坏秩序之存在。” 冰冷的声音响起，杀意已悄然升腾。 “汝今现界，有罪。可有遗言？” “……” “汝既无告知之言，那于此，湮灭！” 话未毕，那龙已冲近谷方身侧，森然的目光让人寒毛竖立。 “呼！” 谷方还在缓缓转身，但那龙的拳头已化为龙爪，寒光闪烁，掀起的轻风吹动了谷方的白发，冰冷的竖瞳映着谷方身影，似乎，已经预先道出谷方的死期。 谷方脸上透着倦意，那双眼眸黯淡，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颓废感。 然后，他伸出了手，在他看来慢慢的，但在外界，尤其是那条龙的面前，他的速度已远远超出对方的反应。换句话说，他并未看见谷方出手。 谷方掐住了对方脖颈，如铁钳擒住，同时向右撇断握碎。 “咔嚓！” 刺耳的骨裂声在这条小巷内听得格外清楚。 配着谷方那未曾变化的脸，竟有种惊悚的美感。 龙的脖子软若无骨了，如辗碎的花儿般向右附在谷方手背。 他看着谷方，脸上还凝着方才冰冷的神色。 谷方转过了身。 瞧着龙尸，他松开手，对方的尸体掉落在地。然后他又蹲下身，合上这龙的眼皮。 随后，他挥挥手，地上现出一个黑黝的洞，将尸体吸沉下，随即闭合。 这是，第三只。 待尸体完全沉下，谷方站起身。 刚才的龙类属于某一方势力，宗旨似乎是维护秩序，但无故对谷方下判并进行袭击。(谷方观念) 此前，他见过另外两头。一头同这龙一样，另一头则热衷破坏。但无一例外，都对谷方发动了袭击。 原因暂未可知。 经短暂了解，这个世界龙类数量少且人类主观中不存在真实的龙这一概念。 同时，龙类似乎也会刻意避开人类。 虽是意外来访，但现状看来确实适合从这里开始。 谷方做下决定。龙角消失，黑袍也转变成一身现代中性服装。 其材质，为龙鳞。 同时，谷方敛起白发化作黑发，金眸也变为黑眸。 旅行。 是的，他将开始旅行。 谷方是这样行动的，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但原因他忘了，可能是与某些人的约定，也可能是不想变成一具行尸。 但不论怎样，他，就是这样一直一个人(龙)过来的。 谷方走出小巷，望着霓虹夜色，灯火已花了人影。 他缓缓步入人群，直至被人流覆盖。 灯火如常，人群喧闹，没有人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但究竟，是否会有谁在注视？ …… 时间来到几日后。 谷方在对此地进行观察后，决定觅个住处暂时定居并已经通过一些小手段谈好了住所。 是某一栋公寓的402号室。 他没有行李，可直接入住，顺带一提，他已把室内打扮为中式风格，身上换了一袭深衣，枫叶图样。 谷方拉开窗帘，夕阳洒在身上，很暖。 他搬来躺骑。 橘色的光辉将谷方的轮廓模糊，为谷方整个人(龙)增添了一股神秘的色彩。 宛如梦中的人儿。但梦时刻都在现实旁边。 所以他从未熟睡过，也很少笑过。 可以前，他很爱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谷方轻轻皱眉，双眼闭合。 人(龙)如果老了，就会在意一些小事，并不时回味，也爱做梦。这些琐节，也是他记忆中最宝贵的珍藏。 而他回味的时间永远不够。 故人已逝，往昔终将忘。 …… 谷方重新做回现代人，可他竟已忘了手机的用法。在捣鼓不短的时间后，终于跟上时代。 又步入21世纪了。 谷方看着日历，心里感觉很微妙。那混合了许多情感。最后，连一声叹息都想发不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又格外慢。 这是他此刻内心的唯一感受。 经历了漫长岁月，以身为人的心理度过，他的心已被时光的齿轮磨平。 不枯萎又不绽放的花就像他在时间中的定位。 可也许，也曾有一瞬，绽放过，枯萎了，但最终回归原点。 时间悄然滑过他的指尖，在街上飞逝，谷方开始了自己试选的工作。 轻小说家。 可能不会有什么成绩，但他有想讲的故事，自己的，别人的，未曾有人知晓只有自己记录的，不复回的时光。 谷方开始动笔，笔尖沙沙划过纸张，让谷方有些惬意的感觉。 毕竟也算是家嘛。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家吗？”门铃响起，女性声音问道。 女性，两名。其一为龙。 谷方停笔，缓步走去。 门开了。 两位女性在门口站着。 一位粉发带半框镜，另一位则似是龙角cosy女仆。 但那龙角是真的，竖瞳也确是龙类的。 “你们好。” 谷方回道。 第二章 托尔的目的 时间一直在流动，可在托尔看向楼下的邻居时，时间仿佛静止。 “托尔，怎么了？” 小林扭头看向托尔，在短暂愣神后，她发现那张本洋溢笑容的脸此刻已冷下，仿若冰霜。 “你，是什么人？！” 托尔默默将小林护在身后，沉声问道。 谷方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向托尔的金瞳，黑眸变为金眸，黯淡着，令人无法观察。 托尔看不穿谷方的心思，但她知道，对方是一头十足的双重危险的龙。那是从更为深处的本能中传唤来的警告。 危险，很危险，极度危险！ 从他推开门的那一刻，她就感到了危机，可能连小林也…… 托尔不敢多想，只是整个人开始龙化迹象，准备随时开斗。 但首先，要先让小林保持安全。她向右伸手，却摸了个空。 “小林？” “邻居先生也是龙吗？”小林看着谷方的眼睛，问道。 “算是。” “是托尔的同族吗？” “怎么可能！小林，这么危险又来历不明的家伙是很可能会伤害你的！龙类的脾气可不好！”托尔一把握住小林的手，与谷方拉开距离，又凶巴巴地盯着谷方。 小林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托尔，有些重新定位龙类脾气的心思。但更多的是无奈。 “托尔？” “小林，他很危险！” “可是我们是邻居啊，我看邻居先生的样子也很平和。” “小林，你不知道！” “不要多想了，托尔。” 小林想抬起左手，但左手被托尔握住，就默默抬起右手抚摸起托尔头顶，柔顺的金发如丝绸般顺滑。 “没事的，托尔。”小林安慰道。 “但是……” “听话。”小林加大力度。 “呜～小林～”托尔整个人(龙)都像融化了，脸上红晕泛开，再说不出话。 她的注意已转向小林。没办法，小林摸的很舒服嘛。 谷方静静看着。不说话也不动。 他心里没什么波动，但这一幕却令他想起一些事，一些人。 曾经，也有人像这样傻傻的在他身边伴他左右，甚至用尽了自己一生。 “啊，十分抱歉。不仅让您见笑还打扰您，请让我先替托尔向您道歉。”待托尔安静下，小林开口。 “无碍。” “我们是昨天搬来的，今天前来拜访。还请不要生托尔的气。”小林又道一遍。 “小林～”托尔有些不愿。 “那么，邻居先生，能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一直‘邻居先生’总归是有些陌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对了，我叫小林。”小林说话间又看了看托尔。 “……我叫……谷方。” 说出名字时，谷方有些停顿和恍然。 原来，我已经很久没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吗？ 他如此想道。 “谷方先生吗？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小林微笑着伸出手，谷方握住。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盯着两人握住的手，又看向小林的微笑，托尔恶狠狠地咬牙。果然，这家伙危险十足！ 但这个人倒是意外的与感觉不符呢。托尔实际上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动手，她说不上有多少赢的把握，更别提还要保护小林了。 可是，必须做好准备…… 托尔垂下眼眸。 …… “那么，我们会改日再来拜访的。再见，谷方先生。” 小林挥了挥手，托尔在她身旁也点了点头，表情僵硬。 谷方也点头挥手后，两人上楼。 “我说，小林……” “嗯嗯，知道了。今晚吃什么呢？”小林转移话题。 “那还用说什么吗，小林，今晚我会为你准备一顿肉食大宴！”托尔高兴跑偏。 “不吃龙肉。” “诶？！～～” 托尔摸着龙尾巴，语气里充满委屈。 欢笑和吵闹传来，让谷方久违的心底暖了一丝。 但他的神色依旧黯然。 悲剧的开头总是喜剧。它身穿糖衣，先给人甜蜜，最后露出苦瓜般的本质，给人苦涩。 谷方关上门。 他将继续小说创作。 …… “啪哒。” 谷方停笔，纸张上墨迹略干。 一章草稿，完成。 …… 独步于室内。 谷方现出龙角与龙尾，这幅形态是最为轻松的人形。 “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铃又响一遍。 谷方开门。 门口有两位女性。 其一是先前见过的托尔，另一位倒也是龙。 “欺负小林的坏蛋！” 小小的身影指着谷方开口道。 “对对，就是这样。他是个坏蛋！”托尔在一旁说，顺带着关上门。 谷方不懂这种行为意义如何。 他静静看着她们，不发一言。 不说别的，他这招效果很好。 托尔两人的话语很快止住。 “有什么事？” “你是个危险的家伙，我很担心小林！” “我不害人。” “那你喜欢过人吗？” “……” “看，就是这样。这边这家伙是康娜，我们都是龙。” 托尔深吸囗气，然后道：“身为龙，也是邻居，我希望你……” “我希望你……” ？ 谷方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不要跟我抢小林！” ？？？ 谷方对她的回答表示有些疑惑，她，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 这是龙的正常思维？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很危险！” “所以？” “你会跟我抢小林！小林的确很有魅力，可是，她已经吃了我的尾巴肉！” 这似乎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托尔仰脸叉腰翘尾巴。 她观察着谷方的脸色，终于徐徐道出了今晚的目的，根据自己切身实际而做出的选择。 托尔看着谷方，一字一顿道：“你有工作吗？” 谷方选择沉默。但他的态度已做出回答。 托尔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找不到也无需到别处工作而得出自己幸运的结论从而认为谷方没有工作。甚至直接省略谷方已入住的事实。 但托尔确是属瞎猫碰见死耗。谷方有着别扭的原则，至少在龙类的角度看是如此。 交换是对等的。 这是谷方一直遵守的观念。 所以他虽住进了住宅，但他会付房租。 可目前，他确实没有工作。 “你有办法？” 谷方回问。 第三章 工作与夜晚的酒 时间一转，谷方坐在沙发上。 托尔和小林站着看他，似在思索，一会摇头一会歪头。 那边的小人(龙)懒软着趴在地上，尾巴翘起，竟是长出插头而后插上板座，口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这里，是502室的小林家。 “谷方先生，能否先告诉我你想要的工作类型？” “都可以。” “嗯……”小林沉思，眉头皱起。宽泛总比具体要难些。 谷方看着她，补充道：“可以的话，希望轻松点。” “轻松的工作吗？嗯……”小林再度思索。她首先想到女仆，可看到谷方那张一直一副表情的脸，就否决了。 再说，他是一头男性龙。这种想法可能会惹他生气。 轻松的工作……说实话，她还没有接触过这种呢，她的第一份工作一直干到现在，根本没什么思路。 要说在我的公司里工作倒是有些门路，时间过得也很充实。 ……诶？等等，所谓轻松，是只需要感到轻松吧？ 小林停止思索，看向谷方，“谷方先生，你对工作并不挑剔对吧？” “嗯。” “工作要一直轻松的话，那便不是工作了，真正的工作会让人感到充实。” 谷方点头。确实，轻松固然好，但一直下去自然也会无聊。 “所以……” 所以？ “所以你觉得在公司上班如何？”小林很是认真地问道。 上班？ 谷方一瞬间有些发懵。 “你认为(我适合)？” “每个人都一样，如果感觉不行的话我会再帮你想办法的。但希望你能先试一试。” “那拜托了。” “诶，你同意了？”小林倒是有些诧异。她认为谷方是有些古板的。 “嗯。”谷方点头。 “好，那么……” “咕噜～～”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小林的话，而源头却也是小林。 小林摸了摸肚子，脸上有些尴尬。 “没有吃饭？” “嗯，不过托尔已经去做了。很快就好，话说你吃过了吗？” “我不需……”谷方正打算拒绝，话语却猛的一顿，他站起身。 “你帮了我。”看着小林，谷方神色认真了些。 “呃……嗯。”小林虽然有些奇怪谷方的反应，但她还是应下了声。 那么…… 谷方不再做声，他径直走向厨室。 “啪嗒！” 第一眼，他看见一块肉，上布青鳞，在案板上。 托尔手拿着刀，正寻思着怎样做才会不被小林发现并吃下去。 听见脚步，托尔侧过头，“你来干嘛？” “做饭。” “诶？！你也要切尾巴肉给小林吃？不行不行！”托尔化身为炸毛的……龙，话说，她这种龙也没有毛。 谷方不再理她，找了找剩余的食材，自顾自炒起菜来。 厨室内托尔的话语不止，谷方的回话几乎没有。小林轻轻微笑。 “康娜？”小林低头，康娜用小手扯了扯她的上衣。 “小林，抱一下。” 小林看着一脸迷糊表情的康娜，很顺从的将她轻抱起来。 …… “我的答谢。” 餐桌前，谷方指了指自己炒的菜，有青葱炒鸡蛋和油炸豆腐。 “这是中华料理？” “算是。” “看来很好吃呢！”小林夸赞道。一旁的托尔有些黑脸的低低“切”了一声。 顺带一提，她的龙尾巴肉再次被小林识破，一口未尝。 “托尔，康娜，还有谷方，要准备开饭了哦！” “我开动了！～x3” “……” 谷方看着她们动筷，也缓缓开始进食。 “美味！～” “诶，康娜你吃太快了！” 餐桌前，一片热闹。 谷方静静吃饭，享受这温暖又短暂的一刻。 这一幕，很珍贵。他默默将她们的笑容收入心底。 …… “谷方，欢迎再来。工作的事，我过几天再通知你。” “嗯。” 谷方走出小林家，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又去洗漱了一番，躺回床榻。 夜空中的星星在天上微闪着光，谷方闭眼。 今天，结束了。 …… 几日后，小林敲响了谷方的门。 谷方变化了又一身现代衣物走出门。 “可以了？” “嗯。我先带你去公司看看，会先教教你。对了，你会用现代设备吧？” “嗯。”谷方点头。 …… 很快，小林领着谷方来到公司。 一路上，小林轻声向声向他介绍。 “早啊，小林。诶，这位是？”一位清秀的青年走上前来。 “啊，泷谷啊。早上好。这位是我的朋友，谷方。”小林向他介绍道。 “谷方，这位是泷谷，全名是泷谷真。是我的同事也是朋友。” “不，是志趣相同的朋友。”泷谷一旁补充道。 “你好。”谷方伸手。 “啊，你好。”泷谷也伸手握住。 …… “那么，就说这里。你会了吗？” “我想先试试。” “那你试试这个吧。”小林指了指屏幕。 谷方开始操作，其间小林又指导了他几次。 待到中午，他已很熟练了。 “你很有天分嘛！”小林停止工作，向谷方递来一个面包。 “谢谢。” 道过谢后，小林也拿出面包来吃。 其实她是有盒饭的，但只一份，她便不吃了。 一旁的泷谷向两人打过招呼，便出去了。 “下午加油吧。”小林对谷方说。 …… 天色暗下了，谷方盯着屏幕。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未曾断过。 工作需认真对待。 然后，完成。 谷方缓缓起身，伸了伸腰，这比他想象的更累点。 但也很不错。 “你已经完成了？”小林盯着屏幕问道。 “嗯。” “稍微等我一下。” “好。” …… 三人走出公司。 晚上人群熙攘，灯火通明。 “感觉怎么样，第一次工作的感觉。” “挺好。” “没想到谷方很适应这份工作啊～”泷谷在一旁开口。 通过小林的关系，他与谷方熟络起来。 “今晚去喝酒吧！” “哦！谷方呢？” “一样。” “那么就去经常去的那家店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落坐。 “喝个痛快！” “不醉不归！” “……” 谷方默默碰杯，不说话。但更不如说，是无法插话。 身旁两人已醉。小林说话涛涛不绝，十句中至少八句不离女仆或女仆装，不见平日冷静。 另一位泷谷则带上圈圈镜，以一种奇怪的语调与小林展开讨论。 默默喝酒的谷方看来竟是最正常的。 “就是啊，女仆可并不简单，你说是吧，谷方！” “是的。” 一个夜晚，就这样静静度过。 第四章 回忆与室内派对 转眼，谷方已工作了一周。 在小林的认知中，他已从“邻居与新手”的范畴脱离，上升到“朋友与同事”的层次。 从与人相处这点，可喜可贺。 另外，他的倦意一直在脸上挥之不去，那双黯淡无神的眼总是让小林产生诸如“他是不是太过劳累？”“工作对他的负担过重了？”“休息得不充分？”之类的想法。 然后，向谷方施以关心。 一般情况下，都会被突然现身的托尔搅乱。 她似乎格外在意两者的相处，并时常以一副“你背叛我！”的凶巴巴神情看谷方。 就比如现在。 “谷方，你还记得吧？关于公司的赏花宴会那件事。” “……呃。” 谷方转过思绪。 …… 昨日上午。 “该怎么办呢？” 工作的三人中，小林冷不丁开口道。 谷方稍微移过视线，手指不停。 另外一旁的泷谷倒是干脆停手，看向小林。 “我讨厌特地申明宴会不讲究身份。”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小林继续道，“或者选不了要喝的酒呢。” 末了，她又轻叹一声，瞥了瞥两人。 “直接拒绝。”谷方回道。 “但拒绝的话还是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吧？”泷谷补充道。 “借囗吗？” 小林仰头思索。 “你们说，应该要什么借口？” “……”谷方沉默。 “说是借口，那不如今晚一起聚一聚。”泷谷道。 “喝酒吗？” “嗯……办个派对怎样，单喝酒也很无趣啊。” “这倒是。” “那就这样定了。” “哦。x2” 于是，就这样，谈话选择了“派对”的形式收尾。 …… 谷方重新看向小林，问：“什么时候？” “今晚下班后。” “可以。多少人？” “那要看托尔的朋友数，但不会来太多，放心。”小林似乎认为谷方不喜欢人多。 但太过安静，也不会让人喜欢啊。 “而且托尔也说了，是一些很老实的龙。” “嗯。”谷方点头。 …… 时间入夜。 谷方跟着小林和泷谷进屋。 “欢迎光临！x2” 托尔与康娜打了招呼，但看见谷方，又看见泷谷，她的笑容有些僵了。 “啊，这位就是康娜吗？”泷谷看向那小人。 “不错的哥特萝莉啊。”泷谷又低声道。 “打扰了。”谷方轻声说。 三人在室内坐下。 “咚咚！”门马上又开了，但又“啪！”一声马上被托尔关上。 “请先等等～”托尔僵笑着扭头，又凑到门前。 “法夫纳先生！请你先变成发给你的照片上的样子！” 为什么这样说？ 谷方看向泷谷和小林，两人都有些发白。 按动画表现，就应该像没上色一样。 那一瞬，他们都看见了，那法夫纳先生厉于恶鬼的面目。 谷方看向门口。 那里是一头危险的龙，充斥着恶念，像是邪恶集合体一样。 “咔哒。” 伴随着不明且诡异的气体，门，开了。 此时进来的是位黑发红眼的男子，身上似乎是着着执事服。 “这个世界真麻烦。” “好想灭……”法夫纳的话骤然止住。 盯—— 他看向谷方。 一时，谷方与他对上目光，两人(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目光的交锋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两人都留下了个心眼。 法夫纳入室，谷方看着他从坐沙发上到半跪在游戏屏幕前，脸几乎钻过去。 “这是最后一个吗？”小林问向托尔。 “不，还有……” “咔哒。”门声响起。 门口一位穿着热裤的巨乳龙女站着，双眼眯成一缝。 “最后一位来了！”托尔抓住巨乳龙的手开心进屋。 “好久不见啊，托尔。” “确实呢。” “那，这位就是小林吧。诶，那边那位是？”巨乳龙看向谷方。 她的双眼缓缓张开，一黄一绿，淡淡的向谷方施加威压。 谷方正视向她，双眼的黯淡不变，但多了丝认真。 “他吗？也是从异界来的，现在在楼下住，算是小林的半个朋友。” 为什么说半个？你想想，“一个朋友”是不是人对人说的？谷方他又不是个人，虽然跟小林关系还行的亚子，但他绝不算“一个朋友”，那四舍五入后，不就是半个吗？ 托尔感觉自己逻辑清晰，分析得条条是道，一时感觉自己聪明绝顶。于是，她仰头叉腰翘尾巴，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呵，她好好秀了一把智商！ “是这样啊，你好。”巨乳龙闭合了眼，微笑开口。 “你好。”谷方回道，默默将升起的杀意收回眼底。 一头邪龙，一头曾为神的龙，这就是，“老实”的龙吗？ 他的认知终究狭隘了。 “对了，小林，她是魁札尔科亚特尔小姐。” “叫我露科亚就可以了。”露科亚说道。 “话说，露科亚小姐，你是穿着这身走过来的吗？”小林自脸向胸再向下体看去。 她这身衣服本就有些暴露，搭配她那火辣的身体更是裸露了大片白雪似的肌肤，红润的关节加上她那被上衣紧勒的丰胸是更为诱人，还没说她那热裤下显露的臀肉会吸收多少人的目光…… “这样，会完全被认为是痴女的。”小林的语气里莫得感情。 “诶？！”露科亚听此评论就惊呼出声，看反应似乎还是第一次知道。 真怪啊！ 小林看着露科亚感叹，又扭头看向托尔…… 嗯，托尔？ “咕嘿嘿～”厨室里，托尔痴笑着。说不定，又在想切自己的尾巴…… 再看法夫纳，他正与泷谷玩得热闹，在泷谷的正面指导下，指挥着主人公解锁一种种死法。 果然，这些龙，啊不，除了谷方…… 小林又看向谷方，他睁着眼睛，一下不眨，整个人也像木头一样不动了。 虽然在其他龙的衬托下，他显得相当正常。 但果然，她还是收回先前的话，龙，果然都有些奇怪！ 而且，还都那么大…… 小林残念地看了看露科亚的胸。 “小林。” “啊，怎么了？” “多亏了你，托尔她现在笑得很开心呢！她以前是不怎么笑的孩子。” “是吗？”小林扭头，托尔正收拾着食材，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可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哦。” “但你给了托尔她最想要的东西。” “是吗，我其实也很感谢托尔，”小林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看了看托尔，“以前，我也是不怎么爱笑的人。” 小林与露科亚都笑起来。 在热闹声中，谷方看向夜空。夜色的幕布上依稀挂着几个小点，很明，也很小。 也许明晚，就看不到了。 第五章 买书与托尔的和解 龙与人的时间观念不同。 像托尔等龙，动不动就上百上千年过去，而如今依然活力充沛，让谷方先开始知道时还有些惊讶。 但这道理很简单，像人审视自己和一条猫或狗的寿命一样。 所以谷方有些特别，他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龙，直到现在，他仍认为自己是个人，只不过多了头龙的身份。 而他就这样，度过了漫长到他甚至对时间感到迟钝的岁月。 如今，谷方迎来了首个休息日。 从小林的公司中暂时解放双手，虽以龙的体质并无问题，但因为经历了工作，谷方对休息日还是上了点心。 那么，该做些什么？ 谷方思考。 对。 首先，要出门，去书店一趟好了。 近日，他的轻小说工作遇上问题。 谷方抄起小本，正准备记录上几本网上当热的书名。 “咚！”门铃响了。 “谁？” “我是楼上的笹木部。” “还有我，喂，你听见没？” 笹木部……这个名字，谷方有印象。 不久前，闲谈时小林曾对他说，“刚见谷方那天之所以拜访邻居，有她的一份功劳呢。” 因为谷方一般在感觉到大的动静后就屏蔽了听觉，所以他还不知道那位楼上女性的恐怖料理声。 谷方不急开门。因为要出去，他又变换一身衣服，上身浅白衫，下身深蓝长裤。 他开了门，“什么事？” 但门外的托尔与笹木部却是一怔。 此时的谷方解除伪装，原先的白发和金眸显露无疑。 开门时掀起轻风，他的白发舞动，黯淡的眼眸和身上的颓废感在他身上反倒发散出一股致命的忧郁气质。 这家伙！托尔暗暗咬牙，连她在刚才都怔住了，实在危险！默默的，她又将谷方的堤防值往上拨高一截。 虽说谷方原先在她的排行就已占据首位。 甚至，动摇了她的心神。 “啊，是这样的……”笹木部回神后开口，“对了，你是叫谷方吧，我听托尔这么说。” “嗯。” “有些奇怪呢。”她看了看谷方的门，门牌空白。 “嗯。” 谷方的习惯毕竟与她们不同，也从未想过改变，他也只是暂居。 “呃……咳咳，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正事。”对于谷方的话题终结，笹木部有些无语，但还是正色道。 …… 一通话下来，无非是人手不足，需要再找几个人巡视小区纪律的工作。 虽说与在街上闲溜达没有两样。 “为什么有我？”谷方问道。 “切，还不明白吗？若不是小林的请求我怎么可能会来见你啦，笨蛋！”托尔在一旁说。 “哦，可以。”谷方做出回答。 反正也要出去，无非当作顺路。而且…… 谷方看向托尔，她似乎察觉到谷方的目光，撇过头去。 她也有话要说。 “那就走吧！”笹木部拍了拍两人(龙)肩头说。 话说，找人竟找来两头龙，她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 街上，托尔与谷方一路上走来也没发生什么纠纷，两人(龙)都不说话。 只是托尔不时瞥瞥他。 原先同来的笹木部早已离开，似乎觉察两人(龙)的氛围。 “我说，你真的对小林没心思吗？” 走至一处安静的路段，托尔忽然开口，故意伪装起轻松的口调。 “她算是……朋友。”谷方回话。 朋友？只是朋友？托尔情绪有些激动。 “可是，我感觉你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托尔低垂下头，垂发掩住她的脸，看不出她现在什么表情，但她的呼吸，紊乱了。 “怎么了？” “……为什么？我明明比你更先来到小林身边！但她却总是提起你，每次都笑得很开心。你做饭很好吃，又和小林在同一家公司，甚至就在她旁边工作！还有很多，很多！……除了陪伴时间，你不是将我都比下去了吗！”说到这儿，托尔掩不住泪了，“我喜欢小林！喜欢喜欢喜欢最喜欢了！可为什么，有你在呢？这样的话，我不就永远……” 她的话已经哽咽，字里行间都透着委屈。 谷方看着她，静静的没说一个字。 她是龙，谷方也是龙。而两者都与小林相处，她禁不住与对方对比。 她可能没有他强，但她有许多优点，她自信着。但小林对谷方的态度以及二者的接近都时刻刺激着托尔的神经。 对于这头龙来说，小林，算得上她的全部。 “所以，求求你，不要夺走她啊！！”托尔大声说，泪眼看着谷方。 “你说错了。” “嗯？” “我从未想过要夺走你的小林。” “可是……” “你喜欢着她，对吗？” “嗯，我最喜欢小林了，比谁都喜欢。” “那你的担心就多余了。” “嗯……诶？什么？” “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小林喜欢你的事实。” “诶？！～”托尔睁大双眼，瞳孔紧缩，娇嫩的脸上有些红肿。 “你说的，真的？！” “嗯。真的。” “呜？！～～～” 托尔由悲转喜，可能她之前的想法确实有问题。 她回想之前小林对她说的话和小林抚慰她时的温柔，少女不停回味那些时的感觉，信心，渐渐重拾。 “而且，真正喜欢一个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该放弃。” “是……这样吗？” 她抬起头，看着谷方。 头一次，她觉得这家伙不再那么讨厌了。 我是谁？我可是托尔！小林，我可绝不会放弃！无论谁来，都不行！ “哈哈！”托尔竟笑起来，头一次，在谷方面前，卸下了冰冷。 “你这家伙，不，谷方，谢……谢了！”托尔顿顿道并撇过脸去。 夕阳的余辉，不知不觉洒下。 “该回去了！”托尔说道。 “嗯，但请先等等。”谷方掏出小本，“我先去下书店。” 出来一趟，不论做人做龙，本不能忘。 “哦。” “诶，托尔？还有谷方？”一道声音响起，托尔开心扭头，“小林！～” 果不其然，是带着康娜的小林。 “怎么了，托尔？”小林看着托尔的脸，担心问道。 “啊，没事的！”托尔又连忙揉了揉眼，捏起脸上的软肉，笑道：“你看～” “这样啊。”小林像放下了心，“谷方要去干什么？” “我要……” “他说要去书店。”托尔抢先说完。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可能的话也买本轻小说好了。” “诶？！～”托尔出声，她看向谷方，哼！她决定收回前言。 谷方这家伙，果然还是很讨厌！ 几人朝书店走去。 夕阳余辉下，背影显得朦胧，同时，也带有几分温馨。 第六章 出门与康娜的上学准备 晨间。 谷方盘腿坐着，目光盯着屏幕，键盘的敲击声停止。 五章，完成。 他伸了伸腰，余光看向一侧的草稿和轻小说，都摊开着。 他的轻小说工作，目前进程顺利。 原先他想起名为《龙族事迹》，但参照轻小说特点，他更改了。 现为，《关于意外转生为龙族的我在异世界闯荡的那些事》。 谷方又审视一遍，他点下头。 没有问题，轻小说书名很有本地风格。 谷方起身，他推开门。 楼下有一串学生的队群，活力充足，小孩特有的稚声回荡。 他向下看，而楼上，一个人(龙)的动作与他出奇的一致。 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渴望。 小林与托尔看着她，“康娜怎么了？” “诶，应该是在想着一个重大的梦想吧，我懂的！” “那是什么？” “根绝人类的旅途啊！我曾经也这么想过，每个龙族也都可能这样想过呢！” “……”小林对她无话可说。 她径直走到康娜身边。 “康娜，你想上学吗？去学校那里。”小林问道。 康娜并未立刻回话，但她抬起头，眼里充满神彩。 “小林！” “我知道了。”小林轻轻摸了摸康娜头顶。 …… 一人三龙走在商店街上。 “话说，小林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托尔看向谷方，语气有些不爽。 排除康娜，这就是小林和自己的独处逛街时间，还买东西的话，四舍五入一下，就是约会哦。 虽说平常两人也没少单独出来过，但她并不承认自己只是想找个说谷方的理由。 “……”谷方看着她。 “诶，托尔，大家都是出来帮康娜做上学准备的，你和康娜也都很好奇，叫上谷方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小林有些无奈道。 但托尔对谷方的态度有所改变，这算是进步了吧…… 小林轻笑，“而且，你们也都没来过吧？不要多说了，先进去看看吧！”小林打住托尔正欲说话的嘴，她向前看去，店铺已来到。 “康娜。” “哦！” “小林！～”托尔看着小林牵着康娜进去，显得有些紧张。 一行人，步入了店中。 …… “啊，小林小林，这是什么？”康娜拿着订书机问道。 “啊，这个啊……” “我知道哦，小林！”托尔说道，“这个是……” 她拿出纸来，按下。 刹时，变了脸色，有些哀婉道：“是拷问道具！～” “是订书机。”谷方答道。 “哦，是名叫‘订书机’的拷问道具啊，不得了～” 康娜理解地点头。 “那这个呢？”康娜又手拿印章。 “这个啊……是奴隶主对奴隶标记的印记吧！” “啊，小林！快来给我印上你的标记吧！”托尔迅速解衣，露出光洁的背脊，带着一抹红润。她扭头看向小林。 “不要！”小林拒绝道，看着托尔现在的模样，她急促道，“赶紧穿上！” 因为，看着托尔的路人脸都红了。 连谷方也在看啊，真没想到。小林收回刚看向谷方的目光。 但谷方并非有兴致，他看着托尔褪去的衣物部分，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他不会记错，托尔身上穿上的女仆装实际上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嗯，就是……龙鳞。 这个世界的龙，痛觉无效？ …… “啊，啪咻。” “哼，咻吐！” “……” 谷方拿着三角尺看着另外两龙搞怪，来这里后需要的和康娜感兴趣的，都已买齐。 小林在一旁，默默付钱。 几人出店。 “接下来，还剩下书包和校服。” 小林提了提袋子。 …… “啊，小林，一定要来这里吗？”托尔问道，她看着高楼，有些不自在。 “这附近只有这里卖双肩书包，忍忍吧，托尔。” “嗯。” 走到卖书包的区域，康娜倒是很快做出决定。 她选择了一个红色的双肩包。 “这次很快嘛！以后……”小林诧异道。 “不愧是龙，选择了吸食人血的诅咒道具啊！”托尔说。 “嗯！”康娜点点头。 “……”小林看着两龙，不说话了。 “诶，谷方你也买包了啊？”小林看着拿着黑色手提包走来的谷方。 “嗯，放东西用。” “这样啊……”小林准备付款。康娜跟在小林身后，突然，顿住了。 她看见一个可爱的水手领兔子挂件，珍重取出。 “小林……” “一共三万八千日元。”收银小姐开口。 “诶，这么贵啊？” 看着小林，康娜默默把它放了回去。小林用余光看向她。 康娜小跑回去，谷方看着两人，默默买了两个。 “欢迎下次光临。” …… 几人又来到一家店。 “这些看着都一样啊，小林。” “啊，因为人们害怕特别吧。” “害怕自己与他人不同……” “特别的话会怎么样？” “会被排挤。”谷方头一次主动说。 谷方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经历，看向小林。 “啊……对，会被其他人排挤。”小林说这话时，语气有些低沉。 “……真愚蠢呢！”托尔语气有些冷。 “我也这样认为。” “但……我也有些理解了。”托尔的目光有些黯淡了。 “嗯……康娜？”感受到衣角的抖动，小林低下头。 “没事的，小林。” “……都买好了吧？” “嗯。” “那就回去吧。” 回程上，谷方悄悄将兔子挂件递给小林。 “谢谢。”小林用眼神表达谢意。 谷方又递过纸条，小林攥在手心。 …… 回到小林家，几人进屋。 “小林，你在看什么？” “不，没什么。”小林看着纸条上的“500日元”，头上有些黑线。 “给。” “嗯。”谷方收回500日元，放入刚买的包中。 对于随身携带，还是这样更有安全感。 “小林，小林，你看你看！” 顺着声音，小林与谷方向康纳看去。 两条套着白袜的小短肉腿上，康娜穿着可爱的裙饰，粉白的色调越发衬托出她的可爱。 那双天蓝的大眼清澈无比，康娜背着学生用的双肩包，有着说不出的天真。 “很可爱哦。”小林说。 看着小林，托尔双眼放光的试用了康娜的书包。 “小林～你看你看！我可爱吧！” 托尔得意道。 “啊……要素太多了。”小林与谷方眼神保持一致。 “诶？！～怎么这样？！”托尔睁大了眼。 “话说，小林这样看我也就算了，谷方你怎么也这样，不然你也试试？！” 不等谷方回话，她已往谷方身上套。 “诶，谷方，你可以试试啊！”小林的目光有些惊奇道。 …… 在一人二龙的包围中，谷方面无表情。 “说一声吧，摆姿势需要呢！” “耶。” 看着小林，以毫无起伏的语调，谷方摆出剪刀，结束了玩闹。 第七章 康娜交友与夜晚的饭 隔日早上。 托尔领着康娜敲响了谷方房门。 “请进。”谷方开门。 “不用了，我们只是来说一声……”托尔说道。 “说什么？” “谷方。”康娜望着他开口。 “？” “谢谢！”她取下背后的书包，拿着兔子挂件指向谷方。 这件事吗…… “没什么。”谷方回道。 “小林说这是我的入学礼，因为是你买的，所以我想向你道谢！” 不，按理说，后来又是她买给你的。 但他并未多嘴。 “今天，康娜就要去学校了。” “上学？” “嗯，康娜感觉很有趣。” “是吗……加油？”谷方开口，语气有些不定。 “嗯，谢谢。”康娜道谢，肉嘟嘟的小脸看来很是可爱。 托尔与康娜离开。 谷方看着她们的背影，脑中想起上学的含义。 他有些若有所思。 看来他，还需要学习。 …… “大家，今天我们来了一位新朋友哦。” 学校内，一位棕发女性向落坐的孩子们介绍起康娜。 “大家好，我叫小林康娜。”康娜说道。 “诶，好可爱！” “康娜？有些奇怪的名字，你是外国人啊？” “大家，请安静一下，马上就要上课了。”女老师打住了学生们的热情询问。 但这样，也就不用担心这孩子的交际了吧？ “切！”一个女生出声，女老师看去，是她啊…… 才川莉子，提起这个名字，女老师有些头疼。 可能，只有她，没办法和康娜搞好关系。 “看起来还不错嘛。”托尔侧躺在一棵上，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 说实话，她感觉有些无聊和不快。 但无聊很快就被托尔想起的小林的“嘱托”而甩去，想起那声“拜托了，托尔。”托尔整个龙都高兴的想飞上天去。 至于不快……她看向了在另一条树干上坐着的谷方。 “你为什么也在这儿啊，不去工作了？”托尔问道。 “我是分身。”谷方回道。 “诶，还能这样？”托尔靠近戳了戳他，没有实感。 “诶，蛮有趣的啊！能教教我吗？”托尔的眼睛放光，可能是想起了什么类似“尾随”的想法。 “……”谷方不回话，他静静看向教室。 上学。 这两个字离他已经很远了。 不论是距离，还是时间。 人总是在失去某些东西后，才会想起它的好与珍贵。 …… 时间来到下课后。 “康娜，你来自什么地方？” “宇志知岛。” “听起好神秘啊！” “……” 康娜的身边此时围上不少人，基本，都是看脸而去。 这些小学生，把“人的审美至上”的观念牢牢掌握。 只有一个人不同。 她的额头很光滑，甚至反光，棕发，才川莉子指着康娜，“我说，你是不是太显眼了？！” “显眼？”康娜歪头。 “你太可爱了，气得我好想抱抱你啊！” …… 可爱，显眼，转校生，生气，想抱，不同…… 康娜睁大双眼，她，理解不能。 从外向内看的托尔与谷方也同康娜一样，陷入了理解不能的境地。 一时间，理解不能x3 这个说法，就像某个男人对某个女人说：“你太坏了！我想成为你的狗。” …… 康娜虽理解不能，但她还是很快做出反应。 “呜～” 情感已疏通，开启泪腺反应。 完毕。 康娜眼里渗出泪水。 “我……我想和你做朋友。”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康娜捂住小脸哭泣道。 “诶？！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才川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对，对了！我有糖，你看，你吃吗？都给你！” 康娜哭声不止，但她空出一只手，把才川手上的糖都拿走。 “朋友……”康娜带着哭腔看向她。 “是，是的，我才川，想成为康娜的朋友！”才川看着康娜哭红后更为可爱的小脸，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微妙，她的小脸涨红，一时破音。 谷方看见康娜的小脸带起微笑。 她刚才的假哭很好，不出意外，那位才川估计会成为她目前最近的朋友。 用古语的话，应该是孺龙可教了。 总之，从人际关系上看，康娜可喜可贺。 谷方的身影淡去，托尔注意到，“诶，你要消失……呃，死了？” 她想起这个谷方是分身，人之间也曾委婉用“消失”表示“死亡”，而这个分身消失了不就跟死了一样吗？ 托尔再次聪明绝顶。 “没死。” …… 公司。 “谷方，你怎么了？”小林伸手在谷方眼前挥了挥。 “……啊，没死……嗯，没事。”谷方回道。 “嗯？”小林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如果累的话，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嗯。”谷方点头，把精力汇聚屏幕上，双手快速动作起来。 工作，继续。 …… 回家路上。 托尔与康娜并行着。 “康娜，感觉上学怎么样？” “很有趣。” “可是……我们龙并不需要在那里学习，你喜欢和人待在一起吗？” “我很开心，可能和别人一样，度过同样的时间，就会喜欢和人在待在一起了。” “……是吗？” 托尔脑中浮现出小林的脸庞。 “曾经，有同胞，为这种事，付出了一生呢。” “现在，我也有些能够理解了。” …… 不多时，已到晚间，谷方与小林下班。 “谷方，你说，康娜能够在学校里交到朋友吗？”小林有些担心。 “已经交到了。”谷方回道。 “诶？！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我不骗人。”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小林准备拍胸口，但突然，她想起问题，“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谷方神情不变，“龙，无所不能。” “你说的那应该是神。嘛，今晚去我家吃饭吧。”小林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嗯。”谷方点头。 打开门，康娜向两人打了招呼，嘴里还含有才川给的糖。 “欢迎回来，小林，谷方。” “嗯，我回来了，祝贺你交到朋友！”小林抚摸康娜头顶。 “嗯，谢谢小林。”康娜眯起双眼，享受着小林的服务。 但她又睁开眼，拉起谷方的手，按在自己头上。 “谷方，也来。” “好。” 学着小林的手法，谷方也慢慢抚摸起康娜的头来。 手感，不错。 “小林，饭做好了哦！啊，谷方也来了啊……”托尔看向两人。 “嗯。”谷方点头。 一人三龙围桌而坐，方形的桌面正好围满。 “诶，今晚没有龙肉啊！”小林有些诧异。 “小林想吃吗？！我现在就去做！”托尔激动起身。 “不，别了，千万不要！这样很好！”小林连忙制止她。 那玩意，从生理上就无法接受。 “诶！～不吃吗？” “不吃，绝对不吃！” 小林撇脸，她拿出两罐啤酒。一罐自己揭开，另一罐递给谷方。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啊。”小林说道，她看向三龙，嘴角轻扬，“今晚，就请好好放松一下吧！”她与谷方碰杯。 “哦！”康娜在一旁附和。 “小林，那个……”托尔倒是意外的有些扭捏。 “怎么了？” “……那个，小林，你今天都给康娜奖励了，我的那个，你准备什么时候……”她此时通红了脸，眨巴着眼看向小林。 “那个啊……”小林有些尴尬。 “没有吗？！” “也不是没有……” 小林看着托尔，将喝过几口的啤酒递去，“给。” “谢谢小林！”托尔十分开心道。 谷方看着几人，一瞬间，有些恍神。 热闹的美好时光，虽然短暂，但它会永远留在某人心底。 第八章 做梦与龙族球赛决斗 久违的，谷方似乎做了个稍早些的梦。 他身处一所庭院内。 院内的枫叶飞舞，不一时又覆在地上，似在亲吻，点缀着这冷清的小世界。 谷方穿着先前那枫叶图样的深衣，与景色倒是融洽。 “师父！”一道女声响起，谷方看去，是名女童，扎着丸子头。 啊。 心底，谷方出声。 “师父？”她有些疑惑谷方为什么不说话。 “……嗯。”谷方很久才回道，他看着女童，黯淡的眼眸中，一道神彩如流星般滑逝而过。 “……师父，你今天好奇怪，话少好多，也不笑～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啊！”女童脸上带有些许担忧，她转了转眼，随后鼓起肉嘟嘟的脸，上望谷方，眨巴眨巴眼，“师父，我可爱吗？” “……可爱。”谷方缓缓道，脸上带有一抹柔和。 “那你笑一下好不好……”女童揪了揪谷方着衣，“对，我扮个鬼脸让你看看！” 女童捏起脸上软肉，双眼有些狡黠，嘴角上扬，“略！” “啊！”女童突然叫道。她松开手，脸颊红了许多，泪眼张大，“师父～” 似乎，是没有控制好力度，捏疼了自己。 还是手笨。 谷方轻笑。 刹那间，明艳的光为谷方渡上金芒，看来神秘许多。 风起，枫叶围他起舞，但终究，失色于他的笑容。 “……师父，笑了！”女童回神，开心道，但她的语气又突然一转，有些哀怨道，“师父在我笑的时候不笑，反倒在我要哭的时候笑……可真奇怪啊～” “……” 见谷方不说话，她又说起自己在今天的收获，像捉了许多蚂蚱又因为不忍而放回去，因为看见一只漂亮的蓝蝶而追赶最后竟险些迷路……有一出没一出的，女童倒是说得开心。 “对了，师父！今日你可饿了？” “有些。” “那我等会便去给你做……买来些豆腐怎样？我还采了些菇(蘑菇)。” “可以。” “但师父，你还未给我讲诗呢！”女童鼓脸。 “想听哪首？” “你先前说的《关鴡》！” “是《关雎》。” “啊，好了好了，师父你可别笑了，我准备听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清淡声响起，枫叶划过，柔和光笼上两人。 “环玉……”谷方低头出声。 “嗯……怎么了？”环玉抬头，她的身影正渐渐淡去，声音也越来越细微。 “……再见。” 环玉的身影彻底淡去，此时微风拂过，撩动了谷方雪白的发丝。 他的眼眸如往常一般，很黯淡。 像以前一样，又先一步离他而去。 明明，先说“可不要先一步离我而去。”的人，是她。 …… 谷方睁眼。 他从未熟睡，可他愿意沉浸在那短暂的梦中。 哪怕会感到更大的悲伤。 岁月蹉跎，他确实变了许多，但他终究，没长多少记性。 谷方看向自己肚子正上方的康娜，她还抱着方枕压着谷方。 谷方摸了摸她头顶。 “……呜，谷方，你醒了？” “你怎么进来……的。”风吹起，门徐徐转身，门把手不翼而飞，附近还留有些啃食痕迹。 门，在无声的控诉暴行。 “饿了？” “我打不开门。” “为什么。” “我想见谷方，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康娜抬头，又张大了嘴。 “啊，我又困了，不得了～” 康娜趴下，又闭上眼。 嗯…… 谷方也闭上眼。 今晚，吃蘑菇和豆腐。 ……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谷方伫立着，身体轻晃，轻喘着气。 看着另外几头龙倒地的身影，谷方心底回问。 …… 时间稍稍前移。 康娜放学回家了，基本同往常一样，只不过带了个女生。 是那个才川。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转向。 谷方那时还在游戏中虐了一把法夫纳。 不过，邀请是法夫纳提出的。 “决斗？！”小林说道，她看着刚刚知道的才川。 “诶？！我来帮你吧！”托尔兴致勃勃地冲出来。 “杀掉。”法夫纳将输掉游戏的怒气都融入话里。 “……呃。”小林看着两龙，一时有些头大。 …… 再然后，几人来到决斗场地。谷方发现他目前见过的龙都到齐，包括他。 “诶，找来了帮手吗？”对面整体看来年纪不大，一个胖子看向才川。 “……啰，啰嗦！” “呵，那就来比比吧！” 对面几人排成一对，看向几龙，面露轻蔑。 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拼凑的不入流队伍。 但他们不知，对面全员，皆是龙…… 托尔，法夫纳，露科亚都走去，“我也去！”康娜伸了伸手。 看着谷方站着不动，她又扯了扯谷方衣角。 “谷方，不来吗？”康娜抬头。 “……来。”谷方点头。 五人队列与五龙队列，排齐。 随后，令人怀疑人生的比赛开始。 五人中一人率先扔出球，托尔稳稳接住，她笑了，笑容中带有一丝危险。 “喂，托尔！”小林有些不放心，在场外道，“别杀人。” “放心，小林。”托尔眯起眼，她确信她听懂了这话的潜在含义。 别杀人，也就是说，在杀人以下的程度就可以了！ “康娜！”托尔扔出球，疾速撞击到一人肚上，“扑通”，人跪倒，球反而冲向上空。 “嗯。”康娜起跳，一蹦……两米高。她紧紧抓住球，以龟派气功的出手式扔出球，不出所料，又一声“扑通”，球飞回法夫纳手上。 “哼。”他扔出球，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砸中一人，他旁一人看到球，心道：机会来了。 谁知，那球竟像长了眼睛，反冲向他，“扑通”响起。 双杀。 法夫纳只是“切”了一声，他本打算三杀。 …… 最终，球被五人队一个较矮的孩子拿住。 “呼！”他扔出球，被露科亚稳稳接住，她双手拿球，悠悠冲来。 那孩子被巨大阴影遮住视线，两个更大的球晃动。 他脸红了，但还努力…… “嘿！” 露科亚双手缓缓举下，巨大的晃动使那孩子终于忍不住，他后退并开口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扑通。” 伴随他的倒地，比赛落下帷幕。 五人队瘸瘸拐拐的一溜烟逃走。 而谷方，还一球未出。 …… “话说，你们玩够了吧。”小林看着场地道。 “不，我还没过瘾呢！”托尔道，她又看向谷方，“而且谷方还没打呢，对吧！” “嗯……这倒也是。”小林道。 “话说，我好像还没赢过你们两个呢！”托尔眯起眼，看向法夫纳和露科亚。 “哦？”法夫纳挑眉。 “我奉陪哦。”露科亚道。 “那么……” 几龙重新占用了场地。 “呼！”托尔扔球砸向谷方，隐隐有股音爆声。 “……”谷方抓住了，他摊开手，球上冒气。 “呼！”谷方扔球，球急驰向天空，法夫纳闪身抓住，向地下投掷，竟“轰”的现出一块坑洞。 露科亚在一旁挥手，淡淡青芒扩散，以场地为中心，罩住他们。 “呼！”谷方拿球，瞬身砸向法夫纳，一个回挡，被托尔抢去，她向下扔给康娜，眨了眨眼。 康娜心领神会，猛的冲向露科亚，但她早有防备，一肘将球顶飞。 谷方稳拿，在空中一个转身，砸向地面。 “轰！！！” 地面，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几龙冲去，在坑内对抗。 …… 沙烟弥漫，谷方一龙伫立，小林向坑下探出头。 “哇……你们也太动真格了吧。” 闻言，几龙抬头，口径一致。 “只是热身。” “……”小林无话可说。 …… 回程上，小林看向已被露科亚复原的场地，问谷方道：“你刚才把地面轰出深坑的球有名字吗？” “没有。” “能起个吗？” “怎样的？” “华丽点吧。” “……”谷方思索。 “……阿斯特朗姆回旋加速式上升至三段回旋球。”谷方想起某本轻小说某页道。 “……呃。”小林不再说话。 几人，缓缓离开。微风，从身后撩动谷方发丝。 第九章 一段过去与肉包晚饭 休息日。 谷方仰躺在地板上。 他的精神有些疲惫，整个人(龙)仿佛浮在水中，感觉有些无力的同时又在往下垂。 今天，他一个人(龙)。 本来小林邀请了他，但他以想自己休息为由拒绝。 来到这里，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些时光。 谷方拿起笔，他朝上划过，棕色深衣的衣袍抖动。 到今日，环玉已几岁了？ 谷方想起女童，他侧过身，托起头来。 耳旁的发丝轻掠起，而后垂下。 环玉有两个年纪。 一个是很长的，到谷方现在到达年月的年纪，另一个，则是…… “六十四岁。”谷方轻声道。 他抬起低垂的眼眸，黯淡，也空洞。 似乎，他的思绪又跨越了岁月，抵达某处。 …… 谷方走在一条街上。 街道内行人满贯，人声嘈杂，不时传来叫卖声。 “快来看啊，鲜出笼的肉包。” “您看这手饰可是与小姐您十分相衬呢！” “走过路过，不妨来此瞧上一眼！” “……” 商贩，路人，农夫，富有人，自然，也少不了乞丐。 就比如，此时被他揪住后襟的小乞丐。 他手里，还紧攥着一串铜钱。这串钱，先前挂在谷方腰间。 路人倒有注意到这情况的，但也只是看过几眼便离去了。 “你？”谷方看着小乞丐，似乎是个小子，脸上乌黑，还带有干却的泥泞。 小乞丐紧闭着眼，怯怯地抖着身子，但双手依旧紧攥铜钱，肚子一阵又一阵“咕噜”道。 “想吃饭吗？”谷方问道。 “……对不……诶？！”小乞丐睁大了眼。 …… 一处饭馆内。 “客人，可是要点些什么？”小二在谷方身询问。 虽然这位领着一位乞丐，但他面貌俊美异常，雪白的发丝也让人着实惊奇。 不过，自己刚才怎未注意这位特别的客人？ 小二有些疑虑，但不论怎样，他注意到谷方的着衣，虽色调朴素，然做工精良，边角的缝制更是细腻。 据他多年观察，这客人必是富贵人家子弟，那小费自然…… “来一笼肉包。”谷方道。 “得嘞！”小二连忙去备。 小乞丐低着头，没敢看谷方，他现在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谷方是否有什么目的，但谷方说的话又仿佛粘蜜的毒，将他牢锢。 恍惚间，似乎已闻见热气蒸腾的肉包香了…… “你不吃吗？”谷方问。 诶？！是真的已经拿上来了！！ 小乞丐瞪大眼，口水止不住流，他双手各拿一个肉包，顾不上手的肮脏和肉包的烫手，左右开工，狼吞虎咽。 “慢点吧。”谷方轻笑，他看见小乞丐因肉包的烫嘴而伸舌，也看见他因吃得过急而险些翻起白眼。 “再来碗汤。” “马上就来！” 汤一端来，小乞丐便立马狂饮。 “咳咳！”他捶了捶胸，松出口气来。似乎终于将噎着的咽下。 “可吃饱了？” “……饱了。”小乞丐虽有些不舍地看向店里，但最终还是低低道，两眼极细微地观察谷方神色。 世上从未有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他还是知道的。 那么，这人是为何……难不成，这人是看出来了？不会吧！ 他怔了怔，瞪大眼看谷方。 而谷方先他一步，开口，“再来一笼。” 诶？！真的，看出来了？！！ 肉包端上来。 小乞丐一边紧盯着谷方，一边用控制不住的手颤巍巍地拿肉包。 谷方看向他，他身体一僵，心底生出凉意。 谷方移开脸，他加快吃速，脸都想埋进包里。 甚至，连谷方付钱了都不知道。 小二开心地握住谷方一把递来的铜钱。 但他并未立即摊开，因为他想要个惊喜。 “我要走了。”谷方看着弓起身的小乞丐。 “……嗯？！”不顾嘴里塞满肉包而说话吞吐不清的小乞丐那眼中的讶然，谷方走出店。 “……”小乞丐看着谷方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仅剩的一个肉包。 他咬咬牙，拿起肉包追了上去。 店内，小二摊手，他已细数两遍，分文不差。 对，分文不差，正好是点饭的钱，但这意味着……他，没有小费。 …… 谷方离开人群，自然已注意到身后的身影。 但他并不在意，再过两三日，那孩子自会离去。 谷方又走进一处林间。 小乞丐喘着气，肉包揣在怀里，他看着谷方走进林间。 说实话，他已经腿软。 但他摸了摸怀中的肉包，还是选择咬牙走去。 肉包给他后，我就走。 …… 三日后。 谷方走在一处山谷间。 身后数十米处，极轻微的声响响起，谷方停步。 他扭过头。实在没想到，哪怕他已放缓脚步，但三日里不眠不休，也确是超出常人。 谷方走到小乞丐身旁，准备扶他。 哦。是个女乞丐。 谷方神色不变，他转向扶上小乞丐后背。 嗯？谷方低头。 小乞丐抓住他的手，嘴里道：“……肉……肉……肉！” 小乞丐晕去。 肉？什么肉？ 谷方皱眉。 …… 山谷下，一处溪旁。 小乞丐悠悠醒来，但一睁眼，她就紧张地连忙起身，看见谷方，她连忙伸手入怀。 肉包被她拿出。 但已不见昔日鲜嫩模样。 肉包的包皮开裂，乌黑的色泽上泛点点青色，肉馅露出，可能是她之前倒地的缘故，皮与馅上均沾染了灰土。 “……呜。”小乞丐咬紧双唇，强忍住眼眶中的泪。 “已经……不能吃了。”她看向谷方。 “你想给我吃的？”谷方问道。 “嗯！”又一股强烈的情绪袭来，小乞丐点头，声音透着委屈。 “谢了。”谷方夺去她手上的肉包，大口大口吃着。 吃完，谷方看向小乞丐，她睁大双眼，仿佛失神道：“你……吃……吃完了……吃完……” “……你不显它脏吗？” “但很好吃。” “……呜……呜嗯。”小乞丐点头，有些哭腔。 “有地方回吗？”谷方问。 “……回去哪儿？”小乞丐回问，她又低下头。 “那……愿意跟我一起吗？”谷方问道。 “………………嗯！” 在沉默后又沉默后，小乞丐抱住谷方，点着头，泪水再忍不住，缓缓流下。 停一会儿，她离开谷方，看见谷方衣上的淡淡灰痕，她连忙跑去溪边洗脸。 再来到谷方面前，恍若两人。 小乞丐静静站在谷方面前，一声不吭，但眼睛紧张地看向谷方。 “很好看。”谷方轻笑点头。 ……呼！小乞丐心里松了口气。 “你有名字吗？”谷方问道。 “……有，环玉，秦环玉，爹娘取的……”说到爹娘，秦环玉眼眸有些黯淡。 “……环玉。” “嗯！” “该走了，在一个地方不该久留。”谷方轻拍环玉右肩。 “……好的。” 这次，两人同行，背影渐渐远去。 偷偷看向谷方，环玉不由的轻轻笑了。 …… 谷方起身，推开房门。 他向外看，小林和托尔已回。 待到小林上楼。 谷方看向小林，“知道肉包吗？” “诶？”小林有些疑惑，她想起谷方先前做的饭菜，试问，“是中式的那种吗？” “嗯，想吃吗？” “诶，那当然！”虽然还不太清楚，她此前也不怎么对肉包感兴趣，但吃谷方做的饭确实享受。 “买肉了吗？”谷方看向托尔。 “啊，买了点，怎么了？”托尔问道。 “今晚，我帮忙做饭。” “诶，那谢谢谷方了！”小林道。 …… 晚间。 一人三龙再次围桌。 “这个肉包看起来跟我以前吃的不太一样诶！”托尔用筷子戳了戳。 “闻起来好香，谷方，不得了～” 康娜看向谷方道。 “诶，先安静下吧。”小林说，她看了看三龙，“那么，要准备说了哦。” “我开动了！x3” “……” 肉包的争斗十分激烈，康娜与托尔一直争斗不停。 小林揭开啤酒，视线瞥过谷方。 她停住了。 诶？！谷方，似乎笑了！ 她放下啤酒，正视去。 谷方面色如常。 嘛，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小林重新拿起啤酒。 谷方瞥向窗外。 夜晚的月光透过窗微微照进，有些冰冷，但在室内，也柔和起来。 第十章 一家人与晚间插曲 新的一天，在公司开始。 谷方双手敲打键盘。 “话说，我们看起来像一家人吗？”小林在一旁淡淡道。 “是吗？”谷方想了想。 那是发生在上班来时路上的事。 …… “诶，谷方也要出门了吗？”小林看着谷方，她正牵着康娜的手下楼。 “嗯。”谷方点头。 “谷方，一起。”康娜看向他，走近谷方，伸出小手。 “……” 谷方被她牵住手，没有说话。 几人下楼，缓步走在路上。 不远处，一队学生行进。 “就是那里。”康娜指了指。 谷方看去，那些学生也注意到了他们。 看见康娜，他们高兴笑闹。 看见小林，他们点头打招呼。 看见谷方，他们……眼睛亮了。 “快看快看，那个人是谁啊？！” “……应该是康娜的爸爸吧？他们牵着手呢！” 确实，康娜左手被谷方牵着，右手被小林牵着，有点一家三口的感觉。 而且，小林现在是康娜名义上的母亲…… “但牵着手，也不一定是爸爸，是叔叔也说不准！” “话说，那个人你确定是叔叔或爸爸，而不是姐姐一类的吗？” “诶？这么说来……那个人确实又帅气又漂亮呢……”说这话的小孩，又感觉自己的形容有些不对劲。 不论怎样，康娜小跑着过去了。 一行人，最终浩浩荡荡向学校行进。 看了看康娜，小林与谷方扭头转身，她看向谷方，“我们该去公司了。” “嗯。”谷方点头。 两人并行，但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你们看！他们都走在一起了，这不就是一家人吗？！” 小林与谷方听得清楚。那一瞬，她面露尴尬。 谷方倒是不变神色。 …… “也许有点。”谷方看向小林道。 “是吗？”小林淡淡说。 工作，继续。 …… 视线终于离开屏幕。 谷方在椅上伸了伸手，靠上椅身。 他瞥眼，小林正与一位女同事交谈，周边淡淡缠绕着一丝丝发散危险意味的黑气。 ……黑气？ 谷方扭头，锁定源头。 托尔正站在小林身后。 诶？！发觉谷方的视线，托尔连忙在嘴上竖起食指。 “嘘！”谷方似乎听见声音，托尔的金瞳看着他，带着一丝恳求。 谷方回头，托尔松了口气。 而小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向后瞥眼。 …… 时间后移。 一个地中海头且气质猥琐的男人，在小林身后训斥她。 “我交给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抱歉，还没。” “嗯，为什么还没有？拿了工资就该好好工作啊，混蛋！” “……嗯。” “切！”男人扭头，准备离去。 突然，“啪！”的一声，他平地摔倒。 “看什么看！”被周围称为所长的男人羞怒道。 他起了身。 自己最近，总是莫名倒霉啊！ 小林看向谷方，“谢谢，但没关系的。他说的话，我没往心里去。” “哦。”谷方回道，但他没有点头。 …… 下午。 所长又来，脸上的表情不善，目光锁定小林。 看来又是一番麻烦啊…… 小林瞥过所长，心底叹气。 但所长刚走近，他就“啪”地摔倒，在原地。 他想起身，又是一个趔趄，再次平摔。 诶！他就不信邪！ 再起身，平摔，起，倒，再起，又倒…… 过了多久？ 所长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息。 我……我信邪了！ 所长再度颤巍着起身，又是“啪”倒地，这次，还磕了鼻子。 “究竟是谁？！”所长吼道，但那红鼻却反倒为他增添喜感。 瞧着周围人的目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羞怒着走开了。 哼！ 托尔拍拍手，她闭眼仰脸，晃起尾巴。 盯—— 感受到视线，托尔看去，心跳一骤，脊背发凉。 是，小林…… 不对吧，我应该加上‘认知阻碍’了啊，除却谷方，小林没道理啊…… 托尔撇过脸，再度看去时，小林已转过头，继续工作了。 ……呼！托尔心底松气。 在四处看了看工作着的人类，她有些轻视。 人总是互相帮助着工作，但在龙的面前，不堪一击。但是…… 托尔再看向小林专注的神情，她做了对比后竟犯起花……龙痴，“话说，小林工作得真利索啊！～” 托尔心里道。 谷方瞥了瞥她的表情，便不再关注。 时间转瞬即逝。 …… 下班，公司门口。 小林与谷方两人站着。 “我已经知道了，出来吧，托尔。” “果然，是谷方你给小林说的吧！”托尔突然现身，咬牙道。 “不，谷方没说。我只是感觉到了，用直觉。”小林刚才被吓了一跳，此时恢复后道。 “……真的？” “嗯。再说，谷方也不会那么较真。” “是这样啊。”托尔低头。 “……谢谢了。”小林轻轻摸了摸托尔的头。 “小林……”托尔看向她。 “回去吧。” “嗯！” “啊，糟了，我还没做饭！” “那谷方能帮忙吗？” “不。”谷方摇头。 “为什么？” “……很累。”停顿几秒后，谷方回道。 你这分明就是借口！还是相当直白的那种！ 骗笨蛋都…… “诶？！真的？那我可就要好好一展我最近精进的厨艺咯！”托尔十分开心道。 自从吃过谷方做的饭，她心里一直有些小挫折。 啊……骗托尔还是可以的，小林心想。 …… 回到家，小林开门。 康娜正看着电视，手上还有一本与超能力有关的书。 “欢迎回来，小林，谷方，托尔大人。”康娜看向屋门，并把书举过头顶，“快看，快看！” 小林看到书时一怔，“啊，那是我以前……” “什么？超能力？！真的吗？”托尔惊呼，她又看向电视屏幕，一个人拿着一根勺，缓缓的，将勺子毫不费力地弯曲。 托尔与康娜两龙四目相对。 “……真的没有用力，毫不费力的！” “没有感知到魔力！不得了～” “果然，人类有着特殊力量！而且，听说人平常只用大脑的10％，也就是说……只要想的话，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吗？！真是狡猾又懒惰的存在啊！”托尔有些阴沉道。 然后，托尔看向厨室，她的眼睛里似乎闪光。 “小林！～” “不，不行！那可是吃饭用的！” 小林似乎预想到什么，连忙道。 “……不，我只是想做饭了。”托尔眯起眼，开朗笑道。 “是……是吗？”看着托尔的笑容，小林一时信疑不定。 …… 饭确实做好了，叉勺也完好着。 小林松了口气。 “对了，小林，你会弯勺子吗？”托尔好奇地向小林问道。 “啊，那个吗……”小林平静地拿住一根勺，指在勺头微晃，捏住勺身，“就这样。” 勺子，弯曲了。 “哇哦！！小林果然也会超能力！” “小林不得了～神，god！” “只是戏法而已，好了，该吃饭了哦！”小林说道。 “嗯嗯。”托尔点头，然后掰断了勺子。 康娜也是如此。 谷方回想小林的做法，“啪”的一声，他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 似乎，用力大了些。 “……噗嘿！”托尔指着地上被谷方掰断的勺，笑出声来。 在这方面，他们两个平局。果然，小林最棒了。 托尔自豪地仰起脸。 “谷方，不得了。”康娜抬头。 桌前，一时间，叽叽喳喳起来。 但意外的，不会惹人烦燥。 谷方轻轻拿起啤酒。 窗外，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轻洒。 第十一章 寻家与晚间喂食 这日。 天气清朗，暖光柔洒，不时从窗外飞来嬉闹的鸟儿。 风从半掩的窗中吹来，很清爽，室内几人的发丝浮动，但气氛却一直沉默着。 而这，只是因为…… 盯—— 感受着法夫纳面无表情的凝视，谷方看向托尔。 她在一旁，面色带着些许尴尬。 原因，在于之前。 谷方回想。 …… 上午，托尔在商店街上，手挎菜篮，兴致勃勃。 谷方跟在身后，也手持一个菜篮。 “谷方，你看！当季蔬菜收获满满呢！”托尔看向谷方，高兴道。 本来，她对谷方提出出来随她一起买菜的提议表示反对。 可谷方通过小林的嘴巴将她的反对无效，再稍微说几句“厉害。”“小林会喜欢。”之类的话，托尔就翘着尾巴，一脸骄傲的同意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托尔一起买菜…… 谷方看了看两龙满满的菜篮，其中，至少一半是免费赠送的。 而这，便是通过托尔的关系获得。 谷方再次掂了掂重量，点头。 虽说他现在完全不用在意这些，但节俭是他持续了许久的习惯。 “对了，买菜的钱还剩下不少……那就给康娜买些东西吃吧！”托尔移转目光。 但不料，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她。 “……呐，谷方，那是法夫纳吧？！”托尔看向前方一动不动像木头一样站着的法夫纳。 谷方看去，确实是那头邪龙。 “法夫纳！”托尔小跑去，“你在这里是想做些什么吗？” “……啊，托尔吗。”法夫纳木木扭头。 …… “所以，法夫纳你是想找个地方住吗？”托尔问道。 “嗯，我打算在这个世界暂居。”法夫纳放下咖啡，看向托尔道。 “那你能够与人类好好相处吗？”托尔接着问道。 “为什么要和人类相处，我已有打算。”法夫纳回答的很硬气。 “哦，那你已经决定住在哪栋公寓了吗？”托尔有些惊讶。 谷方也感觉有些讶然，在他印象中，这条龙很古板。 要住的话，谷方感觉深山之类的…… “我决定住在附近的山里。”法夫纳答道。 ……地方更与他适宜。 “……但是，法夫纳先生，你是龙吧……在山里出现的话，可能会被报道出现了怪物而引得一身麻烦。”小林在一旁道。 “切，”法夫纳皱眉，目光不善道，“那就把人类全部都杀掉！” “……可是，你想住在这个世界的话就必须与人类相处哦。”托尔道。 “但首先，需要住所呢……法夫纳你有能投奔的地方吗？”托尔问道。 “……”法夫纳选择沉默，静静地喝起咖啡。 “那样的话，小林～”托尔看向小林，却只迎来小林的双手交叉。 “谷方呢？” 闻言，法夫纳与谷方同时看向对方，同步着摇了摇头。 “那看来，只好我亲自替法夫纳选择住所了！”托尔呼出口气。 …… 上午。 三龙并行。 “啊，多亏了小林上次搬家，我好歹也算是知道了流程……”托尔庆幸道。 “首先，是要准备好户籍与身份证，再拿银行财户与印章，然后交给不动产的人就可以了。”托尔说道，看向两龙。谷方两龙都默默跟着她，中间隔开距离，目光不时交际。 “你们，听我说了吗？”托尔回头问道。 “嗯。”点头x2 “……真是的，不过我已经事先办好了。”托尔做了个小表情，掏出证件。 “是吗。”法夫纳道。 三龙走到一处路段前，红灯亮起。 “托尔，你和人类接触得太近了。”法夫纳突然道，声音冷淡。 “好像是呢。”托尔笑道。 “你现在，还能亲手杀死人类吗？”法夫纳看向她。 “……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托尔回看，认真道，“现在的这里，就是我的栖身之地了。” “可只不过百年，那个人类就会逝去。” “我知道的。” “……你最终，可能会变得像他一样。”法夫纳看向谷方，专注着那双黯淡的眼眸。 他不清楚谷方这头龙的来历，但他见过与他眼眸稍微类似的同族。 那是，因人而伤的。 “是吗？可能吧。”托尔看向谷方，她对他有些感谢，如果是先前的她，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接受。 在彻底接受自己心意的小林面前看着她最终衰老逝去，她绝对会悲伤至极，但是…… “我知道哦，越是珍惜现在这段短暂美好的时光，以后就会越是悲伤。”托尔低垂眼眸，“可是，我并不会因为现在的选择而后悔。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依旧会如此选择。” “而且，谷方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他很温柔，嗯……仅次于小林，”托尔抬头，看向谷方，“至少，他不会隔绝自己与他人的联系，无论以后多么悲伤，他也会永远永远，珍视现在吧……” 坚定的语气已经昭显少女的觉悟，谷方看向她，微微恍神。 类似的话，在以前，他听到过。 在他眼中，托尔的身影与他那位记忆中的女孩缓缓重叠。 “……是吗。”法夫纳依旧冷声，但语气稍稍转变了。 “诶？话说，法夫纳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不，我只是想稍微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法夫纳道，眼中掠过一丝不自然。 “是吗？”托尔看着法夫纳撇过脸，心底生出暖意。 …… 店中。 “那么，钱呢？”店主问。 “哼。”法夫纳抛出一块金矿石。 “我这儿可不是当铺。” 托尔暂时强压住法夫纳的怒火，向谷方递出求助的目光。 谷方掏出钱。 钱不少，但只到一半。 无奈，三龙出店。 “啊……明明准备都做好了，为什么啊！”托尔抱头。 当务之急，是先安置法夫纳。 谷方看着抱头的托尔，思索着。 首先，找人。 而与法夫纳有交际的人十分少，更不要说与他关系和洽，能够相处的了，那种人……似乎，有一个。 谷方打开手机，“小林吗？” “诶，谷方，怎么了？” “知道泷谷住址吗？” “哦，在……” …… 三龙来到一所住宅。 “谷方，你说，那个家伙真的可以吗？”托尔看向谷方问道。 “应该。”谷方按下门铃，又敲了敲门。 “来了。”泷谷开门，他此时带着圈圈眼镜。 “诶，是谷方氏啊！”泷谷开口，“后面的那是？托尔氏和法夫纳氏啊！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小林说的。能帮个忙吗？” “当然可以。” “那位法夫纳，能在你家暂住吗？” “诶？！”泷谷出声。 “不行？” “不是，只是有些激动而已，这当然可以啦！” “诶？！他可是很危险的哦！”托尔指了指法夫纳。 却发现法夫纳整个人(龙)呆住，他的视线被泷谷室内夺走。 “……上次游戏的续版。” “那当然有咯。”泷谷领着法夫纳进屋。 …… 小林家。 “没想到，会是这样……”托尔还有些恍惚。 谷方从厨室端出一盘盘菜。 “托尔，该吃饭了哦。”小林道。 “好的，小林！”托尔回神。 他们又围桌坐齐。 看着桌上的菜和其余几人的目光，他明白，自己似乎拥有了某种职业资格。 “我开动了。x3” “……” 康娜突然扯了扯谷方，谷方看去。 “谷方。”康娜张口，“啊～” 谷方夹起筷子填菜。 “奇妙的感觉，不得了～”康娜咀嚼着。 她又看向小林。 “小林。”康娜再张口，“啊～” 小林无奈着夹菜。 今晚，吃饭很安静。 第十二章 棉花糖与拜访后的晴天娃娃 棉花糖。 谷方方才想到。 他看着窗外天空。白云朵朵，被风吹过，像被人咬开，扯成细丝。 说来，他也有些时日没再吃过。 谷方起身，注意着没碰到一旁抱着方枕的康娜，她俯身熟睡。 手边是一幅还未上色的简笔画。 谷方观察，画上只一个人，他的身体线条单调，但眼睛却着重画下。 是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不知喜悲。 哦。谷方知道，这画的是他。 他转身，上网查过流程。 需白糖，鸡蛋，吉利丁，水和玉米淀粉。 他找了找，基本完备。 “呜～”身后，康娜蠕动，又翻过身。 …… 谷方试着做，运用能力略过了等待时间。 看着成品，谷方点头。 卖相尚可。 他拿出盘来，向康娜走去。 康娜还在睡，但她的小鼻子动了动。 谷方蹲下。 他伸出手，试着道，“啊。” “啊～”康娜配合着张嘴，她咀嚼着，鼓起两颊，睁开了眼，“谷方。” “怎么了。”谷方看着她。 “很好吃，还要。”康娜张开嘴。 “给。” “呜……” “给。” “呜……” “……” 一直到吃完。 谷方把最后一块填入自己口中。 “……呜～”康娜盯着他。 “……感觉怎样？” “啊，不得了～但被你吃掉了……”康娜回想口感，又看着谷方咀嚼的动作道。 “噗咻。”她再度趴回方枕上，又“啊”了一声，她抬头看向谷方。 “谷方，要出去。” “去哪里？” “才川家。要带上托尔大人和小林。”康娜一手抱起方枕，一手准备握上谷方的手。 “嗒。”方枕落地，康娜低头。 “谷方，给。”康娜把枕递给谷方，握住手道。 嗯…… 谷方单手抱住。 二龙上楼。 …… “也就是说，是要托尔进行女仆间的交流吧，那我为什么也要来？”小林问康娜。 “因为小林很了解女仆。”康娜道。 一旁的谷方有些不明白了。 那他为什么来？ …… 几人进屋。 “啊，是康娜，你终于来了！”才川很高兴道。 “啊，才川。” “嘭！”才川抱住康娜，嗯……反了。 两人相抱，在康娜平静的脸色下才川脸上的表情越发显得微妙，面色也变得越发潮红。 “咿嘿！！～～”才川破音。 “啪嗒。”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小林随意看去。 她的脸上，平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动，而且，成倍增加。 不是吧？！小林心底惊讶道。 “啊～来客人了吗？”楼梯上的女仆小姐道，面容与才川相似。 “啊，这就是我说我家的女仆。”此时，康娜已松开才川，才川红着脸介绍道。 呵…… 托尔看向女仆，她挺起胸，相貌勉强及格，但身材极度分瘠，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是什么品种的女仆装？明显不正规。 这样的话……托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仆装，心中暗喜。 她，完胜！ 她看向小林，准备用眼神炫耀一番，结果却发现…… “诶，小林？！”托尔惊呼，她无法相信小林的目光竟然被那名劣等女仆夺走。 “啊，不好意思，忘记说了，我是这家的女仆乔吉。”乔吉俯身道。 “虽然自称女仆，但服装风格很奇怪啊，也不是黑白……”托尔小声说，她实在有些疑惑。 “不，托尔！”小林低声道。 “诶？！” “世上本没有固定的女仆装，只是时间过去，女仆装风格变得多了，也就有了固定的印象……托尔，你想的是错的！”小林严肃道。 “诶？！～～” “哦，你很有眼光嘛。我这身是想体现离家服侍主人的少女而用微薄的薪水做的。”乔吉微笑道。 “哦！～你果然……”小林惊道。 “啊，我也没想到呢，你果然也……”乔吉语气有些惊讶。 “……是同志！” 两人握手。 其余一人三龙看得一愣一愣。 “小林！～”托尔出声。 “对了，你就是托尔小姐吧。”乔吉看向托尔。 “啊？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托尔疑惑道。 “我在商店街听过诸多托尔小姐的传闻哦。” “……是吗？” “对了，话说您是？”乔吉看向谷方。 “谷方。”谷方回道。 乔吉打量了他，微微点头。 是块好料。 “那么，事不宜迟，托尔小姐……”乔吉转头，微笑着看向托尔，托尔却莫名的感觉后背微凉。 “小林～”托尔看向小林。 小林伸手牵住托尔的手。 “……小，小林？……”托尔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小林的体温和手掌的触感，她红了脸。 “托尔，上来吧。” “嗯！”托尔任由小林拉着。 “嘭！”关门声响起。 …… 其下的二龙一人互相对视。 “那个，康娜，还有那个我不认识的人……” “不，他叫谷方。” 康娜打断了才川的话，才川呆呆道：“啊，对，谷方！要一起来我的房间玩吗？” 心里则想着康娜刚才的模样。 强势的康娜也好可爱！喜欢！喜欢！好想和她结婚！！！ 才川在心底破音。 …… 才川的卧室。 “啊，才川，这个是什么？”康娜指着某物问道。 “这个……”才川把物体拿出，摊开道，“是某种按照提示做出动作的游戏，康娜你想玩吗？” “嗯，想玩。”康娜点点头。 …… 谷方看着她们。 “向左移动三格。” “嘿咻，这里吗？”康娜此时已立在才川身上。 “向右移动两格。” “……” “向前移动一格。”伴随着这道提示，才川与康娜的身体已纠缠着交织在一起，两者的脸庞也几乎失去间隔。 “康娜……”才川一直瞥着看谷方，提示自己冷静。 但是，康娜的脸离她好近，只要向上抬抬头的话，说不定就…… 才川紧盯着康娜的嘴唇。 经过刚才的游戏，两人都出汗，微喘着气。 呼……呼…… 才川感觉心里有蚂蚁撕咬。 不，要忍住……还有人呢，可不能再多想…… 才川心里挣扎着，但康娜不知道，她又低下头，“才川。” 才川看向康娜，那双天蓝的大眼也看着她。 这……这……怎么忍得住！ “咿嘿！！～～” 才川破音。 楼上的托尔等人也听得清楚，但乔吉与小林仍滔滔不绝地谈论着，托尔的眼眸低垂。 感觉……有些寂寞。 …… 回家路上，托尔有些沉默，“小林，我是不是很不称职……” “诶，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因为……你和乔吉小姐……” “啊，你是这么想的吗？但托尔，你不是专业女仆吗。”小林淡淡道，她摸了摸托尔的头。 “……也是呢，如果是小林的话，无论谁来，我都会不怕的！”托尔打起了些许精神。 “话说，乔吉小姐还不是真女仆而是cosy啊。”小林又说道。 “对了，谷方，乔吉也提起你了哦！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小林镜片反光，一瞬间目光锐利许多。 “不想。”谷方终结话题。 …… “对了，听说未来几天都有雨呢！”回到家，小林说道。 “诶，是吗？那就不能再晾衣服了呢！”托尔道。 康娜挥舞双腿，似乎拿了什么后又从屋里跑出来。双手背在身后。 她来到小林与托尔面前，摊开手道：“小林，托尔大人，你们的。” 小林与托尔看去，是画有两人模样的晴天娃娃。 “还有……”康娜又跑到谷方面前，再摊开手，“谷方的。” 谷方看去，与之前见康娜画的简笔画有八分相似。 “谢谢。”谷方摸了摸康娜的头。 …… 回到自己家，谷方拉开窗帘，他将晴天娃娃系好。 有风，将娃娃吹得晃动。 谷方看向窗外，嘴角轻扬。 天空依然晴朗，阳光洒下，空气中似乎都带有暖意。 第十三章 夏日沙滩与未知coser 夏日，海边沙滩。 托尔望向沙滩上密集的人群，“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呢……” “是吗？”小林看向托尔。 “嗯，多得都想让我杀掉了呢！”托尔微笑道。 喂喂，不要用这么开心的表情说出这样危险的话啊！ 小林在心里对托尔吐槽。 “不过，我们来得人也不少啊！”托尔又看向一旁的康娜，谷方，露科亚和一个紫发过眼的小孩。 他叫翔太，露科亚现在在他家寄住，不过本人有些困扰。 至于原因…… “呜哇！离我远开！你这恶魔诱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啊！”翔太实在无法忍受露科亚那世界级的伟岸的接近，通红着脸跑开。 “诶，为什么？！”露科亚反倒有些受到打击，迷糊着脸。 虽说她的确是从翔太召唤恶魔的法阵中钻出来的，可后来她明明已经拜托过托尔解释，但翔太却一直固执的认为她是恶魔。 她为此甚至在翔太洗澡时，赤果着想让翔太仔细了解。 ……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露科亚低头叹气，伟岸晃动。 而方才，翔太在小林身边是很冷静的。 ……也就是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林又看向谷方。 谷方此时在旁边的一把伞下。 上身短白袖，下身墨绿短裤，头上学着他人戴上一顶遮阳帽，白发披肩。 虽说打扮并不奇怪，但放在他身上，却相当惹眼。 而且，惹的不仅是女性的眼。 “怎么了。”谷方扭头看向小林，手上拿着饮料。 “不，没事。”小林收回目光。 “我想赶快去玩。”康娜看了看一人二龙。 “对啊，小林！我们赶紧去玩吧！”托尔张大眼道。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海啊……” “为什么？！” “因为出去会晒伤，还有沙子，说不会突然又会被螃蟹什么的弄伤。” “那就是说……不能一起去玩吗？”托尔轻声问。 “倒也不是这么说……嘛……可以哟，托尔。”看着托尔请求的眼神，小林摸了摸她的头。 “我想快点去玩。”康娜在一旁道。 “就是就是，快点吧，小林～”托尔从身后推住小林。 “那不用推我吧，托尔！” “抱歉抱歉！！” 听着身旁的热闹声音，海风徐徐吹来，撩动着谷方的白发。 感受着温度，谷方缓缓闭上眼。 他想稍微休息，可以的话，最好再做个愉快的梦…… “谷方。谷方。” 手被扯动着，谷方睁眼，视线里赫然现出康娜。 “谷方，一起来。”康娜见谷方睁眼，开口道。 “……嗯。” 谷方站起身，被康娜牵着手走向小林与托尔身边。 梦，没办法做了。 …… 玩闹过后，小林看着一位摊前的大叔，愣了愣。 “怎么了，小林？”托尔看向小林问道。 “那个大叔，在这里很久了。”小林说。 “你怎么知道的，小林？” “小时候，我和家人来这里玩过，那时他就在这儿。”提起以往，小林脸上有些回念，“现在，我也有点想念父母了。托尔呢？” “啊，嗯……有时候也会有些想他们。”托尔低声道。 “……是吗。”小林看着托尔，突然开口，“托尔，我能骑你吗？” “……当然可以，小林～”托尔高兴道。 一旁的谷方正准备去吃饭，他看见康娜蹲下身。 康娜看着螃蟹静静移动，然后，一口吞下。 …… 夕阳在天边。 托尔化作龙身，在水面上探出头和龙背。 谷方与小林等人坐在她身上。 “托尔，你游得好快啊！”小林看着海面惊呼。 方才，他们还在沙滩边。 现在……小林看向身后，一抹小点都不见。 “哼哼，那当然！你好久都没再骑过我，我可铆着一股劲呢！”托尔回道，不过少女声和巨大的龙躯有些违和。 “……话说，小林，你……能不再多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吗？他们和大多数人很像，我被他们普普通通的养大，上大学，然后出来工作，现在还不时联系他们，汇报我的情况……然后呢，托尔，你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吗？” “我更想把小林介绍给我的父母，但我做不到。”托尔语气里的欢快消失。 “为什么？”小林问道。 “……因为，小林，我的家人的话，他们会……杀掉你。在他们看来，奇怪的不是常识，而是我。”托尔的声音有些低沉。 “是吗……”小林有些沉默，她接过康娜递来的龙虾，扔下垂线。 和托尔聊这种话题的时候，总感觉……会很沉重，很悲伤。 龙，都是这样吗…… 无论是托尔和露科亚，还是谷方和法夫纳，这些早已成长的龙的过去，是否…… 也许，未来的康娜也会变得与现在相当不同吧…… 小林看向康娜，她正坐在龙背上轻晃着小腿。 “……可是，托尔，我认为你是已经独立了的。” “独立？” “就是有了自己独特的认识，人都会成长，而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长大的，只是迫不得已。但现在的你和他们，已经不一样了哦。”小林感到线在晃动，收起线。 是一条小鱼。 她扭头看向谷方。 谷方也收回线，上钩的鱼，很大。 与自己的小鱼相比，小林便感觉那鱼越发的大。 而谷方身旁，已有三条。 康娜坐在谷方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条。 “……”小林默默收回目光。 托尔全程注意着小林的举动，此时轻笑出声。 太阳在渐渐下沉，阳光依旧灿烂，但在余霞下，也显得暗淡了。 …… 夏日祭。 小林和托尔在人流中，寻找着泷谷。 终于停在一处摊位前。 “我来了。”小林看着泷谷。 “啊，你们终于来了，太好了！”泷谷看着两人道，“不过，对于你上次的邀请，请让我再度道歉。” 早在几天前，去沙滩那时，小林就邀请了泷谷，但泷谷拒绝了。原因就是这场夏日祭。 “不，没事的。”小林回道。 “话说，法夫纳不和你在一起吗？”托尔看了看泷谷周边。 “啊，法夫君吗？他参加了同好会，不在我这边。”泷谷回答。 “同好会？”托尔有些疑惑。 “啊，你不知道吗？同好就是……” 看着泷谷对托尔解惑，小林扭头，她看着身后的人群。 话说，谷方和康娜现在在哪儿？ …… 谷方与康娜走在漫展的人群中，身边有不少coser。 康娜的目光不时移动，她很好奇。 “那个不能吃。”谷方顺着康娜的视线看去。 是一个手拿汉堡的精致模型。 “哦～不得了～”康娜道。 谷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 在来时的路上。 走在谷方身旁的康娜突然停在一棵树前。 康娜盯着树身，谷方看去。 树身上有一只蝉，还在叫。 “那是蝉。”谷方向康娜解释道。 同时，康娜迅速伸头，张口，吞下蝉。 “蝉？”康娜咀嚼着，“不得了～” 谷方静静看着她。 …… “你好，请问你是cos那位的coser吗？”谷方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激动的声音。 谷方转身，是一个拿着照相机的年轻男人。 “不……”谷方准备拒绝。 “当然，我会付钱的。诶，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抱歉！我没听见……”男人有些慌张地抬头。 “……可以。”谷方点头。 “那太好了！请来这边。”男人邀请谷方道。 “请摆上那个标志性的pose！”男人对谷方说。 “……”谷方试着摆了个姿势。 “不好意思，请把手再往上抬些……对，就是这样！”男人拍下照片。 “对了，能和你再拍张合照吗？你实在cos得太像了！”男人激动道。 谷方轻轻点头。 康娜在一旁眨眼。 …… 转眼，漫展已到尾声。 托尔，小林和泷谷走出，身后跟着苍白化的法夫纳，他们看到被围拍的谷方。 “喂，谷方，要回去了哦。”小林大了点声道。 “好。”谷方拒绝了拍照，牵着吃着谷方刚给她买的糖的康娜走出围势。 迎着夕阳，几人走上回程。 橘色的天空下，众人的身上也笼起暖意。 第十四章 远足便当与艾露玛的风中凌乱 夜晚。 空中的星星点点闪烁，谷方俯在窗前，感受着有些冰冷的晚风。 曾经，这种时候，他身边也是有些热闹的。 …… “师父，你看，水里的鱼儿，好大一条啊！”环玉指了指旁边的溪水。 “是啊，好大！”谷方轻轻抚摸环玉的头顶，柔顺的黑发如同绸缎。 “嘿嘿～”环玉低下头，轻笑出声。 “要继续走了哦。再稍走走，便睡。”谷方看向前方，那本该一片黑暗，但此刻月光洒下，也是有了些光亮。 “师父，你不累吗？”环玉一脸好奇地看着谷方柔和的脸。在她困时，谷方一直看着她入睡，在她醒时，谷方也是睁着眼看向外面。 看了似乎很久。 “我不累的。”谷方轻轻摇头。 “那……师父，你看这夜晚漫漫，旅途又长，不如就让我讲些闲话吧！”环玉看着谷方。 “那便讲吧。”谷方准备前走。 “师父真好！”环玉轻轻抱住谷方，看见谷方瞥来的视线，她吐了吐了舌头，“嘿嘿～”着松开了手。 “那我可要说了哦～师父，你可要……等，等等！”环玉看着前方谷方的身影，“师父，你不要走那么快啊！～” 小小的身影向谷方追去。 …… 谷方手拿着啤酒，白发遇风舞动，黯淡的眼眸丝毫未变。 “咚咚！” 敲门声响起，谷方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康娜。 “谷方，给你。”康娜递来一张纸。 谷方接住，再看去。 ……远足？ …… 小林家。 “诶，康娜，你不用把谷方叫来的！”小林看见康娜牵着手走来的谷方道。 “我可以给你做便当的哦。” “就是就是，康娜应该吃我做的便当！毕竟我可是最强！”托尔在一旁说道。 “可是，谷方做得好吃。”康娜缓缓说道。 “……我，我做的也很好吃……不，不怎么比谷方差的……”托尔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听起来，话有些断断续续。 “总……总之，谷方排除！”托尔伸手道。 “我赞同！”小林推了推眼镜。 “那么，小林～康娜的远足便当就交给我吧！我绝对会做得很好的！” “啊？我有说我不做了吗？托尔！” “那你的意思是……要比一比吗？” “当然。” “可是，小林，我可是最强哦！” “那我就比最强还强。” “……是吗？那就来比比吧！” “哼。” “远足！x2” “便当x2” “比x2” “三次定胜负！x2” 当然，以上为心声。 托尔与小林对视，一人一龙，战意昂扬。 一旁的康娜睁大了眼，好奇接下来的走向，她身边的谷方静静的，不说话。 莫名其妙。 这是他此刻的感想。 …… 莫名其妙。 谷方再次如此感想。 因为他此刻与另外三龙在桌后排成一列，作为额外添加的品尝小林与托尔料理的“品查员”。 说是如果相持的话，就通过味道来判成败。 “比赛分三轮。分别制作沙拉，肉类和点心。明白的话，就展现厨艺，让我享受一下吧！”法夫纳仿照某位角色的设定道。 谷方向前看去。 小林与托尔刚买菜回来。 走进厨室的一人一龙头一次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 说来，环玉吃过他做的饭后也很不服气的想锻炼厨艺，还说，“师父，你停停手，来尝尝我做的！” 不过，到最后还是没超过他。 谷方稍微失神，一旁的法夫纳与露科亚看了看他。 “好了，第一道菜，完成。”托尔与小林端着沙拉出来。 托尔的是满溢的混合沙拉，小林的则只是两颗小番茄。 托尔看着小林笑道，“小林～，难道你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吗？” “没错……胜负已经……”小林缓缓道。 “胜负已分x4”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胜利了哦，小林。”托尔微笑。 “胜者是……”法夫纳道。 托尔骄傲地仰起脸。 没错，就是…… “小林。”谷方接答。 ……我，就是我托尔！……等，等等！谷方你刚才说什么？！ “你没看见我的豪华混合沙拉吗？”托尔举了举手上的沙拉，紧盯着谷方，“我怎么会输？！” “……” “啊，托尔选手，看来你还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 “从根本上说，你就是不明白‘便当’的含义。也就是说，你的菜量，太多了。”露科亚睁眼道。 ！！！ 托尔深受打击，她扭头看向小林。 小林稍低头，眼镜反光。 果然，小林还是……诶？！ 托尔看着小林抬头，她看向托尔，咧开嘴。 “呵”地笑了。 …… 第二道菜，相继完成。 “托尔x3”康娜，法夫纳，露科亚三龙发言。 “……小林。”谷方回应了小林的目光。 但三比一，托尔胜出。 为什么，培根鸡蛋为什么不行？小林在一旁疑惑。 “谷方。”康娜扯了扯谷方衣角，“汉堡肉。” “嗯，晚上做。” …… 对于第三道菜，两者都很重视。但托尔，从现在起，就已经输了。 谷方看着托尔化作龙身飞上天空，随着她，空中也现出一个漩涡。 不过，跨越世界这种事，还要用这种漩涡吗？ 谷方思索。 小林很快回来了。 “啊，小林，托尔和你吵架没关系吗？”露科亚向小林问道。 “没事哦，托尔不仅是女仆，她也是我的朋友。”小林回道。 “……哦？也就是说，你认为你和我们龙类平起平坐吗，人类？！”默不作声的法夫纳忽然开口。 他的眼眸睁大，血红的竖瞳里充斥着凶狠与冰冷。 “……至少，我和托尔是这样的。”小林意外冷静地回道。 “……”法夫纳收回目光。他现在的心情，有些不爽。 露科亚微笑着看向他，她又看向谷方。 她知道对方是一头完全陌生且古老的龙。 但他，似乎一直与人类平起平坐呢……真是，奇怪啊…… 谷方看向露科亚。 “诶，怎么了吗？谷方君。”露科亚微笑不改。 第三道，托尔失败。 原因是取用异界食材。 但托尔没有生气，她反而很开心，微笑看着被她做的点心啵脸的小林。 胜负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我做过了，而我喜欢的人也开心就好了。 托尔是这样想的。 窗外的天空上，漩涡运动着，从中，似乎映出一道阴影。 …… 晚间。 谷方如往常一样炒好了菜，将饭菜端上。 他将汉堡肉移向康娜的位置。 一切，准备完成。 小林，托尔与康娜陆续落坐。 “今晚还是相当丰富啊，谢谢你，谷方！”小林道谢。 “……哼，也就只是颜色比我做的好看点……”托尔撇了撇嘴。 “谷方，好香。”康娜紧盯着汉堡肉。 本来谷方应该此刻落坐，但窗外，来了客人。 谷方走向窗边。一道极速的蓝光向这里冲来，越来越大。 “嘭！”空气似乎爆开，谷方缓缓伸出手。 在他眼前，蓝光停下，是一条龙。 他提着这龙的后领进屋，龙的脸上充满茫然。 直到看见屋内的托尔，她才好像回过神，“终于找到你了，托尔！……话说，能先放我下来吗？”她看向谷方。 谷方松手。 “谢谢。”那龙正经地躬了躬身，又后知后觉道，“不对，明明是你先揪住我，我为什么要道谢啊！” “……诶？！等，等等！那什么？！你也是龙？！”那龙看着他的脸，动了动鼻子，突然战术性地后退半步，一脸惊愕。 “你，认识？”谷方看向托尔，他感觉，身边这头龙，有些不太聪明的亚子。 “哦，她是艾露玛。” “喂，托尔！你怎么是这种态度？龙在这里会扰乱秩序，你快跟我回去！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等会儿……”艾露玛突然话语一顿。 等等，这头龙既然在这儿和托尔相安无事，那不就是说他的实力也不弱吗？！而我和托尔实力相等，那如果他们两个一起…… 艾露玛的冷汗不停下流，脸色发紫，她看向谷方，改变语调，“那……那个，这位龙先生，我只是和那边的托尔有过节，我现在是不会找你事的哦。”没错，只是现在不会！ 看着谷方扭头，她以为自己那精巧的话术和那即使临时想到仍聪明无比的计划成功了，心中暗喜。 果然，她是睿智的化身！ 那么……话说，好香…… 艾露玛看向餐桌，看着菜，闻着菜香，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托，托尔！总之，快跟我回去！”艾露玛红着脸看向托尔。 “嗯，我不回去。要打架的话，你先去异空间等着。”托尔挥手，墙上缓缓现出一个扩张的洞，里面浮现出草原。 “哦。”艾露玛很听话地点头。 谷方到桌前拿一个馒头，里面夹上些菜。 他走到艾露玛旁边，递去。 可怜的龙，他还是会稍微帮一点的。 “……谢谢！不过……”艾露玛还没说完话，就走到了洞里，在稍远的距离上停下，转身向托尔招手。 “托尔，我已经来了！你快点……” 托尔看着她，一挥手关上洞。 “她没关系吗，托尔？” “没事，她死不了的。” “……”谷方默不作声。 “吃饭。”康娜在一旁说。 “对，还要吃饭！” 一人三龙围上桌子。 …… 另一处。 ？？？ 艾露玛看着已空无一物的眼前，她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但不仅是头发凌乱了。 “咕～～”肚子又叫了，手握的东西的香气显得愈发浓烈。 “呜～”她试着张开口，咬下，“这是什么？！怎会如此美味！！” 艾露玛瞪大了眼。 咀嚼声在风吹草动的草原上传得很远。 此刻，手上的馒头，是她唯一的慰藉。 第十五章 艾露玛的入住 窗外，稀稀淋淋的下起了雨。 此时，是晨间。 谷方收回向外的目光。 在刚才，他看见了一个人(龙)。 “啪嗒。”伴随着雨声，脚步声自楼下响起。 转瞬间，已经过谷方屋门。她停下了。 但肚子的咕噜声继而响起。 “呜！”艾露玛通红着脸，发梢的雨滴默默滴下，阴沉灰暗的天色越发显衬出少女的娇嫩。 她感觉到了，在这个房间里，有几日前递给她食物的那头龙！虽说给了她食物，她是应该感谢，而且味道格外美味……但是，她三两口就吃完了。 吃完了。 她吃完后先是这么想。 完了。 然后，伴随着肚子的不满，望着广阔到几乎失去边际的遍布青意的草原，她这么想。 了。 最后，她睁着茫然的眼，仰着茫然的脸，大脑当机。 ……你可知道我这几天是什么过来的？！ 艾露玛看着谷方的房门，委屈地鼓起脸，眼中含着泪水。 谷方默默向门口走去。 听见脚步声，艾露玛立即行动，慌慌张张向楼上跑走。 谷方打开门，只看见艾露玛慌慌张张上楼的背影。 …… 艾露玛拍了拍脸，恢复心情，收回泪水。 她冷下脸，打开了小林家的房门。 “托尔！！” “托尔大人，艾露玛来了。”康娜看见艾露玛，向身后的托尔说道。 “是吗，我就知道她还会来！”托尔正在收拾食材，她抬眼瞥向桌上的一袋面包，“康娜，先把面包拿住。” “哦。”康娜双手把面包拿下，抱在怀里，顺便从中拿了一个放在嘴边。 “托尔！！”艾露玛进屋，目光立刻锁定托尔，“你快点跟我回……” 艾露玛弱了声音，原因是一只小手在她眼下挥举。 若只是一只手，她不会如此反应，但是，那手上拿着一块面包。 “想吃吗？只要你先闭嘴就给你。”托尔头都没抬道。 “谁……谁会……想吃……”艾露玛艰难地移开目光，但不停咕噜的肚子让她的身体变得十分诚实。 艾露玛伸手拿住面包并递到嘴边，很听话的不再说话，只是在心里嘀咕…… 虽说我是别的世界的生物，这个则是这个世界的食物，但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啊～，而且前几天也都已经吃过了……那，就不要紧吧！ 艾露玛感觉自己想通了。 “呜！～”艾露玛咬了一口面包，久违了的感觉，“好吃！” 她满意地咀嚼着，但怎么说呢……没有几天前的那个东西美味啊…… 艾露玛试着回想起几天前味蕾的感觉，越发如此感想。 但是，也很不错了……艾露玛从不停咬牙的时间中回神。 啊～～又吃完了…… 艾露玛目光下移，紧盯住康娜怀中的面包袋。 “托尔，她真的这样就可以吗？”小林看向托尔问道。 “嗯，她很傻的。”托尔看着小林，微笑点头。 “喂，你在说我什么呢，托尔？！”听见托尔的话，艾露玛气愤地看向托尔，“我可是睿智的化身啊！” “小林，你可以试试哦。”托尔向小林指了指康娜怀中的面包袋。 “对了，原来如此！你是想通过转移我的注意力来达成使我忘记来把你带回去的目的吗？！你好深的心机啊，托尔！！”艾露玛凭借自己的智慧一下就确定了托尔的目的。 “……诶？”托尔有些没听懂，但她看向艾露玛的目光里稍微带了点可怜。 “哼，果然是这样吗？！事到如今竟然还打算装傻啊，托尔！”艾露玛仰起脸，“但我早已识破你了！” “……那个，艾露玛小姐？” “什么事，人类？”艾露玛看向小林。 “如果你现在能够出去的话，呐，那面包都会给你哦。”小林听着托尔在她耳边说的话，很平静地指着面包袋，康娜也配合着点了点头，把面包伸前。 ？！！ 什，什么！！竟然要把那样的食物给我？还是全部？！不知道我身为龙族的威严吗？你，你们，你们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谢谢！！！”艾露玛满脸笑意地把康娜递来的面包袋抱入怀中。 “打扰了！”艾露玛朝一人二龙恭敬地鞠了一躬，摇着尾巴半走半跳的出门了。 “……还真可以啊？！”小林看着艾露玛一跳一扭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 她确定，她是来带走托尔的？ “小林，饭要做好了哦～”听见托尔的声音，小林徐徐扭回了头。 不管怎样，结果应该还是好的吧…… …… 天，突然变了。 原先的稀稀淋淋转眼已有倾盆大雨的趋势。 艾露玛吃着面包，有些发愁。这雨很大，而她……没有住所。 艾露玛走下了小林的楼层，在谷方屋门前，悠悠绵绵的传来了菜香。 手里的面包，突然就不香了。甚至，还感觉越吃越饿。 “……” 艾露玛就这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行动。 “咚。” 艾露玛站在谷方门前，敲响了门。 …… 谷方炒好了三盘家常菜，他在闲暇之余又看向窗外。 雨，越来越大了。 谷方将菜端出，放在桌上，热腾腾的气像烟雾化作的一条条小蛇一般舞动延伸。 “咚。” 谷方听见敲门声，向门口走去。 “……”谷方看着艾露玛。 “……”艾露玛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谷方开口。 “……那，那个……”艾露玛有些慌张，她连忙想找些词来弥补自己的过失行为，想着，她瞥见了雨。 “对！”艾露玛冷不丁道。 ？对什么？ 谷方看着她，眉头轻皱。 “就，就是外面的雨太大了，我回不去！”艾露玛看着谷方道。 闻言，谷方走进屋，拿了一把伞出来。 他在递给艾露玛前晃了晃，“可你是龙。” “……呃。”艾露玛有些尴尬，“那个，我能先进去再说吗？” “可以。”谷方看了看她的发梢和怀中紧抱的面包袋，点头。 …… “哇！”一进屋，艾露玛就被桌上的饭菜吸引住目光。 “说吧。”谷方看着艾露玛。 “……呲溜，”艾露玛吸了吸口水，强行移回目光，“就是说，那个，我回不去了！” “原世界？” “嗯！”艾露玛点头。 “为什么？托尔是可以的。” “那是因为我们出身不同。” 简而言之，托尔不回去，艾露玛就也回不去。 “要吃吗？”看着艾露玛不停偷瞄饭菜，谷方开口问道。 “可以吗？” “嗯。”谷方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龙先生！”艾露玛双眼发光地看向饭菜，再不忍口水。 两龙落坐。 “最好慢点吃。”谷方夹了一块肉，伸到嘴边。 “……”他看向艾露玛，止住了话。 “……嗯？” 艾露玛俯着头，左手拿着馒头，右手拿筷，不停边啃馒头边往嘴里扒菜。 甚至，整张脸都鼓起来。 “怎么了？” 艾露玛看着谷方，眨了眨湛蓝的眼睛。 谷方默默起身，准备再炒些菜。 …… “啊～”艾露玛一脸满足地把头靠在椅上，“谢谢，龙先生。” “我叫谷方。” “哦，那谢谢你，谷方！”艾露玛笑了，她眯起眼。 “对了，谷方，我现在知道你是一头好龙。” “嗯。” “所以，那个……那个啊……”艾露玛断断续续地说话。 “什么？” “……就是那个，我现在没有住所，也没有钱啦……”艾露玛看向谷方，她眨了眨眼，“你说你这里……，怎么样？” 谷方皱起眉，似乎在沉思。 艾露玛看着他，内心很难平静。 究竟，她是否能住在这里整天吃谷方做的饭……不是！是是否能好好监视托尔的举动！没错，就是这样！ “可以。”谷方道。 “啊，不可以吗？那我……诶？！你刚刚说，可以？！！”低头的艾露玛又猛然抬头。 “嗯。”谷方点头。 “谢谢！谷方，你真好！！”艾露玛开心地跳起来。 “但是……”谷方又道。 “但是什么？”艾露玛睁大眼睛看向谷方。 “那些。”谷方指了指桌上一小摞碗碟。 “……哎嘿～”艾露玛摸了摸后脑。 艾露玛将碗碟收好，抓起筷子放入水池。 然后，她不动了。 “怎么了？” “这些，怎么弄的？” “……”谷方默默做起示范，微弱的光洒在他身上。 “谷方，你看，天放晴了呢！”艾露玛伸手指向天空。 谷方看去。 雨已止住，天上的云层还是灰色，但浅淡的光已经现身，向雨后的世界，轻轻献出亲吻。 第十六章 谷方与艾露玛的同睡之夜 “诶？艾露玛你说什么？”托尔大睁着眼看着眼前跪坐的艾露玛。 “没听懂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和谷方，在一起了！”艾露玛心中暗道托尔愚笨，一脸郑重地开口。 “诶？！！！” 在一起，一起？你们不是才见一次面吗？！ “啊，话说我可真没想到，谷方意外地很好呢！即使我们在一起时才见两次面……哎嘿～”艾露玛稍微低头，想着谷方做的饭菜，一脸的满足与幸福。 是两次吗……话说你的表情，该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和谷方，要睡一张床吗？”托尔向艾露玛问道，表情认真。 “诶……那个？”艾露玛的眼里有些疑惑。 呼……什么嘛。不是…… 艾露玛扭头，向身处厨室的谷方问道。 “谷方，晚上我们怎么睡觉啊？睡一张床吗？” “嗯。”谷方应道。 “但是……”谷方话未说完，声音就被两龙的吵闹淹没。 ……啊？ 托尔听见谷方的回应声，又看了看眼前的艾露玛。 艾露玛发觉托尔的视线，又颇为自豪地仰脸挺胸。 托尔的心，也晃动不停。 表情郑重的艾露玛，两龙确定同睡，艾露玛一脸满足与幸福……托尔提炼关键，得到不敢相信的答案。 而且，你们才只见过两次……不，带这次才三次，艾露玛你就，把自己交了？！ “怎么了？”艾露玛看着托尔表情的丰富变化道。 “……你是真的傻！” “诶？！无缘无故的，你骂我干嘛？托尔！” “就是这样还不明白？你这条傻龙！” “你都不和我说，我明白什么？话说你为什么又骂我？！” “……”小林静静的在一旁与康娜看着两龙。 谷方啊，没想到也有同居者了…… 自己身边的托尔，先前的法夫纳和露科亚，这些龙都先后有人陪伴，只有谷方还是一人(龙)。 没想到她这么想后，谷方就也有人(龙)陪了。 她看了看与托尔争执不休而脸红的大呼小叫的艾露玛，又看向在厨室工作的谷方的身影。 ……也许这两人(龙)，在一起会意外的有趣呢！ 就像自己和托尔一样，现在的自己，肯定，相较于以前大不一样了吧…… 小林轻笑。 谷方端着菜盘，缓缓走出厨室。 …… “啊，谷方做的饭从闻起来就一直都好香！”艾露玛坐在谷方一旁，看着桌上的菜，双眼持续放光。 “不过，晚饭必须上来做吗？在家做也是可以的吧！”艾露玛看着谷方道。 “……” “不行！x3”托尔，康娜，小林三人一致否决。 “为什么？！” “谷方做的饭，好吃。”康娜握住谷方的手，“最好吃。” “嗯。”谷方单手摸了摸康娜的头。 “在这里做饭，吃饭时人多，会很热闹也很温馨的。”小林没有直接说出自己也谗谷方做的饭的事实。 “谷方不来做的话，我就不能偷学……不对！谷方可是我朋友哦，朋友之间可是应该互相帮助的！”托尔如此说，她对谷方的厨艺不甘心，但她确实从偷学中提高了自己的厨艺。 所以，不行！而且，毕竟人多的地方会热闹，虽说不一定暖心，但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的…… “……哼！”艾露玛听见三人的回答，鼓了鼓脸。但也不再多说。 “该吃饭了。”谷方缓缓道。 “……我开动了！x4” “……” 在餐桌上，吃着饭以至于鼓脸的艾露玛脸色又柔和起来。 不论之前怎样，此时，不能和美食过不去。 “美味！～” …… “那么，我们就回去了。”艾露玛在谷方身前，朝一人二龙躬了躬身。 在有些认真的神色下，艾露玛竟显得有些冷艳。 “嗯，再见了，谷方，艾露玛。” “哼，你就赶紧走吧……谷方，再见。” “谷方，很好吃。”康娜摇了摇手，“再见。” “嗯，再见。”谷方点头。 两龙开门而去。 此前单独的身影后，又添上一道身影。 谷方，希望你，也能有些许改变吧…… 回想着谷方黯淡的眼眸，小林默默道。 …… 两龙回至谷方家。 刚从小林家回来，眼下对比这空旷的房间，不免显得冷清。 窗外，雨后新生的带有着新意的清新的轻风吹来。 谷方看了看艾露玛。 “怎么了，谷方？”艾露玛有些疑惑。 “嘴上。”谷方说道。 “哦……这个啊！”艾露玛看着手上拭下的饭粒，“没吃干净啊～” 她将饭粒含入嘴里。 “啊，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我等会儿。” 谷方走至一处，打开电脑，开始了码字。 《关于意外转生为龙族的我在异世界闯荡的那些事》，目前，已更新到第一卷的第十五话。 读者，也是有了一些。 大多的评论是说内容相较于标题的轻快要沉重多了以及催更。 “谷方，你在干什么？”艾露玛看见谷方的动作，连忙凑过来看。 “轻小说。” “那是什么？” “……” 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艾露玛坐在沙发上，按着谷方的说法打开了电视。 无聊。 她看着电视上的真人秀。 真无聊。 她又看到另一项娱乐节目，人的笑声不停传来。 但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笑点呢？人类可真是奇怪。 她又换了个节目。 无……？有趣！ 看着电视里的人预先展示的美食成品，艾露玛来了兴致。 “谷方！”艾露玛急忙看向谷方，手指电视。 “什么事？”谷方扭头。 “你快看快看！那看起来好好吃！！” 谷方看向电视。 “……我会做。” “你要学……什么？诶？！什么？！你会做！！”艾露玛表示震惊，“那你等会……” “没有食材。” “那我去买！” “你有钱？” “没有。”艾露玛摇头说道，她看向谷方，“但你有。” “……你需要工作。”谷方看着艾露玛道。 “啊，那个……我已经托人(龙)找到了哦，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谷方收回目光，他拿出一瓶牛奶，热好，递给艾露玛。 “谢谢。”艾露玛点头笑道。 看着艾露玛的笑脸，谷方有些疑惑她找到的什么工作。 艾露玛看向电视，谷方继续码字，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有什么变了。 谷方顿了一下。 …… “该睡觉了。”谷方看向艾露玛，收起电脑。 “……是……是吗？”艾露玛迷糊着脸，“那就睡吧。” 跟着谷方，两龙来到卧室。 出奇一致地躺回床上，两龙向背。 “需要我再布置张床吗？”谷方问道。 “不用了，这床蛮大的。”艾露玛回道，“呐，话说，谷方，你知道原来的托尔吗？” “不知道。” “她原来是凶狠的混沌势力的龙，没想到她竟然会来到这里，住在那个叫小林的人类家里……还那么听她的话。”艾露玛的语气有唏嘘。 明明，我以前劝过她那么多次…… “混沌势力？” “诶，你不知道吗？这不是龙族的常识吗？” “我来的地方，有点远。” 远的，让他忘记了回去的路，他曾经的住所，也许已化作黄土，被历史的车轮压入地底。 “是吗？那我就给你说说吧。”艾露玛扭头，“龙族整体分为三大势力。” “分别是守护秩序的调和势力，比如我。” “然后是渴望混沌与破坏的混沌势力，比如托尔。” “最后是不赞成也不参与的中立势力。我原以为你是这个势力的。” “……露科亚是吗？”谷方问道。 “诶？！你怎么知道她的？” “她是托尔的朋友。” “……啊，托尔可真是的。”艾露玛皱了皱眉，“对了，谷方，我差点忘了，刚才说的……你没给我做！” “……明天。” “那就好了，嘿嘿～你真好啊，谷方！”艾露玛凑近谷方，两龙的鼻子互抵，热热的鼻息吹在两龙脸上。 夜色下，少女那清澈湛蓝的眼睛显得格外绚丽。 “该睡了。” “嗯！”艾露玛收回脸，在一侧躺好，娇嫩的脸庞在朦胧的月光下，浮现出一抹红晕。 谷方向外看了看，闭上眼。 圆月下，月光从窗外洒照在两龙身上，清新的雨后风徐徐吹来，向两龙带来了困意。 第十七章 同事与回程上的炸肉饼 鸟儿的叫声从窗外传来，谷方睁眼。 感受胸前的重量，他目光下移。 先是艾露玛的头，其次是手，最后为脚。 就是说，艾露玛不知何时已从床的一侧转而将大半身子压在谷方身上。 谷方摸了摸她的头，没醒。 谷方捏了捏她的脸，醒了。 “……呜，谷……谷方？”艾露玛迷糊着脸，说话有些不利索。 “口水。” 艾露玛朝下看，发现谷方胸上一小摊湿渍，她回神，连忙擦干了嘴上口水，又用手将湿渍搓了搓，通红着脸低低道：“对不起了啊，谷方。” “下次注意。”谷方起身。 “嗯！你这么早就要起床？”艾露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向谷方问道。 “要做饭。” “哦，那你起快点吧！” “……” 谷方默默直起身，扭头看向艾露玛，“你今天有工作。” “工……工作？”艾露玛呆着脸，“……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谷方扭回头，洗过脸后，走向厨室。 …… 艾露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虽说龙可以不用睡觉，但为什么不睡呢？ 艾露玛又伸了伸了腰，她看着床，挪了挪屁股，又听见谷方的炒菜声。 突然，她想起什么，大睁着眼，整个龙精神了起来。 “啪”的一下，艾露玛整个人(龙)就从床上跳下，“谷方！～你说要今天要给我做的！” …… 艾露玛摇着尾巴，不时闭上眼动着鼻子。 她身前的谷方瞥了瞥她，“你去买菜。” “好的！”艾露玛点点头。 “知道食材？” “嗯，我都记住了！”艾露玛显得颇为自豪，脸上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快去快回。”谷方把钱递给艾露玛。 “你放心吧，谷方！”艾露玛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啊啦，美食～吃～早上……”艾露玛哼着字，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谷方向下望，艾露玛似乎在傻笑。 窗外吹来清风，今日多云。 …… “呜～对不起，谷方！～”艾露玛推开门，对着谷方大声说。泪眼大张。 “怎么了？” 谷方轻放菜盘，将腰间围裙脱下，静静看向艾露玛。 她比谷方预计回来的稍早一些。 “那……那个，就是……”艾露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小心……把剩下的钱都买作吃的花掉了……原本只是想再花稍微一点点的……” ……嗯，就只是这样？ 谷方静静看着她，缓缓伸手。 “嗯！！”艾露玛紧闭着眼，低垂下头，身体抖动。 果然生气了吗？！……那，那你便打吧！只不过要下手轻点啊……不对，我不说出来，他怎么知道下手轻点！！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请你下手……”艾露玛弯腰躬身道，她睁开眼，“轻点……诶？！” 谷方将手靠近她的脸，捏住软肉，“没事。” 啊！！！我就知道，谷方你是好龙！艾露玛笑了，“你真好，谷方！顺便那个，再往左边点～” 谷方左移手。 “啊呜～舒服！～谷方真厉害啊～”艾露玛满足地闭上了眼，享受着意外而来的免费按摩。 …… 餐桌前。 艾露玛正着脸色，看起来有些气质，但下一秒，她便狼吞虎咽。 那张脸鼓起来，有些仓鼠的感觉。 “谷方，你不吃吗？”艾露玛看向谷方，因为嘴里几乎满出的同时还在咀嚼，她有些吞吐不清。 “吃。”谷方伸筷。 这一幕，于他是有些熟悉的。 女孩，一桌菜，谷方和那句“师父，怎还不吃呢？” 谷方夹菜入口。 菜是一样的，但细微的口感不同，给他做饭的女孩终究走了，吃他做的饭的女孩也终究是换了个人。 “……好吃吗？”谷方看向艾露玛，但好像又没怎么看她。 “好吃哦，谷方！” 听着艾露玛的话，谷方稍稍低下头。 好吃……便好。 …… 艾露玛在吃完饭后，便收拾碗筷在水池里洗涮起来。 “呼……”艾露玛用手背擦了擦头，将碗筷规整放回。 她扭头看向谷方，露出一副“我厉害吧？快夸我”的表情。 “……” “……哼！”艾露玛看着谷方毫无表示，撇过脸来，鼓起了脸颊。 “厉害。”谷方说道。 “……哼哼，嘛，我知道的哦！我很厉害的事实，”艾露玛仰起脸，脸上的笑容绽开，“你不用再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潜台词为：会说话就再多夸夸我啊！～我超喜欢听你说这些漂亮话的！ “真厉害。”谷方的语调亳无波动。 “嘿嘿～真是的，谷方～”艾露玛摇晃尾巴。 “我该走了。”谷方看向屋门。 “哦，那你等等我！”艾露玛说着，在原地变装了一身职业服，她看向谷方，“一起走吧！” “嗯。” 谷方开门，身后的艾露玛紧跟着他下楼。 “谷方，你说我这身是不是少了点什么？”艾露玛突然问谷方。 “……”谷方看着她，“想想小林。” “小林？”艾露玛歪下头，轻皱眉，“那就应该是……眼镜？对，眼镜！” 艾露玛立即凑近谷方身前，她戴上眼镜，抬头看着谷方，“怎么样，谷方？” “可以。”谷方点头。 “那就对了！”艾露玛握拳笑道，刚才眼镜带来的一丝压制傻气的知性，此刻，荡然无存。 “……哼，一大早就黏在一起，啧……真是头傻龙！”楼上的托尔看着楼下行走的谷方与艾露玛两龙，不屑道。 “小林！～能过来一下吗？”托尔扭头向小林道。 “怎么了，托尔？”小林走近。 只见托尔一个飞扑拥入小林怀中，她此时带上眼镜，摇着尾巴，“小林～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 小林疑惑地看着托尔。 今早的托尔，莫名其妙。 …… 路上的谷方不说话，身后的艾露玛有些尴尬。 “……”谷方再次看向她。 “我不是跟着你的，只是恰好又走上了一条路！”艾露玛涨红着脸解释道。 嗯，只是恰好！就一起走了五条街而已…… …… 公司门口。 “……”谷方再看向艾露玛。 “我真没跟着你！”艾露玛的语气有些委屈。 “你说的工作？” “对，就是在这家公司上班！”艾露玛看着公司名，肯定地点头。 “我也在这里。” “呜啊～……那还真是巧啊～”艾露玛别过脸，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还是同事。 ……希望别在同一处工作，艾露玛心道。 …… 谷方正在工作，门突然开了，一位女性进屋。 戴着眼镜的她一脸淡漠又不乏知性。 “今天起要承蒙各位照顾了。” “我是上井艾露玛。请多关照。” 艾露玛躬身，抬头后一眼看见谷方。 谷方静静地看着她。 艾露玛表面很平静。 ……不是吧？！好死不死的竟然分在一起工作？！！ 她的内心，如此说道。 最终，艾露玛坐在谷方右侧。因为，毕竟还是认识的。 …… “你会操作吗，艾露玛小姐？”小林撇脸看向艾露玛。 “哼，小菜一碟的事，我可是龙哦，这点事难不住我的！” 艾露玛不屑道，她看向屏幕，目光偷瞥向谷方。 谷方未看她。 然后……那个，这要怎么弄来着？艾露玛在座上僵住。 她试着要点下一个按键。 “那是删除键。”谷方看着艾露玛。 “……我，我知道的！”说着，艾露玛又僵住了。 “……”她看向谷方。 …… “啊，我终于记住那个什么罗马五十字音什么的了！”艾露玛走在谷方和小林前，伸了伸腰。 “嗯？”艾露玛的鼻子动了动，她看向一旁的店。 “艾露玛你是饿了吗？”小林问艾露玛道。 “嗯！”艾露玛点头。 “也是，中午谷方和我也只是把东西分给了你一点，”小林走向店里，拿出一个炸肉饼递给艾露玛，“给你，吃吧。” “谢谢！小林真好！”艾露玛接过炸肉饼，目光若无其事地瞄着谷方。 谷方进店，拿出两个。 “都给我的吗？谢谢，谷方最好了！”艾露玛伸手，谷方只递来一个，“……诶？” 另一个，谷方递给小林。 “不，不，我不用的……”小林挥手推辞。 “康娜的。”谷方道。 “……哦……”小林回应，没想到，她也自作多情了一次…… 不过，这算是玩笑还是改变呢？ 小林看了看有些怨念的看着谷方的艾露玛。 “回去吧。” “嗯。” “嗯！” 三人的背影被夕阳染红，落叶拂过，若时间定格，可能会成为一幅不错的图画。 在未来的某时，被某人小心擦拭。 第十八章 运动会前的烦恼与晚间夜宵 “咚咚。” 敲门声响起，谷方停止码字，看向在沙发上软绵的反躺着的艾露玛，脸上满是疲惫。 啊！～今天的工作要累死个龙了～我什么都不愿想了，就让我当个废龙吧～话说等会儿谷方就该上楼做饭了吧…… 艾露玛看向谷方，两龙正对视线，“怎么了吗，谷方？” “有人(龙)敲门。”谷方指了指门。 艾露玛看着谷方丝毫未动，她有些鼓脸道：“谷方，不是我说，我今天可是超级累的，开门那种事你就……” “夜宵。”谷方看向厨室。 “我今天可是充满干劲的哦，谷方！”艾露玛迅速起身，小跑至门口。 “谷……艾露玛。”康娜站在门口。 “是康娜啊，先进屋吧！”艾露玛牵着康娜进屋，“谷方，康娜来了！你该做饭了哦！” 艾露玛精神十足地开口道。 谷方看着向自己跑来后跪坐在一旁的康娜，“怎么了？” “运动会！”那个时常迷糊的康娜，此时脸上表情十分认真。 ……运动会？ 这个词在谷方听来已经变得陌生。 …… “原来是去找谷方了吗，康娜？”小林从沙发上移过脸，“那么，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呢！” “学校要举办运动会！”康娜回道，身后的谷方与艾露玛先后进屋。 “运动会？！x2”托尔与艾露玛听到后有些惊讶与疑惑，“那是什么？！x2” “为了打倒强大的敌人，大家一起训练。”康娜认真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x2”托尔与艾露玛恍然大悟地点头。 “哦。”谷方跟着点头。 把运动会遗忘的他，差点跟不上时代，连运动会的意思都想错。 喂……你们理解的运动会，好像不太正劲啊？！ 小林看着四龙，轻叹出气，她看向康娜，问道：“举办在什么时候啊？” “这个月的八号。” “……那天我还要上班，去不了的。” “……诶？”康娜走到小林身边，“不能请假吗？” “不行。”小林很干脆地回道。 ！！ “……谷方，你也不行吗？”康娜扭头看向谷方。 “我……行。”谷方看着康娜有些泪水的眼睛。 “小林！谷方都可以的，你为什么？”康娜用手晃着小林。 “说不行就是不行。” “康娜！没看见小林不愿意吗？我和你一起去就可以了！”托尔拍了拍胸脯。 “……不要。”康娜回道。 “为什么？！小林不去就不行了吗？！康娜！”托尔捏住康娜脸上的软肉。 见此，艾露玛眼睛一亮，她看向谷方，“谷方！～” “……”谷方伸手捏住她的脸，开始按摩起来。 “舒服！～哎嘿～”艾露玛闭上眼道。 “……呃，”托尔看着谷方和艾露玛，瞬间放开捏住康娜小脸的手。 ……这个傻龙，不知羞耻！ 托尔重新将视线移回康娜身上，“说吧，为什么？” “因为……才川说过，要爸爸妈妈一起。”康娜缓缓开口，目光里有些落寂。 “托尔大人像姐姐。” “小林像妈妈。” “谷方像……不像爸爸。”康娜歪了歪头，“像哥哥或爷爷。” 原有些感慨的小林听见康娜对谷方的描述，一瞬就失去了感慨。 “但妈妈的话，谷方是可以当的吧？也能当爸爸。”托尔看着谷方的脸，想了想道。 “嗯？” 这是小林的疑问，谷方，不是男性吗？ “……嗯？” 这是康娜的疑问，因为她对这句话理解不能。 “嗯？！” 这是艾露玛的疑问，和谷方一起睡的她怎么不知道这种刺激的情况？ “……”看着一人二龙各不相同的表情，谷方看了看托尔，手指向一处。 另一位谷方缓缓现身，只不同于伟岸和女性服饰。 “哇！”康娜大开眼界。 “谷方，这真的是你？”艾露玛有些不敢相信。 “……嗯。”谷方点头。 说来，他似乎也不同于单纯的龙，他要，更纯粹一点…… “但这个其实是分身，没有实感的。”托尔向二龙说明，艾露玛伸手去捏了捏。 “托尔，你骗人(龙)！”艾露玛看向托尔。 “嗯？”托尔看着艾露玛的表情，有些疑惑地捏向女谷方的伟岸。 “嗯？！”托尔睁大眼，又不禁捏了捏。 “该松手了。x2”两位谷方静静地看着托尔。 “……知道了啦！”托尔松开手，看着康娜，“你看，怎么样？” “……很神奇。但不是小林的话，不行。”康娜如此回道，她看向小林，“小林……” “总之，我是去不了的，康娜你就用托尔代替一下吧。”小林有些无奈地说。 “诶？！‘用’我吗？小林你说的我好像东西一样！好随意啊～”托尔的关注点有些不同。 “够了。”康娜听见小林的回答，向一旁跑开。 谷方默默收回分身，他看向小林。 “有没有父母陪同真的很重要吗？我小时候的父母就忙于工作，虽然我不怪他们……可是，我也并不是康娜真正的父母啊……”小林说道。 “可在某些方面，康娜是把小林你当作父母一样仰慕的，”托尔看了看在地上蹲坐怄气的康娜，“而且，康娜也很渴望父母的赞扬吧……之前我就说过了吧，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康娜进行了恶作剧，也因此被流放在了这个世界……” “……是吗？”小林的心情有些沉闷，她看向谷方，“谷方，你看……” “你，想陪她吗？”谷方开口。 “我……”小林说不上话，她低下头。 ……我，有些不知道了…… 谷方默默走向厨室，除了艾露玛不时的说话声，屋内就以失去了有声的宁静，换来无声的热闹。 …… 餐桌上，康娜不再说话，甚至，还特意移近谷方地挪了挪。 小林直到入睡，没再和康娜对上视线。 我……做错了吗？ 小林在床上向上看，黑暗中，没有什么，只有不变的沉默。 …… “谷方，夜宵！我刚刚想起来了！”二龙已躺回床上，艾露玛又突然直起身看着谷方道。 “很晚了。”谷方说着，闭上眼。 “嗯～不行！说话要算数的哦，谷方！”艾露玛认真道。 “明天。” “但是你是今晚说的！” “……” “起来吧～谷方！～”艾露玛整个人(龙)跨坐在谷方腰肚上。 龙尾随着艾露玛的心情而一摇一晃。 “……”谷方默默起身。 家里多一头龙，他的日常终究变了一些。 起码，他现在要起床。 “哎嘿～谷方你真好！！”艾露玛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将鼻子凑近，但由于角度问题，艾露玛的嘴唇也迅速接近。 转息之间，二龙的鼻子即将再次互抵，而嘴唇也即将相触。 谷方伸出一根手指。 “嗯？”艾露玛突然发觉嘴唇的触觉，“怎么了？” “太近了。” “？” “嘴。” 嘴？艾露玛疑惑地歪头，看着谷方竖在嘴上的手指，才察觉到两人那时的可能…… “……呜！！！～对不起！！！”艾露玛低头，通红的脸仿佛能够滴出血，头上也隐约如蒸汽机般升腾出气来。 “吃什么菜？”谷方看向她。 “……嗯，我……能先看看吗？” “嗯。” …… 厨室内，谷方摊出三样菜。 “……嗯，是只能吃一样吗？” “嗯。” “那……那就……选什么好呢？！！”艾露玛艰难的进行抉择。 “快点。已十一点。” “好的！！” 明月的冰冷的光从窗外洒下，给有些人带来片刻的宁静，也带去了一些人的睡意。 第十九章 运动会进行与午间便当 运动会进行中。 学生们在列队行进，领头者举着板牌，而康娜，在三年二班。 她此时随队列行进，目光却不停瞄向谷方这边。 当然，不止谷方，还有托尔，以及不久前仍口口声声说不来此时却满意地看着康娜的小林。 谷方看着小林。 他发现，这人很心软。 “谷方，你看小林看够了吗？！”托尔在一旁盯着谷方冷声道。 “够了。”谷方点头。 “那……那个，其实我只是不小心加快了工作效率而已哦。”小林有些心虛地看着谷方。 “知道。”谷方扭头，看向康娜。 小林只是不小心加班至深夜三天。 …… 三天前。 早晨的餐桌上。 “康娜……”小林看着康娜。 “……”康娜静静吃饭，不抬头也不吃饭。 “康娜！小林在叫你哦！”托尔看向康娜。 “我吃饱了。”康娜离开餐桌。 “小林，需要我把康娜抓过来吗？她竟然都不听你的话了！” “不用了，托尔。”小林看了看康娜，轻轻低头，“康娜现在还在生气，而且……说不定是我做错了呢。” “小林……”托尔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的哦，托尔。”小林站起身，“那……我走了。” 小林又看了看康娜，缓缓出门。 康娜偷偷瞥着小林的背影，直至在门外消失。 她走到托尔身边，“……托尔大人。” “你想说什么，康娜？就不能消消气吗？你看，小林都……”托尔的话突然止住，她看着在身下抱住自己的康娜，“……怎么了？” “托尔大人，帮我加上认知阻碍！”康娜认真地抬起头道。 “要去哪里？” “小林的公司。” “……是吗。” 室内安静下来，沉寂中的呼吸，有些沉重。 也许，确实是我不该任性。 小小的身影，心底如此道。 可是……我真的…… …… 公司。 “泷谷，你说，运动会很重要吗？”小林向泷谷问道。 “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对运动会什么的不是不感兴趣吗？”泷谷有些惊讶。 “康娜的学校要举办运动会。” “诶，是吗？什么时候？” 两人说话间，谷方看向窗外。 本应如往常一样，但此时却多出一道巨大且雪白的身影。 天蓝的竖瞳看着谷方等人身处的楼层。 谷方看着她，他已知晓眼前的龙的身份。 她是，康娜。 康娜朝谷方眨眼示意，就如石像一般静静地观察着小林和谷方等人。 “这个月的八号啊，头疼。” “啊，那天是交货日呢！” “所以我怎么空得开……”小林手撑在桌上抚额。 “可是，重要不是能不能去，而是想不想去吧。”泷谷说着扭回头，“不过，我从来没想到小林你会因为这种事发愁呢……” 泷谷后面的话，小林不再接收。 你，想陪她去吗？ 谷方昨晚的话此刻在她脑海中清晰无比。 我…… 小林向谷方看去，却只见谷方缓缓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小林也看向窗外，她轻轻皱了皱眉。 似乎……感觉有什么在看着她…… “小林君！请帮我看看这个。”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吸引回小林的注意。 “这个吗？应该要……”小林向那人解惑。 看着工作的小林和谷方，康娜缓缓展开双翼。 在无人注视的窗外和谷方的余光中，康娜有些落寂地展翅飞去。 她，已经想通。 …… 晚餐时间。 在小林不抱希望的时候，康娜忽然看向小林和谷方，“小林，谷方，你们可以不用去了。” “诶？！”小林发出疑问。 “为什么？”谷方看着康娜。 “因为有托尔大人陪着也很好，而且我更想取得优胜。”康娜看着两人认真道，只是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握成拳。 “我会去。”谷方把汉堡肉夹入康娜碗中。 “诶？！谷方，那个，我也想吃啊！”艾露玛伸出的筷子半空止住。 “晚上再做。” “……呜～那也行～”艾露玛转而夹向其他菜。 “康娜……”小林看着康娜，她的心里有一股窒息感。 这种感觉，和那时托尔要走时一样，感到不安，感到愧疚……我……果然没办法…… “康娜……那天，”小林看着抬起头的康娜，“我……会去的哦，如果完成工作的话……” “……真的？”康娜睁大眼。 “真的，我保证。” “谢谢，谷方，小林！”康娜奔至两人中间，用脸蹭两人的臂膀，感觉柔软的同时，又带有些许湿润。 托尔微笑地看着一人二龙，屋内的暖色让人感觉温馨。 如果，能除开这个只会吃的蠢龙，不，是猪的话。 “别再吃了啊，你这头傻猪！” “你凭什么阻止我吃？托尔！而且，我不傻的！” 竟然没有否认猪……你还说自己不傻？ “傻子也说自己不是傻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傻猪？” “……诶？……那个……”艾露玛停止吃食，她挠了挠头，竟认真思索起来。 …… “接下来，是三年二班。” 谷方看去，比赛正式举行。 比赛的，似乎是集体跳绳，规则为不压线。 康娜和才川小脸上神情认真，如果能消去刚才因康娜抱住鼓励而破音后脸上泛起的潮红的话，就会很正经。 “才川，加油！妈妈支持你哦！” “大小姐，加油。” 乔吉和另一位棕发女性向才川说道，看着她们，才川点了点头。 谷方看向康娜，“加油。” “嗯！”康娜点头。 她们开始了比赛。 谷方注视着学生们跳起时的运动，大都一般。 他看着康娜的班级，预估着。 “小林！你看～康娜他们班，还没有停哦！” “嗯，说不定能赢呢！”小林认真地看着。 在不知不觉中，她的情绪已被调动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也曾遗憾和不甘过吧…… “一班，哎呀，倒下了！” “四班也压线了呢！” “场上现在只剩下三班和二班，究竟谁会最终取胜呢？”伴随着解说的声音，场边的围观家长们的视线都汇聚起来。 才川一瞬间感到紧张了起来。 然后，她的脚步慢了一拍。 而绳，急速挥来。 她立马感到惊恐，看到三班的整齐跳动，她陷入了绝望。 对不起！！康娜，对不起！！二班的大家，对不起！！都要因为我…… “诶？”突然感到手上温热的触感，才川忍着眼眶中的泪，“康娜……” “才川，没事的，有我在。”康娜认真地看着才川，随后相互握手的两人，奇迹般越过了来绳。 这是康娜带来的奇迹！才川如此想道，重新打起干劲。 绝不能，再失败！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三班压线了！最终获胜者，是二班！” 才川松气，连忙抱住康娜，“刚才真的谢谢你，康娜！” “没事的，才川。让我们接下来取得优胜吧！” “哦！！” “所以，我要去吃饭了，才川。” “啊！说的也是呢，待会儿，康娜！”才川挥舞着手告别康娜，向她母亲跑去。 “康娜，我们在这里哦！”在一颗树的荫下，托尔大声着朝康娜招手。 “嗯！”看着一人二龙，康娜微笑着跑去。 …… “啊，这是什么？”康娜看着托尔打开的饭盒。 “便当哦，便当！来，你们快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不是谷方做的吗？”小林向托尔问道。 “谷方也很累的哦，对吧？”托尔微笑着看向谷方。 没人知道，是她依靠自己近来日益精湛的厨艺和高超的话术，例如“求求你了，谷方！明天的便当让我做吧！！”这样，折服了谷方。 “嗯。”谷方点头。 有人争着做饭在他看来是一件好事，自己做永远比别人做要感觉累些。 而且，许久没人要争着和他做饭了。 “好吃吗？”托尔看着一人二龙问道。 “好吃！” “好吃。” “嗯。” “小林夸我了！谷方，你说，我做的饭比起你的怎样？” “……” “嗯？” “只差一点点。”谷方稍微加强语调。 “诶？！是吗？！哎呀，我做的也没那么好啦～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个评价我就收下了！”托尔很是高兴道。 柔暖的点点光斑在树隙间洒下，亲吻在人与龙的身上。 “……话说，谷方，康娜等会儿就要继续比赛了，你不鼓励一下？”托尔听过小林说的悄悄话后，看向谷方。 “……加油。”谷方看着康娜。 “哦！”康娜应声。 “不会别的吗？别的形式？” “嗯……”谷方想了想，对康娜握拳，“加油。” “……呃，小林，谷方只会这样啊，你说的那应该不可能吧？这么久我们都没见过的话……” “但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 一龙一人交替道，谷方看着她俩，“我听见了。” “诶？！！x2” “我会笑。” “但你从未笑过……” “没有必要。” “……” “……” “谷方，我该去比赛了。”康娜看着谷方。 “来近些。” “嗯？” “加油。”谷方看着康娜，在双脸仅一指之距停下，他试着轻笑起来。 暖阳洒下，为他渡上柔和朦胧的光泽，仿佛梦中的人儿。 “……谢谢，谷方。”康娜呆着脸回道。 “去吧。” 康娜走开，她呆呆地走着，在上场前，她终于回神，扭头看向谷方。 “谷方，不得了……” 光辉正由明转淡，颜色渐渐入暖，树下的谷方仍由光笼罩着，笑意如昙花一现。 第二十章 敬老院的节目准备 冷风轻轻吹来，谷方看着四周有些喜庆的点缀，有些恍然。 不知不觉间，在这里已要迎来圣诞日了。 而在东方，时间也已近春节。 春节…… 他很久没再与人一起度过。 “哦，是托尔啊！今天也带着朋友一起买菜来了啊～”一名面容慈善的店铺老板看着走来的托尔道，左脚缠着绷带。 “嗯，我来了！你是受伤了吗？”托尔看着老板脚上的绷带。 “啊，这个是在排演敬老院的节目不小心摔伤的……虽然感觉没什么事，但也不能继续排演了……” “那确实需要休息。”托尔点头。 “唉……”老板低下头叹气。 “怎么了吗？” …… “谷方。”康娜摇了摇牵着谷方的手，向谷方示意店中展示的肉，“好大。” “想吃？” “嗯！” “买。”谷方点头。 “谢谢谷方！”康娜双手抱住谷方。 …… “……敬老院里的老人们都很孤独的，尤其圣诞的这个时候，我也是想让他们能开心开心，一起笑笑的。”老板语气低沉地摇了摇头。 “那该怎么办呢？” “不知……诶，对了，托尔你可以代我们演出节目吗？”老板突然想到主意，向托尔问道。 “诶？我不行的吧……” “那怎么会？！托尔你可是我们商店街上最美的一支花啊！” “你过奖了哦。” “总之……能拜托托尔你吗？只是试试也可以！” “那……我试试？” “谢谢！” …… “所以，就是这样，我要出演节目了，小林！～” “是吗？那恭喜你了，托尔。” “但是，我还没想好要演什么呢……小林，你能来帮帮我吗？” “抱歉啊，托尔。这几天的工作有些紧张……你可以让朋友们来一起出出主意，比我一个人强的。” “……嗯，那你好好工作哦，小林。现在天气冷了，身体可要小心哦！” “谢谢关心，托尔。”小林笑着摸向托尔的头。 “我听见了哦，托尔！我有个主意！” “……什么？”托尔眼都没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凭艾露玛的睿智不会有什么好主意。 “大胃王比赛怎么样？” 呵…… 托尔向艾露玛致以赞赏的目光和笑容。 “你是只会吃的猪吗？” “我不是猪！是龙！还有我不只会吃，还会……”艾露玛说着看向谷方端盘的身影。 “还会吃和端菜，以及洗碗筷！”艾露玛接过谷方的碗盘，颇为自豪地看着托尔。 “……你会的还真多……” “那当然！～”艾露玛对于托尔的评价很满意，露出睿智的笑容。 …… 隔日。 “你们都来了啊……话说，谷方你不工作了？”看着聚在屋内的二人四龙，托尔看向谷方。 “分身。”谷方轻道。 “哦，是这样啊……要是小林也会就好了……” “话说，康娜的妈妈呢？怎么不在？”才川看了周围人一遍。 “她在工作，很忙的哦。” “那为什么这位姐姐在这儿，请假了吗？”才川看向艾露玛。 “是哦，我是特地请了假赶来的哦，托尔！还有你事先说好的点心呢？” “不，你不是因为工作还不行而被排挤在外所以才来的吗？” “啊！～你别说了，托尔！不会给我留点面子吗？” “不，那东西你没有。”托尔肯定地看着艾露玛。 “……”艾露玛说不出话，撇开了脸。 “……咳，言归正传，大家有什么关于演出节目的主意吗？”托尔看向众人。 “大胃王比赛！”艾露玛道。 托尔摇头。 “赛跑！”康娜在原地跑了跑。 “那确定不会死人吗？”露科亚微笑道。 “用vr来一场fps的ffa。”法夫纳道。 “不，你这就更不行了……”托尔抚额，她又看向谷方，才川和翔太，“你们呢？” “我都可以。”翔太说道。 “……小品。”谷方道。 “那是什么？我感觉应该要大家都有所了解的节目更好点吧……” “……”谷方沉默。 “那话剧怎么样？”才川举手。 “话剧？不错哦！就它吧！”托尔点头道。 “那不是用石头堆砌成的舞台吗？”艾露玛疑惑歪头。 ？？？是新型冷笑话吗？ 才川眨了眨豆豆眼。 “有什么节目作品吗？” “那就《卖火柴的小女孩》好了。” “内容怎样？才川。”康娜握了握才川的手。 “啵嘿……咳咳！”才川忍住声，红着小脸道：“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一个小女孩……” …… “……最后，奶奶抱住她，两人升上了天堂。”才川摸了摸眼角，“是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呢。” “然后呢？”托尔问道。 “嗯，没有了啊。” “她们不是上天堂了吗？”托尔一本正经地问。 “笨蛋，升上天堂就是死了的意思。”艾露玛难得鄙视了托尔一次。 “诶？！那她奶奶真狠，竟然绞死了自己的孙女！” “……”在坐无人吐嘈。 …… 确定了节目，众人迅速行动。 “我是一号，托尔！～”看着作为导演的法夫纳，托尔开口。 “那你就想像一下周围人无视你的场景。”法夫纳淡淡道。 “无视？”托尔想了想，换了神色。 “愚蠢且低贱的人类啊，竟敢无视我托尔！不知道龙的威严吗？那我就……” “……” 看着演偏的托尔，法夫纳默默扭头，“下一位。” 艾露玛上前，“我是二号，艾露玛。” “那你就试试卖火柴，首……” 话未说话，只见艾露玛一个标准的士下坐，“求求你买下火柴吧！不然我就回不了公司了！” ……小红帽那年代，根本没这样的做法吧……而且，她去哪儿上的公司？托尔看着艾露玛，心中一阵不屑。 即使她演偏了，也比艾露玛强些…… ？ “什么意思？”法夫纳皱眉。 “我看公司有人这么卖东西，效率和成功率都很高的！” “……下一位。” “……三号，谷方。”谷方上前，将披发束起。 “卖火柴，买。”谷方向下看着法夫纳，疑问被他硬生生说成陈述。 “……不买。”法夫纳感觉谷方的目光是在蔑视自己，但那黯淡的眼眸一直没什么神采，也让他说不上话。 “……”谷方收回火柴，退出。 “下一位。” “我是四号，才……才川。” “……”法夫纳看着她。 “……呃……那个……”才川躲闪着目光。 “……” 还在看！他不会是生气了吧？！我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才川想偷瞄，但只见法夫纳那红眸仍看着她，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对……对不起！！” 才川跑开。 “翔太不去试试吗？”露科亚看着翔太。 “诶，那不是小红帽吗？” “刚才谷方君都去了，你也可以试试嘛～”露科亚笑容灿烂地看着翔太。 “咕咚……”翔太看着露科亚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得慌了。 …… 果然…… 翔太穿着粉裙，双腿扭捏，抬起通红的脸，羞愤地看着露科亚，“你！你！……” “啊啦，还不错哦。” “确实，根本就是女孩子嘛！”托尔点头。 “翔太，可爱。”康娜道。 “嘛，还行了，虽然远不如康娜可爱。”才川对比两人。 听着周围人的评价，翔太“高兴”得浑身打颤，“你，你们！你们欺负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着，便推门离去。 人在冲动时，常会忘记一些事。 而翔太，就忘记了此时身上的衣着。 “啊，你好。请停一下。”笹木部看着迎面跑来的翔太，“在楼道里可不能肆意跑闹呢！” “诶？！！” 翔太面色铁青地抬头，正对笹木部的视线。 被！被！被人看见了！！！！不要啊！！！！ “不，不要看我啊！！” “嗯？……男……男孩子？” 听见笹木部的话，翔太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 翔太社死第一步，完成。 谷方看着楼道中的两人，将茶递到嘴边。 不热不凉，温度适宜。 …… “诶，已经决定了？”晚间的沙发上，小林看着托尔。 “嗯，康娜饰演小红帽哦。”托尔看向康娜。 “恭喜你了，康娜，要加油哦。”小林摸了摸康娜的头。 “嗯！” “艾露玛。”谷方从厨室探头，朝艾露玛朝了朝手。 “已经做好了吗？”艾露玛急忙跑去。 自上次被托尔问过后，艾露玛如今每次都主动端盘。 几人走至桌前。 窗外夜色浓厚如墨，冷风徐徐吹来，至桌前已被众人的气息染暖。 第二十一章 雪中的离去与圣诞礼物 敬老院内。 谷方很自然地坐在老人们的座位中，一齐看向舞台。 舞台中，康娜已登场，戴着红兜帽。 她伸手递着火柴，但周围无人，背景是下雪的夜晚。 “小女孩在雪夜中卖火柴，但没有一个人前来买。”做旁白的才川道，“她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谁要买火柴吗？”康娜开口道。 无人，也根本没有人能回应。 “小姑娘，你要买斗苙？”翔太身着蓑衣出场。 “这是我老伴做的，她如今身患重病，这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他走近康娜轻轻拍了拍康娜的肩道。 “但是，我没有钱。”康娜扭头道。 谷方默默摊开手上的安徒生童话集。 上面写的是小红……小女孩因过于寒冷也不敢回家去见自己的父亲而偷偷点燃一根火柴。 因为他在提过建议后便不再关注，虽然也有些想保留观看演出时的新鲜感的想法…… 但谷方并未多说，他只是轻轻抬头，注视着舞台上的人。 “而且，我好冷。”康娜将双手捂在嘴上呼气。 “那可真是不妙！我把斗笠给你，就烧了它取暖吧。”翔太将斗苙递给康娜。 明明说是老伴辛辛苦苦做的，就这么给了？还要烧掉取暖？x2 老人座位后的小林与泷谷惊讶地张了张嘴。 “谢谢。”康娜点燃火柴，将斗苙引燃，火光渐起。 不是，还真烧了？！x2 小林与泷谷再次张嘴。 烟气升腾，忽然一团紫色气体自舞台中心散发开。 “突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出现！”旁白道。 “阿瓦达啃大瓜。”法夫纳现身，口中道出某知名台词。 虽然意不对景，但他感觉很有感觉。 顺带一提，此为谷方提议。 “可悲的人类啊。” “你是谁？” “这不重要。你现在被选中了。来，接受这足以洗净这世界的焦灼的力量吧！罪孽的魔女！” “我明白了。”康娜平静点头。 “那……” “请等等，能把老夫也变为魔女吗？！” “为什么？” “我想让生病的老伴吃上好点的东西，而成为魔女就能做坏事赚钱了！” “哦？这才是人类，吾答应你。”说罢，法夫纳挑眉，大手一挥，烟雾在原地升腾弥漫。 …… 这剧情，不如小品。 谷方评价，他看向左右两侧的老人，“感觉怎样？” “很有意思哦！” “我看过原来的故事，但他们为我们在认真演呢！” “我感觉很棒啊！” “……” 老人们的话很多，虽然谷方模样年轻，但他们却从他身上感到和自己这一群人身上几乎一样的气息和感觉。 意外地感觉很亲切呢…… 这是老人们的感想。 “这样啊。”谷方随着老人们一起抬头。 台上烟雾散去，现出身着魔法少女服装的康娜与翔太。 “哦，孩子们都很可爱的样子啊！” “我果然很喜欢小孩啊，我孙子小时候……” “……” 老人们的话很多，但翻来覆去也就只那反复提起的一些话和事。 谷方其实一样，他看着老人们开笑时脸上现出的褶皱，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入手的，是有些冰凉的触感和从未减少分亳的柔嫩光滑。 从来，没有变过。 谷方缓缓向外看，透着窗，白雪点点正从空中缓缓下落。 冰冷地亲吻大地，带来些许美景的同时，夺去某些生命。 谷方看着雪花，有些怔然。 曾经，最开始时，他喜欢雪。后来，他厌恶雪。现在，他只会静静看着雪，漠不关心了。 …… 小院内，谷方在包饺子。 数十个春秋过去，他容貌依旧，而环玉已虚弱地躺在床上。 “师父，外面，下雪了。” 环玉向外看，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皱痕，染白了黑发。 “嗯，我看见了。” 谷方轻轻抬头，看着白雪点点自空中洒下。 “环玉，我要去下饺子了。”谷方看向环玉。 “嗯。”听见谷方的话，环玉缓缓收回看着窗外雪景的视线，她看向谷方，如当初般微笑，“我等你，师父。” 谷方起身，环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是藏不住的落寂与悲伤。 好想，再多陪陪你啊，师父…… 待谷方将两碗饺子端来，环玉已倔强地直起身，倚着墙看向谷方。 “这样很累，躺回去吧。”谷方将饺子放桌上，走至环玉身旁，按住她瘦弱的肩，轻声道。 “……师父，我想再看看雪。”环玉没有回应谷方的话，只是看着雪，雪在洒下，洁白覆盖大地，似乎在洗涤着一切。 环玉的心也在渐渐平静。 “……那便看吧。”谷方坐上床，让环玉靠在自己肩和胸前，两人都有话想说，但都没有说出口，只静静看着雪，任凭雪花由寒风吹在两人发丝与脸上。 雪在缓缓下，两人在静静看。 环玉突然紧握住谷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师父……” “说吧。” “我……”环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鸟羽划下天空，被风吹向远方。 “我想……再……”环玉移回窗外目光，看着谷方，“多……陪陪你……” “我知道了。” 谷方搂紧环玉，两人身体相拥，他将自己与环玉的脸贴紧，“……你累了，睡吧……” “……”环玉有些污浊的眼看着谷方，嘴角轻扬，“……嗯……” 她的眼缓缓闭上，紧握着谷方的手因为失去力气，慢慢松开。 “……” 谷方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雪景，轻轻呼出气。 一旁桌上的两碗饺子，已有些凉了。 …… 谷方重新看向台前。 表演已近尾声，周围的老人们笑得像孩子一样。 “那么……我们的表演就结束了！大家看得还开心吗？”台上四龙二人站成一列，托尔向老人们问道。 “很精彩哦！” “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谢谢你们哦！” “希望你们来年还能再来，再见！” “……” 说话间，托尔等人陆续走出敬老院。 “今天，我还挺开心的。”托尔看着天空中的雪花，又看了看身后的养老院，笑道。 “嗯，大家都演得不错哦！”泷谷在一旁道。 虽然还有许多嘈点…… “康娜也演得很棒呢！”小林摸了摸康娜的头。 “翔太君也很厉害哦！”露科亚看着翔太微笑道，晃动的伟岸看得他红了脸。 “谷方感觉我们的演出怎么样？”康娜向身后的谷方看去。 “好看。”谷方点头。 “太好了。”康娜有些开心道。 “那我们就该回去了哦，一起在小林家吃饭吧！”托尔挥手道，跟着她，一行人向小林家走去。 走在众人身后的小林戳了戳谷方的手臂。 ？ 谷方看向她。 小林先指了指康娜，又指向一旁的店铺。 谷方点头。 二人悄悄在店里买上礼物后又跟上队伍。 …… “谷方，晚上做什么吃呢？”一进屋，艾露玛就向谷方问道。 “……饺子。”谷方想了想道。 “要我去买吗？” “自己包。” “我帮你吧！” “嗯。” …… 餐桌前，众人围聚。 谷方打开啤酒，与泷谷和小林碰杯。 法夫纳在沙发上玩着游戏，露科亚在挑逗着翔太，才川又被康娜不经意的触碰变得满脸通红。 小林看着众人，感受着热闹，最终看向托尔。 托尔，谢谢你。 现在，我很开心。 …… 陆陆续续的，众人离开。 在离开前，谷方看了看康娜，她的小脸上带着迷糊。 …… 康娜浅睡。 谷方潜入康娜卧室，床上有一根绳，挂着许多布袋。一旁的壁橱中火光滚闪。 谷方悄悄将礼物盒放入一个袋中。 门，吱吱开了。 小林看见谷方，食指竖嘴上。 谷方看着她轻点头，闪身离去。 月光洒在谷方身上，点点白雪在他头上点缀，谷方轻呼出气。 在冷气中，谷方呼出的热气清晰可见，如雾般散开。 一切，都像是梦与现实的交错。 第二十二章 中奖与温泉后的夜 冷风吹向谷方，呼啸着，将谷方的脸庞染上浅红。 此时他身着灰大衣，脖上缠着棕色围巾。 看着前方的一人二龙，谷方稍稍加快脚步。 “小林，那是什么？”康娜忽然扭头看向一处店铺，店前聚起的人们吸引了她的注意。 “哦？”小林看去，“是抽奖活动啊。” “我想抽。”康娜抬头。 “但我们没有抽奖券的。” “不，小林……我好像有抽奖券哦！”托尔掏出三张绿券，“谷方也有的。” “诶？你们什么时候有的？” “托尔大人和谷方是用魔法变出来的吗？” “这只是平时在商店里买东西得到的。” “那你还真挺融入这里的。” “哎嘿～” “……” 谷方拿出抽奖券，只一张。 看了看张贴的告示，他随着一人二龙排入队中。 …… “嗯，可以抽三次。”老板接过券，数了数道。 “好的！”托尔看向一旁的告示，上面的特等奖狠狠吸引了她的目光。 因为…… 上面写着“温泉旅行，双人票房。” 你看，你再看，这不是坦然告诉我托尔要和小林去泡温泉呢？哎嘿～只有我和小林的双人温泉～ “托尔，不能用魔法哦。”小林看着托尔的眼神道。 “我知道，小林～”托尔向小林笑道，又瞥了瞥谷方。 毕竟，我有三张呢！ “那么，请开始抽奖吧。”老板微笑道。 “哦！！”托尔与康娜转起转把，在两龙的注视下，缓缓落下一个小白球。 “恭喜获得参与奖，纸巾。”老板递来纸巾。 “诶？再来！” 两龙再转，白球落下。 “纸巾。”老板再递来纸巾。 “……哼！”托尔与康娜转动了第三次。 扑通！扑通！ 托尔十分认真地看着，黄球，缓缓落下。 “恭喜获得三等奖！” “温泉，温泉要来……呃……嗯？！三等奖？不是特等吗？！”托尔看向老板。 “确实是三等奖哦，但有了它你们将会在家祛除一切寒冷，恭喜获得暖桌被炉。” 温……温泉计划……泡汤了…… 托尔低垂头，脸色有些阴沉。 “欢迎这位先……生？咳，来抽奖吧。”老板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谷方。 “……” 谷方看了看告示，奖励除了特等奖都有实用性。 他最看好二等奖扫地机器人和一等奖大尺寸电视机。 “嗯。”谷方转动转把，在缓缓停下时，一颗粉色小球落下。 “恭喜获得特等奖，客人，你运气真好！请收下温泉旅行的双人票房。” “……”看着老板递来的票，感受着托尔嫉妒的视线，谷方并不感觉自己运气好。 试想，怎样才能在一堆实用物中抽出唯一不实用的东西？ “可以换。”谷方接过票，看向托尔。 “……呜哼！你还想炫……嗯？！不是，等等！！你说你愿意换？！” “不用的。”托尔身后的小林道，“托尔，比起温泉，我更喜欢你抽到的暖桌被炉哦，在现在这种天气那可是很棒的。” “诶，是吗？～虽然不去温泉会感觉很遗憾，但既然小林这么说……那我，就不和谷方你换了。”托尔稍做犹豫，随后向谷方摆了摆手。 谷方刚伸出的票缓缓收回。 小林向谷方眨了眨眼，是“你不用感谢我”的意思。 “……”谷方无话可说。 …… 沙发的艾露玛躺得毫无形象，脖上的围巾贴地。 “我准备出去。”谷方捏了捏艾露玛的脸，看着她悠悠转醒道。 “诶……是吗……哈，那你就走……嗯？诶？！！等一下，你要出去？”艾露玛大睁着眼。 “嗯。”谷方点头。 “去哪儿？”艾露玛连忙问。 “温泉。”谷方摊出票。 “为什么啊？！”艾露玛眼眶里泪珠打转，“你……你走了话……我……谁来给我做饭啊！！！” “……”谷方想了想，指向冰箱，“能先备好。” “不要！！我不要那样的！”艾露玛用力摇头，她又紧盯向谷方手中的票，“而且，你看！说是双人诶！双人！你自己怎么去？” 谷方又在一旁变出一个女谷方，两谷方牵手，看着艾露玛，“怎样？” “……呜……呜！～”艾露玛红着脸，一时间委屈地竟流下泪，她捂上脸，“你……谷方！不带你这么欺负人(龙)的！呜呜～” 可能因为是水龙的缘由，艾露玛哭得很持久，也不时透着指缝探查谷方神色。 谷方看着她，转身拿来纸巾，“想去？” “……嗯！”艾露玛捂着脸，“但你肯定不带我去！呜～” “可以一起。” “……你……说的是真话吗？”艾露玛看着谷方。 “嗯。”谷方将纸巾递去。 “哎嘿！～谷方你真好！～”艾露玛立马笑起，一把抱住谷方，伟岸柔软地依偎在谷方胸口上。 “……” …… “话说，谷方，你在这儿我还有些不自在的感觉诶～”艾露玛身着浴衣，扭头看着谷方。 “为什么？” “男女有别的哦～” “……” “所以，你能不能变一变呢？”艾露玛说着，脸上透着兴奋。 “……” 温泉中，谷方靠着一边，伟岸在水中清晰可见，她轻皱着眉。 之所以现在如此的原因，是眼前在温泉中只冒出头，一脸满足表情的艾露玛，不时偷偷看向谷方，她的龙尾在水中晃动。 谷方轻合上眼，雪白的发丝与肌肤下，粉红精巧的锁骨在温泉氤氲的水汽下显得朦胧又诱人。 “……哇……”艾露玛看着谷方，没来由得心跳快了起来，她红着脸扭头。 谷方感受着微风轻拂，空中弥漫的水汽在她额上化作细水珠，如出汗般顺着脸庞流下。 雾气笼罩住谷方，洁白的人儿如同梦中的人儿般美好。 朦胧着，望向谷方的脸庞，艾露玛却只感到虚幻。 好像……谷方要消失了一样…… 艾露玛忽然心慌，急忙跑向谷方身边，水被推开后又涌回，阻挠着她。 为什么……感觉心里好难受…… 为什么…… 艾露玛将手按在胸前。 为什么……我现在会有这种感觉？ 在走至谷方身旁，她看着谷方，松了囗气。但是，看着谷方的脸，没来由的，她又感到了莫名的悲伤。 她将脸埋入水中，咕噜着在水上冒泡。 “怎么了。”谷方睁眼，看着艾露玛。 “诶？！什么事都没有的哦，谷方！”艾露玛从水中伸脸，少女的脸通红，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娇嫩，湛蓝的双眸也如同璀璨的蓝宝石一般夺目。 谷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夜空。 天上繁星不再，只零落着几个小点。 这一年，即将结束。 谷方轻呼出气。 年末，会有人诞生，也会有人死去，所谓的交际也最终只会如梦般在水上泛起泡沫。 ……嗯？ 脸上溅到水珠，谷方看去。 艾露玛站起身，少女披着浴巾，身段姣好，龙尾正在水面晃荡。 “谷方，要不要来玩一下？”艾露玛弯身，双手捧着水。 “不想。” “诶，你是害怕了吗？真没想到诶～那我让你一只手！”艾露玛看着谷方，眨了眨眼。 谷方睁眼，看了看她，起身挪往别处，“自己玩。” “诶？！！为什么啊？一起来嘛～谷方！～”艾露玛向谷方奔来。 谷方侧身回看。 “呜！！”艾露玛忽然停下，她的视线聚在谷方胸前。 巨大的伟岸蔑视着她。 “……谷方，”艾露玛怔怔道，“你的……好大！” “……”谷方不认为这值得回答，她从水中起身，发梢上的水珠滴至胸上，洁白的身躯泛着水汽，谷方束起发，走出温泉。 “啪嗒。” 谷方走上温泉边。 她身上渐渐现出灰衣，待恢复为男性，谷方扭头看向艾露玛，“洗好后吃饭。” “嗯，那当然啰！”艾露玛笑着点头。 待谷方身影消失，艾露玛低垂眼眸，她摸向胸前。 难受的感觉……依旧在……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外处的谷方在院中看向夜空，身后的灯光微弱，在寂静的夜里，黯淡的眼眸中只映着夜景。 冰冷的月光自夜空洒至谷方身前，朦胧的人儿度上薄纱，虚幻得如同梦影。 第二十三章 回院与新年后的雪地 谷方自远处的雪地走来，点点白雪轻轻亲吻他的鼻脸，欢迎旅人的来访。 “……” 谷方呼出气，他感觉有些累。 来时，他不记得什么，只一阵小雨洒落。 雨滴在他身上，衣襟湿去，在那时，他需要伞。 更需要，一个送伞并撑伞的人。 谷方淋着细雨向前走去，雨意朦胧，而路，是没有的。 …… 谷方看着一座房屋，屋上积覆白雪，独立在广阔的雪地。 谷方走至门前，轻轻碰门。 “吱。” 门是没有关上的。 庭院内，枫树上积雪，地上依稀着几片枯叶。 “嗒嗒。” 屋内声音响起，伴随脚步，现出一名女童，黑发披散。 “你回来了啊！师父～”环玉小跑着冲向谷方后双手抱住，将脸埋入谷方怀中，小脸上的笑容灿烂。 在雪色的冷景中，如同朝阳下盛放的花儿。 “嗯，我回来了。” 谷方轻搂住环玉，垂下头，细雪洒在两人身上。 “嗯？师父……你不开心吗？感觉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呢！～”环玉抬头，眨着眼问道。 “……这样。” 谷方轻笑起来，看着环玉。她脸上的粉嫩如鲜出的豆腐，谷方捏了捏。 “呜～这样笑起来才对嘛～师父……你知道吗？” “什么？” “你笑起来特别好看的！”环玉笑眯着眼道。 “说谎不对的。”谷方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 “哪儿有～师父！我可都是说的实话哦……师父？”环玉看着静静看着自己的谷方，轻声道。 “怎么了？” “你看着我都不眨眼了诶～我很好看吗？～” “嗯，好看。”谷方柔声道。 “诶？！～师……师父，这种话……”环玉避开谷方视线，有些害羞，撇过一边的脸上渐起羞红。 “……” “……对了，师父，你可饿了？”环玉小声道，她伸手指了指屋，“我正要包饺子……” “好。” 谷方牵着她的手，向屋走去，余光中的白雪在寒风中夹杂飘纷。 …… 屋内的谷方与环玉并坐，两人双手端碗。 谷方看着碗中的饺子，模样有些奇怪，个别已渗出饺馅。 谷方向环玉看去，她慌忙将小脸扭去，通红一片。 “我……我是第一次做……师父～你别计较啦……”环玉低下头，偷偷瞄着谷方。 “……”谷方夹住一只，填入口中。 “……师父，觉得怎样？”环玉抬眼轻问。 “好吃。”谷方又夹住一只。 “呼……那就好～刚才紧张死我了……”环玉松了口气，神情放松，她也夹一只饺，入口，“呜嗯～” 还可以嘛…… 她又看向谷方，在白雪纷飞下，谷方白发飘动，俊美的面容在雪下没有表情，风吹拂起白衣，仿若仙人。 那一刻，环玉突然感受到两人的距离，就好像隔着一距透明却厚实的壁障。 不要…… “……师父。”环玉突然握住谷方的手，“你……不会离开我吧……” 她的语气很轻，话语颤动，脸上带着紧张与恳求。 “不会。”谷方轻摸环玉头顶。 “……是吗……师父，你知道吗？我爹娘，就是在冬天离开我的……我真的……”环玉紧握谷方的手，“真的……很害怕你也离开我……” “……”谷方将环玉搂住，轻抚后发与背脊。 越是品尝过美好的滋味，便越会惧怕绝望的叩门，人，因此会犯下罪孽。 爱，是不可戒的毒，而温暖，只会促使毒深入骨髓。 谷方知道，但他无能无力。 “……呜……呜……”环玉轻啜着，看着谷方与雪，她止不住心底的情感。 师父，请让我任性一次吧…… 环玉握紧了谷方衣襟，泪水将衣渗湿，声音随着时间流逝，在渐渐变大，“……呜啊……呜……不要离开……” 可能在说谷方，也可能在说自己的双亲。 “……” 环玉很累，哭过后便在谷方怀中睡下。 看着少女，谷方轻轻叹出气，热气在雪中变化弥漫，最终淡去。 谷方轻抚着少女，夜色下的光轻洒两人身上，带着些许柔和。 …… 鼻上忽被碎雪轻吻，谷方回神。 天上下起小雪。 谷方看着眼前的艾露玛，她的脸正紧挨谷方，即将贴合，湛蓝的眼眸里含着好奇。 谷方捏住她的脸，拉开两龙距离。 “谷方……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都不理我！～”艾露玛看着谷方，鼓起脸道。 “没什么。”谷方将鼻上的雪掠下一点，晶莹的色泽昭示着它已化作水滴。 “诶？～我可不信，嘛～你说说呗～怎么，不是，你别走啊，为什么丢下我啊！～”艾露玛看着前方身着暗红深衣的谷方，急忙追去。 在寒风中，谷方后发轻掠，孤身的背影有些寂落。 像是冬日中落尽叶的树般，默默等侯朝阳的临落。 …… “啊，大家都到齐了吧！～”托尔看着汇聚的众人道。 “嗯，我和法夫君听到你们的通知就急忙赶来了。”身着和服的泷谷与法夫纳走来。 “毕竟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嘛。”露科亚回道，身前的翔太由于被伟岸压制，脸庞通红，不发一言。 在场的人与龙，大都是换了身当地服饰的和服，除了谷方。 “谷方，你身上穿的……是汉服吗？”小林盯着谷方的着衣道。 “嗯。”谷方点头。 “厉害！” “嗯？这哪里厉害了，小林？”托尔看了看谷方着衣，疑惑地看向小林。 “你不知道中华文化吗，托尔？” “不知道哦，我是西方龙嘛～” “首先是谷方的这身是不分男女都可以穿的，你再看配色与款式，就比如袖口……”小林的话匣打开，托尔瞬间后悔。 “……” 谷方看向熙攘人群，他们在这一带汇聚。 闲谈着，让热气腾上半空，夜中的灯火，终究是添上了生气。 谷方看着夜空，空中忽然绽放出光彩。 “……小林！～你看，灯火哦！～”托尔终是从小林的话中摆脱。 “嗯？真是啊……” 小林看了看时间。 现为十二月三十一日，十一点五十九分。 “这一年，也是要过去了啊……”小林有些感叹地看着众人，最终将视线回转托尔，“托尔，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小林！～” 在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呢。 烟火腾空，于天幕绽开后散去，不带留恋。 谷方看着绚丽的光彩，缓缓闭眼。 这一年，已过去。 环玉，又长了一岁。 “谷方。”康娜扯了扯谷方衣袖。 “怎么了？” “那个，才川说想试试，你要来吗。”康娜指向一处摊前。 “嗯。”谷方点头。 “赶紧过来吧，康娜！你看，想试试这个结缘的吗？”才川红脸看康娜。 “嗯，才川说了，那就试试。” 谷方抽出一签。 “……” 签为小吉。 …… “啊嚏！”才川在众人汇聚时，突然出声。 “大小姐？” “不，没事的，姐……乔吉，应该只是感冒。”才川脸上微红。 “小林，让才川来我们家吧。”康娜抬头看向小林，“家里有被炉，暖和。” “嗯，可以哦。” “小林～机会难得，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不如一起请回家作客吧。”托尔突然提议道。 “嗯？那我先和才川和翔太的家人打声招呼。”小林走向一旁。 看着小林，托尔走近谷方，“谷方，今晚我做饭怎样？” “可以。” “哦，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现在厨艺的进步！” …… 小林家，谷方看着碗中的饭。 “怎样？这可是杂食，用的可是小林老家的秘方哦！”托尔翘着尾巴。 “嗯。” “什么嘛～你这态度很让人火大诶！” “托尔，这很好吃诶！”艾露玛睁大眼道。 “如果这是谷方说的就好了，你就算了吧……”托尔摆了摆手。 “托尔！你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 晚间，谷方从窗前向外看。 小雪已停，洁白覆遍视野，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在雪地上照明，指引旅人寻着自己要行的路。 第二十四章 梦醒与新年日出 “师父，你陪着我呢……”环玉头枕谷方腿膝，灯光下的眼眸如黑曜石般纯净且明亮。 “嗯。”谷方轻抚着环玉。 “师父……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环玉抬头望着谷方。 “会。” “真的？” “真的。” “但我不能一直陪你吧……” “……”谷方看着环玉，他低垂眼眸，“……为什么？” 此刻，他已然明白，这该是与环玉的诀别。 “……没有为什么哦，师父～”环玉看着谷方的脸，“……现在，能陪我玩个游戏吗？师父？～” “……” “不行吗？” “……”谷方牵着环玉的手起身，“什么游戏？” “自然是师父你教的捉迷藏！～怎样？”环玉笑着，带着些许狡黠。 “可以。”谷方轻抚环玉头顶。 “那，师父～我可先出去藏好了！”环玉赶忙动身，推开门后，她又扭头看向闭着眼的谷方，眼中尽是不舍。 “师父！～可千万不许睁眼哦！～” 但是，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啊，师父…… 环玉向远处跑去，背影渐渐模糊，最终隐融于景中。 “……” 谷方缓缓睁眼，雪白尽褪去，绿意已悄然来至。 他看着院中的枫叶，枝上已有些青点。 谷方推门，再度看一遍庭院，徐徐关上。 屋外广阔，微风拂动白发，轻吻谷方脸颊。 他轻轻走起了路，目光扫视周围景色。 旅人须走很长的路，而路又是重合的，因此，谷方走得不快不慢。 他知道环玉藏在哪里，现在，他只需将路走过，看遍沿路景罢了。 夜中，月光洒照水面，水中鱼儿嬉闹，且都很大。 谷方从水边经过，看着涟漪缓缓荡散。 在墨黑的夜里，他走进竹林。 前行的路在月光指明下现出浅淡的印痕。 谷方继续走。 …… 他又来到街上，商贩早已收起摊铺，长路上，只谷方一人，寂静中有些许虫鸣。 影子在人儿身后拉长，融入街景。 …… 看着溪谷，谷方放缓脚步。 溪边，有个人影。 “师父！～你找到我了啊！～来得可真快～”环玉起身，向谷方招手。 “嗯，找到了。”谷方走至环玉身前道。 “……师父……”环玉止住笑，看着谷方。 “想回去吗？”谷方问道。 “想，但不用了哦～师父……你看，天快亮了！”环玉看着微亮的天边，伸手指击去，“我们，一起去看看日出怎样，师父？～” “好。”谷方点头。 “那我们快些去吧！”环玉牵住谷方，两人身影倒映水面。 “嗯。” 谷方与环玉离开溪边，周遭变了景色。 蝉鸣叫着，环玉的长发被风掠起，身着暗红深衣，转眼已成翩翩女郎。 “师父，你怎不走了？”环玉扭头看向谷方。 “有些累。” “那我便走慢些好了……不过，师父，你可是上了年纪？这路，才刚走上呢！～”环玉贴近谷方的脸，“……但脸倒还是年轻的～” “走吧。” “这可是我该说的哦，师父老人家～”环玉笑着拉住谷方的手，双眼望向已升起大半的朝阳。 谷方在环玉身后，静静看着她。 太阳升得很快，初光普洒，环玉的黑发被渡上柔意，更显秀丽，垂下的及腰长发不时调皮地触碰谷方。 也在渐渐的，由黑转白。 “……” 谷方抬头，一时便看见环玉在静静看他，衰老的容颜如即将枯萎的花，在暖光中等候吹掠的风。 “……师父，你一点没变呢。”环玉的笑容上带着苦意。 “……”谷方轻轻将手附在环玉脸上，滑嫩不再，只余皱褶。 “对不起。”谷方低声道。 “不用给我道歉的哦，师父……真要说的话，实在是我更对不起你呢……” “师父你不会老去，定是仙人吧……没想到竟让你陪我过了这一生，我怕是天下最有福的人了……可是……” “我很贪婪啊……我嫌这一世实在太短，我好想时间再过得慢一点，慢到仿佛静止一样，让我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 说到这儿，环玉看着谷方，流下了无力的泪水。 “可是……时间不会听见我的祈求，它只是无情地走，从不停息……师父，对不起！！～不能陪着你……明明是我说了‘让你一直陪着我’的这种话，现在却是我要食言了……” “没事。”谷方看着环玉，“有你陪伴，我，很开心。” “是吗，师父？” “是。”谷方上前抱住环玉。 “我也很开心哦，师父～”环玉轻声道。 “师父，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会。” “……可那样对你来说会过于痛苦吧……师父，我现在并不怕死，我只怕，你今后会很孤单……” “……” “但是，我也怕你忘记我，每次一这样想，我的心就会很痛……果然，我是个奇怪又无耻的人……明明不想让师父痛苦，又不愿让师父你忘记我……” “……”谷方搂紧环玉，感受着谷方的温度，环玉轻轻笑起，也双手搂住谷方。 朝阳彻底升起，暖光洒下，轻轻吻照在两人身上。 “师父，你松开我吧……” “……”谷方没有回应。 “……师父，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现在，你就……再送送我吧。”环玉柔声道，两人分离。 环玉笑看着谷方，“师父，我又想玩捉迷藏了……” 她的身躯在光中渐渐变得透明，透过她的光吻上谷方脸颊。 环玉倒步走去，她的手已开始消散。 “师父！你可不要忘了我啊！～”声音已显飘渺，环玉笑着流泪，晶莹的光泽于金芒中闪烁。 “……嗯。” 谷方看着环玉走远后近乎淡散的虚影，徐徐点头。 最后一点留恋的视线也终是被掠过的风吹去。 随着环玉的离去，四周缓缓消融，只余谷方独站在暖光的笼罩下。 梦，终会逝去。 梦中的人儿，也终是步上了现实的路，留下一地的余晖。 再见…… 谷方抬头望向朝阳，光芒刺眼，却也暖暖地拥着他。 …… 果然…… 这世间的愈是珍贵之物，便愈无法长久。 环玉的容貌，谷方终是忘了些许。 谷方睁眼，窗外的天空已显现微光。 他站起身。 “……”法夫纳扭头看向他，头戴耳机。 “……嗯～又醒……诶？你们也都醒了啊……”小林随后睁开眼，看着谷方与法夫纳。 伴随着她的出声，屋内的龙也都缓缓睁开眼。 “要看，日出吗？”谷方轻拉窗帘，屋内亮了些。 …… 楼顶。 四人六龙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天边的璀璨正在升起。 “这是新年的第一次日出啊。”小林道。 “嗯！能和小林一起看新年日出的我真是太幸福了！～”托尔搂着小林右臂微笑道。 “是吗……” “大小姐，这很好看呢！～”乔吉轻笑着看着朝阳。 “没想到我今年竟然能和康娜一起看新年日出啊～幸运！～” “才川。”康娜贴近才川的脸。 “怎……怎么了？～” “那很好看。”康娜指着朝阳。 “……是……是吗？”才川心里有些小失望。 我还以为……嗯？！ “康……康娜？！”脸上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才川通红着脸，惊喜地看向康娜。 “怎么了，才川。” “不，不……噗嘿……”才川看着康娜纯真的小脸，紧捂着嘴。 在现在这种场合，大叫肯定会直接完蛋的…… 露科亚眯着眼，看了看艾露玛身旁的谷方，又低头看向翔太。 “翔太君……” “怎，怎么了？” “没什么哦，只是想叫叫你，看看你可爱的反应而已哦～” “……什，什么可爱啊！你这恶魔！” “诶？” …… “谷方，你说，我们等会儿吃什么呢？”艾露玛扭头看着谷方。 “想吃什么？” “想吃的太多，我选不出来才问你的哦！” “……生姜炒肉。”谷方想了想余下的食材道。 “那你可别忘了哦！～” “嗯。” “嗯？”小林突然看了看谷方。 “怎么了，小林？”托尔看着小林问道。 “没什么哦，托尔。”小林又看向朝阳。 生姜炒肉……她听起来有些不舒服。 谷方抬头，光芒已开始刺眼。 朝阳升空，天色尚浅些的空中，闪耀的光芒洒下，照亮了灰处，也为人渡上梦中的朦胧。 第二十五章 纸巾与夜间蛋包饭 “诶，你问我今晚想吃什么？嗯……我想想，什么都可以吧，托尔。”小林看着眼前的托尔，淡淡道。 “那可不行哦，小林！我想做小林想吃的饭。”托尔认真道。 “……不过我实在没什么想吃的，托尔今晚想吃什么？” “啊？应该是蛋包饭吧。” “那就做蛋包饭好了。”小林穿起外套，提了提包。 “康娜你吃好了吗？”小林看向康娜。 “吃好了，小林。”康娜下椅点头。 “那我们就走了哦，托尔。”小林顺了顺康娜的头发，在楼道中向托尔回头道。 “嗯，路上小心！”托尔微笑着，“对了，小林，今晚打算几点回来呢？” “十点左右吧。” “嗯，我知道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托尔握了握拳，心中鼓起干劲。 但首先…… 托尔下楼，敲响谷方屋门。 “嗯？谁啊？哈～”艾露玛揉着睡眼，打开了门。 “嗯？！托，托尔！你来干什么？！” “我找谷方。” “哦，那他还在做饭。” …… “谷方，能帮我个忙吗？” “还要工作。”谷方将菜端至桌上道。 “只是一小会儿，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时间不……” “诶，谷方，你不是让分身去了吗？”艾露玛在一旁突然道，表情有些疑惑。 “……”谷方扭头，静静看着艾露玛。 “……那个，我说错了吗？”看着谷方的，弱弱道。 “有时限。” “哦！～那是什么意思？” “……总之，谷方你现在应该是有空的吧……”托尔看着桌前坐着的两龙，缓缓开口。 “……嗯。” “今晚，我想给小林做蛋包饭！！～”所以……托尔微弯身，突然大声道。 “啊！～托尔，你突然那么大声干嘛？！”艾露玛有些气愤地看着托尔，她指着地面上掉落的方才夹着菜的筷子，“都怪你，我菜都掉了！～” “你不会捡起来吃掉吗？”托尔瞥了瞥艾露玛。 “诶？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掉了还能捡起来吃呢！”艾露玛恍然大悟。 “……” 谷方与托尔两龙一致看着蹲下身的艾露玛，一时无声。 “所以什么？”谷方看向托尔。 “所以？啊，对，就是需要你先做蛋包饭示范一下然后再帮我想想，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今晚我要做的蛋包饭变得特殊。” “可以。” “那你们等会就上去吧，我还有一些家务需要处理。”托尔转身。 “嗯。”谷方点头。 “唔……你不来吃点吗，托尔？”艾露玛鼓着脸看向托尔。 “不用了。”托尔走出门。 “诶？原来你在楼下啊，托尔。”楼梯间传来一道女声。 “嗯？露科亚？” “是我哦，托尔。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谢谢。话说，今天露科亚小姐的打扮有些奇怪了呢！” “是吗？因为平时经常被一些人指摘，所以我减少了露出的程度哦。” 话虽如此说，但她的身体还是紧紧撑起了运动服，紧致的感觉配上打底黑竟衬托出一股涩气。 “如果身材也能变一变就好了。”托尔小声嘀咕了一句。 “诶？”露科亚有些疑惑。 “没什么，先进来吧，露科亚。” “嗯，打扰了。” “喝红茶吗？” “当然要喝了哦。” …… “吃慢些。”谷方止住艾露玛夹菜的筷。 “怎么可能吃慢啊，我可是很饿的哦！～”艾露玛不服气地抬头，鼓起的脸颊上带有一丝抱怨，“还有，谁让你做饭这么香呢！” “……”谷方收手，默默将纸巾递至艾露玛手旁，“记得擦。” “嗯，我记着呢！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一头龙嘛！～”艾露玛仰脸。 …… 小林家屋门前。 “你没擦。”谷方看着艾露玛的嘴。 “……呃，那也没什么啦～”艾露玛红了脸，她撇过脸去“再说，这用袖子擦擦就好，诶……谷方？” 眼前，是谷方递来的纸巾。 艾露玛微笑起来，“你拿了的话，不会早和我说说吗？～” 艾露玛接过，轻轻擦起嘴。 “咔嗒。” 谷方正欲敲门，门却先一步开了。 不是托尔，而是露科亚。 “你们也来找托尔了吗？” “嗯。” “那我就要告辞了哦，再见。”露科亚走出，在谷方耳边轻声，“还请注意一下秩序哦，谷方。” 一黄一绿的奇异双眸悄然睁开。 “嗯。”谷方回应，向屋内走去，余光看着她在尽头消失。 “谷方，快来快来！”托尔向露科亚道别后，便见到谷方，立马将他拉进厨室。 “食材不够。” “我知道，可是小林也不吃龙尾巴肉……刚刚露科亚说的是要先备好特殊的食材，谷方，你怎么看？” “她说的对。” “……是吗，那我就先出门一趟，我很快回来！” “嗯。” “……”艾露玛看着托尔离去的背影，有些沉默。 在她不注意时，托尔……变了。 “呐，谷方，你看，我擦干净没？”艾露玛走到谷方身前，仰起脸，微微撅嘴。 “怎样？” “干净。” “唔嗯～”艾露玛用鼻子与谷方互抵，“谢谢谷方你的纸巾。” 灼热的鼻息如噬人的蚁般咬上两龙的脸庞。 “嗯。”谷方后退半步。 “怎么了？” “……”谷方指向门口，艾露玛看去，门口站立着笹木部。 她看着两龙，突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躬下身。 “呃……嗯，有……有什么事吗？”艾露玛尴尬地挠了挠脸。 “那……那个，我有些事情想找一下托尔小姐。” “她出去了。” “嗯……”艾露玛看着笹木部眼中的笑意，“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哦。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两人的关系，是男女朋友吗？” “嗯？”艾露玛歪头。 “不是。”谷方摆手。 “……是吗？那我就先告辞了。”笹木部退身。 “嗯。” “谷方，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意思吗？” “没有。” “哦。” …… 托尔回屋，带了不少食材。 谷方看了看那一篮足球般大的黄红相间的蛋，他不认为这是买来的。 “托尔，你回去那边了？”艾露玛看向托尔。 “嗯，稍微去了一下下。” “诶，那个……该不会是？”艾露玛看向谷方刚看过的蛋。 “嗯，是古林肯定比的蛋。” “我都没吃过诶！” “还有，这边这是精灵乡的涌泉水，呐，那是牛魔的肉和那边特有的水果，这次可够特殊了！谷方你看怎样？”托尔高兴地看向谷方。 “……嗯。” “你的反应好敷衍诶～算了，总之，先去实验一下吧。”托尔撸起袖子，神采奕奕。 “……托尔。”艾露玛有些犹豫地喊道。 “喊我干嘛？” “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以前那样高傲的你会认识小林这个人类……还如此听她的话？连为她做饭都这样高兴……” “诶？……那大概是因为……小林是小林吧。” “嗯？” …… 电车内，小林抱着包，疲倦地合上眼。 有点，累了啊，今晚连谷方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话说，今晚，托尔好像该做蛋包饭了来着……没想到因为她，我和身边的人都有所改变了啊，不过……我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小林皱了皱眉。 那好像是一个醉酒的晚上，那时候那所长还在，因为他，我下班后喝酒消愁，后来电车坐过站，我走进了山里…… 今晚跟那晚很像呢……小林向外眨了眨眼。 然后，我看见了托尔，她身上插着一柄剑，再后来，我好像去拔了剑…… 小林越想越困，直至电车到站，她方才从小睡中醒来。 现在，回想起那些是有些害怕……关于托尔的过去，我不会擅自去问，这对她或许最好，而从现在回看，能够认识托尔……我是真的，很高兴啊。 所以，今晚就稍微夸奖一下她吧。 小林轻笑着看向黑夜。 ……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小林！～”托尔抱住她。 “好了好了。” “你看，这些都是我做的哦～小林～” “不还是问谷方的吗？” “啊，你给我闭嘴！艾露玛！” “凭什么你说我闭嘴我就要闭嘴？！” “……” 小林摇了摇头，走至桌前。 “现在，吃饭是首要吧。” “那当然，小林～” “哼……”看着托尔，艾露玛撇脸，但还是乖乖入座。 “我开动了。x4” “……” 夜晚的幕布披散星点，月光微洒，轻掠过的风告知行人夜的宁静，但空中有一处，却涟漪荡开。 隐约中，闪过一道赤红。 第二十六章 突然的亲吻与寒意 “谷方……嗯～你别动，让我……再睡会儿……”艾露玛半眯着眼，脸枕在谷方胸前，带着些许娇憨。 “……”谷方松开捏住艾露玛脸颊的手。 从她住来到现在，她没有一次规矩地睡过。 她原先还是会害羞的，如今待得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要做饭。”谷方轻声。 “啊～你总是这样说！我不就再困也没办法了～那……”艾露玛半睁眼，向前探头，想与谷方抵鼻，“唔～那你便起……啊……嗯？！！！” 谷方也睁大了些眼。 因为…… 床上的两龙看着彼此贴合的脸庞，鼻子确实已互抵，但两者下方的唇瓣也是轻轻的，依偎着彼此，相连为一。 柔软的触感传来，在鼻息的吹动下越发清晰。 亲……亲……亲了！！！！！ 艾露玛瞬间清醒十分，通红着脸，带着头上散发的缕缕蒸气，挪着屁股退回床脚，屈起膝后将脸埋下。 “对……对……唔！～对不起！！！～”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 谷方很顺利地起了身，他看着艾露玛。 “……”艾露玛只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谷方捏了捏她的脸。 “唔……”艾露玛无所表示。 “……没事？” “怎么可能没有事啊！～亲……亲……你可是亲了我诶？！我……我……”艾露玛鼓起脸来抬头，看着谷方，却是说不出话来。 “讨厌我？” “讨……嗯……那倒也不讨厌……”艾露玛按住自己的胸口。 心跳的速度很快。 确实不是讨厌……或者说，更像是……喜欢？ 艾露玛稍稍抬眼看谷方，却只见谷方一直静静看着她。 “唔！！～”艾露玛的脸又红了几分，慌忙低眼，将脸埋入腿膝。 “……”谷方见她这副模样，便转身走向厨室，任她一龙独处。 “唔～” 艾露玛偷偷看向谷方的背影，通红的脸上却又不觉带上微笑，手心感应到的心跳的速度无法止住。 很开心……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谷方的余光看着艾露玛，手中掌锅铲，炒着菜。 无言的屋内在平静中散发着一股温馨。 …… “该吃饭了。”谷方端菜上桌，看向在床上当鸵鸟的艾露玛，缓步走去。 “嗯！～……你……你干嘛？” “先洗漱。” “那……你先松手……”艾露玛轻声说，红着脸低下头。 “嗯。” “……”艾露玛小跑进浴室，望着镜中脸庞通红的自己。 好烫……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谷方回到桌前，微愣，他轻轻摸向自己的嘴唇。 这还是，第一次。 “谷方，我洗好了！”艾露玛走出浴室。 “那便来吃。”谷方说着，走入浴室。 “嗯……”看着谷方，艾露玛坐下。 “我开动了。” …… “好好吃饭。”谷方注意着艾露玛不时瞄来的视线，将一块肉夹住，放入艾露玛碗中。 “……嗯！不过，谷方，你……你能……” “嗯？” “让我给你夹菜试试吗？一直都是你在给我夹来着……” “嗯。”谷方点头。 “呐，那就那个好了……”艾露玛将菜小心夹入谷方碗中。 嗯，夹好了！ 艾露玛看着谷方微笑。 “谢谢。” “不……不用了。”艾露玛又红了脸，连忙摆手，“只是夹菜而已，你这么说，我可没有开心哦！嗯，一点都不开心！～” 但请事先，止住你的傻笑。 “嗯。” “还要我给你夹吗？你可真一点都不客气啊！～嘿嘿～呐，给！～” “……” 谷方无言地看着碗上满溢的菜。 “怎么了？”艾露玛看着谷方。 “你不吃？”谷方看向艾露玛的碗。 “诶？我怎么会不吃……嗯，我菜呢？” “我碗里。” “……呃，那啥，我还能夹回来……吗？”艾露玛挠了挠脸。 “张口。” “嗯？啊～” 谷方将菜填入艾露玛口中。 “美味！～啊～……嗯？！”艾露玛正欲再张口，却突然凝重地看向窗外的天空。 谷方也看去，“谁？” “……那应该是终焉帝……混沌势力的霸主，也是……托尔的父亲。” “……” 气息只短暂出现，随后散去。 “他来……应该是把托尔带回去的，谷方，我们快上楼！” “嗯。” 艾露玛推开小林家的门，看向小林，“小林，托尔呢？！” “诶，她出去买菜去了，有什么事吗？” “出……出去了？！”艾露玛睁大了眼。 “谷方。”康娜突然自谷方身后出现，她扯了扯谷方衣角。 “……怎么了？” “托尔大人……”她看向一人二龙，“她回去了……” “回去哪儿？”小林问道。 “回到，那边的世界。” “诶，你说什么？” “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 小林抓起自己的头发，神情有些呆滞。 “……” “回去吧。”谷方拉起愣神的艾露玛。 “……嗯。” 静，充斥了这里，悲伤与迷茫渐渐散发开来。 “早知道……就多夸夸她了。” …… 三天过去。 小林静坐在沙发上，在天稍亮的这个时候，是她心情最为平稳的时刻。 桌上的杯中无往日温热的咖啡。 当人习惯某些后又再度失去，总归是心里有些空空的吧，托尔…… “小林！～” 没想到，我也会幻听…… “是我哦，托尔，小林！” 嗯？这似乎不是幻听……难道…… 小林连忙跑至门前，慌张地开了门。 眼前，是青色的巨龙。 “托尔……”小林揉了揉眼。 “是我哦，小林！～对了，我这样可没法进屋，”托尔变回人身，向小林微笑，“我回来了，小林。” “……你，为什么，不是回去了吗……” “是的，但是我，又回来了。” 啊……是吗，回来了啊…… “托尔……”小林正欲抱住托尔，可近处的空中却突然扭曲，化为一处扩大的漩涡，从内散发的气息让托尔凝重回头。 从中，现出一道老者的身影，目如鹰隼。 “托尔。” “爸爸……”托尔缓缓抬头。 “跟我回去。” 不容反驳的威势袭来，不知何时，天色已阴沉如墨。 …… “谷方！！”艾露玛猛然抬头，神色冷峻，“他，来了！” “去吗？”谷方缓缓道。 “我肯定要去，但你的话……谷方，这对你没什么好处……”艾露玛声音有些低沉，此时她已换上来时服饰，手持叉戟。 “……”谷方默默开门，艾露玛缓步走向门囗，望着天色，她的心情也沉郁起来。 但不管怎样，她也必须……嗯？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使她侧目，“……谷方？” “……”谷方牵起她的手，两龙向门外走去。 “谢谢，谷方……” “嗯。” …… “你在这里会扰乱秩序，我说过的，我们无法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则。跟我回去，托尔。” “我不回去！这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托尔用余光看向小林。 “想装作人类小心谨慎地在这个世界生活吗？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应该心里有数，托尔。” “……” “趁还没受到伤害之前，快跟我回去，托尔。” “……” 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呢？尽管这是父女间的对话，可是…… 犹豫间，小林却已张开了口。 “我说……” ！！！ 刚出声，终焉帝便一指指向小林，手上闪过金光，危险的气息被小林感知，但身体却无法移动…… 不，不是害怕，而是，太快！快到超越了大脑对身体的反应，只能意识到，却无力回避，就连托尔也才刚反应过来准备行动。 ……已经晚了吗？ 小林怔怔望着那危光。 “……” “哦？”终焉帝看向小林身前突现的身影。 “……谷……谷方？”小林看向谷方，她此时冷汗直流。 “没事。”谷方伸回手，看向艾露玛，向她示意护住小林。 “你，是谁？”终焉帝眯了眯眼，冷声问道。 “我能杀他吗？”谷方看向托尔，手上凭空现出一把刀……不，那似乎只是类刀型的器物，似木似金，六寸长短。 “……诶？！”托尔一时失神。 “谷方。”谷方看向终焉帝，刀指其面。 ……嗯？ 终焉帝似乎看见一道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身影在天地间盘旋，金黄尊贵的龙鳞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冲天的威压伴随着那居高临下蔑视向他的龙瞳一齐落下，周围的空间在颤抖，时间仿佛静止。 终焉帝不由得愣住。 在此时刻，谷方跃向空中，风中白发零乱散着，刀身冰冷的光泽反射，映着他那黯淡的金瞳。 “噗嗤。” 直冲终焉帝面门！ 阴沉的天空中，寂静充斥，冰冷的风吹动，让人不由生寒。 第二十七章 争斗与暖光中的背影 “噗嗤。” 短刀划空，夹杂冷风呼啸，让终焉帝猛生寒意。 “嘶拉！”刀刃划破皮肉，刃上染些点红，刀身黑雾弥散，但谷方眼前却无身影。 “……” 谷方甩去刃上点红，食指贴刀背，寒芒冷冷指向上方。 终焉帝睁大了眼，呼出气，右脸上浮现一道红线。 而后张开，猩红的鲜血溢出。 “……你！” 终焉帝紧盯谷方，右手大张，紫芒浮闪……但最终，他看向下方某处，挥手熄灭了紫芒。 “……进去打！”终焉帝忽地向上伸手，一个漩涡于正上方浮现，他看着谷方，向其中倒飞去。 “嗯。”谷方回应，余光看了看托尔，随即跃入漩涡。 …… “……托尔，谷方和他……都进去了……”小林怔怔看向漩涡。 “……艾露玛，”托尔低垂着头，“你保护小林。” “可是……你是打不过他的，而且谷方也……”艾露玛缓缓道。 “我必须去！”托尔坚决地抬头，“这场斗争因我而起，也必须由我来结束！况且，战斗的两人，分别是我的父亲和朋友……” “……我知道了，”艾露玛缓缓点头，认真地看着托尔，“托尔你……要小心啊！” “嗯，我知道的……那么，小林……”托尔看向小林。 “托尔，你……” 不待小林回话，托尔便紧抱住小林，“放心吧，小林……我，肯定会回来的，因为我，可是小林你的女仆啊！” “是吗？托尔……” “那么，我走了，等着我，小林！”托尔笑着松手，向漩涡中飞去，半空中，脸冷若冰霜，不见一丝笑意。 “……不行！”望着托尔渐远去的背影，小林突然喊道，看着艾露玛，“艾露玛，拜托了，请带我去！去托尔那里！” “不可以的，我本就不该插手，更况且，这是父女间的……诶？！小林，你干嘛？！”艾露玛突然看见小林趴在康娜背上。 “康娜，带我去！” “嗯！”白色巨龙现身，带着小林冲向漩涡。 “……唔！！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听听我的话吗？！真是的！！”艾露玛咬了咬牙，也冲入漩涡。 …… 天色灰茫，大地笼尘。 谷方与终焉帝静静看着彼此，间隔约十米，谷方缓缓竖起短刀。 短刀有名，那是很久以前一个人替谷方取的。 其名为，入尘。 忽地，谷方动了，他向前曲身奔跑，肉眼看不清踪影，所至之处狂风掀起，大地裂陷。 “呼！”刺耳的破空声突然自终焉帝耳边响起，谷方现身，入尘直掠颈部。 “哼！”终焉帝一声冷哼之际，他与谷方之间已隔上一层繁琐图样的魔法壁障。 “……”见此，谷方松手，他立即转身，随后腰部发力，带动右脚踹向终焉帝，携起一阵音爆轰鸣。 威势不小，但我的壁障，你是踹不碎的，连我都……终焉帝话未想毕，就瞪大眼，一阵危机感传来。 “哼！！！”他已及时后撤，但谷方比他料想的更快，待回神，腹部传来剧痛，他整个人也跃至空中。 “嗯？！”终焉帝抬眼，直面谷方，呼啸之中，寒芒已刺来。 “呼！！”终焉帝立马再展壁障，同时口中发出一记球状紫焰，极高的热度似乎扭曲了空间。 谷方顿了下，向右避开，终焉帝也趁此急忙后退，拉开与谷方距离。 论近战，他对谷方不利。 终焉帝看着持刀缓缓走来的谷方，迅速化为赤龙，灼烧的鼻息吹向谷方。 “……”谷方看着他，再次用入尘指至面门，寒芒微闪。 “你，很强。”终焉帝开口，“但是……不该来插手我和托尔的事。现在收手，我不会计较刚才。” 他的龙瞳看了看天空一处。 “一次，”谷方也看了看，随后看着他，“定胜负。” 两龙看向彼此，皆有理解之色。 都是，老父亲吗…… 终焉帝带上杀意，认真看向谷方，“好，一次，定胜负！” 倏地，谷方周边密集地现出涡洞，不断的紫芒闪烁，危险的气息密布。 这一击，定胜负，亦定生死。 “轰！！！” 数之不尽的紫焰自四面八方向谷方袭来，浩大的声势传来毁灭的前昭，大地在剧烈颤抖，空间仿佛正被震碎，密集的波纹成片浮现散溢。 “……” 谷方摆正身，身体下压，地面不堪忍受其重，自中心向外迅疾龟裂破碎，谷方将入尘归袖，缓闭双眼。 “轰隆！！！” 紫焰轰然袭至，谷方的身影被淹没，大地自中心向外崩碎，尘烟四起，罩上灰茫之空，恐怖的哀鸣在大地响彻。 ……结果，怎样？ 终焉帝极为认真地盯着尘烟中心，神色冷峻。 大地上尘烟弥漫，如雾般笼罩，然后，终焉帝看到了，他此生难忘之景。 “吟！！！” 浑厚又充满威势的龙吟仿佛来自九霄之上，带着无尽磅礴的威压向此世昭示自己的权威，终焉帝来不及多想，便感到一股重力，千钧之势不由分说的压来。 他体内的龙血沸腾，深处的本能传来旨意。 似乎在说……跪拜？！！！！ 终焉帝倏地瞪大眼，强撑着身体，压抑体内的躁动。 他缓缓看向上方。 由声至身，尘雾渐散。 遮天蔽日的伟岸龙躯盘踞于天空，风云因祂色变，天地因祂失色，万物于祂身下跪拜臣服。 金黄的龙鳞于这灰茫亦不减丝毫色泽，云雾笼于祂之周身，远看去，仿佛祂自九霄来至。 威严尊贵之容自天上向下俯瞰，龙眸带着睥睨之势向终焉帝看去。 “！！！” 终焉帝看着谷方，他感到从灵魂本源中传来的剧烈颤动。 那是…… 诞生于混沌之中，绝对的，作为龙的起源，君临万物之上，龙的最初之存在！！！！ 未知，古老，但本能的信息却是如此坚决传讯的！ 原初的龙吗…… 终焉帝毅然挺直身。 “来。”威严之声自空中激荡散播。 “那便来一战，谷方！” 终焉帝冷峻地看着谷方，他此时心中未生绝望，只一股昂扬战意。 面对云端的祂的宣战，他敢于接受，高举抗争之旗。 终焉帝全身笼上紫芒，宛如雷霆缠身，口中汇聚紫烟，气势正节节攀升。 云端的谷方也正在酝酿着，风雨伴随着祂的意志向世界袭卷。 “吼！！！！！” 终焉帝发出偌大之声，紧盯着谷方。 “吟！！！” 谷方倏地自云端袭来，金鳞覆盖五爪，冰冷光泽闪烁，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两龙的距离越来越近，狰狞之意遍布，冰冷的狂风与雨水冲洗大地。 谷方看着终焉帝，张开了血盆大口，冷意刺骨。 杀。 杀！ 终焉帝也如此想，此时他的身躯上肌肉绷紧，即将轰出的紫烟蛮横地扭曲着周围空间。 可是……两龙最终却停下了。 谷方的龙首止于终焉帝上方，而终焉帝也缓缓去散了紫焰。 这并非两龙想要收手，只是…… 两龙皆看着眼前挺身的托尔，她此时脸色惨白，冷汗直流，身体在不停颤抖，但她还是紧咬着牙止在两龙中间。 “……” “……谷……谷方，请住手！！！”托尔紧盯着谷方，咬着牙道，“这是我和父亲之间的斗争，必须由我来结束！所以，请你收手吧！谷方！！！” “嗯。”谷方徐徐点头，顷刻间化为人身，白发飘拂，眼眸黯淡。 见谷方收手，托尔心里松了口气，“谢谢，谷方！！” 她又转回身，脸上充满决意，坚定地看着终焉帝，“爸爸……如果你绝不同意我在这里安身……” “那便……来斗一次吧！！” “……”终焉帝看着托尔，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老父亲的无奈，“来吧，托尔。” “……哼！”托尔转眼变为青色巨龙，与终焉帝对视。 谷方默默退开。 接下来，不该他插手。 …… “康娜，你看见托尔和谷方了吗？”小林遥望着下方。 “看到了，小林。”康娜点头，“在那里！” 康娜示意一处，小林看去，只见两团不断扩大闪耀的光芒。 “我们快点吧，康娜！” “嗯！” “我说，你们不听我话也就算了，能不能小心谨慎一些！”艾露玛于后方开口。 闻言，康娜又飞快了几分。 “我说……你们能不能听听我的话啊！！～” …… “托尔！！”小林来到地面，在两龙中间，她立马向托尔喊道。 “小林？！你怎么在这儿？！”托尔猛然回头。 “人类……你就是为了她选择反抗我吗？” “是的，因为小林，我才真正知道并理解了人……小林，她……她，是我的光！” “那么，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就来吧！小林你先离开一下……” “为什么……你们父女间要互相残杀？！这太极端了，我无法理解！”看着两龙的架势，小林忍不住大声道。 “小林？” “哼，毕竟只是人类，无法理解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林缓步向终焉帝走去，“而是……” “了解差异只是一个开始，在确认它时，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与疏远，然后喜欢上对方的某些地方……”小林看了看身后的托尔，眼中带上柔意，“甚至……能产生尊敬的感受。” “小林……”托尔看着小林，收回架势，变为人身。 “尊敬？”终焉帝有些不解。 “也能产生信赖与羁绊！”小林抬头，在终焉帝面前，没有一丝惧意。 “你这家伙，莫非……是真心想要与托尔共存下去？！”终焉帝有些愕然道。 “不是！而是要不要小心这样的生活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你就不能，再多相信你的女儿一点吗？！！” “……”终焉帝无言，沉默着看向托尔，而那双竖瞳中……满是坚决。 是吗…… 他最终选择默默转身，“人类……连与龙拥有相同寿命都不能的种族，我绝不认同！” 终焉帝转过身，背对托尔，“托尔……我愚蠢的女儿啊！” 虽这么说，他却看向谷方，紧紧看着他，意思为：请帮我多照看托尔。 谷方看着他，扭头，意思为：可以。 事实证明，不仅男人可以默契交流，老龙之间也可以。 终焉帝心底松了些气，余光瞥了瞥托尔，缓缓振翅。 天空浮现漩涡，终焉帝飞去。 谷方看着终焉帝的背影离去，忽然被艾露玛按肩。 嗯？ “哇？！真的假的，谷方！你和终焉帝打过之后竟然没受伤？！不是吧～你这么强的吗？！”艾露玛惊奇地看着他。 看着艾露玛凑近的脸庞，谷方伸手竖在嘴前。 “嗯，什么意思？”艾露玛歪头。 “那天早上。” “……唔！！！～不，我没那么想！！！～”艾露玛在想了想后，瞬间红脸，头上冒蒸汽。 “……”谷方静静看着她。 “不！～别看我啊！！！～”艾露玛蹲下，将脸埋入腿中，当起鸵鸟。 “……想吃什么？” “……唔～” “嗯？”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吃嘛！～真是的～”艾露玛抬头，鼓起脸。 “谷方，我们该走了！”小林在托尔与康娜身前招手。 “嗯。”谷方牵起艾露玛的手。 四龙一人走到一起。 天色不知何时，已化为天蓝，白云朵朵飘动，轻风吹拂，暖光越过云，洒至众人身后，映上背影。 第二十八章 兼职与暖阳下的午饭 清晨，艾露玛醒来，她第一时看向谷方。 俊美的面容稍掩于散乱白发下，艾露玛看着谷方，听着谷方的呼吸声，不由得心跳加快。 “唔……” 艾露玛缓缓支起手臂，来至谷方正上方，脸庞缓缓凑近。 为什么……看着谷方，我的心会很乱，也很开心呢…… “……谷方。”艾露玛轻轻说着谷方的名字，嘴角不觉轻扬。 总之，我既然感到开心也就应该不是坏事嘛……啊，等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今天……唔～对了，今天是休息日来着！！ 谷方闭着眼，保持平稳呼吸。 早知道，他应该先起。 “唔～谷方，你快起来嘛！～”艾露玛此时很精神，手握谷方双肩，跨坐谷方腰肚上。 “为什么？”谷方睁眼。 “诶？！你忘了吗？今天可是休息日哦！！～”艾露玛一脸兴奋。 “……所以？” “所以我今天要好好放松一下！我决定了！今天我要出去大吃美食！”说着，艾露玛已想流口水，“所以啊，我要早做准备，也就是说……谷方你快起来做饭吧！～嗯？好不好嘛～” “……嗯。”望着艾露玛不断凑近的脸庞，湛蓝的眼眸充斥希冀与恳求，谷方回应。 “耶！～谷方最好了！～”艾露玛开心十足，立即向下贴近谷方。 灼热的鼻息中，隔着谷方竖唇上的食指，鼻尖轻触。 感受着谷方的气息，艾露玛笑了笑，“谷方，我就先起来了哦！～” 她离开谷方，转身下床，轻哼着小调。 “……”看着艾露玛的背影，谷方低垂眼眸。 他知道的，艾露玛现在对他产生的感情…… 谷方缓缓起身，步入厨室。 看着谷方走去，艾露玛想起谷方刚才竖起的食指，红着脸低下头。 其实……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不是不可以…… …… “谷方，你张嘴！～”艾露玛在桌前突然道。 “……嗯？” “不要‘嗯’啦！～来，先张嘴！～”艾露玛用筷夹住菜，左手在下托接，微笑着看向谷方。 “……”谷方张嘴，艾露玛小心将菜送入，“怎么样？！” “嗯。” “不要只点头嘛！～” “……好吃。”谷方语气稍有迟顿。 “唔嘿嘿～这就对了嘛！～”艾露玛骄傲仰脸。 可菜，皆是谷方所做…… “来，再张一……唔？～”艾露玛看着谷方，他手中的筷已夹菜填入自己口中。 “怎样？” “美味！～诶，不对！谷方，是我要……唔！～”谷方再度填菜。 “美味！！～”艾露玛放松表情。 “……”看着艾露玛，谷方收筷，但下一瞬，一块肉已递至谷方嘴前。 “……但我可还没有忘哦～谷方，张嘴！还要‘啊’着张嘴哦～”艾露玛轻笑着看着谷方。 “……” “快点嘛！～谷方，我手都要酸了哦！～” “……啊。”谷方的语调亳无起伏。 “嘿嘿～吃进去吧！～”艾露玛将菜填入谷方口中。 只二龙的室内，除去咀嚼声，也是多了艾露玛的笑声，扫去了原先的一些冷清，添上些许生气。 …… “咚。”门声响起。 “谷方，是我们哦。”小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谷方走去，只见小林带着托尔和康娜，提着一些东西。 “去哪儿？” “我准备回一趟老家，带着托尔和康娜一起。”小林说道。 “所以呢，我们就先来和你们打一声招呼。”托尔微笑道。 “谷方。蹲一下。”康娜向谷方抬头。 “嗯？”谷方蹲下身。 “……唔。”康娜走至谷方身前，贴近脸，闭着眼互相抵鼻，“再见。” “嗯。”谷方摸了摸康娜的头。 “那么……我们就走了，谷方，明天见。”小林朝谷方挥手，一人二龙缓缓离去。 “谷方，我把碗筷都洗好了哦！～”艾露玛在屋内道，“要一起去吗？” “不用，我有事。”谷方走到艾露玛身旁，又递了些钱。 “……谢谢，不过，我也是有的哦～谷方，你可真……” “是我的份。” “……呃。哼！真是的～我要走了！～”艾露玛撇脸，径直走向门外，余光看了看谷方，“笨蛋……” 谷方看着她，直至在视线中彻底消失。 室内，又恢复了寂静，窗外的风徐徐吹来，撩起谷方侧发。 “……” 谷方回看过后，缓缓走出，将门关上。 望着远处，谷方轻轻下楼。 他，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谷方在路上走，却渐渐虚幻了身影，最终消失。 …… 谷方于某处缓缓现身，路上行人却对他视而不见，直至彻底出现。 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咖啡厅。 谷方想起托尔泡过的咖啡，选择缓步走去，轻轻推开门。 “你……你来这儿干什么？”面前是一位戴头巾的紫发女孩，眼神凶恶，但此刻愣神。 “……喝咖啡。” “……要吃本店的蛋包饭吗？”女孩回神道。 “嗯。”谷方点头，于一桌坐下，视线看向一处。 一个金发男子正流着鼻血，兴奋地看……不，更准确是盯着他，直勾勾的。 “有什么事？”谷方看着他。 不，不，不得了了！！！这眼神，这气质！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活生生的三无吗？！诶，看过来了！！绝对错不了了！是命选之人！！！ “你，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迪诺！”迪诺忙奔至谷方桌旁。 “嗯。” “然后呢……那，那个？！请问你……是先生吧？”迪诺语气不定。 “嗯。” “太好……呃，咳咳！敢问先生你的名姓？” “谷方。” “你有工作吗？” “有。” “诶……那，你想做个兼职吗？很轻松的那种！” “……” “当，当然！不会挤占你的时间！我只是想让你来我店里……不，这么说可能不太对。总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迪诺双手合十，恳求道。 “……”谷方沉默地看着他。 ……不行吗……啊，不过这也不能强求啊…… “抱……” “……只能偶尔来。”谷方端起刚递来的咖啡轻抿，轻点头。 “……嗯？！也就是说，你同意了吗？！” “嗯。” “谢谢！！！”店长五体投地地道谢。 “客人，蛋包饭上来了……诶？！店长你在干什么？”紫发女孩将蛋包饭放至桌上，看着店长惊呼道。 “……” 谷方默默动勺，比较与托尔所做的差异。 …… “就是说，这位是本店的新店员了，他是谷方。”在三人围看中，迪诺介绍谷方，此时谷方已换上店员备用服。 “大家好。” “欢迎，我是这家店的后厨，秋月红叶。”绿发的红叶道。 “你好，我叫日向夏帆，负责大堂。那个……我脸上有什么吗？”日向看着谷方的目光，有些尴尬道。 “没有。” 但谷方感觉这个人与托尔有些相像，尤其是声音。 “那……那个，我……我是樱之宫莓香。” “嗯。”谷方点头。 “我做什么？”随后，谷方看向迪诺。 “嗯，你应该还不知道，本店是一家类似管家咖啡厅或女仆咖啡厅的属性咖啡厅。” “也就是说，本店是由服务生扮演各种属性的角色为特色的，顺带一提，我负责扮演傲娇。”夏帆接话道。 “我……我负责扮演……抖爱撕。”莓香略低头，有些害羞。 “……我负责？” “按你现在的方式就好了，完全无需扮演呢！”迪诺笑道。 “确实，这就是本我嘛。”夏帆道。 “嗯嗯。”莓香在一旁跟着点头。 “……”谷方有些不解。 …… 时至中午，在谷方眼前，最后一位客人满意离去。 “我要走了。”谷方看向迪诺。 “诶？……现在吗？” “嗯。” “那你慢走哦！”迪诺轻挥手。 “嗯。”谷方点头，随后向后厨走去，“两份招牌饭。” “好的。” 待包备好饭，谷方走出店门。店内四人看着他的背影。 “总觉得，他有些奇怪呢，给我一种老人的感觉。”夏帆轻晃头道。 “这倒反而可能是更大的特点呢！而且，他估计也只是因为有些兴趣才在店里兼职的。也就是说呢，比起店员，他更是一个客人哦。”迪诺缓缓道。 “店……店长，你流鼻血了！！”莓香回头看向店长，却不禁惊声道。 “诶？！是吗？” …… “哼！谷方那个家伙，肯定就是不想跟一起来嘛！～难道……他讨厌我吗？～”艾露玛咬着手上的肉饼，在一条长椅上鼓着脸。 谷方一眼便看见她，轻轻从身后走去。 “啊！～为什么我会一直想着他呢？啊～真是的，难道说，我……” “呼。” “嗯？”艾露玛的眼前，忽然现出一个白袋，带着食物的香味，更带有她熟悉的气息。 “谷方！”艾露玛扭头，瞬时笑靥如花地看着谷方，在光下，谷方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你来了！！～” “嗯。” “你……你不是说有事吗？难不成，是为给我买这个？诶～你真是的，我可不会喜欢哦！～”艾露玛说着，却抱住了谷方，笑声不止，清脆如轻风吹铃。 “吃吗？” “那当然要吃！对了，谷方，我还喂你怎样？” “……” 中午的暖阳高挂，柔和光泽洒遍，一阵轻风吹来，将艾露玛心中的暖意撩出，轻轻笼上谷方。 第二十九章 萌萌啾的咒语与鲷鱼烧 谷方来到女仆咖啡厅门前，身旁是康娜和小林。 “这里？”谷方看向小林。 “嗯，我带了手册，再说就在附近，不过，还真没想到啊，托尔竟然真的在这里工作了……”小林有些感叹。 嗯。 谷方也没想到，他才前脚进咖啡厅，托尔就也后脚进了。 “谷方，小林。进去吧。”康娜动了动鼻子，她已嗅到饭香。 “嗯，那就进去吧。”小林道。 三人进店。 “欢迎回来，主人们，还有大小姐。”一位短发女仆行礼微笑。 “哇。”康娜出了一声。 谷方看去，店内人数较多，女仆中规中矩，数量也多些。 这与他前几日兼职的“花样年华”不同，那里人少且服务生须各有特点，不过谷方不认为自己有何特点……而店长似乎也只是凭性癖……嗯，兴趣开店的。 但也正因为这点，那里氛围更轻松，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让谷方有了些许兴致。 略想时，三人已落座。 “看来是家普通的女仆咖啡厅嘛，不过倒还保留着‘萌’风格吗……啊，谷方，康娜，你们看，这里的菜单还是经典系列诶！那应该……” “……x2” 小林很是熟练地介绍起流程，套餐与风格，话如流水不绝，以至于谷方和康娜看着她。 “总之，就是这样了……诶？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小林疑惑地看着两龙。 “没错。”谷方道，“但……” “但小林，你好熟练。”康娜接话道。 “……呃，是吗？其实我以前也想在这种店里打工，只不过最后，呵呵……失败了啊……” “嗯。” “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很惨。”康娜看着小林，如此评价。 ……“变得更美味吧，萌萌啾。”之类后会跟有咒语，谷方默默记住，他已携带录音笔，事先与托尔说好。 经小林方才说明，似乎是一种心理暗示，有使用价值。 “啊，对了，托尔呢？”小林环视四周，未见托尔身影。 “在那里。”康娜指手道。 三人目光看去，地点……在后厨。 “……” 女仆……只在后厨工作？ …… 谷方看着刚转入正堂工作的托尔，她端来三份蛋包饭。 “谷方，我听你之前说的改良过了哦，现在它是绝对的美味，不比你做的差了！”托尔看着谷方，颇有些自豪，“而且！” “而且有咒语，是吧，托尔。” “嗯，不愧是小林，一说就对！～没错，现在还有最后的杀手锏！”托尔很是开心地看向小林。 “那么……我要施加美味咒语了哦～请看好！～” “哦～x2”康娜与小林提起精神。 谷方默默掏出录音笔。 “好的，那么……”托尔一变脸色，双手间聚起紫球。 “统领世界的暗影之王啊！” “以汝之妖术化其为极品。” “……” ？ 谷方感觉这有些不对劲。 ？？？ 康娜与小林脸已带有些许疑惑。 “……吾之真理将侵蚀现实，引发混乱。” “将错误改写为正确吧！” 最终，以托尔阴森语调的“变得更美味吧！萌萌啾～”作了结尾。 紫球化作粘稠液体，自上浇至蛋包饭中。 “……”谷方静静看着它流动开来。 “你确定这不是诅咒吗？托尔！”小林黑着脸看向托尔。 “不，当然不是！这可是我们那儿特有的咒语哦！～”托尔自豪地挺胸，伟岸在小林眼前肆意晃动。 “……”小林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好吃。”谷方身旁的康娜竟已吃下大半，看着她，谷方缓缓品尝。 ……还行。 意外的内外不符，有一种反差感。 谷方静静吃起来。 “小林，你怎么还不吃啊？咒语可是有时限的哦～怎么，小林，你难道想要我喂你吗？嘿嘿～可真不坦率啊～我会喂小林你的哦！～” “诶？托尔！等等，先停一下！！” “张嘴吧，小林！～” …… 三人在托尔的欢送中出店，小林一脸失神。 谷方静静看着店中的客人。他们在“萌萌啾～”声中露出笑容，使他有些不解。 “……谷方，我和康娜准备回去了，你呢？”小林缓缓回神道。 “有事。” “哦，那我们就先走了哦。”小林点了点头。 “嗯。” “谷方。再见。”康娜在小林身旁向谷方挥了挥手。 “嗯，再见。”谷方也挥起手。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谷方缓缓向某处走去，轻轻的，来到了咖啡厅门囗。 谷方推开门。 “欢迎……嗯？谷方啊……”夏帆看着谷方，停下脚步。 “店长呢？” “那里。”夏帆指向某处。 “谢谢。”谷方走到店长身后，“店长。” “诶？！谷方？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啊，话说你刚才走来我都没听见脚步声来着……” “……”谷方静静看着他，“有事。” “是吗？哈哈……是什么事呢？”他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道。 “蛋包饭。” “蛋包饭？啊，是我之前拜托你的那个，抱歉，我一时没想起来……” “听。” 谷方随即掏出录音笔，播放托尔的“萌萌啾～”咒语，店长一脸懵意。 “……呃，那，那个，这是？” “咒语。” “……咳咳，不是我说，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奇特的……” “有效。”谷方看着他。 “嗯，确实，可以形成一种反差萌呢！……就像谷方你这样……”店长看着录音笔，又看了看谷方，有些恍神，这反差蛮大…… 诶？！等等…… 突然，他一拍脑门，流着鼻血的同时兴奋地看着谷方，“谷方你能不能先试着说说呢？！对，最好再换上工作服！怎样？！” “……” “拜托了！！”见谷方沉默，店长选择五体投地的方式恳求。 “……嗯。” 谷方换上工作服走出。 工作服基本是管家服，但由于谷方是第一位且加上店长建议，形态混合了其他元素，最终变为中性服饰。 “吼吼！～谷方，请说吧！”店长兴奋得眼冒金光。 在其身后，另外三人默默看着，但其实，还有人没来。 “……统领世界的……”谷方棒读着，店长目不转睛，鼻息不停冒出。 “他们在搞什么？”夏帆疑惑地看着。 “不清楚，但店长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深意的吧？”莓香轻声道。 “不是，你太高看他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大病。”红叶很是肯定，“现在，你看。” “店……店长？！”莓香顺声看去，一时震惊地看着脸贴在小血泊中的店长。 “……不，我没事的。只是刚才不小心兴奋过头了……啊，谷方，这确实是个好方法，肯定能吸引客人的！”店长缓缓起身，还不忘朝谷方竖起大拇指。 “但内容应该会根据本店稍微改动，可大前提是谷方你或者萝莉来这么说才有最好的效果呢……”店长一边被莓香搀扶起，一边托着下巴思索道。 “诶？……嗯，既然谷方不常来，那就是麻冬姐了吧？”莓香想了想道。 “不不，她是不行的！” “为什么呢，店长？” “她已经算是萝莉大妈了！”店长很认真地说道。 这么说着的店长，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幼小的身影冷冷看着他，手中拿着扫帚并摆正姿势。 “而且，她啊，你可别看她的外表……” “店……店长……”莓香声音颤抖。 “嗯，怎么了吗，莓香？” “身……身……身后！” 身后？ 店长正欲扭头，但他身后的身影已经挥出扫帚，正对人的弱点。 秘技·花开！ “啊！！！！！” 店长的声音仿佛响彻云霄，在一众人围看下，还扭动着屁股。 “你，再说一遍。”麻冬抬脚踩着店长右臀，露出和善笑容。 星川麻冬，外表为孩童的大学生，扮演……萝莉？ 谷方默默移开视线，顺手又倒上一杯咖啡。 “呼。” 谷方轻吹热气。 …… 街上的一处。 艾露玛与谷方并行，怀中抱着鲷鱼烧。 “啊，这可真好吃～谷方，你想吃吗？～”艾露玛看了看谷方，手拿着鲷鱼烧在他面前晃动。 “……” “诶，想吃？～那……”艾露玛将鲷鱼烧递至谷方嘴前，“那我……可不会给你哦！～哈哈～” 艾露玛又忙将鲷鱼烧填入自己嘴中。 “我可一直很想看看你那嫉妒我又奈何不了我的表情！～……诶，谷方，你表示表示嘛！～我说，你就‘哼’一下也行啊……呐，谷方，你有没有听我说……诶？”艾露玛突觉脸上些许冷风。 “诶？！托尔你想干嘛？！！”艾露玛看向眼前。 眼前的托尔怒气冲冲，那被谷方握住的拳头若按先前势向，必正中艾露玛的脸。 “怎么了？” 谷方看着托尔，又瞥了瞥高处的一道身影，那，也是龙。 风自前方吹来，落叶飘浮，挟杂着冷意，将些许生气冲散。 第三十章 误会的解决方式与沙砾 “诶？你还敢说我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艾露玛！”托尔眼中怒火盛放，她又连连试图摆脱谷方的手，“谷方，你快松开啊！你不知道，艾露玛她现在就′是皮痒了欠我收拾！” “……？”谷方转而看向跑来的小林，“怎么回事？” “……呼，呼……谷方，你先……啊，托尔！先松手啦！”小林看着托尔急忙道。 “……哼，艾露玛，你等着！”托尔听见小林的话，很是不悦地放弃进攻。 “所以到底是我怎么了嘛！～我招你惹你了，托尔！！”艾露玛下意识地躲在谷方身后，轻扯衣袖，大声询问托尔。 “……呃，总之，能先听我说说吗？”小林缓缓开口。 “昨天上午，有新闻报道，在一座山中出现山体滑坡，形状，规模和出现时间都很神秘，但托尔一看就说那是龙干的。而且，那里，其实是我和托尔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总之对她是蛮重要的……” “对的对的，所以艾露玛你这家伙就是皮……”托尔又怒火浮现，小林见状，便摸向她的头。 “呜嗯～小林～” “然后呢，咳咳，她就先开口问了。” “法夫纳在那天打游戏。” “露科亚出国了。” “所以，托尔就……”小林有些无奈地看着托尔。 “……嗯，确实这样就我……诶？！等等！你们还漏了一头龙诶？！”艾露玛突然睁大眼，推了推谷方。 “你们看，看清楚，谷方也是诶！～他嫌疑可比我大吧！我可是调和那边的！” “嗯，这怎么说呢……”小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就是，谷方跟我们说过的，那个……我能说吧，谷方？” “嗯。”谷方点头。 “谷方呢，那天在邻市的咖啡厅兼职来着……话说，为什么谷方都能成功呢……” “嗯……这样啊，诶？！不是，谷方，你还兼职？！！”艾露玛惊讶地看着谷方，更惊讶于他吃起了自己的鲷鱼烧。 “唔！～你住手啦！谷方！” “是住嘴。”谷方看着她，平静地提醒她。 “哦，是住嘴啊……不对！！谷方，你快给我住嘴！～”艾露玛很是气愤地看着谷方，连忙走近身前时，她又忽地灵机一动。至少她本人(龙)这么想。 “哎嘿！～”艾露玛忽地从谷方口上夺食，丝毫不顾鲷鱼烧上面谷方留下的咬痕和些许口水，一股脑全吃下去后挑衅地看着谷方，还张了张口。 “你看，我全都吃下去了，谷方！～”艾露玛看着沉默的谷方，心中一阵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很喜欢得到谷方的关注。 但总之，我开心就是没错的！……她，是这么想的。 看着谷方和艾露玛的举动，小林和托尔感觉有些受伤。 “……话说，小林，我们也可以这样试试的吧！！～”托尔幽幽地看向小林。 “诶？！～那当然……不行！！”小林态度坚决地拒绝道。 她心里有预感，这样会导致不妙的结果。譬如让她吃托尔的尾巴肉或生姜炒肉。啊……对，经谷方上次一提，小林才发现自己极其厌恶生姜炒肉。 奇怪的是，她没有感到生理上的厌恶，而是……精神上？ “总之，绝对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诶～小林，你就不能多想想吗，我的……啊，对了！艾露玛！现在，你还有什么狡辩？！”托尔突然想回正题。 “……呃，但那并不是我干的啊……我可是很喜欢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的，没事干嘛惹你啊！～”艾露玛有些委屈。 “但那样的话，就不是熟龙犯事了。”小林托起小巴。 “还是说……” “是我哦～” 一声女声自空中响起，托尔与艾露玛对她都有些熟悉。 “伊露露！”托尔咬牙看向空中的龙女，此时她正徐徐下落，双手是一双巨大狰狞的龙爪，“你来干什么？” 艾露玛连忙施展结界，紧盯着伊露露。 “本来我只是好奇混沌之龙为什么在这里，没想到你竟然不想破坏，而是选择跟人类待在一下……真是恶心！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决定了哦，托尔！～” “我要，杀了你！！”伊露露狰笑着看向托尔，杀意涌现，如炮弹出镗般冲向托尔。 “那就来啊！”托尔挥拳与伊露露互相击中对方右脸后，随即一记左腿将她踢向上空，两龙在上空搏斗。 “艾露玛，托尔，能赢吗？” “这不好说，伊露露只比托尔弱一点，而且现在在城市也放不开……” “是吗……”小林远看向托尔。无论如何，也只能希望托尔能赢……等等！那是！ 小林睁大了眼，只见上空的伊露露从嘴中吐出巨大的火球，转眼分裂为数十个，向城市袭去。 这样的话……小林看向托尔，果不其然，她已展开双翅。 “艾露玛！！请帮帮托尔！！” “不行。我是调和势力的，如果托尔落败，我会保护城市，也会保护你。” “但是，那样的话，托尔就……谷方！”小林急忙看向一旁，却不见谷方身影。 难道…… 小林向上看去。 谷方已跃向上空，他挥起手，竟凭空起一阵风雨将火球吞噬，甚至袭向伊露露。 伊露露险险避开，却不料谷方已来至身侧，她迅疾将龙爪袭向谷方脸颊。 “……” 谷方在打斗中很忌讳两种举动。一是袭脸，二是袭背。 脸或背上的伤是古时便广知的耻辱，也因此，谷方有了少许不悦，至少举止是如此。 他握住伊露露的龙臂，而后使其脱臼，再一把掐住伊露露的脖颈，黯淡的双眸看着她，威压渐渐显露。 “！！！！” 原还试想挣扎的伊露露当场大脑宛如遭受重击，双手无力起来。 她，在恍惚中看到了一道伟岸巨影，威严磅礴之势自那龙首向她袭去，恐惧与窒息感将她紧紧包裹。 身后的托尔只觉身体一沉，但她与地上的小林都在犹豫不绝地看着谷方，意思是很明显的。 “……” 谷方看了看天空，向托尔示意，托尔意会，打开了名为世界之门的涡洞。 谷方转而将伊露露松手，一脚将她踹了进去，痛苦的呜咽声传来，托尔急忙关上洞，不再看谷方。 方才只看着谷方那一脚，就让她腰上不禁一凉。 “……那个，谷方，我们该下去了吧……” “嗯。” 不久，谷方和艾露玛便与小林二人分开，二龙回程。 一路上，艾露玛与谷方保持着距离。 “……谷方，我有惹过你不高兴吗？” “有。” “诶！！……那，那，你想过打我吗？”艾露玛眨着眼看着谷方，双手护腰。 “现在想。” “诶？！！！！谷方！我说说而已，你可千万别想哦！！！”艾露玛有些颤声。 “……今晚，吃什么？” “……哼……” “嗯？” “……嘛，真是的！～等一下，你先让我想想，首先呢……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然后就再做一盘青椒土豆丝……”说着话，在不知不觉间，艾露玛又靠近了谷方。 …… 隔日夜间。 谷方独自走出公司，小林和艾露玛还未完成工作。 在街道上，通明的街景灯火渲染着熙攘的人群，行人不停走过谷方身旁，让谷方稍有种逆着走的感觉。 不过，他确实一直都在逆走着旅路，见证身旁许多人的出现与逝去。 与人的陪伴，被爱与爱，相遇与离别……一切，都是糖，也是毒，简要说，就是沾蜜的毒。 人无法戒掉，谷方亦是。 他此时停驻脚步，就像以前一样，只不过是身旁少了人，肩头重了些罢了。 不老不死……只这四个字，却重到令谷方疲惫。 谷方继续前行，他不想回看。因为身后没有人等着他，也没有人主动喊他了。 过去的终究过去，等候他的，终归只是今日，明日和那从未变化过的寂静。 但……谷方还是回看了。 明知道结果，他还是会这样选择，身后……很明确的，再无故人，只是…… “……” 谷方看向某处，徐徐转过身来。 那里只一道慌乱奔逃的桃红发身影，眼眸不时偷偷瞥向谷方。 瞧见谷方注意到她，立马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但狼狈是掩不住的。 “……” 谷方看着她，轻轻走去。 夜色笼罩世界，行人在灯火中穿行，喧闹与脚步交织，孤寂的背影渐渐隐入人流，亦如沙砾流散至海滩。 第三十一章 迟来的拥抱与众人围桌 “呼……” 伊露露在一处小巷中藏身，稍稍探头，双眼极细微地观察着谷方的踪迹。 “没有追上来吗，那家伙……”看了一阵，伊露露终于松了囗气。 她前仰着坐下，不敢靠腰。 因为她的腰到现在仍隐隐作痛。 谷方就在伊露露正前方，只是伊露露不能看见，也不能感知到他。 谷方看着伊露露，稍稍关注着伊露露脸上的落寂。 “为什么，那个人类会与托尔一起相处呢……人类……” 伊露露低垂着头，双眼中带着不解和悲伤，“可人类不该都是龙的敌人吗……连爸爸妈妈他们都是被人类……嗯？！” 她猛然抬头，仰视着那一道对她显露杀意的身影。 “……终于，追来了吗，调和派的！”伊露露缓缓起身，但身体的虚弱甚至不能使她站稳。 这很正常，因为谷方放她的代价就是让她暂时丧失战力。 “我是屠龙派的克雷蒙。” “现在，我就送你上路。”克雷蒙脸上浮现高傲与嘲弄之色。 “在冥者审判时记得报上我威名，好让我立功，你这混沌之邪龙。” “……切！”伊露露冷冷地瞪着他，脚步在缓缓外移。 “放弃挣扎吧！邪龙！”克雷蒙一把冲到伊露露身前，用力掐住她的脖颈，被举起的伊露露却只能用无力的双手试图挣脱那只此时犹如铁钳般的大手。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碰到你这头龙重伤的时候，这就是命运吧～”克雷蒙看着伊露露，忍不住戏谑地笑起来，“这实乃为螳螂捕蝉……呃？！！！” “黄雀在后。”谷方掐住克雷蒙的脖颈，缓缓现身道。 “咳！你……松……松开！……”克雷蒙瞪大眼，不停挣扎。 “嗯。”谷方点头。 “咔嚓！” 骨裂声骤起，在那他面前，谷方很干脆地撇断了他脖颈，将他松开。 克雷蒙的脸上神情未变，只有脖颈扭曲变形，奇怪的是，看着它，只会让人感觉到，与其说那是残忍的暴力，反不如说更像是凄冷的美，似那百合被书页深夹，埋入尘封的书柜。 “……你，为什么……”伊露露看着突然现身的谷方，有些疑惑地问道。 谷方蹲下身，缓缓合上克雷蒙的双眼，将尸体沉去，而后看向伊露露。 “先出去。”谷方起身，看过她的脖颈后，向外走去。 “……”看着谷方，伊露露缓缓迈开脚步。 …… 公园中隐蔽的一处。 “那……你能告诉我原因了吗？”伊露露抬头看着谷方问道，“我……不认为你会好心到救我……而且，你应该早就在那里了吧……为什么，救我？” “托尔拜托。” “这你肯定骗我，她可不会这么做的！” “……” “请不要想借口，我想听到真实的回答！” “你……” “我？” “想理解人吗？” “……啊？你是认真的吗？！我，当然！当然……”伊露露脑中一闪而过小林和托尔一起笑闹的身影，低沉着声音，“当然不想理解人了！人类！人类！他们下等，愚蠢，卑贱，狡猾！只会欺骗龙，背叛龙，还杀死了我的……总之，我不想！绝对不想！！！” “……”谷方看着激动的伊露露，缓缓走前。 “累吗？” “……唔，不累！还请说你救我的目的，可以的话，希望能在我做得到的范围内回报你。”伊露露倔强回答。 “……”谷方缓缓坐下，朝伊露露招了招手。 “……你，要让我坐你腿上？” “嗯。” “……呃，”伊露露坐下，看着谷方，“然后呢？” “听我说。”谷方看着她。 “嗯，可以。” “我，也是人。” “嗯？！不对，你绝对是龙！” “既是龙，也是人。”谷方轻声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只需知道，我……也是人类。” “为什么？人类的本质和丑恶，你应该……不，是肯定知道的吧？！” “所以，你厌恶人类。” “对。”伊露露点头。 “但你更喜欢人。想和人类一起，渴求着人类的陪伴。” “……不，不是！”伊露露拼命摇头。 “你有些像我。” “……诶？” “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而人和龙，是一样的。” “……你在说谎！龙跟人不一样，人只会与龙敌对！人类，都是……” “我不是劝你。只是告诉你事实。听便听，不听便不听。”谷方看着伊露露的眼眸，“一切，取决于你。” “……”伊露露低下头，沉默着，只一味地沉默。 伊露露，你又在和人类一起玩了吗？ 嗯，我很喜欢人类，他们很善良的！ 可你必须和人类做个了断。 为什么？ 不好了！村子被人类袭击了！！ 诶？！被人类？！ 伊露露，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对了，爸爸妈妈呢？ 伊露露，对不起，我们没保护好你的双亲…… 为什么？ 他们，被人类杀害了…… 人类……被人类…… 伊露露浑身颤抖起来，她紧咬着牙。 谷方看着她，默默伸手，将手放于伊露露头顶轻抚。 “没事的。” “……” 谷方的温度自头顶传来，那轻抚自己的举动中不带一丝恶意。 啊，有多久，没有人再这样对自己了呢…… “……呜～” 心里在喜悦着，果然，我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再伪装了吗…… 谢谢…… “……”谷方欲起身收手，却被伊露露拽住手，强硬地按在她头上。 “你……我知道你肯定在说谎！肯定！！我身边的龙都在告诫我，与人相处是错误的！我很清楚！人类是什么模样……可是，即使这样，你也愿意……愿意骗我吗……”伊露露低着头，颤抖着声音向谷方问道。 “你，愿意听吗？” “……嗯……” “那我便骗你。” “你真的，愿意骗我吗？！我这头龙可是无可救药的哦……” “我救你，就是想骗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的要求……我，伊露露，是做得到的！所以……”伊露露抱住谷方，将脸埋在谷方胸前，“……你也不要动哦，至少在现在……” “这就是……拥抱的感觉吗？”伊露露声音低沉。 “……怎样？” “很暖和。”从一开始，是龙是人就不重要，她只是渴求爱，陪伴，像个孤单的小孩一样，想要一个拥抱罢了。 “……”谷方轻轻抚摸伊露露的头顶。 他的怀中抱过许多人，所以他很习惯拥抱，但他却一直不习惯分别。 这是个需要改正的毛病。 公园中的两龙，静静的，轻轻的，互相从对方身上索求自己的需要。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谷方。” 夜色轻吻，微亮的灯光周围，虫蛾飞拢，在离别前，它们只会热情地聚向光明，无论那光是否焦灼。 …… 谷方推开门，早已等侯着的艾露玛向他飞扑来。 “谷方，我好想你啊！～你看，我把明天的菜都买好了哦！～还有，我肚子都快饿扁……诶？等等？谷方你身后那是……”艾露玛惊讶地看着谷方身后。 “是我，伊露露。”伊露露缓缓走到谷方身前。 “诶？！！！谷方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先进屋。” “不要！～你必须先给我解释清楚，谷方！！～”艾露玛一瞬便皱眉，鼓脸，叉腰，看着谷方。 “做饭。” “……唔～”艾露玛的脸上有些犹豫。 “加餐。” “唔嗯……”艾露玛咽口水。 “做你最想吃的。”谷方看着她，徐徐道。 “诶……真是的！你们俩赶紧进屋来，晚上外面可是很冷的，我看伊露露也很饿的样子，谷方，你看今晚～”艾露玛挑了挑眉。 “行。” “好耶！”艾露玛高兴地蹦起来，让伊露露一脸懵意。 谷方提着菜走出厨室，看着伊露露，“要上楼。” “为什么？” “伊露露你就别忘了，你只要记住今晚你有口福了！～” “……嗯？口福是什么？” 伊露露看着谷方和艾露玛，缓缓跟上，有些疑惑道。 …… 晚间的小林家。 谷方将饭菜做毕，由艾露玛端于桌前，已满满一桌。 “嗯～”艾露玛闭上眼，陶醉地闻着菜香。 “嗯，谷方今晚可做得实在不少啊。”小林有些惊讶。 “因为人多了。”康娜看了看围挤着坐的人，虽然大都是龙。 “谷方，这些是……” “伊露露，你还不知道啊～这些可都是谷方的家乡菜哦～”艾露玛对伊露露解释道。 “也就是，中华美食。我第一次吃时，也很震惊哦，没想到会如此丰富又美味，和大家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呢。”小林在一旁补充。 “哦，是吗……”伊露露有了些兴趣，缓缓伸手。 “诶，伊露露，你给我停手！”托尔突然道。 “为什么？”伊露露看向托尔。 “吃饭时不能用手，要使用筷勺！还有，你要先把手变成人手！” “麻烦……”伊露露开始变化龙爪，最后却形成了两个圆球。 “你这是手吗？”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伊露露伸球拿筷。 “诶，这是怎么拿起筷子的？”小林一脸惊讶。 “哦，这个啊，其实上面都是小手的。”伊露露将球凑近小林。 “……呃。”小林看着无数蠕动的小手，张大了嘴。 “谷方，我想吃那个。”康娜指了指谷方手边的一盘菜。 “嗯。”谷方夹菜，“张嘴。” “啊～”康娜张开嘴，吃着谷方填入的菜，满意地眯起眼，“好吃。” “那便多吃。”谷方又夹起菜。 屋中的生气已不少，谷方看了看众人，有些想起以往。 他也曾与一群人于屋内众聚饮笑过。 柔和灯光被众人的气息染暖几分，轻风于屋内起扬，挟裹虫鸣轻吻谷方耳畔，遁入如墨的夜色中。 第三十二章 过去的山间小路与交际之时 深夜，谷方躺在床中间。 左右分别是艾露玛和伊露露，此时两龙分握着谷方的手，鼓着脸看着对方。 原先应是谷方左，艾露玛右，伊露露睡中，但艾露玛却莫名地发起脾气，和伊露露争论着，最终把谷方换至中间。 “伊露露！～你要试可而止！停止你的变态行动！！～”艾露玛红着脸看着刚刚又将谷方右臂深埋伟岸间的伊露露。 “为什么？谷方也没说不行啊？再说了，我又没有正常的手，只能这样啊……” 说着，伊露露又瞥向艾露玛的双手，“话说，你在说我前能先松开谷方的左手吗？” “……哼！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艾露玛撇脸。 伊露露很淡定地看着艾露玛，“还是说，你也想这么做？” “诶？！！不，不想！我可不想像你一样不知羞耻！～” “该睡了。”谷方缓缓道。 “嗯，我听谷方的。”伊露露蹭了蹭谷方右肩，闭合上眼。 “唔～谷方！你都不说说她吗？！她在不知羞地抱着你诶！～”艾露玛气鼓鼓地看着谷方。 “嘴。”谷方看着艾露玛道。 “嘴？”艾露玛歪了歪头，表情有些疑惑。 “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嗯？呜？！！！”艾露玛通红着脸静下来，头上蒸气徐徐飘散。 “……”谷方缓缓闭上眼，左右手又被两龙握紧了些。 手心中温热的感觉，是有些熟悉的。 …… 人影稀疏的山路中，云雾自外笼罩。 谷方与环玉静静走着，两人都不说。 “……” 突然，谷方的手肘被环玉戳了戳，他看向环玉，“怎么了？” “……我，那个，就是……”环玉微红着小脸，有些慌张。 “嗯？” “就是，那个，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一路上，我都有些不好意思问……” “我叫谷方。” “谷……但是，我若这样喊，那便不太有礼了。” “……那，你便叫我师父。”谷方想了想后，看着环玉道。 “好的，师……父，嗯，师父！”环玉低声念了几次，很是高兴地看着谷方，微笑道，“谢谢，师父！～” “嗯。” “那……师父，我们要去哪儿呢？走的路已不少了。”环玉看了看身后模糊的道路。 “我们，旅行。” “……旅行？师父，我有些不太明白意思……”环玉轻轻皱眉。 “那我便与你说。” “好。”环玉点头。 “行，便是走遍这人世间。旅，便是览尽这山河，看罢那人心。现在，我们须这样做，今后也是……可明白了？” “……嗯。但是，师父，你是一直这样做的吗？”环玉有些好奇。 “不，这只在不久前开始。我只是……替一些人看罢了。” “那些人，是师父的友人吗？” “嗯。是……也不尽是。” “嗯？我有些不太明白诶……呃，师父？”环玉弱声看向谷方，他的手已至环玉头顶，“感觉……嗯，有些奇怪呢。” “不过，也蛮舒服的诶，师父！～” “嗯。走吧。”谷方朝环玉笑了笑，向那隐着的前方看去。 “好的，师父！～”环玉忙跟紧谷方。 “但是……师父，你说，下次若还遇见我这样的人，我们能不能，稍稍帮一下呢……”环玉小心地向谷方问道。 “可以。”谷方轻点头。 “谢谢师父！～”环玉凑近谷方，一脸笑意，下意识地想握住谷方的手，但手伸至前，便止住了。 这，应该是不好的吧…… 环玉准备默默地收回手，却意想不到地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轻轻抬头，“……师……师父？” “走了。” “……嗯！！”环玉紧握住谷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和肌肤的触感，心中不禁一阵喜悦升起。 ……我，到死都不会松开师父的手的！ 环玉偷偷看了看谷方侧脸，心中暗暗道。 两人于山路中远去，自远处看，身影虽只小小两点，却也紧紧相连着，在浅淡光芒的祝福下渐渐消失。 若相遇是为了离别，那么在离别之前，就更值得好好珍惜。 同样的，离别，也说不定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谷方缓缓入梦，在月光下，脸色显得格外柔和。 …… “谷方，要走了吗？”伊露露看着门前整理衣襟的两龙。 “嗯。” “毕竟谷方是为了我哦！～早就说好了，在今天要和我，咳咳，单独，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的哦～哼哼！”艾露玛看着伊露露，很是骄傲地往谷方身边靠近，双手托胸道。 “……切！”伊露露低声扭头道。 “……”谷方看着伊露露，缓缓摸了摸她的头。 “嗯，我没事的，谷方。你们两个就好好地出去玩吧……” “谷方，别摸她了！时间可是过得很快的哦！！～快走啦～走啦！～”艾露玛抓住谷方摸着伊露露，鼓着脸拉动谷方。 “……嗯。”谷方点头，由着一脸高兴的艾露玛拉着他跑动。 谷方稍稍看向伊露露，她的双眼一直看着自己和艾露玛。 “……” “呐，谷方，你看，那个是可乐饼吧？！一起去尝尝怎样？” “好。” “那我们快走！” …… 望着两龙消失的背影，伊露露眼里带着羡慕。 我也好想……嗯？谁？ 伊露露猛然扭头，却一脸惊讶，“谷，谷方？！！” 她面前，站着一道身影。 身高与她相仿，着一身白衣，白发梳编为飞仙髻，几缕发丝轻贴在侧脸，年幼的小脸上却有着一双黯淡的金眸。 “你……你这是，分身吗？” “嗯。” “厉害！对了，你……该不会是想着来陪我的吧？”伊露露有些迟疑地问道。 “是。”谷方点头。 “……唔，你，你这……”伊露露害羞地低下头，摇起了尾巴。 “先上楼。” “……嗯……”伊露露点头，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见状，谷方拉起她的手，在伊露露睁大的双眼的注视下，一起上了楼。 …… “叮咚。”谷方按响小林家的门铃。 “诶？！为什么有人来了啊？！！”一道女声响起，随后推开门。 “……呃，你们，不，那个，你……”才川紧紧看着谷方，“你……是不是……那个，谷方先生的女儿？” “……我，是他妹妹。(就是谷方)”谷方面无表情，以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是吗？不过确实很像呢！尤其是眼睛和眼神，和本人简直一样诶！～” “我们能先进屋吗？”伊露露在旁边道。 “啊，对，你们……快进来吧～”才川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啊，来了两个人……我和康娜的独处计划彻底完蛋啦！！！ “小林不在吗？”谷方看向沙发上的康娜。 “谷方？嗯，小林和托尔大人出去了。”康娜扭头，“伊露露也来了。” “嗯，我来了。” “诶，你们认识的吗？”才川看着两龙。 “是以前就认识的。”康娜道。 ……嗯，康娜果然是有些奇怪的啊…… 只喊自己妈妈的姓氏，对女仆叫托尔大人，见谷方先生的妹妹却说谷方先生的名字，以及和别人很早就认识这个说法……但是，康娜过于可爱了啊！～所以这些根本就无关紧要了嘛…… “对了，才川要和我玩游戏，谷方和伊露露也要一起来玩吗？”康娜跃下沙发，看向一人二龙。 “不……我就不玩了……”伊露露低头避开谷方的目光，走进里屋，并关上门。 她默默蹲坐在床边，双手抱膝，双眼里有些悲伤，“我……没有资格……” “……”谷方看着屋门，他没有走近。 伊露露刚才的意思很明显，她希望谷方不要插手，只让她一个人静静思考…… “叮咚。”谷方开门。 “啊咧？……谷方你？”露科亚手提零食，有些惊讶地看着谷方。 “……” “你好，露科亚小姐，这位是谷方先生的妹妹哦。”才川跑来解释道。 “……嗯～妹妹吗～”露科亚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初次见面哦～谷方的妹妹～” “……”谷方只静静看着她，双眸中不见一丝变化。 “话说，托尔和小林呢？”露科亚向屋内张望。 “她们出去了。”康娜说道。 “哦，我其实也是刚好路过，呐，零食就先给你们吃吧。”露科亚将零食递给康娜，很是自然地进屋，在经过里屋时，她却突然“诶？”了一声，轻轻打开里屋屋门。 “伊露露……”露科亚看向伊露露，缓缓睁开双眼。 …… 屋内。 “康娜，我们先开始玩吧！～” “嗯。谷方呢？” “我停一会玩。” “哦。”康娜点头，便被才川拉去。 两人玩的是猜拳游戏，惩罚为败者搓胜者肚皮。 “诶呀～我输了，康娜。” “嗯。那来吧，才川。”康娜呈大字躺下。 “那我开始了哦，康娜！”才川兴奋地搓起康娜肚皮。 “哦～～～”康娜出声，更戳中了才川的萌点。 这根本就是奖励嘛！～噗嘿！！～ 诶，等等…… “康娜，我先去一趟厕所！”才川被突然从里屋探头的露科亚的“尿意射线”袭中，同时，在谷方注视下，伊露露早已探出身，先一步进入厕所了。 所以…… “诶？！抱歉！我现在就出去！”才川红着脸扭头道。 “不用。那个……其实，我也想你们一起玩，但是……”伊露露低下头，“我是一个蛮横的人，曾经也想过破坏很多东西，真的这样，也可以吗？” “蛮横的人？嗯……不良的？……不过，可以哟。”才川想了想道。 “诶？！” “要说蛮横的话，我也是呢！曾经，在刚见到康纳的时候，我也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来着……” 看着才川，伊露露有些怔神，却也轻轻笑了。 原来……人类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太好了…… 她不禁这样想。 …… “唔呼～” “嗯～” “噗嘿～咕～” 地上三人因游戏过度而已入睡了，谷方缓缓从中抽身。 露科亚看着躺在地上睡着的康娜三人，缓缓喝起了茶，也递给谷方一杯。 “茶很好喝呢。”露科亚看向谷方，“人类，也很有趣呢，是吧？谷方。” “嗯。”谷方点头，轻轻啜饮一口。 …… “谷方～你说说，这章鱼烧味道怎么样？”艾露玛将章鱼烧递至谷方嘴边。 “可以。”谷方尝了尝。 “然后呢，你快看那边那个，是麻婆豆腐吧？！谷方你还没给我做过呢～诶，别不高兴嘛～谷方，就现在的话，我们先去尝尝吧！～嗯～怎样？”艾露玛摇起谷方的手，一脸期盼。 “嗯。”谷方点头，看着前方艾露玛欢喜的神情，缓步走去。 天空一片橙红，虫鸣于街中伴奏，在街道中，两人的身影略显朦胧，黑影在夕照下摇晃交融，风，轻轻吹过，携去一丝清新与温和。 第三十三章 意外的咖啡厅之缘 行人稀疏，鸟鸣轻响。 谷方收回窗外目光，看向咖啡厅中围在一桌的众人。 “那么，就开始本月的会议咯！希望各位能举出店里欠缺的东西！～比如菜单上有什么不足之类的。所以，大家，请畅所欲言吧！”店长脸色很是正经地说道。 “……添加中式饭菜。”谷方举手。 “嗯，这主意确实不错，毕竟那里菜品丰富，而且，说来谷方你也是华夏人嘛，我会认真考虑的！”店长点头。 “嗯……红叶有什么建议吗？”店长又看向双手枕于鄂下，一直沉默的红叶。 “……女生不够多。”红叶低声缓缓道。 “……嗯？你说什么？” “……我说，女生不够多啊！！”红叶有些生气地看着店长。 “……其实，我也是有这种感觉的哦，店里的人手确实有些少了来着……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招些大姐姐型和假小子型的女生啊！～”店长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道。 “我说的不是员工而是女性客人啦！”红叶阴沉着脸皱眉道。 “啊，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来的客人基本都是男生，虽然因为谷哥……啊，不对，抱歉！谷方哥！”莓香忙向谷方道歉。 “……嗯。”谷方点头。 莓香除了店长外，对店员们基本都有喊哥或姐的习惯，红叶为秋月哥，夏川为麻冬姐，对谷方就也喊上谷哥了……但是，也有谷歌这一名词，嗯……总之，谷方是不太喜欢“谷哥”这称呼的。 “嗯，确实。毕竟谷方只是偶尔来的嘛～再说，本店的特色毕竟摆在那儿呢……”夏帆想了想，有些无奈地摇头。 “诶，对了！话说秋月哥，你为什么想要女性客人来呢？”莓香看向红叶。 “啊，那个呢，当然……” “当然是在想一些坏坏的事情吧～”夏帆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 “嗯？不，我并没有想那些不纯的东西，我所追求的东西当然是……百合啦！！～”红叶头一次激动道。 ……嗯？ 谷方缓缓扭头看着一旁的红叶。 “诶？！～”夏帆有些惊讶。 “你想想，女生一起来店里不是会互相喂甜点或者分享食物吗？” “呃，那个……”莓香弱弱道。 “也会手牵手，见面抱一抱，间接接吻，一起买内衣……啊，这些可都是只有女生之间才能被允许的神秘领域。唔，我在那里感到了梦想和可能性！”红叶一拍桌子，微红着脸站起身。 “……” 谷方默默向后移动。 他的言行和举动成功让谷方对他保持距离了。 “呃……日向姐，‘百合’是什么呢？”莓香迷糊着脸向夏帆问道。 “……嗯，就是，那个……关系很亲密的女生吧？” “哦！～那我决定，要和麻冬姐、日向姐一起成为百合了！～”莓香干劲十足道，说罢，她还朝夏帆握了握拳。 “……嗯……嗯？！”夏帆一时失神，她看着莓香认真的神情，有些发懵。 “秋月，既然你这么想来女性客人的话，怎么不让自己的女朋友来呢？”店长在一旁有些不解道。 “……呃。” “怎么了吗，秋月？” “我……没有女朋友……”红叶一瞬间消沉了。 “诶，你连女朋友都……嗯，算了……谷方呢？” “能来四人。” “诶，女朋友？！”店长有些惊讶地看着谷方。 “女性朋友。”谷方道。 “哦～～日向呢？” “……我，我能不说吗？”夏帆躲闪着眼神。 “不行哦。” “……呃，因为小时候家里有游戏机，所以来的都是男生。现在，也只是有些网友，呵呵……没有女性朋友，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啊……呵呵……”夏帆消沉着在椅上失去神彩。 “……” 对比两人，谷方发现自己还算有人缘。 …… “所以，谷方，你就带我们来这里了？”托尔看了看“花样年华”字样的店名。 “难得谷方邀请我们一次，那就进去看看吧。”小林缓缓开门。 “欢迎……诶？！谷方哥，你们来的人好多啊！”莓香看着店前六人惊讶道。 “嗯。” “嗯，谷方哥？～谷方，你能解释一下吗？！”艾露玛瞬间警惕地看着莓香，而后看向谷方。 “……嗯。”伊露露默默握紧了谷方的手。 “……” “那，那个，这个只是我的习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莓香看着两龙的神色，慌忙解释。 “诶？！你怎么知道我们想的那样？！”艾露玛眉头一皱，觉察到不对劲的要素。 “对。”伊露露罕见表态。 “……呃，唔～对，对不起！！～”莓香跑开。 “她心虚了！！谷方！说，你们什么关系？！～唔……”谷方将一叠薯片塞进艾露玛嘴里。 “怎样？” “唔嗯！～好吃！～”艾露玛眯起眼。 “谷方，我也想吃。” “嗯。”谷方又掏一叠给伊露露。 “好吃。” “谷方。”身后康娜走前，眨了眨眼睛。 “……”谷方将一包薯片放入康娜怀中。 “哦！～谷方最好了～”康娜蹭了蹭谷方。 “诶，康娜好狡猾！～谷方……”伊露露抬头看着谷方。 谷方将另一包薯片递给伊露露。 “谢谢谷方！～” “唔～谷方……我的呢？”艾露玛幽怨地向谷方鼓脸。 “你胖了。” “诶？！这不可能！我是吃不胖的！谷方，我告诉你哦……” 店中。 “……x5” “没想到啊，竟然是谷方偷袭了我们……”夏帆幽幽开口。 “嗯，一开始我还天真的以为谷方和我一样呢……”红叶语气低沉。 “好……好家伙，那是个真萝莉诶……”麻冬呆呆看着康娜。 “你，你们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各位都是谷方的朋友吧？”店长小跑至门口。 “嗯，是哦。”小林点头。 “那就请快些往里面坐吧！～”店长热情招呼。 …… “这里的女仆装还蛮可爱诶。”小林看了看夏帆和莓香的服装，评价道。 “但是，小林，还是我这身正统的最可爱吧！～”托尔作了比较后，不禁仰了仰脸。 一旁的翔太左右看了看，有些脸红地低头。 “翔太君，你脸好红哦～”突然，露科亚向他凑近。 “那，那当然……毕竟我是第一次来啊！～” “嗯……是喜欢的吗？我也可以这么穿的哦～想看吗？” “当……当然是不想的啊！你这恶魔！～”翔太看着露科亚，慌忙退后。 “诶？为什么？”露科亚歪头，伟岸肆意晃动。 “……x2” 稍远处，莓香与夏帆沉默。 “那个……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大小吗……”夏帆看着露科亚晃动的伟岸，不自觉地吞咽囗水，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只觉一片挫败。 在今天之前，她还以为自己算是大的了呢…… “……唔。”她身旁的莓香只是默默捂起自己的胸口。 “话说，谷方手边那个也超大的……不对，是基本上都不小……”夏帆又看了看托尔等人。 “……也许，只是我们眼界狭小了吧……”莓香缓缓道。 “……呃。x2” 夏帆和莓香一时有些消沉，一旁的麻冬则端着甜点走到康娜身前。 “那个……这个，你吃吗？” “我没有点。” “这是我送你的，只要……你能喊我一声‘姐姐’的话，我就给你。” “嗯，谢谢姐姐。”康娜接过甜点，轻声道谢。 但只一口，她便吞下，小脸鼓动。 “……还想吃吗？”麻冬脸色不见变化。 “嗯。”见康娜点头，麻冬立马进后厨端甜点。 “给。”麻冬将甜点递去。 “嗯，谢谢。” “你可以叫我麻冬姐。” “嗯，麻冬姐。” “尽情吃，吃完后我再给你拿。”麻冬看着康娜道。 “好的。我知道了。”康娜点头。 麻冬又一次进后厨，店长缓缓探头，“麻冬哦，你拿的，已经是第五份了呢……” “你不乐意？”麻冬冷冷看向店长。 “噫！！～对，对不起！！！～”店长急忙五体投地。 “……哼！康娜，我来了。”麻冬走出。 “哦～”康娜应声。 …… “小林，这个是草莓芭菲诶！你想吃吗？”托尔看着端上来的芭菲，忽地看向小林，“回家后我给你做吧！～” “嗯……”小林轻轻点头。 “谷方！～”看着小林和托尔，艾露玛冲谷方眨眼，“你回去也给我做怎样？” “……” “好不好嘛～谷方～”艾露玛轻摇的手，脸上充满恳求。 “谷方，我也想。”伊露露握上谷方的手。 “……嗯。” “等等！～伊露露，你为什么也缠着谷方？我明明都大度的不计较你抢占我和谷方的床位了，你这是得寸进尺啊！！～”艾露玛气愤地盯向伊露露。 “可是我喜欢谷方啊！再说，那样也没有问题嘛！”伊露露不甘势弱。 “……” 红叶全程看着谷方三龙，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三个人同床？不计较？得寸进尺？……也就是说，谷方和那两个女生之间…… 啊……啊……啊？！！ 说到底，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嘭。” 红叶灰白着沉重地跪倒在地。 我……明明还没有女朋友……为什么谷方你还要当着我的面秀呢……呵呵…… …… 窗外暖光透窗吻上谷方脸颊。 谷方扭头看去。 暖光柔和，鸟儿于半空轻掠，只留翠鸣停驻，树上枝叶遇风轻晃，些许几片飘落。 在无风的午后，温柔地吻向大地，似那爱人之间，在分别前最后的亲密。 第三十四章 秋季的往昔与女仆装 “哼哼嗒，哼哼，嗒嗒，嗒哼……”托尔轻快着步子在屋内走行，嘴里哼着小调。 “唉……”看着托尔，小林突然失落地叹气了。 “诶？！～小林，你怎么了？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托尔忙来至小林身前，一脸紧张。 “不，托尔，你做得很好……只是看着你，让我不小心想起了一些事而已。”小林伸出右手抵支前额。 “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嗯……确实有些不好，对我来说的话。”小林停话，她仔细看了看托尔的女仆装，“前几天谷方不是带我们去那家咖啡厅了吗……我说过的吧，那里面的女生穿的服装我还蛮喜欢的。” “可是，小林你后来却说了‘正因为太过可爱，所以我无法喜欢’这样的话呢。”托尔皱眉想了想道。 “是啊，我确实这么说过。但其实呢……在我曾经的高中时期，我呢，用打工赚来的第一桶金，买了一套女仆装。” “诶？～”托尔好奇地睁大眼。 “那时我很开心，感觉自己穿在身上也很不错。” “所以……我就穿给家里人看了，他们却说不适合……这并不适合我……啊，总之，从那以后我就只看不穿了……不过，心里果然还是有些遗憾的啊。”小林的脸上带着少许失落。 “小林……”托尔看着她，暗暗握紧手。 …… “所以，就是这样，希望大家能帮小林制作一套适合她的女仆装！”托尔看向屋内众人。 “抱歉，我没想到托尔擅自把大家叫来了，还要帮我制作那个……”小林很是惭愧的挠了挠脸。 “不用道歉的哦，小林，我们大家都乐意帮你的忙哦。”露科亚朝小林和善地微笑。 “是的，小林。身为同志，自然是会互相帮忙的呢。”乔吉缓缓道。 “谷方，还有零食吗？我手里的快吃完了～”艾露玛向谷方凑近，轻轻用手指戳了戳谷方脸颊。 “……”谷方默默递去酥饼，麦片，梅干和汽水。 “谢谢，谷方！～”艾露玛连忙捧住，一脸笑意。 “艾露玛，你给我安静点！～”托尔朝艾露玛攥了攥拳。 “我不，我就不！～哼！～”艾露玛向托尔鼓脸。 “……好啊，艾露玛！你是故意来给我找茬的是不是？！” “不，不，你要也给我零食的话，我肯定安静啊～”艾露玛笑了笑。 “哼！！……” 托尔看着她，暗暗磨牙，她现在只想让艾露玛那张欠打的笑脸变成哭脸。 话说，自从艾露玛住进谷方家就越来越放肆了呢……也就是说，现在她是被谷方惯的吧！！ “唔……”托尔有些怨念止看向谷方。 “……” 谷方默默扭头，看了看里屋。 …… 里屋内。 伊露露抱着小谷方的手，很适应地与翔太，才川和康娜一起玩着游戏，这让谷方感觉先前的担心有些多虑。 “……那，那个……谷方先生的妹妹，该……该你扔骰子了……唔……”翔太只是稍微瞥了瞥谷方的身影，就立马羞红着脸低下头，视线不停游移。 ……她好漂亮啊，为什么，感觉，心跳有些太快了呢…… “嗯。”谷方轻卷衣轴，从容地扔起骰子，落地，为六点。 谷方前进六格。 “话说，我们也不能一直叫你‘谷方先生的妹妹’吧……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才川看向谷方。 “和哥哥同名。” “诶？！真的吗？这好少见的哦！” “……嗯，不全同。我是‘芳’，谷方是‘方’。”谷方又稍做补充。 “哦！～这就是华夏那边的特色吗？果然不大一样呢！～”才川恍然大悟，前额反光。 ……谷，谷芳吗？我记下了…… “那么，就该康娜了！～来吧，康娜！～” “哦～”康娜开始扔骰子。 …… 沙发上的露科亚突然止住话，她朝里屋看了看，又瞄了瞄谷方。 不知为何，她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好了…… “……”谷方看着手上的画纸，思绪有些远去。 他，许久未画过画了。 …… 云雾自上空缭绕，偶几只飞鹤穿行，横绝的山峡中流水不止，水声轻婉，绿意点缀，小风将枫叶交至水面，至谷方眼前，向远处驶去。 若画，想必此乃绝景。 谷方如此想罢，于河边漫步，白发遇风轻舞，白袍翩然，映于一人眼帘。 此乃绝景！ 青年呆然看着谷方背影，好一阵回神后，他忙向谷方追去。 “敢问阁下……” “……嗯？”谷方回首，他将金眸隐去，黑眸缓缓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模样俊俏的青年，约摸二十岁上下。 “！！！”青年见谷方回首，原先说明的目的却在一瞬失散。 秋日微风起，白衣回首，绝代风华貌，不知何今朝。 谷方缓缓转过身，看着青年，“何事？” “……啊，”青年连忙摇头，“实在失礼，敢，敢问阁下名姓？” “谷方。” “我是这附近的画生，今日来此观这处景，却是不料遇上阁下。” “嗯。” “其实，谷方阁下……在下有个不便之请。可否听在下一说？” “说吧。” “在下，想观摩阁下游景，我只觉这实在契合这景了，希望阁下成全！！” “叫我谷方便是。”谷方又看了看流水，“我只停不久，申时便离去。” 说罢，谷方又向前行。 “阁下……不，谷方，您同意便是最好！”青年激动跟在谷方身后，心中好一阵欣喜。 时间似乎过得慢了，青年这样想着，便见枫叶划过眼帘，水声清亮无比。 眼前的谷方身影被起舞的枫叶围旋，一片被谷方夹住，他轻轻触碰叶络，青年恍然中才发觉谷方的眼眸黯淡无光。 ……到底是为什么，经历过什么，这样的人才会拥有如此令人悲伤的感觉呢…… “呼。” 谷方松手，风将枫叶夺去，一齐将谷方白发向上飘卷。 青年只是默默伸出手，最后默默收回。 …… “啪嗒。” 石入水潭，浪花轻溅，涟漪自水面泛开，又轻轻散去。 “时间到了。”谷方收手，看向青年。 “……嗯，多谢了，阁，咳，谷方！”青年连忙躬身道谢。 “……”谷方看了看他，便转身走开。 望着谷方那正渐远去的背影，青年又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快了。 “谷……”青年稍稍犹豫后，便向跨步，“谷方！我的画作今后一定会成名！届时，我能为你画幅画吗？！！” 他的声音很大，在空地回荡，谷方没有再回首，他只点点头。 “好。” 这一字，便使青年费去了一生。 青年在身后依然有话讲着，但谷方只听了一句。 他说，他姓展。 …… 时间飞逝去，枫叶于院中飞舞。 当年的青年已老，白须白发，但他此时仍目光有神。 他的面前，挂着一幅未成的画。 画中为秋时，与他此时所处的季节一致，而这，怕也是最后的秋了。 “你来了。”老人听着院中的脚步声，缓缓看向谷方。 谷方的容貌依旧，着一袭白衣，“嗯，我来了。” 谷方看向老人面前的画，是秋时的山峡。 画四周的秋景一如当初，枫叶飞舞，山水相依，本该绝景的画中却是一片空白。 “这……”谷方回看老人。 “这画，我……是画不出了。这景，我画了几十年，但人，我却实在……无法。”老人看了看谷方，无奈摇头道。 “那便罢了。” “……可要喝茶……谷方？”老人缓缓端来茶，立置两杯。 “嗯。”随着谷方点头，老人将茶沏入，热气升腾中只见枫叶落置。 “啊……可需再换上一杯？” “不必。”谷方端茶轻饮。 “……是啊，不必了。”老人点头，看向被枫叶着色一片的庭院，双目缓闭。 “这之后，我不会再回来。”谷方徐徐道。 “……也是，那我便祝你今后的旅路通顺吧。”老人轻轻与谷方碰杯。 “……”谷方放下杯，如来时般，轻轻起身，他轻挥衣袖，“我走了。” “……嗯，慢走。”老人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神。 “好。”伴随这一声，谷方背影渐远，萧索秋风自前吹来，白衣抖动，却只让人感到孤寂。 老人收回目光，又看向画作。 世人皆以为他喜春，却不知他最喜秋。 万人说他的画作至极非常，却不知他画不下最想画的人。 “……”老人饮茶，却发觉茶已凉些了。 也罢。 老人闭上眼，向后躺下，任由枫叶遮蔽。 …… 谷方停笔，他看着画。 画为水墨式，所画是侍女服，加上些许女仆的要素。 “诶？谷方，你这画的，是女仆装吗？！～”托尔来至谷方身后，睁大了眼。 “是。”谷方点头。 “它在那时，还很不一样。” “不，你这根本就不是嘛！～” “你说它不是？” “对，它不是！” “托尔！～你给我挡住谷方了！～”艾露玛向托尔抱怨。 “零食给你，赶紧去里屋！”托尔将一包零食扔给艾露玛。 “好的！～托尔！”艾露玛立马向里屋小跑去。 “……”谷方静静看向艾露玛。 …… “托尔，已经决定好了，就乔吉这件吧。”小林最终手拿乔吉的简洁创作，向托尔示意。 “诶？！～可是，小林……” “怎么了，托尔？是还有什么提议吗？” “……唔，那个，我想让小林……穿上我身上这种……但果然，是不行的吧……”托尔有些失落道。 “是吗……”小林走近托尔，“那我就稍微试试吧……” “……诶？！可以吗？小林！” “嗯……抱歉了啊，乔吉小姐。”小林有些歉意地看向乔吉。 “没事的哦，小林。”乔吉微笑点头。 …… “那……那个，这样果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小林脸红地躲闪着众人目光。 “不会哦，很可爱呢，小林。”乔吉很认真地说道。 “嗯，确实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泷谷戴上圈圈镜点头。 “那，那个，谷方觉得呢？” “请说一声，摆姿势需要。”谷方莫得感情道。 “嗯……诶？？”小林一脸疑惑。 屋内人声不止，窗外光辉轻洒，窗沿处不停袭过落叶，在谷方余光中，于半空飞舞，向大地着色时，继而施以问候，亦如故人相逢。 第三十五章 过往的一刻与游玩 “人柱……”艾露玛冷不丁道。 “人柱？” 在沙发上，谷方缓缓看向艾露玛，此时正值晚间，冷风轻掠。 “是的，人柱……谷方你不知道吗？那是为成全他人而牺牲自己的人……今天我听泷谷说了，小林她啊，是公司的支柱……”说至此，艾露玛低下头，“在原来的世界里，即使是守护秩序，保护人类的调和派，也会选择人柱……而成为人柱的人类，只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所以……我不希望小林也会那样……” “因此，要和她决斗。”谷方看着艾露玛，语气平淡。 “是的，我很讨厌那种大家的做法，也很害怕的……但是，谷方，你支持我吗？我知道我可能赢不过小林，但我还是想试一试！”艾露玛抬头，看着谷方的眼眸里充满坚定。 “我……支持你。”谷方摸向艾露玛的头顶，眼眸中罕见一丝怀念。 牺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人……他在以前，曾遇见过，也是他最后亲眼见证了那人的终末。 …… 庭院中，谷方一袭棕衣，徐徐饮着茶。 其前，一少年于风中持剑挥舞，落叶纷飞，汗水顺颊流下。 “呼！” 剑尖穿叶，起于风中，亦止于风。 少年看向谷方，脸上带着些微喜色，“先生，我今日可进步了？” “是进步了些。”谷方点头，可他本是不该做评的。 因为谷方来此处，只是为教书讲经。 “可是该听我讲书了。”谷方缓缓开囗，这时他的眼眸中，是有些神彩的。 “嗯，那自然是先生讲书为重。”少年一把将汗抹去，认真看向谷方，却仍不由一愣。 “……咳咳。”少年撇过脸去。 虽已看过些时日，但先生的相貌却实在令他无法习惯。 “今日可要认真，我是会考你所学的。” “先生你考便考，我自认还是有用功的，你今日，可还是要讲《论语》？” “不，这次讲《春秋》。”谷方轻摇头道。 “嗯，那就……诶？！不，先生，你这可是变卦！！”少年淡定的脸色瞬变，惊讶地看着谷方。 “哦？你怎知我是变卦的？”谷方对他问道。 “……呃，那自然，是……我推断出的，先生你讲书可都……” “我讲书时，未有过什么规律。莫非，你是偷听我昨夜的话了？”谷方看着少年躲闪的目光，“我说的可对？” “不，不对的，先生！我可从未偷听过什么……”少年忽然瞧见一道中年人走来的身影，脸色一紧，连忙说道，双眼不停示意谷方。 “……是，你只是偶然途经罢了，对否？”谷方的语气里有着少许无奈。 “是，确实如此。”少年点头。 “……谷先生，轲儿，可曾饿些了？”中年人端着些茶点，轻笑走来。 “父亲，我不饿。”少年朝来者说道。 “嗯……那便只先生尝尝吧。说来惭愧，这些皆是内人所做，怕是不太合先生口味。”中年人将茶点递至谷方身旁。 “……”谷方拿起一块糕，尝了尝后点头，“味道很好。” “那我便放心了。轲儿，你可要跟着先生好好学！”中年人认真道。 “是的，父亲。”少年躬身点头， “……我自是会好好教他的。”谷方说道。 “这可实在是多谢先生了！还请多多教诲我家这顽小子。” “嗯。” 中年人走开去，少年来至谷方身前，脸上有些纠结之色。 “可有什么烦心事。” “不，烦心倒不至于……只是，先生，你不久后便会离去吗？” “我来时就说过，不会久驻一处。怎么，会想我这先生？” “我……确实会想。”少年点头，“除家人外，还从未有过先生这样认真对我的。” “嗯……”这倒是让谷方有些哑然。 “……先生，那你……” “……可也会想我吗？”少年轻声问道，不觉脸上已期盼与紧张交加。 “嗯……你算是我第一个弟子。”谷方稍停顿道。 “……那你……” “……自然是会想些的，你这小子。”谷方脸上有着些许无奈，伸手将白糕递去。 “吃吧。” “嗯……”少年接过，“先生，你真懂我！我是挺怕我父亲的，他生气时很凶！” “他还未走远。” “……诶？！”少年睁大眼，慌忙左右探看，“在哪儿呢？！” “我骗你的。”谷方转身轻笑。 “……呃，先生，我觉得你现在比我更像个小子。” “我知道我看起来年轻。” “……诶，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先生呢……”少年叹气，“先生，我想先去把脸洗罢再来。” “嗯，去吧。” 少年应声动身。 谷方看着少年稍远去的背影，又端起茶来。 “呼……” 少年透过余光偷偷看向谷方，却只见他脸上的惬意。 先生这人啊…… 少年摇了摇头，他又看了看在和煦日光下，被风儿与蝶嬉戏的院中白花。 不时，悄然传来一阵淡淡花香。 …… “师父～为何你总是说起荆轲那人呢？”环玉扯了扯谷方衣袖。 “……有吗？”谷方缓缓看向环玉，她此时已开始注意发型，梳上了双挂髻。 “是的哦！～经常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呢！～”环玉很认真地回想道，“究竟是为什么呢？师父～” “他，算是你师兄。”谷方说道。 “诶，师父你莫不是仙人？！”环玉惊讶地睁大眼。 “……没想过我骗你的？” “不会！师父从来不说谎话的！”环玉认真地看着谷方，语气十分肯定。 “……” 谷方无话，他只轻轻摸向环玉那乖巧地低下的头。 “嘿嘿～”环玉轻笑。 果然，都有些傻…… “可饿了？”谷方缓缓起身。 “我确实是饿的，但师父……”环玉拉住谷方的手，“今晚，还请由我来做吧！诶？师父，你别不信，我可是会做的哦！～” “怎么会的？” “看着师父你做，我便感觉会了的！～”环玉骄傲地仰起小脸，“等会儿待我做好，师父你可不要夸我哦～” “嗯。”谷方点头，随着环玉一同进屋，隐约闻见一股花香。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是几只白蝶飞过。 …… “谷方，你怎么了？”艾露玛在谷方面前疑惑着挥手。 “没事。” “哦，那谷方你就再去做些吃的吧！～正好伊露露那家伙也睡着了，嘿嘿～”艾露玛又看了看流口水的伊露露，脸上有些得意。 “吃什么？” “嗯，先去看看我再说。”艾露玛小跑进厨室。 谷方轻轻走进，目光看向锅铲。 “……” 他终是准备教艾露玛做些家常菜了。 “谷方，炒土豆丝怎样？”艾露玛笑着扭头看向谷方。 “好。”谷方点头。 此时夜色平静，月光下，只虫音轻鸣。 …… 游乐园内。 谷方与小林一行人分别，身旁的艾露玛鼓着脸。 作为上次决斗的结果，受到了小林邀请，谷方与艾露玛前来，但艾露玛却对谷方一脸不悦。 “怎么了？” “哼！谷方你还敢问我？～你给我说说，为什么那晚要让我做饭？！”艾露玛向谷方皱眉。 “你该会的。” “但我可不想！……不，不是这样……咳咳，谷方，你也看过了，我做的可不行哦！～你说的口感啦，火候啦什么的，我可是绝对不会的啊！～” “我慢慢教你。” “……唔～～哼！！～谷方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我决定了！！今天我不会再理谷方你了！～”艾露玛撇脸。 “……” “……哼！”艾露玛用余光偷看。 “吃饼干吗？”谷方从包中拿出饼干，在艾露玛眼前轻晃。 “……唔。”艾露玛稍微瞥了瞥眼。 “……”谷方又缓缓拿出附近车站的限定布丁。 “唔！！”艾露玛睁大眼，她紧咬着牙。 “……”谷方将布丁打开，递至艾露玛嘴边。 “……哼！！！”艾露玛很是有骨气地将布丁与饼干夺去，看着谷方大口吃起来。 “哼！～”待吃完，艾露玛又高傲撇脸。 谷方不再说话，扭过头来正欲前行，却被艾露玛揪住衣角。 “……”谷方看向艾露玛，她仍是鼓着脸，只是指了指左手处。 谷方看去，是旋转木马。 “想玩？” “哼……” “去不去？” “哼……”艾露玛向前踏出一步。 “……” …… “诶！～～这感觉也没什么嘛！～谷方，诶，你挨我近点啦！～”艾露玛拉住谷方的手，向他凑近。 “够近了。” “嗯？什么？” “唔，谷方！～你看那个，我想去玩那个！～”艾露玛又指向碰碰车。 “好。”至少应比两人一起坐木马要好些。 但事实证明，谷方少想了。 艾露玛整个人全程挂在谷方身上，对，是挂着的。 “下来吧。”谷方戳了戳艾露玛的脸颊，她此时已成圈圈眼。 “唔～我再也不想玩它了！呜……” 谷方将艾露玛轻放下后，两龙在一条椅上坐下。 艾露玛正缓缓回神，谷方则看向人群。 人多的地方总归是热闹的，四周人声正如消失前的泡沫。 虽然短暂，可正因此，才会令他记住。 时间是一直在过去的，而谷方只会在那条长河中慢步前行，偶尔停驻回看。 “唔～谷方，我现在头好晕，你能让我枕会吗？”艾露玛看着谷方，双眼半睁。 “嗯。”谷方点头。 “太好了，谢谢，谷方～”艾露玛轻倚上谷方肩头，闭合的双眼下，小嘴微张。 她眯着眼，微不可察地偷瞄谷方。 “……” 谷方静静看向天空。 橘色光晕渲染开，暖风自人群中荡散，偶尔自角落中传来些许虫鸣，于身旁萦绕，为旅人传唤。 第三十六章 茶后的旧友与工作找寻 “嗯哼！！——” “唔！！——” 在偶遇的谷方与小林面前，艾露玛与托尔四目怒对。 “……谷方，你不管管艾露玛吗？她们两个总是一碰面就这样啊……”小林无奈地看向谷方。 “你管托尔吗？”谷方回问。 “……呃，那不是托尔她不听吗……” “艾露玛也不听。” “啊……那就没办法止住她俩了，毕竟从以前开始就总是打打杀杀的吧……”小林叹气。 “嗯？不是的哦，小林。我和这家伙以前只是关系不好而已。”听见小林的话，托尔收回对艾露玛的怒视，走至小林身前认真道。 “是的，至少我们刚认识时没有过。”艾露玛点头，走回谷方身旁，顺手想夺去谷方手上的汉堡。 “……”谷方躲开，稍低头，看着艾露玛。 她渐鼓起的小脸上带着疑惑与委屈，“谷方～你这不是给我买的嘛！！～呜～” “……不……”谷方话未毕，艾露玛已双手带囗扑向汉堡。 “谷方，哼哼，拿来吧你！～”艾露玛紧抓汉堡向胸前袭去，见状，谷方松手。 “……嗯……” “嗯？谷方，你说什么？～啊呜～好吃！”艾露玛先咬一口，又得意着小脸向谷方面前轻晃汉堡，这是她对谷方上次的报复。 “想吃吗？～～给，只要你能……诶？我汉堡呢？！”艾露玛手向突然一空，她瞪大眼看向谷方。 “啊……”只一眼，艾露玛的神情便呆滞了。 她看到了什么？！！ 谷方手上的汉堡刚才还是大半，此时却只余一小块，还是她吃过的部分。 “呜……呜～呜哇！！！～谷方，你赔我汉堡！！～”艾露玛朝谷方扑来，还不忘张口将谷方手上的汉堡吃去，“呜！……” 艾露玛含住谷方的手指，牙齿轻咬，一脸凶狠表情地抬头看着谷方。 “……还有的。”谷方看着艾露玛，缓缓从包中拿出一块汉堡。 “……诶？！唔～谷方，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好的！！～”艾露玛忙松手，一脸笑意，轻摇谷方右手。 “……”谷方无话。 “……呃，我现在很后悔认识艾露玛这家伙，她实在傻得无可救药。”托尔扶额。 “……嗯。”小林很罕见地同意了托尔的话。 “啊，对了，托尔。那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小林转头看着托尔，有些好奇。 “嗯……经小林你这么一说，我想想……好像是有些奇怪的展开吧？”托尔歪了歪头。 “那时候，我独自走在人类的城市中……” “等等再说吧，托尔。谷方和艾露玛已向走了。”小林向前指了指 “诶？！为什么呢，谷方？”托尔向谷方问道。 “先寻坐处。”谷方扭头。 “是啊，你是不是想呆站着像一头傻龙一样讲故事呢，托尔？” “你别说我，也不知道谁还曾自称‘圣海之巫女’呢？～略——” “诶，这有问题吗？我感觉还蛮好听呢，你说是吧，谷方？” “不是。” “嗯，谷方就是会……诶，不是！你刚刚说什么了！谷方！～唔！！～”艾露玛脸庞渐红。 “……”谷方揉了揉艾露玛的脸颊，让她安静坐下。 “讲吧。”谷方看向已落座的四人中的托尔。 “……好吧，”托尔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看着艾露玛，脸上是一阵不屑。 艾露玛这家伙，就是不像话，一揉就软了，真逊！……不像我，回家后我就要让小林一直揉！！～哎嘿嘿～ “嗯？托尔，你怎么了吗？”小林看向傻笑的托尔。 “啊……没什么！那，咳，那么我讲了！嗯，在那时候……” 托尔缓缓讲述，艾露玛吃着汉堡还不忘向她抱怨，小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谷方静静看着她们，轻轻端起茶杯。 杯中是他自带的茶叶，沏开后，淡香轻逸。 微风拂过谷方衣袖，袖上白蝶晃动，似有了生息。 “谷方……” “怎么？” “我有些羡慕她们了……虽说总在吵闹，却最终会磨合互解，仔细想想，这也算是亲密的象征吧……我倒是希望我们，以后也能成为像她们这样的朋友呢。”小林在谷方耳边小声道。 “我也希望。”谷方点头。 朋友……谷方只有几个还在罢了，但也多半不联系。 ……说起来，那个女人现在怎样？ 谷方脑中忽地浮现一道持枪的凛然身影，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冷意浮动。 …… 谷方走在一处灰暗地域中，四周是数不尽的亡灵，在他前方，是一个持枪的紫发女人。 谷方是由这人领路的，只因她统辖此处，随她走便可一路省去不少麻烦。 但这并非女人发善心。 而是作为两人初次交手的结果，女人才决定为谷方引路。 赏识强大的人是她的一贯作风。 谷方看着眼前女性的背影，暗色紧身衣紧勾勒着女性的魅力。 如果……不是一见面就向谷方缠斗的话，他是会认为女人是女性的。 …… “前方，便是我的住所。外来者啊，报上你的名姓吧。”女人终于在一座冷清的宫殿前止步，转身看向谷方，眼中少有的带着敬意。 能正面抗下她的技法并让她鲜明地感到生死界限的人可实在太少太少……而且，这人感觉上，竟也奇怪的与她有些相似。 “谷方。”谷方回道。 “谷方？好，我记下了。我也会告诉你我的，还请记好了。” “好。”谷方点头。 女人的红眸盯着谷方，“我是，斯卡哈。” “嗯。” “好，既已知道彼此名姓，那谷方……你，且先随我来吧。”斯卡哈稍有些犹豫。 “嗯。”谷方跟着斯卡哈走进。 …… “……”于宫殿内，谷方与斯卡哈缓缓坐向一处。 “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斯卡哈认真看向谷方。 “什么事？”谷方将茶端起。 “杀了我。”斯卡哈的语气平淡到如吃饭喝水般。 “……嗯？”谷方放下茶杯，抬头看向她，“为什么？” “我，活得够久了……” “……” “虽然一切并非我本意，但此身确实已在漫长岁月下变得既非人又非神……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死去了。” “简要说，我渴望死亡。但不论是美丽的死还是丑陋的死，都拒我而去。死，死亡，对于现在不可触及它的我来说，这是唯一的愿望。” “……而你，有杀死我的可能！你，我无法预知，亦无法猜测，对于你来我这里的途径，我并不感兴趣。但是，我希望你能……”斯卡哈神情严肃，但语气里却少有的带着些激动。 “我不想杀人。”谷方低头，轻喝起茶来。 “可你应该留下一个可能。” “可以。” “……多谢。”斯卡哈点头，脸色稍微柔和了些。 “……茶很好喝。”斯卡哈一口将茶饮尽，轻声道。 “嗯。”谷方缓缓添上。 “……说来，谷方你是不是也有收过徒弟？我从刚才就有这种感觉。”斯卡哈问向谷方。 “嗯……但已死去了。”谷方开口，他的声音仿佛在叹息，又像在漠然疏远。 “是吗……同为人师，我收过的徒弟也早已死去。说来不怕你笑，其实我还曾指望他杀死我呢……”斯卡哈轻声，“但我也悲哀的知道的，他会先我之前不幸死去的事实，终究只是这样的。啊……不幸的死和不幸的预知，这也是诅咒吧……” “是吗。”谷方低垂眼眸，他也是目睹了那人的死。 “可他最后好歹也是个英雄，也许未来能在那里……啊，谷方，你的徒弟呢？”斯卡哈缓缓喝起茶，看着谷方道。 “他……倒也算是英雄。”谷方想了想。 “哦？那倒是相似些。不过我的那徒弟却是十足的笨蛋啊……” “他也一样的。” 斯卡哈与谷方一时互看，轻轻碰杯。 “……嗯？呵呵，你若这样说，那这便有些奇怪了。” “确实。” “我问问你，你那徒弟，是怎么认识的？就我收的那家伙，一开始可是不长眼睛……” “嗯，确实笨。”谷方听着斯卡哈的话，思索着点头。 “我那徒弟呢，从小便是有些……”谷方徐徐道，斯卡哈认真听。 “……” “最后，我送他出去。” “哦？你这听来倒是有趣，可能再多说些？”斯卡哈回道，脸上有些兴趣。 “嗯。” “……” “我在这影之国中……” “……” “嗯，我倒是常漫步。” “人们之间的故事？你说说吧……” “……” 随着时去，两人渐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在孤独下，面对相似的人，即使是这两人，也终是会敞开些许内心的。 …… “……”谷方倒茶的壶中已空，他缓缓看向斯卡哈。 “我该走了。” “嗯，走便走吧。只是，谷方，你我今日一见，便是结有了缘分。”斯卡哈洒然起身，轻笑，“呵呵，今后，希望再见。” “嗯。”谷方点头，将茶具收回。 没有多言，两人背向而行。 对谷方而言，这里永只是他暂时的歇处。 对斯卡哈而言，也只是多上一个念想。 但不论怎样，两个老态的“年轻人”也终是结下缘分，在闲暇时偶尔想起对方。 也许，会在未来的某处再遇也说不定…… …… 谷方缓将茶递至嘴边。 身旁的艾露玛与托尔吵累，靠在椅上稍歇。 托尔一直盯着她。 “你看你，托尔！就是你一直总爱找我的事，挑我的毛病，我说啊……” “嗯？艾露玛你这家伙反倒怪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举动，亏你还是调和派……” “……呃。”小林无语地看向两龙，争吵已至少持续十分钟。 “……” 谷方喝着茶，顺便咬了口汉堡。 …… “伊露露，你来这里除了吃就会睡吗？！”艾露玛俯视着地下的伊露露，挑了挑眉。 “不，你说错了，艾露玛。” “嗯？哪里错了？” “我，还会玩呢！”伊露露脸上带着一抹骄傲。 ……呃，你这还值得说？ “再说了，艾露玛，谷方也还没说过我什么，你为什么说我？” 那当然是因为，你跟我抢……啊，不，不对！！！！我，我没那么想！！ “咳，那当然是因为……因为，呃……嗯，对，伊露露你现在无业！”艾露玛左拳捶右手掌心，终于编出理由。 “……无业？” “现在是谷方在提供你的吃住，但这并不是办法，你看我！”艾露玛托胸，神气地看向伊露露。 “呵～”伊露露只轻蔑笑起来。 她都不用托，只需晃晃就可以碾压艾露玛。 “……唔！！～我不是让你看那个啦，伊露露！～” “哦。”伊露露又晃了晃。 “唔！！”艾露玛开始瞪眼。 …… “……怎么了？”谷方进屋，只见两龙对峙。 “没什么，谷方。”伊露露低头。 “有的哦，谷方！～伊露露需要工作！！” “工作？” “嗯……谷方，我确实应该找个工作，不该总依赖你的。”伊露露看向谷方。 “……”谷方轻轻皱眉。 第三十七章 工作中的画本与水龙CG “想找什么工作？” 在街上，谷方牵着伊露露的手，低头问道。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对不起，谷方。”伊露露脸上有些愧意。 “没事。” “但是，那个……我希望能凭自己的感觉选择！你说可以吗，谷方？”伊露露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谷方。 “可以。”谷方向前方正视，眼眸中不见神彩。 “谢谢，谷方。”伊露露松了口气。 “……”谷方轻轻摸向她的头顶。 自己抉择，自己相信，哪怕渺小如沙砾，在他人看来再微不足道，但只要是由自己的意志决定了的，谷方就不会干涉。 谷方从不会擅自认为对错，因为他并不能决定他人，只是看着他人进行抉择，而这，也恰是为数不多的有趣之处。 正如光生于暗中，它虽摆脱暗，但它并不应责备暗。因有暗，光才存在，才有着意义，继而拥抱。 所以，谷方只会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说，不问，也什么都不表示，只让时间作答。 他只一味地沉默着，冷漠着，最终扭回头，向着未知前行。 ……只是，他在最初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像那时，他看着那人在殿中死去的时候。 “继续走吧。”谷方看向伊露露。 “好的，谷方。” …… “谷方，是这里吗？”伊露露见谷方止步，前看着咖啡厅问道。 “可以看看。”谷方推开门，牵着伊露露走入。 “欢迎光临！谷方哥，是带着她一起来吃东西的吗？”莓香问道。 “不。”谷方摇头，让伊露露在四处瞧看。 “哦，那我就先离开了。”莓香微笑着默默后退。 “……”夏帆看了看伊露露，默默缩身转后，但视线却不时瞥去那轻晃的伟岸。 “嗯。”谷方回应，随后看见伊露露站在一处呆住，便轻轻走近。 “感觉怎样？”谷方低头向伊露露道。 “嗯……感觉很不错，但是……”伊露露低头，“……我更希望能看见人们的笑容，在这里的话，能实现吗？” 想感受温暖，想得到善意，作为贪婪的龙的她，渴望着对人的了解，想要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以人类的身份。 “可以。”谷方回道，语气平淡，却包含着一股重量，让人想不由相信。 啊……是这样吗？ 伊露露抬头，认真看着谷方，转而微笑。 如果是你这么说的话，那肯定，是能够实现的了，谢谢。 伊露露轻抱住谷方，让谷方摸头。 “……但必须努力工作。”谷方补充。 “唔～嗯，当然！！”伊露露开心点头，轻晃脑袋。 …… “所以，谷方你是带着旁边的女生来应聘的吗？”店长看了看两龙。 “嗯。” “那个……是不行吗？”伊露露看向店长，眼中带着少许失落。 “不！不！当然可以！怎么会不行？！只不过……”店长看着伊露露，连忙摆手，不觉流出了鼻血后，便扭头不再看那伟岸，“只不过现在店里没有适合你尺寸的制服。” “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但是，你也可以试做一下哦。” “谷方，可以吗？”伊露露抬头。 “可以。” 伴随着谷方的点头，伊露露在店长带领下缓缓进行工作。 “那个，欢迎光临？”伊露露看着来客，又看了看一旁给她加油的店长，有些呆呆道。 “唔！”来客一见伊露露，便瞬时瞪大眼。 这是……什么大小？！ “怎么了？”伊露露有些疑惑。 “不，不，没事！！”客人匆忙走进，在桌前坐下。 “请点餐。”伊露露发问。 “好的，那个……我就要……”客人低头。 “好的，请稍等。”伊露露点了点，伟岸晃动着，吸住了某些人的目光。 稍后处。 “嗯……”夏帆看着伊露露沉默。 为什么……会那么大…… 她忍不住反复对比，但结果只会让她越发悲哀。 “夏帆姐，怎么了？一直看着那里。”莓香从她身旁经过，有些疑惑。 “……没，没事。”夏帆看着莓香的胸口，心里稍微好受些。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的快乐是建立于他人的痛苦上吗？我有些明白了…… “唉～莓香，你不容易啊……”夏帆叹着气拍了拍莓香的肩膀。 “嗯……嗯？”莓香疑惑着眨了眨豆豆眼。 “呼……”不远处，谷方落座后喝起茶来。 他看了看众人，又扭头看向窗外，阳光很是柔和地洒来，让谷方稍眯起眼。 有些暖，也有些亮。 …… “谷方，你看看这个。”伊露露小跑来，手上提着一个纸袋。 “什么？” “上面画的女人。”伊露露将里面的画本递给谷方。 “嗯。”谷方接过，轻轻翻开。 “……” 一瞬，谷方沉默了。他将视线移回伊露露脸上。 “谁的？” “不知道，但是放在桌上，应该是客人忘下的吧？”伊露露歪头，“不过，你看，这里面的女人果然奇怪吧！” “被捆着不说，身上还有汗，啊，不对。”伊露露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 “谷方，这汗为什么是晶莹的乳白色呢？我还没有见过诶。”伊露露睁大眼，她扶着画本问谷方并指了指，“你知道吗，谷方？” “……”谷方不说话，他只默默扶上额。 “谷方哥，你在看什么漫画吗？”莓香走来，好奇地看向两人手中的画本，伊露露看她走来，还稍微翻了翻，“这是……” 声音戛然而止，三人六目相对。 “……唔！！～”莓香脸庞通红，不可思议地看向谷方，又僵着脸看了看伊露露。 “这……”谷方才只说出一个字，便被莓香打断。 “对！”莓香低头。 ？ “对，对，对不起！！！！～～”莓香大声道歉的同时急速跑开了。 “……嗯。” “谷方，这在人类看来很奇怪吗？不就只是裸体和本能行为吗？”伊露露又疑惑着看向谷方。 “……” 谷方看着伊露露，默默合上，决定之后将它交付给店长。 “感觉工作怎样？”谷方向伊露露问道。 “很奇怪的感觉，但我并不讨厌。”伊露露想了想道。 “那便好。”谷方从包中拿出一块糖，伸手填入伊露露口中。 “好吃。”伊露露微笑起来，向谷方脸上蹭了蹭。 …… “呼。”谷方在一条路上行走。 在伊露露工作和艾露玛出门后，他难得一人独处。 看着稀疏的人影，感受着耳旁拂过的风，谷方发现自己已来了不少时日。 旅人不会在一处久留。 谷方是这么说，也这么做的，现在，他已停掉了《关于意外转生为龙族的我在异世界闯荡的那些事》的更新。 在这里，这很正常，前不久谷方还看见一本十年未更的轻小说。 只需再多看看，待到某刻，他自会离去。 谷方望向河水上泛开的涟漪，它的出现便注定了消失。 “是谷方先生吗？”一道声音响起。 “嗯。”谷方看向翔太，他依旧一副紧张模样，只是向谷方身后看了看。 ……谷芳没一起来吗？ “什么事？”谷方看了看在一处隐着身形的露科亚。 “那个，也没什么事情，不，也有一点，就是……” “露科亚的弱点？”看着露科亚向他示意的口型，谷方缓缓道。 “啊，谷方先生你怎么知道的？！”翔太十分惊讶。 “想知道？” “嗯。” “露科亚在那里。”谷方指向翔太身后。 “诶？是吗？！”翔太急忙转身，却已被露科亚先一步抱住。 “放，放手啦！你这恶魔！”翔太红着脸挣扎。 “其实啦，翔太，你要想知道我的弱点的话，我是会告诉你的。”露科亚眨开眼，缓缓松手。 “……诶？” “你想知道吗？” “我……”翔太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有时，人所注重的只是过程，如若得到结果，人反而可能迷茫，对于自己的所做。 “我最害怕的是，失去归宿。”露科亚有些低声。 “因为以前犯了一些事，就被驱逐出了家乡，被伤害过，所以不敢再在任何地方待得久些。”露科亚说着，又看了看谷方。 “……”谷方沉默着移开脸。 “可是，你现在在我家住了，而且为什么住在我家？” “因为，翔太说过哦，‘那你就住在我家吧’这样的话。”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哦。”露科亚笑起来。 “可我只是把你当作使魔……” “但即使是使魔，我也是最厉害的哦。” “……”谷方已走开，两人声音渐远去。 那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模糊的人影在谷方脑海中闪过。 “……” 谷方轻摇头，却已想不起那人模样。 那……已过去许久了。 “啪嗒。”谷方捡起路边石子，看着涟漪中扭曲的自己的面容。 时间冲刷了他的一切，却唯独将他无视。 按斯卡哈的说法，这便也是诅咒的一种具现。 “康娜，我们来玩这个踩格吧！只踩白色的。”才川和康娜在谷方前方不远处。 “嗯，踩出去就死了。”康娜开口道。 “好的，康娜！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一二”才川跳了跳。 “一”康娜说后，两人便一起跳动。 少女的活力伴随脚步逸散，谷方慢步跟去。 “诶？”才川出格。 “啊，才川死掉了。”康娜看着仰躺的才川。 “但我是不死之身哦，康娜！～”才川跳起来道。 “耍赖。” “这不是耍赖……嗯，康娜你身后，那是什么？”才川瞪大眼。 “啊……”康娜闻言扭头。 “舒服～”一头独角的水龙于水中起身，双眼十分人性化地露出情感。 “不行，要拍下来！拍下来！”才川忙掏出手机。 “嗯，康娜？”康娜张手严挡。 “请让一让，康娜～你没看见吗？龙诶！”才川看着康娜，一脸焦急。 “……”就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不能让才川你拍下来。 康娜脸色认真了些。 看着两人，谷方默默走出，艾露玛一瞬便看见他。 “……”谷方看向艾露玛的眼眸，指了指一旁的才川和康娜。 “唔！！～对不起！～”艾露玛僵着脸看去，便瞬间消失。 “诶……不见了！！！”才川最终一个扑势险险摆脱康娜，正对河中的屏幕中，却已不见水龙身影。 “……什么情况？”才川呆呆扭头，看见谷方时又激动起来。 “谷方先生，你应该也看见水龙了吧！！～有拍下来吗？！～” “没有。”谷方摇头。 “诶……？” “那是cg。”谷方淡淡道。 “cg？康娜？”才川向康娜扭头求证。 “是cg。”康娜点头。 “c……g？”才川脸上逐渐迷茫。 “嗯，cg。x2”谷方与康娜一起向才川说道。 “cg……”才川低下头。 河畔处青草被风吹动，轻脆的流水声不止，于耳旁回响。 第三十八章 同人展画本与律动 “叮咚。”谷方按下门铃，静看着法夫纳于门后探头。 “……进来吧。”法夫纳只稍看了看门口的谷方，便转身回屋。 “嗯。”谷方缓步走入泷谷家中，他发现屋中张贴有许多动漫壁纸。 谷方提了提手中纸袋，其中有两个纸本，是与这些有关的。 其一为上次在咖啡厅中发现的名为《强制捆绑到gc》的同人本，另一本则是谷方不久前记录的同人本知识。 这是泷谷之前在小林家得知谷方也会作画后，对他提出“希望谷方你也能参加同人展”这种请求的结果，另外也有法夫纳的同人本创作不顺的原因。 总之，谷方来到了泷谷家。 “啊，是谷方来了吗？”一道有些热情的女声响起。 谷方看去。 “……” 他正对着沙发上的露科亚，清楚看见那颗三百六十度持续旋转外加不时分离的脑袋，以及不停淌血的双眼。 “欢迎过来，谷方。”露科亚和善微笑。 “……”谷方默默看向法夫纳。 “这是创作需要。”法夫纳感受到谷方的目光，扭头说道。 “……”谷方将纸袋递给法夫纳，“两天后归还。” “嗯，可以……那么，露科亚你就再把胸和屁股分成三瓣。”法夫纳接过略看后，继而看向露科亚。 “诶？！还要这样吗？” “你也要画一些，我需要灵感。”法夫纳又神色认真地向谷方递来纸笔，谷方接过。 “现在可以了吗，法夫纳？”一旁胸与臀各分作三瓣的露科亚开口。 “可以。然后，再快速转动手臂，最后断开飞出去。” “好的。”露科亚微笑，开始转手，在转动时确实突然便断开，继而甩飞出去，落在地上后还动着。 “……”谷方看着断手，缓缓握上了笔。 “接着，仰躺着爬下楼梯！”法夫纳冷声道。 “诶，这不容易哦。” “……” “我认为画同人本最重要的，当然是灵感和刺激！”看了看向楼梯前进的露科亚，又看了看法夫纳手中的画本，谷方想起认真对他说这话的那个女人。 ……这就是，灵感和刺激？ 谷方点头，若有所思。 其发生时间，在昨天。 …… “所以呢，今天她也就是我们店中的一员了。”店长向众人介绍身旁的一位粉发女人。 “我是天野美雨，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美雨轻笑着看向众人。 “请多关照。x4” “啊，不对，这不是……是强制捆绑那位！！！”莓香瞪眼惊呼后，便瞬变为豆豆眼，向墙角缩去。 “……呃，那个，可以不用这么惊讶的吧？其实也是因为上次，我才下定决心来这里了！我想，是可以不用再隐藏了的。”美雨脸色稍显认真。 “嗯？是有什么原因吗？”红月在一旁问道。 “是的。就是上次那个同人本，其实是我画的。” “哦……嗯？？”红叶突然睁大眼。 “诶？！！！！x4”众人呆滞。 “嗯？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吗，谷方？”伊露露握着谷方的手，抬头道，“还有，那个……” “什么？”谷方低头问道。 “谷方，我现在有点饿了。”伊露露摇了摇谷方的手。 “……”谷方从包中掏出一袋零食，轻递至伊露露手边。 “谢谢，谷方。”伊露露笑起来，但看着零食的包装，她又皱起眉。 没记错的话，这是艾露玛很喜欢吃的。话说，她似乎吃什么食物都是很喜欢的样子…… “那个……谷方，你给我这个吃，艾露玛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 “是吗……既然谷方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唔！～”伊露露稍眯眼，“好吃～，谷方，你也尝尝吧，给！” “嗯。”看着伊露露脸上的笑容，谷方吃下。 “谢谢。”伊露露随后轻抵谷方鼻尖。 分享的快乐只有和喜欢的人一起才能感受到吧，这种感觉，舒服的让人戒不掉呢。 伊露露看着谷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谷方轻轻摸上她的头。 唔！！刚才那是，亲了吗？！？！！灵感，有了！～ 由于角度，美雨虽表面平静地看了看谷方与伊露露，但内心则是在肆意的放声高呼。 “……？”谷方向美雨看去，他感到一股奇怪的视线，结果却只见她轻笑点头。 …… “那个，我能和你聊一聊吗，谷方先生？”美雨轻走到谷方身旁，开口问道。 此时伊露露正在招待客人。 “什么事？”谷方看向她。 “就是，你和刚才那个女生……那个了吧？我不是反对你们的，只是……看着你们的时候，我有了些灵感。”美雨低声道。 “……嗯？” “总之，我能先问一下吗？” “嗯。” “谷方先生，你应该，不会轻易生气吧？” “不会。” “那就好了。其实呢，在之后不久就会有一场同人展进行，就在刚才，看着你们两人那个之后我有了灵感，只不过……我是想根据你的形象来进行创作的，那个，可以吗？！”美雨的语气十分诚恳，但前提，最好是删去你手中正在进行的草稿图。 “……”谷方看着那已渐成形的草稿，默默伸手。 “……啊，不好意思！”美雨忙收手，将纸张背在身后。 “所以……可以吗？” “可以，但有条件。”谷方想起泷谷的请求。 “条件？嗯……你让我先猜猜看。是交换吗？还是请求呢？不，不对！那些未免太普通了，应该再刺激……诶？！难不成说，是……”美雨说着睁大眼，一脸兴奋地逐渐向奇怪的方向深入。 “条件是同人本和相关知识。”谷方看着她，缓缓道。 “……诶？只是那些吗？同人本的话，我确实可以送你。不过，相关知识？就是说，你也有想画的兴趣吗？” “……算是。”谷方微垂眼眸。 兴趣……这词对谷方而言，多少是有些陌生的。 旅行也许可以说是兴趣，但更多的，却是责任，是重量。 漫长的路，漫长的岁月，在一切都没有末尾的时候，兴趣又谈何而来？只终究尘埃归黄土，水滴入川流罢了。 “嗯，可以哦。既然只是这样，那我自然同意你的条件。”美雨点了点头。 “谢谢。” “但首先我希望谷方你能记住，大家，不……至少我认为，在同人本中，灵感和刺激是最重要的！”美雨认真道。 “嗯。”谷方点头，同时默默拿出纸笔。 …… 就是这样。 谷方停笔，他看着画上的女人，又看了看露科亚。 “……”他发现自己画得过于美化。 “……”法夫纳瞥了瞥谷方的画，刚才有些自豪的神色消失，将脸冷下，不见表情。 “法夫纳，谷方，应该画好了吧？我感觉这蛮累的诶～能让我看看成品吗？”露科亚在沙发上坐下，微笑着看向两龙。 “……” 法夫纳将画递给露科亚，谷方则沉默着将纸本放至桌上，随后转身出门。 谷方的脚步有些快，原因是……他今晚，还未做饭。 家中的艾露玛已生气地鼓着脸，摸着咕噜叫的肚子，气愤地咬牙看着屋门。 “谷方！！～” 伊露露静静地趴在沙发上不说话，龙尾无力垂下。 “唔……” …… 第二同人展场中。 “……” 谷方看着面前的空桌，在方才，自己的水墨风画本还是有许多的。 眼前散去的买客中有许多都是很惊讶的样子。 “嗯。”谷方想了想，决定之后再与美雨交流类似状况。 “……”法夫纳默默移回看向谷方的视线，整个人苍白一片。 泷谷的水龙堂卖空，谷方也是，只有他的《丰满与偏见》一本未售。 甚至，就连为原型的露科亚那头龙的写真集都…… “……切！”法夫纳皱眉，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精心制作的财富连粗鄙的写真都比不上。 “法夫君。”泷谷走来。 “嗯，什么事？” “能卖给我一本吗？”泷谷轻声问道。 “……你这家伙。”法夫纳骤然睁大眼。 “嗯，不行吗，法夫纳？”泷谷挠了挠脸，“也是啊……”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给你一本也无妨。”法夫纳随意扔给泷谷一本。 谷方看了看两人，在椅上后垂头，忽听手机响声。 “……” “谷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今天我可是早下班了哦！～” “稍等不久。” “啊，你说的！要记好，快点回来！～” “嗯。” 谷方随意扫视人影，听着周围人声，宛如鱼儿被水流裹挟，缓闭上眼，默默感受生命的律动。 第三十九章 团子后的话题与来客请求 “呐，谷方，你吃不吃？这个味道超级棒的诶！～”艾露玛在谷方身前扭头，伸来一串团子，串上只余一个，而左手上已挽挂三个大袋。 “……” 谷方手上也提有两个袋，里面皆是食材，在原先，他是想让艾露玛帮提的。 “嗯？谷方你不吃吗？～”艾露玛眨眼。 “嗯……”谷方缓缓张口，正待咬下，却忽被艾露玛凑近，一阵香气袭来。 团子隔在两人嘴前，呼吸的热气于两龙脸庞上互拂，艾露玛看着谷方，眼眸中带有柔意。 “啊～”艾露玛咬下团子的一半。 “……”谷方看着探回头，咀嚼着的艾露玛。 “唔嗯！～”艾露玛看了看谷方，她虽脸上泛红，却也满意地笑起来，“好吃吗，谷方？～” “……嗯。”谷方咀嚼着，轻点头。 “那，你还想再吃吗？～”艾露玛微笑道。 “不用。”谷方摇头。 “……切！”忽一道女声响起，艾露玛看去，只见托尔在一站静看。 “真没想到啊，艾露玛！～你这家伙！！”托尔惊讶地指着艾露玛。 “诶……我，我……怎么了吗……”艾露玛看着托尔的表情，又瞥了瞥谷方，不觉便低头小声道。 我……我在刚才，可没有想亲的谷方的想法哦！！真的！千真万确的那种！ 想着，艾露玛又向谷方稍瞥去，视线却定格在谷方嘴唇上。 那个软软的，热热的，又稍带甜味的，我才不想呢，虽说确实感觉……诶？！不是，等等！！我怎么想起来了啊？！！！！ 总，总之！请相信我！至少我感觉自己真没想过的来着……艾露玛忙看向托尔。 盯—— “唔！～～”艾露玛慌忙双手羞捂红脸，头上蒸气徐徐升腾。 “嗯……我话还没说完呢……而且，你还买这么多吃的？”托尔看向艾露玛小臂上的三个大袋。 “……要，要你管我？托尔！”艾露玛缓缓移开双手，却仍低着头，不敢看谷方。 “你没感觉自己像头猪吗？吃这么多？”托尔朝艾露玛撇了撇嘴。 “我才不是猪！～”艾露玛瞪眼，“而且，它们都很好吃啊！” “哦～那你就不怕再这样下去，谷方嫌弃你吗？”托尔又看向一旁的谷方。 “诶？那……”艾露玛瞬间睁大双眼，僵扭过头，“谷……谷方，你……你嫌弃……我吗？！” “……”谷方看了看她，扭过脸来。 “谷方，不是吧……”艾露玛张大嘴，一脸不敢置信。 “……”谷方又转过身，而后向一旁走去。 “啊……啊！！呜！！～谷方你嫌弃我了！～呜哇！～”看着谷方走开，艾露玛眼中泛起泪花，委屈地低下头。 地上谷方的影子她看得清楚，可它却在渐远去。 “不要……”艾露玛低声道。 “……不要！～不要走啊，谷方！～”艾露玛抬起哭脸，向谷方伸手，“不要嫌弃我嘛！～我以后会少吃的，也不会长胖，我还会很听话，不发脾气，所以，不要啦！～谷方……” “嗯……唔？”艾露玛睁大眼，看着抵在嘴前的团子，谷方已走来，在眼前拿着它。 “……呜～呜～”艾露玛抽泣着，紧看谷方双眼，“你不嫌弃我了吗？～” “不嫌弃。”谷方将团子递进艾露玛张开的口中。 “好吃？”谷方问道。 “……唔，嗯！好吃，好吃！～”艾露玛连忙点头笑道，“谷方给我的最好吃了！！～嘿嘿～” 说罢，她抱住谷方傻笑起来。 “……” 一旁的托尔静静的不说话，只暗暗握紧拳头。 你们！你们两个！真的是！！……给我想了个好点子啊！！～我决定了！回去我也要让小林喂我！！～ “老板，给我十串团子！”托尔小跑至店铺前。 “好的哦。” 家中的小林忽地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 “啊，对了，谷方你们两个是也常睡觉的吗？”托尔收起团子，转身问道。 “嗯……这倒是，我现在在模仿人类的生活作息，每晚都睡的。”艾露玛点头。 “……那，谷方呢？你为什么睡觉？”托尔看向谷方。 “……只是累了。”谷方轻声道。 他在一路上看得累了，走得累了，也……有些心累了。 不顾谷方本身的意愿，世间一切皆在前行，同时又推着谷方前行，在虚幻的道路中留下一片注定蚀去的足迹。 “累了？人似乎确实是因为累才睡的呢，但我究竟是为什么……”托尔低头思索。 “嘛，算了，总之，谢谢谷方你的回答。”托尔抬头向谷方道谢。 “嗯。”谷方点头。 “嗯……诶？托尔，我的呢？我也回答你了啊！～”艾露玛鼓脸。 “你的回答没什么用，笨猪。”托尔摆了摆手，向前走去。 “诶？笨猪？！” “就是，而且你身上的两斤肉在那边那家肉铺也最多只值八十八日元。” “别变着法损我啊，托尔！～”艾露玛大叫，“而且，就算是那样，谷方也是会买下来的哦！哼哼！～” “……”谷方看着艾露玛莫名骄傲的神情，选择默不作声。 他缓缓将团子递到艾露玛嘴前，艾露玛瞬间止话，专注于吃团子了。 她鼓起的脸颊上，双眼眯起。 “真好吃啊！～” …… 夜色拉起帷幕。 艾露玛在沙发上葛优躺，伊露露则玩着游戏。 谷方稍看两龙后，着一袭墨黑深衣走至窗前。 视线中的灯火点点，虫鸣入耳，晚风悄掠来。 “……”谷方单手支起下鄂。 睡觉……虽说是人未死去的行为，却也是人死去后的行为，只不过，不会醒来了。 谷方睡觉，在现在也只是为了回念。 念故人故景，忆旧事昔年。 …… “呜～师父，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困吗？”环玉在谷方膝上打了哈欠，问道。 “为什么？” “因为有师父你陪着我呢！～”环玉轻笑，“我现在很庆幸能遇见师父你呢！～可是，我又时常会想，如果我没遇见师父你的话……” “我现在，会怎样呢？”环玉抬头看着谷方。 “……” “呵呵，我是知道的哦，师父。我肯定，是会死的……可能饿死，可能冻死，或被坏人捉住卖掉，在某些地方生不如死吧……”环玉的身体有些轻颤。 “所以，在没遇到师父前，我都没怎么睡过，导致脑子都糊了，等肚中饥饿难忍后，竟想到偷钱那种事……”环玉摇了摇头。 “不过，也多亏当时糊了脑子，我才遇上师父你呢！～”环玉笑着合上眼。 “嗯。”谷方顺了顺环玉发丝，轻轻摸头。 天上星光点点，夜色浓稠如墨，四周虫鸣不止。 “……可是，这世间像我这般的人料然有许多，而大多，是没有我幸运的……”环玉声音低沉。 “师父……你说过的，荆师兄是为天下太平而死的，对吧？” “……是。”谷方点头。 “可现在的天下，却又是一片乱啊……”环玉迷糊地看向谷方眼眸，“师父……您可知道太平的时候？” “快了。” “是吗？若到那时，嗯～，我想好了，那时我首先就要师父一起去看看世间真正的繁华，再后来就一起，一起……呼，嘿嘿……”正说着，环玉却是浅浅睡着了。 “……”谷方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嘴角轻扬。 睡了，便好好歇息。 “唔嘿嘿，师父……”环玉忽又动了动，脸上不时痴笑。 “……”谷方默默收手，任晚风拂过，静看邻里灯火。 …… “诶，谷方，你今天怎么扎马尾了？”艾露玛有些好奇地看着谷方。 “店里需要。”谷方回应，至少店中的大家都这么说，似乎是准备进行某种活动。 “嗯？是吗？”艾露玛又仔细想了想，她也扎起马尾看了看。 “嗯……不太行，我果然应该留长发吗？”艾露玛皱眉，她又看向谷方，“谷方，你说怎样？” “可以。” “我说的是长发啦！～不是我夸自己，长发的我超漂亮的，谷方你到时候可别看呆哦！～”艾露玛颇为自信道。 “哦。”谷方点头。 与此，门铃“叮咚”响起。 “谁来了啊？”艾露玛小跑去开门，先见巨大的伟岸后才看见来人。 “诶，露科亚？！” “嗯，是我哦。我能进来吗？”露科亚礼貌微笑。 “……呃，是可以进来，但是，有什么事吗？”艾露玛关上门，与露科亚一同进屋。 “今天，是伟岸(nz)节哦！” “哦，是……诶，那个，伟岸(nz)节是什么？”艾露玛疑惑道。 “伟岸不就是伟岸节吗？伟岸啦，伟岸。”露科亚说着，又托了托自己的伟岸。 “是父亲节。”谷方缓缓道。 “不是伟岸吗？父亲？诶，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哎呀，我是犯迷糊了吗。”露科亚歪头，伟岸在谷方眼前晃动。 艾露玛一瞬有些失神，待回神后，内心警铃大响。 “唔！～”艾露玛忙挡在谷方身前，鼓脸，“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啊拉，别生气哦，我只是想找谷方帮个忙，关于翔太的。”露科亚晃了晃，躬身道。 “那你就快说嘛！”艾露玛紧盯着她晃动的伟岸，双手向后遮挡谷方双眼。 “嗯，那就请让我见见谷芳吧。”露科亚微笑着睁眼。 “谷方不就在这里吗？”艾露玛看了看谷方，向露科亚问道。 “不，不是‘谷方’，而是‘谷芳’哦。” “嗯？”艾露玛脸露迷茫。 “……”谷方正视向露科亚眼眸。 “就在刚才，我在小林家，听康娜说了哦。～” “翔太他，似乎对‘谷芳’有些好感呢！～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开心极了！～”露科亚笑容格外灿烂，“你说是吧，谷方？不，谷芳？～” “……”谷方默默端起桌上茶杯，顺势牵起一旁刚现身的谷芳，一齐看向露科亚。 “……嗯？”艾露玛的豆豆眼不停左右回看，“那个……你们说的，是什么？” 微风吹来，谷方发丝飘动，阳光在谷方一侧照下，于地面朦胧渐散，似那清水中的墨滴。 第四十章 礼物制作与两袋零食 “翔太，我回来了哦。”露科亚半开门，正见欲上楼的翔太。 他此时双手拿着快递，徐徐扭回头，“露……露科亚。” “欢迎的话就不用说了。啊～那个，需要我帮忙吗？翔太？”露科亚看向翔太手中的快递。 “不，不用了！！～”翔太连忙摇头，“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诶？翔太不希望我帮忙吗？但一个人做的话，是会很累的哦。”露科亚缓缓道。 “不——需要！～我说了要自己做的，今天，我就算是从楼上跳下来，经历许多失败，也决不要帮忙！～”翔太认真盯着露科亚道。 “……是吗？我没想到翔太竟然这么有决心啊，那么，抱歉了……”露科亚朝身后转身，同时将门推开。 “嗯？……嗯！！！”翔太瞬间睁大眼。 “实在抱歉了啊，谷方和谷芳……我没想到翔太这么有决心，就擅自把你们叫来了……诶？等等？谷芳你是哭了吗？哎呀，不用这么伤心啦……”露科亚渐弯下身。 啊……我的天…… 翔太怔怔望着门口那道娇小身影，她此时小臂在眼前抵着，由谷方牵着手，露科亚在身前轻声劝说。 谷……谷芳哭了？！！ 霎时，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在翔太胸中灼烧起来。 “总之，你们就请回……” “那……那个……”翔太缓缓开口，“不……不用走的！……” “诶？～”露科亚扭头。 “我……我自己做礼物的话，确实有些勉强，如……如果谷芳想要帮我……不！是我需要谷芳的帮助！！～所以……”翔太害羞低头。 “可是，翔太你刚刚才说过‘不需要’帮忙的吧？”露科亚疑惑地看着翔太。 “露，露科亚！！” “啊，好了好了，翔太你继续说吧。” “所以，谷……谷芳，那个，你不用哭了！～实在对不起！！～刚才说出那种话……”翔太紧张地看向谷芳。 “……嗯。”谷芳抬头，静静向翔太看去。 “那个……这个意思是？原谅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嗯，谷芳原谅你了，而且她现在很开心哦，我也，很，开，心的～”露科亚微笑着看向谷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是吗……”翔太低头偷瞄，语调稍显欢快。 “是的哦，你说对吧，谷芳？” “……嗯。”谷芳缓缓点头，与谷方一致地看了看露科亚。 原先……谷方是打算只让分身来的，但露科亚却不知为何执意让谷方本人也一起前来，态度坚决。 而起初护着谷方的艾露玛，在露科亚向她递来两大袋零食以及保证有事后奖励后，便很骨气地将谷方推前。 “谷方就拜托给你了！露科亚！”艾露玛看着露科亚，郑重道。 “嗯，你放心吧，艾露玛。”露科亚点头。 “那么，谷方，还有谷芳～我们走吧。”露科亚轻笑。 “……”两谷方默默无言。 …… “那……那么，谷……谷芳，请跟我来吧！”翔太微红着脸躲闪谷芳目光。 “嗯。”谷芳接过谷方提着的袋子，缓步跟上翔太，一起走进他的卧室。 “……”露科亚看着两人背影，与谷方一起于沙发上坐下。 “对了，你喝茶吗，谷方？” “嗯。” …… “谷……谷芳，我能先……问问你吗？”翔太声音轻颤。 狭小微暗的房间中，两人呼吸清晰可闻，走动中，翔太甚至闻到了身后传散来的淡淡幽香。 谷芳的气息……好像花儿一样呢…… 翔太的脸庞又不觉红了几分。 “嗯。”谷方点头。 “你……应该不只是想来帮我的吧？那个，是……也想做守护水晶？”翔太看向谷方手上的袋子。 “嗯，想给谷方。”谷方点头道，将袋子递给翔太。 “是吗？不过我这次也只是第一次做，可能成品不会太好……你会介意吗？”翔太有些紧张地看着谷方。 “不介意。”谷方缓缓道。 “呼……那就没问题了……谷芳，我们开始吧？”翔太神色轻松了些。 “嗯。” “那么，首先加入独角兽的角和飞龙的血，再用人面树树枝……”翔太手持魔法书，严肃认真地开始制作。 每一步，他都至少观察三遍。 因为…… 翔太深顿呼吸，随后，悄悄用余光偷看谷芳，只见她仍面无表情地看着锅中。 果然……是在认真看吗？！那我必须再认真一点了！！ 翔太暗暗握拳。 “然后，再加……”翔太话音未毕，就瞪大眼看着锅中异常沸腾的泡沬，锅身动荡。 “不，不好！！”翔太一脸慌张，急转身看向谷方，“谷芳，快退后！！……” “嘭！！”一阵轰爆骤响，屋内劲气回旋。 楼下。 “谷方，翔太怎么样了？！”露科亚看向楼上。 “我正护着他。”谷方徐徐吹着热气。 “……唔？” 屋内，翔太有些疑惑睁眼，看向眼前，“……唔！！” 翔太脸庞通红地睁大眼看着身前的谷方，心跳急速。 娇小的身影衣袖飞舞，不染一丝灰迹，雪白长发飘浮，宛如雪中白莲。 她挥动手臂散去屋内狼籍，便徐徐转过身来，两人只相隔半步。 在翔太脸前，谷方金眸轻看，粉唇轻启。 “无事？” “……无……无事，谢谢……谷……谷芳。”翔太慌张地回应。 “嗯。”谷方又扭头看向锅，“继续吗？” “……嗯！继续！”翔太拍了拍脸，稍微平复些心情。 …… “……对不起！！谷芳！！”翔太对谷方低下头，“我，又失败了……” 这，已是第八次。 谷方看着锅中的残渣，又看向一旁消沉低语的翔太。 “为什么……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 “可是我明明是严格按照书上做的啊！……” “明明我想成为让爸爸认可的，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为什么在这里就……诶，谷，谷芳？！” 翔太的手忽被谷方拉起，他睁大双眼。 “确定是按照要求做的？” “……嗯！我不会看错！” “然后一直失败。”谷方看向锅中材料。 “……嗯……”翔太低头。 “……”谷方默默示意翔太，交换了两人站位。 “……嗯，那个，谷芳你是想说些什么吗？”翔太正视谷方双眼。 “……换位思考。”谷方说道。 “换位……思考？” “嗯。” “嗯……确实有道理。那，我再试试好了。”翔太点了点头，打起精神道。 …… “谷方，你说翔太能成功吗？”露科亚倚在沙发上。 “不知道。” “嗯，那样的话……如果翔太失败了，我就安慰他，成功的话，就给他奖励好了。”露科亚微笑着托了托自己的伟岸。 ……安慰或奖励？ 谷方想了想。 …… “谷，谷，谷芳！！成功了！我成功了！！你看！！”翔太一脸兴奋地向谷方说道，手中拿着一块水晶。 “嗯。”谷方点头，“见你父亲吧。” “嗯！”翔太小跑着推开房门，走向他父亲的房间。 “嗯……看来翔太是成功了啊～”露科亚看着翔太的身影消失。 “嗯。”谷方点头，两人缓缓上楼。 “唔！～嘿嘿……”翔太摸着后脑走出，一脸开心。 “谷芳，爸爸他……刚刚夸我了！～”翔太看着眼前的谷方，害羞笑道。 “啊，对了！谷芳，这块是你的，我刚才忘记给你……诶，谷……谷芳？”翔太惊讶地看着接过水晶后，仍静静靠近自己的谷方。 “你有奖励。”谷方道。 “奖励？”翔太看着谷方，不觉看向嘴唇。 不……不会是……不，那不可能！可，可是…… 翔太看着凑近的谷方，忍不住吞咽唾液。 “嗯。”谷方将手按在翔太头上，轻轻摸起来，“干得不错。” “唔……嗯……”翔太的脸庞瞬间通红一片。 我……我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难道，是跟露科亚相处久了，我也…… “唔！～～”翔太忽感到一阵窒息，脸上是一阵柔软触感。 “翔太，还满意我的奖励吗？～”露科亚看着夹在伟岸中的翔太，笑道。 “不……不要，快松开我啊！露科亚！” “……” 一旁的谷芳扭头，缓缓给谷方戴上水晶，认真看了看。 …… 谷方回屋，双手各提一袋零食。 “谷方，你回来了啊！～”艾露玛笑着看向谷方，“诶？手上的是给我买的吗？你太客气啦！～” 说着，艾露玛已伸出手，“谢谢！～……呃，嗯？” 看着闪过身的谷方，艾露玛一脸不敢置信，“……谷，谷方？！” 谷方走至沙发前，将一袋零食递给玩游戏的伊露露。 “谢谢谷方！～”伊露露开心地抱了抱谷方。 “嗯。” “谷，谷方……那剩下的那一袋，就应该是给我的吧？你这样很吓我诶……”艾露玛鼓脸走来。 “……”谷方提着袋子在艾露玛面前摇晃，“想吃？” “嗯！当然啦！～” “……”谷方静静看着她。 “……怎……怎么了嘛……” “……上午。” “……唔，好啦！～谷方我知道错了！你这次就原谅我吧！～下次……” “还敢。” “对，还敢……诶，我好像还没说呢？”艾露玛一时歪头。 “……”谷方只静静看她。 “唔！！～谷，谷方，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哦！～如果我这么说，你信吗？哈哈……”艾露玛声音小去，尴尬地看向自己双脚。 她说得自己都不信了…… “……” 谷方看着她，起身，默默将零食递到她眼前。 “你这是……” “吃吗？” “……谷，谷方！！～你真好！！！～”艾露玛激动地抱住谷方。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可怜的！～嘿嘿！～” “……” 谷方无声地看向稍显暗淡的天色，晚霞已染红街景，行人来去疏散，只静由夜的面纱轻罩。 第四十一章 病中曲调与晚间逗猫 人在自认坚强的同时，是很脆弱的。 谷方想道。 他此时正牵着伊露露，默默看着床上躺着的小林，托尔在一旁低垂头。 三十八度九的高烧使小林看来精神不振，她只得看着谷方轻声道：“抱歉了啊，谷方……” “无碍。”谷方默默向泷谷打电话，随后轻点头，示意小林已请过了假。 “休息吧。”谷方看向小林道。 “嗯，谢谢……”小林强笑着说过后，便闭合上双眼。 “唔……”托尔看着小林，终于缓缓向谷方看去，“谷……” “什么事？”谷方看向托尔。 “……其实，我不太明白怎么照顾人，而且小林现在还是病人……所以，那个！谷方，你……你能告诉我吗？我想让小林快点好起来！”托尔神色认真地看着谷方，“拜托了，谷方！” “……吃过药了？” “嗯，刚刚吃过。不过我看小林的样子，感觉没什么效果……”托尔回道，“等会我会再去找药的！” “嗯，先煮碗粥。”谷方缓缓道，“之后，再擦汗，冰敷额头。” “好的，我明白了！请稍等我一下！”托尔立马转身向厨室跑去。 屋内只余一片充斥的静，由呼吸轻响。 “……谷方，感觉现在有些无聊呢，话说我们今天还要去店里的吧？”伊露露轻轻拉了拉谷方的手，抬起小脸。 “不急。”谷方轻抚伊露露头顶，两龙坐下。 同时，一张古筝于谷方身前现身。 “诶？谷方，这是什么？”伊露露好奇地摸了摸。 “筝。”谷方轻抚上筝身，纹路似云雾般细密绕布。 “哦！～那它有什么用呢？”伊露露抬头。 “消遣。”谷方又看过小林，收回伊露露头上的手，缓缓拨动了弦。 “铮……” 如那时般，看着床塌上的人儿，谷方回念着，弹起曲调。 …… 谷方站在床榻边。 他手上端着汤药，看着卧躺着一脸绯红的环玉，碗中热气升腾。 “该喝药了。”谷方将汤药递至环玉面前。 “……可是，师父，这药闻着就很苦……”环玉小声道，双眼向上抬看谷方。 “……”谷方拿勺吹了吹，送至环玉嘴前，“忍一忍。” “嗯……”环玉闭上眼喝下，眉头紧皱，嘴角却奇怪的带上笑意。 “师父，再来吧！～”环玉又睁开眼，张开口来。 “嗯。”谷方再度递勺。 “唔……” “……” 他一直看着环玉脸上那似笑似愁的古怪表情，直至喝完。 “终于喝完了！！～”环玉看着空碗，先是高兴喊道。 “嗯。”谷方点头，收回碗勺。 “啊，喝完了啊……”环玉又看向后退的谷方，语气有些低沉，脸上喜色尽褪。 再来的话，师父可不一定会喂我了…… “……”谷方看着环玉，转过身将碗放置好，拿来湿巾，轻擦去环玉额上细汗。 “唔！……”环玉视线上下扫视谷方脸脖，白发微撩过皮肤的触感传来，让她的耳尖不由充血发红。 “怎么了？”谷方垂眼问道。 “不，没，没事！！师父！”环玉连忙道。 “……” 看着谷方目光，她慌扭过脸来，视线游移，心跳声清晰无比。 “……师，师父！你……你，对了！能不能给我弹个曲子，我现在很想听！！”环玉断断续续道。 “嗯。”谷方收回湿巾，向后退身。 “呼……”环玉缓缓吐气，瞄向谷方脖颈。 师父可真是不注意啊…… “……”谷方拿出古筝，看着环玉，轻轻拨动筝弦。 曲调的旋律听来有些古久，但宛如清水自隙间婉流，似云缭绕，如雾飘散。 “嘿嘿，师父弹得可实在好听啊！～”环玉满意微笑道，轻合上眼。 “……”谷方闻言，摇了摇头。 他弹得只是一般，还不如当初那姓高的小子。 但既然有人喜欢，那便也可以了。 悠长之音似是流水，绕屋室向外游远去。 …… 曲毕，谷方止弦。 “哦！！谷方，这，这个超好听的诶！！！～”伊露露瞪大双眼，龙尾左右摇摆。 “嗯。”谷方收回古筝，摸了摸她的头。 随后，谷方看向左侧呆站的托尔，“什么粥？” “……嗯，啊！我，我做的杂烩粥！书上说还蛮有营养的，谷方你看看怎样？”托尔小步递来粥碗和食谱。 “嗯……”谷方看着冒紫气的粥，又细看过食谱。 单论外观，是已能相比萌啾啾蛋包饭的饭食。 “怎样啊，谷方？”托尔眨眼。 “可以。”谷方点头。 “是吗？谷方你果然看出来了啊，哼哼！不过也难怪，毕竟是我托尔做的呢！～”托尔骄傲着脸小跑到小林床边。 “小林！～快来吃吧！～这次可是特意为你做的，色味俱全哦！～谷方都肯定了的！”托尔摇摆尾巴道。 “是吗……那谢谢你了，托……”听过谷方刚才的弹曲，小林此时心情不错。 她缓缓起身，接过粥碗轻看，便瞬止住话，“……嗯……” 小林沉默着向谷方看去，却已不见其身影，连带伊露露一并消失。 “……” “快点喝吧！小林！～粥凉了就不好了呢！”托尔微笑道。 “……嗯。”小林抖着手，缓缓动起勺来。 …… “……呃，嗯，谷方，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里？”伊露露呆呆地看着大木门，拉了拉谷方右手。 “……”谷方也有些许不解。 原先他和伊露露进店门时，便只见得墙上血迹，店长的额头，伴着“那么，我们去看莓香吧！”的口号，见三人迎面而来。 然后，他和伊露露便被莫名带到此处。 “那个，这里就是莓香家吗？虽然已经听说是日式建筑，但这未免有点太大了吧……”夏帆挠了挠脸。 “嗯，旁边见着‘樱之宫’，不过……嗯，夏帆，快点按门铃吧。”麻冬对夏帆指了指。 “诶？麻冬姐你说得倒是轻巧！这上面根本……不对，说不定，会不会有什么隐藏门铃呢？通过光学效应之类的……”夏帆皱眉思索。 她上前摸了摸，笑起来，“没有呢……呵呵……” “哼哼。”店长叉腰，“这种门，我知道……” “诶？！店长竟然知道吗？！x3” “那当然！就是在……这边？不，这边？”店长将脸贴门上，左走右走，上跳下挪。 “嗯……谷方知道吗？”夏帆扭头问向谷方。 “知道。”谷方走至门前，敲响门环。 “嗯？是敲那个的吗？！x3”三人惊呼，一脸不敢置信。 因为门环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是装饰品。 “……”伊露露看了看三人，平静扭回头。 呵，根本听不懂。 “来了。”门后女声响起，同时开门。 “请问……那，那个……”女人在谷方面前愣住，“你是？……不，你们是？” “莓香的朋友。” “哦，是……哦？！！诶！！！莓，莓香的朋友？！！” “嗯。”谷方点头。 …… 身旁三人跪坐着探看莓香，只谷方与伊露露盘腿坐。 这是谷方的习惯。 “那个，请喝茶吧！各位！”莓香姐姐端茶递来。 “各位，还有传统糕点哦，请不要客气。”莓香哥哥轻笑走耒。 “嗯。”在一旁店长的讶然下，谷方喝下杯中茶，又轻咬硬饼。 ……这，难道我们吃得不一样？ 店长眨着豆豆眼，又咬下硬，饼。 “……嗯。”店长再度看向谷方，低头沉思起来。 “啊，对了，请问你是何时认识莓香的？”莓香姐姐向店长问道。 “嗯……好像是……” “四号吗？那又是哪一月？”莓香姐姐凑前。 “记得莓香穿的什么衣服呢？当时什么气候？”莓香哥哥走来。 “温度怎样？” “……” “诶……”店长笑容僵住，冷汗细冒。 抖……抖爱撕啊！！！！ 屋内人声围聚，院内竹水声悠散，谷方端起茶，热气拂面。 一旁的伊露露只不停吃着饼。 …… 晚间，谷方与伊露露走回屋前，却见康娜静候。 “怎么了？”谷方问道。 “谷方，小林，这个。”康娜晃了晃手上的逗猫棒，便抓住谷方右手向楼上跑。 “康娜！”伊露露鼓脸跟至楼上，在小林家中止步。 “喵！～”一道身影跳现。 “诶？小林？”伊露露睁大眼。 “嗯……”谷方看着眼前带着猫类特征的小林以及身后傻笑的托尔。 “不，谷方，那个，这只是……”小林忙扭头捂脸，但视线却一直驻在康娜手上。 “谷方，你看。”康娜示意谷方后，朝小林挥棒，立马引得小林一阵抢夺。 “喵呜！！～”小林晃起猫尾。 “……” 不停的猫叫和小林脸上的表情使谷方沉默。 “谷方，小林可爱吧？”托尔戳了戳谷方右臂。 “……嗯。” 晚风将人声携去，于窗外散却，谷方抬眸，见得夜空中一片繁星点点。 第四十二章 野餐中的黄花与水中身影 “嗯！～限定甜点的味道真是太棒了！！谢谢你给我买来，谷方！！～”艾露玛俯身看着桌上两盒打开的甜点，在深深吸气后，她很是开心地抱住身旁的谷方。 “嗯。”脸颊忽被发丝袭撩，谷方轻移开脸。 艾露玛最近开始留头发，现在已长长了些。 “而且现在伊露露也不在！嘿嘿～可以尽情享受美食的今天可实在是太好了！！～谷方，你可要喂我哦！～”艾露玛笑看着谷方，“不过，我是要先喂你的，谷方，张嘴吧！啊，对了，是要‘啊’着张嘴的哦！～” “……”谷方静看着抵至嘴前的甜点。 这本是谷方为伊露露买的，但因为工作原因，她今日走时忘下了。 “谷方，快点吃嘛！～你等下可还要喂我呢！～”艾露玛拿着甜点左右晃了晃。 “好。”谷方点头，轻张开口。 “太好了！～吃，诶，不对！谷方你还没‘啊′……” “叮咚。”门铃骤响。 “我去开门。”谷方起身。 “……唔！！不用！～啊，真是的！～是谁来了啊！”艾露玛踮脚按住谷方双肩，鼓起脸，小跑去开门。 “我说，现在可是……嗯？！是你们三个啊……”艾露玛看向眼下的康娜，才川和翔太。 “抱……抱歉打扰了……”翔太低头道。 “艾露玛大人。”康娜抬头，脸上带着请求。 “唉……找我有什么事？”艾露玛叹出气道。 “我们想出去野餐，但没有大人陪同的话不能远门。”康娜说道，同时比了比手。 “那就让小林带你……啊，不对，我记得她今天还上班来着……那，托尔呢？她不在家吗？”艾露玛歪头。 “托尔大人给你写了封信，而且我想吃谷方做的饭。”康娜看向艾露玛身后的谷方。 “……”艾露玛看着信上内容，一瞬便沉默下来。 虽说她信任我这一点还不错，但是托尔她现在……太和别人亲近了吧！这还不如我呢！而且不提小林，现在就连那些不怎么认识的人类也会帮忙，她们都比我……更重要了吗…… 明明，在以前的时侯…… “艾露玛大人？” “……切，托尔这家伙。”艾露玛缓缓抬头，看着康娜，“什么时候去？” “现在。” “谷方，我们走吧！～”艾露玛扭头看向谷方。 “嗯。”谷方点头，顺手将甜点故置包中。 “嘿嘿～”艾露玛看着谷方举动，小声笑道。 …… 小河中的水很清澈，水中石子密布，偶几条鱼儿游过。 谷方正准备饭食，翔太在一旁帮忙，艾露玛则似乎在指导康娜和才川钓鱼。 谷方看向一人二龙。 “啊！～真的钓到鱼了！”才川高兴地看着鱼勾上的小鱼。 “哼哼，我就说嘛，你们在那边是钓不到鱼的。”艾露玛仰了仰脸。 “诶？那是为什么呢？”才川有些疑惑。 “因为那边没有鱼，而且鱼经常钻在石缝里，我也蛮喜欢往那里钻的。所以你看，钓到了吧！～”艾露玛自豪地看着鱼道。 “嗯……嗯？那个，‘我也喜欢往那里钻’是什么意思呢？”才川歪头。 “就是艾露玛大人被钓出来过。”康娜一本正经道。 “嗯……那种事不值得说啦。”艾露玛挠了挠脸。 “呃……嗯？？？”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才川看着两人，呆呆地眨着豆豆眼。 “……”谷方看着三人，默默收回目光。 做饭的火候已可以了。 …… “啊，美味！～不愧是谷方做的饭！～”艾露玛将碗筷放好，小跑到河边的谷方身后。 “猜猜我是谁？”艾露玛捂住谷方双眼，忍住笑意，压低声音道。 “……”谷方平静地甩下鱼钩。 “快点猜啦……咳，知道我是谁吗？” “……” “谷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再这样下去，我是会生气的！～”艾露玛鼓脸，暴露本音。 “嗯……”谷方感到鱼杆晃动，他将手朝一边摸索。 “唔！！～谷方，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我哭给你看！！～呜～呜？”艾露玛正摆出哭脸，却忽察唇上触感。 那是…… 艾露玛看着谷方，他已经回头，手上拿着早先的甜点。 “吃吗？”谷方正视她的双眼。 “唔……”艾露玛向右撇脸。 “……艾露玛。” “哼！谷方，你这次要记住，没有下次咯！～”艾露玛乖笑着张开口。 “嗯。”谷方将甜点填入她口中。 随后，谷方提起鱼杆，钓上一条大鱼。 艾露玛自然地坐在谷方身旁，向后看了看康娜三人，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 她将双脚伸入水中晃动，冷凉感传来，让她的心情平静些许。 “……谷方，你说，如果你以前有个很好的朋友，因为一些事突然分开了，再见时却对你爱理不理的……”艾露玛突然抿唇，看向谷方，“你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谷方静静看着艾露玛，捡起一块石子掷入河中。 水在河里湛蓝，可溅起的水花却无色透明。 两龙看着水面涟漪泛散。 “是吗……可是我的话，只会想好好和托尔那家伙打一架，我想让她明白，我……是一直很委屈的啊，明明在以前是最好的朋友。”艾露玛的语气有些委屈。 “在以前的时候，她总是瞧不起亲近人类的我，可是现在，反倒是她更亲近人类了，我也和她说过，以前吃的饭很好吃，但她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艾露玛看向一旁的空包。 “我只是想说，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所以饭才好吃的。”艾露玛将谷方左手轻握，低声道。 “谷方，你愿意陪我吗？明天，我决定和托尔打一场了。”艾露玛神色罕见认真起来。 “可以。”谷方点头。 “……真的吗？” “嗯。” “谢谢，谷方。”艾露玛笑起来，试着尽可能自然地，将头枕在谷方肩上。 “……”谷方默默看着她，又瞥了瞥身后三人。 感受着谷方的体温和触感，艾露玛的身体轻颤，虽说神情未变，但她紊乱的呼吸和绯红的脸颊还是道出了内心的紧张。 “谷，谷方，这样的话，你不开心吗？”艾露玛感受着谷方的目光，颤声抬眼。 “无碍。”谷方缓缓垂下鱼线。 “是吗……”艾露玛心里松了口气，方才的紧张一瞬尽化为喜悦。 艾露玛安静下来，看着谷方垂钓，不时偷瞄谷方，一阵傻笑。 …… “啊，糟了！大事不妙了，谷方！～”艾露玛慌乱地看向谷方，“康娜她们不见了！！！” “她们……”谷方先前已留意过，正欲指示，却被艾露玛拉住手向山中跑去。 “我们可要赶紧她们啊！” “她们……” “如果走丢了的话，啊，想必托尔那家伙肯定会嘲笑我无能愚笨的！说什么‘连小孩子你都看不好啊’的话！” “嗯……”看着眼前方的树枝，谷方及时拉住了艾露玛。 “谷方，你拉我干嘛！我们要快点……” “我知道。” “就是说不知道才要赶……嗯？诶？！谷方你刚才说什么？！”艾露玛睁大双眼。 “那里。”谷方向山下某处指去。 “呜！！～不愧是谷方，轻易就帮我找到人啦，谢谢！～”艾露玛忙抱住谷方，顺带蹭了蹭脸庞。 “……嗯。” …… “所以，你们不知道擅自行动的后果吗？我可是很担心你们的哦！”艾露玛鼓着脸看向眼前的康娜三人。 “我们知道错了，请原谅我们！～”三人一齐低下头。 “嗯……态度还不错，但我不会轻易原谅你们的！” “艾露玛大人，给，这个给您。是我给您采的，求您原谅我们。”康娜抬头，向艾露玛递来一朵黄花。 “哦，是花啊。”艾露玛接过。 花外观深黄，内瓣鲜红。 “嗯……”艾露玛忽将花蕊纳入口中，双眼大睁。 “真甜！～” “艾露玛大人……” “我原谅你们了！～啊，对了，还有吗？”艾露玛看向康娜双手。 “嗯，还有。”康娜又掏出一朵。 “太好了！～谷方，你快尝尝这个，超级甜的哟！～”艾露玛向谷方小跑去。 “诶？康娜，我的呢？我的呢？”才川大睁眼。 “呐。”康娜随意递来一朵粉花。 “唔！～真香！！～”才川小脸潮红。 “嗯？”谷方看了看黄花，又看向艾露玛。 “是吃的！！” “你吃吧。” “不，我已经吃过了。谷方，这个就是给你吃的！”艾露玛认真道。 “……”谷方看着艾露玛，缓缓张口。 花蕊含入口中，清甜感于口腔内渐漫散开。 “怎样，谷方？” “不错。” “你看，我没说错嘛！～”艾露玛自豪仰脸。 “该回去了。”谷方看向康娜三人，缓缓道。 “嗯，那就回去好了。对了，路上再买些甜点吧！～” “好。”谷方点头。 两龙双手相握，自河边向三人走去。 日光照得水面辉亮，夏日和风轻抚，层层縠纹荡漾，谷方瞥去，几人身影模糊映现。 第四十三章 生气的出走与按摩 “哼！讨厌小林，小林大笨蛋！”康娜迈着小腿向门外跑去，在楼道中停步。 “小林凸肚脐！”再度说一句，康娜跑向楼下。 “……”小林呆站着伸出手，前方康娜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她的手不觉握了握，最终缓缓收下。 “唉……”小林低着头，将脸贴在桌上。 ……和康娜吵架了。没想到上午才看着托尔和艾露玛打架到下午，晚上就又遇到这种事。 小林扶起额头，沉叹出气。 “小林，不用烦恼哦。康娜就是那样，等她冷静后好好想想，就会回来了。”托尔擦着盘子走来，脸上有些伤痕。 “嗯，我知道的，可是……唉，啊，对了，托尔你感觉伤口疼得厉害吗？毕竟是那种规格的……”小林乍想起那时草地的裂痕，认真看向托尔脸颊。 …… 晴朗日下，风于四处吹拂，青意广布，却在一处断失。 艾露玛与托尔彼此对峙。 两龙周围几乎寸草不生，深不见低的沟壑转瞬即生，呼啸的风吹得她心底发凉。 而一旁的谷方虽护着她，却似乎亳不在意两人情况，反倒自顾地拿出一册古籍翻开。 “喂喂，谷方！不是说好只是切磋一下实力的吗？！”小林看着两龙身上渐增的伤痕，急忙向谷方发问。 “她们需要和解。”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才可以吗？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这样。”谷方淡淡道。 “……诶？不对吧？！只要认真交谈的话……”小林睁大眼。 “她们是龙。” “可是这跟是人是龙应该没有多少区别……” “……” 谷方不再细听小林的话，他缓缓抬头看向空中两龙的身影。 “放心！”突然的，艾露玛朝谷方看上一眼，向他如此示意。 “嗯。”谷方点头，便见两龙又缠斗起来。 争论在相处中是不可少的，用好是易，用坏倒也易。 谷方稍低头，手中古籍的竹条被风撩拨响动，巧见得内容。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谷方小心卷动，看着竹简上墨迹，手指轻摩抚。 这是很久前，一个人赠于谷方的。其后，那人又手誊一册，由他人传于后世，现在，似乎称为《道德经》。 …… “如果疼的话，我帮你贴创可贴好了，正好现在我手里也有些药。”小林缓缓起身。 “诶？！那当然是不……不会不疼的啦！～艾露玛那家伙，下手超重的！”托尔眼中凝泪，一脸委屈地摇着尾巴。 但心中却是在一顿夸奖艾露玛。 你这家伙平日里笨头笨脑的，今天这次倒是干得漂亮！ …… “呜！～谷方，你，你轻一点弄，有点疼～”艾露玛趴在沙发上轻声道。 “……嗯。” “嗯！～”艾露玛出声，双颊渐红。 “然后，谷方，那里！～对，再往下，唔！！～”艾露玛声音大了些，她眯起眼来，“谷方，按摩是真的舒服啊！～” 她又看了看一旁的伊露露，身为提议者的她在方才已浅睡。 哼哼～谷方按摩的第一次，是我艾露玛的！～ 艾露玛得意地仰起脸。 “嗯？怎么停下来了，谷方？～”艾露玛扭头。 “康娜在门口。” “诶？晚上这时候，她不是应该睡了吗？……嘛，算了，谷方你想去的话，就看看好了。啊，还有，该我给你按摩了哦。”艾露玛翻回身，伸了伸腰。 “嗯。”谷方缓步走向门口。 …… 和小林吵架了……现在我不想回去，可是天黑了的话就想睡觉了……那么…… 康娜这样想着，最终在谷方屋门前站立。 “谷……”康娜伸出小手。 “唔！！～”屋内，女性呻吟响起。 “嗯？”康娜愣住。 “谷，谷方你轻一点弄，有点疼～”艾露玛大人的声音颤抖着。 “嗯。”啊，是谷方的声音。 “嗯！～”艾露玛大人似乎感觉很舒服。 “那里，对！～在那里再用点力～” 晚上，两人，呻吟，用力，舒服……就是说…… “……！！”康娜骤然睁大双眼，小嘴张开，“哦～～”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感受很不得了……所以不能打扰谷方了。 康娜默默后退，在半空中化作龙身。 …… “……”谷方开门，未见得康娜身影。 他又看向上空，只见一个远去的白点。 “……”谷方看了看，随后转身回屋。 但同时，也是让一旁现身的谷芳踏上云端跟去了。 “谷方，康娜……诶，她没来啊，是走了吗？”艾露玛看着回屋的谷方。 “嗯。” “这样啊……嗯，谷方，那你快点过来吧～”艾露玛站起身，向谷方温柔笑道，“我该帮你按摩了呢！～” 可能连本人都未察觉，她脸上的笑容满是幸福。 “……嗯。” …… 谷方寻着康娜身影，在一处现身。 四处高楼林立，朝阳升空，轻洒暖意。 “……”谷方轻轻跟向前方好奇乱跑的康娜，扫视周围，便看见稍远处的托尔，她啃着热狗的同时还向谷方点了点头。 “不要紧吗？”谷方指了指康娜，向她示意。 “不要紧，我也只是看着康娜。”托尔眨眼。 “……”谷方扭头，便见康娜向一间热狗店小跑去。 “595日元……”康娜看着价格表，确信着踮起脚，向老板递去595日元。 “抱歉，本店不收日元的哦。”老板微笑摇头。 “……？？”康娜仰着小脸，茫然地听着老板的发音。 听不懂…… 她闭上眼，开始理解语言。 “那个，小妹妹，你应该是跟你妈妈一起来的吧？”老板看着茫然的康娜，又向周围看了看，“她人在哪里呢？” “哦～我明白了。”康娜听懂周围人的话，又再度递上日元。 “……呃，本店说过只收美元的。”老板尴尬笑道。 “唔……”康娜低下头，微微鼓脸。 “……”见状，谷方走上前去，“两个热狗。” “嗯？谷方？”康娜闻声看向谷方。 “你怎么在这里？” “先吃。”谷方接过热狗，递至康娜嘴前。 “嗯……”康娜接过，小口吃起来，又拉着谷方的手走起来。 “是小林让你来喊我回去的吗？”走到一处街角，康娜低声道。 “不是。”谷方轻摇头。 “那谷方你为什么来找我？小林她……” “生小林的气？” “……嗯。”康娜点头，又有些鼓气地看着谷方，“我现在不想回去……” “……” 生气，对谷方而言，很不常有。 他没有需生气的人，没有需生气的事，也难有生气的情绪。 “我不回去可以吗，谷方？” “嗯。”谷方摸了摸康娜头顶，“不想便不回。” “谢谢谷方。”康娜闭眼伸出手，却抱了个空。 “……嗯？”康娜茫然地左右看去。 刚才还辣么大一个的谷方，现在不见了…… “唔……”康娜再吃起热狗。 “啊！！～谁能来救救我啊！～”康娜眼前忽现一个金发女孩，喊叫着跑过，身后几个男人紧追。 “嗯……” 她看着那几人身影，最终小跑去，在金发女孩右侧开口，“怎么了？” …… “呼……”谷方扭脸看着倚在肩旁的艾露玛。 她似乎已浅睡，脸颊微红。 “……”谷方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小心抱起艾露玛，将她放置床上。 随后也将伊露露抱来，替两人盖好被子。 望着窗沿月光，谷方徐徐躺回沙发。 “……哼。”床上的艾露玛睁眼，神色有些不满。 笨蛋！ 今夜晚风轻拂，谷方白发轻晃，静看夜中星光。 夜黑如墨，那星点便愈显明亮，可也需小心那光亮底下，是否是无尽的坑洞。 谷方缓合上眼。 第四十四章 河边的交流会与雨中心意 “谷方，谷方，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伊露露小跑到沙发前，期待地看着谷方。 她此时身着墨绿t恤与牛仔短裤，脚上是白色帆布鞋，一股夏日的活力默默伴着她的笑容发散。 “可以。”谷方点头。 “太好了！～啊，还有还有，今天去河边的话，我们应该再带些什么呢……” “嗯……”艾露玛在床上幽幽转醒，鼓着脸看向两人，“今天你们俩起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 “唔，你醒啦。昨天店长说了，今天要和大家去河边开交流会的。” “哦，那你们就……嗯？大家？去多少人？” “嗯……大概，店长，夏帆，麻冬……”伊露露掰了掰指头，“大概九人吧。” “……那有女生吗？”艾露玛稍稍眯眼。 “嗯，有的呢。带上我就有四人了。”伊露露点头，“怎么了吗，艾露玛？” “不，没什么……不过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和你们一起去玩玩吧。”艾露玛笑着看向谷方，“可以吗，谷方？” “……嗯。”谷方缓缓起身。 …… “啊，谷方你和伊露露终于来了啊。诶，你身边这位，我记得上次……”河边的店长看着艾露玛，闭眼回想。 “咳，你好。我是上井艾露玛。”艾露玛淡淡道。 她此时神情淡漠，微皱眉，语气中感情浅淡，气质清冷，与平时判若两人。 至于她现在如此的原因…… “啊，你好你好！！”店长紧张地连点头。 “……”艾露玛又看一遍周围的女生，挽住谷方手臂，头倚胸前，“我现在与谷方同居。” “嗯……x7”一众女生低头，移开视线，连带着一脸受打击的红叶。 “……店长，那位，是谷方哥的女朋友吗？”莓香小声地戳了戳店长右手。 “……嗯……看样子，应该……” “嗯？”艾露玛突然冷冷看向店长。 “噫！～对不起！！～”店长和莓香连忙低头道歉。 “哼……”艾露玛撇过脸，脸颊微红，内心在不住笑。 近几天，她补了不少知识，像恋爱条例，表白前提，提什好感途径什么的……懂得了许多先前不太明白的话。 所以啊…… 你们瞎说什么大实……啊呸，假，假话！假话呢！ “……唔，谷方，我们去那儿坐吧。”艾露玛指向一旁，看着谷方，不觉柔声道。 “嗯。”三人摊开坐毯坐下，艾露玛紧挨谷方。 “啊，那个，谷方，你们有带什么食材吗？今天说好是要做河边烧烤的。”店长有些紧张地看向三人，“莓香她们都拿出来了哦。” “嗯，店长，我们带了蔬菜的。”伊露露拿出身后的包，向店长递去。 “哦，那我们就赶快开始吧。”店长撸起袖子，却又对莓香带来的巨大金枪鱼发起愁来。 眼前的金枪鱼长于他的手臂，大小约摸三四个餐盘。 不过若是为了莓香的话……诶？ “……莓香？”店长僵脸看着冰冷神色的莓香，不由冒出冷汗。 “那……那个，我做错了吗？！对不起，我还是第一次……” “不，店长。我只是忘给你这个了。”莓香从身后掏出白围裙。 “呼……这样啊。”店长松了口气，但他也有些疑惑。 莓香……是怎么把这些藏在身后并拿出来的呢？ 店长开始烧烤食物，并眨了眨豆豆眼。 …… “谷方，给，你们的烤棉花糖。”店长看着走来的谷方，微笑着递来几串。 “谢谢。”谷方接过，走回艾露玛与伊露露身前。 “嗯。”谷方向两人递去。 “谢谢谷方。”伊露露接过，小囗吃起来。 “……”艾露玛犹豫着皱眉。 “嗯？”谷方看着她。 “谷方，那个……”艾露玛又看了看众人，朝谷方小声道，“你喂我吃好不好？～” “……”谷方静看艾露玛双眼。 “唔……”艾露玛轻摇谷方右手，“好不好嘛～” “……”看着艾露玛祈求的眼神，谷方缓将一串递至她嘴前。 “唔！～”艾露玛笑着张口，“啊～” “怎样？” “好吃，但比不上你做的。”艾露玛点头。 “嗯……谷方，我也想这样吃。”伊露露看着谷方抬头。 “好。”谷方将又一串递送到伊露露口中。 “嗯～”伊露露满足地眯起眼。 “伊露露！”艾露玛盯向伊露露，“你不会自己吃吗？” “但不是你先要谷方喂你吃的吗？”伊露露歪头。 “唔……”艾露玛鼓脸。 “啊……x6”众人见艾露玛表情，呆了一瞬。 只余美雨双眼放光地看着谷方三人，飞快地画着什么。 “……咳。”感受着众人目光，艾露玛干咳一声，又冷下脸来。 “……”谷方轻轻坐下，静看向河中水面。 微风轻吹涟漪，由片叶缀上，伴流水悠转去。 …… “叮咚。”门铃骤响。 “来了。”艾露玛小跑去开门，“小林？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事的，只是康娜想出去玩，正好今天休息，我就顺便来问问你们，怎样，要一起吗？” “去哪里呢？”艾露玛问道。 “嗯，没什么目的地。可能就四处逛逛，晒晒太阳，活动活动。” “哦，那我们……不，我和谷方等会再去。”艾露玛突然浅笑道。 “……”小林看着艾露玛，有些沉默。 因为艾露玛此时脸上的表情，和托尔很像。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小林牵起康娜小手。 “嗯，慢走哦。”看着两人背影，艾露玛扭头看向谷方。 “谷方，我们出去玩玩吧！～” “嗯。”谷方点头。 …… 谷方走在小路上，暖洋洋的午后，四周树下斑驳乱布。 “谷方，你走得好慢啊～再不快点，你就要看不见我了哦！～”艾露玛扭头向谷方笑道。 “……嗯。” 看着前方艾露玛欢快的身影，谷方稍垂眸。 走前走后，于他并无区别。 走在他前的人，他看着逝去，若走在他后，结果也只如此。 这一点，可说时间仁慈，也可说时间冷漠。 有人说白驹过隙，可那却也只是人所拥有的悲哀及幸福，在时光的沙漏中，微闪光泽。 “……”谷方看向眼前忽握住自己手掌的艾露玛。 “怎么了？” “我们……一起拍些照片吧。”艾露玛拿出照相机。 “好。”谷方点头。 两人随后走到河畔，在桥旁，艾露玛站在谷方身旁，向上比着剪刀，拍下两人。 “谷方，话说我还没见你笑过呢！～”看着照片，艾露玛又看向谷方嘴角。 “……” “不过也没什么。”艾露玛笑了笑，又拉着谷方小跑起来。 夏风清爽吹来，带着隐隐花香轻掠谷方发丝。 艾露玛向后偷瞥谷方，又微笑起来。 很开心，只要和你在的话……所以，我知道了哦，我现在的感情。 这就是“喜欢”啊。 …… “嗯？”走至一处，小水珠滴上谷方发梢。 他拉起艾露玛，向一旁屋檐下走去。 “啊，谷方，下雨了呢！～”艾露玛看着雨势渐大，扯了扯谷方衣袖。 “嗯。” “反应好普通啊……”艾露玛看着谷方，默默止住了话。 “……”雨中，周围渐冷，艾露玛清楚感受着谷方手心的温度。 雨珠滴溅地面，宛如银铃响散，渐渐升起静意。 “呼……”听着两人的呼吸声，感受着谷方的温度，艾露玛渐渐脸红。 “咚咚……” 心跳快起来，手也不由开始轻颤，这并不是感觉冷，而是…… 艾露玛低下头，呼吸粗重了几分。 而是…… 她偷偷瞄着谷方，犹豫着是否该开口说话。 “谷……唔！～”艾露玛颤声低头。 “冷吗？”谷方忽握紧了些艾露玛的手。 “不……不冷……”艾露玛断断断续回道。 不，不要那么突然嘛！！～艾露玛抿着嘴，通红的脸上，是一双蚊香眼。 “唔……谷……”艾露玛又轻轻开口。 “喂，快点啦，再不然就赶不上了！～” “那你也不用这样催啊！！” “好了好了，你俩停停嘴吧，现在赶路要紧！” 眼前，三人忽从雨中跑过，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乱了艾露玛的想法。 “怎么了？”谷方扭头。 “唔……没，没什么！！～”看着谷方双眼，艾露玛忙低下头，头上蒸气飘散。 我，我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谷方默然看向天空。 阴郁的天色中，乌云密布，可他已看见些许微光。 …… 雨后初晴，彩虹浅现。 谷方拉起艾露玛左手，欲缓步走出屋檐下。 “怎么了？”谷方看着伫立原地的艾露玛。 “唔……”艾露玛低着头，不发一言。 “……该回去了。”谷方捏了捏她的红脸。 “……嗯。”艾露玛抬眼看着谷方，缓缓应声。 “走了。”谷方扭头，两人缓步走出屋檐，踏上小路。 路上积着浅水，清新气息吹过，夕阳的橘红映上两人交手，伴随雨滴水洼的脆响，一并融散。 第四十五章 太平的愿景与酒 “谷方……”女声自谷方身后轻声传来，同时伴随着手臂的触碰。 “……”谷方扭头看向身后站立的小林。 “专务刚才说让我们过去一趟。”小林摊了摊手机。 “……嗯。”谷方点头，随即起身，跟着小林一起上楼。 “话说……谷方你有注意到吗？”半路上，谷方身前的小林忽然开口。 “什么。” “就是那个啦，我们公司研发的程序语言是与那个世界的魔法术式排列得很相似的，所以呢……这次专务让我们过去，其实是想说一些那边的事，一些……关于托尔的事。” “嗯。” “虽说我感觉这不太好，但专务却说会有托尔的亲人来说，这也就没办法了啊……”说着，小林推开了门。 屋中只有两人，一人是专务，另一个则是…… “！！”望着终焉帝，小林不觉冒起冷汗。 “那，那个，托尔的父亲，好久不见了……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小林尴尬地与谷方坐在一旁。 “我和他认识。”终焉帝看了看谷方，又将脸撇向专务。 “……” 谷方看向朝他点头微笑的专务，那张脸与翔太很相似，这是自然的。 因为他便是翔太的父亲，两人先前感知过彼此，但见面倒是初次。 “我常从他嘴里听到一些关于托尔在这个世界上的事……”终焉帝缓缓道。 谷方看过三人，又挥手拿出茶具，杯中已酌清茶，清香笼弥。 “……那么，我便开始说了。”终焉帝看向小林，“关于托尔的事。” “嗯！”小林认真点头。 “最初，便是战争，无止境的战争，只要有生力军就会进行。” “而目的，是反抗神明，夺回自由，让世界回归没有最高主宰的状态……”终焉帝说到这里停顿，看向谷方。 先前，他从谷方身上感受到的威势，远胜于神明。 如果他能帮忙的话……但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看着轻饮茶的谷方以及那双黯淡的眼眸，终焉帝心中摇头。 他眼前的谷方，也只是一位与世无争的老人而已。 战争…… 谷方看着茶中倒影，静闻身旁几人的话声，悄然失神。 战争啊…… …… 空中小雨洒落，声滴石溅。 谷方戴着斗笠，默然走向破旧的房屋。 房屋周围已杂草遮覆，墙皮脱落枯灰，门前石砖满布台癣，其上，坐着个白衣青年。 “……先生，你来了。”青年忽抬头看向谷方，双眼此刻尽是哀愁。 “嗯，我来了。”谷方走至荆轲身旁，看向一片狼籍的院内。 这是当年，他暂住过的荆轲家。 院中老树枝叶秃落，破败屋顶尽生草屑，萧瑟冷风吹过，尽一派荒凉意象。 “秦军……”荆轲见谷方看院，双眼发怔，“这一切，皆乃秦军所为……” “……”谷方看向院角，在那里，他曾与荆轲笑着捕虫，在捕来后又放生了去。 房顶，他曾仰躺望月，静赏月光清风。 老树上，也携过荆轲攀爬，于枝上坐候。那时，那中年人便紧张地看着雨人，生怕两人落下…… “秦军。”谷方轻声念道，看向屋外。 周围也残余房屋，荒草遍布，染大地一片枯黄。 当年，却是浸得一片暗红。人尸遍布，火势掠天，惊叫与惨嚎，鲜血与热泪，如今养得这野草遍布。 “……先生，我今日来，是与此地告别的。”荆轲缓缓道，他从袖中掏出木盒，显露两把短刀。 “你这……”谷方看向荆轲双眸，只见那坚定似烈火雄燃。 “三日后……” “……” “我将去秦国，杀那秦王！” “此去，无归。”谷方低声道。 “我知道，先生。可我不得不去，我的父亲乡亲和那天下百姓，需要一个交待！”荆轲说着，又将一把短刀递给谷方。 “你想我，助你杀秦王？”谷方接过短刀，与另一把刀材质似乎不同，看来似木似金。 “不，先生。这是我送你的回礼……你当年，送我的这衣，我很喜欢。”荆轲轻笑，挥了挥衣袖，上有几只白蝶。 “……”谷方看着白衣，默然无言。 这衣，做工并不精细，袖口，肩颈，腰带诸类的……都看来奇怪，感觉的话，似是拼凑而成。 原因是当年荆轲生辰，他想送荆轲礼物，却无奈身上无钱。 所幸看过女子织衣，也记得些技巧，便借用衣料来织。 结果成功，但未完全成功。他确是织出来了，但成品与他人的一比，便不好穿来见人了，更不论他做的款式也是大上荆轲许多…… “嗯……先生？”荆轲轻声开口。 “……我收下了。”谷方接过短刀。 “那便好了。先生，你别小看这短刀，这可是从徐夫人那里寻得的，锋利得紧，怕是一不小心便会割伤的。” “……嗯。”谷方点头，又将短刀转了转，“可有名？” “诶？这我倒是未想过，不过先生若想，我便尽力取个好了。”荆轲认真摸向下鄂。 他看着短刀与谷方，细听雨声，眼下杂草映现。 他的生命预计这几日便会消逝，化作尘土，入这尘世…… “对了，先生，为何不摘下斗笠？虽说先前见面也未摘下，但这回，怕是最后一次了……这些年，想必先生也是变了不……少？”荆轲轻摘下谷方斗笠，惊讶地张大眼。 “……先生？你……”荆轲看着谷方的脸庞，不禁出声，“未曾老过？！” 谷方面容与他少时记忆中一致，那由风吹飘散的白发下，是一双金眸。 “……”谷方摇头，“老些了。” “是吗？哈哈……先生，我想好这刀名了。”荆轲笑着指刀，“它，便叫‘入尘’好了。” “入尘？” “是，入尘！愿它替我伴先生左右，见证先生旅程……虽然，我更想亲自陪先生啊……” “……嗯。” “哈哈，先生可还喜欢？” “喜欢。”谷方点头。 “那我便安心了。先生啊……你说，若我杀了秦王，是否就替大家报了仇，天下，也是否能太平了？”荆轲盘脚坐下，向屋外远看。 “为何这样问？” “这些年，我可能变了许多，看过许多事，见了不少人，可最让我鲜记的，是饥荒和穷困。” “一切，都因战火而生，高高在上的君王执棋按下，百姓却受着疾苦，无家无亲，无喜无话，这样的世间，请先生恕我无法行旅。” “……”谷方缓缓坐下，静看身旁荆轲。 “我渴求的旅路，是须先让天下太平的。先生，我说的错吗？” “……你说的对。”谷方轻按荆轲左肩。 “有先生这话，便足够了。”荆轲浅笑，“先生曾经可是说过的。” “”天下一国，方民安，一国，才可治世。但这秦国，我必须去，秦王，我……也必须给大家一个交待，方能，问心无愧！” “嗯。”谷方应声，看那雨意朦胧，闻那细雨清幽。 “乱世，乱世，战事不息，烽烟蔽日……太平，太平，可能民安事息，童笑翁闲？”荆轲又笑着摇头，眼中泛泪。 “先生，世间会有我期待中那真正的太平吗？” “会有的。” “呼……先生既已说了，那我便心安，毕竟先生从来不说谎呢……”荆轲轻呼出气，又将酒碗从身后拿出。 “先生，喝酒吗？” “……嗯。” 细雨朦胧了眼景，冷风呼啸过，酒气弥散，如雾般笼眼，让谷方一时看不清眼下的来时路。 第四十六章 雨中的离去与面包 “……”荆轲沉默着抬头回看，见无来人，便再度低首。 几日前，借着酒意，他便邀谷方同去。 但未待谷方回应，他便逃也似地跑开。 这种行为很无耻，他一直不屑，可面对谷方，他却只能如此做了。 希望你能来，若是先生的话……必然，是能全身而退的，那时，我便能……好好交待了。 “……” 谷方隐着身形，静看荆轲沉默踱步。 荆轲几日前对他保证会做出交待，从那坚定的眼眸中，他已猜出几分。 他若不愿伤心，便不该来，但他……终是来了。 谷方又扭头，静看那唤作丹的人走近荆轲身旁。 “现在日子已所剩无几了，可我看您似乎还未想动身啊……”丹小声道，又指向稍远处一人，“那边那位是秦武阳，该是要遣发了吧？” “你！”荆轲怒脸抬头，“太子可是怕我迟缓，想着悔去吗？！” “……”丹不说话，可那眼神，已道出他的意思。 “既然太子这般想，那我不等了，现在便走！”荆轲不再回看，猛然回头，隐下双眼中的期许，向前方的易水行去。 路，他感觉走来沉重了些。 “……”谷方默默跟行，看见送行的一众白衣人们。 高渐离看着荆轲走来，也是未见谷方，幽幽叹息后，便开始敲筑。 先生啊…… “……风声啊，易水呵，罢了，罢了……”荆轲看着易水，缓缓轻唱，寂凉的风拂上水面涟漪。 “……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如此哀歌，任众人低声，却仍独不见先生。 “……风箫箫兮易水寒……” “嗯？！”荆轲觉察耳旁有人声轻吟，顿时喜色攀脸。 “可是先生？”荆轲轻声问道。 “……嗯。” “……先生，来了啊……” 荆轲浅笑着轻摇头后，便决然前行，从容地步上了车。 “……”谷方静看荆轲身影，在阴郁的天色下，一切，都灰淡失色。 …… 殿宇朝堂上。 谷方看着荆轲上前将地图向高坐的秦王递去，那底下与他一道的秦武阳却只青白着脸，不住抖颤身子。 荆轲上着台阶，脚步声叩击着谷方心底。 他黯然地看着不断近身的两人。 世事终归难料，变故生于不意。 “！！”秦王惊骇起身，只见那地图中藏着的暗匕已被荆轲右手紧握，随后向被把住左袖的秦王刺来。 “噗嗤！”袖裂声下秦王脱开，险险避开荆轲刺击。 “……”但在谷方眼中，这并非是秦王好运。 他曾教过荆轲的，在方才的形势下，若刺，必能杀死秦王。 但荆轲在刺前，刻意停顿了。 “你！！”秦王惊怒地看着匕首，忙向下跑去。 荆轲也紧追赶他，秦王慌绕着柱子跑，底下的众人都呆然着或张口或瞪眼，却愣是无一人行动。 秦王在慌跑中，瞥见众人模样，心中怒火与悲哀并生。 “呼！！”忽一只药袋投来，隔开荆轲与秦王的距离，在惊恐下，秦王终是拔出了剑。 面对着秦王，荆轲又掷出匕首，同时被秦王持剑刺来。 “噗嗤！” “……”匕首，被掷在柱上，而剑，被刺入了胸膛。 这一切，如荆轲所料，亦如谷方所料。 入肉的寒芒搅动，但秦王却骇然发现荆轲的脸上，竟是释然…… “……咳……”荆轲惨然回首，虽未见人，但他知道，先生，正在看着他。 剑尖透过身体，于他身后，在寂静的殿宇中，清脆地发出声响，浸红了地。 “啊！！！”秦王又怒抽出剑，砍上荆轲左腿，继而补上六击。 “扑通。” 伴随着他的落地，殿外侍从开始冲来，围上荆轲。 “杀了他！！！”秦王怒视地上奄奄一息的荆轲。 “轰！！！”空中忽震雷响彻，大雨倾盆而下，殿宇中，惊现一道身影。 宛如凝质的威势压向殿中众人，白发飘逸，金眸似烈火般在暗淡中燃烧。 “……”谷方向荆轲径走去，他身前拦挡的将士一个个都呆滞着，无法动身。 “……先……先生……” “嗯。”谷方将荆轲轻抱起。 他虽然尊重荆轲的选择，但荆轲，也是他的弟子。 荆轲可以赴死，但谷方不会允许荆轲的尸身被秦军弄成一地血渣。 “……”谷方缓抬头，正视那秦王。 他蠕动着嘴，却道不出一字，最后只代荆轲向秦王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复杂，看既似怒，又似无奈，似悲哀…… 谷方又再度看罢朝中众人，便与荆轲于原地消失。 “……”秦王怔怔低喃，“那，可是仙人？……” …… 谷方抱着荆轲，向着荆轲的家走去，周围的雨珠避开了两人。 他身上的白衣已被荆轲的血浸得通红一片，脸上也染上些微血迹。 “……这就是，你的交待？”谷方低头看荆轲，他的嘴唇，已发白了。 “是……是的，先生……”荆轲说着，又颤着伸举手，谷方轻握。 “我……我的亲人……乡亲……都被那秦国杀了……” “我恨秦国，恨秦王……可是，我再恨，也不能做什么……” “天下……有很多人如我一样不幸……饱受战乱之苦，惨看这人不如畜的乱世……” “可是，先生啊……你说过了……天下，会一统的……那时，便不会有战乱了吧？世间，也会太平吗……咳咳……”荆轲又咳出血。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但我相信先生……可我也必须给大家一个交待……”荆轲握紧谷方的手，轻笑起来，“既然如此，那就用我这一条贱命来抵好了……但我，仍对不起大家啊……” “……”谷方垂眸，荆轲的气息已愈来愈弱。 “先生……我开始有些困了……”荆轲更握紧了谷方的手几分。 “那你……”谷方不想说下去。 “先……先生……若……若有来世……”荆轲的话语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小，似那呼啸狂风中微弱闪烁又即将燃尽的烛火。 “慢点说吧。”谷方轻低头，耳止住荆轲嘴前。 “我……愿……再与先生……行旅……”声音细小如蚊虫，在风中，徐徐消失。 这是荆轲最后的话，在其后，与之一道消失的，是他身体的力量。 双眼无神地闭合，气息突然失去踪迹，谷方紧握着的手，也无力软下。 “……”谷方缓缓抬头，雨水不再避开他，猛然袭下。 雨势浩大，雷鸣不止，宛如上天的哭泣。 脸庞被冰凉洗刷，水珠顺眼角滴上谷方嘴唇。 有些咸，有些涩。 或是雨水，也或是谷方的泪。 在雨中，孤寂的背影缓缓前行。 …… 身着灰衣的高渐离呆站在荆轲家门前，他知道不会再有人来，所以他站在这里。 “啪嗒。” “嗯？”高渐离听闻脚步声，转过身来，却攸地睁大双眼。 “……谷……谷先生和荆轲？”他细看近来的身影，出声道。 “……”谷方无言地看过他，便将荆轲的尸身轻放。 “谷先生……荆轲他，死了……”高渐离黯然地看着荆轲。 “……嗯。” “那秦王呢？秦王死了吧？！是被荆轲杀死了吧？！！” “秦王……没死。” “……诶？你在骗我吧，谷先生？荆轲死了！！你既然把他从秦国带回，又为何不杀了那该死的秦王？！！你不知道吗？因为他，天下究竟死了多少人？！！” “……”谷方沉默着。 “那……且不说你未杀秦王，那你又为何，不救荆轲？！！你的话，是可以的吧？！！更何况，荆轲不是你的弟子吗？！！” “……轲儿说……这是他对大家的交待。”谷方低声道。 “交……交待？！用命来交待？！……哼哈哈……哈哈哈，呜……”高渐离跪在地上，双手捂脸“呜……呜啊啊啊！！！！” “……”谷方也无力地坐下地上，眉宇间一片颓意，与那垂暮老者无二。 雨依然下着，并愈来愈大。 然后，高渐离走了，没有回头，没有言语，只一人隐去在雨中。 …… 再闻高渐离的音讯，是六年后。 似乎是将铅灌筑中欲行刺，但结果还是失败了。 谷方坐着荆轲家门前，比之前年，更荒凉破败。 荆轲的尸身，被他葬在这家中。 “呼……”目光所及，皆一片皑皑白雪，点点雪花不时被寒风吹来，缀上谷方白发。 谷方手拿酒瓶，在一旁，是三杯酒。 他将两杯热酒依次洒下，便端起自己的那杯酒。 这一年雪很美，但他并不喜欢。 “……”谷方轻将酒杯递嘴前，慢慢喝下。 …… 谷方将茶饮尽了，但他身旁边的小林等人也说完了话。 在简短的告别后，两人出门。 “谷方，你说，我该不该问托尔呢？” “你想问吗？” “硬要说的话……是稍微有点想的。” “那便问吧。”谷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见艾露玛一直鼓脸盯着他看。 “怎么了？”谷方小声道。 “我饿了！”艾露玛回话。 “……”谷方缓将包中拿出面包递去。 艾露玛微笑收下。 “……”谷方又看向窗外，他已打算辞职了。 窗外也下起下雨，阴沉的灰意似在哀伤，伴着些许雨声的响动。 第四十七章 夏日祭的告白 “谷方……”走在谷方身前的艾露玛忽轻握谷方右手。 “怎么了？”谷方看向她，夜色下，昏黄灯光笼上人影，一时有些朦胧。 “……明天，就是夏日祭了呢……”艾露玛轻声道。 “嗯。”谷方扫视过周围路灯，大多皆饰上装扮。 “说来托尔似乎也在帮忙呢，我可得好好去看看她忙活的样子啊！～最好她再出出糗！” “嗯。” “所以你……不，是我有话想说，谷方……”艾露玛紧紧看向谷方双眼，“那时，能和我单独在一会儿吗？” “……可以。”谷方点头。 “谢谢……”艾露玛的语气稍有些低沉。 今天，专务对她说了个关于谷方的小消息。 …… 夏日祭中，通明灯火映上行人，人流似是鱼群在街中游荡。 周围是有些喧嚣的，不少摊铺前都或多或少站着行客，一阵谈笑。 谷方身着褐红深衣，左右是艾露玛与伊露露，两人皆着浴衣。 在他前方的，则是一同游玩的小林等人。 人在节日中，似乎总会结伴，不知是厌恶孤身，还是习惯使然。 “啊，托尔大人在那里。”康娜忽指向前方某处。 谷方看向前方右侧的摊铺，在一众女仆中，摊前托尔则是摊位老板打扮，此时正忙招呼客人。 “……”小林看见托尔，便沉下脸来，几人来至摊前。 “托尔，为什么你不穿女仆装了？！” “嗯？这不是穿女仆服不方便活动吗？”托尔不觉挺了挺伟岸。 “托尔……”小林低声，“你长些能耐了啊……” “诶？哪有哪有？～”托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 “……托尔，我不是在夸你啦！别随便理解错意思啊喂！～”小林愤然出声，“而且在女仆咖啡摊中卖蛋包饭的就该是女仆啊！” “但是啊，小林，最重要的不是心意吗？你曾经和乔治说过的吧？” “呃……”小林沉默低头。 这，倒确实有过…… “嗯？蛋白饭！”艾露玛听着托尔的话，忙兴奋地抵至摊前，“给我一份吧，托尔！～” “要想吃的话，你就先去排队啦。” “哦，那我现在就……嗯……”艾露玛看着队伍的长龙，陷入沉默。 “托尔，你看，咱俩都那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就不能给我个优待？～”艾露玛扭脸看向托尔。 “不给。”托尔撇脸。 “诶？！～托尔！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 “那你现在就见过了。” “……唔，呐，谷方，你说说托尔好不好？”艾露玛小声摇了摇谷方的手。 “……”谷方缓看向托尔。 “呃……谷方的话，嗯……可以。”托尔递来一份蛋包饭。 “托尔！你这可是区别待遇哦！！” “所以……你接干嘛？”托尔看着艾露玛伸来的双手，没好气地挑了挑眉。 “诶嘿嘿～”艾露玛笑着接过，“当然是我喂给谷方啦！～” “确定不是落进你自己嘴里？” “……这，这个，”艾露玛挠了挠脸，惨兮兮地看向谷方，“呜～你吃吗，谷方？” “不吃。”谷方看着那双积蓄泪水的眼眸，缓缓道。 “太好了！咳……不是，我是说，嗯，太糟糕了！”艾露玛认真了神色，“粮食是不易的，既然谷方不吃，那就只好我来处理了！～” “……”谷方静看艾露玛。 “呵呵……”托尔无语撇嘴，又看向小林，“小林，我还有一小时换班。” “嗯，我知道了。”小林认真看过时间后点头。 “呐，呐，谷方，”伊露露拉了拉谷方的手，指向一个金鱼摊，“我想去玩那个！” “哦，我也去。”康娜开口。 “那就一起好了，谷方，可以吗？”伊露露抬头。 “可以。”谷方点头。 “谢谢谷方！～”伊露露抱了抱谷方后，便拉住康娜的手，“走吧！～” “嗯。” “康娜，伊露露！～” “啊，是才川。”康娜看着小跑来的人，“要一起去玩吗，才川。” “当然要一起啦！～”说着，三人便手牵手走去了。 “啊，对了，谷方，该陪我去买烤玉米了吧！～”艾露玛握住谷方左手，看向稍远处。 “……嗯。” “哦，那我就先去一边了，祝你们俩逛得开心。”小林挥了挥手。 “嗯，我们会的。”艾露玛点了点头，便拉起谷方小跑入人群，渐被隐去身影。 …… “谷方……”艾露玛手上拿着烤玉米和烤鱿鱼，拉着谷方走到小河边。 周围行人稀疏，与身后的灯火相背，望着澄清的河水，艾露玛缓缓止口。 “什么事？”谷方看着转身后一睑认真的艾露玛。 “我听专务说了……你要辞职的事情，你真的，要辞职吗？” “嗯……” “是……要离开这里吗？”艾露玛紧盯谷方双眼，语气低沉。 她在有时，是很敏锐的。 入住谷方家时，她注意到谷方未标名牌，在家中，她也发现谷方停止了轻小说更新。 谷方不时教她做饭，他也让伊露露有了工作……然后，这样的结果就是，若谷方离开，她们也可正常生活。 但她原先是不愿想的……因为，她很喜欢现在，她不想臆想一丝不好的事情。 而且……谷方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所以不会有事的！ 她原先，是这样想的。 “……嗯。”谷方点头，眼眸中不见一丝波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啊？”艾露玛声音颤抖着，“是我哪里不好，还是伊露露犯错了？谷方，只要你说，只要你不离开，不论怎样，我都会改的啊！！” “……”谷方沉默着摸了摸艾露玛的头，“我必须……旅行。” “为……”艾露玛张开嘴，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头一次，看见谷方眼中的悲伤，虽然只有一丝，但她却已被一股巨大的悲伤裹挟。 很难过，很沉重，仿佛被很大很大的山压住，被巨大的雾汽缠住，像不会游泳的人坠入深海海底那样……感觉，要透不出气了…… “……”谷方眼中的悲伤只一闪而过，但艾露玛却久久未抬头，他缓缓按上艾露玛右肩。 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谷方啊，一点也没有，一点也受不住…… 艾露玛紧捂胸囗，感受着右肩上谷方的温度，终是缓缓抬头。 “谷方……那你，还会回来吗？”艾露玛的语气中已不是询问，而满是哀求。 求求你，谷方，一定要回来……请不要像托尔一样，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讨厌分离，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我想让你看着我……即使你有必须离开的理由……我，也想任性一下，因为…… “会。”谷方低声点头。 “真的吗？” “真的。” “……那你准备何时走？” “明天。” “明天？是吗……呐，谷方，我现在有话想对你说，必须说出来，必须要让你知道，让你记住的！”艾露玛已流出泪水，紧紧看着谷方。 “……说吧。” 因为…… “我……”艾露玛缓缓张开双手，从身后抱住谷方，紧紧抱住，仿佛想要融为一体般，“我喜欢你！！！～” “嗖！”忽地烟火升空，在夜幕中“啪！”地炸开，绚丽的光彩静静绽放，在转瞬间，又静静消失。 随后，便是掩去它的迹象的新的烟火，永只给人们留下它们的绚烂。 “……”艾露玛抬起头来看着谷方。 绯红的脸庞上，一双湛蓝的泪眼中是说不出的情意。 “……嗯。” “所以，谷方……我会等你回来的，一直。”艾露玛抱住谷方，在他耳旁轻声道。 “……嗯。” “啊，找到你们了！谷方，你看，我抓了好多小金鱼哦！～”伊露露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艾露玛忙松开双手。 “嗯。”谷方看着伊露露小跑来的身影，静听烟火鸣音，瞥了瞥河面上烟火的倒影。 晚风徐吹来，带着夏天特有的气息，告知谷方夏末将临。 第四十八章 赏樱会的告别与合照 “该做饭了。”谷方睁眼道。 “唔……”左右的艾露玛与伊露露闻言不再装睡，徐徐松开谷方。 “……”谷方轻轻起身，缓步向浴室走去，准备洗漱。 “嗯……”艾露玛在床上静望着谷方走去的背影。 一旁的伊露露同她一样，静望谷方。 今天，要成为一个特殊的日子了。 “艾露玛……谷方，真的要走了吗？”伊露露揉了揉眼睛，低声开口。 “……嗯。”艾露玛缓缓点头，直至谷方身影隐在浴室，双眼仍一眨不眨，似是想将谷方烙在眼中。 “谷方……还会回来的吧？”这已是伊露露问的第三遍。 “嗯，他说过了，就肯定会回来。”艾露玛回道。 “是吗……” “肯定，会回来。”艾露玛小声低喃。 “呼……” 夏风从半掩的窗外拂来，清新中却又携过一缕厨室中渐起的饭香。 嗯……很香，很喜欢，绝对很好吃，但是，头一次的…… 我不想吃啊…… 艾露玛抿唇，看着谷方走向厨室，眼眶中忍不住泪水生溢。 我…… “诶？”伊露露忽然被艾露玛遮挡视线，正疑惑间，就见艾露玛小跑到谷方身后，双手缓缓张开。 “……哦！～艾露玛好狡猾！～” …… “谷方……” “……”谷方后背上忽传一阵柔软触感，艾露玛的双手正紧搂着他。 “饭马上好。”谷方轻声道。 “……”艾露玛没有回话，只是又搂紧了几分。 “嗯……”谷方不再出声，身下又忽传来一阵触感。 是眼下的伊露露抱住了他。 “谷方……我也想再抱抱你……” “……嗯。” “呜……”感受着谷方的气息，伊露露低低出声。 明天，就见不到了呢…… “……嗯，唔？”伊露露抬头看见艾露玛紧盯的视线，那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你这么看我？” “怎么了？……我说啊，伊露露，你抱谷方够久了吧？！而且还抱那么紧！！～”艾露玛扭过头来，向伊露露挑眉。 “……我抱不够啊！再说，艾露玛你不也是吗？！”伊露露鼓了鼓脸，“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哼！”艾露玛无言地沉默了数秒，脸庞渐红。 确实……抱紧也抱久了一点……啊啊，但那只是稍微啦！！～就像指尖那样一点点而已！！～ “总……总之，你给我松开谷方啦，伊露露！”艾露玛又紧看向伊露露，特别是那对深压谷方的伟岸。 “我不！～”伊露露仰脸。 “唔，好啊你，伊露露！～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跟着谷方住进来的！～”艾露玛鼓脸咬牙，愤愤道。 “……”谷方默默看过两人，继续做起饭来。 在两人的话语声中，谷方余光里忽地轻快飘过几片粉红的花瓣。 似乎……是樱花。 …… “……”饭后，谷方少有的有了闲暇。 艾露玛在厨室清洗碗筷，伊露露则在替谷方寻找出行所需的东西。 谷方静静将室内扫视过，他想了想，轻步走向门外。 “……”看着空白的名牌，谷方徐徐填上姓氏。 以后，他会回来。 “啊，谷方，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小林的声音响起。 “说吧。”谷方向左看去，是小林三人，手上都拿有些东西。 “这两天不是正樱花盛开吗？刚才露科亚在电话里给我提了个建议，说是‘举办个赏樱会好了’，然后就定下来了……如何？谷方你们要来吗？” “……等会去。”谷方点头。 “嗯，那我们先走一步了，随后会发给你定位的。” “嗯。”看着小林三人离去的背影，谷方又想起了咖啡厅。 “喂，店长……” …… “哦，是吗？这样啊，我知道了，请尽管放心，我们大家都会更关照伊露露的。” “谢谢。” “诶？谷方你完全不用道谢的啦，毕竟伊露露那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呢！～啊对，说起可爱，最近我又招来一名可爱的店员了呢！～” “嗯。” “而且是白发哦！～” “……嗯。” “还是男孩子哦。” “嗯……？”谷方感觉店长似乎在暗示什么。 “啊！！店长，你能过来一下吗？！！”美雨忽然惊叫起来。 “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有，有蟑螂啊！！” “诶？！是什么人……嗯，你说，蟑螂？” “……”谷方挂断电话，隐约中，他听见一道陌生的少年音。 “谷方，你不用这么帮我的。”伊露露已站在谷方身旁，握了握他的手。 “无碍。”谷方说着，便看见艾露玛走出。 “要去看赏樱会吗？”谷方看了看两人。 “嗯！当然了，谷方。” “我会陪谷方一起。” “……嗯。” 三人都清楚，虽说是看赏樱会，但实则是无声的告别。 …… 视线中尽是一片粉红，伴着清风于半空飘荡轻掠，似是少女的轻吻，在谷方脸庞拂去。 前方不远处，便是小林三人。同来的还有泷谷，法夫纳，露科亚和翔太。 “啊，谷方你们快点过来吧！～”托尔朝谷方三人朝手道，一旁的小林微笑。 “嗯。” …… 谷方在一颗樱树下落坐，粉瓣不止地散落，在如梦的花海中，他静静看向众人。 托尔与小林在另一棵树下饮酒，艾露玛与露科亚在品尝着樱饼之类的食物，不时点头。 泷谷，法夫纳和翔太三人则互相围坐地玩着游戏。 隐约中，谷方还是能听见法夫纳的话的，诸如“泷谷保持状态”“夏帆坚持领导”“一鼓作气”什么的。 啊对，在前些日，泷谷他们也去过了咖啡厅，并与夏帆建立了游戏中的联系。 “……”谷方看着漫天粉瓣飞舞飘晃，缓缓端起清茶，杯中，已缀上凡片粉红。 看着粉红，谷方想起了桃花，乍看下，两者是未有什么区别的。 不时，谷方身旁现出先前的古筝，他将手轻抚上筝弦，却迟迟未拨动。 曾经，他还是很有闲情的。 …… “哇！～师父，这桃花好美啊！！～”环玉跟在谷方身后小跳着，望着漫天花洒惊呼。 “嗯。”谷方点头，这里的桃树皆是他早年种下的，品种也自然精选过。 如今在那溪水旁衬下，便愈显得幽幻似梦了，但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曾一片硝烟。 “还要再往前走些。”谷方拉着环玉小手，淡淡道。 “嗯！”环玉听话点头，便跟着谷方走入桃林深处。 “唔！！！～”环玉又不由睁大双眼。 林中与林外给她看来的震撼全然不同。 在林中，花香阵阵拂过，不尽的花儿翘首鼓绽，地上浅青一片，衬显这花海的粉意愈发朦胧似梦，一瞬便淹没了环玉的视线。 “师……师父……”环玉怔怔道，当那花瓣吻上她的鼻尖，她才终于有了实感。 “这，这竟不是梦啊！！～” “自不是梦。”谷方轻抚环玉头顶，而后领着她在桃林的中心坐下。 背倚一颗桃树，谷方徐徐放下身后的古筝。 他又把酒壶放一旁，壶中是他酿下的花酒，缓酌杯酒，递给了环玉。 “师父，我现在还不能自己喝酒的吧？” “这酒不会醉人。”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环玉鼓了鼓小脸。 “那……不喝？” “唔……”环玉忙接过酒杯，微红小脸，“也没说不喝啦……只不过，要是……” 要是师父喂我喝就好了…… 这句话，环玉终究是害羞着没说出口。 “嗯……”谷方又望向眼前花景，缓缓地，拨动了筝弦。 “啊，对了，师父，你再讲几句诗吧！～” “……什么诗？” “就讲些跟这桃花有关的诗吧！～嘿嘿，毕竟师父念诗很好听呢！～” “嗯……那便讲《桃夭》。要听好哦。”谷方轻笑着看向环玉。 “嗯，我会好好听的！～”环玉连连点头，双眼却狡黠地看了看周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嗯？”谷方忽止住话，他看着环玉嘻笑着伸回手。 似乎……在他头上插上了什么。 “……”谷方将手伸头上，摸下一朵桃花。 “师父，你戴上它后，可是很好看的哦。” “……”谷方又将桃花插上环玉发中，“你戴上更好看。” “唔！！！～师，师父……”环玉瞬间满脸羞红地低头，耳尖红得似能滴出血来。 “……嗯。”谷方又摸了摸环玉头顶，在软嚅应声下，他弹起了曲调，在这如梦的桃林中，悠扬回荡。 今日，是环玉生辰。 …… 谷方终是收回古筝，一弦未拨。 他只静静喝起杯中清茶。 那片桃林……在往后的某刻，被某位文人窥见，似乎还写了篇文章。 名字，好像叫桃花源什么的……谷方轻轻摇了摇头。 “谷方，比赛。”康娜忽然小跑到谷方身前，向众人中间的桌台指了指。 “……嗯。”谷方缓缓起身，任着康娜拉起他的手。 …… “……”谷方看着眼前的露科亚，缓缓与她握上手。 “你我都认真一点吧，谷方。”露科亚双眸看着谷方，隐去脸上笑意。 “……嗯。” “嘭！！！” 然后，以两人交手为中心，狂风骤起呼啸，谷方余光中的康娜直接被掀翻倒地。 “……”谷方再度看了看露科亚有些认真的眼神，默默用了些力。 “啪！！！”忽地，桌台及其地下以手臂支点为中，猛然深深裂陷开，从上空望，地上竟是赫然现出一道深长的裂缝。 “……”谷方缓缓压倒露科亚的手臂，将原状回复，徐徐扭头看向托尔。 “……咕。”托尔头上冒出冷汗。 “我……即使是谷方你，我也是不会……输的！”托尔小声道，不舍地看了看身后的樱树，又悄悄向康娜示意。 我绝对不会输的，小林…… “嗯……”谷方缓伸出手，瞥了瞥托尔身后的樱树。 上面是有些东西的。 “……来，来吧。”托尔在右侧握上谷方右手。 “嗯。”谷方点头，他已准备放海。 “谷方！”康娜突然开口。 “嗯？”谷方扭脸。 “漏油！！” “……？” “好机会！！！”托尔双眼放光，忙用上她最大的力气下压，同时施加魔法，“哦！！！” “……”谷方沉默地看着认真的托尔，又看了看自己纹丝不动的手臂，默默散去手上那一丝力气。 “啪！”托尔紧咬着牙，终于压倒了谷方右手，“我赢了！！” “……嗯。”谷方撤回手。 “小林，我赢了哦！！～”托尔兴奋地看向小林。 “嗯……你赢了，托尔，你是最强女仆呢。” “所以，小林，该进入正戏了哦！！～” “正戏？”小林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后被托尔拉着手跑到樱树下。 “我托尔，在此，欢迎各位……”托尔微笑着看向众人。 “嗯？欢迎什么？” “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和小林的婚礼！！～” “诶？！！”伴随着小林的惊呼，樱树上忽散落彩条，落在小林身上，变成一身洁白婚纱。 …… “谷方……”艾露玛看过小林与托尔，轻轻扯了扯谷方衣袖。 “嗯？” “给你这个。”谷方接过，手上是两人先前的合照，照上的艾露玛笑得很灿烂。 “嗯。”谷方缓缓将它在身上放好，便猛然听见小林大叫着。 她此时已转身逃跑，身后是追着她的托尔。 “唔，这是暴行啊！”艾露玛愤然看向两人。 “托尔大人使诈！”康娜迈动起小腿，拉起伊露露的手。 “同事遇到危机了呢！”泷谷缓站起身，扶了扶圈圈镜，“所以……” “你给我住手啦，托尔！”艾露玛向前跑去。 以这句话为起点，众人徐徐向托尔追赶去了。 “所以……再见了，谷方。”在追赶托尔的队列中，艾露玛与伊露露偷偷向后瞥看谷方身影。 如果最后的离别是在这种时候，如果没有当面开囗道别的话……就应该，不会太过伤心了吧？ 两人这样想着，又默默向小林与托尔看去。 “……”谷方缓看向一旁树下拿着相机现身的谷芳。 照片上的，是众人的合照。 在粉意充斥的世界中，照片里的时间定格，留存着众人身影，封下那难得的温馨。 “……”谷方静看众人的身影渐远去，也终于缓缓向前踏出脚步。 花瓣绕在他周身飞舞，在携着花香的微风中，隐去谷方身影，继而向地上着色。 第四十九章 相识与阎魔亭的临至 “嗒……” 涟漪于脚下浮现扩散，在空旷又虚浮的水面上，谷方缓步行走。 他脚下的水面，倒映着上方笼布的星空，繁星微光辉闪着，在水面上，在水底下，静默地展示自己空灵又透明的美幻。 伴随谷方前行的脚步，在他前方，一片片桃林现身迎候。 在谷方面前散落虚幻的桃瓣，于无风的此处，缓缓消融水中。 “……”谷方在桃林前静看，四周的寂静无声充斥。 此景，是他意象的具现，也是为旅途中不多的消遣。 而在眼前的桃林中向往前不远处的那淡淡的粉意中，谷方瞥见一股微光。 可说无意，但并非偶然。这世上的相遇，从未偶然过。 而同他这般想的女人也曾这样说过，“这世上的相遇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故而那里，便应是他新的旅路。 谷方拂了拂衣袖，轻步朝微光走去。 眼前的桃瓣纷纷隔开谷方，在两旁的水面落下，空出一条轻泛涟漪的小路。 但路是不长的，因而谷方稍放缓了些脚步。 他缓缓走着，水面上浅映的倒影晃动，宛如夜中的烛光。 “嗯……”谷方在微光前约隔一步的距离默默止步，转向身后轻看去。 身后自是不见众人，尽只在些许粉瓣下，留余清水星光。 “再见。” 默然静站数秒后，谷方转身走入微光中，身后星空缓缓消退，水面也渐渐隐去。 …… “住手啾！” “嗯？” “好痛，快住手啾！” “唔叽，唔叽叽，唔叽……” “……”在竹林中，谷方徐徐现身，同时向前方呼救的声源地看去。 “这些豆腐是给虎大人的晚餐啾，不是给你们这些臭猴子吃的啾！” “唔叽，唔叽叽！” 眼前，共计四只动物。 三只身上散发魔气的白猿围住一只麻雀，急忙着抢夺麻雀爪中的木盒，并戏耍着打它。 看着只能悲叫的麻雀，谷方徐徐伸出脚。 “嘭！嘭！嘭！” “唔叽叽！！x3” 三道飞旋的白色残影掠过竹林上空，向远处落去。 “……没事了。”谷方看着麻雀，收回了脚。 “诶？是您帮助了我吗啾？！谢谢您啾！非常感谢啾！” “不用谢。”谷方看着眼前不停道谢点头的麻雀，淡淡开口。 “对了，您既然能轻松击退那臭些臭猴子，想必是不得了的神明大人了！来这里是想要进行温泉疗养的吗？……” “啊，已经解决了吗？”一道女声自谷方身后打断了麻雀的话。 “啾啾，各位也是想来进行温泉疗养的吗啾？”伴随麻雀的视线，谷方徐徐扭脸看向身后。 视野中，共计有五人，虽然不全是人。 “诶？！！你……”在视线相触时，那五人中站在最前的橙发女性瞪大了双眼，“你，你！！” “前，前辈，等等，要冷静，请冷静一下！你现在已经口齿不清了！”粉发女性在橙发女性一旁连忙道。 “哦呀，哦呀，这不是曾说过我适合出家当尼姑的恶劣的魔女小姐吗？～”脸色阴沉地看着谷方的青发龙女低声开口。 “你，你……你不是贞德alter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橙发少女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嗯？”看着眼前五人脸上各自不同的惊讶，谷方有些不解地转身。 他的印象中，是未见过这几人……嗯？ 谷方看向五人中的蓝衣狐耳女性，稍稍皱眉。 “……妲己？” “诶？！！你怎么认识妾身的？！！！” …… “啊，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们认错人了呢，前辈。”粉发女性在朝谷方躬过身后，看向身边的橙发女性。 “嗯，是啊。可是脸实在长得太像了，不然在看见身高的同时，我就该反应过来的……”橙发女性一脸尴尬地低下头。 “唔……是封神大战那时候认识的吧……不行，一想起来妾身就头痛的不行……”狐女扶住额头，狐耳垂下。 “认错人还真的抱歉，希望您可以原谅小女子这次的过失。”龙女轻轻低头。 “……”谷方沉默着看向麻雀。 “啊，对了啾，各位是打算来旅馆的吗？” “对，我们确实是听说有旅馆才来的。”五人的白发女性点头。 “那，您也是吗？”麻雀又看向谷方。 “……嗯。”谷方点头。 “那就都是客人了啾！一共有六名新客人入住的话，老板娘也会很高兴的啾！我也能涨薪水赚大钱了啾！”麻雀高兴地在半空扑通。 “……不过，在此之前，敢问各位客人是什么身份呢啾？咱是不接待黑社会人士的啾……” “旅人。”谷方开囗。 “嗯……我们应该不算是黑社会吧，但能先说说旅馆不接侍的范畴吗？”橙发女性稍迟疑地看向麻雀。 “当然可以了。咱只是不接待以测试实力、收集素材和蓄意破坏为目的的客人的啾！” “嗯……”谷方眼前的橙发女性沉默了。 “怎么了吗，客人？” “嗯……我们自然不是那种人。”她有些心虚地游移视线。 “没错，就算有，我们也已经洗心革面了，所以可以放心带我们去旅馆的哦。”龙女微笑道。 “哦，原来如此啾，那我当然会给各位带路的啾！请各位跟上我啾！”麻雀欢快地扑通翅膀，向左前方飞去。 “那我们就快点……不，似乎只要步行的速度就可以了呢，前辈。”粉发女性认真看了看半空中的麻雀，“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更接近飘浮的状态呢。” “嗯，确实。” “不过，那个……你好，我想既然接下来会同行的话，还是先互报姓名认识一下比较好呢，可以吗，这位先生？”粉发女性回看向谷方。 “可以。”谷方点头，“我叫谷方。” “是吗，谷方，谷先生啊……我身边的是我的前辈和御主，藤丸立香。” “你好，谷方。”立香礼貌地对谷方打过招呼，脸上浮现笑意。 “……你好。”笑容是不能质疑的，但谷方看着立香，有些奇怪的感觉。 似乎……和店长有些相像。 “然后，我是玛修·基列怀特，前辈的从者，另外那几位……” 在介绍中，几人缓缓跟上麻雀，最终在一处林间止步。 四周溪水潺潺，翠绿枝叶由风吹轻晃，林间不时虫鸣回荡，传来一股生气。 “所以……我们这是到了吗？”立香喘着气看向麻雀。 “就要到了，再往前穿过结界的话，就可以了啾！” “……嗯。”看着有些疲惫的立香，谷方向她递来清茶。 “谢……谢谢了，谷方。”立香轻轻接过茶，脸色微红。 “嗯。”谷方轻点过头，又向前走去。 “唔……”立香看着谷方的背影，拿茶的手轻晃。 果然不论怎么看……都像是贞德alter呢……如果她真能这么对我的话……不，按她的个性，肯定是死都不会的啦……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好新奇啊……嘿嘿…… “前，前辈，你在想什么呢？” “啊……”立香被玛修叫回神，看着那只无邪的眼眸，她连忙摆手。 “我，我什么都没想哦，绝对没有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前辈……你不用这么解释的。而且我们也该进去了呢，大家都走到你前面了哦。” “嗯，这样啊，那我们也快点好了，玛修。” “好的，前辈。” …… “哇？！”清姬惊呼。 “哇啊啊？！！”巴御前张大了嘴。 “哇啊啊啊啊啊？！”玉藻前翘直起了尾巴。 “……嗯？”谷方看过三人反应，又徐徐看向旅馆模样，麻雀于耳旁讲述。 “这里便是未经登录的地狱之地，无论任何御灵都能获得放松的秘境温泉……” 眼前首先是宽阔的红桥，其后便为旅馆主体。 似是数栋阁楼合并，精致的结构却不显繁索，白窗整齐，楼台出列，馆口的形状神似麻雀，尽管整体稍小巧些，在厚重的褐红下，衬上些许金黄，在不乏精美的同时，尽显一股庄重。 “……这里就是红阎魔老板娘掌管的大饭馆「阎魔亭」了啾！” 神隐，迷途……即常人不可见寻，需缘方至，因缘得入。 “……”谷方静静看着旅馆，有些想起曾去过的某处。 那里，规模比之小许多，时间也是静止的，在印象中，那个女人总在抽烟斗。 “总之啾，欢迎光临，各位客人！” 第四十九章 相识与阎魔亭的临至 “嗒……” 涟漪于脚下浮现扩散，在空旷又虚浮的水面上，谷方缓步行走。 他脚下的水面，倒映着上方笼布的星空，繁星微光辉闪着，在水面上，在水底下，静默地展示自己空灵又透明的美幻。 伴随谷方前行的脚步，在他前方，一片片桃林现身迎候。 在谷方面前散落虚幻的桃瓣，于无风的此处，缓缓消融水中。 “……”谷方在桃林前静看，四周的寂静无声充斥。 此景，是他意象的具现，也是为旅途中不多的消遣。 而在眼前的桃林中向往前不远处的那淡淡的粉意中，谷方瞥见一股微光。 可说无意，但并非偶然。这世上的相遇，从未偶然过。 而同他这般想的女人也曾这样说过，“这世上的相遇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故而那里，便应是他新的旅路。 谷方拂了拂衣袖，轻步朝微光走去。 眼前的桃瓣纷纷隔开谷方，在两旁的水面落下，空出一条轻泛涟漪的小路。 但路是不长的，因而谷方稍放缓了些脚步。 他缓缓走着，水面上浅映的倒影晃动，宛如夜中的烛光。 “嗯……”谷方在微光前约隔一步的距离默默止步，转向身后轻看去。 身后自是不见众人，尽只在些许粉瓣下，留余清水星光。 “再见。” 默然静站数秒后，谷方转身走入微光中，身后星空缓缓消退，水面也渐渐隐去。 …… “住手啾！” “嗯？” “好痛，快住手啾！” “唔叽，唔叽叽，唔叽……” “……”在竹林中，谷方徐徐现身，同时向前方呼救的声源地看去。 “这些豆腐是给虎大人的晚餐啾，不是给你们这些臭猴子吃的啾！” “唔叽，唔叽叽！” 眼前，共计四只动物。 三只身上散发魔气的白猿围住一只麻雀，急忙着抢夺麻雀爪中的木盒，并戏耍着打它。 看着只能悲叫的麻雀，谷方徐徐伸出脚。 “嘭！嘭！嘭！” “唔叽叽！！x3” 三道飞旋的白色残影掠过竹林上空，向远处落去。 “……没事了。”谷方看着麻雀，收回了脚。 “诶？是您帮助了我吗啾？！谢谢您啾！非常感谢啾！” “不用谢。”谷方看着眼前不停道谢点头的麻雀，淡淡开口。 “对了，您既然能轻松击退那臭些臭猴子，想必是不得了的神明大人了！来这里是想要进行温泉疗养的吗？……” “啊，已经解决了吗？”一道女声自谷方身后打断了麻雀的话。 “啾啾，各位也是想来进行温泉疗养的吗啾？”伴随麻雀的视线，谷方徐徐扭脸看向身后。 视野中，共计有五人，虽然不全是人。 “诶？！！你……”在视线相触时，那五人中站在最前的橙发女性瞪大了双眼，“你，你！！” “前，前辈，等等，要冷静，请冷静一下！你现在已经口齿不清了！”粉发女性在橙发女性一旁连忙道。 “哦呀，哦呀，这不是曾说过我适合出家当尼姑的恶劣的魔女小姐吗？～”脸色阴沉地看着谷方的青发龙女低声开口。 “你，你……你不是贞德alter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橙发少女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嗯？”看着眼前五人脸上各自不同的惊讶，谷方有些不解地转身。 他的印象中，是未见过这几人……嗯？ 谷方看向五人中的蓝衣狐耳女性，稍稍皱眉。 “……妲己？” “诶？！！你怎么认识妾身的？！！！” …… “啊，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们认错人了呢，前辈。”粉发女性在朝谷方躬过身后，看向身边的橙发女性。 “嗯，是啊。可是脸实在长得太像了，不然在看见身高的同时，我就该反应过来的……”橙发女性一脸尴尬地低下头。 “唔……是封神大战那时候认识的吧……不行，一想起来妾身就头痛的不行……”狐女扶住额头，狐耳垂下。 “认错人还真的抱歉，希望您可以原谅小女子这次的过失。”龙女轻轻低头。 “……”谷方沉默着看向麻雀。 “啊，对了啾，各位是打算来旅馆的吗？” “对，我们确实是听说有旅馆才来的。”五人的白发女性点头。 “那，您也是吗？”麻雀又看向谷方。 “……嗯。”谷方点头。 “那就都是客人了啾！一共有六名新客人入住的话，老板娘也会很高兴的啾！我也能涨薪水赚大钱了啾！”麻雀高兴地在半空扑通。 “……不过，在此之前，敢问各位客人是什么身份呢啾？咱是不接待黑社会人士的啾……” “旅人。”谷方开囗。 “嗯……我们应该不算是黑社会吧，但能先说说旅馆不接侍的范畴吗？”橙发女性稍迟疑地看向麻雀。 “当然可以了。咱只是不接待以测试实力、收集素材和蓄意破坏为目的的客人的啾！” “嗯……”谷方眼前的橙发女性沉默了。 “怎么了吗，客人？” “嗯……我们自然不是那种人。”她有些心虚地游移视线。 “没错，就算有，我们也已经洗心革面了，所以可以放心带我们去旅馆的哦。”龙女微笑道。 “哦，原来如此啾，那我当然会给各位带路的啾！请各位跟上我啾！”麻雀欢快地扑通翅膀，向左前方飞去。 “那我们就快点……不，似乎只要步行的速度就可以了呢，前辈。”粉发女性认真看了看半空中的麻雀，“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更接近飘浮的状态呢。” “嗯，确实。” “不过，那个……你好，我想既然接下来会同行的话，还是先互报姓名认识一下比较好呢，可以吗，这位先生？”粉发女性回看向谷方。 “可以。”谷方点头，“我叫谷方。” “是吗，谷方，谷先生啊……我身边的是我的前辈和御主，藤丸立香。” “你好，谷方。”立香礼貌地对谷方打过招呼，脸上浮现笑意。 “……你好。”笑容是不能质疑的，但谷方看着立香，有些奇怪的感觉。 似乎……和店长有些相像。 “然后，我是玛修·基列怀特，前辈的从者，另外那几位……” 在介绍中，几人缓缓跟上麻雀，最终在一处林间止步。 四周溪水潺潺，翠绿枝叶由风吹轻晃，林间不时虫鸣回荡，传来一股生气。 “所以……我们这是到了吗？”立香喘着气看向麻雀。 “就要到了，再往前穿过结界的话，就可以了啾！” “……嗯。”看着有些疲惫的立香，谷方向她递来清茶。 “谢……谢谢了，谷方。”立香轻轻接过茶，脸色微红。 “嗯。”谷方轻点过头，又向前走去。 “唔……”立香看着谷方的背影，拿茶的手轻晃。 果然不论怎么看……都像是贞德alter呢……如果她真能这么对我的话……不，按她的个性，肯定是死都不会的啦…… 不过，这种感觉确实好新奇啊……嘿嘿…… “前，前辈，你在想什么呢？” “啊……”立香被玛修叫回神，看着那只无邪的眼眸，她连忙摆手。 “我，我什么都没想哦，绝对没有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前辈……你不用这么解释的。而且我们也该进去了呢，大家都走到你前面了哦。” “嗯，这样啊，那我们也快点好了，玛修。” “好的，前辈。” …… “哇？！”清姬惊呼。 “哇啊啊？！！”巴御前张大了嘴。 “哇啊啊啊啊啊？！”玉藻前翘直起了尾巴。 “……嗯？”谷方看过三人反应，又徐徐看向旅馆模样，麻雀于耳旁讲述。 “这里便是未经登录的地狱之地，无论任何御灵都能获得放松的秘境温泉……” 眼前首先是宽阔的红桥，其后便为旅馆主体。 似是数栋阁楼合并，精致的结构却不显繁索，白窗整齐，楼台出列，馆口的形状神似麻雀，尽管整体稍小巧些，在厚重的褐红下，衬上些许金黄，在不乏精美的同时，尽显一股庄重。 “……这里就是红阎魔老板娘掌管的大饭馆「阎魔亭」了啾！” 神隐，迷途……即常人不可见寻，需缘方至，因缘得入。 “……”谷方静静看着旅馆，有些想起曾去过的某处。 那里，规模比之小许多，时间也是静止的，在印象中，那个女人总在抽烟斗。 “总之啾，欢迎光临，各位客人！” 没状态 最近有事，而且总是莫名头懵，昨晚去看过剧情，可实在没什么想写的感觉。 虽说这并不算什么理由…… 还有，我想说一说，尤对有些人。 本书仅是凭我的兴趣写的，动力也只是我的兴趣和书友们的评论。 想着“还有人看啊”“大家对我的故事还蛮有兴趣”什么的，这样抱着开心，甚至有些窃喜的心情，加上自己的想法和爱好，写了。 可是，当我想出情节，却被拿来与别人比较的时候，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啊？…… 我就安安静静写我的，又不是求人看，甚至一开始，对，就写过第四章后，就打算不写的。 是因为有人看了，有人评论了，我才又试着继续写了。 我，不求别人看，小众也罢，安静也罢，我只求和和气气，偶尔聊聊天，说说感想，让这本书能继续下去而已。 所以，不爱看的，不喜欢，不看的，请走，快走，并且闭上嘴。 我的脾气也不是多好，尽量不骂人就是了。 呼……爽快一些了。 嗯，好了，就这样。 《从龙女仆开始的旅行》没状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馆内的旧念与宴食 “里面请啾……啾？为什么神明大人们不往前走了呢啾？”麻雀停在谷方身旁，疑惑地看向后方的玉藻前三人。 “呃，那个……”巴御前目光躲闪。 “该怎么说呢，感觉不太习惯这样气派的地方啊……”玉藻前僵着脸勉强笑道。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原谅我吧，呵呵对不起，哦呵呵呵……”清姬则一直低头碎语，冷汗持续落下，身体不住颤抖。 有些像店长被工作状态的莓香斥责的反应，但这样看来，这三人似乎与旅馆的老板娘相识。 谷方看了看三人脸上的惧色，扭转过身。 “那个，不如你们就先走一步吧？我们三人在这里再稍微适应一下，顺便再等等我们的御主，你看，她们还没追上来呢。”玉藻前朝身后指了指。 “既然神明大人这么说了啾，那您能和我一起先去吗？老板娘现在应该在等我了啾。”麻雀提了提木盒示意。 “嗯。”谷方点头，跟着麻雀缓步走上红桥。 看着谷方的背影渐远，玉藻前忙看向身边的巴御前与清姬。 “呼……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借口溜走吧，毕竟前方可是地狱啊！” “嗯嗯！！”巴御前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而且清姬小姐也在不停冒冷汗呢！” “呼，终于追上来了。啊，这里就是旅馆吗？真是令人意外呢，在这样的山里……”立香看着眼前的阎魔亭睁大眼。 “确实呢，前辈，这家旅馆感觉十分气派呢！啊……”玛修又看向一旁僵笑的玉藻前，“玉藻前小姐，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嗯嗯，请听我说哦，御主……” …… “老板娘，我带客人回来了啾，一共有六位呢啾！” “是都市啊啾，我知道了。你先赶紧把豆腐送往厨房……嗯？啾，都市，你身上的羽毛……是又遇见那群臭猴子了啾？”红发少女抱着小木盆，从馆内小跑至门口。 “是的啾，不过我很幸运地得到了身边这位神明大人的帮助了啾，没有受什么伤，豆腐也好好安置在木盒里呢啾！”都市欢快地拍动翅膀。 “是吗……啾？啊……谢谢您对都市的救助啾，这次的恩情请允许我用旅馆的服务好好报答您啾，啊，又忘记先自我介绍了，真是惭愧啾……”少女稍愣后，脸庞稍红地低下头。 “我是这家阎魔亭的老板娘，红阎魔。客人的话，叫我‘红’就可以了啾，欢迎光临啾，客人！” “嗯。”谷方点头，又见红试探看来的目光，小嘴微张。 “想说什么？” “那个，客人，刚才的时候我就有话想问你了，可以吗啾？”红看着谷方，又仔细扫过谷方双手。 “可以。” “谢谢。那么，请问客人你是不是也经常做饭呢啾？在您身上我有这种感觉啾。” “是经常做。” “果然是这样，优秀的厨师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啾！”红有些兴奋地跳了跳。 真的好久都没有这种想要挑战的感觉了啾！ “那在旅馆往后的日子里，希望您能与我交流一下厨艺啾！！可以的话，红不胜感激啾！！～”红十分恭敬地躬下身，话语中的期许与激动满溢。 “嗯……” “请不要走那么快啊，御主！！！～x3” “……嗯？”谷方正待应声，却忽闻玉藻前三人的惨叫。 他轻转过头，便见到立香近来的身影。 “果然谷方你已经先过来了啊！” “……嗯。” …… “诶？！！！～” 大宴会厅中，谷方盘坐垫上，一旁的立香双眼大睁。 “谷方你竟然认识斯卡哈，还是友人？！是真的吗？！！” “你可以问她。” “不，这倒应该不必了，毕竟谷方你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啊……你说是吧，玛修？” “是的，前辈。以斯卡哈小姐的性格与经历，单是有库·丘林先生这样的徒弟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友人呢……”玛修缓缓将会厅中的清茶砌入杯中。 “不过，若照这样说，我也就能理解谷方你身上的感觉了呢！～和斯卡哈很像呢，沉默，话少，感觉没有生气什么的……啊，话说，是人一旦岁数大了都会这样吗？” “……不。”谷方摇头，接过玛修递来的茶杯。 “诶？” “人不全会。”谷方将一杯递给立香，将另一杯轻移嘴前。 有些人，即使岁数大了，也是仍存有些生气的。 ……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在屋内缭绕的烟气后，身着黑袍的女人手中拿着烟斗，侧躺在沙发上，徐徐看向谷方。 “……” “无须沉默，你既已踏入此处，那便是必然的结果。你我，必会相见。” “是吗。”谷方看向女人双眼。 “是的哦，客人。” 说话间，两人对视。 黯淡中不见情绪。 “……那么，能让我再先说句话吗，客人？” “说吧。”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谷方。” “谷方吗……呵呵，谷方……嗯，有些意思了啊……呵呵……”女人轻笑着抽过烟斗。 烟气飘浮于谷方身前，缓缓近身，却又在他身旁分隔去。 “谷方哦，你也可以称呼我为郁子，壹原郁子。虽然是假名咯。” “……嗯。” “那么，谷方，你可想好交易了？” “交易？” “本店可实现愿望，付出报酬，得出结果，也就是说，入店便应交易，毕竟这可是本店的营生。” “那便，由你来提。” “你可要想好。我现已知晓你的名姓，那便也能得知一些事哦。”郁子吐出烟气。 “谷方，用你的‘灵魂’，啊，就是你拥有的重要的东西，来对等交换我的烟斗吧。”郁子晃了晃烟斗，“用我手中这支。” “可以。” “那便以时限为期。”郁子凑近谷方耳旁，声音轻细如鸟羽，“……以你我的消失为限。” “……你确定？”谷方罕有地认真了些。 “我确定哦。”郁子浅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确实知道了他的一些隐事。 “……可以。” “那就交易成功了哦，谷方。对了，你脸上的表情也是可以放松些的，还是说……你已习惯？”郁子轻轻起身。 “习惯了。”谷方淡淡道。 “那可不怎么好呢，对了，你们两个……不，总不能一直这么称呼你们……”郁子看了看谷方身后两边的少女。 一位粉发，一位蓝发，肤色都异常惨白。 “果然该起个名字……谷方，你可有什么建议。” “嗯……”谷方转身，轻看过两女。 “你怎么想？” “我也不太清楚呀。” “起名讲究吗？” “不必。只需好听，顺口便可，当然，最好定在两字以内。”郁子想了想道。 “那便叫……”谷方开囗。 “全露和多露。” “不如就叫多露和全露好了。” 几乎同时，两人道出想名，又沉默地看向对方。 “……谷方你，起名很是有品味呢。”郁子稍感意外。 “确实。”谷方点头，“你也是。” “赞美的话，我就不客气收下了。”郁子走至谷方身后，“不过，能改变一个人的只有邂逅而已。” “……”谷方默然垂眸。 邂逅，确实改变了他。 而且，来者即为客，就必须开一场宴会了。” “说到宴会，就离不开美酒，好吃的鱼和有趣的酒友了呢，所幸，现在三样俱齐。” “确实。” “所以……谷方啊，你会做饭吗？” “会的。” “太好了，谷方！～”郁子放下烟斗，语气轻快，“那饭食就交给你来做了哦！～” 谷方身后的郁子忽似少女般活泼笑起来。 “……” …… “让你们久等了啾，宴食已经准备好了啾，请尽情品尝啾！”红欢快跑来，身后的麻雀们提菜飞过桌上。 “哦哇，看起来相当丰盛呢！～”立香看着饭食，双眼放光。 “客人客人，你快尝尝这盘鯽鱼活造啾，对，还有这盘鰆鱼柚庵烧怎样啾！！”红一脸兴奋地看着谷方，“如若感觉哪里不好，请尽管不留情地提出啾！！” “……嗯。”谷方拿筷，缓缓将饭食填入口中。 “唔……”立香看着身旁的谷方，不由睁大眼。 这说实话，还是第一次看着这张脸如此平静且斯文地吃东西呢…… 屋内人声渐盛，辉黄的室壁回映众人，冷风于外呼啸，却侵不入此处的温暖，任得饭食的热香飘绕。 没状态 最近有事，而且总是莫名头懵，昨晚去看过剧情，可实在没什么想写的感觉。 虽说这并不算什么理由…… 还有，我想说一说，尤对有些人。 本书仅是凭我的兴趣写的，动力也只是我的兴趣和书友们的评论。 想着“还有人看啊”“大家对我的故事还蛮有兴趣”什么的，这样抱着开心，甚至有些窃喜的心情，加上自己的想法和爱好，写了。 可是，当我想出情节，却被拿来与别人比较的时候，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啊？…… 我就安安静静写我的，又不是求人看，甚至一开始，对，就写过第四章后，就打算不写的。 是因为有人看了，有人评论了，我才又试着继续写了。 我，不求别人看，小众也罢，安静也罢，我只求和和气气，偶尔聊聊天，说说感想，让这本书能继续下去而已。 所以，不爱看的，不喜欢，不看的，请走，快走，并且闭上嘴。 我的脾气也不是多好，尽量不骂人就是了。 呼……爽快一些了。 嗯，好了，就这样。 《从龙女仆开始的旅行》没状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突生的变故与远望 世上总是存在变故，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便已然现身。 虽说不知，但至少在现在，已于谷方身边发生。 至于情况…… “……” 谷方轻轻移下视线。 身旁的红脸上满是沮丧，她缓缓看向眼前的三人，以及其中那位胖男人身后的功德箱，箱盖已大开。 “我说你们，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了吗啾？！”红皱起眉头。 “啊，这个……嗯，偷吃东西确实是我们的不对……”那位被立香称呼为“所长”的胖男人看了看一旁的两位男人，在红的注视下，额头不禁细渗冷汗。 感觉眼前这位老板娘的迫力与自家的女仆长如出一辙呢……哈哈…… “但总之，我们现在是没事的啦，也没有受到天罚而变成猪什么的，啊，当然，我会为我们偷吃食物一事道歉，补偿的话还请在我的可接受范围内进行如何？”所长看了看立香等人，又再度低头道。 “所长……”立香看着红那渐沉下的脸色，缓缓开囗。 “嗯，怎么了吗，藤丸立香？”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身后的功德箱吧？老板娘可是一直在看着它的啊，你就不怕……” “诶？可是我们现在还是好好的啊？”所长疑惑皱眉。 “你现在确实是好好的，但是，在两周之后，就不一样了啾！你们会受到惩罚的，所以现在我已不能让你们回去了啾！” “诶，为什么？！” “因为你们，已经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啾！” “玛修你看，来的时候我就说有不好的预感了，现在果然……” “可是前辈，要来的时候，你是最先跑的……” “咳咳，那些小举动完全不用……” “啾啾，那边的迦勒底的御主啾，你们也不能回去啾！”红又一转视线，盯上向后退身的立香。 “诶？！！” “因为，我说的，是你们，是所有‘来自迦勒底的人’的啾！”红认真看过众人道。 “现在，你们只有两种选择了啾！” “诶，等等，让我反应一下，这什么跟什么啊……”立香扶住前额。 “……”谷方只轻轻拂了拂绿袍的袖口，便再度看闲。 事情，发生在十分钟前。 …… “哦，是吗？果然还是口味过于清淡以致于影响了食材本身吗……”红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还有这里。”谷方又拿筷指向另一道菜。 “……啊，好，好的！”红忙抬起头，“拜托你了啾，谷方！～” “嗯……”谷方看着红脸上的认真，缓缓点头。 一开始，他是只打算夸奖的。 毕竟在没有舌头的情况下，做出美味的饭菜已相当不易。 但当红的双眼认真看向他时，谷方沉默了一瞬。 “拜托了啾，谷方，请尽情指出我的不足吧啾！” “……嗯。” …… “……”看着眼前的红，谷方徐徐伸出筷来。 “这道菜……” “老板娘——！老板娘——！大事不好了啾！” “发生什么事了啾？！”听见麻雀的喊叫，红立刻扭头。 “在殿内，有强盗啾！一共三人，都在供奉殿里胡作非为，是自称‘来自迦勒底’的迷之不法之徒啾——！” “诶？！！x5”异口同声的惊叫自一旁发出。 “啾啾……” “……”红与谷方同步着向立香等人看去。 “……迦勒底的御主，和来自迦勒底的不法之徒……啾？” “呜哇，肯定是所长他们！啊，没事就……不，一点都不好，这不是闯祸了吗？！！”立香睁大双眼。 “前，前辈，总之现在请先冷静下来！”玛修按住立香双肩，又扭头看向红，“红阎魔小姐，我知道现在是我们有错在先，但还是恳求你能带我们过来，尽快把问题解决！拜托了！” “唉……现在似乎是只能这么做了啾。” …… “所以，我们只有变成猪或工作的选择了吗……”所长声音发颤。 “嗯，就是这样啾。” “可要在两周之内完成先前一整年的谢意……呃，话说谢意指的是什么？是满怀谢意的工作累积吗？” “是啊，谢意是什么呢？”清姬疑惑地小声道。 “这你应该知道的呀，清姬小姐，就是qp(钱)啦，qp(钱)。”玉藻前解答。 “哦～”清姬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嗯。”一旁的谷方也轻轻点头，他又稍长些知识。 “总之就是这样了啾，你们明天就开始工……啊，谷方你，是迦勒底的吗？” “我……”谷方张开口，却见眼前立香眼中的恳求。 拜托了！拜托你了，谷方！请帮帮我们！！ “……”谷方稍顿，又看向红。 “是的。” “……是吗？那也抱歉了啾，谷方。” “……嗯。” …… “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谷方，你真是个好人！！～” “……嗯。” “……前辈，虽说道谢是好的，但是你现在这样的举止可能有些不太合适吧……”玛修看着紧抱着谷方道谢的立香，轻声道。 只不过本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稍撇的嘴角。 “可是谷方好心帮我们诶，道谢不是应该的吗？” “不是道谢啦，而是选择的形式未免……” “客人客人，前面就是客房了啾！” “诶，这么快？我还没……” “需要休息。”谷方平静看向立香双眼，淡淡道。 “嗯，咳咳，确实……”不自觉地避开谷方视线后，立香脸稍红地缓缓松开双手，“……到了就好，毕竟可以休息了嘛……” “那我们就快走吧，前辈！”玛修语气略显欢快，握住立香左手便向前小跑。 “诶，玛修，这完全不用急的吧？” “不，前辈，时间可是很短暂又宝贵的，尽量不浪费才行，啊，谷先生也走快些吧。” “诶？～” “嗯。”谷方看着眼前两人，缓步前行。 …… “客人，到了啾，就是这里，是客人你们两人的‘翡翠之间’啾！还有，旁边这间‘鹤之间’就是客人您的住处了啾！”都市看过立香两人，又向谷方道。 “啊，和谷方是邻间呢，这样也不赖嘛。” “前辈……” “嗯。”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啾，客人们，稍后再见。” “嗯，慢走哦。”立香朝都市的背影挥了挥手，又向谷方看去。 “刚才我不小心忘记问了，谷方你……是来自中国的吧？”立香试探问道。 “嗯。”谷方点头。 “果然是吗？哈哈，不过我可不是乱猜，就那啥……嗯，怎么说呢？感觉上，是身上的气质和服饰吧？有些像暗匿者042小姐和裁定者229呢。”立香思索着小声开口。 “……嗯？”谷方对名称稍有不解。 “啊，谷方你没听清吗？我说是荆轲小姐和始皇帝啦，不过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 “嗯……荆轲……小姐？”谷方微皱眉。 “对啊，荆轲小姐，不过……诶，等等，听口气，谷方你难不成认识……” “哟，御主。” “……”立香身后的所长等人走来，其中的金发男人挥了挥手。 “啊，这位方才见过的……”在看到谷方后，金发男脸上的表情逐渐疑惑。 “诶，所长你们，已经都安排好屋间了吗？” “那当然了，不过这里的旅馆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呢，可以的话，可真想喝着热茶吃甜食，团子也行……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始作战会议。” “现在就要吗？”立香歪了歪头。 “肯定的啦，毕竟关于‘谢意’我可是毫无头绪啊，而且时间也只剩下短短两周诶！” “……我知道了，那就都先进屋吧。”立香推开隔门，看众人徐徐进屋，又向谷方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了，谷方，我们晚点再聊吧。” “嗯。”谷方点头，又瞥了瞥那位金发男。 “……不全是先生的小姐，还是不全是小姐的先生？不不，究竟是哪个先于哪个呢……” “……”看着男人脸上沉思的表情，谷方缓步进屋。 …… 屋内是当地风格，纸窗半掩，尽一股清幽。 “……”谷方将先前的合照放置桌上，看着众人身影，他端起桌上清茶，缓倾杯中，缕缕热气似银蛇曲绕。 “在这种时候，谷方你不妨抽抽烟斗哦。” 若在早先，郁子是会对谷方这样说的。 …… “毕竟，谷方你不必像大多的男人一样严肃哦。”郁子左手拿着烟斗，右手食指则抵在谷方胸前，两人的脸庞相近着互视。 “……”谷方轻向后挪身，与郁子隔开距离。 “……我可以认为你这举动是害羞吗，谷方？” “不能。” “诶，只是玩笑啦。”郁子轻轻摇头，又看向餐桌，其上的碗盘中饭食已空，余一只长耳圆黑生物翻滚。 “摩可拿，可不能在桌上睡哦。” “我……知……知道的哦，摩可。”说着，摩可拿便闭上了眼。 “……不过这倒也肯定谷方你的厨艺了呢，确实相当美味，”郁子轻吐烟气，“呐，谷方，不如你来我这儿……” “不。”谷方摇头。 “诶，我可连话都没有说完呢？！” “不用说完。” “诶……你真是的，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以后我拐个会做饭的人来打工就好了。” “嗯。” “但在此之前，还请你多来做几次吧！～”郁子微笑着看向谷方，“当然，会给你报酬的，你想要什么？嗯，衣服怎么样？” “衣服，衣服。x2”多露和全露在一旁合掌转圈。 “……你随意。”谷方看过两人，缓缓收拾碗筷。 “好，那我就先去挑几件咯。” “……嗯。” …… “……”清茶不时便已喝尽，谷方看着空杯，轻轻起身，向窗前移步。 “嗒。”伴随着脚步，白发徐徐飘散，谷方的形体渐变，贴身的衣袍也从绿染红。 窗前寒风吹拂，白雪纷逸，点点雪白已缀上谷方脸庞。 “呼……”谷方静看窗外那天地一致的雪白，缓向着视野中，那无际又模糊的远方眺望。 第五十四章 清酒与散步后的抚摸 “沙沙……” 谷方小步轻踏，伴随沙响音调，轻轻吻上身下渐渐暖融的薄雪，回余浅印。 “唔……” “……”谷方停步，看向眼前低头的立香。 “怎么了？” “不，只是那个……真的十分抱歉，谷方！因为我的一时激动，就擅自把你拉到猎场这边来了……”立香愈说便愈觉愧意，她咬起下唇，又小心地上抬眼眸，“所以，你如果不开心，或者想现在回去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原……诶？” “……没事的。”谷方轻抚立香头顶，轻轻摇头。 “真的？！” “真的。” “谢谢！谷方你人真好啊！～和贞德alter那家伙不仅完全不同，还特别大呢！嘿嘿～”立香双手合握谷方右手。 “……大？”谷方似乎察觉到什么要素。 “嗯，对啊，胸……咳咳！！”立香忙捂上嘴，生硬地咳上几声，“我，我是说那个，呃，就是那啥，胸怀啦心胸啦，诶对，心胸！就是你心胸特别大！” “……” “……我，我可没有说谎哦……”立香回避着谷方目光，又撇了撇嘴。 “……他们走远了些。”谷方又看向前方行进的玛修等人。 “……诶，是啊。不过因为要狩猎也没办法啊，毕竟是为了匕见小姐他们……” “……？” “啊，怎么了吗，谷方？” “匕见？” “诶，匕见？不是荆轲小姐吗？”立香困惑地挠了挠头，“奇怪……以前我不会犯这种称呼上的错误啊，莫名奇妙的……是因为工作而分散精力了吗？” “……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不过还是谢谢谷方你的关心了！”立香说着，又低头叹气，“唉～虽然知道是惯例赚qp和素材的活动，不过好好的正月用来打工果然还是很可惜啊……” “……？”谷方稍有不解。 “啊，我是不是不小心说多了题外话诶？！抱歉抱歉！现在进入正……”立香顿声，“呃……谷方，那个，刚才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你方才说，轲儿他……嗯，她……” “啊对，是荆轲小姐啊！是了，她昨晚发来预约了哦！” “嗯。” “但是谷方，这可不是件小事哦！？”立香压低声音，一脸凝重。“因为荆轲小姐她……” “嗯……”看着立香的表情，谷方稍稍凝上神色。 虽说此荆轲应非彼荆轲，但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她啊……可是个大酒鬼哦！！～” “……”谷方陷入沉默。 “不不，谷方，你可不要想‘就这’啊！当初我也不以为然，直到看见她领着一堆酒鬼们发疯的时侯，啊，对了，她还笑眯眯拿着浸满剧毒的匕首凑到我旁边，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噫！”立香抖了抖身子，“那时简直就是地狱啊！超可怕的！～所以……” “？” “我抱。～” “……”谷方缓缓低头，看着胸前的立香，她已抬头，翘皮地笑起来。 “骗你的，谷方，我咕哒可是超勇的哦！～”立香轻轻松手，又向后退步，一脸骄傲地叉起腰。 “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我最终都一一克服了呢！” “……” 看着此时立香的模样，谷方又有些想起托尔。 当初相见时，托尔也是如此。 “……但是啊，我现在能这么说，也是多亏得到了大家的帮助啊。因为有大家的陪伴，所以我才能走到现在……”立香轻轻看向前方的玛修等人。 “所以，不管怎样，身边都是最好有些陪伴的吧？”立香收敛笑意，缓缓握住谷方右手问询。 “……”谷方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立香。 那双眼眸与他十分不同，鲜艳的橙瞳中满是神采流露。 “前辈，迪尔姆德先生发现猎物了！是一头巨大野猪！”玛修在前方转身，朝立香招手。 “ok！～我知道了，玛修！”立香点头，又看向谷方，“抱歉，我得先过去了！” “等会再见哦！～” “嗯。”谷方轻轻点头。 他看着立香向前跑去，也轻向移步，待那背影消失，谷方也走到一侧林间前沿。 “荆轲小姐是个大酒鬼呢……” “……” 想着立香刚才的话，谷方自后徐徐拿出一只酒葫芦，褐黄的葫身刻着单个“狸”字，他静静看过数秒，轻开葫盖。 “嘣。” 浓郁酒气瞬时弥漫，随风裹挟着，萦绕在谷方身旁，跃动在呼气中丝丝浸渗。 “……”谷方举起酒葫，轻饮葫中温酒，又踏着薄雪，悠然步入青绿织交的林中。 雪停后，如若一人，他会常散步，也常饮酒的。 …… 轻灵地，欢快地，不着痕迹地，谷方踏过雪地，又单手捧拾细雪，在前行中，任雪花拥风飘洒，由它自指缝跃下，缀上步痕。 “吱，吱！！——” 忽地一声，一只松鼠从枝上坠下，在谷方面前下落声大叫。 “……吱？” 松鼠睁开紧闭的眼，看着眼前的人，疑惑眨眼。 “小心点。”谷方将左手摊至右手下，松开揪住鼠尾的两指，让松鼠落在左手后，又走近树旁。 “好了，上去吧。” “吱？吱，吱吱！” “嗯？”谷方看着向下激动探头的松鼠，缓缓看向地面。 一颗坚果，正单单平躺。 “你这小家伙……”谷方弯下腰，将坚果拾起后，递给松鼠。 “喏。” “吱！！”松鼠却是左右躲身，不停向谷方掌心点碰。 “……你，想给我啊……”谷方看着松鼠，微微笑道。 “好的，我收下……” “先生，先生！你在哪……啊，在那里啊，先生！！～” “吱！！！”松鼠慌乱爬上树身，一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见。 “呼……呼，先生！你怎不说一声就出门了？！”荆轲呼喘粗气，仰起红润的脸庞。 “我跟你父亲打过招呼了。”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走了啊！！” “……” 荆轲又皱起眉，“而且雪天也不安稳，你也不常出门……” “这么说，你是担心我才追来的？” “不，不！才不是！我……我只是被父亲强制着给你送酒来的！”荆轲别过脸，又从身后递出酒葫芦。 “哦，这样啊……嗯？”谷方看着荆轲紧抓葫芦不松的手。 “……你想喝？” “不，我……”荆轲偷偷瞥看葫身，“只是听父亲说，喝酒对身体不好。尤其对老人家来说。” “放心，我才十七，不会碍事。” “……先生，你前年也这样说过……” “……x2”无言的沉默中，四目静静相对。 …… “唔呼！～嗯，这就是酒的滋味吗？不过如此！～” “这只是清酒。” “哦，毕竟先生才‘十七’，还喝不得烈酒吧？～” “……” “咦？先生，这葫芦这里还刻了个字诶？我看看，嗯……是‘狸’吧？” “嗯……” “是别人送给先生的？” “这个，算是吧。” “那这‘狸’字，意思是那人说先生像狐狸吧？哈哈，没想到……” “不……” “嗯，先生？” “这字是我说那人的哦……”谷方沉下语气。 “先，先生……？” “轲儿，想听些故事吗？” “……先生若愿说，我必然细听。” “往前些时候，我认识个小子，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唯那双耳朵很大，像狐狸一样……” “于是呢，我给他起了个‘狸儿’的外称，之后又不知怎的，这外称竟忽地传开了，邻里就都唤他‘狸儿’，几乎可算作小名了……” “往后他长大了，却还记得这事，一直对我念叨……” “……”荆轲静静看着谷方，唯有这时候，他才确切感觉谷方是个老人。 “……总之，他即使最后送我这个葫芦，却还记得‘狸儿’呢。” “先生……” “嗯？怎么了？” “那人……现在还在吗？” “……他出去了，”谷方顿了顿，将葫盖盖下，“也不准备回来。” “……先生以后也会这样吗？” “……不，”谷方摇了摇头，“我认得路。” “是吗……”荆轲却只是低着头，不再说什么。 “好了，回去吧，外面冷。”谷方看着荆轲，向左转身。 “先生……” “嗯？” “回家的方向，是右边……” “……” “……算了，我给先生领路吧，”荆轲朝谷方伸出左手，露出笑容。 “先生，回去吧。” “嗯……”谷方缓伸出右手，向前握去。 …… “啊，是谷方啊，你过来了诶！～” “……”谷方抬头，正望见擦汗的立香。 “我们可是抓到了一头大野猪哦！！～”立香小跑到谷方身前，兴奋地比划双手。 “有辣么大，辣么长的哦！～怎样，我干得漂亮吧！～” “……” “嗯，谷方？”立香示意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干得不错。”谷方摸上立香头顶。 “嗯～谷方你手法好熟练啊！～” “……” “是夸奖啦。” “……嗯。” 感受着掌中的温度，谷方看着两人呼出的气息交汇，在半空绵绵膨胀时，又由着寒风向身后挟裹。 轻快穿行过木枝间坠洒的白雪，一并消弥在暖阳罩笼的林间。 第五十五章 售卖工作与满足的奖励 “谷方，拜托了！！！～” “吱？！！～”忽被尖颤的人声惊神，窗外树干上，抱着坚果的松鼠全身一颤，竖直了尾巴，瞪大眼看向窗前。 “……” “吱……”一会儿过去，沉默延续，松鼠却耐不住好奇，小心地朝窗前探头。 “……吱？”看着屋中两人，松鼠眨了眨疑惑的小眼。 …… 屋中。 “请叫我一声‘姐姐’吧！！～真的，只要一声就好！～”如此开口的立香，此时正以标准的土下座跪伏在谷方身前。 “……” “唔……” “……为什么？”谷方缓缓问道。 “为什么吗？咕嘿嘿……这还需要理由吗？～”立香上仰红脸，痴笑不止。 “因为，你现在实在太可爱了嘛！～是可爱的小孩子，性子却还很淡漠，就像雪山顶上绽开的白莲花一样呢……啊～光是想想你叫我‘姐姐’的感觉，整个人就要受不了了！～哎嘿嘿～哎嘿嘿……谷方～” “……”谷方默默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又望向立香放光的双眼，陷入沉默。 ……他似乎，做错了什么。 时间，需往前回溯。 …… “啊，来到这里了呢。” “不过看来也不差哦，是很具特色的旅馆啊！～” 窗外，两位贵气的白发女子交谈着走向馆前，谷方稍瞥看，又转过身，轻步走入道具屋中。 售卖道具……这便是红交付于他的工作。 奇怪的是售卖对象只有立香，不过他仍是会认真对待的，至于道具…… “啾，只是卖一些猎来的很普通的东西，对旅馆也没什么用处的啾。总之就拜托你了啾，谷方。” 谷方回想过红的原话，缓步走到柜后，发现每栏道具旁还注有名称。 谷方随意看向手边一旁。 只不过是蛮……神心脏？ “……”谷方又缓缓向右看。 “嗯……” 望过一栏栏标注“奇奇神酒”“虚影之尘”“凤凰胎毛”字样的道具，谷方沉默着一一记下。 这或要归功于那两头“老实”的龙，谷方已放宽了认知。 “……”少许后，谷方坐在柜后椅上，拿出伊露露替他收拾来的轻小说，准备研究。 虽说已暂停《关于意外转生成龙族的我在异世界闯荡的那些事》的更新，但他还是有在念想后续的。 说不准，他在未来某天还会爆更呢。 “啊，道具屋就是这里了吧？”立香的声音忽从屋外响起，谷方轻轻抬头。 他听见，立香似乎在低诉什么。 “呐，老板娘应该就在里面等我了呢……嘿嘿，虽然一直忍着没说，但果然‘啾啊啾’什么的口癖最可爱了～”立香又搓了搓手心，“而且还是一对一地卖东西给我，会有什么语音呢～啊，说不定还会撒娇的吧？嗯～真受不了捏！～” “呼……保持心态，我进来了哦，老板……” “……娘……啾？”立香保持着半跨不进的举动，僵着脸看向与她对视的谷方。 “……欢迎。”谷方静静看着她，缓缓道。 “啊，嗯，欢，欢迎……”立香呆呆眨了眨豆豆眼，方才回神。 她踏下右脚，双眼先是莫明亮了亮，随后大睁，“不！不对啊！怎么会是谷方你在这里呢？！！～” “……” …… “……啊，原来是因为我牵连了你啊……”立香有气无力地将头枕在柜台上，“真的抱歉，双重抱歉，我现在暂时没有动力了呢……” “……嗯，因为我？” “……不，当然不是因为谷方你的缘故啦。”立香在桌上摇头，“只是，怎么说呢？因为我比较喜欢小孩子吧……我啊，很喜欢看小孩子一边对我笑，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什么的，那时就会让我感觉超级满足了呢！～而且现在还是活动时间……” “说来我这次过来就是因为想要看看老板娘的笑容，鼓励和其他小奖励什么的呢……”立香唉着气，囧起了脸来，“但果然还是只能想想吧……虽然谷方你招待我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 “虽然还是有些感觉小遗憾呢……”立香低下头来，却轻勾嘴角。 好了，谷方，你会怎么回答呢？ 在来之前，她便已通过都市了解是谷方在此，虽说一开始知道老板娘不再是有些遗憾，但想起上次的女谷方，立香又开始了兴奋。 啊……谷方会不会变成小孩子呢？还是上次那样呢？ “……”谷方看着低头的立香，又看了看一旁她带来的交换物，轻轻下椅。 “……想看小孩子。” “嗯……” 哦，听这感觉，有戏？！ “有努力工作。” “是的呢……” 立香睁大双眼。 “……” “唔……” “……干得不错。”清脆童音响起，伴随着手心温度，立香感到头上小手摩抚。 “好……耶啊，咳咳，那个，谷，谷方？！”立香抬起头来，脸上渐显惊讶。 “不，不是吧……”立香看着身边那小小的身影，张大嘴。 “谷，谷方，你，你整个人都变小了诶！！～” “嗯。”谷方松手，“怎样？” “嗯，呼……嗯……” “？” “呼……”立香喘着粗气，涨红了脸庞，“谷方，超可爱哟！！！～” “……嗯。” “我一下子又有动力了哦！～” “这就好。”谷方点头，又指向后柜，“要什么奖励。” “你！！～” “……”谷方缓缓扭头，与立香对视。 “啊，是开玩笑啦……咳咳，不过，我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的呢。” “说吧。” “嗯……不，请先等等……”立香认真了脸色，向下整理衣襟，随后…… “啪！” “嗯？” “谷方，拜托了！！！～” “……？”谷方看着眼前土下座的立香，有些不解。 …… “……不行。”谷方轻摇头。 “诶？不再考虑考虑吗？！”立香眼中泛出泪花，“真的只用叫一声，来安慰一下我幼小的心灵就可以了哦？” “……”谷方不说话。 “……那就算了，毕竟我可不想惹谷方你不开心呢……”立香缓缓起身，“那么，实在抱歉打扰了……” 看来占不了便宜呢…… “……”谷方静静看着立香向后转身。 他是知道立香心里的小心思的，无非是想与他亲近些。 可所谓亲近，也或是另一种疏远。 与他亲近的人是曾有过许多的，常伴在他身后，可最终，却都会走在他前面，空余背影单只，模糊在光辉布洒的流水面上。 “……别的条件。”谷方张口。 “诶？！～可以吗？！” “……不能过分。” “遵命，谷方！……那，”立香转了转眼眸，伸出右手，“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 “不，不行吗？” “……可以。”谷方说着，又在身旁变出谷芳，对立香朝她指了指。 “诶？……”立香兴奋的双眼渐变为豆豆眼。 “……”谷芳踏前，向立香低下头，“摸吧。” “诶，那个，诶……”立香眨巴着豆豆眼，摸上谷芳头顶。 “……怎样？” “软软的……” …… 直至立香离去，她脸上似是都保持着茫然的神色。 也许是太满足的缘故。 谷方也摸了摸谷芳的头顶，向后退步回屋，在光照下的窗边看了看松鼠，便又看向窗外青林。 前日的小雪已然消融，在枝叶间化作露珠，悄然滑动，映入辉光下的人影。 第五十二章 雪景的观赏与意外 “呼，呼……” 风声的轻呼于耳旁回旋，携着碎雪悄跨窗沿，吻上谷方脸梢。 雪虽飘飘下，却也只是阵小雪……也许，应再稍后些，便会停下了。 “……”谷方缓探出手，几点碎雪迎上指尖傲立，传来淡淡的冰凉。 ……他在来时，还是夏日。 或是正下着雪，也或是他住屋的名由缘故，此时，在前方覆白的空地上，有几只白鹤伫立。 细碎雪花径自空中悠扬飘洒，似是彼时，白鹤已默然抬头，缓张两侧的羽翅，于那飘洒白雪的披落下，飞上了白空。 空中尽是一片旷然的雪白，原先地上泛着青意，此时却已被落下的雪花覆上淡白，渐与天空相融，而那几只腾空的白鹤，已淡淡隐去迹影。 余下的，只是绵缠上谷方身前的轻风细雪，似女子依偎着般。 “呐，谷方，你说这雪景好看吗？” “……好看。”谷方将右手向上稍抬起些，独自低喃。 …… “谷方……”郁子轻从身后贴近谷方，手搂上她鼓起的胸口，“你这不是很有料嘛～” “……”谷方稍稍皱眉，放好碗盘后，随即扭身脱出郁子怀中，“别摸。” “诶？～不要这么冷淡嘛，你看，我这不是想替你选几件合身的吗？～”郁子微笑着从身后拿出几件衣袍在谷方身前比划，“而且你不也很知趣地变回这样。” 郁子说着，又上下审视了谷方现在的模样，“而且，着实很漂亮呢。” “……可你只在摸胸口。” “实话说，体型之类的，我只看看便知道大概，可女性的伟岸，却不容易看，需要下手才知道实量，不然，可不好选衣。” “……” “我可并未撒谎，这都是些实话哦。” “……软吗？” “相当软呢。” “……”谷方看着郁子那双似在回味而轻握的双手，默默后退。 “嘛，好了好了，只是玩笑而已，”郁子将一件绣着云纹的红袍递来，“我看这件不错，你不妨试试。” “……嗯。”谷方缓缓接过，又被一旁方醒的摩可拿踏上肩头，“摩可，好好闻的味道呢。” “哦？那我身上的味道就不好闻了？”郁子闻言，挑了挑眉。 “不是啦，摩可，只是这位身上，有一股，不知道怎么说，但莫名吸引人的味道，摩可。”摩可拿左右歪了歪头，又看向郁子，拧住鼻子，“不过郁子你总吸烟，身上的味道确实……” “哦？……确实怎样？”看着摩可拿，郁子笑眯起眼，语气温和。 “确实……” “嗯？” “确实好闻极了，摩可。” “诶～没有啦没有啦，比起我这种女人，明显是谷方更好闻呢。”郁子走近谷方身前，“不过，没有温度的花，也是常不会被人欣赏的吧。” “……”谷方静静地看着郁子，又缓缓伸手挡住郁子向胸口袭来的掌心。 “……” “嗯……” “下雪咯，下雪咯。x2”全露和多露的声音传来，稍稍调解了些二人间的氛围。 “……要去看雪吗？”看着谷方，郁子缓缓道。 “我去，我去，摩可！～” “会带你去的，摩可拿。不过，我现在是在问谷方呢，”郁子重往烟斗中塞上烟草，“你说，去不去看呢？～” “……嗯。”谷方轻轻点头，肩上倒是高兴地跳起来。 “太好了，摩可！～”摩可拿翘起两耳，竟向外飞了出去。 “很神奇吧？对于那双会飞的耳边。” “嗯。” “好了，那我们也该出去了吧，谷方？毕竟可能只是小雪一场，不抓紧时间就会看不到了呢，而且你现在换上这红袍也正好见雪迎新，”郁子朝左缓吐烟气，“作为我们相识的纪念也正好，怎样？” “不错。”谷方点头，跟着郁子步向屋门囗。 门前，全露与多露正手捧雪花观看，摩可拿在半空“摩可”着不规律行动。 “还真是小雪呢……”郁子缓向外伸出右手，任点点雪花着缀。 “嗯……”谷方静站门前，看着空中悠洒的雪花，或被风舞动，或轻轻吻地，交织了视野中遍布的雪白，洗尽了外景。 “呐，谷方，你说这雪景好看吗？”郁子没有看谷方，只是轻声问道。 “……”谷方沉默着，没有回应。 …… “……”谷方低头看着手上的细碎雪花，冷凉的触感虽不时传来，却仍是不抵温度的裹挟，渐化作水渍。 花儿终归只是暂绽的，似那桃樱昙雪般，大多数花，只映下自己的幻丽，生于一瞬，逝于一瞬，仅此而已。 “……”谷方轻合上手，闻着廊中愈发清晰的话声，缓收回了目光。 “啊，是你们啾。” “都市吗？真巧啊，你是来？” “咱是来替老板娘传话的，要告诉救了我的神明大人……” “……”谷方轻步向门前走去。 在门外不远，是立香和玛修两人，与那只唤作“都市”的麻雀。 …… “啾啾。～”欢快的雀鸣自廊中响起，“今天真是好运啾！～” 都市扑通着双翅，晃着头朝谷方住处飞去。 今天老板娘可是好好夸奖了咱啾，若再好好干，涨工资可就近在眼前了“啾！～” “诶？是……都市吗？”玛修从门扇后探出身，立香在她身后冒头。 “啾？是新来的神明大人们，啾！咱确实是都市啾！” “感觉都市很高兴呢，是遇见什么好了吗？”立香推开门扇，向上抬头。 “好事？自然是遇见神明大人你们了啾！不过咱这次来只是替老板娘传话的，要告诉那位救了我的神明大人……”都市对着两人道出全容，又无奈叹气。 “不过毕竟是咱这里没什么帮手，老板娘的工作也不少，所以只能让咱来代劳了啾，虽然咱现在也是有活儿事要做……” “……看来麻雀们过得也不容易啊。”立香看着都市脸上的人性化表情，缓缓点头。 “确实啾，不过咱可不会不满，老板娘她呢，是一个温柔又笨笨的人，所以没有我们麻雀可不行啾！”又扭头看向谷方屋门，“那么……” “就交给我吧。” “就……啾……啾？”都市疑惑地回看立香。 “你看啦，刚才你不是说现在还有要做的活儿吗？应该很赶时间吧？而且我也正想去看看谷方……” “可是，前，前辈，我们现在是应该下去工作，玉藻前小姐她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玛修在一旁小声道。 “……嗯？”立香按上玛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呢……” “嗯……”玛修沉默着低下头，不再张口。 “嗯，总之，就让我代替你去传话吧？正好你刚才说的我也全记住了，只要结果和原来一样就没差啦！～而且，你也能快些工作，就结果而言，是不会有损失的哦。” “啾！……原来如此！不愧是神明大人，说话就是有道理！～” “所以……” 啾，咱明白的啾！～那就拜托神明大人你们了，咱先回去工作了啾！” “嗯，慢走哟！～”立香微笑着挥动了手，“那么……” 她小跑至谷方屋门，伸出右手推开门扇，“谷……诶？！！” “……x2” 半开的门扇后，立香缓从上向下仔细看过谷方，一瞬便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诶？！！！！～” …… “啊！出什么事情了，前辈？！”玛修连忙跑到立香身旁，将立香拉在身后，“虽然事先并探查，不过我认为谷先生的屋内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异常……” “啊……”顺着立香的视线，玛修抬起头，随即，定格了张大的嘴巴。 “……x3” 三人都不说话，气氛愈发显得凝固，似乎空气中都飘荡着淡淡的尴尬。 “……怎么了？”看着两人，谷方缓缓问道。 “谷，谷，谷方，那个，那个，你，你，你不是……” “谷，谷先生！！你，你现在是……诶？等等，前辈！～根据你现在脸上的表情，我可以判断出前辈你现在的情绪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请先冷静下来！” “谷，谷方，你现在这样子是真的吧？是吧？是吧？！”立香脸色潮红，双眼紧盯着谷方胸口。 “拜托了！请让我尽情地抱一抱吧，最好能把脸埋进去的那种！谷方，拜托了！！！～” “……” “诶？前辈？！～请不要失态啊！！！” “所以你就不要阻止我啊，玛修！！～” “……前辈，抱歉了，我现在必须用武力阻止你，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玛修松开了手，转而用力砸向立香后背，“抱歉了，前辈！！～” “咚！！” 伴随着撞击声，立香无力倒地。 “呼……这样，就可以了吧，前辈……诶，前辈？” “呃，咳咳……”立香竟还存有些意识，缓向谷方脚前蠕动，她自下向上看着那巨大的伟岸，露出笑容。 “所以……不要停下来啊……”立香在地上奋力写下这话。 “……？”谷方稍稍歪头。 “前辈？！～” …… 屋内。 “总之，刚才都市过来说的就是这些，还有，希望谷先……嗯，谷方你能原谅刚才的前辈，那真的只是意外。你说是吧，前辈？” “嗯，是的……”立香低着头回应，脸上罕见地布上羞红，“还请谷方你能原谅刚才的我……” “……嗯。” “是……原谅我了的意思吗？” “是的。”谷方轻轻点头。 其实，立香刚才的失态应有他的多半责任。 在不经意间，接近他的人，是很容易放大自己心中的欲望或感情的。 “呜，太好了！～谢谢你原谅我，谷方！！～”立香郑重朝谷方弯腰道谢。 “嗯，无碍。” “那么，既然已经替都市把话传达到了，而且我和前辈也必须下去工作了呢……总之，前辈，我们现在该告辞了哦。” “诶，这么快的吗？” “毕竟是工作啊，前辈！” “好好，我知道了，跟你走就是了……”看着玛修稍稍鼓起的脸颊，立香终是无奈地点下头。 “前辈知道就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谷先……嗯，谷小姐。” “嗯。” “谷方，我们等会再见！～” “……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谷方也缓缓直起身。 他现需去找红一趟，内容，便应大概是他的工作了。 “……”谷方又走回窗前，伸手已无点雪飘落，只余留冷风吹拂。 雪，停了。 “……”伴随着一阵沉默，谷方关上白窗，缓向外走去，室内的背影于黯光下隐现。 环荆往事 温暖的烛光与旧处回念 “师父是准备出去了吗？～” 环玉悦然翘首，双手拢后，小幅活动，似稚雀般贴近谷方身旁。 “嗯。”谷方轻点下头，“可能晚归些。” “呼呼，那也没有问题！～”环玉着冻红鼻头，双手搓动，而后在谷方挥舞双肘，“不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看着门，等候师父您回来的哦！～” “嗯……” 谷方看着充盈活力的环玉，一时轻愣。 不知不觉间，环玉已改掉初来时的羞怯，从当年那偷偷瞥看他，支吾着不敢答话的小姑娘，长成为现在这能为他看门的孩子了……这点，和轲儿那时很像呢。 “怎么了吗，师父？” “……没什么。” “是吗？～”环玉极不信地凑近谷方，双手摸向谷方。 “……”谷方静静看着脖颈两旁，在领口摸动的小手。 指尖和指心不时划过皮肤，变得愈发抖颤。 “师，师父……你衣领未整好……”环玉说话间，低下头去的双颊上浮现绯红，支吾着，“着……着凉了就……就不好了……” “……嗯，天冷，也记得注意些。”谷方又细瞧环玉衣着，向外跨出身。 “嗯……师父慢走……”环玉习惯地抬起头，却未感受到头顶抚摸，愣愣低下。 师父，好像忘了什么…… “对了，还要记得多背背诗，多看看书，批注我已……”谷方又轻转头，稍顿，“不高兴？” “不，不，我很高兴哦！”环玉连忙摇头，揉了揉脸颊，朝谷方比了个鬼脸。 “师父你看，略～” “呵呵。”谷方抬袖，遮掩笑意。 “好了，好了，师父笑够了就走吧，我还蛮怕冷的呢！～” 环玉又做样着吹手，隐去眼中失色。 说来，我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师父好心收留我，教我识字读书，已不知比多少人要好了，所以，我不应感觉不满，而要一直感觉开心才是对的吧……但是，为什么呢，我的心在如此剧烈跳动？我……好像是知道原因的……但是，我很害怕，我也很迷茫…… ……或许是我将师父当作重要的……家人的缘故吧？也或是之前过的那些日子让我知道了的…… 温暖，很珍贵呢，就像风中燃烧的烛火，不知何时便会熄灭，离远会看不见，靠近也可能会致灭它…… 所以……我啊…… “师父！”环玉鼓起勇气，红着脸道，“你，你能再摸摸……啊？” 她讶然着看向头顶，其上，是谷方右手。 “想说些什么？”谷方看着环玉，轻抚她头顶黑发。 “师父……” “怎么？” “没什么呢！～”环玉展开笑颜，闭上眼，轻蹭谷方手心。 “……但是，谢谢你。” 心底，环玉如此答复谷方。 “啊，对了，师父～”环玉笑看着谷方脸上不解，“你是准备去哪儿呢？不拿书，还带着酒，是想赴酒宴吗？” “不……我只想去一个地方看看。”谷方摇头，徐徐摸上腰间酒葫。 “那可不要多喝酒哦，这对身体不好的。” “放心。我才十……” “十七是吧？” “……”谷方默默与环玉对视。 “你前天喝酒才说过的哦……”环玉又看向谷方白发，“而且喝酒的人，大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吧？像老人家一类的……之前我爹和叔父都是这样。再说，师父你这已是少白头了吧？” “……” “总之，应少喝些为好。”环玉轻笑着踮脚。 “嗯。”谷方徐徐点头，放下手。 “那我走了。” “嗯，一路小心！～” “好。” “……” 看着谷方背影，环玉轻轻伸手，向前掠拂。 “呼……” 寒风钻荡，冷了环玉鼻头，她缩回手，在嘴前呼气。 “好冷啊……”环玉又点了点耳肉，看着谷方背影远去，她却不由微笑着，右手轻摇。 ……但也有些暖和。 “啊！忘记问了……” 环玉忽想些什么，双眼睁大了些，忘记问师父“父君”的意思了…… 王婆婆说是我以后最重要的人，但除了师父，我可能……不，师父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重要的“夫君”…… “哎……” 哎呀呀……环玉忽头顶冒上蒸汽，脸红如熟杮。 为什么……这两字，念来这般羞人，也这般……开心呢？ “父君……”环玉傻傻地低念，“啊，对了，王婆婆还说为夫君……唔，不，不对！” 环玉拍上双颊，“是师父啦，师父，再说做饭也是女儿家本分来着……的吧？” 师父好像也未说今晚吃什么。 环玉忙跑至厨室，只见案板上食材拢放。 “嗯……”环玉细细看着食材。 这食材已有现成的了呢……那我，似乎也可以试试吧？而且师父也没吃过我做的饭呢……虽说我之前也没做过，不过……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自己能做的…… 再说，只是做饭的话，也没什么难的吧？ “唔……”环玉拍了拍脸颊，又双手叉腰间。 我也看过娘和谷方做过饭，嗯……我想想，第一步是……切菜？然后，生火来着？ 环玉试探着小心伸手。 …… “我来了。” 谷方取下腰间酒葫，止步一所废宅前。 看着院中新生的杂草，谷方挥了挥袖，凭空清去。 他轻步走在院中，听着冷风穿梭瓦缝间的呜咽声响。 谷方顺着风声，手指规律地敲击葫身，缓缓喝上酒。 “哒哒……” 谷方轻轻哼着，在旧栏上轻坐下，双手摊放，任发丝飘动，双眼只淡然游扫。 他回念着废旧，却依有曾忆的此地。 曾经，他在这里居住。 曾经，他在这里讲书。 曾经，他在这里缝衣，喝酒，也陪着那少年悠闲度时，闲看院落飞燕，如今依旧哼唱，虽说无人知晓。 “嗯……” ……说来，谷方还听未过轲儿唱歌，当初，他还是特意教过的。 …… “……”谷方轻将缝衣背后，看向屋前来人。 “先生，你有见我娘缝衣用的针吗？她说找不到了，啊……” “……” “这……”荆轲看着地上那数支散针，滞上神色。 针皆断了，却不似损断，反而曲绕，感觉，更像是……戳到什么，而扁断的。 “还有。”谷方缓将衣上缝针取下，递交荆轲。 “……嗯，先生，你这是，做了什么呢？” “没什么。”谷方不会说，这些断针是戳上他手指的。 “……那……” “嗯？” “那，我就先告退了，哈哈……” “稍等。”谷方又将一旁摊开的两册竹简递前，“带上它们。” “这是？”荆轲先取上面一册，问道。 “《乐》，与《诗》一套。” “啊，也是要考的吗？” “嗯……”谷方稍思，轻勾嘴角，“你说呢？～” “那……不考？”荆轲试探着瞄瞥。 “嗯～？” “……考？” “不考也行，但是……” “好啊……啊？”方显出雀跃，荆轲又惑然着僵住嘴。 “但你要给我唱歌。” “诶，为什么？” “陶冶情操，放松身心，也可以唱于你爹娘，乐一乐。当然，最重要的是……”谷方稍认真道。 “哦？”荆轲聚神。 “我想听。” “诶？！这，这……”荆轲忙看竹简，惊讶抬头，“就这？” “呵呵……嗯，就这。”谷方看着荆轲轻笑。 “嗯。那这下册，诶？怎未标注名啊，先生？”荆轲皱起眉头，看向谷方。 “……这书，未成，不该有名字。”谷方支起右脸，轻合双眼，“但你若想记，那便……” “叫它‘谷子’吧。” “谷子？先生这是取了自己的姓？哦，我知道了，是先生自己写的，却怕见不得人吧？” “随你想。”谷方轻轻卷起发梢，细细摩抚，“但这册要考。” “诶，不是吧，二选一？不，我还没得选啊……” “轲儿……”脆丽女声响来，荆轲便忙止住碎念，向谷方低头道别。 “先生，那我先去给娘递针了。” “嗯，等会记得过来。” “唔，好……”荆轲略微耸拉着头，自外小跑去了。 一路去，却是又狠盯两册竹简。 《谷子》啊……先生可不似谷子般，总爱考我吓我，比之鬼更为渗我呢……嗯？这倒不妨在这册前添上个“鬼”字，对，鬼谷子！嗯哼，念着还蛮顺贴啊……是了，鬼谷子，像鬼一样的先生！ 至于这《乐》，陶冶情操吗？嗯……这倒也是，“侠”可不光是打打杀杀，待我以后做上大侠，倒不碍交上几个情趣相投的朋友，一起戏乐游历，至于先生…… “嗯……”荆轲又扭头，瞥看谷方身影。 若是先生也如此想，倒是和他一起行旅也不是不行，不过那时怕是先生已年岁不小，需由我护他了呢！～ 想着，荆轲得意地翘起嘴角。 以后，可真是美好。 …… “萧萧～”几只鸟儿清叫，掠着低空飞去，余留韵声。 “……”谷方回神，向外探看，双袖随风飘晃。 视野中的天色已昏，褐红缓由墨苍蚕没，底下已着上点点灯火。 “嗯……”他徐徐站起身，拂了拂袖，将酒轻轻洒下，不止不息。 不知何时，他葫中的酒已喝不尽，洒不绝了。 “我走了。” 轻声道别，谷方跨出了脚步，袖上白蝶翩动。 他如今，还需照顾某个小姑娘，现时已该做饭。 …… “唔……”环玉紧张兮兮地揭开盖，看着锅中成形的饭菜，不禁噙着泪水。 不容易啊！！～ 她委屈地看着手上黑印，上面条条道道的，脸上也是不住地擦抹，预估也是脏兮兮的了…… 但是…… “哼哼，我做出来了！～”环玉得意起笑，虽说是第一次，但从卖相上看倒也能看得过去。 好，接下来就等师父…… “环玉。” 啊，来了！ 环玉慌将饭菜端出，随手洗过手脸，便小步奔向屋外那身着白衣的人影，脸上笑意不止。 “夫……咳，咳咳！啊，师，师父，你回来啦！～” “嗯。”谷方轻揉环玉头顶，“今晚想吃什么？” “哼嘿嘿……”环玉低下头，得意傻笑。 “嗯？”谷方徐摸向环玉额头，还是不热的。 “唔，师父，我好着呢！～” “书背得怎样？” “呃……这，这个……啊对，外面冷，我们先回屋再说吧？～” “……嗯。”谷方牵起环玉左手，看着屋中灯火，轻呼热气。 “呐，师父，你想吃素菜吗？” “都可。” “呼，那就好。”环玉安心地抚上胸口。 “……” 谷方看着环玉侧脸上的灰迹，不着痕地消去，又轻握紧了她颤动的小手。 “冷吗？” “不冷，不冷……但是师父的手很暖和呢……我，我能再多牵会儿吗？” “可以。” “嘿嘿，师父真好～” “沙沙……” 脚步伴随风掠声响，虫声淡然候守两人贴近的背影，在夜中，渐渐隐融在暖意又朦胧的烛火下。 第五十三章 等候的思绪与馆前来客 “唔……呐，伊露露，你去关下窗户吧，”艾露玛缩了缩身子，向床上分背对着的伊露露说道，“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了呢。” “……” “呐，伊露露，我知道你醒着呢，别装睡哦！” “唔……我不！”伊露露也是缩了缩身，“你怎么不自己去关，再说风也是从你那边吹来的。” “……嘁！～伊露露你这家伙，只是懒罢了，要是谷方说的话，你也……” “不，如果是谷方说的话，我绝对会起来关窗户的！”伊露露认真摇了摇头，“反倒是艾露玛你，即使谷方说了，你也肯定会因为懒而……” “不，如果是谷方的话，”艾露玛的声音忽地轻柔了些，她轻翻过身，右手抚上两人给谷方预留的床位，“……我会在他说之前，就把事情做好的。” “……是吗？” “嗯，是的。因为谷方……(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呢。”艾露玛说着，缓缓露出笑容。 “哦。这种意思就是说，你确实喜欢谷方喽？” “唔！！不，不……” “哦，不是吗？”伊露露翻过身来，盯着看向艾露玛渐红的脸庞，“放烟花那时候，我可是看见你抱上谷方了啊？” “诶？！你看见了？！！……不，等等！！照这么说……伊露露！～你当时，是故意来坏我的事的？！” “那当然，难不成让我看你亲谷方吗？！” “不，不会亲的啦，大概，毕竟上……嗯……”艾露玛顿下话，随后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愤然看着伊露露，“好啊，伊露露，你还想套我话！！” “诶，我没有啊！” “哼哼！休想狡辩，就你心里想的小心思，我都一清二楚！毕竟我可是睿智的化身，你瞒不了我的！”艾露玛得意地朝伊露露仰脸，“不过我之前确实失算了，没想到伊露露你这家伙还挺会装的啊！～” “唔……” “嚯嚯，没话说了吧，伊露露！～” “唔……我听不懂艾露玛你在说什么啦！什么睿智，什么套话的，这些都无所谓。不过你怎么能凭空污我清白呢？！” “诶？我怎么污你清白了？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呢！” “错错错！就拿你说我装那句好了，我可是知道的哦，艾露玛……”伊露露伸出食指正指艾露玛，“你才是真的会装呢！” “诶？！！”艾露玛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艾露玛，就你现在的睡姿可是很规矩呢。”伊露露扫了扫侧卧的艾露玛，“可谷方在的时候，你一直都朝他身上挪呢……” “……那，那只是因为人多，没办法好好躺啦！” “好，这件事就先姑且这样。那我问你，为什么总在跟谷方一起时才说饿？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自己去买。” “因为，因为这样比较方便，我也怕谷方饿嘛……” “哦，真的是这样？你确定不是方便谷方喂你？～” “诶？这，这个……”艾露玛悄悄移开视线，手指不时挠着脸颊。 “我听小林说，上班的时候还总爱偷偷看谷方，好像在公司被戏称为‘夫妻’什么的，害羞地一直低头不说话……实际上是开心地抬不起了吧？” “唔……不，不要……”艾露玛已将脸埋入床单中，稍长的蓝发凌乱散开，却遮不全绯红的脸颊，一旁粉嫩的娇耳更是因充血而尽显鲜红，仿佛下一瞬便能滴出血来。 “你之前还买了许多书，虽然我不知道内容，可你总是一边看书一边看谷方，谷方看你的时候，你还总慌慌张张的。还有，你明明会做饭，还总是……” “啊啊啊，你不要再说了啊！伊露露！！！！～”艾露玛头上霎时升腾起巨大的蒸气，脸庞已红似熟桃，眼眶中泪水流转。 “呃……艾，艾露玛，你怎么了？” “唔……唔……”艾露玛未回应她，只自顾着掩捂脸庞，感受肌肤上异常的温度。 “那，那个，对不起……”伊露露起身小跑到窗前，“艾露玛，我要把窗户关上了哦……” “唔……唔……” “艾，艾露玛，这样就可以了吧？”伊露露走到艾露玛床边，“我关上了窗户，没有风吹进来了……” “……唔，伊露露……” “啊，我在我在，怎么了吗？” “……” “嗯？” “……你说，谷方他，走多久了？” “诶，我想想……应该是……” “三天零七个半小时，我一直数着呢……”艾露玛渐松开捂脸的双手。 “……那你为什么还问我？” “因为……我不想记下谷方离开的时间。其实我这两天也总在想，是不是我不知道谷方什么时候离开，走了多久，他是不是就还在，在这张床上，”艾露玛摸了摸床，又看向厨室，“或是在厨室里做饭……最后，再来捏捏我的脸，说‘该吃饭了’什么的……” “但是，我还是记下了，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由地记下了……” “艾露玛你……” “其实伊露露你没有说错，我确实很会装样子呢，而且很少出错，不管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在家人眼前，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艾露玛向窗外看去，“在谷方面前，我实在装不来呢……” “……”伊露露看着艾露玛脸上的浅笑，默然不语。 艾露玛她，是真的很喜欢谷方的吧……可是，谷方他，会接受她吗…… 伊露露回想着初时与谷方的相拥，心底不禁发问。 “呐，伊露露，你觉得谷方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 “那你觉得……谷方会想我们吗？” “应该……会吧？” “会的哦，肯定。”艾露玛徐徐起身，站在窗前，将手贴在窗上，看向那轮朦胧却辉亮的朝阳。 “因为，我一直在想着你呢……”艾露玛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轻声低喃。 “……嗯，肯定。”伊露露徐徐点头。 “那就这样吧，毕竟等会还要上班，伊露露，想吃什么？” “诶？反正不论说什么，你也都只会做谷方做过的饭吧？” “嘿嘿，毕竟吃不腻嘛，而且……”艾露玛看向厨室中的菜，那些菜是谷方常买的，“也已经买回来了呢。” …… “嗯……”步下楼梯仅余两阶时，谷方悄然停步。 他轻扭过来，向无人的身后看了看，又摊出与艾露玛的合照。 在方才，他忽想起了艾露玛和伊露露。可能，也是那两人想他的缘故，等候他回去。 等候，在谷方看来，是如梦般美好的字语。 有人等候，为人等候，再候他人，面虽不见，却见心缘，不用顾其他，只需知候人。 这对他是幸，亦是不幸，况且变故常常突生，因此，他终归会返去候处。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 “……” 谷方步下梯阶，徐徐看向馆口前行来的人影。 “哎呀哎呀，这里看来便是实在神隐之地，虽说只是磨炼技艺不慎踏入，但到底还是因为缘分吗……” 清朗男声传来，随那繁紫衣饰渐露真容。 “啊，是旅馆一类的隐所呀……”男人面容俊秀，手持佩刀，于馆口止步，向谷方看去。 “您，便是这家旅馆的主人吧？”男人轻轻颔首，“在下佐佐木小次郎，幸会。” “我不是馆主。” “诶，是吗？那便是在下眼拙了，毕竟在下常依感觉分辨，实在抱歉！” “……无碍。”谷方轻摇头。 他眼前的佐佐木，其实也未道错，他曾经，确实开店当过店主。 “那……您可知道馆主现在何处？来时一路风尘，在下想先洗漱一番。” “……她已来了。” 谷方朝右指向那小跑来娇小的身影，又稍向前移步，踏上光照下的亮处。 馆外，冬日暖阳候洒，于尽一片淡薄细雪下，碎闪粼光。 第五十七章 酒宴举行与故友的告别 鸟儿飞向远方，清风拂面携香，小雨稍止，丝丝柔意依偎来，渡杯水流光。 “……”谷方轻下身盘坐，将酒倒入木杯，递向一旁郁子。 “谢谢了哟，你还是老样子呢。”郁子放下烟斗，徐徐接过。 “嗯。” “但也要多关注自己一点哦。”郁子说着，也是在缓倒着酒，靠近谷方，“喏，没人关心的老头子……” “我不老的。”谷方认真答道。 “哦～那你今年几岁？” “……”谷方顿住，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在以前，他是会以十七岁自称的。 那不是谎话，只是须在十七后缀些数字罢了。 “……不大。”谷方想了想，徐徐张口。 “……嗯……好了，我知道了，不大嘛。”郁子点头，又朝谷方比上剪刀手，“不过我可是永远的十七岁哦！～” “哦。”谷方慢慢喝酒。 “呃……你能再应付点吗？” “……”谷方点头。 “……”郁子沉默着与谷方对视，两人静静的，不眨双眼。 “唉咻……”郁子终是眨了眼，她低笑向后稍撤，“谷方啊，你总是在小地方认真呢。像小孩子一样～” “是吗？”谷方扭脸。 “是的哦。”郁子轻撩散发，“而且，还不会撒谎。啊，对了，你还记得我这件衣服吗？” “……” “嗯，怎么了？” “是我送你的。”谷方轻声回道。 如若可以，他不想见郁子穿这衣服见他。但要再久些说，他不想见别人穿着他缝织的衣服。 至于原因？最开始时……应该是嫌弃自己的手艺；后来的话，在无事时，在交季时，他常看着不同的人穿着他织的衣；再往后时，便是谷方徐徐穿上，覆盖岁月，余留下他的气息。 “啊，你果然还记得，很合身的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量过。” “看过便知。”谷方淡淡道。 “……有没有人说你死板？有便宜都不知道占？”郁子撇了撇嘴。 “……？”谷方略感疑惑。 “唉，看你这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身着店员服饰的立香活泼地过来，“两位的鸡汤和米酒来咯！～啊，这么一看，谷方的朋友也是个大美人呢！～” “呵呵，美人可谈不上哦，御主小姑娘。”郁子笑着眯上眼，显然很受用，“话说我们没说鸡汤吧？别人桌上也没上呢。” “嗯。”谷方点头。 “这是老板娘特意给你们做的哦，说是相当鲜美呢。”立香看了看红，小心将汤碗放置桌上，“不妨先品尝品尝啾。”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要认真品尝一番呢。”郁子认真点了点头，她拿起汤匙，徐徐吹着气送入口中。 “啊……” “？” “啾？！” “怎么样呢？” “唔……唔……”郁子微红脸颊，向闻声看来的红竖起指头。 啾！这，这是想？红睁大双眼。 “相当，美味哟！”郁子微笑着竖起拇指。 “感谢夸奖啾！～”红开心地低下头。 受到夸奖，是件令人(雀)开心的事。 “……”谷方看着红，轻放下汤匙，点了点头。 手艺，确实不错。 …… “唔，唔唔……” “呐，谷方，你有没有感到什么？”郁子俯身，微微皱眉。 “嗯？”谷方放下酒杯。 “喏，就是那个啦，那个视线。”郁子朝右示意，谷方徐徐看去。 “……” “唔……” 他的视线径直看向荆轲，正逢视线相触，荆轲便欲回避，向左扭头，而后又像是反应了什么，她顿了顿，便正视向谷方，皱眉凝脸，深吸呼气。 “……？”谷方疑惑。 “呜！！～” “？” 不明所以的，荆轲又涨红着脸低下头，久久不抬。 “为什么啊……”她极小声地愤怨道，握紧了右手中的麦克风。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那个叫谷方的陌生人啊！！ 荆轲鼓起脸。 而且还在意自己的举动不得了……感觉就像是，想得到那家伙的认可一样…… “啊啊啊，这些都不重要的啦”……如果我能这么说就好了，但是，但是啊！再这样下去的话……荆轲小姐就不能唱歌了啊！！ “……唔……”荆轲抬起冷脸，再度看向谷方。 “……” “唔噫！！～” …… “……”谷方开始思索自己是否有所过失，郁子却似乎看出了什么，轻轻走近荆轲身旁。 “呐，小姑娘，你是看上谷方那家伙了？”郁子悄然出声。 “噫！！你，你这家伙说什么胡话？！那种家伙……”荆轲躲闪着谷方目光，声音轻细如蚊，“我，我才……” “哦，不是喜欢啊？～那就是害怕咯？” “怕？！不！我，我那不是怕，是……只是有些紧张！啊对，对陌生人的紧张啦！”荆轲慌忙回道，不觉大声。 “……x8” “？”谷方眨眼。 一时，在场人声俱止，除了两人，一齐不可思议地看向荆轲。 “啊啊啊，你们脸上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们眼中的惊讶是认真的吗？！”荆轲气愤地将脚跨踩桌上。 “荆轲小姐也还是个小女生啊！” “唔哈……咳，哈哈……” “你，你笑什么，黑胡子老头？！” “抱，抱歉，实在忍不住了啊，哈哈哈，小女生，哈哈哈！！” 黑胡子看着荆轲的举动，笑得弓腰，而后，便是带动了一整片的大笑，让快活的空气充满四周。 “小姑娘……” “这种发言实在想不到……” “……是新式冷笑话吗。” “……” “啊啊，难道不是吗？！难道不对吗？你们都在笑什么笑啊！！！” 荆轲气红了脸，在场的所有人，所有……啊，不对，还有两人没笑…… 她欣慰地看向那两人。 感谢…… “啊……”荆轲张大了嘴，她望着谷方看来的，那平静又理解的目光，一瞬心跳骤停。 我明白了。 谷方轻轻点头。 以历史和自身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啊啊啊！！被看见了，还被如此回应了！荆轲小姐，啊，荆轲小姐没脸见人了啊！！！ 忘掉吧！破坏吧！失忆吧！转移……诶，转移？ 羞红的脸上，眨着圈圈眼的荆轲灵光一闪，从身后掏出麦克风，音响骤起。 “唔噜。”荆轲轻咽口水。 经刚才大笑刺激和社死压力，她稳住了颤抖的双手，徐徐张口。 “……恋爱是龙……” “哈哈哈……”依旧有人在笑，还是狂笑。 “唔……”荆轲皱起头上青筋，加大了音量，“啊啊，恋爱是龙(早上赖床)温柔待我。” “醒来已过深夜一点。” “……” 耳膜，正被刺激；期待，落一场空。 这是谷方现在的状态。 而谷方上次如此时，是上次在听托尔唱歌。 “啦啦！恋爱是龙！！～唔，真带感呢！～”一旁的郁子却在兴奋的跟唱。 “……” “呐，谷方，一起来唱吧！恋爱是龙！一片，吐司，不够。” “……不用了。” “这怎么行？”郁子微鼓脸，抓住谷方左手，顺着节奏摇动，“而且开心的时间可是稍纵即逝的哦！～” “……嗯。”谷方徐徐起身，陪着郁子享受宴会歌舞。 “恋……爱……” “一片吐司根本吃不够！！～咻咻！～” “……” 摇动的身影在视线中交错，屋中明橙流色融间，似流水潺动。 告知谷方现在的实感。 万物终逝去，在指尖，掠鼻息，奔行眼前，似沙尘起扬，若流水涌续，一切终归是过去的过去，将去的将去，不绝势息。 但也正因如此，“当下”方才弥显其珍贵。 活在当下，行在当下，能意识到，能做出行动，无需多想其他，只用将一切于某时刻下，留下积淀印痕，着色浅淡时香。 如此，便应是最好。 谷方看着郁子，轻轻哼唱。 至少，他还在现在。 …… “呼呼……” 只是稍稍举杯，轻风便荡上酒纹，缓自摇光，携香扶去。 “啊，很开心呢！～” 郁子支了支谷方左臂，将洒杯递来，面带柔笑。 “呐，谷方，谢谢你。” “不用谢。” “我必须谢谢你呢，喏，你先将这杯喝了，我再给你倒……啊！” “……”谷方接住下坠的酒杯，徐徐看向其上那只纤长又虚幻的手臂。 “看来……是到时间了呢。” “嗯……”谷方低下头。 “别那样嘛！你可要多笑笑才行呢。”郁子轻轻握上谷方左手，“谷方，我的路，已走完了哦。你的……还有多长呢？” “还看不见。” “是吗……那你可要记得，走的累了时就要歇歇，最好再与几个人陪陪。”郁子缓缓说着，看向眼前，又似乎没有在注视。 “我很幸运哦。遇见了你，后来又遇见四月一日，百目鬼，小葵，小羽他们，在最后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孤单呢。” “嗯。”谷方轻轻点头。 不只是郁子对他这么说过，以前，有许多人都对他这么说过。 末了，还说些什么“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既食言又诺言的话。 “呐，谷方，还开心吗？”郁子极轻声地问道，她的身旁已渐落生花瓣，虚幻了半身。 “开心。” “那就好。”郁子瞥看谷方侧脸，他微勾扬嘴角，似在微笑。 再见。x2 郁子将烟斗放在谷方手旁。 如果可以，一开始不接近你就好了。 “明天见，谷方。” “嗯。” “呼……” 粉花漫散，如离别的拥别般，裹游谷方周身，幽香拂掠，又虚幻地渐消于空中。 谷方一人轻轻端起桌前酒碗，酒葫在身旁晃摇，虹光荡着视线，亦如幽风扬起花瓣，看向宴景。 “……明天见。”微不可查的回应轻响，似薄雾触晴，在耳畔消散。 第五十八章 做饭教授与屋中的人影 仿若置身在海底，在缓缓下坠着，于广阔的世界中等待落地。 谷方静静感受着，这睁眼间便会消失的感觉。 他曾在万簌俱静时入梦，于欢腾热闹中醒来。可终归往昔不再，唯梦长存。 只是……梦也终究是会醒的。 “……” 谷方睁眼，第一时摸向手旁那支烟斗，斗身已透虚，摸不到实感，只淡淡飘着薄丝的烟气。 “嗯……” 于昨日，今是明天，于明日，今是昨天。 谷方缓缓收下烟斗，垂下眼帘，在暖光的吻唤下，轻轻抬起头。 天空明清，带着森林处独有的自然韵味，向他致上招呼。 新的一天，已来临。 “咚咚。” “稍等。”谷方换上青衣，稍整衣襟，走向门前。 …… “何事？”看着抬头的红和一旁……蝙蝠样式的狐狸女，谷方开口。 “啊，啊啊！！公主可是看到你眼里的意思了！是不是在想‘明明是只狐狸，装什么蝙蝠嘛’这样的……啊！好痛！红阎魔老师！！”头上挨了红一记重刀，蝙蝠女眼泪汪汪地蹲下身。 “……”谷方莫名感到一股艾露玛的感觉，可从气质上，更接近于泷谷和法夫纳。 “啾啾，抱歉了啾，谷方。”红谦卑地低下头，“啾个，能听听我的请求吗？” “……与她有关？”谷方看了看蝙蝠女。 “嗯，真的很抱歉啾，因为马上要开张地狱厨房，还有不少琐事，但刑部姬这孩子……啾，等啾下！”红似乎想起要事，一瞬双眼大睁，拉着蝙蝠女起身，“诶啾啾，谷方抱歉抱歉！刑部姬，你先快向谷方自我介绍啾下！” “唔唔，好，好的！！～”蝙蝠女直直站起身，在红身旁颤抖着身，颤声应道。 看来，红也是有着“和蔼可亲”的一面。谷方微微点头。 “那……那个，公主……公主是刑部姬，被迫……” “啾？”红突然发声。 “啊，不，不是，是公主自愿想学厨艺，做一个好女人。红阎魔老师，您看怎样？”刑部姬缩着脖子，怯怯地看向红。 “唉……啾啾，对你来说，这样就行。”红看着刑部姬的双眼，有些小感叹，“没有身处窘境就不会理解，人总是这样啾。没有一技之长，在我那时候就是自取……不，加速灭亡呢。” “……”刑部姬低头沉默。 “唉，算了，就这样啾。谷方，其实我是想让她试着跟你学习厨艺，能考虑啾下吗？”红诚挚问道。 “……你不能教她？”谷方有些不解。 经他观察了解，红是很善于教人的。 “啾……我也是想教会她。但对于刑部姬来说，她不是那种我教不教的问题……”红低低说着，脸色极为尴尬犹豫。 “那是什么？”谷方发问。 他眼前的刑部姬已蒙头蹲下。 “啾，啾啾……啾是刑部姬她，她真的是那种，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的很奇怪的那种……”红有些扭捏道。 “……所以？” “所以……我教不了她。但见过谷方你，尤其在受过你的指导后，我就有些改观了。”红认真抬起头，眼中不觉显露期待，“我就在想啾，会不会是我的教导不适合刑部……” “嗯，嗯嗯！确实是公主不适合红老师的教导，非常抱歉侮辱了您的名声！！～”刑部姬抢先俯身致谦。 “……x2” 她又缓缓看着谷方，“敢问……您如果教我的话，会把我丢到雨林中，上刀山和下火海吗？” “不会。”谷方轻应，毕竟只是夸张些的玩笑…… “诶，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吗？！！”刑部姬瞪大了眼，几乎想扑向谷方。 “……”看着她脸上认真的神色，谷方略迟疑地看向红，“嗯……真的(你这样做了)？” “是的啾。”红诚实点头。 “……” “呜！太好了！呜呜，恳求您教我试试吧！！” “嗯，谷方，真的希望你能考虑……” “……”看着两人俯首的姿态，谷方微怔，他拂了拂袖口，轻轻应声。 “如若不嫌弃，可以试试。” …… 厨室。 “先到这里，你可有记住？”谷方看向一旁的刑部姬。 “……嗯，那个，你其实不用这么认真地教公主的……”刑部姬小声道。 “你会做？” “啊哈哈，这你就不明白了，只要公主不做，就没有人，包括公主自己知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做饭了哦！！”刑部姬认真朝谷方道。 “你会做？”谷方重问。 “抱歉……不会。” “你先看我演示，等下试做。”谷方缓缓道，同时取好食材。 “诶，不行的！公主是绝对不行的！” “你行。” “不行，不行的哦，我刑部姬从名字上就不刑了。真的哦，我对自己都没有信息，乐观的红老师也对我失望至极，我真的，是‘不刑姬’……啊，你？”刑部姬惊讶地看着谷方，他的手已摸上她头顶。 “我相信你行。”谷方的声音很轻，像风儿轻掠耳畔的湖面。 但是，却奇怪地泛起阵阵涟漪，过时不断，随时渐增。 “真的，你愿意相信我吗？哪怕是公主这样的人？”刑部姬怔怔询问。 为什么……我会问他呢，对于这个陌生人的话，为什么，我会感到……开心呢？ “真的。”谷方轻抚她的头顶，看着刑部姬双眸，言语的重量莫名使她心安。 啊，啊啊！是真的啊，他绝对是说的真话，这个长辈是不会骗人的……诶，我为什么说长辈？但总之，他相信我！相信公主这样失败懦弱的人啊！ “……是，是吗……”刑部姬低下头，“如果你非想让公主试试的话，公主也不是不行……” “嗯，你先看演示。”谷方转过身，将手放在案板上预备。 “嗯，开始吧！可不要让公主失望哦！～”刑部姬睁大了些眼，她想认真些了。 转眼，谷方已演示完毕，他将成菜放置旁桌上。 “该你了。” “啊，哦，哦，该公主了啊……”刑部姬僵着脸又僵着身走向桌前。 “不要害怕，只是做饭，没什么大不了……”刑部姬重复念叨，颤着手摸向案上食材。 “……”谷方静静看着刑部姬将未去壳的生鸡蛋，未切剪的胡萝卜及未削皮的土豆等等扔倒锅上，慌合上盖。 “唔唔……”锅中沸腾，但看来还没有什么问题。 啊，公主好像……做到了？！ 刑部姬看着眼前平静的锅体，惊喜地朝谷方回头，露出笑颜。 “公主我……” “嘀哔，嘀哔——！！” “诶？！！”不待她再回头，只在她听见声音蹲下身时，锅身便“嘭”地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那……这……这个，呜，呜啊啊，果然公主还是不行啊……”刑部姬蹲着身子，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哭得像个三岁小孩。 “……”谷方沉默着。 截止今天，他曾以为做饭不是有多少危险的事。 “……”看着刑部姬，谷方轻轻走前，摸上头顶。 “呜啊啊……抱歉，是公主太笨大不行了，让您失望真是对不起，还是现在就放弃我吧……呜……诶？” “我没有失望。”谷方揉了揉她头顶黑发。 “但是但是，明明你给我演示过我却还这样……在红老师的教导下，我也是令她失望的最差的那几个……” “每个人都不同，不必计较。” “但我真的没有成功过啊！一直失败一直失败，明明我和其他人一样在努力着，却完全不是相同的结果啊！！” “结果不能决定一切。如果你想，我会一直教你。” “……直到公主学会为止？” “嗯。” “……你真的，愿意教公主吗？” “嗯。”谷方点头。 对于想学的人，他向来不吝以待。 不论资质模样，不以比较分类，他只是宽容地，尽可能教会那人想学的事物。 而且，谷方自己拥有的是很长的，他可随时取用。但他教过的人大多都只存在少时，在某刻便可能消逝。 因此，他想要记得。记得回忆，记得他所教授的，来告诉他，他曾留下的痕迹。 如果，他能在最后听到道谢，那就最好了。 “谢……谢谢了，那……那个，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啊…… “谷方。”谷方轻声道。 “谷……谷方吗？谢谢了，谷老师。” “那么，你还想再试试吗？”谷方直起腰身，还原炸裂的锅身与食材。 “呜……唔！当然了，谷老师！公主可是决不会认输的哦！！～” “嗯。”谷方放下她头顶的手，向桌前走去。 “唔……”刑部姬跟在谷方身后，轻轻地摸上自己头顶，不觉微笑，“还是暖暖的啊……” “要记得看好，刑部姬。”谷方向后瞥眼。 “好的，谷老师！～还有，叫我小刑就好了哦！～” “……”谷方稍顿。 小刑这称呼，他曾向那个无头的男人叫过。看着刑部姬，谷方感觉有些怪怪的。 “诶，不行吗？” “……小刑，仔细看。”谷方扭回脸。 “好的，谷老师！！～” 窗户半掩，饭菜的香气升腾，伴着欢笑与言语声，渡去了厨室中的冷气，缠绕屋外暖阳光泽，映上屋中人影。 第五十九章 任务奖赏与散步闲聊 “呐呐，各位！～在看着吗？在看着我和谷老师吗？～有关福利的事呢，各位读……” “在和谁说话？”谷方转过身，不解地看向刑部姬。 她正对着空气发言。 “诶，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是在和各位读……读，诶……那个，我刚才是在和谁说话来着，老师？”刑部姬茫然眨眼，挠着脸颊向谷方看去。 “不知道。”谷方左右看了看。 “是吗……那说不定是我又出幻觉了吧？像是公主有了五十充一样那什么的，毕竟昨晚又玩游戏通宵了嘛……”刑部姬说着，又犯困地打了哈欠。 “啊，话说，老师玩游戏吗？” “不玩。” “诶，都不带犹豫一下的？！老师，你可要知道，游戏可是人生一大乐趣啊！不玩游戏的青春是不完整的哟！！！～” “……哦。” 青春这东西，已离开他许久了，在他还是满头黑发的时候。 谷方看着肩旁披拂的白发，随意地撩向背后。 “啊……好美……” “……”谷方闻声抬头，只见刑部姬脸红着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啊不，不是！是那啥啦，啊，就是，那个，老师！……你，头上没有呆毛诶？！明明是saber脸的说……”刑部姬在摆过手后，又认真地凑近谷方，镜片因反光而为她渡上一抹奇怪的感觉。 “嗯？” “而且还是男性诶，身高也不是普遍的一米五几，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高呢！”刑部姬大睁双眼，语气极为夸张。 “嗯……？”刑部姬的话，谷方可以听懂，但意思却着实令谷方有些不解。 就感觉而言，似乎是有人与谷方同脸不同高。 但这理应不大可能，谷方见过与自己相像，却仍不至到达“同脸”的程度。 人皆特殊，人生也自是不同的，正因不知前路所行，一生所遇，才会由生命铭记，留下属于自己的光辉。 “总之呢，老师！～你以后在旅馆行动的时候，要记得小心一位蓝衣服的暗匿者哦！！”刑部姬神情认真，郑重其事道。 “嗯。” “还有话说，老师，我来的时候就想吐槽了哦，这里啊……”刑部姬摊开双手，环视四周，“未免也太冷清了吧？！” 视野中，只比原先的屋室多些生活必备物，陈设过于简单。 “……”谷方沉默摇头。 他不求奢华烟火，且只在此暂住，也不想留下过多痕迹。 “不是，老师，你不感觉寂寞吗？空荡荡的房间，也没有什么消遣诶！～” “这样就好。”谷方轻掀杯盖，感受着清茶热气拥上脸耳，晃动涟漪连叠。 只需静心自然，烦燥自会隐遁，享受安宁便是乐趣。 毕竟，他早已习惯一人独居。 “诶，不是吧？老师还真像是个孤寡老人一样啊……” “……”谷方抬起眼帘，伸手右指，“你该练习了。” “现在？” “嗯。” “啊，啊啊，老师……练习的，还是之前的那种吗？”刑部姬眯着眼吞咽口水，断断续续问道。 “不是。”谷方淡然开囗，“这次很简单。” “那个……简单的标准是老师，还是公主我呢？” “……”谷方一时顿住，发觉自己有些欠缺考虑。 虽说他已尽可能简单，但对于红所说的“生活废人”浅度仍不甚了解。 “你尽量……” “啊，啊啊啊！果然是以老师自己为标准吗？公主不行哦，不行哦……这就像玩游戏不能领取奖励，做视频被白嫖一样啦！！～” “……”也就是说…… “要……奖励？”谷方看着她张口道。 “诶，老师你，还蛮讲情理的吗？！”刑部姬顿时双眼冒光，精神满满。 “想要什么？”谷方看着刑部姬像个小孩般兴奋的模样，徐徐问道。 环玉当年也如此过，最后是向他要了件深红的深衣。 “嗯……我想想，那……诶，各位，你们说什么，哦！！这样啊～三无吗……” “……” 谷方静看着刑部姬又向无人的空处挪脸私语。 …… “咳咳，老师，我想好了！！～”刑部姬跪坐谷方身前，一脸严肃。 “什么？” “我就要，今天一天，老师你……” “？” “说的每句话尾末，加上‘喵’字！！！！～”潮红的脸庞上，仿佛盯视猎物的兴奋眼神，告诉谷方：她，是认真的。 “……嗯。”谷方愣了愣应道。 现在的刑部姬，让他不禁联想到店长。 “可准备好？”谷方轻轻起身，向下看着刑部姬问道。 “是！！” 那么…… “今日任务是……”谷方向后背手，脸色稍显认真。 究竟，会是什么呢？ “咕噜……”刑部姬握紧双手，咽下唾液。 “你要……”谷方背后的左手徐徐伸出，其为方便面，酸菜口味，“泡熟方便面。” “……诶？” “需要你先……” “不，等等……哈？”刑部姬顿时皱脸，显示一幅“你在小看本公主吗”的表情。 拜托，即使公主很废，但也不是笨蛋哟！！ “先试再说。”见刑部姬反应，谷方稍稍放心。 看来并不是无药可救。 “哼哼，这对公主来说可是小菜一碟，老师你就等着喵喵叫一整天吧！！”刑部姬抓起面袋便转身走去。 …… “当当，老师！请看！～”刑部姬骄傲伸下双手，“只要不是掌锅那什么危险的举动，公主可是意外的能干又聪明哦！～” “……” “哼哼，老师是被公主的意外一面给震惊了吗？～”刑部姬翘起鼻子。 “你是认真的？”谷方语气有些迟疑。 “当然，公主可是好好考虑过方便面的方便吃法咯！” “……”谷方静静看去。 桌上，是一张盛满热水的瓷碗。碗上横放一双竹筷，而筷上，才是面块，洒有配料。 “……” 谷方记得，他说的是“泡熟”。 “它能熟吗？”谷方拿筷点了点，问道。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是在质疑公主的能力吗？！公主可是考虑过受热与口感因素才这样做的！”刑部姬认真道，毕竟她还是见过清姬做饭的。 “请尽管放心，面马上就会被熏熟！～” “……” 三分钟后。 “唔……再，再等等，马上，马上就好！” “……” 五分钟后。 “真的，真的是最后了哟，老师，相信我！～”刑部姬朝谷方做了个必胜手势，只是有些颤抖。 “……嗯。” 十分钟后，热水已凉。 “呜……呜啊啊啊……抱歉，老师！！公主果然是不行姬，是笨蛋姬！！……”刑部姬抱头蹲缩角落。 为什么，为什么面不会被熏熟啊！！！ “不用哭的。”谷方走近。 “呜呜，不行啊，明明奖励触手可及，却还是飞走了啊！！” “下次努力就行。”谷方轻揉小刑脸袋。 “不可能的啦，公主绝对……诶……” “……”谷方悄悄凑近刑部姬耳旁，“喵。” “诶？！！！！老师，你刚才说什么？！！”刑部姬不可思议地仰起脸。 “无甚。”谷方向后退身。 “我，我刚才没有听清，真的真的！！所有，哈，老师！老师，请再说一遍吧！！！～～” “不。” “诶？！怎么这样啊！！！！！” 当天，上下楼层都听见了刑部姬的叫声。 …… 楼道中。 透过窗，暖阳光辉融融洒身，为谷方渡上柔和金泽，仿若画中人。 “……”窗外鸟鸣蝉奏，绿林尽览，一派自然风景，谷方活动着伸了伸腰，向左转身踏步。 这是好地方，也处在个好时候，对他这种常感疲累的人来说，是很适合散…… “果然应该散步啊。”厚重男音传响。 “……”谷方扭脸。 “诶？”高大人影显身，持剑，为骷髅脸面，“阁下何故看我？莫非是刚才所说不意扰烦了您吗？” “不。”谷方摇了摇头，“只是，你说了我的打算。” “哦，是吗？那我与阁下还真是有缘，不妨一起顺路散步如何？” “可以。” “那真是感激。对了，阁下，在下是山中老人，你称我哈桑便好。” “我是，谷方。幸会。” “哈哈，在下才是。” 不知为何，谷方感觉自己与这人很合得来，在某些方面上。 …… 一路上，两人闲聊。令谷方有些惊异的是，骷髅脸还是会脸红和有表情的。 “啊啊，果然谷方你是知道的啊，暗杀就是要正大光明！”哈桑向前指起大剑。 “嗯。”谷方肯定点头，“如有目击者，便一并清除。” “是的，就是这样，你说到我心坎里了，谷方！”哈桑连连点头，“只要杀掉所有目击者，任务便不会存在失败一项。” “但却有许多暗杀者都不这样想，他们并未掌握暗杀的精髓啊！！”哈桑有些激动。 “确实。”谷方点头。 “啊，对了，我还有一事想问问谷方你。”哈桑的语气有些纠结，眼中幽火闪烁。 “什么？” “几天后，我准备献上新年节目，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哈桑看着谷方，“你说，我应准备节目呢？是暗杀，还是其他什么？” “你自己最喜欢表现什么？” “暗杀……” “你最拿手什么？” “……暗杀。”哈桑又伸指敲了敲剑柄，“但我不知这是否迎奉新年。” “无碍，诚意便足。” “……是吗？” “暗杀，也是你独有的个人才艺。”谷方缓缓道。 “确实如此啊，哈哈，那就确定暗杀节目吧，之后再确定人选。不过在此之前，感谢你助我解惑，谷方。”哈桑朝谷方微微低点，以示感谢，他伸出右手，“也希望你到时候能来捧场！” “好的。”谷方握住，两人相视点头。 “啊啊，在那里呢，初代大人，初代大人，您怎么来到这里……”闻声看来，是与哈桑气息有些相似的三人。 “哦。”哈桑眼中幽火闪烁跃动，“找到人选了。” “既然他们已来，我也该返回了。谷方，来日再会。” “嗯，再见。” “呃……那个，初代大人，您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脖子……” “是吗。咒腕，我与你说一事……” 四人背影与谷方逆反，看着四人和睦，谷方移下目光。 地下，是那四人交汇聚合的黑影，倒映光辉下，谷方只是静静看着，直至消失。 谷方缓缓扭向前，看着脚下光照斑影，顺着线势，他轻轻抬头。 入目，是暖光晕黄的路，无人有声，无影有景，尽览于一片辉阳暖意下。 谷方向前看，看着向前的路，走着向前的路，在光照洒身下，映下身后的孤影，听闻潺流声韵，慢慢地向前走去。 第五十四章 清酒与散步后的抚摸 “沙沙……” 谷方小步轻踏，伴随沙响音调，轻轻吻上身下渐渐暖融的薄雪，回余浅印。 “唔……” “……”谷方停步，看向眼前低头的立香。 “怎么了？” “不，只是那个……真的十分抱歉，谷方！因为我的一时激动，就擅自把你拉到猎场这边来了……”立香愈说便愈觉愧意，她咬起下唇，又小心地上抬眼眸，“所以，你如果不开心，或者想现在回去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原……诶？” “……没事的。”谷方轻抚立香头顶，轻轻摇头。 “真的？！” “真的。” “谢谢！谷方你人真好啊！～和贞德alter那家伙不仅完全不同，还特别大呢！嘿嘿～”立香双手合握谷方右手。 “……大？”谷方似乎察觉到什么要素。 “嗯，对啊，胸……咳咳！！”立香忙捂上嘴，生硬地咳上几声，“我，我是说那个，呃，就是那啥，胸怀啦心胸啦，诶对，心胸！就是你心胸特别大！” “……” “……我，我可没有说谎哦……”立香回避着谷方目光，又撇了撇嘴。 “……他们走远了些。”谷方又看向前方行进的玛修等人。 “……诶，是啊。不过因为要狩猎也没办法啊，毕竟是为了匕见小姐他们……” “……？” “啊，怎么了吗，谷方？” “匕见？” “诶，匕见？不是荆轲小姐吗？”立香困惑地挠了挠头，“奇怪……以前我不会犯这种称呼上的错误啊，莫名奇妙的……是因为工作而分散精力了吗？” “……注意休息。” “嗯，我会的。不过还是谢谢谷方你的关心了！”立香说着，又低头叹气，“唉～虽然知道是惯例赚qp和素材的活动，不过好好的正月用来打工果然还是很可惜啊……” “……？”谷方稍有不解。 “啊，我是不是不小心说多了题外话诶？！抱歉抱歉！现在进入正……”立香顿声，“呃……谷方，那个，刚才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你方才说，轲儿他……嗯，她……” “啊对，是荆轲小姐啊！是了，她昨晚发来预约了哦！” “嗯。” “但是谷方，这可不是件小事哦！？”立香压低声音，一脸凝重。“因为荆轲小姐她……” “嗯……”看着立香的表情，谷方稍稍凝上神色。 虽说此荆轲应非彼荆轲，但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她啊……可是个大酒鬼哦！！～” “……”谷方陷入沉默。 “不不，谷方，你可不要想‘就这’啊！当初我也不以为然，直到看见她领着一堆酒鬼们发疯的时侯，啊，对了，她还笑眯眯拿着浸满剧毒的匕首凑到我旁边，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噫！”立香抖了抖身子，“那时简直就是地狱啊！超可怕的！～所以……” “？” “我抱。～” “……”谷方缓缓低头，看着胸前的立香，她已抬头，翘皮地笑起来。 “骗你的，谷方，我咕哒可是超勇的哦！～”立香轻轻松手，又向后退步，一脸骄傲地叉起腰。 “不管是什么样的危险，我最终都一一克服了呢！” “……” 看着此时立香的模样，谷方又有些想起托尔。 当初相见时，托尔也是如此。 “……但是啊，我现在能这么说，也是多亏得到了大家的帮助啊。因为有大家的陪伴，所以我才能走到现在……”立香轻轻看向前方的玛修等人。 “所以，不管怎样，身边都是最好有些陪伴的吧？”立香收敛笑意，缓缓握住谷方右手问询。 “……”谷方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立香。 那双眼眸与他十分不同，鲜艳的橙瞳中满是神采流露。 “前辈，迪尔姆德先生发现猎物了！是一头巨大野猪！”玛修在前方转身，朝立香招手。 “ok！～我知道了，玛修！”立香点头，又看向谷方，“抱歉，我得先过去了！” “等会再见哦！～” “嗯。”谷方轻轻点头。 他看着立香向前跑去，也轻向移步，待那背影消失，谷方也走到一侧林间前沿。 “荆轲小姐是个大酒鬼呢……” “……” 想着立香刚才的话，谷方自后徐徐拿出一只酒葫芦，褐黄的葫身刻着单个“狸”字，他静静看过数秒，轻开葫盖。 “嘣。” 浓郁酒气瞬时弥漫，随风裹挟着，萦绕在谷方身旁，跃动在呼气中丝丝浸渗。 “……”谷方举起酒葫，轻饮葫中温酒，又踏着薄雪，悠然步入青绿织交的林中。 雪停后，如若一人，他会常散步，也常饮酒的。 …… 轻灵地，欢快地，不着痕迹地，谷方踏过雪地，又单手捧拾细雪，在前行中，任雪花拥风飘洒，由它自指缝跃下，缀上步痕。 “吱，吱！！——” 忽地一声，一只松鼠从枝上坠下，在谷方面前下落声大叫。 “……吱？” 松鼠睁开紧闭的眼，看着眼前的人，疑惑眨眼。 “小心点。”谷方将左手摊至右手下，松开揪住鼠尾的两指，让松鼠落在左手后，又走近树旁。 “好了，上去吧。” “吱？吱，吱吱！” “嗯？”谷方看着向下激动探头的松鼠，缓缓看向地面。 一颗坚果，正单单平躺。 “你这小家伙……”谷方弯下腰，将坚果拾起后，递给松鼠。 “喏。” “吱！！”松鼠却是左右躲身，不停向谷方掌心点碰。 “……你，想给我啊……”谷方看着松鼠，微微笑道。 “好的，我收下……” “先生，先生！你在哪……啊，在那里啊，先生！！～” “吱！！！”松鼠慌乱爬上树身，一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见。 “呼……呼，先生！你怎不说一声就出门了？！”荆轲呼喘粗气，仰起红润的脸庞。 “我跟你父亲打过招呼了。”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走了啊！！” “……” 荆轲又皱起眉，“而且雪天也不安稳，你也不常出门……” “这么说，你是担心我才追来的？” “不，不！才不是！我……我只是被父亲强制着给你送酒来的！”荆轲别过脸，又从身后递出酒葫芦。 “哦，这样啊……嗯？”谷方看着荆轲紧抓葫芦不松的手。 “……你想喝？” “不，我……”荆轲偷偷瞥看葫身，“只是听父亲说，喝酒对身体不好。尤其对老人家来说。” “放心，我才十七，不会碍事。” “……先生，你前年也这样说过……” “……x2”无言的沉默中，四目静静相对。 …… “唔呼！～嗯，这就是酒的滋味吗？不过如此！～” “这只是清酒。” “哦，毕竟先生才‘十七’，还喝不得烈酒吧？～” “……” “咦？先生，这葫芦这里还刻了个字诶？我看看，嗯……是‘狸’吧？” “嗯……” “是别人送给先生的？” “这个，算是吧。” “那这‘狸’字，意思是那人说先生像狐狸吧？哈哈，没想到……” “不……” “嗯，先生？” “这字是我说那人的哦……”谷方沉下语气。 “先，先生……？” “轲儿，想听些故事吗？” “……先生若愿说，我必然细听。” “往前些时候，我认识个小子，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唯那双耳朵很大，像狐狸一样……” “于是呢，我给他起了个‘狸儿’的外称，之后又不知怎的，这外称竟忽地传开了，邻里就都唤他‘狸儿’，几乎可算作小名了……” “往后他长大了，却还记得这事，一直对我念叨……” “……”荆轲静静看着谷方，唯有这时候，他才确切感觉谷方是个老人。 “……总之，他即使最后送我这个葫芦，却还记得‘狸儿’呢。” “先生……” “嗯？怎么了？” “那人……现在还在吗？” “……他出去了，”谷方顿了顿，将葫盖盖下，“也不准备回来。” “……先生以后也会这样吗？” “……不，”谷方摇了摇头，“我认得路。” “是吗……”荆轲却只是低着头，不再说什么。 “好了，回去吧，外面冷。”谷方看着荆轲，向左转身。 “先生……” “嗯？” “回家的方向，是右边……” “……” “……算了，我给先生领路吧，”荆轲朝谷方伸出左手，露出笑容。 “先生，回去吧。” “嗯……”谷方缓伸出右手，向前握去。 …… “啊，是谷方啊，你过来了诶！～” “……”谷方抬头，正望见擦汗的立香。 “我们可是抓到了一头大野猪哦！！～”立香小跑到谷方身前，兴奋地比划双手。 “有辣么大，辣么长的哦！～怎样，我干得漂亮吧！～” “……” “嗯，谷方？”立香示意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干得不错。”谷方摸上立香头顶。 “嗯～谷方你手法好熟练啊！～” “……” “是夸奖啦。” “……嗯。” 感受着掌中的温度，谷方看着两人呼出的气息交汇，在半空绵绵膨胀时，又由着寒风向身后挟裹。 轻快穿行过木枝间坠洒的白雪，一并消弥在暖阳罩笼的林间。 第五十五章 售卖工作与满足的奖励 “谷方，拜托了！！！～” “吱？！！～”忽被尖颤的人声惊神，窗外树干上，抱着坚果的松鼠全身一颤，竖直了尾巴，瞪大眼看向窗前。 “……” “吱……”一会儿过去，沉默延续，松鼠却耐不住好奇，小心地朝窗前探头。 “……吱？”看着屋中两人，松鼠眨了眨疑惑的小眼。 …… 屋中。 “请叫我一声‘姐姐’吧！！～真的，只要一声就好！～”如此开口的立香，此时正以标准的土下座跪伏在谷方身前。 “……” “唔……” “……为什么？”谷方缓缓问道。 “为什么吗？咕嘿嘿……这还需要理由吗？～”立香上仰红脸，痴笑不止。 “因为，你现在实在太可爱了嘛！～是可爱的小孩子，性子却还很淡漠，就像雪山顶上绽开的白莲花一样呢……啊～光是想想你叫我‘姐姐’的感觉，整个人就要受不了了！～哎嘿嘿～哎嘿嘿……谷方～” “……”谷方默默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又望向立香放光的双眼，陷入沉默。 ……他似乎，做错了什么。 时间，需往前回溯。 …… “啊，来到这里了呢。” “不过看来也不差哦，是很具特色的旅馆啊！～” 窗外，两位贵气的白发女子交谈着走向馆前，谷方稍瞥看，又转过身，轻步走入道具屋中。 售卖道具……这便是红交付于他的工作。 奇怪的是售卖对象只有立香，不过他仍是会认真对待的，至于道具…… “啾，只是卖一些猎来的很普通的东西，对旅馆也没什么用处的啾。总之就拜托你了啾，谷方。” 谷方回想过红的原话，缓步走到柜后，发现每栏道具旁还注有名称。 谷方随意看向手边一旁。 只不过是蛮……神心脏？ “……”谷方又缓缓向右看。 “嗯……” 望过一栏栏标注“奇奇神酒”“虚影之尘”“凤凰胎毛”字样的道具，谷方沉默着一一记下。 这或要归功于那两头“老实”的龙，谷方已放宽了认知。 “……”少许后，谷方坐在柜后椅上，拿出伊露露替他收拾来的轻小说，准备研究。 虽说已暂停《关于意外转生成龙族的我在异世界闯荡的那些事》的更新，但他还是有在念想后续的。 说不准，他在未来某天还会爆更呢。 “啊，道具屋就是这里了吧？”立香的声音忽从屋外响起，谷方轻轻抬头。 他听见，立香似乎在低诉什么。 “呐，老板娘应该就在里面等我了呢……嘿嘿，虽然一直忍着没说，但果然‘啾啊啾’什么的口癖最可爱了～”立香又搓了搓手心，“而且还是一对一地卖东西给我，会有什么语音呢～啊，说不定还会撒娇的吧？嗯～真受不了捏！～” “呼……保持心态，我进来了哦，老板……” “……娘……啾？”立香保持着半跨不进的举动，僵着脸看向与她对视的谷方。 “……欢迎。”谷方静静看着她，缓缓道。 “啊，嗯，欢，欢迎……”立香呆呆眨了眨豆豆眼，方才回神。 她踏下右脚，双眼先是莫明亮了亮，随后大睁，“不！不对啊！怎么会是谷方你在这里呢？！！～” “……” …… “……啊，原来是因为我牵连了你啊……”立香有气无力地将头枕在柜台上，“真的抱歉，双重抱歉，我现在暂时没有动力了呢……” “……嗯，因为我？” “……不，当然不是因为谷方你的缘故啦。”立香在桌上摇头，“只是，怎么说呢？因为我比较喜欢小孩子吧……我啊，很喜欢看小孩子一边对我笑，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什么的，那时就会让我感觉超级满足了呢！～而且现在还是活动时间……” “说来我这次过来就是因为想要看看老板娘的笑容，鼓励和其他小奖励什么的呢……”立香唉着气，囧起了脸来，“但果然还是只能想想吧……虽然谷方你招待我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 “虽然还是有些感觉小遗憾呢……”立香低下头来，却轻勾嘴角。 好了，谷方，你会怎么回答呢？ 在来之前，她便已通过都市了解是谷方在此，虽说一开始知道老板娘不再是有些遗憾，但想起上次的女谷方，立香又开始了兴奋。 啊……谷方会不会变成小孩子呢？还是上次那样呢？ “……”谷方看着低头的立香，又看了看一旁她带来的交换物，轻轻下椅。 “……想看小孩子。” “嗯……” 哦，听这感觉，有戏？！ “有努力工作。” “是的呢……” 立香睁大双眼。 “……” “唔……” “……干得不错。”清脆童音响起，伴随着手心温度，立香感到头上小手摩抚。 “好……耶啊，咳咳，那个，谷，谷方？！”立香抬起头来，脸上渐显惊讶。 “不，不是吧……”立香看着身边那小小的身影，张大嘴。 “谷，谷方，你，你整个人都变小了诶！！～” “嗯。”谷方松手，“怎样？” “嗯，呼……嗯……” “？” “呼……”立香喘着粗气，涨红了脸庞，“谷方，超可爱哟！！！～” “……嗯。” “我一下子又有动力了哦！～” “这就好。”谷方点头，又指向后柜，“要什么奖励。” “你！！～” “……”谷方缓缓扭头，与立香对视。 “啊，是开玩笑啦……咳咳，不过，我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的呢。” “说吧。” “嗯……不，请先等等……”立香认真了脸色，向下整理衣襟，随后…… “啪！” “嗯？” “谷方，拜托了！！！～” “……？”谷方看着眼前土下座的立香，有些不解。 …… “……不行。”谷方轻摇头。 “诶？不再考虑考虑吗？！”立香眼中泛出泪花，“真的只用叫一声，来安慰一下我幼小的心灵就可以了哦？” “……”谷方不说话。 “……那就算了，毕竟我可不想惹谷方你不开心呢……”立香缓缓起身，“那么，实在抱歉打扰了……” 看来占不了便宜呢…… “……”谷方静静看着立香向后转身。 他是知道立香心里的小心思的，无非是想与他亲近些。 可所谓亲近，也或是另一种疏远。 与他亲近的人是曾有过许多的，常伴在他身后，可最终，却都会走在他前面，空余背影单只，模糊在光辉布洒的流水面上。 “……别的条件。”谷方张口。 “诶？！～可以吗？！” “……不能过分。” “遵命，谷方！……那，”立香转了转眼眸，伸出右手，“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 “不，不行吗？” “……可以。”谷方说着，又在身旁变出谷芳，对立香朝她指了指。 “诶？……”立香兴奋的双眼渐变为豆豆眼。 “……”谷芳踏前，向立香低下头，“摸吧。” “诶，那个，诶……”立香眨巴着豆豆眼，摸上谷芳头顶。 “……怎样？” “软软的……” …… 直至立香离去，她脸上似是都保持着茫然的神色。 也许是太满足的缘故。 谷方也摸了摸谷芳的头顶，向后退步回屋，在光照下的窗边看了看松鼠，便又看向窗外青林。 前日的小雪已然消融，在枝叶间化作露珠，悄然滑动，映入辉光下的人影。 第六十二章 冰淇淋与桑拿室的忍耐比赛 心静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不觉嘈杂，细细感受，会觉得有一种缓独的韵感的。 每逢这时候，谷方总会习惯地伸出食指，若手中有空儿，便会轻点下去，却不会发出些微声响。 这习惯不是他一开始就有的，只是与某人认识久些而染上的，后来也意识到过，但还是选择保留下来。 毕竟这是那人曾认识他且存在过的痕迹。而且，谷方也不多这一个。 但眼下，谷方虽是心静，可周遭那几位生人却不是如此。 他们坐在谷方两边，肌肤上的水珠缓缓下落，溅在地面，在这闷湿的室内，皆一动不动，宛似石人。 唯有眼中闪烁的光芒昭示着他们的斗志，告知他人其处是无形交锋的战场。 可是，他们只是在蒸桑拿。而这场面的发生时间，也只是一小时前。 …… 旅馆的存在是为来访者提供服务，消去疲惫的，而谷方现处的阎魔亭更是少有的秘境之所。 作为其特色的温泉想必体验是极好的，只是来时听说正处于封闭中，谷方未得动身。 但在前日，听说是立香与英灵们进入开通了，以致昨日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 今日，天气晴朗，熙光柔绵，谷方舒了舒腰肩，看着不远处半空中虚浮的热气，决定动身试试。 路上人不多，谷方走入温泉室时，只他一人。 步入温泉中，泉水漫浮，荡起的涟漪打破了水面上的身姿，待他坐下，白发又幽幽浮动，在水汽的薄屏看来似如白蛇戏水，不知虚实。 “……” 谷方放松了些，眼帘浅合，向后枕上石身，没有风声，没有雀鸣，只有惬意的静寂，携入他的身旁。 他现在是有些享受的，不只是温泉带来的暖意，还有这一人再三感受来的静谧。 这静在一开始给人的感觉是好的，可若久了，又会觉得不好，让人想走回人群中，忘去它。 但它是躲不掉忘不去的，人群中确是热闹的，可热闹又如同水温，会渐渐冷下，这静便又会在不觉间回来。 再随着时候过去，看着人群与空旷处，想着过往景象，静寂的味道便被默默知道了，感受也自然化开，慢慢习惯。 这感觉在现在想来，他觉得不好不坏，近似他人评价少老的优缺，不值述说，毕竟人终归会成长，而离去的往往与获得的等价。 “……” 谷方又睁开眼，寂静被正近来的脚步与言语打破，消隐不见。 仅一小会儿不到，谷方的眼前便现出了两位陌生的青年，一位黑发黑肤，一位白发白肤，彼此间隐隐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啊，阁下你好，虽只是初见，但相逢即有缘，还请不要介意我们二人的叮扰，万分感谢。” “万分感谢。” 只是刚到见彼此面容，那黑发青年就十分礼貌地向谷方打了招呼，身旁的白发青年也略拘谨地道上一句。 “不必客气。”谷方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嗯……这里就是此处地狱的温泉啊，看来很是清和，迦尔纳，我们的战斗就从此间开始吧！” “温泉是温泉，战斗是战斗，桑拿是桑拿，所以，要享受。” “是吗？迦尔纳，我会拿出全力的，温泉与桑拿的战斗我都绝不会轻心，来吧，我的对手，我的宿敌，迦尔纳！温泉的话，就比谁能泡得更久……喂，你怎么已经先进去了！” “嗯，水温很不错，是让人感觉舒服的程度。这样的话，啊，阿周那，快过来吧。” “所以说，你不要一边说着一边舒服地坐下去啊！” “享受。” “……” 两人意外的活泼，是适合说相声的材料。 谷方看着两人，伸手握住身前不知何时浮现的杯盏，浅饮起来，轻微的饮茶声默默悠荡。 …… 桑拿室内，谷方裹着浴服，坐在座上，座为石制，有着淡淡的凉度。 只是在这里，谷方两旁那两人之间火热的氛围下越发淡薄。 若仅止这两人倒还好，可是他们身上，或者说彼此间抗争比较的气场似乎有着不小的吸力，不多时，这桑拿室中便聚了不少人。 譬如那一前一后，一眼便知两人没什么关系的红发的清秀少年和肌肉壮汉，一位寡言的银发男子，一位粉发活泼，扎着马尾的……少年，等等。 他们聚在这桑拿室里，各自寻了个坐处，先是有着三言二语的交谈，但随着那两人之间交锋焦灼的气场，这室内正常的桑拿也渐渐变了味道。 于是在即兴下，不知谁人开头，为这桑拿起了个“迦勒底温泉间之桑拿房的忍耐比赛”的名号，胜者是口头上的“忍耐冠军”，被激起莫名胜负欲的男人们开始了无言的战斗。 事情大致是如此。 而被连带着默认加入的谷方虽觉得这比赛有些古怪，但还算有趣，也不急着离开。 他安静地坐着，放在腿上的手中，食指缓缓地点下，抬起。 “唔唔……没想到还没出现第一位出局者吗？” “啊啊，虽然不知道大家都在比什么，但这空气中都弥漫着的激烈的感觉真不错！” “比赛啊，有趣，再激烈一点吧，更热一点吧，那才有征服的价值，哈哈哈！！x2” “迦尔纳！” “阿周那！” “……” …… 比赛最终持续了一天一夜，无敌的谷方站了起来，在桑拿室前，余留下离去的背影。 …… “听说泡过温泉后，再去吃冰淇淋的感觉很棒哦！你可以去试试！” 这句话是谷方从一位路过的爽朗青年口中得知的，他还贴心地为谷方指了路。 于是谷方来到了冰淇淋售点，他看着长队，默默走进了队伍。 眼前是一位紫发女性，她身前还是一位紫发的女性，两人看来相像，也与谷方记忆的那位男人婆的友人的背影相像，甚至气息也…… ……嗯？ 谷方身前的两位同时回首，与谷方的视线对视。 “谷……方？” “谷方？” “……嗯。好久不见，斯卡哈。” 原来就是。 …… “啊，原来是这样啊，偶然来到了这里吗……嗯，也就是说，果然是有缘吧。那么，机会难得，我们去打一场吧！” “这里不方便。” “……诶……明明你都说了好久不见啊，‘友人重逢就应该先打个痛快’这种事不是常理吗？！” 斯卡哈神情认真，振振有词地看着谷方，还拿手中的冰淇淋做了个刺枪的姿势。 她一旁的，另一位“斯卡哈”倒是话不多，听着斯卡哈的话反倒脸红着小声道：“可是旅馆里禁止打斗，在外面打斗受伤了也不安全哦。” 那同斯卡哈一致的面容说着这种规劝的话着实古怪，尤其是与旁边的斯卡哈比较，感觉实在意外。 谷方又看向了正常的斯卡哈，顿了顿，语气略虚浮，“……这是你？” “啊，虽然有些奇怪，但她确实是我。不过，是曾在某个特异点‘我’与一位女神相合的存在。所以她刚才的脸红与言行是那位女神的缘故，与我无关。” “原来如此。只是，你现在……” “啊，算是‘死’了吧。” “……找到了（能杀死你的人）？还是，等到了？” “都不是哦，只是与人理有关的事件让我来到了迦勒底。不过呢，在那里，我也许真的能找到，或者迎来那一刻吧……真令人期待啊。” “……是吗。” “嗯，怎么了？感觉你现在有点奇怪诶，是改变想法，想‘杀死’我了吗？这样的话，我很欢迎哦。” “不会的。”谷方摇了摇头。 斯卡哈的“死”不论是否会迎来，那都有着她自己的因缘，与谷方无关。正如相邻的两条水流，一浊一清，任一引入都对它们是不大好的。 谷方清楚，斯卡哈也清楚，故而两人只止于话中。 “那个，两位，冰淇淋再不吃，就要化了哦。” “我知道的，我。但你可不是应该在这里吃的吧，快点去温泉吧！” “诶，啊，好的……等等，你不陪我去了吗？” “‘我’啊，难不成你连自己去温泉都做到吗？你的心是何等的贫弱……啊，已经走了吗？” 斯卡哈望着那快步离去的自己，呵呵轻笑：“抱歉啊，没想到会让你看到我那样的一面。很神奇吧，迦勒底这个地方。” “确实。(冰淇淋)化了一点。” “啊，没关系，味道不变就行。” 看着斯卡哈开始吃起来，谷方扭回了脸，将嘴移向冰淇淋。 “呐，谷方……” “嗯？” “好久不见。” “嗯。” 晴朗的天下，山林尽一袭绿衣，鸟雀腾飞的身姿划过眼帘，在枝间斑驳隐现，悠荡来的微风轻轻掠发，让那白与紫的发丝飘动，静候橘黄的天空。 第五十六章 休息的膝枕与客友会面 风自半空托着碎叶悠旋，轻晃轻摇，抚向窗沿。 谷方侧支着脸，静静看着窗旁落叶，又缓放下笔，摸向脸颊。 “……”他轻拭下脸上湿渍。 是随风拂来的雨珠，虽只几滴，谷方却皆擦去了，不留痕迹。 他是有些不喜欢脸上，尤其是眼下湿润的感觉的。 “嗒嗒。” “……”谷方轻向屋外看去。 “锵锵！～我又过来了，谷方！～”立香双手背后，欢笑着步入屋中。 “嗯。”谷方点头，“买什么……？” “不，不！～”立香摇了摇头，小步走近谷方，伸出身后双手。 其中，是一件粉色浴衣，孩童样式。 “……这？”谷方缓问。 “给谷方你的呦！不用客气地收下吧！～” “……为什么。” “为什么？嗯……”立香稍稍歪头，“要说的话，呐，谷方你上次不是可以那样吗？”立香向下比手。 “我就感觉好可爱啊！～嘿嘿……所以就拜托小玉帮我做出来了，啊……难道说……”立香委屈地眨巴眼。 “谷方你……不想要吗……” “……” “呜……”立香右手捂眼，“抱歉，果然我不该擅作主……嗯？” “……”谷方沉默着接过。 虽说不大合心，但对于别人诚心的赠物，谷方向来是不善拒收的。 也或是基于这点，他一直留有许多赠物，不时在闲暇间取出，忆想过往。 “唔！谷方你同意了？！” “……嗯。” “太好了！啊，既然都收下，那就不妨先穿上试试吧！！～嘿嘿……” …… “唔！！～谷方，不，现在这位是谷芳对吧？”立香大睁着眼看向一旁的谷方。 “……嗯。x2” “超级合适哦！～”立香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粉色小人。 尚未发育的娇小身姿上发散着不符稳重，雪白肌肤下白发缭绕，愈显红嫩色润，其下小脚轻蠕。 “……”看着立香兴奋的模样，谷方徐徐拾起笔。 “……”谷芳瞥了瞥谷方，轻轻抬头，看向立香眉宇。 “唔，怎么了吗？这样盯着我的话，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 “……”谷芳沉默地踮脚，右手点上立香双眉。 “没有休息？” “啊，是有休息的啦，只不过……”立香抬手摸了摸向后脑，“昨晚不小心做了噩梦什么的，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荆轲那群酒鬼们就该来了吧……但还是不碍事的，谷方你不用担心哦。” “……x2” “然后，既然你已经收下衣服，那再给我打点些蛮神心脏就走……啊，怎么了吗，谷……方？”立香忽愣住，看着眼前谷芳面庞。 “嗯……” “诶，等等，你这是……”立香讶然感受着脑后柔软。 “休息好，工作好。” “不，这不用麻烦你的……唔～”立香舒服地闭上眼。 “怎样？”谷芳轻抚立香头脑。 “很舒服～，力度好棒，能感到温柔呢，感觉就像……母亲一样……” “……？” “啊，不，我不是说谷芳你像母亲，不，也不是这样，是有那样一种感觉，但还是有不……” “……”谷方抬笔比上角度。 “嗯。”谷芳轻戳立香右脸，微仰起脸。 “我知道了。” “呼……不误会就好，呐，谷方，我记得上次你是不是叫荆轲小姐‘轲儿’啊？” “……有问题？” “不，没有的事哦，只是感觉有些亲切呢，当然，我没有想知道你的私事哦，毕竟在这种地方是很容易被讨厌的呢。” “嗯。” “但我也有在想哦，谷方你有没有想去参加一下酒宴呢？毕竟一个人蛮冷清的呢，”立香向右稍歪头，“不妨试着和朋友一起喝酒，顺带着看看荆轲小姐之类的……啊，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也就作罢好了。” “嗯……” 朋友的话，他应该有一……不，现在的话，应该也是不会过来了。 谷方瞥了瞥窗外阴空。 “怎么样呢，谷方？” “……可以试试。”谷方轻看立香望来的目光，缓缓道。 “呼，是，是吗……那……”立香耷拉眼皮，“那就先这样说好咯……呼……” “嗯。”谷芳轻抚立香，看着立香脸上显露平和。 “嗒。” “……”谷方放下笔，审看纸页内容。 通过方才举动，谷方成功写下先前稍卡的情景。 《关于意外转生为龙族的我在异世界闯荡的那些事》其写作进程又向前跨出一步，可喜可贺。 “唔……医生……” “嗯？”谷方看了看立香，她未睁眼，似乎只是梦话。 ……嗯……梦？ 谷方似是想起什么，他将桌上一页纸折成纸鸽。 小步走至窗前，置在手中的纸鸽轻轻振翅，缓向窗外飞去。 “……” 如果，她还留有梦的话…… 谷方静静看着半空中纸鸽随风飞晃，于青叶飞逸下，渐隐融淡去。 …… 午后，小雨绵绵。 “啾啾，谷方你看看，我做的这些中华料理怎样？” “……”谷方看向一旁期待仰脸的红，轻轻点头。 “可以。” “啾耶！～”红兴奋地小跳，“ 真是谢谢谷方你的指教了啾！我之前就试过，不过总是做不对感觉啾……” “以后多练。” “那是当然的啾，再好的厨师也不能荒废……啾？”红朝窗前扭脸。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啾？” “……”谷方抬眼看向窗外，数人身影显现。 “来客人了。” “啾！已经来了吗？！” …… “哦！～就是这里了吗？！”手持巨炮的男子认真察看阎魔亭。 “很不错嘛！～” “嗯，是很小巧精美的宝藏啊，如若一不留神，可能就会错过啊，哈哈，不过我黑胡子还是来了！～” “哦，我们已经到了啊？～”白发女子轻举酒葫，脸颊微红。 “哟，荆轲亲，你已经喝上酒了啊，不怕等会喝不下吗？” “嘁，你这是在小看我吧？”荆轲不悦地皱起眉头，放大声，“我向来喝酒没输过，又怎会有喝不下的时间？我告诉你啊……” “……” “嗯？谁在看我啦！”荆轲感到视线，又看向眼前，却不觉浑身一僵。 “啊……” “能否安静些？”谷方轻皱眉。 “啊，不，不，不是……”荆轲忙站直，恭顺低头，“能安静，能安静……” “诶？荆轲亲？” “唔……” “啾，抱歉，抱歉，我来迟了，还请各位不要介意……”红小跑出，小脸红润。 “在下红阎魔，欢迎各位客人。” “哦，你就是老板娘吗？在下可是忍了一路，现在可超想喝酒了哦！～”自称黑胡子的男人看向红。 “啾啾，是吗？各位看样子都是呢，那就请跟我来啾！～”红轻巧着转过身，向后走去。 “好！x6” “荆轲亲，你不过来吗？” “唔……”荆轲小心抬眼，轻声张口，“那……先，先生……我先走了……” “……嗯。”谷方默然点头。 …… “荆轲亲，没想到你也会有那么听话的时候啊。～”黑胡子跟在红身后，看了看一边的荆轲。 “你好啰嗦啊！那可是先生啊，我怎么敢……嗯？等等……”荆轲疑惑皱眉，“先生……是谁？刚才那个人，我好像不认识啊……” “哟哟！是喝多酒而迷糊了吧？你刚才的恭敬可不是意外哦！～” “嗯……”荆轲又看向领行的红，“老板娘，那个……你知道刚才那个人的名姓吗？” “啾，那个人？啾啾，你是说的谷方吧？他可是个好……” “……”不再留意红的后话，荆轲陷入思绪。 谷……谷方？……先生？……为什么，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呢？ 荆轲困惑地扭头看向谷方背影。 那个人，到底…… …… “……”谷方看着余光中荆轲的身影消失，轻拂衣袖，向馆外看去。 也许，还有人会来…… “啪嗒嗒。” 四周小雨不止，细密鼓点交织，湿气缓自幽徐升弥，如烟尘飘拂。 “……” 不……确实，有烟绕来了。 “嗒，嗒。” 细微脚步轻响，视野中，一人支着红伞，伴着雨点，在密密涟漪点乱中，由着纸鸽引行。 “啊啊……” 馆前檐下，此人走至谷方身前，随着烟气弥散，朱唇轻启。 “不欢迎我来吗，谷方？” “……欢迎……” “……嗯，好疏远呢，连我的名字也不愿说了吗？” “不……”谷方轻轻摇头。 “欢迎你来，郁子。” “嗯～这就对了嘛～”女人缓背下伞，嘴角轻扬，食指抵在纸鸽下。 “但还是谢谢谷方你，”红眸柔和视向谷方。 “邀请我来。” “……嗯。” “嗒嗒……” 伞沿雨珠滴落，如无色烟花于地上溅绽，伴着周边雨雾氤氲，清幽拂下身影，一并消去雨中步印。 第六十四章 桃子与作为礼物的日记 礼物，是一人赠予另一人的存在。大多不很特殊，但其中所蕴藏的心意，是很珍贵的。 谷方就有不少礼物，大小奇珍，市井手艺都有包含，在这方面，他还有些小得意，如若开间店铺，想必不少来客会是有趣神色。 但谷方再不会那般做，他受过教训，也仍会记得，哪怕他不想记得。 而说起礼物，自是少不了赠礼人，谷方的礼物有许多分类，那些人也如此。 有的是名声具备，后世也留名的名人，有的是浮沉史沙，一生无几时潇洒的普通人，还有的，只是谈话投机的陌生人。 他们一生或不会有什么交点，这礼物的聚面也只是偶然，但偶然从不仅会是偶然。 它们相见相邻，几样几件，几本几支的，慢慢多了，汇成了一片好邻，聚成了一座谷方独有的宝库。 但礼物多了，就容易忘，人的年龄越大，便越如此。 谷方向来不对自己的记性抱有多大自信，所以他总喜欢实际，于是有时他便取上些礼物，或是看忆或是把用。 但今天取出的礼物与往日的不大相同。 从外表看，只是本记着古文的普通纸本，略厚。 可看看谷方那脸那眼神，就知道这纸本不普通。 那这会是谁赠他的礼物？ 是他自己。 他还记得，这是他写的日记，写给当时的自己，留给后来的自己，但也只记得这些。 谷方看了几眼，在桌轻呼口气后，才放下纸本。 他轻轻抚捻纸页纹理，掌指间的触感与往时无甚差异，只是有些凉意。 但这也正常，毕竟终归是过了些时候的。 他掀开纸张，页中抑藏的卷香呼出气息，不见形的清雾流入日色黄纱，懒懒伸开，稍增几分亮度。 熟悉的字迹映来，谷方略微低眉，两指上移，便开始指出曾经的话。 “这年，我捡到个孩子，是哑巴。又瘦又矮，怪可怜的。” “那里人少，他难活命，我让他跟我走，起码能之后安排，能活。” “哑巴不笨，我喊‘哑巴’，他知道，但不太喜欢，他应该有名字，或者小名。那样叫好，但我不知道，也不该知道。” “所以我给他起了个新名——‘小亚’，顺口，上口，好记，他应该喜欢，但不喜欢……为何？” “他最后还是要了，终究是小孩，喜欢但害羞。” …… “小亚虽不能说话，但眼大灵动，看来机灵，但像老鼠……改叫‘小鼠’如何？玩笑。” 这里，谷方视线少顿。 在稍下方，隐着一副小字，不大清楚，末尾的字也没有写成，可谷方一眼就看了出来—— “……也不好笑。但您喜欢就好。” 笔墨栖于纸页，字虽如旧，墨迹却道出了其中岁月，那人，不会再见到谷方此时的反应。 “……” 谷方点了点食指，侧仰面，刚有些声韵，又叫来风蚕消，不闻动静。 他看向下页。 …… “我有记日记的习惯，以前原是没有的，但后来有了，也许，是有些事情想记得长些。” “但纸不好做。” …… “这日，天气不错，但北方向阳那边，又动乱了。” …… “晴。” “有雨，大。” “天边那儿，有流星划过。原本没想看，但小亚一样在比划，很兴奋。” “不错，但那不是神鬼，他该懂些知识。” “小亚不兴奋了。” …… “路过水边，小亚边走过看，里面有鱼。我刚想说抓只，他就眼冒精光地抓鱼去了，被淹了……我没给他这种自信。” “水是不深的，可他没水性。” “从水里捞出他时，他直直看我，两手紧抱我的胳膊。” “他哭了，第一次。” …… “当天吃了两顿鱼，他胃口不小。” “晚上无雨。” …… “小亚脸上长了些肉，有了健康孩童的感觉。” “他活泼了点，还不错。” …… “雨，远方有烟，不明显。” “多云，一个村庄覆灭。” “小亚看了一阵。” …… “听闻远处有哭声，帮了个小孩寻他父母。” “小亚有些小别扭。” “走路的时候想牵我衣袖，伸几次，不敢而收。” “……我有些严厉了？” …… “小亚长高了些，他特意在我面前挺胸抬头。” “我夸了句，他开心了一天。” “……小孩啊。” …… “晚，寻个山洞住宿。” “月色薄明，我想了些事，略愁，吹笛排遣。这以前我是不做的。” “但人会变，所以正常。” “笛吹过，小亚凑到一边，紧盯。” “他是想吹的，但他并不能……他看我，我给了他。” “那晚笛声不错，外面听不见。” …… “小亚总喜欢对笛作样，活泼了许多。” “心情不错。” “地上有水，土滑，小亚摔了。” “他没先护自己，反倒全注意护我那笛，抬头探我脸色时，也紧握着笛。” “他不聪明。” …… “春，我有些桃苗，来到一处故地，欲种。” “小亚好奇，没种好，共计种三十颗。” “他在纸上写了‘想吃桃’。” “他识字了。” …… “近两日天晴。” “路边花开，白大，紫小。” …… “日记记了有十数页，纸不多了，该备下本。” …… “小亚今天偷写我‘像老头’。” “我面容十七。” “……白发不计。” …… “五月十二日，小亚随我一年整，我将这日定为他生日。” “人的生日是重要的，每人应记得，每人应与家人度过。” …… “我给他支笔，他只呆呆看我，可能不明白。” “我解释，他仍呆，然后，握住我衣袖。” “他又哭了一次。” …… “春来秋去，时间过得许快，桃子熟了。” “我摘了些回去，不见小亚，换下的外衣也不见。” “奇怪。” …… “晚，小亚回来，偷偷摸摸的。” “我做了饭，示意他吃。” “他只低头，来跟前，伸手备训。” “我看他小会儿，拉过手去桌前吃饭。” “一夜无话。” …… “翌日。” “小亚偷摸出去，我看了看昨日摘的桃。” “下午，小亚跑到我跟前。” “他兴奋地递来一裹巾，拆开，是衣服，样式新了许多。” “我看他，他笑。” “他笑着在纸上写‘您也要有生日，衣服旧，要新，我前几天钱存够，可以新。” 谷方其实不是没有新衣穿，反是他衣多，同样式也多，他换了一件件倒在小亚眼里只是往复穿旧衣。 但，他的心意不错。 这份礼物，谷方喜欢。 这年，谷方换上了新衣。 也是在这年，谷方写下了又一句话—— “这年，那孩子走了。” “……” 谷方垂了眼眸，浅闭，又睁开。 他仍记得，那年小亚出门时的模样。 那时…… …… “对不起。”这三字，直直映在谷方眼帘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转开视线，看向小亚。 小亚不再矮瘦，很是健康的模样，身后背的竹筐箱更是无言诉说。 为什么？ 谷方看向小亚双眼示意，从背后看他的身影与白发，只能让人觉得一阵虚淡，宛如风中离枝的花叶。 “……！…………”小亚看着谷方，看着看着，眼眶湿润，他低下头，咬着牙没有流泪。 他右手揉揉眼，在纸本上写。 “因为，也有人想过生日，他们也想和家人一起度过。” “他们也想与家人们一起露出笑容，他们有得到这些的资格，他们应该得到。” “……” “我是因为您而重获新生的，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努力学习您教授我的一切，现在，您教我的理念我已理解，您教我的医术我已掌握，但是，不应仅是如此！” “您可能已对这个混乱的时代失望，但我仍对未来满怀希望，混乱只能让我看过更美好的未来，更如被您拯救的我眼中看到的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想要更多人获得幸福，露出笑容，我想像您拯救我那样，拯救更多‘我’一样的人，我想要更多人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 小亚的手顿住。 “……所以？”谷方抬眸。 “所以，请让我出去吧！” 字墨未干，小亚以头抢地，在谷方身前跪地叩首，声声可闻。 不消时，额上已出血，染得土上朱红掩黄。 叩首抬头间，那坚定的眼眸始终凝望着谷方。 在又一次叩首间，谷方伸手止住。 “……” “……” 四目相望，谷方轻叹囗气，他的白发任风撩乱，眉目间隐着寂愁。 “……可……想好了？” “！！！”小亚没有写意，他只是抬头，朝谷方重重点头，额上的血渍下移，染得面红，点头间，血水险将甩至谷方衣上。 “……”谷方看着小亚模样，拉起人来就找纸巾来擦，再涂上药，小亚在傻笑。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知道，以后就是我给别人上药了。”小亚举着纸本傻笑。 “……”谷方扶额。 匆匆间，小亚来到门外，复背上筐箱，衣服未换。 原因是谷方送他的，不舍得。 “我要走了。”小亚笑着摊纸。 “嗯。”谷方点头。 “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白费您的教导，您的‘谷子’之名，今后必会为世人广颂！” “……”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短短数分钟，小亚的身影不留片缕，黄昏收去地影，夕霞步走云际。 谷方回屋，见到桌上一张摊纸。 “我以后会回来的，一定。所以，请您等我，以后生日的时候，在您身旁，一起吃我们种的桃。” “呵。” 谷方轻笑，收起了纸。 他时间不少，能等得起，之后几年，他预计再种几颗，到时可吃得尽兴。 谷方等了。 但结果已写在日记上—— “小亚没回来。” 谷方等了十二年，小亚还没回来，他原想再等下去，但他的直觉催促了他。 他应该去找小亚。 然后，他去了，他到了一个小且破败的村里。 村民人皆瘦削，咳嗽不断，神色疲惫。 他试着问道小亚，便被几位村民恳求着带去，说是，请救救亚大夫。 谷方来到一草房中，便见到小亚。 但小亚与先前出门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全身枯瘦，脸色腊黄，气息微弱，连睁眼皮都感觉费力。 “亚儿。” “……” “小亚。” “……” “小亚。” “…………！”小亚睁开眼，见到谷方，他迫切地想要睁大，但实在无用。 “……！……！”小亚颤着身想去拿纸笔，但起身不易，半许未成，谷方准备去抽他起身。 “……！！！”小亚却使劲连连摆手，满目惶恐，不让谷方碰自己分亳。 谷方无奈，只得取来纸笔，看着小亚起身，递去。 “刚才，我是不想把身上的疫病延给您，请不要介意。” “无碍。” “……对不起。” “？” “我……我给您丢人了。”小亚字没写完，人就哭出来了。 明明嘴里的牙使劲咬着，但眼泪就是无法抑制，如同决堤般从眶不尽向外流，不一会儿就湿了衣床。 “不用在意。” “但……但是……对不起……” “没事。”谷方揉了揉小亚的头，又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您……不要这样……会延给您的……” “我能治。”谷方缓道。 “诶？您……”小亚不太相信谷方的话。 “我能治。”谷方静静道。 小亚看着谷方此时模样，他想起从他认识起谷方的种种，他的瞳孔逐大，满脸俱喜色。 “那您，能先治村子北面角边的那户人家吗？他们病很重，需要尽快治；然后是西北那两户，他们的情况也很糟糕，且人数较多，要……啊，抱歉，您刚来应该很累才是，应该先歇息才对，但之后……还是拜托您了，请一定要……治好他们。” “你呢？”谷方问道。 “诶？我……我不用在意，我身体很好，这种病没什么……” “我教你的。”谷方声音低沉。 “……对不起……我的身体，我知道，没几天好活，可能明天，可能今天，甚至现在，但现在至少我还活着。” “这就是命，我得这种病是命，我遇见您也是命。原本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一想，我若没遇见您，早些年就该死了，这一想来，就没什么，甚至有些庆幸。” “少许的遗憾，就是想着最后不能再见您一面，内心愧疚不已。但今日您来了，我实在开心难耐。” 字迹逐渐有些断续。 “是吗。” “您……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五月十二日，你生日。” “您，您记得啊……我……我都要忘了……” “你说，那日吃桃，桃已熟。” “是……是啊……吃，吃桃……明天，我们去吃桃……”小亚写得断续厉害，他困了。 “嗯，明天去。” “小亚。” “……” “别睡。”谷方握住小亚手腕。 “……”小亚双眼半睁，他吃力地看谷方，露出一个笑容，又看向屋外。 好似在说：救救他们。 然后，他向前倒下，倒在谷方肩上。 谷方手举半晌，才缓缓拍上小亚脊背，轻轻声响，轻轻荡。 谷方第二日带着小亚离开，村民齐齐在两旁送“神”离行，泪流如注。 他们私下商议，这见闻将由他们一齐烂入地底，以谢神恩。 谷方如约将小亚带到桃林，吃桃看桃花，吹笛饮酒，风掠桃枝，两人并桃树相挨，赏看好景。 只是一人闭眼，一人睁。 …… 谷方静静看到了日记末尾，只一句话—— “这年，我捡了个孩子，意志不错，她有名字，叫‘秦环玉’。” …… “咚。” “啾啾，谷方在吗？”谷方扭脸便见到红探头的模样，见了谷方，她小步走来。 “麻雀们今天在林里意外得了些桃，有不少啾，想着你可能不知道，就来看看。” “……谢谢。”谷方接过桃。 “不用谢啾，不用啾，我反而很感谢你之前的帮助，而且旅馆本来就是为客人服务的啾。” “那，我走了啾，请慢慢享用啾！～” “嗯。”谷方点头，拿起一桃。 红向外走，但忍不住，她总感觉谷方现在有点不一样，好像……有点悲伤？ 她扭过了脸，谷方举着桃，未曾动口，他只是看着天边的云彩分掩赤霞，望着闲时鸟燕腾跃的空白后方，那轮沉沉下坠的孤日抱拥树梢。 环荆往事 温暖的烛光与旧处回念 “师父是准备出去了吗？～” 环玉悦然翘首，双手拢后，小幅活动，似稚雀般贴近谷方身旁。 “嗯。”谷方轻点下头，“可能晚归些。” “呼呼，那也没有问题！～”环玉着冻红鼻头，双手搓动，而后在谷方挥舞双肘，“不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看着门，等候师父您回来的哦！～” “嗯……” 谷方看着充盈活力的环玉，一时轻愣。 不知不觉间，环玉已改掉初来时的羞怯，从当年那偷偷瞥看他，支吾着不敢答话的小姑娘，长成为现在这能为他看门的孩子了……这点，和轲儿那时很像呢。 “怎么了吗，师父？” “……没什么。” “是吗？～”环玉极不信地凑近谷方，双手摸向谷方。 “……”谷方静静看着脖颈两旁，在领口摸动的小手。 指尖和指心不时划过皮肤，变得愈发抖颤。 “师，师父……你衣领未整好……”环玉说话间，低下头去的双颊上浮现绯红，支吾着，“着……着凉了就……就不好了……” “……嗯，天冷，也记得注意些。”谷方又细瞧环玉衣着，向外跨出身。 “嗯……师父慢走……”环玉习惯地抬起头，却未感受到头顶抚摸，愣愣低下。 师父，好像忘了什么…… “对了，还要记得多背背诗，多看看书，批注我已……”谷方又轻转头，稍顿，“不高兴？” “不，不，我很高兴哦！”环玉连忙摇头，揉了揉脸颊，朝谷方比了个鬼脸。 “师父你看，略～” “呵呵。”谷方抬袖，遮掩笑意。 “好了，好了，师父笑够了就走吧，我还蛮怕冷的呢！～” 环玉又做样着吹手，隐去眼中失色。 说来，我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师父好心收留我，教我识字读书，已不知比多少人要好了，所以，我不应感觉不满，而要一直感觉开心才是对的吧……但是，为什么呢，我的心在如此剧烈跳动？我……好像是知道原因的……但是，我很害怕，我也很迷茫…… ……或许是我将师父当作重要的……家人的缘故吧？也或是之前过的那些日子让我知道了的…… 温暖，很珍贵呢，就像风中燃烧的烛火，不知何时便会熄灭，离远会看不见，靠近也可能会致灭它…… 所以……我啊…… “师父！”环玉鼓起勇气，红着脸道，“你，你能再摸摸……啊？” 她讶然着看向头顶，其上，是谷方右手。 “想说些什么？”谷方看着环玉，轻抚她头顶黑发。 “师父……” “怎么？” “没什么呢！～”环玉展开笑颜，闭上眼，轻蹭谷方手心。 “……但是，谢谢你。” 心底，环玉如此答复谷方。 “啊，对了，师父～”环玉笑看着谷方脸上不解，“你是准备去哪儿呢？不拿书，还带着酒，是想赴酒宴吗？” “不……我只想去一个地方看看。”谷方摇头，徐徐摸上腰间酒葫。 “那可不要多喝酒哦，这对身体不好的。” “放心。我才十……” “十七是吧？” “……”谷方默默与环玉对视。 “你前天喝酒才说过的哦……”环玉又看向谷方白发，“而且喝酒的人，大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吧？像老人家一类的……之前我爹和叔父都是这样。再说，师父你这已是少白头了吧？” “……” “总之，应少喝些为好。”环玉轻笑着踮脚。 “嗯。”谷方徐徐点头，放下手。 “那我走了。” “嗯，一路小心！～” “好。” “……” 看着谷方背影，环玉轻轻伸手，向前掠拂。 “呼……” 寒风钻荡，冷了环玉鼻头，她缩回手，在嘴前呼气。 “好冷啊……”环玉又点了点耳肉，看着谷方背影远去，她却不由微笑着，右手轻摇。 ……但也有些暖和。 “啊！忘记问了……” 环玉忽想些什么，双眼睁大了些，忘记问师父“父君”的意思了…… 王婆婆说是我以后最重要的人，但除了师父，我可能……不，师父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重要的“夫君”…… “哎……” 哎呀呀……环玉忽头顶冒上蒸汽，脸红如熟杮。 为什么……这两字，念来这般羞人，也这般……开心呢？ “父君……”环玉傻傻地低念，“啊，对了，王婆婆还说为夫君……唔，不，不对！” 环玉拍上双颊，“是师父啦，师父，再说做饭也是女儿家本分来着……的吧？” 师父好像也未说今晚吃什么。 环玉忙跑至厨室，只见案板上食材拢放。 “嗯……”环玉细细看着食材。 这食材已有现成的了呢……那我，似乎也可以试试吧？而且师父也没吃过我做的饭呢……虽说我之前也没做过，不过……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自己能做的…… 再说，只是做饭的话，也没什么难的吧？ “唔……”环玉拍了拍脸颊，又双手叉腰间。 我也看过娘和谷方做过饭，嗯……我想想，第一步是……切菜？然后，生火来着？ 环玉试探着小心伸手。 …… “我来了。” 谷方取下腰间酒葫，止步一所废宅前。 看着院中新生的杂草，谷方挥了挥袖，凭空清去。 他轻步走在院中，听着冷风穿梭瓦缝间的呜咽声响。 谷方顺着风声，手指规律地敲击葫身，缓缓喝上酒。 “哒哒……” 谷方轻轻哼着，在旧栏上轻坐下，双手摊放，任发丝飘动，双眼只淡然游扫。 他回念着废旧，却依有曾忆的此地。 曾经，他在这里居住。 曾经，他在这里讲书。 曾经，他在这里缝衣，喝酒，也陪着那少年悠闲度时，闲看院落飞燕，如今依旧哼唱，虽说无人知晓。 “嗯……” ……说来，谷方还听未过轲儿唱歌，当初，他还是特意教过的。 …… “……”谷方轻将缝衣背后，看向屋前来人。 “先生，你有见我娘缝衣用的针吗？她说找不到了，啊……” “……” “这……”荆轲看着地上那数支散针，滞上神色。 针皆断了，却不似损断，反而曲绕，感觉，更像是……戳到什么，而扁断的。 “还有。”谷方缓将衣上缝针取下，递交荆轲。 “……嗯，先生，你这是，做了什么呢？” “没什么。”谷方不会说，这些断针是戳上他手指的。 “……那……” “嗯？” “那，我就先告退了，哈哈……” “稍等。”谷方又将一旁摊开的两册竹简递前，“带上它们。” “这是？”荆轲先取上面一册，问道。 “《乐》，与《诗》一套。” “啊，也是要考的吗？” “嗯……”谷方稍思，轻勾嘴角，“你说呢？～” “那……不考？”荆轲试探着瞄瞥。 “嗯～？” “……考？” “不考也行，但是……” “好啊……啊？”方显出雀跃，荆轲又惑然着僵住嘴。 “但你要给我唱歌。” “诶，为什么？” “陶冶情操，放松身心，也可以唱于你爹娘，乐一乐。当然，最重要的是……”谷方稍认真道。 “哦？”荆轲聚神。 “我想听。” “诶？！这，这……”荆轲忙看竹简，惊讶抬头，“就这？” “呵呵……嗯，就这。”谷方看着荆轲轻笑。 “嗯。那这下册，诶？怎未标注名啊，先生？”荆轲皱起眉头，看向谷方。 “……这书，未成，不该有名字。”谷方支起右脸，轻合双眼，“但你若想记，那便……” “叫它‘谷子’吧。” “谷子？先生这是取了自己的姓？哦，我知道了，是先生自己写的，却怕见不得人吧？” “随你想。”谷方轻轻卷起发梢，细细摩抚，“但这册要考。” “诶，不是吧，二选一？不，我还没得选啊……” “轲儿……”脆丽女声响来，荆轲便忙止住碎念，向谷方低头道别。 “先生，那我先去给娘递针了。” “嗯，等会记得过来。” “唔，好……”荆轲略微耸拉着头，自外小跑去了。 一路去，却是又狠盯两册竹简。 《谷子》啊……先生可不似谷子般，总爱考我吓我，比之鬼更为渗我呢……嗯？这倒不妨在这册前添上个“鬼”字，对，鬼谷子！嗯哼，念着还蛮顺贴啊……是了，鬼谷子，像鬼一样的先生！ 至于这《乐》，陶冶情操吗？嗯……这倒也是，“侠”可不光是打打杀杀，待我以后做上大侠，倒不碍交上几个情趣相投的朋友，一起戏乐游历，至于先生…… “嗯……”荆轲又扭头，瞥看谷方身影。 若是先生也如此想，倒是和他一起行旅也不是不行，不过那时怕是先生已年岁不小，需由我护他了呢！～ 想着，荆轲得意地翘起嘴角。 以后，可真是美好。 …… “萧萧～”几只鸟儿清叫，掠着低空飞去，余留韵声。 “……”谷方回神，向外探看，双袖随风飘晃。 视野中的天色已昏，褐红缓由墨苍蚕没，底下已着上点点灯火。 “嗯……”他徐徐站起身，拂了拂袖，将酒轻轻洒下，不止不息。 不知何时，他葫中的酒已喝不尽，洒不绝了。 “我走了。” 轻声道别，谷方跨出了脚步，袖上白蝶翩动。 他如今，还需照顾某个小姑娘，现时已该做饭。 …… “唔……”环玉紧张兮兮地揭开盖，看着锅中成形的饭菜，不禁噙着泪水。 不容易啊！！～ 她委屈地看着手上黑印，上面条条道道的，脸上也是不住地擦抹，预估也是脏兮兮的了…… 但是…… “哼哼，我做出来了！～”环玉得意起笑，虽说是第一次，但从卖相上看倒也能看得过去。 好，接下来就等师父…… “环玉。” 啊，来了！ 环玉慌将饭菜端出，随手洗过手脸，便小步奔向屋外那身着白衣的人影，脸上笑意不止。 “夫……咳，咳咳！啊，师，师父，你回来啦！～” “嗯。”谷方轻揉环玉头顶，“今晚想吃什么？” “哼嘿嘿……”环玉低下头，得意傻笑。 “嗯？”谷方徐摸向环玉额头，还是不热的。 “唔，师父，我好着呢！～” “书背得怎样？” “呃……这，这个……啊对，外面冷，我们先回屋再说吧？～” “……嗯。”谷方牵起环玉左手，看着屋中灯火，轻呼热气。 “呐，师父，你想吃素菜吗？” “都可。” “呼，那就好。”环玉安心地抚上胸口。 “……” 谷方看着环玉侧脸上的灰迹，不着痕地消去，又轻握紧了她颤动的小手。 “冷吗？” “不冷，不冷……但是师父的手很暖和呢……我，我能再多牵会儿吗？” “可以。” “嘿嘿，师父真好～” “沙沙……” 脚步伴随风掠声响，虫声淡然候守两人贴近的背影，在夜中，渐渐隐融在暖意又朦胧的烛火下。 花季往事 小店中的来客与害羞不解 “……师父，即使是不开心，难过无聊的时候，也要努力笑一笑哦……” “……因为……” “嗒……” “……这样就能开心一点哦，哪怕……我已经不在师父你旁边了……” “嗒……滴嗒，滴嗒。” 近来的雨声渐自大了，徐徐将谷方忆中，那本就如烟雾飘薄般的人声掩去，谷方睁开双眼。 窗外小雨悠洒，点点吻贴窗沿，徐自划下，与周遭雨珠一齐融入水波合奏，扫去地面伏尘，清了气息。 “……” 谷方坐在藤椅上，轻轻摇动，在深红深衣上，双手正缓缓缝衣。 或是雨声乱耳，亦或是静室无聊，谷方朝外勾引水珠，汇成平镜，止放谷方面前。 笑……一笑。 谷方试着笑容，却只是微勾嘴角。 “……” 谷方静静镜中那面无表情的面容，将双手食指抵在笑角上，轻轻挪扬上。 “嗯……” 谷方看着“笑容”，徐徐点头。虽说看来像是强迫似的古怪，但他也算是笑了。 如此，便能开心些了。若是他方才忆中的话确实。 “啦……”门扉缓缓拉开，洁白的少女右手显现屋前，伴随衣袖发梢上的雨水滴落，金眸与红眸淡然相视。 “……打扰了。” “嗯。”谷方点头，静静看着眼前那名黑发少女进屋。 不知是否是谷方错觉，他感觉这名少女极像郁子小时。 “脸上，有什么？”少女看着谷方，向右歪头。 “没什么。” “……” “……？”如此几句，又换做少女盯看谷方了。 “我身上，有什么？”谷方问道。 “……没什么。”少女视线轻轻移开谷方手中缝衣，转而抬头，看向那数列书柜。 “书很多。” “想看？” “……想看，但，看不懂。” “我可以教你。” “……嗯。”少女默不作声，她似乎不知道如何道谢，张了张嘴，最后朝谷方点下头。 “……”谷方徐走至书柜前，自上而下，由左向右，书柜中的每一本书他都记得清楚，毕竟，是他亲手放满的。 往左数第二本，是《乐》，第一本，是《老子》，往下数，那本棕页的，是《诗》…… 他放了是有许多，但更多的，都还未放。 这里放不下，而且，他开的也不是卖书的书店。 “想看哪本。”谷方轻声。 “……”少女走到谷方身旁，试着点脚，勉强抽出一本书，“这本。” 谷方转过身，看向少女手中书本，她已翻开。 “这本……”谷方看着纸页内容，稍稍停顿，“……是《史记》。” “嗯。”少女点头，又静看谷方。 “这张页上，是在讲一个千年前的人，世人，皆称他为‘始皇’……” 谷方指尖抚过书页文字，以平淡的语气，缓缓讲述。 千年已过，秦王未寻得长生，昔日强秦也已久亡，留于后人的，只是残迹声威与飘渺烟象。 他们终是归属人间烟火，曾绚丽绽放，最终，模糊去了。 只是，没人知道，他与秦王曾有一个约定。 …… 这年，时至七月。 “……咳，咳咳……” 只是方将车帘抵开的举动，似乎便已消去不少气力。 男人半睁着眼，挣扎在疲倦与困眠之中。 “唉……” 他在心底轻叹，看着车外的朝阳挥洒向那一望无际的土地。 朕，恐已时日无多。 秦王闭上眼，静静让光辉附上面颊，他摸上脸上细皱。 人生短短数十载，哪怕朕今已君临天下，也终究无法触及长生吗？当年那相见一面的仙人，也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秦王如此想着，缓缓睁眼，而后，他便极讶异地望着眼前，双眼大睁。 眼前忽现为一片桃林，粉意盈空，方才朝阳已没，取上的，是一轮月盘嵌空。 但这并非让秦王最为惊讶，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汇在眼前的白发人身上，那双金眸，也在静静看着他。 “你……你可是……”秦王怔怔看着眼前的谷方，颤巍伸手，“当年那仙人？！” “仙人，我称不上。”谷方缓缓道。 “哈哈，称不上？容颜不老，凭空消失，如今又唤我来此，这都是仙人手段，如何称不上？只不过是仙人自谦了……咳，咳咳……”秦王动容着说上几句，就又开始咳嗽，不由止住话。 “你，想长生？”谷方默然问道。 “长生吗……”秦王看着谷方面容，又摸上自己手脸上的皱印，“想啊，一直在想。无人不惧死，人愈老愈是。况且我如今君临了天下，又见过实实的仙人你，便更想长生了。” “但这年七月，丙寅日，你会死去。”谷方说道。 “……嗯……仙人是想，替那年那刺客报仇吗？”秦王看着谷方身上着衣，稍稍眯眼。 他对那刺客的衣着，如今仍记得清楚。 “……”谷方没有答复，但在秦王想来，已是默认。 “哼哼，哼哈哈，罢了，罢了啊！” 秦王朝谷方挥了挥手，他似乎轻松了许多，脸上竟浮现坦然与惬意，“我已知此身时日无多，亏得仙人今日见我，你若想要这命，朕，给你便是。” “……” “嗯，仙人这是作何表情？” “你是自己病死的。” “呃……嗯，听仙人这话，是不打算杀我？”秦王缓回道。 “赏花人，不会近花，不会触花。” 虽说，他并不是自愿赏花的。 “……仙人此言，当真？” “当真。” “那便还有转机……对了，仙人方才的断言，是如何确定的？” “历史，是这样的。” “……嗯……历史，是预知的天意吧？那仙人可能否说说，秦国的以后，可有传至万……” “你死后十余年，秦二世而亡。” “万……呃，嗯？？？”秦王瞪大眼看向谷方，一脸黑人问号。 “怎么就亡了呢？！！” …… “是吗，是胡亥，赵高，李斯这些人啊……哼呵呵……”秦王自嘲地低笑，又看向谷方，“仙人可有酒吗？” “……”谷方拂袖，清风自生，托载玉樽递至秦王面前。 “谢过仙人，寡人有些话，是只想在饮酒才会说的。” “仙人你觉得，朕所作为，错否？” “……有错，有对。” “是啊，有错，有对。”秦王将玉樽抵嘴，悲悯着酒中月光，那相当皎洁，亦相当虚幻。 “但哪怕千万人怨朕恨朕，却也是朕，是朕！平了六国，一统中原，而乃称始帝立帝秦。” “不说其他，单这，已前无古人。朕确是有错，但这错，再往上，却又是对的了。哼哼……没人知道啊，朕曾经，也想过是一般人会多好，享受父母之爱，聚家亲在小屋嬉笑，与妻共担小家……” “但这些终究不可及，朕记得很清楚，当初那刺客欲杀朕时，他故意放缓了；在追杀朕时，朕脚下那一片人，却没一个敢上前的，或许，还有人在希冀吧？期盼着朕死去……哼哼，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秦王悲叹着，将酒一饮而尽。 “但这些已无关紧，责任是在朕上的肩上，由朕受着，便是顶戴‘暴君’之名也就罢了……但是仙人，我有一事相求。”秦王走近谷方，将腰玉壁递交。 “你这是想？” “我，如今已年老，可我的儿子，苏儿，他以后必将胜吾，被明君冠称。”秦王眉宇罕现人父柔意。 “为此，我希望仙人能暂为保管这玉壁。” “哪怕……你已知秦亡？” “秦亡？哼哈哈，何惧之有？人之命，在人，国之命，在国，独不在天！”秦王高傲地扬起眉头，任得年老病缠身，却掩不去雄志斗气。 “再说，现在，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呢。” “……嗯。” “仙人，可还能再酌几杯酒？” “自然。” “谢过仙人。” …… “酒，酒……”秦王轻声低喃，徐自睁眼，已是不见谷方。 是……梦啊。 秦王又向右看去，腰间空无一物。 也或许……不是梦。 他坐在车中，向外看去，夕阳渐落，橘红浸染原野，告知黄昏将至。 “来人。”秦王默然开口。 “臣在。陛下，可是想说何事？”车前探出一人头脸，恭敬着候问。 “赵高啊……今日，是何日？” “回陛下，今日，是丙寅日。” “是吗……去唤禁军首领来。” “陛下这是？” “朕所行事，汝等须知？” “奴才惶恐！！这就去唤，这就去唤他……” 声息稍停，他便听到甲胄声止在车前。 如此，便看苏儿了…… …… “七月丙寅日，始皇崩于沙丘平台。”谷方缓停下手，向窗外看去。 天色近暗红，雨气清新后，更知晓黄昏至临。 “你该回去了？”谷方看向少女。 “嗯。”少女点下头，但看着谷方，她又静静停住。 “开心……” “……嗯？” “我会再来。”少女缓将书放回，朝谷方点头。 “爱……”少女轻轻张口，伸手指了指自己，“阎魔……爱。” “我是，谷方。” “再见……？”爱不解地看着谷方拉住自己右手，谷方却不说什么，只递过张纸条。 …… 开心的方法，将食指抵嘴角，上扬。 “嗯……”爱蹲在一旁小水洼边，试着照做，她看着水中少女“开心的笑容”，微微歪头。 “开……心？”少女迷茫眨眼。 …… 花开花落迷人眼，闲吟人间卧成眠。 是为七月，风自半空携花舞动，传幽香流入庭院，柔嫩贴附正处小憩的谷方身上。 “师父，师……啊，睡着了？”环玉从屋外小跑来，看着藤椅上的谷方，轻轻迈步移近。 真是的……这花儿都附在脸上了，师父也不觉得痒？ 她弯下腰，双手轻将谷方脸上花儿拾拿，本人却怔怔看着谷方。 “师父……好像没有老过呢……”她看着谷方柔嫩的脸庞，不禁缓缓凑近。 也没见师父平日涂饰过什么啊，不过睡觉时，即使皱着眉头也很好看呢，这样的人……诶，等等？！师父现在睡着了，那我说些什么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吧？ “唔……”环玉看着谷方，徐徐咽沫。 三，二，一。 “师父……能听见吗？”环玉小声问谷方。 “……” “没听到……那，夫……”环玉的双颊及两耳迅速兴奋通红，她停在谷方面前，不住支吾，“夫，夫……” “？”谷方睁眼。 “夫……唔，师父？？！” “嗯。” “啊……啊，啊啊！！师父你听到了？！！” “嗯。” “唔……唔啊啊！！！～”环玉即刻双手捂脸，头上蒸气疾腾，她向外慌忙奔去，留下余音。 “羞死人啦！！！！！！～” “……嗯？”谷方看着环玉奔跑身影远去，感觉不解。 环玉，为何害羞？ 谷方思索片刻，仍不理解，便又着手手中忙事。 暖阳高高悬空，于午后遍洒光斑，和熙夏风交织伴奏蝉鸣，如水中鱼儿飘游，挟裹淡淡花香拂面。 “……” 谷方闭眼轻嗅，双手缓自缝衣，悠然地置身在暖光下。 第五十七章 酒宴举行与故友的告别 鸟儿飞向远方，清风拂面携香，小雨稍止，丝丝柔意依偎来，渡杯水流光。 “……”谷方轻下身盘坐，将酒倒入木杯，递向一旁郁子。 “谢谢了哟，你还是老样子呢。”郁子放下烟斗，徐徐接过。 “嗯。” “但也要多关注自己一点哦。”郁子说着，也是在缓倒着酒，靠近谷方，“喏，没人关心的老头子……” “我不老的。”谷方认真答道。 “哦～那你今年几岁？” “……”谷方顿住，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在以前，他是会以十七岁自称的。 那不是谎话，只是须在十七后缀些数字罢了。 “……不大。”谷方想了想，徐徐张口。 “……嗯……好了，我知道了，不大嘛。”郁子点头，又朝谷方比上剪刀手，“不过我可是永远的十七岁哦！～” “哦。”谷方慢慢喝酒。 “呃……你能再应付点吗？” “……”谷方点头。 “……”郁子沉默着与谷方对视，两人静静的，不眨双眼。 “唉咻……”郁子终是眨了眼，她低笑向后稍撤，“谷方啊，你总是在小地方认真呢。像小孩子一样～” “是吗？”谷方扭脸。 “是的哦。”郁子轻撩散发，“而且，还不会撒谎。啊，对了，你还记得我这件衣服吗？” “……” “嗯，怎么了？” “是我送你的。”谷方轻声回道。 如若可以，他不想见郁子穿这衣服见他。但要再久些说，他不想见别人穿着他缝织的衣服。 至于原因？最开始时……应该是嫌弃自己的手艺；后来的话，在无事时，在交季时，他常看着不同的人穿着他织的衣；再往后时，便是谷方徐徐穿上，覆盖岁月，余留下他的气息。 “啊，你果然还记得，很合身的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量过。” “看过便知。”谷方淡淡道。 “……有没有人说你死板？有便宜都不知道占？”郁子撇了撇嘴。 “……？”谷方略感疑惑。 “唉，看你这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身着店员服饰的立香活泼地过来，“两位的鸡汤和米酒来咯！～啊，这么一看，谷方的朋友也是个大美人呢！～” “呵呵，美人可谈不上哦，御主小姑娘。”郁子笑着眯上眼，显然很受用，“话说我们没说鸡汤吧？别人桌上也没上呢。” “嗯。”谷方点头。 “这是老板娘特意给你们做的哦，说是相当鲜美呢。”立香看了看红，小心将汤碗放置桌上，“不妨先品尝品尝啾。”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要认真品尝一番呢。”郁子认真点了点头，她拿起汤匙，徐徐吹着气送入口中。 “啊……” “？” “啾？！” “怎么样呢？” “唔……唔……”郁子微红脸颊，向闻声看来的红竖起指头。 啾！这，这是想？红睁大双眼。 “相当，美味哟！”郁子微笑着竖起拇指。 “感谢夸奖啾！～”红开心地低下头。 受到夸奖，是件令人(雀)开心的事。 “……”谷方看着红，轻放下汤匙，点了点头。 手艺，确实不错。 …… “唔，唔唔……” “呐，谷方，你有没有感到什么？”郁子俯身，微微皱眉。 “嗯？”谷方放下酒杯。 “喏，就是那个啦，那个视线。”郁子朝右示意，谷方徐徐看去。 “……” “唔……” 他的视线径直看向荆轲，正逢视线相触，荆轲便欲回避，向左扭头，而后又像是反应了什么，她顿了顿，便正视向谷方，皱眉凝脸，深吸呼气。 “……？”谷方疑惑。 “呜！！～” “？” 不明所以的，荆轲又涨红着脸低下头，久久不抬。 “为什么啊……”她极小声地愤怨道，握紧了右手中的麦克风。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那个叫谷方的陌生人啊！！ 荆轲鼓起脸。 而且还在意自己的举动不得了……感觉就像是，想得到那家伙的认可一样…… “啊啊啊，这些都不重要的啦”……如果我能这么说就好了，但是，但是啊！再这样下去的话……荆轲小姐就不能唱歌了啊！！ “……唔……”荆轲抬起冷脸，再度看向谷方。 “……” “唔噫！！～” …… “……”谷方开始思索自己是否有所过失，郁子却似乎看出了什么，轻轻走近荆轲身旁。 “呐，小姑娘，你是看上谷方那家伙了？”郁子悄然出声。 “噫！！你，你这家伙说什么胡话？！那种家伙……”荆轲躲闪着谷方目光，声音轻细如蚊，“我，我才……” “哦，不是喜欢啊？～那就是害怕咯？” “怕？！不！我，我那不是怕，是……只是有些紧张！啊对，对陌生人的紧张啦！”荆轲慌忙回道，不觉大声。 “……x8” “？”谷方眨眼。 一时，在场人声俱止，除了两人，一齐不可思议地看向荆轲。 “啊啊啊，你们脸上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们眼中的惊讶是认真的吗？！”荆轲气愤地将脚跨踩桌上。 “荆轲小姐也还是个小女生啊！” “唔哈……咳，哈哈……” “你，你笑什么，黑胡子老头？！” “抱，抱歉，实在忍不住了啊，哈哈哈，小女生，哈哈哈！！” 黑胡子看着荆轲的举动，笑得弓腰，而后，便是带动了一整片的大笑，让快活的空气充满四周。 “小姑娘……” “这种发言实在想不到……” “……是新式冷笑话吗。” “……” “啊啊，难道不是吗？！难道不对吗？你们都在笑什么笑啊！！！” 荆轲气红了脸，在场的所有人，所有……啊，不对，还有两人没笑…… 她欣慰地看向那两人。 感谢…… “啊……”荆轲张大了嘴，她望着谷方看来的，那平静又理解的目光，一瞬心跳骤停。 我明白了。 谷方轻轻点头。 以历史和自身角度来看，确实如此。 啊啊啊！！被看见了，还被如此回应了！荆轲小姐，啊，荆轲小姐没脸见人了啊！！！ 忘掉吧！破坏吧！失忆吧！转移……诶，转移？ 羞红的脸上，眨着圈圈眼的荆轲灵光一闪，从身后掏出麦克风，音响骤起。 “唔噜。”荆轲轻咽口水。 经刚才大笑刺激和社死压力，她稳住了颤抖的双手，徐徐张口。 “……恋爱是龙……” “哈哈哈……”依旧有人在笑，还是狂笑。 “唔……”荆轲皱起头上青筋，加大了音量，“啊啊，恋爱是龙(早上赖床)温柔待我。” “醒来已过深夜一点。” “……” 耳膜，正被刺激；期待，落一场空。 这是谷方现在的状态。 而谷方上次如此时，是上次在听托尔唱歌。 “啦啦！恋爱是龙！！～唔，真带感呢！～”一旁的郁子却在兴奋的跟唱。 “……” “呐，谷方，一起来唱吧！恋爱是龙！一片，吐司，不够。” “……不用了。” “这怎么行？”郁子微鼓脸，抓住谷方左手，顺着节奏摇动，“而且开心的时间可是稍纵即逝的哦！～” “……嗯。”谷方徐徐起身，陪着郁子享受宴会歌舞。 “恋……爱……” “一片吐司根本吃不够！！～咻咻！～” “……” 摇动的身影在视线中交错，屋中明橙流色融间，似流水潺动。 告知谷方现在的实感。 万物终逝去，在指尖，掠鼻息，奔行眼前，似沙尘起扬，若流水涌续，一切终归是过去的过去，将去的将去，不绝势息。 但也正因如此，“当下”方才弥显其珍贵。 活在当下，行在当下，能意识到，能做出行动，无需多想其他，只用将一切于某时刻下，留下积淀印痕，着色浅淡时香。 如此，便应是最好。 谷方看着郁子，轻轻哼唱。 至少，他还在现在。 …… “呼呼……” 只是稍稍举杯，轻风便荡上酒纹，缓自摇光，携香扶去。 “啊，很开心呢！～” 郁子支了支谷方左臂，将洒杯递来，面带柔笑。 “呐，谷方，谢谢你。” “不用谢。” “我必须谢谢你呢，喏，你先将这杯喝了，我再给你倒……啊！” “……”谷方接住下坠的酒杯，徐徐看向其上那只纤长又虚幻的手臂。 “看来……是到时间了呢。” “嗯……”谷方低下头。 “别那样嘛！你可要多笑笑才行呢。”郁子轻轻握上谷方左手，“谷方，我的路，已走完了哦。你的……还有多长呢？” “还看不见。” “是吗……那你可要记得，走的累了时就要歇歇，最好再与几个人陪陪。”郁子缓缓说着，看向眼前，又似乎没有在注视。 “我很幸运哦。遇见了你，后来又遇见四月一日，百目鬼，小葵，小羽他们，在最后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孤单呢。” “嗯。”谷方轻轻点头。 不只是郁子对他这么说过，以前，有许多人都对他这么说过。 末了，还说些什么“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既食言又诺言的话。 “呐，谷方，还开心吗？”郁子极轻声地问道，她的身旁已渐落生花瓣，虚幻了半身。 “开心。” “那就好。”郁子瞥看谷方侧脸，他微勾扬嘴角，似在微笑。 再见。x2 郁子将烟斗放在谷方手旁。 如果可以，一开始不接近你就好了。 “明天见，谷方。” “嗯。” “呼……” 粉花漫散，如离别的拥别般，裹游谷方周身，幽香拂掠，又虚幻地渐消于空中。 谷方一人轻轻端起桌前酒碗，酒葫在身旁晃摇，虹光荡着视线，亦如幽风扬起花瓣，看向宴景。 “……明天见。”微不可查的回应轻响，似薄雾触晴，在耳畔消散。 第五十八章 做饭教授与屋中的人影 仿若置身在海底，在缓缓下坠着，于广阔的世界中等待落地。 谷方静静感受着，这睁眼间便会消失的感觉。 他曾在万簌俱静时入梦，于欢腾热闹中醒来。可终归往昔不再，唯梦长存。 只是……梦也终究是会醒的。 “……” 谷方睁眼，第一时摸向手旁那支烟斗，斗身已透虚，摸不到实感，只淡淡飘着薄丝的烟气。 “嗯……” 于昨日，今是明天，于明日，今是昨天。 谷方缓缓收下烟斗，垂下眼帘，在暖光的吻唤下，轻轻抬起头。 天空明清，带着森林处独有的自然韵味，向他致上招呼。 新的一天，已来临。 “咚咚。” “稍等。”谷方换上青衣，稍整衣襟，走向门前。 …… “何事？”看着抬头的红和一旁……蝙蝠样式的狐狸女，谷方开口。 “啊，啊啊！！公主可是看到你眼里的意思了！是不是在想‘明明是只狐狸，装什么蝙蝠嘛’这样的……啊！好痛！红阎魔老师！！”头上挨了红一记重刀，蝙蝠女眼泪汪汪地蹲下身。 “……”谷方莫名感到一股艾露玛的感觉，可从气质上，更接近于泷谷和法夫纳。 “啾啾，抱歉了啾，谷方。”红谦卑地低下头，“啾个，能听听我的请求吗？” “……与她有关？”谷方看了看蝙蝠女。 “嗯，真的很抱歉啾，因为马上要开张地狱厨房，还有不少琐事，但刑部姬这孩子……啾，等啾下！”红似乎想起要事，一瞬双眼大睁，拉着蝙蝠女起身，“诶啾啾，谷方抱歉抱歉！刑部姬，你先快向谷方自我介绍啾下！” “唔唔，好，好的！！～”蝙蝠女直直站起身，在红身旁颤抖着身，颤声应道。 看来，红也是有着“和蔼可亲”的一面。谷方微微点头。 “那……那个，公主……公主是刑部姬，被迫……” “啾？”红突然发声。 “啊，不，不是，是公主自愿想学厨艺，做一个好女人。红阎魔老师，您看怎样？”刑部姬缩着脖子，怯怯地看向红。 “唉……啾啾，对你来说，这样就行。”红看着刑部姬的双眼，有些小感叹，“没有身处窘境就不会理解，人总是这样啾。没有一技之长，在我那时候就是自取……不，加速灭亡呢。” “……”刑部姬低头沉默。 “唉，算了，就这样啾。谷方，其实我是想让她试着跟你学习厨艺，能考虑啾下吗？”红诚挚问道。 “……你不能教她？”谷方有些不解。 经他观察了解，红是很善于教人的。 “啾……我也是想教会她。但对于刑部姬来说，她不是那种我教不教的问题……”红低低说着，脸色极为尴尬犹豫。 “那是什么？”谷方发问。 他眼前的刑部姬已蒙头蹲下。 “啾，啾啾……啾是刑部姬她，她真的是那种，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的很奇怪的那种……”红有些扭捏道。 “……所以？” “所以……我教不了她。但见过谷方你，尤其在受过你的指导后，我就有些改观了。”红认真抬起头，眼中不觉显露期待，“我就在想啾，会不会是我的教导不适合刑部……” “嗯，嗯嗯！确实是公主不适合红老师的教导，非常抱歉侮辱了您的名声！！～”刑部姬抢先俯身致谦。 “……x2” 她又缓缓看着谷方，“敢问……您如果教我的话，会把我丢到雨林中，上刀山和下火海吗？” “不会。”谷方轻应，毕竟只是夸张些的玩笑…… “诶，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吗？！！”刑部姬瞪大了眼，几乎想扑向谷方。 “……”看着她脸上认真的神色，谷方略迟疑地看向红，“嗯……真的(你这样做了)？” “是的啾。”红诚实点头。 “……” “呜！太好了！呜呜，恳求您教我试试吧！！” “嗯，谷方，真的希望你能考虑……” “……”看着两人俯首的姿态，谷方微怔，他拂了拂袖口，轻轻应声。 “如若不嫌弃，可以试试。” …… 厨室。 “先到这里，你可有记住？”谷方看向一旁的刑部姬。 “……嗯，那个，你其实不用这么认真地教公主的……”刑部姬小声道。 “你会做？” “啊哈哈，这你就不明白了，只要公主不做，就没有人，包括公主自己知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做饭了哦！！”刑部姬认真朝谷方道。 “你会做？”谷方重问。 “抱歉……不会。” “你先看我演示，等下试做。”谷方缓缓道，同时取好食材。 “诶，不行的！公主是绝对不行的！” “你行。” “不行，不行的哦，我刑部姬从名字上就不刑了。真的哦，我对自己都没有信息，乐观的红老师也对我失望至极，我真的，是‘不刑姬’……啊，你？”刑部姬惊讶地看着谷方，他的手已摸上她头顶。 “我相信你行。”谷方的声音很轻，像风儿轻掠耳畔的湖面。 但是，却奇怪地泛起阵阵涟漪，过时不断，随时渐增。 “真的，你愿意相信我吗？哪怕是公主这样的人？”刑部姬怔怔询问。 为什么……我会问他呢，对于这个陌生人的话，为什么，我会感到……开心呢？ “真的。”谷方轻抚她的头顶，看着刑部姬双眸，言语的重量莫名使她心安。 啊，啊啊！是真的啊，他绝对是说的真话，这个长辈是不会骗人的……诶，我为什么说长辈？但总之，他相信我！相信公主这样失败懦弱的人啊！ “……是，是吗……”刑部姬低下头，“如果你非想让公主试试的话，公主也不是不行……” “嗯，你先看演示。”谷方转过身，将手放在案板上预备。 “嗯，开始吧！可不要让公主失望哦！～”刑部姬睁大了些眼，她想认真些了。 转眼，谷方已演示完毕，他将成菜放置旁桌上。 “该你了。” “啊，哦，哦，该公主了啊……”刑部姬僵着脸又僵着身走向桌前。 “不要害怕，只是做饭，没什么大不了……”刑部姬重复念叨，颤着手摸向案上食材。 “……”谷方静静看着刑部姬将未去壳的生鸡蛋，未切剪的胡萝卜及未削皮的土豆等等扔倒锅上，慌合上盖。 “唔唔……”锅中沸腾，但看来还没有什么问题。 啊，公主好像……做到了？！ 刑部姬看着眼前平静的锅体，惊喜地朝谷方回头，露出笑颜。 “公主我……” “嘀哔，嘀哔——！！” “诶？！！”不待她再回头，只在她听见声音蹲下身时，锅身便“嘭”地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那……这……这个，呜，呜啊啊，果然公主还是不行啊……”刑部姬蹲着身子，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哭得像个三岁小孩。 “……”谷方沉默着。 截止今天，他曾以为做饭不是有多少危险的事。 “……”看着刑部姬，谷方轻轻走前，摸上头顶。 “呜啊啊……抱歉，是公主太笨大不行了，让您失望真是对不起，还是现在就放弃我吧……呜……诶？” “我没有失望。”谷方揉了揉她头顶黑发。 “但是但是，明明你给我演示过我却还这样……在红老师的教导下，我也是令她失望的最差的那几个……” “每个人都不同，不必计较。” “但我真的没有成功过啊！一直失败一直失败，明明我和其他人一样在努力着，却完全不是相同的结果啊！！” “结果不能决定一切。如果你想，我会一直教你。” “……直到公主学会为止？” “嗯。” “……你真的，愿意教公主吗？” “嗯。”谷方点头。 对于想学的人，他向来不吝以待。 不论资质模样，不以比较分类，他只是宽容地，尽可能教会那人想学的事物。 而且，谷方自己拥有的是很长的，他可随时取用。但他教过的人大多都只存在少时，在某刻便可能消逝。 因此，他想要记得。记得回忆，记得他所教授的，来告诉他，他曾留下的痕迹。 如果，他能在最后听到道谢，那就最好了。 “谢……谢谢了，那……那个，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啊…… “谷方。”谷方轻声道。 “谷……谷方吗？谢谢了，谷老师。” “那么，你还想再试试吗？”谷方直起腰身，还原炸裂的锅身与食材。 “呜……唔！当然了，谷老师！公主可是决不会认输的哦！！～” “嗯。”谷方放下她头顶的手，向桌前走去。 “唔……”刑部姬跟在谷方身后，轻轻地摸上自己头顶，不觉微笑，“还是暖暖的啊……” “要记得看好，刑部姬。”谷方向后瞥眼。 “好的，谷老师！～还有，叫我小刑就好了哦！～” “……”谷方稍顿。 小刑这称呼，他曾向那个无头的男人叫过。看着刑部姬，谷方感觉有些怪怪的。 “诶，不行吗？” “……小刑，仔细看。”谷方扭回脸。 “好的，谷老师！！～” 窗户半掩，饭菜的香气升腾，伴着欢笑与言语声，渡去了厨室中的冷气，缠绕屋外暖阳光泽，映上屋中人影。 第五十九章 任务奖赏与散步闲聊 “呐呐，各位！～在看着吗？在看着我和谷老师吗？～有关福利的事呢，各位读……” “在和谁说话？”谷方转过身，不解地看向刑部姬。 她正对着空气发言。 “诶，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是在和各位读……读，诶……那个，我刚才是在和谁说话来着，老师？”刑部姬茫然眨眼，挠着脸颊向谷方看去。 “不知道。”谷方左右看了看。 “是吗……那说不定是我又出幻觉了吧？像是公主有了五十充一样那什么的，毕竟昨晚又玩游戏通宵了嘛……”刑部姬说着，又犯困地打了哈欠。 “啊，话说，老师玩游戏吗？” “不玩。” “诶，都不带犹豫一下的？！老师，你可要知道，游戏可是人生一大乐趣啊！不玩游戏的青春是不完整的哟！！！～” “……哦。” 青春这东西，已离开他许久了，在他还是满头黑发的时候。 谷方看着肩旁披拂的白发，随意地撩向背后。 “啊……好美……” “……”谷方闻声抬头，只见刑部姬脸红着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啊不，不是！是那啥啦，啊，就是，那个，老师！……你，头上没有呆毛诶？！明明是saber脸的说……”刑部姬在摆过手后，又认真地凑近谷方，镜片因反光而为她渡上一抹奇怪的感觉。 “嗯？” “而且还是男性诶，身高也不是普遍的一米五几，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高呢！”刑部姬大睁双眼，语气极为夸张。 “嗯……？”刑部姬的话，谷方可以听懂，但意思却着实令谷方有些不解。 就感觉而言，似乎是有人与谷方同脸不同高。 但这理应不大可能，谷方见过与自己相像，却仍不至到达“同脸”的程度。 人皆特殊，人生也自是不同的，正因不知前路所行，一生所遇，才会由生命铭记，留下属于自己的光辉。 “总之呢，老师！～你以后在旅馆行动的时候，要记得小心一位蓝衣服的暗匿者哦！！”刑部姬神情认真，郑重其事道。 “嗯。” “还有话说，老师，我来的时候就想吐槽了哦，这里啊……”刑部姬摊开双手，环视四周，“未免也太冷清了吧？！” 视野中，只比原先的屋室多些生活必备物，陈设过于简单。 “……”谷方沉默摇头。 他不求奢华烟火，且只在此暂住，也不想留下过多痕迹。 “不是，老师，你不感觉寂寞吗？空荡荡的房间，也没有什么消遣诶！～” “这样就好。”谷方轻掀杯盖，感受着清茶热气拥上脸耳，晃动涟漪连叠。 只需静心自然，烦燥自会隐遁，享受安宁便是乐趣。 毕竟，他早已习惯一人独居。 “诶，不是吧？老师还真像是个孤寡老人一样啊……” “……”谷方抬起眼帘，伸手右指，“你该练习了。” “现在？” “嗯。” “啊，啊啊，老师……练习的，还是之前的那种吗？”刑部姬眯着眼吞咽口水，断断续续问道。 “不是。”谷方淡然开囗，“这次很简单。” “那个……简单的标准是老师，还是公主我呢？” “……”谷方一时顿住，发觉自己有些欠缺考虑。 虽说他已尽可能简单，但对于红所说的“生活废人”浅度仍不甚了解。 “你尽量……” “啊，啊啊啊！果然是以老师自己为标准吗？公主不行哦，不行哦……这就像玩游戏不能领取奖励，做视频被白嫖一样啦！！～” “……”也就是说…… “要……奖励？”谷方看着她张口道。 “诶，老师你，还蛮讲情理的吗？！”刑部姬顿时双眼冒光，精神满满。 “想要什么？”谷方看着刑部姬像个小孩般兴奋的模样，徐徐问道。 环玉当年也如此过，最后是向他要了件深红的深衣。 “嗯……我想想，那……诶，各位，你们说什么，哦！！这样啊～三无吗……” “……” 谷方静看着刑部姬又向无人的空处挪脸私语。 …… “咳咳，老师，我想好了！！～”刑部姬跪坐谷方身前，一脸严肃。 “什么？” “我就要，今天一天，老师你……” “？” “说的每句话尾末，加上‘喵’字！！！！～”潮红的脸庞上，仿佛盯视猎物的兴奋眼神，告诉谷方：她，是认真的。 “……嗯。”谷方愣了愣应道。 现在的刑部姬，让他不禁联想到店长。 “可准备好？”谷方轻轻起身，向下看着刑部姬问道。 “是！！” 那么…… “今日任务是……”谷方向后背手，脸色稍显认真。 究竟，会是什么呢？ “咕噜……”刑部姬握紧双手，咽下唾液。 “你要……”谷方背后的左手徐徐伸出，其为方便面，酸菜口味，“泡熟方便面。” “……诶？” “需要你先……” “不，等等……哈？”刑部姬顿时皱脸，显示一幅“你在小看本公主吗”的表情。 拜托，即使公主很废，但也不是笨蛋哟！！ “先试再说。”见刑部姬反应，谷方稍稍放心。 看来并不是无药可救。 “哼哼，这对公主来说可是小菜一碟，老师你就等着喵喵叫一整天吧！！”刑部姬抓起面袋便转身走去。 …… “当当，老师！请看！～”刑部姬骄傲伸下双手，“只要不是掌锅那什么危险的举动，公主可是意外的能干又聪明哦！～” “……” “哼哼，老师是被公主的意外一面给震惊了吗？～”刑部姬翘起鼻子。 “你是认真的？”谷方语气有些迟疑。 “当然，公主可是好好考虑过方便面的方便吃法咯！” “……”谷方静静看去。 桌上，是一张盛满热水的瓷碗。碗上横放一双竹筷，而筷上，才是面块，洒有配料。 “……” 谷方记得，他说的是“泡熟”。 “它能熟吗？”谷方拿筷点了点，问道。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是在质疑公主的能力吗？！公主可是考虑过受热与口感因素才这样做的！”刑部姬认真道，毕竟她还是见过清姬做饭的。 “请尽管放心，面马上就会被熏熟！～” “……” 三分钟后。 “唔……再，再等等，马上，马上就好！” “……” 五分钟后。 “真的，真的是最后了哟，老师，相信我！～”刑部姬朝谷方做了个必胜手势，只是有些颤抖。 “……嗯。” 十分钟后，热水已凉。 “呜……呜啊啊啊……抱歉，老师！！公主果然是不行姬，是笨蛋姬！！……”刑部姬抱头蹲缩角落。 为什么，为什么面不会被熏熟啊！！！ “不用哭的。”谷方走近。 “呜呜，不行啊，明明奖励触手可及，却还是飞走了啊！！” “下次努力就行。”谷方轻揉小刑脸袋。 “不可能的啦，公主绝对……诶……” “……”谷方悄悄凑近刑部姬耳旁，“喵。” “诶？！！！！老师，你刚才说什么？！！”刑部姬不可思议地仰起脸。 “无甚。”谷方向后退身。 “我，我刚才没有听清，真的真的！！所有，哈，老师！老师，请再说一遍吧！！！～～” “不。” “诶？！怎么这样啊！！！！！” 当天，上下楼层都听见了刑部姬的叫声。 …… 楼道中。 透过窗，暖阳光辉融融洒身，为谷方渡上柔和金泽，仿若画中人。 “……”窗外鸟鸣蝉奏，绿林尽览，一派自然风景，谷方活动着伸了伸腰，向左转身踏步。 这是好地方，也处在个好时候，对他这种常感疲累的人来说，是很适合散…… “果然应该散步啊。”厚重男音传响。 “……”谷方扭脸。 “诶？”高大人影显身，持剑，为骷髅脸面，“阁下何故看我？莫非是刚才所说不意扰烦了您吗？” “不。”谷方摇了摇头，“只是，你说了我的打算。” “哦，是吗？那我与阁下还真是有缘，不妨一起顺路散步如何？” “可以。” “那真是感激。对了，阁下，在下是山中老人，你称我哈桑便好。” “我是，谷方。幸会。” “哈哈，在下才是。” 不知为何，谷方感觉自己与这人很合得来，在某些方面上。 …… 一路上，两人闲聊。令谷方有些惊异的是，骷髅脸还是会脸红和有表情的。 “啊啊，果然谷方你是知道的啊，暗杀就是要正大光明！”哈桑向前指起大剑。 “嗯。”谷方肯定点头，“如有目击者，便一并清除。” “是的，就是这样，你说到我心坎里了，谷方！”哈桑连连点头，“只要杀掉所有目击者，任务便不会存在失败一项。” “但却有许多暗杀者都不这样想，他们并未掌握暗杀的精髓啊！！”哈桑有些激动。 “确实。”谷方点头。 “啊，对了，我还有一事想问问谷方你。”哈桑的语气有些纠结，眼中幽火闪烁。 “什么？” “几天后，我准备献上新年节目，却有些拿不定主意。”哈桑看着谷方，“你说，我应准备节目呢？是暗杀，还是其他什么？” “你自己最喜欢表现什么？” “暗杀……” “你最拿手什么？” “……暗杀。”哈桑又伸指敲了敲剑柄，“但我不知这是否迎奉新年。” “无碍，诚意便足。” “……是吗？” “暗杀，也是你独有的个人才艺。”谷方缓缓道。 “确实如此啊，哈哈，那就确定暗杀节目吧，之后再确定人选。不过在此之前，感谢你助我解惑，谷方。”哈桑朝谷方微微低点，以示感谢，他伸出右手，“也希望你到时候能来捧场！” “好的。”谷方握住，两人相视点头。 “啊啊，在那里呢，初代大人，初代大人，您怎么来到这里……”闻声看来，是与哈桑气息有些相似的三人。 “哦。”哈桑眼中幽火闪烁跃动，“找到人选了。” “既然他们已来，我也该返回了。谷方，来日再会。” “嗯，再见。” “呃……那个，初代大人，您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脖子……” “是吗。咒腕，我与你说一事……” 四人背影与谷方逆反，看着四人和睦，谷方移下目光。 地下，是那四人交汇聚合的黑影，倒映光辉下，谷方只是静静看着，直至消失。 谷方缓缓扭向前，看着脚下光照斑影，顺着线势，他轻轻抬头。 入目，是暖光晕黄的路，无人有声，无影有景，尽览于一片辉阳暖意下。 谷方向前看，看着向前的路，走着向前的路，在光照洒身下，映下身后的孤影，听闻潺流声韵，慢慢地向前走去。 第六十章 清晨喝茶与红的诉求 天色浅淡，薄光悄访。 清风迎窗入室，绿叶伴携，于烛火照映下，轻轻落在谷方手边，添上些许新意。 “……”谷方看着屋中的光点，稍稍向外抬眼。 不觉间，已是清晨时分。 “呜～” 壶声响动，他放下手中书，端起温热茶壶，倒入木杯。 茶香随热气弥开，在晨时的凉气中氤氲生雾，淡隐眼帘。 “……”谷方浅尝，缕缕光丝照拂，似是暖茶暖人般，攀附谷方身前，渡闪辉光。 闲时喝茶，也算是件美事。 “咚咚，啾，谷方，是我啾。” 幼音轻响，与之一道的，是红在门扉前探头的身影，低着头，不见表情。 “是有何事？”谷方放下杯，扭脸问道。 “啾，谷方，那个……”红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个？” “那个啊，那个，就是，你！”红猛地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谷方，触及视线，却又马上低了下去。 “怎么了？” “啾是，嗯……关于刑部姬她的事……”红生硬地向右瞥道。 “她怎么了？” “……” “？” “……啾，她昨天跟我说，她，她……”红酝酿着情绪，将思绪移回这件话题上，小脸肉眼可见地兴奋涨红，双眼中尽是奇异的神彩，仿佛见证了奇迹一般，“她能做出饭了！！！～～” “……？”谷方点了点关键点。 不是能做饭，而是能做出饭？ “啾，啾啾！！谷方，你是不知道啾，咱红好歹也开过料理教室，经营着阎魔亭，未尝失败，姑且还是有教人的自信的啾！”红看着谷方神色，拍着胸脯，仰了仰小脸。 “嗯。”谷方点头，表示在听。 “但是……刑部姬那家伙，让我尝到了惨败的滋味！！她啾，不仅缺乏生活常识，还常常忙里偷闲，最可怕是，她仿佛是易燃体质，只要一但开火……”红低沉道，因回想了过去，额前已添上几道黑线，“只要一近前，啾‘啪’的一声，很快啾！锅什么的马上炸了，什么都留不下……” “可能是食材……” “不，我试过什么也不放，只让她热水，也炸了……”红顿时双眼无神。 “……”谷方沉默。 “是吧，很让人……雀无语吧？！但就是这样，我此前对于她能做饭这一事实已依存于‘劈了她，然后异世界转生’的幻想了……”红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消极，但下一瞬，又尤为高亢了，“但是啾，但是啾！～真不愧是谷方啾，你轻易就做到了红做不到的事情啾！！你，你啊！你让那孩子获得了新生啊啾！！！～～” “……嗯。”谷方向左稍撇脸。 他有些不太想回想小刑一副店长脸，缠着问他要“喵喵叫”奖励的情景。 “啾，对了，谷方！能再答应我一个请求吗？～”红笑着谷方询问。 “嗯。”谷方向下点头。 “……果然，和他一样啊……”红却是突然低头沉默了，红发遮挡眼额，脸上笑意全无，只嘴唇微微蠕动，发出极小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啾，谷方！请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拒绝我的请求啾？！！” “因为，你请求我了。” 他看着红，她的眼眶中泪水涌动，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拒绝请求呢？！只是请求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听吧？请求根本无关紧要吧？！！” “提出请求，便是需求帮助。” “可是，如果请求很过分呢，很不合理呢？！！” “……” “啾啾，我知道，你和爷爷是一样的人……即使如此，你也是会施以帮助的吧？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合理限度上……” “……”谷方不发一言，他默默伸手摸向红的脑袋，轻轻又无言地安慰。 “谷方，其实你不是迦勒底的吧？我早就问过玛修小姐，你们，之前完全是陌生人。” “嗯。” “在道具店工作完全是无须的负担，只是因为御主小姐的请求而已，完全不用在意，明明只要不在意，你就能好好放松地享受旅馆的服务了！” “需要帮助时，无人伸手，是件痛苦事。”谷方缓缓道。 “可，可那是对于他人吧？！自己与他人并不相干，为何还是要做些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明明没有回报，为何又要好心付出呢？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红的声音有些哽咽，“就不会感到伤心吗？！！” “……不会。”谷方声音柔和些许，轻揉红的头顶，他弯下了腰，“付出，本就是幸事。” “……” 许久许久前，他还有些稚嫩，对于幸与不幸也曾困扰过，仿佛深陷流沙中，感受身体无力下沉，望着天际渐渐消失。 世上从未有完美的存在，“完美”只是理想的地平线，可望而不触及，但是，有着接近它的可能。 于是，在田野间，他告诉“狸”小子完美的理念，期望着他能带给更多人对“完美”的阐释和追求。 在杏坛上，看着孔丘笑一群求学的人互相问辩理解，默默定下后世流传的论语之名。 路过街头将死者，施以微薄善举，对名唤墨翟的青年传授道义言辞。 ……之后，他渐渐失望，看着生命流逝，人世一平一乱，一步一步远离。 人心复杂，人性难解，人终究都是不完美的，但是，这并不能否认生命的价值。 因为活着，因为生命一次独属于自己，所以，无关对错，无关幸与不幸。 他，只须守望，偶尔微伸援手便好。 “只要，自己认同就好。” “……诶？” “你认为我不该做，我认为我该做，仅仅如此。”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红愣愣仰脸。 “嗯。” 老爷爷，老爷爷，他们都不理解你，明明是你帮助了村民们，让他们变得幸福，明明是你应该得到称赞的，但现在大家却都在疏离你。这不对哦，太不对了吧？！！！ 不哦，麻雀哟，我现在感觉很幸福哟，大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变得幸福变得团结，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我又怎会不高兴呢！ 但这都是老爷爷说做好事会变幸福，是你通过分散自己的财宝才得以实现的啊！！明明爷爷才是做最大好事的人啊，明明是爷爷付出了最多，为何最后却迎来的是孤身一人的不幸啊！！！ 不，不是哦，麻雀。你要知道，付出，本就是一件幸事哦。我不是想让大家知道，称赞我才这么做的，仅仅只是我自私地认为自己应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哦。 不，不，不！！！不是的啾！爷爷才不是自私的人，爷爷是无私的人，是我眼中，最无私的人！！！～ 呵呵……你能这么想的话，我很开心哟，谢谢你，麻雀。 “啊，是吗……那么，爷爷，爷爷他，在最后也应该……呜，是像你这样想的吧……”红低着头，泪水悄然划过脸颊，“爷爷他，最后是真的感到幸福了吧……” “嗯。”谷方点头。 “嗯，嗯，是啊！！哈哈，是这样啾……”红舒然笑起来，又忽握住谷方手心，“那，那个……” “想说什么？” “谷，谷方，我……现在有个请求……只希望告诉你的请求，能听我说说吗？”红恳切地眨了眨眼，语气哀婉。 “说吧。” “请让我，至少在现在，喊你‘爷爷’吧！！！～” “……” “不……不行……吗？”红浑身止不住抖颤，睁大的双眼眼角，泪水不断划过。 “……嗯。”谷方柔声应道。 “呜……呜呜……呜啊啊啊……爷，爷爷……”红再不忍眼中泪水，丢下了老板娘和大人的身份，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紧紧抱住谷方。 “……”谷方轻柔地抚摸着红的脑后，默默搂住哭泣的红，给予她一个暂时的撒娇地。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很想你……” “嗯，我知道了。” 日出的红芒盛绽，万物的音律悄然响奏，此刻，守望着屋中相抱的两人，送以温柔的气息，静静渡上暖辉。 第六十一章 哭泣的回忆与拉勾约定 脑中没有什么目的，胸中没有什么心念，只是在微风的掠动下，谷方自然地开始闲步。 在他周围的，只是一小处池塘，与几棵树叶多绿点黄的树木，默自伫立，浸墨在光意的晕调下。 一步，两步……谷方的步子迈得不大，仅是配合着他的视线而挪动，在幽静的地处中沙响。 视野中有鸟儿掠去的身影，但似是怕谷方觅见，隐藏其身，只现出自己的鸣音。 谷方偏过脸，向左走去，拂身看着池塘的水面。 水面涟漪涌动，层层散布，模糊着他的面容，又不一时恢复如初，让谷方瞧见水下清晰游来去的鱼儿。 它们不如鸟儿惊动，亦或是未曾注意到谷方的身影，只在这透明又轻快的水中自由着觅向。 “呼……” 风鸣声中，叶落谷方前，恰掩下他对池塘中的视看。 “……” 谷方稍顿，他自直起身，不去看落叶浮动，而是向后转身，随意选上坐处，便坐了下来。 过长的白发垂下，他那不见表情的脸上，仍是淡漠的双眸。 这里很安静，也仅会有着他一人的安静。 ……虽是曾经也有人来过，嘟嚷着热闹了一时，但也只是在曾经的时候。 谷方不太想想。毕竟这世上最令人难过的，往往便是曾有过开心的时候。 “……” 他伸手托住脸侧，静看视野中染上熔光色泽的景物，平和地融入了周遭一片的安静氛围。 但谷方也曾是不大喜欢安静的——故而会习惯去与他人接触，将自己的足迹导向人群与闹市，但愈是与他人接触，作为结果，他便愈是步入安静，不论己愿与否。 最终，他习惯了安静，并将其作为生命中的部分接受下来。 可对于促成他习惯安静的人，谷方是既喜又厌的——准确说，他喜厌的，是人的人性。 人之性善，是有的，谷方见过不少；可人之性恶，也是有的，谷方也见过不少。 可对于二者的区分，谷方是不能也不愿作出的，哪怕他是站在一角的旁观者也不能。 所谓的“善恶”本就是意味模糊，相近至可反转的词汇，而人性的善恶则更为如此。 人性善恶如相依福祸，似天秤两侧秤砣，终不可分。 硬要说的话，谷方便是如此认为的。 所以，他对人性既喜又厌。 但即使如此，他仍会守望他人，哪怕明白自己盼望的可能不会实现，但他仍会踏上自己的旅途，寻觅人世间的慰籍与美好。 因为，他已决定并约定了。 所以，他会一直看着，走下去，一直。 不知疲惫地…… “呜……呜呜呜……” 谷方听见微弱的哭声，抬起了自己的眼帘，却不急着探察。 “……” 他反倒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眉，缓站起身来。 人老了，是容易走神的。 在他起身后的瞬间，舞动的树上枝叶止住，飞鸟失鸣，游鱼僵身，漫晕开的光辉停伫。 而后，如墨画触水般，将这平和场地的一切淡去，仿佛从未有过。 “呜呜……呜呜呜……” 回过神，谷方在听着哭声的同时，感受到了胸口上，已透过衣物的湿渍。 眼下红那矮小的身体正紧拥着自己，将哭脸抵在胸上。 “……” 谷方无言地轻拍红的背脊，默默由她倾诉着满心的诉愿与渴求。 即便他不了解，即便没有言语，他也知道红的情感，知道她现在的需要。 而且，“哭泣”也着实是一件令人有些羡慕的事。 …… 曾经，有一个人默默生活在世上，最终默默死去。 单凭此言，似乎世上大多数人的一生都约是如此。 但她稍有些不同。 她最终死在了一个堪称“奇迹”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有过许多异名的，可最有名的是“迷途之家”这称谓。 那种被称为地狱所属，传说中的地方，理应说是会被有名有姓，身有因缘之人所踏足的。 像她那般无名低贱之人绝不会，也绝不应踏足的。 但就结果而言，她确实来到了迷途之家，并死在那里。 我知道得很清楚，不论是她在山中迷路的景状，还是她在麻雀们的安抚下死去的事，我都十分清楚。 因为…… 她就是我——红——原先的无名无姓之人。甚至连“红”这个名字也是在死后才得到的。 而这样的我的一生，似是有一十三年的模样。 照常人均寿来比，好像是属于“比较短”，还是“很短”的呢？嗯……总之是“短”的范畴就是了。 但是呢，虽然说我的人生度过的时间不太长，较之他人更是短暂，可我在临死前那时，却实在地感受到了满足。 我非是不在乎生命长短，反而很希望能够长寿。毕竟人是不会无故想离去的。 我之所以感到满足的原因是，最后享受到了人生中唯有的幸福和……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游廓。我几乎一生生活的地方，作为侍童。 在一开始的记忆里，连父母面容都不记得的这脑袋里，最初知晓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常年处于偏隅角落，屋内总是昏沉着，灯火燃亮起也不觉温暖，反而更有些灰败感。 我就生活在那里，并在那里成长，干着杂事，服侍游女，度过一日日。 而后也将从事“工作”，最终也想必会在那里老去。 这在我身边有着数件例子，我也不免如此想，麻木着脸颊。 这便是我的命运，这便是我的人生，我的后路已昭然若示。 我的思绪这样作答，但心里并不如思绪那样平静，甚至开始感到惶恐。 只能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鸟雀身影，追望向头顶的天空，来抒散些内心的情绪。 不知自由滋味的我，常透过窗看到街上行人，尤为是携子同行的二或三人，心中总会有些闷闷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但我的视线却像是被固在他们一般，移不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我视野中的尽头，又不禁内心落寞。 我不知那是为何，只是每每在雨天为自己悲伤，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然后，有一天，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位近中年的男子，看容脸是很容易让人感到温柔有礼的人。 这样的人却忽然来到我身边，向我问了一句，我至今仍深深记得的话。 “我问你，你想离开这里吗？” 这话仿佛带有着魔力，在他那张看着我，等待答复的脸前，我尽管再三犹豫，想着可怕的后果，可是却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回想着在那里每日心中的惶恐，来往客人里的视线，每晚在视野灯火下扭曲蠕动的影团和热呼呼的夜的气息。 胸中的惶恐与悲哀宛如烈火，灼烧我的胸腔，并顺势燃上咽喉，使我张开了嘴。 “想要求助”，这念想划过我的脑海，让我一时惊愕，而抬眼便见到的男人的面貌又令我心中一颤。 啊…… 这使我明白了，我的内心渴望着“自由”。 这“自由”对我的含义极小，仅是离开这里罢了，可我却为此向往并深深渴望。 于是…… “……嗯。” 我终于小声地，同其他的少女那样，低下了头，被他握住了手，带着小小的窃喜感受掌内的温热。 迷糊地在床上醒后，身上唯有被浸湿的染上异味的衣物，那人的身影已不在。 屋中仅是惹人不快的闷热的湿气，我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像是察觉到我醒来了一般，门被拉开了。 看到来人，我瞪大了双眼。 那人不是问过我是否想离开的男人，也不是其他误入的人，而是脸上神情如般若那般可怖的鸨婆。 第二日，我不再能说话了。 原因是那位男人觉得这样的势态有趣，我便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生活是仍在继续着的，我仍在那里维持着自己卑微的生命，如往常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我对未来越发绝望，甚至仿佛能感受到窒息的内心和窗外连绵的雨势。 雨水坠落地面，水花溅起，它们在我眼中宛若一条条生命被迫迎来自己的完结。 在水珠的反射中，我看见自己的脸庞被收容，而后便重重砸下，分裂嘣去。 我的人生……我的未来…… 我……也会，像这样一样…… 真的……只能这样度过吗…… 思绪飘零，我内心的悲哀无法遏制，眼泪不禁簌簌落下。 可这雨不通人心，无论我哀伤也好，哭泣也罢，只一个劲下着，掩去我哭出的声色。 啊啊…… 我忽地感到了窒息，这窗后我所哭泣的地方仿佛失去了氧气，我不由得支撑起身体，颠簸着向外逃去。 雨水浸湿了全身，滴坠皮肤上觉着又冰又疼，但我并不关心，也不能关心。 我眯着双眼，看着模糊又遥远的前方，不顾一切地行进，只为了能呼吸下去。 这便是我在来到迷途之家，也就是现在的阎魔亭前的人生。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呢。 可以说，我在那时知道的只是人的丑恶，所以在遇到那个人后，才会为人的美好而深深感动吧。 那个人，我称他为“老爷爷”，本人也是让我这样称呼他的啾。 老爷爷他，是一个很善良，也很温柔的“骗子”，他总是为别人撒着谎，为了他人而不顾自己的幸福，是一个，让我伤心又尊敬的“骗子”。 明明自己与别人并没有多么关系，明明将自己幸福让渡与了他人，明明只有自己独身一人，为何，老爷爷还是如此地感到幸福呢？ 我有着这样的疑问，但老爷爷直到死前也没有告诉我。 可能在他看来，这是不用说出口的，又或是，我也终究会理解吗？ 将这份疑问埋藏心底，我经营着阎魔亭，希望地等待着老爷爷的身影出现，来告诉我答案。 老爷爷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也一直在等待，挂着自己的笑容。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见到了一个，感觉和老爷爷很像的人。 啾，当然不是说头发！虽说也确实是老人会有的白发，但我并没有那么想的意思啾！ 他叫谷方。 我从未见过他，但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有种确切的感觉——他与老爷爷很像，或是同老爷爷是一类人。 我，有着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不觉地在意起了他。因为自己是老板娘，大都抽不出身，我就让麻雀去帮我看看他。 汇来的信息印证了我的猜想，我不禁想去见他，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我的疑问。 但能够独处的时机实在稀少，我便一直忍耐，终于，就在这日，等到了。 我轻点着步子，来到谷方门前。 “咚咚，啾，谷方……” …… 哭息渐渐弱下，谷方将手收回，轻抚红的头额。 “可有些舒心？” “呜嗯……嗯，谢谢……爷爷，啊，说错了啾，谷方……对不起……”红低下了头。 “无碍。你若想那般称呼，也自然可以。”谷方淡淡道。 “诶……真，真的吗？真的没关系啾？”红又攸地抬起了头。 “嗯。”谷方点了点头。 “那……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我就叫‘爷爷’了哦？” “嗯。” “那，我想，能再立个约定吗？”红有些怯怯地伸出左手小指，“能……拉勾约定吗？不，我不是强求，只是那个，那个，有点想这样……啊。” 看着红慌忙解释的模样，谷方默默伸出手，勾住了红的小指。 “拉勾。” “啊，啊啊……嗯……呜嗯……”红的脸上又是有些想哭，对见惯坚韧的老板娘的人来说，可能实在难得。 “拉勾……约定……一百，不，五百，嗯……” “永远。”谷方提道。 “啊嗯，啾啾，永远不变啾！”红紧紧将二者的小指勾住，脸上重又挂起了朗笑，似是窗外的朝阳。 “嗨嗨！！” “嗯？x2” 忽一声招呼响来，谷方与红同步地移过脸看向门前。 “goodmorning，谷方！今天耒晨间抱抱……吧？” 立香呆在门前，看着相抱着谷方与红两人，她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x3” 刹时间的沉默，让这室内弥漫起了尴尬。 但尴尬的不是谷方，也不是红，而是立香。这根据三人脸上的表情可得知。 “那……那个，”立香看着两人，向后微退半步，她伸手垂眸，语气中充满歉意，“对不起，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正是时候，迦勒底的御主哟！” “？x2”此刻，轮到谷方与立香疑惑。 “我刚才想起了今天需要拜托你们完成的任务，好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啾！”红不容分说地站起身，拉着立香向外走去。 “哦，啊，是的，拜托了……诶？不，不是，红小姐，请等等，那个，谷方？你们俩刚才……诶，诶，等一下啦！！！——” “再见，爷爷。”在走廊的前方，红侧脸对着谷方，张唇不出声地如此说道。 “再见。” 谷方挥了挥手，看着两人消失，又转身将窗彻底打开，任由光芒照拂身前。 他身后的影旁，光辉如潮水涌后，漫向廊中板面，涤去默然的灰意，拭消浅浅的影身。 第六十二章 冰淇淋与桑拿室的忍耐比赛 心静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不觉嘈杂，细细感受，会觉得有一种缓独的韵感的。 每逢这时候，谷方总会习惯地伸出食指，若手中有空儿，便会轻点下去，却不会发出些微声响。 这习惯不是他一开始就有的，只是与某人认识久些而染上的，后来也意识到过，但还是选择保留下来。 毕竟这是那人曾认识他且存在过的痕迹。而且，谷方也不多这一个。 但眼下，谷方虽是心静，可周遭那几位生人却不是如此。 他们坐在谷方两边，肌肤上的水珠缓缓下落，溅在地面，在这闷湿的室内，皆一动不动，宛似石人。 唯有眼中闪烁的光芒昭示着他们的斗志，告知他人其处是无形交锋的战场。 可是，他们只是在蒸桑拿。而这场面的发生时间，也只是一小时前。 …… 旅馆的存在是为来访者提供服务，消去疲惫的，而谷方现处的阎魔亭更是少有的秘境之所。 作为其特色的温泉想必体验是极好的，只是来时听说正处于封闭中，谷方未得动身。 但在前日，听说是立香与英灵们进入开通了，以致昨日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 今日，天气晴朗，熙光柔绵，谷方舒了舒腰肩，看着不远处半空中虚浮的热气，决定动身试试。 路上人不多，谷方走入温泉室时，只他一人。 步入温泉中，泉水漫浮，荡起的涟漪打破了水面上的身姿，待他坐下，白发又幽幽浮动，在水汽的薄屏看来似如白蛇戏水，不知虚实。 “……” 谷方放松了些，眼帘浅合，向后枕上石身，没有风声，没有雀鸣，只有惬意的静寂，携入他的身旁。 他现在是有些享受的，不只是温泉带来的暖意，还有这一人再三感受来的静谧。 这静在一开始给人的感觉是好的，可若久了，又会觉得不好，让人想走回人群中，忘去它。 但它是躲不掉忘不去的，人群中确是热闹的，可热闹又如同水温，会渐渐冷下，这静便又会在不觉间回来。 再随着时候过去，看着人群与空旷处，想着过往景象，静寂的味道便被默默知道了，感受也自然化开，慢慢习惯。 这感觉在现在想来，他觉得不好不坏，近似他人评价少老的优缺，不值述说，毕竟人终归会成长，而离去的往往与获得的等价。 “……” 谷方又睁开眼，寂静被正近来的脚步与言语打破，消隐不见。 仅一小会儿不到，谷方的眼前便现出了两位陌生的青年，一位黑发黑肤，一位白发白肤，彼此间隐隐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啊，阁下你好，虽只是初见，但相逢即有缘，还请不要介意我们二人的叮扰，万分感谢。” “万分感谢。” 只是刚到见彼此面容，那黑发青年就十分礼貌地向谷方打了招呼，身旁的白发青年也略拘谨地道上一句。 “不必客气。”谷方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 “嗯……这里就是此处地狱的温泉啊，看来很是清和，迦尔纳，我们的战斗就从此间开始吧！” “温泉是温泉，战斗是战斗，桑拿是桑拿，所以，要享受。” “是吗？迦尔纳，我会拿出全力的，温泉与桑拿的战斗我都绝不会轻心，来吧，我的对手，我的宿敌，迦尔纳！温泉的话，就比谁能泡得更久……喂，你怎么已经先进去了！” “嗯，水温很不错，是让人感觉舒服的程度。这样的话，啊，阿周那，快过来吧。” “所以说，你不要一边说着一边舒服地坐下去啊！” “享受。” “……” 两人意外的活泼，是适合说相声的材料。 谷方看着两人，伸手握住身前不知何时浮现的杯盏，浅饮起来，轻微的饮茶声默默悠荡。 …… 桑拿室内，谷方裹着浴服，坐在座上，座为石制，有着淡淡的凉度。 只是在这里，谷方两旁那两人之间火热的氛围下越发淡薄。 若仅止这两人倒还好，可是他们身上，或者说彼此间抗争比较的气场似乎有着不小的吸力，不多时，这桑拿室中便聚了不少人。 譬如那一前一后，一眼便知两人没什么关系的红发的清秀少年和肌肉壮汉，一位寡言的银发男子，一位粉发活泼，扎着马尾的……少年，等等。 他们聚在这桑拿室里，各自寻了个坐处，先是有着三言二语的交谈，但随着那两人之间交锋焦灼的气场，这室内正常的桑拿也渐渐变了味道。 于是在即兴下，不知谁人开头，为这桑拿起了个“迦勒底温泉间之桑拿房的忍耐比赛”的名号，胜者是口头上的“忍耐冠军”，被激起莫名胜负欲的男人们开始了无言的战斗。 事情大致是如此。 而被连带着默认加入的谷方虽觉得这比赛有些古怪，但还算有趣，也不急着离开。 他安静地坐着，放在腿上的手中，食指缓缓地点下，抬起。 “唔唔……没想到还没出现第一位出局者吗？” “啊啊，虽然不知道大家都在比什么，但这空气中都弥漫着的激烈的感觉真不错！” “比赛啊，有趣，再激烈一点吧，更热一点吧，那才有征服的价值，哈哈哈！！x2” “迦尔纳！” “阿周那！” “……” …… 比赛最终持续了一天一夜，无敌的谷方站了起来，在桑拿室前，余留下离去的背影。 …… “听说泡过温泉后，再去吃冰淇淋的感觉很棒哦！你可以去试试！” 这句话是谷方从一位路过的爽朗青年口中得知的，他还贴心地为谷方指了路。 于是谷方来到了冰淇淋售点，他看着长队，默默走进了队伍。 眼前是一位紫发女性，她身前还是一位紫发的女性，两人看来相像，也与谷方记忆的那位男人婆的友人的背影相像，甚至气息也…… ……嗯？ 谷方身前的两位同时回首，与谷方的视线对视。 “谷……方？” “谷方？” “……嗯。好久不见，斯卡哈。” 原来就是。 …… “啊，原来是这样啊，偶然来到了这里吗……嗯，也就是说，果然是有缘吧。那么，机会难得，我们去打一场吧！” “这里不方便。” “……诶……明明你都说了好久不见啊，‘友人重逢就应该先打个痛快’这种事不是常理吗？！” 斯卡哈神情认真，振振有词地看着谷方，还拿手中的冰淇淋做了个刺枪的姿势。 她一旁的，另一位“斯卡哈”倒是话不多，听着斯卡哈的话反倒脸红着小声道：“可是旅馆里禁止打斗，在外面打斗受伤了也不安全哦。” 那同斯卡哈一致的面容说着这种规劝的话着实古怪，尤其是与旁边的斯卡哈比较，感觉实在意外。 谷方又看向了正常的斯卡哈，顿了顿，语气略虚浮，“……这是你？” “啊，虽然有些奇怪，但她确实是我。不过，是曾在某个特异点‘我’与一位女神相合的存在。所以她刚才的脸红与言行是那位女神的缘故，与我无关。” “原来如此。只是，你现在……” “啊，算是‘死’了吧。” “……找到了（能杀死你的人）？还是，等到了？” “都不是哦，只是与人理有关的事件让我来到了迦勒底。不过呢，在那里，我也许真的能找到，或者迎来那一刻吧……真令人期待啊。” “……是吗。” “嗯，怎么了？感觉你现在有点奇怪诶，是改变想法，想‘杀死’我了吗？这样的话，我很欢迎哦。” “不会的。”谷方摇了摇头。 斯卡哈的“死”不论是否会迎来，那都有着她自己的因缘，与谷方无关。正如相邻的两条水流，一浊一清，任一引入都对它们是不大好的。 谷方清楚，斯卡哈也清楚，故而两人只止于话中。 “那个，两位，冰淇淋再不吃，就要化了哦。” “我知道的，我。但你可不是应该在这里吃的吧，快点去温泉吧！” “诶，啊，好的……等等，你不陪我去了吗？” “‘我’啊，难不成你连自己去温泉都做到吗？你的心是何等的贫弱……啊，已经走了吗？” 斯卡哈望着那快步离去的自己，呵呵轻笑：“抱歉啊，没想到会让你看到我那样的一面。很神奇吧，迦勒底这个地方。” “确实。(冰淇淋)化了一点。” “啊，没关系，味道不变就行。” 看着斯卡哈开始吃起来，谷方扭回了脸，将嘴移向冰淇淋。 “呐，谷方……” “嗯？” “好久不见。” “嗯。” 晴朗的天下，山林尽一袭绿衣，鸟雀腾飞的身姿划过眼帘，在枝间斑驳隐现，悠荡来的微风轻轻掠发，让那白与紫的发丝飘动，静候橘黄的天空。 第六十三章 猜测错误与饼干的答复 谷方面前摆着碗饼干。 量不很多，但色香俱佳，麻雀模样的饼面看来精巧又灵动，增上些许趣味。 谷方看着，不急品尝，他想先寻下制品者，看看是否是他心中想的。 屋中氛围静悄悄，谷方伸手拿饼干。 饼温尚热，应是制成不久。 他缓拿起，慢慢向上递，面旁白发稍散，几缕近唇，他拢了拢，饼干向嘴前送去。 咕咚…… 莫名的声响在某人心中荡开。 然后，他扭头与一双屋边窥视的红眸对上。 “诶……” “……” “……唔呜……” “……” “啾——！啾不起——！我这就走啾！！！” 果然如此。 “稍等，红。” 谷方叫住了红，却见她大眼化成豆豆，面色红若熟虾，头上还隐隐冒着热气。 “啾！！我……啾……我……啾啾……我不是故……故意偷看的啾……”红越说越声小，头部趋音而降，只热气又大了几分。 “？” “……诶？难道说，不是因为这个吗啾？！”红一脸惊异，瞳孔骤缩。 “……不是。” 谷方对红的反应有些不解。 他自认不是小气计较的人，也不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忌讳，但看红的反应，却似乎并非如此。 谷方回想方才，睁眼。 举止正常，并无异状。 他不会想到，红拥有这样的反应的原因是她看了刑部姬画他的……“良好展现人物魅力”的图画与本人自身影响的结果。 “那……啾是……不喜欢我做的那些饼干吗啾？……对不起……我没有考虑……” 红的神情渐由羞转愧，眉宇间的疲惫一瞬间松懈出，可言语中还有着丝丝坚定与……恳求。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尝尝……哪怕只一口……你肯定会喜欢……啾，不对……是我希望……你能喜欢……” 她明明在对谷方说，可给他的感觉，却是她在对自己说，告诫自己不要迷茫，不要害怕。 谷方看着红，透过眼眸看向她的眼底。 两人之间沉默了少许，顷刻间又由少女的轻吟打消。 红怔怔地看着谷方，看着他那点揉自己眉心的拇指。 “那个……” “怎样？” “……唔……嗯……很，很舒服啾……”红闭上两眼，脸颊微红。 她感觉很轻松。 明明只是揉眉心，但全身都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就像……就像在以前那时，自己与麻雀相伴，不担心什么，不顾想什么，只自己与自然相望的，那时的感觉。 轻松的，虚薄的感觉。 红有些困了，没有来由。 连日劳累的积攒随着困意流窜全身，她的脑袋开始昏沉。 但不能睡。 她硬睁起眼皮，见到谷方已松手，在身前静静看她。 “我……” 她想说话，但感觉没什么力气，身体向前倾，谷方扶住，顺势让她靠上桌前。 “我……我不能……不能睡，还有工作，等会儿就要……就要去做。” “多久？”谷方边问，边重新拿起他放下的麻雀饼干。 “十，十分钟。” “那便十分后去。” “诶？你会喊我吗？” “嗯。” “啊……谢谢，爷爷……”红的两眼张张合合，小脸上是迷糊神色，她在最后，意识下沉幽暗前，看见谷方在吃她做的饼干。 她不禁出声：“饼干，还……还好吃……吗？……” 意识沉去，她听不见回答。 谷方看着浅睡的少女，缓慢品味嘴中饼干的味道，不发一言。 …… 窗户浅开，薄阳笼上谷方背影。 他扎着围裙，长发束后，将面前又一排饼干烤好。 向左看，已有不少圆饼干，分列整齐，香气溢放，焦黄色泽在光渡下诱人惹目。 谷方看了看所有成品，微点头。 他将饼干收好，取一碗盒置入部分，上面他还刻了只麻雀，只是不拟人，是自然模样。 谷方准备找红送去。 但走至门前，门声开响时，一道同奏的“咕～”声吸引了谷方目光。 他看向门外左侧，一位年轻的白发少……？ 谷方顿住，稍睁大眼。 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但矮一些，稍显青涩。 他似这样貌时，还是在曾经。懂得不很多，想得也不很多，但身边有人陪伴，季节的花儿常开。 在曾经的日子里。 “那个……你好。我是无意打扰的，只是阁下手艺精湛，路过门前闻到香味后，不小心就……”少女脸上闪过淡粉，歉意地微躬。 “实在抱歉。” “……不用在意。”谷方想起了斯卡哈。 之前见到两位她后，他总觉得斯卡哈有些奇怪，如今比照，他发觉她很正常。 毕竟害羞是不属于他们的。 “咕～” 少女肚子又鸣响，她迅速捂掩腹肚，两人四目相望。 “……” “啊，啊啊，抱歉，我先走了！以后再见！”少女迈开两脚。 “不少吃点？”谷方问道。 “唔……”少女停下，她向后扭头，看着谷方手中的碗盒。 太少，她会一口吃完的。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馋，我不饿，多谢你的好意。” “……”谷方沉默地看着她嘴边的口水。 “屋里有些。” “诶，真的……咳，我是说……嗯，谢谢。” 少女不再推辞，忍着口水来到了屋中。 桌上正摆着数列饼干，她不禁咽口水，谷方朝右看她，便见到那两眼放光的模样。 “吃吧。” “唔……那我就真的，不客气啦？”少女刚放下话，人已三步并二步，扑到了桌前。 “嗯。”谷方点头。 他做得不少，不怕她吃。 十五秒后，谷方看着空桌，又看向抬头看他的少女。 少女意犹未尽，她伸舌舔去嘴边饼屑，抬头看谷方，两眼希冀：“还有吗？” “……”谷方沉默着走向一旁，在又制好几排饼干后，他轻声告诉少女。 “慢点吃。” “呃……啊，好好，抱歉。嗯？那个，你是准备出去吗？”少女看着向门前走去的谷方。 “嗯。”谷方点头，提了提碗盒。 “唔，那你……您慢走，桌上我会之后帮您收拾。以后还可能会忍不住来拜访，还请您多指教。” “好的。” “那么，一路顺……啊，对了。我告诉您我的名字吧。” “嗯……” 她的名字？谷方其实有些猜测，少女与他相貌相像，少女是英灵，立香在见面时曾认错过他…… 那么，答案已经明了。 少女的名字就是—— 贞德alter。 “我的名字是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 “……” “怎么了吗？” “没什么。”谷方出门。 …… 红在厨室内很是忙碌，一群麻雀的汇报声来去，颇有些热闹。 谷方在门外等。 看着红额上的汗水，他又寻了条毛巾，搭在左臂上。 数十分后，红终于有了空闲，正松神地呼了口气，却又被突然看似浮空出现，实为谷方递来的毛巾吓了一跳。 “啾，你怎么来了？这里的感觉可太好哦啾。”红半分关心半分开心地看着谷方，两人坐在一边的椅上，她正用毛巾擦汗。 “是有什么事情吗啾？还是说想来看看我？啾，我在开玩笑，不用在意，我知道你不会……” “想来看看。”谷方看着红。 “诶，啊，这样啊……诶，诶诶诶诶诶？！！！——不，请不要这样开玩笑啾，对心脏不好的啾……”红害羞地低着头。 “不是玩笑。” “唔……唔唔……那就更不能这么说了……啾。”红想把脸埋进腿里，但差一步。 “诶，这是？”红看着眼前的碗盒，又看向谷方。 “尝尝看。” “是，是为我做的啾？”红害羞又好奇地打开碗盒，她看见了饼干。 同她做的一样，是麻雀饼干，但不一样，很不一样，它有着珍贵又温暖的味道，她能闻到。 “能不吃吗？”她看谷方。 “不能。”谷方回应。 “我，我不想吃啾。” “不难吃。”谷方回想阿尔托莉亚吃饼干时的表情。 “不，不是这个啾。它肯定好吃，特别好吃，但是，但是啾，如果我吃了的话……我感觉，我会……” “……” “我希望你……” “诶？” “告诉我，它的味道。”谷方缓缓道。 他看着红，红也看着他，但几眼后，她低下了头。 “……可以。” “如果……是你希望的话。” 红小心地拿出饼干，看着上面的麻雀图样，她小声笑下，在谷方面前，将饼干放入嘴中。 “怎样？” “………………很好吃。” 红笑起来，眉眼弯弯，像迎面日光的葵花。 “啾，那天，我好像看见你吃我做的饼干了，不是我做梦了吧？” “不是。” “那就是吃了啾，吃了啊，真好。味道还好啾？”红吃着饼干，眯起眼来。 “我的呢？”谷方反问。 “诶，那当然是……啊，啾啾……这样吗……嘿嘿，很好吃啾！” 红愣了下，开始傻笑。 “我以后会再给你做饼干的啾。”红看着谷方。 “嗯。” “你还会再给我做吗？” “你若想，我便会做。” “谢谢，但这一次就够了。” 红谢道，眼中情绪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谷方应道，缓闭双眼，红与他相邻坐着，她轻轻地将两人的手掌贴合，不过近，亦不过远。 空气被夕霞裹吻，暖暖走来，暖暖走去，窗沿的木屑乘着柔糊的日影飞下，茫然消逝，如水面水花，如黄昏鱼影。 第六十四章 桃子与作为礼物的日记 礼物，是一人赠予另一人的存在。大多不很特殊，但其中所蕴藏的心意，是很珍贵的。 谷方就有不少礼物，大小奇珍，市井手艺都有包含，在这方面，他还有些小得意，如若开间店铺，想必不少来客会是有趣神色。 但谷方再不会那般做，他受过教训，也仍会记得，哪怕他不想记得。 而说起礼物，自是少不了赠礼人，谷方的礼物有许多分类，那些人也如此。 有的是名声具备，后世也留名的名人，有的是浮沉史沙，一生无几时潇洒的普通人，还有的，只是谈话投机的陌生人。 他们一生或不会有什么交点，这礼物的聚面也只是偶然，但偶然从不仅会是偶然。 它们相见相邻，几样几件，几本几支的，慢慢多了，汇成了一片好邻，聚成了一座谷方独有的宝库。 但礼物多了，就容易忘，人的年龄越大，便越如此。 谷方向来不对自己的记性抱有多大自信，所以他总喜欢实际，于是有时他便取上些礼物，或是看忆或是把用。 但今天取出的礼物与往日的不大相同。 从外表看，只是本记着古文的普通纸本，略厚。 可看看谷方那脸那眼神，就知道这纸本不普通。 那这会是谁赠他的礼物？ 是他自己。 他还记得，这是他写的日记，写给当时的自己，留给后来的自己，但也只记得这些。 谷方看了几眼，在桌轻呼口气后，才放下纸本。 他轻轻抚捻纸页纹理，掌指间的触感与往时无甚差异，只是有些凉意。 但这也正常，毕竟终归是过了些时候的。 他掀开纸张，页中抑藏的卷香呼出气息，不见形的清雾流入日色黄纱，懒懒伸开，稍增几分亮度。 熟悉的字迹映来，谷方略微低眉，两指上移，便开始指出曾经的话。 “这年，我捡到个孩子，是哑巴。又瘦又矮，怪可怜的。” “那里人少，他难活命，我让他跟我走，起码能之后安排，能活。” “哑巴不笨，我喊‘哑巴’，他知道，但不太喜欢，他应该有名字，或者小名。那样叫好，但我不知道，也不该知道。” “所以我给他起了个新名——‘小亚’，顺口，上口，好记，他应该喜欢，但不喜欢……为何？” “他最后还是要了，终究是小孩，喜欢但害羞。” …… “小亚虽不能说话，但眼大灵动，看来机灵，但像老鼠……改叫‘小鼠’如何？玩笑。” 这里，谷方视线少顿。 在稍下方，隐着一副小字，不大清楚，末尾的字也没有写成，可谷方一眼就看了出来—— “……也不好笑。但您喜欢就好。” 笔墨栖于纸页，字虽如旧，墨迹却道出了其中岁月，那人，不会再见到谷方此时的反应。 “……” 谷方点了点食指，侧仰面，刚有些声韵，又叫来风蚕消，不闻动静。 他看向下页。 …… “我有记日记的习惯，以前原是没有的，但后来有了，也许，是有些事情想记得长些。” “但纸不好做。” …… “这日，天气不错，但北方向阳那边，又动乱了。” …… “晴。” “有雨，大。” “天边那儿，有流星划过。原本没想看，但小亚一样在比划，很兴奋。” “不错，但那不是神鬼，他该懂些知识。” “小亚不兴奋了。” …… “路过水边，小亚边走过看，里面有鱼。我刚想说抓只，他就眼冒精光地抓鱼去了，被淹了……我没给他这种自信。” “水是不深的，可他没水性。” “从水里捞出他时，他直直看我，两手紧抱我的胳膊。” “他哭了，第一次。” …… “当天吃了两顿鱼，他胃口不小。” “晚上无雨。” …… “小亚脸上长了些肉，有了健康孩童的感觉。” “他活泼了点，还不错。” …… “雨，远方有烟，不明显。” “多云，一个村庄覆灭。” “小亚看了一阵。” …… “听闻远处有哭声，帮了个小孩寻他父母。” “小亚有些小别扭。” “走路的时候想牵我衣袖，伸几次，不敢而收。” “……我有些严厉了？” …… “小亚长高了些，他特意在我面前挺胸抬头。” “我夸了句，他开心了一天。” “……小孩啊。” …… “晚，寻个山洞住宿。” “月色薄明，我想了些事，略愁，吹笛排遣。这以前我是不做的。” “但人会变，所以正常。” “笛吹过，小亚凑到一边，紧盯。” “他是想吹的，但他并不能……他看我，我给了他。” “那晚笛声不错，外面听不见。” …… “小亚总喜欢对笛作样，活泼了许多。” “心情不错。” “地上有水，土滑，小亚摔了。” “他没先护自己，反倒全注意护我那笛，抬头探我脸色时，也紧握着笛。” “他不聪明。” …… “春，我有些桃苗，来到一处故地，欲种。” “小亚好奇，没种好，共计种三十颗。” “他在纸上写了‘想吃桃’。” “他识字了。” …… “近两日天晴。” “路边花开，白大，紫小。” …… “日记记了有十数页，纸不多了，该备下本。” …… “小亚今天偷写我‘像老头’。” “我面容十七。” “……白发不计。” …… “五月十二日，小亚随我一年整，我将这日定为他生日。” “人的生日是重要的，每人应记得，每人应与家人度过。” …… “我给他支笔，他只呆呆看我，可能不明白。” “我解释，他仍呆，然后，握住我衣袖。” “他又哭了一次。” …… “春来秋去，时间过得许快，桃子熟了。” “我摘了些回去，不见小亚，换下的外衣也不见。” “奇怪。” …… “晚，小亚回来，偷偷摸摸的。” “我做了饭，示意他吃。” “他只低头，来跟前，伸手备训。” “我看他小会儿，拉过手去桌前吃饭。” “一夜无话。” …… “翌日。” “小亚偷摸出去，我看了看昨日摘的桃。” “下午，小亚跑到我跟前。” “他兴奋地递来一裹巾，拆开，是衣服，样式新了许多。” “我看他，他笑。” “他笑着在纸上写‘您也要有生日，衣服旧，要新，我前几天钱存够，可以新。” 谷方其实不是没有新衣穿，反是他衣多，同样式也多，他换了一件件倒在小亚眼里只是往复穿旧衣。 但，他的心意不错。 这份礼物，谷方喜欢。 这年，谷方换上了新衣。 也是在这年，谷方写下了又一句话—— “这年，那孩子走了。” “……” 谷方垂了眼眸，浅闭，又睁开。 他仍记得，那年小亚出门时的模样。 那时…… …… “对不起。”这三字，直直映在谷方眼帘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转开视线，看向小亚。 小亚不再矮瘦，很是健康的模样，身后背的竹筐箱更是无言诉说。 为什么？ 谷方看向小亚双眼示意，从背后看他的身影与白发，只能让人觉得一阵虚淡，宛如风中离枝的花叶。 “……！…………”小亚看着谷方，看着看着，眼眶湿润，他低下头，咬着牙没有流泪。 他右手揉揉眼，在纸本上写。 “因为，也有人想过生日，他们也想和家人一起度过。” “他们也想与家人们一起露出笑容，他们有得到这些的资格，他们应该得到。” “……” “我是因为您而重获新生的，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努力学习您教授我的一切，现在，您教我的理念我已理解，您教我的医术我已掌握，但是，不应仅是如此！” “您可能已对这个混乱的时代失望，但我仍对未来满怀希望，混乱只能让我看过更美好的未来，更如被您拯救的我眼中看到的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想要更多人获得幸福，露出笑容，我想像您拯救我那样，拯救更多‘我’一样的人，我想要更多人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 小亚的手顿住。 “……所以？”谷方抬眸。 “所以，请让我出去吧！” 字墨未干，小亚以头抢地，在谷方身前跪地叩首，声声可闻。 不消时，额上已出血，染得土上朱红掩黄。 叩首抬头间，那坚定的眼眸始终凝望着谷方。 在又一次叩首间，谷方伸手止住。 “……” “……” 四目相望，谷方轻叹囗气，他的白发任风撩乱，眉目间隐着寂愁。 “……可……想好了？” “！！！”小亚没有写意，他只是抬头，朝谷方重重点头，额上的血渍下移，染得面红，点头间，血水险将甩至谷方衣上。 “……”谷方看着小亚模样，拉起人来就找纸巾来擦，再涂上药，小亚在傻笑。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知道，以后就是我给别人上药了。”小亚举着纸本傻笑。 “……”谷方扶额。 匆匆间，小亚来到门外，复背上筐箱，衣服未换。 原因是谷方送他的，不舍得。 “我要走了。”小亚笑着摊纸。 “嗯。”谷方点头。 “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白费您的教导，您的‘谷子’之名，今后必会为世人广颂！” “……”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短短数分钟，小亚的身影不留片缕，黄昏收去地影，夕霞步走云际。 谷方回屋，见到桌上一张摊纸。 “我以后会回来的，一定。所以，请您等我，以后生日的时候，在您身旁，一起吃我们种的桃。” “呵。” 谷方轻笑，收起了纸。 他时间不少，能等得起，之后几年，他预计再种几颗，到时可吃得尽兴。 谷方等了。 但结果已写在日记上—— “小亚没回来。” 谷方等了十二年，小亚还没回来，他原想再等下去，但他的直觉催促了他。 他应该去找小亚。 然后，他去了，他到了一个小且破败的村里。 村民人皆瘦削，咳嗽不断，神色疲惫。 他试着问道小亚，便被几位村民恳求着带去，说是，请救救亚大夫。 谷方来到一草房中，便见到小亚。 但小亚与先前出门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全身枯瘦，脸色腊黄，气息微弱，连睁眼皮都感觉费力。 “亚儿。” “……” “小亚。” “……” “小亚。” “…………！”小亚睁开眼，见到谷方，他迫切地想要睁大，但实在无用。 “……！……！”小亚颤着身想去拿纸笔，但起身不易，半许未成，谷方准备去抽他起身。 “……！！！”小亚却使劲连连摆手，满目惶恐，不让谷方碰自己分亳。 谷方无奈，只得取来纸笔，看着小亚起身，递去。 “刚才，我是不想把身上的疫病延给您，请不要介意。” “无碍。” “……对不起。” “？” “我……我给您丢人了。”小亚字没写完，人就哭出来了。 明明嘴里的牙使劲咬着，但眼泪就是无法抑制，如同决堤般从眶不尽向外流，不一会儿就湿了衣床。 “不用在意。” “但……但是……对不起……” “没事。”谷方揉了揉小亚的头，又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您……不要这样……会延给您的……” “我能治。”谷方缓道。 “诶？您……”小亚不太相信谷方的话。 “我能治。”谷方静静道。 小亚看着谷方此时模样，他想起从他认识起谷方的种种，他的瞳孔逐大，满脸俱喜色。 “那您，能先治村子北面角边的那户人家吗？他们病很重，需要尽快治；然后是西北那两户，他们的情况也很糟糕，且人数较多，要……啊，抱歉，您刚来应该很累才是，应该先歇息才对，但之后……还是拜托您了，请一定要……治好他们。” “你呢？”谷方问道。 “诶？我……我不用在意，我身体很好，这种病没什么……” “我教你的。”谷方声音低沉。 “……对不起……我的身体，我知道，没几天好活，可能明天，可能今天，甚至现在，但现在至少我还活着。” “这就是命，我得这种病是命，我遇见您也是命。原本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一想，我若没遇见您，早些年就该死了，这一想来，就没什么，甚至有些庆幸。” “少许的遗憾，就是想着最后不能再见您一面，内心愧疚不已。但今日您来了，我实在开心难耐。” 字迹逐渐有些断续。 “是吗。” “您……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五月十二日，你生日。” “您，您记得啊……我……我都要忘了……” “你说，那日吃桃，桃已熟。” “是……是啊……吃，吃桃……明天，我们去吃桃……”小亚写得断续厉害，他困了。 “嗯，明天去。” “小亚。” “……” “别睡。”谷方握住小亚手腕。 “……”小亚双眼半睁，他吃力地看谷方，露出一个笑容，又看向屋外。 好似在说：救救他们。 然后，他向前倒下，倒在谷方肩上。 谷方手举半晌，才缓缓拍上小亚脊背，轻轻声响，轻轻荡。 谷方第二日带着小亚离开，村民齐齐在两旁送“神”离行，泪流如注。 他们私下商议，这见闻将由他们一齐烂入地底，以谢神恩。 谷方如约将小亚带到桃林，吃桃看桃花，吹笛饮酒，风掠桃枝，两人并桃树相挨，赏看好景。 只是一人闭眼，一人睁。 …… 谷方静静看到了日记末尾，只一句话—— “这年，我捡了个孩子，意志不错，她有名字，叫‘秦环玉’。” …… “咚。” “啾啾，谷方在吗？”谷方扭脸便见到红探头的模样，见了谷方，她小步走来。 “麻雀们今天在林里意外得了些桃，有不少啾，想着你可能不知道，就来看看。” “……谢谢。”谷方接过桃。 “不用谢啾，不用啾，我反而很感谢你之前的帮助，而且旅馆本来就是为客人服务的啾。” “那，我走了啾，请慢慢享用啾！～” “嗯。”谷方点头，拿起一桃。 红向外走，但忍不住，她总感觉谷方现在有点不一样，好像……有点悲伤？ 她扭过了脸，谷方举着桃，未曾动口，他只是看着天边的云彩分掩赤霞，望着闲时鸟燕腾跃的空白后方，那轮沉沉下坠的孤日抱拥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