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一郎:从柱灭开始重建苇名》
第一章 原来我从来没有保护过苇名啊
苇名,芦苇原。
从城楼那边传来的惨叫声和金戈碰撞声已经彻底平息了。
只剩下内府的火焰还在狂野地吞噬着苇名的一切。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能成就啊。"
"不过,龙胤一定还能够拯救这个国家...这样一来,苇名的长夜,终将迎来破晓!"
苇名弦一郎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双手握住黑不死斩的刀把,将冰冷的刀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双疲惫不堪的双眼虚虚地盯着前方。
刀刃切入颈侧的前一秒,弦一郎眼前闪过了他并不算长久的一生,在其中,他看见了年幼的自己。
...
九岁的弦一郎,因为父母兄弟朋友皆被内府武士杀害,成了混迹市井的孤儿。
那一天,他偶然发现了自己的仇人来到镇上,正与朋友开庆功宴。
等仇人喝醉后,弦一郎便在夜晚偷偷潜入他暂居旅店的房间,用对方的***将其斩杀。
他连砍了十几刀,直到对方血肉模糊。
但他动静太大,以至于这些醉鬼都被惊醒。
最后,弦一郎被对方睡在同一间房里的同伴发现,并抓了起来。
"居然偷袭睡觉中的武士,真是卑鄙。"
"想要杀人,至少要正视对方的眼睛吧!"
"养出你这样的渣滓,父母也活该被杀掉啊!"
正当那些愤怒的武士把他带到院子里,想要将他斩杀时,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容清癯、气势强大的中年男子。
"既然如此,老夫一定会直视你们的眼睛。"
弦一郎什么都没看清,只听见四声长刀划破空气的声音,那四名武士便全都倒下了。
紧接着便是收刀入鞘之声在弦一郎耳边响起。
他弦一郎没有半点害怕,只是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将他扶起的男子。
"老夫苇名一心。"一心介绍了自己,随即准确地道破弦一郎心中的想法,"我白天看到你躲在附近,便住进了这里。那时我就知道,你已经下定决心,不打算活了。若是没猜错,你是为了复仇吧。"
弦一郎低垂着眼睛,沉默以对。
第一,他对武士没有好感,如今这个乱世,所有拿着刀的人和他一样,都是凶手。眼前这个人,能够迅速解决四个武士,想必也是武士中的佼佼者。
第二,这个男人虽然救了他,但他根本不需要他来施以援手。
"你现在还是不打算再活下去了吗?"
一心又一次戳破了弦一郎的想法,令他有些烦躁。
弦一郎冷声道:"大仇已报,再没有要我做的事了。"
也许追随父母弟弟而去,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吧。
但若是杀了人,恐怕只能下地狱也不一定。
"你是苇名人吧?"
"嗯。"
"今年几岁?"
"快十岁了。"
苇名一心有些欣赏地赞叹道:"那你长得很高大啊。"
弦一郎想起家人朋友过去也常常这样夸他,顿时愤怒回应:"可身材再高大的小孩子,那又有什么用呢?家人需要我的时候,也只能藏起来苟且偷生罢了。"
"人的身体是天赐之物,一生的遭遇自然也有其目的,二者结合,便看得出他应当做什么。当然,要等他长到一个合适的时间。"
苇名一心缓缓说道:"苇名还有几百一千个和你命运相同的人,他们没法为家人复仇,只能到处躲藏,因为他们没有你的身材高大,也没有你的胆量和决心。而且你杀的可不是寻常山贼,而是内府的上级武士,他曾经也斩获过许多头颅的人,却就这样死在一个孩子手里。若要说杀人是一种才能,或许不太吉祥,但若是说成保护家人的才能,便也顺理成章了。而你,就有这种稀有的才能。"
弦一郎看了一眼一心腰间的***:"即使用卑鄙的方法杀人?"
"纠结杀人的手段是否正当,那么在你踌躇的时间里,会有更多需要你保护的人死去。我虽带着刀,却不是武士。你从我的名字也看得出吧,我以前是个僧人,一心是我的法号,。直到听说家园沦陷,我才拿起了刀,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才能。但那时,我已经三十岁了。所以我练剑杀敌,只为了致胜,从来不管武士有什么规矩。"
苇名一心蹲下来,与弦一郎的视线齐平,"况且,杀人就是杀人,这明明是一种连神佛都厌弃的恶业,哪里有什么正义和卑鄙的分别呢?"
弦一郎有些动容,但随即又低下头,"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也没有人需要我去保护了。"
"只要你把整个苇名都当做家,所有苇名人都是我们的家人。"
苇名一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才会保护你。总有一天,我也需要你的保护,嗯,你叫..."
"太郎,我叫太郎。"
弦一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
"既然你已经杀过人,就该有个大人的名字了。"
苇名一心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家里以前是干什么的呢?"
"父亲是猎人。"弦一郎擦干眼泪,"是苇名最好的猎人。"
"你既然是家里长子(太郎),一定会用弓箭吧。"
看到弦一郎点头,苇名一心笑着说:"既然会用弓,那就叫你弦一郎吧。我看得出你不喜欢刀,那从此开始,你就是苇名第一名射手了。如果你没有姓氏,那就和我一样,以这个国家为姓吧。"
"是,爷爷!"既然和苇名一心同姓,又说是家人,弦一郎打蛇上棍,叫上了爷爷。
"哈哈哈!"苇名一心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开心地笑起来,"既然你叫我爷爷,那么弦一郎,我们可要说好了,苇名以后由我来夺取,但要由你来守护啊!"
"是!"
"就这样说定了啊!"
...
【对不起,爷爷。】
弦一郎想要流泪,但因为服用了变若渣的原因,这一点已经无法做到。
【苇名要您来夺取,现在又要您来守护...】
【如果是那时的您,一定可以轻松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吧。】
【对不起,孙儿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当初的承诺...】
【如果可以,您的恩情,我还是来世再报吧。】
【不过,像我这样已经不能算是人的,一定会下地狱吧——】
【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了,爷爷。】
...
回忆完毕,弦一郎眼前再次出现了九郎的忍者。对方的眼神和他一样疲惫决绝,似乎也已经打算舍弃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狼啊,与他如此相似,却是他根本无法战胜的敌人。
明明他才是有杀人才能的那个啊。
刀刃入肉,鲜血如同樱花般飘散。
"永别了,苇名。"
然而,黑暗只过了一瞬。
下一刻,弦一郎发现眼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方块,在方块中央,正是那片熟悉的芦苇原。
而芦苇原上,站着的正是九郎的那条野狗,而苇名一心,正从他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
正当弦一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便听见一个声音:"屑一郎又死了一次。我跟你们说,屑一郎这种杂兵,只要打完一周目,往后就随便过,能被他砍一刀就算我输好吧。"
弦一郎也出不了声音,只能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起。
"大家点一下竞猜,看主播今天过全盛一心需要几分钟!"
那个吵闹的声音又响起了,"提醒你们,这是主播的第八十周目了!"
他话音刚落,弦一郎便看到屏幕里的一心说道:"这是我可怜的孙儿...最后的愿望。"
弦一郎顿时心乱如麻。
但当他看到一心带着头盔,身穿年轻时的羽织时,弦一郎对这场战斗充满了信心。
那正是当年他们遇见时,爷爷的样子啊!
方块中一心挥动不死斩,"那我就必须将苇名,从黄泉种拉出来啊!"
"上了!只狼!"
打铁声响起。
四分钟后。
弦一郎发现,自己连想要闭上眼都做不到。
封住耳朵就更不可能了。
"哈哈哈哈,过一心老贼只用了三分半啊这次!"
吵闹!吵闹!吵闹!吵闹!吵闹!
【就连爷爷也...败在那条野狗手中了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弦一郎陷入了黑暗。
很快,他的视野再次明亮。
"来来来,因为平推给推荐,这次新观众比较多,咱们从一周目开始玩《只狼·就死两次》!"
【又是那个声音...】
【是他在操控九郎的忍者吗?】
就这样,弦一郎被迫以视角的身份,云通关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九郎的忍者,已经可以伤到神明了吗?】
渐渐地,他知道了三年前,平田家覆灭的真相。
他看到了因为他下达研究赤鬼命令,被地牢中道顺折磨的小太郎。
他看到了恐惧火牛,但却不得不遵守命令守在外边的苇名众。
同样,仙峰寺的**、水生村的衰落、白蛇谷的凶险乃至源之宫的恶心!
苇名终末时所有的秘密,他全部都看在眼里。
他终于知道了老师巴为什么会自刎。
他也理解了九郎,为什么坐视苇名毁灭,也不愿意靠尨胤扭曲人的存在本身。
弦一郎终于明白了,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保护真正的苇名。
他没有保护苇名的百姓,只是在保护爷爷曾经盗国的成果而已。他保护的,只是自己内心的记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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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一遍遍。
弦一郎看着各种各样的结局,终于理解了狼,理解了爷爷,也理解了九郎。
他苇名弦一郎,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
他每多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都在加速这个国家的死亡。
即使弦一郎现在没有身体,他仍然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终于,也许是感受到了弦一郎的无地自容,这个自称"只玩魂系列的游戏"主播,也开始换了游戏。
《恶魔之魂》、《黑暗之魂》、《血源诅咒》和《上古之环》。
那是一个接着一个衰败的国家或者世界。
都有着一个死不掉的主角,想尽一切办法斩杀这些维护旧世界的人。
这些国家,都和苇名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等主播将所有游戏都玩过十几周目后,弦一郎也终于明白了,游戏是什么。
那一刻,他简直不敢信心,自己原来,从没有存在过。
只是一个被称为"屑一郎"、"新人教授"的关卡Boss而已。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能挽救苇名吗?】
他时时这样幻想着。
终于有一天,机会似乎来了。
丧失了存在感的弦一郎突然发现,那个方块里的画面停下了,主播也不再说话,而且一停就是两个小时之多。
最后,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有人破门而入。
"人怎么样?"
"没呼吸了,搞不好是猝死了,先打120吧,看看有没有希望。"
就这样,弦一郎的世界再次漆黑一片。
他得到了机会。
但不是挽救。
第二章 内府灭亡了?
“喂,别睡在这里啊!”
弦一郎感觉自己的脚被人踢了两下。
那个吵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可是皇上的宫殿旁边,有外国大使经常路过,是绝对不允许有乞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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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
【是在说我吗?】
【等等,我这是,从地狱中逃脱了吗?】
显然,弦一郎把之前自己不得不看苇名被毁灭几百次的事情,看成了地狱的惩罚。
【果然,这里又是人间了!】
弦一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一堆奇形怪状的人围观了。
没错,奇形怪状是弦一郎的第一感觉。
第一,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男男女女围成一个大圈挤成一团,正对他指指点点。就聚集他附近的人数而言,已经超过苇名城堡里常驻武士、忍者和侍女的总和了。
第二,这些人的身材,要比弦一郎常见的苇名众高出不少。长相虽然还是日本人的样子,但发色和瞳色却五花八门,而且眼睛都很大(鬼灭世界的特色)。
第三,这些人有得一眼就看得出是日本人的打扮,无非是花纹更加繁复精致。但有的人穿着窄细的黑色套装,还有些女人居然穿着男人的衣服。
【这绝不是苇名。】
“这是什么地方啊?”
弦一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是个孩子的声音。
【等等,这声音——】
然而,弦一郎还没来得及细想,刚才一直站在他边上的警察先生俯下身子来。
“你连这是哪都不知道,怎么敢到这里来呢!”
原来,早晨书法用品店的老板开门后,便发现弦一郎正靠在他家店外的墙壁上。弦一郎没有上衣,下装又破破烂烂污浊不堪。再加上现在是深秋,晚上足以冻死人,而弦一郎的身体却一点起伏都没有……
老板害怕他死了,不敢擅动,便报了警。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警察看起来有些恼火,毕竟人群中有不少外国人,如果今天的事情恰好被那些外国记者看到,还不知道会编出什么事情来污蔑他们呢——《皇宫外日本孩童夜宿街头无家可归,维新竟是国进民退?》?
若真得发生这种事,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他们整个警局都没有好果子吃啊!
得赶紧把这小鬼赶走了!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拿着黑色的棍子,是武器吗?】
“喂,脏兮兮的小鬼,快爬起来,从这里滚开吧!”
见弦一郎怔怔出神毫无反应,警察有些气急败坏地抽出腰间的警棍,想要吓唬弦一郎,“麴町是皇宫和国会所在,不是你这种野狗能待的地方啊!想要乞讨的话,就去浅草那边找些愿意施舍的香客吧!实在不行,去吉原那边的店里打打杂,也是能吃上饭的啊!”
说着,他作势将警棍朝弦一郎戳过去。
这么多外国人在看,他当然不会真戳,但这小子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吓吓应该有用。
身经百战的弦一郎眼神却瞬间从疑惑变成了警惕。
【他要攻击我?】
弦一郎飞快地侧过脑袋,一只手猛地探出,抓住警察的手腕使劲往前一拉,想要顺势将其拉倒。
弦一郎是这样预计的。他虽然剑术不精,但往往靠力气就足以制敌。
然而,现实情况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拽动。
他和警察都懵了。
【我的力气?】
【不对,我的胳膊为什么这么细?】
弦一郎惊讶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胳膊,细小薄弱,如同儿童。
最重要的是,原本手臂上,因为常年练习引雷之术【巴之雷】造成的黑色焦痕,居然消失了?
【等等,我该不会——】
【变成小孩子了吧!】
弦一郎惊愕至极。
然而,这一次警察先生可是火冒三丈:“你居然还敢反抗?”
这可是明治四十二年(1909年,炭治狼灭门的三年前),不是公元2021年。
警察对这些底层日本百姓来说,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当时,日本警察大多是由武士阶级的后代担任的,和平民警察的比率大概是130:7吧我记得)。而自觉有用的大人,对这些还不能发挥用处的小孩,心中也充满着藐视的态度。
“你怎么敢反抗大人呢?我这就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
嘴上这样叫喊着,警察猛地将手腕从弦一郎手中抽出,然后握紧警棍狠狠砸落下去。
显然这个年代的警察,还没有接受过情绪管理训练。
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当众冒犯,以后就没人看得起他们了,再执法就会困难重重。
“Stop!”人群中有人发出尖叫,没想到警察居然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其中有不少都是外国人。
然而,常年与苇名众过招、和内府赤备厮杀的弦一郎,怎么会被这种“慢悠悠”的上段下劈打中?就连九郎偶尔练习时使用的不入流“一字斩”,也比这快得多啊!
弦一郎迅速从原地起身,再次躲过一击,还顺便自然而然地向身后一捞,仿佛早就知道那里有东西一般。
一把弯曲而修长的野太刀出现在他手中!
【是我的“金钢铁召雷”!】
【它为什么在这里!我又为什么知道它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刀鞘?】
【真得好好重!】
几个念头瞬间闪烁而过,然而弦一郎的动作却没有被思维拖累。
既然这具身体的力气无法将刀举起,弦一郎便迅速双手持刀反握,如同苇名一心对付田村主缮一般,猛地将刀剑戳在了警察的靴子上!
按主播的说法,修脚大师苇名弦一郎,上线。
普通的皮靴遇上可以引雷的金刚铁召雷,下场当然是被穿个通透!
“嗤!”
鲜血从中溢出!
“啊!!!!”尖叫声不仅有警察的,还有围观群众的!
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个躺在路边,状若乞丐的年轻孩子,居然会带着一把如此锋利的野太刀!
金钢铁召雷,乃是一心为苇名弦一郎定制的武器,珍惜程度仅次于他的金钢铁游龙。
为了适应弦一郎成年时接近两米的身高,这把野太刀足足有一米三那么长(只比狼短三十公分),比寻常的打刀多出足足小半米。
而眼下的弦一郎,也不过才这么高而已。
一个小孩,倒竖着一把和自己一样的高度的锋利武器,实在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弦一郎眼神冰冷地将刀拔出,警察应声倒地,随后用脚后跟撑地,慌忙后退,直到后背紧紧贴在墙上。
他捂着自己的脚,眼神中充满后怕。
下一刻,弦一郎双手举刀,对准了他的咽喉。
警察先生只是与弦一郎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他决不是普通的孩子。
那决绝冷酷的眼神,是在是太过骇人了。
难道如今还有像培养武士一样培养孩子的家庭吗?!
“你为什么攻击我?”弦一郎开口问道,语气森冷。对待敌人,他从不留情。
不过铁召雷队他而言太重了,弦一郎为了不让刀抖动削弱自身气势,便将刀尖戳在墙面上用以支撑,而冰冷的刀刃距离警察脖子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其上寒光闪烁,令人望而生畏。
“我是警察啊!驱赶乞丐是我的工作呀!”
警察哭丧着脸答道,虽然听不到那些围观群众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反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吧。总之,他威信已经丧失,就算活下来,以后也决不能在这里执法了。
“警察是什么?”弦一郎没有辩解自己是不是乞丐的问题。
“……”警察先生刚想回应一句“你连警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弦一郎的眼神过于冰冷,而且孩子通常都很冲动,不顾后果。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警察先生只好解释道:“警察就是负责维持治安的人。”
这个很好理解。
【意思就是士兵吗?】
弦一郎不作声,继续追问:“你刚刚说皇上在这里,那就是说,这里是京都了?”
幕府时期,将军在江户理政,天皇在京都研究古代传说。
“不不不,这里是东京啊!”警察忍住吐槽的心思,这孩子居然连这是哪座城市都不清楚?
“东京?”弦一郎从来没有听过这地方,眉头皱了起来。
联想到这个孩子可能是被一个古典武士家庭养大的,警察赶紧追加答案,“就是旧江户!”
“江户?”弦一郎脸色立刻阴暗下来,“你是内府的士兵?”
所谓江户,就是内府的老巢所在。
如果这里是江户,他岂不是就在敌人的大本营?
【莫非,我之所以能够重新活过来,是要我从根源上解决敌人,从而缓解苇名的危局?】
【按照那个主播的说法,这叫换家策略。】
【如果我这个样子去刺杀内府将军,一定不会有人警惕吧……】
弦一郎已经开始想入非非。
而警察却有点头晕,有可能是失血的关系。
内府?
什么内府?
不过还好,警察先生的家里曾经也是武士阶级,很快就弄清楚弦一郎的意思。
“内府?你是说幕府吧,他们四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警察先生慌里慌张地指了指皇宫,“现在早已‘大政奉还’,是皇上和内阁大臣们主政了!”
轰隆!
弦一郎大脑里顿时雷声阵阵。
“内府……灭亡了?”
弦一郎喃喃自语。
警察先生更确定了,这孩子的父亲或祖父,一定是幕府时代某个佐幕派武士,因为无法接受幕府被废除以及武士被废除,所以在家里仍然以落后甚至错误的方式培养孩子,以至于这小鬼对外边的世界全然不知(类似的事情的确发生过)。
【内府……就这样灭亡了?】
【那么强大的内府赤备……地势险要的苇名面对他们,就连守城都做不到!】
【居然已经灭亡了!】
弦一郎怔怔出神。
【可那样的话,我死而复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也正在此时,又是四名警察推开人群,然后直接将弦一郎围了起来。
这里毕竟是麴町,东京最重要的地方,刚才的尖叫声,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警察中为首的是个中年胖子,他看到眼前的情况,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长刀(穿制服的军警是允许佩刀的),将之对准弦一郎的背心。
“喂,小鬼!”
胖子打量着弦一郎手中的金刚铁召雷,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火焰,“无论是违背禁令带刀还是攻击警察,都是很严重的罪过啊!你是个小孩,趁现在快点放下武器,惩罚也不会太重!但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们就不客气了!”
弦一郎眼神有些迷茫,明显是因为之前得到的消息而内心震动,以至于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包围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
四个警察,有三个拿着警棍,一个带着刀。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连举起金钢铁召雷都很吃力了,与这些人作战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于是。
“当”的一声,金刚铁召雷落地。
“反正腹中饥饿,就到你们那里吃顿饭吧。”
众人面面相觑。
第三章 魂玩家系统
弦一郎没有丝毫反抗地就被捕了。
他知道自己不仅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
在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以前,也许监狱也不失为一个安全的地方。
毕竟根据他过去的经历,若是敢当众反抗一个内府武士,即便他是小孩,也难免要被斩去手指或者摧毁谋生工具之类的以示告诫。然而如今他捅穿了一个“士兵”的脚,这些警察只不过是给他绑住了双手,脖子上还牵了条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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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像狗一样被牵着有些侮辱性,但弦一郎何曾在意过这种事情。
他只觉得这短短一小时遭遇的一切,足以说明这个时代的宽松氛围。
其实弦一郎并不知道,警察之所以没有当众打断他一条腿,一是因为地点特殊;二是他沾了外国人和那把铁召雷的光而已。
四个新来警察中的一个,已经扶着那个被弦一郎修脚的倒霉蛋去了医院,其他三人负责将他带回警察局。为首的胖子警官一路上都像是捧着皇上的亲孙子一样,对着沉重的金刚铁召雷刀摸过来抚过去,若不是在大街上,他真是想砍点什么来验证这把宝刀的锋利程度。
这一路上,弦一郎丝毫没有寻常小孩被捕的担忧害怕,反而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宽阔街道上的行人,以及道路两旁风格各异的建筑。他甚至估算了一下,这东京城中,仅仅两条街上总人数,可能已经超过了苇名众+仙峰寺和尚+堕落谷猴子的数量总和。
即使是性格坚毅克制到了阴沉地步的弦一郎,也不禁感叹出声:“东京人真是太多了啊。”
两条街的人就能匹敌一个国家,这就是内府老巢旧江户的实力吗?
而苇名在这种庞然大物下苦苦支撑二十余年,完全只是靠苇名一心剑圣的威名啊!
【如果爷爷能够死而复生,来到这个时代,又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呢?】
弦一郎开始畅想起来。
另一边,也许是因为手握宝刀心情舒畅,那胖警官居然欣然回应了弦一郎的感叹:“那是当然。如今的日本,已经是能够与欧洲列强匹敌的大国了,东京更是整个亚洲最发达的城市。前几天的报纸上不是有说吗,日本现在的总人数,很有可能已经超过5000万了!”
“什么?!”弦一郎惊呼出声。
他之所以会比狼拿到沉重的钱袋还要失态,实在是这个数字太大了。
【5000万?】
【盗囯之后,苇名人口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4000人出头罢了!】
【这是近万个苇名才能有的人口啊!】
5000万这个天文数字,让弦一郎感到惊心动魄。
以至于接下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显得心事重重。
“带他去蹲号子,我还有事要做,审问的事情过会再说。”
胖子警官迫不及待地冲进办公区,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是去试剑了。
金钢铁召雷离他远去,但弦一郎并不紧张。
不知为何,他似乎与自己的佩刀产生了感应。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对金钢铁召雷的位置一清二楚。仿佛只要他想,金钢铁召雷就会瞬间回到他的手中。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没能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事情呢。那个胖子研究弦一郎的佩刀越久,他的时间就越多。
就这样,弦一郎被一路带进了警局的拘留室中。
弦一郎隔着铁栏杆看进去,狭窄的第二拘留室里,正好有高矮胖瘦四个人。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把长凳,和一个被盖起来的木桶。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瘦子独自撑着头侧卧在一条长凳上迷迷瞪瞪,光着脚晃来晃去;而其余三人则在地上或蹲或坐,面容凄苦,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弦一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瘦子这么嚣张,应该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是个麻烦人。
果然,看到有警察过来,那瘦子立刻挤出一副笑脸,立马从凳子上翻身下来,像是要迎接自己的亲爹一样。
“哎哟,今天来得是小村警官和上条警官啊!”
瘦子打量了一眼弦一郎,见是个普通小鬼,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自来熟地和两个警察打起了招呼,“我想问一下二位,我今天能走了吗?今晚我们社长要跟美国来的客商谈生意,没有我可不行啊!”
问出这话的瘦子倒看不出有多急迫,反倒是蹲在地上的三个人望着警察,露出了希冀的神色,恨不得这瘦子赶紧远走高飞。
“该蹲多久就蹲多久,规矩又不是我们定的。”
小村警官皱着眉头说道。
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对瘦子的厌恶。
这瘦子是常客了,号子里的老油条,偏偏每次犯得事又不大,来来回回也就熟悉了。但越熟悉这人,也就越觉得讨厌。
而年长一些的上条警官则默默地给弦一郎解绳子,一言不发,看起来比较木讷,似乎也不想跟瘦子扯上什么关系。
瘦子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哎呀,您别生气啊。老实说,这拘留房对我来说,其实就跟家一样,我也不急着走,甚至还想多待几天就当放假了。但是今天晚上这笔生意很重要,如果能成,我们公司就能赚很大一笔钱呢!您要是肯网开一面,我们社长一定会重重地感谢二位,就算只让我今晚出去,明天再叫我回来也成。”
小村警官顿时怒目圆睁:“你是在贿……”
“好了,小村,把钥匙给我。”
小村警官还想在说些什么,但上条已经把弦一郎的绳子解开了,一脚将他送进铁栏之中:“进去吧,不要闹事。”
说着,上条突然给瘦子使了个眼色,“你可仔细看着点,这小鬼脾气可不小,不知道从哪偷了一把武士刀,还袭警呢。要不是街上到处都是外国人,腿都给他打断不可。”
一句话,就说清了弦一郎的身份(疑似小偷)和罪状。
拘留房里的几人望着弦一郎,都一脸惊讶之色。
没想到这孩子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却是个狠角色。
“好,好,我一定帮您教育教育他。”瘦子仍然陪着笑脸。
瘦子当然明白上条是什么意思。
麴町区的警察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被国会的人看在眼里,许多事都不能做。
但如果交给犯人做,就完全没问题了。
比如教训袭警犯人这件事。
上条对瘦子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至于你的请求,我会告诉我姐夫的。”
他的姐夫,就是拿走金钢铁召雷的胖警官。
这两人的对话完全没有什么过于深奥的暗示,无论是弦一郎还是拘留房里的几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接着,两名警察关上拘房的铁栏门,便走了出去。
随着走廊那边的第二道大门也被关上,瘦子那卑微的笑脸也立刻扭曲变形,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然而瘦子刚转过脸看向弦一郎,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弦一郎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重重一记推掌,将掌根砸在了瘦子的喉结上!
瘦子在等警察离开,弦一郎同样在等警察离开。
对弦一郎而言,被抓是一回事,而且他当时也没什么办法。
但若是再牢里被成年人攻击,伤到了他这脆弱的身体,他就什么依仗都没了。
所以弦一郎打算先下手为强,先解决眼前的威胁。
哪怕警察之后会报复,那到时候再找办法就好了。
话说回来,这瘦子不过是个普通人,在弦一郎一击之下,顿时应声倒地。
别以为力气小这下攻击就毫无作用,在天守阁上,弦一郎也曾用此招,对九郎的忍者造成不小的困扰。配合类似叩拜连击拳的特殊的发力方式,以及精准的弱点打击,即使是现在的他,也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痛苦非常。
因为被攻击到喉咙,瘦子整个人躺倒在地,脸色涨红却无法发声,除了用手捂住喉结避免遭受第二次打击,他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弦一郎下一脚直接重重踩在他的鼻子上,顿时鲜血横流。
从看见这瘦子的那一刻起,弦一郎便清楚,这家伙就和内府统治苇名时笼络的那群本地地痞一样,明明身材体质也并不怎么好,但靠着自己身后代表的势力狐假虎威,专门欺负那群天生顺从的人。
比如地上蹲着的这三人。
弦一郎只是瞅了他们一眼,三人便齐齐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生怕这个敢于袭警的小鬼对他们做些什么。
别的不说,弦一郎当下的形象的确有些吓人。
他一头黑色的长发已结成块,眼睛被紧紧压在眉毛底下,时不时向外探出阴沉的目光。再加上进门不到五秒,就把这个老油条打成这样子,难免别人会把他当成疯子。
【大多数人,即便有着强壮的躯体,却没有一颗强壮的心。】
【不过这样也好,打探消息也更容易些。】
弦一郎摇了摇头,随即拉开长凳,双手稳稳按住膝盖,岳峙渊渟地坐在几人对面。
如同一座安稳的大山。
属于苇名年轻君主的气势瞬间席卷这方小小的拘留房。
他眼神冷酷地瞥向地面上抱着鼻子抽泣的瘦子,语气森然地下达了不容置疑的指令:“过去,和他们一起。”
瘦子眼含恨意,但还是乖乖照做,毕竟他现在连大声喊叫都做不到。
“坐。”弦一郎说道,仿佛是这里的主人。
几人自觉地跪坐下来,顿时感觉自己回到了遥远的古代,正在面对一位残酷果断的战国大名。
看着几人的反应,弦一郎十分受用,再次怀念起过去和鬼庭雅孝老师学习的日子。
一心是个剑客,不是统治者。至于如何管理手下,如何发号施令,大都是弦一郎的辅佐,鬼庭刑部雅孝教他的。毕竟后者曾经统领着一支近百人的山贼,而他弦一郎手下也不过只有近千可用之兵而已。除了统治的合法性,二者并没有本质区别。
弦一郎回过神来,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慢慢朝几人面上扫过。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内府到底是如何灭亡的?”
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
大约一个小时后。
四人中除了喉咙仍然有些疼痛的瘦子以外,其余几人只觉得口干舌燥。
弦一郎问了许多问题,已经对眼下的时代和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他的运气不错,高矮胖三人都是大学生,而且还是同学。这三人是因为不满国会被萨长两藩操纵,在皇宫附近参加请愿活动才被抓了起来。弦一郎的问题虽说是常识,但也不是普通民众能够说得清的,反倒他们作为爱国学生,对这些历史上的问题很了解。
然而得到了答案的弦一郎并没有觉得轻松。
他此刻正低垂着头颅,十指的指甲甚至已经紧紧抠进了膝盖的皮肤,身体微微战斗,预示着剧烈的内心波动。
“世界”的范围已经被无限扩张,这冲击着弦一郎的心智。
但这都比不上另一件事的冲击来的大。
比如,这世界的“内府”和入侵苇名的“内府”,并不是同一个。
入侵苇名的内府,并不姓德川。
也就是说,他苇名弦一郎,以及九郎、爷爷乃至所有的苇名众,真得就像主播所说的游戏一样——
是虚构出来的人物?
弦一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如果是这样,上天让我死而复生的目的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孤魂野鬼一样活着吗?就像遇到爷爷以前那样吗?】
【可我的一切,都在苇名啊!】
弦一郎无法接受。
他甚至曾接受了苇名被攻占的事实,却无法接受它根本不存在。
狼不存在!
九郎不存在!
爷爷一心也不存在!
这个念头像一个巨大的空洞,几乎要击垮这个愿意赌上一切去守护苇名的年轻人。
俗话说,生而不养,断指可报。
生而养之,断头可报。
不生而养,无以为报。
他本以为,就算他没能拯救拯救苇名,但至少这个国家的名字,和爷爷的名字也会伴随传说流传下去吧!
然而此时这一切都彻底成了虚妄。
这一刻,弦一郎只想再见一次爷爷苇名一心,再见一次鬼庭雅孝,和那些将他抚养长大的长辈们。
他想听到他们告诉他。
我们苇名众,作为内府统一日本的最后阻碍,可是真实存在过的啊!
弦一郎抬起头,眼神不复之前的冷酷,反而像是落榜的考生和丧偶的孤寡老人,但眼底毕竟带着一抹希冀。
“请你们三位告诉我,在日本的历史中,存在过名叫苇名的国家吗?或者!你们有听说过,苇名一心的名字吗?”
其实答案如何,他心中早有猜测。
只是弦一郎宁可他们撒谎,也不想听到真正的答案。
可是,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已经提前一秒裹挟了他,如同高山上泻下的雪崩。
“没有。”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弦一郎只觉得自己头脑发昏,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苇名弦一郎”的强烈执念,可能会造成宿主立即死亡,系统提前开启。】
【魂玩家系统-《只狼》MOD已经成功加载。】
【宿主可以通过对世界造成影响收获声望!】
【只要收集足够的声望,复活苇名众、重建苇名城都不是梦想!】
第四章 抽奖与壬生气球
与那位“魂系列”游戏主播共生了好几年的时间(虽然只在对方打游戏时才被唤醒),弦一郎对系统这个词还是挺熟悉的。
“啊!我一个老ass怎么被古达打死了?是系统失灵了!”
“喂!怎么这个悬崖上的钩锁勾不到啊,害得我又跳下去了!一定系统失灵了!”
“呀!明明是下段的动作却来个突刺?系统有问题吧!”
总之,所有的失败在主播嘴里,都是系统的错。
但在游戏世界中,系统似乎就是某种维持其合理性的存在。
就类似日本人挂在嘴边的老天爷。
所以弦一郎根本没有对“系统”有所怀疑,毕竟在他想来,自己能够死而复生,必定是某种神秘存在的手段,有系统这种东西,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话说回来,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显然让几乎要绝望到自我了断的弦一郎重新唤醒了希望。他必须要看看,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将苇名从黄泉之中拉回来!
不过弦一郎并没有急着沉入脑海中查看详情,而是站起身,朝着那个畏畏缩缩却满眼怨恨的瘦子走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
弦一郎刚才状若癫狂的样子,几人都看在眼里。
瘦子见到他朝自己走来,实在是担心再次被迫害。
仅凭弦一郎之前那突如其来的偷袭,瘦子就知道,这小鬼心狠手辣,兴许是个市井中讨生存的亡命徒,和他这种仗着外国人撑腰欺负欺负老实人的小混混可不一样。对方没有父母教育,还敢带刀上街袭警,就算一时冲动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该装孙子还是装孙子,等从这出去了,他还能继续当爷爷。
“坐回你之前的位置去。”
弦一郎依旧冷言冷语,说话也只有祈使句,连个请字都懒得说。
瘦子虽然不明所以,却只好乖乖照做。
不过他这次可不敢自在地躺着,只是战战兢兢地坐在了长凳地最外边,眼睛则偷偷瞄着弦一郎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找借口为难他。
他完全想多了。
弦一郎只是自顾自地坐在矮子旁边,吓得后者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他之所以要瘦子回到原位,只是担心警察突然进来,从拘留房内众人的位置变化看出什么端倪来,打断了他研究这个“魂玩家系统”罢了。
【打开系统。】
弦一郎闭上眼默念一声,果然脑海里那个被称主播为“显示器”的方块又出现了。
在熟悉的PS4桌面上,放着六个图标。
这六个图标弦一郎都认识,分别是《只狼》、《黑暗之魂1》、《黑暗之魂3》、《恶魔之魂》、《血源诅咒》以及《上古之环》,被称为“魂系列”,据说是同一个人的作品,广受玩家追捧。
不过对弦一郎而言,这六个图标则代表了六个和苇名一样,即将走入绝境的世界或国家罢了。
回忆起那些如同废墟的,失去了希望的世界,弦一郎的内心也有些荒凉。
【我真的能,重建苇名吗?】
深吸一口气后,弦一郎终于点开了《只狼》。
瞬间,一大堆信息迅速进入弦一郎的脑海,他很快知道了这个“魂玩家系统-只狼mod”的用法。
首先,是最为熟悉的人物面板,能使他尽快了解自身当前的基本情况。
……
宿主:巴流·苇名弦一郎
年龄:9
流派招式:弓箭·跃舞弦击·四连(限于当前身体条件,无法完成动作);巴流·奥义·飞渡浮舟(限);巴流·秘传·飞渡旋涡云(限);剑术·巴之雷;巴流·秘传·樱舞(限)
忍者体术:无
忍杀忍术:无
常驻效果:苇名流·躯干吐息·阳
绑定物品【可随时召出或收回】:金刚铁召雷刀;金刚铁神臂弓
声望:500(初始)
佛珠:0(40颗佛珠已经散落在全日本各地,请宿主自行收集)
攻击力:1级(可通过消耗交战记忆提升)
……
通过基础的面板属性,弦一郎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之所以这么矮小脆弱,居然是因为他回到了被苇名一心收养时的年龄——九岁。那时他还整天混迹街头,靠偷窃获取维生的食物,直到那次血腥的复仇完成之后,弦一郎才开始接受一心的训练。
难怪弦一郎总觉的身上这条破破烂烂的“阔腿裤”居然这么熟悉。
原来是与他当年患难时期的遮羞布啊。
想到此处,弦一郎眼中里多了些罕见的温柔。
至于流派招式大部分不能使用的问题,弦一郎并不觉得意外。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就是拿着普通的刀完成五十次素振都难,更不用说要配合华丽身法的巴之流了。
巴流的飞渡浮舟、飞渡旋涡云以及樱舞和一心的剑道大不相同。苇名一心根本不在意剑型,而是在扎实的剑道基础上,讲求实战中找准时机和弱点,使用最克制对方的打法置人于死地,其难度在于积累交战经验、总结技巧以及个人的剑术悟性。
而巴流剑术,本身就是巴为了使前代神子丈高兴而创造出来的剑舞,拥有繁复的剑招和极高难度的华丽动作,因此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极高。整个苇名的年青一代(不算狼的话),也只有弦一郎能够达到学习标准而已。
弦一郎从小身材高大,靠力气常常就足以轻松制敌,因此从不像一心那样为了胜利而努力复盘战斗或是琢磨技巧。相比于寻找弱点克敌制胜,弦一郎更喜欢依靠身体素质优势,对敌人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击,通过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迫迅速击倒敌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致了苇名一心的孙子居然不学习苇名流剑术的古怪现象。
但弦一郎也不完全是异端,毕竟苇名流,本就没有太多规矩,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起码在精神上,弦一郎仍旧坚守着苇名一心为了胜利不顾一切的原则。
至于常驻效果中的躯干吐息·阳,则是苇名一心从小教他的呼吸方式,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自身精力,并加强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以及对疼痛的忍耐能力。弦一郎之在街上能够拿着4.5公斤重(金刚铁的密度比铁高得多)的野太刀精准扎中警察先生的脚,躯干吐息·阳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而那两件绑定物品,则是弦一郎十九岁时,苇名一心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比之寻常材料,金刚铁乃是苇名本地的独特资源,受历史和神灵的影响而蕴含业力,更容易吸引神明的注意。通过金刚铁做的武器,弦一郎便可轻松借此引来霹雳雷霆。
不过如此一来,弦一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够感应到金刚铁召雷的位置了。
这完全是系统的安排。
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现在就让铁召雷回到他的手中。
不过弦一郎想想还是算了,毕竟4.5公斤对小身板的他而言,更像是一个累赘。
用不上的好东西,那还不如没有。
在对自己的基本信息了解后,弦一郎看向了面板中最重要的一栏数值,也就是“声望”。
根据刚刚涌入脑海的信息,声望才是复兴苇名的关键所在。
依靠声望值,弦一郎可以进行抽奖。
抽奖分为低级和高级两种。
消耗100声望值,可以进行一次低级抽奖,连续十次低级抽奖,则可以送一次抽奖机会。
如果选择低级抽奖,那么弦一郎便有60%的可能性抽到“招物壬生气球”;30%的几率抽到“招财壬生气球”;9.9%的几率抽到“招纸人壬生气球”以及0.1%几率抽到的“招魂壬生气球”。
其中招物壬生气球能够抽取《只狼》世界中的物品。
招财壬生气球能够获得数量不确定的日元。
招纸人壬生气球能够将《只狼》中的人物复活到现世之中。
而招魂壬生气球最为特殊,能够召唤一件其他五个游戏中的物品,因此中奖率只有可怜千分之一,且品质不敢保证,比如抽到巨人的屎块也是有可能的。
【这真得可能吗?】
弦一郎是个从来没有赌博经验的人,对于抽奖这种事情也完全没有概念,但当他看到居然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将苇名众复活时,他只觉得瞬间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那就是积攒声望值,复活苇名众,然后重建苇名。
那么,就算他曾是虚无的存在,那么也会变得真实起来了!
最后,弦一郎将注意力放在了高级抽奖上。
高级抽奖的价格是低级抽奖的一千倍,一次需要整整100000点声望值。
高级抽奖也只有一种奖品,那就是“七彩壬生气球”。相比低级抽奖,其奖池要比低级抽奖高出一个档次,虽然只能抽出物品或人物,不过若是抽出物品,则必定是重要道具或特殊道具;若抽出人物,则至少也是精英怪以上的重要人物。
【也就是说,1000次结果不稳定的抽奖和1次结果相对稳定的抽奖吗?】
【要在风险和机会中作出抉择啊!】
弦一郎对抽中物品并不感兴趣,反倒是人物对他来说才算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毕竟,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重建苇名,不可能只靠他一个人吧。
了解了系统最为关键的部分以后,弦一郎看到了自己那仅存的500声望值,深吸了一口气。
【进行五次低级抽奖!】
弦一郎心中默念道。
【滴……抽奖正在进行中】
【抽奖已完成。】
【恭喜宿主收获了招物壬生气球*3;招财壬生气球*1;招纸人壬生气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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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否戳破壬生气球,查看具体奖品?】
此刻,弦一郎的心思全都在那个“招纸人壬生气球”上,赶紧默念道:“戳破!戳破!”
【爷爷,九郎,我又能见到你们了吗?】
刹那间,心情激荡之中,弦一郎也想到了他在云雾间练剑时,那个在一旁静静观看的倩影。
【还有永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会笑出声来吧。】
弦一郎想到此处,居然笑了出来,外边的几人迅速和他拉远了距离。
这个小鬼果然是脑子有问题吧!
他们这样想着。
然而,很快弦一郎的笑容就停止了。
因为奖品的具体内容并没有让他满意。
【获得物品灰烬团*1、咬物*1、陶片*1】
【获得20000日元】
【获得人物·穴山】
弦一郎眉头皱起,灰烬团和陶片先不说有没有用,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新世界自己捡,由此可见和没有中奖也没什么区别。所谓咬物的具体说明,也和游戏里大不相同。
【咬物:若宿主或拥有不死力量的生物食用,可以在精神清醒的状态下假死最多6个小时。期间,宿主的身体会表现出死者的特征。若是被其他人食用,则会立即死于非命。】
简而言之,是苇名寄鹰众自杀用的毒药,对弦一郎而言可以用来装死。
至于日元,他则完全没有概念,所以直接忽略不计。
但是他抽中的人物,反而最让他不不满意。
【小贩穴山】
居然连个苇名兵都不是!
就算是在桥上叩拜仙峰寺的阿鸡架老太太,好歹也是个苇名人,也能让他有些亲切感啊。
这个所谓穴山,也就是苇名虎口阶梯第一只赤鬼那附近的小贩。
在平田家遭到山贼袭击时,穴山正也打算趁火打劫,为了引开狼,他还告诉了后者,三重塔上似乎藏有财宝(也就是义手忍具-雾鸦羽毛)。
而三年后,穴山摇身一变,成了在战争中发死人财的摸尸商贩,无论是苇名士兵还是内府士兵,都在他的搜刮范围以内。
虽然他摸尸之余也不忘收殓尸体,但站在弦一郎的立场上,穴山也是平田家惨案的凶手之一,是敌人要多过朋友。
【这样的人就算将他复活,会不会听我的还是两说啊……】
【如果这样的人能抽出来,那么孤影众和赤备那些人,应该也有可能吧!】
【可这不是等于没有抽吗?】
【低级抽奖果然让人失望啊!】
抽中敌人的话,这不是自找不懂快吗?
然而,也正在此时,系统终于回答了弦一郎的疑惑。
【从系统中抽奖获得的人物,可以由宿主赋予不同程度的自由意志】
【无自由意志:该人物保存战斗本能,且完全听从你的命令行事,宿主甚至可以取代他的意识,操纵其身体。】
【中等自由意志:该人物对宿主保持高度忠诚,并且听从宿主的命令,但执行方式则自行发挥。如果宿主的要求违反对方的原则,该人物也会依据自己的智慧对宿主进行建议,但绝对不会背叛和违背宿主的指令。其余方面,该人物各个特征与本人完全一致。】
【完全自由意志:字面意思,该人物拥有完全的自我意识,宿主无法强制对方执行命令。】
弦一郎这才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就显得合理许多。
如果不能保证对方的忠诚,要是抽中了九郎的忍者,岂不是还要再来一次芦苇原之败。
可要是对方彻底忠诚,若是抽到了爷爷,岂不是极大的不孝和忘恩负义。
【看来这个穴山,可以让他保持一般的自由意志。】
【不过这个人也没什么能力啊……就算复活他,又有什么用处呢?】
【话说回来,低级抽奖并不能让我满意,还是得积攒100000点声望值,试一试高级抽奖,才能更快复活那些我熟悉的苇名众。】
【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要怎么获得这个声望值呢?】
弦一郎看着那个大大的“0”陷入沉思。
也完全把本次抽奖最大的收获,也就是2000日元忘在脑后。
在那个年代。
一日元的价值,相当于0.75g黄金啊。
第五章 被捕的村田
弦一郎当前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获得能够进行高级抽奖的10W声望值!
既然高级抽奖比低级抽奖贵1000倍,那一定有其理由。
他是个战国武将,比起多多益善,更相信宁缺毋滥。
过去没有抽奖经验,也不懂什么叫单抽出奇迹的苇名弦一郎如此想到。
在这个世界,他没有过去,没有伙伴,没有家人。
他只想尽快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过,所谓对他人造成影响,并获得声望……具体要如何做到呢?】
弦一郎从意识中退出,发现这一次熟悉系统,居然用了几个小时之久。
天色都变得有些昏暗了。
没有想到,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居然是这样度过的。
【没能看到这里的落日景象,不知能否与苇名的绝景相提并论呢?】
念及此处,弦一郎跟决定了要重建苇名的决心。
【为成就应成就之事,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必须先弄清楚声望值产生的方式。】
弦一郎瞥了一眼正在昏昏欲睡的高矮胖三人组,没了瘦子的骚扰,他们倒也终于不必战战兢兢了。弦一郎虽然有些不对劲,但至少对他们三个还挺温和。至于在板凳上发呆的瘦子,此时他的鼻血虽然已经干涸,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狰狞可怕,不知又在酝酿着什么鬼蜮伎俩。
【说到影响,这几个人既然恨我怕我,那么影响应该已经造成了吧。】
【为何没有收获声望呢?】
【莫非,他们必须要对“苇名”两个字产生印象才行?要将二者联系起来?】
毕竟,之前只是在提问中提起这两个字,自然算不得施加影响。
就好比,你走在路上问一个人:“你认识平田九郎吗?”
“不认识。”
那么这个被问话的人也不会因此对平田九郎有什么印象。
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声望。
想到此处,弦一郎决定试一试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重重吭了一声,在这静谧而狭窄的拘留房中宛如雷鸣。
三人组还好,只是从昏睡中悠悠转醒罢了。
可正在发呆的瘦子听到这声音,身子直接抖了一下,随即才一脸疑惑地看向苇名弦一郎。
这个小鬼又要干什么啊!
弦一郎见几个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便试探着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苇名!”
【虽说有点傻里傻气的……】
他这样想。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几人脸色更加茫然,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感觉是不是自己没睡醒,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那个高个子大学生之前与弦一郎聊得最欢,见弦一郎似乎对苇名这个词执着非常,便说道:“抱歉,我们是真得没有听说过这个国……”
“我的名字是苇名弦一郎。”
弦一郎直接干脆打断了他,“苇名是我的国家,也是我的姓氏。”
紧接着,那熟悉的电子提示音终于响了起来。
【获得来自远景悟的声望值1点。】
【获得来自藤田次郎的声望值1点。】
【获得来自陆奥启光的声望值1点。】
【获得来自平山信的声望值5点】
弦一郎的目光瞬间明亮了不少!
【果然,必须要将造成影响的事,和“苇名”两个字联系起来,才算得上是声望!】
【如果没猜错,这个提供了5点的平山信……】
“你!”弦一郎猛地转过头,双眼仿佛看到宝藏的恶龙一般,有些亢奋地盯住那瘦子,“你叫什么名字?!”
“信,我叫平山信。”
瘦子赶紧回答道,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弦一郎想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这个小鬼自从进到这里来,就没干过一件正常事。
这是瘦子和其他三个人的共同感觉。
之前弦一郎还问他们有没有听说过苇名这个国家。
接着又说自己就叫做苇名弦一郎。
这不是明摆着暗示自己是什么古代大名的后代吗?
但怎么看,都是一个这个小乞丐的幻想吧,先编出一个国家,国家名还刚好是他自己姓氏,幻想自己是有什么大人物的血脉之类,也的确是小孩子会做的事啊。这样一来,这家伙带着刀上街袭警,好像也能解释的通了啊。
总而言之,眼前这是个极端危险的小孩子,还是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好。
这便是四人共同的默契。
不过弦一郎并不知道苇名二字第一次传播出去,获得的名声却和他的“疯狂”有关。
【果然,对我产生了怨恨的平山信,一定也比其他人更深刻地记住“苇名”二字。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带来的声望值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所以,声望值的关键,就是让“苇名”更加深刻地印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想到此处,弦一郎直接站起来,走到墙边,在几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咬破食指。
“果然很不正常啊这这孩子……”
“看起来好疼啊!”
声望值+1、+1、+1、+5。
【那家伙又给我提供了5点声望值啊。】
苇名弦一郎瞬间便感觉心中的愉悦盖过了指尖的刺痛,便立即用出血的手指,在拘留室内的墙壁上,写下了银钩铁画般的“苇名”二字。
弦一郎的书法不是学自名家,但他毕竟也是一员战国末期的猛将,那鲜红的二字一旦写成,便自有一股坚毅不屈、宁为玉碎的意味透出。其余四人即使不考虑弦一郎的“精神问题”,也不自觉被这二字吸引!
“这孩子居然还会写汉字呢……”
“写的不错的样子。”
“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衰落下来,才流落街头的吧,怪不得会幻想自己拥有一个国家!”
声望值+3、+3、+3、+15。
【果然!】
弦一郎心中一喜。
亲眼看到苇名二字,获得的声望值,还要高过亲耳听到!
那么,要是让他们自己说出口呢?!
再一次,弦一郎把目光瞄向平山信,顺便指了指墙上的字:“念出来!”
一如既往的祈使句,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
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但若是敢反抗,那一定不会又好下场。
被一个小孩这样呼来喝去,平山信的心情虽然愈发不美好,但还是不得不乖乖照办。
“苇名。”他涩声念道,好不容易能够说话,却只能说人家让说的话。
声望值+10。
【看来,念出来的效果在听到看到之间……】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弦一郎看向高矮胖三人组。
那三人本就性格软弱,当即就决定配合弦一郎完成他的妄想:“苇名*3!”
就当是在陪孩子玩家家酒吧!
声望值+2、+2、+2!
【那么大概可以确定了,听、念、看三种方式,带来的声望值分别是1、2、3点。】
弦一郎在心中琢磨着,那是不是说,只要我让他们一直念下去,就能不停地给我带来声望值呢?
那样一来,要是他找来一百个人,每天念一千次“苇名”两字,10万点声望值不就到手了吗?
那样是不是也太简单了一些。
想到此处,弦一郎便对几人说道:“一直念!”
“……”
于是,狭窄的拘留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念诵之声,像极了学堂里早自习时学生一起背书的样子!
声望+2、+2、+2、+10。
声望+2、+2……
然而再两遍过后,电子音的提示就变成了+1、+1、+1……
待到他们念了整整十遍以后,弦一郎发现,自己一点声望也得不到了。
就连那个一直怨恨自己的平山信也薅不出一点声望值了。
【上限就是十遍左右吗?看来用作弊的方式去刷声望,是不现实的啊!】
【“苇名”二字想要获得声望,不仅需要让人印象加深,我造成的影响也很重要啊。】
弦一郎突然想起了之前抽出的那20000日元。
俗话说,钱能通鬼神,如果把钱作为奖励的话……
他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日元能买什么,但如果是钱的话,总是能够造成影响的吧。
说着,弦一郎作势往下袴后边的腰带上一抹,从系统里抽出9枚日元硬币来。
【请宿主注意,除绑定物品外,任何离开系统空间的物品无法回收】
弦一郎微微一愣,看来他自己并没有狼那种主播所说的“四次元菊花”啊。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这是给你们三个的报酬。”
弦一郎坐在三人对面,将一摞硬币放在他们面前。
声望+5、+5、+5、+25。
高矮胖三人组盯着那一摞硬币,然后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弦一郎:“这是……”
“我就是喜欢听别人念这两个字,还请你们继续下去。”弦一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无比正经,反倒是对面三人怀疑起自己是否在梦里的事情了,“但是让你们白念又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以此作为报酬吧。”
“呃……”这样的沉默今天已经太多次了。
“不是说他是乞丐吗?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啊。”
“警察说他之前偷了一把武士刀,但却不知道他还偷了钱吗?”
“这些钱,已经足够去吉原开心一晚了……”
在当时的日本,一日元与0.75g黄金等价。
弦一郎随随便便拿出9日元,便已经普通的三口之家生活几个月了。
果然还是没办法弄清楚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孩在想什么啊。
他连衣服都没有,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么多硬币拿出的?
高个子家里本就富裕,三日元虽然是一个纺织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但对他而言倒不算什么。他正打算推辞一番,却看到矮胖两人已经飞速地取走了硬币中的六枚,还有三枚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虽然他们都上得起大学,但每个学生的零用钱都是不同的。三日元,已经足够他们接下来一个月的伙食上一个小档次了。
没办法,高个子可不想当出头鸟,只好收下了。
“那个……”平山信见到他们都有钱分,唯独自己没有,立刻就着急了。
他给外国人打工,自然不缺这三元。
但别人都有,他却没有,实在是不乐意。
然而弦一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有你的份。如果你不想念,就用自己的鼻血在墙上写字去吧。”
赤果果的威胁。
而且弦一郎一定能够实现。
声望值+25。
平山信气得浑身发抖。
如此,几人的朗诵活动再次继续,单人贡献的声望值也回到了2。
钱确实产生了足够的影响。
大概二十次以后,这个数字终于开始衰落,三人组的单次贡献又回到了1。
但也许是因为平山信越想越气,他贡献的声望值却始终没掉下来。
等到三人组的提供的声望归零以后,弦一郎便又拿出9日元来。
如此往往复复十几次之后,三人组已经赚够了一学期的学费,但无论如何都榨不出半点声望值来了。尤其是高个儿,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苇名”上了,而是在琢磨为什么弦一郎这个“乞丐”打扮的小孩会有这么多钱;以及这么多的硬币,他到底是怎么装在那下袴的腰带中的。
反之,平山信提供的声望值变得更高了。
就这样,二十分钟时间过后,除了弦一郎以外,这间拘留室内的所有人都口干舌燥地靠墙休息。只不过三人组露出了满足的微笑,而平山信却觉得又委屈又生气。
平山信不敢怒视弦一郎,只是满眼怨恨地盯着墙上的两个血字,仿佛在进行什么诅咒仪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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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对他的影响仍在继续。
弦一郎那里也收到了提示。
【收获来自平山信的声望值+15】
【同上】
【同上……】
也多亏了他,弦一郎居然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收获了足足1200点声望值。
代价是一百多枚一日元的硬币。
而他的系统空间里,还有18800多枚……
【现在,差不多可以进行一次十连抽了吧……】
弦一郎看了一眼高窗透进来的天色,外边已经差不多是傍晚了。
那警察还没有来找他做记录,多半是因为研究金刚铁召雷太过入迷。
【但愿能抽到些熟悉的面孔吧。】
【进行十次低级抽奖。】
弦一郎默念道。
【请稍等片刻,抽奖结果正在统计中。】
而也正在此时,从门廊那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快点放开我啊!我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才待在那里的!”
接着是早上那名小村警官的声音传来:“你带着刀藏在田村先生的衣柜里,可以说是人赃俱获,谁会信你的鬼话啊!老老实实等待审判吧!”
另一边则是上条警官的声音:“你老老实实说,那几个海军士兵失踪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所以说是你们抓错人了啊,我是几天早上才到东京的!”
拘留室内的几人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好家伙,带刀入室行凶,这可是个厉害角色啊。
这一边,弦一郎抽中的前三个道具已经弹出来了,分别是两个招物壬生气球和一招财壬生气球。
【招纸人气球!招纸人气球啊!】
弦一郎在心中焦急地喊叫着。
也正在此时,那两个警察带着犯人走到近前,终于让人看清了那犯人的样貌。
他留着中分头,看起来年纪轻轻,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制服。他长相没什么特色,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委屈,不如说是因为事情没有做完而感到心神不定,眉宇间充斥着自责和担忧。
见自己就要被关进监狱,他一脚踩在栏杆上挣扎起来,不让警察把他推进去:“你们相信我啊!如果把我关起来,那个叫田村的家伙就要倒大霉了!”
“闭嘴!”小村警官直接拿警棍捅在那犯人的腹部,后者顿时痛得弯下腰来。
“就是因为你这家伙,害得我们警察厅在海军那边抬不起头来!”
旁边,上条警官瞅了一眼拘留房内,没看出什么端倪,便打开牢门,指了指高矮胖三人,“你们东大的老师已经来了,在外边等你们,快滚吧!以后别再跟着那些人瞎参合什么请愿了,惊动了皇上不说,还害得我们忙前忙后的!”
高矮胖三人组一听可以离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喜出望外。
虽然他们在弦一郎那里赚了不少钱,但谁知道那是不是赃款!
三人向上条警官道谢后,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平山信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弦一郎正冷冷地盯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之冲天灵感,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其实他误会了,弦一郎之所以脸色冰冷,是因为又是五个壬生气球出现了,但还是没有他想要的招纸人壬生气球。
现在,只剩最后三个还在抽取之中!
【果然,低级抽奖不可信啊……】
也正在此时,那身穿制服的少年被小村警官一脚踹了进来,正好倒在弦一郎的面前。
“老老实实待着,大呼小叫也没用,我们马上就下班了。”
两个警察撂下一句话,便自古自走了出去。
也几乎大门关上的同时,最后三个壬生气球出现了。
【获得招纸人壬生气球*2;招魂壬生气球*1】
!!!!!
弦一郎眼神之中的惊讶都快发射出去了。
两个招纸人,一个招魂?
千分之一的概率,这就中了?
这运气怎么突然变好了?!
倒在他面前的少年起身后,发现弦一郎居然满脸“震惊”,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吓到你真是抱歉!实在是对不起了!对了,鄙人名叫村田,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六章 柱正在赶来
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无论气质还是形象都过于平凡的陌生中分少年,弦一郎却有一种福临心至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当年要被内府武士斩杀时,遇到了苇名一时心样。
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是冥冥之中,弦一郎感觉自己的命运似乎进入了转机。
应该是好事吧。
【好像就是这个村田进来的瞬间,我的抽奖就完成了……】
【莫非这个人,居然是我的贵人吗?】
然而弦一郎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村田的问候,一个闪光的黄色人形纸片便从村田的制服中飞出,径直钻进了弦一郎的心口,随后便只留下一阵阴寒的触感。
【获得可消耗纸人*1】
【宿主可以通过可消耗纸人,施展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使用流派招式。获得义手后,消耗纸人还可以抵消义手忍具的损耗。】
【物品说明:漂浮着的纸人。不仅限于人类,死者若有所惦念,其意识有时会以幻影的形式出现。】
换句话说,纸人意味着“灵魂的残留”。
哪里有纸人,哪里就有死人。
在《只狼》中,狼杀死敌人时,会自动补充纸人。
进入平田庄园,路过那些民居时,被强盗杀死的居民们也会给狼贡献纸人。通过纸人,狼可以使用匪夷所思的忍杀忍术;通过纸人,狼可以在一天内用处苇名一心多年研究出来的绝技;通过纸人,狼可以直接换取忍义手所需的道具补充。
说到底,这是用死者的灵魂换来的。如此,狼才会拥有忍者三业(常驻效果,其功能都是提升纸人上限)。
也正是因为狼汇聚了过多的灵魂在身上(忍义手上),后期才有可能成为“修罗”。
那是因为杀人过多,已经没有办法抑制怨憎之火(即灵魂)的暴动。
而修罗,和《黑暗之魂1》里的深渊之主马努斯以及《黑暗之魂3》里的盖尔类似。
弦一郎只是愣了片刻,随即便看着村田的小眼睛直接问道:“你最近杀过人?”
【这个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对人下杀手的样子啊。】
【不过从颈部的肌肉来看,的确是比一般人强壮不少就是了。】
然而弦一郎问出这个问题后——
静。
整间拘留室立刻陷入了死寂,连呼吸声都没有。
弦一郎从小学习一心的呼吸方式,30秒才换一次气,如此动手时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所以不呼吸很正常。
平山信则是因为害怕而屏住呼吸,毕竟村田可是因为“带刀入室行凶”抓进来的,他生怕自己听到什么秘密!
和这些真正的坏蛋比,我是在差的太远了!
果然,这个小鬼真是一刻不停的在搞事啊!
那三个家伙刚走,就和一个杀人犯在这里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
老板!快来救我啊!我可以不要这个月的工资啊啊啊啊啊!
下个月的、下下个月的也不要了!
平山信双手紧紧握住栏杆,拼命摇晃,对弦一郎的所有恨意都变成了对当前处境的忧惧。
而村田则是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忘记了呼吸。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村田那小的可怜的眼睛几乎要睁圆了。
相应地,他的瞳孔则越来越小,之间变成一个小小的点。
就算是个小孩子,和陌生人见面第一句话就这么问,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尤其是结合对方的眼神,向来谨小慎微善于察言观色的村田感觉对方并不是在询问,而是相当确定。
这孩子认定了自己是杀了人。
人是没杀,前两天杀了个鬼。
村田自我安慰道。
这次轮到弦一郎觉得奇怪了:“你看不到?”
【那么大的纸人朝我飞过来……】
【莫非,这个纸人也只有我能看到?】
【应该没错了,过去在苇名,我也从未看到过纸人,但是九郎的忍者却能利用那东西……】
【所以,这些人看不到纸人,也就不奇怪了。】
村田张了张嘴,有些莫名其妙。
看不到?
看不到什么?
然而,下一刻村田似乎是想到什么,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直接从原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用粗糙的手掌拼命拍打自己的身体,仿佛是有什么虫子在他衣服里面乱窜。只是拍打手段非常凌乱,但下手却挺重,啪啪啪响个不停。
【这个人力气不小啊。】
弦一郎更确定村田一定是个练家子了。
其实村田一直自认为是个胆小的人,也没有什么才能。
他加入鬼杀队快两年了,与他同期的富岗义勇都已经是甲级队员了,他还是可怜的壬级(倒数第二级)。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和他剑术不精有关,毕竟他的培育师可不是前任水柱;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象力过于丰富,看什么都像威胁,天然胆小怕事,每次任务都要等一批低级队员一起行动。
他倒不是怕一个人行动被鬼杀死,每一个鬼杀队员都有牺牲的觉悟。
他只是怕自己一个人穿行在山野间,遇到那种真正的鬼——那种因为怨念而残留的怨鬼。村田听说那些怨鬼曾经都是死于战国武士手下的无辜百姓,看见带刀独行的人就会追上索命(实际上这是明治时期一些地区为了推行废刀令,宣扬的恐怖故事)。
外边野生的鬼虽然很危险,起码还有日轮到能够对付,村田还能有些安全感。
可要是传说中的怨鬼,那才是真正的恐怖。看不见摸不着,但你会死的莫名其妙。
因此,当弦一郎问出这句“你看不到?”时,他脑子里下意识联想到了乱七八糟的内容,再结合之前弦一郎那句“你最近杀过人?”,村田不能不多想。
尤其是民间传说中,小孩子因为心灵纯洁,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这孩子才会问出这种冒昧的问题吧!
村田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赶路的时候,被那些被武士刀砍死的怨鬼缠上了!!!
“我说我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和我一起合作的队员迟到不说,连我自己也被警察抓了起来,还要劳烦主公把我救出去!”村田一边拍打身体一边哭喊着,把最近发生的所有倒霉事全部推到了“怨鬼”的头上,“富岗先生和我同岁,现在都快成为柱了,可我却每次都要挨批评,现在还被怨鬼给缠上了!上天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
说着说着,他也不拍自己了,而是跪下来头顶着墙泪流满面,双手则不断地锤击墙壁(毕竟是漫画人物);“真是太不公平了!”
弦一郎:“……”
平山信:“果然都是疯子!请放了我吧!请放了我吧!”
看到村田这幅样子,弦一郎突然对自己刚才那种福临心至的感觉,不那么确信了。
不过,村田话里的几个关键词,比如“主公”和“柱”引起了弦一郎的注意。
还有村田漆黑制服后面大大的“灭”字。
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字眼,就这么穿在身上,想必也有其原因。
之前那几个大学生告诉弦一郎,如今的日本,已经没有忍者和武士了。
可无论是“主公”还是“柱”,都符合古代日本的君臣关系框架。武士对自己的领主称“主公”,而手下中能起到支撑作用的大将和智囊,则被赞颂为“柱国”一类,以彰显领主对其依仗。
对苇名弦一郎而言,他的柱曾经是他的老师,鬼庭雅孝。
【看来如今的日本,也不像那几个大学生说得那样简单啊。】
看着还在怨天怨地的村田,弦一郎并不着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趁着对方正在闹情绪,他打算看一看自己抽奖的具体结果。
毕竟现在还只是壬生气球,只有知道了具体结果,才能知道眼前这条“锦鲤”是不是真的发挥了作用,而不是他的一时妄想。
【两个招纸人壬生气球!】
【可千万别是什么狗或者乱波众啊!】
弦一郎对着村田默默祈祷。
【进行低级抽奖共十一次,获得招物壬生气球*6;招财壬生气球*2;招纸人壬生气球*2;招魂壬生气球*1,是否立刻戳破查看抽奖结果?】
【戳破。】弦一郎默念道。
【获得灰烬团*3、九郎的护身符、技能书·忍者招式秘籍、月影糖*1】
【获得100日元;500日元】
【获得人物-平田九郎;黑衣寄鹰众】
【获得《黑暗之魂3》物品-骑士戒指】
……
【九郎!】
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弦一郎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村田。
那眼神中包含着感谢、嫉妒、惋惜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感谢自然不必说。
嫉妒,则是弦一郎从未有过这种运气。
惋惜,则是对方似乎已经有“主公”了。
也多亏了弦一郎现在是个小孩,否则那张冰冷的面瘫脸,根本无法将其内心的震动表现出来。
这个叫村田的家伙——一定是个宝藏!!!
【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复活九郎了吗?】
不过,弦一郎兴奋到极点之后,也立刻冷静了一些。
【可是,我要如何面对九郎呢……】
【他身怀龙胤之力,不老不伤,必定会吸取周围人的生命力补充己身。】
【那些人不是苇名众,我当然无所谓,但九郎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上次见面,我可是用黑不死斩,几乎将他的身体切开啊!】
【难道说,将九郎复活,却要限制他的“自由意志”吗?】
弦一郎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中。
在弦一郎想要从黄泉中复活的人中,一心爷爷当然排名第一,而九郎则紧随其后。
对于一心,他抱怀着崇拜和感恩之心。
对于九郎,他怀着觊觎和愧疚的矛盾情绪。
他想拯救爷爷的盗囯的成果,为一个迟早要灭亡的国家续命。
而九郎想要彻底断绝龙胤,将苇名悲剧的轮回终结。
这是弦一郎和九郎产生矛盾的根本所在。
然而在经历了无数次“轮回(云通关)”后,弦一郎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想对这两个人说一声抱歉而已。
【罢了,如果九郎不愿意原谅我……】
【那就等我重建苇名,成就应成就之事后,再以死谢罪吧!】
弦一郎做好了决定。
他要把完整的苇名还给爷爷。
自己并不适合统治,反倒是九郎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具备了王者的威严,还怀有一颗真正的慈悲之心。
他要把新的苇名交到这样的继承人手中。
【这样的话,无论是谁,都应该会满意吧!】
抱着心中的期待,弦一郎先把九郎放在一边,看向其他奖品。
日元和灰烬团自不必说。
月隐糖。这是能够让自己难以被远处敌人看到的潜行利器,虽然做不到隐身,但无论是跟踪、躲藏还是逃跑都够用了。如果遇到视力不好的人,就算摸到了近前对方也无法察觉。
九郎的护身符。将之交给九郎后,若自己在与敌人交手,不使用任何来自系统的消耗品,并且能够取得胜利,那么当天进行低级抽奖时,奖池会获得一次轻微的优化。注意,这个优化可以叠加。
【这不就是那个主播所谓“双难”模式之一吗?】
【通过禁止我使用道具来,来增加战斗的难度。】
【嗯,适合在积攒了一大笔声望值以后使用!】
弦一郎这样想着。
护身符的话,应该算是人物-平田九郎抽奖的伴生物,不然就这么出现也太突兀了。
至于忍者招式秘籍,弦一郎也有所预料。
以他现在一米三不到的身体,想要施展自己过去熟悉的巴流招式,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只有通过纸人才可以做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以弱胜强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恃强凌弱,就只能通过技巧和战术上更为优越的忍者作战方式了。
【不过既然出现了这种技能书,是不是说明,我未来会遇上一些很难缠的对手呢?】
打开技能书后,只有两个灰色的技能可以选择。
一个是忍者招式·旋风斩。
另一个则是忍者体术·看破。
其中旋风这凭借弦一郎自己就可以学会,只需要足够的练习即可,毕竟对于滞空他一直颇有心得,反倒是看破对手的忍者体术对弦一郎很陌生。
【看破:你的观察力更加敏锐,能够迅速通过征兆判断对方的攻击方式。当遇到无法抵抗的攻击时,会出现红色的“危”字提示。】
弦一郎过去的战斗哲学很简单,就是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发动连绵不绝的猛烈攻击,在遇到狼之前,生死战斗中从未有过败绩。通常他一套飞渡浮舟还没有打完,对手的武士刀已经断成两截。
但在天守阁上,狼正是摸透了他所有的招式之后,一一看透破解,才将他击败。
在主播进行的修罗结局中,弦一郎也败给了狼的义父——枭。
可见,忍者的战斗方式,对弦一郎而言不仅陌生,还是克星。
所以在看到这本技能书时,弦一郎没有因为忍者身份卑微而觉得嫌弃为难。
他也从不以武士自居,为了达到目的,他是什么歪门邪道都敢用的。
【我可是屑一郎啊。】
弦一郎不以为耻。
【是否花费2技能点,解锁忍者体术·看破?】
弦一郎现在还没有技能点。
估计和游戏中一样,需要战胜敌人,通过积累经验来获得技能点。
【看来得用这具身体打赢一些对手才能使用啊。】
弦一郎有些惋惜地将技能书关闭,看向了自己抽到的另一个人物——黑衣寄鹰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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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寄鹰众并不比灰衣高级太多。他们是精通火药武器的大师。在苇名主城房顶上利用火焰武器叮叮当当,以及从风筝上冲下来搞导弹袭击的就是黑衣寄鹰众。除了玩火之外,他们也擅长手里剑投掷和使用飞镰刀近战,能够利用寄鹰斩迅速靠近和脱离对手。
虽说孤影众看不起这些乡下忍者,但寄鹰众在出人意料这方面可是超过他们不少。
苇名人搞花里胡哨的东西,是真得没怕过谁。
在最初的芦苇原之战,弦一郎正是靠寄鹰众的飞镰转移了狼的注意力,然后发动了卑鄙的偷袭,趁其不备斩去对方的一条手臂,并收获了“屑一郎”的称号。
总而言之,弦一郎和寄鹰众是老队友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弦一郎才觉得今天的第二次抽奖,实在是太好运了。
至于,最后的那个招魂壬生气球。
弦一郎还一直担心会抽出个元素瓶或者屎块这样鸡肋的玩意(他不是不死人,喝不了果粒橙)。
结果没想到反而会是他这具身体最需要的东西。
【骑士戒指:拥有者骑士雕像的戒指。可以提升力气。自古以来在洛斯里克,骑士是支持国王的三大支柱之一,据说因此被允许与龙为友。】
弦一郎没有犹豫,直接将退出自我意识,将戒指从系统中提取出来后,后者自动套在他右手的中指上,大小刚刚好,就仿佛为他定制的一半。银色的铁盔骑士雕像映衬在葡萄酒红的背景之中,两侧则是黄金雕饰的鸢尾花,看起来神秘又高贵。
【发现宿主基础属性变化,系统自动切换至《黑暗之魂3》面板显示具体数值】
【当前力气:3(+5)】
弦一郎满意极了。
和主播玩的另一款游戏《黑暗之魂3》里一样,骑士戒指能够给他加5点力气。
弦一郎紧握双拳,虽然细小的胳膊上仍然没什么肌肉,但他已经能感受到手指挤压手掌的力度,似乎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也不嫌脏,将马桶的把手给提了起来。
不那么轻松,但完全可以单手坚持一会儿。
【差不多是我十三四岁的水平。】
【虽然挥舞金钢铁召雷仍然有些困难,但寻常铁打造的太刀应该问题不大。】
同等大小的太刀,普通铁打造出来的只有金钢铁打造的一半重。
想到此处,弦一郎心中有些自嘲。
【总算是到了能够挥刀的水平了啊!】
“扑棱棱——”
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吸引了喜一郎的注意力。
一只黑漆漆的乌鸦落在了拘留房的高窗上,眼神滴溜溜地打量着三人,最后把视线看向了丧气满满的村田。后者正低着头,把脑袋夹在两个膝盖之间。
看到这一幕,这只乌鸦仿佛生气了一般,突然发出了破锣一般的嗓音:
“壬级队员村田!壬级队员村田!”
拘留室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哪怕是弦一郎,也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会说话的动物(在《黑暗之魂》中见过大蛇卡斯和夫拉姆特;《只狼》里有会说话的鱼)。
“它是来找你的?”弦一郎看向村田。
而村田在短暂的惊吓后,赶忙对乌鸦说道:“你这只傻鸟!别在这里说啊!”
鬼杀队尽管不怕暴露在人前,但最好还是不要被受害者以外的人知道。
一方面是解释浪费时间,另一方面如今西学盛行,说出去也只能遭到嘲笑。
“有紧急情况!有紧急情况!”破锣嗓音再次炸响。
【这只鸟居然还会解释?】
【它能思考?】
弦一郎更好奇了,村田这个壬级队员到底是什么人物。
听到有紧急情况,村田打量了一眼弦一郎和平山信,眼神也凝重起来。
“原定与你汇合的队员,已经全部遇害牺牲!”
“什么?!”村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这次的任务和一个海军将官有关,鬼杀队一共派遣了8名低级队员过来,其中一人还是华族,可以和当事人进行交涉!
之前他们迟到,村田就打算提前做好侦查工作。
反正在东京这种大城市,他也没那么怕了,于是潜进对方的府邸进行调查,结果因此被捕。
可是现在这只鎹鸦居然告诉他,这8个人全死了!
那可是8个人啊!
莫非是闯进鬼窝里了吗?
鎹鸦继续扯着嗓子喊道:“疑似有十二鬼月出没!音柱宇髓天元正在赶来!”
“请你耐心在此等待!绝对不要提前离开!”
说完,这是鎹鸦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村田呆住了。
应该是主公怕村田也出事,所以才冒着暴露鬼杀队的风险通知他,让他继续待在警察局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毕竟鬼王为了自保,从不允许手下攻击政府部门。
几秒后,村田的脊背贴着光秃秃的墙壁,缓缓向下滑落,双目出神。
和之前的怨愤委屈不同,这次的村田眼中,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为什么这次,又是我活下来了啊!”
第七章 越狱
村田此时的悲痛与自责,弦一郎曾经也体验过。
当年内府统治苇名期间,弦一郎一家是薄井地区的猎户,生活基本自给自足,距离苇名和平田城都有一段距离。就算山下时时爆发冲突,他们一家的生活也不怎么受影响,说是置身事外也不为过。
可是后来,经过一些被弦一郎父亲教训过的地痞举报,一名武士带人闯入他家,以“我们将军都不吃肉,你们凭什么吃肉”为理由(日本古代人信佛本神道教,认为吃四脚动物会转世为畜生,因此不吃大部分陆生动物的肉),杀死了弦一郎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只有外出练习射箭的弦一郎因此逃过一劫。
那时他刚过八岁。
练剑归家的他躲在远处,含泪看着那武士叫人将他家里的动物皮毛、粮食和自制弓箭全部搬空,随后将那间简陋而温馨的屋子付之一炬。
过去的一切也随之烟消云散。
弦一郎并不是不敢现身。
只是此等血海深仇,如果他贸然死去,便无法得报了。
父亲对他说过,对猎人而言,耐心胜过勇气,正确的时机比一切都重要。
就这样,整整一年时间,“耐心”的弦一郎都没有找到复仇的机会。
无法为家人复仇的情况下,愧疚与自责也常常侵扰着弦一郎的精神。
“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呢?”
就像是现在的村田一样。
阴差阳错的巧合,使村田不幸被捕,但也因此没有和他的同伴被一网打尽。
虽说队员的死亡和他几乎没有关系。
但没有哪个当事人能不把所有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尤其这里还是日本)。
弦一郎看着眼泪静静流淌的村田,没有一点打扰的意思,直到对方的目光稍稍恢复神采为止。
就如同之前所说,猎人要懂得时机。
尤其是弦一郎有很多问题要问的时候。
现在时机到了。
“你真要照那只鸟说得去做吗?”
村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用手抹了抹眼眶,掩饰心底的慌张,“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幸运”了。
只是以往即便他的队友牺牲,他通常的“幸存”方式也是重伤之下接受治疗。
只要他受了伤,他便相信自己的确是为了杀鬼作出了贡献,而不是毫无作用(其实有时候也差不多了)。
而这一次,他幸运过了头,以至于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而队友则全军覆没。
在极端的反差之下,这样的“幸存”方式和逃跑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十二鬼月,什么队员……”
弦一郎慢慢地,像接近一只白尾鹿一样逐渐来到村田身边,“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还有那只乌鸦,它为什么会说话?”
他一副寻常小孩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样子,使得村田的心情逐渐轻松下来。
那边的平山信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毕竟那可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啊,只有妖怪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尽管有些害怕,但平山信还是好奇的紧。
于是乎,一个简陋的舞台已经为村田搭建好了。
村田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样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错。
“那只鸟是我们鬼杀队培育的鎹鸦,是专门发布上面命令的。许多队员不识字,所以上面就让他们学说话。”
【他的意思是,教乌鸦学说话,居然比教人认字还容易嘛……】
“鬼杀队?”
又一个关键词。
“嗯……”
想起了以前几次介绍鬼杀队的尴尬场面,村田提前问道,“对了,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鬼?”平山信闻言缩了一下身子,“你是说,向崇德上皇那种妖魔吗?”
所谓崇德上皇,乃是古代日本的一位天皇,因为被迫退位郁郁而终,死前诅咒日本皇室永远掌握不了真正的权力。而也恰巧从他死后,日本便开始了军人干政的传统,直到明治时期,这个“诅咒”才被打破。
因为这个诅咒,这位崇德上皇,也被称之为“大魔王”。
如今,为了缓解崇德上皇的“怨念”作祟,日本民众已经将他供入神社,以求国家安宁,是日本传说中的怨灵代表。
听平山信这么一说,村田又想起了之前怀疑自己被鬼魂纠缠的事情,于是多解释了一句,“我说得鬼,不是日本传说里那种孤魂野鬼,也不是神社里供着的那种魂灵,而是一种把人当做食物的怪物。”
“吃人?”不仅平山信面带惊恐,连弦一郎都觉得有些离谱了。
整个苇名,可能对吃人感兴趣的,也就只有狮子猿和那条白蛇上主了。
但它们也不是专门盯着人吃的。
“哎呀,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但你们总看过报纸吧,不是有报道吗?经常这里那里有人失踪,还有什么神隐事件之类的,一大半都是这些鬼做得。”
弦一郎不知道什么是“报纸”,但平山信知道。
“你是说,最近那个海军失踪的事情,是因为他们被吃了?”
平山信立刻联想到了报纸上的内容,大呼小叫道,“可报纸上说他们是逃兵啊!”
“报纸还能怎么写啊!”
村田无语地吐槽道,“总之,这件事闹得不小,引起了我们鬼杀队当主的注意,才会派我们过来调查的。”
弦一郎追问道:“所以你们这个鬼杀队,就是一支专门杀鬼的队伍咯?”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的确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哪有人失踪或是被动物咬死,就会过去调查一下具体情况。如果确定是鬼的手笔,那么就会有正式队员出动,灭杀恶鬼!”
“那政府不管?”平山信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鬼这种可怕东西。
但他又不得不信,毕竟刚刚还有一只会说话的乌鸦。
“以前幕府时期,他们和鬼杀队是合作的,就算是孝明皇上也愿意支持我们。”村田有些不忿地说道,“那是明治以后,那些留过学的官员就不愿意相信我们的话了。他们现在只听洋人那一套,就算有知道的,也不在乎。”
“那是为什么?”
“鬼也是有脑子的,他们从来不对重要人物下手。”村田摇了摇头,“所以,愿意帮助普通老百姓灭杀恶鬼的,就只剩下我们鬼杀队了。”
【看来这里的变化也不是太明显。】
【仍然是“武士”不顾百姓平民死活的年代啊。】
“那鬼是只吃人,还是说人类只是它们的食物之一?”
弦一郎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啊,说起这个……我们见过吃动物的鬼,但那都是些很弱的鬼。”村田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随后才说道,“但大部分鬼都只吃人,因为只有人类的血肉才能让他们变强。那些很弱的鬼,都会因为没什么用被清理掉。”
“清理”,弦一郎又抓住了几个疑点,“被你们鬼杀队吗?”
村田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
“不管强还是弱,鬼就是鬼,都是鬼杀队要清除的目标。”
村田强调了一下,“但这些弱鬼,不愿意吃人的鬼,大多都是被鬼王亲自处理掉的。”
“鬼王?他们还有个领袖。”
“是不是领袖我们不清楚,但鬼王,就是一切鬼的始祖,也就是唯一能够把人类变成鬼的那个家伙!”村田解释道。
“等等,”弦一郎惊了,“你是说,这些鬼,以前都是人?”
【怎么觉得游戏熟悉呢……】
【源之宫的那些畸形怪物,不也曾经是人吗?】
“是的。”村田回忆起了培育师的话,“鬼王在变成鬼之前,曾经也是人。但因为一次意外,他就变成了不老不死,但是却需要靠吃人来存活的怪物!而鬼王只要把自己的血分给人类,他们也会变成各种各样的鬼。有些人变成鬼,是主动寻求不死的力量,而有些人是被迫的。”
【不老不死!】
【血?】
【寻求不死的力量!】
弦一郎听到这些熟悉的字眼,终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一个这样的世界了。
【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和龙胤一样的……】
“不死的诅咒吗……”
这几个字被弦一郎说出口。
村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是的,变成鬼的确是一种诅咒。虽然他们非常强壮,皮肤像钢铁一些坚硬,但他们已经没有人形了,通常都显得形容丑陋。除此之外,鬼只能靠人肉为血食,久而久之,他们就会忘记身为人类时的大部分记忆。最重要的是,他们畏惧晒太阳,一旦被太阳照射,就会立刻化作灰烬!”
老实说,弦一郎之前甚至还对“鬼”动了心思。
但听到这里,他居然有些嫌弃。
【这种不死的力量,弱点未免也太多了……】
【龙胤同样是不死,但唯一的弱点,也就只有那两把不死斩而已……】
【还有吃人这件事,很容易被针对吧,起码龙胤还知道消无声息地吸收生命力!】
想着想着,弦一郎甚至对这位“鬼王”生出了一丝丝同情。
效果还不如催生赤鬼使用的变弱水呢。
“既然他们有这么明显的缺陷,总不会傻到白天出动吧?”
弦一郎问道,“如果他们在夜间袭击人类,你们鬼杀队又怎么办呢?”
“你……”村田眉头一挑,“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这个小孩问得问题,未免也太针对鬼这种生物了,而且看起来实在是太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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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小鬼,不是应该被吓得睡不着觉才对吗?
而平山信听到村田的问话,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我见过类似的东西。”
弦一郎若有其事地看了村田一眼,“所以之前才会觉得你这几天杀过人。现在看来,你杀的应该是鬼吧。”
【因为鬼是人转化而来,所以才会掉落纸人这种东西吧……】
“……额,对,上一只鬼,就在两天前……”
村田只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背后一阵阴风飘过。
咳嗽了两声以后,村田随后才开始回答弦一郎之前的提问:“就像你说得那样,我们白天时是看不见鬼的,只有晚上他们主动出击时,才有斩杀他们的机会。”
“不过你放心好了,虽然晚上没有太阳,但是我们鬼杀队的剑士,每人都会配备一把日轮刀。日轮刀所用的矿石,都是从贴近太阳的高山上采集而来,蕴含着阳光的力量,所以只要拿着日轮刀去斩断鬼的脖子,就能将他们灭杀!”
【蕴含太阳之力的矿石?】
【听起来和金刚铁是一种类似的东西啊。】
金刚铁,是苇名山中一种蕴含神业的金属。
若是身负神业之人使用金刚铁打造的武器,便能够呼唤雷电。
【如果世界上有鬼这种东西,那有一把日轮刀就很重要了。】
【现在就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鬼”,能强大到什么地步。】
弦一郎大概能够猜到,以《只狼》里狼所应付的对手来看,他所要面对的主要威胁,不太可能来自人类。如此一来,就只剩下这些可以通过吃人而不断进化的鬼了。
“那你的刀?”
“被没收了。”村田叹了一口气,“是一个胖警察,似乎对我的刀很感兴趣。”
弦一郎这才想起来,今天他遇见的那个胖警察,是个刀具收藏家。
又收到一把刀,估计那个胖子应该很高兴吧。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知道应该去哪里找那把日轮刀了。】
说着,弦一郎感应了一些金刚铁召雷的位置,发现对方居然已经不在附近,而是在南方的某个位置。
弦一郎微微低下头,开始思考自己接下里该怎么做。
首先,虽然有些对不起村田,但他的这把日轮刀,弦一郎志在必得。
否则以后不慎在晚上遇到了鬼这种生物,他就会显得束手无策。
第二,弦一郎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碰一碰这只鬼,大概弄清楚鬼是个什么实力。
有寄鹰众在和月隐糖在,起码打不过他可以跑。
弦一郎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经验条想要增长,多半要从这些鬼身上下手了。
接下来,弦一郎零零散散地问了村田很多问题。
村田在鬼杀队一直是个边缘人物,成为拘留室的核心角色虽然不太光荣,但也是难得的经历,便一一作答。人也从之前的颓丧状态恢复过来,起码终于有了笑容。
直到他说到了有关鬼杀队试炼的事情。
“那如果我想要加入鬼杀队……”
弦一郎看见村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如果你真得打算这么做,”村田看了一眼弦一郎的打扮,大概明白这个孩子可能是个流浪儿,和鬼杀队的大多数人一样无父无母,“我可以把我的培育师介绍给你!只要你经过半年左右的训练,掌握一种呼吸法,两到三个剑型,就可以去藤袭山参加考核了!”
“藤袭山?”弦一郎记住了这个地名,“那里有很多鬼吗?”
“是啊,我们鬼杀队每年都会抓一些只吃过一两个人的鬼,将他们关进藤袭山中。那里气候温和,终年生长着漫山遍野的紫藤花,他们没办法逃出去,只能被关在里面忍饥挨饿。所以那里面,都是些不怎么厉害但是却饿疯了的鬼。”
村田想起了他们那一届考核发生的事情,眼神有些悲伤,“我们鬼杀队每年都会组织两次考核,只要你能在山里活过七天,便可以成为正式队员了。”
“那么,这个藤袭山具体在哪里呢?”
村田不疑有他,乖乖的回答道:“就在大分县的温泉附近。”
弦一郎不作声色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大分县是哪,但这不影响什么。
用主播的话说,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没有“精英怪”的安全区域。
想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么这座藤袭山,他志在必得!
现在,所有能够想到的问题,弦一郎已经有了答案。
接下来只要从这里离开,拿刀人轮到,然后再去见识见识鬼的力量,再和九郎在东京落脚就好!
于是,弦一郎看向了村田:“对了,你想试试越狱吗?”
第八章 垫脚石
“救命啊!有人死了!”
“快过来啊,警察大人!”
凄厉的喊声立刻传遍了整个警察局。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绝大多数人——就算是有案子的警官都已经下班睡觉了。
所以无论是这叫喊声的声音还是内容,在空旷的警察局中都显得格外的吓人。
两个值班警察胳膊上迅速被鸡皮疙瘩爬满,浑身上下顿时毛骨悚然。
两个警察之中就有那个叫做上条的老油子,他一听这声音是从拘留房那边传出,立刻皱着眉头脸色难看道:“糟了!平山该不会把那小乞丐给打死了吧!”
毕竟他早上才暗示过“把他一条腿打断”的话。
下午那几个大学生也都放走了,也的确是平山该动手的时候了。
上条之所以留下值班,一是因为平山信是老熟人,他们之间有默契;二来,是他已经答应平山的老板平藏先生今晚要放人了。
作为回报,以后平藏的人不会在他的辖区闹事,而他还会拿到一笔价值不菲的斡旋费,大概10日元左右。
但眼见着这一切可能都要打水漂了。
“妈的妈的妈的!”
“快点跟上!”
上条急急忙忙地朝着拘留室跑去,一边对着跟班的小警察大喊大叫:“要是真死了人麻烦可就大了啊!”
等两人来到拘留房前隔着铁往里栏杆一看,便知道是真得出事了。
拘留房里,村田正蹲在角落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惊恐模样。
而平山信和苇名弦一郎则双双倒在地上。
其中弦一郎口鼻溢血,身体已经完全没有起伏,看着就像死物一般。
而平山信还有明显的呼吸迹象,应该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快开门!”
上条暴躁地喊道,那个年轻的警察顿时手忙角落地找钥匙。
最后还是上条忍不住脾气,一把夺过钥匙串,行云流水般打开了门,然后直接朝弦一郎走过去,而小警察则拿着警棍警惕地看着村田。
上条也顾不上后者身体上肮脏的痕迹,一手摸向弦一郎的颈动脉,一手将耳朵贴向弦一郎的胸膛。
真死了。
上条迅速做出判断。
应该是被重击了腹部,伤到了脏腑,所以才会口鼻溢血。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啊!
我不是暗示了平山,打断腿就行了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对,平山这家伙为什么晕倒过去了?
上条警官脸色漆黑的抬起头,看向房间里唯一还“活”着的村田。
“怎么回事?这是你干得?”
“不是我!不是我!”
村田一脸哭丧的表情,“是这个瘦子非要这个孩子给他捶背按肩,这孩子不肯,他就对这个孩子拳打脚踢的!”
“我看这孩子都被打到吐血了,叫他停下来,可是他不肯,我就只能从后边把他打晕了!”
“但是等我去检查那孩子的状况时,他已经没气了啊!”
上条仔细地盯着村田,毕竟这可是个带刀进入战争英雄家意图不轨的悍匪。
但他说的话却也符合预期。
村田虽然话是假的,但表情绝对不是装得。
他是真不知道弦一郎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平山是弦一郎打晕的。
弦一郎先是告知了村田他的名字,接着又安顿他一会儿该怎么说怎么说,然后也不管村田到底会不会照做,就从腰带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糖丸,塞进嘴里就倒地身亡了。
村田已经收敛过很多队友的尸体了!
是不是死了他完全可以判断!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差点就疯了。
村田本身就是个没主见的人,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按弦一郎教他的说,等平山醒来,一口天大的锅就会落在他身上!
所以他只能照弦一郎安排的去说。
尽管他也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会是什么样。
只能祈祷音柱早一点到达了。
而村田慌乱之余,也源源不断地给假死的弦一郎提供者声望值。
没错,弦一郎的死,当然是因为咬物的缘故。
【获得来自村田的声望值100】
【获得来自村田的声望值50】
【同上】*5
假死的弦一郎意识仍然在感知外界的一切。
【这个村田的声望值提供的这么多,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如果断绝这个世界的不死是我来这的原因,那么鬼杀队相关的人,提供的声望值是不是会多一点呢?】
就这样,怀揣着各种猜想,无论是弦一郎还是平山信,都被两个警察搬了出去。
“上条前辈,这该怎么办啊?”
年轻警察本想参与今晚放走平山的事,然后分一杯羹而已。
但可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可以想象,等到明天早上,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警察工作,就要干到头了。
明明才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啊。
上条脸色阴阴地盯着弦一郎的尸体,也许是在极端的压力之下,他居然很快便有了主意,“我们干脆把这小鬼身上绑上石头,扔进河里吧!”
“啊!”
这可是对尸体的大不敬啊。
当着尸体的面听到这种话,小警察有点瑟瑟缩缩,感觉卷进了了不得的事情里。
“啊什么啊,难道实话实说?等着被开除?这里可是麴町啊,如果被外国记者知道了,到时候上边会逼着我们切腹的!”
“什么?!”小警察的脸都吓白了。
他可不是武士的后代,切腹对他而言也毫无荣誉可言。
只是一种惨死的方式罢了。
上条恶狠狠地瞪着他,早上那副三不沾的表情也不见了,“你现在马上去平藏古董公司,告诉平藏老板,事情出了变故,平山杀了人,所以他得多交一笔钱。然后让他叫几个人带几把刀过来,在警局里弄出些痕迹,再把我们绑起来,弄出一副劫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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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能行吗?”小警察瞠目结舌。
“拘留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吗?带刀入室行凶,有同伙劫狱很稀奇吗?到时候叫平藏把那里面家伙一起带走,反正他们做得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有这种人入伙他们也会感谢我吧!”
上条看着一脸三观碎裂的小警察,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一点见识都没有!以前倒幕的时候,劫狱这种事也是常有的,他们不会怀疑的。废话少说,快去通知他们!”
“我知道了!”小警察飞一般地跑掉了。
警察局里顿时只剩下了上条一个人,他反而显得冷静了一点。
他狠狠踢了一脚昏迷的平山的腰部,骂骂咧咧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过也好,这次你犯了这么大的事,我也能多赚一笔钱了!”
说着,他居然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平藏会不会把事情告诉那头肥猪,如果他不说的话,我应该能少上交一点钱吧,这样孩子上大学第一年的钱就有了……”
他所谓的胖猪,正是那个爱刀如命的姐夫。
胖子作为警察局里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帮助犯人提前脱离监管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上条负责做事,而胖子负责为他掩盖而已。
但是大头却一直是胖子在拿。
“唉,总之,先把这个小鬼扔进河里去吧……”
说着,他就要转身处理弦一郎的尸体,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顿时魂飞天外!
人呢?!
人怎么不见了?
“你在找我吗?”
上条慌忙朝着声源看去,发现弦一郎正慢悠悠地从警用物品室走出来,右手轻轻挥舞着一把带着西式刀把的武士刀,在窗外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那是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的警用装备,平常只有队长以上的警员可以佩刀。
“你……”
上条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人是鬼,心中的恐惧难以言说,居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我叫苇名弦一郎。”
【收获来自警察上条的声望值15点】
【同上】*5
……
【看来一般人,15点差不多就是上限了啊!】
听着脑海里的信息,弦一郎那严肃冷漠的脸上也勾出一丝笑容,也正是这丝冷笑,让上条立刻回过神来,就想伸手去拿抽屉里的手枪!
看玩笑,不管是人是鬼,这孩子早上才有袭警的经历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又活了,但他手里拿着刀啊!
然而,他的手才刚刚挨到抽屉,便听到一阵猛烈的风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手部钻心般的剧痛!
“呜啊——”
上条惨叫出声,原来是他的手掌,已经被一把造型奇怪的黑色飞镰钉在了抽屉的门板上!
声望值+15
声望值+15
……
“还有别人在!”
上条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忍着剧痛朝另一边望去,但是那里除了阴影之外,什么都没有。
“既然他想见见你,那你就出来亮个相吧。”
若是过去的弦一郎,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身边隐藏的忍者。
但是为了声望值……
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弦一郎大人。”
伴随着有些尖利的回应声,一个身材矮小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灯光可以照到的地方。
弦一郎……大人?
这是什么称谓啊!
不就是一个小乞丐吗?
然而等那个身影彻底暴露在光明中,上条眼神猛地一缩,便又贡献了不少的声望值。
眼前这个矮小的家伙,全身都被黑色和褐色的羽毛所覆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衣服还是神界构造了。此外,他脸上带着一张狰狞地鸦天狗面具,步伐飘忽,左右摆荡,有些疯疯癫癫的感觉。
这弦一郎之前抽到的黑衣寄鹰众。
声望值+15*5
“但看样子没能让你惊喜到啊。”
弦一郎已经走到了上条近前。
“你们,你们想怎么样?”上条忍痛说道。
“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的隐秘,总之是无法活下来了。”
弦一郎嘴角的弧度平复一些,眼神仍然一片冷漠,“但听刚刚的自言自语,你还有孩子吧。让我满意的话,他就不会有事了。”
上条的眼神中充满着挣扎,但最终还是颓丧地点了点头。
那小警察想要找到平藏那里再回来,起码得一个小时左右。
自己拿不到枪,没法对付这对主仆的。
“那你想问什么呢?”上条开口了,“我只是个小警察,不会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我问你,如果我想宣扬我的名声,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弦一郎问道。
“啊?”
上条懵了。
他以为对方是盯上了警察局,或者是麴町区的哪个大人物的信息。
毕竟是扔块砖都能砸到议员的地方。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常识性的问题。
这算什么啊!
“你不说话?”
弦一郎把手摁在了寄鹰众的飞镰上,上条惨哼一声,的脸上浮现出顿时一阵抽搐之色。
【看他忍耐痛苦的反应,应该也是武士的儿子。】
弦一郎想着。
“是因为方法太多了啊!”
上条吼道,“无论是广告还是报纸,都能做到这一点啊。”
“报纸?”这是弦一郎今天第二次听这个词了。
“你连报纸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上条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真得敢说出来,连忙朝着一个方向指去,“在那里!距离订的报纸都在那里!你看看就知道了。”
弦一郎对着寄鹰众点点头,后者一个夸张地纵跳飞过去,随后又猛地飞回来,一叠报纸就已经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又是一堆声望值贡献过来。
弦一郎盯紧看去,几个加黑字映入眼帘。
“前首相伊藤博文近日将与俄会谈朝鲜诸事,美国称日本已在亚洲说一不二”
这是头条。
虽然弦一郎大部分字都不认识,但并不影响他的目光越发火热,直到将一整沓报纸全部翻了一遍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追问道:“那么,要如何把名字登到报纸上呢?”
“如果你做了什么大事的话,自然会有报社的记者来找你的!”
“记者?”
“就是写这些文章的人啊。他们就像秃鹫一样,想要打听别人的秘密啊!只要你有料,他就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原来如此。”
弦一郎发觉自己不明白的词还很多,打算之后慢慢熟悉,“那你刚刚说的广告是什么?”
“就是报纸中间那些店家的名字啊,这种广告,只要你交钱,就会刊印到报纸上!”
【钱,我倒是有很多啊。】
【但是想要登报纸,起码得有一家店才行啊。】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弦一郎对问话的结果非常满意。
追问了几个细节之后,弦一郎叫寄鹰众把飞镰拔出来,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抽屉里的手枪,了解了用法之后,立刻就联想到了游戏里爷爷与狼决战时使用的那把武器。
“先收起来吧。”
弦一郎对着寄鹰众吩咐道,“你先把警局里都搜一遍,将能找到的小型手枪全部收集起来。做完这一切后,去给我找一套适合动手的衣服。今天早上来的路上,我看到附近街上有服装店。”
“是。”
黑衣寄鹰众只有普通自由意志,这意味着只要弦一郎的命令不违反原则,他们会无条件遵守。
至于如何完成和执行命令,那全都是他们自己选择具体方式了。
“至于我们,现在先去找你说得那条河吧。”
弦一郎用刀尖戳了戳上条。
他之前在拘留房里他就能听到水流声,那河应该不太远。
果然,只用了几分钟,两人就来到了警察局后的人工河边上。
“我能问一下,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吗?”
上条有些疑惑不解,这两个家伙无论打扮还是对常识的无知,都像是从与世隔绝的深山里出来似的,是在捏不请他们的意图。
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好奇心还是没有得到满足。
“告诉你也可以。”
弦一郎一脚踢在上条的膝盖处,迫使后者不得不面朝着河水跪下来,“我只是想要将我的国家,从黄泉里拉出来而已。”
“只是要麻烦你们这些人,安安心心做我的踏脚石了!”
说完这句话,弦一郎一刀劈下,划开了上条的侧颈,精准地控制力使得血液全部朝着河中飘洒过去。
紧接着扑通一声,上条的尸体便已经落入河中,随着湍急的水流漂流而下。
只有一个黄色的纸人慢悠悠地朝着弦一郎缓缓飘过来,随后钻进了他的胸膛。
【获得可消耗纸人*1】
【获得来自警官上条的声望值+50】
【获得经验值26/1000】
弦一郎将刀浸入水中冲刷干净,然后感应着金钢铁召雷的具体位置,目光炯炯地看南边。
“那么接下来,只需放走村田,然后拿到日轮刀!”
“接着去见见那只鬼就对了!”
第九章 湖中血影
【获得招财壬生气球*6;获得招物壬生气球*7;获得招纸人壬生气球*2】
【是否戳破所有壬生气球,查看具体奖励?】
处理完上条后,拉着村田在警察局找了将近十分钟的日轮刀,弦一郎也终于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这次虽然没有抽到招魂壬生气球,弦一郎也没有失望,毕竟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
手上戴着的这枚“骑士戒指”,已经帮了他不少忙了。
【戳破。】
弦一郎在心中默念着。
也多亏了村田一惊一乍的性格,在他发现弦一郎真得没死之后,情绪激烈地又贡献了一大波的声望值,以至于弦一郎直接来了一次十五连抽。
眼下弦一郎弱点非常明显,身上无论是能够弥补战斗力,还是用来保命的道具,都有些太少了。
能将八个身体素质与村田接近的鬼杀队员杀死,足以说那鬼的危险程度。
他必须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再说村田。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啊!”
村田将证物柜和警备室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日轮刀在哪。
“怎么会不见了呢!”
“要是没有日轮刀,那我就算越狱了又有什么用呢!”
“任务没完成不说,现在连刀都丢了……”
“当初那个刀匠师父真得好可怕啊——”
“我干脆还是跳河去吧!”
看着村田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弦一郎有些愧疚,但这点难受的心情,立刻就被他驱散了。
那把日轮刀已经被他盯上了。
甚至就在弦一郎抽奖的这段时间,就已经叫寄鹰众去那个胖子家去取了。
毕竟有金钢铁召雷的感应作为锚点,想找那把刀应该很容易。
除非弦一郎加入鬼杀队,否则再有机会得到一把日轮刀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
毕竟从1000年前到现在,如果换他是鬼杀队的当主,那种打造日轮刀的稀有金属,应该已经全部开采然后藏匿起来了,这样才能避免被鬼发现毁掉。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有五个奖品没有弹出来,弦一郎还得在拖村田一会儿。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斩鬼人没有刀,那还不如去参加奥运会呢……”
村田苦恼地敲打脑袋,整张脸皱成一团,“既然这里找不到我的刀,就只能就近找一家拥有紫藤花花纹的人家,看看那边的隐部队有没有收集到死去队员的刀……我想,他们泉下有知,应该不会怪罪吧。”
村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但很快他就又坚强起来,“反正但不管有没有刀,我都要弄清楚队友牺牲的真相,为柱的到来做好准备!”
所谓隐部队,就是负责处理杀鬼下场的非战斗人员。
预备队员去藤袭山参加选拔时所用的日轮刀,都是隐部队从牺牲队员那里拿来的。
有点类似《只狼》里的祭奠帮吧。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到那个叫做藤田的海军将官的家里去?”
“是的。所有失踪者在消失以前,都去过这个叫做藤田的将军家里。我们九个人是约在那里见面的,其他队员应该也是在那附近遇害的,但具体情况我得找隐部队的人问清楚才行。”
村田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我是白天被抓的,也就是说,那些队员也是白天死去的!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如果不搞清楚,害得连柱都牺牲了,我就算再继续苟活,也没有半点意义了。”
下定决心后,村田看向弦一郎,“那你呢?之前你不是有加入鬼杀队的打算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我跟我一起走,隐部队可以把你带到培育师那里接受训练。”
“你现在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聪明,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柱的。”
村田看着弦一郎的眼睛两眼放光,信誓旦旦地说着,仿佛他能够看到未来。
见到弦一郎开始,后者就一直在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就连装死越狱这种事情也能够做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随即又是50点声望值贡献过来。
【啊,真是舍不得这么大的金矿啊……】
【但是抽奖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弦一郎知道,告别的时机到了。
“可是今天的事,不正是说明加入鬼杀队的风险很大吗,莫名其妙就被杀了……”
弦一郎终于露出一副普通小孩恐惧的样子,“我还不想那么早就死掉。”
“啊,是我冒昧了,没想到这一点。”
村田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不过,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吧?若是你不想直接去杀鬼,也可以到隐部队去帮忙啊,毕竟他们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伙食也不错,总比你这样连衣服都没有地流浪要强。”
“不必了,我还有个弟弟在东京。”
弦一郎说得自然是九郎,接着连九郎的具体身份也安排好了,“他出生以后,爸妈就把他送给东京的一个商人做养子。我知道那个商人的名字,如果我能找到他,他们一家应该会照顾我的。”
【等等,九郎的年龄,应该比我现在的身体年龄要大一些吧……】
【也无所谓了,反正是我比较高。】
在日本,这种把孩子送到别人家养的事情还挺常见的,村田只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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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祝你好运了。不过你要是住得不开心,想要找我的话,可以通过有紫藤花纹的人家给我寄信,他们那里一般都是有鎹鸦的。”
“我知道了,那你小心。”
两人道别后,弦一郎走到街道的角落中,黑衣寄鹰众已经拿着日轮刀和替换的衣服在那里等他了。
“弦一郎大人,事情已经办完了,也逼问出了那个名叫藤田的将军家所在。”
弦一郎伸手一招,金钢铁召雷也如同闪现一般地出现在他手里,随后又被收进系统空间。
既然已经取得了日轮刀,那金钢铁召雷也没必要留在那里当定位装置使用了。
“那个胖警察呢?”
弦一郎一边换衣服,一边淡淡地问道。
“敢觊觎我们苇名的宝物,已经被我处死了。”
说完,仿佛是要验证他的话似的,一张黄色的纸人直接钻进了弦一郎的心口。
寄鹰众所谓的宝物,也决不是夸张的修辞,在苇名这么个穷地方,一把宝刀实在太过难得了(虽然整个游戏里有五把——楔丸、金刚铁游龙、金钢铁召雷以及两把不死斩)。何况是一把无论怎么对拼都不会损坏的神业之刀。
“以后杀人以前,记得告诉他们苇名这两个字,让他们做个明白鬼。”
之前杀死上条贡献了50点声望值,胖子死的时候却没有,应该是没有将寄鹰众和苇名联系起来。
积少成多,50点声望值不能随便舍弃啊。
“明白。”
两分钟后,弦一郎换好了衣服,是一件白色浴衣配上儿童款乌鸦花纹的羽织。
要不是弦一郎此刻脸和头发还很脏,沾满了灰尘。
一定会看起来很可爱。
不过这些寄鹰众还是夹带了私货,这么大的乌鸦花纹,完全是在提醒弦一郎要多依仗他们啊。
做好这一切后,弦一郎这才沉浸在意识中,查看这次的抽奖结果。
没用的灰烬团、陶片和近10万日元直接略过。
【获得药丸*2;赤成珠*1】
【获得人物-屏风猿猴;获得孤影众*1】
没有没有抽到苇名一心,弦一郎也不算太失望。
毕竟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成,贸然把爷爷召唤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15个壬生气球抽出5个有用的东西,还都是托了村田的福啊。
其中,药丸是苇名神药,作用自不必说,可以缓慢恢复伤口。
赤成珠,能够让服用者进入红眼状态,可以让身体无惧伤痛,拼死作战。但效果不如他曾经饮用的变若渣,无法使人死而复生。
至于这两个人物……
弦一郎直接将两张特殊纸人摔在地上,只听见“砰砰”两声以及一阵烟雾之后,地上凭空多了一人三猴。
之所以是三猴,是因为隐身猴自然是隐形的。
其中戴眼镜的是眼观猴,视野极强,能看到一千米外绽放的火花。
脖子戴着一个奇怪漏斗的是耳听猴,能听到周边一切风吹草动。
至于胸口上挂着锣的是口说猴,如果眼观猴和耳听猴发现异动,他就会大吵大闹,让所有人都知道。
【好了,九郎的贴身护卫就是他们三个了。】
【既然他们能保护变若的神子,那么保护九郎这个真正的神子,应该不会抗拒吧。】
弦一郎也曾闯进过仙峰寺的幻廊寻找黑不死斩,自然知道这三个猴子有多难缠。
他们并非是真正的猴子,而是幻廊屏风上的图案。
直到那些失败的变若神子死去后,为了守护自己的朋友,才附身在这四只猴子上,让它们“活了”过来。
换句话说,这四只猴子都是不死之身,就算是被“杀死”了,也不过是回到画中躲藏起来而已。
将猴子的自由意志调节为一般后,弦一郎看向了孤影众。
没有黑帽或白帽,只是个普通孤影众,擅长刀术和腿功,还能召唤忍犬。
弦一郎给他的,同样是一般的自由意志。
虽说以前他与孤影众是敌人,但忍者若不是能随机应变,那就毫无意义了。
反正在系统的约束下,他们根本无法背叛就是了。
“弦一郎大人。”
孤影众单膝跪地,恭敬地说着,眼睛却蔑视地瞥了黑衣寄鹰众一眼。
而后者整张脸都隐藏在面具中,看不出神色,但手中的飞镰却转了起来,发出一丝丝明亮的火花。
此刻若是没有弦一郎在此,两个人一定会火并起来,输赢也不好说。
孤影众是来自内府的入侵者,武艺高强手段狠毒;寄鹰众是苇名本地的乡下忍者,打不过就同归于尽。
前者强大,后者诡异,也算是老冤家了。
至于显形的三只猿猴,也许是受二人的紧张气氛影响,全部紧张兮兮地盯着周边的环境,眼睛里满是警惕。
“隐身猴?”弦一郎试探地叫道。
“啊!啊!”
声音从什么也没有的角落中传来。
“你们两个身为忍者,能发现它的痕迹吗?”
弦一郎看向孤影众和寄鹰众。
两人对视一眼,统一摇了摇头。
“如果连忍者之眼都看不见,那村田肯定也发现不了它。”
弦一郎满意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孤影众,“你和隐身猴,去找之前在我身边的那个鬼杀队员村田,他朝那个方向走了。身上穿着黑色套装,背后有一个灭字。”
“至于我和寄鹰众,则去探一探那座可疑的海军将官府邸。如果村田要往我所在的方位去,那你就把他拦住,相信对你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请弦一郎大人放心。”
孤影众话音刚落,便发觉有什么重物落在自己肩上。
他回过头,什么都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毛茸茸的爪子在拨他的耳朵。
“无论如何,都不要暴露隐身猴,让隐身猴始终跟着村田。”
“对了,你把这颗药丸带上。”
孤影众还没来得及感动,便听到弦一郎的后半句:“如果村田遭遇了危险,就把这颗药喂给他。我今天用掉了他太多的运气,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复兴苇名有一部分还得靠他。”
“……是。”和孤影众的委屈不同,那边的寄鹰众都快笑出来了。
“啊~啊~”隐身猴也发出嘲笑一般的叫声。
“好了,既然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就让我们去见识一个这只鬼的本事吧!”
……
与此同时,海军将官藤田的庄园。
人工湖中的凉亭山,藤田正在与一名同乡的海军士兵把酒言欢。
准确的说,那名海军虽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吐字不清了,藤田却还十分清醒,虽是在笑,但表情却十分僵硬,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但对方却迟迟不到。
“藤田旦那,我……我以后,能去您的……船上服役吗?”
那名海军士兵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能被一名日俄战争中立下头等功的海军英雄单独宴请。两人虽说有同乡之情,但他出生时藤田就已经当兵了,是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那要看你的觉悟了,小山君。”
突然湖中有水声传来,藤田赶紧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等他回过头来,却满脸深意地对这个叫做小山的年轻海军说道。
“只要你有肯为海军牺牲的觉悟,别说是让你上去服役,我甚至可以用你的名字,给舰船上的炮台命名啊。”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名垂青史的吧……”小山幸福地笑了出来。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郑重的回答啊。”
藤田站起来,扶住小山的肩膀,用力地将其按住,“你真得愿意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而献出生命吗?”
“……”小山有些迷糊,“可是这不是好几年都没打仗了吗……”
正当藤田脸上出现了焦急地情绪时,小山又接道:“不过如果海军有需要,就算是分身碎骨,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奉献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句话,藤田长呼了一口气,慢慢坐下,眼睛里有着三分庆幸,七分愧疚。
突然,他对着平静地湖面大声喊道:“你听到了吗?他是第二十个这样说的啊!我们的打赌,是你输了!是你输了啊!按照约定,你不能杀我!所以就用他来代替我吧!”
“藤田旦那……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杀不杀的……”
海军小山东倒西歪地从地上起来,慢慢走到了凉亭边上,奇怪地看向漆黑幽深的湖面:“这哪有什么人……”
然而话音刚落,巨大的水浪凭空从湖面卷起,小山顿时被突如其来的浪花拍进水中,他刚想要挣扎,却感觉自己的脚腕被冰冰滑滑的东西给缠住,然后被一股巨力拖拽着沉入水中。
十几秒后,在灯光还能照见的水面上,只留下一些泡沫和一抹深红。
第十章 水炮之鬼
明月高悬。
藤田将军家的花园,晚上十二点整。
哦,你问弦一郎是怎么知道时间的?
还不是寄鹰众在给他找衣服的时候,路过钟表店的时候顺手牵羊,拿了一块怀表在身上。
“咔哒——”
寄鹰众隐藏在阴影之中,五分钟已经看了好几次表了,似乎非常喜欢这种打开、合上表盖的动作。
而弦一郎则难得有心情欣赏这里的金色。
“真没想到啊,这么高大又精细的建筑,居然是用石头做的,真不知道是如何支撑起来的。”
弦一郎看着藤田将军居住的白色小楼,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依山傍水不说,还引水成湖,如今日本将领的生活真是优渥啊,过去只有大国的大名才能这样享受。不过比起苇名浑然天成的奇峻景观,还是差得远哪。”
这时,头顶的藤条架上传来“啊啊”的叫声,随后两只毛茸茸的猴子落在地上,正是眼观猿和耳听猿。
它们之前被弦一郎派去“侦查”那座白色的楼房。
至于最吵闹的口说猿,已经成了弦一郎浴衣上的图案,看起来可可爱爱。
见到二猿归来,弦一郎赶紧问道:“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啊啊——”
眼观猿摇了摇头,耳听猿也同样表示什么异常都没听到。
“那藤田和他的家人都活着?”
二猴点了点头。
“居然没有异常吗?”
弦一郎握住腰间的日轮刀柄,慢慢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难道说,是村田和鬼杀队搞错了?”
“应该没有问题,弦一郎大人。”
黑衣寄鹰众依依不舍地把怀表塞进蓑衣中,“我之前逼问那个警察这里的位置时,他说过今天下午,的确有多具残缺的尸体,在离这里不远的前田川(河)里被发现。那些尸体都身穿黑衣,携带刀具。不过前田川不归麴町区管,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
弦一郎了然,那所谓的多具尸体,就是本该和村田汇合的队友了。
尸体支离破碎,就只有需要进食人类的鬼才会那样做。
但原本按照与村田约定,他们是要在藤田将军家汇合,然后通过交涉的方式来调查海军失踪事件。
所以无论怎么看,藤田家都是所有疑点的交汇之处。
可是以眼观猿和耳听猿的感知能力,居然什么可疑之处都没发现?
那么那只可疑的鬼,又到底藏在哪里呢?
“报纸上关于海军失踪事件是怎么说的?这个将军到底和失踪的海军有什么关系?”
“大部分本地报纸都口径统一,说失踪的九名海军都是同乡,很有可能是约定好了要当逃兵,所谓失踪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没有提到这位藤田将军。”
黑衣寄鹰众从蓑衣中拿出几张报纸来,标题居然各个不同。
弦一郎见状眼睛一亮,不愧是保护爷爷的忍者啊,真是准备周到。
弦一郎接过报纸,虽然他并不认识所有的文字,但大致能看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几家报纸,对失踪事件本身的报道篇幅都不多,大多都是新闻评论,只是以逃兵事件为由头,一口咬定“萨摩的年轻人也不如从前了”这种口径,然后把枪口调转到控制议会的长萨两藩头上,似乎想把倒幕的功劳和长萨分割开来。
其中,也只有《朝日新闻》这家大阪地区的小报似乎做了具体调查。
他们发现,这几名逃兵失踪之前,都曾经有跟这位藤田将军接触过。
而且这个藤田将军和这些失踪者一样,也是萨摩人。
但调查也到这里截然而至。
《朝日新闻》此时只是一家小报社,毕竟人微言轻,而且事关海军英雄,没有人把这种报道当回事,反而还会招致谩骂。
“原来这个藤田是萨摩人啊。”
弦一郎手放在下巴上,想起了战国时候的事情,“萨摩人一向民风彪悍,比起苇名众也不遑多让,连强大的内府都惧怕他们三分。像是逃兵这样的事,的确不像是他们做得出来的。再加上今天鬼杀队队员死掉的事情,这种可能不大,所谓逃兵,应该都是已经死掉了才对。不过这个藤田,居然是个海军英雄?”
“啊,那胖子说过,似乎是日本在两三年前和一个叫做俄国的强大国家打过仗。”
寄鹰众不太确信地说着,毕竟对他而言,新世界的一切都有些匪夷所思。
“听说那个叫俄国的国家,有几千个日本这么大,但是最后赢得战争的却是日本。其中这个藤田,指挥他所在的日本军舰,击沉了俄国人的三艘大船,因此被当天皇亲自表彰,成了战争英雄。如今几年过去,他已经是下一任海军大臣的热门人选了。”
“怪不得这些报社不敢查下去,他身后站得可是皇上啊。”
弦一郎感叹一句后,眼神古怪地看向寄鹰众,“你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个小时,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里的事情。”
“就当是忍者的本能吧。”
寄鹰众俯下身子,“为了将一切威胁鉴别出来,更好地保护弦一郎大人您,自然是知道的越详细,就越有办法应对,这个世界的水可是很深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等等,你说水——”
弦一郎突然想起了寄鹰众刚刚说过的话,“你之前说过,那些尸体是在河里被发现的吧?”
“是。”
“那么这个藤田家的人工湖,应该是和那条河相连的吧。”
弦一郎继续说道,随即把目光看向小楼后边,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鬼这种东西,是不能被阳光直射的,但那些鬼杀队员却是在白天被杀死的,尸体却沿着河水漂流。也就是说,只要河水足够浑浊——”
寄鹰众接道:“那么即便是在白天,鬼也是能够行动的!”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发现线索的惊喜眼神。
“那就到湖那边的凉亭里去看看吧,小心一点。”
弦一郎直接抽出日轮刀,然后对着眼观猿和耳听猿说:“你们先藏起来吧。”
两只猴子不情愿地叫嚷了一会儿,但见到弦一郎神色坚定,便纷纷朝着他跳过去,变成浴衣上两只闷闷不乐的猿猴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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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弦一郎和寄鹰众便走到了湖中心的凉亭之中。
“这里的酒味很浓郁,应该是今天早些时候,有人在这里饮酒。”
寄鹰众仔细观察着周围,“也许是那个叫藤田的家伙。”
“不止他一个。”弦一郎突然说道。
“弦一郎大人?”寄鹰众不明所以。
“已经可以确定了。”
弦一郎看着足足有十八张纸人从水中飞出时,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尤其是其中有一张纸人还相当明亮的情况下,“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死过一个人啊……”
“小心!”
然而弦一郎话音未落,寄鹰众突然揽住他的腰,然后整个人如同一只灵活的大鸟一般翻上凉亭的顶部。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巨大的闷响在水下响起,澎湃无比重重叠叠的浪花仿佛有意识一般,覆盖了整座凉亭的中心部分,连上边的石桌石凳都推向一边,由此可见力道之强。
弦一郎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寄鹰众动作及时,他已经被拍进水里了。
“这就是鬼的力量吗?”
他已经可以联想到那些鬼杀队员,为什么如此容易就被团灭了。
这种来自水下的攻击,实在是太突然,也太过隐蔽了。
“日轮刀……”
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又是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猎鬼人吗?”
寄鹰众拿出飞镰,在手中慢慢旋转着,语气有些提醒的意味,“弦一郎大人。”
“好了,我看到它了。”
随着弦一郎凝重的眼神看去,一个浑身长满贝壳的怪物从水中升起,水草一般的头发底下,是两颗黄澄澄的凶狠眼珠,似乎比月亮还要明亮几分。
“哦,居然还是个小鬼,连让刀变色都做不到就找来了吗?”
“真是的,明明已经快吃不下了,你们鬼杀队的垃圾还要来送死!”
“这是在逼迫我成为下弦啊!”
说着,那水中鬼从湖中抬起自己无比夸张的粗大右臂,对准了弦一郎。
后者仔细看去,发现那水鬼的胳膊,居然是一根类似堕落谷众的炮管!
“作为初次见面的礼仪,先见识一下水炮的威力吧!”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弦一郎感觉,自己眼前出仿佛现了一个大大的危字。
……
“终于到了啊……”
村田看着不远处院子墙上的紫藤花图案,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肚子上,“虽说已经很饿了,但是感觉自己真是没有资格去用饭啊,不仅辜负了同伴和刀匠师父,还有这些愿意资助我们的好心人……”
拥有紫藤花纹的人家,要么是鬼杀队自己出钱设置的休息处,要么就是曾经接受过鬼杀队帮助,并愿意为杀鬼出钱出力的豪族大户。
也多亏了他们的存在,鬼杀队才能在大城市里发挥作用。
“唉,像个男人一样面对吧。”
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村田还是却敲响了院门。
不久后,门就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是一个只露出眼睛的蒙面人。
正是隐部队的成员。
因为杀鬼活动大都在晚上进行,又不好总是麻烦主人家晚上起来招待鬼杀队的队员,所以一般都由隐部队的人负责守夜。
“诶?你是那个叫村田的吧?”
隐部众拉开大门,让村田进来,从声音来看,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我这么没有辨识度的人也有人认得出啊。”
村田吐槽着,明明鬼杀队内部经常和他合作的成员,常常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因为你每次在东京执行杀鬼任务都会重伤,照顾你太多次了,就算你被打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我们都能认出你来。”
隐部众围着村田转了一圈,顺嘴叫往他心上插了一刀,“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完整的样子……诶……也不对……”
接着她问出了直击灵魂的问题:“你刀呢?”
“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村田说完今天的经历,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对于猎鬼人而言,丢了刀,是比断掉一只胳膊更严重的事情啊。
“原来你还进了警察局啊。”
听完这一切,隐部众露出惊讶的眼神,“不过你出来了也好,音柱大人正好也在这里,而且马上就要亲自出动了。你今天潜入虽然被发现了,但如果有什么收获,刚好可以趁现在告诉他。”
“音柱大人?他已经到了吗?”
村田露出了明显的惶恐之色,“就是那个,自称是‘日本最后一个忍者’的音柱吗?”
村田和音柱从未见过,只知道这位特殊的柱似乎是忍者出身,脾气暴躁,行事乖张。
但忍者是什么?
在故事中,忍者就是大人物的阴暗面,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
如果自己去找他汇报今天的事,说不定会被直接干掉的!
隐部众联想到她看到的音柱,顿时欲言又止,随即说道:“总之你先去用餐吧,我会去通知音柱大人关于你的事,不要乱跑哦。”
“让柱来找我?算了,还是我亲自过去请罪吧,说不定还能死的痛快一点。”
隐部众连忙拦住他,“别别别,音柱大人现在正在进行重要的祭典仪式,说是忍者出动前最重要的准备工作,你可千万别去打扰。”
“准备工作?”
“嗯,就是化妆。”
隐部众说完也不解释,指了指待客室的位置,“你先去那里等待吧,有人会把晚餐带给你的。”
“……”看着逐渐远去的隐部众,村田突然喊道,“还麻烦您给我准备一把日轮刀啊!”
接着,村田便自言自语的进了房间:“化妆?是用来隐藏自己的伪装吗?说不定能学到点东西,下次调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不愧是柱啊,那么强了还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房顶上,背着太刀的孤影众沉默无声。
他待在月光无法照到的阴影处,心中充满了好奇。
“日本最后一个忍者吗?”
“原来忍者这个职业,也随着武士一起烟消云散了啊?”
“真是好奇这个后辈,又继承了多少忍者的技艺呢……”
然而,三分钟以后,他只想自戳双眼。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魁梧男人猛地拉开了待客室的大门。
那男人面容英俊,左眼上画着血红的樱花图案,目光与其说是炯炯有神,不如说是其中带着浓浓的狂热之色。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不起眼却也死不掉的村田吧!”
这人说话声如雷鸣。
内容也充满了冒犯,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夸人还是贬损。
村田被吓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是……正是在下!请问您……”
然而,下一秒,那个距离他起码有四米远的男人,已经以一种村田无法理解的速度来到他面前。
“哦,是瞬身术吗?”
只有对面房顶上的孤影众看出了些门道。
房内,高大男人右脚踏在村田吃饭的小案上,上半个身子则整个朝着村田探过去,压迫力十足,“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能做出逃狱这种华丽事情的人,居然能把自己的刀弄丢了啊!认识一下吧,我就是曾经身为忍者的宇髓天元大人,以华丽之名,让整个忍界都颤颤发抖的美男子啊!”
村田咽了口唾沫,原来这就是忍者吗?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见村田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宇髓天元身体压地更低了,“嗯?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不应该赶紧用华丽的辞藻和澎湃的感情来奉承我吗?”
“额,那个……音柱大人你踩到我的餐具了……”
此刻,村田的想法和孤影众真是出奇的一致:无论怎么看,宇髓天元这个人目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忍者的反面啊。
按说,忍者应该像那条下水道里的狼一样,身材矮小,沉默寡言,身穿与环境色彩接近,便于隐藏的服装(苇名多枫叶,所以狼穿着橙红色的外逃)。
但宇髓天元的打扮,即使放在这个年代也非常独特,完全没有要隐藏在暗中的觉悟啊!
他身体高大不说,即使在深秋的夜晚,也固执地露出两只强壮的胳膊,以及上边闪闪发亮的金色臂环。
其次,似乎是他担心银色反光的护额在黑夜中不够显眼,上面还镶着三颗熠熠生辉的宝石,两串精致的青色串珠挂在两耳前方,随着他头部的动作摇摇晃晃。就是八宝具备的佛陀雕像,看起来也没有他这么“珠光宝气”。
“算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赞美我吧!作为宽容的祭典之神,对你这种另类的奉承也可以接受。”
宇髓天元坐在了村田的对面,“接下来,就跟我说一说今天的事情吧!”
第十一章 好脆的刀啊
“口鼻溢血,心跳脉搏全无?”
“世上居然有如此厉害的装死秘药吗?真是一场了不得的震撼演出……”
“好想想见一见,能想出这种办法逃狱的孩子,未来会有多么的华丽啊!”
村田叙述了自己倒霉的一天后,本以为会受到批评,却没想到宇髓天元听完后却沉吟下来,手指在下嘴唇上磨蹭着,居然喃喃自语起来。
“苇名弦一郎,连名字里都不忘了加上武器,我仿佛听到了一曲金戈铁马演奏出的华丽音乐啊!这样的名字,这样的药,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啊。”
“音柱大人,难道我们不是该讨论猎鬼的事情吗……”
村田实在是忍不住吐槽的欲望了。
这个柱真的靠谱吗?
“嗯?”
随着宇髓天元那双大眼睛瞄过来,村田又下意识低下头。
但紧接着,村田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直接来了个土下座,“拜托了!音柱大人!今天死去的那些队员,虽然都是和我一样没什么实力,但他们都曾经靠着决心救下过不止一条性命啊,可如今却白白死去了!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句话,但还是斗胆还请您专心一点,一定要把这只可恶的鬼灭杀掉啊!”
宇髓天元听着村田的话,不由地面色一肃,也不搞他的那些口头禅了,而是正襟危坐地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现在的确不是满足宇髓大人好奇心的时候。”
村田这才放松下来。
巨大的身份差距,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收拾了。
居然敢这么跟柱说话,自己一定是疯了吧。
不过不愧是主动亲自选定的柱啊,居然没有生气。
“不过你说得话里,的确有些疑点。”
宇髓天元开始提问。
“我问你,你潜入进藤田将军的房间后,从听见汽车进入院子,再到房门打开,再到你被发现,具体经过了多久呢?”
“额,”村田一脸疑惑地抬起头,“请问,这和杀鬼有什么关系吗?”
“你这种没有存在感的人,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了!”
宇髓天元的脾气果然不太好,连解释都不愿意,只是催促道:“快点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盛大的演出想要华丽丽的谢幕,时间可是以秒计算的啊!”
“实在是抱歉!”
村田赶紧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车停在院子里,大概四五分钟以后,我才听到屋子门打开的声音,但接下来藤田将军和他的卫兵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找到我了!”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与宇髓天元对视了一下,语气有些试探地说道:“就……就好像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那里一样!”
宇髓天元脸色一沉。
“喔,和我想的差不多。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您说的‘说得通’是指?”村田追问。
“这还不明白吗?发现你位置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潜藏在那里的鬼。他们向来对人类的味道很是敏感,越强大的鬼就越是如此。”
“这个叫藤田的之所以迟迟不进门,一定是先与鬼进行了交流,知道了有人潜藏在他的房间里。”
“什么?!”村田不敢置信,“您是说,藤田将军居然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宇髓天元不在意村田的大惊小怪,随后作出一副思索的神情。
“嗯,如此一来,队员们在白天遇害也说得通了,就连鎹鸦都死了。况且发现尸体的前田川,正好就在藤田将军庄园附近。弄不好那只鬼,就藏在藤田家庄园的某处,也许是水下,也许是地窖。”
“想必在你被抓后,他们就做好了应付更多鬼杀队员的准备。可怜的队员们,死得真是一点都不华丽,居然是被人类与鬼合谋害死啊,真是悲哀啊……”
宇髓天元感叹着。
“可是,藤田将军可是战争英雄,海军大臣的热门人选啊!这种人怎么会跟鬼这种邪恶的东西搅合在一起呢?”
村田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快崩坏了。
事实上三年村田决定前加入鬼杀队,正是因为看了报纸上藤田将军在与俄军作战时的英勇事迹,才受到了鼓舞的。
“越是这种大人物,才不会在意手中握着的武器本身的善恶。至于和鬼合作的理由,简直太多了,无论是治病延寿还是买凶杀人,鬼都比人类可靠的多啊。”
宇髓天元作出一副回忆的神色,“主公大人曾经说起过,在幕府晚期的时候,上一任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突然暴毙,继任的德川庆喜便希望鬼杀队能派人去调查他真正的死因,但后来因为局势问题不了了之。后来,孝明皇上似乎也死得莫名其妙,但居然连调查都没有启动。”
“总而言之,当权者与鬼的合作不是第一次,也决不是最后一次,真是让人恶心反胃。”
“好了,既然现在我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最后一环,就要华丽的登场,将罪人和鬼一起大卸八块吧!”
宇髓天元猛地站起来,声音高亢洪亮,又带着点能剧的腔调。
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也对那个藤田将军下了死刑判决书。
“等一等,音柱大人!”
村田也从地上起身,坚定果决地说道,“请带着我一起去吧!”
“可是你这种实力的队员,去了也只能作妖,会影响忍者大人发挥的啊!”
宇髓天元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说话还是指教了当,就跟没有过脑子一样。
“我知道,如果我像富冈先生那样强大,也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村田说到此处,已经留下了眼泪,“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亲眼看到那只鬼的样子,永远记住今天的事情啊!”
“好吧,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华丽谢幕的方式……我就不拦你了。”
宇髓天元拍了拍村田的肩膀,“但如果要在救你和华丽地杀掉鬼之间做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后者的。”
“太、太好了!”村田鞠了一躬,“谢谢您的允许!请您放手施为,不要在意我。”
“嗯,你所觉悟就好。不过说到富冈这两个字,我记得新上任的水柱,就叫什么富冈义勇吧。”
宇髓天元不经意地说着。
“什么?”村田惊讶地问道,“富冈先生已经成为柱了吗?”
那可是他的同期啊。
如今他还是倒数第二级,富冈却已经成为水柱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嗯,那是个说话很讨厌,一张脸看着就惹人生气的家伙。”
宇髓天元想起那次见面就有些恼火,“说起来,就连剑术水平也平淡无奇。这么毫无华丽可言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击败下弦鬼的……”
然而宇髓天元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霹雳雷声响起,纸门外边闪过一丝明亮的痕迹,几乎让黑暗的房间升了两个色调。
“轰隆——”
“这是打雷了?”
宇髓天元疑惑着走到一旁拉开纸门,却发现皎洁的月光正毫无阻碍地照射着东京,哪有一丝乌云在天上。
然而仅仅几秒后,远处却凭空有一道金黄色的雷霆从天而降,再次发出有如炮声一般的巨吼,看得宇髓天元啧啧称奇。
“居然是传说中的晴空霹雳啊!华丽!真是太华丽了!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离奇的景象!”
“等等,音柱大人,那个方向不就是……”
村田却没有一丝欣赏奇异现象的心情,反而结结巴巴地说道:“藤……藤田将军家的位置啊!”
“是这样吗?”
宇髓天元立刻反应过来,“难道说,这只鬼的血鬼术,居然是操纵雷电吗?还是说,正有人在和它交战呢?我真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说着,他脚下烟尘飞扬,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话悬浮在村田耳边。
“我先过去了,你自己慢慢跟上吧!”
“音柱大人——”
也正在这时,之前那位答应替村田找备用日轮刀的隐部众匆匆赶了过来,对着还在发呆的村田说道:“村田先生,不好了,我们收敛的队员遗物中的日轮刀,居然一把都不见了!”
“什么?!”
村田不敢置信,看着远处一道接着一道的雷霆,颓然坐下。
而对面屋顶上,孤影众从隐身猴手中接过五把同样的日轮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下,你就没办法过去了吧……”
“弦一郎大人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
“不过那个雷电,怎么看起来像是苇名的巴之雷呢?”
……
孤影众并没有猜错。
几分钟前。
藤田将军家。
听着脑内传来【收获来自宇髓天元的声望值*500】,弦一郎没有感到丝毫高兴,甚至没有半点查看的意思。
因为那只胳膊上装着炮管的水鬼,正一炮接一炮地对着他发射水弹。
那水炮将弦一郎与寄鹰众立足的凉亭顶部炸得七零八落,眼见着已经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了。
只从那能够击碎瓦片的力道来看,若是人被水炮当面集中,至少是要骨折的。
“不能待在这里,我们往陆地上去。”
弦一郎说完这句话后,便抱住支撑凉亭的立柱滑下来,沿着石桥往藤田将军居住的小楼跑去。
一路上那只水鬼不断地开膛放炮,直到黑衣寄鹰众扔出两枚手里剑阻碍了它的视线,这才让弦一郎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寄鹰众也是几个筋斗便来到了弦一郎身边,隔着将近十米的陆地,遥遥看着水中那造型奇特的水鬼。
“他释放的水炮并不是全无消耗的。”
弦一郎小声跟寄鹰众交换着情报,“他每次开跑前,背部就会出现隆起,我怀疑它应该是在从湖里吸水。如果不把它引到岸上,他的攻击没完没了,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
弦一郎观察的很自信,但他还是低估了鬼的听力。
“喔,真是聪明的小鬼啊,比早上那些鬼杀队的傻子聪明多了!”
“为了打到我,那些傻子居然敢潜入水中向我挥刀啊!”
显然,那只水鬼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弦一郎的话。
不过即使被发现了弱点,水鬼也没有继续隐藏在水中,而是拖着巨大沉重的炮管,一步一步从水中走上岸来。
看起来有恃无恐。
“不过真是可惜了,凭你连让刀变色都做不到的本事,以及你旁边这个猴子一样的家伙手里也没有日轮刀。就算我不在水中,你们也没有半点胜算。嗯,那家伙出来了,刚好可以聊一聊……”
“那家伙?”弦一郎不知道水鬼在说什么。
也就在此时,小楼的大门打开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走出来,阴沉着一张脸,正是这里的主人,藤田将军。
那么大的水炮声,他早该醒了。
之所以现在才出来,是让卫兵把老婆孩子从后门带了出去,以免这边的情形被人看到。
不过见到奇形怪状的鬼,他不仅没有跑的意思,反而拿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看起来威胁很大的寄鹰众。
“为什么你们这波人,就是不肯放弃呢!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他看着弦一郎手中的日轮刀,咬牙切齿地说道。
显然是把他当成了鬼杀队的人。
弦一郎只用了一秒就弄清了局势,目光在藤田将军和水鬼之间来回移动,“你们认识?”
“认识?”
水鬼用另一只相对正常的手拨开眼前的水草,带着一丝狰狞的戏谑对藤田说道,“我只是寄住在他府上的食客而已!喂,藤田,你说,要不要把我们的故事说给他听呢?”
“反正他们都要死了,让他们听一听海军英雄藤田江正故事的真相怎么样?”
“真相?”
弦一郎心中的迷惑更深,似乎这两个人不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反而像是某种勒索与被勒索的关系。
“废话少说!弄得这么大动静,周围的人会发现的,快把他们干掉!”
藤田江正听见水鬼的话,气急败坏地说道,“再说了!照我们的约定,你也该离开这里了吧!就把他们两个当做离别的礼物,再也不要回到这了!”
“啊,藤田,你又要抛弃自己的‘战友‘了。”
那水鬼脸色阴沉,满头的水草轻轻晃动着,“就跟当初一样,真是比我们鬼还绝情啊。”
“你闭嘴啊!”
藤田正江不知为何,听到这里竟恼羞成怒起来。
也正是他愤怒分神的一刻,寄鹰众居然原地翻身起跳,在空中甩出自己的飞镰,直接将藤田正江的手枪击落。紧接着,寄鹰众又如同落地捕猎的猛禽一般落下,半空中接住飞镰的同时,身体也诡异地来到了藤田正江身后。
冰冷的镰刀刀锋贴在他的脖子上,似乎随时都会扎进去要了他的小命。
弦一郎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对面的水鬼,对于寄鹰众能够迅速制服藤田江正,他没有半点怀疑。
“比鬼还灵活的身法……不是任何一种常见的呼吸法。”
那水鬼若有所思地说道,“嗯,看来你们是机缘巧合弄到了一把日轮刀,并不是鬼杀队的人。我就说嘛,以那群自诩为正人君子的家伙的个性,把你这种小孩子派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么小鬼,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们既然不是鬼杀队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呢?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哦,你们就是在找我对吧?”
弦一郎没有理他,而是对寄鹰众命令道:“这里由我就够了。你去把这个叫藤田的将军,和其他全部都人抓起来,让他们看着,之后再想办法处理掉。”
无论是弦一郎冷冰冰的杀意,还是他眼下一副要跟这只鬼单挑的样子,让在场的两人一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弦一郎想得很简单。
一个将军,应该能提供不少声望值吧。
“弦一郎大人……”
寄鹰众还想劝,但想到弦一郎一贯的为人,知道他应该是有所准备,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弦一郎?是你的名字?”
水鬼来了兴趣,“像是幕府时期的武士会取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是苇名弦一郎。”
等到寄鹰众彻底离开后,弦一郎将日轮刀横在自己身前,眼神有如饥饿又警惕的猛虎一般,紧紧盯着水鬼的动作,属于战国猛将的独特气场逐渐蔓延,“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想找一只鬼,试试你们的斤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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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错的气势!”
水鬼也曾是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得出弦一郎的架势非常专业。
“但是,我可不是古老的武士,而是一个现代的士兵啊!”
“你不会以为,我离开了湖水,就没有对付你们的手段了吧!”
水鬼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头顶的一根水草陡然伸长,如同一根被射出的利箭,以肉眼难以判断的速度直冲弦一郎的面门!
不过在弦一郎这种时常面对弓箭和手里剑的猛将面前,这速度并非无迹可寻。
他全神贯注地找准位置,恰到好处地将剑身向前一挡。
“锵!”
挡住了!
但下一刻,手臂被震到发麻的弦一郎,却看到日轮刀的刀身上,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凹陷。
“……”
他妈的。
这就是鬼杀队的日轮刀吗?
第十二章 我姑且也算个boss
以威严深沉(面瘫)而闻名苇名的弦一郎,看着手中这把被水草撞出一个凹陷的日轮刀,眼角居然微微抽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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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真是令人失望啊!
他本以为,这种使用了“猩猩绯色铁”的日轮刀,就算不能与克制龙之力的不死斩相比,至少也不会比他的金刚铁召雷要差。
毕竟村田曾说过,鬼的皮肤就跟铁一样硬啊!
能够斩铁的宝刀,一定很坚硬吧。
但弦一郎没有想到,这把日轮刀仅仅承受了一次攻击,就成了这个样子。
虽说那水草的力道虽然不弱,足以和狼扔出的手里剑相比。
但也只有一次啊!
“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干什么?是在庆幸吗?”
水鬼嘻嘻嘻地笑着,满头水草都飘了起来,在半空中摇来晃去,无风自动,像是在挑衅一般。
“虽然没想到你这种小鬼能把它接下来。但我的头发力道是很大的哦,你现在一定连刀都拿不稳了吧。”
弦一郎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并利用苇名一心教他的躯干吐息·阳,缓解着刚才那次抵挡带来的肢体麻痹。
水鬼猜得没错。
这劣质的刀,配上弦一郎目前还不足全盛时期1/5左右的力量,接下这一发水草的攻击后,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中还拿着武器了。
从握刀的手指到举刀的小臂,到现在还微微发抖,仿佛有细小的虫子在这一篇区域的血管中畅游。
之所以还能握刀,多半是因为麻痹到连松开手指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现在终于明白,游戏中所谓的躯干值是什么意思了。
除了战斗中身体的疲劳之外,还有反复拼刀,导致手臂麻痹,以致于根本无法利用武器,所以才会露出破绽被狼忍杀。
如果此时弦一郎能看到自己的躯干槽,那么刚刚只是接了水鬼一下攻击,他的黄条就涨了一般还多。
【人和鬼的力量悬殊,差距居然会大到这个地步吗?】
隐隐的,弦一郎感觉自己这么莽莽撞撞地来和鬼战斗,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能够挡住那水草,这把刀也会坏掉的……】
【更何况,那水草密密麻麻,不可能挡住所有。】
感受到手部的知觉正在慢慢恢复,弦一郎不由想起了一心饮酒时,曾经对鬼庭雅孝说过的话。
“那个叫田村的内府大将,力气真是大得不得了呢!若是平常的刀剑,根本连片镰枪的一击也无法承受。想要以力气与他拼杀,恐怕至少也得有枭这家伙的体型才可以啊。”
“但我之所以能够将他杀死,是因为无论他拿出多大的力气,我都能像猫头鹰一样,准确地看到枪头上薄弱的位置,接着原封不动地把力气奉还给他啊!”
结合游戏用语,这个所谓反而“奉还”,自然就是所谓的弹刀。
然而在苇名时,弦一郎比起绝大多数人都有着强悍的身体优势,根本不考虑这种技巧。他只要疯狂地、连绵不断地进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就很少有人能做到反击。
根本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变回小孩的事情。
自己原本的招式用不了,新的忍者招式也完全不会。
他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爷爷的剑道精髓一点都没学到,真有你的啊弦一郎……】
【此时我的遭遇,和在草地上遇到我的狼何其相似。】
【几乎不是一合之敌!】
【既然无法长久地处于守势,就必须迅速接近这只鬼了寻找机会,否则只能被动挨打了!】
弦一郎死死盯着水鬼的头发,眼神一片深沉,但身体说动就动。
“哦,想破罐子破摔吗?”
看着弦一郎双手持刀右摆,居然送死一般地直直地朝着自己冲过来,水鬼眼中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但既然你如此着急要去送死,那么你的腑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说着,他头顶上摇摇晃晃的水草,仿佛一条条寻到了猎物的毒蛇,争相恐后地向弦一郎扑去,似乎想要彼此也分个高下一般。
然而水鬼却没有预料到,弦一郎如今的身高,实在是非常矮小。
在他的胸膛即将被水草贯穿之前,弦一郎突然身子一矮,与这些水草擦肩而过。
他居然直接贴着地面,以与水草们截然相反的运动轨迹,迅速朝着水鬼滑了过去!
弦一郎的乌鸦羽织才刚刚穿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因此破裂。
以至于他浴衣上的三只猴子都被迫开始挪位置,以防变得无家可归。
【成功了!】
【这是九郎的忍者,潜行时滑入草丛中的动作!】
尽管弦一郎的动作不尽标准,但毕竟是成功规避了完全水鬼正面的攻击,为自己的攻击制造了机会。
就当水鬼稍稍露出惊讶的神情时,弦一郎脚下发力,猛地在水鬼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刹车,随后宛若敏捷的猴子一般翻身起跳,又如同一只跃出水面的海豚一般,在空中旋转出刀。
配合跳跃和旋转,来增加进攻时的打击力,这是巴流剑术的基本思路。
无论是飞渡浮舟还是飞渡旋涡云,都不过是升级版本的旋转跳跃而已!
只是幅度大小的区别而已。
如今的弦一郎身体素质不足以使用完整的飞渡浮舟,但只用出第一剑,应该是足够的!
【死吧!】
日轮刀由左向右,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明亮的弧形轨迹,眼见着就要切入水鬼那掩盖在层层叠叠水草之下的脖子。
按照村田的说法,在夜晚,鬼也就只有脖子这个比较明显的弱点了。
然而,想象之中头颅飞起的场景没有出现。
弦一郎没想到,他这一次自信满满的斩击,却仅仅斩断了对方的几层水草,随后便停滞了下来。
日轮刀便卡在距离脖子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却丝毫不得寸进。
这种力量无法继续施加的黏着感,就像是弦一郎刚开始练剑时,剑会卡在柔软的草皮上一般。
可他已经不会犯那种基础的错误了。
【不对,这头发的韧性,怎么会这么强?】
【能打出刚刚那样迅猛地攻击,照理说应该很坚硬很脆才对啊!】
惊讶之余,弦一郎的身体,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停在那里半空之中。
像是一个完整动作完成之前的剪影。
“没想到吧。”
水鬼的脸,此时距离弦一郎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它灰绿色的脸上长满了水藻和湿苔藓,黄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其中却满是戏谑的神色。
“为了白天不晒到阳光,也能轻松捕捉水面上的猎物,我可是为这一头秀发花尽了心思啊。”
一根水草慢悠悠地来到弦一郎面前,随即仿佛被人挤压一般缩了起来,接着便有些许透明的粘稠液体被从中挤出来,滴落在地面上的过程中,还拉出一条长长的细丝,其黏性可想而知。
弦一郎顿时了然。
“就算是光滑的海豚,也不可能挣脱我的头发。”
“像你这种软绵绵的斩击,能削掉其中几根,已经足以自傲啦!”
说着,几根水草猛地扑出,近距离穿透了弦一郎的身体,像串着一只鸡翅一般,将弦一郎悬挂在水鬼的正前方。
“我见过不少的日轮刀,可惜并不是每一把刀的质量都很好。”
“毕竟铁匠的技术也各不相同嘛!”
水鬼狞笑着,用指尖弹了一下日轮刀的刀刃,后者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立刻多出了一个细小的缺口,“不过,我可不是随便什么垃圾,拿着一把凑数的日轮刀,就能被轻松斩首的普通鬼啊!多亏了藤田,光是这个月,我就已经吃了足足十八个人的脏器了啊!”
随着它话音落下,那几根穿透了弦一郎上身的水草突然抽出,鲜血顿时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弦一郎也终于从半空中落下,随后无力地摔在地上,剧烈地疼痛几乎让他当场失明。
而那把日轮刀,却还像刚才那样卡在水鬼的头发上,就像某种怪异的收集品一般。
“喂,小鬼,你知道十八个人是什么概念吗?”
水鬼一边用癫狂的声音说着,一边高高地抡起炮管,酷似仙峰寺里拿着金刚棒的太郎兵。
“那可是一些下弦鬼,一年都吃不到的数量啊!”
炮管带起呼呼的风声,划过一个巨大的半圆,朝着弦一郎挥击而去。
若是被砸中,即便不是当场死亡,也一定会筋骨寸断。
【绝对!不能被打到!】
这是弦一郎唯一的念头,若是被打断了手臂,他恐怕连吃药都做不到了。
而在观战的寄鹰众和藤田江正眼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弦一郎便被炮管生生抽飞了出去,倒在五六米外的水中,生死不知。
“你不应该去看看吗?”
藤田江正疑惑地看着还在他身边静静站立的寄鹰众。
任凭是一头牛,被这么砸一下,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一口一个“弦一郎大人”,结果居然站在这里看这个小孩子送死吗?
这年头奇怪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寄鹰众则是冷冷地开口,居然与那只水鬼异口同声:“声音不对!”
打到人的肉体上,怎么会发出“当”的声音呢。
那是只有金属才特有的撞击声。
而另一边,躺倒在水中的弦一郎身体上,却诡异地冒出翠绿的光芒,仿佛有成百上千只萤火中在问候和安慰着他。
“那是怎么回事?”
藤田正江看到那诡异的一幕,眼神微微一缩,“难道你们也不是人?”
寄鹰众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们是苇名人。”
那种药,应该也是最后一颗了吧。
如果接下来弦一郎大人还是无法解决这只鬼,那他说什么也要带着他离开了。
必须保护主人,这是寄鹰众的戒律啊。
几秒过去,水中的弦一郎,也拄着在最后关头召唤出的金刚铁召雷,缓缓站了起来。
多亏了这把能够随时唤出的绑定武器,才能够以硬碰硬,挡住这水鬼夸张的抡击。
尽管如此,力量的差距还是让弦一郎身受重伤。
他有些瘪下去的肋间,此刻在逐渐在绿光的笼罩下恢复原状。
没错,弦一郎还是吃药了。
【药物:使生命力缓缓恢复的药丸。为苇名这片土地上自古相传的秘药,有记录称此药在古代战争中就已经被使用,向世间展示了苇名的不倒地位。】
“没想到我居然会出师不利,差点死在你这家伙手中。”
“没有做好调查就过来,是我的失策啊。”
“这可是我们苇名人,与淤加美一族打仗时所用的药物,没想到今天遇到鬼的时候,也挽救了我的性命。”
绿光很快停止,就连之前被几根水草穿透的创口也被修复了。
要不是衣服上留下的几处血迹,根本不会相信他弦一郎之前居然受过重伤。
尽管有些吃力,但在没有日轮刀的情况下,弦一郎还是举起了自己的老战友,金刚铁召雷,这柄曾经斩杀过上百个内府士兵和强盗的宝刀。
“你……”
那诡异绿光的熄灭,并没有让水鬼放下自己心中的戒备。
无论是对方回复伤势的手段,还是对方手中突然出现的太刀,都让水鬼有些不祥的预感啊。
眼前这个家伙,使用的手段过于诡异了。
连他这个鬼也觉得不科学的时候,问题就很大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弦一郎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腰带中取出一个小盒,并当着水鬼的面将其打开。
水鬼好奇地看过去,里面是一坨鱼子酱一般的红色球体,散发出些许腥味。
【赤成珠:服下后,便会化作红眼的红色圆块。若化为红眼,将不轻易惧怕敌人的攻击。此红色圆块,是愿望未能实现之人的遗物,摸上去,会感觉到温暖的脉动。】
苇名众在一心死后,陷入绝境,便和弦一郎一样,服用了道策改良过的变若水,结果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弦一郎的毅力,因此便成为了敌我不分的红眼怪物,标志着苇名孤注一掷的异端救国彻底失败。
而赤成珠,便是杀死红眼苇名众时,他们所留下的遗物,应该是服用变若水而产生的结石一类。
而守护苇名这个微不足道的国家,正是他们宁愿舍弃为人,也要达成的愿望。
“那,那是什么东西?!”
在嗅道赤成珠的味道时,水鬼猛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坨东西。
那里面,有着某种他渴望着的,或者说,是他体内鬼王血,都渴望着的存在。
“那是我战胜你的希望。”
弦一郎之间将赤成珠吞服下去,身体上立刻亮起了血红的两个大字——赤目。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眼中的理智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坨令鬼都感到心惊胆战的恐怖猩红色光芒。
“现在,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
“我是苇名弦一郎。”
弦一郎再一次摆开架势,双手稳稳地将与他等高的金钢铁召雷横在胸前,丝毫没有力量不足的感觉。
“姑且算是个Boss。”
第十三章 不一样的二阶段
人们常说,愤怒的时候,感觉是火焰而不是血液在身体里流动。
这种说法通常有些夸张,但非常形象。
而对于此刻的弦一郎而言,仿佛正在成为现实。
尽管他并不愤怒,但随着赤成珠在他腹中化开,便可感觉到有无数滚烫的气体取代了血液,开始沿着他的血管开始来回激荡,仿佛流动的火焰在四处乱窜,全身上下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发红,充满了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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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配合那两只诡异的红眼,看起来比鬼还要像鬼一些。
一旦吃了赤成珠,几乎无法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局限,无论是疼痛还是疲劳,瞬间就会被一种极端的狂热激进所取代。
弦一郎现在不想多说,只想做一件事。
那就是把身体里的这股外来力量,完完全全地发泄出去!
“你……”
水鬼咽着唾沫,眼神满是困惑和恐惧。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开头,便看到弦一郎拖拽着两条常常的红色弧线,以之前两倍还多的速度冲了过来,如同一只灵活敏捷的大猫!
“好快!”
这种速度之下,水鬼这时再想用水草迎击已经来不及了,便直觉一般地荡起右臂巨大的炮管向前横扫,发出呼啸的风声。
这炮管巨大的重量,迫使身为鬼的他,都不得不往前倾倒。
可想而知,一旦用之打中了弦一郎,至少又是一次刚才那样的重伤。
但这一次,水鬼绝不给他吃药恢复的机会!
然而,此时在弦一郎眼中,这种横扫毫无意义。
他只是身子一矮,任凭炮管从他头顶扫过,随后再一次来到了水鬼的面前。
这只鬼的近战水平,真是糟糕透了。
如果你使用的是长杆武器,不要让敌人侵入你的攻击范围以内。
这种常识,靠血鬼术致胜的鬼并不熟悉。
“难道还想故技重施吗?”
水鬼这样想着,以为弦一郎会再次如之前一样,起跳斩向他的头颅,毕竟这是绝大多数鬼杀队员的选择。
尤其是此时这把刀的质量可比刚才好上不少,就算不是日轮刀,也绝对不能冒险。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水鬼满头的水草如同螳螂虾的拳头一般,朝着弦一郎疯狂弹射出去,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包围网,似乎要直接将后者包裹起来。
不过也因为满头的水草都动了起来,之前那卡在上边的日轮刀也被弹飞了出去,掉进不远处的水中。
然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弦一郎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他右手持刀向后,然后猛地向上撩起,刀刃直接迎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水草斩去,仿佛早已置生死于不顾。
只是与此同时,两张纸人正在从他的胸口消失。
利用纸人,狼可以立刻使用居合武士苦练数十年的苇名十字斩。
利用纸人,弦一郎也可以突破自己的身体限制,使出那一招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华丽剑技!
“巴流·秘传·飞渡旋涡云!”
弦一郎轻轻起跳,身体悬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而距他最近的水草已经几乎要贴上他的咽喉!
然而下一刻,那水草仿佛被什么阻滞了一般,瞬间停在彼处,如同时间停止一般。
紧接着,水鬼还来不及思考,眼前便被一道又一道突然爆发的凌乱环形剑气所覆盖!
弦一郎手中的刀并没有停。
他利用身体的旋转和上下挪动,他以不可置信的速度连续挥刀——而且每一刀几乎都是从身体的一端绕向另一端,带着令鬼都咂舌的强大力道!
此时的弦一郎,如同在云中起舞一般,每一击都有十数道剑气向周边四散开来,将水鬼引以为傲的满头“秀发”砍得支离破碎,没有一根能挨到他的身体,也没有一根能逃出斩击的范围。
另一边的藤田正江,在远处看得如痴如醉,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若将这些有碍观瞻的黑色碎片换成粉色的樱花,这场景将会美妙至极。
不过这些黑绿色的水草碎片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弦一郎完成整套动作后,随着微风飘浮而去!
其被切割的细碎程度,可想而知。
于是乎,水鬼对弦一郎最大的威胁,居然就被这样凶残的剑技给化解了。
而水鬼本身,也受到了飞渡旋涡云的波及,浑身上下全部被切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因为并非日轮刀所伤,所以马上就愈合了,但留下的血迹却足以证明刚刚的凶险。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保护壳就这样被弦一郎卸去,那些水草和他的肉体不同,是他为了增加捕食机会一根根催生出来的,想要恢复之前的样子,还得吃好几个人才行。
此时,水鬼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弦一郎在陆地上交战的能力。
刚刚与那凶残的红眼对视之时,一股无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似乎在催促他赶紧离开,否则下一次弦一郎故技重施,要被切碎的就是他的身体。而如果那种事情城给现实,对方便有机会拿到日轮刀,将需要时间愈合的他彻底灭杀!
反观弦一郎,却非常满意。
虽然利用了纸人才能够用出华丽的剑舞,但这才是弦一郎最熟悉的作战方式。
巴流剑技和后发制人寻找弱点的苇名流不同,有着疯狗一样的进攻性,每一次挥剑都至少要带动半边的身体旋转,如此才能利用体重而加强斩击的力道。
而这样整整九次攻击完成后,鬼的脖子已经没有足够长的水草可以保护了!
弦一郎落地之后,并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时间,而是如同贴地的蝙蝠一般,横移到对方的侧面。他的身高不足以斩下对方的头颅,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自下而上,将金钢铁召雷朝着水鬼的脖子插去,仿佛狼即将完成忍杀一般。
在此危机关头,水鬼慌乱之中举起了自己那只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左手,挡在金钢铁召雷的前方。虽然手掌不可避免地被洞穿,但也多亏了这只手掌的缓冲,金刚铁召雷也只戳进他的颈部一点点。
他还有逃跑的机会!
水鬼强忍着疼痛,立刻抽回自己的炮管右手,在此发动了打不着人的横扫挥击。
弦一郎此时已经没有药品,不能硬接,只能将刀从水鬼的左手掌中抽出,立在身前,接着被对方这一击退了好几步,几乎划到在地,如同硬接狮子猿连击的狼一般。
水鬼知道,这是自己逃跑的唯一机会了!
这个小鬼实在是太古怪了,手里拿着一把可以硬接炮管的好刀不说,在吃了那种奇怪的红色玩意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像是怪物一般。就算是习武数十年的道场剑士,也不可能在连续挥出那么多下刀之后,连调整呼吸都不用!
真是比鬼还要像鬼啊!
他必须要告诉无惨大人,今天的所有事情。
还有那个特殊的气味。
闻到那个气味时,就连无惨给他的血,都忍不住雀跃起来了啊!
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进入水中,正打算游泳离开这里,顺着前田川逃跑时,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漆黑的水面都被照耀成一片翠绿色!
“天亮了?太阳?”
“这不可能!”
然而紧随其后的雷霆之声解答了他的疑问!
水鬼蓦然转头,便看到了令他也几乎瞠目结舌、心神碎裂的场景。
弦一郎此刻已跃至接近两米的高空,与之等高的大太刀直冲天际。
金色的雷霆,如同受召唤的神龙一般从天空之中劈下,准确地缠绕在了金刚铁召雷之上。
下一瞬间,仍在半空的弦一郎虽距离水鬼有好几米远,但却让然将刀隔空劈下!
谁让他敢待在水里呢?!
水鬼的大脑怎么可能跟得上闪电,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便看到那雷霆居然脱离剑刃飞出,朝着他奔袭而来!
然而以雷电的速度,看到它的瞬间,便足以它来到你身边!
密密麻麻地电蛇迅速笼罩了水鬼的全身上下,他浑身散发出焦糊味的同时,口中“呜呜哇哇”说着怪话!
然而由于他身在水中,弦一郎虽然已经落地,却不能乘胜追击,不让很可能电到自己。
红眼的他虽然激进,但毕竟是曾经以毅力对抗过变若渣的人,自然不会因此而丧失理智。
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放走这只鬼。
消耗了他一颗保命的药丸,还有一个能将9的他的战斗力,提升到15、6岁标准的赤成珠。
换句话说,他可是继承了苇名众的遗愿在进行这场战斗啊!
这只鬼必须得死,成为苇名重生的垫脚石。
弦一郎不再犹豫,熟稔地伸手朝着背后一抓,一把比他还要长出一截的角弓凭空出现!
正是他的金刚铁神臂!
此弓取名与宋朝名将岳飞的神臂弓相同,乃是崇敬其能够驱除鞑虏,保卫家园的伟大功业。
也正如弦一郎对自己的期许一般。
于是乎,弦一郎再次高高跃起,短小的胳膊搭弓拉箭,虽然无法像成年的自己一样将弓拉满,但只要拉开就足以制敌。
果然,又一道雷霆降临,如同神恩一般包裹在弦一郎特质的箭只上,然后朝着刚刚从麻痹中反应过来的水鬼疾驰而去!
因为赤成珠的关系,弦一郎根本感觉不到接引雷电导致的疼痛,一箭射出后还不满足,随即第二箭紧随其后!
“这是什么啊!”
是真正的雷之呼吸吗?
被再次电晕之前,水鬼厉声吼道,然而却无法避免栽倒在同一招之下。
“寄鹰众!”弦一郎大声吼道,“腿!”
寄鹰众顿时了然,手中的飞镰高速旋转的同时染上了一层赤红的烈焰,随即在空中划过一道瑰丽的半圆形轨迹,将再次麻痹在水中的水鬼右腿直接切断!
落地后的弦一郎收起了金刚铁神臂,紧握铁召雷站在水边。
等到水中的黄色电蛇完全消失后,他才拎起水中那把属于村田的日轮刀,朝着浑身焦黑但却在迅速恢复的水鬼走去。
鬼的恢复速度果然离谱,明明几秒前才被寄鹰众飞镰切断的小腿,居然已经快要长好。
弦一郎将日轮刀收到一侧,紧接着一个利落的下段横扫,那截刚刚长出来的小腿再次断开,水鬼除了大声惨叫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雷电已经将他的脑子也烧焦了。
他伤口的恢复速度也变得慢下来,应该和日轮刀有很大的关系。
紧接着,弦一郎又顺势斩去了水鬼那只接着炮管的胳膊,将无力反抗的鬼从水中拖出,扔到了花园的花丛之中。
不是弦一郎不想立刻将其斩杀,而是这只水鬼正在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声望值。
【收获来自水鬼·春田造己的声望值+35】
【同上】
【同上】
弦一郎将日轮刀横在他的脖子上,冷声问道:“你叫春田造己?鬼还有名字?”
不仅是水鬼本身,就连那边的藤田江正也愣了一下。
直到烧焦的大脑恢复过来,水鬼这才彻底惊惧交加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还是人时的名字?!”
“不对。”
弦一郎赤红的眼睛被皱起的眉毛压住,日轮刀也切进了鬼的喉咙,语气隐含着威胁的意味,“既然变成了鬼,不就会忘掉之前的事吗?你为什么会记得自己人类时的名字?还有,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用人类给你喂食?”
村田就是这么跟他讲的。
一个人若是变成鬼,大多是从身边的人开始杀起。
而且无论怎么呼唤求饶,对方都不会手下留情,正是因为记忆被鬼王的血侵蚀的缘故。
但从之前这只水鬼和藤田江正的谈话来看,他们两个似乎有旧。
“咳咳——咳咳——”
这只鬼用剩下的那只手疯狂拍打着日轮刀的剑身,弦一郎这才将刀稍稍举起,让水鬼的喉咙恢复到可以说话的地步。
那只鬼用怨恨的眼神看向弦一郎,嘶吼着说道:“我本来也是不记得了,只知道是那位大人在海边发现了我,给了我血,让我活了下来啊!但我除了这件事,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我要找一个人复仇,可我却忘了这个人是谁!”
“直到一个月以前,我杀了一个放假回家的海军,却在他家的墙上,看见了一张报纸!”
“那张报纸上居然写着,战争英雄藤田江正为新式战舰剪彩,炮台皆以亡故烈士命名!”
“而其中一个炮台,就叫我以前的名字啊!”
第十四章 “海军英雄”
听到水鬼居然这么说,那边被寄鹰众绑起来的藤田江正忽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你这个混蛋!我已经把这么多人都给你带来了,你居然不遵守信用!给我闭嘴啊!”
“我可是鬼啊!”
水鬼理所当然地反驳他,“就算他们今天不来,我也打算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啊,让世人都看看你这家伙的嘴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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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惨叫一声,原来是日轮刀戳进了他的心脏。
弦一郎正红着眼珠子望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个家伙的关系彻底给弦一郎搞糊涂了。
这只鬼似乎和藤田江正是战友,而且本应该在当年的战争中牺牲,却被所谓的鬼王所救。
毕竟根据村田的说法,只有鬼王有将人变成鬼的能力。
失去了记忆后的水鬼只知道自己想要向一个人复仇。
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一座炮台居然以他的名字命名后,水鬼想起了往事,也想起了要复仇的这个人是谁。
就是眼前的藤田江正。
找到藤田江正以后,他似乎没有立即报复,而是以当年的事情为要挟,威胁对方给他带食物,然后假意替保守秘密,但实际上并没有打算这样做。
直到今天,弦一郎和寄鹰众来到了这里。
“不能说啊!不能说啊!”
藤田江正急得满脸发紫,惊惧交加的神色比水鬼和红眼弦一郎还要可怕。
见到弦一郎皱眉,寄鹰众直接抬起右脚重重踩在藤田江正的后脑勺上,迫使他的鼻子嘴巴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就连鬼都愣了一下,这两个家伙果然和鬼杀队不一样,居然对人类也毫不留情。
这下起码要撞碎几颗牙齿啊。
他发愣地时候,弦一郎皱着眉头将日轮刀拧了一下,搅烂了鬼的心脏:”你以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说啊!我说啊!不要再折磨我了!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水鬼哀嚎着给出了答案:“我名叫春田造己,以前和这家伙是同期,也是鬼田丸号巡洋舰的舰长啊!”
“你居然也是个将军?”
看到这个鬼如今的样子,弦一郎简直不敢置信,这就是日本如今的军人吗?
当着敌人的面哀嚎惨叫成这个样子,就应该乱刀砍死,连切腹的机会都没有啊!
水鬼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们去查啊!政府那里一定有我的名字的!”
弦一郎看了一眼寄鹰众,后者立刻像叮当猫一样从羽毛蓑衣下面拿出一叠报纸,一张张浏览起来。
鬼和藤田江正都很懵逼。
怎么还真就开始查了。
大概四十秒后,寄鹰众抽出一张报纸说道:“有他的名字!两个月前的报纸,新式战舰正式服役,由海军英雄藤田江正负责命名。其中这艘战舰的一艘炮台就叫春田造己,用来纪念三年前在海战中牺牲的一位舰长,应该就是这家伙没错了。”
“就是这张报纸!我就是因为这张报纸才恢复记忆的。”
那鬼似乎见到自己的话得到了证明,居然得意地喊了出来:“我没有说谎吧!”
【鬼这种东西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弦一郎想着。
“可你并没有死。”
“我是没有死!”
水鬼的脸色秒变,顿时恶毒地看向寄鹰众脚下趴着的藤田江正。
“可他也不是海军英雄!他只是一个拖累了别人,还怯懦畏战的胆小鬼和政客的帮凶而已!报纸上都是假的!假的!”
“报纸上怎么说?”弦一郎问道。
寄鹰众简单复述了一下:“报纸上写着,鬼田丸号和三艘护卫舰遭遇敌军三艘巡洋舰包围,藤田江正赶去救援,最后配合被包围的舰队将三艘巡洋舰全部击沉,但日本这边也只有他的巡洋舰幸存下来!”
“这是谎言啊!这是谎言啊!”
那鬼嘶吼着,剩下的那只手疯狂地砸地,嘴里念了一堆不太礼貌地脏话后怒斥道:“被包围的不是我,而是这家伙啊!去救人的是我,结果这个家伙居然丢下我们独自逃走了啊!击沉战舰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们拼了命打沉了两艘,大木那家伙撞沉了第三艘!“
弦一郎和寄鹰众同时看向了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藤田江正,这家伙居然没有反驳,不知道是不敢,还是这只鬼说得是真的。
“当时我们的船都已经不行了,可我们还剩下两艘船,上面都有活人啊!”
水鬼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绝望场景,居然哭了出来。
“但是这家伙……但是这家伙……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啊!”
“呜呜呜——我和几个船员被海浪冲上岸之后,只有我还奄奄一息,被那位大人救起来,变成了鬼,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时我好饿啊!饿得不得了!”
“为了活下来,我吃得是自己船员的尸体啊!当时我忘记了他们是谁啊,吃得那么开心!吃得那么欢乐!”
“呜呜呜!”
那鬼现在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都怪他!都是他!都是这个家伙害得啊!”
“我们明明还有救的!明明还有救的!”
弦一郎静静地听着,这鬼真情流露,反倒突然像个人了。
而这个所谓的海军英雄,则是一言不发地装死。
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残酷。
“那之后的事呢?你就来威胁他?”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弦一郎追问道。
“我来找他,大英雄啊,找到他也太容易了!他见了我,可是怕得不得了啊!”
鬼挂着眼泪讽刺着藤田,声音也变态了起来,“他跟我说,之所不救我……”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藤田艰难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祈求,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能说啊!不能说啊!说出去的话,海军就完了啊!”
而鬼反而更兴奋了。
“你越是不叫我说,我就偏要说!”
“他告诉我,战前内阁里的萨摩系官员联系了他!如果在战争中,有我们长洲出身舰长的舰船遭到了致命打击,就不许去救人!”
“这样一来,就能削弱我们长洲人在海军的势力!就算战争输掉了,也是主战的长洲一派倒台!”
“最后,是内阁的人帮他隐瞒了真相!也是内阁的人,推举这个家伙成为什么狗屁的英雄!”
“而我们这些牺牲掉的,真正的军人,就只能在炮台上留下一个名字而已!”
这鬼说着说着,再一次变得怒不可遏,冲着藤田江正大声喊道:“说我是恶鬼!那你们呢!你们算什么啊!”
这已经是弦一郎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听到长洲和萨摩了。
这两个藩,是日本最早进行现代化军事改革的地区,同样也是倒幕派的先锋铁杆。
然而他们在倒幕后,又通过控制议会和内阁重新像幕府一样把持朝政,在日本呈现一面倒的绝对势力。
那三个大学生,就是因为在天皇宅邸门口请愿,减少议会中来自长萨地区的名额才被捕的。
没想到这两个地区势力看似一体,实则却是内斗不休。
宁可牺牲掉在外出征的将军,宁可冒着整个国家的尊严被践踏的风险,也要换取对手的倒台。
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连一向以不择手段而闻名的苇名弦一郎,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这是赤裸裸地背叛啊!
将军被自己的国家背叛,是多么可怜的一件事。
“所以,你就让他专门给你找来自萨摩地区的士兵?你想报复萨摩人?”
“报复,我怎么可能报复他们呢?”
那鬼露出阴森的表情,“我可不是随便什么萨摩人都吃的!”
“我让这家伙把他们带来这里,宴请他们,灌醉他们,确保他们说出真心话来!”
“只有那些愿意为了成为一座炮台,愿意用牺牲去换取名字的真正英雄少年,才配被我吃掉啊!那些不愿意或者支支吾吾的蝼蚁,已经滚回他们的窝里去了!”
“海军这种污浊的地方,日本军队这种腐败的地方,怎么配拥有英雄啊!”
寄鹰众面具之下的嘴巴微微张开,显然理解鬼的脑回路,实在是一件难事。
他本以为这只鬼只吃萨摩人,是为了报复。
结果这家伙转头说,不是报复,是为了保护萨摩的海军英雄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办法就是,把他们给吃掉!
神之逻辑。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那只鬼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得意洋洋地说着,“英雄才能配得上英雄!我的五脏庙,难道不比那些神社更适合供奉他们吗?”
良久,弦一郎才出声道,“你已经疯了。”
接着,他说出了下一句话,“我以前也疯了。”
无他,弦一郎只是想起了那些太郎兵。
那是苇名和仙峰寺的合作项目,他出卖苇名无家可归的孩子,一部分成了变若神子的实验体,一部分则被仙峰寺用太郎柿催熟。
虽然太郎兵短短几年就能有着两米多高的巨大身体和可怕的力气,但内心却停留在孩子的时候。
给他们武器,或者强迫他们穿上装甲,再用食物和小动物(狗狗)哄骗,他们就会乖乖地为苇名而战。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呢。
他过去总觉得,为了苇名能够存在,所有人都该像他一样,愿意牺牲一切去拯救这个国家。
可在这个国家灭亡之前,他就已经背叛了苇名的民众。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日轮刀,眼中的红色开始消退,语气也带了一些理解:“既然话也说完了,那就接受命运吧,像个真正的将军一样。”
“真正的将军……”
鬼望着弦一郎,口中喃喃出声,但是在弦一郎即将斩落他的脑袋时,水鬼突然大叫道:”等一下!给我等一下啊!“
“你还有什么事?”弦一郎随即了然,“放心吧,那家伙我也不会放过的。”
“那你们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吗?”鬼带着一些期待地问道。
“如果对我有用的话。”
弦一郎点点头,这件事被他知道,那么来自萨摩的内阁成员,就不得不受他掣肘了。
“太棒了!太棒了!我真想活到那一天啊!”
“没可能的。”
弦一郎摇了摇头。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鬼看着弦一郎脸色转冷,赶紧说道,“就连死囚也是有一顿断头饭的,我好歹也为这个国家做过事的。”
“这个国家和我没关系。”
弦一郎眼里,此时只有苇名众和其他人两种人。
苇名众以外的人真的被他当成“人”了吗?
这只有弦一郎自己清楚。
“求求你!求求你啊!”
这鬼见说不通,居然开始哀嚎,“求求你,让我亲自杀死他吧!你也不想自己的刀上,沾着这种人的血吧。”
弦一郎一愣。
手里的刀,是村田的斩鬼刀,说不定能带来好运,最好不要杀人。
金刚铁召雷,虽然是砍人的,但砍这种小人,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他点了点头,将日轮刀挪开,但却始终提防着这只鬼。
水鬼单脚站了起来,朝着地上趴着的藤田一蹦一跳而去,面色愈发狰狞扭曲,而没有寄鹰众压制的藤田江正则拼命磕头。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马上就要成为海军大臣了啊!”
“到时候,我绝对会给你正名的!”
他仿佛是忘记了弦一郎本就不打算饶过他,拼命想要在鬼面前捡一条命。
而水鬼只是阴着脸笑着,脑袋上被弦一郎砍碎的水草,终于长出了一根新的。
代价是,他的手和脚不再恢复了。
弦一郎暗中点头,这意味着这只鬼不会再想着逃跑了
“求求你……”
“死吧!你这垃圾!”
硕果仅存的水草猛地向前刺出,目标不是藤田江正的喉咙,而是他的眼睛。
显然是为了让他在死前极度恐惧和害怕。
鬼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而正在这时。
“叮——”
水草尖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偏离了方向。
一根苦无落在地上。
弦一郎红色的眼珠子顿时一缩,这水草的力道他很清楚,能用一根苦无将其“弹反”,这力气得多大。
是其他的鬼吗?
沿着苦无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无袖版的鬼杀队制服站在藤田家小楼的屋顶上,右手按在额头熠熠生辉的护额宝石边上,做出一副自以为潇洒的模样。
接着,他睁开了一双狂热的大眼睛,看向了底下的三鬼一人。
“为什么两个人,要纵容一只鬼,杀死另一个人?”
“还有那边那个,眼睛红红的少年,你到底是新型鬼还是奇怪的人呢?”
“以及最重要的一件事——”
宇髓天元竖起大拇指对着天空,“那华丽如同天神震怒的雷霆,到底是谁的伟大祭典呢?”
“快给华丽的忍者大人如实道来!”
弦一郎:“……”
鬼:“……”
寄鹰众:“……”
藤田江正:“快!快救我啊!我是海军英雄藤田江正啊!”
第十五章 寄鹰众拦路无惨竟然是为了……
“拖住他。”
弦一郎的命令言简意赅。
黑衣寄鹰众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当即两发手里剑从手中抛出,划过两道相对而行的优美弧线,在空中画出一个观音宝瓶,朝着宇髓天元夹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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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髓天元见此,兴奋地大声称赞道:“真是绝妙又华丽的手里剑术啊!除了我,这世上居然还有其他的忍者吗?”
他在说话得同时,也不忘将背后两把特制的日轮刀拔出,精准无比地将手里剑弹飞,时机恰到好处。
那姿势看起来,就好像是拔刀的过程中刚好将手里剑碰到一般,发出两声十分有节奏感的打铁声。
“是劲敌!”黑衣寄鹰众眼神一肃。
然而从一开始,弦一郎就没想过寄鹰众的手里剑能真得伤到宇髓天元。
那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只要拖延他一会儿便好!
在宇髓天元注意力被吸引的同时,弦一郎高举日轮刀猛地原地跃起重重斩下,将因宇髓天元到来而陷入呆滞的水鬼头颅斩下。
【收获来自水鬼·春田造己的声望值200】
“啊,真是……”
水鬼的头颅在随微风化成颗粒消散地同时,还不忘说出自己的遗言。
眼神中充满了遗憾。
“好可惜啊……一定要杀死……啊……”
系统的提示也立刻传了过来。
【获得可消耗纸人*1】
【获得交战记忆·水鬼·村田造己】
【获得鬼王之血·极少量】
真是出乎意料的奖励。
然而弦一郎却没有时间高兴。
之前在牢里,鎹鸦通知村田,似乎是鬼杀队死得人太多,怀疑是十二鬼月现身,所以总部派了“音柱”处理此事。
而村田又说过,柱是曾经站杀过下弦鬼,或者至少50只鬼以上的绝对强者。
这个宇髓天元,轻描淡写就地能用苦无打飞水鬼全力驱动的水草,多半就是所谓的音柱了。
弦一郎打一只连不是下弦的鬼就已经拼尽全力了,绝对是无法再对付一个柱的。
放在游戏里,起码也是个精英怪啊!
眼下他是红眼状态,看着就非常诡异可怕。
以他对鬼杀队的粗浅了解,这个自称忍者的音柱,是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的。
弦一郎迅速作出了决定,不解释,趁着红眼状态还有残留,赶紧走!
但走之前,必须把知道他名字的水鬼和藤田正江杀死!
不然以后就很难找理由接近村田了。
眼下所谓的苇名众只有三人(还包括一个孤影众),他也没什么战斗力,还远远不是暴露在鬼杀队面前的时机。
于是,在将水鬼杀死后,弦一郎便朝着几米外求助的藤田江正冲去。
然而。
“喂!你这个红眼睛的小鬼——”
宇髓天元的大嗓门诡异地响起,但却不是在屋顶上,而在他的身侧!
“杀了鬼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杀人吗?不会是疯了吧?”
弦一郎没有看见,但寄鹰众看得仔细,宇髓天元的身法根本不像是忍者,反而像是坠落谷众发射出去的火器炮弹一般,朝着地面直射俯冲出去!
他来到弦一郎边上的同时,还不忘记用刀柄去袭击弦一郎的背部,想要阻止他杀人。
虽然已经可以确定藤田跟鬼有问题了,但他还没有问个仔细,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他死掉呢?
不过这个孩子虽然有一双诡异的红眼,但身上并没有鬼的味道,很大程度上是人。
所以宇髓天元不敢下死手。
然而弦一郎的果决却吓了他一跳!
可消耗纸人-2。
“巴流·奥义·樱舞!”
弦一郎以极快地速度朝自己身体正下方挥出一道带着淡白色花瓣的剑气,依托其反冲之力生生从地面上冲上半空,悬之又悬地躲开了宇髓天元的攻击。
“这是……”
宇髓天元被剑舞中近乎透明的花瓣迷惑了心神,用自己的发达的肩膀肌肉,硬生生接了这一道剑气。
好在弦一郎本身的力量太小,又对他没有杀意,哪怕是依托纸人发动了攻击,也只是将宇髓天元的身上切开一道不浅不深的细长刀口!
但也有两厘米深了。
然而樱舞并不是只有一段。
利用反冲之力腾空而起的弦一郎,又在空中表演了两次圆舞!
剩下的两道剑气,带着飘零的樱花幻影震荡飞出,精准至极地切开了藤田江正的喉咙。
同样的伤害,落在结实的肌肉上,和落在人柔软的喉咙上,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更何况是两次带着杀念的伤害。
几乎是瞬间,藤田江正的脖子几乎被整个切开来,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汹涌爆发。
一代海军英雄,未来海军大臣的热门人选,就这样带着自己不能向别人言说的秘密,惊恐的死去了。
【获得来自藤田江正的声望值100】
【看来如果只是一般人里的大人物,贡献的声望值也不是太多……】
【果然,还是得从鬼杀队的成员上找突破口】
弦一郎带着这样的想法落地,而寄鹰众也刚好跳到他的身边。
“带我走!”弦一郎说道。
赤成珠的效果越来越小,两次依靠纸人使用超越自己身体能力限制的绝招,还使用了三次巴之雷,弦一郎已经能够感受到大腿肌肉传来的疼痛了,小臂和肩膀处的灼烧感更不必说。
要不了多久,这种痛苦将随着赤目效果的消失,彻底变成难以忍受的剧痛。
“明白。”
寄鹰众对着宇髓天元的方向洒出一圈鞭炮,噼里啪啦的火花迫使对方伸出双手挡在面前。
随即寄鹰众就像游戏开局带走九郎一样,拦腰将弦一郎抱起,朝着树木郁郁葱葱的园林狂奔而去。
那里是他们进来时的方向,离这里最近的围墙所在。
等到火花熄灭,烟雾消失,宇髓天元的视野恢复时,二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可恶啊!太久没有和忍者作战了——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怪异忍者,还用这么原始的忍具!”
他呸了两声,将因鞭炮爆炸进入他口腔里的灰尘吐出,在确认了倒在血泊里的藤田江正已经没救了之后,才作出一脸可惜的样子。
“哎呀,本来还想把你这家伙带回总部,当着主公的面斩首呢。那鲜血飞洒的景色,一定会是一场超级华丽的祭典啊!”
“可惜,无论如何华丽,都不如刚才那带着零落花瓣的剑舞呀!”
“奇怪的忍者,奇怪的小鬼。”
宇髓天元惋惜了一阵后,才露出属于柱的思考的神色。
“那把刀,日轮刀应该没错了。但是,那两个人无论是战斗方式,还是外表年龄,都不是鬼杀队的人吧?“
“而且看样子,好像是那个忍者在让孩子和鬼战斗,所以才弄得全身都是血迹。”
“可是,这世上真得还有和鬼杀队类似的组织吗?”
他倒是没有怀疑到村田提起的那个越狱的“苇名弦一郎”身上,毕竟村田说那孩子只有九岁,而这个看起来已经11、2岁(日本人那是普遍还是很矮,这个年龄1米2已经很高了)。
过了一会儿,宇髓天元眼睛里突然冒出一丝狂热,“难道说,那孩子杀人又杀鬼,是在接受忍者的培训吗?”
说起杀人,鬼杀队里对这一点最不在意的,可能也就是身为忍者的他了。
如果是忍者培训的话,杀鬼的确有些超纲,但杀人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华丽啊!是在太华丽了!果然忍者的时代还没有完全终结啊!”
“不过,那个红色的眼睛又该怎么解释……”
“算了,先回家吧,不上药的话,时髦又帅气的天元大人会留下疤痕的啊。这些事情,就让主公去头疼吧……”
就这样,宇髓天元不打算继续深究,而是开始幻想回家要怎么跟三位如花似玉的老婆描述今天的事情,才能表现出宇髓天元大人今天的英武气质。
……
几分钟前,两条街外。
寂静又黑暗的街道上,一对年轻男女正肩并肩一起走着。
这可是晚上一点多。
还是重要性仅次于麴町区的神田区,乃是达官贵人所在的地方。
男的不是大腹便便的恩客,而是打扮非常西式的年轻学生。。
女的也不是吉原出身的浪荡游女,而是面色姣好,有着外国人面部特征的邻家少女。
小山相貌俊朗,是华族(日本幕府时期的贵族)出身,东京本地的大学生。
而园子有一双稀有又显目的石榴红眼睛,父亲是外国的商人,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东京,仅一面之缘,就掳走了小山的心。
小山就像外国小说里那样莽撞地表白,而园子却也羞羞答答地表示愿意交往。
而今天,就是两人交往的第100天纪念日。
早些时候,小山收到了园子的消息,说是想要和他过完完整整的二十四个小时,于是便大胆违反了大学的规矩,半夜溜了出来。
“园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
小山面色有些激动地问道。
要一起和喜欢的人度过二十四个小时,怎么不浮想联翩呢。
他贵族出身,家教极严,违反规定也是头一次。
虽然心里有点惶恐,但是为了园子,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小山君为了我做了一件违反原则的事情,所以我想奖励一下小山君,想带你去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哦。”
园子的声音问温婉无比,配合当下的环境又让人和容易想入非非。
然而当她说完话之后,和小山对视时,后者还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怎么了吗?”园子柔声问道。
“不……没什么……”
小山有些自责地挠了挠头,“只是第一次在晚上和园子见面,这才发现你的眼睛居然会这么明亮,就好像它们在自己发光一样。”
还是红色的。他心中说道。
“难道你不喜欢我的眼睛吗?”
园子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谁说我不喜欢的!”小山赶紧发誓道,“园子的一切,我都喜欢!”
“一切?那你愿意……”
园子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然而后半句还没说出口,便戛然而止。
她忽然转头,朝着一个方向凝神看过去。
“园子,你刚才想说什么?怎么没有说完?”
小山年轻的脸挡在园子面前,却发现自己的漂亮女友满脸凝重。
好像是发现了自己养的狗被人偷偷干掉了似的。
“这个方向过去是哪里?”
园子的语气冰冷下来,就仿佛空气也在此刻凝结。
小山的家就住在神田区,对这里很了解。
“你说那边啊,倒幕派的功臣大都集中在那里。”
小山追问道,“怎么了吗?难道说,你想去那些大人物家里逛一逛吗?我可以叫家父安排一下哦。”
“没什么……”
园子眉头微微皱着,但马上又化解开来,对着小山歉然一笑,“抱歉,心头上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太好的感觉,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小山感觉气温回暖了不少,登时笑着夸赞道,“园子就算严肃起来,也好看得不得了呢。”
“啊,那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好了。”
园子将心事放在一旁,“小山君说,我的一切你都喜欢,这是真得吗?”
“当然是真的了!”
小山拍了拍胸脯打包票,“如果女孩子都像园子这么美丽善良,那么就算有什么缺点,都会显得非常可爱啊!”
“是这样吗?”园子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满意,“那如果女孩子很喜欢吃肉呢?小山君觉得怎么样?”
“哦,园子原来是个肉食动物啊!”
小山虽然有些意外,却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呢?日本虽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接受吃肉,但是我家却没有这个禁忌。若是园子愿意的话,想必我的父亲母亲,也愿意用全日本最好的肉食招待你呢。就算你吃掉一整头牛,在我家也绝对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可是,如果我说得不是牛肉呢?”
园子将脸贴近小山的脖子,小巧玲珑地鼻子发出轻轻的吸气声,像是在嗅闻他身上的味道,语气也越来越阴森起来。
下一秒——
“鬼!鬼啊!”小山突然跌坐在地。
园子懵了。
我还没没有露出真面目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鬼了。
然而她定睛一看,小山看得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位置。
园子再次抽鼻,果然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其中一个身上带有浓郁的鲜血味。
莫非是有人类受伤了?
从那个方向——不会是鬼杀队的人吧!
园子抱着这样的猜想转过头去,便看到又两道红色的线正飞速朝着这个地方奔来。
难怪会被认为是鬼呢,大晚上的这也太唬人了。
她定睛一看,红线的所在,居然是一个戴着鸦天狗面具的怪人,腰间抱着一个双目通红的小孩,小孩的手中还拎着一把武士刀。
所谓红线,则是面具人高速移动时,那小孩眼睛拉出的奇怪轨迹。
几秒后,那个怪人拎着孩子,在园子面前停下,吓得小山瑟瑟发抖。
接着,怪人开口了。
“请问一下,最近的大夫在哪儿?”
第十六章 九郎的发光点心店
弦一郎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的右手边,有一个慈眉善目的日本女性,正在给他的胳膊涂抹药膏。
“永真?”
弦一郎看不真切,下意识试探地问道,但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死而复生了,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而永真他还没有抽到。
“呵呵呵,小弟弟,永真是谁啊?难道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要是她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为你担心的吧。”
不,如果她看到了我这个样子,会拿我试药吧。
弦一郎没有理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害羞了吗?”
给他换好药后,医院的护士长捂着嘴轻笑了一声,这才朝着床对面的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点了点头,便推着装着药物的小车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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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男的自然就是卸下伪装的寄鹰众和孤影众。
弦一郎一直以为黑衣寄鹰众是个老头子,结果这才发现,居然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娃娃脸。
而孤影众则是个年纪二十七八的秀气男子。
“这是哪里……”
任凭寄鹰众扶着他起来,弦一郎感受着浑身上下传来得各种剧痛,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对战国时代的将军而言,即便痛苦也不能做声,否则会在属下面前丢人,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再说,当年他在涡云台练习巴之雷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病床可以躺。
而永真的医术在那个年纪,也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忍一忍就过来了。
“弦一郎大人,这里是医院,是患有疾病的人,看病治疗的营利机构。”
寄鹰众介绍道,看来昨晚也没少做功课,“我们用了您腰带里的日元,订了一间不会有人打扰的病房。”
弦一郎顿时了然。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居然是个挺雅致的房间,既有日本的传统装饰,却又装着一扇巨大的玻璃窗,房间里非常亮堂。
这时,他才回头询问孤影众:“村田怎么样?”
“村田已经安全离开了东京,随后我和隐身猴才一起返回,还带回几把日轮刀过来。”
孤影众的帅脸上勾出一丝讥讽,“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有人却让弦一郎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让人意外啊。”
说着,他献宝似的单膝跪下,拿出之前弦一郎给他的药丸。
“大人,我这里还有一颗苇名的疗伤药。只是寄鹰众找我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医生护士,我怕他们看出端倪,就没有给您服下。”
寄鹰众冷着一张嫩脸也不说话,神特么你没有机会喂药,不就是想等弦一郎大人醒来故意邀功请赏吗?
弦一郎沉默着接过药物,扔进嘴里,绿油油的“続治”二字一闪即逝,他顿时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麻痒。
等到绿光彻底消散,弦一郎已经感觉不到强烈的痛苦了。
“好了,你的功劳我会记得的。”
弦一郎者才又开始发声,“现在你既然为我办事,已经是苇名的一份子了,寄鹰众就是你的同僚,不要再闹什么分别。”
“是。”两人同时微微躬身。
如果可以,弦一郎当然不想用孤影众,毕竟情感上,总觉得他们还是敌人。
但实话实说,孤影众比寄鹰众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如果昨天和他一起的是孤影众,兴许把日轮刀交给他,便能将那只水鬼轻松斩杀。
“如今已经是新的时代了,忍者也要有自己的名字才行,我总不能一直孤影众寄鹰众的叫你们吧?”
弦一郎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户边上,俯瞰着外边的街景。
“如果你们没有自己的名字,就以从苇名的四个家族——佐濑、野上、山内和河源之中选一个姓,名字之类的,就自己取吧。”
寄鹰众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我的性命是佐濑甚助大人救的,从今天开始,就叫做佐濑信一吧。”
对于昨天宇髓天元能够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寄鹰众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另一边,孤影众则低头说道:“我过去的名字,叫做织部正行。”
他们孤影众的“父亲”名叫织部正纲,忍者虽是工具,但也不可忘记父母的恩情,所以他并不想更换姓氏。
“如此就定下了,以后如果有新的寄鹰众出现,就以佐濑为姓。”
弦一郎倒是不以为意,“若是孤影众,则按照自己以前的名字即可。”
“是。”
“对了,那把日轮刀哪去了?”
弦一郎看了看病床周围,生怕把村田的刀给丢了。
村田不在的时候,他只能靠这把刀来抽奖了,可不能随便放在哪儿。
“在这里。”
只见身材矮小的寄鹰众把手伸进上衣的后领,硬生生从里面抽出一把将近一米的刀来。
“……”弦一郎和孤影众。
“就放在这里,你们先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对面的钟楼显示的应该是十一点,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应该照顾了他一整晚了。
寄鹰众还想说什么,带却被孤影众不情愿地拉走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弦一郎一个人。
他潜入意识空间,看到了昨天斩杀了水鬼后,收到的两个重要奖励。
与水鬼-春田造己的交战记忆。
极少量的鬼王血。
【是否使用交战记忆?】
弦一郎眯了眯眼,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难道说,这个交战记忆和游戏里一样,可以直接提升自己的攻击力吗?
【使用。】
他默念到。
然而他并没有被强化。
【请选择模式-是要与动作模板交战;还是要进行真实交战?】
【什么意思?】
弦一郎有些弄不明白,但试一试就知道了。
【动作模板】
【正在进入交战记忆……请稍后】
几秒后,弦一郎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色一变,似乎是来到了一处浅浅的池塘中央。
弦一郎本人,此时正站在水中,水面刚好到他的膝盖位置,整个人正被皎洁的月光晒个正着。
而昨天被他杀死的水鬼-春田造己,此刻正在弦一郎的对面,双眼冷峻,一言不发。
弦一郎想要与对方说话,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自己除了手中的铁召雷和背后的铁神臂弓之外,就只剩下这套病人制服了。
而正在这时,那水鬼身后练通水面的管线开始鼓起,右手的炮管管口突然指向了弦一郎!
“砰!”
巨大的响声炸裂天空,一颗混着泥土的水弹朝着弦一郎发射过来。
弦一郎并没有预料到战斗会突然爆发,于是一阵剧痛之后,他眼前一黑,随即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死”字。
接着,他面前又是病房里那间巨大的窗户。
弦一郎回到了现实当中。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全身上下,并没有被水炮炸碎。
也就是说,所谓的交战记忆,就是在对水鬼有利的地方,进行意识中的交战吗?
即使在意识里,弦一郎的刀也非常沉重,看来身体素质是与现实中同步的啊。
弦一郎有了猜测之后,再一次进入了交战记忆中。
还是一样的场景,两“人”刚一见面,水鬼就举起了右手的炮管,啥也不说就先打个招呼!
弦一郎知道,随着水弹出膛距离越长,水弹会散开,但打击面也就越大。
于是他双手持剑就直接往前冲,在炮弹出膛的瞬间,自身已经来到了炮管的正下方。
弦一郎正打算抬刀进攻时,水鬼头上的一根水草突然向前戳来,一个大大的“危”字,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是突刺!】
弦一郎下意识朝一边跨步,水草刺了个空。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个“危”字亮出。
弦一郎刚转头,就看到炮管带着狂暴的气流,重重砸在他的侧腰上。
弦一郎飞了出去。
随着沉重的音效,又是一个“死”字将他从交战记忆中送出。
就这样。
半个小时后。
弦一郎终于弄明白了,这两种交战记忆的区别。
所谓模板交战记忆,就是说敌人的动作和游戏里一样,有着固定的套路。
弦一郎站在五米之外,水鬼就会使用水炮远程轰炸;如果他选择在外围游荡,水鬼就一定会发射水炮连珠。
可一旦来到了敌人附近,对方的水草就会展开各种各样的突刺攻击,比如十几根拧在一起向前突刺,或者像百足蜈蚣那样连绵不绝地打击,不过动作的种类是有限的。
若是近身后,敌人就会用炮管进行下砸、横扫和上撩等近战动作。
但受苦了近半个小时后,弦一郎发现,对方好像也就这些动作了,再没见过新的。
等到自己有一天能熟悉水鬼的所有动作以后,就能打败对方,获得他想要的攻击力+1了。
至于真实模式,就是这个敌人拥有智慧,可以与之交流,但多半不是什么好话,而且进攻欲望非常强。
尤其是水鬼的战斗智商很低,还不如模板敌人,打赢了可以奖励一个技能点。
但弦一郎只靠着自己的刀和弓,是不可能在浅滩这种有水的地方打败他的。
毕竟一旦引雷,他自己也要遭殃。
“看来,身体素质也要锻炼了啊,否则连刀都拿不动,不能总是靠嗑赤成珠吧……”
弦一郎喃喃自语,打算以后每天都要进行十五次模板战斗,五次真实战斗,还需要佐濑和织部他们教会他忍者作战的方式。
至于另一个奖励,就是这个鬼王的血。
对人使用后,如果对方顺利撑过去,就会变成鬼,但是不会受鬼王的影响,而是忠于他弦一郎。
弦一郎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用,于是放在了一边。
接着,他开始检查昨天那场战斗带来的经验。
1000点经验,刚好够一个技能点。
现在弦一郎能够选择的也只有一个“旋风斩”,但这个动作过于简单,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用出来,不必浪费技能点。
而识破则需要两个技能点。
【应该也没有必要,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他打算在模板记忆中,依靠与水鬼战斗自行学习,看看之后能不能降低点亮技能的点数消耗。
最后,也是最大的一笔收获,多达2750的声望值。
如果全部用来抽奖,可以抽29次。
弦一郎只犹豫了一瞬,回头望了望,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第三只耳朵的情况下,他突然跪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把村田的日轮刀夹在手中,嘴里却念念有词。
“村田啊,我用你的刀斩杀了鬼,应该算是帮你报了仇……”
“如果你能感受的到,请把运气再分我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弦一郎整完了玄学,这才开始抽奖。
【获得物品灰烬团、陶片……】
【获得日元……】
【获得物品五色米葫芦、指哨、牡丹饼、太郎柿、仙峰寺拳法技能书】
【获得人物-仙峰寺僧人·拳师(就是啥也没拿的和尚);获得苇名军鸡*3】
弦一郎的脸黑了下来。
还以为一下子抽到四个招纸人壬生气球,是因为村田的刀起了作用,让他走了运。
结果四个人物里,居然三个都是鸡?
说好的人物呢?
还是说,游戏里所有的敌人都算“人物”?
意思是,以后还有可能是狗甚至狼了?
不过还好,抽到了仙峰寺的拳师,算是有个拳法教练了。
刚好有了仙峰寺拳法技能书,叩拜连击拳看着简单,居然也需要整整2个技能点,如果有僧人在,应该可以自己学会也说不定。
至于其他的东西……
感觉腹中有些饥饿的弦一郎,直接拿出九郎制作的牡丹饼吃了起来,刚好这个道具也可以恢复身体损伤和疲劳,可以彻底把弦一郎的伤治好。
至于五色米,在游戏里,也不过是用来引路的而已。现在五色米葫芦没有五次的使用限制,可以一直不停地往外倒发光的米出来。
用处不详,看起来也只是会发光的普通大米而已。
太郎柿倒是有些实际用处,可以让服用者的身体直接长大一岁,这对弦一郎来说,是很关键的道具了。
从九岁长到十岁,兴许召唤出了九郎,两个人就看着差不多大了。
看着意识中这几件道具,并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弦一郎突然来了主意。
他扔出一张纸人,召唤出了小贩穴山。
不等对方说话,弦一郎直接告诉他:“我给你十万日元,你和寄鹰众一起,在明天晚上之前,在东京找到可以开一家点心店的地方,然后把那里买下来。”
既然九郎喜欢做点心,葫芦里又有源源不断的五色米,那为什么不满足九郎的愿望,开一家点心店呢?
“那弦一郎大人呀,你对这家点心店,还有什么要求呢?”
小贩穴山虽然有许多话想说,但眼前这位可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忍者旦那。
而是有苇名之虎称号的苇名弦一郎啊(事实上,XX之虎,军神,XX之鬼是日本战国将军的常见外号)。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点心店的名字和招牌,开店的地方一定要人多,而且还是东京上流社会喜欢光顾的地方,可以靠近寺庙神社。钱不是问题,但地方一定要好。”
“好的,我明白了。”
穴山嘿嘿笑着,他可是有一文钱都想着要翻本的男人,此时却有整整十万日元。
然而无论是弦一郎还是穴山,都不知道十万日元,在这个年代的日本,是多么大的一笔巨款。
第十七章 我家在上弦鬼对面
吉原,花街。
就如同其名字所寓意的美好吉祥一般,花街表面上看起来,的确称得上是东京地区最为繁华的区域,除了早上有些许时间休息外,大多时候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实际上,这里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街道,而是一块被圈住的特殊区域,就像是一个以人为玩具的主题乐园。
在这里,每个人不是在取悦别人,便是在被别人取悦。
笑声和琴声,几乎没有断绝的时候,以至于可以将所有的不幸都暂时掩埋。
其中,又以大道附近的几家店最为热闹。
往来这里的,不是腰缠万贯的富人,便是各个国家的公使,有时甚至内阁大臣也会在这里举行宴会。
这里的艺伎与别处不同,几乎个个都身怀绝技。
舞琴花茶,有一门精通便能让豪客们趋之若鹜;有两门精通客人便会络绎不绝;若是四门样样拿手,再有点儿风姿绰约,鹤立鸡群,便会被称为“花魁”,成为艺伎中的无冕之王。
花魁们就算是出门去迎接贵客,身后也会有长长的队伍跟随,有如江户时期的大名行列,可以称得上是排场十足。
不过,每个行业都有龙头。
拥有花魁的三家店开在大道旁边,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但这也让开在它们附近的其他店家苦不堪言。
这不,前天突然传出消息——
曾经江户时期,出过不少花魁的老店观月屋,因为经营不善,已经被卖了出去。
一般来说,这样的大买卖,肯定要磋商好久讨价还价。
但观月屋的老板几乎是连夜遣散了艺伎们,还好心地发了补偿,并介绍她们到别家去工作谋生。
接着,就连原本的家具也被清空运走,可以说是雷厉风行。
正当大家想知道是哪位接盘侠要闪亮登场的时候,装修的工人已经把新招牌挂了上去。这同样很奇怪,招牌通常都是最后才挂的。
而且这招牌也很特殊。
因为这家店不是新的雅致之处。
而是苇名的发光点心店。
在连普通游女都会写一首好俳句讨好客人的吉原,这个名字简直是一点点文化内涵都没有,就像是乡下人随口说出来的名字。
况且在吉原大道旁开一家点心店,本来就是没有指望的事情——
一个花魁几个小时就能赚取上千日元,这样的店,怎请可能不起一位好厨师呢?甚至他们有许多拿手菜,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美味啊。
要知道,这里的食物和酒,比起寻常地方,同样也是天价啊。
一家小小的点心店,难道还能再这里做出什么花样不成。
况且,要买下这么大的一家老店,那何止是一两万日元能够做到的,靠卖点心,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家尚未营业的点心店,立刻成了吉原的笑柄。
尚未谋面的店老板,也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傻子。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每提起一次“苇名”二字,都在给弦一郎输送声望值。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装修终于完成。
拥有一座三重塔的观月楼经过了简单的整理后,看起来和周边的几家风月场所已经完全不同,总体来说颇为古朴雅致,少了些烟火气,就仿佛有一座鸟居将其与外面的店家隔离了一般,成了这条大道旁的一方净土。
又过了几天,装修工人和家具商全部撤走,终于来了两个男人打开了店门,但却没有挂出营业的牌子,只是躬身在门口等待。
这也引起了周围阁楼上站着的游女和艺伎们的注意。
反正现在还是早上,她们有的是时间看热闹。
“你们说,这里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在这种地方开点心店,应该是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吧。”
“虽然人傻了点,但是有钱,还是多走动走动吧,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我倒是想尝尝点心的味道好不好吃。”
“为什么叫发光点心店啊,难道真得会发光不成?”
“怎么可能嘛!应该是形容点心太好吃了,看起来就像发光一样!”
“就是因为你老想着吃,才成不了花魁的!
“……”
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吉原那座防止女孩们逃跑的巨大拱门缓缓打开,一座通体黑色的汽车慢悠悠地开了进来。
汽车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可真是真真正正的稀罕物,一辆车的价格,足以买下一家寻常的艺伎馆。
许多有心气的女孩瞬间就红了眼,这样的有钱人,可以轻而易举改变她们的命运。
正当女孩们以为是有贵客前来,打算卖力表演,引起对方的注意时,却看到那辆车却停在了那家点心店的门口。
接着,一个身穿华贵和服的独眼龙从店内走出,身上的装饰品叮当作响。
大家本以为他就是这儿的老板,但独眼龙却满脸堆笑,赶紧走到车旁,弓着身子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弦一郎大人。”
迎面就是弦一郎冰冷的眼神。
要不是这几天每天都收获着稳定的声望值,他恨不得戳穴山一刀。
穴山没有察觉到不对,以为这是弦一郎一贯的表情。
弦一郎下车之后,抖了都自己的羽织,压着眉头环视了周围,与他对视的女孩们纷纷后退甚至躲开视线,全部安静了下来。
【我说每天这么多的声望值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给我弄到这里来了啊!】
大概了解了这的环境后,弦一郎有些无奈地蹙了蹙眉,这才俯下身子对车内说道:“九郎,先出来吧。”
“好。”
紧接着,一个肤色白皙,仿佛周身围绕着微弱朦胧光线的少年从车内走出,看其面目姿态,自有一股与生俱来尊贵之感,与弦一郎身上的猛将气质一阴一阳,倒是相得益彰。
得益于发型和年龄的关系,两人看起来倒真像一对兄弟。
独眼龙穴山见此,赶紧对九郎行礼,“神子。”
“此处没有神龙,请不要再叫我神子了。”
九郎虽然语气温和,眼中闪烁出一阵坚定,“九郎就好。”
“好的,九郎大人。”
穴山只是个商人,对苇名的过往了解不多,神龙什么的距离他太远了。大人们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总不会错的。
接着,九郎也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才回头与弦一郎对视。
“弦一郎大……兄长,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言外之意,你怎么会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穴山赶紧接嘴说道:“九郎大人啊,在下遍寻东京,只想找一个和苇名相似的地方,希望可以缓解两位的思乡之情。直到听说这里有一座三层高的观月楼,竟然与九郎大人您曾经居住……”
“闭嘴!”
弦一郎直接冷声呵斥出来,苇名的观月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囚禁九郎的地方!
为了防止九郎逃跑,晚上还要将他锁在屋内的木笼之内。
在那里,九郎除了看书,什么都做不了,可以说生活的是非常艰难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从黄泉召唤出的九郎(断绝不死结局)安抚好,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穴山面露尴尬之色,赶紧低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他完全是按照弦一郎的要求在找啊。
要人来人往、有大人物出入、还能够居住,这里具备了所有弦一郎所说的条件。
而且女人不是更喜欢吃点心吗?
既然开了店,总是要赚钱的嘛!
而且,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啊,谁不想每天睁眼闭眼,都有美人作伴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错。
不顾,最终还是九郎替他解了围。
“没事的,弦一郎兄长,正如他所说的,我来到这里,总有一股怀念的感觉呢。”
望着那后边明显高出一截的塔楼,九郎似乎是联想到了平田家竹林深处那座供奉山神(雾鸦)的高塔,恐怕是那场大火中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建筑了。
弦一郎的脸色也稍稍回暖,对着穴山吩咐道:“让车……司机回去吧,等会所有人到齐后,我有事要说。”
穴山赶紧应“是”,而弦一郎和九郎则一前一后的进了大门,门外的两个男人跟进去后,迅速将大门合上。
阁楼上瞬间炸开来,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嗡嗡作响。
“哇,那个子大些的孩子眼神也太吓人了吧,就感觉是想把这里给烧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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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巴巴的,讨厌死了。”
“哪里讨厌了,就像小说里的古代武士一样,气度非凡啊!”
“武士要把头顶的头发剃光呢……”
“那个小的也不一般啊,一看就是大人物家的小孩。”
“所以,那个独眼龙到底是什么人啊,看他穿得那么豪华,还要给那两个小孩子行礼。”
“不知道,不清楚啊!等她们开业了,我们赶紧去尝一尝吧。”
就在他们叽叽喳喳地同时,不远处一家叫做京极屋的店家三楼,有两道身影,正从窗户的窄缝中向外观察。
其中年轻些的少女,竟然有着一双漂亮的石榴红眼睛,正是之前寄鹰众路上碰到的女孩园子,此时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另一个女子,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但看着外边的眼神却充满着了轻蔑,仿佛世上没有什么能够入她的眼。
“这些女人真是丑陋的要死,整天还叽叽喳喳的,大白天也不叫人家睡个好觉。”
园子听见这话,突然朝那年长一些女子的看过去,后者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来,“大、大人……”
昏暗的房间内,那两只红眼已经成了最大的光源,看起来毫无情绪,冷冰冰的非常吓人。
“堕姬,从京都到东京来,还习惯吗?”
红眼少女将右手放在堕姬的头上,像抚摸小狗一样轻轻揉了揉,“听说你在京都又杀死了一个水柱,干得很不错啊。”
“区区一个柱而已,我还会为大人杀死更多的柱的!”
堕姬隐藏住心底的得意,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她知道,这位大人可以读出她的内心。
“无论怎么说,从奈良、大阪再到京都,鬼杀队也该怀疑有鬼混在艺伎之中了。”
园子语气虽然温和,但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你注意一点,不要闹得太明显了。”
听到大人没有怪罪的意思,堕姬抬起了头,不过此时她的外表已经大变。
除了脸上的凭空出现的怪异花纹外,她的双眼之中出现了诡异的汉字。
其中左眼写着“上弦”,右眼写着“陆”。
上弦之六!
她正是十二鬼月中上弦排名最后的一只鬼,堕姬。
多年以来,堕姬一直在以艺伎的形象潜伏在人类之中。
每去到一个地方后,堕姬便到当地的风月场所中栖身,直到把附近所有好看的人全部吃光,才会转移到下一个地方。
如今,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流转到东京来了。
时隔四十年,堕姬却发现,当年她一手捧红的京极屋,居然已经没落了。
于是堕姬决定,再次加入京极屋,然后靠自己的美貌,再一次成为花魁!这样一来,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由于她出众的形象,老板当然不会暴殄天物让她去做最低级的游女,而是打算花大价钱和心思培训她,让京极屋也成为一家拥有花魁的名店。
就这样,堕姬留在了东京,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月了。
但没想到这位大人会主动看望她。
“你不要紧张,我有些额外的任务要交给你。”
园子走到窗户缝隙处,看着斜对面的那家苇名的发光点心店,“平时你多去买买那里的点心,了解一下那里住得都是些什么人。“
“嗯?”
堕姬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难道刚刚那些人很重要吗?”
园子的语气陡然转冷,”你是在要求我跟你解释吗?“
堕姬心中一慌,突然被来自背后的奇怪力量推了一把,直接啪嗒一声把头磕在地上,“对不起!我一会竭尽全力,定完成大人的任务!”
哼。
园子就喜欢看别人对她下跪哀求的场面。
“对面那个男孩,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
园子的指尖轻轻敲打着双胎,却将木头磕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指甲印,“上次我见到他时,他手里拿着一把日轮刀,可眼睛却和我一样,是血红色的。我派其他鬼跟了他几天,发现他并不是鬼杀队的人。”
“而且他的血液味道也很奇怪,不像人,也不像鬼……”
园子简单地叙说她给堕姬布置任务的原因,但心中真正的念头,却是害怕世界上再出现一个和自己类似的鬼王。
“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需要你去打探打探情况。“
“记得如果发现了奇怪的事,一定要用跟我报告,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了吗?”
“是!”
第十八章 代表苇名的大公鸡
点心店的后院长廊尽头,三重塔望月楼前的一座短桥之上,九郎与弦一郎相对跪坐。
这儿的流水声将吉原大道上的莺莺燕燕全部隔绝,头顶的枫叶沙沙作响,偶尔有隔壁艺伎联系三味线的声音传来,弄得这里气氛既清新又幽寂,倒是和仙峰寺有些相像。
弦一郎暗自点点头,可见穴山还是花了些心思的。虽说以前是敌人,但对他也没必要太苛刻了。
“我没有想到,就两座楼而已,上面居然站着这么多的人。”
九郎说得正是艺伎围观轿车的场景,发出了弦一郎刚到这里时同样的感叹,“真是一个热闹的世界。”
弦一郎赞同地点点头。
“之前我有大概数过,东京闹市区一个街区的人口,恐怕要比整个苇名的人和猴子加起来还要多。”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一个东京的人口,恐怕比战国末年,全日本的人加起来也要多上不少啊。世界的变化真得很大啊。”
“是这样吗?”
九郎发出由衷地感叹出声,随后又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真希望狼也能够看看这里,说不定像他那样严肃的人,也会露出微笑呢。”
说完,他自觉有些失言,赶紧说道:“抱歉,弦一郎兄长。”
毕竟在九郎的记忆里,苇名国的毁灭和狼一路上的杀戮是分不开的。在营救他的过程中,狼杀摧毁了许多弦一郎的布置,可以说是为内府扫除了部分障碍。
就连苇名柱国大将、弦一郎的辅佐老师鬼庭雅孝,也死于狼的刀下,这才使得内府毫无阻碍地打进主城。
虽然九郎坚信自己和狼做了正确的事,但对弦一郎而言,这无疑是希望的破灭。
如果自己与弦一郎交换位置,实在是一点也不想听见狼这个字眼。
不过弦一郎在“地狱”时,就早已经想清楚了。
“在狼对苇名众动手之前,我已经伤害了他们,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苇名的失败是必然的,也是我的刚愎自用,一手加速了它的灭亡。”
说到此处,弦一郎突然对着九郎弯下腰,“因此对你做过的事情,我实在是感到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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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赶紧还礼,房间里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是相对磕头。
颇有喜感。
等各自复位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九郎先开了口。
“弦一郎兄长,我们该验证一下那件事了。”
九郎的语气有些紧张,像是要被逼着见一个自己根本不想见的人。
弦一郎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他对着半空之中伸手一握,金刚铁召雷瞬间闪现至他的手中。
接着,他颇为郑重地拔出剑刃,双手将刀刃前递,正对着九郎。
而九郎则伸手握住刀刃,就像当年握住枭刀刃的狼,然后使劲往后一抹。
感觉到些许疼痛后,九郎没有表现出痛苦难忍的样子,反而还有些庆幸。
然而当他再次伸开手掌,却发现刚刚被切开的伤口,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看起来就像是时间倒流,连一滴血都没能流出来。
一抹失望最终还是从眼底钻了出来。
“……”
短暂的沉默后,九郎叹息道:“虽然龙胤的效果弱了一些,但它果然还是回来了。”
龙胤,使人不老不死不能被伤害的能力,也就是九郎口中的诅咒,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消失。只是因为樱龙不在这个世界的关系,龙胤自带的恢复能力有所削弱而已。
弦一郎只能用纸人召唤出进入黄泉的人物,这意味着眼前的九郎,乃是断绝尨胤结局的九郎(其他三个结局九郎大概率都还活着)。
只是将九郎召唤出来以后,他的身体状态也回到了结局之前的样子,但脑子里却记得自己死去时的情形罢了。
“对不起,未经同意就将你复活”
看到九郎的纠结,弦一郎又一次道歉,“但是我必须见你一面。”
“如果不见到熟悉的人,我担心自己,也无法像我所设想的那样,在这个世界坚强的活下去。”
对一个战国武将而言,这已经是暴露软弱,算是耻辱的表现了。
不过,九郎却因此对他多了些理解,“弦一郎兄长……”
“不过请你放心。”
弦一郎打断道:“龙胤虽然回来了,但樱龙却没有,你还能受伤就是证明。既然它不在这个世上,就不会借助你来吸收周围人的生命力。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导致龙咳泛滥。”
“这是真的吗?”
一贯沉稳的九郎露出喜色,但马上又作思考状,“你是说,龙咳是樱龙试图借助我吸取生命力造成的?”
九郎是第一次听说这一点。
他本以为龙咳只是他和狼的不死存在,对周围人造成了扭曲。
是他使得狼一次次死而复生复生,而周围的人因此罹难。
多年以来,他都在暗中憎恨着自己的命运和存在,但看来真实情况和他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弦一郎本来对这些也是不清楚的。
但几百个周目云通关后,他也听那名主播解说不少次了,于是便为九郎解答。
“神龙在西方受伤,逃难到达源之宫后,便寄生在常樱之上,以吸收源之宫人的生命作为恢复的手段,也因此被源之宫的巫女封印隔绝”
“直到丈大人和巴老师带着常樱的枝干来到苇名,龙咳的现象才开始在苇名出现。所以,无论是常樱树还是尨胤本身,也只是它吸取生命力恢复伤势的工具罢了。但后来,常樱树枯萎了,丈大人死了,龙胤也就在苇名本地转世了。”
“对神龙而言,只要龙胤一直活着,它就能一直从外界获取恢复的材料。”
“所以无论怎么说,龙胤本身,也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弦一郎这样说,是希望九郎能觉得好受一点。
“那可真是一只冷酷又阴险的神龙啊,看似是馈赠,却埋藏着这种不为人知的恶毒目的。”
九郎握紧拳头,压抑着怒火说道:“人们所敬拜的龙泉,便是来自这样的东西吗?”
随即,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弦一郎,就像在天守阁拒绝与他建立契约一样。
“弦一郎兄长,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这种扭曲人性的存在,带到这个世界来!”
弦一郎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想起了鬼王的存在,便提醒道:“我不会打神龙的主意。但九郎,在这个世界上,同样也存在着一种不死的力量。”
“不死的力量?”
九郎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和尨胤类似吗?”
“嗯……是一种叫做鬼的东西,弱点比龙胤多一些,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种诅咒。”
弦一郎简单描述道,“鬼王是一切鬼的始祖。他可以通过血液,把其他人类变成鬼。鬼虽然没有无尽的寿命和远超野兽的力量,但他们必须要靠吃人才能维持。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见到阳光,生死也受到鬼王的操纵。”
“吃人才能生存……”
九郎吃惊地坐直身子,“此等扭曲的生存方式,也有人愿意成为鬼吗?”
“不愿意又如何,鬼血起了作用之后,便成了鬼王的奴隶,他们会逐渐忘却过去的事。”
“难道这只鬼王制造鬼,也和樱龙一样的目的?”
九郎猜测道。
“不,他只是单纯不想被人找到杀死,所以制造其他的鬼来转移人类的注意力。”
“同样是一只卑鄙的怪物啊。”
九郎评价道:“比樱龙还要懦弱的怪物。”
“嗯,也多亏了杀死一只鬼,才能把人从黄泉中召唤出来。”
弦一郎说道,“我们既然与鬼为敌,就一定会遇到危险。你身上有龙胤,他们伤不了你,我也就放心一些。”
说着,弦一郎掀开羽织,四只猴子从他的浴衣上跳下来,然后钻进了九郎的衣服里,变成了动作各不相同的猴子图案。
“把他们留在你身边吧,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他们会非常有用。若是以后我从黄泉中召回了太郎兵或者野上玄斋(就是和狼一切打重藏的NPC)一家,我会让他们来陪你的。”
九郎道谢后,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如此说来,弦一郎兄长死而复生的原因,是来终结此处有关鬼王的不死锁链吗?“
“我复活苇名,的确需要大量地斩杀这些被称为鬼的东西,但这不是主要目的。”
弦一郎顿了顿,随后坦诚地说道:”一门心思的斩杀鬼,本来就已经有人在做这种事了。所以我可能会考虑利用一下这些鬼,来宣扬苇名的名声。“
“利用?”
九郎眼神变得极其抗拒,“弦一郎大人的意思,是像跟那时我索要尨胤的力量一样吗?”
瞧瞧,称谓都变成“大人”了。
说好了用兄长称呼呢?
“请九郎放心,我虽然是一个卑鄙的人,但言出必行。”
弦一郎正色道,“这一世,我只想弥补我的错误。但无论是召回爷爷、永真小姐还是你的忍者,都需要苇名两个字宣扬出去,深入人心才行。这个世界的人越是相信苇名存在,我才能召回更多的人。”
“所以,我打算将鬼的存在暴露在公众面前,而由我们来做这个灭杀恶鬼的英雄人物。”
九郎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抱歉,是我误会兄长了。”
“但无论如何,还请弦一郎兄长能有一颗慈悲之心。”
“如果能不伤害这些普通人的性命,还请不要将他们当成可以消耗的工具。”
弦一郎沉默了一会儿,“他们不是苇名人。”
“弦一郎兄长,这几天我读了很多报纸,这个世界的人,已经很少再以自己的藩国作为国家,而是以整个日本作为国家。”
九郎正色道:“我知道你想重建一个苇名国,但重建之后呢,难道要将他与日本分割开来吗?这是一个连内府都已经被灭亡的时代,又会如何对待一个突然冒出来想要独善其身的苇名国呢?我听说,他们的舰队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彻底摧毁一座沿海城市,苇名真得能撑住吗?”
“那按照九郎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呢?”
弦一郎早就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的思考上都不如这个孩子,况且在他的料想中,就算重建了苇名,也会将之托付给九郎来治理。
所以他必须问清楚九郎的看法。
“我很羡慕这里的人山人海,弦一郎兄长。”
九郎眼中的感情真挚。
“所以,也请你接纳这些外人吧,把他们看做和苇名众同等的存在,也让苇名被外人接受吧。如果苇名也能像这里一样充满了人烟,即便是再冷的冬天,我们也会感觉到温暖的。”
“否则,就算我们有能力暗中夺取这个国家,它也不过是,成为一个更大的旧苇名而已。”
“我知道了。”
弦一郎其实很难去纠正自己作为一个战国人的思想,但如果这是九郎的愿望……
“我会尽量去做的。”
细微的转变已经出现了。
很快,两人聊了一些关于点心制作方面的事宜,穴山带着左濑信一、织部正行以及拳师和尚道慎出现了。
“弦一郎大人,九郎大人。”
打过招呼后,几人也在桥上跪坐下来。
弦一郎扫视过去,这就是苇名现在的班底。
四个人里,两个曾是苇名的敌人,一个是貌合神离说散就散的合作伙伴。
现在大家坐在一起,要商量如何让苇名人尽皆知的办法,总觉得有点违和呢。
“请诸位畅所欲言吧。”
弦一郎说道,“无论是苇名众、孤影众还是仙峰寺的僧人,想要将他们从黄泉中带回现实,都需要苇名二字传播出去。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已经有十天了,诸位多少都有所了解,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仙峰寺的和尚道慎先开口说道:“不知弦一郎大人手上有多少苇名的特产呢?若是有药物、佛糖之类的,我可以在附近的寺庙做一些法事,想必一定能引起轰动。”
不愧是仙峰寺,苇名乃至全日本最大的佛糖供应商,开口闭口就是用佛糖装神弄鬼。
然而弦一郎身上只有一颗月隐糖,靠抽奖补充货源是不现实的,只能等奖池优化以后再考虑这种事。
“这个佛糖,你会制作吗?”
弦一郎不死心地追问道。
道慎摇了摇头:“这涉及很多密宗和神道教的术法,在仙峰寺,也只有修习念术的僧人和仙峰上人知道佛糖的制作方法。”
所谓念术僧,就是那些头戴黄帽,擅长配置火药的仙峰寺僧众。被主播戏称为研究僧。
如此看来,等到抽到念术僧之后,卖糖的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至于吃了以后会不会产生怨灵,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还有其他人吗?”
等待了一会儿,穴山开口了。
“弦一郎大人哪!那三只鸡放在这里容易吓到客人呀,不如我们把它们送给动物园,就说这鸡就叫做苇名鸡,是非常稀有的动物,你看怎么样啊?”
第十九章 第一个客人居然是鬼
“鸡留在这里会吓到客人我理解,但是为什么要送到动物园去呢?”
弦一郎问道。
他这几天恶补现代名词,对动物园只有单词意义上的最基础的了解,知道那里会展览一些稀有动物,但不太明白穴山想要这样做的意义。
难道苇名的鸡很稀有吗?
穴山露出一丝讪笑。
“弦一郎大人一直待在苇名,没有见过其他的地方的鸡。平常人里家里豢养的打鸣公鸡,顶多也就高过我的膝盖而已。”
“这么说,苇名的鸡很特殊咯?”
弦一郎眉毛扬起,也许是有一个小孩子身体的缘故,大脑也不是很成熟。提起苇名的独特之处,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觉得骄傲。
非常幼稚,但也很容易满足。
一旁的织部正行点了点头,赞同穴山的说法。
“的确如此。在进攻平田家的时候,我的一位同伴不慎被院子里散养的鸡偷袭受伤,作战能力受损。正就大人派他去三重塔的那里驻留休息,只是后来却再也没见到踪影。”
【那是因为他的尸体被狼丢到河里去了。】
弦一郎心中吐槽道。
【不过既然偷袭伤到孤影众,看来老师当年将鸡放置到苇名各处的举措,的确是很妙的一招啊。】
他不禁想起了游戏里,火枪手和弓箭手可以用两发手里剑解决,而鸡却需要三到四发的事情。
真是人不如鸡啊!
不过听到织部正行提到平田家的事,弦一郎下意识回头看了九郎一眼,发现他虽然面露悲伤,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克制住了,只是尽力不去往织部正行的方向看。
孤影众织部正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闭口不言。
穴山用则是手比划着鸡的高度,补充说道:“总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和人差不多大的鸡啊,当时真是吓了一跳,悄咪咪地才躲过它们的攻击。”
“所以,要是咱们要把那三只鸡送到动物园去,一定会有许多人过去参观的!到时候我就说是我们苇名特有的品种,名字也就直接叫做苇名鸡!”
“弦一郎大人,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穴山兴奋地追问道,显然是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
正当弦一郎还无法做出决定,正在犹豫时,一旁的左濑信一突然开口了。
“弦一郎大人,我觉得这三只鸡送到动物园还不够,若想趁此机会让苇名声名大噪,还可以从别的地方做文章。”
“哦?”弦一郎来了兴趣。
“详细说说。”
弦一郎感觉这个黑衣寄鹰众真是被苇名埋没的人才,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他几乎已经了解了战国之后的所有日本历史,甚至学会了简单的外语,交上了外国人朋友。
值此时人才匮乏之际,他是能够堪当智囊的人。
“诸位也许知道,最近国际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前天的报纸头条,日本维新的大功臣,前首相伊藤博文,在与俄国人洽谈朝鲜事宜的时候,被一个朝鲜杀手给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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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织部正行直接说道:“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谁都知道,但是这跟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左濑信一笑了笑。
“因为这件事,这两天东京有上万民众在公园聚集,要求内阁政府处置或驱赶所有留在日本的俄国人和朝鲜人。可以说,眼下正是日本人对外敌对情绪对强烈的时候,就如我们当初对内府一般。”
织部正行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之前我路过上野动物园的时候,听到有不少人提议,就算不能处置外国人,至少也要将所有来自俄朝两国的动物全部处死来出口恶气。”
弦一郎无语地摇了摇头。
“徒然发泄愤怒而已,真是笑话。”
“但这愤怒可以被我们利用。”
左濑信一指了指在远处喝水的黑鸡。
“虽然让人去处死动物比较可笑,但如果是我们苇名的鸡来动手,那反而就从笑话变成了逸事。”
弦一郎眼睛一亮,“继续说。”
“如今日本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能与列强并肩,正急不可耐地想从国内找出可以与外国人匹敌的地方。”
“宗教、艺术甚至历史各个方面都是如此,而且还都有所建树。可唯独动物方面,日本没有什么能堪比北极熊、鸵鸟这样的大型动物,顶多只能找出些稀有的禽类而已。”
“但如果我们的鸡可以在情况合适的情况下,当众杀死几头西洋来的猛兽,那么日本从官员到民众,都会像溺水的人抓住水面上的稻草一样抓住它不放,因为这恰好能证明日本在这一方面,也足以和西洋人匹敌。”
“而我们只需要弄出一场事故,让那些猛兽失去控制,对游客出手,随后再让苇名鸡登场,将事情顺利解决掉。”
“到时候,各个报纸一定会争相报道苇名鸡这种动物,传到外国也有可能,弦一郎大人您想要的声望,自然也就手到擒来了。”
左濑信一说完后,桥上顿时一片寂静。
九郎低着头,估计在计算,如果按计划放出猛兽,可能会害死多少人。
弦一郎则是仔细考虑着可行性。
良久,穴山突然大声开口赞叹到:“真是厉害啊!绝妙的点子!”
“不错的主意。”织部正行淡淡地评价,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乡下忍者有智慧。
“贫僧不如施主多矣。”仙峰寺的道慎则合掌夸赞。
弦一郎见众人基本同意,也就答应下来:“好,既然你已经有详实的计划,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完成这场计划,属下需要借用一下弦一郎大人的指哨,以及织部正行。”
指哨,是佛雕师傅年轻时的伙伴爱哭鬼的独门忍具,吹响哨声可以造成动物发狂,不分敌我地相互攻击。
之前弦一郎不知道这指哨有什么用,毕竟他又没有忍义手。
但现在看来,这东西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奇效啊!只要靠忍者把动物园的笼子解开,再吹响指哨,那个场景一定会非常混乱。
弦一郎将指哨从腰带里取出递给左濑信一,“那你需要织部做什么呢?”
左濑信一露出得逞的笑容:“我知道孤影众可以训练忍犬,但不知道可不可以训练忍鸡。”
织部正行白了他一眼:“我可以试试。”
“好,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们去办了。穴山负责去联系动物园的人,尽快让这三只鸡进入展区;你们两个负责放出动物的事情。我们这里很安全,有道慎师傅一个人就足够了。”
道慎也合掌点了点头,普通的保安工作他还是能做的,吉原这里最大的威胁也就是地痞流氓之类的,一拳就能打到他们去见佛祖。
弦一郎安排完后,想起了之前九郎对他说过的话,连忙补充道:“记住控制好局势,最好不要死人,明白了吗?”
“是!”
……
第二天中午。
苇名的发光点心店正式开始营业。
由于穴山和两个忍者都不在,店内只有三人,之前穴山雇佣来的两个人,则是去给穴山撑门面了。
但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从开门到现在差不多两三个小时了,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上门。
这可能和吉原晚上更热闹有关。
到后来还是等不到人,干脆只有九郎一个人门面房的柜台后边,用五色米开发点心。
而弦一郎,则是在后院池塘的空地上,和道慎学起了仙峰寺的叩拜连击拳。
仙峰寺修行拳法,就像净土宗念佛,密宗持咒,乃是为了积累功德。换言之,使用或者练习仙峰寺拳法本身也是一种佛事。
只不过随着仙峰寺集体开始研究不死,这项佛事也就被耽搁了,以至于偌大的仙峰寺,居然连一个会仙峰脚的僧人都找不到。
不过还好,只是拳法的话,身为拳师的道慎,还是颇为精通的。
“修习拳法时,要观想佛敌就在眼前,没一拳一掌一肘,皆是为了调伏其心,绝不是因为自己想要伤人。”
道慎说完,便做出一副沉心静气的样子,看似要站着入定似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却如同山崩一般向前方顶出一肘,空气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散发涟漪。
弦一郎几乎可以幻想出敌人被这一肘痛击心脏的样子。
然而这一肘只是开始,道慎紧接着换手追出一记推掌,用坚固的掌根位置再次狠狠拍打之前肘击的位置,最后再以势大力沉的铁山靠,完成了一次三段叩拜连击拳·伏魔。
看起来好像很复杂,但用出来,也不过是砰砰砰三声紧紧挨着的闷响。
弦一郎清楚,虽然游戏里这一招没什么伤害,只能略微增加躯干条,但若是寻常人连挨三下,已经胸骨寸断戳穿心脏暴毙而死了。
这么狠厉的拳法,你说就是为了“调伏其心”?
【这群和尚真是从手到心都是乌漆嘛黑的。】
弦一郎表面冷着脸,内心开启了不为人知的吐槽模式。
老实说,这三下动作本身并不困难,对于能够掌握巴流复杂剑术的弦一郎而言,只复刻动作本身根本丝毫没有难度。
困难的是,仙峰寺特有的发力方式和身体素质。即便是成年的弦一郎,也不可能靠相同的动作,打出同样的效果。
想当年,苇名一心不是没有和仙峰寺取经,但也不过是用这种发力方式开发了一种特殊的擒拿术而已。毕竟一般人的手掌和胳膊,是禁不起连续如此发力的。
把自己的手和脚锻炼到钢铁一般,能与刀刃相匹敌,这才是仙峰寺拳法的厉害之处。
苇名众大多用刀,根本不可能为了练拳损伤自己手掌的敏感度。
而孤影众,也是因为要用刀的缘故,所以只是学习了仙峰寺的腿法而已。其中腿法最厉害的,更是被称为太刀足、枪足,其意思就是,“可以把自己的腿当成太刀和长枪一样使用”。
“弦一郎大人不必担心,想要手脚坚硬如铁,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并加以佛门秘术促成。”
“您眼下最需要的是强身健体,激发身体的潜能,制作一些沙袋草人一类的耙子,做一些击打训练即可。我仙峰寺的拳法能积累功德,而功德则自会滋养人的身体。”
弦一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按照这个说法,只要不停地练习叩拜连击拳,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强壮起来?】
【算了,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乎,弦一郎就这样在院子里,对着空气训练起来,而道慎和尚,则默默地回到门面店,和九郎一起做起了点心。
终于有幸可以见到传说中的神子一面,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九郎居然熟读经书,而且颇为熟悉禅宗的公案。道慎虽然是密宗和尚,但两人还是很愉快地聊了起来。
渐渐地,时间到了傍晚,天空已经变成了暗蓝色,太阳光已经照不到吉原里面,门外往来的男人也多了起来,四处都能传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可是,点心店一个进门的客人都没有。
九郎看着面前足足两百多个各式各样,散发着剔透光亮的点心,觉得有一点点挫败。
虽然有着五色米,点心几乎没有成本,而且弦一郎也很有钱,不在乎卖不出去。
可是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人吃,总觉得很可惜。
但细心想来,谁来了吉原这种地方是为了吃饭呢?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高高的木屐踏进了门槛。
九郎定睛看去,居然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绝美女子,带着两个随侍的小女孩一起走进了店里。
那女子的面部虽然被白色的粉面所覆盖,但只看五官之造型,就足以让一些腼腆的男性头晕目眩。其打扮介于当代和古代的日本女性之间,头发后边扎着三排对称的发髻,看起来颇为端庄,有些高不可攀。
但再观其眉眼,其中尽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和勾引,似乎在暗示男人,和她在一起,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只是一定会付出不菲的代价。
九郎还小,感觉不出什么来。但曾经一心研究不死的道慎和尚,也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垂下头来,低声颂念观世音的名号。
毕竟普门品有云,常念恭敬观世音菩萨,便得离欲。
“蕨姬小姐。”
正当这位美女想要开口说话时,旁边的小姑娘突然指着柜台上闪闪发亮的牡丹饼说道:“你快看,那点心真得会发光啊!”
于是,在院子里打拳的弦一郎突然收到一则消息。
【来自上弦之六-堕姬的声望值加500】
弦一郎:?
第二十章 五色米与不收欢迎的堕姬
【鬼那边这么快就已经听说我的事了吗?】
弦一郎显然没有料想到,鬼就在他家的店门里边。
他仅仅是以为,可能是斩杀春田造己的事情暴露了,毕竟当晚执勤的另一个警察和那个叫平山的犯人还活着。
毕竟在他想来,如果换他是鬼王,一定会在人类中布下消息网——
警察局失踪的犯人、丢失的日轮刀等信息很容易查到,交叉比对后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似乎也不奇怪。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总不会是……村田在鬼杀队工作的时候,被这个什么上弦之六给抓住了,随口提起我的事之类的?】
突然被一只上弦鬼盯上,弦一郎自己和手上又没有可以匹敌的战力,弄得他有些烦躁起来,干脆停止了练习叩拜连击拳。
【算了,如果被鬼找上门来,就把九郎送到外国去好了,虽说他根本无法受到伤害。】
【现在最紧要的,是要确定村田没事。】
毕竟,那可是他的锦鲤啊,比苇名那种只会掉鳞片的可有用多了。
弦一郎打算尽快跟村田写信联系上,确定他的位置。
等到佐濑信一他们那边的动物园计划完成,收割一大笔声望值以后,他就去找村田,把这个花10w才能抽一次的高级抽奖给抽出来!
只有他的日轮刀在边上,根本没有那种好运当头的感觉啊!
想到此处,弦一郎用棉布将身上的汗水擦干,穿好衣服,看了看天色,口中喃喃道:“已经天黑了,差不多是吉原该热闹起来的时候了吧。”
【前面应该来了很多客人,我去给九郎帮帮忙吧!】
然而等他迈进门面房,却看见招待客人的大厅里,十张矮桌有九张是空的。
与吵吵嚷嚷满街都是男男女女的街道成为鲜明的对比。
【人也太少了啊。】
他定睛看去,唯一有客人的矮桌旁,则跪坐着一个背影曼妙的少女,两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则坐在她对面低头不语,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
堕姬,或者说京极屋的“新人”蕨姬现在很不高兴。
这算是她来到吉原后,第一次涂抹脂粉、穿着正式地,以艺伎的面目,出现在京极屋以外的地方。
因此对于这一次外出,堕姬真的是非常重视。几经挑选后,她才决定先来这家点心店转转,接着再到街面上抛头露脸,让别人知道,一颗新星正在吉原大道上冉冉升起。
如此一来,帮那位大人打探消息的同时,还能顺便到这来收获一些来自男人的赞美,女人的嫉妒。
虽然她看不起这些面貌丑陋的肮脏人类,但崇拜和仰慕确是无辜的!
而她堕姬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就根本不能活!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店里空荡荡的不说,还只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小鬼,看起来就像是个天潢贵胄般的大人物。
见到那小鬼的第一眼,堕姬背后就起了反应,一股杀意正在其中酝酿。
她的哥哥妓夫太郎就寄居在她的背后,平生最恨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而九郎的姿态,在贵族孩子中,也称得上是典范。那正是妓夫太郎求而不得,便因此憎恨的东西。
不过至少妓夫太郎知道不能坏了大人的事,愤怒很快就平息下去。
但堕姬平息不下去。
因为另一个男人更绝,居然是个和尚!
在吉原的三家花魁店之间,花大价钱开一家点心店已经够奇怪了!
更奇怪地是,点心店里做点心的,居然还有个和尚。
而且这和尚似乎向佛之心非常坚固,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念念有词,再不看她第二眼。
堕姬在那一瞬间就觉得心情非常不美好,对招牌上的“苇名”二字便生出些怨念来,也就是之前给弦一郎贡献声望值的真相。
“九郎,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三位客人吗?”
这时,弦一郎的声音响起,自然也引起了堕姬的注意,耳朵顿时微微一抖。
这个男孩,才是鬼王大人让她盯着的那个,拥有鬼杀队日轮刀,且味道奇怪的小鬼。
堕姬微微侧目,发现两个小鬼正聚在一起说话。
仔细打量了一下弦一郎,堕姬挑起了眉头。
看年龄差不多十一二岁(弦一郎吃了太郎柿,身体长高了十公分,现在一米三)的样子,也该是对女孩子感兴趣的时候了吧。
哼哼,像这样的小鬼,就算是鬼杀队的人,又怎么可能够抵挡我堕姬大人的魅力呢?
要知道,她现在扮演的,可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新晋艺伎啊!
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都会让这种年纪的小鬼想入非非吧。
看见我吧、崇拜我吧、像一只求偶的孔雀一样,开始尝试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求着告诉我吧!
完成了那位大人的工作,我就再也不到这里来了!
被忽视的堕姬心中激动了起来,迅速化解开自己如同冰霜的面部表情,露出了业务精湛的微笑,等待着弦一郎主动凑过来。
毕竟对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要如何抵抗神秘又优雅的异性呢?
而那边,九郎也非常配合地端出一个木盒放在柜台上,“弦一郎兄长,你来得正好。”
“这是那位客人的三个牡丹饼和三个樱花饼。”
【六个啊。还挺能吃的。】
弦一郎看了看还剩下有一百多个的各色点心,终究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九郎伸手指了指背朝这边的堕姬,随后声音小了点说道:“麻烦你给她送过去吧,这几个都是现成新做的。其余两个,是赠送给那两个站着的女孩子的。”
看着手中精致的木盒,和里面闪闪发光的彩色点心,弦一郎陷入了沉默。
没想到他堂堂苇名猛将,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给人端茶送水的地步。
不过,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在苇名,就算想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和机会。
他不自觉地扯出一丝笑容,被九郎看在眼里。
九郎低声说道:“弦一郎兄长,难得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开心一些,以小孩子的身份活一次吧。”
“这样的事”当然就是指弦一郎变成小孩的事情。
那边的堕姬身为上弦,自然是听在耳朵里,但对其潜在的意思一无所知。
只当是弦一郎大概也和那些鬼杀队的可怜虫类似,有着从小就被鬼去夺去了家人的无聊过去。
快过来吧、快过来吧,我会扮演一个好心的大姐姐,去了解你的一切。
然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大人!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堕姬也坐直了身子,调整自己的衣领,不经意露出颈后雪白的肌肤,打算给这个叫弦一郎的小鬼一记“下马威”。
然而。
“咔哒。”
盒子被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您的点心。”
弦一郎随意地说道,然后按照九郎的吩咐微微弯下身子,“多余的两个点心是赠送给这两个小姑娘的,请慢用。”
然后转身就走。
根本就没有看堕姬的正脸!
气、抖、冷!
我这个上弦之六,居然在人类世界,也不被放在眼里了吗?
堕姬只感觉一阵怒火直冲脑门(她本来就没脑子),任凭背后的妓夫太郎怎么拦都拦不住。
高亢的声音瞬间在大厅中响起:“你给我等一下啊!”
转过来啊!看到我的脸!沉醉吧!迷恋吧!
崇拜我啊!
弦一郎和九郎都朝她看过去,明显是还没有习惯一个女孩子可以大喊大叫的时代,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吃到了虫子还是什么东西。
九郎有些担心是弦一郎之前可能不够礼貌,赶紧从柜台出来,和弦一郎站在一起,温和地问道:“这位客人,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而弦一郎也如同堕姬预料一般,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
只是想象中,那害羞、紧张的懵懂少年面目并未出现,反之,是满脸的淡漠,那两只细长的眼睛被眉毛紧紧压在眉头之下,深沉的目光中似乎酝酿着某种疯狂,让堕姬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弦一郎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只是他心常常中以亡国之君自居,怎么会没听过关于另一位亡国之君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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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因此,弦一郎对于任何形式的欢愉,都充满了戒心。
而这才是穴山把店开到这里,引起他怒火的最主要原因。
但这几天的声望值的确是很不错,所以他也就没有追究。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我的魅力没有用!”
“还有他这是什么眼神啊!”
堕姬在心里疯狂地大喊大叫,弄得妓夫太郎根本睡不好,就借着她的眼睛看过去,随后立刻提醒堕姬。
“大人说得没错,这个小鬼有问题。妹妹啊,你一定要小心些,别引起他的怀疑。”
“有问题?什么问题?”
堕姬疑惑道,难道这才是自己魅力失效的原因?
“他不可能是鬼杀队的人。”
妓夫太郎说得斩钉截铁,“看眼神就知道,他和我们一样,没把人命放在心上,没准杀过不少人。”
堕姬在心中不屑地说道:“难道我们杀的就少了?”
“他才几岁?”
妓夫太郎可能是嫌弃妹妹的脑壳不太好,说完就又潜伏起来,不再做声。
而一旁的九郎则再一次出声问道:“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九郎也没有开过店,但这些天他们都是在外边吃的,那些服务员的姿态用语,也被他学得七七八八。
而堕姬这才回过神来,只是面上还是一团气愤,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顺着脾气指着弦一郎说道:“这个家伙到底懂不懂怎么招待客人啊,不知道要等客人尝一口食品以后,做了初步的评价才能离开吗?真是不懂礼数,怪不得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九郎转头,看向弦一郎的表情写满了“我就知道是你”。
弦一郎则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女人看着文文静静,怎么一开口居然这么粗暴?】
“实在是太抱歉了这位客人,我哥哥他不懂这些,让您不愉快了。”
堕姬眉头一挑,开始搜集起情报来:“你们是兄弟?”
九郎和弦一郎在外形上有些许接近,但气质的差异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九郎身上有一股连鬼都感受得到的尊贵之感。
而弦一郎则是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和进攻性。
“是的。”
“可是你叫九郎,他叫弦一郎。”
堕姬还是发现了漏洞,她也没笨到那种地步。除非是他们的母亲生了弦一郎以后,在一年内又生了九个孩子,否则绝不会这样起名。
不过对于九郎的“身份”,弦一郎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就如同当时他告诉村田的那样。
“我的养父有八个孩子,我排第九。而弦一郎兄长,是我亲生父母的长子。”
其实九郎的亲生父母是谁,他自己也不清楚,从记事以来,就是平田家将他养大。
而他的八个兄长和姐姐,有三个夭折,两个战死,剩余的全部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如今别人问起,也只能照着弦一郎教他的说。
在日本,问起身世倒也不是什么非常冒犯的事情,而养子过继一类也很稀松平常,因此两边都没有觉得太过突兀。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两人是兄弟,但九郎却有一股子贵族气质,还弦一郎则像是出身草莽。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姑且原谅他吧!”
堕姬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不过,你们这点心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捏起一块樱饼嗅了嗅,“不会是加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就算她是鬼,也从没有见过能够发光的点心。到了晚上,这些晶莹的米粒的光晕非常明显,绝不可能是被人工上色的。
“点心是用米和花瓣做成的,只不过制成点心的米非常特殊,只有在我们苇名才有,是一种会发光的大米。”
似乎是担心堕姬不相信,九郎从柜台后边拿出一个布袋,打开一个小口,数十粒米如同萤火虫一样闪耀着淡淡绿光,像是在轻微地呼吸一般。
别说那两个小姑娘,连堕姬都惊讶地深吸一口气。
这时,弦一郎开口了。
“这种米,可不是靠地里种出来的。而是经过了我们苇名神子的加持后,才开始发光的。每一种米,据说都可以治不同的病。”
九郎和堕姬同时朝他看了过去。
其中九郎的表情非常好理解。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第二十一章 和他们做朋友
“神子?”
“治病?”
两个小女孩不明觉厉,然而堕姬可是童磨那个骗子选出来的鬼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上当。
她揪起一个红色樱饼闻了闻,只有大米和冬樱的味道,除了会发光以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发光就能治病?”
“那我们整天晒电灯泡不就好了?”
弦一郎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没那么好糊弄。
可是一想到今天就只有这么三个客人,为了声望值,他必须借着三人的口,把发光点心“不是故弄玄虚”的名声给打出去。
【在赚取声望这件事上,可绝对不能输给佐濑他们啊!】
于是乎,弦一郎冷着脸,从食盒里抓出一块绿色发光米做的点心。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吃了这种点心,治病还只是最次要的。”
“如果长期食用,是会得到佛祖加护,获得神通的。”
说着,他在将点心送进嘴巴的同时,还从系统中提取了那颗一直没用过的月隐糖。
弦一郎吞下点心和佛糖后,立刻坐在地上摆出架势——即游戏中双腿盘膝,双掌置于膝盖向外打开的至善式。
瞬间,两个青色的大字“月隐”突然浮现在弦一郎身体的表面,而他整个人仿佛变得半透明一般,虚幻起来。
“呀!”
连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就连堕姬也被惊到了。
这难道不是什么血鬼术吗?
于是……
【获得来自菊引的声望值5点……】
【获得来自樱子的……】
自然是那两个小女孩,5点声望值已经是普通人一次能提供的上限了。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堕姬的声望值500点】
“嗯?”
弦一郎顿时眯起眼来,目光却停留在堕姬身上。
【太凑巧了!】
【这个女人,不会是鬼吧!】
否则怎么解释为什么没有来自第三个人类的声望值?
【可是,村田不是说过,鬼一般都长得非常丑陋吗?】
实际上,以村田的等级,自然是不知道无惨太多的信息的,比如他常常变身融入人类。
然而就在弦一郎觉得是不是要动手带着九郎离开的时候,另一道提醒传来。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妓夫太郎的声望值500】
【不对。】
这个突然传来的第二道提示,反而让弦一郎打消了对堕姬的怀疑。
【上弦之六居然是两只?】
【而且看起来,这个什么妓夫太郎的名字,绝对是个男人的名字吧……】
弦一郎当然不会联想到,所谓的妓夫太郎,就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寄生着。
【这两只鬼应该不会潜伏在周围监视这里,否则那三只猴子早就大呼小叫起来了。】
【应该是巧合……】
【估计是在哪里调查到了我的事吧。】
【说不定,只是在什么地方听到了我的名字。】
【不过,为什么这个叫蕨姬的女人满脸经验,却一点声望值都没有提供呢?】
实际上,堕姬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她只看见弦一郎吃下了点心,随后就变成了这种仿佛不存在的模样!
这和血鬼术何其相似!
但联想到之前的和尚,和所谓的神子,还有眼前的发光的点心,仿佛所有的线索都汇聚在一起。
“没准他们所说的这个神子,不是童磨大人那样的骗子,而是个有真正本事的家伙呢!”
此时,妓夫太郎突然在身体里疯狂地向堕姬呼喊着:“快问他,其他的点心又有什么功效?”
然而,那两个小女孩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叽叽喳喳地询问起来。
“只要吃了这些点心,就可以变成这样吗?”
弦一郎当然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满:“如果长期服用的话,心中感恩着我们苇名的神子,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一样。”
反正没用,也是你们心不诚的缘故。
“但就算你与神子无缘,无法获得神通,只要经常食用,就能让你的身体更加轻盈。”
说着,弦一郎为了示范,直接从地上轻轻跳起,实际上却用上了自己平时训练巴流剑术的技巧,轻而易举地一蹦两米高,挂在了屋顶新装的吊灯上。
“好厉害!”
“吃了这个绿色的点心去练习舞蹈,一定会事半功倍吧!”
那个叫做菊引的小女孩非常捧场。
九郎:“……”
要不是我见过狼在我面前使用过月隐糖,连我都被你给骗了啊弦一郎兄长。
兄长啊兄长,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还我冷静又沉稳的弦一郎兄长啊!
另一个小女孩樱子似乎是对这种“月隐”不感兴趣,指着其他颜色的点心问九郎:“那这位九郎哥哥,其他的糖果有什么功效?”
本来点心会发光就很神奇了!
可是,这些点心居然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九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弦一郎轻飘飘地落下,居然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红色的可以补血护肤;黄色的可以让你显得尊贵;蓝色的可以让你变聪明;橙色的可以让你身体保持健康。”
老实说,五色米的颜色(赤橙蓝黄绿)和五种佛糖刚好对应。
但如果按照佛糖的功效来说,对这些女孩子也太没有吸引力了。
于是弦一郎就自行发挥了一下。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干巴巴的说谎,还有那冷淡的表情,反而使他变得更可信了。
“快问他,能不能制作出抵抗阳光的点心来!”
妓夫太郎对妹妹说道,“如果有了这种点心,我们说不定就可以找出克服阳光,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办法了!”
然而堕姬刚要开口询问,妓夫太郎又提醒道:“别问得太明显,询问他有没有可以防晒的点心。”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蠢。”
堕姬没好气地应付着哥哥,总觉得在哥哥眼里,她好像单纯地就像个白痴一样。
“那除了这几种,你们还能做出其他效果的点心吗?”
弦一郎摇了摇头,毕竟五色米只有五种,而他已经把五色米点心的功能都说了一遍。
“点心的具体作用,和米的颜色息息相关。苇名只有这五种颜色的米。”
当然,还有变若神子制造的白米和细雪,但那毕竟是蕴含神力的米,估计很难抽到。
就算抽到了,也可能做成点心拿来卖掉。
“问他苇名到底在什么地方!”
妓夫太郎继续幕后提醒,“我们这些年,几乎走遍了日本,为什么没有听过这里?”
堕姬有些不情愿,今天哥哥对她的指手画脚有些太多了。
“都说了没有其他效果的米了,还问他这么多做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还不明白吗?”
妓夫太郎说道:“那是从未听说过的地方,从未见过的发光米,如果要找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多半就在这里了!”
“等等,你是说——”
堕姬的眼睛陡然睁圆,想起了鬼王大人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蓝色彼岸花。
那个能彻底解决鬼这种生物惧怕阳光这一弱点的东西。
多年以来,派了那么多人去找,却从无下落。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大人会让我们盯着这个小孩……”
“他果然有很大的问题啊!”
没想到,想要搜集无惨感兴趣的人的情报,反而牵扯出了更大的谜团。
于是,堕姬终于问出了口:“你们一直说苇名和神子,那他们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日本有这么个地方?”
“如果那里能够出产这种米,应该很出名才对吧!”
弦一郎和九郎对视了一眼。
神子就在你面前。
苇名自然就在弦一郎所在的地方。
只是一直想把苇名弄成一个神秘所在的弦一郎,自然不会这么回答她。
“苇名乃是蕴含业力的宝地,因此是被神明所钟爱的地方,也是我们的故乡所在。”
“但是为了保护神子不被外人打扰,我们不能随便说出它的位置。”
“只能告诉你,那里居住着数位神明,乃是通往神龙之乡的入口。这些五色米,不过是我离开那里时,带出来的罢了。”
神明在日本并不是稀罕事物。
正所谓八百万神明的日本,认为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有灵。
而苇名人供奉的雾鸦和白蛇、菩萨谷的狮子猿以及源之宫的鲤鱼王,都在“神明”之例,有时也会被称为上主。
而根据药品噬神的说明,显然苇名过去还有更多的“神”,只是要么被神龙赶走,要么被仙峰寺的僧人抓走去做变若神子的实验。
而其他的,则是变成了噬神,这种可以治愈一切病症的灵药。
因此弦一郎这话虽然说得夸张,却全都是实话。
果然,这话也将堕姬和妓夫太郎给唬住了。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见到?
可是,刚刚那点心的效果,显然不是人类或者凭借血鬼术做到的。
如果苇名真的是神明汇聚的地方,那么传说中的“蓝色彼岸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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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说出那的位置啊哥哥!”
堕姬恼火地说道,“我们干脆把他们抓走,砍断他们的手脚,狠狠折磨他们,逼迫他们说出那的位置!”
“你忘记那些鬼杀队的人嘴有多硬了吗?”
妓夫太郎也很想知道答案,但他毕竟要冷静的多。
“折磨不一定有用,而且他们掌握着那里的位置,如果不小心弄死了,线索就彻底断了!”
“到时候那位大人的怒火,你承担的起吗?”
“你自己想要作死,不要带上我啊!”
妓夫太郎居然难得对妹妹说了一句重话。
“那我该怎么办啊!”
堕姬感觉今天的哥哥好暴躁,都不顺着她了。
“从长计议,先和他们处好关系。”妓夫太郎琢磨到道,“已经找了几百年,不急在这一时,而且也不要急着告诉大人,不然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的话……”
“明白了。”
堕姬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心中在算计如何获得两人的好感。
她扫了一眼柜台里满满当当的各色发光点心,突然颇为豪迈地说道:“既然你的点心这么神奇的话,那剩下的点心,我全都买了!”
虽然价格有点小贵,20钱一个的价格(0.2日元),已经赶上外边的寿司了。
但堕姬在京都那些年,也不是只吃人,对方的钱财也被光明正大地继承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九郎总算是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虽然弦一郎兄长推销的方式很离谱也很卑鄙,但这么多的点心,也总算是不用浪费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追问道:“可是客人您一次买这么多,真得能吃完吗?”
“送给店里的其他女孩子,让她们也都尝一尝好了。”
“那这样的话,我就为您打个五折好了。第一,您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第二,您这么做,也相当于为我们店宣传了。”
说着,九郎就走进柜台后边,开始把做好的点心装进食盒。
其实堕姬对人类的点心不怎么感兴趣,毕竟鬼的味蕾感受器和人类不太一样。
这些点心她也没打算分给其他女孩。
虽说它们是点心,但却能发光,谁说它们就只能当做食物,而不是——
灯光呢?
说着,她又来了主意,对着弦一郎和九郎说道:“我有一个建议,说不定能让你们的生意变好哦?”
就连沉睡在她身体里的妓夫太郎都无语了。
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能有什么好点子。
然而,这一次出点子的,不是作为经营者的堕姬,而是作为拥有绝佳审美的女子堕姬。
“是吗?”
弦一郎有些不以为然,但九郎却来了兴趣,“还请您不吝赐教。”
“你们这家店,既然叫做发光点心店,为什么不只在晚上营业呢?”
堕姬对九郎的态度非常满意,开始了指点江山的模式。
“还有这电灯虽说是新东西,可是大家都在用,是多么枯燥,多么无趣啊!你们应该把它拆掉,给店里挂满玻璃灯笼,然后再里边放上各种颜色的发光米,模拟成灿烂星空的样子。“
九郎眼睛已经明亮了起来。
“还有桌子上,可以放上旧式的烛台,但里面不放蜡烛,同样放着几十粒发光米!你想想,那样的场景,该多漂亮啊!头顶是星空闪烁,身旁是万家灯火。”
“而且,灯笼和烛台选择两种可以相互衬托的颜色,每天更换一次,还能在增加新鲜感。”
“只要照我说得去做,周围的人肯定会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进来一探究竟的。”
“这才是真正的,发光的点心店啊!”
然而堕姬说完后,意料之中的喝彩没有到来,九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
堕姬感觉自己难得有这么天才的想法,见没人赞同,又恼火起来,“难道我说得不对?“
这时,九郎抬起头,目光里充满着感激。
“不,您说的太对了!”
“作为感谢,您今天和以后购买的点心全部都由我免费提供!”
“请务必不要推辞!”
第二十二章 鸡神(上)
自从九郎听从堕姬的建议,用五色米玻璃灯笼取代了电灯,并突发奇想用黄色发光米黏在招牌上大字表面以后,店里的生意果然好了起来。
或者说火爆也不为过。
当然,有一部分女孩是因为听了堕姬身边两个女童的话,动了想要获得隐身神通然后抽足(不赎身的情况下逃走)的心思,所以一直盯着绿色的发光点心买,导致这种点心一直供不应求。
不过大部分顾客,都是因为看到这里与众不同的灯光效果,动了猎奇的心思才会走进来。一看到发光的点心,他们也顿时惊为天人。
后来这些游客听说了吉原内关于发光点心各种功效的传言,也从图个新鲜成了回头客。
不过点心店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有什么功效,弦一郎还任凭他们越传越玄乎。
甚至有些人声称,橙色的点心还有助阳效果,弄得九郎不得不让每位客人限量购买。
再者,九郎的制作手法非常天然,点心的味道颜色也极其正宗,只凭口味就足以留下不少饕餮了。
短短几天,竟有不少从来不逛吉原的客人从外边进来,只为了看一看这发光的点心究竟什么样。
但店面的座位只有只有十张桌子,大部分人都得排队,一来二去的,反而周围的姑娘们又多了一批新客人。于是他们和邻居的关系也立刻拉近了不少。
九郎每天从下午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
而弦一郎则是高兴的不得了,这几天收获的稳定声望值,都在2000上下。
如今,他已经积攒了差不多3万的声望值,再有7万,他就可以进行高级抽奖了。
高级抽奖只有一个奖励——要么是一件非常重要道具;要么就是一个精英怪以上的人物或者重要NPC。
为了这次抽奖,弦一郎已经通过紫藤花家给村田去了信,但后者并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
为了以防到时候声望值够数却找不到人,弦一郎在观月楼自己的房间后边藏了一个神龛,将村田的刀供了起来。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希望能够让这把刀取代村田的作用。
还真是屑啊。
“最后这一大笔声望值空缺,就得看佐濑他们几个人的谋划了!”
忙中偷闲的弦一郎看着昏暗却熙熙攘攘的大厅,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会复活哪一位长辈了。
这时,九郎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弦一郎兄长,100个发光点心,麻烦送到京极屋去!”
“好的!马上!”
……
而另一边,穴山带着几个记者进了上野动物园。
“诸位,这可是我家乡独有的物种啊,为了让世人能够认识它们,所以才想请你们帮忙宣传一下。”
穴山穿着华丽又时髦,迈着还是山贼时六亲不认的步子,又领着一大群人,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十分显眼。
“曾经有外地人误闯我们苇名,结果遇到了一只黑鸡,只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跪下来磕头,直呼鸡神饶命啊。”
据寄鹰众左濑信一所说,这还是一个真实的典故,穴山自然就拿来用一用。
“如果那鸡真有穴山先生说得那么神奇,我们《朝日新闻》一定不会吝惜笔墨的。”
五个记者中,《朝日新闻》的记者最为捧场。
虽然他也对所谓“比人还高的鸡”有些将信将疑,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外地报社记者,可这几天穴山这个富豪却对他非常礼遇,于情于理捧捧场也是应该的。
至于其他几家东京本地报社的记者,从背后看着穴山,眼底深处都有些鄙夷。
这个家伙是东京突然出现的富豪,可一不是企业家,二又也不是什么华族,反而像是个啥也不懂的土包子,就是好像有花不完的钱一样,令他们不得不在意。
不过穴山虽然有钱,但也非常喜欢说大话。
比如他们家乡的白蛇有一座山那么大,休息的时候就缠在山腰上睡觉。他还说那里的士兵,几百年前就能使用射程高达百米的武器;以及那里的鱼能够永生不死,还长着两排人的牙齿……
这已经是明治四十年了,早就没有人相信这些鬼话了好吗?说得就跟那些民俗作家写的怪谈一样,徒惹别人笑话。
这不,前几天这家伙刚刚消停几天,又突然出现,说自己给上野动物园捐了几只家乡的鸡,希望他们给报道一下。
问他那鸡有什么特殊之处,凭什么能进动物园。
结果穴山却一口咬定,那鸡长得比他们都高。
我呸。
记者们一个字都不信,只当穴山又是在吹牛。
这几个记者中,有三个都是留过学的,比人高的那是鸡吗?
那特么叫鸵鸟。
估计是这个家伙为了撑门面,给动物园捐了一大笔钱,硬生生要了一块场地几天的展览权。
之前不是没有地域主义人士这样干过,但始终没掀起什么水花。
既然料定此事没有报道价值,所以这几个记者并不想来。
但穴山给的待遇实在太好了,不仅天天请他们吃西餐泡温泉,居然还给每个人都带了一大盒最近买都买不到的“发光点心”。
要知道,据说那点心是伊势神宫的神主开过光的,可以消灾治病,千金难求(弦一郎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反正也没有反驳)。
所以他们还是来了,打算到时候用个小版块给穴山做做样子,反正这么有钱的人,还是不要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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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几个记者各怀心思,跟着穴山往动物园走,但越走发现不太对。
这是往动物园最中心区域的方向啊!
一个动物园,只有用来撑场子的动物,才可以在那个区域进行展览。
而上野动物园的中心区域,全是从德国动物园运来的珍稀动物,比如来自非洲的狮子、鸵鸟和北冰洋附近的北极熊。
这个大话王,不会是大出血,在这个区域捐了个场地吧!
“穴山先生,您确定你家乡苇……苇……“
《东京日日新闻》的记者想要确定一下,却发现自己却记不得穴山挂在嘴边的那个名字。
“是苇名黑鸡!”
穴山没有恼火,反而指着中心区那游客最多的展区说道:“你看,就在那里!”
“!”
“那里之前不是展览日本黑熊的地方吗?”
作为日本少有能算是“猛兽”的黑熊,一直放在这里与“北极熊”对垒,但情况却不是很好,全凭国人的排外精神才有一些人气。
结果没成想,那种重要的位置,居然让给了一种鸡?!
“见了我们苇名的鸡,那熊又算得了什么,当然得让位置!”
“来来来,全都让开!”
说着,几人已经走到了原熊山附近,周围的游客看见穴山一副暴发户惹不起的样子,下意识给他让开路来。
如此,穴山带着记者们顺利走到了两米五高的围栏旁边,随即几人立刻陷入瞠目结舌的状态中。
“嘶——”
几个倒吸凉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围栏内,三只起码有一米四的黑色雄鸡,正不可一世地占据在熊山的各个“高地”上,黑中泛红的眼珠子在阳光底下闪烁,警惕地瞄着周围的游客,如同战国大将审视敌人一般,直让人心中发寒。
只看那鲜红欲滴的鸡冠和熟悉的造型,便知道那绝对是一只鸡,而不是一只鸵鸟。
“还有真有这么大的鸡?”
《朝日新闻》的记者大喜过望,本来是想来捧个场,没想到这土豪穴山这一次居然没有骗人?
一米四几的鸡,的确比记者中最矮的那个家伙要高一些了。
日本人最近几十年才开始吃肉,许多乡下的穷人也就这个身高而已。
可是这么大的鸡,他们作为见识广博的记者,此前却从未听说过!别说在日本没听说过,全世界也没有这种鸡啊。
其中有人不禁好奇,那么这个苇名,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穴山先生,你们苇名的鸡,到底是用什么喂养到这么大的?”
《朝日》的记者一边在手中的笔记本上给黑鸡画速写,一边询问道。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写报道,当然得了解一些背景知识了。
旁边听见的游客也来了兴趣,这名牌上的介绍,写着苇名鸡来自苇名,是稀少又极其刚猛的动物。但他们从未听过这地方,结果这刚好有个当地人,也想听听他的说法。
“咳咳!”
穴山清了清嗓子,大声骄傲地介绍着,好像苇名真得是他的故乡一样,“苇名黑鸡虽然可以看家护院,但却是天生地养,不需要喂食,它们会自行清理水边的虫子,比如蜈蚣和蚱蜢之类,自然而然就能长这么大。”
“你骗人!”
人群中传来一个童声,“我家的鸡也只喂虫子不喂糠皮,怎么长不了这么大?”
“嘿,”穴山转头跟一个小男孩对起线来,“小哥儿,你家喂鸡的虫子能有多大啊?“
“嗯……”小男孩伸出小拇指,“这么大。”
“那就是了,我们苇名人杰地灵,是神明钟爱之所。”
穴山突然张开双臂,比划着距离,“在我们那儿,蜈蚣长这么大,可以把一些身材矮小的人缠住,就像蛇一样。这么大的蜈蚣,你们的鸡吃得下吗?”
周围的人都露出来“你特么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不少人嗤笑一声便自顾自去看鸡了。
只有《朝日新闻》的记者默默记在本子上,打算之后再细细询问。
既然鸡能长这么大,蜈蚣又有什么不可能?
而隐藏在人群中的孤影众织部正行则无语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是实话说给你们听,结果你们都不信啊。”
他趁着人群被吸引注意力的时间,来到乔装打扮成工作人员的左濑信一身边:“喂,你选了哪些动物?不会出事吧?”
“弦一郎大人特地吩咐过,我怎么会这么大意。”
“我已经查过了,那只北极熊虽然是从德国来的,可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都喜欢把俄国人叫做‘北极熊’,形容他们凶残贪婪的个性。”
“所以,那只北极熊就是鸡的目标了。”
看了一眼在水潭里戏水的庞然大物,织部正行觉得有点悬:“这东西就算是让我们孤影众处理,迅速解决也要三个人才够,你确定三只鸡真得能摆平吗?”
“昨天不是问你要了毒药吗?”
左濑信一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等那几个弦一郎大人不会在乎的外国人一到,一切都会按照我的计划实施的。”
就这样,约么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几个记者采访了工作人员和游客后,便觉得差不多可以写稿子了,想要离开。
可这个时候,一个中年日本男子却带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朝这儿走来,老远就颇为失礼的大喊道:“穴山先生,你也在这里啊!”
“桥筑园长。”
穴山知道,是大戏要开始的时候了,虽然热情的打招呼,但实际上却想尽力远离一点这些外国人,以免等会儿被波及。
几位记者一听这人是动物园的园长,知道这位是拥有学位的动物学家,正想要采访,便看到那些外国人正一个个快步来到“鸡笼”外边,一个个大呼小叫,日语说得很蹩脚,但能听懂。
“这不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鸡?!”
一旁的日本人见到苇名鸡居然可以让外国人这么失态,一个个也不由自主地骄傲起来。
“桥筑园长,这些人是?”
穴山装模作样地问道,实际上昨天左濑信一就已经把这些外国人的身份摸了个底掉。
“他们是代表德国动物园和我们接洽的工作人员。我昨天说了这苇名黑鸡的特异之处,但他们却不相信,所以今天带他们来长长见识。”
说着,他突然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到一个负责扫地的工作人员(左濑信一),在经过那几个外国人身后时,却把簸箕里的灰,往他们身后的位置倒。
许多国民非常讨厌老外,这他知道,但没想到员工里会有人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然而他正想要提醒对方时,却突然听见一声悠远又嘹亮的口哨声,在整片区域的上空炸想。
所有人顿时觉得耳中一阵刺痛,才刚刚回过神来,却看到周边所有的动物——除了三只黑鸡,都显得非常坐立不安。
不远处那几头一窝生的灰狼,甚至张开嘴巴互相撕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园长作为这里的主人,瞬间大惊失色,“难道说,是要地震了吗?”
然而他花音刚落,却看见北极熊的笼子里响起一阵鞭炮声!剧烈的火光和雷霆般的响声吓的北极熊慌忙后退,结果巨大的身躯哐当一声撞在了展区的铁栅栏上。
然而,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铁栅栏,却在这一撞之下,应声而倒。
第二十三章 鸡神(下)
北极熊,是世界上最大的陆生肉食动物。
虽然德国人送到日本的这头北极熊,才刚刚亚成年而已,但其肩高,却和日本此时的成年男性也差不了多少。
可想而知,当这样的庞然大物从笼中逃脱,对于这些游客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整个中心区域在短暂的安静后,瞬间乱作一团。
“快跑啊,是熊!熊跑出来了!”
“快去找警察啊,有北极熊从笼子里出来了——”
“救命啊!”
“军队呢?军队呢?怎么还不过来?”
一时间,上野动物园内,人们的尖叫此起彼伏,甚至连不远处的博物馆和浅草寺都听得到动静。
可惜,这些人虽然可以跑,但是由于苇名鸡所在的前“熊山”,是位于胡同死角处的展区。
因此这一片的游客若是想要逃走离开,就只能从北极熊的身边路过。
问题是,谁敢?
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熊口中的人物。
“嗷——”
而北极熊,在“推倒”铁护栏后,仅仅出神了几秒,便确认自己居然”自由“了,发出了惊喜的吼声。
然而随着空气流动,它的鼻子轻轻抽搐几下,便立刻调转熊头,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之前被佐濑信一撒了“灰”的几个外国人身上!
那个味道,跟之前那噼里啪啦声音响起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而且,这几个外国人似乎非常眼熟!
毕竟,这头北极熊就是他们交割到日本来的!其中一个人,甚至参与过对它的捕捉。
老仇新恨,在刹那间交织在一起,况且,北极熊本就受到了忍具·口哨的影响,正是攻击欲望充分的时候!
于是,在众人一波惊声尖叫中,北极熊居然四脚并用狂奔而起,以这个时代汽车都无法比拟的恐怖速度,朝着那几个外国人横冲直撞过去!
“小心啊!”
早在桥筑园长看到北极熊出笼时,脑子便已是嗡嗡作响。
但他本以为,以动物一贯小心谨慎的特征,是不会在有这么多人类围观的情况下动手的。
只要等拥有猎枪和麻醉枪的工作人员到来,就能顺利解决也说不定。
但不知为何,今天的一切都显得诡异。
这头熊,居然毫不犹豫地对人类展开攻击!
可是无论如何,他的提醒都太晚了。
北极熊的冲刺速度,比人类奥运会百米冠军还要快一些。
猎豹的巅峰速度为120公里/小时,北极熊的速度,却是猎豹的一半。
这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对于看起来笨重的它而言,也不过是两秒多的事情罢了!
那无可匹敌的白色身影贴近几人后,以狂暴的力量,猛地用利爪掀开最前面的一人,随后迅速转头,狠狠咬住另个一人的肩膀,骨裂之声紧随其后!
惨叫声与血肉齐飞,雪白的死神瞬间或作血红的梦魇!
剩下的三人中,有两个被突如其来的景象下趴在地,另一个刚刚想要往一边逃跑,却被北极熊带着倒钩的利爪直接撕开后颈,带着绝望的神色摔倒在地,口中呻吟着日本人听不懂的语言,随后被北极熊追赶上来,一记熊掌踩断了颈椎。
这正是那个参与捕捉它的家伙。
短短十秒不到,五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德国人,瞬间就有两个殒命,还有一个被掀翻在路边,生死不知!
这,就是北极霸主的恐怖之处。
人类没有趁手的工具时,在这种动物面前,弱小的不值一提!
“这……这这这这怎么办啊!”
几位记者结结巴巴起来。
大新闻是有了,可现在他们却被这头恐怖的杀人巨熊堵在死角之中,都快哭出来了。
妈的,这样的新闻可不希望由他们的同事来执笔啊!
这可是——头条的潜质啊!
可惜,桥筑院长本应该是最冷静的一个,此时也接近精神崩溃。
他知道自己今天就算不死于熊口,多半也要因为这件事自尽谢罪了。
因为这次死得可不是日本人,只要皇上亲自开口,没准两句话就能安抚下来,甚至感恩戴德,连赔款都可以不要。
这特么可是西方列强啊!
还是最近稳压英国人一头的德国人。
到时候的外交争锋中,日本要是吃了什么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怪到他的头上。
此时,心中乱成一团的桥筑,已经没有把之前的哨声和鞭炮是怎么回事放在心上了。
他只想保命而已!
然而眼下只有一个人还能动脑子,那就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的穴山。
但这血淋淋的一幕还是把他吓到了。
“桥筑园长!”
穴山声音有些紧巴巴地,但还时按照剧本在走。
“这关着苇名鸡的场馆钥匙,还在你身上吗?”
“啊?”
桥筑园长先是一愣,随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快把它们放出来!让他们去作战!”
穴山看着北极熊又咬死一个老外,语气也是真得焦急起来了,“就算不行,让鸡先死总比让人先死要好!”
桥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几天穴山找到他时,他就被这三只鸡的强烈攻击性感叹了一把。
此外,这三只鸡还非常听从穴山的话,像是被训练过一般。
穴山当时就说,这些鸡在他的家乡被用来当战争武器,他还将信将疑。
可现在似乎是可以验证的时候了。
但这可是北极熊啊,你确定它们会在有北极熊的情况下,挡在人的前面吗?
就算可以,又能为他们撑多久呢?
这三只加起来,也没有这头北极星的一半重啊。
不过也正如穴山所言。
让鸡先死,总好过让人先死。
求生的渴望瞬间战胜了理智。
“在这里!”
桥筑园长迅速从一大把钥匙里抽出一个,“就是这个!”
“快快快,大家走都让开!”
穴山高喊道,一边夺过钥匙去开门,“给苇名黑鸡让出一条道来!现在只有靠它们保护我们了!”
那些游客现在已经慌到没有脑子了,就算穴山的话听着再怎么离谱,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说不定有用呢?
至于几个有异议的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说出口。
随着前“熊山”展区的铁门被打开,穴山对着那三只黑色大公鸡的方向,用特殊的节奏拍击手掌,就像之前孤影众正行教他的那样。
果然,那三只苇名黑鸡听见掌声后,便不可一世地朝着门口走过来,虽然眼神凶狠,但出门后却没有攻击一人,也终于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快快快,大家都进去!”
既然鸡出来了,熊山自然就成了游客们的避难所,人们得救了一般地蜂拥而入。
北极熊看到这一幕,便要往这个方向跑来,但是走在人群最后的,正是佐濑信一扮演的清洁人员。
眼看那只杀人熊就要到跟前,他便忽然扬起簸箕,将其中的灰尘,朝着北极熊的面部扬去。
后者顿时中招,突然栽倒在地面上,试图用熊掌的柔软处拨拉着眼睛,一边发出又惊又怒的狂嚎,吓得人们纷纷躲进了熊山中的洞窟中。
但也是因为人们注意力被分散的缘故,这些灰尘中混在的深绿色烟雾,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顺利地沿着北极熊的口鼻,进入它的身体内部。
那是孤影众特制的毒药,平时用来修炼他们特有的武技毒掌。
虽然只有个别孤影众擅长这一招,但所有人都知道如何配置毒药。
而簸箕里的那些量,足以干掉十个蚺蛇重藏!
穴山看到这一幕后,隔着铁栏按照节奏拍手,一边拍着一边还大喊着:“快!趁现在!快抓它眼睛!快抓它的眼睛!”
然而就算他不说,苇名黑鸡作为战争资源,也是懂的攻击敌人的要害的。
因此在游客和记者们看来,那三只鸡面对狂嚎的北极熊,居然毫无惧意!
等到灰尘造成的烟雾刚刚散开,其中一只黑鸡居然扑棱着翅膀来到半空,对着北极熊的鼻子嚓嚓嚓嚓嚓就是五次迅捷可怕的连抓,几乎将后者的吻部切开来!
“嗷呜!”
此刻毒药的效果虽然已经开始发作,但北极熊毕竟是陆地霸主,居然硬撑着甩出一掌,将这只敢在他面前撒野的苇名黑鸡拍了出去。
“哎呀!”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不少人都发出惋惜的叫声。
然而,也正是因为北极熊的这个动作,使得它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是眼睛,彻底失去了保护。
第一只鸡虽然被打飞,但第二只却掐准时机,恰到好处地腾空而起,一根锋利的指甲,精准无比地捅进了北极熊的右眼之中,接着连带着眼珠子一起拔出!
鲜血顿时止不住地流出,北极熊疼痛至极,失去平衡倒向一边,疯狂地打起滚来。
“嗷呜呜呜呜呜——”
这悲惨的哀嚎,终于让担惊受怕的人们有了些信心。
“好样的!”
其中一个记者热血地喊了起来,周围的人便立刻云从。
“好样的啊,继续啊,杀掉这头熊啊!“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然而外边的战斗并不受影响。
苇名黑鸡并没有稍稍建功就得意起来。
两只鸡就这样围在北极熊的身边,绝不贸然进攻,而是找准时机和没有防御的空缺处,便就是一阵疯狂乱抓。
即便是北极熊厚实的皮毛,也被划拉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其实,这种攻击顶多伤害到北极熊的表层,正所谓“万千伤疤,多一道又何妨”,并不能为皮糙肉厚的北极熊带来实际的伤害。
但在那些热血的看客眼中,北极熊却因为苇名黑鸡的攻击而逐渐衰弱,动作愈发虚弱不说,就连声音也越来越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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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他们并不清楚,那只是毒药在发挥作用罢了。
就这样,五分钟后,当一队警察带着手拿猎枪和麻醉枪的工作人员赶到这里时,却发现北极熊早已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然而这魁伟的生物却那样孤寂的躺在一边。
反而是不远处,在人们包围的中心,一个衣着华丽的独眼龙,正抱着巨大黑鸡的尸体嚎啕大哭。
“哎呀,我的鸡啊——我的小太郎——”
“整个苇名,就剩下这么你们几个啦,现在又死了一个!”
“我不该带你们来东京——不该带你们来啊——”
“唔啊啊啊啊!唔啊啊啊!”
周边,许多险死还生的游客都一起哭泣着,还有几个老人家已经对着那只死去的黑鸡跪了下来,合十参拜。
而另一边,五名当场获得了大新闻的记者,已经开始了对现场当时人员的采访,并对明天将要出炉的报道热血沸腾。
当日傍晚,上野动物园园长被警察带走。
因为群众的强烈建议,浅草区决定在动物园搭建一个神龛,并会在其中,供奉那只牺牲的苇名黑鸡的羽毛。
……
第二天一早。
“你们干得不错。”
弦一郎看着摊开在自己身前的六份报纸。
《北极熊连杀三人被日本雄鸡当场处决,还有什么动物能够代表日本?》
《惊叹!俄国狗熊残杀三位德国旅日游客,本土黑鸡扬我国威!》
《上野动物园千人请愿为苇名黑鸡建立神龛,工匠连夜动工以表敬意》
《日德纠纷就在眼前,国民是要做苇名鸡还是后肥(今熊本)熊?》
《苇名鸡身世大起底,世上竟有一人高的鸡?疑似实用巨型蜈蚣长大!》
《从伊藤博文到苇名鸡,还要多少次玉碎,国人才能觉醒?》
总之,日本各大报社,都在从各个角度来报道这件事情。
由于这只鸡的确有着挽救“数千”性命的功劳,甚至连个唱反调的人都不敢有。
仅仅一个早上的时间,弦一郎的声望值便暴增4万多,而且还在持续增长。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随着此事继续发酵,等到明天,他就能凑够第一个高级抽奖的声望值了。
“呜呜呜——”
一阵哭声将弦一郎从狂喜中唤醒,他转过头去,发现居然是穴山又哭了起来。
“弦一郎大人,你可不能……你可不能忘记小太郎的牺牲啊……”
在场的人全都是一头黑线。
不就是一只鸡吗?
当过山贼的人,怎么这点感情都放不下,还像话吗?
“你怎么给这只鸡起名叫小太郎呢?”佐濑信一问道。
穴山悲伤地说道:“为了纪念一个合作伙伴。”
“他也是死在了赤备攻城的时候。”
几人同时朝着织部正行看过去。
“好了好了。”弦一郎不想扫兴,“你们都是有功劳的人,如果有机会,无论是小太郎还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会尽快将他们复活的。”
穴山见目的达到,也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弦一郎才从狂喜中挣脱出来,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他们不会从北极熊的尸体上查出些什么吧?”
“不会。”织部正行答道,“昨天晚上,那只北极熊的尸体就已经被我焚毁了,想这么干的人不在少数,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如此便好。”
弦一郎总算放下心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那就是找到村田,然后抽奖!
第二十四章 忍杀
“村田还是一点点音信都没有吗?”
三天后,已经获得了整整12万巨额声望值的苇名弦一郎,再一次来到了孤影众上次跟踪村田时,来过的紫藤花家。
不过这一次,因为他带了一笔数目不菲的捐款,隐部众热情接待了他,还破例把他给放了进去,待遇大大的不同了。
毕竟那可是整整2万日元呢,队员的医疗措施完全可以再上升一个档次了。
唯一奇怪的是,这么一大笔捐款,居然来自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实在是抱歉!”
隐部众坐在弦一郎对面,:“请问您这么着急找村田先生,究竟是什么重要事呢?”
“莫非是您发现有鬼的下落?如果是这样,我们鬼杀队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胜任的,请您放心告诉我们。”
毕竟捐了这么一大笔钱,任谁想都应该是求助一类的吧。
只是,怎么会求到那个三年只升了一级的村田头上呢?
据说跟他同年入队的富冈义勇,现在已经是水柱了呢。
不过他们鬼杀队可是有纪律的,捐再多的钱,不能说的还是不能说,情报就是生命,绝对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太多和鬼相关的消息。
“这倒没有。”
弦一郎顿了顿,“只是我曾经接受过村田先生的帮助。最近也是托了他的福,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家里的点心店也成功开业,所以想见他一面,当面感谢他一番罢了。”
“这样啊。”
这名隐部众吃惊地将手挡在面罩前面嘴巴的位置,“没想到,村田还真得有救过人呢!”
显然,她把弦一郎当成了被村田从鬼口中救下的受害人。
【所以这个村田到底是有多弱的样子……】
【被她这么一说,更不放心那家伙的处境了。】
弦一郎也懒得解释,赶紧追问道:“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十分危险,所以才会担心村田的安危。所以能请你告诉我,他最后一次传出消息,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呢?”
他已经等不及要进行这一次抽奖了。
但因为是一大笔声望值,所以弦一郎必须要确定做好一切准备,决不能让一千次低级抽奖的声望打了水漂。
作为一个迷信的战国人,村田的特殊“加持”,对弦一郎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村田的消息,这让他有点着急上了头,这才又找上们来。
既然村田没法过来找我,那我就过去找他!
这就是弦一郎的想法。
如果村田真得遭遇了什么危险,为了以后的抽奖,他也要施以援手。没有村田参与的那几次抽奖,结果与他他在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不过,他的提问,还是让隐部众有些为难。
“您知道他的位置又有什么用呢?”
她开解道,“一旦出现成员失联的问题,我们就会派更加老练的队员前去调查,况且村田的运气是出了名的好,谁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的。”
“请您还是回去安心等待吧,如果有了村田的消息,我们会尽快通知您的。额,这位……”
“苇名弦一郎。”
弦一郎知道没法再谈下去了,便起身说道:“我家的位置,就在吉原的发光点心店,你们过去找人随便问问就能知道具体位置。”
“苇名?”
隐部众觉得这个字眼似乎有些耳熟,“是苇名鸡的那个苇名吗?”
没有办法,多亏了动物园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苇名鸡显然已经成了东京的一个热门话题。
就连皇上也特地在内阁面前表彰过那只牺牲的黑鸡,剩余的两只中,有一只被送进了皇宫,另一只则成了上野动物园的明星。
“没错,就是那个苇名。”
弦一郎点点头,又和对方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拖了足足好几分钟时间后,这才从紫藤花家离开。
他刚走出一个街区,孤影众织部正行突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
“找到什么有关村田下落的东西了吗?”
弦一郎赶紧追问,他拖这几分钟,就是为了给孤影众制造搜集情报的机会。
“找到了几份文件。”
正行禀报道,“村田于十三天前,与十二名鬼杀队员,先后前往后肥的一座山村中调查鬼的踪迹,于两天前彻底失去联系。”
“他们不是有能报信的乌鸦吗?”
弦一郎皱起眉头,上次是八个人,这次是十二个人,说失联就失联,这鬼杀队的工作,真是比在仙峰山下当小孩还危险。
“这些情况,他们的文件上也没有说明。”
正行摇了摇头。
两人回到吉原店中,让寄鹰众佐濑信一找出后肥的所在。
“就在大分县的旁边?”
弦一郎看着地图上的字样,想起了之前村田跟他说起过,鬼杀队的试炼之地,藤袭山,就在大分县,那是一个温泉很多的地方。
如果他没记错,那里似乎关着许多渴望进食,但却不太强大的鬼。
之前他忙着收集声望,已经快把那里给忘记了,不过那可是个刷技能点的好地方。
现在既然想起来了,他需要一个人,去那边查一查藤袭山的具体位置。
不过弦一郎现在的人手,实在是非常不够啊,毕竟保护九郎、探查藤袭山和去拯救村田,都需要人。
想了想,弦一郎还是决定,先拿出一万声望值,进行一百次抽奖,看看能不能多出些能用的人来。
就这样,当晚弦一郎没有去帮九郎送点心,而是来到自己在观月楼的房间,打开壁橱之后的暗门,来到了一个佛龛前。
这座佛龛,和佛雕师在废旧佛寺中存放忍义手的那座出奇的相似。
弦一郎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打开佛龛的小门。
不过里面不是佛像,而是村田的日轮刀。
因为之前织部正行从紫藤花家偷了好几把备用的日轮刀,这把属于村田的就被弦一郎专门供奉了起来,当做能给他带来好运的御灵。
弦一郎端身跪坐,将日轮刀放在膝盖上,心中则默念道。
【进行一百次低级抽奖!】
【拜托了,村田,让我抽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这向活人祈求的一面,弦一郎是绝对不会让外人看到的。
那个为了苇名曾经无所不用其极的苇名弦一郎,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人物身上的一面。
几分钟后。
【共进行一百一十次低级抽奖,获得招物壬生气球*65;招财壬生气球33;招纸人壬生气球11;招魂壬生气球*1,是否戳破查看具体奖励?】
【戳破。】
【获得共计256000日元】
又是一笔足以让整个东京动容的巨款。
弦一郎打算拿给穴山,看看能不能买下一家报社,专门用来给苇名做宣传用。
【获得灰烬团、陶片……】
没用的东西,可以忽略不计。
【获得物品月隐糖*3、阿攻糖*2、灭火粉*4、赤成珠*1、药丸*4、金刚屑*2、米*1】
物品已经不算差可,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拥有这么多的补给品,性命算是已经有保障了。
其中的金刚屑,刚好可以用来重新锻造一下这些备用的日轮刀,看看能不能让它们引雷。
【获得人物小太郎、虔诚的老婆婆、仙峰寺乱波众*3、赤备乱波众*3、堕落谷枪兵*2、灰衣寄鹰众*1】
没想到前几天才和穴山保证过要复活小太郎,这家伙就出现了。刚好,可以对穴山有个交代不说,九郎也可以有个玩伴,毕竟小太郎虽然身高两米五,却只有小孩子的智商。
其他的人物,不是忍者就是视力敏锐的蛇眼族人,用来保护他的大本营,也十分放心了。
至于这个苇名最神秘的老婆婆,弦一郎真是一言难尽。
最后,弦一郎看向了千分之一抽到概率的招魂壬生气球。
要知道,上一次他抽到了力量属性+5的骑士戒指,硬是让他拥有了可以勉强挥动4.5公斤的金刚铁召雷的力量。
而这一次,又会给他什么惊喜呢。
【获得来自《黑暗之魂3》的物品锋利宝石*1】
【锋利宝石?】
弦一郎先是陷入了回忆,随即立刻露出了喜色。
他想起来了,锋利宝石,是主播另一款游戏中,能给武器进行质变的宝石。
据他回忆,锋利宝石质变的武器,似乎是可以更好地发挥使用者的敏捷度,而淡化力量带来的影响。
因为进行锋利质变的缘故,被锋利武器伤害的敌人,会出现出血效果,伤口无法愈合。
这用来对付鬼这拥有复生能力的敌人,不是正好吗?
【是否用锋利宝石质变您的绑定武器·金刚铁召雷刀?】
【是。】
弦一郎毫不犹豫。
【质变已完毕。】
弦一郎查看自己的绑定物品栏,发现武器名已经变更为锋利的金刚铁召雷刀。
将自己的佩刀拿在手上那一刻,弦一郎惊喜地发现,这把一直以来显得过于沉重的太刀,不仅刀身变得轻薄许多,就连重量也轻了不少!
他立刻将金刚铁召雷高举过头,作出一个一字斩的架势,然后猛然下劈。
这一次,刀身并没有因为大重量带来的惯性带动他的身体,而是稳稳地停在与他膝盖等高的位置!
弦一郎没有想到,进行了一次锋利质变,他对于刀的掌握力,居然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既然这样的话……】
弦一郎目露精光,再一次沉入意识之中,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
几秒后,他又来到了每天要刷好几次的“与水鬼·春田造己”的交战记忆中。
弦一郎先是极为熟练地躲过了水鬼打招呼的一发远程水炮,接着抬起手中的金刚铁召雷,轻轻抬高一些。
【果然,意识空间内,我的状态,我的武器状态,都是随着现实情况而改变的!】
熟练地耍了一个剑花,弦一郎看向自己已经面对过几百次的对手,露出了自信的目光。
这些天,服用太郎柿,让他的身体增加一岁,而每日苦练数个小时的仙峰寺拳法,也在潜移默化地强化他的身体。
而一直让他苦不堪言的超重武器,如今也变轻了至少一公斤。
也就是说,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弦一郎手中的金刚铁召雷,终于不再拖他的后腿了。
“今天,就是我战胜你,拿到那一点技能点的日子。”
然而模板化的春田造己并不想说话,而是对准远处的弦一郎,进行了水炮连珠。
砰砰砰砰砰五声炸响过后,一颗颗人头大的水弹几乎覆盖了弦一郎的所有可移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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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水这种载体作为炮弹,一旦飞行超过一定的距离,就会自动分散开来,变成水花。
弦一郎只是后退几步,来到他面前的水弹已经变成了松松散散的术珠,虽然打到人还是很疼,但对如今的弦一郎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也正在此时,趁着对方吸取湖水上膛的机会,弦一郎立刻朝着侧边飞奔过去,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已经到了触发水草攻击的距离之内。
这也是他每次与水鬼对战时,最容易见到“死”字的区域,因为他力量不足的缘故,总是无法避开水草连绵不断地突刺。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水鬼将七八根水草拧成一个螺旋状的枪尖,像海船上的鱼叉一样狠狠发射出去。
以往,由于金刚铁召雷的重量,弦一郎只能靠运气躲避。
可是这一次。
“当!”
清脆的打铁声响起!
火花四溅之中,铁召雷的刀身与水草尖端来了一次硬碰硬!而前者薄薄的刀身,也只是被撞得弯折了些而已,完全在正常范围以内!
这是弦一郎,第一次在不吃赤成珠的情况下,成功挡住水草的进攻!
【检测到宿主·看破已经入门,忍者体术·看破与忍者之眼的学习花费降低1技能点】
这是个好消息。
然而弦一郎全部心思都在眼前,并没有分心去查看这则讯息!
光是抵挡住水草还不够!
为了能够近身迅速解决掉那家伙,必须将这些水草一一拔出。
不过,在意识空间内,是不可以使用纸人施展招式的。
所以弦一郎当机立断,直接用刀身将眼前的八根水草卷在刀上,接着倒持刀柄,将刀刃插在水下的泥土中!
而水鬼在扯回自己“头发”的瞬间,也使得的这些水草的尖端部分,被锋利质变的铁召雷全部切断!
【这锋利质变,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之前弦一郎使用这一招时,因为刀刃不足以破坏拥有黏性的水草,结果却是连人带刀都被水鬼一起拽了过去。
弦一郎兴奋至极,水鬼失去了部分水草,就没有拦截他近身的依仗。
水炮不够准备时间,水草无法奏效,现在的水鬼,只是一头失去了爪和牙的纸老虎而已!
因此,接下来的战斗,弦一郎根本不用躲避,一路勇往直前,一刀刀熟练地将朝他飞来的水草斩碎切开,演奏出叮叮当当的美妙节奏。
等他来到水鬼面前时,后者头上已经没有一根拥有尖端的”头发“。
再次,弦一郎熟练地蹲下躲过贴身的炮管横扫,接着起身的同时,决绝将铁召雷插进水鬼的喉咙,随后反握刀柄,猛地向旁边重重扯开,就像狼砍下狮子猿的头颅一样!
鬼的黑色血液顿时溅射到弦一郎的脸上身上,可弦一郎丝毫不以为意!
畅快地战斗,让他体会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半边脖子被切开的鬼,已经丝毫没有了反抗能力!
弦一郎抽出刀后,反身又是一记回旋横扫,砍进了刚才的造成的伤口之中!在
水鬼的头颅冲天而起。
终于,弦一郎面前出现了“忍杀”两个白字,而再是讽刺的“死”。
【已通过与水鬼·春田造己的交战记忆】
【获得1点技能点。】
【学习忍者体术·看破,将花费1点技能点(之前因为入门降低了一点),是否学习?】
弦一郎点点头,“学习。”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在弦一郎眼中,都变得不同了。
……
接下来连续十章差不多都是战斗章节
第二十五章 医生蝴蝶香奈惠
“诸位,九郎的安全,就拜托你们了。”
吉原大门口,发光点心店里的人都聚在这里,引来不少人侧目。
一方面,是因为点心店最近是吉原的明星店铺,时时牵动周围人的注意,整个店里的人都跑出来,属实罕见。
二来,则是因为这些人一个个看着都有些奇形怪状——
衣着华丽却满眼含泪的独眼龙;身高两米五但眼神呆滞的超级大胖子;满头灰发却神神叨叨的老奶奶;身穿缁衣还满手调料的大和尚;身材伛畸形但眼神凶狠的侏儒;脸色惨白又身材高挑长着竖瞳的女人;最后还有一个娃娃脸和年轻帅哥,而九郎则在这些人最前面,显然是以他为主的。
这正是弦一郎目前召唤出的人物,。
穴山、小太郎、虔诚的老奶奶、仙峰寺僧人、乱波众、蛇眼族人以及他目前最顶用的两个帮手——佐濑信一和织部正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九郎。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以前并不熟悉,甚至有些还是敌人的面孔,弦一郎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和对系统的感激。
尽管没有几个来自苇名本地的熟人,但大家在一起共同为点心店和声望值出谋划策的时候,那种拥有共同目标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重担终于不止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了。
就连曾经在苇名做少主时,弦一郎也从未觉得这样轻松过,毕竟那时,苇名国群敌环伺,他连觉都睡不好,生怕辜负了爷爷和老师的信任。
而现在,他被可以被称之为是家人的东西包围。
“弦一郎大人请放心吧,我和小太郎还有大家,都一定会照顾好九郎大人的。”
穴山是个重感情的山贼,说话都带着哭腔。
更何况弦一郎这么快就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为他带回了生意伙伴。相信在这个没有战争的时代,小太郎也会幸运一些吧。
只有小孩子智商的小太郎则紧随其后“嗯嗯”了两声,多亏了他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十分真诚。
“大人,这一次说不定又会和鬼战斗,真得不带上我们吗?”
织部正行有些担心。
“不必了,我这里还有三个赤备乱波和寄鹰众的纸人,到了地方,就把他们都召唤出来便是。”
这是弦一郎的一点私心,眼前这些人,大多数都已经相处了一个月时间了。
这一次他要去寻找村田,面对的是能让十二个鬼杀队员人间蒸发的鬼,可能还要胜过水鬼春田造己不少。
因此,弦一郎并不想让已经熟悉的几人去冒险。
尤其是这些人中,能够熟练使用日轮刀与之前水鬼作战的,也就只有织部正行一人而已。
除了孤影众能跟鬼掰掰手腕子,其余人要是遇到鬼,估计也是只有跑的份。
反倒是这些还没召唤出来的,尤其还是内府的老鼠,觉连苇名的小孩都杀,牺牲也就牺牲了。
总之,弦一郎看的很开,屑就屑吧,保护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不对。
“既然弦一郎大人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劝了。”
佐濑信一拿出一张纸递给弦一郎,“三天前,我就已经拜托几个行商的朋友,把之前那几把日轮刀运到了这个地址,倒是时候大人按照上面的地图去找即可。”
因为弦一郎这一次是坐火车,不方便带刀,所以就采取了这样的方式运送刀具。铁召雷虽然质变过了,但斩杀鬼却非得日轮刀不可。
弦一郎接过纸条,塞进羽织口袋里。
“那么大家,就此别过了,回去准备迎接下午的客人吧。”
说着,弦一郎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
一个清亮稚嫩的女声传来。
弦一郎转头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京极屋蕨姬身边的侍女菊引。
“弦一郎哥哥,你是要出远门吗?”
菊引手中捧着一件用布包裹的东西,急匆匆地赶过来。
“是的,我要回老家一趟。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那蕨姬小姐果然没猜错!”
菊引笑了笑,将布包递给弦一郎,“这是蕨姬小姐特意送给您的腰带,是用她家乡独有的缎带制成的,就算是英国人最先进的机器也做不出来。“
“蕨姬?”
弦一郎想起了那个表面温柔贤淑实际上却自大刁蛮又有些傻乎乎的少女,“她送我腰带做什么?”
【说起来,那个叫蕨姬的,好像一点声望值都没有贡献过啊……】
【难道说,她真正的名字并非如此?】
【我们也不是太熟啊,她干嘛送我东西?】
实际上,上弦六堕姬的缎带,算是她的物体分身,相当于MOBA游戏里的真眼,能够替她监视别人,必要的时候还能将人吸收进缎带内的空间,当做腊肉一样储存起来。
眼见着弦一郎终于要离开,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去到那个叫做“苇名”的神秘地方,她和妓夫太郎当然不会放过一探究竟的机会。
虽然腰带只有在回归本体的时候才能与她同步记忆,但总比没有要强。
“您还不明白吗?”
菊引捂着嘴巴笑嘻嘻地说道,“看来蕨姬小姐很喜欢弦一郎哥哥呢,她说,这条腰带能给行者带来好运呢,你记得找机会换上哦。”
【我还以为她更喜欢九郎一点呢……】
【不过既然能带来好运的话,等会找机会换上吧,但愿颜色不要太花哨。】
“我知道了,请你替我感谢蕨姬小姐,若是此行顺利,回来必定亲自感谢。“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就这样,与菊引告别后,弦一郎坐上了轿车,就这样一路往火车站去了。
车票是穴山负责买好的,他按照上边的信息和数字对照,花费了不少时间,总算在列车发动之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属于自己的座位,似乎是被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给占据了(穴山买了两个座位,但自己没上车)。
不过当弦一郎发现,座位对面居然是一位带着好看笑容的温婉女子时,顿时就不觉得奇怪了。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几乎能够融化冰冷的岩石,不过气质本身倒是和永真有些类似,有点菩萨的感觉。
反正火车上的人也不多,弦一郎想着,干脆换一个位置坐就是了。
不过下一秒,弦一郎眼神猛地一缩。
自从有了忍者之眼,他的观察力变得敏锐许多,一眼就看出来,那女子羽织下的黑色里衣扣子造型,居然和村田一模一样。
只不过村田的扣子是银色的,而这个女子的扣子则和那个叫宇髓天元的家伙相同,是金色的。
再往里边一看,好家伙,那里靠窗立着一个被布包裹的柱形物体。
看长度,绝对是一把武士刀不错了。
【这个女的……居然也是鬼杀队的柱吗?】
联想到上次宇髓天元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用一只苦无就能打偏水鬼的水草,弦一郎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头戴蝴蝶发卡的温柔女子,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她会是这一次鬼杀队派去寻找村田的人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只要悄悄跟上她,应该就能找到村田吧。
【不然按照信息来看,肥后那边至少有四十多个村庄,我一个个去查得耗费多久啊。】
【再说,如果是鬼杀队的人,能为我贡献不少声望值吧。】
想到此处,弦一郎打定了主意,这个座位不能让。
于是,他提着自己的行李,便朝那里走过去。
“两位。”
被打断的两个年轻人似乎正在跟女子讲自己在外国的旅行经历,突然被打断,眼神立刻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来。
“做什么?”
左边的年轻人没好气地问道,“如果是找不到父母了,去找乘务员就好,麻烦不要打搅我们。”
而那个女子则是温柔地对弦一郎说道:“小弟弟,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困难?不算。”
弦一郎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亮了亮自己手中的车票,“只是这两位先生占了我的位置。”
”哈?你的位置?“
右边的年轻人语气轻佻。
“这车厢都没坐满呢,谁会按照上边的数字找座位啊,你看那边不是还空空的吗?随便找给地方坐就好了。”
左边的则是回答道:“你手里拿了两张票啊,那你家大人在什么地方啊,叫他来和我们说,跟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总之,他们就是不想离开就是了。
难得在吉原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位置让出去呢。
就算他们讲得笑话不好笑,这个女孩也会给面子得称赞一番,实在完美的妻子人选啊。
“就我一个,没有大人。”
弦一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要躺着睡一觉,所以买了两张票。你们问完了吗?问完了就离开吧,我已经很疲劳了。”
那边的女子听了,声音温柔地说道:“两位,出门在外,要遵守公共秩序才行,我觉得这个小弟弟说得就很有道理哦。“
两人被女子隐晦地批评,脸色登时就红了起来。
右边那个轻浮男尤其恼羞成怒,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十几个日元硬币,拍到桌子上:“小鬼,这些钱够你买四张票了吧!拿着钱快走吧,不要再招惹大人了。”
“就是,既然我们出了钱,那座位就算你卖给我们的,这总没有问题了吧!如果你还不走,我们就要叫乘务员把你赶下去了。”
他们又是利诱又是威逼,对一个人出门在外的小鬼,总能够奏效的。
果然,弦一郎的手朝着硬币伸过去。
轻佻男子得意一笑,觉得自己和美女的对话终于可以继续下去了。
然而,弦一郎却只捏起了一枚硬币。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小鬼要干什么,却看见弦一郎右手中光芒闪烁,短暂的风声传出后,顿时从脖子层面传来一阵剧痛!
而那枚日元硬币,则是直接飞到了外边的站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喂!你脖子流血了啊!”
左边的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惶恐不知所措。
而那名女子一直笑眯着的眼睛却睁开了。
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弟弟,居然靠投掷一枚硬币,把那个轻浮男脖子的皮肤划开了。
她是医生,一眼就看出那不过是皮外伤。
但这也足以让人惊讶了。
“啊啊啊——怎么这么多的血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轻浮男看了看刚刚捂住伤口的手,上面全是鲜红的血液,顿时慌了神。
左边的男人刚想对弦一郎说什么,却看到弦一郎从自己怀里掏出了比轻佻男放在桌子上两倍还多的日元。
“医药费和你们的车票钱,现在下车去医院,估计还有救。”
弦一郎冷冰冰地说着,同时手中捻起了另一枚硬币,目光时不时从左边男子的颈动脉上游走,仿佛如果不如意就会继续发动攻击。
那人刚要出口的一些垃圾话顿时堵在了口中。
“快走!快走!带我去医院啊!”
缺乏医疗常识的轻浮男听弦一郎这样说,哪里还敢多待,尤其是颈部的剧痛,让他感觉这可恶的小鬼不是在胡说八道。
“好好!”
于是两人连钱也没有那拿,就朝着车厢门走去,只不过两人下车后,还顺便和乘警说了什么。
看到乘警拿着警棍走上车来,女子叹了一口气,望着弦一郎说道:“小弟弟,这样做可是很不冷静哦。”
“有用就行。”
弦一郎却像是没看到乘警一般,将自己的行李放在里面的座位上,十分淡定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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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乘警上来后,就立刻让弦一郎出示车票。
“你叫什么?”
“苇名弦一郎。”
“嗯?”
乘警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让女子觉得不妙,正想站起来以医生的身份证明那个男子伤得不重时,只见那乘警突然露出惊喜的神情。
“啊,我想起来了,您就是穴山先生说得弦一郎少爷吧!”
弦一郎点点头,“你认识穴山?”
“是啊,穴山先生告诉我们,您今天要乘坐我们这趟列车,特地关照我们照顾您呢。”
“我们本来是派了人在车站门口等您的,但没想到您居然已经到车上了。”
乘警的脸都快笑成一团菊花了,估计没少从穴山那里拿好处。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搅您了,那两个人雷声大雨点小的,走的时候还健步如飞的,估计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过如果弦一郎少爷您再遇到什么问题,记得叫我就好,在下名叫岸本小五郎。”
说着,他便带着警棍离开了。
而弦一郎全程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反倒是对面的女子,对这个小孩的兴趣愈发浓厚了。
“弦一郎小朋友,你似乎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她像西洋人一样伸出右手。
“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是蝴蝶香奈惠,是个医生。”
第二十六章 柱哪里有简单的啊
“呜——”
“当当当当当!”
“列车开动啦!请乘客们坐好。”
弦一郎还没来得及把手伸过去,一股猛地前推感和巨大噪音几乎同时出现,使他顿时向后撞去,后背紧贴在靠背上。
反观蝴蝶香奈惠,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乘火车外出,淡定安稳的面上仍是一片笑容。
“怎么了?小朋友是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吗?”
弦一郎点了点头,看着短短几秒不到,窗外就愈发飞快流逝的景色,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早就听说这所谓的火车可以一日千里,只是没想,居然比骑马舒适这么多,只用坐在里边就可以。
虽然有点吵就是了。
不过比起速度来说,这简直也算不上是什么缺点了,只要习惯了那哐啷哐啷的节奏,马上就会舒服许多。
就和在苇名打铁一样。
“对了,刚刚听你说,你的名字是苇名弦一郎?”
“弦一郎。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呀,有一股武士的韵味在里面呢。”
蝴蝶香奈惠似乎毫不在意弦一郎那张冷硬的脸,自顾自找起话题来。
“不过这个苇名,难道就是之前报纸上,提到的那个‘苇名鸡’的苇名吗?”
“是的。”
弦一郎十分满意现在的状况。
如今人们听到苇名,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没听过的小地方”的表情了。
如此也足以说明,之前他们在动物园制造的那场动静,的确是深入人心。
至少人们现在听到这两个字,眼中冒出的更多是好奇,而不是鄙夷和不感兴趣。
“虽然从来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想想还真是神奇呢。”
香奈惠明明神色温柔,但上身忽然前探,一双毫无恶意的眼睛仿佛瞬间看到了弦一郎的内心。
“不仅仅有可以打败北极熊的大公鸡,还有可以轻松用硬币打伤成年人的小学生呢。”
她完全是一副调笑又惊叹的口气,但弦一郎顿时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他打算解释一下。
“还不是他们先占据了我的位置……”
“不是哦。”
弦一郎一句话只说了一半,便被香奈惠温柔地打断,“之前又说过吧,我是个医生,自认为做得也还不错。出于工作的需求,我很喜欢观察周围的人。”
“你上车的时候,是面对着我的,我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当你发现位置被占据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换个位置的,直到……“
香奈惠从窗边抬起被布包裹的长刀,“直到你发现了这个东西,才极有目的性地走过来了。”
“然后还凶巴巴地划破了那位男士的脖子。”
【被、被发现了!】
弦一郎虽然知道女人心细,但没想到这个鬼杀队的柱,一边和别人说着笑话,还能观察得这么细致!
果然,这个组织,恐怕不是所有人都像村田那么普普通通。
“虽说因为随身行李而不是外貌,被异性主动接近还是第一次。”
“不过小朋友,”香奈惠眯着眼睛,“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一般人看到武武士刀,不是应该躲远一些吗?你怎么还主动凑上来呢。”
弦一郎虽然露出了一些马脚,但是却并没有慌张。
现在还不是暴露目的的时候。
“我最近才刚刚开始练剑。”弦一郎回答道,“看着形状类似,就有些兴趣。”
“而且我观察力也不差的,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
“是~吗?被人这么信任,我觉得好开心呀。”
蝴蝶香奈惠盯着弦一郎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请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
弦一郎有一万个理由不伸手,但对方这股怪异的亲和力,还是让他把右手伸了过去。
“真是奇怪,的确是最近才拿剑的手没错了。”
香奈惠的指尖碰了碰弦一郎手掌指根处的皮肤,“但是新手会犯许多错误,因此这里、这里和这里的皮肤,通常都会被磨烂,而你却统统没有。”
“就像是个刚刚开始碰剑的老手。”
她点了几处位置,弦一郎默默点头。
他刚开始立练剑时,的确那几个地方最容易受伤。
“看来,你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剑术老师啊,怪不得乘警会叫你少爷呢。”
香奈惠把手还给弦一郎,“可是,作为一个治疗过许多病人的医生,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在隐瞒什么呢?”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就不冒昧的追究了。”
弦一郎刚刚提起的心瞬间又放下去了。
如果香奈惠继续追问,他恐怕只能实话实说,但凭借鬼杀队的脾性,恐怕是绝对不会带着一个无关人士去找鬼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孩。
现在主动放弃了,这样也好。
“看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和我妹妹非常像哦。”
“妹妹?”
弦一郎没想到,鬼杀队的成员,居然还有家属的吗?
做着比战国武将还危险的工作,真得能放心家人,或者让家人放心的吗?
“是呀,她今年14岁了,不过身材有些瘦小,看起来倒是和你差不多大。”
蝴蝶香奈惠说起妹妹,有些开心的样子,“不过,她倒是比我更有做医生的天赋呢,就是脾气有些倔强。”
“我一直想让她安安心心做个更棒的医生,可她偏偏想和我做一样的工作。真是让人苦恼。”
【所以,她们其实,还是鬼杀队的医护人员吗?】
“那香奈惠小姐,这是要去坐火车看望妹妹吗?”
弦一郎不打算继续寒暄下去了,得赶紧知道香奈惠的目的地才行。
“不,我妹妹和我住在一起。我这次出远门,是想去了解一些朋友的情况。“
说起朋友,蝴蝶香奈惠眼中的担忧一闪而逝。
“那你呢?一个人就带着这么点东西,是要去干什么呢?”
“我去熊本县。”弦一郎说道,“泡温泉。”
“那可是真是巧了呀。”
香奈惠又笑起来,“看来咱们要一起在熊本下车了呢,弦一郎小朋友。”
“可是要去泡温泉的话,熊本那边有几十个温泉村,你要去哪一家呢?”
【这正是我打算问你的话呀!】
弦一郎心中想到。
“我也是第一次去,本想听听当地人的看法,不过既然香奈惠小姐问了,不知道有什么推荐吗?”
他又把问题塞了回去。
“嗯……温泉的话,我对大分县的倒是熟悉些。”
弦一郎了然,毕竟大分县就是鬼杀队的试炼之地藤袭山所在。
“不过熊本的话,你该去哪里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不该去哪里,我倒是略知一二哟。”
【她不让我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有鬼的那个村子了吧……】
弦一郎这么想着。
说着,蝴蝶香奈惠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出一份报纸。
翻到了广告的页面。
“你看,这有个叫泉野村的地方。”
“据说为了吸引客人,搞什么露天混浴的噱头。”
“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是绝对不可以去那种温泉村的哦。”
话还没说完,蝴蝶香奈惠自己捂着嘴巴笑起来,显然对自己的笑话十分满意。
弦一郎:“……”
“怎么了?一副失望的样子,本来以为你会害羞呢。”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弦一郎有些不想再跟蝴蝶香奈惠说话了,自顾自地从行礼中取出一个食盒。
打算靠九郎的点心舒缓一下自己疙里疙瘩的心情。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哪怕是内部用餐,用得也仍然是从葫芦里倒出的发光米。
而他打开食盒的一瞬间,火车却恰巧进入了一个山洞。
于是,他这里光芒璀璨的点心,立刻就成了车上最大的光源!
“喂,那是什么啊!”
“萤火虫?可是萤火虫没有红色的吧!”
“什么萤火虫,那是吉原最有名的发光点心啊!”
也许是黑暗中的缘故,乘客们居然大呼小叫起来。
因此当火车重新被阳光填满以后,弦一郎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把这一茬给忘了,弄得自己跟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一样。
“呀,真是了不得的点心呢。”
香奈惠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笑嘻嘻地问道,“我可以拿一个看看吗?”
“想吃也没关系的。”
弦一郎赶紧把食盒拆开,放了两个粉红色的在盖子上递过去。
后者也不客气,立刻拿起来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嗯,这个味道,似乎和普通的米差不多……”
香奈惠是药材的行家,一眼就看出了五色米的门道。
“不过,它为什么会变色,还会发光呢?”
弦一郎知道,赚声望值的时刻来了。
“这放光的米和苇名鸡一样,都是苇名的特产。其中这米是由源头水浇灌而成,再经过苇名的身子加持过,才变成这样的。”
“哦?”香奈惠似乎是有了兴趣,轻轻掰开点心,将小小一块塞进嘴巴里,慢慢咀嚼起来。
“嗯……是比平时吃的米要甜一些,不过点心整体的味道,的确是非常正宗啊。“
后面半句,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就是其他方面,的好像和普通米也没什么不同。
“这边这个红色口味的,应该是萩饼吧。”
“虽然第一次这么说有点冒昧。”
蝴蝶香奈惠有些歉意地说,“不过这块点心,我能不能留下来带给一位朋友呢?”
“他最喜欢吃萩饼了,如果是这种味道极佳,又会发光的萩饼,恐怕就算遇到了什么困难的处境,也能让他打起精神呢。”
【她说的,应该是这次失踪队员中的一个吧……】
“当然可以了,如果你不介意,等一会就用这个食盒装上好了,这几个萩饼也会留给他的。”
虽说这个口味弦一郎也很喜欢。
“那真是太感谢了。”
香奈惠真诚地双掌合十,“小朋友你果然也是个温柔的人啊,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
“温柔?”
“能把这么珍贵的点心,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难道还不算温柔吗?”
弦一郎语塞了一下,他只是为了好打开话题而已。
他对于温柔的事情他避而不谈,而是询问起了蝴蝶香奈惠的这位朋友。
“听香奈惠小姐的意思,似乎你的这位朋友,遇到了什么困难呢?他就是你这一次去熊本的目标吗?”
蝴蝶香奈惠想到那张刀疤脸,眉宇中担心的神色终于彻底涌现出来。
“是啊,有些人自以为本事大一些,就可以不听医嘱,到处乱跑,让许多人平白为他担心。”
【让她这么在意,难道是另一位柱吗?】
【难道说,这一次对付的,居然是十二鬼月吗?]
“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弦一郎说道。
“他是很厉害,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粗鲁暴躁,但他心底里却很温柔,是那种会为了拯救别人,而毫不犹豫伤害自己的人。但也正是因此,才更加让人放心不下。”
说到此处,香奈惠手上用力,连点心都有些变形了。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马上道歉道:“对不起,说了些让你烦心的事情呢。”
“没关系。”弦一郎挤出一个笑容。
【结果,还是没问出来到底是哪个村子出了问题啊!】
“香奈惠小姐,你到熊本去,就是要去找这个人吧。”
“啊。”香奈惠点点头,“不过不只是他,还有一些其他朋友,他们都需要我的帮助。”
“是在城市里吗?这么大的地方,找人也很麻烦吧,也许我可以帮帮忙呢。”
蝴蝶香奈惠突然安静下来,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仔细打量起弦一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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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有些太冒进了,被发现问题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和其他有钱人家的少爷相比,弦一郎小朋友,你真是非常好心啊。”
蝴蝶香奈惠语气就像是一个温柔的长辈,“不过,他们应该就在熊本周围的村落中,我自己就可以找到他们,就不用麻烦你了。”
【果然,鬼杀队的行事准则,还是不想牵扯那些普通人啊。】
“那好吧,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一切顺利。”
弦一郎突然脑子里灵光闪烁,话音一转,“不过既然是周边的村子,那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刚好会在一个村子里碰到呢!”
这一下,蝴蝶香奈惠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了。
对了。
弦一郎不是正好要找一家温泉村吗?
如果刚好找到了队员出事的那家,就极有可能遇到危险。
更不要说,他还是孤身一人。
于是,犹豫再三,蝴蝶香奈惠还是给出了一个“旅行建议”。
“嗯,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的一位朋友告诉过我的。”
她并不是经常说谎,因此脸上有些不太自然,“听说最近熊本最火爆的新泉上村,发生了很多野生动物袭击游客的事件呢。”
“这两年来,断断续续有二三十人失踪,全都下落不明,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如果弦一郎小朋友要去旅游的话,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终于!】
【新上泉村吗?]
【我知道了。】
【如此一来,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了。】
不过弦一郎把内心的激动完美掩饰起来,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到新上泉村去的。”
蝴蝶香奈惠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奇怪的村子
火车速度虽然很快,远超飞奔的快马,但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达熊本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弦一郎小弟弟,看来我们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火车站外,蝴蝶香奈惠款款而立,左手捧着弦一郎送给她的食盒,里边是她保留给那位同伴的萩饼,右手则拎着被布包裹的日轮刀。
路灯下,她的身影修长,羽织上的蝴蝶花纹随风翩翩起舞,在微雪之中犹如盛开的冬樱。
“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的。”
弦一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毕竟他们两个的目的都是救人。
只不过弦一郎只是救一个人。
而她则是去救所有人的。
如果不是担心蝴蝶香奈惠因为鬼杀队的规矩,什么消息也不给他透露,他干脆就直接坦白,死皮赖脸地跟上了。
“如果回东京还能和你坐一班火车,那的确有这个可能呀,和弦一郎你相处的这几个小时,真是非常愉快呢。”
蝴蝶香奈惠笑着说道,忽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弦一郎的腰带上。
“之前你一直坐着,我都没注意到。弦一郎穿着颜色这么朴素的衣服,可腰带却华丽到令人眼花缭乱呢。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选的吧?”
弦一郎神色一窘。
他是个迷信的人,既然蕨姬说这腰带的材料是她家乡的特产,能给旅人带来好运,他也就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给换上了。
只不过没想到花纹会这么华丽。
上面绣着的,居然是“竹取物语”的完整故事,连人物的表情都刻画的非常详实,说是一件艺术品也好不为过。
可见,这的确是一件颇为用心的礼物。
“真是的,原来弦一郎已经有青梅竹马了吗?我本来想着如果有机会,让妹妹也认识认识你这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呢。”
“哈哈哈,你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我是开玩笑的拉。”
“好了,来接我的人到了,那我先告辞了,谢谢你的点心。”
弦一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把黑色队服隐藏在外套里的女孩,看体型的话,应该是不擅长作战的隐部队不错了。
等到蝴蝶香奈惠彻底从弦一郎的视野中消失后,他才走到拐角处的黑暗中。
“砰砰砰砰!”
四张纸人落地后,立刻变成了三个头戴红色斗笠的赤备乱波众,以及一个灰衣寄鹰众。
“弦一郎大人。”x4。
“你们应该知道大致的情况,以及我这次要做的事情了。”
“你们三个乱波之中,分出两人,去大分县寻找一处名为藤袭山的所在,调查清楚那里有多少鬼,还有多少鬼杀队的人驻守。完事之后,直接回到东京吉原的点心店,向佐濑信一复命。”
召唤出的人,会自动知晓弦一郎脑海中许多被称为常识的内容,因此不需他多解释什么。
乱波众虽然战斗力在游戏中不怎么高,被天狗和铁炮要塞的人乱杀,但却有着连狼都难以比拟的跳跃能力和暗杀技术。
身形矮小、能力诡异的他们,是进行间谍活动的一把好手。
如果藤袭山那里的鬼很弱,想必以他们的本领,至少从那里逃跑并非什么难事。
“剩下一人,立刻赶到新上泉村,调查那里最近发生的游客失踪事件。注意,不要被鬼杀队的人发现行踪,知道他们在何处落脚即可。那个女人很厉害,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毕竟以乱波众那矮番薯一样不似人类的可怕形象,一旦被发现了,估计很容易被当成鬼处理掉。
“至于寄鹰众,你先去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去这个地址拿日轮刀,然后以仆人的身份跟在我身边。明天,我们将以游客的身份前往那个村子。”
“是。”x4。
第二天早晨。
“都说了没有见过你说的这些人,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动不动就失踪失踪,你们还让我家怎么做生意?”
一家温泉旅馆的老板娘非常恼火地将蝴蝶香奈惠从门厅里推出来,难以想象,居然有人会被那样温和的香奈惠激怒。
而身为花柱的香奈惠非但不恼,还任由对方推搡。
“如果打扰了您家的旅馆营业,我真得非常抱歉。”
香奈惠道歉的表情十分真诚,“只是我的朋友们最后就出现在这里,如今他们下落不明,的确是让人着急的不得了……”
“你不要妆模作样了!”
老板娘露出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满脸都是怒火,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你一定是附近其他村子里派来败坏我们名声的记者吧?”
“都说很多次了,我们新上泉村不是唯一一个有客人失踪的温泉村,为什么你非要盯上我们不可!”
“南边的黑川、北边的泉野,哪个村子没走失过几个人呢?!”
“这里可是山里唉,那些有钱人总觉得自己很特殊,动不动就一个人出去散步,被山里的动物叼走很奇怪吗?”
“再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如果你还赖在这里不走,我就要叫警察了!”
说完,老板娘野蛮地拉上旅馆大门,发出duang的一声巨响,把香奈惠留在门外的雪天之中。
然而,关上门后,老板娘收敛怒火,露出了深思的表情,随后径直走向了后院,对正在挑水的儿子说道:“先别打水了。快去通知其他人,就说那些试图抹黑我们村子的人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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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浓眉大眼的乡村少年眉眼间也浮上一层怒火:“真是的,这些人就那么见不得我们过上好日子吗?”
“山助!”
老板娘呵斥道,“想发火什么时候都可以,先去通知其他人,免得被人走漏了消息!”
“我知道了!”
少年扔下水桶,像是肩负了什么使命一般离开了。
屋顶上,将母子对话听完的乱波众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走漏消息……难道又是鬼和人纠集在一起的事件吗?”
“嗯……消息收集的差不多了,是该回去禀告弦一郎大人了。”
说着,他一个翻身,居然就消失在原位,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那里过一样。
而另一边,被赶出去的香奈惠仍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悲伤。
一方面是队员们下落仍旧不明。
另一方面,则是老板娘表现出得,对失踪者的冷漠态度,仿佛只要不影响她做生意,就可以浑不在意一般。
这刺痛了蝴蝶香奈惠那颗要断绝所有悲剧的柔和的心。
在门外鞠了一躬,她便离开那里,前往下一家旅馆。
等到中午之时,她几乎已经走遍了整个温泉村,山上山下十几家旅馆,挨个问了个遍。
然而几乎每家的口径都大同小异。
唯一的差别,只是大家发脾气的程度大小不同罢了。
“没有一家旅馆见过他们?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在队员们失踪之前,他们必定是在这里停留过几天的。
难道他们平时不住在旅馆里,而住在野外吗?
可如果是村民在说谎,他们又为什么这样做呢?
蝴蝶香奈惠就这样在村庄的街道上徘徊着,希望冰冷的空气能给她带来一点思路。
她向来是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人类的,根本想不到出于某些原因,整座村庄的店家都已经统一了口径。
然而正在这时,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从远处飞来,眼看就要砸到她的后背时,香奈惠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轻松躲开了。
“被攻击了?”
看着从耳边窜过的石头,香奈惠下意识把手伸向腰边,却想起来为了行走乡间方便,她把刀放在山下的旅馆中了。
而且一想到现在是白天,攻击她的绝不可能是鬼,便放下心来。
“就是她!”
一个稚嫩又洪亮的声音响起,香奈惠立刻回头,发现居然是一群年龄不一的小孩子,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棍子、扁担和石头,正气势汹汹地朝她冲过来。
为首的孩子,正是那个负责通知各家旅馆老板的“山助”。
不过,心中恼火的他,通知的可远远不只是大人,还有各家的小孩。
他们同仇敌忾,决心一定要把抹黑他们村子的坏人,全部赶出去!
香奈惠发愣之间,却已经被七八个男孩子拿着木头“武器”包围了,女孩子们则拿着石子,留在远处,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分工相当明确。
这一次,蝴蝶香奈惠温柔美丽的外表似乎没给她带来任何优势,因为每个孩子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恨意和委屈,好像他们才是莫名其妙遭到针对的人。
“各位小朋友……”
香奈惠依然带着那张不会凋零的笑脸,“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快收起你那副恶心的笑容吧,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山助愤怒地大吼着。
“恶……恶心?”
用笑容治愈过至少100名重伤者的香奈惠愣了一下。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笑容被人攻击。
“既然你们不喜欢,那我就不笑了。”
蝴蝶香奈惠温柔地说道,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充满善意,和冰冷也差了足足有十万八千里。
“可是,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要说我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呢?”
“你还装蒜!”
山助露出看垃圾一样的笑容,“你和之前那些垃圾是一伙的吧,他们来到这以后,和你一样到处问东问西,弄得客人们人心惶惶,大家都没办法做生意。”
“那些垃圾?”
香奈惠不在意山助的侮辱,而是抓住了关键词。
“你的意思是,你还见过和我一样问东问西的人?”
香奈惠说到这里,拉开羽织,露出里面的制服,“他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打扮?”
“你居然还敢反问我?”
山助怒气冲冲,“明明是你们穿得跟警察一样,在这里欺骗大家,说我们新上泉村的温泉有问题!都是你们这些家伙,害得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生意了!”
“对啊!”
其他孩子纷纷补充道。
“就是这些黑衣人,还劝我爸爸把所有的客人都赶走呢!”
“你们一定是收了其他温泉村的钱,故意败坏我们的名声!”
“还有一个满脸刀疤凶巴巴的家伙,威胁说要是不照他说得做,就要打我爸爸一顿呢。”
虽然都是充满了怨念和恶意的话语,但蝴蝶香奈惠没有抗拒,而是仔细聆听,很快就找到了她想知道的东西。
没错了,这个村子里的旅馆果然见过队员们,而且双方还因为温泉的事情起了冲突。
“等等,既然你们见过这些黑衣人,那他们到底去哪里呢?”
蝴蝶香奈惠打断道。
“他们把客人都吓跑了,当然就离开了啊!”
山助走上前来,将挑水的扁担一头对准蝴蝶香奈惠的鼻子,眼睛里全是怒火。
“他们在这里散布谣言,然后就跑掉了!可是你们这些人居然还不满足,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又派来一个看起来像是好人的女人!“
“到底要我们怎么做,你们才肯罢休?”
“是不是要让我们新上泉村和几年前一样,连饭都吃不饱,活下来都难,你们才肯满足啊!”
说到这里,山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居然流出泪水来。
蝴蝶香奈惠顿时感受到了他那无法遏制的悲伤,下意识伸手,朝他的眼角抹去。
“我认得这种表情,你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吧。”
香奈惠那理解又温柔的语气,让山助呆愣了片刻,但他反应过来后,立刻用扁担砸向蝴蝶香奈惠伸来的手。
“谁要你假惺惺!”
由于蝴蝶香奈惠根本没有防备,堂堂花柱居然被打了个正着。
半大的孩子用上扁担,力气可是很重的,一阵剧痛沿着蝴蝶香奈惠的指节传上去,但她没有哼出一声。
反而,她看着山助的表情,怜悯更甚。
“滚出去!”
山助别开眼睛,不想与蝴蝶香奈惠对视。
“你要是再敢进到我们村子里来,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其他孩子也纷纷大喊起来。
“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
“温泉之神,一定会惩罚你们这些坏人的!”
正当形势一触即发,一个老成浑厚的声音从一边响起:“喂!你们几个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村里的客人呢?“
“是村长!”
“我们快走,不然他又要去告状了!”
几个小孩一听见这声音,似乎有默契一般,顿时四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跑开了。
“得、得救了!”
香奈惠深吸一口气,用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想要转头向来人道谢,却被那老者身边的一个矮小身影夺走了注意力。
“弦一郎?”
“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八章 我们来商量一下婚事吧
【收获来自花柱·蝴蝶香奈惠的声望值500】
“弦一郎?”
“你怎么在这里?”
蝴蝶香奈惠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解,她没有想到,刚分开不久的两人,居然这么快就再一次见面了。
尤其是在火车上,她还特地强调过,这个村庄发生过动物袭击人类的事件,还让弦一郎千万不要来这里泡温泉,以免遇到危险。
结果没想到,对方就跟叛逆期的小忍一样,完全照她的意思反着来。
“就像我说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香奈惠小姐。”
弦一郎对她点了点头,语气并不是很熟稔,甚至还有一些冷漠。
他自然是接到了乱波众的禀报才赶来的。
根据乱波众的调查,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在联合起来,向蝴蝶香奈惠隐藏那些鬼杀队员的去向。
联想到之前水鬼春田造己和那个海军英雄的事情,这新上泉村实在是是太可疑了。
但如果又是人和鬼合作的案子,弦一郎有些担心,香奈惠这种本性过于善良的人,很可能会因为低估人心的险恶而栽在这里。
毕竟,人都是以己度人的。
到时候平白缺了一个柱的战斗力,只靠他弦一郎和寄鹰众,恐怕就很难解决这里的鬼,更不用说救出村田。
毕竟同时消失的,可是整整十二个鬼杀队员啊。
总而言之,弦一郎决不是因为关心萍水相逢的女人才赶过来。
就像对村田的态度一样,他只是担心就此失去利用对方的机会罢了。
果然,他才刚以投资人的身份和村长开始绕村参观,就看到蝴蝶香奈惠居然被一个小孩重重打到了手指。
那可是用剑时发力的右手啊。
连剑都抓不稳,你又要怎么去斩鬼呢?
【真是个善良到软弱地步的女人。】
他心里这样评价道。
而边上,村长见到二人知道对方的名字,脸色微变:“两位认识吗?”
显然,他有些怀疑,弦一郎和这个“败坏村子名声”的女人会不会是是一伙的。
“我们来这里时,坐得是同一列火车。”
弦一郎平淡地说着,蝴蝶香奈惠也冲村长点了点头。
看二人的样子,似乎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感,也不像是什么熟人,村长的表情这才微微好转。
可惜他的好脸色并没有维持多久。
“不过,小泉村长,从刚才的事情看起来,贵村的孩子挺排外呢。”
弦一郎看似无心地说道,“香奈惠小姐可是一位非常善良的医生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贵村遭遇这样的对待,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怪不得你们村里的游客会这么少。”
说着,他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
“因为家里的长辈说,对温泉行业很有兴趣,所以我才会过来看看。可是贵村无论是经营状况还是风气,似乎并不适合接受投资呢。”
弦一郎说这话的同时,也是在暗中向蝴蝶香奈惠交待他在这里的原因。
“哎呀,苇名先生,这是个误会啊!”
村长见事情要黄,赶紧解释道:“实不相瞒,前些天村子里来了一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怪人,到处散播我们村的温泉有问题的谣言,这才把大多数客人都吓跑了!”
“但是在那些黑衣人过来以前,我们村子就和那边的黑川温泉村一样,热闹的不得了哇。”
“想必,正是因为这位小姐和那些人打扮相同,这才会遭到孩子们的针对吧。”
“不过,还请您放心好了,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言外之意,他是在向弦一郎暗示,这个女人和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是一伙的,肯定别有用心。
蝴蝶香奈惠也耐得住性子,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今天一早上都在试图辩解,但结果就是差点被一群孩子乱棍打出村子去。
敌意已经树立了,没必要再激化矛盾,这也是处理医患关系的重要守则,在这种情况中也同样适用。
而且弦一郎之前提问村长时,很明显是在维护她。
“是这样吗?”
弦一郎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你们村的温泉,比起黑川究竟如何呢?我记得,黑川那边的温泉,似乎在全日本排名第三吧?反而是你们这个新上泉,我也是不久前才听说而已。”
“我们只是吃了地处偏僻的亏罢了!”
村长信誓旦旦地说道,“来这里泡过一次温泉的人,是绝对不会再到黑川那边去的!无论是水温还是水质,我们新上泉村,都是整个熊本最好的!”
“只要您愿意投资,我们村子就可以请人修路,重新布置建筑来吸引客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投资我们,是绝对没有任何风险的!”
“哦?那甚二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弦一郎装模作样地回头询问佐濑甚二。
毕竟什么都由他这个孩子来拿主意,也假的太明显了。
蝴蝶香奈惠也把注意力放在弦一郎的这个跟班身上,医生的直觉让她马上就从佐濑甚二身上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佐濑甚二和聪明的佐濑信一不同,他年纪有四十岁左右,是一心养病处的贴身护卫(就是一心楼下那三个跪着的灰衣寄鹰众之一),算是寄鹰众中的高层,负责向其他人发布一心布置的命令。
和弦一郎类似,他的眼神表情之中,都有着明显对他人的淡漠,似乎是没把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也正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华丽的衣着,才让村长相信他们投资者的身份。
更何况,山下的大路旁,还有一辆(租来的)汽车停着,有村里人看到,他们二人正是从那车上下来的。
“弦一郎少爷,不如我们先体验体验这里的温泉再说。”
佐濑甚二当然知道,弦一郎眼下需要一个可以和蝴蝶香奈惠交谈的机会。
时间拖得越久,救人的希望也就越小。
他们必须要绕过这些村民,尽快商量出该怎么找到鬼杀队员的下落。
“如果这里的温泉真像小泉村长说得那样优秀,我们自然不会让这里埋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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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两句话说得村长心花怒放。
“这位先生说得对极了!”
村长说道,“不如您在我们这边住几天,就了解具体情况了。就像我说的那样,泡过我们村的温泉,其他的温泉就和臭水坑也没什么区别了!”
言语之间,他似乎真得对本村的温泉自信至极。
如果弦一郎真得是来考察投资的,兴许也会被村长的热情感染。
“这样也好。”
弦一郎点点头,然后把目光看向蝴蝶香奈惠,“不如香奈惠小姐,和我们一起吧。”
“毕竟看起来,你还没找到你的朋友。”
香奈惠刚想点头,那村长立刻大呼小叫起来:“苇名先生,她要找的那些人几天前就走了!”
他的意思,自然是觉得香奈惠这个不稳定因素很可能破坏投资的事情,是没有必要留下来的。
但他们两人又明显认识,所以村长不能明说这个女人居心不良,只能强行找出不留下她的理由。
然而,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香奈惠小姐就更该留下了。”
弦一郎不容置疑地打断道,“正好,我家里最近也想给我张罗以后的婚事,目前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眼下没有外人打扰,我也想了解一下令妹的情况呢。”
香奈惠当然不会以为弦一郎在说真的,但是她有一万个理由留在这里,立刻点头接戏。
“如果要谈论小忍的婚事,那我就只能打扰了。”
村长有心阻拦,但涉及到婚嫁之事,明显已经是人家的私事了。
“对了,既然香奈惠小姐先我们一步到这里,旅馆就由您来选吧。”
弦一郎可以确定,眼下这么紧急的状况,蝴蝶香奈惠一定会选最她认为可疑的一家。
香奈惠虽然不解弦一郎为什么会让自己做选择,但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如就刚刚那个小朋友家吧,他家正好是我早上拜访的第一家旅馆,而且我们似乎也有些误会需要化解。”
多年的斩鬼经验告诉香奈惠,如果一个有鬼出没的地方出现了什么悲剧,那多半就和鬼有关。
之前那个叫山助的孩子,突然哭得那么伤心,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这也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再说,那孩子就跟不死川先生一样,虽然脾气很粗暴,但性格却很直爽(没有脑子),想打听什么也容易些。
毕竟队员的去向,就是他率先说漏嘴的。
“啊,那是玉子的家啊。“
村长犹豫了一下,“分给她家的那座温泉的确也很不错,但是山助的性格,恐怕会让你们觉得不太愉快啊。而且玉子的丈夫,也是个靠不住的家伙……”
显然,那家人的状况并不是村长想要展现给弦一郎的样本。
尤其是眼前这女人的手,就是被那孩子打了一下。
她总不会是去找麻烦的吧。
“不如,你们去我家吧,晚些时候,我叫玉子带那孩子来,给这位小姐道个歉。”
”无妨。“
弦一郎打断道:“既然香奈惠小姐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们就过去吧,刚好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不过你也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以一两家的问题,来判断整个村子的投资价值。”
“反之,若是到了你家的旅馆,村长一定会想尽办法展现给我们最好的一面,如此一来许多问题也会被掩盖了。”
村长无奈,弦一郎说话一套一套的,根本反驳不了,只得领着两个人过去。
这一路上,香奈惠的眼睛一直盯在弦一郎身上。
这个在火车上偶然相识的少年,真得是因为对刀感兴趣,才来接近她的吗?
照理,她不会把一个孩子想得那么复杂。
可看到他为了留下她而应对村长的手段,便知道弦一郎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
如此一来,之前所有的猜测,必须推翻重来了。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香奈惠早上调查的第一家温泉旅馆。
这家旅馆的名字叫做“苍山之汤”,听起来应该是两个人名字的组合,那个山,应该就是山助了。
“玉子啊!”
村长隔着门喊道,“我给你带来客人了。”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早上蝴蝶香奈惠遇见的那个老板娘,而是一个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男人。
“客……客人?”
木门被拉开,一个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露出脸来。
村长见到此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雄也,你怎么能大白天喝酒呢?玉子在哪里,快叫她出来招待客人!”
几人顿时了然,这个雄也,估计就是村长所说的“不靠谱”的山助爸爸了。
“反正也没有……外人,喝酒,喝酒怎么了!”
醉醺醺地说着胡话,雄也一双惺忪的眼睛看向村长身后的几人,目光却在香奈惠身上停了下来,口气一下子粗暴起来:“喂,你这个女人,早上不是来过吗?”
“我说你,早晨来我家闹事的就是你吧,说什么人不见了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猛地一下,将面前的村长给推开,然后直接朝着香奈惠扑了过去,似乎要掐她的脖子。
“都是你们这些人,才害得我家没有客人啊!”
村长被推倒一旁,眼见事情要糟,着急的不得了。
而香奈惠还用左手按着自己右手的指关节,眼见就要被对方碰到时,却看到弦一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横出一肘,直接将迎面而来的雄也撞了出去。
然而弦一郎可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立刻换手推掌。
正是叩拜连击拳!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左手掌根在空气中打出一圈涟漪,直接将醉汹汹的雄也推进门口薄薄的雪堆中。
也恰巧就在此时,山助拉开门,恰巧看到了父亲倒下的那一幕。
“爸爸!爸爸!”
弦一郎脸色冷漠,丝毫不为所动。
他这一套叩拜连击拳还没入门,况且并不是朝着雄也的心脏去的,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而已。
然而,听到那音爆声的蝴蝶香奈惠不这么想。
她如同飘落的樱花一般从弦一郎身边擦过,立刻来到山助身后。
“小朋友,你先别急。”
“我是个医生,让我来看看你爸爸的具体情况。”
……
嗯,节奏好慢啊。
第二十九章 你擅长杀鬼,我擅长杀人
弦一郎从温泉那出来冲过水,穿好衣服走出来,拉开房间的纸门后,就看到蝴蝶香奈惠已经带着准备说教的表情,坐在矮桌旁了。
一点都不是要讨论妹妹婚事的样子。
不过,即使她费尽心机想要让神色变得严肃,那双澄澈又温柔的眼睛都会破坏掉她的所有努力。
“哦,我躲开他们的道歉了吗?”
弦一郎坐下来,神色如常,为自己和蝴蝶香奈惠各自倒了一杯茶。
所谓的他们,当然指的是老板、老板娘和老板儿子一家人。
中午那时,旅馆老板雄也被弦一郎打得一头栽进雪中闭过气去,还是香奈惠利用高超的医术将其救醒。
等老板娘从里边出来,向村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自知这绝不是客人的问题,便立刻训斥了父子二人。
毕竟在村长口中,弦一郎只是为了保护弱女子,“推”了醉酒的雄也一下罢了。
老板娘还说,等丈夫清醒了,一定会让他再正式道歉。
而弦一郎也就索性服下灭火粉,在温泉里泡了个久,以图躲过令人尴尬的场面。
甚至他还在此期间,成功打败了真实模式下的春田造己,获得了攻击力等级+1。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中午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对一个普通人出手。
仔细想想,也许是担心花柱再被袭击,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吧。
毕竟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保护自己。
看到弦一郎无所谓的样子,蝴蝶香奈惠决定拿出偶尔教训妹妹时的样子。
“你怎么可以对别人出那么重的手呢?”
香奈惠想起那在空气中震荡的一阵涟漪,心中就一阵后怕,“你知不知道,如果打到雄也老板的心脏位置,他可能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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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该怎么做呢?莫非你想像早上那样,被一个小孩用扁担差点打断手指,连拿刀都做不到吗?”
弦一郎喝着茶水,表情无比平静地反驳香奈惠,眼睛所有所指地看向她被包扎起来的右手中指。
况且,此刻周边也没有别人,他已经不打算瞒着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要是拿不了刀,还怎么斩鬼呢?花柱小姐。”
“你……”
饶是以蝴蝶香奈惠一贯端庄稳重的姿态,突然被一直以为只是有些神秘的小孩指出身份来,也不禁有片刻的花容失色。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获得来自花柱……1500点】
此时,与弦一郎相见以来的所有细节,一点一滴全部迅速呈现在蝴蝶香奈惠的脑中。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目的性极强的孩子,会在火车上接近她。
对方在火车上问东问西,也根本不是要找什么合适的温泉,还是要知道她的目的地!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香奈惠掩藏住内心的惊讶,被这么一个小孩利用,她觉得有些难受。
“如果我不用一些特殊手段,以你们鬼杀队的规矩,你又怎么肯告诉我事情发生在这个村庄里呢?”
弦一郎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这种事情对被称为“屑一郎”的他而言,连黑历史都算不上。
蝴蝶香奈惠坐直身子,深吸了几口气,眼睛里的温和终于收敛几分。
“那么,请问苇名弦一郎少爷,您究竟是为什么非要来到这个村庄不可呢?”
奇怪的苇名鸡。
奇怪的发光点心。
远超常人的武术。
对生命一脸漠视的性格和随从。
蝴蝶香奈惠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神秘的小孩,会不会和鬼有什么关系呢?
“请不要放任你的想象力到处联想了。”
弦一郎打断了对方的头脑风暴,“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只是为了找到那些失踪的人而已。”
“这批失踪的鬼杀队员中,有一个叫村田的,算是我的恩人。”
“我一直无法通过紫藤花家的隐部队联系到他,只知道他最后一次现身是在熊本的一个村庄。”
“至于在火车上碰到你,完全是上天带我的好运气,自然没有放过的理由。”
“至于接下来的,你都知道了。”
因为有过被骗的前车之鉴,蝴蝶香奈惠全程都盯着弦一郎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判断他是否在撒谎。
但根据多年与患者们相处的经验来看,弦一郎这次说得是实话。
如此,她揪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下来,“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村田先生那样的人,也有这样光荣的经历呢。”
“若是知道弦一郎你这样急迫地想知道他的安危,他应该会觉得自己的工作很有价值吧!”
弦一郎:“……”
【怎么他们一个二个都这么说村田啊!】
【难道他真得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但是。”
蝴蝶香奈惠话音一转,眉头也皱起来,“既然你接受过村田的帮助,应该明白,鬼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吧!”
“哪怕是抱着想要报恩的心思,贸然来到这个地方,也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请你打道回府吧,至于寻找失踪的队员们,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弦一郎不为所动。
“你们鬼杀队又不是警察,没有命令我的理由吧。”
蝴蝶香奈惠有些无奈。
平时遇到接受鬼杀队帮助的人,大多都会对他们言听计从,毕竟无论他们如何悲伤如何愤怒,本质都是怕鬼的。
但弦一郎一看就是个喜欢拿主意的孩子,而且仿佛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真是不知道如何说得通他。
“再说,如果你想要快点找到他们,我是你可以用到的唯一助力了。”
“助力?”
蝴蝶香奈惠疑惑地说道:“虽然我知道弦一郎你会一些武术,但恐怕还帮不了我什么。”
“不一定是能斩鬼才算有帮助吧,情报也是一样的。”
“要是我没记错,在我到来之前,香奈惠小姐恐怕连从村民口中挖出些信息都做不到吧。”
蝴蝶香奈惠:“……”
这次是事情的确很特殊。
也不知道之前在这里活动的鬼杀队员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引起当地村民这么大的敌意。
而这,也成了她进行调查的最大阻碍。
“你恐怕还不清楚吧。”
弦一郎眉毛压下来,“早上你在这家旅馆这里刚被赶出去,她就派儿子山助,通知各家旅店的老板,一定要隐瞒关于鬼杀队员的信息。”
“什么?”
蝴蝶香奈惠不知是真得想不通,还是压根不敢这样想。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呢?”
“我自有我的渠道。”
弦一郎平静且自信,“而且你还记得吧,村长说过,鬼杀队的人离开之前,警告过在这里泡温泉的游客,说温泉有问题。”
蝴蝶香奈惠点点头,“那又怎么样呢?”
“这说明,那些鬼杀队员可能发现了温泉与鬼相关,但却无法找出那只鬼把他杀掉。”
“否则以你们鬼杀队的行事准则,怎么会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人员疏散活动呢,更别说,这可是干系到一个村庄的经济命脉和名声?”
蝴蝶香奈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立刻就想通了关键。
“你、你是说……”
她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
“没错。”
弦一郎断言道,“我刚刚体验过这里的温泉了,颜色非常清澈,可偏偏没什么味道,温度也称得上是绝佳,简直好到了反常的地步。”
“那种令人流连忘返的感觉,说是日本最好的温泉,也绝不为过了。”
“可这样的温泉,偏偏是从两三年前才走入人们的视线。”
“所以几乎可以断定了,新上泉村的温泉的出现,一定和鬼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鬼杀队队员的失踪,很有可能是村民与鬼联合起来的结果。”
“而以往那些失踪的人,不过是村子里,维持这个温泉继续存在下去的祭品而已!”
蝴蝶香奈惠听完弦一郎的猜测,嘴唇颤抖了起来:“这不可能。”
在她想来,人会和鬼合作,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一般而言,鬼将人类视为食物,二者之间的关系,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只听说过鬼逼迫人类去做可怕的事情,她却从未见过人利用鬼牟利的情况。
更何况,这可是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啊。
“你还记得吧,早晨你被那个孩子打之前,他说过什么话。”
“以前在这个村子里,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可自从有了温泉,他们的生活就大幅转好了。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敌视破坏这种状况的黑衣人。”
“你说,为了保持这种生活,村民们贡献几个不相干,甚至想要破坏这种生活的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吗?
弦一郎知道水生村的悲剧,见过《黑魂3》中为埃尔德里奇提供“食物”的不死聚落,和《血源》中痴迷血疗的亚楠镇民,深知人类本身就足以做到很可怕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水鬼春田造己的事件,反而身为人类的海军英雄藤田江正才显得更可怕一些。
因此,他才会根据有限的信息,在脑中编织出新上泉村最黑暗的真相。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蝴蝶香奈惠温柔的心,忍不住要为这些村民们辩解。
“我绝不会接受这样的真相。”
“越是经历过那种艰难生活的人,才更加懂得尊重别人的生命。”
“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然后与鬼合作,接着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这绝不是人能够接受的生存方式!”
蝴蝶香奈惠义正言辞,也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换成是她,宁可自己被鬼杀死吃掉,也不会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苟活。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弦一郎有些恼火了。
“你知道的吧,村田他们已经失踪了三四天了,就算不是被鬼杀掉,只是困在什么地方,三四天不吃东西,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你究竟要打算如何尽快弄清楚队员的下落呢?”
“如果你盲目听信这些村民的话,把谎言当做线索,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而已。”
蝴蝶香奈惠知道弦一郎说得在理。
就算他们没有与鬼合作,但只是不愿意提供有用的信息,她也只能花费苦功夫四处搜寻。
可这样的话,队员们的存活几率会大大下降。
“难道弦一郎,你有办法从他们口中听到实话吗?“
弦一郎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你不会喜欢的。”
“事情可以交给我的人去做,到时候你只需要照地方找人就行了。”
蝴蝶香奈惠立刻联想到跟在弦一郎身边,那个对生命一脸冷漠的中年人,马上就明白了弦一郎的“办法”。
左右是一些严刑拷打之类获取口供的办法。
“绝对不行!”
香奈惠真得生气了,猛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弦一郎。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把人们想得这么邪恶!”
“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这里的村民们!”
“我们每一个鬼杀队员,都有为了拯救他人而牺牲自己的觉悟!”
“如果用了这样的办法,就算救出了村田,他们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弦一郎眼神彻底冷漠下来,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村田能活着。”
他说这话时,显然也是动了真火了,因为蝴蝶香奈惠的顽固简直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当然可以继续让乱波众窃听,但谁知道听到有关鬼的消息需要多久,又该窃听谁。
抓几个最有可能知情的人,分开拷打一番,比对他们的口供,这是眼下最快最保险的办法了!
“香奈惠小姐,村田能够活下来,对我非常重要。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最好也不要挡在我面前。”
弦一郎拉开门,作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也许你们很擅长杀鬼。”
“但是我却很擅长杀人。”
建立在温泉边上的房间,因为弦一郎的一句话,仿佛彻底凝固冰封起来。
蝴蝶香奈惠简直不敢相信,会在一个小孩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一股寒意从身后涌起,迅速包裹了她的全身上下。
她知道,弦一郎不是在说气话。
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莫名地,她的眼神却又变得温和下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美丽的东西被打得支离破碎一般。
她上前两步,突然在弦一郎面前蹲下来,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人有这样的敌意。”
“但还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弄清楚他们的下落。”
蝴蝶香奈惠那充满怜悯的注视,让弦一郎难受地转过头去。
“我给你一天时间。”
“明天晚上,如果你的方法无法奏效,我就按我的方法来。”
“……好。”
第三十章 引诱
次日早上,蝴蝶香奈惠颇为疲惫的醒转。
连着两个晚上,都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饶是她那张绝顶美丽的脸庞上,也多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蝴蝶香奈惠自从父母被杀那天以后,就从未像今天这样憔悴过。
一方面,她心中挂念着队员们的安危——
尤其是有村田在的情况下,通常他虽然能够重伤存活下来,但他的队友多半会全军覆没。
另一方面,她是真地害怕弦一郎情急之下,对村民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句“我很擅长杀人”,差点成了她昨晚的梦魇。
“必须尽快查清楚这里的问题了,但愿可千万不要像弦一郎猜测的那样……”
简单洗漱了一下,蝴蝶香奈惠决定抓住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尽全力找出那只鬼的所在。
老实说,她眼下真是无比羡慕不死川实弥的稀血血脉。
虽然她平时总是批评那家伙靠自残来引出鬼的粗暴手段,但眼下她却有些理解不死川了。
那多方便啊!!!
推开门,走过旅馆的回廊,蝴蝶香奈惠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昨天那个叫做山助的孩子,正躲在在院子拱门的角落里,向院内窥视,嘴巴大大的张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从其身体的起伏来看,似乎是有些怒气冲冲的样子。
“山助小弟弟。”
蝴蝶香奈惠没有吓唬别人的习惯,因此在距离山助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就出声呼唤。
“啊!”
即使这样,全神贯注的山助还是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连手中的水盆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但当他看到来人是香奈惠时,脸色这才缓和一些,很快便从惊吓变成了做坏事被发现的羞愧。
“抱歉哦,还是吓到你了。”
香奈惠温和地笑着。
自从昨天她把闭过气去的雄也救醒以后,山助与她的关系反而缓和了。
“不,该道歉的是我。昨天早上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
山助对着蝴蝶香奈惠连连鞠躬,比昨晚在母亲的逼迫下道歉也真诚一百倍。
“再次感谢您施以援手,否则如果父亲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言重了,就算我不出手,雄也老板也不会有事的。”
香奈惠谦虚地说道,但心中也在好奇,为什么山助一夜之间的变化会这么大。
“不,要不是您,恐怕他就被打死了!”
山助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感激和后怕。
蝴蝶香奈惠自然知道弦一郎那一掌的力气有多大,但她却没想到在村子里长大的山助也能看出来。
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我已经在这里看了半个小时了,那个家伙,他简直……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山助给蝴蝶香奈惠腾出一个地方,后者立刻靠过来,从拱门处向院内看去。
里面正是弦一郎。
他正在利用院子里的枫树,训练叩拜连击拳·伏魔!
“砰!砰!砰!”
一肘、一掌再接一肘。
被攻击到的巨大枫树忍不住因此震荡,满头的红叶无可奈何地飘零落下,成为弦一郎衡量这一击力道的计量标准。
而一些来不及落地的枫叶,却又因为赶上弦一郎的下一波攻击,被震动的空气吹得七零八落,有得甚至直接撕裂开来。
整片院落的中心地带,都变成了枫叶回旋飘飞的舞台。
因为昨晚弦一郎通过了水鬼川田造己交战记忆的真实模式,攻击力等级+1,因此今天打出的每一击,都带有比昨天更明显的音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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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香奈惠看得明白,也终于了解,为什么山助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昨天雄也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这三下要是打到人,恐怕就连鬼杀队的柱也很难不受伤吧。
明明弦一郎昨天还没有这么强的。
难道说,他昨天还是留手了吗?
“你不要误会弦一郎,他内心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昨天只是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所以才不得已出手的。”
蝴蝶香奈惠永远都会拿最好的那个动机揣测别人,也希望山助能够理解。
然而山助却死死地盯着弦一郎的背影,昨天父亲倒下的那一幕不停出现在脑海中,使他眼中的怒火愈来愈旺盛。
“你没有看到吗?他一巴掌打下去,连大树都在颤抖啊!如果打在人的身上,怎么可能没事呢?”
“想必在他这种大人物眼里,根本没把我们这群乡下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吧。”
他口气中的恨意愈发浓烈,让香奈惠感到有些无奈。
她头一次接二连三地感觉到小孩子居然这么难对付。
蝴蝶忍是这样,弦一郎是这样,就连山助也是这样。
他们都非常容易产生敌意。
他们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团无法化解的怒火,时时刻刻向外侵蚀,不是会烧到自己,便会烧到别人。
“香奈惠姐姐,你们两个,真得不是一起的吗?“
山助再次追问,显然在他简单的大脑中,已经把拥有巨大威胁的弦一郎划进了“敌人”的范畴。
他现在,只想确定香奈惠不是“敌人”。
“我们只是偶然相识这一点不假,不过我们都是来找人的。当然,投资的事情,他也不是说着玩的。”
山助的脸色阴沉下来,“找人?就是那群污蔑我们温泉的黑衣人吗?”
“是的。”
蝴蝶香奈惠点头,“但他们绝对不是为了污蔑你们的村子才到这里来的。”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他们都是好人,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和他们共事了好多年,他们都是可以为了别人的安危,而堵上自己性命的人。”
蝴蝶香奈惠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些疲于解释了,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他们来这里,不是有意抹黑你们的村子,而是为了调查这两年来,新上泉村附近连续二十多起游客失踪案。”
“我知道你们不想承认,可这么多人失踪的事情,就写在报纸上,你们否认不了的。”
被蝴蝶香奈惠这么说,山助也露出了纠结的神色,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可是那些人就是被动物叼走吃掉了吧,有什么好调查的。”
“再说,你们又不是警察,有什么权力问东问西?”
“山助。你们一个温泉村的失踪人口总数,是熊本其余温泉村这两年失踪人数的总和啊。”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正是因此,我的同事们才会断定,这些失踪案不是动物做的,而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山助的嗓音陡然提高。
“对。”
蝴蝶香奈惠深知,山助也许是整个村子里,唯一可能套出鬼杀队员情报的人了,便继续问道:“你听说过鬼吗?”
山助的瞳孔陡然收缩。
“看你的反应,你知道和鬼有关的事?”
蝴蝶香奈惠立刻看出了端倪。
“我……听别人说起过,但那都是一些传说故事吧,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
山助的眼神并非恐惧,而是变得有些焦虑起来,“所以你和那些黑衣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我们是专业的猎鬼人。”
“猎鬼人,就是以鬼为猎物的……”山助似乎是在确定这个词的具体含义。
蝴蝶香奈惠点了点头。
“没错。调查这种案件,让死者安息,将恶鬼灭杀,这正是我们鬼杀队的职责。”
“灭……灭杀?”
这两个字,似乎给山助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好像比鬼本身还要可怕似的。
“就是要把鬼……”
“我们需要用特殊的手段,将鬼的头颅斩下。只有这样消灭了恶鬼,才能让这里安定下来。”
“只有消灭了在这盘踞的恶鬼,你们村子才可以安安心心地接待客人。”
“所以山助,如果你真得想让村子像之前那样繁荣起来,就请帮一帮我,告诉我更多有关那些黑衣人的事情吧。”
然而山助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言不发地把蝴蝶香奈惠推开。
“山助……”
蝴蝶香奈惠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她最后的希望也要断绝了吗?
“请不要再说了,虽然你救了我的父亲,但我还是无法相信你的话。”
“要么你就是在骗我,要么你就是被那些所谓的好人骗了。”
“总之,还请你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说到此处,山助从地上拾起盆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香奈惠遥遥伸出一只手,但最终还是将之放下了。
一股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正在这时,老板娘的声音突然传来:“抱歉啊客人,山助又惹您不开心了。”
“玉子夫人。”蝴蝶香奈惠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你言重了,我只是感觉,山助似乎总是很生气的样子。”
看玉子的表情,应该是没听到她与山助对话的细节。
“啊,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一直这个样子,对外边的人,总是很敌视……”
“那件事?”
蝴蝶香奈惠多年的办案经验:一旦说起什么当地的悲剧,那么总是能和鬼牵扯起来。
“啊,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玉子夫人夫人有些唏嘘地在廊前坐下,“那时山助的哥哥还活着,他在外边跑过商,见识也多一些。”
“将我们村改成温泉村的事情,就是那孩子提出来的。”
“所以,这个苍山温泉旅馆里的苍……”蝴蝶香奈惠恍然大悟。
“对,就是苍助的苍。”
玉子老板娘回忆着过去的事。
“那两年,周围许多村子都挖出了温泉,摆脱了原本贫穷的生活。因此苍助觉得,既然他们可以,我们当然也可以,于是就带领村子里的年轻人开始挖掘温泉,想要改变这个村子困顿的现状……”
“那你们挖出来了吗?”
“啊,客人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玉子指了指旅馆后堂的方向,“那就是苍助挖出来的第一个温泉池呢。”
说着,她话音一转,“只不过,那温泉刚刚挖出来的时候,并不像这么现在这么清澈,味道也有些呛人。”
“那时大家都很高兴,于是便凑钱,让苍助到黑川温泉村,找了一个这方面的能人,想看看我们村的温泉,能在日本排到什么名次。”
“只是等那人来了以后,却嘲笑我们说,这里的水质太杂,水温也不够高,别说想要排名,甚至连合格的温泉都算不上!”
蝴蝶香奈惠忙追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那水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清澈的呢?
玉子叹了一口气,“之后的情况当然很不好。尽管苍助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外边的人能够承认我们村的温泉,但接连找了好几个人,说得话都大同小异。”
“因为挖温泉的事情,许多年轻人连那年的农务也荒废了,结果,就导致那年成了村子里最艰难的一年,有不少老人都因此饿死了。”
这下,蝴蝶香奈惠终于明白昨天早上时,山助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难道要大家想以前一样,饿死才好吗?”
原来新上泉村过去的困境,居然是这样造成的。
“当时苍助觉得很愧疚,但他心中还是固执的认为,这些所谓的能人会批评我们的温泉,是因为怕我们村的名声盖过他们。”
“因此为了获得一个公正的评价,就必须要去东京,找一个不偏不倚的外国人来当专家。”
“就这样,那是两年前的冬至啊,苍助偷偷打包了行礼,离开了这里……”
说到此处,玉子忍不住留下眼泪来,“可是那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啊。苍助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是不是活着……”
“但村里的温泉很快就变得就像他说的那样,比日本的任何一座温泉都要好啊!”
蝴蝶香奈惠看着哭哭啼啼的玉子,虽然也心有不忍,但她还是追问最要紧的问题。
“那温泉呢?后来温泉又究竟是如何变好的呢?”
“说来也是凑巧。”
玉子抹了抹眼泪,“就在苍助离开村子几个星期后,村里的温泉突然就热了起来,渐渐地,就连水质也变得澄澈干净不少。”
“村里的长辈说,一定是村里前一年饿死了人,所以温泉神都为我们感到难过了,才会赐福给我们。”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苍助的功劳啊!”
“可是这一切,苍助恐怕都看不到了。”
太凑巧了。
这太凑巧了。
蝴蝶香奈惠是个医生,她本就不相信什么“巧合”。
难怪,队员们宁可让村子没有生意可做,也要把客人们都赶走。
结合之前的历史,这里的温泉,果然好得不正常!
联想到昨晚弦一郎的推测,蝴蝶香奈惠迅速展开联想。
难道说,苍助当年并不是去东京,而是和附近的鬼做了交易?
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得了鬼的帮助,将温泉变得优质,从而使这座村子里充满人气。
而人多以后,鬼再靠捕食这些外地来的客人,达到隐藏自身存在的目的?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而另一边。
山助提着新打的一盆水,来到了弦一郎的房间。
此时后者已经完成了训练,正坐在门内,满脸怀念地望着漫天红叶,这让他联想到了苇名的冬天。
“客人,昨晚您泡过温泉,感觉如何呢?”
山助的语气中,竟然听不出半点之前对弦一郎的敌意来。
“就像你们村长说得那样,好的不得了呢。我已经决定了,要在你们这里投资了。”
弦一郎半真半假地说着,事实上,他只是在等乱波众今天的汇报而已。
“那这样的话,请您在做决定前,再体验体验我们这里最好的温泉哦。”
山助开口说道。
“哦,村长不是说你家的这座,就是村里最好的温泉之一吗?”
弦一郎来了兴趣,回忆起昨晚那流连忘返的感觉,不敢相信村里居然还有更好的地方。
“这附近最好的温泉可不在村里,我们约定好了,没人可以独占他,也不分享给外人。”
“但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自然也就不算是外人了。”
说着,山助指了指南边的一座矮山,“它就在那边不远的地方,如果客人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看了一眼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
距离晚上还有十多个小时呢。
于是弦一郎高兴地点了点头:“好。”
……
感觉这一章写着急了。
第三十一章 为何花柱暴打寄鹰众
“要走这么远吗?”
弦一郎跟在山助身后不远的位置。
阳光穿过树枝的层层阻隔,到达地面时,已经显得有些昏冥了。
这里是新上泉村南部的山坡,因此从北而来的阵阵冷风,吹得这儿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
弦一郎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某种冰冷之物的监视,那隐藏在层层树影之后的事物,几乎让他汗毛四起。
而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拔出黑不死斩的时候。
开玩笑,他可是一员战国猛将啊!
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原本以为绝对不会在白天见鬼的弦一郎,现在却不那么确定了。
毕竟上一次遇见的水鬼,就是在白天躲在浑浊的水面下,团灭了村田的8名队友。
不能再太阳下献身,并不意味着无法再太阳下袭击人类,这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如果还要经过山洞或者更昏暗的地方,就先回去好了……】
他身系整个苇名的安危,不可以轻易冒险。
他眼下既没有带日轮刀,也没有带上寄鹰众佐濑甚二作为护卫。
后者被派去附近的警察局进行调查这两年的失踪案卷宗了,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
“马上就到地方了,请您坚持一下”
山助口气笃定,显然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踏在雪地上,发出规律的挤压声。
弦一郎这才觉得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事实上,若是弦一郎绕到山助前面,就会看到这个十二岁少年的脸庞,在寒风和自身的狂热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扭曲。
就仿佛他打算要做成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并为此深深感到自豪。
就这样,两人又走了不到十分钟,终于翻过了山坡,来到了一处树木稀疏的谷地。
“就在那里。”
山助的脚步陡然加快,弦一郎见终于走出了树木高大的阴影,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这里,鬼就更没有办法隐藏了。】
然而复行二三十步后,眼前出现的景色,简直让弦一郎都感到震惊。
谷地的中心地带水汽弥漫,散落在彼处的红枫树围绕在一座清澈的池塘旁边,任凭冬天懒洋洋直射而下的阳光洒在水面上。
飘落的树叶如同小舟一般在水面上摇曳着,让人的心情一下放松起来。
那池塘是一座澄净无比的温泉,被几块沾染了绿意的大石头拱卫着,周围还有几朵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朵绽放。
而远处,甚至还有栖隐林间的鸟儿放声高唱,空气中都带着一丝令人愉快的芬芳。
这是一处充满生机的神秘地带。
尤其是在经历了刚刚南坡上阴森森的老林子以后,这种反差,无疑使这里显得更加可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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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弦一郎这种向来对自然风光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人,也不禁沉迷于这秘境之中。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山助来到温泉边上,颇有节奏地敲打着旁边的一块巨石,在林地中发出清脆的回响,一直传到很远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你们村长,会对新上泉的村的温泉如此自信。”
弦一郎毫不吝惜赞叹之意。
“这种宝地,就像是传说中神明居住的地方啊。”
“我要是贵村的人,都恨不得用鸟居把这里保护起来呢。”
弦一郎将手伸进温泉之中,轻轻搅动着,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水温。
“真是完美的水质,完美的水温啊。”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得打算,要不要把苇名的新地址放在这里,然后给温泉村的人一大笔钱,让他们搬走算了。
“您要是觉得满意,就再好不过了。老实说,我也觉得这里是温泉之神常常逗留的地方。”
山助说起温泉之神,和村子里其他人的表情完全不同。
就像是在提起一个很熟悉的朋友一般。
“我还有活没有做完,就先回去了。”
山助将一套白色的浴衣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接下来,就请您一个人尽情享受吧。”
“好的。”
弦一郎点了点头,此刻距离他和蝴蝶香奈惠约好的时间还有很久。
而佐濑甚二前往警察局来来回回也得几个小时,他在这里待一会儿更好。
“如果我的助手回来了,还麻烦你告诉他我的所在。”
山助点点头,“没问题。”
转过身后,山助快步离开了谷地,但到了尽头时,他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水中的弦一郎。
“你们很快就会一起消失的。”
“无论是那个大叔、还是那个女人……”
“就跟其他,想要破坏村子的外地人一样!”
……
中午时分,蝴蝶香奈惠才刚刚从山下公路旁的旅馆取日轮刀回来,便看到佐濑甚二正有些忧虑地和老板娘说着什么。
老实说,昨天一整天,佐濑甚二都冷着一张脸,仿佛博物馆里的大理石雕像一般。
蝴蝶香奈惠不禁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佐濑先生。”
“玉子夫人。”
她先是有礼貌地和两人打了招呼,这才有些好奇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香奈惠小姐。”
佐濑甚二简单回礼,随后焦急地询问道:“您有见到弦一郎大人的身影吗?”
“……”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随即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难道说,弦一郎也不见了吗?”
“是的,我已经把村子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踪影。”
佐濑甚二急的额头都出汗了,身为忍者,却弄丢了自己的主人,这真是一件奇耻大辱啊。
除了那头苇名的失忆狼,其他忍者很难接受这种致命失误。
“我早上去了一趟警察局,回来就发现弦一郎大人已经不见了。”
“警察局?”那边的玉子夫人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你去警察局做什么?”
“和你无关,不要多事!”
寄鹰众冰冷的目光扫射过去,玉子夫人就像是见了什么猛兽一般倒在柜台里边。
蝴蝶香奈惠刚想看看她的情况,佐濑甚二却对她说道:“香奈惠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香奈惠见夫人只是被吓到了,没什么大碍,便点了点头。
这种气势,看来弦一郎说得没错,这位大叔一定杀过很多人吧……
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难道其实弦一郎,还是一位将军的后代吗?
两人来到了后院,也就是早上弦一郎练习叩拜连击拳的地方,此刻一地红叶已经被清扫干净。
“香奈惠小姐,我很清楚你的身份,所以我就明说了。”
佐濑甚二拿出一张写着一行行字迹的纸张。
“这些,是我早上去警察局,抄录的近两年来新上泉村游客失踪名单。”
蝴蝶香奈惠沉默着将其接过,心中却有些羡慕。
要是鬼杀队每次办案都能让警察提供信息,那该省去多少事情。
实际上,她却不知道这名单根本就是佐濑甚二从警察局里偷出来的。
为此,还有一名耳朵灵敏的小警察被打晕,估计今天一整天都会按照旷工来处理了。
蝴蝶香奈惠迅速扫了一眼名单,发现里面有几个名字的确是在报纸上出现过,的确是新上泉村的失踪游客不错了。
“香奈惠小姐,名单中的这四人,都是附近其他村子里,温泉旅馆的经营者。”
佐濑甚二用手指画出几个名字。
“而总共二十一名失踪者中,其中有八个人,在失踪前都居住过这家旅馆。”
蝴蝶香奈惠表情一怔,抬起头来与佐濑甚二对视。
“您的意思是……”
蝴蝶香奈惠只觉得头部血管一阵刺痛。
难道说,弦一郎昨晚那可怕的猜测,居然要成真了不成。
“而且巧合的是,原本居住在苍山温泉旅馆的这八人,还都是在办理了退房然后离开村子后,才失去踪影的。”
“而根据警察局的口供,这八人中的五人,以及那本就是温泉经营者的四人……”
“在失踪以前,都和这村子里的人发生过争执。”
“换句话说,其余十二人的情况暂且不说,起码这九个人,都和鬼杀队的队员一样,是被村子主动赶出去以后,才消失不见的。”
疾风骤雨敲打着蝴蝶香奈惠的大脑,雷霆雨声轰隆隆地炸响。
如果这些人的失踪是鬼所为。
那么鬼就好像是在为这个村子进行报复,消除对村子有威胁、有敌意的外来人。
这岂不是恰好证明了,鬼和这个村子有着紧密的联系吗?
否则,它怎么可能如此准确地消灭村子的敌人?
就算往好了想,不是整个村子都在和鬼合作。
那也至少能够说明,村子里有人,在跟那只鬼通风报信。
不然他怎么会等客人全都办理了退房手续后,才开始行动?
就好像特地要把有人失踪的事情与村子之间划清界限一般!
而弦一郎,昨天才差点将老板雄也打伤,今天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这只鬼,一定有办法观察或知晓这里的一切!
它甚至可以避开阳光,在白天行动!
甚至很有可能,它就隐藏在这座温泉旅馆的某个黑暗的角落之中。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香奈惠小姐。”
佐濑甚二的眼中杀气弥漫,“这家温泉旅馆的问题太大了,整个村子也十分可疑。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吧。”
“行动?”
蝴蝶香奈惠愣了一秒,语气中多了一丝警惕,“什么行动?”
“当然是逼问这家的老板和老板娘啊!”
佐濑甚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负责打听出的鬼的所在,而你则负责将鬼斩杀!就让我们各自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抓紧时间!无论如何,弦一郎大人绝对不能出事!”
“不行!”
蝴蝶香奈惠据理力争,“我们只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证据!就算那只鬼就躲在旅馆里面,也不能证明老板老板娘知道这件事情!对无辜的人出手,这违反了我们鬼杀队的规则!”
就算他们真得知情,蝴蝶香奈惠也不认为应该对人类出手。
但害怕激怒佐濑甚二,她没有说出这句话来。
“你果然是个顽固不化的女人啊。”
佐濑甚二没有想象中那么恼怒,似乎蝴蝶香奈惠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既然你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那我等我拿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亲自去找那只鬼好了。”
佐濑甚二决定让乱波众立刻回东京传信,而他自己则可以在拿到情报后,带着房间里的日轮刀找上门去,看看能否制服那只鬼。
就算不能,他也要拖一些时间,等孤影众到了这里,那些鬼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把希望寄托在过去的敌人身上,还是真是可笑呢。
“抱歉。”
蝴蝶香奈惠挡住了佐濑甚二的去路,神情坚定无比。
“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不能让佐濑先生伤害这里的人,不然我们和鬼,又有什么根本的区别呢。”
“滚开!”
佐濑甚二冷哼一声,袖口中的两发手里剑立刻朝着蝴蝶香奈惠面门飞去。
蝴蝶香奈惠这一次可不是毫无准备,匆匆侧身,也不过是被旋转的手里剑割去了一缕头发。
“这是……忍者?”
看着卡在廊柱里的手里剑,蝴蝶香奈惠瞬间联想到了音柱。
而她愣神的这一刻,佐濑甚二已经如同灵敏地猿猴一般,同她的头顶上飞窜出去,目的地显然就是老板一家居住的里间。
“这就是弦一郎大人所说,能和精英孤影众匹敌的柱吗?”
“也不怎么样嘛。”
他一边在房顶上飞檐走壁,一边暗自吐槽。
然而,刚刚被他甩在身后的蝴蝶香奈惠却在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抱歉了,佐濑先生。”
蝴蝶香奈惠将手中的日轮刀连鞘举起,“不能让你通过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佐濑甚二这一次是真得来火,可右手才刚刚伸进衣服背后的下摆,却看见蝴蝶香奈惠已经扭转起自己的身体。
“花之呼吸·六之型·涡桃!”
这诡异的翻转姿势与挥刀方向完全割裂!
寄鹰众哪里见过这种奇怪的剑型,被刀鞘重重地砍在肩膀上,随即从房顶上掉了下去。
“是在抱歉,就请佐濑先生您,先睡一觉吧。”
跟着来到地面之后,蝴蝶香奈惠没有等佐濑甚二怒语相向,就直接按住后者的颈部的穴位,使他向一边倒去。
“没想到,我的医学知识会用在这种地方。”
而正在这时,山助突然从外边闯进院子。
“佐濑先生,香奈惠小姐,我知道弦一郎先生的……”
然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院子里的场景出乎他的意料。
“你说,你知道什么了?”蝴蝶香奈惠来不及解释,赶紧追问道。
“啊……”看了一眼倒下的佐濑甚二,山助眼中光芒更甚,“你们误会了,弦一郎先生不是失踪了,而是去村外看一看而已。”
“呼……”
这件事蝴蝶香奈惠这些天,听说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你知道他在哪?”
“知道。”山助回答。
“快带我去找他!”
第三十二章 不死川与地下岩浆
“咳咳……咳咳咳!”
喉咙因干渴而传出一阵难忍的刺痛,弦一郎从昏迷中醒转。
【好热!】
这是他苏醒后最直接的感受。
他此时正趴在有些发烫的地面上,汗水刚刚渗出皮肤就会立刻被蒸干。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泡温泉吗?】
【还有我的衣服都去哪了……】
他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不着寸缕,连泡温泉时用来包裹下身的浴巾都消失了。
弦一郎强行打起精神,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周身居然一片昏暗。
附近唯一的光源,便是远处四周低矮墙壁上散发的浓烈红光,仿佛其下有某种血液在经流循环一般。
而不远处的地面,更是在墙壁基础上,露出岩体内部橙红色的疮疤,偶然还会冒出一阵深色的烟雾,并伴随着一阵恼人的热浪。
而地面之下,则时不时传出如同闷雷一般的挤压声,咕咚咕咚,令人心惊胆战。
弦一郎嗅到那雾中的气味,顿时感觉到口鼻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
而那汹涌的热气,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要裂开似的。
【岩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感受不会欺骗人。
哪怕是他经历过最恶毒的太阳,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我到底在哪?烟熏湖还是石牙坑道?】
弦一郎对熔岩地貌的唯一了解,都来自游戏《黑暗之魂》与《恶魔之魂》的这两处遗迹。
这里明显是一处山洞内部。
空气中的焦灼和恶臭让他几乎没法仔细思考,弦一郎头晕目眩地跌跌撞撞地朝着更昏暗的洞穴内部走去,可刚刚进入红光笼罩不到的黑暗地带,便立刻被一个有些柔软的东西绊倒。
【不是石头……】
弦一郎的身体刚好倒在那东西上边。
他伸手摸索着,想一探究竟。
“是人?”
虽然这个人皮肤干燥的可怕,但骨骼的形状总没错了。
由于这洞穴内总体的温度过高,弦一郎甚至无法通过体温确定对方是否还活着。
他只好用上力气,把这个人连拖带拽的,挪到红色岩壁可以照见的地方。
这些弦一郎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张开嘴巴死不瞑目的男人。
皮肤干裂不说,眼球都有些干瘪了,看起来应该是受到岩洞里的温度和气体影响才死的。
毕竟,恐怕很少有人能在这里长久的呼吸。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是鬼杀队的人!”
弦一郎一眼就认出了这家伙的打扮。
漆黑的队服,银色的反光扣子,和村田一模一样。
【莫非,我和那些失踪的鬼杀队员一样,是被鬼抓到这里来的?】
【可是,我泡温泉的时候,还是上午啊……我记得当时感觉很舒服,然后就……】
【什么也不知道了!】
弦一郎试图回想之前的事情,但也就到此为止。
那温泉被太阳直射着,因此他当时根本没有什么戒心,相反还非常的惬意。
那温泉有某种魔力一般,令他放下了心中的一切包袱。
但如果温泉本身有什么问题……
【还有那个叫山助的小鬼!】
弦一郎直觉将山助和自己的遭遇联系在一起。
【不过,既然有鬼杀队员已经死在这里,那村田应该也在附近吧。】
弦一郎想到此处,立刻先将这个鬼杀队员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在身上。
无论这里有多热,想要保持身体的水分,穿着衣服总比没有要强。
裤管和袖子有些长也没关系,弦一郎直接用锋利质变的金钢铁召雷将其裁短。
“抱歉。”
对着尸体象征性地道歉后,弦一郎将对方的眼睛合上,任凭尸体留在原地。
而他自己,则是沿着刚刚发现这具尸体的方向,继续向里边探索。
如果不出所料,那些鬼杀队员被困在这里后,应该也是抱着离岩浆远一点的想法才会到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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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一个药丸和灭火粉,弦一郎身上闪烁起红绿相间的光芒。
“続治!”
“耐炎!”
顿时,他感觉自己身体轻盈了不少,头脑远没有之前那么昏沉,而空气中的灼热感也不再强烈。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把自己当做探路的光源。
不出他所料,随着他一路向内,黑暗之中,许多鬼杀队员们或坐或躺,一动不动。
有的可能是怕热,独自在角落里摊开身体,只穿着兜裆躺在地上。
有得则是和队友手牵着手,希望可以给彼此鼓励。
然而经过弦一郎的检查,这些人无一例外,已经全部丧生了。
他们失踪了至少三天,如果三天全部待在这里,那么就算不被那气体熏死、温度热死,光是脱水导致的干渴就足以灭杀他们。
“可是加上被我剥去衣服的,这里只有9个人。“
弦一郎数了一下,发现还有3人不见踪影,村田也包括在内。
那么,这三个人去哪了呢?
这里就这么大的位置,已经是这个洞穴的尽头了。
除非,有人冒险从那边涌出岩浆的地表上趟过去。
但这里可没有“剧烈油汗”、“黑骑士套装”可以让人类火中做自己,因此可能性并不大。
然而,就在这时,弦一郎突然听到了一阵干哑的咳嗽声!
“有活人?”
弦一郎周身能照亮的地方只有一点点,一时竟不确定声音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
“有人吗?”他只能大声喊道,“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着,如果这儿有人,绝对不会听不见。
“这……”
果然,那如同干裂碎石般的声音作出了回应,发出了几乎无法用耳朵辨别的音节。
而弦一郎也迅速趴在地上,终于靠着微光,发现了洞窟尽头,居然还有一个可以让人钻过去的矮小洞口。
矮小到必须整个人匍匐着才可能不被卡住。
“会是村田吗?”
弦一郎抱着一点希望,赶紧从洞口钻入,他还是小孩,很轻松就到了另一边。
里面是一个更小的空间,但顶部却有一个散发着明亮光芒的天窗似的小洞。
这里没有外边那么炎热,温度正好,而天顶上的窟窿,则可以连接地面上的空气!
难怪在这里会有人活下来!
那小洞虽然不足以照明,但弦一郎还是把它当做参照物,迅速往它的正下方走去。
“是村田吗?“
他询问的功夫,已经来到了近前。
“是鬼……吗?”
那声音有气无力地问道,还传出拔刀的声音。
弦一郎知道自己浑身上下缠绕着两种光芒非常诡异,被认成鬼也不奇怪,赶紧停了下来,但同时也把铁召雷竖在身前,以防万一。
虽说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人的潜力不可一概而论。
“不,我是来新上泉村度假的游客,你们是鬼杀队的人吧?”
“那……你……怎么……”
那你怎么浑身发光?
弦一郎自然地将其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请你相信我,这只是家传秘术而已。”
弦一郎说着,试图打消对方的警戒心:“我认识你们鬼杀队的花柱蝴蝶香奈惠,本来我们是在一起的,但我却不小心被鬼抓来了。”
“花……柱,嗯……”
“你如果相信我,就请把刀放下,我这里还有药,可以救你。”
弦一郎一次把剩下的三枚药丸都提取出来。
他以为剩下的三个人都在这里了。
“先救他……”
那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出了一句相对完整的话。
得到允许后,弦一郎赶紧走上前去,发现有两个身穿队服的人肩并肩靠坐在墙边。
还有力气睁眼的家伙,是个满脸刀疤还敞胸露怀的家伙,而他身边的那个队友,则已经垂下了头。
也许是看清了弦一郎的模样,刀疤脸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右平……有人来……救我们了——”
他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自顾自地说着。
可他的队友并没有回应。
弦一郎探手放在那人的颈部,大约半分钟后,才有些遗憾地说道:“他已经没气了。”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那刀疤脸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费力地动了动喉咙,良久才说出一句:“把药……给我……”
弦一郎直接掰开他的嘴,把药丸塞了进去。
“药力会自己化开,不需要水也可以。”
他提醒了一句,任凭那人自己消化药力,本人则朝着周边探索。
然而走了一圈以后,他并没有在黑暗中看到村田。
这个小空间里边,可没有什么更隐蔽的入口了。
“好奇怪的药。”
虽然还是有些沙哑,但刀疤脸在绿光的围绕下,已经能够流利的说话了。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吗?”
弦一郎看他已经有了好转,连忙追问道:“村田在哪里?他应该也是和你们一起的。”
“村田……”
刀疤脸扶着墙站起来,“抱歉,我在人缘不好,并不知道所有人的名字。你说的那个,可能已经死在外边了。”
他说起牺牲队友时的样子看似平淡,但弦一郎作为过来人,知道他不过是在强行抑制而已。
“外边有9个,里边2个,只有村田不在。”
弦一郎感觉简直老天在跟他开玩笑似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踪的队员,偏偏没有他最想要找到的村田。
难道他很特殊,被鬼吃了不成?
“那我不太清楚,之前我并没统计过人数。”
那人上前两步,来到了弦一郎面前,趁着光芒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
“你说你是游客,但为什么穿着队服。”
“年纪这么小的队员,我可没有听说过。”
弦一郎此刻心情有些烦躁起来,“打听别人的事情以前,不应该先介绍自己吗?”
“我是不死川实弥,鬼杀队的乙级队员。”
弦一郎忍不住多看了不死川实弥一眼。
只比柱小两级。
按照村田的说法,每提升一次阶级差不多要解决5只普通鬼,杀死超过50只鬼或者十二鬼月,就能晋升为柱。
所以这家伙,居然是个已经干掉至少30只普通鬼的大人物了。
不过那家伙说起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有点恶声恶气起来,“你呢,救我一命的小鬼?”
“苇名弦一郎。”
弦一郎冰冷的回应,“我是泡温泉的时候被抓的,醒来时没穿衣服,就只能借用你们死去队员的一用。”
他本来以为这个看起来有些暴躁的家伙,会因为什么亵渎尸体的理由发火。
但不死川实弥眼睛只是转了转:“只要对杀鬼有用,我想他们不会介意的。”
言语之间,居然有些释然,仿佛是觉得,至少那个人队员也没有白白死去似的。
“好吧,那么你们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被鬼抓住的呢?”
那些队员身上没有伤,明显全都是被闷死渴死的,这让弦一郎百思不得其解。
不死川沉默了一会儿,眼前这个小鬼比起他们鬼杀队的不少老人都冷静,也许是个能一起想办法的人。
接着,他就说起鬼杀队一行人的遭遇。
原来不死川等人在被村子赶走后,在村口遇上了山助。
山助告诉他们,说是之前在南面山上发现了奇怪的痕迹,只是父母不让他说出去。
众人一听,便以为找到了鬼的下落,便同时跟着山助来到南坡附近的一座山洞。
因为当时是白天,鬼杀队的成员也和弦一郎一样,丝毫没有防备。
结果进入山洞之后,周围的山体岩石立刻开始自己移动,很快就将他们封闭起来,所有出路都被封住。
他们有心抹黑沿着山洞的反方向进发,但墙体却开始逐渐发红,并且散发着剧烈高温,地面底下也开始涌出岩浆,把他们挡在这边动弹不得。
队员们遇见这样的情形,根本无可奈何,于是情绪开始暴躁起来。
而不死川因为和他人难以相处,独自呆在最里边。
等到一段时间后,最靠近熔岩那边的地方死了几个人,他也晕乎乎地倒下来,却因此偶然感受到了墙壁底下的洞穴,就用最后一点力气,带着离他最近的一名队员右平钻了进来。
至于其他人,无论他怎么说,连动一下都困难,估计当时就已经不太行了。
而他和右平也已经筋疲力尽,根本做不到再回到那边一个个将他们拉进来。
就这样,两人一直待在这个温度较低且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的洞窟里间,直到刚刚,弦一郎误打误撞闯进来。
弦一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也没见着这个鬼的真身咯?”
“嗯,我只知道他能够操纵岩石遮挡阳光,可以轻易改变地形,是个在白天也不能小看的家伙。”
不死川实弥想了想,“你在温泉里晕倒后,他很有可能是改变了温泉底部的岩石,才成功在白天将你抓来的。”
“那就能说得通了。”
弦一郎冷静地分析,“温泉的温度和岩浆有关;温泉的水质和岩石有关。他既然能操纵岩石岩浆,就一定能在温泉中参入让人流连忘返、甚至是头晕目眩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抉择
“这里没有出路。”
弦一郎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间小小的换气室。
他都有些怀疑,这个地方是那只鬼特地设计的,不然出现的未免也太巧合了。
他们头顶的那个小“天窗”距离地面起码有五米高,就算够到了那里,弦一郎也没法变成虫子从那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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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那些丧气话啊,姓苇名的小子。”
也许是身体机能逐渐恢复,不死川实弥说起话来也愈发直接粗暴了。
之前那些对救命恩人的礼貌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冷着脸把队友右平的尸体扶到窄小的坑道旁边,随后像穿针引线一般将后者推了出去。
“回到那个地狱样的鬼地方。”
“不死川大爷只要有力气,就绝对不会坐视那只连面都不敢露的鬼得意下去!”
他重重一拳锤在墙壁上。
此时,两人身上的药效都已经结束,那绿色的光芒已经消失。
不死川那狂躁的呼吸声,几乎像是沙漠中晚间的恶风在残垣断壁里穿梭呼啸,令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弦一郎知不道自己救这个人是对是错。
不过,在这种地方,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好。
九郎总是告诉他,如果什么事都一个人背负,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就会作出不可挽回的决定。
弦一郎虽然并不习惯依赖别人,却对自己的缺点一清二楚。
也许上天偏偏剩下这个人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外边有毒,你等一下。”
弦一郎摸黑走过去,有对方的呼吸声做参照物,这并不艰难,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接近一头愤怒的狗熊。
“这是灭火粉,能让你承受一段时间的高温,不会被寻常火焰点燃。”
他把灭火粉包塞到不死川的左手,然而又把一颗药丸塞到后者的右手里边。
弦一郎明显感觉到,自己碰到这个人的皮肤时,他似乎十分的抗拒,好像很不喜欢近距离接触别人。
“这颗是药丸,就是刚刚喂你服下的那种,可以让你恢复生……体力。”
不死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要是早点有这种补给品该多好。
黑暗中,良久不死川才出声问道:“你还有多少这东西?”
“灭火粉只有一包。”
弦一郎有些后悔,昨天为了拖时间在温泉里用掉一包,毕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鬼那种阴间玩意还会使用火相关的力量。
“药丸还有两颗。”
“都给我!”
不死川说起话来斩钉截铁,凶巴巴的,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弦一郎的第一反应,是你居然想抢救命恩人的东西?
这事就连我屑一郎都做不出来。
“什么?”
“我说都给我!”
不死川在黑暗之中准确地抓起弦一郎的领子,几乎要把后者提在半空。
“你不过是个小鬼,出去有什么用,就算找到了出路遇到了鬼,也只能拖累我罢了!”
“你在这里等我。把所有药给我,如果本大爷干掉了那只鬼,自然会带人回来找你。”
不死川顿了顿,“如果我没回来,你也用不着在外边受罪。这里有右平的刀,你可以……”
“……自我了断。”
不死川的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在小空间里来回激荡,“总之,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无论怎么死,都比被鬼吃了强!”
“至于去面对那只鬼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与其那珍贵的药被你浪费掉,不如全部给我。”
听到这里,弦一郎已经开始蓄力的叩拜连击拳顿时放松下来。
他隐隐明白,这个形貌恐怖的少年,只是不想他去送死而已。
他本以为,天下有一个蝴蝶香奈惠就足够可笑了,那女人善良到让人讨厌,做事婆婆妈妈,还喜欢讲什么原则。
而眼前这家伙虽然第一眼就让人不喜欢,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些鬼杀队的人,做起事来看起来各不相同,但想法上差别不大。
就是太想为别人做主这一点,实在是让弦一郎难以消受。
弦一郎一把捏住不死川的手腕,高达10点的力量让不死川不免心惊,下意识将手松开一些,弦一郎也借此机会挣脱,并立刻后退一步。
“我也不想出去,但是那鬼和我已经有了死人恩怨。”
蕨姬送给他的腰带,是弦一郎来到这世界以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况且,那失踪的村田,也许因为什么特殊的缘故,被鬼单独带走当晚餐也不一定。
尽管弦一郎想现在立刻就使用掉高达11万的声望值,但不见到村田的尸体,他总是觉得这样做会很亏。
弦一郎矮下身子,已经决定在不死川之前到熔岩洞穴那边去。
“更何况,正所谓: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比起成为鬼的晚餐,留在这里怯懦等死,才更让人觉得无法接受。”
“谢谢你替我考虑,但我宁可死无全尸,也不想躲在这里。”
说完,他也不等不死川的反应,自顾自钻过去。
不死川实弥没想到这个小孩居然有这种觉悟,一时愣在原地,随后立刻跟上。
两人回到了熔岩洞穴的黑暗地带,那股令人生厌的硫磺味和热浪立刻袭来,预兆着前路的艰难。
他们颇有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跟随红光,来到距离那条熔岩之路最近的地方。
也正是此时,不死川才发现,这不同寻常的小孩,居然自己也带着一把巨大的太刀。
那太刀在红光的照射下寒光尽显,一看就决不是寻常刀具。
不过,眼下并不是打听八卦和满足好奇心的时候。
这条昏暗的熔岩之路看不到尽头,无论是不死川还是弦一郎,都无法确定那边是否真得有出路。
弦一郎走到之前他裁剪衣服的地方,拿起留在那里的半截裤管。
“我听村田说过,你们鬼杀队的制服是特制的。”
弦一郎打破沉默,将裤管揉成一团。
不死川拽了拽自己的衣领,“我不太懂这些,但是寻常的火焰是没法将队服点燃的。”
“嗯……”
弦一郎远远地把裤管抛出,扔在了如同溃烂伤口一般的熔岩地面上。
“现在是验证这一点的时候了。”
那团黑布落在地面上,初时并无反应,不死川虽然知道不是时候,却也为鬼杀队的队服觉得骄傲。
然而还没等他笑出来,那团黑布却突然猛烈地化作一团红色火焰,接着便成为熔岩灰烬的一部分。
“嘶——”
两人倒吸一口硫化气。
“如果是人,强行从上边过去,几秒钟就会被烤熟的。”
弦一郎还算镇定。
不过不死川可就没这么冷静了。
“可恶!可恶!可恶!”他怒吼着砸着身边的岩石柱。
好不容易得救了,难道要再次困在这个地方寸步难行吗?
恼火了一阵,不死川突然出声问道:“要是用你给我的灭火粉,能从这上边趟过去吗?”
弦一郎沉吟了一会儿:”如果能踩着什么东西,灭火粉应该足以抵挡升腾的热浪把我们点着。但要是指望用脚……“
他没把话说完,不死川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左看右看,突然拔出日轮刀,对着面前的石柱侧砍而下!
“风之呼吸·二之型·爪爪·科户风!”
弦一郎惊讶地看到,随着不死川这一击之下,空中竟然凭空多出了四道浅薄的锐利剑气,狠狠地在岩石上刮出四道深深的伤口。
他知道,不死川是想把眼前的岩石柱给劈成几段,然后用它们来作为渡过熔岩的踏脚石。
“科户风!”
“科户风!”
“科户风!“
连续四次猛烈的攻击后,两人身边这根半米宽的岩石柱,终于化为了五块平整的石块。
而不死川则是因为吸入大量的硫化气,身体剧烈地起伏着咳嗽起来。
“这就是呼吸法吗?“
弦一郎目露精光,他没想到,就凭借鬼杀队那种脆弱的日轮刀,居然真能做到斩开岩石的地步。
而且连一个乙级队员,就可以做到释放剑气吗?
(本作中,为了维持战斗力平衡,鬼灭呼吸法的特效是真实存在的剑气,具体请看前言。)
而此时,恢复呼吸节奏的不死川,已经连续飞起几脚,将岩石飞踹出去,让它们排成队落在熔岩之中。
五块半米宽的岩石,每个之间相隔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它们也稳稳地停在熔岩上边,暂时并没有下沉的意思。
“我过去看看,这条路到底有多长。”
不死川说完,服下了灭火粉,便利用呼吸法轻巧地踏在第一块石头上,随后如法炮制。
他在最前面的石头上向对面眺望了一阵,又故技重施回到弦一郎身边。
“怎么样?”
他看不死川的脸色有些阴沉,情况可能恨不如人意。
“至少还有三个这么多的距离,然后才是正常的地面,那边还有一个通往内部的洞窟,接着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死川的话让弦一郎心中一沉。
也就是说,他们还需要至少15个这样的石块垫脚!
弦一郎环视了一圈,这附近,也只有刚刚那一根岩石柱而已!
“这该死的鬼!”
不死川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愤怒地朝着对面大吼大叫,“你就这么害怕面对我们吗?”
“我们可是在用血肉之躯对付你们这种怪物啊!居然连面都不敢见吗?只有我们都死光了,才敢过来把我吃掉吗?”
可是,发泄完一通后,不死川知道,只要无法度过这里,别提杀鬼,连活下来都是问题。
“难道,这只鬼只能交给花柱那女人吗?”
他不甘心地反复收刀拔刀,显然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我们不能指望香奈惠小姐。”
“为什么?”不死川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欢弦一郎的说法,“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毕竟是柱啊。”
弦一郎有些忧虑地回答道,“她太善良,心也太软。如果被那个叫山助的小鬼欺骗,很有可能最后和我们落得一个下场。”
“我既然失踪了,她很有可能会来找我。那个小鬼若是动了一网打尽心思,她中招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这里,不死川突然抬起头:“这绝对不行。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等等,蝴蝶香奈惠在火车上提到的那个“粗暴但是却很温柔”、“宁可伤害自己也要保护别人”的家伙……】
“你不会喜欢吃牡丹饼吧?”
“嗯?”不死川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没怎么。”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香奈惠小姐在火车上提到过你,似乎你是她很重要的人啊。”
“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不死川脸色有些窘迫,“她是鬼杀队的医生,每个队员都是她重要的人。”
“总之,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去这里!无论是那只鬼还是那个可恶的骗子,本大爷都要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绝对不能再有下一个受害者了!”
“办法是有一个……”
弦一郎凝重出声,并且若有所指的回头看了一眼。
不死川顺着弦一郎的眼神看去,正是那具被弦一郎扒掉队服的鬼杀队员尸体。
“你、你是说……”
弦一郎点点头。
他的意思当然是,踩着那些鬼杀队员的尸体过去。
虽然只有十具尸体,但尸体比石块更长,十具尸体刚好够用。
但这对于同为队员的不死川而言,实在过于残酷了。
不死川那有些疯狂的眼睛盯着弦一郎,好像后者才是脑子不正常的那个人。
“这怎么行!“
他语气中,鲜少地带了一丝软弱。
不知是希望弦一郎收回这个主意,还是希望自己不去考虑这种可能。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
弦一郎也很恼火,如果没遇到这家伙就好了,他自己就把这些尸体搬进里面用来趟路了。
但是他莫名地欣赏眼前这家伙,现在就算让他把不死川杀了,他也不想这样做。
必须劝他同意才行。
否则,就只能做一些无法对不死川解释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召唤出一些水生村的村民来送死。
毕竟它们早就是死人了。
但,那是下下之策。
“灭火粉的功效和药丸一样,只有五分钟。”
弦一郎先是指了指不死川身上的橙红色光芒,有指了指熔岩上方的石块。
“而且那几块石头也在慢慢下沉,我们没时间多考虑了。”
不死川知道弦一郎这话不假。
他必须要作出决断了。
“我……”
不死川满是刀疤的脸上,露出了自从加入鬼杀队后就再没有过的悲戚。
“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弦一郎也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不想这样的。
“如果连为他们报仇也做不到,知道他们的名字又有什用呢?”
……
作者的大纲早在三章前就跟鬼对上了。
但是一旦细写起来,又希望自己能把人物的心里转变写得合理,字数一下就变多,总感觉整体节奏很拖沓。
唉,反正是免费章节,这写法可能和我看得那些书有关系,你们先将就看吧,我尽量改一改这种风格,或者以后有时间了一天两更。
第三十四章 一边倒的战斗
几乎是不死川实弥身上灭火粉特效熄灭的瞬间,两人终于成功越过了那并不算长的熔岩之路。
回头望着逐渐失去原本形状的一具具躯体,看着它们逐渐在熔岩中扭曲、变形、燃烧,不死川的右手紧紧攥住刀柄,紧闭的口腔内发出牙齿的挤压声,整张狰狞的面部在红光的映衬下,比鬼还要可怕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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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不死川。”
“拖得时间越久,花柱就越危险。”
弦一郎用刀刃将化作焦炭的长裤边缘剔除,脸色并不比不死川好多少。
日本是一个忌讳死亡的国家,如果尸体不交给和尚僧人做法处理,死者是无法成佛(类似于不逗留人间的意思)的。
虽然弦一郎因此避免暴露了自己能够召唤纸人的秘密,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头一次的,他突然对别人的痛苦有些感同身受。
和这些平白为陌生人作出牺牲的人相比,他虽曾是一国之主,却显得格局小的可怜。
他的野心,他的执念,在这些人的牺牲映衬下,就像是毒蛇的毒液。
但这念头只消一刻,便被弦一郎掐灭。
“嗯。”
不死川没有多说什么,瞪着一双充满了疯狂的眼睛,执刀闯入面前的一片漆黑之中,毫不在意里面是否有邪恶的东西潜伏。
此刻,什么谨慎、什么安全,甚至弦一郎的死活,都已经被他完全抛之脑后。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这些尸骨无存的战友,死得其所。
前方再没有发红的墙壁,温度反而愈发凉爽起来,他们应该是来到了山腹之中。
突然,弦一郎停了下来。
“等等,不死川。”
弦一郎静立在原地,漆黑中,忍不住露出惊骇的表情。
他看到足足有四十多张纸人,密密麻麻地如同蜂群一般从一处岔路中涌出,朝自己飞来!
“怎么不走了?”
不死川的声音低沉又嘶哑。
“那边有声音。”
弦一郎指了指传来阵阵微风的岔路,也只能这样解释。
纸人只有弦一郎一人能够看见。
大多数纸人,是饱含怨念而死的人或动物才会遗留的“荒魂”。
像之前那些在洞穴里渴死或者熏死的鬼杀队剑士,连一个纸人都没留,估计是仇敌并不在身边,无法依附对方,所以自行消散了吧。
但足足四十多张纸人,足以说明他们要面对的鬼,非常强大!
要知道,纸人的数量,只能说鬼近期杀死的人类数量,而不是对方杀死人类的总数。
但弦一郎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可为什么这样强大的鬼,却不和鬼杀队硬碰硬呢?】
不死川却没考虑这么多,听到了弦一郎的回答,他连证实的心思都没有,立刻激动地进入粗重的呼吸状态,整个人如同捕食的豹子一般猛地冲进岔路之中。
他一边往前冲,还一边嘶声大吼,声音来回震荡,说是震耳欲聋也毫不为过。
“你这恶心的东西,就藏在这种地方吗?!”
“给大爷我滚出来,老老实实地被老子切成碎片吧!”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岚烟!”
弦一郎匆忙赶上时,便看到一抹颜色极为深沉青色剑气从自下而上猛然升起,势不可挡地将不死川面前的挡路石壁破开,露出里边的橙红色光源。
果然,没有找错地方。
被不死川实弥劈开的石壁,实际上是一扇不厚不薄的石门,就这样一分为二,向内倒去,扬起一大片烟尘。
然而,气势汹汹的他,却没有继续行动。
他双目员睁,舌头似乎是打结了一般,良久才吐出两个词来:“两只?”
“两只?”
【两只鬼?!】
弦一郎脚下发力,迅速来到石门倒塌的地方,隔着烟尘向内看去,
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怎么会是两只鬼呢?】
石门里边,是一个巨大又宽阔的空间,被环绕着的红色墙壁照得通明透亮,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一个赤裸上身的消瘦背影,正跪坐在中央水潭的一座岩石上,肩膀一抖一抖,还时不时传来抽泣声。
“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害死了大家……”
“请你们原谅我!请你们原谅我!”
那声音年轻又柔和又悲伤,若不是他背后的皮肤时不时有一块块岩石脱落掉在水中,弦一郎根本不敢相信他是个鬼。
而那男鬼的对面,还有另一道颇为曼妙的身影被他挡住,不过姿势就没有男鬼那么庄重了,显得颇为随意轻佻。
即便看不清楚,但无论是弦一郎还是不死川,都注意到了,那身影是直接侧躺在水面之上的。
绝对是个鬼没错了。
“我精心准备的甜点,终于上门了呢。”
“苍助,不先招待客人吗?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是来找你的哟。”
女鬼妩媚的声音打断了不停在道歉的男鬼,后者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慢慢转过身,打量起了弦一郎和不死川。
男鬼的右半张脸还是人脸,眼角挂着一滴眼泪,但弦一郎总觉得这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熟悉的人仿佛就在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而左半张脸,则完全被褐色的岩石覆盖,眼睛的部分则是火红的熔岩。
除此之外,他的整个身体挪动时,都发出“咯咯咔咔”的剧烈摩擦音。
虽然看起来还是人形,但弦一郎打一百个包票,起码对方的关节,肯定比石头还坚硬。
“就是你吧!”
岩石作为身体、岩浆作为眼睛。
是个傻子都能猜得出,倒在外边化成灰烬的那十具尸体是拜谁所赐!
不死川实弥甚至没有等那鬼完全站起,原本因为有两只鬼带来的惊讶,立刻被无尽的怒火覆盖。
他整个人如同螺旋出膛的炮弹一般向前射出,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石头和池水,立刻被如同横向龙卷一般的青色剑气卷起搅碎。
(不要以为我写得他太强了,漫画里他使用这一招,跟把岩石地给犁了一遍一样。这里考虑时间是剧情开始两年前,还稍微削弱了一点。)
这正是五大基础呼吸法的剑型中,冲刺速度仅次于雷之呼吸·霹雳一闪的风之呼吸·削斩!
尤其是被天生就如同狂风一般爆裂的不死川使出,速度远超寻常风之呼吸的剑士可比。
虽然这一招的爆发和旋转对腿部和腰部的负担极大,但平时任务中,能让不死川实弥用出这一招的恶鬼,死相与被挫骨扬灰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五米的距离转瞬即达,高速螺旋前进的不死川甚至直接从水面上方飞掠过去,势必要借此机会将这只鬼彻底搅碎。
然而,那鬼身下的岩石却突然猛地增高数米,像是大树一般从水中向上生长!
当当当当当当!!
刹不了车的不死川实弥,就这样将携带了无穷怒火的刀刃连续劈在了突然长高的石头上。
那岩石的中央,竟被硬生生挂出了一个巨大的粗糙坑洞!
可以想象,如果是人类遇到这种攻击,肉体恐怕会瞬间碎裂。
只是,不死川的剑技威力是有了,但控制能力却远远不足,以至于一击之后,居然感到有些力竭,脚腕和腰部更是有些发麻。
“该死!看来和匡近的训练还不够!”
他这样想着。
弦一郎也没闲着,他生怕后边那只女鬼趁机攻击,立刻召唤出金刚铁神臂,连续四箭在一秒钟连射而出,一箭追着一箭,紧咬不放。
这是他目前除了巴之雷以外,唯一不需要纸人就能主动施展的“技能”。
“真是恶客啊,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嘶——”
那女鬼姿态慵懒,连身体都没有挪动,支撑身体的右臂忽然变成一条黑色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将四支箭一根不剩地全部吞入腹中。
弦一郎瞳孔猛然收缩,这女鬼的威胁恐怕还远在那男鬼之上,轻描淡写就化解了他的攻击。
“不死川!回来!”
他大喊一声,然而不死川依然没有放弃一鼓作气杀死男鬼的念头,抓住石柱上的能够攀附的地方,用巧劲将自己的身体送上顶端,想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断头斩击。
然而已经有两只准备待续的拳头等在那里了!
不死川想用刀刃抵挡,已然来不及了,一对坚硬无比的拳头狠狠捣在他的胸膛上。
“咚!”那是拳头与肉体碰撞的声音。
“咔!”是胸骨裂开的声音。
不死川倒飞而出,在空中便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落在距离岸边不远的水中。
“该死!”
弦一郎赶紧冲上前去,抓着衣领将不死川从水中拖出。
后者剧烈地咳嗽着,鲜血止不住地从口鼻里溢出,那怪物的两拳之威,可见一般,几乎可以要了不死川的性命。
“快吃药!”
在弦一郎的提醒下,不死川这才想起来药丸的存在,赶紧忍痛将药物服下。
“続治”两个绿光闪烁的大字,即刻出现他的身体表面,随后莹莹绿光下,他的脸色立刻好转了不少。
被差点一击打死的不死川,也终于被迫冷静下来。
只是看着那两只鬼的眼神,没有一点恐惧,只有想要把对方形神俱灭的滔天怒火。
这时,那男鬼终于开口了。
“你们,也是来忏悔的吗?”
他顽石般的外表下,却发出了尚未完全变声的柔和音色。
“如果是这样,还请你们排队才好,我的忏悔还没有完成。”
“忏悔?!”
不死川将日轮刀插进地面,推开旁边的弦一郎,用刀支撑着强自站起身来。
随后发出绝对算不上是友好的神经质笑声。
“呃哈哈哈哈哈哈!笑话,你们这些垃圾一样的蛆,也知道什么是忏悔吗?“
“忏悔什么?忏悔把老子放在那个火坑里,慢慢等死吗?”
那岩石鬼双掌合十,面露悲伤,“原来,你们不是来忏悔的啊。”
“果然又是一些,不知廉耻之徒呢。”
“既然如此,你们不想背负自己罪孽,就背负岩石而死吧。”
说到后一句,他的声线彻底改变,变成了一个岩石怪物应有的粗糙粗粝。
他话音未落,巨大的黑影从水面冲出,掀起无数水花的同时,径直朝着不死川冲去。
眼下不死川还在缓慢恢复,根本来不及拔剑阻挡。
弦一郎只能消耗纸人,一套飞渡浮舟·七连熟练的使出,在不死川惊讶的眼神中,利用一道道锋锐的剑气将那块漆黑的岩石切成粉碎。
看走眼了,这个小鬼起码有鬼杀队丁级队员的实力。
只是如果让他劈出这七剑,一秒半就足以完成。
然而弦一郎有些庆幸,也就是这个男鬼只能够驱使相对酥脆、好形成的聚合类岩石,若是花岗岩玄武岩这种,恐怕弦一郎只能拽着不死川逃走了。
“哦,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男鬼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噪音,左眼中的岩浆突然渗出,原本被弦一郎切碎化为漫天尘屑的岩石碎片,瞬间开始发光发热!
弦一郎没想到,这些被切碎的石块,居然能凭空化为半固态的红色熔岩!
现在他们二人,已经没有灭火粉。
若是被这些细碎的熔岩落下,只怕会立刻丧失战斗力。
但是,他想要施展密不透风拥有防御能力的飞渡旋涡云已经来不及了。
“让开。”
“风之呼吸·升上沙尘风!”
不死川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出剑,一道道淡青色的半圆形的风刃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准确无误地将所有即将落在二人升上的熔岩化作更小的颗粒,随即将之吹飞。
弦一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不免打起了呼吸法的主意。
这种效果,他利用纸人施展飞渡旋涡云同样可以做到,但却无法像不死川实弥这样瞬间完成。
那剑影挥动的速度,就仿佛他在用几只手同时挥舞不同的日轮刀一般。
如果连不死川实弥这样的实力都不算柱,那外边那个女人的实力,得强到什么地步!
“咳!”
可惜,不死川发动这一次攻击后,似乎牵动了刚刚好转的伤势,气势瞬间颓废下去。
弦一郎知道,想让他恢复到能够自由作战的程度,恐怕还得拖一会儿时间,毕竟苇名的药丸不能像药水葫芦一样瞬间治愈。
“等等!”
他对自己的实力一清二楚,对付一只鬼或许能靠纸人和赤成珠、佛堂硬来,但两只鬼则完全没有指望。
尤其是个女鬼,简直深不可测。
他只能硬拖。
果然,随着他一声喊出,正打算扔出下一块石头的男鬼停下了手上的血鬼术。
“现在想要忏悔,已经来不及了。”
……
魂系列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弦一郎每次遇到BOSS,都只会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战斗。
毕竟身体年龄才九岁,战斗力太强就过于离谱了。
毕竟不是爽文哈。
第三十五章 下弦之四
“无论如何,该忏悔的也不是我们。”
弦一郎眉头下压,眼睛一边仔细关注着男鬼起手动作的同时,还小心翼翼地扫视着那边慵懒侧卧的女鬼。
不过后者却完全一副不急不缓,想把热闹看到底的意思。
但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让弦一郎心底更紧张了。
要么对方对男鬼的实力非常自信,要么就是对自己非常自信。
【这样的话,就算不死川完全恢复……】
弦一郎立刻关闭掉所有负面的想法,不断调整呼吸,在躯干吐息·阳的作用下,他的紧张情绪也逐渐缓解下来。
【姑且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做吧!】
于是,他决定继续和男鬼聊聊。
“我刚听那个女鬼说过,你是叫苍助吧。”
“要是我没有猜错,外边那个兴风作浪,到处引诱外地人到新上泉村南边山上的小鬼山助,就是你的弟弟之类。”
弦一郎总算明白,为何这个叫苍助的鬼右眼有些眼熟。
而上下那家“苍山温泉旅馆”的“苍”字,应该就是指这家伙了。
“你们一人一鬼内外勾结,害死了这么多的游客,闹得满城风雨,却叫我们忏悔?”
“就算你是鬼,不讲理到这个地步,也是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弦一郎话很多,当然是故意的。
后边气势逐渐攀升、呼吸愈发平稳的不死川实弥就是结果。
他只有拖到不死川能够动手为止,才能确保这场战斗能有细微的胜利希望。
【如果那个女人有办法找到这里……】
虽然弦一郎从未见过蝴蝶香奈惠出手,但乙级的不死川就这么强了,想必她应该只会更强才对。
然而苍助听完了弦一郎的话,像是怒不可遏一般,身体忍不住剧烈地颤动起来,连带着整个空间的岩壁都开始一齐震动。
不少地方,甚至都出现了裂痕,里面藏匿的岩浆趁机挤出,就像是破裂疮疤中涌出的毒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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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气温一下子就变得又湿又热起来。
【这些墙壁如此脆弱,应该都是这家伙的血鬼术造成的……】
【若是能摧毁顶部的石壁,兴许能让太阳照射下来?】
弦一郎搜集着视野中能够分析到的一切。
但看了一下起码有五六米高的头顶,一时竟不知道自己的设想要如何完成。
“多么不知廉耻啊!”
苍助身体诡异地弯曲着,似乎是被弦一郎恶心到了似的,随后才慢慢直起来,岩石骨骼的碰撞声让人牙酸。
“明明是你们充满恶意的来到这个村子,试图抹黑我精心打造的温泉!”
“山助为了保护大家,也是为了证明村子的清白,所以才把你们带来,是想让你们这些渣滓,看清真相啊!”
说着,他从那摇摇欲坠的石柱上一跃而下,直接跪在了湖水之中。
原来那湖心附近的水也并不深,只到苍助(跪下时)的胸口附近。
他如同捧起珍宝一般,用岩石双手将湖中的水舀起,然后像崇拜神明的恒河百姓一般,表情陶醉地将水洒在自己头顶。
冰凉的水遇上了他火热的熔岩脑袋,顿时冒出了剧烈的蒸汽,发出嗤嗤的响声。
“这里,就是我为村子精心准备的水源,全都是山上的积雪融化而成。”
他那只维持人样的眼睛里全是狂热,居然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工作成果。
“而从这里流出的每一滴水,都是我用自己的身体,反复给它们加热,净化到连虫子都无法生存的地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苍助身体附近的水源,立刻泛起了剧烈的气泡,瞬间沸腾了起来,滚滚水汽开始弥漫。
“从这里到上下的村子里,它们流经的每一块岩石,杂质也完全被我吸收。”
“岩石底下用来加热的岩浆轨道,也全是我一寸寸精心加工的啊,以求达到最完美的水温。”
“难道,这样的温泉,还不值得你们这些享用者感恩吗?”
“实现这一切的代价,不过是一些垃圾性命罢了,能为这宏伟的工程贡献自己的血肉,就是他们一生最大的成就了!”
“如此恩赐,唯有好好珍惜,才是对待它的正确方式啊!”
苍助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从激昂直转而下。
他死死盯着弦一郎和不死川,喉咙附近的岩石一块块往下坠落,扑通扑通坠入湖中。
“可即使这样,你们仍然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我们新上泉村的温泉,是全日本最好的温泉!”
“你们还要查那些该死之人的下落!”
“偏偏要我的努力完全白费才好啊!”
弦一郎听完这一切,心中不免感到惊愕。
没想到,这家伙即便变成了鬼,还不忘要改善村子的温泉,就连觉醒的血鬼术,也都如此专业对口。
不过如此一来,新上泉村两年前突然崛起的事情,便也说得通了。
温泉的质量,无非就是由水质、温度和矿物成分决定的。
而刚好这三项,苍助一只鬼就完全能够控制。
“不是说变成鬼,会忘记身为人时的一切吗?”
弦一郎这话是问不死川的。
春田造己恢复记忆乃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仇人,尚且有情可原。
但面前这家伙,似乎保持了过多为人时的心思了,只是被扭曲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
不死川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恢复地可以了,突然咧开一个令鬼都无法接受的笑容:“你说得再怎么厉害,不过就是个负责烧开水的鬼嘛!”
苍助嘴巴张了张,身体上岩石坠落的频率越来越高,但马上就会有新的补充上来。
“你说什么?”
“烧开水的鬼?”
他大声反驳道:“我可是以一己之力,造出了世界上最优秀的度假胜地啊!”
“可别恶心老子了。”
不死川扛着刀两三步走上前来,眼中充满了讥讽。
“让自己的弟弟带来食物增强实力。”
“再用自己变强的血鬼术去改良温泉。”
“你把这话说得堂堂正正,实际上——”
不死川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咆哮道:“整座村子的温泉里沸腾着的,全都是受害者的血啊!”
然而苍助不为所动,眼睛里的岩浆也开始燃烧。
“你终究还是在无法放弃那些垃圾的价值啊。”
“既然你还是冥顽不灵,那就……”
他一边说,一边高举双拳,身体周围的湖水沸腾地更加厉害。
然而——
“苍助,先停下吧。”
那边的女鬼突然坐了起来,叫停了苍助。
“溺姬大人?”苍助刚刚开始溢出岩浆的拳头顿时收了回去。
“大人?”
不死川和弦一郎对视了一眼,显然这个称呼让他们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这只两年来,日夜不休在进行工程建设的男鬼都这么难对付,那被他称为大人的……
又该是什么层次的鬼呢?
仿佛是为了证明两人所想,那名叫做溺姬的女鬼缓缓站起,踏在水面上,缓步朝这边走来,水波缓缓荡漾开来,如同静静绽放的花朵。
【能力又和水有关吗?】
弦一郎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中犯水。
而随着她越来越近,形貌也完全暴露在红光之下。
这名叫做溺姬的女鬼,看起来是一个无眉的妩媚女子,双眼如同浮世绘中那般修长又古典,看起来像是江户时代以前的妆容。
她身上披着一件不能算是完整的青灰色纱衣,大面积的皮肤裸露在外,但所有令人期待的关键位置却又被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是具有不少鬼才会有的特点。
比如,她的脸颊周围长满了深色的鳞片,腰部比例过于修长,如同水草一般飘飘摇摇。
一想到刚刚这家伙的手臂可以变成蟒蛇,那晃动着的腰部在暗示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让不死川和弦一郎觉得棘手的,是她左眼中的两个汉字。
下肆。
“下弦之四?”
弦一郎没想到,第二次撞鬼,就会碰到村田所说的——鬼王属下最强的十二只鬼之一!
在他想来,如果换算到游戏里,十二鬼月,恐怕至少也是个无首那种精英怪级别的敌人。
远远不是他这个攻击力等级只有一的小鬼能对付的。
不死川的表情也变成了少有的凝重。
但可能是不愿意示弱的天性,还是让他忍不住口出狂言:“你们的主子还真是苛刻,连买件内衣的钱都不肯给你们吗?”
一想到对方是鬼,即便再怎么美丽动人,不死川心中也只有无尽的厌恶,
越美丽,就意味着茫然坠入她陷阱中的人类,也会越多。
“你怎么敢这样对溺姬大人说话呢?”
苍助眼中岩浆溅射而出,显然对这个下弦之四推崇备至到了极点,不允许任何人冒犯。
“怎么,这是你的小男宠吗?鬼的生活真是令人难以形容呢……”
不死川丝毫不为所动,他才不会被鬼威胁。
“呵呵,牙尖嘴利的狂犬,想必你的人生应该充满艰难险阻吧,一定做了很多让自己后悔却无法逆转的事情。”
“真想看看你这种人,痛哭流涕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让我胃口大口。”
溺姬的声音轻飘飘地,像是一阵烟雾涌入不死川和弦一郎的耳朵,让两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约而同将武器竖在胸前。
【她的声音,不对劲……】
弦一郎这样想着。
“像你这样特地腌制过的特殊食材,可是我最喜欢的。”
溺姬说着令人迷惑地话,随后看向了一旁的苍助。
“溺姬大人。”
苍助像是对待神明一样跪拜下来,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说起来,两个人进入这个空间时,他就是跪在这个女鬼面前掩面哭泣,不过,那时候他是跪在石头上罢了
“去吧,苍助,你弟弟又带了一个人来了,似乎在找什么人呢。”
弦一郎和不死川心中瞬间警觉起来,他们知道,那个人多半就是花柱蝴蝶香奈惠了。
【她是被那个小鬼,引到了我之前中招的温泉那边吗?】
【该死!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中计了。】
“带来的还是个女人,但不太符合我的口味,你一个人能解决的吧?”
溺姬温和地说着,像是在划分猪圈里的猪一样。
“那他们……”
“这个刀疤脸恶犬是我早就预留好的食物呢。至于那个意外之中的小鬼,就当是调味料吧。”
“这么好的苗子就来送死,我可不能拒绝了鬼杀队的好意,还是一起消化掉吧。”
溺姬看着不死川和弦一郎,眼睛里满是邪恶的渴望,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
但她所说的内容,反而让弦一郎更加疑惑。
【早就预留好的?】
【什么意思?不死川会活下来,居然在这个下弦鬼的意料之中吗?】
“那么,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来打扰您的。”
话音刚落,苍助居然就大大咧咧上了岸,就要从不死川和弦一郎身边经过。
“你这家伙想去哪里?”
不死川如同一阵狂风般地朝苍助冲去,然而才冲出不到两米距离,却感到自己的脚腕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拽住了,居然寸进不得!
他回头望去,那正是一条手腕粗的蟒蛇,正沿着他的小腿盘旋而上,与他对视时,还冰冷地吐了吐蛇信。
然而他刚准备举刀将蛇头斩断,那蛇居然猛地将他向后拖拽过去,周身所见再次暴退,巨大的力量直接使得不死川再次摔回原地。
“啧啧,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就不要去妨碍别人了。”
黑蛇建功之后,缓缓后退缩小,又变成了溺姬的右手。
而另一边的苍助,则毫无阻碍地从被不死川劈开的门洞中走了出去。
但无论是弦一郎还是不死川,都明白。
起码蝴蝶香奈惠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这么一个不到下弦的鬼,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
“好了,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溺姬的笑声在湖面上来回反射。
“如此一来,就能进行用餐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了。”
“来吧,把你们身体里的眼泪,全部都给我哭出来吧!”
“血鬼术·怍之潭!”
她大声喊出了招式名称后,不死川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
但弦一郎,却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多出了一个紫色标志的进度条。
而那个标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怖”字。
第三十六章 是神是鬼
“香奈惠小姐,你手里拿的,是过去武士们用的刀吗?”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村子一段距离,山助这才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担忧之事。
他还记得,所谓灭鬼,就是要用特制的刀,将鬼的头颅斩下。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不禁毛骨悚然。
“是的。”
香奈惠点点头,把刀鞘之外的布包拆下,塞进制服的口袋中,露出了深紫色的刀鞘。
“这是我们鬼杀队的制式佩刀,拥有斩杀恶鬼的力量。因为你之前好像不是很喜欢听到类似的字眼,所以我就没有提。”
说着,蝴蝶香奈惠莞尔一笑:“怎么,山助小弟弟,难道你害怕我会伤害你吗?”
“你放心好了,鬼杀队的刀,只会保护人类,绝不会对人类使用。”
“这是我们的规则,也是我们的使命哦。”
“至于你之前说,那个威胁村民的凶悍男子,我猜他只是吓唬吓唬人而已,请不要当真啊。”
香奈惠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真是符合你的作风呢,不死川先生。
山助若有所思地偏过头,满脸将信将疑。
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接话,而是边走边问道:“那么,之前那个大叔为什么会晕过去呢?”
他说得是被香奈惠打晕的佐濑甚二。
在山助心中,这三个要解决的人中,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本该是最好对付的。
之前的一幕他虽然没看清始末,但山助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也许并不是这样。
不过,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不该发生矛盾的吧?
所以山助打算问个清楚。
“你说佐濑先生啊……”
蝴蝶香奈惠目光闪烁,装作打量四周的样子,她并不能面不改色的撒谎。
那是弦一郎这种屑的专长。
她当然不可能跟苍助说“他是去抓你爸妈”的,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他似乎是在房顶上看见了奇怪的动物,所以想要一探究竟,结果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下来了。”
“是吗?”
山助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
“对哦,这两天,好像有不少人都说,在屋顶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村长还说长得很像故事里的河童呢。”
“是……这样吗?”
蝴蝶香奈惠没想到自己还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唉,我怎么也开始用谎言应付别人了呢?”
她心中泛起了愧疚。
实际上,村里人说得河童,是没日没夜挨家挨户找情报的乱波众。
这样高强度的劳作之下,没有隐藏好,被人发现踪迹,也在清理之中。
不过,蝴蝶香奈惠的回答,终究是彻底打消了山助的疑虑,他差点就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呢。
“也许这一次不需要哥哥出手、凭我自己也能……”
他知道哥哥为了维持温泉的温度,几乎一天只休息一两个小时而已。
要是总是召唤他来处理这些村外的坏人,就会牺牲哥哥的休息时间。
如果自己能为哥哥多做一些事情,一定能让他稍微轻松一些吧。
山助眼角偷偷瞄着蝴蝶香奈惠,心中酝酿着“正义”的计划。
就这样这,二人抱着各自的心事,很快就穿过了阴森森的南坡老林子,来到了坡后的山谷中。
“就在前面,那就是我们村最好的温泉了。”
山助指向前方,“我早上离开时,弦一郎先生还在里边泡着。”
此时正是中午两点,太阳高悬在那一池清澈的泉水正上方,将其完全渲染成美丽的亮金色,非常晃眼。
看见太阳,蝴蝶香奈惠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而且她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到青色石头上,挂着弦一郎那条非常鲜艳又华丽的腰带。
她记得清楚,那似乎是一个女孩送给弦一郎的礼物,上面绣着竹取物语的完整故事,说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也为过呢。
“弦一郎,你在温泉里吗?我是蝴蝶香奈惠。”
为了防止遇到尴尬的事情,蝴蝶香奈惠隔着十几米朝那边喊道。
然而几秒过去,她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刚生出的一点点希望再次被掐灭。
“那我要过去了哦!”
蝴蝶香奈惠也不再等待,眉头微微皱起,径直朝前走去。
绕过几块大青石之后,她忧虑地发现,偌大一池温泉中,居然空无一人。
只有弦一郎的深褐色金绣线羽织、白色的浴衣在水中飘浮。
其中还有一条西式的小号内裤。
若不是这池泉水清可见底,她还以为弦一郎是里边溺水了呢。
“他到哪里去了呢?”
虽然是白天,但山里总归是有动物的,这让蝴蝶香奈惠不由问出声来。
可就算是寻常动物,也不可能是弦一郎的对手吧。
早上那满院飘零的红叶,还不时浮现在蝴蝶香奈惠眼前。
“弦一郎先生会不会去周围闲逛了呢?”山助说道,“这里的景色很好哦。”
“就算是他好奇到周围闲逛,总该穿上衣服吧?”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
“衣服飘在水中,显然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难道说,是遇到了熊本熊吗?”
“这个季节熊都在冬眠啦。”
山助慢慢靠近香奈惠,试探着说,“他总不会是到温泉的泉眼附近去了吧,那边的水比较深,很容易滑到和烫伤。”
果然,香奈惠看到池子对岸冒着水泡的地方,就打算过去看一看。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免要进水。
这时,山助体贴地说道:“香奈惠小姐带着刀很不方便吧,我帮你拿着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
香奈惠感激地说着,就把日轮刀递了过去。
她没有多想,刚好这样可以在水中用双手提起裤子,免得弄湿太多,上岸后影响行动。
至于羽织,她直接留在了岸边弦一郎的腰带旁。
山助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面相温柔,但身材可算不上瘦弱,在女人中算得上高大了。
“就算这样,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山助这样想着,跟在香奈惠身后一起下水,朝着斜对角的泉眼趟过去。
只不过,他盯着香奈惠背后大大的“灭”字,突然将刀缓缓从鞘中拔出。
然而,他毕竟是个新手——
“锃!”
尽管刀出鞘不过五厘米,但还是发出了短促的摩擦音。
山助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香奈惠果然回头看,只当是孩子在淘气:“不可以乱玩武士刀哦,会把自己割伤的。”
看着那张到现在这时候还在关心他的脸,山助怕被发现念头的胆战心惊之余,又多了些别的情感。
自己,真得要杀死她吗?
她看起来完全是个好人,和之前那些人都不一样啊。
“我从没见过武士刀,就是有些……好奇。”
他慌乱地解释道,把刀插回去。
这刀虽然只有两公斤不到,可他不是弦一郎,有和正常成年人一般的力量,也没有用刀的经验。
如此一来,还不如……
趁着香奈惠转过头去,山助连道带鞘高高举起,瞄准了这女人的后脑勺。
香奈惠看着除了水泡以外空无一物的泉眼,心中担忧更甚。
“弦一郎不是寻常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犯被泉眼烫伤这种错误呢?”
她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可能都不想放过,已经魔障了。
然而,正在她想要转身之际,却突然感到一阵恶意,本能一般地侧过身子,左手却稳稳地捏住了猛然下砸的刀鞘,然后直接用力将刀拽回。
粉色的眼瞳与深棕色的眸子对视,二人相顾无言。
前者眼中满是疑惑、震惊和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失望。
后者则是恐惧和越来越多的羞愧。
“为什么?”
也许因为太过激动和无法理解,香奈惠声音有些嘶哑。
她只觉得无尽寒意,如同冰冷的手术刀一般戳进她的心脏。
她万万没有想到,弦一郎那充满恶意的猜想,居然有可能变为现实。
可真相到底是鬼和村民一起,合起伙来对付那些对村子发展温泉商业不利的人?
还是根本没有鬼,只有村民?
而且,对她下手的,居然是个孩子。
这一刻,岩柱常常挂在嘴边,那句香奈惠一直无法理解的话,居然变得有些明白起来。
“孩子们心中,总是充满了恶意啊……”
然而,被惊到无法动作的不止有蝴蝶香奈惠一个人。
山助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明明背对着她,也能这么快的作出反应。
而且,她的力气真的好大,夺走刀的瞬间,差点将他一起拽倒!
等他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哥哥!”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哥哥!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他以己度人,总觉得蝴蝶香奈惠可能会杀掉他。
毕竟,他一直是这么对待冒犯村子里的人的。
把他们带来这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让哥哥把他们处理掉。
然而,身后响起水花飞溅之声,山助觉得自己膝窝处一软,直接栽倒在水中。
那正是蝴蝶香奈惠通过日轮刀,用巧劲将水挑起造成的。
她利用自己医学知识打到山助腿部的穴位,让他站不稳。
但也仅此而已了,并没有实际的伤害。
看着面朝着她,坐在水中蹬地狼狈后退的山助,蝴蝶香奈惠求证般地问道:“所以,让人们失踪的鬼,就是你的哥哥苍助,是吗?”
听到之前山助逃跑时求救的话语,香奈惠顿时明白了一切。
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凑成了一整张地图。
苍助的失踪,并不是他牺牲了自己,与鬼达成了交易。
而是他本人变成了鬼。
因此,他失踪后不久,这里的温泉就变得优秀起来。
因此,那些客人,只有在办理了退房手续后才会失踪,村子和温泉旅馆因此脱离责任,警察也没法说什么。
还是同一个原因,失踪的人,大多都是试图阻碍村子发展温泉的人。
而与苍助互通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山助。
虽然香奈惠不明白,为什么苍助变成鬼还会记得弟弟和村子,但这真相令她不寒而栗。
看着香奈惠只是站着,没有拔刀的意思,山助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冲着香奈惠大声嘶吼道:“我哥哥才不是鬼,他是我们村里的温泉之神!他一直在保护这个村子,不被你们这些坏人伤害!”
香奈惠知道,这孩子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哥哥,其实是个吃人的怪物而已。
“我只想问问,”她满脸怜悯地看着山助,“玉子夫人和雄也先生,他们知道苍助已经……”
想起那个提起长子就哭唧唧的憔悴妇人,和整天醉汹汹眼神无光的中年男子,温柔的蝴蝶香奈惠换了一种说法,“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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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被她的神情所触动,山助没有继续顶撞,而是默然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也知道,不能告诉父母真相啊。”
“如果你真得认为哥哥变成了神,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呢?”
心中最脆弱的屏障瞬间碎裂,山助的脸色一片惨白。
“如果你真得认为哥哥不是鬼,又为什么要偷袭我呢?”
蝴蝶香奈惠蹲下来,语气明明温柔地像这温泉里的水,但却一具具如同剖开山助皮肤的尖刀。
“这是因为你的内心早就明白了,哥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哥哥了。”
“但是,当你知道我手中的刀能够伤害道他,还时忍不住要保护他,对吗?”
莫大恐惧包围了山助。
他一直试图否认的事情,渐渐浮上心头。
他只负责把人引过来,但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他却一点也不清楚。
直到早上,蝴蝶香奈惠提到——鬼是吃人的。
但山助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哥哥不是鬼!他没有吃过人!我们只是把妨碍村子的人,全部消灭了而已!”
要是他承认了哥哥吃人,那他就真得变成怪物了!
为了村子不眠不休、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哥哥,我又怎么能说他是怪物呢!
那样的话,哥哥该多么可怜啊。
尽管声音依然坚定,但泪水已经漫过了山助的眼角。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是希望村子能扭转糟糕的局面。”
“但弦一郎他们并不是坏人。”
蝴蝶香奈惠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趁一切还不算晚,告诉我,弦一郎和其他失踪的人,到底去哪里了?好吗?”
“你也不想自己的哥哥,再以这样的姿态和原因,去伤害别人了吧。”
她眼中饱含期待,似乎根本没有因为之前的偷袭而憎恨山助。
她不仅想要帮助弦一郎,也想要帮助山助。
而这一切,只是让山助愈发觉得无地自容。
他垂下头去,无力地说着:“我不知道。”
他不敢看蝴蝶的眼睛,也不肯背叛哥哥。
只是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水中,奏响了悲伤的节奏。
“不要哭了,山助。”
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蝴蝶香奈惠猛然看向脚下,那声音,是从水中的岩石下方传出的。
那围绕温泉的青色石头突然开始长高,四周升起了一块又一块的巨大的褐色岩石,如同有意识一般地弯曲,似乎要把整座温泉完全盖住。
而泉水的中央,一道巨大的旋涡出现。
一块如同棺材般的石头缓缓从旋涡中升起。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哥哥吧。”
岩石裂开,露出了里边一只岩浆浇筑的眼睛。
……
她这边的战斗会影响地下的环境,是弦一郎胜利的关键,所以先写她的。
最多两章结束事件吧。
我猜。
第三十七章 与自己的内疚作战
“装神弄鬼!”
虽然那鬼光明正大地喊出了血鬼术的名字,但没有感受到周遭有任何变化的不死川实弥,再次果断使出了突进剑技一之型·削斩。
在他看来,这个叫做溺姬的女鬼虽然是十二鬼月,但身体看上去绝对没有刚才的苍助那样结实。
毕竟蛇皮怎么可能与岩石相比呢?
不过碍于上一次使用这一招时的大失利,以及尚未痊愈的伤势,不死川这次旋转突进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大截,带起的水花并没有形成夸张的龙卷,只是向两边散开而已。
“雕虫小技,就凭这想杀死我,你还差得远呢。”
溺姬双手化成两条黑蛇,其中一条准确地咬中了不死川劈来的剑刃,携带狂风之力的刀片被蟒蛇的牙齿卡住,竟然寸进不得!
“这不可能!”
不死川咬牙使劲,想要直接扯开黑蛇的嘴巴,但削斩造成的冲击已经被瞬间终止,再做什么也无事于补。
溺姬另一条手臂化成的黑蛇,则狠狠甩动身体,眼见就要砸断不死川的胳膊。
还好弦一郎及时赶了过来。
“樱舞!”
带有漫天透明花瓣的三道锐利斩击先后落在黑蛇坚硬的鳞片上,仅仅只是将其微微切开而已。
然而,黑蛇的动作还是停滞了一瞬。
不死川也趁机将刀夺回,与弦一郎同时退到了两米之外。
不过,与之前不情况不同的是,两人这一次,同时落入了水中。
溺姬将手臂恢复原状,发出令人骨头酥软的笑声,“了不得呢,没想到我居然被不会呼吸法的剑士,用不是日轮刀的武器砍伤。”
然而她话音刚落,左手小臂处被弦一郎划开的长长伤口便已经愈合。
之前所有对弦一郎的夸赞,转眼就有些嘲笑的意思了。
她伸出黑色的蛇信子,将余留的血液舔舐干净。
不死川眼神凶恶地盯着她,却不忘记跟弦一郎通气:“小心,她的手变成蛇以后,咬合力非常强。”
那黑蛇既然能卡住他的刀刃,就绝对能把人的胳膊一口咬断。
那鬼胳膊变成的黑蛇,绝对不能当成等长等粗的动物蟒蛇看待。
“防御力也一样。”
弦一郎回道,甚至用出了游戏里的名词。
若不是他手中的铁召雷进行过锐利质变,恐怕刚刚打到黑蛇,也不过是燃起一串火星罢了。
这就是十二鬼月吗?
简直强的离谱啊。
“一起上!”
不死川忽然说道。
两个身体同时从水中激射而出,如同一对要合作捕食的狮子,想要合力将一只巨蟒围剿。
弦一郎看着只有标识,却没有进度的恐怖条,不明白刚刚那鬼释放的血鬼术究竟有什么用处。
但他明白,当有这个恐怖条出现时,最好速战速决,就像对付七面武士一样。
因此,这一次弦一郎没有怜惜纸人和身体,起手便是他目前最强的剑招——飞渡旋涡云,即使自己的刀刃不能奏效,但那漫天飞舞的剑气,就足以将蛇的鳞片砍得七零八落。
然而,就在他掀起第一波剑气的瞬间,眼前景象却突然一变——
黑色的湖泊变成了芦苇原,迎面而来的黑色蟒蛇,却变成了身体被剖开的九郎。
九郎此刻正惊恐地望着弦一郎,用右手按住腹部和胸腔,慌忙后退,口中惋惜又错愕地说道:“弦一郎大人……”
这一幕,使得弦一郎不由放下了武器。
他记得这一幕。
这正是与狼进行最后一次决战之前发生的事。
他提前找到了九郎,想要用黑不死斩将其杀死,召唤出黄泉中的一心。
只要苇名还有爷爷,就绝对不会就此灭亡。那是的弦一郎这样想到。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不是在和溺姬战斗吗?】
弦一郎慌张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武器。
那并不是他当时伤害九郎使用的不死斩,而是锐利质变过的铁召雷。
“是小孩子身体的我!”
弦一郎不明白,可若说是幻觉,他仍然能够听到苇名城邑那边兵戈相交的声音,还有赤鬼的嚎叫与内府的火器爆炸声。
甚至连吹拂着芦苇原的微风,都那么真实,那么怀念!
【这不可能是假的!】
【也许我真得又回来了……】
他心中不由自主升起这样的想法。
或者说,他愿意相信这是真得。
“九郎!”弦一郎终究没有辨别出眼前只是幻觉,向九郎迎去,他怀里还有一颗药丸。
【我必须挽回我的错误!】
而正在他即将碰到九郎时,对方看向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一条漆黑的大蛇从九郎的腹中猛地冲出!
弦一郎抵挡不及,匆忙躲避,但肩膀处还是蟒蛇咬吓一块肉来!
“赎罪吧!忏悔吧!”
九郎发出可怕的喉音,居然两三步冲上来,猛地一拳将弦一郎打飞出去!
腹部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弦一郎所见的一切变成原样
——他又回到了与溺姬交战的地下湖泊,并且如同腹部遭受重击一般单膝跪倒在地,肩膀上同样被扯下一块肉来。
而溺姬左手化成的黑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喉咙里显然正在把什么东西给咽下去。
“是幻觉吗?”弦一郎忍着剧痛,将最后一颗药丸服下,伤口迅速恢复着。
他又没有补给品了,却还不确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不死川实弥的情况与他差不多。
甚至由于不死川一贯只攻不防的不要命的打法,这一次居然吐出鲜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死川实弥对着溺姬大声喊道,“为什么我会看到……”
说了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嘴唇忍不住的颤抖,显然即将说出的事情令他也不愿意面对。
“怎么不说了呢?”
溺姬仍然站在原位,右手捂着嘴巴嘻嘻笑了起来,“我也看到了哦,你隐藏在内心的深深内疚……”
她先指了指不死川:“你杀死了你的母亲……”
“而你,”她颇为意外地看向弦一郎,“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小,就做过把别人肚子剖开的事情啊!”
无论是弦一郎还是不死川,脸色顿时一片阴沉。
“还不明白吗?”
看着两人的脸色,溺姬愈发愉悦,“在我发动了血鬼术之后,你们每次对我发动攻击,心中最深处的内疚就会被翻起……”
“然后放大……以至于你们分不清是真只假……”
溺姬从口中吐出一抹黑色的烟雾,后者如同有重量一般坠落,然后融入湖水之中。
“最后——它们还会化虚为实!”
随着她话音落下,弦一郎发现,之前把他重创的九郎,居然从湖中中升起,只是颜色有些透明。
他仍然像之前那样,捂着自己的腹部,满脸失望地看着弦一郎,后者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抽痛。
而不死川面前,则升起了一个状若疯魔的女人,嘴巴周围沾染着鲜血,手里拎着一个被扯碎的小小身体。
联想到之前女鬼的话,弦一郎明白,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不死川的母亲了。
【变成鬼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定要把你分身碎骨哇!”
不死川目眦尽裂,双目直接溢出鲜血来,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猛兽一般朝着溺姬发起进攻,然而溺姬根本不为所动。
“你的对手,暂时不是我呢,疯狗一样的刀疤脸!”
“再次面对你的愧疚吧!哈哈哈哈哈哈!母子相残的好戏,真是让我心情好的不得了呢!”
接着,不死川的“母亲”,忽然凭空出现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二话不说,就对着不死川张牙舞爪起来。
不过那攻击比起苍助和溺姬,简直弱到可怜,和强壮一点的成年人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会是不死川的对手。
“让开!你给我让开啊!”
“你在做什么啊!”
不死川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突然忘记了进攻,只是随意地躲闪着,似乎是被唤醒了尘封的往事,眼里渗出泪水来。
他还记得那一天。
好不容易,恶劣对待他们一家子的父亲终于死掉了。
不死川明白,家里最大的威胁已经没了,而他,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好母亲和弟弟妹妹!
然而那一天,母亲外出迟迟未归,不死川实弥出门寻找未果,回到家时,却闻到了恐怖的血腥味。
他回到家中,发现家里被恶鬼袭击,除了最大的弟弟玄弥以外,而其他的弟弟妹妹,已经全部被杀!
那一天,是不死川实弥第一次杀鬼。
而那只鬼,正是他那迟迟未归的母亲。
他拿着菜刀与化身为鬼的母亲对峙,就像现在一般。
无法沟通!无法交谈!
他不死川实弥,只能与自己发誓要保护的人为敌。
这熟悉的一幕,赶快停止吧!赶快停止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消失啊!给我消失啊!”
终于,想通了的不死川,开始了反击。
“二之型·科户风·爪爪!”
不死川心中清楚,这是鬼的血鬼术,并不是母亲真得被复活。
之前在幻境中,他分不清虚实,这才会被“母亲”(实际上是黑蛇)重创。
因此,他直接在身前撕开了三道青色的风刃,将“母亲”化作一颗颗水花。
“你这种恶心死人了的鬼——”
“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再一次杀死”母亲”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揉进了破碎的刀片一样痛。
但不死川的攻势并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带着更强烈的杀意与溺姬的手臂纠缠在一起。
另一边,弦一郎的反应也差不多。
意识到九郎并非真实,他直接一刀将“九郎”切开,虽然心中撕裂般的疼痛,但他还是再一次来到了溺姬身边。
“你们忘了我说得话了吗?”
溺姬游刃有余地用手臂与两人斗在一起,“对我发起的攻击越强烈,被翻起的内疚就越多哦!”
这时,弦一郎猛然发现,他视野中的恐怖条,突然直接上涨了十分之一!
几乎是同时,他背后传来一阵恶风,逼得他不得不硬吃溺姬黑蛇的一次猛扑,这才回头将即将落在身上的攻击弹开!
”当——“
弦一郎虽然利用“看破”带来的动态视力,完美弹反了这一击,但巨大的力量仍然将他震出几米,只有用铁召雷扎进地面才不至于摔倒。
“哦呵呵呵呵呵,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溺姬惊讶的声音响起,就连不死川实弥也朝弦一郎这边看来。
原来,弦一郎身边出现的第二个“幻象”,正是大手门外,那个扛着大锤哭哭啼啼的太郎兵。
那些被他用太郎柿催熟,身体高达二米五,却只有几岁孩子智力的苇名“特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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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苇名弦一郎,愧对苇名普通百姓的,最干脆直接的罪证!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太郎兵抹着眼泪,从被弹反带来的巨大硬直中恢复,然后继续朝着弦一郎冲去。
他没有什么智力,苇名的士兵给他饭吃,他就按照他们说得去拼杀。
就像现在对弦一郎做的一样。
“你做了什么啊!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会对这种怪物觉得内疚啊!”
溺姬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么奇怪的场面,抡着大锤的巨人,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甚至许多鬼都没有这么强壮。
“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呢,小鬼?”
“不死川,让她闭嘴啊!”
弦一郎怒吼一声,心中最耻辱的事情被拿出了反复嘲笑,哪怕是他这种阴沉的性格,也实在无法忍耐。
“我正有此意!”
不死川虽然被太郎兵的体型吓了一跳,但他的好奇心就那么一点,杀鬼在他心中,永远排在第一位。
趁溺姬对弦一郎那边的事情感兴趣,此时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然而他刚开始动作,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身体猛然一抖。
“杀人犯!”
“你这个杀人犯!”
“是你杀了妈妈!”
不死川猛然回头,居然看到了还是小孩子的“弟弟”,不死川玄弥。
不死川玄弥并没有像母亲一样对他疯狂进攻,只是在不停地向实弥喊话。
殊不知,这一幕,恰恰是最能伤害到不死川实弥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精彩啊!”
溺姬没事人一般地退出几米,看着与自己心中内疚纠缠的两人,“我早就知道,你这个说话难听的刀疤脸,心中一定塞满了内疚,可是这个小鬼,可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既然如此,让我给你们多加点料!让你们玩个尽兴好了!”
刚刚解决掉太郎兵的弦一郎,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第三十八章 死路一条
时间回到马蹄声响起之前。
几乎同时解决太郎兵和弟弟不死川玄弥幻象的两人,顿时感觉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再次从心中传来。
就好像他们的心脏之中,寄生了某种啃食血管的畸形虫子,正在挑选血液泵出的地方下口啮咬撕扯。
接着,一股莫大的悔恨感瞬间将他们包裹,侵袭着他们坚韧的精神。
【为什么,会感觉这么悲伤啊……】
泪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根本无法调动念头使它停下。
弦一郎和不死川心中的混乱愈发明显,心脏的隐隐作痛更是拖慢了他们的动作,情况莫名其妙的恶化起来。
在此期间,弦一郎更是敏锐地看到视野中那紫色的恐怖条,居然又上涨了一大截!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心脏感受到的异常,正是杀死了“太郎兵”的幻影所造成的。
这些类似于苇名逢魔幽灵(比如幻廊里的透明猴子)般的敌人只会疯狂进攻,完全不会防御。
解决他们很简单,只需要寻找机会一刀将整个幻影斩开即可。
但杀死他们之后,恐怖条的上涨,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因为弦一郎此时既没有遏恐粉,也没有神之飞雪,对恐怖条无可奈何。
弦一郎可以想象,自己钻心般的疼痛,一定和恐怖条的进度息息相关。
等到恐怖条涨慢,说不定就会心脏骤停而死也说不定。
而这,正是溺姬血鬼术的恶心之处。
溺姬施展血鬼术·怍之潭以后,敌人一旦进入水中,他们内心所愧疚的对象,便会化作池水凝聚的幻影出现,成为他们的敌人。
不过这些幻影是否用有能匹敌鬼杀队员的战斗力,并不受溺姬本鬼的控制,而是与受术者对他们的印象保持一致。
也就是说,受术者记忆中的愧疚对象有多强,这些幻影就有多强。
若是受术者不反抗,或是不能抵抗,便会被这些幻影杀死。
可要是受术者克服自己的心境,将这些幻影消灭,就会引发更深的愧疚,直到心脏病发而死。
因此,溺姬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受害者们,在自己的眼泪中淹没。
无论这些受术者是反抗还是仓皇逃窜,他们都会被自己的眼泪融化,无一例外。
而她,只用坐享其成即可。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弦一郎内疚所产生的幻影,居然会强到这种地步!
两米五那么高的人,她在鬼中都从未见过,更不要说是人了。
这也让她产生了好奇心,因此,溺姬便干脆吐出了更多的黑雾坠入水中,想看看弦一郎究竟还能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于是——
当啷当啷的马蹄声响起时,一个人两鬼同时转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从水中升起的巨人+巨马组合!
“吾乃!鬼庭形部雅孝是也!”
如同晴空霹雳的吼声在山洞中引起了剧烈震荡,四周散发红光的墙壁再一次破裂,大量的岩浆如同喷泉一般从中溢出。
山洞内的温度再一次升高,火红的岩浆落在湖周边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可以让人踏足的地方。
除了非常熟悉鬼形部的弦一郎,无论是身为鬼的溺姬,还是一向莽撞的不死川实弥,都被这一声大吼骇的胆战心惊。
由此可见,即使是幻影鬼形部,其威势已经骇人到何等地步。
苇名七本枪之首,盗国之战的领袖人物,又岂是浪得虚传?
“这是什么啊……”
不死川捂住绞痛的心脏,脸色青白一片地看着这个身披战国铠甲,手持三米多片镰枪,骑着两米多高头大马的古代武将,讷讷说不出话来。
对方的体型过于巨大了,他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人是鬼。
这个叫做苇名弦一郎的小鬼,都认识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家伙啊。
就在他们心中啧啧惊叹时,鬼庭形部早已旋转着手中巨大无匹的武器,朝着弦一郎发起了冲锋!
“老师……”
弦一郎盯着迎面来袭的鬼形部,面色前所未有的复杂。
鬼形部并不是弦一郎武艺方面的老师,曾经身为山贼头目的他,具体教给弦一郎的,是如何统御国家和指挥士兵作战。
反正苇名的第一批士兵,本就是他的山贼手下。
大手门一战,弦一郎并没有亲眼目睹鬼形部的死亡,只听到目击者说,鬼形部在与狼交战前,才刚刚击退了一批敌人,正是身心疲劳之时。
而他座下的战马鬼鹿毛被忍者的鞭炮吓到,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最后坠下悬崖,一人一马就此消失不见。
然而在游戏中,鬼形部是因为力竭被狼趁机忍杀,死前还叨念着一句话。
“弦一郎,对不住了啊……”
这个比苇名一心更像是他父亲的人,弦一郎终究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因此,弦一郎对他的愧疚,更像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没有尽到孝心。
【如果不是我太过无能,老师又何以会以六十岁的高龄征战沙场呢……】
爷爷苇名一心本就病重,而鬼形部的牺牲,终于使得支撑弦一郎的最后一根支柱也倒塌下来,他这才决定要服下变若渣。
因为他绝不会,让老师就这样白白牺牲。
可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你这个小鬼,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弦一郎没有理会溺姬在一边大呼小叫,而是克服一切杂念,强行聚精会神起来。
学习了忍者体术·看破之后,他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动作都会减缓10%,然而对于急速狂奔的战马而言,这点减速的作用微乎其微。
十几米的距离,鬼形部转瞬即达,鬼鹿毛则高高跃起,发出激昂的鸣叫,而其主人手中快要挨到山洞顶部的片镰枪,也如同泰山压顶般狠狠砸下!
弦一郎虽然早已泪流满面,却紧紧盯着枪头划过的轨迹,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姓苇名的!”
不死川大吼一声,想要提醒弦一郎,这种威力的攻击,如果不躲开,绝对会被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可这家伙,居然想要以硬碰硬,这不是找死吗?
然而弦一郎对不死川的提醒置若罔闻,在巨枪即将落在他头顶地最后关头,弦一郎如同击球手抓准时机挥棒一样,直接举刀迎了上去!
“哦,是放弃了吗?”
溺姬眯起眼睛,似乎没想到一场好戏就这样被终结了。
然而随着“锵”的一声脆响,几乎要将他们耳膜炸裂的声音席卷全场,湖中水花疯狂震颤,无论人鬼的脑袋全都嗡嗡作响。
可是在兵戈相接之下,被打出大破绽的不是身材矮小的苇名弦一郎,而是坐在马上的鬼形部。
“这……”
不死川觉得自己可真是大开眼界,他根本没看出来,这必杀的一招,弦一郎究竟是如何做到反击的。
鬼形部一招未能建功,便又在空中连续划过两次半圆,皆被弦一郎用同样的方式弹开。
接着,就如同游戏中那样,鬼形部三击过后,立刻纵马绕场开始跑圈,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可弦一郎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轻松。
第三次弹反成功后,他的手腕关节就已经错位了,如果不是药丸仍然在发挥作用,他此刻连刀都拿不起来。
如果刚才老师选择继续近距离猛攻,那么他此刻早已死于枪下。
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消灭了幻影,恐怖条还会增长,心脏的疼痛也会更进一步,和等死没有本质的却别……】
【可如果不消灭老师的幻影,就要白白挨打,我没办法坚持这么久!等到药丸失效,还是死路一条。】
他此刻,真是对溺姬血鬼术的恶心之处深恶痛绝。
接着,弦一郎发现奔跑出一段距离的鬼形部突然停了下来,心中顿时一凛。
他想起来了,老师鬼形部的枪上,可是装着机关筒的!
“不死川!趴下!”
“什么?”
再次消灭自己母亲幻影的不死川听到声音后连忙转头,便看到那骑马的大将居然用一根绳索,将手中的大枪像流星锤一样抡了起来!
那得多大的力气啊!
而且眼见着那呼呼作响的大枪,就要砸到他的脑袋了!
千钧一发之际,弦一郎立刻将他扑倒,这才避免了不死川被削去脑袋的惨烈景象。
“谢了……”
不死川惊魂未定,起身后看着弦一郎面色复杂,今天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这个小孩救到了。
饶是以他别扭的性格,还是说出了感谢的话。
“你感受到了吧,不死川!”
弦一郎不死川并肩站着。
“杀死幻影以后,心脏部位的那种异常。”
他一边等待着不死川的回答,同时还看到大枪旋转擦到溺姬时,居然如同幻影一般直接穿了过去,显然是无法对她本鬼造成伤害的。
也就是说,只有受术者和周围的环境才能被幻影破坏。
“你也有吗?”
不死川表情凝重地问道,那种钻心般的疼痛太过明显,使他无法全力调动呼吸法。
而且,他并没有将斩杀幻影和心脏的疼痛联系其阿里。
“嗯。”弦一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是预料的不错,如果不停地击杀幻影,我们很可能会心脏爆裂而死。所以,恐怕现在只是被干掉和发病死掉的区别了。”
“……”不死川愣了愣,随即扯出一丝嘲弄的笑容看着溺姬,“要是死在这种血鬼术下,还真是恶心的不行啊。”
说完,他试探地问道,“你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有一个。”弦一郎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再次躲开了鬼形部的一次突刺,“这些幻影不懂得防御,只会疯狂进攻,只要将他们劈断即可消灭。”
“可你刚不是说不能再消灭他们了吗?”
“我说的是,不能自己去消灭自己产生的幻影。”
弦一郎顿了顿,“所以,我们可以交换,我去杀你产生的幻影,你去杀我的。”
看了一眼仍然在场中横冲直撞的鬼形部,不死川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渴,”你这是叫我去送死啊。“
说完,他眼中的疯狂之色一闪而逝:“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了!老子干了!”
话音落下,两人有意识般交换身位。
尤其是不死川这次出现的幻影,只是几个寻常的鬼杀队员,弦一郎躲过他们的攻击,一人一刀就全部解决。
他用余光看着不死川的状况,在这几个幻影破灭后,不死川没有任何的异常!
“不死川!你感觉怎么样?”出于保险,弦一郎还是问了出来。
不死川匆匆躲过鬼刑部的一次下砸,直接来到了鬼鹿毛的身下,一记重击将马腿劈断,“这次没有痛!让你猜对了呢!”
“四之型·升上沙尘岚!”
正如弦一郎所说,幻影根本不尝试防御,因为溺姬的目的就是让幻影被受术者们杀死,好让他们心脏病发,并且产生极大的愧疚。
因此,不死川从下而上,掀起如同沙暴一般的风刃,顷刻间便将失去平衡的鬼刑部撕成万千水花。
“呼呼呼!”
回想起刚刚直面那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劈砍,不死川感觉自己的背上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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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像那样的攻击,这个姓苇名的家伙究竟是如何接下的。
不过,现在场上的所有幻影全被清空,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向了湖中心的溺姬。
“你的血鬼术已经被破解了,恶心的长虫。”
不死川将刀刃上的水珠甩甩干净,“想好怎么死了吗?”
弦一郎则一言不发,因为他瞄着溺姬的脸色,发现对方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溺姬似乎并不把不死川的话放在心上,”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血鬼术居然还有这样的缺陷。因为,我还从来没有一次对付过两个人。”
这话听着像是在服软认输,但她的语气可不像。
“不过,作为一百年来,唯一没有被柱杀死过的下弦鬼,你以为,我就只有这点伎俩吗?”
“比如,如果这次出现的,是你们两个人同时感到愧疚的对象,你们要打算怎么解决呢?”
随着她话音落下。
整整十个穿着鬼杀队制服,身体几乎被烧焦的身影从水中升起。
弦一郎和不死川同时沉默下来。
这是个人,他们一眼就认得出来。
正是之前他们为了趟过熔岩之路,被当成“桥梁”的那些鬼杀队员。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可是我早就选好的美味啊。”溺姬看着不死川实弥,“为了让你的愧疚足够充实,所以我才会让你一个人活下来啊!”
“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发现那个凉爽的山洞,是自己的运气比别人好吧!”
不死川实弥脸色顿时剧变。
……
还有一章结束事件。
这个鬼设计的有点强了感觉,我差点都不知道让主角怎么解决她了。
两章之内主角断手,然后起飞芜湖。
第三十九章 这个幻影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啊
“干嘛一脸惊讶的样子?”
溺姬捂住嘴巴嘻嘻地笑起来,“你可是能顶50个普通人的稀血人类啊,我怎么可能任凭苍助把你一起杀死呢?”
“那家伙喜欢把你们烤的酥脆,但我却喜欢小火慢烹。”
“早在你上山那一刻,我闻到你的味道时,就已经制定好炮制你这道美味佳肴的方法了呦!”
不死川全身上下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那时候,我听到的莫名其妙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
在熔岩山洞里,几乎要被毒气熏倒的时候,他曾经听到了一阵如同极为模糊的说话声!
正是那歌声吸引着他,不死川才会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发现了那换气室的隐蔽入口,从而逃过一劫。
他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把风声当成了歌声,事后还感叹自己运气不错。
但现在看来……
这哪里是什么运气?
这根本就是陷阱!
“你终于想明白了啊!”
溺姬喝彩般地鼓了鼓掌,“你以为,像你这种说话难听的家伙也能交好运吗?你只是被我指引着,才能多活下来一会而已!现在,就到了实现你价值所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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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你被无尽的内疚腌制入味,我可是放弃了其他十个可以用来充饥的普通食材,任凭他们化为灰烬。苍助可是惋惜的不得了呢。”
溺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不死川应该对她的特别照顾表示感激似的。
然而在后者心中,却仿佛有无数野兽在不停地悲鸣嘶吼着。
他幸存下来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他这个稀血,那些队员也许还能活下来也不一定……
“刀疤脸,现在你是什么感受呢?被杀死所有伙伴的鬼救了一命,甚至还不得不利用他们当做垫脚石,才能度过我特地让苍助制造的熔岩屏障!”
“本来我还想着,为了让你有力气从里面出来,要不要晚上从外边给你点水喝……”
“但是这个小鬼的出现,和那泛着绿光的药物,让一切都提前了啊!”
弦一郎这才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那换气室的存在,还有刚好需要十个人当做“浮桥”才能通过的熔岩之路,根本不是巧合。
那是为了让不死川内疚至极,而特意设置好的陷阱!
“你!”
不死川目眦尽裂,举刀欲动,但却忍不住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几乎要栽倒在地,手臂和额头上的血管,像一根根蚯蚓般蜷曲着颤动。
一股极度想要自我了断的冲动,涌进他的大脑和四肢,不死川必须花费全部的心神才能抵抗这种冲动。
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血鬼术的作用,而是他自己的想法。
“不死川!”
弦一郎猜测,如果不死川也有恐怖条,应该是突然涨了一大截。
这鬼发动了血鬼术·怍之潭后,他们每一次感受到更加强烈的愧疚,都会导致心脏的负荷严重一分。
而鬼杀队的呼吸法,无疑会再一次加重心脏的负担,这就是不死川吐血的原因。
好在药丸的效果还剩一会儿。
“居然跪下了啊!是要哭了吗?后悔了吗?愧疚到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吗?”
溺姬一言一语,不断锤击着不死川的精神。
“是不是觉得,你已经不配再活着了呢?”
“哭吧。让你的眼泪把你融化,变作美味的汤羹,让我感受到无法言喻的美妙吧!”
“这就是你,最后的价值了!”
下一秒,几乎是印证她的话一般,不死川眼眶里流出的血泪,居然像是酸性溶液一样发出嗤嗤的响声,在他本就布满疤痕的脸上,留下两条长长的沟壑,露出了皮肤之下的血肉。
【这鬼所谓融化,不是在夸张!】
“把你的嘴闭上!”
怒吼一声后,铁神臂弓瞬间出现在弦一郎手中,又是一次四连射直奔溺姬的面门。
他知道这招对溺姬没用,但至少得让这个女鬼暂时把嘴闭上,否则再让她说下去,不死川恐怕坚持不了一时半刻就会心脏病发作死亡!
甚至在血鬼术的作用下,当前分量的内疚,恐怕就足以致命了!
可是,弓箭在到达溺姬身前的瞬间,一个全身焦黑的鬼杀队员幻影突然出现,并用身体将攻击挡住。
连续四箭直接穿胸而过,将之化为一片水花!
紧接着,那股熟悉的剧痛再次包围了弦一郎的胸膛。
不死川也发出一声闷哼。
“别徒劳了!”
溺姬看着弦一郎,满眼戏谑地说道:“你忘了吗?这十个猎鬼人,是你们两个人都愧疚着的对象啊!无论谁杀了他们,你们两个都会离死更进一步。”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被你的救命恩人们,砍成肉酱,当做我的配菜吧!”
【不要听她说话!】
弦一郎一边告诫自己,利用躯干吐息·阳忍耐着疼痛的同时,一边观察着怖气感染的进度条,立刻发现了一些端倪。
刚刚他解决掉这个鬼杀队员时,虽然同样造成了怖气进度条增长,但是增量并不多,顶多十分之一。
而杀死九郎和太郎兵的幻影,每次的增量都在五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说,弦一郎最多只能再干掉四个鬼杀队员的幻影,否则就会心脏病发立即死亡。
【不能再对幻影下手了!】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越过他们,直取那个女鬼!】
【可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恐怕做不到这一点。】
“不死川!”
弦一郎赶紧大声喊了出来,希望能让他振作一些。
“你不是要报仇吗?感到内疚的话,等杀了这家伙再去他们的坟前忏悔吧!”
可不死川只是跪在那里,双眼无神,任凭血泪留下。
“没有用的。”
溺姬得意地说道,“他此刻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内疚中了,根本听不进去你的话。”
“任凭你现在做什么,都无法阻止他慢慢死去了。”
弦一郎没有理会她,躲过一名队员突刺的同时,却不小心将另一个化为水花。
怖气再次增长!
【这样下去,我也快坚持不住了啊!】
【得想办法把他叫醒!】
他利用樱舞躲过幻影的围攻,直接来到了不死川面前。
“不死川!你忘了吗?外边还有那个女人在啊!如果我们不及时解决掉这家伙,那个女人到时候就会被两只鬼夹击,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你要让她也一起死掉吗?!”
他看得出,不死川实弥似乎对蝴蝶香奈惠的态度有些……独特。
即使不死川极力抗拒自己和他人产生联系,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杀鬼上。
但弦一郎之前提起花柱对他的关心时,那种窘迫却是做不得假的。
【虽说这样做不太好,但也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果然,不死川死寂的眼神突然颤动了一下。
【有门!】
【还需要再刺激一下!】
弦一郎一边弹开幻影们接连不断的攻击,一边对不死川说道。
“不死川,你听到了吗?这只鬼说你一个人,就顶得上50个普通人啊!”
“难道说,让这个恶心的鬼消化你,变得更强,就是你想要的归宿吗?”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他们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可以后因为这只鬼死去的人,却会归咎在你头上!”
“如果你想要变成这只鬼更加强大的养料,就继续发呆好了!”
说着,弦一郎因为分心,被一刀捅穿了腰部,因此不得不再次浪费一个斩杀的限额,将幻影一刀劈开。
然而这一次心脏产生的压力,几乎让他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
【再杀三个,我也会死了……】
【你这家伙!赶紧醒过来啊!】
“你听到了没有啊!”弦一郎几乎是怒吼出声。
最后一句话,如同振聋发聩的雷霆一般,轰进了不死川的心脏,几乎将他感受到的所有疼痛全部祛除。
“我才不会,变成这家伙的养料……”
他眼中的火焰重新燃起。
对啊,我是稀血……
如果这鬼吃了我,变得更加强大,未来就会又更多的鬼杀队员因此牺牲。
绝对、绝对不能输给她!
至少,不能让她吃掉!
“我绝不会,为你这种恶心的东西……”
不死川以手中的刀为支撑,缓缓站了起来,口鼻中吐出白色的雾气。
他抬起头,疯狂的眼睛如同被逼疯了的困兽一般,酝酿着一场沙尘暴。
”绝不会为你这条该死的长虫、贡献半点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不死川敏锐地感到,之前束缚者自己心脏的枷锁,似乎是被劈碎斩开一般,无法再束缚他的行动。
那如同实质一般的粘稠的愧疚,也瞬间脱离了他的大脑!
血一般的眼泪,止住了!
“不把你这家伙千刀万剐,我才会内疚到想死呀!”
他怒吼着,仿佛身体中充满了燃烧的烈火。
摆脱了血鬼术的他,气势也强过之前一大截。
“该死!”
溺姬脸色大变,因为她发现,自己特地进行腌制的美味,似乎是要变味了!
如果弦一郎此时能看到不死川的怖气进度条,就能发现,那紫色的长条正在拼命消减!
不死川实弥,终究是依靠自己的愤怒,战胜了那可怖的内疚。
他与脸色惨白的弦一郎对视一眼。
“不能再杀这些幻影了。”
弦一郎对着他摇了摇头,“只能想别的办法,直接对付那个女鬼才行。”
“我知道了。”
不死川点点头,荡开朝他劈来的几把日轮刀,身形立即暴射而出。
“那把他们几个缠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一次,心无挂碍的不死川,直接如同凛冽地秋风一样快速迫近到了溺姬的身边。
而每一个企图阻挡他去路的幻影,都会被跟在后边的弦一郎出刀挡下。
于是,湖水中的战场顿时变成了两个。
一边是与手臂化作黑蛇的溺姬叮叮当当打得有来有去的不死川。
另一边则是用尽全力与幻影们周旋,宁可被砍伤用药丸恢复,也不肯放他们去骚扰不死川的弦一郎。
两人明确的分工,顿时使得溺姬陷入了被动。
因为论起近身交战的能力,她和暴怒状态下的不死川,居然颇有些不分上下的意味。
尤其是不死川的药丸还未到期,在他不计后果以伤换伤的爆裂打法之下,溺姬甚至还有些被压制的意思。
现在光看两个人的表情狰狞程度,真是弄不清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下弦之四?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死川任凭黑蛇咬向自己的躯干,只知道一味地进攻溺姬头部,每一招都瞄准了溺姬的脖子。
除了斩首,他再没有其他想法。
因为他很清楚,绝对不能再给对方吐出烟雾的机会!
现在以那些幻影的实力,弦一郎一人尚且可以对付,他这才有机会与溺姬近身搏斗。
要是让她再召唤出之前那骑马的大将来,他和弦一郎就不得不躲避甚至将大将击杀,到时候就绝对没有半点胜利的可能了。
然而溺姬的想法与他正好相反。
“一定要想办法,和他拉开距离!”
“那个小鬼产生的幻影足够强大,完全能够分担我的压力!”
下一秒,付出了被不死川用日轮刀划伤脸颊的代价后,溺姬整个脑袋突然化作一张丑陋的蛇头,大口咬向不死川的正脸,迫使他不得不后退。
接着,溺姬的整个躯干也都变成了蛇的样子,直接从纱衣中脱离,潜行到了水中。
她居然直接化身为蛇,与不死川拉开了距离!
“姓苇名的!”不死川眉头紧皱,赶紧提醒弦一郎,“她在水里!”
弦一郎得到提醒,登时跳跃着离开原位,几乎是同一时间,巨蛇张着血盆大口从水中现身,就在刚刚他所在的位置。
“露出原型了吗?”两人再次站到一起,背靠着背。
“应该是快把她逼到极限了。”不死川说道,“但是又被她拉开距离了,我估计,你的幻影又要出现了。”
弦一郎点点头。
“都是你这个该死的小鬼!”
溺姬摆荡着自己的躯体,来到湖的边缘位置,整体造型完全已经变成了一头黑色巨蟒。
她眼神凶狠地望着弦一郎,口中却源源不断地朝湖水中喷吐黑色浓雾!
这一次,为了召唤出那个骑马的强力大将,溺姬可以说是全力施为,因为按照顺序,对鬼形部的愧疚,在弦一郎心中的层次很深。
不过,可能是变成蛇以后,嘴巴太大。
溺姬这次的喷吐,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想象中的马蹄声没有出现。
“咳咳。”
从水中缓缓升起的,反而是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甚至有些皮包骨头的老人家。
“该死,怎么会是个老头!”
溺姬暗骂一声,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发掘除了弦一郎更深一层的愧疚。
但是这个老头,虽然拿着刀,但看不像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啊。
就连不死川看到不是骑马的大将,也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人家,看起来很好对付啊。
“姓苇名的,这个老头又是你什么人?”
然而弦一郎已经背后发凉,良久才回答道:“我的爷爷。”
“剑圣。”
“苇名一心。”
……
提示。
老年一心。岩浆地形。还剩一颗赤成珠。
求鬼的死法。
第四十章 致命投喂(万字)
“你爷爷?”
不知是不死川实弥选择性地只听到了前半句,还是弦一郎的后半句因为情绪过于紧张,以至于说得时候声音太过嘶哑。
剑圣两个字终究是没有入他的耳。
毕竟弦一郎从未想过,会这么快的再次看到自己熟悉的老人家,只是方式有些不怎么好,而且双方还是敌对状态的情况下。
“不死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弦一郎提醒跃跃欲试的不死川,但后者显然没有听进去。
他还以为是弦一郎被血鬼术影响,心中愧疚发作,所以不愿意对亲近的家人下手,这才寻找托辞。
“我知道你不忍心,我会尽快解决他的。”
弦一郎侧目:“……”
看着眼前这个留着月代头白发苍苍,满脸老年斑,甚至有气色有些病入膏肓模样,只是气度有些不凡的独眼老爷子,不死川完全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威胁。
因此不死川只是咧咧嘴,便持刀如同猎豹一般飞窜出去,想要尽快将之撕裂成一片水花,接着恢复两人之前的分工,再去找那条臭蛇的麻烦。
现在她变成了滑不溜秋的长虫,隐藏在水中,比之前更加难以对付了。
“总之,只要不是那个骑马的,就一切都好!”
不死川心中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朴素。
弦一郎伸出手想要阻止,可已经太迟了。那几个鬼杀队的焦黑幻影再次围上来,他不得不先挥舞铁召雷将他们一一逼退。
弦一郎必须全神贯注地对待这些幻影,只能将他们缴械或者打入水中,然后等待他们重整旗鼓。
一旦分心时不小心将他们消灭,那么他离心脏病发而死就又近了一步。
而另一边。
苇名一心满脸漠然,像是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一样,独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在不死川距离他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苇名一心突然抬起枯槁纤细的胳膊,将手中的长刀举过头顶。
看起来就像标准的素振练习姿态,而不是迎战强敌的准备动作。
在剑道行家眼里,这种完全将身体要害暴露的起手动作,简直漏洞百出。
且那修长但却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折断的残败老树,禁不起半点来自外界的压力。
但在场的一鬼二人中,只有弦一郎明白,那一切都只是迷惑敌人的表象。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具躯体看起来老朽不堪,其中却装载着无可匹敌的战斗技艺。
毕竟爷爷假扮天狗杀起孤影众的时候,也不过是两刀一个罢了。
而不出弦一郎所料。
果然有人上当了。
“好大的破绽!”
看着作出即将下劈姿势的苇名一心,不死川这样想着。
上段攻击,威力虽然很大,但一般是在确认对手没有反击能力(被打出硬直)的情况才会下使用,几乎完全牺牲了回防的可能。
之前那些幻影,除了攻击距离可以用机关筒延伸的鬼形部之外,大都是等他靠近才开始发动攻势。
但弦一郎的爷爷的幻影,似乎动作有些操之过急了。
以风之呼吸的速度,恐怕老头连刀都劈不下来,就会被他直接杀死。
“这样也好,应该可以更快解决了吧!”
不死川瞄准好苇名一心完全没有保护的腰部,脚下猛地发力,再次陡然加速,想在对方反应过来以前,用锐利的风刃将其直接切开。
然而,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苇名一心脚下一蹬,如同缩地成寸的鬼魅般,直接越过两三米长的距离,突然来到了不死川的身侧。
几乎是同一时间,带着磅礴真空波的剑刃,已然向下方斩出,或者说砸出更为合适!
因为那剑身携带的力道,已经超出了寻常斩击的范畴,与普通的下劈之间,除了动作外,绝无任何相似之处。
这正是苇名流剑术的核心招式——苇名一字斩。
那是自上而下,势如摧石,如同千斤压顶的雷霆重击。
与寻常的斩击附带的锋利剑气不同,这一招本就是为了给敌人和他们的武器造成压力所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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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敌人去阻挡,然后落得个人刀尽毁的下场。
也是弦一郎怎么学都学不会的一招。
“彭——”
这是不死川背后制服被剑气炸开的声音!
明明还没有被砍到,但不死川却已经感到脊柱被轰碎一般的剧痛。
而这痛苦,也成功提醒了他,转眼间究竟落入了何等可怕的绝境!
“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不死川明明看到,这个老头只向前迈了一步!
一步距离而已,怎么可能会这么远呢?
这速度,竟然比精通风之呼吸的他还要快上一些,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刻不容缓地局势容不得他多想,凭借风之呼吸的轻盈多变,他本能一般地在一字斩切入他身体之前,及时在半空中翻身举刀抵挡。
“三之型·晴岚风树!”
伴随着身体旋转,三道淡青色的剑气向外疾射而出,然而顷刻间便被一字斩产生的气浪泯灭。
不过不死川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是用自己的日轮刀,而不是后背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这是不死川几年来第一次像个正常剑士一样使用风之呼吸。
那就是利用其机动性防御和化解攻击,而不是突脸狂砍。
翻转身体后的不死川,其手中轻薄的日轮刀,成了他的身体与厚重剑气间的唯一阻隔!
“嘭!”
下一瞬,不死川便被连人带刀,一起被狠狠砸入水中,仿佛赛场上被扣杀的网球,亦或是从高空中陨落的彗星。
膝盖深的湖水甚至都无法化解这等如山崩般的重压,浮力没有发挥丝毫缓冲的作用,使得不死川的身体重重地与水底岩石碰撞在一起,肩胛骨几乎都要碎裂开来。
呛水的口鼻更不必说。
然而苇名一心的攻击尚未结束。
因为他本身使用的就不是单纯的一字斩,而是让人措手不及的二连!第一击,摧毁对手的武器;第二击,彻底摧毁对手的身体骨骼。
紧随其后、就好像没有停顿一般的第二次攻击,随着空气中的银色剑气匹练,已经猛然落下。
甚至刀刃还未触碰水面,后者已经被提前到达的冲击分开两边,暴露出了底下满眼惊骇欲绝的不死川。
之前那一击之下,不死川的虎口已经崩裂,刀刃已经偏折。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直觉,只要再接那老头一刀,自己的髋骨会连手中的刀一起,被直接打碎。
“绝对不能被砍到!”
他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希望能够驱动浑身剧痛的身体作出反应。
叮!
正在此时,一发利箭从远飞射而来,仅仅让苇名一心下劈的速度稍稍减缓。
而射箭者正是暂时摆脱鬼杀队幻影纠缠的弦一郎,他在为不死川争取时间。
但也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不死川咬牙赶紧向边上一滚,紧接着如同快被淹死落水狗一样冲出水面,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姿态虽然十分不雅,但还是救了他一条小命。
苇名一心的剑刃落下之后,如同炸弹一般轰碎了水底的岩石,在原地掀起直扑洞顶的可怖水浪,漫天水花四处溅落,甚至连极远处的黑蛇都感受到了面上的湿润,以及水波荡漾时携来的冲击。
“啊!啊!幸亏这么强的家伙,不是我的敌人啊,简直比刚才那个骑马的家伙还要夸张!”
她看着这一幕,在水中庆幸地吐着信子,只留下黄色的眼睛浮在水面上,顺便扫了一眼将弓箭收起的弦一郎。
“不过,那个小鬼究竟是什么人啊,凭自己就能伤害到我就不说什么了,还有能恢复伤势的奇怪药物,能瞬间从不知道哪里拿出弓箭,还有这种比上弦鬼还凶猛的爷爷!”
“如果这是晚上,我再强一点,真想把他抓起来问个清楚啊!如果能把他爷爷变成鬼,大人一定会更看重我的吧!”
“要是在他的愧疚中再挖深一点,还不知道出现的会是什么人物呢。”
说着,她还有些惋惜。
殊不知,她吐出的黑雾要是稍浅一分,召唤出的便是弦一郎的青梅竹马,药师永真。
若再多一分,深入弦一郎最深的愧疚,那出现的就是弦一郎原本被武士杀死的父母弟弟,那是他写在灵魂上的内疚和遗憾。
但也没什么战斗力就是了。
而溺姬只是恰恰不多不少,唤出了身体脆弱,技巧却达到了巅峰的老年一心。
另一边。
从水中翻身起立的不死川看到这夸张的水花,更是后怕不已。
若是没有死在鬼手里,却惨死在那小子产生的幻影之下,未免也太冤枉了。
刚刚,他距离被直接拦腰砸碎,恐怕只有0.1秒的差距。
看着神色冷峻,开始纳刀的苇名一心,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选手,第一次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这样的敌人,要怎么取胜呢?
“不死川,回来!”
弦一郎的声音传来,爷爷纳刀意味着什么,云了几百个周目的他,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这一次不死川从善如流,根本没有恋战的意思,身形迅速暴退,干脆利落地与苇名一心拉开距离,回到弦一郎身边。
如果再迟一秒,他就会见识到苇名流的一项绝技。
也恰在此时,不死川身上的绿光消退,药丸的效果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浑身没有完全愈合的淤青。
在药丸生效时,不死川与苇名一心只接触了一下,就被打成这个样子,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差距,恐怕得用柱作为衡量单位。
毕竟就算是在向岩柱请教时,他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简直就是无力反抗。
“喂,你爷爷到底是人是鬼?”
不死川对着弦一郎吐槽道:“怎么了可能有人用刀,打出这种沉重的攻击来?”
苇名一心过去的确有剑鬼的称号,但他的确只是个人。
“爷爷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所以喜欢研究能够致胜的发力技巧。不死川,你太冲动了。”
弦一郎瞄了一眼不死川碎裂的队服,和已经有些偏折并出现巨大缺口的刀刃。
不能再让不死川和爷爷硬碰硬了。
“爷爷和老师不一样,你想指望他不防御就找机会斩杀,十个你也不够。因为你绝对没可能,比他更快出招。”
“在你的刀挨到他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想必要是十个不死川一起上,恐怕就是秘传·一心起手了。
“你!”
不死川有心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盯着慢慢走近的一心,顺手将一名队员的幻影按进水中。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去对付他。”
“啥?!这就是你的主意?”
不死川长大了嘴巴。
刚刚还说十个我都不是对手?
现在加你一个就够?
“我虽然不如你那么强,但却熟悉爷爷的一招一式。我去正面牵制,主要以躲避和防御他的攻击。你先拖住其他几个幻影,我有一些想法需要验证。”
弦一郎瞄着在远处水中暗中观察的大黑蛇,大脑却像山下的汽车轮胎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之前他的视线偶然扫过湖水边缘,看到那因为岩浆灌注而生成的黑色结晶时,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你不要逞强啊。”
不死川愣了一下,没想到弦一郎居然敢把这么危险的活揽在身上,居然少有的说了一句人话来。
“我不会的。”
弦一郎持刀上前,把鬼杀队的幻影丢给不死川,“看着那条蛇,别让她消失在视线里。”
“用不着你说!”不死川立刻和幻影战成一团。
弦一郎点点头,手持铁召雷,与苇名一心相隔五米站定。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和爷爷交过手了。
或者说,自从他收到了金刚铁召雷作为礼物后,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眼前的苇名一心,是弦一郎心中愧疚凝聚而成的幻影。
因此这一次老爷子并未保持静默,而是说出了直戳后者心窝子的话来。
“弦一郎,什么事都想要独自承担,就会变得盲目啊。”
弦一郎目光颤动。
这句话九郎也说过,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过去的他太过自大,所以总是刚愎自用,这才做出了各种偏激的应对方式,提前葬送了苇名。
他对苇名一心的愧疚,不仅是无法报答对方的养育之恩。
更是因为,爷爷留下的一切,无论是国家、剑术还是那颗向往力量的心,他一样都没能继承。
那句话又在他的舌尖开始萦绕,巨大的羞愧感逐渐占据了弦一郎的精神。
仿佛芦苇原的自我了断,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成就啊。爷爷。”
看着爷爷手中的佩刀,弦一郎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一件事。
道场之中,弦一郎高举手中的武士刀,仔细回忆着爷爷向苇名武士们展示一字斩的架势,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关节的朝向,都和记忆中的爷爷保持一致。
“哈!”
他凝聚精神,两条胳膊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劈向身前摞在一起的层层草柱。
那草柱是用草杆紧紧捆成,直径足足有十多厘米的圆柱,非常结实。
然而,坚韧的干草却在这一击之下毫无抵抗之力。
它们随着弦一郎的动作一层层断裂开来,断裂的切口平整而利落。
等弦一郎的刀遇到阻碍而不得不停下来时,已经有整整四层草柱被彻底裁开。
这意味者,如果将草柱替换成人体,弦一郎这一次下劈,已经足以一次性将两个人一起拦腰斩断。
这是何等令人骄傲的成果啊。
许多在道场中修行多年的苇名流武士,都无法做到这一步。
这一年,弦一郎才十五岁而已。
但因为苇名特有水源的滋养和他从小养成吃肉的习惯,弦一郎身材高大,甚至已经有了远超成年人的力气。
然而当他气喘吁吁,打量着自己的成果是,心中却大为光火,没有一点志得意满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
他一边大声质问着空气,一边将手中的武士刀狠狠捅进一旁的假人腹中。
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来到了道场的另一头,看向了他之前临时起意,叫永真模拟一字斩劈砍过的草柱。
和他刀下利落的断口不同,永真砍过的草柱,断口参差不齐,大量的草屑四散在周围,寸寸断裂,仿佛是被人用巨力强行扭断一样。
而这,才是弦一郎想要达到的效果。
苇名一字斩若是击中敌人,应该使其筋骨寸裂,而非如同大力劈砍一般直接断开。
如此造成的伤势,才将会彻底摧毁敌人的躯干和精神。
哪怕是极度坚韧的武器,也无法连续抵挡一字斩的进攻。
可弦一郎无论再怎么努力用劲,所复刻的,也只是寻常的上段劈砍罢了。
虽然永真只切碎一根草柱,但她年纪比弦一郎小,力气也远远不如,甚至习剑的时间也才不过几个月而已。
为什么她能做到,我却做不到呢?
弦一郎想不通,几个月来的努力就此白费,心中燃起名为嫉妒的火焰。
他愤怒地抽出武士刀来,对着周围的草人一顿狂乱挥舞,随着最后一记上撩,那草人的头颅冲天而起,向道场外边飞去。
然而后者并未落在地上,而是被一双有些斑驳的手稳稳接住。
这一年的苇名一心,才刚刚五十五岁,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已经有了一些老态。
“弦一郎,你又不冷静了啊。”
老人家才和鬼形部钓完鱼回来,没想到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爷爷。”
弦一郎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忘了您的教诲,实在抱歉。”
自己刚刚居然在嫉妒一个小女孩。
这让弦一郎内心的羞耻感更加强烈,与无法修行一字斩的挫败互相糅合,成了更加复杂的情绪。
“我听阿蝶说你在这里,就顺便过来看看。果然,你又在琢磨一字斩了啊。”
看着草柱上的一排又一排整齐的缺口,一心顿时了然。
不过他神色中没有半点失望,反而在开导弦一郎。
“没有必要强求的,你也许就是不适合这一招。”
说着,他突然看到了永真造成的缺口,咦声问道:“这也是你做得吗?”
“是永真。”
弦一郎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是道玄收养的那个姑娘呀。”
苇名一心似乎起了好奇心,右手在那碎裂的断口上摸了摸,“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天赋呢。道玄那家伙,运气可真不错呢。”
他说起这句话时只是无心,但弦一郎却听出了爷爷似乎起了爱才之心,心中更加郁闷。
“她不过是在远处看您施展了一次,就能做到这一步。”
弦一郎跪坐下来,“可是我无论如何努力练习,始终都无法入门。爷爷,请您告诉我吧,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几个月来,他一次又一次练习的结果,就是力道越来越大,劈砍地越来越深,但却距离爷爷的剑术越来越远。
这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苇名一心看着倔强的孙儿,叹了一口气,跪坐在他对面,将钓具甩向一旁。
对于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也是操碎了心。
弦一郎不同于普通孩子,他的内心仿佛时刻燃烧着剧烈的火焰,促使他一刻不停地想要证明自己。然而,老人却都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弦一郎啊,一字斩,本就是因为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才琢磨出来的发力技巧,来达到弥补气力不足的问题。”
苇名一心解释着,“比起我日渐衰弱的身体,如今的我,更信任手中的刀,因此才心甘情愿地将所有决心寄托在刀上。那我问你,当你用出这一招时,你的决心又在何处呢?“
弦一郎顿时恍然大悟,看向了自己结实的胳膊。
自己,只是在依靠不断提升的臂力而已。
“终于明白了吗?“
苇名一心先是笑了笑,随即表情又是一肃。
“因为身体过于强健的缘故,你的力气足以拉开雅孝那家伙才能使用的长弓。但也是因为你太依赖自己的力气,所以没法将斩断敌人的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中的刀上。”
“而我和永真,一个日渐衰弱,一个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所以除了战斗时除了手中的刀,再没什么可以依靠的。”
“只有依靠这种把决心托付出去的信任,才能施展出如同山崩一般的一字斩。”
“可你却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天然就不信任武士,更不信任代表了武士的刀。”
“所以,你无法像一个真正的武士一样,使手中的刀成为你的一部分,弦一郎。”
苇名一心按住孙儿的胳膊,精神矍铄的独眼与之对视。
“刀在你身上,永远也只能成为宣泄力气的工具,而不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除非有一天,你能够像信任我一样,信任手中的武器,否则真正的剑道,你永远都无法领会。”
“竟然……是这样吗……”
弦一郎有些抗拒地抽回自己的手,苇名一心的话,看似容易理解,但又过于玄奥。
什么信任自己的刀,一件死物而已,这该如何做到?
这些感悟,让年轻的弦一郎根本摸不着头脑。
苇名一心见到这一幕,站起身来。
“不要这幅样子,弦一郎。所谓苇名流,根本没有什么定势,只要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就是苇名流。”
“你的体质超出常人数倍,用不着紧盯着一招一式不放。如何发挥你的优势,这才是该做的事情。”
“可是……”
弦一郎抬起头,没想到爷爷就这样让他放弃,眼中露出了落寞的情绪。
然而苇名一心接下来却话音一转。
“不过说起来,那个从上游来的女武士,似乎愿意向你传授她的剑技。”
“您说真得?”
弦一郎直接原地站起,眉眼之间充满了期待。
他虽然只是远远瞧见巴在云涡之中施展连绵不绝的剑舞,但只一次,那华丽的动作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嗯,你先放下一字斩的修炼,去跟随她一起学习吧。”
苇名一心将手按在弦一郎的肩膀上,。
“等你出师的日子,我会送给你一把像铁游龙那样,无论如何劈砍,都不会有丝毫损耗的好刀。”
“那样一来,无论你用多大的力气去挥舞它,它也不会像之前的刀具那样,让你失望了!”
这话说得弦一郎脸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来。
因为他平时用刀的粗暴方法,当年从内府缴获的许多刀具,通常一个月不到就会报废。
至于铁游龙,则是苇名一心的佩刀。通体由金刚铁打造,堪称无坚不摧,乃是蕴含神业的宝刀。
在盗囯之战刚结束时,苇名一心曾经用铁游龙,斩下过一只燃烧着的手臂。
据老师鬼形部所说,铁游龙自那以后,就感染了无法熄灭的火焰,除了爷爷本人,再没有人能驾驭。
如今,爷爷说回送给他一把不会有丝毫损耗的刀。
会是另一把金刚铁铸造的武器吗?
“爷爷,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
记忆逐渐远去,时间回到现在。
弦一郎紧握手中的铁召雷,眼睛则死死盯着爷爷手中的铁游龙。
这是两把蕴含了神业的武器。
铁召雷可以开阔之处引动天雷;而铁游龙则可以在特定的地形中,引动修罗之火。
此刻他身处地下,引雷是没有指望了。
但四周越来越多的岩浆,却让铁游龙纵火的能力,得以成为可能。
而弦一郎想要验证的事情,就是这个。
“爷爷,到头来,这只叫做溺姬的恶鬼,还是要靠您来解决了。”
弦一郎心中说完这句话,便注意到苇名一心已经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他身侧闪过。
“当——”
不过因为弦一郎早有准备,苇名一心这招类似一闪的招式没能奏效,两把神业之刃猛烈地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苇名一心并未因此停止进攻,来到弦一郎身后的他,立刻俯身,作出了了纳刀的动作。
一抹亮光从刀鞘中闪烁的同时,弦一郎当机立断地原地趴下躲入水中,但还是被冲天的十字剑气割下了一缕头发。
看到这一幕的不死川,再次感慨自己幸好没有和苇名一心对上。
否则此时多半已经被劈成了四块。
那十字剑气,正是一心的绝技·苇名十字斩,看似效果和永真的相差不多。
但实际上,弦一郎知道,爷爷的十字斩中,那紧随横斩之后的纵劈,乃是以一字斩的架势双手使出的,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躲过这一下的弦一郎心惊之余,也可以确定了他此前想要验证的事情。
那就是眼前这个爷爷的幻影,和老师鬼形部一样,似乎是按照他从游戏中看到的那样行动的。
也就是说,如果满足特定的条件,他是可以操纵苇名一心的幻影,用出特定招式的。如此以来,这也就导致利用爷爷杀死溺姬的设想,成为了可能。
确定这一点之后,弦一郎身形速退,一路上连挡带躲带挡,将之引到了湖水的边缘。
在那里,墙壁之中渗出的岩浆正源源不断地流入湖水,形成一片又一片的黑色晶体,导致边缘处的湖水越来越浅,岩浆侵袭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与苇名一心拉开距离后,后者果然又用处了侧边一闪,如同弦一郎设想的那般,冲进了岸上的岩浆之中。
但也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虽然幻影可以对周边环境造成影响,但环境却不能反过来影响幻影。
唯一能对幻影造成伤害的人,只有血鬼术的受术者。
因此,踏入岸上岩浆之中的苇名一心安然自若,丝毫没有半点要被蒸发水分或者引燃的架势。
而且进入特定地形的他,攻击方式也不出所料的发生了变化。
苇名一心忽然如同被折弯的老树那样向后下腰,手中的铁游龙刀尖被按在岩浆之中,其中蕴藏的修罗之火瞬间便被引燃。
弦一郎知道,紧随其后,爷爷就会掀起铺天盖地的火焰。而这利用地形施展的火焰攻击携带者岩浆,是能够伤到溺姬的。
然而弦一郎没有要丝毫想要躲避的意思,趁此机会,他同时服下阿攻糖和仅剩的治疗用补给品——米。
“来吧!”
他身上红字和绿字重叠在一起,双目露出了接近疯狂的神色。
在外人眼中,他的身体被苇名一心掀起的铺天火浪淹没击飞,紧接着伴随无数岩浆碎片坠入水中,生死不知。
“姓苇名的!”
不死川看到这一幕,实在是不知道弦一郎该如何幸存,只能发出一声有些凄厉的吼声。
他正想要摆脱鬼杀队幻影的纠缠,却发现自己余光中一直监视的大蛇,居然径直朝着弦一郎落水的地方游过去。
“她想吃了他!”
不死川来不及感到悲伤,硬顶着几道劈砍,直接冲上去想要阻止这一幕发生。
他没有猜错。
溺姬看到这小鬼倒下的一幕,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想要弥补自己之前吐出黑雾造成的消耗。
等这个小鬼一死,那个强到离谱的老头也会消失,这里就只剩下她和不死川的独角戏。
只要她吃了这个小鬼,遇上那个没有药来恢复伤势的刀疤脸,胜算便是十拿九稳了。
她在水中拼命地游动着,在距离弦一郎飘浮不动的身体还有三四米时,突然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利用巨大的蛇躯直接将其吞下。
然而就在这一刻,浑身烧伤的弦一郎却突然睁开眼睛,侧过身子在水中躲过大蛇扑击的同时,将握着猩红色物件的左手塞入了大蛇口中。
然而,他想要抽出手臂已经来不及,溺姬的布满尖牙的蛇口猛然闭合,带着弦一郎的身体冲出水面,并顺势滑上了被黑色结晶填满的岸边。
而这个位置,还在苇名一心发动火焰攻击的距离之内!
溺姬感觉嗓子里似乎咽下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两只蛇眼立刻开始变的猩红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之感充斥着她的身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溺姬像是急需发泄力量一般,在浅岸处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躯体,接连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嚎叫,似乎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宣泄。
之前弦一郎左手拿着的,正是上次和灭活粉、药丸一起抽中的那颗赤成珠。
至此,弦一郎身上的补给品,除了佛糖以外,已经全部用完。
而赤成珠的效果是,牺牲不死性,以畏惧火焰的代价,从而无惧物理攻击带来的疼痛和激发身体潜力。
第一次服用这种东西的溺姬,还以为弦一郎的血肉恰好很特殊,被她捡了便宜,丝毫没有意识到生死危机已在关头。
弦一郎此刻还被咬住胳膊,挂在她的嘴边,
他强忍着疼痛回首望去,发现岩浆中的苇名一心,已经再一次倒弯着腰部,而烈焰则围绕着剑身开始旋转环绕。
还有一秒不到的时间!
弦一郎当机立断,一剑将自己被咬住的胳膊从肘部直接斩断,并对着不死川大声喊道:“快趴下!”
下一秒,他便落入水中。
不死川看到那瞬间高涨的火焰,顿时照办!
而那条在岸边沉醉于力量,并且还在耀武扬威的大黑蛇,则瞬间被苇名一心掀起的火焰吞没!无数细碎的岩浆从天而降,覆盖了她身体上的绝大多数区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烫啊!好烫啊!”
“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巨大的蛇躯顿时滚入水中,企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即便火焰已经熄灭了,但丧失了不死性的她,身体表面的伤势却无法恢复。身为鬼的最大依仗,依然被赤成珠所剥夺。
尤其是直面火焰的头部,那修罗之火,几乎融化了她那里所有坚硬的鳞甲。
弦一郎从滚烫的水面中探出头来,用仅存的右手将金刚铁召雷捅进溺姬的眼睛。
“不死川!趁现在!”
他大声喊道,声音包含着胜利的兴奋各种无法细数的激动情绪。
而不死川也没有浪费机会,看着那再无鳞甲保护的巨大头颅,露出了血腥的笑容。
蕴含着一抹浓黑的深青色剑气自上而下掀起。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岚烟!”
“啊!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巨大的蛇头应声而断,黑色的蛇血渗入水面,与尚未冷却的岩浆混合,而正在酝酿第三次火焰攻击的苇名一心,突然对着弦一郎露出浅浅的笑容,和其他鬼杀队的幻影一起,也就此烟消云散。
“我们赢了!”
不死川感觉身体中涌出了无尽的疲惫,靠着还未开始消散的蛇尸缓缓坐下,本就不太聪明的脑子里充满着疑惑,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询问弦一郎。
比如,他爷爷为什么会用出血鬼术一样的火焰攻击。
比如,为什么这火给溺姬造成的伤势无法恢复。
但看着后者那疲惫沉默着的小小身体,和齐肘断裂的胳膊,不死川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而弦一郎则瘫坐在岩浆与水形成的黑色晶体上,脑海中听到了久违的奖励。
【获得来自不死川实弥的声望值2500点】
【杀死下弦之四·溺姬】
【获得与溺姬的交战记忆;溺姬的灵魂;获得声望值5000;佛珠*2;弦月草*10;可消耗纸人*24;技能点*2】
【下次抽奖时,获得与下弦之四·溺姬相关的奖励几率将会提升。】
……
对不起,我的文笔好垃圾,写不出那种战斗番的气势,只能字数来凑。
感谢你们的鼓励和打赏,不然我差点没心情写下去了。之后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写了,总跟别人解释我为什么这么写真是令人烦躁。
不过因为我从今天开始不看评论了,你们喷我我也看不到了。
嘿嘿。
第四十一章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一处石隙中走出,外边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晚上了。
这出口位于新上泉村南山的一处山巅上,周围树影稀疏,一切都像是被寂静月光披上了银纱,眼前所见全部只分为黑白两色。
这里的空气对衣衫褴褛的二人来说,尽管有些冷的戳肺,但无论是弦一郎还是不死川,都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比起山洞里泛滥的硫磺味,无论什么样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柑橘的香甜。
“啊呜!差点就把大爷我渴死了!”
不死川抓起地上的雪,直接一大把塞进口中,任由其化作冰凉的液体滋润他肿痛的喉咙。
弦一郎则扶着自己断掉的左臂,光脚踩着一处冰冷的石头,遥遥望着山下灯影绰绰的人家,一语不发。
杀死溺姬后,那座蓄水湖几乎被岩浆淹没,两人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便沿着苍助在山腹中开辟的道路一路向上。
因为那似乎是一条专为溺姬提供的“蛇道”,直径只有一米左右,弦一郎和不死川不得不蜷着各自伤残的身子,从蛇道中一路攀爬。
具体走了多久,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概念,总之饶是以他们二人坚韧的性格,都已经不愿意再动一下了。
尤其是他们两个的脚掌,在蛇道的磨蹭下,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甚至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途中两人又发现了一些人类的尸体,弦一郎利用阿攻糖的效果照明,发现这些尸体附近的衣服装饰都不属于鬼杀队,所以其中肯定没有村田。
就这样,连一个下弦鬼都被弦一郎和不死川干掉了,唯独却没能达到此行最大的目的——
寻找村田。
这就是他一语不发的原因。
“姓苇名的,能找到下山的路吗?”
不死川来到弦一郎身边,看似是在询问下山的问题,实则却暗中担心对方的手臂伤势情况。
自从这个和他弟弟一样大的少年,果断斩下自己的左臂后,就一直不提自己胳膊的事,甚至连句疼都没喊过,弄得他也搞不清楚情况。
弦一郎过去也是和不死川差不多的性格,就算是关心别人也不会直言相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他抬起齐肘而断的大胳膊,露出了已经愈合的创口。
“苇名的药很厉害,几乎没什么对我影响了。”
弦一郎淡漠地开口,仿佛断掉的不是他自己的胳膊。
毕竟无论是噬神还是女神的祝福,都能完全恢复伤残这种状态,胳膊断掉也只是暂时而已,弦一郎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要能够抽到这些补给品中的顶级存货,被源之宫贵人吸干精气寿命他都能救回来(游戏外当然可以使用道具了),更不要说只是区区断臂了。
“谁、谁问你这个了。”
被拆穿心思的不死川讷讷转过头,装模做样地瞄向山下的村子。
不过这一瞄,确实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新上泉村好热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从村子里传来的吵嚷声。
的确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的样子。
“你忘了吗?”
弦一郎平淡地移开目光,“那个叫苍助的鬼,他精心准备的蓄水湖,已经被我们战斗时的动静给毁掉了。”
“估计现在,村子里的温泉也出了大问题,以后想靠这个赚钱,恐怕是很难了。”
他心中清楚,这个因为鬼而繁荣一时的新上泉村,从今天以后就不再是温泉村了。
村里的居民已经两年多没有种地,没有收入的情况下,不知道要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不死川嘴巴张了张,眼里的怜悯之色一闪即逝,最后狠狠咬了咬牙。
“无论什么理由也好,用鬼来达成的繁荣,终究只是幻影罢了。”
说完这句话后,不死川似乎是不想再提这事了,从裤管中掏出一根竹筒来。
“这是什么?”弦一郎问。
“信号弹。”不死川打开筒盖,用手指将里边的引信勾出来,“但愿没进水。”
说完,他用弯折的日轮刀在石头上磕出一串火星,抓准时机将引信点燃,然后高举手臂。
猩红色的火球立刻从竹筒内窜出,紧接着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落下一粒粒梦幻般地颗粒,最终在二人头顶几十米高的地方忽然炸开,与月光一起,将那片天空染成久久不散的粉红色。
“你确定那个女人还活着?”
唯一在附近的鬼杀队员,恐怕就只有蝴蝶香奈惠了。
这个信号弹,自然是发给她看的。
不过弦一郎觉得,那个女人有恐怕有八成几率会栽到那孩子手中。
和他的一时大意不同,那女人心底有些太善良了,这种人也容易把别人想得很善良,因此极容易被利用。
反倒是那只岩浆鬼,恐怕不是什么大问题。
“混蛋,不要小看柱啊!斯哈——”
不死川听到弦一郎这样说香奈惠,似乎有些生气,但因为说话时动作太大,似乎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因此疼得直咧嘴。
不过这仍然没法让他闭嘴。
肋骨断掉了而已,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甚至已经有些习惯。
“再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那个女人这个女人的……”
“一口一个老子、本大爷的人,真得有资格教别人怎么说话吗?”
弦一郎侧目而视。
这可是个连鬼都嫌他嘴臭的人。
不死川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突然从山的另一侧升起一颗紫色的信号弹,看距离好像并不远。
那颗信号弹炸开后,两人心里顿时一松。
他们收到了回应。
至少这意味他们着有人接应,不用光脚踩着雪下山了。
不让就算下去了,恐怕也得截肢处理一下。
“你看吧,我就说她肯定还活着。那种连下弦都不是的鬼,根本不是柱的一合之敌。”
不知道是不是内啡肽在作怪,不死川的脸色甚至有些红润起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她会通知隐部队,或者亲自来找我们的。”
弦一郎没有立刻接他的话头,就那样眯着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连不死川都有些发毛了,大声叫唤起来。
“你干嘛那个眼神看着我!”
“嗯,照你这种以伤换伤的战斗方式,她又是鬼杀队的队医,应该没少受她照顾吧?”
“那……那有怎样,老子用的纱布是多了点,但杀死的鬼那么多,也配的上这个待遇吧。”
不死川绕开了“照顾”二字不谈,把话题转移到了纱布上。
只是他毕竟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子,根本掩饰不住心底的窘迫,仿佛被弦一郎一个问题逼到了绝境。
弦一郎反倒觉得,不死川有点像是青春期时候的自己,因此一时玩心大起。
尤其是这两个人之间,和他当年训练巴之雷负伤时,与永真的关系有些类似。
“那你这一次杀死了下弦鬼,回去也该升为柱了吧?”
“那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多杀几个鬼,是不是柱都可以。”
不死川这话不像是在掩饰,而是根本就这样想得,“再说,那鬼是被你弄成那副样子的,我只是捡了个便宜。”
“要成为柱,我恐怕还差的远。”
老实说,那个鬼本身并不算强,只近战的话,吃下弦一郎给的药以后,不死川有把握在十分钟内就把她解决掉。
但她那个血鬼术委实是太恶心了。
那些幻影不管不成,消灭了又会爆发心脏病,一个人根本没法对付她。
如果今天和他一起打配合的不是拥有药丸的弦一郎,而是另一个普通的队员,估计这会尸体都变成残羹剩饭了。
怪不得她敢说自己是“一百年来唯一没有被杀死的下弦”。
毕竟,谁又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呢?
听了不死川的话,弦一郎点了点头,“可是,成为柱的话,你和蝴蝶香奈惠就是同级了吧……”
不死川万万没想到,弦一郎看似把话题拉远,却又突然拉了回来,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以后就算遇到了,也不会矮人家一头了,交往起来也不会觉得束手束脚吧。”
不死川怔了怔,似乎是在联想什么,良久才突然涨红了脸,一把将弦一郎推开。
“什么交往不交往的!我们是很普通的战友关系!”
他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语气激动地像是要给军队做动员令,“再说,还有那么多的鬼没有消灭,我哪还有时间做这种无所谓的事情。”
“哦,你的意思是,把鬼完全消灭后,就可以考虑和花柱交往的事情了吗?”
弦一郎一边说着,目光却朝着不死川身后瞄了一眼,马上又收了回来,不留半点痕迹。
“嗨呀!”
不死川真是恼火的不得了,恨不得对天发誓,声音越来越大,“总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和花柱那家伙交往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
“不死川先生?”
一个声线悦耳,但口气充满了疑惑的声音响起。
不死川实弥跟被电打了一般顿在原地,而后才僵硬地转过身子。
在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蝴蝶香奈惠正一脸惊讶地捂着嘴巴,“原来你对我的意见这么大呢?我本来还以为,我们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呢。”
“不、不是……”
不死川那双冷酷的眼睛突然变得奇形怪状起来,弦一郎甚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只能靠大家自己想象。
他想死。
想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然后尸体被水冲走。
“呵呵,不逗你了。”
蝴蝶香奈惠的同理心太强,只看表情就能感受到不死川的心理活动,因此立刻就停了捉弄他的想法。
她侧过头,看到了不死川身后坐着的弦一郎,“弦一郎小弟弟,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可是找了你整整一天呢。”
“让你担心了。”
弦一郎说着场面话,“那小鬼的哥哥,你已经干掉了吧?”
“啊,真是一位可怜的鬼先生呢,即使变成了鬼,也没有忘记帮助自己的村子,还那样艰难地活着。”
蝴蝶香奈惠露回忆着杀死苍助的场景,露出了怜悯的神情,随后才发现不对之处,“不过,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呢?其他人去哪里了?”
她这话问出,不死川和弦一郎逃出生天的喜悦顿时被寒风冻结。
尤其是不死川,他脸上的暖红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一样消失无踪,立刻变得阴沉不少。
场间的气氛,多了几丝冰冷沉重。
“我们遇到了下弦四。”
弦一郎不想让不死川回答,言简意赅地说道,“她用愧疚控制了那只叫苍助的鬼,岩浆产生的毒气杀死了大多数人,他们没能活下来。”
蝴蝶香奈惠如遭雷击,有些痛苦地捂住胸口,“是,是这样吗……那只下弦鬼……”
“被不死川杀死了。”
现在也不是讨论功劳到底是谁的的时候,不死川没有辩解什么,而是直接恢复了暴躁模式。
“你杀了那个岩浆鬼,那他的那个混账弟弟在哪?”
他眼中冒火,“要不是那个家伙,我们也不会在大白天中了那鬼的埋伏,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地步!”
“不死川,你稍微冷静一点。”
香奈惠走上前两步,想像以往那样安抚住他,然而不死川却早有预料,直接按住了蝴蝶香奈惠伸出的手腕,力气大到让柱也难以挣脱。
“不要再给我说什么,鬼以前也是人这样的话来!”
他粗暴地吼道。
“至少那个小鬼,他自己就是人吧,却联合鬼害死了那么多的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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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这次还要包庇他,那这个什么鬼杀队老子不呆也罢,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碎尸万段不可。”
不死川眼睛里全是血丝,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反正在加入你们以前,我靠自己也能够杀鬼。”
在不死川杀死了变为鬼的母亲后,就对这种生物产生了强烈的仇恨,因此一直利用自己的稀血来诱惑恶鬼,然后与他们纠缠到天亮,利用阳光将之消灭。
直到有一次因为,不死川操作失当,导致自己失血过多,被鬼杀队的队员粂野匡近所救,这才顺势加入鬼杀队。
可以说,整个鬼杀队队伍里,对于恶鬼的仇恨,没有人比他更强烈。
对于和鬼合作甚至包庇恶鬼的人,在他眼中,也只有被杀死消灭的价值。
人奸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不死川先生,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直到蝴蝶香奈惠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不死川这才稍稍冷静一点,把手放开。
“抱歉……但你不要以为,那小鬼的事情,我就会因此让步。”
不死川对蝴蝶香奈惠是很有好感,但他有自己对待恶鬼的原则,丝毫不会退让。
“那孩子我已经让隐部队带回鬼杀队了,现在他们正在跟村里的人解释。”
蝴蝶香奈惠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对着不死川柔声说道,“到底该如何对待他,需要主公和柱们一起决定,不是我们能够私自处理的。”
为了不引起不死川的反感,她这一次没有为那个孩子说话。
“柱?”
不死川咧咧嘴,“那好啊,我这次刚好杀了下弦鬼,也有资格成为柱了吧。”
“那这场会议,我也要参加,这没有问题吧?”
“我倒要看看,这个被你们挂在嘴边的主公,到底是不是真得站在人这一边!”
……
接下来几章写点轻松的吧,战斗章节太难写了,让人心神具疲,所以之后几章大部分都是抽奖的数据和日常,跳过也行。
好像这本书26号要上推荐,可我只觉得瑟瑟发抖,有些大佬宁可花1块钱打赏也要喷我,我都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缩成一团,不过有前辈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还好我已经不看评论了。
关于弦一郎的性格不会大改,但是会让他有些除了苇名人以外的朋友。
屑还是那个屑,也许会利用鬼杀队刷声望,甚至偶尔挖个人之类的。不过生活中他会对朋友稍稍温柔一些,不然多寂寞呀。
第四十二章 阿——鸡——架——
“弦一郎大人……”
强烈的耻辱漫上了佐濑甚二的面庞,跪坐在地上的他直接一头磕进雪地中,“请允许我自裁谢罪吧!我已经没有脸面再侍奉您了。”
身为曾经贴身保护一心的精英寄鹰众(游戏中并没有精英寄鹰众这种敌人,这里指他的资历老),却差点弄丢了主人,这让他自觉已经不配再活着了。
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时代已经变了。
被他这么一搞,弦一郎立刻成了蝴蝶香奈惠、不死川实弥还有几名隐部队成员视线的中心。
尤其是蝴蝶香奈惠,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寄鹰众管弦一郎叫做大人了,一时理不清他们的关系。
这种称呼除在外界几乎已经绝迹了,皇上强调了四民平等后,就算是军队都改用长官,文官系统更是清一色的先生。
唯有鬼杀队为了用旧武士精神激发剑士们的斗志,和加强他们对身份的自豪感,才套用着主公-家臣这种古老的上下级关系,称谓自然也和过去相似。
而现在这四十多岁满脸生死看惯的大叔动不动就要自杀谢罪,让她更加好,奇苇名到底是个怎样一个遵循古道的地方。
反倒是见过鬼形部和苇名一心幻影的不死川实弥,倒是没感觉到太过违和。
毕竟月代头武士和骑马的大将都出现了,再有个忍者也就不稀奇了。
弦一郎被这么多人盯着,心中的确有些不愉快,如果陪他来的是年轻一些的佐濑信一,恐怕他绝对不会忘记改变弦一郎关于称呼的叮嘱。
说好了叫少爷,结果这家伙一着急,就恢复了原来的叫法,显得突兀又多余。
佐濑甚二这些老人,一来被召唤出的时间太短,二来也太在乎尊卑关系。
他现在每多说一句,弦一郎以后为了获取信任和声望值搪塞鬼杀队时,胡编乱造时就要多考虑一点。
看来以后再抽出寄鹰众,得让他们先参加一次适应时代的培训才好。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我的大意导致的。”
弦一郎淡淡地吩咐道。
那温泉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使他流连忘返,想要再泡一次,想来是那鬼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的缘故。
再加上是白天的,就连弦一郎这种性格阴沉的家伙都放下了戒心,这才不免上当。
而寄鹰众则是被他打发去警察局调查档案的,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但所谓君辱臣死,佐濑甚二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主公承认错误,只会让他心中的压力更大。
尤其是被花柱一个小丫头给两招打晕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他恨不得跳崖自尽。
于是,属于战国君主的气势慢慢铺开,弦一郎的语气森然起来。
“你是在等我跪下来求你吗?”
上一次他这样说话,还是在逼迫苇名众去习惯赤鬼和火牛的时候。
果然,此话一出,地上的忍者身子一顿不说,隐部众们更是无端感觉到遍体生寒。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死川,都感到一阵鸡皮疙瘩爬上后背,负责给他包扎的脚掌的蝴蝶香奈惠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两人心中好不容易熄灭的好奇心再度点燃。
苇名弦一郎,到底是什么人呢?
发光的点心很神奇,好歹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但能够瞬间收起和拿放弓箭和太刀。
拥有几分钟就能愈合断肢的神奇秘药。
身边还追随着遵循古道的忍者。
若不是有一只下弦鬼因他而死,恐怕两人都会怀疑,弦一郎与鬼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哪怕是以防万一,一定要问个清楚。
不过,最好还是把弦一郎带回鬼杀队更好一些。
“是……”
另一边,佐濑甚二只得慢慢站起,垂下头颅。
蝴蝶香奈惠对着不死川实弥使了个眼色,便悄然起身,来到了弦一郎身边。
“弦一郎小弟弟,我来帮你包扎吧。”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充满了真诚的关心,但这也让弦一郎有些敬谢不敏。
但眼下吸弦一郎没有找见村田,他也没有抽奖来增加补给,于是便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香奈惠小姐了。”
佐濑甚二沉默不语,给这个女孩让开道路。
蝴蝶香奈惠处理伤势的手段丝毫不比同年级的永真差。
甚至由于她的练手对象是整个鬼杀队,技术的细节上,还犹有过之。
她用地上的雪轻轻锉下弦一郎脚掌上的结痂和血块,整个过程中,后者居然感觉不到一点不适。
没有伤口被撕裂的抽痛,也没有与低温接触的刺痛。
无论是涂抹药膏、还是缠上绷带,所有流程都丝毫没有让他感觉自己是个伤员,仿佛是在接受什么按摩一般。
反倒是冰天雪地中的蝴蝶香奈惠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可见她的确是在全心全意地处理伤口,以致于到了投入的地步。
一番操作下来,弦一郎心中对她的一些不满也逐渐消融。
也许这就是花柱的魅力所在吧。
也不知道她这种全心全意不希望别人哪怕多受一点痛苦的性格,究竟是怎么炼成的。
【怪不得不死川会喜欢她,任凭谁被这样照顾,都不可能不为所动。】
做完这一切,她蹙眉看着弦一郎的左臂,“你的胳膊,真得没问题吗?”
她并没有用过药丸,实在很难对她听都没听过的药物有生出什么信心。
生怕这些药物只是暂时掩盖了二人的伤势,等到以后再以暗伤或旧伤的方式重新爆发出来。
“不用担心的。”
弦一郎抬起胳膊,让她看见仿佛天然就长成那样的光滑截面。
“我们苇名拥有能够让人断肢重生的神药,这也算不了什么。”
明明他才是断掉胳膊的人,却不得不安慰同情心泛滥的花柱。
真是奇怪。
蝴蝶香奈惠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反而正色道:“无论如何,你还是跟我们去一趟蝴蝶屋,接受一次完整的检查比较好。”
“我们的资金还算充足,拥有全日本最好的身体检查仪器,而我的医术也勉强登得上台面,还请你不要拒绝。”
花柱想把弦一郎带回鬼杀队细细了解的确是目的,但担心他的状况也是真心实意的。
“你们鬼杀队不是一个保密组织吗,这样不好吧。”
弦一郎假意拒绝,事实上,他还真想要近距离看看各式呼吸法是什么样。
说不定,就有一种特别适合他。
毕竟苇名一心教给他的呼吸法,是用来持久作战,增强耐力和韧性的。
和鬼杀队这种类似“附魔”直接短时间内巨额提升战斗力的呼吸法,作用完全不同。
眼下对方的邀请,就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有什么不好的。”
说话的不是香奈惠,而是大大咧咧的不死川。
他大声说着有道理却让人难免不快的话。
“鬼杀队存在的意义就是杀鬼,你帮助我们杀死了下弦,就是最坚实的盟友,没有理由不接待你啊。如果有人不同意的话,不管是柱还是什么主公也好,就先问问老子的刀同不同意。”
言语之间,似乎还是在为蝴蝶香奈惠把山助交出去而不满。
就连几个隐部队听到他这样折辱主公,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不死川的话虽然难听……”
蝴蝶香奈惠苦恼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弦一郎说道,“但的确是这个道理。我们鬼杀队的敌人是鬼,除了主公的所在之外,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对自己的朋友隐藏。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也为了让我们可以报恩,请你不要再拒绝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弦一郎就趁机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只要他赶到年前回去点心店即可。
再说,蝴蝶屋好像就在东京,大不了有什么事他遥控指挥即可,耽误不了什么事。
对了,如果蝴蝶香奈惠的妹妹真的条件不错,他倒是想替九郎的终身大事出点力。
毕竟姐姐善良到这种地步,妹妹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不过,真得找不到村田的下落吗?”
心中有一种预感,告诉弦一郎,村田没有死。
可就是找不到他人。
“整个熊本的隐部队都已经在找了,”蝴蝶香奈惠这才想起来弦一郎来到这儿的目的,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没有线索。”
“那只下弦鬼应该很有经验,连一只鎹鸦都没能活下来报信,我们也只能广撒网,没有特别能够针对搜索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从山包后边跑来两个隐部队成员。
“花柱大人!花柱大人!”
隐部队成员气喘吁吁地说道,“在那边山头,有一个老奶奶……”
“你们不要着急,请慢慢说。”
蝴蝶香奈惠把装着热水的水袋递过去,丝毫没有花柱的架子。
两人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一点,喝完水后缓了缓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们在那边的山头上,看到了一个老奶奶。”
“她就跪在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面对着悬崖,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那石头非常大非常滑,我们根本爬不上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那上面去的。”
“现在天这么冷,晚上又有鬼出没,我们就想叫她滑下来,但是她根本不听。”
“所以,我们想着,是不是让您到上面将她带下来呢?”
蝴蝶香奈惠愣了愣,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事,“你们做的不错,留一个人老人在山里太危险了,我这就过去。”
大晚上在悬崖边跪着的老奶奶。
悬崖。
跪。
老奶奶。
这个几个关键词,引起了弦一郎的注意。
“请带上我。”
“啊?”蝴蝶香奈惠看到向他的脚,脸色有些为难,不知道弦一郎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
“要是我没有猜错,那个老奶奶应该也是来自苇名的人。”
弦一郎脑海中响起了一连串魔性的“阿鸡架”。
“如果她出现在那里,说不定能够引导我找到村田也说不定。”
说着,他给了佐濑甚二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把他背在身上。
“既然这样的话,请两位带路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弦一郎会这么笃定他认识对方,但蝴蝶香奈惠这一次没有检测出他在撒谎。
“还有我。”不死川被两个隐队员一起抬着,高声叫道,“我也去。”
就这样,所有人马立刻转移位置,带着两个“累赘”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悬崖边上。
一块以巨大圆月为背景的巨石上,一个矮小又颤颤巍巍的身影正在上边叩拜着,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东西,让人头皮发麻。
若不是四周没有什么异味,不死川都要以为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然而,正如隐部队所说,那块石头足足有两层楼高,四处光滑平整,没有落脚和攀登的地方,真不知道一个老人家是如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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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弦一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便确定了下来。
这位,正是他走时还留在点心店的那位虔诚的老婆婆,曾经照顾变若神子的侍女,被称为阿鸡架众,但实际上只有一人。
但因为神出鬼没,让人误以为她(们)又好几个人。
在游戏中,她也会出现在连狼都需要钩锁才能到达的各种奇异地界。
仙峰山、苇名之底甚至群猿肆虐的菩萨谷,都在她的脚程以内。
而且,她也总是在九郎的忍者试图寻找什么东西时,提前在附近出现,给狼以模糊的提示。
而每每,这些提示都会以长长的“阿鸡架(在那里)”结尾,阿鸡架老奶奶因此得名。
但狼若是带给她一把来自变若神子的米,她就会把路径和获取蛇柿的方法都告诉狼。
就连获取干蛇柿时,地下深处会有一只可以被傀儡术操纵的猴子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的。
更不用说,她在最后咽气之前,还指出了完美结局——归还龙胤的正确方向,西方。
那是只有仙峰上人才知道的绝密啊。
主播曾戏称,阿鸡架老婆婆是宫崎英高的化身,是《只狼》游戏中的一个全知的存在。
而现在,阿鸡架老婆婆以几乎不可能的方式出现在这里,而弦一郎也的的确确在寻找本次行动的最大目标,村田。
他一定还活着!
就在悬崖附近。
弦一郎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声说道:“不死川,我认识她,快把我扔上去吧。”
在场的人中,只有不死川有这个臂力。
“……”不死川楞了一下,随即眼神怪异地说道,“怎么,你们苇名的老太太,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
第四十三章 原本的记忆·狼
五米的高度,除了双脚受伤的不死川实弥,无论是蝴蝶香奈惠还是寄鹰众,都能靠各自的身法轻松跳上去。
不过要是带着一个几十斤重的孩子,这他们就无法做到了。
“一、二、三,走!”
最终,还是不死川依靠出众的臂力,将弦一郎像石头一样扔了上去。后者被率先等在哪那儿的佐濑甚二一把接住,随后稳稳落地。
而花柱则如同随风飘摇的樱花,紧随其后踩在巨石上边,居然没发出一点身影。
“婆婆。”
弦一郎没有说什么你为什么会在熊本的蠢话,而是直接询问正事。
“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吗?”
他相信,虔诚的老婆婆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她是如何到这儿的,那估计是一些只有宫崎英高才知道的玄学因素,他也不打算深究。
只要对方肯帮他就足够了。
那双掌合十,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停止了絮叨,这才颤颤巍巍地转过脑袋,发生又沙又哑又拖拉的嗓音,像是某种金属的刮擦声。
”原来是弦一郎哟……”
蝴蝶香奈惠相信了。
这个奇怪的老奶奶,的确和弦一郎来自一个地方。
“弦一郎大人……”
老太太念叨一声后,便面向着身前的悬崖说道:“你要下去吗?”
饶是弦一郎早有准备,但看到前边的万丈深渊,还是心有戚戚。
他手里可没有钩锁,若是就直接跳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就算活下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来。
“您的意思是,我要找的人,就在悬崖底下吗?”
弦一郎追问道。
老婆婆从来不会说错误的讯息,看来村田多半就在下边不错了。
但他是否还活着呢?
“你要找的锦鲤,正在佛祖的怀中蜷缩着啊。”
老婆婆慢悠悠地回答,声调就像能剧演员一样百转千折。
锦鲤,应该是就是指村田没错了。
十二个鬼杀队员中,有十个人都死在熔岩洞窟里,他却不知为何流落在了外边,运气简直不要太好,说是锦鲤绝不为过了。
就是他发动好运能力的时候,可能需要献祭队友。
弦一郎有时候也不太明白,村田的运气究竟是自己具足的,还是从那些倒霉队员身上“吸”过来的。
老太太伸出干巴巴的手臂,食指朝着自己的正下方点了点。
“若是想到锦鲤停止呼吸前找到他,就从这里下去吧!”
“在那里啊(阿鸡架)!就在那里啊(阿鸡架)!”
【佛祖庇佑?】
【难道说,下边竟然有一尊鬼佛吗?】
这是弦一郎的第一反应。
毕竟这老婆婆,可不是什么佛都拜的。
【还有,停止呼吸,是说村田的情况很危险了吗?】
“扶我往前走一点。”
弦一郎吩咐道。
寄鹰众立刻照办,带着弦一郎来到了巨石的边缘,往前一步,便是深不见底、寒风呼啸的万丈深渊。
弦一郎探出头,朝着所在巨石的正下方看去。
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光洁明亮的峭壁下方,的确有一个凸出的小平台。
但凭借肉眼看去,那里距离他所在的位置,起码有十米多的距离。
如果村田是从山顶上摔下去,再落在那个地方,虽说可以避免摔死,但伤筋断骨是肯定的,多半是受了重伤。
就算是九郎的忍者,也不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也完好无损。
至于佛像,弦一郎并没有看到。
“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那个平台后边,应该有个山洞之类的地方。”
弦一郎判断道:“村田应该就在那里面了。”
蝴蝶香奈惠照他所指的方向瞄了一眼,顿时惊讶地望向老婆婆。
那里的确像是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只不过……
“村田真得会在那里吗?”
老实说,那个平台实在太过狭窄了,若是从山上掉下去,直接摔落山谷的可能性,要比落在平台上的几率大得多。
“婆婆还从来没有错过。”
弦一郎摇了摇头,回头询问老婆婆,“可是婆婆,我要怎么才能安全地到下边去呢?”
别说是他,凭空往下跳,哪怕是身法灵活的寄鹰众也没有把握刚好落在那上边。
稍有不慎,就是分身碎骨,他可不会让自己冒那种风险。
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才对。
老婆婆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发出了奇怪地喉音,似乎是在酝酿着合适的答案。
弦一郎脸色一变。
【不好,我之前为了扛住爷爷的火焰,可是把最米都给用掉了。】
【要是她问我要米的话……】
【难道距离村田一步之遥,就要提前用掉抽奖的机会吗?】
米,可没有佛糖药丸那么好抽啊。
不过还好,老婆婆没有那样做。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琢磨,她沙哑的声音再次萦绕在几人耳边。
“把用那条能带来幸运的腰带缠在身上,慢慢地下去,把锦鲤从佛祖手中追回来吧!”
【腰带!】
“该死!我把那条腰带,落在山谷的温泉边上了!”
弦一郎这才想起了蕨姬临走时,派侍女送给他的礼物。
带给他幸运的腰带,应该就是那个错不了了。
“弦一郎可别着急哦。”
蝴蝶香奈惠微微一笑,从自己羽织后边取出那条绣着《竹取物语》完整故事的腰带。
“我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了它,所以就帮你收好了。这腰带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吧!”
弦一郎真是喜出望外,赶紧接了过去。
“真是太感谢你了,香奈惠小姐。”
“没关系的,比起你为不死川做的,这算不上什么。”
蝴蝶香奈惠随即说道,“不过再怎么说,这个腰带也不够长吧。从这里到底下,至少有十米远呢。”
弦一郎将腰带慢慢完全展开,发现它大概有三十厘米宽,三米多长。
想要到达距离山顶起码有十米的平台,实在是还差了不少。
不过,他记得蕨姬小姐的侍女菊引送给他腰带时,好像是说过,这腰带是蕨姬家乡的特产,材料非常特殊,外国人的工厂都无法仿制。
“香奈惠小姐,你抓住腰带的另一头,使劲往后拽一拽。”
“好。”
蝴蝶香奈惠立刻照办,两人像是拔河一样拽住腰带的两段,并同时向后退去。
随着他们之间的张力越来越大,那腰带竟然像是动物的筋索一般延展开来,而且丝毫没有要断裂的意思。
“真是……非常好的材质啊!”
蝴蝶香奈惠本就精通女红,还头一次见到这么结实的布料,。
“这样的话,你们抓住一端,把我慢慢放下去就好了。”
这腰带也给了弦一郎足够的惊喜。
【的确是能够带来好运的腰带啊。】
【看来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蕨姬小姐才行!】
“不,还是换我下去吧。”
弦一郎心中感慨之余,直接把腰带的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我的体重比你轻不少,应该更安全一些。”
【下面要是有鬼佛的话,我应该可以直接恢复伤势也不一定。】
【总是要下去看一看才行!】
蝴蝶香奈惠虽然有些担心他的安全,但相处这几天下来,她深知这是个喜欢拿主意的孩子,只能答应下来。
“那你可要小心点哦。”
接着,她和寄鹰众两个人抓紧腰带的另一端,慢慢地将腰带一点点往下放。
弦一郎则踩着光滑的峭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以防自己突然下坠,把顶上的两人同时给拽下去。
峡谷里的寒风呼啸,但却根本无法阻挡弦一郎火热的内心。
本次行动的终极目标就在眼前!
更不要说,杀死下弦后,加上花柱和隐部队提供给他的声望值,弦一郎身上总共可以用来抽奖的声望值已经高达14万之巨。
那就是一次高级抽奖,和至少440次(买十送一)的低级抽奖啊。
无论如何,也应该抽到一个关键人物吧。
【无论是爷爷、永真还是谁都好……】
【我一定会一个个,把你们全都从黄泉中带回来的!】
弦一郎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与凛冽的寒风对抗着,就这样一步步地接近下方的平台。
山洞里闪烁着的蓝色光芒,正是他记忆中鬼佛才有的特征!
就是这里!
村田就在里面。
而蕨姬送给他的腰带延展性的确好得过分,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拉到头的意思。
落在平台上以后,弦一郎解开腰带,将之绑在了平台旁一根短短的石柱上,接着强忍着脚底板上的刺痛,迫不及待地闯进洞中。
在洞中的三身鬼佛下,一个身着龟杀队制服的身体蜷缩在那里。他左腿收在腹中,又腿则软软地摊开在地面上。
“村田!”
弦一郎大声喊道,赶紧靠近过去。
鬼佛周围两三米处并不寒冷,甚至还有点暖和,但是村田却陷入了严重的昏迷状态。
无论弦一郎怎么摇晃叫唤,他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时,蝴蝶香奈惠充满期待的声音从上边传来:“弦一郎,找到村田了吗?”
“是他!”
弦一郎回应道,“先等一下,我马上带他上去。”
“你们两个,都要小心一点哦。”
香奈惠的语气很高兴,又有一个队员生存下来,这让她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知道了!”
弦一郎在鬼佛前对坐,蓝莹莹的火光瞬间涌进了他的身体,一股极为温暖的感觉从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弦一郎再次睁眼时,脚底的伤口已经彻底恢复,甚至疲劳的身体又充满了力气,不过断臂还是原样。
【看来,应该是鬼佛周围的温暖,给村田提供了一些必要的庇护啊。】
【不然以峡谷周围的温度,他恐怕早已丧命多时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抽出个药丸给他服下吧。】
弦一郎想着,立刻默念道:【进行十次低级抽奖。】
十次抽奖很快,而且有村田在身边,果不其然抽到了药丸。
就算抽不到,再来一次也完全没有问题,毕竟药丸没有米那么稀罕。
【获得灰烬团、陶片、日元……药丸*1;遏恐粉*2;逢魔幻影·苇名武士*1】
杀死下弦鬼时,系统提示过,和溺姬相关的奖品抽中率将会提升。
想必遏恐粉和逢魔武士(即堕落谷里的白色幻影)出现,就是这个缘故。
弦一郎拿出药丸,赶紧给气若游丝的村田服用。光看他的情况,要比发现不死川时糟糕的多。
药丸进入后者口中,立刻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开始修补他破碎的右腿骨骼。
不过因为村田属于重伤垂死状态,直到五分钟快要结束,他才幽幽醒转。
弦一郎扯开他的裤腿,发现骨头虽然已经接上了,但离完好却还有一段距离。
”你是谁啊……”
醒来的村田,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小孩的怀里,顿时有些懵逼。
尤其是这个小孩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眼熟。
他环视周围,确定了这儿是自己昏倒前的地方,周围还有一尊奇怪的佛像,被他当成了最后的稻草。
死在佛像边上,总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吧。
他当时便是这样的想法,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得救。
不过,村田只能感受到佛像周围的温暖,并不能看到那幽蓝色的鬼火。
因为那鬼火本质上和纸人是同一种东西,甚至能转化成纸人用来销售,只有弦一郎能够看见。
“你忘了吗?我是苇名弦一郎啊。”
弦一郎把他放下来,“就是在东京警察局……”
“诶诶诶诶诶!”
村田想起来了那次殊为奇特的经历,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原来会是你啊!你就是那个会假死的小弟弟吧!”
醒来就遇见了熟人,这让村田感觉非常幸福。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村田的神经有些粗大,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现,他身体上的绿光就已经消退了。
正好,弦一郎也不用再给花柱他们解释,明明他之前说补给已经用完了,又是怎么治好村田的了。
“这事可以之后再说。”
弦一郎指了指他的左脚,“鬼杀队的花柱和未来的风柱都在上边,我们先上去再说。你的腿受伤很严重,应该是佛祖庇佑,才没有让他断掉。”
“诶,我怎么记得当时摔下来的时候,明明都动不了来着。”
村田有些不确定自己当时的记忆是否清醒,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自己脑子也已经是七荤八素。
“要感谢佛祖啊。”
【村田这么蠢真是太好了。】
弦一郎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倒佛祖身上,拍了拍村田的肩膀,将他扶起来,走到外边的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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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冷风袭来之时,村田更相信里面的三身佛拥有神奇的力量了。
不然怎么解释温度的问题。
所以他硬是回头拜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呜呜呜,真是太好了,我好以为我要死掉了呢。”
这时,村田终于注意到了弦一郎装着鬼杀队的制服。
“弦一郎,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真得很适合鬼杀队啊!”
“能够被你找到,真是太好了!我们两个一定很有缘分吧!”
“等我结婚那天,一定要邀请你来当我的证婚人啊!”
村田大声嚷嚷着。
满头黑线的弦一郎赶紧把腰带从石柱上解下,系在村田的腰间紧紧一扯,拉的后者差点没喘过气来,总算把嘴闭上了。
“香奈惠小姐,你们先把村田拉上去吧,再用腰带绑着石头放下来!”
他朝上边喊着,一边不忘记用十万声望值抽了一颗“七彩壬生气球”。
“知道了,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哦。”
香奈惠再次叮嘱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她简直比老婆婆还像老婆婆。
【是否戳……】
【戳破!】
弦一郎焦急地默念着,连语音都没有听完。
随着意识中的七彩壬生气球变成一片水花,弦一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发光的中心位置上。
【会是谁呢?】
【虽说会是重要NPC或者重要物品……】
【但可千万别是物品啊。】
然而,这次弦一郎的愿望没有实现。
【恭喜您获得了物品·原本的记忆·狼!】
【物品包括:狼的基础忍者知识;狼的忍者外套(颜色可选);伤药葫芦;楔丸(不可绑定);忍义手(附带钩锁);归佛。】
【检测到您进行了一次高级抽奖,低级抽奖的奖池已进行细微的优化,您可以永久性消除奖池中的一项奖品。】
【进行单次低级抽奖的声望值已提升至200/次;进行高级抽奖的声望值提升至20w/次。】
【请您再接再厉。】
弦一郎惊讶的张开嘴巴。
现在才给我狼的初始套装?
难道说,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吗?
第四十四章 花柱将死的预言
老实说,抽出这么个初始装备大礼包,弦一郎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一方面,弦一郎虽然能够理解九郎不愿意分享龙胤来拯救苇名,但接连杀死所有苇名将领的狼,他却始终没法翻篇。
毕竟,他的老师,他的至亲,乃至苇名所有对他忠心耿耿的将领及家臣,包括道场武士和七本枪及大将在内,几乎全都死于狼之手。
这些人大部分被杀时,内府的总攻甚至都尚未开始。
他们就那样白白丢掉了性命,说是死在半个自己人手里都不为过。对愿意以死报国的军人而言,算是相当可悲的死法了。
苇名的灭亡虽说本就是必然的,毕竟偏安一隅的小国要如何对付整个日本。
加速苇名灭亡的,是他苇名弦一郎刚愎自用下的糟糕统治。
可苇名灭亡的直接原因,则在于狼的一路杀戮。
以至于最后关头,就算苇名众用上了赤成珠和变若水,这个国家也已经陷入了无将可用的地步。
高端战斗力不足,使得苇名几乎被一夜灭国,连拖延片刻都做不到。
因此,弦一郎绝对有充足的理由记恨九郎的忍者。
结果现在,弦一郎却拿到了狼的初始装备一套。
别的不说,就忍义手和可以瞬间恢复伤势的伤药葫芦,对当前的弦一郎而言,都有着战略性的增强效果,对整体战斗力的增幅,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所以,尽管他心底有些“嫌弃”,但却绝不可能弃之不用。
“这就是天意吗?”
弦一郎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臂,之前想要抽到噬神恢复断臂的想法逐渐褪去。
忍义手对他现阶段的帮助,要比原本自己的左手大得多。
先不说依靠钩锁可以足不沾地地飞檐走壁,可以轻松与鬼或人进行纠缠。
光是忍义手身为“灵媒”,可以利用纸人来自动修复这一点,就意义非凡。
所谓灵媒,是指忍义手与鬼佛类似,可以吸收附近死者留下的“荒魂”,也就是纸人,从而使死者不至于变成七面武士或是无首那样的怨灵。
眼下,弦一郎所吸收的所有纸人,都是以他的心脏为寄托之所。
长此以往,恐怕随着弦一郎的杀戮增长,使用纸人的次数越来越多,难免走上佛雕师的老路,成为怨憎之火的容器。
而忍义手,则相当于一个外置的纸人容纳装置,可以减轻他的负担。
等到怨气积累到了极限,他也可以像退休的狼一样,把忍义手一拆,供起来了事。
接着再利用噬神恢复左臂也不迟。
这样才能效益最大化。
所以,忍义手,他必须要装。
更何况,有了忍义手这种结实的假肢,弦一郎使用叩拜连击拳时,也不用再考虑手掌硬度和攻击力道的问题了。
弦一郎将村田送上去后,回到洞中与鬼佛对坐,发现这座鬼佛出售的纸人数量是有限的,只有600多张。
他猜测,这应该是自鬼佛被建好后,周边有人死去时,被鬼佛聚集起来的荒魂总数。
至于被那两个鬼杀死的人,纸人则直接依附于他们的身体,并没有流落到这里。
600个纸人,考虑这附近的人口密度,也许是多年积累的成果也不一定。
弦一郎对坐鬼佛恢复伤势,以及暂时用不了的传送功能,这也同样是利用鬼佛中储存的纸人来实现的。
不过通过鬼佛恢复伤势,只有弦一郎一人能够做到。
其他人想要通过鬼佛进行传送,则需要弦一郎的授权。
而大多数时候,他们顶多像村田那样,利用鬼佛周围的温暖场域吊着一条性命而已。
除非有一天他们也能看到纸人,便可以和弦一郎一样,解锁鬼佛的完整用法了。
不过,弦一郎没有立刻将鬼佛中的这些纸人全部买下,而是打算回去装上忍义手后,再利用狼的归佛回到这里购买。
藤袭山所在的大分县就在旁边,那里还有一批据说很菜的鬼在等着他收割。
弦一郎保守估计,藤袭山的鬼,至少也应该能给他提供1到2个技能点。
等他找到东京附近存在的鬼佛,利用它们来回传送,到时候任凭鬼杀队想破脑袋,也不会把藤袭山的鬼被杀光的事情与他联系在一起。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鬼杀队年后的队员选拔可能要停一停了。
这会造成什么影响,还未可知。
但屑如弦一郎,明年世界上会少一些新上岗的猎鬼人这种事,他压根不在乎。
【鬼杀队死亡率这么高,少选拔一些,就少死一些,这样也好。】
弦一郎这样想着。
计划通。
正在弦一郎周密琢磨这些阴谋诡计的时候,蝴蝶香奈惠用腰带绑着一块石头放下来。
弦一郎这才离开温暖的鬼佛,系上腰带,踩着悬崖原路返回。
到巨石的边缘,蝴蝶香奈惠有些着急,直接拦腰把他给抱了上来,弄得弦一郎有点尴尬。
真把他当小朋友了可还行。
“脚上的伤没事吗?”
她焦急地问道。
毕竟弦一郎和不死川两个人在蛇道里光脚爬了几个小时,脚底早就没有一块好皮了。
让弦一郎这么个重度伤残下去救人,哪怕不是她的本意,也让她十分过意不去。
“没关系,只是有点疼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弦一郎没有说他靠对坐鬼佛恢复伤势的事情,毕竟他还需要理由去鬼杀队。
“你和不死川先生一样,真是太喜欢逞强了,这样可一点都不好!”
蝴蝶香奈惠蹙着眉说道。
还不忘记批评一下下边担架上躺平的不死川,弄得后者满脸黑线。
“接下来就让佐濑先生一直背着你吧,不要再自己走动了。”
弦一郎不置可否,先是看向仍然在那里跪着的老婆婆。
“婆婆,我们就要离开了,您要跟我们一起回东京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深邃又坚定。
“外边还有其他的佛祖,需要一一拜祭才行啊。拜过所有的佛祖之后,就可以和神子一起出游了!”
弦一郎知道,她说的神子,应该是指仙峰寺的那位变若神子,而非九郎。
照老婆婆的意思,她是为了以后和变若神子出行方便,所以才提前找好所有在外边的鬼佛。
而这也符合弦一郎的需求。
有老婆婆带路,总比到处瞎琢磨要好得多。
他对佐濑甚二安排道:“既然婆婆有自己的打算,那你就负责一路上保护她吧。”
“是。”
佐濑甚二没有拒绝。
他知道,等弦一郎回到东京,会有其他人接替他的工作。
“记得把所有佛祖所在的位置记住。”
弦一郎特地安顿道。
毕竟在抽到佛雕师以前,恐怕所有的鬼佛,都只能用这些日本各处现成的了。
“明白。”
“那么婆婆,我们这就告辞了哟。”
这一次出行,意料之外出现在这里的老婆婆算是第一功臣,弦一郎也对她殊为恭敬。
蝴蝶香奈惠则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么晚了,真得没关系吗?”
“不用太过在意,婆婆一路上都有佛祖庇佑,再说有佐濑跟着,不会有事的。”
弦一郎摇了摇头,苇名的所有人物,只有九郎和老婆婆的安危他最不担心。
因为这两个一个刀枪不入,就算受了伤连血都来不及流出就已经恢复;另一个则完全是冥冥之中的存在,超乎他的理解之外。
之所以让佐濑跟着,也是好奇这老太太究竟是如何做到上天入地的而已。
“既然你这样说了,”蝴蝶香奈惠也朝着老太太鞠了一躬,“那老婆婆,多谢您指出了村田的位置,救了他一命。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她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今天要不是有这个奇奇怪怪的老奶奶,谁会知道鬼杀队居然有幸存者在崖壁下边。
“啊,这位小姐,请稍等一下啊……”
老太太突然伸手,抓住了蝴蝶香奈惠的羽织袖子。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蝴蝶香奈惠为了不让老人仰头看她,赶紧蹲下来,满脸关切地问道。
弦一郎也有些好奇,想知道老婆婆究竟想对这女人说什么。
肯定是让她别这么善良,免得或不长久这样的忠告之类吧。
他早就想说了,但是觉得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不好开口罢了。
“你是有大功德的善人啊。”
老婆婆的眼睛被雪白的发丝遮住,但深邃的目光却从缝隙间透出,直直望向蝴蝶香奈惠的心底。
她虽然开口便夸赞了蝴蝶香奈惠一句,但后者清楚,之后的话才是重点。
“像你们这样的人,理应被佛祖庇护才对啊……但是你仅剩的家人,却面临着和你类似的悲惨命运哟。”
蝴蝶香奈惠那仿佛固化在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眼中的惊恐浮现出来。
相似的命运?
鬼杀队的成员,相似的命运是什么,这还用说吗?
当然是被鬼杀死的命运。
这正是成为柱后,蝴蝶香奈惠希望妹妹可以专注治病,而不是去一线斩鬼的原因。
她甚至希望,妹妹可以退出鬼杀队,嫁个好丈夫,过上普通女孩子应有的生活。
但是,因为当年那个要一起杀鬼杜绝悲剧的承诺,这话她始终没能和妹妹直说。
眼下,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忧虑,被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太太直接戳破,不得不感到心惊胆战。
毕竟,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一个“仅存的家人”啊。
难道说,无论是她,还是小忍,都会被鬼杀死吗?
“喂,她可是堂堂的柱啊,能有什么悲惨的命运?老太太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
不死川听到这话,立刻有些不高兴起来,恨不得从担架上直接翻上来,近距离告诫老人家不要说些丧气话。
但因为之前对方发现村田所在的事情,他心底也隐隐生出一丝隐忧来,希望这预言千万不要成真。
“你先闭嘴!”
弦一郎用上了不死川的语气堵住他的话头,然后才对满脸忧惧的香奈惠说道,“婆婆一直以来都在侍奉神子,她的话从来没有出错过,你最好问清楚才行。”
虽然他也不知道老婆婆有算命的本事。
但她无疑是弦一郎所认识的人中,最接近“全知”的角色。
毕竟,她连苇名地底有一只可以用来吸引白蛇的猴子都知道,此时预见蝴蝶香奈惠的命运,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蝴蝶香奈惠沉默着点了点头,这才颤声追问道:“婆婆,您能再说的具体一点吗?”
老婆婆似乎早有预料,唱戏般地回答道:“杀死两位功德之女的,乃是同一个佛敌啊!”
“姐姐会在冬天的黎明中死去,妹妹则会因为报仇而被吞吃!”
“好悲惨啊!好悲惨啊!一定要阻止啊!一点要断绝啊!”
说着说着,她居然疯疯癫癫地开始对着悬崖外边磕起头来,仿佛是想极力挽回蝴蝶香奈惠的命运。
排除整个人都苍白起来的蝴蝶香奈惠不谈,弦一郎则是在分析老婆婆话中的关键词。
【“佛敌”在水生村指的是雾隐贵人,在这里,指的应该是鬼没错吧?或者说,是指其他的什么宗教呢?】
【姐姐会在冬天死去,现在就已经是冬天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到明年二三月份,随时都有可能咯?】
【妹妹为姐姐报仇被吃,但姐姐死时,已经是黎明了,所以二人应该不是同一天死去……】
弦一郎分析的同时,从巨大惊惶中恢复的香奈惠已经在向老婆婆祈求解决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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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请问您,这样的不幸,该如何扭转呢?”
自己身为柱,牺牲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根据岩柱所说,柱很少有能够善终的。
但小忍会为她报仇而死,这是蝴蝶香奈惠绝对不想看见的。
哪怕她心中对老婆婆的话将信将疑,但她绝不会放弃任何改变小忍命运的机会。
“只要能救下我妹妹就行!请您教教我吧!”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了。
弦一郎默然,显然妹妹,是这个常年带着笑脸的女人心中最珍视的家人了。
拥有过类似经历的他,完全理解这种企图改变命运的尝试。
“婆婆,请您赐教吧,到时候无论您和神子想要去哪里,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弦一郎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如果抽到变若神子的话,会给予对方和九郎一样完整的意志。
到时候绝对不会限制她的自由,或者逼迫她做丰收白米之类的事情。
以他之屑,原本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
但他实在没法看着蝴蝶香奈惠这样纯粹善良的人死去。
哪怕他并不理解、也并不赞许对方的这种性格。
果然,听到弦一郎的承诺,老婆婆也不再磕头,而是慢悠悠地直起身子。
“在过完年后的晚上,绝对不能独行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鸡爪般干枯瘦小的右手,遥遥朝着巨石的另一边指去,“与愤怒的青色夜叉一起并肩而行,将佛敌退却吧!”
弦一郎和香奈惠立刻沿着老婆婆的指尖的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正是一脸疑惑、甚至想要言出不逊的不死川实弥。
第四十五章 无惨想要找个盟友
“呜哇!好烫啊!好烫啊!”
窗帘紧闭,连一点月光都探不进来一点边角的漆黑房间中,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将睡在旁边的男人惊醒。
男人慌忙之中,赶紧点亮了光线昏黄的电台灯,回头看向身侧惊坐而起的新婚妻子。
“娜娜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他声音中充满了怜惜和关切,眼神里也透着浓浓的担忧。
然而被他称为娜娜子的妻子,则反常地狂乱扑打着身体上下,仿佛上边有不存在的火焰正在四处乱窜。
她那两颗绝美的石榴红眼瞳中,不再是往日的从容平静,反而布满了紫黑色的狰狞血丝,额头两边更是青筋虬结,显然是一副恐惧到了极点的样子,面部甚至有些变形。
尽管妻子的样子看上去恐怖了点,但丈夫还是非常有男子气概地一把搂住了她的香肩,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对方冰凉的皮肤。
他之前只知道,这个与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有着极为悲惨的过往,而且因为疾病的缘故,白天不能晒太阳。
但现在看来,即便是晚上,她也会露出脆弱的一面来。
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吧。
娜娜子真是太可怜了。
明明这么美丽动人,但无法在白天享受阳光不说,晚上睡觉时还要受到这样非人的折磨。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他这样想着。
而娜娜子,或者说扮成娜娜子的鬼舞辻无惨也总算是镇定了下来,从男子颈部传来的血流声让她愈发冷静。
身为鬼的好处,就是食欲上来了,可以压制一切其他情绪,就连恐惧都可以平衡。
在男子看不到的死角之处,她肘部长出的猩红色骨镰缓缓收回。
现在还没到需要吃了他的时候。
“是梦?”
她静静地被丈夫抱在怀中,开始回想之前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景。
一个看起来行将木就的干瘦老头站在岩浆中,火焰如同有意识一般缠绕在他的剑上。
随后,漫天的火浪覆盖了她的视野,携带着火雨般地岩浆落下,已经几百年没有受过伤的她,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灼痛。
她还记得梦里,被火焰侵袭后,似乎连恢复伤势都做不到!她参加者拼命在水中挣扎着,结果却被视野之外的攻击斩去头颅。
接着,娜娜子就被惊醒了。
“不对,不是梦!”
娜娜子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几百年前,继国缘一给她造成的暗伤,似乎又发出了灼烧般的疼痛。
“是溺姬那家伙死了!”
“刚刚那些,是她死前所看到的影像!”
娜娜子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阴沉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下弦之四溺姬,能够利用愧疚融化人类的血肉之躯,或者让他们心脏奔溃而死,可以说是最难缠的鬼之一。
因此,溺姬也是娜娜子除了累(下线之五)和姑获鸟(当前的下线之一)以外,最看好下弦鬼,对她非常器重。
她也是下弦鬼之中,唯一一个在位置上坚守了百年的存在。
若不是她那挑食的毛病,能够成为上弦也说不定。
溺姬喜欢利用愧疚,控制其它鬼替她获取食物,一旦遇到危险,就会将对方当成挡箭牌扔出去逃走,因此这么多年来,她也从未被鬼杀队发现身份。甚至有其他鬼月想向她发起换位血战,也根本找不到她的位置。
可以说,溺姬小心谨慎的性格和无比挑食的口味,与娜娜子的相性是极好的。
以至于,为了让她更好地成长,娜娜子曾经还给了她不少自己的血液,用来让溺姬制造一些能够利用的鬼。
可是,现在连她都死掉了!
还死在了一个,可以在岩浆中生存,甚至可以像鬼一样掀起进行攻击的老头手中!
“那老头是什么东西?他绝不可能是人,否则不可能用出那样的攻击,也不可能在岩浆里生存……”
熊本离东京很远,娜娜子获得的信息只是令溺姬最为恐怖和记忆深刻的一幕。
而这一幕包含的信息并不足以告诉她,那个老头实际上是溺姬血鬼术产生的幻影。
因此娜娜子误以为,苇名一心,是个真实存在的“东西”。
突然,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和我类似的存在吗?”
上一次,在神田区见到那红眼少年时,娜娜子还扮演着来自外国的混血少女园子。
她还记得,那个眼中蕴含猩红色光芒的少年身上,似乎就有股与她存在类似的气息。为此,她还特地让堕姬替她注意来着。
对了,那个男孩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苇名弦一郎。
从那时起,存在与她类似之物猜测,就开始在娜娜子心中生根发芽。
而刚刚那个老头的存在,似乎进一步证实了这种可能。
如若那老头不是与他类似的生物,又怎么能在岩浆中站立,甚至用出血鬼术一般的攻击呢?
而且,对方很明显,与鬼是敌对的关系!
那老头一定是是冲着她来的!
还有其他东西,想要抢夺她的地位!
娜娜子偏执地想到。
“而且那火焰,似乎是一种可以让鬼无法恢复的东西啊!”
实际上,娜娜子不仅误会了苇名一心的存在,还误会了火焰的威力。
真正让溺姬不死性消除的,正是上次带给娜娜子不好感受的红眼之源——赤成珠。
赤成珠来自于变若水,而变若水来自于源之宫,那归根到底,都是樱龙的力量,是真正被人信仰的神明。
而那,才是她真正该害怕的存在。
“可恶!彼岸花没有找到不说,鬼杀队的那群蝼蚁也没有消灭,现在世界上又多了一种可以杀死我的东西吗?”
思路客
娜娜子想到此处,为了遮蔽内心深处的恐惧,心中顿时泛起了滔天怒火,并且立刻迁怒到了其他鬼月身上。
“这群没用的家伙!就这样拿着我的血无所事事吗?他们究竟有什么用!”
原本就挺凉爽的房间里,突然又多了一份极致的森寒。
丈夫似乎是感受到了温度的骤降,直接用自己暖和的被子把娜娜子紧紧裹在里面,这才看着她的眼睛关切地问道:“不用怕,娜娜子。有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这一次,娜娜子的“老公”,是一位家境显赫,前途可期的年轻陆军将官。也许是因为她最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的缘故,甚至都不太想扮演负责照顾家人的男性。
反倒是需要保护的女性,扮演起来更轻松一些。
娜娜子的丈夫眉目英挺,五官俊秀,身体强壮,笑容阳光又真诚,在人类中,也算是绝顶优秀的男性了。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与之对视的娜娜子,真想就这样继续假扮成人类生活下去,任凭剩下的鬼去死也好,任凭其他的超级生物取代她的位置也罢,她都不在意了。
但下一刻,深深的恶念就仿佛无法消除的诅咒一般,从她心中升起,将这种想法彻底驱散。
“你说,你不会让我受到半点伤害?”
她娇弱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免心生怜悯。
“嗯,难道娜娜子不相信吗?”
丈夫轻轻地揉着她的发梢,“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就先问问我手上的枪答不答应好了。”
饶是以他的条件,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娶到这么美的女子,说是惊为天人也丝毫不为过。
他心中暗暗决定,为了娜娜子,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可惜。
不过,他的回答,似乎给了娜娜子一些启发。
“枪?”
娜娜子喃喃道。
她望着自己的临时丈夫,突然想到了他的身份——军人。
甚至还是陆军军部一位高官的儿子。
心中那让她不由感到恐惧的两个身影——几百年前的继国缘一,和刚刚看到的苇名一心逐渐重叠,但其共同点,即让她感觉到威胁的,也不过是手中的刀罢了。
日轮刀虽然能够斩杀鬼,却对付不了拿枪的士兵。枪能够杀死人,但却奈何不了她。
“我,是否能够利用日本的军队,来保护自己呢?”
“他们能靠着手中的刀对付我,难道还能对付军队吗?”
思考着这个问题,娜娜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破冰般的冷笑。
……
【获得来自鬼舞辻无惨的声望值1000】
下山的路上,弦一郎的眉毛抖了一下,立刻从狼的基础忍者知识培训中退出。
【鬼舞辻无惨?】
【这是那个鬼王的名字吧?】
【杀死溺姬的事,这么快就被他知道了吗?】
【不过,他怎么就提供这么点声望值?】
他根本想不到,因为苇名一心幻影的关系,只让鬼舞辻无惨联想到他的名字一瞬而已。
杀死溺姬的事情,鬼舞辻无惨也根本没有联系到他身上。毕竟溺姬死时,朝向他的那只眼睛刚好被铁召雷捅瞎了,根本没有他和不死川的身影在其中。
否则声望值就不止1000点了。
蝴蝶香奈惠看到弦一郎从隐部队成员背上抬起头来,立刻问道:“弦一郎,怎么了吗?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要及时说哦。”
“嗯……”
弦一郎顿了顿,最后还是直接问道:“我记得那只鬼王的名字,就是叫鬼舞辻无惨对吧?“
寂静开始在队伍中蔓延开来,大家的呼吸都随着名字的出现而暂停,只剩下鞋子在雪地上踏步产生的咯吱声。
“怎么了嘛?”
为了缓解气氛,蝴蝶香奈惠半开玩笑地说道:“弦一郎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吗?那你和小忍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呢。到了蝶屋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她想引开话题,毕竟这个名字是一切悲剧的源头,是在场大多数人的仇敌。
“不,我是想问问,”弦一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杀死了十二鬼月,鬼舞辻无惨那里,会不会接受到相关讯息呢?”
如果有的话,他恐怕得小心来自对方的报复了。他不太清楚鬼王有多强,但总不会比破戒僧和狮子猿差吧。
蝴蝶香奈惠与不死川实弥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弦一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一点,我们虽然有过怀疑,但是不太清楚。毕竟其它鬼只要想吐露和鬼王有光的情报,就会立刻惨死。”
她只能这样回答,随机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这样吧,我换个问题好了。”
弦一郎没有回答,而是补充问道:“你仔细想想,以前出现过那种柱杀死了十二鬼月,但很快就遭到报复的情况吗?或者说,十二鬼月被杀死的地方,很快就出现了其他强大鬼的踪迹,就像是要在附近打探消息一般。”
这个问题一出,蝴蝶香奈惠直接愣在原地,整个队伍的行动都中止下来。
她是个精通花道茶道弹琴画画的全才,自然也喜欢看书。
而鬼杀队的每一个柱的生平,都有着详细的记载。她心中仰慕这些伟大的前辈,当然不会放弃通过书籍了解他们的机会。
像弦一郎说得这种情况
——成为柱,然后很快就被杀死的情况,的确发生过,而且并不少见。
这些柱大多数都是刚升职不久便无端惨死,像是非常巧合地遇到了传说中的上弦鬼一样,甚至常常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不过,以前鬼杀队只能归因为这些柱的武运不昌,也就是运气不好。
他们从未将这种情况,和鬼王可能会通过死鬼接收到情报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如果真像弦一郎猜测的那样,是鬼王接到情报后有意报复,那样不是更合理吗?
“弦一郎,你真得很聪明。虽说这个猜测暂时无法验证,但我会在柱合会议上说明的。”
蝴蝶香奈惠心中感激之余,更是由衷地赞叹道,“如果像你这样的人能够加入鬼杀队,那我们一定能够轻松许多。”
虽然她不知道弦一郎是如何联想到这一点的,也不确定这个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以后为了队员们的安全,她一定会建议主公,无论是普通队员还是柱,在猎鬼的过程中,最好都是蒙面为好。
这样一来,鬼舞辻无惨便无法通过死去的鬼获得队员长相相关的情报。
那些疑似报复事件的情况,兴许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诶,花柱大人,难道弦一郎还不是鬼杀队的成员吗?”
村田不解地问道,毕竟对方穿着鬼杀队的制服,又主动来救他,甚至把胳膊都搭进去了。
他还以为这是弦一郎已经以猎鬼人自居的缘故。
“还不是哟。”
蝴蝶香奈惠莞尔一笑,“不过若是弦一郎有这个想法,我一定会全力向主公保举你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第四十六章 久违的休息
弦一郎还没有答话,被两名隐部众抬着的不死川实弥就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哈?花柱你未免太着急了吧,总得让我先看看你一直挂在嘴上的主公,到底是个什么成色才好吧。”
“连那种血债累累、和鬼纠缠不清的小鬼都要袒护,我现在对他真是很不放心啊!对这种人,难道还要网开一面吗?”
市井出身的不死川实弥言语间,对鬼杀队的高层似乎没什么敬意,甚至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不然像苇名这种十一二岁就有丙级实力的天才,不明所以地被鬼杀队吸纳进去,终究也是浪费而已!”
弦一郎想翻个白眼。
【我什么时候说要答应了。】
【鬼杀队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很喜欢替别人做主呢?】
“不许你侮辱主公!”
抬着不死川实弥的两个隐部队成员瞬间撂了挑子,直接把不死川实弥连着担架摔在雪地里!
队伍理所当然地停了下来。
蝴蝶香奈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不死川先生,真是每次都要和其他人闹出些冲突不可!
“喂!很疼的!”
不死川捂住肋骨大呼小叫,眼睛凶狠地瞪着两人,“你们是想杀了老子吗?!”
“你知道主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隐部众没有被他凶狠的目光吓到,直接叉腰居高临下地训斥着。
“鬼杀队上上下下四五百人,哪个不是和鬼有着深仇大恨?我们知道你的过去很惨,大家谁又不是呢?可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主公不计代价地经营鬼杀队,我们又有什么机会去杀鬼呢?”
“你别以为,只要在前面出生入死就了不起了!你知道要维持几百人的生活、训练、治疗有多么艰难吗?不断和各地的部门协商,从早到晚地从警察局捞人,主公每天要为此付出多少吗?这样的责任给你,你又担负的起吗?”
“要是把鬼杀队交给你这样的人,大家早就化成一团散沙了!到时候别说杀鬼,就连提着刀在外边走,都会被当成犯罪分子抓起来!”
不死川听完这些话后,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筋鼓动,一副随时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好了!”
花柱赶紧挡在两人之间,把手里的照明灯递给这名隐部众。
“我来抬他好了,麻烦你在前面带路吧。”
她语气温柔,没有一点儿架子,“不死川受了很重的伤,心情不好,他其实没有恶意的,请你不要太过在意。”
那名隐部众眼中的怒火立刻消退,“抱歉,花柱大人,是我有些冲动了。”
他本想继续自己之前的工作,但蝴蝶香奈惠已经矮下身子将担子的把手抬起来了,这名隐部众只得拎着灯沉默地走在最前头。
不死川嗅到了近在咫尺的紫藤花清香,脸色一阵复杂,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良久,那边的村田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终于开口说道:“诶,我记得弦一郎今年才只有九岁吧……”
……
大约半个小时后,再讨论完为什么弦一郎九岁就这么高的话题后,众人终于到达了村口。
不过那里已经被一堆村民给堵住了,不少隐部队和警察被他们围在里边,显然是在争吵什么。
“看来,今晚想在新上泉村休息的可能性不大了。”
蝴蝶香奈惠无奈地叹了口气。
抓走了村子里的一个孩子,还破坏了村子赖以为生的温泉,就算他们把具体的原因说出去,村民估计也很难相信。
“这里离山下最近的住处有多远?”
弦一郎问道。
【那名乱波众应该还在村子里呢!】
“以现在的速度,至少还得3个小时才能走到。”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毕竟抬着伤员,不能走太快。
“先不说大家的体力能不能撑那么久,但半夜以后气温还会更低,你和不死川不能再这样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了。”
“我无所谓的。”不死川逞强道。
话音刚落,他就打了个喷嚏,蝴蝶香奈惠甚至笑出了声。
“好了,你不要再勉强了。无论如何,还是得先试一试,能在村子里休息一晚是最好的。”
经历了刚刚的事情,队伍中的气氛也总算轻松了一些。
不过着并没有维持太久。
等他们走近以后,玉子夫人的哭声清楚地传了过来,可以说是撕心裂肺,惨绝人寰也不为过。
看到蝴蝶香奈惠远远走来的身影,她更是像疯了一样,直接突破了警察交拦的手臂,如同恶鬼一般扑了过去!
“又是你这个女人!!!还我的儿子来!”
“喂!”
被冲开的警察恼火不已,赶紧两三步追上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警棍。
这次的行动,可是东京警察总部那边打电话特地强调过的,要和这些黑衣人合作,并以他们为主,确保群众不要妨碍对方办事。
他们可不想看到一点意外,但没想到出动了这么人,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既然这个女人要做出头鸟,那就拿她立威也好。想到此处,警察使得力气更大了。
不过警棍高高落下,眼见就要砸到玉子夫人背上的时候,却在最后一刻被蝴蝶香奈惠稳稳地抓在手里,再也不得下坠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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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另一只手,却还能扶住装着不死川的担子,可见柱的力气有多大。
不过,这也导致她没有多余的手能用,被玉子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
“啪!”
蝴蝶香奈惠的脸转向一边,眼中瞬间被泪水充满,但那并非委屈,而是怜悯的眼泪。
她立刻转过头,希望能够安慰这个一天内失去两个儿子的妇人。
“玉子夫人,请您冷静……”
“一定是你吧!一定是你吧!”
玉子夫人哪里肯听她说这些,如同疯狗一般拽住蝴蝶香奈惠的衣服,“枉我早上那么信任你,还告诉你那么多的事!”
“山助呢!山助到哪里去了?”
玉子夫人眼泪从满是血丝的眼睛中流出,声音愤怒又绝望,“是不是你们把他杀了?”
说着,她伸出右手,似乎还想继续扇花柱几个耳光。
此时,不死川实弥终于忍不住了,巨大的嗓门扯开大吼道:“那个和叫苍助的鬼一起,杀死了几十个游客的小鬼,就是你的儿子吧!”
“什、什么……”
听到了另一个儿子的名字,玉子夫人直接呆滞在原地。
“苍助……这和苍助有什么关系?”
那边的村民面面相觑,有得想起千年饥荒的事情,听到这个名字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但更多人则是一头雾水,他们都以为那孩子早就死了。
不死川实弥强忍着肋间的剧痛,从担架上翻了下来。
“不死川……”
蝴蝶香奈惠带着祈求的眼神冲他摇了摇头,她不认为这是揭露真相的好时机。
但不死川实弥却没有让好人受委屈的习惯。
蝴蝶香奈惠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让他怒火中烧,高大又疲惫的身体将她挡在身后,走到了鬼杀队众人与村民的中央。
他可怕的造型和浑身淤青,让警察先生们都忍不住后退几步。
“你们还不明白吗?那本大爷就跟你们说清楚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夜空中回荡着。
“你们村子引以为傲的温泉,并不是什么温泉之神的赐予,而是两年前,那个叫苍助的家伙变成了恶鬼,利用鬼的邪术法制造出来的!”
“你胡说!苍助哥哥两年前就不知去向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正是昨天围攻香奈惠小孩中的一个。
“对啊,这事跟苍助有什么关系?他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我们的温泉明明就是神的礼物啊!”
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纷纷加入了反驳的队伍。
然而不死川的声音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大。
“本大爷有没有胡说,你们这些大人不清楚吗?你们何德何能啊,神凭什么把温泉赐给你们这种人啊!”
不死川吼道,甚至语气中充满了讽刺,“苍助失踪了两个月后,你们的温泉就突然好起来了,客人也变多了,那正是因为他变成了鬼的缘故!”
“这个村子游客变多后,他就安排他那个不分黑白的弟弟,选一些对你们有敌意的外地人,引到他的老巢里去,接着被他当做口粮吃掉。等他吃了人强大起来以后,再继续为你们提供温泉!”
“这就是真相!”
“而且,今天我们刚把他干掉,你们的温泉就被毁掉了,难道这会是什么巧合吗?“
此话一出,所有听到的人都一阵毛骨悚然。
什么把人吃掉的话,简直让他们不敢置信。
似乎见这些人还不相信,不死川眼中怒火更甚,直接走到了背着弦一郎的隐部众身边。
“你们看清楚了,这孩子早上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呢!却因为那个叫山助的小鬼陷害,被鬼弄断了一只胳膊!”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弦一郎的左边小臂已经空荡荡的了。
老村长作为之前接待过弦一郎的人,自然知道他并不是先天残疾,心中更信了几分。
“而上次那些和我一起,被你们赶出村子的同伴,也是被那个小鬼蛊惑,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而已!”
“剩下的十个人,都被那两兄弟设计的陷阱杀害,现在却连一具可以用来举行葬礼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说到此处,不死川实弥的眼眶几乎要裂开一般。
一众鬼杀队的成员,也都哀悼般地垂下头来。
这一次鬼杀队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而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没有料到人类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所以,你们这些靠着杀人得来的温泉牟利的人,居然还敢向我们要人吗?”
“要我看,你们村里家家户户有温泉的,都应该切……”
“不死川。”
蝴蝶香奈惠拉住了不死川的袖子,让差点把“切腹自尽”几个字说出来的他停了下来。
“别说了。”
不死川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蝴蝶香奈惠看着人群中带着怀疑、愤怒或者愧疚、恐慌之色的村民,心中叹息着,缓缓把呆坐在地上的玉子夫人扶了起来。
这位母亲原本不敢相信不死川的话,但山助以往神神秘秘的举动,还有从他家旅馆出去就会失踪的客人,现在却似乎都有了解释。
“玉子夫人,还有大家,我知道让你们信任我们很难……”
蝴蝶香奈惠温声说道。
“但不死川先生刚刚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鬼虽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但的确存在。不过,无论是苍助还是山助,他们也是被另一只更强的鬼蒙蔽了而已。”
她说这话,也是为了宽大家的心,顺便消减敌意。
“伤害别人,并不是苍助的本意。那只更强的鬼,利用了苍助想要帮助村子繁荣起来的愿望,以及之前害村子里人吃不上饭的愧疚,诱骗他变成了鬼,说只有那样,他才能真正地帮助村子。而山助,也只是为了满足哥哥的心愿,却不小心在鬼的蛊惑下走错了路罢了。”
“如今,我们耗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苍助从那种状态下解脱出来。”
她顿了顿,顺便偷换了概念,把杀鬼变成了解脱,让玉子夫人的情绪稍稍好转。
“至于山助,我们并不会伤害他,只是需要先纠正他心中关于鬼的错误观念。如果玉子夫人不放心,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东京,这样您也可以随时见到他。”
玉子夫人抽噎着问道:“你说得是真得吗?苍助、苍助真的是被欺骗,变成了鬼吗?”
“请您相信我,去了东京,您见到了山助,可以亲自和他交流。”
蝴蝶香奈惠承诺说道。
“我去、我去,我要见山助!”玉子夫人满口答应,不复之前的凶猛,“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劝他的。”
“嗨!”老村长颓丧地跺了跺脚,这里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他们的村子可就彻底毁了啊。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明天早上,大家到村里的神社聚一聚,到时候再说这件事吧!”
村长宣布道,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有警察在一旁拿着枪和警棍虎视眈眈,那些聚集起来的人虽然都有些不满,但还是走了。
毕竟他们刚刚也算是吃了一个大瓜,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几位长官,还有鬼杀队的几位,”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村长才说道,“请各位在老朽家里休息一晚,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询问诸位。”
说着,他看向弦一郎,“毕竟,你们还有伤员需要休息不是吗?”
闻言,隐部众和蝴蝶香奈惠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总算是有个可以落脚之处了。
至于弦一郎,则终于有一个,可以清点抽奖和杀鬼收获的地方了。
第四十七章 灵视
半夜。
蝴蝶香奈惠正在前边,跟村长和警察解释整件事情的始末。
至于弦一郎、村田和不死川实弥三个伤员,则被留在了同一间暖和的大屋子里,以“川”字形并列睡着。
不过这一次蝴蝶香奈惠总算长了个心眼,派四名隐部众分两班守在隔壁,以防村子里的人加害伤者。
从今晚那些人离开时的眼神来看,即便以她的善良,也对修复关系不抱任何期待——
毕竟无论如何,鬼杀队这一次都毁掉了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
村民们哪里在乎什么正义,只知道自己的既得利益受到了损失。个别人的愧疚,很快就会被大多数人的愤怒裹挟。终究,他们还会一起谴责这些外来人。
就这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弦一郎已经完成了220(包括赠送的20次)低级抽奖,于是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去外边查看具体内容。
以防过一会儿抽到什么好东西,过于激动,导致原形毕露。
有些形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你干嘛去?”
不死川声音突兀响起。
村田对疼痛的忍耐度不高,被花柱喂了药,不死川根本不担心把他吵醒。
“你睡不着?”
弦一郎用问题回答问题,口气了带了一丝戏谑。
“在想香奈惠小姐?”
被自己的意中人近距离抬着走半个小时,头发都能扎到人家的羽织上,一般人可没有这种独特的经历啊。
不死川的眼神危险起来,喉咙动了动,一副还不都是你的错的表情:“姓苇名的,那个老太婆说得究竟是真是假?”
“哦——”
弦一郎发出了魂系列NPC特色的延长声调,弄得不死川感觉血管里像爬了一千只虫子似的。
“原来你只是担心她的安危啊,我还以为……”
不过看不死川眼里的担心愈发明显,弦一郎也停了下来,无比郑重地说道:“就像我说的,婆婆没有出过错。”
不死川嘴巴张了张,感觉又千斤担子压在自己的肩上。
自己,真得能够阻止降临在花柱身上的命运吗?
“不要紧张,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不少时间。”
弦一郎摆了摆手,“你只要在新年将近时保证自己不要受伤,然后死皮赖脸地黏着她,别让她一个人在夜里外出即可。”
“如果不放自己的实力,就拉下脸来和其他柱打好关系,到时候再拉上他们一起守株待兔。”
不死川头发耷拉着,对自己的人缘很悲观,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他,更不要说帮他了。
再说以花柱那女人的性格,肯定不会因为一次算命就去向其他柱求援。毕竟,大家都去帮她,就会把许多需要帮助的老百姓置于危险之中。
毕竟那女人宁可死也不肯让别人因为她而陷入痛苦。
看来,为了拉拢其他柱来帮忙,他得改改自己的性格才行了。但愿那些人也会把老婆婆说的话当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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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弦一郎突然补充说道:
“不过说起来,柱里还有其他女人吗?到时候可别让帮手把你护花的功劳抢走,把香奈惠小姐的心也拉走了!”
“你!”
弦一郎看着不死川气急败坏的表情,难得地露出笑容,咔嚓一声拉开纸门来到外边,挡住了不死川的视线。
逗弄不死川实弥,就像逗弄前世年轻时的自己一样,让弦一郎感觉轻松不少。
沿着月光照耀的长廊一路向前,直到附近没什么人的地方,弦一郎突然踩着一根廊柱,利用从忍着基础知识中学会的“二段跳”技巧翻上屋顶,即便只有一只手也显得轻松无比,游刃有余。
所谓狼的基础忍者知识,也包括狼的各种能力和经验。
其中包括基础能力,比如垫布、跳跃、攀援、窃听以及游泳(就是那一秒五米的独特游泳秘术)。
也包括狼的战斗经验,比如忍杀、踩头、格挡弹刀、小太刀、不死斩的使用经验、各类忍具的使用和安装手法,还包括各种技能的独特心得。
也就是说,弦一郎现在不仅会他个人版本的飞渡浮舟·白给七连,也会狼更为轻巧迅捷简便的五连飞渡。
而五连飞渡,甚至不需要耗费纸人就能施展。
等以后弦一郎解锁了更多招式和体术,狼关于这些能力的经验也会陆续解锁。这意味者弦一郎的每一种招式,都会有两个版本,足以用来迷惑敌人。
总的来说,狼的基础忍者知识,已经算是这次十万声望值抽奖的最大收获——
弦一郎节省了大量时间,不用再去接受孤影众的训练,也能够了解一个身材矮小的忍者,该如何与体型高过自己的对手战斗。
这对弦一郎实力的提升,何止一星半点儿。
稍稍平复下心情,弦一郎沉下意识,开始查看之前两百多次抽奖的成果。
进行了一次高级抽奖后,他已经将陶片永久移除出奖池,再加上奖池已经得到轻微的优化,这一次应该能抽到不少好东西。
更何况,这次他整个抽奖过程,都在村田身边进行!
【戳破所有壬生气球!】
他心中默念。
【获得日元117w。】
一笔能买下半条街的巨款,没啥好说的。
【获得物品灰烬团……;药丸*51;刚干糖*12;阿攻糖*4;吽护糖*5;夜叉戮糖*1;飞舞神纸*4;鸣种*2;遏恐粉*4;赤备灭火粉*3;金刚屑*3;磁铁屑*2;雷汞*1;太郎柿*1;米*1】
【获得特殊物品手里剑车;罗伯特的爆竹;葫芦种子*1;佛珠*1】
【获得建筑·破旧佛寺(包含义手忍具工作台)】
【获得人物源之宫雷犬*3;锦鲤*5;无首*阿攻降灵;逢魔·苇名流武士*3;逢魔·寄鹰众*3;武士大将·山内典膳;苇名流武士·水生氏成】
【获得来自《血源诅咒》的物品老猎人笔记;狂人的知识*1】
看到以上的抽奖成果,弦一郎第一时间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动静来。
但其颤抖的三肢,和晃来晃去的身体,都暗示这内心的极不平静。
【不愧是村田啊!真不枉来救他一次!】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
先不说千分之一几率来自其他世界的物品,这次直接抽到了两个。
弦一郎光是看到那熟悉的两个名字,便几乎激动地要笑出声来。
水生氏成,被主播叫做红眼居合哥,是苇名流道场武士中的精英,负责教导所有苇名年青一代,精通苇名流绝技·十字斩。
在接受巴的训练以前,弦一郎的基础剑道便是跟他学习的,算是他的半个老师。
苇名一心虽然是个剑圣,但教导他人的水平实在一言难尽。
而武士大将·山内典膳,那是大弦一郎两岁的同辈翘楚,年轻时是他的玩伴,长大后则成了他手下最熟悉也是最忠心的将领。
可惜山本一家三兄弟(七本枪山内利胜、武士首领山内重则),最后都死在了狼的手中,连死得其所都算不上。
不过弦一郎并没有立刻召唤二人,毕竟他们现在的找装打扮都过于突兀了,还是等回到东京再说。
至于人物中的几个逢魔武士和寄鹰众,包括无首在内,则和鬼类似,只能在没有太阳的地方才能现身。
不过他们是半灵体,不用吃东西也无法思考,即便被杀死也能很快复活,但只能完全靠指令行动。
没有指令或者完成指令后,和普通的木偶也没什么区别。
弦一郎暂时没有想到他们的用处,反倒是锦鲤和雷犬可以养在点心店后院的池塘里,估计九郎和小太郎都会很感兴趣。
物品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个建筑物·破旧佛堂,应该是忍义手的伴生奖励。
虽然弦一郎没有抽到佛雕师,但狼的基础忍者知识中,已经包含了安装义手忍具的一切知识,弦一郎只用找个空地把破旧佛堂投放即可。
葫芦种子弦一郎已经直接强化,现在他一天可以使用两次伤药葫芦了。
至于佛珠,他打败了溺姬后,就拿到了两颗,现在还差一颗,就可以组成一之念珠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具体效果。
最后,弦一郎把注意力,放在了老猎人笔记和狂人的知识上。
【老猎人笔记:显示宿主熟悉之人的健康状态和位置,对方对您的好感度越高,信息则越详细。】
弦一郎满是好奇地打开陈旧的褐皮笔记本,他本以为这里面会记载一些无聊的苏美鲁考古知识。
第一页上,就用红墨水写着一个熟悉的人名——穴山。
穴山;好感度,极高。
健康状态:身体虚弱。
位置:东京,吉原大道,京极屋,游女xx的房间。
弦一郎:……
合着我在外边出声入死,你却在东京声色犬马。
穴山,你真是好样的。
走之前信还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会照顾好九郎……
弦一郎有心吐槽,不过看到好感度心情略微好转。
他倒也不意外穴山的好感度会这么高,毕竟他可是第一时间就把小太郎还给他了。
第二页。
小太郎;好感度,极高。
健康状态:疲劳。
位置:同前页;游女xx的房间外
看来穴山去幽会,也没有忘记带个保镖啊。
……
弦一郎一直翻着,发现人名应该是按照对他的好感程度排序的。
极高、高、较高、一般,到此为止。
再往后就算不上朋友活着熟悉的人了。
他心中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九郎在哪,但找到结果时已经排在了三十多页以外。
平田九郎;好感度,较高。
健康状态:非常好。
位置:东京、吉原街。
位置信息一下子省略了不少。
弦一郎的表情有一点点不开心。
但他完全能理解九郎为什么不像穴山那么喜欢他,只能叹息一口气继续翻阅。
尽管他平时行事很少注意别人的感受,但知道自己在意的人是否喜欢他,对弦一郎十分重要。
他此时的心情,像极了在某些交友软件上查询谁“谁看过我”的现代人,充满了患得患失。
不过他认识的鬼杀队几人居然全在“极高”里。
包括和他性格不太对付的蝴蝶香奈惠。
不过她的健康状态似乎不太好,显示的是“心神交瘁”。
弦一郎叹了口气,想必村里当前的情况,一定给了蝴蝶香奈惠很大的压力。
以她的性格,一想到以后村里的人可能连饭都吃不上,肯定会内疚不已。
不过想起晚上那些人的嘴脸,弦一郎的目光里则全是冷意。
若这里还是战国,整个村子的人,都得为山助的莽撞行为付出代价。
弦一郎合上老猎人笔记。
这个东西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以后想要寻找村田,只需要查看笔记即可。
村田对他的好感越高,位置也会越详细,以后就不用像这次一眼两眼一抹黑瞎找,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最后的最后,弦一郎拿出了一颗眉心散发着青黄色光芒的头骨。
【狂人的知识:使用后增加一点灵视。获得对神秘和深邃事物的直觉,拥有更加敏锐的悟性。】
弦一郎挑了挑眉毛。
【这个意思是,用了以后就能像变若御子和小太郎一样,看到鬼魂了吗?】
在游戏中,狼就无法在幻廊中看到已经死去的孩子,但小太郎和米娘却可以与他们对话。
想必这个就和“灵视”有关。
弦一郎不太确定这个世界是否存在鬼魂。
但毕竟都有鬼了,存在鬼魂似乎也很合理。
想到此处,弦一郎手上用劲一捏,那头骨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尖啸,接着瞬间化作无数白色光点涌向他的眉心。
一阵刺痛过后,弦一郎重新睁眼,感觉额头附近一股冰凉的感觉。
他环望四周,并没有发现鬼魂,但却能隐隐看到风的轨迹。
它们在弦一郎眼中,就像一条条飘荡在空中的半透明丝带,亦真亦假,亦黯亦明。
弦一郎刚想更集中地看过去,却发现那些风致飘带却瞬间消失。
原本冰凉的眉心也有些炽热,就像是用眼睛直视太阳一般,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看来不能长久地使用……】
弦一郎休息了一会儿,等眉心重归冰凉后再次使用灵视,就像睁开了第三双看不见的眼睛。
这一次,他马上就发现风的轨迹不再整齐,那些从他身体周围经过的轨迹,突然变大,而且还愈发宽阔。
就仿佛他变成了气流波动的一个中心。
【这是,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我?】
弦一郎下意识转头,与五米外的乱波众成功过对视。
“弦一郎大人的感官真是敏锐。”
乱波众脸色尴尬地奉承道。
他怀疑自己的技术潜行技巧是不是生疏了,居然离这么远会被发现。
不过他本来就是来汇报的,被发现也就发现吧。
弦一郎讪讪揉了揉眉心,看来灵视越高,直觉也就越灵敏。
他刚才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但却能从风的轨迹发现异常。
如果乱波众是敌人,那他说不定已经遭到攻击了。
对刀头舔血的他而言,灵视这种能力简直不要太重要。
缺点就是只能使用短短几秒,接下来至少要休息一分钟才能使用。
【应该等灵视高了就好了。】
“怎么样?”弦一郎揉着眉心问道,“村子里还有其他的知情人吗?”
“在下已经一家一家偷听过了。”
乱波众俯首禀报,“除了山助之外,还有四家人知道新上泉村的繁荣实际上和苍助有关。其余大多数村民,仍然对此事将信将疑。”
”让我猜猜,那四家都是开温泉旅馆的?“弦一郎淡淡问道。
离店旅客就失踪的又不止苍山旅馆一家,村里肯定还有其他跟鬼通风报信的人。
“是。”乱波众回答,“那四家的孩子,都是山助的好朋友。他们都知道苍助活着,但并不知道他是鬼。”
“无所谓了,但死了人,总该明白苍助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他们既然愿意帮他,就该付出代价。”
弦一郎拿出几张纸人,丢给乱波众。
“这是几张能够召唤寄鹰众幻影的纸人,”弦一郎眉间一片冷漠,“等我们走后,让它们每天晚上在这个村子里闹一闹,弄得这里越乱越好。”
“是,请您放心,装神弄鬼是我们最擅长的。”
乱波众河童般的脸扯出一个恐怖笑容,“这几家人,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别干掉了,吓疯就行。”
弦一郎平淡地吩咐了一句,随后指着后山的方向。
“那边有一尊鬼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知道那里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借这个机会,把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部赶跑。到时候,我会从东京派人来这里,以极低的价格买下整个村庄。”
虽然他很有钱。
但他一想那些村民的嘴脸就不想善待他们。
给他们一笔遣散费,让他们这个冬天不至于饿死,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至于那个叫苍助的小鬼,还有一只无首在等他呢。
“买下这里?”
乱波众有些意外。
“是啊,这里的地形……”
弦一郎站身来,俯瞰着远处在月光下摇曳的整片枫树林,以及远处耸立的悬崖绝壁,“你不觉得很像金刚山吗?”
第四十八章 与鬼杀队的合作
第二天,鬼杀队一行带着弦一郎,很早就动身离开了。
一来,是为了赶上十点开往东京的火车,这里距离最近的城市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
二来,是为了避免被激进的村民围堵起来。
但只有弦一郎知道,只要鬼杀队的人一走,就再也没有人会保护这个村子。
等待新上泉村的,是更加猛烈的不安和恐惧,以及难以忍受的折磨。
逢魔·寄鹰众将会成为他们夜晚的噩梦,除非绝大多数村民都从这里搬走,否则这场闹剧就绝不会结束。
就算他们再去请鬼杀队也没用。
比起类似怪物的吃人鬼,逢魔幻影这种杀不死赶不走的,反而更接近真正的鬼魂。
没有飞舞神纸,剑术再高也拿他们没办法。
火车站。
弦一郎用鬼杀队的鎹鸦给九郎寄了一封信后,便随着他们一起上车。
令他感到神奇的时,这些鎹鸦脑子里似乎是塞下了整个日本的地图。
明明只对它说了地点,它便耀武扬威地保证把信送到,仿佛那只是一件无比轻松的事情。
要知道,正常的信鸽,也不过是在两个固定地点之间来回罢了。
这么智慧的鸟儿,也不知道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简直比菩萨谷的猴子还要神奇。
“这没什么的,它们回到鬼杀队的时候,还会说剑士们的坏话呢。”
蝴蝶香奈惠当时是这样说的。
“不过在整个鬼杀队,也只有曾经身为忍者的音柱,能勉强听懂鎹鸦彼此间的交流而已。”
弦一郎顿时哑然,想让孤影众也试试,能不能培养出类似的鸟儿。
接下来几人的运气不错,尽管车票买到了最后一截车厢,但里面根本没什么人,非常空旷。
熊本本地的隐部众没有上车,而负责接应伤员的东京隐部众将在终点等待。
落座之时,不死川实弥本想直接坐到弦一郎旁边,但后者眼疾手快,直接拉着村田坐了下来。
“这里你伤得最重。”
弦一郎指了指他肋骨处的绑带,看向对面的蝴蝶香奈惠说道,“你还是坐在香奈惠小姐旁边吧,要是途中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也好及时让她看看。”
蝴蝶香奈惠笑眯眯地点点头。
“弦一郎小弟弟说得很有道理。不死川先生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许隐瞒哦。”
不死川大窘,脖子僵硬地看向其他空位。
“不用了。我重新找个地方坐好了。”
说着就打算转身。
“难道不死川先生很讨厌我吗?”
蝴蝶香奈惠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点委屈。
但弦一郎一眼就看出她是在妆模作样。
拥有灵视的他,几乎能看到花柱眼底的捉弄之色。
也许这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吧。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你觉得,待在我身边是一件很烦恼的事呢?”
“不、不是……”
不死川看到蝴蝶香奈惠委屈的神色,心中顿时慌张起来,脸上的刀疤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很烦是很烦,但不是那种反感的烦啊。
就是一种……
让人无所适从但是还想再来一次的躁动感。
不死川贫瘠的词汇量,实在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既然如此,不死川先生,你就合群一点吧。”
“我可不想看着你成为柱以后,成为第二个富冈先生啊。”
蝴蝶香奈惠又拍了拍一旁的座位,某白毛刺猬只好满脸不情不愿地坐下,还特地往外挪了一些。他右边大腿外缘都留在座位外边,仿佛花柱是一头不能靠的太近的野兽。
虽然他不知道谁是富冈,但下意识不想变成对方的样子。
村田和弦一郎见此,同时叹了一口气。
【被拿捏的死死的啊,不死川。】
不死川扬起眉毛,刚想对着两人言出不逊,蝴蝶香奈惠则拿出了之前弦一郎送给她的食盒,缓缓推倒不死川面前。
“这是特地留给你的喲。”
她轻轻掀开点心盒的盖子,露出里边闪闪发光的三个红色点心。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发光牡丹饼哦,作为你昨天晚上保护我的报答谢礼。”
因为冬天气温本就很低,食盒质量又高,发光米本身保质期还很长的缘故,尽管已经过了两天,可一打开盒盖,这些点心依旧散发着诱人的浓浓清香。
虽说不死川早上吃已经吃了些东西,但闻到牡丹饼里馋人的红豆味,他顿时双眼冒光。
“本大……我只是看那些人不顺眼而已。”
他一边言不由衷地说着为花柱出头的理由,一边揪起一块牡丹饼放在眼前,好奇地问道:“不过,这牡丹饼究竟为什么会发光呢?”
“这就要问弦一郎小弟弟了。”
蝴蝶香奈惠呵呵笑着,“这本就弦一郎送给我的东西呢?”
“哦?”
几人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弦一郎身上。
弦一郎深深看了蝴蝶香奈惠一眼。
这个女人很聪明。
想要打听他的来历,但是又不想自己来提问。
于是她就借点心的事,故意以引起了不死川的兴趣。
毕竟以不死川直来直往的性格,问出什么问题来都不像是刻意为之,反而像是满足好奇心。
不过,这也正中弦一郎的下怀。
鬼杀队,本就是他接下来刷声望值的备用苗床。
要知道,光一个隐部队的成员提供给他的声望值,就是普通人的25倍。
像宇髓天元、花柱和不死川提供的声望值,都是500起步,暂时2500封顶,会不会更好还不清楚。
要知道,天皇提供的声望值才是普通人的100倍而已。
而一个柱就相当于5个天皇。
足以见得,鬼杀队才是真正的狗大户。
而鬼杀队上上下下有一个主公、九个柱不说,从队员到后勤再到刀匠,足有上千人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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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经常刷鬼杀队的声望值,这不比想办法搞大新闻赚得多吗?
所以弦一郎打算双管齐下,新闻要搞,和鬼杀队也要加强联系。
毕竟他估计着,往后每一次高级抽奖,花费的声望值都会更高。
他只是不清楚抽奖花销到底是翻倍的等比数列,还是加10万的等差数列罢了。
“说起来,姓苇名的。”
不出所料,不死川果然开口询问道:“我早就想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你能拿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爷爷和老师,一个个又像古代人一样?“
“古代人?”
蝴蝶香奈惠疑声问道。
她主要好奇是弦一郎凭空拿出刀,以及有忍者跟随,拥有神奇药物的原因。
不死川说得这个情况,她并不知情。
于是不死川又复述了一遍与下弦之四交战的具体情况,引的蝴蝶香奈惠和村田惊讶连连。
尤其是听到苇名一心差点一刀把不死川劈死,能够在几米外直接掀起火焰巨浪时,蝴蝶香奈惠甚至直接将嘴巴给捂了起来。
“没想到,世上除了岩柱以外,还有这样强大的人呢!”
【获得来自花柱·蝴蝶香奈惠的声望值500点】
她先是夸赞了一句苇名一心,也没忘记捧一捧弦一郎,“难怪弦一郎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原来你爷爷就是一位剑豪啊。”
如此一来,之前关于弦一郎手上老茧位置的疑惑就得以解答了。
“那还是没法解释,他们打扮的为什么那么奇怪啊!”
不死川吃着牡丹饼还不忘插嘴,“那个骑马大叔穿着的铠甲,我只鬼杀队的供奉的灵堂里见过,一看就是很古老的东西了。”
“这样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呢。”
花柱趁机微笑着补充追问道,“弦一郎,你说得苇名,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书上见到过这个名字呢?”
她的语气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反而像是一个想要满足好奇的历史爱好者。
【来了。】
【铺垫了这么多,你也只是想问这个问题而已吧。】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而且完全克制不死川这种莽夫。】
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不死川,弦一郎终于给出了早就编好的答案。
“反正大家已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关系了,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些好了。”
弦一郎顿了顿。
“你们听说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吧。”
陶渊明在日本还是有不少粉丝的。
“没有。” x2
这是不死川实弥和村田。但也不出弦一郎所料。
“听说过。”
这是精通诗琴书画的蝴蝶香奈惠。
于是,她不得不给两个文盲讲了一遍桃花源记的故事,不死川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苇名就相当于日本的桃花源吗?所以,我们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大致是这样的。”
弦一郎点点头。
“战国时期,日本天下大乱。神子为了避免苇名被战乱波及,便施展法术,将苇名与外界隔绝,成为隐世的小国。”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苇名人一直遵循着古道。几百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依然保持着战国时期的样子。”
不死川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如此,苇名一心和鬼形部的打扮就得到了解释。
“直到一天,我和弟弟去山上打猎时,不慎坠落山崖,落入河中被水冲走,离开了苇名的地界,这才巧合地来到了外边。”
“后来经过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弟弟被东京的商人在水边捡到,便一路来到东京。”
弦一郎说得很模糊,任凭他们去想象,反正这些都无法求证罢了。
村田拍拍脑袋,“难怪我上一次见你,你才会穿得破破烂烂的!”
“是这样的。”
弦一郎点点头,“等我找到弟弟后,神子也派人传来了讯息,让我们熟悉熟悉外边的世界,看看如今的外界是否对苇名存在威胁。”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知道苇名的位置,我是没法告诉你们的。”
“至于这种直接从虚空中拿出武器的手段,这也是神子为了让我们又自保之力赐予的独特能力,包括那些药物也是如此。”
说着,弦一郎伸手在虚空中一抓,金刚铁召雷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明晃晃的轻薄刀刃散发着幽幽冷光,一看便知是神兵利器。
“不过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清楚,没法跟你们解释就是了。”
弦一郎猜测,所谓绑定武器,应该就是与他的灵魂绑在一起的东西。
如果这是魂世界,弦一郎不幸死亡,他的灵魂被拿到矮子薪王鲁道斯那里去炼成,估计炼成结果便是铁召雷和铁神臂弓了。
其他被召唤出来的人也一样。
寄鹰众能够凭空取出飞镰和手里剑。
孤影众可以直接拿出太刀和呼叫忍犬。
就连那两个来自堕落谷女人,也能够瞬间取出自己的铁炮。
村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满脸都是羡慕:“啊,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进入城市的时候,就不怕被警察抓起来了。”
其余两人看起来也有同感。
若说起杀鬼路上最大的阻碍,那不是鬼,也不是被鬼伤害的人。
而是油盐不进的警察组织。
不给钱,或者没有上级的命令,哪怕就算知道世界上有鬼,他们也不会放人。
良久,蝴蝶香奈惠才感叹地出声道:“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无奇不有。”
能够直接隐藏一个小国家的神子,听起来就十分神通广大。
若是这样的人能够帮他们对付鬼,想必一定会更快地断绝这悲剧的链条吧。
“不过你这个家伙,在苇名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吧?”
不死川回忆道:“那个被你叫做老师的大叔,光坐在马上,就比我见过最大的鬼还要高出不少哎。能让那样的人当老师,还有那种强的离谱的爷爷,你应该也是个武士出身吧。”
弦一郎笑着回答:“你猜的没错,家祖正是苇名的大名。”
他此话一出,三人都露出了各自不同的惊讶之情。
尤其是不死川,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花柱说道:“你看看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加入鬼杀队吗?人家可是有一个国家要继承哎,如果再叫另一个人主公,岂不是很没面子。”
蝴蝶香奈惠张了张嘴,脸上的惋惜之色溢于言表。
她知道弦一郎不简单,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个国家未来的君主。就算有一天苇名决定撤蕃,他也会成为在国会里行走的大人物。
这样的身份,决定了他绝不可能成为鬼杀队的下属。
“虽然我不会加入鬼杀队,但我对杀鬼却很有兴趣。”
弦一郎话音一转,“因此,我可以代表苇名,与鬼杀队进行一些合作,香奈惠小姐觉得怎么样呢?”
第四十九章 暴躁的蝴蝶忍
“合作?”
蝴蝶香奈惠没想到弦一郎话锋会转到这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的,合作。”
弦一郎重复道。
“虽说苇名是神明钟爱之地,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很多。但鬼这种东西的存在,实在出乎我们的预料。神子隐藏苇名的法术虽然对人有效,可若是遇到了能力五花八门的鬼,那就不好说了。就算为了以防万一,鬼也已经成了苇名的潜在敌人,他们非死不可。”
弦一郎给出的动机虽然很功利,但却很现实。
消除潜在的威胁,也的确符合一个国家继承人的思维方式。
因此蝴蝶香奈惠没有怀疑这种说法。
“因此,我可以代表苇名,对鬼杀队提供一些物质和人力上的帮助。”
“比如说?”
蝴蝶香奈惠来了兴趣。
给鬼杀队拉赞助,本就是柱的任务之一。
“比如说,我们苇名国的特殊药物。”
弦一郎所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不死川。
“不死川已经体验过那药物的作用了,足以将一个濒死之人恢复到轻伤的地步。有了这种药物,你们鬼杀队的伤亡率,将大幅度降低。”
“他说得没错,我吃了那药丸以后,都能听到骨头慢慢长好的声音。”
不死川点点头,“要是待在蝶屋,那么重的伤,恐怕得养三个月才行,这得少杀多少鬼啊。”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我可没说你医术的意思啊,只是说这种药的效果更好。毕竟是什么……神子什么的,那是神力嘛,对吧。”
蝴蝶香奈惠知道不死川不会说谎。
听到这种药的具体效果后,她眼神颤动,显然也动了心思。
她作为鬼杀队的医生,清楚地知道鬼杀队每个月牺牲的队员,都在两位数以上。
而被鬼重伤的队员就算被带到蝶屋,也多半是无法治愈的大面积创伤。
若是那药物真像不死川说得那样有用,鬼和人之间恢复力的天然差距,就会急剧缩小。队员的生命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不过,像这样的药,应该很珍贵吧。
“这样珍贵的药物,你总不会是白白送给我们吧?”
弦一郎这孩子的目的性之强,蝴蝶香奈惠也是生平仅见,她知道对方一定有所图谋。
“我们自然也有想要的东西。”
弦一郎手指叩了叩桌子,“我希望,能学到鬼杀队的呼吸法,还有你们锻造日轮刀的特殊材料。”
呼吸法暂且不说。
但铸造日轮刀所用的什么猩猩绯红铁,他已经派穴山去找过了。
可不出所料,东京附近所有终年无雨的山峰上,都有开采过的痕迹。显然那里的矿石已经被挖走了。
想必全日本的猩猩绯红铁,应该都在鬼杀队手上才对。
苇名众想要在鬼面前有优势,混合这种矿石和金刚铁的武器必不可少。
果然,弦一郎提出条件后,蝴蝶香奈惠的表情立刻为难起来。
鬼杀队的呼吸法之所以从不外传,是因为担心被一些野心家拿来对付人类,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毕竟,寻常剑豪引以为傲的斩铁裂石,在鬼杀队的高级队员看来,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本领而已。
因此在过去时代,加入鬼杀队的队员都要发誓,绝不会用呼吸法去对付人类。
而弦一郎之前企图用拷打逼迫村民的事情,还在她心中萦绕。
至于猩猩绯红铁,那更是用一块就少一块的杀鬼依仗。
如今鬼杀队本身也不得从赤道附近的国家进口这种金属,代价极其昂贵,几乎快要掏空产屋敷的家产。
“没关系,香奈惠小姐,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肯定无法做主。”
弦一郎理解地摆摆手。
“正好你们要开什么柱合会议,就将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谈一谈吧。之前我已经通过鎹鸦给弟弟送了信,下车以后,会有苇名众带着药在车站附近等待。到时候你也好从专业的角度看看药丸的效果。具体的合作事项,我们再谈不迟。”
“我一定会将你的话带给主公的。”
蝴蝶香奈惠心中一松,“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不死川说你的剑术远超常人,为什么还要学习鬼杀队的呼吸法呢?”
“正如我之前所说,苇名乃是神明钟爱之地,那里的动物也大多灵智发达,身体庞大远超别处。”
弦一郎平淡地说着。
“你们外边有鬼患,而我们苇名内部,也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动物需要处理。就比如说,在苇名的山谷之中,就生活着一条眼睛比人还大的巨大白蛇。它身披坚硬鳞甲,动则山崩地裂,只靠气息就能把人吹走。
“多年以来,苇名众都奈它不何,只得当做山神祭拜。结果随着时间增长,它身体越长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大,已经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而家祖年事已高,不便动手,其他人又全无把握。”
“因此想来想去,若是想以人力除掉那些怪物,恐怕用来对付鬼的呼吸法,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如今来到外边,我们苇名人也难免会遇到鬼。会一点呼吸法,总是安全一些。”
蝴蝶香奈惠仔细盯着弦一郎的表情,没有觉得他是在说谎。
既然世界上有鬼,那么存在那么大的白蛇,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并不是全无可能。
“眼睛都有一个人那么大的话,那这条蛇,得有多长啊!”
村田感叹着,默默开始想象白蛇的长度,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给吓到了,胳膊上顿时爬满了鸡皮疙瘩。
于是,三人又贡献了一波声望值。
接下来,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有的没的,便各自休息了。
蝴蝶香奈惠半个晚上都在给警察和村长普及鬼的知识。
而不死川实弥整晚都不自觉想到她,也没睡好。
村田被喂了止痛药,不一会儿也闭上了眼。
而弦一郎,则在意识中不断与下弦之四的战斗记忆过招。
不过由于他的身体状态是与意识中同步的,所以在战斗记忆中,也同样是单手,也就只能熟悉熟悉对方的攻击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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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战而胜之,恐怕得装上忍义手才行。
就这样,火车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东京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弦一郎还没下车,隔着窗户就看见了外边拿着一个长条盒子的织部正行,以及一旁的佐濑信一。
不过还没等他们上车迎接,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从车门外冲了进来,随即直接给了花柱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
那是个身材娇小瘦弱的少女,穿着和蝴蝶香奈惠差不多的轻盈羽织。
两人虽然相貌相近,但这女孩眼神中少了一些温柔,显得更加机灵和警觉。
要是没有猜错,这就是蝴蝶香奈惠一直挂在嘴上的妹妹,蝴蝶忍了。
因为动了想要给九郎谋划婚事的心思,弦一郎仔细观察着对方。
不过也许是她刚刚执行过任务,身上沾着不少血腥味不说,还有一张亮度爆表的纸人从她身上飞出,钻进了弦一郎的心脏。
【应该是鬼,刚死不久。】
他判断道。
蝴蝶香奈惠宠溺地摸了摸妹妹额前的头发,“我以为你今晚要执行任务,根本来不了呢。”
“区区一只小鬼,我几下就将他解决了。”
蝴蝶忍把头埋在姐姐的胸前,“什么也不能阻挠我来接你回家。”
“既然见到我了,那就下车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蝴蝶香奈惠温柔地说道,“明天一早,我还要带不死川先生去主公那里一趟。”
“不死川?”
蝴蝶忍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立刻复杂起来,就像是学生听到了用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
“就是那个从来不听医嘱,总是让蝶舞护士们苦恼的大白痴吗?”
”喂,你在说谁是白痴啊小鬼!”
某刺猬头哪里经得起这种刺激,直接探出一张恐怖的刀疤脸恶狠狠地大声说道。
然而蝴蝶忍个头虽小,但却像是一串被塞满火药的鞭炮,立刻回怼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哪一次去杀鬼,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被救回来。接着伤还没好透又强行跑出去,然后再带着更重的伤回来。你知不知道,姐姐每次有多担心你会一区不会啊。我告诉你,我们可是最讨厌你这种不听医嘱的病人了!”
“小忍!”
蝴蝶香奈惠蹙眉打断道,“不死川这次杀死了下弦之四,马上就是柱了,以后不可以再这么说他哦。”
鬼杀队为了让队员有归属感和自我认同感,行的是主公-武士的古道,因此有着很强的尊卑观念。
果然,这话一出,蝴蝶忍立刻安静下来。
“……”
蝴蝶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不死川,露出了既羡慕又嫉妒的表情,随即马上又变成了沉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烦恼事。
不死川显然没有想到,他一直看不上的柱的位置,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蝴蝶香奈惠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跟她介绍道:“村田先生你应该认识,他是蝶屋的常客了,不过这次只是胫骨错位,还好没什么大碍。”
村田不好意思地跟蝴蝶忍打了个招呼。
大难不死的村田,蝶屋的护士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蝴蝶忍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感觉这次死了十个队员似乎也在意料之内。直到把村田看得头皮发麻,她才后知后觉地挪开视线。
接着,她的目光集中在了比她还矮几公分的弦一郎身上。
后者还穿着鬼杀队的队服。
“我记得鬼杀队,应该没有这么小的队员吧?”
不过当她看到弦一郎的左手时,立刻捂上了嘴巴,眼中露出了和蝴蝶香奈惠平常类似的表情。
“是鬼做得吗?”她小声问道,除了怜悯以外,其中还蕴含着香奈惠没有的那种愤怒。
只凭这眼神,弦一郎就能猜到,她对待鬼的态度,可能更加接近不死川一点。
【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果然是姐妹啊,本性很是接近。】
【难怪在婆婆的预言之中,说她会为姐姐报仇而死。】
弦一郎对着她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问题,也当是打过招呼了。
“这位是苇名弦一郎。就是他和不死川先生联手杀死了下弦之四,不过他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哦。”
蝴蝶香奈惠介绍道,“别看他年纪小,但据不死川先生所说,他的实力比起丙级队员也只强不弱,不可以小看他哟。”
“这怎么可能?”
蝴蝶忍惊呼出声。
丙级队员,她就是丙级队员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死川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可是很强的,你可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别人。”
说着,他就心满意足的走下车去,而蝴蝶忍看着弦一郎的眼神愈加复杂。
那眼神弦一郎认识。
正是当年他无法学会一字斩,但发现永真却能使用的表情。
【果然,给九郎找结婚对象的事情,还是先缓一缓吧。】
“小忍,你先帮我把村田先生扶下车吧。”
“好。”她这才把目光从弦一郎脸上挪开,若有所思地搀扶着村田往车门外走去。
等到两人下车后,蝴蝶香奈惠突然转过身来:“弦一郎小弟弟,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她握住弦一郎的右手,劲道不大,但传来的情绪很紧张。
“那位老婆婆所说的预言,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小忍。”
“你放心吧。”
弦一郎僵硬地保证道。
“不过,你想好怎么办了吗?要不要在会议上跟其他柱说明呢?毕竟,只要多派几个柱到你身边,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如果他们为了我聚在一起,鬼却没有出现,那些本应该被柱拯救的其他平民,就会因我而死了。”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
毕竟老太太说是年后,但年后冬天还很长,让柱一直留在她身边,这根本不现实。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情愿他们不来救我。”
弦一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位可真是舍己为人,菩萨转世。
他都有些生气了。
“那至少让不死川帮帮你吧。”
弦一郎掐了掐眉心,不知不觉打开灵视,突然所有所感地说道:“你该不会打算着,为了不连累他,在年后玩失踪吧?”
蝴蝶香奈惠沉默了。
“你要相信婆婆的话啊。”
弦一郎有些着急地说道:“她既然说你们两个一起能把鬼赶走,那就一定可以。婆婆从来没有出过错,你可不要干什么傻事啊。”
蝴蝶香奈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果然,弦一郎,你也是个温柔的人啊。”
第五十章 忍义手
“弦一郎少爷。”
弦一郎跟随蝴蝶香奈惠下车后,等候多时的娃娃脸佐濑信一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前者的胳膊,眼中的愤怒一闪即逝。
毕竟佐濑甚二这一次,可是给寄鹰众们丢大人了。
从早上收到信,知道弦一郎大人的胳膊断了开始,织部正行那家伙就一直在嘲讽他们这些“乡下忍者”。
“我离开的这几天,九郎还好吗?”
弦一郎对着两人点头打个招呼,随后问到九郎的情况。
虽然他也知道,九郎身负龙胤,刀枪不入水火难伤,而这世界上又有没有樱龙,他的身体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健康。
不过心理情况就不好说了。
毕竟目前抽出的所有人物,并没有和九郎熟悉的存在。
现在店里人多起来,他也不必自己一个人准备那么多点心,闲暇的时间越久充裕起来,难免会感到无聊。
可唯一一个性格像是孩子的小太郎,也整天跟着穴山东跑西跑,弦一郎也不知道九郎能和谁聊聊心底的那些事情。
把孩子憋坏了就不好了。
要不要送九郎去上学呢?
除了给九郎找一桩婚事之外,又一个念头出现在弦一郎心中。
“九郎少爷还跟往常一样。只是他听说您受伤的事情后很是担心。他本想今晚亲自过来,但被我等劝住了。”
弦一郎闻言眼睛一亮,起码九郎还是在意他的,乘坐火车带来的疲乏感瞬间摆脱了不少。
接着,佐濑信一从织部正行手里取过长条箱子,放在弦一郎面前。
“这是您在信中要我们带来的药丸,里面还有您的义手和衣服。”
实际上,这个箱子除了一套平常穿的衣服外,里面什么也没有。
但弦一郎总不能在鬼杀队面前凭空拿出药丸和义手来,还得有个来源才行,于是就有现在了这一幕。
再说,安装义手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专业的医生给他帮帮忙。
蝴蝶香奈惠虽然好奇几人口中的“义手”是个什么玩意,但暂时没有问出口。
她的视线隐隐笼罩在织部正行身上。
这个大个子老帅哥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但看起来比在新上泉村见过的佐濑甚二还要冷漠,身上的杀气几乎要蔓延开来,应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只从对方带给她的感觉来看,比起鬼杀队的寻常甲级队员,恐怕也只强不弱。
蝴蝶香奈惠这样判断着,心中也对苇名这个隐世国度的强大感到心惊。
要知道,织部正行可没有学习过呼吸法的,却能带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一点,就连许多被政府承认的剑道大师都无法做到。
她不敢想象,若是让这样的人学了呼吸法,他们又得强到什么地步去。
再考虑到对方冷酷的气质,为了药物而交换呼吸法给对方,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她出神的片刻,弦一郎不着痕迹地伸手在箱子上一摸,便把忍义手、楔丸、伤药葫芦和不少药丸都从系统内提取出来,隔空塞了进去。
随即他看向花柱:“箱子就麻烦香奈惠小姐帮我拿一下吧,之前为不死川治病用的药丸就在其中。”
毕竟他只有一只手,而且把这种珍贵的东西交给她,也表达信任的一种方式。
果然,蝴蝶香奈惠掀起一个微笑,就从佐濑信一手上把箱子接了过去。
再说,她本就对里面的药物感兴趣极了。
“两位要一起去蝶屋做客吗?”她温和地看向两个忍者。
箱子都给她了,肯定是不去的,但客套话还是得说。
“不了。”
弦一郎回答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他们去做,以后有机会再带他们一起拜访吧,这次就算了。”
“既然如此的话,两位,我们就下次再见吧。弦一郎,我和不死川先生他们,就在火车站外等你哦。”
蝴蝶香奈惠礼貌地鞠了一躬,与两人告别后,就先一步离开了,给弦一郎他们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很聪明的女人。”
织部正行看着她的背影称赞道,“而且她很强,比起黑帽忍者都不相上下,真不敢相信居然还只是个孩子。”
蝴蝶香奈惠虽然气质成熟,但看脸,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想到她这个年纪就有可能会突然死去,弦一郎心里就愈发想要阻止预言成真。
他越是觉得这种过于善良的人活不久,就越是想要她活下来。
真是一种奇怪的心理。
“鬼杀队这样的人还有八个,所以我们才要格外小心。”
弦一郎告诫一句,随后眼含期待地询望着两人。
“怎么样?东京附近的鬼佛有线索了吗?”
鬼佛是能节省大量时间的交通方式。虽说火车已经很快了,但毕竟哪里比得上传送。
况且有了鬼佛,做许多事情就有了充分地不在场证明。
任凭谁也想不到,一个人上一秒还在大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东京。
“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乱波众和堕落谷众都派出去了,让他们主要在悬崖、山洞、瀑布这种人迹罕至的特殊地点寻找。不过他们中午才出发,我们走之前还没回来。”
佐濑信答道,“但东京就这么大点地方,最多一两天内就会有消息了。”
“好吧,那么第二件事。”
没有鬼佛的消息,弦一郎也不着急,随即转头看向孤影众织部正行。
“明天早上,那个女人要前往鬼杀队的总部。你今晚就尾随着我,明天一早,带着隐身猴跟上她们。不过,鬼杀队的总部有很多柱聚集,这些人能力诡异莫测,难保你不被发现。到时候你找到鬼杀队总部位置回来就行,不要离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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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边不大可能出现敌对问题,但弦一郎还是打算以防万一。
一旦因为之后的事情和鬼杀队闹翻,他好擒贼先擒王。
所以知道鬼杀队总部的位置十分重要。
“是。”
接着,弦一郎把水生氏成和山内典膳以及锦鲤的纸人交给佐濑信一,便坐着鬼杀队的车驾离开了。
路上,蝴蝶忍一直陷入诡异沉默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不死川实弥看着蝴蝶香奈惠手中的盒子欲言又止,村田却因为又要回到“老地方”而心情复杂。
“既然已经拿到了药丸,就先给不死川吃了吧。”
弦一郎看清了不死川的表情,“毕竟明天是他成为柱的日子,总不好病恹恹的去吧。那样没有气势,会被其他人看轻的。”
蝴蝶香奈惠有些犹豫。
因为在她想来,这种药物如果真得像是不死川说得那样效果显著,应该留给那些伤势重到她也无能为力的队员使用。
反倒是不死川目前这种伤势,远远达不到性命之忧的程度。
不过,现在这药到底还不属于鬼杀队。
想通这一点,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那个长条盒子。
但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一把深色刀鞘的小太刀,以及一只带着松香味的义手。
义手大体是由一种类似动物骨骼的材质制成,造型仿照真正的手臂,拥有一大一小两根小臂骨,只是看起来十分古老。
“这是?”
蝴蝶香奈惠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左臂的假手,大小也刚好与弦一郎的情况相吻合。
就仿佛是定制的一般。
“这是神子预测到我会失去手臂,让他们带来的宝物之一。”
弦一郎打定主意,要把所有解释不清的东西全部推倒“神子”身上。
“义手是用苇名一头山神的遗骨做成,只要接在身上,就能如同自己本身的手臂一样自如使用。”
“……”
马车里一阵沉默。
什么山神的遗骨,听起来实在是太玄幻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不只是个装饰?”
突然,蝴蝶忍惊讶地大声问道。
这种超科学义肢的存在,严重挑战了蝴蝶姐妹的医学素养。
鬼杀队也有常常人断臂,但大多数人也就趁机退役了。
就算有愿意安装义肢的,其中最夸张的那个,也不过是通过皮套接了一把刀上去。
实在无法想象,区区一个义肢,居然能做到替代原本手臂的地步。
饶是弦一郎已经带给了蝴蝶香奈惠许多惊讶,但义肢因为触碰到她专业领域的缘故,反而最难以置信。
“是的,如果香奈惠小姐你明天要走,还请务必今晚就帮我装上。”
弦一郎作出了请求。
他虽然继承了狼关于忍义手的一切知识,但安装忍义手,还是得有一个医生帮忙处理。
就像狼的义手,也并不是老佛雕师一个人就能安装完成的,还得有永真从旁协助。
看着蝴蝶香奈惠有些犹豫,他补充说道。
”请你不要担心,神子是绝对不会害我的,这只手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不怀疑这一点。”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只是你明白吧,如果要把这只手接到你的骨头上,就必须把你已经愈合的伤口给切开,再把关节与你的骨头黏连在一起。”
这话说出来后,听得不死川都有点脸色泛白。
毕竟除了牙齿,没人想要看见自己露在外边的骨头。
光是想到这一幕就让人很不舒服。
“这种痛苦,实在不是寻常人可以忍受的,而目前我们鬼杀队,也没有这种应对这种强度的麻药。”
蝴蝶香奈惠看着弦一郎,眼中露出了怜惜之色。
“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把这只手接上去,不能再等一等吗?”
哪怕年纪稍微大一些也好。
就算以她多年为鬼杀队处理伤口的经验,要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动刀子,也是在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我有一个国家需要保护,怎么可以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弦一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毕竟我用的刀很大很沉,一只手的话,实在很难挥舞得起来啊。”
“如果你不愿意帮忙的话,我也只有请其他的医生来做这个手术了。”
此话一出,蝴蝶香奈惠也没有了劝阻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承担和境遇,她没法在这方面为别人做主。
“不过做这种手术的话,我一个人不行,得需要小忍帮忙,如果你也肯信任她的话,等会回去就可以准备了。”
“你信任她,我也就信任她了。”弦一郎这么说道。
蝴蝶忍什么也没说,深深望了弦一郎一眼,随后对着姐姐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手的事情谈妥后,蝴蝶香奈惠才从盒子的侧面取出一个纸包,拿出颗药丸给不死川服下。
“続治”两个斗大的绿字在车厢内闪耀起来,细小的翠绿色光点如同温柔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萦绕在不死川的伤口周围。
“好漂亮。”
蝴蝶忍中肯地评价道,长这么大,她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一幕。
这场面似乎和家里藏书里,提到过的古代医学有些类似。不过在此之前,她向来把那些当做逗趣的消遣。
为了满足两位医学专家的好奇心,不死川不得不强忍着羞耻感,掀起衣服,把纱布解开。
而蝴蝶姐妹则都如同陈博士上身一般,仔细地观察这绿光萦绕之处的变化,恨不得把眼睛都怼到他的皮肤下边去。
不死川肋骨断裂处的细小凹陷,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恢复成健康的状态,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加速了似的。
短短两分钟后,就连他皮肤表面的淤青,都被完全化解开来。
“差不多就行了!”
不死川赶紧把衣服拉下来,“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
说完,他试探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即使大幅度动作,也不会觉得痛了。”
接着他看向弦一郎,“果然,不管这个药吃几次,都觉得真是很厉害啊。”
另一边的村田突然举起手里,“那我可不可以也……”
“不行哦村田。”
蝴蝶忍相当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的腿伤最多还有一个星期就好了!这么小的伤口,用这么厉害的药,是在是太浪费了!”
村田欲哭无泪。
“小忍!”
看到村田一副精神受伤的样子,蝴蝶香奈惠赶紧打断了她,随即带着歉意地对村田说道:“抱歉啊,村田先生,这药物眼下还不属于鬼杀队……“
弦一郎打断道:“这盒子里的十颗药丸,算是对鬼杀队一直以来斩杀恶鬼的感谢,你们自行定夺用处就好。”
村田的眼睛里又出现了新的希望。
他这条腿虽然伤得不重,但实在是太疼了啊!
然而,蝴蝶香奈惠还是拒绝了他,理由是她决定把这药丸,专门供给那些伤势无法用寻常手段治疗的患者。
“我明白了!”
村田躲在角落里画起圈圈来,“就算给我这种人用了,也只是白费而已,毕竟提前治好了我,也没法像不死川先生那样杀鬼。”
【你果然很清楚嘛!】
虽然这样说有些残酷,但的确是大家心底的想法。
就这样,伴随着对村田各种不走心的安慰,马车缓缓开进了东京的边缘地带。
鬼杀队的医疗中心,蝶屋,就在眼前。
第五十一章 蝴蝶忍的挑战
弦一郎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红色的夕阳映照在房间外的纸门上,将整个房间染得如同火炉,非常晃眼。
再加上昨晚手术的麻药效果尚未完全退散,弦一郎感觉头脑一阵昏沉,竟一时忘记了这是哪里。
直到拿出一包解毒粉服下后,弦一郎这才想起自己的情况,下意识抬起左手。
灰白色的忍义手经过蝴蝶姐妹的精心调整和安装,毫无障碍地接在他的肘部。
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手指却能根据他的想法灵活动作,转动手腕什么的,更是轻而易举。
而且姐妹二人应该是在术后给他喂了药丸,创口完全愈合,感觉不到疼痛。
【还以为她们会舍不得呢……】
药丸对弦一郎来说是寻常东西,但对蝴蝶姐妹而言却珍贵无比。
他这个手术的伤口并不大。老实说,如果他是蝴蝶香奈惠,就会把药丸留给其他队员。
但对方还是给他用上了能够迅速治愈的药丸,应该是不想看他醒来后疼痛难忍。
【果然,尽管看不惯那个女人,但也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而且这只手,除了没有触觉以外,似乎和原本的手也没什么区别,甚至用处还更多一些。】
弦一郎这样想着的同时,左臂向前伸出,钩锁如同蛰伏已久的长蛇般猛然爆射飞出三米多的距离,接着灵活地缠绕在病房里的花瓶上。
接着,忍义手内部的轮轴开始回转,钩绳也开始迅速收缩。
那花瓶因为重量远远小于弦一郎,硬是被钩锁给硬生生拽了过去,被他用忍义手稳稳抓住。
【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用钩绳来夺取敌人的武器。】
【不过若是钩绳的命中目标比我重的话,应该会把我整个人带过去。】
弦一郎早就知道了狼可以飞檐走壁的原理,如今亲稍稍身体验后,像是拿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时间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不管是什么年代的男人,对玩具大多都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想到这里,他便穿着病服打开病房门,径直向外走去。
蝶屋位于东京外围的泷野川,属于城乡交替地带,地势较低,冬天气候还挺暖和,甚至连院子里池塘中的水都没有结冰。
弦一郎出去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目光呆滞的小女孩蹲在池边,没完没了地给水里的金鱼们投喂。
哪怕池塘里的鱼都撇过头去不再进食,她还在机械般地继续着动作。
她那双与蝴蝶姐妹相似的紫色眼睛有些无神,不知在望向何处。
看得久了,居然有一种怜悯涌上心头。
这让以铁石心肠自居的弦一郎有些慌张。
【不过是我的错觉,还是这里面的鱼都让她喂胖了,总感觉比寻常的金鱼要大不少。】
弦一郎默默地从转角离开,没有打扰对方。
昨晚来到蝶屋后,他便认识了在蝶屋里充当护士的几个小孩,这个叫香奈乎的小孩也在其中,而且最为特殊。
据花柱所说,这孩子是今年早些时候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只不过她因为过去受过刺激,几乎没法和人交流,目前蝴蝶姐妹连她的姓氏也不知道。
于是,花柱就只能用自己的名字(香奈惠),给她取了一个姐妹名,叫做香奈乎。
显然就是把这个捡来的孩子当家人的意思。
【看来就算是天下太平,也不缺少可怜人啊。】
【有蝴蝶香奈惠这样的异类存在,她们才能有个归属。】
他心中这些感叹着,第一次因为他人的善良而觉得庆幸。
若是当年苇名战乱时,所有失去家园的孩子都能遇到香奈惠这样的人,也许他、狼、乃至永真,命运也会有所不同。
就是不知道是更好还是更坏罢了。
弦一郎脱离了香奈乎的视野后,迫不及待地对着高处发射出钩绳,身体如同被抛起的皮球一样凌空飞出,紧接着稳稳地落在院子围墙上。
【这就是飞的感觉吗?】
【足不沾地原来是这么刺激的一件事吗?】
趁着新鲜劲还没过,弦一郎利用忍义手的钩锁在病房区四处飞檐走壁,几乎不到半分钟,就走完了徒步需要三分钟才能走完的路程。
紧接着,他离开了鬼杀队伤员聚集的病房区,飞蹿到昨天接待花柱他们的住宅区屋顶上。
弦一郎面对着火红的夕阳露出大大的笑容,没有一点点以往的僵硬,甚至就连常年积累的阴沉也在被阳光慢慢驱逐出去。
他环绕看着屋顶下边,见四下没人,他甚至学着索拉尔,高高举起自己的双臂,做了一个“赞美太阳”的动作。
这才玩了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久违的童趣,这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变成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小书亭
不过,弦一郎也不确定自己会笑,是因为遇上了一群几乎纯粹到不需要防备的人,还是因为获得了更强的依仗,再或者,他只是玩的开心而已。
在屋顶上伫立了一会儿,弦一郎心中愈发宁静,便顺势打开了灵视。
虽说带个“视”字,但增强的却是所有的直觉,不仅仅是眼睛而已。
不过一两米秒的时间,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武器挥动时的破风声。
他沿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向前起跳,越过了厨房和储藏室,来到蝶屋的核心地带,算是两姐妹居住的私宅了。
而蝴蝶香奈惠的妹妹蝴蝶忍,似乎正在庭院里进行剑术练习,从她的呼吸声判断,应该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居然下午练剑吗?真是拼命啊……】
【我十五岁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她这么刻苦。】
弦一郎悄无声息地坐在房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
蝴蝶忍过完年就15岁了,但现在的身高也只有一米四出头,估计成人后也就再多十公分的样子,不可能再高了。
老实讲,这放在外边,的确是日本女孩的标准身高。
但是和花柱相比,就显得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再看她瘦瘦小小的样子,体重恐怕还不到三十公斤。
可偏偏人的力气,是由体型决定的。骨架小,体重轻,肌肉量就很难令人满意。
如此,弦一郎终于明白为什么蝴蝶香奈惠会在火车上说,想让妹妹专心医术,而不是继续杀鬼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身体,要怎么将鬼的头颅斩下。
庭院里的蝴蝶忍,手拿一把和楔丸差不多大的小太刀,正做着假想的劈砍训练。
【就连日轮刀都是特制的儿童款啊。】
弦一郎默默想着。
(此时蝴蝶香奈惠还没死,她应该还没有足够动力和想法开发自己的呼吸法,上用特殊的日轮刀。)
看她挥刀的方向位置,她的假想敌应该比她高出不少。
但由于小太刀身较短,她本人身高又矮,蝴蝶忍每一次朝假想敌脖子斩去,都得提前跳起。
但如此一来,脚下没了支撑,力量无法传导,斩出的刀在半空中便没了力气。
毕竟,她可不会源之宫特有的剑术。
可若是在半空中旋转借力,她的体力消耗便更大了,只挥一两刀便不得不休息三四秒,显然不可能用于实战。
所以不只是在房顶上观看的弦一郎渐渐皱起了眉头,就连蝴蝶忍本人,动作也越来越脱离正轨。
到最后,她像极了当初学不会一字斩的弦一郎,拿着小太刀对着空气一顿胡乱劈砍,直到力竭为止,才跪在地面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连呼吸法都忘了维持,显然她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她眼中那对自己不满而滋生的怒火,更加猛烈的熊熊燃烧着,让弦一郎看了,都觉得有些心惊。
看来这姐妹二人,在性格上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随着弦一郎心情变化,身体微微一动时,发出了微弱的响声。
刚刚蝴蝶忍在练剑,耳边只能听到挥剑的风声;但此刻她既然已经停了下来,屋檐上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上的弦一郎。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蝴蝶忍垂下眼睛,用袖口抹干净额头上的细汗,实际上是在隐藏神色中的慌乱。
可恶,刚才的失态,都被他看到了吧!
尤其是一想到不死川昨天说他剑术比她还厉害,蝴蝶忍就更不开心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王子还是继承人什么的。”
她重新抬头时,眉头已经一如既往地皱了起来,一开口语气就很冲:“但第一次别人家做客,就要做梁上君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这个梁上君子,是指最表层的含义。
“抱歉,是我冒昧了。”
弦一郎闻言,轻松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由于他用上了从狼的记忆中学到的忍者受身姿态,落地几乎没有停顿便重新站起,让看到这一幕的蝴蝶忍眼神不由一怔。
心中对不死川所说弦一郎帮助杀死下弦鬼的事情,便又信了三分。
但是,一想到对方的年龄,她心中又多了几分恼火。
她不是恼火对方为什么小小年就这么厉害。
还是恼火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
“既然你都能上房揭瓦了,”蝴蝶忍把小太刀装回刀鞘,撇着嘴问出关心的话来:“做过手术的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两位的医术很厉害,接口处没什么异物感。”
弦一郎伸出忍义手,让指节如同波浪般地灵活起伏着,“这只义手就像我本来的手臂一样,可以轻松驱使。”
“请让我再仔细观察一下。”蝴蝶忍发出了请求。
“请便。”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蝴蝶忍两步上前,把弦一郎的忍义手抬起来细细查看着,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死物究竟是如何与肉体无缝相接的。
昨天安装时她就看了个清楚,忍义手就是那样简简单单地链接在骨头上,没有半点肌肉组织和神经组织上的关系。
可弦一郎偏偏能够操纵自如,她也只能把这归因到神神鬼鬼相关的事情上去了。
反正比起知识渊博的姐姐,她反而更能接受这种冥冥之中的事情。
“你可要多多感谢我姐姐才行。”
蝴蝶忍恋恋不舍地把忍义手放下,看着和她差不过高、甚至更矮一些的弦一郎,突然单手掐腰,拿出了大姐姐的气势。
“因为麻药的关系,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姐姐就带着那个讨……带着不死川实弥离开了。所以,这几天由我负责照顾你,你可要乖乖听话啊,不然蝶屋的护士们会很困扰的。“
弦一郎知道,蝶屋所谓的护士,除了那个叫做香奈乎的呆小孩,还有三个年纪更小的小朋友,一个一个看起来年纪还不超过10岁。
不出所料,她们应该都是家人惨死,却从鬼口中生还下来的孤儿。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弦一郎总感觉那三个小女孩除了发型以外,似乎长得都一样。
一想到鬼杀队居然把重伤员拜托给这样的小孩子来照顾,弦一郎也能觉察出这个组织的人员匮乏。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弦一郎知道病房区还有不少伤患,也不想再分那些孩子们的心,“你们用不着管我,全力照顾其病人就行。我就在这里,等香奈惠小姐和不死川回来商议些事情后,就会启程回家了。”
“香奈惠小姐?”
听了弦一郎的话,蝴蝶忍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虽然你个子很大,但听说你今年才9岁吧,怎么能可以这么称呼大人呢?”
她一副想要管教小孩子的样子。
毕竟那三小只应该都是她的小跟班,有这种兴趣也不奇怪。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那你想让我怎么叫呢?我可不是你们鬼杀队的人,再说花柱大人这个称呼,我看她也不是很喜欢。”
“那就叫她香奈惠姐姐。”
蝴蝶忍深紫色的眼睛转了转,“还有我,你也不许叫我忍小姐,要叫我忍姐姐,知道了吗?”
弦一郎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的表情,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你不愿意?”
蝴蝶忍比起香奈惠,似乎很容易生气,说不了两句话便又扬起眉毛来。
“我不要。”
弦一郎坚定地摇摇头。
【叫一个小鬼姐姐什么的,那也太羞耻了。】
蝴蝶忍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你该不会是刚刚见到我练习时出了些差错,所以就小看我吧?”
【看来她对这方面的问题有些敏感啊。】
弦一郎颇为真诚地摇了摇头,“绝无此事,以忍小姐的年纪和身体条件,剑术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厉害了。”
他哪里想过,以他的年龄说出这话来,只能让蝴蝶忍更加不愉快。
“以我的年纪和身体条件?”
蝴蝶忍脑袋上青筋浮起,“你还说你没有小看我?”
说着,她走到墙边,拿起两把木剑。
“既然你吃了药丸,那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她郑重其事地把其中一把木剑递给弦一郎,“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凭什么,能帮那个白毛妖怪干掉一只下弦吧!”
第五十二章 鬼出没
同样的话,不久前岩柱悲鸣屿行冥和她说过,姐姐也说过,还有那个动不动就说她体型适合安产的自大狂音柱也说过。
这些人虽然没有把话说全,但蝴蝶忍明白,其言外之意不过是一句——
以你的身体条件,并不适合做剑士啊。
不过考虑到那些人分别是她的恩人、姐姐和身为柱的超级讨厌鬼,蝴蝶只能尽力去无视。
偶尔想起来,蝴蝶忍只觉得委屈。
尤其是姐姐。以前明明约定好的,要一起斩鬼,再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别的孩子身上。
可就连她,这几个月也不再赞成蝴蝶忍继续杀鬼了。
蝴蝶忍每次阶级晋升之时,姐姐那遮掩起来的愁容就更深一分。
可她那张不会撒谎的脸,要怎么瞒得过亲生妹妹呢?
姐姐分明是担心随着蝴蝶忍的阶级越高,分配给她的鬼也越来越强。
蝴蝶忍也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她除了努力修习剑术,再别无他法。
内心对鬼夺走家人的愤怒仍旧在血液中咆哮,对别人的不赞许,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当做不知道。
毕竟,那些人说出这样的话,是出于柱的地位,出于对她的关心。
但没想到,今天遇到弦一郎,年纪不过九岁,居然也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的小鬼,也敢轻而易举否定我这些年来的努力!
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随着蝴蝶忍手中的木刀一起,卷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朝着弦一郎砍去。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虽然蝴蝶忍现在正跟随姐姐学习花之呼吸,但她是靠着水之呼吸才通过鬼杀队的选拔的。
除了有两个剑型以她体力施展不出,但基础的一之型却是轻而易举。
在呼吸法的加成下,这一道平斩即使以她的力气使出,也绝对不容小觑。
“啪!”
木剑在空中交锋,想象中弦一郎武器脱手的场景并未出现。
对面那个孩子只是魔幻般地将剑递出,用蝴蝶忍看不懂地巧劲轻轻一摆,仿佛随手就破解了她的剑型,仿佛那清脆的打击声是某种假象。
“怎么会!”
蝴蝶忍深紫色的眼睛中露出一丝疑惑。
她感觉自己使出的力气似乎全部被原路返还,持剑的右手不由自主向右后方荡开,中路顿时门户大开,甚至都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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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弦一郎的木刀,已经趁着这个破绽,抵在了她的锁骨上。
“横斩对上肢肌肉力量太高。”
弦一郎对惊诧的蝴蝶忍摇了摇头,一出口就直戳她的伤疤。
随即,他将木剑从蝴蝶忍面前取下,向后退了几步,留出交手的空间。
“想一击打飞我的武器,你的力气远远不够。”
弦一郎一边说着,一边摆出狼格挡时的架势,并没有想靠着一剑就要定胜负的意思。
相反,他更希望蝴蝶忍干脆把她会的所有剑型都使用一遍。
他每隔一分钟可以开启一次灵视,足以记住蝴蝶忍使用剑型时的呼吸节奏。
如此一来,虽然没能学到不死川的风之呼吸,但用其他的呼吸法先研究研究,却也不影响什么。
而另一边,蝴蝶忍听了他的评价,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她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觉得弦一郎没有说这话的资格。
但只凭对方化解她攻击的这一招,她就清楚不死川说弦一郎帮助斩杀下弦鬼的事情,恐怕不是夸张。
既然对方小小年纪,剑术就不在她之下,原本的态度自然也就发生了扭转。
蝴蝶忍一边将呼吸法调整为花之呼吸,一边双手握刀。
显然想法已经从“教训一下这个小鬼”变成了“认真应对”的地步。
“请指教。”她对着弦一郎点了点头,算是正式行礼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蝴蝶忍灵巧的身形已经到了弦一郎面前,作出想要出剑的架势。
在弦一郎下意识举刀的瞬间,她却又如同被狂风吹飞的花瓣一般贴身绕道,以匪夷所思的身法来到了弦一郎的身后。
那不是敏捷,而是纯粹的灵巧!
像是草原上被猎豹捕食的羚羊一般,瞬间转向!
“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木剑在空中扯出一条轨迹优美的波浪形透明涟漪,自下而上而起,蓄足了力气,直指弦一郎没有保护的背心。
距离挥舞出花柱那样的剑气,蝴蝶忍也只差一步之遥而已。
不过,弦一郎的忍者体术·看破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蝴蝶忍闪避的方式让人出乎意料,但在他加速10%的动态视觉看来,却依然有迹可循。
尤其是对方使用的这一招,本质上依然是发力不足的斩击。
蝴蝶忍的出手速度不够快,这给了弦一郎足够的反应时间。
弦一郎毫无预兆地突然向前垫步,以贴地飞行般地姿态成功躲过这一招后,立即回身使出了下段横斩。
这一剑携带着呼呼风声,虽是当下临时起意的反击,却显得气势惊人。
若是被打到,绝对要伤筋断骨。
不过蝴蝶忍见他躲过红花衣后便早有准备,准确地将脚尖踏在袭来的木剑上,借力来到了弦一郎的头顶上方。
若使用游戏里的话,这一招叫做“踩头”,只不过她刚好踩到了剑上而已。
蝴蝶忍心里十分清楚,若是两人用的是真刀,自己的脚刚刚就会被直接劈断了。
但是,当下的情形已经不容她继续感叹了。
如果不在半空之中趁机,先下手为强,落地后,她就要变成对方的活靶子了!
“花之呼吸·一之型·小荷尖角!”
蝴蝶忍操控着身体,在半空中倒立的同时翩翩旋转起来,但手中的木剑猛然探出,如同电钻的头部一般向下方螺旋突刺。
这一招对技巧的要求极高,但并不耗费力气,反而是利用体重从空中进行自上而下的压制。
尽管她身体轻薄,但二十多公斤的重量(资料里她决战时31公斤)压在那么一点点的剑尖上,其所能造成的破坏依旧不小。
更何况,那剑仿佛放大的螺丝钉一般旋转着,若是硬挡,迎接的伤害何止一段!
弦一郎自然看得出这剑型的不凡之处,原本打算趁她掉下来时打一套飞渡的想法顿时胎死腹中,只能有些遗憾地躲开。
他默默开启灵视,却把这匪夷所思的剑型记在了心里。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开发这种企图钻开敌人天灵感的绝招,让他想起了《黑暗之魂》里法兰要塞的洗头哥。
就这样,两人交手不到5秒中,便再次拉开距离,相对站好。
两人虽然看起来皆是毫发无伤,但其中凶险之处,恐怕只有交手的两人才清楚。
弦一郎反击惊人狠辣尚且不说,蝴蝶忍出手更是刁钻至极,绝对不从敌人能意识到的角度下手。
绕后、头顶,这种打法,像极了正义的太阳骑士。
由此可见,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劣势所在,所以才会钻研这些字面意义上的“旁门左道”,计量避开敌人的正面。
因为拼力量的话,她就完全没有胜算了。
“你和香奈惠小姐一样聪明。”
弦一郎没头没脑地评价了一句,让蝴蝶香奈惠有些纳闷。
“你为什么这么说?”
突然被夸了一句,让她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讽刺什么。
“许多人都不懂得该怎么扬长避短。”
弦一郎想起苇名一心劝他不要再死磕一字斩的事情,“我也是在爷爷的提示之下,才懂得这一点,但你已经能够灵活运用了。”
“……”
蝴蝶忍见他表情真诚,稍稍愣了楞。
被人说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自豪,出了鬼却没人发现的地方,她心情稍稍有些好转,但随后脸色又是一黯。
“可即便如此,无论我从什么方向进行攻击,都无法一刀斩下鬼的头颅。”
“如果长不足以补短,那么扬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显然,她所说的短,就是指身体条件。
而长,就是她出色的战斗策略。
“可你不是丙级队员吗?”
弦一郎提出疑问,“照理说,你应该很杀掉过很多鬼才对吧。”
蝴蝶忍拔出自己腰间的小太刀,刀刃上有着淡淡的绿芒,弦一郎也是在近处才看得清楚了些。
“有毒?”
他立刻判断道。
蝴蝶忍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能杀死鬼,是因在刀身上涂抹了紫藤花毒液。如此一来,配合日轮刀,鬼的恢复速度会再一次下降。”
“趁着这个机会,我一刀斩不下它们的脖子就斩两次,尚且可以对付一些寻常的鬼。”
弦一郎脑子里自动脑补出蝴蝶忍踩着鬼的身体,对着鬼脖子连续劈砍的画面,只觉得头顶一阵阴风吹过。
以前苇名处死一些罪犯时,糟糕的刽子手就因为无法一刀斩下对方的头颅,反而被疼到极点的犯人扭过头来谩骂一番,弄得场面十分难看。
那种死法,即便对鬼来说,也太痛苦了。
果然,起码在对待鬼的态度上,姐妹二人存在着本质区别。
这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对鬼已经完全丧失了同情,就像弦一郎曾经对人一样。
这时,蝴蝶忍仿佛想起了几次不愉快的斩鬼经历,有些恼火地把小太刀塞回去。
“但用这种办法,我永远没办法像姐姐和不死川那样杀死鬼月。”
“稍微厉害些的鬼,紫藤花液的效果就不太明显了,我需要砍更多刀才能杀死它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根本无法保证它不会趁机反击。”
“再者,紫藤花提炼出的液体很容易挥发,涂抹在剑身上,维持的时间也很短。”
说到这里,蝴蝶忍有些羡慕地看着弦一郎。
“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力气,就没有这样的苦恼了。”
“我真是想不到,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像你这么强壮。”
弦一郎沉默起来。
他也曾无力过,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什么旁门左道都用过。
变若水、不死斩、巴之雷……
因此,他非常理解蝴蝶忍为何会这么苦恼。
过了一会儿,他僵硬地开口了。
“与其弥补自己的短板,不如把真正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难道专心研究对鬼起效果的毒药,会比锻炼已成定局的身体更加麻烦吗?”
蝴蝶忍听了这话,刚想下意识反驳,但马上就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但几秒后,她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把紫藤花毒和其他毒合成使用,来解决它容易挥发,而且毒性不够的问题。”
“但是,这需要现成的鬼来进行试验。我姐姐是一个过分温柔的人,她希望能够与鬼这样的东西好好相处,根本不可能允许我这么做。”
【和鬼好好相处?】
想起蝴蝶香奈惠那张温柔的脸,弦一郎觉得这的确很有可能。
此时看到蝴蝶忍有些无奈的神情,他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我有一个提议。”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刚好我也想研究研究鬼这种东西,而我也有强大的手下和足够的资源,抓捕一批鬼关押起来。”
他可没忘记,之前杀死水鬼时,还获得了少量的鬼王之血,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用。
反倒是杀死下弦之四,获得了对方的灵魂,却没有拿到血。
“你是说?”
蝴蝶忍眼睛里闪过一丝明亮。
“是的,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这个词,弦一郎昨天早上才对蝴蝶香奈惠说过,今天又和她的妹妹说,真是巧合的很。
“我可以抓一批鬼供你进行试验。而且苇名也有精通毒药配置的高手,相信你们一起研究,应该会事倍功半才对。”
他说的高手,自然是指孤影众。
作为内府的忍者,他们会使用的毒药,绝对不止简简单单的一种而已。
而长期生活在苇名毒沼附近的蛇眼族人,也精通各种解毒的办法。
“那你总不会白白帮我吧?”
蝴蝶忍响起姐姐说过,这个孩子目的性很强,于是多了点心眼,“如果是想让我教你呼吸法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
弦一郎:……
他本来就想说这个来着。
虽然从老猎人笔记上看,蝴蝶香奈惠对他的好感度极高。
但这并不影响香奈惠会提防他。
用药丸换取呼吸法,弦一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信心,能换取一些打造日轮刀的材料就很不错了。
所以,他把呼吸法的主意打到了具体的人身上。
比如和他关系不错,但对鬼杀队不满的不死川实弥。
比如眼前这个急需提升自身实力的蝴蝶忍。
甚至对方不愿意直接教会他也没关系。
只要他看得次数足够多,就算蝴蝶忍不亲口传授,他也能靠灵视“看穿事物本质”的能力学会呼吸法。
“那么这样吧。作为帮你抓实验材料的代价,你在我面前多展示几次你所会的剑型,这总没问题吧?”
“就算我不小心学会了,你也没有亲口传授给我。”
“你看这样行吗?”
蝴蝶忍仔细想了想。
最终,想要消灭鬼的渴望,终究战胜了对姐姐的微弱愧疚。
再说,要是鬼杀队的呼吸法光看就能会,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人。
这孩子强归强,可惜有点太自大了。
于是,心中几次天人交战后,蝴蝶忍终究对弦一郎点了点头。
“我同意了。”
弦一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也就是此时,一只鎹鸦扇动着翅膀,落在庭院里的树枝上。
“丙级队员蝴蝶忍!丙级队员蝴蝶忍!”
“东京郊东北方小道附近常有路人失踪!速去调查!速去调查!”
“东京郊东北方小道有路人失踪!快出发吧!快出发吧!”
第五十三章 闹鬼的鬼杀队总部
鬼杀队总部。
除了一直不回信、搞不好已经死在外边(反正音柱是这样说的)的水柱富冈义勇外,其余五位柱都来到了主公家的客厅。
如今鬼杀队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刻,总共也只有六位柱而已。
分别是岩柱、水柱、岩柱、音柱、花柱、鸣柱。
其中,炎柱炼狱槙寿郎和不配拥有名字的鸣柱,都是年纪接近四十岁的“老人”,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而且也都有了家室。尤其是鸣柱,早就有了退意。
岩柱悲鸣屿行冥、音柱宇髓天元倒是都已经成年,不过本事尚未达到巅峰,还有进步的余地。
花柱蝴蝶香奈惠和水柱富冈义勇,则是在前任水柱突然牺牲之后先后升任为柱,只是脸嫩的叫人实在难以信任。
但这批人,就是鬼杀队的所有核心成员、中流砥柱了。
可想而知,当不死川实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真是凄凉无比。
鬼王是世界上最强的鬼,但鬼杀队的当主,却手无缚鸡之力。
鬼月一共有十二个,死了马上就能补上。但能杀死十二鬼月的柱,却只有六个人,而且死一个就少一个。
全日本的鬼有至少两千只,但鬼杀队拥有战斗力的队员,却不过三四百人。
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这个组织居然能够坚持三四百年。
即使是对“主公”早有微词的不死川,也不禁对面前那个额头长着疮疤的男人,以及他的祖先们感到深深的敬佩。
不过,这也多亏了一路上,蝴蝶香奈惠一直在跟他科普“主公”的身体情况和背景信息,不然他早就大吵大闹起来了。
这时,坐在暖炉旁的产屋敷耀哉温和地开口了:“关于不死川实弥成为柱的事情,大家应该已经想考虑清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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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线温和又清晰,任谁听了,都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温柔手,在轻轻抚平他们内心的褶皱。
如今众柱以炎柱炼狱槙寿郎为首,因此在座的柱们,一个个都朝他看了过去,毕竟他年纪最大、资历最老,也最有发言权。
“不死川实弥的实力早就得到了岩柱的认可,在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炼狱槙寿郎说话十分直接。
“不过身为柱,可不仅仅是能杀死厉害的鬼就可以胜任的。像他这样冲动易怒的性格,恐怕很难指挥负责区域的队员。因此,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为了那些队员的安全着想,我认为应该再考察考察。”
”我同意炎柱的看法。”
旁边的鸣柱也接过话头,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看他之前的经历,恐怕若是让他成了柱,估计也和那个新来的水柱一样,只管自己一个人大包大揽全都自己动手,到时候连鎹鸦都找不到。”
不死川皱起眉头,刚想扯开嗓门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却被坐在她旁边的花柱一把按住左手。
他瞪着眼睛转头看过去,但马上又蔫蔫地回过头,僵着下巴任由柱们继续说下去。
他可没忘记弦一郎对他说过的话——
要跟这些柱处好关系,这样才能以“朋友”的关系,请他们在年后给蝴蝶香奈惠帮帮忙,阻止事情照老婆婆的预言那样发展下去。
如果这时候他开口顶撞,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啊,说起鎹鸦,我突然想起这个水柱的事情来……”
音柱宇髓天元随手玩弄着自己额前的珠宝挂饰,有些讥讽地看着旁边空缺的位置,“不会是因为连鎹鸦都觉得他无趣至极,所以才找不到他人在哪吧!”
“口口声声‘我和你们不同’,结果根本就是一头乏味的独狼嘛!我三位如花似玉的娇妻,一人给他写了封邀函,让他来我家做客,结果到现在连个回音都没有!哼,让这样的人去做忍者,都会被嫌弃不够华丽呢!”
“阿弥陀佛。”
铜像般的巨人悲鸣屿行冥“看向”宇髓天元,泪流满面。
“宇髓天元,请不要扯开话题,现在主公正在让我们讨论不死川实弥的事情,水柱的事情以后再说。”
后者被那两只纯白的眸子盯得直发毛,嘴上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才谈起正事来。
“现在鬼杀队里的柱少成这个样子,正是需要补充新人来振奋士气的时候啊!依我看,就让不死川成为柱吧,他那华丽的伤疤,本就是义无反顾的男人的象征啊!而且再怎么说,他总不可能比那个富冈义勇更差劲了!”
“宇髓先生,这样指名道姓地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可一点都不好呢。”
蝴蝶香奈惠笑着批评了音柱一句,然后才对产屋敷耀哉说道:“主公大人,不死川先生以往的事迹,恐怕没有比您更清楚的了,我就不再赘述了。至于炎柱所说的性格问题,那并不是不让他成为柱的理由。与其说他性格暴躁,不如说是他从鬼手中保护人类的决心过于坚定,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让队员们追随着这样的柱,也许一开始会感到不适,但他们很快就会看清他的为人。”
她话音落下,身旁的不死川已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岩柱悲鸣屿行冥若有所思地把头往这边偏了偏,随后合掌说道:“主公大人,我和花柱一样,愿意为不死川实弥做担保。他的事情我是清楚的,性格暴躁,只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而已。这既能迷惑一些队员,也能迷惑鬼。至于指挥队员的事情,就算他一开始做不好,我也愿意替他分担些人手。”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一只鎹鸦从外边飞进来。
“是水柱的鎹鸦。”
他一眼就认出了来者,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产屋敷伸出一只手叫鸟儿落下来,从它的腿上取下一个纸卷,慢慢将其展开。
很快,产屋敷耀哉笑了起来。
“鎹鸦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继不死川实弥杀死了下弦之四后,水柱又刚刚解决了下弦之六。”
“嘁,区区下弦而已,耽误这么久,毫无华丽可言。”
宇髓天元倨傲地抬起头,“算了,姑且先原谅他这次没来参加会议吧,毕竟事出有因。”
“恭喜主公。”
说这话的自然是悲鸣屿行冥,“一个月之内,接连灭杀两只下弦鬼,可喜可贺啊。”
至于炎柱和鸣柱,也露出了笑容,“真是不错的后辈呢。”
他们夸奖道。
“水柱没事真是太好了。”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他在信中说,正在将一个受伤的孩子带往蝶屋疗伤,因此耽误了柱合会议。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表态。”
将纸条重新卷起后,产屋敷耀哉看向不死川。
“如果算上水柱,六名柱中,有四个人同意你成为柱。”
他高兴地宣布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不死川实弥,你就是鬼杀队的风柱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不死川实弥还是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突然澎湃地流淌起来。
看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柱这个称谓毫不在乎。
一时之间,不死川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直到蝴蝶香奈惠提醒他之后,不死川才弯下腰,算是行了个礼。
至于升职感言什么的,他则完全没有准备。
“啪!”
宇髓天元突然起身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不死川的背上,“喂喂喂,这么拘束干什么,拿出属于柱的气魄来啊!别的不说,在杀鬼这件事上,你可不能输给那个水柱啊。”
“好了天元。”
产屋敷耀哉对他说道,“柱合会议尚未结束,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商议。”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也鲜有的严肃起来。
“这次熊本县新上泉村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
产屋敷耀哉顿了顿,“包括周边数个温泉村在内,两年之间,共有四十余人失踪。其中根据花柱的调查,以及警察搜集的证据显示,至少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受害者,都是被这个叫山助的孩子,与他成为鬼的哥哥联手设计陷害而死。”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有些悲伤,“很不幸的是,现在的受害者中,还要算上整整十位勇敢的鬼杀队员。”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寂静地如同针落可闻。
身为当事人的不死川实弥,更是双眼通红,手臂忍不住颤抖起来。
“现在,因为当地警察局不知如何解决这个案件,这名叫做山助的孩子,以及他的父母,都已经被带到了鬼杀队总部。”
“所以,这次会议的第二件事,就是要与诸位商议,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的问题。”
接下来整整半个小时,在外边站岗的隐部众,只听到主公的客厅里彻底吵成一团。
其中花柱和炎柱都认为,对是非不分的小孩子应该网开一面。
鬼杀队只负责杀鬼,无权对人类行进处罚,等他长大明白了事理,自然会追悔莫及。
而鸣柱和岩柱悲鸣屿行冥认为,应该对这孩子进行严厉教育,并让他加入鬼杀队。
既然他设计谋杀了三十个人,那以后就斩杀三十个鬼来赎罪,完成后才可以离开。
只有音柱宇髓天元表示,如过主公同意,他愿意等到这个孩子长大一点后,当着全队的面将其华丽地斩首示众。
然而态度最严厉的当然是不死川实弥,极怒之时更是说出了“这样不合格的父母干脆一起以死谢罪”的话,一不小心成了众矢之的。
因此,傍晚会议还没结束,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提前离开了主公的客厅。
哪怕是蝴蝶香奈惠拼命都没有用。
尤其是两个人的意见反差非常大的情况下,不死川实弥不是很想理会对方。
虽然他走了几步之后就有点后悔。
带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不死川实弥直接逮住一个路过的隐部众,拽着他的领子凶巴巴地问道:“鬼杀队牺牲的队员都在哪里?”
“那、那边!”
隐部众颤抖着为他指明方向,然后抱住头大声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吃我啊!”
“……”
居然被当成鬼了吗?
不死川原本就无比凶残的脸瞬间绿了起来,“你记好了!本大爷是可是新任的风柱啊!”
说完,他揣着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直到走近那一眼看不到边的墓园,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或者说,当他满眼都是灰白的墓碑时,整颗心脏都仿佛被寒风冻结了一般,停止了跳动。
不死川实弥安静地在墓地中徜徉着,最后在最新的几座墓碑前边呆呆站定,一言不发,两只眼睛像是失去了光芒一般,盯着上边的字。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蝴蝶香奈惠找到这里时,发现不死川实弥正跪在一个叫做“右平”的队员墓前,双眼浮肿,身前已是一片水渍。
这个右平,正是在熔岩山洞中,和不死川一起坚持到最后的那个队员。
“我还以为,成了柱,就能替他们讨个公道。”
感应到蝴蝶香奈惠的脚步声,不死川实弥头也不回地说道。
“抱歉。”
蝴蝶香奈惠垂下头,“我实在无法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被杀死。一想到玉子夫人憔悴的脸,我就不忍心再夺走她另一个孩子。”
“那么已经被夺走孩子的母亲,你用什么去安慰她们呢?”
蝴蝶香奈惠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后,不死川实弥问道:“最后你们是如何决定的呢?是放过那个家伙了吗?”
“主公决定,把那孩子留在鬼杀队。就按照悲鸣屿先生的想法,直到他杀够三十个鬼,再放他离开。”
蝴蝶香奈惠也在墓碑前跪了下来,“那孩子的父母也同意了,而且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财产,作为对死者的补偿。”
“他会老老实实的杀鬼吗?”
不死川嘲弄般地说道。
“等他学会了鬼杀队的呼吸法,然后转头杀更多的人怎么办呢?要是他对同行的队友下手呢?就像这一次,谁能想得到呢?”
面对不死川的质问,蝴蝶香奈惠无法回答。
“蝴蝶。”
不死川实弥转过头。他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对方,只不过神色满是严肃,森冷无比。
“如果这一天真得发生咯,我就会退出鬼杀队。到时候,希望你不要阻拦我。”
蝴蝶香奈惠嘴唇颤抖地点了点头。
话说到此,两人同时从地上站起,一言不发地朝着产屋敷家的宅邸走去。
等到两人彻底消失在墓地中后,一个紫衣人突然从树梢上跳下,拿出一张幽紫色的纸人,朝着肩膀上的隐身猴递过去。
“去吧,找到那个敢对弦一郎大人下手的小鬼。”
“让这只无首,给他一个应得的下场。”
织部正行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看着那幽紫色的光点在树枝上穿梭,逐渐远去。
鬼杀队的总部若是闹起鬼来,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第五十四章 这鬼为什么没有头
虽然嘴上没说,但为了防止不死川一怒之下去找山助一家的麻烦,蝴蝶香奈惠还是来到了不死川下榻的房间,与他一起用晚餐。
“你不用这样做,既然本大……我已经接受了柱的任命,就不会暗地里违背产屋敷的命令。”
他口气里带着一股子被小看的恼火。
”我又不是没长大的孩子,还需要一个保姆看着。”
不死川莽是莽,但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花柱的目的。
“要称呼主公才行哦。”
蝴蝶香奈惠不动声色地指正道。
“我知道你对这结果很不满意。排除我个人的想法不说,主公把所有的队员都当做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不想为他报仇呢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世上已经再没有可以直接给平民定罪的武士了。”
“可若是将杀人的先例打开,以后鬼杀队在政府和警察面前就会更加被动,还会给其他队员错误的暗示,让他们以为可以用这个理由,按照自己的意思,处死和鬼参合在一起的人类。一旦出现这样的事被警察知道,鬼杀队的处境就会被当更艰难的。”
不死川吧嗒一声把筷子重重按在桌子上。
“我懂了我懂了!你真得好啰嗦啊!真是烦死人了,吃完就赶紧离开吧!”
他也知道蝴蝶香奈惠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毕竟那十名队员尸骨无存的下场,他作为当事人,就看在眼里。
蝴蝶香奈惠见他不想提这件事,就岔开话题:“说起来,弦一郎的事情,我也和主公提过了。”
提到弦一郎,不死川想起两人并肩作战的事情,心情总算稍微好转了一些。
“产屋敷怎么说?是愿意跟他合作了吗?”
听他仍然这么称呼主公,蝴蝶香奈惠虽然有些无奈,但这次并没有纠正他。
反正随着时间增长,不死川迟早会对主公心生爱戴的。
“主公愿意用打造日轮刀的材料和弦一郎换取苇名特制的药丸,也就是以物换物。目前众柱决定,用一份材料换取三到四枚药丸,具体讨价还价的环节,还得由我回去以后,跟弦一郎商量看看。”
“四条人命就值一把刀吗?”
不死川嘲讽般地说了一句,亲身体会过药丸威力的他,有点为弦一郎鸣不平。
“日轮刀的材料现在用一块就少一块,是很珍贵的东西。现在日本本土已经完全没有了,但在外国,猩猩铁被当做首饰加工材料,价值非常昂贵。”
蝴蝶香奈惠说着,“加购药丸以后,即使以产屋敷家族的家底,恐怕也无法再支撑太久了,恐怕得变卖一些产业才行。”
“好吧好吧。”不死川摆了摆手,算是为自己之前的话道歉了。
“至于对苇名国是否存在的事情,大家还都有些将信将疑,天音夫人打算和身为神官的父亲联系,能否找到和苇名相关的记载。”
蝴蝶香奈惠顿了顿。
“但教授弦一郎呼吸法的事情,炎柱、岩柱和鸣柱都不同意。毕竟当初创造呼吸法时,剑士们便已经发誓,绝不会将呼吸法用来斩杀人类。但弦一郎的身份很复杂,做事的目的性也非常强……”
“而且,新上泉村人类和鬼勾结的事情,就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由此可见,他对人类抱持的戒心和鬼也一般无二。”
“再者,虽然我从没主动提起过……“
蝴蝶香奈惠看着不死川,眼神里泛着一些担忧。
“但我感觉,那孩子应该杀死过很多人。所以我们根本没法保证,他不会把呼吸法用在人类身上。”
“是吗?”
不死川玩味地看了看身旁的备用日轮刀,“不过我怎么觉得,他迟早会达到目的呢?”
“……”
蝴蝶香奈惠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起啦,任凭那孩子和小忍待在一起,我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呢。以小忍冲动的性格,可不要和弦一郎发生什么争执才好。”
“说起来你妹妹,蝴蝶。我记得你的花之呼吸,似乎不再五大呼吸法之内啊。”
蝴蝶香奈惠脸色一僵。
不死川提醒道,“他要是找你妹妹学了呼吸法,似乎也没有打破誓言呢。”
“看来,我得尽快赶回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蝴蝶香奈惠话音未落,突然从屋外传来一阵凄厉地尖叫声,如同撕开寂静夜空的霹雳雷霆,几乎到了让听者都心惊胆战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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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这突如其来地恐怖声响吓了一跳,不约而同起身拔刀。
“是玉子夫人的声音!”
蝴蝶香奈惠判断道,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不会是有队员忍不住,对他们一家子动手了吧。”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
“那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死川条挑了挑眉毛。
是谁做了他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呢?
然而事情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
很快,外边就响起了鎹鸦破锣般的喊声。
“有鬼入侵鬼杀队总部!”
“有鬼入侵鬼杀队总部!”
“所有队员,立刻前往西边小院!所有队员,立刻前往西边小院!”
一听是鬼,两人再无犹豫,拉开门就朝着西边飞跑过去。
鬼杀队总部的西边小院,正是为一些犯错的队员准备的,比较简陋,因此充当着类似“监狱”的场所。
“怎么会有鬼找到这里来呢?”
不死川跑动之中,还不忘和蝴蝶香奈惠交流,“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蝴蝶香奈惠对鬼杀队的记载一清二楚,摇了摇头,“没有。四百多年来,从来没有鬼能找到总部的位置。”
“总不是我给你们带来了厄运吧!”
不死川一边自嘲着,突然猛然提速。
一想到有鬼可以杀,刚好让他发泄发泄心中的不快,他就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该说‘我们’,不是你们啊,不死川先生。”蝴蝶香奈惠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还不忘提醒他改变称呼。
就这样,大概三十秒的时间,两人已经从招待柱的东边院落,穿过整个鬼杀队总部建筑群,来到了对角的西边。
在许多队员眼中,那不过是两道疾射而去的幻影。
“这就是柱吗?”
一起来到总部的村田,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两人刚刚来到西边,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地打铁声。
定睛一看,那西边小院中,一整排木质房屋已经倒塌。
留守在总部的鬼杀队队员们,正将一头两米多高,几乎浑身赤裸的青灰色无头怪物包围起来。
那无头怪物身体肥胖,下半身被浓密的体毛覆盖,胯部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兜裆遮掩着,手中却挥舞着比寻常成年男子还大一些的大太刀。
随着他每次挥动武器,便有一到两名的队员被斩断武器,紧接又被幽紫色的森冷剑气掀飞出去。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头怪物每次动作时,就会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地凄厉声响。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不死川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猛然加速。
那紫色胖子,正是被隐身猴召唤出来的无首。
而织部正行交给无首的任务,则是把那个敢对弦一郎下手的小鬼吓到精神失常,顺便大闹鬼杀队,以破坏这里的建筑为主。
只是简简单单地杀死那个小鬼,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从今晚开始,每个夜晚和看不到太阳的白天,他都会被无首的悲惨哀嚎所纠缠,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生活,自绝了事。
而大闹鬼杀队,则是弦一郎安排过的。
若是隐身猴窃听柱合会议的结果,是不允许教授他呼吸法,那么就让无首祸害鬼杀队几天。
用不着杀人,只需要让鬼杀队无可奈何,不得不再从他这里获得能够解决无首的“神之飞雪”。
到时候情形紧张之下,他再趁机要求学习呼吸法,估计鬼杀队也不可能拒绝。
除非他们愿意就此搬家。
可他们搬家后,要去哪里找这么一个连鬼都找不到的地方来呢。
即便弦一郎对鬼杀队这个公益组织很有好感,但该利用他们获取利益的时候,他可不会手软。
话说回来。
那熟悉的心悸感出现的瞬间,不死川立刻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独特的感受,与他和下弦之四交手时斩杀幻影后的感觉一般无二,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他极速朝着无首的迫近,顺便接住一个被一刀挑飞的普通队员,但入手后,却感到一片冰凉。
不死川把他翻过来一看,这个队员居然脸色青紫一片,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右手死死捂住胸口,仿佛是害怕心脏会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蝴蝶,他怎么样?”
不死川拧着眉毛问道,顺便一眼扫过,所有被无首扫飞的队员,全部趴在地上,但颤抖的躯体说明他们都还活着。
只是他们的状态,实在不像是敢与恶鬼拼杀的英勇鬼杀队员。
“这是……”
蝴蝶香奈惠用手摸着这名队员的脉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是心脏病发的征兆!”
“我就知道!”
不死川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立刻对着还在往西院涌过来的队员们大声喊道:“我是风柱不死川实弥!这个无头鬼,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甲级队员以下,赶紧离开!”
队员们纷纷停了下来。
新来一个风柱的事情,还没有彻底传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命令。
见此,蝴蝶香奈惠也站了起来,“我是花柱蝴蝶香奈惠,请大家服从命令,不要靠近这只鬼。丙级以上的队员,麻烦先把倒下的队员搬离此处。”
鬼杀队没有人不认识这位队医,一见是她开口,再没有异议,立刻执行她的命令。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无首附近的队员已经全部退开,伤员也被搬走。
而那无首怪物也不追击,就那样立在原地,发出呜呜的鬼叫,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只剩下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两人,在它的对面五米处,持刀蓄势待发。
“其他柱呢?”
不死川瞅了瞅对方的空空如也的脖子,顿时大感棘手。
这是一只无头鬼啊!
要怎么才能干掉它?!
捅心脏吗?
“音柱负责保护主公,应该会和主公同时到这里。”
花柱回答,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脸色也少见地凝重起来。
“其他柱都有任务,已经离开了!”
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总部离蝶屋有一段距离,而且要看着不死川。
不死川留下,是因为他原本的佩刀被苇名一心给打折了,需要一把配得上柱的好刀。
“啧……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都不在!”
不死川啐了一声,“不管了!先打了再说!”
说完,他已经在地面上卷起狂暴的沙尘向前螺旋前进,正是风之呼吸·一之型·削斩!
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这胖子无头鬼的似乎不怎么灵活,出刀速度慢地令人发指,时间足够他戳破这家伙的心脏。
然而,当他手中的备用日轮刀触及无首的皮肤时,却遇到了比岩石还要强出一分的阻碍!
“搞什么啊!”
身为柱的他,居然只把日轮刀,捅进去一点点!
不死川眼睛睁大,简直不敢置信。明明这个肥仔的皮肤,应该很柔软才对啊!
而且,他用的是针对鬼的日轮刀哎!
然而即便在游戏里,在狼不使用神之飞雪的情况下,无首也是拥有90%的减伤的!
无首却丝毫不被这微不足道的伤口困扰,发出可怕嚎叫的同时,手中的紫色大太刀诡异地在身体周围划过一圈,然后陡然增快!
“什么玩意啊这是!”
不死川吐槽这快慢刀法的同时,连忙举刀抵挡。然而当的一声之后,却感到虎口处传来久违的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直接掀飞!
要知道,就算是狼用处了完美弹反,也依旧会被这一招直接击退,不得不把剑插在地下才能卸力。
无首的这一击大回旋,力道丝毫不下于狮子猿的最后一击。
不止如此!
在那紫色野大太刀与日轮刀相接的瞬间,不死川感到有一股阴冷的力量通过刀的把手,钻进了他的身体!
然后沿着手臂的血管脉络,直接击中了他的心脏!
呼吸法的效率下降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被掀飞的队员,会是那样的表情!
“蝴蝶,不要触碰他的刀!”
他大声提醒道。
“知道了!”蝴蝶香奈惠此时已经绕到了无首身后,瞄准无首的后背心脏位置,发动着连绵不绝的突刺攻击。
第五十五章 这是我们鬼杀队的怨魂啊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
这一招,乃是鬼杀队中攻击频率最高的剑型,用途就是强攻破防。
前一次攻击引起的剑气尚未消失,下一次的又如同幻影地突然出现,构成一朵向着前方吐出花蕾的虚幻芍药花来。
看上去简直美不胜收。
蝴蝶香奈惠如同穿针引线一般,在短短两秒内,对着无首的心脏位置进行了整整九次突刺!
而这九次突刺的落点,都在同一个位置上,如手术刀般精确,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然而,因为没有神之飞雪的关系,蝴蝶香奈惠这一招,对无首造成的影响实在差强人意。
刀尖捅进它皮肤十公分左右之后,无论香奈惠使出多大力气,都无法使之更进一步。
而无首反击时的柔韧度,却超乎蝴蝶香奈惠的想象。它居然像是肩膀上没有关节一般,突然向后挥刀斩击。
它明明连身子都没有转!
而这这一击,还伴随着冷入心扉的悲惨哭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起不死川实弥刚才的提醒,蝴蝶香奈惠放弃与其短兵相接的想法,双脚蹬在无首的后背上,迅速后跳撤离。
如果连无果芍药都不能破防,那其他剑型就更不必说了,没有必要就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安全离开后,无首没有半点想要追逐的意思,就那样留在原地制造让人胆颤的噪音。
而蝴蝶香奈惠,则和脸色青白的不死川站到了一起,隔着几米与无首对峙着。
简简单单的一次交锋,足以分析出很多信息。
既然那鬼怪不会主动攻击,也不必操之过急,完全可以商量好对策再出动不迟。
“你的脸色……”
蝴蝶香奈惠看得出,不死川现在的情况似乎和之前那些倒下的队员十分相似,只是状态比他们稍微好一点点而已,应该是心脏功能更强的缘故。
“那怪物不对劲。”
不死川没有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上来,他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显得弱不禁风。
“和那把紫色大刀接触的时候,有一股阴冷的力量直接通过刀刃影响我的心脏。”
“而且,你注意到没有……”
不死川盯着自己刚刚在无首身体正面捅出的细小刀口。
“他虽然防御强的离谱,但明明已经十几秒过去了,那么小的伤口,还没有半点恢复的意思啊!”
要知道,即使是用日轮刀,鬼的恢复速度也是相当快的。
更何况,凭借直觉来看,这只鬼的实力,完全不下于下弦。
“嗯,还有他的皮肤也不对劲。”
蝴蝶香奈惠说道,“刚刚我借力跳走时踩了他一下,分明很柔软才对。但用刀攻击时,却又给人一种很坚硬的感觉……”
“而且,”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日轮刀,“日轮刀与它接触时,完全没有以往那种焦臭味……”
斩鬼时,无论是什么呼吸法,对鬼造成的伤害,本质上都是一种传导太阳光造成的灼伤。
无首的伤口虽然没有恢复,却完全没有这种灼烧的痕迹。
就好像,它和其它鬼,是某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死川大声吐槽道。
“先等主公到这里吧。”
蝴蝶香奈惠表情凝重地摇摇头,“虽然它好像无法交流,但却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再说,它没有头,也许根本也没法吃人。”
“那他留在这儿不动干嘛?”
不死川用刀指了指那一排废墟,“难道就是为了拆掉这些房子吗?”
“……”
说到房子,蝴蝶香奈惠突然环顾四周,然后对着远处的普通队员问道:“请问一下,被关在这里的那一家三口去哪了呢?”
那些队员面面相觑一会儿,才有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刚刚从心脏病症状中恢复过来的家伙开口道:“应该还在那堆废墟里面呢!”
看来今晚看守这儿的,应该就是这个队员了。
说着,他面带恐惧地指了指无首,“具体的话,应该就在那只鬼旁边!”
“什么?!”
蝴蝶香奈惠立刻转头,朝着无首面前的那堆废墟看去,果然在梁木的缝隙中看到一只手。
而无首面朝的方向,正是那里!
他是冲着那家人来的!
一个惊人的联想在蝴蝶香奈惠脑中形成。
也就在此时,一个口气轻佻地声音响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哦!居然还有这种没有头的鬼吗?那要怎么才能把它给宰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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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的主人正是音柱宇髓天元。
他跟着主公及天音夫人穿过一众队员,来到了这边,眼睛明亮地像灯泡一样,显然是感兴趣到了极点。
“能遇到这种奇怪的家伙,真是一个华丽的晚上啊!”
眼见着他就要带着气虚体弱的产屋敷耀哉往这边来,不死川扬起眉毛大声吼道:“你这慢吞吞的混蛋!别带那家伙靠近这里,他会死的!这只鬼的叫声,是能造成心脏病的!”
宇髓天元闻言,脸上的玩世不恭迅速消失,低头一看,发现本就虚弱的主公居然伛偻着身体,显然十分不适的样子。
天音夫人虽然要好得多,但也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冒犯了,两位。”
宇髓天元先是道歉一声,接着在队员的惊呼中,直接拦腰将两人抱起,魁梧的身体立刻飞窜到了西边小院外的一座房屋顶上,才将两人放下。
带着两个成年人还能这样子跳来跳去的,恐怕鬼杀队除了音柱,再无人能轻松做到了。
这个位置,刚好能让产屋敷夫妇看到院子里发生的情况,又不至于被无首的声音影响。
宇髓天元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棒极了。
“主公,接下来就请看我为您准备的华丽祭典吧!”
宇髓天元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了那只在原地呆立的无首,“而那家伙,就是能让神都雀跃的丰盛祭品啊!”
说着,他在屋顶上踩出一个不小的坑洞,整个人借力高高跃起,双手交叉握住背后的双刀刀柄,彗星袭月般地朝着无首的方向袭去。
“音之呼吸·一之型·轰!”
这一招就如同其名字那样简单。
宇髓天元从天而降,造型独特的金色双刀同时砍向了无首空空如也的颈部!
在刀刃与无首颈椎骨触碰地瞬间,雷鸣般的爆炸声掀起了一大片尘土,闪耀的火花更是四处乱溅。
由于他造成的声势过于巨大,就连在三四米外的不死川和蝴蝶香奈惠也被这声响弄得脑袋闷闷,差点神志不清起来。
见到飞扬的尘土和火花碎片朝他们飞来,不死川实弥连忙挡在蝴蝶香奈惠前面,手中的刀刃如同电风扇般旋转起来,迫使那烟尘只能从他两侧经过。
“谢谢你,不死川先生。”
蝴蝶香奈惠看着前者衣衫上沾满灰尘,发出一声由衷的感谢。
不死川实弥装作没有听到,沉默着看着前方。
他想知道这么大的爆炸之后,那鬼到底怎么样了。
老实说,就算是之前遇到的下弦,应该也被炸成碎片了吧!
这就是音柱的力量吗?
果然,这些家伙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仅仅短暂的沉默之后,比之前疯狂几倍的嚎叫声几乎撕裂了夜空。
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脸色登时大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阴冷的爪子狠狠抓了一下!
而远处那些刚刚恢复过来的队员们,一个个顿时如同败犬般跪倒在地。
虽然暂时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只不同寻常的无头鬼,应该是被激怒了!
一股灰紫色的雾气从爆炸的中心蔓延开来,如同一只大手,将爆炸造成的烟尘扫清荡尽!
而场中的情况,也彻底暴露在大家眼中。
那场巨大的爆炸中心处,无首的颈部的确是被炸得皮开肉绽,但也只是皮开肉绽而已!
那伤口,就和人类被马车拖拽十米后的挫伤也差不了多少。
以无首的体型来说,这仍然只是轻伤的程度。
而将其激怒的宇髓天元,则被无首纤细的右手狠狠拽住了左手手腕。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无法将手拔出。
宇髓天元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经过千雕万琢的强壮身体,居然会在力气上,被一只连十二鬼月都不是的鬼碾压。
此刻他脸上青筋暴起,脸色肉眼可见地逐渐晦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被一股阴暗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侵蚀着,能够使出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而此时,无首空出的另一只手,却将闪烁着紫色光芒的长刀高高举起,似乎想趁此机会,要将其一刀枭首。
正当宇髓天元绝望之中,打算断臂求生之时,却看到一道青黑色剑光及时升起,在无首身体表面划开一道浅浅伤口的同时,堪堪抵挡住了这自上而下的一刀。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岚烟!”
来者正是及时赶上的不死川实弥!
“咔。”
只是短兵相接的瞬间,不死川备用的日轮刀已经出现了裂缝,他只觉得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心脏的承受的阴寒力量,也因此变得更多。
不死川脸色狰狞,他感觉自己的胸膛中,那颗坚强的心脏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疯狂鼓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血肉烟花。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硬撑了,大声喊道:“蝴蝶!来帮忙!”
几乎是同时,粉红色的刀刃从一鬼两人身体重叠的死角处探出,准确地斩下了无首抓握宇髓天元手腕的右手……的食指!
无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嚎叫,那只与肥胖身体不成比例的纤细胳膊顿时收了回去!
三人同时想要退后,却发现自己的脚掌突然变得寸步难移。
原来那笼罩全场的灰紫色雾气,不知何时突然变得凝实起来,让他们感觉如同置身泥浆一般,下肢像是绑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紧接着,无首突然的大回旋已甩至他们身前。
三人无法躲避,只能齐齐举刀抵挡。
然而一个人和三个人抵挡的效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鬼杀队员惊骇的目光之中,那三人同时被紫色的长剑挑飞,重重地落在五米多外的地面上。
除了心脏最为强健的宇髓天元以外,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整个身体都陷入了一片麻痹之中,除了能轻轻动一动手指,什么都做不了。
而无首仿佛示威般地呼喊一声,再次留在原地,朝着掩埋这一家三口的废墟站好,一动不动。
有几个队员见此,赶紧上前将三人齐齐带出。
直到三分钟以后,宇髓天元才能自由活动,把产屋敷夫妇从房顶上带下来。
而不死川和蝴蝶香奈惠,也总算平息了擂鼓般的心跳,至少能说出话来了。
“你们感觉好些了吗?”
产屋敷耀哉刚想去握住不死川实弥的手,但看到对方有些抗拒的眼神,只能硬生生停了下来,问出一句没有实际意义的话。
“主公大人。”蝴蝶香奈惠脸色少有的严肃,“它本来可以杀了我们,但却没有。”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那绝不是鬼。”
她语气相当肯定,“日轮刀对它没有效果,就连音柱的炸药伤害也微乎其微。”
“……”
别说产屋敷夫妇了,就连旁边围成一圈的队员们,都交头接耳起来。
不是鬼?
那这种东西会是什么啊?
“主公大人。”
天音夫人开口了,在队员面前,她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丈夫的,“我觉得香奈惠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那怪物在许多方面,都与鬼不同。”
“夫人有什么看法吗?”
产屋敷耀哉知道,自己的夫人身居神官血脉,也许知道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我只觉得有些巧合。”
天音夫人酝酿着自己的语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但看着大家一筹莫展的样子,她还是说了出来。
“那怪物守着的那处废墟,应该就是我们安排那一家三口的房屋吧。它守在那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但却有没有给任何鬼杀队员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说到这里,天音夫人顿了顿,显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所以我猜想,这怪物,会不会是民间妖怪传说中的那种,为了复仇而诞生的怨魂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但这是冬天,有着充足的冷气给他们吸,倒也没怎么影响气候。
鬼魂或者怨魂,是最普遍的民间传说,尤其是含冤而死的人化作厉鬼报复的故事,可以说是遍布整个世界。
这只无头鬼死守着那一家三口,也不主动攻击他人。
甚至面对队员和柱的围攻,也只是将他们打飞,从来不下杀手。
还有那明晃晃的紫色武士刀……
似乎都在暗示着那无头怪物的身份。
再联想到因为那一家人死去的队员们,在场的人,有八九成几乎立刻选择相信了天音夫人的猜测。
或者说,他们就愿意相信这种猜测。
“您的意思是,那家伙就像是菅原道真、崇德上皇一样,是由我们鬼杀队的怨灵凝聚而成吗?”
宇髓天元对这些传说最为了解,立刻举出了日本传说中,死后化身为冤魂进行疯狂复仇的恶灵们。
考虑到鬼杀队的墓碑群留在后边不远,这似乎并非没有可能。
“到底是不是,只需要问一问就知道了。”
产屋敷耀哉看着四周脸色各异、但眼底埋藏着仇恨之色的队员们,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随即毅然决然地向已经化作废墟的西边小院走去。
“主公!”
三个柱脸色大变,以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恐怕多听几次那古怪的叫声,就得暴毙。
其余的队员见此,纷纷拦在产屋敷耀哉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主公!”
虽然他们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但显然是不打算让他通过。
“还是让我去吧。”
天音夫人握住了丈夫的手:“我是神官的女儿,如果它真是怨灵,应该不会为难我。”
第五十六章 试刀人
就在天音夫人打算与无首进行交流作业的时候,弦一郎和蝴蝶忍,已经做好了出发调查的准备。
“毒药都带好了吗?”
弦一郎问道。
他也没询问蝴蝶忍要不要带上他,自顾自地就决定要去了。
蝴蝶忍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毕竟从那简单的切磋来看,这孩子的剑术不在她之下。
她晃了晃腰上挂着的瓶瓶罐罐,“就带了一种,是用紫藤花液和毒蝇伞混制的毒药,只是配比不同。”
两个人一起行动的话,抓住鬼以后,也就有了拿鬼做实验的空间。
所以她特地多带了几瓶配比不同的毒药,看看效果究竟如何。
说到这儿,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弦一郎,“不过有没有用还两说呢,弄不好这事可能跟鬼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东京附近,横行无忌的人贩子一点也不少,常有人被抓去山里挖矿。”
“东京警察不管?”
弦一郎挑了挑眉毛。
“管?我记得曾经有一位警视总监说过,日本警察的职责就是约束人民,而约束就是幸福啊。”
蝴蝶忍颇为讽刺地说着,“失踪的不过是几个平民而已,警察平时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只要不上报纸,他们哪里会管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死活。可失踪的要是换成议员或者企业家,那整个东京都要翻了天了。”
弦一郎默然。
看来明治政府天天嘴上四民平等,但警察还是特权阶级用来维持特权的工具罢了。
只是日本警察本身拥有的特权,远远不如过去的武士而已。
等两人到达东京的东北郊外,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型的聚落,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十座木屋依山而建,模样都相当朴素,决不是专业建筑工的手笔。
蝴蝶忍立刻按照鎹鸦传递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户简陋的屋子前,敲响了这家的木门。
屋子一边堆满了木柴,这户人家取暖的方式也相当古老。
弦一郎看到屋子里只有昏暗的光线,应该是还没通电,只有用蜡烛来照明。
“请问平山大助先生是在这里吗?”
蝴蝶忍边敲门边自报家门,“我是鬼杀队的蝴蝶忍,想询问一些关于附近小道上失踪者的事情。”
说着,她突然抽了抽鼻子,口中喃喃道:“好浓的紫藤花味道啊……”
看来这个老爷子,应该是个曾经遭遇过鬼的人。
一般弱小些的鬼闻到这气味,就不会闯进屋子里去杀人了。
不过这对那些饿极了、或是稍微厉害一些的鬼而言,却没什么用处。
良久,简陋的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来。
里面的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蝴蝶忍和弦一郎,然后把门打开。
这座陋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矮小老人,应该是独居在这里,满脸都写着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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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出头,向外又张望了一会儿,这才纳闷地问道:“就你们两个人啊?”
那表情分明就是有些失望——怎么是两个小孩子啊。
显然和他想象的不同。
“是的。”
蝴蝶忍为了让自己显得可靠一些,脸色严肃起来。
显然她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年龄的问题被小看了。
“我们是来调查失踪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和鬼有关的。”
弦一郎跟在后边点了点头。
他这次来,也是看看鬼杀队正常的调查、杀鬼流程,并不想越俎代庖,把自己当成跟班就好。
一旦遇到什么厉害鬼的话,还能收获些经验值,毕竟他身上目前也就只有两个技能点,解锁不了什么强大的招式。
一听二人只是来调查的,老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那就先进来说吧,刚好我煮了一些萝卜汤,你们来的正好呢。”
“那就打扰了。”
等两人坐定后,老头先是从锅里撑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送上。
他没有骗人,萝卜汤里,除了萝卜以外,就只有简简单单的调味料了,别的啥也没有。
虽然气味比较辣,但在冬天喝下一碗,还是相当令人惬意的。
等二人喝完,老头才有些埋怨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调查的,该说的我都告诉紫藤花家的蒙面人(隐部众)了,过去看一眼就知道,失踪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人为的。”
“无论如何,还是请您详细说说吧。”
蝴蝶忍正色道。
看到小女孩这么严肃,老头也只好从头道来。
原来,这条出事的小路,是从东北郊外直接通往东京荒川区的捷径。
江户时代,荒川区拥有大量的农田;但是明治时代以后,这里则成了日本企业家们开设工厂的区域。
许多从外地来的工人,都在荒川区的工厂里劳作,因此为了减少在东京居住的开销,工人们便集体居住在郊外。
虽然距离远了点,但这里环境很好,没有工厂宿舍里那种恶心的臭味。
大家合伙在郊外建一座木屋,甚至不需要付租金,也不会被东京本地的黑帮流氓勒索压榨。
而从这条小路前往荒川的工厂,每天至少能给工人省下两个小时的通勤时间。
但从一个月之前开始,住在附近的工人们便突然开始失踪,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他们的恐慌。
大家几经比对后,发现他们失踪的地点,正是在这条小路上,而且时间都是在晚上。
多是一些工人下班饮酒后,从荒川区回到东北郊的路上,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失踪人数居然高达八人。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工人们便不再从这条路上通过。
找警察来调查后,他们却匆匆得出了“一定是工人们忍受不了每天工作16个小时,所以逃跑了吧”的结论,随后便不了了之。
因此,热心的平山大助老爷子便在白天亲自去小路上探查,却发现一些地方存在血迹。
凭借他多次遇鬼的经验,他人为这些工人的失踪,应该是鬼所为,不然不会连尸体都不剩下。
得出结论后,老头便通过附近的紫藤花家,联系了鬼杀队。
这也是蝴蝶忍来到这儿的原因。
“有血迹、却没有尸体吗?”
蝴蝶忍沉吟道,“嗯,这的确很可疑啊,但也有可能是发生了其他事情,兴许是绑架过程中的斗殴也不一定。”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询问道:“那么老人家,你没有发现过有掩埋尸体的痕迹吗?”
必须排除人为的可能性才行。
只有血迹的话,可能是杀人,也可能是绑架途中发生的伤害行为,可能性太多了。
“哎呀,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呢!”
老头立刻吹起胡子瞪起眼睛,“我对这一片可熟悉的很呢,要是有人翻了土,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遇到这么多次鬼,我已经有了一种预感,这次的事,也一定是鬼做得!”
“好吧,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实地调查看看。”
蝴蝶忍听完后点了点头,将笔记本收了起来。
“现在?”老头眉头一挑,“就你们两个?”
蝴蝶忍和弦一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不行不行!”
老头动作突然变得轻盈起来,起身堵住了房门,“你们这鬼杀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派你们两个娃娃过去,那不是送死吗?”
蝴蝶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老头亮出出自己的手背,上面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丙”字。
“您对我们鬼杀队很了解,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请您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果然,看到那个字以后,老头的神色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还是乖乖让开了路。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起来,上次我遇到的鬼杀队员,也是矮矮小小的,还有一双异色的眼睛,蒙着脸神神秘秘的,不过他很厉害就是了。”
蝴蝶忍的脑门上露出一个井字,“关于矮矮小小这方面,请您不要再强调了。”
说着,她恼火地拉开屋门,来到了外边,转头对这老头叮嘱道:“就请您待在屋里哪也不要去,我们处理完这件事后,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会来通知您的。”
“那就拜托你们了!”
老头突然对着蝴蝶忍鞠了一躬,“那些在工厂工作的孩子们,每天都很辛苦啊。如果这条路不能走的话,他们每天就会少上几个小时睡觉的时间。为了他们,也为了那些死者,请务必让这条路恢复安宁吧!”
“这是我该做的。”
蝴蝶忍似乎不太能接受别人的殷切恳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弦一郎对着老头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走了出几十米后,后边又传来老头的声音:”一定要小心啊!我会再煮些肉汤等你们回来的。”
……
此时,小道中。
有三个男子,正瑟缩着躲在一棵枯树后边。
“山田老哥,我们已经好几天没等到人了,不如换个地方吧!”
三个人中,以面目严肃的山田为首。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小道,眼神冷漠如刀,即便身体因为低温颤抖着,目光中依旧透露着坚定。
至于其他两个人,则蹲在地上团起身子,显然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
“对啊山田老哥,这个月我们已经试了五把刀,杀了八个人了。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从这里经过了,等也是白等啊。”
另一个人也提出了建议。
他看向山田的目光甚至有些埋怨,不过当他余光扫到山田腰间的武士刀时,却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那把刀的刀镡是一朵金色的菊花。
这意味着,这一次的客人要试的宝刀,乃是来自天皇御赐。
能获得这种刀的,无一不是东京的大人物。
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战功煊赫的大臣,总之绝非寻常人等。
看来山田大哥所说的“一飞冲天”,决不是空穴来风。
山田听了两人的建议,没有反驳,只是冷冰冰地说道:“这是最后一天。如果今天等不到人,我们就换个地方。”
“太好了!”
两个跟班瞬间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这一个月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落单的人,大多数晚上都是在寒风中枯坐一夜。
如今能换个地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两人激动的声音,山田似乎也被点燃了热情,眼中透露出浓浓的狂热之色。
“等试完这把刀,我们的名声也就彻底在贵族圈子里打出去了。如此一来,恢复试刀人家族往日的荣光,也就不远了。”
试刀人,是一个在日本源远流长的古老职业,一般由刽子手们担任。
当武士们获得了新的宝刀,但有些出于刀法不精,有些出于没有胆量杀人的缘故,便会将自己的新刀交给试刀人,让他们用这把刀斩杀罪犯,以测试武器的锋利程度。
而山田的家族,整整九代都是江户名声最大的试刀人。
而且和一般身为刽子手的贱民不同,山田家,甚至是可以算是幕府的高层。
他们的客户,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普通武士,可以说是煊赫一时。
然而随着幕府倒台,大量外国人涌入日本,试刀人自然也就成了西方人眼中日本”野蛮文明”的象征。
这对一心想要让日本“脱亚入欧”,进入文明国家行列的明治天皇而言,自然是不可接受的。
因此,和其他被安抚和补偿的家族不同,山田的家族,自然就到了新政府的清算。
禁刀令发布之后,山田家就彻底没落,到现在,便只剩下山田一人而已。
不过天不绝人之路。
虽说明面上,试刀人已经成为过去。
但自从日本打败了俄国之后,民族自信空前高涨。
甚至在长萨两藩的宣传下,对军人的崇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武士文化也趁机死灰复燃,甚至进入了学生的课堂。
然而因为法律的关系,即便你是皇亲国戚,除非是去打仗,否则也没什么能真正用刀斩人的机会。
而山田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成为了贵族们的隐秘的试刀人。
这一个月以来,就是他们在这条小路上盘桓着。
一旦发现有落单的路人,山田就叫两个手下将对方拖入树林,然后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使他们肢体交叠,然后一刀斩下,测试刀的锋利程度。
运气好的时候,他们会遇到两个人结伴而行,便把两人叠在一起,同时斩断。
试完刀后,便把尸体扔在原地。
不过他们似乎从未仔细想过,那丢掉的尸体,为什么第二天便会消失不见。
只当是被警察收走了。
话说回来。
三人刚刚安静下来,山田便看到小路尽头出现的人影,脸上透露出一丝喜色。
“做好准备!来人了!”
他压低自己的声音,那两个瑟缩着的家伙也立刻起身,“而且这次我们运气不错,来了两个!”
第五十七章 这个月的大新闻
弦一郎和蝴蝶忍沿着林间小道向前巡视,直面这狭管地形吹来的凛冽冬风,两人本就严肃阴沉的表情更加萧索了些。
在表情方面,两人的相性真是出奇的好,再配上一黑一白两色服装,看上去真像林间逡巡的索命无常。
这条幽暗小路两旁皆是巨大的山石和粗长树木,若再它们高上一些,这里便成了峡谷。
行人从底下往上看,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因此非常适合小型队伍隐藏埋伏。
想必在古时,这条小路,一定是强盗山贼们最喜欢的打劫圣地。
突然,弦一郎在原地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
蝴蝶忍敏锐地观察到他的动静,“是感觉冷了吗?让你多穿一些你又不听。”
说着,她似乎打算履行一个大姐姐的职责,想把自己的围巾给取下来给弦一郎围上。
然而苇名人是不怕冷的。
弦一郎摆了摆手,继续前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我不冷,是前面有东西在埋伏。”
在他的视野中,有12张黄色的纸人,正从30米外巨石上的大树后边外翩翩飞来。
和以往不同,这些纸人飞行途中,还发出了呜呜的哭诉声,仿佛是在向弦一郎告状一般,最后径直飞进了忍义手内,才再无动静。
过去,他吸收纸人的范围是20米,灵视增加1点后,范围便增加了10米。
弦一郎打开灵视后,甚至可以看到那棵大树后,被淡淡黑色烟雾包围的三个人影。
那黑雾,应该就是死者的指引了。
【看来让她猜对了,这次失踪案的始作俑者,还真是人类。】
一想到拿不到技能点,他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有三个人,应该有武器。”
弦一郎提醒道。
听弦一郎这样说,蝴蝶忍张大眼睛朝那个方向瞪去,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她一脸狐疑地说道,不明白弦一郎究竟是怎么确定那里有人的。
“没关系,照常往前走就行,不要让他们发现端倪,搞不好他们有枪。”
弦一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前行着,“准备好武器,等他们跳下来后直接反击。”
蝴蝶忍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弦一郎,右手悄悄则按在了小太刀的刀柄上,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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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来这里调查的警察呢?
她这样想着。
两边的人都屏息等待着时机到来,因此这三十米距离,显得格外悠长。
当看到弦一郎和蝴蝶忍走到他们所在的这棵大树附近时,山田立刻命令道:“两个小鬼而已,抓住他们!”
其余二人虽然腿脚都被冻得有些僵硬,但一听是小鬼,身体里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立刻从大树所在的平台上跳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认为对方没有反抗能力,他们连刀都没有拔出来。
然而其中一个跟班还在半空之中,眼前忽然寒光一闪,紧接着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倒退着飞了出去。
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插着一只短粗的弓箭,剧烈的疼痛立刻扩散开来!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弓箭裹挟着,一起撞到了之前躲藏的那棵树上,后脑勺与之树干亲密接触,随即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另一个家伙才刚刚落地,便被蝴蝶忍用小太刀的刀柄打中了肘部的穴位,紧接手腕关节被直接卸掉,腰间的刀也直接被后者夺走扔在地上。
最后,这倒霉家伙后脑勺上又挨了一记手刀,惨叫一声便向前倒入。
可以说,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然而山田已经还呆滞地停在大树所在的岩石上。
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他完全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少女会带着刀啊!
为什么那个孩子可以拉开那么大的一张弓啊!
反应过来后,山田悚然间便想要脚底抹油,然而他才刚刚转身,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柔软又粗糙的异物感。
紧接着,他脖子上传来一阵不可抗拒的力量,被直接拽下四米高的石头,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随着那绳索迅速收回,他的身体被拖拽了两三米,这才到了蝴蝶忍脚下。
这时,山田脖子上的钩绳才缓解开来,如同倒退的怪蛇一般,缓缓钻进了弦一郎的左手袖子里。
蝴蝶忍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她没想到这义肢上的绳子居然是这么用的。
最后,她还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上边被盯在树上的跟班,“他不会死了吧?”
毕竟她还不清楚这三个人是什么来路呢。
“顶多捅破肠子,箭不拔出来,就没什么事。”
弦一郎冷冰冰地收回铁神臂弓,“应该是头撞在树上晕了过去,不必管他,晾一晾也好。”
那口气,就好像上边挂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风干的猪似的。
蝴蝶忍瞅了一眼那家伙受伤的位置,姑且赞同了弦一郎的话。
这时,两人才同时看向蝴蝶忍脚下的山田。
三人之中,只有他的衣服看起来最华丽,应该是头目。
“你为什么袭击我们?”
蝴蝶忍冷声问道,刀鞘重重砸在山田的肚子上。
弦一郎点了点头,至少蝴蝶香奈惠的这个妹妹,似乎不在意伤害对她有恶意的人类。
然而这个叫做山田的似乎并不准备乖乖回话。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一边痛苦地捂着肚子,一边大声吼道,“快点把我放开,不让我就让亲王殿下杀你们全家!”
“亲王殿下?”
蝴蝶忍和弦一郎对视一眼。
是他们想得那个意思吗?
这时,蝴蝶忍突然注意到这家伙身子下黑金相间的刀鞘,一把将之拽了出来。
这把刀和寻常的武士刀有些区别,刀鞘上有两个铁环,看起来是应该是骑马时悬挂用的。
是军刀。
蝴蝶忍眼神一缩。
“喂!还给我!”
山田见到客人的刀被夺走,立刻大喊出声,却被弦一郎直接踩在了门牙上,顿时血流满面。
弦一郎见蝴蝶忍盯着刀柄久久不语,疑声问道:“怎么,这刀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
蝴蝶忍将刀瞅了出来,在空中挽了个剑花,随之指着菊花样的刀镡,“这是一把军刀。这种金色菊花纹饰,是只有天皇御赐的刀才能用的。”
“你是说?”
弦一郎盯着那刀看了一会儿,又闻到了机会的味道。
恐怕这个月的大新闻已经不远了。
“应该和他之前说的亲王有关系。”蝴蝶忍脸色有些凝重,“得跟他打听清楚才行!”
弦一郎把鞋子从山田的嘴上移开,后者立刻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们这些贱民!把刀给我!你们没有资格碰它!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看他那疯狂的样子,这“贱民”两个字恐怕不是气急之下侮辱别人的用词,而是他真得觉得自己似乎高人一等。
“请你看清楚现实。”
蝴蝶忍持刀冷声道。
“现在已经是明治四十年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说杀人就杀人了。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捅给警察,就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袭击我?这把刀又是从哪来的?”
“警察?”
山田虽然被弦一郎踩得口鼻溢血,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语气嚣张无比。
“那你把我交给警察好了!看看到时候是谁被关在监狱里边!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成这事从没发生过!”
“你!”
蝴蝶忍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敢这么猖狂。
短暂的沉默之后,弦一郎突然开口说道:“不用问他了。”
“什么?”
蝴蝶忍和山田同时惊呼一声。
“我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弦一郎从蝴蝶忍手上接过那把刀,仔细端详起来,指着刀刃说道:“这明显是一把刚锻造出没多久的新刀,这家伙应该是受这把刀的主人托付,在这条路上寻找无辜落单的路人,然后拿他们试刀。”
古代时,便有武士拿路口处平民试刀的事情。结合那12张哭哭啼啼的纸人,弦一郎已经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说着,他把刀向下一挥,准确无比地削下了山田的鼻尖,后者顿时惨嚎一声,但马上又因为落在腹部的鞋子把声音吞了回去,身体也猛地缩成一团。
“你是说,之前那些失踪路人,都是被他们三个……”
蝴蝶忍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饶是她比姐姐蝴蝶香奈惠现实的多,也无法想象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把无辜的路人当成试刀的对象,这些人究竟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是不是真的,问问旁边那个家伙就知道了。”
弦一郎左手一伸,钩绳直接缠绕在之前被蝴蝶忍卸下手腕的跟班脖子上,“你要是继续装死,我就成全你。”
接着绳索猛然收紧!
那人顿时睁开眼睛,躺在地上满眼怯懦地乞求道:“放放放放过我吧!这位少爷说得完全没错!我们就是为东京的各位大人服务的试刀人啊!之前这条路上的那些工人,都是他杀的!我们只是被逼无奈啊!”
“你这个懦夫!”
山田疯狂地朝着跟班大喊大叫,“我就应该拿你这家伙第一个试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跟班显然比山田清醒一些,喷了那家伙一句后,继续对两人说道:“这家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山田浅右卫门的后代!他找准了现在没有战争,那些大人物们没人可杀,就重抄旧业,主动提出为那些人试刀!还要挟我们这些公族武士的后代加入他,说是要振兴山田家御用试刀人的名声,我看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山田浅右卫门……”
蝴蝶忍回想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是那个写了《怀宝剑尺》的家伙吗?”
“就是他!就是他!”
那跟班兴奋地喊道,“这家伙就是那家伙的后代!”
“怎么,这个山田浅右卫门很有名吗?”弦一郎皱了皱眉头。
蝴蝶忍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了。
“这个家族,除了为贵族们试刀之外,还用人的肝脏、脑浆、胆囊制作成药丸,说是包治百病,几十年前才被皇上取缔。”
精通药物诗学的蝴蝶忍面目苍白,小声和弦一郎说道:“但早在明治年以前,鬼杀队就发现,山田家应该与不少鬼有合作关系。不过那时候,山田一族如日中天,鬼杀队又被幕府打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用人体做成药丸,再卖给人吃这种事……
就连弦一郎也感觉胃部忽然强烈不适。
他突然恍然大悟道:“既然他们家族有和鬼合作的先例,那你说,那些失踪的尸体,该不会是被他喂给了鬼呢。”
蝴蝶忍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冷冷扫视了一眼神色依旧充满疯狂的山田,转头问那跟班:“那我问你,之前那些被你们杀掉的人,尸体都去哪了?”
“那个……人都是他杀的。”
跟班被少女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瑟缩着说道:“山田用那些人试刀后,就把散开的尸体扔到上边的树林里了,说是让动物吃掉,也算是让这些人有个容身之处……但我们每次回来,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应该是被警察收走了吧……”
蝴蝶忍皱起眉头。
那些人的尸体绝不可能是警察收走的,否则平山大助老头不会那么笃定是鬼所为了。
而且尸体一定是那些受害者被杀当晚就被处理掉了,否则第二天那些工人来寻找时,不可能一无所获。
所以,弦一郎的猜测,十分有可能。
想到那些工人,大多不过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先是被无缘无故地抓住、然后被试刀人斩断四肢折磨致死,最后尸体还被喂给了鬼……
这些场景只要想象出来,就足以令一个正常人心理崩溃。
明明大家都是人啊!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
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啊!
蝴蝶忍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山田的头发,按住他的头往地上撞了起来。
“我问你,他们的尸体哪去了?!”
她脸色阴沉,脑门上青筋暴起如同恶鬼,下手的力道极重,频率极高,短短半分钟后,山田的面部就被她砸的不成原形。
后者的鼻子被撞塌,满脸是血不说,就连嘴里的牙都窸窸窣窣掉在地面上,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但从他那终于有些惊恐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求饶。
弦一郎满脸平静视若无睹。
老实说,若不是九郎特地提醒他,要让苇名人融入这个世界,他对日本人也没什么同情可言。
杀了也就杀了吧,因为弦一郎一开始,就把所有苇名以外的人都当潜在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但在九郎的恳求之下,现在这种态度已经有所扭转。
但眼前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是武士大族的后代,用这种残忍的理由,将手无寸铁的孩子们折磨致死,也的确是戳到了弦一郎的底线。
他一向看不起武士,是因为他从小就见识过,武士们欺软怕硬的本质。
他们愿意对那些与他们势均力敌的人给与各种匪夷所思的优待,但却对阶级比他们低,但阵营相同的普通百姓那样残忍。
仿佛后者才是敌人一样。
而这种对下民的残忍,如今的日本高层也同样继承了过去,从那些警察就可见一斑。
眼前这家伙,既然是为什么亲王试刀。
那就说明,这事情,恐怕是那个没有机会自己斩人的亲王默许的。
而亲王,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啊。
况且,听这跟班的说法,找山田试刀的东京权贵,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了。
可见,和过去那些普通武士一样,把普通百姓当做随时可以屠宰的羔羊,已经写进了这些位高权重者的基因里。
而弦一郎想要留给九郎的世界,绝对不能是这样的世界。
看着血肉模糊的山田,弦一郎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一次,到底该如何利用这件事呢?
第五十八章 试毒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几分钟后。
在蝴蝶忍的“严刑拷打”、或者说发泄式折磨下,以武士后代自居的山田把该说的都说了。
那把天皇御赐的军刀,是朝香宫鸠彦王所有。此人,乃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伏见宫家后代,与皇室同出一脉。
两年前,鸠彦王从陆军士官学院毕业,将于明年迎娶明治天皇的女儿。
因此天皇特赐宝刀,用来提升其名气和在皇族中的地位。
正如蝴蝶忍之前所说,皇族在日本的特权,绝大多数都集中在天皇一身。
即便贵为王爷,可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鸠彦王也没有用刀杀人的机会。
于是乎,在同学的介绍下,他便拜托刽子手家族传人、山田浅右卫门的后人为他试刀,以人血开刃来增强武运。
而且鸠彦王的要求也比较多,还说军刀斩杀的第一个人,最好是个女人。
可见他对这场联姻,有着不敢明言的强烈怨念。
因此试刀三人组在这条路上等了好几天,也就等到蝴蝶忍一个女性,不少胆大的男性工人,都因此逃过一劫。
关于这把刀,山田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但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蝴蝶忍对这个尚未谋面的王爷好感一降再降。
就连弦一郎也不禁感叹,也不知道皇族之中,现在都是些什么牛马。
不过说到尸体处理的事情,山田的说法与跟班没什么不同,而且他似乎对鬼的存在一无所知,只当是警察把尸体搬走了。
“你撒谎!”蝴蝶忍脸色狰狞地说道,手上用的力气更大了。
“我真得……唔(不)知道啊!我也从来没见鬼过这种东西!”
山田的脸不停地与冰冷的地面接触,满口的牙几乎都被蝴蝶忍砸光,说话发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眼泪、鼻涕和血混在一起,在寒风中凝结在一起,看起来非常惨烈。
跟被汽车从脸上压过去了似的。
眼见蝴蝶忍还要动手,弦一郎急忙拦住她:“再打就死了。”
弦一郎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是居然是从他口中说出,还是说给女菩萨蝴蝶香奈惠的妹妹。
虽说这个人死有余辜,但是他脑子里有许多关于东京权贵的信息,说是把柄也不为过。
光说鸠彦王的事情,毕竟皇族中出现这么一个败类,简直就是打明治皇帝的脸。
内阁之中,一定有不少高层愿意花大代价隐瞒这个事情,以防被外国人的报纸曝光。
再加上之前那个海军英雄爆出的丑闻,弦一郎手中可以说是有了两个大杀器,足以让长萨两藩出身的高层伤筋动骨。
而这正是苇名人进入这个国家高层的机会。
因此,这个山田对弦一郎的用处很大,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需要把他的剩余价值完全榨干才行。
“他连亲王都供出来了,没理由替一个鬼遮遮掩掩。”
弦一郎对余怒未消的蝴蝶忍说道:“所以关于这部分,他应该没撒谎。那些尸体,很大概率是被生活在附近的鬼当做口粮了。”
“……”
蝴蝶忍眉头紧皱,“要是只敢捡尸体吃的话,那这只鬼应该不怎么厉害。可是,这里到处都是山林,想搜山,得搜到什么时候去。”
弦一郎摇了摇头:“用不着搜山那么麻烦。”
“什么意思?”蝴蝶忍追问。
“这一个月来,他们每隔几天才试一把刀,时间并不是固定的。但每次有人失踪后,第二天警察和工人来找的时候,尸体都消失了。”
弦一郎指了指脚下,“可见,那鬼应该会每晚都会这条小路附近看看情况。”
说着,他踹了一脚被蝴蝶忍吓到剧烈颤抖的跟班,“我问你,你们上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四、四天前。”
这两人说得什么鬼啊、吃人的,显然把他给唬到了。
这家伙断断续续地说回答:“是个落单的醉、醉鬼。”
“那你们在这条小路上杀人,间隔最长的一次是过了多久?”
弦一郎继续问道。
那家伙想了一下,“应、应该是七、七八天吧……反正只多不少。”
看起来这家伙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弦一郎拉着蝴蝶忍稍微走远了一点说道:“既然之前存在一个星期以上的间隔,那鬼都没有放弃来这里觅食。那么现在距离他上次进食,不过是四天而已,它没有理由不来这里碰运气。所以,我们只要拿这几个家伙做诱饵,守株待兔即可。要是所料不错,今晚这只鬼一定还会来这里。”
“拿,”蝴蝶忍眼睛陡然睁大,“拿人类做诱饵吗?”
显然,弦一郎的主意,对她的冲击有些大。
地上那个两个家伙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不然你想把这些家伙怎么办呢?”
弦一郎环视周围,确定鎹鸦不在附近,便如同引诱人的恶魔一样低声说道:“若是把他们送到警察那里去,我们又没有他们杀人的证据。再说,想想那把刀的事情,搞不好这三个家伙会被那个王爷给保下来。之后这群家伙换个地方什么试刀什么的,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虽说他大概率认为这三个家伙会在王爷找警察之前,就被杀死灭口。
但这种说法糊弄蝴蝶忍这种没有政治嗅觉的小孩已经足够了。
蝴蝶忍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这几个家伙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下于鬼,要是交给警察,那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可要是通知鬼杀队的人把他们带走的话,你们又有这个那个规矩,比如不能杀死人类什么的。”
弦一郎继续说:“想想那些死去的工人,就算尸体的去向这三个家伙不知情,但就凭借他们已经做过的事情……你觉得这几个家伙,真的应该活下来吗?”
蝴蝶忍本就对这几个家伙产生了滔天恨意,于是咬牙说道:”不该。”
老实说,她恨不得亲手了结这些人,把他们千刀万剐。
但杀人和杀鬼,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情。
“那就是了,既然你身为鬼杀队队员,不能杀……。”
弦一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三人组,语气有些阴森。
“可让我给他们一人一刀,似乎又有些太轻松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鬼来惩罚这些家伙,好让他们死得其所呢?既然他们喜欢把人大卸八块,让鬼把他们一口口啃食掉,似乎是非常适合他们的死法呢。”
说完,他紧盯着蝴蝶忍的眼睛,似乎是想逼迫她做个决定。
事实上,无论蝴蝶忍怎么决定,山田这个罪魁祸首他都会先拿保下来。
他这么做只是想看看,蝴蝶忍到底和蝴蝶香奈惠这对姐妹,在对人和鬼的态度上,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听了他的话,蝴蝶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弦一郎可能杀过人的事情,姐姐有跟她提过。
这么冷酷的处理方式,虽然听起来解气,可是人就是人。
让她更厌恶的鬼,去处理这些恶心的人,蝴蝶忍自认为,她是无法接受那种场景的。
鬼杀队的剑士的职责不是行侠仗义,而是从鬼的口中保护人类。不让鬼伤害人,这是他们的存在的意义,也是底线。
可是,她也说不出让弦一郎去解决他们的话,又没法接受放这些家伙一条生路。
良久,蝴蝶忍长出了一口气,作出了决定:“让他们当诱饵可以,但是不能让鬼把他们吃掉。在鬼下口之前,我们就把那鬼解决掉才行。”
弦一郎看了她一会儿,“那完事之后,这三个家伙该怎么处置呢?”
蝴蝶忍抿着嘴,眼中掀起一丝寒光:“干脆就让他们冻死在雪地里吧,以告慰那些在这里死去工人的在天之灵。”
弦一郎露出僵硬的笑容:“那就按你说得办。”
心中默默叹息。
【本质上,这个孩子也和不死川、花柱一样,是个坚定不移的好人哪。】
不过蝴蝶忍决定放弃了这三个家伙,那山田,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笑纳了。
既然已经制定好接下来守株待兔的计划,弦一郎立刻登上巨石,把被弓箭钉在树上的那家伙一脚踹了下去,将三个人摞在一起。
接着,两人在四周转了一会,在小道旁的山坡上找到了一个三面都是巨石的矮坑,将试刀三人组全都拖了进去。
这种地形的话,鬼一旦进去了,就只有一个方向能出来,他们两个只要堵住出口,它就无路可逃。
为了防止三人组等会儿发出声音露馅儿,蝴蝶忍连解释都懒得解释,非常贴心地将他们全部打晕。
由于不知要等多久鬼才会出现,为了不让山田直接被冻死,弦一郎悄悄塞了几粒米到那家伙口中,确保他能在寒风中撑几个小时。
至于那两个人,既然没什么用处,那就早点去死吧。
完成这一切之后,弦一郎指了指两边的大树。
”你到这一棵树上躲着,我到另一边。注意,跳下来的时候可别把鬼直接杀了,还要拿他们试试你的毒呢。”
说着,忍义手的钩锁发射出去,弦一郎立刻来到了距地面有六七米的树杈中间。
蝴蝶忍撇了撇嘴,轻而易举地来到另一棵树上,灵活地像一只小花豹。
两人的体型都很小,藏匿之处又没有月光照到,只要不是有夜视能力的鬼特地往树上看,绝不可能发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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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人都放轻呼吸,静心等待鬼的到来。
至于取暖这件事,蝴蝶忍可以用过呼吸法加快四肢血液循环。而弦一郎根本不怕冷。
不过还好,在附近盘桓的恶鬼并没有叫他们多等。
不一会儿,白白的雪地之间,便有一只瘦小的黑影朝这个方向爬了过来。
那家伙是用四肢在地上攀爬的,有着鬼常见的黄色眼睛,在黑夜之中非常显眼。
“嘁,今天怎么不是切好的啊……”
那鬼一路跟着鲜血的味道,来到了那浅坑旁边,看着三具“尸体”,表情似乎还有些嫌弃。
从他说的话来判断,之前那些尸体,应该都是被这家伙处理掉了。
“而且一次三个男人,我也吃不掉啊,真是可惜……”
弦一郎藏在树上,挑了挑眉毛。
这只鬼身上,居然一张纸人也没有。
看来就像蝴蝶忍所说,是一只只敢捡尸体吃的胆小鬼。
有吃的还这么挑三拣四。
怪不得体型这么小。
这时,弦一郎对面的那棵树上,蝴蝶忍正想拔刀从天而降将鬼制服,却发现弦一郎对她摇了摇头。
无它,是因为三十米的黑暗之中,忽然飞出两张纸人来,粗重的喘息声紧随其后。
两人屏住气息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头长着牛角的强壮恶鬼,应该也是循着气味而来。
蝴蝶忍有些庆幸,幸亏今天弦一郎跟着她一起来到这里,否则就算不被三个人人类暗算,这两只鬼,也起码有一个会逃出生天。
毕竟她身体素质放在那里,一次对付两只鬼,委实有些吃力了。
那牛角鬼走到浅坑边上,看到那小鬼正在对“美食“动手动脚,二话不说,就一个饿虎扑食冲了过去。
“是谁?!”
那小鬼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就被牛角鬼的利爪撕开了面皮。
接着两鬼打成一团。
这是两只连血鬼术都没有的鬼,除了肉搏以外什么花招都用不了,自然是谁的身体强装一些,谁就厉害一点。
那牛角鬼用了没有两分钟,就把那小鬼的两条前肢给拔了下来,随即恶狠狠地对后者说道:“快滚!以后这就是老子的地盘了!”
以他们目前的阶级,一只鬼是杀不死另一只鬼的,顶多教训一下对方而已。
那小鬼被扯下胳膊也不害怕,望着“尸体”的眼神充满贪婪。
“喂,你好歹也讲点道理吧!这里可是有三个人啊,分我一个怎么样,以后我就再也不来这里了!”
“听不懂鬼话吗?你再不走,我就找根树干把你钉在树桩上直到天亮!”
那牛角鬼大声吼道,看起来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显然没有分享食物的意思。
“那好啊,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速度比你快多了。”
那小鬼冷笑一声,失去的前肢渐渐长了出来。
“我还认识几只其他的鬼,你要是想吃独食,我现在就跑过去把他们叫来!大不了今天,我们去谁都不要吃!”
蝴蝶忍眼睛一亮。
至少得活捉这个小鬼,逼他说出其他鬼的下落。
她对这弦一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意会地点了点头。
他先指了指自己,再是指了指牛酒鬼。
然后又指了指蝴蝶忍,再指了指小鬼。
任务分配完成。
“卑鄙的家伙!”
牛角鬼一把抓起跟班中的一个扔了过去,“快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就在跟班飞向小鬼的瞬间,蝴蝶忍和弦一郎同时从天而降。
“花之呼吸·一之型·小荷尖角!”
蝴蝶忍如同一颗自上而下射出的子弹,手中小太刀径直穿过了小鬼的心脏,将它钉在地上。
然后她熟练地将一瓶毒药取出,沿着小太刀的刀刃将紫藤花液倒进了小鬼的伤口,后者立刻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
接下来,毒药将沿着鬼的血液系统开始循环,直到毒素充满它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而弦一郎那边更为干脆。
因为铁召雷并非日轮刀,他直接利用跳劈的动能优势,将牛角鬼的头颅劈成两半,然后横扫将之斩下。
这只鬼的身体看起来强壮,但皮肤的硬度却比下弦之四小的多,更何况金钢铁召雷还进行过锋利质变。
那牛鬼的头颅滚落在地后,立刻被铁召雷从耳部贯穿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虽然它的身体还活动着,但灵活性大大减小,弦一郎甚至还用它的身体做起了躲避训练,直到蝴蝶忍扔过一瓶写着“90%”字样的瓶子。
这意味着,这瓶毒药的紫藤花液占比为90%,毒蝇伞提取物的占比为10%,是浓度最高的一瓶。
弦一郎接过瓶子后,拧开后对准牛角鬼的颈部截面淋了上去,后者的血肉像是被硫酸泼了似的冒出一阵烟雾,还散发着难以形容的焦臭味。
接着,牛角鬼的躯体倒在地上拼命翻滚了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但肌肉皮肤却化作浓黑色胶状液体晕散开来,如同从身体内部被溶解了一般。
直到半分钟后,这家伙连头带身子,慢慢地一点点随风飘散。
第五十九章 趁火打劫
花了半个晚上时间,弦一郎和蝴蝶忍在那只瘦巴巴小鬼的“热心帮助”下,成功超度了五只恶鬼。
这五只鬼中,只有一只有血鬼术,稍微难缠了一些,但在两人的夹击下,连五分钟都没有撑到就被抓住。
不过蝴蝶忍的毒药,在这种层次的鬼身上,效果微乎其微。
经过几次实验后,蝴蝶忍总结了一些规律。
对鬼使用紫藤花毒的方式有三种。
第一种,是泼在鬼的皮肤上,在短短两秒之内,鬼沾染毒素的皮肤会腐烂,局部肌肉也软化到正常人的水平。
但除非是极为熟练的剑士,否则很难在毒素挥发之前精准打击沾染毒素的位置。
第二种,是直接灌入鬼的伤口之中。
鬼的血液循环速度是人的十倍以上,一旦血液中被注入过量的毒液,就会迅速流经整个身体,导致其从内部崩溃。
但是,想在不擒住鬼的情况下,将毒液注入鬼的血管中,难度何其大也。
只靠在刀上涂毒,那毒药量则不够。
因此目前来说,这种方法的实战意义不大。
第三种,则是直接让鬼口服。
如果说鬼的循环系统胜过人十倍不止,那它们的消化系统就在人的百倍以上。
让鬼直接吞服紫藤花毒,几秒钟内就会看到鬼的肌肉和皮肤发生明显的衰变。
弱小的鬼会在十秒内直接死亡,而那只会血鬼术的鬼,则陷入了无法应战的虚弱状态。
不过,鬼只吃人。
如何在实战中让鬼主动服下毒药,这才是难点。
以上,就是蝴蝶忍今晚的收获。
三种施毒方式皆存在不同的缺点,而且紫藤花配合毒蝇伞的混合毒药,也只能对付一些简单的鬼而已。
因此,蝴蝶忍的研究只能说是刚刚开始。
带着弦一郎在身边,不知不觉,蝴蝶忍就完成了半年以来一直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情。
毕竟平时她一个人出任务时,必须迅速将鬼斩杀,根本没有擒住鬼试毒的空间。
和队员一起出任务时,这样做又会被发现,之后一定会被姐姐知道。
但弦一郎的钩绳可以束缚恶鬼,还不在意她对鬼的各种折磨,没有泄密的风险,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搭档了。
就这样,蝴蝶忍下山一路上都在和弦一郎说着自己对毒药的各种设想,路过那条小路时,她甚至没提出看看试刀三人组的情况,给弦一郎省了不少事。
毕竟山田已经不在那里了。
弦一郎中途借口上厕所,召唤出一名逢魔苇名流武士,让他将山田秘密带回了点心店,交给佐濑信一看管。
至于具体做什么,逢魔武士无法执行那么复杂的命令,只能等弦一郎回去再说了。
当两人来到平山大助的小屋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不过老头没有食言,不仅有昏暗的光线从窗户里透出来,屋顶烟囱山还冒着炊烟。
显然老爷子并没有休息,而是一边熬煮肉汤,一边等待两人的归来。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们早晨坐马车回去。”
蝴蝶忍提议道。
“好啊。”弦一郎点点头,“刚好我也有些饿了。”
蝴蝶忍敲响房门后,平山大助几乎完全没有延迟地立刻开门,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两人,眼睛里噙满眼泪。
“你们终于回来了啊!”
老头神色中写满了惊喜,心情激动极了。
他从昨晚八点开始看着两人离开,如今过了整整八个小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因此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已经慌得不行了。
看到两人安然无恙,顿时如释重负。
“来来来,先进来!先进来!”
说着,他一只手抓着一个人,将两人拉进屋里,并没有询问和鬼相关的事情,只是一个劲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接着,他立刻掀开锅盖,因为炖煮了太长时间,屋内顿时肉香四溢。
他给二人一人盛了一大碗肉。
估计这些肉至少要花一两日元(当时一个女工的月工资是1.7日元),应该是为了过年准备的。
现在则都留给了他们。
“先吃,先吃,吃完再说。”
盛情难却,再加上一夜辛劳,就连蝴蝶忍这个不怎么喜欢吃肉的,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多谢款待。”她有些不好意思。
“谢什么呢?”平山老爷子又给两人盛了一大碗汤,“你们这么小的年纪,却干着比那些废物警察危险一百倍的工作,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完,他正色看向两人,“怎么样,找到鬼了吗?”
蝴蝶忍有些吞吞吐吐,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于是弦一郎简单地说了一句:“幸不辱命。”
短短四个字,什么具体细节也没交代。
若是老爷子和那些工人知道了真相,到时候难免要去找警察喊冤,事情就很容易捅到权贵那里。
所以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蝴蝶忍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跟着说了一句:“附近的鬼,都被我们解决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老头突然对着两人跪拜起来,“我代那些孩子们谢谢你们了!”
“那些黑了心的企业家,让他们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啊!能多睡两个小时,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要是没有那条路,他们的生活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他这话说得不假。
这个年代日本的工人才刚刚觉醒,不少工厂为了省钱,雇佣十来岁的小孩工作,每天工作时间在14个小时以上。
割去通勤、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几乎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闲都没有,还时常因为疲劳工作而发生意外。
住在工厂宿舍的工人,每天都要闻着恶臭的空气,出门走不了两步,又会遇到成群结队的流氓勒索敲诈。
说他们的生活是暗无天日,简直毫不为过。
而这条小路,能为工人节省大量的通勤时间,让他们起码在休息时可以摆脱恶劣的环境,简直就是他们的救赎之路。
可就连这么一条能给予些许安慰的隐秘小道,都被试刀人这种历史糟粕给惦记上了。
日本底层的百姓生活何其悲惨,可见一斑。
蝴蝶忍赶紧将他扶起来,“请您不要这样子。消灭恶鬼,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世上有你们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啊呜呜呜——”
就这样,两人吃完饭后,还安慰了老头一阵,这才有了休息的机会。
弦一郎也终于有时间,探查今晚的收获。
说来奇怪,明明蝴蝶忍还只是个丙级队员,但贡献给弦一郎的声望值却和花柱、不死川一样,是500起步。
反之,从鬼杀队那边传来的声望值,尤其是那个鸣柱,却只有200而已。
这让弦一郎有些摸不准,这声望值到底是以什么为依据定量的。
从前天火车站相遇到现在,仅蝴蝶忍一人,就给他贡献了不下于7000的声望值。
有那么一刻,弦一郎都想着加入鬼杀队算了。
除了声望值以外,五只鬼又为他增加了1个技能点,还有极少量的鬼王之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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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都不是他这次最大的收获。
今天最大的惊喜,则是新出现的这本《呼吸法奥义书》。
在脑海中将之打开后,里面暂时只有水之呼吸的三个剑型、以及花之呼吸的四个剑型。
这些,都是蝴蝶忍在今晚斩鬼过程中反复使用,被开启灵视的弦一郎记录下来的。
也就是说,弦一郎只要用技能点把它们点亮,就能立刻获得这几个剑型作为技能,伴随的呼吸方式也会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和系统提供的奥义书不同,《呼吸法技能书》的每一个剑型,只需要一个技能点就能解锁。
而弦一郎现在身上,总共有四个技能点。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打算先预留起来,到时候和不死川学习风之呼吸用。
毕竟他的铁召雷经过锋利质变后,攻击力和敏捷,也就是挥刀速度挂钩的。
目前来看,花之呼吸、水之呼吸在速度上,和风之呼吸还相差甚远。
【也不知道织部正行那边干得怎么样?】
【要是鬼杀队没办法解决那只无首,那学习呼吸法的事情,就稳了……】
就这样,想着想着,弦一郎伴随着炉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渐渐睡了过去。
早上,他是被蝴蝶忍叫醒的。
蝴蝶忍跪坐在他旁边,肩上却多了一只鎹鸦。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反正蝴蝶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好像姐姐把所有的笑容都用光了一样。
至于老头,应该是出去了。
“怎么了吗?”
弦一郎揉了揉眼睛,从窗外太阳的亮度来看,外边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是姐姐的来信,鬼杀队似乎死遇到了……嗯……”
蝴蝶忍纠结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脆直接把信拿给弦一郎看。
“总之,姐姐就是想看看,这件事你能不能帮上忙。”
弦一郎稀里糊涂地接过纸条,只扫了两眼,立刻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信上写道,鬼杀队总部出现一只疑似由队员怨气凝聚的无头怪物,只要靠近就会导致人类心脏病发,而且刀剑难伤,水火不侵,非常难缠。
在天音夫人与之“沟通”后,发现这只怪物的目的,就是让那个叫山助的小鬼永世不得安宁。
然而在劝诫无首失败后,它又仿佛发泄般地开始破坏鬼杀队的建筑,可是柱们又偏偏奈它不何。
直到日出之后,无首才突然消散,但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
因此,蝴蝶香奈惠才写信过来,想问问弦一郎有没有什么办法,还隐隐提到了苇名国的神子。
【看来神子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弦一郎若有所思的将纸条卷好,交给了蝴蝶忍。
“这世上除了鬼,真得有怨魂这种东西吗?”
蝴蝶忍狐疑地问道。
她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最喜欢看日本的民间传说,和各国的恐怖故事,甚至还为了阅读爱伦坡苦学英语。
索命怨魂,那是故事里最常见也是最普遍的怪物。
可一旦这种东西真得出现了,似乎就显得不那么有趣了。
“当然有的,在苇名国也曾出现过。”
弦一郎点头道,“而无首,则多为含冤而死的武士荒魂汇聚而成,除非执念化解或是被消灭,否则就会一直停留在人间。”
“那姐姐的猜测没错了?”
蝴蝶忍睁大眼睛,“这无头怨魂,真的是死去的剑士们不满那个小鬼,才先生纠缠的?”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应该就是这样了。”
弦一郎点了点纸卷,“里面不是说,那怨魂只破坏了房屋,没有伤害队员吗?”
说着,他顿了顿,“不过怨魂在人间停留越久,残留的理智就越少。以后会不会主动伤人或者杀人,那就不好说了。”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夸大事情的急迫性。
鬼杀队越着急,他能获得利益就越多。
蝴蝶忍握紧双拳,“可是里面说过,就连柱也拿它没办法……”
说着,她眼睛里带着期待目光看向弦一郎,“既然你们苇名国出现过这种东西,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有办法。”
“那要怎么做?”蝴蝶忍迫不及待地问道,
“苇名国有一种叫做神之飞雪的神物,乃是用神明血液浸泡的抄纸。”
弦一郎做了一个涂抹的动作,“将之洒在武器上,便可以使武器暂时拥有压制一切邪祟之物的力量,无首自然也在邪祟之列。”
说完,他便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蝴蝶忍立刻明白过来:“既然是用神血浸泡,那一点很珍贵吧。”
虽然她也不清楚苇名的“神”都是些什么存在,但听起来就是很玄乎的样子。
【我身上就只有几份而已,当然珍贵。】
“这是当然。”
弦一郎回答,“那种抄纸一直保存在神子身上,整个苇名,也不过只有寥寥几张而已,用一张就少一张。”
蝴蝶忍眯起眼睛。
和这孩子想出了一段时间,已经摸清了他的性格。
“你直说吧,希望我们用什么东西来换?”
蝴蝶忍抱起胳膊,“我会写信给姐姐,她会和主公商量的。”
弦一郎提起嘴角,狮子大开口道:“那,让我自由学习所有呼吸怎么样呢?”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
第六十章 一之念珠
鬼杀队总部。
蝴蝶忍的鎹鸦早上十点出发,午饭时间后才把回复送到。
眼下,蝴蝶香奈惠正在和队员们一起,处理昨晚无首肆虐后的残垣断壁。
也就是日式房屋大多是木质纸糊,造价不高,否则光是建筑损失,就足以让鬼杀队伤筋动骨了。
整个总部中,连带西边小院和周围的屋子,一夜之间倒塌的规模,已经超过了产屋敷家建筑总面积的六分之一。
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
鎹鸦到了以后,蝴蝶香奈惠取下纸卷,打开看了一遍,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来。
“不出所料,那个孩子果然不会放过趁火打劫的机会啊。”
她和旁边的队员们打了个招呼以后,便朝着主公所在的主厅走去。
“看来,主公大人又要发愁了啊。”
一边是几百年前发下的誓言,一边是鬼杀队的安危。
到底如何取舍,只能看主公大人自己意思了。
当蝴蝶香奈惠迈进主厅时,却发现主公和天音夫人坐在小案边,眉头微蹙,似乎在是为什么事情发愁。
能看到一向云淡风轻的主公露出这种神情,是在太少见了。但仔细想想,他也不过是个20岁不到的孩子而已。
发现房间里气氛不对后,蝴蝶香奈惠赶忙问道:“主公,是出什么其他事了吗?”
其他事,自然是指出了无首以外的事。
主公脸上浮现一丝无奈。
“坐吧。两件事,都跟警察有关。”
蝴蝶忍跪坐下来,静坐恭听。
说来讽刺,日本警察,一直都是鬼杀队斩鬼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就算各地警察明知有鬼这种东西在危及百姓的性命,也要收受贿赂才肯为鬼杀队行方便——除非受害者是引起媒体关注的重要角色。
蝴蝶忍就常常跟她感叹:
明明是为民除害,反到要鬼杀队求着他们才能做这件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一件事,是熊本那边的警察通知我们,新上泉村昨晚出现了与无首类似的东西,身体透明,状如妖魔,数量不明。”
蝴蝶香奈惠惊讶地捂住嘴巴。
产屋敷耀哉伸出手指在电报上点了点。
“上边说,那些怪物一整晚都在村民的屋顶上上蹿下跳,还特地针对几家温泉旅店进行恐吓。其中有一家旅店的老板无法忍受,上吊自杀,他的家人都肝胆俱裂,近乎疯癫,和山助一家的情况大体相同。”
清晨时分,无首消失后,鬼杀队众人便从房屋废墟中,找到了还活着的山助一家。
除了酒鬼父亲因为醉酒意识不清逃过一劫,尚且能够对话以外,玉子夫人和山助母子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稍微有点动静就一惊一乍,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直到早上蝴蝶香奈惠给两人打了镇静剂,这才让他们睡下。
“可是,以前从没有过出现过这种事情……”
蝴蝶香奈惠有些不解,自鬼杀队有记录一来,还从没有听说过怨魂索命的情形。
而且新上泉村那里的情况比这里更糟糕,有复数的怨魂不说,居然还有人因此丧命!
“既然不是鬼,那我们也管不了那里发生的事情。”
天音夫人安慰道。
“新上泉村里应该也有其他人,参与到谋害游客的事情中去了,所以才会被怨魂纠缠,我们也无能为力。”
“这还只是第一件事。”
短暂沉默后,产屋敷耀哉叹息着摇了摇头,取出压在底下的另一份电报,“而这第二件事,才更令人担忧。”
“这里是一直与我们有合作的东京警视监,田中先生的发来的消息。”
他将电报缓缓推向蝴蝶香奈惠,语气凝重无比,平时那镇定的样子早已无影无踪。
“同样是昨天,东京警视总监接到内阁陆军大臣的严厉训斥后,要求全国警察加强对《禁刀令》的实施。他还特地指出,民间存在一群身穿黑色制服、企图冒充警察的暴力组织,以鬼怪之说,四处宣扬不利于社会安定的言论。因此,警视厅要求平民遇到此类可疑人物时,应该立刻举报,如果发现平民与这些可疑人物合作,甚至主动接待的,将会被追责。”
产屋敷耀哉顿了顿。
“光是昨晚,东京已经有9名队员被捕,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蝴蝶香奈惠不可置信地将电报拿起,仔细浏览一遍,笑容不再。
这所谓的暴力组织,说得自然就是他们鬼杀队无疑。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警视厅发了这样的声明,鬼杀队不就突然变成比黑社会还不如的反派组织了吗?
过去政府不愿意支持他们杀鬼也就罢了,现在,东京警察居然要削弱他们与民间的联系。
这根本就是特意针对!
“难道说,内阁高层,居然和鬼联合了不成?”
经历了新上泉村的事情以后,蝴蝶香奈惠感觉,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鬼既然能制造温泉给一个村子创造经济收益,那么去充当大人物手下的杀手、工具,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产屋敷耀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么只能做好最坏的准备。“
说着,他正色道:“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鬼杀队,都到了几百年来以来最危急的时刻。”
被鬼针对,那是理所当然,而且他们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
但被政府针对,面对有枪有炮的正规军队,鬼杀队又该如何面对呢?拿刀能挡子弹,还能挡炮弹不成?
再说,这是陆军大臣授意,警视总监亲自下令,他产屋敷耀哉,甚至连贿赂收买警察的机会都没有。
他自然不会想到。
堂堂鬼王无惨,会因为一个下弦的死,被吓得魂不附体,突然安安心心做起了陆军大臣的儿媳妇。
打击一个不被政府承认的非正规组织,还不是她那位公公一句话的意思,连在国会上提个议案都不需要。
“那天音夫人。”
蝴蝶香奈惠从未见过主公如此无可奈何的样子,把希冀的目光挪向拥有神官血脉的夫人身上。
“您家里那边,能帮得上忙吗?”
“今时不同以往,神官说得话,已经没什么人听了。”
天音夫人苦涩地笑了一下,“家父能做的,恐怕也只能是打听消息而已。”
“……”
蝴蝶香奈惠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
“办法得慢慢去想,但我们该做的事情也得尽力去做。”
看到自己手下的柱露出这样的神情,产屋敷耀哉也不得不振作起来。
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整个鬼杀队的精神领袖,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人心也就散了。
“不过,大城市里的队员,必须先撤出来了。一旦他们被警察捉拿,恐怕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产屋敷说道,“事情未明了之前,先让甲级以下的队员,都去清理山野村庄里的鬼吧。至于大城市中的鬼,只能让柱和等阶高些队员便装处理了。”
说到此处,产屋敷耀哉眼眶发红,对着蝴蝶香奈惠弯下腰来,额头几乎贴在地上。
“对不起,还要增加你们身上的担子,是我太过无能了……”
天音夫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向蝴蝶香奈惠弯腰致意。
“实在是万分抱歉。”
眼下柱只有六个人。
将大城市的普通队员撤出,柱的工作量自然就变大了不少。
同时面对警察和鬼,危险系数也不可同日而语。
可那些没有自保之力的百姓,却仍然需要他们鬼杀队去保护。
蝴蝶香奈惠见此,赶紧同样行礼对拜。
“请主公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时局艰危,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相信大家都能理解。”
三人维持了这个姿势一会儿,才各自恢复原本的姿态。
“能遇到你们,我真是太幸运了。”
产屋敷耀哉将眼角的水滴拭去真诚地说道,这稍微有了些平常的样子,蝴蝶香奈惠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说起来,花柱刚刚过来,是令妹那边回信了吗?”
警察的事情虽然令人烦恼,但无首的事情才是最为紧要的。
若是让他把鬼杀队的总部给拆完咯,将他们暴露在鬼的视野之内,那才真正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主公大人所料不错,小忍已经回信给我了。”
蝴蝶香奈惠现在觉得,比起警察的操作,信上写得这些简直已经不算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了,便直说道。
“弦一郎那边,的确是有解决怨魂的神物,但那东西在苇名国也非常珍贵,所以他要求鬼杀队用五大基础呼吸法来换。”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道:“虽然他明面上是这样说的,但按照小忍的猜测,弦一郎应该只对风之呼吸和雷之呼吸比较感兴趣。之所以狮子大开口说要五种基础呼吸法,应该也是给我们还价的余地。”
短暂的沉默后,产屋敷为难地说道:“可是否传授呼吸法的事情,本该由柱合会议上的众柱一起决定……”
关键是,前一天说起用药丸换呼吸法的事情时,柱合会议已经否定了这一提议。
难道还把他们叫回来再开一次不成?
“主公大人,时间紧迫,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蝴蝶香奈惠将纸卷递过去。
“弦一郎提过,无首是由武士的荒魂凝聚,停留在人间越久,神智就越不清醒,而且除非被消灭,它绝不会放弃报复人类。虽然它昨晚没有伤人,但谁能保证今晚、明晚不会呢。”
老实说,蝴蝶香奈惠不是没有怀疑过弦一郎为了索要呼吸法,会夸大无首的威胁。
但她不能拿队员的生命来冒这个险。
“我明白了。”
产屋敷耀哉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全日本有多少人会被抓,但眼下队员的性命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那无首怪物凭借声音就可以让人发病,连三柱合力都不是对手,一旦发疯,恐怕死伤不在少数。
想到这一点,结合如今鬼杀队面临的历史性困局,产屋敷耀哉没有再犹豫,便做了一个违反祖宗规定的决定。
“昨天柱合会议商量此事时,风柱不死川实弥和水柱富冈义勇没有参与。你的花之呼吸,和音柱的音之呼吸都不在五大呼吸法之内,而岩柱、炎柱和鸣柱又明确拒绝。因此,只要风柱或者水柱愿意将呼吸法传授给苇名弦一郎,并且保证他不会使用呼吸法杀人,我就同意这项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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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流程上,这样做违反了自古以来鬼杀队的相关规定。
但只要在“不用呼吸法杀人”的原则上让步,产屋敷耀哉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到了如今这个局势不明的地步,鬼杀队迫切地需要盟友。
而能拿出各种神奇物品的苇名,正是最好的选择。
“不死川先生那边绝对没有问题。”
蝴蝶香奈惠感觉那只白毛刺猬应该是巴不得这样做呢。
“那我去找他确认后,就回信小忍,用风之呼吸交换那件神物,主公大人您看如何?”
“就这样做吧。”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请尽快让那孩子,把那件神物带过来吧。”
“是。”
……
与此同时。
蝴蝶忍和弦一郎也在平山大助处吃过了午饭,打算正式告辞了。
“我早上已经把这条路可以走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孩子们都很感激呢。”
平山大爷再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绝非普通的装饰品。
弦一郎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缺失的最后一颗佛珠又是什么?
杀死下弦四时,他收获了两枚佛珠。
抽奖时,他又获得了一枚佛珠。
加上这一颗,他就可以组成一之念珠了。
只不过,他也不清楚这佛珠具体的效果会是什么样。
“他们这个月还没发薪水,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报答你们的。”
老头把这颗珠子递过去,“其中一个孩子把这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们,说是请你们留作纪念。”
见蝴蝶忍似乎想要拒绝,他赶紧又补充一句:“我可是答应他们一定会交给你们的,可不要让我食言啊。”
蝴蝶忍只好为难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她对着老头鞠了一躬,“平山爷爷,那我就告辞了。”
“如果以后您再发现有鬼的踪迹,哪怕只是稍有怀疑,也请及时联系我们。”
老头脸色一肃:“老实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想再遇到鬼了。”
蝴蝶忍神色有些尴尬:”抱歉,是我失言了!”
“哈哈哈,我是在逗你呢!你说得我都记得了。”
老头瞬间露出笑容,“走吧,走吧。愿你们武运昌隆。”
就这样,弦一郎和蝴蝶忍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蝴蝶忍拿着那颗珠子翻来覆去,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弦一郎问道:“忍小姐,是第一次收到谢礼吗?”
蝴蝶忍摇了摇头:“不是哦。”
说着,她将佛珠递到弦一郎面前。
“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吧,那就把它送给你了,记得要收好哦,毕竟是人家的心意呢。”
弦一郎准备了一大堆想要巧取佛珠的话瞬间胎死腹中,有些发愣地看着蝴蝶忍,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蝴蝶忍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不想要的话,我就收起来了。”
“那就谢谢忍小姐了。”
弦一郎接过佛珠,系统立刻发来了提醒。
【检测到满足合成一之念珠的条件,是否合成。】
【合成。】
弦一郎心中默念。
下一秒,一股力量,瞬间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第六十一章 明天上架,更个数据章
【获得物品·一之念珠】
【魂玩家系统·属性面板已经开启。】
【是否使用物品·一之念珠?警告,该物品使用后将会消失。】
弦一郎听到这儿愣了一下。
使不使用念珠的事情先不着急。
这个新来的面板是什么情况?
之前那个只狼面板,和这个魂玩家面板又是什么关系?
【合着我来到这世界两个月了,才刚刚过了教学关卡吗?】
弦一郎吐槽一句后,心中默念道【打开属性面板。】
……
【魂玩家属性面板】
人物:苇名弦一郎
年龄:9岁
身高:133
体重:30kg
活力(生命力、持久力和体力):7(训练有素的成年男性士兵标准值为8,下同)
力量:6+5(骑士戒指)
敏捷(技巧):9
秘法(包括智力、信仰):8
体质(包括血质、集中力):8(智人·普通人类)
说明:体质决定了法术类技能的使用次数(MP),以及其他所有属性的上限,当前单属性上限为16点。
运气:6
……
弦一郎仔细辨别后,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魂玩家面板,应该是《黑暗之魂》与《血源诅咒》的缝合产物。
它减少了一些为游戏服务的冗余选项——比如精力、体力等,反而变得更贴近现实了一些。
目前,在体质被标记为智人·普通人类的情况下,弦一郎的所有属性上限都是16点。
而且与游戏中点数越高,加点性价比越低的情况不同。
在这个面板里,点数越高,提升一点属性点带来的收益就越高。
力气属性在个位数时,比如从8点升到9点,弦一郎的单手提重上限,可能只会提升10-15公斤左右。
但当力气属性从15提升到16时,仅一点的增量,可以提升足足60-80公斤的力气。
当力气达到16点时,大概就到了普通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想要继续提升,就必须先给体质加点,改变弦一郎身为“普通人类”的本质。
(为了让读者阅读方便,体质这一设定可以理解为一般小说设定中的“血脉”或者“种族”,比如人、不死人、洛斯里克神族或者亚诺尔隆德神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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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弦一郎不用想都知道,若是他变成鬼或者不死人,这个体质的数值应该会相当恐怖。
【那接下来,就看一看这个“一之念珠”,究竟有什么用处吧?】
【使用物品·一之念珠】
随着弦一郎的念头一动,原本在他手中紧握的四颗念珠,瞬间化作冰凉的蓝色液体,悄然渗入弦一郎的皮肤之中。
【全属性+1。宿主的体型可能会随之发生变化,因此改变将会在睡眠中进行。】
听到提醒,弦一郎瞬间喜出望外。
幼稚的身体,一直是他最大的短板,如今终于有了改善的可能。
没想到这个一之念珠,居然有着这样的用处。
他立刻打开了属性面板查看。
果然,就连运气都从6变成了7。
而其中的体质部分从8变成9后,后边的标记换成了【智人·稀血人类】,所有属性的加点上限自然变成了18。
至于力气敏捷这些,估计睡一觉之后才能看到明显的变化。
【稀血人类?】
这四个字引起了弦一郎的注意。
弦一郎突然想起下弦之四曾经说过,进食一个稀血人类,胜过吃50个普通人,所以那家伙才对不死川起了妄想。
“忍小姐。”
弦一郎询问道:“我想问问,鬼之所更喜欢稀血的人类,是不是因为稀血的人天生就要强一些呢?”
“这是当然啊。”
蝴蝶忍有些不忿地转过头,语气酸酸地说道:“那个喜欢大吼大叫的白毛刺猬就是稀血。他还没加入鬼杀队的时候,凭自己一个人,拿着绳子剪刀就能抓住一些恶鬼了。加入鬼杀队以后,他从普通队员成为柱,也只用了一年半不到啊!”
说到这里,她伸出三个手指向弦一郎晃了晃。
“可姐姐那么聪明的人,从最低级的癸级队员成为花柱,却用了快将近三年呢!而这已经比以往的那些柱快上不少了。”
闻言,弦一郎眼睛一亮。
这是不是说,稀血人类在身体强度方面的潜力,也比普通人高上不少呢?
他们训练时,会不会不普通人成长更快呢?
“对了,除了不死川,我听说炎柱炼狱先生的家族,也继承着一种独特的稀血。”
蝴蝶忍补充道:“那种稀血不如不死川的那么讨鬼喜欢,不能用来当诱饵。不过听姐姐说,炼狱家的孩子天生就比寻常人要强壮不少,因此也只有他们才能使用最为狂暴的炎之呼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多年以来,炎之呼吸只在他们一家继承,使用人数最少。不过他们杀死的鬼,数目却多的惊人。”
“所以,与其说稀血是鬼的绝佳食粮,还不如说是鬼的最强克星啊。”
蝴蝶忍说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
“如果我也是稀血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和姐姐一起并肩作战了。”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她的表情落寞起来,脑袋也垂了下去。
“明明当初约好了,要一起斩断这条悲剧的锁链,但我多数时候,都只能眼看着她在危险的地方出生入死,有时连插手都做不到。”
“现在,她甚至都不愿意看我再以剑士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了……”
弦一郎看到后者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想起她毫不犹豫送给自己佛珠的事情,突然记起一个东西来——
上次抽奖,他还有一颗太郎柿在系统空间里没有提取呢。
太郎柿能够立刻让人的身体长大一岁。
不过那玩意儿一年只能吃一颗,弦一郎今年已经吃过了,不能再吃。
原本他是想把那东西留给九郎的,毕竟九郎已经快11岁了,却只有区区一米二,连蕨姬小姐身边的两个侍女都比他高出来不少。
可现在想来,九郎身负龙胤,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又不喜欢舞刀弄剑,似乎对体型优势的要求并不是很急迫。
相反,他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最迫切想要长高的那个。
【嗯,我还是把太郎柿交给九郎,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虽然我也能猜到他会怎么选了……不过,他不是正好没有年纪相近的朋友吗?】
【以他比同龄人成熟不少的心智,应该能和忍小姐相处的来吧。】
有些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在落下来了。
尤其是在为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创造了不少亲密相处的机会以后,弦一郎感觉自己似乎觉醒了了不得属性。
虽然有点羞耻,但他给别人牵线搭桥的时候,却隐隐感觉到开心。
【唉,也许是看主播打了好几年的魂类游戏,见不得寂寞了吧。】
弦一郎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心思收了回来。
说起来,也的确到了回去看一看的时候了。
又过了两天时间,鬼佛的事情多半已经有结果了。
而且山田那家伙的拷问,应该也结束了,这个月的大新闻也得排上日程才行。
“忍小姐,要不今天去就去我家里坐一会儿吧。”
弦一郎发出了邀请,“香奈惠小姐的回信最迟晚上就会到了,我也得去把那件可以对付怨魂的神物找出来交给你,想必那边已经等不及了吧。”
蝴蝶忍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我和姐姐,总得有一个人留在蝶屋那边才行呀。”
毕竟鬼杀队每天都会有新晋的伤员。
“重伤的话,就让那几个孩子给他们喂药丸不就好了吗?伤得不轻不重,就把药丸切成小份给他们服下。”
弦一郎说道,“若是寻常的轻伤,香奈乎和其他三个孩子应该也能够胜任吧。”
“把那么一大摊子事情撂给他们,是不是不太好啊。”
蝴蝶忍颇有罪恶感地戳了戳指头,显然已经被弦一郎说动了。
她知道弦一郎的“家”就在吉原,可身为女孩子,她一直没什么机会,有没有理由到那儿去。
虽然因为很多稀奇古怪的书,导致她对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十分感兴趣。
“你又不是去休假,而是去做正事呀。再说,我也会给她们准备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到时候你拿去当礼物送给她们也好。”
“那、那就打扰了!”
明天上架,所以今天就更个数据章,趁着不收费赶紧弄出来,免得之后有人说拿这个水字数。
不写数据的话,读者和作者对弦一郎的目前战斗力,也没有个直接把握。
以下是弦一郎使用了一之念珠以后的数据。
【魂玩家属性面板】
活力:8
力量:7+5(骑士戒指)
敏捷(技巧):10
秘法(包括智力、信仰):9
体质(包括血质、集中力):9(智人·稀血人类)
说明:体质决定了法术类技能的使用次数(MP),以及其他所有属性的上限,当前单属性上限为16点。
运气:7
第六十二章 蝴蝶忍的花街之旅(上)
“弦一郎,山坡上那做寺庙是做什么的?”
蝴蝶忍好奇的提问声,将弦一郎从小憩中叫醒。
【姑且算是睡了一会儿,身体总该有些变化了吧。】
很快,弦一郎就感觉到了想要的变化。
他不过是在人力车上打了个盹,睁眼后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清明不说,大脑也变得灵活无比,念头在脑子里飞来飞去,没有半点阻塞的感觉,就连许多游戏里记不清楚的物品说明,都能清晰地回忆出来。
甚至,他还有一种头脑被单独清理出一片地方来存放垃圾的错觉,连平常那总是沉重无比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秘法(智力)提升1点的效果吗?】
虽说他现在除了巴之雷没什么法术可用,但能让他变得比过去聪明些,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弦一郎?”
久久没得到回应,蝴蝶忍挑起眉毛拍了他一下,“你不会真得睡着了吧?”
“不好意思,昨晚熬了一夜,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弦一郎不动神色地掩饰着智商增长带来的喜悦。
“你这年个年纪?”
感觉到弦一郎的表情比往常轻松,还说出这种话来,弄得蝴蝶忍突然很想揪他的脸。
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别总一天跟个老头子似的。我问你,那边的寺庙为什么这么破啊?”
在吉原游郭北边的山坡上,一座破庙孤零零地斜趴在那里,明明有烟火缭绕,但四周又空无一人,看起来异常冷清。
这样的寺庙伫立在烟火气最浓的吉原附近,显得格外令人在意。
弦一郎朝着那边打开灵视,立刻就发现,那寺庙周围居然被层层黑雾包裹,比纠缠在试刀三人组身上的那些雾气还要凝实的多。
想必若是再接近那里一些,应该会有不少纸人朝着弦一郎飞过来。
说起来,这样的地方,应该很适合放置他之前的抽取到的破旧佛庙。
毕竟这里地处荒川,周边不乏带着怨恨死去的工人,更不必说那些悲惨的艺伎们了,很少有能活过三十岁的。
若是有了佛寺的鬼佛,这些死者的荒魂(纸人),也就有了去处。
弦一郎大脑转了转,想起蕨姬小姐曾经给九郎讲过这座庙的来历,便对着蝴蝶忍科普起来。
“那里就是吉原大名鼎鼎的净闲寺啊。凡是吉原的女孩有抽足(逃跑)、私通、吸食鸦片,总之就是坏了里边规矩,那些店主便会将她们打死,剥去衣服裹住草席扔在这里。若是女孩们因为接待客人病死的话,可能会稍稍掩埋一下。”
“这怎么可以?”
蝴蝶忍有些愤慨地说着,“这些女孩子也太可怜了吧,这些店主根本没把她们当人看待嘛!”
“原本就是这个用意啊。”
弦一郎摇了摇头说道:“以对待流浪猫狗的方式处理她们的尸体,为的就是让她们死后堕入畜生道,不至于变成怨魂来寻仇。”
在日本民间信仰中,只有正确的埋葬方式可以让死者“成佛”。那才是对待人应有的办法,但破费很高。这些黑心老板自然不愿意为死去的女孩们花钱。
一边做着明知可能会产生邪祟的事,一边又寄望神佛来帮他们镇压这些邪祟。这就是日本如今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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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怨魂,蝴蝶忍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姐姐信中提到的无首。
她用恼火掩藏住心底对这些死者的怜悯,冷哼一声:“我倒是希望这地方被怨魂给拆了。”
“不要这么极端。”
弦一郎说道,“这种地方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能让她们活下去。”
在这里尚且能够吃饱饭,若是在战国年代,那些女子的生活境况,只会更加悲惨。
蝴蝶忍对弦一郎的话不置可否,抱起胳膊一声不吭,看着越来越近的吉原入口,感觉就像是在接近一张深渊巨口,身体僵硬不说,动作也愈发抗拒起来,心情早已没有来之前那么轻松。
这是连鬼都没法带给她的强烈不适。怪不得姐姐曾说,这世上不止被鬼伤害的人是悲惨的,人还要更甚。
这次弦一郎坐的不是汽车,所以并没有从正门进入。
两人在入口附近下了人力车后,还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曲折走廊,才能进入游郭内部。
因为这条路是大多数人进入吉原的通道,又被人称作“不孝之路”,用来讽刺那些喜欢混迹风月的男人。
老实说,弦一郎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眼下还是下午,根本没到吉原开始热闹的时候,过往的人并不多,大都是些本就在里边工作的男人,例如劳工、车夫、保镖一类,偶尔也有几个衣着体面的,可能是老板或是会计采办一类。
作为这条路上唯一的女性,蝴蝶忍立刻就成了他们注意力的中心。不过他们盯着蝴蝶忍的眼神,不像是看见了美女,反而像是看到了滚滚财源。
老实说,蝴蝶忍的表情看上去总是严肃又认真,但这并不影响她是个美少女的本质。如果她能多笑笑,绝对不比蝴蝶香奈惠差到哪里去。
再加上她的小太刀被藏在布包里,看起来弱小无害,自然有人动了想要“招贤纳士”的心思。
毕竟吉原的生意,就是发掘人才的生意嘛!
其中一个人远远看到蝴蝶忍,就立刻带着笑脸走快步走上前来,像个乐于助人的寺院沙弥一样温声询问道:“这位小姐,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能到吉原来的女孩,多半都是在外边生活不下去,或者是家里欠了钱的,想要帮家里还债之类的。不过理由虽然千奇百怪,但总归是遇到了无法解决困境。
而他们这些人的职业,就是趁火打劫。
趁着女孩们在人生低谷时低价抄底,买下她们的所有权,或者介绍她们去打短工,赚取“中介费”。
蝴蝶忍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脸色迷惑地摇了摇头。
就算她有麻烦,这些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呢?
弦一郎则强忍笑意,静静等待事情的发展。智力增加后,他似乎也对周遭的事情多了些兴趣。
那人见蝴蝶忍居然还在掩饰,便直接说出了来意。
“无妨啦,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只要不是背了官司,我们京极屋都愿意收留你。遇到了我,你的运气真是不错哟。只是不知道小姐你打算长驻还是打短工呢?”
”京极屋是干什么的?“
蝴蝶忍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好像又没明白,”我为什么要你们收留啊?”
那人刚想继续说下去,弦一郎便解释道:“京极屋是吉原最高级的几家店之一,就开在吉原大道旁边,以前是出过花魁的。”
蝴蝶忍愣了一下,然后彻底明白过来了。
“真不错呀!真不错呀!”
那男人一听弦一郎居这样夸赞京极屋,立刻兴奋地说道:“这孩子是你的弟弟吧,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这么多!哎呀,我们京极屋啊,在江户时代的吉原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啪——”
“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蝴蝶忍一巴掌镶进了走廊一边的墙壁里,双眼泛白晕了过去,估计一两天是别想醒了。
活了快十五年,居然被人当做来卖身的少女,蝴蝶忍也是头一次遭遇这种经历,因此被气得脸色通红不说,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以她的力气,居然能把人打进墙里去,可见她的愤怒等级有多高,以至于做到了斩鬼时都做不到的事情。
折腾完这个想要引导她入门的好心人以后,蝴蝶忍用危险的眼神望着弦一郎:“你一开始就知道这家伙是做什么的,还看我笑话!”
要不是这里不能动刀,蝴蝶忍真想把弦一郎劈成八段。
虽然很大可能是两败俱伤。
“京极屋就在我家点心店的对面,毕竟是邻居嘛,虽然没见过这个大叔,但我也不好拦住他。”
弦一郎妆模作样地摊了摊手,“再说,你一个女孩子来到这个地方,等会肯定还会遇到其他对你感兴趣的店家。我只是让你提前熟悉一下而已。”
一想到等会还会经历这样的事,蝴蝶忍脸都青了,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她后悔了!
果然不该凭一时兴起,就跑到这种地方来!
连弦一郎这种本来很严肃的小鬼都变坏了。
明明昨天晚上一起杀鬼时那么有默契的说。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
弦一郎忙拉住她的袖子,不打算再继续逗她了。
“走吧走吧,你要的东西还没拿呢。再说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毕竟你可是我们苇名的贵客,不会真得让你难堪的。”
“真的?”
蝴蝶忍还有些不相信。
“真的真的。”
弦一郎说道,“我们点心店里的保镖很高大的,没有人敢招惹。”
两人穿过长廊后,弦一郎给守门的男子一枚硬币,后者鞠躬道谢后,立刻朝游郭内快步跑去。
不一会儿,他就领着一个小山一样高的身影回来了。
来者正是小太郎。
他穿着一身特地为他定做的超大码大红色外套,开起来花枝招展,朝气蓬勃,还有些喜庆奔放的感觉。
不过小太郎还是不想放弃脖子上的佛珠,因此穿戴风格,给人的印象相当深刻。
他远远看到弦一郎,就迫不及待地朝他挥舞胖乎乎何等胳膊,迈开双腿发出咚咚咚的砸地声,如同一头脱缰的狗熊似的冲了过来,随即便是大地震颤。
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威势十足,周围的行人车马迅速避让不说,就连入口处的木制小屋都裂开了一块。
“弦一郎!”
他的声音憨傻又浑厚,惊喜地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伙伴。
和其他苇名众不同,小太郎只有几岁小孩的智力,他无法理解弦一郎曾经是个成年人的的事实。
他只知道弦一郎和九郎,都是和变若御子们差不多的大的小孩子,因此便直觉般地把他们都当成了朋友,自然也没什么尊卑观念。
毕竟,在弦一郎那本根据友好度排序的老猎人笔记上,小太郎就在第二页上,领先九郎不知几个层次。
至于穴山,对他来说,可能更像是监护人吧。
等到小太郎来到两人身前时,巨大的身影立刻铺开,遮蔽了本就昏暗的阳光,将弦一郎和蝴蝶忍完全笼罩进去。
蝴蝶忍目露惊讶之色,她一直以为,岩柱悲鸣屿行冥就已经算是前所未见的巨人了。
但眼前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大胖子,居然比悲鸣屿先生还要高大不少!她猜测自己就算踮着脚站起来,也没有这个胖哥哥坐在地上高。
苇名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啊。
然而不等弦一郎说话,小太郎突然兴奋地将弦一郎拦腰举了起来,放在半空中,像存钱罐一样晃了晃,后者顿时大为窘迫。
“听大哥说你的手断啦!我可担心你了。”
小太郎憨声说道,声音大得不得了。
他说的大哥,自然是指穴山。
“好了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先把我放下来。”
弦一郎两世为人,也第一次被人抱起来举高高,脸色立刻通红起来。
没想到蝴蝶忍的社死刚刚结束,他的社死又开始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小太郎还是很听话的,以为弦一郎不舒服,立刻有些担心地将他放下来。
不过那双有些痴呆的眼睛看到弦一郎的左手时,立马激动地拍了拍脑袋:“这不是那个忍者大哥的手吗?”
弦一郎伸出左手让小太郎捏了捏,“你没记错,就是他的手。”
闻言,小太郎立刻四处张望起来,“那他在哪里啊,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呢!在哪里啊在哪里?”
“他暂时没跟我一切过来。”
弦一郎僵硬的笑了笑,“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
他不太想提起狼的话题,于是立刻跟他介绍道:“小太郎,这是你和九郎的新朋友,蝴蝶忍小姐。她可是我们苇名的贵客,一会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哟。”
为了给孩子找玩伴,他也是操碎了心。
“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小太郎满口答应的同时,俯下身子,呆滞的眼神与蝴蝶忍精准对视,张口问道:“你好呀!我是小太郎,已经13岁了,那你今年几岁了呀?”
蝴蝶忍停止了思考。
第六十三章 蝴蝶忍的花街之旅(下)
小太郎一行三人,缓步走在吉原大道的中间,就像一辆消防车拖着两消防员,可以说是相当显眼。
不过也正是因为小太郎的造型太过特殊,整个吉原都知道他是点心店的保安,所以根本没有店家来打扰蝴蝶忍,任凭她由着好奇心四处打量。
倒是偶尔有女孩子从四周的游女屋里小跑出来,给小太郎送了一些小点心和玩具之类的东西,笑嘻嘻地问候两句便离开了。
“没想到小太郎在吉原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啊。”
弦一郎笑着说道。
他还以为大多数人会害怕小太郎呢。
眼下的情况,估计是穴山那家伙平常在吉原四处撒钱时,没少带这孩子一起去撑场面,弄的这些女孩都跟小太郎很熟悉的样子。
蝴蝶忍注意到,也许是靠近“家”的缘故,弦一郎的笑容也没有往常那么僵硬了。
“这些姐姐们都是好人呢,每次见面都会送好多吃的给我。”
小太郎迫不及待地打开刚刚收获的食盒,弯下腰,高兴地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弦一郎他们看:“啊咧,这点心长得可真好看啊!”
弦一郎定睛看去,那是七个人脸形状的月饼样的点心。
每个点心上的人脸都不太一样,看起来奇奇怪怪,有点像《黑暗之魂》里鹰眼戈夫刻出来的人面雕像,离难以下口只差一步之遥。
“为什么把点心做成这样啊?”
“这是人形烧,浅草寺独有的点心,平常是很难买到的哦。”
蝴蝶人见两人一副迷糊地样子,便科普道:“七种人形烧,代表七位福禄神,因此也代表着其中不同的祝福。人家送这样的礼物给小太郎,是非常用心的。”
说着,她给两人挨个儿说明了一下七个神仙各自的内涵和寓意,引得小太郎频频点头。
小太郎只是幼稚,并不是完全没有学习能力,这种带着神鬼故事的小知识,他听一遍就记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家以后再给其他人分享。
“诶,好厉害的点心啊。”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把弁财天的人形烧递给蝴蝶忍,那点心大小还不及他手掌的十分之一。
“这是人形烧里唯一是女孩子的神明啊,就送给你吃吧。”
弁财天被称为福德自在之神,表情比较喜庆,小太郎的祝福之意相当明显,是希望蝴蝶忍能多笑笑。
蝴蝶忍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便感激着收下了。
接着,小太郎又把能保平安的大黑天人形烧交给小一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别再把手弄断了哦,那可多疼啊。”
说完这句话,他把弦一郎扔在原地感动,自己则揪起和他有九分相似的布袋和尚人形烧扔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原本呆滞的目光也明亮起来,“是红豆馅的!真好吃。”
不过吃完以后,他一副胃口大开还想继续的样子,但最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食盒盖上,捧在手里。
“还有那么多,你怎么不吃了?又没人跟你抢。”
弦一郎吃着带着祝福的点心,心里有些暖暖的,味道便也觉得不错。
“嗯呐……九郎最近在学……在学什么英语,这个让人变聪明的毗沙门天,是留给他的。”
小太郎扳指指头一一细数。
“寿老人留给老婆婆,惠比寿留给大哥,福禄寿……嗯,福禄寿就给蕨姬姐姐吧,她对我也很好,偶尔还看着我流口水呢……”
【九郎在学英语?】
这倒是弦一郎没想到的。
不过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九郎也不必什么都亲自去做,空闲的时间自然就多了起来,想学点新东西也很正常嘛。
“怎么,蕨姬小姐经常到店里去吗?”
弦一郎问道。
这次能救出锦鲤村田,蕨姬送给他的那条腰带功不可没,说是带给他幸运也并不勉强。
若是没有那条腰带就直接从山上跳下去,别说是他,就连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也全无把握。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蕨姬前前后后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还经常给点心店出谋划策,但这个女人的名字一直没有出现在老猎人笔记上。
可若说蕨姬是假名,那笔记上也没有其他弦一郎不认识的女性名字冒出来。
【真是个神秘的家伙。】
“蕨姬姐姐每隔几天都去找九郎聊天呢。”
小太郎咬着指头回忆着。
“不过她每次都是快关门才过来,想必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弦一郎闻言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他是清楚的,蕨姬在京极屋的定位是艺伎不是游女,而且正在学艺,估计白天都在训练什么诗词琴舞之类的,所以晚上才有时间。
【那家伙不会是对我一点点好感都没有吧。】
【难道有几次说她蠢,被她听到了?】
送他离别礼物,估计是对方看在九郎的面子上。
【嘁,差点就误会了,我还以为……】
【九郎这家伙,桃花运不错嘛。】
弦一郎想着想着,就露出了半月眼。
有些事情他嘴上不说,也不是真的在意,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
就这样,三人继续上路,弦一郎也充当着不太合格的半吊子导游,给蝴蝶忍介绍起了大道两旁的建筑。
吉原说大也不大。
两万七千坪的地方,却生活了小一万人,构成相当复杂。
这里有两百多家游女屋,但不是每家都能拥有花魁和艺伎。
因此又按照规模大小和档次高低,可以分为大见世、中见世、小见世。
紧贴游郭外围,还有一堆长屋,被称为边角店,连入流都算不上。
弦一郎指着道路两旁巨大笼子一样的房间说道:“普通的游女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在那里静坐,等待客人选拔,一直到下午四点为止。客人有了中意的游女后,就去茶屋里饮酒饮茶,花费达到一定的额度后,晚上茶屋里的侍者就会引导客人与游女们见面了。这一来一往,差不多十五个日元就花出去了,若是时间迁延过夜,花费自然就会更高。”
十五日元,差不多是陆军新兵一年的军饷了。
换句话说,一个当兵的苦哈哈训练一整年的收入,在这里不过是一个游女几个小时的营业额。
如此高的利润,也难怪吉原能维持这般繁华的样貌。
但游女屋的老板们会给她们分多少钱,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三人路过一家大见世时,小太郎还热情地跟笼子里的熟人打招呼。
然而蝴蝶忍则表情僵硬,不敢去直视那些坐在牢笼似的橱窗里,如同货架上商品一样被展出的女人。
把人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那不是就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吗。
虽然那些女孩都画着浓妆,但蝴蝶忍余光一扫,便看得出里面有不少人,不过是和她相似的年纪,却一副早已习惯这种生活的样子。
她们有些人目光中写满了势利、野心勃勃,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人头地。
而有些人却眼神呆滞、麻木不仁,只想今天不要挨打挨骂,遇上一个温柔一点的客人,平安度过这一天。
但根据蕨姬的说法,无论她们是否喜欢这种生活,其中大部分的女孩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等待她们的,多半是年纪轻轻感染恶疾、破坏规矩被杀或自杀而死,最后成为后边净闲寺里成千上万枯骨中的一员,微不足道地消失在这世上,连一点波澜都掀不起来。
即便是花魁,等到年老色衰,若是没有恩客为其赎身,命运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更多地也是留下来教导后辈们取悦客人的技巧。
对她们的生活了解越多,蝴蝶忍就越是荒诞地认识到
——原来世上还有比猎鬼人更不幸的工作。
虽然鬼杀队员也是个容易英年早逝的职业,队员们家人大多死于鬼手,因此从小便经历着恐惧、仇恨和痛苦的折磨。
但最起码,他们存在的方式,并没有被这样扭曲。
他们深信自己的工作能保护人类不受伤害,因此尽管杀鬼十分危险,但很少有队员会感到绝望。
但这些笼子里的女孩们,绝大多数都是在慢性死亡。
此刻,蝴蝶忍第一次理解姐姐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小忍。人世间最根本的不幸,不是遭遇鬼这样的灾难。而是根本看不见希望。”
“所以我们这样还有目标可以为之努力的人,才更应该开心啊。”
那时她不相信,世上还能有被鬼夺走家人更不幸的事情吗?
但见到了香奈乎,和因为各种原因被家人父母卖到这里来的女孩们,她才知道,被亲人抛弃牺牲掉的痛苦,还要在亲人被夺走之上。
同为女性,蝴蝶忍无法再忍受笼子里那些女孩子涣散迷茫的目光,带着祈求的语气对着弦一郎说道:“喂,我们快点走吧。”
弦一郎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三人沿着大路快步疾行一会儿,便看到了吉原正门附近鹤立鸡群、殊为显目的点心店。
等到三人进门之后,蝴蝶忍才感到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儿。
以后说什么都不想再到这里来了!她这样想着。
看到三人进门,从柜台后边走出两个身影。
“弦一郎少爷。”
两个堕落谷蛇眼族人对着弦一郎鞠躬行礼。
然而蝴蝶忍看到她们的样子,却稍稍有些紧张,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包裹着日轮刀的布包。
无他,因为这两个女人长相太奇怪了。
因为堕落谷众在这里不需要接触火药,自然也就不必用破布蒙面。
她们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一米八的样子,比寻常男子都高出不少。
再者,她们是淤加美族后人,肤色更接近源之宫看守天之岩户的巫女,看上去一片惨白。
但由于流落苇名,成为白蛇上主眷族的缘故,她们的脸颊上长有隐隐若现的白色鳞片,眼睛也异化为接近白蛇的灰白色虹膜,生有竖瞳,能轻易看到极远处的东西。
也难怪蝴蝶忍会觉得紧张。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两个人并非鬼物,否则也不会再暴露在门口的阳光之下。
看到两人都在这儿,弦一郎也明白了,位于东京的那座鬼佛,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心情又好了几分。
于是弦一郎问道:“大家都在吗?”
“九郎少爷正跟着老师在客厅学习英语。左濑先生正在给山内典膳和水生氏成两位大人教授一些常识。道慎师傅在后边准备点心。”
堕落谷众回答道,“只有穴山先生不在,说是去参加一些议员组织的聚会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
弦一郎眼前一亮,穴山的做法正好与他想让苇名人参政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知道了。”他回答道,“我先带着客人去见九郎,你们辛苦一下,去办两件事。”
“一个是给这位蝴蝶忍小姐准备好房间,她今晚就住在这里,然后找京极屋的大厨准备一桌饭菜送到客厅来;第二,等穴山回来之后,直接关闭店门,然后所有人都来见我。”
“是。”两人没有多问,垂首听令。
安排完任务后,弦一郎对着蝴蝶忍说道:“走吧,去见一见我弟弟,他才是苇名真正的继承人呢。”
“那就打扰了。”
见识过小太郎的身高后,蝴蝶忍对九郎的体型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等她跟随小太郎进入后院的瞬间,弦一郎突然转过身子,目光极为隐晦地看了一眼街对面的京极屋,轻轻皱起了眉头。
【突然从那里飘过来的三张新鲜纸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京极屋里面死人了吗?可要是死了三个人,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
另一边,京极屋。
昨天晚上去外边闲逛时,堕姬遇到了一个十分无理的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钱多到不得了,因此想要成为堕姬的入幕之宾,被拒绝后便一直纠缠不清。
于是等京极屋打烊后,堕姬就尾随那家伙回家,当那家伙的面吃掉了他的漂亮老婆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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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那个男的,则分给了哥哥妓夫太郎,毕竟哥哥最讨厌装腔作势的有钱人。
这还不算,为了不白白浪费这家伙的一大笔遗产,她还差遣小鬼通知了鬼王无惨。
到时候,只要无惨变成那个男人的模样运作一番,就能把所有的钱和资产,转移到他的另一个马甲之下。
做完这一切以后,堕姬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吉原,打算睡一觉消化食物,顺便等待着鬼王的嘉奖到来。
直到刚刚,弦一郎系着她送来的腰带进入吉原时,堕姬才突然睁开眼睛。她感应到了自己的分身,后者显然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本体之中,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她。
于是堕姬兴奋地朝身后喊道:“哥哥,快醒来啊!那个偷偷说我蠢的小鬼终于回来了!”
吐槽一下原著、TV和番外的设定冲突
看了TV版本的无限列车,发现原来一个老太太的扔个便当就能把鬼砸得痛到受不了硬直高达5秒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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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动画版来看,鬼防御力似乎和他们吃多少人高相关,但是血鬼术能力却不是。比如狯岳刚成为鬼就能变成上弦,这应该是他底子好的缘故。
还有原著狗作者鳄鱼喊着呼吸法只是特效,但大哥在剧场版里又能直接把鬼砍成灰烬,番外篇里和下弦二打架又说九之型炼狱融合了他的灵魂与生命,可以摧毁和燃烧一切东西,接着又直接点燃了下弦二的血鬼术。
这些还不算啥,现在又来了个炼狱杏寿郎跑得比火车快的剧情,而且他到修车工厂时从火车上那一跳,起码又是十多米的距离,身上还带着一大堆盒饭。
就炼狱信寿狼这个表现,放在火影里相当于上忍没问题吧!毕竟除了迈特凯卡卡西,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上忍能做到一秒三四十米的长距离跑步速度,那个不知火更是堪比瞬身术。
写小说最重要的就是战斗力标准,可是踏马的原著设定自己就让人很头大,而且我估计番外还没出完,所以我尽量按照已经有的设定去写,至于没有的我只能自己编了。
唉!!!
西内!
鳄鱼西内!
第六十四章 警视厅的声明
苇名的发光点心店占地面积极大,足足有八个普通小见世的大小,就算一步不停地赶路,光穿过后院就得走半分钟。
原本供客人与游女嬉戏的庭院景观被拆了个干净,假山也被推倒,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方形池塘,里面时时有红色的大鲤鱼探头探脑,在斜阳的照射下如同尊贵的宝石般闪耀。
那足足有一个半人大小的神奇宝鲤,更是让蝴蝶忍坚定了“苇名应该什么东西都很大”的刻板印象。
从池塘上方的拱桥经过时,弦一郎敏锐地召唤出属性面板,发现自己的运气居然提升了一点。
【在宝鲤附近,果然可以增加运气。】
【爷爷能在欣赏宝鲤时开发出登鲤和下鲤两种架势,也许也有这个缘故吧。】
此外,弦一郎打开灵视时还敏锐地注意到,池塘岸边栽种的枫树和冬樱,其上有一片白雾缠绕滋养,显然也是沾了宝鲤的光。
不过那几条能在水中生存的“雷犬”,也不知道被左濑信一放到哪儿去了,他是一只也没见着。
随着小太郎故意弄出的“DuangDuangDuang”脚步声传来,那几条宝鲤立刻就被吓得四散而逃,直接穿进岸边的石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演出了一场大变活鱼的神奇戏码。这一幕看得小太郎哈哈大笑,显然他经常这么干,还乐此不疲。
弦一郎身上的运气加成也因此消失。
【原来这鱼还真能穿墙啊。】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弦一郎和蝴蝶忍同样惊讶。
他看向满脸惊疑不定的蝴蝶忍安说道:“一会儿这没人了,它们就会回来的,你想看了再来就行。”
他知道蝴蝶忍是个金鱼爱好者。
只有在观赏金鱼在水中自由游动时,蝴蝶忍暴躁的脾气才会稳定下来,这应该和她学习水之呼吸时的经历有关。
看了看清澈见底的池塘,蝴蝶忍呆滞地点了点头,感觉今天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惊讶了。
两米多的巨人、长着蛇眼蛇的美女,还有这种会穿墙的巨型鲤鱼。
她现在有点相信了,苇名说不定真的有缠着一座山休憩的大白蛇也说不定。
【看来下次抽奖,得把村田拉到这个地方来才行,这样效果应该会更好。】
【也不知道那家伙能给我加几点幸运,起码也有5点吧。】
弦一郎心中暗暗想道。
当三人来到主厅的门口时,还未见人,先听到里面响起一阵高谈阔论的声音。
“英国的女王,就像是被夺了股份的股东,挂着名誉董事的头衔,国家出了什么问题都怨不到她身上,功劳也是一样;美国的总统,就像是你们从外边请的经历掌柜,所有委屈都得自己忍着;唯独这日本的天皇,就像是大股东兼职着董事长,犯了什么错误就推给内阁,大不了换届政府;可要是有什么功劳,却全揽在身上,神化自己让万民崇拜,以一个人的意志作为整个民族的意志。”
那声音慷慨激昂,听起来像是个没有完全变声的孩子。
他说出的话,在外边的大学里虽然是陈词滥调,但对不关心时事的人来说却非常新鲜。
毕竟有几个人敢说天皇的不是啊。
“如今内阁由藩阀巨擘轮番掌权,每年百分之四十五的财政支出都用来补充军备,军队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中。明治皇上在位,尚且有人能压制他们。但他死后,这神化的皇帝和愚忠的军队结合,恐怕对日本、对整个世界,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不是说九郎在上英语课吗?】
【怎么还讲起政治来了?】
弦一郎听着里面的话倒是没什么感觉,喀喇一声推开了纸门。
只见房间中间的矮榻上,九郎正和一个长相清秀的长脸青年相邻而坐,桌子上堆着了写满外国文字的报纸,最上面的则是一份《泰晤士报》。
看见弦一郎的一瞬间,九郎立刻起身说道:“弦一郎兄长……”
他的眼睛扫过弦一郎的左手,露出一丝深深怀念之情,随即又变成了喜悦。
“亲眼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真诚地说道。
九郎身后的那个青年也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进来的几人,没有说话,视线在蝴蝶忍身上稍有停留。
而蝴蝶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九郎身上,当她估算出九郎的身高时,则是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有个正常一些的了。”
“这孩子长得还挺可爱的,不像弦一郎那么严肃,就是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高不可攀的感觉?”
隐隐的,蝴蝶忍感觉这个孩子气质上,有点像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主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不自觉自惭形秽。
九郎话语中的真诚让弦一郎很开心。
“出了点小意外,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他将左手按在九郎的肩膀上,向身后方向使了一个眼色:“再说,不是应该叫我哥哥吗?兄长之类的称呼,未免也太正式了。”
九郎立刻看到了站在小太郎身后的蝴蝶忍,才注意到原来是有外人在,就是空间上存在感有些不足。
“抱歉,是我失礼了,这位……”
“这位是蝴蝶忍小姐,别看她年纪轻轻,但却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医生,我的手术也是她和她的姐姐一起完成的。”
“实在是感激不尽。”
九郎对着蝴蝶忍鞠躬道,蝴蝶忍赶紧还礼,对方的成熟和礼节几乎让她忘记了对方的年龄。
接着弦一郎又向蝴蝶忍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平田九郎,跟随他的养父母姓。今年十……嗯,今年八岁,喜欢看书,倒是和忍小姐有些共同爱好。”
其实九郎已经十一岁了。只是他之前不吃肉,因此长得比较矮小而已。
但由于弦一郎在监狱里便告诉过村田自己的年龄,眼下九郎就只好屈尊减龄了。
九郎:“……”
九郎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兄长又扯了什么谎言,但他没有戳破的想法,只能委屈巴巴地合作。
他和蝴蝶忍打过招呼后,便向弦一郎介绍自己身后的这位青年:“这位是穴山先生为我请的外语老师芥川龙之介先生,精通汉语、德语和英语,学识非常渊博。”
“九郎真是谬赞了。在下还只是个中学生,勉强自学了些外语,但水平也只是堪堪能够阅读些新闻罢了,精通还远远算不上。”
这位芥川先生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倒是很谦虚,而且礼仪周正,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见他居然如此年轻,弦一郎问道:“请问芥川先生是如何与穴山相识的呢?”
九郎的表情立刻有些尴尬,刚想说什么,便被芥川龙之介抢先说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笑了笑,“我的亲生父亲是做牛奶经营的商人,他的公司如今为整个吉原提供新鲜牛奶,穴山先生也出了不少主意。我父亲听说九郎对外语很感兴趣,刚好我最近又不想去学校,便向穴山先生介绍了我。”
说着,他有些佩服地看向九郎。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九郎居然还是个难得的外语天才。寻常人需要三个月才能掌握的单词语法,他用了三天便都记住了。老实说,恐怕再过几天,我也就教不了他什么了。”
“您客气了。”
九郎谦虚地说道。
“好了,既然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刚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去请教一位前辈。”
他也看出几人似乎有事要谈的样子,鞠躬后便打算离开,但在路过蝴蝶忍身边时却突然站定。
“这位小姐,虽然有些冒昧,但从昨天开始,就有警察在抓捕身穿黑色制服,携带刀具的人。如果你不想被误会,最好换身衣服再出去哦。”
言罢,他也不等蝴蝶忍回话,便行礼离开了。
“小太郎,去送一下芥川先生。”
“好。”
小太郎把食盒放在桌上,马上就跟了出去,不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两人的笑声,看来这位芥川先生很适合哄孩子。
等到两人走远,蝴蝶忍才从之前的呆滞中恢复过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蝴蝶忍重复道:“身穿黑色制服……携带武士刀的人,那、那不就是……”
这个形容,怎么听都像是鬼杀队啊。
“蝴蝶忍小姐是鬼杀队的队员吧。”
九郎倒是知道的不少,“昨天晚上在罗生门那边,穴山先生就看到有两个黑衣人因为携带刀具被警察带走了,其中一个还被子弹打伤了腿。被带捕时,其中一个人说那边的游女屋里有鬼盘踞,应该是鬼杀队的人没错了。”
蝴蝶忍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他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给主公添这种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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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鬼杀队总部“闹鬼”,三个柱联手都解决不了,主公的身体又那么虚弱,要操心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说到这儿,蝴蝶忍还有些气冲冲的,显然是把两个队员当成了莽撞行事,结果引起居民恐慌而被拘捕的菜鸟了。
然而九郎却摇了摇头:“不是不小心这么简单的,昨天的事情,恐怕并非偶然。”
弦一郎疑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警察还能针对鬼杀队不成?】
“这里有早上警察下发的通知,每家店都有警察通知到人,而且反复强调。”
九郎从一堆外语报纸的最下方,抽出一张纸来。
弦一郎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后,直接朗声念道:
“兹有民间非法暴力组织,以鬼怪之事为由欺骗愚昧百姓,常擅闯民宅、敲诈勒索、戕害良善平民,行止已严重危害公众安全及社会安定。据悉,该组织成员一律穿着制式黑色便服,背后书写白色汉字‘灭’,经行时一般会携带伪装过的刀具,常冒充警察与人接触打听消息。今着令所有公民,见到符合上述特征的可疑人员,应立刻报警。若有发现民间有自愿窝藏、包庇或与该组织合作的,立刻罚款20日元,处以15天以上拘留,具体惩罚按照情节严重论处。敬告,严重妨害社会治安,可不经起诉直接论罪,望广大公民上体圣恩,不要自误,严格遵守帝国律法。”
“另,若有该组织成员幡然悔悟,主动向警方自首并提供情报的,将酌情优待,从轻发落。无有严重罪行的,还会给与现金奖励。”
“明治四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东京警视厅警示总监声明。”
弦一郎刚刚念完,蝴蝶忍便突然出手将纸条夺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纤细的手臂颤抖着,眼睛飞速地扫过每一个字,希望是她听错了,或者是弦一郎念错了。
然而白纸黑字放在那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日期底下甚至还有东京警察厅的公章为证。
等到她读了整整三遍后,白色的气流从口鼻中溢出,额头青筋无法抑制地立刻暴起,脸上的皮肤被怒火染红,紫色末端的头发无风自动,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撕拉——”
她明明没有动手,但手中的纸张却被无形的气流鼓动撕扯开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接着,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剥夺了所有力气一样,颓然跪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我们、我们只是想帮助那些人而已……”
蝴蝶忍声音嘶哑地说道:“为什么连这种利民的好事,他们也非要阻止不可,明明主公已经给了他们那么多钱了……”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是啊。】
弦一郎盯着地面上裂成两半的声明,有些弄不明白警察的做法。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鬼的存在,对鬼杀队发起这样的禁令,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他眉头紧紧皱起,【发布这种命令的,究竟是人是鬼?】
他还需要大量地杀鬼来获取技能点。
若是因为他做了和鬼杀队类似的事情,引来了政府的关注……
以现代武器的威力,那么就算他能立刻召唤出一百个爷爷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一群无首来得实在。
等弦一郎回过神来,却发现九郎已经跪坐在蝴蝶忍的身旁,蝴蝶忍的状态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得想个办法,先把事情弄清楚,再把警察的事情解决掉……】
【再或者,这个警察,干脆就由我们来做。】
第六十五章 安排(上)
人物:平田九郎
……
秘法(智力、信仰):12+1(来自与智慧相当的朋友相处)
体质(血质、集中力):10(智人人类·龙胤)
体质说明:龙胤不老不死的,且除不死斩以外的武器,无法对这片土地上最尊贵之人造成任何有效伤害。
(作者:体质的数值只决定属性上限,不代表数值高血脉等级高低)
……
【虽然知道九郎从小就喜欢看书,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聪明。】
弦一郎脸色古怪地合起老猎人笔记,眼前九郎满桌子的外语书都有了解释。
“这书讲什么的?”弦一郎看到封面画着一张红色的嘴唇,担心九郎看些不太健康的东西。
“吸血鬼。”九郎言简意赅,“就是英国人想象中,类似鬼的东西。”
“这样吗?”
弦一郎拿起来翻了几下,能认出的单词就那么几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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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考虑到弦一郎智力不到10点,还是个连让魔法师欧贝克收徒都做不到的弱智,这似乎也可以接受。
他本打开老猎人笔记,原本只是想看看穴山现在的位置,却没想到笔记上出现的人,居然也有各自的属性面板了。
弦一郎第一个看得自然是九郎的数据,但没想到他智力这一项,居然仅次于刚刚出现在笔记上的产屋敷天音。
而且有10点体质兜底,他这个高达12的智力,还远远没达到极限。
甚至有蝴蝶忍这个智力11的朋友在他身边发挥影响,还多了一点加成。
“你看,这边有一个定语后置,在你翻译的时候,记得把这个我也不认识的形容词提到名词前面去。”
眼下,蝴蝶忍正在给弦一郎讲解英语中几种从句的翻译方法,来排解一个小时前那则声明带来的愤怒与失望。
负面情绪既然无法化解,就只能转移注意力。
而九郎则是拿着钢笔虚心听讲,一点就通,没有一个知识点需要蝴蝶忍重复两遍。
甚至在词汇量上,他还实现了反超。
“这个词是fabulous,指伟大的,壮美的,指一个人或一样东西,拥有某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美。”
九郎指着那个词解释完以后,看着蝴蝶忍的紫色大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蝴蝶忍小姐,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普通人做这些事情,就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
唰。
蝴蝶忍的脸,一下子从脖子根开始红了起来,跟吃了一大勺火锅底料似的。
原本就因为这孩子气质和主公很像,坐在他旁边就很紧张了。
结果他居然说这种话!
“忍小姐,你没事吧?“
九郎看到她这幅样子,关心地问道。
“那个,今天,就、就先到这里吧。”
蝴蝶忍噌地一下站起身子,一边步伐仓促地朝外边走着,一边慌乱地解释道:“我眼睛有些困了,先去看一会儿鲤鱼!过会儿再回来。”
接着咔嚓一声把纸门合上,只留下淡淡的紫藤花香味在房间里弥散。
九郎愣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旁望着他眼神意味深长的弦一郎:“兄长,我是不是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总觉得忍小姐脸色不太好。”
【不,我觉得你好会啊。】
然而看着九郎清澈的眼神,弦一郎原本想要吐槽的话也堵在喉咙里,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孩子对自己的缺陷很敏感,看不到自己身上优秀的地方,所以不太能应付别的人的夸奖。你下次想说什么赞美的话,可以委婉一些。”
九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表情充满理解。
“忍小姐的过去,一定很辛苦吧。”
【……】
【我也很辛苦的啊!当初也没见你理解我啊!】
这淡淡的嫉妒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九郎。”
弦一郎端起热水来,掩饰自己脸上浮现的经络。
“你在这里,没有同龄人一起说话玩耍什么的,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眼见着九郎想都不想就要开口,于是弦一郎又强调了一句:“我不是再跟你寒暄,要说实话。”
九郎神情微微一怔,思索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蝴蝶忍到来之前,九郎周围的同龄人,也就只有小太郎和蕨姬、菊引他们了。
小太郎不太聪明,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啥都能让他开心一会儿。
蕨姬小姐又很情绪化,总想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就算是诗歌俳句也只会死记硬背,聊不来几句马上就会露馅。
菊引(蕨姬的侍女)从小就被卖到这里,没什么见识,只能聊些吃穿方面的话题,要么就是吐槽侍奉蕨姬小姐有多么辛苦……
可九郎想要的,是像芥川先生或是忍小姐那样,和他拥有相似爱好,能够对等交流的朋友。
如果要讨论的话题停留在吃穿这些表层上,他就会觉得有些乏味,只能靠读书解闷。
那种感觉,和曾经被弦一郎拘禁的时候也没啥不同。
“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去上学呢?”
弦一郎提议道,顺便跟九郎说了一番最近自己在外边有关各种学校的见闻,“和一大群同龄人待在一起,心情也好些吧。”
不,我不要那种同龄人。
九郎露出半月眼,眼神有一丝丝埋怨。
“那不知兄长说的同龄人,到底是指8岁还是11岁呢?”
“咳咳咳!”
弦一郎不小心被水给呛到了,随后才有些抱歉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认识了鬼杀队的人。那时候我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高,只能说是九岁了。你身为弟弟,总不能比我的年纪更大吧。”
“对了,作为委屈你的赔礼……”
弦一郎眼睛一亮,把太郎柿从系统中提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这是没有副作用的太郎柿,吃了以后可以让你的身体直接长大一岁。如果你很在意自己的身高年龄之类的,就把这个吃下去吧。”
“兄长,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弦一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被当成那么小的孩子对待而已。”
“再说我又没有和鬼战斗的需要,也不急着长大什么的。还是你自己吃了吧,这样你在外边,我也能放心一点。”
弦一郎摇了摇头。
“这东西一个人一年只能吃一次,我已经吃过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
随后有声音说道:“弦一郎大人,穴山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了。”
弦一郎站起身来,“我这会要和他们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计划。这个柿子取出来不吃,几天就会变质了。东西已经给你了,是自己吃,还是送给别人,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等等,兄长。”
九郎叫住了他,目露疑惑之色,“这次讨论我不一起去吗?”
弦一郎闻言怔了怔,想起上次开会时,九郎劝他少造杀孽的事情来。
【这孩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啊。】
为了让苇名融入这个世界,他上回听从了九郎的意见,没有拿日本人做牺牲品。
最后佐濑信一拿了几个长得跟他们不太像的外国人开刀,这才给苇名鸡打出了名声。
只是这次的会议,涉及到用鬼王血拿人类做实验的事情,弦一郎还真不想让他参与进去。
“既然来了客人,总要有一个主人去接待她,不然就太失礼了。”
弦一郎提取出一大把面值为20日元的硬币,堆在桌子上起码有三四千的样子,足够买下一家小见世了。
“等会外边天黑热闹了,你和小太郎,就带着忍小姐一起去街上转转吧。”
“以她的性格,罗生门河岸那边出现了鬼,她肯定是要过去调查的。提醒她不要带刀,穿你的衣服扮成男孩子。至于杀鬼的事情,我晚上和她一起去,让她别一个人行动。”
鬼就是技能点,他怎么可能放过呢。鬼可以一起抓,但人头必须是他的。
“你们转完了之后,先去吃些西式点心,然后再买……”
弦一郎数了数蝶屋里小孩子的数量,“再买一大四小五套和服、五套便服,要最好的,送给忍小姐,让她拿回去当伴手礼吧。”
毕竟蝴蝶忍身高在那里,也只能穿童装了。
不过如此一来,九郎他们至少得逛上一两个小时不可,足够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我知道了。”
九郎点了点头,随后神色有些认真地说道:“兄长,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愿意让我知道。但无论你在谋划什么,还请你不要过分为难忍小姐所在的组织。”
以九郎的智慧,自然能看出弦一郎其实是想要把他支开罢了。
既然他不能参与进去,就只好提前摆明自己的态度和底线。
“他们已经够可怜的了……”
“既然是你提的要求,我一定会照办的。再说我没来也没想把他们怎么样。”
【才刚认识人家就胳膊肘朝外拐。】
弦一郎对九郎笑了笑,拉开了纸门,“你就放心吧,要玩得开心一点哦。”
走出一段距离后,弦一郎看四下没人,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叩拜连击拳,接着突然对着房顶唤道:“乱波众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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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敲门提醒他的,应该就是乱波众没错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带着斗笠的矮小身影从上边翻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弦一郎大人,请吩咐吧。”
这三个善于隐藏的乱波众,才是点心店真正的保安。
“你们一个人去京极屋,调查一下那边这两天是不是死过人,有结果立刻回来报告我。剩下两个人,带着日轮刀,暗中保护九郎和客人,不要让他们出意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客人发现你们的存在。”
“是!”
……
穴山归来,就代表着新一轮的安排可以开始了。
会议地点,则是弦一郎在观月楼三楼的房间里。
他此时已经换上了更严肃尊贵一些的褐底金线绣和服,原本有些花哨的腰带,也被替换成了庄重的深红色。
弦一郎把蕨姬送给他的腰带,和村田的日轮刀一起放在了房间暗格的神龛里边。
虽然穿戴它们时,属性面板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并不影响弦一郎这个迷信的家伙。
接着他灵机一动,把打算拿给鬼杀队的那盒神之飞雪也放了上去,压在了腰带的正上方,毕竟这可是纯粹的神物呢,放在这里也很合适。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意中玩笑似的的举动,今晚会给不太聪明的堕姬带来多大的麻烦。
话说回来。
当弦一郎换好衣服走出来时,与会人员已经到齐。
“弦一郎大人!”
山内典膳单膝跪在地面上,声音慷慨激昂,英俊的脸上泪水纵横。
水生氏成已经五十岁出头,脸色刚毅冷淡,眼里却泛着水光。
佐濑信一张娃娃脸稍显淡定,彻底没了寄鹰众原本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腰带下边的怀表闪闪发光。
穴山则是一身西装革履,口袋里还插着叠好的紫色手帕,身上沾着不少酒气,但眼神倒是一点都不迷蒙。
至于织部正行,现在还在位于神奈川深山里的鬼杀队总部,估计正琢磨着今晚要让无首拆哪座房子呢,无法来参加这次会议。
弦一郎与过去的发小和剑术教习寒暄几句后,讨论才正式开始。
“你先说吧。”
弦一郎看向佐濑信一。
“我派逢魔武士带来的那个山田,审问的怎么样了?”
“那个人虽以武士自居,实则没有半点骨气可言。我还也没做什么,他就什么都说了。”
【那是因为蝴蝶忍已经替你折磨过那个人了。】
弦一郎吐槽道。
佐濑信一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交上来。
“这份名单的左边,是山田那个试刀人组织招纳的人员名单,还有他所知道的成员住址。这些人大多都是幕府时代的不能接受现实的武士后代。右边的都是他曾经服务过的客户。我已经筛选过了,十八个有身份的人中,一个是外国驻日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五个是倒幕派功臣的后代,两个与当前内阁的阁员有直接牵扯,还有一个皇族,是鸠彦王的异母兄弟。剩余的,大多也都跟鸠彦王有同学或是学者的关系,他们都是同一个士官学院老师带出来的学生。”
“而且,”佐濑信一为弦一郎指出一个名字,“这个人也是鸠彦王的同学之一,是东京警视总监的儿子。”
“呵,瞌睡来了送枕头。”
弦一郎盯着那份名单,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先不管这个家伙。去抓这些试刀人,每个都审问一遍,问出他们的客户,让他们给出证据。我倒要看看整个东京的贵族里,究竟能牵扯出多少牛马来,记得把那些刀也都给我带回来。”
“我们这一次,就把这届内阁的顶都给他掀了。”
第六十六章 安排(下)
“这件事先这样去做,等拷问出所有权贵的名字,再进行下一步。记得一定要收集足够的证据,能叫外国媒体让天皇下不来台的证据。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过好这个年。”
“是。”
左濑信一眼睛转了转,显然已经有了具体执行的计划,“那拷问完成后,那些人是杀还是不杀?”
“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其他的价值了。”
弦一郎冷淡地说着,从系统里提取出5个滴管。
那一根根晶莹透亮的滴管中,各有一滴黑红色的粘稠血液,仿佛有意识一般,在管壁里边来回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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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是某种液态的红色蠕虫,而且非常活泼。
这应该是系统改造后的效果,而不再单纯是普通的鬼血了。
即便如此,弦一郎也不敢拿给自己人用。
“这是……”
几人中灵感最敏锐地道慎和尚皱起眉头,看到那血的瞬间,他居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仙峰寺的即身佛身上,接触到不死蜈蚣的时候。
无论这东西是什么,都非常危险。
“这是鬼王鬼舞辻无惨的血,能让人变成鬼。这几支管子里的血液虽然被改造了,但具体效果尚且还不太清楚,需要找人试试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你们记住,不要主动沾染这血液。”
“是。”众人齐声回答。
除了他从小就信任的山内典膳和九郎一样,是完全的自由意志以外,其他人都是半自由意志,根本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这让弦一郎也放心把血液交给他们。
佐濑信一小心翼翼地将滴管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在离自己不近不远的地方,仿佛那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炮弹。
“等你拷问完那些家伙以后,把身体最强壮的五个人留下。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把这几滴血融进他们的血液中,看看之后的情况。”
弦一郎手指轻轻叩击着腰带下的玉佩,声音也如同敲击声一般冰冷无情。
“除了这五个以外,把其他的都杀掉。记得带着雷犬一起过去,把那些人的尸体伪装成被鬼咬死的样子。”
虽说源之宫雷犬的主要攻击方式是发射“雷枪”,但它们并不是不会咬人。
甚至由于它们长着一个鱼头而非狗头,造成的伤口,也一定会让发现尸体的人大吃一惊。
弦一郎顿了顿,“必要的话,在动手之前通知那些外国记者,暗示那里有事发生,务必让他们比警察先赶到现场。”
“日本有鬼的事情,警察不是想要隐瞒吗?那就让外国人连着试刀人的事情,一起捅出来吧。”
“是。”
熟悉的弦一郎大人又回来了。
左濑信一听完这安排,只觉得遍体发寒。
将鬼这种存在彻底曝光,整个国家都将陷入恐慌。
阁这个年底,弄不好就要引咎辞职了。即便内阁能够稳住,东京警视厅也要背锅换血才行。
“那用来做实验的人若是变成了鬼,是把他们放出去作乱,还是把他们关在哪里呢?”
佐濑信一询问道。
“我正要说这个事情。”
弦一郎反问道,“既然乱波众和蛇眼族人都回来了,想必东京的鬼佛已经找到了吧。那鬼佛的位置在哪?”
“就在东京与神奈川的交界地带的一座山谷之中。”
左濑信一回答:“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乱波众在鬼佛面前对坐了一次。”
【神奈川?】
弦一郎想起老猎人笔记上不死川、花柱和织部正行的所在位置,都是在神奈川西部的山林之中。
【那不就在鬼杀队的总部附近……】
【这个鬼佛,好像距离蝶屋也不是很远。】
那边佐濑信一还在继续汇报:“说到鬼佛的事情,佐濑甚二已经发了电报回来了。说是依靠老婆婆的指引,他已经找到了位于大分县的鬼佛。不过,老婆婆那边的意思,好像还要继续找下去。”
“此外,您带去熊本的那两个赤备乱波众也找到了藤袭山的位置。藤袭山的地图,和鬼的数量及分布情况,我也按他们提供的情报,做成了报告。”
佐濑信一把剩下的一沓纸也交了过去。
“他们两个回来以后,我就让他们继续到周边几个县去寻找其他鬼佛了,眼下并不在这里。”
“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弦一郎翻看了一下纸上的信息,发现就连鬼杀队在藤袭山巡逻的路线和时间都有详细标注,对自己这个智囊越发欣赏了。
不愧是智力高达11的猛人,若是没有他,许多事情弦一郎也不放心去做。
“今晚我就去净闲寺后边的乱葬岗一趟,把苇名的破旧佛寺安置在那里。到时候,你们也可以通过鬼佛进行长距离传送了,许多事做起来也会轻松许多。”
“你叫那两个赤备乱波也不要太辛苦,每找到一个鬼佛,就传送回来休息一阵子,他们已经证明自己了。”
既然赤备乱波众能为他把事情办好,那么就算曾经是敌人,弦一郎也肯善待对方。
“您的体恤之情,我一定会转告他们的。”佐濑信一说道。
弦一郎心情愉快了不少,转头看向了脸色微醺的穴山。
虽然知道这家伙每天都在吉原花天酒地,但这并不影响穴山交朋友和打听消息,还能照顾好九郎。
比如给九郎请一个老师的事情,换成弦一郎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这一点的。
如果说佐濑信一是做事细致,那么穴山就是考虑周到,隐隐有成为苇名生活大管家的态势。
“穴山你想办法,先把净闲寺和东京鬼佛所在的那片土地买下来,以防有外人闯入。如果东京鬼佛周围有大宅之类的,也一并买下。要是主人不肯卖,就装神弄鬼吓唬他们,实在不行就放火也行。以后凡是鬼佛附近的土地建筑,一律要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其他地区的鬼佛也是一样。”
弦一郎强调道:“这个过程中不要损伤苇名的名誉,能买卖就不要动手。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们有的是钱。”
“保证让您满意。”
穴山兴奋地脸色潮红。
他就喜欢买卖东西。
大笔大笔的钱经过他的手中变成其他东西,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宅子买好以后,在里面修建两个密室,用来研究和鬼有关的事情。具体需要购置哪些器材和材料,这些细节你去跟蝴蝶忍小姐打听清楚。”
“还有佐濑信一到时候用来做实验的试刀人,也一并关在另一个密室里边,只能让我们自己人知道。”
“是!您就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安排完穴山的工作以后,弦一郎又对转头对山内典膳和水生氏成说道:“想必这个世界的事情,二位也有所了解了。明天我去鬼杀队总部之前,还会再召唤出一些帮手出来。等人手充足、据点安排好之后,两位就可以带上人直接动手抓鬼了。寻常的小鬼可以直接杀死,但那些会血鬼术的鬼,都是珍贵的实验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将他们生擒。”
“明白!”这两个人的声音洪亮无比,声若雷霆。
尤其是山内典膳,全身好战的因子蠢蠢欲动,“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些被叫做鬼的东西究竟有什么能耐了。”
身为武士,本就该去拼杀血战,整天坐在花街这种水都是胭脂味的地方,简直不成体统。
从老猎人笔记上的属性面板来看,源之水养大的山内典膳和水生氏成,都有和花柱、不死川实弥(现在的不死川还很弱呢)匹敌的实力。
只要带上日轮刀和足够的补给,抓些普通鬼的事情交给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让他们抓鬼,除了让蝴蝶忍做毒理实验之外,也是为了积攒技能点。
像这种会血鬼术的鬼,每5只差不多就能提供一个技能点,最好由弦一郎亲自来杀。
接着,弦一郎把目光转向了一直老神在在的道慎和尚,掏出十棵散发着朦胧白光的绿色草药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些草药反而成了更可靠的光源。
它们正是杀死下弦之四的奖励,弦月草*10。
这种植物来自《恶魔之魂》的世界,效果类似伤药葫芦,能够直接治愈伤势,具体的药效则取决于采摘时的月相。
月初月相为弦月时摘取,是为弦月草,只能治愈轻伤。
依次类推,根据时间和月相变化,之后还有半月草、后月草、满月草,治疗效果一个比一个强。
种满一个月后,在新月下摘取,就会得到新月草,能够立刻恢复服用者的治疗所有伤势。
若是有幸遇到月食,在暗月之下摘取,便会获得堪比噬神的暗月草。
暗月草在治疗伤势的同时,还是能消除一切负面状态。包括断臂。
将这草的效果跟道慎和尚说了以后,弦一郎安排道:“每一棵弦月草种下后,都会结出6颗果实,所以这药草总会越来越多,你不必每一颗都要种满一个月再摘取新月草。高级药草在满足我们自用的情况下,你再摘取一些半月草和后月草,到外边去救死扶伤,对外宣称这种药草是我们苇名的神药,把名声打出去。”
“穴山那边会利用媒体帮你造势。争取在二月之前,让东京的每一家医院,都知道这种药草的存在。”
“等到这种草的基数到达一定规模,就可以挂牌成为企业,到时候这些弦月草,就会成为我们苇名人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
“不过在此之前,宣扬苇名的名声也要加大力度。穴山,记得把点心店的广告打出去,每一家报纸,每天都必须要有我们的广告,而且一定要显眼。”
老婆婆说过,花柱的“死期”是在年后的冬夜,而且对她下手的,多半是一只十二鬼月,甚至还不止一只。
到时候,哪怕是为了杀死鬼月获得技能点和佛珠奖励,弦一郎也肯定是要去帮忙的。
因此第二次高级抽奖的二十万声望值,无论如何都要在年前积累完成。
目前以吉原的人流量,这家店每天能提供的声望值在2000左右;加上报纸的宣传,没准能达到日入1w上下;再加上他还要去鬼杀队“消灭”无首,还会收割一大批声望值,怎么算也是够的。
而这一个月的布置,还会在月底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
观月楼里,众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企图完善一些细部的计划时,九郎、蝴蝶忍和小太郎三人,才刚刚从吉原最贵的服装店里出来。
周围的陪客人逛街游乐的艺伎,看到小太郎怀中摞得高高的盒子,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这家店可是给吉原花魁们定制衣服的老店啊,一件和服的价格足足有近百日元。
哪家的花魁这么家大气粗的,一口气买这么多,没看老板老板娘都带着员工亲自鞠躬告别吗?
再一看小太郎那显眼的造型。
哦,是那家点心店啊,那没事了。
扮成男孩的蝴蝶忍看着那些女孩们羡慕的眼神,脸色有些窘迫:“让你破费了,这些和服一定花了不少钱吧,真是不好意思。”
她说话轻声细语的,比女装时更像女孩子一点。
“这是兄长特地交代过的,说是要你带回去当伴手礼。”
除了弦一郎安排的五套和服、五套常服之外,九郎还选购了一些化妆品、首饰和外国舶来的玩具。
饶是如此,弦一郎给他的那些日元,也还有不少剩余。
“其实这样的衣服,我和姐姐,也根本没有穿的机会。”
蝴蝶忍带着回忆的神色说道:“毕竟,能穿这种衣服的时候,也是人群密集,鬼最喜欢作案的时候。”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
毕竟哪有女孩子是不喜欢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呢。
只是她们的这种机会,已经被杀鬼的生涯剥夺了而已。
“忍小姐,请你看看这条街上吧。”
蝴蝶忍抬起目光,不知道九郎是什么意思。
九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指着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七彩斑斓的灯光。
“像这样的晚上,整个东京城的男男女女,能够放心在街面上嬉戏玩耍,而不是瑟瑟缩缩地躲在家里的灶台里,默念阿弥陀佛和观音菩萨,都是因为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将恶鬼剪除的缘故。”
九郎的眼睛闪闪发亮,语气真诚无比。
“既然因为职责,没法在普通人过节的时候穿上它们,那就在平常的时候,当做常服穿在身上吧。”
“把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当做节日的灯光。”
“把每一次人们的感谢,都当做庆祝的烟火。”
“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是在过节一样啊。”
第六十七章 你哪都不大呀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蝴蝶忍还没有从前所未有的感动和错愕中醒来,九郎身后不远的巷道中,突然传出一阵嘈杂的响声。
出乎意料的是,骚乱的中心居然是一批警察,足足有六七个左右,正从巷道里跑出来。
其中有三个警察没穿上衣制服,还有两个腰带都没系好,显然是休息时突然紧急出警,难怪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让开!让开!警察办公!”
他们一边大声嚷嚷着,一面挥舞着警棍。
而他们追逐的对象,却以远超常人的灵活身法,在街道两边店家的门廊和墙壁上来回弹跳,眼见就要从三人头顶上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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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黑影。
但蝴蝶忍却看得明白,那个被警察追着的人,是一个留着中短发、脖子上挂着一枚蓝色勾玉的浓眉少年。
而且他每一次踩踏墙壁进行移动时,都会有转瞬即逝的雷电浮现。
“雷之呼吸?难道是队员吗?”
蝴蝶忍下意识以为是队员在执行任务时,遭到了警察的追捕。
但仔细一看,这少年没有穿队服,而且手里拿着的虽然是日轮刀,并没有变色。
这意味着,他并不是这把刀的第一个主人。
综合分析,她得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
“是正在接受培训的新人?”
蝴蝶忍恍然大悟。
她曾经听姐姐说起过,有一个在任务中失去了小腿的前任鸣柱,就住在东京郊外,正担任着鬼杀队唯一一位雷之呼吸的培育师。
那么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位前辈的弟子吧。
因为按捺不住对鬼的仇恨,明明连正式队员都不是,所以才带着练习用的日轮刀出来杀鬼。
结果却因为学艺不精,不知道怎么隐藏自己,被警察发现了踪迹。
然而,就在蝴蝶忍准备给他创造机会让他顺利逃离时,那个在半空中来回蹿腾的少年,也突然看向了她所在的位置。
准确的说,是站在蝴蝶忍身后,被一堆摞起来的礼盒挡住视线的小太郎。
“就是你了!”
这少年嘴角掀起一个卑鄙的弧度。
他在勾住屋檐,双脚墙面上短暂停留,接着嘴里猛地吐气,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小太郎头顶上飞过,但手里的刀,却趁机将后者手里的包裹全部切开弄散——
一瞬间,那些盒子里装着的精致服装全部四散飞起,小太郎也被突然起来的冲击吓得坐倒在地,手中的盒子顿时洒落一地!
“哎呦!衣服!衣服!”
小太郎大声喊道,脸上一片慌张,“衣服弄脏了!”
附近有人看准了这个机会,突然拿起一件衣服就向外跑去,看得小太郎目瞪口呆。
而既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余的人也纷纷浑水摸鱼——
毕竟这些衣服咱看一看就知道做工精致无比,拿出去转手一卖,起码都能卖上几十个日元。
而那造成混乱的少年居然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几个呼吸便窜进了另一条巷子之中。
而哄抢者争先恐后挤挤攘攘的过程中,也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九郎撞倒在地。
见此,蝴蝶忍只能放弃追上那雷呼少年讨个说法的想法,赶忙几脚将挡住九郎的几个人踹到在地,然后把九郎扶到了道路一边。
而警察这时才来到此处,挤开人群朝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去,对面前的哄抢行为视而不见。
其中为首的警长有些恼羞成怒,居然从腰间的皮套里掏出一把手枪来。
“追!追!死活不论,一定要把那家伙捉拿归案!”
他大声吼道,随即和其余几个警察扬尘而去,叮呤咣啷撞到许多东西,店家也只能自认倒霉。
看玩笑,那可举着枪呢。
那些哄抢者也趁机作鸟兽散,街面上顿时只剩下了靠着两边站好、还有些惊慌失措的行人。
以及只剩下两三件,但已经被踩脏了的衣服。至于最珍贵的五套和服,则被抢得干干净净,连个零件都没留下。
最后,路中间还有一个嚎啕大哭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太郎。
“九郎弟弟,你怎么样?”
蝴蝶忍担心他会不会在刚才的拥挤中被人踩到,拉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
所幸,她并没有发现九郎的身上有脚印之类的痕迹,反倒是上衣的肘部在被蹭破了,应该是摔倒的时候造成的。
不过奇怪的时,九郎肘部露出的皮肤虽然占有灰尘,但却没有哪怕一点点撞伤、蹭伤的痕迹。
有些不符合常理。
“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蝴蝶忍没想那么多,长出了一口气。
要是九郎跟她一起外出时受了伤,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弦一郎交代。
以姐姐对弦一郎的评价,以及她和弦一郎一天相处下来的感觉,要是九郎出了什么事,估计从警察到那几个抢衣服的,都会被那孩子狠狠报复一通。
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至于那个会呼吸法的始作俑者,更是脱不了干系。
“忍小姐,我是不会有事的。”
九郎的语气相当笃定。
除了主动与他人签订不死的契约,以及被不死斩攻击这两种情况以外,他根本连流血都做不到。
出现了任何伤口,也会如同时间在他身上倒流一般,瞬间复原。
区区倒地的蹭伤而已,伤口从出现到消失,估计连0.1秒都不需要。
接着,九郎看着蝴蝶忍身后满地狼藉的地面,神色有些惋惜,“只是送给你和你姐姐的衣服……”
都被糟蹋了。
“虽然衣服是你买的,这么说很不好,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蝴蝶忍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衣服,有些担忧地说着。
“还是尽快带你回家,脱了衣服仔细检查一下身体表面,别留下什么暗伤才好。”
“脱、脱衣服……”
九郎往常静穆的气质不再,眼神也有些慌乱起来,赶紧后退了两步,还活泼地原地跳了跳,要多呆就有多呆。
“你看!忍小姐!我感觉非常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好好!”
看着他脸色通红的样子,蝴蝶忍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就先把小太郎哄好再说,他在这里哭起来,都没人敢从这路过了。”
蝴蝶忍话音刚落,远处突来两声枪响,凡是听到声音的路人都忍不住颤了颤身子,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被抓住了吗?”九郎疑声说道。
“不清楚。”
听到枪声蝴蝶忍脸色严肃起来,但眼下她又不能过去。
一方面,她希望警察能给那个预备队员一点教训。
但另一方面,又担心对方被警察抓住,给主公添麻烦。
但无论如何,既然那个人的长相和呼吸流派她都清楚了,等回去总部以后,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报告给主公。
这种引起民众骚乱,来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的行事做法,已经严重违反了鬼杀队的纪律。
这种人就算成为通过了藤袭山的考验,成为正式队员,到时候也只会损害整个鬼杀队的形象,真是不收也罢。
“枪弹无眼,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九郎答应下来,这样也是为了蝴蝶忍和小太郎的安全着想。
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太郎哄开心以后,三人踏上归程之前,九郎又请她等待一会儿,自己则又跑进了刚刚那家服装店。
半分钟后,老板老板娘伙同几个伙计一头点头哈腰地把他送了出来,规格之前那次还要隆重的多。
“我们一定连夜赶工,明天早上八点前就送到发光点心店里去,一定让您满意。”
“那就拜托各位了。”
九郎与他们告别后,这才回到两人身边。
蝴蝶忍盯着九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变成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谢谢你了,九郎。”
一想到刚刚那个害九郎差点受伤的,是鬼杀队的预备队员,她心理就更愧疚了。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九郎神色真挚地说道,“自从来到东京以后,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弦一郎兄长笑得这么自然,想必他前几天与你们相处时,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啊。说起来,这一点应该和我们的关系不大。”
蝴蝶忍回忆道:“昨天晚上他还跟往常一样,笑容僵硬无比。但今天下午回到这儿以后,他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我猜是即将见到你的缘故。所以,这恐怕不是我的功劳哟。“
“是这样吗?”
九郎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对弦一郎来说这么重要。
明明“不久”以前,两个人还是敌人来着。
因此重生以来,九郎一直在提防着弦一郎,害怕他压力一大,转头又打起了龙胤的主意。
毕竟对弦一郎而言,他在那个叫做“屏幕”的东西前边,过了好几年的时间。
但对九郎而说,从死去到重新复活,不过是昨天和今天区别而已。
让他就这么相信一个印象中的疯狂野心家会轻而易举地转变,当然是不现实的。
但听到蝴蝶忍这么说,他那专为弦一郎竖起的戒心,也开始慢慢融化。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弦一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平常性格会那么阴沉啊?”
提起弦一郎的小人,蝴蝶忍突然八卦起来。
“想必那孩子,以前过得也很辛苦吧。小小年纪,剑技厉害成那个样子,还满脑子精打细算的,总是计划着什么的样子,而且笑起来比我还要假,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疼。”
“这个……弦一郎兄长毕竟要为整个苇名考虑规划。”
说起这些,九郎不禁面露惭色,“许多重担,全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担着,我还常常给他添麻烦。”
到把他逼死那个程度的麻烦。
“等等,为什么担子是他一个人在担呢?”
蝴蝶忍打断道,“他明明跟我说过,你才是苇名未来的继承人啊。”
九郎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微蹙,疑声问道:“忍小姐,这是兄长亲口说得吗?”
“对啊,就在今天下午,在点心店门口,他这样说的——”
“‘九郎才是苇名真正的继承人呢’。”
蝴蝶忍复述了一遍,“小太郎也听到了。”
九郎没有去问小太郎,而是沉默下来,不知道兄长说出这句话的用意。
仿佛有个天大的责任正要落在他的肩上,而他却无法躲避。
兄长,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东西呢?
蝴蝶忍不知道九郎为什么一下子会这么安静,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小太郎聊聊吃的玩的。
没用多长时间,一行三人便走到了点心店附近。
不过那紧闭的大门的前,已经有人先到一步了。
“蕨姬小姐?”
九郎看到那个集高贵与任性于一身的和服女子,突然觉得脸有些疼。
果然,等他走近一些,来到蕨姬面前时,后者突然把手里抱着的东西交给身后瑟瑟发抖的菊引,然后伸出左手,用纤纤玉指揪住了九郎的脸蛋。
“喂,你们今天也太早关门了,离过年还有好一段时日呢。”
她粗鲁的打招呼方式让蝴蝶忍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高傲的女人居然这么粗鲁。
她记得这个蕨姬,应该就是弦一郎口中那个艺伎学徒吧。
和她想象中的艺伎反差也太大了。
“蕨姬小姐,今天是我的兄长旅游回来了,要和店里的人商量接下来的规划,所以才提前打烊的。”
九郎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这个自称只会弹琴写俳句的女人手劲奇大无比,根本没法反抗,他也只能象征性地挣扎两下。
若不是他体质特殊,估计脸早就让掐紫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他身边还有别人。
一只纤小的手掌从旁边伸了出去,握住了蕨姬皓白如雪的手腕。
“你没有看到九郎很难受吗?”
动手的正是蝴蝶忍,她盯着蕨姬,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敌意。
然而下一刻,这种敌意突然化作不可名状的恐惧,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涌向了她的身体。
蝴蝶忍的手如同被电打了一般,猛然收了回去,一脸惊惧地看着这个陌生女孩。
她、她是什么人?
不过片刻时间,蝴蝶忍的背后已经冷汗一片,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再看蕨姬,她原本调笑的表情也变成一片阴森,歪着个脑袋,本就有些挑衅意味的纤细眉毛高高的扬起,一双黄色的眼睛写满了冷漠。
她看着蝴蝶忍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肮脏的垃圾。
“这个黄毛丫头是什么人啊?凭什么随便伸手触碰别人的身体啊。”
她一眼就看出了蝴蝶忍的伪装,语气充满轻蔑,仿佛随时能把眼前这个矮小的少女当成小虫子一样拍死。
“蕨姬小姐,不可以这么说忍小姐哦。”
九郎和这个女人也认识两个月了,和她说话的方式也相当直来直去。
因为复杂了她听不懂。
“忍小姐的年纪还比你大一些呢。”
堕姬扮演的,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艺伎学徒。
而蝴蝶忍则还有三个月,就要过15岁的生日了。
“哦?”
蕨姬不置可否,挺胸抬头向前迈出一步,蝴蝶忍惊惧之间便想后退,却被前者突然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下巴。
“好快……”
蝴蝶忍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而蕨姬则像审查马匹畜生的买家一般,居高临下地捏着蝴蝶忍的下巴,左右转动着她的脖子。
“即便穿着男孩的衣服,只看脸蛋也是个不错的美人呢,只可惜……”
蕨姬突然轻蔑地一笑,“除了年纪,别处也没有大到哪里去嘛,真是让人有些失望呀。”
她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把蝴蝶忍当做食物,她只想吃脸的部分。
但在场的所有生物中,只有寄生在她背后的哥哥妓夫太郎能听懂她的意思。
“蕨姬小姐!”
九郎声音高了些,挪步挡在了蝴蝶忍面前,迫使蕨姬松开了蝴蝶忍的下巴。
“忍小姐是我兄长的朋友,还请不要让我为难。”
“哦呵呵呵,是弦一郎的朋友吗?”
堕姬捂着嘴笑了笑,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话啦,开个玩笑而已。”
随着她表情一变,蝴蝶忍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无踪,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了。
“请问,蕨姬小姐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九郎见蝴蝶忍脸色稍有好转,语气也缓和下来,“如果是要聊天的话,今天我恐怕没什么时间,兄长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呢。”
“不,我是听说弦一郎回来了,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蕨姬从菊引的手中,接过一条折好的腰带。
其上花纹繁复,图案绚丽,比起弦一郎的那条“竹取物语”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底色的配色更加低调了些,更适合性格沉稳的男性。
“上次送给弦一郎的那条‘竹取物语’腰带,原本是家乡的亲戚特地送给我留作纪念的,有一些特殊的寓意在里头,对我很重要。而我手中这条,才是原本打算送给弦一郎的,上面的图案是武田玄信的‘风林山火’,想必气质上更合适他一些。只是菊引这个丫头一向有些粗心,这才给弄错了。”
“既然弦一郎在忙,我就不亲自去见他了。那能不能拜托九郎你,去用这条腰带把他的那条换过来呢?”
蕨姬笑眯眯地说道。
第六十八章 堕姬有个好主意
“哈?”
弦一郎伸手将绣着“风林山火”的腰带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随后将之搁置在一旁,语气坚决地对九郎说道:“你去跟她说,我不换!”
“可是,”九郎的表情有些为难起来,“蕨姬小姐说,那条‘竹取物语’的腰带对她有很重要的意义,不还给她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的楔丸还在我这儿呢,我也没还给你啊。】
弦一郎当然不能这么说,只是将腰带上的具体图案展现给九郎看了看。
不得不说,蕨姬家乡的针工(血鬼术?)真是相当的精细,展开后不过三十厘米宽的腰带上,居然绣着不下上百个红甲武士,分为四阵,正是风、林、山、火。
九郎开始还没看出什么,但经过弦一郎稍微指点后,这随后才恍然大悟道:“这是赤备军?”
随后脸上立刻涌出一些惭愧之色。
一旁的蝴蝶忍听得有些不解,赤备军又怎么了。
“内府的赤备军曾经进攻过苇名,被称为第三赤备。”
弦一郎对她解释道,“这上面绣着的是武田玄信的第一赤备,正是内府赤备的原型。”
蝴蝶忍顿时了然。
让弦一郎穿着这个腰带,和鬼杀队的柱在眼球上刻上数字有什么区别。
“抱歉,兄长,是我疏忽了,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九郎有些追悔莫及,应该先仔细看看再拿给兄长的。
要知道,内府赤备可不是入侵过苇名那么简单,而是把苇名给灭亡了啊。
“不怪你。”
弦一郎想着,总算是把九郎给糊弄过去了。
“总之,你就将这条腰带给蕨姬小姐送回去吧。另外就说,我外出旅游的时候,不小心把她送给我的那条腰带弄坏了,没法再还给她了。今天太晚,明天有时间,我会登门道歉的。”
虽然带着腰带时,运气属性没什么变化,但之前弦一郎靠着腰带才找到村田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再说,那腰带的延展性也太好了,就算不能增加运气,必要的时候用来绑鬼也是极好的,谁知道新送来的腰带质量和这个,是不是一个档次的。
毕竟蕨姬也说了,这条“竹取物语”乃是家乡人为她特制的,想必应该是做工最好的那根吧。
不过就算如此,已经送给别人的东西再要回去,这个蕨姬小姐的脑子,也真是奇奇怪怪的。
其实弦一郎并不清楚,妓夫太郎也觉得她这样做有些刻意了,容易穿帮;但堕姬却偏执地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第一,可以要回之前的腰带,回收分身的记忆,报告给无惨大人。
第二,可以再给弦一郎续上一个腰带,继续监视。
否则按照哥哥的意思,强行把腰带召回,可堕姬却不能保证下次分裂出来的腰带,和之前那条一模一样。
再说强行把腰带分身召回来容易,原封原样可放回去就难了。
到时候被发现了端倪,岂不是更容易穿帮?
于是,还想继续睡觉的妓夫太郎不愿再和妹妹争吵,只好同意了这种有违常理的做法。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弦一郎不仅原本那条没打算还,还差点把这条也扣下——好在图案他并不喜欢。
“那弦一郎兄长,我这就去把这条腰带还回去了。”
九郎还沉浸在愧疚里,也不想再为蕨姬小姐争取什么了。
“等等,你去穴山那取一千日元交给蕨姬小姐,就说是赔偿她的损失了。”
毕竟这些天蕨姬也一直在陪九郎说话解闷,既然黑了人家的东西,就补偿一些也好。
“一千日元?是不是太多了?“
今天买那些绣着金线银线的高端和服,才花了不到一千日元。
一条腰带就给蕨姬一千元的赔偿,都足够她赎身了,毕竟京极屋才买下她两个多月,培养她用掉的钱也多不到哪去。
诶……等下……
“难道兄长的意思,是给她赎身吗?”
九郎脱口而出。
蝴蝶忍看着弦一郎的眼神也泛着疑惑:原来你喜欢这种女孩子啊。
“我没有任何意思。你把钱给她就行,但不要干涉她的想法,知道了吗?”
弦一郎强调了一句,那么蠢的丫头他可不想常见,可别自作多情以为是自己想把她买回来。
“我知道了。”
九郎拿着钱兴冲冲的离开了。
显然能让蕨姬离开这个地方,他也为她感到高兴。
还没开始上班就退休,这得多好的运气才行啊。
但反正蕨姬是绝对不会高兴的就是了。
等到九郎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弦一郎和蝴蝶忍了。
蝴蝶忍至今仍然对蕨姬带给她的恐怖感觉耿耿于怀,但对方从长相上看,又偏偏没有鬼的特质。
而且两人接触时,对方身体也有正常人的体温,而且也没有以往那些鬼身上惯有的血腥味。
或许,只是对方的气场太强,把她吓到了?
以前父亲给那些大人物治病时,也说过那些将军就算只是坐在那里,他就感觉自己在面对千军万马,连话都说不出来。
从没有亲眼见过十二鬼月的蝴蝶忍,最终只能把原因归结为自己在绝美的蕨姬面前自惭形秽,因此丧失了胆气的缘故。
蝴蝶忍啊蝴蝶忍,你的心还不够坚韧!
你要成长的还有很多啊。
“忍小姐?”
“忍小姐?”
等她回过神来,正好看见弦一郎在她面前挥手。
“啊。”她脸色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抱歉,我不小心走神了,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我刚刚问的是,今天和九郎一起出去玩,你有跟他说什么吗?”
弦一郎有些好奇,老猎人笔记上,九郎对他的好感突然从较高变成了高,一下子从三十多页进入了前十页,委实有些奇怪。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蝴蝶忍是不是做了什么。
“你怎么连这个也要打听。这是我和九郎的秘密,绝对不要告诉你。”
蝴蝶忍皱着鼻子,决定拒绝弦一郎的问话。
虽然她和九郎只相处了几个小时,但却觉得那孩子比弦一郎更可信也更有正义感,再加上他又很崇拜鬼杀队的样子,因此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至于弦一郎,蝴蝶忍总是觉得他心思深沉,仿佛两人不在同一个年龄段一般,有种天然的隔阂。
虽然一起杀鬼的时候是很爽啦,但更多时候,两人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听了蝴蝶忍的回答,弦一郎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后又为九郎有了朋友感到高兴。
“那好吧,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他笑了笑,“现在是九点半,吉原的店家大多是晚上十二点闭门谢客。罗生门河岸那边的鬼,我们十二点再去出处理。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顺便把你是需要的毒药材料和器材之类都列出来,一会儿穴山会找你详谈。”
蝴蝶忍神色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弦一郎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昨天下午才提议要研究鬼,今天就开始做准备。
果然,不需要像主公那样,所有事情都要众柱表决,效率真是快得不得了。
只要毒药的研究进展顺利,想必她和快就能和姐姐一起并肩作战,实现当初的诺言了。
“谢谢你了,弦一郎。”她真诚地感谢道。
弦一郎平淡地摇了摇头。
“不必谢我,钱虽然要我出,鬼我也帮你抓。但你研究出的所有成果,我们都必须掌握。你姐姐那边,也要瞒仔细,别露馅了,等研究出有用的成果,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没问题。”
等蝴蝶忍心满意足地告辞后,又有两道身影,直接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他们明明一直待在这里,但却只有弦一郎本人,能通过灵视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两个身影,正是分别去京极屋打听死人消息,和沿街保护九郎不被鬼骚扰的乱波众。
“弦一郎大人。”
第一个乱波众出声了。
“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在街上引发混乱,导致九郎大人摔倒的人,名叫狯岳。属下用吹箭使其中毒后,他体力逐渐不支,被警察开枪击中了大腿,现在被关在浅草区的警察局。但除了名字以外,他还什么都没有跟警察交代。”
“既然他拿着日轮刀,那他是鬼杀队的成员吗?”
弦一郎的指头轻轻叩击在桌面上,但速度极慢,声音低沉,给房间里的气氛增添了一丝凝重。
若果这个狯岳是正式队员,那就别怪他继续对鬼杀队搞些小动作了。
“应该不是。他比起我们见过的最普通的队员,无论是剑术还是身体素质上,都略有不如。再者,那把剑也没有变色,应该不是他自己的。”
“那就让他关着去,自有警察去折磨他。哼,这种时候,往枪口上撞,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弦一郎冷淡地说道,“还有抢东西的那些人呢?”
虽然九郎之前劝过他,但在弦一郎心里,外边的日本人始终是潜在的敌人,更何况他们冒犯的,正是九郎这个苇名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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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们怎么做也无法伤害到九郎,但却很有可能会暴露出九郎不会受伤的事实,导致他人觊觎九郎的血脉。
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都教训过了。”
乱波众说得轻描淡写,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只有他知道了。
“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弦一郎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另一个乱波众,“京极屋那边有什么情况?”
乱波众回答:“弦一郎大人,京极屋运作正常,老板和老板娘的心情看起来也比较轻松,不像是有死过人的样子。”
弦一郎顿时了然。
既然没有死人,那可能是白天的哪位客人刚杀三个过人,纸人附在他身上,这才被弦一郎吸收过来。
“那除了这个,还打听到什么了吗?”
“有。今天蕨姬小姐出发前,还因为侍女菊引之前送错腰带的事情打了她。但菊引一口咬定,那条‘竹取物语’的腰带,是蕨姬亲手交到她手上,特地转交给您的。蕨姬小姐十分气愤,又打了她几巴掌,菊引这才肯说是自己搞错了。”
“还有这种事?”
弦一郎没想到,蕨姬居然还有施暴的爱好。
整天稀里糊涂的,送哪条腰带都能搞错,还把锅推到别人身上。
赶紧拿着那笔钱赎身吧。
那两个小丫头跟着她,也真是倒霉哟。
……
蕨姬阴沉着脸,提着一袋子钱回到京极屋属于她大的房间,重重地将之摔在地上。
“可恶!可恶!可恶!”
力道之重,在榻榻米上砸了个坑不说,装钱的袋子也破开,满屋子的黄色日元硬币四处弹落,连花瓶都打碎了好几个,更不用说满是窟窿的纸门了。
有一枚硬币甚至砸在了菊引的额头上,立刻就出了血。
但她只能满脸委屈地瘪着嘴,用手捂在伤口位置,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她想不通。
这么多钱,都够蕨姬小姐赎身回家了。
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不高兴。
闻到伤口散发的血腥味,堕姬回头看了她一眼,带着满脸轻蔑冷冰冰地说道:“滚出去,在这儿装什么可怜,还等着我亲自给你包扎吗?”
“可、可是,”菊引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满地的硬币,“您的房间还没收拾……”
“滚!”
然而下一秒,菊引甚至没能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撞了她一下,整个人便倒飞出去。
砸塌了纸门不说,菊引整个人也捂着肚子动弹不得,周围几个房间的姑娘和客人,纷纷探出头来查看是怎么回事,老板娘听见了动静,也横着眉毛从楼下走上来。
看到菊引的样子,她立刻知道是蕨姬的老毛病犯了,正想开口斥责,但看见那满地的日元后,又把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那些钱都够买五十个菊引了。
“菊引这丫头又摔倒了,快来两个人,把她带到诊所去。”
她先是给事件定性,洗脱了蕨姬伤人的嫌疑,然后大致数了数地上日元的数量,眼睛愈发明亮,“纸门修好前,给蕨姬小姐换一个房间,再找一个机灵点的丫头来。”
“是。”
虽然负责打杂的仆人们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一个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丫头,一个是未来撑起整个京极屋的花魁,两人之间的等级差距,丝毫不下于过去时代的武士和平民。
就算是蕨姬真把人给打死了,老板娘也只是会教训她一番而已。
出了一口恶气之后,蕨姬拿起那条被退回的腰带,扬着脖子神色倨傲地从过道里通过,吓得两边房间里的人纷纷把门关上。
蕨姬则一路来到了京极屋规格最高的房间门口,推门便走了进去,提前两三年成为这里的主人。
下一刻,蕨姬手中的“风林山火”腰带,像是一根面条似的被她从肚脐处,吸进了的身体之中。
之前在苇名弦一郎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呈现在蕨姬的大脑之内。
第六十九章 上弦之六与下弦之六
“那个小鬼真是讨厌的不得了!”
“不恭恭敬敬地打开正门,三跪九叩地热情招待我进去也就算了,还霸占着我的身体不还,最后还拿区区一千日元来侮辱我!”
“再怎么说,那么好看的腰带,起码也值一万吧!”
“可恶!可恶!真是可恶之极!”
同步了分身记忆的堕姬,用了几秒时间看完了那段画面,却花了十几分钟来宣泄怒火。
什么腰带被弄坏之类的理由,果然是拿来糊弄她的。
而且连九郎那个小鬼,都跟着一起骗她!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本来都有些不忍心吃掉他了呢!
还有九郎说起,难道要给她赎身那句话时,苇名弦一郎那避之不及、仿佛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的眼神,更是让堕姬火冒三丈。
“区区人类,长得那么阴沉,居然还有脸嫌弃我!”
“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在堕姬看来,要不是无惨大人特地安排,她才不肯纡尊降贵地搭理点心店那些人呢。
这两个月来,在哥哥妓夫太郎的催促下,她三天两头就会去一趟点心店,缠着九郎问东问西,企图获得关于蓝色彼岸花或者苇名神子之类的消息。
可是点心店里那两个诡异的蛇眼女人总是盯得很紧,坚决不肯让她和九郎独处,所以她打听到的,都是些无甚大用的内容。
但通过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还有点心店众人的有意无意的掩饰,她和妓夫太郎反而更坚信,无惨大人花费千年,遍寻日本而不可得的蓝色彼岸花,应该就在这个叫做苇名的地方。
看看店员成员的模样吧!
河童一样的丑陋矮子,长着鳞片的女人,比门还要高一头的巨型十三岁儿童。
而据九郎所说,他们都是来自苇名。
既然苇名已经有这么多连鬼都觉得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蓝色彼岸花要是不在那个地方,那还能在哪里呢?
可不管堕姬和妓夫太郎兄妹两个再怎么怀疑,没有切实的证据,也没有找到苇名的具体位置,这消息他们是绝对不敢告诉无惨大人的。
好不容易那个带着她分身的弦一郎回来了,堕姬便兴冲冲地计划好了一切。
她以为这次一定会顺利收回腰带,先得到一些情报,用来安抚住最近超级喜怒无常无惨大人。
完了之后,还能再给弦一郎补上一条新的腰带,替无惨大人继续监视他,直到找到蓝色彼岸花和苇名的位置为止。
结果堕姬没有想到,花了两个小时精心打扮一番,自己不仅连点心店的门都没能进去,腰带也因为”赤备军攻打过苇名”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退回来了!
计划失败和被嫌弃忽视,不知道哪一个遭遇更让堕姬生气一些。
“幕府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德川家康带着赤备军打仗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
堕姬银牙紧咬,脑门上露出零落的经络血管,扭头对着自己的身后说道:“哥哥!哥哥!别睡了,快起来!”
“分身没有收回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前几天大人已经催促过我们,要上报和苇名弦一郎有关的情报了!这次要是不汇报点有用的东西,我们会被杀掉的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也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头被无惨大人打爆成西瓜汁的一幕,堕姬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声音也有点歇斯底里地味道。
然而几秒钟过去,隐藏在她身体里的妓夫太郎,还是没有半点想要回应的意思。
急不可耐的堕姬再也等不下去,拽住领子直接把外边的浴衣给扯了下来,里面除了傲人的身材,还有一套造型相当现代化的内衣。
她将自己光洁的后背对着穿衣镜,脑袋咔哒一声扭过180度,声泪俱下地大声喊道:“哥哥!我们可是一体的啊,要是我被大人惩罚,你也别想逃过去!哥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你快说句话啊!”
“你好吵啊,堕姬……”
也许是堕姬此时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终于引起了妓夫太郎的注意,“这样会被那些人类怀疑的。”
随着干燥沙哑的话音响起,两只长满疥疮的手从堕姬的背后伸出,将她的脑袋拧回去扳正,还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堕姬的眼泪立刻停止了流动。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紧接着,一张丑陋的人脸从堕姬背部的皮肤中挤出。
妓夫太郎厌恶地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毕竟,我们可是兄妹啊。”
虽然你这么蠢。
但我还是很爱你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哥哥!”
有了主心骨,堕姬心中的恐慌也少了一点。
“哥哥,无论如何,那条腰带今天必须拿回来不可,不然我没有足够的情报给大人交差,一定会狠狠被罚的,被剥夺数字也不一定。可要是直接让它飞回来,我们也会暴露身份,大人的计划还是会被打乱。哥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闭嘴啊!我正在想!”
妓夫太郎一直潜伏在堕姬的身体之中,声音传递是通过空气、血液和骨骼肌肉三个渠道同时传导的,所以每当堕姬大呼小叫的时候,他真是一个头三个大。
“哦,那我不说话了。”
堕姬委屈巴巴地闭上嘴巴,但手却闲不下来,指甲焦躁不安地抠着地下的草席。
良久,等妓夫太郎重新开口时,堕姬已经完全被草席上她抠出的图案吸引了注意力。
“说起来,之前你想吃掉的那个女的,从她的气息上来看,应该是鬼杀队的人吧。”
妓夫太郎比之堕姬,拥有更强的感知能力,尤其是周围有比较突出的强者时,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嗯,她脖子上的血管比普通人要宽一些,应该是学过呼吸法的缘故。”
堕姬点点头,“之所以穿九郎的衣服,应该是怕被警察盯上吧。”
关于警察针对鬼杀队员的事情,无惨大人早就给他们打过招呼的,让他们不要参合进去。
想起蝴蝶忍,堕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只是那家伙根本就不禁吓嘛,我才稍微露出点气息就不敢动弹了,感觉挺弱的样子。”
“你这个……”
妓夫太郎翻了个白眼,将到嘴边的白痴两字咽了下去,“现在说得不是她弱不弱的问题。而是鬼杀队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哦。”
堕姬陷入了沉思,随即以她独特的脑回路,给出一个接近正确答案的回答,“也许只是对吉原感兴趣?”
可惜这个九十八分的回答,没能让妓夫太郎满意。
“你忘了鬼杀队都是些什么人了吗?你什么时候见他们休息过!”
妓夫太郎反驳道,“早上那些家伙不是说起过,昨晚在罗生门河岸那边被警察抓住的两个黑衣人,说那边有鬼存在吗?搞不好这个女的,就是来接替那两个人的工作的。”
“原来是这样啊。”
堕姬无所谓地点点头,“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笨啊,既然她是来杀鬼的,为什么刚才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没有带刀?”
妓夫太郎不等她回答,立刻分析道:“显然,她是想等晚上十二点吉原宵禁,警察离开以后再行动!之前应该只是过去打探情况的。”
“根据那小鬼的说法,苇名弦一郎是下午和那女的一起回来的,两个人应该是结伴行动,晚上很有可能会和她一起去杀鬼。而位置就在罗生门河岸那边。”
堕姬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说了这么多,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啊?”
唉。
妹妹没有脑子就算了,还没有耐心。
“总之,我们既然不能亲自下场,就先在罗生门河岸那边,给他们找个厉害且麻烦的对手。无惨大人早就说过,有机会让我们试试那个叫苇名弦一郎的,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诡异的能力,比如用刀掀起火焰,或者把眼睛变红之类的……”
妓夫太郎接着说道:“今晚的第一种可能,如果苇名弦一郎带着腰带离开,那我就直接会出手。以我的速度,足以在他看清楚发生什么之前,连着腰带和刀一起抢走,然后把他引到罗生门河岸去。不然只夺走腰带,就显得太刻意了。”
“如果他没有带腰带就离开了,那么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回来的。你到时候就有足够的时间去他的房间,把腰带给换过来。然后我们再去罗生门河岸那边看热闹。”
“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就是他们都不离开,那我们就只能把周围的鬼都拉过来攻打点心店,然后我们两个在一旁浑水摸鱼,有机会就把你的分身夺回来。”
“好、好复杂……”
堕姬感觉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没办法,无惨大人的命令是摸清他的底细,但是又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至于蓝色彼岸花的消息,我们也只能看过分身的记忆再说。”
妓夫太郎伸手揉了揉额头,“总之,你不用想得那么明白,照我说的做就好。现在你留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动静,我先去一趟附近的医院,找个有点本事的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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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的鬼?”
堕姬有些好奇。
“还记得昨天大人送来的消息吗?原来的下弦之六已经死了,新的下弦之六就在附近,好像叫做病叶(原著中的下弦之三,被无惨杀了)之类的。”
妓夫太郎整个身体都从堕姬背后钻了出来,身形干瘦伛偻,气味令人作呕。
“就叫这个家伙去试试苇名弦一郎的斤两吧。”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只剩下墙上的木窗咔咔作响。
……
晚上十二点很快就到了。
弦一郎褪开被子,站起身来,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好像变短了一点。
或者准确的说,他长高了?
【加了属性点以后,身体改造已经完成了吗?我还以为需要睡上一整夜呢……】
弦一郎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打开魂玩家属性面板。】
身高:141厘米
体重:38千克
【不仅长高了,肌肉也变得坚硬了。】
身高突然增加了八公分不说,体重也直接飙升了整整八公斤。
弦一郎撩起衣服,发觉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肌肉正太。
腹部的肌肉紧致有形,手臂上的血管也有成人粗细,运载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他对着前方打出一套叩拜连击拳·附魔,空气中顿时涟漪阵阵,隔着一米只靠掌风,就能让屋门咣咣作响。
原本需要五个技能点才能解锁的两档叩拜连击拳,以及除了秘传·飞渡旋涡云之外的所有已学招式,他也可以不通过纸人直接使用了。
此时的弦一郎,在身体素质上,已经十分接近在天守阁与狼对战时的自己了。
尤其是在敏捷上,恐怕还犹有过之。
【这就是十二点力量的感觉吗?】
【如果和下弦之四作战时我有这么强,恐怕吃一颗阿攻糖就足以解决它了……】
力量的突然膨胀,让弦一郎有些志得意满。
正当他裸着上身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的时候,外边传来蝴蝶忍的声音:“弦一郎,你准备好了吗?已经十二点了,我们该出发了。”
“就来。”
弦一郎回答着,一边在衣柜里挑挑选选。
既然要外出杀鬼,之前那套略显正式的金线绣就有些不合适了,而且他还得找比之前大一码的衣服才行。
为了不让蝴蝶忍等得着急,他隔着门问道:“鬼杀队的回信到了吗?今天晚上无首出现了吗?”
“回信已经到了。”
屋外的蝴蝶忍脸色一苦:“跟你说得一样,今天天一黑无首就出现了,而且比昨天还要疯狂。姐姐要我必须赶在明天晚上之前,把那个用来祛除怨灵的东西带回去。”
喀喇一声,弦一郎打开了屋门,他从上到下包括腰带一身暗红,边缘有银线点缀,如同月光下凝固的血液。
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蝴蝶忍的不禁愣在原地。
“那呼吸法的事情呢?”
弦一郎追问道。
“嗯……”蝴蝶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边只允许不死川教你风之呼吸。而且不许外传,不许用来杀人。具体的要求,明天主公会亲自跟你商量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弦一郎还是撇了撇嘴说道:“就一种呼吸法啊,真是小气。”
接着,他也不等蝴蝶忍反驳,向着对面的屋檐伸出左手,身体随着钩绳一起蹿了出去,随即在吉原连成一片的屋顶上跑了起来。
“走吧,目标罗生门河岸。说不定,今天运气好,能遇上个垫底的十二鬼月也说不定呢。”
蝴蝶忍赶紧跟上,边追边怒吼道:“不许乌鸦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弦一郎放声大笑,忘记了别人都在睡觉。
加强的身体,真是太爽了。
第七十章 我只吃健康食品
深夜十二点。
除了留宿的客人以外,整个吉原已经再没有外人,几个小时前还无比繁华的街道上,现在鸦雀无声。
江户时代以来的宵禁令,至今仍然发挥着作用。
无论是日进斗金的大见世,还是勉强度日的小见世,都默契地紧闭店门,让辛苦了一天的人们能有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做这一行的人们总是心身俱疲,可能赚到大钱的就那么几个人,大多数人必须在空闲时给自己洗脑刺激,才能顽强地继续明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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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关门前,店主还是提醒杂役,别忘了去把门外灯笼里的蜡烛换上。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外边都没有人了,那点蜡烛照明,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其实并不是。
日本人做任何事,都喜欢弄些讲究出来,比如吉原这夜晚的灯火,本就是为死人点亮的。
深邃的夜色之中,一辆板车从位于江户二町目的堀内医院出发。
这是吉原游郭里边唯一的正规医院,里边有几个大夫,但他们治的病懂得都懂,大多都是些治不好的传染病,因此病人的死亡率总是很高。
一个年长稳重些的男人握着把手推车,另外两个年轻些的则扶在车的两旁,嘴里念念有词,大概就是些神道教和佛教的咒语,正缓缓朝着吉原的边缘前进。
压过一些不太平整的地面时,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就会非常刺耳,两边游女屋楼上的窗户也都会打开一条缝隙。
不过,她们可不是因为美容觉被打扰而骂街。
那些游女们望着车上被草席卷起的尸体,还有夹杂在其中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女孩,眼神或有惧怕,或有嘲讽,或有同情,但最终都会随着声音远去而变得如同一潭死水。
谁知道明天躺在车上,或者被草席裹起来的人中,会不会有她们呢。
板车的终点,便是紧贴着游郭外围的罗生门河岸(就是堕姬和肌肤太郎出身的地方)。
在日本,鸟居意味着神界与人间的交界处;而罗生门,则寓意着地狱和人间的交界。
由此可见,名字里夹杂着这三个字的场所,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年长男子将板车停下后,双掌合十对着车上的活人死人一通念叨,然后也不说话,用手势示意其余两人开始动手。
那两人表情没什么恐惧可言,念咒语也不过是习惯而已。
他们一人两个,熟练地把草席扛在肩上,从矮小的门洞中钻过去,接着便来到了吉原最不祥的街道。
只要进了这个小门,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一阵紧迫的拘束感,绝不敢相信这破地方,居然也是吉原的一部分。
这条“街道”上没有引路的灯光,非常昏暗不说,道路也极为狭窄,一人尚能轻松通过,但两人就必须挤着肩膀摩擦着前进。
紧靠城郭的房子又小又矮,密密麻麻连成一条线,单个看去个个长不足2米,宽不足1米5,大概只能够让两三个人紧挨着躺平。
这些屋子大多都是黑漆麻黑,纵使有光也昏沉无比,里面时不时传来阵阵哭泣、咒骂,偶尔也会有癫狂的笑声,预示着里面住着的人,多少有些精神问题。
当听到外边有人经过时,有的人便大声呼喊起来:“抱着死人就快点走啊!这里还有客人呢!”
“明天就轮到你了,急什么急。”
年长那男的说着可怕的诅咒,但语气却并不包含敌意,反倒有点像是祝福了。
“那我还巴不得呢!快滚快滚!”
屋里的女人听到车夫回话,声音也尖利了几分,随后又变成了窸窣细语,显然是在和客人交谈。
这些小屋子,同样是吉原的游女屋,只不过是不入流的极小号,也是“个体户”们接待囊中羞涩的客人的地方,又被成为切见世。
只不过这些女子,要么是染了病,要么是年老色衰被人从大中小见世中赶了出来,但又没什么别的谋生方式,便留在这里苟延残喘。
凡是流落到此处的男男女女都早有觉悟,等待着自己的一定是惨死、病死或者横死,因此说话也大多尖酸刻薄,愤世嫉俗。
不过运送尸体的三人显然并不把这些恶语当回事,熟练地回应着她们的亲切问候,使得运送尸体的旅途中也多了些安慰。
不管活人有多惨,但总胜过死人啊。
很快,他们就沿着逼仄的小路,来到了罗生门河岸尽头的稻荷神鸟居之外。
鸟居外边,有两个稍微大一些的屋子,左边的乌黑一片,是用来暂时停放死人尸首的。
右边的屋子里有灯火闪烁,住着一位医术平庸的老医生,以仇视西医而闻名。那些尚未完全死去,但堀内医院又不想救的病人,就会送到他那里抢救一下。
但大多时候,这个医生能做的也只有临终关怀服务,毕竟他这里又缺药又缺钱,本人又年纪一大把,脑子有时候也不太正常。
如果这些病人连他也无能为力,那他们死后,第就会被一起运送到净闲寺去草草掩埋。
三人将肩上包裹着尸体的草席送进小黑屋,有些随意地把她们放在地面上。常年做这事儿,很快就丧失了对死者的敬畏。
“你们搜搜尸体上还有没有能换钱的东西,我去隔壁找一下小森大夫。”
年长男子说这话时,没有半点犹豫,简直就像吩咐人吃饭前要洗手一样正常。
身为吉原的最底层,他们之所以愿意揽下这个活,为的就是看看能否从死人身上得到些什么,毕竟能从活人身上赚钱的活,他们也做不了。
有时是不值钱的发簪、手镯,有时是布料完整的衣服,虽说不能一夜暴富,但积少成多,总比单纯地在游女屋里打扫卫生要强。
说完这话,年长男子便去了隔壁,只留下年轻的将草席反卷开来,开始在尸体上翻翻找找,衣服的角落,头发的间隙,没有一处会轻易放过。
其中个头高些的一边翻着一边说:“你们虽然死了,但我们还活着呢,能让我们活得好一点,你们死了也能安心了吧。”
另一矮些的接着说道:“对啊,明天早上我们还得拉你们去净闲寺,这些东西就当是报酬好了。如果有什么委屈,就去找那些黑心店主的麻烦吧,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们啊。”
说完,他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一个项链,撇了撇嘴就收进了衣服。
“唉,没什么好东西留下了,今天多半又是白费力气了。”
旁边。
年长男子敲响了隔壁小屋的门,门很快就开了,但他却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小森大夫呢?”
他有些紧张地出声问道。
站在门内的是一个陌生人,穿着一身绿色竖条纹的浴衣,身材平常,长着一双狭长的黄眼睛。
到此为止,他的长相还算正常。
但他的两边脸颊和额头上,却都有着怪异的X型伤疤,不像是意外受伤造成的,应该是以前受过他人刻意的折磨,看起来非常惨烈。
“小森大夫得了绝症,回家等死了。”
绿衣人冷静地平铺直叙,一点也没有同情的意思,甚至眼睛里还有些兴奋,“我是他的侄子。以后就由我来接替他的工作了。”
言罢,他抽了抽鼻子,疑惑地说道:“怎么,今天只有尸体,没有还活着的病人吗?”
这个人,只靠嗅觉就能分辨活人死人吗?中年男人好奇地想道。
而且,他叔叔得了绝症,装也得着一副悲伤的样子吧。唉,真是人心不古。
他本来还想再聊聊小森大夫得病的事情,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谈这事的兴趣,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提起,可以说是相当没有礼貌了。
“后边还有两个病人,黑了心的店老板不愿意花钱给她们治病,堀内医生就让我一起带过来了,现在还在小门外边。”
中年男子回答道。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去把她们带过来?”
绿衣人颐指气使地说道,眼睛里全是迫不及待的神色,“别耽误了时间,过期了就不好……病就不好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舔了舔嘴唇,仿佛在抑制着某种不能告诉外人的欲望。
中年男子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医者仁心,反而觉得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在吉原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最好别再跟眼前这个人车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您等着,我这就去!”
说完,他回到隔壁,连催带赶的带着两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个家伙警惕性还挺强的嘛,可惜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绿衣人望着三人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脚气病(日本特有的一种重症,不是香港脚),癌症还有肺炎吗,说起来,这几种口味的在那些大医院就有点吃腻了呢,但愿你们能给我送点新口味的来吧……”
“说起来,得过传染病的,一般味道的层次应该更丰富一些吧。”
过了一会儿,三人组中那两个年轻些的,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奄奄一息的身影回到这里。
至于那个推车的,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回来了,只肯在门外等着。
“医生,人就在这里了,一个小丫头受了重伤,另一个女的得了花柳病,堀内医院的人说了,她们应该是活不过今晚了。”
“活不活的过我说了算。”
绿衣人隔着几米就嗅到让他惊喜的气味,神色也变得急不可耐起来,“扶进去让她们躺下,然后你们可以走了。”
只不过,他这种把别人当成奴才一样使唤的语气,立刻让那两个年轻男子来了火气。
他们不乐意了,直接把背上的两人粗鲁地撂在地上,任凭她们痛苦呻吟也毫无反应。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小森医生还允许我们拿走她们的东西呢,你不会是想独吞吧?”
另一个也帮腔道:“就算你愿意给他们不要钱给他们治病是你的事,我们花力气搬人总得有些酬劳吧?”
绿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原本还打算放他们一马的说,毕竟根据妓夫太郎大人的说法,今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没时间吃那么多的人。
“既然你们想要报酬……”
绿衣人走到门口,拿出两枚10钱(0.1日元?)的硬币,对着两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如果你们明天还起的了床,以后每给我带一个病人,都给你们这么多钱,怎么样?”
两人见了现钱,脸色立刻由阴转晴,赶紧伸手接过硬币,满脸堆笑地说道:“得病的又不是我们,怎么会起不了床呢?刚才口气不太好,还请您原谅。”
如今一个工人的月工资是2日元左元。
10钱,已经赶上他们一天打杂的收入了。
“好说好说。”
绿衣人把钱递过去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用指尖戳了戳他们的手心,一道隐蔽的绿色雾气趁机钻进了他们的皮肤。
死人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明天日出之前,这另个人身体里的病灶就会爆发,然后以相当恶心的方式死去。
等两人将病人搬到屋内的草席上,点头哈腰地离开后,绿衣人立刻关上了房门。
他来到了年纪大一些,胸腔正在剧烈起伏的女孩子身边跪坐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
他眼神温柔,就像小说里那种对病人关怀备至的医生,轻轻握住女孩那溃烂流脓的手。
紧接着,肉眼难以分辨的绿色雾气,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身体之中。
那女孩前一秒还呼吸困难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下一刻眼神却突然有了光彩,就连脸上的溃疡都有愈合的趋势。
接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出声了!
“医生!”
她如同溺水者一般紧紧拽着绿衣人的胳膊,丝毫不记得自己的病是可以通过接触直接感染他人的,“请你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她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尽管活着的时候并不如意,每天也很痛苦,但在店里,她还有割舍不了的朋友。那些新来的孩子,也需要她的保护,才能不步她的后尘。
“难道你现在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好很多了吗?”
绿衣人笑嘻嘻地给她拿来一面镜子,里面的人虽然看起来十分憔悴,但那满脸的溃烂和疮疤,居然神奇般地不翼而飞了!
“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惊喜地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可不是什么江湖术士。”
绿衣人拿走镜子,与她静距离对视着,左眼的眼球慢慢放大,突然出现了“下陆”两个汉字。
“毕竟,我虽然对口味很挑剔,,但却只吃健康食品啊。”
下一秒,还没从惊喜中恢复过来的女孩脸上立刻涌出痛苦的神色,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被徒手摘取的心脏,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随即,瞳孔被一团模糊包围。
而在她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正是被堕姬一击打成了重伤菊引。
她因为恐惧而无法出声,只能用颤动地眼睛拼命传递求救信号。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这里有怪物啊!”
第七十一章 灰心姐蝴蝶忍
“又是一只连血鬼术都没有的鬼。”
被弦一郎踩在脚下的无头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化为灰烬。
原地只留下一滩乌红色的血迹,几乎浸透了游女房间里的榻榻米,还在往楼下渗去。
至于其中属于无惨那部分的鬼王之血,自然变成了弦一郎获得的奖励,也就是以后的实验材料。
“真没意思,早知道就让你一个人来了。”
他一边说着,将蝴蝶忍的小型日轮刀递了回去。他出手时情况紧急,因此就顺手拿走了蝴蝶忍的武器,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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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旁观的蝴蝶忍哼了一声:“我又没求着你来。”
接着她一把将刀夺了回去。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天的弦一郎说起话来就很膨胀的样子。
不过蝴蝶忍虽然表面上不屑一顾,却暗暗惊叹于弦一郎能够准确找到恶鬼的能力(看见纸人)。
这种隔着几十米就能作用的感知能力,她简直闻所未闻。
两人在房顶上赶路的时候,她明明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可弦一郎却仿佛凭借直觉一般突然改变方向,准确地找到这家游女屋来,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斩下鬼的头颅。
唯一的不足之处,可能就是他登场时,被劈出了一个洞的天花板,以及需要彻底翻修换新的房间地面了。
但只要不死人,就一切都好说。
此时,房间的主人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妈妈桑的怀里,肩膀上残留着恐怖露骨的牙印,全身瑟瑟发抖,后边还站着七个被巨大动静吸引而来的女孩,脸上同样是惊惶未去。
她们只是一家紧挨着罗生门河岸的小见世,平时也没什么客人,八个女孩一个老妈子生活在一起,彼此相依为命,而今天却差点失去了一个同伴。
“真田先生……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房间的主人似乎还不能接受现实,将头埋在妈妈桑的怀里,哭腔既恐惧又悲伤,肩膀上的伤口反倒不重要了,“明明上次来还好好的,还说要为我赎身……说辞职以后,要和我一起搬到北海道去……”
“为什么会这样啊!”
常常有书信往来,并且要承诺娶她回家的恩客,在彼此卿卿我我、宽衣解带的时候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要扯下她肩上的肉来。
这种恐怖的经历,将会影响她的一生。
蝴蝶忍蹲下来,从后腰的药材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将一团墨绿色药膏倒出来,细心地给那陷入绝望的女孩处理伤口。
“鬼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会平白无故地夺走他人的幸福。无论你对未来有什么样的计划,它们都不会在乎。”
她年纪小小,说出的话却重若千斤,让目睹现场的众人纷纷侧目,“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你们还是在店里多摆放些紫藤花吧,他们很讨厌这种味道的。”
如果当年她家的医馆也摆满紫藤花,她的父母也许就不会死。
因此每次帮助他人从鬼口下生存,蝴蝶忍都会提醒一番。
“是……”
年老的妈妈桑也不复往日的刻薄,“没有想到哇,鬼这种东西居然是真的。看来,是我们错过昨天那两个人了。明明他们都那样警告过我们了……”
“嗯?”
蝴蝶忍将绷带扎好后,闻言猛地抬起头,“你说得是那两个被警察带走的黑衣人吗?你见过他们?”
“说起来真是万分抱歉。”
妈妈桑满脸惭愧,“昨天就是我报警抓的他们。他们带着刀,一进门就说我这里有吃人的鬼出没,希望能仔细在店内搜索。可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想继续做生意,就派人报了警。没想到,居然是我错怪他们了。您应该是他们的同伴吧,害得他们被抓走,我真是觉得无地自容,请您一定代我向他们道歉……”
“嗯……难怪这只鬼没有选在昨天动手。不过,既然昨天没有出现伤亡,那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蝴蝶忍倒是没有埋怨妈妈桑的意思,“既然知道世界上有鬼,以后若是再遇到我们鬼杀队的人,还请你行个方便。”
“是,一定一定。”
妈妈桑满口答应,本来还想拿出钱来感谢,但被蝴蝶忍以没地方装钱为由拒绝了。
对危机四伏的队员们来说,外出任务有个落脚隐藏之处,比获取物质感谢要重要的多。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局。
临走时,弦一郎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这只鬼外表上看起来和普通的人没什么两样?这位小姐和他这么熟悉,难道一点异常也没发现吗?”
他见过的鬼还是太少,但每一只都是奇形怪状。
若每只鬼都能像这个真田先生一样,明明是鬼却维持着人类的样子,那就太可怕了。
尤其是对他们身边熟悉的人来说。
“我,我只是觉得真田先生比过去……比过去力气大了一些,其他方面都和以前一样。”
那女孩一边低声抽噎一边说着:“只有我们亲近的时候,我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难闻,像是有什么东西死了一样。但我才刚刚提出疑问,他就打算、打算把我吃掉了。“
“就这些?”
弦一郎追问道。对方点了点头,再也想不起其他什么了,或者说,也不愿意再想起什么了。
蝴蝶忍对他科普道:“这个真田先生应该是最近几天才变成鬼的,而且只吃了一到两个人。一般人变成鬼以后,吃得人越少,变异程度也就越轻。相反,吃的人越多,就越不像人,记忆也会模糊不清。许多人变成鬼,都是从身边的人开始下手的,毕竟受害者根本想不到会被他们当成食物……”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听众们却毛骨悚然。
“那这样说来,不是只有会血鬼术的鬼才危险啊。”
弦一郎感慨了一番,继续询问:“你说他上次来还正常,那我问你,他上次来时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大概是一个星期前。”
妈妈桑回答:“真田先生在使馆区做翻译工作,是个很礼貌的人,每次来都带些外国人那里的小东西,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他住在哪?喜欢外出吗?最近有到外地去吗?”
蝴蝶忍也明白了弦一郎想问的是什么,也加入了问话的行列。
既然真田先生刚变成鬼不久,而能把人变成鬼的却只有鬼王无惨本身。
如果这段时间里,真田先生一直都在一个地方待着,那就意味着,鬼王也许就隐藏在东京里边!
“他就住在大使馆的宿舍里。”
那女孩对真田先生十分了解,“马上就要过年,大使馆与政府交涉频繁,需要翻译的文件也很多,所以真田先生才隔了这么久才来……”
说着说着,她又掩面而泣。
闻言,弦一郎给蝴蝶忍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大使馆就在皇宫附近,那片地方住的都是权贵,而且警视厅的总部也在附近。”
弦一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鬼王这几天在那里出现过,恐怕警察突然针对你们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也是这样想的。”
蝴蝶忍表情凝重,仿佛能从脸上挤出铁汁来,简直不敢想象政府包庇食人鬼的后果。
“咱们现在就走,回去以后,我立刻给主公他们写信。”
既然鬼也杀了,1/10的技能点也拿到了,弦一郎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给游女屋里的一行人仔细安顿一番,确定包括最小的两个孩子都能复述《防鬼须知十五条》以后,两人才踏上归途。
依然是走房顶。
蝴蝶忍沉默着,远没有之前那么健谈。她呼吸急促,牙关紧咬,下巴紧绷。
显然一个人被变成鬼,差点把恋人都吃掉的事情,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无论怎么去想,那位可怜的小姐不仅失去了爱人和扭转人生的机会,恐怕以后每次脱衣服看见伤疤的时候,都会想起这可怕的一幕。
不论人是否活着,只要跟鬼沾上了边,就几乎再没有幸福可言了!
还不够!我的努力还不够,鬼杀队的努力也不够!
我们杀鬼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鬼增加的速度!
这样下去,这悲剧的轮回,究竟何时才能断绝。
蝴蝶忍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双眼直视前方,仿佛那里就站着得意洋洋的鬼王,而且正在飘离她,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
我要赶紧投入研究。
至少也要研究出普通人拿到,也能对付鬼的毒药才行。
起码当普通人能够独立对付普通鬼的时候,鬼杀队才有那么一点点胜算啊!
由于蝴蝶忍太过全神贯注地思考,脚下突然踩空一步,眼见着就要一头从三层楼上摔下去,却被弦一郎的钩绳及时拽住了脚腕。
“冷静一点。”
弦一郎收回绳索,像钓鱼一样把她吊了上来,后者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到屋顶上,望向弦一郎的眼神满是复杂。
虽然不该这么说。
但她感觉自己又输了一次,输给了一个年纪远小于她的孩子。
“脑袋不清醒把命给丢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弦一郎用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人间的事就是这样,你越着急,越想立刻做出反应,那你做出的决定就越容易走偏。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不要想那么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
“你少在那里装大人说大话了。”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蝴蝶忍本就在气头上,刚刚又被弦一郎救了一命,心中更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当这种情绪被释放出来,她甚至觉得整个鬼杀队都和她一样,也是一无是处。
蝴蝶忍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一百多年来,十二鬼月中的上弦月,鬼杀队的人,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他们是谁,在干什么,吃了多少人,我们根本一无所知!”
“就算是下弦鬼和普通的鬼,鬼杀队每年都要杀死一千多个,但它们却越杀越多,而且一年比一年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鬼王的力量也在越变越强!”
“但再看我们呢。外国人来了之后,大多数日本人包括政府都不再相信世上有鬼,加入鬼杀队的队员,一年比一年少;有了《废刀令》以后,我们更是束手束脚,有时就连赶路都得挑着有利于鬼的晚上!”
“如今,这个所谓的鬼王,已经把手伸到皇宫附近,就连警察都开始给他们打掩护。而我们呢,却还在和这些可以随时被补上的小鬼纠缠不清。”
蝴蝶忍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悲愤,下午被九郎安慰后才暂时化解的郁闷重新归来,甚至变得更浓郁了些,几乎要化作实质。
“如此悬殊的此消彼长——老实说,我已经看不到人类胜出的希望了。我们没法彻底消灭鬼,也没法让活下来的人重拾幸福。他们越来越强,而我们却只能越来越弱。”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你这种凭乐趣才去杀鬼的人,怎么可能明白呢?”
说完,她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屋顶的飞檐上,盯着天边的月亮,目光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自从知道最强的十二只鬼被称为鬼月,连月亮这种寄托哀思之情的天体,在她的心中都变得恶心起来了。
“你们不应该出来的。”
她转过头,对着弦一郎认真地说道:“哪怕在深山里,按照古人的方式继续生活一千年一万年,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言罢,蝴蝶忍便不再说话,任凭高出的微风吹动她的紫色发尾。
弦一郎没有想到,花柱的妹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变成了鬼杀队的灰心哥。
也许是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噩耗,终于到了让这个女孩承受不了的地步。
正当弦一郎打算要不要先回去把九郎带过来,给蝴蝶忍做第二次心理治疗的时候,鎹鸦扇动翅膀的声音忽然传来。
“呱!呱!”
“罗生门河岸入口处!罗生门河岸的入口处!有两个倒地的人类!他们身上有鬼的气味!”
“丙级队员蝴蝶忍!丙级队员蝴蝶忍!快动起来!快动起来!”
“人类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啊!”
第七十二章 病叶的美食评论
“如果你是龙,也好。”
(上为《黑暗之魂3》灰心哥的临终遗言。)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那里念叨什么啊!”
蝴蝶忍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士气最低落的时候,鎹鸦却发现了鬼的踪迹,她的责任感逼着她不得不行动起来,这家伙又在边上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再加上从刚才起就隐隐作痛的肚子,她真是有些烦不胜烦。
“请不要在意,我只是想起了一个容易心灰意冷的老朋友。”
弦一郎随口说着,然后立刻转移话题:“你检查完了吗?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中毒还是?”
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罗生门河岸的入口小门处。
正如鎹鸦通知的那样,两个男人痛苦地蜷缩在小门前,浑身散发着从里面开始腐烂的味道,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这两个人,一个不停地咳血,差点被自己的痰给噎死;另一个看起来更惨烈些,身体诡异地萎缩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一具皮包骨。
弦一郎用灵视观察他们时,只能看到诡异的绿色的雾气分别滞留在两人肺部和胃部,但他们身上具体发了生么,弦一郎并不清楚。
但那绿色的雾气和鬼有关,那是可以肯定的。
这么一个小小的罗生门附近,果然还有第二只鬼存在,还真是对得起这个恐怖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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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过了,不是中毒那么简单。”
蝴蝶忍一边轻轻摇头,一边用撇下来的树枝捣了捣地面上一泡红色胶冻状物质。这正是咳嗽男咳出来的东西,“应该是疾病。”
“疾病?”
她眼神凝重地,用树枝指了指皮包骨,“他的症状像是一个胃癌病人正在恶化的表现。”
然后又转向了口中溢血的咳嗽男,“而他的情况,有点像是严重感染的肺炎,还有些肺结核的症状。”
蝴蝶忍顿了顿,接着又强调了一句:“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病情恶化的速度,是正常病人的上千倍!”
“能做到这种异常表现的,绝对是血鬼术的效果不错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那只鬼放都对他们用了血鬼术,却没有把他们给吃掉。”
两个晚上遇到了整整七只鬼,还有两只拥有血鬼术,难怪蝴蝶忍的心态要崩。
“啧。”
弦一郎后退了一步,生怕被两个病人感染,“刚才药丸和解毒粉你都用过了,对他们没什么用处。你要是想救他们,只有解决那个鬼,让血鬼术失效才行。”
老实说,虽然将陶片从奖池里剔除后,他的药丸现在已经不再珍贵了,但就这么轻而易举给两个路人用,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但蝴蝶忍坚持这样做,还以鬼杀队的名义把药丸和解毒粉买了下来,他也没理由拒绝。
不过使用结果也正好提示了他,药丸和解毒粉,对这只鬼的血鬼术都是无效的,因此得万分小心才行。
“你说得没错,但我们对这只鬼的位置还一无所知。”
蝴蝶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现在,得想办法叫他们两个开口才行。”
说到此处,她突然灵机一动,从腰包里拿出一瓶纯粹的紫藤花液来,其中并没有掺杂任何其他毒素。
但尽管如此,普通的紫藤花液对人体也是有害的。若不是情况紧急,她绝不可能直接拿给人类服用。
“既然他们的症状是血鬼术造成的,紫藤花说不定能将之化解。“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指了指肌肉组织还在继续萎缩的皮包骨,“搭把手,帮我把他的嘴掰开,保持食道畅通。”
癌症并不会传染。
所以弦一郎立刻照办,顺便打开了灵视,仔细观察着皮包骨的身体。
随着蝴蝶忍将1/4的紫藤花液倒进这人口中,那团凝聚在他胃部的绿色烟雾,像被什么驱赶了似的,躲到了一旁。
但它也只是被暂时压制了而已。
等到紫藤花液被胃液中和,那团绿色东西就会卷土重来了。
“成了。“
弦一郎话音刚落,皮包骨之前服下的半颗药丸立刻开始生效。
虽然身体没有复原的意思,但皮包骨的脸色却稍有好转。半分钟后,他已经能睁开眼睛,回答问题了。
“别说废话,我问你答。”
蝴蝶忍看得出,紫藤花的效果并不持久,如果不尽快解决那只鬼,就无法彻底救下两人。
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耽误了。
“你们发病之前,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了吗?”
那人原本还想道谢,但看到蝴蝶忍的表情如此正经,便直接回答道:“我们是搬完尸体,直接从黑助稻荷鸟居前的医生那里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刚一出这个门,身体就有些不对劲了……”
“医生?”
弦一郎把握住关键词,“什么医生?这么晚哪来的医生?”
“就是今天废屋那边新来的医生,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看着挺年轻的。堀内医院治不了,或者不愿意治疗的病人,一般会送到停尸房那边的医生那里去,看看他能不能救活。”
说到这儿,他脸色陡然难看起来,“我们变成这样,不会是因为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吧?”
“应该就是这样了。”
蝴蝶忍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追问道,“你们离开时,这个医生在什么位置?”
“还在停尸房旁边的小屋里。”
这人有些后怕地说道:“走的时候,他还叫我们以后多带病人过去呢,说是每带给他一个人,就给我们10钱。亏我之前以为他是个好人呢。”
停尸房。
新来的医生。
带病人过去。
这几个关键词一出,蝴蝶忍已经能够肯定,这个医生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类,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恶鬼。
既然是恶鬼,又为什么不当场杀了这两个家伙呢,而是放任他们在这里等死?
难道这只鬼的正面作战能力很弱?
“等等,你刚才说,带病人过去?”
蝴蝶忍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无比,“你们今天也给他带了病人过去吗?”
“是,是啊。”
这人被蝴蝶忍的表情吓到了,瑟缩着回答:“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得了脏病的游女,不过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蝴蝶忍和弦一郎对视一眼,知道他们必须立刻行动了,必须赶在那两个病人被吃掉前,尽快赶过去。
她拿出一个小瓶递给皮包骨,“一会要是再觉得胃痛,就喝一点里面的药水,别忘了给你的同伴也喂一些。”
那人将药水接过,嘴上道谢,眼睛却闪烁不定地瞥了一眼正在咳血的同伴,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蝴蝶忍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猛地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沉声警告道:“这是给你们两个人的药。一会儿我回来,要是发现他已经死了,我就把你也活埋了。”
“别想着跑,你也跑不掉。”
她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冷气四溢,目光仿佛利箭一般穿透了这个人的五脏六腑,”你,听,懂,了,吗?“
她本来就因为各种原因而心情恶劣,发现自己居然救了这么一个人,脾气愈发暴躁起来。
那人被吓懵了,没法说出话来,只能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太可怕了,该不会是是什么女鬼吧。
“记住我的话。”
蝴蝶忍这才将他的领子放开,和弦一郎一起进入小门里边,朝着黑助稻荷所在的那个方向疾步跑去。
两人沿着狭窄的道路前进不到100米的距离,弦一郎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纸人正朝他涌了过来!
其数量之多,足有五十六只。
这意味着,这只尚未谋面的鬼,在一个月之内,杀死了足足五十六个人!
就连上次遇到的下弦之四,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纸人寄存。
可见这一次又遇到硬茬子了。
“停下!“
弦一郎赶紧拉住了蝴蝶忍。
“你干什么?”
蝴蝶忍皱起眉头,指着几十米外鸟居前边闪烁着烛光的小屋,“那只鬼还有那两个人,就在那座屋子里面了。”
“都说了不要冲动。”
弦一郎正色道,“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你之前也看到了吧,那家伙的血鬼术非常诡异,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否则去了也只是送死。”
蝴蝶忍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一些。
但不知为何,弦一郎总感觉她好像是哪里不舒服似的,额头上居然布满细汗。
“你身上的紫藤花液,是唯一能够暂时压制那种血鬼术的东西,现在还有多少?”
“两瓶。”蝴蝶忍将其中一瓶递给他,“剩下的都是中午回蝶屋时配的毒药,我们不能服用。”
弦一郎沉默一会儿,还是决定递给蝴蝶忍一块刚干糖和哈将糖,并教会她使用方法。
“用得着这么小心吗?一个用这种血鬼术的杀人的家伙,能厉害到哪去?”
蝴蝶忍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把两块佛糖塞进了口袋。弦一郎的直觉(灵视)已经多次得到过验证,既然他变得这么小心,一定有什么道理。
只不过,身为年长者的骄傲,让她没法这么轻易听从一个小孩的建议。
弦一郎还是觉得不太保险,想起自己还有四个技能点没有用,干脆全部点上,颇有《黑魂》打boss之前回传火祭祀场找防火女升级的架势。
虽然这场战斗大概率是在露天场所进行,他还有巴之雷兜底,但这属于底牌,能不用最好不用。
目前弦一郎除了水之呼吸和花之呼吸的几个剑型外,只有《忍者招式技能书》、《仙峰寺拳法技能书》两本书可以学习,能点亮的技能也十分有限。
最可气的是,技能书上的技能,只能循序渐进地去点,因此就算是一些没有用处技能,也必须要学不可。
但是大战在前,弦一郎已近没有半点犹豫。
【已花费1技能点,学习忍者体术·冲刺隐蔽!】
冲刺隐蔽:发动冲刺,或打破隐藏状后的第一次攻击,将造成额外50%的伤害。
也就是说,以后弦一郎的暗杀,和每次高速位移后的攻击,其效果都可以和使用夜叉戮糖相比。
【已花费2技能点,学习常驻效果·屏息!】
屏息:当你屏住呼吸时,将彻底与环境融为一体,再次呼吸之前,敌人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
弦一郎看到屏息的说明,再联想到冲刺隐蔽的发动条件,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他打量着那座闪烁着烛光的小屋,对蝴蝶忍低声说道:“一会儿我们这样做……”
听完他的想法后,蝴蝶忍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鬼的五感可是很灵敏的,你确定不会被发现吗?”
“总之这样最保险了,毕竟他手里还有人质,冲进去的话……”
“那好吧。”
蝴蝶忍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
屋内。
将那个感染了梅毒又被他治好的女人内脏掏空吃干抹净之后,绿衣男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也许是血鬼术的关系,导致他的味觉在鬼之中十分独特。
他发现,人类患病以后,体内就会形成抵御这种疾病的特殊因子,而这种因子的存在,将会彻底改变这个人血肉的味道。
如果凭借血鬼术将他们治好,在患者们恢复生机后,充满希望和感激、甚至连体内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的瞬间杀死他们,这种因子的味增效果还会加倍!
因此,成为鬼后,绿衣鬼便一直在各大医院出没,专门寻找那些身患不治之症的濒死之人,然后治愈他们的绝症,接着又在他们以为重获新生的时候,突然夺走他们的生命。
此时,他正在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食材,患有梅毒的年轻女人。”
“肝脏,口味醇厚,8分。”
“肾脏,些许辛辣,4分。”
“心脏,嚼劲较差,差评……”
直到他写满一整页纸之后,这才把目光转向另一张草席上,那里躺着已经被吓晕过去的菊引。
若不是她还有这微弱的鼻息,旁人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
毕竟,不是每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都能从容目睹另一个人类,在她的面前被血丝呼啦地开膛破肚。
“哎呀,这是被车轮从肚子上压过去了吗?肋骨都戳进脏器里去了,真可怜。”
绿衣男鬼把手按在菊引的肋骨处,使用那种能够吸收疾病的血鬼术,但却什么也没发生。
他的脸色不禁悲伤起来。
“真可惜,外伤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啊。”
他低下头,在伤口处嗅了嗅,”虽然没有什么病,但是这么鲜嫩的一只小羊羔,扔了也怪可惜的,还是等妓夫太郎大人说得猎鬼人来了,搭配着一起吃吧。”
“说起来,我都等了这么久,他们怎么还没到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敲门声突然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悦耳的女声。
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但说得话却非常出鬼意料。
“莫西莫西~请问鬼先生在吗?”
“如果你没办法自杀的话,能不能打开门出来一下呢?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哦。”
第七十三章 你们下弦鬼花样真多
绿衣鬼听到外边传来的挑衅声,下意识展开联想。
“我居然没有察觉到她靠近的动静?”
“虽说有可能是我尝试使用血鬼术,精神过于集中的缘故,但想必她应该也是个身手灵巧的家伙吧。”
“也不知道上弦之六让我对付的人,究竟有什么来头,要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症状就好了。”
为了防止一会出手时,不小心弄脏写满美食评论的笔记本,绿衣鬼将钢笔和本子一起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门迎接客人。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拥有深紫色发端,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的女孩,正站在十米外神社鸟居的正下方,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拂。
当冬风带来屋内残留的血腥味,涌进她的鼻腔时,蝴蝶忍便知道,里面一定有一个人已经遭遇了毒手。他们还是来迟了。
只是不知道遇难的是那个小女孩,还是感染了梅毒的女人。
即便她们原本就是将死之人,也决不能不明不白地葬身鬼腹。
想想吧,本就凄惨的人生马上就要迎来最后一刻时,没有受到温柔地安慰也就罢了,还遇到鬼这种企图把她们当做食物东西。
若是让这只鬼得逞,那她们生而为人的体验,就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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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处,蝴蝶忍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能用刚才那种平和音调对这只鬼说话的人。
其实,这也是蝴蝶忍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执行杀鬼任务时,模仿姐姐那温柔的语气。
用最温和的口吻,说出最危险的话。
这种戏弄鬼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契合她对鬼的深深恶意。
“把作案的地点选在神社旁边,你们这些鬼,对神明也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吗?”
她开口质问道。一方面是她的真实想法,另一方面,她这样做也是在按照计划拖时间。
得先让弦一郎趁机潜入进去看看里边的还有没有活人,就算有,也要看看她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毕竟门口那个胃癌病人说过,带来的一个小女孩,只是受了重伤,却没有得病。
等他们打完再进去耽误了时间,原本能救也救不了了。
还好,这只鬼并不是那种不可沟通的鲁莽生物,不仅没有立刻攻击,甚至还相当健谈。
果然,她猜测的不错,这只鬼很可能是作正面战能力不足的那种,没准心里正在酝酿着什么阴招。
“我得给你说明一下,许多你们人类信以为真的神明妖怪,比如什么稻荷神、茨木童子、飞头蛮还有姑获鸟之类的,其实都是些出名的鬼而已,有一些还是我的同事。”
认为蝴蝶忍毫无威胁的绿衣鬼,迈着颇为轻松地步伐走出房门,“既然都是同类,我自然没有必要害怕他们什么,毕竟鬼干不掉鬼。”
“反倒是你哦,明明十几秒之前,还口气那么大的邀请我出门赏月,现在却站在那么远的地方,握着对我毫无威胁的武器蠢蠢欲动。”
“感到害怕的,应该是你才对吧,这位身体不适的猎鬼人小姐。”
绿衣鬼笑嘻嘻地舔了舔嘴唇,若有深意地盯了蝴蝶忍的肚子一眼,“明明没有受伤,身上却带着这么明显的血腥味。为了这种无聊的工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会留下麻烦的病根哦。”
蝴蝶忍的脸色阴沉如水,脑门上的青筋开始跳动。
这只鬼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的,但说话的内容真是太讨厌了。
怎么能戳穿青春期女孩子最敏感的秘密呢!
老实说,这个鬼除了耳朵有些尖,无论是长相而是打扮,都太像人类了。
他说话时声音年轻柔润,口吻温和,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蝴蝶忍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一只鬼。
这只绿衣鬼一边说着垃圾话,脚下又前挪了几步,直到蝴蝶忍有些反应过激地拔出半截刀来,他才在她的对面三四米的位置停下来。
这时,他不知不觉,已经离开那座屋子六七米远了。
“诶,你不要紧张嘛,反正我这会还很饱,不如我们聊一聊你的身体隐患问题……”
另一边。
一直屏住呼吸的弦一郎,这才从停尸房的后边蹿出来,悄无声息地进到屋子里边。
自从点亮了常驻效果·屏息后,他能够看到游戏里那种在敌人头顶上晃悠的警戒条。
在游戏中,警戒条出现,意味着他进入了对方的最低感知范围。
警戒条便黄,就意味着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当警戒条变红,那自然是已经发现了他的位置。
以他现在的敏捷点数,屏息时出现在这只鬼的三米范围以内,绿衣鬼的警戒条就会出现。如果进入一米内,就会被对方直接发现。
正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安排蝴蝶忍把那只鬼拉远一点,他则趁机潜进去救人。
只是没想到,躺在屋子这里的面,肋骨凹陷下去的,正是弦一郎也很熟悉的菊引。
这孩子虽然满脑子只有点心和漂亮衣服,但却是九郎为数不多的朋友,他没法放任不管。
【幸好只是受了伤,我还有办法。】
现在外边随时可能打起来,弦一郎没时间考虑为什么蕨姬的侍女会出现在这里,给她喂了一颗药丸吊住性命后,就打算出去给那只鬼来一发正义的背刺。反正这只鬼三米的最低感知范围,对他而言也只是两个垫布的事情,根本不怕这只鬼会发现他的存在,除非鬼突然转身。
不过当他经过门口,看到那明显与陋屋气质不和的高档钢笔和皮质封面笔记本,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拿起来扫了一眼。
以他提升过的智力,这一眼下去,看到的内容很多。
除了大量让弦一郎san值狂降的美食评论以外,这只鬼居然还写了日记。
【里面应该有不少有用的东西吧,先留下。】
【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趣的情报。】
弦一郎也没时间细看,将本子揣进外套内衬的口袋里,继续保持屏息走了出去,目的地正是这只鬼的身后。
而后者却毫无察觉,还在跟蝴蝶忍说些让她心情愈发不好的话。
他身后的弦一郎召唤出铁召雷,不紧不慢地缓步前行,离这只鬼越来越近。
只要他不弄出什么大动静或者恢复呼吸,这只鬼就绝对无法感知到他的接近!
六米、五米、四米……
当他迈出下一步,看到鬼脑门上出现的警戒条的瞬间,立刻朝着蝴蝶忍挥了挥手。
蝴蝶忍此刻,早就被这只鬼关于“女孩子在经期该怎么保养身体”的废话给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手中的小太刀猛然出鞘,扯出一条水浪般的剑气,仿佛有一股浪潮在推着她的剑刃向前冲击。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她的任务是分散鬼的注意力,因此没有像往常那样绕后从死角攻击,以防弦一郎被鬼看到。
绿衣鬼有些迷糊,明明前一秒还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呢?是他说得哪里不对吗?
他本不想这么快动手的,明明才刚刚吃完一个人,还需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处理下一个呢!
不过以他的实力,即便蝴蝶忍突然来袭,自然也没有把这发后劲不足的斩击放在心上。
他只是轻轻一个后撤步,便躲开了蝴蝶忍的剑锋,“你不听医嘱要动手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伤害我这个好心的医生?你们鬼杀队,真是一个邪恶的组织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异变突起。
“你也配当医生?”蝴蝶忍怒喝道。
接着,从绿衣鬼颈部皮肤附近擦边而过的紫色剑刃,忽然如同踩了刹车般紧急停止,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他的咽喉发起了突刺!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纹突刺!”
这一招,是五大基础呼吸法中唯一的短距离突刺剑型,也是除了花之呼吸·无果芍药以外发动速度最快的一招。
甚至由于蝴蝶忍娇小的体型和本就不长的刀刃,使用雫波纹突刺时的速度,还要超过同样精通水之呼吸的姐姐一筹。
“咔吱——”
下一刻,蝴蝶忍的小太刀便戳进了鬼的锁骨窝处,直到刀尖碰到了坚硬的颈骨才停了下来。
以蝴蝶忍的力气而言,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绿衣鬼却丝毫不以为意。
就算是柱使出来的突刺类攻击,对他这个档次的鬼也根本毫无威胁,这也是其他几个呼吸法根本没有突刺类剑型的原因——
打不出伤害。
他正要带着满脸嘲讽,伸手掰断插在他身上的薄薄剑刃时,却突然感应到了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味道和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锐利到产生蜂鸣的强大斩击,决不是刚刚蝴蝶忍那水面斩击可以比拟的。
“这不可能!”
这一刻,绿衣鬼心中只剩下惊悚莫名。
怎么可能有人摸到这个地方,才被他发觉呢?
鬼作为捕食者,对自己的猎物感知是何等灵敏,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十二鬼月被人偷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当他强行用颈部肌肉挤出蝴蝶忍的小太刀,打算回头抵挡时,却刚好迎面接到了一记痛彻心扉的上撩。
从三米外开始垫布冲刺的弦一郎,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将明晃晃的森冷刀刃从绿衣鬼的肋骨砍进去!
在12点力量,以及忍者体术·冲刺隐蔽带来的50%攻击力强化效果下,那堪比钢铁的鬼之骨骼,在锐利质变的铁召雷面前,脆弱的仿佛测试剑术时使用的草席一般,毫无阻碍地被切成劈开斩断,接着就连最为粗壮的脊椎骨也没能逃过一劫!
铁召雷映衬着皎洁的月光,自右下朝左上放划过一条倾斜的轨迹,最终从绿衣鬼鬼的肩膀处拔出,挥洒出漫天血液,如同花瓣一般飘零飞散。
绿衣鬼不敢置信地睁着双眼,眼见着自己的小半边身体从躯干上滑落,有些无力的掉在地上。
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这是什么刀?为什么会这么锋利?
不要说被砍中的绿衣鬼心中有多么恐惧了,就连蝴蝶忍也不敢相信,昨天还要跟鬼过两招的弦一郎,今晚居然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弦一郎还没来得及说话,大脑中突然传出了提示音。
【获得来自下弦之六·病叶的声望值1500】
居然是十二鬼月?
【那眼睛里为什么没有数字?】
伴随着疑惑,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瞬间在弦一郎心中滋生。
他将手中的铁召雷直接贯穿进病叶的上半截身体的心脏之中,对着蝴蝶忍大声呼叫:“快砍头。”
他的刀不是日轮刀,处决的事情,只能交给蝴蝶忍来进行。
“好!”
蝴蝶忍没有询问为什么不用这只鬼做实验之类的话,
身体高高跃起的瞬间,她将一瓶高配比毒药打碎在病叶的脖子周围,软化了他的皮肤。
随即手中的小太刀携带着湍急的水流,如同银河直泻,重重地轰向倒在地面上的下弦之六。
“水之呼吸·八之型·泷壶!”
可就在此时,病叶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的三块X形伤疤如同章鱼喙一般突然裂开,传出阵阵嗡鸣之声!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飞虫从这三道伤疤中飞出,分成三支队伍,一支涌向半空,剩下的两只则直接如同军队一般朝着蝴蝶忍和弦一郎两人扑去。
弦一郎尚且好说,以叩拜连击拳的发力方式一掌接着一掌拍出,利用空气涟漪将面前的虫群纷纷打散。
但蝴蝶忍已经作出的跳劈动作却无法取消!
她强忍着虫群撕咬的痛苦,硬撑着把这一刀砍在了病叶的脖子上,掀起阵阵水浪的同时,顺带着将身体四周的虫子吹得四散而逃。
然而蝴蝶忍没有高兴。她明明砍也砍了,但却没有感觉到将硬物斩断该有的反馈。
反而像是劈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等水汽散开,蝴蝶忍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本病叶倒在原地的上半身,居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堆落叶!至于下半身,也早已消失无踪。
然而再仔细观察,她才渐渐才发觉,那堆落叶实际上是簇拥在一起的落叶蛾,因为被泷壶打了个正着,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堆无法动弹的尸体。
顾名思义,落叶蛾这种虫子因为翅膀像秋天的枯叶而得名,非常善于伪装。
只是眼前的这些蛾子,有着蚊子一般的长长口器不说,尾部还有锋类一样的尾针,可以说是凶险异常。
应该就是刚刚攻击她和弦一郎的那种虫子没错了。
“你感觉怎么样?”
弦一郎看着在散布在半空中,围着他们不断盘旋的虫子,脸色有些严肃。
【果然这些下弦,正面作战的能力不好说,但血鬼术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这种替死术要是无休止的用,我们怎么杀他?】
另一边,蝴蝶忍只是的皮肤被叮咬的地方有些瘙痒,暂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发病,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弦一郎这才放心了一点。
他的灵视才刚用过不久,现在冷却还未恢复,没法仔细查看蝴蝶忍的伤口的具体情况。
既然她这样说了,那就只能姑且相信她的判断了。
这时,半空中成千上万的虫子总算做好了决定,交错飞行,排成散乱的方阵,仿佛一群朝着怪兽发起攻击的战斗机,朝着两人俯冲直下!
“花之呼吸·三之型·接天莲叶!”
“奥义·飞渡旋涡云!”
在虫群的围攻下,蝴蝶忍和弦一郎只能各自使出全方位的半防御式招式。
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漏网之蛾穿过密不透风的剑气屏障,叮咬两人的皮肤。
在与这些虫子纠缠了一分钟,几乎干掉了总数十分之一后,它们才得逞一般地,围绕着一只个头稍大的飞蛾聚集起来,最终汇成一个人形,浮在半空之中。
随后,这个聚和人形的头部,变成了病叶原本的样子。
但他的身体却仍旧由数万落叶蛾组成,看起来既诡异又恶心。
当蝴蝶忍看见他眼睛里,不再被隐藏的“下陆”二字后,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第七十四章 这鬼可真难杀
“这怎么可能?”
心灵和身体的双中受挫下,蝴蝶忍不得不把双脚间的角度放大些才能站稳,音调中透出难以置信。
“下弦之六明明已经死了!”
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姐姐来信早上来信时就提起过这件事。
鬼杀队里,那个连续两个月没有现过身、据说可能已经牺牲了的新晋水柱——
富冈义勇,在前天晚上,杀死了在偏远小村庄里肆虐的下弦之六。
这种事不用考虑他谎报功劳的可能,杀没杀死十二鬼月这种事情,鎹鸦自己就能判断。
它们首先是监督和催促队员干活的监工,其次才是传递消息和搜索鬼物的帮手,因此是绝对不会对主公撒谎的。
但如果水柱传递的情报没错,那么眼前这个眼球上写着下六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下弦之六居然有两个不成?
“在询问别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前,难道不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名字吗?比如那个从背后暗算偷袭别人的卑鄙少年!”
病叶浮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漂浮在稻荷神鸟居的上方,距离地面足有5、6米高的距离。
那些诡异的落叶蛾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恶心一团,不断地在彼此身上爬来爬去,仿佛在模拟人类肠道的消化运动。
此时,弦一郎正在想解决这种无赖变成虫子的血鬼术的办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神中一片冰冷。
他看得出来,这只鬼的肉体比起下弦之四要弱一些,没必要回答问题,进入这家伙的节奏。
“哼,无礼的家伙。”
病叶先是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不知如何骗过他感知的弦一郎,随后才对百思不得其解地蝴蝶忍说道:“你没看错,我就是新的下弦之六,前天晚上才刚刚上任呢。”
“怎么会这么快?”
蝴蝶忍不敢相信,十二鬼月也能像普通鬼一样量产吗?
“哈,看你的表情,不会以为我们十二鬼月和你们的柱一样,熬上好几年才能选出下一个吧。”
病叶看着蝴蝶忍的表情,心情愉悦地半嘲讽半科普道:“只要体质合适,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赏识和赏赐的鲜血,就算是第一天变成鬼,也能直接一步登天哟。巧合的是,刚好之前那位下弦之六死了,我又获得了赏赐,就顺理成章地顶替了他的位置。”
“怎么样,是不是很绝望?十二鬼月的位置永远都是满的,死了一个马上就有下一个补上。但你们鬼杀队每出现一个新的柱,却需要好几年哟。”
“诶,我忘了你们如今有几个柱来着?五个还是六个?”
他对蝴蝶忍心理的把握相当准确,说起话来语气温柔却句句戳心,“现在,你是不是觉得眼前的路一片黑暗,觉得我们鬼不可战胜呢?”
他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蝴蝶忍紧咬牙关。
今天她的心里的确总是浮现出类似的悲观想法,但嘴上却不肯轻易承认。
“不过是个被一个九岁孩子差点一刀劈死的废物而已,少在这里大言不惭了。”
“嘿,我承认他很厉害,手里的武器之锋利,也是我平生仅见。“
病叶对着弦一郎咧了咧嘴,“如果他拿的是日轮刀,我早就死了。但可惜并不是,这才给了我反击的机会啊。”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我要是没猜错,你就是那个叫苇名什么的吧。”
【他知道我的名字?】
【对了,刚才将他身体斩断的时,他直接给了我不少声望。】
【难道真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我参与击杀下弦之四的事情被鬼王得知,才派了这家伙来到吉原?】
【其实,我才是他的目标?】
心中虽有百般猜测,但弦一郎只是不动声色地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嘿,我放走那两个没有礼貌的家伙,还赠送了他们一点小礼物,不就是在等你找到我的位置吗?”
他说的自然是倒在罗生门河岸小门外的那两个运尸人。原来之所以不杀他们,就是指望着用他们钓鱼呢。
不过关于妓夫太郎指使他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提。这是妓夫太郎的要求,在病叶看来简直多此一举,难道这个小鬼还能活着从他手下逃走不成,刚刚那只是一时不慎的意外而已。
“没想到小小年纪,你果然有点本事。不过你来得也太迟了,那两个家伙应该已经死了吧。”
“那你可就失算了。”
弦一郎回敬了一句。
【果然,这家伙是那个鬼王来报复我的。】
他心中更确信了。
“哦?”病叶眉毛一挑,”身体“上的虫子越怕爬快,这才想到刚刚蝴蝶忍往他脖子上泼的紫藤花毒药。
“你要是指望靠区区紫藤花就能对付十二鬼月,那你可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我就算当着你们的面喝点一整瓶,也正是有些肚子痛而已。相信我,我曾经试过,效果真是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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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
弦一郎露出冷声说道:“如果紫藤花没用,那就直接用刀切碎你吧!”
弦一郎明明说着刀这个字,可手里的铁召雷却突然变换成了一把紧绷的角弓,正是金刚铁神臂。
身体已经被属性点改造过一次的弦一郎,直接将弓弦拉满,朝着背对月光的病叶,射出一发能产生音爆的蓄力箭,速度和威力可想而知。
可是箭头才碰到病叶的皮肤,那家伙就已经再次变成了漫天飞蛾,分成两拨朝弦一郎两人涌来。
就好像游戏里被攻击时发动的雾鸦羽毛一样。
“咔咔咔崩——”
射出的利箭丢失了原本的目标,猛然轰击在鸟居的神牌上,接着连挂牌的横梁一起被直接轰断,立刻塌了下来!
不过病叶应对这攻击的方式,弦一郎早有预料,对着袭来的虫群扔出一瓶毒液的瞬间,用忍义手打出一掌。
那瓶子顿时碎裂成无数玻璃碎片,其中的高配比毒液也被空气涟漪吹成薄薄的雾状!
被笼罩其中的落叶蛾瞬间与毒液产生了反应,一个个飞行速度陡然降低,还有些晕头转向的意思。
“忍小姐,快跑起来。”
随着他的及时提醒,蝴蝶忍也有样学样,打碎了毒液后,立刻使出了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她灵巧的身体开始在虫群之间穿梭摇曳,边躲边砍,步伐轻盈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舞蹈。
小太刀的剑刃灵活挥舞时,产生的水汽裹挟着那团本该散开的紫色毒雾,对打击范围内的所有虫子都展开了大规模灭杀。
随着一只只落叶蛾被切开撞碎落在地上,剩下的落叶蛾终于慌乱起来,立刻聚拢,想要汇成一团。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三道带着半透明花瓣的锋利剑气
——正是弦一郎用出的樱舞。
只不过,不需要利用纸人施展着这一招的弦一郎,已经可以朝着不同的方向,使出同样效果的剑气。
因此这三道斩击,完全是沿着同一条轨迹发动的浪叠式打击。
更不要说着剑气还裹挟着尚未消散的紫藤花毒雾。
原本打算聚集起来的虫群立刻被这三道剑气抹杀掉一大片,而另一边的蝴蝶忍已经趁这机会杀到近前来!
只需要一次水之呼吸·六之型·扭转旋涡,就可以将这些虫子全部绞杀!
弦一郎这个将毒药雾气化用来杀虫的方法,简直是神来之笔!
殊不知,弦一郎也只是参考了义手忍具·琉璃锈丸和黑暗之魂中的猛毒雾而已。
病叶是本体时,毒药对他没用。
但当他分散成成千上万的虫子时,紫藤花还没用吗?这可是蝴蝶忍根据昨晚实验反馈,发明的猛毒啊,不是普通的紫藤花液。
弦一郎正是抱着这个想法,才会射出看似没用的弓箭,实则只是想让那家伙趁变成虫群,靠近他们,请君入瓮罢了。
眼下,视野中只剩下眼前这一团落叶蛾还在死撑,弦一郎用叩拜连击拳产生的空气波阻碍他们四散而逃,而蝴蝶忍的扭转旋涡已经起手。
然而正在此时,剩下的那些蛾子身体陡然涨大,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一般!
而底下那些虫子的尸体,居然也有样学样!
一个红红的危字出现在弦一郎眼前。
【不好,这是要爆炸吗?】
弦一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果然,下弦鬼没有这么简单。
系统现实化以后,并不是所有突刺和下段横斩会出危,只有不可抵挡的攻击才会出危!这也是对弦一郎的一个警告。
没有办法,千钧一发之际,弦一郎只好用刀背击打蝴蝶忍的小太刀,利用巨力将她劈飞,接着自己也两个垫步冲出虫子所在的范围,同时手中的勾爪飞出,缠住蝴蝶忍的躯干,两人同时躲到了稻荷神的狐狸雕像背后。
随即,仿佛鞭炮一般的响声接连不断地奏响,之前那些飞蛾所在的之处,立刻出现一团团球形的绿色雾气,显然是他们爆炸所致。
不一会儿,鸟居下边已经彻底被绿色雾气笼罩,浓郁的尸臭味随风扩散,二人惊骇之余,都赶紧捂住口鼻。
而鸟居门口种下的高大枫树接触到绿雾的瞬间,却仿佛得了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肉眼可见地腐败枯萎起来,仿佛得了某种重病!
蝴蝶忍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想象,刚才弦一郎要是没砍她那一刀将她带走,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这个孩子的反应,真是太快了。
而弦一郎也在默默感谢忍者体术·看破那离谱的动态视力。
“他这是自杀了吗?”
看着绿雾逐渐稀薄,病叶又迟迟不见身影,蝴蝶忍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在她看来,这只鬼的血鬼术难缠程度简直是她平生仅见,怪不得能当上下弦。
然而与下弦之四交过手的弦一郎却摇了摇头,“他没死,这应该又是某种血鬼术。”
如果这鬼真得自爆而亡了,系统一定会给他提醒的。
“这就是十二鬼月吗?”
蝴蝶忍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萎缩了一些,简直想不通,到底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对付这种程度的鬼。姐姐还有那只刺猬,又是在跟什么样的人战斗。
随着她话音落下,不断扩散的绿雾终于将周围的几颗枫树完全笼罩,然后里面又想起了不间断地怪声。
“嗑嗤、嗑嗤、嗑嗤……”
“嗑嗤、嗑嗤、嗑嗤……”
“这是什么声音?”
蝴蝶忍看着那愈发稀薄的绿雾,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东西有些毛骨悚然。
想起下弦之四的真身是一头水中的大蛇,弦一郎略有所思地说道:“没准是要现原形吧,你不是说,吃的人越多,鬼越不像人吗?”
(堕姬:?)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灵视,但可能是灵视水平太低,绿雾笼罩之处一片模糊。
然而,就当他打算关闭灵视时,突然看到蝴蝶忍露出的皮肤上,居然布满了绿色的光点。
他的自己的手上身上也是!
那些绿点所在的地方,正是之前被虫子咬到的地方。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那家伙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后手?】
“嗑嗤嗑嗤、嗑嗤嗑嗤!”
随着怪声越来越快,蝴蝶忍身上的绿色光点,居然沿她的血管一直往上,直到汇聚在她的右脑之中。
恰好此时,5秒的灵视时间已经到期,弦一郎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却发现眼前的蝴蝶忍头,已经变成了一只恐怖的虫子头!
而且还穿着那熟悉的蝴蝶羽织!
【这是什么鬼!】
【是幻术吗?】
弦一郎强行抑制住拔剑的冲动,开始联想那些绿色光点的作用。
【是进攻人的大脑,从而修改人看到的景象吗?】
那些绿色光点既然汇集到了蝴蝶忍的眼睛和耳朵周围,那么他应该也差不多。
唯一有区别的是,他被虫子咬到的地方,要比蝴蝶忍少的多。
【等等……】
【那岂不是说——】
还没等弦一郎出声提醒,就看见眼前那只穿着蝴蝶羽织的“大蛾子”,慢慢将属于虫子的脑袋慢慢转了过来!
尽管那已经不是人的眼睛和五官,但弦一郎仍旧可以看出它表情中的惊骇欲绝!
显然,他在蝴蝶忍眼中,应该也不是他自己的样子了。
”呀啊!!!!!!”
蝴蝶忍的惊呼声传来,但却不太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不仅我看到的东西被修改了!听到的也是!】
【该死!搞不好现在我们无法交流了!】
他根本想不到,在受影响更深的蝴蝶忍眼中,弦一郎不只是头变成了蛾子,他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只巨型落叶蛾!衣服早就被枯黄的翅膀所取代。
这只大蛾子,理所当然地被蝴蝶忍当成了下弦之六!
那弦一郎呢?
难道是趁我不注意,被那只鬼给暗算了吗?
应激状态下的蝴蝶忍一时间无法细想,利用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在空中翻滚了一周后,后立刻闪身后跳,离开了这只巨型蛾子身边!
在血鬼术的影响下,就连弦一郎举刀挡下这一击的打铁声,都变成了与幻象更合理的其他声音!
弦一郎尝试着开口跟她说话,但被蝴蝶忍的大脑重新编辑后,却成了令人头骨炸裂的恐怖虫鸣。
她更坚信这家伙就是下弦之六的本体了。
“忍小姐!”
这时,她熟悉的嗓音终于响起。
蝴蝶忍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原来“弦一郎”就站在刚刚被毒雾笼罩的那片地方。
而前几秒还有些看不清的绿雾,却不知何时已经已经消散一空。
弦一郎,怎么会到那里去?
还有,为什么这只大虫子,会到我的身边。
就好像他们的位置调换了一样。
蝴蝶忍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相信了自己的本能,于是拖着惊魂未定的身体去与“弦一郎”汇合。
而那只疑似下弦之六真面目的大虫子果然已经追赶了上来!嘴里发出一句又一句的古怪叫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弦一郎”看到这一幕,赶紧举刀迎上,仿佛是想阻止虫子攻击蝴蝶忍。
然而当两人错身时,“弦一郎”却突然一把捏住了蝴蝶忍的咽喉,顺手扭断了她的手腕,夺走了她的日轮刀。
第七十五章 弦一郎说自己以武士自居
钻心般的疼痛汹涌地撞进蝴蝶忍的大脑,冲散了些许使她陷入幻觉的血鬼术能量。
她眼前的视界开始发生变化,“弦一郎”的脸逐渐消解融化,几秒后便被那带着三道X形伤疤的病叶所取代。
虽然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弦一郎的衣服,但病叶,已经再也欺骗不了蝴蝶忍了。
“你这卑鄙的家伙……”
她被病叶的右手死死卡住脖子,自己的右手又被180度扭断,因此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把我的日轮刀还给我……呃……”
突然,蝴蝶忍右手被扭断之处,传来一阵更为激烈的灼烧感,那种剧痛迫使她全身血管不自觉地浮起,四肢更是忍住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在弦一郎的视野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蝴蝶忍的右手莫名其妙地开始溃烂了。
“你们这两个身体健康的家伙,真是狡猾……”
病叶握住日轮刀,将蝴蝶忍的腰包扔在脚下重重踩去,满地的紫藤花毒液流淌开来,但却对本体形态的他毫无影响。
“害的我最强的血鬼术没法施展,变得这么狼狈!”
没错,病叶那让人“发病”的血鬼术,必须是在受术者本身身体有病的时候才能发动,可以让原本潜伏的疾病因子以上千倍的速度成长起来。他并不能让人类凭空得病。
然而弦一郎身体健康到没话说,蝴蝶忍的生理问题又算不上疾病,他最引以为豪的血鬼术一直无法使用。只能用化虫之术与两人纠缠。
直到刚刚扭断了蝴蝶忍的手腕,他这才有机会让后者伤口的炎症逐渐劣化,彻底废掉了蝴蝶忍的战斗力。
她的日轮刀被病叶捏在手中,之前用来大规模灭虫的毒药已经完全销毁。
于是,病叶看着弦一郎得意的笑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受幻觉的影响,但现在没有日轮刀,没有紫藤花毒,你还有什么办法来对付我呢?你手中的刀虽然锋利无比,但就算砍到我,我也会瞬间恢复……”
“如今,你已经没有办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了,聪明的小鬼。”
“……”
其实弦一郎的视野中,病叶还长着蝴蝶忍的头,听到这话时的违和感自不必说。
显然病叶这个产生幻觉的血鬼术,就是让他和蝴蝶忍把对方当成敌人,谁先上当去接近幻化过的病叶本体,就会被他趁机擒拿制服。
不得不说,在被修改了听觉和视觉两种感知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发现破绽,毕竟就连他和蝴蝶忍彼此交流的时候,听到的都是令人恶心的虫鸣。
“身为十二鬼月,你的战斗能力虽然一言难尽,但逃命的本事却多得令人发指。”
弦一郎垂下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说得没错,我恐怕是拿你没办法了。那在我被你吃掉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不是让那些虫子自爆了吗?为什么还能恢复原状?”
“嘿,告诉你又怎么样?”
反正这小鬼又没有日轮刀,病叶也得无所顾忌起来,伸手朝那几颗腐败的枫树挥了挥,树干便立刻从里面应声而断!
接着,弦一郎便看到了树干中密密麻麻,蛀满了如同虫茧一样的东西。
不过,还是有不少“幼虫”没有完全化茧,正在啃食已经腐烂不堪的树枝,显然是在摄入影响。
之前绿色烟雾中,那“嗑嗤嗑嗤”的杂音,应该就是无数幼虫进食的声音没错了。
接着,又有几只茧内的成虫破茧而出,那模样看起来正是落叶蛾!
落叶蛾钻出茧后,立刻朝着病叶飞来,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这是……”
弦一郎终于明白了,原来病叶就是这样重聚身体的!
“你看明白了吗?”
病叶得意地笑了起来,显然为自己近乎无解的生存技能感到骄傲。
“我的虫子爆炸时,可以将成千上万的虫卵寄生到附近的活物之中,夺取这些活物的生命力,再次变为落叶蛾的成虫,来重新构成我的身体……”
“虽说我本来想让你们两个的身体作为苗床,顺便把你们干掉,但你的反应真得很快。”
“不过,大树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能容纳更多数量虫子。”
病叶兴奋地宣告道,丝毫没有半点泄露自身情报的自觉。
“明白了吗?只要还有一只虫子在,我就不可能灭亡!”
“就算你能暂时克制我,甚至打败我!但却没人能彻底杀死我!”
随着他语气愈发激动,那遍布树中的虫茧一个接着一个的裂开,数以万计的飞蛾不断涌入他的身体之中,壮大着他的躯干。
弦一郎敏锐地察觉到,因为飞蛾数量的增多,病叶此时的气息,比之前还要强大!
“我将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愿,成为永远不会被取代的下弦之鬼!”
“我也将和那位大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生存下去!”
病叶终于结束了发言,目光炯炯,似乎在等待弦一郎的夸奖,实在不行,害怕恐惧也行。
然而弦一郎却只有沉默。
他不是没有压制这个家伙的办法。
除了放在房间佛龛里的那盒神之飞雪以外,他还有三盒没有提取。那东西能镇压一切邪祟,没理由鬼不行。
之所以不用,是因为道具“九郎的护身符”的关系——将护身符交给九郎后,战斗中不使用系统提供的纸人以外的消耗类道具打败敌人,是可以暂时优化奖池的。
敌人越强数量越多,优化程度就越高,所以弦一郎没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在他想来,眼前这个家伙战斗能力不值一提,并不是磕了药擦神纸才能战胜。
难的是把他彻底杀死。
【究竟,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弦一郎看着树干里残存的虫子,大脑飞速运转,阴谋诡计自动开始成形。
很快,他突然有了主意。
弦一郎叹了一口气,抬起脚步,默默朝着痛到抽筋的蝴蝶忍走去。
“哦,是要说什么遗言吗?”
病叶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弦一郎正离他越来越近,“不考虑继续反抗了吗?”
似乎是随着身体内飞蛾数量的增加,病叶整个鬼也变得膨胀起来。
在他想来,就算弦一郎的剑术再高,也不可能在给他造成半点实质伤害。
因此一人一鬼离得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毕竟现在唯一能伤害他的日轮刀,就在他自个手里。
然而病叶话音刚落,就看到弦一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瓶紫色的液体来。
正是之前为了防止染病,蝴蝶忍分给他的那瓶纯粹的紫藤花液,没有毒药的成分在里面,虽然看起来和毒药很像就是了。
病叶下意识后退,生怕弦一郎再有什么骚操作,不过他却没有变成虫群的意思。
毕竟之前的紫藤花毒,只能对虫子形态的它起效果。
只要他维持本体,这玩意对他毫无作用。
“放心好了,不是拿来对付你的。”
弦一郎嘲讽般地说了一句,蹲下来将半瓶紫藤花液倒入蝴蝶忍口中,再将剩下半瓶淋在她的溃烂发炎的手腕处。
紫藤花液,能够暂时压制那家伙的血鬼术。
上一秒还在剧烈抽搐的蝴蝶忍,一下子老实下来,瞳孔也突然有了焦距。
“弦一郎,对、对不起,都是我……我的错。”
虚弱的蝴蝶忍,眼角流下一颗泪珠。她以为自己和弦一郎就要死了。
要不是她中了这家伙的幻术,就不会连累弦一郎也落入这种境地。
自己死了倒不要紧,但是却拖累了一个不是鬼杀队员的孩子,这让她的良心难安。
今天,蝴蝶香奈惠将会失去妹妹,而九郎则会失去哥哥。这更让她惭愧到了极点。
“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吧。”
弦一郎一边说着,一边掐了蝴蝶忍颈后的穴位,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抱歉。等会要用出来的东西,是不能让你看到的。】
“哎哟,你真是温柔呢,是不想让她死的太痛苦吗?”
病叶阴恻恻地笑起来,“不过你要是以为给她喂了紫藤花液,我就会放弃这顿美餐,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现在,你是打算怎么死呢?是想用那把剑抹脖子自杀,还是打算负隅顽抗,被我的虫子吸干鲜血呢?你这种天然健康的家伙,我可是没心情下口的哦。”
弦一郎举起刀来,眼神坚定,嘴上说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只有战死的武士,没有为了逃避痛苦就选择自杀的武士。还请你不要小看我。”
他将刀尖指向病叶,“虽然我知道今天难逃一死,但是临死之前,还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剑术水平究竟如何,毕竟,以后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有一个提议。我没有日轮刀,你也不要用血鬼术。我们就这样相对公平的打下去,打到我力竭倒下或者重伤死去为止,这种轰轰烈烈的谢幕,才是是我想要的死法。与虫子作战,未免太恶心了一点。”
弦一郎双目紧盯着病叶,“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你才刚吃过人,太快杀了我,你也没办法吃掉她,不如和我打发点时间,也免得更多虫子平白死亡。”
听了弦一郎的话,病叶几乎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妙,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然而弦一郎又开口了:”你总不至于因为怕受伤怕疼,就拒绝我吧。”
非常浅显的激将法。
但浅显的手段往往都很有用。
“既然你想死得像个武士,满足你的愿望又何妨。”
就算被刀砍到,我也能立刻恢复,无非是疼一点而已。
病叶这样想着,答应下来,“那就来吧。”
说着,病叶将日轮刀远远扔了出去,随后作出架势,等待着弦一郎的进攻。
就算他正面作战能力很差,但是体力无限,身体素质又高,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占上风。
然而弦一郎却摇了摇头,指着那还有不少幼虫和茧的腐败枫树,“我想和你痛痛快快地全力一战,现在的你,显然还不是完全体。”
【必须确保所有虫子都在他身上,我的计划才能奏效。】
“……”病叶有些无语,“你的要求还真多。”
说着,他催动自己的血鬼术,让那些幼虫和茧加速进化,很快就变成了大小不一飞蛾涌入了他的身体中。
“现在可以了吧!”
病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这样妥协。
但身为十二鬼月,妓夫太郎又有可能在附近盯着他,拒绝就会显得他胆小怕事,不利于他在鬼王那里留下的印象。
“你确定没有一只虫子在外边了吗?”
弦一郎再次确认道。
“我确定。”
“那好……“
病叶还没有听到那个“吧”字出口,就看到弦一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垫步的短距离冲刺速度,真是快到令人发指。
“可是,你现在偷袭又有什么用?”
病叶吐槽了一句,这个小子已经是连着三次对他发动突然袭击了。
他匆匆将双手挡在胸前,准备抵挡已经起手的上段劈砍。就算被斩断双手,他也可以立刻长出来反击。
然而此时,弦一郎手中的铁召雷,却突然变招,直直朝着病叶的双臂交叠之处戳来。
【是否花费1技能点,学习技能水之呼吸·八之型·雫波纹突刺?】
弦一郎之前的4个技能点,还剩下最后1个没用。
而《鬼杀队呼吸法技能书》中的所有剑型,只要是登记在上面的,都只需要一个技能点来学习!
现在正是时候。
【学习!】
于是在病叶眼中,刚刚还有迹可循的剑锋忽然诡异地加速起来,猝然穿过他的双手和身体,仿佛将他的躯干和上肢钉在一起一般!
“好痛啊!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病叶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但这还没有完。
因为忍者体术·隐蔽冲刺增加冲刺后50%攻击力的效果,和弦一郎自下而上的攻击方向,病叶的身体被弦一郎攻击带的飞了起来。
随后,弦一郎左手勾爪射向鸟居仅存的门柱顶端,两人越飞越高。
然而由于病叶的双手被钉在胸膛上,这么好的机会,他却无法反击。
正如蝴蝶忍之前分析的那样,这只鬼的正面作战能力非常糟糕。如果换成其它鬼,宁可让剑刃撕裂双手,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说起来,我从来不是武士。”
半空中,弦一郎突然这么说了一句,让病叶有些没头没脑的。
不是说,要公平一战,像个武士一样死去吗?
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一人一鬼,此时已经来到了五米多高的半空之中。
此时弦一郎正拄剑向天,而病叶则被串在了剑身上,像是个巨大的伞盖。
病叶以俯视的视角,看到了处于他下方的弦一郎,突然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他骗了我!”
“他还有后招!”
病叶露出惊骇的神情,立刻明白过来,随即便想化作无数飞虫散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弦一郎嘴唇微动,最终吐出了三个音节:“巴之雷。”
随即,一道金色的雷龙从天而降,爆裂般的雷霆之音,顿时炸响了整个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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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入梦中的人们,一个个全部都被这天威惊醒,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被接连三声霹雳吓得魂不附体。
包括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妓夫太郎。
第七十六章 哥哥救我!
“莫要怪我卑鄙啊,鬼。”
弦一郎面无表情地盯着病叶翕动着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的嘴唇,接着突然扬起蝴蝶忍的小太刀,拉出一条带着细碎花瓣的剑气匹练。
早已被雷电焦炭化的鬼脖子,就像酥脆的人形烧一样,彻底一刀两断。
病叶的头颅就这样滚落在稻荷神的神像之前,仅存的一只眼睛虚虚地看着自己那被供奉为神明的前同事。
最后关头,他只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便彻底裂解成了死亡的鬼之细胞,随即就如同微风拂过的尘土般,彻底消散在这世上了。
终究,他还是没能亲口把骂人的话说出来啊!
【已杀死下弦之六·病叶】
【获得来自病叶的声望值4000】
【获得病叶的灵魂;佛珠*1;寡妇水莲*5】
【下次抽奖时,抽中与病叶相关道具的几率已提升;检测到本次与强敌战斗时,没有使用纸人以外的消耗类道具,奖池已经得到细微优化,请在下次午夜之前完成抽奖。】
“唔?”
弦一郎听着脑内的一大串信息,稍微有些吃惊。
【这家伙这么弱,奖励却这么丰厚?看来,不论实力,只要是十二鬼月就会有特殊奖励啊。】
上次打败了下弦之四时,他获得了十颗弦月草,能治疗伤势;这次又获得了同样来自于《恶魔之魂》的寡妇水莲,功能则是治病。到最重要的是,二者都可以种植。
弦一郎赶紧走到蝴蝶忍身边,提取出一朵散发着幽蓝色光晕的寡妇水莲来,摘取了5片花瓣,揉碎了塞到她的口中。
虽然病叶已死,蝴蝶忍伤口的炎症不会继续以千倍速度恶化,但已经造成的疾病却不会凭空消失,还得重新治好才行。
比如外边那两个运尸人,他们的晚期绝症已成定局,无法再逆转了。
毕竟那种大病,必须要消耗一整朵寡妇水莲才能治愈,弦一郎才懒得理会他们。
而像蝴蝶忍这种伤口严重发炎,其实只需要3片莲叶就够。但弦一郎为了保险,还是多加了2片儿,然后又塞给她一颗药丸。
弦一郎自己则是喝了一口伤药葫芦,手臂上的烧伤立刻消退,只剩下焦黑的痕迹,袖子盖住就可以了。
他之所以对蝴蝶忍这么大方,是因为刚才与病叶战斗时,不小心把一直在附近观战的鎹鸦给电死了,觉得有些亏欠感。
不过,那只是一次意外。
绝对不是因为弦一郎想隐藏自己会巴之雷,以及学会了水之呼吸剑型这两个事实的缘故。
“嗯……”
果然,将莲叶和药丸咽下去之后,溃烂的皮肤立刻开始修复,蝴蝶忍也悠然转醒。
察觉自己体力恢复后,她猛然起身,警觉地望向四周,却没有找到敌人的踪影。
“他走了吗?为什么没杀我们?”
蝴蝶忍瞪大眼睛,满脸的紧张地望着弦一郎。
至于那家伙会被一个九岁小鬼杀死的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
“死了。死于膨胀。”
弦一郎没有多说,只是让开身子,露出了身后地上的一滩人形灰烬。那是病叶的身体飘散后的残余物。
“……”
蝴蝶忍嘴巴张了张,甚至无法作出惊讶的表情,只是把目光在弦一郎和鬼的灰烬之间来回切换。
她只能猜到这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过于匪夷所思,他根本不敢写在给自己的答卷上。
怕她一口气憋死,弦一郎还是直接说出了她想听的话:“我侥幸才杀了他。”
【获得来自蝴蝶忍的声望值1500】
他这话不是谦虚。
虽说加1点智力后,给他的巴之雷强化不少,但威胁到下弦鬼还是有些困难。
巴之雷的本质,是用金刚铁打造的武器截留一部分雷霆,然后将暂时容纳在刀身中的电能发射出去,威力还不到原本雷电的百分之一。
弦一郎上一次用巴之雷对付水鬼春田造己时,也只能让对方麻痹短短三秒时间而已,能造成严重伤害,完全因为那只鬼在水里的缘故。
之所以这次能这么轻松解决病叶,那是因为他直接把病叶串在剑上引雷。
也就是说,把病叶劈成焦炭的,并不是弦一郎的八之雷秘术,而是从从天而降的完整雷霆!
在他们两个落地之前,弦一郎总共引了四次雷,这才让病叶陷入无法恢复的绝对危局。
身体里一点点血都没有,病叶想用血鬼术都不可能。
最终他只能眼看着弦一郎从容不迫地捡回蝴蝶忍的日轮刀,将他的脑袋斩下。
不过,这些都不能跟蝴蝶忍实话实说。
“具体的过程,明天再跟你详细说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编。】
见蝴蝶忍身上绿光萦绕,已经彻底康复,他走进那座小屋里,将还在睡着的菊引给抱了出来。
“这孩子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估计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有些昏迷。你将她先带回点心店,我去吉原外边办点事,过会儿就回去。”
“等等,这不是之前我们在门口遇见的那个……”
蝴蝶忍一眼就认出了菊引。
毕竟她对那个叫做蕨姬的艺伎学徒印象十分深刻,这个女孩当时跟在蕨姬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显然是对前者非常害怕。
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这孩子就重伤濒死了呢?
“就是她。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肋骨都凹陷进去了。”
弦一郎突然想起乱波众报告,说今天蕨姬曾多次掌掴菊引的事情来,对那个女人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她是九郎的好朋友,你先让九郎去照顾她,等我回去再细细询问。”
虽然弦一郎跟她说话时,总是习惯性用上发号施令的语气,但这一次蝴蝶忍却没有之前那样本能的反感。
就好像是平常听到姐姐的指令一样,轻松就接受了。
“好的,那你小心。”
似乎是想到一会又能跟可爱的九郎说话,她甚至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对了,这是那只鬼的日记。”
弦一郎把牛皮封面的笔记本交过去。
“我还是不太熟悉现代的日本字。你和九郎先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好。“
“对了,”提起悲伤的事情,弦一郎显得稍微有些犹豫,“你的鎹鸦,已经在战斗中丧生了。”
“什么?”
蝴蝶忍的眉头一下子就耷拉下来,眼睛也湿润不少,“小金鱼怎么会死呢?每次我和鬼战斗的时,它从来都是站得远远的,怎么会被波及呢?”
“它的尸体呢?我得先找到它的尸体才行……”
她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像个寻常的宠物主一样掉起了眼泪。
看她这样子,弦一郎突然也感觉不太好受。不过还好,他早有准备,指了指鎹鸦落下的方向,那里有一根倒下的电线杆。木头电线杆而已,一掌就打断了,粗糙的裂口也更像意外。
“它的尸体就在那边的电线杆底下,应该是乱飞时撞到电线上,所以触电而死的吧。”
蝴蝶忍确信自己的伙伴没有那么蠢,但也只能背着菊引,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那里走去。
“别被周围的人发现啊。”
弦一郎提醒了一句,伸出勾爪拽住神社后边的高大围墙,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已经是吉原的边缘了。
【我真是太屑了。】
几次摆荡后,他已经来到了吉原的“护城河”之外,朝着净闲寺的方向走去,准备去放置废旧佛寺。
反正净闲寺也很破落,同样供奉着观音,把两者放在一起,一点也不突兀。
除了开启鬼佛之间的通道之外,弦一郎这次还得把那几个忍具也装上,再看看能不能升级,又需要那些材料,到时候回来准备就好。
不过他走了还没有几步,脑子里又传来了提示音。
【获得来自鬼舞辻无惨的声望值1000】
【获得来自鬼舞辻无惨的声望值2000】
【获得……2500】
弦一郎已经可以确定了。
鬼舞辻无惨绝对能知晓十二鬼月临死前的所见所闻。
上一次杀了下弦之四,系统提示收到鬼舞辻无惨的信息时,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但这一次却只有几分钟的间隔。
如果时间长短,和死去鬼月与鬼王的距离有关系的话,那么鬼舞辻无惨,现在肯定就在东京。
不过……
【至于这么生气吗?他这几秒钟给我贡献的声望值,比病叶死掉的还多。】
【这么弱个手下,再说才刚刚上任,死了也就死了,不是能随时补充的吗?】
【反应这么大,这只鬼王看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弦一郎心想着,【总感觉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不过,还是多谢他的声望值了,还有四千就够六万了,那是三百次低级抽奖啊!】
他这个想法刚刚在心中升起,脑内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妓夫太郎的声望值1000】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1000】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堕姬的声望值500】
【同上】
弦一郎:“……”
他有些纳闷了,怎么又是这两个家伙。难道说,他们和鬼舞辻无惨在一起吗,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病叶的死讯。
其实,弦一郎不知道的时,就在他使用巴之雷的时候,这对兄妹已经给他提供过一大堆的声望值。,只是原因不同。
不过由于当时雷霆之声过于喧嚣,他才没有听见。
几分钟之前。
那道恐怖雷霆劈下之时,在远处观战的妓夫太郎就知道,下弦之六今天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从天而降的雷霆,这可不是雷之呼吸、血鬼术产生的电弧能够比拟的,就算是他被那样轰击,也挨不过十下。
可病叶却连中四发,身体里的水分早已被蒸发干净了。
不过妓夫太郎没有下场救鬼的意思。
比起可能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的弦一郎,随时能够补充的下弦简直微不足道。
况且,那位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弦一郎的情报吗?
虽然没有试探出什么红眼和火焰之类的能力,但这种在大晴天引雷的秘法,也足以让他们重视了。
这是一个足以威胁上弦的小鬼。
妓夫太郎甚至没有看到最后,便离开了那里。毕竟出来看闪电的人类越来越多,他就算再灵活,难免会被人看见。
“说起来,都过了这么久了,堕姬那个笨蛋,应该已经换好腰带回去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感慨,幸好今天弦一郎和那个鬼杀队员出去了,否则他们按照其他计划主动打上门去,还一定会发生什么呢。
毕竟,那可是煌煌天威。
实际上,他高估了巴之雷的威力。如果是弦一郎正常释放巴之雷,以妓夫太郎的速度,是可以躲开的。
就算被击中,也只会呆愣片刻而已。
但因为要补充妹妹的不足,妓夫太郎总是会多思考那么一些些,因此错误估计了弦一郎的实力。
就这样,他一路在房顶上飞檐走壁,很快就回到了堕姬位于京极屋的房间。
然而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这家伙怎么回事?换个腰带也要那么久吗?那点心店里最强的家伙,马上就要回来了啊!”
妓夫太郎咕不满地嘟囔着,“该不会是突然肚子饿了,又跑到哪里去吃东西了吧。”
“算了,看看她在哪里吧,赶紧叫她回来写报告,明天还要给那位大人汇报呢!”
于是,妓夫太郎发动了血鬼术·感官共享。
依靠这个血鬼术,他可以在妹妹堕姬的额头生出一只眼睛,不仅能听到看到闻到妹妹所感知到的一切,甚至还能“代打”,操纵妹妹的身体进行战斗。
只是这一次,他刚刚把视野切换过去,立刻就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此时,点心店内,观月楼。
弦一郎的房间。
堕姬长满银发的脑袋被随意搁置在桌子上,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的躯干,被三把半透明的武士刀戳来砍去。
那三把刀的主人躯体透明,眼神呆滞,仿佛机器一般不知疲劳,不断地破坏她重生速度原来越慢的身体。
他们每多砍一刀,堕姬就会感觉自己的血液里多了一分森林的凉意,心里居然生出了莫大的恐怖来,比面对那位大人时,还要不安的多。
而她的脑袋旁边,还坐着一个手执日轮刀,正虎视眈眈望着她的中年剑客。
刚才,就是这家伙突然冲出来,趁着她与那三个幻影缠斗时,一个居合斩砍下了她的脑袋!
她只要开口骂人,这家伙就会使出快到不可思议的居合斩,将她的脑袋劈成两半。
“不是说鬼被斩首就会死吗?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上弦鬼会例外?”
看着脑袋还在慢慢复生的堕姬,水生氏成有些迷惑,粗糙的打手在她的脑门上按来按去,还戳了戳写着“陆”字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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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堕姬的眉心处,突然又长出一个眼睛。
水生氏成迷惑地与这个眼睛对视着,发现这对方的眼神之中,同样写满了疑惑。
下一秒,早就委屈恐惧生气到不行的堕姬,突然扯开嗓门大声哭喊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你快来救我啊!”
“这里有鬼!这里有鬼啊!根本干不掉的那种鬼啊!”
“你再不来救我!我就要活活疼死了!”
“呜呜呜呜!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七十七章 这也能怪我?
“嘭——”
蝴蝶忍才刚刚走到点心店附近,就看到那座精心装饰过的大门,突然毫无预兆地炸裂开来,顿时化作上百枚大小不一碎片,如同凌乱的子弹一般朝着整洁的街道上溅射飞去,连对面京极屋的正门都被打得千疮百孔。
可想而知,若是打在人身上,效果不下于万箭穿身,连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
紧随其后的,则是两道如同实质的猩红色弧形斩击冲天而起,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液。
店门口树立的樱树和石质烛龛在它面前,简直比豆腐还脆弱不堪,顿时被切成两段,甚至还被带飞出一段距离。
然而这还没完。
“别追了!”
“先吃药丸!”
屋内传来了暴烈的喝止之声。
话音刚落,蝴蝶忍便又看到一个快到能拉出残像的黑影从门内冲出,手里和肩上似乎都带着什么东西。
但只是一瞬间,甚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便彻底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内。
“这是……”
这两天以来,蝴蝶忍的表情几乎就没有轻松过。此时还犹有过之。
即便以她的视力,还是没能看清那黑影主人的长相,只能凭借其行动产生的剧烈风声判断,对方是往吉原大门的方向疾行而去,目的应该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但他手里拽着的,好像是个……长着白色头发的人头?
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关键是对方冲刺时的速度,简直比那个喜欢炫耀的音柱还要快的多!
这不是人类能达到的层次啊。
“是鬼?“
“鬼袭击了点心店!”
蝴蝶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赶紧扛着菊引进到了店内。
精心布置的前厅早已一片狼藉,两个蛇眼族女性倒在地上,浑身都布满了细密的伤口,还有中毒的迹象。
但她们身上都有绿光萦绕,显然是服用了药丸。
见到蝴蝶忍,沉默寡言的两人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要与她交流的意思。
没有打扰她们恢复,蝴蝶忍继续往里走去,但很快就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
下午那充满禅意的庭院,此时像是被龙卷风给肆虐过似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人工湖四周的房子,居然没有一间是完好的,门窗都有被巨大斩击撕裂过的痕迹,还散发出整整刺鼻的腥味,显然是有毒液粘附在其上。
而最令她心惊的,则是观月楼三楼那恐怖的大洞,像是被力大无穷的天神从侧边给掏了一拳似的。
四面墙居然有两面和半个屋顶一起不翼而飞,顶上残留的瓦片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而几个戴着斗笠的小矮子,正不断从里面搬东西出来,看上去是在清点损失。
“不好,九郎不会出什么事吧!”
蝴蝶忍焦急之下,立刻朝着观月楼跑去。
三楼是弦一郎的房间,九郎就住在二楼。
那鬼应该和那个下弦之六一样,是冲着弦一郎来的。
而且光从那家伙的速度,和现场遭到破坏的程度来看,绝对比擅长保命的病叶要难缠的多,威力也不可以相提并论。
难道是另一个十二鬼月?
怎么搞的,现在的十二鬼月,都是成堆出现的吗?
这个鬼王是疯了不成?难道又警察撑腰,就猖狂到这个地步了吗?
蝴蝶忍心中各种猜测浮上心头,愈发慌张起来。
既然弦一郎不在,观月楼又遭到这种程度的破坏,谁能保证住在楼下的九郎会不会被波及呢?
还有刚刚被带走的白色脑袋……
难道说,有人已经被杀了吗?
然而蝴蝶忍才刚刚走到桥头,耳侧突然传出一阵暴呵:“什么人?”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这才转头看去。
原来是一个长相英俊的魁梧男子,刚刚从湖中起身。
他手执着一把刀口崩裂的日轮刀,眼中满是警惕,丝毫没有因为蝴蝶忍的性别和身材就忽视她。
此人正是山内典膳。
他此时正在气头上。
身为苇名众武士大将之首的他,居然不是那镰刀鬼(妓夫太郎)的一合之敌。
仅仅是一次短兵相接,便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从三楼撞了下来。
虽然其中有他不会呼吸法,没法保护日轮刀的缘故,但与这只鬼之间巨大的差距,足以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若不是刚好落入水中躲掉了那恐怖的血刃,他现在能不能起身还不好说。
“山内大人。”
就在蝴蝶忍想要跟他解释自己的身份时,一名乱波众从观月楼上一跃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在桥头。
“这位是弦一郎大人的贵客,也是九郎少爷的朋友。”
“原来如此。”
山内典膳对着蝴蝶忍微微低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刚才冒犯了。”
“这个不重要。”
蝴蝶忍将菊引轻轻房子桥上,望着观月楼眼中满是不安,“刚刚逃出去的是鬼吧?有出现伤亡吗?九郎怎么样了呢?”
“九郎大人安然无恙,正在客厅那边休息。穴山先生和小太郎也在那里。”
乱波众绝口不提和鬼有关的事情,只是为她指了指那边唯一还算是保留原状的屋子,“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善后工作,其余地方都很危险,还请您在那里稍待一会儿。”
听他这么说,蝴蝶忍立刻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说道:“我勉强算是个合格的医生,而且非常善于解毒,如果有伤员需要我的帮助……”
“我们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乱波众拒绝道:“还请您带着这个孩子,先去客厅等待吧。”
除了弦一郎留下的药丸,这里本就保存着孤影众织部正行和蛇眼族人配置的解毒粉和中和药,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好吧。”
蝴蝶忍再次感觉自己似乎没什么用武之地,便满脸复杂地带着菊引向客厅走去。
若说之前面对那些普通鬼时,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作用,那现在遇到十二鬼月这种层次的鬼,她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必须、赶紧把能对高级鬼起效的毒药研究出来。
下次遇到他们的时候,绝对不能再这么没用了!蝴蝶忍!
信念坚定了之后,蝴蝶忍的步伐也坚实了许多。
山内典膳自然看出了她心态的变化,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乱波众。
“有伤亡吗?”
“所幸没有人死亡。”乱波众回答,“水生教习正面遭到了血鬼术的攻击,受伤比较严重;道慎大师和两个堕落谷众都中了毒。但我们药物充足,都没有大碍。”
“那就好。”
山内典膳从水中一跃而出,落在了桥上,“那东西呢?有遗失什么东西吗?”
“应该没有东西被带走。”
乱波众摇了摇图,“据佐濑大人从眼观猴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那只男鬼打破观月楼墙壁后,释放了一次血鬼术逼退大家,救了女鬼就立刻离开了,再没有携带其他东西。至于有没有什么私人物品被血鬼术损坏,恐怕也只有弦一郎大人本人才清楚了。”
“我知道了。”
山内典膳点了点头,看来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来刺杀弦一郎大人没错了。
“还有一件事……”乱波众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就说。”
“这也耳听猿发现的,它似乎是认为,那只女鬼的声音,和京极屋的蕨姬小姐很像……”
……
另一边。
妓夫太郎拎着堕姬的头和身体,一路跑出吉原两三公里,才在一片阴郁的竹林中停下。
接着,他立刻像撒气一般把堕姬的头掷在地上,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你说说看!你一个鬼究竟能把什么事情做好啊!”
妓夫太郎不复往常对她的纵容,毕竟这已经涉及到两个人的生死存亡了。
“你让我怎么去给大人报告!就说我们用下弦之六的命,换来了那个姓苇名的一个能力吗?”
“苇名的所在地、蓝色彼岸花,还是这段时间那个小鬼在干什么。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们全都不知情!”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过去送死吗?”
堕姬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好不容易才翻转过来,面朝着妓夫太郎,把嘴一瘪就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像雪崩一样往下流!
“呜呜呜呜!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居然还要欺负我!”
“我已经尽全力去拿腰带了啊!可是上面压着个盒子,我才摸了一下就被被点着了!”
“等我一回头,身后有多出来三个幻影,打又打不死……”
“可他们打我的时候,每一下都好痛啊!”
“闭嘴,别再哭了!哭有什么用?”
妓夫太郎恼火地喊道:“什么盒子?什么火?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之前鬼舞辻无惨提起过火焰的事情,妓夫太郎以为自己发现了端倪。
“我不说!我就不说!”
堕姬委屈极了,竟当场耍起无赖来,“你不给我道歉,我就什么都不说!身为哥哥,难道你不应该处处都让着我保护我吗?拖了那么久才来,你又在干什么?不安慰我也就罢了,还把我的头当皮球一样摔来摔去!”
“坏哥哥!”
“你!”
气急败坏已经无法形容妓夫太郎的心情了。
没想到都到危急存亡之秋了,她这个蠢妹妹居然还这么任性,还在纠结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不知道她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居然连无惨大人的死亡威胁都压不住她了。
他恼火地走到一旁,双臂展开,无穷无尽的环形血刃朝着她身体两边释放开来,周围十数米的竹林像遭遇了大风暴一样,顷刻间便被碎尸万段。
堕姬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这是妓夫太郎第一次在她面前使用全力,威力的确有些过于吓人了。
“呼、呼、呼……”
妓夫太郎调整着呼吸,等到自己的心情稳定下来,才回头来到堕姬的脑袋旁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是哥哥不好,你就原谅我吧。”
他语气温柔,随后把堕姬的头怼到她的脖子上。
他们本就是一体双生,同生共死的关系,堕姬总不会是故意害他,只是性格使然而已。
然而时间过去十几秒,堕姬还是没有半点想要连接身体的意思。
“你怎么回事?”妓夫太郎无奈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不是我不想连上,”堕姬眼中含泪,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给你看的样子,“我身体里的血液好冷,流不动了,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什么?”
妓夫太郎不敢相信。
鬼不是靠心脏泵血,而是依靠强壮的骨骼肌肉来促使血液流通,因此它们的体温要高过人类,至少在39度往上,因此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只鬼的血液被冻住的情况。
但随着他把手指戳进堕姬的脖子,却发现没有血从里面流出来,反而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这才知道,堕姬所言非虚。
鬼的一切能力,都来自鬼舞辻无惨的鬼王之血。鬼血进入普通人的身体后,便成为鬼的力量之源。
可眼下堕姬无法调动自己的血液,居然连及时复生都做不到!
这也许和她本身不够强有关,但这也足以让妓夫太郎动容。
又是一个克制他们鬼的能力!
“难道是那几个幻影的问题?“
妓夫太郎有所猜测,毕竟她的脑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一如既往地低效工作着。
只有身体被那几个幻影不断地攻击着。
“什么幻影!”
堕姬不满地反驳道,“那是传说故事里的那种鬼魂啊!我好不容易才打碎了一个,但它过了一会又重新出现了!他们每砍我一下,我就觉得好害怕,动作也越来越慢,才被那个老头找了机会!”
“我可是很强的啊!要不是遇到了那种传说里才有的鬼,我怎么会这么狼狈。”
实际上,那三个幻影,正是三个逢魔苇名流武士。
在眼观猴发现有鬼闯入之后,便报告了佐濑信一,他立刻就把三个逢魔武士放了出来。
和无首一样以及幻廊的猴子一样,身为怨灵,他们的攻击是带有怖气的。
鬼虽然不依靠心脏泵血,但他们也有力量之源,就是他们的血液,也是怖气所针对的地方。
堕姬的脑袋被斩下以后,身体被砍了至少几百下,恐怖条早就堆满了,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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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你很强,你很强。”
妓夫太郎敷衍地说着,“那你说得那个盒子又是怎么回事?火焰呢?”
如果能拿出这个情报,或许能让那位大人稍微满意一些也说不定。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啊!”
堕姬恼火地说道:“我以为他不还我腰带,是有什么别的缘故,没想到他居然把腰带和日轮刀一起供了起来,放在了那个房间的佛龛里面。”
“供起来?”妓夫太郎有些无语,这些苇名人是什么脑回路啊。
“是啊!”
堕姬继续说道,“除了日轮刀以外,我的分身上边还压着个盒子,里面有股我从来没闻过的香味。于是我就有些好奇……”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脸色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公布自己的光荣事迹。
“怎么不说了?”
妓夫太郎趴下来,把目光与堕姬调整到一个水平线上,口气中带着些逼迫的意味儿,“你好奇,然后干了什么?”
“我……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满了紫色的碎纸,然后就用手指头戳了一下……”
“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它,它就把我给点着了……”
“你说说看!这能怪我吗?”
第七十八章 你去点心店当服务员吧
“不怪你?难道怪我吗?”
堕姬张嘴就来:“当然怪你,要不是你定的那什么狗屁计……”
说到一半,她突然像被地狱小鬼捉住了舌头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血液能够正常流动的脑袋上,也突然布满细汗。
无他。因为哥哥就站在她面前,并没有开口。
此外,这个声音还有些熟悉——
能够在这个时候,瞒过哥哥远超常鬼感知出现在这附近的……
世上恐怕只有一个生物能够做到这一点。
“大人!”
妓夫太郎的反应比堕姬快得多,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来了一个土下座。
见妹妹没连上身子不方便行礼,他硬是拽起她的脑袋,用额头对准地面砸了一下,然后就把妹妹的头放到自己怀里捂住嘴巴。
一方面,他是害怕堕姬说出什么话惹恼了无惨;另一方面,他这是担心无惨在气头上,直接对堕姬动手。
离无惨这么近,拥有大量鬼王血液的妓夫太郎,能够清晰感受到其体内近乎沸腾的愤怒。
所以他把头埋的低低的,连心跳都硬生生逼停,大脑之中也什么都不去想,生怕惹他不快。
“你捂住她的嘴干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
妓夫太郎看到一件高跟鞋和女士洋裙的下摆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显然,无惨已经生气到顾不上嫌弃妓夫太郎的味道,来到了他的面前。
甚至还蹲了下来。
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了妓夫太郎的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边恐惧。毕竟他们兄妹两的性命,只需要这只手的一个动作就可以决定。
身为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想杀他们,并不需要同时斩下两个人的头。只要不是珠世那种逃脱了咒缚的鬼,他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但为了威慑手下努力寻找青色彼岸花,他通常会把冒犯他的鬼当众吃掉,杀鸡儆猴。
妓夫太郎自然也清楚这一点,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而这种反应似乎让无惨感到些许满意,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了。
“为什么不让她继续说?”
他的声音从妓夫太郎上方传来。
穿得虽然是女装,发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
“我请您,不、是祈求您直接搜索我和堕姬的记忆吧。”
妓夫太郎直接把额头抵在地上,“堕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怪异攻击,脑子本来就不聪明,现在变得更笨了,就算让她说,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为了节省您的时间,还请您直接搜索我们的记忆吧。”
他再次请求道。
“是吗?”
无惨把手从他头上拿开,“抬起头来。”
“属下办事不力,不敢瞻仰无惨大人的天颜。”
鬼舞辻无惨突然觉得好像一下子又没有那么生气了,语气也平缓了一些,“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妓夫太郎不得不立刻直起身子来,与上方那双布满裂痕的猩红色眼球对视着。
无惨仍然是娜娜子的样子。
他扮演的这个美少妇,乃是如今日本的陆军大臣寺内正毅幼子寺内太阳的妻子。当然,若不是幼子,寺内家也不会愿意让他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过门。
老实说,这几天在扮演娜娜子的时候,无惨过得还是挺幸福的。
他这次遇见的这个男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明明是无惨最讨厌的太阳,但也能温暖到他这个见不得光的恶鬼之王。
而且和之前那些恶心吧唧,只是羡慕他美貌的男男女女不同,寺内太阳是真得很理解他。
前几天,无惨因为下弦之四的死在夜间惊醒后,被问及往事。
他便旁敲侧击地向丈夫说了自己(娜娜子)幼年时,父母被诬陷为鬼,随即被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民间组织灭门的事情。
寺内太阳同情之余,对他的话也深信不疑,并宣称一定要还她的父母一个公道。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身为陆军大臣的父亲寺内正毅,但好说歹说,却没有得到正面回应。
但是无惨找到了可操作的空间。
无惨在寺内正毅下班的路上,自己变身为身穿队服的鬼杀队员,当街宣称一个平民是鬼,将其砍死后远遁而逃。
接下来的事,大家都清楚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就在外国人扎堆的国会附近,寺内正毅先是封锁了消息,随后就直接去了警视厅,严厉申饬了警视总监,命令他发布了针对这个黑衣组织的禁令。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但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鬼杀队眼里,就变成了鬼和警察勾结在了一起。
一夜之间,东京警察就抓捕了几十名鬼杀队员。
正当无惨有些得意时,突然又得到了消息——他刚刚才特地提拔的下弦之六,病叶,居然死了!
明明有着这样可怕的生存能力,却连两天都没有熬过去,堪称有史以来当值时间最短的十二鬼月。
最可气的是,他还死在了吉原,那里可是堕姬兄妹的地盘啊!
而杀死他的,并不是被警察针对的鬼杀队,而是之前与无惨有过一面之缘的苇名弦一郎。
那个当时双眼发红,身上还散发着某种与他类似气味的阴沉小鬼。
除此之外,他就一无所知了,毕竟病叶死时身体里已经没有血液了,传给无惨的信息也十分有限。
于是,等丈夫彻底睡着之后,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始末的无惨便回到了无限城,让鸣女将他传送到妓夫太郎身边,想问个清楚。
结果没想到,等他落地之后,就看见妓夫太郎和堕姬居然一副打算从吉原遁走的模样。
尤其是堕姬,连身体都装不上。
下弦没用也就算了!你们上弦也堕落了吗?
这就是最让他生气的根本原因。
话说回来。
“你让我主动搜索记忆,我就要找你说得办?你以为你是谁?”
无惨的眼神似讥似讽,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语气也充满玩味,让鬼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怎样的回答才肯满意。
妓夫太郎只感觉像是有一把冰狗锤砸在了脑门上,刚想诚惶诚恐地解释一番,便看到无惨把青葱似的手指搁在了嘴唇上,便立刻把想说得话吞进肚子里。
“妓夫太郎,你这次真是让我失望。”
无惨漂亮的睫毛轻轻翕动着,冰冷无情的目光射向妓夫太郎怀里的头颅,“带着这个废物,你什么都做不好。”
“干脆,我只将她一个杀死,让你独立存在着,这样她就没法拖你的后腿了吧。”
堕姬闻言后,眼睛开始疯狂颤动,她拼命想要开口求饶,但妓夫太郎捂住她嘴巴的手却越来越紧,根本无法抵抗。
“说话啊,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久久没有等到妓夫太郎的表态,无惨眯起眼睛,“还是说,在你心里面,堕姬这个废物的重要性,还要远远在我这个主人之上?”
这不是当然吗?他是我哥哥呀。
堕姬听见这话都懵了,突然忘记了哥哥以前安顿过的事情,忍不住在脑子里议论起来。
直到无惨突然瞄了她一眼,堕姬立刻明白自己的心思被读取了,顿时如堕冰窟。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没想到,没有被真的鬼干掉,却要被无惨大人收拾了!
我太惨了!哥哥要是放弃了我,我一定会被杀掉的。
“……”
无惨只觉得她吵闹,随即立刻抓到了一个关键词,突然问道:“什么真的鬼假的鬼?莫非,你们还遇到了和我们不一样的鬼不成?”
突然间,他想到了下弦之四死前,看到的那个在岩浆之中掀起焰浪的老头。
无惨顿时感觉不妙,再没心思去考验妓夫太郎的忠诚,而是伸出双手,一根食指戳进了堕姬的眉心,另一根食指则戳进了妓夫太郎的眉心,开始检索记忆。
这对兄妹浑身(头)上下的经络血管,立刻如同皮肤下边的条状寄生虫一般开始翻滚震荡,表情更是彻底变形,显然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无惨的大脑们同样在接受着巨量的信息。
这一个多月以来,这对兄妹多经历的一切,无惨都亲身体会了一次。
所有感官,所有体验,所有情绪,可以说,除了他们过去的想法念头以外,无惨都一个不落的全部感受到了。
他自然也看到和听到了弦一郎引起的阵阵雷霆。
随后,更是对被逢魔武士砍了数百刀的堕姬感同身受。
“呜啊。”
无惨拔出usb接口,忍不住后退两步,神情也变成了最近比较频繁使用的惊恐面具。
一部分,是因为继承了两人记忆中的恐惧;另一部分,则是苇名这个势力暴露出的力量,同样克制鬼这种生物。
雷霆能直接蒸发血液,让鬼无法使用血鬼术。
而鬼魂的攻击,则是用诅咒对抗诅咒,使得鬼体内的血液无法流动。
但还有更多的东西,比如红眼之类的,兄妹两似乎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
无惨同样从记忆中看到,当堕姬时不时问起苇名是否存在青色的神奇花朵(彼岸花)时,九郎那颇为明显的怀念之色(馨香水莲)。
因此,他看向两兄妹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多了!
毕竟,这是千年以来,他鬼舞辻无惨,第一次找到关于青色彼岸花的线索!
这个线索,非常重要!
一定要查!
一定要继续查!
这个苇名在什么地方?要怎么去?那里还有些什么东西?所谓的神子究竟是不是人?那个红眼到底是什么?
这些,他必须全都知道才行!
鬼舞辻无惨目光中突然爆发出的兴奋,让兄妹两吓了一跳。
“你们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劳。”
无惨开口了。
妓夫太郎知道,自己和妹妹今天至少能活下来了。
“堕姬,我问你,今天到点心店的时候,你有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堕姬的本相和她平时伪装的样子区别还是蛮大的,虽然脸型和身材都差不多,但五官却差别很大。
完全鬼化的堕姬是白发,眼睛鼻子长得更像外国人,而且脸上额头上都有繁复的纹身;而平时拟态的她则是黑发,眼睛也小了一圈。
如果她一开始就是这幅模样去的点心店,那就说明她的身份还未暴露,还可以继续潜伏在苇名弦一郎附近。
但无惨获得记忆中只有堕姬的第一视角,他不能确定,所以才要问堕姬。
妓夫太郎这才松开手,露出了堕姬的嘴巴:“大人问你什么就快说。”
“是,是,是。”
因为太弱,所以还没从记忆搜索中恢复过来的堕姬脸色更白了一分,强行打起精神回答道:“我今天去之前,把除了那条腰带以外的所有分身都收回了,所以和平常的样子差异很大。”
说完这话,她紧紧盯着无惨的眼睛,生怕对方不满意她的回答。
没想到无惨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很好。”
“好极了。”
“他不是给了你一千日元吗?你明天早上,就用那一千日元赎身,然后想办法,说是报恩也好,谋生也好,去点心店里做事吧。”
“拼尽全力,去获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把你当成自己人。等到我觉得差不多了,你再去打听消息。”
无惨再次将手指戳进堕姬的脑袋,将血液注入其中,”这次,我会给你更多的血,你的伪装将会更加完美,就算吃了紫藤花也不会露出破绽。”
“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堕姬。”
……
点心店。
弦一郎从仓库中走了出来,在外边搬家具的佐濑信一看到这一幕,突然愣了一下。
“弦一郎大人,你怎么从这里出来的?”
弦一郎对自己的肱股之臣笑了笑,“破旧佛寺的鬼佛已经安置好了,从这里到佛寺的暗道自己打通了。通知大家,以后想快些从吉原到外边,就从仓库后边画着白色人影的墙壁那里出去。”
在苇名,破旧佛寺的暗道可以直通天守阁,具体什么原理弦一郎也不懂,反正这座破旧佛寺也将之继承了下来。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了这个消息,佐濑信一倒是没有太高兴的意思。
弦一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于是佐濑信一娓娓道来。
“上弦之六?声音像蕨姬小姐?”
突然,弦一郎只觉得脑子里所有线索都打通了。
难怪!
难怪老猎人笔记上,从来没出现过蕨姬的名字!
之前他还以为那是艺名缘故,但明明菊引也是艺名,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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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蕨姬是鬼,这一切都说得通了。毕竟上弦之六有两个,其中一个的的名字叫做堕姬,和蕨姬只有一个字之差
她和病叶一样,同样能够伪装成人类!
只不过因为堕姬的性格太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了,弦一郎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但现在,却一切都通顺了。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最后再验证一遍。
“忍小姐带回来的菊引,现在在哪里?”
“现在整个点心店除了库房、厕所,只有客厅那边的建筑是完好无损的了,九郎大人就在那儿照顾菊引。忍小姐也在那里,但是已经在更里面的房间睡下了。”
“我知道了,你去给我准备些金属火药,还有一把日轮刀,一条锦鲤装在桶子里,我等会再出去一趟,要带走。现在,我先去看看九郎。”
“是。”
和佐濑信一安排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后,弦一郎立刻朝客厅方向走去。
结果他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九郎有些惊讶的声音响起:“什么,你说是蕨姬小姐把你打伤的?”
哦吼。
不用问了,已经可以确定了。
现在该想的,是要怎么对付她了。
第七十九章 针对十二鬼月的理由增加了
简单问候了九郎,又从菊引口中听了一遍被堕姬打伤的详细经过,弦一郎才回到了自个儿已经不再完整的房间,径直往他放置佛龛的里间走去。
【小心隐藏的秘密,居然以这种方式暴露了!】
现在,点心店里所有来过这儿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迷信的家伙了。
根据左濑信一的说法,上弦之六中的那个女鬼,也就是堕姬,被找到的时候就站在佛龛前边,结果突然被紫色的火焰点燃,以至于连血鬼术都用不出来。
果然,弦一郎走近一看,那佛龛里只剩下一个空盒子,还有村田的日轮刀。
原本放着腰带的地方只留下一滩灰烬,看起来像是病叶死时留下的死亡细胞。
简而言之,是鬼死亡时的残留物。
也就是说,一直被弦一郎当成宝贝的腰带,居然是某种血鬼术形成的东西,甚至还有可能是活物。
【鬼这种东西,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看着这里的痕迹,他已经脑补出当时的场景。
【堕姬好奇心过甚,不仅点燃了自己,慌乱之间还把盒子里的碎纸片倒在腰带上……】
【所以这应该就是她的真正目的了。下弦之六在那里等我,就是为了把我引开,她才好得到这个空档动手。】
这腰带肯定是大有问题,也许回到她身边的时候,能给她带来一些好处也说不定。
但具体是什么好处,弦一郎就不清楚了。
【都怪这个堕姬平时扮演的太好了,以她的脑子做出讨还礼物这种怪事,我们居然都觉得很正常。换成别人,恐怕我早就起疑心了。】
心中吐槽一句后,弦一郎倒也没有可惜那一盒神之飞雪。
让鬼达到目的把腰带取走,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检查一遍后,确定房间里重要的文件衣服之类的都被乱波众拿走收好了,弦一郎便拿上村田的日轮刀,像普通人翻栏杆一样似的,直接从三楼跳下来,连受身都不需,两腿直立,直接落在地上。
【也是时候换个大本营了。】
左濑信一就在楼下等待。
他右手边是装着锦鲤的大水桶,左手则是一篮子的各类金属,包括一把备用的日轮刀。
弦一郎接过东西,开口吩咐道。
“我和九郎说好了,要去蝶屋住一段时间。”
虽说九郎不可能受到实际伤害,但要是被夺走就会很麻烦。
堕姬又陪九郎玩了快两个月,如今又入侵了点心店,谁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因此,九郎还是带走的好。
再说,他不过才遇到蝴蝶忍一天,他就已经有点崇拜鬼杀队的意思了。
让他去蝶屋,和一些同龄人混在一起,顺便看看猎鬼人生活的残酷,对他也有好处。
毕竟,九郎也到了长大的时候了,要学会没有在没有狼那种强大助力的状况下生存,长成一个可以独立应对各种威胁的男人。
“你们按照他的意思,收拾些要紧的东西。大概天亮时我就回来,到时候我和九郎就会直接出发。”
“是。”
说完这些,弦一郎便轻松提起东西,来到仓库最里边。
那里有一扇画着白色人形的独特木质墙壁,弦一郎将身体贴在上边,墙壁立刻翻转。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弦一郎没有来到仓库外边,而是进入了一个山中隧道。
这正是放置了建筑·废旧佛寺之后开通的“近路”,但从这穿越空间的效果来看,说是“邪道”也不为过。
走出隧道后,便是和苇名原本破旧佛寺完全一样的布置——
一座小庙被稀稀疏疏的竹林包裹其中,附近堆满了石头和砍下的竹条。
小庙前边是放着鬼佛的广场,旁边则是狼与不死人训练的场所。小佛龛静静地伫立在那边的角落里,功德箱里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才能把整个苇名都抽出来呢……”
稍微感叹了一下,弦一郎提着东西进入庙中。
满地的愤怒佛雕散落在的大佛像两旁,正前方则是佛雕师为狼安装忍具的工作台(木桩?),零零散散的工具孤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唯独和游戏中有些不同的,是这座小庙已经得到了修缮,没有顶部的那个大洞,墙壁也不漏风。可以说是只旧不破。
弦一郎将门关上后,居然觉得十分暖和。
他把用来加工义手忍具的零件放下,提着村田的日轮刀和锦鲤来到左边遗世独立的观音立像前边,暖意还要更甚。
【打开魂玩家属性面板】
运气:7+1(来自锦鲤)+1(来自慈祥的立佛像)。
【果然,来自不同物件的运气是可以叠加的。】
验证了这一条规则后,弦一郎这才放心坐下来。
这是他buff最多的一次抽奖,两次奖池优化不说,还有加成的运气,让他十分期待抽奖结果。
【抽中和“病叶”相关的奖励几率增加,病叶一直自称是个医生……】
【莫非我会抽到永真吗?】
想起少年时,那个一直盯着自己在云雾中练剑身影的青梅竹马,弦一郎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还记得当年训练巴之雷,被雷电烧伤之后,永真一本正经地拿他试药的经历,是一段既痛苦又轻松的时光。他一方面希望自己尽快好起来,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好的慢一点,这样永真就能多照顾他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他们因为九郎的事情产生了根本分歧,原本的友谊和淡淡情愫彻底化为乌有,只剩下君臣、主仆的上下关系。
【她会想见到我吗?】
【见到我又会说什么呢?】
【就算抽到了,真的要把她召唤出来吗?】
弦一郎心中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波澜。
【算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就算不想见我,她也一定很想见见九郎吧。】
既然做好了决定,弦一郎也不再犹豫,心中立刻下达了指令。
【进行330次低级抽奖!(30次赠送)直接戳破壬生气球看奖励。】
这几天从鬼和鬼杀队身上刷的6万声望值顷刻间便消耗一空。
而弦一郎则闭上了眼睛,一边调养休憩,一边等待着抽奖结果。
这个系统哪都好,就是每次抽奖都得摇半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三个小时说过就过去了。
【体质属性改造已经完成】
加的那点体质终于改造完了(涉及到基因修改,所以时间最慢),没想到需要这么久。
弦一郎睁开眼睛,立刻打开属性面板查看变化。
体质(血质+集中力):9(智人·稀血人类)
说明:所谓稀血,是对一切有害物质拥有特殊抗体的遗传特性,是人类在艰苦环境中生存时进化的产物,能使你比普通人更快变得强壮和适应恶劣环境,但因此也更受鬼的青睐。
【进化?遗传?这都是什么意思。】
弦一郎被生僻词弄得有点懵,打算回头有机会问问蝴蝶忍。
但他也明白了,自己以后恐怕更容易吸引鬼这种存在了。
相当于往自己身上砸了一个诱敌头盖骨。
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至于现在……】
弦一郎深吸一口气。
【查看抽奖结果。】
花不完的金钱、一般补给和加工材料直接略过。
【获得物品噬神*1;夜叉戮糖*2;义手忍具·锈丸;佛珠*1;葫芦种子*1;幻廊之铃】
【获得人物道策(道顺);平田家武士·野上伊之介;平田家武士·野上玄斋;平田家侍女·野上婆婆;蝴蝶夫人;柔剑·永真;白帽孤影众*2;仙峰寺念术师*5;苇名众*9;强盗*7】
【获得来自《血源诅咒》的物品:狂人的知识】
【获得来自《黑暗之魂3》的物品:嫩白的树枝】
【检测到特殊物品·幻廊之铃,幻廊已经开放。所有抽取到却没有召唤的人物,将以灵魂的状态存在于幻廊东北角的书房内。】
“……“
弦一郎表情有些呆愣,显然没有想到,排除那个还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幻廊之铃不说,这次居然抽到了这么多人物。
道顺、永真、蝴蝶夫人就不说了,毕竟病叶又是医生又会用幻术,抽到他们也在意料之中。
至于野上一家……
弦一郎根本就不认识。
他只知道这一家是平田家的家臣,母亲负责照顾九郎起居,父亲和儿子负责保护九郎的安全。
然而,平田火灾那一晚,曾经参加过盗国之战的野上玄斋被土匪头子蚺蛇重藏杀死(就是打胖子时候湖边站着的那个好哥哥)。
野上伊之介因为中了蝴蝶夫人的幻术自戳双眼,三年后苇名众抢夺九郎时,被打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而老婆婆则是被蝴蝶夫人的幻术直接吓疯。
不过即便如此,三年后,在虎口阶梯门外的破落房屋内,她仍旧对九郎的安危念念不忘,还让狼拿走了少主人的守护铃铛。
换句话说,野上伊之介的死,都是因为他下达夺走九郎指令造成的悲剧。
而道策,也是在他的支持下展开变若水实验的。
永真……那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这次抽奖的目的,就是要细数我曾经的罪过吗?】
弦一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也罢,在把他们带到现世之前,先去幻廊里见见他们吧。]
他将原本放在仙峰寺大殿之上的幻廊之铃从系统之中提取出来,学着狼那样,左手合掌竖在胸前,右手轻轻晃动铃铛。
接着,随着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钟声响起,弦一郎竟直接从小庙中消失无踪,只剩下那金色的铃铛,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缓缓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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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弦一郎而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白,经历了一次长达半分钟的“降落”之后,他的双脚才踩到了幻廊入口处的地板上。
这里是生与死之间的夹缝,永远都处于没有太阳的白天,温度既不冷也不热。
原本立着的屏风上空空如也,香炉里的香火倒是很旺盛,远处宏大古朴的建筑一如既往的神秘庄重。
弦一郎也曾来过这里寻找不死斩,只是他那时没有勾爪,对那几只飞天猴子实在是无可奈何,不得已便离开了。
“施主,我已等候您多时了。”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弦一郎立刻转身,发现当年那个为他和狼介绍四只猴子的和尚,居然仍在这里。
他裸着上身,橙色袈裟褪到腰部,干瘦的身体颜色比这里的天气还要晦暗,又灰又白,像是死人的皮肤。
但细细看去,上边又沾着铜锈金漆,让人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个神隐的和尚,还是哪里的罗汉雕像显了灵。
无论如何,这家伙和那个虔诚的老婆婆一样,神秘非常。
于是弦一郎对他合掌低头:“又见面了,大师。”
言罢,他抬起头望向幻廊主要的四座建筑问道:“敢问大师,这里和过去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幻廊之中,一共有五个独立的大屋子,分别位于四角与正前。
其中东北角一直被废弃,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籍,如今却变成了未召唤人物的灵魂居所。
其余几座房子,原本的作用就是逮住那几只屏风猿猴,到现在猿猴都在外边生活,那些房子的作用应该也被系统改变了才对。
和尚眼皮微微抬起,“我的任务,本就是要和施主您介绍这里的布置。”
“如您知道的那样,幻廊是生与死的缝隙,是灵魂在人间与黄泉之间停留的地方。所以这五座建筑,自然也是为他们准备的。”
他先指向西南角的房屋,那里原本是用来抓捕声闻猴用的,里面有瀑布从天而降,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先从那间屋子说起吧。不过那里声音大,我们就不过去了。”
“凡是被施主您和属下杀死的强力敌人,或是对现世世界有重要意义的普通敌人(作者:也就是原著里出现过的),他们的灵魂就会被截留在此,接受瀑布的冲刷,直到化解对您的敌意为止。因此,我将之称为忏悔之间。”
弦一郎突然想起杀死下四和下六得到的灵魂,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现在他有些猜测了。
“所以,那里面现在有人?”
“是有鬼。”
和尚纠正道:“一位衣衫不整的女鬼来到这里以后,便不断地咒骂您,所以我将她关进了里边。大概五天以后,她就可以改邪归正,放下对您的仇恨了。”
衣衫不整,那应该就是下弦之四,那个叫做溺姬的鬼了。
“等到忏悔完成后,您问她什么,她都会如实作答,并对您忠心耿耿。”
“啊?”弦一郎有些纳闷,“除了搜集情报需要问她一些事事情,否则我要一个死掉的鬼对我忠心耿耿有什么用?”
“您忘了吗?”
和尚的目光直接唤醒了弦一郎的记忆,“只要您拿到黑不死斩,可以通过斩杀身具不死之力的生物,将截留在幻廊之中的灵魂重新带回人世。”
“还有这种能力?”
弦一郎睁大了眼睛。这不就相当于直接获得了招纸人壬生气球吗?还是鬼版本的。
猎杀十二鬼月的理由——
增加了!
第八十章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鬼王
复活十二鬼月为自己作战,这让弦一郎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召唤来自苇名的人物为他作战固然可行,但从昨晚水生氏成差点被镰刀鬼妓夫太郎一发血鬼术杀死的情况来看,与鬼交战还是太危险一些。
那些被抽出来的苇名众,对弦一郎而言更像是家人和子民,而不是手下的将军和士兵(当然,内府、仙峰寺和其他势力的人物他就没那么在意了)。
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从屎坑一样的战国来到如今的世界,让大家像平常人一样生活不好吗?
所以,能够用幻廊保留十二鬼月灵魂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符合弦一郎想要保存苇名人本身的心思了。
更何况,杀死十二鬼月的奖励是如此之多。
想要佛珠吗?请杀十二鬼月。
想要大量技能点吗?请杀十二鬼月。
想要交战记忆吗?请杀十二鬼月。
想要可以狠下心让他们随便出生入死的手下吗?
请继续杀十二鬼月。
对弦一郎这种骨子里就是小国大名思想的家伙来说,这种念头刚像个火苗一样被点燃,马上就变成了不可遏制的燎原烈焰。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我听鬼杀队的人说,鬼和鬼王之间,似乎是有紧密联系的,使他们无法生出背叛的心思,连说出鬼舞辻无惨这个名字都做不到。”
弦一郎对和尚说道,“况且,鬼舞辻无惨似乎能通过鬼的眼睛看到一些东西。如果用黑不死斩将他们复活,这种情况还会存在吗?”
他可不希望到时候身边多了几个间谍。
“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和尚轻轻摇头,带着弦一郎朝忏悔之间正对面的东南角走去。
“鬼在幻廊之中的身体,也是经过重塑的,因此他们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一切联系都已经被切断。复活后,它们会变成独立存在的鬼,虽然仍然惧怕阳光与紫藤花,但鬼舞辻无惨不可能再依靠上下级的血脉力量利用和伤害他们。”
“唔,重塑身体吗?我还以为在这里他们是以灵魂形态存在的。”
弦一郎有些意外,“那么要是他们在幻廊之中被杀死的话?”
“幻廊的五个房间之中都是不能动手的。“
和尚介绍道,“但是如果有任何生物在外边的走廊、屋顶上被杀死,都会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入口处。毕竟,这里本就是截断生死的地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会在这里发生。”
弦一郎顿时明白了过来。
除了这五个房间的内部,整个幻廊都是可以进行随便让他进行生死搏杀的场所。
【这次抽奖的结果,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能来这里吗?”
“当然。”
和尚点了点头,“任何得到您授权的活人摇响铃铛,都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他们无法进入任何一个房间,只能在外边停留。不过,他们想要离开,必须经过您的同意才行。”
【那更好了,屋子里面的秘密也能守住了。】
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鬼杀队跟不死川实弥学习风之呼吸,弦一郎对这个“训练场”愈发期待了。而且这种训练方式,应该很对不死川那家伙的胃口吧。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东南角的屋子前边。不过此时这座房屋正大门紧闭,里面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见。
弦一郎记得,过去这座屋子是用来发现隐身猴足迹的,因此地面上到处都是薄薄的泥浆。
“今晚刚刚被您杀死的那只鬼,此时就在里边关着。”
和尚把手按在了门框上。
“这座屋子是为羁役之间。因为忏悔之间一次只能度化一人,所以剩下的强敌死后都会暂时关押在这里等待。而且,为了让他们更诚心诚意地悔过,只要关上这座门,外边过一个小时,里面便是一个月。”
【如此说来,病叶已经被关了……两三个月了吗?】
“您要见见这里唯一的一位囚犯吗?”
虽然对和尚所说“强敌”二字不置可否,但弦一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新上任的下弦之六,应该是最近才见过鬼舞辻无惨的。如今他死了,自然也就不必替鬼王保密了。
若是能在他进入忏悔之间前就知道一些情报,对眼下的局势应该非常有帮助。再等上五六天,谁知道鬼舞辻无惨还在不在东京
“那就见见吧。”
随着弦一郎指令下达,和尚的手掌上出现一个梵文字母,大门也如同被插进了钥匙一般发出咔咔咔咔的解锁声,接着便缓缓向外打开,露出了里边的场景。
和过去这里只有浅浅的一滩泥水不同,如今被系统魔改过的羁役之间,根本就是一座沼泽泥潭。
那病叶带着三道x形伤疤的尖脑袋孤零零地浮在沼泽的表面,满脸了无生趣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颗过期的甜瓜,又篶又软。至于身体,则全部被沼泽下边的泥沙包裹挤压着。
病叶看到和尚的一瞬间,面上陡然涌出一丝浓郁的恐惧之色来,显然是之前有被好好教导过,毕竟那和尚在这里就是万能的。
至于和尚教育他时,用的是《金刚经》还是《仙峰寺拳法》那就不太好说了。
可是,当和尚往旁边一站,露出后边弦一郎的身影时,病叶那狭长的双眼顿时不死川化,浑浊的瞳孔被无数狂乱蚯蚓般的血丝包围着,心中积结的怨恨几乎要从眼神中发射出来,将弦一郎万箭穿心。
他死得真是太冤枉了!
口口声声说什么狗屁的全力一战,只求痛快赴死!还不是趁机拿他当避雷针!
第一道雷劈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短短2秒之间,连劈四次!!!
那种痛苦,比他上一次尝试吃紫藤花口味的寿喜锅还是痛苦一百倍。
常年和鬼杀队作战,并将他们戏弄于股掌之间的病叶,还从未见过这么卑鄙的剑士。
不过,正当门口的弦一郎以为病叶打算破口大骂,言出不逊时,病叶脸色暴雨转晴,浮在泥潭上的脑袋突然毫无预兆地痛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真是恶有恶报啊!怎么样,现在你也死了吧?”
原来病叶把弦一郎当成和他一样的死者了。而且从他下边的话来看,应该对这里时间流速的事情很清楚。
“好不容易杀了下弦之六,却又死于上弦之六的手中,是不是感觉很悲愤,无法接受呢?”
显然,他以为解决弦一郎的是妓夫太郎。
【又开始了。】
弦一郎早就知道鬼是一种很容易得意的生物。
“首先,杀死你并不是什么’好不容易’的事。我至少有三种办法,只是用雷劈你好处最多。”
弦一郎走进屋子,但足部却没有要陷入泥潭的意思,反而自如地行走在沼泽表面上,最后在病叶不可置信地目光中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脑袋。
“其次,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所以,”弦一郎蹲下来,忍义手的食指伸出,戳了戳病叶脑门上的伤疤,像是在逗弄一只无助的小狗狗,“你才应该觉得悲愤吧。死后生前,都无法逃过我的掌心。”
轰隆一声。
一道崩雷直接劈进了病叶的心里,接着便成了瓢泼大雨。
委屈、愤怒、不可思议,各种各样的情绪仿佛多种口味的果汁一样彼此搅拌交织,最后变成了豆大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给我一个痛快吧!不要再把我关在这里了,什么也做不了真是太难受了!”
说完,病叶像是堕姬附体了似的,突然哭哭啼啼地啜泣不止。
这里不能吃人,不能练习书法,不能写日记,不能研究各种疾病和昆虫,连动都不能动,三四个月了,他就只能泡在沼泽里听气泡炸响和泥沙流动的声音,实在是无聊到连鬼都觉得痛不欲生的地步。
看见弦一郎出现的那一刻,他本以为对方是被送进这里陪他作伴的,但这美好的愿景顷刻间便又成了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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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一郎没有理会歇斯底里的病叶,而是回头询问和尚,“这些被截留在这里的灵魂,能让他们彻底死去吗?”
和尚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可以。一种方法是送去西北角的黑暗之间,让他们的灵魂回到人世,接着按照生前的所作所为,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另一种是把他们从正北方的无底之间推进万丈深渊,用他们特殊的灵魂换取能力或者武器。”
“不过如此一来,被推下去的生物也就彻底魂飞魄散了。不能成佛,也不会堕入地狱,更不要说轮回转世。”
【哦,换取能力或者武器,这不就是《黑暗之魂》里的冶炼炉吗?】
弦一郎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如果本来就活着的人或者鬼推下去会怎么样?”
他突发奇想地问道。
“您忘了吗?未死的存在是无法进入这个五个房间的。”
“对哦。”弦一郎这才想起来。
看来自己是异想天开了。
嗯,如果真按病叶所希望的那样,把他叶推下去,会获得什么能力呢?
变成虫子?
还是治病?
弦一郎不能确定。
但是,想起主播玩《黑暗之魂3》使用特殊灵魂换取技能后的买家秀与卖家秀,估计到时候这能力在他身上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病叶不能死。
他比那个恶心的下弦之四要有用的多,毕竟谁还没有个病什么的。
比如爷爷被第一次龙咳(丈和巴引起的那次龙咳)伤到根本的身体,连噬神和龙胤滴露都救不了,但若是血鬼术,说不定能有些用处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弦一郎突然对病叶说道:“我给你个机会。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离开这个房间,到外边去。”
得益于鬼那有奶便是娘的性格,明明天大的仇恨居然说忘就忘。
病叶听他这样说,立刻停止了哭泣,像只等待投喂的狗崽子一样抬乖乖抬起头,静静等待弦一郎的施舍。
弦一郎知道他这是打算合作了,便询问道:“你上次见到鬼舞辻无惨,是什么时候?”
病叶闻言顿时犹豫起来。
“你已经死了,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弦一郎见他这幅样子,立刻明白过来他在担心什么。
病叶却没有完全相信,试探性地对这空气说了一声:“无惨大人?”
果然,什么也没发生。
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打算和盘托出。
“就是遇见你的两天以前,原本的下弦之六死去,无惨大人突然出现在我工作的医院里,分给我大量的血液,这才让我晋升为十二鬼月。”
“你还有工作?”
弦一郎惊讶了。
但随即想起堕姬也京极屋在努力学习音乐呢,也就没有这么大惊小怪了。
“我是医院的档案管理员啊,所有病人得了什么病,出院后住在哪里,我都一清二楚。”
毕竟,病叶的乐趣就是寻找得了稀罕疾病的病人,治好他们然后品尝美食,在医院保管档案简直再适合他不过了。
“那你继续说。鬼舞辻无惨长什么样子,和你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把你这么没用的鬼变成十二鬼月。”
【毕竟杀了你,我连个战斗记忆都没有得到。】
“……我已经很强了啊。”
病叶有些委屈,“成为十二鬼月之后,就连无惨大人也夸赞我,说我比以往的下弦之六要强很多呢。”
“我和下弦之四交过手,她比你强得多。”
弦一郎无情地嘲讽道。
“你这话说的。溺姬那可是活了整整两百年的下弦鬼啊!像下肆下五那种下弦中的怪物,我们要怎么和他们比啊。”
【原来如此,下弦鬼并不是严格根据实力来排名的啊。】
【还有,下五也是这种异类吗?看来之后要注意一下了。】
“别打岔,说回无惨的事。”
弦一郎将话题纠正回来,“她长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找你做什么?”
“无惨大人可以随意变形,所以没见见到他,长相都不一样。”
病叶说,“比如这一次,她看起来是个有些成熟的妇人。如果你们想找无惨大人,只需要在晚上出门,到权贵集中的地方,找到全东京样貌最美的、还长着红眼的男人或者女人就好了。”
“就这样吗。”
弦一郎没想到,病叶给出的,寻找无惨的方法居然如此简单。
【只不过这个鬼王听起来,还挺虚荣的。】
第八十一章 我终于有日轮刀了
作为才刚刚上任两天就卸任了的下弦之六,病叶知道的东西十分有限。
弦一郎仔细询问一番后,能够得到的准确情报只有三个。
第一,是鬼舞辻无惨似乎从几十年前将病叶变成鬼开始,便常年盘踞在东京。
他会根据参考外国人的古典美术,化身为相貌最美丽的人类,而且非常喜欢享受人类的先进的技术成果,所以总是混在上流社会之中。
这条情报,无疑大大缩小了弦一郎的搜索范围。
第二,在病叶晋升为十二鬼月那天,鬼舞辻无惨特地强调过,如果他想进行换位血战,不必去找下弦中最强的下五去自取其辱。
(作者:原著中累应该是把自己的力量分给其他“家人”,所以那些“家人”变成鬼之后才会一个个都是蜘蛛相关的形态。再结合剧场版里,下弦之一魇梦是再次吸收无惨血液才有那种实力的情况来看,一直无意去争夺数字的下五累,应该是所有下弦中最强的。)
此外,无惨似乎对下五非常欣赏。
他还叮嘱病叶,如果到了下五所在的那田蜘蛛山附近,也必须刻意避开,不要闯入打扰对方,否则发生什么意外,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第三,那就是弦一郎终于确定了,病叶只是上弦之六妓夫太郎临时用来将他调离点心店的诱饵,而不是鬼舞辻无惨派来报复他的打手。
据病叶的描述,妓夫太郎安排给他的任务,是尽可能和弦一郎纠缠的久一点,最好逼迫弦一郎用出所有底牌。
总而言之,鬼舞辻无惨就算有针对他的计划,暂且还只是调查而已。
就像弦一郎准备对他所做的那样。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病叶说了半天,明明死了竟然还感到有些口干舌燥,随即用五分期待五分怀疑的眼神望着弦一郎,“你说过要放我出去的,不至于连一个死鬼也要骗吧。”
鉴于弦一郎之前的做法,病叶仍十分有理由担心弦一郎会再次欺骗他。
但没想到,弦一郎却点了点头,“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
说着,他转头看向和尚:“大师,麻烦你直接将下弦之四推倒无底之间里去吧。然后把这家伙送进去洗干净,再让他在幻廊中自由行动就好。”
病叶根本不清楚“洗干净”意味着什么,还以为弦一郎说的是他身上肮脏的泥浆,所以除了高兴之外,再没有其他情绪。
甚至还生出些感激来。
“您确定吗?那只女鬼的实力可不是眼前这位能比的?”
和尚的话很有道理。
溺姬的血鬼术·怍之潭本就恶心到了极点,而且由于她只吃稀血,身体硬度也高的离谱,若不是利用爷爷的幻影和赤成珠摧毁了她的鳞甲,不死川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杀死她。
但弦一郎考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鬼这种东西几乎没有愧疚感可言,溺姬的血鬼术只能用来对付人类,具体效果还要看运气,我用不上她。”
“既然如此,我立刻就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如果您还有事找我,敲响无底之间前边的大钟即可,我会立刻出现在您身边。”
“待命之间那里,我就不陪您一起过去了。”
说完,和尚垂下眼皮,双掌合十。
泥潭里的病叶如同潜水艇一样缓缓升起,兴高采烈地跟着和尚往西南角的忏悔之间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接下来将面临何等残酷的灵魂改造。
毕竟弦一郎只承诺会放他出去,但却没有说明前提条件。
弦一郎将视线从一人一鬼远去的背影上挪开,看向了坐落在东北角的待命之屋。
那里,就是所有未召唤纸人临时寄身之处。
弦一郎重生以来,对新世界的一切理解和常识、乃至不涉及隐秘的所有经历,都会化作知识储存在那里供纸人们学习。
如此一来,他们被召唤到人间时,才不会像弦一郎刚来时一样,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待命之屋和羁役之屋之间由长达五十米的长廊连接,同样是大门紧闭。
不过这次用不着和尚出手。
弦一郎有样学样,将右手按在门框上,大门便自动向外打开,露出了里边的场景。
这座空旷的房间内,大门左右两边的墙壁都被宽阔高大的书架覆盖,只不过上边只有寥寥数本书籍,大概就是弦一郎目前拥有的所有“常识”了。
此外,那书架的顶上还放着一个黄铜香炉,不断冒出有些墨水味道的烟气,断断续续地朝着大门正对面的矮架上飘去。
弦一郎走进屋内,来到那矮架前面,发现上面放着二十几只日本人偶,像是女儿节娃娃一样按照特定的规律摆放着。
若是拿来苇名地区的地图比照便会发现——
蝴蝶夫人、强盗还有野上一家的娃娃,都放在平田家所在的南边。
武士首领阵左在水生村,念术师的娃娃则在金刚仙峰寺的方位。
而那边独立于它们,和两个白帽孤影众在一起放着的永真娃娃,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天守阁了。
那些从书架上传来的烟气,将这些娃娃包裹在里边,想必这就是他们学习知识的方式了——
靠闻香。
“真是什么都见识过了。”
弦一郎吐槽一句,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些,但却没什么用处。
终究,他还是将手伸向了永真的人偶,周身一切场景瞬间变化。
木质墙壁变成了飘雪的竹林,黯淡的天色也变成了傍晚时的橙红色霞光,染红了不远处的一片云雾。
弦一郎记得这个地方。
这就是他曾经学习巴流剑术的场所,被永真起名为涡云台,是整个苇名城区地势最高的位置之一,一到午后便会云雾缭绕。
在此处使用华丽的巴流剑术,便会携带着薄淡的云雾一起舞蹈,随着剑气纵横,层层云波起伏,仿佛有无数常樱之花逐个绽开。
在夕阳照映之下,那场面更是美丽至极。
彼时,每当他来此练剑,永真就会在远处观看。
直到天快黑了,两人才会一起结伴回到城楼上去。
果然,随着弦一郎将目光看向熟悉的位置,那人果然还是像当年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在红色的阳光里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
他不再犹豫,朝那边走过去,脑子里边什么都不想。
直到距离永真两米多距离时,他才停下脚步,与之隔空对视。
她还是天守阁之战时的样子。
额头两边有些许随意散落的头发,迥异于日本人的高挺鼻梁将两只沉静平和的眼睛分开,白皙的面容兼具柔美与英气。
品红色的上衣和大红色下袴相得益彰,更为她添上一丝端庄与肃穆。
那把白鞘刀被她隐藏得很好,根本看不来她有没有带在身上。
不过任谁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样子,只会觉得她是个家教良好相貌独特的传统女性,而不是整个苇名国最好的医生,以及剑圣苇名一心亲口认定的优秀剑客。
实话实说,在看到主播操纵狼与永真作战之前,弦一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很有可能打不过这个青梅竹马。
如今再次相见,千言万语,似乎都在这次对视中说了个一清二楚。
最终,还是弦一郎开口说道:“好久不见。”
“弦一郎大人。”
永真微微垂首行礼,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对我来说,一切还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弦一郎倒是把这给忘了。
“抱歉。可是对我而言,再见到你们,却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
说着,他突然伸手召唤出金刚铁召雷。
“您这是……”
永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要再用敬语跟我说话了。”
弦一郎将铁召雷缓缓拔出,将刀鞘扔向一旁,“我记得是我刚刚出师,从爷爷那里得到铁召雷的那天。你当时就站在这里,请求我跟你比试一下。可那天我怕伤到你,所以没有答应,还觉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结果反倒是我过于自大了。”
“今天反过来,我却要向你讨教一下了。”
说着,弦一郎倒持剑身,对着永真微微鞠躬,“巴流,苇名以弦一郎,请赐教。”
永真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愣了愣,最终脸上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容,然后慢慢还礼。
“苇名流,永真。”
说完,她从长羽织下取出没有刀镡的白鞘刀,举至眼前,将明亮的刀刃缓缓抽出。
战斗一触即发。
******
十分钟后。
被多次借力弹开攻击的苇名弦一郎感觉自己的整只右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永真果然得到了爷爷的真传,登鲤和下鲤这两个架势用的出神入化。
弦一郎刚想退后两步,利用躯干吐息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永真得势不让,忽然上前近身拔刀,作出居合架势!
现在的弦一郎,根本没法及时举刀抵挡一次苇名十字斩,更不用说垫步躲开。
于是他只能用忍义手狠狠向前拍击,希望能打断永真的动作。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永真从一开始就是在做假动作。
她趁机松开刀柄,一手紧握住忍义手的肘部,一手抓住忍义手的腕部,竟直接将弦一郎高高举起。
接着——
“啪!”
弦一郎的后脑勺便被重重砸在地面上,眼前顿时一黑。
等到他稍微清醒一些时,永真已经把俯下身来,把白鞘刀的刀鞘搁在他脖子上了。
“是我输了。”
弦一郎躺在地面上,与永真对视道。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
【我们之间还有这么大的差距。】
【明明我现在已经比在天守阁上的自己要强多了。】
永真伸出一只手,将弦一郎拉了起来。
”谢谢。”
永真突然说道。
她是修罗结局被杀死的那个永真。
秘密修炼了十多年剑术,可与她正儿八经对阵过的,只有苇名一心和修罗之狼。
但面对这两个人,她根本没有胜算。直到刚刚,她总算是赢了一次。
虽说她看得出来弦一郎没有放水,但这场胜利,本就是他刻意使之发生的。
不过,能够坦然接受失败。
弦一郎大人,总算有些不一样了呢。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弦一郎经过了十分钟的高强度战斗,不禁有些小脸通红,说起正事来。
“外边的事情,你大概都清楚吧。”
“是的,虽然是个难得的和平年代。”
永真露出了一丝悲悯之色,“却没想到还有比神龙更加凶恶的东西存在着。”
“那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吗?”
对于永真,弦一郎当然不会去限制她的自由,但也蛮怕她出于正义感和对生命的尊重,突然说要加入鬼杀队什么的,破坏他的布置。
毕竟比起将杀戮看做享受的修罗,鬼这种东西也差不了多少了,同样在永真的业务范围以内。
“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打算先和九郎大人商量一下再说。“
永真想了想回答道。
“您觉得怎么样呢?”
“都说了不要再用敬语跟我说话了,还有叫他九郎就可以了。”
弦一郎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永真却掩着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这次他是真得生气了!
“没什么。”
永真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个样子的弦一郎大人,还是蛮可爱的。”
……
“当啷~”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弦一郎重新出在废弃佛寺的立佛之前,小脸还红扑扑的,成因是久违的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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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
他先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随后却变脸似的立刻归于平静。
“还好,和永真的和解,真是出乎预料的顺利。”
抽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已经快六点了,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快要到出发去鬼杀队总部的时候了。】
于是,弦一郎立刻走到工作台边,开始升级义手忍具。
和游戏里不一样,升级义手忍具不再拘泥于游戏里的那几种素材,这也正合他意。
毕竟现代工业生产的钢铁,就远比苇名人自己开采的铁要好得多。此外,日轮铁也可以用来当做升级材料。
弦一郎先是用铁召雷把佐濑信一准备的那把备用日轮刀砍成八段,刚好用来结合金刚屑,做出又坚硬又克制鬼的特殊武器。
【已将手里剑升级为穿刺手里剑(含有日轮铁)】
【已将锈丸升级为表里锈丸(还有日轮铁】
“终于,我也有自己的日轮刀了。”
弦一郎感叹了一声。不过锈丸天然就是绿色,捏在手里也看不出有变色的意思。
最后将鞭炮升级完成后,他便带着锦鲤和村田的日轮刀从暗道原路返回。
不过,令弦一郎颇为意外的是,他才刚刚从仓库回到院子里,正打算把蝴蝶夫人和永真都召唤出来的时候,佐濑信一满脸古怪地来禀报了。
“弦一郎大人,京极屋的蕨姬小姐早上五点多就带着行礼到咱们店里来了,无论如何也赶不走。”
“她说,”佐濑信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复述道,“昨天用了你给的钱给自己赎了身,她又和老板娘闹翻了,所以现在已经是点心店的人了。”
“如果你不愿意收留她,她就待在店里不走了,吃住都在大厅。”
【她居然不跑?】
【这是以为我们没认出来她,还是来跟我摊牌的?】
弦一郎看了一眼还有两个小时就会彻底明亮的天色,愈发觉得看不懂堕姬这个一直不知道是在扮傻子还是真傻子的上弦之六了。
良久,他看了看手里属于蝴蝶夫人和永真的纸人,这才说了句:“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客厅找我吧。”
“既然她都送上门来了,我总不能不要吧。”
说完,他用牙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入池塘中,稀血的气味立刻散发出去。
第八十二章 我真的已经忍你很久了
“那么……”
完好无损的客厅中。
弦一郎看着对面抽着鼻子坐立不安的堕姬问道,“蕨姬小姐,你说要来点心店里工作,可你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弦一郎俨然一副面试官的架势。
但实际上,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对方的动作上,提防堕姬无法忍受稀血的诱惑,突然对他发起攻击。
但上弦毕竟是上弦,身体已经相当坚硬的他们,还是能够克制对稀血的渴望的。
堕姬:‘哥哥,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妓夫太郎:‘不要理会!专心回答问题,不要露出破绽来。’
堕姬:‘可是真得好香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妓夫太郎:‘没准就是用来勾引周围的鬼上钩用的!你就想象有这种稀血的是个丑陋的大胖子,现在还有食欲吗?’
堕姬:‘我觉得我可以勉强一下——’
妓夫太郎暴怒:‘你这个蠢货!给我专心一点呀!不然坏了耽误了大人的计划,我们都要一起完蛋!’
‘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你想被他们从点心店里赶出去吗?’
果然,听到心中响起这两句话以后,堕姬又回忆起了几个小时以前,吸收无惨大人鲜血时的恐怖经历。
虽然吸收鬼王之血后她更漂亮了,身体素质也变强了不少,拟态的本事愈发天衣无缝。
但那种剧烈的痛楚,她实在不想再承受一遍。
更何况任务失败,被无惨大人刻意折磨的痛苦呢。
想想都受不了。
于是她猛掐自己的大腿,直到差点揪下一块肉来,这才双眼湿润地强行把注意力转到眼前来。
“这个……我可以背诵好多汉语古诗,还能写俳句,除此之外,还精通琵琶、古筝、三味线,尺八也会吹一些,对了,我还会敲小鼓……”
堕姬摇晃着自己的脑子,一一细数着自己的本事,说着说着口气居然愈发骄傲起来。
“而且,就算是旧江户时代那些已经遗失的曲目,我也能够准确无误地演奏出来!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本事呢!”
妓夫太郎:‘混蛋!暴露了啊!他要是问你为什么会江户时代的曲目该怎么说啊!’
【你这就暴露了啊……】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打算忽视这个明显的破绽继续演下去,于是用有些抗拒意味地说道:“很抱歉啊,蕨姬小姐。我们苇名人,对这些靡靡之音实在是不怎么感兴趣。”
“你这家……”
听到弦一郎把她最擅长的东西成为靡靡之音,堕姬立刻就要露出暴怒的神情,忽然被背后的一股力量推倒在地上。
妓夫太郎:‘你冷静一点!现在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
弦一郎有些纳闷,这只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前一秒好像要把他杀了一样,后一秒却突然趴在地上,真是奇奇怪怪的。
下一秒,堕姬却突然跪在他面前,来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土下座。
“可是,可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归了!如果这时候回家,一定会被可恶又贪婪的兄长夺走仅有的积蓄,然后继续卖到其他城市去的!”
“无论如何,还请你收留我吧!”
“哪怕是做你和九郎的贴身侍女,我也完全可以胜任的!”
堕姬把脸埋在地上,掩藏着自己因为屈辱悲愤而扭曲的面部。
但无惨大人已经强调过了,无论如何都要获得弦一郎的信任,哪怕周期长一点,以色侍人也在所不辞。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弦一郎脸上的嫌弃之色一闪而逝。
【你想得美。】
“既然你家里是这种情况的的话,我就只能重新考虑一下了。”
弦一郎假模假式地说道,“不过,贴身侍女就不必了。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昨夜点心店遭到歹人闯入,遭到大面积地破坏,观月楼那里尤其严重,许多东西也都没有整理……而且点心店里能用的几个人,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你的意思是?”
堕姬抬起头,望着弦一郎的脸色充满了不敢置信。
长成我这个样子的女人,你居然忍心叫她去干普通杂役的活吗?
可恶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等过两年你长大了对女孩子感兴趣了!非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年少无知悔不当初!
果然,弦一郎立刻发布了试用期任务。
“总之,你先去观月楼二楼九郎的房间,把他留在那里的东西都分类装好,并且做好统计。如果你一个小时内能够完成这件事,我就答应留下你在这里工作。”
堕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弦一郎脸色一肃,以为对方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忍义手上用来干扰视听的鞭炮也已经准备待续。
但谁知道,对方只是骄傲地说了一句:“区区整理房间这种事,怎么可能难倒我呢!”
说完,就气势汹汹的朝着观月楼的方向走去了。
【这是来求人收留的礼貌吗?】
弦一郎默默吐槽了一句,等到堕姬走远了,永真才拉开隔壁的纸门走过来。
她脸色有些疑惑地说道:“弦一郎大人,这就是你说的鬼吗?”
她一直待在隔壁房间里蓄势待发,提防着这只恶鬼突然行动伤害弦一郎,但对方似乎完全不按定好的剧本走,一点摊牌的意思都没有。
“应该是个特例吧,不要放松警惕。”
弦一郎揉了揉眉心,刚刚开启了2级灵视(之前抽奖又获得一个狂人的知识,已经使用),却完全没有发现周围有另一只鬼的痕迹。
那只名叫妓夫太郎的鬼到哪里去了呢?
根据之前的情报,堕姬很弱,但是妓夫太郎却强的离谱,这就是为什么他敢独自跟堕姬待在一个屋子里的原因。
在弦一郎想来,在池塘里滴了那么多滴稀血,总该把那个叫做妓夫太郎的鬼吸引过来,迫使对方露出破绽吧。
毕竟蝴蝶夫人和水生氏成都已经埋伏好了。
两个相当于柱的战力,再配合夜叉戮糖神之飞雪赤成珠,总该能对付得了那家伙的。
但从堕姬的表现来看,上弦鬼面对稀血,还是有一定自制力的。
永真微微蹙起眉毛,“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您真要把这个叫堕姬的女鬼留下来吗?”
“当然不可能。”
弦一郎看向观月楼的方向,“不过,那里还有一份大礼在等她呢。如果她之前没有演戏,而是真得那么蠢,就难免会上当的。”
他有些闲适地坐下来,“既然无法将两个一起解决,那先抓住一个也是好的。只要那只男鬼还想要救她,就绝对会自投罗网。”
“阿拉,真是好奇,鬼也有夫妻档吗?”永真露出了探究之色。
“谁知道呢,不过听水生教习说,堕姬当时叫的是‘哥哥’呢,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堕姬有些傻眼。
“这要从何开始呢……”
望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巨大裂缝和满地的木屑,堕姬立刻找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说起来,这里变成这样,都是哥哥你的血鬼术造成的吧!要是让我独自在这里收拾,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妓夫太郎决定装死。
他累了。真得累了。
都这种时候……
“哥哥?”
堕姬朝着后背呼唤了几次,但都没能得到回应,便只能怏怏不乐地自己动手。
好在之前乱波众们已经把装东西的盒子准备好了。甚至九郎要带走的那些,他们也早就打包装车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物件。
堕姬环视了一圈,决定从目标最大的东西开始收拾,于是拉开了九郎的衣柜。
“怎么都是一个色调的衣服啊……看起来古古板板的,一点都不可爱。”
看着满衣柜不同明度饱和度的黄色衣裳,堕姬有些嫌弃地随手拨拉着,想着要不要干脆给他扔掉算了。
但很快,她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因为在所有衣服的最下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有了上次被神之飞雪点燃的经验,堕姬并没有当场打开,而是趴在地上,把鼻子伸过去嗅了嗅。
“没有那种独特的味道……应该不是那种紫色的碎纸片。”
“盒子这么漂亮,里面应该是什么珍贵的好东西吧?”
“要不要打开看一看呢?”
其实她没必要问,因为她那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早已驱动双手将盒盖掀开了。
里面是一个看起来神秘无比的铃铛,像是寺庙里才用得上的精致法器。
“真漂亮啊,让我先观摩一下……”
……
【上弦之六·堕姬摇动了幻廊之铃,是否同意授权使用?】
弦一郎听到提示,立刻询问一旁的永真,“从堕姬离开,已经过去多久了。”
“嗯,大概三分钟吧……”
“她上当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十倍不止啊。”
弦一郎说了一句让永真有些没头没脑的话,随即立刻默念指令。
【同意授权。】
紧接着,三十秒后,大概就是他第一次从虚空中落到幻廊入口处的时间。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堕姬的声望值500】
【同上*5】
又过了一会儿。
【获得来自上弦之六·妓夫太郎的声望值1000】
【同上*5】
“嗯?”弦一郎没有想到,进去的明明只有堕姬一个,为什么妓夫太郎也给他贡献了这么的声望值呢?
难道隔着一个生死间隙,他也能在堕姬头上长出眼睛来吗?
“我回幻廊里看一看,九郎和忍小姐回来了,就麻烦你去接待一下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之前为了防止两人被设想中的“大战”波及,就把九郎他们打发去卖和服的店里取衣服去了,之后才召唤了永真和蝴蝶夫人。所以,永真和九郎尚未见面。
“好的,那请你小心。”
“有什么可小心的,还能在幻廊里把我打死不成。”
随意地笑了笑,弦一郎立刻来到观月楼二楼,果然看到被拆开的盒子随意地躺在地上,而铃铛则立在一旁。
“真是好奇心害死鬼啊!”
……
“这,这是哪里啊?”
堕姬抬头看了看幻廊中黯淡的天色,担忧下一秒就有太阳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也顾不得想那么多,立刻就近朝着忏悔之间冲去,随即身后钻出四条色彩各异的缎带,如同炮弹一般轰向紧闭的房门。
在她想来,自己又被强化了一次,怎么着也能像哥哥那样,一击将这木门打得粉碎。
然而,缎带轰击到房门时,却只发出了“咯”的一声,那股能够开碑裂石的巨力,仿佛瞬间被化解于无形。
“这是怎么回事?”
堕姬不信邪,又试了几次,但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无论用几条缎带,用上多大的力气,她的攻击砸在门上,都像是一个小孩在轻轻叩门,连稍微剧烈一点的震动都无法做到。
“还有别的房间……”
她害怕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太阳晒到,也不在这一扇门上死磕,短短一分钟,便跑完了五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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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堕姬躲在长廊的角落里大哭起来,逼得妓夫太郎不得不亲自出手。
可就算是他昨晚那能够摧毁十数米范围内所有竹子的血鬼术,也无法在这些建筑上留下一丝刻痕。
等他回头看到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枫树,终于反应过来,这里不太对劲。
于是,他一把捞住哭哭啼啼地堕姬的衣领,脸色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愤怒或者失望来形容,简直就是印象派画家的调色盘。
“说!我才睡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这是哪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空有强大的血鬼术,结果连在一根木头柱子留下划痕都做不到,妓夫太郎感觉非常糟糕。
堕姬被这样对待,一下子更委屈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在九郎的衣柜里看到一个盒子,黑子里面装着一个漂亮的铃铛,我就拿起来摇了一下嘛!谁知道就到这里来了!”
“盒子?”妓夫太郎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你说盒子?”
那可是几个小时之前才经历过的教训啊!
“对,对啊——”
“啪!”
“你……”
堕姬捂住脸,豆大的泪珠直往下滚,“你凭什么打我!你怎么可以打我呢?你是我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啊!”
“你怎么——”
妓夫太郎这一次真是要气炸了,左右开弓对着堕姬的大脑袋一顿噼里啪啦,这才发现至少妹妹还能受伤,于是更来劲了。
“你这个蠢货!怎么就!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我真的!已经忍你很久了!”
远处房梁上,那些因为妓夫太郎非法进入而出现的幻影猴子,呆滞地望着长廊上扭打在一起的兄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才是猴子,一定是这样吧。
第八十三章 召唤好哥哥
天终于亮了。
东京警视厅,一份报告文件摆在了警示总监龟井英三郎的办公桌上。
“东西我就不看了,我已经接了整整一晚上的电话和电报。”
年过五旬的龟井英三郎仰倒在美式办公椅上,右手食指拇指挪到鼻梁上边,重重地掐了掐自己的睛明穴,一副疲劳过度的样子,另一只手则相当随意地摆了摆。
“简明扼要,直接说调查结果吧。”
他并没有说假话。
从昨晚回家开始,便不停有江户时代的大名和公族后代把电话打到他家里为鬼杀队求情,并一口咬定“鬼”这种东西的确存在,应该尽快取消针对鬼杀队的禁令,赶快放人,不要耽搁他们杀鬼,否则日本民间一定会生灵涂炭。
其中不仅有幕府公德川庆喜的儿子,甚至还括伊势神宫的神主,也就是鬼杀队当主妻子的伯父,那个站在日本神官阶位顶点的男人。
在日本的神职人员里,恐怕也只有以神明自居的天皇能在地位上高他一头了。
这样的人给他一个看起来权力很大的警示总监打电话,他怎么能不小心应付。
不过到底,他也没有给出什么有效承诺,只说一定会秉公办理鬼杀队的案子,请他们稍安勿躁。
然而针对鬼杀队的要求是内阁成员、陆军大将寺内正毅亲自下达的,这位大佬是去欧洲留过学的高材生,对鬼的存在嗤之以鼻不说,还将鬼杀队视为幕府遗毒,也就是必须要清除的东西。
夹在实权大擘和德高望重的老牌贵族之间,简直让龟井英三郎一个头八个大,真想当场辞职不干。
但他也看得清楚,皇上归天,差不多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而真正的政治权力,却一直在萨摩和长洲两派手里交替轮换。
因此,绝对不能因为有些旧时代的大贵族求情施压,就轻易把人放掉。
“真是麻烦哟,什么人啊鬼啊的,就不能安生一点吗?我离职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鬼杀队的存在,他身为警示总监,当然一直都知道,可鬼这种东西他却没见过。
但身为一个传统日本人,他对鬼神之事一向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因此也一直对鬼杀队员公然带刀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前,他也对属下安排过:不必刻意为难鬼杀队的人,只要他们愿意给钱就放人,并以此来笼络基层警察的人心。
但这次居然发生了(无惨假扮的)鬼杀队成员当着陆军大将的面,在使馆区杀害普通百姓,这才搞得事情真得大条了。
他这个警示总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葬送自己的政治生涯。毕竟一旦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和国际上,他肯定得第一个引咎辞职。
他的副手见龟井英三郎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便恭敬地回报道:“昨天所有被捕的鬼杀队成员,都由警视厅的值班警员连夜审问,但他们却没能从该组织正式队员口中得到任何有效的情报。反倒是有不少参与审讯的警员曾经与他们有过接触,甚至愿意为他们担保。”
“哈?”
龟井英三郎把手掌从脑门上取下来,语气十分不悦。
“审问鬼杀队员,让他们交出两天前当街杀人的凶手,这是内阁的命令,要他们这些小公务员担保有何用?”
“他们不愿意去审,就去找愿意审那群人的!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锅。这些魂淡,要是这么喜欢做好人送人情,就别干这个警察了!”
发泄一通后,龟井英三郎也稍稍冷静了一点:“这个先不说。我问你,执行抓捕的警员出现伤亡了吗?抓捕过程到底顺不顺利?”
他得有足够的理由把这些队员继续留在监狱里,必须有实打实的罪证才行,不然就会给那些老牌贵族干涉此事的由头。
副手立刻回答:“这个组织的成员似乎受过相关训练,凡是没有跑成的都直接缴械了。说是按照队规,他们不会伤害人类。不过,昨天晚上倒是有一个鬼杀队的预备成员,持刀与一队巡警对抗后,在吉原引起不小的骚乱,被捕后态度也十分恶劣。”
“你看看你看看!”
龟井英三郎痛心疾首地敲了敲桌子,“就连一个民间组织都比你们有纪律!什么吉原的巡警?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晚上在吉原也有巡逻任务?那里的安全不一直都是那些生意人自己负责的吗吗?几次三番明令禁止,只要没有人主动报警,就叫下面的人不要穿着警服往吉原跑,现在可好!”
“万分抱歉!这都是属下的失职!”
副手立刻鞠躬请罪。
鞠躬道歉然后不改的,龟井英三郎在国会见的多了,满脸都是不耐烦。
“行了行了。你说说,那个预备成员,他一个拿刀的,究竟是怎么跟一队拿枪的警察对抗的?”
所谓一队,那就至少是六个人,三把手枪。
“是。据了解,该组织似乎对成员传授一种独特流派的武术,可以极大地提高身体潜能。昨晚那被捕的那人明明还不是正式成员,但却能轻松跳上屋顶飞檐走壁。据一名精通剑道的当事警员报告,那人曾用武士刀轻松斩断游女屋中三十厘米宽的木质承重支柱,比起一些官方承认的流派宗师还要厉害。”
“若非是他自己失误从屋顶上掉下来,被击中了腿部,恐怕警员们还抓不到他。但此人被捕后十分猖狂,还声称若他再多修行几年,一定能在一个呼吸之间干掉所有人。”
“哦?”
龟井英三郎一样是武士后代,听到这事儿稍微有些感兴趣起来,“还有这种事?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学了多少年剑道,今年多少岁?”
“这就是最令人惊奇的地方。此人名叫稻玉狯岳,今年十六岁,习剑还不足一年。”
“嘶……”
龟井英三郎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确定不是那些家伙在报告时故意夸张了?”
“收到报告时属下就已经确认过一遍了,参与抓捕的七位警员口径完全统一,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所有人都一起这样夸大犯人的武力。”
“好,好,好。”
龟井英三郎站了起来。
“有对抗我们警察的特例就好,就怕他们一点错都不犯,搞得我没法跟那群老家伙交代。还有,这个人既然不是正式队员,你们就不要顾虑那么多了,我不管你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刑讯逼也行,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口说话。确定他罪名的同时,还要问清楚他一身本事是怎么来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条件……最后,派几个和这些鬼杀队员关系好的,去找他们验证一下,正式队员究竟有多厉害。”
他转过身子,眼睛里精光闪烁。
“如果他们的能力真的和修习这种流派武术有关,那我们这次可真是歪打正着,捡到了不得的宝物了。”
副手立刻意会。
“属下立刻去办!一定不辱使命。”
另一边。
“哥哥!快跑啊,你要被抓住啦!”
“啊哈哈哈!这和之前打伤我的武士是一种东西,你也好好感受一下吧!”
幻廊,无底之间的屋顶上。
弦一郎看着下边被几十只幻影猴子追着跑的妓夫太郎,还有跟在猴子后边拍手叫好连连称快的堕姬,眼角和嘴角同时抽搐起来。
“我们真拿他们两个一点办法都没有?”
弦一郎还以为把堕姬收进来以后,今天能有机会直接干掉一只上弦呢。
和尚回答:“他们没有死,身体也不是在幻廊中重新凝聚的,我的确没法对他们做什么,只有您可以选择将他们从幻廊中驱逐出去。这里的规则便是如此。”
弦一郎懂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不知道鬼舞辻无惨能不能看到这里的情况。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待在这里吧。”
弦一郎没有下去找不痛快。
堕姬还好,就只有一招还算过得去的血鬼术,但那妓夫太郎的血鬼术太强大了,估计两到招不到就能干掉他,何必去自取其辱。
只有跟比自己略强的敌人过招才有意义,差距过大便毫无益处可言。
他只是想不通,既然妓夫太郎都这么厉害了,那个叫鬼舞辻无惨的为什么想要派这两只鬼潜伏在自己身边,而不是亲自来抓他,简直多此一举。
若弦一郎是鬼舞辻无惨,早就抓住他往嘴里灌血了。只要弦一郎成了鬼,受他控制,不就想问什么问什么了吗?
【真是说不好这只鬼王究竟是谨慎还是有其他打算。不过身为堂堂鬼王,总不至于是个胆小鬼吧……】
弦一郎差点被自己突然产生的想法给笑到了。
【至于管廊里的这两只,还是等学会风之呼吸再强大一些,再带着不死川一起拿他们练手吧。那家伙的话,肯定感兴趣的。】
做好决定后,弦一郎竖起食指中指,就打算从这里回到现实中去。外边应该天亮了,也到了该去鬼杀队总部的时候了。
但和尚突然叫住他。
“施主,请稍等一会儿,被推进无底之间的那个女鬼,已经快要彻底消失了。”
“这么快?”
弦一郎来了兴趣。
所谓无底之渊,顾名思义,是没有底限的。被投入之人会下坠速度会越来越快,直到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无法承受的速度彻底分解。
他有点想好奇,这个下弦之四,究竟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能力或者武器。
幻廊没有让他等太久。
【已将下弦之四·堕姬的灵魂兑换为秘术·呼朋唤友】
【秘术·呼朋唤友:召唤出一位与你属性点总和相近的战友幻影,从死角对敌人发动全力一击。】
这不就是魂系列打BOSS时候触摸白符召唤好哥哥吗?
“果然是买家秀与卖家秀的区别啊。”
弦一郎感叹了一句,立刻对准前方施展血鬼术,左下角突然冒出一个从未见过的蓝条,直接从满值降到了三分之一不到。
紧接着,一道身形飘逸的幻影突然从天而降,手中桃色的剑刃螺旋向下突刺,衣袖挥舞之间,朝着周围撒出数之不尽的稀碎花瓣,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幻影,……是蝴蝶香奈惠?”
弦一郎认出了这一招,正是蝴蝶忍多次使用过的花之呼吸·一之型·小荷尖角。
只是他没有想到,蝴蝶香奈惠用出这一招,声势居然比蝴蝶忍浩大不少。
“果然,姐姐创造的呼吸法,并不适合她这个妹妹啊。”
感慨至于,弦一郎对这个秘术的效果十分满意,能出乎意料地对敌人发动一次凶险的攻击,非常契合他重术不重道的价值观。
唯一的缺点,就是以他目前的体质(决定集中力,也就是蓝条),这个术一天也就能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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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是不是说明,我的实力已经与花柱不相上下了呢?”
一边想着,弦一郎发动术式回到了点心店。
趁着九郎他们刚刚回来,还在整理检查行李,他便找到了佐濑信一,把除了两个白帽孤影众和野上伊之介意以外的纸所有人都交给他。
“危险的事让那些强盗去做,研究鬼王血的事情拜托给那些研究僧,至于那些没什么危险但至关重要的关节,都交给苇名众去学习适应。在如今这个世界,懂得它运行的规律,比会动刀子更重要。”
佐濑信一深以为然,知道这些苇名众将成为苇名融入世界的重要角色,赶忙回应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这里都拜托给你了。”
拍了拍自己得力助手的肩膀,弦一郎这才来到门外,坐到了轿车后排九郎的身边。
蝴蝶忍此时坐在九郎的左边,怀里抱着自己的小太刀,神情有些拘束,显然是第一次乘坐轿车这种交通工具。她娇小的躯体被柔软的皮质坐垫包围着,显然有些不自在。
“兄长,蕨姬小姐,真的是鬼吗?”
九郎的心情有些低沉,毕竟堕姬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之前只是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近我们吗?”
“她的确是鬼。”弦一郎点了点头,“不过她已经逃走了,第二个问题,恐怕只有你以后亲自问她才能知道答案。”
“好了,和这里告别吧。如果没有意外,短期内我们应该都不再回来了。”
“忍小姐,给司机先生指路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哦。”
第八十四章 忍义手之变
从吉原到蝶屋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以这个时代的车速,以及东京不太理想的交通规则和路况,司机先生保守估计,到达蝶屋所在的泷野川村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老实说,就这个距离,如果弦一郎和蝴蝶忍全力行进,只需要半个小时足以到达。
但考虑到昨晚发了很多事情,大家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九郎和永真又都是“普通人”的缘故,蝴蝶忍也没提出要下车徒步赶路的建议来。
就这样,车内的人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永真在前排恶补现代日语,简而言之,就是在看书。
蝴蝶忍正迎着初升的太阳,如痴如醉地阅读着病叶的笔记,神情激动,一副发现了什么重要宝藏的样子,也算是在看书。
九郎,正阅读一本全是英文单词,厚度在两厘米以上的小册子,所以……还是在看书。
因此,在座的只有弦一郎一个人,坐在车窗旁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文盲模样。
其实,坐上车的前五分钟,他就已经成功在“与下弦之四·溺姬的交战记忆中”,强行利用新得到的秘术·呼朋唤友解决掉了溺姬,得到了奖励。
所以,他现在共有3个技能点没用,攻击力等级也来到了2级。
所谓攻击力等级,就是每同升一级,弦一郎所有攻击造成的破坏,都会增幅10%,二级就是20%。
如此一来,他又比昨晚更强了一点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在几个小时内连续两次使用秘术,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的集中力被透支一空。可是,弦一郎却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隐患。
此刻的弦一郎,就好像一个熬夜做了8份数学卷子的高三学生,注意力非常涣散,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
他跳荡的视线不断在三人手中的纸页上来回游移,再没有往常那副心思深沉好像在盘算着什么阴谋似的既视感。
【快跟我说话!快跟我说话啊!】
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弦一郎的心情愈发狂躁,只觉得大脑像是裹了一层薄膜,而里边却是(因过载而导致的)一团烘热,还响起一些他并不认为是属于自己的心声。
那感受十分熟悉,就好像当初他使用变若渣后的情形,只差一点点就要彻底丧失自制力,变成实验失败的赤鬼之流。
而更令他在意的是,左手忍义手的连接之处,突然传出一阵异常炽热的感觉,就仿佛有人在用火柴隔着一两厘米的距离,烘烤他肘部的皮肤。
【这是怎么回事?】
【是怨嗟之火被点燃了吗?】
【可我并没有杀什么人吧!】
他脸色的难看地把右手按在左手袖子上边,却只能感受到属于死物的那种正常的冰凉。
【是错觉吗?】
弦一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无法集中精神去仔细探究,只是精神不可避免地愈发紧张起来。
最后,还是离他最近的九郎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这才抬头看向神情有些陌生的兄长。
“弦一郎兄长,你不舒服吗?”
九郎关心地问道,但语气中更多的是好奇。
在他看来,弦一郎此时脸色远远不似往常的严肃。
平时他那紧压住眼睛上缘的眉毛,正反常地高高挑起,活泼的有些过分。
往日那深渊般的漆黑瞳孔,在日出的阳光下显得又大又亮,仿佛一只在对主人撒娇的小猫,颧骨上边的皮肤也带着健康的红晕,下巴更是没有半点紧绷的僵硬感。
放在任何一个孩子身上,这都是在正常不过的表情了,甚至还有些可可爱爱。
但若是把弦一郎平日里的神情当做参考标准,说他是在做鬼脸也不为过了。
【总算!总算是跟我说话了!】
【差一点,我就想打开车门从车里跳出去了。】
弦一郎并不了解,耗尽了集中力的他,已经是表现出了多动症儿童的症状。
见蝴蝶忍也从病叶的笔记中抽出注意力,满脸惊奇地看着他,弦一郎这才强行调整呼吸,打算利用外部刺激来缓解自己这种异常的状态。
但如果只靠自己压制,恐怕要不了多久,他的左手便会真得燃起火焰来了。
“嗯……”
他把目光放在九郎手中的英文书上,语气颇为活泼地开口问道:“九郎,你现在……是在看什么书呢?”
此言一出,不仅身为当事人的九郎愣了了愣,就连前座的永真也慢慢转过头来,浅棕色的眸子紧盯着弦一郎的脸,露出浓浓的疑色。
“弦一郎兄长(大人),是在找我(九郎)闲聊吗?”
两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异常。
眼下的弦一郎兄长(大人),说起话来可真像是一个孩子啊。
不仅是口气,连表情也很像。就好像是这具躯体真正的主人——-一个九岁的孩子自己在说话一样。
“嗯,这是昨天晚上逛街的时候,忍小姐在吉原的书店卖买给我的。”
短暂地沉默后,九郎还是选择回答问题。虽然今天的弦一郎兄长很不对劲,但却让人觉得很轻松,“是爱伦坡的短篇小说合集。这个人应该是忍小姐最喜欢的作者了。”
“吉原的书店?”
弦一郎不是没有逛过吉原的书店,那里会卖什么样的书他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语气古怪地问道:“吉原的书店能卖什么正经书啊。你该不会在看一些,眼下这个年龄不该看的东西吧。”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弦一郎内心都开始嘶吼了,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突然夺过九郎手中的小册子,哗啦啦翻了起来,的确是有一些让人不太愉悦的简单插画。
但是总体颜色是偏向黑暗,而不是黄色的。
弦一郎这才有些失望的把书递了回去。
九郎看着被还来的书,犹豫了很久,这才伸手捏住书背,轻轻地把书从弦一郎手中取回,心里却无法平静下来。
“刚刚,弦一郎兄长,是在开玩笑吗?”
苇名弦一郎,苇名国大名,在战国时代被称内府称为冷面的恶虎,没有幽默感,从不开玩笑,以严肃阴沉残忍果决刚愎自用而闻名。
眼前所见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最终,还是永真发现了一些端倪。
“弦一郎大人,你是不是感觉左臂有些不舒服?”
她的神色严肃无比。
上次九郎见到她这幅样子,还是永真从天守阁暗道中回来,说起佛雕师失踪一事的时候。
他也是在复活之后,才知道原来在大手门附近肆虐的火焰怪物,居然就是失踪的佛雕师。
想到此处,他也跟着永真一起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等待着弦一郎的回答。
“感觉有一点烫。”
弦一郎点了点头,“但又好像又只是错觉。”
另一边,不明所以的蝴蝶忍闻言,立刻探出上半身越过九郎,直接掀起了弦一郎之左手的袖子,开始查看接口处的情况。
“难道说,是我和姐姐的手术出现了意外吗?”
多亏了蝴蝶忍,永真总算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灰白色忍义手,见上面没有那熟悉的黯淡火焰,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接触过两代忍义手主人的她,简直再清楚不过修罗之火和怨憎之火引燃的步骤了。
佛雕师和狼发生异变之前,都出现过这种类似幻痛的灼烧感,而且也都丧失了相当程度的自制力,任由自己被长久压抑的欲望浮上表面。
对佛雕师而言,便是突然嗜酒,渴求他人的陪伴。
而对狼而言,则是疯狂地攫取力量。
但只要那团火焰没有真正的燃烧起来,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忍小姐,请给我借一下你的钢笔。”
“好的。”
虽然不知道永真小姐要干什么,但蝴蝶忍对这位气质与她姐姐相近女性的请求,没有半点迟疑便答应下来。
只见永真接过原本属于病叶的钢笔,撕下手中书籍封底前的空白页,行云流水的写了一张……鬼画符。
弦一郎扫了一眼,便知道这和糊满废旧佛寺外的那些“压胜符”是一种东西,是用来驱除邪祟镇压荒魂的特殊法器。
只是没有想到,永真居然连这都会。看来她从道玄那里继承过来的,远不止医术那么简单。
接着,在蝴蝶忍迷惑的眼神里,永真取下自己缠住头发的布条,和纸一切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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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小姐,麻烦你用这根布条,将这道符绑在弦一郎大人的左手上。”永真满头长发披落在肩膀后边,表情无比认真地拜托道。
即便已经见识了不少苇名的神秘之处,但身为医生的蝴蝶忍,接过东西后还是本能地有些怀疑,“永真小姐,这……这真得有用吗?”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拆下义肢,看一下接口处有没有发炎的状况吗?
贴个符箓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太迷信了?
“忍小姐,弦一郎兄长的问题和手术无关。”
最后还是九郎打消了蝴蝶忍的疑虑,“忍义手本就是永真小姐的老师制作的,现在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兄长的情况了。”
“是这样吗?”
老师能造出这样神奇的义肢,蝴蝶忍顿时对永真信任了不少,立刻将简陋的符箓绑了上去,然后看向弦一郎,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反馈。
“弦一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呢?”
“是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但还是觉得,大脑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弦一郎实话实说,左手肘部那股灼烧感虽然变小了许多,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里还是一团浆糊似的,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弦一郎大人,您现在的情况,是体力过于充沛旺盛,但精神却损耗严重。就好像一个虚弱的马夫,根本无法驾驭住一头心情暴烈的骏马,所以你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永真缓缓陈述着自己的诊断,“一旦你的精神过于虚弱,就无法像平常那样压抑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渴望。”
“所以,”弦一郎有些苦恼地挑着眉毛,“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尽快恢复过来呢?以后要是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肯定是因为那什么集中力不足的缘故!】
听完永真的解释,弦一郎心中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没想到集中力,居然还肩负着压制忍义手中怨憎之火的重任。
如此一来,他每次使用秘术消耗集中力,便都有突然爆发的风险!就算不用秘术,随着他吸收的纸人越太越多,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这对他身边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了。
尤其是永真这种已经复活过一次的人,就算拿到了黑不死斩,也没法再将她从黄泉中召唤回来了。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种隐患。
【难道要拆掉忍义手,服下那颗噬神让手臂长出来吗?】
可弦一郎也清楚的明白,这隐患不是拆掉忍义手就能解决的。因为要是没有忍义手,那些由死者荒魂化成的纸人,便会像之前那样,寄居在他的心脏里边。
可那样一来,无异于减少可容纳的纸人容量,反而更容易爆发了。
【该死,看来昨天不该一口气把净闲寺附近的纸人都吸收完的……】
如今,他体内的纸人高达400之多,相当于400个死人附着在他身上,也难怪精神过分消耗时,忍义手会有这种反应。
突然之间,弦一郎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其实弦一郎大人,你也不用过于烦恼。”
这时,永真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的意思是?”
弦一郎有些不解。眼前的永真,是修罗结局中被狼无情杀死永真,难道会不清楚忍义手中那股火焰爆发的危害吗?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弦一郎大人也看到了自己一直压抑的渴望不是吗?”
永真微微一笑,毕竟她也没想到,弦一郎掩藏在心底,居然是这么单纯的一股愿望。
“和那些真正深沉、黑暗和可怕欲望相比,你渴望关心别人,和被别人关心,与他人成为真正朋友的想法,简直无害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愿望。只要弦一郎大人在平时正常与人相处时,不再过度克制自己的感情,那火焰纵使想要燃烧,也会失去可以利用的燃料。”
“所以,弦一郎大人。”
“从今天开始,便趁此机会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学会去依赖和信任别人,也被别人信任和依赖吧。”
“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真诚地对待别人,和你真正想要的东西(重建苇名),并非是背道而驰的。”
“否则,无论你有多么小心谨慎,终有一天,这火焰将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刻……“
“重新燃起。”
第八十五章 我跟你们不一样
今天是11月30日,也就是月底,正是大部分公司和政府机构进行结算的日子。
因为以上的原因,四人行车路上一直拥堵不堪,说好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最后走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够。
下车时,九郎、永真和蝴蝶忍都一脸疲态——
昨天没有休息好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则是没有想到,让弦一郎放开去说,他居然能说这么多。
他差不多在两个小时说完了过去十年的量。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再分出精神压制自己与人交流的渴望后,弦一郎左臂的灼烧感再没有复发。
两个小时左右的恢复,也让弦一郎能够匀出些集中力,去压制那些沸腾的死者灵魂。
“弦一郎大人,在完全安抚这忍义手里的纸人之前,还请不要再出去杀鬼了。”
永真来到他身边,特别小声叮嘱道,“否则当您身边无人可以交谈,精神精神疲惫之际,它们还会趁机作乱的。”
“一旦引燃了怨嗟之火,造成的危害,恐怕不在樱龙之下。”
说起来,苇名曾经真是危机四伏啊——神龙、白蛇还有修罗……
弦一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回想之前那社死的两个小时,还有那些他在清醒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弦一郎绝不会再让类似的情况发生了。
谁敢相信,他居然当场问出了“忍小姐会喜欢年纪比你小的男性(指九郎)吗”这种话。
另外,必须赶快让穴山把净闲寺附近的土地买下来,给那些可怜的死者重修坟冢,再请仙峰寺的和尚去做场法事,让这数以百计的纸人彻底安静下来才行。
毕竟这些纸人和往常从鬼身上吸收的不同——弦一郎并不能给她们报仇,所以她们才会趁机暴动。
几人正说着,从蝶屋大门旁边走来两名隐部众,看起来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忍大人。”
其中一名隐部众躬身说道,语气颇为恭敬,“今天第一段路,将由我们二人背着你们前进。主公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背着?”九郎求证般地问道。
为什么要背着……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蝴蝶忍答道:“因为总部的位置只有柱和不到少数隐部众知道,其他成员去总部时,必须蒙上眼睛,由隐部众一路背着过去,中途还要交换十几个搬运者才行。”
说完,她有些歉意地看着弦一郎,“所以说,总部的地点,就连我也不清楚,也只能这么过去了。弦一郎,你如果介意的话……”
“相当聪明的做法。”
弦一郎早已从老猎人笔记上知道鬼杀队(织部正行)的具体位置,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我没有问题。”
蝴蝶忍知道今天的弦一郎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见他真得没什么抗拒的意思,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要是他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蝴蝶忍心里想道,但她也明白,几个小时以后,弦一郎就又会变回以往那个样子了。
接着,她转头看向两个负责“搬运”的隐部众:“请两位先等一下,我必须先和蝶屋里的护士们交代一番,把两位客人安顿好再……“
她话音未落,蝶屋内传出一声熟悉的喊叫,声调颇为稚嫩,还带着浓浓的怒气和无法掩盖的惊慌失措。
“你等等啊!我们还没有处理你的伤口呢!”
“是小澄?”
蝴蝶忍立刻辨认出了这个声音,眉头皱了起来,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又有那种不听医嘱的家伙出现了吗?”
不死川实弥那种非要带伤工作、让姐姐平白担心的讨厌鬼,有一个还不够吗?
绝对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尤其是这种危急关头。
紧接着,小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不能走!否则忍大人回来,会严厉教训我们的。”
见九郎疑惑的眼神朝她望过来,蝴蝶忍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但还没有完。
“忍大人很恐怖的。”仿佛是为了支持小穗的话,小清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要是走了,以后受伤再来蝶屋,不写完一千字的检讨书,忍大人是绝对不会帮你治疗的!”
“咔咔。”
蝴蝶忍的拳头捏出了响声,两个隐部众下意识远离了一些。
果然,花柱大人的妹妹,比传言中的还要恐怖一些。
里面那三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致就是在暴露蝴蝶忍在蝶屋的铁腕统治,声音越来越近。
等她们来到大门附近,众人才终于听到了正主的声音。
“我不治。”
三个字,言简意赅,斩钉截铁,仿佛他说的话就是真理或者事实,而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和判断。
在这本就不太暖和的冬天里,那声音冰冷的就像塞进人领子里的雪,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又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吗?】
弦一郎来了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
终于,门内出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人影。
那身影的主体,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队服之上套着一件常人无法接受的怪异拼接羽织,一头中长发随意地披落,森蓝色的眼睛隐蔽在其中,透不出一点光来。
此时,蝴蝶忍那三个身材矮小的部下,正齐齐挂在他的身上。
小穗和小清一个一边,分别抱着他的左右腿,双脚使劲摩擦地面;而小澄则以锁喉的姿势吊在他的背后。
然而这些“微不足道”的负担,丝毫没有影响这个少年正常行走,任凭三人如何向后使劲,都无法阻止他前进哪怕一步。
就好像她们三个,本就是这少年身上的独特器官一般,早已被习惯了。
这少年走出门后,看到汽车旁瞠目结舌的众人,也只是微微停顿,随即就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往一边去了。
“感觉好像被看不起了……”
这是大家的共同感受。
那少年的眼神与他们对上时,就仿佛看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子,宛如雪山深处的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冰冷之极,没有一点儿波动。
反倒是三小只,在瞧见表情已经扭曲了的蝴蝶忍后,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僵在少年身上,眼见着就要被不讲道理地当成挂件带走了。
毕竟留下来的话,下场一定会很惨。
“你给我站住!”
终于,蝴蝶忍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出了这个娇小身体不应该有的音量。
走出三米远的少年,对这声饱含愤怒的吼声置若罔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个聋子。
或者,他根本不认为,蝴蝶忍喊得就是他。
蝴蝶忍彻底气炸了。
这里是蝶屋!是她的主场!
这个讨厌的家伙究竟是谁啊!怎么可以这么无视她呢?
不死川实弥那种家伙,有一个就够了吧!
要是谁都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后谁还会听医生的话呢?
想到此处,蝴蝶忍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身飞出,两个隐部众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到了少年身后,右手朝对方的左臂抓去。
可那人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般,轻轻向旁边移动的同时,居然带着三个起码重二十公斤的小女孩,举重若轻地跳到了两米多高的围墙之上,连声响都没发出,仿佛整个人只是一团流散自如的雾气。
其身形之自然,动作之飘逸,如同行云流水,弦一郎和永真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好厉害的家伙。】
“这……这家伙是什么人?”
看到这一幕,蝴蝶忍的紫色眼瞳猛地张大了,但不服输的性格仍然驱使她紧跟上去。
“我一定要抓住这个他!”
就在她要窜上围墙的瞬间,那少年忽然将背后挂着的小橙“拔”了下来,迎面塞到了蝴蝶忍怀中,后者不得不接过女孩回到地面,脸色复杂无比。
完全……被戏耍了。
这家伙根本就强到不可思议,怪不得说自己不用治疗。
接着,那少年动作轻柔地,把腿上的两个挂件也“摘”了下来,沿着微微倾斜的墙体放了下去。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温柔不起来。
他站在墙上,居高临下地对蝴蝶忍说道:“人还给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在场的众人皆被雷到了。
你难道以为,这就是蝴蝶忍想要拦住你的原因吗?
最后还是两个隐部众率先反应过来,鞠躬喊出了他的身份:“水柱大人。”
蝴蝶忍立刻愣在原地。
水柱?那个杀死上任下弦之六的富冈义勇?
那个成了柱以后,失联整整一个月,连主公信都不回的水柱?
只一瞬间,蝴蝶忍突然感觉能够理解眼前这个人的行为了。
毕竟,这可是连音柱那个终极无敌大男子主义讨厌鬼都嫌弃的人物啊!
宇髓天元曾经好几次,当着主公的面,光明正大诅咒水柱“可能无声无息地死在哪个深山老林里”,还被蝴蝶香奈惠当做趣谈说给她听。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这个人的讨厌程度,蝴蝶忍总算是亲自领教了。
哪怕是被音柱那种家伙调笑讽刺身高,也比被眼前这个人彻底无视要好的多!
他那看尸体一样的眼神,分明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嘛!
但既然对方是柱,蝴蝶忍绝不能以下犯上,许多难听的话只能憋在心里,打算去总部以后全部说给姐姐听。
最后,她也只是冷哼一声,就要带着三小只回到蝶屋里面去。
正在此时,小澄却突然喊道:“忍大人,不能放他离开!他腹部受了贯穿伤,恶化很严重,看样子已经好几天了。”
“什么?”
被小澄提醒一番后,蝴蝶忍这才仔细观察期富冈义勇的腰部来,随即才发现,对方拼接羽织深红色的那一半,有一块的颜色,看起来要比周围深一些。
明显就是晕开的血迹!
看范围,居然有十四五厘米那么大。
蝴蝶忍惊呆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带这三个孩子上蹿下跳,表情上更是看不出一点端倪!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一来,就算他是柱,蝴蝶忍也不能放任他离开。
“喂!你快点给我下来,贯穿伤就算没有伤到要害,动作时也会引发出血的!”
“你用呼吸法能够抵抗一时,伤口终究还是会发炎的,必须立刻接受治疗才行!”
蝴蝶忍暂时放下了对富冈义勇的恶感,完全以一名医生的口吻劝诫道。
然而富冈义勇连摇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想做一下,只是语气僵硬地一字一顿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
蝴蝶忍懵了,随即,她那暴脾气被彻底点燃了。
不一样?
因为你是柱?所以你觉得自己能违反基本的医学原理吗?
你究竟把我们这些医生当成什么了!
“不一样?你有什么不一样!“
蝴蝶忍愤怒地挥动衣袖,遥遥指向弦一郎:“堂堂水柱,不过是干掉个下弦之六而已,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看到那边那个孩子没有?前几天,他和新任的风柱联手,下灭了下弦之四!”
“昨天晚上,他又一个人独立消灭了新任下弦之六,毫发无伤!可他连呼吸法都不会!”
“你到是说说,你究竟哪点可以跟他比,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此言一出,三小只带着连个隐部众,全都惊了,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十二鬼月又倒下一个。
就连围墙上的富冈义勇,都忍不住多看了弦一郎一眼,但眼神中仍是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说着他脚下轻点,便要离开这里。
但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从下方捉住了他的绑腿,富冈义勇只觉得脚腕一麻,整个人突然被从围墙上拽了下来。
他感到惊悚之间,正想发力挣脱,却感到双臂传来了与下肢类似的麻痹感,两只手居然在片刻恍惚的过程中,被对方拢到一起,竟使不上一点力气。
出手的正是永真。
她这一招,用的正是苇名一心传授的擒拿之术(投技),和登鲤下鲤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借力打力。
“忍小姐,这孩子还有其他病人,都交给我吧。”
永真点了富冈义勇手臂上的穴道,像捉鸡一样将他的双腕抓在手中,随后将洁白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明明都发烧了还要逞强,这样下去,身体很快就会垮掉哦。”
富冈义勇愣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至于忍小姐,你和弦一郎大人,还是尽早上路吧。”
“真是感激不尽。这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永真小姐。”
蝴蝶忍感谢一番后,随即出了口恶气般狠狠地瞪了富冈义勇一眼,便开始安顿三小只,要她们听永真的话之类。
哔嘀阁
弦一郎站在一边,鬼使神差地翻开了老猎人笔记。
看着后来居上,莫名其妙地排在笔记本第三页的富冈义勇,还有后边评价为“极高”的好感度,不禁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八十六章 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和早上磨磨蹭蹭的汽车相反,负责搬运的鬼杀队隐部众们走得飞快无比,居然比预计的提前几个小时到达总部。
当然,这多亏了某些被蒙上眼睛堵上耳朵还滔滔不绝的家伙,逼得几个被折磨到头昏脑胀的隐部众不惜使用了并不擅长的呼吸法,宁可忍受剧烈咳嗽甚至呕吐的后遗症,也要拼了命的使劲赶路。
所以当弦一郎和蝴蝶忍到达目的地时,离太阳下山——或者说无首出现,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随着眼前的黑布和耳中的棉花被取出,被剥夺双感七八个小时的弦一郎顿时恢复了视听。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紫藤花瀑布的包围圈中,四处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浓烈香气,几乎到了刺鼻的地步。
这味道连人都觉得有些不适了,鬼是什么感受可想而知。
但弦一郎最明显的感受,就是这里的气候,比东京要暖和不少。
【鬼杀队已经能在冬天种植紫藤花了吗?说起来,只看花瓣颜色的话,的确要比普通的紫藤花深一些。】
【还有那边的几颗树,应该也不是什么长青木吧。】
【还有这里的温度,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根本就不像是冬天啊。】
转过身去,庞大而神秘的庄园就坐落在他面前,看围墙的规模,占地面积比起平田家恐怕只大不小。
其中那两座透过围墙的高耸瞭望塔,搭建方式竟然与战国时代一般无二,无疑透露出着鬼杀队总部久远的历史。
那个时代,要在重重包围的深山之中修建这么一座庞大的庄园,期间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有多大,简直不敢想象。
反正苇名是没有这么多钱。
不过说起来有点搞笑。
见不得光的鬼舞辻无惨住在全日本最繁华的东京,但为了普通人出生入死的鬼杀队却坐落在人迹罕至的山里,就好像两边完全颠倒了一般。
【难怪鬼王和鬼杀队两边互相找了几百年,也没发现对方的位置。】
然而,还没等他发表内心的感叹,负责背他的那个隐部众忽然向后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睛像蚊香一样疯狂打转。
“诶,他这是怎么了?”
弦一郎赶紧把那个隐部众扶起来,他记得距离最后一次“接力”才不到半个小时,虽说行进速度快了点,但累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莫非是带病上班不成?
“应该是用呼吸法的后遗症,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检查完后的蝴蝶忍脸色古怪地说道:“就算是要抢时间,也没必要这么急吧,现在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呢。”
她还想着能赶在无首出来作乱前到达就行,没想到今天的隐部众这么拼,为了赶路连呼吸法都用上了。
要知道,这些人,一开始本就是因为无法承受呼吸法带来的副作用,所以才被选拔为后勤的。
然而负责搬运她的那个隐部众只是脸色苍白地讪笑了一下,随即深深地看了一眼弦一郎,并没有接话,但绝对再也忘不掉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了。
他赶路用的是最温和的水之呼吸,副作用小一点,虽然也很难受,但还不至于当场倒毙。
好在弦一郎此时的集中力已经恢复到了及格线,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意思。
接着,蝴蝶忍将门内出来迎接的几个鬼杀队员挥退。
“接下来的路我都认识,就由我带客人进去把。你们照顾好他,等完全好了再放他离开,知道了吗?”
“明白了,忍大人。”
别看蝴蝶忍矮矮小小的,但在鬼杀队内部却相当有威严,那些黑衣人立刻让开道路,但一个个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弦一郎,显然他杀死下弦之六的事情,早上已经有其他人用鎹鸦告知了鬼杀队的当主。
“真不敢相信啊,一个星期不到,两个下弦栽倒他手上了……明明年纪也不大的样子。”
“所以,他是被邀请来加入鬼杀队的吗?”
“诶诶诶诶,不会吧不会吧!”
“看年龄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吧,这么年轻就要成了柱吗?”
“真厉害啊……诶,村田,你怎么不说话啊?”
村田站在瞭望塔上,一动不动,良久才说了一句:“不,只是感觉几天不见,居然有些不认识了呢……”
……
“几天不见,居然有些不认识了呢。”
两人才刚刚路过一片专门练习剑道的演武场,便听到了蝴蝶香奈惠那如同春风一般令人心安的声音。
“弦一郎小弟弟,能不能告诉我,明明才三天不到,就长高了这么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仍然穿着那身熟悉的蝴蝶纹羽织,轻轻掩着嘴巴,脸上的笑意比阳光还要温暖,“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是三年都蹿不了这么一大截哦。”
说着,她还若有所指地望了一眼蝴蝶忍,后者立刻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姐姐!”
怎么可以这样戳妹妹的伤疤呢?
说起来,早上分开时,九郎给她的那个柿子,好像要睡一觉才能有效来着……
等着吧!明天早上起来,我也能猛长一大截(但她死时也只有151)!
蝴蝶忍不服气地想道。
“不可以大呼小叫哦小忍,夫人也在这里呢。”
蝴蝶香奈惠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美妇人从一片紫藤花和冬樱中走出来,头发和皮肤尽皆纯白,像极了妖怪传说中的雪女。
但和堕落谷众那种令人不安的惨白不同,这种白更像是冬日晴天树上的雪,没有一点可怕的感觉。
这个女人,正是鬼杀队当主的妻子,产屋敷天音。
“天音夫人。”蝴蝶忍立刻收敛起在姐姐面前的放肆,规规矩矩地认真行礼。
“小忍,好久不见了。你的心情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哟。”
笑着回复了一句,产屋敷天音便把头转向了弦一郎的方向。
她的一双眼睛澄澈空灵,瞳孔没有聚焦,似乎在看向弦一郎身后很远的地方,但弦一郎有一种感觉,仿佛他的一切心思,在这个人眼中都无法遁形。
【最好,不要欺骗她……】
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和蝴蝶香奈惠常年行医,所以能判断病人是否在撒谎不同。
弦一郎感觉到,如果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谎,甚至有些话还没出口,就会被直接拆穿。
接着,产屋敷天音忽然若有所感一般,把视线挪到了他的左手上,一双豆眉轻轻颤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弦一郎在疑惑之间,立刻打开灵视,却发现对方的眼睛在他的视野中,居然变成了两团淡黄色的火焰。
样子与神之飞雪的紫色火焰十分相似,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没想到苇名先生,居然也有一双那样的眼睛啊。”
产屋敷天音有些意外,但从她话里不难听出,她显然也拥有远超常人的灵感。
“要不是香奈惠跟我说过您的身世,我还以为您是我家里长辈流落在外的血脉呢。看来,苇名果然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其言外之意,便是伊势神宫的神官一脉,应该都有一双能看到不寻常事物的眼睛。
说完这些,她才正式对这弦一郎行礼道:“抱歉,明明还没有自我介绍,就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实在是过太失礼了。”
“我是产屋敷天音,是代替我丈夫来迎接贵客到来的。”
“主公大人本来想亲自来迎接您,但是不知为何,您和小忍到达这里的时间,比预计要早了不少。”
产屋敷天音顿了顿,“刚刚鎹鸦通知到你们到达总部时,主公大人恰好接通了来自内阁的电话,机会属实不易,所以实在无暇分身。”
“我来之前,他还让我跟您道歉,不能亲自迎接,实在是非常遗憾,如有失礼之处,还您请一定见谅。”
“您太客气了,还请叫我弦一郎就好。”
弦一郎表情微微一凝,没想到她就是产屋敷天音,整本“老猎人笔记”上智力最高的人,结果居然这么年轻。
“您愿意为我们解决那只无首怪物,便是我们鬼杀队的恩人,再怎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产屋敷天音微微一笑,微微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请到屋里用些点心,休息一下吧,虽然一直以来,我在鬼杀队都没什么用处,但您左手的问题,我从家里学到的那些东西,刚好可以帮一些忙。”
“诶,是这样吗?”
弦一郎没想到来鬼杀队总部之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惊喜,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
对方既然拥有类似灵视的能力,能看出忍义手的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这只左手之中,潜伏着数以百计的荒魂,论其威胁程度,恐怕要比十二鬼月还高出不少。
但随后,他脸色微微一僵。
既然这位天音夫人能看出忍义手的问题,那无首究竟是不是鬼杀队队员的怨魂凝聚,她真得不知道吗?
到时候,无首与他的从属关系,真得能够隐吗?
就这样,弦一郎微微沉着脸,跟着她一路到了产屋敷家的住宅区,沿途两边有不少建筑倒塌,应该都是无首的手笔,看得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丝愧疚。
尤其是还需要对方帮助解决忍义手隐患的情况下。
“香奈惠,我需要先去神社那边,准备一些仪式用品。”
产屋敷天音也许是看出了弦一郎有些不太平静的心情,特地让蝴蝶香奈惠接待他。
“你和苇名先生应该很熟悉了,就麻烦你替我和主公大人招待一下他吧。主公大人谈完事情,就会直接过来这里了。”
说着,她又笑着对蝴蝶忍说了一句:“最近天元又抓了些不同品种的金鱼过来呢,如果小忍有喜欢的,就直接带走吧,不用询问我哦。”
言罢,她便对这弦一郎躬身一礼,拉开纸门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蝴蝶姐妹和弦一郎三人留在其中。
“真是出人意料呢。”
蝴蝶香奈惠有些顽皮地把双手撑在桌子上,两只手捧柱自己的鹅蛋脸,满脸笑眯眯地看向弦一郎,“还以为有小忍在,你又刚刚做完手术,会在蝶屋老老实实待一阵子。”
“结果没想到,我这个姐姐才走了不到一天……”
说到这儿,她的视线开始在弦一郎与蝴蝶忍之间来回移动,语气也充满了调侃之意。
“你居然还把小忍领回家去了呢,还去了吉原那种地方!”
“看来,之前在新上泉村,有关结婚的事情,你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嘛,弦一郎小弟弟。”
“姐姐!”蝴蝶忍顿时大窘,突然想起早上在车上,弦一郎“发作”时,问她喜不喜欢年纪小一些的男性的事情。
应该是个误会吧!
但她哪里想得到,弦一郎居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反而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嗯?”
这次轮到香奈惠发愣了,她看得出,这两个孩子之间虽然没像意料中那样产生矛盾,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所以之前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难道说,仅仅几天时间,你喜欢上小忍了吗?”
她有些吃惊地掩住下唇。
“当然……没有。”
短暂地停顿了下,弦一郎颇为正经地说道,“我说的是我的弟弟九郎,他似乎非常喜欢和忍小姐相处,还很敬佩忍小姐的为人。我之所以带他到蝶屋去,一方面是因为点心店被鬼攻击,不得不转移他的位置;另一方面,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思。毕竟,那样一来,就能经常见到忍小姐了嘛。”
“喂!你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呢?!”
蝴蝶忍的脸一下子从脖子根开始红了起来。
“我可没有胡说。”
弦一郎扭过头去,“你们分别时,九郎有送给你一件特殊的礼物吧。”
“那颗柿子能让人的身体一夜之间长大一岁,本来是九郎是想自己吃的。但他听说了鬼杀队的工作之后,觉得你工作很危险,比他更需要高大的身材,这才艰难作出了决定。”
“你说,如果他不喜欢你,怎么会平白送出这么一件珍贵的礼物呢?”
虽然蝴蝶香奈惠之听了个一知半解,但弦一郎暴增的身高似乎突然有了解释。
拥有这样神奇力量的柿子,不可谓不珍贵,价值更是难以衡量,尤其是对明显有身体弱势的小忍而言。
所以她一边听着,一边赞同似的疯狂点头,“虽然尚未谋面,但是弦一郎的弟弟,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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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门婚事,我是绝对同意的。真是为你感到高兴啊,小忍——”
“姐姐!!!!”
外边,走出一段路的产屋敷天音听见屋内传出的阵阵喧闹,嘴角也不免掀起一丝微笑来。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啊,耀哉。”
然而,此时,就在鬼杀队总部之外。
新上任的风柱不死川实弥,怀中正抱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短发少年,以近乎风暴的速度朝这里冲来。
“匡近,你这个混蛋!你再等一下啊!总部还有更多的药丸,花柱也在那里,她一定能救下你的!”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第八十七章 无惨终于亲自出手了
十几分钟后,吵闹的主厅里,气氛总算稍微消停了一些。
“哈哈哈。”
蝴蝶香奈惠听完了妹妹的告状,一直笑个不停,“这种事情,听起来,的确像是富冈先生的作风呢。”
“你怎么又在笑了呢,姐姐!”
蝴蝶忍的脸鼓了起来,“最近这两年,像他这种不听话的病人越来越多,都怪姐姐你在蝶屋的时候太温柔了,他们才会这么任性。”
香奈惠摆了摆手:“这你可冤枉我了哟,富冈先生加入鬼杀队三年来,从来没有来过一次蝶屋呢。”
说这这儿,她托住下巴作出回忆状。
“据我从鎹鸦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从加入鬼杀队那天起,富冈先生有什么伤,都是用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先生配置的药膏自己治疗的。这次若不是担忧被他救下的那个孩子,恐怕也不会踏足蝶屋吧。”
“说起来,鳞泷先生也觉得很困扰呢,狭雾山上的草药就那么多,所以药膏总是不够用,但富冈先生却总是写信向他讨要。”
“所以最近这几个月,都是我做好了药膏寄给鳞泷先生,再由他交给富冈先生的。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来,我也是严格按照鳞泷先生的配方制作的呢。”
“什么嘛!这家伙也太麻烦了。”
听了姐姐的八卦,再想起早上跳起来抓人,怀里却被塞了个娃娃的事情,蝴蝶忍头上的发卡都要气掉了。
“难道说,这家伙居然这么看不起我们的医术吗?”
一旁的弦一郎,听了蝴蝶姐妹的对话不禁咂舌。
若不是老猎人笔记上白纸黑字写着富冈义勇突破天际的好感度,连他都要赞同蝴蝶忍的话了。
“对了,说起麻烦的家伙,”蝴蝶忍突然问道,“那个白毛妖怪不是也到总部来了吗?还有音柱那个喜欢嘲笑女孩子的暴露狂在哪里?怎么没见到他们呢?”
(注:音柱好像曾经说过蝴蝶姐妹都是安产型臀部之类的话。)
“啊,说到这个。”
蝴蝶香奈惠温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忧虑。
“因为警察局的政策,所以各大城市甲级以下的队员都被撤走了,因此那些空缺就只能派柱去顶上了。音柱、岩柱、炎柱和鸣柱,分别被派到大阪、熊本、京都和名古屋去执行任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恐怕得长期驻留在那边了。”
【这也太冒险了。】
弦一郎提出疑问:“无首就在这里肆虐,最重要的柱却只留下你一个,是不是有些太大意了。”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蝴蝶香奈惠笑容有些无奈地回答道,“但是主公说,如果柱都留在这里保护他了,那些因为撤走队员而被鬼吃掉的平民该怎么办呢?所以无论我们怎么劝,他还是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而且主公大人还说,既然无首只拆毁了建筑,却没有伤人的意思,那就说明死去的队员们仍然记得自己的责任,活着的人又怎么能忘记呢。”
“而鬼杀队的责任,本就是斩杀恶鬼,保护平民,而非保护他。”
“这样一来,我们几个谁也反驳不了他,就只好执行命令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感激地看向弦一郎,“还好弦一郎你有能解决那无首怪物的办法,实在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问题是那怪物本就是我放进来的啊。】
她复述产屋敷耀哉的这一段话,让弦一郎心里觉得五味杂陈。
虽然无首作妖和警察局发难的时间撞在一起,是个纯粹巧合,但他总觉得自己有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嫌疑。
如今还要被温柔的蝴蝶香奈惠这样感谢,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起来。
不过他心里则做好打算,按照永真早上说得那样,多听从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而不是单纯考虑利益得失与鬼杀队交往,至少在药物和日轮铁的交换上,给鬼杀队一些补偿。
不然就算九郎不说,他自己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是不是跟这群人相处太多了,我居然都有良心了。】
弦一郎自嘲地笑了笑,随即问道:“那不死川呢,难道是把东京地区分给他了吗?他的刀应该断了吧。”
他还记得,不死川的刀,是被爷爷的幻影用苇名一字斩直接给打折了。
“东京以后由我们两个人负责。”
“虽然刀匠村还没有把刀做好,不过以不死川先生的性格,就算赤手空拳,他也不会放弃杀鬼的。”
蝴蝶香奈惠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说起来,还有一会儿太阳就要落下来了,他也应该要回来了吧……”
……
“太阳快没了呀,那个紫色的怪物又要出来作祟了,不知道今天又要拆哪儿。”
瞭望台上,两人一组的鬼杀队员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虽说总部气候温和,到处都是反季节的植物,但一直站在这么高的台子上不能剧烈运动,还挺容易冷的。
他们又不是柱,在没有掌握“常中”的情况下,一直用呼吸法提升体温,也是挺不靠谱的行为,所以只能靠棉衣取暖。
“喂喂喂,你可不要胡说呀。”
和他搭档的村田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面,语气有些神神叨叨,“那可是死去队员的怨魂,都是了不起的前辈呢。”
“既然是前辈干嘛要折腾我们啊!”
那队员埋怨道,“再说,那个小鬼不是已经疯了吗?那怪物明明可以杀了他却不动手,就没头没脑地守在那里,连着两个晚上发出可怕的嚎叫,真是让人困扰啊。”
“我当时加入鬼杀队,是为了杀食人鬼,不是这种鬼啊!”
“好了,人哪能弄懂鬼的心思啊……嗯?”
村田突然止住了自己的话头,脖子伸出瞭望台去,远远看向夕阳下沉的方向,一语不发,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搭档也跟着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你别一下子这么严肃啊,搞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你看那边的枫树林……”
村田给搭档指了指方向,后者立刻仔细放眼望去。
在他们的视野中,远处的红叶反射着傍晚的阳光,每一片叶子都闪闪发亮,就像是被打碎的火焰凝结成了一朵朵相似的形状。
只不过,此时那些火焰,似乎像是被什么推动着,如同浪花似的朝着鬼杀队的方向涌动起来。
“是风?”
搭档给出了最可能的猜测。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功夫,那波浪已经到了总部外边近百米处,随之而来的,还有猎猎狂风搅动丛林的剧烈响声。
“不是风!”
“是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来了!”
这种行进速度,难道是鬼不成?
村田顿时大惊失色,刚想通知下边的人敲钟警戒,但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早翻墙越过了总部大门,只留下了满地翻飞的尘土,和伴随残风飘零凋落的紫藤花瓣,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短暂的惊叹之后,整个入口处的值班队员们顿时乱作一团。
“快敲钟,去报告主公!”
“敌袭!敌袭!”
“有鬼闯进来了!“
……
敲铃声响起的瞬间,蝴蝶香奈惠近乎本能地站了起来。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蝴蝶忍脸色沉着地追问道,“不是说,那怪物只有太阳下山才出现吗?”
既然外边还有太阳,就绝对不可能是鬼。
“不,声音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是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
说着,蝴蝶香奈惠拉开纸门,“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看……”
“嘭——”
可她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阵恐怖的气爆声,就像是海军在演习时舰队开炮的声音一样!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一张满是鲜血的狰狞面孔,已经来到了蝴蝶香奈惠面前。
“快,快救他!”
来人气喘吁吁身形不稳,声音沙哑近乎撕裂,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连蝴蝶香奈惠这位医生都感到心惊的血腥气。
“你是……不死川?”
还好,那头标志性的白发没有染血,蝴蝶香奈惠这才认出来人。
此时的不死川,除了被鲜血染红的面部,脖子上还带着三道黑漆漆的伤口,已经有感染的迹象,而且正不断地往外溢血,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破烂不堪,显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恶战。
但这不是最紧要的。
最关键的,是不死川怀里抱着的那个人,伤势比不死川还要重得多。
腹部有一道恐怖的伤口血流不止不说,双腿更像被一辆火车碾过一般,肉眼看见地扭曲变形,还散发着一股死鱼般的恶臭。
直到看到那和死人一般铁青的娃娃脸,蝴蝶忍这才认出来,这个少年,正是不死川的师兄,在鬼杀队里人缘非常好的粂野匡近。
“蝴蝶!我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不死川此时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这祈求的语气,却从未有队员听到过。
这个叫做粂野匡近的人,显然对他极为重要。
“我知道了!”
蝴蝶忍不再迟疑,“先把他搬进去,动作轻点。”
“小忍,快去房间找我的药箱过来,要快!“
“我知道了!”
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那位平时一副天然呆模样的前辈,蝴蝶忍眼圈发红,全力施展花之呼吸朝客人居住的区域冲过去。
“弦一郎,麻烦你去告诉一下附近队员,来的是风柱,让他们不要惊惶,先去通知主公,然后帮我取些热水来。”
将粂野匡近搬进来的不死川实弥看到弦一郎在这里,眼中的希望又多了一些,他可没忘记,那吊住他朋友性命的药丸,正是来自这个神奇的少年。
然而后者也不负他所望,毫不吝啬地拿出一颗药丸放在桌子上,然后立刻出去办事了。
不死川大喜过望,则立刻把这颗药丸碾碎塞进粂野匡近口中。
要知道,之前弦一郎赠送给鬼杀队的十颗药丸,除了留在蝶屋的以外,剩下的则一人一颗分给了五位外出杀鬼的柱和主公以外,蝴蝶香奈惠连自己那份都没有留下。
不死川之所选择将粂野带回鬼杀队,也是奔着主公那颗药丸去的。他甚至做好了如果主公推脱不给,就动手直接明抢的打算。
但弦一郎在这里的话,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虽然又欠了人家人情的说。
将粂野匡近放平后,蝴蝶香奈惠搬过暖炉,确定他颈部还有脉搏跳动,便立刻抽出日轮刀,直接剥开了粂野匡近不成形的队服,将黏连在上边的布片一条条慢慢撕下来。
等她看到那几乎横贯整个腹部的巨大豁口,还要几乎被什么重物砸扁的下半身,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伤成这样?”
要知道,众柱心中设想中的风柱候选人,粂野匡近还要排在不死川实弥之前,其实力可见一斑。
现在两个人都伤成这幅样子,难道说,他们遇到了十二鬼月中的上弦鬼了吗?
然而不死川实弥的回答更令她心惊,“我们杀了下弦之一,粂野这家伙就已经受了重伤,我当时立刻就给他喂了药丸,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眼中带着浓烈的愤怒和深埋在其下的悲伤。
“然后,那个叫做鬼舞辻无惨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从房间里冒出来了!”
“就是他,一击把粂野打成这样的。”
“什么?!”
“哐当——”
提着药箱进门的蝴蝶忍也被不死川实弥的回答吓了一跳,但多年的医生素养战胜了心中的震惊,她马上将药箱捡起,将里面的一层层抽屉完全打开,摆在医术更胜一筹的姐姐面前。
等弦一郎提着两桶热水回来时,小半个会客厅都被不断溢出的鲜血淹没了。
三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怎么会这样?”
蝴蝶忍双眼中尽是惊恐。
“为什么药丸对这伤口完全无效呢,明明里面的脏器眼见着就要恢复了,可立刻又重新变得溃烂了,就好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给咬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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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样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小忍,先冷静下来。越是情况危急,我们越是不能慌张,你先尽量按住伤口。”
蝴蝶香奈惠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来,仔细嗅闻着粂野匡近腹部的豁口,发现除了血腥味以外,那股死鱼一般的腐臭在这里格外浓烈。
“伤口无法愈合,会不会鬼舞辻无惨那一击造成的呢?”
她提出了一种可能,随即脸色凝重无比。
“可如果真是这样,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鬼舞辻无惨不死,这种类似血鬼术的效果就不会消失。那样一来,就算有再多的药丸,也绝对无法治好匡近。”
不死川听到这里,本就不太明亮的眼睛,顿时显得更加晦暗起来。
“等一下,我怎么没听明白。”
弦一郎突然开口问道,“这事跟鬼舞辻无惨有什么关系?”
第八十八章 假如无惨坐上了泰坦尼克号
几个小时以前。
外边正是大中午的艳阳天,可寺内太阳家的地下室却很昏暗。
自从结婚之后,他就派人把这里收拾出来,充作新婚妻子的研究实验室。
此时,寺内太阳正穿着一身军装,百无聊赖地来回翻着写字桌上摞在一起的文献。
英语他尚且还能看懂一些,但那些德语资料完全就是天书,完全不理解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在实验室另一头的长桌旁,他那美丽的红眼妻子穿着白大褂,两只白皙剔透的手里各自提溜着一根试管,在灯泡前边慢慢晃动着,仔细观察其中的化学反应。
“娜娜子明明哪都不能去,却还懂这么多高深莫测的东西,真是了不起呀。”
寺内太阳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着,娜娜子听见后,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
她喜欢被不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夸奖,听起来像是真心话。
“这种病很奇怪,也很稀有。既然别人治不了,我就只能自己努力了。“
娜娜子说得病,当然是她“一晒阳光就会皮肤溃烂”的顽疾。
“不然到时候和我父母一样,被无缘无故当成鬼杀掉了可怎么办?”
她说这话,无疑是在暗示丈夫,督促公公针对鬼杀队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利用人类的同情,有时候比用死亡威胁他们还要管用。
尤其是像寺内太阳这样的人。
“别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果然,寺内太阳听到娜娜子的话和那些悲惨的过去有关,赶忙走过来,身手灵活地饶过妻子高高抬起抬起肩膀,将她抱在怀中,语气温柔无比。
“再说,如果真得有你这么可爱的鬼,被你吃掉我也心甘情愿哦。”
“……”
娜娜子猩红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
虽说她很喜欢跟前几任“丈夫”、“妻子”或者“父母”提起把他们吃掉这件事,但眼下这个不行。
第一,这个人类她很喜欢。
第二,这个人类的父亲很有用。
“呐,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娜娜子晃了晃试管中的红色的液体。
“不知道啊。”
寺内太阳抽动鼻子嗅了嗅,“但这里边应该是人血吧?”
军队训练的时候,还是会经常闻到这个味道的,因此并不陌生。
“嗯,这是人血。但你知道,人血也是分为好几个血型的吗?“
她将转过身,将两根试管悬在寺内太阳眼前。
“左边这根,是c型血,也被称为0号血液(多年后改为如今的o型血)。这种血液可以输给任何其他血型的人,但却无法接受别其他血型的输入。”
寺内太阳仔颇有兴趣地仔细观察起来。
左边的试管中有很多絮状沉淀物,像是许多天里没有清理的金鱼缸。实际上,那些全都是无法接受鬼王血而衰变的人类血液细胞。
要不是前几天晋升病叶为下弦之六时,跟他仔细谈了些尖端科学,娜娜子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些吸收不了他血液的家伙,居然多半都是0号血型的人类。
这种血型的家伙,全都没有变成鬼的潜力,所以只配成为鬼的食物。
“那这根试管里呢?看起来颜色好漂亮,跟真正的红宝石一样。”
寺内太阳指了指右边的试管,里面的血液晶莹剔透,像是液态的贵金属,纯粹又美丽,与妻子的眼睛颜色一般无二。
“嗯,这根试管中的血液血型是AB型,和0号血型正好相反。AB型血的人,可以接纳任何一种血液,但却只能输血给同血型的人。”
这些天,她用来进行试验的样本中,凡是AB型血,对鬼王血的接纳程度最高,几乎没有表现出排异反应。
虽然日本的鬼很多,但其实她的每一滴血都很珍贵。
可是,一样数量的血,转化出来的鬼却一直有强有弱——有些可以直接免疫紫藤花的毒素,有些多吃几个人反而却越来越弱。
像那些连在普通人面前自保都困难的垃圾鬼,她真是一个也不想看到了。
但经过这些天的实验,她终究是发现了“鬼物优生学”的秘密——想要避免血液被浪费,以后那么就专门盯着AB型血的人转化就行了。
这时,寺内太阳突然说道:“诶,听起来是种相当自私的血型呢。”
随即,他感觉怀里的妻子身体有些僵硬。
“怎么了吗娜娜子?总感觉你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差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的事。”
娜娜子平淡地回应着,“但强者都是自私的,有这成为强者潜力的人,他们的血液也不例外。”
(作者:科学地说,血液和人的性格没有任何关系。上面的话是角色说的,不是作者说的,不代表作者的任何个人观点,请勿代入。狗头保命。)
“噗嗤——”
寺内太阳没有忍住,突然抱着肚子笑了出来,“你怎么说话跟我父亲似的,张口闭口强者弱者的。”
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是比我父亲说出来好听多了呢。”
娜娜子有些无语,想吐槽些什么,却突然有所感应般地皱了皱眉头。
是鸣女在主动联系她了。
频率很高,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得赶紧把这个人类支走才行。
“太阳,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了,你不用回军营吗?”
“诶,我想多陪陪你嘛,赶在下午五点前回去就可以了。”
“我不用你陪。”
娜娜子转身,颇为贤惠地帮他把衣领平整好,再替他把扣子系上,显然是经常做这件事了。
“你也不公公婆婆知道后,说我不懂事,耽误你的仕途吧。”
“真是绝情啊。不过你说的对,我父亲最近对我可是很不满意呢。”
寺内太阳笑了笑,在妻子额头上轻轻一吻,“那我就出发了哦,你可要快点把病治好才行呢。”
“我听说英国人正在造一艘超级油轮,叫什么泰坦尼克之类的,最多两年就能下水了。到时候等你能晒太阳,我们就出发,一起从英国坐船到美国去,享受一下大西洋的海风也不错嘛。”
娜娜子似乎也在幻想这种场景,突然笑了笑,“我的病治好,应该就在这两年了。”
如果妓夫太郎那边顺利找到青色彼岸花的话。
“那就说好了哦。”
就这样,寺内太阳离开了地下室。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娜娜子一改之前贤惠妻子的温柔面孔,对着空气冷冷说道:“拉我进去。”
只听不知从何处传来“登儿”的一声琴响,娜娜子,或者说,鬼舞辻无惨,已经回到了无限城的老巢中。
不过她所在的这个房间,看布置竟然与她家的起居室相差不大。
就连大部分家具也都一模一样。
“茶壶的颜色不对,记得换一个来。”
鬼舞辻无惨对着鸣女所在的方向说道。
“是。”
琴声响起,茶壶的颜色立刻变幻,鬼舞辻无惨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吧。你突然找我,有什么紧要的事?”
鸣女手中抱着琵琶,头发盖住大半张脸,跪坐在十几米外的另一房间里,和鬼舞辻无惨所在的房间隔空相对,但却有五六米的高低差,显然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大人,我感应不到妓夫太郎和堕姬的位置了。”
她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在鬼舞辻无惨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鸣女虽然不是十二鬼月,但却是拥有她鬼血数量最多的鬼物之一,正因如此,她拥有全日本所有鬼的坐标,能把任何鬼凭空召唤到无限城中,也能把无限城里的生物投放到任何鬼身边。
昨晚,鬼舞辻无惨就是靠着鸣女的血鬼术,才突然出现在吉原外边,给妓夫太郎安排了任务。
笔趣阁
结果,这才过去不到半天,鸣女居然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无惨闭上眼睛,所有的大脑同时运作,想依靠鬼王血附带的诅咒找到那对兄妹两的位置。
然而几分钟后,她面色铁青地睁开眼睛。
没了!
真得没了!
就她也感觉不到妓夫太郎和堕姬到底去了哪里。
但至少,他们绝不可能死了!
否则两人最近的记忆,会直接传递给她。
“难道说,是因为我昨天安排的任务他们做不到,从日本逃走了吗?”
可就算鬼舞辻无惨本尊离开日本,原本的力量也会逐渐消失,受她钳制的十二鬼月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走掉呢?要是能随便离开日本,她早就全世界范围内寻找青色彼岸花了。
鬼舞辻无惨开始自由联想,眼神愈发阴狠起来。
“还是说,他们两个,也和珠世那个叛徒一样,摆脱了我的控制呢?”
不好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她所在的房间底板立刻发出了咔咔的开裂声。
鸣女不动声色地按住自己的琵琶弦,只当自己是一个死鬼,连呼吸都强行停了下来,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
“可是,这没有理由啊——”
鬼舞辻无惨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觉得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吉原调查看看。
但一想到妓夫太郎的消失,很可能是那些手段莫测的苇名人所为,他心中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
雷电、红眼、鬼魂……
这三种东西,都让他觉得非常不自信。如果不是生死关头,他才不想去冒这个险。
但说其他最可靠的手下,他也只有一个人选了。
“嗯,要不要派黑死牟去调查一下呢?”
可要是黑死牟也突然不见,他去哪里找这么强的一个上弦之一?但其他几个家伙,都很不靠谱啊。
被危机感包围的鬼舞辻无惨,突然有些无可奈何起来。
正在她感到有些无力的节骨眼上,大脑中突然又被塞入了一大团信息。
短暂的愣神后,鬼舞辻无惨脑门上的青筋狂跳。
“鬼杀队!真是好样的啊!”
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继下弦之四和连续两个下弦之六后,就连他寄予厚望的下弦之一也死了。
不过这一次传递二来的信息颇为清楚,居然有一个柱,还有一个水平差不多的队员同时对她动手。
但值得一提的是,姑获鸟临死前还重伤了一个,从穿回的记忆力看,那队员应该是活不了了。
姑获鸟这家伙,勉强还算是有点用处吧。
不过,刚刚丧失了上弦之六的无惨,实在是对手下的减员十分敏感。
他需要补充人手才行。
而那个柱,似乎就挺合适的。
“鸣女,姑获鸟所在的地方,能找到吗?“无惨冷声问道。
“联系已经很弱了……但她的血液还没有被清理掉,尚且又细胞残留,可以过去。”
“那就送我过去吧。”
无惨狞笑着,“居然还有个稀血中的稀血,干脆就让他把妓夫太郎的缺补上吧。”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种恩赐了。”
另一边。
刚刚与下弦之一战斗过的大宅之中。
因为中了血鬼术的人质突然挡在姑获鸟面前,导致粂野匡近临时收招,被鬼一爪剖开了腹部,肠子都被划断了。
不死川含怒杀死敌人后,立刻来到了师兄身边。
“咳咳……实弥……一定要,一定要……幸福啊……”
粂野匡近无力地躺在师弟不死川实弥的怀中,诉说着自己的遗言。
然而不死川实弥却没有想要认真听的意思,反而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粂野匡近感到有些愤怒,突然回光返照般地支起身子来,”喂!能不能认真听被人说话啊!”
他指了指自己血流不止的肚子,“我马上就要死了啊……”
“你这傻子,还是闭上嘴巴!”
他话还没说完,不死川实弥掏出药丸就塞进了他的口中。
“这可是暂时只有柱才能享受的特效药,你记得将来十倍百倍的还给我吧!”
不死川用狂妄得意的嘴脸掩饰住内心的不安,紧紧盯着师兄的伤口。
粂野匡近甚至没反应过来,就把药丸咽了下去,“続治”连个绿色字眼顿时闪烁起来,随后两人便看到许多翠绿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围绕在伤口附近。
“好痒啊。”粂野匡近一想到自己不用死了,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痒就对了,正说明伤口已经在恢复了。”
不死川实弥看着那裂口愈来愈小,也露出了被封印多年的笑容。
“你那恶心的遗言,还是说给自己听吧,什么幸福之类的鬼话的,根本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目标,就是把鬼这种肮脏的玩意,杀个干干净净!”
粂野匡近听了这话正要反驳,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冷漠女声。
“嗯?那我觉得,你还是听完他的遗言比较好呢。”
鬼舞辻无惨话音刚落,粂野匡近那本该愈合的伤口,突然像一张恐怖的嘴巴,慢慢朝两边咧开,露出里面的鲜红的内脏来。
第八十九章 前因后果
鬼舞辻无惨利用姑获鸟在粂野匡近伤口处残留的力量,像扯开一条破毛巾一样,撕开了后者正要痊愈的腹部肌肉。
细密的鲜红色血珠溅射到了不死川实弥全身上下,那属于人的滚烫和属于鬼的腐臭在他的鼻腔和口腔里纠缠翻滚彼此交战,迫使他的大脑突然停摆,变得一片空白,眼神中尽是慌乱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什么时候……怎么会……
上千种声音同时嗡嗡作响,几乎要燃烧他的脑浆。
然而,被前所未有的剧痛包围的粂野匡近,却在昏迷之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拽住不死川的袖子,溢血的嘴巴扯出一个几乎无法维持的形状,说出几个音节。
“快跑!”
说完,他的身体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生机,脖子朝着一边摊去,但药丸带来的绿色光点们还未停止工作。
但任谁看都知道。
他坚持不了太久了。
眼前所见,双耳所闻,仿佛一道雷霆将陷入惊愕的不死川唤醒。
他脸色木然地将好友兼师兄陷入沉睡的身体推开,然后握住腰间的备用日轮刀,缓缓转过身来。
他不会逃,也没打算逃,也不觉得自己能逃掉。
能凭空给人造成那么大的伤口,这种鬼,怎么会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你就是鬼杀队新的柱吗?”
鬼舞辻无惨神色倨傲地扬起下巴。
“果然还是你这模样更对我的胃口啊。虽然你们实力相差不大,但躺在那的那个家伙,光是看到他的笑容我就觉得不爽。”
“本想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地死去,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晕过去了,真是让我失望。”
“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帮他从姑获鸟手上捡回一条命,但这种恢复速度,远远比不上他伤口恶化的速度哦。”
“再有几个小时,他的所有内脏都会彻底腐烂。”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谈谈吧,毕竟,我对你倒是没什么恶意呢。”
鬼舞辻无惨的话没能激怒不死川实弥。
不死川居然一反常态,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慢慢挪动步子,用身体将身后尚未断气的好友挡住,隔绝了鬼舞辻无惨的视线。
被气疯然后给敌人机会这件事,刚刚对付下弦之一的时候就已经体会过了,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面对这种敌人,他需要一个足够冷静的自己。
也算是上次与下弦之四战斗时,从弦一郎身上学到的东西吧。
“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嘶哑地开口了,一双比鬼还凶恶的眼睛在那美丽的皮囊上来回扫视,但目光中蕴含的只有浓烈的警惕和探究,以图能寻找些有用的线索。
不死川实弥心中有很多疑惑。
这只鬼是怎么知道我们实力相差不大,又是什么时候看到匡近的笑容的?
难道说,刚刚我们与下弦之一作战时,这家伙就在附近看着吗?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出手救下那家伙呢?
看她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是上弦吗?但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人类的样子……
再说了,如果是上弦,为什么眼睛里没有数字?
能隔着四五米轻易伤害到匡近,起码是上弦中的前三吧。
但无论他作何推测,终究没有能够确定的情报。
还好,鬼舞辻无惨没有让他疑惑太久。
“你问我是谁?”
鬼舞辻无惨开始往前走动,红色眼珠正中的瞳孔,忽然变得细长锋利起来,浑身气质立刻从一个面容姣好的普通人类女性,转变为此狮子老虎还要恐怖凶恶的顶级捕食者。
随着这个再细微不过的变化,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发了疯一般地开始疯狂逃窜,引起一阵阵诡异的呼啸之声,而不死川实弥则静止不动,任由对方靠的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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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就能让你马上摆脱一切痛苦的至高存在。“
“我是能够让你立刻强大数十倍的无上恩赐。”
“我是这片土地,乃至整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
这句话已然揭示了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鬼舞辻无惨和不死川实弥之间,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
她的嘴角掀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朝着斜下方伸出一只手,就像是西方油画里用宝剑赐予战士爵位的女王,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味道,可眼神中尽是残忍邪恶。
“追随我吧,成为鬼,成为自然界最顶级的捕食者,成为食物链的最上层。”
“等到那时,你会发现,眼下令你痛苦的一切根本微不足道。很快,你就会把身为人的一切苦难都忘得一干二净。人类的罪恶感,也无法在再束缚你一丝一毫。”
从姑获鸟的记忆中,无惨知道了许多关于不死川实弥的情报,比如他曾在战斗中自爆,说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而鬼舞辻无惨目前所用的这套话术,曾经对很多有类似经历的人类都奏效过。
对渴望力量的人,比如上弦之三猗窝座,就承诺力量。
对渴望承认的人,比如上弦之五玉壶,就给与欣赏。
对想要逃避痛苦的人,比如眼前的不死川实弥,就提供一条可供超脱的道路。
毕竟,道德感和罪恶感,正是人类痛苦的根源之一啊。
在鬼舞辻无惨想来,人性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给他们一种与他们所愿望的似是而非的东西,他们便会求着成为鬼了。
尤其是眼前这种看起来还活着,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活过的家伙。
如果有另一种更轻松的存在方式,谁又想背负憎恨和内疚继续生活呢?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不死川眼神麻木,膝盖慢慢地弯曲下去。
鬼舞辻无惨的笑容更甚。比起鬼物面对她时不得不卑躬屈膝的样子,她更喜欢人类朝她跪拜祈求,来自鬼杀队的还要更甚一点。
然而不死川实弥这种姿态的降低很快就停了下来。
粗重的呼吸声猝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青黑色的风刃自上而下狂暴地迸出,携带者不死川实弥全身的力气朝着鬼舞辻无惨的脖子撩去!
这一招,正是风之呼吸中斩击力道最强的六之型·黑风岚烟!
也就是不死川之前斩断下弦之四那巨大蛇头的剑型。
在他想来,连那么粗的蛇头都能被一击斩断,就算眼前的鬼舞辻无惨是鬼中之王,如此毫无防备,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毕竟,他不死川可是柱啊!
鬼杀队最强的战力之一!
“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啊!”
眼见着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就要发生,不死川发出了凶狠的吼声,剑刃上升的速度更上一层楼,连空气都被这一击所携带的劲道引燃,甚至发出了一丝焦糊味。
可惜,这一击在鬼舞辻无惨眼中,慢得就像是在秋风中盘旋的落叶。
她伸出自己无暇白玉般的手掌,迎着刀锋将日轮刀捏在手中。
刀刃被纤细的手指死死卡住,再也无法存进半分。
而那袭来的青黑色风刃,更是尚未挨到她的衣角便化作无形,连一道豁口都没能撕开,只有一些残余的气流成功让白大褂的尾端无声晃动。
“看来,你也是说不通好话的那种人啊。”
鬼舞辻无惨额角青筋跳动,眼睛微眯,咔得一声将手中的刀片捏碎,就像寻常人捏碎了花生壳一样简单。
不死川停止了呼吸,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完好无损的手掌,别说伤口,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自己的全力一击,甚至没能破开鬼舞辻无惨的皮肤。
这就是……鬼之始祖的力量吗?
如此恐怖的防御能力,真的有人类是她的对手吗?
“看看你的眼神,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刚踏进柱的门槛,就能把我怎么样了吧?”
鬼舞辻无惨无情地嘲笑道,“比起我曾经遇到过的那些真正的怪物,你们这些剑士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呢。”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呢?”
“和我相比,世上的一切活物,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说完,鬼舞辻全身的气息节节攀升,彭拜的压力以她为圆心向周围不断扩散,首当其冲地不死川实弥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站在鬼舞辻无惨面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停在漆黑铁甲军舰前的小小渔船,下一刻便会被碾得粉身碎骨,甚至对方都不需要刻意为之。
任凭他如何疯狂划动船桨,都无法躲开那即将迎来的巨大阴影。
唯有死路一条。
一人一鬼离得如此之近的情况下,不死川实弥,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有如尸山血海的味道。
那气味沿着他的身体扩散到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有如攻城略地,肆意妄为。
他身上的肌肉不约而同发出可怕的尖叫,连骨头也咯咯作响,血液也在不能地恐惧之下化为坚冰。
“是不是发现自己动不了呢?”
鬼舞辻无惨随手将不死川手中的断刀打飞出去,右手食指在他脸上的伤疤上边轻轻抚过,就像在感受一件家具的纹路。
“你知道吗?人类在面对任何其他生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选择反抗或者逃跑。”
“但唯有面对我那一刻,就会像你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我摆弄。”
“你们要记住,我就是地震洪水,我就是爆发的火山,我就是能掀翻整个日本的海啸,我就是真理,我就是唯一,我就是活在人间的神明。”
她的指甲忽然变长,一滴瑰丽的血液从指缝中悄然渗出。
“所以,当神明想要赐予你东西的时候,你不要也得要。”
在不死川震动的视线中,那根手指缓缓下移,很快他的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尖锐物划过皮肤的触感。
但还没有戳破。
在这个紧急关头,不死川实弥心中焦急地催促着自己:“快动啊!快动啊!不死川!”
“绝对不能变成鬼啊!”
然而,就好像他的思维和身体的联系已经被切断,这命令竟没有半点用处。
鬼舞辻无惨开始在指尖上施加力量,冰冷的声音在不死川耳边回荡。
“作为你反抗我的惩罚,等你变成鬼的第一个食物,就是地下躺着的那个家伙哦,然后成为新的上弦,老老实实为我做事吧。”
下一刻,指尖戳破了不死川的皮肤。
那比人类体温高出不少的血液,紧接着便要趁机涌入。
也正是同一时间,不死川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无数声音,过去经历过的一张张面孔出现在他面前,仿佛是在提醒他,等他变成了鬼,这些记忆很快便会消失。
那是母亲被父亲殴打后,流着泪替他做好牡丹饼。
“妈妈不需要你保护,但是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哦,实弥。”
那是在蝶屋休息时,蝴蝶香奈惠眼泛泪光地握住他的手。
“不要再这么逞强了,不要再为了杀鬼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那是第一次使用风之呼吸超过负荷躺在床上,被师傅一棍子砸在脑门上。
“你这个白痴,风之呼吸不是这么用的!要好好记住啊!”
那是不久之前,从紫藤花家出来时,弟弟玄弥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想恳求他的原谅。
“我也要加入鬼杀队!我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那是这次出发之前,粂野匡近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
“要是我也成了柱,你可要掏钱请我一次吃牛肉火锅哦!”
那是上一次和弦一郎分别前,后者递给他一颗绿色的种子。
“过年的时候,要紧紧跟着那个女人一步不离哦。这么善良的家伙,别让她死了,就连我也会可惜的。”
这一刻,一切他能回想起的温暖,迅速在他的心脏处汇成一团,如同一颗在心里升起的太阳,将滚烫的血液泵向他的四肢百骸。
“还有那个善良过头的女人等着我去拯救!”
“那个姓苇名小鬼的人情我也没来得及还!”
“能够让玄弥放心生活的,没有鬼的世界,我也还没能实现!”
“匡近那个蠢货一直吵着要找个女朋友结婚,我也没有替他把关!”
突然间,结了冰的身体被从记忆中涌出的温暖悉数融化。
刻在记忆深处,早已成为本能的风之呼吸,也从没有此刻这么顺畅。
三道淡青色风刃居然在没有日轮刀的情况下,凭空从他的指尖飞出,在千钧一发之刻,刮开了被鬼舞辻无惨出戳破的皮肤,将一整块被感染的血肉剜出,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注:风柱能够徒手使用风刃是原著中的设定,作者只是把它提前了。)
随即,他对着鬼舞辻无惨发出了恶劣的嘲笑。
“你这到处散播传染病的垃圾!”
“我才不要变成鬼这种恶心的东西。”
接着,在鬼舞辻无惨目露惊愕之色的瞬间,不死川从口中掏出弦一郎上次送给他的鸣钟,握在手中直接捏碎。
声波构成的无形刀刃,就这样透过鬼舞辻无惨的脑袋,对他的大脑发动了前所未见的猛烈攻击。
即便是有七个大脑的鬼之始祖,也不免被从未见过的攻击方式分心片刻。
等他从剧烈的头痛中回过神来,不死川实弥已经抱着粂野匡近撞破纸门,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之中。
“你这个该死的蛆虫!”
暴怒的无惨右手猛然前伸出,凭空化作一条由白骨和血肉凝聚的圆柱形巨虫,以比火车还要快的速度朝着不死川实弥横冲直撞而去。
然而后者只是若有所感似的错开身子,唯有他怀里抱着的粂野匡近不小心被蹭到了双腿。
“鬼舞辻无惨,下次见面,我一定会亲自砍下你的脑袋!”
说完这句话后,不死川实弥一脚倒这间大宅的屋门,在中午的阳光中飞速远去。
只留下鬼舞辻无惨独自一鬼,在原地发出惊天怒啸。
第九十章 继国缘一的遗物
不死川说完他和粂野匡近的经历后,房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一片死寂。
当然,他主要是转述了鬼舞辻无惨的长相和言行,并没有提到自己的那些心理活动,私下里也把成功逃生当成了一种侥幸。
直到房间尽头摆放的香炉中,有一根垂首的香灰突然断掉,发出一声绰绰的闷响,这种难挨的寂静才宣告终结。
而纸门也突然从外面被拉开。
一个身穿薄薄单衣,额头长满紫色疮疤,但下半张脸却洁如明玉的年轻男子,正在产屋敷天音的搀扶下走进来。
可能由于来时过于匆忙,他竟然连御寒的衣服也没有穿。
【这应该就是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耀哉了。】
弦一郎仔细打量着来人。
【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产屋敷耀哉此时因为在门外听完了不死川实弥的话,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正用手帕捂住嘴巴轻轻咳嗽着,肩膀和胸腔跟着压抑地起伏着,身上时不时飘出一丝丝烧焦的药草味。
除此之外,弦一郎也看得清楚,这个人左眼虹膜已经一片浑浊,呈现出紫灰色的雾状,就好像脸上的烂疮都长到眼睛里边去了似的。
【真是从未见过的怪病。】
不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产屋敷耀哉明明都毁容这个样子,但那张脸看起来却显得如此自然,既不让人觉得恶心,也没有引起其他不舒适的感觉。
他就像是九郎一样,拥有一股子令人无法产生恶感的特殊气质。
“主公!”
蝴蝶姐妹看见他出现,正要起身,后者却驱动羸弱的身子快步走了进来,好叫外边的隐部众赶紧把门关上,隔绝外边的冷气,也顺便打断了两人的行礼。
他面上虽然看不出半点焦急,但却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给一旁的不死川和做客的弦一郎,反而是直接跪坐在匡近旁边,垂着眉毛询问道:“香奈惠,匡近还能撑多久?”
此话一出,蝴蝶香奈惠尚未回答,一旁的不死川实弥却瞬间恼火起来了,就连脖子上快要结痂的伤口都崩坏裂开,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恶煞凶神一般。
就他现在这幅样子,也难怪刚才他闯进来时,守门的队员会把他当成入侵的鬼。
“喂!你这家伙能不能说点好话啊!”
刚刚听到产屋敷耀哉直接念出匡近的名字时,不死川才刚刚对他升起一些好感,但随着前者接下来那句不吉利的询问,那点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
“我们在外边出生入死的,你却在这里点着熏香过安稳日子,也别太心安理得了啊!不求你做点什么有用的事,起码不要说些丧气话啊!”
可在场其余人都没有搭理他。
唯有弦一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希望他稍安勿躁。
虽然产屋敷耀哉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但弦一郎能从其动作和语言中感受到,他内心的担心,并不亚于不死川实弥。只是身为领袖,必须比其他人更冷静才行。
听到主公的询问,蝴蝶香奈惠无力地摇了摇头。
“按照这个速度,就算一直服用药丸,恐怕也只能坚持半个小时左右了。这种促使他伤口不断恶化的诅咒,应该是鬼舞辻无惨的血鬼术,难缠程度是我生平仅见。之前已经试了紫藤花液,效果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不死川听到香奈惠的判断,双拳紧握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如果匡近能撑到明天中午,能否尝试在太阳光下驱散血鬼术呢?”
产屋敷耀哉问出这句话时,弦一郎敏锐地发现,天音夫人那双空灵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安,随即便将其隐藏起来,看着丈夫的背影一言不发。
“这……”
蝴蝶香奈惠茫然抬起头,与蝴蝶忍对视了一眼,然后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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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也无法确定,毕竟是鬼王亲自释放的血鬼术,只凭阳光究竟能否驱散。”
说到这里,她表情蒙上了一层凄然,“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匡近撑到明天中午。”
接着,她把头埋下去,语气充满内疚。
“是在抱歉,我的医术水平,还是太过低微了,不知道还能为匡近做些什么?”
“香奈惠,这怎么能怪你呢。”
产屋敷耀哉伸手将蝴蝶香奈惠的肩膀扶起来,随即做出什么决定一般,有些释然地说道:“也该是我这个主公,为孩子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除了产屋敷天音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苦笑之外,其余人都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他。
难道说,这个连自己顽疾都没法解决的主公大人,居然能够阻止鬼舞辻无惨的血鬼术吗?
在数道目光的聚集下,产屋敷耀哉将细弱的胳膊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边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掏出一个挂着红绳的金色铃铛来。那显然是一颗守护铃。
然而,在目睹这铃铛出现的一刹那,弦一郎和蝴蝶香奈惠两人的瞳孔同时剧烈收缩,显然都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尤其是弦一郎。
在这位苇名最强弓手的锐利视野中,他十分清楚地看到,那颗金色铃铛上画着的,居然是他们苇名一族的家徽!
而在苇名那种资源匮乏的地方,并不是谁都有资格佩戴黄金打造的守护铃的(枭的守护铃是铜制的)。
如此一来,那颗铃铛原本主人的身份,可以说是呼之欲出。
【那东西是——九郎的守护铃铛?】
【就是在虎口阶梯前,野上婆婆交给狼,让他拿到破旧佛寺去供奉的那颗铃铛!】
【可问题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苇名的东西流落在此呢?】
弦一郎想不通。
那个主播说得很清楚了——苇名和其它几个快要灭亡的国度一样,是一个叫做宫崎英高的人,设计出来的虚假场所,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般。
所以刚刚重生在这世上时,弦一郎才会因为怀疑自己究竟是否真正存在而差点崩溃,这才激活了系统,拥有将整个苇名带到这世界的能力。
可为什么,鬼杀队的当主,会有从苇名流落出去的东西呢?
虽说这世界也有鬼佛,但那都是当地人自己修的,刚好被弦一郎拿来用了。
这世界也有佛珠,但那东西和苇名的佛珠也不尽相同,显然也是本土化的产物。
唯独这颗铃铛,却实实在在是苇名的东西!毕竟那家徽可做不得假。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个叫做苇名的国家存在过!
如果有,为何什么也查不到?
如果没有,那为何这东西会在鬼杀队手中?
弦一郎越想越迷,最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而另一边,蝴蝶香奈惠看见这东西的一瞬间,脸色陡然变化:“主公,这是那颗……”
“你果然已经把鬼杀队的记录都仔细看完了,香奈惠。”
产屋敷耀哉将铃铛捧在手中,如同握着无价的珍宝。
“将这个东西放在匡近身上吧,它能够压制鬼舞辻无惨的力量,应该足够他撑到明天了。”
说着,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我没有什么才能,既无法上阵杀鬼,对药理也只有粗浅的认识,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是……”
蝴蝶香奈惠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不死川实弥再也忍不住了,直言不讳地说道:“产屋敷,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这么一颗铃铛究竟能做什么?”
言语之间,显然之前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对产屋敷耀哉的不满,又爆发了出来。
“不死川!不许这么跟主公大人说话!”
蝴蝶香奈惠忽然扭过头来,双目含泪,居然有隐隐怒色笼罩其上,“主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给匡近寻找生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
房间里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别说是不死川实弥和才认识香奈惠几天的苇名弦一郎了。
自从当年的事情后,就连蝴蝶忍也从未见过姐姐生气的样子,她一张小脸紧紧绷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能让这样温柔的姐姐怒声呵斥,可见其背后一定有什么重要隐情,还有,这和主公的生命危险有什么关系。
良久,还是产屋敷耀哉开口打破了僵局:“请两位都不要生气了,是我一开始没有说清楚。这颗守护铃的来历非同寻常……”
“主公大人,还是由我来说吧。”
“……“
听着香奈惠那不容反驳的语气,产屋敷耀哉有些愕然,随即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香奈惠。”
蝴蝶香奈惠先是将铃铛搁在粂野匡近的锁骨上,随后才面色严肃地面对几人,缓缓开口。
“这铃铛的来历非同寻常,也是我从鬼杀队的档案中看到的。”
“那是四百多年前,还是战国年代——”
【战国时代?】
【那不就是苇名和内府都存在的时间吗?】
【难道说……】
听到这个关键词,弦一郎顿时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生怕漏掉一个字。
“是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在退出鬼杀队时,赠送给鬼杀队的当代家主,用来遏制主公身上的这种诅咒的神物。”
“初始呼吸法?”
“诅咒?”
“退出鬼杀队?”
这些陌生的词语,似乎每一个都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什么是初始呼吸法?他为什么要退出鬼杀队?甚至为什么要说产屋敷耀哉身上的病是一种诅咒呢?
而且从蝴蝶香奈惠的口气来看,好像每一代鬼杀队的当主,都面临着同样的身体问题。
然而蝴蝶香奈惠还没有说完。
“据说,那位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非常强大,鬼杀队如今使用的五大基础呼吸法,全都是根据他的初始呼吸法衍生而来,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剑士也不为过。”
“比如,他曾经与鬼舞辻无惨狭路相逢,却差点将其斩杀。“
“你说什么?”
不死川实弥作为在场之中,唯一一个与鬼舞辻无惨交过手的人,中午全力一击却被对方轻松捏碎日轮刀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语气中尽是不敢置信。
“只有他一个人?”
按照他的感受,恐怕至少要五十个他,才能对鬼舞辻无惨造成有效威胁。
可蝴蝶香奈惠居然说,居然有人可以独立对付那家伙。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讲述这件事的人不是蝴蝶香奈惠而是其他人,不死川早就不屑地展开口头攻击了。
“虽然现场还有其他的目击者,但按照记录,与鬼舞辻无惨交手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蝴蝶香奈惠继续说道。
“按照记载,鬼舞辻无惨被击败后便立刻落荒而逃。但也因为这个缘故,这名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遭到了其他剑士的谴责和攻击。”
“一部分剑士完全不相信他有这种力量,认为他肯定是在胡说八道;而相信他的剑士,则认为是他一时失误,才错过了斩杀鬼舞辻无惨的最好时机,所以应该立刻切腹自尽。”
“最后,是当代的鬼杀队当主,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即将他驱逐出鬼杀队,既安抚了其他队员,又保全了这也剑士的性命。”
“而这颗守护铃,便是那位剑士一直带在身上的贴身之物。因为他无法再继续侍奉敬爱的主公,便将自己的部分力量附在这铃铛上。所以至今为止,鬼舞辻无惨依然惧怕着铃铛上的力量,他的血鬼术自然也是如此。这也是为何,主公说能它让匡近撑到明天早上的原因。”
“那你说的诅咒又是什么意思?”
弦一郎急需理清关于这铃铛的一切,但蝴蝶香奈惠讲述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剑士的名字,这人为什么把九郎的铃铛带在身上,又化解了什么诅咒?
他可不知道,这铃铛除了回到过去,还有这个功能。
另外,他也在猜测,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苇名人,在几百年前来到了这世界上吗?
拥有那样实力的剑士,会是谁?难道是狼?
听到弦一郎的提问,蝴蝶香奈惠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产屋敷耀哉,见后者面带鼓励之色地对她点了点头,这才有些歉意地对这不死川实弥说道:“如你所见,主公脸上的瘢痕,并非是恶疾,而是因为鬼舞辻无惨的存在,被上天降下了诅咒。”
“等等——”
不死川实弥瞪着眼睛狐疑道:“我怎么听不明白,他不是鬼杀队的领袖,专门和鬼舞辻无惨对抗吗?为什么上天会把诅咒降给他啊,难道说,这个鬼舞辻无惨还真是什么上天眷顾的生物不成。”
毕竟,中午鬼舞辻无惨曾大言不惭地说过——他是真理,他是唯一,他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
如果神都是这个德行,不死川实弥可真就觉得人类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嗯……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在你成为柱的时候,主公就打算告诉你的。”
香奈惠看着不死川实弥的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但考虑到你的性格,是我拦住了主公,这才没让你知情。”
不死川实弥的眼中的怀疑之色愈来愈重,除了一群猪猡把能杀死鬼王的最强剑士赶出鬼杀队的事,难道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更看不惯鬼杀队了吗?
蝴蝶香奈惠深吸了一口气。
“主公的家族,之所以世世代代被上天诅咒……”
“正是因为,鬼舞辻无惨,曾经也姓产屋敷。”
不死川实弥整个身体顿时僵住,几秒后,才把脖子慢慢拧向产屋敷耀哉。
当他看到产屋敷耀哉用那一只独眼与他坦然对视时,不死川实弥再也无法忍耐了,一种莫名的背叛感点燃了他的怒火。
“所以——我们这些人——干他妈这些事——”
“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你这个人奸!”
第九十一章 约定
强行安抚住暴怒的不死川,蝴蝶香奈惠这才揭开了整个鬼杀队中,只有柱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
原来,大约一千年前的平安时代,鬼舞辻无惨发生异变并开始食人后,一场诅咒降便临到了整个产屋敷家族身上。
从那时候开始,产屋敷一族的新生儿便体弱多病,尤其是男婴,夭折而死的几率高达十之八九,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可这么高的死亡率,偏偏又没有让产屋敷一族绝嗣。相反,产屋敷一族总是会有新的继承人,但却鲜有能活过二十五岁的。
经历了几代人之后,一位果决的家主在参拜了神明后,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神明在惩罚产屋敷家族的同时,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即纠正鬼舞辻无惨这个错误。
接着,在这位族长的带领下,他们便出钱组建了不参与人类争斗的武士组织——鬼杀队。
而那位神明的神官,也决定世代与产屋敷家族联姻,用被祝福的血脉去中和被诅咒的血脉,希望能让每一代产屋敷的族长活得久一点。可即便如此,这一族男人的寿命最多也只能撑到三十岁。
接着几百年过去了,产屋敷家族仍然没有解决鬼舞辻无惨,后者反而因为吃的人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强。
于是乎,和他血脉相连的产屋敷一族寿命上限又开始下降。
甚至到了那位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出现时,许多任族长甚至连二十岁都没有挨到。继承人才刚刚懂事,他们便会立刻殒命,就像是上天安好排了一般——
一边让产屋敷一族去领导鬼杀队,一边又让鬼杀队始终缺乏足够成熟的领袖,以此来折磨这个拥有原罪的家族。
反之,鬼舞辻无惨的爪却越来越多,几乎要将鬼杀队逼入绝境。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初始呼吸法诞生了。
直到那位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将自己贴身佩戴的守护铃交给当时的鬼杀队当主后,产屋敷一族男丁的寿命上限,才又回到了三十岁。
而整个鬼杀队也有了五大基础呼吸法,这才能够和鬼舞辻无惨手下的鬼僵持到如今这个年代。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蝴蝶香奈惠非常认真地给不死川实弥解释着,“正因为诅咒的存在,所以主公一族消灭鬼舞辻无惨的决心,反而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从主公诞生以后,每一天都在承受各种疾病的折磨,同时还要接受非常严格的教育,因为他必须要随时做好面对接任的准备。”
“当他继承了家主的位置后,那诅咒便会以瘢痕的方式表现在面部,如果瘢痕遍及整个面部的时候,主公大人就会……就会……”
说到这里,蝴蝶香奈惠的声线已经哽咽了起来,蝴蝶儿赶紧到旁边安慰她。
虽然这个鬼王与杀队居然同出一脉的真相让她也很震惊,但聪明的蝴蝶忍,反而比一根筋的不死川实弥更能接受两者之间那不死不休的关系。
弦一郎也不觉得难以理解。
别说是鬼舞辻无惨害得产屋敷一族命运如此悲惨,就算是得到了长生不老祝福的丈和九郎,哪个又不是派人捅了樱龙的眼窝。
而鬼王和产屋敷家族的矛盾,还要比樱龙与九郎的矛盾更为激烈。
他转头看了看不死川,发现那家伙已经垂着头陷入了自闭,脸上的伤疤轻微颤动着,显然还在想办法克服自己的直觉,不将对鬼的仇恨转移到产屋敷耀哉身上去。
毕竟他也不过是个性格冲动的十六岁孩子,一时想不通这个关节也很正常。
但很快不死川就会明白,他们并不是被产屋敷家族给利用了,只是猎鬼人和产屋敷家族拥有相同的目的,所以愿意接受他们的领导罢了。
老实说,蝴蝶香奈惠之前选择瞒着他,完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苇名先生,”这时,产屋敷耀哉突然开口了,“这件隐秘涉及到整个鬼杀队的存亡,还请您一定要替我们隐瞒下来。”
毕竟,鬼杀队里和不死川实弥一样头脑简单的家伙不在少数,知道了真相,难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和利用。
说着,他有些歉意地微微鞠躬,”明明身为主人,却直到现在才跟您搭话,实在是失礼了。”
产屋敷耀哉言语之间,显然和天音夫人的态度完全一致,丝毫没有把他当小孩子对待的意思。
【真是难以对这种人产生恶感啊……】
【可是九郎的铃铛,我却必须要拿回来,因为那东西涉及到了苇名和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一点请您放心,我知道这个秘密的严重性。”
弦一郎正襟危坐,也拿出了属于一方大名的气势,这才克制住了自己最近刚刚觉醒的同情心,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好准备。
听到他的回答,无论是产屋敷耀哉还是蝴蝶姐妹,都不由放下心来。
只有天音夫人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知道他还有下文。
果然,下一秒,弦一郎话锋突变。
“但有一件事,虽然在这个场合说不太合适,但这也涉及到我们苇名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不得不提。”
用保守你们的秘密来换回这个铃铛,用鬼杀队的生死存亡换苇名的生死存亡,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但弦一郎必须这么做。
他必须拿回佛珠,将之供到佛像前边,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产屋敷听了这话,这才终于明白蝴蝶香奈惠曾说,这个孩子目的性很强是什么意思。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但产屋敷耀哉能做的只有点头。
“还请您明示,若是我可以帮您些什么,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在说这个要求之前,我想先请您看一样东西。”
说着,弦一郎抬手在虚空中紧握,金刚铁召雷立刻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不过这一次是带刀鞘的。
天音夫人倒是一眼看出了刀上附带的神业,但其他人却一头雾水。
说得好好的,你突然拿刀干什么?
紧接着,在众人迷惑的目光下,弦一郎将铁召雷横放在矮桌上,也没有拔刀的意思,就这么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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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佩刀,名为金刚铁召雷,是苇名的镇国之宝之一。”
弦一郎一边介绍着,然后突然将刀鞘翻面,露出了刻着繁复花纹的一面。
眼尖的蝴蝶香奈惠立刻就发现了端倪,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而这个标记,”弦一郎将手指按在那被圆环圈住的兰草纹上,“是我们苇名国的标致,也是我苇名一族的家徽。”
看见那六年来(十三岁继任,现在十九岁)陪了他两千多日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图案,产屋敷耀哉顿时明白了一切,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
那颗铃铛,居然也是苇名的东西。
“没有想到,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巧合。”他感叹地说道,“原来从四百年前开始,我们两家便有了这样的渊源。”
即便已经猜测到了弦一郎的意思,但产屋敷耀哉仍然试图靠拉关系来缓解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
【你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啊!】
弦一郎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产屋敷先生有所不知,这个铃铛在遗失之前,是苇名神子幼年时的贴身物品。而它承载的也并非力量,而是一段记忆。”
“记忆?”
“嗯。”
既然知道天音夫人大概率能看出他是否在说谎,弦一郎便坦然直言。
“我想它之所以能克制鬼舞辻无惨的血鬼术,并非是因为那位剑士的留下力量的缘故,而是铃铛中留下了他战胜了鬼舞辻无惨的记忆。这也能解释,为和您身上诅咒明明是天降而非鬼舞辻无惨的手笔,它却依然能够对抗诅咒,增加您的寿命。这大概是因为,那位剑士重创了鬼舞辻无惨之后,这颗铃铛便成了他功德的证明。您和您的祖先,正是依靠铃铛里的这份功德,所以才能抵抗上天的诅咒。”
“我也知道这件神物对您和鬼杀队而言非同小可,我也没有一定要它取回的意思。但其中可能涉及到苇名在那个年代的一些秘密,足以关系到苇名的生死存亡。”
弦一郎这话不假。这铃铛的来历,关系到苇名究竟是否存在过在这世界上。
除了他,是否还有其他苇名人,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所以,明天这位队员康复后,我希望能将这颗铃铛带回苇名一趟。如果它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我会再将它原物送还。”
“可如果它的确无比重要……“
弦一郎顿了顿,无比沉重地补充完了之后的话,“我愿意以给与鬼杀队一些物质资源,作为补偿。”
毕竟,这铃铛与产屋敷一族的家主而言,意味着将近十年的寿命啊。
说弦一郎良心不痛,那是假的,尤其是接触鬼杀队以来,几乎每个人都善良到了不可置信的地步,他也很喜欢这些人。
但他死而复生的终极目的,就是复活那些熟悉的人,将苇名带到这个世界。
如果他的这个目的和喜好甚至人际关系发生了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哪怕是要和这些他欣赏的人化友为敌。
果然,当他正式提出要取回铃铛的要求后,房间里顿时变得针落可闻。
弦一郎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产屋敷耀哉,却破天荒地不敢去看其他几个人的表情,尤其是善良的蝴蝶香奈惠,他生怕看到她的失望、愤怒……
但他的这幅做派,也让产屋敷夫妇看到了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决心。
良久的沉默后,产屋敷耀哉嘴唇轻动,正要给出答复时,蝴蝶香奈惠却再次将他打断。
“弦一郎,你眼睛看得这么清楚,其实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弦一郎艰难地转头和蝴蝶香奈惠对视,发现她已经泪眼模糊。
“那颗铃铛离开主公才不到半个小时,主公脸上的瘢痕范围,便又向下延伸了小半厘米的左右的距离。”
“什么?”
一直在旁听的不死川猛然抬起头,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所说的话。
“主公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在给匡近寻找生机。”
事实上,失去了那颗铃铛之后,十九岁的产屋敷耀哉的病情开始急剧恶化,以目前瘢痕的延展速度,不到明天中午便会蔓延到整张脸上。
但之前也说过了,如果他的整张脸都被瘢痕覆盖,死期也就到了。
他居然真得这么做了!
不死川实弥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么聪明的花柱,那么强大的岩柱,都会对这么一个病秧子推崇备至,维护到这个地步。
明明连蝴蝶香奈惠都无法确定阳光是否能化解匡近身上的血鬼术,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可谁知道他能不能撑到明天中午呢?
如果匡近没有得救,而产屋敷耀哉又因此死了……
巨大的羞愧感瞬间包围了不死川实弥,他已经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但这几秒之内,他对产屋敷的所有不满,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不明白。”
开口的是弦一郎,既然蝴蝶香奈惠已经把话说开了,他自然也不会再装着看不见了。
“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他只是一个队员,你却是鬼杀队至关重要的领袖。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楚吗?”
说到此处,弦一郎声音嘶哑起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要为一个不一定能活下来的普通队员,做到这一步呢?“
屋子里的人,除了天音夫人外,所有人都在等待产屋敷耀哉的回答。
尤其是蝴蝶姐妹,早已经忍不住流下泪来。
产屋敷耀哉咳嗽了两声,见两人止住了抽泣,这才微笑着开口回应。
“苇名先生说得对,但也不对。”
“我虽然是鬼杀队的领袖,但我却是可以被替代的。”
他回头望向天音夫人,“如果我死了,我的儿子便会继承鬼杀队当主的责任。他不会的事情,我的妻子也会代劳,甚至她做得还会比我更好。所以鬼杀队有没有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天音夫人没有反驳,只是跪坐下来,紧握住丈夫的手,无条件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接着,产屋敷耀哉扭过头来,眼神温柔地看向地上已经不再流血的粂野匡近,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但匡近的情况却不一样。目前所有队员中,有潜力在半年内成为柱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如今,鬼舞辻无惨重突然现人前,显然对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可我们鬼杀队的九柱却只有六个。”
“其中炼狱先生(炎柱)自从妻子去世后,就一蹶不振,隐隐有要退役的想法。”
“鸣柱的年纪虽然比炎柱小些,但却暗伤遍布,完全是在硬撑。”
“在这个时刻,有一个新上任的柱,对整个鬼杀队而言,意义非比寻常,甚至能振作整支队伍的士气。”
“而且匡近的个性,兼具花柱的温柔和岩柱的坚韧,非常适合成为队员们向往的目标,成为鬼杀队团结一心的粘合剂。”
“此外,我也有个不愿意明说的私心……”
说到这里,产屋敷耀哉释然地笑了笑,“无论匡近是否能活下来,只要队员们知道有一个愿意为他们而死的主公,也一定会受到鼓舞,努力训练,很快鬼杀队就会诞生出新的柱来……”
“所以,只要能够增加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可能,我们产屋敷一族的男儿,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的,毕竟,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清了自己明里暗里的目标,产屋敷耀哉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其余人也都被他的想法惊得不知所措。
这个人,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让鬼杀队强大起来的工具。
“所以,苇名先生,针对您之前的提议,我在这里作出正式的回应。“
产屋敷耀哉忽然郑重地说道,“我愿意将这颗铃铛交给还您,但条件是……”
“您至少要成为鬼杀队名义上的柱。”
“如果您同意,那么明天无论匡近能否恢复健康,您都可以将它带走。”
“不知您意下如何?”
两个年轻的领袖就这样对静静视着。
虽然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在某种程度上,却能够相互理解。
从心底里,弦一郎不希望这个人这么快就死去。
但这铃铛却非要不可。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大约两分多钟的沉默后,弦一郎突然说道:“铃铛你还是暂时留着吧。”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失望。还是没能靠这个铃铛,把这个神秘的少年绑在对付鬼的战车上啊。一个不靠呼吸法就能杀死十二鬼月的柱,一定能够让鬼杀队的士气达到恐怖的高度。
但这个计划却没能奏效。
难道这个铃铛,真没他想的那么重要吗?
然而弦一郎还没有完。
他从空间中提取出一个古朴的盒子,将之揭开后,一股扑鼻的异香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众人定睛看去,盒子里躺着一颗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金色药丸,任谁看了便知道那绝非凡物。
“明天你们谁都不用去死了。”
弦一郎将噬神推了过去,没有半点犹豫的意思。
拿回这颗铃铛,还有另一个不那么快的办法。
“产屋敷耀哉,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就在你活着的时候,把鬼舞辻无擦解决掉吧。”
“鬼舞辻无惨死掉的那天,就是我要拿回那颗铃铛的那天。”
“你可别忘了呀。”
第九十二章 意外收获
“咔嚓。”
听到身后纸门关上的声音,弦一郎心里不知为何一阵轻松,就像扔掉了某种一直拖拽他心神不断下沉的枷锁。
他远远眺向被紫红薄幕遮盖住的西南群山,第一次觉得傍晚时分缺少饱和度莫灰绿色的针叶林会这么好看。
那山坡平缓但却树木茂盛,就像一张粗糙的毛巾蒙在了矮矮的小山,有风吹过便轻轻摇曳哗哗作响,而落日余晖正在其后方辐射今天最后的热量。
【时间过得真快啊。】
弦一郎这样想着。
离天黑就只有一个小时不到了。
“说起来,无首应该快现身,我们赶紧过去吧。”
弦一郎偏过头,对着身后催促着,却等了足足好几秒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意外地转过来,却发现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三人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天音夫人抱着一个花纹精美的小盒子沉默不语;蝴蝶香奈惠正眯着朦胧泪眼看着他;蝴蝶忍却仍旧维持着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老实说,就刚刚弦一郎在里边做决定时那凝重表情和锐利的眼神,她们都以为产屋敷耀哉的死可能无法避免,和苇名的友好关系可能也要画上句号了。
但谁能想到,这个她们并不熟悉但却知晓秉性的冷酷少年,却作出了最出人意料的选择。
他居然还慷慨地拿出了那种档次的神药。
按天音夫人当时都有些变形的音色所言:“那颗金色的药丸中,蕴含着已绝迹多年的神明(这里的神明指的类似白蛇、狮子猿、雾鸦或者鲤鱼王之类的上主,也就是日本所说的八百万神明,不是神话里那种)。”
那可不是?
仙峰寺的和尚们抓了不少这种“神明”做变若御子的实验,那些边角料则变成了“噬神”,卖给苇名人。
接着,和尚们又把小神明们绝迹的原因都推到了樱龙的头上。
所以这噬神真是用一颗就少一颗,珍贵程度不必多说。
不过弦一郎也不算特别亏。
就这几分钟,从屋里这几个人身上的得到的声望值,已经够他再抽一百次了。
眼下,那颗噬神被当做香料搁在香炉里燃烧,而身体遭到不同程度损害的不死川、产屋敷和粂野匡近,都被留在屋里接受熏香的调养,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才是噬神的正确使用方式。
当年为了给苇名一心续命,弦一郎搜罗了整个苇名能够找到的噬神,一颗颗地放在苇名一心的房间里点燃。
那有意识的熏香会自动寻找破败的生命进行修复,可以治愈几乎一切负面效果。
可偏偏苇名一心的病,是被十几年前的第一次龙咳伤到了根本(即枭偷走常樱之花引起的那次)——
而樱龙的位格要远远超过那些小神明,所以它引发的问题,靠噬神是无法解决的。
最后,自知时日无多的苇名一心便瞒着弦一郎,把还没用过的几颗噬神,赐给苇名的重要将领,作为他们重伤时翻盘制胜的法宝。
至于狼为什么会选择把那药吃掉来使用……
一来,是他的牙口真得很好,能咬得动硬度堪比铜丸的噬神。
二来,毕竟他用到噬神时候,一定是危机四伏千钧一发的时刻,也没法用香炉啊。
把噬神吃掉虽然见效更快,但大部分的药力都被浪费了。
因此,为了不浪费噬神的药效,弦一郎便建议把那三个人都关在房间里面,睡上一觉,慢慢接受调养。
顺便他也想试一试,给产屋敷一族降下诅咒的神明位格有多高,噬神又能否对他奏效。
如国连噬神都无法解决他的诅咒,那恐怕就只有《黑暗之魂》系列中女神的祝福能起效了。
话说回来。
弦一郎刚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迎面遭到了蝴蝶香奈惠的拥抱袭击。
尚未处理过的鲜血还粘在她的羽织上,那血腥味和淡淡的柠檬香混在一起,直冲弦一郎的鼻腔,却出乎意料的好闻。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不死川的治疗效果啊……】
他突然有感而发。
“真得很谢谢你做的这一切,弦一郎。”
蝴蝶香奈惠用胳膊箍住弦一郎三四秒,感觉到微微抗拒后便将立刻他放开,笑靥如花地夸奖道,“你果然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
你之前说不死川实弥也用了这个词吧。
总感觉“温柔”这个词在蝴蝶香奈惠这里,似乎有些被滥用了。
一旁的蝴蝶忍虽然同样心怀感激,但还有些怀疑是不是弦一郎早上的异常还没有解决。
说不定明天等他清醒过来,就会后悔了也不一定。
“苇名先生,香奈惠,还有小忍,我们几个最好还是不要在站在这里了,让匡近他们好好休息吧。”
天音夫人说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大半个小时,不如先带苇名先生去看看今晚住的地方。而且……”
她的目光转向弦一郎的左手,轻轻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盒子,“之前说好要帮您解决这只手臂的问题,眼下的时间应该刚好够用,您应该很着急吧。”
弦一郎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来,连忙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您太客气了,明明之前的恩情还没有报答,这次又欠下您天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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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夫人仪态大方地行礼,“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还请随意驱使就是。”
就这样,一行四人出发来到东边的独栋宅邸,那是一座二层日式小楼,进去后装潢也颇为讲究,一看便知道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应该是专门为柱而准备的。
“请您不要客气,随便选一个房间立刻。”
天音夫人说道。
“我就住在不死川的房间好了,反正他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
天音夫人只是略有迟疑,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风柱的房间就在香奈惠的隔壁,也方便照顾您了。”
“什么?”
蝴蝶忍突然高声喊了出来,随即满脸狐疑地看着蝴蝶香奈惠,“为什么那个白……风柱要住在姐姐旁边呢?他之前的伤不是都用药丸治好了吗,应该用不着你去照顾吧?”
弦一郎无语地扭过头去,天音夫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前边领路,什么也不说。
只剩下香奈惠在后边解释道:“阿拉,因为之前岩柱和音柱也在,他们一个喜欢吹尺八,一个喜欢摆弄炸药,都很让人困扰啦。所以我才特地把房间悬在不死川先生旁边。”
蝴蝶忍脸色稍霁,瞅了一眼天音夫人的位置,这才低声说道:“原来是你姐姐选的房间啊。我还以为那家伙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蝴蝶香奈惠眯着眼睛追问道:“哦,那小忍你说说看,如果是不死川先生选的房间,他能有什么想法呢?”
“唔……”
蝴蝶忍刚要张口畅所欲言,但话头却瞬间堵在口中。
她喜欢看得那些外国小说情节一幕幕涌入脑海,整张脸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小忍?”
花柱仍旧满脸笑容,但看起来明显是阴谋得逞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啦!”
蝴蝶忍赶紧先走一步,把后脑勺留给姐姐,“总之我要一个人睡一间,才不要跟那家伙住在隔壁呢。”
接着,她就随手拉开就近房间的纸门,没头没脑地钻了进去,关着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哎呀,才几天没有见,小忍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脸蛋红扑扑的样子,真想找个照相馆给她记录下来呢。”
听到蝴蝶香奈惠的感叹,弦一郎抽了抽嘴角,这才跟随天音夫人进到了不死川实弥的房间里边。
二十多平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开裂的木桌,上面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陷,一盏茶壶被掀开了壶盖,正敞开躺在那儿,还有两个配套的空茶杯一左一右,刚好在桌子的两侧相互对峙着。
考虑到隔壁就是蝴蝶香奈惠的房间,另一个杯子是谁喝过的可想而知。真是很难想象不死川和其他人和睦相处的样子
“哎呀,孩子也真是的,睡觉居然连被子也不盖。”
天音夫人看着地上孤零零的一个枕头微笑着说道,“尽管总部没有外边那么寒冷,但是晚上还是要注意保暖啊。”
实际上,同为稀血的弦一郎却能理解不死川对自身体质的自信。
这种气温盖上被子,反而会热得受不了。
不过,不擅长拒绝别人好意的他还是和天音夫人搭手,从壁橱里搬出两床被辱铺在地上,又把扔在角落里的杂物收拾整齐,这才在桌子的两边面对面做好。
“这件灵媒,真是巧夺天工的精妙之物啊。”
天音夫人一边用那双空灵的眼睛打量着忍义手,一边掀开盒子,拿出一沓写有“伊势神宫”字样的符纸来。
“而且我要是没看错,这应该也是用一尊神明的遗骨制作的吧。能和人的肢体这样契合,想必这只义手的制作者,其道法之深厚,已经到了家父和伯父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地步,难道说,这也是你们那位神子的杰作吗?”
身为神官家族的后代,她对带有“神”字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尤其是那个据说能封闭一个国家几百年的苇名神子。
那和真正的神又有什么区别?
“不,”弦一郎停顿了一下,“做这只手的,是家祖的朋友,是一个法号为道玄的……僧人。”
他这时突然想起来,道顺的纸人他还没召唤出来的,那家伙应该算是道玄的师侄吧。
刚用毛笔蘸上墨水的天音夫人手上动作顿时停了下来,难道说,就连苇名的和尚,其神道术的水平,也已经超过了他们神官一族了吗。
苇名弦一郎解释道:“因为苇名一直遵循古道,所以佛道和神道尚未分家,所以苇名的僧人也都精通神道术法。”
比如仙峰寺的佛糖虽然被称为“佛糖”,但其本质却是降灵术,和罗汉菩萨关系不大。
既然他打算把抽奖过剩的佛糖卖给鬼杀队,最好提前跟这位夫人说清楚。
“原来是这样。”
天音夫人想明白后,便不再言语,而是专心致志地在符纸上画起了图案,连呼吸都忘记了。
弦一郎打开灵视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那毛笔留下墨水后,便像是唤醒了符纸内部的某种力量,透出些许微光来。
这符的图案虽然从根本上看还是压胜符,但却比永真所绘的更为复杂。
看来术业有专攻,不外如是。
等天音夫人画完整张符纸,这才重新恢复了正常呼吸,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亲眼见到专门容纳荒魂的灵媒。没想到小时候和伯父学的本事,还真有能帮到人的一天。”
说完,她捏起墨迹未干的符纸贴在忍义手上,和永真的那张正好形成一个“x”字型。
仿佛要彻底将其中的荒魂关起来似的。
几乎是同时,弦一郎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获得常驻效果·忍者之恶业·身业。(来自《忍者招式技能书》)】
【忍者之恶业·身业:纸人为你带来的消极影响遭到了削弱,集中力上限增加。】
果然,弦一郎视野中的蓝条,猛然间增长了一大截。
这样一来,他短时间内可以使用秘书·呼朋唤友的次数,就从一次变成了两次。
而剩下的那点集中力,足够他压制其余的纸人。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又是一个提示音响起。
【已扭转了粂野匡近死亡的命运,解锁常驻效果·功德(来自《仙峰寺拳法奥义书》)需要的技能点数下降1点】
巨大的惊喜包围了弦一郎。
他没有想到,付出了一颗噬神的代价,他居然省下了三个技能点!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扭转了……的命运”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好像原本粂野匡近是必死无疑了一般。
他还记得老婆婆曾预言蝴蝶姐妹会死在同一只鬼手中的预言,心中的念头如同开水中的面条一样翻滚起来。
如果这也是她们的命运,弦一郎却将其扭转,是不是又可以省下两个技能点呢?
一时间,弦一郎陷入了沉思。
而最后一丝日光,也终于消失在天幕之中。
第九十三章 以人制人的基本鬼策
晚上九点。
明明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但东京警视厅中还是一片人声鼎沸,连石头砌成的厚重墙壁也难以掩盖里面激烈的争吵,时不时有人敲打桌面,连带着玻璃窗户都一起震动起来。
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大多数部门都是这样紧张,更何况警视总监还接到了内阁下达的任务,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一切都和负责在大门口站岗的小巡警正男没什么关系。
他孤零零站在警视厅厚重的门廊之下,将两手缩进袖中,隔着两层衣服将漆黑的警棍撑在地上,一张十六七岁的嫩脸被冻得通红,脖子老老实实地缩在衣领里边,双脚则交替跺地取暖,唯独视线却停留在半空中的飘拂的雪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很快,就有别的东西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就仿佛凭空掉出纷飞白雪的缝隙之间。
初时,正男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微微眯眼仔细打量一番后,他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那人留着一头在冬天里显得更加诡异的凌乱白发,漆黑制服上的金色纽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最外边还套着一件长度过短的白色外套,完全不是下雪天出门的打扮。
但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真正让正男身体微微回暖的,是对方腰间长长的武士刀。
而且那带刀的人,正无所顾忌地径直朝着警视厅正门走来。
他行走之间,就连周边的雪花都要退避三舍,看起来气势十足,十分危险,任谁见了都知道来者不善。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正男脸色凝重起来,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附近空无一人;接着他抬头打量了一下二楼的窗户,确定那里也没有人在驻足观看。
于是……
他摆出一副充满关心之意的古怪脸色,主动迎了上去。
“喂,你怎么能随便带着刀跑到警视厅来呢?”
正男颇为自来熟地挡在白衣人面前,本想仔细看看对方的模样,却发现来人的上半张脸都被白发遮住。
但留在外边的嘴唇薄如蝉翼,猩红如血,线条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正男伸手拽住来人的袖子,把他拉到门廊附近的死角,“鬼杀队的人,我们最近可是见一个就要抓一个呢!”
那打扮酷似不死川实弥的家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按照他的预想,警察看到有人带刀来到这儿,难道不应该直接打起来吗?
这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对鬼杀队这么热情?
难怪他的手下会死,都怪警察不作为!!!
我明明交了那么多的税!
想到这里,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燃烧的更旺盛了。
但正男却浑然不觉。
“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叫什么名字,但这身衣服我总是认识的嘛。”
正男笑着说道,“我六岁那年被鬼抓走了,是一个鬼杀队的红头发的大叔把我救了回来,从那以后我就对你们很关注了。”
接着,他带着浓重的好奇之色问道:“对了,你来这儿,不会是为了救人的吧?”
所有在东京被捕的鬼杀队员,都在今早从各区警察局押送过来,但他没想到,鬼杀队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过,就只派一个人来劫狱,是不是也太不走心了。
然而白衣人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反而安静地像个死人,周身酝酿着不祥的气息。
如实正男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人无论是说话还是沉默,他的口鼻附近,根本没有白色的水汽。
“对了!毕竟就算你真是来救人的,这种事情不该光明正大地说嘛。”
想通了这点后,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正男还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鬼杀队的剑士很厉害,但是今天总监大人的助理还没走,里面还有几十个人在加班,你想悄无声息地把人救走,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你还是回去多叫几个人,或者等深夜过来也可以。”
“你是说……警示总监的助理也在这里?”
白衣人复述道。
他本以为会有几个倒霉的值班警察在,没想居然还有位高权重的长官。
“对啊。”正男严肃地点了点头,“现在留在这里的人,好多都是有随身配枪的大人物啊,你还是快走吧,要是被他们发现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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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反而正合我意。”
白衣人十分自信地说出这句话,接着又突然跳回之前的问题:“你小时候被鬼杀队的人救过?”
虽是寒暄的口气,但声音冷如钢铁。
“对啊!”
正男面露感激之色,“自从那天以后,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加入你们鬼杀队的,还买了一把刀,取名叫鬼切。但我父母都觉得那工作太危险了,这才在警视厅里给我找了一份差事。”
说着,他有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能把鬼这种怪物干掉什么的工作,实在是太帅气了呢,你们一定也觉得很骄傲吧。”
“虽然今天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哦。”
接着,正男突然紧紧裹住了衣服,望着天自言自语道:”诶,我怎么觉得一下子又冷了这么多……“
而另一边的白衣人对骤降的温度浑然不觉,而是突然说道:“要是,我现在就刚好需要你的帮忙呢?”
“那你先说说看……”
正男回过头来,却不巧透过对方额前层层的白发,看到了一只长着竖瞳的血红色眸子。
那只眼睛就像一枚被摔得粉碎的红宝石镜子,其中倒映着几十个一模一样、且逐渐变得惊恐的年轻面孔,最后被数之不尽的虫子般的血丝给吞没。
这个和不死川实弥一样打扮的人,正是鬼舞辻无惨。
“你的话有点多,勾起了我很多不好的回忆。”
他慢条斯理、动作平稳地掰撕开了正男的舌头,随手丢在外边的雪地中,就像扔掉多余的水果皮。
“比如这世上的第一把日轮刀,名字就叫鬼切……”
……
“啪!”
一沓有着大量空白的文件被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总监助理将指关节重重地叩在上边,震得整张办公桌都闷闷作响,脖子上的青筋狂跳不止,就像是感染了什么恐怖的绝症。
“什么叫查不到?不叫那些和他们熟悉的人去旁敲侧击吗?又不是让你们去审讯,为什么查不到?!”
“办案不会也就算了!聊天你们也不会?”
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下属回复道:“长官,这些人都训练有素,一个个似乎早有提防,对那些事情根本提都不提。”
“你别给我说什么训练有素!”
桌子上的文件哗啦啦地全都飞了起来,飘飘摇摇最后落得满地都是。
“他们接受过训练,那你们这些家伙,还接受过军官训练呢!”
“就简简单单的几个问题——”
“他们既然不知道总部的所在,究竟用什么接收指令?”
“平时没有任务在哪里下榻?”
“受伤了要去哪里治病?”
“又是在什么地方参加的训练?”
“那种特殊武术还是剑道之类的东西,普通人究竟能不能学……“
“结果呢?你们查了一个白天,连一个都没有查出来!”
总监助理的脸涨的通红,声音愈来愈大,和平时警示总监在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们说,我拿什么给总监大人交差?他又怎么给内阁交差?”
“到时候追究下来,是免总监大人的职,还是免你们的职?”
“嗯?!”
对面的几人顿时噤若寒蝉,连忙鞠躬道歉,净说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领导分忧之类的废话。
“我要你们死有什么用?我要你们把事情给我办好!”
最后,恼怒非常的总监助理只能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问道:“既然这些正式队员查不出来,那个叫狯……狯什么……”
有人出声提醒道:“狯岳。”
“对,就是这个人。之前跟你们打过招呼了,这个人不是正式队员,又对我们的人动了手,可以直接刑讯的。”
总监助理沉着脸问道,“他那里还供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这个……我们倒是狠狠打了他一顿,但是这个小鬼嘴巴又臭又硬,还说要是想从他嘴里知道半点情报,就……”
“就什么?”
“就得先替他还清赌债,再奖励他一大笔钱,然后以政府的名义承诺他一个军警方面的工作,还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这些条件,已经超过了属下能做决定的范畴……”
“听到没有?多么猖狂!居然还要挟起咱们来了!”
总监助理差点气笑了,等稍微平复下来才随口说道:“十六七岁的小鬼而已,能有多少赌债?先答应他,最后来警察局打扫卫生不也是军警方面的工作吗?至于安全,这有什么好说的,鬼杀队还能打进来不成。所有条件都答应他,让他先说话,以后有的是办法教训他。”
底下的人顿时笑了起来,纷纷感叹这个叫狯岳的小鬼真是天真。
可是他们没能笑多久。
尖利的哨声突然从办公室外边响起,节奏短促但频率极高,紧随其后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喊之声,乱糟糟的响成一团。
“……”
办公室里面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听清外边的动静。
总监助理拧起了眉头,怎么大晚上的响哨了,可走到窗边,外边却个人影都看不着。
虽说那哨声给他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但这里毕竟是警视厅,东京警察的总部,离这里不远便是陆军部,没理由感到不安。
“难道还有人越狱不成?”
但联想到狯岳做昨晚拒捕时的表现,总监助理拉开抽屉取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气势汹汹走到门口。
“走,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
此时,二楼的办公大厅中,二十多支长长短短的现代枪械从四面八方,将风柱打扮的鬼舞辻无惨团团围住。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把锃亮的军刀蓄势待发。
究竟动哪种武器,取决于长官想要击毙还是活捉这个家伙。
鬼舞辻无惨毫不紧张地站在黑洞洞枪口的正中央,右手紧紧扣住正男的脖子,将发不出声音的小巡警挡在身前。
而他自己,则像是参观游客似的四处打量着,但那双红眼睛却被挡得严严实实。
独特的血红色眼睛,算是他拟态变形时唯一的破绽了。
其实以鬼舞辻无惨的身体,自然是毫不畏惧这些枪支的,除非是炮弹,否则连打穿他都做不到。
但考虑到今天他要扮演的是那可恨的不死川实弥,如果太过强大,反而会引起警察对鬼杀队的忌惮。
只有表现出足够的威胁,再提供一些弱点,才能让他们有勇气找鬼杀队的麻烦。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来这里,还是因为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严重挫伤了鬼舞辻无惨的自尊心。
堂堂地球食物链顶端的鬼之始祖,却被一个刚刚迈入柱门槛的人类从恐惧中挣脱,更不要说那家伙直接挖出了感染了他鬼王之血的血肉。
那张丑脸带着那嫌弃的眼神和满脸的刀疤,说他是垃圾,还到处传染疾病,那更是不可原谅!
明明只是侥幸逃脱的蝼蚁而已!
但他的愤怒还只是表层,真正让鬼舞辻无惨感到不妙的,是不死川实弥治疗粂野匡近的治疗手段,还有那种连他都被干扰了一秒的声波攻击方式。
要是鬼杀队员也能像鬼一样快速恢复——
那全日本十二鬼月以下的鬼,还能有什么活路?
还有那个奇怪的绿色种子,更是连他都还没能适应的怪异之物。
操控火焰的老头,操控雷电的苇名弦一郎,鬼魂和紫色火焰,还有越发古怪的鬼杀队(其实都只有一个来源),以及失踪的堕姬兄妹……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超出了他的控制!
短短几天时间,鬼舞辻无惨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已经快接近从继国缘一刀下逃走的那次。
于是,气急败坏且胆小如鼠的他想了一个下午,决定还是推动那个不太成熟的办法——
用人类来对付人类。
既然警察和鬼杀队之间的矛盾还不够激烈,那他就来加一把火。
于是,趁着寺内太阳今晚住在军营不回家,鬼舞辻无惨便变成了不死川实弥的样子,找上门来。
毕竟现存的鬼中,能够拥有此等变形能力的,也只有他了。
再说,他刚好也想要碾死些虫子,好好发泄一下。
第九十四章 熟练的背叛者狯岳
“啪嗒。”
肩章上传来一的阵脆响,如同落入一潭死水的雨滴,将陆军大臣寺内正毅从沉寂之中唤醒,耳朵顿时又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了。
他下意识伸手在肩膀上摸了摸,那是一股黏黏糊糊啊、令人感到不安的触感,至少不像是寻常的水滴。
收回右手仔细一看,半只手掌已经一片殷红。
寺内正毅微微颤抖着,明明刚入手时一片冰凉,但现在他却感觉这红色,比火还要烫。
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仰望,刚好与一张和他有六成相似、且死不瞑目的脸庞对视着。
六十六岁高龄的陆军大将眼神剧震,随即整个人都变得呆若木鸡。
那死去的是他的第三子,出于正义感脱离了军队,来到警视厅里供职,如今却被一把寒光闪烁的军刀诡异地钉在天花板上,冷掉的血液沿着森寒的刀锋滴滴滚落,甚至有部分已经凝结在刀镡之上。
那双曾在战舰上观望海洋的眼睛里残留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大张的嘴巴像是在对父亲呼喊着什么,可是他已无法发声。
突然间,寺内正毅感觉自己脑子里似乎传来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
等他再重新恢复意识时,已经被一群陆军部的属下扶着就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警示总监龟井英三郎垂着脑袋站在他的正前方,脑门上全是冷汗,几乎浸透了他的制服。
他没有想到,有人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居然敢袭击警视厅,屠杀警视厅的高级干部!
没错,这就是一场屠杀。而且一杀就是五十多个,堪称明治以来第一大案也不为过!
整个二楼大厅,此刻已然是一副末日气息。
除了连军队都不忍直视的片片尸体和滩滩血液之外,四周的墙壁上镶满了崩坏的军刀碎片和子弹,除此之外,几道难以解释的痕迹留在了大理石柱上,巨大又深邃,几乎快要将之一刀两段。
难以想象,敌人究竟拿着怎样的武器与警察战斗。
“大人,令郎的事……”龟井英三郎刚要给这位失去儿子的内阁成员解释,却被对方轻轻摆手喝止了。
“他的事之后再说,现在先说要紧的,天亮我就要进攻给陛下一个交代。”
寺内正毅脸上面无表情,但湿润的眼眶却吐露着他的悲痛。
只是身为军人的代表,他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表达悲伤,只能先公事公办,“医生们检查的怎么样了,对方有没有留下活口?”
“大部分人没留下全尸,都是当场死亡,敌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活口。”
龟井英三郎想起那些尸体的样子,腹中便剧烈地翻滚起来,有些东西正不断地向上涌起。
“但所幸的是,我的助理虽被贯穿了胸膛,但却避开要害逃过一劫,只是失去了一截手臂。”
和其他人的悲惨下场相比,只失去一条胳膊的确很幸运了。
“左右右手?”寺内正毅眉毛轻轻动弹了一下。
“拿枪的那只手。”
龟井英三郎把头垂的更低了。
“……”寺内正毅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时机不是很好,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现在他能开口说话吗?”
“身为军人,又是当时的最高长官,他必须得说话了。”
龟井英三郎行了一礼,“我这就去让医生把他唤醒,询问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
寺内正毅叫住了他,随即撑着椅背站起来,下巴紧绷成一条坚韧的弧线,不容置疑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
二十分钟后。
“你确定,他亲口说自己是鬼杀队的人吗?还是你们根据衣服推测的。”
寺内正毅再次求证道,“而且,只有他一个人?靠一把刀,对付五十四个警察?”
开玩笑,那可是三十把枪再加上二十四把军刀啊。
别说一个人,就算是明治前的新选组复生全员上阵,总也得死几个人吧。
结果这家伙居然说,这场血腥的屠杀,居然只是一个人的“杰作”。
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寺内正毅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要么是警示总监的助理麻药打多了,要么就是他耳朵有问题。
“没错,他亲口说得。那剑士自称是鬼杀队的风柱,是最强的剑士……”
总监助理靠在值班室的零时病床上,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神色间满是屈辱和后怕。
“他当时手里抓着一个巡警做要挟,我便下令让持刀的警员上前将其拿下。”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用自己剩下的那条胳膊比划着,“他明明只是在几米外挥了一刀,却掀起了一阵风似的气流,那些靠近他的警员就被拦腰斩断了……”
“接着我又下令让大家开枪射击,但那家伙用人质做肉盾,接近我们以后,就没法再限制他了。”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说着,他有些恐惧地低下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身体本能地抖动了一下。
“全程下来,我就只看到他中了一发子弹而已。要我说,那哪里是人能做到的事情……那家伙根本就是怪物……”
难怪有个巡警打扮的小伙子身上全是弹孔,现在终于得到解释了。
寺内正毅听到这里,突然沉默下来。
他下午和产屋敷耀哉通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向他介绍过了鬼杀队的组织形式。
所以柱这个词,他并不陌生,大概可以理解成将军的意思。
只是,明明电话沟通的时候,对方几次承诺,鬼杀队绝对不会伤害人类,还表现出了非常愿意合作调查事故真相的态度,还邀请他到藤席山,亲眼见证鬼的存在,只是他还没有答应。
结果这才几个小时不到,晚上就发生了这样事。
这算什么?
他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龟井英三郎:“关起来的那些鬼杀队员,都跑完了吗?”
“不仅是鬼杀队的犯人,所有关在警视厅里的犯人已经全部都不见了。据查看的警员说,各个监牢的铁栏杆都被暴力切开了,还有他们所谓用来斩鬼的日轮刀,也都被带走了,一把没留。”
龟井英三郎笃定地说道,“事情应该像他说的这样没错,绝对是这个黑衣组织狼子野心,仗着自身个体力量强大才如此猖狂,一定要严肃处理才行。”
寺内正毅更想不通了,狐疑地问道:“既然他们有这种力量,完全可以偷偷在半夜把人救走,为什么非要杀人呢?这时光明正大地对抗政府,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尽管才刚刚失去了儿子,但当了好几年阁员的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漏洞。
“可是长官,如果不是我侥幸活了下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就不得而知了。”
总监助理有些神经质地喊道:“刚刚不是说,除了鬼杀队的人,还有其他犯人也被放走了吗?我看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只要把目击证人都杀光,再把所有犯人都放走,而不是单单只救走鬼杀队的人,如此一来,我们就没有证据是他们动的手了!”
“毕竟那个自称是风柱的家伙一出手,就完全是奔着灭口来的啊!”
寺内正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说法倒是有些道理。”
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没打算留下活口。
虽然不能确认,但从现场情况和这个警局高官的供词来看,这反而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了。
虽然他今天通过电话,对那个鬼杀队的首领很有好感,再加上有这么多旧贵族信誓旦旦,为鬼这种存在做担保……
但寺内正毅第一次遇到鬼杀队时,看到的便是一名队员(鬼舞辻无惨)当街杀人的情形,再加上他那个神秘儿媳妇曾被鬼杀队灭门的悲惨过往……
导致他对鬼杀队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
尤其是,他今天又失去了一个不太听话,但却很有担当和前途的儿子,很有可能也是他们动的手。
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无论世上是否有鬼存在,但至少这个鬼杀队,绝对是个极端危险的组织!
尤其是他们还掌握着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的情况下。
不能再犹豫观望了,必须严厉打击鬼杀队才行。
明天,他就要打算向明治陛下请命,禁止那些大贵族再包庇这个组织,接着便调动军队严查。
但再怎么查,至少也得有个切入点才行。
想到此处,寺内正毅询问道:“除了今晚这批鬼杀队员以外,各区警局还有被羁押的鬼杀队员吗?“
龟井英三郎摇了摇头:“没有了,今天早上统一带到这里了。”
这时,总监助理却大声说道:“不对,还有一个。”
见两位长官都看向他,他赶紧补充道:“那个叫做狯岳的预备队员,之前被关在地下室的刑讯室里,应该还没有被救走。”
不过,在场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这房间柜子和墙的缝隙中,有一颗造型恶心的肉球眼睛,正默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
无限城。
一个个西瓜破碎的声音响起,一个个身穿制服的无头尸体倒下,剩下的几个队员瘫坐在,身体抖得就像刚洗完澡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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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队员哭喊着,“就是因为我们阶级很低,所以才会被警察抓住啊,关于柱的消息,我们真得一点都不清楚。”
嘴硬的都被杀完了,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但却拿不出能让这怪物满意的消息来,估计最后的下场也是凶多吉少。
但至少希望能死得痛快一点。
男装打扮的鬼舞辻无惨站在另一个地势更高的房间里,看着这些队员的眼神中,充满了睥睨和轻视。
从监牢里带出了二十几个鬼杀队员,却只有一个AB型血的,结果才刚刚吸收完血液,就彻底丢失了为人的记忆。
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比如猗窝座也是这样,他们记忆流失的速度,跟渴望逃避现实的程度有关,并不受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没有办法,他也只能用最古老的手段——刑讯逼供,来获取一些重要的情报——
比如总部的位置、柱的住址、刀匠村的位置、绿色的种子和那种诡异的治疗手段。
结果,就连他这个鬼王,也没法做得比警察更好。半个小时过去了,竟然一无所获。
看着那如同蛞蝓般软瘫在地上哭泣的几人,鬼舞辻无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右手突然伸出,手指变成了五根半米粗的血肉腕足,直接将剩下的鬼杀队员包裹在其中,通过腕足正中央的口器吞了下去。
随即,那恶心又恐怖的腕足又变回了五根纤细洁白的手指,连一点血都没有沾到。
“哼,看在你们对我还算恭敬的份上,给你们一个容身之处,应当觉得荣幸啊。”
听见手臂之中残留的凄厉惨叫,鬼舞辻无惨感觉自己胃口都好了不少。
正当他打算叫鸣女把那些被捏爆脑袋的无头尸体处理掉时,又是一个人类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地板上,正好落在一堆尸体之中,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到一边去了。
那人面相凶狠刻薄,脖子上戴着一枚勾玉,身上到处都是被殴打时留下的伤痕。
此人,正是那天在吉原花街被捕的稻玉狯岳。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刚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便看到了高高在上的鬼舞辻无惨,仅仅是对视了一眼,便感觉到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瘫软,整个人愣在原地。
随后,随着一声琴声响起,一道纸门自动拉开,鸣女的身影稳坐其中。
“大人,我在监视您特地放过的那个人类时,发现了这只漏网之鱼,他好像也是鬼杀队的人,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鸣女轻声说道,“希望他对您来说,能有点用处。”
原来,那个总监助理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鬼舞辻无惨需要他作为证人,把政府的目标转移到鬼杀队身上去。
为了保证计划不出岔子,他便让鸣女留了一颗眼球在那家伙身边,随时监视事情的发展。
听了鸣女的话,鬼舞辻无惨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个人类弱的离谱,连普通队员的水平都不到,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
说完,他甚至不愿意再多看狯岳一眼,冷酷地转过身去,“吃掉他,把这里弄干净。”
随着他视线移开,狯岳也终于能够动弹了。
他听到鬼舞辻无惨似乎打算杀了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就是一个土下座。
“请、请等一下,请不要杀我!我还、我还有些用处!”
可恶,我的人生还有很久,才不要在这里结束!
哪怕成为鬼,也比被吃掉要好的多!
狯岳并不知道这就是鬼王,但他听得明白,对方似乎在探查鬼杀队的秘密,“虽然我连正式队员都算不上,但我的培育师,是鬼杀队前任的鸣柱!他一定知道很多消息。”
鬼舞辻无惨停下脚步。
“他的名字叫桑岛慈悟郎,年轻时断了一条腿便退役了。”
见对方只是停下,并没有转身,狯岳也不像对警察那样藏着掖着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从那以后,他就隐居在荒川区外边的桃山上!还有,鬼杀队的现任鸣柱,也是他的学生,还经常来看他呢!”
说完最后一点情报,他剧烈地喘着粗气,等待着自己命运的降临。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叛自己的恩人了。
那老头虽然说是替他还了赌债,给他吃给他住,收他为徒,教他剑术。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用他,让他为鬼杀队出生入死罢了。
可见到鸣女这种可以凭空把他抓到这里的鬼,他心中哪还有半点勇气。
只希望能像上次献祭掉寺庙里的伙伴一样,从鬼这里捡回一条性命。
不过这一次,他又赌对了。
从中午开始就办事就没有顺利过的鬼舞辻无惨,把狯岳的出现看做一个转机。
终于,总算是拿到一个柱的情报了。
此刻他的心情,如同久旱逢甘霖,说是龙颜大悦也不为过。
鬼舞辻无惨转过身来,踱着步子缓缓走到房间的尽头,自上而下朝着狯岳望去。
后者赶紧把头埋下去,哪怕是沾到了那些队员的血也无所谓,背部剧烈起伏着,姿态卑微至极,对极了某些鬼王的胃口。
尤其是他才刚经历过被不死川羞辱的尊严危机。
狯岳的这幅样子,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想成为鬼吗?”他甚至没有问狯岳的名字。
后者想都没想,额头紧紧贴在地上,“想。”
即便不想,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尤其是身为人,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立足之处,成为鬼,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那你替我办一件事。”鬼舞辻无惨轻声说道,“办好了,我会赏赐你足够的血,你就是新的下弦之六。”
狯岳一下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是所有鬼之中,最古老,也是最强的一个!
难怪那么厉害的女鬼,也要听他的吩咐!
于是乎,他感觉自己前途的一片光明,声音中顿时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些期待。
“请您吩咐,我一定努力去办。”
“不是努力,是一点要完成。”
鬼舞辻无惨的口气重了一些,狯岳的身体马上一震。
“明白,我一定会赌上性命去办!”
“好。”
鬼舞辻无惨满意地点了点了头,“我会让鸣女把你放回警视厅。“
“你刚刚对我怎么说的,就对那群警察怎么说。”
“一个字都不许改。”
“听懂了吗?”
第九十五章 我是你的培育师(第二章晚上)
弦一郎才刚撑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容。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进来的,但他穿着一身鬼杀队的制服,又没有危险的感觉。
【难道是产屋敷叫我来起床的吗?是不是太周到了些,还有叫醒服务。】
“你是?”
于是尚未完全清醒的弦一郎问出这么一句话。
那人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嘴角不高兴地向下一撇。
“噗哈哈哈哈哈——”
房间的另一头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容,弦一郎转头看去,竟是已经痊愈的粂野匡近。
“哎呀,我就说他肯定认不出你这个样子吧,噗哈哈哈哈,之前打赌再请一顿牛肉火锅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啊!”
粂野匡近靠在墙边,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双腿弯曲,脚跟正在地面上来回撞击,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看着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和昨天不同的是,这个年纪看起来既可以是14岁,也可以是24岁的娃娃脸少年,此时不仅一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样子,就连眼睛下边的那两道深深的刀疤都没了。
【应该是被噬神给修复了。】
弦一郎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过有了这个线索,他立刻知道了另一个家伙的身份:“那你是不死川吧!”
【难怪感觉似曾相识!】
眼下的不死川,不仅脸上的刀疤尽数消失,就连因为小时候缺乏营养而干燥枯萎的白发都柔顺起来,苦大仇深的浑浊眼珠也变得澄澈清晰,蚯蚓般血丝不再,更不必说原本粗糙如同墙壁的皮肤。
换句话说,如今的不死川实弥,看起来总算像个健康的十六岁少年了。
再配合他本就不低的身高和强壮的肌肉,整个人有一股子英挺可靠的气质。
这就是他现在给人的第一印象。
直到他张嘴说话。
“你大爷的!给老子闭嘴啊!”
粂野匡近的笑声让不死川实弥恼羞成怒,抄起枕头就朝自己的师兄砸了过去。
因为他用的力气太大,连装满荞麦皮的枕头都发出了如同炮弹般地呼啸声,没有准备的粂野匡近被砸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后倒去,没成想却把身后半边纸糊的墙壁给扯了下来。
还好房间外边就是楼梯,要是刚好弄坏了和花柱房间隔壁的纸墙,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那个女人,一定会带着一脸有趣的笑容,用一堆奇怪的问题折磨他吧。
“呀,你还是别开口说话啦,性格这么粗暴,说话还这么难听,根本配不上你那张小白脸嘛!”
粂野匡近拎着枕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带着比蝴蝶香奈惠还夸张的笑意朝着弦一郎走过来,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天音夫人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对你所做的一切,包括上次你救了不死川这家伙的事情,我心中的感激实在是无以言表!”
说完这些,他弯着腰朝地上的弦一郎伸出右手来。
“认识一下吧!我是粂野匡近,过了今年就十八岁了,还没有女朋友,是这个没礼貌家伙的师兄!”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还是负责传授你风之呼吸和九种剑型的培育师哦。”
“哦?”
弦一郎的眼睛眨了眨。
【这家伙,居然是另一种风格的自来熟啊。】
如果说花柱说话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那这家伙简直就像个会走路的烤炉,难怪鬼舞辻无惨刚露面就想干掉他。
不过这样的人天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又没什么心眼,和鬼形部老师的性格很像了,都是很豪爽的那类人。
弦一郎翻身起身,握手还礼道:“我是苇名弦一郎。”
“就这么一句介绍吗?”粂野匡近眯着眼问道,“没有喜欢的……”
“啪!”不死川实弥突然一掌呼在他的背心上。
“好疼!”
“你这家伙适可而止吧,苇名才九岁呀。”不死川暴躁地喊道,“不准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准带坏小孩子!”
“明明是你有问题好吧,怎么能用姓氏称呼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粂野匡近回过头来,对着弦一郎说道,“那样实在太见外了,以后我就叫你弦一郎怎么样啊?你也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没问题。”弦一郎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棒了,弦一郎。”
粂野又看向不死川,“你也该改口了吧?”
“……”
不死川整个人僵在那里,嘴巴张了又闭上,显然,朋友不多的他,每次直接称呼其他人的名字,都是一个颇为艰难的项目。
比当面辱骂鬼舞辻无惨还要艰难。
看到他这幅表情,连弦一郎都不打算为在这方面难他了。
“啧啧啧,看看你这张小白脸都憋成什么样了。”
粂野匡近笑嘻嘻地说道,“当初为了让他用名字称呼我,可是足足用了一年时间呢!”
“你给我滚啊!”
不死川飞起一脚,直接把师兄从刚刚扯开的大洞里踹了出去。
粂野匡近也不恼。
“这一脚,等会在演武场上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我先去那边把草席和石头摆好,不要让我多等哦!”
说完,他便迈着欢快的脚步离开了,在楼梯上踩出一阵让人轻松愉悦的节奏,只留下不死川和弦一郎两个人在房间里。
少了那个功率过高的大暖炉,气氛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没关系,说不出口就不必说了,不要为难自己了。”
看着不死川还在那里憋大招,大冬天的脑门上的汗都渗出来了,弦一郎便想劝他放弃。
两人在人际关系上都很不擅长,他对不死川完全能感通身受。
毕竟在日本这个喜欢抠细节的国家,称呼的改变味着关系的进步,意味着承认一个人在你心中的分量。
冒昧地改变称呼,即便是同性别之间,也是一件相当轻浮的事情。
所以整个鬼杀队里,不死川肯直接叫名字的,也只有匡近一人。
就连蝴蝶香奈惠,也刚刚从花柱上升为蝴蝶而已。
可见想住进不死川的内心,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只是没想到,被弦一郎这么一说,不死川实弥反而有了动力似的,突然挤出三个字来:“弦一郎。”
弦一郎没由来地感到一种……一种别样的暖意来,比起花柱和粂野匡近那种直球选手,不死川这种闷葫芦的示好反而更珍贵一些。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时,阳光从外间高处的窗户里探出头来,透过粂野匡近撕开的纸门,照亮了整个房间,将两人笼罩其中,拉出不短不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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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似乎是无法忍受这种短暂的寂静,赶忙又说道:“算上这一次,我已经欠了你两次了,还用上了那么珍贵的东西……”
按照他那别扭的性格,突然欠下这么大的人情,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实在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
尤其是昨天吸收的那种熏香,不仅治好了他的陈年老疤和身体各处的暗伤,甚至那枯草一样的头发都变得柔顺起来了,说是焕然一新也不为过。
虽说平时他看起来凶神恶煞,所有心思都放在杀鬼身上,但要说他一点都不因为外表而自卑,那就真是无稽之谈了。
说到底,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喜欢陌生人看着他的脸就害怕呢?尤其是常常被人说像他最讨厌的恶鬼,心情就更不好了(然后就更像恶鬼了)。
这一次,弦一郎可不单单解决了他的身体隐患,也剪除了他的一些心理弱点。
起码,让他现在去跟蝴蝶香奈惠搭话什么的,就不会那么抗拒了。
“上次不救你,我一个人也活不下来。而这次帮你也只是附带的,我和产屋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颗噬神就当是对你们鬼杀队的投资。”
弦一郎颇为平淡地回应道,“所以你不必那么在意,只是单纯的生意关系而已。若是产屋敷没有那颗铃铛,我也不会管你那位师兄的死活的。”
他说得是实话。
他当时又不知道,救了粂野匡近居然会降低”功德“所需要的技能点,而且这个技能还是无法主动点亮的,只能等它自行圆满。
要知道,“功德”、“大功德”两个技能,总共需要7个技能点呢。
这意味着,他至少有七个重要人物的命运需要扭转,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七个人。
而系统一直所说的“重要人物”,又是如何评断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说完之前那些冷冰冰的话,他也不看不死川的表情,自顾自地开始穿外衣和裤子。
“说起来,为什么风之呼吸是由匡近来教呢?你才是风柱对吧,而且眼下还没收到日轮刀,应该很闲吧。”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满脸古怪地看向不死川,“还是说,你打算继续像昨天一样,继续出去杀鬼?”
“我可提醒你啊,鬼舞辻无惨应该是能接受其他鬼的记忆的。”
“你昨天刚从他手下死里逃生,弄不好他会很关注你的,再像昨天那样突然冒出来的话,你还有把握生还吗?”
言外之意,当然是劝不死川别出去送死了。
不死川脸色沉着下来。
“你说的对,产……天音夫人也不想我离开,而且……”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天的事情足以说明,我在鬼舞辻无惨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所以,我已经用鎹鸦给岩柱传信,希望他能教我成为柱以后,还能继续进步的办法。”
“换句话说,接下来的几天到十几天,”不死川认真地说道,“我们三个,会一起修行风之呼吸。”
弦一郎突然笑了笑。
他想起来一件事——
那就是幻廊里面,还有两个百无聊赖但质量奇高的陪练呢。
第九十六章 你要成为什么样的风
弦一郎洗漱完,正打算出门时,不死川实弥叫住了他,并从客居的玄关柜子里取出一把木刀。
这木刀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入手却感觉极重,弦一郎使劲捏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这材质居然比铁还要硬,高达十二点的力气居然捏它不动。
“这是?”
不死川又拿出刀柄写着一个“风”字的木刀,对着门外挥出一道淡青色的波澜,随即那波澜便在阳光下扩散为无形的气流。
“普通的木刀怎么可能撑过柱的训练嘛!这可是为我们这些人定制的训练用刀,据说比火车轨道还要结实,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毕竟拿日轮刀训练,成本太大;普通的木刀,挥不到几下便会断掉。
这种特殊木材正好合适。
弦一郎忽然发现,不死川手中那木刀的侧面,还有一条发青的铁片。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风之呼吸呢。”
不死川指着那青色的铁片说道,“为了练习时能模拟呼吸法的效果,这木刀的侧缘,还安装了一段日轮铁。”
“正好你手里这把木刀没人用过,这段铁片还没有变色,你这样抓好……我看看……”
弦一郎按照他的指导握住木刀的刀柄,那段银白色的金属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初时有点发黄,像秋天的落叶,但马上又涌出一团青黑色的雾气,跟一层薄纱似的蒙在黄色上边,最终铁片变成了深沉中透着张扬的暗金色。
就像是那种年代久远的鎏金佛像,看起来古旧又奢华, 也挺符合弦一郎身为战国大名的身份。
“这个颜色有什么讲究吗?”
弦一郎不懂就问。
他记得蝴蝶忍的刀刃偏紫,蝴蝶香奈惠的日轮刀则是桃红色。
“如果是金色的话,那你应该更适合雷之呼吸吧。不过刚刚也有出现青色……所以,你和风之呼吸的相性应该也差不多哪去。”
【雷和风吗?】
弦一郎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练习巴之雷和需要短时间滞空的巴流剑术,本就要借助这两种力量。
日轮刀会变成这种颜色,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就这样,两人从客居出发,前往大门附近的演武场。
一路上,不死川实弥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他说了一下呼吸法的原理。
简而言之,呼吸法能通过提高人的体温和呼吸效率,增加剑士的身体机能,尤其是力气和韧性,使得他们能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完成那些威力极大的剑型。
初学呼吸法的人,通常用几分钟呼吸法就已经是极限了,而高级队员能坚持到一个小时。至于柱,则必须把呼吸法变成一种不再对身体有害的本能才行。
而呼吸法过量使用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在弦一郎的理解中,使用呼吸法就相当于磕了一颗夜叉戮糖。
而这只是鬼杀队剑士的第一层buff。
第二层,则是他们的日轮刀。
日轮刀不仅可以像是灵媒一样引动自然中的各种力量,而且颜色适当的日轮刀,可以增加剑士斩击的威力。
比如蓝色之于水呼;青色之于风呼;黄色之于雷呼……
而反过来,剑士的呼吸法也能增强日轮刀的坚韧度。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弦一郎用过的日轮刀总是“活不长”的原因。
一把日轮刀既然已经变过色,另一个人用它的时候,就难以与之契合了,所以鬼杀队的日轮刀并不能复用。
所以日轮铁这东西,真是用一块少一块。
话说回来。
两人这一路走来,路过的队员纷纷行礼。
虽然不死川实弥差不多等于换了张脸,但那头白发和敞胸露怀的穿衣风格仍保留了下来,队员们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可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和鬼王照过面,还完整回来的人,简直就是活着的传说。
为了振奋士气,昨晚天音夫人就将这个消息公布了出去。剑士们也终于对鬼舞辻无惨有了些概念。
因为这些原因,队员们看他的眼神颇为崇拜和尊敬,再加上不死川如今这张还算俊朗的脸,他们对风柱的感官,也少了些往日的恐惧。
至于弦一郎,昨天晚上几乎所有没排班的队员都去看了他的“表演”。
困扰了他们好几天的无首怪物,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收拾了。
那紫色的火焰和华丽繁复的剑技,早已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
事实上,解决无首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
那无首虽是织部正行放出来的,但却受他控制,弦一郎只是用飞舞神纸表演了一下克制关系,就轻而易举地将之收拾了,也算是给过去苇名国的勇士们一个解脱。
杀死无首后,弦一郎还获得了一个特殊物品,即阿攻·御灵降身,效果和阿攻糖没什么不同,只是不需要吃糖而已。
如此一来,他就有更多的存货卖给鬼杀队了。
但最大的收获,还是那巨量的声望值。
之前计划在年前收集完的二十万声望值,来鬼杀队不到一天,就完成了五分之一。
这里果然是薅羊毛的正确场所。
等两人到达演武场,粂野匡近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身边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蝴蝶忍。
“喂,你这家伙,怎么……”
蝴蝶忍看见不死川实弥的那一刻,手里病叶的日记都掉下去了,还是弦一郎及时用木刀接住,给她捞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忍你看,”粂野匡近突然伸手搂住不死川实弥的脖子,“没有那些伤疤以后,是不是反而少了些男人味了呢?”
“噗。”蝴蝶忍被不死川那副忍无可忍的表情逗笑了,“你说是就是吧。”
眼见着那两人又扭打起来,弦一郎来到蝴蝶忍身边,把日记本交还给她。
“忍小姐,我看你好像对这日记本爱不释手的样子。”
弦一郎问道,“难道说,里面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如果有,那等病叶从忏悔之间里洗完澡出来,他就得好好询问一番了。
“嗯,虽然写日记的是一只鬼,里面也大多是些不忍直视的食谱……”
蝴蝶忍皱着眉头翻过几张写满配料表的纸业,停留在一副插图上,“但我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个胆大包天的博物学家。”
“比如这里,你看……”
她指着插图中,一种看起来如同重重叠叠小白伞一样聚集起来的小花,“这种植物叫做毒参,并非是日本本土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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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日记里写到,所谓毒参(毒芹碱),就是曾经毒死过苏格拉底的那种毒物,中毒者会从下肢开始,逐渐感到麻痹(对,就是花街之战里,音柱使妓夫太郎无法动弹的那种毒药,效果类似的,作者只找到这一种原型)。”
弦一郎懵了,“谁是苏格……”
“这不重要。”
蝴蝶忍懒得解释,而是兴冲冲地往后翻了几页,“你看这里,病叶写道,他认为鬼的生命如此顽强,并非是因为他们天生免疫许多毒性,而是会比其他生物更快产生对不同毒药的抗体。”
“这就意味着,鬼舞辻无惨虽然克服了日本本土的许多毒物,但很可能无法免疫那些他没有见过的外来毒素。”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病叶就制作了毒参的提取物……”
说到这里,她那深紫色的眼睛甚至都开始发光。
“结果和他想得没错,这种外来毒药,马上就对他起了效果!”
“第一次,他只食用了可以让普通人致死剂量的提取物,身体便僵直了长达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直到他反复饮用了十几次,才对这种毒药产生了抗性,就像他能够抵抗紫藤花毒一样。”
“可如果,我们把这种毒药和紫藤花毒混在一起,效果又会怎么样呢?”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了。”
看着蝴蝶忍越来越跑偏的笑容,弦一郎为鬼尤其是那些普通鬼的前途,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是个不错的想法。”弦一郎点了点头,“那我会叫下面的人,尽快准备好实验用的场所和药物的,你很快就能投入研究了。”
“嗯,我们最好再多找一些来自美洲、非洲的本土有毒植物。”蝴蝶忍建议道,“既然病叶能够想到克服弱点,鬼舞辻无惨迟早也能想到,所以我们的速度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
鬼舞辻无惨的强大不是天然的。
为了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生物,他在不断寻找并克服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
没有弱点的存在,方能被称为完美。
所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前面这句话往往不一定对,但后面这句话却是至理。
只是那些适者,常常误以为自己比其他物种更优秀,是优胜者罢了。
就像鬼舞辻无惨。
“要是知道病叶的其他笔记本放在哪就好了。”蝴蝶忍的表情有些惋惜,“谁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好东西。”
弦一郎在这句话上多留了点心。
很快,那边的师兄弟两分出了胜负,仍然是不死川胜。
噬神治好了他的许多暗伤,不死川感觉他对身体的操纵,明显比以前更得心应手了,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像昨天那样,徒手释放出风刃来。就好像昨天那种感觉,只是福临心至的昙花一现。
“咳咳咳!”
粂野匡近熟练地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对着拳头咳嗽几下,来到了弦一郎和蝴蝶忍面前。
“刚才我只是让着他而已,不能这样就小看我啊。”
“接下来,说一下你们今天的训练任务。”说起正事,匡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小忍呢,今天要学会风之呼吸的五之型,补充花之呼吸和水之呼吸剑型杀伤距离不足的问题。”
“至于弦一郎呢,除了风之呼吸的基础呼吸方式以外,你今天还有一个任务……”
粂野匡近竖起右手的食指。
“就是你必须想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风。”
第九十七章 两个结局
(先看下一章,我把顺序发错了,标题又不能改呜呜呜)
粂野匡近是个好老师。
在他的解释中,完全可以把身体当成电报机,把呼吸法当成某种驱动身体的密码,而电报机想要通过密码联系的对象,便是手中能够沟通地火风水这类元素的日轮刀。
当他发现弦一郎不明白密码是什么意思时,就立刻修改了说法。
“把呼吸法当成一种以吸气和呼气为音节的咒语,念对了就可以获得神明加持。”
被这样一说,弦一郎顿时了然。
粂野匡近把手停在弦一郎的肚脐上,按照节奏压下再松开,反复纠正着细微的错误。
直到他发现弦一郎的呼吸频率没有问题以后,才开始进行下一步。
“紧接着将双臂打开,感受气流从你手掌的皮肤表面通过,尝试把它们截住,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像一道小型的旋涡……”
就这样,从早上九点开始,弦一郎一直练习到中午十二点,终于成功感受到了“气流”在手心上盘旋的感觉(鸣人:?)。
这种气流,和叩拜连击拳或者飞渡旋涡云产生的气流并非一回事,而是直接调动了外界现成的力量进行辅助。
所谓呼吸法是请求神明的加持,恐怕这种说法并非全无来由。
比如当弦一郎查看自己的属性点时,发现其发生了如下变化。
敏捷(技巧):10+1(来自风之呼吸)
也就是说,以他目前对风之呼吸这点粗浅的掌握,就可以将自己的敏捷提升到11点,但必须是在使用中才有这个加成。
那像粂野匡近和不死川实弥这种多年使用呼吸法的,只会提升更多,而且多半还会继续。
如若不然,简直不敢想象,他们要如何击败鬼舞辻无惨这种敌人。
发现属性变化后,弦一郎目光中闪过一丝明亮,于是他保持当前的呼吸节奏,抄起木剑对正前方便是一通挥舞。
“飞渡浮舟·七连!”
顿时,淡青色的剑气笼罩了周围的空气,而这延长了十多公分的剑气从刀锋上飞出后,仍然可以向前再继续行进一段距离!
而且最重要的是,弦一郎挥剑的速度提升了!
原本需要大概两秒多钟才能彻底打完的七次攻击,现在居然只需要两秒不到!
飞渡浮舟,可不是高墙士兵那单纯乱挥出来的薪王五连。
它的每一次挥剑,都是从身体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因此打击范围极大,想快速打出一整套十分困难。
能够在两秒内打完整整七剑,还附带如此锋利的剑气……
弦一郎的浮舟飞度,从此可以彻底告别白给七连这个羞耻的称号了。
如果当年在天守阁上,他用出的是这种七连,绝不会那么容易便输给九郎的忍者!
“嘭——”
演武场上训练的队员们,听到舰船开炮般的声音纷纷回头查看,立刻就发现到了被打上了天后草席四分五裂的样子,一个个目瞪口呆。
鬼杀队的草席有多硬有多重,他们心里可是有数的。
“这就是不用呼吸就能解决十二鬼月的少年吗……”
“这就是柱的实力吗?简直太吓人了。”
“他打得哪里是草席,分明就是我等老人的脸啊。”
“感觉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努力!要更努力啊!”
于是,明明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但场上队员们训练的气势却更夸张了,一个个顿时大汗淋漓地锻炼起来。
而草席下方的弦一郎,仍然保持者飞渡浮舟最后一击上撩的姿态,脸上正洋溢着兴奋的血红。
那是对力量激增的兴奋。
【这就是呼吸法吗……】
【这剧烈的体温和身体掌控感——】
【完全就是另一种战斗方式啊!】
弦一郎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没有实感一般轻飘飘的,四肢的肌肉仿佛也没有重量,像是一团又一团滚烫的血液在操纵肌肉自我动作。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大脑,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内脏,就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挥剑的工具,完全丧失了“我”的概念。
【好想把这种感觉延续下去啊……】
“厉害啊!厉害啊!”
激烈的鼓掌声音突然响起,将弦一郎有些弥散的意识拉了回来。
粂野匡近啪啪啪把手拍得通红,兴冲冲地快步走过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用呼吸法挥剑的诀窍,果然是个天才少年啊!”
“还有刚刚的剑型真是了不得啊,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想必天元先生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声称赞华丽,这种要把敌人大卸八块的剑型,真是太帅了啊!”
他走近弦一郎后,伸手在后者有些扩散的瞳孔前挥了挥手。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没有实感,就好像看到听到的东西都像是在梦里一样?”
弦一郎点了点头。
他现在甚至能听到太阳穴附近,血液像湍急地河流一般奔涌的声音。
“不要担心啦。这是因为使用呼吸法,将血液里的含氧量提升到极致的缘故,你多习惯几次就好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使用呼吸法的时候,脑子也会转的更快哦。”
【还能加智力吗?】
【这是我没想到的展开啊。】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匡近,你是个很好的培育师。”
还好,有远超常人的集中力在,弦一郎没用多久就将过热的脑袋冷却下来,“没想到呼吸法对人的加强会这么明显,感觉真是畅快。”
现在他反而有些庆幸教他的是匡近了。
要是不死川实弥的话,恐怕没有这种耐心,也没有如此流畅的表达能力。
经过一个早上的学习,他的《鬼杀队呼吸法奥义书》中,除了之前匡近演示过的九个剑型外,还多了一条单另的分支。
这个分支上有两个内容,分别是风之呼吸·全集中(1/3);以及风之呼吸·常中(0/5),前者属于“体术”,后者属于“常驻效果”,想要全部点亮还需要6个技能点。
如果再算上9个剑型,那就是15个技能点,所以弦一郎只打算挑有用的剑型掌握即可,就像蝴蝶忍“教”给他的水之呼吸剑型一样。
不过,弦一郎也发现,技能之间是有冲突的。
在使用风之呼吸期间,苇名一心教他的“躯干吐息·阳”就没法再用了,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只有一个鼻子,总不可能两只鼻孔各自用不同的呼吸方式吧。
用风之呼吸加强战斗力;用躯干吐息加速恢复,这就是他的打算。
不过今天才刚刚学习,他不着急那么快就把全集中呼吸给彻底点亮,不然就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
反正这粂野匡近和不死川为了规避鬼舞辻无惨的报复,也要进行加强训练,还要在总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如就靠自己多领悟几个剑型,也能省下一些技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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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因为队里找我请教的人总是很多嘛!为了让大家能听懂,我也是费过一番脑筋的。”
粂野匡近有些得意地挠了挠头,接着又提醒道:“但弦一郎你千万要记住啊,在初步掌握常中以前,风之呼吸是不能频繁使用的,不然伤到肺部和器官,那可是很痛的。”
“我知道了。”
“啊,今天的任务终于结束了呀,让我看看——实弥和小忍已经去吃饭了!我们也赶过去吧……不过话说,今天大家怎么这么刻苦?”
……
另一边,产屋敷夫妇也把刚刚弦一郎成功用出呼吸法的一幕看在眼中,但并未觉得太过惊讶。
毕竟有那么一双眼睛,迅速掌握事情的本质也很正常。
“耀哉,”既是私下里,天音夫人便直呼丈夫的名字,“你真得看到了吗?两种结果?”
她的语气充满了疑惑。
“只是可能性最大的两种。”
产屋敷遮住自己那只半瞎的眼睛,另一只则眺望着弦一郎和匡近离去的背影。
“在第一个画面中,我虽然看到了鬼舞辻无惨的末日,但也看见了那只左手会燃起恐怖的火焰,一个更可怕的,覆盖在业火中的怪物诞生了,同时具有鬼和鬼魂的特征,是一个比鬼舞辻无惨更完美、也更暴虐的怪物……”
“苇名先生的义手里,的确潜伏着一些可怕的东西,就连我的伯父也许都无能无力。”
天音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乐观地说道:“但我们只要及时提醒他,这样就应该可以避免那种情况发生吧。”
“可那样一来,就是另一个画面了。”产屋敷耀哉叹道。
“是什么样的画面呢?”天音夫人有些好奇,难道还会更糟吗?
“是他挥舞十字枪,操控雷电,与鬼舞辻无惨在黑夜中、在一个芦苇原上战斗,但结果却是他们两个……”
产屋敷顿了顿,声音染上了一层悲悯的底色,“一同消失在这世界上。”
一阵微风带着两人身旁的紫藤花轻轻拂动,下边的鱼池里荡漾起丝丝波纹,但马上又恢复平静。
见妻子沉默不语,产屋敷这才说出心里话:“天音,这不该是他的命运……鬼舞辻无惨,应当是我们产屋敷一族的责任。”
“我看见了他的样子,芦苇原上的他,只不过比现在更高一点而已……那就意味着,事情最多在一两年内就会发生了。”
他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无法坐视这样一个原本与鬼“无关”的孩子过早夭折。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耀哉,我们无论做什么也无能无力。”
千年以来,产屋敷家族都是靠着这种预知未来趋势的能力繁衍生存,积累财富的(原著设定),基本没有出错的情况。
一旦看到了,发生的几率几乎就是百分之百。
但天音夫人也没想到,昨天使用了那颗名为“噬神”的药物后,产屋敷耀哉看到的画面居然会那样清晰。
甚至不止一个结局。
天音夫人劝解道:“与其忧愁那不知道何时才会发生的未来,不如先召孩子们开会,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只怕现在他们去了外边,人比鬼还要危险。”
“一定要想办法化解政府对我们的误会才行。”
第九十八章 风之呼吸(这才是真正的第九十七章)
“成为什么样的风?”
听到这种接近玄学的内容,弦一郎就一个头两个大,不由想到曾经爷爷说过的人与剑应该是什么关系之类的……废话。
明明别人听了都有所感悟,并且能很快投入剑道练习中,但这些话对弦一郎而言,还不如把力气练的大一点,多学一些旁门左道来的实在。
“喂,实弥!”
看到弦一郎疑惑的样子,匡近立刻对走到远处的不死川实弥喊道:“以草席为目标,用一次一之型吧。”
“知道了。”
不死川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快步走到了草席对面。
鬼杀队练习用的草席比寻常剑道馆里用的那种要宽出一拳左右,扎的也更为紧密,甚至为了模拟鬼的防御力,还在表层涂了厚漆。
而匡近准备的草席,是以2x2的规格放置的,相当于两个普通鬼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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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呼吸·全集中……”
这一次,考虑到自己在给初学风呼的弦一郎演示,不死川实弥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很缓慢,口鼻之间呼吸的停顿和节奏,被灵视记录的一清二楚。
“一之型·削斩!”
这不是弦一郎第一次见到这一招了。
不死川实弥足部猛踏地面,身体如同螺旋发射地炮弹一样横着越过了将近5米的距离,期间足不沾地,在身后留下一圈又一圈的环形气刃。
但木剑的威力毕竟无法和日轮刀相比。
这次的气刃颜色非常稀薄,没能遮蔽和掩藏不死川前进途中的身形动作,所以弦一郎看得很清楚。
不死川在“出膛”之后,便不断通过旋转身体而积累剑势,当他跨过短短五米距离,来到草席面前时,那剑势已经积累到了极致!
“嘭——”
接着,在木剑挨到草席的同一时间,已经隐隐有些发黑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将其搅碎撕开!
顿时,无数细碎的草杆被炸的漫天都是,相当于两只鬼叠在一起的草席,中心部位居然被木剑,硬生生轰出一个洞来。
看到这一幕,蝴蝶忍呼吸一滞,露出了极为羡慕的眼神。
奈何风之呼吸的一之型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虽然她睡了一觉之后,靠九郎赠送的太郎柿,增加了差不多4公分的身高,但仍然无法达到使用要求。
而弦一郎这边,已经成功把风之呼吸一之型·削斩录入了《鬼杀队呼吸法奥义书》。
不得不说,两点灵视的观察力,的确要比一点强出不少来,至少效率很高。
但他还不明白匡近让不死川实弥这样做的目的。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实弥对风的理解。”
匡近指着那几乎被分尸的草席说道:“在他看来,风是一种充满破坏性的力量,而旋转则是累积破坏力的方式。除了一之型之外,实弥的所有剑型,都秉持着这个理念环状出剑,宁可牺牲速度和灵活性积累剑势,直来直去地攻击对手,也要发挥龙卷风一样的破坏力。”
“难道说,还有别的选择吗?”
弦一郎不懂就问。在他看来,不死川实弥的突进速度已经很快了。5米的距离瞬间起步,不到一秒就跨越了,难道这还不够快吗?
还有,什么叫“牺牲了速度和灵活性”啊?
难道说,风之呼吸还可以更快不成?
“当然。”匡近笑着回答,“因为风的本质就是气流,是无形无状的东西,所以风之呼吸,也是五种基础呼吸法中最灵活的一种,具体产生什么效果,完全取决于剑士对风的理解。”
“你有见过忍小姐用过水之呼吸吧,”匡近用木剑比划着水之呼吸的各种剑型,“水之呼吸的所有招式,基本都是定势,用来模仿不同形态的水流。”
“比如一之型模仿潮汐直来直去,四之型模仿海浪蓄力冲击,八之型模仿瀑布从天而降,九之型模仿从天而降的雨滴……”
“你看,水之呼吸的每一种剑型,都有标准的用处和参照对象,因此更容易学习,鬼杀队的绝大部分队员,都是水之呼吸的使用者。”
弦一郎点了点头,这不难理解。
既然已经给了你应对各种情形的剑型,遇到相似的场合直接套用就完了,是一套以不变应万变的剑术。
匡近见他已经理解了,继续说道:“而风之呼吸正好与之相反,因为风难以观察,最难模仿,所以需要随机应变。”
接着,他手执木剑来到另一组草席对面,“接下来,我就跟你演示另一种类型的风。”
“一之型·削斩!”
话音刚落,粂野匡近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向前倾倒,仿佛一阵被风卷起,偶然间蹭过地面的零碎落叶,飘拂着朝草席的方向掠去。
“好快。”弦一郎眼神一缩,他的灵视冷却还没有完,居然只能看到一阵模糊的影子,几乎半秒左右就来到了草席面前。
然而正在此时,匡近却突然扭转身体挥舞剑刃,可身体却跟是没有重量似的短暂滞空,如同环绕地球的月亮一般,沿着弧形的轨道凭空移动到草席后方。
下一秒,草席的最顶端,便如同断掉的头颅一般,突然滚落下来。
弦一郎的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学习欲望。
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但却能斩鬼于须臾之间。
同时还规避了想象中鬼迎面发起的攻击。
如果对付岩浆鬼时,不死川实弥能做到这样,那岩浆鬼就会当场殒命。
“不愧是岩柱先生都亲口承认过的天才剑士。”蝴蝶忍忍不住出声赞叹,“居然能够这么灵活。”
“光灵活有什么用?”
不死川实弥冷哼一声,“这么轻飘飘的斩击,只能对付一些普通的喽啰鬼罢了,对付十二鬼月那是痴心妄想。”
“实弥说得不错。”匡近被师弟反驳,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风之呼吸就是这样,你可以是毁灭一切的风暴,也可以是卷起沙尘的轻风。但想要破坏力就需要牺牲灵活性,想要规避伤害就需要牺牲破坏力。”
说着,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实弥,“他之所总是伤痕累累,就是因为他完全不考虑变通,总是直来直去莽撞攻击。啧啧,看到他现在这张脸,再联想到以后的样子,真是觉得可惜。”
不死川“嘁”了一声,就走到一旁练习素振去了。
如果要在自己的脸和更快杀死恶鬼之间做选择,他当然会选择后者。
只是他不想当着匡近的面明说,那只会让他更啰嗦罢了。
“但你们可千万不能学他。”
匡近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实弥是稀血中的稀血,普通鬼光是闻到那种气味就会像喝醉一样,站都站不稳。他的血就算对十二鬼月这个层次的鬼,都会有很强迷惑作用,所以他受伤的时候,也是敌人最容易犯迷糊的时候。”
“但寻常人没有稀血,平白无故受伤毫无意义。”
“因此,实弥是鬼杀队里唯一一个,能把风之呼吸用成炎之呼吸的剑士,换成别人早就牺牲了,所以绝对不能学他哦。”
看着面前这个才刚刚认识,便如此为别人担忧的娃娃脸少年,弦一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也是稀血。
而且有属性点的情况下,稀血还能再次进化,谁知道会不会进化成跟不死川一样。
说不定进化成蝴蝶忍说过的炼狱一族的血脉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了,关于风之呼吸的特性我已经跟你们讲清楚了,接下来,我就要教你风之呼吸的基础呼吸法,也就是用日轮刀引动气流的能力。”
匡近的教学大纲非常明确,“至于小忍啊,你就先去跟实弥学习五之型吧。”
“我才不要。”蝴蝶忍嫌弃地摇了摇头,“我就等你给弦一郎讲完就好。”
“可是我都跟实弥分配好任务了。”粂野匡近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他也很期待给你上课呢。”
“真的吗?我不信。”
那可是在蝴蝶忍讨厌名单上仅次于宇髓天元……不,是仅次于富冈义勇和宇髓天元的鬼杀队成员了,每次见面对她演出不逊,怎么可能会期待给她上课呢?
匡近看了一眼不死川,压低声音劝道:“哎呀,你别看他那副样子,但是他曾经亲口跟我说,‘花柱的妹妹真得很努力呢’,‘要是鬼杀队都像那孩子一样努力就好了’这样的话。”
“什么这孩子那孩子的!明明就比我大两岁而已,不知道得意些什么。”
她说是这样说,但自己的努力被人发现了也还是很受用,便拖着木刀朝那边走过去了。
弦一郎斜眼看向匡近,“不死川真得说过这种话吗?”
【明显就是在哄小孩吧。】
【这家伙胡说八道起来怎么看着比花柱还要真诚。】
“嘛嘛,我也是为以后考虑啦。”
匡近看着不远处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香奈惠是个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如果小忍不愿意接纳不死川成为家人的话,他们两个的感情就没法更进一步了。”
“你想得可真长远啊。”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属性觉醒了,弦一郎居然表现出了赞同。
“不过现在废话少说,快点教我东西吧。”
“好。不过在教你基础呼吸节奏前,我有一个问题——”
“你玩过电台没有?知不知道摩斯电码?”
……
另一边。
主宅邸中,产屋敷耀哉正在接电话。
“寺内先生,我可以用产屋敷家族上千年的声誉保证,昨晚在警视厅冒充风柱的,绝对就是鬼舞辻无惨本身。”
“是,他拥有变形的能力。”
“具体怎么分辨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根据现有的情报,他变形时不拘于性别,总是有一双红色的眼睛,而且不会在白天出现。”
“……”
“请问寺内先生,您还在听吗?”
第九十九章 来比比谁更屑
寺内正毅挂掉了电话,一语不发地站在办公桌旁,提笔在文件的背面写下了几个词。
红眼。伪装。鬼王。
接着,他又在后边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鬼杀队。
然后又是一个问号。
这个老人之所以如此纠结,究其原因,还是今天早上与明治陛下的谈话,并没有达到目的。
“朕一直相信卿的判断,但也相信伊势神宫的神主不会信口开河。”
这是明治陛下的原话。
这句话听着平平淡淡,前半句还有褒奖的意思,但其后半句中隐藏的含义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了:如果伊势神宫在鬼的事情说谎了,那关于皇家传承神祚、万世一系的事情,是不是也说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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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长萨两藩的内阁大臣,是不是觉得朕身体不行了,又想做新时代的幕府了呢?
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别说他寺内正毅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陆军大臣,就算是几次担任首相的伊藤博文复生也不敢轻易置喙,于是连忙告罪便回来了。
因为以上原因,他得不得违反自己多年来的原则,再次打电话给鬼杀队,希望他们能为昨晚的事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产屋敷的回答也很简单。
不知道,很委屈,不是我们做的。
既然不是我们,那肯定就是鬼。
语气诚恳无比。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写在纸上的这些字。
接着他再把鬼杀队现有关于鬼王的情报综合一下,寺内正毅就不得不联想到自己那个来历不明、身怀巨富,而且非常讨人喜欢的儿媳妇。
不知为何,寺内正毅内心非常抗拒想去怀疑她,就好像大脑中被强行埋下了这样的念头。
只要去怀疑她,自己的脑细胞就会立刻提出反对意见,驱逐他的这个想法。
但作为国家领袖之一,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克服这种本能。
假如——只是假如,鬼杀队说得是真话呢?
红眼,患有不能晒太阳的恶疾,还和鬼杀队有仇……
想来想去,他认识的人中,只有娜娜子符合所有条件。
可如果对方真是什么鬼王,自己贸然戳穿,按照鬼杀队的描述,他一家岂不是有杀身之祸?
昨晚那惨烈的一幕幕,至今想起仍然触目惊心。
“副官!”
“长官。”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男子进入办公室,英姿挺拔,神色严肃。
“你帮我做件事。”
寺内正毅吩咐道,“先去各个军营,通告各营长官,今晚组织一场应对突袭的演习。还有,寺内太阳也必须参加,不许请假。”
“是。”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有这种演习也并不意外。
“等他到军营后,你再去一趟他家里,告诉太阳的妻子,正阳(死掉的那个儿子)突然去世,我和夫人都很伤心,所以希望和她谈谈葬礼安排的事情,请她今天晚上务必过来一趟。”
“是。”副官连忙记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种小事为什么要他去做,但长官的命令必须执行。
寺内正毅沉吟了一会儿补充道:“你去通知的时候,可以顺便提一句,就说我准备了一壶上号的紫藤花茶来招待她,还有夫人特地制备的紫藤花点心……”
“另外,再通知我的其他两个儿子,让他们今晚下班后,带着各自家人一起去正阳家里收拾东西,顺便住一晚,安慰安慰正阳的家人,不要回家来,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找我。”
“……明白!”
副官赶紧出去了。
总觉得长官家里的情形好复杂,但最好不要知道太多。
寺内正毅坐下来,眼睛虚虚地盯着前方,心中思量着各种可能。
紫藤花对鬼来说是剧毒,这是之前审问那些鬼杀队员得到的结果。
如果娜娜子真是那所谓的鬼王,我都暗示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一定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应该会逃之夭夭。
可若是她选择登门,要么是来杀人灭口,要么……
就足以证明,这是鬼杀队的另一个谎言了。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
寺内正毅的表情阴沉下来。
“攻击东京警视厅,杀死我的儿子,诬陷我的儿媳……这所谓的鬼杀队,会不会是那些旧势力在故意针对我?”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啊,不然……”
“老夫拼尽全力,也要将你们彻底摧毁!”
……
无限城。
副官刚离开陆军部不过一分钟,鸣女就把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鬼舞辻无惨。
像这些重要位置,早就被放置了监视用的眼球。
最近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些人和事,总算是让鬼舞辻无惨意识到了情报的重要性。
而他的情报部长鸣女,现在已经是新的上弦之六了。
“这老狐狸。”
听到禀报后,娜娜子形态的无惨中肯地评价道:“是已经做好了牺牲掉自己和妻子,来保全其他家人的准备了吗?”
“不愧是能做到内阁高官的人物,意志竟然比过去那些大名将军还要坚定,居然能抵抗我的迷惑……”
这么多年来,每当她扮人间绝色,成为那些富商高官的养子养女,或是俊男美女的丈夫妻子,都会立刻俘获那些人类的感情。
比如这次,寺内正毅夫妇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接受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有这个原因在。
但对方到底还是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寺内正毅不知道的是,经过多年的进化,鬼舞辻无惨早就可以无视紫藤花,甚至几种础呼吸法对她的杀伤力也都微乎其微。
没有继国缘一那种怪物存在的情况下,能明确威胁到他的,也就只有阳光了……
但既然寺内正毅是晚上请她过去,显然并没有让她晒太阳的打算。
所以这场试探,最终还是要以失败告终。
而今晚之后,寺内正毅对付鬼杀队的决心,也会更坚决。
“通知下去。”
无惨坐在沙发上吩咐道,“明早之前,所有的鬼都必须撤出东京。”
鸣女犹豫再三,还是斗胆说道:“可是大人,这样一来,我对他们的监控就会放松了……”
和无惨类似获取鬼记忆的功能类似,鬼距离她得越远,想要找到对方的位置就越困难。
因此全日本的鬼中,只有十二鬼月的坐标,她是实时更新的,再多就超过了她的能力,她也啥都不用干了。
“我要的就是这样。”
鬼舞辻无惨露出一副“快来夸我聪明”的表情。
“让上弦鬼都待在东京附近待命,一旦鬼杀队想把抓到的鬼当做证据带进东京,就叫他们立刻截杀。”
鸣女终于明白了无惨这样安排的意义。
就算有一千个人说世上有鬼,只要寺内正毅和其他高官没能亲眼见到,那鬼就不存在!
将东京所有的鬼撤出后,只要有一只鬼进入这座城市,鸣女马上就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然后调动十二鬼月将之处理掉,顺便减少鬼杀队的战斗力。
然而鬼舞辻无惨的操作还没有完。
身为对员工全无爱意的屑老板,他还计划了一次超大规模裁员行动。
“还有那座用来选拔剑士的藤席山,之前我一直容忍那地方存在,无非是希望在鬼杀队的威胁下,能有更强的鬼诞生……”
鬼舞辻无惨脸色阴沉,“但眼下我再也不需要那个地方了,那座山反而会成为暴露我们存在的隐患。既然要消灭痕迹,就要彻底一点。”
一旦鬼杀队发现不能把鬼带到东京,说不定便会邀请政府的人去藤席山参观,那样之前的安排可就白费了。
“通知大分县附近的下弦,还有其他能通过吃鬼变强的鬼,先将藤席山上的那些废物全部吃掉。”
“最后,各地那些容易留下痕迹证据,以及还没有觉醒血鬼术的鬼……”
她翘起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也统统解决,一个不留。”
“毕竟那可是珍贵的血液,不能就那样浪费掉啊。”
鸣女紧紧压住手中的琵琶弦,心中却什么都不敢想,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对自己的前途充满悲观。
吃鬼的鬼,在鬼之中不在少数。
比如上弦之一的黑死牟,食人已经无法对增长实力有什么帮助了。
除了他比较欣赏的猗窝座之外,黑死牟曾吞噬过两位对他发起换位血战的上弦鬼,而无惨对此只是默许,但却禁止下边的鬼做这种事。
毕竟那时,他需要基数庞大的鬼。
一来,他希望从这些鬼中诞生出能克服太阳的鬼,然后再将其吞噬。
二来,则是靠大基数的鬼,来寻找传说中的青色彼岸花。
但眼下既然他已经发现,特定血型可以产出更优秀的鬼,那以前那垃圾自然需要处理掉了。
尤其是短短一个星期内,死了三个下弦的情况下,他对那些弱鬼已经没有丝毫容忍的意思。
再者,若是鬼杀队那种治疗手段已经普及开来,没有血鬼术的鬼,根本连当炮灰的价值都没有,还很有可能会把抓起来当成证据。
总而言之,鬼必须比剑士进步的更快才行!
而让鬼迅速进化的最好办法并非吃人,而是通过吃鬼,来集中获得他的血液!
从今天开始,她鬼舞辻无惨的麾下,也要走精英路线!
下弦鬼,必须尽快变得和上弦鬼一样强才可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
刚刚学会了风之呼吸的苇名弦一郎,正处在急需技能点的重要关头。
像藤席山那样,拥有大量经验宝宝的,周围还开启了鬼佛的刷怪圣地——
他早已垂涎已久。
第一百章 炎柱的辞职信
“您的身体数据已经测量好了。”
刀匠村驻总部的修补师傅放下卷尺,然后提笔在送给刀匠村的密信上写下一串意义不明的密码。
他的技艺不足以铸刀,所以平时只能负责普通队员们日轮刀的保养和整理,再就是保存那些牺牲队员的武器。
“请问您对这把刀还有什么要求之类吗?”
说着,修补师傅扒拉下半边火男面具,露出了半央求半幽怨的眼神。
“柱这一级的日轮刀,一般都会刻上‘恶鬼灭杀’四个字哦,对刀匠来说也是难得的荣誉呢。您虽然没有答应成为柱,但应该不会在意这四个字吧?”
“如果我不答应,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弦一郎挑了挑眉毛。
总是弄丢弄坏日轮刀但还能活下来的村田曾经说过,刀匠村的铁匠都很偏执,有个别的几位可能精神还有些问题,招惹到他们,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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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本事的人脑子总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这点他早有预料。
隐部众认真地点了点头:“可能淬刀的时候,会有几滴刀匠师父的眼泪混进去吧,没准会用打造好的刀自刎也说不定呢。”
【那你跟还我说什么……】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那就还是刻吧,不过……”
他强调道:“我已经跟产屋敷先生说过了,要在这批日轮刀里加上一种特殊的金属,比例按照1:5就好。但我的那把刀,除了刀刃可以是日轮铁,其他部分必须由那种金属来打造,而且长度最好跟我这把刀差不多……”
说着,他随手从空中拽出金钢铁召雷,那测量师眼睛立马就瞪圆了。
“这,这就是苇名的法术吗?真是太震撼了。”
测量师扶好面具,打量了一下刀的长度,“不过这可是一把太刀啊,您用起来真得方便吗?”
若是把铁召雷竖起来,弦一郎也只比它高几公分而已。
“我有把握在这几年再长高一点。”
“嗯入手果然很重啊,难以想象,难以想象,真不愧是不用呼吸法就能和柱相比的人。”
“请问您现在学习的呼吸法?我们会根据呼吸法的不同,细微调整金属的材质。”
“风之呼吸……但最好把雷也算上……”
就这样,被这位师父从喜欢的食物到喜欢的图案乃至颜色都问了一遍后,弦一郎才带着一把死去风呼剑士用过的日轮刀,神色疲劳地从武备室里走了出来。
以他现在的水平,在没有日轮刀的情况下,使用呼吸法是无法召唤那种青色的风刃的,还是带上一把比较好。
虽然锈丸也是日轮刀,但毕竟太短了。
【恐怕整个苇名也没有人比这位师傅更了解我了。】
吐槽了一句刀匠的难缠后,他看了看远处的即将落下的太阳,便往客居去了。
蝶屋不能一直没人,今天下午蝴蝶姐妹就要回东京,他还是去送送的好。
“也不知道他们的会开完没有……”
就在不久之前,他正式和产屋敷耀哉达成了合作协议,大致内容如下。
鬼杀队以鎹鸦、定制服装、打造日轮铁武器等,来交换苇名特产的补给品。
其中打造一把日轮刀的价值(包括材料费)为5颗药丸1颗佛糖1袋解毒粉,所以这次弦一郎直接一口气定制了20把日轮刀(包括寄鹰众的镰刀)。
由于之前几次使用日轮刀的体验非常不好,他还特地强调要给刀里加上金刚铁,不过这种金属暂不出售。
此外,作为非常信任的合作伙伴,产屋敷耀哉也给了弦一郎自由出入总部的特权。
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到这里做客,但是不能将这里的位置透露给其他人。
弦一郎也不知道产屋敷为什么敢这么信任他,但还是心领了。如此以来,他这些天行动也自由了许多。
就这样,他一边熟悉着琢磨着风之呼吸的几个剑型,也来到了客居门口,一阵嘈杂刺耳的讲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四只乌鸦正站在二楼房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其中最大的那只,就是产屋敷送给他信使兼搭档,名叫嘲鬼丸,据说是所有鎹鸦中最挑剔最聪明的一个。
但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嘲鬼丸不是一只说话动听的鸟。
“哇!哇!弦一郎小鬼!快叫里面那群家伙不要吵了!都吵到我们聊天了!快让他们闭嘴啊!”
看到弦一郎从外边回来,那只大鎹鸦居高临下地扑棱着翅膀,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弦一郎嘴角一扯,左手悄无声息地将日元塞进手里剑车,然后毫无预兆地朝那房顶上发射出去,目标正是嘲鬼丸脑袋上那团乱糟糟的羽毛。
“呱!你还偷袭!”
“呱!你真无耻!”
弦一郎这才满意地走近客居,但还没上楼梯,就听到不死川那熟悉的大嗓门。
“说不干了就不干了,这是个什么家伙啊!柱什么的是不是也太不靠谱了!”
紧随其后的是蝴蝶忍:“你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柱!不靠谱是在说你自己吗?”
“啊啊啊啊啊!不负责任的家伙干脆就以死谢罪吧!真是令人恼火——”
最后,还是香奈惠止住了两人的争吵:“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吧,我好像听到弦一郎的声音了。”
“弦一郎,是你回来了吗?”温柔的声音从不死川隔壁的房间里传来。
弦一郎上了楼梯后,拉开了她房间的纸门,发现除了刚刚说话的三人,粂野匡近也在房间里边。
不过很明显的,四个人情绪都不怎么愉快,联想到刚刚的对话,不难猜测一定是又有坏消息传来了。
【虽然有我的一些因素在,但鬼杀队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出什么事了吗?”弦一郎问道。
“你问哪件事啊!”不死川瞪着眼睛凶巴巴地说道,“是我被全国通缉?还是炎柱那家伙居然撂挑子不干了啊。”
说着,不死川揪起桌子上被揉成得乱七八糟的纸粗暴地展开,重重地拍在弦一郎面前。
上面用朱红色的墨汁写着三行歪歪扭扭的大字,还带着一股浓郁的酒臭。
内容如下。
因为实在想不通继续斩杀恶鬼还有何意义。
还请首领准许我辞去炎柱一职。
炼狱槙寿郎
第一百零一章 想成为我的哥哥吗?
鬼杀队这次开会,传回了三个不太好的消息,而且这三个事情彼此之间还息息相关。
第一,自然是昨晚鬼舞辻无惨冒充不死川实弥所屠杀警视厅的事情。
内阁迫于明治皇上和旧贵族的压力,虽然没有一口咬定事情是鬼杀队所为并进行追责,但目前已经表现出充分的敌意,还说出了希望鬼杀队至少能让不死川主动现身配合调查这样的话。
第二,则是那些被捕的二十多名队员,既然他们是被鬼舞辻无惨"救走",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已经牺牲了。
而且产屋敷还必须考虑这些队员被转化成鬼,泄露重要情报的可能性。
尽管今年鬼杀队斩获了不少十二鬼月,但队员的牺牲数量,已经达到了往年的两倍还要多,可谓是损失惨重。
第三,由于东京地区原本归炎柱炼狱槙寿郎管理,因此这些牺牲队员大多是他从前的部下。
产屋敷耀哉将昨天的事情告诉炼狱槙寿郎以后,便收到了对方的醉酒之后写出的辞职信。
一次损失这么多的战友,还多是些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受到这种刺激不堪忍受也能够理解。
面对频频噩耗,产屋敷耀哉经过短暂地悲伤后,还是制定了各种应对之策。
首先,既然从不死川那里确定了鬼舞辻无惨能够读取死去鬼记忆的事情,那从今天起,所有鬼杀队员在执行任务时都要蒙面。
蝴蝶姐妹这次回去以后,会加班加点地研制出一款不影响呼吸法效率的面罩。
等面罩投入产出后,它将取代队服,成为鬼杀队员彼此辨认身份的参照物。
毕竟那身黑色制服实在是太容易被警察和百姓认出来了,必须尽快废止。
除此之外,若是周围没有急需治疗的受害人,队员在杀死鬼后,应该立刻离开原地,善后的事情一律不准,全交由隐部众负责。
再者,为了防止内阁翻脸,产屋敷已经通知所有拥有紫藤花家纹的人家撇清与鬼杀队的关系,以免受到波及。
至于队员休养和补给的场所,则改成了产屋敷家族在外边新置办的产业。
最后,鬼杀队对炼狱槙寿郎的辞职暂时不给予回应,但是队员的数量则必须立刻补充,所以下一次的藤席山试炼,要尽快召开才行。
弦一郎从这些消息中来回筛选,以图找到自己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
但想来想去,唯有最后一条,他得立刻去做。
那就是藤席山的那群小鬼,那群从第一次见到村田开始,他就盯上的小鬼。
但碍于此前大分县没有鬼佛,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行动。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给鬼杀队造成损失什么的...
说难听点,山内典膳好水生氏成正在到处抓鬼准备做实验用,鬼杀队这时候招人没有屁用。
毕竟就算通过了实验,也不过是多了几个新人而已,除了浪费日轮钢没有半点意义(正准备参加选拔的炼狱杏寿郎:?)
反倒是让这些鬼变成他的技能点,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毕竟只要弦一郎去杀鬼,实力就能突飞猛进;他实力突飞猛进,十二鬼月就要挨个遭殃,毕竟佛珠意味着属性点,以及大量的声望。
于是乎,弦一郎一点也不纠结地就做了这个决定——
今晚就向藤席山进发。
把那里的鬼全部杀光。
晚上。
等不死川和粂野匡近两个睡相难看的家伙都抱在一起开始打鼾了,弦一郎这才留下一张纸条,直接悄无声息地用归佛传送回了最后对坐的鬼佛,也就是位于吉原外边的破旧寺庙。
他通过暗道回到点心店时,先他一步通过神奈川鬼佛回来的织部正行,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你终于来了,一心捡来的小鬼。"
蝴蝶夫人翘着腿坐在仓库的屋檐上,身形如幻如影,若隐若现,"把老身从九郎那里叫回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的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显然是对弦一郎和枭这种野心家没什么好感。
之前,蝴蝶夫人一直暗中跟随永真和九郎,以忍者的方式保护他们。
但既然现在蝴蝶姐妹已经回去了,她待在那不仅浪费人力,还有可能被蝴蝶香奈惠发现。
再加上弦一郎的确有需要她的地方,才把蝶夫人叫了回来。
"鬼舞辻无惨能接受死去鬼的记忆,所以在处理掉它们以前,我希望蝶夫人能用你的幻术,去干扰他们的视听,让鬼王无法得到有效信息。"
既然这个终极boss之前有过亲自下场的经历,弦一郎不得不小心一些。
按照上次杀死下弦之四的时间计算,死鬼的记忆从熊本或大分县传递到鬼舞辻无惨那里,需要足足五六个小时。
但冬天的晚上实在太长了,藤席山又很大,该防得还是要防。
但弦一郎不知道的是,鬼舞辻无惨当时会主动出击,更多是因为失去了堕姬兄妹的消息,急需补充人手才盯上了不死川。
否则以他对那些手下的态度,出手为其它鬼报仇什么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听寄鹰众说,那里有四十多只鬼。"蝴蝶夫人眼睛微微眯起来:"只有我们三个?"
"当然不,"弦一郎撒下两个白帽孤众的纸人,眉毛紧紧地压在眼眶上,"得保证没有一只鬼泄露消息才行。"
...
与此同时。
紫藤树遍布的藤席山上,随着几声清脆的琴弦声蓦然作响,一座还算气派的阴森老宅突兀地出现在月光之下。
不一会儿,里面便走出三长一短几个人影来。
等他们完全照耀在月光下,才发现他们原来都不是人,而是恶鬼。
长相最为凶悍的那个,肩膀、胸口和大腿外缘,都长着满是裂纹的小鼓,但这些如同增生物般的乐器,似乎并不影响他自由行动。
他眨着一双没有虹膜和瞳孔的血红眼睛,语气却颇为温和、或者说软弱也不为过。
"那小生就在家里恭候各位了,请务必在天亮之前,把吃不掉的鬼都抓进来,否则到了白天,难免会被猎鬼人发现。"
他的声音充满诚意,甚至算得上是为其他鬼着想,毕竟他只要躲在屋子里,就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从十二鬼月中掉出去的垃圾,就不要随便开口指挥我们了,毕竟你会被那位大人记起的唯一理由,就是身后那栋能装东西的破屋子而已。"
身材最为高挑,一身军官打扮的恶鬼正持枪对着响凯肩上的小鼓。
从他眼中"下贰"两字来看,他应该是这次行动中地位最高的鬼。
"我记得你叫响凯是吧...是个连吃普通小孩,都要消化一个星期的废物..."
被戳中了一直试图隐藏的伤疤,响凯面目顿时狰狞起来,但他却不敢说什么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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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只名为佩狼,喜欢收集人类武器的讨厌鬼,是站在所有下弦顶点的下弦之二啊(下一死了)。
如果招惹了这家伙,说不定会被找借口吃掉也不一定呢。想到这一点,响凯只能忍气吞声。
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佩狼链锯一的般牙齿逐渐分离,笑容愈发夸张起来。
"哎哎,你说说看,为什么要把眼睛翻上去呢?"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地威胁,"把它放下来,让我看一看被剥夺的数字嘛!我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鬼呢?"
"所以说,你能不能让我开一下眼界呢?"
响凯心中此时早已被屈辱和愤怒填满,他将希冀地眼神看向其他两只鬼,但那两个家伙似乎都只想冷眼旁观。
毕竟,他们的数字只是下三和下五嘛!
响凯知道没有希望,立即大步后撤,只要回到了他的家里,只要能在家里敲响身上的鼓不停更换房间,佩狼这家伙就根本找不到他。
然而俗话说,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砰!"
三声枪响融合为一声,虽然不是日轮铁做成的子弹,但那可怕的穿透力仍然击碎了响凯的两只膝盖和胸口的鼓,他就这样倒在了自家门口。
响凯惊怒交加地转过头,却发现佩狼那只恐怖的脸,居然看起来比他还要愤怒。
"你为什么要逃跑呢?我可是、最讨厌你们这种随便就逃之夭夭的家伙了!"
说着,他癫狂地大叫一起来,十几只造型各异的枪口从他的胸口冲缓缓吐出,粗细长短各不相同,对准了响凯的全身上下,"既然没勇气战斗,那就死在这里吧!"
正当那些枪口要喷出火舌,将响凯打成一堆方便消化的肉泥时,那些探出头来的枪管纷纷断裂,像是被一道风给切开似的。
紧接着,佩狼的身体突然像是被透明的渔网给捆住一般,四肢都被拘外力束在一起,皮肤一块块地鼓出来。
"差不多就够了吧。"
少年的声音从最矮小的那只鬼口中发出。
响凯感激地看去,那只鬼全身惨白,身穿画着蛛图案的浴衣,面部那些如血般殷红的小点被连城一条细细的丝线,浓密的头发之下,是一张颇为俊美的脸。
此时,一根肉眼无法辨别的细细蛛丝正从这个少年鬼的指尖探出,所指的目标正是佩狼。
"原来是你这该死的小鬼!"
佩狼凶狠地张大嘴巴怒吼出声,身上浮现出一团团沼泽似的黑影,似乎想将全身上下这汗毛般粗细的蛛丝直接吸收。
然而任凭他如何驱动血鬼术,都无法阻止那蛛网变得越来越紧,就要将他切成一块又一块。
佩狼的脑门上渗出一丝冷汗,这意味着,这个下弦之五的血鬼术造诣,要远在他这个下弦之二以上。
妈的,有这种实力,为什么不去申请换位血战啊!
老子该不会要被这小鬼给吞噬了吧...
可我还没有找那个姓炼狱的报仇!
我的目标还没有实现哪!
眼见生死危机就在面前,佩狼不由地狂乱大叫起来!
"快把我放开啊!那位大人说过了吧,你们的任务,就是把那些鬼抓来让我吃掉!"
"难道你们想违抗命令吗?"
果然,他的话有用了。
下弦之五收回丝线,也不理会掉在地上的佩狼,而是对着倒在地下的响凯伸出一只手,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
"我的名字叫累。"
"我很喜欢你的血鬼术。"
"怎么样?你想成为我的哥哥吗?"
第一百零二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下弦之二,佩狼(出自《炎柱外传》,死于炼狱杏寿郎之手。)
下弦之三,辘轳首(死于无惨。)
下弦之五,累。
前下下弦之六,响凯。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为了清理藤袭山上的鬼而调集的人手。
三个十二鬼月加一个退休的十二鬼月,可以说是非常豪华的阵容了。也足以证明他想清理那些杂鱼鬼的意志之坚定。
虽说世上每一只鬼(除了珠世)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但前提是他必须离那只鬼足够近才行,更何况这些鬼被他远程杀死,那些分散出去的血液也就浪费了。
将自己视为神明的无惨,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决定废物利用,允许那些渴望力量的鬼吞噬同类,像欣赏斗蛐蛐一样看着被自己变成鬼的下属,为了争夺自己的恩赐而打生打死。
他一想到这画面,自尊心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不过,就跟人类很少以人为食,鬼也很少以鬼为食。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生物,都会下意识抗拒吞噬同类,鬼也不会例外。
更何况,鬼的肉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并不怎么好吃。
今晚这一批,其中能够高效吞噬同类的下弦,仅有佩狼一个而已。
"闻道味道就想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去...给这样的家伙打下手,真是一言难尽。"
辘轳首将自己伸长四十多米的脖子和双臂收回,还卷回了三只在山野间逃窜的小鬼,勒断他们的躯干后将他们扔在地上。
恢复原状的他,斜眼看着一旁大快朵颐好像怎么也吃不饱的佩狼,听见那频率极高地吞咽声,居然感觉到了久违的恶心。
藤袭山的这些鬼,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人了,极个别老鬼甚至比健康的普通成年人类还要虚弱,简直不要太好捕捉。
在他旁边不远处,累轻轻拉动手中的细丝,便又是四五只被折断关节,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杂鱼鬼被它从松林深处拽了出来。
接着他像丢垃圾一样,将那些抓来的鬼扔在编织好的大网之中,再猛地将大网收紧,小鬼们立刻尖叫着被锋利的蛛丝切成数以百计的碎块,任凭他们怎么求饶都毫无用处。
如此一来,就更方便佩狼进食了。
身材娇小的累面无表情,如同机械般地做着这一切,也无心回答辘轳首的问题,除了执行无惨的命令,什么也不想。
一直以来,无惨都没有让累执行过什么任务。
只是这一次性命攸关,什么欣赏、什么同病相怜,对那位鬼王来说都不重要了。
为了把累送到藤袭山来,加速捕捉那些杂鱼鬼,给佩狼噬鬼争取时间,鬼舞辻无惨特地叫鸣女跑了一趟那田蜘蛛山,将他的"家人"们全部杀了。
那些被累分给"家人"的力量,如今也被他收了回去。
现在,说累是下弦之中最强的一位,绝对名副其实。
只是他从未渴望过力量。
累处理完这批食材后,抬头望了一眼皎洁的月亮,清声问道:"现在离天亮还有多久?"
辘轳首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这是他以前的战利品。
"算八点天亮的话,还有六个小时。"
接着,他瞅了一眼佩狼身下满地的鲜血,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嫌弃,"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这家伙才吃了不到五只而已..."
早知道,这座山上可是有四十四只鬼啊!
不过显然无惨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才会让鸣女把响凯也送来。
正所谓,吃不了就兜着走。
前下弦之六的鬼之家,已经沦为了要被残忍处死的鬼的临时监狱。
正当辘轳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累身后的蛛网传来一阵颤动,显然是他放出去的那些小蜘蛛,在传递什么消息。
等这颤动停止后,累缓缓抬起胳膊,指向一个方位。
"有三只鬼朝那边的区域逃跑了。"
拥有侦查能力,不放过一只漏网之鱼,这也是无惨派他过来的原因。
不过他虽然知道有鬼逃出了捕猎范围,却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办法,谁让这家伙是下弦中最强的那个呢?
辘轳首只能自认倒霉,突然伸长手臂卷住高处的树木,朝着累所指的方向摆荡而去。
...
"怎么回事,这里的鬼为什么不见了?"
弦一郎拿起乱波众上次来时绘制的地图,百思不得其解。
乱波众只有一般的自由意志,肯定不会糊弄他,所以这份地图应该不会出错。
可是这里的鬼去哪里了?
打晕那几个守山的鬼杀队员后,他便按照地图一路顺时针环山进行探查,结果这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居然一只鬼都没有见着。
什么意思?
鬼这玩意也和熊一样,要冬眠吗?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正当弦一郎皱起眉毛,打算派三个孤影众带着忍犬分头寻找鬼之踪迹的时候,一只忍犬忽然朝着东方伏下身子,脊背上的毛如同豪猪刺一样竖了起来,口中传出短促高频的呜呜声,显然是在示警。
"那边有东西过来了。"
与忍犬交流了一番的白帽孤影众说道,只是语气有些迟疑,"不止一个东西,但速度...不是很快。"
"这里的鬼没几个人可吃,所以很弱。不要惊动他们,先准备活捉,隐藏起来。"
弦一郎一声令下,他和几名孤影众立刻跳到了枝繁叶茂的松树上,至于有蝴蝶夫人,她依靠幻术遮蔽身形,谁都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那几只忍犬接到命令后,也都伏地身子,将呼吸降低到了极致。
很快,月光和树影夹缝间,出现了三个高速奔袭的人影,但他们身上一张纸人都没有,显然上一次吃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妈的,我们到底往哪里跑啊?"
这三只鬼看起来都瘦弱,速度也只比寻常人类快上一点,但都是一副仓惶逃窜的样子。
"我们...我们要不然,去山路那边,找山下的鬼杀队求救吧?"
一个还能看出人类模样的女鬼建议道。
别说树上听他们说话的弦一郎了,就连同行的两只鬼都惊诧地看向她。
"你疯了?"
"那是猎鬼人啊,他们还能放我们出去吗?"
那两只鬼一个接一个地反驳道,"说不定会趁机杀我们泄愤呢。"
"可、可那也比被吃掉强吧!"
那女鬼干脆不跑了,就在弦一郎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停了下来,"起码被日轮刀砍死还痛快点,要是被生吃掉,那得多疼啊。"
说着说着,这女鬼居然哭了起来,"我在这也待了不知多少年了,一直忍饥挨饿的,连根人骨头都没啃过,甚至从河里捞的鱼都有一股紫藤花味。"
"与其这样连虫子都不如的活下去,还不如干脆点死了呢..."
【被吃掉?】
树上的弦一郎疑惑地挑起眉毛。
【难道说,这里出现了那种以鬼为食的鬼不成?】
【难怪这片区域都被清空了...】
想着想着,弦一郎突然开始心疼起技能点来了,也不知道那只噬鬼的鬼,还给他剩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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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这三个家伙抓起来再说!】
他对着孤影众比划这手势,三个孤影刻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抽出日轮刀,踏着这几只鬼的身体从树上落下,准确无误地将刀刃穿过三只小鬼的背心。
潜伏在附近的三头忍犬三头雷犬适时地从树干和岩石后边冲出,死死扯住了这三人的下肢,不让他们动弹。
"呜哇哇哇哇,不要吃我啊!"
"求求你了,我真得不好吃啊!"
那女鬼发现自己遭到了攻击,顿时仓惶大叫起来,干瘦个胳膊保住脑袋,身体抖个不停。
从未见过鬼的两名白帽孤影众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这就是鬼吗?真是太失望了。
"你别叫啦这个傻子!感觉不到吗?那是日轮刀啊!"
"为什么鬼杀队的人会在这里?"
其他两只鬼还想挣扎,却被落下的弦一郎用风之呼吸直接削去了胳膊,一个个顿时痛苦地大叫不止。
反倒是那女鬼,一听说"鬼杀队"几个字,突然露出脑袋,嘴里嚷嚷着:"真的是鬼杀队吗?"
接着,她把脑袋靠在树根上,亮出一截满是经络的灰色脖子,眼睛里满是希望之色。
"我最喜欢你们鬼杀队了!请痛快地把我杀掉吧!"
弦一郎从未见过这样的鬼,一时有些发愣。
【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把她吓成这样。】
"你闭嘴吧!"另一只鬼大叫一声,随即满脸阴沉地对着弦一郎等人说道:"还有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下弦鬼会跑进来啊?!我劝你们也赶紧跑吧,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逃命!"
"下弦鬼?"
弦一郎眼睛里瞬间冒出明亮的光彩,"你是说,让你们漫山遍野**逃窜的,居然是一只下弦鬼吗?"
"不是一只呀!"
旁边那只男鬼补充道:"是三只!整整三只!有三只下弦鬼,正在**抓捕我们这些住在藤袭山里的鬼,整座山里都传遍了!"
"说起啦,把我们当成猎鬼人的试刀石也就算了!有这么强的鬼混进来都不知道,算什么鬼杀队啊!"
"当初抓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至少不会被那些厉害的鬼欺负吗?"
这两只鬼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到后来居然抱怨了起了鬼杀队对他们保护不足起来...
而那只女鬼,则一心求死,希望他们下手可以利索一点。
直到那三个孤影众实在听不下去了,叫雷犬咬住了三只鬼的喉咙电疗一番,这篇区域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弦一郎则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三个下弦鬼,就是至少三颗佛珠。
六个技能点,加上他上次下六后还没用掉的四个技能点——
已经足够把风之呼吸的常中点亮了呀!
整哪里是什么意外!
这简直就是一个惊喜大礼包啊!
第一百零三章 就你能冒充别人啊?
辘轳首是一只年龄很大,资历却很浅的十二鬼月。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不去大城市,一直避免与鬼杀队发生正面冲突,甚至远远见了拿日轮刀的人就跑,因此无论是在鬼还是猎鬼人那里,他都是个不为所知的边缘存在。
不过,就是这样低调的一只鬼,却在民间流传的妖怪传说里,却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做——飞头蛮。
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飞头蛮一到晚上,便将自己仿佛柔软无骨的脖子像蛇一样伸出去很远很远,悄无声息地攻击周围屋子里睡梦中的人类,吸吮他们脖子里的血液,天亮时再将出走的脑袋收回。
就连辘轳首本鬼也不得不承认,老百姓对他捕食方式的总结,真是相当准确。
刚成为鬼后,他一直伪装成人类的生活着,并不想引起注意,所以只吸人血,对人类危害较小。
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导致他不够强,甚至一度被武士给抓了起来,被逼着在类似吉原的地方表演"才艺"。
然而,那些武士为了让他的脖子能伸得更长来吸引更多客人,便残杀当地百姓给他喂食,这才让他真正品尝到了人肉的滋味。也因为这件事,他一心中一直恐惧着人类,认为他们是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不过,想在回想起来,那已经是江户年代的事情了。
再弱小的鬼,只要有食物,都是能够进化的。如今,他可以像绳索一样自由收放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脖子而已。
"嘎——"
安静的密林中,不知从何处探出的细长手臂拽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杈,将其紧紧握住。随后那根紧绷的手臂突然收缩,迅速被宽大的衣袖所覆盖——那是辘轳首的身体也被牵引了过来。
他的行动方式,和弦一郎使用钩锁时非常相似。
但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辘轳首的"钩绳"要长得多,有效捕捉范围足足有四十米(大概是两个六层居民楼摞起来的长度),而且收缩的速度更快,几乎只需要一秒不到。
换算一下,他在移动中的爆发速度高达144公里每小时。这就意味着,若他想要在林地之中逃跑或者追逐,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赶上他或者摆脱他。
论逃命的速度,整个鬼界也只有屑老板能与之媲美。
这次行动中,累负责用小蜘蛛侦查地形、搜索鬼物和用血鬼术分割食物,而他负责捕捉那些四处逃窜的鬼,这就是无惨交给他们的分工,也可以说是鬼尽其才了。
"嗯,我记得下弦之五,指得应该就是这个方向吧..."
辘轳首站在树杈上仔细环视周围的,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
"起码半年没吃过人的鬼了,怎么跑得这么快,难道说,这些家伙还在藤席山里发展出情报网了吗?"
言罢,他的脖子咔哒咔哒发出脱臼般的怪响,像是开了千倍加速的竹笋一样猛然向上疯长起来,但那软弱无骨的颈部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歪歪扭扭的怪蛇,而非长颈鹿。
辘轳首上升的脑袋撞碎了挡路的松枝,势如破竹地般如同黑色烟花似地冲向高空,直到极限距离才停了下来。
他现在的身高,比这一片最高的松树还要高出两倍多来,在皎洁的月光下,看起来就像一条被悬挂在半空中的带鱼,或者一颗得了巨人症的细瘦白桦树。
但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他现在就是一座纤细的瞭望塔和探照灯。
辘轳首将自己的颈部伸长到了极致,仔细观察着累之前所指的方向,双眼如同望远镜一般张望着,鼻子轻轻抽动,分析着所有升腾起来的气味分子,耳朵微微颤抖,感受着除了松针碰撞以外的所有声音,用自己的五官贪婪地感受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两只耳朵突然停止了动作。
无他,就在那个方向,离这里不超过一公里的地方,突然传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极其细微,但仍然被空气传递了过来。
若他还在底下的林间,是绝对无法听到这极其微弱的响声。
那不像是武器,而是某种小巧的乐器才有的短促声响。
辘轳首的眼睛凝望那里,大嘴咧开,"不管是不是那三只鬼,总之应该有东西就是了!说不定能遇上落单的人类也不一定。"
说着,他修长的脖子如同被风吹断的桅杆一样轰然倒下,顺势用牙齿咬住一颗松树的顶端,身体像是被松开的皮筋一样紧紧追来,接着便朝着目标方向飞窜而去。
不过二十次的林间飞渡,辘轳首便已经看到了他要寻找的目标,但那场面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三个瘦骨嶙峋的小鬼,正趴在一根巨大的松树旁边,抱着它的根须拼命啃食着。他们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渴望之色,仿佛那松树是什么绝世美味,连松动的牙齿掉落了都浑然不知,大量的鲜血从他们的口腔中流出,但这仍然阻止不了它们享受那根本不存在的美味。
本来就很胆小的辘轳首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明白这几只鬼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伸长双手,想要速战速决,将这三个家伙抓走,回到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下五身边。
就在此时,之前他听到过的那声轻响蓦然重现,一声短促如同婉转鸟鸣的金属碰撞声闯进了他的耳朵,未经同意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将鬼那过于简单的大脑搅和的乱七八糟。
下一刻,他眼前所见发生了变化。原本被那三只杂鱼鬼抱着啃食的松树,居然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肥美多汁的人类,而那三只鬼,一只啃食着人类的大腿,另外两只则在脂肪最多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
而最为奇特的是,那肥胖如相扑选手般的人类并未死去,而是挂着一脸可靠的微笑,像是天王殿里供奉的弥勒佛一样,正对他轻轻招手,好像是在邀请他过去用餐。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关于松树的记忆消失了,仿佛一开始在这里的,就只有这个身材肥大的人类。
然而,对方那慈蔼的笑容,与他对人类又惧又怕的感情发生了冲突。对方还活着反而没有让他生出什么怪异感来。
"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这个念头才刚一出现,他眼前视界中的一切都如同水花般波动起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
与此同时,在一旁反复敲击着特制苦无的蝴蝶夫人皱了皱眉头,"这只鬼在抵抗我的幻术,他似乎不相信我展示出来的场景,一定是哪里出了叉子。"
"看来对付这种层次的鬼,只用声音作为幻术媒介还是有些勉强。"
说完,她突兀地将纤细的苦无捅进了辘轳首的太阳穴中。
"既然不能幻化出他渴望的东西,那就只能幻化出他害怕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蝴蝶夫人究竟是如何要操作的,辘轳的视界再次恢复稳定,那松树所化的大胖子模糊起来,逐渐变成了一个身穿洋裙、长着一双红色玻璃眼珠的绝美女人。
而那三个原本大快朵颐的鬼,也变成了为那女人捶腿按摩的仆人。
无疑,那张冷艳无情的脸,真正辘轳首几个小时以前,见到鬼舞辻无惨时的样子!
"大...大人..."
恐惧的黑手顿时攫住了辘轳首的心脏!
太阳穴中插着苦无的辘轳首,如同坍塌的楼房一般突然跪在地上,把脑袋摁在地上一动不动。
幻觉之外,看到辘轳首动作变化的弦一郎眼睛一亮。
虽然他不知道辘轳首看到了什么,但是完全可以猜测得出。
"他是看到鬼舞辻无惨了吗?"
蝴蝶夫人的眼睛同样闭着,正通过苦无链接着辘轳首的精神世界,颇为惊讶地点了点头,"应该是没错了,这只鬼对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感到无比恐惧。那是一个红眼女人,非常...非常美丽。"
【红眼、美丽...完全符合之前病叶所说,正式鬼舞辻无惨喜欢的打扮。】
"蝶夫人,"弦一郎心情激动起来,"如果幻术停止了,你还能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吗?"
如果可以了,那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过的嫩白树枝用处可就大了。你鬼舞辻无惨能变成别人,我就不能变成你吗?
"这是一张非常难忘的脸。"蝴蝶夫人点头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直接通过幻术让你看到她长什么样。"
"那之后再说。"
弦一郎望着冷汗滴在泥土间的辘轳首,对蝴蝶夫人安排道:"你问问他,他们为什么要来藤袭山,吃这些普通鬼?"
而在辘轳首的幻觉空间内,高高在上的鬼舞辻无惨开口了。
"你说说看,我叫你们去藤袭山,是去做什么的?"
这并非是蝴蝶夫人的原话,而是经过了辘轳首对鬼舞辻无惨印象的加工,因此"鬼舞辻无惨"开口时,完全是她自己的语气和动作。
那不可一世的蔑视,深入骨髓的残忍和无法掩藏的自以为是,让旁观这一切的蝴蝶夫人都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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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幻觉合理化的辘轳首,完全没有怀疑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这么问,他连头都不敢抬,便回答了问题。
"您说过,是为了不让鬼杀队获得证明...证明鬼存在的证据,顺便让佩狼变得更强,所以要将藤袭山的鬼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全日本的鬼..."
弦一郎的眉毛压了下来,这句回答中透露出了很重要的信息。
【不让鬼杀队获得证明鬼存在的证据?】
【是给政府呈现的证据吗?】
【鬼舞辻无惨跟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还有佩狼...是另一只下弦吗?】
辘轳首的幻觉中,鬼舞辻无惨沉默了良久,才再次询问道:"那我交给你们的任务,现在完成的怎么样了呢?"
"回、回大人,我和下弦之五,已经抓了十六只鬼了,但佩狼那家伙磨磨蹭蹭的,才刚刚吃掉五个而已。"
辘轳首瑟缩着回答道,"我估计着,今晚他最多只能解决掉藤袭山一半的鬼,然后剩下的,都得让那个叫响凯的家伙关在他家房子里带走。"
【等等,下弦之五?】
弦一郎想起了上次和病叶的对话。
【我记得那家伙说过,下弦之五,似乎是被鬼舞辻无惨特别青睐的,也是下弦鬼中最强的一个...】
【而且听这个下弦之三所说,这一次来到藤袭山的鬼并非只有三个下弦,还有一个叫响凯的家伙?】
【而那家伙,居然还有一个房子?】
于是乎,他又让蝴蝶夫人询问了几个关于其他几个鬼的问题,为了不让其从幻觉中苏醒,凡是容易破坏幻觉真实性的问题,他都没有涉及。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只名为辘轳首的下弦之三,只知道佩狼收集了大量人类才有的现代枪械,但对那只下弦之五的能力却不清不楚。
最后,他询问蝴蝶夫人:"像这种鬼,你一次能操纵几只呢?"
那只被无惨特殊对待的下弦之五,说不定会知道得更多。比起珍贵的情报,技能点晚几个小时收获也无妨。
"最多只能操纵两只。"
蝴蝶夫人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只鬼已经没什么用了,难道不把他直接杀掉吗?"
"不,他不是说,山上还有一只能够操纵房间的鬼吗?"
弦一郎笑了笑,"让这家伙带给你带路吧,你带上所有孤影众,去将那只能够操纵房子的鬼制服,然后再派孤影众带着忍犬,一只一只地把那些小鬼抓进去,一定把剩下的全部抓完。为了以防万一,我尽量在天快亮的时候,再对他们动手。"
那样的话,就算鬼舞辻无惨通过记忆看到了什么,也不可能在白天赶过来了。
"你还真是小心啊。"
蝴蝶夫人摇了摇头,"那你去做什么?"
"这不是还有两只下弦鬼吗?"
弦一郎有些跃跃欲试地摸了摸腰间的日轮刀,"刚好用他们试试我的风之呼吸,毕竟只有生死之间的战斗,才是最好的老师。"
早晨使用风之呼吸时的那种舒畅感他至今还念念不忘。
虽说他没有一颗剑士的心,但却非常喜欢通过与敌人拼杀,来使自己学会的东西融会贯通。
虽说大量的技能点就在眼前,但能省一点就是一点,说不定又能在战斗中降低一些技能的学习标准,毕竟爷爷的那些绝招,也都是在死斗中有所领悟的。
"会不会太危险了?"
蝴蝶夫人眯起眼睛,她不太相信弦一郎会作出这种冒险的举动。
"我会带着雷犬,让它们藏起来,如果我有危险,它们不会坐视不管。"
弦一郎一句话就打消了前辈的担心。
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他还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埋伏敌人。
"我果然错怪你了。"
蝴蝶夫人再无担忧,手中的苦无叮当作响,辘轳首立刻在前边带路,一行人人鬼鬼便往山上去了。
...
另一边。
"呃..."
吃下第六个鬼的佩狼打了个饱嗝,冲天的血腥味从他口中喷吐而出。
但那是属于鬼的那种腐败气味,就连累闻到后,都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头。
"啧,那个家伙去了也太久了吧,本来是想用他试试我的血鬼术的。"
佩狼用衣袖抹了抹嘴巴,"该不会是感觉到我的实力暴增,害怕我会吃了他吧!"
说着,他绿油油的眼睛(番外没有找到彩色的佩狼,暂定为绿色,有知道的读者说下我改)看向累。
"还有你这个讨厌的小鬼,只要让我一直吃下去,我很快就会超越你..."
他话音未落,一根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利箭从他后脑勺穿出,带着他整个鬼倒在了身后的石块上。
第一百零四章 下弦的覆灭(上)
死寂像是一座厚实的毛毯,覆盖了两个下弦所在的小小山谷。
那些被蛛网切成碎片的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到气氛不对,连断断续续地呻吟都停了下来,仔细感受着外边可能发生了什么。
被弓箭射穿后脑勺的佩狼身体诡异地向后弯折,像是一道不那么规则的拱门,接着缓缓地从地面上升起,两只眼睛里尽是**的火焰。
他一把将口中的弓箭拔出,朝着整座山谷愤怒地嘶吼道:"是谁!!!!"
是谁在他放狠话的节骨眼上,用着这么屈辱的方式打断了他!
还是这种原始的,连日轮铁都不是的武器!
随着他歇斯底里的怒号,属于下弦的音浪将附近树上的松针吹得乱七八糟。
坐在石头上的累皱了皱眉头,掌心吐出一团浓密的蛛丝(原著中分给姐姐的血鬼术),组成一个碗状的半圆形罩子,覆盖了半个身体,将难以形容的口臭隔绝在外边。
强劲的风掠过整座山谷,所有能供人藏身的植物都被掀翻,可佩狼却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他眉头恶狠狠的塌了下去,右手使劲,想将那根弓箭掰断,发泄心中的郁闷。
但他却没有成功。
"嗯?"
这可是能将铁轨掰断的双手啊!
佩狼一双绿色的眼睛猛然集中在手中的箭矢上。那箭头上画着一个简单的兰草记号,锋利的边角在月光下透着寒气,但底色却比银还要白上几分。
这不是一般的金属!
他脑子里刚升起这个念头,便看到那箭矢忽然化为段段灰尘,再碎裂为细细碎碎没有重量感的尘埃,随着空气中的上升气流,往山谷上边飘去了。
连一丝气味都没留下。
也多亏了这些粉尘飞行的路径,佩狼这才注意到了,差不多在他九十度正上方山崖上的小小身影。
一张体型巨大的角弓,正在那身影手中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剑刃为青色的日轮刀。
来者正是苇名弦一郎。
"听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喜欢大吼大叫浪费力气暴露弱点的,果然都是些蠢货。"(不死川:nm)
他背对着月光,但眼神中那深深的鄙夷还是准确地传达给了佩狼,"用了这么久才发现我的位置,比起你旁边的那个矮子,你差太远了。"
弦一郎这一次主要是奔着下弦之五来的,但也对另一只下弦鬼充满期待。
但这家伙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反倒是累,被他吐槽了身高,但红底青瞳里却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反倒事不关己似地翻着手里的"花绳"。
"可恶,现在的小鬼,一个两个都这样嚣张..."
佩狼本就狰狞的脸干脆丑恶地扭曲了起来,"是藤席山上的猎鬼人吗?本来都顾不上你们,打算放你们一马..."
八根长长的枪管从他的躯干中缓缓透出,仰角向上指着十几米山崖上的弦一郎,同时,有两块泥潭一般地暗影从佩狼身后消无声息地离开...
"但既然你们自己找死!"
"那就领教一下枪林弹雨的滋味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中黑影浮现,又是两把手枪突然落入其中。
十个黑洞洞的膛口同时爆发出明亮刺眼的火舌!
雷霆般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着,几乎震耳欲聋。
然而弦一郎连拔剑抵挡的意思都没有,他表情冷淡,步伐自信地向左边微微挪了挪,一颗手枪子弹刚好蹭着忍义手飞过,打到了更高处一只被惊飞的鸟。
可是更多的子弹,则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一般,在山谷的顶部空气中弹出一颗颗耀眼的火星。
"什么?"佩狼锋利的牙齿几乎要咬断自己的舌头,"那是怎么回事?"
反而是累,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无语地摇了摇头。
"多谢你,帮我清理干净了你同伴布下的天罗地网。"
弦一郎歪着头感谢道,"这山谷的上空,到处都是比头发丝还细的锋利蛛丝,我本来还在想该如何下去呢。"
"毕竟,"他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我可没有你这么猛的火力。"
【用手里剑还要浪费纸人。】
弦一郎说得没错。
在【看破】的视觉下,那两只鬼附近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丝,再开启灵视以后,甚至可以看到四面八方潜伏着的微型蜘蛛。
否则按照弦一郎以往打招呼的方式,早就摸到两只鬼身边,利用忍者体术【隐蔽冲刺】的加成偷袭解决掉一个了。
这里到处都是那只白发矮子小鬼的眼线,恐怕他来到附近的事情,下弦之五早在几分钟前就知道了,偷袭是不可能成功的。
下边的佩狼,听完弦一郎的解释,面上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苍白。
"被彻底戏弄了——"
连他都看不见的蛛丝,那小鬼却能看到!
"你是鬼杀队的柱?"
佩狼质问道。
须臾之间,他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左手提着酒,说话迷迷糊糊,却能将他当成家犬一样戏弄的男人。
那时他第一次遇到柱。
也是第一次被轻而易举地戏弄和折磨。
"姑且算是吧。"
弦一郎回答道,眼睛却一直放在那翻花绳的小孩鬼身上,仔细辨别着从他身上发散出去的每一根丝线的位置。
"前两天宰了一个下弦之六,刚刚又遇到一个落单的下弦之三。我发现你们下弦鬼实力不怎么样,但都很擅长逃跑,实在是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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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佩狼听到他的回答,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忽然兴奋地哇哇大笑起来。
弦一郎皱起眉头。这只鬼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虽然看起来是在笑,但仔细去听,又像是在发泄内心的愤怒。
正当他有些听不下去,想发射一束巴之雷让那家伙闭嘴时,佩狼突然举起手枪。
接着,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这个下弦之二,居然把手枪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弦一郎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又是什么诡异的血鬼术吗?】
"砰。"
红白之物从佩狼的后脑勺里再次飞出,他的脑袋也向因为冲击而后仰去,长满锋利指甲的双手掩住脸庞,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嘶吼。
"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一定要冷静下来——"
【这些鬼一只只都是什么毛病啊,本来都这么傻了,还要浪费脑浆吗?】
弦一郎左手的义手忍具不断切换。
他站在上边半天,说了半天垃圾话,就是想把那两个家伙引上来,但那只下弦之五却根本无动于衷。
【看来,只能我自己下去了...】
在他观察形势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有两团漆黑的暗影,正沿着两侧山石渐渐向上攀登,每经过一片阴影,那两团沼泽般的黑色也会更加壮大。
其实,弦一郎在拖时间的同时,佩狼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呢。
"两年了,我一直在找那个公鸡头,或是和他类似的猎鬼人报仇"
佩狼的情绪平静了许多,但仍然稍显戏剧化,"你在寻找下弦鬼,我又何尝不是在找你呢?"
"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和那些普通的垃圾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啊!"
"下弦鬼和下弦鬼之间,是有根本区别的!"
说完,他双手前伸,遥遥指向山顶,"血鬼术·影狼!"
随着佩狼一声令下,弦一郎面前属于他自己的影子里,突然扑出三头奇形怪状、像是几何图形拼一般的黑色怪物来!
"和我的乖孩子们玩一会儿吧!"
就在那利爪要抓烂弦一郎眼睛的瞬间,两道青色的风刃扩散开来,顿时将三只影狼化为乌有。
正是弦一郎驱动风之呼吸发动的"旋风斩",忍者招式技能书上几个技能,跟风之呼吸简直就是绝配。
增加其发动速度的同时,还能延伸剑气的攻击距离!
然而,正面的三头狼只是开胃小菜。
那一直潜伏着的两团暗影,趁此时机来到弦一郎身后。
两只剪纸拼接图形般的狼头从影子里探出,居然吐出两截黑漆漆的枪口!
这些影狼,和佩狼身体表层的暗影一样,有着储藏物品的能力。
"砰砰!"山崖下方的下弦之二,和弦一郎身后的两只狼同时开枪!
但他只挡住了前边袭来射出的子弹。
血花顿时从弦一郎的胸口穿出,身体失去平衡一般地向前倾倒,眼看着就要坠下山崖。
"天真的小鬼!事实已经证明——"
佩狼兴奋地大声喊道:"无论是猎鬼人还是***,都应该是被淘汰的东西!"
"可别说我卑鄙啊!"
"我等着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随着佩狼话音落下,脸色苍白的弦一郎终于从崖上坠落,很有可能会被摔死。
那可是五层楼的高度啊。
"诶,这气味,竟然还是稀血啊,真是便宜我了!"
感觉自己胜利了的佩狼不去看必死的弦一郎,而把脑袋扭向眼睛锁定在弦一郎身上的累。
"这可是我的战利品,你不会跟我抢吧?"
然而累只是看傻子一样地瞥了他一眼,嘴里说出两个字:"白痴。"
"什么?"
不祥的预感突然涌入佩狼的内心。
他来不及转身,突然发觉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一根粗糙冰凉的绳索给缠上,接着猛然拉紧!
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飞来。
下一刻,一把透着紫藤花味道的短刀捅穿了他的胸膛,绿油油的令鬼心底发寒,正是淬毒的小太刀锈丸。
弦一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废物,不要随便抢别人的台词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下弦的覆灭(中)
弦一郎中弹了吗?
当然中了,毕竟血都溅出来了。
毕竟他也没想到,这只鬼居然出乎意料的像t...卑鄙,就连用血鬼术召唤出来的狼也会从背后放冷枪。
不过弦一郎在从山顶掉下来的时候,就喝了葫芦里的药水,连喝两口,啥事没有。
"怎么可能..."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佩狼还算不错的战斗智商立刻作出了反应,四面八方的影子全部凑了上来,覆盖了他的体表。
弦一郎感到锈丸身上传来一股吸力,这才发现,那泥沼一般的影子聚集在了佩狼的胸口处,伸出一只污泥般的利爪,已经紧紧拽住了他的小太刀,一人一鬼开始了拔河比赛。
锈丸上面附带的紫藤花毒,对这种血鬼术毫无抵消效果。
"你这小鬼,不会以为我只有在远处作战的能力吧!"
佩狼的脑袋突然一百八十度扭转过来,那张长满鲨鱼利齿的巨口与弦一郎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充分解释了何为"狼顾之相"。
他虽然自称是爱好热武器之人,却第一眼就对这把看起来就锋利无比的小太刀产生了垂涎之意。
"虽然短了点,但却是一把好刀,把它给我留下吧!"
他身上的影子开始加速吸收锈丸。
然而,弦一郎丝毫不觉得慌张。
他直接切换了义手忍具。
锈丸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噼里啪啦闪烁着火光的鞭炮,鬼那发达的五感顿时深受其害,弦一郎也趁机后撤一步,展开了仙峰寺拳法的架势。
"叩拜连击拳·破魔!"
一肘、一拳,一记肩撞,淡黄色的空气涟漪震荡不停,竟然将覆盖于佩狼躯干上的黑影驱散开来!
这一招叫做破魔,是有原因的!用来伏魔的拳法,对付鬼自然不在话下。
破绽既然已经出现,弦一郎当然不会错失良机,驱动呼吸法的同时,再次将义手忍具切换成锈丸。
紧接着,一绿一青,一左一右两道瑰丽灵活的剑影同时挥舞起来,随着弦一郎灵活的脚步,不断地切割分散佩狼的肉体。
"风之呼吸·二刀流·飞渡浮舟!"
两秒出头的空档转瞬即逝,在两把刀穿插交替地削斩之下,佩狼的胸腹部已经一片狼藉,肋骨更是惨不忍睹地断裂破碎,甚至露出里边深藏的脊椎骨来。
在风之呼吸和紫藤花毒的双重作用下,佩狼的恢复速度已经被大大削弱了。
难以形容、仿佛被毒蛇啃咬一般的可怕疼痛使他只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终极大杀器!
一台金黄色的加特林机枪(剑心同款)从他自己脚下的影子里伸出头来。
"你给我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伴随着他的喊声和密集的子弹发射之音,加特林像发疯的水车一样极速转动起来,每秒吞吐着上百颗子弹,追着弦一郎的脚步紧紧不放!
弦一郎当然不会硬接。
不可能全部挡下不说,日轮刀也无法承受。
他催动呼吸法,利用自身灵巧的步伐和钩绳,在山谷的岩壁之间来回穿梭,将那猛烈的火舌引向剩余的蛛丝。
即便那些蛛丝再坚硬,也不是秒速4、500米机枪子弹的对手。
短短十几秒,累在这片区域提前设置的所有丝线,已经没有一根是完整的了。
可奇怪的是,那只小孩鬼居然没有出手的打算,仅仅是用眼睛盯住弦一郎的身影,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弯曲,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心血被糟蹋而生气。
而佩狼见弦一郎若无其事地上跳下窜,却始终无法被子弹击中,心中愤愤难平,直接从逐渐恢复的身体中吐出十几根炸药,散落在山谷的各处。
"那就同归于尽吧!"
剧烈的爆炸在山谷中造成的影响不必多说,那是地震一般的错觉,树木倾倒,山石崩塌,烟雾蒙蒙!
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两个百人正规军在这里交战!
这恐怖的动静,整座紫藤山上所有躲藏起来的鬼全都感受到了,一时惶惶不能自已,还以为有上弦驾到。
而处在爆炸中心的两鬼一人,也都被混在着呛人烟硝味的飞尘所笼罩。
"哈哈哈哈哈,粉身碎骨吧!"
几分钟后,佩狼的被炸药摧毁的身体逐渐恢复,这一招本就是**式袭击,他一个鬼都被炸成这样,那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生还呢?
别说是处于爆炸的核心地带,就算是余波,也足以使弦一郎那种娇小的体型受到重创。
"终于,我也是能干掉柱的鬼了!"
"那个叫做炼狱什么的家伙,你等着吧,我马上就来找你!"
"你那天送给我的屈辱,我要千倍百倍的奉还!"
佩狼再次膨胀了。
说不定无惨大人还会分给他更多的血也不一定!
"那你恐怖没有希望了。"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
还是弦一郎的声音,冰冷中带着轻蔑。
"这不可能!"佩狼抬起头的瞬间,青色的刀刃已经穿过了层层迷雾,落在了他的头顶。
"风之呼吸·五之型·寒秋落山风!"
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淡青色圆弧以刀刃为中心不断扩散开来,将那些遮蔽气味身形的硝烟尽数驱散。
这自上而下的剑型,正是那天蝴蝶忍为了弥补自身不足,跟不死川实弥学习的一招,除了发动条件比较苛刻以外,操作难度并不高。
虽然这也是弦一郎第一次尝试,但它的确奏效了,比他自己的跳劈可靠谱多了!
伤势刚刚恢复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覆盖影子的佩狼,被这从天而降的利刃直接从中间劈开!
接着,还没等他裂成两半倒下,弦一郎矮下身子,以六之型·黑风岚烟的发力方式,劈出一道水平的斩击,青色的剑气截断了下弦之二的腰部。
佩狼裂成了四块。
之所以不直接杀他,一是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距离,二是弦一郎需要利用蝴蝶夫人的幻术,探知一些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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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不会坐视佩狼恢复。
趁这家伙的皮肉还没长好,弦一郎用脚将他的四块身体叠在一起,召唤出金钢铁召雷将其贯穿起来,再撒上了蝴蝶忍特制的烈性紫藤花毒。
接着,弦一郎在惨叫响起之前捂上了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好疼啊!好疼啊!"
"唔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下五!下五!你快点帮忙啊!"
最后,还是从烟雾中袭来的一团蛛丝,堵住了他那张满是锯齿的嘴巴。
"闭嘴吧,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我来辅助你。"
烟尘彻底散去,累从一个蛛丝做成的茧中缓缓走出。
他和用钩绳加樱舞回到山崖上的弦一郎一样,没有在那场战斗中受到半点波及。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坐在那里。"
弦一郎没想到下二都倒了,这家伙还那么镇定,和地上这个只会叫嚣的家伙完全相反。
在那儿童一样的冷静外表之下,是他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我的任务是处理这些杂鱼,而不是帮他对抗敌人。"
累偏了偏脑袋,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你叫苇名弦一郎。"
作为被特别标记的、疑似能够操纵雷电蒸发鬼之血液的危险人物,苇名弦一郎的情报,无惨当然是是要和手下分享的。
对这个和鬼杀队关系不太明确的潜在敌人,鬼舞辻无惨给出的要求是:尽量活捉。
虽然堕姬兄妹失踪了,但鬼舞辻无惨仍然记挂着那个叫苇名的地方——一个存在于日本,但他却从未踏足,很可能拥有青色彼岸花的神秘所在。
"我也知道你。"
弦一郎一边用日轮刀切割者佩狼新近愈合的伤口,一边对累说道:"下弦之六说,鬼舞辻无惨对你另眼相看,是下弦鬼之中最强的一个。"
"老实说,我找到这里,本就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弦一郎嘲讽地看了一眼另一边散落满地肉块,"没想到却看到这么恶心的一幕。"
"我听说鬼舞辻无惨可以知道所有鬼临死前的所见所想。"
"把这些小鬼喂给这种家伙,难道鬼舞辻无惨不会感同身受吗?"
"..."
累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怪异地笑了一下,"你怎么会以为,那样的大人物,会分心于这些不能扮演好自身角色的废物呢?"
"他们既没有足够的血液,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他们见到什么,知道什么,想了什么,对我身后的那等存在而言,就完全没有意义。"
"只有十二鬼月,以及那些有望成为十二鬼月的特殊鬼,才会受到那一位的青睐。"
弦一郎眼神微微颤动。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小心了吗?】
【我还以为他会事无巨细,查看每一只鬼的记忆...】
【毕竟如果我是他,就会这么做,毕竟其中可能隐藏着大量的情报。】
无形之间,鬼舞辻无惨的危险程度,在弦一郎心中又降低了一些。
虚荣,恐怖统治,还粗心大意,这样的对手...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寻常鬼,以后应该是可以随便处置了,省了我不少麻烦。】
说着说着,累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对着弦一郎伸出手来。
"怎么样,你想试一试吗?我这里,还有那位大人剩下的血哦。"
累居然勾起了一个普通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我就会将剩下所有的血都赠送给你,足够你成为堪比上弦的强大鬼。"
"等等。"
尽管对鬼的脑回路早有预料,弦一郎依然没有弄清楚这个展开是怎么出现的,"你在说是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成为你的家人啊?"
"为什么?"累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你很强啊,还有成为十二鬼月的潜质,一定能很好的保护我。"
"我已经受够了那些轻而易举就被其他人夺走性命的家人了。"
"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对那位大人没有用处。"
无疑,累想起了早上鸣女奉命杀死他所有"家人"的事情。
他不想类似的情况再发生。
但若想做到这一点,他的"家人"起码也是十二鬼月,对无惨大人也有重要意义也行。
"可是你不一样...如果像你这样有天赋的剑士变成了鬼,便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我们就可以像失踪的上弦之六一样,做一对不分彼此的兄弟鬼..."
"你觉得不好吗?"
弦一郎收回之前的想法。
这个看起来比较冷静的下弦之五...
脑子上问题,比佩狼还要严重一些。
第一百零六章 下弦的覆灭(下)
弦一郎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
不知不觉,距离天亮又近了一个小时。
孤影众那边有忍犬带路,三人相当于甲级鬼杀队员的忍者分头起行动的话,应该差不多要把散落在藤席山各处的杂鱼鬼都抓起来了,他这边也没必要再继续拖下去。
他轻轻挥动着手中的日轮刀,对着累说道:"其实,我对变成鬼这种生物,本来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心思,凭空获得那么强的力量,也的确让人非常羡慕。"
他说得并不是假话。
有过一次不做人的经验的弦一郎,从一开始就很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选择主动变成鬼。
细节也许不同,但大部分人选择成为鬼的心路历程,和他服用变若渣不会有本质区别。无非就是,除了人这个身份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
试想自己是一个被绑在木桩上,晒了三天太阳却滴水未进的囚犯,这时有一个人,突然递来一碗充满恶臭的脏水,凑到囚犯的嘴边。
你喝还是不喝呢?
在那种绝境之下,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哪怕喝下这碗水之后会患上其他恶疾,也不如解决近在眼前的致命干渴那般重要。
而鬼舞辻无惨,就是向绝望者提供这碗脏水的人,而且还会把脏水包装成琼浆玉液,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赏赐...
话说回来。
累听到这里,眸子里的希冀和期待之色愈发浓郁。
"这么说,你是打算答应我的建议吗?"
累的声线都变得有些颤抖。
从见到弦一郎的那一刻起,累就知道,这个和他(成为鬼时)年纪一般的人类少年非常与众不同,和寻常猎鬼人对待鬼的态度更是大相径庭。
对方看向鬼的眼神,没有那种令他感到厌烦和无聊的狂怒与仇恨,而是和他自己、甚至那位大人一样,明显是在寻找这些鬼的利用价值(佛珠、战斗记忆、手下),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些什么。
但累却并不觉得这种天性有什么不好。
从弦一郎现身后,他所表现出的智慧、实力、潜力和狂妄,让累觉得对方与自己相性十分契合。
如果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家人,他宁可放弃那用恐惧来维系的羁绊,哪怕让弦一郎成为比他更强的鬼也无所谓。更何况并这样一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保护者也就有了。
和那些弱到不行的鬼一起玩过家家游戏的日子,累真的已经有些腻歪了。
然而弦一郎没有给他那个想要的答案。
"不,在我看来,你们鬼的弱点,实在太多了。"
弦一郎知道好几种不死的力量。
龙胤,不死人,褪色者...
他们每一个都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却都要比鬼更加优越。
"不能照射太阳,必须进食人类,这些还尚且可以忍受,毕竟力量总是伴随着代价。"
"可一旦成为鬼,便会逐渐丢失为人记忆,甚至连身为人时的目标也被扭曲,成为一个专门为鬼舞辻无惨服务的奴隶。"
"既然获得力量之后,一切都会与我想靠这份力量实现的目标背道而驰——"
"那么这种充满缺陷的力量,不要也罢。"
累呆愣了片刻,随即笑容更甚起来,"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是非观念,也没有那些苦大仇深的说辞,完全是以得失的角度来拒绝我的请求,简直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小鬼能说出口的话..."
他顿了顿。
"弄得我反而越来越想得到你了。"
他伸出双手,每根指头都发射出至少七八根纤细的蛛丝,迅捷无比地将那些因为搁置太久,马上就要恢复原样的杂鱼鬼,更快地缝合起来,顺便也缝住了他们的嘴巴。
接着,十几只杂鱼鬼便普通提线木偶一般被拽到山谷的中心,将弦一郎包围在其中,一副要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
这些鬼无法出声,但眼睛里尽是难以形容的惊恐。
这个下弦之五可真不是东西啊。
那个吞噬同类的下弦之二,还像烤肉一样串在金刚铁召雷上呢!
这样能在五分钟内制服一个下弦小鬼,又哪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他们可是连血鬼术都不会的底层啊!
这个出手狠辣的下弦之五,根本就是想把他们当成炮灰!
即便以鬼的自尊心,也实在是无法接受被这样对待。
弦一郎看着垂在这些杂鱼鬼头顶上微不可查的丝线,隐约能够猜到杀死累之后的奖励了。
【傀儡术吗?】
【可是只凭借数量,是没法拿下我的。】
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你很强,但这些没用的家伙,只需要为我来争取片刻的时间就好,也算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了吧。"
【争取时间,他想做什么?】
弦一郎作出防守的架势,眼神却紧紧盯着累不放。
累从衣服里掏出一根成年男子食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半瓶红色的晶莹液体,在月光下宛如流动的宝石一般梦幻。
"这是那位大人赐给我的血液,我从没有自己喝过,因为我并不想显得太有用处,这个任务那个任务的到处奔波..."
"但今天为了得到你,苇名弦一郎..."
累用指甲轻轻一挑,将瓶口的塞子弹出去,眼睛却一刻不移地,贪婪地看着弦一郎,"我必须要保证在鸣女前辈到来之前战胜你才行,所以请原谅我,若是你想要公平一战,或者用我来磨练战斗技巧,我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不过,你放心好了,这珍贵的血液,我会给你留一点的。就算你受到了致命伤,它也能将你救活。"
说完,他抬起头,便要将那些血液倒入口中。
弦一郎眼睛微眯,立刻垫步前冲,做出一副要阻止累的样子!
他明明可以发射手里剑,尝试将那小瓶子直接打碎,但却并没有这么做。
一来,他不觉得累会没有防备。
二来,那种没有被系统改造过的鬼王之血,他也想要!
毕竟,那也是一份重要的实验材料!将之交给道策那家伙的话,说不定能获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发射手里剑,不小心将之打碎,那就无法达到目的了。
至于累会被强化到多强,弦一郎根本不在乎,他还有一堆道具能够用来兜底!
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临时加强啊小鬼!
另一边,看到弦一郎不出所料地想要接近自己,累空出的那只手如同正在表演绝技的钢琴家一般快速翻飞起来,而那些被蛛丝操控的杂鱼鬼纷纷一拥而上!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
弦一郎扭转身体,刀锋从头顶开始螺旋向下,连续进行三次回旋,这些才刚刚被缝好的小鬼顿时又被切成几块,还有两只被直接削去了头颅,突然烟消云散。
既然杀死普通鬼不会引起无惨的注意,那他就无所顾忌了。
但很快,弦一郎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这些鬼就算被分割了身体,那些散开的躯干几乎立刻就会被蛛丝单独操纵着对他进行发起攻击!
因此,诡异的场面出现了,一只鬼的双手明明袭击着他的胸口,但他被切开的下肢却在弦一郎的身后发动了回旋踢。
也就是说,在累的蛛丝精细操纵之下,这些鬼并不是以个体为单位进行战斗的,他们的每一只手、每一条腿,都成了独立的进攻武器!
【这家伙真是冷血的厉害啊。】
弦一郎面色冷静,一左一右两把刀同时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将所有进攻都堪堪挡下,虽然看起来他一副从容不迫地样子,但实际上,在连绵不绝地骚扰中,他连使用剑型的机会都找不到。
【必须优先直接砍下这些傀儡的头才行,否则那家伙用来攻击我的腿脚手掌只会原来越多。】
可是,他才刚动起这个念头,一根沾染着血色的蛛丝从半空中荡下,将所有鬼的脑袋尽数切割下来,然后被当成垃圾一般丢在累的身后!
而那些鬼残留的躯体,却仍然留在原地,在蛛丝的操纵下继续与弦一郎搏杀着。
虽然没有脑袋看起来很奇怪...
但累根本用不着他们的脑袋,那样反而会给弦一郎留下破局的机会。在累看来,在他的操控下,这些鬼反而能彻彻底底地发挥作用。
看到眼前只剩下了这些鬼的躯体,弦一郎陷入了颇为艰难的局面——
一旦将这些躯干切开,他们反而会变成更多被累单独操纵零件,弦一郎面临的攻击就会更加密集,总会有漏网之鱼对他造成伤害。
所以一旦决定抵抗,那必须将这些躯干切成细小到无法被连接起来的碎片才行,但这样一来,累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争取到了更多强化自己的时间。
这一刻,弦一郎也终于明白了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欣赏这个小孩样貌的恶鬼了。
这家伙的战斗智商,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鬼,何止高了一个层次!
这种细微的操纵能力,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熟悉一下风之呼吸的各种剑型。】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弦一郎便开始连续使用粂野匡近教给他的剑型,那场面就像一只鸟在一串风铃之中灵活地舞蹈。
随着他的舞蹈动作越来越标准,构成风铃的细小碎片也越来越多,青色剑气的覆盖范围也愈发宽阔。
等弦一郎将这些鬼彻底切成无法对他产生威胁的肉块时,累已经彻底吸收了刚刚服用的血液。
但就像他说的,他还留下了一个指节的量,打算用那些将弦一郎变成鬼。
吸收了更多血液的累,背后突然出现了八个细小的隆起,接着血花飞溅之间,那些隆起像是异形一般从里面撑开,长出四条纤长狰狞的蜘蛛腿来,锯齿状的边缘锋利无比(唐三:?)。
累对自己的新零件有些好奇,试探般挥动一条蜘蛛腿,猛然划过身下的岩石,后者顿时如同酥脆的饼干一般被分成两半,半米多长的横截面光滑无比。
"真奇怪。"
累并没有沉迷于新近获得的力量之中。
他用长达两米的蛛腿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到半空之中,自上而下地俯视着站在一地蠕动肉块中央的弦一郎。
"你明明有其他的手段可以阻止我,但却放任我吸收了这些血液,甚至还当着我的面,熟悉起了鬼杀队的呼吸法来了。"
"真不知道是你太过自信,还是说..."
十几张巨大的网突然出现在山谷的各处,将弦一郎彻底封锁在这篇区域之中,那一张张网之间的空隙极其狭窄,恐怕连只麻雀也得不出去。
"你也早已编好了一张针对我的网呢?"
累话音刚落,便摊开双掌,如狂野的同乐队指挥一般,在自己的面前交叉划过。
十根细丝交叠组成的蛛网,毫无预兆地朝着下方的弦一郎覆盖而来!
那速度虽然不如佩狼的子弹,但也绝对不容小觑。
【一口一个要把我变成鬼,上手就是这等杀招?】
【你就不怕来不及给我灌血?】
弦一郎默默吐槽着,但手上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六之型·黑风岚烟!"
虽然风之呼吸的这些剑型,弦一郎还没达有熟悉到将图标点亮的程度,但得力于之前和傀儡鬼们的交手,他已经能用的有模有样了。
剑刃自下而上拉出一条淡青色的匹练,准确地朝着蛛丝交叉之处斩去,两者碰撞之时,蛛网那股柔韧又坚硬的抵抗顿时顺着刀身传递过来,但很快,那琴弦崩断一般声音传进了弦一郎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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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地刀片继续向上,但每斩断一组交叉的蛛丝,那股抵抗力便会更强一份。
直到将五组蛛丝切割之后,刀势便到了阻碍,无法继续向上了。
【蛛丝比之前硬了好几倍...】
刀刃传来的触感不会骗人。
弦一郎从蛛网破开的缺口中探出身子来,正打算发动一之型冲到累的身边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风声!
一个红字出现在他的面前。
"危!"
这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攻击,根本不可抵抗。
就在这须臾之间,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弦一郎,他立刻本能般地趴在地上!
下一刻,一颗汽车大小的巨大的石块,贴着他的发丝从头顶飞过。
那是被累用蛛丝牵引过来的石块!一旦被击中,光凭重量也能将人砸成肉泥。
"好快的反应速度。"
累忍不住赞叹一声。
石块既然没有砸到弦一郎,便继续朝着累的方向飞去。
然而那四条蛛矛却如同幻影一般飞舞起来,将这块石头切割成十几块一米多长的锋利碎片。
每一块碎片都被黏上了单独的蛛丝,在蛛丝的操控下,这些碎片顿时改变了原本的方向,调转势头,朝着刚刚起身的弦一郎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弦一郎的前后左右,各有一**利的网正挤压而来。
第一百零七章 解决
面对这种危机,弦一郎面如止水,眼睛飞快地扫描着四面八方的情形。
他的上边,是十几块炮弹般袭来的尖锐碎石,累可以利用蛛丝自由控制它们的移动轨迹,若弦一郎用钩绳躲开,在空中只会死得更快。
至于他的前后左右,则各有一**利的蛛网,那蛛网细密无比,覆盖了所有空隙,他更是无处闪避。
(联想生化危机里的死亡光束网。)
弦一郎知道,眼下只有硬碰硬这一个出路了。
对蛛网那匪夷所思的坚韧,他已经有所体会,无论是靠他未能掌握的那些风呼剑型,还是巴流剑术,都是没有机会破局的。毕竟就连斩击力道最强的六之型·黑风岚烟也被挡住了。
唉,看来只能强化自己了。
于是,在累有些意外的表情中,弦一郎单手合掌于胸前,抬脚作出了一个密宗姿势,正如同天王殿里的护法金刚一般庄严肃穆。
接着,他身上顿时涌出了两个橙红色的大字——阿攻!
他使用的,正是消灭无首后获得的"御灵降身·阿攻"。
毕竟这点时间,他也没有吃糖的时间。
"那是什么东西?"
累眼中浮现出浓烈的好奇之色,喃喃自语着,但并不影响他操纵着石块与蛛网,对着弦一郎发起了全方位的狂轰乱炸。
"面对这样的死局,你总不会再用蹩脚的风之呼吸来应付我了吧?"
但紧接着,就当弦一郎要被那些东西彻底淹没时,一圈又一圈地淡青色剑气瞬间爆发出来,刺耳的气流声暗示着那些剑气的锋利程度,将所有的蛛丝和石块一起都搅地粉碎!
"风之呼吸·二刀流·飞渡旋涡云。"
到底,弦一郎还是用处了自己熟悉的巴流武技,攻防一体的最强招式。甚至在风之呼吸的催动下,这一招无论是速度还是剑气范围,都更上一层楼。
在左右开弓、两把刀同时挥舞的情况下,短短四秒时间,弦一郎便挥出了整整十八刀!
在阿攻糖补充了2点力量的情况下,无论是坚韧的蛛丝还是坚硬的石块,顿时变得脆弱起来,被四处纵横地剑气寸寸断开,与累之间的联系不再。
摆脱刚刚的危险之后,弦一郎将日轮刀遥遥指向累。
"秘术·呼朋唤友。"
累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机,还以为弦一郎这个动作是在表达嘲讽或是什么其他的意思...
但下一刻,他颈后的汗毛突然诡异地竖起,一股寒意冲进了他的脊椎骨,属于蜘蛛的直觉令他立刻转身,想都没想,双手掌心便裂开一个小口,喷射出大量黏厚的蛛丝,想要将这突然出现的幻影擒拿。
那幻影几乎透明,但仍然可以辨认出其身上的鬼杀队服,还有那有些面目可憎的笑容。
"这又是什么东西?"
累来不及多想,粂野匡近正在逼近的幻影却如同飘飞的树叶一般闪避了那团蛛丝,随后挥舞刀刃俯下身子,从地面上掀起一阵呼啸的狂风!
"风之呼吸·四之型·升上沙尘岚!"
无数细小的砂石碎片被粂野匡近的攻击卷起,其中还夹杂着大量风刃,但轨迹不显。
累连忙将身后的蛛矛挡在身前,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不过,那些隐蔽在灰尘中的斩击还是有少数落在了累没有保护的肢体上,血液从那苍白的衣服上渗透出来,这个少年鬼看起来总算是有了些颜色。
正当累想利用丝线发起反击,搅碎这个不速之客时,粂野匡近的幻影却突然消失,累的眼神顿时被困惑充满。
但就在这个短短的空档,弦一郎却已经来到了累的身后,两把刀同时向前横斩而去,打算趁此机会,给这家伙来一套风之呼吸大合集。
千钧一发之际,感受到身后有人的累,果断利用锋利的蛛丝将自己的上下身体切成两半,一截被蛛丝牵引向上飞去,一截直接落在地上,导致弦一郎的攻击顿时落空!
【这家伙...真是难缠啊。】
【随便就把自己的身体撕开扯断,完全没有把疼痛放在心上。】
弦一郎望着在半空中重新拼接好的累,心中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家伙能够利用周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进行各种各样的战术...】
真不愧是一只蜘蛛鬼,把控制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等累身体复原后,他踮着脚尖赤足踩在一根悬空的蛛丝上,身体稳稳当当,但眼神中却充满疑惑。
"刚刚那是什么?"
他不明白,"血鬼术吗?"
"无可奉告。"
弦一郎没有暴露自己能力的意思,仰头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他正在思考该用什么办法接近对方。
远程攻击,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
累沉默了一小会,才出言赞叹道:"老实说,我已经足够高估你了,但你还是让我感到了意外惊喜..."
"明明吸收了那些血液之后,我已经摸到了上弦的门槛,但却依然没有把握,能在鸣女前辈来之前解决你..."
"看来,到时候我只有拜托她来对付你了。"
"不过到时候你还能不能活下来,就不好说了哦。"
弦一郎耳朵捕捉到了关键词。
这个鸣女前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累提起了。
"你说的这个鸣女,难道是一只上弦鬼吗?"
不然的话,累也没必要加上前辈两个字了。
"是新任的上弦之六。"
累歪了歪脑袋,"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只是最后再邀请你一次。"
"毕竟,等她到来这儿以后,你连选择成为鬼的机会,也不一定有了。"
【原来,这家伙是舍不得我死吗?】
弦一郎的眼神顿时古怪下来。
但累的话也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
有一只上弦鬼要到这里来!
【如果这个新的上弦之六,也有妓夫太郎那么强的话,恐怕我和蝴蝶夫人甚至孤影众加起来不会是他的对手。】
"那我能请问,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到这里吗?"
"日出在八点左右,那她应该会在六七点钟到来,我们还有两三个小时。"
累真诚地又惋惜地说道:"留给你做决定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多谢你的抬爱还有情报。"
弦一郎眯起眼睛。
不能等日出了,他知道必须提前结束这一切,便提取出一盒神之飞雪来,洒在自己身上。
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弦一郎手中的日轮刀,顿时蒙上一层漂亮的紫色火焰。
累眼中倒映着那瑰丽的火光,却感觉到遍体生寒。
无论那火焰是什么,都非常危险!
"但正如你所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弦一郎打了一个响指,远处山顶上,立刻飞来三道金黄色的雷霆,密集的鸟鸣声在空中作响!
正是埋伏好的那三只雷犬。
面对迅疾的雷霆,累也只是堪堪躲避,但四周的蛛网却立刻被雷电穿行时附带的高温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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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只能回到地面之上,但弦一郎却已经拖着那着火的日轮刀,来到了累的面前。
"接下来,就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
一小时后。
位于山顶的鬼之家内,弦一郎已经将所有剩下的普通鬼解决掉了。
到也许是藤袭山中的大部分鬼实在太弱了,三十多只鬼,统共就给他提供了两个技能点。
不过三十多份改造后的鬼王血倒是一分没少,也算是大丰收了。
"弦一郎大人,我们在山上还找到一只会血鬼术的恶鬼,但那家伙全身长满手臂,攻击性又很强,身材过于庞大,实在不好捕捉。"
织部正行禀报道:"所以我只能当场将其斩杀。"
"无妨,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弦一郎摆了摆手,看向那边正在对佩狼和累施展幻术的蝴蝶夫人:"怎么样,他们两个脑海中,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累终究还是被他打败了。
神之飞雪,对鬼这种邪祟有很强的压制效果。
累被紫火点燃身体之后,血鬼术就变得不稳定起来,蛛丝的威力时好时坏,可即便如此,他身后的那四条蛛腿仍然是战阵杀敌的利器。
一人一鬼硬是叮叮当当近战了半个多小时,弦一郎才将累彻底拿下,神之飞雪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最后,他让雷犬对空发射雷电,召唤来了孤影众,将佩狼和累带到了这里接受"审讯"。
不过,可别以为弦一郎是白费功夫和道具。
因为他一直逼自己尽量用风之呼吸,而不是巴流剑术与累近战,所以经过半个小时的激战之后,风之呼吸的九大剑型,弦一郎已经靠自己点亮了四个。
其中不死川最喜欢的六之型·黑风岚烟,以及粂野匡近最擅长的三之型·晴岚风树,他也用得有模有样,完全掌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此外,他对风之呼吸·全集中的把握,也从1/3上升到了2/3。
所以今晚和两个下弦大战一场,已经给他节省了足足七个技能点!
要是再算上杀死这几个下弦可能会得到的奖励...
鬼舞辻无惨,可真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第一百零八章 鸣女心里咯噔一声
蝴蝶夫人跪坐在累和佩狼之间,同时将幻影苦无插进两鬼的太阳穴中。
"这两个和下弦之三不同,因为他们身为人类时候的记忆都丢的差不多了,思维反而变得扭曲简单起来,比之前那个家伙更容易控制些。"
轻轻捻动幻影苦无,调整着幻术的细节,蝴蝶夫人闭着眼睛说道:"甚至不必担心他们会发现这是幻觉,我就可以直接探查他们的记忆。"
"就是可能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弦一郎心中还记挂着那个随时有可能驾到的上弦之六,提醒道:"一个小时之内解决吧,能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先挑最紧要的情报探查。"
一个小时悄然逝去。
蝴蝶夫人没有让弦一郎失望,从两只下弦的脑子里,弄出了几个最为紧要的情报信息。
第一,鬼舞辻无惨与累数次见面,打扮成了形貌各异的男人、女人和小孩,而这些长相都被记录了下来。
第二,不仅仅是在藤袭山,鬼舞辻无惨打算在全日本范围内收缩鬼的编制,纵容噬鬼之鬼吞噬更弱小的鬼,最后只留下一千只左右。
第三,鬼舞辻无惨不仅可以通过其细胞,让其他鬼看到他所看到的场面,还有近距离读取鬼心思的能力。
而且,鬼舞辻无惨很早就见过弦一郎,就在是弦一郎第一次杀鬼的那个晚上,还好心地给寄鹰众介绍了附近的医院。从那以后,他对弦一郎的红眼相当感兴趣,之后还警告过其它鬼弦一郎能操纵雷电的事情。
第四,鬼舞辻无惨在寻找一种名为青色彼岸花的植物,并经常以没有找到为理由惩罚下弦鬼。
第五,鬼舞辻无惨经常在一座叫无限城的地方接见累,而鸣女是无限城的主人,她可以将城内的送到任何其他鬼身边。
蝴蝶夫人来到弦一郎身后,将她从几只下弦鬼脑海中探查到的记忆一一通过幻术展示给弦一郎。
不过因为弦一郎是愿意信任她,主动接受幻术影响的缘故,所以不必感受苦无捅脑瓜的痛苦。
此时,他正在以累的第一视角,观看鸣女的具体能力。
昨天中午,她来到了累"一家人"生活的避光小屋,传达鬼舞辻无惨的命令。
累委婉地表达"只想和家人一起平静地生活"之后,眼前场景便发生了剧烈变化,他们一家都来到了无限城中。
鬼舞辻无惨当时有些生气地说道:"累,我真得对你有些失望了。"
随即,无限城打被开了一个空洞,累的家人全部被扔到了阳光下边,一一化为灰烬。
...
弦一郎清醒了过来,蝴蝶夫人也把指头拿开。
"没想到,所谓的鬼王,竟然是这么一种生物。"
伪装成人类,但却更像一只长着人类样子的节肢生物,根本没有半点人性可言,稍有违逆便会摧毁下属的心爱之物...
这样的垃圾,若不是血脉压制,恐怕没有人会选择追随他。
"还有,如果不想让他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不死川面前,解决这只叫做鸣女的鬼非常关键。"
弦一郎又打起了那只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女鬼的主意。
但他也知道,搞不好遇到对方的瞬间,就会被直接送进无限城里去直面鬼舞辻无惨。
所以还是以后再做打算吧。
【既然搞定了情报...】
弦一郎拔出日轮刀,来到佩狼和累的身前。
【也该是获得奖励的时候了。】
"蝶夫人,让他们眼中的我变成之前那个家伙的样子,可以做到吗?"
两只鬼脑子里还插着苦无,一副痴傻呆滞的样子,根本听不到外边在说些什么。
"那个家伙啊..."
蝶夫人脸上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有些弄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就当是给鬼舞辻无惨一个惊喜了。"
弦一郎翘起嘴角,显然今天的收获之大,都到了令他喜笑颜开的地步。
喜之郎+1。
听到这里,蝴蝶夫人也点了点头,"没问题。"
她花了半分钟,修正着累和佩狼的视野,他们看到的弦一郎立刻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弦一郎先斩下了累的脑袋。
"我们要不了时间就会再见的。"
鬼舞辻无惨会看重累,弦一郎也不例外,这个小孩样貌的鬼,战斗时的头脑之清醒,手段之果决,是弦一郎生平仅见,想必其他方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是一个智力型选手。
而他们苇名就缺这样的人才。
等拿到了黑不死斩-开门,弦一郎一定会先把这家伙复活。
当然,得先送他到幻廊的忏悔之间洗洗澡才行。
累化成灰烬消失的同时,弦一郎脑子里响起了并不久违的提示。
【已杀死下弦之五·累】
【(从遇到对方开始)合计获得来自累的声望值12000】
【获得累的灵魂;佛珠*2;忍术-傀儡术;技能点*3】
【下次抽奖时,抽中与累相关道具的几率已经提升。】
因为这一次弦一郎并不是独立完成战斗,期间雷犬帮了一点小忙,他又喝了药水,所以九郎的护身符效果并没有触发。
但已经获得的奖励,已经令他非常满意了。
也许是因为累足够强的缘故,他和下弦之四死亡时一样,提供了双份的佛珠,技能点甚至比下四还多了一点,应该是他临时喝血强化了自己的原因。
捡起落在地上,装着原版鬼王血的小瓶,弦一郎把注意力放在了忍术-傀儡术上。
【傀儡术:操纵一个生物,按照你的指令执行命令,不超过十分钟。傀儡术失效后,**纵者便会死亡。】
紧接着,傀儡术的使用方法,迅速涌入了弦一郎的脑海之中。
这个术的精髓,在于将纸人埋进**纵者的身体里面,造成一种"鬼附身"的效果。
与其说他在操纵这个人,不如说在驱使纸人做事。
不过傀儡术的准备时间很长,需要在完全制服对手,使其无法挣扎的时候才能使用,否则很容易就会失败。
【但仍然是一个相当好运的招数啊。】
说着,他将锈丸一刀捅进了佩狼的心脏,并通过忍义手输入了十几张纸人,后者的眼睛立刻变得蓝汪汪的一片,这是中了傀儡术的象征。
"把你收集的所有枪械,都给我取出来。"
佩狼闻言只是愣了一秒,立刻从身体中取出四把手枪、十二杆步枪,以及那把弦一郎心心念念的黄金加特林机关枪,还有蜿蜒如长蛇一般的子弹。
这都是佩狼从各个国家的大使馆收集而来的,有些甚至还没有放在市面上开始销售,还是全新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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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操纵影子变成狼的他,想要偷窃还是蛮容易的。
看到那把黄金加特林,弦一郎一把就将其抱在怀中细细把玩起来,就像寻常小孩看到了什么新鲜玩具。
他对蝶夫人安排道:"剩下两只鬼交给他去杀,还是以之前那个形象。"
蝶夫人瞄了一眼加特林,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随即便拿起日轮刀,带着佩狼往关押辘轳首和响凯的房间去了。
被傀儡术操控的生物杀死的敌人,也会算在弦一郎头上,所以他才如此放心地折腾起这把枪来。
不一会儿,又是几个消息传来。
【已杀死前下弦之三·辘轳首】
【合计获得来自辘轳首的声望值4000】
【获得辘轳首的灵魂;佛珠*1;干蛇柿;技能点*2】
【下次抽奖...】
【干蛇柿:与新鲜蛇柿同时使用,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几秒后。
【已杀死前下弦之六·响凯】
【获得响凯的灵魂;建筑-平田家宅邸;技能点*1;】
【建筑-平田家宅邸:其中位于地下深处的佛堂,似乎可以隔绝邪祟力量的侦测。】
【下次抽奖时...】
又过了两分钟。
【已杀死下弦之二·佩狼】
【获得来自佩狼的声望值7500】
【获得佩狼的灵魂;佛珠·1;义手忍具-苇名一心的连发**;技能点*2】
【下次抽奖时...】
弦一郎听到这次的提示时,一下子站了起来。
【爷爷的**?】
【变成了义手忍具?】
突然间,手里的加特林似乎没那么好玩了。
"不过,这么多东西,该怎么带回呢?"
"加上原来的四个技能点,总共十四个技能点,要怎么分配呢?"
"真是富裕有富裕的苦恼啊。"
...
日出前一个小时,鸣女在无限城中波动了琴弦。
"到了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了..."
她波动琴弦,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生。
"嗯?"眼前的景色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她仍然待在无限城中,而不是出现在藤袭山。
"难道是距离太远了?"
鸣女不信邪,手上的琵琶越弹越快,到后来仿佛千军万马一起奔腾,湍急如同瀑布上泻下的流水。
"嘎嘣——"
琵琶弦断了!
可面前的景象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这才潜下心来,仔细感受着藤袭山地区鬼的坐标,但那里已经一无所有...
这熟悉的感觉...
鸣女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难道说,他们都被杀了不成!
那可是整整三个下弦啊!
莫非是遇到了刚好抓鬼回去的柱?
没有办法,鸣女只好就近找到一只位于大分县的鬼的坐标,来到其身边,花了半个小时,匆忙赶到了藤袭山之内。
藤袭山的高处,只剩下一座有些突兀的大房子,在隐隐开始泛白的天空下寂静无声。
第一百零九章 温柔善良辻老板
早上九点。
沉甸甸的窗帘遮蔽了所有的阳光,鬼舞辻无惨扮演的完***娜娜子,正一边哼着平安年代——即她还是人时候的古旧曲目,一边翻译着奥地利精神病医生佛洛依德的著作,表情看起来轻松又惬意,甚至还有些得意洋洋。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高兴而已。
之前,寺内正毅夫妇在晚上请她喝了一顿紫藤花茶,还赠送给她一对保平安的日轮铁手镯(还给她当场戴上)...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能试探出来。
就算是高浓度的紫藤花液流进嘴巴里接触到娇嫩的舌头,和人类饮用高度白酒时的感觉也没什么不同,对鬼舞辻无惨而言,也无是非一股子辣味而已。
她先是从容不迫地饮下了公公婆婆招待的茶水,然后就睹物思人般地哭了起来。
寺内夫妇问她为什么哭,她便说道:
"当年我的父母因为皮肤病的关系,只能常年待在室内。那时附近的村民就开始传言,说我家里人有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当地的长官听说了此事,便带了一壶紫藤花酒来探望,但我父母身体虚弱,皆不能饮酒..."
"但没想到这拒绝,反而被他们当成了发难的理由。"
"当晚,村民们举着火把包围了我们家,说我们一家都是长着红眼的恶鬼,寻常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血一样不祥眼睛,比他们有钱也一定是依靠巧取豪夺,所以要烧死我们,才能获得幸福的生活。"
"因为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又引来了鬼杀队..."
娜娜子捧着茶杯声泪俱下,那股针对人类的迷惑之术,在引动他们情绪时,还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老两口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并没有怀疑什么,反而都露出了同情之色。毕竟在日本,上述的事情时有发生,长相稍有怪异,就会被当周围的村民成妖怪群起而攻之。
但这类事情仔细查证,大多数都是由有心人刻意扇动,为的不过是找机会侵吞这些受害者家里的财产罢了。
娜娜子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每次闻到紫藤花的味道就会想起那件事来..."
"如果有人想请我喝紫藤花酒,我也是战战兢兢地不敢不喝。"
"因为一旦不这样做,就有可能被抓住,当众砍下脑袋来!"
寺内夫人听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瞪了一眼出这主意的丈夫,一把夺过了儿媳的酒杯,然后将话题转移到死去的儿子身上。一时之间,婆媳互相安慰起来,关系居然融洽至极,说是感人肺腑也不为过。
寺内正毅看着饮茶后全无异常的娜娜子,终于又坚定了原本的信念。
他决定,要拿出一个陆军大臣的气魄来,哪怕直面陛下的压力,也要与鬼杀队、要与旧贵族和盲目的民间迷信对抗到底。
毕竟内阁想做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在等那位宾天罢了。
可当自己的亲人被伤害,寺内正毅再也不想忍耐下去了。
于是第二天,他就光明正大地与鬼杀队撕破了脸,本想去电话公司顺着电话线追查到鬼杀队总部,但警察赶到时,接线员已经人去楼空...
如此一来,他们针对鬼杀队的唯一突破口,就只剩下了已经投靠了鬼舞辻无惨的狯岳一人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表演成癖的鬼舞辻无惨,对自己的即兴演出、以及演出的结果都非常满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发展,迟早有一天,人类会变成她搜索青色彼岸花的重要工具!
而这种乐观,一只持续到了现在。
那悦耳的歌声戛然而止,接二连三的讯息像子弹一样一股脑钻进鬼舞辻无惨的脑袋,在他了解这些信息的内容以前,他便知道这一定是噩耗。
还不止一条。
"又是哪个没用的废物被杀了..."
鬼舞辻无惨最近已经有些习惯下弦的死亡了,表情一片麻木,"总不会是佩狼吃了鬼有了长进,把辘轳首那个家伙也吞噬了吧。"
说完,她便在沙发上坐下来,仔细感受着信息的具体内容...
"居然是累?"
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接着,他在累死前的视野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恶心的脸。
那张脸瘦骨嶙峋、到处都是不规则的突起和凹陷,还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疥疮...
是妓夫太郎!
是失踪的妓夫太郎!
他怎么会在这里!
"鬼舞辻无惨,你一定能看到了。"
妓夫太郎对着视野的另一边狞笑着,"别那么惊讶,像你这样随便剥夺下属重要之物的恶心家伙,注定不会有真心实意的追随者。"
"你等着看好了,像我这样摆脱你的鬼,还会越来越多..."
"迟早有一天,你这头色厉内荏的大象,也会被我们这群蚂蚁分食..."
"对你的下属好一点吧。"
"否则被那个弹琴的女人直接扔到阳光底下,一定很困扰吧!"
"哈哈哈哈哈哈——"
在猖狂的笑声中,眼前的视野消失了,但声音却在唯一的观众脑中回旋起来。
"妓夫太郎,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狂怒席卷了他的五个脑袋、七个心脏和全身上下的血液。
他并非因为累这个被他看中的下弦死去而暴怒,而是妓夫太郎那轻浮挑衅的语气,以及他所说的话,戳中了鬼舞辻无惨心中最大的不安。
类似珠世一样——挣脱了他的束缚的鬼,终于再次出现了!
而且还和那个女鬼一样,走上了对抗他的道路。
最重要的是,妓夫太郎还宣称——像这样的鬼,以后还会更多!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妓夫太郎身为上弦之六,拥有他最多血液的十二只鬼之一都有可能背叛...
那么其他几个上弦呢?
比如,那个从来就对他没有敬意的童磨。
再比如,那个对他言听计从,却时不时对人类表现出欣赏,还不吃女人和小孩的猗窝座。
最后,还有妓夫太郎所说的,那个所有鬼中,最有可能杀死自己的鸣女。
别说什么读心,鬼舞辻无惨已经不再相信这个能力了。
妓夫太郎背叛之前,他不是也什么都没能察觉到吗?
不知不觉之中,恐惧开始在鬼舞辻无惨心里蔓延。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会立刻生根发芽,对没有安全感、全部目的都只为了求生的鬼舞辻无惨而言,那怀疑的潮水更是汹涌澎湃。
只因为一个例外,顿时他手下所有的鬼,都变得不可信起来。
他强忍着不安和狂怒,继续调看其他几只鬼死前的场景,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然而,接下来他又看到,是佩狼用日轮刀,杀死了辘轳首以及他派去辅助的响凯...
"佩狼眼睛里那蓝色的光点又是什么..."
"还有那僵硬的动作,又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是**纵了一样。"
鬼舞辻无惨不了解的东西越多,他越是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可是佩狼并没有背叛我,否则他的记忆就不会传过来了..."
最后,他还是浏览起了佩狼的记忆。
但由于佩狼是因为傀儡术时间到了自然死去,鬼舞辻无惨只看到了几张被蓝色鬼脸包围的纸人化作灰烬的样子。
他只听到一声画外音:"又是一个失败品。"
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又是什么?"
那几张纸人,让鬼舞辻无惨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仿佛是死亡在递给她一份请柬。
"为什么这世界上,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佩狼为什么会被控制,失败品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妓夫太郎就是成功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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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试图控制我手下的鬼?"
他的五颗大脑,迅速展开了以威胁和悲观为底色的自由联想。
几天未曾出现的那个想法,突然又从他脑海中冒出来。
"红眼..."
"火里的老头..."
"和我类似的生物..."
"背叛..."
"难道说,"鬼舞辻无惨身体像木偶一样僵直地靠在沙发上,"这世上,的确是出现了和我类似的存在吗?"
"所以妓夫太郎才说,我注定不会有真心实意的追随者..."
"其言外之意,是不是说,有比我更好的追随者吗?"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弦一郎让蝴蝶夫人修改了累的视野,把他的样子改变成了妓夫太郎...
纯粹就是因为看到他对待累和其他鬼的态度,为这些鬼的遭遇感到一丝悲哀,所以想恶心他一下。
至于鬼舞辻无惨现在所思所想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大脑过多,本人又超没安全感导致的过度解读。
虽然他是鬼之始祖,但并不影响他身为PTSD和重度焦虑症患者的身份。
甚至继国缘一后四百多年的病史,导致他比普通病患更容易胡思乱想。
他枯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却勾勒出了另一个鬼王逐渐崛起的样子。
良久,他才声音有些干燥地喊道:"鸣女!鸣女!"
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化。
他来到了无限城之中。
而鸣女这一次也没有弹琴,而是浑身颤抖地跪在原地,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脑子里所思所想,全部都在鬼舞辻无惨的脑子里重新回响起来。
原来,她在两个多小时以前就知道了藤席山出现了变故。
但她弄不清楚,这些人的坐标失踪,究竟是被杀了,还是和妓夫太郎一样凭空消失。
模棱两可地区禀报,一定会被无惨大人惩罚的...
所以她十分纠结,没有主动跟鬼舞辻无惨报告,而是在无限城里发呆,等寺内太阳离开家去上班再说。
但等她反应过来,无惨显然已经是接到了几只鬼的死讯,要找她算账了。
鬼舞辻无惨读取着鸣女的想法,正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可妓夫太郎的警告又钻进脑子里来。
"被那个弹琴的女鬼扔到眼光底下..."
"对你的属下好一点..."
他的血红眸子闪烁起来。
鸣女趴在地上,等候着头被当成西瓜一样打爆的命运。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轻轻的触感,身体忍不住被电打般的颤抖了一下。
然后,鬼舞辻无惨僵硬的手在她头顶安抚性地摸了一下。
"先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吧。"
听到这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
鸣女心里顿时更怕了。
第一百一十章 姐姐的请求
泷野川的大路上,蝴蝶姐妹互相搀扶着向前挪着步子,离蝶屋的大门还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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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一夜来回奔波,身体实在太过疲惫了。
尤其是身体素质本就差些的蝴蝶忍,即便已经服用了太郎柿,可一整晚下来,小腿还是感到久违的酸软,甚至有些抽筋,若是没有姐姐支撑着她的重心,随时可能都有跌倒在地的可能。
这种情况和她战斗时常常高频率地移动和跳跃有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一次因为生理周期的原,所以表现得最为严重。
"小忍,下次不可以再这么拼了。"
香奈惠的精神状态稍好一些,最起码淡紫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不像妹妹那么黯淡无光。
"女孩子每个月这几天不好好休息,会落下病根的,到时候会提前二十年变得又老又丑,化了妆都不敢出门哦。所以小忍,你一定要好好保养才行啊!"
她完全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来说教的意思。
"姐姐你太啰嗦了。"
蝴蝶忍偏过头去,不想看姐姐那会说话的小鹿眼,"谁会知道这里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鬼啊!而且这些家伙还是在我们家门口晃悠,这和上门挑衅有什么区别!"
她说着说着,脸上又忍不住露出了极端愤恨的表情。
"不把它们清理干净,就算身体轻松,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昨晚姐妹两才刚刚从总部回到蝶屋附近,便接到了不下十起有鬼出没的传闻。
那些养伤的队员虽然一直躺在蝶屋的病房里,可他们的鎹鸦却没闲着,四处溜达着收集信息,很少有鬼的行踪能逃过它们的眼睛。
当它们发现属于花柱的鎹鸦回到蝶屋后,便纷纷上报了各自的所见所闻。
于是姐妹两连家门都没进,便一起出发四处救火。虽说蝴蝶香奈惠本打算一个人去,但实在耐不住忍的死缠烂打,只好分头执行任务,但没想到,一只一只处理下来,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说来有些吓人,仅仅一夜之间,光蝴蝶忍一个人,就遇到了整整四只鬼!
快赶上遇见弦一郎前,她一个星期的捕杀数量了。
"不是有姐姐在吗?"
蝴蝶香奈惠心疼地看着妹妹脑后被打坏的发卡...
多么惊险啊,小忍。
如果那只鬼再往左边打一点点,我恐怕就会永远失去你了。
在这种刺激下,许久未曾提起的心事,突然又不自觉滚到了嘴边。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得觉得自己好没用,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你又要说这些事情了!"
蝴蝶忍有些置气地回过头来,"当初我们约定好的,要一起斩杀恶鬼,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我后悔了。"
这一次,香奈惠想都没,就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连她自己也被这自然而然的举动惊讶到了。
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不如...
"什么?"蝴蝶忍没反应过来。
每次姐姐提起想让她"退休"的事情,她就会拿姐妹两的约定说事,姐姐通常立刻就会缄口不言。
毕竟,谁都不想做一个违背誓言的人。
但她没有想到,今天姐姐居然一反常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尽管姊妹俩都明白,这句话就算今天不说,迟早也会说出来的...
但每次蝴蝶忍都在想:别是今天!别是今天!
"你说什么?"她头脑发懵地再次问道。
"我说我后悔了,小忍。"
蝴蝶香奈惠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头,显然作出反悔过去的约定这样的事情,她也感到深深的羞愧。
"你怎么可以..."
蝴蝶忍眼神颤动起来,疲劳的深紫色眸子里燃起火苗。
"小忍,你先听我说。"
香奈惠扶住妹妹的肩膀,紧紧抓住后者纤细的手臂,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莫名其妙的,鬼杀队就变成了一个被全国通缉的非法组织。还有昨晚这些,明显是从东京城里逃出来的鬼,无疑也在暗示,一些我们无从得知的变故发生了。"
"但这些都不是让我担心的。"
她目光中泛出酝酿已久的泪光来,"最让我感到后怕的,是鬼舞辻无惨居然会亲自出现不死川的面前,差点将他变成鬼。"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同样的事情,有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
"姐姐..."
蝴蝶忍周身都被一股凉意充满了,她一想到自己或者姐姐变成鬼的样子,就觉得不寒而栗。
然而蝴蝶香奈惠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两天,我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这样一个场景,那就是你或者我,说不定哪天就会以鬼的身份出现在对方面前,然后拔刀相向的样子..."
蝴蝶香奈惠吐露着自己最深处的恐惧,几乎让蝴蝶忍停止了呼吸。
"万一这样的情形真得发生了,小忍..."
"我们该怎么到时候该怎么面对彼此呢?"
"如果小忍变成了鬼,像我这样性格软弱的人,是绝对没有勇气拿起日轮刀来阻止你的。"
"可如果是我变成了鬼,小忍你又该拿我怎么办呢?"
"答案就是,无论我们怎么做,做什么,都只会以痛苦为结局。"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可怕的情形成为现实,小忍...姐姐自私地请求你..."
蝴蝶香奈惠的眼泪涌了出来,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地喊出了自己一直没有明说的那句话。
她一直以来,都害怕伤害到妹妹的自尊心。可这一刻,她更害怕想象中的悲惨结局降临,那比死还要可怕。
"请你退出鬼杀队,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生活吧!"
蝴蝶忍望着几乎是在恳求自己的姐姐,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凶猛的怒火,似乎被某种沉甸甸的温暖给掩盖住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身为柱的姐姐简直无所不能——
她比自己更擅长呼吸法,把花之呼吸推衍到了前所未有新高度,甚至只用了两年半时间,就成为了鬼杀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性柱。
她比自己更擅长和人打交道,从主公到全队性格最别扭的不死川实弥,只要是她请求别人做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人拒绝她。
整个鬼杀队,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这个温柔、热情又无私的女子。
姐姐一边要在晚上四处奔波处理在民间肆虐的恶鬼,白天还要给受伤的队员进行诊断和治疗,闲下来还要整理鬼杀队那卷帙浩繁的文献...
而她身为花柱蝴蝶香奈惠的亲妹妹,却常常连其中一件都没法做得完美。
但蝴蝶忍并不嫉妒姐姐,她只是想拼命努力,像昨晚那样,可以和姐姐并肩作战,替她分担哪怕一点点的压力...
可她直到刚刚才彻底明白过来。
在姐姐心里,她变成了前者最记挂、最担忧的存在。
她没不仅有替姐姐分忧,反而让姐姐被各种可怕的想法包围着,成为了压在姐姐心头上的沉重包袱。
她越是或是在与鬼战斗的第一线,姐姐的负担就会更重一分。
答应她吧,蝴蝶忍。
十个你加起来,也不如姐姐一个人有用。
答应她吧,专心做个医生。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就在蝴蝶忍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想要开口回应姐姐的请求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那声音中饱含的惊喜,丝毫不下于每次姐姐看到她安然归来的样子。
"忍小姐?"
姐妹两同时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九郎,正扶着腹部裹着绷带的富冈义勇慢慢走过来,前者脸上写满了遇见朋友的欣喜愉快,后者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像个会直立行走的死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富冈义勇超弱的
第三个人的声音,将蝴蝶忍一下子从花柱为她准备的温情地狱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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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点头同意了。
刚才那一刻,仿佛只要能让姐姐不再流泪和为她担忧,蝴蝶忍什么都愿意放下...
在那样一双诚恳、祈求般的眼睛的注视下,恐怕就连鬼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仿佛让蝴蝶香奈惠失望,就是世上最残忍的一件事。
直到九郎打招呼的声音传来,将这古怪的场域划开一条裂缝,她的理智才重新开始畅快的呼吸,整个人明显像是卸去千斤重担似的,轻松了不少。
至少,姐姐想再提起这个话题,只能等下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了!
只要之后她不再表现出这样的脆弱,就不会给姐姐类似的借口。
今天也多亏了九郎啊!
蝴蝶忍这样想着。
话说回来。
看到来人,姐妹两从二人世界里脱身而出,不约而同地偏过身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才带着相似的表情转过头来,但眼眶还都是红红的一片。
作为鬼杀队最强的两个女性,她们此时这幅样子却出乎意料地惹人怜爱。
就在蝴蝶姐妹掩饰心情的这几秒钟,九郎已经搀扶着富冈义勇来到两人身边。
九郎的穿着和在吉原没什么两样,但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只穿两层衣服总显得些单薄。
不过对这个不穿鞋就跑遍苇名的神子而言,东京十一月的温度实在算不了什么,至少从脸色上看不出一点异样来。
反倒是富冈义勇,看起来眼圈发黑神色萎靡、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感到焦虑,往常那一潭死水之上,更添了一分憔悴。
他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毛皮斗篷,腹部的绷带偶尔会从斗篷交叠的缝隙里露出些端倪,草药味的清香浓得刺鼻,让人忍不得不担心他的健康状况。
"九郎,水柱阁下。"
蝴蝶忍看到九郎,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但将视线挪到富冈义勇的脸上以后,之前被戏耍一般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不少。
虽然这些说有些不好...但看到他这幅倒霉样子,蝴蝶忍居然还有些莫名的高兴。
当然,只有一刹那而已。
"居然是富冈先生啊,自从上次一别,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了。"
同为鬼杀队的柱,蝴蝶香奈惠先和富冈义勇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你还记得我吗?"
所谓上次,就是富冈义勇成为水柱的那个日子。
但之后所有的柱合会议,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也没有和鬼杀队任何一个人联系。
只有他的鎹鸦,偶尔会通过偶然相遇的其他鎹鸦传递消息,大家才知道这个人应该还活着...
但也没有一次是他本人授意的。
如果不是蝴蝶香奈惠知道鬼杀队里每一个人的生平经历,就连她也会以为富冈义勇是个桀骜不驯的角色。
然而,对于蝴蝶香奈惠的主动搭话,富冈义勇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个音节,甚至还被对方的热情吓退了一步。
在富冈义勇想来,蝴蝶香奈惠是鬼杀队人人爱戴的花柱,救过上百人的性命,和他这种靠侥幸成为柱的人差距太大了。
因此只是被对方搭话,他就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久久不散的阴云更加狂暴地聚集在他的头顶。
看到他这幅样子,蝴蝶忍脑门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井字。
后退一步是认真的吗?就好像姐姐身上有什么怪味一样!
无论是对谁,这个家伙都一点礼貌都没有啊!真是太可恶了!!!
连九郎这个孩子都不如!
反倒是蝴蝶香奈惠却对富冈义勇的反应早有预料,不再逼迫对方说话,把视线挪向了一旁的九郎。
这就是送给小忍那颗神奇柿子的孩子吧。
蝴蝶香奈惠只看了一眼,心中便生出一股好感来。
这个孩子有一双和主公大人类似的澄澈双眼,无论是行走还是站立时的姿态,都如同山岳般稳重,甚至她很难想象这张脸会作出任何激烈的表情。
如果说弦一郎那个孩子给她一种难以琢磨的不安,仿佛把其他人都当做假想敌来对待...
那眼前这孩子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冒犯的尊贵。
难怪九郎和其他小孩不同,毕竟那些孩子可是见了小忍就瑟瑟发抖啊。
"原来你就是九郎啊。"
蝴蝶香奈惠微微俯下身子,笑容比之前更加浓郁一些。
"小忍这两天总和我提起你的事呢,今天总是是见到你了。没想你比弦一郎那孩子还要可爱。"
听到姐姐用"可爱"形容那个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的小鬼,蝴蝶忍抿住了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认识一下吧。我叫蝴蝶香奈惠,是小忍的姐姐,也是蝶屋的医生。这两天我和小忍都不在蝶屋,反倒让作为客人的永真小姐和九郎废心了,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
蝴蝶香奈惠行了一礼。
"香奈惠小姐太客气了。"九郎赶紧还礼,"是我们要感谢收留才是。"
毕竟明面上他会在这里,是因为点心店被毁,暂时没了住的地方。
弦一郎虽然已经搞到了建筑-平田宅邸,但目前还在寻找投放地点,离入住还有一段距离。
九郎说完这句话之后,清澈的眼睛便在姐妹两红红的眼眶上逡巡着,随后才注意到,蝴蝶忍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倚靠在蝴蝶香奈惠的身体上。
"忍小姐这是受伤了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抹淡淡的忧虑,下意识松开了富冈义勇的胳膊,微微往前一步。富冈义勇则是看着空荡荡的胳膊陷入沉思。
"只是普通的抽筋而已,我都已经习惯了。"
蝴蝶忍不太喜欢别人看到她虚弱的样子,赶紧站直身子错开话题。
"倒是你们两位,这么早到哪里去呢?"
她若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富冈义勇身上的绷带,"他这副样子真得可以下床吗?不会是又像之前一样不听医嘱,随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吧?"
"小忍!"蝴蝶香奈惠轻轻拽了她一下,蝴蝶忍这才关闭了口头攻击模式。
"并不是义勇先生在任性啦,实际上,他的体质很好,用过药后,伤势复原的非常快。"
"但是不知为何,他最近的精神不是很好,常常陷入恍惚状态。"
九郎解释道:"永真小姐认为,光是躺在床上休息,很不利于义勇先生的康复,所以才让我陪义勇先生去外边转一转,顺便买些义勇先生爱吃的菜回来,希望可以让他开心一点。"
富冈义勇没想到永真医生是这么给九郎安顿的,真相当场找个水坑融进去。
原来,我的状态居然这么差吗?
连身为柱的心都动摇了吗?
我果然,不配成为柱啊...
"还有这种说法吗?"蝴蝶姐妹对视一眼。
这个年代,受伤了应该静养还是基本常识,对于精神治疗的能动作用,大家还知之甚少。
"嗯,永真小姐说,感受人的温暖也是一种治疗方式,可以让人变得积极起来。"
九郎回答道,"毕竟,让义勇先生看一看那些因为他的努力,才变得幸福的人们,他才会更清楚斩杀恶鬼的意义不是吗?"
"反之,若只是以复仇或发泄为动机,就算杀死再多的鬼,自己也不会感到幸福的。"
"久而久之,就算是情感再丰富的人,也会变成一个不断流失自我的巨大空洞。"
九郎话音落下,一阵夹在着暖意的微风从几人身边擦过,其余三人都露出了所有所思的表情。
永真所说的,更多是指她记忆里以杀戮为目的的修罗,但蝴蝶忍和富冈义勇却不自觉代入了自己。
眼睛扫了一眼富冈义勇愈发不自在,甚至隐隐露出痛苦之色的表情,蝴蝶香奈惠忽然想起主公曾经说过的话...
有过那样的经历,义勇那孩子一定时常感到既孤独又痛苦吧。
只要不与人接触,用一个又一个任务不给自己留下思考的时间,就不会唤醒那些痛苦的记忆,但这终究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真希望又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
想到此处,蝴蝶香奈惠突然建议道:"那不如这样好啦,我刚好要去买些生药,就由我陪富冈先生一起去吧。"
"诶?"
蝴蝶忍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姐姐要和这个讨厌鬼单独在一起吗?
那说不定走出不到五百米,姐姐就会被他活活气死!
"至于小忍,就麻烦九郎你啦。"蝴蝶香奈惠把身边的妹妹推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她昨天一整夜都没有睡觉,你一定要督促她立刻休息哦,我感觉她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姐姐!"蝴蝶忍脸色不正常地红了起来。
"那富冈先生呢?"蝴蝶香奈惠根本不理他,反而询问其富冈义勇来,"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用..."
"你们听到啦,富冈先生也说不用九郎陪他去了。"
蝴蝶香奈惠动作轻柔地扶住富冈义勇的肘部,不由分说地拖着对方渐渐走远,边走边安顿道。
"小忍,你现在也算是病人,要听九郎的话,不可以任性哦..."
趁此机会,富冈义勇扭头对九郎发出了求救的眼神,但九郎一门意思都在确定蝴蝶忍身体究竟有没有大碍这件事上,所以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等两个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转角,九郎才扶着蝴蝶忍慢慢往蝶屋里边挪动,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动作总是很不协调,看起来像是两个跛子在艰难赶路。
"忍小姐,你把手搭在我的另一边肩膀上吧。"
九郎建议道。
"诶?"蝴蝶忍有些为难,那样不就变成搂着他的脖子一样了吗?
"如果你走不动的话,我背着你进去也是可以的。"
九郎说起这话时充满了自信,毕竟他也曾单手撑起过地下佛堂倒塌的房梁,忍小姐顶多三十公斤的样子,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蝴蝶忍的脸一下子从脖子根开始向上变红。
她差点又想答应了。
但是考虑到小澄、小清他们可能还在里面,要是被看到的话,岂不是威严扫地了...
"那个、还是...我扶着你的肩膀吧。"
"好的,你尽管把重量靠过来吧。"
"那个,我们从旁边绕过去吧,我们就不要打扰小清她们照顾病人了。"
"但是那样要多走五分钟的路,你的腿没问题吗?"
"那岂不是更好。"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想顺便看看金鱼,这样可以更快入睡..."
"金鱼还有这种作用吗?那今晚我让义勇先生也试试看吧,他晚上总是睡不着呢。"
"真得假的?他该不会是疼到失眠的那种人吧?"
"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他在哭..."
...
另一边。
富冈义勇宛如行尸走肉,街面上的人看到他这幅样子都害怕极了,生怕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可怕的感染病。
"富冈先生?富冈先生?"
蝴蝶香奈惠从药店里走出来,买了一些类似熊胆、鹿茸之类的滋补材料,打算为为主公配置一些调养身体的药物。
弦一郎的那颗噬神,虽然没有解决主公的诅咒,但却消除了一些并发症,许多以前显得药效过猛的特殊药材,如今都可以重新纳入考量。
刚好,等富冈先生康复,就让他顺便带过去好了。
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心结,跟主公谈过一次之后,都会立刻得到改善。
然而,当她将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富冈义勇之后,他却神色黯淡地表示了拒绝。
"我不去。"
蝴蝶香奈惠追问道:"为什么?"
"我和你们不一样。"
如果是其他人,听见这样的回答可能早就生气了,但蝴蝶香奈惠却选择了继续追问。
她知道许多内情,只是无法将这些内情与富冈义勇的思维方式联系起来。
但现在,他缠着绷带想跑都跑不掉,反而给了她这个机会。
眼下这个形势,不能让主公在为其他事情忧心了。
"你说得不一样,究竟是指什么呢?是呼吸法?性别?还是什么其他的呢..."
富冈义勇本打算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但一想起这些天的经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久违的无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藤袭山试炼,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天。
富冈义勇脸上溢出一丝决绝,还有一股说不出是指向谁的深重怨恨。
"我只是侥幸成为柱的,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我真得,真的很弱。"
"弱的离谱。"
"跟你们完全不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约定(上)
事情要从富冈义勇住院的那天说起。
因为腹部受了穿刺伤,所以被小澄打了***的义勇虽然早上就被安排到了病床上,却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据说小澄原本是打算让他直接睡上一整天的,但她显然错误地估计了一个柱对药物的适应能力。
晚上一点多,富冈义勇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睛,不自觉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在他的隔壁床——那是永真正在安置新送来蝶屋的鬼杀队员,因此点亮了床头的油灯,从富冈义勇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的背影。
不过由于身体因素和药物影响,他眼前一片模糊,视界里的一切就像印象派画家笔下的画布——全都是没有轮廓的色块。
昏黄的火光映照在了永真红色的外衣上,就像是落日旁的一整块晚霞,再加上她安置队伤员检查患处时微微俯身的动作和身体姿态,也很像在案板前准备食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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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富冈义勇暂时无法调用理性的昏沉头脑中,这幅画面直接唤醒了脑海中相关性最强的记忆——红色的上衣、昏暗的火光...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上,太阳还没升起,13岁不到的富冈义勇听到了案板上传来的切菜声,好奇地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但外边的冷空气使他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果然,姐姐一大早就又开始忙碌了,点着一根蜡烛,在昏暗的空间里准备饭食。
父母留下的遗产并不多,富冈茑子为了节省家用,就将原本显得有些空旷屋子卖给了亲戚,和弟弟住在码头附近出租的长屋里。
所谓长屋,顾名思义,就仿佛一个长方形的罐子,没有墙壁在里面作出空间的区分和隔离。
一到寒冷的冬天,无论是吃喝撒睡都要在这十几平米的空间里完成,做饭也不例外,义勇睡觉的被褥,离灶台也不过两米远。
不过,对相依为命的姐弟两来说,这样狭窄的小屋子反而更加温馨,也更有安全感。只要在这个家里,就算是两人之间相隔最远的时候,也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哪怕是小声碎语都能彼此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还算得上是幸福。
"又把义勇吵醒了吗?"
听到弟弟冷的打颤的声音,富冈茑子举着蜡烛回过头来,湿漉漉的手在抹布上来回蹭了蹭,看上去有些僵硬,"早饭还要好一阵才行,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现在外边还黑着呢,这么早起床也没事可做。"
听到姐姐的话,富冈义勇差点就要接受被窝的诱惑,将自己缩回去了。
但看着姐姐穿着那件几年未换的薄薄的红色上衣,站在离门那么近、还没彻底烧起来的灶台旁边,富冈义勇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才不要,我来帮姐姐的忙。"
富冈义勇披上外衣,带着满身的鸡皮疙瘩瑟缩着走过去,看到案板上切好的萝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验证般地低头看向地上的水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来。
那水里有一只身体细长,懒散翻滚着的鲑鱼,细密的鳞片反射着微弱的烛光,仿佛浑身点缀着金漆。
"今天姐姐又要做萝卜鲑鱼了吗?"
富冈义勇无法掩饰那兴奋的表情,让富冈茑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抓了抓弟弟睡乱的头发。
茑子回答道:"对啊。鱼是昨晚房东夫人送来的,不过你当时已经睡着了,就没有告诉你。"
就像大多数人家都有用来庆祝喜事、或者奖励孩子的特殊菜式,对富冈家来说,这道菜就是萝卜鲑鱼,虽然算不上多么奢侈,但一个月能吃上一两次就很不错了。
如果提前知道,几天后能就吃到姐姐做萝卜鲑鱼,富冈义勇连着好几天都会特别高兴,可以说是幸福感最爆棚的时候。
但当他听说这鱼是房东夫人送来的,富冈义勇眉目间立刻多了一丝狐疑:"什么嘛,那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好心?不会是想加租了吧!"
"义勇,不可以这么说哦,大家都要生活嘛,比起其他的房东,现在这位已经很不错了。"
富冈茑子扶着弟弟坐在草席上,冰冷的双手被弟弟抓过去用手捂了起来,"不过,这条鱼也的确不是房东太太的本意,而是别人通过她送来的礼物,除此之外还有两只鸡和几十个鸡蛋,可以吃很久了。"
富冈义勇越来越好奇了,"所以,送东西的到底是谁啊?"
"嗯..."
富冈茑子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你还记得中岛医生吗?一年多以前,你发烧的那次,我就是请他来给你看病的。"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就是那个胖胖的大叔嘛,我记得他还说我有当医生的天赋呢。"
说起别人夸奖他时,富冈义勇的表情还有这骄傲。
"难道这些东西是他送来的?"
"对,就是他。"
"好奇怪啊。我们也只见过一面吧,总不能单纯就出于好心,想让我们吃得好一点吧?"
富冈义勇更疑惑了,"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富冈茑子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是这样的,义勇。半年以前,中岛医生的妻子,因为生孩子时出了意外,没过多久去世了。"
"啊?"
富冈义勇露出了怜悯又害怕的表情,"那个孩子呢?"
"孩子活下来了。"
富冈茑子强调道:"虽说这也算是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是自那以后,中岛医生都是一个人在照顾孩子,却因此耽误了许多工作机会。长此以往,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像我们一样..."
富冈义勇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语气变得有些急躁:"所以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
茑子顿了顿,微微错开视线,不敢看弟弟接下来的表情,"中岛医生需要、需要一个有照料孩子经验的年轻女性...做他的第二任妻子。"
"而我没有结过婚,又很年轻,从小也算是照顾着你长大,所以...非常符合中岛医生的要求。"
富冈义勇嘴巴慢慢张大了,随后那种惊讶转眼就变成了出离的愤怒。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茑子姐姐!"
他站起来,一脚将装鱼的木桶踢翻,鱼随着翻倒的木桶滑进了阴影中,一双空洞的眼睛惊恐地睁大,身上的鳞片也不再反光,看起来是那么丑陋。
"他是不是疯了呀!"
富冈义勇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那个大叔都快四十了吧,做我们的爸爸都够了,他怎么可以把主意打在姐姐身上呢,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我们把东西都还给他,姐姐你也不要再理会他了!还有那个什么房东夫人,那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安过什么好心,我们也不要租她家的房子了!"
富冈义勇跨着大步,颇为凶残地单手将鱼抓起来,狠狠摔回桶子里面,一点也没有往常那副充满好奇心的样子。他现在可是一点享受美食的心情的都没有了。
原本,富冈义勇对那个和蔼的胖大叔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既然他想要夺走自己的姐姐,那家伙顿时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原本和煦的笑容也成了笑里藏刀。
开玩笑,他的年纪,差不多是姐姐的两倍啊!爸爸要是还活着,也不过三十四岁而已。
一个只比父亲还大几岁的男人,突然变成自己的姐夫,富冈义勇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然而,茑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可是我已经答应房东太太了。"
"什么?!"
富冈义勇转过头来,发现一直对他宠爱有加的姐姐,此时的表情竟然非常坚定,似乎早已下定了决心。
明明每天连晚饭吃什么都要询问他的姐姐,在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上,居然自己就做好了决定,然后才告诉他。
"义勇,对不起,因为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早在一个月以前,我就已经听房东夫人说过这件事了。"
茑子直面弟弟眼中的失落和愤怒,但表现得相当坦然。
"这一个月以来,我也一直在通过她和中岛医生谈条件,其中有一条你可以放心,我并不是要抛下你不管,...等我们结婚以后,你可以选择成为中岛医生的弟子,跟随他学习医术。或者,他可以供你读完中学,如果你的成绩可以读大学,他也愿意提供一半的学费..."
"我才不在乎..."
富冈义勇还不明白姐姐为他争取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
"你不要吵,先听我说,义勇。"
茑子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一如既往的诚挚,但又带着成年人才有的精打细算。
"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你迟早有一天会长大,我也迟早有一天会嫁人...可如果现在拒绝了中岛医生,错过了眼前这个机会,我们就一直会留在这里。"
"那样一来,我大概率会嫁给一个工作完就只知道喝酒打老婆的码头工人,生一大堆的娃娃,过上贫穷又悲惨的生活;而你这么依赖我,肯定不会离开太远,大概率也会成为一个码头工人,变成外边那些男人讨厌的样子,和一群地痞流氓混纠缠不清。虽然你不懂,但这就是这里大多数孩子以后的出路..."
"但我心里很清楚,义勇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你应该去读书去上学,去做个医生或者军官出人头地,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口吃的,平白浪费大好的时光。"
"我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弟弟,像义勇这么聪明的孩子,短短几年就被压的弯腰驼背,整天酗酒度日。"
"所以,我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富冈义勇终于明白了过来。
姐姐会答应中岛医生的请求,更多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这些道理,但复杂的感觉不断地冲击着的鼻腔,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茑子顺势将义勇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而且,你也没必要担心其他问题,中岛医生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他不赌钱也不爱喝酒,是众所周知的好人,对孩子也非常热情...老实说,我们和中岛医生,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上次你生病的事,他也不会注意到我..."
"所以,义勇,这一次就听姐姐的话吧,和我一起搬过去,过上更好的生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这可能是自出生以来,能发生在我们身上最幸运的事情了,所以我没有问你的意见,就做了决定。"
"这一次,就按姐姐说的做好不好?我们过去以后,一定会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
那时,还小小年纪的富冈义勇无法理解这种牺牲,也无法体会姐姐为他设计的未来究竟有何意义,只知道从今以后,姐姐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因此哭的泣不成声。
但他明白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良久,他抽抽噎噎地说着:"我知、知道了。"
他从姐姐怀里退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接着一本正经地宣布道:"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我要出人头地,成为一个大商人或者大将军,如果他敢欺负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那我们就说定了哦,义勇。"
"以后姐姐就由你来保护啦。"茑子狠狠揉了揉富冈义勇的头发,"不过,你嘴这么笨,我看大商人是没有指望了!"
"不许小看我!我只是懒得跟人讲话而已!"
"哈哈哈,义勇真的好可爱哦..."
过去的场景逐渐消散,那些声音也变成了无意义的碎片淹没在无尽的记忆中,但躺在病床上的富冈义勇却仍然残留着当时破涕为笑的表情,支撑起身体,将右手朝着那一片橙红色的影子递了过去,还用上了小时和姐姐候撒娇的语气。
"茑子姐姐,可以拉我起床吗?"
永真和正在接受检查的队员听到了声音,都不由地停下了动作,慢慢地转过头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约定(下)
"请稍微侧过来一点。"
义勇乖乖照做,用没受伤的半边身体侧躺在床上,双眼却虚虚地盯着隔壁床那个明显在装睡的队员的颤动的喉结。
他看起来什么都没想,但什么又都想了。
而永真则站在他的身后,随手接过小澄递来药膏,轻声说道:"小澄,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虽然因为早上的事情,小澄很害怕这个我行我素的富冈义勇,但她更怕蝴蝶忍,"这怎么行,您是客人,这本来就是是我们的工作..."
要是被忍大人知道她偷懒的话,说不定会拿她喂金鱼的。
"总之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我帮富冈先生上完药,一定会去叫醒你的。一直这么熬着的话,是很容易出差错的哦,你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吧?"
永真说起话来,有一种区别于蝴蝶姐妹的成熟自信,还有些她们两没有的长辈的威严。
虽然她来这还不到一天,但已经给三小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早上莫名其妙就将床上这家伙逮住的场景,她们实在是难以忘记。
那可是柱啊,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抓住了不说,她的医术更是神道术与传统医术的有机结合,看起来新奇古怪,可偏偏效果又好的没话说。
比如现在给富冈义勇伤口外敷用的药膏,就是眼前这位根据蝴蝶姐妹的配方改良过的。
话说回来。
既然永真都把病人的安危和她们的休息状况扯在一起了,小澄也没有了拒绝的借口。
"那、那就拜托您了。"
小澄这才离开,出门时还差点绊了一跤。
永真被她笨拙的动作给逗笑了,把她送出门后,才回过头来仔细检查了富冈义勇的伤口,不一会儿便啧啧称奇。
"呼吸法果然是一种神奇的秘法,还不到一天,你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一小半,炎症的症状也消退下去了,这在普通人身上是不可能的。"
"多亏你在紧急关头避开了要害,没有伤到内脏。"
永真评价道,"照目前这个速度,你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痊愈了。"
富冈义勇还是没有说话。
他甚至都不愿意转个头。
"呀,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过意不去啊。"
永真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由起当年治疗被雷劈的弦一郎的经历。某些人只是因为疼痛哼出声来被她听到了,就当场要求要换个医生,而且还说出再也不想看到她之类的话。
当然,那个夏天,弦一郎的治疗过程,自然不会太舒服。
"之前有一个鬼杀队员打了麻药之后,居然当场就要向小澄求婚呢,你不过是把我认成了其他人而已,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相比之下已经很有自制力了,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害羞。"
"好了,药已经上好了,你可以重新躺下来了。"
富冈义勇机械般地听从指令,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天花板,连更换动作时传来的阵痛,都没能让他露出半点表情。
义勇,心要像水面一样,平稳如镜。
鳞泷先生的话不断在他心中回响...
"好了,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永真动作轻柔地帮他盖好被子,富冈义勇顿时感觉,面前之人与姐姐的身影开始重合,"可以告诉我,把我认成谁了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这一次,富冈义勇立刻就回答道:"是我姐姐。"
"亲姐姐吗?"
"嗯。"
"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嗯。"
永真想起富冈义勇之前的样子,心中了然,若是这个"茑子姐姐"还活着的话,他也不会那副表情了,想必又是一个不幸的故事。
来这里还不到24个小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好几个不幸的故事,而且总是和鬼有关,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富冈义勇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永真微微一愣,"你指的是?"
"就是在早上在外边。"富冈义勇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谈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情,"轻而易举地,把我的力气全部卸掉。"
清醒之后,早上那场"对决",富冈义勇现在还记忆犹新,至今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如何将他挣脱的力气全部返还回来,甚至还震麻了他的手臂。那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技巧。
他虽然一向对自己评价不高,但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心里有数的。
蝴蝶忍那么快的速度连摸到他都做不到,可这个女人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擒拿。
这足以说明,眼前这个人,要比他强得多,是值得请教的对象。
"你说那个呀。"
永真立刻明白了过来,"那是我们苇名流剑术中两种返还力道的架势手法,名为登鲤和下鲤,取名于鲤鱼登上瀑布和冲下瀑布的样子,是一心大人在观赏锦鲤跳跃时领悟出来的技巧。即便是力气大你十倍的对手,他攻击时用出的力道,你也可以悉数奉还,是以弱胜强的绝技。"
"如此以来,对付任何敌人,总归都有一战之力。"
听到这里,富冈义勇眼神突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剑术?鲤鱼?
难怪,难怪他总觉得当时永真流畅的动作有一种怪异的熟悉之感,原来是这个动作与水之呼吸之间,有一种冥冥之间的相应感。
虽然它们并非来自于水,但却是模仿了戏水的鲤鱼。
富冈义勇算是水之呼吸的天才剑士(虽然他自己不知道),几乎立刻就将两个不同流派的剑术联系在了一起。
水之呼吸,是能应对任何一种攻击的守备之术,但问题也很明显,绝大多数使用水呼的剑士,也只能发挥其守备的优势,但却很难抓住机会进行反击。如果听说有哪个剑士保护平民直到天亮,最终自己活了下来不说,还让让鬼空手而回,那这个剑术就可以肯定是水呼剑士了。
然而,就算是身为水柱的他,斩杀类似十二鬼月这种厉害的恶鬼时,更多依靠地也是防御,然后就是耐心**——**敌人自己露出破绽、**这些坏脾气的鬼变得不耐烦,**他们轻敌暴露弱点。
用这种作战方法当然很稳,可以大大增加队员的存活率,但问题也很突出,那就是非常浪费时间。
若是想利用水之呼吸的剑型,主动创造斩杀敌人的机会,那成功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
救最多的人,杀最少的鬼,这就是对水之呼吸的完美形容。也因为上述原因,蓝色的日轮刀也被称为守护之剑。
直到今天早上,永真用出了这种返还力道的技巧,才让富冈义勇看到了改变的契机。
如果参考这种架势,将水之呼吸的每一次防御都转化为变相的还击,这种呼吸法的上限还能够增加!
他杀鬼的速度,也会变得更快!
想学!非常想学!
富冈义勇的几乎本能地想要学习这种技巧,然而永真提起的"苇名流剑术"却让他陷入了两难。
既然是一种秘传的流派,人家凭什么教他?鬼杀队的呼吸法就不传给外人,别人的剑技又凭什么传给你呢?
富冈义勇虽然情商不高,但这点道理他却十分清楚。
但越是清楚,他就越是焦急,毕竟他平淡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极度渴求实力增长的心。
三年前,他没有成为鬼杀队员的实力,却通过了藤席山试炼;三年后,他也没有成为柱的实力,却又阴差阳错地成了柱。
若是他以前还对自己的上述判断有些怀疑,那今天过后,他几乎就可以彻底肯定了。
首先,蝴蝶忍早上说得很明白了,那个名叫苇名弦一郎的少年,毫发无伤地就杀死了下弦之六,而他却受了严重的贯穿伤,为此不得不浪费七天的时间在病床上,任由那些本该死去的鬼肆意妄为。
第二,则是成为柱的方式,也可以当做证据。他和花柱都是靠杀死50只鬼而成为柱的,但花柱身为女性,用的时间却比他少了半年,更何况她还一直兼任着鬼杀队的医生,更说明了不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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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那就是他醒来后,鎹鸦传来了新任风柱杀死下弦之一,并且从鬼舞辻无惨手下逃脱的消息...
这更使富冈义勇坚信自己的弱小,并不像鳞泷师父所说,只是他妄自菲薄而已。
可眼前变强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却因为性格因素和种种猜测,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永真接下来所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见,整夜不断回忆着那个动作,企图依靠自己参破玄机。
结果一整夜过去了,他什么成果都没有,反而整个人变得无比憔悴。
到了第二晚,因为没有任务而过于清闲的富冈义勇,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来。
他开始幻想如果锖兔还活着,一定能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之类的,随后又因为自己治伤耽误的时间而深深自责,居然控制不住无声地哭泣起来(原著漫画回忆时也有他晚上趴在床头哭泣的画面)。
就算九郎半夜来询问他的情况,富冈义勇仍然没有透露出半个字,紧接着又是枯坐一整晚。于是第二天早上,永真发觉不能让他继续在房间里躺着了,这才提出让他出去转转。
接下来,就是他快要被自己逼疯,不得不向蝴蝶香奈惠说出内心想法的时刻。
事实证明,再闷的葫芦,也会有爆炸的那一刻,而他选择了唯一陪在他身边,且给了他巨大压力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
蝴蝶香奈惠听完了这一切后,已经彻底被富冈义勇可怕的自我解释能力吓到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她打算联系主公和其他柱,慢慢提升富冈义勇的自我价值。
反倒是同为水呼组剑士的她,对永真所说的"登鲤""下鲤"同样很感兴趣,突然提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那个技巧真像富冈先生你说得那么契合水之呼吸,我们可以联系主公,看看能否用呼吸法的传授权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和永真小姐交换!"
"既然弦一郎买了那么多把日轮刀,总不能没有呼吸法吧!"
富冈义勇的眼睛里,突然冒出转瞬即逝的高光。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幕将开
一只通体漆黑、眼神机敏大鸟从蝶屋离开,迎着凛冽的冬风,朝着东京西南方向层层叠叠的矮山丘陵飞去,张开的翅膀全长接近一米。
不明所以的人会把它当成老鹰或雕之类的猛禽,但它其实是一只用来送信的鎹鸦。
在整个鬼杀队中,这个体型的鎹鸦,就只有产屋敷耀哉送给弦一郎的嘲鬼丸了。
嘲鬼丸还没成年时,体型就已经比它的父母加起来都大,但经过鉴定,它整只是一只鎹鸦,没有任何奇怪的血统,算是难得一见的变异品种。
不过,也同样是因为体型的优势,导致嘲鬼丸脑容量也远超同侪,它比普通鎹鸦更加聪明狡猾。
自从出生以来,嘲鬼丸便仗着智力和体力的双重优势,在鬼杀队的鎹鸦群里面称王称霸。
它性格散漫不听指挥,还对合作伙伴非常挑剔,再加上嘴巴又很刻薄,才一直没有服役。
用它的话来说,之前产屋敷给他介绍的合作对象,要么"绝对没有好下场",要么"肯定是脑子不太对劲"。
这些人当中,既包括温柔的花柱蝴蝶香奈惠,也包括和它相看两厌的音柱宇髓天元,无论是脾气好还是脾气古怪的剑士,它都看不上眼。
直到那天他遇见了弦一郎,才终于告别了家里蹲之王的无聊鸟生。
对于弦一郎,他给出的评价是:"一看就知道他又坏又大方。"
而恰好,这种对鬼杀队服从性不高、归属性不强、不会看到什么都回去报信,而且又脑子灵活善于随机应变的信使,也刚好符合弦一郎的需要。
于是,一人一鸟一拍即合,冷静如产屋敷耀哉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那天,鎹鸦群终于送走了这个魔王,一时竟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此时,嘲鬼丸正带着蝶屋众人写好的信件,往弦一郎的新宅邸飞去,路途算不上遥远,但信使却很容易无聊。
按照直线测算,弦一郎当前所在的位置,刚好位于鬼杀队总部和蝶屋的中点处,不到一个小时就能飞到。
突然,嘲鬼丸远远便瞧见了一只体型与它相当的老鹰。
嘲鬼丸玩心大起,顿时兴奋地快速振翅,隔着几百米远就开始攀向高空,靠近后再猛地朝对方俯冲扑去,在那些可怜的老鹰背上狠狠抓一把,接着大喊一声:"傻鸟!"
那无辜的老鹰平白无故被袭击,当场痛地大叫一声,接着便锁定了这个长相奇怪的罪魁祸首,打算报一箭之仇。
嘲鬼丸自然不会坐等对方追击,如同飞机坠毁般直挺挺地迫降到下边的山林中,灵活地在树木间穿梭,不一会就摆脱了在原地盘旋的老鹰,发出一阵阵嘈杂的嘲笑声。
别看它的名字叫嘲鬼丸,条件满足的情况下,任何活着的东西都是它的嘲讽对象。
就这样,边飞边玩了大半个小时后,嘲鬼丸终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山谷,夹在其中的,是一条静谧流动的河流。
看到这条河流的瞬间,它知道自己没有找对了方向。
"要是没有这条河做参照,那地方可就难找了,简直比产屋敷家里还隐蔽。"
嘲鬼丸沿着曲里拐弯河道偏偏转转,路过一个又一个支流和分岔口,终于两座相互环抱的大山之间,找到了那处与环境浑然一体的建筑群。
"要是连鸟都能迷路,也不知道那小鬼要怎么出去,其他人又怎么进来..."
嘲鬼丸小声吐槽着,身体猛然朝那建筑群的高处飞去。
从高空俯瞰,那处建筑群的主体,应该是一个日本古代贵族的庄园,面积与产屋敷家差不多大,被一片茂密的竹林包围其中,看起来颇为雅致。
但除了庄园本身,在那地势更矮的山坡之下,还有一些供给家臣、武士居住的小宅邸,更低处则是农民仆役居住的长屋,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人烟,显得颇为冷清。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闹鬼呢!呱!呱!"
当嘲鬼丸在平田家主宅的高塔上降落时(义父假死时边上的那座塔),弦一郎正一个人在庭院里练习叩拜连击拳。
深知不能在这时下去打扰,嘲鬼丸便站在塔尖上观赏起来。
很快它就注意到,弦一郎出掌之后造成涟漪明显比几天前更加剧烈,嘭嘭嘭的气爆声接连不断地炸响,甚至连位于十几米塔尖上的它,都能感觉到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推搡一般,差点没站稳掉了下去,成为史上第一只被摔死的鎹鸦。
"这个小鬼是不是又变强了啊,我的眼光果然没问题。"
嘲鬼丸的直觉没错。
再次供奉了四颗念珠后,弦一郎所有属性点再次得到了提升。
如今距离杀死那群下弦鬼,已经过了五天时间,他也早已完成了第二次蜕变,身材体型已经超过了这个年纪的应有的范畴。
【魂玩家属性面板】
(注:除运气属性外,接受一年训练的陆军士兵各项属性数值为8,16点为正常人类极限)
人物:苇名弦一郎
年龄:9岁
身高:148
体重:39kg
活力(生命力、持久力和体力):10
力量:9+5(来自骑士戒指)
敏捷(技巧):12
秘法(智力、信仰):10
体质(血质、集中力):10(智人·稀血人类·强化)
说明:你的稀血得到了进一步强化,免疫更多有害物质的同时,也能更快地通过锻炼而强化自身。
运气(感知):8
以上,就是弦一郎如今的数据。
至少从面板上看,在力量和敏捷上这两项上,他已经可以跟不死川实弥持平了。
要是以现在的身体素质,再去和强化过的下弦之五·累战斗,弦一郎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擦神之飞雪,也可以在五分钟内战而胜之。
以高达14点的力量驱使剑刃,再配合风之呼吸,足以轻易撕开那些坚韧的蛛网。
不过,想独立对付妓夫太郎,恐怕正面战斗的胜算不会很大。
那边嘲鬼丸见他终于停止了训练,便从塔尖落到了一旁的树上,一副你害我等了这么久的埋怨表情。
"有回信了吗?辛苦你了。"
弦一郎才刚刚锻炼过,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甚至对着这只鸟笑了一下。
智力再度提升后,他的脑力比从前更好,也就没那么容易钻牛角尖。
过去许多令他困扰的问题,如今靠自己就能想通,因此整个人看起来明显轻松了些,连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不少。
这种变化让嘲鬼丸有些不爽,它以为弦一郎是在跟它炫耀自己的进步,于是梗着脖子大声叫道:"你可别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鬼杀队里厉害的人多着呢,你现在还差的远呢。"
弦一郎知道它不是危言耸听。
在老猎人笔记上,那个叫做"悲鸣屿行冥"的岩柱,在力量和敏捷这两项上的数值就十分恐怖,可以说是远超于他,也远超其他柱,说是一骑绝尘也不为过。
力量:16+4(来自岩之呼吸·常中)
敏捷:14+3(来自岩之呼吸·常中)
只看面板上的数字,好像也就比弦一郎多10点而已,没有夸张到哪里去。
但属性点对力量和速度的增幅,是边际递增的。从9点提升到10点,和从19点提升到20点之间的区别,恐怕有几十倍那么多。
比如,弦一郎这次通过佛珠和锻炼,将力量从12点提高到了14点,单手举重的上限就暴涨了将近35公斤,挥舞铁召雷就跟挥动一根筷子似的轻松。
通过这个数据,弦一郎判断,以岩柱高达20的力量,至少也能抬起一只北极熊。
(原著漫画中,岩柱可以推着几吨重的石头犁地一样地持续前进,且石头并不是在滚动,所以他的力量应该还会更强。)
这还只是岩之呼吸·常中的增幅的效果,而不是他使用全集中呼吸法时候的终极数据。
但光是这个面板,恐怕能在身体素质上超过这位的鬼也多不到哪去了...
一想到鬼杀队还有这种存在,弦一郎那点因进步而得来的喜悦,顿时稳定了下来。
不过,结合其他几个柱的数据,弦一郎判断,这个"常中"带给他们的增幅,应该和修习"常中"的时间长短有关。
掌握常中的时间越长,增幅也就越高,身体素质也就愈加非人化。
像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掌握常中只有短短半年,所以增幅也只是可怜的2点。
那边嘲鬼丸嘲讽了弦一郎两句后,便张大嘴巴,吐出几张五公分宽的纸卷来。
也不知道鎹鸦的胃袋是何种构成,上面并没有恶心的黏液,甚至没什么异味儿,弦一郎立刻接了过来。
接着,他的影子里突然自动升起一个点心盒,看得嘲鬼丸眼睛都有些发直。
"你的奖励。"
弦一郎一边拆着纸卷一边说道:"既然你这么聪明,把盒子打开这种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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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嘲鬼丸还在被刚才魔术般的表演震撼着,"刚刚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人是鬼?"
"少见多怪。"
弦一郎没有向它解释的意思,径直走出了园子,来到外边的桥上。
那从黑影中取出东西的能力,自然是把佩狼从无底之间推下去以后获得能力,名为【秘术·卤获腔】,作用差不多就是主播所说的"四次元菊花",能把东西装进自己的影子里。
以弦一郎目前的集中力,可以在影子里装载总重量不超过200公斤的东西,光是那台加特林机枪就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容量。
而且他的这个影子没办法变成影狼,也不会自动开枪,除了装东西以外没有任何用处,完美诠释了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
上次解决的四个下弦(包括响凯)中,弦一郎只献祭了脑子问题很大的佩狼,以及一点都不可靠、甚至没什么优点的辘轳首。
他从辘轳首那里得到的东西就更买家秀了,只是增加了钩锁十米的延展范围。
也就是说,如果他面前有一栋六层居民楼,他可以通过钩锁直接到达楼顶,勉强可以当成是义手忍具强化了。
至于累和响凯,因为他们的能力都很有用,所以弦一郎把他们留了下来,只待黑不死斩到手,就会将他们复活。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弦一郎有了平田宅邸这个大本营,之前许多不能做的事情,也可以立刻安排上了,这也是他写信给蝶屋的目的。
回信有两份,分别来永真和九郎。
弦一郎率先打开了永真的信件,智力得到提升后,寥寥数百字几秒不到便看了个明明白白,嘴角勾起一丝怪异笑容。
"花之呼吸和水之呼吸吗?没想到产屋敷耀哉会这么大方..."
永真在信中提到,蝴蝶香奈惠和产屋敷耀哉通信后,决定以花之呼吸和水之呼吸交换登鲤和下鲤两种剑势,相当于相互教授的关系...
不过,那个呆愣愣的水柱还有花柱从昨天开始,便以永真的学生自居。而永真在了解了两种呼吸法后,对这种神奇的秘术赞不绝口,甚至已经有了将其结合起来的奇思妙想,想必几天之内就会有成果。
弦一郎看完后,顺手将纸卷撕碎扔到了下边。反正是个双赢的事情,怎么做他早就直接交给永真全权处理了,毕竟这两个剑势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永真之所以会特地给他报告一声,完全是出于礼节。
换到九郎这封信以后,弦一郎倒是有些意外。
因为平田宅邸已经布置好了,他便打算把宅邸街旁边那几间屋子交给蝴蝶忍作为实验室,所以邀请九郎一起回来。在弦一郎想来,可以和蝴蝶忍多相处,他应该不会拒绝。
但出乎意料的是,蝴蝶忍虽然明天就会启程过来,但九郎却打算继续留在蝶屋帮忙,用他的原话来说:"蝶屋多一个人的话,忍小姐也彻底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显然,他是害怕蝴蝶忍担心自己走后,蝶屋人手不够,所以才决定留在那里。经过这些天的学习,九郎已可以胜任那些基本的护理工作了,毕竟十二点智力放在那里...
"真是个为他人着想的孩子啊,九郎,害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不过,既然蝴蝶忍的研究要开始了,我们自己的研究也得加快进度才行。也不知道这一次,道策那家伙会不会让我失望..."
他回过头,遥遥看向地下佛堂所在的地方,那里能隔绝鬼舞辻无惨和鸣女的探查,关押着好几只拥有血鬼术的异能鬼,还有不久前才抓来的试刀人,他们都是道顺的实验品。
"为整个东京准备的一场大戏,终于要开始上演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鬼王弦一郎(上)
等嘲鬼丸飞走后,弦一郎通过鬼佛,直接到达了平田宅邸最深处的秘密佛堂。
场景还未完全变化,不相容的辛辣紫藤花香,和腐败的血腥气就已争先恐后地闯入他的鼻腔之中。
紧随其后的便是各种无意义的呻吟和哀嚎,听起来像是野兽在祈求猎人的怜悯。
有一刹那,弦一郎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亚楠。
很快,佛渡时短暂的黑暗彻底消散,地下佛堂里面亮堂堂的一片,所有东西都映入眼帘。
在那尊巨大佛像的对面,一片倒映着明亮灯光(没错,不知道为什么,平田宅邸是通了电的)的铁笼子挨着墙边放好,那五只被捕来的异能鬼瑟缩在笼子的角落里,像是被打断了脊椎的奴隶,一个个紧挨在一起抱团取暖。
除了笼子外边蒸腾的紫藤花液外,他们显然还在惧怕别的东西。
比如这里的主人,道策。
"是弦一郎大人吗?请您稍等一下。"
上辈子的合作伙伴、变若渣以及赤鬼的发明者道策,正站在一排架高的木床边上忙活着,头也不回地跟弦一郎打了声招呼,显然正在研究的紧要关头。
不过,当他那念佛般缥缈的声音在墙壁和廊柱间响起时,无论是木床上的人类实验体,还是笼子里那些异能鬼,都本能地颤抖着身体。
过去一晚,想必道策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创伤。
"救救我!请救救我!"
一台木床上的男子突然大声哭喊起来。
他似乎以为弦一郎是个孩子,就会对他动产生恻隐之心,声泪俱下的哭喊道:"这家伙不是人啊!他是恶鬼!他比恶鬼还不如啊!"
"救救我!或者杀了我!我不要再继续待在这了!"
"求求你!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那人的身体剧烈挣扎着,像一条被敲了一下但没敲死的鱼。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染血的兜裆,四肢和脖颈都被铁环紧紧箍住,拼命动作除了能给他的关节处增添几道磨烂的伤口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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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里几只鬼听到这人的哭喊声,阴恻恻地射出几道目光,显然对那个人类的说法非常赞同。
那个蒙着脸,折磨了他们一整夜的奇怪男人,简直比鬼可要可怕。
看一看最边上那张木床上的"肉泥"就知道了,还有他们肚子里紫藤花和人血的混合物也能证明。
见过鬼一边融化,一边拉稀吗?
他们就见过了。
此时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早已经虚脱,所以一点反抗的心情都没有。只求今天过得比昨晚好一点。
"..."
看着死气沉沉的鬼和那些剧烈颤抖的人类,弦一郎不自觉压低了眉毛。
昨天晚上,佐濑信一带着乱波众和雷犬血洗了试刀人在东京的总部——一家位于半繁华地带的旅店,只留下了店家一家作为"目击证人",回答紧随其后的外国记者的问题。
毕竟无论是乱波众和孤影众,穿上制服以后都挺不像人的。
其中,那些刀术不精、身体也不够强壮的武士后代,直接被当场杀死。
只有眼前这几个家伙,鉴于他们在反抗乱波众时的英勇表现,被佐濑信一带回来当做试验品,算是通过考验的奖励。
按照弦一郎朴素的理解,越强的人类,对鬼血的接受能力应该会更好。所以这些人才会幸存下来。当然,他们现在也许更希望自己死了。
弦一郎瞅了一眼那几张木床,眼神中浮起森寒的冷漠,浑然没有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这些试刀人,总能让他想起他父母弟妹的惨剧,无非是专门对无力反抗之人下手的武士渣滓而已。
连蝴蝶忍都对他们产生了杀心,更何况是本就对人类没什么归属感的弦一郎。
"让他小声点。"
随着弦一郎一声令下,一个仙峰寺研究僧撂下臂从记录桌旁走出来,一句话不说,对着那男子的嘴巴就是一掌。
那可是能硬弹楔丸的铁掌啊!
男子的嘴唇虽然完好无损,但下边的牙齿却块块崩裂,他只能闭紧嘴吧,以防边缘锋利的牙齿被自己咽下去。
要是不小心割伤自己的喉咙什么的,那痛苦想想就足以令他绝望了——还不一定能达到自尽的目的。
做完这一切,那研究僧淡定地回去写记录报告了,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熟练地简直让人心慌。
"这是哪来的和尚啊..."
一只鬼小声地吐槽着,其余几个也都深有同感。
仙峰寺的和尚虽是出家人,但他们早就不再供奉佛陀,而是转而崇拜起了那头樱龙。
在不死的诱惑下,他们早就没有哪怕一点慈悲之心了,无论是变若御子实验,还是百足蜈蚣的改造,都比眼前所做的更为血腥。
弦一郎摇了摇头,暂时驱逐了对仙峰寺的恶感和自己的良心。
【他们现在是我的人了。】
【我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想通了那些事情之后,弦一郎悄无声息地来到道策身后,发现躺在这张木床上的,正是上次在荒川区,差点被蝴蝶忍活活砸死的御用试刀人后代:山田。
就是他,给弦一郎贡献了那把可以大作文章的天皇御赐军刀;也是他,出卖了所有试刀人同伴,还有大量"顾客"的情报。
如今他正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一副了无生趣任人宰割的样子,被蝴蝶忍砸断的鼻子歪歪斜斜地瘫在脸上。
道策正将一根针头刺入他的颈动脉,将注射器里的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推入其中。
弦一郎记得,他从累那里搞来的原版鬼王血是一种比葡萄酒还漂亮的艳红色。
那么道策注射的,应该就是系统改造过的血了,剂量大概是五六滴的样子。
虽说从杀死第一只鬼就得到过改造的鬼王血,但其具体用处,弦一郎一直没有尝试过,担心产生什么不可预估的后果。
不过现在研究人员、研究材料和被研究的样本都非常充足,自然少了许多顾虑。
【就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就在弦一郎产生了浓厚好奇心的瞬间,山田原本麻木的表情陡然生变!
那改造过的鬼王血产生了效果!
山田涣散的瞳孔越来越小,直到缩小为针孔一般的小点,虹膜也淡化成了猛兽般的琥珀色,塌掉的鼻子肉眼可见地重新隆起,并凭空添加了许多褶皱,宛如正在发怒的狼。
接着,他周身上下的血管突然夸张地鼓起,原本的青紫色脉络肉眼可见地变换为可怖的深黑,纤细的体毛迅速变的粗长浓密,像是动物皮毛一般覆盖在了青灰色的皮肤上,看起来像是感染了《血源诅咒》里的兽化病。
比狮子老虎还要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喉中炸开,四肢、躯干和脖颈的肌肉肉眼可见地粗了一圈,挤得五块用来禁锢他的铁环咯吱作响!
"他终于鬼化了!"
道策露在外边的两只眼睛绽放阵阵诡异的精光,"这次并没有崩溃!总算有一个成功的例子了!"
弦一郎顿时了然,大概明白那边的那摊肉泥是怎么回事了,多半是鬼化失败的产品。
然而,山田的肉体膨胀还没有结束,那几块不堪重负的铁环到底还是没能撑住,竟然被坚硬的肌肉直接撑断!
山田挣脱了束缚!
"这是...这是什么啊!这股力量..."
他伸手将铁环轻而易举地捏成碎块,嘎嘣嘎嘣的声音和强大的握力使他感到了空前的自信。
能够弄断钢铁,显然他的身体素质早已超越了寻常人类。
他比曾经的自己,何止强了十倍!
虽然不知道那个可怕的蒙面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但绝对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好事!
接着,山田那双阴鸷残忍的眼睛顿时瞄向了床边的弦一郎。
他还记得,就是这个小鬼在那条小路上破坏了他们的生意,害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承受着各种非人的折磨。
虽然看起来高大了许多,但他是不会认错的!
"很好!就先从你开始吧!"
接下来,就是那个砸断他鼻梁骨的矮个女人!
他要把那个女人折成八段!把她砸成肉泥!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山田挥动强壮额右臂,一段锋利的骨刺如同螳螂的折刀般从小臂下方中挤出,像是一把宽阔的西方骑士剑,就这样直直地朝着弦一郎刺去!
"小心!"
道策顿时提出声。
只是不知为何,弦一郎并没有想抵抗或者躲开的意思。
反而,弦一郎却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像是发呆一样愣在那里。
道策见状,立刻就要打算利用仙峰寺的拳法将山田的攻击偏转出去...
但就在这时,山田的右手像是被勒紧的马匹一般,毫无预兆地刹在原地。
那截染血的的骨刺就停在弦一郎面前十公分不到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半寸,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同样停下的,还有山田的整个身体,他保持着从床上起身的姿态,像是一座造型浮夸的雕像。
几秒前还空前膨胀的自信,瞬间被无穷的恐惧所取代。
不知为何,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不祥的预感从他的尾椎鬼开始向上横冲直撞,背上的体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向道策,然而道策跟他一样,眼睛里泛着迷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完美的作品。
接着,他将视线移向了那个可恶的小鬼,一股惊悚的直觉在他全身上下的血液中沸腾起来。
是他!
是他做了什么!
我不能反抗他!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残忍对待下属的依仗吗?"
弦一郎没有开口,但声音直接在山田的脑子里响起,比用耳朵听到的更加真实。
"那么,让我试一试好了..."
弦一郎伸出食指,对着山田发出了指令,"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吧。"
"...是!"
山田艰难地开口,锋利的骨刃不受控制地朝自己的脖子划来。
一颗硕大的脑袋掉在地上,但意识并没有就此断绝。
他下坠的眼睛,看到弦一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鬼王弦一郎(下)
和系统人物对弦一郎的态度不同。
在召唤系统人物时,将其自由意志修改为一般水平后,他们对弦一郎是天然服从的,心服口服的那种,就算曾经是敌人,也会对弦一郎的命令贯彻到底。
但接受了改造鬼王血而成为鬼的山田,虽然对弦一郎没有半点好感,但他的生死却在弦一郎的一念之间。
如果弦一郎想让他死,那些潜伏在山田体内的鬼王血就会立刻发作,使其全身上下的细胞迅速衰变,最终变成一团灰灰。
所以说,鬼舞辻无惨的统治之所以如此残忍,是因为他能够利用的唯一工具,就只有其他鬼的恐惧。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在面对其它鬼的感受吗?】
弦一郎感受着和与面前这只鬼的奇特联结,读取着对方的每一个念头。
当然,山田脑子里没有什么好话,但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自拔。
也难怪鬼舞辻无惨会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毕竟,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手下的任何一只鬼瞬间殒绝。】
【无论这只鬼多么强大,终究无法与他的一个念头抗衡,他又如何把对方当一回事呢?】
换句话说,每一只其他鬼,都只是鬼舞辻无惨细胞的寄主。
那细胞虽然能使他们迅速变强,但却永远不属于他们。
等到身为人时的记忆完全消失,他们就彻底忘记了"自己",只会保留了一些模糊的价值取向,作为过去存在的痕迹。
"把头接上吧。"
弦一郎对着山田吩咐了一句,转头看向道策,把自己的发现说给对方听。
"唔?居然是这样吗?"
道策隔着面巾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要不要试一试,这种受您控制的鬼,能不能克服阳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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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山田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妙,连脑袋血管对接的速度都变慢了不少。
弦一郎摇了摇头,"现在只有他一个成功例子,先不要拿他冒险..."
他把无情的目光转向木床上的其他几个人类,"给他们每个人注入等量的改造血液,然后让最弱的那个去晒太阳。"
就当山田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弦一郎却对他下达了指令,"你,把这瓶紫藤花液喝下去,试一试效果。"
一个玻璃小瓶从弦一郎的影子里弹出,刚好落在山田手里。
"...简直欺人太甚。"
山田心里刚蹦出这个念头,弦一郎就立刻提醒他,"是''欺鬼太甚'';,你已经不是人了。"
山田悚然一惊:"他能知道我想什么?"
看到面无表情的弦一郎,他的想法立刻到了验证,只好委屈巴巴地将紫藤花液吞下。
然而,正常鬼的弱点他仍然具备,那瓶紫色液体对他而言就像硫酸之于人类,拼命腐蚀着他的口腔和食道,上半身的中轴线仿佛要融化一般。
因为声带也被腐蚀,山田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看得那几个异能鬼浑身发冷。
不过,这毕竟只是单纯的紫藤花液,还不至于杀死他,就是恢复可能要费些功夫。
弦一郎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系统的改造,只是将鬼舞辻无惨血液的主人改成了他而已,并没有修复那些弱点。如果连紫藤花都无法克服,太阳就更不可能了。
很快,这个想法就得到了证实。
其余几个试刀人被注射了等量的血液后,最终只有两人坚持了下来,转化成了鬼。
没有觉醒血鬼术的那个家伙立刻被两个研究僧带了出去,在阳光底下连一秒都没有坚持住,便化成了灰烬。
结果到最后,硕果仅存的就只有山田和另一只鬼。
而这只鬼,似乎是太急于忘记痛苦,变化成鬼的那一刻,顿时就忘记了生而为人时的一切。
"太弱了,很难指望他们能顶什么大用。"
弦一郎皱眉看着这两只鬼,山田虽然更强一些,但也不过就是水鬼村田造己那个水平,连紫藤花都能对他造成重创。
"再给他们注入更多的血,能让他们迅速变强吗?"
他向道策提问。
"以他们目前的体质,恐怕目前无法支撑更多的鬼王血,他们必须先增强自己的身体强度才行。"
道策指了指那边的几坨烂泥,"否则那就是他们的下场。"
弦一郎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他们必须靠进食。"
道策言简意赅,显然百无禁忌的他并不在意吃人这种事。
"不行。"
弦一郎冷漠果决地摇了摇头。
拿这些垃圾做实验变成鬼是一回事,让他们食人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只是想尽快搞事情弄到声望值,但并不想变成第二个鬼舞辻无惨,祸害外边的普通人。毕竟他答应过九郎,不想让后者失望。
"既然他们没法变得更强,那就没有用处了,只能找更加强大的适配者来进行实验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随着弦一郎念头一动,两只鬼的皮肤立刻产生了破碎瓷器一般的裂缝,灭顶之灾瞬间降临。
"等一下啊!请等一下!"
也许是因为鬼独有的强烈求生欲,山田立刻求饶道,"我不是非得吃人才行,我感觉只要有鲜血,有血的话也可以变得更强。"
弦一郎突然想起九郎阅读的小说里,那种叫做吸血鬼的怪物来。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他看向另一只鬼,那只鬼也慌乱地点了点头。
弦一郎即时阅读者两只鬼的想法,知道他们并没有撒谎。
吃人当然更好,但只要有血就足以,肉更多是满足他们的口感而已。大概就是便餐和大餐的区别。
"问题是上哪给你们找这么多的血呢?"
想让他们迅速变强,那需要的血数量得很大才行。
不过山田却立刻给出了主意:"可以直接去那些贫民扎堆的地方买。只要有钱,他们连自己的胳膊都肯卖。"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回忆的神色,"我在重新召集人手为那些权贵试刀以前,曾经就以卖过血。"
"码头区那边有个漂亮女人,经常带着一个气场非常凶悍的小鬼来找我们买血,出手也很大方。"
"漂亮的女人?"
弦一郎挑起眉头。
什么样的人才会采买大量的血液呢?
"对,那是个表面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但气质上又感觉像是三四十岁的女人,神神秘秘的,感觉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眼睛是红色的吗?"
弦一郎怀疑到了鬼舞辻无惨,毕竟病叶也说过,那个鬼王对尖端医学相当感兴趣,说不定是他在采集人类的血液?
虽然以那家伙表现出来的性格,掏钱买的概率不会太大,但弦一郎很难想象有正常人类会这样做。
"不是。"山田摇了摇头,"她总是在晚上出现,所以我们没有看仔细过她的眼睛,但绝对不是红色。"
"晚上。"
弦一郎听了这个关键词,"码头区,晚上,和穷人买血,年龄和气质不符..."
【难道,这世上还有克制自己食欲的鬼,选择只饮用鲜血不成吗?】
目前见到的所有鬼,基本都被扭曲了心智,弦一郎很难想象有这种存在。
不过,智力的提高加大了他对各种可能性的接纳程度,弦一郎还是把这些记了下来。
"我知道了,会派人分区域向普通人购买血液的。"
弦一郎眼神阴阴地盯了两只鬼一眼,"我需要你们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就派上用场,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我提醒一下你们,这座宅邸中,不止有一个实验场所。"
"你们所在的这个佛堂,只是更容易忍受的那个。"
他说得另一个,自然是蝴蝶忍的毒药研究中心。
以那孩子对待鬼的态度,恐怕有碍观瞻的实验内容还会更多。
山田和另一只鬼明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我们明白了。"
"明白就好。"
弦一郎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和道策交谈起来。
"这两个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已经设置了咒缚,他们若不听从你的命令,就会瞬间死亡。尽快让他们强壮起来,我需要他们去试探鬼舞辻无惨还有那些上弦的力量。如果太弱的话,就连最基础的探查情报都做不到了。"
这才是弦一郎真正目的。
既然鬼舞辻无惨撤出了所有在东京的鬼,那么弦一郎就会派这两个过去闹事,很大的那种事。
在给内阁制造混乱的同时,也减轻了鬼杀队的压力。
鬼舞辻无惨既然身在东京,就绝不可能放任两个可以证明鬼存在的家伙肆意横行,相应的,也绝对会好奇他们的身份,和存在方式。
到时候,他要么亲自出手,要么就会派十二鬼月出去肃清这两只"外来鬼"。
只要这两只鬼强到能够支撑片刻,弦一郎就能通过"死亡影像"获得上弦鬼们的情报。
他才不想像鬼杀队一样,拼上性命打无准备的仗。
针对对方的优缺点准备好陷阱,这才是他的作风。
"您请放心好了。"
道策十分满意弦一郎给他的宽松权限,"不过,现有的血液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还请您收集更多的血液来啊。我还想知道,将这些血液注射给这些已经是鬼的存在,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将探究的目光投向笼子里的那几只异能鬼,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我知道了。"
弦一郎苦恼地揉了揉眉角。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的。
鬼杀队的人一如既往地处理着那些普通鬼。他的人也在到处抓捕那些普通鬼。结果现在就连鬼舞辻无惨手下的噬鬼者,也在针对那些普通鬼。
谁也想不到,这些谁原本都不在意的杂鱼,正在成为珍惜物种。而无论是他还是蝴蝶忍的研究,都需要大量这种鬼作为研究材料。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狗与河童
"河童和天狗?"
审讯室里,龟井英三郎冷冰冰地盯着对面的旅店老板夫妇,嗓音中充满了威胁和不耐烦,发出了磨刀一般的低沉声音。
"你们两个是在耍我吗?"
"我们怎么敢啊!"
老板是个年过五旬的矮小男人,他虽然害怕眼前这个据说是警察系统最高长官的男人,但他更害怕昨晚看到的那些妖怪。
"长官,我们可是亲眼所见,那是一只带着火焰镰刀的黑色天狗,全身都长满了羽毛,鼻子就跟浮世绘里画得那样雄伟!还会发出''嘿哟——'';这样可怕的叫声...还有那几只河童,一个个还不到那些流氓的胸口,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现的,见人就杀,动作比水里游的水蛇还快,他们还会挂在人的脖子后面,''咔'';的一声就把那人的脊背给折断啦!"
听到这里,审讯室门口负责记录的两个警员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皮肤上雀跃的鸡皮疙瘩。
难怪案发现场有几具尸体是那种奇怪的形状。
除了那些被啃食过的尸体,就属被折断脊椎的最为可怕了。
"...既然是见人就杀,"龟井英三郎眼睛眯了起来,语气里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怀疑,"为什么会放过你们一家?"
"我们又没有做坏事啊!"
说话的是老板娘,她要更年轻些,而且开口时理直气壮。
"我们之所以让那些人住在店里,是因为他们带着刀还很不好惹的样子,完全是被逼无奈嘛!再说,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做这种勾当的。依我看,那些妖怪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们的。"
说完,她有些骄傲地扫了一眼丈夫,后者立刻给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长官,我也觉得是这个缘故。那几位妖怪大人虽然破坏了房子,但却没有伤害我们,也没有跟我们搭话。不过,我们也只看到了一点事情经过,之后就一直躲在楼上的房间里面,直到楼下没有声响,才敢下去查看的。"
龟井英三郎气笑了。
这群来历不明的杀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哪是来惩罚那些试刀人?
他们是来惩罚我的!
"那我再问你们,那些外国记者是怎么回事?"
龟井英三郎将手放在腰带旁的枪套上摩挲着,事情被捅到外国人的报纸上,这才是他如此头痛的原因,"你们为什么不先报警?!"
最后一句问话语气之激烈,简直就是斥责了。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老板被龟井英三郎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声回答,"事情才刚刚结束一会儿,几个黄头发的记者就已经到了,还拉着我们问东问西,不让我们离开。他们是外国人,我们也不敢得罪啊,只能陪着。"
"不敢得罪你就可以乱说?"
鬼井英三郎近乎暴怒地将桌面上的报纸展开。
那是一家英国人在日本办的报纸,其中头条赫然是:《食人怪物横行东京,结果竟是除暴安良?》
后面好两沓报纸,封面内容大都大同小异。
然而,这都是外国人写给日本人看得,毕竟有所顾忌。
可是等他们的电报传给了本国,那些外国本土报纸会又会如何写?
尤其是那些和他们不对付的国家(比如俄国),一定会拿"试刀人"的事情大书特书,强调他们日本的野蛮,再用"食人怪物"来嘲讽日本人的迷信。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了,大不了他到时候辞职回家经商。
然而眼下龟井英三郎遇到的难关重点,是报纸上公布的,那些试刀人"主顾"的名单!
"这些名字是谁告诉他们的?外国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厉声质问,好像面前的两夫妻犯得是叛国罪。
"这都是他们在房间里自己找到的。"老板耷拉着眉毛,语气有些幽怨,"那时我和内人看见那等场面,早就吐得不省人事了,哪里还管得着他们在做什么。"
不过说完这话,他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妻子的坐姿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挺拔。
"多少钱?"龟井英三郎不屑地笑了,笑得很难看。
"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你们今天就不用出去了。"
龟井英三郎脸上再无笑容,只有凶狠凌厉,"我再问一遍,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老板与老板娘对视了一眼,这才支支吾吾地回答,"他们给了我20日元,说是让我们用来装修店面..."
"20块你们就能出卖国家?!"
龟井英三郎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打开撑在桌子上,老两口的脸色立马一片惨白。
"这这这我们什么都..."
出卖国家是不是也太言重了。
顶多就是出卖了一些新闻素材。
"闭嘴。"龟井英三郎摆了摆手,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整张脸埋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那姿态看上去十分疲惫。
审讯室里的寂静维持了五六分钟,龟井英三郎才重新开口。
"我会放你们回去。"
老两口顿时如释重负、面露喜色,刚想跪下感谢,但又听到龟井英三郎说道:"你们回去以后,会有记者上门,有日本自己的报纸,也有外国人的。"
旅店老板夫妇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你们要告诉那些记者,昨晚进入旅店制造**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人,只是因为他们长得不像日本人,所以你们才会认错。"
"接着,你们要主动承认自己收到贿赂的事,但不是20日元,而是200日元。"
"长、长官..."听到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对,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然而龟井英三郎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那些死者也不是什么试刀人,而是**名刀的非法团伙;那些名字也不是什么试刀人''主顾'';的名单,而是他们盗窃名刀的目标。"
"而你们是因为先是被杀人凶手威胁,然后又收受了记者的贿赂,所以才会按照那几个外国记者的意思胡说八道。"
老夫妻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颜色。
"最后,你们良心发现,明白自己中了外国人的计策,既抹黑了国家,也抹黑了皇上,所以决定..."
龟井英三郎将早就准备好的胁差从桌子上滑了过去,"在各国记者的面前切腹自尽,以示谢罪的诚意和坚决。"
说完这一切,龟井英三郎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但笑得非常表面。
"能以武士的自裁方式为陛下尽忠、赎清罪过,你们足以自傲了。"
"你们死后,那200日元的赃款我们也不会追回,它们会秘密地转移到你的儿女手中。"
"怎么样,明白了吗?"
龟井英三郎一副商量的口气,但老两口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商量,而是赤裸裸的胁迫。
老板娘有些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老板则搂住妻子的肩膀,面如死灰地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我会照做的,但能否给我们安排一个...一个介错人..."
切腹自尽没有介错人,是很痛苦的。
"不行。"
龟井英三郎无情地摇了摇头,"为了表达你的悔过之真诚和对敌对国家的恨意,为了能激起国民的爱国之心,你的自裁是临场自发的,必须情绪激烈,所以一定要在极度痛苦中喊出那些外国报纸的名字。"
把国民和陛下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外边去,这也是现代国家的常用手段了。但只有惨死这样的字眼,才能最大调动人的情绪。
"..."老板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越过桌子身后朝龟井英三郎抓去,但却被后者轻松躲开,"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负责记录的两个警察迅速过来将她制服,但眼神中都有些不忍。
"能为国分忧,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龟井英三郎整理了一下衣领,缓缓走向审讯室的出口,"如果不是你们,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为了大家能够过个好年,就只好请你们勉为其难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这对夫妇也只能照他说得做,龟井英三郎自信无比。
这件事必须要澄清,至少要对国家内部的老百姓澄清。
无论是食人怪物、试刀人还是那些名单上"主顾",政府一件都不能承认。
承认试刀人的存在,那就是在打陛下的脸,期待多年的"跻身文明国家"、"脱亚入欧"都会成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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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是妖怪或者食人怪物作案,那就是在对抗内阁,和坚称世上没有鬼的陆军部。
承认名单的"主顾",那就等于得罪了东京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的权贵。
虽然这份名单上暂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但谁能保证,这名单就只有一份?
必须否认权贵和试刀人之间的一切联系,甚至干脆否认试刀人的存在——否则他龟井英三郎,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自己的儿子自从上了军官学校,和那群战争疯子搅合在一起后,痴迷武士道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他不可能没参与。
龟井英三郎打开审讯室的门,正要迈出这个房间时,老板娘突然朝着他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妖怪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也会等着你的!"
龟井英三郎突然逃一样地赶紧把门关上。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对等在外边的新助理说道:"去把那个叫狯岳的犯人放走,一切按计划行事。"
助理"嗨"了一声,就要转身去执行命令。
"还有一件事。"龟井英三郎叫住他,打开了报纸的封底的巨幅广告,指着上边的名字。
"差人去吉原的这家点心店,按最高规格准备几盒发光点心,我晚上要去拜访陆军大臣。"
"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超级陪练
一只挂着闪电吊坠的鎹鸦飞进鬼杀队总部。
"是桑岛先生(善逸的培训师)的鎹鸦啊..."
产屋敷耀哉一眼就认出了那只带有独特装饰的小鸟,连忙招呼它落下,顺手从桌案上取来一盘年糕放在它面前,接着再轻手轻脚地将纸卷取下,展开细读了起来。
"是桃山附近出现鬼了吗?"
产屋敷**轻声问道。
桑岛先生虽然是前任鸣柱,但却在一次作战中失去了右脚。
一旦遇到了鬼,他没办法像其他退休柱一样就近解决对方。
"不,是个好消息。"
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鎹鸦低垂的小脑袋。
"还记得那个被捕的预备役队员吗,没想到他活了下来,已经回到了桑岛先生身边。"
"是那个叫''稻玉狯岳'';的孩子吧。"**夫人的记性很好,立刻想起了那个名字,"可是他不是..."
被警察逮捕,然后和其他队员一起被鬼舞辻无惨带走了吗?
这是她没有说完的话。
"对。"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随后慢慢解释道,"不过所幸,鬼舞辻无惨冒充实弥去袭击警视厅的时候,这孩子正在接受讯问,并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警察拷打他了吗?"**夫人眉毛微微蹙起,空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
"嗯,说是身上有拷打的痕迹。"
产屋敷耀哉无奈地说道,"但这也算是塞翁失马了。当时他趁警视厅大乱时逃走,这几天一直在东京躲避警察的搜索。直到昨天晚上,他才伤痕累累的回到桃山。"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夫人做了一个合掌的姿势,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小忍好像跟我说起过,有一个使用雷之呼吸、但又很不熟练的少年,曾经在吉原引起了骚动,还和警察起了冲突。"
**夫人想起了上次蝴蝶忍跟他告状,说是有一个预备队员在吉原故意引起骚乱阻挡警察追击,差点撞伤了苇名弦一郎的弟弟九郎,表现得很是气愤。
将事情说给产屋敷耀哉以后,后者沉吟了一会儿,"原来还有这种事啊。"
他知道夫人的意思,像这种不顾及后果、危害他人安全和鬼杀队形象人,是不该成为正式队员的,因为很容易联想到他们掌握了力量以后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样子。
可若是鬼杀队在这种时候发布将其驱逐的指令,无疑是非常不近人情的。这样做不仅会伤害到那个孩子,也会伤害到桑岛先生的感情。
另一方面,雷之呼吸已经很久没有传人了,放弃了这个叫狯岳的预备队员,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就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这样吧,现任鸣柱同样是桑岛先生的学生,两人许久未见,桑岛先生正好也有些想念他了。"
产屋敷耀哉说道:"过段时间,鸣柱先生刚好要回东京,就拜托他看望桑島先生,顺便去考察一下那个孩子的品性吧。"
"毕竟这孩子年龄和实弥也差不多,正是容易受影响的年纪,如果好好教育,应该能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
"是个妥当的好办法。"
**夫人没有异议,"那我这就给桑岛先生回信。"
产屋敷耀哉温柔地笑了,"除此之外,再麻烦你给炼狱家那个叫杏寿郎孩子的写一封信,感谢他之前勇敢出手,救下了那几个队员。"
"虽然藤袭山出了那样的事,今年的最后一次选拔无法进行,但是那几个正式队员都很敬佩他,对他的实力还是品行都赞不绝口,推崇备至。"
"我想叫他到这里来,好单独见一见他,让他破格成为正式队员的同时,也想询问一下有关炎柱炼狱槙寿郎先生的事情。"
"这样吗?"产屋敷**表情轻松了不少,"看来柱的空缺,很快会补上了啊。"
"说起柱...匡近那个孩子也快了吧。"
"是啊,不过匡近和实弥两个孩子昨天遇到了苇名先生的鎹鸦。那只鎹鸦似乎是辱骂了他们一顿,然后邀请他们去苇名先生那里参加一个特训,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就离开了。我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太拼命了呢?"
产屋敷耀哉理解地点了点头,"鬼舞辻无惨给实弥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但我觉得,他似乎还在为一些更为紧迫的事情所担忧着。"
"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这么急迫地想要变强呢?"
...
"什么?!"
去往平田宅邸的船只上,粂野匡近夸张地捂住嘴巴,"你是说香奈惠会出事吗?"
你为什么叫的那么亲密啊?我也才用姓氏称呼她的吧。
不死川皱起眉头,"我不能确定,但是弦一郎好像很敬重那个老婆婆,说她是侍奉苇名神子的侍女,从来没出过错。"
"年后的...冬天吗?"粂野匡近挠了挠下巴,"除了我,你还跟谁说过,小忍呢?"
你可真是跟谁都很熟啊,匡近。
"我已经答应过蝴蝶了,不能告诉她妹妹,再说蝴蝶忍虽然很总是努力,但是对方应该是一个能杀死柱的鬼...她恐怕发挥不了什么用处。"
不死川实弥委婉地表达了对蝴蝶忍实力的不认可。
"至于其他柱,我和他们又不熟,原本听说炎柱是个热心肠,应该会帮忙,但是他却突然不干了。"
他掰着指头数了数,"现在知情的,只有你,我,弦一郎,村田还有蝴蝶本人了。"
负责划船的苇名众一言不发地撑着船,进入了一条并不算狭窄的支流,深蓝色的河水中,已经有了锦鲤嬉戏的身影。
"另外,由于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并不确定,所以我也没通知岩柱和音柱,总不能让他们放下那边的工作不管,一直从年后等到春天吧。"
不死川脸色郑重无比,"所以现在那女人能指望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言语间,他自然是将村田排除在外了。
众所周知,谁和村田一起行动,那大概率就只有村田一个人能幸存下来。
"我明白了,难怪你最近会这么拼命。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到时候会找个理由留在蝶屋的,毕竟香奈惠也是我的朋友嘛。"
匡近前半句还非常正经,接着整张脸堆起怪异的笑容来,胳膊肘狠狠捣了不死川一把,"那这事完了,我是不是就能喝你们的喜酒啦?"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
"你差不多就够了啊!"不死川实弥顿时大窘,一把将粂野匡近从船上推了下去。
"这位客人..."苇名众的眼神顿时幽怨起来。
"我马上就拉他起来..."不死川实弥赶紧说道,每次粂野匡近在附近,他就会退化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到了。"
苇名众话音刚落,小船绕过了一处陡峭的山壁,来到了拐角的另一边,河道瞬间宽阔了不少。
映入不死川眼帘的,是一座长长的木桥,将河水的两岸连接。
而粂野匡近也被一条半人长的漂亮红色鲤鱼从水中顶回船上,正一脸惊叹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真是有钱啊,能在这里修建一座庄园,简直比鬼杀队总部藏得还深。"
他说得不错。
若是看直线,那么平田宅邸正好位于鬼杀队总部和蝶屋的中点,位于东京与神奈川的交界处。
但那是鸟的飞行路线。
若是人要到达这里,要么翻山越岭好几天,要么就必须乘坐小船,还得有苇名众亲自划船,才不至于在支流和支流的支流中迷失方向。
苇名众划船带着两人从桥底穿过,来到了宅邸街大门外的小码头,苇名弦一郎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为什么每次隔几天不见,你身上就会发生明显的变化?"
船还没靠边,不死川已经跳上了岸,又猛蹿了一段个头的弦一郎让他惊讶不已。
那边粂野匡近则是和锦鲤告别后才缓缓走到岸上,弦一郎正想跟他打个招呼,那家伙居然一阵清风似的来到弦一郎身材,颇为自来熟地把胳膊搭了上去。
"才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又壮了嘛!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比我和实弥更有男人味了!"
匡近一边说着不着调的话,一边左顾右盼,"对了,你不是说小忍也来了吗?她在哪里?我还想看他们两个吵起来的样子呢。"
"..."
弦一郎任凭后者把手搭在他肩上,毕竟很多年没有过这种体验了。
"忍小姐已经开始训练了。不过你们先别急,等我先带你们到住处看看再说。"
说着,他便带着两人沿着宅邸街的大路,来到了第二道门后的小宅邸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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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原来养着很多苇名黑鸡的那个房子。
"你们平时住在这里。"弦一郎指了指上边,"那便是住宅,暂时还在装修,年前恐怕都住不了人,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了。如果你们感兴趣,倒是可以过去转一转。"
"无妨,我们是来训练的,又不是来旅游的。"
不死川连去仔细看看的心思都没有,顺便拽住了想要一探究竟的粂野匡近,"所以,你说的特殊训练到底是什么?真得能让我很快提升实力吗?"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先进去看一看吧。"
看着不死川那焦虑的眼神,弦一郎大概能猜到他是在为那个女人的命运担忧。
"进去?"
"嗯。"弦一郎走到了小宅邸对面的院落内,将原本应该放着忍斧的佛龛打开,里面端坐着的赫然就是幻廊之铃。
他将铃铛取出,交到不死川实弥手中。
"摇。"弦一郎言简意赅,后者试探性地照办,接着立刻消失在原地。
半分钟后,不死川缓缓降落到了幻廊的入口,人还没有站稳,便看到蝴蝶忍正和一个漂亮的女人——或者说女鬼,在不远处回廊的屋顶上打得不可开交。
但细看之下,她像是在被对方用腰带戏耍一样,完全处于下风,只能疲于应付。
蝴蝶忍似乎是感觉到了不死川的到来,视线往这里看来的瞬间,立刻便被那那女鬼的腰带捅了个透心凉,连句声音都没发出,就被直接扔在了他的面前,口中鲜血狂涌,很快便睁着深紫色的眼睛一动不动。
死了。
花柱的妹妹,就这么死了?
不死川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接着,他的眼睛里突然弹出一根根血丝,身体如同狂风一般朝着洋洋得意的堕姬猛冲而去。
"哈哈哈,这一次又是我赢了吧,你还差...诶诶诶,你是谁啊!"
"哥哥哥哥!来了个不认识的啊!"堕姬被不死川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刻大喊大叫起来。
接着,身在半空中的不死川突然被一阵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巨大血刃击中,身体刷的一声便裂成两半。
紧随其后进来的粂野匡近目睹如此场景,不由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章 这么好血液可不能浪费了
等弦一郎最后一个摇铃进来时,蝴蝶忍和风呼二人组已经全都死了至少一遍。
那木栅栏之外的云雾与熏香随着呼呼风声不断融合汇聚,最终变成一个大概的人形雾团,并由一开始的虚幻,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最终,三人在幻廊的入口重新复活,身上没留下一道伤疤,连被之前死时被一切开的衣服都恢复了原状。
【与其说是死而复生,不如说是时间回溯吧...】
弦一郎看着重新睁开眼睛的三人若有所思。
而堕姬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坐在长廊的屋檐上,全身飘带飞扬,挑衅似地发出阵阵嘲笑。
显然,她从没有在幻廊中有过死去的经历,所以玩得十分开心,并将反复杀死这些剑士当成一项打发无聊的娱乐活动。
尤其是脸蛋也很漂亮的蝴蝶忍,虽然吃不了,但只要干掉她,堕姬就会获得满满的成就感。
"喂,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风呼二人组不可置信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掀起上衣查看自己刚刚被一刀两断的位置,发现居然量伤痕都没有留下,这才确定自己仍然是完整的、活着的。
明明之前身体被巨大血刃撕碎时的剧痛和弥留时的坠落感,明明都那么真实!甚至都出现了走马灯,以至于他们都相信自己已经死去了。
此时两人颇为庆幸地对视着,老实说,之前那种面临死亡的绝望感,他们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但隐隐的,他们已经猜出了弦一郎放他们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让他们不断地"死去"。
不死川实弥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立刻看向身后的蝴蝶忍,发现她虽然瞪着眼睛却也安然无恙,这才如释重负地放松身体。
要是蝴蝶的妹妹真得死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女人了。
"看来你们大概都明白这里的特殊之处了。"
这时,弦一郎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远处堕姬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空荡荡的脑海突然浮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弦一郎继续说道:"这里是幻廊,是生与死的夹缝,所以这里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你们可以在这里全力出手与敌人交战,即便死去也会很快复活。不过,最好每次死得有价值一些,毕竟没有人会习惯死去。"
听到他的话,多次复活后的蝴蝶忍一脸阴沉,几乎能从脸上挤出铁水来。
虽说身体会反复重塑,但每次看到自己被那个女鬼肢解、切割、折断骨头,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不适。
就像弦一郎说的,没有人能习惯死亡,每次死去都是全然不同、却又刻骨铭心的体验。
然而那痛苦却一次次储存在脑海中,记忆犹新。
另一边,不死川实弥早已经习惯了弦一郎能拿出各种神奇的东西来了,唯有粂野匡近忍不住啧啧称奇,四处打量着周围风格古朴的建筑。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啊...不过,那个漂亮的女鬼,就是训练我们的陪练吗?那真的要好好感谢她啊。"
粂野匡近甚至还不计前嫌,热情地跟堕姬招了招手,惹得不死川眉头紧皱,"不过,我要是没看错,她眼睛里写着的是''上弦'';和''六'';吧?"
"我也看见她眼睛里的数字了。"
原本以为自己看错的不死川实弥也把视线瞄向弦一郎,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鬼杀队百年未见一次的上弦鬼存在。
虽然他直觉上没发现那只女鬼有多厉害,但莫名其妙地就被(妓夫太郎)秒杀了,也让他们见识了与上弦鬼的巨大差距。
而这还只是上弦之六。按照顺序来说,这应该是上弦之中最弱的一个才对。
"她会在这里也纯属意外。"
每次想起堕姬为什么会在这里弦一郎就觉得有些可笑。
"是她自己好奇心太重,喜欢乱碰别人放好的东西,误打误撞闯进来的。然而无论是谁,一旦进到幻廊之中,没有我的允许就不可能从这里出去。所以,她算是永远被困在这里面了,连这里的一草一木也不肯能破坏。"
说着,他对着眼神闪烁起来的粂野匡近摇了摇头。
"不过,再想把其他上弦鬼骗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鬼的直觉都很敏锐,很难想象还有其他上弦和她一样蠢。至于鬼舞辻无惨,他一向小心谨慎,指望用这种方法对付他,未免太儿戏了。"
"唉,还以为找到了消灭那家伙的捷径呢。"
粂野匡近忍不住失望地吐槽起来,其余两人也有同感。
要是能把鬼舞辻无惨那家伙也关进了多好啊,那样会少死多少人啊。
不过,还是不死川心思最为单纯,握住拳头大声说道:"不要那副样子了吧!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已经算是走捷径了。毕竟谁还能有不付出代价就跟上弦鬼交战的机会?"
"再说,杀死那个装腔作势的红眼怪物明明就是鬼杀队的责任,别随随便便就推倒别人的身上啊!"
老实说,总是接受弦一郎的帮助,不死川实弥心中的亏欠感就越强,越是希望能回报些什么。
听了不死川实弥的话,其余两人马上就打起精神来。
无疑,弦一郎给他们提供的,是一个可以与上弦捉对厮杀、磨炼战斗技巧并无限试错的场所。
除了时间以外,他们不用付出任何成本,这已经称得上是前所未见的捷径了。
即便是已经被堕姬用各种花样杀死了一百多次的蝴蝶忍,也不由地振作士气。
尽管以一次次的死亡让她饱受打击,但她每次重生后,在堕姬手下坚持的时间也更长了。
这足以证明这种训练方法的效果。
总之,魂玩家直呼内行。
弦一郎看向了蝴蝶忍,"忍小姐最先进来,应该已经认出她了吧。"
"嗯。"蝴蝶忍握紧腰间的小太刀,"她应该就是点心店对面的那个艺伎吧,当初就觉得她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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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记得第一次和堕姬见面时,被对方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当时就有些怀疑了这女人的身份,但没想到还是太保守了。
再次见面后,她虽然没认出堕姬未经伪装的容貌,但却辨认出了对方那高高在上的眼神。
接着,她将视线瞄向弦一郎,"可你不是告诉九郎,她只是逃走失踪吗?"
言外之意,你怎么连你弟弟都骗。
"谎言偶然伤人,真相却总是快刀。堕姬是九郎在东京的第一个朋友,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弦一郎摇了摇头,"另外,幻廊存在的事情,我也希望你们几个能够保密。这里对苇名非常重要,你们三个也只能利用这里训练最多十五天,十五天后,这里还有其他用处。"
十五天,就是累被忏悔之间改造完成的时间。那时,弦一郎自觉差不多也拥有能在外边解决堕姬兄妹的能力了。
"我们明白了。"
鬼杀队的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对弦一郎鞠躬致谢。
起身后,三人都打算抓紧时间,一个个都拔出日轮刀,对着堕姬的方向,眼神中尽是跃跃欲试。
粂野匡近问道:"对了,是我们三个,一起对付那个女鬼吗?"
看他的表情,显然还有些"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的意思"。
弦一郎摇了摇头。
堕姬虽然也是个上弦,"失踪"前还被鬼舞辻无惨强化过,但由于她的攻击方式单一,实力还不如临场饮用鬼王血的累,战斗智商的差距更不必说。
在几人到来之前,弦一郎已经和她单独对阵过了,并且轻松取胜。
除了硬实力不足的蝴蝶忍以外,风呼二人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她。
真正有威胁的,是潜伏在堕姬身体里的妓夫太郎。
如果他一直全力出击,恐怕大家很难有什么进步,因为刚刚迈入柱门槛的他们,对那种规模的伤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他们?"不死川实弥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弦一郎已经朝着堕姬走过去了。
堕姬之前已经有被弦一郎击败的经历,看到他往这边来的一瞬间,顿时就要逃之夭夭,然而一阵风声传来,加长后的钩锁轻而易举地拴住了她的脚腕。
随着钩绳收缩,她高高跃起的身体瞬间被拽了回去,而弦一郎则立刻出现在她的身后。
"好了,我不是来找你的,看看你那副样子。"
看到堕姬那如临大敌的眼神,弦一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任凭谁活了几百年的岁月,总该变得有些智慧吧。
但不知为何,堕姬所有的脑子,似乎都用在了反复成为花魁这件事情上。
"叫你哥哥出来吧,我找他有点事情。"
"他不想出来。"堕姬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他说那些猴子会攻击他。"
幻廊的幻影猴子,会对"非法入侵"这里的妓夫太郎穷追不舍,造成恐怖属性的伤害。
那种攻击能够冻结鬼的血液,即便是妓夫太郎这样强大的鬼也难以消受,最后还是躲进了妹妹的身体才避开它们。
弦一郎挑了挑眉,身下的影子里立刻冒出一堆东西来。
堕姬扫了一眼之后,眼神顿时明亮起来,像是个见了美味点心的小朋友。
无它,那些东西包括古琴、三味线、小鼓、尺八、琵琶、几本俳句书籍、一套围棋以及文房四宝。
都是堕姬擅长、喜欢甚至颇有研究的东西。
"你待在这里很无聊吧。这里没人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些东西在这里打发时间。"
弦一郎深知,只砍掉堕姬的一只鬼脑袋杀不死她,所以用性命威胁堕姬兄妹是没用的,不如给他们一些消磨无聊的东西。
"现在你能叫他出来了吗?我不会叫猴子攻击他的。"
堕姬完全忽视了这些东西出现的方式。
她先是抄起琵琶,兴奋地拨动琴弦,传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堕姬立刻发现,这把琵琶居然是一件来自西方(日本的西方)的古董,顿时心花怒放地朝背后大喊大叫。
"哥哥、哥哥!你快出来啊!他居然给我们带了礼物。"
"而且他也说了,不会让猴子打你的,你快点出来啊。不然他会把这些东西收回去的!这可是明朝的东西啊!"
效果比弦一郎想得还要好,看来这些天她真是无聊到不行了。
毕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直到今天遇到了蝴蝶忍才好好发泄了一下。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堕姬背后身其,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么。
紧接着,两只长满烂疮的细瘦胳膊撑住了堕姬的肩膀,长着海草一样头发的妓夫太郎慢慢从妹妹身后爬了出来。
"你先去一边玩吧。"
弦一郎给了堕姬一个眼神,后者立刻用腰带裹住这些"礼物",兴冲冲地朝着无底之间的房顶上去了。
"..."妓夫太郎挤了挤那双疲惫又满是怨恨的表情,"真讨厌啊,光是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反胃了。"
"怎么,是叫来了鬼杀队所有的柱在外边埋伏好,然后打算放我们出去送死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最好叫他们中皮相最好的那个,提前做好和我同归于尽的准备吧。"
妓夫太郎露出阴狠的目光,"我可不会束手就擒。"
"如果是那样,我不会和你提前打招呼了。"
弦一郎提醒道。
"..."妓夫太郎眯着眼睛,不信任地看着他,"那你想怎样?"
"看到那边的几个人了吗?"弦一郎跟他指了指幻廊入口的几人,"我希望接下来十五天时间,你能和他们不断交手。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你想让我做鬼杀队的磨刀石?"妓夫太郎眼神危险了起来,似乎想不顾一切将弦一郎切成两半。
"先听我说完。"
弦一郎不慌不忙地说道,"作为交换,我可以解除鬼舞辻无惨对你们兄妹的控制,还能放你们离开这里。"
"就像病叶一样,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他死后的灵魂被带来这里,身体被重塑,因此与鬼舞辻无惨的关系已经彻底清除了。"
"而我很快就能将他重新带回人间,他也不必受鬼舞辻无惨的胁迫和监视。你们兄妹两个自然也可以,毕竟我和鬼杀队不同,我与你们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虽然你们还是得死上一次,然后受我控制。】
"还是说,你宁可被我从这里扔出去,被一群柱包围起来杀掉?"
妓夫太郎眼顿时猛地一缩。
弦一郎明白,交易已经成功了。
...
很快,一人一鬼便商量好细则,妓夫太郎也成了一名受聘"教练",答应不会一开始就全力出手,让他们全无游戏体验。
"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苇名弦一郎割开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在他的影子上,瞬间便被其吸收吞没。
"能看到那个白色头发的剑士了吗?麻烦训练的时候,不要太快杀死他和我,可以让我们多流一点血。我需要收集大量的稀血,浪费了可不太好。"
这才是他邀请不死川过来的真正目的,利用复活机制无限制的刷稀血,加速那两只鬼的成长速度。
"明白了。"妓夫太郎狞笑着点点头,"保证让你满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万世极乐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看着双目充血的不死川和面目狰狞的蝴蝶忍,弦一郎知道今天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
通过今天的战斗,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风之呼吸的所有剑型,还收集到了大量用于培养鬼物的稀血。尤其是不死川的血,加起来估计比他整个人都要重了。
而另一方面,其余两人也已经到了极限。当然,这里的极限是指精神负荷的极限。
反反复复的悲惨死去,这一过程中积累的痛苦和愤怒对一个人影响是巨大的,他们此时扭曲的表情就是证据。
"这怎么行。"
蝴蝶忍眉头紧锁,脑侧青筋暴起,深紫色的眸子里藏着一只危险的猛兽,凶狠地锁定着妓夫太郎,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一万个透明窟窿。
"明明连这家伙的身体都没碰到一次,就这么离开的话,我今天怎么可能睡得着!"
"至少要砍他一刀再说休息的话吧。"
"就是说啊。"
不死川实弥也扯出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这家伙根本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戏弄我吧,想想就让人火大。"
事实证明,有些人表情看起来比鬼还要凶狠,和他脸上有没有疤并没有本质上的关系。
不死川实弥已经不记得妓夫太郎有多少次从他身边飞掠而过,明明有无数机会干掉他,可偏偏只是划开他的皮肤和肌肉,而且专挑死角处的动脉下手。
接着妓夫太郎也不对他下杀手,而是径直与一旁弦一郎纠缠起来,而不死川实弥只能**毒发身亡。
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几次,不死川实弥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针对,贫血成了他今天最熟悉的感受。
当然,如果他仔细观察战场,就会发现每次他大出血的时候,弦一郎都会十分巧合地出现在他身边,用影子将血液吸收...
"你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已经不太清醒了。"
弦一郎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
"这种巨大的差距不是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弥补的,也得给自己留出思考的时间才行。"
"况且,幻廊只能增加你们的战斗经验,日常提升身体素质的训练必须在外边进行,可千万不要舍本逐末了。"
说着,他特地拿出一瓶紫藤花液在蝴蝶忍面前晃了晃,"尤其是忍小姐,别忘了你来这最重要的目的。"
【再让你们打下去,我晚上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明明还想去试试收集来的稀血究竟有没有效果。】
然而,两人虽然都明白弦一郎的话很有道理,但却总感觉这时候要是离开了,就好像是在认输一样。
说白了,还是他们没有扭转过来观念而已。
这时候,爽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看弦一郎说得很对嘛!"
位于中庭的巨大枫树上,早就退出战斗的粂野匡近正坐在堕姬身旁轻轻敲打着小鼓,几只幻影猴子还在旁边雀跃起舞。
"我在这边看得很清楚哦,从一个小时以前开始,你们送死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说,连呼吸节奏也变得混乱了。"
"要是不仔细动动脑筋总结应付他的办法,就以你们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打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什么长进。"
"我看还不如回去吃点东西睡觉吧,毕竟鬼先生也要休息的嘛!"
说着,他笑嘻嘻地看向旁边的堕姬,"你说是吧,堕姬小姐?他们死了多少次,你那边应该有数吧。"
自从知道自己拿这两只鬼没办法,粂野匡近反而心态开放地和堕姬交流起来。
因为一人一鬼都属于乐观直率的类型,再加上他长得一副娃娃脸,居然和堕姬颇为投缘,还顺便套出了不少关于鬼的情报。
比如上弦之二、之三和之五的名字。再比如由上弦之二领导的"万世极乐教"。
这可都是鬼杀队几百年没弄清楚的绝密,如今却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得到了,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为此,粂野匡近由衷地觉得感激弦一郎提供的这个特殊空间,并希望世界上的所有鬼都像堕姬一样有话直说。
果然,这一次,堕姬也不负粂野匡近所望,直接将自己的观察结果说了出来。
"我当然有数,毕竟看他们像狗一样被逗来弄去,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娱乐方式嘛。"
堕姬用嘲讽地眼神看向那两人,其中蕴含中鄙视、嫌弃等各种令人不快的含义。
"先说那个连正经日轮刀都用不了的矮个子女人好了,她前前后后一共死了252次,几乎每次都是被战斗余波杀死,根本连杂鱼都算不上嘛。我看你与其费尽心机想要摸到哥哥身边,还不如想办法在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蝴蝶忍阴着脸没有反驳,虽然堕姬的话很难听,但出乎意料地准确。
如果连活都活不下来,就算不轻不重地砍到了妓夫太郎又能怎么样呢?
连普通异能鬼脖子都斩不断的她,就算让妓夫太郎站着不动给她砍一百刀...恐怕也很难有什么实际用处。
用几秒时间想想堕姬的话,蝴蝶忍反而稍稍冷静了下来,打算回去以后尽快研制出能影响到十二鬼月的强效毒药来。
到时候,一定要给这两只鬼好看,先给这个女鬼好好漱漱口。
然而堕姬的人身攻击还没有完。
"还有那个喜欢大喊大叫的白毛刺猬,真是吵死个人了。一直像只疯狗似的在屋顶上横冲直撞的,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嘛。"
"从哥哥发现你的血有问题开始,他就不打算跟你在近处纠缠了。我要是你,中毒以后还不如干脆**算了,免得浪费时间等死。"
不死川实弥没有想到,自己想利用稀血气味麻醉对方的想法居然早就被看穿了,一时间又惊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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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严肃的小鬼..."
堕姬原本还沉浸在评委的角色身份中,但将目光挪到弦一郎身上时,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忌惮。
老实说,弦一郎虽然一直没能给妓夫太郎造成什么威胁,但却能利用奇怪的挥剑手法偏转哥哥的血鬼术·飞血镰。
所谓飞血镰,就是妓夫太从挥舞镰刀时释放出的巨大血刃,其实就是凝固的血液,每一发飞血镰都相当于他的全力一击,力道非常恐怖。
然而弦一郎不仅能及时将之弹开偏转,甚至偶然还能踩在掠过半空的血刃之上借力反击,这反应速度简直比鬼还离谱。
她并不清楚,弦一郎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已经用之前收获的技能点,点亮了《忍者招式技能书》上的几个技能。
【护命呼吸·阳:通过锻炼,可以更快提升活力(包括生命力、体力、耐力)属性。】
【空中弹开:在半空中遭遇的攻击会削弱20%,因此更容易被弹开。】
【空中流派招式:你能够在极不稳点的地方(例如水面上)找到着力点。在空中使用流派招式时,能在脚下生成一个短暂存在的空气墙。】
【忍者之眼:敌人的攻击在你眼中会减缓40%,并且能更快预测到无法防御的攻击。】
正是依靠以上这些技能,弦一郎才能在漫天血刃和回旋的镰刀之间游刃有余,甚至做出了踩着妓夫太郎血刃前进的惊人操作。必要的时候,不死川挥出的青色风刃也能成为他的借力点。
所谓足不沾地的战斗方式,大概就是这样了。
最终,堕姬看在礼物的面子上,给弦一郎的评价是:"还算看得过去。"
粂野匡近听了之后,自然是哈哈哈笑个不停。
就这样,既然连堕姬都能看出他们的问题,不死川实弥和蝴蝶忍也不想继续赖在这里了。打算回去先休息,明天再来报仇。
等四人一起从幻廊里出来之后,才发现居然外边果然已经一片漆黑。
而门外却传来一阵车轮压过地面的动静,一排火光越来越近。
"忍小姐,你的实验材料已经到了。"
弦一郎知道,应该是水生氏成他们又抓了一批鬼回来。
除了给蝴蝶忍的一这批,还有一批应该已经送到了道策那边,**他过去杀之取血。
几人走出院门,果然看到从竹林坡那边缓缓驶来三辆"马车",只不过这些车厢完全是由钢铁打造的,两边由之前抽到的"强盗"负责押送,然后悉数运进了小道边上的小院之中。
接着,织部正行从队伍中走出来,对着弦一郎行礼:"弦一郎大人,这次一共抓住了六只异能鬼。"
蝴蝶忍的目光陡然热烈了许多。
如果是异能鬼的话,应该能用久一点了。
"忍小姐,这位是织部先生,他也是一位用毒高手,接下来将和你一起研究针对鬼的毒药,有什么需求告诉他即可。"
弦一郎说着,又从火把映照的影子里取出几个笔记本,交到蝴蝶忍手中,"还有这个。"
"这是..."尽管这里灯火昏暗,但蝴蝶忍还是一眼察觉到那笔记本的模样十分眼熟,连忙接过翻了起来,眼中的惊喜浓郁到快要溢出似的。
"这是病叶的其他笔记本?!"她声音之中有些惊喜,"你居然找到了?"
之前的那一本笔记里,虽说大部分都是病叶的美食评论,但也能找到大量的宝藏。
尤其是病叶关于尖端医学、毒物和昆虫研究的笔记,无疑是给蝴蝶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比如病叶对蚊子的研究,甚至让蝴蝶忍产生了改造日轮刀刃的想法。
如果结合剧毒使用能够直接注入毒素的刀刃,是否就能规避她自身身体素质的短板呢?
如今看到这么多的宝山就在眼前,蝴蝶忍已经激动到了以复加的地步。
"我派人找到了病叶之前工作的医院,在那里发现了这些。"
弦一郎笑了笑,"要不是九郎提醒,我几乎都要忘记这东西了,希望对你有用。"
这些笔记的位置,自然是经历了忏悔之间洗礼后的病叶亲口透露的。
弦一郎已经想好了,等复活了病叶,就直接给他套上面罩,让他和蝴蝶忍一起搞研究去。
想必一人一鬼一定很合得来。
"谢谢你,也谢谢九郎。"
蝴蝶忍抱着笔记的手臂有些颤抖,"我能现在就去实验室里看看吗?"
"请便。"弦一郎对织部正行点了点头,后者立刻领着蝴蝶忍到隔壁去了。
他也知道,今晚蝴蝶忍大概率是要熬夜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这才回头看向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
"一会儿晚餐就会送到你们的房里间。"
弦一郎指了指佛龛里的铃铛,"铃铛就放在这里,用法你们也知道,但我还不建议你们一个人进去里面。"
"安啦,我会看住这个家伙的,不会让他太着急的。"
粂野匡近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膛,不死川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与二人交谈几句后,弦一郎便以还有事处理为由离开了,只剩下风呼二人组慢慢地挪到街对面的住宅之中。
"你这家伙,今天究竟在搞什么?"
进门后,不死川实弥一把将粂野匡近推到墙边,眉头稍稍皱起,"你不会是受那女人的影响,对鬼对了恻隐之心了吧!"
原来,他是对粂野匡近接近堕姬的事情感到不满。自从匡近险死环生之后,他就变得比以前更乐观了,不死川实弥可不希望自己被两个版本的蝴蝶香奈惠夹在中间。
会疯掉的。
"那可是上弦之六啊,不知道吃过多少人的恶鬼,你多少心里有点数吧?"
"喂喂喂,你这是做什么啊。"
粂野匡近一脸委屈地摊了摊手,"我可是在出卖色相套取情报啊!你就不知道我从她那里打听了什么吗?那可是非常有用的东西啊。"
于是,他将今天打探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万世极乐教?上弦之二?"
不死川实弥听到这个名字,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粂野匡近问道:"怎么,难道你听说过这个万世极乐教?"
"嗯,以前和玄弥给一个大户人家帮工的时候,好像听说那家的女主人就是这个教派的成员。"
不死川实弥露出回忆的神色,"我还记得那家人的姓氏和地址,要不写信给产...主公大人,让他派人调查看看,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查到什么?"
"当然要写啊。不过,考虑到现在只有香奈惠还在东京,我看事情多半还要落在她身上。"
粂野匡近笑嘻嘻地建议道,"主公的信我来写,你呢就给香奈惠也写一份信吧,以个人的身份,叫她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毕竟那可是上弦之二啊。"
"连上弦之六都强成这个鬼样子,排名第二的是什么水平,我简直不敢想象啊。"
说到这里,他语气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我听那个漂亮女鬼说,就是如今的上弦之二将他们两个变成鬼的,但那已经是江户时代的事情了。而且那家伙,好像对美女有着独特的爱好。"
不死川实弥本来还在犹豫,但听到后边,还是决定动笔提醒那个女人一下。
不一会儿,两只鎹鸦从平田宅邸飞出,一只飞向东京,一只飞向神奈川。
只是写信的两人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个举动,使得原本宿命中的一战提前发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狯岳在行动
平田宅邸,主宅庭院中。
一滴滴鲜血从月光照射形成的阴影中飘浮而起,随后以其中一滴为中心,诡异地聚合起来,形成一个鲜红的球体。
随着透过阴影的血液越来越多,这个液态球体也越来越大,颜色也愈发鲜艳。
其中那股透着甘草的血腥味也逐渐浓郁起来。
弦一郎开启灵视,发现那种连人都能分辨出的独特血腥气,居然有意识一般地迅速钻进了周围那些鬼的鼻腔之中。
这些都是被抓来处死获取鬼王血的异能鬼。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些异能鬼竟纷纷忘记害怕,一个个仿佛闻到琼浆玉液的码头工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他们的身形立刻东倒西歪,骨头像融化了似的,连站都站不稳,甚至有些还直接躺倒在囚笼中的紫藤花上,被腐蚀了皮肤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那血液中蕴含独特的味道,似乎占据了他们的所有精神。
【这就是不死川实弥的血吗?难怪妓夫太郎战斗时,从不在不死川身边长时间停留。】
弦一郎眼中透出一丝了然。
看到这些鬼的样子,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死川还没学习呼吸法的时候就可以独**鬼了。
除了天生的体质以外,不死川实弥一旦受伤流血,这气味足以让一些对稀血过分敏感的鬼失去战斗力。
而据他自己所说,越强大的鬼,对这种血的渴望也就越强。
上次的下弦之四·溺姬之所以能不受影响,应该是因为她只吃稀血,所以有一定抗性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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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把这种血和紫藤花混在一起做成毒药...】
弦一郎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多,而阴影中收集的不死川之血,也已经提取完毕,被他装进一口大缸之中。
佐濑信一用等烛火照射着缸内早已标记好的刻度,回头报告道:"一共收集了150升左右的血液。"
弦一郎满意地点点头,不死川实弥今天被妓夫太郎杀了一百多次,每次都是中毒+失血过多而死,说是血都流干了也不为过。
但为了不让聪明的粂野匡近和蝴蝶忍起疑,弦一郎的收集动作没有做得太明显,因此有些稀血被浪费的也很正常。
那些没有收集的血液,大部分都随着不死川的复活而消失了。
粗略计算一下,150升,大概相当于30个不死川身体里蕴含的血液总量。
如果之前那些鬼所谓的"稀血中的稀血"、"一个稀血顶至少五十个普通人"的说法没有夸张的成分...
那么,这一缸稀血,就相当于1500个普通人的生命!
再垃圾的鬼,吃上1500个人,堆也堆成上弦了吧?
"弦一郎大人,这些血,难道全都要给那个叫山田的鬼饮用吗?"佐濑信一问道。
"唔,那家伙只是一个炮灰而已,把鬼舞辻无惨和上弦们勾出来以后,他就没有价值了。"
弦一郎冷漠地摇了摇头,"等不死川对妓夫太郎的攻击熟悉起来,他的血液就会越来越难收集,这些珍贵的血液可以说用一些就少一些。"
"你告诉道策,将那两只鬼提升到能独立对付两个白帽孤影众的水平即可,不要浪费太多。等拿到不死斩,我会复活那些强大的鬼,那些血液也是留给他们的。"
"是。"佐濑信一立刻记录下来。
"另外,再告诉那几个仙峰寺的和尚,取一部分稀血做成容易挥发的药丸或者熏香。"
弦一郎突然异想天开地说道:"这样一来,你们以后抓鬼就不用主动搜索,只要等味道散发出去,然后守株待兔即可,想必抓鬼效率应该比现在快得多。"
说着,他将义手忍具切换成手里剑车,一发又一发地穿刺手里剑,顿时将那些被血液迷惑的异能鬼击杀,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又是一批改造后的鬼王血到手。
佐濑信一闻言,眼神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是个好主意。"
"对了,东京那边怎么样了?"
弦一郎问道,"你们行动以后,内阁还是一口咬定世上没有鬼这种东西吗?"
"正要和您禀报这件事。"
佐濑信一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从身后凭空拿出一沓报纸来,"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顺利,警视厅不仅否认有食人怪物存在,连那些试刀人的罪行也被遮掩起来了。"
"..."弦一郎眉毛抖了抖,将报纸接过以后,一张一张浏览起来。
不一会儿,他突然大声赞叹。
"好一个''切腹谢罪'';,挑动民众情绪,把恶鬼伤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敌国的针对,处处暗示这件事是俄国人的阴谋。"
"为了保全皇家脸面,连试刀人也变成了偷刀人..."
弦一郎把报纸卷好,微笑着递了回去。
"那个山田不是要恢复试刀人的荣耀吗?我早就听说,鬼变得越强大,心智越是扭曲,但却没有亲眼讲过这个过程。"
"把这些报纸拿给他看,不断地提醒他,让他怒不可遏、恼羞成怒,让他对这些诬陷他们是小偷的媒体、贵族和警察产生敌意。"
"至于你们,记得提前搜集好这些报社,还有那些试刀人''主顾'';的住址所在。"
"等他们两个的实力达到标准了,就把他们放进东京城去,之后它们做什么,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这里,弦一郎背过身子,朝自己休息的房间走去。
"记得让穴山准备好钱,等事情结束了,把这些报社都买下来,我们也得有自己的喉舌才行。"
"相信到时候价格一定会很便宜。"
...
接下来的半个月,四人便一直在幻廊中,按部就班地进行训练。
训练的前两天,众人虽然还是无法对妓夫太郎造成什么威胁,但至少在躲避攻击这方面做的越来越好了。
但这也意味着,上弦之六的攻击方式,差不多被摸透了。
其中总是在观战的粂野匡近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第四天,蝴蝶忍终于配置出了针对妓夫太郎的解毒剂,不死川实弥再也不惧毒素,终于成功过在妓夫太郎身上划出了伤口。
到第六天时,所有人每天的平均死亡次数已经降低到了不到20次,弦一郎和粂野匡近更是一次没死。
第七天,妓夫太郎终于开始全力作战,但他的攻击方式已经被彻底摸透,飞血镰的命中率只有惨淡的十之一二,就连最弱的蝴蝶忍也达成了一次不死的成就。
第八天,堕姬终于参与到了战斗中,由妓夫太郎操控她的身体,总算找回了一些面子。
然而第十天的时候,蝴蝶忍终于利用毒参和紫藤花毒,配置出了了能威胁到上弦的毒药(原著中宇髓天元涂在苦无上的毒药)。
在所有人都在刀上涂毒的情况下,妓夫太郎和堕姬兄妹,终于被斩下了头颅。
随后几天,众人不再集体与这对鬼兄妹对战,而是开始单人作战。
前期大量的死亡,让几人的感官和直觉极度灵敏,在训练结束的前一天,弦一郎成为第一个杀死斩下妓夫太郎头颅的人。
在此期间,他每天要杀死数只到十数只异能鬼,因此攒下了大量的技能点。
《忍者招式技能书》中,除了无法主动点亮的【忍者恶业·心业】,所有技能他都已全部掌握,包括巨型忍者突刺。
除此之外,他还彻底掌握了风之呼吸·常中。
如今,就算不使用呼吸法的情况下,仍有2点敏捷的加成,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然而第二个达成杀死妓夫太郎兄妹这一成就的,并非不死川实弥,而是最喜欢动脑子的粂野匡近。
就这样,为期十五天的特训,终于画上了尾声。
然而,就在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极大进步的同时,一个针对鬼杀队的危机已经酝酿完成。
...
桃山。
"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狯岳。"
桑岛次悟郎盖上从老友鳞泷左近次那里讨来的药膏,中气十足地喊道:"明天开始,我可又要像以前那样严格地训练你了!"
"你可要做好觉悟,把之前落下的十几天全都补回来啊。"
"..."狯岳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身体完全康复而感到高兴。
"怎么..."
见他这幅样子,老头的表情一下子暴躁起来,拐杖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你这孩子该不会是躺得久了,想要偷懒吧!"
"您误会了,师父。"
狯岳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但语气却有些酸溜溜的,"我只是在想,如果鬼杀队舍得分给我一枚药丸,这十五天就不会浪费了。"
"这些天我连剑都没有挥过,"他脸上满是埋怨之色,"身体也变得虚弱不少,搞不好又要重头来过。"
其实在心底,狯岳已经把鬼杀队骂了不下一千遍了。
果然,鬼杀队根本没有把我们这些预备剑士当人看啊。
什么雷之呼吸的唯一传人,我看根本就是在哄骗我吧。
这样的组织,不呆也罢。
也不知道鬼舞辻无惨说得机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头一拐杖敲向狯岳的屁股,"那可是救命的药啊,你虽然伤得很重,但也就是些皮外伤而已。"
"身为一个男人,身为老夫的传人,连这点小伤小痛都忍不了,以后别人也会看不起你的!"
"想当年,我的腿被那只鬼砍断了,仍然坚持着把那只鬼干掉了啊..."
"这件事您已经说了一千遍了。"
狯岳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只要变得够强,无论是谁都能做到哪一点吧。"
"哎呀,你这个孩子总是这个样子!"
桑岛慈悟郎跟在后面教训道:"人要是没有一颗坚强的心,有再多的力量都无法真正变得强大起来。"
狯岳翻了个白眼,自顾自朝着厨房走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桑岛慈悟郎问道。
"做饭啊。"
"今天不要自己做了,去下边的镇子里买一些好菜回来吧。"
"嗯?"
狯岳不解地回过头来,这个老头平时最节省了,几乎到了小气的地步,为什么今天这么大方。
难道,是为了庆祝自己的身体康复。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的心里阴暗的角落微微一暖。
然而下一刻,桑岛慈悟郎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你的师兄要来看望我。"
桑岛慈悟郎那张暴躁的脸泛起笑容,"我们已经有半年多没见了,他给我传了信,说是今天下午会过来一趟。"
听到这里,狯岳的眼神里的精光几乎要爆发出来了。
机会来了!
他以为至少要等到过年才行!
那个所谓师兄,就是现任的鸣柱,也是鬼杀队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不过,狯岳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自然没有瞒过老头。
桑岛慈悟郎古怪地问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吧?"
"额,那个..."狯岳赶忙掩藏其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因为一之型一直无法入门,所以想向师兄请教一下。"
他已经在桃山上学习了半年呼吸法了,雷之呼吸六个剑型中,只有这个一之型他连入门都做不到。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因为老头自己没有了右脚,所以早就忘记了这一剑型具体该怎么发力,才会传给他错误的知识。
甚至,狯岳怀疑很有可能是这个老头根本不希望他学会,毕竟如果换成他是个瘸子,看到别人灵活行动,也会变得郁郁寡欢。
然而狯岳从没有想过,学不会一之型·霹雳一闪,有可能是他自己的缘故。
"嗯,这样也好,他做了这么多年鸣柱,兴许比我更适合教你。"
老头点了点头,"不过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只要努力练习,总有学会的那天的。"
又是这些废话。
要不是你教的有问题,我怎么会学不会?之前又怎么会被警察抓住?
狯岳新心中泛起阴暗的想法,自顾自地回房间穿好鞋子,便要朝山下走去。
"现在还早呢,他晚上才到。"
"我知道,我只是想先去订好,以防万一。"狯岳回答。
"那你快去快回,记住,绝对不许赌钱,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狯岳的拳头紧紧捏住,心中的愤怒愈加旺盛,"知道了!"
就这样,他沿着山路一路向下,但走到半山腰时,他却偏离了大路,鬼鬼祟祟地进入了一个阴暗的洞窟之中。
"鸣女大人?"
他进入洞窟之后,轻轻呼唤着,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对方。
这里是他们约好的地方,如果有其他柱要来桃山,狯岳就会来这里报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成
在幻廊训练结束后的第三天中午,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突然接到了**夫人的来信,说是有要事需要商议,请他们尽快回到总部。
两人没有半点犹豫,怀疑是不是花柱那里调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路返回。
不过这一次,弦一郎也一起跟了过去。
一来,鬼杀队既然需要出动两个柱一级实力的人,事情多半会和十二鬼月有关,而弦一郎对十二鬼月势在必得,无论是佛珠、手下还是把他们推到无底之间,总能给他带来好处。
而且这一次,说不定会遇到另一个上弦。此时弦一郎第二次高级抽奖的声望值已经攒够,的确需要一个干掉一个上弦帮他优化优化奖池。
更何况,超级锦鲤村田还待在总部(考虑到与他同行队员的安危,众柱提议就干脆把他留在总部)。
二来,这段时间里,刀匠村的人已经打造好了他和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
弦一郎一想到没有自保之力的刀匠,要带着他的刀坐船到深山里,期间还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就觉得夜长梦多,还是干脆去鬼杀队总部与对方见面好了。
鬼杀队总部,演武场旁的休息室中。
"我是铁井户(就是时透无一郎最早的那个刀匠),也是打造这把刀的工匠...之一。"
刀匠掀开半边面具,露出通红的鼻子和干燥的嘴唇。
他的皮肤看起来苍白又粗糙,嘴角附近皱纹密布。
弦一郎闻言地抖了抖眉毛:"之一?"
【之一的意思,就是说打造这把刀的不止一个人啊。】
【莫非,只一个刀匠无法驾驭金刚铁这种金属吗?】
铁井户没有立刻回答弦一郎的疑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杆烟枪轻轻转了转,问道:"介意老头子的不良癖好吗?。"
"您请便。"
弦一郎恭敬地说道,"老人家远道而来,还带着这么重的刀具,实在是辛苦您了。"
其实他有些不太理解,日轮刀为什么非要由打造它的师傅亲自送上门,难道不能由拥有自保之力的鬼杀队员代为递送吗?这样的风险也太大了点。
只从对方声音弦一郎便听得出,这位刀匠师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恐怕和爷爷去世时的年龄也差不多。
而众所周知,手艺人的年纪越大,技艺便越是纯粹。
一想到这样的活体国宝赶路时可能会面临的风险,弦一郎便觉得有些不解。
"嗯...果然和他们说得一样,你根本不像个孩子。我看得出,你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其中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和担忧,总觉得全世界都在你一个人肩上。"
铁井户不紧不慢地将烟草点燃,把烟杆夹在齿间,这才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推到弦一郎的面前。
期间铁井户袖子后缩时,露出了两只结实的小臂,上面满是烫伤的痕迹,几乎能想象出他锻刀时四处飞溅的火星和热烈的打铁声。
"现在来说说这把刀吧。"
"因为你提供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金属,我们刀匠村的匠人们,不得不花上三天时间,集体讨论该如何在日轮刀的锻造中使用它。我记得,你管他叫做金刚铁对吧?"
"是。"弦一郎点点头,"这种金属只产出于苇名深处的金刚山,在别处从未有过,所以叫做金刚铁。这种金属无法大面积开采,只能靠运气从其他金属矿的表面刮蹭下来。"
"啧,我看即使不考虑产地,那也是相当准确的名字。"
铁井户感叹地说道:"金刚铁极为坚韧,一旦成型几乎不可摧毁,密度也高的吓人,简直是我平生仅见。每个刀匠都能感觉到,金刚铁里蕴藏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而且它极其渴望成为一把完整的武器。"
"但也正是因为它过于特殊,如果像普通的铁那样,和日轮铁一起大量混合锻造,很有可能会喧宾夺主,降低呼吸法的发挥。"
"所以,我们不得不先把这两种金属融成合金,最后再完成一体锻造...所以,这把刀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日轮刀,而是一种全新的武器,锻造过程几乎无法复制。"
【这么严重?】
弦一郎觉得,无法复制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铁井户粗糙的手掌扶住长条盒盖的两边,慢慢将之揭开,露出里面的内容来。
弦一郎仔细看去,这把刀的刀鞘颜色很是鲜艳,是一种掺杂了金色的红,像是盛夏的晚霞。
随后,他敏锐地注意到,刀鞘上的绳结和寻常***上的不同,完全就是注连绳的绑法,还挂着几枚之字形的御币,平白填了几分肃穆庄严。
"这是?"弦一郎疑声问道。
所谓注连绳,一般是用在神社周围,以示该地域的特殊地位,不容冒犯。注连绳通常作为人间与神界的分隔线,和鸟居结伴出现。
如今却出现在一把用来杀敌的刀上,让弦一郎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指望这把刀变成武器,还是法器呢?
"照说,这把刀蕴含着金刚铁,起码需要一个月以上时间才能完成锻造。"
铁井户叭叭地抽了两口烟,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所见所闻。
"但不知为何,将其置入炉中后,那火焰像是庆祝什么似的猛烈燃烧起来,外围透出一股明亮的紫色,炉温比平常高了何止一两倍,即便在工坊外边站着,都会觉得燥热难忍。"
"原本为你锻刀的那名刀匠根本无法驾驭这种高温,最后村里为了便派了我们三个老家伙一起出手。"
"火之助是我们之中最年长的,他一看那火焰的颜色,便说是火神加持,刀鞘也是他特地设计的。据他所说,遍览刀匠村近千年的记录中,只有在为四百年前那位传奇剑士铸刀时,才出现过这种火神加持状况。"
【真的不是金刚铁能吸引神力的原因吗?】
弦一郎正暗暗吐槽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
对面老头的眼睛虽然被面具遮住,但他还是感觉到一股锐利的视线,仿佛是在审视他一般。
"当年那些前辈们还认定,鬼舞辻无惨必然会死在那名剑士手中,但最终事与愿违。"
老头将烟杆按了下去,"可尽管以前发生过那种事情,但火之助还是坚信,这把刀的主人,必将终结鬼舞辻无惨性命。"
"也正是这个缘故,他这半个月以来太过拼命,几乎不吃不喝地守在炉边,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对这把刀锻造的每一个过程都吹毛求疵,不允许有半点不完美的地方。结果,这把刀锻成之时,他也撒手人寰。"
"什么?"弦一郎心中一惊。。
没有想到,不过是打造一把刀而已,居然还会撘上一个老刀匠的性命。
以前苇名的工匠铸造金钢铁召雷时,他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不过,在说起老友的死亡时,铁井户的语气里并没有太过悲伤。
"我们也是在铸成这把刀后,才知道原来这把刀的主人并非鬼杀队的柱,甚至年轻的有些吓人。但火之助去世以前,坚信它的主人就是能解决鬼舞辻无惨的人,村里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验证这件事。"
"所以,老头子我这次来,不仅是来送刀,也是为了死去的老友和刀匠村的所有成员,想亲眼见证这把刀能否变成赫刀。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想必火之助那家伙也会放心成佛而去了。"
"赫刀?"弦一郎问道:"就是红色的刀刃吗?"
"嗯,因为当年那位剑士的刀刃,便是初升太阳一般的红色,独一无二,而且后无来者。如果你真是命中注定要斩杀那个怪物,刀刃应该也会变成红色才对。"
【注定要斩杀鬼舞辻无惨?】
【红色的刀刃,是指不死斩吗?】
弦一郎脑子里迅速展开了联想,这是第二次听到和四百年前那个剑士有关的事,总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铁井户把烟枪放到一边,颇为郑重地说道:"好了,现在就请你拔刀吧。"
言罢,他双手合掌做出一副祈祷的姿势,显然是希望老友的"预言"能够成真。
"是。"
一想到为了锻造这把刀,甚至造成了一个瑰宝级匠人的死亡,弦一郎的心情也没有那么轻松。
相反,他仿佛是回到了当年从爷爷手中接过铁召雷的时刻。
也就是那一天,他彻底从爷爷手中接管了苇名,肩负起了保护整个苇名国的重任。
这一次,哪怕他不曾与那个死去的刀匠有哪怕一面之缘,但心中却隐隐担心,会让对方失望。
就像曾经接过铁召雷的他,也让爷爷失望了一样。
然而,在摸到这把刀的刀鞘时,弦一郎心中所有的杂念瞬间消失,一股玄妙的呼应感从刀柄上传来,似乎在催促着他将刀刃抽出。
"咔。"
刀鞘与刀镡之间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截金刚铁特有的亮白色,即便是在没有阳光直射的情况下,观看者也能感到眼睛传来得阵阵刺痛。
此时,无论是弦一郎还是铁井户,都屏住了呼吸,**着刀刃完全出鞘的那一刹那。
弦一郎没有继续迟疑下去,迅速抽出刀刃,将这柄太刀竖在胸前,一股尊贵的金黄色从"恶鬼灭杀"几个字出发,立刻蔓延至整个刀身之上。
虽然看不见铁井户的眼睛,但弦一郎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失落(同时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看到这一切的)。
"只是金色吗?"
铁井户喃喃自语。金色的刀刃,这意味着弦一郎只是更适合雷之呼吸而已。
不过下一刻,又是一股烟雾般的青黑色从刀镡处升起,如同薄纱似的慢慢裹在了那股明亮的金色之上。
最终,弦一郎手中的日轮刀呈现出陈旧佛像一般的暗金色,和上次用来练习风之呼吸的木剑上的铁片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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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颜色的结合意味着,他对雷之呼吸和风之呼吸都很契合。
刚刚又升起希望的铁井户,原本紧绷直挺的上半身立刻垮了下去,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弦一郎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刀刃,看这上面连成一片的流云图案,语气里也不免有些失望。
他从未见过鬼舞辻无惨全力出手的样子,但既然刀没有像刀匠说得那样变成红色,是不是意味着,即便有着系统,他也不是鬼舞辻无惨杀的对手呢?
"请不必道歉。"
铁井户苦涩地笑了一声,"是我们有些异想天开了。估计火之助只是因为太想消灭那个家伙了,所以才作出了这样的猜测,反倒让我们当真了。"
"不过,即便它没有变成红色,这种暗金色也相当稀有了,你果然是一位罕见的天才剑士。"
老头撑着桌面站起身子,对着弦一郎鞠了一躬,"既然目的达到,那我就告辞了,刀匠村里的人都等着我回去。"
说完,他也不等弦一郎回礼,便自顾自地拉开纸门,全身无力般地下楼去了。
不过,走到楼梯角时,他又突然转过头来:"说起来,你打算给这把刀起个什么名字呢?"
"名字?"
弦一郎懵了片刻,随后打量了一眼那晚霞一般的金红色刀鞘,曾在涡云台上练习巴流剑术的场景闯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名字就叫''日轮铁流云'';。"
他几乎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好名字。"老头终于笑了一下,"虽然这把刀无法受到损害,但还是要好好爱惜啊,时常让我见它一面也好"
说完,他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楼口。
与此同时,弦一郎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提示音。
【检测获得武器·日轮铁流云,是否将之设置为绑定物品。】
【是。】
弦一郎没有意外,一把日轮刀通常只能有一个主人,变成可以自由收回拿出的绑定武器也很正常。
从今天开始,他总算也有一把砍不坏的日轮刀了。
而且同为金刚铁打造的神业之刃,铁流云自然也能够施展巴之雷。
然而,就在弦一郎刚刚将之设置为绑定武器之后,左手中紧握的铁流云,忽然被一股暗红色火焰包围起来。
而那股火焰的源头,正是他的忍义手。
【已掌握常驻效果·忍者恶业·心业】
【忍者恶业·心业:忍义手可容纳纸人上限提升。除此之外,可以消耗集中力,将怨憎之火短暂地缠绕在武器上。】
看着手中被火焰点燃的剑刃,弦一郎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样一来,这把刀究竟算不算变红了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请师傅变鬼的好徒弟
快到傍晚时分,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才从产屋敷的主宅中出来。
负责不死川日轮刀的刀匠一直堵在门口,看到正主终于露面顿时激动起来,本想详细跟那位新晋风柱介绍一下自己的大作以及具体保养流程。
然而这位不解风情的风柱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他根本没有停下攀谈的意思,只是阴着脸从刀匠怀中一把夺过盒子,粗暴地取出刀来,旋即便自顾自来到演武场。
只留下粂野匡近在后边跟那位突然化身"二刀流"的刀匠师傅道歉。
话说这鬼杀队的铁匠就带着两把菜刀防身吗?估计是用日轮铁的边角料做成的吧。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
"出了什么事?"
看到不死川满脸不愉快的走过来,弦一郎收剑入鞘,疑声问道。
不死川此时的表情就像咽下了一只恶心的苍蝇,那是极度嫌恶的神情,而非往常的苦大仇深。
弦一郎立刻明白过来,那是他针对极为讨厌的人类才有的表情。比如上一次在新上泉村遇到那些村民时,不死川实弥就是这个样子。
【难道产屋敷又做了什么他不赞同的决定?】
"鬼杀队出了奸细。"
不死川实弥言简意赅,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仿佛只要提起这件事就让他恶心。
【奸细?】
听到这两个词,弦一郎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位身高2米5的巨型忍者来。
"所以,产屋敷是打算派你们去铲除对方吗?"
虽然弦一郎很难想象这是鬼杀队的作风,但却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众所周知,一个奸细的危害胜过十个一百个敌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倒是宁愿他叫我们去灭口。但很可惜,那个叛徒做的不是鬼的奸细,而是人的。"
不死川咧着嘴阴阴地说道:"据产屋敷所说,是他在陆军部的朋友给出的情报,说是有一个预备役队员,今天早上向警视厅出卖了前任鸣柱的地址。"
每当不死川实弥用产屋敷而不是主公称呼对方,就意味着他心中又滋生了些许不满。
"眼下,正有一支荷枪实弹的百人正规军队从东京出发,打算活捉前任鸣柱和在那里做客的现任鸣柱。而我和匡近那家伙,只是被派去接应他们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还要尽量避免和政府发生任何''正面冲突'';。"
说到这里,不死川的口气变得非常恶劣,充满了讽刺意味。他突然拔刀将演武场中的一块石头砍得稀巴烂,漫天石屑四处飞溅,森白的剑刃立刻染上一层代表风的青色。
"比之前那把顺手多了。"
然而,一把新日轮刀也没能让他心情变得更好。
"真是恼火啊,总是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不能伤害这个也不能伤害那个,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否则真想把那家伙大卸八块。"
说完,他怒不可遏地朝着还在和刀匠师父纠缠的粂野匡近喊道:"快点啊你这个家伙!要道歉什么的回来再说。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已经要迟到了!"
"哈?!你以为我是在为谁道歉啊魂淡!"
粂野匡近虽然嘴上那样说着,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他身手灵活地从刀匠毫无章法地双刀戳刺下逃脱,一阵风似的飘浮到了弦一郎面前。
"快、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他一边后怕地看着追来的刀匠师父,一边连声催促不死川,最后还不忘回头跟弦一郎交代一声。
"弦一郎,抱歉了,事情紧急,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先待在总部别走哦,回来以后我再请你吃牛肉火锅!千万别走哦!"
说完,两人也不等弦一郎回应,便字面意义上的"像风一样"地离开了,他们轻松翻过总部的围墙后便彻底不见踪影,只留下了满地被气流掀起的烟尘。
"可恶!可恶!我要宰了你们!宰了你们啊!"
紧接着,那名刀匠师父居然锲而不舍地从大路上追了出去,一副不干掉那两个人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而那些沿路阻挡他去路的正式队员,甚至不是刀匠师傅的一合之敌。
这一刻,弦一郎总算明白了当初村田告诉他的话。
"刀匠村的人,好像脑子都有些不太对劲。和他们搭话会有生命危险。"
【那样说来,铁井户先生还真是正常啊。】
正当他在暗暗吐槽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真是不好意思,苇名先生,又让你看了不少笑话。"
弦一郎转过头。产屋敷耀哉夫妇缓缓走来,而刚刚说话的正是产屋敷耀哉。
上次的噬神虽然没能缓解他的诅咒,但却一定程度上治愈了困扰他多年的并发症。
所以这一次,产屋敷耀哉没有**夫人搀扶便走了过来,身体看起来还算健康。
"产屋敷先生,**夫人。"
两边互相打过招呼后,弦一郎才问道:"事情很严重吗?"
他知道,产屋敷耀哉所谓的"笑话",并不是指刀匠的追杀,而是指鬼杀队出现奸细的事。这对任何一个组织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无论如何,人这种被恐惧和贪婪所驱使的生物中,总会诞生出名为叛徒的存在。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本来还以为那个孩子是个险死还生的幸运儿,结果没想到他却向警视厅出卖了重要的情报,转头又没事一样地重新潜伏在桑島先生身边,直到今天早上。"
产屋敷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随即有些自责地说道:"不过,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的,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面对警视厅的刑讯逼供,又怎么可能守口如瓶,也不能怪他什么。"
"但我没有想到,警视厅和陆军的胃口这么大,居然想一次拿下两个鸣柱。我已经派去了警示的餸鸦,但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恐怕它们已经半路劫杀了。"
"您未免过于宽容了。"
弦一郎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赞同。
在他想来,这种奸细就算不当着所有队员的面公开处死,至少也要秘密解决掉吧,可产屋敷还在为对方开脱,实在是有些过去...
"您是想说''妇人之仁'';吧。"
产屋敷耀哉自然听出了弦一郎的潜台词,顺便对着夫人歉意一笑,"他还只是个预备队员,所以严格来说,他算不上鬼杀队的一员,不能按照内部条例处置他。"
"再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我总觉得狯岳这个孩子,在消灭鬼舞辻无惨的过程中,还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预感吗?又是这种冥冥之中的事情...】
弦一郎并不清楚产屋敷一族的能力,对此不予评价。
不过见识过盖尔爷爷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有时的确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过,狯岳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弦一郎微微蹙起眉毛,这才突然想起,在点心店被妓夫太郎入侵的前夜,曾经有一个预备队员在吉原与警察发生冲突,为了脱身利用小太郎制造混乱,害九郎被推倒,差点被行人踩踏。
而那个预备队员的名字,应该就叫狯岳。
事情发生后,负责保护九郎的乱波众远远对着狯岳来了一发吹箭,这才导致对方被警察抓获。
但得知狯岳还打伤一名警察,所以绝对不会好过后,弦一郎才放弃了追究报复的想法,没想到居然在将近二十天后,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而这次,对方摇身一变,成了出卖鬼杀队柱情报的奸细。
考虑到他之前在吉原的所作所为,成为叛徒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老实说,这样的人选择加入鬼杀队,真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动机。
【应该和枭类似,是个完全不顾别人、极端自私的野心家吧。】
弦一郎心中给狯岳的为人定了性之后,向产屋敷夫妻了解了一下详细情况,便告辞往客居去了。
既然事情与十二鬼月无关,他也懒得掺和。
而且百人正规军听起来的确很危险,但与妓夫太郎搏斗了十五天的不死川和粂野匡近两人,已经把与生俱来的直觉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的战斗力不一定提升了多少,但躲避攻击和保命的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了曾经。
只要不是一百杆步枪同时朝他们开枪,四个柱一级的人物想全身而退还不容易?
【就在这里等那顿牛肉火锅好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吧,到时候见见鸣柱,看看能否学再到雷之呼吸...】
抱着这样的想法,弦一郎欣赏着道路旁的紫藤花和冬樱,慢慢走远了,而产屋敷夫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
"总感觉这一次见面,苇名先生比之前更轻松了一些。"
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他的直觉非常敏锐,"似乎想通了很多事。"
他并不知道,那只是弦一郎智力提升后的自然结果。
"应该和那只用山神尸骨制作的义手有关。"
**夫人轻轻按了按自己有些疲劳的眼睛。
"刀匠村来信,说他们按照火之助先生的遗愿,将火神神物上的注连绳取下作为装饰,挂在了那把定制的日轮刀上。正因如此,苇名先生对那只义手的掌握似乎更强了。"
"毕竟,没什么比神物更能压制那只手里沸腾的荒魂。"
"这是一件好事,"产屋敷苦笑了一下,"算是吧。"
苇名弦一郎越是能压制那只义手,更坏的那个结局出现的几率就越小。
至今他还会梦到那个恐怖场景——
周身燃起烈焰的巨大妖魔吞噬了鬼舞辻无惨,变成了一头彻底没有弱点的残忍怪物。
而整座城市也在两个怪物的战斗余波中化为灰烬...但一座城市,还远远不是尽头。
虽然一人一鬼同时消失在世上也算不上什么好结局。
但比起日本被火焰吞没,那结局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美好。
想到这里,产屋敷耀哉看向下沉的夕阳。
"我和鬼杀队的诸位,也要更努力才行啊。"
"希望这件鬼舞辻无惨灭亡之时,大家都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
桃山,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的居所,厨房之中。
"鬼杀队应该已经派人来了吧。"
狯岳一边在锅里加热从山下买回的烧酒,一边仔细打量着外边逐渐昏暗的天色,心中估量着大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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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对自己暴露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天黑后军队就会上山来了,得赶在那之前完成鬼舞辻无惨的计划才行。"
狯岳就是这样一个人。
十几天没有见到鬼舞辻无惨,偶尔居然会泛起"所谓鬼王也不过如此"的想法来,再加上他不是鬼,自言自语时便总是不自觉直呼其名。
听到锅内传出开水沸腾的声音,狯岳不紧不慢地把里面的两壶烧酒取出,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玻璃小瓶。
"老头子年纪大了,可以稍微少放一点。"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入烧酒之中。据那个警察所说,这种东西是手术时才会用到的强效***,经过调整后无色无味,寻常人只要几毫升就能睡上一整天。
考虑到柱的体质很强,狯岳将麻**全都加入两瓶烧酒之中,年富力强的现任鸣柱那壶当然更多一些。
那天晚上警视厅中,"不死川实弥"一人杀害五十四名警察的战绩就在眼前,因此陆军和警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柱正面交锋,带了这么多人和枪,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只待狯岳下药迷倒了两个鸣柱,他们便会上山收割胜利果实。
然而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提供的药物,反而成为狯岳完成鬼舞辻无惨计划的重要助力。
"计划第一步,将他们两个放倒。"
狯岳将烧酒摇匀后,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味后,便将厨房的泔水桶打开,把之前装***的药瓶丢了进去。
此时泔水桶里面赫然是两只餸鸦的尸体,都挂着雷电挂饰,分别属于他的师兄和师傅,此时已经被残忍地扭断了脑袋。
这两只餸鸦再好解决不过了,因为它们很信任负责给它们喂食的狯岳。
至于鬼杀队用来警戒的餸鸦,则由陆军的人解决,他们有专门用来驱逐鸟类的药剂,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做完这一切以后,狯岳将菜品和烧酒装进木盘中,望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步,"
他向传出阵阵豪迈小声的矮小房屋走去,看着映照在纸窗上的剪影,露出了邪恶又卑鄙的笑容。
"把他们两个变成鬼,然后坐那些端着枪的食物上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
"师傅,饭菜已经热好了。"
狯岳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端着木盘缓缓进入房中。
他一想到自己等会儿要做的事情,肢体中突然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燥热,心脏如同鼓点一般狂擂不止。
这不是他的第一次背叛信任自己的人了,而这种事无论做多少次都无法习惯。
还记得上一次,他熄灭了悲鸣屿行冥庙里的紫藤花熏香,将鬼引入其中换取活命的机会。
当在外边听到一起生活的伙伴发出绝望的哀嚎,狯岳不仅没有感到内疚,反而认为自己天生就与众不同。
你们死了,我却活着。
所以我天生就比别人更适合活下去。
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到自己独一无二,更是认定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极端的自私才能生存。事实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只是他们不敢像自己这么光明正大而已。
鬼杀队也不外如是,师傅也不外如是。虽然老头为他还了赌债,还给他治疗伤势,但无非是想利用这份恩情为锁链,拴住他给鬼杀队卖命罢了。
可他稻玉狯岳,根本无视这种锁链。他已经挣脱了人最大的锁链——想要报答别人好意的本能冲动,天生就比谁都适合成为鬼。
所以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主观上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早上桑岛慈悟郎就是在这里为他涂抹药膏。此时房间里残余的药味还没消散,和炉子里的炭火味在一起逐渐升腾混合,闻起来温馨又怪异。
桑岛慈悟郎和现任鸣柱正相对坐在一张矮桌边上,气氛看起来颇为融洽,比起师徒,更像是一对父子。
现任鸣柱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看起来有四十出头,个头不高,除了眼睛炯炯有神,整体的形象气质来有些过于平常了,比起鬼杀队的最强剑士,他反倒更像是个居酒屋老板。
狯岳进来时,两人正在说些要紧的事情,所以并未理会他,这让他心中不禁怒火中烧。
来吧。快点来吧。
我真想看到你们变成鬼之后,记忆残存之时那痛苦的样子。
"...简而言之,我打算撑过这个新年,就向主公大人请辞。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退下来有些不负责任,但我已经没法再长途奔波了。"
现任鸣柱表情有些苦涩,随后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巴:"到时候,我也像您一样,在这种清静地方做个培育师吧,只是我恐怕很难像您教的这么好。"
显然,想到要从一线退下来,鸣柱既如释重负,也有些不安。
"唔,你的身体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头严肃地打量着自己最得意的高徒,目光扫向对方盘起的腿部,仿佛能看穿皮肤和肌肉,将目光直接戳到骨头上。
"最近走路时,是不是足部常常有种刺痛感?"
显然,弟子经历过的一切,他也曾经历过。
"是。"
鸣柱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虽然您反复强调过度使用一之型会留下后遗症,但在猎鬼途中,一之型最能出其不意一击制敌,所以不自觉就用了出来,反应过来已经完了。"
"大概从半年多前开始,我的右腿便开始隐隐作痛,而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体实力也大不如从前了。之前主公送来一颗药丸,但对这种常年累积的伤痛没什么效果。"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本质上就是一种结合突进技巧的拔刀术,能在眨眼之间跨越七八米的距离,来到敌人身边并瞬间出刀,视觉效果就仿佛整个人从敌人身体里冲过去似的,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速度极限。
因此,霹雳一闪是五大基础呼吸法中爆发最高速度最快的剑型,几乎能瞬秒任何与剑士水平相当的敌人,但其代价也十分明显。
就是废腿。
"啧,这是绝大多数雷之呼吸剑士的宿命啊。"
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凡是活到退休的雷呼剑士,腿脚多多少少总是会出问题的。当年我就是这样,都一把年纪了还要逞能,才会在关键时刻被斩去右腿。"
说着,他自嘲地一笑:"不过,要不是老夫的腿干脆断掉了,估计也会跟那些前辈一样,常年被阵痛困扰,哈哈哈哈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您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吐槽了一句后,鸣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向正摆放酒菜的狯岳:"希望师弟能从我们身上吸取些教训吧,在其他剑型上多下点功夫。"
狯岳正递出清酒的手突然一抖。
鸣柱这句话,其实完全是前辈对后辈的善意提醒,但在狯岳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连哪怕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在他看来,无论这个鸣柱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在嘲讽他。
桑岛慈悟郎对狯岳再了解不过了,知道他自尊心太强,而学不会一之型一直是他的心结,于是赶紧提醒鸣柱道:"狯岳的情况比较特殊,暂时还没有学会一之型。你这次来,就刚好提点他一下吧,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一招,压根没法向他演示。"
毕竟他用来发力的右腿,早就被替换为义肢了。
"没学会?"
鸣柱疑声问道,再次将目光投向狯岳,"那其它几个剑型呢?"
"都没什么问题。"
狯岳僵硬着脸回答。
尽管心里已经十分不快,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嗯...你是不是..."
鸣柱先是和桑岛慈悟郎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良久才说完下半段话。
"是不是每次尝试一之型时,都感觉自己的脚腕可能会承受不住而断掉,所以不敢全力踩踏地面?"
狯岳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仿佛有一根滚烫的铁锤在敲击他的喉结,身体也变得无比紧张。
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如鸣柱所说,他每次在使用一之型时,都会感觉脚腕突然传来一阵过载般的炙热,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
那种炙热就像一种警告,警告他不要继续,否则那里的骨骼和肌腱就会报废。
而他每次都听从了这种本能的警告,认为是师傅传授的发力技巧存在缺陷。
但从鸣柱的话来看,似乎他也经历过这种感觉,而且还很正常的样子。
"是这样吗?"
桑岛慈悟郎眉头一皱,两只眼睛眼睛严厉地盯了过来,语气也不似之前的温和。
当他看到狯岳的脸色,当场就做出了解释和评判。
"看来狯岳,你还没有一个剑士的最基本的觉悟啊。"
桑岛慈悟郎终于明白了,学不会一之型,根本就不是狯岳的天赋问题,而是自己这个徒弟努力有余,但决心不足。
他缺少寻常剑士那种即使牺牲性命,也要斩杀恶鬼的决心,所以自我保存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太过珍惜自己的人,注定是无法在呼吸法上更进一步的。
实际上,在呼吸法的加持下,剑士的肌肉骨骼韧带都会被强化,所以他们才能做出各种平时无法做到的动作。
但是有些人,他们始终无法相信这一点,生怕训练过程中会扭断自己的胳膊或者腰部,这才导致他们的剑型残缺,虎头蛇尾,无法发挥全力。
因此,这些人大部分还在培育阶段便退出了鬼杀队。
说白了,那就是一种自我设限,若剑士始终把保护自己的身体作为挥剑的第一要义,自然不敢冒险尝试那些看似复杂的剑型。
而连尝试都不敢的话,更别说将其掌握了。
狯岳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并不相信在雷之呼吸的保护下,自己的脚腕能坚持住,更没有为了斩杀恶鬼而牺牲性命的决心。
狯岳的呼吸开始凌乱起来,在两人的追问和凝视下,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审判一般。
而这种被人看透心事的感觉,比在警察局接受刑讯逼供还要难受,那股屈辱和愤怒像是暴风雨中的水面,止不住地开始疯长起来。
他们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是个胆小鬼吗?
那种情况下,保护自己有什么错吗?
我想成为鬼杀队剑士,无非是为了力量和薪水而已,难道要为了练剑把自己的腿也搭进去吗?
像你们现在这样?
不知不觉地,他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学不会一之型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和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下场。
但一想到他们变成鬼,可能这种伤残也会复原,他就有些不爽。
"好了,师傅,明天有空我会指导他的。"
鸣柱对自己老师的严厉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他这次来,本就还有一个考察稻玉狯岳品性的任务,原本他还不清楚为什么**夫人会关注这么一个预备队员,但现在他明白了。
没有决心,心中只有自己,连一之型都学不会的人,凭什么成为雷之呼吸的传人呢?
桑岛慈悟郎自然也了解这一点,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心中有动起了其他念头。
雷之呼吸不能没有传人,要不要再收一个徒弟呢?
想当初,狯岳就是他跟着几个上门讨债的地痞流氓后找到的...
发现狯岳身体素质优于常人,是个好苗子,所以桑岛慈悟郎就替他还了赌债,将他带到山上来。
要不要跟着那批人再找一找,说不定又有什么好苗子呢?
他记得之前有人提起过,山下有十几岁的小傻子,似乎是被女人骗光了家产,欠了一屁股债来着?
等过完年,就下山去看一看吧,年龄虽然合适,但身体素质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了,你先坐下吃饭吧。"
看着狯岳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尴尬样子,桑岛慈悟郎心肠软了下来,也不打算之前的话题了。
就这样,师徒三人开始用餐,狯岳阴着脸一言不发,余光却紧紧地盯着两人面前的清酒,心中忍不住发出催促。
快喝、快喝、快喝啊!
他还有很多后续工作需要完成呢!
好在,两人没有让他等太久。
聊了一会儿关于炎柱从家里翻出什么古书的事情之后,两任鸣柱都变得有些不愉快,于是很快便饮酒下肚。
药效发作速度很快,大概半分钟左右,两人就到了只有扶着桌子才能保持坐姿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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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现任鸣柱酒壶内的麻**更多,他直接一头叩在了桌子上,食物和汤碗立刻翻倒。
此时,还未倒下的桑岛慈悟郎终于发现了不对,两只视物不清的眼睛惊怒交加地看向狯岳,但眼中却只有十几张重叠的卑鄙笑容。
他想说些什么,但舌头却像被蜡粘住一般迟钝麻木,终究还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便闭上了双眼,脑袋重重的垂落下去,翻倒的汤汁糊到了他的头发和胡须上。
就这样,狯岳放倒了两个鸣柱。
如山一般的成就感像狯岳袭来,虽然用了卑鄙的手段,但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二步,"
狯岳推开门,看到已经完全沉没的夕阳,知道山下的军队已经出发,于是赶紧回到房间,从衣服最底下取出两根试管,摇晃着其中红宝石一般瑰丽的液体原路返回。
"一人一支,把他们变成鬼。"
他念叨着自己的具体计划,用现任鸣柱的日轮刀,在师兄胸口切了一个小口,将其中一支试管里的液体倒在日轮刀沾染的血滴上。
鬼舞辻无惨跟他说过,他的血型很特殊,可以完美的与鬼契合,但其他人却不一定。
所以在融合这美丽的鬼王血液之前,最好做个小小的实验,避免浪费。
两种血液相遇之后,立刻开始剧烈沸腾,但却并没有变成黑色的残渣,这说明现任鸣柱和鬼王血是能够相融的。
证明这一点后,狯岳将整只试管的血液尽数倒入鸣柱的伤口之中,后者的皮肤之下上立刻浮现了片片黑斑,整个人的身体也剧烈颤抖起来,显然鬼化已经开始了。
然而轮到师傅时,那血液却变成了黑色残渣。狯岳知道,这意味着桑岛慈悟郎如果吸收了鬼王血,身体便会直接崩溃。
"那这样一来,这些血就全都是我的了!"
这是鬼舞辻无惨承诺过的。
狯岳将剩下那根试管紧握在手中,眼神爆发出阵阵贪婪的精光,紧接着,他便想要拧开管口,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下。
反正,山下的食物正要上门。
然而正在他要完成自己心心念念的蜕变之时,一只苍老的手突然伸出,推开了他刚刚举起试管的手腕。
这紧要关头的小小碰撞,却导致那些血液都飘洒出去,大半都落在了张开嘴巴大声嚎叫的现任鸣柱口中。
狯岳呆愣一般地,沿着那只苍老的手臂看去。
桑岛慈悟郎不知如何强撑着身子醒了过来,冲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接着便彻底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桃山大火
"该死的臭老头!"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暴怒的狯**起一脚便将瘦小的桑慈悟郎踹到一边,大声怒吼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为什么又要坏我的好事!吃了药就该好好地躺下吧!"
"害我浪费了这么多的血,到时候要怎么给那家伙交代啊!"
他所谓的"那家伙",自然是指鬼舞辻无惨。
虽然鸣女只给了他两瓶血,但那却是三个人的分量,怎么分配让他看实际情况而定。
——当然,在桑岛慈悟郎没有成为鬼的资格的情况下,那些血液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二人份。
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第二瓶鬼王血大部分都溅入了鸣柱口中,只余下的星星点点洒在地面上,大多都渗入了草席的缝隙里。
狯岳恼火地扫了一眼,发现就算自己趴在地把剩下的血液下舔干净,估计都拿不到多少。
况且就算他舔到了足够的血变成鬼,那点血液也不足以让他这种还很弱小的人类成为十二鬼月!
要是鬼舞辻无惨要是知道,他把那么多血液都浪费掉的事情...
别说获得更多的血晋升十二鬼月,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狯岳终于明白,他想成为十二鬼月的的事情算是彻底泡汤了。
想到这里,狯岳更是气急败坏,重重踹了曾经的师父一脚还不解气。
他突然发疯了似掀翻了桌子,将碗筷酒壶都砸在了这个可恶老头的身上,磕磕碰碰之间,便看到殷红鲜血从苍白的发丝之间渗出。
老头昏迷至极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但只是让狯岳的暴行变本加厉。
直到身后鸣柱愈发响亮的低吼密集地响起,这才迫使狯岳反应过来当前的处境,猛地一下从无边怒火中挣脱。
"怎么把这家伙给忘了!"
狯岳脸色苍白地转过身。
他知道,随着现任鸣柱的鬼化程度越高,哪怕那些***能麻翻一头大象也终将失效。
这个至少饮用了一瓶半鬼王血的鸣柱,很快就会醒过来。
既然他稻玉狯岳没能变成鬼,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会成为对方的食物。
而且谁知道这家伙能强到什么地步?
要知道,雷呼剑士,都是以速度著称的,变成鬼之后只会更快!
必须要跑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而且狯岳不能再按原计划,去山洞找鸣女的"眼睛"去报告任务进度,而是必须直接逃离——
逃到一个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找不到的他的地方。
比如寒冷的北海道。
打定主意后,狯岳眼神发狠,提起刀在桑岛慈悟郎身上切了一个大大的伤口,浓浓的鲜血顿时喷溅出去,现任鸣柱立刻的吼声立刻变得更加狂暴。
"碍事的老头,成为自己爱徒的第一个食物吧!"
"比起被枪支打成筛子,我看被鬼吃掉更适合你吧,也算有个安葬之处了。"
"至于你的刀和钱,我就收下了当做纪念品了...师父。"
狯岳之所以要给桑岛慈悟郎来这么一下,第一是为了发泄,第二则是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
毕竟鬼闻到了血腥味,几乎是无法克制自己的食欲的,尤其是刚刚诞生的鬼,基本没有理智可言,大多要在第一次进食后才能恢复思考能力(系统改造的不受此限制)。
做完这一切之后,狯岳便携带着两把刀和老头的毕生存款离开小屋(鸣柱的衣服他不敢碰),沿着只有他和师父知道的陡坡小路,使用呼吸法朝着山下飞遁逃走。
从这条路走,可以直接离开东京,也能避开从正路过来陆军部队——毕竟他可没有信心躲避子弹。
一路向下逃窜疾行之中,脖子上的勾玉传来阵阵凉意,安稳着狯岳慌乱的情绪。
很快,他脑海中就已经开始计划该怎么躲避鬼和警察,又要卖掉哪一把刀,又该卖多少钱的事情了...
简而言之。
他,稻玉狯岳,这一次不仅仅背叛了桑岛慈悟郎和鬼杀队,还同时背叛了警察、军队,以及鬼舞辻无惨。
但为了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赢家,他必须这样做。
"再见了,桃山!"
与此同时,桃山小屋内。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咿咿咿咿咿——"
现任鸣柱翻白的双眼迅速变成一片猩红,身体扭曲地在地上来回翻滚着,衣服被暴涨的肌肉撑破,小蛇一般的黑色血管在皮肤下边还会窜动。
身为老牌鸣柱的他,其实仅仅饮用一点血液就能获得超越寻常上弦的力量。
但由于之前那个小小的意外,此时他所摄入的血液数量,已经略微超过了他承受能力的上限,所以鬼化的过程才会如此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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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身体不崩溃的情况下,吸收的鬼王血越多,他也会变得越强。
就这样挣扎了大约半分钟后,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青黑一片,双手双脚拉长变宽,看起来像是巨大猛禽的利爪,只有五官还保留人样。
另外,他两边肋下突然各自鼓起一个剧烈抖动的大包,仿佛潜伏在黑水之下的怪物。
很快,那"怪物"刺破了他坚韧的骨骼、肌肉以及皮肤,伴随着一阵恶心的撕裂之音,那破壁之处,长出了两条独特的手臂。
之所以称其为独特,是因为那手臂的末端并非手指组成的手掌,而是鳄鱼一般可以钳合的长长吻部,其中长满了层层叠叠的利齿。
当这个最后的变化彻底完成,鸣柱终于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睁开了两只橘黄色的眼睛,野兽般的细小瞳孔看起来残忍又无情。
与狯岳所料差距不大,刚刚蜕变为鬼的他,立刻感到了一阵空虚、一阵急需得到满足的强烈进食欲望在搅动着他的内脏,而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食物...鲜血...血肉..."
他嘴里念叨着无法连着完整句子的散乱词汇,走兽一般地四脚着地朝桑岛慈悟郎那边爬去。
只见他随手一拨,便将压在桑岛慈悟郎身上的矮桌撕成几块切口平整的碎片,后者飞射而出,在小屋的墙壁上砸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窟窿。
鸣柱双眼之中满是饥渴地来到桑岛慈悟郎的正上方,轻轻抽动着鼻翼,止不住的涎水**地滴落在后者周围。
"食物...食物..."
近乎失去理智的他用一根手指将小老头翻了个面,正打算瞄准咽喉下嘴,大口吮吸动脉中的血液时,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似的,猛然朝后坐去。
这一刻,至少从坐姿来看,他有那么一点像是人类了。
"食物...师父?师父?"
鸣柱突然惊恐迷惑地睁大眼睛,沙哑的喉咙中传递出疑问的声调,"谁是师父...谁是师父..."
但只是稍作思索,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他的大脑深处中钻出来,取代他的意识!
不能吃这个人!他是师父!
一个声音对他大吼,语气严厉而且悲伤,并不停从内部伤害他脆弱的脑部,逼迫他远离桑岛慈悟郎。
"是谁在说话?谁是师父!谁是师父!谁是师父!"
鸣柱抱着脑袋**大吼着,刚刚站起的身体却因为失去控制而东倒西歪,在窄小的房间里来回撞击。
但小小的房间哪里承受得了他现在力气。
鸣柱无意间轻而易举地用肩膀撞破墙壁,整个人倒在了室外。
此时山顶的风从他面前吹过,终于带来了其他人类的味道。
或者说,食物的味道。
他痛苦地抬起头来,看向气味传来的方向,眼神中的**逐渐转变成了野兽般的狡诈凶狠。
"人,很多的人...在那里!"
"不能吃师父,那就吃他们!"
他趴在地上重复道,眼睛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不能吃师父,那就吃他们!"
自此,他和脑子里的声音达成了妥协,终于不再感到疼痛。
他右脚猛地向后蹬地,在坚实的地面中踩出一个小坑,口鼻中吐出阵阵白雾,周身浮现出诡异的绿色闪电,噼里啪啦如同鸟群鸣叫般响个不停。
排除他已经是鬼这个条件,便可以看出,鸣柱使用的招式,正是他已经熟练到不行的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这是他天然就会的血鬼术!
下一瞬,他像一颗绿色的炮弹一般猛地向前射出,拉出一条长长的绿色光影。
伴随着恐怖的引爆声,鸣柱须臾之间便消失在原地,唯有浓郁的焦糊气味和空气中的电火花残留在此处。
然而几秒之后,鸣柱前行轨道上的所有树木统统轰然断裂,无数悠绿色的火星从断裂处冒出,猛地燃起可怖的绿焰!
巨大的松树如同抹了油脂的获取一般,被瞬间点燃,并迅速向周围蔓延...
就这样,伴随着半山腰传来的一阵阵枪鸣炮响,以及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那幽绿色的烈焰逐渐占领了桃山的顶端,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烽火台。
那颜色囧乎寻常的独特火焰,迅速引起了整个荒川区百姓的注意。
紧接着注意到大火的,是紧邻荒川的浅草。
吉原花街,几乎所有女孩都忘记了工作,眼神惊惧地看向大火所在的方向,根本不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影响到她们的安全。
负责留守在点心店的山内典膳得到了堕落谷众的报告后,立刻来到房顶上观望起来。
半分钟后,他脸色严肃地对一名乱波众吩咐道:"立刻通过鬼佛前往平田宅邸,通过信鸦,火速通知弦一郎大人。"
"就说在东京荒川区,很可能出现了十分厉害的鬼物。"
"是!"乱波众立刻消失在原地。
...
桃山绿焰燃起的半个小时之后,风呼二人组终于来到了山下。
"这是啥呀?绿色的火?"
不死川拧起眉头,又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是陆军能搞出来的场面吗?"
"哈,应该是血鬼术之类的东西。"粂野匡**复着剧烈的呼吸,"除了在小忍的实验室里,我还来没见过绿色的火,一看就不是什么吉祥的颜色。"
"怎么跟鬼扯上关系了..."
想起之前半个月被妓夫太郎血虐的日子,他语气阴森起来,"但要是和鬼有关,我们更得上去看看了。弄不好这事又是鬼舞辻无惨的阴谋..."
"等一下啊,你看那边..."
粂野匡近指了指山顶火焰上方升腾的烟雾,"那烟气是绿色的,一看就知道有毒,我们最好传信给主公和花柱他们,让他们派人过来疏散一下周围的人群。"
"而且那里可是山火现场,我们的呼吸法在上面会大打折扣,最好做些准备再上去。"
说着,他看向头顶上盘旋着的两只鎹鸦大声喊道:"事情你们都看到了吧,尽快通知到花柱和主公大人吧!"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多多小心!多多小心!"
那两只鎹鸦得到命令后,立刻分兵两路。
粂野匡近计算着,桃山和泷野川差不多隔着整个东京城,应该没法看火灾,等餸鸦通知到位再到花柱赶来,起码也得大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两人同时服下灭火粉和解毒粉后,便驱动呼吸法义无反顾地往山上去了。
然而,在山火横行的多树地带找一条安全路线十分困难,尤其是这绿色火焰极为难缠,仿佛有意识一般地迅速扩散,不停阻挡两人的去路。
所以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不得不绕山寻找火势薄弱的地方继续向上。
正如这野匡近所说,山火现场氧气都被火焰夺走,呼吸法的效率也不比寻常,如果不是有灭火粉和解毒粉,他们早就因为缺氧或中毒晕过去了。
由于这两种道具无论是孤影众、堕落谷众还是苇名众都会配置,弦一郎开出的价格并不算高,每个队员身上都准备了不少,应该足够他们在山上支撑一个小时。
就这样,两人一路躲躲闪闪,终于沿着狯岳逃跑的陡坡一路向上,到达了山顶。
所幸的是,桑岛慈悟郎所在的小屋并未被火灾波及,两人进入其中后,小老头仍然还有呼吸。
"他就是前任鸣柱吧?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现任鸣柱去哪里呢?"
不死川四处观察着,发现了附近有鬼的抓痕,"而且他身上的伤,应该不是鬼造成的。"
"你先带他下山服用药丸,我在这里继续寻找鸣柱先生。"
粂野匡近看得出,桑岛慈悟郎的情况十分危险,"等他醒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已在路上
“喂,你忘了上次的事情吗?”
不死川实弥堵在了粂野匡近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匡近脸色顿时变得一片古怪,因为平时都是他负责阻拦不死川实弥,今天却正好反过来。
而且他发现,实弥和弦一郎相处越久,人也变得愈发谨慎。
他知道不死川实弥所谓的上次,就是之前猎杀下弦之一·姑获鸟时,吸入熏香中了幻术后被强行分开的事情。
要不是对方家里有一个“鬼魂”提醒他破解幻术的方法,他们两个早就被那个女鬼分开制裁处理掉了。
“可是鸣柱先生还不知所踪,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粂野匡近指了指地上的爪痕和撞破的墙壁,还有破洞外边倾倒的松树,一看就是强大鬼物经行过的痕迹。
此处的树木应该是最先燃烧起来,是火灾的起点,无数灰烬顺着升腾绿焰向上漂浮,但火焰已经有了要熄灭的架势。
“搞不好就是鸣柱他为了保护桑岛先生,特地把这里的鬼给引走的,现在应该还在哪里与对方交战。”
“可这老头身上的伤痕可不是鬼造成的。”
不死川指出一个疑点,这事处处都透着诡异。
“总之,最好先把这老头带到山腰上救醒,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着,不死川些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再说这么大的山火,一旦分开了,本大爷还得费大力气去找你。”
眼下外边一片绿油油的火海,将一切都映照成恐怖的恐怖的惨绿色,距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人的感官在这里能发挥的作用无限接近于零,分开后再想找到对方就不容易了。
而却能做到这种场面的鬼,能是什么寻常鬼吗?
因此兵分两路,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这么小心谨慎的话从这莽撞的家伙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点违和。
粂野匡近知道不死川实弥是担心他又遇到危险,但却拉不下脸面明说,于是便迎合地表示赞同。
“好了,那就照你说的做。”
不死川实弥表情总算放松了一点。
既然做了决定,两人立刻带着桑岛慈悟郎往陡坡下边去了。
此时,那绿色火焰已经从桃山的北面开始包围过来,眼看要不了多久就要形成一道完整的火环,彻底封住上山的道路。
“你去给他吃药问话,我去隔绝火源。”
说完,不死川实弥立刻掀起一阵旋风朝最近火线而去,手中的日轮刀沿途斩出一道又一道的锋利青刃,将那些还未被点燃的树木劈断斩开。
由于这里坡度陡峭,那些断掉的树冠枝干如同倾倒的巨人一般滚下山去,扬起一片又一片的灰尘。
从山下看,就好像山里的所有动物都在一齐往外冲刺。
全力施为之下,不死川实弥很快就在桃山南面的陡坡小路附近,清理出一片马蹄形的隔离带,遏制了火势继续蔓延。
但这条小路,也就只有鬼杀队员这种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才能上得去了。
等他回到粂野匡近身边时,桑岛慈悟郎已经服下了药丸和解毒粉,麻醉剂的作用迅速消退。
很快,老头就睁开了眼睛,里面尽是“我为什么还没死”的迷惑之色。
“桑岛先生,”粂野匡近没有浪费时间,立刻询问道:“您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军队和鸣柱先生的下落您清楚吗?”
老头往日严厉的目光中染上浓浓的悲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
因为乱波众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嘲鬼丸收到任务后便立刻从平田宅邸出发,片刻不停地全力朝鬼杀队总部飞去。
期间它没有耽误哪怕一秒,终于在二十分钟内将消息传递给了弦一郎。
“桃山?绿色的火焰?”
弦一郎瞳孔一缩,心知桃山就是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两人的目的地。
不是去从军队手里救人的吗?怎么又和鬼扯上关系了呢?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鬼舞辻无惨不是在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的存在吗?
【难道说,这是个意外?】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弦一郎心中如同海浪般翻腾起来,随后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
他拿出老猎人笔记,在最前面的几页里找到了“不死川实弥”、“粂野匡近”两个名字,发现他们的状态都是“良好/愤怒”,眉毛顿时平整了一些。
至少两个人很安全。
【按照时间算,他们两个应该也才刚到那里不久的。】
【对了,我记得之前那个鸣柱,应该也在这个本子上吧。】
老猎人笔记会记录所有对他有基础好感度的人。
自从两个下弦的死跟他有关,即便是尚未谋面的那几个柱也清楚他的存在,名字自然会出现在上边。
弦一郎直接从最后几页开始翻起,然而现任鸣柱的名字没找到,反而找到了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
其状态为“伤势恢复中/极度内疚”。
【前任鸣柱受了伤,而现任鸣柱的名字却消失了?】
弦一郎眉毛挑动,轻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是遭遇强敌死掉了吗?】
只要看看炼狱槙寿郎的属性数据就能猜到这位现任鸣柱的实力,那是能独立与妓夫太郎作战并战而胜之的老牌柱了。
【如果连这样的柱都被杀……】
虽然不太清楚是军队还是鬼动的手,但如果是鬼的话,那就说明,出现在桃山上的那只鬼,至少是一只上弦没跑了!
弦一郎早已准备好了足够的声望值准备进行第二次高级抽奖,正希望找一只足够强大的鬼祭天,顺便优化奖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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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弦一郎便再也坐不住了。
打发嘲鬼丸去通知产屋敷耀哉后,他便立刻使用归佛回到了平田宅邸,随后带着两个白帽孤影众通过鬼佛,传送到了位于吉原外边的破旧佛寺,紧接着便极速朝着桃山进发。
不过,他这样做,究竟是斩杀“上弦鬼”还是去救人的动机更多一点,弦一郎自己也说不上来。
……
“您的意思是——鸣柱先生已经变成鬼了吗?”
风呼二人组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惊骇与暗怒,“您能确定吗?”
“我当时已经被下了药,头脑昏昏沉沉,但我在短暂的苏醒时,听到过那他的叫声。”
桑岛慈悟郎此刻比之前把酒言欢时老了十岁,正强自抑制着自己的眼泪。
“那已经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了,反而在鬼身上听到很多次。”
听到这里,风呼二人组不约而同握紧了拳头。谷
那可是一个柱啊!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变成了鬼。
“那时我睁开眼,发现狯岳正打算喝下什么东西,虽然看不清楚,但那种红色很不吉祥。”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他喝下那些东西……”
“于是我就推了他一把,把管子里的液体撒了出去,但那也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没错了,否则也没什么东西能把人变成鬼了。”
桑岛慈悟郎说完便沉默下来,双眼虚虚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死川眉毛拧了起来,“那个叫狯岳的叛徒呢?”
既然已经能确定那家伙是个人奸了,那他就不必客气了。
对这种背叛培育师,甚至将鬼杀队的柱转化为鬼的恶劣人类,他恨不得当场将其碎尸万断。
“我不知道。
”桑岛慈悟郎木然摇头。
“……”不死川心情变得更糟糕了,赶紧向粂野匡近询问道:“现在怎么办?”
既然救下了前任鸣柱,现任鸣柱又已经变成了鬼,那么他们此次的主要任务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遏制山上的大火。
这绿色火焰的“感染”速度极快,再任凭它烧下去,东京附近所有山林必将无一幸免,整座城市也会被灰烬覆盖。
另外,那支百人军队现在也不知所踪。
“我们还是去桃山北坡搜索一下吧,如果这一切都是鬼舞辻无惨的计划,搞不好那些军队就是送上门来的食物。”
粂野匡近分析道,“虽然他们不可能是鬼的对手,但毕竟是一支一百多人的部队,很可能还有幸存者,我们不能放着他们在这里等死。”
毕竟,鬼杀队的宗旨,是从鬼的手里保护人类。
哪怕是敌对关系的人类。
“而且,既然这火焰是血鬼术引起的,那么想要终止这场恐怖的大火,”粂野匡近顿了顿,口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就必须将化为鬼的鸣柱先生斩杀才行。”
桑岛慈悟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强撑着站了起来,红着眼眶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一切虽然并非是那孩子的本意,但我身为他的师父,必须纠正他的错误。”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他神色坚定,“虽然他变成了鬼,但他并没有吃掉。那孩子一定还记得我,也许我能说服他放弃抵抗。”
“哈?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
不死川实弥立刻露出了憎恨的表情:“鬼这种东西一旦吃了人,就彻底变成另一种东西了,无论是谁,在他们眼中都只是食物而已。”
曾经那样慈祥温柔的母亲变成了鬼,就是那样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没有一点犹豫。
他才不相信鬼能被说服。
“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缘故放过了你,但他离开这里后,军队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所以两边肯定会打起来,他多半早就进食过人类,你再做什么都晚了。”
“你现在连把日轮刀都没有,就老老实实就在这儿,别跟着我们碍手碍脚了。”
说到这儿,不死川的口气已经差到了极点,哪里还会管老头愈发灰白的脸色。
“实弥!”
粂野匡近见状,赶紧阻止不死川实弥继续说下去。后者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匡近随即对着桑岛慈悟郎说道:“桑岛先生,眼下花柱和总部的支援正在路上,我们需要你留在这里告诉他们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才不至于一头雾水地闯到山上去。至于阻止鸣柱先生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两个人去办吧。”
“眼下火势还局限在桃山这片区域,那就说明他多半还停留在这里,很有可能是在捕杀剩下的士兵。”
“如果那支军队中有幸存下来的人,他们绝不可能让自己暴露在火海之中,一定会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现在我需要您告诉我,桃山附近,是否有比较隐蔽的藏身之处。”
粂野匡近的话非常有说服力,桑岛慈悟郎是做过鸣柱的人,自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所以他必须留在这里给支援部提供具体细节。
而且正如不死川实弥所说,一旦现任鸣柱吃了人,他再说什么也无法规劝对方了。
“从山顶出发沿着大路往下走一百多米,会见到一块平整的像铜锣烧的大石头,然后以后往左走不到八十米,可以看到一个洞窟。”
桑岛慈悟郎所说的,其实正是狯岳之前与鸣女眼睛分身接头的洞穴。
狯岳就是在那里得到了两瓶鬼舞辻无惨的血液。
“那是这座山上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但并不隐蔽。”
桑岛慈悟郎强调了一句,言外之意就是即便那些军人即便躲在里面,被鬼发现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是这样吗?”粂野匡近摸了摸下巴,随后眼睛一转,似乎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对不死川实弥说道:“实弥,你去给桑岛先生做一根结实的拐杖来,为了他的安全,最好还是到山下去,这样也能更快给香奈惠她们传递情报。”
“知道啦。”不死川太了解自己的师兄了,多半又是要说些什么话,怕自己插嘴才把他支开。
等他稍微走远一些,粂野匡近回过头来,与这个被内疚纠缠的老头对视着。
被当做儿子对待的徒弟背叛了鬼杀队,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一位功勋卓绝的老牌鸣柱变成了鬼!偏偏这个鸣柱,也是他的弟子。
要知道,一个普通人变成鬼之后,力量起码会暴涨三四倍。
那么一个柱变成鬼得到强化之后,最起码也有一个上弦鬼的实力,更何况,自己的弟子已经成为鸣柱多年,实力还会更强。
更别说身为柱的他成为鬼之后,可能会泄露的重要情报,比如刀匠村和鬼杀队总部的位置之类……
究竟有多少普通人会因此而死,又有多少队员会为此牺牲……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初选了一个欠债的赌徒当徒弟。
此时此刻,桑岛慈悟郎甚至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了,他已然把自己当做了鬼杀队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
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来?!
“桑岛先生,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您那种眼神我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桑岛慈悟郎闻言,眼泪终于忍不住流淌出来。
粂野匡近温声说道,眼中满是真诚,“但无论您是打算切腹一千次还是一万次来谢罪,现在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与其追着您过去的错误不放,不妨问问自己,现在还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糟糕的境况。”
“至少,您绝不能让雷之呼吸就此断绝,我说得对吗?”
这最后一句话,终于像一道阳光似的照进了桑岛慈悟郎脑海中的阴霾之中。
没错,雷之呼吸,决不能因此而断绝!
就算是要谢罪,至少也要等到他培育出一个真正合格的雷呼剑士才行!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他抹去泪水,对这粂野匡近和拿着拐杖归来的不死川实弥鞠了一躬。
“请两位此去,务必万分小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
“那就是鬼化后的鸣柱吗?”
一棵没有被点绿焰火燃的松树上,风呼二人组趴在枝干与松针的缝隙中,面色沉着地打量着二十米外地面上的身影。
这颗松树张在两颗巨大的山石之间,像是被板块运动抬高的峭壁一般高高在上、遗世独立,因此距离周围任何一棵化为火炬的同类都很远,所以才能逃过化为柴火的命运,成为两人暂时的藏身之所。
从这个瞭望台一般的制高点上,他们刚好能够看到桑岛慈悟郎所说的那个洞窟。
只不过,目前那个洞窟的入口已经被一只肩高两米、长约三米五的巨大怪物给占据了。
之所以说是怪物,因为他完全是四脚爬行,全身上下通体青黑,连块蔽体的衣服都没有。
即便是在鬼之中,这幅样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尤其是抓着一具身体啃食的时候。
“他已经彻底没个人样了。”
看到这幅场景,粂野匡近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打破,眼神里的悲哀之色短暂地停驻。
“而像这种野兽姿态的鬼,大多是无法交流的。”
在他原本想来,既然鸣柱先生是新近变为鬼的,也许还能保存一点为人记忆,说不定身体里那人性的部分还能听从劝告。
但他不知道的是,鸣柱本身的血型并不是AB型,无法像狯岳那样与鬼完美适配,而且因为之前那个小小的意外,他服用了过量的鬼王血,这才是他丧失理智的根本原因。
“明明从前是那么和蔼的一个前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粂野匡近惋惜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明他过完年就准备退役的。”
“鬼是鬼,人是人。”
只有不死川实弥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期望。
根据他的经验,能够和人交流的鬼反而更狡猾,还很会利用人的情感和羁绊要挟和迷惑对手。
眼下这只鬼是鸣柱所化,若是他能够开口说话什么的,像粂野或者花柱这种总是对鬼心存幻想的人,反而有可能会被对方欺骗。
但他不会。
他对鬼从来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期待。
“你这家伙,不要再把他当成前辈看待了。”
不死川实弥小声提醒道:“我们一路上看到的几十具士兵的尸体,凡是没有被烤焦的,大都没有内脏,应该都是被他给吃了。”
“你看看他的手脚,大小明显比山顶上留下的那些脚印要大一圈。”
“吃了这么多人的脏器,他现在应该彻底适应了自己的身体,体型也比刚转化时更大了。眼下他堵在这洞窟门口,多半是因为已经尝到了甜头,打算把剩下的士兵都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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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实弥缓缓拔出日轮刀,没发出一点响声,似乎打算给那只鬼来个意想不到的正义背刺。
“你想干嘛?”
粂野匡近按住不死川实弥拔刀的手,“在这和他打起来,那个洞穴的入口搞不好会塌掉的,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人数,但用一百人减去我们发现的七十多具尸体,现在洞穴里起码有二十个人。”
那些人本来就是敌人吧。
一想到还要救那些士兵,不死川实弥真是心里腻味极了。
由于这话在鬼杀队里很不正确,所以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不耐烦地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我去吸引鬼的注意力,你趁机去里面把剩下的人带出来,让他们先从我们上来的小道那离开。”
“到时候援兵也差不多该到了,我们也能放开与鬼战斗了。”
粂野匡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啥?”不死川拧起眉头,有些不满地小声嚷嚷起来:“明明本大爷才是稀血吧,为啥要你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啊。”
两人都很清楚,这只鬼的实力比起上弦之六只强不弱,谁单独与其对上都讨不了好,所以不死川宁可自己去面对它。
“你该不会又想在身上割口子了吧!香奈惠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不要再主动伤害自己了,你现在可不是以前那张疤脸,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魂淡。”
粂野匡近先拿出师兄的架势批评了师弟一句,随后才说出如此计划的理由。
“另外,这么安排也有其他原因。我和鸣柱先生不算陌生,他还是人的时候,实力就已经和那个叫妓夫太郎不相上下了,变成鬼后,他的速度一定还会更快。”
“我的身法比你灵巧,而且还熟悉雷之呼吸的所有剑型,就算无法与这只鬼匹敌,起码躲闪规避其攻击还是做得到的。”
“另外,那些幸存的士兵因为之前的遭遇,肯定都被吓破胆了,多半宁可死在里面也不肯出来。我这个人心太软了,去跟他们讲道理只能浪费时间。再拖几个小时,即使他们在洞里也会被烟熏死。”
说到这儿,他诡异地笑着拍了拍不死川实弥的肩膀。
“所以我只能派你这个坏脾气的夜叉去跟他们交流了,赶也要把他们赶出来哦。”
“你别恶心人了,什么脾气不好的夜叉,本大爷只是懒得多说话。”
不死川一把扇飞搭在自己肩上的咸猪手,但心里已经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他跟鬼杀队的那些柱很少交流,反而粂野匡近对他们每一个都很熟悉,而且后者也是十五天训练中,除了弦一郎以外,唯一一个成功斩首妓夫太郎兄妹的家伙。
“那你打算怎么引开他?”不死川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粂野匡近神秘地笑了笑,“记住,尽快把他们弄出来,我尽量让自己不受伤。”
说完,他一阵清风似的消失在树梢上,不死川实弥看到一串黑影消失在绿色的光明之中。
“嘁……故弄玄虚的家伙。”
不死川留在树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那家伙的“讯号”,而这一等就是三四分钟时间……
鸣柱化成的恶鬼堵在洞窟前,身前还有一具被血丝糊拉的尸体被大卸八块掏出脏器,看得他血压一阵飙涨,感觉就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就在他开始怀疑粂野匡近是不是不小心掉进火里的时候,一声枪鸣忽然在火海中轰然炸响,在噼里啪啦的火焰独奏中显得如此鹤立鸡群。
不死川敏锐地注意到,枪声响起的瞬间,那恶鬼的屁股上顿时飚起一朵血花!
“那家伙还会用枪的吗?”不死川喃喃自语。
他并不知道,粂野匡近描得是头。
可是下一刻,那细微的伤口便如时间倒退一般地迅速愈合,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子弹也消失无踪,像是被一层层肌肉吃掉了一般。
粂野匡近也从未想过能用普通步枪对一只堪比上弦的恶鬼造成什么困扰,只要对方肯像现在一样,转过头来就够了。
“鸣柱先生,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他站在四十米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将手中的军用步枪丢了出去,青色的日轮刀从腰间缓缓抽出。
“实在是非常抱歉,但山上的火实在太大了,我不得不对您动手。”
“食物、食物、食物……不是师父……那就是食物……”
恶鬼抬起半人半兽的硕大头颅,口中念念有词却无法连成句子,嘴边的毛发上尽是各种不同程度的红色血渍,在绿色火焰照耀下显得邪恶又危险。
他那两颗橙黄色的捕食者之眼死死盯住了远处的身影,后腿突然向后猛蹬,周身闪烁起深绿色的电火花来,看起来气势非凡。谷
“这是一之型·霹雳一闪吗?”
脑中动起这个念头的瞬间,粂野匡近已经本能般地劈出一道旋风,利用反作用力猛然起跳离开原地,来到烟雾缭绕的半空之中。
“风之呼吸·九之型·韦驮天台风!”
这是在妓夫太郎手中死了几百次后才培养出的生存本能,不知道给他节省了多少复活时间。
而事实证明,粂野匡近的选择完全正确。
因为下一刻,那看起来有些笨重的巨兽,就已经带着恐怖的气爆声来到他之前所在的地方。
四十米的距离,这只巨兽居然瞬息极达,速度已经接近百年后疾行的列车。
它双爪交叉向下挥舞,那块坚硬的大石头立刻变成一堆断面整齐的青灰色生鱼片,随后又被利爪上缠绕的闪电包裹,变成一堆稀碎的粉末。
“咕咚。”
看见这一幕,粂野匡近像见了斗牛犬的汤姆猫一样,狠狠咽了口唾沫。
如果他还是十五天以前的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句支离破碎的尸体了。
另一边的不死川实弥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光是这只鬼的移动速度,已经快要比妓夫太郎血刃斩击的飞行速度还快了。
如此看来,就算他们连个加起来,也没法对付这只鬼太久。
“必须赶快把那些当兵的救出来了。”
他一边年暗暗为粂野匡近念了几句菩萨的名号,一边直接踩踏树干,像捕食老鼠的夜枭似的俯冲飞出,旋即钻进洞窟之内疾步前行,发出一阵阵呜呜的风声。
这声音可把里面的藏着的那些士兵给吓坏了。
“有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不可能!那么大的怪物怎么可能进得来?”
“说不定不是同一只啊!”
接二连三的惊恐喊声从洞穴内升起,最后,还是一个略微年长的声音压制住了其他人。
“冷静一点,听我指挥!装弹上膛!准备射击!准备射击!”
“是!”士兵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齐声回应道。
然而,这山洞之中毕竟只是一条纵深不过20米的小道而已,他们还没拉好枪栓,一道身影便已经狂风般地与他们擦身而过,暴动的气流差点把他们点燃的火把都尽数熄灭。
十八名士兵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麻,手上的步枪或手枪纷纷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
“有东西打了我一下!”
刚刚冷静下来的众人再嚷嚷起来。
“少、少尉,这有个人!”
“什么?”
众人来不及惊讶,一起看向洞窟最里面的那个士兵,就是他发出的声音。
硕果仅存的火把被不死川抓进左手中,昏暗的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凶狠的面孔。没有疤,但是可怕依旧。
“简单说吧,本大爷是鬼杀队的风柱,不死川实弥!来这里救你们这些拖后腿的。”
他恶声说道,脸上没有半点和煦之色,毕竟他每拖一秒,粂野匡近就多一分危险。
“现在,全部给本大爷从这里出去,我带你们离开这座山。”
然而,他话音落下,洞穴之中一片寂静,显然这些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将信将疑。
几秒过后,那被称为少尉的男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不死川实弥这个名字,你就是之前学习了东京警视厅的那个家伙!”
说着,他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手枪——
“咔!”
洞穴内亮光一闪,一道青色的风刃从他面前飞过,手里的手枪顿时只剩下把手,上半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你……”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露出了恐惧的眼神。
“你认识我就好。”
不死川实弥咧出极端恐怖的笑容。
他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还不如利用自己在这些人心里的可怕印象。
“现在给我从这里出去,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部杀光。”
他说得其实是心里话,因此一字一句都冷入心扉。
如果有人还敢拖延他的时间,不死川实弥不介意真得给他一刀。
不过,也正是因为感觉他不是说说而已,这些还不明所以的士兵们纷纷选择合作。
“把枪捡起来带上。”
少尉有些不安地提醒道,不死川实弥没有阻拦。
就这样,一排十八人战战兢兢地走出洞穴,这才发现那只轻而易举将他们百人军队击溃的怪物,正在远处发狂般地挥舞着双爪。
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有一个人,正挥舞着一柄青色的武士刀与之战斗着。
原来世上真得有人,能跟这样非人的存在交战吗?
那少尉顿时惊为天人,转头看向不死川实弥:“你、你们真是来救我们的?”
“废话少说,跟着我走。”
不死川实弥发现,虽然粂野匡近左躲右闪有些为难的样子,但他还有余力。
自己只要带他们走出火焰最盛的地方,再给他们指明下山下路的方向,就可以回来支援匡近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人一鬼交战之处突然爆发出一团范围极大的穹型雷电,粂野匡近虽然拼尽全力躲开了一条又一条飞舞挣扎的绿蛇,仍然被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掀飞。
“匡近!”
不死川离得远看不真切,以为粂野匡近被鬼打伤,顿时大喊出声。
然而,正是他这紧要关头一句呼喊,使得那只恶鬼突然转过头来。
“糟了。”
不死川猛然转过头来,对士兵们吼道:“跑,往山顶上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这加特林可是淬了毒的
对已经化身为鬼的鸣柱来说,在眼前这一份食物,和不远处的十九份食物中作出抉择,简直不要太简单。
更何况,眼前这个家伙上蹿下跳,左摇右摆地非常难以吃到。而那些穿着军装的家伙,他已经干掉不少了,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几乎在看到他们的一刹那,这只鬼就打算改变自己的猎杀目标。
刚刚从空中落下的粂野匡近,在听到不死川实弥叫他的名字时便知不好。
他之前只是被恶鬼使出的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的余波给掀飞出去,而且成功规避了所有伤害,但这一定让远处的不死川产生了误会。
“我没事,让他们快跑!”
粂野匡近对那边大喊一声,完成受身的瞬间两脚同时踩踏地面,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飘忽而出,裹挟着数道细碎的风刃来到恶鬼面前,阻挡了他盯着那一行人的热烈视线。
“风之呼吸·一之型·削斩!”
恶鬼顿觉面上一痛,鼻子附近裂开一个个小口,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
恼怒之下,他伸出右爪反手朝着面前灵活的粂野匡近扫荡而去,无数电弧在锋利的指尖间来回跃动,然而后者却轻巧地避开所有电光,准确无误地踩在他的手腕之上,随即借力翻身,跳跃到恶鬼毛绒绒的头顶,跨坐在恶鬼的脖子上。
“抱歉了!鸣柱先生。”
粂野匡近面色发狠,倒拄剑刃朝毛发集结的漩涡处狠狠戳去,剑身突破了层层障碍之后,全部没入了恶鬼巨大的脑壳中。
粂野匡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嗷啊啊啊啊啊——”
夹杂着愤怒和痛苦的狂吼炸裂般地响起,一层又一层裹挟着电弧的气浪以他为圆心爆发出去,附近的焦黑的树木无法抵御这种冲击,寸寸断裂后化为细碎的尘埃。
趴在恶鬼头顶的粂野匡近只得紧紧抓住剑柄才不至于被再次掀飞,然而却被近在咫尺的音浪震得头晕眼花,甚至有些视物不清。
脑部的剧痛让恶鬼失去了平衡,他四肢着地疯狂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将粂野匡近从头顶晃下去,肋下的两条蛇肢则扭曲地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匡近。
其中一只趁匡近不休息,从他右边大腿上咬下一块肉来。而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也迫使粂野匡近从眩晕中挣脱,险之又险地躲过紧随其后的进攻。
然而此时距离刚刚不死川发出喊声,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秒。
虽然突刺攻击没法对鬼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杀伤,但粂野匡近这一下,无疑给那些士兵争取了更多的逃跑时间。
“不要停!继续跑!”
不死川实弥在士兵身后焦急催促着,却不停地回头观察匡近的情况。
而那些士兵则是头也不回地玩命向山顶攀爬,显然被那可怖的吼声给下破了胆。有几个士兵为了跑得更快,干脆利落地把所有装备都扔在了地上。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早些时候第一次遇到这只鬼时,对方根本没有拿出真本事来。
比起被鬼抓起来吃掉,眼前这些绿色的火焰的熏烟简直不值一提。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每个人都拿出了比训练中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继续逃窜。
此时,恶鬼眼见那些“食物”就要从视野可见的范围中逃脱,橙黄色的双眼猛地睁大,贪婪、饥渴和迫切的光芒在其中疯狂打转,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吼声。
“要逃……食物、要逃……”
想到此处,对食物的渴求甚至使他忘记了插在脑子里的日轮刀。也忘记了脖子上还坐着一个人。
恶鬼停止了挣扎,而是将脑袋对准士兵们逃跑的方向,右脚向后蹬地,作出一之型·霹雳一闪的架势,周身绿色的雷电噼里啪啦地响起。
粂野匡近顿时色变,但任凭他如何扭动剑刃,日轮刀都仿佛被恶鬼的脑仁给卡住一般动弹不得。
无论这只鬼打算做什么,他都暂时无能为力,只能大声提醒不死川实弥:“小心!他要过去了!”
下一刻,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气爆声,两条蛇肢冲着地面张开嘴巴,吐出两道近乎黑色的巨大闪电。
恶鬼庞大的身体在反作用力之下如火箭一般发射出去,沿途的所有树木山石尽数被撞的粉碎。
若从天空上俯瞰,它的行动轨迹就像是作画的天神,猛地在画布上划出一条势如破竹的直线。
“他居然还能更快!”
粂野匡近甚至来不及抽出剑刃,便被疾行的恶鬼被一起带了过去,途中免不了与大量的树木枝干产生碰撞,身上又多了些细细小小的创口。
之前已经领教过这恶鬼速度的不死川实弥,在看到恶鬼做出冲刺姿态时便已蓄势待发。
“风之呼吸·四之型·升上沙尘岚!”
随着从地面上凭空升起的环形风刃,周遭的火焰像添了热油一般猛然暴涨数米的高度,如同一只绿色的巨手朝空中来袭的恶鬼抓去,伴随之而去的还有数之不尽的树木灰烬与沙尘。
因此,当这只鬼瞬间突破六十米路程,离来到不死川实弥面前时,迎接它的便是一团超大号的“灰烬团”。
青色的剑刃和滚烫的灰烬涌向他的面门,混进他那无情的眸子里,顿时使得这辆疾行的战车猛然踩下刹车,偏转了方向,一头栽进了旁边燃烧的松林之中。
不死川实弥也恰好规避了被它一头撞死的可怕命运。
地面受到强烈的撞击后,那些早就被烧到酥脆的树干再也支撑不住,纷纷断裂倒塌下来,如同一块块老朽的墓碑,将恶鬼庞大的身体压入其中,只剩下无数绿色的火星飞向天空。
而那只恶鬼也发出一声闷闷的悲鸣。
“匡近!”
看到这一幕,不死川实弥几乎要目眦尽裂,嗓子里挤出的声音都变得尖利沙哑。
他以为粂野匡近也被一起埋了进去。
那几颗着了火的树,对恶鬼肯定无法造成什么有效伤害,但对埋在其中的人类而言却算是灭顶之灾了。
要是匡近因此而死,那他就成了害死对方的直接凶手。
“呸——”
正在他以为要再一次面对好友的死亡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还未平息的烟尘中响起。
“是你在叫我吗?实弥?”
“匡近,是我!”
不死川顿时大喜过望,挥出几道稀薄而宽大的风刃将烟尘驱散。
场中,粂野匡近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算是遍体鳞伤,尤其是腿上少了的一大块肉,让他无法战稳,只能用日轮刀支撑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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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片向外吐着嘴里的灰尘,一边故作轻松地吐槽道:“你这家伙突然来这么一下,害得我也看不清东西了。”
看来不死川实弥的刚刚制造出的“灰烬团”,受害者不仅仅只有那只鬼而已。
但也多亏了他刚刚的那一招,迫使恶鬼偏离原本的行动轨迹,这才将粂野匡近从他的头顶上甩了下去。
“你感觉怎么样?”
不死川实弥走过去,仔细打量起匡近眯起右眼,不再掩饰自己的担忧,“眼睛还能睁开吗?”
“应该没瞎,但是进了很多灰,暂时用不了了。”粂野匡近呲牙笑了笑,“但走不了路才是关键。”
“先吃药再说。”
不死川不由分说便将药丸给匡近塞了下去,看到升起的“続治”二字,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边将恶鬼掩埋的“坟墓”又响起了动静,开始出现呼吸般的上下起伏。
显然,那几颗快要被烧干的树重量有限,没法压制那只鬼太久。
“先到桑岛先生的房子那边去。”
听见鬼的动静,粂野匡近说道:“那里火灾并不严重,呼吸法的使用效率更高。如果在这里跟他战斗,再来两个我也没有半点胜算。等到了上边,我的腿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我明白了。”
不死川实弥点了点头,扛起粂野匡近全速行进起来,不一会就追上了那些先走一步的士兵们。
“咳咳,你哪怕背着我抱着我都行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粂野匡近脑袋垂在不死川实弥的腰上,“让我觉得自己像个麻袋。”
“你少废话了!”
不死川实弥简直搞不明白他的脑回路,都这个关头了为什么还要讲这些无所谓的笑话啊。
“我警告你,以后可不能这样抱女孩子哦,不然看起来就像是下山抢老婆的土匪一样粗鲁蛮横,就算是香奈惠那么温柔的人被这样对待也会生气的。”
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试探性地说道:“对了,如果你真是土匪,那以小忍的体型,说不定夹在胳膊地下就能带走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死川原本脑门上正青筋暴动,但一联想到匡近所说的那个场景,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就这样,他扛着不死川驱赶着士兵们一路飞奔向上。
与此同时,那恶鬼也迅速挣脱了压在身体上的重负,从酥脆的树木废墟中探出头来,眼睛敏锐地朝山描看去。
当他看到那二十个人距离山顶还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肋下的两条蛇肢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张开大嘴,一发又一发的墨绿色雷电如利箭般射出,追着山上奔逃的众人而去。
这正是雷之呼吸·五之型·热界雷,但在这只鬼的手中,雷电被发射出去的有效距离何止提升了十倍。
最先的两道雷霆迅速跨越过一百多米路程,先后轰击在逃跑队伍中的前方——
石头铺成的楼梯在接触雷电的瞬间便爆裂开来,化成无数细小的碎片从周边扩散,而最前边的几个士兵虽然没有被爆炸直接波及,但却依旧被那些在空气中流窜的碎片穿透为了身体。
望着尽在咫尺的山顶,他们眼中泛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颓然倒下。
其余士兵也在慌乱之后停下步伐,显然刚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惊恐莫名,不知所措,
“这是热界雷。”
粂野匡近经过药丸的治疗,眼睛已然能够视物,立刻认出了这一招的本质,于是大声提醒道:“不要原地站着,快速散开!”
他话音刚落,又是两发热界雷来到此处,那名少尉没反应过来,不幸被直接击中,顿时化作了漫天滚烫的血雨肉酱。
就在下一发热界雷要落入人群之中,不死川实弥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用日轮刀掀起的青色风刃将其挡下,但手却抖个不停。
显然,硬接这一发攻击给他带来的负荷极大。
万万没想到,这只鬼居然还会如此强大的远程攻击招式。
“带他一起上去。”
他将粂野匡近交给发呆的士兵们,脸色冷肃凶狠,“我会帮你们挡住他的攻击。”
“实弥……”
粂野匡近的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快点去吧。”
不死川没有再说什么,望着山坡下方一边快速攀爬,一边不断发射着雷电的恶鬼,眼中露出一丝决绝。
“请、请你保重。”
为首的士兵看着这一幕不再迟疑,带着其他人继续向上跑去。
而所有瞄向他们的热界雷,都会被不死川及时赶上拦截。
然而这样足足五六次之后,他手中的日轮刀已经有如一团凝固的岩浆,剧烈的高温几乎要引燃刀柄上的绳结。
等所有人都登到了山顶之上回过头来,恶鬼已然来到了不死川面前。
“食物……”
恶鬼发一百年叨咕着短短的词汇,一边挥舞双爪发出连绵不绝的攻击。
不死川只能被动防御,沉重的胳膊和滚烫的日轮刀,让他的感觉变得无比迟钝。
“食你妈个头!”
终于,他找准机会使出了黑风岚烟,削去了恶鬼的左手,但却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蛇肢一头撞飞,倒在远处的地面上。
而恶鬼的另一只蛇肢已然探出,眼看就要将不死川实弥的脖子咬断。
“实弥!!!”粂野匡近看到这一幕,顿时感觉如同魂飞魄散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两瓶紫红色的玻璃罐子突然从空中落下,在恶鬼身边被摔得粉碎。
也不知道那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当那罐子被打碎的瞬间,那恶鬼却像醉汉一般脚下打滑,差点栽倒在一旁,露出了些许陶醉的神色。
“真惊险啊。”
一个稍显稚嫩却又令人安心的声音突然出现。
苇名弦一郎带着两个孤影众从众人身后出现,那些士兵不明所以,却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弦一郎?”粂野匡近大喜过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真的是你?”
“是我。”
弦一郎一边说话,一边从火光照耀下的阴影中,取出一台闪着金光的加特林,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这把枪的子弹,可是淬了忍小姐最新研发的毒药啊。”
那金色的八根膛管开始旋转起来,“刚好让我来试试威力如何!”
他话音落下,无数火舌从枪膛之中爆射飞出,随即便收获了那只恶鬼的凄厉哀鸣。
而那些士兵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变得目瞪口呆。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必比你强,只要你比我弱就够了
十几分钟前。
弦一郎带领着两名孤影众,通过东京城的房顶和树枝不断飞渡,依靠轻巧的身法沿着直线极速赶路,连育碧的阿萨辛们都只能自叹不如。
当他们三人到达桃山脚下时,小镇里有不少居民正成群结队、拖家带口地想要逃离荒川区,导致通往浅草区的路口一时间人山人海,拥堵不堪。
警察们堵在路口,嚎叫着挥舞警棍维持秩序,但不一会儿便被汹涌的人潮彻底淹没,显然人们已经被这诡异的绿火吓破胆,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其中,还有不少人站在人群的高处,大声宣扬着各种真假难辨的神秘言论,说这是企业家们在荒川区建造工厂、破坏环境,因此招来了山神的怒火。
在恐惧驱使、以及有心人的煽动下,整片区域顿时彻底乱成一团,甚至有不少愤怒的平民涌进了附近的工厂之中打砸抢烧,以图能以玄学的方式平息这场大火。
很多还是被压榨已久的工人们亲自带路。
因此,山上的绿色火焰尚未熄灭,工厂里的黄色火焰又燃烧了起来,两股大火交相辉映,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以后,人们顿时变得更加疯狂急躁,不知有多少普通人在拥挤的人潮中被踩踏至死。
过于隐藏在这座城市中的种种矛盾,此刻都以最严酷的方式爆发出来。而始作俑者可能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真好奇,出了这种事之后,内阁要怎么向这些平民解释……】
弦一郎冷眼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暗暗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机会。
【鬼舞辻无惨又要如何掩饰自身的存在呢?】
思考了片刻,他对其中一个孤影众说道:“你写一封信交给忍犬带到点心店里去。让山内典膳派人在民间散布消息,说这一切都是内阁纵容恶鬼所导致灾难。另外,这些平民的政·治价值还不够,让他派人带着炸药破坏那些工厂的重要机器,只有遭受了严重的损失,那些企业家才会跟着一起对内阁施压。”
“是。”那名孤影众立召开忍犬忙碌起来。
此时,孤影众中的另一个,望着在山上彼此追逐的绿色焰浪感叹道:“这火再烧下去,恐怕整个东京城都要毁于一旦。如果不下雨的话,不知道要如何将这场大火熄灭。”
他这话没什么问题。
尽管东京城中新建的西式建筑很多,但大多数人家还是相当易燃的木质结构房屋,比如整个吉原都是如此,而且房屋与房屋之间的距离也相当拥挤,一间着火,周围一片都无法幸免。
如果火势继续蔓延下去,至少一夜之间烧掉小半个东京绝对没什么问题。
突然间,三人感觉像是梦回战国年代——
那时候两国交战烧城毁寨,一旦点了火,就能只能等它自行熄灭。
平田大火,和苇名战败时的火焰都是如此。想靠人力浇水遏制这种范围的火灾,在当下这个年代根本不可能。
“无妨。”
弦一郎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火应该是由血鬼术引起的,只要杀死了那只鬼,火焰就会失去力量的来源。”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得找到一条山上的路。”
他打开老猎人笔记,发现风呼二人组两人的位置都显示是在桃山之内。
然而,眼前上山的大路已经被大火吞噬,倒塌的树木像一道喷吐绿焰荆棘屏障拦在半山腰上,容不得任何人从此通过。
【……那两个家伙,不会是被困在山上了吧。】
【但问题是,他们又是从哪里上去的呢?】
正在弦一郎想着要不要冒险磕佛糖和灭火粉硬闯大火的时候,山脚下小镇尽头,一个拄着木棍的老头闯入了他的视线。
和其他观望者的视线正对着山火不同,这个老头反而朝着镇子里的大路上张望着,像是在焦急地等待什么人到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弦一郎发现对方虽然断了一条腿,但却身形挺拔,眼神犀利,颇为强壮。
不过,眼下那老头衣服和头上似乎都沾染了血液,而且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狼狈异常。
【是从山上下来的吗?】
结合现有的一切,弦一郎立刻作出了合理推测。
【身上有血迹却没有伤口,应该是那个之前接受过治疗的前任鸣柱没错了。】
“去那边。”
他招呼一声,左手的钩锁猛然伸出二十米长,勾住了位于道路尽头的一颗枯树,身体正好落在桑动慈悟郎面前,两位孤影众紧随其后而至。
老头几乎本能地感觉到孤影众身上传来的肃杀和漠然,眼神顿时一缩,下意识联想到了当年倒幕时见过的幕府忍者,脸上露出些许警惕之色,手下意识抓向腰间却抓了和空,这才想起自己的日轮刀并不在身上。
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连老夫的日轮刀也拿走了!
指导他看到为首之人纪还小,老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您一定就是桑岛先生吧。”
没等桑岛慈悟郎开口,弦一郎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苇名弦一郎,您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
“唔?”
老头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毕竟至少有两任下弦的死和他有关,而且那些配备给队员的神奇药物,也都是这个名为“苇名”的人家给提供的。
然而,在他得到的消息中,这孩子应该只有九岁。
但眼前这个少年的身高……说是十三四岁都有人信。
见他眼中透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弦一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召唤出日轮铁流云,拔出一截暗金色的刀身,露出了刀镡上方的“恶鬼灭杀”四字。
桑岛慈悟郎一时有些发愣,他还没有见过从空气里拔刀的技术。
然而,会变色的刀刃、还有“恶鬼灭杀”四个汉字在上面,绝对是刀匠村打造的柱级宝刀不错了。
不过,刀刃上的那抹金色应该意味着……
这孩子很适合雷之呼吸吧。
想到此处,老头眼睛里光芒闪烁,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能的传人,表情顿时缓和下来。
见此,弦一郎继续说道:“桑岛先生,我知道您应该已经见过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两人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过来这里,也是看到了大火,担心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你方便说一下,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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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他忍不住舔了舔下唇,“这么大的声势,难道是有上弦鬼现身了吗?”
一想到杀死上弦鬼可能获得的特殊奖励,他就忍不住期待起来。
如果杀死了一只用剑的上弦鬼,会不会优化奖池,直接把爷爷从黄泉中带回来呢?
“上弦鬼?”桑岛先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孩子眼中,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兴奋。
但提到那只鬼,他又忍不住情绪低落起来,“说来惭愧,家门不幸,那只鬼,实际上是老夫的徒弟。”
于是,他三言两语简单地说完了事情的始末。
弦一郎虽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但他却带着一把属于柱的刀,所以老头没有把他当外人,关于狯岳做的那些令他蒙羞的行为,老头也都没有隐瞒。
“……”
听完这一切,弦一郎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狯岳的部分遭遇,与他何其相似。
同样是以孤儿的身份流落街头,被一个练剑的老头领走,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然而他拼尽一切去守护爷爷曾经打下的国家,而狯岳却因为不知名的缘故,轻而易举地对师父下了毒手。
还将身为柱的师兄变成了他最憎恨的恶鬼。
这种行为,足以令任何人产生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
每当弦一郎为自己的不择手段感到一丝丝羞愧时,都会有更屑的存在出现,让他自我感觉突然变得良好;原来我还是个不错的人。
枭是那样,鬼舞辻无惨是那样,这个狯岳也是那样。
“如果鸣柱先生变成了鬼,那他的能力您清楚吗?”
秉持着情报至上的基本原则,弦一郎打算尽量多收集些有关信息。
“我还没有亲眼见过……见过那孩子变成鬼的样子,所以并不太清楚。”
桑岛慈悟郎声音有些哽咽。
“但曾经也发生过剑士变成鬼的事情。一般来说,剑士变成鬼后,他们呼吸法和剑型都会以血鬼术的方式保留下来,威力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这样的话,这只鬼仍然懂得雷之呼吸咯?”
弦一郎眼睛发亮,感觉自己似乎又找到了白嫖一种呼吸法的可能性。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嫌自己会的多的人,再说他自认为与雷电的属性相当契合。
而且只要把这只鬼宰了,再让它在幻廊里教会苇名众和孤影众雷之呼吸……
那自己麾下岂不是平白又多了几个柱?
“应该不会错了。我从山上离开时,在周边的树木上看到了不少雷击的痕迹,应该也是这些雷击引起了山火。”
桑岛慈悟郎点了点头,随后便提醒道:“但你上去后,尽量不要与那只鬼缠斗,只要别让他从桃山跑出去即可……只靠你们三个人,恐怕很难是他的对手,不如等其他柱都到了围而攻之。毕竟随便一个柱变成鬼,起码都有上弦的力量。”
桑岛慈悟郎没有亲眼见过上弦,毕竟上一次,鬼杀队杀死上弦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根据记载,当时鬼杀队出动了整整五位柱,一直耗到天亮才将对方解决。
所以他宁可尽量高估这只鬼的实力。
“您过虑了,桑岛先生。”
然而弦一郎听了他的回答后,却出乎意料地表现出了空前的自信,“只要他用的还是雷之呼吸,我就有办法对付他,应该很快就会把他解决掉了。”
他从十八岁时拿到金钢铁召雷开始,就开始学习对抗和操控雷电了。
而那些可是雷电,可不是用呼吸法和血鬼术模拟出的样子货,而是真正的煌煌天威。
若这只鬼的能力真是操控雷电之类的——那在弦一郎面前,他的实力起码得打个对折。
更何况,弦一郎身上还准备了大量削弱敌人的秘密武器。
他不必比对手强,只需要对手比他弱就足够了。
但可想而知,当他说完这句话,身为前鸣柱的桑岛慈悟郎一下子变得恼火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沾着血的扫把眉狠狠压了下去,“你这是在看不起我们雷之呼吸的剑士吗?”
明明刚刚还想问问这孩子,是否对雷之呼吸感兴趣的!
结果他居然说什么,只要是雷之呼吸,就一定没有问题!
这孩子的口气也有些太大了。
弦一郎自知失言,于是立刻告辞,带着两名孤影众绕到老头指出的南坡小路,只留下老头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骂骂咧咧。
三人沿着陡峭的小路上山途中,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霹雳爆炸声,于是脚下速度陡然加快。
当他们到达山顶时,正好看见不死川实弥被那恶鬼的蛇肢给撞了出去。
两名孤影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身上取出仙峰寺尚研制出诱敌药剂扔了出去。
那是以不死川的稀血和紫藤花液混同调配的对鬼麻醉药,一旦破裂便会迅速挥发!
果然,这只恶鬼虽然有着上弦的实力,但刚刚转化不久的他,却对稀血没有一点抗性,几乎毫不意外、醉酒般站不稳当,吸进身体里的紫藤花更是让他腿脚发软,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弦一郎知道他很快就像习惯稀血的妓夫太郎一样从醉意中挣脱,于是趁着对方倒地的机会,拉出了自己从佩狼那里缴获的加特林,对恶鬼进行了连绵不绝的扫射,阻止对方继续接近不死川。
那子弹上所涂的,正是之前蝴蝶忍研发出来,让妓夫太郎兄妹动弹不得的特效毒药,因此每一发子弹打进去,那恶鬼都会失去对附近肌肉和皮肤的控制权。
渐渐的,他也发现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于是在全身被彻底麻痹之前,翻动几乎僵硬的身体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很快就脱离了子弹最有效的射击范围,直到滚进熊熊火焰中消失不见,显然已经躲藏起来,拼命化解着身体中的毒素。
弦一郎将滚烫的机枪塞回影子里,并对两个孤影众吩咐道:“把他们全都带下山去,我一个人去对付他。”
说完,他便打开灵视,朝着大片黑雾聚集之处追击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雷对雷,火对火
山脚下,陡坡小路的尽头。
“留他一个人对付那家伙?你们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啊!”
不死川实弥磕了药丸后,很快就恢复了活力,随即便对恶声恶气地对着两名孤影众怒吼起来,还挣扎着要回到山上去和弦一郎并肩作战。
然而两名白帽孤影众也不是吃素的,一人一边按住不死川的肩膀,把他拉回在了一颗大松树下蹲坐下来。
白帽孤影众是内府的精英杀手,他们可是不用呼吸法,只靠数据就能与柱比拟的精英忍者,对付一个伤残人士还不是手到擒来,尚未痊愈的不死川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弦一郎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必须执行。”
孤影众语气冷冰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您是大人的朋友,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当然,如果不死川硬要为难他,那么为了弦一郎大人的计划,他就只能动动脚了。
这时,另一个孤影众也补充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上去了,也只能拖后腿而已。”
“你如果真是为了弦一郎大人的安全着想,就更不该这么做。”
不死川实弥听着两人的话,眼睛里的血丝一根根地崩了出来。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说得他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之前,他为了替逃跑的士兵们化解那恶鬼的远程进攻,不得不用日轮刀将每一次攻击都给挡下,其难度不亚于拦住从装甲舰上射出的炮弹,其手腕承载的压力可想而知知。
仅仅几次之后,他刚刚拿到的日轮刀差点就要被高温融化,右手掌心也被剧烈的高温烧焦,手腕则是因压力过大而骨折。
紧接着,他拖着不听使唤的胳膊与那只鬼短兵相接,很快又被砸断了三根肋骨,飞出去以后脑袋狠狠撞到了石头上,随即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所以当弦一郎到来时,不死川实弥已经被那只鬼打昏了,直到醒来以后才知道自己又被那孩子救了一命。
但也是因为他和粂野匡近都独立对付过那只鬼,才更清楚那家伙的可怕之处。
鸣柱变成的这只鬼,体型看起来虽然有些笨重,但那只是表象。
对方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要更胜妓夫太郎一筹,再配合会干扰金属的雷电属性以及时不时张口咬人的蛇肢,其攻击密集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曾经在幻廊里死过几百次,训练出了极为强悍的避险本能,甚至不是那只鬼的一合之敌。
可想而知,当不死川实弥听说这两个孤影众居然把弦一郎一个人留在山上,他是何等的担忧、愤怒和过意不去。
自己究竟要欠弦一郎多少次才行。
只能拿命去还了。
“喂,你们两个该不会被什么人给收买了,所以故意想让他死吧?”
被孤影众轻松放倒的不死川实弥越想越不对,随即露出了怀疑的眼神,眯起眸子盯着两个忍者。
“我说得没错吧,就像那些小说里写得那样……关于国家继承权的斗争什么的,先干掉最有可能继承国家的人,然后再窃取权力?”
“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一定是他叫你们这样做的对吧?”
“……”
两名孤影众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继续说话。
弦一郎让孤影众把他们全部都带走,当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弦一郎想要触发”九郎的护身符“buff来最优化奖池,那就必须在没有其他人的参与的情况下独立完成战斗,而且还不能使用除纸人以外任何来自系统的消耗品。
而且在与这种强敌战斗时,他免不了会暴露大量不愿意让鬼杀队发现的东西,这才特地让孤影众将所有人都带走。
“给本大爷说话啊!嘶——”
粂野匡近一拳锤在他肚子上。
可惜,独独一颗药丸,也只是堪堪修复了不死川实弥断掉的肋骨和脑震荡,其右手仍然处于无法动刀的尴尬境地,否则他不至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抱歉,他的脑袋有问题,我这个做师兄的责任很大。”
粂野匡近对孤影众表示道歉。
“明白就好。”孤影众配合地点头表示赞许,“趁早治疗吧。”
不死川实弥顿时暴跳如雷。
粂野匡近狠狠拽住了师弟的胳膊,然后将嘴巴凑到不死川实弥耳边。
“差不多就行了,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罢了,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啊。”
“什么差不多啊,你也是跟那家伙动过手的啊,应该很清楚他的实力吧。”
不死川眉头拧起,“再怎么说,他一个人也太乱来了。”
粂野匡近叹了一口气。
“你忘了上弦之六被弦一郎关在幻廊里的事了吗?想必他一定有什么对付鬼的特殊手段,但又不方便告知我们才这样做的。”
“而且要一个人去对付那只鬼的事情,的确是他亲自说出口的,我听得一清二楚。看他当时十分自信的样子,绝对是有完全的把握。”
被他这么一说,不死川实弥的表情才缓和了不少。
“再说,我们现在也只能相信他的实力了。”
粂野匡近无奈地耸了耸肩,“就像那两个蒙面人说得那样,以我们现在这幅样子,就算回到山上,也只能添乱而已。最好等香奈惠带来更多药丸,彻底恢复伤势再一起上去看看情况。”
“但愿如此吧。”
不死川恼火地揉了揉额角,随后环视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地问道:“话说回来,那些当兵的去哪里了?”
“当然是放回去了啊。”
粂野匡近乐观地说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总算是他们亲眼见证鬼这种生物的存在,还损失了大半的战友。”
“当时你还在昏迷中,所以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这一次回去后,他们一定会如实向高层禀报自己的所见所闻,并争取派正规军来隔离山火。”
“另外,针对你的通缉令,应该和快就会撤下来了,是不是很开心啊?”
“哼,要你多事,本大爷不容易在公众面前露露脸。”
不死川没好气地转过头去,心中只希望花柱的援军快点来到。
而他们不知道是,那些返回军队报告的士兵们,此时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身穿紫色古朴上衣的魁梧男子,正站在一地被整齐切割的尸体中央,手中长满诡异眼睛的长剑将像是嗜血的海绵一般,将沾染的血液全部吸收。
“不是……去桃山……吗?”
他说话的节奏极为缓慢,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跟人交谈过了,有些疏于使用自己的声带,“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
“抱歉,黑死牟大人。”
半空中突然打开了一个黑色的圆形缺口,鸣女正跪坐在无限城中,谦卑地低下头颅。
“本来我是该直接送您过去那边的。但就在刚刚,我突然失去了位于桃山的那只鬼的坐标。”
那坐标就像妓夫太郎和堕姬一样,悄无声息地便消失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通知鬼舞辻无惨。
怎么说呢,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无惨大人变得有些越来越……敏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手,一颗写着“陆”字的恶心眼球从一个士兵的口袋里钻出。
这正是她藏在洞窟内,等待着狯岳功成后报告任务进度的监视之眼,然而后者却迟迟没有出现,反倒是那群被当做食物的士兵无意之间闯了进去。
根据他们的对话,鸣女判断桃山上的情形可能发生了变故,这才让眼睛附着在其中一名士兵身上一起出来。
“此刻东京城内除了大人,再无其他的鬼可以当做坐标,所以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刚好他们也见到了一些不该见到的东西。”
“还请您务必探查清楚桃山大火的始末,以及那只鬼突然失去线索的原因,毕竟,它应该有与猗窝座大人匹敌的实力。”
“唔……时隔多年,鬼杀队……又出现了……能杀死……上弦的剑士……吗?”
黑死牟面上的六只眼睛微微颤动着,像是在枯燥的生活中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知道了……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选,”黑死牟的身体消失在原地,原地只留下他冰冷的声音,“我会让他……加入大人的麾下。”
……
不久之前,桃山。
那只恶鬼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智商,但却出乎意料地狡猾。
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子弹上的毒素麻痹后,便立刻依靠桃山的坡度和自身的体重滚落到了被火焰点燃的松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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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一郎虽然能通过灵视找到他的位置,但却不会轻易闯入烟熏火燎的险地之中。
毕竟,想要激活“九郎的护身符”buff,无论是灭火粉还是解毒粉,他都不能使用。
他也很清楚,那家伙之所以会躲起来,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恢复对身体的控制罢了。
以那只鬼的身体素质,分解毒素应该会比妓夫太郎更快。
于是弦一郎将计就计,来到绿色的火海之外,作出一副向内张望却不敢进去的样子,慢慢等待时间的流逝。
半分钟过去后,那恶鬼总算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望着火海之外、那个之前给他造成巨量痛苦的小小身影,露出了自己的锋利的獠牙。
不过,像是所有狡猾的捕食者,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借着遮挡和潜行到了火焰最为旺盛的地方,正是是弦一郎的侧面。
他再次用出了再熟悉不过的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身体裹挟着无尽焰浪和霹雳,像是疾驰的列车一样脱轨而出,企图一击将弦一郎毙命。
“我已经等你多时了!”
然而,迎接他的到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
这只鬼虽不至于害怕火光和嘈杂的巨响,但片刻的迟疑足以让钩绳缠在他的脚上。
当他落地伸出双爪切割前方空间的瞬间,弦一郎却跟着飞出的钩锁滑行到他身后,沿途却依靠惯性,用日轮铁流云在其身体侧面部划出一道巨大的切口,露出森白的肋骨来。
恶鬼惨叫一声,双腿如同受惊的骏马一样重重地向后踩踏,却当得一声被弦一郎轻松弹开失去平衡,产生了一个极大的空档。
这是一个背刺的好时机!
“风之呼吸·四之型·爪爪·科户风!”
四道野兽利爪般的风刃顿时撕开了这个鬼请青黑色的皮肤,右腿几乎被直接斩断。
“嗷嗷嗷嗷——”
浓郁的电光瞬间酝酿完成,剧痛迫使这只恶鬼发出一声凄厉恐怖的咆哮,自身如同过载的机械向外喷吐着粗细不一的电蛇,有如一个巨大的穹顶般将它守护在其中。
这一招,正是雷之呼吸中的四之型·远雷,其原理便是四周放电,逼退近处的敌人。
在他想来,最起码这个小鬼也会像粂野匡近一样被他掀飞,从而为自己争取恢复伤势的时间。
然而他没想到,弦一郎却根本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面对近在咫尺,几乎能将人电成焦黑粉末的绿色雷霆,弦一郎只是将金钢铁召雷唤出,拿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中,并与日轮铁流云一起交叠守护在身前,同时身体轻轻跃起。
那绿色雷霆触摸到两把剑的瞬间便被直接吞没,没能伤到弦一郎一分一毫。电火花萦绕在剑身之上,并随着弦一郎的身体逐渐升高。
“巴之雷。”
随着弦一郎话音落下,天空突然被一道黄色的闪电直接撕裂,神圣的雷龙轰隆一声猛然砸下,随即钻进了他手中高举的两把神业之刃之中。
回首凝望的恶鬼惊恐地望着这一切,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鬼能够毫发无伤。
此时,绿色和金色的雷霆在剑刃上彼此纠缠,声音噼里啪啦仿佛一千只鸟同时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当弦一郎的身体甚至顶点时,两把刀中的雷电也累积到了极致,仿佛剑刃都被拉长了一大截。
“雷电奉还。”
双剑相击发出清脆的交响,一道半米多宽的雷霆如同建御雷神射出的神箭一般轰然飞出,又像一直黄金鳄鱼般蛮横地咬住了恶鬼的面门,然后又像疯狂扭动的水蛭一般钻进其身体之中。
那青黑色的鬼之躯壳顿时膨胀起来,仿佛被一颗即将炸裂的气球。
“轰隆隆隆——”
以一人一鬼交战处为核心,剧烈的爆炸顿时掀起了恐怖的风暴,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碎石也好,火焰也好,烧焦的树木也好,无一例外全被连根拔起然后无情地抛飞出去,弦一郎依靠钩锁拽住一根冲上天的树干,及时逃离了爆炸中央的是非之地,等待着烟雾消散。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还不足以将这只鬼杀死。
果然,随着风暴平息,悲惨的呻吟声出现,随后那音调便逐渐升高,最终变成了一种呼唤——如同头狼在召唤狼群。
随着那声音传越远,遍布整个桃山的火焰纷纷如同活过来一般,像一颗颗绿色的彗星升上天空,随即铺天盖地般地朝着这里涌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法克服的本能
“怎么回事?那只鬼这么快就被宰掉了吗?”
山下,看着刚刚还席卷整座桃山的大火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死川实弥忍不住惊讶地喊出声来。
这才过了几分钟而已,弦一郎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这么快杀死一个堪比上弦的家伙?
还有刚刚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又是怎么回事?连坐在山脚下的他们都感觉到了震动。
“恐怕没那么简单。”
粂野匡近却微微摇头,“如果那只鬼死了,火焰只会凭空消失不见,但刚刚那些火焰反而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然后才飘走的……”
“你是说?”
不死川细长的眼睛逐渐睁大。
“恐怕是鸣柱先生变成的鬼,在召回自己之前无法控制的力量。”
粂野匡近严肃地说道,“也许,他还能变得更强。”
……
山上。
弦一郎看着如同小规模龙卷风一般的爆炸中心有些不解,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巴之雷做到这种效果,居然能直接穿透鬼的身体,还造成了如此恐怖的爆炸。
他站在高处的台阶上,瞄了一眼右手中的日轮铁流云。
【难道说,由日轮铁和金刚铁合金打造的刀,使用巴之雷对鬼还有额外的特别效果?】
说着,他便有接二两三射出几道金色雷霆,轰向那团卷起大量灰烬的风暴之中,但却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没有惨叫、没有哀鸣、甚至连雷电遇到其他东西时的接触声都没有,反而直接被呜咽的旋风给吞没了。
【如果连巴之雷都没效果,恐怕子弹和手里剑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既然如此,弦一郎便只能等到风暴平息再做行动。
然而没等多久,那些从桃山四面八方升起的绿色火焰便如同归巢的黄蜂一般朝这里涌来。
那团风暴像是打算接应他们一般,携着漆黑的灰尘旋转着越长越高,伸出一只向上延伸的触角与浮在上空的绿焰对接。
二者甫一接触,那遮云避月的绿焰便被风眼吞噬其中,一条绿色的火龙卷就此形成,不断壮大成长,发出呜呜厉啸的同时还像四周喷吐着热浪,仿佛要将四周的一切吞噬殆尽。
弦一郎站在十几米外都能感觉到炙热的空气,发烧传来的焦糊味让他不得不再退一步。
【这只鬼,是把自己的力量集中起来了吗?】
显然,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正当弦一郎以为那条火龙卷积累了足够的力量,要向自己席卷而来之时,空气中的滚烫却陡然消失,绿色的龙卷无声地消散,露出了其中真正的内容。
那是一图黏糊糊的,看起来像是被烧焦的血肉,此时正在疯狂蠕动者。
弦一郎猜测,那应该是刚刚恶鬼被巴之雷炸毁时重新凝聚在一起的肉块。
【不过这团肉的体积,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小……好像不足以恢复期原本的体型。】
【还有刚刚被他吸收的火焰为什么会消失,究竟有什么意义?】
因为杀鬼必须砍头,所以弦一郎并没有轻举妄动,想等对方至少长出脖子来再说。
但出乎意料地是,那肉团没有长出四肢和手脚,而是像一个被打碎的卵一样慢慢裂开。
最先出现的,是一只与人类相似的脚,而不是之前那种野兽的足部。
接着是两只青黑色的手掌从缝隙中探出,抓住裂痕的两边使劲一掰。
只听咔的一声,那团血肉之卵彻底裂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与之间那家伙大不太相同的鬼来。
甚至他还穿着衣服,保持着最基本的人形,不过从他胳膊底下的两条蛇肢来看,仍然是之前那只鬼没错了。
只是变换了一个形态。
“这是怎么回事?”
弦一郎先是喃喃自语片刻,随后便直接执刀上前,想尽快解决对方,省得过一会儿蝴蝶香奈惠到了后带人上来搅局。
眼下对方没有了之前的利爪,体型也远没有那么庞大,而且看起来还有些懵懂的样子。
是个绝好的机会。
“风之呼吸·一之型·削斩!”
已经熟练掌握风之呼吸所有剑型的弦一郎极速迫近对方,须臾间便带着呼啸狂风来到这鬼的面前,瞄向了对方起码细了一圈的脖子。
“风之呼吸吗?”
谁知,那鬼居然说出了完整的句子,不仅如此,他还熟稔地用矮下身子躲开弦一郎的攻击,错到他身后探出手掌朝弦一郎的背心抓去。
一旦让他抓到,必定是透心凉的结果。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
三道风刃螺旋射出并,弦一郎及时回身弹反,一人一鬼迅速拉开距离。
“出色的反应,可却是没有见过的后辈。”
那鬼突然赞叹道。
“可是,我应该没有见过你吧。”
“等等,”弦一郎皱起眉头,“你恢复记忆了吗?”
怎么搞的,这家伙被巴之雷砸了一下,重塑了身体,结果还变得更聪明了?
刚刚接触之下,弦一郎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力量虽然不如之前那个形态,但具备了智慧以后,其可利用的战斗经验却不可同日而语。
至少不会站在那硬吃伤害。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多亏了那道金色的雷霆,似乎解决了我的消化不良。”
这只鬼甚至还对弦一郎微笑了一下,随即朝自己身后指了指。
【消化不良,这是什么意思?】
顺着他的指示,弦一郎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那颗血肉之卵上,这才发现那颗已经废弃的卵已经被融化成一滩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
不过其上有一团显眼的玫红色液体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如同梦幻一般。
弦一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了。
上次他从累手上得到的原版鬼王血,便是这个色泽质感,绝不会有错。
弦一郎突然明白了过来。
【所以,他是被灌入了过量的血,才会变成之前那副纯粹野兽一般的样子。】
【当他被巴之雷摧毁身体并重新凝聚时,反而将多余的、没法吸收利用的那部分血液给排了出来?】
没有想到,自己反倒帮了这鬼一个小忙。
弦一郎脸色不由难看了下来。
失去了这些血,对方的身体素质虽然下降,但却有了智慧和身为鸣柱时的记忆力。
老实讲,现在的他才更难对付。
“看来你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鸣柱之鬼立刻从弦一郎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内容,“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是人的时候,会这么抗拒成为鬼这种生物。”
他把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浑身上下的骨骼像是呼应一般发出铿锵碰撞之音。
“如今,我感觉不到疲劳、感觉不到旧伤带来的阵痛,不再担忧手下会在任务中杀死,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腿会像师父那样断掉……”
说到此处,他有些陶醉地仰头感叹。
“没有一点点的烦恼,这是多么美妙的感受啊。而且还轻而易举地,就站在了历任鸣柱的最顶端。”
说着,他伸手向前一指,一道雷蛇以匪夷所思地速度击碎了一级楼梯。
“是吗?”
弦一郎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但你的雷电对我没用,无论你吐出多少来,我都能原封不动、甚至加倍奉还。”
【这个家伙虽然曾经身为鸣柱,但成为鬼后,他的思维方式已经被鬼舞辻无惨的血液给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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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鬼为荣,似乎是鬼舞辻无惨置入在血液中的一种信念。
无论这些鬼为人时有多么痛恨、害怕鬼,一旦成为其中的一员,就会变得像鬼舞辻无惨一样自高自大起来,并自诩为高等生物。
虽然这只鬼现在有了智慧,但的确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鸣柱了。
“我注意到了,那的确是一种非遗所思的反击手段。”
鸣柱没有露出任何觉得麻烦的表情,反而有些轻松地说道:“但它也不需要对你有用。”
“什么意思?”弦一郎有些不解。
“你看,我们根本没必要战斗,在这里耗下去。”
鸣柱之鬼摊了摊手提议道,“我的运气不错,阴差阳错地变成了鬼,因此本身并不怎么抗拒,甚至还保留着相当多的记忆。此外,我还很念旧情,也不打算与鬼杀队为敌。”
“而且你是个不错的后辈,没有必要就这样牺牲在这里。”
“离开这儿吧,我不会为难你。只是请你给我的老师桑岛慈悟郎带一句话,就说,以前是我错了,根本不明白成为鬼的感觉是这样的强大。”
“你替我告诉他,成为鬼以后我终于理解了,鬼杀队是没有希望翻盘的,因为像我这样的存在会越来越多,他就算找到了优秀的传人,最后也只会悲剧收场,所以还是放弃吧。”
“……”
弦一郎也是第一见到如此强烈的转变。
一个几小时前还把斩除恶鬼当做终身事业的人,转眼便会对自己的培育师说出诛心之语,还自以为是一种好意和恩赐。
估计那老头听了这番话,搞不好会当场吐血身亡也不一定。
“不好意思,我并非鬼杀队的队员,所以我跟你没什么交情。”
弦一郎还等着奖池优化呢,再说杀了这只鬼,雷之呼吸多半也就到手了,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他举起日轮铁流云,暗金色的刀刃高贵而低调。
“虽然不能明说,但干掉你对我很重要。
“……”
鸣柱之鬼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我知道你在等鬼杀队的援兵,想要靠人数取胜。”
“但你可能对使用雷之呼吸的剑士不太理解。”
鸣柱脚尖闪烁起电火花激起一丝浮尘,“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是所有剑型中移动速度最快的一招,而如今身为鬼的我可以连续使用它,不需要考虑任何副作用。如果我想离开,根本没有人拦得住我。”
“你说的没错,我对雷之呼吸不是很了解。”
弦一郎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接着突然将刀刃贴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但我却很了解鬼,知道无论你们表现的有多聪明……”
刀刃轻轻划过,一丝殷红的血液顺着棱角分明的肌肉滑下。
“都无法对抗自己的本能。”
随着他话音落下,升级两次的稀血气息立刻散发了出去。
然而正如弦一郎所说,鬼一般会绝对服从于两种本能。
一种是对食物的渴望;另一种则是对生存的极度渴望。
前者是他们自身的缺陷,后者则是从鬼舞辻无惨那里继承而来的一种执念。
然而,稀血则可以同时满足两种需求——根据系统介绍,稀血中包含了人类从祖先处继承的、可以抵抗各种恶劣环境的基因,对鬼而言,差不多就像是一道大补的汤药。
鬼舞辻无惨也也热衷于将血脉独特之人变成鬼,测试他们之中是否有人能抵抗阳光。
因此,同时满足鬼的两种基本渴望的稀血,对绝大多数鬼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
这也是不死川实弥无往不利的原因。
只要割开自己的皮肤,那些鬼连逃跑都做不到。
更何况鸣柱之鬼才刚刚成为鬼几个小时而已。
果然,当弦一郎血液的气味分子钻进他的鼻孔时,鸣柱之鬼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强烈渴望。
两次强化过的稀血,其特殊程度早已不输于不死川,甚至还没有那股令鬼升起警惕的醉意。
“现在你还打算离开吗?”
弦一郎讽刺地问道。
“这是你自找的。”
鸣柱之鬼青黑色的皮肤上泛起一丝紫意,显然已经无法压制自己对饱饮鲜血的强烈渴望。
“你不会以为能用那两把剑吸收我制造的雷电,就高枕无忧了吧。”
他肋下的两条蛇肢突然作干呕状,突然各自吐出一把墨绿近乎黑色的刀刃来,但看起来并不像是金属制成。
当他左右手分别握住两把刀时,右手中的剑刃突然缠上了一团幽绿色的火焰,颜色比席卷整个桃山的火焰还要更加深邃,看起来也更加危险。
至于左手中的剑刃,则理所应当地缠上意思雷霆,但却很快就被熄灭,显然他并不希望雷电反被弦一郎吸收利用。
他依靠舔舐嘴唇来压制自己的食欲,眼神倨傲地对弦一郎说道。
“就算只凭借我的身体条件和剑术造诣,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你。”
弦一郎立刻摆出了阿攻架势,身上的红字一闪而逝,两把长刀交叉在胸前(没有吃佛糖,是阿攻·御灵降身,不算消耗品)。
“废话少说。”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人一鬼相对冲去,四把剑刃激烈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巨响,不断地朝山下传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给我继国岩胜一个面子
“锵——锵——锵——”
一人一鬼开始短兵相接后,兵器之间的每一次撞击都会爆发出极大的响声,透明的气流逃跑般地四处逸散,宛如一朵朵透明的烟花。
他们一边战斗一边高速移动着,沿途所有的树木岩石纷纷倒塌碎裂,沿着斜坡滚落而下,仿佛山崩现场。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虽然鸣柱之鬼用的仍然是雷之呼吸,但释放出的并非能被弦一郎利用的雷电,而是熊熊绿焰。
随着他手中的两把利刃高速劈落,数十道马蹄铁形状的火焰朝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升上沙尘岚!”
弦一郎及时掀起风暴,抵抗迎面而来的高温并将火焰吹走。
然而后者并非就此消散,反而回旋镖似的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后又绕了一圈返还回来。
回环的火焰彼此相撞,在一人一鬼身边制造出接连不断的小规模爆炸。当然,这个小规模只是相对而言,足以将一块巨石皮成碎块。
由于爆炸本就是血鬼术的效果,所以身为始作俑者的鸣柱之鬼倒完全不受影响,但弦一郎却还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硬抗,弹开敌人的攻击后立立刻用一之型逃离连环爆炸的中心,但还是被肉眼可见的余波给吹飞了出去,中途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白了一个度。
“感觉很不好受吧!这就是身为人类的脆弱之处。”
看见这难缠的小鬼终于到了无法闪避的半空之中,鸣柱之鬼顿时扬起了胜利般的微笑。
“既然如此,你全身上下可口的血液,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完,他做出纳刀姿势的身体极速射出,赫然便是他最为熟悉的“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想要趁此机会将半空中的弦一郎直接斩断。
然而,鸣柱之鬼想不到的是,弦一郎拥有忍者体术·空中流派招式。
“樱舞。”
倒飞中的弦一郎脚下突然生成一个无形的空气墙,身体猛然拔高两米之多,与鸣柱之鬼移动时引发的绿色炙流擦身而过。
“怎么回事?”
冲过头的鸣柱之鬼惊讶至极,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类可以踩着空气起跳。
“巴之雷……”
当他回过头来,弦一郎已经从天而降,两道金色的雷霆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包裹了他两手中的刀刃。
“五之型·寒秋落山风!”
环形雷电裹挟着层层青色风刃居高临下地落在地面上,组成一个流动的监牢,立刻将躲闪不及的鸣柱之鬼身体麻痹。
尽管这只鬼只用了半秒就将自己从麻痹中拽出并尽力躲闪,但弦一郎的剑刃还是切进了他的两边肩膀。
“啧。”
鸣柱之鬼露出痛苦之色的同时却狠下心猛然使劲,原本还在继续向下切割的双刀顿时被伤口处的骨骼和肌肉卡住,任凭弦一郎如何使劲,都无法再继续再进一步。
这也是鬼的特殊招式之一,身体入白刃,就像不死族会用肋骨卡住敌人的兵器一般。
“老实说,你真是让我意外,居然可以伤到我如今的身体。”
鸣柱之鬼露出笑容,“可惜,这具身体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
“受伤,也只是想让你感觉到优势的策略而已。”
说完,他肋下的两股蛇肢突然发难,逼迫弦一郎放弃双刀迅速后撤。
“怎么样,没有了这两把刀,你要怎么像之前那样,对付我的雷电呢?”
他的血鬼术,能将火和电之间进行转化,但老实说,慢腾腾的火焰对上拥有忍者之眼,还擅长在半空中作战的弦一郎来说,实在有些不够看。
几次攻击失利后,鸣柱之鬼便发觉,唯有速度快到极致的雷电才能击中对方。否则任凭他造成的破坏再打却打不到人,那一切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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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鬼杀队的援兵就会到来,自己必须想办法破局。
与此同时,弦一郎表情也有些古怪起来。
【这家伙不会以为,我的刀这样轻而易举地会被他夺走吧?】
但也是这个瞬间,弦一郎突然想到,也许这是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花柱离这不远,最多还有十分钟就会赶到,她那里应该有足够的药丸分给不死川和粂野匡近,如果不尽快将这家伙解决,他们几个等会就会一起上来“搅局”。
【如果给这家伙卖个破绽……】
想到这里,弦一郎顿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在鸣柱之鬼眼中,那无疑是确定了猜想的信号。
果然,能够吞噬雷电,完全是这两把刀的功劳而已,和这个小鬼本身关系不大。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战斗就结束了。”
鸣柱之鬼的双刀突然同时遥遥指向弦一郎,伴随两条蛇肢一起发射出深绿色的雷霆,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
“六之型·电轰雷轰!”
这一招正是五之型·热界雷的超级加强版。无论是威力、规模还是速度,都要远胜前者,只是射程没有那么远,但对付弦一郎已经足够。
【果然,这家伙又用上了雷电……】
弦一郎心里暗自高兴,但表面上却作出一副慌忙逃窜的样子,就这样靠钩绳在山林中上蹿下跳,而鸣柱之鬼则兴奋地不断“开炮”射击。
直到一人一鬼一逃一追来到了山顶,来到了桑岛慈悟郎的小屋附近,这一片的树木早就被摧毁,因此弦一郎再无可以伸手挂钩之处。
“无路可逃了吧。”
明明身上还插着两把神业之刃,但鸣柱之鬼却笑得异常得意。
“成为鬼的第一天,就能遇到你这种猖狂这自大的绝世佳肴,真是连老天都在眷顾我。”
“等我吃掉你之后,那些无法消化的血液也可以尝试吸收,我还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
“可你变得更强究竟有何意义?”
弦一郎有意将其激怒,好收集到足够的绿色雷电,于是摇头挖苦道:“就算你再吃一百个我又如何,从你吸收鬼舞辻无惨的血液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丧失了自我的意志,你身为人类时的目标早已成为过去。”
“被鬼舞辻无惨那样的家伙控制后,你不能提他的名字,不能违背他的命令,但他却能读取你的思想,且一个念头就能至你于死地。”
“在那家伙中,你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的狗而已。”
眼见这只鬼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弦一郎直接扔出了一个结论。
“一旦变成鬼,无论再怎么强大,充其量不过是个强壮的奴隶罢了,永远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谷
“闭嘴!”
果然,鸣柱之鬼被否定了存在的意义后变得愤怒起来。
他全力挥舞刀刃,八条粗细不一、甚至快到不可思议的雷霆就这样朝着无处可躲弦一郎轰去。
鸣柱之鬼甚至忘记要留一个方便进食的全尸。
眼看那雷霆之网就要命中,弦一郎却毫不慌乱地双手虚握,被鸣柱之鬼夺走的金刚铁召雷和日轮铁流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轻而易举地将所有雷电吸收。
这就是绑定武器的优越之处。
“多谢你的礼物,它们差点就要吃饱了。”
“什么?!这不可能!”
难道这小鬼的武器,也是血鬼术生成的吗?为什么可以凭空收回?
鸣柱之鬼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反应过来后,他转身就要利用一之型逃跑。
他可没有忘记之前被雷电奉还直接炸毁身体的感受。
如果只是单纯的巴之雷,那就会像刚刚那样,从外部直接麻痹他的身体。
但混同了他自己用血鬼术制造出的雷电之后,弦一郎射出的金色雷电就相当于获得了进入他躯体的“钥匙”,可以从内部进行破坏,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弦一郎刚刚吞没的雷霆比上次还要高出好几倍,鸣柱之鬼没有自信再从那样的爆炸中存活下来。
逃!必须要逃!
然而,他还没完成一之型的蓄力动作,一瓶装满鲜血的玻璃罐子从弦一郎脚下的影子里升起,接着便被直接踩碎。
这是一瓶混同了不死川和他两个人稀血的“诱鬼头盖骨”,对鬼而言,是根本无法拒绝的诱饵。
鸣柱之鬼的蓄力动作立刻被中断,而弦一郎则再次高高跃起,举刀接引天雷的瞬间,脚下再次出现空气墙,并重重踩踏于其上。
“巨型忍者突刺。”
他将缠绕着金绿色雷霆的铁召雷和铁流云置于身体前方,瞬间跨越了十几米距离,在对方那被稀血陶醉的眼神变得清明的瞬间,把刀刃送进其体内。
“呃……你……”
雷电开始在鸣柱之鬼的身体内部四处流窜并破坏,因此造成的麻痹效果远超平常。与此同时,锈丸突然弹出,捅进了这只鬼的心脏之内,多亏了鬼出色的循环系统,毒素立刻通过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
麻痹效果再上一层。
与鸣柱之鬼料想的不同,弦一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进行远距离轰击,而是以这种方法创造斩首的时机。毕竟弦一郎也没有把握能直接将其炸死。
“好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弦一郎抽出日轮铁流云,左手在其上抹过,一团黑红色的火焰突然覆盖了剑身。
“不过抱歉,为了不让鬼舞辻无惨知道太多,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解决掉你了,可能会很痛。”
这火焰是忍者恶业·心业的效果,可以在下次攻击时调动怨憎之火,破坏敌人的精神和理智。
鸣柱之鬼虽然无法动弹,但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火焰覆盖的刀身上时不时露出一张黑色的人脸,他们正冲着鸣柱之鬼尖叫狞笑着,仿佛大仇得报一般畅快自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些人的面孔有些熟悉。
其实这火焰之中的荒魂,正是之前被他杀死在这里的士兵们,当弦一郎到达此处之时,他们便化作了纸人涌入忍义手之中。
如今能够参与到为自己复仇的行动中,他们自然一个个踊跃至极。
当弦一郎挥动铁流云划过他的脖子时,那火焰中的仇恨力量迅速涌入他的大脑中,疯狂地破坏着一切,整个精神世界立刻被毁于一旦。
这就意味着,鬼舞辻无惨与这只鬼的联系会直接消失,他甚至不知道这只鬼已经死了,更不要说获得他最后的记忆。
虽然这场战斗弦一郎并没有暴露什么能力,但是他就是不想让那家伙知道的太多关于自己的情报。
等到鸣柱之鬼彻底化为灰烬之后,久违的提示声再次响起。
【已杀死强敌·鸣柱之鬼】
【获得来自鸣柱之鬼的声望值12000】
【已获得与鸣柱之鬼的交战记忆】
【获得鸣柱之鬼的灵魂;佛珠?4;雷电质变宝石;技能点*5】
【下次抽奖时,抽中与鸣柱之鬼的相关道具的几率已提升;检测到本次与强敌战斗时,没有使用纸人以外的消耗类道具,奖池已经得到细微优化,请在下次午夜之前完成抽奖。】
下次午夜?
那就是今天晚上咯?
弦一郎掏出怀表看了看,眼下距离午夜还有三个小时左右,足够他把妓夫太郎兄妹宰掉,再优化一次奖池,接着再去鬼杀队总部找村田抽奖。
【而且这次的特殊奖励居然是雷电宝石……】
弦一郎笑了笑,【看来我是命中注定要学会雷之呼吸啊。】
【现在,可以下山去看看不死川和匡近那家伙了,也不知道孤影众能不能拦住他们两个。】
想到此处,弦一郎将两把神业之刃收回,进入桑岛慈悟郎的厨房中,舀了一口水喝。
毕竟是在火场打斗,他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却免不了口干舌燥。当然,他也免不了看到泔水桶里被拧断脖子的两只餸鸦,关于寻找狯岳的事情也放在了心上。
“现在好多了。”
正当他打算离开此处时,十八张翩翩起舞的纸人突然通过墙壁废了进来。从那纸人的色彩和亮度判断,显然死了还不到三分钟。
弦一郎顿时露出了极端警惕的神色。
有人或鬼就在这厨房外边,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听到。
这说明,对方很强,匪夷所思的强。
【是鬼舞辻无惨吗?】
他心中泛起这样的猜想。
然而,也许是他久久不出,外边等待的那位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出声了。
“是鬼杀队的……剑士吗?”
“还请……出来一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死牟真不要脸
山顶上那接连不停的雷霆声戛然而止,此后的几分钟都再没有任何声音从上边传出,也没有任何树木或石头滚落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让人不免有些不安。
不死川实弥捂着伤口和粂野匡近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安。
“结束了吗?”
不死川眉头紧皱,有些期待地看向陡峭的山坡,“为什么弦一郎还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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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说,实际上刻意否认了另一种可能——即弦一郎输给了对方。
“也许是在恢复伤势。”
粂野匡近被蛇肢咬伤的大腿虽然已经长好,但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毕竟一颗药丸的恢复效果毕竟还是太有限了。
他来到不死川实弥身边轻声安慰道:“放心好了,你看那两个蒙面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这么说也是在安慰自己。
闻言,不死川立刻朝两名孤影众看去,发现对方露出的眼睛中仍是一片淡漠,根本看不出一点为主人担忧的神色。
实际上,早在当初入侵苇名时,孤影众便对苇名的实际统治者——苇名弦一郎——做过调查。
內府的将军深知这人表面看起来阴沉冷静,但实际上却一个为了战胜敌人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的疯子,而且没有半点武士的道德包袱。
尤其是在对待敌人这一方面,苇名弦一郎绝不遵守任何原则。
而后来其服用变若渣、盗取不死斩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因此他们两个明白,弦一郎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改造过的鬼王血来保证生存。
这也是他们完全不担心对方安全的根本原因。
只要那只鬼没办法瞬间杀死弦一郎,后者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两个家伙,站在那里连一点呼吸都没有,搞得本大爷都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不死川从两个孤影众的表情中的确获取了些许安慰,但却并不影响他恶劣地吐槽。
“还有,花柱这个女人磨磨蹭蹭地干什么,怎么还不……”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十几人影从山北边绕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蝴蝶香奈惠。
她正搀扶着桑岛慈悟郎,两人似乎在说什么非常严重的事,脸色很不好看。
“诶?”粂野匡近突然阴阳怪气地问道:“实弥你看,香奈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长得可真好看哪。”
说完,他不嫌事大地瞟了不死川实弥一眼,“你认识那个人吗?我怎么不知道队里有这么一个帅哥啊,是新加入的队员吗?”
不死川实弥本就狭长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不得不说,也许是因这些天了两人一直在跟随永真学习“登鲤”、“下鲤”两种架势,在加上花柱不懈地开导他重视自己的价值,富冈义勇和蝴蝶香奈惠的关系很是亲近,仿佛又找到了过去和真菰和锖兔相处的感觉。
再加上他有意和身后的其他并不熟悉的队员及隐部众保持距离,就显得和蝴蝶香奈惠关系格外亲密……
不死川说不上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恶劣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家伙。”他忍不住评价道,“那种呆滞的眼神,一点斗志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杀鬼的时候被吓傻了。”
“噗。”粂野匡近赶忙捂住嘴巴。
“你在笑?”
不死川实弥转过头来,眼神看起来很危险。
“你听错了。”
粂野匡近义正言辞地说道,随后赶忙用刀鞘支撑着朝花柱他们迎了上去。
“香奈惠,好久不见了。”
“是啊,很久不久了。”
蝴蝶香奈惠虽然一如既往地带着微笑,但看起来却有些勉强。
而且当她走近后,粂野匡近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桑岛慈悟郎以外,一行人的鞋子上都有血迹。
但队伍中并没有伤者。
“怎么回事?难道你们过来的途中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粂野匡近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原本还有些赌气般赖在原地的不死川也站了起来。
“又出了什么事?”
见两人浑身是尚未痊愈的伤口,蝴蝶香奈惠先是拿出药丸给两人服下,然后才缓缓说起之前的经历来。
“我们来的路上,发现了一队士兵的尸体,位置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而且还有温度,应该才刚刚死去不久,最多是几分钟以内的事情。”
风呼二人组神情陡然凝重起来。
“我们统计了一下,死者一共有十七人。”
香奈惠望着两人的眼睛,“而桑岛先生说,之前从这里离开的士兵,刚好就是十七个。”
这一下,风呼二人组终于明白了,他们从山里救出来当做鬼之见证者的那批士兵,被灭口了。
蝴蝶香奈惠继续说道:“而且从他们尸体的倾倒方式和伤口细节来看,他们十七人应该是被同一道斩击……”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明显是在强调所见的真实性,“同时腰斩了身体而死。”
“你说什么?!”
本就不淡定地不死川表情顿时变得惊骇至极。粂野匡近冷静一点,但眼皮却止不住狂跳不止。
一刀杀死十七个人?
除非是把这十七个人像木柴一样紧紧捆成一团,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但想也知道,士兵行进时都是排成队列的,这意味者这道斩击的范围必定极广,威力也极为恐怖。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妓夫太郎的飞血镰也无法做到这种效果。
“当我听桑岛先生说,这一次变成鬼的是鸣柱先生,”香奈惠的眉毛耷拉下来,显得有些悲伤,“就猜测他不是已经离开桃山了,毕竟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恐怕只有身为前任柱的他才有可能。”
“不,鬼化后的鸣柱先生并不用剑,而且他和弦一郎的战斗才刚刚结束。”
粂野匡近摇了摇头,随即便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一般,脸色忽然变得一片苍白。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不死川见师兄这幅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你快说啊?”
“我是在想,当警察发现那些尸体的时候,一定会联想到我们鬼杀队。显然这又是一次嫁祸行为。”
粂野匡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而鬼舞辻无惨之前冒充实弥学习警视厅的时候,用得不也是剑吗?”
根据他们对鬼有限的了解,最近有过用剑伤人记录的,恐怕只有鬼舞辻无惨一个而已!
“考虑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阴谋,”粂野匡近补充道,“他一直在附近监视着一切,一点也不稀奇。”
众人听完粂野匡近的推测,顿时觉得大有可能。
把陆军引到桃山和给鸣柱喂血的都是狯岳,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挑拨内阁严厉针对鬼杀队的阴谋。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些死里逃生的士兵会被灭口。谷
“不好!”
不死川实弥突然大叫出声,“弦一郎!”
他神色慌张地说道:“山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么久,可弦一郎还没有现身,会不会遇上了那家伙……”
毕竟,鬼舞辻无惨似乎拥有凭空出现在任何一只鬼(尸体)身边的能力。
上一次,不死川实弥更是亲身体会了那家伙的诡异和强大。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强大十倍再遇到对方,恐怕也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快!快!快山上去。”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完全不顾正在缓慢复原的伤势,抄起刀便连续使用一之型往山上冲去,显然已经有些乱了分寸。
两名孤影众对视一眼后,在彼此眼中发现了一丝凝重,于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蝴蝶香奈惠简单地跟普通队员和隐部众安排完工作后,便让富冈义勇背上行动不便的粂野匡近一起出发。
想必等到山顶之后,粂野匡近的伤势应该能够痊愈。
坚持住啊,弦一郎。
……
其实,事情虽然不像他们想得那么严重,但也相差不远了。
从屋外那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开始,弦一郎便感到因为山火而有些暖烘烘的温度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声音平稳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很有礼貌,语气也没什么敌意,但即便是曾手刃过数百性命、身为一国大名的苇名弦一郎,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他地五脏六腑。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无论那家伙是谁,都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性命。这感觉曾几十次让他从强敌手中幸存下来,非常值得信任。
【究竟是谁?】
弦一郎面无表情,可脑海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是鬼舞辻无惨?不对,对方口气过于又礼貌了,鬼舞辻无惨是个很猖狂无礼的家伙。】
【那么,估计只有排在前几名的上弦鬼才会给人这种感觉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将左脚迈出厨房的同时,立刻取出一根改造过的鬼王血,以及一颗夜叉戮糖放在袖口的内衬中。
如果对方想杀他,他会毫不迟疑地饮下那瓶鬼王血背水一战。
反正不做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想要唤回爷爷,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存活!
弦一郎走出厨房后,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那个站在五米之外的不速之客。
乍一看去,他顿时觉得有些熟悉——无它,对方的打扮显然是战国时代武士的装束,暗示着其经历过的漫长岁月。这是一只非常年长的鬼。
【竟和我是同一时代的人吗?】
这只鬼穿着蛇鳞纹路的紫色上衣,下身则是征战沙场的高级武士才会穿戴的乘马袴。
腰间挎着的长刀,更证明了其剑士的身份。
【又是鬼杀队的柱变成了鬼吗?】
弦一郎这样猜测着。
“终于出来了吗?真是……不错的胆识。”
这家伙一边说着称赞的话,一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一言难尽的脸庞,“上弦”和“壹”字验证了他的猜测。
“尤其是考虑到你的年龄,让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一人一鬼对视的一瞬间,弦一郎便从对方那红黄相间的眼中感觉到一股黑暗且深沉的尊严,并且对方毫不留情地向他递出了一股森冷凌冽的杀意。
那杀意袭击了弦一郎的身体,他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呼吸,之前握住他内脏的那些冰凉的手猛然捏紧。
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他,脸色已然铁青一片,喉咙里升起一股腥甜的气息,几乎要跪倒在地然后呕吐出来。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山坡上,看到自己的父母被内府武士从屋里拖出来杀死的那一天……
恐惧与愤怒相互交织,如同两头缠斗的恶龙在他胸膛内不停地撞击,迫使心脏的疯了一般地猛然狂跳不止。
所有不好的回忆浮上心头顿时。
那是为父母复仇后,差点要被对方的同伴斩首的时候。
那是在天守阁上,被只看了一眼古画的狼返还了雷电,然后一刀戳入心脏的时刻。
那是在芦苇原上,听着手下将士们在火焰中惨叫哀嚎,将不死斩压在脖颈上的时候。
【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成就……】
悲凉的声音在弦一郎心中响起,所有的绝望和恐惧同时从记忆的最深处涌现,几乎要侵吞弦一郎的原本的意识,而这也是黑死牟的本意。
这一招,其实是他很少会使用的血鬼术,甚至没有起名字。以武士自居的他,很少会使用剑术以外的伎俩,这一次是少有的意外。
每当他看见这样的天才剑士,黑死牟都会不自觉萌生出将对方扼杀的念头,让对方再也拿不起剑——至少以人的身份不能拿起剑来。
在他早已参透通透世界的视野中,能看透弦一郎的所有肌肉血管,自然也能看到疯狂搏动的心脏,以及那突然淤积在脑部的血液。
虽然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鬼这样做有些卑鄙,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几乎下意识就将恐怖的杀气传递了过去,而他也不打算撤回。
十岁不到就能杀死堪比猗窝座的恶鬼,这样的天才要是活下去,很有可能会变成另一个继国缘一。
他决不允许再有那样的人出现!鬼舞辻无惨也不会允许。
他要彻底摧毁这个孩子的意志!然后在他奔溃之际,再投喂血液。
然而,就在弦一郎那种淤积的血液将要使血管爆开时,意料之外的变化发生了。
“成就……”弦一郎忽然恢复了呼吸,嘴里喃喃自语起来,“成就,应成就之事。”
“?”
即便黑死牟拥有六只眼睛也没有看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气质突然大变,从一个即将被海浪排成碎片的小船,变成了叩击国门的黑甲战船。
【我是苇名弦一郎……】
【在重建苇名之前,我绝不能倒下。】
【我还没有再见一次爷爷……】
【我还没有看到九郎长大……】
【我还没有和那只讨厌的野狗再战一次!】
数之不尽的执念伴随着深藏心底的愤怒升腾起来,弦一郎这才想起,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看着家园被毁,无能为力的孩子。
【我是苇名一心的孙子。】
【我是达不到目的,就连地狱黄泉也必须等待两度的苇名君主。】
一股只有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年代才有的威势从弦一郎身上爆发出来。
黑死牟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一般高大,头戴金色兜鍪、身背巨大角弓的战国大将。
就在上弦之一片微微愣神的片刻,弦一郎已经重新站定,日轮铁流云缓缓拔出刀鞘。
“我,是苇名弦一郎。”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于轮到别人来救我了
“顽强的精神,以及玉钢般的意志……着实是令我都感到钦佩……”
“我虽然已经记不太清……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真是不如。”
看着从凭空血鬼术中挣脱出弦一郎,黑死牟的六只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现在,我终于相信之前在这里的鬼……是真的死在了你的手上。”
“不愧是那位大人都重视的人……苇名弦一郎。”
“你很不错。”
拥有通透世界的黑死牟很清楚弦一郎的身体强度,可以说是非常强壮,但还远远没有达到人类的极限。
简单地根据肌肉情况对比,弦一郎绝不可能是猗窝座的对手,可鸣女却一口咬定,刚刚还在这里的那只鬼,强大程度堪比上弦之三。
但看到眼前这少年居然能有如此气势,黑死牟却却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战斗中交战双方的决心,往往比身体条件更重要。
而这孩子,明显有一颗至少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甚至为了达到目的愿意舍弃一切,实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态。
但实际上黑死牟误会了。
鸣柱之鬼之所以会输,一是因为他刚刚成为鬼,对稀血和毒药的抗性太弱。
第二,则是他的雷电能力对弦一郎不仅无效,而且还会被弦一郎反过来利用。
第三,之前与鸣柱之鬼对阵时,弦一郎可是磕了阿攻糖的,两点力气的加成看起来不多,但却至关重要。
三者综合,这才有了奇迹一般的胜利。
硬要评价弦一郎实际的实力,也就是略微胜出妓夫太郎一筹罢了。
若今天在这里的是猗窝座本鬼,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话说回来。
“难道我还要感谢你的夸奖吗?”
弦一郎对黑死牟的赞扬不以为意,腰间的日轮刀已经抽出了一半。
【开什么玩笑,瞪了我一眼差点就把我的脑子给炸掉,在这里装什么伯乐。】
虽然不清楚这家伙来这儿的目的,但总不可能是来找他聊天的。
从目前上弦之一黑死牟表现出来的气势来看,寻遍整个苇名也恐怕只有爷爷和狼是他的对手(他对佛雕师不熟)。
在这种本质差距之下,就算再来十个自己无法与上弦之一匹敌,因此就算是花柱她们赶过来,也没有战而胜之的可能。
说起来有些丢人,但弦一郎从血鬼术中清醒以后,就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从黑死牟手里逃出去。
但逃跑之前,他必须知道黑死牟的移动速度。
如果对方也能像鸣柱之鬼那样用一之型高速赶路,弦一郎逃出生天的几乎就微乎其微了。
想到此处,弦一郎不想再听对方废话,打算直接动手。
可下一刻,他矮小的身体突然被一团高大的阴影遮蔽。
“拔出刀的话……情形可就不同了……我就必须应战才行。”
“像你这样的天才……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
黑死牟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有些发烫的右手,轻轻按在了刀柄的尾端。
也不见他作出任何发力的动作,轻而易举地便逼得弦一郎将拔出一截的日轮刀收了回去。
或者说直接按了回去更为准确。
力量上的绝对差距,使得弦一郎根本无法对抗。
刀被迫收回后,刀镡与刀鞘就像是彻底融为一体似的,无论弦一郎怎么使劲,都不能将它们分开一分一毫。
【什么时候!】
弦一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根本没看到他的动作!就像是瞬间变换了位置一样。】
【没有声音、没有气流变化、没有动作、什么预兆都没有……】
【夸张、简直太夸张了一点……】
他表情凝重地抬起头,近距离与黑死牟红黄相间的六只眼对视着,却在对方身上发现了一种诡异的优美感。
从近处看,黑死牟的皮肤和正常日本人没什么不同,都是带着暖意的浅黄色。
屏蔽掉那些没写字的眼睛,大概能看出上弦之一还身为人类时,也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额角和下巴的斑纹也并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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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方腰间悬挂的武士刀却有些恐怖,刀柄红绳绑缚的缝隙之间,鼓起了一个又一个无法合上的眼睛。
外边的刀鞘也早已在数百年的岁月中锈蚀,散发出一股古老的味道。
但从其形制来看,这把刀鞘绝对是刀匠村的产物无疑。
“果然,你这个上弦之一,也曾是鬼杀队的柱吗?”
弦一郎问出声,希望能分散一下黑死牟的注意力。
【真是讽刺,鬼舞辻无惨麾下的头号打手,居然是鬼杀队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生前越强,变成鬼也会越强,鬼杀队的柱,应该就是这个国家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了。】
果然,听到弦一郎的问话,黑死牟那些模糊的回忆被勾了起来。
“我成为鬼的时候……”他缓缓回答道,“还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柱。”
“那时候鬼杀队的强者,还被称为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
【初始呼吸法?】
弦一郎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那个给予产屋敷一族九郎守护铃的剑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大呼吸法,都是由那位剑士创造的“初始呼吸法”衍生而来。
也许,眼前这只鬼,和那个剑士认识?
甚至是曾经的战友?
“那这样说,你和差点把鬼舞辻无惨宰掉的那个剑士,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咯?”
他本是想打听打听这只鬼是否知道守护铃的来历。
但话一出口,弦一郎立刻就发现眼前这家伙似乎情绪突然剧烈起伏了起来。哪怕是第一次遇到六之眼的家伙,他也能轻易分辨这种明显的表情变化。
“不要对那位大人不敬,不可直呼其名。”
黑死牟绕过了关于那个剑士的话题,口气也严厉了起来。
弦一郎明白,他是被激怒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抓准对方被分散了注意力的瞬间,原本悬挂在腰间的日轮刀突然消失,只留下了刀鞘。
他双手收之腰侧,接着猛然向前递出,铁召雷和铁流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然后向前突刺!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纹突刺!”
这是弦一郎能发动的最快的剑型。只要击中对方,他就会立刻引雷。
雨打水面般的波纹层层出现,推动着两把刀锋锐无比地剖开空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了黑死牟的幻影。
没错,就是他的幻影,也只有他的幻影。
就在这半秒不到的空档中,黑死牟不知何时出现在弦一郎的身后,一记手刀轻描淡写地砍在弦一郎的右肩上。
“咔嚓。”
弦一郎的肩膀处的肌肉骨骼直接塌陷了下去,仿佛一块定型失败的豆腐或者从中间被炸开的桥梁。
黑死牟随手一击,竟然有近千斤的力气!
弦一郎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随即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铁流云也掉在地上,但他却强忍着没有喊叫出声。
紧接着,黑死牟那平稳冷淡的声音随即响起,似乎有些告诫的意思。
“不宣而战……有悖吾辈的剑道。”
其言语间之,显然是并不赞许偷袭这种行为,也对弦一郎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我去你妈的剑道!”
正在倒下的弦一郎怒不可遏,身上突然出现一个绿色的“活”字,被打碎的肩膀瞬间复原,是伤药葫芦的功劳。
他乘势用右手对着地面一掌,靠着叩拜连击拳的反作用力旋转身体,忍义手瞬间切换为一心的连发火枪,对着黑丝牟满脸的眼睛连开数枪。
这是杀死佩狼之后的特殊奖励,子弹早就被弦一郎升级为了日轮子弹。
可令弦一郎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面对着密密麻麻接连不断的子弹,黑死牟的脑袋快速小距离移动着,甚至出现了幻影,仿佛同时出现了好几个重叠的脑袋。
他居然依靠着极致的反应速度,躲过了一米距离内射出的所有子弹!
弦一郎见此心骇然,扔下一串爆竹后立刻唤出铁召雷,左右两手各自挥舞一把长刀,亮银和暗金色的刀刃在身前掀起一阵恐怖的龙卷,像回环切割的刀片似的朝火花笼罩的黑死牟席卷而去。
“风之呼吸·尘旋风·削斩!”
完成这一击后,弦一郎再不迟疑,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他才刚转过头,就被黑死牟那只滚烫的右手捏住了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再一次,黑死牟匪夷所思地躲过了他的所有布置。
他的衣服上甚至没有一丝烟硝味。
这意味者弦一郎在使出鞭炮的那一瞬间,对方已经离开了原位。
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弦一郎根本没有看到。
“能像鬼一样……收回和拿回武器,还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忍术,还有快速恢复伤势的手段……出人意料的偷袭……出色的决断。”
咽喉被在黑死牟手中,弦一郎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血液的流动方向也被控制,拿刀的双臂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
“看来,你是个实用主义者……可用剑的心,却不够纯粹……”
“你为什么这么多的废话?”
弦一郎虽然有些呼吸困难,但望着对方的眼神却仍然凶狠异常。
他宁可对方说些嘲讽的话,而不是强调他的优点,弄得好像他应该觉得被夸奖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鬼舞辻无惨那个怪物派你来,究竟要干什么?”
“……”
黑死牟突然陷入了沉默。
其实按照鬼舞辻无惨原本的计划,今天他的任务不是这样的。
十几天前,下弦之二和下弦之五被“妓夫太郎”杀死后,鬼舞辻无惨便决定取消下弦的编制,然后将上弦鬼的席位由六增加到八。
而狯岳关于桑岛慈悟郎的情报,让他看到了将柱扩招为新员工的机会,顺便还能激化内阁与鬼杀队的矛盾。
于是,鬼舞辻无惨便让鸣女放狯岳回到警视厅,向警视厅和陆军供出桑岛慈悟郎的所在之处。
而军队也如他所料,打算在现任鸣柱去探望老师时,将两任鸣柱一网打尽,于是就放狯岳回去成为奸细。
自此,陆军彻底掉进了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按照原本的计划,第一步,由狯岳联系军队山上抓捕鸣柱,并放出消息,引鬼杀队上门。
第二步,狯岳将两位鸣柱和自己变成鬼。
第三步,那些军队上门送餐,成为食物,狯岳则去山洞通知鸣女计划成功。
第四步,鬼杀队的人到达,曾经身为鸣柱的鬼将会与新到来的柱交战。
而按照鬼舞辻无惨的计划,机动性最强的风柱不死川实弥应该就是支援之一,他一直对这个当面辱骂自己的家伙念念不忘。
让他们双方交战,一来是利用变为鬼的前辈折磨他们的精神,二来是让他们见识到变成鬼的好处究竟有多大。
毕竟,他们对变成鬼这件事的抗拒越少,成为鬼后保留的记忆也就越多。
第五步,战斗结束,鸣女会赶在最关键的时刻派上弦之一到场,救下注定要落败的柱一方。
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主动成为鬼,黑死牟都会喂他们服下鬼王之血。
第六步,则是伪造现成,只留下有切割伤的尸体,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嫁祸给鬼杀队。
而鬼杀队也不会知道这些失踪的柱的去向,只能怀疑是军队成功将他们捕捉。
如此,不仅可以在一夜之间剔除多名柱,还能补充上弦的席位,最重要的是,还能进一步挑拨鬼杀队与内阁的冲突。
可想而知,当鬼舞辻无惨想出这个计划时,简直骄傲的不得了,深深为自己的智慧感到自豪。
然而,不知从哪一步开始,计划就突然出现了纰漏。
变成鬼的鸣柱也突然死亡,鸣女不得不提拜托黑死牟登场,然后才敢去跟无惨大人汇报。
结果,黑死牟来到桃山以后,不仅没有见到鬼杀队的柱,反而遇到了无惨大人总是提及的那个少年——苇名弦一郎。
据说他是世上最有可能知道“蓝色彼岸花”下落的人之一,另一个则是这孩子的弟弟。
黑死牟此时抓着弦一郎的脖子,眼神转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双手上移,突然掰开了弦一郎的下巴,逼迫后者张开嘴巴。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但刚才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无论怎么折磨你,肯定不会回答……”
黑死牟说话之间,皮肤间突然渗出许多玫红色的血液,并诡异地飘浮在空中聚成一团。
“既然你杀了那只鬼……那就由你来顶替他的位置……以你那坚定的意志,多半也会保留记忆,到时候……你什么都会说出来的……”
“而且我也认可你的潜力……相信你很快就会成为前三位的上弦……”
“来吧,不要抗拒,加入那位大人的麾下吧……”
说完,那团血液便朝着弦一郎大张的嘴巴飘去,眼看就要被后者吞入口中。
黑死牟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疯狂且暴怒的声音。
“放开弦一郎!你这个留着过时发型的怪物!”
“风之呼吸·五之型·寒山落秋风!”
听见这声音,趁着黑死牟出神探查的一瞬间,弦一郎立刻驱动了忍义手。
锈丸毫无征兆地突然弹出,刚好划开了黑死牟的衣服,以及里面的皮肤。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弦一郎惨死
鲜血从锈丸割开的伤口中缓缓流出,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瑰丽的梅花。
久违的负伤使黑死牟微微发愣,他早已忘记了疼痛的感觉。
自从与老朽的继国缘一决战之后,除了鬼舞辻无惨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生物能使他负伤。
直到今天,伤口的微微刺痛和麻痹感重新唤醒了久远之前的身体记忆。
“为什么……我看不透这只手……”
早已感悟但通透世界的他,本应该注意到这只手的动向的。
可忍义手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团迷雾,运作原理黑死牟更是一无所知。
脑子泛起这样疑问的同时,他逐渐发觉,伤口周围的那股麻痹感开始弥散,自己突然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手臂的力气突然松懈,无法保持紧握的力道。
弦一郎趁此机会脱离了他的掌控,并非飞掠而来的不死川实弥带到几米之外。
从天而降的回旋风刃将黑死牟环绕在内,仿佛一间无形的监牢。
而那团无处可去的鬼王血,也自行钻回了黑死牟的皮肤之内。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那是因为锈丸上除了自带的锈毒以外,还涂抹了蝴蝶忍针对妓夫太郎研发的特效毒药。
这种毒药能瘫痪妓夫太郎和鸣柱之鬼大约一分钟的时间。
但考虑到黑死牟的强大体魄以及毒量本身,最多几秒就会被分解。
“喂,你这家伙怎么样了?”
不死川实弥一边盯着一动不动的黑死牟,一边语气关切地询问着弦一郎的情况。
“咳咳咳咳——”
弦一郎捂住被掐紫的喉咙,将呼吸调整为躯干吐息,迅速克服了异样的状态,但嗓音还有些沙哑。
“你来的还算及时,就差一点。”
弦一郎吐槽道:“没想到被你这家伙给救了。
平生第一次,他对不死川这种先大喊大叫再动手攻击的作战方式感到赞同。
要是不死川实弥刚刚不喊那一嗓子引起黑死牟的注意力,恐怕弦一郎也没机会给黑死牟下毒,而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将顺利进入他的咽喉。
“啧,本大爷终于救了你一次,总算挽回了些面子。”
不死川实弥故作轻松地说着,但随着那边围绕黑死牟的风刃自行消散,他也看到了黑死牟眼睛里的数字。
上弦之一。
继亲眼见到鬼舞辻无惨和上弦之六后,他又见到了上弦之一,仿佛打开了某种接连不断遭遇强敌的触发式开关。
看对方的打扮还有那明显是刀匠村出品的刀鞘,不死川实弥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妈的,居然又是这种叛徒。”
一路使用一之型·削斩赶路上来,不死川实弥的呼吸有些粗重,但心中的愤怒还是驱动着他持刀站在了黑死牟的对面。
“你还能挥刀吗弦一郎?”
他一边警惕地盯着黑死牟,一边询问道。
“当然。但只有我们两个的话,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弦一郎唤出铁流云与不死川并肩而立,直白地讲述出自己对局势的判断。
“其他人呢?”
“在路上了!”
不死川实弥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使出风之呼吸·五之型·升上沙尘岚卷起地上的尘土,夹杂着细密的风刃朝黑死牟涌去。
黑死牟所在的整片地域顿时宛如沙尘暴的重灾区,什么都看不清。
“小心身后,他的速度很快。”
弦一郎一边提醒,直接用风之呼吸使出了飞渡旋涡云,数百条纵横切割的青色剑气将两人包裹其中,顿时将接近的黑死牟逼退。
“攻守兼备的战技。”
黑死牟刚点评完,便感到身后有两道风声传来。
那是呼呼作响的声音,不似剑刃切割空气那样尖利,但破空的速度却一点不慢。
他本能一般地用双臂护住两肋。
果然,下一刻,两只脚背重重撞击在他的手臂两侧,发出宛若气爆的碰撞声,那脚给他的触感不像是血肉骨骼,反而像是钢铁。
来人正是紧随不死川之后的孤影众。
身为忍者,他们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好强的力道……”
黑死牟鼓起手臂上的肌肉,像迅速膨胀的气球一般将两只脚震飞,不过趁着这个空档,弦一郎和不死川已经杀到了面前。
两人如同镜像一般使出了风之呼吸单体攻击最强的剑型。
“六之型·黑风岚烟!”
两道青黑色的剑气同时升起,弦一郎的更加庞大,威胁也更高。
才刚刚化解毒素的黑死牟略微有些迟钝,但也知道如果拔剑抵挡,后边的两个用腿攻击家伙便会乘虚而入,于是干脆原地起跳,来到了尘土弥漫的沙尘上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又是三个人,从三个方向朝他袭来!
“风之呼吸·九之型·韦驮天台风!”
这是粂野匡近。
“水之呼吸·四之型·打潮。”
这是富冈义勇。
“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这是蝴蝶香奈惠。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数颗日轮子弹从沙尘中飞出,朝着他的脑袋飞来。
孤影众也凑数般地扔出十几枚手里剑。
一时间,黑死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真是优秀的后辈啊。”
他轻声感叹道,语气中带着些惋惜,“却这么年轻便要死去。”
说完,他终于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灾涡!”
无尽的沙尘瞬间平息!
在场所有人颈后都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脊背上乱窜的凉气无疑是在提醒着他们正面临着生死危机。
紧接着,十数道巨大的淡红色的月牙以黑死牟为中心,组成了一个不断回旋的旋涡,每一个大月牙周围都附带着数十个卫星般的小月牙四处乱窜,仿佛一个超大型的风之呼吸·晴岚风树或是水之呼吸·流转旋涡。
这一个攻守兼备的招式,能对靠近黑死牟的敌人造成恐怖的无差别伤害。
尤其是每一个大月牙都有三米多情况下,根本无从躲闪,更不要说逃离这攻击范围。
然而,任何人只要被卷入那月牙旋涡,瞬间便会连这骨头带肉一起被搅碎。
除了正面抵挡,别无他法。
“匡近,你先后退!”
花柱赶紧提醒,与富冈义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上前,看着袭来的月牙蓄势待发。
“想要螳臂挡车吗……”
在黑死牟看来,不过是一些刚刚成为柱的新人而已,想要硬抗他苦心钻研的剑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只能是刀毁人亡罢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富冈义勇和蝴蝶香奈惠甚至没有打算用呼吸法的剑型来抵抗。
几乎到了月牙飞窜到两人面前,将其直接枭首之际,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摆动手中的刀刃。
那动作圆融自在,行云流水,仿佛一条从水中跳起的鲤鱼摆动尾巴。
刀刃与月刃相撞,可前者却并未被直接摧毁,而是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在弦一郎耳中却宛如天籁。
听到着声音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这三个人从这一招下活下来了。
果然,黑死牟六目圆睁。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理应将三人同时切开的巨大月刃居然原路返回,与其他飞窜的刀刃相撞,接着彼此抵消!
黑死牟一言不发地落在地面上,似乎不太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而众人在围成一圈将其包围,包括两名白帽孤影众在内,一共七人。姑且算是七个柱,但他们去没有什么优势感可言。
所有人都看到了黑死牟眼中的数字,因此一个个都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
良久,黑死牟有些谦虚地发出了询问:“请问……刚刚那到底是什么架势?”
然而等待他的事诡异的安静。
第一次遇到这么有礼貌的鬼,大家明显有些不适应。
粂野匡近眯起眼睛脸色古怪,花柱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富冈义勇全当自己没听见,遏制着自己右手的颤动。
随时两人合力将月刃弹开,但手腕还是不免感到裂开般的疼痛。
不死川实弥见没人理会黑死牟,咧开嘴巴刚准备嘲讽,却被弦一郎拉出袖子。
最后,还是蝴蝶香奈惠试探性地回答道:“这是苇名流的架势,登鲤。”
“哈?”
不死川惊讶地看向弦一郎,“既然是你们苇名的剑术,我为什么没看你用过?”
“……”所有人都把视线暂时从黑死牟身上挪开,集中到了弦一郎身上,似乎也想知道为什么。
某人顿时面红耳赤,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
“我……我不会。”
“噗。”粂野匡近笑出来的一瞬间便把嘴巴捂住。
“苇名流……登鲤……”
黑死牟将长满眼睛的剑刃举在胸前,语气波动地有些厉害,显然见识到这种全新的剑术,使他不免心潮澎湃。
能让两个新晋的柱将他的攻击原路打回,这需要何等精妙的技巧和眼力!
如此冒险的反击方式,可一旦成功,几乎可以扭转战局。
众人见黑死牟的动作,还以为他要动手,连忙持剑应对。
然而黑死牟却继续问道:“创造这一架势的人……一定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可否告知我他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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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了然,这家伙虽是一个背叛了鬼杀队的剑士,但却是个沉迷见到的武痴。
“苇名流的创始人正是家祖,苇名一心。”
弦一郎回答。
“一心吗?嗯……也只有一心一意的人,才能创造出此等剑术……”
黑死牟眼睛陡然明亮起来,就连语速都快了不少。
“请问他还在世吗?”
“……”
弦一郎点了点头,但补充了一句:“重病在身。”
老实说,他也不清楚,到时候从黄泉中召回的,究竟是哪个一心。
有时候他还会幻想,自己要是召唤出两个爷爷来该怎么办。
不过既然之前跟鬼杀队的人说过爷爷得病的事情,就以这个为准。
“重病吗?”
黑死牟的语气充满了惋惜,“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我这样的际遇……”
“只要还是人,即便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也会面临着技艺失传的悲惨境地。”
说完,他突然向弦一郎问道:“你的祖父……也在苇名之中吗?”
“嗯。”
“可否请他出来……”黑死牟问道,“无论如何,我都想与他见上一面。”
说着,他转向富冈义勇和蝴蝶香奈惠两人:“他们两个的架势,还不够圆满……我想见识其具足圆满时的境界,想必一定会大开眼界。”
“这不可能。”弦一郎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还不够多?】
“这样吗?这是可惜……”
黑死牟叹息一声,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刀装回鞘中。
“他要离开吗?”这是所有人的心声,甚至有些惊喜。
照理说,鬼杀队的人理应拼尽全力将黑死牟留在这里,但经历过刚刚那一下之后,看到他收剑,所有人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能挡下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拿什么来挡?
“虽然早就知道你会拒绝我的请求……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黑死牟遗憾地低下头,“但现在看来……我只有用另一种方式,请你的祖父现身一见了。”
弦一郎心中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而位于众人包围中的黑死牟,再次以唯一所思的速度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或者说,他比之前更快了!
众人眼前只感觉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时,黑死牟的手臂已经噗嗤一声戳进了弦一郎的胸膛,就像一把餐叉插进一坨奶一样轻松。
弦一郎茫然地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感受着胸腔里手掌,就这样捏住了他的心脏。
他能看见众人大张的嘴巴和夹杂着愤怒、恐惧的表情,他们举着刀极速迫近,似乎在喊着些什么,但弦一郎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八之型·月轮龙尾。”
面对众人的纠缠,黑死牟随手挥出一道范围极大的月轮,将所有人直接扫飞出去,当场只留下他们一人一鬼。
然后,弦一郎感觉有什么东西戳破了他的心脏。
不属于他自己的血液被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我听说……你是苇名的继承人……而你也的确有那样的……”
“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孩子,一定会花费相当的心血……”
黑死牟语气少有地温和,“但只是简单的杀死你,恐怕还不足牵动一个老人的仇恨。”
“所以,我为你注入了过量的血液……确保他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无法见到。”
“想必这足以激怒任何一位剑士……哪怕是一个重病的老人也不例外……”
“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的祖父也像我一样……让他的剑术也可以永远的流传下去……”
“如此,一个继承人的死,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说完这几句后,黑死牟缓缓拔出手臂,弦一郎的身体则向前无力地倒下,口中喃喃念叨着“爷爷”二字。
等被月轮吹飞的几人回到原地时,黑死牟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弦一郎的躯体趴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
他身上的每一个血管都凸起破裂,浑身肌肉融化般地裂解开来,苍白的眼睛无神地看向众人。
这时,一阵狂风吹过,乌云遮蔽了月光。
不死川实弥第一个流下了眼泪。
第一百三十七章 永远活下去
桃山顶上一片死寂。
即便偶尔有阵风拂过,也没能在这里掀起一丝波澜,吹走的没有悲伤,只有灰烬。
不死川实弥垂着脑袋跪坐在尸体旁边,双目无神地盯着已经变形的肉块;粂野匡近在他身后站着,表情悲痛地扶着前者的肩膀。
他身后不远处,蝴蝶香奈惠眼眶发红,眼角垂坠的泪珠尚未干涸。
唯有富冈义勇看还算冷静。
他不太能读懂氛围,选择突然开口打破僵局。
“往好处看,至少他没有变成鬼。”
此言一出,除了对其秉性了解之极的蝴蝶香奈惠外,其他人看向他的表情里都带上一丝埋怨和恼火。
但富冈义勇并不能辨识这种表情,所以没有理会蝴蝶香奈惠的眼神提醒,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
“是他之前杀死了鸣柱先生变成的鬼,这就意味着,若是上弦之一把他也变成了鬼……我们几乎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恐怕才是最糟糕的结局。”
富冈义勇其实是想安慰众人,眼下的结果看起来很糟糕,但一想到本来还会有更糟糕的结果,现在的情况就显得还能令人接受。
但这种安慰方法就类似安慰没有鞋穿的孩子:你看别人连脚都没有,所以只是有鞋的你应该感到知足了。
简而言之,这一种无效而且错误的安慰方式。
而且常常弄巧成拙,变成激怒别人的引火线。
尤其是说话的人本身就不讨人喜欢、甚至没有融入圈子的的情况下。
“富冈先生……”
蝴蝶香奈惠身为医生,自然再清楚不过义勇的话术会导致什么后果。
她刚想开口提醒,但一阵狂风已经从她身旁经过,拂乱了她身上的蝶翅纹羽织。
富冈义勇面色平静如水,轻而易举摆手弹开了不死川往他脸上轰来的拳头。
“你干什么?”
他不解地问道,深沉的蓝眼睛毫不示弱地与对方已经快要皲裂的眸子对视着,仿佛冰山与火山之间在进行某种角力。
他还是不明白不死川生气的原因。
“你这个死人一样的废物,站在别人的尸体旁边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东西啊?”
不死川恼怒吼着,朝着富冈义勇接二连三地发动拳脚攻击。
“明明我们才是鬼杀队的柱,为什么牺牲的是他这个本不相关的人啊!”
“你之前不是成功挡住那家伙的斩击吗?为什么刚才就做不到,任由我们被打飞呢!”
“连尸体都带不回去,要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啊!”
不死川越说越怒,手脚上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然而富冈义勇却面色无波地全部接了下来。
面对不死川实弥的指责,他沉默了下来,心中开始沿着这个思路酝酿起想法。
如果自己能多领悟一点永真小姐教给他的东西……
也许今天弦一郎就不会以这种恐怖的方式死去。
他没有敢多看那堆逐渐解体的血肉,尤其是考虑到对方还是个孩子。
一想起他本来的样子,再看到眼前这摊不成型的东西,理智上实在是难以接受。
另外,这些天在蝶屋和蝴蝶香奈惠一起学习“登鲤”、“下鲤”两种架势,他也和喜欢下棋的九郎成了朋友。
正如不死川实弥所言,自己要如何告诉九郎其兄长的死讯呢。
想到此处,他手上抵挡的动作慢了一拍,导致不死川实弥的拳头趁虚而入,狠狠捣在了他的右脸颊上。
那可是柱的一拳啊。
体重并不算突出的富刚义勇毫不意外地被打飞了出去。
见此,蝴蝶香奈惠和粂野匡近赶紧过去阻止两人。
但孤影众发誓,他们看到粂野匡近过去时,居然偷偷踹了富刚义勇两脚。
不过这也导致,弦一郎的尸体旁边——如果说还算是尸体的情况下,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和那几个人或悲伤或愤怒不同,他们两个还是一如既往的格外冷静。
“你也发现了吧。”
孤影众甲开口了,“地下佛堂里那些融入鬼血失败的家伙,一般会在一分钟内完成身体裂解,五分钟内化成浆糊一样的东西,十分钟左右变成灰烬一样的残渣。”
“但弦一郎大人开始发生反应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却还是处在肌肉裂解的阶段。”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希望?”
他们在今天出任务前,一直都担任着地下佛堂研究僧们的保镖,还是那两只鬼的陪练。
说起对融血实验的了解,恐怕他们仅次于那些研究员。
“……是有这个可能。”
孤影众乙提出了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弦一郎大人倒下之前,还做了什么准备?”
说着,他突然蹲下身子,拉出了被血肉压在底下的忍义手来。
之前鬼杀队几人在的时候他们没这么做,现在那几个人打成一团,无暇顾及这边,反倒给了他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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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东西。”
孤影众甲发现义手紧握着,手指缝隙中有明显的反光,连忙指了出来。
孤影众乙赶紧将义手的手指掰开。
一个空荡荡的小瓶,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忍义手的手心之中。
“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了彼此眼睛里的惊色。
这是用来装敛改造鬼王血的特殊小瓶,很容易辨识。
“弦一郎大人是在失去意识之前,服用了改造后的血液吗?”
从情形来看,大体上就是这样没错了。
但两人还记得,那些会血鬼术的异能鬼,在服用了改造后的鬼王血后,没有一个能幸存下来,全都在两种血液的争斗下,落得个身体崩溃的下场。而先吸收改造血成为鬼的家伙,再吸收原本的鬼王血,结局也是一样。
总之,两种血液混合使用,会导致身体成为血液这种寄生物的战场。
很快,相关实验就被道策定义为没有价值的研究,除了浪费稀有的血液之外,唯一的贡献就只能让受试者悲惨的死去。
两名孤影众没想到,弦一郎居然敢冒这种风险。
但回过头来细想,这正是弦一郎在绝境之下会做出来的事情。
“目前所有的试验品都是已经变成了鬼的。”孤影众甲分析道,“像弦一郎大人同时感染了两种血液,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
他指了指仍在缓慢发生变化的尸体。
“但至少,这样做的确拖延了劣化的时间。”谷
“你有什么想法?”
孤影众乙直接问道。
“如果我们能把劣化的时间拖到明天早上。”
孤影众甲说道,“兴许还有希望能阳光净化掉两种鬼王血液,救活弦一郎大人。”
“或者干脆化为灰烬。”
孤影众然后又自己补充道:“但怎么样都比什么都不错要强。”
“现在的问题是,”孤影众们看向那边吵吵嚷嚷的柱,“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拖延时间?”
……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
弦一郎撕下一截裤管,缠在自己断掉的左臂上扎紧伤口,脸色一阵苍白,显然忍义手他并能带进来。
他所处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在一片大雾之中。
时不时,便有红色或黑色的鬼影出现在他身边,突然向他发动攻击。
但如果他及时脱离战场,那红色和黑色的鬼影便会像死敌一样战成一团,最后相互抵消。
他大概清楚自己应该是位于精神世界之中,而那红影,是原本鬼王血的意识;而黑影,则是改造血的意识。这里同样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看来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饮下那瓶血液,的确为他拖延了不少时间。
不过,他还是负了伤。
因为他饮下的改造血数量不足以与黑死牟灌入他心脏的鬼王血匹敌,所有总有空余的红影突然出现对他发起攻击。
也许这是精神世界的缘故,几乎每一只红影的实力都与柱相当。只有一条手臂的弦一郎与之交战时,总是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尤其是这只断臂还在不停流血的情况下,他自己的实力正在肉眼可见的下降。
他才刚刚绑好伤口,突然感到头顶传来轻响,抬起铁流云便是一记尘旋风·削斩,如同一道龙卷将从天而降的红影搅碎。
也许这里唯一的安慰就是,敌人的攻击力很强,但几乎没有防御力。
只要赶在对方打到自己先解决掉他,就不会有危险。
但弦一郎知道,要不了多久,他自然而然便会失去所有力气。
到那时,他只能引颈受戮。
就比如刚刚掀起的那道龙卷,其覆盖范围比之前刚进来时小了何止一圈。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刚刚解决一个敌人,能够得到喘息机会的时候,四个红色血影突然从他的前后左右同时窜出。
“鬼舞辻无惨的意识是恼羞成怒了吗?”
黑色影子出现缠住了其中一个,但剩下的三个,只能由弦一郎自己解决。
三个红色血影一拥而上,分别从三个方向袭击弦一郎的脖子、腰部和背心。
就当三者要得手之时,弦一郎宣旋转身体射出三道风刃,将三者同时枭首。
但不巧的是,他的背心还是不小心被抓伤,留下三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而且非常消耗体力的三之型·晴岚风树让他不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如果他刚刚用的是飞渡旋涡云,虽然不会负伤,但很大可能会直接力竭倒下。
“不能再用剑型了——”
弦一郎倒拄着剑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断处的血液一滴滴落在白雾般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点响声。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虚弱,这一次,白雾中直接出现了八个红色血影向他袭来!
每一个红色影子,都露出了空洞且邪恶的嘲笑。
“到此为止了吗?”
弦一郎疲惫的眼睛露出一丝苦涩,“又是一次徒劳的挣扎?”
嘴上这样说,但到敌人来到眼前时,他却又一次掀起细碎的风刃前正前方的几个敌人搅碎。
“五之型·升上沙尘岚。”
作为代价,他的腰部和后背则分别被捅进了一只利爪。
而那利爪还在他的身体里面搅动着,如同屠宰场的弯钩一样,扯住了他的内脏。
很疼,但是弦一郎已经没有力气呼喊宣泄这种剧烈的不适,脑袋无力地低垂下来。
他余光扫视着伤口,却发现那红影迅速幻化,变成了一条无限眼神的锈红色铁索,向着白雾深处延伸,看不见其尽头。
自此,弦一郎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而时不时出现的黑影也会被红影迅速消灭,不一会就彻底消失了。弦一郎明白,这意味着改造血的意识已经被彻底清除了。
就这样,一只又一只的红色利爪捅进他的胸膛、腹部、大腿,脚腕,接着变成铁钩缠在他的骨头、脏器上。
最后那些利爪的主人,全部变成了那结实又古老的铁链,伸向未知的地带。
弦一郎没有死,但他隐隐明白过来。
过一会儿,这些还算松弛的铁链就会被白雾那一头的东西直接拉紧。
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五马分尸一样碎成几块。
然而从目前的铁链的数量来看,至少是几百块。
这也意味着,吸收鬼王血失败的第一步——身体裂解将会完成。
随后,便是彻底溶解,最后变成灰烬。
“灰烬……”
绝望之余,弦一郎还起了玩笑,“要是能叫个太阳骑士来帮忙该多好啊。”
“帮忙?”
突然,白雾之中响起另一个声音,那声音充斥着高傲又饱含蔑视,但声线却与他自己一般无二。
弦一郎抬起头,无数红色血影从白雾深处飞出,聚集在一起,在他面前形成一个没有左臂的人影。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红色剪影,但弦一郎还是认了出来,这就人就是他的样子。
但其说话的语气,却让弦一郎想起了鬼舞辻无惨。
“上一次没有其他‘人’会帮你,这一次也一样。”
红影抓住了弦一郎的下巴,充满蛊惑意味地说道:“但我却可以。”
【是鬼舞辻无惨寄生在血液里的意识吗?】弦一郎心想。
【还读取了我以前的记忆?】
“虽然我不知道那黑色家伙的是什么东西,但它抵消了一部分多余的血液,足以让你尸骨无存的血液,而剩下的部分,足以让你成为一个上弦。”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选择身体裂解而彻底死去,要么选择成为我的仆人,永远为我效力。”
“作为奖励,你可以永远活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赞美太阳
桃山。
孤影众甲跟众人解释完他的计划后,鬼杀队的三人彼此对视着,用眼神交换意见,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还有跃跃欲试。
唯有富冈义勇肿着半边脸,一言不发地站在蝴蝶香奈惠旁边。
他先是思索了一会,然后突然对孤影众甲问道:“你的同伴去哪里了?”
他说话时咬字有些不准,可能和被打肿的嘴唇有关。不过不死川实弥也好不到哪去,裸露的胸肌上满是青黑色的拳印,像是盖在猪肉上的检疫合格印章。
其余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两个孤影众的另一个,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
真不愧是忍者啊,一点声息都没有的就离开了。
“他去点心店里取一份神之飞雪。”
孤影众甲回答道:“神之飞雪中拥有神龙的力量,能压制和祛除一切邪祟,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应该也属于邪祟之一。”
这东西弦一郎的系统里有不少,但是却没法拿给他们。
现在最近的几份神之飞雪,一个在点心店观月楼上的神龛里,剩下的全在永真手上。
“就是之前用来斩杀无首的那种东西吗?”
“没错。”孤影众点了点头。
蝴蝶香奈惠想起粂野匡近重伤的那晚,那只让整只鬼杀队都束手无策的怪物,居然被那紫色火焰烧的灰飞烟灭,不禁对孤影众提出的计划有多了几分希望。
“那就这么做吧。”
她看向其他几人。
“哪怕有一点希望,都不能让弦一郎这样尸骨无存的死去。”
“那还用你说。”
不死川口气一如既往地恶劣,好友被杀自然也是原因之一,但他似乎还有些其他针对花柱的不满情绪,但他自己也没觉察出来。
他第一个走到弦一郎的尸体旁边,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日轮刀,不过眼神中还是有些不安。
事情要是没成功,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会变成恶劣的戮尸行为,而且还是朋友兼战友的尸体。
这在非常忌讳死亡这个话题的日本文化中,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不过,不死川很快就驱逐出了这些念头,眼中的不忍也变成了坚定。
“如果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弦一郎……”
他口中喃喃说道。
“希望你只怪我一个人就好。”
说完,他倒拄剑身,将青色的日轮刀刃从裂解的肉块缝隙中戳了进去。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恐怖、尖利的啸声,那声音骇人至极,其中蕴含着极端的暴怒和痛苦,只是听见就足以让人在冬夜之中流下冷汗。
伴随着焦糊味,一丝青烟缓缓日轮刀造成的伤口中飘出,在被风吹散之前,形成一个隐隐约约的凶狠人脸,仿佛在朝着众人破口大骂。
“那是……弦一郎在惨叫吗?”
蝴蝶香奈惠惴惴不安地看着剧烈颤抖的尸体。
对于他人遭受的痛苦,她常常能感同身受,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此时,不死川实弥却发现,仿佛有一股巨力将他捅进肉块中的刀刃缓缓挤出去。
“他在对抗日轮刀的力量!”
不死川实弥大声喊道。
“应该错不了了,是鬼舞辻无惨的血液在作祟!”
说完,他利用体重压住剑刃,又往里面推了一下,与那股来历不明的力量对抗着,并大声催促着其他人。
“等着做什么!快点来帮忙,刚才那些青色的烟雾,应该就是被蒸发掉的鬼王之血!”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证据。
但那张由青烟形成的脸实在太过邪恶和凶暴,和弦一郎平时留给他们的沉稳印象大不相同。
况且,亲眼见过鬼舞辻无惨的他,总觉得那长脸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一种本能的生理不适。
听到他的说法,几人不再犹豫,哪怕是与不死川实弥不太对付的富冈义勇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站在尸体旁边,分立于四角将日轮刀递进肉块裂解的缝隙之中,熟悉的轻烟立刻涌出,尸体再次爆发出类似《黑暗之魂3》小教会外蛆人(浑身爬满蛆的那种聚合怪,不是罗莎莉亚门外的那种)被火点燃的惨叫,震得几人大脑震荡、耳膜生疼。
弦一郎的尸体像是电击般的开始剧烈挣扎,血肉凝结成藤蔓一样的东西从缝隙中探出,朝着几人扎去。
与此同时,日轮刀插入之处的排挤感越来越强。
尤其是力量最小的蝴蝶香奈惠,短短三秒她的刀刃便被蠕动的血肉挤出一半。
她正想全力运转呼吸法再施加力量时,由尸体生出的藤蔓却直接缠住了她的脚腕,紧接着又长出密密麻麻的荆棘,狠狠扎进了她的皮肤。
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绑腿,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无法抵御的疲劳感沿着她的下肢向上半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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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和莫名的疲劳使得她手上的力气顿时松懈,眼见着刀刃就要被彻底挤出时,不死川实弥赶紧分出一只手帮她按住刀柄。而孤影众则立刻去切断骚扰众人的藤蔓。
那藤蔓异常结实,他必须得砍上三四刀才能将其斩断,和下弦鬼的身体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斩断后,那藤蔓马上又会“断肢重生”,续接上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
不死川对着几人大声吼道,“这是弦一郎最后的希望了!”
说完,他低下头对着尸体说道:“你也一定要撑住啊!”
“等这事完了,你要请老子吃一辈子的牛肉火锅!”
“弦一郎,给我撑住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又是数十根藤蔓蔓延而出,向着几人疯狂涌去。
孤影众甲顾此失彼,一个头四个大,不由转头看向点心店的方向,远程催促着自己去拿神之飞雪的兄弟。
“你可要快一点啊!”
……
精神世界里,几分钟前。
被数十根铁索挂在空中的弦一郎愈发无力,鲜血不断地从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中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白茫茫的地面上。
而他的对面,越来越多的红色血影与那个剪影融合。,后者也越来越凝实,不一会儿就彻底变了模样。
那是一个和弦一郎有八分相似的少年,断掉的左手长出一根虚幻的利爪,银白色的卷发如同瀑布般落下,直垂在膝盖后边。其模样比弦一郎更为俊美,只是那双如同地狱岩浆般的红色眼瞳显得无比骇人。
弦一郎只抬起头瞄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自己答应变成鬼以后的样子。
老实说,除了眼睛以外还挺好看的。
换上一个特殊的头套或者眼罩,就可以冒充葛温德林或者防火女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
鬼化的弦一郎,也就是鬼舞辻无惨血液的意识还在诱惑着他。
“只要你愿意变成鬼,这就是你以后的样子,比你现在这个阴沉的面貌要好得多,无论是以人的审美还是鬼的审美,都是一副绝美的外表。”
“变成鬼了还是没有胳膊……还有些不男不女的。”
弦一郎疲惫地开起了玩笑。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平心而论,弦一郎当然想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能召回爷爷。
但如果自己变成了鬼,意识受到鬼舞辻无惨的辖制,那么自己召唤出来的纸人,意识也会是受到扭曲的。
到时候就算复活了爷爷,也免不了变成鬼的下场。
他了不相信鬼舞辻无惨会放弃一个剑圣作为打手。
考虑到爷爷宁可死去也没有服用变若水,放弃为人的身份。
要是自己真得那么做了,才是真正的没有良心,忘恩负义。
因此,弦一郎宁可自己再次失败,也不可能变成鬼舞辻无惨手下的恶鬼。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无非是什么爷爷巴拉巴拉,苇名之类的巴拉巴拉……”
鬼化弦一郎继续说着,“但你又何曾想过自己呢?”
“你每天都活在自我厌弃和对别人的承诺和亏欠感之中,难道就不觉得痛苦吗?”
“你忘记了吗?当时你已经那样的请求了,可那个叫九郎小鬼还是断然拒绝与你分享了龙胤……反倒是让那条野狗拥有了死而复生的力量,四处上窜下跳残杀着你仅有的手下。”
“还有那个老头,整天在河边观察着什么鲤鱼的动作,除了喝酒和剑道什么都不理会,撂下挑子把国家扔在你的肩上……”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为这个国家倾尽了一切,但全日本也只知道苇名一心,却不知道你苇名弦一郎!”
“这样你也甘心吗?!”
“你根本不亏欠他们,是他们亏欠了你啊!”
“成为鬼吧!你会发现如今你的想法是多么扭曲和脆弱。”
“明明你是那样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比任何人都更适合成为鬼,为什么要被人类的恩义道德所限制?!”
“他们在剥夺、在压制你的本性!”
“成为鬼吧,苇名弦一郎!”
鬼化弦一郎高声说道,“到那时候,所有痛苦都会烟消云散,只有你的野心会澎湃地成长蔓延,整个日本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听到你的名字。”
说完这些话,鬼化弦一郎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做决定吧。”
然而弦一郎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
“你终究不明白,鬼舞辻无惨。”
“能有一个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虽然我又失败了,而你已经扭曲到彻底失去这个机会了。”
鬼化弦一郎的表情彻底冷漠了下来。
无论对方的讽刺还是拒绝,都让血液本身的意识感受到了被藐视的愤怒。
“多么可惜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彻底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他抬起手臂,那数十根锁链顿时由松弛的状态陡然拉紧,弦一郎知道,迎接他的将是意识和身体的同时崩解。
之后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做最后的告别吧。”
鬼化弦一郎说道,“你的朋友们,将会泪眼婆娑地看着你的尸体化为灰烬。”
说完,他右手便要挥下,作出了最后的判决。
弦一郎闭上了眼睛,打算迎接最后的苦难。
然而正在这个关键时刻,异变突生。
一道青黑色的剑气突然从鬼化弦一郎的身后升起,撕开了他的背部。
“什么东西?”
鬼化弦一郎顿时大怒,转身一看便愣在原地。
那是一个正缓缓从地面上的字符中升起的金色虚影,像阳光一样灿烂,却让鬼化弦一郎更加讨厌。
等光芒渐息,他才认出这个不速之客:“不死川实弥?!”
与此同时,外边现实世界中,的不死川实弥才刚刚把剑捅进那堆血肉之中。
原本闭眼等死的弦一郎也惊讶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一幕,突然感到莫名的欣慰。
【金色符文,金色的幻影,是我之前的念叨的太阳其实变为现实了吗?】
【说起来,日轮刀借用的,不正是太阳的力量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鬼化弦一郎眯起眼睛,半空中有无数的血影凭空落下,前赴后继地朝着不死川的虚影扑了过去。
“但你的出现毫无意义!”
那些血影都有柱的攻击力。
不死川实弥本身实力还不如弦一郎,同时面对真么多敌人,顿时陷入了苦战。
弦一郎深知,上弦之一灌给自己的血液,毕竟还是太多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敏锐地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地上又多了三个金色的符文,随即又是三个幻影缓缓升起。
正是粂野匡近、蝴蝶香奈惠和富冈义勇。
三人出现的瞬间便合力将嵌入弦一郎的身体的锁链全部切断,弦一郎顿时恢复了自由之身,回到地面之上。
但他们的这一行为,显然已经彻底激怒了血液的意识。
终于,铺天盖地的红色血影出现,如同蚁潮一般将金色幻影团团包围起来。
而弦一郎则被四道金色幻影周密地保卫在其中,虽然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却没有一个血影能对他发起攻击。
见此,鬼化弦一郎直接找上了环节众最弱的蝴蝶香奈惠,差点一击将其切成两半。
同时,外部世界中,这正是蝴蝶香奈惠被藤蔓缠绕攻击的那一刻。
而在精神世界中,同样是不死川实弥帮她将鬼化弦一郎击退,才没有使得蝴蝶香奈惠出局。
正当弦一郎以为这些人只是虚影,还不会说话的时候。
不死川实弥的金色幻影突然转过头来对他大声吼道:
“你也一定要撑住啊!”
“等这事完了,你要请老子吃一辈子的牛肉火锅才行!”
“弦一郎,给我撑住啊!”
……
与此同时,孤影众乙已经拿到了点心店观月楼神龛里的神之飞雪,随后一步不停地朝着桃山赶回。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奇怪的复活
当孤影众乙拿着那盒珍贵的神之飞雪赶回桃山山顶时,眼前所见把他吓得不轻。
只见弦一郎尸体所化的巨大肉块朝着四面八方伸出数百老树根须一般的腕足,牢牢缠住来自鬼杀队的四人的四肢和脖子,并使劲想把他们从肉块附近拖离。
可尽管四人都被勒得翻起白眼甚至断过气去,仍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也许是弦一郎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这才阻止了每根腕足都长出锋利荆棘,否则几人早就大量出血而死。
但即便如此,四人中除了体魄最为强健的不死川实弥以外,其余三人都被扭曲的藤蔓扭断了至少一条腿或一条胳膊。
经历了这半个小时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角力,他们都已经达到了各自的极限。
孤影众甲一个人拿这么多的腕足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几人身边来回游走,专挑那种缠在他们脖子上的下手劈砍。
斩断的腕足会立刻复生,但足以让他们恢复片刻的呼吸。
即便身为忍者,他也根本不理解这些半大的孩子,究竟如何才能忍受得了这种痛苦,坚持到这个地步。
尽管没有跟他们说上几句话,他也不禁心生敬佩。
当他看到孤影众乙气喘吁吁地回来时,赶紧迎了上去。
“东西呢?”他直接问道。
“这里。”孤影众乙把盒子递给他,然后剧烈地喘息着。
来来回回全力奔跑攀爬,尤其是还要避开山下正在趁机闹事的人群,是在是废了他不少力气。
孤影众甲接过神之飞雪后,立刻走到巨大的肉块旁边,二话不说将散发着紫色薄光的碎纸片倒在了上边。
抄纸碎片与那些藤蔓甫一接触,紫色的焰火顿时顺着它们迅速蔓延奔跑起来。
突然间,整个“尸体”仿佛变成了怪异篝火的燃料,一股来自地狱的声音——仿佛上百万有罪生灵被同时浸入油锅的声音——猛然惊响!
就连在山下苦等的鬼杀队和隐部众都毛骨悚然地朝这边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遍体发寒。
下一刻,那被火焰引燃的尸体忽然长出巨大又扭曲四肢来,一把将几乎失去意识的鬼杀队几人连带着着火的藤蔓从身上扯断扫飞出去。
“抱歉,弦一郎,我们只能做到这里了!”
其中不死川实弥在昏厥之前低声说道。
几人倒飞途中,身上的藤蔓失去了力量之源,在火焰的影响下迅速化作灰烬,但身为人类的几人却不受高温和火焰的影响。
“接住他们!”
孤影众甲赶紧起跳将不死川实弥和蝴蝶香奈惠截住,这才没有让他们的伤势进一步加重,同时提醒孤影众乙接住另外两个。
他们将四人紧挨着放回桑岛慈悟郎的小屋里的矮榻上,然后紧盯着外边那正在发狂的巨大肉块。
后者正如同醉酒的浩克一样四处翻滚、碰撞,企图熄灭那紫色的火焰。
本该是头部的地方鼓起一个肉包,但却始终没有长出头颅来。
“一定要成功啊。”
孤影众甲嘴里小声念叨着。“弦一郎大人。”
“别让你的朋友们失望啊。”
……
精神空间内。
看见那几个怎么都杀不死、疯狂消耗血液总量的金色幻影突然消失,鬼化弦一郎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他们已经死了。”
他看向再也没有人保护的弦一郎,居高临下地说着。
“为了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拼上性命,还不如乖乖的成为我们的食物,至少还能发挥点价值。”
“这千年来,我一直看着你们人类因为这样或那样的蠢事拼上性命,却还要指责我随意剥夺你们自己都不在意的东西。”
说完,他蹲下来,来到虚弱的弦一郎身边,扶住了他的脸。
“不过,他们至少做了一件好事。”
弦一郎抬起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虽然我的血液被他们消耗掉了许多,但却刚好到了你能够直接适应的数量。”
鬼化弦一郎露出獠牙,朝着弦一郎的脖子探了过去。
“那就意味着,我想要占据你的身体,不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也不再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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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这里吃掉你,你就会变成我展示给你的这幅样子。”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鬼化弦一郎顿了顿,用指尖割开了弦一郎颈部的皮肤,然后将血液涂到弦一郎的眼眶下边,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我对你是多么仁慈和耐心。为此,你余生的无尽时光,都要用来报答我对你的恩德。”
说完,他一口咬住了弦一郎的脖子,利齿嵌入后者的斜方肌内,鲜血沿着破裂的颈部动脉涌入他的口腔。
甚至因为稀血的味道过于鲜美,他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种感觉。
弦一郎一言不发地承受着这一切,但双眼却出神地忘着开始发紫的雾气。
随着颜色逐渐深邃、气温逐渐明显升高,那雾气的味道也变了,变成了他非常熟悉的神之飞雪。
【果然,是神之飞雪没错……那两个孤影众,没有让我失望……】
他眼睛里的希望突然开始重新燃烧,被紫色的光芒照亮。
“嗯?这温度……”
感受到环境变化的鬼化弦一郎立刻张开眼睛,松开了自己的牙齿,望着周遭迅速改变的雾气颜色,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他感到了一种上位者的力量,一种比它更高级的捕食者的气息。
上一次他还有这种感受,是在面对继国缘一之时。
但他化作一千五百多块肉块逃遁之时,他便知道,那个男人是神明在世上的化身,是无法对抗的存在。
如今,看着逐渐将他包围的紫色薄雾,那种本能的恐惧迅速冲淡了进食的喜悦。
“这不可能!”
他一把推开弦一郎,眼神惊恐地看着他,红色的眼珠子近乎要碎裂开来。
“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跪在地上环视四面八方,那些杀之不尽的血影刚刚被他召唤出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被什么东西……
给吃掉了!
是什么东西,在捕食他!
那些血影消失之处,偶尔能看到一道巨大的身影从紫色雾气中经行。
那是一条长长的、如同超级巨蟒一般的身影,它行动毫无声息,但每到一处,那些血影便被悉数摧毁。
当所有血影都被彻底清除时,薄雾之中的带来的高温终于到了鬼化弦一郎也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狂乱地打量着隐藏在紫色雾气中的敌人,心跳声DuangDuangDuang地几乎响成一片。
“在哪!”他彻底陷入了被消灭的恐惧之中,“你到底在哪?!”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意识吗?】
弦一郎看着鬼化自己的丑态,对鬼舞辻无惨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换成任何一个人去做这个鬼王,都比他做得更好。】
说着,他撑着几乎油枯灯尽的尸体,悄悄站了起来,慢慢地来到鬼化弦一郎身后,探出了手,从其胳膊底下伸了过去。
然后将这个与自己长相有八成相像的家伙给架住。
“你做什么?”鬼化弦一郎懵了,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还有力气,又为什么这么做?
“该结束了。”
弦一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的丑态我已经亲眼目睹了,着实有些令人恶心。”
“你疯了吗?”
鬼化弦一郎拼命晃动身体,想把身后的累赘甩掉,“你想拖着我一起死吗?”
在他想来,无非是弦一郎的意识中又闯进来了另一种类似他的捕食者,也想要占据弦一郎的身体。
他以为自己现在和弦一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到无论他如何挣扎,弦一郎仍然紧紧地用胳膊架住这家伙的肩膀,哪怕手臂被折断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结局已经注定。
“我只是想说,这次轮到我……”
弦一郎嘴巴微启,眼睛闪耀着出两团明紫色的火光,露出两颗不算锋利的犬齿,“把你这个家伙吃掉了!”
说完,他一口咬进了鬼化弦一郎的脖子。
与此同时,一只明紫色的火焰蛟龙咆哮着从薄雾中探出头来,光是眼睛就比他们一人一鬼还要高处一大截。
其真身如何,已经无法想象。
鬼化弦一郎被吓得魂不附体,如同尸体一般呆立原地。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什么世上会有龙这种东西?!
然而容不得他继续思索,下一刻,一人一鬼便被这头紫色巨龙同时吞入龙腹!
这才是弦一郎所谓的“把你这个家伙吃掉”的真正含义。
神之飞雪的火焰,自然是受他操控的,至于他自己咬的那一口,纯粹只是为了报复出口恶气罢了。
与此同时,外边那具到处翻滚碰撞的肉块终于倒在了地上。
桃山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之前被喂下药丸的几人悠悠转醒,一个个顾不上还没有完全接上的骨头,全部从遮挡物中探出头来,仔细查看情况。
那巨大的肉块正在被火焰安静地灼烧着,如同一块被烧焦的油脂一般越来越小,无数青烟正源源不断从紫色火焰中升起,形成一张张诡异的人脸。不过人脸的表情和几人之前遭遇的愤怒和轻蔑不同,那是几乎变形的恐惧。
“不会连着弦一郎一块被烧死了吧?”
粂野匡近看着那急剧缩小的肉块,有些担心地问道。
和他一起被孤影众乙接住的富冈义勇摇了摇头:“不会。”
“你怎么知道?”听到他语气这么笃定,粂野匡近有些纳闷。
“因为我希望不会。”
富冈义勇头也不回地说道。
“啧。”粂野匡近一时语塞,看着对方那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突然说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得那样,我就请你吃一个月的午饭怎么样?”
“不怎么样。”富冈义勇酝酿了一会儿补充道:“还是香奈惠做得饭比较好吃(有姐姐的味道)。”
“……”
粂野匡近脸色木然地回过头,同时为不死川实弥感到着急。
而另一边,那急剧缩小的肉块终于差不多变成了弦一郎原本的大小。
到了这个阶段后,火焰虽然仍然在继续燃烧着,却更多起着一个塑形的作用。
渐渐的,四肢和头颅逐渐长出,一个强壮少年的轮廓已经成型,接下来那火焰便如同雕刻师父一般细细刻画着五官、肌肉纹理的细节,一笔一划地将一个完整3D模型勾勒出来。
当大家发现这人形没有左臂时,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这意味者,弦一郎的确是在复活了!
然而,当火焰加工到头发时,众人却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因为这个弦一郎长出的并不是漆黑如墨的中长发,而是一头垂到膝盖的、如同洁白海浪般的长发。
“不对。”
不死川猛地站了起来,他注意到,除了头发以外,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突然出现在了弦一郎洁白过分的躯体上。
那纹路大体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咬着另一个人的脖子,实在不是什么吉祥的象征。
“他不是在变回人!”
他大声喊道,眼神里满是骇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他是在变成鬼!”
不死川实弥话音落下,几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同时看向两名同样不知所措的孤影众。
“喂,你们不是说神之飞雪可以压制一切邪祟吗?”
不死川恶声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火焰还然在身上,人却变成邪恶的鬼,这岂不是很矛盾。
然而孤影众也对此毫不知情,只能坐等事情结束。
他们虽然有着自主思考的能力,但却不能违反弦一郎的任何命令,如果弦一郎真得变成了鬼,他们的思维也会被迅速扭曲,以适应这种变化。
正在大家都都紧张地不行的时候,弦一郎的身体重塑已经彻底完成,一件雪白的下袴自动套在了他的下半身上,更是证明了他变成鬼的事实——这是一种拟态的能力,绝不是人能轻易做到的。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弦一郎马上就要醒来了。
“拔刀!”
不死川实弥看到这一幕,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随即一马当先来到弦一郎面前持刀站定。
出现了这样的事,他不得不亲自将这个变成鬼的朋友斩杀。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失败,但是
在他想来,像鬼那样活着,对弦一郎只能是一种侮辱。
他必须做他该做的事情。
“但愿、但愿他还记得一切……”
其余三人也都表情复杂地分别站在弦一郎的各个方位,但没有人率先动手。
至少,也要等弦一郎醒来、开口说话才行。
也许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也许变成鬼的弦一郎并不需要吃人。
弦一郎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当他掀动自己白色的睫毛,露出那双如同地狱岩浆般的橙红色眼睛时,四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绝望之色。
然而正在此时,弦一郎的脑袋里也想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已获得秘术·鬼化。】
【消耗一半的集中力,在接下来五分钟内化身为鬼,力量和敏捷属性加5,义手忍具将以血鬼术的方式释放。】
第一百四十章 借你兄妹脑袋一用
【魂玩家属性面板】
人物:苇名弦一郎(鬼化)
年龄:9岁
身高:148
体重:39kg
活力(生命力、持久力和体力):20(原10)(来自鬼化)
说明:开启鬼化之后,你的恢复速度将极速提升,但无法使用恢复生命力的道具。
力量:9+5(来自骑士戒指)+5(来自鬼化)+2(来自风之呼吸·常中)
敏捷(技巧):12+5(来自鬼化)+1(来自风之呼吸·常中)
秘法(智力、信仰):10
体质(血质、集中力):15(原10)(来自鬼化)
说明1:鬼化以后不受太阳光、紫藤花以及日轮刀的克制,也不会受鬼舞辻无惨的影响。你的血液可以对其他生物使用,用以进行彼此之间的远距离沟通。此外,鬼化之后你的性格或受到一定程度的扭曲,部分人性会被暂时抑制。
说明2:鬼化过程中使用夜叉戮糖无效。
……
弦一郎用了一秒钟便消化完了关于鬼化的所有信息。
他没有想到,这一次死而复生,居然能得到这样一个特殊技能。
虽然一天只能用五分钟时间,但在这五分钟内,他的属性可以直逼那个从未谋面的岩柱·悲鸣屿行冥。
在这五分钟之内,他可以像一只真正的鬼一样肆无忌惮地与敌人战斗,根本不必考虑受伤的问题。
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没有鬼的弱点。
不过一想到这能力毕竟是用命换来的,弦一郎也就没有那么惊喜了。
他将意识从脑海中退出,这才看向自己身前左右如临大敌的四人。
除了不死川实弥以外,其余三人的胳膊或小腿都扭伤、折断的痕迹,药丸所滋生的绿色光点正在缓缓修复他们的伤势,但距离全盛状态还有好一段距离。
看到弦一郎睁开眼睛的瞬间,几人的状态立刻变得像不死川实弥遇到鬼舞辻无惨一样,感到自身的血液几乎降到为了冰点。
心理上,他们敢向任何危害人类的恶鬼拔刀。
但生理上自然的恐惧反应,这是无法控制的。
尤其是风呼二人组,他们很清楚,这种血液冰结感觉意味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弦一郎,恐怕要比之前鸣柱变成的鬼还要强上一些。
弦一郎终于动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下半截左臂,那里突然感应一般地便长出一只紫色的幻影之手来。
四人见此心情紧张了到了极点,以为弦一郎要发动攻击,于是在不死川实弥的眼神示意下一拥而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非常强大的鬼是他们“造”出来的,哪怕搭上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也绝对不能放弦一郎离开。
“?”
弦一郎被几人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这幅样子引起了他们的误会。
他本想立刻出声阻止,但脑子里突然产生了想要试一试自己现在的实力的想法。这种力量膨胀带来的不真实感,急需一场事实来获得验证。
于是乎,他打算先不说话。
念头产生之间,四人各自色彩不同的斩击已经到了弦一郎面前。
但由于其中有三人受伤的关系,唯一值得弦一郎注意的只有不死川一人而已。
他那只虚幻的左手挥动之间连续扔出三道手里剑——或者说紫色的大型风魔手里剑比较合适,它们有意识一般阻挡了其余三人的剑路。
鬼化后,义手忍具是以血鬼术的方式放出的,威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二之型·爪爪·科户风!”
不死川实弥看着用出血鬼术的弦一郎眼眶发红,大吼的同时猛地在身前撕出四条爪痕般的细长风刃。
弦一郎有意感受自己的身体素质,因此没有抵挡,任凭那攻击落在自己裸露的胸腹位置。
果然,不受日轮刀的克制的他,只是被剖开了一公分左右的肌肉组织,鲜血刚有流出的趋势,伤口便已像拉起的拉链般迅速愈合。
一个新晋柱的攻击对鬼化后的弦一郎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处。
见到一幕,不死川惊骇至极,连忙提醒其他几人:“小心,日轮刀对他没用!”
然而另一边,粂野匡近还在和缠上他的风魔手里剑纠缠,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实弥则利用弹反将之瘫痪。
听到不死川实弥的话,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用出了各自的突刺剑型,打算先从背后限制弦一郎的行动。
就算他能免疫日轮刀的加持,但将剑士所有的力气集中于剑尖,应该还是能够对他造成麻烦。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纹突刺!”
一个是幻影一般的九连突,另一个则是五大呼吸法中发动速度最快的招式。
然而在忍者之眼+鬼的感知面前,他们的动作慢得就像刚开始练习长枪的苇名兵。
“看破。”
两人只觉得以前一花,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富冈义勇的长刀已经被弦一郎踩在脚下。
不过弦一郎没有用力,不然从刀背进行打击是很容易把日轮刀弄断的,而每一把柱级的日轮刀都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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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蝴蝶香奈惠的日轮刀,则被他紧紧抓在幻影之手中。
任凭两人如何使劲,都无法将抽刀刃抽出一丝一毫,同时也惊骇于自己的攻击被完全预料并防御住了。
这就是堪比上弦的鬼吗?
蝴蝶香奈惠有些紧张,鬼杀队剑士面对鬼时唯一的优势就只有日轮刀而已。
如果剑士被缴械,他们在鬼面前就只能任人其鱼肉。
弦一郎本来都打算做戏把刀还给他们了,可蝴蝶香奈惠却突然出声说道:“弦一郎,你真得不记得我们了吗?”
显然,她把弦一郎的动作当成了要将他们两人彻底杀死的标志。
看着眼前这个眼中更多是可惜、哀伤还有怜悯而非恐惧的少女,弦一郎微微愣了一下。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良心微微不安,这么瞒着他们好像是不太好。
一定是鬼化后的性格因素在作祟……
也就是这一愣,让蝴蝶香奈惠的眼中重新露出些许希望。
“他果然还记得我们……”
但她话音未落,另一边的不死川实弥终于找准了时机,迅速迫近升起一道青黑色的风刃。
这一招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岚烟蓄满了力道和决心,几乎将弦一郎的左臂直接斩下。谷
幻影手臂立刻消失,蝴蝶香奈惠终于取回了自己的日轮刀。
弦一郎被这剧痛激怒,随手向不死川的方向劈出一道风刃。虽然这个动作结束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巨大的青色风刃刮走了不死川的头顶几根白毛,几乎蹭着他的皮肤飞了出去,直接将不死川实弥身后原本属于桑岛慈悟郎的小屋腰斩。
房屋坍塌的声音响起,除了还在锲而不舍想从弦一郎脚下抽出剑来的富冈义勇外,几人都立刻闪身后退躲避滚滚而来烟尘。
“你还在那里等什么啊?”
见富冈义勇还傻傻地站在那里拔刀,不死川实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快离开啊!”
然而富冈义勇听了提醒以后,只是抬头和弦一郎熔岩般的眼睛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小声说道:“我的刀。”
自然地就像在说出一个普通的请求。,好像他知道弦一郎一定会答应似的。
【这家伙看出我对他们没有敌意?】
弦一郎有些诧异,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木木然然的家伙,直觉却出乎意料的灵敏。
于是在其余三人惊诧的目光下,弦一郎抬起脚,让富冈义勇把刀取了回去。经过刚刚被不死川“激怒”差点失控的事情,他也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鬼化以后,他对自己情绪的掌控至少下降了两三个档次,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九岁孩子,很容易对刺激作出孤独反应。
“谢谢。”某面瘫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在离弦一郎不到一米的地方慢慢把日轮刀收回鞘中。
“怎么回事?”不死川实弥眼中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随即慢慢演变成淡淡惊喜,“难道他真得想起来了?”
“有这种可能。”
粂野匡近此时心情和不死川实弥相差不多,甚至还对那个面瘫佩服了起来,因为那也太冒险了一点。
“说起来,好像是我们先动的手吧,搞不好人家一开始就没有敌意。”
就这样,其余三人也试探性地慢慢走过来,弦一郎虽然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但的确没什么敌对的意思。
“弦一郎?”
不死川实弥轻声问道,似乎是怕吓到他似的,“是你吗?你还记得我们吗?”
“……”
看到对方这副哄孩子的,弦一郎也不打算再继续扮鬼了。他伸出一只手阻挡他们继续前进,然后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默念着取消了鬼化。
距离他重生到现在,只用了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左右的鬼化时间可以留着之后再用。
接着,在几人注目之下,弦一郎半跪在地上用右手支撑着身体,过膝的白发虽然没有变短,但却迅速恢复原本的形状和颜色,逐渐变得乌黑油亮,身上的花纹也肉眼可见的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他眼睛里那熔岩一般的橙红色逐渐消退,又变成了以前那抹深沉的灰黑。
当然,他那以血肉拟态形成的白色下袴也消失无踪。
还好他弦一郎应够快,几乎是无缝衔接一般地从影子里召唤一套衣服,暂时遮住了要害,像个刚从被自己探出身体的长发美少年。
接着,他脸色无辜地看向几人,一副“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死川实弥喜出望外不假,但也有些隐隐的不解,“他从鬼变回人了?”
他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然而在场的几人,没有谁能给他解答眼前的这个疑惑。
唯有富冈义勇若有所思地盯了弦一郎一眼,随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闷葫芦。
但他打定主意,之后一定会找机会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就这样,在几人用紫藤花液测试过之后,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弦一郎是人,而不是鬼。
今晚的故事总算是有了一个大家可以接受的结局。
就连刚刚在附近观战的孤影众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必再死人了。
“你这个家伙,以后绝对不准再一个人行动了!”
无视了弦一郎还没有机会穿好衣服的事实,不死川实弥在确定前者没有问题之后,立刻就是一个熊抱。
“害我们担心成这样,真想把你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顿啊!”
不死川实弥一副大人的口气说道,好像他们一开始就在山上结果会有什么不同一样。
但老实讲,今晚在桃山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他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人生。
先是自己差点被杀,接着又是救了他和粂野匡近好几次的弦一郎,他们还见到了连续三个由剑士变成的鬼(如过把弦一郎也算上),每一个都有不输上弦的实力不说,其中一个甚至还是从未谋面的上弦之一。
一个使用着闻所未闻的“月之呼吸”的鬼。
明明那家伙强大到可以轻松将他们全部杀光,但却只针对了弦一郎一个……
要不是苇名各种各样的神奇事物,恐怕今晚发生的事情,将成为不死川实弥新的梦魇。
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流下几滴眼泪落在弦一郎的肩膀上,后者心里一暖但并没有揭穿,而是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对我说得话,估计也是香奈惠小姐平常想对你的说的话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粂野匡近没有忍住,捂着肚子就笑了起来,还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这个师兄平常的感受啊!”
蝴蝶香奈惠也跟着一起轻笑起来。
就这样,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富冈义勇全程围观),终于在欢笑中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光。
当众人谈起弦一郎之前变为鬼的事情,弦一郎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是被蝴蝶香奈惠的提问“点醒”,这才苏醒了过来。好在他的智力已经得到提升,撒起谎来镇定自若已经不是从前了比。
他其实并非不能实话实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变鬼的事情传出去,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这种能力,是他的秘密武器,一旦传到对手耳中,用处便会大打折扣。
“除了天音夫人、产屋敷家主、九郎和永真夫人以外,请不要把我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弦一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他的抽奖必须在十二点以前完成,不能再拖。
“点心店那边,我会让他们办葬礼来迷惑鬼舞辻无惨。”
说着他笑了一下,“你们作为我的朋友,别忘了过去吊唁之类的这样才能显得合理一些,记得多喝点水,不要太珍惜自己的眼泪了。”
“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不死川实弥锤了他一拳,“那你也要多加小心啊。”
两边告别后便分开了,因为按照弦一郎原本“鬼化失败”的死法,本身就是没有尸体余留的,所以四人组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空着手下山去了。
而弦一郎和两名孤影众在在山顶上,望着四人的背影渐渐消失。
“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就等于救了苇名,救了爷爷。”
弦一郎将视线看向大火蔓延、暴民四起的山下,陆军部队已经逐渐开赴过来,打算镇压混乱。
“既然如此,作为回报,我就彻底帮你们解决掉这些杀鬼路上的障碍吧。”
说完,他给两名孤影众各自喂下一滴自己的血,通过归佛回到点心店,抓了一条锦鲤后,又火速传送到了平田宅邸的地下佛堂。
“为了最大化这次抽奖的收益,不得不借你们两个的脑袋一用了。”
说话之间,妓夫太郎和堕姬兄妹立刻被从幻廊之中赶出,来到了弦一郎的面前。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富冈先生比你温柔多了
“我保证,动作一定很快,你甚至都感觉不到疼,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下来了,就好像本来就没有脑袋一样。”
鬼化后的弦一郎提着妓夫太郎的脑袋,仰头看着紧贴在地下佛堂天花板上的堕姬,语气有些捉弄般的恶劣,岩浆般的眼珠子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得冷酷又残忍,仿佛有种纯粹的恶在其中酝酿。
这大概就是鬼化对他性格造成的影响了,如果是正常的状态,弦一郎才没心情开玩笑。
但现在的他,却感觉这个傻乎乎的女鬼真好玩。
接着,他把妓夫太郎的头抬到与自己齐平的位置,对着堕姬轻轻晃了晃,
“不信你问他好了,我说得没错吧?”
妓夫太郎先是不客气地瞪了弦一郎一眼,随后才叹息般地对堕姬说道:“放弃吧堕姬,没机会的,我们只能相信他了。”这家伙鬼以后,我们已经彻底不是他的对手了。”
其实妓夫太郎心中也不免感叹,不过是几天没见,这小鬼怎么也变成鬼了呢?
之前被弦一郎从幻廊中放出来,兄妹两当然不会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束手就擒,而是立刻就发起了反击。
然而经过之前那十五天的训练,弦一郎对他们两的动作和攻击方式实在太熟悉了,就算遮住一只眼都能轻松躲过。
开启鬼化之后,妓夫太郎的动作看起来满是破绽,因此才被弦一郎轻而易举地绕后斩下了脑袋。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而堕姬则是靠着层层叠叠的缎带保护侥幸逃过一劫,接着就像只壁虎一样扒到天花板上边。
顶多八米高的天花板弦一郎当然可以上去,但他担心自己的攻击会不小心打破屋顶,导致两人的位置被鬼舞辻无惨发现。
之所以把他们两带到地下佛堂来处理,不就是因为佛堂可以隔绝邪祟、阻断鬼舞辻无惨的感应吗?
另外,由于之前的训练,堕姬也对不死川的稀血气息十分熟悉了,依靠那玩意把她熏醉掉下来也不现实。
想来想去,弦一郎才决定不厌其烦地规劝堕姬赶紧下来接受处理。
“你先变回原样再说!你这个白头发的样子超讨厌的!”
堕姬透过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罩大声喊道,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不然我才不相信你。”
“明明他们都说好看。”
弦一郎有些恼火的抬起左手,似乎想给堕姬来上几枪,不过好巧不巧的,鬼化的时间正好结束。
膨胀的力量感迅速消退,弦一郎也从之前那有些活泼的状态恢复原样。
“好了,现在我又变回人类了,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他苦恼地掐了掐眉心,“我说过一定会复活你们就绝对不会有假。你们死后,的灵魂依然回到幻廊之中,就像病叶和累一样,没有什么地狱在等你。”
“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到那个有水声的房间里待几天,我就会想办法把你们复活。”
说着他音调一变。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现在你要么自己下来,要么我就去找忍小姐过来。”
“你说那个小矮子?”
堕姬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她能做什么?”
“她研制出了一种新毒药,比让你们动不了的那种毒药还要厉害。”
弦一郎眼睛都不眨的开始胡说八道。
“你之前那半个月杀了她那么多次,还总是嘲笑她的身高,所以她特地为你研制了一种毒药,能让你的脸变皱变丑变黄长满烂疮,接着你的皮肤会从身上脱落,最后变成一堆恶心的黏液……”
“什么?!那我不就和哥哥一样了吗?”
堕姬本就惨白的脸色几乎要彻底失去颜色,“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就是这样啊,她想折磨你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我再说一遍。”
弦一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果然堕姬就怕这个。
“你要是现在还不下来,我就要找她过来了。到时候她把毒药涂在子弹上开枪扫射,你想躲都躲不掉。”
“你别说了!我明白了!”
缎带一根根地被堕姬吸入体内,最终露出了她窈窕的本体,慢慢地从天花板上飘下来。
她可怜兮兮、满脸委屈地接过哥哥的头抱在怀里,然后认命一般地蹲了下来,雪白的脖子向前微微探出。
“我动作会很轻的。”
弦一郎抽出铁流云,高高举起。
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这个堕姬比九郎还像个孩子。
“等等。”堕姬突然转过头,眼睛里充满疑问,“等你复活了我们,究竟打算让我们做什么呢?”
“你哥哥要帮我对付鬼舞辻无惨,至于你想怎么样都行。”
弦一郎想了想说道,“只要不吃人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食物,我会给你准备一些稀血的。”
“那我还想回吉原。”
堕姬提议道,“我还想当花魁,想和九郎聊天。”
几根黑线出现在弦一郎脑门上,“这个不行。而且九郎也不在那里了。”
“那九郎在哪里,我要去找他玩。”
“这也不行。”
那可是蝶屋啊,去找死吗?而且那不是把弦一郎能操纵鬼的事情也给暴露了吗?
堕姬顿时又委屈又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明明……”
她话音未落,日轮刀直接划过,暗金色的刀刃包裹着电弧,轻而易举地斩断了堕姬的脖子。
笔趣阁
杀死鸣柱之鬼获得的特殊奖励——雷电质变宝石弦一郎已经用在了铁流云上,因此堕姬脖子上断裂处的伤口一片焦黑。
正如弦一郎承诺的那样,堕姬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接受痛觉的神经被电流麻痹了。
就这样,兄妹两的脑袋挤在一起落在地上。
“你说过的话别忘了啊。”妓夫太郎提醒道,“我还不想就这样死掉……”
“哥哥,真的一点都不痛啊……”堕姬突然插嘴道。
“你闭嘴啊不许说话!”
“哈?你为什么要朝我大吼大叫啊?我们可是要死了呀!”
“你没看我正在说正事吗?!”
“该闭嘴的是你才对吧,这里也臭那里也臭,嘴巴里面最臭,真是熏死鬼了……”
就这样,弦一郎抖动着额头的青筋看着这双人喜剧逐渐落幕,终于等这对兄妹的尸体化作灰烬消失。
“真是相当活泼的两个鬼呢,弦一郎大人。”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道策凑上来说道。
“……”弦一郎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今晚遇到了这么多只鬼,这个堕姬是最让他心神疲惫的一个。
还好,随着两鬼死亡,系统的提示音也为弦一郎带来了些许精神上的慰藉。
【已杀死强敌-上弦之六·妓夫太郎&堕姬,抽到相关奖励的几率得到了提升。】
【获得妓夫太郎的灵魂;获得堕姬的灵魂;佛珠*4;技能点*5;毒属性质变宝石。】
【……九郎的护身符效果已经触发,奖池已再次得到细微的优化,请在下个午夜之前完成搞抽奖。】
弦一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对兄妹两的灵魂并不是连在一起的,没有洛斯里克双王子那么夸张。
接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所有佛珠直接合成为“三之念珠”、“四之念珠”。
虽然其他属性需要睡一觉醒来才能变化,但是运气属性并不需要,因此直接由8变成了10点。
运气增加,等会抽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把握更大了!
此外,这颗作为特殊奖励的毒属性宝石,他打算通过九郎送给蝴蝶忍。
【毒属性质变宝石:质变武器后,毒属性攻击对敌人的效果翻倍。】
要不是有那孩子调制的毒药,上弦之一第一次给弦一郎喂血的时候,他就已经遭中了。
自己的两把近战武器都已经分别装备了“锋利”、“雷电”宝石,毒宝石装在金钢铁神臂弓上也不合适。
想来想去,这颗宝石最适合的去处也就只有把毒物当做第一武器的蝴蝶忍了。
【接下里,就要去找到村田进行抽奖了……不过,在此之前……】
弦一郎走到那两只直接由改造鬼王血转化的鬼之前。
这十几天里,他们食用了大量的稀血——有不死川实弥的、也有弦一郎自己的,换算过来,这两个家伙相当于吃下了五六百人。而每次他们体质提升后,研究僧们就会给他们注入更多的改造鬼王血进行质变。
如今,这两只速成的鬼气势沉稳,早已不是当初那副杂鱼的模样。
“到了你们该出去的时候了。”
弦一郎打开牢笼,两只鬼眼中带着渴望,有些迫不及待地从里面走出。
鬼不仅有进食的欲望,他们本身也是凶残野兽的一种,破坏和杀戮同样是他们的本能。
被关在这里圈养了这么多天,他们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
然而弦一郎的命令他们无法违抗——他们身体里的血液也不允许他们违抗,于是便只能强行抑制。
“记得那些诬陷你们偷刀的贵族和报社吗?”
弦一郎说完这话,立刻感知到了对面这两只鬼心中燃起的火焰。
在研究僧们不断灌输仇恨的情况下,这两只鬼——尤其是山田,仍然记得这件事,以及他引以为傲的试刀人的身份。
而那些拒不承认雇佣试刀人,反而将他们诬陷为偷刀贼的贵族的名字,早已深深烙入他们的执念中。
“现在你们有机会了。”
弦一郎说道,“今晚荒川区发生了严重的爆炸和火灾,整个东京的陆军部队和警察几乎都往那边去维持治安,而其他区域的普通人也根本睡不着,全都等着看热闹。”
“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去杀鸡儆猴——先去干掉几个雇佣过你们的大人物,然后警告那些诬陷你们名声的有钱人和贵族,如果不想连累他们认识的每一个人,就必须赶在明晚之前去外国人的报社承认自己的错误。”
“还有那几家刊登谎言的报社,也要让他们知道胡说八道的后果。”
弦一郎的语气愈发阴冷。
“告诉他们,不听内阁的话,或许报社会开不下去。”
“但如果他们敢污蔑鬼舞辻无惨大人和他的手下,就会死无全尸、血肉模糊、全家死绝甚至化为口粮。”
“明天早上,东京所有报纸的头条,必须是最真诚最衷心的道歉,否则就会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明白了吗?”
两只鬼连忙点头:“明白了!”
“好,那就去吧。”
弦一郎分给他们两滴自己的血,最后安顿道。
“记住,没必要隐藏自己的样子,确保看到你们的人越多越好,如果有可能,最好让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鬼的存在。”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遇到鬼杀队的人,不许自作主张,激活那滴血就可以把信息传达过来。”
“是!”
就这样,两只鬼兴奋地走出佛堂,打算去东京成就一番大事业,根本不知道那里正有一个暴怒的鬼王不知道火往哪里发。
而弦一郎则让道策抽了一管子自己的血,随后叫他分给宅邸附近的苇名众,用来即时向他报告。
至于他自己,则是领着装锦鲤的桶子传送到了距离鬼杀队总部最近的鬼佛,马不停蹄地朝着目标地点赶去。
此时他身上的声望值总数,已经高达40万。
……
与此同时,鬼杀队众人终于回到了蝶屋。
蝴蝶忍三人因为药丸的关系,此时也只是轻伤,再浪费珍贵的药丸实在是有些奢侈,因此只是叫九郎和值班的小清为他们包扎一下。
至于事情结束后显得尤其悲伤的桑岛慈悟郎,则由擅长安抚老头子的永真亲自接待了。
不过奇怪的是,也不知道粂野匡近扒拉着不死川实弥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后者突然决定帮小清分担一点任务,由他自己来帮蝴蝶香奈惠包扎。
“你真得能行吗?”
小清歪着小脑袋,提出了暴击般地质疑。
“你每次住院期间,都把病床上搞得乱七八糟的,连病服都穿不好。”
“像包扎这种非常需要细心的工作,可没有砍人那么简单哟。”
不死川实弥恼火地一把抢过纱布。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本大爷可从来没砍过人。再说,连无形的风我都可以轻松驾驭,这不过是柔软的纱布而已,那能有什么难的!”
“凶巴巴的讨厌死了。”
小清冲着不死川吐了吐舌头,快步跑开了,走到远处还回头补了一刀:“富冈先生虽然不喜欢说话,但至少是比你温柔多了!”
不死川实弥闻言不由愣在原地,手中的纱布被直接握成皱皱的一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告白(上)
不死川实弥紧紧攥着手里的纱布,满怀心事地穿过大半个蝶屋,脸上沉着如水,心理活动却相当丰富。
“真让匡近那个嘴碎的家伙给说中了……”
“连蝶屋的小丫头都觉得那个死人脸反而比较好相处吗?”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七个那么阴沉的家伙啊。”
“看起来没有精神,长得再帅也都是和丑八怪嘛。”
“……”
“说起来,是不是要注意一下以后说话的方式啊?”
不知不觉,他心里正琢磨着以前连考虑不会考虑的事情。
其实,自称“老子”、“本大爷”以及粗暴的口吻言行,并不是不死川实弥从小养成的习惯。毕竟弟弟妹妹都很听话,他也没有必要那么凶巴巴的。
之所以会那样说话做事,是因为在母亲死后,他必须一个人带着弟弟玄弥在流氓聚集的码头区讨生活。
为了不让弟弟被人欺负,也为了管教那时不知真相且对他恨的牙痒痒的弟弟,他就刻意模仿那些街霸地痞甚至死去父亲的言行。
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天生恶相,常常(自己杀鬼后)带着一身鲜血和伤口回家,很快就成了人们口中绝对不能搭话否则就会被杀掉分尸的凶神恶煞。
只不过加入鬼杀队以后,他的这套临时风格也被带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将自己与其他人分隔的高墙。
毕竟谁会想和一个满口脏话、甚至能把鬼都吓哭的人交往呢?
而想把所有心思都用来杀鬼的不死川实弥也乐得如此。
毕竟有了亲近在乎的人,失去他们时就会更加难以忍受。
但若仅仅是战友关系的人在杀鬼中死去,那么短暂的悲伤过后,留在他心里的就只有愤怒。
而愤怒和仇恨恰恰是不死川实弥的力量之源。
可惜事与愿违,这世上还是会有粂野匡近和蝴蝶香奈惠这样的“滥好人”存在。
无论他口气多凶恶,脸上的刀疤又多丑陋,这两个人都像是母亲一样无条件地包容和接受他。
他们一个像是冬日暖阳,一个像是和风细雨,不断融化着包裹着他的万丈高山,而且不遗余力地尝试让他理解——
他的人生,不止是杀死恶鬼这么简单而已。
再怎么悲惨、甚至不堪重负的人,也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所以,在他们的潜移默化和最近几次生死危机的影响下,不死川实弥也是头一次开始反思——
自己是否有必要改变。
路过药房时,他有些头晕眼花地在药材堆里挑了两种常用的药膏揣进怀里,然后又端着一个铜盆跑进厨房,把负责给众人准备夜宵的小穗吓了一跳。
“你、你要干嘛?”
她肩膀瑟缩着问道,“水才刚刚烧开,要吃东西的话,还要等一会儿才行。”
“水开了吗?那刚好。”
不死川实弥听到小穗的话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抬起锅就将热水倒进铜盆里。
“你再煮一锅好了。”
“诶……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不死川实弥不耐烦地转过头来,两只斜挑的眼睛瞪再配上有些凶狠的语气,吓得小穗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比眼睛还大的泪珠突然就涌了出来。
“该死,说好的要温和一些呢?”
看到她这个反应,不死川心里大呼不好,想要赶紧逃离现场。
尽管心里十分害怕,但小穗还是忍不住支支吾吾地说道:“这第一锅是要给水柱先生热鱼汤用的。”
“哈?”不死川实弥手下的动作一顿。
又是这个富冈义勇,自从在山下看到那个家伙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那张死人脸好不顺眼。
刚刚回来的时候,更是无视了匡近的告别,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领着弦一郎的弟弟消失了!
那个叫九郎的孩子,不死川实弥一直很感兴趣,结果却连正脸都没能看到!
“你说说看,为什么他有鱼汤喝,我们其他人就只有饺子?”
不死川实弥眉头倒竖地质问道,像个被父母不公对待的孩子,满身柠檬味。
“可是……鱼汤是昨天剩下的,饺子是今晚才包好的啊……”
小穗委屈极了,但是在柱的面前,又不敢用手抹眼泪,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而且,那鱼汤本来就是香奈惠姐姐专门为水柱先生做的呀。”
听到这里,不死川实弥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鱼汤呢?”
他张望着厨房,然后立刻看到一个被小案板盖住的瓷盆,“是这个吗?”
小穗点了点头。
下一刻,不死川实弥直接取下案板,端起瓷盆咕噜咕噜连鱼带汤喝了个干净,里面的萝卜更是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好喝。”随着一声称赞,小瓷盆咣啷一声砸在了厨房的案台上,像个不倒翁似的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等小穗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不死川实弥已经端着一盆开水不知去向。
几秒后,一阵呜咽的哭声从厨房中传出,其中委屈、辛酸、不解、困惑,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与此同时,正在接受九郎细心包扎的富冈义勇正一如既往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好饿啊。”
“鱼汤还没有热好吗?“
……
另一头,不死川实弥心中没有半点给小穗带来困扰的觉悟,反而带着莫名其妙的得意来到蝴蝶香奈惠门外。
随着他的走动,走廊上的木地板吱吱呀呀的响声连成一片,也提醒了刚回到房间不久的蝴蝶香奈惠,有人来了。
“是小清吗?”
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不是让你先去照顾其他人吗?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是我。”
不死川实弥突然说道。
然而大概一秒的静默后,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轻呼。
“呀啊——”
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随即是木质桌子的碰撞声和茶具的倾倒声。
根据自己听到的内容,不死川实弥第一时间便认为是蝴蝶香奈惠摔倒了。
对付弦一郎的“尸块”时,蝴蝶香奈惠的右腿曾被那血肉藤蔓直接缠住扭断,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一颗药丸还不足以让她痊愈。
想到此处,他心中更是焦急担心花柱的伤势,再加上他从未有过和家人以外的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他居然直接拉开了房间的纸门。
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在灯火照耀下,度上了一层金色的通透肩颈。谷
一团粉红色的烟雾从不死川实弥的胃里升起,然后不断变得浓郁,在他的脸上变幻成了滚烫的鲜红。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啊。
平生第一次,不死川突然忘记了怎么说话。
就在他结巴的时候,一层薄薄的里衣立刻将裸露的肩颈盖住,但还是能隐隐看到逐渐发红的肤色。
“那个……”
蝴蝶香奈惠转过小半张脸,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说道,“可以先把门……”
“哦!哦!好的!”
不死川实弥话都没有听完便立刻行动起来,哗啦一声便拉住了纸门。
但也许是心绪太过慌乱,再加上他的呼吸过为急促,纸门的木头边缘在接触到门框的刹那,居然直接给……
撞断了!
夸啦啦——
失去了支撑的纸门直接朝着不死川实弥拍了下来,他此刻手上正端着水盆,于是只能转身用背部地支撑其不要倒下。
“完了!完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各种各样的、甚至从未体验过的混乱情绪不断涌入不死川实弥的心中。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朝屋内大喊:“对不起、我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请务必相信我!”
不死川实弥!你告诉我!
谁他妈的会用呼吸法开门啊?!
“我知道了!”
蝴蝶香奈惠本来还觉得有些窘迫,但现在却变成了哭笑不得,“麻烦你继续支撑一会儿,先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不死川实弥没有回答,安安静静地装起了鹌鹑。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在码头区工人嘴里说出来的老套故事,他居然会亲身经历一次。
在民间故事里,就有好多帮工、下人因为不小心看到大户人家的小姐在洗澡,所以不得不入赘而后翻身的臆想故事。
但一直一来,不死川实弥都对这些故事不屑一顾。
先不说究竟要怎么才能偶遇这种事情,至少曾经帮大户人家运货的他很清楚,若是真得发生了这种事,不把那些下人的眼睛戳瞎都是轻的,更别说是武士的时代了。
如今类似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头上,他却觉得有些魔幻。
蝴蝶香奈惠会怎么面对这件事呢?
会在柱合会议上请求产屋敷为她主持公道吗?
如果让别的蝴蝶忍知道了,我会不会中毒死掉啊?
“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胡思乱想!”
不死川实弥心理默念着这一句话,开始驱逐那一张张不断涌入脑海的画面,希望能靠调整呼吸恢复正常。
然而他失败了。
不仅没有将那美好的画面驱逐,反而却使得它更清晰了。
然而,也正是这清晰的图像,让他注意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那就是蝴蝶香奈惠的右肩胛骨下方,有一道相当宽厚的刮痕,并不断向下延伸。但大部分都被衣服遮挡住了,不过仍然可以看到些影子,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
从其样式来看,应该是鬼造成的痕迹错不了了。
霎时间,那团粉红色的云雾不再纠缠不死川实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感。
从心脏位置向外延伸的酸涩敢不断扩散,最终蔓延到他的四肢和五官,鼻头一软,差点又要掉出眼泪来。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他从蝶屋出院时,粂野匡近对他说的话。
……
“怎么样实弥,有花柱的笑容陪伴,是不是都不想康复了?”
当时粂野匡近调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右臂。
“说起来,自从队里换了医生,许多胆小的队员在执行任务的手都不再畏手畏脚了哦!有些人甚至打出旗号宁可受伤也要见她一面,士气都高涨了不少哎。”
“我就觉得她是个奇怪的女人,还喜欢多管闲事。”
不死川实弥皱眉头,“要不是她非要拦住本大爷,老子前天就能下床了,不知道又有几只鬼会死在我的刀下。”
“嘁,你这个家伙啊,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对你好一点啊。”
粂野匡近嘲讽般地说着,“提醒你一句,在人家的主场就好好听话,不要让香奈惠那么温柔的女孩子困扰啊,会遭天谴的。”
“过上这种日子还不算遭天谴吗?”
不死川实弥本想这样说的,但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说出了在蝶屋的见闻。
“不过说起来,那个女人也算是很厉害了。明明有些断手断脚的伤患刚到这时闹得很厉害,但只要和她说了几句话以后,就都变得老老实实了。这就是鬼杀队的柱吗?没想到会有这种威望……”
“哈,你是脑子有问题吧?大家都喜欢香奈惠,才不是因为她是柱的关系好吧!”
粂野匡近把双手垫在脑后,仰头望着头顶飘零的樱花。
“你想想看,在你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最脆弱的时刻,能有一个愿意倾听你所有烦恼、羞愧、内疚和仇恨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身为柱,她每天要处理那些厉害的鬼已经很忙了,可还是不厌其烦地给所有受伤队员扮演者母亲的角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你——甚至很多人的亲妈也没有这样的胸怀和耐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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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究竟要怎么才能做到这么多的事。”
说到这儿,粂野匡近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情绪低落到连不死川实弥都能发现端倪。
“你突然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不死川实弥挑了挑眉毛,“不会是单相思吧。”
“不,我只是在想……”
粂野匡近突然认真地看着他。
“这样下去,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什么意思?”
不死川实弥有些纳闷了。
“一直以来,香奈惠都无条件敞开心扉,接受着所有人的悲伤、孤独、愤怒和仇恨,只要能或多或少减轻一点他人的痛苦,哪怕是伤害到自己也在所不惜。”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以为她是个完美的存在——不会受伤、不会忧虑,永远都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微笑,就好像人间所有的美好词汇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但只要多想一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是没有经历过极端的痛苦,也不会有这种包容一切的同情。可她扮演的角色又不允许把这些表现出来,几乎没人见过,也没人能想象得出她脆弱时的样子,到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可当她想要倾诉、想要纾解情绪、想要获得疗愈时,又能依靠谁呢?”
说到这里,粂野匡近突然又转悲为喜,慨叹一般地说道:“恐怕只有一个有着类似经历、而且有着类似烦恼,却有着一颗顽强又炽热的心的人,才能承担此等殊荣吧。”
“我看你这家伙就很合适哦。”
说完,他便一身轻松地向前走去,只留下不死川实弥留在原地怔怔出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白(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蝴蝶香奈惠换上了一件朴素的青褐色棉布外衣,但依然无法掩盖她出众的美貌。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门边,将不死川实弥用背部支撑的纸门扶正,卡进门框中。
但不死川实弥却入定般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不能自拔。
“……”
蝴蝶香奈惠本以为是不死川是因为刚才的事脸红到不敢转头,但当她悄悄挪动到不死川侧面时,才发现——
发红的不是脸庞,而是眼眶。
后者被蝴蝶香奈惠的突然出现惊醒,有些慌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赶紧端着铜盆进到里边去了。
“抱歉,门我一会儿就帮你修好。”
蝴蝶忍沉默着看他逃避般地侧身而过。
刚刚不死川的那个眼神她很熟悉。
让她想起了小时后,她偷偷去山上采药材时父亲的眼神。
既责怪、又内疚,但更多的是心疼和不忍。
不忍自己心爱的女儿暴露在危险之中。
“他刚刚看到了……”
蝴蝶香奈惠立刻知道不死川实弥会露出那副表情的原因。
无非就是那道陈年疤痕的缘故。
心中泛起一丝陈旧的苦涩同时,也有一些淡淡的惊喜。
不过考虑到不死川实弥那超级别扭的脾气,她没有就自己的新发现打开话题,而是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
“没想到连木匠的工作你也会呢。”
她笑着夸奖道,“阿拉,不死川先生真是出人意料。”
“因为父亲是个酒鬼,过去常常弄坏家里的门。”
不死川实弥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说提起最讨厌的父亲来,“修得次数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
“从今天的事情看,我果然是他的儿子呢……真是想想就有些不爽。”
言罢,他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因为那个小丫头很忙的样子,短时间内可能顾不上你,所以我就想着来……来帮你上药。”
他眼睛别扭地看向一旁,这才发现蝴蝶忍摆在桌案上的破损羽织和针线。
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自己疗伤而是修补衣服吗?
这羽织果然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好想知道背后的故事啊,可是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
“嗯、那个……你不会介意吧?”
蝴蝶香奈惠看他这幅吞吞吐吐每个词都要斟酌好几遍的样子,人生头一次没有与对面之人产生共同理心。
相反,她觉得这个样子的不死川实弥和撒娇的妹妹一样可爱。
她好想笑。
但笑出声的结果恐怕就是不死川从此再不会踏足蝶屋一步,说不定隔着一百米看到她都会绕着道走。
所以她用右手掐了掐自己的左胳膊,这才忍了下来。
“当然不会,只是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本来是打算自己来的,但的确有许多死角不好处理。”
她慢慢走到不死川实弥对面率先坐下来,微微鞠了一躬,“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哦。”
“不、不麻烦。”
不死川实弥僵硬地坐下来,伸手拧开药膏的盖子来掩饰不自在。
“给、给别人上药我也是头一次,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告诉我好了。”
当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时,他才稍微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听粂野匡近的安排。
他胸腔里的心脏像个被反锁在精神病院的疯子,不停在他的胸骨和后背之间反复横跳,咚咚咚咚响个不停。
不死川实弥此时并不知道,如果心跳再快一点,体温再高一点,恐怕他就要开启斑纹了。
等他做好后,蝴蝶香奈惠微微屈起受伤的那条腿,正面朝上,猩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在了绑腿上,冲击着不死川实弥的鼻腔。
她本想自己伸手解开后边的金属扣,但不死川实弥阻止了她。
“还是我来吧。”
破天荒的,他的声音和动作温柔地几乎不像他自己。
动作轻微地将绑腿拆下后,他先是熟练地用一块纱布蘸着热水清理皮肤表面的凝结的血污,不急不躁、专心致志地分辨着疤痕和血渍,用轻柔地纱布边缘一寸寸一丝丝地将恐怖的暗红色变得稀薄,最后消失无踪。
期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没说话。
不死川实弥没有什么旖念,只是单纯地一心一意地只想尽快帮她上药减少痛苦,甚至忘记了粂野匡近布置给他的任务——
弄清楚富冈义勇到底蝴蝶香奈惠的关系究竟如何。
而蝴蝶香奈惠则一直盯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视线却仿佛看向了很深很远的地方。
就这样,大约十分钟后,不死川实弥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香奈惠腿部那些吓人的血斑已经清理干净,一盆热水之中是迅速扩散,如同云雾般蔓延的浅红。
虽然药丸治愈了蝴蝶香奈惠被扭断的断掉小腿骨,但被损坏的肌肉仍然僵硬地扭曲肿胀。从表面上看,这条小腿仍需要几天时间进行消肿和化瘀工作。
当然,再磕一颗药丸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远不需要这么麻烦。
但对于珍贵的药丸,鬼杀队有着明确的使用说明,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可以使用。
1、队员或民众受到普通治疗手段无法治愈的致命伤和重伤的情。
2、队员急需恢复状态逃跑或与鬼进行战斗。
除了这两种情况以外,就只能用过去的疗伤手段配合时间治疗,以节省能够挽救队员性命的药丸。
更何况这规定本就是蝴蝶香奈惠自己起草的,她当然得以身作则。
不死川用小竹板挖出一块绿色、带有强烈肉桂气味的药膏,小声提醒道:“接下来会有点痛哦。”
但下一刻,他突然想起来这句正是以前蝴蝶香奈惠给他上药时会说得话,而他总是回以一个无所畏惧的冷笑,接着强忍着想要龇牙咧嘴大叫出来的欲望。
想到自己过去的种种,不死川脸色莫名其妙变得通红。
不过,蝴蝶香奈惠却觉得时机到了。
就在冰凉的药膏与皮肤接触地一瞬间,她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想来帮我上药呢?”
“啊?”
不死川实弥脸色一滞,手上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蝴蝶香奈惠虽然还是面带笑容,但却很往常给人的那种企图安慰对方的感觉不同。
她这一次问得很认真,而且她知道不死川实弥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问题,所以并不打算问第二遍。
不死川实弥心中不由地一沉,下意识就要习惯性地把视线偏向一边。
这时,对方突然伸手按住了他抹药的手背,阻止了可耻的逃避行为。
“是匡近叫你来的吗?”
不愧是鬼杀队最聪明的女人,立刻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谷
她推测的非常准确,但说出这个猜测时的语气中,掺杂一丝非常明显的失望。
不死川实弥不看她的脸,都能体会到这种仿佛心情急转而下的糟糕感受。
正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右手。
看起来比他自己的手要小一些,手指修长,但触感却也一样粗糙厚实。
那是一只和他一样,经历了多年训练、经受了各种摧残的剑士的手。
除此之外,也是这只手挽救了几百条性命和饱经折磨的灵魂,其中也包括他在内?
正当蝴蝶香奈惠认为自己得到了正确答案,打算将手抽回的时候,不死川实弥的左手突然鬼使神差地覆盖过来,然后将之紧紧握住。
“虽然、虽然有那家伙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不死川实弥有些艰难地移回视线,与蝴蝶香奈惠有些惊讶的眼神对上了,神色之中也不自觉多了几分坚定。
“但其实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我觉得你一直以来都很辛苦,鬼杀队有这么多人需要你照顾,晚上还有那么重的任务,但你自己的烦恼和辛苦却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他一咬牙直接把最后一句话也挤了出来。
“所以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说完这话,他虽然有些解脱般地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但紧握对方的手却没有放开。
蝴蝶香奈惠听完这话不禁怔怔出神。
明明是冬天的晚上,大门无法紧闭的房间里却越来越暖和,两人都觉得身上——
尤其是脖子以上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热,几乎到了能给富冈义勇加热鱼汤的地步。
紧随其后的沉默则令人不安。
等不死川实弥宛如新生般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对面的美丽少女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不、不是,你为什么要哭啊?”
心中慌乱的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虽然那话他自己听起来也很蠢,但是顶多值得嘲笑一下,哭算是怎么回事呢?
该、该不会……
是因为之前突然开门的事情?
不死川心里越来越乱,强烈的不安几乎写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蝴蝶香奈惠却突然破涕为笑,弄得他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你……”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说的话似曾相识。”
蝴蝶香奈惠用食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最近很辛苦吧’之类的,通常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才会说的话吗?”
夫妻?
她在说什么啊。
诶诶诶诶诶诶?
等等!
不死川实弥的久远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他想起了小时后的一件事。
那是有一次父亲好不容易赌钱赢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回家路上给母亲买了一根发簪。
当时那个男人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还是神志不清地跟母亲说了那样的话。
“干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偶尔像我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的……”
由于这种温馨的场面在不死川家里非常难得,所以他也记得相当清楚。
但这样一想,事情果然就像蝴蝶香奈惠说得那样。
那几句,的确是相处多年的夫妻之间才会说得话。
尤其是那种对妻子有亏欠感的丈夫偶尔良心发现。
诶诶诶?
这样一来,我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看到不死川实弥一下子两眼发直,仿佛陷入了富冈式的自闭中,端庄如蝴蝶香奈惠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止住势头。
“对不起,因为过去我父亲也常常对母亲说这样的话,所以勾起了一些回忆。”
她先是向不死川道歉,短暂的沉默后,她又有些狡黠地追问道。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你独特的表白方式吗?”
“啊?!”
不死川实弥顿时瞠目结舌,明明刚才还在笑话我,怎么就话题突然就变成表白了呢。
“难道不是吗?”
蝴蝶香奈惠眼神一副要暗下来的样子,“抱歉,是我一厢情……”
“没错。”
不死川实弥赶紧打断了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我理解的意思?”蝴蝶香奈惠还在逼迫他,“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得呢……”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你内心的想法吗?”
“哎呀,你真的好烦啊!”
不死川实弥突然有些恼火地大吼一声,“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我想多陪在你身边!”
“现在你满意了吧!”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
等到十几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股莫大的惊喜和恐慌同时淹没了他的情绪。
老实说,他本以为自己对蝴蝶香奈惠的那股模糊的感情会隐藏一辈子呢。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在杀鬼中死去,所以从未奢望过除了“杀更多的鬼”以外的事情。
直到最近接连几次亲身或者看着朋友接连与死神擦肩而过,许多深埋的渴望反而探出头来。
正如粂野匡近所说的,越是干着危险的工作,才越应该不留遗憾,而不是活着的时候就假装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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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弦一郎肉眼可见地极速强大,也终于让不死川看到了战胜鬼舞辻无惨的可能性。
想通这个关节后,原本不死川实弥是想等年后,帮助蝴蝶香奈惠度过老婆婆所说的“死劫”之后,再趁机说明心意。
但富冈义勇的突然出现,驱使着他想搞清楚出状况。
可没想到的是,他就这样水到渠成般(被逼迫着)的完成了告白。
一件在他心里比杀死上弦还要困难无数倍的事情,就这样突然自行圆满了。
正当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同样的心意时,那扇勉强装好的之门却出乎意料地突然倒下。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结果却发现……
倒下的纸门外,肩上挂着包袱的蝴蝶忍,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伸出一截的手指抖个不停。
“我!我!我要宰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一百四十五章 薄井右近左……
翌日清早,整个东京城,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清理昨夜落下的灰尘。
桃山绿焰加上工厂机器爆炸引发的第二场火灾烧毁了半个荒川区,整个东京城都受到了殃及,几乎家家户户的屋顶、门廊都蒙上了一层黑灰色的尘土——连皇邸和国会都不例外。
蝶屋所在的泷野川虽然不在东京城内,却仍然没有幸免于难。
比如蝴蝶忍养金鱼的池子,一夜之间就彻底变成了肮脏泥泞的污水坑,散发着工厂附近才有的化学废料的恶心味道。
“实在是太抱歉了,忍姐。昨天那么大的火,我本应该提前想到的。”
九郎用鱼网捞出金鱼被污泥裹挟的尸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悯。
他拥有着几乎无限的生命,却比常人更无法忍受其他生命轻易逝去。
每当有什么东西死去,否仿佛在提醒他,他的血脉究竟有多么特殊。
“这些金鱼,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蝴蝶忍没有回答,反而双目发直,面无表情地凝视水面。
看到这个场景,九郎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蝴蝶忍不在蝶屋的这段时间,这些金鱼都是他来照顾的(最主要的任务是防止香奈乎把金鱼喂死)。
如今这里的主人才刚刚回来,所有金鱼却一夜死绝,虽然是预料之外紧急情况,但九郎还是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不过,他这次彻底弄错了蝴蝶忍情绪低落的原因。
很快,他便把十几只死掉的金鱼尸体都清理出来,打算将它们埋在冬樱树下做个纪念。
这时,他看到病房转角处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少年。
九郎立刻认出了来人,是据说和弦一郎兄长关系很好的风柱——不死川实弥。
不过,九郎立刻敏锐地发现,明明昨天晚上还毫发无伤的不死川,如今左眼眶附近一片青黑,像是被一只娇小的手给狠狠砸了一拳似的。
不死川实弥看到他,乌黑下的眼睛里神色一亮,显然就是来找他的。
昨天义勇大哥回来,二话不说就要拉九郎下完之前的胜负未决的棋局,弄得他甚至没来得及和风柱先生打招呼。
然而不死川刚刚走出拐角,看到不远处坐着蝴蝶忍的一瞬间,后者也心有灵犀一般地突然转过头来,与不死川遥遥对视着,幽深的紫色眼睛中写满了敌意。
霎时间,夹在两人视线之中的九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死川脸色一白,下意识捂住眼睛转头就走。
诶,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
九郎并未看到蝴蝶忍的表情,刚想出声叫住不死川,却听到了蝴蝶忍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九郎,不要跟那家伙说话!”
蝴蝶忍拽住九郎的袖子,眉头紧皱,与其说是告诫,不如说是在祈求似的——祈求至少有一个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那个人超级讨厌的。”
“?”
九郎这才明白,恐怕这两个人之间存在什么矛盾。
要是没猜错的话,对方眼眶上的那个黑眼圈,恐怕就是蝴蝶忍所赐了。
没想到忍姐还有这么粗暴的一面啊。
九郎对自己的新发现饶有兴致。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就是了解事情的真相了。
闷闷不乐的忍姐太可怜了。
“知道了,我听忍姐的。”
九郎先轻声安慰道。
果然,听到他的回应,蝴蝶忍原本耷拉的表情立刻缓和了几分。
“不过,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犹豫了一下,蝴蝶忍还是决定将昨晚所见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昨天风呼三人组离开平田宅邸后,蝴蝶忍便有些担心东京这边的情况,于是赶忙坐船回来,不过即便是全速赶路,到蝶屋也已经是晚上了。
将近二十天没见到姐姐的她,本想给蝴蝶香奈惠一个惊喜。
但当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姐姐屋外时,却听到了一个扭扭捏捏的男人的支支吾吾的声音。
感觉好恶心啊……
为什么姐姐的房间里会有个男人啊?
而且听起来好陌生啊。
是偷衣服的贼被逮到了吗?
她正纳闷那人到底要说些什么时,不死川却正好被蝴蝶香奈惠逼到了极限,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就是我喜欢你啊!想多陪在你身边!”
“现在你满意了吧!”
可想而知,当蝴蝶忍发现这个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不死川实弥时,她是何等的震惊。
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曾和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一起血战上弦之六的蝴蝶忍,突然感到自己受到了背叛和欺骗。
这么多天以来,无论是因为并肩作战变得逐渐可靠的不死川实弥,还是一直和她关系都很融洽的粂野匡近,都没有给她透露半点消息。
想多陪在姐姐身边?
这明明是我的权利啊!
我这两年来的所有辛苦,这十几天来这么努力的研究毒药,不就是为了能和姐姐一起在一线战斗吗?
凭什么你这个没礼貌的讨厌鬼一开口就要抢走我一直努力争取的东西啊!
等着吧!等着吧!
姐姐一定会严词拒绝你的。
蝴蝶忍的内心被若有若无的恐惧包裹着,却满含期待地等待着姐姐的回答。
然而十几秒过去了,迎接她的只有沉默。
蝴蝶香奈惠并没有拒绝。
难道……难道姐姐……
最可怕的设想几乎像一记重锤打在了她的心窝上。
蝴蝶忍感到一阵眩晕,趴在纸门上的身体顿时往前微微倾斜,却没想到那纸门的质量如此之差,居然莫名其妙地直接向前倒下。
也就是这个瞬间,她看到了房间里对视的两人——
那两个人分明是一样的眼神。
饱含爱意,却又相互理解,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一瞬间,蝴蝶忍就明白了,姐姐早已给出了回答。
但和从前不同,这一次姐姐给出的答案,并不是蝴蝶忍想要的那个。
一股更可怕的背叛感——再加上之前那上千次死亡带来的屈辱感同时爆发。
她像疯了一样大叫着冲过去给了不死川实弥一拳,发现姐姐居然要阻拦她,随后就失望地跑开了。
……
“其实我知道姐姐迟早会嫁人,也迟早会离开我……”谷
她和九郎坐在病房外边的走廊边缘,“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也知道我的做法很冲动、很自私,可就是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脸色憔悴地描述着自己的心事,但却没有哭。
昨晚一夜,她就住在一件空荡荡的病房里,几乎把眼泪都流干了。
她本以为姐姐会找到她,给她解释自己的选择。
但蝴蝶香奈惠却再一次让她失望了。
“九郎,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紧紧拉住九郎的衣袖,希望这个一直表现得很成熟的少年能给她一点建议。
“我只有姐姐这最后一个家人了,一想到她以后会改成其他人的姓氏,变成别人的妻子,心里就像塞了玻璃渣子一样的痛。”
“明明她有了喜欢的人,我应该为她开心不是吗?可我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垂下头,语气低落到了极点,自嘲地微微一笑。
“现在,你一定也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人吧。”
“完全没有哦。”
九郎的回答没有迟疑,像一道暖流闯入蝴蝶忍的心中。
“我只觉得忍姐是个很真诚的人。”
他表情坚定地说道,“能坦然面对自己心中的阴暗想法,你已经胜过许多自欺欺人的伪君子了。”
“……”蝴蝶忍愣愣地看着对方。
果然,每次跟这弦一郎和九郎对兄弟交谈,她就会觉得自己才是个孩子。
但比起一看就有许多深层目的的弦一郎,九郎总是更真诚,也更有智慧。
“可认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又该怎么消除这阴暗的念头呢?”
蝴蝶忍追问道:“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只会更加讨厌自己的不成熟。”
“我也想高高兴兴地看着姐姐走出过去的阴霾,迎接新的人生……”
“但我就是做不到。”
“忍姐……”
九郎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先走出过去阴霾中走出去呢?”
“一个人要是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获得幸福,又怎么可能幻想得出别人获得幸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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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不能接受的,并不是香奈惠小姐会离你而去。”
“而是担心她脱离了现在这个已经定型的生活,将自己抛入一片未知之中。”
“所以,忍姐你并不是无法接受改变,而是根本不相信改变后的生活会一番风顺。”
“毕竟在你的描述里,风柱先生似乎也是个不顾自己安危、喜欢给被人添麻烦的角色,很有可能会为香奈惠小姐带来更多的不幸,有这样的担心实属正常。”
“但你们之间是伙伴的关系,又不能容忍这样的想法产生,所以才以恶劣的动机揣在自己身上。”
他说到这里,语气轻柔又温和,变得如同蝴蝶香奈惠平常一般。
“所以,请不要质疑自己是否自私后者不成熟……”
“你只是需要一个证据,一个不死川先生能给香奈惠小姐带来幸福安宁的证据罢了。”
“与其为此纠结,为什么不给他们和自己一点时间呢?”
九郎最后说道:“我相信,香奈惠小姐没有主动找你,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缺少说服你的论据而已。”
“与其让这样的误会分裂你们的感情,为什么不主动找她坦诚心意、说明你的担忧呢?”
“甚至,你可以去跟他们做一些约定之类的事情,让你能够安下心来。”
“许多时候,无法弥补的裂痕,反而就是在为彼此着想的角力和沉默中产生的。”
“只要你们还愿意沟通,就没有什么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蝴蝶忍终于重新抬起头,站起来对着九郎鞠了一躬。
“真得太感谢你了,九郎。”
“没什么好感谢的。”九郎微笑着避让开来,“昨天晚上香奈惠小姐也一定没有睡好,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自责愧疚的。”
听到了九郎话中的暗示,蝴蝶忍眼中露出一丝坚定,“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说清……”
然而,她这句话尚未说完,眼神却陡然机警起来,转过身体的瞬间,下意识将九郎掩护在身后。
“忍小姐?”
九郎有些不解,他打量着四周环境,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这可是大白天,难道还会有鬼吗?
“别说话。”
蝴蝶忍暗紫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额头一片苍白,青色的血管微微跳动,显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们。”
而且很强。
比上弦之六给她的威胁感还要强。
说完,她便立刻在一片灰蒙蒙的视界中找出了稍显违和的存在。
虽说因为昨天的火灾,屋外的一切都覆盖了灰烬,但院子里的那棵松树顶端,却凭空多了一团稍显多余的灰色“悬挂物”,像是一颗变异的松果。
蝴蝶忍仔细打量了那团奇异的蛹状物,突然发现那东西居然会眨眼睛?
“是猫头鹰?”
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可刚刚明明有一种被强敌锁定的感觉……难道是错觉,而且,为什么猫头鹰这种东西会在白天出现?”
蝴蝶忍没注意到的是,她身后的九郎听到猫头鹰三个字时,嘴唇不自觉地紧紧抿在一起,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令他十分不快的东西。
当他顺着蝴蝶忍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那只猫头鹰与他记忆中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灰白相间的杂色羽毛,远看时仿佛一团若隐若现的幻影,和当年在佛堂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九郎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对方有意让他看到的。
果然,当他的视线与那只猫头鹰对上的瞬间,后者立刻扑打着翅膀从八米多高的树上俯冲而下。
蝴蝶忍生怕那东西会袭击九郎,立刻拔出日轮刀打算将其驱赶。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灰白色的猫头鹰速度极快不说,居然还在身后拉出一道道虚幻的影子来。
当其冲到两人眼前时,却突然化作一团散落的羽毛和烟雾。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烟雾中凭空出现,足足有两米四的魁梧身材拉出巨大的阴影,直接将面朝阳光的两人遮在其中,身后的麻花辫啪的一声甩过来,刚好将蝴蝶忍下意识刺来的日轮刀卡在头发的缝隙中。
“不错的警惕性,还有一双不输给忍者的眼睛。”
他声音闷闷沉沉,语气带着几分夸奖地将小太刀从他的头发冲拔出。
那把刃长半米的小太刀,在蒲扇般的大手之中,和平常人手中的水果刀也差不了多少了。
正当蝴蝶忍被这个巨人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时,对方那巨大的身影却突然倾倒,对着自己、或者说身后的九郎单膝跪拜,硕大的头颅也深深地垂落下去。
“九郎大人,许久不见。”
九郎眼神复杂地看着害死自己养父母的始作俑者,良久才叫出了此人的名字。
“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鬼疯了?!
即便枭单膝跪下埋低头颅,却仍然比蝴蝶忍和九郎两个小矮子要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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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刚刚那近乎诡异的出场方式,蝴蝶忍一点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迅速将插在地上的小太刀拔出架在胸胸前,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摸向身后的腰包——
里面准备的毒药是她的最新作品,不仅对鬼来说异常致命,对人来说更是如此。
“九郎,他是什么人?”
蝴蝶忍问道
,“需要叫姐姐他们过来吗?”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九郎的脸庞,并且稍感意外。
两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从未在九郎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
这孩子白皙的脖子上,一根根血管正在微微跳荡,两瓣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显然是在压制自己的愤怒。
蝴蝶忍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她每次见到鬼伤害人类时的样子,恨不得敲断对方的每一根骨头再剁的粉碎。
若非极端的仇恨,像九郎这样温和冷静的人,绝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她立刻判断出来,眼前之人,恐怕是敌非友。
对方虽然看起来姿态谦卑,但谁知道会有什么目的。
“不必了。”
九郎哑着嗓子摇了摇头,随即看着枭问道:“是兄长叫你来的吗?他在哪里?”
“是。他去找道玄的养女了。”
枭没有抬头,语气闷闷地听不出什么感情,但九郎仍旧感到他的一丝无奈和抗拒。
即便是被弦一郎设置了一般的自由意志,约束了他的思维,但枭这个野心家似乎天生就讨厌屈从。
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弦一郎大人让我来向您请罪。”
说着,枭伸手在空中拉出一把长达一米六的宽刃大太刀,然后恭敬地将其捧在手中,向九郎的方向递过去。
“自从……醒来后,我已清楚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弦一郎大人说,如果您不肯原谅我过去的所做作为,就请夺走我的性命。”
他说这话时,语气看似诚恳,但九郎知道,枭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
在这个连过去的友情都可以毫不顾忌的老忍者眼中,他的养父母和平田家的武士仆人,更是微不足道的牺牲品罢了。
这样的人岂会因为一次死亡就痛改前非?
而且还递过来这么一把九郎想要拖动都很费劲的刀……
还特意挑在蝴蝶忍在的时候现身。
九郎心中明白,这个心机深沉的老头只是因为无法违兄长的命令,才跪倒在他身前,作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但恐怕这次见面以前,枭就为了活命而做足了准备,装模作样地演出一场好戏。
正当九郎沉默着思考如何处理眼前之人时,蝴蝶忍突然问道:“九郎,他到底做了什么?”
甚至都到了需要九郎决定其性命的地步。
“……”
短暂地沉默后,九郎脸色僵硬地说道:“他害死了我的养父母。”
接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差点杀死了我最信赖的朋友。”
“还有另一位我很敬佩的长者的死,应该也和他有关。”
在天守阁上遇到这老头时,他以为枭只不过是另一个贪图龙胤之力的野心家,和弦一郎没什么不同。
可直到复活之后,弦一郎才给他讲清楚了平田大火的来龙去脉。
他也终于明白,无论是当年的平田大火还是后来的苇名入侵,罪魁祸首都是眼前之人。
害死他养父母,从背后贯穿狼的身体,在上一次龙咳爆发时偷走常樱之花、导致苇名一心重病的,全都是他。
枭就是一手导演了苇名绝大部分悲剧的幕后黑手。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为了一己的野心,出卖国家、君主、亲人(狼)、朋友的狂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悉心培养的养子手中。
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蝴蝶忍听完九郎的回答脸色顿时一青。
同样父母早亡的她,立刻将自己的仇恨代入到九郎身上,拧起眉头看着眼前巨人般的老头。
“九郎,如果你做不到取人性命……”
她翻动着手里的小太刀,刀刃处突然绽放出一丝寒芒,“我可以为你代劳。”
由于她语气中的决心太过坚定,原本很确定自己不会被杀的枭突然有些动摇。
其实接到弦一郎的命令后,他很早就来到这里了。
虽然弦一郎很想杀他泄愤,但不知为何,那个曾经偏激、阴沉又有些愚蠢的小鬼,在身体变小后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了(智力加点的结果)。
枭看得出,弦一郎很想用他达成一些目的——但必须在不伤害九郎感情的前提下。
于是乎,弦一郎便提出让九郎这个与枭有血海深仇的人来定夺枭的生死。
但这反而让枭松了一口气。
他毕竟是狼的养父,而狼曾是九郎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再加上这个小鬼从小就展现出了宽大的胸怀和仁慈……
最重要的是,枭在幻廊的待命之间里学到了一个重要常识——那就是鬼杀队的人有规矩,不能伤害人类。
而恰好他来到这儿时,九郎正在和一个鬼杀队的小姑娘深切交流。
于是在枭想来,在这种情况下,九郎就更不可能杀了他,尤其是他很在意这个小姑娘的看法时。
但他唯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蝴蝶忍,是整个鬼杀队受仇恨和愤怒纠缠最深的剑士之一。
看到与她有着相似经历的九郎,她顿时感同身受一般,希望能帮助九郎从仇恨中解脱出来。
所以,当她表示愿意为九郎代劳时……
枭心中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然而,蝴蝶忍的提议,反而让一时陷入纠结的九郎清醒过来。
他轻轻将蝴蝶忍的小太刀按回刀鞘,冲着她摇了摇头。
“忍姐,你我都不是可以取人性命的刽子手。”
接着,他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枭,“没有必要为这么一个狂人触犯鬼杀队的规则,更没必要手染人类的鲜血。不然,你会很不好受,我也会过意不去。”
“可是……”
愤怒的蝴蝶忍有些不理解,这可是能够为父母报仇雪恨的机会。
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一个机会,亲手杀死那只杀死她父母的鬼。
“忍姐,你给我看的那本爱伦坡的书里说过……”
九郎用蝴蝶忍最喜欢的作家安抚道,“惩罚一个人有很多方式,像这种罪行累累的人,杀死他未免过于仁慈了。与其让他失去什么,不如让他永远得不到什么……”
接着他转头对枭说道:“我知道你最想要的东西,不过是让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不再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忍者。”
枭听到这里,突然感觉有些不妙。
“我也知道,你以为自己对弦一郎兄长很有用处,只要从我这里逃过一劫,迟早可以在如今这个的时代扬名天下。”
被说中了心事,枭猛地抬起头来,与九郎那双略显凌厉的眼神对视着。
“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九郎微微俯下身子,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会告诉弦一郎兄长,让你继续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忍者,直到老死为止,谁也不会知道你的名字。”
“籍籍无名的消失在这世上,应该才是你最害怕的事情吧。”
“更不必说,这也许是第二次了……”
枭的心跳几乎都要停了下来。
如果九郎真得这么做了,他死而复生又有什么意义。
要知道,弦一郎不下达指令,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个小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我也会给你一个机会。”
九郎话音一转,终于有了转机。
“请您……明示。”
枭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狼跟我说过,他的技艺,都是你和蝴蝶夫人传授给他的。”
九郎说起狼时,表情总算稍微温和了一点。
“除了那些忍者的技巧之外,你还会配置各种独家秘药,但这一部分,你从未传授给狼,对吗?”
“……是。”
枭不太明白,九郎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那就这样好了。”
九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蝴蝶忍。
“你刚刚不是说过,忍小姐有一双堪比忍者的眼睛吗?”
“我可以不杀你,也不会让兄长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但相应的,你必须把你的一切技艺都传授给她,包括那些秘药的配置方法。在忍小姐彻底出师之前,你哪也去不了。”
“如此一来,忍小姐能够用你传授的东西斩杀恶鬼,拯救普通人的性命,也算是为你过去的所作所为的赎罪了。”
“九郎,这样不好吧……”
蝴蝶忍突然变得有些举止无措,她没想到,九郎居然会突然绕一个大弯给她一个“惊喜”。
这个巨人般的忍者有多强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能学习到像忍者那样行动的技巧,一定能极大程度提升她的战斗力。
但一想到这个人是九郎的“仇人”,她便觉得这份“惊喜”似乎过于沉重了。
“既然弦一郎兄长已经将枭的处置权交给了我,那这就是我的决定了。而且忍姐,你不是想要尽快追赶上香奈惠小姐的步伐吗?”
蝴蝶忍沉默了下来。
九郎预料的没错,甚至弦一郎还会双手支持。
反正枭会的那些忍术又不是爷爷创造的苇名流剑术,传给谁他本就不在乎。
更何况,弦一郎一直很欣赏蝴蝶忍这个小姑娘,觉得她刚好可以弥补一些九郎缺乏的强硬和狠辣,毕竟苇名是要留给九郎去管理的。
而且蝴蝶忍越强,九郎也就少担心一些。
至于他,需要的是则枭这个家伙的战斗力。
昨晚他与这个老头交战时,就发现枭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综合实力却不比他鬼化后的状态差,算是他手里最强的底牌……之一。
如果九郎愿意放弃复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九郎在蝴蝶忍细细商量一阵之后,便和枭达成了约定。
当枭把所有知识倾囊教授之后,且蝴蝶忍认为自己可以独立杀死上弦前五时,九郎就会放枭去弦一郎那边“效力”,为宣扬自己的名声做最后一搏。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乡下忍者。
……
“是这样吗……看来九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解决掉他啊。”
弦一郎其实心里清楚,即便是看在狼的份上,九郎也绝不可能对枭下手的。
至于让蝴蝶忍跟着枭一起学习,只是顺势为之而已。
此时,弦一郎在永真的院子里,活动着自己刚刚装好的左手,顺便聆听者蝴蝶夫人的汇报。
昨天被灌入鬼王血身体裂解之后,他的忍义手自然也从身体上脱落了。
虽然鬼化后的他有一只幻影之手,但身为人类的他却必须重新安装手臂,而且这次是由由永真和蝴蝶香奈惠同时手术,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身为忍义手的改进者,永真的安装手法比香奈惠高明不少,那些与其说是医术还不如说是神道术的手段,更是让后者叹为观止。
“蝶夫人,你也认为蝴蝶忍有忍者的天赋吗?”
“我的确有和那个混账东西同样的看法。”
她口中的混账东西当然就是指枭。
说起蝴蝶忍,蝴蝶夫人似乎也来了一丝兴趣。
“无论是体型、眼力还是警惕程度,她都是成为忍者的上上之选。”
“老实说,比起那个家伙的忍刀忍术,我倒觉得那小丫头更适合老太婆我的身法和幻术。”
“说起来,既然狼是您和枭一起培养出来的。”
弦一郎突然有了一个提议,“这孩子也由你们一起教导如何呢?”
“嗯?”
蝴蝶夫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可你分给我的任务,不是保护九郎吗?”
“没错,而且保护他,恐怕只有您一个还不够。”
弦一郎一边尝试丢着手里剑一边说道,“从堕姬兄妹那我得知了一个消息,鬼舞辻无惨似乎在找一种叫做‘青色彼岸花’的植物。因为日本本土到处找不到,他便认定那东西是在苇名。”
“我不记得苇名有什么青色的彼岸花……”蝴蝶夫人摇了摇头。
“但他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迫切地想要知道苇名的位置。”
弦一郎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被上弦之一‘杀死’了,在他们的情报中,另一个最有可能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的,只有和我是兄弟关系的九郎。“
“因此,接下来我打算让九郎回到平田宅邸,由你和枭一起保护他的安全。”
“虽然他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难保鬼舞辻无惨会掳走他折磨之类的。”
“而蝴蝶忍也会去那边继续她的研究任务。”
“所以,到时候你们两个轮流保护九郎,也不影响你们传授给蝴蝶忍忍术。”
“等蝴蝶忍强大起来,九郎身边就相当于多了三个上弦,我也会更加放心一些。”
听到这里,蝴蝶夫人点了点头。
“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那就按你说得办吧。”
就当两人刚刚敲定了这个计划,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
“香奈惠姐姐,你在哪儿,出大事了!”
那是小穗带着香奈乎从外边买菜回来,可与平常不同的是,她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沓报纸,绝对不止一家。
香奈惠听到声音,立刻放弃了打扫屋顶的工作,跳下来询问道:“怎么了,慢点说。”
然而小穗却脸色惊恐地回答道:“报纸上说,昨天晚上……”
“有两只鬼在神田区到处杀人,袭击了大使馆和多家报社,还闯入监狱和警察局,劫走了不少犯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今日份的头条
仅仅是瞅了几眼报纸上的标题,蝴蝶香奈惠便忍不住目露愁色,立刻差三小只去喊人过来议事。
其他人几乎是立刻就赶来了,唯有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是最后才肯现身,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蝴蝶香奈惠的房间,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九郎惊讶地发现,这才半个小时没见,不死川实弥的另一只眼睛,不知怎地也蒙上了一片青黑。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蝴蝶忍——
不对,忍姐从刚才开始,一直就在我的视线范围以内啊!
不可能是她动的手。
难道……
他看了看紧随不死川身后的富冈义勇,发现后者的衣服有些凌乱,存在撕扯的痕迹。
再加上这片新的乌青,面积还不小的样子。
难道是义勇大哥做的?
九郎瞬间有了猜测。
至于蝴蝶忍见不死川实弥那副浣熊样,幸灾乐祸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但一低头看到桌面上报纸头条,又赶紧收敛了绽放的表情。
“喂,实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
粂野匡近大吃一惊,昨天他是在病房睡的,直到现在才重新见到不死川。
“我不记得你是昨天唯一没有受伤那个吧,为什么会这幅样子。”
总不会是昨晚问话不顺,一气之下做了什么过激行为,被花柱给打成这样的吧。
然而当粂野匡近看向蝴蝶香奈惠时,后者也同样疑惑这第二个黑眼圈的来历。
“你这家伙少管闲事了,赶紧说正事吧。”
不死川实弥熊猫烧香般的眯缝眼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恼火。
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似乎有些羞于提起这事的前因后果。
言罢,他又硬生生挤到了弦一郎和九郎之间坐下,利用九郎把自己和富冈义勇分隔开来。
“哈?”
粂野匡近敏锐地看出些许端倪,立刻望向了一脸风平浪静、脸上写满了与我无关的富冈义勇。
“不会又是你干的吧。”
富冈义勇沉默了两秒,突然平淡地开口说道了一句。
“他偷喝我鱼汤。”
除了最熟悉他的花柱和九郎以外,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对他侧目而视。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鬼杀队被抢了吃的也能成为殴打同伴的理由了呢?
身为一个男人,还是最为重要的柱,是不是心眼太小了一点。
还有不死川实弥,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偷吃人家的东西啊。
弦一郎瞄了一眼九郎,眼中写满了惊奇。
【你刚还跟我夸他来着呢。】
九郎只好扯出一个笑容,颇为勉强地替义勇解释道:“兄长你有所不知,那鱼汤对义勇大哥有特殊的意义,是香奈惠小姐用义勇大哥姐姐留下菜谱亲手熬出来的。”
“……原来如此。”
弦一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他记住了一件事。
明明九郎才跟这家伙相处了十几天,就用上了“大哥”这么街头又亲密的称呼。
相反,“兄长”这个词却显得又疏远又冷漠。
突然之间,不知怎地他看着富冈义勇也有些不顺眼起来,手指不自觉在桌子上弹来弹去。
“好了,义勇先生和不死……实弥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之后再私下里解决吧。”
蝴蝶香奈惠有些无奈地蹙了蹙眉,“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这些报纸。”
“你们看一看吧。”
她将十几份报纸一一摊开放在桌子中间,那些夸张的标题和配图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桃山绿火、荒川暴动、怪物横行神田区,内阁该给国家怎样一个交代?》
《一夜之间一百三十人惨死,现场遗留残忍凶手血字控诉——“说谎者死”》
《本社为之前有关贵族雇佣试刀人的虚假报道真诚道歉》
《倒幕先锋后代集体雇佣试刀人袭击平民始末——来自被雇者山田浅右卫门后代的证词》
《英美德俄等列强大使馆遭到怪物袭击,死伤外国官员共三十九名,日本恐面临国际纠纷》
《三天期限,请雇佣试刀人并拒不承认的人员迅速来本社刊文道歉》
《十二所警局、两所监狱墙壁被暴力突破,三十五名犯人惨死狱中,三名死囚失踪或已逃逸》
《法国大使馆贴满白旗竟幸免于难》
《本社以信誉担保:鬼怪绝非传说,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荒川爆炸军工厂也在其中,大量武器弹药失窃,疑似与怪物有关》
《数十万人亲眼所见:桃山滔天绿焰瞬间熄灭,内阁到底隐瞒了什么?》
《两只怪物亲口吐露来历:疑似山田浅右卫门后人,很高兴成为鬼》
《数十家工厂机器爆炸,十万工人无处可去,恐成巨大安全隐患》
除了早就知道大致情形(甚至是始作俑者)的弦一郎外,其余人都被报纸上加粗加大的黑体字吓了一跳。
趁他们仔细浏览报道中的具体内容时,弦一郎反而拿着《东京日报》看起后边的漫画和点心店的广告看了起来。
袭击倒雇佣试刀人的幕派贵族、列强大使馆以及报社,自然是他派山田和另一只鬼去做的。
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特地放过了法国大使馆,弦一郎并不清楚内情。
但只要事情牵扯到了列强,那么这次内阁就无法大事化小,这也是他让这两只鬼去攻击大使馆的原因。
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帮鬼杀队解决内阁拦路的问题,就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而让现任内阁最快下台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别看日本马上就要吞并朝鲜正式成为列强,可实际上,它仍然没有从与俄国的战争中恢复生机。
更何况,因为上次动物园北极熊杀人的事情,日本和德国之间也有很强的敌对情绪。
如今大使馆遇袭,这些国家只会连着新仇旧恨,把账全部都算到日本政府头上。
为了摆脱责任和避免让明治皇上遭到国际羞辱,内阁除了集体辞职,再没有其他办法。
当然,这些都只是附属品,弦一郎计划这一切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直接暴露“鬼”的存在,让鬼舞辻无惨面临举世皆敌的境地。
甚至在其中几份报道中,鬼舞辻无惨的名字居然堂而皇之地直接出现在上边。
而他这个鬼王,自然要为昨夜所有死去的人负责。
尤其是那些雇佣试刀人的贵族,几乎都是长萨两藩的倒幕英雄和企业家的儿子孙子一类,因对武士刀和武士道痴迷而误入歧途。
就算内阁换届,权力也依旧会由这些长萨出身的军人和商人把持……
而经历了这种事情,他们只会对鬼舞辻无惨恨之入骨。
如此一来,日本政府加入到对鬼的迫害,几乎是指日可待。
……
几分钟后,不死川实弥第一个发表了感想。
“鬼舞辻无惨是疯了,还是他出了什么问题,已经控制不住手下的鬼了?”
他疑惑着看向精通鬼杀队历史的蝴蝶香奈惠。
“不是说,他从来不会让手下的鬼对掌权者下手吗?”
明明这家伙之前才撤走了东京内部的鬼,还亲自下场屠杀警察,挑拨鬼杀队与内阁的关系,怎么看都是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而非暴露。
尤其那家伙昨天才派上弦之一灭了那十七名士兵的口……
怎么今天他鬼之始祖的名字就上了报纸了呢?
就感觉……
好像是手下的鬼故意要害他暴露在世界眼前的一样。
别说是不死川实弥了,就连聪明蝴蝶香奈惠也一筹莫展,完全想不通鬼舞辻无惨这样做的理由。
“还有这个试刀人组织首领变成鬼的事情。”
蝴蝶忍也发现了端倪,目光求证般地看向弦一郎,“我记得,这个山田浅右卫门的后代,应该就是上次那个领头袭击我们的家伙吧?”
弦一郎点了点头:“是他没错了。”
“什么袭击?”
蝴蝶香奈惠追问道。
蝴蝶忍立刻把之前和弦一郎一起去荒川小路上遭遇试刀人袭击的事情说了出来。
包括她和弦一郎把山田三人打个半死撂在山里,希望他们被活活冻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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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们应该是在死之前,被鬼舞辻无惨发现然后变成了鬼。”
粂野匡近猜测道,“这样说来,小忍你们应该是和鬼舞辻无惨擦身而过了,真的好悬啊。”
“可恶!”
蝴蝶忍却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娇小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就应该把他们干掉的!”
在她看来,这么多人因为那只鬼死去,都是她的过错。
“好了小忍,现在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会发生这种事,谁也想不到的。”
蝴蝶香奈惠赶紧安慰了一下妹妹,虽然她并不认同蝴蝶忍把那些刽子手留在雪地里等死的做法,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按照这几家被鬼亲自上门警告过的报社说法,他们会给那些拒不承认雇佣试刀人的贵族和武士后代三天时间,去报纸上刊登自己的道歉声明,为诬陷他们为偷刀人一事请求原谅。”
蝴蝶香奈惠拿出那几张语气姿态明显放得比较低的报纸。甚至这张封面就是这几家报纸今天唯一的内容。
“他们还说,如果有一个雇主没有主动道歉,那么剩下的所有人就都要因此送命。”
众人都忍不住眉头紧皱。
这两只鬼的猖狂程度简直前所未见,几乎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虽然我不想把人往坏了想。”
蝴蝶香奈惠顿了顿,“但这些人中,一定有不愿意供出自己罪行的人在,以为自己一定可以侥幸躲过一劫。”
“我们必须联系主公,做好准备,以防三天以后这两只鬼再次袭击人类。”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内阁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
说到这里,她叹忍不住了一口气。
“哈,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两只鬼算是做了件好事吗?”
不死川实弥突然说道,“那些差雇佣试刀人的渣滓,跟鬼这种垃圾有什么区别?”
“至少鬼杀人是为了生存而进食,可这些人却压根没把人命当成一回事吧,这种人还有必要去救他们吗?”
“再说这几家拼命抱歉的报纸,不也是为这些垃圾遮遮掩掩的吗?”
“如今被人找上门才知道害怕,前倨后恭简直不要太好笑了。”
“我看不必管他们,就让他们自食恶果吧。”
再联想到最近鬼杀队遭到的诬陷和打压,他更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
“再说,军队和警察的人不是很能耐吗?就让他们去保护这些人吧!”
说完,他就抱着胳膊闭起眼睛不再言语。
毕竟他用膝盖想,都能猜到蝴蝶香奈惠肯定不会赞同他的话。
不过,这一次花柱却没有用大道理反驳他,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作出决议。
“这件事,恐怕也得交给主公来定夺了。”
“我担心鬼舞辻无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很有可能又是一个引诱鬼杀队上门的陷阱。”
“必须等主公和政府的官员商量好具体细节,我们再考虑是否要参与进去。”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点头。
“最后一件事,就是这三个囚犯,据说马上就要被处死了,结果却莫名其妙地被鬼劫走了。”
她指了指相关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鬼劫走这三个死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
与此同时。
幻廊之中,被黑不死斩复活的累正站在中央的巨大枫树上,面前倒挂着三个穿着死囚服的人类。
其中两个为男性,一个为女性。
他们的嘴巴被缝了起来,结实的蛛丝缚住了他们的身体,甚至勒进了皮肤,鲜血沿着蛛丝不断地盘旋流下,像排着队的红色蚂蚁一样缓缓进入一旁致密的丝蛹之中。
那是累用来收集稀血的容器。
昨晚去劫狱的并不是那两只鬼,而是他。
去监狱里找三个稀血的人类来取血,这就是弦一郎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毕竟总用他自己或者不死川的血液来当食材,总是让弦一郎觉得有些怪异。
“别挣扎了。”
此时的累已经重生,切断了与鬼舞辻无惨的所有联系,就像那些被设置了一般自由意志的孤影众一样,彻底忠于弦一郎,眼睛里的数字也早已消失不见。
“一千公斤的稀血换你们活命,这是多么值得称颂的仁慈啊。”
他蹲下身子,轻柔地摸了摸那两个男人的头发。
其中有两个杀人犯是一对兄弟,年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此时被吓得魂不附体。
而那个略微年长的女人则早已放弃了抵抗。
他们已经被折磨了几个小时了,每当他们的血液被放干死去,就会在这个奇怪建筑的入口处重新复活。
可他们连抵抗都做不到,就会被蛛丝重新抓到这里,一片又一遍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被那比钢还坚硬的细线一滴滴引向那边的茧中。
那是何等可怕的场景,不仅要亲眼看着自己逐渐死去,还要忍受着失血过多带来的幻象、恶心和绝望。
他们宁可被枪毙,也不想承受这样的心里折磨。
“等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会请求弦一郎,让你们成为我的家人。”
累许诺道,”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哥哥了,至于你,就来当我的母亲吧。“
“至于父亲,我已经有人选了,他是个穿着盔甲的外国人哦,一定能胜任保护我们的职责。”
正在他畅想这未来美好的家庭生活时,却听到忏罪之间的门被打开了。
“那对兄妹不是才刚刚被关进去吗?”
累踩在蛛丝上慢慢朝那边走了过去,心中充满疑惑。
“怎么会这么快……这才过了半天吧?”
他当初在里面,可是被流水冲刷了十五天啊。
这时,负责管理幻廊的和尚正带着满脸迷糊的堕姬走过来。
看到眼中带着重重迷惑的累,和尚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这位堕姬施主……六根比较清净,心中无尘无垢,所以度化比较容易。”
“哦。”
累一下子就明白了和尚的意思,于是转头就走。
原本他还想把这个女鬼也变成家人的。
但是他不想和一个傻子做姐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抽奖结果
吃过午饭后,弦一郎便打算带着九郎和蝴蝶忍返回平田宅邸了。
小澄、小清和奈穗都哭哭啼啼地和九郎道别,毕竟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年龄相近的他们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而且九郎比起严肃认真的蝴蝶忍要温柔的多,恋恋不舍也实属正常。
而富冈义勇和香奈乎这对自闭二人组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三小只身后,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另一边,蝴蝶忍也和姐姐香奈惠达成了某种协议,恢复了正常的交流。
“你放心好了啦,小忍。”
蝴蝶香奈惠轻轻抚了抚妹妹的头发,把自己宽敞暖和的额头抵了上去,后者的脸蛋立刻地染上一丝红晕。
“别看实弥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副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样子,但考虑到身边其他人的时候,他却是个感情细腻的人呢。”
“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不会去做什么冒险的事的。”
听到香奈惠居然直接叫不死川的名字,蝴蝶忍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然后突然抱住了姐姐的腰。
“别的我不管,反正你们两个……绝对不能像昨天那样,大晚上的共处一室。”
说着,她语气有些支支吾吾的,“而且还……还衣衫不整的……”
“那是在治伤,刚好我的羽织也坏了嘛,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
蝴蝶香奈惠一脸哭笑不得。
“你小说看得太多了哦,小忍。”
“那是我去的及时……很多事情,都是情不自禁就发生了。”
说着这里,蝴蝶忍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小脸通红,随即居然像个七岁小女孩一样耍起赖来。
“反正你要答应我!不然我就每天派艳来监视你们!”
艳是鬼杀队新分配给她的鎹鸦,之前的“小金鱼”已经在弦一郎与下弦之六战斗的“余波”中被杀死了。
“好啦好啦,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蝴蝶香奈惠也不尴尬,宠溺地将妹妹脑后的蝴蝶头饰摆正,然后探出自己的小拇指。
“我答应你了,这也是姐妹之间的约定哦。”
蝴蝶忍神色立刻雀跃起来,把小拇指也勾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风呼三人组齐齐转过头来,神色各异。
“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弦一郎一副看好后辈的样子拍了拍不死川实弥的肩膀,“忍小姐我也帮你引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不死川实弥翻了个白眼。
你好懂啊。
“别弄幅死样子了啊,你这感情废物,到了该成熟起来的时候了。”
粂野匡近突然一拳砸到了不死川实弥的背心。
“连弦一郎懂得都比你多,就更说明,你要好好学习如何和女孩子相处了!”
说着他把脸凑过来。
“你知道的吧,要是让香奈惠伤心或者失望的话,整个鬼杀队的男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他掰了掰手指头,“包括岩柱、音柱还是前任炎柱先生,也都把香奈惠当成弟子一样看待的哦,你可不能不以为然。”
不死川实弥耸然一惊,然后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
别人不说,那个岩柱估计能一拳把他砸碎。
“我会努力的。”
他只能这样承诺了。
“好了,也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弦一郎看到那边九郎和蝴蝶忍已经准备待续,从怀里掏出一个朱红色的小雕像,塞到了不死川实弥手中。
“这是?”
不死川实弥有些迷惑地望着手中这还不到十公分的婴儿雕像,“襁褓地藏?”
他有些不明白,襁褓地藏不是用来纪念夭折小孩的佛教法器吗?
给他这个做什么。
但实际上……
【襁褓地藏:将之带在身上,可以获得一次回生之力。携带者会在死亡五分钟后复活。】
【注:使用赤成珠和鬼化状态会抵消襁褓地藏的力量。】
当然,弦一郎不会直接把这东西的作用说得这么直白,生怕不死川实弥会仗着有这个东西以身犯险。
“马上就是新年了。”
弦一郎若有所指地说道:“这东西是苇名神子亲赐的护身符,能够化解劫难,不只是纪念死去孩子那么简单。”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三人都知道,弦一郎在暗指那场不知会何时降临在蝴蝶香奈惠身上的劫难。
老婆婆的预言只说是“年后”、“冬天”。
但他说得“年后”指的是元旦,还是农村庆祝的“新年(即农历春节,明治年间农村依然保存着庆祝春节的习俗)”呢?
再者,年后的冬天一直会持续到三月份,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谁也没法料定,事情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这也是他们没有向产屋敷说明此事的原因,毕竟事情会不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其中的可能性太宽泛了,根本不能指望鬼杀队的其他柱把时间耗在徒劳等待上。
话说回来。
一听是“神子”御赐,不死川实弥脸色顿时从迷惑转变成了惊喜。
不善于表达自己善意的他,甚至直接抱了一下弦一郎。
“我一定会叮嘱香奈惠保存它的。”
他坚定地说道,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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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弦一郎却摇了摇头。
“你已经感谢过了,这是我的回礼。”
“?”不死川实弥不解。
“我身体裂解的时候,意识在与鬼舞辻无惨的意识对抗。”
弦一郎冲着他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做什么,但我听到你说得话,大概是让我撑住之类的。”
“虽然说起来有点肉麻,但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恐怕坚持不到他们把神之飞雪带来。”
而重建苇名、复活爷爷也将成为水中月镜中花。
听到这话,不死川实弥有些尴尬地抠了抠后脑勺。
“可你救我的次数要比这多了去了……”
”啪!”粂野匡近又是一张拍在不死川背上,“哎呀你这家伙,被人感谢就老老实实接受吧!“
说着他一把将其余二人的脖子搂住。
“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用数字就能算得明白的!你们说是吧哈哈哈哈……”
“你快滚开吧,老子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就是,让你一说总觉得更肉麻了……”
就这样,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弦一郎带着九郎和蝴蝶忍踏上了归程。
临行前,他把自己抽到的另一颗襁褓地藏交给了永真。
后者本来还想推辞,但弦一郎以自己鬼化用不了为由拒绝了。
至此,这次抽奖最重要的几件东西也有了归宿。
不过只要提起这次抽奖,弦一郎就觉得心情一阵顺畅。
他总算是领教到了各种buff叠加在一起的强大威力。
昨晚,他提着一条锦鲤,马不停蹄地赶往鬼杀队总部,利用《老猎人笔记》找到了村田宿舍的位置,在他的房顶上待了半个晚上。
果然,之前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
村田给他提供了两点幸运属性,甚至比红色锦鲤本身还多一点。
高达十三点的幸运+九郎的护身符+之前杀死累等下弦鬼的奖池指向性优化,使得这次抽奖无比顺利。
弦一郎先是耗费了二十万声望值,几乎毫无难度地便抽出了并不陌生的……不死斩·开门。
【不死斩·开门:拥有不死性方可使用,以牺牲拥有不死性的生物为代价,复活一个寄居在幻廊之中的灵魂。】
【注:不死斩虽是能克制不死性的神物,但本身并不适合作为战斗主武器,应当妥善保存。】
简而言之,不死斩更像是一种功能性道具或者处决用具,不能用来拼杀。
实际上,这一点在弦一郎用开门和狼在芦苇原角斗时便有所察觉。
毕竟会卷刃的神物,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在进行第二次高级抽奖后,弦一郎可以永久从奖池中剔除两种道具,并能永久性地优化升奖池。
这一次,他选择剔除灰烬团和油,毕竟现世中的汽油要好用的多。
再算上第一次高级抽奖时剔除的陶片,从此以后,低级抽奖的保底道具都是药丸。
不过相应的,下一次进行高级抽奖的价格提升到了80万!低级抽奖的单次价格也提升到了800的天价。
这样算来,第二次高级抽奖所需的声望值是第一次的两倍。
第三次是第二次的四倍。
按照这个比例计算,第四次则需要第三次的八倍,也就是640万。
再往后弦一郎都不敢想那个数字了。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收集到足量声望的他,突然不那么自信了。
看来必须尽快在民间打出声望才行。
鬼杀队那边虽然大头多、来“钱”快,但基数毕竟放在那里。
完成高级抽奖后,弦一郎又消耗了24万声望值,进行330(30次赠送)次低级抽奖。
虽然没有抽到爷爷或者老师,但结果也足以令他感到高兴。
【获得人物:狼的义父-枭(全盛期);罗伯特之父-铁甲武士;赤备重吉;源之宫长老-静子;黑帽孤影众-枪足之正长;黑帽孤影众-太刀足;黑帽孤影众-忌手;白帽孤影众*3;无首-夜叉戮御灵;火牛;内府双刀赤备*6;寄鹰众*6;源之宫武士*3;源之宫雷犬*6】
可以说,这一次抽奖,甚至到了连杂兵也都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有风暴才能——
除了抽到的人物以外,其他奖励也都丰厚无比。
【获得日元:总之就是可以买下半个东京的大笔资产】
【获得物品:各种补给物品已省略;太郎柿;襁褓地藏*2;耐炎葫芦;义手忍具-吹火筒;义手忍具-飞猿的忍斧:苇名流招式技能书。】
【获得来自《血源诅咒》世界的物品:狂人的知识。】
【获得来自《黑暗之魂》世界的物品:风暴管束者-对剑。】
所谓对剑,就是两把的意思。
可想而知,第一眼看到“风暴管束者”这几个字时,弦一郎还有些兴奋,以为他即将拥有降维打击的力量,
然而当他读完了这两把武器的物品说明时,一股浓浓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心脏像是地下深处的鼓点一样响个不停。
而这也是他这次一定要带九郎回来的原因。
【风暴管束者:聚集风暴,对身高超过自身三倍以上的怪物发动可以释放的斩击,与敌人身高悬殊越大,斩击力道就会越强。】
【注:这是托付给朋友使用的武器,乃是为了避免最坏的可能。宿主本身无法使用,请送给最信任的朋友保存,可绑定。】
三倍身高?
老实说,弦一郎遇见的这么多只鬼中,变形之前的鸣柱之鬼应该是最大的了。
但即便是这只鬼,身高也绝对不超过三米。
另外,除鬼王以外最强的上弦之一·黑死牟,身材也只是在普通人中比较拔尖而已。
由此可见,这两把风暴管束者,大概率不是用来对付鬼的,毕竟绝大多数鬼都是差不多大小的人形敌人。
但弦一郎坚信一点——
这么高的幸运值配上那么多buff抽出的东西,绝对有重要意义,而且符合他的需求。
仔细想来,能用上风暴管束者来对付的东西,总共就只有三个。
樱龙、白蛇以及……怨憎之鬼(注:狮子猿模型身高不到五米,所以不算在列)。
再联想到风暴管束者的背景故事——
它是巨人王尤姆送给老友的礼物,以防止自己被罪业之火夺去意识。
在加上这两把武器弦一郎自己不能使用的设定……
几乎可以认定了。
这对风暴管束者,应该是为了防止他苇名弦一郎,变成怨憎之鬼的保险!
老实说,以弦一郎现在高达12点的智力和长长的集中力,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暴走的风险。
但既然抽到了这个东西,他就不能不重视这种事发生的可能。
不过尽管如此,他在离别时,还是没有把这两把剑交出去。
现在还不到时候。
……
到达平田庄园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因为暂时还不想暴露鬼佛的传送功能,弦一郎不得不带着两人一起坐船回家。
不过好在智力的提升,使得弦一郎终于具备了鉴赏山水景色的能力,一路上三人相处还算愉快。
这种愉快,直到进入了庄园内部才暂时画上句话。
在进入宅第街时,九郎突然好奇地说道:“忍姐,可以去你开发毒药的地方看一看吗?”
这些天来,九郎在蝶屋学了好多医疗、药理知识,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能帮上蝴蝶忍的忙,毕竟开发毒药是一件很辛苦很枯燥的事。
然而听到他的提议,蝴蝶忍原本还很轻松愉悦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可是……”
蝴蝶忍面露难色,“可是里面真得很乱啊。”
“那我不是正好可以和你一起整理吗?”九郎眼神一亮,可爱地歪了一下脑袋,“好好也熟悉一下器材的位置摆放之类的。”
蝴蝶忍差点破防。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九郎看到我的这一面!
绝对不能让他看到里面的东西!
她一边在心里大声喊叫着,一边疯狂地跟弦一郎使眼色。
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转移九郎的注意力啊!那里面有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后者立刻意会。
他曾经“有幸”参观过蝴蝶忍的炼毒工坊,那地方与其说是实验室,还不如说是专门为鬼准备的地狱。
每天熬在那个地方,就连陪蝴蝶忍一起研究毒药的织部正行都有些遭不住了。他可是精通刑讯逼供的忍者啊!
与蝴蝶忍对那些鬼做的事比起来,地下佛堂里研究僧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每日一善。
每当有一只新的鬼进入蝴蝶忍的“研究中心”,她便会笑眯眯地迎上去询问:“请问这位鬼先生/小姐,你吃过几个人啊?”
因为她身边有用来麻醉鬼的稀血,这些鬼基本都会晕乎乎地实话实说。
而根据这些鬼的答复,蝴蝶忍便会根据他们吃人的数量进行试验品分级处理。
她具体怎么做的不便细说,但可以举一个例子。
凡是吃了超过十人小于二十个人的鬼,眼睛都会被挖出来放在一个毒素不够强、但却能伤害到它们的紫藤花也罐子里,这些眼球会在不断恢复的同时收到腐蚀,直到那只鬼放弃抵抗。
可想而知,那些进食超过五十人会遭到何等折磨。
因此,这地方既是她的研究室,也是她的行刑室。
她会根据这些鬼被捕前的所作所为进行审判、惩罚和发泄。
考虑到之前那些天她每天都要在嘲讽中被堕姬杀死几百次,那些鬼也被折磨的够呛。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是该让九郎参观的地方。
因为那栋屋子里的东西,会彻底揭穿这个小姑娘人性中最阴暗的部分。
而蝴蝶忍,还没有做好向九郎坦白的准备。
弦一郎自然也明白她的顾虑,于是便插嘴道:“九郎,这事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些正事要和你商量。”
九郎转过头来,发现兄长的眼神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无论兄长要商量什么,绝对是一件大事。
“我知道了。”
“你先去主宅那边见一见野上婆婆一家吧,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弦一郎从影子里拿出一盒包装华丽的点心(不是自己的)交到九郎手上,“再说,你应该也很想念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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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沉默着接过礼盒,脸上涌出一丝复杂和自责。
平田大火之后,他便和失去了丈夫的野上婆婆居住在苇名。
直到有一天,苇名国情势危急,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弦一郎终于把主意打在了龙胤身上。
他先是派人毒晕了九郎的忍者,又重伤了企图阻拦的野上伊之介,残忍地将九郎从婆婆身边掳走,最后只剩下孤苦伶仃的老人在废墟中摇着铃铛念叨着少主人的名字。
直到狼为九郎带回铃铛后,完成了自己最后使命的野上婆婆,也紧随着儿子一起死去。
“婆婆她……她还清醒吗?”
九郎没有眼泛泪光,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她毕竟年纪大了。”
弦一郎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很明显。
“我知道了。”
九郎低下头。
“这里你比我熟悉,”弦一郎伸手在九郎身上按了按,“我处理一些事再赶过去,你可以四处多转一转。”
“等和他们见过面后,处理好自己的心情之,然后在荷花池那里等我。”
几乎可以想见,当走上竹林坡后,看到那熟悉的一幕幕时,九郎最痛苦的回忆也会被唤醒。
毕竟,这里是他第一次尝到“失去”的滋味的地方。
父母、兄弟姐妹、家臣仆人,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即便对龙身负龙胤的神子而言,这也是难以承受的重负——
这也是他为什么上次没有跟着蝴蝶忍一起回来的原因之一。
不过,因为风暴管束者的事情,弦一郎便有一种直觉,留给他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承担着他的希望的九郎,也必须要像一个男人一样,或者说像他曾经力图断绝龙胤时那样,挑起苇名这个重担才行。
哪怕会让他觉得痛苦也无所谓了,因为他必须成长起来。
这就是弦一郎的打算。
闻言,九郎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沿着道路慢慢前行,甚至忘了给蝴蝶忍道别。
等他走远后,蝴蝶忍有些担心地问道:“他怎么一下子……”
“这里是九郎长大的地方。”
弦一郎打断道,有些愧疚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也是……也是他的养父母被杀死的地方。”
既然之前九郎在面对枭的时候,已经告诉过蝴蝶忍自己的身世,弦一郎也没有隐瞒。
蝴蝶忍眼睛陡然睁大,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至今还记得埋葬父母后,和姐姐一起回到家里时的那种绝望、愤怒……
当时的感觉,甚至延续至今,日日夜夜啮咬着她的心灵。
一想到九郎所要经受的痛苦,她一下子变得恼火起来。
“你既然知道他会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逼他回来?”
被质问的弦一郎猛然抬起头,两颗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逼视着对方的眼睛,吓得蝴蝶忍下往后退了一大步,右手不自觉按在腰间的小太刀上。
和被鬼盯上的感觉不一样,弦一郎的眼神还要更加凶狠决绝。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给弦一郎安装忍义手时,姐姐对她的提醒。
弦一郎……可能杀过很多的人。
正当她肾上腺素爆发,四肢开始发热时,却感动自己那股如坐针毡的感觉自动消退下去。
再一看去,弦一郎的眼神已经失去了之前那股冷漠森寒的情绪。
“你不要小看九郎。”
弦一郎缓缓说道,“他能承受的,远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说到这,弦一郎转过头看向沿着坡道逐渐消失的背影。
下一句话,他并未说出口。
“你们整个鬼杀队已经努力了一千年要做到的事情。”
“他已经做到了。”
蝴蝶忍看着他眼中逐渐升起的骄傲,只好暂时将疑惑埋在心中。
第一百五十章 罗伯特——
“忘了告诉你,这次你又多了两个新同事。至于织部正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弦一郎回过头来,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言罢,他便对着空气拍了拍手掌。
“?”
蝴蝶忍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弦一郎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她身后突然蹿了出来。
“后面。”
听到动静的刹那,蝴蝶忍眼中的瞳孔缩小到了极点,整个人警觉地转过身。
一个头戴黑帽、身穿紫衣,只露出一双冷漠双眼的男人竟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弦一郎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内府忍者中的绝对精英,不仅是声音和气息,就连视线带来的感觉也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说难听点,感觉就像个会动的死人。
以蝴蝶忍之前与上弦之六战斗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都没能注意到他的到来。
只从隐匿的本事来说,她感觉这个人比那个爱炫耀的音柱还要强出一截。
“孤影众?”蝴蝶忍嘟囔道。
在平田庄园这么久,她自认为已经对各种特殊打扮的“兵种”很熟悉了。
其中孤影众是苇名弦一郎手下绝对的精英,几乎每一个都有鬼杀队甲级队员的实力,而这还是他们不会呼吸法的情况下。
除非是正面对决,否则就算是柱也不能保证在他们手下保住性命。
毕竟忍者取人性命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才不会抽刀上阵。
“他是最高阶的孤影众。”
弦一郎补充道,“他的称号为忌手(武士待命室菊花朝着狼那个),在孤影众内,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运用毒药,也是织部正行的兄长。”
“接下来,他会全力配合你的研究,并完善在武器和身体上淬毒的方法。”
“在身体上淬毒?”
蝴蝶忍眼睛眨了眨,感觉这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
那和中毒有什么区别。
“那是密宗的一种手法,可以让我们彻底适应某种毒素,与之融为一体,完美地共存。”
忌手补充道,说着向侧面打出一一掌,浓厚的绿色烟雾流云一般地凭空涌出,还伴随着一股扑鼻的辛辣味,像极了血鬼术。
“融为一体?”
蝴蝶忍被他露得这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像古代大名那样,通过进食中毒的动物来慢慢适应,最终对特定毒素免疫,以至于将其保存在体内吗?”
她还以为那是一种传说。
“差不多,但我的办法更快更保险。”
孤影众语气有些倨傲。
“但必须先挑选一种适合这种秘法的紫藤花混合毒药才行。”
“行了,具体的你们自己去讨论。”
弦一郎打断了两人。
“我只需要一种能对绝大多数人普及的、适应紫藤花毒的手段。”
“你可以想象,一旦鬼杀队员或者其他什么人身体里充满了对他本人无害的紫藤花毒素,就算被注入了鬼王血液也无法鬼化。”
“而且只要他们掌握了一些技击技巧(比如毒掌),即便失去了日轮刀,仍然对鬼有一定的威胁,不至于任鬼宰割。”
“往最坏处想,就算是被鬼杀死了,因为他们身体里充满紫藤花毒,对方也不可能对尸体下口,至少能保存尸体的完整。若是他们饥不择食,那多半也会中毒死去,也算是同归于尽。”
蝴蝶忍的眼神越来越明亮。
日本是一个忌讳死亡的国度,而且尤其忌讳不正常的、尸身不全的死亡。
在本土传说中,人若是尸身不全死去的话,不仅很难“成佛”,就算转世无法投胎为人。
总之,最起码要能把尸体拼成一个完整的人才行。
如果这项研究成功的话……
蝴蝶忍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除了让大家对鬼而言更具威胁以外,也能够安定那些队员不安的心,毕竟谁都不想惨死后还不得安宁。
最重要的是——
他们不用担心曾经的战友变成鬼反过来对付他们,而姐姐之前最担心的姐妹相残的事也不可能发生了。
“我明白了!”
蝴蝶忍捏紧拳头,目光里写满了坚定,“我一定会尽快研究出适应毒素的方法。”
说着,她对着忌手深深鞠了一躬,“还请您多多关照。”
言外之意就是请你务必不要藏私。
孤影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过从表情上看,显然被这样礼待他也觉得很不适应。
“好了,你的另一个同事应该已经在里面了。”
弦一郎指了指蝴蝶忍的实验室,“不过他年幼时遭遇过火灾,所以不能露出皮肤,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皮肤下,你不要太过好奇。”
“他算是一个博物学家,对动物、昆虫和尖端医学理解很深,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
他口中的另一个同事,自然是被黑不死斩复活的病叶了。
蝴蝶忍光是从那家伙的笔记本上就发现了那么多的宝藏,更何况是他本鬼。
而且弦一郎让他来做研究,病叶满口答应,显然也乐在其中。
当然,在蝴蝶忍这种极端人类至上主义者面前,他必须得小心隐藏。
“昆虫吗?”
蝴蝶忍喃喃自语道。
在被堕姬杀死了近千次后,她也渐渐琢磨出来了一种独特移动方式,并起名为“百足虫腹”,是水之呼吸·九之型·水流飞沫的加强版,能极大增强她面对强敌时的游走速度,以寻找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在开发这种步法的过程中,病叶留下的昆虫研究笔记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甚至她有时会忍不住异想天开,要不要像创造花之呼吸的前辈那样,独创处一门以各种虫子为模仿对象的呼吸法来!
所以,当她听说这个新同事居然是个研究昆虫的博物学家时……
“我果然回来对了……”
“那巨人老头的忍者训练、淬毒研究还有新的呼吸法的开发……”
这么多机缘巧合混在一起,她一定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变强!
蝴蝶忍似乎看到姐姐正在前边对她招手,然后把并肩站在一旁的不死川实弥一脚踢开。
“姐姐!等着我!”
想到此处,她突然中二地大喊一声,就冲进了实验室内。
只留下忌手和弦一郎在原地面面相觑。
“毕竟是个孩子。”
九岁的弦一郎无奈地摆了摆手,忌手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别忘了提醒她把里面的脏东西收拾干净,我总不能一直拦着九郎。”
“是。”忌手点头。
“对了,”弦一郎突然问道,“正长把那两个人给抓回来了吗?”
“抓来了。现在还晕着,关在了悬崖边上的那座小屋里。”
“好。”
弦一郎拍了拍手掌,显然满意极了。
“他们是我为九郎准备的老师,一定要礼待。”
他强调道,“去把他们叫醒,请他们先吃点东西,过一会再带到主宅,让他们与九郎见一见面。具体情况先不要告诉九郎,让他们熟悉熟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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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忌手便消失在原地。
而弦一郎则沿着道路不断前进,进入竹林坡后,便配合钩锁蹬着山石一路来到了三重塔的位置。
这里原本供奉着雾鸦羽毛,但如今却是幻廊之铃的安置之所。
当弦一郎上去时,一个白色头发的魁梧大汉正闭目坐在三重塔前的阴影之中,一副要卫这里的样子。
听到有人上来,他猛地拧过头来,露出一张与日本人迥乎不同的立体面孔,深邃的眼睛几乎要被高高的眉骨彻底遮蔽。
“弦一郎大人。”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口音不免有些奇怪。
“不是说了白天不要待在室外吗,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弦一郎看着离那魁梧大汉只有一米不到的阳光,皱着眉头提醒道。
“我……我要保罗伯特。”
那大汉这样回答,浑然不惧被阳光晒到。
眼前这家伙,正是已经变成了鬼的罗伯特之父。
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并非是弦一郎种族主义心理作祟,非要拿外国人做实验之类的。
只是累复活之后就找到了这个闷闷不乐、穿着铁甲的父亲,后者才刚刚从弦一郎这里得到了关于他儿子以及仙峰寺的真相,正处于绝望之中。
然而累一听说这个外国人居然为了救治自己的儿子,发下了要夺得“千本刀”的誓愿,顿时感动到无疑附加。
再加这个男人的实力得到了他的承认……
所以他一点也不见外地提议道:“既然你儿子已经死了,那就由我来做你的儿子吧。”
反正就……主动极了。
他认爸爸的速度比弦一郎忍爷爷都快。
于是,弦一郎再三确认了这个男人的意愿后,还是遵循对方的心意,让他饮下了改造后的鬼王血,其中还有累的一部分可融化的蛛丝,包含了他的部分能力。
接着,这个化身为鬼的男人似乎忘记曾经发生的绝大多数事情,同时真地把累当成了自己而儿子。
以至于他抱住累以后,一口一个罗伯特叫个不停。
考虑到“累”本身就是鬼舞辻无惨起的名字,累自己一点也不在意称呼的问题。
总而言之,这一人一鬼——现在是两只鬼了,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弦一郎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感慨世界的魔幻。
他叹了一口气。
以后要是抽到了水生的凛……
搞不好累又要多一个真·女鬼母亲也说不定。
弦一郎摇了摇头祛除了心中的杂念,打开了柜门晃动铃铛,顿时来到了幻廊之中。
这一次,他是来找堕姬的。
不知为何,当他得到提示堕姬只用了半天就被从忏悔之间放出来以后,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第一百五十一章 鸣女,危!
进入幻廊的第一刻,弦一郎便看到了被几百根蛛丝死死缠在廊柱上的堕姬。
尤其是她的嘴巴似乎受到了格外关照,被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缝了起来,一点气流都无法透出。
任凭她如何挣扎,就算能弄断一根线,马上又会有两根迅速补上。
当看到弦一郎出现的那一刻,堕姬仿佛看到了救星,发出一阵阵无意义的哼鸣声。
而庭院最中间的树上,累还沉迷于给那几个惨遭折磨的人类进行洗脑活动。
“……”
弦一郎无视了堕姬的眼神求救,径直与之擦肩而过,随后询问刚刚还在颂念《金刚经》的和尚。
“这只女鬼的哥哥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考虑到他对您的抗拒并不强烈,还需要五六天。”
老和尚回答。
“至于前任鸣柱所化之鬼,似乎对自己的落的方式感到不服,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毕竟弦一郎是靠下毒稀血加属性克制才打败他,刚刚成为鬼的鸣柱先生甚至连一半实力都没能发挥出来,完全没有游戏体验,这能对弦一郎有好感才真有鬼了。
“居然需要这么久?”
弦一郎皱起眉头。
他还打算趁冬天没有结束,让那只鬼教会所有孤影众雷之呼吸呢。
虽然听说修炼累之呼吸法很容易受伤,但在幻廊里学习可以无限试错,至少以孤影众的素质,学会几个剑型总没问题。
到时候,他手下的三个黑帽孤影众单独拿出来,至少也有了匹敌妓夫太郎的实力,白帽也是稳稳当当的入门柱级。
可问题是,现在是负责授课的老师出了岔子。
【两个月的话,那就是农历新年了啊。】
“那我现在拉他出来,再光明正大地战胜他一次,能不能让他在忏悔之间里的时间少一点?”
弦一郎跃跃欲试地问道。
和尚合掌摇头:“在忏悔之间呆了一段时间再放出来的话,他恐怕会比之前更怨恨您,重新投入进去,时间也会更久。”
“那就这样吧。”
弦一郎有些无奈,看来想通过手下高手大规模针对上弦鬼进行围攻是没什么希望了。
【如此一来,就只能先找最紧要的那只处理了。】
弦一郎心中默默想着,这才走到堕姬身边,忍义手上的锈丸突然弹出,利落地将所有丝线尽数切断。
后者刚刚得到自由,就耷拉着脸扯着袖子对弦一郎大吐苦水,说累怎么怎么折磨她之类的。
但弦一郎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先挑衅的。
只不过累复活后不仅喝过稀血,还通过改造鬼王血强化过,哪里是堕姬现在能对付的角色。
没把她拆成一千零八十块碎肉都是看在身为“同僚”的份上。
“好了。”弦一郎被她吵得有些烦了,赶紧说道,“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答令我满意,我就放你出去。”
果然,一听到能重新回到外边的花花世界,堕姬立刻老实地原地跪坐下来,像一只等待喂食的牧羊犬。
“你问吧,我可是很聪明的,很少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我。”
她自信地挺起胸膛。
但弦一郎宁可她把胸口的肉都补在脑子里。
“那我问你,关于鸣女的事,你知道多少?”
弦一郎开口了。
“要是没记错,你们两个应该都精通乐器,多少应该熟悉些吧。”
没错,在弦一郎看来,鬼舞辻无惨本身表现出的胆小、骄傲都是很明显的弱点,不需要在他身上倾注太多注意力。
想要对付他,最重要的不是要对他本身做什么,而是要削去他最为依仗的左膀右臂。
而无论是上次不死川实弥遭遇鬼王的事,还是昨晚上弦之一突然出现在桃山附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都足以说明,这个能自由传送其他鬼的鸣女,是必须被剪除的大敌。
只要有她在,苇名众以后对上任何一只鬼都是危险的。
因为鬼舞辻无惨很有可能会借助鸣女的力量当场出现。
而已经被“杀”的弦一郎,在处理掉鸣女之前,绝对不能再出现于十二鬼月面前。
他死了不要紧,但搞不好就会像昨天一样,置整个苇名于危机之中。
而且若是他所料不错,如今鬼的存在全国皆知,鬼舞辻无惨应该会陷入暴怒,变得比以往更加偏执。
谁知道他会不会通过血液加强与其余鬼的联系,每天检查他们的记忆,毕竟外边的鬼已经变得越来越少,这样做的负担也很小。
至少同为“鬼王”的弦一郎,就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哈,你怎么能将我和那种阴沉的女人相提并论呢?”
听见弦一郎说她和鸣女之间存在相似之处,堕姬立刻露出一副深深嫌恶的表情。
“我的表演是赏心悦目、令人流连忘返的,就连人类的将军和大名都会紧紧注目,心弦紧扣。”
“可那个家伙,哼,她就只能躲在主角后边,和那些伴奏的帮手坐在一起彼此称赞聊以慰藉罢了。”
说到这里,她骄傲地仰起头来,“不要再拿我和她比较了,毕竟华丽的孔雀与斑秃的乌鸦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
可惜弦一郎不通音律,也不知道堕姬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平,但几百年的练习总归差不到哪去才对。
“那我问你,她除了无限城以外,还会到外边去嘛?”
如果鸣女一天到晚都躲在无限城之中,那弦一郎就根本无法找到解决对方的机会。
除非主动被装进去,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我不太清楚唉,但多半是会出去的。”
堕姬考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先不说她肯定要吃东西——上弦的胃口可是很大的,尤其是她才刚刚继承了我的位置,肯定需要大量进食补充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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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平心而论,一个乐师总是希望自己的演奏能有观众的,而且是不止一个观众。”
说着她不屑地甩了甩头。
“即便是她那种水平也是如此。”
显然,对于自己位置被抢的事情,堕姬十分介意。
哪怕她现在已经不再为鬼舞辻无惨办事了,但依然在意自己的职称被剥夺。
听了她的回答,弦一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对于堕姬“将心比心”的乐师感悟,他不置可否。
但就她说得那样。
鸣女总是要吃饭的。
自从鬼舞辻无惨要求所有鬼进食要隐藏痕迹后,鸣女一定不会任由尸体暴露。
拥有无限城的她,也能够轻松挪走尸体。
所以想要找到鸣女其鬼,可以从失踪多发的闹市地带开始找起。
尤其是有乐器表演的场合——比如其他城市,如京都、大阪的游郭之类。
毕竟拥有无限城的她,可以很轻松到达那些地方。
而烟花柳巷人员本就复杂,失踪个把人实在太过正常了。
“除此之外,这个鸣女还有什么特点吗?”
弦一郎追问道。
同为女鬼,堕姬应该会注意到很多男鬼不在意的地方。
“嗯……让我想想。”
堕姬顿了顿,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在憋一些充满嘲讽的句子。
“像她这种没有拟态能力的鬼,形象很少改变。”
“每次见到她,她都穿着一件土气又过时的黑褐色和服,像个死了老公的寡妇。”
“她的头发像没拉开的窗帘一样放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我从没见过她露出眼睛,我有时候都好奇,她是不是只有一只眼呢。”
“还有吗?除了长相,声音之类的特点能说得出吗?”
弦一郎知道,这都是相当突出的外形特点,如果鸣女真得出现在街头巷尾,总会有人记得她。
毕竟在日本,对女性的要求必须要温和、贤惠、充满笑容。
过于阴沉的女人,总是成为流言和传说的中心,因此绝不会籍籍无名。
“对了,说到声音,最奇怪的是那家伙弹奏琵琶时的音色。”
堕姬突然一拍手。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为无惨大……鬼舞辻无惨演凑过,我虽然没有敢抬头看,但却听得出她弹奏时,琵琶会不断发出短促的颤音,连连绵绵像是马蹄响成一片。”
“那时我本以为是她太过害怕无惨大人,可无论再怎么害怕的乐师,进入状态也会忘记自己的情绪。”
“所以那种颤音,应该是她独特的演奏技巧……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算是独一无二吧。”
“哦?”弦一郎来了兴趣,“这颤音是只有你能分辨的出,还是所有乐师都可以?”
“只要懂得拨弦的,都不会被这种肤浅的技巧欺骗的。”
堕姬说到这里,像是抽风了一样抖起自己的手来,然后一边颤抖一边做出拨弦的动作。
“就是这么简单。”
弦一郎顿时在脑中得到了寻找鸣女的具体方法。
派手下的人通过鬼佛,前往各地的乐师圈子打听有没有这么一个女人,找到她平时会去表演的地方应该不难。
那些发生过人口失踪——尤其是听众或乐师失踪的地方,再重点照顾一下。
只要她真像堕姬说的那样,耐不住寂寞去外边演奏,就一定会有人记得她。
不过就算找到她,要怎么样才能及时解决她……
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怎么样,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堕姬满脸期待地问道,甚至做好了“你要是反悔”我就哭给你看的准备。
“马上就要日落了,到时候我会将你复活。”
弦一郎承诺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的拟态能力到底怎么样?”
“比如,你能变成男人吗?”
堕姬顿时有些傻眼。
第一百五十三章 立足之处(上)
主宅。
九郎正跟两个气度不凡的老头子相谈甚欢。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自己家里遇到两个正儿八经的大人物。
其中白发苍苍但脸颊饱满的老者,名叫松方正义,两度出任内阁总理,把持国家财政20余年。
而其身旁那个形容消瘦、有一股子学究气的,则是井上馨,为日本的实业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曾有机会接替伊藤博文继任首相,却选择放弃。
可以说,日本这个国家能与列强并肩,正是有这二人在后方提供经济保障。
但除了身居高位之外,两个老头还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元老”(《海贼王》五老星的原型)。。
天皇下诏,元老享有“元勋优裕”,并肩负“匡辅大政”的职责,他们地位超然于帝国政治,是没有写在宪法之上的天皇顾问集团,也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
可以说,这个国家的一切重要决定,都要由他们拍板之后才能执行。
目前天皇一共册封了八位元老(后来有九位),尽数出身于长州和萨摩两藩。
那么,这两个站在日本权力巅峰的老头,又为何会现身于平田宅邸呢?
九郎疑惑不解,在知晓两人姓名的第一刻,他便通过兄长的血液与之远距离联系,这种方式有点类似后世的语音通话。
然而弦一郎的回应是:“不要慌乱,一会儿配合演戏。”
“他们要是套你的话,就用之前编造的来历答复他们。”
他所说的“编造的来历”,自然是指苇名“为避战国乱”用大雾封国,等到重新出世时,才发现天下已经大变的说辞。
果然,两个老头和九郎聊了没多久,终于不负所望地套起话来。
而他们得到的答案虽然匪夷所思,但却相当合理。
起码这座宅子的风格和时代感,就不是今人能够模仿的存在。
而且那留着月代头、穿着蓝白色武士装的野上父子此时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闭目养神,气机却紧紧锁在这里,也让二人有一种梦回战国的错觉。
最后,就是那匪夷所思出现在他们府邸之中、并将他们掳来这里的忍者,那同样也是战国时代列国的标配。
可以说,除了苇名这个名字从未在史书上见过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合理。
再说这世界上都能有鬼,有这么一个封闭的国家有什么奇怪的。
两个老头对视了一眼,微不可查地对彼此点了点头。
现在唯一弄不明白的,就是对方把他们两个带到此处,究竟是要做什么?
对方让他们见到眼前这个聪慧的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就这样,桌上两老一小各怀鬼胎地聊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听见了外边的脚步声。
在九郎惊讶地目光中,一个衣着低调奢华的陌生青年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那人长相俊美、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金绿色的眼睛吞吐着倨傲的光芒,目不斜视的端庄步态仿佛经过了无数遍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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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为何,九郎总觉得这人有些似曾相识。
而两位元勋看到这一幕,则目光一肃。从来人的气质表现来看,他们毫不怀疑,这是苇名真正的主事人到了,而所有的谜底都将揭晓。
而这青年身后跟着的“侍童”,则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九郎认出来了,那衣着朴素的侍童不是弦一郎兄长又是何人,只是把头发放下来遮住了眼睛。
“对了,在外人看来,弦一郎兄长已经‘死了’……”
九郎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关节所在。
“所以他不能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现身。”
“如此一来,这个陌生人,应该就是他操纵的‘木偶’了。”
想到此处,他立刻收回了观察弦一郎的视线,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从未谋面的青年人见到他后,却非常熟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好像许久没有没回家的主人安抚自家的狗子一样。
九郎懵了。
“你干什么?”
弦一郎责怪的声音在堕姬脑海中响起,“要是露馅的话,你就再也别出来了。”
堕姬变化而成的俊美青年眉头一皱,瞬间把手收了回来,就仿佛九郎的头发里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很久没见他了嘛!”
堕姬在心中默念道,“摸摸也不行?”
“不要再自作主张,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弦一郎一副谦恭模样地坐在房间的边缘,任谁也看不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最后警告你一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堕姬自然不敢再胡闹,连忙正色对两位客人微微鞠躬,以示礼仪。
“用这种方式将两位请来万分抱歉,但情势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
堕姬用一股略显浑厚的音调朗声说道:“在下是九郎大人的监护人,在九郎大人成年以前,苇名的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我来管理。”
说完她便气势磅礴地坐了下来,等待着两人的回应。
武士出身的松方正义眉头一皱:“不知阁下用这种手段,将我二人带至此处,所为何事?”
别说他了,就连九郎也有些纳闷。
“简而言之,这一切都和鬼有关。”
堕姬顿了顿,好让弦一郎观察两人的脸色。
但两个老头只是稍显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恢复平静。
“看两位的样子,应该多少对昨晚的事情有些了解。”
“世上竟然存在这样的东西,我们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
井上馨一副文文弱弱地样子,看起来比松方正义少了许多棱角。
“不知您要谈的事,和我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将鬼形容为“东西”,堕姬本能的有些不悦,属于捕食者的气息不知不觉朝两人猛扑过去。
明明都是经历过倒幕时代风风雨雨的老政客了,但他们还是被这股气势吓得够呛,那是身体面对野兽的本能反应。
尤其是体弱多病的井上馨,脸色顿时苍白了好几个色调。
要不是弦一郎及时提醒堕姬,恐怕这老头就要发病而死了。
不过,也正是堕姬这一怒,让两个元老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身为这个国家实际的掌控者,对这种超常的存在,你们真得一无所知吗?”
堕姬冷冷地质问道。
“还是说,左右不过是每年死个万八千人而已,还不如每年死在洪水地震中的人多。再加上鬼过去从来不对你们这些高官动手,所以你们才达成了某种默契?”
“毕竟,”堕姬露出一副嘲讽地神色,“死得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民而已,并不影响大局。”
“和五六千万总人口的体量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嘛。”
两位元老听到此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这是一条非常明显的指控,几乎是指着鼻子在骂他们草菅人命了。
若是没有刚才的事情,两人一定会严辞否认。
但对方可是豢养忍者的势力,谁知道会不会已经查出了什么东西来,甚至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再加上刚刚那明显的愤怒,若是否认,很可能会招来不幸。
于是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原本对两位大人物心生敬意的九郎,看到这一幕,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他们的反应,和默认并无区别。果然,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一切。
“以为不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吗?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堕姬语气阴沉下来,“就在昨晚,我们苇名国的继承人,苇名弦一郎大人,也就是九郎大人的兄长,不幸命丧于鬼的手中。”
两位元老听到此处,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目光中写满了惊骇。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能培养出那等强大忍者的势力丢掉了继承人……
这绝对不是一件能轻易摆平的事情。
“如今,我们苇名国上上下下,无一不想找出凶手来。”
堕姬寒声说道,“然而鬼的踪迹难以寻觅,但是针对鬼杀队,一直在包庇那些鬼的你们,却非常容易找到!”
咣当。
这是井上馨不小心打翻茶杯的声音。
尽管如此,他却连躲避茶水蔓延滴到他身上的动作都做不到,因为血管已经被逐渐冰结。
“针对鬼杀队是这一任内阁的指令……”
松方正义还想抵抗,但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自己若是继续狡辩,可能会遭遇不幸。
不只是他,很可能会殃及他的十九个孩子,以及整个帝国的权力中心。
“说不下去了吧?”
堕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没有你们这几个老人的默许,一个寺内正毅凭什么敢顶着那么多公族勋贵的攻讦去找鬼杀队的麻烦。”
“现在我就想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果你们的回答让我不满意……”
“那就等着看你们一生的心血化为乌有。”
这两人实际上并不怕死,但唯独怕这群报仇心切的战国古人会不顾一切发起报复。
听到堕姬的威胁,他们心中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堵到嗓子眼了。
“为了复仇,哪怕毁掉这个国家我们也在所不惜!大不了,我们再回到山中,在大雾中继续生活个几百年罢了。”
果然,他们的猜测被证实了。
凭借那神出鬼没的忍者,这群苇名人完全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将日本变成一个无人监管的混乱国度。
“我们会如实回答。”
井上馨叹了口气,“还请您尽管询问吧。”
松方正义也点了点头。
一些让帝国蒙羞的丑闻,和国家的生死存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堕姬两眼逼视着二人,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直戳他们的内心深处。
实际上,堕姬是在开放自己的感知,从他们的脉搏心跳来判断,接下来他们是否会撒谎。
“你们之所以一直默许鬼的存在,甚至针对鬼杀队,到底是不是和鬼舞辻无惨达成了某种协议。”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那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松方正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吐露出一个让弦一郎并不那么意外的词汇。
“呼吸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 立足之处(下)
松方正义与井上馨你言我一语地说清了内阁、尤其是陆军针对鬼杀队的行动逻辑。
现任陆军大臣寺内正毅对鬼杀队发起大胆进攻,完全是其余几位军方元老有意无意蹿腾的结果——
他们没有下达指令,只是通过谈话中的暗示,希望对鬼一无所知的寺内正毅能抓捕几个鬼杀队的柱,然后获得呼吸法的修行手段——毕竟,这是能让人体机能提升到躲避子弹的特殊力量。
加入能将这呼吸法的训练方式普及军队,帝国将会多出一支无可匹敌的虎狼之师。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鬼杀队索要呢?”
堕姬疑声问道。
“根据记载,德川幕府就做过同样的事。”
井上馨露出回忆之色,“那是黑船事件后不久,为了对抗外国人的坚船利炮,幕府希望鬼杀队能交出剑士的培育方法。然而两边往来过密,却引起了鬼的怀疑。”
“没过多久,当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无缘无故突发暴病,虽然幕府对外宣称是脚气病,但他们知道,这一定是鬼做得手脚,因为时间上太过凑巧,病症又过于诡异。紧接着,此事便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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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方正义补充道:“有了那次的教训,山县(有朋)先生便知道,政府绝对不能和鬼杀队有合作的迹象。但对俄战争的惨胜,日本并未收获多少实际利益,这驱使他冒险打起了呼吸法的主意。”
“既然不能与鬼杀队合作,那就只能作出一副政府对鬼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以扫除民间暴力组织为由抓捕鬼杀队的成员。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之前警视厅总部被血洗的的事情,刚好给了陆军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所以,那个被杀了一个儿子的寺内正毅,”
堕姬重复着弦一郎的话,“一直到昨天半夜以前,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井上馨听到这里有些羞愧地说道:“如果他知道真相,很可能会露出破绽。”
松方正义则不以为然地打断道:“这些都是为了国家,他是军人,相信他早已有所觉悟。”
原来自始至终,寺内正毅还真以为自己在为做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这几个老头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任由现任内阁和鬼杀队相互误解对方,坐视矛盾激化,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在不刺激鬼的情况下,巧取豪夺地获得呼吸法。
“但你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昨天那种事,是吧?”
良久,堕姬再次问道。
“没错。”井上馨苦笑了一下,“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十几个勋贵被杀,数国大使馆被袭击。”
“总之,无论这个鬼……舞辻无惨在打什么主意,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破坏了我们之间无形的契约。”
“接下来,面对愤怒的民众和国际压力,我们也必须公开与鬼对立。”
松方正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若是想要复仇,那就更应该与我们合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毕竟在他看来,两边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失去控制、开始无差别伤害权贵的鬼,他们是一定要消灭的,因为这涉及新政府统治的根本。
而且他们用屁股想都知道,如果对鬼处理不够干脆,那些被毁了大使馆的列强们,一定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联合派驻军队,将刚刚发展起来的日本再度打回原形。
毕竟如今“黄祸论”正在欧洲流行,他们可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只有全力清剿恶鬼,才最符合他们的政治利益。
而这个名为苇名的古老国家,恰好拥有可以利用的强大力量,并且急于复仇。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弦一郎想要他们主动说出的话。
他正愁着怎么为下次和下下次的高级抽奖积攒声望值呢。
想要攒到那种天文数字,光开店和打广告是没用的,必须做出一些能让人们铭记“苇名”的事迹,就像这些元老一样。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苇名立足于这个国家。
不至于哪天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力量后,苇名也彻底消失在历史的灰烬之中。
如今,既然这两个元老主动提出了合作,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弦一郎大人的死,总有一份要算在你们头上。”
堕姬按照弦一郎的指示,仍然抓着他的“死”不放,作出一副我们才不乐意和你们合作的架势。
“你们居然还敢谈什么合作?!”
这时,九郎却脑海里却收到了弦一郎的声音:“配合她演戏,阻止她。”
他立刻意会过来,突然插嘴道:“请等一下。”
说着,他拿出一副少主人的样子,神色平淡地看向两位元老。
“我想听听,两位究竟想如何与我们合作。”
两个老头顿时露出喜色,把九郎当成了故事里的那种急于摆脱监督,想要表现自己的少年将军。
“九郎大人!”堕姬装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不能相信这些老狐狸的话,我们必须要为弦一郎大人报仇不可。”
“请您冷静一点。”九郎身上露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弦一郎是我的兄长,他突然死去,天下没有比我更悲伤愤怒的了。”
“可他曾经说过,我们需要尽快融入这个新的时代之中,找到苇名的立足之所。”
“为了仇恨而掀起和政府之间的战争,只会让恶鬼更为猖狂,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下杀手的毕竟是鬼。”
别说是有剧本的堕姬了,就连两个老头也不禁对这少年的理智程度刮目相看。
见堕姬无话可说,九郎才转头对两位元老说道:“不知两位所说的合作,究竟是怎么一个合作之法。”
“毕竟据我所知,八位元老已经有三位身亡,剩下三位都是大将军衔,唯独你们两位并无战功。”
这句话是刻意的挑拨离间,也是弦一郎为什么偏偏抓这个两个人而不是其余三人的原因。
因为这两个人除了名声以外,再没有其他可以依仗的东西了。
果然,听到九郎的说法,松方正义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这跟变相说他们做不了主有什么区别。
然而,井上馨却敏锐地注意到,这孩子兴许早就有了主意。
“不如你先来说说看自己的想法吧。”他鼓励地说道。
然而九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他们吓了一跳。
“把天皇交给我们苇名人来保护。这样,既能保障他的安全,我们苇名也可以在这个社会中找到立足的办法。”
短暂地沉默后,松方正义跳一般地从坐垫上蹿了起来,“这不可能!”
井上馨也没想到,我让你先说,没想到你是真得敢说啊,居然想要当曹操,挟天子以令群臣吗。
“真得不可能吗?这完全是对我们两边都有好处的事情啊。”
九郎歪了下脑袋,“既然鬼舞辻无惨曾经拿德川家茂开过刀,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对天皇下手呢?”
“到时候有鬼找上门,你们难道要用让士兵用枪去对付他们吗?”
松方正义顿时语塞。
但将天皇交给这么一群以藩国自居的古人守护,那和让外国人去保护他有什么区别。
“除了鬼杀队的剑士,唯有我们苇名国有这样的高手。”
九郎自信地说道,“你们如果不放心,完全可以再去鬼杀队请一个柱在宫中常驻,相互平衡。”
然而松方正义还是有些倔强地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鬼会直接对陛下下手……”
堕姬直接打断了他:“可我们已经收到了消息,三天后那个叫山田的鬼会再度行动。”
“这一次,他的目标之一,就是皇室的一员。”
“什么?!”两位元老异口同声,简直不敢置信。
“山田曾经身为试刀人时,接受了最后一个委托就来自于鸠彦王。”
堕姬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砸在了两人的心上。因为忍者的存在,他们并不怀疑苇名人得到的情报。
“那是一把御赐的军刀,至今还在那只鬼的手上,被作为证据保留下来。”
“你说一个亲王,他会乖乖去报社供认自己的罪状吗?然后那鬼也说得很明白了,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公开道歉,他就把所有雇主全部杀光。”
“而那只因为自己被诬陷为偷刀人而暴怒的鬼,会因为他是王爷就放过他吗?”
堕姬一句跟着一句进攻这两位元老的心脏。
实际上,一个亲王的生死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所代表的意义——身为皇室却公然违抗皇命,作出了雇佣试刀人这种有损国誉的野蛮行为,然后又被鬼报复杀死。
老实讲,这种事情很有可能会成为国际笑话,变成欧洲人论证亚洲人野蛮本质的象征。
明治天皇一辈子励精图治,就是为了让日本成为“文明”国家。
如果这时候鸠彦王被杀,事情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已经病入膏肓的明治陛下很可能会撑不过去撒手人寰。
两人对视一眼,起码在有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必须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而且,只要鬼的确作出了对皇室成员出手的行为,那就极有可能真正威胁到明治陛下的生命安全。
“这一点,我们做不了主,必须向天皇请示才可以。”
松方正义回应道,“但贵方若是能完美解决鸠彦王即将面临的困扰,那么我们也好为你们表功,趁机向陛下进言。”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九郎点了点头,对此表示理解,“不过,既然在这件事的合作上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商量另一个合作事项。”
“那就是,我希望两位,可以成为我的老师。”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九郎培养计划
关于做九郎老师这件事,这两个人没有多考虑就同意了下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一定是这个古代藩国的少年君主不满足被堕姬扮演的辅佐控制,所以想要寻找有权势的外援来制衡对方罢了,这在日本历史上并不少见。
甚至他们还乐得如此,这意味着他们兴许能通过影响九郎掌握苇名这股力量,心中也不免放下些许戒心。
协议达成后,他们便捂住口鼻用药迷倒,由枪足和太刀足两名孤影众亲自“护送”,通过鬼佛回到东京。
房中只剩下弦一郎、九郎和堕姬。
“这次的任务,你完成的很不错。”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弦一郎对着堕姬满意地说道:“就按约定的那样,接下来一个月你想去哪都可以,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远离东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身为将军,他很清楚对待手下应该奖惩分明,不没因为掌握了对方的性命和想法,就像鬼舞辻无惨那样为所欲为。属下被逼着做事,和自己自愿去做事,完全是两种状态。
而堕姬得到了夸奖后,就差把“好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刚刚营造出来的一国辅佐气势瞬间坍塌,看起来就像个吊儿郎当空有皮相的纨绔子弟,看得九郎一愣一愣的,也更加确信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其实,堕姬并没有鬼舞辻无惨那么强大的拟态能力。
她此时的身体依旧是个女性,只是加宽了肩膀附近的骨骼,然后刻意掩盖了明显的性别特征,再用略粗的声线说话罢了。
如此一来,只要穿上一件男人的衣服,倒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照你这样说,既然不能回……去,那我这次当个演员怎么样?”
堕姬伸出青葱似的手指顶住嘴角,勾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和那些外国剧团一起表演,应该很有前途吧。”
“那我就提前……祝你成功了……”
弦一郎无语地阖上眼睛再睁开,同时心中给堕姬传讯。
“在外边不许吃人,不要太放肆了,更不要引起鬼杀队的注意,否则我不好解释。”
“我能随时知道你的位置和状态,会定时派人给你送一些高质量的稀血。”
堕姬听到弦一郎不许她吃那些好看的人,顿时眉头耷拉下来。
“那个吊眼睛的血液不要,他长的太丑了,那种稀血喝了会变丑的也说不定。”
她说得吊眼自然是指不死川。
“而且很容易喝醉。”
“知道了知道了。”
和这家伙说几句话弦一郎就觉得有些不耐烦,“快走吧。”
“诶,不能和九郎表明身份吗?”
堕姬语气有些失望。
“他总有一天能接受的。”
弦一郎回应,“但现在还不行。”
和鬼杀队相处太久,九郎的思维快被同化了,得先稍微扭转过来一些再说。那时候不仅九郎能接受这些鬼,鬼杀队也不得不接受——
毕竟他手下的鬼,也会成为成为对抗鬼舞辻无惨的中坚力量。
如此,两人的暗中通话彻底结束了。
不过堕姬走之前,还是调皮地捏了一下九郎的脸,然后跟磕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通过改造血液之间的联系,弦一郎在她脑子里读出了一副外出游玩路线图,大多还是着烟花柳巷。这样也好,碰上鸣女的几率也变大了。
【不过,真就一点都不在意你还在被改造的哥哥吗?】
弦一郎摇了摇头,等堕姬彻底消失,这才回头看向九郎。
后者正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茶杯,一副沉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
弦一郎给自己倒了杯茶,把绑缚头发的布条取下,瞬间恢复了往常披头散发的样子,漆黑的眸子也在头发的掩盖下显得更加深沉。
“我不明白……”
九郎有些迷惑地看向弦一郎,“兄长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成为这两个人的弟子呢?”
如果说之前九郎还对这些德高望重的维新勋贵存有幻想,那这一次见面之后,他只觉得大失所望,像是受到了欺骗一样羞耻又恼怒。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全新的、摆脱了国与国之间彼此侵轧的痛苦,人人都可以追求幸福的时代,唯有鬼这种威胁亟待解决。
毕竟,东京的每一家书店的货架上摆满了进步思想,人人都在谈论“文明”、“现代”和“理性”,仿佛前途一片光明。
可经过刚刚的几个小时,九郎才发现现在的统治者和战国时代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视百姓为草芥,视手下为工具,残忍狡诈,冷酷无情。
他们只是比曾经的大名们更隐晦的压榨着民众——却还变本加厉地受到人们的崇拜。
那些元老,明知道每年有上万人死于鬼口,但却蓄意纵容,甚至还主动掩饰鬼的存在,避免与之发生矛盾,只是为了保上层阶级不会受到鬼的影响,好继续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
这是何等的自私自利。
那些被白白牺牲掉的民众,就像是他们交给鬼的贡品一样。
难道这些人,就没有一点点羞耻之心吗?
一想到兄长竟让这样的人做他的老师,九郎心里实在很难接受。
“九郎,无论如何,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
弦一郎沉声说道,“少部分人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或抱负,便要踏在大尸山血海铺成的阶梯上才能前行,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个道理。”
“压榨了别人的金钱和时间,自己才有了财富和空闲。消灭了别人的子嗣和家庭,自己才有了产业和族群。”
“总有些人光芒万丈,也总有一些人卑如尘埃。人类已经这样子过了几千年,不会因为统治他们的制度改变,就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只是和战国时代相比,如今上层压榨百姓的方式就会显得过于隐晦,也不会像曾经那么光明正大而已。”
“但这种情形,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听到这里,九郎的眼神低垂下来,似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可世上还是有像忍小姐和香奈惠小姐那样的人啊,几乎不求回报地帮助别人,哪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当然?总是有那样的例外的,但却不会很多。”
“九郎,”弦一郎继续说道,“我并不是说这两个人行为有情可原为他们开脱,而是说起码在统治这一领域的真相,恐怕整个日本也找不出比他们更清楚的了。你虽然很聪明,但毕竟还小,因此并不了解这个新世界是如何运作的。”
“而这两个人,一个掌握日本财政大权二十余年,另一个也是有名的实业家,与这个国家所有的财团、大商人都紧密的联系。他们两个都知道,应该如何利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两种武器——金钱和名声——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正是我们这些总想诉诸武力的人所欠缺的。”
“而我需要你去学习的,也是这个。”
弦一郎伸手覆盖住九郎的手背。
“以你聪慧,当你懂得了这个国家如何运转,到时候究竟是要做和他们一样的元老,还是要做将整个国家都当成伤患的医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这一刻,弦一郎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再说,往远了的想一想,整个日本的普通百姓,不是都相信自己是被神的后代统治的吗?”
“然而那位有史以来最英明的天皇,已经病入膏肓。如今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资格被称为神的血脉?”
看着兄长眼中的熊熊火焰,九郎突然感觉一道雷霆撞进了他的脑壳,口中干燥地说不出话来。
“兄长,你……你……想让我……”
你居然想让我做天皇?!
只是因为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他没有敢说出口来。
当然,这只是弦一郎的一个想法而已,并不一定要去实施,只为了打开九郎的思路。
“我没法让你做什么,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决定。”
弦一郎摇了摇头,“但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保护好苇名。”
“让这两个人做你的老师,至少能借助他们的名声,让我们在商界和政界加快立足,扩大影响,否则就算以我们现有巨大财产,想要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但有他们领路,就会轻松不少。”
“如此一来,就算有一天我们失去了忍者、失去了剑术、失去了一切值得畏惧的力量,依然能把苇名这个名字保存下来,而不是如尘埃般消散,就像上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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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比诚恳地望着九郎。
“九郎,这也是我对你的唯一的要求。”
“请务必不要让我失望。”
九郎有些呆愣地看着弦一郎。
上次兄长这样诚挚的请求,还是两人在大手门外看着苇名众如山的尸体时,那是弦一郎便坦言,希望获得龙胤的力量,化解苇名的危局。
当时九郎以还下不了决定为由,继续拖延时间。
而那也是弦一郎最后一次礼貌地请求他。
再往后,便是天守阁上的断然拒绝,以及芦苇原上的刀兵相向。
“这我当然会努力去做的。可为什么……”
九郎直视着弦一郎的眼睛问道,“兄长会是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呢?”
“明明你现在和我一样年轻,完全可以自己去做这一切。”
“为什么要把你最重要的苇名交给我去守护呢?”
从蝴蝶忍告诉九郎,弦一郎曾说他才是苇名的继承人时,这个疑惑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但今天的遭遇,却证明了她所言非虚,兄长居然真得有这种打算。
听到九郎的质问,弦一郎身体一颤,但却立刻恢复了原样。
“我始终只能像个小国大名一样思考,并不适合这个时代,但你却不同。”
弦一郎并未直接回答九郎的问题,简单搪塞了一下便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已亲口许下了承诺,那就要为即将到来的责任做好准备。”
说着,他将这一次抽到的太郎柿取出放到桌子上。
“首先我说清楚,我并不反对你抽出时间去陪忍小姐做研究。她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很欣赏她,也和乐于看到你们以后能走到一起。”
“但接下来你的大部分时间,都要通过学习和实践,去逐渐接手和管理苇名众和苇名的产业。”
“目前来说,你需要在意的只有点心店和新上泉村的弦月草种植的问题,但以后我们的产业也会越来越多,需要你自己做决定,要从下边的人手中选拔来替你分担责任,但这些我都不会插手。”
“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把你遇到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的疑惑都记录好。那两个老头,每个星期我都会让孤影众带他们分别过来一次,发挥他们身为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的作用。”
弦一郎正色道,“此外,为了磨炼你的体魄和意志,每天早上和傍晚,你都要和水生(氏成)教习修习苇名流的剑术。”
“如果没有你没有异议的话,从明天开始,这就是你的生活,而且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能接受吗?”
九郎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刚刚弦一郎说过的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兄长为何如此急迫地希望他成长起来,但他不想让弦一郎失望。
“好了,相信忍小姐那边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说完正事,弦一郎露出了微笑,“去跟她说一说这里的情况吧,从明天起,她也要接受枭和蝴蝶夫人的训练,自己研究的课题有很多,恐怕也有的忙了。”
“你们能相处的时间,恐怕也不一定比之前多到哪去,要好好珍惜啊。”
说完这话,弦一郎便起身离开。
“兄长……”
正当他一只脚要踏上屋外的走廊时,九郎却突然叫住了他。
弦一郎回过头来,却发现九郎看着他的眼神略微复杂,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怎么了?”
弦一郎皱了皱眉头,“不要扭扭捏捏,有话直说。”
“我……我只是很高兴,能替你分担一些重负。”
九郎说完,脸色有点发红,“至于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呵——”
“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弦一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脸上却挂着真心实意的微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屑老板在生气(上)
深夜。
寺内太阳身心疲惫地回到家,却在家门前站定,似乎是下不了决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娜娜子应该已经睡了吧。
“咔哒。”
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院落里突然宛如寒潮降临,被冬风微微吹拂着的高大杉树表面肉眼可见地结上了一层冰霜,接着便如同死了一般静止不动。
“娜娜子。”
寺内太阳见到妻子半夜还在等待自己,心中的愧疚和耻辱感开始疯长,只能垂头丧气地看着对方的鞋面。
但他只要抬起头来,就能发现妻子眼中那犹如碎裂红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今天却显得狰狞又恐怖,宛如被鲜血浸透了一般吐露着猩红的光芒。
“发生什么事了吗?”
娜娜子语气冰冷,但对面之人浑然不觉,只当是突然冷下来的天气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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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因为鬼在东京肆虐的事情,父亲他,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寺内太阳指了指肩膀被暴力扯掉的肩章,“大哥和我也都被停职了。”
一天之内,寺内家从首屈一指的政坛巅峰突然坠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变化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那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世上“没有鬼”这种存在,是陆军联合警视厅反复向民间强调的事情,还特地将鬼杀队打成“民间暴力团体”。
如今近百万人亲眼看到桃山绿焰滔天,十数个勋贵及子嗣在睡梦中被撕成碎片,被鬼袭击的通讯社和报社更是腥风血雨般惨不忍睹,外国大使的暴毙,在加上将近十万的无业工人在街头游荡——
东京城可以说得上是人心惶惶,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发泄自己情绪的对象。
自然而然地,这一切的罪责,如今都算在了陆军以及寺内正毅的头上,甚至还因为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流言,被加上了“通鬼”的嫌疑。
如今内阁已经正式向天皇递交了辞呈,就等着接下来论罪处理,以平息众怒。
身为寺内正毅的儿子以及陆军将官,寺内太阳首当其中,很有可能会跟着父亲一起接受审判。
如果必要的话……
作为军人,他也会跟随父亲一起切腹自尽。
但以日本社会一贯的作风,民众是绝对没有可能放过“罪人”的妻子儿女的。
娜娜子……多半会在舆论的逼迫下一齐自尽。
想到此处,他对娜娜子便更加愧疚。
什么要治好她的病、要让她幸福。
如今连让她活下来恐怕都无法做到。
“先进来吧。”
娜娜子森冷地眼神扫了一眼守在院子里的士兵,那些人明显是为了防止夫妻两人逃跑的而设的。
听到妻子的声音,寺内太阳心中一暖,随后便低头迈进门槛,屋门咔的一身便被合上了。
紧接着,娜娜子感觉自己被从背后环抱住了。
“对、对不起,娜娜子,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寺内太阳低声说道。
“放开。”
娜娜子冷冰冰地回应道。
同样的怀抱,但这一次娜娜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特殊之处,只有一股被玷污般的厌烦。
既然他的家里无法掌握军队,无法再帮助她对付鬼杀队,那么这个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果然,曾经的所有感觉——那股被保护、被理解的温暖,都只是错觉而已。
然而,沉浸在愧疚中的寺内太阳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还继续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但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被牵连进去……”
他突然扳过妻子的肩膀,眼睛里噙满泪水,似乎一瞬间做好了什么决定。
“听我的,一会我在屋子里开枪,把那些士兵引进来,你趁机从后门出去,然后翻墙离开这里。”
“出去以后,他们一定会全城。搜捕你不要在东京坐船,去神奈川的港口,那里有许多外国人的货船,你随便找一艘上去,离开这个国家……”
“我说了放开!”
娜娜子脑门上青筋跳动,声音像一把利刃似的穿透了寺内太阳的心脏。
“娜娜子……”
此刻,看着面目狰狞的妻子,寺内太阳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接着他便觉得胸口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疾行的汽车撞上一般猛地向后飞去,薄薄的墙壁瞬间被砸出一个窟窿,木屑到处乱飞。
这是寺内太阳从玄关到客厅最快的一次。
他痛呼一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却发觉自己胸膛已经塌陷了下去。
“什、什么……”
他透过墙壁上的大洞,看到了往日温柔妻子那极度陌生又无比残酷的眼神,心中生气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
虽然剧烈的疼痛不允许他理智思考,但他还是依靠本能做出了选择!
逃!要逃!
然而当他艰难地翻过身子,准备爬出这个房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家的客厅之中,居然跪了六个……人,还有一个坛子?
不、不对。
他们不是人。
看到眼前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寺内太阳陷入了沉默,但大脑也前所未有的清醒,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甚至压制胸口的剧痛。
“你们……是鬼?”
他豁然开朗,突然间想通了一切,但语气依然不可置信。
“哎呀,恭喜你回答正确。”
除了排在第二位的那个彩虹眼睛的家伙对他笑了笑,其余几个全都沉默不语,甚至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就好像他只是不小心出现在客厅里的一只虫子,还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寺内太阳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便挨个打量着眼前这七个怪物。
除了眼睛里有奇怪的数字以外,这些鬼各有各的特点。
为首的那个有六只眼,一身古代武士打扮,不怒而自威,身体静坐在此,却如同一座山脉。
此乃上弦之一·黑死牟。
那个嬉皮笑脸有着七彩眼瞳的,看起来像个成人样貌的小孩子,脑袋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小帽,手里拿着一把花里胡哨的折扇。
此乃上弦之二·童磨。
第三位浑身上下都画满了奇怪的纹路,粉色的睫毛长的离谱。当他感应到了打量的目光,迅速瞄了寺内太阳一眼,接着又仿佛看到了什么垃圾一般转了回去,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此乃上弦之三·猗窝座。
下一个则是一个头角峥嵘的矮小老头,相貌丑陋无比,一副风烛残年的落魄样子。此刻他眼睛紧闭,似乎是在睡觉。
此乃上弦之四·半天狗。
接下来这个寺内太阳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个漂亮的壶非要单独占据一个位置。
此乃上弦之五·玉壶。
第六只鬼看起来最为正常,她大半张脸隐藏在头发之下,怀中抱着琵琶,手指却时不时不受控制般地抽搐,但马上便会恢复原样。
此乃上弦之六·鸣女。
而最后一位则是个面色温柔,带着高深莫测笑容的西装男子,此刻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不可自拔。
这就是最新上任的上弦之七·魇梦。
下弦之五累死后,鬼舞辻无惨便取消了下弦的编制,但却把上弦的位置增加到了八个。
其中上弦之八他虽然已经有了人选,但却一直没来得及行动。“看够了吗?”
童磨笑嘻嘻地用扇子抵住下巴,“认识一下哦,我的名字叫童磨,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东京很多了不得的大人物,可都是我的信徒呢。”
果然,听到“万世极乐教”这几个字,寺内太阳眼神微微一缩。
他母亲的朋友——另一位高官的妻子,曾经便想将母亲拉入这个所谓的万世极乐教中。
只是他的父亲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才阻止了母亲。
但据母亲那位朋友所说,东京一小半的高官及家人,都是这个万世极乐教的信徒。
寺内太阳没想到,那些大人物所信奉的教主,却根本不是人。
突然间,一个念头闯入了他的脑海。
如果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鬼,都只能老老实实跪在这里……
那他一直以来的妻子——娜娜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刚才那根本看不到的攻击来看……
娜娜子,也绝对是鬼没错了。他居然一直和鬼生活在一起!
他早该想到的——毕竟她从来不能见太阳。
不过对于娜娜子的具体身份,寺内太阳还一无所知。
很可惜,之前寺内正毅从鬼杀队那里收集到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并没有告诉他。
失去职务后,一直被士兵监管起来的寺内太阳甚至没有机会看报纸。
否则他一定会立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啊咧,看你的反应,也听说过我嘛,不像有些人那么孤陋寡闻。”
童磨身体前倾,“仔细一看,你长得也很好看的样子?无惨大人会选择你做这一任丈夫,还真是挺有眼光的。”
“只可惜你不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否则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你。”
说着,他用扇子捂住嘴吧,用肩膀撞了一下在自己下位的猗窝座。
“猗窝座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然而回答他的,并不是相一拳砸爆他脑袋的猗窝座。
而是另一边,沉默如同漆黑山岳的黑丝牟。
“童磨……闭嘴……”
“大人的事情,还轮到不到我们来说三道四……”
“啧,你们可真没意思。”
童磨作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但生性喜欢作死地他,显然没有把黑死牟的告诫当一回事。
反之,他突然高声朝着玄关处的鬼舞辻无惨喊道:“无惨大人?你的丈夫马上就要死了哦。”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就不想听一下他有什么话想对您说吗?”
此话一出,不仅半天狗颤抖地睁开那双空洞如同盲目般的眼睛,就连玉壶也从坛子里探出那领先毕加索十几年的立体主义脑袋来,一脸惊恐地望着童磨。
这家伙,绝对是不想活了对吧!
但是你想死能不能挑在自己和无惨大人独处的时候!
不要牵连我们啊混蛋!
然而,鬼舞辻无惨听了童磨毫无敬意地发言,表现地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刚好我也有些好奇。”
她走到寺内太阳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不断呕出血液的丈夫,缓缓蹲了下来。
“看到我的真面目,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呢?”
接着她又抬起头,目光突然恶狠狠地扫视几位下属,“还有……”
“你们!”
“又是!”
“怎么想的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屑老板在生气(下)
“你们!又是!怎么想的?!”
伴随着这声炸裂般的质问,鬼舞辻无惨精心装饰的客厅里,登时就掀起了一场小规模风暴。
名贵的茶具、精美的楠木矮桌还有古朴的香炉——房间里的一切家具物件都被气流卷起,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擦着上弦鬼们的脑袋重重摔到了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接着连着墙面一起变得粉碎。
其中最弱的魇梦甚至被割出了一个伤口。
院落里负责看押寺内夫妇的几个士兵听到动静,顿时面面相觑。
“地震?”有人疑声问道。
“哈,怎么可能嘛?”
另一名士兵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有房子里有声音而已,可能是心情不好在打老婆吧。”
“那么好看的女人都下得去手……”
“人家是陆军大臣的儿子嘛,要什么样的老婆没有。”
“说起来,那个女人虽然好看,但眼睛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最后还是几人中的长官看不下去了。
“都闭嘴!”
“是!”
与此同时,突然爆发的鬼舞辻无惨,正在全力运转自己的五个大脑,贪婪地读取这几只鬼的想法。
他希望能获得这些家伙在惊恐下的直接反应。
黑死牟:“那个叫做苇名一心的剑士,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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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无惨皱起了眉头。
童磨:“无惨大人,你一定又在读取我的想法了吧。嗯,这么私密时刻——让我想个好玩的词吧,你肯定能读取的到。那就‘晴天’怎么样,一定很有趣吧哈哈哈哈。”
鬼舞辻无惨面目表情。
猗窝座:“好强的斗气,真是望去就令人生畏——真希望遇到一个这么强的对手啊……该死,我怎么会有这种不敬的想法。”
鬼舞辻无惨脸色稍有好转。
半天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好可怜啊!我好可怜啊!我真得好可怜啊。”
鬼舞辻无惨有点不耐烦。
玉壶:“是不是最近提供给大人的壶有些粗糙了啊,要保持精进啊玉壶——再去看几个画展,吃掉几个艺术家吧。”
鬼舞辻无惨觉得有些满意。
鸣女:“东京周边……又有鬼的坐标消失了……是被吃掉了还是杀掉了呢?”
鬼舞辻无惨没什么反应。
老实说,就现在这个局面,他已经不想再在那些没用的鬼身上浪费时间了。
魇梦:“多么美好的梦啊……要是永远不会醒来就好了,就这样死掉吧——啊~”
鬼舞辻无惨听不懂。
检索了几个上弦的想法后,他没有半点放松。
五个脑子一起爆发疑心病的情况下,他已经不怎么信任自己能够完整地读取他们的心声了。
他们绝对对我有所隐瞒!
只要有机会,谁都有可能背叛。
自从“妓夫太郎”通过佩狼的和累的死亡影像,对他进行了一次嘲讽之后,这个念头就深深植入了他的脑海中。
“我在问你们问题。”
“你们是耳朵聋了听不见,还是在故意违抗我的命令?”
鬼舞辻无惨随手一挥,将脚边的寺内太阳推到墙边躺下,随即看着沉默的上弦鬼们,语气阴沉无比。
“还是说,如今出现了不受控制的鬼,你们就以为世上出现了和我类似的存在……所以,你们也要像妓夫太郎一样,打算反过来对抗我吗?!”
此言一出,一众上弦齐齐地把头磕在地面上(就连玉壶都伸出脖子来以头抢地),只剩下用扇子捂住嘴的童磨还鹤立鸡群一般地保持原样。
“哎呀,原来这是该害怕的时候呀。”
他冲着鬼舞辻无惨灿烂地笑了笑,“对不起,我马上照他们的样子做。”
说完,他就像模仿父母磕头拜佛的小孩子一样兴冲冲地趴了下去,一副“真有趣还想再来一次”的样子。
鬼舞辻无惨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他本就在感到威胁,整个鬼最为敏感的时候,童磨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尤其碍眼。
他鬼舞辻无惨靠恐惧统治手下——而这个童磨,却天然无法感受到任何恐惧。
就算是父母当着他的面相互残杀,童磨也只是觉得,无非是房间被血液弄脏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家伙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怪物了。
成为鬼之后,他自然就成了怪物中的怪物,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超过猗窝座,成为了上弦之二。
尽管一念之间就能要了童磨的性命,但鬼舞辻无惨从未觉得自己掌握过这家伙。
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关头,每一件让他觉得自己无能的事,都如鲠在喉般地令他作呕。
如果连对手下掌控都失去了,他的心理状态,就又会变成当初那个在病榻上辗转反侧的病人。
可偏偏,童磨这家伙却是他重要的消息源——
大量关于政府、经济和尖端科学方面的消息,大都是童磨的信徒们提供的。
除此之外,他还是鬼舞辻无惨手下的除黑死牟外的最强战力。
所以,鬼舞辻无惨不能冒险。
“若不是眼下我需要人手……”
鬼舞辻无惨恼火地想道,“绝对不会让这种碍眼的家伙继续活着。”
想着,他一眼瞪向了姿态谦卑的黑死牟。
“既然他们都不说话,那你先说。这一次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足以将三个柱一网打尽,为什么你却放过了他们?”
“还有那个叫苇名弦一郎的小鬼,我三番五次强调过,他是最有可能知道青色彼岸花下落的人……”
“可你却还是违背了我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
说到这儿,鬼舞辻无惨的语气竟然有些痛心。
“我本以为,我可以一直信任你。”
“可这次,黑死牟,你真得是让我大失所望。”
一直以来,黑死牟就像武士侍奉主公一样对待他,从不违抗命令,从不质疑他的任何决定,也从不给他添麻烦。
这种周到的服务态度,让鬼舞辻无惨十分受用。
尤其是黑死牟本身还是继国缘一兄弟的情况下,驱使对方,更是让鬼舞辻无惨有一股复仇般的快感。
然而,这一次,他却差点将鬼舞十辻无惨找到青色彼岸花、克服太阳的希望彻底落空。
“黑死牟,告诉我,你到究竟打着什么样的心思?”
“难道……”鬼舞辻无惨俯下身子,灯光造成的阴影将黑死牟遮蔽其中。
“是有其他像我一样的存在,找到你了吗?”
最后一句话中的猜忌和怀疑,已经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
事情涉及到了鬼舞辻无惨的根本,他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杀意。
除了对事情经过稍有些了解的鸣女之外,其余上弦完全没有料到,这次的第一个被找麻烦的,居然是最守规矩的黑死牟。
“并没有其他人或者鬼找到我……”
黑死牟稍稍直起身子,但仍然谦卑地低着头,没有直视鬼舞辻无惨的正脸。
“之所以选择杀死苇名弦一郎,是因为属下听说,他还有一个祖父还活着……”
“我虽然只见过对方创造的架势,便知道他绝对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剑士,只不过,听说他已经病入膏肓……”
“然而讽刺的是,苇名弦一郎是他的继承人,却对祖父的剑术一窍不通……”
“所以我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等自己的绝技失传呢?”
鬼舞辻无惨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是黑死牟联想到了自己变成鬼的动机之一——不希望自己的剑术失传,甚至还要更进一步。
如果这老头真有黑死牟说得那么厉害……
“所以我才将大量的血液灌入了苇名弦一郎的身体之中。”
“继承人尸骨无存,这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无法忍耐地仇恨……所以即便是重病在身,只要举得起剑,那他迟早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到时候,我一定会击败他。”
黑死牟突然握紧了拳头,“让他也和我一样,为您效力。而且苇名弦一郎知道的事,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着想咯?”
鬼舞辻无惨眯着眼睛看着他。
除了一部分想要和绝世剑士交手的渴望之外,黑死牟心中所想,大致上与他说得相同。
而且这种动机,也的确符合黑死牟的性格。
“那鬼杀队的几个柱呢?其中还包括那个叫不死川实弥的风柱。”
“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鬼舞辻无惨追问道。
对于这个疑问,黑死牟的回答更简单了。
“因为珍贵的血用完了。”
他说道,“他们也都是潜在的鬼月,直接杀了有些可惜。”
“在我看来,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血,就可以轻易取代猗窝座以下的几个上弦……”
“那样的话,兴许可以补全十二鬼月的完整规制。”
胆小的半天狗和玉壶闻言顿时瞠目结舌,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却发现鬼舞辻无惨正好冷不丁朝他们扫了一眼,怒其不争的意思不言自明。
紧接着,一声冷哼在他们两个心间炸响,逼得他们赶紧又趴了会去。
“我原本以为你知道分寸的,黑死牟,到看来我不得不重申一下。”
虽然听起来鬼舞辻无惨还是在批评,但他的语气明显转好了很多。
在他看来,虽然黑死牟有着部分私心,但做大部分决定,完全是出于他的立场考虑。
如今他鬼舞辻无惨,的确面临着人手不足的窘境。
“谁能成为鬼月,只能由我自己能说了算。”
“……”
黑死牟顿时明了,连忙告罪,“如此,的确是我自作主张了。”
“这件事先这样吧,但下不为例。”
鬼舞辻无惨转过身去,不由觉得有些安心。
黑死牟还是过去的黑死牟,并没有发生他无法忍受的状况,这令她找回了一些自信。
“不过,既然苇名弦一郎已经死了,我们也不能枯等他的祖父现身。”
“我听记得他还有个弟弟,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吉原出现过了。”
鬼舞辻无惨转头对着鸣女吩咐道,“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
“记住,要活的。”
“至于现在……”
“我们来说一说,有关那两只鬼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如果你有的无惨的电话号码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鬼杀队总部中,产屋敷耀哉仔细浏览了一遍手中的纸条,独眼中猛然闪过了不可置信的光芒,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原样。
“嘲鬼丸,真是辛苦你了。”
产屋敷耀哉顺手将桌子上的干果盘给这头巨大的鎹鸦推了过去,“麻烦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给苇名先生回信。”
“我要去厨房!这能有什么好吃的!”
嘲鬼丸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可要快点儿,我可不想加班。”
说完,它便扑打着翅膀,打算离开这里。
但下一刻,它却若有所感地回过头来,厚实的羽毛划过一道圆融的轨迹,将从身后袭来的钝头苦无直接弹飞,戳到了天花板上。
“好啊!又是你这个浮夸的冒牌忍者!”
嘲鬼丸怒不可遏地看着堂下坐着的宇髓天元。
“要不是这两天看那小鬼练剑学了两招,就着了你的道了!”
自从弦一郎获得了《苇名流招式技能书》后,便如获至宝一般地点亮了所有能点亮的技能。
那些他上辈子怎么也学不会的架势和剑技,如今恨不得每天练习一万遍来雪耻。
尤其是“登鲤”、“下鲤”和“流水”这三个弹反架势,可把那些配合弦一郎训练的双刀赤备和孤影众折磨的够呛。
嘲鬼丸每天在高处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模有样地学了一点皮毛。当然,也多亏了宇髓天元本就没有杀意。
另一边,被称为冒牌忍者的音柱宇髓天元挑了挑眉毛:“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啊?别仗着自己是鸟就这么不客气!”
“再说,我可不是什么冒牌忍者。”
他用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护额上的宝石闪闪发亮。
“而是华丽又时尚的忍界传奇、人们交口称赞的祭典之神啊,混蛋。”
“……”
嘲鬼丸本想继续嘲讽他,但最终却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仿佛感到极度反胃的神情,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只留下一句话在房间里回荡。
“那小鬼身边的忍者看起来可比你正经多了!自恋狂!”
短暂的寂静后。
“你这只黑漆漆臭烘烘的鸟说什么呢!”
不在任务中的宇髓天元很容易被激怒,差点就要用瞬身术出去追杀那只讨厌的鸟。
最后还是他身旁那位身材巨大的短发僧人阻止了他。
“天元,你声音太大了。”
悲鸣屿行冥一如既往地淌着眼泪,但说起话来却没有哭腔,“会吵到主公的。”
“抱歉!”
宇髓天元赶紧正襟危坐起来,脸色也变得严肃许多,“是我疏忽了。”
由此可见,岩柱虽然整天“哭哭啼啼”的,但威信却不是一般的高,甚至还要超过之前的炎柱和鸣柱。
毕竟,他可是鬼杀队近百年来的最强剑士,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必那么小心翼翼的,行冥。”
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老实讲,自从那天(用了噬神)以后,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好转了不少。”
“那的确是可喜可贺,这对整个鬼杀队而言,都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了。”
悲鸣屿行冥念了声佛号,“不过主公重任在身,还是得多加注意才行,绝对不能疏忽。”
“我明白的。”
产屋敷耀哉轻轻一笑,“说起来,这也多亏了苇名先生。”
“自从与他接触以来,鬼的处境便急转而下,反倒是鬼杀队,却总是能化险为夷。”
说着,他挥了挥手上的纸条。
“比如刚刚,他又传来了一条重要消息……可以说,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因为这里刚好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
听到此处,二人齐声说道:“请您吩咐便是。”
“在说正事之前,得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们。”
产屋敷耀哉顿了顿,“昨晚,那只自称试刀人家族传人的恶鬼山田已经伏诛。”
“唔?”宇髓天元疑声问道,“可是,之前陆军不是没有向我们请求帮助吗?”
说来可笑,即便是那样严峻的情形,新上任的陆军将官仍然拒绝向鬼杀队求救,反而给士兵灌输了一种观念——
只要拥有必胜的信念,就算是怪物我们也能轻松战胜,一如当年对付外国军舰时说得那样,完全无视了最基本的敌我差异,以为人多就可以对付鬼。
简直可笑至极。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对,但宇髓天元已经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就等着他们打肿自己的脸然后哭着求着来请求原著。
但没想到的是,那只差点把整个东京掀翻的鬼,居然真得被干掉了。
难道是在东京常驻的花柱?
“并不是孩子们动的手,而是苇名家的忍者。”
产屋敷摇了摇头,“他们是受到另外两位元老的邀请,替雇皇室掩埋皇族雇佣试刀人的丑闻。”
说着他语气稍微低沉了一些,“尽管如此,在那只鬼伏诛以前,还是有一百多名驻守在神田区和千代田区的军人死于非命。而那只鬼的同伴却并未与之同行,仍旧不知所踪。”
“也正是亲眼看到了鬼所能造成的破坏有多么严重,昨天夜里,天皇已经下诏……这里是诏书的大致内容。”
说到这儿,产屋敷刻意停顿了一下,提示两人后面的话有多么重要。
“第一,撤销陆军及警视厅对鬼杀队及其援助者的一切指控。”
仅仅这一条,就不禁让两人喜上眉梢。
这样一来,就不必再担心队员们在任务中受到警察抓捕的事情了。
“第二,新任内阁必须在十天内向鬼杀队了解相关信息,尽快编写能让百姓自行预防和抵抗鬼袭击的手册,并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宣传和普及。”
“第三,由内阁、华族、鬼杀队及苇名家,各自派出六人,负责保护皇居不受鬼的骚扰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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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
念及此处,就算是向来云淡风轻的产屋敷耀哉也不禁哽咽了起来,眼角更是流下一颗滚烫的泪珠。
“主公……”
堂下两人顿时有些担心,不知上面究竟写了什么,竟让他如此失态。
“第四。”
产屋敷耀哉摆了摆手,以示自己并无大碍,“由‘松方正义’、‘井上馨’两位元老牵头,联合‘苇名’及‘鬼杀队’,成立独立于内阁的专门机构,统管、计划和指挥全国上下对鬼一切行动,直接对天皇负责,不受任何军警部门辖制、调遣。各地、各级官员对在执行任务中的,皆应尽力协助,不可有意为难阻挠,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这时,岩柱和音柱两人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产屋敷耀哉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毕竟,这是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敌对的近千年来,第一次被官方承认,并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至少明面上再不会有任何人,会成为杀鬼路上的拦路虎。
这同样意味着,这个上千年来一直活在人们传说里、甚至不得不像鬼一样隐藏在黑暗中的组织——
终于光明正大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对普通队员的士气会有多么大的提升,毕竟从今以后,他们也能像军人一样,成为普通民众崇拜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局面,不再是三四百个剑士对付两三千的恶鬼。
而是整个国家,都站在了鬼舞辻无惨的对立面。
这一刻,所有知道内情,并且听说了这件事的人,都明白了一点。
“鬼舞辻无惨的末日,真得要到来了。”
……
嘲鬼丸回到平田宅邸时已经是傍晚了,弦一郎正在三重塔的长长的阴影之中。
他赤裸上身,强壮过头的身体正汗流浃背,显然已经锻炼了好一阵子了。
此时他站在几十根竹子垒起的“金字塔”前面,将刀刃高举过头。
“开始吧。”
他对着一旁的罗伯特父亲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将手按在最上层的竹子上。
接着,这些竹子的表面立刻长出一段段银白色的镀层,并从上到下不断蔓延。
仅仅三个呼吸的功夫,这些竹子已经变成了充满金属色泽的“钢管”。
这就是罗伯特之父的血鬼术——庇佑(累取得名字),能将他接触的任何物质短暂地变成极为坚硬的金属,硬度仅次于金刚铁。
虽说这个血鬼术没什么战斗力,但拿来判断劈砍的力道却正好合适。
尤其是像弦一郎这样,有两把金刚铁武器的情况下。
弦一郎见变化已经完成,立刻调整呼吸,浓烈的高温白气从嘴角溢出。
“一字斩——”
高举的刀刃如同山崩一般砸下,空气中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铁召雷极速下砸的途中,刀刃尚未与竹子接触,但被挤出的气流却如同彗星带来的冲击波一般,先一步轰击在了金属的表面,凹陷已经凭空形成!
随后,带着巨力的剑刃像屠刀砍进动物脂肪一般,毫无阻碍地陷入竹堆之内——
那好不容易垒成的金字塔就此塌陷,断裂的竹管朝着四面八方爆射而出,将那些尚且还长在地里的柱子也毁得七七八八。
当然,有不少竹管朝着三重塔袭去,却都被罗伯特之父即使挡了下来。
一切平息后,弦一郎喘着粗气看向自己的成果——他可是一点余力都没留,这是真正真正的全力一击。
一共十层金属化的柱子,其中前七层彻底断裂,第八到第十层已经被重击彻底砸弯,像被踩了一脚的吸管一般两边翘起。
这可是被铁轨还硬的金属啊。
“比昨天又进步了一点。”
弦一郎觉得满意地笑了。
他精疲力尽地将体重倚在刀柄上,然后缓缓坐了下来,利用躯干吐息迅速恢复体力。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之前站着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两个五厘米深的脚印,那是利用一字斩卸去反震力道的证明(在游戏中,是用一字斩可以缓解架势条)。
他越是苦练这一招,越是能发现其中的门道简直博大精深。
也难怪这个苇名流一字斩,也只有永真能堪堪入门。
爷爷终其一生开发出来的一字斩,和常人眼中的“拜年剑法”、“上段斩击”,有着天壤之别。
苇名流所有的剑技——都做到了在攻击的同时反击这一点,就连这一招也不例外。
恢复得差不多后,弦一郎拿起之前扔在地上的衣服擦了擦汗水,然后走到夕阳能照到的地方,一个食盒从影子里涌出。
打开后,里面赫然放着几个鸡腿和炸虾尾。
“你吃吗?”
弦一郎拿起一根鸡腿,试探性地问罗伯特之父。
他记得以前堕姬在点心店和九郎套话的时候,就很喜欢吃甜食。
虽然人类的食物对鬼没什么营养价值,但应该还是能解解馋的。
不过罗伯特之父一门心思都在保护幻廊之铃上,呆愣愣地摇了摇头,在阴影中静坐。
他现在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待在这儿,只有中午太阳最大,几乎没有影子藏身的时候,他才会跳进旁边的井里躲上几个小时,然后再继续回到这儿干坐着。
虽然以人的视角来看是有些可悲,但也许这正是他想要的也不一定。
这时,翅膀扑打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他不吃我来!”
来者正是嘲鬼丸。
他把回信扔在地上,一爪抢走鸡腿放在台阶上便吃了起来。
【鸡应该也是鸟吧……你的食谱已经跟老鹰差不多了啊嘲鬼丸。】
弦一郎默默吐槽一句,快速扫了一遍来信。
内容无非就是大量感谢的话语,应该是天音夫人写得,语气诚恳至极,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至于重要的部分,则是鬼杀队那边,决定派遣音柱宇髓天元这个前忍者,以及他的三个妻子并另外两位队员去保护皇居。
同时他也就成了鬼杀队在那个特殊机构的代言人,负责代替产屋敷与天皇和两位元老沟通。
【三个妻子吗?】
弦一郎眼中的古怪之色一闪而逝,不由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音柱宇髓天元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柱,对方那浮夸的造型至今仍然无比清晰。
为了抢那个海军英雄的人头,自己好像还用樱舞刮了对方一刀来着。
【我这边,该派谁过去呢……】
想着想着,他通过血液对身在主宅的佐濑信一吩咐道:“让那淤加美静子在主宅等我。”
佐濑信一立刻回信:“是。”
做完布置后,弦一郎迅速解决掉了盒子里的食物。这本该是午餐的,但他训练时有些过于专注,居然把吃饭都忘了。
正当他准备打包离开时,眼前的景象却突然变幻起来——
一股记忆不讲道理地涌进他的脑海。
原来,那个由山田手下变成的鬼,居然被鬼舞辻无惨给吞噬了。
虽然后者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
但比较有趣的是——
弦一郎手用来与手下联系的那滴血液。
也被鬼舞辻无惨吞进了身体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脑补皇帝鬼舞辻
那只被抓的跟班鬼,昨晚并没有和山田一起行动,而是被弦一郎特地出卖去吸引鬼舞辻无惨的注意,最好能引出一些没见过的上弦。
以它的死为代价收集一些情报。
这就是弦一郎对这只鬼的所有计划了。
毕竟,这两只搅风搅雨的鬼已经通过报纸发布了袭击预告,猖狂地跟怪盗基德似的,鬼舞辻无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为了抓住他们,鬼舞辻无惨派自己最信任的黑死牟和猗窝座在神田区的高处蛰伏,自己则留在无限城等待答案——
世上究竟有没有第二个鬼王……第二个像他一样,能把人变成鬼的存在……
如果有,他把对方吃掉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他没有多等。
跟班鬼比山田还弱上一筹,只有堕姬被强化之前的实力,交手不过十次便被猗窝座砸爆了半个身子带回了回去。
看到这只鬼的一瞬间,鬼舞辻无惨便知道——
这是一只全新的鬼,而不是像妓夫太郎那样背叛了他的存在,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这意味着,最不好的那个猜测,已经成为了现实。
他,鬼舞辻无惨,真的有了一个竞争者。
“鬼杀队、苇名、政府……现在又有另多了一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在那里玩什么驱虎吞狼的戏码。”
鬼舞辻无惨一把抓起跟班鬼惊恐的脑袋,眼神森寒如同墓地旁的雕像,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上弦们听不清楚的词语。
“如今,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啊。”
他杀人嫁祸给鬼杀队,这只鬼又嫁祸他,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然,他压根没有想过对方是和鬼杀队一伙的,反而认定了这个未知的对手,绝对是个相当阴险的阴谋家,那家伙暗中策划一切,就坐看他和鬼杀队、政府对抗消耗力量,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他脑海中总是想起那个站在火海中的老者,但却没有半分联想到苇名的身上。
实际上,弦一郎下得几步闲棋,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这个家伙,但却被五个脑子的鬼舞辻无惨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网络。
创伤后应激障碍+被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的大脑就是这么奇妙。
只靠自我联想,鬼舞辻无惨就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生死危机的边缘处。
“一定要弄清楚、这个躲在角落里的家伙……究竟是谁!”
鬼舞辻无惨下定了决心,对其余上弦鬼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去给我找到苇名弦一郎弟弟的下落。”
他眉头压了下来。
“今天白天和鬼杀队一起出现在葬礼上的那个,只是个替身而已。”
“接下来,你们一定要拼尽全力,尽快寻找到青色彼岸花的所在。”
面对重重危机,鬼舞辻无惨只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只要他找到了那朵花,能出现在阳光之下,普天之下,就再没有谁能威胁到他——
如果太阳本身都不能杀死他,就算是继国缘一复生,拿着日轮刀用上初始呼吸法又有什么用处呢?那只不过是借用太阳的部分力量而已。
只要拥有了绝对无敌的力量,无论是什么样的阴谋都将被他一一粉碎!
所以他决定暂时按下自己的愤怒,尽量避免正面冲突,让那些各地的野鬼们去吸引鬼杀队和政府的注意力,而上弦们将绝大多数的力气都用在寻找“苇名”这个地方。
因为全日本,也只有这个地方,他从未踏足过!
“是!”
琴弦响起,上弦们陆续消失不见,只有鸣女还一如既往地跪坐在原地。
自从擅长医术的珠世挣脱束缚后,她就是鬼舞辻无惨的近侍,除了偶尔出去觅食以外,她会一直待在无限城中待命,这一次也没什么不同。
毕竟她在无限城外的作用,可能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异能鬼大。
然而,鬼舞辻无惨的一句话,就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变化。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鬼舞辻无惨头也不回地质问道,但脖子上跳动的血管暗示着他此刻正酝酿着被冒犯的愤怒,“你真以为,靠着这个血鬼术,自己在我这里,就有什么特殊的地位吗?”
难道我不特殊吗?
读取到这个念头的瞬间,鬼舞辻无惨更加恼火了。
鸣女呆愣了片刻后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掐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实在抱歉,请您原谅我的过失,我……这就离开。”
说完,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偌大的无限城中,只剩下鬼舞辻无惨,和他抓在手中的鬼的头颅。
没有任何先兆,鬼舞辻无惨直接逼问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然而这只鬼体内的血液已经被改造过,并没有受到他的血脉压制,也就少了些害怕的情绪。
所以只是简单地摇了摇脑袋。
直到鬼舞辻无惨的大拇指戳进了他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
尖利地吼叫伴随着求饶声响起,“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说了就会没命的!“
与此同时,他通过那颗特殊的血液疯狂呼叫着弦一郎,然而这里是无限城,隔绝了他们彼此联通的“讯号”,就像死在地下佛堂的鬼,也没法把记忆传回给鬼舞辻无惨一样。
不过,通过这只鬼的回答,鬼舞辻无惨便明白过来——
他那个未知的对手,给这只鬼下了咒缚,一旦说出一些特定的事情就会细胞崩溃死去——就像那些有意无意在外边提起他名字的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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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无惨的大脑们疯狂转动,眼睛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既然许多问题不能直接询问,但应该可以旁敲侧击——他就不相信对方设置的咒缚,会全无破绽。
于是他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与此同时,伸进对方眼眶的手指狠狠用力,“快点说!”
“不到一个月!不到一个月!”
跟班鬼大声尖叫着,“能回答的我都告诉你!好疼啊!别再戳了!”
不到一个月?
可猗窝座说这只鬼有下弦顶尖的实力!
鬼舞辻无惨眼神里闪过一丝悚然。
“你以前是鬼杀队的人?”
“不是!我只断断续续地在一家剑道馆里学习过而已!”
鬼舞辻无惨不敢置信,那也就是说,这家伙还是人的时候,也不过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
这每天得吃多少人,才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变得这么强?
而且,鬼吃人是需要消化时间的,像前任上弦之六响凯那种废物,一年也只能消化十几个人类而已。
如果这个对手能够如此催生强力的手下——
自己在吃下青色彼岸花之前,到底要如何才能与对方竞争!!!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报纸上提过的一个疑点。
“被你们的杀掉的那些人,虽然尸体四分五裂,但却没有被啃食的痕迹。”
鬼舞辻无惨阴恻恻地问道,“那你们究竟吃什么?”
“我们不吃肉,只喝血。”
此时,跟班鬼已经逐渐长出了肩膀肌肉和上半身的骨骼,但身体仍然忍不住地瑟缩。
“味道非常好的血。”
“稀血?”
鬼舞辻无惨眸子微微睁大。
这样子培养手下,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可是,这得喂多少的稀血才能培养出一个顶尖的下弦啊?
如果换成他,稀血多半会自己使用吧。
“对,稀血,那些人就是那么叫的!”
跟班鬼疯狂点头,“他们给我们喂血,但是不让我们吃人,但喝了那种稀血之后,我们也吃不下人了。”
“那些人?”
鬼舞辻无惨一头雾水,“什么样的人?”
这和人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不清楚啊,就是他们把我们变成鬼的!他们都遮住脸,露出死人一样的青色皮肤,眼睛比动物园里的蛇还冷酷无情!”
想起那些失败品的遭遇,跟班鬼仍然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那些人,简直就是地狱里真正的恶鬼啊!”
“你确定他们是人?”
鬼舞辻无惨眯起眼睛。
如果是人的话,那么给他们提供血液的又是谁呢?那这些人用鬼做实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虽然肤色像是死人,但绝对是人类不错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那地方在哪?你们怎么出来的?”
“不能说。”
“他们的名字呢?”
“不能说。”
“他们平时彼此之间都说些什么吗?“
“凡是在那里听到过的一切,我都不能说。”
“……”鬼舞辻无惨没想到,自己都这样子绕着圈子问了,结果还是没能找到漏洞。
那家伙究竟是有多小心,才会设置这么多能触发咒缚的关键词。
然而他不知道,弦一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两只鬼当做诱饵,自然“设身处地”的替鬼舞辻无惨想过,他可能会问哪些问题。
不过还好,生活了上千年,一直在孜孜不倦破解自身弱点的鬼舞辻无惨,对待解密类的游戏还是颇有耐心的。
他本想直接吞噬对方,尝试获取对方的记忆。
然而两只鬼只现在抓到了一个,他不能冒险,于是只能想出一个又一个侧面的问题,来打探和自己那个敌人有关的一切情报。
结果一晚上过去了,最关键的信息——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外形是男是女,都没能得到答案。
他只知道那大概是一个用鬼做实验的地方,对方的主使者也就是提供血液的应该是鬼,但手下却是一群人类,再加上对方不允许这些实验品吃人这一点来看……
他的这个对手,多半是一只逃脱了他掌控的鬼,不仅对他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还对人类有着相当程度的怜悯之心。
对方嫁祸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竞争,而是曝光他的存在,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也就是彻底消灭他!
毕竟以人类的标准来看,那些遇难者大多也是死有余辜,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再加上对方喜欢做实验,手下精通医术,甚至可以培养出不受他控制的鬼……
所有可能性取个交集——
一个目睹他最狼狈时刻的女人的脸,出现在鬼舞辻无惨的脑海中。
“珠世……是你吗?”
第一百六十章 最强研究团队凑齐(上)
在处理这个情报有限的跟班鬼之前,鬼舞辻无惨还问了最后两个问题。
“你听说过珠世这个名字吗?”
他眯起眼睛,但对自己的猜测很有把握。
“没有。”
被逼问了一整晚,跟班鬼已经有些麻木了。
“是吗?小心翼翼的样子隐藏起来,真有她的特色啊。”
鬼舞辻无惨一厢情愿地评价道。
那个女人成为鬼后,跟在他身边多年,却一直隐藏着对他的怨恨,哪怕常常读心也无法知晓其真正的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妓夫太郎事件后,鬼舞辻无惨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上弦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们的想法,也是有可能作假的!
就比如童磨那个混蛋,每次都会故意在脑子里捏造出一些带有挑衅意味的念头刺激他。
“最后一个问题。”
鬼舞辻无惨压低声音,眼神中写满了疑心病人才有的特有情绪。
“除了你和那只叫山田的鬼,还见过其他类似的鬼吗?”
说着,他还强调了一句。
“尤其是能在你们所在的那个地方,自由行动的鬼。”
跟班鬼立刻露出了想到了什么的神色。
鬼舞辻无惨眼神冰冷,“又不能说?”
“这次可以——”
怕被折磨,跟班鬼立刻开口道,“就在前天晚上,有一只抱着琴的女鬼来到我们平时所在的地方……”
他话音未落,鬼舞辻无惨的脑门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
“抱着琴的鬼”几乎像一把日轮刀戳进了他的心房,周遭的空气也因为他的情绪变化瞬间凝固。
“继、续、说……”
他一字一顿地逼迫道。
“是。”跟班鬼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就从……”
鬼佛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然而这是绝对不能说出口几个词汇之一。
所以他的话就变成了——
“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其实,他说得这个女鬼,是完成任务后被弦一郎打发去各地烟花柳巷去寻找鸣女踪迹的堕姬。
她走的时候抱着的琴,正是弦一郎之前在幻廊里收买她时赠送的明朝琵琶。而她从地下佛堂的鬼佛传送离开,也符合“消失不见”的描述。
所以,跟班鬼真的没有撒谎。
但在他不明不白的叙述中……
这条线索无疑直接指向了本就常常引起鬼舞辻无惨忌惮的某个上弦。
那也是自从“妓夫太郎”嘲讽他以来,鬼舞辻无惨最担心的手下——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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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一众上弦中,只有鸣女拥有直接杀死他的能力。
“小心让她扔到太阳底下……”
“太阳底下……”
“太阳……”
妓夫太郎的“告诫”在脑中回荡,熟悉的恐惧攫住了鬼舞辻无惨的内心。
想想这个描述吧。
女鬼、拿着琴、直接消失。
除了鸣女之外,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接着,他又想起了自己和鸣女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是鸣女主动摸进屋,想要用琵琶砸死扮成人类顾客的他,最后却被他反制变成了鬼。
当时鸣女杀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理由,这只是她每次演凑之前的“准备动作”,因为每次杀完人后鸣女会肾上腺素飙升,弹琴的手忍不住疯狂颤抖,而这样独特的演奏方式总是大受欢迎。
换句话说,鸣女,是个极为少见的连环杀人犯。
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赌鬼丈夫。
也正是她的这些经历,让鬼舞辻无惨感觉两人似乎有着相似的过往(他宰了自己的五个老婆)。
变成鬼之后的鸣女也没有令他失望,觉醒了最为特殊也最为有用的血鬼术:无限城。
说句有些令人误会的话——
鸣女给了他一个安心之所,给了他一个家。
从此以后,如果再遇到像继国缘一那样的人间之神——
他大不了打个响指然后回家就是。
可以说,自从有了鸣女,鬼舞辻无惨那脆弱的安全感,终于有了一个倚靠之所。
直到现在!
正所谓,怀疑是大多数灾难的源头。
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曾经没有任何指向性的桩桩件件,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支持这种想法的证据。
没错了,鸣女侍奉他的百多年来,也和那个珠世一样,整天沉默不语,有时候更是完全没有存在感。
但她偏偏却是知道自己秘密最多的鬼。
最重要的是……
虽然看起来她好像哪里都去不得,随时都要在无限城中待命,却恰恰哪里都能去得!
据跟班鬼所说,他所在的地方还有其他被抓去做实验的异能鬼,鸣女既然有能用的坐标,就一定能到那里去!
再加上她可以通过无限城迅速长距离移动,短暂的消失,根本不会引起他这个老板的怀疑。
这一切暂时都只是猜测……
但鬼舞辻无惨却觉得非常合理。
鸣女之所以还不杀他,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像妓夫太郎那样,彻底摆脱自己的控制。
若是这种时候杀了他,也只能同归于尽罢了。
毕竟他死了,他手下的所有鬼也都会死去。
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就像她曾经企图杀死他那样。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鬼舞辻无惨已经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和鸣女保持距离,对她进行一些试探。
起码在白天这个阶段——他再也不想、也不能待在无限城里了,光是想想有可能发生什么,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坦。
至于直接探查记忆——考虑到之前探查妓夫太郎兄妹的记忆时,他什么可疑之处都没有发现,对鸣女使用大概也是同样的的结果,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除非一定要通过无限城进行远距离传送……
否则他在绝不想再踏进这里哪怕一步。
“接下来,就看看究竟能不能依靠吞噬,获得这家伙的完整记忆了。”
鬼舞辻无惨手臂变成一条由血肉组成的巨大的头颅,一口便将跟班鬼的整个身体彻底包裹进去,后者如同进入了一口熔炉般开始迅速溶解。
还不到一分钟,那条手臂突然发出“咕咕咕呃”的声音,类似类人反胃似的动静!
接着它大嘴一张,突出一滩接近漆黑的粘稠深红色血液。
那血液远不如鬼舞辻无惨自己的血液那么好看,但却胜在更有活力。
它仿佛活着的动物一般在地板上来回跳荡着——
直到十多秒后,才像死鱼似的停止了动弹。
当鬼舞辻无惨再次用手指吸收了部分后,才发现这血液已经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鬼血。
这种血液与他自己的血液成分有很多类似之处,但关键的部分又全然不同。
“是用我的血液改造过来的,但有些地方却截然相反,像是专门针对我一般。”
他立刻作出了正确又不完全正确的判断,“能做到这一步的,应该也只有珠世那家伙了。”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的这次吞噬,没有得到半点记忆。
……
直到鬼舞辻无惨下午从无限城里出来时,跟班鬼的死讯才被弦一郎感知到。
大量的记忆——上弦鬼们的长相和对应数字、上线之三猗窝座的两种血鬼术和大致实力、鬼舞辻无惨的拷问以及跟班鬼的回答,全部一五一十地涌入了弦一郎的大脑。
包括他打算寻找九郎……
也包括那个叫珠世的名字……
以及最后听说有个抱着琴的女鬼时,鬼舞辻无惨那动摇的表情。
他知道,这个胆小如鼠的鬼王多半是误会了。
【没想到还有些意外惊喜。】
弦一郎有些无语地笑了笑。
这两只试刀人变成的鬼虽然消耗了相当多的稀血,但各自都用性命为他争取到了不错的回报。
尤其是这只他本来就没怎么重视过的跟班鬼,没想到不过是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居然能把一个活了上千年的鬼王唬成这个模样,也算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最重要的是,那颗专门用来彼此联系,无法被消化的血液,也顺势埋进了鬼舞辻无惨的身体里面。
这意味着,他能随时和这个敌人进行通话。
想到此处,弦一郎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鬼舞辻无惨。”
他在心中呼唤道。
刚刚回到自己“家”里的鬼舞辻无惨被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下了一跳,但下一刻,这种惊吓就变成了屈辱和无边的愤怒。他这情绪的剧烈转变,让不久前被转化成鬼的寺内太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是谁在搞鬼?”
他脸色铁青,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不过,身为血液专家的他,立刻就发现了身体中的异常。
那里有一颗不属于他的、无法被消化和吸收的血液,就卡在他的耳部神经附近,并伸出微不可查的黏连触肢连接到了他的听觉系统——这就是为什么声音会凭空在他脑子里响起的原因。
然而,真正让他恐惧的是——
他能暂时切断这血液链接到他脑补的触肢,但却无法把血液本身排出体外!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吞噬了那只鬼的缘故。
是他自己引狼入室!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于是,鬼舞辻无惨再次陷入了无能狂怒。
“珠世!是你对吧!”
鬼舞辻无惨在心中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总有一天会为了那些无聊的仇恨找上门来!”
然而弦一郎在叫了一遍鬼舞辻无惨的名字之后,就沉默不语。
一来,他正希望鬼舞辻无惨误会他,好转移注意力,贸然开口反而会露馅。
二来,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忽视对方的愤怒,他反而会说得更多。
比如关于这个“珠世”的情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强研究团队(下)
东京,码头区,晚上八点。
一间还算整洁的长屋内。
“您真的是医生吗?”
刚刚挽起半边袖子的男人皱起眉头,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这张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的童颜,语气充满疑虑。
他可不想钱打了水漂啊。
虽说对方的气质比许多老年人还要沉稳,仿佛一座历经了多年风雨的菩萨雕像,但那过于稚嫩的外形,难免会引起外人的质疑——
毕竟人们印象里的医生,大都是胡子一大把的中年男人。
“是不是也太年轻了一点啊?”
而且真得好漂亮啊!
简直就跟故事里才有的仙女似的!
那美丽如同烟霞般的瞳色,真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但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女人不是都没有什么本事的吗?
这些想法男人虽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却表现在他紧紧盯着对方、且不断扩张的瞳孔和微微翕动的喉结上。
直到他的幻想被站在女医生旁边的少年打断。
“需要我帮你挖出眼睛来仔细检查一下吗?”
少年的话刻薄之极,脸上更是写满了高高在上的鄙夷,以及某种来历不明的恼火。
“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东京最厉害的医生啊!甚至整个日本,也找不出比珠世大人更有经验的大夫了!”
“再敢对珠世大人的年龄说三道四——”
少年将自己的两只白净的拳头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眼睛里却满是凶狠的威胁之色。
“我就打扁你哦!”
“咕隆……”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慌里慌张低下头去。
这少年看起来并不强壮,但常年混迹街头的男子却有种直觉,恐怕十个自己一起上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虽然对方言辞凿凿,说话间这个叫珠世的女人十分有信心的样子,但全东京最好的大夫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如果这两个人是骗子的话……
想到这里,男人脸色一苦。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正在这时,一直为他把脉的珠世终于开口了。
“愈史郎,不可以对病人这样说话。”
“是。”
愈史郎脸上的倨傲和轻蔑立刻收敛起来,整个人像被长官点名的士兵一样立正站好,甚至还觉得被叫了名字有些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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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如坐针毡的不适感总算减弱了些。
能让这种奇怪的桀骜的小孩言听计从,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这位病人……”
珠世幽幽地说道,把脉的手缩了回去。
愈史郎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点头。
要是珠世大人能发明一种不碰到别人就能诊断的办法就好了。
她就再也不用接触这些满脸色相的老男人了。
“您说。”
男人从珠世的语气中感到一丝不妙。
“除了你之前说得头痛以外……这几天,是不是总觉得夜间异常亢奋,但一到中午就萎靡不振,浑身无力、口干舌燥,总是能莫名其妙地闻到血腥味,即便是冬天也很容易出汗。”
珠世顿了顿,而对面的男人脸色愈发崇敬,显然是说到了点子上。
“还有……之前和你熟悉的人,都会下意识远离你。”
“对对对,就是这样。”
男子捣蒜般地疯狂点头,之前所有的质疑都化为乌有。
“您真是厉害啊,说得症状也和我的情况一模一样。之前工头给我请的大夫,根本啥都没瞧出来,还说我只是想太多。您真是比他靠谱多了。”
“那么珠世医生,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我就直说了,这位病人。”
珠世没有被对方的夸奖所动摇,迷雾般的眼睛看向长屋里那简陋的香炉。
“你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了。”
“诶?”
男子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先是呆愣了两三秒,然后才不可置信地支起身子,下意识否认道。
“不会吧!”
我只是个小小的码头搬运工而已,谁会给我这样的人下毒呢?
不过,当他沿着珠世的视线看向香炉时,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钻了出来。
“珠世医生,你的意思是……那紫藤花熏香有问题吧……”
“是的。”
珠世点了点头:“那应该是某种拙劣的工业仿制品,并不是真正的紫藤花熏香。”
语气可以说是相当笃定了。
身为鬼的她,一进门她就发现那熏香只有其味,却没能对她造成任何困扰——连最起码的不适感都没有,是纯正的假货。
而这种情况,也不是她第一次见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整个码头帮都用这种熏香!”
男子眼神之中满是惊惶,“这还是我们工头从他乡下的亲戚那里拿来的,外面根本就买不到。”
“再说,大家都用这种,总不能只有我一个发病吧。”
自从一个多月前,《民间鬼物预防措施》普及开来后,全国百姓都知道了鬼只怕两样东西——阳光和紫藤花。
(注:因为政府害怕英国提高殖民地出口绯红猩猩铁的价格,日轮铁对鬼起效的事情被特地隐瞒了下来,因此没有对外公布。)
可想而知,原本就不怎么便宜的紫藤花相关产品价格疯涨——尤其是紫藤花熏香。
但即便如此,市场上的所有熏香还是被疯狂的民众哄抢一空——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鬼的目标。
而像他们这种一个月只有一两个日元的码头工人,想要获得昂贵的保命“道具”,也只能通过身边的熟人走关系。
比如这个亲戚种了紫藤花树的工头,简直成了当地神一般的存在。
为了能从他手里买到一点熏香,男子可耗费了不少力气。
“我猜,这种熏香应该很贵吧。”
珠世对男子的回应不置可否,又说回熏香的问题。
“那是当然,这么一小块就要我一大半的工资呢。”
男子用自己的拳头比划了一下,“所以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虽然你可能无法相信。“
珠世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但事实就是如此。东西是他卖给你的,医生也是他为你请的,本来就很可可疑。”
“在我想来,他卖给大多数熟人的熏香可能都是真得,但考虑到你孤身一人没有妻子儿女,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人很快发现,所以才会把假的工业制品卖给你。”
“至于个别熟悉的人会远离你,应该也是他们串通一气的结果。”
“毕竟少一个人买到真品,其他人就更容易一些,同时还有钱赚。”
男子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难怪……
难怪工头替他请的医生,什么也没看出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他身体一下垮了下去,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
除了没有家人以外,他在码头帮中还有一个特殊之处。
他是个新来的。
“可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他慌张地寻找理由,“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买到假货了呢?”
“人和人的体质是不同的,也许你比其他人点香的时间更长,或许你只是第一个发作……甚至其他人和你有同样的问题,只是没当回事。”
珠世摇了摇头,“而且码头区很大的,他们应该会刻意找彼此相聚较远的人贩卖假货,这样一来,就算你们都发病了,因为彼此距离很远相互又不认识,自然也就无法相互印证,找出发病的原因。”
男子听到这里,眼神彻底灰暗下去。
而愈史郎则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然后拿出一个小本子,记录着刚刚珠世推测的过程。
像珠世大人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真是太有魅力了!
不仅发现了这个人的病因,甚至发现了盘踞在这里假货供给网络。
实在是太厉害了!
而另一边,浑浑噩噩地在地上坐了半天后,男子无力地从怀里掏出钱来放在桌子上。
而珠世接过钱,也告诉他解毒的办法,也告诫他不要继续用这种熏香了。
“可是,没有熏香的话,鬼来了我该怎么办呢?”
男子面如死灰地抱着脑袋。
“我宁可被毒死,也不想被活生生吃掉啊。”
“喂,你听不懂人话吗?”
愈史郎扬起眉毛,“这东西不仅有毒,而且是假的,是假的啊!从一开始,它对鬼就没有一点用处……”
“愈史郎。”
珠世赶紧阻止了他,她能理解对方的顾虑,即便知道这熏香是假的,他也不敢说出去,否则一定会遭到其他码头工人的针对。
相反,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疑心,他恐怕还得继续买下去才行。
“具体怎么做,我没办法干涉您的选择,但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珠世临走前正色说道:“如果可行,您可以报警或者联系猎鬼人的办事处,让他们来处理这里的事情。这应该也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以内。”
“但无论如何,您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有时候那些看似满脸笑容的人类,简直比鬼还要残忍。他们……只是换了一种吃人的方式而已……”
男子闻言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色。
之后离开码头区的路上,愈史郎一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内心的想法说出了口。
“珠世大人,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找猎鬼人啊?”
愈史郎满脸不解。
“如果把猎鬼人引来,我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去码头区采血了。”
码头区流动人口多,鱼龙混杂,不会有人总是记得他们。
除此之外,这里的居民大都赌博上瘾,结了婚的又很能生,所以很需要钱。
当珠世提出高价购买他们血液的时候,这些人连原因都不问就会答应下来。再加上码头工人身体也很强壮,血液自然也很健康,饮下之后也会很少有不良反应。
正因如此,码头区对两人来说,绝对是个不错的食物来源。
而且珠世也很喜欢来这行医——那些货物中,常常携带这从未见过的外国病原体,算是很好的研究对象。她当年能改造自己的身体不受鬼舞辻无惨控制,和许多日本本土没有的物质有很大关系。
听到愈史郎的问题,珠世无奈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们总还有其他地方可去,京都、奈良、大阪都是不错的地方,再说我也很久没去看看了。”
“可是,这里我们好不容易才和这里的人混熟!”
愈史郎叹了一口气,“您真是心太软了,还不如让我去把那个工头教训一顿算了。”
“我们不可以伤害人类。”
珠世突然转过头来,神色严肃地吓了愈史郎一大跳。
毕竟教训人类时,一旦见了血,场面很有可能会失控——虽然愈史郎几乎不受鬼的本能影响,但若是遇到难得一见的稀血,事情就很难说了。
关于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试过,也不敢尝试。
“我只是说说。”
史郎脸色耷拉下来,随后立刻讨好地说道,”以往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珠世大人的命令,我是绝对不会违抗的。“
“那就好,不过……吓唬人的事,比如砸坏桌椅电线杆的事情,以后也不要再做了。”
珠世蹙起眉头告诫道:“如今普通百姓都对鬼有了戒心,你若是表现出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很有可能暴露身份。能用钱和说话摆平的事情,就不要动手。”
愈史郎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珠世大人是在关心自己的安慰,于是连忙高兴地答应道:“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整个鬼蓦然转身,两颗探照灯似的眸子凝视着不远处一栋屋子的顶部,神色间满是警惕。
“怎么了?”
珠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
“珠世大人。”
愈史郎动作轻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身上,我们隐身回去。”
珠世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虽然愈史郎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应该是他们被人盯上了。
是谁呢?
鬼杀队?警察?
还是……鬼舞辻无惨的爪牙。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街面上,仿佛刚刚在这里的,只是两个飘渺的幻影。
三十秒后,两个带着斗笠的矮小身影从高处落下,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接着,他们冲着彼此摇了摇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要对我妻子做什么?
“弦一郎大人,经过一个个排查,我们找到了目标,她在码头为人治病,离开后便进入了浅草区。”
乱波众的信息通过血液传递过来。
正在一家牛肉火锅店里用餐的弦一郎手上动作一顿,但马上又恢复原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对方似乎有某种远距离移动的血鬼术,我们没能跟上。抱歉,让您失望了。”
显然,乱波众误将视线遮蔽当成了瞬移,考虑但他们熟悉的鬼佛就是这样,有这种联想实属正常。
听到这里,弦一郎没有觉得很失望之类的。
毕竟在忍者兵种中,乱波众本就是最低级的存在,对付人类还能胜任,但鬼的五感比人类毕发达的多,想要不被发现很难做到。
【不过,对方发现了他们,却并没有灭口。】
【心肠这么软,应该就是鬼舞辻无惨一直谴责的那个珠世无疑了。】
弦一郎有些好奇。
【就连我手下的鬼,也是因为收到命令的关系才不去攻击人类的……】
【这个珠世,果然是个神秘的角色啊。】
不然也不会查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踪迹。
“不怪你们。”
弦一郎继续传讯安排道,“既然他们去了浅草区,那就很有可能在那里藏身,难免会有气味残留。我会让就近的孤影中带忍犬过去,你们在原地待命。”
“是。”
接着,弦一郎又将注意力放回餐桌上,继续听不死川实弥吐槽在蝶屋的生活。
时隔一个多月,他们三个总算是吃上了粂野匡近念念不忘的牛肉火锅。
“……总之那个面瘫脸就是赖着不走啊,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任务区吧!脸皮真是厚啊……”
不死川实弥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玉子(鸡蛋)豆腐,看得其他桌上的顾客眉头直皱。
在不死川眼中,就好像那碗里的不是食物,而是富冈义勇。
“那水柱每天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呢?”
粂野匡近好奇地问道。
“既然他对香奈惠没有什么浪漫的想法的话。”
“说起这个……有天早上,我偶尔路过了一次他住的小院。”
不死川实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很难想象一个月以前的他会这么做。
“然后呢?”
弦一郎也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
对那个排在《老猎人笔记》前几页的水柱,他也十分感兴趣。
“我发现他正对着院子里池塘,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奇怪的话?”
不死川实弥点了点头。
“对,我大概听了几句,他好像在着水里的倒影自夸来着……”
“他说什么‘香奈惠认为我很厉害’、‘师傅认为我是水之呼吸的天才’、‘永真小姐觉得我进步很快’、‘小葵觉得我很帅’……之类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捏自己的脸,就好像是要摆出什么表情一样。”
“这么自恋的人,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粂野匡近和弦一郎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外。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别人对自己的夸奖,心里想一遍还不够,居然还要对着自己的倒影说出来。
没想到那个闷闷的富冈义勇,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但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赖在蝶屋不走啊。”
粂野匡近提出疑问,“照理说,他学了永真小姐的那个架势以后,应该是最不容易受伤的人了吧?”
尤其是十二鬼月都销声匿迹的情况下。
如今鬼杀队甚至不知道,下弦的编制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取消了。
“谁清楚那家伙在想什么……”
不死川实弥无奈道,“反正除了跟在永真小姐身边的那个丫头,也没人会去经常找他。”
所谓那个丫头,就是被富冈义勇从前前任下弦之六救下的女孩,神崎葵。
因为性格过于认真严肃,于是被永真留在身边,学习起了神道术,平时香奈惠不在的时候,就会在蝶屋里带小孩。
对于富冈义勇这个救命恩人,她自然也是十分上心。
“我记得,他是个直觉很强的人。”
弦一郎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鬼化的那天,富冈义勇是最先看出他没有敌意的人。
自从发现弦一郎可以出现在太阳底下,富冈义勇也没有询问打听,甚至主动保守了这个秘密。
若非有一颗止水般的细致平静的心,是很难做出这样的判断的。
“我想,他会不会以某种方式,知道香奈惠小姐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才没有离开?”
原本还算愉快的抱怨环节一下子沉重下来。
“说起这个……”
不死川皱眉说道,“现在正月新年和农历新年都已经过去了,冬天很快就要结束了,香奈惠还是很安全。”
“会不会你给我的那个‘襁褓地藏’,已经扭转了她的厄运。”
其实,他本来是想说——那个老太太的语言是不是不太准。
但凡是跟神子扯上关系的东西,都很神奇,所以他宁可相信是襁褓地藏的功劳。
“越是觉得危险要过去了,才越要小心。”
弦一郎告诫道,“所谓意外,都是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悄然降临。”
没人比他更了解那个能飞天遁地无处不可去的老太太的厉害之处了。
这才过去多久,她和佐濑甚二已经点亮了全日本上上下下所有县的鬼佛,如今回到了平田宅邸后,就不再出去走动了,只是偶尔会和九郎聊聊天。
弦一郎去问她有什么打算,想街机寻求一些建议时,她只给出了一句话的答案。
“等待、尊贵之人的降临。”
在苇名,能被老太太称为尊贵之人的,只有九郎和变若御子。
既然九郎已经在人间了——那么老太太在等的,也就只有那位变若御子了。
根据弦一郎现有的经验,斩杀特定的鬼,会抽出与之相关的人物,比如病叶之于永真,鸣柱之鬼之于枭,堕姬兄妹之于夜叉戮无首(源之宫水下那对双胞胎)。
而那自称万世极乐教教主的“上弦之二”童磨,刚好与变若御子对应。
当老婆婆说出“等待尊贵之人降临”时,这就意味着,这个上弦之二恐怕离死不远了。
再加上最近调查万世极乐教的事情,本就是蝴蝶香奈惠在进行……
所以弦一郎便猜测,蝴蝶香奈惠所谓的劫难,多半会应在那家伙身上。
而且上弦之二,不正印证了当初在老太太所说的“佛敌”二字吗?
不过这些猜测,他当然不能和不死川实弥明说,只能提醒他:“让花柱调查那个万世极乐教的时候小心点,毕竟是个上弦之二。”
“我会提醒她的。”
不死川实弥深以为然。
他曾经提议和蝴蝶香奈惠一起调查。
奈何那个教会似乎只吸纳高官或者年轻貌美的女子,他若是贸然行动,很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香奈惠每次去收集情报,他都会死皮赖脸的跟在不远处,应该也算是一层保险了。
但据知情人透露,那个疑似上弦之二的教主,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
而他的那些高官教徒们则彼此交往密切,形成了一个牢靠的高层联盟,因此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很难让政府下令取缔。
就这样,好好的一次聚餐,在不死川沉着的脸色中结束了。
现在已经是1910年的2月15日,而三月份则意味着春天的到来。
如果那件事会发生,也就一定是在这几天了。
他捏紧拳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在自己的心中发下誓言——
香奈惠。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
打开《老猎人笔记》找到了孤影众的位置后,弦一郎用忍义手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就来到了忍者们所在的地方——位于浅草区边缘的一个丁字路口。
【浅草吗?很适合藏身呢……】
浅草是东京的娱乐区,花街离这儿不远,浅草寺和神社也在近处。
顺便说一句,由于仙峰寺的和尚法力高深,又有佛糖背书,如今浅草寺已经成了仙峰寺的末寺了。
因为鬼的关系,大量的高官贵胄都来浅草祈求佛糖庇佑,如今卖给鬼杀队以外的佛糖价格在500日元一颗(相当于首相一半的工资,一个工人21年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即便如此还是供不应求。
借着这些高层的关系,和尚们又开始去医院,利用刚刚收获一轮的满月草救人,给弦一郎提供了海量的声望值。
可以想象,等到能治愈疾病的寡妇水莲结成之后,苇名将成为这个国家高层彼此联系的重要纽带——毕竟谁还没有个花多少钱都治不好的病呢?
到那个时候,即便失去了武力,苇名也有了在这个世界立足的真正底蕴——牢固的人脉和联盟。
值得一提的事,这些布置都是九郎自己安排并完成的,弦一郎始终都置身事外。
也足以证明九郎这孩子成长之迅速了。
话说回来。
出于对鬼的恐惧,即便东京鬼害并不严重,一到晚上,街上还是萧条的可怕(以至于今年过年都没有什么人气)。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可以闻到阵阵紫藤花香。
不过这种情况,反而方便了忍者们光明正大的行动。
“弦一郎大人。”正长行礼。
他原本是负责在元老松方正义身边进行暗中护卫(监视)的,只是因为距离近,才被临时调来此处。
“有什么收获吗?”
弦一郎看了一眼原地打转的忍犬。
这是一只柴犬。
应该是新培养的。
“的确是发现了气味,但它说到这里气味就消失了。”
正长指了指自己的狗,“再加上周围紫藤花味道很浓,恐怕无法继续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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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弦一郎开始琢磨各种可能,眼睛在附近的墙体和电线杆上逡巡着。
【谁能想到他们会躲在这里呢?】
“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我自己在周围转转。”
“是。”
忍者们离开后,弦一郎真就背着手开始在这篇街区转悠起来,企图依靠纸人找准到鬼的位置。
毕竟,无论多么软心肠的鬼,总是要吃东西的。
果然,刚转过街角,就有一张闪亮的纸人翩翩而来,弦一郎立刻顺着其飞来的方向追去,来到一幢民居内。
拥有四点灵视的他,吸收纸人的最远距离也达到了足足四十米。
弦一郎进门后便发现,居然是一个女人浑身是伤,环抱着额角流血、双目紧闭的孩子坐在角落。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染血的剪刀,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低声抽泣着,蜷曲的腿忍不住颤抖抽搐,显然还没从之前的刺激中缓过神来。
在她身旁不远处,一具散发着浓浓酒气男性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当看到弦一郎从外边进来时,她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和绝望。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弦一郎是个孩子就企图灭口,反而身体后缩,一副“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的样子。
【不是鬼。】
弦一郎立刻判断出了眼前的迹象,应该是一出在日本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戏码——醉酒丈夫殴打孩子遭遇妻子反杀。
他本想一走了之,但突然想起了不死川的经历——还有那个总是保护他们兄弟姐妹,最后却被变成鬼的母亲。
看着那妇人怀里昏迷的孩子,弦一郎扔出一颗药丸,淡淡说了一句:“给他吃了。”
随后他利用电灯的光线,走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只见那染血的榻榻米和尸体,都像进入泥潭般地缓缓陷了进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做完这一切后,弦一郎二话不说就直接离开。
只是这一次,他对自己会做这样的事,不再感到奇怪。
在围着这片街区绕了一圈后,他还是没有找到鬼的踪迹。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
山田曾跟他说过的,那个在码头区出没,向渔民和帮工们买血的女人,会不会就是珠世呢?
如此一来,再结合鬼舞辻无惨谩骂时泄露的情报,再加上之前被珠世发现的乱波众也活得好好的——
兴许这个叫珠世的鬼并不杀人。
她只用饮血就够了。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有纸人出现。
再结合他们之前忽然消失在乱波众眼前的血鬼术,以及忍犬还能追踪气味的事实……
那恐怕不是消失!
而是隐身!
弦一郎的大脑飞速转动,灵视不知不觉地打开!
然后便看到,之前忍犬停滞之处,也就是那个丁字路口尽头的墙壁,居然变得透明起来。
真·幻影墙壁!
一座还算洋气的房子,就坐在那道幻影墙壁的正后方。
而那房门上方,则贴着一张画着眼睛图案的符箓。
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找到了。】
弦一郎大喜过望。
这意味着,他将有机会进一步了解鬼舞辻无惨,毕竟那家伙还从来没有这么痛恨一个人(鬼)。
这个叫珠世的鬼,一定知道些了不得事情,这才使这个胆小如鼠的鬼之始祖如此痛恨对方。
不过,也多亏了这4点灵视。
弦一郎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座房屋后面的松树上,正站着一只乌鸦——
他没法确定那时普通的乌鸦还是鬼杀队的鎹鸦。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弦一郎还是熟练地召唤出铁神臂弓,然后搭弓射箭。
他可不想让鬼杀队知道他和鬼有什么牵扯。
果然,他还是那个屑,连只身份不明的鸟都不想放过。
可是,就在箭发射出去的前一刻,翅膀扑打的声音响起,另一只乌鸦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落在他的箭头上。
一双红色的眼睛与他对视,其中满是不解和疑惑。
“苇名先生?”
这只鎹鸦开口说道。
“您这是要对我的妻子做些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惑血·白日之魔香
“……”
弦一郎眨了眨眼睛,手上的铁神臂弓瞬间消失,仿佛一开始就没有拿出来。
他打定主意。
如果这只鸟还要纠缠刚刚的事,那就对不起了……希望到时候你们夫妻团员。
他见过这只鎹鸦,眼睛泛紫,透着一股子灵光,羽毛顺滑细致宛如黑色绸缎。
这应该是直属于产屋敷耀哉的鎹鸦之一,好像叫什么……
“龙马?”
他试探地叫出一个名字。
鎹鸦龙马点了点头。
“正是在下,没想到苇名先生还记得我。”
从它十分有礼貌这一点便看得出,其智慧恐怕不在嘲鬼丸之下。
打过招呼后,一人一鸟对刚才的事情按下不提,十分默契地忘记了一只无辜雌性鎹鸦差点被干掉的事情。
【这两只鎹鸦,一开始就在这幻影墙壁的里面。】
【产屋敷耀哉的鎹鸦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
“我就直说了。”
弦一郎干脆地询问道:“鬼杀队知道珠世的存在?”
“只有主公大人和天音夫人知道。”鎹鸦回答道,“珠世很特殊,如果让其他队员甚至柱知道她的下落,很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即使是在鬼杀队,这也是个秘密。”
听到这话,弦一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一方面,他验证了产屋敷对此早就知情的猜想。
另一方面,对方隐瞒了珠世的存在,也的确是正确的做法。
“能告诉我,这只鬼究竟有何重要之处吗?”
弦一郎想先了解这一下鬼杀队关于珠世的情报。
但接着他又理解地说道,“当然,如果你不能说,我也可以理解。但如果是那样,还请你不要拦着我进去里面,我也没时间等你飞回鬼杀队总部去请示,那样会耽误很多时间。”
鬼舞辻无惨和鬼杀队越是在乎这只鬼,就越说明其特殊之处。
出于各方面的考量,弦一郎都希望由自己掌控对方的秘密。
鎹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苇名先生说笑了。只要您不要伤害她,告诉您一些也无妨。”
“我尽量。”
弦一郎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给出任何有效承诺。
“好的。既然您已经追查到珠世的头上,那应该已经知道了……”
鎹鸦此时的口气就像产屋敷耀哉一般无二。
“她是千年以来唯一一只、彻底摆脱了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
“彻底?”弦一郎抓住了关键词。
“是的,根据鬼杀队的记载,鬼舞辻无惨曾被使用初始呼吸法的剑士重创,有许多鬼趁机挣脱了他的约束,开始自行其是,为祸一方。”
鎹鸦顿了顿。
“但随着鬼舞辻无惨逐渐恢复,这些鬼大都被他找到并杀死了。唯有曾经身为医生的珠世及时改造了自己的身体,完全切断了自身和鬼舞辻无惨的血脉联系。”
“虽然她自己并不清楚这些,但我们鬼杀队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监视,一天都没有停止。”
“改造完自己的身体后,她就不再需要吃人,而是饮用少量的鲜血便可以存活,而且血液的来历也很正规,从来没有强迫过别人。”
听到这儿,弦一郎并没有觉得意外,心中也不禁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女鬼感到些许敬佩。
改造的鬼王血他也有,可那是系统给他的,说是天赐之物也差不多。
可这只女鬼,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获得了自由。
其智慧程度,可见一斑。
而这也解释了鬼舞辻无惨一定要宰了她的缘由——既然她能改造自己来摆脱控制、那其他鬼为什么不可以?
难怪那家伙会一厢情愿地认定嫁祸他的鬼就是珠世。
这时鎹鸦继续说道:“简而言之,珠世的存在,让历代主公看到了另一种解决鬼舞辻无惨以及鬼害的可能。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成熟,但总好过没有……”
“所以,我们一直在暗中保护并监视她,确保没人会打扰她的研究。”
直到你出现在这儿。
当然,这点鎹鸦并没有说出口。
“我明白了。”
弦一郎点了点头,开始陷入沉思。
良久的沉默让鎹鸦龙马有些不安,对弦一郎秉性并不了解的它,还以为这小鬼在纠结要不要杀死珠世。
毕竟,这小鬼可是风柱的朋友!
然而弦一郎在考虑的是,该如何发挥珠世的真正作用——
其实想一想也很简单,当然是请(抓)她回去,和病叶、蝴蝶忍还有枭他们一起去搞研究。
但问题是,研究是蝴蝶忍主导的,但以那丫头的性格,恐怕不会与鬼合作,病叶到现在还穿着跟个麻风病人似的隐藏身份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重要的是,这只鬼愿不愿意和自己回去。
要她同意了,那就什么都好说,大不了让蝴蝶忍和她分开研究,反正鬼晚上又不用睡觉。
想到这里,弦一郎便一言不发地朝着大门走去。
“苇名先生!”
鎹鸦有些不确定他的打算。
“只要她不对我动手,我是不会杀她的。”弦一郎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们继续隐藏吧,别暴露了。”
没有办法。
这只叫龙马的鎹鸦只能惴惴不安地找到妻子,让她全速飞回去向产屋敷耀哉禀报,自己则留在这里,仔细聆听着屋里屋外的动静。
可以想象的是……
当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珠世手中的金属注射器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许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突然浮上心头。
而旁边的愈史则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珠世大人,我们被发现了!”
他动静太大,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都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但马上又合上了。
“你先小声点。”
珠世虽然拧起了眉头,但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在思考敲门的人可能会是谁。
“珠世大人,您不能再待在在这了!肯定是鬼舞辻无惨找来了,人类是无法发现这是幻觉的。”
愈史郎掏出一张符纸。
“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您贴着我的符先隐身逃跑吧!”
说着,他一副要留下遗言的样子。
“一定要快,不然……不然我被杀掉的话,符纸就会失效的。”
看着珠世还是静静坐着,愈史郎都快急哭了。
“冷静一些。”
珠世摇了摇头,“如果对方是鬼舞辻无惨,还会敲门给我逃生的机会吗?”
其实若是鬼舞辻无惨的话,他甚至不一定敢亲自面对她——
除非确定她手上没有什么秘密武器。
“不是鬼舞辻无惨?”轮到愈史郎惊讶了,“可这里也只有鬼才能发现吧。”
“说不定是醉汉喝的晕头转向也不一定……”
珠世先是不动声色地给病人注射了药物,然后慢慢起身。
“走吧,这里还有没有痊愈的病人。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先去看看究竟是谁在开门。”
“珠世大人。”愈史郎拦住了她,认真地说道,“还是让我去开门吧。”
珠世愣了一下,薄雾缭绕地眸子突然眯了起来,对着愈史郎轻轻一笑。
“那就麻烦你了。”
愈史郎转过头去的一瞬间,脸腾地一下就蒙上一层红晕,以至于去开门的途中都忘记了害怕。
不过他走到门口时,还是以不耐烦的口气大喊了一声:“谁啊?这么晚敲别人家的门,还要不要睡觉了?!”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年轻到出奇的声音传了进来。
“难道我白天来,你们敢开门吗?”
珠世和愈史郎对视一眼,彼此确认了一点——
对方恐怕并非什么醉汉,也不是偶然发现了这有房子,而是明知道他们是鬼!
再加上声音这么年轻……难道会是鬼杀队吗?
“在下苇名弦一郎。”
外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找珠世小姐有要事商量,还请开门一叙。”
“苇名?”
屋内的两只鬼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突然,珠世想起来,浅草寺那群拥有奇怪草药的僧人——就是从一个叫苇名的地方来的。
那种在月光下会吐露光晕的神奇药草,她从未见过,更不要说那堪称恐怖的疗伤效果,简直夸张到了不真实的地步——而且连鬼都可以用!
苇名!对,就是这个名字。
“愈史郎,请客人进来吧。”
珠世吩咐道,“不要疏忽了礼仪。”
愈史郎对珠世向来是言听计从,见她主意已定,便挤出一副招待病人的冷脸拧开了门把手。
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大,气质沉稳、眼眸深沉的长发少年站在门外,象牙色的里衣外,套着镶金线的深红色羽织,上面的绘着兰草的图案(苇名的家徽)。
从眼神上看,这个陌生少年仿佛有二三十岁的阅历;但看身材,又像是十五六岁的正常少年;可若只从脸面上观察,又觉得他只有十一二岁。再配合那明显还没有变声的稚嫩嗓音,给愈史郎一种十分混乱的感觉。
不过……好像有点帅气。
愈史郎突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有点发酸,如果滴在地上,一定能把木头地板融化出一个大洞。
而弦一郎在看到愈史郎青色虹膜中的竖瞳时,立刻便知道——这孩子也是鬼没错了。
【难道是另一只摆脱了鬼舞辻无惨的鬼吗?】
他这样想着。
愈史郎探出头在门外仔细打量了一下,满脸怀疑地问道:“就你一个?”
明知道他们是鬼,日轮刀都不带,身上也没有紫藤花味?就这样你也敢主动上门?
不怕被吃掉吗?
但看他的气质,也不像是个傻子呀?
弦一郎摊了摊手,有些无畏地说道:“难道你们会伤害我吗?”
然而关于这一点,弦一郎也并不清楚。
开玩笑,他是谁?怎么可能会孤身犯险,毕竟这次要面对的,是一头和上弦之一差不多老的鬼啊。
虽然鬼杀队说她不吃人,但能过这么久,想必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那三个逢魔·苇名流武士和三个逢魔·寄鹰众早就已经埋伏在一旁了,只是没有现身而已。
影子里的加特林和两把绑定武器也都准备待续,随时可以召唤出来。
但凡这两只鬼给弦一郎一个动手的理由,那自己就宰了那个珠世,之后再利用不死斩将她从幻廊召唤出来。
只不过那样一来,就要耗费更多的时间,而忏悔之间里,那个鸣柱之鬼的改造而尚未完成。
所以,直接动手,那是他的最后手段。
不过,随着他轻笑着说出刚刚那句话,就连愈史郎看向他的表情也露出了一丝柔和(虽然只有一瞬间),感受到了被人理解和承认的温暖。
而珠世这时也从门廊后缓缓走出,对着弦一郎微微行礼,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典雅高贵的气质。
“既然如此,我们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当看到珠世绝美的容颜后,即便是弦一郎这个从不被外物分心的人,也不禁怔怔出神。
因为对方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都像极了青少年时期——就是他修炼巴之雷负伤时,负责照顾他起居的永真。
不过平心而论,也许是因为珠世是鬼的关系……她实在是美的有些不真实了。
但细看之下,弦一郎逐渐在在那朦胧梦幻般的眼瞳深处,看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阴狠恶毒正在酝酿,还伴随着无法化解的滔天怒火!
也许因为时间的沉淀,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鬼内心深处的恨意,比蝴蝶忍还要深厚、坚固的多。
不过,也正是对方这股隐藏起来的危险,让弦一郎在愈史郎对他大吼大叫之前反应过来,将视线从珠世脸上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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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您见笑了。”
弦一郎回礼的同时也表达了歉意,“珠世小姐的长相,非常像我的一位朋友。”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
愈史郎更加不满起来,“把全世界所有女性的有点加起来融合在一起,也不及珠世大人的万一!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朋友,一定是在吹牛吧!真是大言不……”
“愈、史、郎!”
“是。”
愈史郎的嘴巴立马停止了输出。
“麻烦你去给客人泡茶。”
“是。”
愈史郎一边答应着,一边回过头来给弦一郎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然后就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抱歉,愈史郎的脾气有些古怪,他并非有意冒犯。”
珠世露出一个问题少年家长才会有的那种微妙笑容,“请到客厅里坐下说吧。”
两人隔着矮桌落座后,珠世便率先开口了。
“在您说出自己的来意之前,我想先向您询问两个问题,可以吗?”
“您请。”
“之前在码头区,我和愈史郎感觉到有人在跟踪……”
“那是我们苇名的忍者,听说码头区有人在买卖血液,于是就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不久前才发现了两位的存在。”
弦一郎没有说自己时特地派人找她的,那样一来,就会暴露他和鬼舞辻无惨的“特殊”联系,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行事还是太过大胆了。”
珠世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用担心还会有别人再主动找上门了。
“第二个问题。”
她说话的同时,却不着痕迹地把双手放到了桌子底下。
“可以请您告诉我,为何,我会在您身上,闻到一丝属于鬼的气息呢?”
愈史郎捧着托盘进入房间的步伐猛然停顿,弦一郎也不禁眼神一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然而,在弦一郎看不到的地方,比如矮桌的正下方……
珠世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伤口,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与此同时,一股微不可查的淡淡香味,正不断向上攀升,朝着弦一郎的面部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迫害上弦鬼的计划开始了
从弦一郎进入客厅,与珠世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开始,这位与鬼舞辻无惨有着数百年宿怨的医生,就把握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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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味道并非来自嗅觉,而是记忆深处的沉淀被突然搅动。
同样的感觉,只有当年的鬼舞辻无惨才能带给珠世!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珠世衣服下隐藏的皮肤上,不知不觉便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珠世不明白……
这个第一次谋面的人类少年,为什么会有始祖之鬼的才有的特殊气息?!只有和鬼舞辻无惨十分接近的存在,才会给她这种感觉!
难道说,他其实是一只非常擅长拟态的十二鬼月伪装成了人?
鬼舞辻无惨来派这只鬼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有没有什么会威胁到他的秘密武器?
其实,不怪她这么想,毕竟鬼舞辻无惨、弦一郎还有她,是世界上唯三能把其他人变成鬼的存在,能有相似的气息实属正常。
更何况,弦一郎还有着鬼化的能力。
因此,在珠世提出第二个问题之前,她就已经划开了手腕,释放了自己的血鬼术——
血鬼术·惑血·白日的魔香。
在这个血鬼术的影响下,所有生物的大脑机能都迅速会下降,因此无法对她撒谎。
她必须弄清楚弦一郎的来历,以及他是人是鬼。
而对面的弦一郎初时还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只以为刚刚酒(茶)足饭饱,大脑有些不灵活实属正常。
但马上,他就发现自己的大脑似乎绕过了意识,自顾自地给嘴巴下达了命令。
真相毫无阻碍地从他口中溜了出去。
“我利用神龙的力量,彻底消化了鬼舞辻无惨的部分血液,也许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弦一郎想阻止自己开口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视野中长长的集中力蓝条正在飞速下降——马上就要到达上次忍义手出现幻痛的危险水平!
“也可能,是因为我身边有几个手下是鬼。”
说完这一切后,他顿时摆脱了那股不由自主的冲动。
因为不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不得同时服下药丸、解毒粉和驱怖粉,身上浅绿、深绿和紫色的光芒接连闪烁,终究还是在集中力告罄之前止住了下降的势头。
他长舒一口气。
但这并不影响,忍义手又传出了那股微微的烧灼感。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强烈,但有就是有。
“制住他们。”
弦一郎望着珠世的眼神突然变冰冷无情。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自己又要感受那种被荒魂们吞噬的感觉,失去对纸人的控制,变成只会杀戮的可怕怪物。
这是他抽到两把风暴管束者后,最大的恐惧。
珠世和愈史郎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发现他们各自被三把半透明的紫色武士刀或镰刀抵住了脖子。
这些不速之客,正是早就进入房屋,却一直没有显形的逢魔·苇名流武士和寄鹰众。
自从被上弦之一“杀”了一次,它们就一直跟随在弦一郎附近,以防万一。
一股股极端阴寒的力量从那紫色刀刃上传来,开始缓缓降低甚至冻结愈史郎和珠世的血液。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是透明的啊?”
愈史郎也被珠世的血鬼术影响,完全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啊!珠世大人,你还好吗?!”
“愈史郎,不要挣扎。”
珠世安顿了一句,然后赶紧对着弦一郎恳求道:“实在对不起,请你不要伤害那个孩子,他对此毫不知情。是我起了疑心,以为你是鬼舞辻无惨的手下,这才有了这场误会。”
此刻,保住自己和愈史郎的性命最为重要,这些怪物没有实体,就算使用血鬼术也不可能逃脱。
再说,她还有大仇未报,自己的研究也都没有完成。
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生命。
至于弦一郎之前所说的什么神龙、彻底消化血液还有鬼作为手下的事情,她暂时只能抛之脑后。
“我来之前,以为你一定会是一个少见的聪明鬼。”
弦一郎阴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摸着自己左手,企图平复那种淡淡的不适。“可你刚刚的行为,已经完全毁掉了我对你的好感。”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珠世赶紧说道:“那是我的血鬼术,能降低一切生物的脑力,使他们难以自控。”
“仅此而已?”
闻言,弦一郎瞅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果然,秘法(智力+信仰)降低了4点,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普通人水平,正在缓步回升之中。
这只鬼的血鬼术,原来是个降智光环啊。
“仅此而已。”珠世承诺道。
“真是不公平啊。”
弦一郎冷森森地笑着,“你知道我在对你说实话,可我却不能确定,你究竟有没有在对我说谎。”
尤其是自身智力降低的情况下,弦一郎更不会相信对方了。
“看来,我只能杀了你们再做处置了……”
这样最保险,从珠世一次提供给他的3000点声望来看,她和愈史郎,都是那种死后以后会被幻廊截取灵魂的重要角色。
“不许你伤害珠世大人!“
尽管已经被怖气侵入了身体,但愈史郎还是拼命地挣扎起来,“否则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把他带走。”
弦一郎不耐烦地说道。
控制愈史郎的三个幻影立刻将他架走上了二楼。
客厅之中,顿时只剩下面色沉着的珠世和弦一郎,以及三只逢魔幻影。
“请不要这么冲动,苇名先生,您之所以肯亲自上门来,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可杀了我们的话,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无论对方是想成为取代鬼舞辻无惨,还是有什么别的要求,为了那个愈史郎那个孩子和自己的复仇,她都打算先满足对方再说。
“我本来是想请你为我效力的。”
弦一郎摇了摇头,“但你死了,我同样能达到目的,你根本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顶多有些麻烦而已。”
“什么?”珠世有些吃惊,随即看向自己身边的三个“鬼魂”,以为自己明白了弦一郎所说的意思。
他要把我变成鬼魂,就像这几个虚幻的怪物一样?
这就是“同样能达到目的”的意思吗?
“您没有必要这么做。”珠世慌了,她并不打算从一种怪物变成另一种怪物,“我愿意为您效力,只求您放过那个孩子,如此也可以为您所说的那些麻烦。”
弦一郎指头轻轻弹击在桌子上,并不着急做出决定,打算等自己彻底恢复脑力再说。
杀死她固然保险,但主要有两个麻烦。
一个是时间消耗,忏悔之间的洗脑判定并非通过实力,而是取决于死者对弦一郎的仇恨和心思的复杂程度。
堕姬之所以一天就从里面出来了,是因为她已经对弦一郎有了基本的信任和好感,再加上一些大家都懂的原因。
但眼前这个女鬼不同……她要聪明的多,四五百岁的年龄,谁知道要多久才能将她驯服,但鬼王辻无惨却随时有可能发难。
浪费时间,是不值当的。
另一个麻烦,则是杀了她的话,该如何给产屋敷说明。虽然不至于让两家的合作关系破裂,但多半会产生些不愉快的间隙。
但若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带她回去……
因为刚刚的事,再加上自身的性格原因,弦一郎也不可能再信任她了(人都是以己度人的嘛)。
到时候很有可能是她利用了苇名的资源,再耍了他们一顿。
有过被枭耍过一次的经历之后——弦一郎很清楚这些有脑子的人的厉害之处。
就这样,他双目阴沉地盯和珠世对视了五六分钟,直到智力彻底回归。
一个处在杀与不杀两者之间的计划浮上心头。
他不动神色地从影子里拿出一瓶改造后的鬼王血,将其慢慢给珠世推了过去。
“……”
是血鬼术吗?
珠世先是被弦一郎的影子把戏小小地惊一下,随后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瓶红到发黑的血液。
“这是……”她语气有些疑惑。
“当初把你变成鬼的东西。”
“你是说?!”珠世放在桌面上的手突然忍不住颤了一下,也忘了使用敬语,“这是鬼舞辻无惨的……”
“不、不对。”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轻轻摇了摇头,“我记得不是这个颜色。”
鬼舞辻无惨欺骗她的时候,那血液漂亮的就跟宝石一般,仿佛某种天赐之物般神圣而诱人,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服下它。”弦一郎没有解释那么多,“你有一半的几率会活下来,我自然能够信任你,也不会对你的跟班下手。”
其实他也不那么确定会发生什么,之前被鬼舞辻无惨控制的鬼服用了改造血之后,两种血液立刻发生了争夺控制权的争斗,作为战场的鬼们无一不是惨淡收场。
但珠世这只鬼,理论上应该是无主的状态,所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能确定。
而珠世是何等聪明,立刻想起了弦一郎曾说过,他彻底消化了鬼舞辻无惨的部分血液!
“等等,那两只暴露了鬼存在、把东京闹得天翻地覆的鬼——”
珠世眼睛突然睁大,“它们是你的手下!”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亏她之前还以为又有鬼挣脱了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但也是那两只鬼,造成了大量伤亡,制造了恐怖的杀戮。
“不能让你活着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弦一郎露出不耐烦的眼神,简直不能想象鬼杀队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你到底喝不喝。”
“如果我饮下它,成了你的手下……”
珠世死死地盯住弦一郎的双眼,“可以给我一些这样的血,用来研究吗?”
她自行研究最大的门槛,就是弄不到十二鬼月和鬼舞辻无惨本鬼的血液。
但如果是这种有类似功能的血——
也许就能迈过这些年的研究瓶颈也说不定。
“让你喝了它,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信任你的理由而已。”
弦一郎正色道,“你的研究,我会尽可能的支持。这种血我还有很多。当然,你也不会回到以前需要吃人才能活下来的状态。”
“我知道了……”
珠世听到这里,眼睛里同时涌现出期待和忐忑的光芒。
纤白的手拿起小瓶,揭开封口,一股不带什么腥味的异香涌入她的鼻腔。
“二分之一的几率活下来吗,如果能开发出能杀死那家伙的药物……”
“就算是百分之一,我也在所不惜。”
接着,她仰起头,将里面的血液一饮而下。
半小时后。
“珠世大人!珠世大人!”
愈史郎发现自己身边的三个“鬼魂”突然消失不见,连忙冲下楼来。
结果他惊奇地发现,客厅内,珠世正和弦一郎饮茶洽谈,气氛相当欢快。
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和谩骂,直接被他咽了回去。
“愈史郎,刚刚的误会已经化解了。”
珠世温柔地说道,看起来表情相当愉快,“你没事吧?”
愈史郎摇了摇头,只是看向弦一郎的目光满是敌意。
还说什么“难道你们会伤害我吗?”
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们,那为什么会带着六个没有身体的怪物进来!
而在座的两人也从他的敌意中得出结论,虽然珠世已经成为了弦一郎的手下,但愈史郎仍然是独立的鬼,没有任何变化。
“我和苇名先生已经商量好了,从今往后,我将会在他的庇护和支持之下继续之前的研究。”
“这怎么可以?”愈史郎大受打击,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明白了,是我太没用了,根本没有保护您的能力……”
“你想去也可以。”弦一郎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但恐怕会受些委屈。”
“与珠世小姐合作的,还有鬼杀队的人。”
珠世听到这里,还是有些纳闷,“这真得可能吗?”
那可是鬼杀队啊,她只和一个鬼杀队员接触过,但那个队员后来却因为放走她和鬼舞辻无惨被除名了。
“只要产屋敷耀哉同意,一切都没有问题,只是你前期的处境可能会有些……”
想起蝴蝶忍那个孩子的性格,要让她们两个齐心协力,恐怕还需要蝴蝶香奈惠、产屋敷夫妇的干预才行。
不过关于这一点,弦一郎还是非常乐观的。
因为珠世正在开发中的三种药物(原著是四种,但没有祢豆子的情况下,变人药自然就无了),对消灭鬼舞辻无惨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了。
蝴蝶忍绝对不会为了仇恨而放弃与珠世合作。
“除了眼下这些困难,你还有什么需要,尽快提出好了。”
对弦一郎而言,越早处理掉鬼舞辻无惨,他就越放心,而珠世无疑是无惨灭亡途中最有力的助燃剂之一。
“那我就不客气了。您的这种血液固然很有研究价值,但和鬼舞辻无惨本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珠世提出自己的需要。
“虽说他本人的血液无法弄到,但十二鬼月却并非没有可能。”
“不知您是否能在研究正式展开之前,弄到一只上弦的鬼的血液来做对照研究呢。”
闻言,弦一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可以。”
“三天之内,绝对给你弄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只鸣女已收集完成
鸣女最近很闲。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无惨大人离开了寺内太阳家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一次无限城,顶多是通过她传达一些无关痛痒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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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让下面的鬼停止厮杀,避开鬼杀队员和隐藏吃人痕迹之类的。
于是乎,她这个原本鬼舞辻无惨身边的第一助理,如今却成为了收发室的小职员,成了不受待见的边缘人物。
初时,鸣女以为是自己惹了不快,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就被干掉了,但体验了两天自由的生活后,她觉得
:其实这样也很好的。
至少自己不再担心那些控制不了的小念头被鬼舞辻无惨捕捉到。
担子减轻以后,她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每天留守无限城中待命,反而有大把时间出去觅食和表演。
比如,她今晚就有一场在京都歌舞伎町的琵琶独奏。
每次比表演前,她都要用自己心爱的琵琶,亲手将一个人砸的头破血流、血肉模糊,然后再带着那种杀过人后的紧张和喜悦,用颤抖的手给那些无知的人类听众带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听觉盛宴。
因此她的演出,可的的确确是字面意义上的以生命为代价的。
此时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就站在茶屋二楼的窗户旁,仔细打量着过往的行人,打算从中挑一个下手目标。
最好是一个看起来仪表堂堂,但实际上却败絮其中右手好闲的男人。
因为杀死像她过去那个人渣丈夫的人,更容易让她进入状态。
而这种人一向喜欢在歌舞伎廷闲逛。
可鸣女不清楚的是……
她在楼上挑选祭品的同时,对面的大茶屋三楼,正有两双眼睛在观察着她。
这是两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隔着一张矮桌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雌雄莫辨,金绿色的双眼淡漠又迷幻,薄薄的嘴唇娇艳而锋利,就差把我是个女扮男装的坏女人写在脸上了。
此人,正是这段时间通过鬼佛在全国各地旅游打卡,顺便搜索鸣女下落的堕姬。
初时,她的的确确是玩得开心,以至于忘记了弦一郎布置的任务。
直到妓夫太郎从幻廊中放了出来与她汇合,堕姬才在哥哥的催促下,开始利用自己的魅力搜集情报。
面对她如今的美貌,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忍不住舌头打结,更别说撒谎了。那些知情者一个个简直是知无不言,使得堕姬兄妹很快就摸清楚了鸣女的行动规律,并成功找到了对方的下落。
“这就是新的上弦之六吗?”
弦一郎用余光扫视着对面的窗户,“身上没有一点鬼气,很容易被人忽略呢。”
“那个女人一直都是这样啦,所以才会不被重视吧,像个摆件一样的坐在无限城里。”
堕姬一边说着,还翻着白眼扫了一眼给他们上菜的店员。发现这家伙明明之前远远见了她还脸颊泛红,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结果走近之后却开始发抖。
不过仅仅一眼之后,堕姬就没了兴趣。
又是一个被本花魁美貌折服的小鬼而已。
这店员是个留着个蘑菇头,有点营养不良,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神躲闪,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他有些僵硬地将点心放下之后,额头竟忍不住流下汗来,在原地干巴巴地站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弦一郎说,但却开不了口。
“喂,你还站在这儿干嘛?!”
堕姬拧起眉头,这小鬼停在这里,她都没法跟弦一郎交代自己的找到鸣女的丰功伟绩了。
弦一郎这才把目光从窗外挪回来,看向桌旁的少年:“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那年轻店员仿佛被吓了一跳,发现堕姬正对着他怒目而视,赶紧鞠躬道歉,然后逃一样的溜走了。
“……”弦一郎看向堕姬。
“怎么回事?”
“不过是个有心无胆的小鬼而已。”
堕姬倨傲地抬起头,“那些没有自信又想和我搭话的男人,见了我都是这幅样子,早就习惯了。”
“这可是鸣女那种没有特色的女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特殊感受啊。”
妓夫太郎躲在堕姬的背后叹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庆幸。
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弦一郎而是无惨,恐怕他这个妹妹脑浆都已经涂满整条街了。
不、不对!
她根本没有脑浆。
“是吗……现在的小鬼真是早熟啊。”
弦一郎对堕姬的解释不置可否,“但我怎么看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暴露身份了吧。”
“不可能,我最近的长进可是很大的,拟态几乎已经完美无缺了。”
她取出一个小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绝美的脸蛋。
“就算是鬼舞辻无惨变成女人,如今也绝对不可能比我更美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每天都在喝稀血提升体质,又三次饮用改造血完成质变,进步不可谓不大。
如果只看血她鬼术的威力,已经和曾经的妓夫太郎差不多了,就算独立去担当下弦之六也足以胜任。
“好吧,反正鬼杀队的柱如今全在东京附近,这里也没人能威胁到你。”
弦一郎说回正事。
“现在说说吧,根据你(哥哥)的调查,鸣女喜欢对什么样的人物下手呢?”
考虑到这是一只能瞬间到达日本任何一个地方的鬼,任何能引起对方警觉的主动进攻,都有可能失败。
所以弦一郎能想到的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变成对方的猎物,勾引对方上钩,不经意间出奇制胜,让她根本来不及躲进无限城中。
“这个说起来有些奇怪。”
堕姬眨了眨眼睛,“鬼舞辻无惨每次去看我时,都会打扮成一个带着礼帽穿镶边西装的男子。”
“鸣女似乎也很喜欢挑这种男人下手。之前失踪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年轻、有钱但作风西式,甚至有些轻佻的男人。”
“这样啊。”
弦一郎沉吟了一会儿,“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鬼舞辻无惨的不满吗?”
如果是这样,那鸣女进入忏罪之间改造的时间绝不会太长。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鸣女身为人时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鬼舞辻无惨本身。
“谁知道呢?”
堕姬夹了一个炸虾尾放进嘴里。
“我当花魁时挣得钱和礼物,一大半都要上交呢,她对鬼舞辻无惨心生怨恨也是应当的。不过她也就敢这样做而已了,干嘛不直接通过无限城,把他扔到富士山里呢。”
“好主意。”
弦一郎笑了笑,“好了,我知道怎么办了,等会我会亲自扮成那副样子会会她的。”
与此同时,他已经通过血液传讯给附近的孤影众,去给他准备一套花哨一点的西服。
“你亲自去?”
妓夫太郎通过堕姬提醒道,“搞不会被认出来的。鬼舞辻无惨应该让所有上弦都看过你的长相。”
道理弦一郎自然清楚。
可放别人去,他绝不可能安心。
要知道,这只鬼,是有可能把鬼舞辻无惨本鬼直接移到这里来的,只有他亲自出马,才有十成把握。
“会拟态的不止你一个人,她不会发觉的。”
弦一郎神秘地说了句,便不再谈鸣女的事,而是和堕姬说起珠世的事情来。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名年轻店员又端着两壶清酒慢慢走了过来。
然而就当他要登上榻榻米台阶的时候,身体突然笨拙地向前一绊,托盘里的酒水跟着翻倒,直接朝着弦一郎砸去。
“呀!”其他客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叫出声来。
可在弦一郎眼中,这种速度再慢不过了。
他轻而易举地将半空中的酒壶接住放在桌上,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倒在他身旁的年轻店员。
刚刚那是多么明显的假摔啊。
只要稍微有点柔术修养,都不会摔得这么难看。
“呀!实在是太失礼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这家店的老板赶紧从二楼跑上来道歉,一边对着倒在地上的店员痛骂道:“善逸,你这小鬼是怎么搞的!还不快点起来道歉,趴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嘛!”
那叫善逸的店员慌里慌张地起身,一个小小的纸团却趁机从他手中滚出,弦一郎眼疾手快,立刻抓住。
而那少年店员见到这一幕,明显松了一口气,起身之前甚至还对弦一郎做了一个口型。
“快跑。”
“你这个家伙!”
店长走过来后,怒气冲冲地揪住这孩子的耳朵,硬拉着他鞠了几次躬才松开手。
“实在抱歉,打扰了两位用餐,我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孩子的。”
“好了,谁都有失误的时候。”
弦一郎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不要太为难他了。”
“您真是太好说话了!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店长一听这客人甚至没有要求免单,不禁喜出望外,于是揪着那孩子的领子便下楼去了。
而其他客人似乎对这个小插曲感到非常喜欢,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那孩子消失在楼梯口的瞬间,他和弦一郎再一次对视,眼中满是担忧。
至此,弦一郎已经猜到那孩子给他的纸团上写得是什么了。
“你说你的拟态很完美?”
弦一郎一边将纸团展开,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堕姬。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你自己看吧。”
弦一郎将完全展开的纸团拿给堕姬,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
“那女人是鬼,快跑。”
堕姬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她如今的体温、肤色都无限接近真实的人类,怎么可能用肉眼看穿呢?
“事实胜于雄辩。”
弦一郎把纸条折好,妥善地收进袖子里面,这毕竟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孩子的好意。
不是谁都能在明知道有鬼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冒着生命风险去拯救他人的。
虽然这孩子一直在发抖,表现的很胆小很懦弱,被骂了也不敢还嘴,但无疑是一个内心勇敢的人。
“这样的人……要处理掉吗?”
堕姬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居然被一个连鬼杀队员都不是的小孩看穿了身份。
“你去找到他,问清楚他是怎么看透你的,但别伤害他,然后带他去最近的鬼佛那等我。”
弦一郎摇了摇头,接着站起身子。
“至于我,刚好去会一会那个上弦之六。如果不出意外,你们马上又要变回同僚了。”
“我知道了。”
堕姬撇了撇嘴,显然又在心里碎碎念起来。
实际上,她已经开始计划要怎么吓唬一通那个孩子了。
害我在这个小鬼面前丢人,绝对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你!
另一边,弦一郎在进入二楼走廊后,立刻来到了店员们居住的后院,此时后院种空无一人,唯有一名孤影众捧着一套西装站在角落里。
“是成年人的尺寸吗?”
“是,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很好。”弦一郎掌心中突然冒出一根散发着淡淡白色光晕的嫩白树枝,随后便着衣服走进店员的住处。
一分钟后,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则完全是另一个人。
……
鸣女没等多久,就在大街上发现了一个颇为显眼的存在。
在大部分人都是羽织配浴衣的情况下,居然出现了个一个身材颀长,穿着米色西装,头戴西式礼帽的男子。
这人在楼下东张西望,似乎是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家为好,最后露出一副无法决定的表情,转头朝着一边的小巷中走去。
就在此时,从小巷中冲出一人,将西装男子撞倒,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而那西装男子倒在地上,抬起撑地的右手,却发现手掌上殷红一片。
是血……
茶屋二楼的窗户旁,鸣女被头发覆盖的独眼陡然睁大。
不,是稀血!而且是绝顶的稀血!有一股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特殊香味,近乎莽撞地闯入她的鼻腔。
一瞬间,鸣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饥饿的信号。
虽然她从不吃自己演奏时前的祭品——
可这家伙!他不一样!
而且对方前往的小巷,本就是一条没什么人出没的地方。
鸣女强行按捺住从窗户边跳下去的冲动,抱着琵琶悄无声息地走下楼去,然后跟着那个身影,前往小巷的深处。
一人一鬼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离后,前面的男子突然转过身子来,露出惊恐的表情。
当他发现身后居然是一位女性时,这才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摘下帽子略显绅士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他停了下来,但鸣女却抱着琴越走越近,注意力一直被对方受伤的右手牢牢牵动着,根本没看到对方左手正藏在袖子里。
“小姐?”
见她不说话,男子诧异地又问了一声。
此时,鸣女已经调转琵琶来到男子近前,将自己用血肉生成的乐器高高举起,打算将这个男人砸的头破血流。
“为了我的表演顺利,还请你不要吝惜自己的生命。”
然而,就在男子要血溅当场的前一刻,他将一个已经启封的精致木盒砸在了鸣女身上。
那盒子里装着的,正是神之飞雪。
与此同时,一只义手从男子的左袖中伸出,轻而易举地接下来这当头一琴。
紫色的火焰瞬间燃起,鸣女反应过来不对劲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用不了血鬼术了。
无限城……
已经没希望了。
紧接着,六个虚幻的影子将她团团为住,那带着怖气的透明剑刃,瞬间将她的身体贯穿。
而弦一郎利用失衡绕袭来到她的身后,将锈丸狠狠刺入了鸣女的脖颈之中。
“傀儡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忍者的战斗方式
【嫩白树枝:尚且幼嫩的白皮树枝,能够按照心意进行伪装。只能使用一次。】
这个穿西装的成年男子是弦一郎利用嫩白树枝假扮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能第一时间与鸣女近距离接触,用神之飞雪将其点燃,阻止她利用血鬼术逃跑。
他很清楚这些鬼从鬼舞辻无惨那里继承的求生本能,一旦被鸣女逃掉了,以后再想杀她难度就会成十倍的增加。
尤其到了上弦这个地步,即便是贴脸开枪都有可能会被对方躲掉。
要扔一个盒子过去砸中对方,只有在她毫无防备的、甚至想都想不到的情况下才可以100%保证成功。
释放稀血的气味,也是为了让鸣女丧失部分理智,被进食的本能所控制。
看起来简单至极的捕捉,实际上确是环环相扣的布置。
但无论怎么说,这次的行动都相当成功。
鸣女已经被彻底制服。
离了无限城一身实力只有1/10不到的鸣女,在外边的战斗力还不如过去的堕姬,被六把带着怖气的武器戳进脏腑,周身血液立刻就被冻结。
别说使用血鬼术,她连和鬼舞辻联系都做不到。
此时,弦一郎源源不断地将纸人注入她的脖颈,后者的眼睛里蓝光愈来愈甚,最终变成了两团幽兰色的火焰。
这是傀儡术发动成功的征兆。
从现在开始,她将会对弦一郎言听计从。
“告诉我,鬼舞辻无惨和所有上弦目前的位置。”
弦一郎没有废话,赶紧打听最重要的情报,中了傀儡术的情况下,她十分钟内就会死去。
他打算交给珠世做研究的鬼,并不是鸣女——这种拥有远程传送能力的超级辅助,自然是优先复活的对象。
之所以要针对鸣女,第一是这可以打折鬼舞辻无惨的腿,让他无法乱跑,比如在苇名众外出杀鬼的时候突然出现。
第二点,自然是她能直接将其它上弦鬼送到弦一郎的手里。
“……那位大人的位置已经感受不到了。”
即便是被傀儡术操控的状态,鸣女也仍然没有说出屑老板的名字,求生欲可见一斑。
弦一郎眼睛眨了眨,这才想起来鬼舞辻无惨应该是疑心病犯了。
不过,就因为害怕白天被扔进阳光下,就放弃这么一个方便的手下。即对鬼舞辻无惨来说,也有点太蠢了。
弦一郎总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别的阴谋。
“黑死牟、童磨、猗窝座还有魇梦都在东京。“鸣女机械化地回答道,“玉壶在神奈川的靠水的村庄中,半天狗就在京都。”
“有一只上弦就在这里?”
“是。半天狗喜欢盘踞在一些人迹罕至的街道上,伪装成需要帮助的老人……”
【如此一来,今天应该至少能处理两只上弦了……】
弦一郎一边兴奋地想着,一边问道:”你能感应到神奈川与东京的交界处,有许多普通鬼聚集的地方吗?”
他说得自然是蝴蝶忍的实验室,至于地下佛堂是隔绝探查的,鸣女自然无法感应。
鸣女沉吟了一会儿,显然是正在尝试,几秒后才点了点头。
“能直接把那两只落单的上弦直接送到那个地方去吗?”
那几只在东京的鬼,弦一郎暂时还不想打他们的主意,谁知道鬼舞辻无惨是不是和他们待在一起。
一旦引起怀疑,让鬼舞辻无惨发现了端倪和他夺取鸣女的控制权,事情的走向就会不可控制。
所以稳一点,解决掉两只偏远些的家伙就够了。
“可以。”
果然,鸣女没有让弦一郎失望。
“很好……那就这样做吧。”
弦一郎命令过后,立刻联系枭和蝴蝶夫人在做好准备,再配合那里的孤影众,他不信这两只上弦能跑得了。
……
平田宅邸,蝴蝶忍的实验室。
此时天色已晚,蝴蝶忍正在写今天的研究日志,顺便计划好明天需要进行的内容。
这段时间以来,在忌手的帮助下,让人类完美融合紫藤花毒素的办法已经研究成功。
如今无论是苇名众还是鬼杀队,都已经服用了她研究出的新药,每个人身体中都充满了针对鬼的剧毒,就像体味都是紫藤花的味道。
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发生战友变被鬼舞辻无惨变成鬼的惨剧。另外,就算出现了牺牲,也能保证尸体的相对完整,不至于被鬼啃食。
想到这儿,蝴蝶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自己总算也能像姐姐一样,是为了大家做了一件好事呢。
当然,能有今天的成果,她也要谢谢忌手、九郎还有两位师傅。
“说起来,九郎今天也没有过来哦……”
就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一只金黄色的蝴蝶飞进了她的实验室。
蝴蝶忍原本还有些松懈的姿态立刻收敛,恭敬地对着蝴蝶的方向鞠躬道:“老师。”
那只蝴蝶,正是蝴蝶夫人的幻术。
也是蝴蝶忍最近正在学习的内容。她打算学会以后,去蝶舞偷偷观察姐姐和不死川实弥究竟是怎么相处的,关键时候再吓他们一跳。
“小忍,做好准备。”
金色蝴蝶落在地上,蝶夫人现身,言简意赅地说道,“五分钟内,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转移走,以防万一。”
说完,一队寄鹰众和孤影众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们负责处理出力气。”
蝴蝶忍看着扎堆涌入实验室的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地说道:“发生什么了吗?”
“等会再跟你解释了,先照做就是。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挪到竹林坡那边去的塔里去。”
蝶夫人解释道,“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战场。”
她话音刚落,蝴蝶忍便注意到,一只毛色灰白的猫头鹰落在了小院的围墙上。
一直接受枭训练的蝴蝶忍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这位老师究竟有多强悍了。
全力施为下,鬼杀队恐怕只有岩柱是他的对手。
如果连他都在这里待命了……
那么这即将到来的对手又是何等强大呢?
“我知道了!”
知道了事情严重性的蝴蝶忍立刻指挥起来,将大量研究中的半成品全部转移。
另外有几个苇名众,将实验室里所有被抓住的鬼集中在一起。
忍者们的效率很快,最重要的东西很快就被挪了个干干净净,房间最后只剩下了全苇名最强的几个忍者。
当然,还有蝴蝶忍。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蝴蝶夫人皱了皱眉头,“先离开吧。”
“老师,我想留在这里。”
蝴蝶忍语气坚定,“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特训,我已经成长很多了。”
蝶夫人摇了摇头,“来得可是两只上弦鬼,这不是你现在能对付的。”
蝴蝶忍眼神一缩:“两只?”
“弦一郎已近制服了新的上弦之六,那只鬼有传送其它鬼的能力。”
蝴蝶夫人点了点头,“还有几分钟时间,上弦之四和上弦之五就会来到这。”
“两只上弦鬼同时出现的情况下,我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你先离开这里,去主宅那边见见九郎大人吧。”
“……”
蝴蝶忍眼神迷茫,显然是还没从巨大的震动中醒过来。
所以,今天弦一郎是打算将上弦鬼中的一半直接一网打尽吗?
这样的事情……
蝴蝶忍目光里光芒逐渐旺盛起来。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错过呢?
“不,我要留在这里。”
蝴蝶忍坚定地说道,“哪有看着两位老师以身犯险,自己却躲起来的道理。”
“再说,我是这里的唯一一位鬼杀队员。断然没有让别人身先士卒的道理。”
而且,我也想试试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水平……刚刚开发出的呼吸法,还从没有机会实践过。
蝴蝶夫人眉头一皱:“你……”
“不必拦她。”
这时,猫头鹰化作无数散落的羽毛,枭的身影从中钻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只要做好准备,也许连战斗都不会有。”
“毕竟,我们可是……百无禁忌的忍者啊。”
显然,枭强大的实力和充足的阅历,给了他充足的自信,远没有蝶夫人那么紧张。
他对着两名孤影众指挥道:“你们,去把院子里那缸新配好的毒液搬进来。”
“……”白帽孤影众看向忌手。
“照做。”忌手面无表情。
于是半分钟后,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长宽三米的巨大铁笼子中央,四只看起来病恹恹的鬼被绑在一口大缸上。
从他们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无论那缸里放着的是什么,但只要闻到就足以让他们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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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还不够。
枭又掏出几瓶不死川的血液摔碎在笼子之中,鲜血顿时染红了地面,本就体力不支的恶鬼们顿时晕头转向,露出醉醺醺的表情。
蝴蝶忍看到这里,已经开始联想到那两只鬼出现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准备好神之飞雪。”
枭朗声说道,“如果那东西有从笼子里挣脱的迹象,就把装着飞雪的盒子扔进去。”
“是!”
所谓的准备工作完成后,枭在大脑中联系弦一郎:“可以了。”
“好,他们要来了。”
弦一郎话音落下的瞬间,实验室的上空突然开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个脑门肿大的小老头抱着一个颜色华丽装饰繁复的罐子,瞬间落入了那口大缸之中。
多亏了上弦之四和上弦之五本身提醒就不占地方,掉进大缸的瞬间干脆就沉了下去,发出的尖利嚎叫立刻被淹没其中。
那是连鸣柱之鬼中了以后都得躲进火场中暂避锋芒的毒药。更何况,眼前一大缸,是忌手和蝴蝶忍改进过的版本。
看着动静越来越小的水缸……
“这就完了?”
蝴蝶忍不敢置信。
说好的两只上弦鬼呢,为什么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壶啊!完全感觉不是鬼啊。
“这就是忍者的陷阱,纵使再强的敌人,也无法与专门针对他弱点的阴谋对对抗。”
“不过,”枭有些得意地仰起脑袋,“我还以为会更有趣些,结果真是令人失望。”
孤影众们露出半月眼。
这个可恶的乡下忍者,真得好会装哦。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要这样结束时,异变突生——
那口大缸中突然传出阵阵刺耳的挤压声。
紧接着,坚固的水缸外壳突然满是裂痕,数十苍白的根须立刻从中穿出,并迅速向周边蔓延开来,同时越长越粗!
随后,而那些粗壮枝干的末端,居然长出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龙头来。
“这是……”
蝴蝶忍睁大眼睛,居然有鬼能在这种浓度的毒液中释放血鬼术。想必又是一只和病叶类似,非常善于生存和逃命的鬼。
只有这种鬼才会不断尝试克服自身的弱点,能应对毒液,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蝴蝶忍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一切都会顺利解决的侥幸心理,而是脸色肃穆地拔出小太刀,打算进行一场恶战。
“终于能知道自己和姐姐还有多少差距了……”
然而枭却没有一点慌乱的感觉。
“这还有点意思。”
他毫无诚意的夸赞了一句。
他话音落下,那几只龙头便迅速对准众人张开嘴巴,一看就知道是要释放血鬼术之类。
“用神之飞雪!”
随着枭的指挥,忍者们精准地将木盒扔进了木龙一张张打开的嘴巴里。
后者被木盒堵住了嗓子,立刻发出一阵类似碾压挤碎的声音。而这正是枭想要的。
盒子里的神之飞雪与木龙接触的瞬间,紫色的火焰猛然燃起,那几只被绑在缸外的倒霉鬼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烧得只剩骨头。
接着,那一条条木龙开始猛烈挣扎,大缸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迅速支离破碎地裂解开来。
然而,那毒液溢出后并没有将火焰熄灭,反而在高温下变成了剧毒的绿色蒸汽,将整个笼子笼罩其中,但仍然可以看见不断翻滚蔓延的紫色焰火。
“这是什么啊!”
“好疼啊!好疼啊!”
“为什么要害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好可怕,好可怕……”
“放我们出去啊,放我们出去啊……”
“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啊啊啊啊啊好烫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笼子外边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笼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多,难道弦一郎大人还在控制那只拥有传送能力的鬼,继续往这里送燃烧材料吗?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准确无疑的。
那就是蒸汽状态的毒,效果要比纯液态的毒更容易吸收。
才一分钟不到,那笼子立面便再没有声音传出。
等到绿色蒸汽彻底散去,众人才看到笼子里的景象。
刚刚那个只是有些矮小的老头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鼠大小的苍老身影,明明身上还着着火焰,却还锲而不舍地想往那个漂亮罐子里钻,但只探进去半个身子就彻底倒下了。
而罐子内部,正连续不断地传出一声声哀鸣和悲泣,显然另一只鬼就躲在里面,只是不敢出来。
“弦一郎大人,已经解决了。”
枭刚刚将消息传递过去,弦一郎便已经出现在了笼子之中,落下时一脚踩在了半天狗本体的半边身体上。
而鸣女出现时,眼中的蓝色火焰已经走了暗淡的迹象。
“蝶夫人。”
“明白。”蝴蝶夫人瞬间出现在鸣女身旁,将苦无插进后者闹钟,开始修改其记忆……
唯有蝴蝶忍感觉到浓浓的不真实感……
就这?这就完了?
是不是也太轻松了!
还有,那刚刚大张旗鼓的把东西收拾干净,究竟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善逸的愿望实现了
“去把幻廊之铃拿来,先把他们两个关起来。”
弦一郎对一个白帽孤影众指挥道。
说起来,多亏了仙峰寺和尚对浅草寺的渗透以及鸠占鹊巢行为,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为弦一郎积攒了不少声望,但距离下一次高级抽奖所需的八十万还有一小段距离。
而弦一郎则打算在声望值达到一百万左右时,再杀掉这两个上弦来优化奖池,顺便叠叠九郎的护身符Buff,然后再进行第三次高级抽奖。
所以,目前还不能直接把他们杀掉,珠世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上弦之血用来做针对无惨的研究。
“弦一郎。”
蝴蝶忍疑声问道,“不杀死他们吗?”
上次关于堕姬和妓夫太郎的事情,弦一郎让她和风呼二人组对鬼杀队隐瞒了下来,所以至今主公那边还不知道已经有上弦落网的消息。
如果这次连着三只被杀的事情传到鬼杀队,对于全队上下的士气,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要知道,鬼杀队可是一百多年没见过死掉的上弦长什么样了。
“难得有上弦作为研究材料,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弦一郎静静地看着她,“而且,你又多了两个新陪练,这样子修行忍术,难道不会更高效吗?”
“诶……”
想起上次和那对兄妹的艰苦训练,蝴蝶忍第一反应是有些退缩和恐惧,毕竟每一次死亡的场景都历历在目,而且堕姬又特别喜欢把说着垃圾话然后把她切碎分割……
但接着,她马上又想起了训练之后,自己那突飞猛进的躲避和游走技巧,双目顿时涌出一丝对力量的渴望。
如果不是那次特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开发出现在的呼吸法,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次……还是要对主公他们隐瞒吗?”这是蝴蝶忍心里唯一有些过不去的地方,毕竟就连姐姐也要瞒住。
“不必了。”弦一郎的回答对她而言有如天音,“这次不必了……实际上,我的下一步的计划,也需要鬼杀队的理解才行。”
“计划。理解?”
蝴蝶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什么意思?”
“像这种鬼……”
弦一郎指了指那边正在接受蝶夫人硬核“洗脑”的鸣女。
“如果她能为我们所用,你不觉得会方便很多吗?”
是时候了,引导蝴蝶忍来接受与鬼合作,逐渐习惯这种常态。
如果连她和不死川都可以接受鬼,那么鬼杀队的其他人自不必说。
可以说,只要说服了蝴蝶忍,就是相当于说服了九郎、永真这些原则性很强的个体,以及整个鬼杀队。
毕竟,随着他手下的鬼越来越多,迟早会有纸包不住火那天。
他好不容易才获得了九郎的理解,绝对不能因为一个秘密而心生间隙。
所以,与其有一天这个“秘密”被人揭穿,还不如做出一副“我是现在才开始计划这事”的表象。
而且,弦一郎之所以会选择现在提出这个观念,也是考虑到以后的问题。
若蝴蝶忍不是自愿与珠世合作,便难免会产生心结,对珠世使绊子(原著设定中她和珠世合作时就很不愉快),从而耽误新药物开发时间。
所以,弦一郎必须先让她现在就产生一些不适感,让她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个心理准备,这样等珠世来了以后,她反而会容易接受。
“!”
蝴蝶忍先是愣了半晌,随即一抹阴霾迅速在她额头上抹开,“可他们是鬼啊。”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
那些杀了她的父母,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甚至摧毁他人幸福的怪物,她要怎么才能做到去信任他们,与之合作呢?
人与鬼之间的矛盾,根本就是无法调和的。
再说,就算与鬼合作了——那他们总要进食的吧,总不能用人命来给他们补充营养吧。
“话虽如此,但你也看到了她的作用了。只是轻轻拨动一下琴弦,两个上弦就此落网。“
弦一郎没指望一次就能说服她,只能先强调这样做的好处。
“如果不是我暂时用秘法控制了她,谁知道获得这样的成绩,需要多久呢?而在这期间,这两只上弦又会杀死多少人呢?”
蝴蝶忍脸色虽然阴沉一片,但目光中已经有些动摇。
弦一郎说得不错,这只鬼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这种秘法,是有时间限制的吧?”
她看着鸣女眼中逐渐暗淡的蓝色火焰,心中已经有一些猜测,“你说让他们为你所用,应该不单单是这样而已对吗?”
“当然。”
弦一郎点了点头,“我认识一个人,她有办法让这些鬼彻底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弦一郎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珠世。
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拥有鬼作为手下的事”都推到珠世身上去。
一方面,是让鬼杀队方面对珠世更加重视。
另一方面,珠世是真得能做到这一点,他也不算撒谎。
最后,如果有一天鬼舞辻无惨死了,政府对苇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只要让珠世藏起来,然后要说一句:“珠世和我是合作关系,并不归我们管”,接着便可以撇清自己与鬼的关系。
但只要日本政府知道,还有一批鬼潜藏在暗中,就不敢真得卸磨杀驴。
如此以来,一个永远需要苇名的国家出现了。
“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蝴蝶忍喃喃自语道,“是真得吗?”
“她的第一个成功作品,就是她自己。”
弦一郎说道,“当然,也不能指望每只鬼都能改造成功。一旦失败,他们就会死。”
比如他脚下这个老鼠大小的老头鬼,还有一直躲在罐子里尚未现身的家伙,他是一定会推进无底之渊的。
但如果他抓到那个上弦之一……
弦一郎多半会将之驯服后复活。
“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但可以先考虑考虑,这事我还在跟产屋敷进行细节上的商议。”
看到孤影众已经带着幻廊之铃回来了,弦一郎便暂时终止了对话,而蝴蝶忍则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她这个最容易冲动的年龄,让她在个人好恶和实际利害中做选择,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但弦一郎相信,这个聪慧过人的孩子,一定会想通的。
“你先去看看九郎吧,你的东西我会差人搬回来的。”弦一郎对蝴蝶忍说道,“把我的想法也跟他说一下。”
“好。”和枭以及蝴蝶夫人打了个招呼以后,她便化作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翩飞走了。
当然,这只是幻术而已,实际上是她自己本人在飞檐走壁,只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普通人也无法看出幻术的破绽。
蝴蝶忍刚刚离开,鸣女眼中的蓝色光点便像燃尽的木炭一样彻底熄灭,整个鬼顿时化作一阵飞灰……
是傀儡术的时限到了。
提示音再次响起。
【已杀死上弦之六·鸣女;获得总计来自鸣女的声望值*21000;佛珠*4;技能点*5;建筑-苇名城(包括主城、地牢、城邑);鸣女的灵魂】
虽然上次杀死响凯得到了【建筑-平田宅邸】后,弦一郎就对击杀鸣女的奖励有所猜测。
但当那从小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真得出现在弦一郎脑海中的时候……
在场的众人,惊奇地发现,这个有“苇名恶虎’的男人,眼眶突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紧接着,弦一郎突然仰天大笑,任由喜悦的眼泪沿着脸颊缓缓下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
一众人等皆是觉得莫名其妙,只好面面相觑,不明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居然让这个人又哭又笑的。
弦一郎当然有理由感到喜悦。
至此,他渴望重建苇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
其实什么仙峰寺、水生村、苇名名底甚至源之宫之类的,他根本就不曾在乎过,唯有这座寄托了他全部意志和希望的苇名城,才是重中之重。
眼下,对他最重要的人中,也只有爷爷、老师,还有苇名七本枪以及武士大将们尚未复活。
再考虑到九郎和老婆婆的需要,也许还有变若御子和狼得考虑一下。
但至少,当这些人复活之后,他们能看到一个完整的、没有经受过战火摧残的苇名城。
继九郎回家后……
他苇名弦一郎,也终于要回到自己的家,回到他为之拼搏一生,甚至是最后的牺牲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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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守阁、大手门、观月楼、芦苇原、涡云台……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故地重游了,也从没有像现在那样怀念这些地方。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
这么一座大规模的古代城池,究竟要如何选址呢……
与此同时,京都,我妻善逸工作的茶屋内。
“善逸,有客人想见你喲。”
一位店里的前辈快步走了厨房。
“找我?”
善逸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刚刚被自己递过纸条的少年,脸色不由一苦。
对啊,无论是谁,跟一个明显是个女扮男装的大美女吃饭喝酒时,收突然到一张“她是鬼”的纸条,都会很迷惑很纠结很迷惑吧!
那个少年看过纸条后,一定以为他是个疯子,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之类的……
对方之所以会想要见他,要么是来找他算账,要么就是来让他给出依据,凭什么说那女人是鬼之类的。
善逸烦躁地搓着脑门上的头发。
要我怎么答复呢?
难道要我说,我能听见那个女人的心跳跟普通人类不一样吗?别人都是扑通扑通的跳,但她确实duang duangDuang的跳吗?
这种话谁会相信啊!
而且如果那少年不信,又回去找那个女的,到时候一起离开,一定会被吃掉的!
“善逸?”前辈看他还站在原地,皱眉提醒道,“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别让客人等急了哦。”
“抱歉,我这就去。”
善逸有些畏缩地低着头,用抹布擦干净手上的水后,就匆匆迈出了厨房大门。
然而,他那远超常人的地狱听力,却不小心听到了身后前辈和其他人的对话。
“那个蘑菇头小子要走大运了。”
前辈跟厨师八卦道,“那个客人一直打听他的来历,没准是看上他了呢。”
看上我了?
善逸懵了,脑中突然想起弦一郎的五官,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毕竟他可是喜欢女孩子的啊。
可是,前辈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堕地狱,全身上下忍不住打起颤来。
“那位客人虽然是个男人打扮,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美女呀,而且还很有钱,连身上的图案都是金线绣的啊,连花魁都没有这么奢侈吧……”
善逸迈出的脚步突然一顿,膝盖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所以说,要见他的……
不是那个少年!
是那个男人打扮的女鬼!
她在打听我的消息?
诶?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等等。
善逸脑子突然涌出一个场面。
该不会……是那个少年没把我写得东西当真,还当成笑料一样的拿给那个女鬼看了吧!
“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善逸觉得事情多半就是如此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是在救你的命啊!呜呜呜!”
如果不是看在对方也只是个孩子的份上,他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暗示那少年呢!
结果,怎么会、怎么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呢?
善逸抹了抹眼泪,同时立刻做出一个决定——要跑!要离开这里!得在那个女鬼着急之前离开这里,然后去外边找到鬼杀队在京都的办事处去求助!
而且眼下那个女鬼一定是来灭他口的,也顾不得别人了。
想到此处,他赶紧扶着墙壁站起身子,即便小腿已经开始抽筋,但却仍然没能阻止他逃亡的决心。
就这样,他一路东躲XZ,靠自己娇小的而身体避开了沿途所有的同事和客人,终于来到了后院——平时店里运输垃圾时进出的小门就在这里。
也就在此时,茶屋内突然响起了老板暴躁的声音:“善逸呢?那小子去哪里了?没看到客人还在等他吗?”
听到动静,善逸脸色大变。
“不好,他们开始找我了!”
于是他不再企图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连忙来到后门所在的位置——然而这是他才发现,那后门居然上了锁!
“这这这这这……这怎么办!”
一时之间,他居然只能听到自己慌里慌张的心跳声,目光迅速打量着四周,然后把视线集中在了小门上方,那约有2米7左右的院墙上。
“只能翻墙了!”
善逸咬了咬牙,费力地将院子里装着萝卜的大筐拽到墙边,就这样将两个大筐叠在一起,然后搓了搓手,掰着冰凉的墙壁猛地一撑,上半身终于越过了高墙。
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和墙外一双透着戏谑之情的金绿色眼睛对视上了。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善逸之前三楼见过的那个女扮男装的绝世美女。
是那个女鬼!
她为什么在这里啊!
“哇!”善逸怪叫一声,惊恐之间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朝外栽去。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善逸绝望的闭上眼睛。
无论是摔死还是被吃掉,我的人生都要结束了!
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然而三秒后,当他发觉身体的感觉不对时,才满脸迷糊地睁开眼睛。然后他惊恐地发现,女鬼那酝酿着恼怒的眼睛,居然与他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时,善逸终于意识到——
他掉下来时,可能是求生欲太强,把胳膊挂在了这个女鬼的脖子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想要摸到女孩子的愿望……
实现了呢。
“对,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两眼翻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惨的太阳
“无惨大人……”
深夜,黑死牟出现在无惨藏身的民居内,对着一名正在翻动书籍的孩童单膝下跪。
这名孩童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容貌俊美却略显病态,苍白的脸色在深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但其幼稚脆弱的外表却难掩其内心深处的幽冷阴狠。
不用说,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新马甲。
他冒充一个刚刚失去父母,家里却有一栋洋房的小孩,成功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以及藏身之所。
值得一提的是,鬼杀队通过《手册》公布了他可以变成红眼人类后,无惨只好进一步强化自己的拟态能力,在原本觉得无所谓的技能树分支上再进一步——
如今,他有了一双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纯正黑色眼瞳。
“黑死牟,你来了。”
无惨合上书,递给站在他身后的寺内太阳,后者立刻接过放回书架上。
那本书的书背上,刻着《物种起源》几个烫金大字,正是最近几十年在国际上引起广泛讨论的“进化学说”,也是鬼舞辻无惨每次改造自身弱点的灵感宝库。
他之所会以给自己安装五个大脑、七个心脏,就是取材于外国博物学家提到的一种章鱼。
和章鱼一样,他位于头部的主脑用来思考,其余四个副脑用来储存几乎无尽的知识。
而这也导致鬼舞辻无惨近乎执拗的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聪慧的人形生物了,所以他坚信自己从不犯错,所以如果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发生的话……
错的一定是他的敌人或者手下。
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黑死牟低垂的头部:“这个星期,还是什么也没能找到吗?”
“是属下无能……”
黑死牟身体纹丝不动,语气中也听不出有害怕的意思,只是单纯恭敬地回答道:“无论是彼岸花还是苇名弦一郎的弟弟,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那些浅草寺的和尚呢?”
无惨冷淡地提醒道,”他们不是打着苇名的旗号在外边治病救人吗?这些和尚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和尚的嘴很硬。”
黑死牟解释道,“我尝试用您赐予的血液将他们变成鬼来打探消息,但他们的身体里,都充满了紫藤花毒。”
“有这种事?”鬼舞辻无惨眉头一挑,“可紫藤花对人类也是有害的吧。”
“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却完美的融合了这种毒素。甚至还能通过拳脚功夫将毒素排出。”
黑死牟回答道,“这种毒的毒性非常剧烈,就算是鬼月中的弱一些的,食用他们的尸体也凶多吉少。除了苇名的人,鬼杀队的情况也差不多。”
说着,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匪夷所思……”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听到这里,鬼舞辻无惨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听起来你很欣赏他们啊,黑死牟。”
黑死牟身体一顿,知道是时候该闭嘴了,便屈着身体缄默不言。
“怎么不说话了呢?你该不会忘了吧,如果鬼杀队也普及了这种融合毒素的方法,上次你放过的那几个柱——”
鬼舞辻无惨在最后三个字上加了个重音,“就再也不可能成为鬼了。”
“除此之外,还有你自作主张杀死苇名弦一郎,言辞凿凿一定能引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绝世剑士’出山……”
说到这儿,无惨终于不再压制自己掩藏在心中的怒火,漆黑的眼睛陡然变回原本的猩红,蛇一般的竖瞳狰狞又可怕。
“可他现在又在哪呢?!”
黑死牟身后的玻璃窗户,像是被无形身躯撞上一般稀里哗啦裂个粉碎,然后整个框架都掉了出去,变成一个夸张的大洞。
晚冬深夜的寒风从其中灌入,但又像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一般拼命原路回蹿,阵阵呜咽声顿时充满了这个房间。
而无惨身后,被变成鬼的寺内太阳却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递上一杯热茶。
“有什么话好好说,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屋内原本肃杀的气氛陡然一滞,鬼舞辻无惨眼中的凶狠瞬间收回,突然觉得把自己的“前夫”变成鬼有些碍事。
就像大多数内心抵触成为鬼,且想要逃避痛苦的人一样,寺内太阳成为鬼之后,便失去了为人的记忆——
然而,他对“娜娜子”的爱却保留了下来,并成功转移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身上,和罗伯特的父亲对累的感情有些类似。
在寺内太阳这里,鬼舞辻无惨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条件的爱”,再加这家伙他觉醒的血鬼术非常有用,于是无惨就决定让寺内太阳顶替鸣女的位置,成了他的近侍,平时也是他这个马甲的监护人。
但寺内太阳的问题也很明显——
他和童磨一样,并不怕无惨,所以相处时没有什么尊卑观念,也不会观察形势,就像刚才一样,他总是喜欢对无惨的不良行为进行规劝,就像阿福之于少年蝙蝠侠。
本想借机发泄一番的无惨,瞬间就有了一种使不出力来的感觉。
看着寺内太阳认真的表情,无惨面无表情地过茶杯,一口饮尽,把其递了回去:“茶凉了,重新去煮。”
“我觉得温度刚好啊。”
寺内太阳有些不解,“平时都是这个……”
“我说凉了就是凉了!”
无惨此刻将不懂事的小孩子扮演地活灵活现,“重新去煮。”
至此,他终于将这个有用但难缠的新任助理给赶走了。
房间中只剩下他和黑死牟两个,话题继续,但不知不觉间,已气氛早已没有刚刚那么剑拔弩张了。
“他们身体的毒素,对上弦有影响吗?”鬼舞辻无惨问道。
黑死牟点了点头,“有。但除非上弦饥不择食,将整个有毒的身体吞噬进去,否则不会有生命危险。”
“呵……看来鬼杀队里和苇名那边有能人啊。”
鬼舞辻无惨不阴不阳地说着,与其说是夸赞不如说是诅咒。
“之前和狯岳一起被抓住的那些猎鬼人,不是说九柱中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吗,这件事大概就是她的手笔了。你那天放过的柱中,有没有那个人?”
“有一个用花之呼吸的女猎鬼人。应该是鬼杀队的花柱没错了。”
黑死牟立刻明白过来。
“属下立刻去将她找到,然后杀了她,弥补之前的过错。”
也许是最近说的话有些多了,黑死牟终于不再磕磕巴巴了。
“不,让童磨去,那家伙不是最喜欢漂亮的女人吗?总该给他找些事情错了,免得他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在一旁看热闹。”
鬼舞辻无惨若有深意地盯了黑死牟一眼,“鬼杀队和苇名那边,你都不要去管了。”
虽然之前黑死牟嘴上说,是为了补充十二鬼月的人手才放过那几个人。
但鬼舞辻无惨太清楚了,自己的这个手下,根本就是有意放虎归山,想看看对方那奇异剑术修行至更高层次的表现。
再让黑死牟过去,无惨无法确定他会老老实实的完成任务。
尤其是黑死牟清楚,无惨绝对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情况下。
“那属下……”黑死牟抬起头,六只眼睛里满是疑惑。
“你有另一个任务。”
鬼舞辻无惨微微坐正,突然转变话头,提起了另一件事:“就在今天晚上刚入夜时,鸣女死了。”
“鸣女?”
就算是一贯不动如山的黑死牟,此时也无法保持镇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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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女的战斗力不高,但逃命的本事可以说是所有鬼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死去呢?
而且,作为鬼舞辻无惨大本营的掌控者,为什么她死了,无惨大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生气……
至少比上一次差远了。
然而,无惨给出的答案更让他无法理解。
“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坏事。鸣女那个家伙,应该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背叛了我了。”
“这……”
这怎么可能?
黑死牟想这么说,她一天到晚就在你身边,如果生出了背叛的念头,怎么可能逃过你的感应。
但考虑到鬼舞辻无惨“我说什么都是真理”的脾气,他并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和珠世那个叛徒搅和在了一起,企图在脱离我的掌控之后,利用血鬼术杀死我。”
他从鸣女死时传回的影像中看到了珠世的脸,以及珠世眼中的惋惜之情(蝴蝶夫人修改的记忆),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测。
“不过,也许是老天都站在我这边,珠世在改造她的过程中出了差错,导致鸣女丧命。”
说到这儿,他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地讥笑,但马上又收敛起来。
而黑死牟只当自己没看到。
他是半点都不相信鸣女会生出背叛的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无惨有些高傲地抬起脑袋,黑死牟越是不能理解,他反而觉得自己越是聪明。
尤其是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鸣女。估计也正是自己的疏远,才导致珠世生怕再拖下去,会失去杀死他的机会,所以才会急不可耐地对鸣女进行改造,结果却导致鸣女的意外身亡。
鸣女的死亡影像中,珠世的表情有多么焦急和惋惜,他鬼舞辻无惨就有多么洋洋自得。
毕竟,他终于铲除了身边的一个极大的隐患,还彻底确证了自己的猜想。
那个在暗中陷害和暴露他的“竞争者”,就是这个珠世!
这一刻,他反而觉得自己找回了有了些许安全感。
“鬼杀队和苇名的事情,你暂时先放下不要去管了。”
鬼舞辻无惨看着还在沉思中的黑死牟吩咐道,“现在,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珠世和不受我控制的鬼。如果你找到那个女人,不必请示我了……”
他口气森冷地下达了命令,“直接杀死她。”
鬼舞辻无惨手下的鬼中,他唯独不怕黑死牟与珠世接触。
毕竟当初自己被继国缘一大卸一千五百块的时候,那个女人就站在一旁全程观看。
自己逃走后,继国缘一却放过了珠世……想想都可以知道,那女人肯定对继国缘一充满感激。
而自己的这个手下黑死牟,还是人类时,就已经痛恨着弟弟的优秀。
他和那个女人,毕竟是没有共同话题的。
此外,黑死牟那六只眼睛不是白长的,早已摸到那个最高境界的他,根本不会被珠世的幻术迷惑。
“我明白了。”
黑死牟接下了命令便离开了。
即便他也清楚,这又是一件旷日持久的工作。
他走后,鬼舞辻无惨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房间里。
他只告诉了黑死牟鸣女死亡的消息,但无法通过血脉联系到半天狗和玉壶的事情,他却只字未提。
毕竟这会让他看起来彻底失去了对手下的掌控。
根据上次妓夫太郎突然消失不见的经验……
无惨理所应当地以为,自己的这两个手下,多半是被鸣女和珠世联手摆了一道,而且已经接受了改造,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之所以不认为这两个家伙会背叛自己,是因为半天狗和玉壶还是人的时候,就已经算是“不可救药”得怪物了。
以珠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和这两个家伙合作?
不过,连鸣女这种有着大用的手下他都能放弃,这两个家伙就更不必说了。
这两只鬼没有突出的实力,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实用价值——早年他还需要玉壶的艺术品来积累财产,但他现在有着企业家的马甲,并不缺钱。
反倒是鸣女的死,意味着珠世不可能再通过她找到他和其余上弦的位置。
又一次,鬼舞辻无惨不仅没有觉得自己吃了亏,反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快。
当然,他之所这么容易就接受自己失去了大本营无限城,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他又有了一张新的底牌。
几分钟后,寺内太阳带着新煮好的茶缓步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将茶水倒进杯子,鬼舞辻无惨便说道:“现在就开始吧。”
“啊?”寺内太阳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看外边明亮的月光,表情有些迟疑。
“还是算了吧,我看你总是很痛苦的样子。”
鬼舞辻无惨叹了一口气。
强行命令寺内太阳是没用的,他根本不怕自己。
“你忘记了吗?你以前说过的,要治好我的病,让我能沐浴在太阳光底下。”
鬼舞辻无惨认真地劝服道。
“这些痛苦,只是治疗中必须付出的代价而已,再说,我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还是说,你已经打算食言了,就这样看着我一天天败坏下去呢?”
寺内太阳赶紧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个样子而已。”
“很快就不会了。”鬼舞辻无惨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能感觉到,最多半年,最多半年以后,我就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寺内太阳被劝服了,眼皮垂了下来,除了肤色变得惨白,看起来和身为人类时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我知道了。”
他慢慢走到被打破的窗户前边,踏入了月光覆盖的范围。那皎白月色照到他身上的那一刹那,寺内太阳全身上下连带衣服头发在内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晶莹的透明水晶,毫无杂质,比冬天房檐上悬挂的冰还要透明清澈,没有一点儿杂质。
苍白的月光像水一样渗透进他的身体,立刻化为点点银色的光斑,聚集在他的心脏部位,整个躯体愈发明亮。
几分钟后,寺内太阳的心脏位置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银白色光点,他们相互挤压,相互作用……
最终,变成了一团黯淡又浓郁的金。
“来了。”
随着他一声提醒,金色的光点汇集成一条细线,从他胸口射出,轰在了鬼舞辻无惨左肩之处。那里正是鬼舞辻无惨一颗心脏的所在之处。
鬼舞辻无惨的衣服立刻被灼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而射线继续深入,居然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鬼舞辻无惨的皮肤,深入了他的这颗心脏!
“啧!”
下一刻,鬼舞辻无惨的身体表面,突然凭空涌出数百道纵横交错的裂缝,裂缝之中红光闪耀,仿佛有无数火焰要从中钻出,与此同时,裂缝周围的皮肤开始迅速溃烂。
那正是当年继国缘一给无惨留下的旧伤,却被寺内太阳射出的光线给激活了。
鬼舞辻无惨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直流,但却还是硬生生坚持着……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月光被乌云遮住,寺内太阳终于失去了力量来源,这才停了下来,看向无惨的目光之中满是父母对孩子一般的爱怜。
鬼舞辻无惨则坐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只是身上的裂痕还有余留,并未消退下去。
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那些裂痕中的火焰,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些,就像是被消耗了部分力量。
而这,就是深爱着“娜娜子”的寺内太阳觉醒的血鬼术——
利用月光,来中和鬼舞辻无惨当年旧伤种残余的力量,并且以极小的速度,逐步提升无惨对太阳光的抗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鬼舞辻无惨便会痊愈;不出一年,除了赤红的刀刃,寻常日轮刀再也无法伤他一分一毫!
如果给他一百年,就算没有彼岸花,他也有可能彻底克服阳光。
这就是他新的底牌,除了自己,再无任何人知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寺内太阳……
真是专属于鬼舞辻无惨的“太阳”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屑师兄的下落
【魂玩家系统属性面板】
人物:苇名弦一郎(人类状态)
佛珠:五之念珠
年龄:10岁
身高:155厘米
体重:42kg
活力(生命力、持久力和体力):13
力量:13+5(来自骑士戒指)+2(来自风之呼吸·常中)
敏捷(技巧):15+1(来自风之呼吸·常中)
秘法(智力、信仰):13
体质(血质、集中力):12(智人·稀血·极稀有)
说明:你能够免疫绝大多数的疾病,能够快速适应对人体有害的环境,是所有鬼最理想最渴望的食物。除此之外,你通过锻炼强化自身肉体的速度更快了。
注:如果鬼舞辻无惨将你吞噬,很有可能会增加对阳光的抗性,请尽可能不要在他面前受伤流血。
攻击力等级:4(对敌人造成的一切伤害+40%)
【注意:智人的体质上限为12点,暂时无法突破,超过的体质点数将转化为相同数值的攻击力等级】
运气(感知):11
……
早上,弦一郎甚至还没有爬出被辱,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查看起自己脑海中的数据。
昨晚供奉了从鸣女那里得来的佛珠后,弦一郎的身体素质终于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在不摘掉骑士戒指的情况下,他当前的数据,已经和鬼杀队的前任炎柱炼狱槙寿郎不相上下,但比起岩柱悲鸣屿行冥还是有一段差距。
可一旦鬼化,弦一郎则会立刻反超对方。
因此,他现在可以自信地认为——
除了上弦的前三和鬼舞辻无惨本鬼以外,恐怕再没有谁能威胁到他的人生安全了。
尤其是在鬼舞辻无惨失去鸣女这个任意传送门的情况下,他再也不必担心有鬼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杀死。
不过,为了给鬼舞辻无惨一个惊喜,他仍旧不打算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尤其是说明里那句:吃掉他会增加鬼舞辻无惨对阳光的抗性,可以说是相当直白的提示了。
简单洗漱后,弦一郎一路溜达出主宅,在门口的桥上找到了正在随水生氏成习剑的九郎。
九郎此时正目聚精会神,根本没有发现弦一郎的到来,紧盯前方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杂念。
他双耳仔细听着水生氏成的口令,脚下来回跳步,同时双臂不断进行上段劈砍,发出阵阵凌厉的风声,可以说是气势十足。
可尽管如此跳脱费力的动作,他总是能保证剑尖能稳稳地停在膝盖的同一水平线上,绝不会因为剑的重量而失去控制。
连续五十几次挥剑后,他的动作仍然没有要变形的趋势。
【果然,九郎是个全才啊……】
看着这一幕,弦一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能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是习剑半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九郎就算过去有些剑术基础,但正儿八经的接受训练,也不过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
但考虑到他天生聪慧,思虑真纯,习剑本就比旁人少些障碍。
再加上龙胤带给他的身体素质(单手撑起房梁?),也就么没有常人的瓶颈。
能有如今的表现,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不知道蝴蝶忍发现他的剑术天赋如此优秀,到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就这样,弦一郎在桥头足足站了半个小时,九郎的修行才彻底结束。
“弦一郎大人。”
水生氏成转身对弦一郎行礼,见后者对他点了两次头,便立刻告辞了。
弦一郎则慢慢走到九郎身边,伸出右手将他发际线周围的汗水擦干。
“兄长,”九郎脸色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刚运动后的自然反应,还是觉的有些害羞窘迫,“你好像又长高了。”
“怎么,你很急着长大吗?”
弦一郎取笑道,“这里可没有源之水,你要是幻想能像竹子一样猛地长高一大截,可能还得一两年。”
“放心吧,反正等你到了忍小姐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定会比她高出不少的。”
九郎顿时腼腆地笑了一下。
同为苇名人,他身怀最高级别的龙胤之力,所以就算同是喝源之水长大,九郎也无法像其他苇名众那样快速长大长高。
要是等他成年了,却还是战国时代的平均升高,那他和蝴蝶忍可就整成了“金童玉女”了。
“好了,不说这些让你尴尬的话了。”
弦一郎轻轻一跃,坐在了桥边的木栏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九郎也跳了上来。
“昨天忍小姐有跟你说过鬼的事情吗?”
“嗯,兄长又抓住了三个上弦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九郎先是夸赞了一番弦一郎的功绩,“忍姐说,这应该是四百年来对鬼作战成果最大的一次。只不过鬼杀队没能参与进去,她觉得有些失职,又有些失落。”
弦一郎微微点头,然后追问道:“只说了这些吗?”
他问的,当然是和鬼“合作”的事情。
他今天之所以会专门来找九郎询问,就是为了看看九郎做决定和理解事情时,究竟会在何种程度上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九郎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忍姐似乎无法接受,毕竟她的家人……就死在鬼的手上。”
“那你怎么想呢?”
“如果兄长认为那个愿意合作的鬼是可信的,而且还能解决他们的进食问题。”
九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而且还能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毕竟人再怎么强大,在鬼面前也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有更保险跟安全的手段去消灭敌人,为什么不用呢?比起消灭鬼舞辻无惨,与鬼合作的种种不适,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哦,你跟忍小姐也是这么说的吗?”弦一郎挑起眉毛。
看来九郎跟着那两个老头,的的确确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要在十一二岁这个黑白分明的年纪,去规避对鬼的厌恶情绪,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可九郎却做到了,而这正是一个合格领袖需要的心态。
九郎,果然要比他优秀得多。
不过听到弦一郎的提问,九郎立刻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随后轻轻摇了摇。
“我知道忍姐听不进去这些话的,为了不让她更加难过,所以我就只好顺着她的想法安慰了她。”
“她以为我同意她的想法,然后就稍显轻松的离开了……我也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却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欺骗朋友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弦一郎若有深意地打量着九郎足足好一会儿,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时候,做一个朋友,和做一个肩负重任的领袖是有冲突的。”
“比如,我和山内典膳是一起长大的好友,但作为主君,却不得不将一次次他安排到守护苇名的第一线去出生入死。”
“他被杀死的消息传来时,我也像个勉强合格的朋友一样,曾偷偷流过眼泪,但马上又不得不回归原本的状态,接受这个冷峻现实。然而,我只是看起来摒弃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被压制的悲伤和内疚,却早在已在暗中将我逼入疯狂。”
弦一郎回忆着曾经的种种,“结果到了最后,我既没有照顾好朋友,也没有保护好国家。”
“可见,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自己分成截然不同的两种面孔,以为自己能随意在这两种身份之间来回切换……”
“用欺骗、隐瞒或者距离感作为手段,把自己变成孤家寡人固然悲壮,但终究是条孤独的死路。”
“正因为我走过这样的路,所以你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兄长……”九郎猛地抬起头。
“九郎,看到你能不被身边人的情绪和意见左右,我很高兴,这说明你的确成长了。”
弦一郎真诚地说道,“但你应该吸取我的教训,该做一个朋友的时候就去做朋友,做个不会愧对内心的朋友,只是在此期间,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不要忘记自己的局限。”
“被两种身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或者偏激地选择一边而放弃另一边,到时候只会留下遗憾。”
“所以,下一次再和忍小姐谈到这个问题……”
“以朋友的身份去告诉她你为什么理解她,再以领袖的角度告诉她你为什么不赞同她,逼迫她用另一种视角去看问题。”
“即便她当场可能会生气、痛苦,但她总是会考虑你给出的理由。”
“这样一来,你们的交往中没有掺杂欺骗,你以后也就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她了。”
【否则,】
弦一郎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最后,就会变成我和永真那样。】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九郎语气有些哽咽,他自然听得出来,弦一郎这些话,真得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言。
以前的兄长,把所有事情都藏在阴沉的眼神里,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
“谢谢兄长。”
他跳下木栏,对着弦一郎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了,刚锻炼完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你也很困扰吧。”
弦一郎揉了揉九郎的头顶,将他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挑起放到额角两侧。
“之所以这么早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一个任务要托付给你。”
“给我的任务吗?”
九郎有些好奇。
“是。昨天抓了那三只鬼以后,我已经能将整个苇名城重现世间……”
弦一郎尴尬地笑了一下,“虽然苇名这个地方没能给你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我还是需要特地选择一个位置,作为苇名城的安放之处。”
“不过,派遣忍者去各个名山大川调查,即便是日本这么一个小小的国家,到底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我希望由你向你的那两位老师咨询一下,看看在政府的记录中,有没有哪处高山峻岭,至今罕有人迹。当然,最好别在本州岛。”
“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就直接出大价钱,将那里的土地直接买下来。如果他们不同意,就用其他手段,逼迫他们提供一块地来。”
九郎愣了好一会儿,“就像富士山一样?”
弦一郎点了点头,“对,就像富士山一样。”
虽然不指望日本政府能容忍一个如战国一般的国中之国,但至少,苇名所在之处,也要成为一个外人费劲千辛万苦才能踏足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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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总是被外边的人打扰,弦一郎会觉得很困扰的。
“那请兄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九郎打了包票。
就在这时,弦一郎突然收到了堕姬阴阳怪气的呼叫。
“弦一郎!弦一郎!”
她的声音从血液中传递过来,听起来有些邀功请赏般的兴奋,“我找到狯岳的线索了!”
“谁?”弦一郎第一秒没想起来,随后才反应过来——
这个狯岳,不就是那个把鸣柱变成鬼,又捅伤了自己师父的那个鬼杀队叛徒吗?
因为之前那家伙一次给弦一郎贡献的声望值高达500,所以弦一郎猜测,这家伙在系统的判定中,也属于“重要人物”,所以便吩咐手下注意此人的下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又是堕姬把人找到的。
难道说,这才是堕姬真正擅长的事情?
在旅游中发现惊喜?
“你在哪里?”
弦一郎直接问道,他倒要看看这个狯岳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扔进无底之渊,到底能不能换些东西出来。
“地下佛堂。”
堕姬回答道,“还有昨天那个小鬼也抓来了,狯岳的下落就是他告诉我的。”
“我马上过去。”
说完,弦一郎便和九郎告别,一路来到地下佛堂的位置。
因为之前改造鬼血的研究已经完成,除了道策以外,仙峰寺的和尚们都到浅草寺抢地盘去了,这里如今只剩下一些用实验用的木床和牢笼,看起来就像个地下刑房。
弦一郎还没进门,就看到昨天晚上在茶楼里,那个好心给他纸条的店员,已经被堕姬固定在了木床上,嘴巴也被腰带给紧紧封住,只能发出模糊不清地闷哼声,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那不是我妻善逸又是谁呢。
此时堕姬正满脸怪笑的在他耳边吹气道:“哎呀,终于到了该宰杀肥羊时候了,你说说我该从哪里下嘴好呢?”
“啧!”她用手指在善逸脸上划了一下,“可惜你是个丑八怪呀,也就只有皮肤还算娇嫩,那我就把你脸皮撕下来吃掉吧!至于其他部分呢,就留给其他鬼好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弦一郎的脚步声。
“你看,他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螳螂捕蝉的蝉
善逸是东京本地人。
从小没有父母的善逸被远亲收养,一直在桃山小镇的自家旅店里打工。
养父母虽然不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他视如己出,但却从来不会克扣他的工钱,反而还会给与奖励,因此他的处境比普通店员好一些,更像是宠物。
再加上每年的年玉(压岁钱)和客人的打赏,善逸才刚刚十三岁,就已经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
但钱只能给善逸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他想要的,并不是冰冷的硬币,而是实实在在的亲情。
然而没过多久,一直渴望拥有真正家人的他,暗恋上了镇上一户人家的女儿,并大胆向对方表白。
无可奈何的是,那个大他两岁的姑娘家里早就定下了婚约,还有几个月就要结婚了。
然而,就在善逸心灰意冷,打算用孤独的眼泪为她献上美好祝福的时候,那个女孩却突然找到他。
她找善逸诉苦,说自己非常讨厌结婚对象,但父母已经收了对方家里的礼物。
因此,她希望用一笔钱补偿对方,彻底解决掉与未婚夫家里的婚约,然后再和善逸一起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长辈父母的城市自由自在的生活。
善逸明明已经从声音里听出她在撒谎——但那声线里的“期待”和“爱恋”,却是货真价实、无法伪装的。
他一厢情愿地以为那女孩至少是喜欢他的,于是就把自己的“毕生资产”借给对方。
这还不算,善逸为了让那女孩有足够的支撑去解决婚约问题,他还从当地赌场的混混那里借了一笔高利贷。
在被头脑冲昏的善逸想来,反正马上就要一起“私奔”了,那些赌徒也不可能找到他。
然而第二天一早,善逸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那女孩的“爱恋”和“期待”,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一个在镇上暂住的学生。
女孩为了那个学生,不仅骗走了善逸的钱,还盗取了母亲的首饰和未婚夫家送的订婚礼物,随即趁着夜色和那个大学生一起消失不见。
自此,我妻善逸人财两空。
没有女孩,他自然也没有了离开小镇的动力,努力工作还钱就成了我妻善逸唯一的目标,偶尔被讨债人上门殴打嘲笑,他也能够忍受。
他直到不久前还一厢情愿的认为,那女孩一定是被骗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哭着回来。
等她回来时,却发现父母和未婚夫都无法接受她,只有痴情的善逸还对她一心如初,于是感动的痛苦流泪,并死心塌地的爱上他,然后两人就会幸福快乐的一只生活下去。
这就是善逸继续在桃山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直到那天。
漫山遍野的的火焰将整座小镇映照成绿色的浓烟地狱,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人们开始尖叫着嘶吼着逃离自己的家园,善逸本想和养父母一起离开,但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女孩在逃离途中绊倒,与家人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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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天生对女性有1000%同情心的善逸护住了对方,然后将受伤女孩带到了自家旅馆中处理伤口,完事后两人又一起绑上绳子躲进后院的水井中,以防被烟雾呛到。
也就是那时……
镇上那群赌徒趁火打劫闯了进来,开始抢夺店内一切价值的东西。
善逸通过井口护栏的缝隙看着这一切,对自己没能也不敢阻止对方的行为深感自责,但自己毕竟只是个小孩,他们又一个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
所以他继续隐藏着。
直到一个带着两把武士刀的少年闯了进来。
听到这里,弦一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个少年,应该就是狯岳没错了。
之前一起吃牛肉火锅时,弦一郎听粂野匡近说起过,大火结束鸣柱牺牲,刀匠村照例派人回收属于柱级的刀刃。
然而隐部众在尚且还算是完整的桃山小屋里反复寻找,却发现两把鸣柱佩刀却都消失不见。
一起消失的,还有老头一辈子的存款。
再考虑到风呼二人组赶到时,桑岛老头身上有刀伤的事实,几乎可以断定,这两把属于鸣柱的日轮刀,都是被狯岳偷走的。
“你去给他倒杯热茶来。”
看着善逸还打着哆嗦的身体,弦一郎觉得让还是让堕姬先出去待一会儿比较好。
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读取堕姬内心的时候,发觉这个幼稚鬼是真得很想很想很想把善逸给宰掉。
被这种看待食物的眼神注视着,也难怪这孩子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
“不要。”
堕姬抱着胳膊严辞拒绝,仿佛这一件侮辱了她身份的事,任凭妓夫太郎在背后怎么劝她她也不听。
“这小鬼昨天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就等着你问完以后,再把他扒皮抽筋好好折磨一番呢!”
“对不起!对不起嘛!”
善逸夸张地“咿”了一声,整个人像只刺猬似的团成一个球,身体迅速退到实验木床的边缘,“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敢嘛!”
虽然他喜欢美少女是没错了……
但强行搂抱一个女鬼的事情,他真得只是偶然而已!
不过。
在不那么害怕的时候,却是有些怀念当时的感觉,那是生死之间的柔软……
“你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在脑补了!”堕姬立刻伸出爪子朝善逸抓去,却被弦一郎握住了手腕,停在了善逸眼前十公分的地方。
“这孩子我还有用,也不会杀他。”
弦一郎脸色严肃了一些,也是在暗示堕姬这事没得商量了。就算她看不懂,妓夫太郎也会懂。
“另外,你们要不了多久就能光明正大的现世了,如果你到时候还是这样动不动就把吃人杀人挂在嘴边,九郎会怎么看你?就连小太郎也不会搭理你的。”
对付堕姬这种十三四岁少女智力的鬼,说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是没用的,只要提出有她熟悉人可能会不喜欢她,马上就会纠正自己的行为。
果然,听了这话,她哼了一口气就挺胸抬头地离开了。
她身影彻底消失在地下佛堂的同时,善逸明显轻松了许多,但看着弦一郎的表情却有些不信任。
“你真得不会杀我吗?毕竟我知道了这种……秘密。”
他说的秘密,自然是人类豢养鬼物的事情。但对鬼知道不多的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件事有多么离奇。
“你连她究竟是人是鬼都听得出来,能分辫不出我是否在撒谎吗?”
弦一郎顿了顿,“让她把你带回来,本来就是我给她的任务。但你这奇怪的听力,却完全是意外惊喜。”
“你……不会是想把我……把我也变成鬼吧?”
我妻善逸脸色青白一片。
弦一郎愣了愣,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想的话……”
“当然不要!”
我妻善逸突然哭着在木床上跪了下来,“求求你放我离开吧!我绝对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你可以去桃山那里去问大家,我的胆子最小了!根本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情!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
“不杀你是一回事。”
弦一郎被善逸的哭声折磨地有些头疼,“放你走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说,你的能力很特殊,我的弟弟以后整天要和这个国家的高层和统治者们打交道,那些人都是些表里不一的老狐狸。如果有你在他身边,我会放心很多。”
其实,一开始弦一郎是看中了这家伙敢在堕姬面前给他递纸条的勇气,想着把他送到鬼杀队去训练,说不定能给那个断腿老头找个继承人。毕竟这孩子的勇气和善良,是藏在心底的那种,应该和狯岳截然相反。
直到堕姬说出了善逸发现她身份的办法,弦一郎这才发现了这孩子的真正用途。
而且九郎身边,的确很缺同年龄的男孩,整个平田庄园也缺了一些生气。
这个吵吵闹闹的蘑菇头小鬼,也许正合适。
另一边,善逸却被弦一郎的用词惊住了。
“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他眨了眨缩小成豆豆的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认为弦一郎在说大话。然而他的耳朵却告诉他,这个少年并没有胡说八道,而且对那他提到的那些人充满了不信任和戒备之情。
“对了,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我的姓氏你应该不会陌生。”
弦一郎微微正色道。
“我是苇名弦一郎。”
【收获来自我妻善逸的声望值1000】
【嗯?】
弦一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哪个人类能一次给他贡献如此之多声望值的。
就算是产屋敷和鬼杀队的柱们,单笔声望值最多也不过是500而已,就这也已经是天皇的十倍了。
顿时,他看向我妻善逸的眼神更有兴趣了。
【这误打误撞遇见的小鬼,居然也是个系统认定的‘重要人物’?】
【可他贡献的声望值,比黑死牟还要高一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弦一郎自然是不知道的……
如果他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妻善逸将在几年后,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
就在弦一郎疑惑的同时,我妻善逸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他伸出指头颤颤巍巍地指向弦一郎。
“你你你你……说得是,是报纸上说得那个苇名吗?还有那个卖到天价的点心……”
“对。”
弦一郎点了点头。
如果连身在东京偏远地带甚至京都的善逸都听说过这个名字,那就说明这段时间他的做法的确是有成效的。
苇名的名声是真的打出去了。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很快,能与人和睦相处的鬼就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上,你知道的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弦一郎顿了顿,“再说,等待你的是前途无量,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如果有一天,那个欺骗你的女人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或者名字,脸色一定会很有趣吧。”
“再说……你跟着九郎一起成长,遇到的人也会和从前不同。”
“无论是哪个国家,国家最好看的女性,也大都是在锦衣玉食的大家庭里诞生的不是的吗?”
这最后一句,简直像是开启善逸心门的钥匙,直接攮进了他的潜意识深处。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贡献这么多声望值,但留下他总不会错了。】
弦一郎心中想道,【没有抗拒、心甘情愿地留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他没有等待太久,善逸原本抽抽噎噎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随即眼珠子像蚊香一样一开始打转,显然已经陷入了幻想之中。
弦一郎知道,这孩子大概是动心了。
“不过在带你见九郎之前,我还需要了解刚刚在说那件的事情。”
弦一郎将善逸的意识从想入非非中拉了出来,回到了那天那个烟熏火燎的晚上,“你仔细想想,那个带刀的家伙进到旅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个狯岳也是个“重要人物”,而且不仅是鬼杀队在找那家伙,鬼舞辻无惨更是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因此狯岳很适合做一个诱饵。
果然,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一片光明后,善逸的脑子立刻活泛了不少,开始回想起当时的细节来。
“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旅店的后院,应该是受到了浓烟的影响……”
“接着,他走到厨房门口从水缸里舀水喝,那几个赌徒也刚好搜罗要完东西走了出来,然后他二话不说,抽出刀就把他们都宰了。”
善逸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脖子,“那可是满地尸体,残肢断臂啊!”
“要不是他杀了那些人,我也不用逃到京都去,但我当时太害怕警察把事情算到我头上了……”
毕竟他是欠债的,死得又是收债的,很有嫌疑嘛。
“别跑偏话题。”弦一郎凝视着善逸的眼睛,”还看到或听到什么紧要的内容,都说出来。”
目前为止,他也只是从善逸口中知道狯岳从山上下来以后去了桃山镇里,为了不暴露行踪灭了几个人的口。
“他把人杀死之后,搜走了他们的身上的钱,然后对着尸体自言自语。”
善逸突然说道,“因为我耳朵好,所以听得还算清楚。”
“他自言自语说了什么?”
弦一郎皱起眉头。
“他是这样说的。”
善逸复述道,“‘这么好的刀,如果卖到萨摩那群武人扎堆的地方去,应该能卖一大笔钱吧。’”
“‘有了这么多钱,无论是鬼还是那个老头的同伴,都再也别想找到我了。’”
说完,善逸摊了摊手,“就是这些了。”
“再也别想找到我了?”
弦一郎也不禁为狯岳的自信感到吃惊。
就算你躲在皇居,鬼杀队和鬼也能进去。
除非——
【等等,“有了这么多钱”,“萨摩”……】
弦一郎的眼睛慢慢睁大,终于知道了这家伙最有可能的去向,也是最合理的去向。
即,离开这个国家。
毕竟,萨摩就是海军的老巢,有个能出国的港口有何稀奇。
于是,弦一郎立刻通过血液联系了寄鹰众的首领佐濑信一。
“信一,立刻去鹿儿岛和山口县(萨摩藩过去所在的位置),查访当地豪族商人名宿及当铺买卖名刀的事情,然后上门取刀一一印证。如果发现刀身刻有‘恶鬼灭杀’的字样,立刻查出其源头,找到狯岳。”
“一旦发现目标,不要打草惊蛇……”
“我要借着这个诱饵,再砍下鬼舞辻无惨的一条胳膊。”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陷蝶之阱
一周后的早上。
外出杀鬼归来的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在蝶屋门口狭路相逢。
“啧……真是倒了大霉了,才会一大早就遇到你这家伙。”
不死川停了下来,双手抱胸,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打。
实际上,在蝴蝶香奈惠的纠正下,不死川实弥最近已经改正了很多了。但不知为何,每当看到富冈义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时,他就不自觉地回到了母亲死后,他和弟弟混迹街头的那段日子。
在那里生存的法则是,如果不表现的凶一点,就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抢走什么东西。
然而,面对不死川的挑衅。富冈义勇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顺势就要抢先进门,只是手却不知不觉地放在了剑柄上。
下一刻,他就被炸毛的白色刺猬挡住了去路。
“喂喂喂,你身为水柱,应该有自己的住处吧?”
不死川实弥压迫感十足地开口了,没有伤疤的脸凶狠起来依然十分可怕。
一直以来在鬼杀队中,柱的待遇是十分优越的,不仅可以随意开销(理论上想花多少就花多少,产屋敷家差点被甘露寺吃破产),还会分配一栋装修精致的日式豪宅。
而在政府开始接受鬼杀队后,全队上下的待遇就更好了,更不用说身为最高等级的柱。
“为什么没有受伤也要一直住在这里,还要麻烦别人照顾你的饮食,是不是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被不死川的接连质问,富冈义勇偏了一下脑袋,没有光泽的眼珠子里满是疑色。
“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啊!”
不死川实弥有些骄傲地抬起头,“正是因为我还没有分配住处,所以才会待在这里。”
此乃谎言。
他的确没有接受产屋敷的下发的“福利房”,但那并不是他留在这儿的原因。
笔趣阁
能更方便地保护蝴蝶香奈惠,这才是他的目的。
当然,也是为了能经常、甚至每天见到对方啦。
“……”
听了不死川的话,富冈义勇的眉毛突然耷拉下来一点。
不死川立刻就认出来,那应该就是这个面瘫表达“同情”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被这种家伙莫名其妙地同情了,让不死川实弥十分恼火。
富冈义勇回答道:“香奈惠跟我说过,房子是成为柱以后就会有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定是你脾气不好,所以被主公大人讨厌了吧。”
说完,他微微叹了口气便如流水般与堵在身前的不死川错身而过。
“真可怜。”
接着,他迈过大门,留下满脸怀疑人生的不死川在风中凌乱。
不死川实弥两只吊眼不敢置信地睁大了,蚯蚓一般的血丝突然一根根涌了出来。
什么啊……
他在说什么啊?!
鬼杀队里,最讨厌的家伙不是他吗?
这个人真得心里没数吗?
上次音柱可是给我写了十八张纸的信,就是在说这家伙的不是之处啊!
他凭什么说我可怜!
不死川越想越气,满头白毛无风自动,猛然转过身体。
“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啊!”
然后便朝着富冈义勇的背影扑了过去,风和水在蝶屋内掀起了一场龙卷风。
这是两个人自桃山大火后打得第十六场架。
因为偷袭,不死川这次侥幸扳回一局,两人胜负比率为8:8。
然而,无论是赢家还是输家,都没有笑到最后。
半个小时后,蝴蝶香奈惠的房间。
“对不起!”
不死川认错十分干脆,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而蝴蝶香奈惠虽然带着微笑,但心里也十分清楚,如果不彻底解决两人之间的敌意(或者受不死川实弥单方面的敌意),很快就会有下一次,如果下一次她不在,谁有这个能力去阻止他们呢。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你们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呢?”
她动作轻柔地把药膏抹在不死川的脸颊上,那里的伤口是不死川自己拳头造成的,毕竟“登鲤”并不是只能用来弹刀,弹拳头也是一把好手。
“说起来,实弥这么讨富冈先生,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为了照顾不死川实弥的情绪,蝴蝶香奈惠称呼富冈义勇时特地用了“先生”二字来保持距离。
“你该不会……”
说到这儿,蝴蝶香奈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不死川的眼睛。
“是因为我们之前一起随永真小姐训练,关系很近的缘故,所以吃醋了吧?”
听到这里,不死川实弥的皮肤立刻泛起晒伤似的红光,原本还算轻松的姿态突然变得僵硬无比,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夺走了声带。
“原来如此……”
蝴蝶香奈惠“颓然”坐回原地,眼皮耷拉下来,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原来实弥这么不信任我啊。”
“没有的事——”
不死川彻底慌了神,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我绝对、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白吃你做的饭而已!而且他还总是一个人霸占着鱼汤不让我喝!”
蝴蝶香奈惠突然把头埋地更低了,仿佛随时会哭出来,肩膀也开始微微抖动。
正当不死川实弥打算拼劲全力道歉时,她低垂的脑袋下边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蝴蝶香奈惠边笑捂住肚子,一只手支撑在了桌案上,有点喘不过气的意思。
“你……”
不死川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
蝴蝶香奈惠用小拇指勾掉了眼角的泪珠,脸上带着大笑之后的潮红,“只是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没事啊!”
“当然没事了。”
花了几秒彻底平复了心情,蝴蝶香奈惠才勉强恢复原样,“我知道你不会那样想啦,但就是想看看你窘迫的样子,结果却有意外收获……你真得是一点也不懂女孩子呢,实弥。”
不死川的脸色有些发黑。
“而且,你和小忍一样哦,反应相当可爱嘛。”
“那个词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吧……”
不死川扭过头去,不想让对方看到自现在的表情,因为一定会很别扭。
他感觉像是被夸奖了,但又觉得这夸奖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唯独砰砰砰加速的心跳在吐露着他真正的感受——
他正在经历一种相当幸福的尴尬。
“好了好了,不逗你啦。”蝴蝶香奈惠说道,“其实匡近离开前有跟我说过,你似乎对富冈先生有些误解。”
“比如你偶尔会看到他对着水塘自言自语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不死川实弥很是惊讶,没想到富冈义勇自恋行为的知情人不止自己一个人。
毕竟,对着自己的倒影夸奖自己什么的……
实在是太让身为传统日本男性的他感到错愕。
“当然知道了,毕竟,那本就是我让他那样做的。”
蝴蝶香奈惠微微点头,
她不仅是知情人,甚至还是“始作俑者”。
没等不死川实弥继续追问,蝴蝶香奈惠便直接向不死川实弥说起了富冈义勇的过去。
富冈义勇先是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又在剑士选拔时失去了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接着便生活在“我不配”、“我很差劲”、“一切都是侥幸”的思维牢笼之中。
直到成为柱,他也没能恢复正常健康的心理。
“所以,他每次说‘我和你们不一样’的时候,意思其实是……”
不死川眼睛睁大,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误解了对方。
“对,那是‘我不如你们’的意思,而不是‘我比你们都强’。”蝴蝶香奈惠补充道,“他认为自己不配成为柱,甚至不配成为鬼杀队员,以至于这三年多,每次受伤,他都是自己解决的,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该占用鬼杀队的资源。”
“富冈先生没有成为柱以前拿到工资时,也会把钱分成三份,然后将其中两份都偷偷留给那些被鬼杀死了亲人的受害者家属。”
“如果不是之前永真小姐制服了他,恐怕到现在为止,你还没能与他见面呢。”
听完蝴蝶香奈惠的解释,不死川实弥脸色木然一片,觉得自己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
谁能想到,一个被挂上“孤高”、“独狼”、“不屑与他人为伍”标签的水柱富冈义勇,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与他和蝴蝶忍把一切怒火都指向了恶鬼不同,这家伙却一直在责怪自己!
“所以你才会让他……”
再联想到富冈义勇的“自恋行为”,不死川实弥恍然大悟。
“正是因为他无法看清自己,我才会让他去向其他人询问自己的优点,然后每天两次,对着水面中的倒影复述这些人对他的看法,好让他客观地看待自己的能力。”
蝴蝶香奈惠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期待。
“可能在日本看来会有些奇怪啦……这是我从一个德国精神科医生那里学来的办法,虽然起效很慢,但从富冈先生目前的表现来看,总是有些用处的。”
不然,就凭之前的富冈义勇,也许会站在原地任由不死川欺负也说不定呢。
“这些事本来是不该告诉你的。”
蝴蝶香奈惠无奈地用食指点了点不死川实弥脖子上的淤青,“但明明去猎鬼都毫发无伤,却被自己的同袍打成这样,我觉得不说实在是不行了。”
“所以……”
“我知道了。”不死川羞恼地抠了抠脑袋,“我以后会对他客气一点的。”
说听到这话,蝴蝶香奈惠立刻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随后把话题转到另一边。
“对了,说起医生的事……一个星期以前,我父亲的一位世交写信过来,邀请我和小忍去他家里做客,时间就在今晚。”
“世交?”
“是啊,我们两家都是医生世家,明治以前,我们两家也都为同一国大名效力。”
“直到后来大政归还,各国撤藩,爸爸他就来到东京,在街面上开了一家药店。但他们家则青云直上,如今为皇室诊病。只是父亲死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了。”
蝴蝶香奈惠将事情娓娓道来,“这次之所以会找到我,也是因为给陛下治病时听说了我的名字,便拜托负责保卫皇居的宇髓先生给我带了封信。”
“这样啊……”
不死川实弥没什么长辈,也没有什么家族渊源,对这些事情很是陌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为什么非偏偏是晚上呢?”
二月马上就要结束,就意味着冬天就要完了。
如果老婆婆说得事情注定要发生,就应该是这几天的事情。
“那位伯伯毕竟是为皇室看病的,想必白天应该很忙吧。”
蝴蝶香奈惠理解地说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着我和小忍一起过去。她在中午之前就会从弦一郎那里回来了,刚好,我也打算和她谈一谈有关和鬼‘合作’的事情。”
听到蝴蝶忍的名字,不死川实弥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眶。
“算了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好了。”
“一起去吧。”
蝴蝶香奈惠抓住不死川实弥的手,“让你因为这种事,一个人在外边受冻什么的,我做不到的。”
“可我毕竟……毕竟是个外人吧,这样过去很冒昧的……”
“不是外人哦。”
“?”不死川实弥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蝴蝶香奈惠脸上浮出一丝红霞,“就以我未婚夫的身份过去,想必他们一定会理解的不是吗?”
几秒后。
不死川实弥差点再一次因为心跳过快开启斑纹。
与此同时。
位于东京城郊的一座古朴日式大宅之中。
一个戴着红色僧帽,眸生七彩斑斓的英俊少年,正如同卧佛一般放肆恣意地半躺在客厅之中。
他眼睛微微眯着,时不时打着哈欠,手里的扇子轻轻摇动,而位于下方的一家四口,则满脸痴迷的看着他慵懒的姿态。
“没问题吧佐伯医生?”
少年语气轻浮,但却不令人讨厌,“那两位美丽的小姐一定会赴约的吧?”
“是,她们一定会按时来到府上的,香奈惠那个孩子,向来是十分尊敬长辈的。”
下首的一家之主,这个说话的秃头的中年人,正是邀请蝴蝶姐妹来府作客的皇室御医,佐伯庵。
“如果知道教主阁下您在这里,想必她们一定会喜不自胜的。”
言语之间,他似乎一点也不清楚上边这个彩瞳少年的真实身份,只是想单纯地将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美少女拉拢进入万世极乐教。
因为根据教义,只有将极乐的思想宣扬给更多的人,他们死后才能往生到极乐世界。
而且教义说得很清楚,那些拥有美丽容貌、性格善良温柔的女性都是菩萨转世,若能让她们加入,则是大功德一件。
可是……
打着好心做坏事,这在人类的历史上,发生的还少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猗窝座现身
午饭过后,蝴蝶香奈惠便站在池塘边上喂鱼,直到被一只蝴蝶引起了注意。
那只蝴蝶停在了离香奈惠最近的屋檐上,轻轻扇动的蓝紫色的漂亮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珍稀的琉璃般闪耀,想不在意都难。
就在蝴蝶香奈惠注视着蝴蝶的时候,
蝴蝶似乎也在注视这她。
花柱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并且不含敌意。
“诶,这个季节……会有蝴蝶吗?”
她透亮的眼睛眨了眨,其中塞满了对美好生命的欣赏和好奇,“而且这个蝴蝶的颜色,看起来真得和小忍的发卡好像啊……”
她话音刚落,那只蝴蝶便翩翩起飞,以极快地速度朝着香奈惠“滑翔”而来,彻底没了蝴蝶该有的样子。
幻术就此失效,紫色蝴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的蝴蝶忍。
她像一头巨大的毛毛虫从空中跳下,然后把胳膊紧紧缠在了姐姐的脖子上。
“小忍?!”
这变化可是把香奈惠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在阳光底下,她还以为自己是见了鬼了呢。
“没想到是我吧!姐姐。”
“快下来吧,让队员们看到会笑话你的哦。”
“我看谁敢。”说是这样说,蝴蝶忍还是松懈了力道。
香奈惠先将自己身上的“寄生虫”给扒拉下来,这才好奇地问道:“小忍,刚刚那是……”
“那是阿蝶老师教给我的幻术啦。”
蝴蝶忍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子似的,从袖子里滑出两根纤长的苦无,并控制那细细的尖端突然碰撞,在空气中奏响一丝不易察觉的清鸣。
紧接着,在蝴蝶香奈惠眼中,蝴蝶忍再次变成了蝴蝶。
但香奈惠试探性地向前伸手,却摸到了实实在在的人,而幻术也再次失效。
“原来是这样啊。”
蝴蝶香奈惠顿时放下心来,生怕妹妹发生了什么变异,就像弦一郎之前鬼化一般。
“这幻术还不知如此,除了以声音作为出发媒介,味觉也可以哦,而且效果更好。只不过那样一来,就不能对人使用了,否则会伤害到人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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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蝴蝶忍兴奋地攥紧拳头。
“姐姐你想想吧,从今以后,那些鬼即使被戳了几百个窟窿,也根本看不到我的真面目,还以为自己的确是在跟一只蝴蝶作战呢。”
“好厉害,看来小忍这次去,真得变厉害不少哦。”
蝴蝶香奈惠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对了,中午有剩下的紫菜包饭,要吃一点垫垫肚子吗?”
“好。”蝴蝶忍又扯住了姐姐的胳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好久没有吃姐姐做的饭了,超想念的。”
几分钟后,蝴蝶香奈惠的房间内,两人继续寒暄了一阵,才说起其他事来。
“关于和那只叫‘珠世’的鬼进行合作的事,柱合会议上已经有了结果。”
蝴蝶香奈惠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妹妹,直到后者放下手里的紫菜包饭,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她才继续说下去。
“除了宇髓先生要负责皇居的安危走不开外,所有的柱都到场参加了会议,也和珠世小姐有过接触。”
“嗯。”
蝴蝶忍喝了一口热茶遮住着自己的表情,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然后呢?”
“在我看来……珠世小姐是一个很智慧也很厉害的医生,她知道许多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还针对鬼舞辻无惨的能力开发了三种药物。”
“若是想杀死鬼舞辻,这三种药物至关重要。此外,历任主公的日记也可以作为凭证,珠世小姐,至少已经有三百年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类了。”
蝴蝶香奈惠顿了顿,“再加上悲鸣屿先生也认为她值得信任,众柱一致通过了与之展开合作的决议。”
“所以说,从下个月起,她就会和你一起进行研究了。”
岩柱悲鸣屿行冥是姐妹二人的救命恩人,他的背书对蝴蝶忍而言格外有力量,这也是蝴蝶香奈惠特地提起他名字的原因。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保证能消除妹妹心中的不适感。
“这样啊……”
果然,听到岩柱也这么说,蝴蝶忍便平淡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知道了,会照做的。”
接着她一语不发地继续吃了紫菜包饭,只是芥末蘸的比之前多了不少。
见妹妹的表现有些反常,蝴蝶香奈惠有些担心:“小忍,你如果有什么介怀……”
“我一开始是很生气,也无法理解弦一郎的打算,但九郎已经劝过我了。”
蝴蝶忍地打断了姐姐的话,“再说,如果连那只白毛刺猬都知道那只叫珠世的鬼不可或缺,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说着她作怪地鼓起脸。
“姐姐你太小看我了!”
“是你真得长大啦。”
香奈惠如释重负地感叹道,“我还一直担心你会想不通呢。”
“不说珠世了,我也不过是和她一起研究同一个课题而已,甚至不一定在一个实验室里”
蝴蝶忍收敛表情,突然变得认真无比,“那个白毛刺猬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在故意躲着我吧?”
“这个嘛……”
蝴蝶香奈惠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桑岛先生带他去买衣服了。”
“呜——”
听了这话,蝴蝶忍差一点点就被紫菜包饭堵住了嗓子眼,语气变得惊诧莫名。
“买衣服?他还会在意这种事情吗?再说,买个衣服而已,为什么要让桑岛前辈带他去啊。”
要知道,几个月前,这个家伙可是连洗澡都觉得浪费时间啊!
仿佛只有杀鬼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难道说,是因为和姐姐确定了恋人的关系,所以才会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了吗?
可那样的话,不应该是姐姐和他一起去吗?
为什么要一个老年人陪着呢。
“因为,他是要买那种讨长辈喜欢的衣服啦。”
香奈惠顽皮地遮住半边嘴唇,“忘记告诉你啦,实弥他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去佐伯叔叔家做客哦。”
“哈?!可他毕竟还是个外人吧,要以什么身份……”
说到一半,蝴蝶忍的动作僵了下来,眼睛疯狂地颤动起来,“等会儿……你们……你们难道……”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羞红的脸。
“难道已经私定终身了吗?”
“你想哪里去了!”
蝴蝶香奈惠哭笑不得地弹了蝴蝶忍一个脑瓜崩。
“只是先以未婚夫的名义一起过去罢了。”
“我不明白,”蝴蝶忍脸上写满了困惑,“为什么这种事场合要带着他一起啊。”
“他是害怕我遇到危险。只要我倒外边去,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我身边。。所以别看实弥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却很可靠哦。”
关于这件事蝴蝶香奈惠一笔带过,没有提预言的事,“所以啦,总不能到时候我们两个在佐伯叔叔家里做客,让他一个人坐在房顶上挨饿受冻吧。”
“我看就很合适嘛。”
蝴蝶忍哼哼一声。
“你也只是说说而已,我很清楚哦,小忍的心,其实跟我一样软啦!”
“不要挠我!好养啊!哈哈哈哈……”
就这样,两人嬉笑之间,就把两个本可能引起强烈争执的话题给结束了。
果然,离开了我一阵子……
蝴蝶香奈惠心中感叹道。
小忍也很快地成长起来了呢。
“对了,说起桑岛先生,那件事他知道了吗?”
蝴蝶忍突然说道,“关于狯岳被发现的事。”
一个星期以前,全国所有还算回事的报纸(其中有小一半都已经被苇名买了下来)。都不约而同地刊登了狯岳的通缉令和苇名的私人悬赏。通缉令不仅将他的所作所为和身材长相大概描述了一番,还特地强调了其偷盗了两把名刀的事情。
果然,不出一天,萨摩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家典当行的店员去鬼杀队的办事处举报,声称不久前,曾经收到一把刻有“恶鬼灭杀”字样的武士刀。
得到消息后,总部立刻派人到那边去追查狯岳的下落,结果在港口一家旅馆里发现了那家伙的踪迹。
根据他的随身物品,队员们立刻判断出,这家伙应该是想潜逃出国,但却因为赌博的恶习,反而又输掉了大部分财产没能走成。
于是众人守株待兔,准备将从赌场归来狯岳生擒,但当天晚上,狯岳并没有回来,而是逃走了。
接下来几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每当队员们通过鎹鸦发现了狯岳的痕迹赶过去时,他已经再次消失无踪了,就好像他有预知能力一般。
而且因为狯岳是政府打算拿来开刀的“人奸”典型,全国最大几家报纸无一例外,几乎是按天报道着抓捕狯岳的进展,甚至还派了随军记者一路跟随写稿。
如今根据报道,鬼杀队员已经追着狯岳从鹿儿岛追到了山口县,但人还是没抓住。
可以这么说——
狯岳的安危,正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
“报纸铺天盖地报道这件事,就算想瞒下来都难。桑岛先生最近变得更憔悴了,我们都害怕他可能会想不开。”
蝴蝶香奈惠垂下眼睛,“之所拜托他陪着实弥去买东西,也是希望他能出去散散心。”
“这个狯岳,真是害人不浅。”
蝴蝶忍咬牙切齿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一个连一之型都没学会的预备队员,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躲开追捕啊?”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这正是匪夷所思的地方。”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帮他一样。
“姐姐,你说,事情闹得这么大,每一张报纸都在谈论关于狯岳的事……”
蝴蝶忍突然有些恶意地笑了笑,“那鬼舞辻无惨会不知道吗?”
“这……”
“根据桑岛先生所说,狯岳把那么大一瓶的血液都浪费掉了,自己却没能变成鬼。”
蝴蝶忍比划了一下,“所以,我要是这家伙,还不如乖乖就范被抓起来,到时候最多也就是被枪毙而已。”
“可如果让鬼先找到了他……啧啧,希望他死得不要太轻松了。”
“小忍。”蝴蝶香奈惠制止了蝴蝶忍继续畅想下去,“别说这些了,他毕竟是个人。”
“你就是心太软了,姐姐。”
蝴蝶忍吐槽了一句。
如果把他变成鬼再交给我。
我就能让九郎一个月不准进我的实验室。
“对了姐姐,这次我和又带来一种新药哦。”
见姐姐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蝴蝶忍献宝似的从腰包里取出一个玻璃制作的小罐子,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
从其样式来看,就知道是用来摔碎在地面上使用的。
“这是?”
蝴蝶香奈惠打开瓶口,像进行化学实验一样用手扇动空气,鼻尖微微抽动,但似乎没有嗅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而且里面装的那种灰绿色粉末,与其说是药材,还不说是动植物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这是枭师傅的独门秘药,能够让任何恢复手段失效,包括鬼的恢复能力。”
蝴蝶忍介绍道,“我们对其进行了改造之后,虽然降低了药效,但却能让这种药只对鬼起作用,而使用药丸和月草却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为了命中率,只要叩响盖子,它就可以直接在我们身边炸开,将鬼笼罩其中。”
“具体效果如何呢?”
蝴蝶香奈惠追问到,目光里满是惊喜。
能让鬼无法恢复,这简直就是对鬼的终极制裁。
“我们拿鬼做了实验。”
蝴蝶忍微笑着说道,“即使是上弦之四,一旦将这种药物吸入体内,也会有长达十秒的时间无法恢复伤势哦。”
……
晚上八点多。
一艘目标地点为北海道的货船刚刚从山口县出发。
几乎失去了一切的狯岳,此时正藏在一个盛着稻草的木箱底部,任由货仓中湿咸腐败的空气通过板条之间的缝隙折磨他的鼻腔。
他感觉到有一根稻草似乎扎进了他的脚心——为了潜入时不被人察觉到动静,他并没有穿鞋,然而他轻轻挪动身体,便感觉有另一根稻草扎在了他的腰部。
谁知道船停下时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所以狯岳不能冒着受伤的风险随意动弹。
最终,他只能跻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一动不动。
饥寒交迫,困苦交加。
狯岳终于哭了。
“卖了刀就应该直接离开这个国家,为什么还要去赌钱啊!明明知道会输的!”
“结果现在可好,鬼杀队已经找到我了,如果我被抓回去的话,他们一定会狠狠羞辱我的!”
“等等——”
“如果我祈求那个老头饶我一命,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呢!”
“毕竟如果不是我之前失误,他也不可能活下来啊。”
这七天里,一直不休不眠拼命逃亡的狯岳已经想要放弃了。
“就这样吧,如果被抓住了,就说之前我是被逼的好了……”
“鸣柱死了,老头又一把年纪,而雷之呼吸只有我一个传人!”
“他们一定不会让我死的。”
“一定不会……”
就这样,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些句子,狯岳感觉到头脑昏沉,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然后慢慢下陷。
就在他的意识要彻底进入黑暗,拥抱难得的安眠时——
“Duang!!!”
货舱的顶棚突然传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仿佛有一个半吨重的人从桅杆上掉下来似的,正要入眠的狯岳突然惊醒,恐怖如同一把钢叉戳进了他的心脏。
“你们听着,我是来找人的!”
那是一个雄浑的男声,说话的语气霸道至极,清晰无比地透过层层阻碍钻进箱子里。
“有个叫稻玉狯岳的家伙,就藏在这条船上,我能闻到他血液的味道!”
“把他交出来,我就允许你们这些弱得连蚂蚁都不如的家伙跳海自尽。”
“否则,我就挨个把整个艘船的人都打成肉酱!”
“听清楚了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给三哥的见面礼物
冲田号是一艘英国人淘汰下来的半蒸汽半风力动力的运货船。
其体量虽然比不上二十世纪以来的新式货船,但绝非那些被时代抛弃的木头帆船可以,长达五六十米的船体表层早已被钢铁覆盖。
然而,当猗窝座如陨石一般坠落在驾驶舱的钢铁顶棚上时,这艘货轮还是触礁一般地猛地颤动了一下!
无论是清点货物的水手,监测天气的监察员,还是在底仓里负责给蒸汽机喂食煤块的工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屈着膝盖弯下身子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眼睛瞟向头顶,弄不明白外边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有驾驶室内的船长看见顶棚上的凹陷,以及两个有些模糊的脚印后,原本砰砰直跳的心一下子就沉进了深不见底海沟。
大海上掉下来个人?
这不可能。
“出去看看。”
他从桌子后边取出一杆猎枪,带着几个副手走出驾驶舱。
然而,船长还没来得及下楼梯,便看到了甲板上那群水手,正望着驾驶舱上边的方向,眼睛睁大嘴巴微张,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接着,有一个年长的水手突然大喊一声:“是鬼!是鬼啊!”
惊叫声顿时撕裂了寂静的空气。
说完这话,那水手旋即便跌跌撞撞地跳下了夹板,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中,再也不曾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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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嚎叫的嚎叫,跳船的跳船,有的人甚至硬生生撬开货箱直接钻了进去……
一个个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几秒时间,甲板上已经彻底乱成一团。
听到那年长水手的话,船长心底发寒,真希望那老头是看错了。随即,他便提起发软的腿,迅速走下楼梯来到甲板上,然后鼓起勇气抬头一看。
然后,他立刻化为一座凝固的雕像,仿佛被恐惧冻结了血脉。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肤色苍白的,身上画着纵横纹路的少年,正霸气外露地岔开腿,像一座沉重的小山似的屹立在顶棚上边。
之所以说他是少年,是因为那张脸非常年轻,且以人类的角度而言,还很英俊,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让他看起来像个女孩。
但,属于人的特征也就仅此而已了。
此时,这少年正在用一双充满鄙夷之色的金色眸子睥睨着他们,桃红色的寸头和小马褂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浑身上下暴露在冬夜海风中的健美肌肉,无疑在透露着其潜在的危险性!
要知道,根据政府下发的《手册》说明,即使是看起来最弱最不值一提的的鬼,也能轻松在力量上胜过一个健壮的人类!
那一个能把三厘米钢板砸出一个大坑却完好无损的家伙呢?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究竟怎么上的船?
船长嘴唇打着哆嗦,一股股热流从胃部蹿向他的四肢,仿佛是生存本能在暗示他应该赶紧逃亡。
但这里海上……
船上也没有人会准备紫藤花!
毕竟谁会想到,有一只鬼会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出现啊。
冲田号从港口出发,少说也有十多分钟了,即便他们只是沿着海岸线附近航行向北,可就是算这里水性最好的船员,跳进海里游到岸上,也需要起码四十分钟的时间。
这大冬天的,谁能在水里坚持那么久?!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一时之间,船长感觉,摆在整艘船的人眼前的命运,似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在海上漂泊多年的他,还是逼着自己乐观一些。
毕竟现在十多秒过去了,这只鬼似乎还是没有要吃人的迹象。
也许……
船长异想天开地想道。
也许他只是不小心掉到海里的呢?所以搭个顺风船呢?就像其他船上偶尔也会也落水的船员……
最好就是这样吧。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没用的猎枪藏在身后,哑着嗓子开口了:“这位鬼先……”
“闭嘴。”
猗窝座刻着数字的眼睛向下一瞥,声线冰冷如铁,普通一根冰棱捅进船长的咽喉。
“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在你们这些和苍蝇卵差不多弱小的家伙这儿浪费我的时间。”
船长刚要出口的瞬间话瞬间被噎了回去,却一点不敢质疑对方的侮辱和人身攻击。
这只鬼看待他们的眼神,和他们平时在码头附近看到腐坏的鱼虾的眼神,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是无法掩饰的憎恨和恶心。
不祥的预感开始在船长心里累积。
“你们听着。”
说着,猗窝座鼓起胸膛吸足了空气,接着对着前方朗声说道。
“我是来找人的!”
“有个叫稻玉狯岳的家伙,就藏在这条船上,我能闻到他血液的味道!”
“把他交出来,我就允许你们这些弱得连蚂蚁都不如的家伙跳海自尽。”
“否则,我就把整个艘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打成肉酱!”
“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吗?
楚了吗?
了吗?
猗窝座的声音回荡在大海上,船帆都因为说话时产生的澎湃气流而鼓胀起来,甲板上直接面对他的人们,一个个捂住耳朵俯下身子,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还有几个身体脆弱的半大少年,甚至直接呕吐起来。
“这点力量都无法承受吗?”
猗窝座看着人们狼狈的模样,眼中厌恶更甚,口里不禁嘟囔了几句。
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从一个个身影上扫过,刚刚还有几个退役军人模样的人身上缠绕着微弱的斗气,如今也彻底蔫了下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根据猗窝座的经验,斗气消失,要么就是和黑死牟一样,差不多进入了那种境界。
要么,就是彻底丧失了斗志。
“真是让人觉得倒胃口啊……派我来做这种事,和这群臭鱼烂虾呆在一起。”
在等待这些人恢复状态的同时,猗窝座想起了无惨大人的命令来。
那是五天以前,无惨大人将他招到藏身之所,给他看了报纸。
他们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被无惨大人给予了“厚望”的人类稻玉狯岳居然还活着。
“猗窝座。”
无惨大人的语气非常严厉。
“如今我们已经彻底暴露在了人类眼前,但身为食物链最顶端的鬼,却被当做了与虎豹无疑的野兽。”
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
“许多人类没有亲眼见识过鬼的优越之处,他们便在这些由小聪明筑成的文字堡垒中随意嘲弄我们。”
“你难道能允许这些蝼蚁,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侮辱我们这些上位的物种吗?”
“尤其是这个叫狯岳的家伙,身为区区阶下囚,居然也敢像那些家伙一样背叛我,甚至还有心思在赌场逍遥快活。”
无惨大人一边恶狠狠盯着猗窝座地眼睛,一边带着恐怖的压力逐渐接近他。
“去,赶在鬼杀队找到他以前,把这只苍蝇给我抓住,然后活着带回来。”
“到时候,我要让整个日本都知道,敢如此戏弄我,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悲惨下场!”
不死川实弥曾指着鬼舞辻无惨的鼻子骂,但后者却忍了下来,不光是因为对方是敌人,还因为他是个柱,是个还算有身份的人。
这就好像你路过别人家的院落,里面有一只朝你狂吠的护院恶犬,尚且可以理解其这样做的立场。
可这个稻玉狯岳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只是个在人类中都没有容身之处的人渣!而鬼舞辻无惨却给了翻身的他机会。
像这种微不足道的家伙,也敢拿着他珍贵的血液,作出了背叛的行径!
这就像是人类在喝汤时,碗里突然落入了一只苍蝇。
不死川实弥只是让无惨愤怒,但狯岳却让他恶心。
而珠世(弦一郎)这些天,却不断通过那颗无法排出的血液不停地嘲讽鬼舞辻无惨。
“被这样的人戏弄,就连乡野从夫也会怒不可遏,但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好奇,等到狯岳到了法院受审时,法官问起关于你的问题,他会如何描述你呢?”
“人们会发现,原来背叛了堂堂鬼王,什么都不会发生。”
“当人类意识到你其实是个懦夫的时候,你就彻底失去了尊严。”
“以后人类吓唬小孩时,再也不会有人用你的名字,因为你根本就是一只沟渠里的老鼠……就和那一天一样。”
“仓皇地逃吧,那一千多块烂肉,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虽然鬼舞辻无惨不知道从什么开始,珠世的嘴巴变得如此恶毒。
但本就处在敏感时期的他,哪里经得起这种挑拨,立刻便打算派手下将狯岳给抓回来好好折磨发泄一通,顺便给人类给予一些警告。
不过一开始,他是打算派魇梦去的。
但一来,这家伙机动性不足。
二来,珠世是个很清醒的鬼,这样煽动他的情绪,拿不准有什么阴谋。而魇梦则太过弱小。
想来想去,鬼舞辻无惨便觉得,猗窝座最合适不过。
不过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违背了猗窝座的意愿,强行给对方灌了一次自己的血,大幅度提升了他的实力。
如今的猗窝座,和童磨相比,恐怕也已经不分上下。
只不过,一向以靠锻炼变强并以此为傲的猗窝座,难免对此抱有微词。
因此这几天的追查任务,他一直有些不情不愿的。
话说回来。
海浪冲刷着货船的外壳,人们震荡的大脑也在海浪的声音中逐渐恢复,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那个被全国通缉的人奸狯岳,就在他们的船上。
这只鬼,就是为了那家伙而来的!
而且听这只鬼的意思,至少把那狯岳叫出来,还有跳海逃生的机会,说不定一会儿会有别的船路过,将他们救走。
于是甲板上、船舱里,所有人都大声叫嚷起来。
“他在哪里?!”
“快出来!不要连累我们啊!”
“就是说啊,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会不会是那群新招的人?他应该就潜伏在其中吧。”
此言一出,人们便立刻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那些新上船的工人和水手身上。
港口的工作人员流动性是很大的,因此每次出海都会有新人上船,当然,那些人可能只是为了赚一笔钱以及顺便旅行而已。
正因如此,招人的时候,并不会核验对方的身份。
“请、请您稍后……”
船长对着猗窝座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回过头后却立刻变脸,恨不得把眼睛珠子都给瞪出来,变化之快令人心惊。
“立刻、马上吧全船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
船长强调道,“尤其是那几个新上船的人!立刻将他们叫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能少!”
“知道了!”
那些在船上常驻的人员立刻钻入船舱,不一会儿便推推搡搡地带着五个人走了出来,还有两个临时工本就在甲板上。
在众人带走敌意的围观下,八人不情不愿战战兢兢地站成一排后,船长立刻拿着报纸上的画像比对起来。
然而,他不知是该失望还是侥幸……
这个七个人,和报纸上这张狡诈的脸完全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至于剩下的二三十人,都是船上的老人了,根本不必去验证。
“鬼……鬼先生,船上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船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可是,这个通缉犯,的确不在我们的船上。”
“会不会是您……您搞错了……”
显然,他并不了解鬼的嗅觉有多么灵敏。
猗窝座出来以前,曾经与狯岳有过密切接触的鬼舞辻无惨,直接将狯岳血液的味道在他脑子里模拟了一遍。
因此,这味道他是绝对不可能记错的。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弱者之所以是弱者,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猗窝座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一个活着的狯岳,这是我没有直接摧毁这艘船唯一的原因。”
咕咚。
听到“直接摧毁”几个字,所有船员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
“等等,船长,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也许是在死亡近在咫尺的危机下,有一个老船员突然提醒道,“就在我们开船之前,有个海带头的小个子上了船,我看他有把力气,就让他上来了!”
“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
又有人应和道,“但那个小个子现在却不在这里。”
“可是,我们刚刚把整艘船都找遍了,包括所有能打开的货箱,再没有其他人了!”
“会不会是那些跳海的人之中的一个?”
“可是报纸上说,那个通缉犯是个短发啊!”
“这是重点吗?反正一定就是那个人了!”
“他到底在哪?到底在哪啊?”
正在众人打算再把整艘船翻个底朝天时,一个带着些许童声的年轻嗓音在所有人头顶上响起。
包括站在驾驶舱顶棚上的猗窝座。
“你们是在找我吗?”
众人循声抬头,却刚好看到一个圆圆黑黑的东西,正朝着猗窝座的头顶上砸落。
后者头也没抬便及时将那东西接住,抓在手里一看。
那正是狯岳的人头,苍白的脸上,凝滞着不可置信的惊骇。
船员们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而站得最近看得最清的船长更是心惊胆战。从发型上看,应该就是那个通缉犯没错了……
刚刚这只鬼说得很清楚了。
活着的狯岳,是他没有直接摧毁这艘船的直接原因。
而且,既然那掉下来的狯岳的头,那刚刚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
猗窝座与狯岳的脑袋对视了两秒,目光逐渐变得冰冷犀利,慢慢抬头朝着金属桅杆的顶端看去。
一个水手打扮的少年正稳稳地在桅杆顶端稳稳地站立,满头黑发在月光下反射着水银般的光泽,恣意飘飞,漆黑的眼睛看向猗窝座充满了兴趣。
“猗窝座,对吧。”
弦一郎淡淡开口了。
“第一次见面的礼物,你可满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阶段的弦一郎(上)
“……”
猗窝座沉默着将右手向后方摆去,狯岳那颗头颅顺势飞出十几米的距离,带着不甘的表情,逐渐沉入冰凉的海水之中。
一人一鬼,一上一下,隔着六层楼的高度隔空对视着,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气势和战斗欲望。
“这只蚂蚁远远算不上什么礼物,反倒是你,害我这次任务失败了……不过,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
猗窝座在看到了弦一郎身上那如节日焰火般旺盛的斗气后,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发出渴望的欢呼。
这正是他苦寻已久的对手。
他握紧拳头收至腰间,挺胸仰头对着弦一郎大声叫道:”毕竟,你本身才是最大的惊喜!”
“何等强壮的体魄,何等澎湃的斗气……过去所有与我交手的柱里,也没有见过比你更强的人类。”
说到这儿,猗窝座的语气稍稍平静下来。
“而且我认识你。”
“我在那位大人的记忆里见过你的样子…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死,但你就是那个人没错了。”
“很难想象,就连黑死牟那种细心的家伙,居然也会犯这种错误。你说是吧……”
猗窝座笑了起来,看起来带着些发泄的快感,显然对黑死牟早有不满,因此而幸灾乐祸。
“苇名弦一郎!”
他叫出这个名字时,声音携带着磅礴的气浪朝上空涌去,钢铁桅杆上的缆绳和帆布立刻自下而上,被寸寸撕裂。
当那气浪冲上顶端,到达弦一郎脚下时,后者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缠绕雷电的利刃,看似随意的一摆便将之化解于无形,就好像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看到对方那举重若轻的动作,猗窝座眼中的火焰更加旺盛。
“还有这精妙的技巧……”
“苇名弦一郎,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说着,他摆好架势,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但我看得出,你从一开始,就是为我而来的。”
“杀死狯岳,也只是为了激怒我而已。”
猗窝座虽然是个战斗疯子,但脑子却很好使,立刻就明白了弦一郎会在这船上的原因。
如果对方和鬼杀队一样,单纯是为了狯岳而来,完全可以凭借特权或者力量在船开出以前就把对方抓住。
对方之所以特地等船开到海上,甚至在港口留下那些带着狯岳气味的线索,都是为了吸引他追过来,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战场。
再结合弦一郎没有死的事实,以及那对人类而言近乎极限的斗气强度……
猗窝座立刻就推测出,这事从一开始,恐怕就是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狯岳从来就不重要,只是一个引他上钩的诱饵!仅此而已。
但他不在乎。
此时此刻,猗窝座心中,只剩下了与对手全力交手的渴望!
“来吧!”猗窝座再次大声喊道。
“不要再抑制自己的欲望,和我来一场拳拳到肉的较量,来一场血淋淋的厮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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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你这个我见过的最强人类,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来吧!”
他再次发出了邀请,希望位于好处的弦一郎发动先攻。
然而弦一郎并非像他一样全无顾虑。
“我的确很期待。”
弦一郎收剑入鞘,口气平淡,“但还有些事要做。”
“怎么?”
猗窝座有些不满,随即立刻明白过来,看向那些不知所措的船员。
“难道你也很在意这些弱者的死活吗?”
说着,他对着弦一郎做出一个“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的表情”。
“若是在我们的战斗余波中都无法存活,这些蝼蚁也就没有或者的必要了。”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你应该不是鬼杀队的成员吧?为什么要去管他们的死活。”
“况且,他们刚刚都听到了你的名字。放下我们之间的战斗结果不谈,如果他们活着上了岸……”
猗窝座盯着船员们,露出一个轻蔑阴险的笑容。
“你没有死的事情,迟早会传到那位大人的耳朵里。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无意隐瞒这件事呢?”
猗窝座这是在逼迫弦一郎按(他心目中)强者的准则行事。
在他看来,如果以往那些柱可以不在意平民或者手下的死活全力施为,明明可以变得更加强大。
对弱者的仁慈和同情,是箍住力量的锁链,是这些多余的情感让强者无法全力发挥。
如果弦一郎能做到这一点……
那将是个幻想中才会有的完美对手。
可想而知,当那些船员在听到这些话时,心中有多么慌张。
但情势所逼,他们又不敢说话,只希望那站在桅杆上的少年愿意保护他们。
“我当然想隐瞒这事。”
弦一郎开口了,底下的人心脏骤停,一个个露出绝望的表情。
可弦一郎的话马上有了转机。
“但弱者不值得活……是个错误的想法。”
“比如为你存活提供养分的,不正是你口中的弱者吗?如果他们死光了,你又要怎么活下来去。从一开始,强者靠利用弱者自我实现,弱者依靠强者获得安全,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关系。”
猗窝座神色一怔,显然他的“鬼生哲学”更多是一种情绪化的信念,并未经过深思熟虑,只是本能地认为弱者恶心又多余而已。
“而对我们人来说,活着的弱者往往最有价值,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珍贵的东西随时可能会被剥夺,所以才会会老老实实地,按强者的意愿做事。”
“简而言之。我最近需要搬家盖房子,刚好需要一批劳力,他们正好合适。”
弦一郎作出了决定。
若是在认识鬼杀队那群人之前,这些人死就死了,因为他眼中只有“苇名人”和敌人的区别。
但如今,他终于摆脱了部分小国大名的思维牢笼,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归属感,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不过,他还是不会放这些人自由。再者,九郎不是想让外人和苇名人慢慢接触融合吗?
就从这些人开始好了。
苇名城那边马上就会布置好,也的的确确需要一些“居民”。
弦一郎轻轻一跃,来到最顶上那道帆的横杆边缘,对着底下的船员们说道。
“你们跳船吧。”
闻言,不少人立刻露出了怨恨的眼神,这个季节让他们跳海,那跟死有什么区别,没几个人能在冰凉的海水中停留十分钟以上。
不过,弦一郎的话还没说完。
“我来之前,已经让人开另一艘船跟了上来。”
言外之意,是已经替他们找好了退路,不必担心会死。
然而这些人只是面面相觑,彼此交头接耳起来,并没有一个人真得照他说的做。
最终,还是船长跟人谈完话之后,抬头不安地看向弦一郎:“我们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而不是骗我们去死。”
“还有,我们的货物怎么办?”
弦一郎沉默了。
而猗窝座则是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弱者。”
他猖狂地评价着这些船员,“他们就像粘附在强者身上蛆,看到你有仁慈这种多余的东西,便会蹬鼻子上脸,他们不仅要活命,还要你保证他们的安全,甚至他们的财产安全……”
说完,他突然弯下膝盖,身体下沉,表情变得狠辣又残忍。
“为了不让你困扰。”
“这些蚂蚁,就让我来为你代劳吧。”
话音落下,猗窝座猛地踩踏脚下驾驶舱顶棚边缘,身体炮弹一般地向前冲刺,双拳缠绕着无形的劲风似有实质,挡在他面前的货箱瞬间爆裂成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片四散射出,眼见他就这要冲进人群,大开杀戒。
这时,一道青色的龙卷风从天而降,其中还有阵阵雷霆裹挟,刚好就落在猗窝座的面前!
“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正是弦一郎的手笔。
猗窝座距离那细碎风刃还有十公分距离时,终于及时止住前进的趋势,随后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了最近的货箱之上。
而那青色的龙卷风消失后,只留下了一个半径一米多、贯穿整个夹板的大洞。
接着,弦一郎从上方落下,悄无声息地踩在翘起的木头碎片上,隔在了猗窝座和人群中央。
猗窝座欣赏地看着地面的大洞,大概估算出了弦一郎的力道,真诚地夸赞道:“光是这一招,你就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风柱要强了。”
弦一郎没有理他,只偏过脑袋,轻声问道那些仿佛被扼柱了喉咙的船员:“不走的话,那就永远留下吧。”
短暂的寂静后,船长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大吼一声:“跳船!都跳船!快!跳船!”
然后他第一个扎进海中。
开玩笑,别说那个鬼了,光是这个小孩子便能在厚厚的甲板上开个大洞!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炮弹也就这样了吧!
这两个家伙打起来,等会他们留在这儿还有活路?
比起被海水冻死,被那些打碎的木块木板杀死才恐怖呢!
有了第一个打破窗户的人,其余人纷纷跳入海中,扑通扑通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一分钟后,冲田号还在继续前进,但船上除了弦一郎和猗窝座之外,已经空无一人。
而最近的落水者,也已经在好几百米之外。
“现在没有人影响我们了。”
弦一郎挥出一道携带透明花瓣的剑风,利用樱舞缠绕雷霆的锐利剑气将周遭的碎片清理一空,变成了不会碍事的焦黑粉末。
这一次的战斗,他早已期待已久,不仅仅是因为声望值已经积累足够,可以抽奖的缘故。
更多的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将苇名流技能书上吃了个通透。
只要一次生死之间的战斗,就能将自己所学的东西融会贯通!像这种比他稍微强出一头的对手,真是再好不过了。
死斗,永远是战斗力质变的最好方式!
“刚刚听你的意思……”
弦一郎将雷电质变的铁流云架到身前,“似乎对呼吸法的剑型很了解?”
不然,猗窝座也不说什么“你比我遇见过的任何一个风柱都要强”的话了。
“那是自然。”
猗窝座睁大眼睛,让对方看清自己眼中的数字。
“虽然我只是个上线之三,却是杀死柱最多的上弦。”
“除了炎柱之外,使用其余呼吸法的柱,我每种杀得都不下三个了……”
“所以,”猗窝座笑了笑,“我只要看到你的呼吸节奏变化,就知道你下一秒会用什么样的剑型。”
“反倒是你……要对付一个根本不了解的敌人呢。”
“但这也是乐趣所在吧。”
“……这样吗?”
弦一郎立刻明白过来,随即以笑容回应,“那这次,你可要看好哦。”
说完,他将铁流云举过头顶,暗金色的刀刃在月光下显得尊贵又神秘,雷电特效让其更加耀眼。
“什么意思?”
猗窝座有些不解,跟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使用上段,难道是想要等我冲过去迎头一击吗?而且对方的呼吸方式,的确有些陌生。
可他来不及多想。
下一刻,气爆之音已然响起,弦一郎匪夷所思地一记踏步,居然直接跨越了三四米的距离,来到猗窝座身前!
与此同时,刀刃卷起腥咸的海风,朝他头顶斩去,有如泰山压顶。
“厉害!”
这是意料之外的攻击!
没想到对方的发动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猗窝座瞳孔微缩之间,已然本能地伸出手臂抵挡,想顺便试一试对方的斩击力道,毕竟他如今的能力,瞬间就可以恢复断臂。
但马上,他就意识到了,这不是一般的上段斩击。
甚至这一招根本不是斩,而是生砸!
“咔!咔!”
剑刃落下。
猗窝座交叠在头顶的手臂顿时被直接打得粉碎性骨折,雷电通过挫伤的皮肤钻入他的血液之中,延缓了他伤势的复原。
然而这不是单纯的一字斩。
而是一次二连!
这一次的刀刃落下,猗窝座用来抵挡的胳膊如同被塞了炸药的钢管彻底分裂爆开,紧接着便是肩膀和锁骨的塌陷。
不过。吃痛和麻痹并未影响猗窝座太多,他脚下蓄力,趁着弦一郎无法抽刀回防,猛然撩起小腿,冲着对方的下巴踹去。
“脚式·冠先割!”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突然弹出的小太刀锈丸,划出一个饱满的圆融轨迹,与猗窝座的脚跟相撞!
结果显而易见。
一声炸裂般的巨响后,二者同时倒飞而出,弦一郎在半途中依靠钩绳挂住了船帆上的横杆,而猗窝座则撞进了货堆之中,那些货物和模板接二连三地倒下。
这就是苇名流的威力。
登鲤+下鲤+流水三种架势,足以将他打出的百分之七十力道返还!
“爽快!不愧是我期待已久的对手,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技巧。”
兴奋地声音从凌乱散乱的货箱中传出,随后杂物立刻四散爆射飞出,露出了伤势已然完全恢复的猗窝座。
他摆出架势,看着弦一郎兴冲冲地宣布道。
“热身结束,你的确值得我认真对待。”
一个十二角雪花阵图出现在他的脚下,猗窝座整个鬼的气质也一下子变得沉着许多。
“破坏杀·罗针!”
而另一边,弦一郎也摆出密宗金刚的姿态,红色的“阿攻”二字浮现在他身体表面。
一人一鬼的气势,再次变强了一大截。
过场cg已经结束,对战正式开始!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阶段的弦一郎(中)
“破坏杀·罗针!术式展开。”
随着一声饱含自信的宣告,猗窝座脚下顿时浮现出一个透着蓝色光晕的十二角雪花罗盘。
这种图案和他身体的配色一样,充满了莫名的少女感,和他自己那硬朗霸道的行事作风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弦一郎有些猜测……
莫非,这家伙在成也鬼之前,实际上是个女孩子?
不过,在那直径约三米的罗盘彻底展开后,弦一郎迅速后退,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透着忌惮。
“你的斗气突然收缩了,难道是怕了吗?”
猗窝座有些讥讽地笑道,“这就是人类的脆弱之处啊,做什么事情都有丧命的危险,不知不觉间少了多少尝试和挑战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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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摆好架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听说你们苇名和鬼杀队的人,都服用了一种新药,已经无法变成鬼了。你也用了那种药吗?”
“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在这儿等着你来。”
弦一郎点了点头。
不过,他表面上是在和猗窝座扯淡,实际上却是在估摸着对方脚下的那个法阵有何用处。
【难道和苇名的无首一样,让人动作缓慢吗?】
【雪花的话……难道是类似《黑暗之魂》里征战骑士的冰冻效果?】
弦一郎的性格就是如此,谋定而后动,如无必要,绝不会再轻易犯险了。
毕竟,他可是打算利用猗窝座刷刷“九郎的护身符”buff,最好不要使用系统提供的补给消耗品。这种情况下,弄清对方的血鬼术的作用是重中之重。
想到此处,弦一郎突然遥遥朝着猗窝座递出刀刃。
“秘术·呼朋唤友。”
猗窝座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刹那却自动感应般地突然原地起跳,一个后空翻来到半空之中。
而枭的巨大的幻影,正一记横斩扫向他原本作战的位置,风声呼呼作响应力道之大令人鬼惊。
如果刚刚在这里的是童磨,恐怕已经被一刀两断了。
但遇到的是猗窝座,这幻影到底还是没有打中,随即便化作透明的光点消失不见。
“……”
猗窝座带着满脸惊奇落在船尾的边缘,“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
就在刚刚,一股不下于弦一郎的锋锐斗气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便立刻被罗针侦测到,这也是猗窝座会立刻躲开的原因。
虽然那只是个幻影,但很难想象,世间居然还有另一个这么强的人。
只是看上去有些垂垂老矣。
弦一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中却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枭的幻影出现时没有任何声音和属于活人的气息,进入那个雪花罗盘后动作也没有丝毫减缓和迟滞,但这只鬼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地躲开了背后的攻击!
那个叫“罗针”的术式作用很明显了,应该就是某种增强战斗本能和直觉的增幅效果,能让你规避所有方位到来的攻击。
“难怪这家伙得意洋洋……”
弦一郎身上红光闪烁,眼睛微眯。
【既然如此,那就无所谓了。】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术士更强,还是我的忍者之眼更胜一筹。】
做好判断后,弦一郎不再迟疑,如同扑咬老鼠的夜枭一般俯冲而下。
剑刃在前,身体紧追其后,周身上下缠绕了一圈圈螺漩包裹的尖锐气流,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巨大青色的枪头,对准猗窝座所在之处轰了过去。
“风之呼吸·巨型忍者突刺!”
这是弦一郎目前掌握速度最快的突进招式,利用风呼加持的巨型忍者突刺,速度仅次于鸣柱之鬼展示出的霹雳一闪,不过胜在不需要准备动作。
但即便如此,猗窝座仍然及时作出了反应——
他鬼魅一般地闪到一旁,将拳头蓄力置于腰间,打定主意要在弦一郎落地瞬间就展开攻击。
青色的锋锐剑气如约而至,毫不留情地将船尾的木板和铁皮船身一起搅碎!
而猗窝座也狞笑了一声,有力地双拳接二连三地向前挥出,当卷头击中时,淡蓝色的气劲如同透明的烟花一样轰然炸开,顿时将弦一郎所在的位置笼罩集中。
“破坏杀·乱式·重星闪爆!”
短短一瞬间,二十四拳尽数挥出,气劲的光芒森冷由明亮,将这附近化为恐怖的白昼,然而这只是第一轮。
被无惨强化过的他,已经把血鬼术发展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早非几天前可比!
就算童磨遇上如今的他,也只有交出上弦之二数字的份。
本就被破坏到一定程度的船尾在这种程度的冲击下,立刻分崩离析摇摇欲坠。
然而首当其冲的弦一郎,却及时抽出铁召雷,双剑不断回挡,坚守原地!
叮叮当当的拳刀撞击声和剧烈飞溅的火花,就连几百米外,那些跳进海中的那些船员都能听到看到,一个个恨不得长出鱼尾巴离得越远越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只百人军队带着一台大炮在船上厮杀。
就这样,短短一分钟秒不到,一人一鬼已经你来我往彼此攻击了不下三百次,就连铁流云都开始滚烫发红了。
期间,弦一郎所有的攻击被猗窝座尽数躲开。
而猗窝座所有的反击则被弦一郎完全挡下!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这座船的尾部已经彻底在冲击中坍塌毁灭,而对战的双方则再次分开,以防坠入海中。
和猗窝座的淡定自若不同,弦一郎虽未受伤,但短短一分钟的极高频率挥剑,还是让他呼吸有些急促。
但他眼中的战意,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厉害!太厉害了!我差点就以为,你也能观察到我的斗气了。”
猗窝座兴奋地夸赞道,“但实际上,你不是提前预估了我拳头的落点位置,而是在我动手的瞬间,捕捉到了我的动作。”
“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我对你施加的力量返还回来!”
“利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对付我,这是何等绝妙的剑术。”
“难怪黑死牟那个家伙,就算是要违背大人的命令也要杀死你。”
“再让你活几年,他这些年的修炼,岂不是要彻底成为笑话!”
弦一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只鬼居然会这么夸他。
“你也不错。”
他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长得好看的人会让人心生好感(除了富冈义勇)。
长得好看的鬼也是一样(除了童磨)。
但前提是会说话。
像这只鬼,弦一郎已经动了宰了对方然后将之复活的念头。但老实说,即便是卸掉了百分之七十的力,他的手臂仍然有些过分充血和僵硬,足以见得这家伙强的可怕。
“呵。”
猗窝座脚下的罗盘再次出现,“不过,要是你要是以为我的本事只有这些……”
随着其踏脚处的爆裂,猗窝座已经跃上了高空。
“那你可就错了!”
言罢,他突然开始在天上凭空朝下方挥动拳头!仿佛敌人就在眼前。
但实际上,半空中只有空气,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破坏杀·空式·袭月连星!”
“不好!”
听到那家伙喊出了招式的名字,弦一郎眉心一紧,本能般地打开灵视,随即便看,数十团半透明的蓝色光团正如彗星一般,拖着尾巴朝自己涌来!
但实际上,那些都是透明的拳风,如果不是灵视,他甚至看不到对方移动的轨迹。
弦一郎挥动剑刃将第一团袭来的拳风化解,身体在巨力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正准备用飞渡旋涡云将所有“彗星”袭来的一起消泯,但视野里,那一颗颗彗星却如同妓夫太郎的飞血镰一般,开始变幻方向,围着他的身体游走起来,而不是一拥而上,
如此一来,弦一郎根本无法确定究竟哪团拳风会先对他动手!
可灵视,也只有一小会儿的作用时间!
弦一郎当机立断,甩出鞭炮的同时,脚下猛地用力将甲板踏碎升至半空!
“风之呼吸·五之型·升上沙尘岚!”
风暴卷起,烟硝裹挟着破碎的木屑将弦一郎所在之处笼罩,猗窝座打出的拳风顿时失去了目标。
刚刚落地的后者眉头一皱,只好让所有正在观望的“彗星”群起而攻之,接二连三地涌入那团红黄相间,且不断闪烁着火光并响个不停的烟雾之中。
猗窝座搞不明白,弦一郎这样做,当然能让他失去目标,但弦一郎自己也无法确定那些拳风的动向。
然而等到所有拳风都轰击在一起产生的强烈爆炸结束后,烟尘散开——
除了被打塌了的侧舷之外,那里什么都没有!
甚至没有鲜血味!
猗窝座下意识抬头看向桅杆,但那里却空空如也!
但下一刻,他脚下的夹板突然塌陷,整个身体突然落入了船舱。
猗窝座还没来得及挣扎,面部被刺鼻的绿色烟雾所笼罩——那正是蝴蝶忍配置的紫藤花剧毒!
上线之三僵硬地落在地上,这毒药麻痹了他的身体,令他无法立刻反应!
紧接着,一抹寒光从船舱的暗处透出,那是当头一记重斧!
“你的血鬼术术能感应前后左右,能感应到下方吗?”
随着弦一郎的质问,那沉重的斧头直接从猗窝座的肩膀处劈下,将沿途比钢筋还要结实的肌肉和骨骼尽数斩断切开,且不断向下挺进!
直到猗窝座被直接竖着劈成两半!
剧烈喷溅的鲜血顿时将弦一郎染成血人。
早在掀起“沙尘”的瞬间,弦一郎便利用爆竹产生的噪音,顺势躲进了夹板之下,并根据猗窝座落地的声音判断了他的位置,随后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猗窝座带着脑袋的那半边身体踉跄着朝下一边倒下。
弦一郎二话不说,举起铁流云就要将猗窝座斩杀!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危字出现在他眼前。
猗窝座正在倾倒的半边身体突然诡异地停住,那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以为,上次你毒到了黑死牟那家伙以后,我们还会没有准备吗?”
弦一郎双眼猛地睁大!
他的毒解了?
怎么会这么快!
然而这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脚式!流闪群光!”
猗窝座地另外半边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飞起数脚,像连发机枪一样重重几脚踩在了弦一郎的腹部,随即带头的那半边身体又是一记上撩踢击,将弦一郎的身体踹上了夹板,飞向十几米的高空!
半空中的弦一郎强忍着身体裂开的疼痛睁开眼睛,发现猗窝座的身体正在快速愈合,并一跃而起朝他追了过来,而且还超车来到了自己的上方。
如果对方再趁机来一次“扣杀”,将自己踢回甲板上!
那么自己就算不死,也无法醒来了!
“吹火筒!”
关键时刻,忍义手再次建功,迎面而来的猗窝座被橘红色的火焰覆盖,而弦一郎则依靠巨大后坐力和对方拉开距离!
只是这一次他来不及利用钩绳缓冲,后背重重撞在了钢铁桅杆上,六层楼高的铁杆顿时折断倒下,而弦一郎也顺势滚进了一堆货物之中!
猗窝座等火焰消失,便立刻跟了上来,随意一脚就将所有货物化为碎片,露出了底下的正在七窍流血的弦一郎。
后者被直接命中数脚,肋骨大面积骨折,脊椎断裂,有的骨头甚至断裂后插入了脏腑,这已经是致命的伤势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适应了毒药……”
弦一郎用忍义手撑起半边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失算了……”
他当然可以直接吃药,大不了就是少刷一个buff,毕竟还有两只鬼可以放出来直接宰杀。
但弦一郎大可不必那样做,因为还有鬼化没有用。
只要用了那一招,全身立刻会恢复原样,还不用任何消耗补给。
独立无消耗击败猗窝座才能得到的这个buff,他要定了。
只是,他需要对方先放松警惕……
就跟刚刚,他确信猗窝座中毒了一样。
毕竟鬼化也只有五分钟时间而已。
“你们不是有那种可以迅速康复的药吗?”
猗窝座皱起眉头,显然没有尽兴,没想到自己连绝招都没有用出来,这个有史以来最强的人类对手便落败了。
“我动不了……”
弦一郎咳嗽了两声,鲜血夸张地从嘴角涌出,将整个下巴和颈部染红。
猗窝座的肤色顿时染上了一层血色的红晕。毕竟,弦一郎的血液如今已经是人类中最顶级的存在,即便对鬼舞辻无惨来说都是大补之物,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真是可惜啊……”
猗窝座紧咬着牙,试图抵抗自己的沸腾的食欲,毕竟那时他区分自己与其它鬼的重要标志——他食人是为了存活,不是为了增加力量。
自己才刚刚凭借那位大人的馈赠得到了史诗级的强化,若是再吃掉了眼前这个明显是稀血的人类……
那么自己便和童磨那种家伙,也没什么不同了!
“人类就是这样,无论再怎么天才,但只要在鬼面前露出一个破绽,只要挨了一击,无论如何强大都会瞬间烟消云散。”
猗窝座叹息着转过头去,想转移自己对血液味道的关注,“可惜,你已经用了那种药物,终究没有办法变成鬼了。”
“哦?”
弦一郎突然伸手拽住了猗窝座近在咫尺的脚腕,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你确定吗?”
说完,猗窝座悚然一惊,只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将他拉倒在地,然后整个身体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甩飞出去,重重地砸进了冒着黑烟的烟囱地步,然后将这艘半风力半蒸汽船的锅炉——
直接引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阶段的弦一郎
五百米外,刚刚被孤影众开船救下的船员们听到惊雷般的爆炸声,不敢置信地回头去,脸色一片苍白,有几个正在攀爬绳梯的船员,甚至被吓得掉回海中。
明亮的月光下,冲田号已然一片火光,浓烟滚滚,烟囱倒塌,桅杆倾斜,硕大的船体遍体鳞伤,从远处看,就像一台烧好了煤炭的烤肉架。
已经上船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色,如果不是听那小孩的话跳海,恐怕此时已经变成为鲨鱼准备的烤肉了。
想想都觉得恐怖!
“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有几个水手上船后,立刻对着孤影众喊了起来,“这种爆炸,那小孩不可能活下来的!我们留在这儿里干什么?!”
其余人虽然被这话恶心到了,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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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几个年轻些的孩子不满意地反驳了几句,但随后就被其他大部分人的意见给淹没了。
在焦虑情绪的影响下,水手们七嘴八舌地吵吵嚷嚷乱作一团,胆子大的甚至想仗着人多势众对孤影中施压。
“船上没有紫藤花,那只鬼肯定死不了的!”
“对啊,快开船啊,它之前就是不知道怎么落到我们的船上的,如果留在这儿,还会追上来的。”
“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有几个水手见孤影众不理会他们,居然直接冲上了楼梯,想要冲进驾驶舱,但人还没有魔到舱门,便随着一声从空中响起的爆鸣蹒跚倒下,鲜血从脑侧的洞口缓缓流出,但腿脚还在来回抽搐着。
众人纷纷后退,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织部正长这才举着手枪从旗杆上落下来,肃杀的神色扫过众人,声线森寒地宣布道:“弦一郎大人回来之前,这艘船哪也不去……”
而他话音未落,海面上再次传出一声空洞的擂鼓般闷响!
所有人顺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冲田号又遭到了一次恐怖的打击,居然如同散落的积木般崩坏裂开,从锅炉舱的位置开始,一左一右断成了两截!
他们的惊讶还未结束——
后半截船身突然止住了下沉的架势,如同被重启了发动机一般狠狠朝着另外半截撞过去。
两者接触之后,船体崩坏的程度再次增加!
无数大大小小、还燃着火星的碎片投向空中,接着如同流星雨般零零散散地落在了还算平静的海面上。
这时,两个身影从水中窜出,跃上了各自脚下的货船残骸,彼此对峙着。
其中,桃色短发,穿着被烧焦的马甲,身体正在从烧伤中迅速恢复的,自然是猗窝座。
而那边赤裸上身,一头波浪型的白色长发,穿着月白色乘马绔,还有一只紫色幻影左手的,则是鬼化后的弦一郎。
两只鬼的全力交战,终于将一艘长达60米(相当于18层的居民楼)大船毁于一旦,以至于他们现在只能在海面上战斗。
“真是令人热血沸腾啊。”
“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人又突然变成鬼……”
猗窝座的眼窝里塞满了狂热和兴奋,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但能克服普通类弱点的你,正是我想要的那种对手!”
在他的眼中,弦一郎身上的斗气,居然比刚刚翻了一倍有余!!!
“虽然黑死牟总说,鬼和鬼的战斗没有意义……但我们两个,完全可以一直这样战斗下去!磨砺着对方一起进步,直到进入那个至高的境界!”
“怎么样?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弦一郎!”
但实际上,弦一郎觉得所有鬼都有些一厢情愿的毛病。
“我才没有时间跟你瞎耗……”
鬼化的弦一郎有着岩浆般的橙红色虹膜,而瞳孔和巩膜都是焦炭一般的深沉黑,看起来远比其它鬼要更加残酷暴虐,宛如一头生活在火山中的恶龙。
虽然他的性格中的黑暗面被放大了,但智商却没有下降多少。
弦一郎看着已经完全从爆炸中恢复的猗窝座,内心一片冰冷。
【没想到,一个上弦之三,居然比那个会分裂的鬼(半天狗)强这么多……明明我已经足够高估他了。】
【这种恢复能力,我要怎么才能在五分钟之内解他呢?】
【毕竟,这家伙几乎可以躲过我的所有攻击……诶,等等……】
这时,弦一郎突然注意到了猗窝座的脚下不过一两平米的残骸上。
弦一郎突然有了主意。
“猗窝座,如果你没有立足之处,那种可以侦测我动作的血鬼术,还能用吗?”
果然,此言一出,猗窝座陡然一惊,这才注意到来了比对手更要紧的事情——那就是这里的战场,并不适合他的发挥!
但弦一郎不同!
足不沾地,反而是他的特长。
他漆黑的嘴唇钩起阴险的弧度,鬼化后的幻影之手连连闪动,巨大的紫色风魔手里剑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彼此碰撞着朝水面上的猗窝座袭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和锐利的风声。
而弦一郎拥有【忍者体术·空中流派招式】,能在任何平面上借力的能力,正踩踏着水面,不断朝着猗窝座靠近!
他曾经踩着妓夫太郎的飞血镰借力,区区水面又算什么呢?
自此,二者之形势突然反转。
猗窝座身为拳法大师,几乎每一个重要动作都要依靠腿脚与地面的接触来发力,否则打出的力道便略有会不足,对付鬼的时候就更显得捉襟见肘。
他用双拳维持着平衡将几个手里剑打飞时,弦一郎已近身前,可猗窝座的术式还没来得及展开,一道紫金色的雷霆已然朝他劈落!
“巴之雷!”
雷霆轰然降下,如同天神震怒,整片水域瞬间被笼罩在紫金色的电网之间,猗窝座脚下那快用来立足的铁皮残骸,瞬间就成了最好的导电材料。
弦一郎这是在逼迫对方离开原位来到半空!如此以来,他的雪花罗盘也就无法维持了。
就在猗窝座不得不起跳的瞬间,虚幻的紫色吹火筒——不,现在应该叫炮筒,已经怼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直径两米多的火球将猗窝座吞没,而后者便像被军舰发射出去的炮弹一般,重重地倒退了一百多米,砸进了一个尚未完全沉入海中的大块船骸。
弦一郎利用钩绳赶紧追上,来到那块残骸上方,同时手中的幻影巨斧重重砸下,直接将这块残骸劈成两半!虽然是幻影,但斧头的本质仍然是日轮铁升级后的版本,专门用来处决这些脖子硬的家伙再好不过。
然而这次,斧头直接撕开了整块残骸,却没有血花溅出。
这意味着,猗窝座又躲开了。
弦一郎皱眉之际,长长的钢铁桅杆突然从水下探出,尖锐的一头直接贯穿了弦一郎的胸膛,穿透了他的心脏。
后者吃痛地大叫一声,但却没有受多少影响,反而将缠绕着电弧的铁流云抵在了桅杆上。
他脚下的海面再次成为电流纵横交错的捕鱼场,而潜藏在水中的猗窝座只能跳出水面来到高空,双拳高举,猛地朝弦一郎砸了过来,与他当初把船打碎的那一招如出一辙。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没有来得及回防的弦一郎被当场砸中了双肩,半个身体在这一击之下化作碎肉。
随后两只鬼的身体便在溅起的水幕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高达六层楼的巨大“喷泉”冲向天空,随后化作一场小规模降雨落入海中!
另一艘船上的人隔着几百米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鬼的力量了……
可其造成的影响,已经差不多比得上军舰里的炮弹了吧!
他们没有惊讶太久,因为令他们惊悚地一幕出现了——
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脊状波浪,以每秒几十米的速度超这艘船冲了过来!
如果是平常,也许人们会认为那是一条疾行的鲨鱼。
但这次明显不是,至少速度要快得多!
“他们!是他们来了!”
人们惊声尖叫道,“是他们打到这里了!”
可是,就算现在开船也来不及了!
就在脊状海浪要与船相撞的前一刻,一道紫色的细线从水里刺出,准确地缠绕在旗杆的顶端!
随后,便是弦一郎右手卡着猗窝座的脖子,任凭钩绳将两人带到半空,而后者正疯狂地用拳头捶打着弦一郎的身体,没一拳的威力都堪比炮弹。
可鬼的好处就是其再生速度……
弦一郎的躯干不断被拳头打穿,但却能立刻恢复,因此即便忍受着无法形容的剧痛,弦一郎仍然没有放手!
反而,在升入至高点的前一刻,弦一郎收回钩绳,用手里剑削断了旗杆的顶端,形成一个锋利的尖刺,随后用头狠狠撞在了猗窝座的鼻子上!
接着,他收回左手,紧紧箍住猗窝座的身体,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刚刚那一下,这就还给你!”
下一刻,两只鬼的身体到达了顶端,随后骤然直线下坠,朝着旗杆断裂处的尖刺撞去!
那尖刺从猗窝座的背心插入,再从弦一郎的背心穿出!
如果丘比特在这里,一定会感叹这是一次完美的一箭穿心!
重力迫使两只鬼套在旗杆上继续下降,直到他们重重地摔在了这艘船的甲板之上,鲜血将整根旗杆都染的通红。
两鬼到达最底端时,旗杆的直径已经到了快长的二十厘米,也就是说,他们的胸口都被穿出一个恐怖的大洞来,但这对鬼而言,却并非致命伤。
【还有半分钟!】
弦一郎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心中庆幸,总算是利用水面将这家伙给控制住了,否则根本没法打中他!
此时,他们两个就像被串在一根签子上的两块烤肉,而弦一郎则和猗窝座零距离地面对面叠在一起。
“这样你还躲得了吗?”
弦一郎狞笑着,诡异地扭曲手臂召唤出铁召雷,对着自己背后发动斩击,将自己上边的旗杆直接砍断,后者顿时倒塌向一旁,然后沿着船体的边缘滑入海中。
完成这一切后,弦一郎按着身下的猗窝座的胸膛支撑起自己,随后反手两把金钢铁捅进了猗窝座的心脏。
接着他紧紧咬住牙关,将自己的身体从“签子”的断裂处拔了出来,随后又从影子里抽出备用两把日轮刀,戳进了猗窝座的膝盖,提防他发动反击。
自此,拥有能侦测敌人攻击能力的猗窝座,被彻底钉在了甲板上。
缠绕在金刚铁流云上边的电弧,正毫无阻碍地在他的血管里流窜,猗窝座即便有心反击,也无法调动自己的身体——
毕竟来自《黑暗之魂》的雷电质变,本身就包含了阳光的属性,这不是他短短几分钟就能随便适应并能抵抗的力量。
此时,他望着弦一郎的表情充满欣赏和想要再打一场的渴望,但苦于电流的作用,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弦一郎担心夜长梦多,也不想听他说些什么,立刻发动了【忍者恶业·心业】,调动了忍义手里荒魂们化成的怨嗟之火,将虚幻的紫色斧面直接染成了裹挟着黑气的暗红色火焰。
接着,他高举左手,沿着清晰的轨迹猛然砸下。
“等会儿见!”
猗窝座闭上了眼睛,脖颈被斩断的瞬间,意识便被怨嗟之火彻底吞没,连一点血液都没溅出便化为灰烬,这意味着,他的死讯无法被鬼舞辻无惨收到……
做完这一切,弦一郎的鬼化状态正好结束。整个人踉跄一下,扶着轮船的边缘,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剧烈地喘着粗气。
【总算是……】
【结束了!】
和上一次对付鸣柱之鬼是借助了能力克制一样,这次解决猗窝座,更多靠的是地利之便。
而且鬼化时忍义手会以血鬼术的方式释放,实在给了他不少发挥的余地。
但如果是在平地上,在不使用神之飞雪的情况下——甚至用了神之飞雪,他一个人也绝不是猗窝座的对手。
因为展开术式的猗窝座,根本不可能会被他严重伤害到。
【总感觉我和这家伙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本质的东西。】
弦一郎这样想着,【就像过去,我没法像爷爷和永真那样理解一字斩那样。】
不过他马上就不那么纠结了,毕竟,他如果好奇,完全可以直接去幻廊里询问猗窝座。
从他死前的表情和话来看,只要自己愿意经常和他打架,恐怕不会有什么抗拒的心理。
弦一郎挥了挥手,让孤影众把所有围观群众带进船舱,他便眯着眼睛,等待着通知的到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脑袋里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已杀死狯岳;获得声望值总计……;获得狯岳的灵魂】
【桑岛慈悟郎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仙峰寺拳法奥义书》技能·功德解锁进度+1】
【已杀死上线之三·猗窝座;获得声望值……;获得佛珠*4;获得技能点*8;获得猗窝座的灵魂;获得炎柱·炼狱杏寿郎的部分灵魂;获得特殊奖励:祝福质变宝石;下次抽奖时,与猗窝座相关的奖励出现几率将会提升】
【炎柱·炼狱杏寿郎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技能·功德完全解锁】
【检测到在不使用消耗品的情况下独立杀死强敌,效果‘九郎的护身符‘已经触发,奖池得到进一步优化,请在下次午夜前完成抽奖。】
“嗯?炼狱杏寿郎?”
弦一郎疑惑地念出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炎柱不是叫什么槙寿郎吗?这两人的名字好像,难道是兄弟吗?”
而且,杀了猗窝座,为什么会偏偏掉出一个柱的灵魂来?
而且还是“部分”灵魂?
还有,这个功德技能,究竟有什么用处?
【注意:你可以将部分灵魂投入无底之渊进行交换,也可以将其在现世中捏碎,该灵魂的主人将会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记忆。】
弦一郎恍然大悟,这不就有点类似于“少主人的守护铃”吗?
获得一段记忆!
结合这个“炼狱杏寿郎”被改变的命运判断,很有可能这段记忆,就是他被杀时的记忆……
【算了,回头查一查到底这个人到底是谁,先认识一下再说吧,说不定人家根本不需要这个记忆呢……】
就这样,弦一郎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等回去把幻廊里那两个被珠世放了一吨血的上弦鬼宰掉,就可以带着一堆buff进行第三次抽奖了!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毕竟就凭猗窝座这个性格,抽到老师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就很喜欢缠着爷爷打一场(虽然不是对手)。
刚好苇名城马上就要投放了,想必老师一定会很高兴吧。
弦一郎感受着冬夜的海风,任凭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拂,但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开始幻想起与老师重见时的场景……
然而弦一郎不知道的是,他这边才刚刚收网,但不死川实弥以及蝴蝶姐妹,已经掉进了童磨的陷阱之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鸿门宴
早些时候,蝶屋。
村田双手抱胸,哆哆嗦嗦地夹着日轮刀,全身结着一层薄冰,正打着寒颤从大门口挪步进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刚解冻的活尸。
几名领了药丸,正打算离开的鬼杀队员见到他,顿时神色大变,赶忙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
等村田经过后,几人交头窸窸窣窣地接耳一番,随后便默契地逃命似地窜出门去,迅速离开了。
要知道,晚上正是他们的上班时间。他们离开这里是去杀鬼的,很有可能会死。
可看他们的逃跑时样子,显然鬼都没有村田可怕。
毕竟,队员们不怕死——
只怕不明不白的死……
“啊啊啊啊啊!”
“一定又是音柱大人跟其他人说了我霉运缠身的事……”
村田在心中咆哮着。
看到队友们如避鬼神般地对待他,村田好想哭。
可是,他脸上的肌肉早已被冻得梆硬,根本做不出表情,甚至连眼眶能渗出泪水的缝隙都被冰晶填充,传来一股刺痛感。
没有办法,他只能拖着沉重麻木的腿,一步又一步地慢慢往病房区走去,一边走一边嘶声喊道:
“有人吗?能不能帮我……”
可是着微弱的喊声很快就被冬风淹没。
直到他费劲地走到库房门口时,负责清点和发放药物的神崎葵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连忙叫来三小只连扶带拖的,把他拽进了厨房。
小护士们熟练地扒拉掉他几乎能当防弹衣使用的结冰衣服,再拿毛巾把他全身上下给裹了起来,再给他一个小板凳,让他坐到了火灶边上,这就是蝶屋内气温最高的地方了。
足足十几分钟后,村田的身体才彻底回暖,逐渐摆脱了麻木,一张平平无奇地脸在女孩们的注视下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在咫尺的火焰的缘故……
“那个,请问……”
村田恢复后,紧紧地拽住毛巾的一角,尽可能不让自己的皮肤露出一点儿来。
“花柱大人不在吗?”
“诶,你只是落水受冻而已,这种小问题我们完全可以胜任的。”
小清眨了眨豆豆眼,看到村田那欲言又止的神色,表情迅速从温和转向委屈,“难道说,这位队员先生,你是不信任我们的能力吗?”
也不知道她的情绪是会传染还是怎么回事,小澄和奈穗也瘪着嘴巴眼角下垂,一副我马上要哭给你看的样子。
而神崎葵则是立刻插到他们两方之间,手叉着腰对村田怒目而视。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村田才是真正地欲哭无泪,“是我得到了重要的情报,必须尽快告诉花柱大人才行。”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句,“这是音柱大人特地强调过的。”
“这样啊。”
一听是另一位柱的命令,女孩们的脸色迅速回暖。
“可是,无论是香奈惠姐姐还是忍大人,现在都不在蝶屋。”
神崎葵有些苦恼地说道,“要不你等一等?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不能再等了,音柱大人说,一定要尽快送到花柱手中。”
村田的语气着急之余还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那份情报早就已经送到了。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些迟了,绝对不能再拖。”
“那这么急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用鎹鸦传讯呢?”
神崎葵皱眉质问。
村田终于流出了痛苦的眼泪。
“我一开始的确是让鎹鸦去送信的,可是小闪,小闪它刚刚飞出去,就被附近一个孩子用雪球给砸中了,然后就掉进了湖里……”
“之后我跳下湖去找它,才变成了这样……但最后,它还是没能活下来……”
“……”
几个女孩张大嘴巴,为这只鎹鸦的命运感到惋惜。
“既然要尽快送到,那就只能借用其他柱的鎹鸦给香奈惠姐姐送信了。”
“还有其他柱在这里吗?”
村田顿时感觉有了希望。
毕竟,柱的鎹鸦速度是鬼杀队中最快的,而且很少会出意外。尤其是被雪球砸中这种小概率事件,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柱的餸鸦身上。
“当然,风柱和水柱都在这里常住……”
神崎葵眼睛突然一亮,“不过,目前还在蝶舞的柱,应该只有富冈先生了。”
“我这就去找他借信鸦!”
说着,神崎葵便急匆匆地冲出厨房。
五分钟后。
“写什么?”
富冈义勇语气冰冷僵硬,一如他手中反射着寒光的钢笔尖,肩上的鎹鸦气质也差不太多。
“诶,你不记得我了吗?”
村田指了指自己的脸,表情有些失落,但随即就自嘲地说道,“说的也是,明明是同一届,但这才几年过去,你都已经是柱了,我却只升了一级……”
“少说废话。”
鎹鸦催促道,“快说情报。”
富冈义勇脸色平静如水,显然鎹鸦要说的话,就是他说的话。
“抱歉!”
村田被乌鸦怼了以后,赶忙说出一大串名字,足足有二三十个,而义勇运笔如水,一个不漏地记了下来。
“这些名字是?”
义勇觉得这些名字有些陌生,一个都没有听过,看起来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
“音柱大人说,花柱曾经拜托他,通过天皇来调查东京高官和贵族之中,可能存在的万世极乐教信徒。”
“这些天以来,音柱大人和他的三位夫人一直在收集相关情报,名单上的这些,全都是经过排查后判断的可疑人员。”
“另外,由于音柱大人自己的信鸦要把名单传回总部,于是就近找到了在办事处待命的我,希望用我的鎹鸦传信。”
“可是没有想到,我的鎹鸦刚刚飞出去就掉进了水里,信纸也被打湿了,我只能趁着信纸上的字还能看清,把他们的名字背了下来,然后赶紧跑过来送信……”
村田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本来那个办事处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又克死了一只鎹鸦,看来上次音柱说他是扫把星恐怕不无道理。
另外,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鬼杀队要调查高官贵族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教会,但音柱强调了一定尽快要交给花柱,那就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但经过他一路上的意外和磨蹭,这份情报起码比预期送达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富冈义勇回头和乌鸦对视了一眼,后者立刻提醒他:“风柱说过,上弦之二,应该就是这个万世极乐教的幕后之鬼。”
“根据主公的命令,调查上弦之二的任务,一直都是由香奈惠大人负责的。”
上弦之二!
村田的眼睛陡然睁大,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音柱大人如此重视这件事。
幸好自己跑着送来了,否则岂不是要犯大错。
这可是关乎一只上弦鬼的情报啊!
“这样吗?”
富冈义勇又看了一遍名单,这才将信纸卷好,交给了自己肩上的鎹鸦,“拜托你了,尽快送到吧。”
信鸦们能找到彼此的位置,有自己专门的情报网,只需要几次交换信息,就能清楚地知道每一个队员的大概方位。
当鎹鸦飞走后,富冈义勇站了起来,深海一般的视线落在了村田脸上。
后者顿时紧张不已,担心这个看起来就很严肃的柱,会当场清算他的过错。
明明当年在藤袭山,这个人还很热情的说。
看着富冈义勇离自己越来越近,村田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但村田没想到的是……
富冈义勇突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很不错,村田。”
义勇的口气有些生硬,“我是指把名单背下来这件事。”
诶诶诶诶?!
村田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我这是被夸了吗?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村田呆愣当场,鼻子一酸就想狠狠感激一番对方,但等他回过神来,义勇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富冈义勇出门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蝴蝶香奈惠为了让他正确地看待自己,以及让他和别人搞好关系,交给他两个日常任务。
其一,是每天对着镜子里或者水中的自己,附属别人夸奖他的话。
其二,则是让他每天至少夸奖一次其他人。
第一个还好,但第二个对义勇来说就很难接受。
一直以来,富冈义勇都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而夸奖,显然是一件“自认为有资格评价他人”时才能做出的行为,而他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资格。
于是蝴蝶香奈惠就让义勇从三小只开始练习,毕竟年长的人夸年轻的人很正常,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资格”。
果然,义勇和她们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不少。
而第二步,香奈惠决定让他在每次杀鬼任务完成后,夸奖那些年龄相似的下属,毕竟有着身份优势,也很容易做到。
村田,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就这样,如释重负的义勇走出厨房,带着日轮刀打算进行今日份的斩鬼活动,直到快出门时,遇到了给药房上锁的小葵。
“富冈先生。”
因为富冈义勇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神崎葵对他总是尊敬有加很是郑重,每次碰面说话都会微微鞠躬,今天天也不例外。
“鎹鸦已经去送信了吗?”
“嗯。”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但他立刻注意到,神崎葵的眼神突然有些黯然,还以为她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便询问道:“你怎么了?”
“不,我只是有些感叹。”
神崎葵答道,“香奈惠姐姐难得才肯休息一晚,却还是要被鬼的事情困扰,心里总觉得有些难受,感觉她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嘛……”
“休息?”
富冈义勇抓住了关键词,“她今天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啊,原来您不知道呀。”
神崎葵愣了愣,这才缓缓说道:“香奈惠姐姐还有忍大人、风柱大人一起,去见一位过去关系十分亲近的长辈了,听说也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神医,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说着,她作出一副回忆的表情,“前几天,我还在报纸上看过那个神医的名字呢,应该是叫‘佐伯庵’吧。”
义勇点了点头,和小葵告别后便打算离开,但他才刚刚走出不到五米,迈出的脚步突然收了回来,双目前所未有地露出一丝警惕凶狠之色。
佐伯庵?
这个名字……
不就是他刚刚抄写的那几十个名字中的一个!
与此同时。
东京郊外,佐伯家的大宅。
这里所在的位置和泷野川呈对角线,几乎隔着整个东京城,三人赶到这里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毕竟今天姐妹两穿着和服,并不方便飞檐走壁。
而且令人颇为意外的是……
佐伯家准备的晚餐,居然是正儿八经的法式煎烧牛排配鱼子酱,甚至还有从意大利进口的红酒。
这就让本就不怎么自在的不死川实弥更加如坐针毡。
还好,佐伯家的夫人是和香奈惠一样善解人意的女人,刻意在吃饭前多加了一个环节——详细示范了一下刀叉的使用方式,以及西式的餐桌礼仪,这才没让不死川实弥当场跑路。
此时,众人已经结束了正餐,佐伯夫人又端出了一些西式点心。
而佐伯医生则发挥了准岳父的标准作用,一直以一种打量考究的眼神观察着不死川实弥的一举一动,使得一直憋笑的蝴蝶忍成了今日的最大赢家。
“怎么能没有今后打算呢?”
佐伯庵语气严厉地对不死川实弥说道,“这份工作到底是个体力活,还那么危险,你们又能干几年呢?再说,既然已经订婚了,总要为未来的孩子考虑吧?”
蝴蝶忍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笑出来。
而假冒“未婚夫妇”的两人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孩子身上呢?
他们两个才刚刚十七而已!
然而佐伯庵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还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对着不死川实弥训诫道:“身为男人,这些都要仔细考虑好才行。我看你呀,离成家立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哦,绝对不能懈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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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不死川实弥发出了磨牙的声音,真是忍不住想要将这个老头子暴打一顿。
但香奈惠的手适时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方,安抚性地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然后与之十指相扣,不死川实弥这才没有当场发火,只是憋红了脸低着个头,无法辨认其具体情绪。
可这一表情在佐伯庵眼中,则是不死川接受了批评,羞愧悔改的证明。
“好了,别说那些让孩子们不开心的了。”
佐伯夫人将三角形的蛋糕推向几人,“都尝一尝吧,这可是我亲自做得哦。”
三人连忙低头感谢,也正是这么个功夫,夫人立刻给佐伯庵递了个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童磨的明谋
趁三人吃着点心的时候,佐伯庵把话题引向这次会面的真正目的。
他颇为正式地说道:“小惠还有小忍,这次我这么急切地请你们过来,除了时间久了不见,想要叙叙旧以外,还有些别的原因在里面。”
“您请说吧。”
蝴蝶香奈惠放下刀叉,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作出认真听取的姿态。
“皇上身边的那位忍者先生应该跟你说过,我是偶然在案台上的一份文件里看到了你的名字,这才知道你在这个鬼杀队工作。”
“和那个忍者先生谈起你的时候,他真是对你赞不绝口啊,说你在鬼杀队的这几年,起码拯救了几百条性命。还说如果没有你在,鬼杀队也不会这么有士气……”
佐伯医生笑着捋了捋下巴,“想必你父亲知道这些,一定会感到非常骄傲。”
“那是当然啦,姐姐可是鬼杀队有史以来最好的医生了,还是个超级大美女。”
也许是回到了香奈惠身边的缘故,蝴蝶忍说话的语气变得比在平田时直爽幼稚了许多,与有荣焉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喜感。
“我曾经有看到过哦,一个濒死的队员发现姐姐来给他检查,突然间就回光返照……”
“小忍。”
香奈惠咬着嘴唇拽了拽蝴蝶忍的袖子,后者这才红着脸低下头去。
蝴蝶香奈惠赶紧看向一脸笑盈盈的佐伯,歉意地笑了笑,“您真是太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家父曾经叮嘱过我,如果看到有人身负重担,就帮他分担一半。”
“如果看到有人忧虑烦恼,就和他一起思考。”
“如果看到有人悲伤难过,就将心比心,成为他人的依靠。”
“一直以来,我也只是在按照父亲曾经所说的那样努力着,希望能帮队员们化解一些忧虑和痛苦罢了。”
不死川实弥和蝴蝶忍听到这儿一语不发,他们都清楚,蝴蝶香奈惠真得是做到了她父亲所说的那样,而且做得很好。
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有些队员即便是身受重伤,但一想到能见到如母亲如姐姐一般温柔的花柱,也会放下自己最偏激最黑暗的念头,安安心心地接受治疗。尤其是不死川实弥本身,也是其中之一。
佐伯庵垂下眼皮,有些羞愧地已手幅额:“医人医心,布施无畏,这是何等的功德啊。”
“曾经我不如你父亲,”老头有些感动地留下两滴眼泪,“如今也不如你。”
“想必寺庙里供奉的菩萨也不过如此了。也正是如此,我才更相信那位尊贵之人所说的话啊。”
说到这儿,老头重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有神,且带着炽烈的狂热。
“一定要让他见到你一面才行。”
坐在佐伯医生对面的三人面面相觑。
“请问,伯父您说的尊贵之人是……”
蝴蝶忍出声询问。
其实吧,自从那场悲剧之后,她们姐妹两已经遇到过不少“贵人”了。
但排除贵人最为普遍的“对你有帮助的人”这层意思外,她们见过的真正尊贵之人,也只有两位。
一位是鬼杀队的家主产屋敷耀哉,另一位则是弦一郎的弟弟九郎。
这两个人都有一种少见的高贵气质,前者如同春日的和风细雨,后者如同秋日的灿烂高阳。
他们就算穿得破破烂烂走进人群中,你也能立刻发觉他们的与众不同之处。而且他们也的确给予了姐妹俩非常大的帮助。
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尊贵之人,这让三人不由打起了精神,想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和苇名神子一样的存在吗?
然而,短短几秒后,他们的脸色便从好奇变成了凝重。
“你们知道万世极乐教吗?”
佐伯夫妇都是一副“给你分享一个好消息”的表情,仿佛觉得自己和某种神圣的存在扯上了关系,十分光荣。
不死川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不是上……”
“有听说过。”
蝴蝶香奈惠打断了不死川实弥,给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暗号,“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在她想来,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对面的伯父伯母事情的真相,因为自己并不清楚,他们究竟卷入到了何等程度。弄不好说出了真相,反而会产生反效果。
佐伯庵打量着他们凝重的表情,眼神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讥讽,不过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了。
“一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吧,比如万世极乐教是个邪门外道之类的。”
蝴蝶香奈惠笑而不语,而蝴蝶忍和不死川的嘴巴已经不知不觉抿成了一条直线。
佐伯医生继续说道:“这也不怪你们,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行医这么多年,我什么歪门邪道没有见过。第一次听到这什么万世极乐教,我也以为是个骗子搞得噱头。”
接下来,他的语气变得神秘起来,“直到有一次,我的大女儿明雪得了一种怪病,无论是国内的大夫还是西医都无法治愈。万念俱灰之下,我便在一个旧贵族的建议下,带她去见了那位教主!但只是一见面,我立刻便惊为天人……”
“毕竟,”佐伯医生兴奋地说着,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一刻,“哪有凡人会长成那副样子的!”
那当然了!
那个教主根本就不是人嘛。
蝴蝶香奈惠三人屏住了呼吸,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关于上弦之二的情报,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教主大人他有一对闪烁着彩虹光芒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纯真而且温和,还没有什么架子,和那些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天上的蟹(邪)教领袖完全不同。”
“当我告诉他明雪的病情之后,他立刻就悲伤地哭了,还说他来到人间的任务,就是解除人类的的痛苦,在此世就让人获得幸福,登彼极乐。他还说,每一个善良的女孩都是菩萨转世,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于是我们按照提议,让明雪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
佐伯医生的语气愈发激昂,
“结果不到半天时间,等明雪从他的宫殿里出来时,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虽然他说得很感动。
但三人组交换眼神时,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
如果所猜不错,那个女孩应该是被变成鬼了。不是所有人在变鬼后都会立刻发生变化,通常都有一段保持原本形态的过渡期。
“说起来,”香奈惠看向坐在佐伯夫妇中间两个不到十二岁的小丫头,“明雪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她不在这儿呢?”
“啊,那个丫头自从病好了以后,就决定要侍奉在教主大人身边,帮助他救助更多的人。”
说着,佐伯夫妇还拿出了两个御守,“你看,这也是那孩子从教主求来的,一个能让人平步青云,一个能让人容颜不老。这可是灵验的很那,我拿到这个御守不久,就被幕府公推荐给了皇室,成了御医。而你们伯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吧。”
佐伯夫人温柔一笑,一张光滑的鹅蛋脸几乎没什么瑕疵,连眼角的皱纹都很少。
任谁也不相信,这跟女人已经四十五岁了!
“……”看到二人那得意到近乎狂热表情,蝴蝶香奈惠愈发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说出真相。因为他们作为受益者,根本不会相信这些。
“这个御守,方便给我看看吗?”
她请求道。
“当然可以。不过这个御守本身也很神奇,你把它带在身上,即使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也会感到非常凉爽。”
蝴蝶姐妹一人接过一个,入手之后发现果然一片冰凉,但又绝不会让人不适。
蝴蝶香奈惠还好,只是用手指接触感觉了一下,而蝴蝶忍则是放倒鼻子下嗅了嗅,随后对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手指迅速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其意思是——
对紫藤毒花有反应,是血鬼术。
香奈惠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把两个御守还了回去,“真的是很神奇呢。”
“对啊,教主大人可比浅草寺以前那些骗人的和尚要强多了。不过现在那些自称来自苇名的和尚虽然也算得上厉害,但那些月草什么的药物,终究只是借助了一些山神水神的力量培植出来的,和教主大人这位转世佛子大有区别。”
佐伯医生捧着御守收进衣服里边,语气颇为恭敬。
但蝴蝶姐妹还是不明白,这事和她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难道请我们来……
是为了拉我们入会?
其实她们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简而言之,教主的神奇之处,我们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所有当我偶然听说你们姐妹二人都在鬼杀队里工作,要与鬼作战时,真是担心的不得了。”
“所以您……”蝴蝶忍眼皮跳了跳,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佐伯医生摸了摸下巴。
“所以我便写信将你们的事情告诉了教主大人,希望他能赐下两个能够保平安的御守来,帮助你们对抗灾厄,以免遇到什么危险。”
三人组瞬间如入冰窟,心跳猛地一停,随后便是狂跳不止。
难道说——这只鬼,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就其实结合老婆婆的预言——
年后的冬天,蝴蝶香奈惠死去,而蝴蝶忍也会被同一只鬼杀死!
难道她所说的,就是这只鬼吗?
“请问,这位教主大人是怎么说的呢?”
蝴蝶忍不由自主地以手抚胸,手指轻轻按住了挂在脖子上,那颗据说是由苇名神子亲自赐下的襁褓地藏,有着逢凶化吉的力量。
“当我说了你的情况,还有你在鬼杀队的功绩之后,教主大人失声痛哭,还说他终于找到了观世音在人间的化身。然而,菩萨游戏人间时必须得和光同尘,为了度化世人,却往往苦难缠身,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罹受更恐怖的灾难……”
“所以,这么着急请你们过来一聚,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教主大人他自己的意思,希望通过我这个中间人来邀请你们姐妹与他一见,以化解身上的灾厄。”
“明白了吗……”
佐伯医生双手激动地合起掌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正好相反,是在将故人的女儿推向火坑。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平时我们这些人,就算相见教主一面也难。你可千万要珍惜,有他亲自赐下的祝福,逢凶化吉自不是难事,而且如此一来,我也能了却一大桩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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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忍强忍着要痛殴父亲老友一顿的冲动,哑着嗓子说道:“那你说的教主,他现在就在这里吗?”
“不,他早上来过这儿一次,反复强调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随后便坐着轿子离开了。”
佐伯夫人说道,“虽然不用教主提醒我们也会这样做,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你们姊妹俩,对教主大人而言真的很重要呢。”
“走了?”
蝴蝶忍不敢置信,拿不清这鬼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是要见我们吗?”
难道这不是一个安排好的陷阱?
把我们骗到这里来杀掉什么的……
毕竟粂野匡近从堕姬那里套出来的话可是强调过的——
上弦之二,对吞食美丽的女性有种特殊的执念。
自己暂且不提,像姐姐这样公认的大美人,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放过?
还是说,这只是疑兵之计,其实那家伙早就在附近潜伏着,打算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考虑到下线之六都强成那个鬼样子……
下弦之二还有必要伏击他们吗?
“哎呀,你这个孩子……”
佐伯夫人先是有些吃惊,随后又掩着嘴巴呵呵呵地笑了出来,“哪有让贵人来见你的道理,当然是你去见贵人了。”
佐伯医生也点了点头,随后终于说出了真正想说的话。
“教主大人让我告诉你们,今天晚上十点,他会在自己的宫殿里等着你们姐妹。”
然后他还补充了一句,“而且为了表达他对你们的重视,全部二百四十四名教众,都会在那里恭迎。”
“当然,由我们夫妇两个为你们指引去路。所以,还是你们千万不要拒绝,大家都很期待着见到你们呢。”
说完,他便露出了一副期望的表情,等待着姐妹两答应下来这个邀请。
而三人组早已面沉如水。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上弦之二,根本不担心他们会不去。
通过夫妇二人发出邀请,以人情为要挟只是表象。
而真正重要的,则是那明确提到数目的二百四十四名教众。
那个尚未谋面的上弦之二提起这个数字,哪里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她们的重视,分明是赤裸裸的要挟。
因为那些人,全都是现成的人质。
而以鬼杀队的态度和柱的担当,她们也绝不会拒绝这个“邀请”。
于是乎……
当十几分钟后,富冈义勇的鎹鸦飞到这里时,才发现三人和佐伯夫妇,都已经不知所踪。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伊鲁席尔”
顺着一条条崎岖小路走出山谷后,一座悬在两座悬崖之间的木头吊桥呈现在众人的斜上方,在月光下反射着苍冷的白光。
“沿着坡道上山然后从桥上过去,就可以看到万世极乐教的宫殿了。”
佐伯医生拄着木棍,气喘吁吁地给众人介绍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意思。
然而他的疲劳仅限于体力上的不支。
反之,越是接近目的地,他的精神状态就愈发亢奋。
佐伯夫人也是从一公里外起,每走几步就会虔诚地颂念几句《法华经》里的内容,这也让三人知道了,这对夫妇入迷之深,绝对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告诉他们真相了。
“走吧,还有半个小时就十点了,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可不能迟到啊。”
佐伯医生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高兴地领路上坡,然而鬼杀队的三人却停在原地,不为所动。
“小惠?”佐伯夫人有些不解,“怎么不走了?”
“伯父伯母。”
蝴蝶香奈惠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眼中有些许歉意,“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她说话间,蝴蝶忍和不死川实弥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佐伯夫妇身后,同时将白布闷在了两人的口鼻上。
不到五秒,两人就像被抽离了身体中的所有骨头一般,软绵绵地倒下了,刚刚伸出的食指也失去了目标。
“实在抱歉。”
香奈惠摇了摇头,她知道这种麻醉剂对人体是有害的,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
如果这对夫妇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敌人手里就会多出两个人质来。但无论从责任还是亲疏的角度,蝴蝶香奈惠都不可能让他们去犯险的。
当然,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激怒敌人也不一定。
将佐伯夫妇搬回山谷中的一处不会被风吹到的小凹口之后,三人一语不发地沿着坡道继续前进。
在经过那道颤颤巍巍的吊桥后,一股夏天才会有的独特清香扑鼻而来——那是荷花的气味……
彼此对视后,三人跟随着那股不合时宜的幽香继续向前,越过了第二个高坡时,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
一座隐藏在群山环绕之中的古朴建筑群就坐落在山下的盆地之中,房顶上的冰层如同光滑的水晶镜面,让凄冷的月光不断在矗立的山壁之前来回折射。这种光影效果将整片地区映衬地如梦似幻、光彩夺目,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柱们,也被这股童话般的不真实感夺走了片刻心神。
但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一个个面目严肃。
也难怪佐伯夫妇会如此笃信这个所谓的“万世极乐教”。
这只鬼把这里弄得跟人间仙境广寒宫似的,从外观上就给人一种不可亵玩的神圣感。
而且这种设计,尤其吸引那些喜欢漂亮事物的女性。
只从这一点来看,尚未谋面的上弦之二——那个叫童磨的鬼,绝对是一个擅长操纵人性的难缠角色。
“都记住路线了吗?”
蝴蝶忍抬头对三只在附近上空盘旋的鎹鸦问道。
“呱!记住了!”
“那就快去传递消息吧。”
蝴蝶忍认真地嘱咐道,“音柱先生,蝶屋,主公那里,还有就近的办事处,一定要全部通知到才行。”
“这里有两百多个人质需要帮助,我们几乎需要全队的人手才够。请你们一定要尽快传达到啊。”
“你们也一定要撑住啊。”
三只鎹鸦晓得事情的严重性,略显人性化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后,便拼了命地朝东京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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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蝴蝶忍空落落地低下头,却发现姐姐正满眼复杂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蝴蝶忍知道姐姐想要说什么,于是立刻提前堵死了话头:“你不用说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别忘了,我也是鬼杀队的剑士。”
“小忍。”
蝴蝶香奈惠眼睛里变得湿润,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听我说……”
“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蝴蝶忍握住姐姐的手,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彼此做下了承诺的那一天。
“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姐姐一起并肩作战的机会,我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再说,理论上我还在假期,就算你拿出柱的身份来命令我,我也有理由拒绝!”
蝴蝶忍避开了真正的恐怖不谈,只是强调一些小孩子的约定之类的,但她什么都明白。
曾经被上弦最末位的堕姬兄妹在十五天里杀死了近千次的蝴蝶忍,当然能猜到上弦之二会有多么可怕。
毫不夸张的说,突然被诱骗到鬼的老巢里,还是一只对少女情有独钟的鬼,这都足以说明,他们这一次面对的是生死危机。
考虑到这里位置的隐秘,就算是速度最快的音柱马不停蹄翻山越岭,也起码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援军到来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
她蝴蝶忍,都要和姐姐一起面对。
哪怕是死。
“……”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忍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亲眼目睹了妹妹眼中的坚定,蝴蝶香奈惠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带着祈求帮助的眼神看向不死川,但后者却少有地给了她一个颇为温柔的笑容。
温柔的就和她平时一般。
“连敌人都没见到,就这么一副我们一定会输的样子,会让对方看笑话的。”
“毕竟,我们可是柱啊。”
不死川紧握手中的刀柄,力气大到手背的血管都开始来回扭动,但那不熟练的表情却维持住了。
他和蝴蝶香奈惠都是柱,肩负着拯救平民、斩杀恶鬼的职责,所以无论再怎么担心对方的安危,他都说不出那种“让我一个人去吧”,“我怕你受到伤害”之类的话。
毕竟从握上这把变色之刃起,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去拯救生命的觉悟,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将最重要的决心抛弃。
不过最重要的是,和弦一郎混的久了,见识过各种神奇的东西,他对沾上苇名两个字的一切都很有信心。
“那个老婆婆不是说了吗,只要有我这个‘青色的夜叉’陪在身边,你们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不死川实弥以“夜叉”自比,处在巨大压力下的蝴蝶香奈惠噗嗤一笑,心情总算稍微轻松了一些。
至于蝴蝶忍则一头雾水,“什么老婆婆,什么夜叉?”
“等回来再在告诉你。”
弦一郎没有回答,反而是将日轮刀扛在肩上,率先从矮坡上跳了下去。
“对了。”到了地面以后,不死川实弥突然回过头来,表情十分认真地宣布道,“香奈惠,等到了明天,我们这个未婚夫妻,就不必再假扮了吧。”
“哈?”蝴蝶忍皱起眉毛,“这不是废话吗?你还想占姐姐的便宜到什么时……”
突然,蝴蝶忍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听出了不死川实弥的弦外之音,睁大了眼睛朝姐姐看去。
“好。”蝴蝶香奈惠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喂喂喂!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还没有同意呢!”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你闭嘴啊,我在跟姐姐说话啊!想求婚什么的至少去把你那头白毛给染了吧!”
“小忍,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而且那发色是天生的,没办法控制的。”
“姐姐!你怎么可以胳膊肘朝外拐?”
“从明天起我就不是外人了,你这小鬼趁早适应吧,不然就把你逐出家门。”
“等等,就算你们要在一起,姐姐也不会改姓的,不死川香奈惠实在太难听了!”
就这样,三人一路斗着嘴,气氛活跃地朝此生最危险的地方进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三人身后不远的高山顶端,一个和不死川一样满头白发,但头顶仿佛泼着一滩血液的英俊少年,正用金色的折扇捂住微笑的嘴巴,眼中大放异彩。
“哎呀,居然还是一对未婚夫妻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要嫁为人妇了吗?幸好遇到了我呢……”
他满脸开心地自言自语,居然还用挥舞着两把折扇转了个圈。
“就是不知道我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你们究竟喜不喜欢呢?”
“严格的说,是整整二百四十四份精心包装的见面礼哦!希望今晚,我们能玩个痛快……”
说完这话,他向天边挥动金扇,数十根尖锐的冰柱欻欻射出,准确无误地将飞出不远三只鎹鸦同时击落!
“前提是没有人会打扰的情况下。”
一段时间后。
“问清楚地址,将他们的家人都迁过去吧,刚好他们会开船,先购置一些现代的家具到那里安置起来,毕竟太大的东西无法通过鬼佛传送。”
弦一郎已经安排好了那些船员的去处。
就在这几天,九郎为他找好了一个安置苇名城的地方,就在四国岛的西边的群山之中。
据松方正义说,那处地界是传说中邪马台国的旧址,但因为那里四面皆是悬崖峭壁,常年云雾重重,再加上猛兽横行,没什么经济价值,因此终年人迹罕至,连地图都画不出来。
但巧合的是,那种地形正好适合苇名城。
再加上没人了真正解那里的地形,就算突然多出一座山来也一点都不稀奇。
弦一郎通过鬼佛到那里实地考察过,即便以人类如今的技术水平,想要打通与邪马台内部的交通,起码还要在努力个几十年,说是与世隔绝也毫不为过,绝对不会被大规模的人类打扰。
所以他也决定,那里就是苇名城的新址了!
而这些绝对不能放走的船员,将成为苇名城中的第一批住户,当然也要负责一些货物的运输和基建工作。
平心而论,弦一郎是又给工钱又分房子的,他们出行也可以利用鬼佛,对那些求个生计而已的船员来说,绝对算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在他们彻底适应苇名的生活前,可能没有什么自由而已。
“至于那些特别抗拒,还要煽动其他人闹事的。”
弦一郎神色冷淡地提了一句,“就不必留了。”
“请您放心。”织部正行保证道,眼中露出一丝阴冷之色,“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了,说起家人,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
弦一郎看了一眼船上的孤影众们,低声说道:“该成家的也不要拖着了吧,苇名城可是很大的。”
真正的归属感,都是来自家庭和认同感的,不在苇名安家,苇名众也很难把这些外人当成自己的一份子。
“嗯……这个……”
织部正行不知如何作答,他们是忍者,成家也是收养儿子继续当忍者而已,大部分人哪里有生儿育女一说。
“最危险的事情一直是你们去做,你也都做得很好。”
弦一郎看向广袤无垠的大海,“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孤影众还是寄鹰众的编制,也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整天带着面罩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谁会想过这样的生活呢。”
“苇名过去是我的家,现在也是你们的家。”
他转过头来,“这个新的苇名能够出现,本就有你们的一份功劳,我不会忘记,其他人也看在眼里的。”
“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也不要以为自己不能在光天化日下生活。既然我们都是在为一个目标而努力着,就不要太在意这些名目上的事情。”
“……我知道了。”
织部正行垂下头颅,“我会告诉大家的。”
孤影众退下后,弦一郎拿出《老猎人笔记》,寻找着村田的位置,毕竟2点幸运值加成对抽奖还是很重要的。
“嗯?”
当他看到村田那一页时,却发现这家伙居然是就在蝶屋,而状态并非受伤,而是“感动/自责中”。
“奇奇怪怪的家伙……没受伤的话,这家伙在蝶屋里做什么。”
嘴里念叨了一句之后,弦一郎立刻用归佛回到了山形县的鬼佛,又通过鬼佛传送来到吉原外边的破旧佛寺,随后便利用钩锁一路飞檐走壁赶到了泷野川。
刚刚走到蝶屋正门附近,他就看到九郎口中的“义勇大哥”,像一根柱子似的立在大门口,偶尔朝天上张望着。
即便这家伙平时是个面瘫,此刻也依然表现出了“急迫”、“慌张”的神色。
当发现远处有人影出现时,他先是“如释重负”,随后又变成了失望,显然弦一郎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
弦一郎直接问道,“你这是在等人?”
“花柱、蝴蝶忍还有风柱失踪了。”
义勇言简意赅,语气既不熟稔也不见外,一副禀报上级的态度着实省了不少事。
“我派了鎹鸦去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寻找,却一无所获。”
“什么?!”
弦一郎悚然一惊,几乎本能般地打开《老猎人笔记》,快速翻到了几人的页面——果然,他们都在一个位置!
位于东京郊外的深山之中,但是距离另一个县更近!
但看到其中一行字时,弦一郎眼睛猛地一缩,口气严肃地对义勇说道:“我找到他们了。你现在立刻去吉原外边的净闲寺,那里会有人等你,他们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说完,弦一郎也顾不上自己的秘密暴露,拿出归佛合在掌中,整个人被一团蓝光包裹着消失在富冈义勇面前。
富冈义勇见到眼前这一幕,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朝着吉原的位置飞奔而去。
之前,他稍微瞥了一眼弦一郎的那个本子。
具体的内容他没有看清,但有几个闪着红光的大字,再配合弦一郎的表情,让他产生了相当不好的联想。
那几个字赫然是:
重伤濒死。
第一百八十章 童磨的生死观念
荷花香气的源头,是“极乐殿”前边的荷花池。
三人提刀来到这里时,无不面露异色,被眼见所见给小小震撼了一把。
这约有两公顷大小的巨大荷花池已然结冰,冰面呈现出带着斑斑蓝色的苍白,有如银盘冷玉。
但在冰面之上,或红或紫的荷花却仍然亭亭玉立着,本该在夏天绽放的它们,在月光下看上去孤傲高洁,凌寒狂盛。
蝴蝶忍好奇地走近那花朵,用刀鞘的前端轻轻碰了碰花瓣,但传来的触感却很结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
“这是……”
蝴蝶忍眉头一皱,手上稍微使劲,那淡红色的花瓣上立刻出现了条条裂痕,惊得蝴蝶忍赶紧后撤一步,随后对着姐姐和不死川说道:“不是活的,应该只是夏天的花在盛开时被冻住了。”
“如果所料不错,”蝴蝶香奈惠看着满池荷花皆是如此,再联想到这儿广寒宫似的建筑风格,顿然了然判断道:“这只鬼的血鬼术,一定和冰雪有关。我们一定要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呢?”
一个温温吞吞不紧不慢地声音追问道,音色像是刚刚度过青春期的少年郎,和不死川实弥的恶声恶气有很大区别。
三人同时拔刀出鞘,呈三角形肩膀相抵,一人看向一个方向,但无论是上下左右,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
“怎么还拔刀了呢?真是冲动的孩子啊。”
那个声音轻轻地在巨大的荷花池中回荡着,如同神出鬼没的幽灵,“这可不是赖别人家里做客的礼仪哦。”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了。”
不死川实弥挥动刀刃,数道青色的风刃将面前被冰冻的荷花悉数击碎,清理出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但却仍然没有见到敌人的身影。
“不是说要带着所有的信徒迎接我们驾到吗?他们人都到哪里去了?”
人质的安危,对柱来说总是最为关键的,不死川这话看似在示威,实际上是想打听信徒们的所在。
“诶,你不说我都忘了哟,盛大的欢迎仪式怎么可以随便取消呢……”
那声音似乎是在感谢不死川的提醒,“这就让你们见见他们吧。”
话音落下,三人所在的冰面立刻开始颤动起来,原本伫立着的荷花荷叶也如同地震中的房屋般断裂倾倒,悉数粉碎。
“到屋顶上去。”
蝴蝶香奈惠三飞身窜上光滑的大殿房顶,不死川手起刀落,几下炒劈碎上面的坚冰,开辟出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三人站定后,神色严肃地看着那莲花池的变化,很快,苍白的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蛛网状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下方对冰层发起冲击。
没过多久,一个个如珍珠一般的纯白色尖角穿透了冰层,然后猛然破冰而出——
伴随着没过冰层的水面一起升起的,是一朵朵带着透明荷叶的纯色冰晶白莲,它们大小各异,有的只有拳头大小,有的却比汽车还要大;有的完全绽放开来露出莲藕,有的却呈现出含苞待放的样子,姿态个个与众不同。
不一会儿,广场大小的莲花池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白莲填满,冰面也完全被纯净清澈的水所取代,整个场景看起来美轮美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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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鬼杀队三人组都高兴不起来。
场面越是隆重,就代表着这只鬼的能力越是恐怖。
上一次他们见到这么大的场面,也就是桃山上的大火,但那是鸣柱之鬼失控所致。
可眼前的每一朵白莲,都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引人注目,这只鬼的掌控力之强可见一斑。
在不知道对方具体的血鬼术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为了迎接各位,我特地唤醒了这些沉睡已久的白莲,是不是很漂亮啊?”
一个头戴三重佛冠的少年,不是何时出现在池子最中央的一片透明的冰之莲叶上,“为了配得上两位小姐的花容月貌,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希望你们可以喜欢这里的景色美,呵呵呵呵。”
他说完这些,自顾自地用折扇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只是七彩眸子里的内容瞬间变化,证明了他的身份。
“这就是上弦之二吗?”
看着对方那无害的笑容,三人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只鬼居然是这个模样,居然没有一点儿压迫感。
尤其是曾经与黑死牟交手过的香奈惠和风柱二人,甚至没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出一点儿敌意。
但终究,还是蝴蝶忍看出了些许端倪。
同样是笑,但这家伙的笑容,根本无法像姐姐那样给人安慰和温暖,反而显得做作而僵硬。
“不要再假惺惺地笑了。”
她有些刻薄地说道,“真是拙劣的模仿。”
“真不知道你的那些信徒,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上了你的当,把你当成什么狗屁佛子转世。”
“呀,明明是初次见面,可小姑娘你的嘴巴还真是刻薄呢。”
童磨的笑容并未收敛,只是口气带着一丝埋怨,“但我还是要为自己辩护一句,我从来就没有欺骗过他们哦。”
“从一开始,就是人们主动找到我,祈求着对我哭诉,希望我可以化解他们的痛苦,让我带他们去没有生老病死的极乐世界……而我也的确是做到了这一点,也从来没有强迫谁来加入万世极乐教。就连你们几个,我也没有逼你们来这里呀,更谈不上什么欺骗不是吗?所以上当什么的……真是无从谈起。”
“那你的信徒们呢?”
蝴蝶忍环绕周遭,却只看到了童磨一个鬼的身影,不由追问道:“他们在哪里呢?”
必须先确定那些人质的位置!
这是消执行任务前要达成的首要目标。
“诶,你们看不见吗。他们一直就在这里呀。哎呀,真是的,是我忘记把他们叫出来了!”
童磨“吃惊”的捂住嘴巴,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我这就让他们出来迎接你们。要做好准备哦。”
说着,他像是剧场的演员一样,将手中的两把折扇各自划过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范围,朝着四周的白莲挥出一道淡淡的涟漪。
看到这一幕,三人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些涟漪扩散之时,每经过一朵白莲,那些白莲便会立刻变得像莲叶一般晶莹剔透!
可是,这也露出了这也看似美丽的冰晶莲花的真容!
它们是一座座无形的监狱!
每一朵盛开的巨大莲花之内,都有两到三个衣着华丽的人被拘禁在其中,有得看起来是一家三口,有得则像是普通夫妇。
而那些尚未绽放的花骨朵,则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在冰冻的莲花之中一动不动,大都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有几个张大嘴巴,对着三人发出无声的尖叫。
而最令三人感到心惊的,是离童磨最近的那朵冰莲之中,放着的赫然是被迷晕的佐伯夫妇!
“你这家伙……”
不死川眼中的血丝迅速蔓延,整个人的气质肉眼可见的凶恶起来,对着下方的童磨发出一声凶狠恐怖的咆哮!
“你做了什么啊!”
那可是两百四十多个活生生的人啊!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了血鬼术造成的坚冰之中!
无论是那些人表现出来的惊恐还是触目惊心的数字,都让一个多月以来坚持修身养性的不死川直接破功。
处于震惊状态下的蝴蝶香奈惠根本来不及阻止,不死川已经一跃而下,携带锋锐无比青色剑刃来到了童磨面前,对着对方的脑门当头斩下!
“虽说你的发色跟我相同。”
童磨笑容不改地挪了挪脚步,分毫不差地躲过了攻击,金色的铁扇自然而然地朝着不死川的颈后挥去,“但看起来真不是个好人啊。”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
不死川及时扭转身体用剑身抵挡,但仍然被下劈的扇面砸到地上。
然而童磨挥舞铁扇之间,又召唤出数朵人头大小的冰莲不死川砸去,后者只好就地翻滚,从巨大的荷叶上落入水中,冰莲也摔的粉碎,周围的气温陡然降低。
“躲进水里可不是好主意哦!”
童磨刚想用血鬼术将整个水面冻结,但又有两柄日轮刀已经杀到,正是及时赶上的蝴蝶姐妹。
“花之呼吸·一之型·小荷尖角!”
花柱倒立着旋转身体从天而降,全身的体重和力气都集中在了如同钻头一般的刀尖之上,在半空中拉出一条桃红色的缥缈幻影。
而蝴蝶忍则是从侧面向他平淡无奇地一记直刺。
“真是美丽的剑技啊。”
嘴上虽然称赞不已,但童磨却只是抬头用铁扇边缘轻轻一砸,蝴蝶香奈惠的全力一击立刻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只能调转身体踩到扇面,借助反震之力回到屋顶上。
“至于你嘛,还有些不够看哦。”
因为蝴蝶忍的攻击实在没有什么特色,童磨颇为随意地展开另一把折扇打算抵挡这一发绝对没什么威胁的直刺……
但对方的紫色小太刀,居然直接从扇面上穿了过来,仿佛没有任何阻碍!
与此同时,一只紫色的蝴蝶绕消无声息绕到了他另一侧。
“诶,是幻影?”
童磨反应了过来,顿时露出了感兴趣神色,就像发现了一种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蝴蝶忍恶狠狠地声音出现在他耳边,紫色的毒液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童磨的五官顿时冒气了白烟,发出了液体碰到火炉时那种令人心慌的嗤嗤声。那是腐蚀的声音。
看着对方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凹陷的面部,蝴蝶忍立刻抡起小太刀,沿着童磨张大的嘴巴砍了进去。
“既然你喜欢笑,那就祝你笑口常开好了!”
然而,当刀刃进到童磨的枕骨时,刀刃还是卡住了!她的力气还是不够!
“好机会!”
但水中的不死川看到这一幕,立刻窜出水面,在半空中朝着童磨的脖子发出一记横斩!
半空中的香奈惠也露出了惊喜之色——没想到小忍新学的幻术居然这么有用,还利用毒液制造了如此大的破绽!
难道说,这个上弦之二,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然而,就在此时,童磨的身影却突然从原地消失!
随之一起的,还有蝴蝶忍砍进他脸上的日轮刀。
“姐姐小心!”
蝴蝶忍惊恐地目光看向蝴蝶香奈惠身后,后者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身后使出了“花之呼吸·三之型·接天莲叶”,以周到的防御抵住了童磨的袭来的铁扇。但却因为太过仓促,没能用出“登鲤”的技巧,便被一股巨力直接打飞出去。
不死川飞身而出将香奈惠接住,一起来到了中央的莲叶之上。
此时两边所在的方位彻底调换。
居高临下的,如今已经变成了童磨。
三人定睛一看,仅仅几秒钟的时间,童磨的脸孔早已恢复原样,此刻正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一边把玩着蝴蝶忍的小太刀,然后毫不在意地丢了回去。
蝴蝶忍没有接,任凭那把刀扎在了脚下的透明荷叶之上。
“真是有趣的幻术啊,可以教教我吗?你看,我都把你的刀还给你啦。”
童磨调皮地对蝴蝶忍笑了笑,“诶,你怎么不把它捡起来呢?难道还怕我会在刀上下毒吗?”
说完,他立刻对着蝴蝶香奈惠称赞道,“你妹妹真是个警醒的孩子啊,香奈惠小姐。你们姐妹两,一定经历过很多苦难吧。像你们这样可爱又可怜的女孩子,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哦,我最喜欢帮助这样的女孩子了。”
“怎么样,要不要把心中的苦楚都像我倾诉呢?”
“毕竟让人们得到极乐,可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呢?”
三人看到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家伙刚刚,真得只是在逗他们玩而已。他甚至没有用血鬼术就化解了三人的所有攻击。
“既然这是你的责任……”
这次开口的是香奈惠,只是她脸上再无笑容,只有深深的悲悯之色,“那为什么要对这么对待你的信徒呢?”
她当然知道,大多数鬼都是不可理喻的,问他们理由也是无用。但她还是想要知道原因。
“明明我们已经接受了你的邀请,来到了你的宫殿门前。你为什么还是杀了他们?!”
香奈惠痛心地质问着对方,如此之多的人就这样死去了,让她自责无比。如果能早来一点的话……
“我听你的语气,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恶人啊?”
童磨委屈地眨了眨眼睛,眼角甚至流出了豆大的泪珠。
“我本来是打算用好几年的时间,一个个把他们全部吃掉,让他们和我一起获得荣耀的永生,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可恰恰是因为你们鬼杀队在调查我的万世极乐教,我才不得提前将他们送往没有烦恼苦难的极乐世界,被迫与他们分开。不然,你们一定会强迫他们继续活在这个充满生老病死的世上,逼着他们信任那种活着总是好的的歪理邪说。”
说到这里,童磨已经泪流满面,一副十分难过的样子,完全不管底下的三人脸色愈发难看。
“所以,真正的恶人,干扰了大家获得永生的,明明是你们几个才对。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履行上天赋予我的义务罢了!”
接着,他泪眼婆娑地温声说道,“但,尽管你们做这了样的事,我也不会对你们区别对待。”
“我,童磨,万世极乐教的教主……”
“一定会一口一口,把你们全部吃干抹净,吸收你们的所有血肉和思想,让你们和我一起永世长存,没有烦恼地在这世上快乐地活着。”
“哪怕你们身上全是毒素也无所谓哦。”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陪他玩
“说到毒,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童磨妆模作样地伸出空无一物的手腕瞄一眼,像是在计算着时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忠诚的信徒们送给我的手表,居然忘记戴上了呢,我果然还是不喜欢收别人的礼物。”
“不过,你们到现在还能够坚持站在原地,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哦。但看你们这扭曲的表情,一定觉得很痛吧?”
他所说不错。
此时此刻,蝴蝶香奈惠三人无一不是紧咬牙关面容扭曲,额角的青筋就像小蛇一样扭曲窜动着,暗示着他们恶劣的身体状态。
听完童磨的话,不死川实弥第一个撑不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溢出,喷出的血滴里居然还带着冰渣。
反观,蝴蝶姐妹虽然也听到了胸中肺泡炸裂的声音,但却还能够忍受。
但从他们的脸色来看,无疑是中了剧毒的迹象。
可问题是——
他们到现在还穿着做客时的正式和服,除了蝴蝶忍习惯在身上带着少量毒药,剩下两人身上只有用来续命应急的药丸。
为了防止老婆婆口中的“意外”发生,不死川还带了不少。
但唯独在此刻显得最为重要的“解毒粉”,他们没有带上。
“我还以为,你应该是最能坚持的那个呢,毕竟你是个男孩子嘛,身体在三人中最为强壮。”
童磨一脸有趣地看着捂住嘴巴咳嗽不止的不死川,耸动着鼻尖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苍白的皮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色。
这说明,不死川的稀血对他也同样有效。
“但你应该是指望着自己的血液能迷惑鬼,所以才没像她们两个一样,在身体里融入紫藤花毒对吧?结果现在才会比她们还要痛苦……”
说着,童磨脚下倒腾了两下,一副走不了直线仿佛随时可能会倒下的模样。
“诶,你看,我好像有点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一样,你的血液的确是有些独特的用处,真想知道,要是用你的血来泡澡是什么感觉。”
“你闭嘴吧!该下地狱的家伙!”
暴怒的蝴蝶忍终于无法忍受这只鬼的喋喋不休!
她双手突然向前交叉挥舞,六根纤细修长的苦无从她的指缝中溜出,在空中彼此碰撞着,发出一阵轻轻的回响。
声响发出后,童磨眼前所见突然变化,那六根苦无所在的位置忽然变成了闪烁着金光的蝴蝶,绕着圈儿从不同方向朝着他翩翩飞来。
这正是阿蝶夫人传授给蝴蝶忍的幻影苦无技法,能通过声音来施展幻象(不过也因此,弦一郎少了一种忍具)。
但如果不是蝴蝶忍的肺部疼痛难忍,动作本应该跟漂亮一些,起码不至会被看出端倪来。
“真漂亮啊!我听说有一种蝴蝶的名字,叫做光明女神……”
童磨兴奋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主动伸手去朝那些发光的蝴蝶迎了过去。
“难道就是这个模样吗?真是美得令人难以置信……哪怕这是假的。”
可想而知,下一刻,童磨的手、眼睛、喉咙、耳朵还有心脏位置,各有一根锋利的苦无穿过。
血液沿着伤口涌出,看起来凄惨又吓人。
但这对鬼来说,只是轻伤罢了,更何况是一只上弦鬼。
然而蝴蝶忍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暂时转移他的视线,好让三人一起来到对面的屋顶上。
“那下边的冰雪莲花和荷叶,无时无刻不在朝周围喷吐细细小小的冰尘。”
她一遍服下药丸压制伤势,一遍告诉视力不算出众的两人。
“最好不要再那里与他作战了,这对我们非常不利。可即便如此,吸入了毒素之后,我们使用呼吸法的效率,还是被削弱了不少。”
“我和姐姐体内的紫藤花毒能与之勉强对抗,但不死川,你这边怎么样?”
风之呼吸呼吸频率最高,尤其是不死川使用风呼的方式也最为猛烈,刚刚那场短短不到数秒的搏斗,他吸入的冰晶粉尘也比姐妹二人多得多。
之前毒发时,他的肺泡像是鞭炮一样噼噼啪啪地接连炸开,连她们两个都能听见那种恐怖动静。
“不用管我,反正死不了。”
不死川牙关紧咬,身上萦绕着药丸作用时的绿色光晕,体内的肺泡在不断再生的同时,也再大量爆开死亡,维持着一种残忍的动态平衡。
然而此时,他的内心已不再受这种剧痛的影响,冒火的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童磨,心中发誓,一定要将这家伙杀了不可。
两百多条人命,顷刻之间,说杀就杀。
就算是鬼舞辻无惨,因为他性格的原因,也不敢做这出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可这只鬼却无所谓。
不为了进食而伤害人类的鬼,比那些只被生理本能驱动的鬼危害更大!
杀了他,就能拯救数百人甚至上千人不受伤害。
“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只鬼从这里出去。”
不死川对其余两人说道,他们也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默契的决绝。
只要能宰了这家伙……
就算真得牺牲掉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叫做死得其所。
三人对着彼此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犹豫,立刻对正在细细打量苦无的童磨重新发动了攻势,毫无保留地全功率施展呼吸法,将一切生理上的痛苦都抛诸脑后。
其中,不死川和蝴蝶香奈惠一左一右朝着童磨夹击,而蝴蝶忍的身影则瞬间隐于无形。
“风之呼吸·一之型·削斩!”
“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左边的不死川卷起房顶上的碎冰和瓦片,利用螺旋风刃与童磨的对扇来回碰撞,属于佯攻。
而蝴蝶香奈惠才是发动致命斩击的人。
“又来了啊,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香奈惠,童磨露出了关心的神色,但下手却一点都没有怜惜的意思。
“血鬼术·莲叶冰。”
随和他朝着自己正前方平平挥扇,童磨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
数朵人头大小的冰莲突然凭空出现,隔断了香奈惠与他之间的距离!
而那些冰莲出现之后,便立刻绽放开来,喷吐出肉眼可见的大粒冰尘。
日轮刀身上的颜色突然黯淡了下来,也是在提醒剑士,前方是足以将刀刃都冻结的低温。
于是乎,两人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不得不画上休止符,只能利用剑气将迎面而来的冰尘全部吹散。
“该轮到我了哟。血鬼术·蔓莲华。”
童磨仿佛做游戏一般地浅笑一声,那几朵冰莲的底部突然长出无数藤蔓——虽然是冰组成的,可那藤蔓却仿佛比水还要柔软,透过两人防守的死角,朝他们包抄过来。
“花之呼吸·二之型·御影梅!”
蝴蝶香奈惠只能放弃最后的进攻机会,利用从永真那里学来的架势,将这些藤蔓一根不落的抵挡住,而奉还的力道,则将冰晶莲华一起粉碎得干干净净。
然而她虽然能挡住藤蔓攻击,但粉尘还是侵入了她的呼吸道中。
短短五秒内多达数十次的挥剑,让她本就不好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即便有着药丸维持着身体不被童磨的毒重创,但战斗力的下降依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继续这样衰弱下去,就算有着药丸,也不可能坚持到最近的音柱赶到!
“风之呼吸·五之型·升上沙尘岚!”
这时,不死川实弥突然将脚下的瓦片悉数掀起搅成粉末,夹杂着无数细碎的风刃将童磨笼入一团烟尘之中,遮蔽了他的视线。
而一直等待下手时机的蝴蝶忍也终于现身。
“虫之呼吸·飞蚁之舞·幻啮!”
她从天而降,直接骑在了来不及反应的童磨肩上,用纤细的小腿锁住了后者的脖子,撕坏了和服也不觉得可惜。
与此同时,她左右手各自掏出一根细细的苦无,如同蚂蚁撕咬食物时相对压迫的两根巨腭,对准了童磨两边的太阳穴捅了进去,接管了童磨的神经!
“就现在!”
蝴蝶忍大喊道,“他彻底看不见了!”
从大脑的这个地方捅进去,童磨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眼前顿时就变得一片漆黑。
而不死川和蝴蝶香奈惠也不禁激动起来,担心被对方发觉,连招式的名称也不再喊,一左一右同时发起横斩,两把日轮刀有如正在夹闭的剪刀一般突然迅速相对合起!
尤其是速度更快的不死川实弥,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刀刃砍进对方脖子的时,那种属于上弦独有的阻滞感!
于是他加大力度,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腕部。
蝴蝶忍创造的机会是如此难得,很难想象对方会再一次露出这种破绽来!
如果能趁此机会将他杀死——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就在此时,彻骨的冷窜入了不死川的皮肤,几乎将他的血液降至冰点。
而坐在童磨肩上的蝴蝶忍留下插在他脑门上的苦无,近乎本能地迅速退开。
包裹着蓝色颗粒的白色雾气凭空从童磨的体表涌出,慢慢地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进去,他脚下的瓦片瞬间便被覆盖了一层坚冰,而瓦片本身则因为气温的急剧下降而碎裂开来。
这正是童磨的血鬼术·急冻云,能将触及的一切事物迅速冻结。
下面那两百多个受害者,就是被这一招覆盖,才变成了冰冻莲华中的观赏品。
就连柱级日轮刀上保留的阳光都无法对抗这股寒冷,几乎就要相互触碰的到的两半日轮刀,就这么硬生生停了下来!
而极度森寒,正沿着迅速结霜的刀刃,朝着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的手臂涌去!
“就差一点!”
不死川大声吼道:“就差一点!”
尽管那白霜马上就要靠近刀镡之处,但他仍旧不想放弃,如同推磨的工人一样,双脚拼命地蹬着脚下的瓦片,想利用反作用力再推动自己的日轮刀往前一分一毫!
但他做不到。
“再不松手……”
童磨虽然看不见,但他仍然带着那股令人生厌的笑容,“握刀的手会被冻掉的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动啊!!!”
不死川对童磨的提醒置若罔闻,牙齿都要咬碎了似的,死命地向前推动着刀柄,他忘记了剧痛不已的身体,企图将所有力量都融入其中。
就在那寒霜即将彻底冻结整个刀刃的前一刻,刀镡底部,突然亮起了一阵不起眼的红光,将这股冻结趋势抵挡住了!
紧接着,那股红光,正从刀的底部开始,向上缓缓蔓延!
“嗯?”
虽然三人没有看到这一墓,但被刀砍进脖子里的童磨,却少有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为什么刀的温度变高了?”
不止怎地,童磨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不好的回忆——一个带着红色刀刃的剑士,携带着恐怖的威压一步步朝他走来。
而“他”,则是心跳加速,拼命地想要逃离原地,同时又感觉到了深深的耻辱——我怎么会害怕一个人类。
不过,那记忆大概率不属于童磨本鬼,毕竟他没有害怕这种经历。
在这回忆的驱使下,童磨还是下意识将两人踹飞,不死川带着解冻的刀砸进了房顶,轰隆一声落到大殿里面去了。
飞走的途中,不死川那刚刚变红升温的刀刃迅速恢复原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团幻象。
而蝴蝶香奈惠则依靠被踹飞的力道掰下了自己的刀刃,只是这一脚之被踹中了腹部,身体直接从屋顶上滚落下去,但就在要掉入池子的前一刻,被突然从半空中现身的蝴蝶忍从侧面飞扑住,姐妹两抱成一团,从木头墙壁撞进入了灯火辉煌的大殿之中。
“姐姐!”
受身完成后,蝴蝶忍立刻将口吐鲜血的蝴蝶香奈惠抱入怀中,双手摸索着检查起来,眼中满是担忧和焦虑。
药丸是在持续修复她们中毒的身体不假,但药丸的恢复效力是有限制的,如果正面承受敌人的攻击,很有可能会来不及恢复。
另一边,气力有些消竭的不死川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显然腿部在落入大殿时受了伤,手臂也在微微抽筋。
“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蝴蝶香奈惠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冰凉的双手蹭去了蝴蝶忍眼角的泪滴,然后看向不死川实弥。
“药丸还够吧?”
“不算刚刚吃掉的,还有六颗,相当于每人两颗。”
不死川说道,“而药丸的效力只有五分钟……”
说完,他重重地砸了一下身旁的巨大立柱,其余两人也沉默着低下了头。
情况是在不容乐观。
他们两次片刻之间的交锋均以中毒或者受伤告终,就算吃了药丸,也只能勉强陪对方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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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根据他们的计算,就算最近的音柱收到消息赶到这里,也需要一个小时以上(更何况他们的鎹鸦已经死了)。如果是位于总部的岩柱,更是需要三个小时以上……
“改变作战策略吧……”
看着天花板上的大洞,确定了童磨还没有下来的意思,蝴蝶香奈惠迅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不要再想着杀死他了,毒对他没用,近身战斗更是完全被克制。”
“聊天、骚扰或是佯攻,要么干脆就陪他玩下去,无论怎么都好……一定要拖住时间。”
她一左一右握住两人的手,温柔的脸上闪过毋庸置疑的坚定。
“但就算我们要死,也要等到其他柱赶到这里才行。”
“绝对不能让这只鬼,从这个地方离开,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杀害!”
“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花柱之死
半小时后。
“血鬼术·玄冬冰柱。”
数百根和日轮刀差不多长的锋利冰柱从天而降,如同被抛射的攻城弩箭一般紧追在不死川实弥身后。
此时,离不死川消化最后一颗药丸,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几分钟,他粗重的喘息已经无法支持使用呼吸法进行闪躲,勉强斩碎两根冰柱后,毫不意外地被直接命中了。
尖锐的冰柱先射穿了他的肩膀和双脚,迫使他无力地跪在了地面之上,随后那冰柱便有意识一般改变了方位,朝不死川肢体的间隙——膝窝、腋下、胯下甚至颈外侧——飞来,将他活活架在原地无法动弹。
最后一根冰柱落下时,则直接扎进了他的手掌。
刻着“恶鬼灭杀”四字的青色日轮刀应声飞出,被童磨稳稳接住。
后者正仔细地打量着刀的颜色,一时不太确定之前看到刀刃变红,究竟是鬼舞辻无惨的记忆的重叠,还是他的错觉。
“都这样了还没有晕过去吗?”
童磨把刀扎进不死川面前的地面之中,望着对方那双疲惫但却仍有余烬燃烧的眼睛,露出了怜悯的神情。
“撑了这么久,一定很痛苦吧?明明是毫无悬念的战斗,但你还是尽了自己的全力——不只是今天,从出生开始,你每天都在和无法战胜的敌人对抗着,就和所有痛苦的众生一样。”
“滚开……”
不死川此刻的声音,已经嘶哑到无法辨认。
“真是顽固的家伙呢,不过看在我们拥有同一种发色,而且你还是个稀血的份上……”
童磨顺手将背后偷袭的蝴蝶忍打飞,然后大咧咧地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不死川维持在同一个高度。
“只要你亲口说,让我解脱你的痛苦,我就勉强修改一下自己只吃女孩子的原则,把你也吃个干干净净。这样子,你也能和你的未婚妻一起永生了。”
他露出了一个“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的笑容。
“真得不考虑一下吗?”
“你……”
不死川无力皱起眉头,看似想要反驳,但最终却变成了嘲笑。
“老子就算真成了尸体,也会把你活活噎死的……”
“等着吧,等到……我们的人赶到这里……你会被(岩柱)活活锤成肉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到时候,看你这张……娘里娘气的丑脸,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不死川的表情中,蕴含了极深的恶意和诅咒。
即便是童磨,见到这幅充满敌意的神情,也不禁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身体站了起来,缓缓后退两步,和不死川拉开距离。
“原来是这样吗?”
童磨展开扇子,“之所以能捱到这种地步,是因为还抱有幻想啊,既然如此,我就实话……”
“实弥!”
童磨话音未落,大殿另一头的花柱突然赶到,一记凌厉的挑斩将童磨逼退,单薄的身体挡在不死川面前,只是华丽的和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变成了另一种艳丽妖冶的颜色。
只是她发青的面孔,已经很难再找出之前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美了。
蝴蝶香奈惠双手已经麻木,持刀只是肌肉的本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继续打下去,还能不能做到把僵硬的手指松开。除此之外,她全身上下的关节不断地传来哀嚎。
即便是能够不断地利用登鲤反击童磨的攻击力道,她此时也已经不堪重负了。
人脆弱的身体和永动机一般的鬼相比,到底还是差距太大,体力总是有耗尽的那一刻。
眼前这只鬼,和他近身缠斗,就会不可避免地吸收到冰尘,然后变得越来越弱,只有跟枭学习了“识破”的小忍可以勉强规避冰尘。
但若是和童磨拉开距离纠缠,这家伙层出不重的血鬼术丝毫不弱,无论是抵挡还是逃避,都只能徒然耗费体力。
现在距离改变战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可除了蝴蝶忍秉承着一击即走的战斗策略尚有余力之外,她和不死川实弥,都已经到了连呼吸都痛的油尽灯枯的地步。
一个鬼杀队剑士,如果连呼吸法都用不出来……
那就已经走到绝路了。
只是身为队医和医生的责任,让她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还是勉强挡在了不死川实弥面前。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眼睛盯着童磨,话却是说给身后不死川实弥听得。
那老婆婆说得话——自己会在年后的冬夜中,被一只堪称佛敌的鬼杀死,果然印证了。
这只鬼假冒佛子转世吸引信徒,没有比他更适合被称为佛敌的了。
虽然那老太太还说,只要不死川实弥在自己身边,就能规避死亡的命运——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希望不大。
除非岩柱先生和音柱先生一起跟来,否则根本没有对付这只鬼的把握……
这个上弦之二,实在是太强了。
看来即便是侍奉苇名神子的老太太,也依然没有准确地预言一切。
“别说这些了…”
不死川低声回应道,“一定不会有事的……还有那个东西……保佑……”
蝴蝶香奈惠知道,不死川说得是那个襁褓地藏。但她也知道,不死川实弥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哦,你们似乎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呢?”
童磨有趣地打量着两人,“可是,现在除了我之外,世上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保佑你们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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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什么神啊佛啊,都是假的嘛,只有我才是真得。”
“刚才的提议仍然有效哦。
”童磨温和地笑着,“只要主动请我终结你们的痛苦,我一定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的,全部吃得干干净净,连你们的记忆和思想也一并吸收。”
“这样子的话,你们并不是死掉了,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嘛,真得不考虑一下吗?”
蝴蝶香奈惠冷静地问道:“这就是你一直不对我下杀手的理由?想让我们主动开口求死吗。”
自始至终,童磨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但却一直在跟他们闹着玩,完全不担忧会有救兵赶到。
“这只是其中之一啦。”
童磨笑嘻嘻地回答,“一方面,是那个孩子的幻术实在很有意思,想多见识一下。”
“另一方面,是你们体内的紫藤花毒素太浓。我不得不多等一会,让我的毒素将其中和,这样一来,像你们这样漂亮又善良,还饱经苦难沧桑的女孩子,才不至于曝尸荒野嘛,不然的话,就算是我也很难下口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哦。
蝴蝶香奈惠终于明白了童磨的目的。
原来他们不仅是玩物,还是被童磨早就开始炮制的食材。
不过这样也好……
香奈惠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她们体内的毒素中和需要的时间越久,拖着童磨的时间也就越长。
鬼杀队的大家,也就更有机会赶过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童磨立刻从这转瞬即逝的表情变化中看出端倪来。
“有一件事,从你们和我拖时间的时候就该告诉你们了。”
童磨突然说道,“你们派去寻找救兵的鎹鸦,早就被我杀死了。”
“所以,你们要是指望着还会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的话,那应该没什么指望了。”
“毕竟,鬼杀队里最重要的女孩子,应该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吧。”
之前童磨会杀死鎹鸦,根本就不是担心对方有能杀死自己的剑士——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实力都很有信心。
他只是不想在那些没什么营养的男性柱上浪费时间而已。
可想而知,他这话在三人听来,够感觉脑子像是被岩柱的锤子给砸了一下嗡嗡直响。
连潜伏在房梁上准备再寻找骚扰机会的蝴蝶忍,也被震得停止了呼吸,打破幻术现出了原型。
真正的绝望,第一次出现在三人脸上。
信徒他们没有救到,也没能把童磨杀死,如果连鎹鸦都没能出去——
那他们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发挥任何应有的价值,反而因为自己的调查打草惊蛇,提前将两百多人送进了黄泉之中。
自己三人,根本没能改变任何事,反而加快了悲剧的发生。
尤其是本就心地善良的香奈惠,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原本还算坚定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
“哎呀,不小心说了打击你的话,真得很抱歉呢,不过这就是事实嘛。”
童磨有些担心地看着香奈惠,“看看你,心痛地都要哭出来了,连我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走近香奈惠,轻轻摸着对方的头顶,然后将对方的脑袋拢在自己的腰侧,嘴里一直说些有的没有,香奈惠呆呆地没有反抗,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但下一刻,在童磨看不到的地方,香奈惠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
她看到了房梁上表情与她相似,面露绝望之色的妹妹。
蝴蝶香奈惠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至少,至少要创造机会,让小忍回去!
让她回去,告诉大家这只鬼的技能和情报,让她研究出针对这种冰尘毒药的办法!
这样一来,就算今天他们拿这只鬼毫无办法,但下次见面时,队里的其他人也会有所准备。
如此,他们就算被杀了,被吃掉了,也并非毫无价值。
香奈惠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呼吸,以免出露出破绽,但左手却在童磨的身体后方,冲着小忍比划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在鬼杀队内很少使用,因为它意味着一个懦弱的动词:“逃。”
蝴蝶忍神色悲怆,疯狂摇头。
蝴蝶香奈惠早有预料,又比划了几个词语。
“情报。”“主公。”“毒药。”
身为妹妹的蝴蝶忍,立刻就将这些词组合成了姐姐真正想说的话。
“小忍,离开这里,把童磨的情报带出去,配出针对他的毒药。”
还没有完。
“理智一点,这是柱的命令。”
蝴蝶忍泪水充满眼眶,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否则留下来除了多添一条性命,什么也做不到。
这样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中毒最轻的她调整呼吸,身影忽然消失于无形。
但姐姐仍旧朝着这个方向温柔地笑了,做出了一个口型,因为她能感受到妹妹的视线。
“要幸福地活下去啊,小忍。”
说完,刚刚还仿佛放弃了反抗一般的蝴蝶香奈惠突然起身,不顾自己的伤势强行调动呼吸法,倒持着日轮刀,从童磨的背部捅入,然后再穿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用日轮刀,把自己的身体和童磨钉在了一起。
“香奈惠!”
被束缚在地上的不死川看到这一幕,几乎目眦尽裂,吼声不由自主地从咽喉里钻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童磨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神色不改,只是语气有些疑惑,“这样做毫无意义。”
“……”香奈惠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牙默默地拧动刀刃,给童磨造成更严重的创口,从而给小忍争取逃跑的时间。
直到下一刻,大殿门口上方的高窗户处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童磨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有特别注意的那个孩子,居然乘机逃走了。
“原来如此,是想保护自己的妹妹啊……”
童磨轻轻地笑了笑,“果然是一个称职的姐姐啊,可惜这样子做,仍然没什么用处,我也不会耗费时间跟你抢夺这把日轮刀,毕竟……”
他指尖在逐渐黯淡的剑刃上轻轻一弹,冰霜顿时覆盖其上,发出类似挤压的响声。但这一次结冰的温度,比之前还要低的多。
五秒后,他再次轻轻弹指,剑刃顿时化为银色的四散开来碎片。
“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束缚着他和蝴蝶香奈惠的日轮刀,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挣脱。
“在这里等着哦,我马上就会带她回来。”
童磨将身体逐渐失去温度的蝴蝶香奈惠缓缓放在地面上,“我一定会让你们姐妹两好好团聚的。”
“血鬼术·睡莲菩萨。”
童磨话音落下,殿外突然传来地震一般的剧烈颤抖,不一会儿,便是整座宫殿的房顶被一只冰晶巨手直接掀开。
香奈惠涣散的眼瞳看到了一座面露慈悲的观音佛像从屋顶上探出头来,垂着眼睛,正温柔地看着她。
“这是专门为你而准备的礼物,庆祝你即将逃离苦海。”
童磨先是对着香奈惠轻声说了句,随后对菩萨吩咐道,“要保护好他们哦。”
说完,童磨便从原地消失,以肉眼无法看清地速度朝着殿外的深山中追去。
香奈惠此时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吸困难,失血过多,但最后还是偏过头去,用尽最后一丝气息挪动双手,朝着不死川的方向探了过去,嘴巴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不,不要……不要………”
不死川的眼珠子肉眼可见地变得浑浊和疯狂,已经遍体鳞伤的是身体拼命扭动着。
“不要啊!!!!!!!”
悲惨的叫声响彻大殿,巨大的菩萨像却无动于衷,空洞的眼睛里写满了怪异之感。
不要再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了!
不再、不要再有我爱的人,在我之前死去了!
鲜血从不死川的眼光中渗出,当初被鬼舞辻无惨抓住滴入血液时的那种独特的感觉陡然出现。
无数风刃环绕着他的身体,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向席卷周遭,将限制住他身体的冰柱们彻底搅碎。
不死川实弥支撑起破败不堪的身体,紧紧握住插在地面上的日轮刀……
此时,刀刃上已经沾染了从花柱伤口中流出的血液。
见到不死川挣脱了束缚,巨大的菩萨高举起自己的右臂,仿佛下一刻,那只胳膊便要如同闸刀一般狠狠劈落。
而不死川在五层楼高的佛像面前,渺小的身体几乎可以无视。
直到他手中紧握的刀,突然彻底变为烈焰般的橙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开牛车来的
“……还是死了吗?”
站在吊桥所在的山峰顶端,气喘吁吁的弦一郎看着《老猎人笔记》上属于蝴蝶香奈惠的那一页,口中喃喃自语。
从富冈义勇接到两人失踪消息起,弦一郎便利用鬼佛,一路走直线来到这个峭壁林立的山谷。
这个地方算是在东京都的范围内,但却距离隔壁埼玉县的鬼佛要更近一些。因此不到十几分钟时间,弦一郎就已全力赶到了这里,但还是没能阻止蝴蝶香奈惠的死亡。
此时,她那一页上的状态一栏的,已经变成了“正在回生”。
虽说只要五分钟就会复活……
可不死川实弥和蝴蝶忍并不知道这一点。
“那两个家伙现在,应该已经急疯了吧。”
目睹至亲至爱之人的死亡,只是一次就已经足够人的一生,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真是不晓得是什么感受。
【之前是不是该直接告诉不死川襁褓地藏的能力?】
【可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会自己戴着去冒险……这样一来,蝴蝶香奈惠所谓既定的命运,也就无法改变了。】
“算了,还是赶紧过去吧,免得尸体被破坏的话,搞不好又会发生些什么意想之外的事情……”
毕竟,不死川自己的状态,从不久之前起,也一直展示着“重伤垂死”。
要是到时候蝴蝶香奈惠活了,他却死了的话,那事情可就糟了。
弦一郎稍微缓解了一下长途奔袭的疲劳感后,便立刻弹出勾绳,朝着山下的宫殿飞渡而去。
但连着几次飞渡后,山下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轰隆隆地骇得连弦一郎脚下的松树都开始颤抖。
“搞什么啊?”
他站定下来,遥遥朝着斜下方看去。
一尊巨大洁白的观音像正缓缓从宫殿外边的水池里升起,其高度完全不输于苇名菩萨谷中的雕塑。
这尊观音像身披七宝璎珞,头戴华丽顶冠,脸颊饱满,鼻若悬胆,面部细节刻画也称得上是栩栩如生,柳叶一般的眉眼之中更是写满了对慈悲众生的怜悯,让观赏者只瞅上她一眼,便觉得内心五味杂陈,仿佛想要将心中的八百万中烦恼一一诉出。
直到对方像清扫桌面一样将整座宫殿的房顶轻松扫除。
“很适合去仙峰寺做菩萨啊。”
断定这五层楼高的菩萨大体是血鬼术所化后,弦一郎更是加紧了行进速度。
上弦之三能轻而易举将一艘五六十米的大船轰成两段。
这只佛像也能轻松做到。
正在这时,弦一郎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小小的白影正极速从菩萨像升起的地方离开,一路踩着松树顶端,朝着山谷东南方向的豁口冲了出去。
距离太远,弦一郎认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身影绝对不属于不死川或者蝴蝶忍——因为他们两个的速度没那么快。
所以,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个上弦之二童磨了。
【他是在逃跑?可他没必要这样做吧?】
弦一郎心中起了疑惑,但马上又被另一个更让人担心的疑惑取代了。
【还是说,他是在追人?】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弦一郎再次拿出《老猎人笔记》,很快就发现,蝴蝶忍的位置在变动!
而且就是童磨追逐的那个方向。
那么,两个选择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一边是“重伤垂死”,面对着一尊小山一样高的菩萨像的不死川。
一边是“中毒/精疲力尽”,正在被上弦之二亲自追逐的蝴蝶忍。
他到底该去哪边?
短暂地考虑后,弦一郎突然想起,在老婆婆的预言中——蝴蝶忍,也是被同一只鬼杀死的。
虽然没有提及时间,但蝴蝶忍会死在这只鬼的手上就是了。
但不死川的死亡,却根本连提都没提。
而弦一郎一直都是绝对信任着那个神秘的老婆婆。
“不死川,你这家伙在鬼舞辻那里都能保住性命,应该不会死在一个区区上二的手上吧……”
三个武士幻影和三个寄鹰众的幻影突然出现在弦一郎身边,拿走了一盒神之飞雪和若干其他补给品,微微行礼后便立刻朝着大殿的方向冲去。而弦一郎则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蝴蝶忍所在的位置极速狂奔。
【绝对、绝对……】
【不能让九郎伤心。】
与此同时。
被毒药拖累身体的蝴蝶忍跑出一段距离后,就已经无法再使用呼吸法了,只能依靠小巧的体型在郁郁葱葱的松林中穿梭行进。尽快如此,她比世上最老练的猎人还要快上一些。
眼泪已经被寒冷的空气吹干,此刻她脸上只剩下了坚硬的外壳,除了姐姐最后交给自己的任务之外,她什么也不去想。
一定不能让姐姐白白牺牲。
这就是她唯一的信念。
“找到你了喲!”
捉迷藏赢了一般的惊喜喊声在上方的天空中响起,却如同一根冰冷的利箭穿透了蝴蝶忍的心。
他追上来了!
蝴蝶忍的动作没有片刻停顿,继续向树木更茂盛的区域行进着
根据声音判断,此时她距离童磨过远,无论是利用声音还是气味媒介,都无法使用幻术迷惑对方。
因此,她也只能跑。
“按照规则,被鬼找到的人就该老老实实认输哦。”
紧随着童磨近乎轻佻的宣告,利刃划破空气的风声在蝴蝶忍的背后响起。
后者及时向一旁
翻滚,以毫厘之差贴身躲过几根尖锐的玄冬冰柱,但侧脸上还是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躲了一波还不够,童磨哈哈大笑地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一打又一打的冰柱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凭空出现,蝴蝶忍只能像马戏团里被鞭炮惊吓的猴子一样到处躲闪。
不到半分钟,不知不觉之间,蝴蝶忍已经被数百根冰柱牢牢地圈禁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
除了能活动自己的四肢,在不到一米见方的地面上左右挪疼,她和之前被架起来的不死川也没什么不同。
“玩游戏就要愿赌服输嘛,害得我差点就伤到你了哦。”
童磨从顶上跳了下来,却和蝴蝶忍保持了一段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幻术影响——
他知道对方是靠声音来发动幻术的,但却并不知道该怎么破解。
“没有人想和你玩游戏。”
蝴蝶忍熟练地将小太刀架在身前,一字一顿地回应道。深紫色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唯独只有一片暗沉。
她必须保持冷静。
她必须要找机会离开,不是为了逃生,而是为了完成姐姐的任务。
她一定要让姐姐和不死川死得其所才行。
“看看你,将自己的悲伤掩饰地毫无痕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童磨的眼睛垂了下来,用扇子的顶端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可这恰恰是受到命运伤害最深的孩子,才能做到的事情,是一种不幸的天赋。”
“我能看到你的内心真正的愿望哦,你一定很想哭、很想发泄出来吧?那么美丽的姐姐,宁可自杀也要为你争取短短几秒的时间,但你还是被我轻松追上了。看看你的状态吧,连呼吸法都用不了了,注定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蝴蝶忍阴沉着脸,没有被对方激怒,但是眼中的敌意已经开始升腾。
“所以,不要再和既定的命运对抗了,和我回去,你一定很想见她最后一面吧。”
童磨作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已经对她作出了承诺,一定会让你们两个团聚的。”
“你可不要让我食言呀。”
良久地沉默后,蝴蝶忍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却比童磨的血鬼术还要寒冷。
“你真得有心吗?”
“什么?”童磨没有听明白。
“你真得了解人或者鬼的感情吗?”
蝴蝶忍面无表情地继续质问着,“就算是我见过最产残忍的鬼,他们也有自己的好恶,有他们在乎的东西,甚至还有原则,但保持不变的,是对食物的渴望和对人类的憎恶,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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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堂而皇之,把‘吃掉别人’冠以‘帮助别人’名义的,但自己却完全不相信这一点的鬼,却只有你一个。”
童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其它鬼,或许是为了求生,或许是为了逃命而说谎……但只有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实话。”
“从你之前的言行中和对人的误解来看,兴许,你之所以不断地说谎……是因为你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蝴蝶忍像姐姐那样,把嘴角撇成一个饱含着怜悯的角度,但眼睛里却是冰冷的讽刺。
“我们偶尔会用‘你连鬼都不如”来形容一个人没有道德。”
“但若是连自己的情感都无法体会,又要用什么来形容呢?”
“空有数百信徒,却像真正的佛菩萨一样,无法确证自己的存在。坐拥华丽的宫殿,却又像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有自己的归属。我猜测,就算是鬼舞辻无惨,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属下吧。”
“说到底,童磨。”
最后,蝴蝶忍摆出了自己的最后的结语。
“你眼睛里那彩虹一样的七种颜合在一起,正是你无法直视的阳光的本色。”
“看似实力强大受人拥戴,但却无法感受到任何情感的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活过。”
晚上的风在林间穿梭,鼓动着一人一鬼的衣袖,却没能运送一点儿声响,紧张的沉默在他们之间不断酝酿。
“比起你姐姐,你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童磨手中铁扇突然无情地煽动,一朵朵长着藤蔓的冰莲突然从他身后射出,直冲蝴蝶忍而去,似乎放弃了自己的表演,打算直接将对方制服带走。
这么狭窄的范围之内,连柱都不是的小姑娘,又用不了呼吸法,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然而,蝴蝶忍却露出了得逞的表情。
“枭师傅,拜托了。”
她猛地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其中夹着一根灰白相间的雾鸦羽毛。
在那如同流星锤一般的带蔓冰莲触碰到蝴蝶忍的瞬间,她身体便立刻化为零零碎碎的灰黑色羽毛幻影!
整个人消失无踪。
这羽毛,并非忍义手上的忍具,而是枭为了让她保命,从自己的养的那头雾鸦上主身上取下来的。
但也只有一根而已,所以无法再用第二次。
不过,童磨知道她没有跑远,因为在蝴蝶忍消失的一瞬间,他又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苦无碰撞声。
这意味者,蝴蝶忍并非逃跑,而是利用幻术隐藏了起来。
因为她一旦离开了幻术作用的范围,反而会像之前一样现出本体,轻而易举地被他发现。
“真是个聪明孩子。但既然你要作弊,就不要怪我耍赖了哦。”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童磨晃了晃手中的铁扇,四朵冰莲突然绽开,走出了四个缩小版的冰晶小人,居然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去吧。”
童磨对着这几个小忍吩咐道,“利用急冻云,把周围的林子彻底冻住,她一定会出来的。”
小人们点了点头,立刻四散开来,然后让身体不断地涌出那种蓝白相间的雾气,将整片区域笼罩其中,撑过了几百个冬天的松树和杉树也无法抵御这种寒冷,顷刻间便失去生气。
而变为蝴蝶躲在一颗树冠上的蝴蝶忍,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屏住呼吸。
还是没能逃掉吗?
那白雾越来越多,正在向树的高处蔓延,可见童磨应该是被她说中了心事,所以这次直接杀死她也无所谓了。
如果不离开这座树的树冠,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成冰块。
可一旦自己现身逃跑,也一定会被立刻追上……
我该怎么办?
蝴蝶忍冥思苦想着,但脚下的空气愈发寒冷,几乎到了刺骨的地步。
还有五秒,那急冻云就会上升到她所在的高度。
“姐姐……”
认为自己的大限将至,蝴蝶忍打算说出自己最后的想法,“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但下一刻,一个有些吵闹的声音突然响彻了这片树林,远处的树木突然开始倾塌倒下,连带着这边的地面都开始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
所有结晶御子在童磨的指示下停下了动作,同时将目光转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眼前只有自己布置的白雾,而那声音却越来越近,而且还维持着一种特殊的节奏,轰隆轰隆响个不停,显然冲过来的是一只庞然大物,比如一只全力奔跑的大象。
或者是一只巨大化的鬼也说不定?
“诶,居然冲进我的急冻云中来了……”
童磨感受到那东西已经进入了急冻云的范围,可就算是鬼,也会被急冻云冻住,就连猗窝座也无法挣脱。
但怪异的是,那东西还在继续行进,而且——
正在朝他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很快,童磨终于透过浓密的白雾,看到了一道不断前进,且愈发浓郁的红光。
“那是什么?”
童磨惊讶极了,心中泛起重重猜测,但下一刻,那红光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根绑在巨大牛头之上的,燃烧的火柱!
两只结晶御子立刻被横冲直撞的火牛当场撞碎,接着,它低俯头颅,然后猛地扬起,将童磨呆滞在原地的身体铲起抛飞。
随后,牛背上飞起一道紫色的刀光,瞬间便将半空中的童磨一刀两段。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迫害童磨
紫色的刀光,自然是涂抹了神之飞雪后的铁流云。
不过童磨到底是上弦之二,即便被火牛掀飞在半空,仍然及时用铁扇偏转了弦一郎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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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斩向他脖子的刀刃微微一滑,斜着从颈侧剖开了他的整个胸腔,将他分为并不对称的两截,伤口处还残留着紫色的火苗。
“血鬼术·散莲华!”
神之飞雪只能影响童磨的本体,使他暂时无法使出血鬼术,但他分出来的化身的——结晶之御子,却不受影响。
一旁幸存的两个结晶御子扇出成百上千如刀片一般的冰晶花瓣将弦一郎逼退,然后一左一右接住了童磨的两块身体,并立刻朝着伤口喷吐急冻之云来抵消神之飞雪的火焰,尝试将两截身体拼在一起。
弦一郎并没有恋战,躲过花瓣追击的同时在空中取出铁神臂弓,毫不停顿的射出四发白色的光箭,准确至极地击中了童磨附近的几颗结冰大树。
半秒之后,白色光箭的落点之处突然亮起一阵圆形的光芒,本就失去了生机的巨大松树们顿时被炸出了一个个大洞,顺势朝着童磨和两个结晶御子轰然倒下。
祝福质变过的铁神臂弓,完全可以当做一座小型炮台而来使用。
【经过祝福质变武器击打过的物体,会在半秒后产生一次威力可观的小型爆炸,具体效果取决于信仰属性的数值。】
确保自己短时间内不会童磨被打扰后,弦一郎立刻回身探出钩绳,拽住了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火牛,一边利用剑刃上的火焰驱赶四周的急冻雾气,一边驾牛朝蝴蝶忍所在的位置冲去。
火牛脑袋发热,身体却处于对一切活物极不友好的酷寒之中,因此只能在急躁地在林中横冲直撞。
蝴蝶忍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她所在的大树立刻被牛头上绑着的火柱撞断,整个人惊呼一声现出原形,眼见着就要落入那危险的冰雾之中,却被钩绳拽住了腰部拉回牛背。
“弦一郎?”
蝴蝶忍坐在颠簸的牛背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明白,既然餸鸦死了,为什么弦一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快?
“先喝药,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把伤药葫芦递给蝴蝶忍后,弦一郎面色并未轻松多少。
在急冻之云中穿行了二十秒不到,火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不少,看来这冰雾对它的影响很大!
此时就连牛角上草柱两头的火焰也只剩下阴燃的火星,马上就要彻底熄灭。
弦一郎眼神微微发狠,直接往牛屁股后撒出一团鞭炮。
“哞!!!”
火牛受到了惊吓,强撑着僵硬的四肢向前狂奔,终于在冲出急冻之云覆盖区域的瞬间一头栽倒在地,身体向前滑行一阵才彻底停下,高高坐在它脊背上的弦一郎和蝴蝶忍两人,则被直接甩了出去。
在火牛的悲鸣中,完成受身的弦一郎扶着剧烈咳嗽的蝴蝶忍缓缓起身。
“你中毒很深,先调整下呼吸,别急着说话。”
给她塞喂了一包解毒药后,弦一郎才缓缓走到那座巨大的身躯面前。
此时,火牛的肩部以下的大部分身体——即之前与急冻云直接接触的皮肤都已经坏死,那比人还要高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癫狂。
“多谢你了。”
弦一郎眼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激。
如果没有这头火牛,那刚才自己就无法闯进这团白雾之中(鬼化已经用过),蝴蝶忍多也就凶多吉少了。
如今,这头曾经吓坏了不少苇名众的大黑牛,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充当消耗品的命运。
“试试这个吧。”
药丸对牛是没用的,所以弦一郎直接给他喂了一颗不久前才收获来的满月草。
后者服下月草几秒后,身上被血鬼术冻结的皴裂皮肤便立刻脱落下来,呼吸逐渐趋于稳定和平缓,弦一郎微微松了口气。
这可是一头由原之水养大的动物,和苇名的黑鸡一样珍稀,还承载着不少过去的回忆,能不死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死。
说不定送到动物园,还能顺便在收获一笔不菲的声望值,它自己也能好吃好喝地安度晚年了,被当成祥瑞也有可能。
处理完这一切,服下了葫芦药水和解毒粉的蝴蝶忍也克服了肺泡重生带来的强烈不适,可是获救的她却谈不上有多高兴。
“弦一郎,我们遇到了上弦之二。”
蝴蝶忍声音有些哽咽,“他害死了姐姐,恐怕不死川也……也凶多吉少。”
此时,终于遇到了另一个熟人的蝴蝶忍,终于有了能够倾诉的对象,隐藏在僵硬面孔下的悲伤再也绷不住了,化作温热的泪水涌出眼眶。
“如果姐姐没有答应来做客、如果我能再有些用处、如果你能再早一点来……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她并没有深究弦一郎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是深陷进了姐姐已经死去带来的巨大悲痛之中。
弦一郎本想先安慰她,但灵活的听觉却捕捉到了那团急冻之云中发出的咔咔声。
那家伙出来了。
因此,弦一郎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直言道:“你听我说,香奈惠小姐并没有死。”
蝴蝶忍用无法理解而的眼神看着他,但抽泣声却没有停下。
“我之前托不死川带给她一个襁褓地藏,那东西能帮助佩戴者躲过一次死劫。”
“什么?”
蝴蝶忍止住了眼泪,眼里重新涌出了一丝希望,“你说得是真的?”
见识过两位师傅本事的蝴蝶忍,自然是明白苇名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神奇的,死而复生虽然有些玄乎,但她几乎立刻就对弦一郎的说辞生出了一些信心。
“那襁褓地藏是苇名的一种法器,从来不会失效。”
弦一郎言辞凿凿地说道,“要不了多久,香奈惠小姐就苏醒过来。”
“现在你知道这件事,可不死川却不知道。上弦之二在那座宫殿里留了一个大家伙,靠不死川一个人很难应付,而且他很有可能会因为认为香奈惠小姐已死而不顾一切,搞不好会把自己的命给撘进去。我虽然派了人过去,但他们没有日轮刀,攻击不一定有效,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已经康复了七七八八的火牛缓缓站起身子,弦一郎立刻将绑在它角上已经熄灭的草柱斩下。
“所以,这只鬼交给我,你赶紧骑着这头牛带补给回去找他们。如果你们对付不了那个敌人,就三个人一起骑着牛朝北走。会遇到那个叫富冈义勇的水柱。”
“你要一个人对付童磨?!”
蝴蝶忍皱起眉头,“这怎么可以?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大……”
“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他的能力,接下来就不会有太多问题……”
弦一郎说了一半,突然回身一掌打出,“叩拜连击拳·伏魔”产生的空气涟漪立刻将从白雾中飞出的几朵带藤莲花击碎。
“反而你在这里,会使我分心。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话音落下,童磨已经摇着扇子从林中走了出来,但神情却没有先前那么轻松愉快了。
眼前这个骑着一头疯牛闯进急冻云,差点一个照面就把他杀死的眼熟小鬼,比之前这三个人加起来都要厉害的多。
童磨虽然总是把“永生”、“极乐“挂在嘴上,但却深信着“人死如灯灭”的朴素唯物主义信念。
但他还并未打算如此轻而易举地接纳死亡。
面对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强敌,他必须要分小心才行。
“快走吧。”
弦一郎再次催促蝴蝶忍。
后者见到了童磨,立刻想起之前几次交锋的结果,深知自己就算留在这儿也只是个累赘,于是咬了咬牙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跟他说话,他比起鬼舞辻无惨本身还要邪恶。”
随后,蝴蝶忍深深地盯了童磨一眼,便翻身上了牛背。
火牛得到了弦一郎的命令后,立刻载着蝴蝶忍绕路返回。
深寒的松林之中,只剩下了一人一鬼隔着五米的距离遥遥相对。
“啊呀,这孩子对我的评价有些偏激呢。”
童磨用扇子捂住下半张脸,表情看起来有些被人误解的悲伤,“邪恶这样的形容词,怎么能随便往别人身上贴呢?明明一直以来,我对待任何人都是以礼相待的,而不是初次见面就先把别人砍成两段。我看,只有这样的恶人才配得这个词语吧。”
他说话字里行间,仿佛都透着对刚刚被弦一郎偷袭的埋怨。
“这位被黑死牟阁下亲自杀死,却还好好站在这儿的少年,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童磨和猗窝座一样,没用多久就看出了弦一郎的身份。
“还有啊,你刚刚那一刀砍在我的身上,真是疼得让人受不了。虽然不知道那漂亮的紫色火焰是什么东西,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它远一点了。”
那紫焰缠绕在童磨伤口上的时候,不仅能阻止他释放血鬼术,还极大减缓了自身的恢复速度。
如果再被那东西沾到身上,弄不好会直接被杀掉的。
“今天真是个收获的日子。”
弦一郎挥动刀刃,披肩黑发无风自动,紧压在眉毛之下的眼瞳深沉如渊。
“刚刚干掉了一个上弦之三,马上又迎来一个上弦之二。一想到要不了多久之后,鬼舞辻无惨就会歇斯底里地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大喊大叫,我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接二连三的失去自己的耳目和左膀右臂,以他那脆弱的自尊心,说不定会被活活气死也说不定。”
“追随着这样的首领,你们真得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只听他说了几句话,弦一郎便知道,对面这个白头发的少年鬼,绝对是一只阴险的笑面虎。
童磨之所以只说话不出招,明显是想拖到弦一郎刀上的火焰熄灭,或者是想先看看弦一郎所用的是哪种呼吸法,好后发制人。
这种懂得收集情报的鬼,有一个算一个,都很难对付。
如果弦一郎猜得不错,这只鬼马上就会用出激将法来了。
“咳咳。”童磨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作为下属,尽管心中有万般不满,我也不能随便说那位的坏话。”
“不过,猗窝座阁下的死,真是让我觉得非常遗憾。想当年,他的排名还在我的前面。只是因为他不肯食用营养丰富的女人,所以才逐渐被我超过了呢。那可是能够小宝宝的身体哦,血肉中蕴含的宝藏比起稀血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他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笑着对弦一郎说道:“说起女人,一看你这幅过于成熟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是很早就失去了母亲吧。看你的样貌,你的母亲就像刚刚那个小姑娘一样,也曾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吧。真可惜啊,好想尝尝她会是什么味道,才会生出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的孩子来。”
童磨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打算让弦一郎先动手。
然而弦一郎听了后,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拙劣的激将法。”
“刚刚那几棵被我射倒的树木早就被冻成冰块了,你的那两个分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同属性的攻击打碎?”
弦一郎打开灵视,若有深意地望了望自己的左右两侧,果然发现了林中阴影处的两团冰蓝色的影子,正是悄无声息埋伏起来的冰晶之御子。
“真是太难堪了,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嘴上这样说,但童磨却没有半点尴尬地意思,反而让那两个结晶御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随后,他身前又多出三朵冰莲,再次吐出三个冰晶之御子,但这也是他能操控的最多数量了。
“你可不要小瞧这些孩子们哦,他们虽然没有我这样坚固的身体,但血鬼术的造诣却很深厚,并不比我本身要差多少。”
“而且就算他们被打碎了,我也可以随时补充。”
冰晶之御子们占据五角,将弦一郎包围在其中。
“在你刀上的火焰彻底熄灭之前,就由他们来对付你吧。”
“好啊,那就来比比吧。”
弦一郎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比什么?”童磨有些不解。
“当然是比一笔,究竟是谁先从对方的手下的包围中挣脱。”
弦一郎从腰带中抽出一对连在一起的紫色孪生之人,对着童磨遥遥一点。
两声此起彼伏的尖啸顿时响彻林间,有如阴兵过境,就连童磨也本能地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紫色的纸人忽然化作斑斑光点,变成了一实一虚的两只无首,将懵在原地的童磨前后包夹。
而在无首·夜叉戮御灵的尖啸之下,灰色的迷雾顿时从地下涌出,仿佛一只黏糊糊的手,拽住了童磨的下肢,让他寸步难行。而位于童磨身后的那只无首,也悄无声息地将罪恶的手,探向了他的下背部。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落幕
“咿啊——”
无首发出的恐怖呻吟,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嚎叫,以滚滚音浪的形式冲出了郁郁森森的松林。
刚刚乘牛出了林子范围的蝴蝶忍被这动静吓得遍体发寒,触电似的转过头来,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蝴蝶忍拍了拍火牛的脑袋,后者立刻通人性地停了下来,不安地踏着蹄子。
“好熟悉的声音……有点像是之前在鬼杀队闹事的那种无头怪物。”
除此之外,那声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尖叫,明显是童磨才会发出的动静。
可是,那个体会不到任何情感的怪物,居然也会感到害怕吗?
真是不可思议。
“弦一郎……到底对家伙做了什么?”
想到此处,蝴蝶忍有些幸灾乐祸地弯了弯眉毛,好不容易才消除了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结果丛林里又传出一阵沙沙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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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一变,心中不禁起疑:“难道是童磨追出来了?或者是他的分身?”
正当她严阵以待,打算将弦一郎交给她的神之飞雪涂在刀上时,声音的制造者们露出了身影。
那是几头本应该冬眠的黑熊,正驮着满身的松鼠跌跌撞撞地从阴影相覆的林子中窜出,显然是被那动静给吓醒了,不得不驱使自己僵硬了一个冬天的四肢极速奔逃——哪怕还有些走不稳。
原本它们是朝着蝴蝶忍的方向来的,但当黑熊们看到那头比它们肩高多了一倍的火牛时,立刻瞪大了眼睛调转方向。
其中一头黑熊背上的松鼠,还热情地跟蝴蝶忍招了招手。
“……”
小小插曲过后,蝴蝶忍不再蹉跎,立刻驱动火牛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姐姐,我真得,还能再见到你吗?”
林中。
因为无首本身是一个死物,当它偷袭时,根本不会发出一点儿动静,除非是非常熟悉他的攻击方式,否则连感应都做不到,只能依赖自己的视觉和听觉见招拆招。
尤其是两只无首一起行动的情况下,那只更加虚幻的夜叉戮无首,第一次出手,就直接将童磨的下半条脊椎骨给拔了出来!
而怖气则源源不断地通过伤口涌入童磨的身体之中。
平生第一次,以冰属性血鬼术为武器的童磨,感受到了一种从外到内、从表到里的极度深寒!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宣泄着一种所有生物最古老的情感——恐惧。
被抽出脊椎后,童磨发出了两百多年来的第一次惨嚎,身体无力地向前倾倒,落入那如同沼泽般让人从步难行的灰色烟雾中。而他身前的那只更为凝实的无首,已经将手中锈蚀的紫色刀刃重重劈下。
童磨以扇面迎接,企图拖延到背后的伤口复原,但紧接着他却敏锐地发现,自己被掏出一个大洞的下背部的血液,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冻结住了,传来一阵阵麻木之感。
就像当初被逢魔幻影砍中的堕姬一样!
童磨,正在一步步丧失身体的控制权。
而这正是怖气的作用。
人的生命之源是心脏,所以人体吸收怖气到了极限(怖气条长满),会因为心脏跳动速度过快而死。
但鬼的生命本源就是血液本身,他们虽然不会发心脏病,但若是吸收了过多的怖气,血液中的无惨细胞便会因为恐惧而逐渐失去活性
——久而久之,他们便会和无法动弹的石头一般任人宰割。
另外……鬼的武器一般是由自己的血肉化成的。
所以当童磨以铁扇迎击无首的刀刃时,又是一股怖气沿着武器涌入他的手臂!
“这到底……”
他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惊惶的情绪所包裹围绕,根本不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思考,只能趴在地下不断抵抗两只无首的夹击,于是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越来越无法冷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直到发现即便动用血鬼术,也无法将这两个怪物伤及分毫的情况下,第一次感受到有如此体验的童磨已经接近崩溃,就好像第一天去上学或者第一次打针的孩子。
就算他没有恐惧这种情绪的感受器也没关系。
因为怖气,本就是恐惧本身。其作用的,是充斥在鬼身体里的无惨细胞,会把鬼的求生本能提高到极致。
“快来帮我!”
童磨大吼一声。
另一边,正在用密密麻麻遮天蔽月的血鬼术折腾弦一郎的冰晶御子们动作猛然一滞,随后有两只脱离了队伍。
身为冰制作而成的分身也算是死物,因此并不受那灰雾的影响,轻而易举地将童磨从里面带了出来,跳到了远处的一棵树上。
此时此刻,童磨的手臂已经有些麻痹,于是两个分身动手,用扇子将其背后已经被怖气泯灭活性的血肉完全剔除,后者的伤势这才开始慢慢恢复——但速度仍然不容乐观,只有下弦鬼的程度。
由童磨这里调走了人手,被铺天盖地的“玄冬冰柱”和“散莲华”折磨到烦不胜烦的弦一郎轻松了不少。
至少,原本那只能躲着走的血鬼术,终于也到了可以尝试抵抗的地步。
在无数刀片般花瓣的包围中,弦一郎立刻将义手忍具切换为吹火筒,利用那橙红色的剧烈火焰将周身两米内的花瓣尽数融化,同时身体在后坐力的作用下猛地后退,头顶落下的数十根冰柱也落了个空。
趁着这个空隙,弦一郎搭弓射箭,一发蓄力攒射,白色光箭闪电一般地飞出,在一只结晶御子的脚下掀起中等规模的爆炸!
被这只结晶御子操控的冰晶花瓣失去了控制,纷纷落下,不再具有威胁性。
而弦一郎则抓准时机,脚踩着一片片不断下坠的花瓣作为着力点,极速接近被炸飞的结晶御子。
然后,他在半空中高举缠绕着紫色火焰的刀刃——
“苇名流·一字斩!”
铁流云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将这只结晶御子的脑袋直接轰碎。
然而这还没完。
弦一郎一击得手后,立刻利用钩绳将这只结晶御子剩下的身体拽了过来抱在怀中,然后朝一颗大树喷吐火焰!
“轰!”
依靠冲天火光带来的反作用力及重力,弦一郎如同炮弹一般朝最近的另一只结晶御子冲去,隔着两米多远将怀中的冰块身体狠狠砸出。
这只结晶御子闪躲不及,被砸了两个踉跄,刚刚恢复平衡,弦一郎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后者在空中旋转身体,右脚高高弹起,然后如同重斧一样突然下劈!
“仙峰脚!”
这正是弦一郎点亮了常驻效果后“功德”,终于可以学习的后续技能仙峰寺绝技。
虽然这是弦一郎第一次施展这一招,动作算不上熟练,也谈不上精妙,但出色的身体素质放在那里。
脚背落下后,构成结晶御子的坚冰立刻出现了丝丝裂纹,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但这一丝裂纹,已经足以致命。
弦一郎落地之后,立刻蹲下躲过对方挥舞的扇面,忍义手中弹出巨斧,一级横扫将其双腿斩断。
结晶御子倒下的同时,弦一郎驱动仙峰寺的功夫,足尖如同长枪一般向前猛突,直接穿透了这个分身的脑袋。
此时,第三个结晶御子释放的玄冬冰柱已经袭来。
可是,单独一个结晶御子的血鬼术覆盖范围实在太小,弦一郎只用自己的速度就可以随意闪躲,利用忍者之眼的动态视力,轻而易举从缝隙之间穿过,一步步走到了童磨的分身面前,不断发射手里剑阻挡他的退路。
最后,他把吹火筒怼在了这家伙的脸上。
“轰!”
滚烫的水化四处溅射,弦一郎不动声色地服下解毒粉,将刚刚不小心吸入鼻腔的粉尘清理干净。
他慢慢走到了童磨和最后两只冰晶御子所在的树下,和两只无首将其呈三角形包围。
“满头冷汗的鬼可不曾多见。”
弦一郎讽刺地开口了,“别费力再制造这种冰晶小人了。我从未想过和你公平对决,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消灭,你是绝对没法生还的。”
他一到这里时,蝴蝶忍已经和童磨战斗了一阵子了,所以弦一郎不算独立作战,也没法拿童磨来刷“九郎的护身符”的buff,所以也就没有保留地祭出了两只无首。
没想到这对源之宫水下的双包胎刚一出场,就直接将童磨直接重创。
可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你要是识相一点,死了以后也会过得好一些。”
因为弦一郎处理分身的速度是在太快了,童磨的身体始仍然有完全恢复。
不过无首没有继续攻击他,那一身怖气已经驱散了不少,那寄生在血液之中的恐惧也消失不见。
此时,他才终于回过味来,原来刚刚那种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痛苦本身,分不出任何精力来思考其他的情形……
是那么鲜活、也是那么的难受。
这就是弱小的人类的感受吗,也是无惨大人的感受……
为了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不顾一切想要摆脱痛苦。
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的生死问题,童磨真想再被那怪物偷袭一次,再次体会一下……能感受到强烈情绪的生活。
不过,他身体里的细胞却希望他赶紧逃命。
“黑死牟阁下说他干掉了你,但你却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
童磨“从善如流”地将两个分身收回,伤势的速度陡然增快。
“刚刚你又说,只要我识相一些,死后也会过的好一些……”
“难道说,你真得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吗?”
用扇子顶着下巴的童磨,一副好奇的样子,实际上眼光却在搜索可以逃脱的路线。
这个苇名来的小鬼能力过于诡异,自己暂时没有破解的办法,没必要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凭借自己鬼的速度和无尽的体力,只要能够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他就再也别想追到自己了。
“这世上,真得有地狱或者天国这样的东西吗?”
“还是说,我们死后,也会变成这种……鬼魂?”
他指了指那一实一虚的无首怪物,口气听起来有些嫌弃的意思。
“要是那样的话也太丑了,我可接受不了。”
“我知道你脑子里在计划什么,别想了。”
弦一郎没有接住童磨的话题,而是介绍道:“这两只无首,就是故事中的无法摆脱的怨魂,我指定你为他们的敌人后,不管你去到天涯海角,只要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出现在你的周围,直到你死去为止。”
“纵然我不能像对付猗窝座那样对付你,把你困在海上无法逃脱。”
“但你今天若是逃走了,从此也再无安宁可言。”
“就算你带着它们去鬼舞辻无惨那里求救,它们也会在被杀死的几分钟后重新出现……”
弦一郎笑了笑,“你真得想这样吗?”
他嘴上这样说,但却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放这家伙离开。
毕竟,这家伙能告诉鬼舞辻无惨的情报实在太多了。
“……让我永无安宁,说不定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呢,毕竟我平时的生活,除了无聊就还是无聊。”
童磨耸了耸肩膀,一副我很无所谓的样子。
弦一郎发将手伸到腰带后边,如果童磨真得打算落跑,他就会服下一颗夜叉戮糖,把自己的敏捷提升到极致,然后带着量只无首一直追杀对方到天亮。
“不过……”
童磨话音一转,“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换,如何?”
“我不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弦一郎摇了摇头,这只鬼的难缠程度和猗窝座接近,但在自己可以使用道具的情况下,是稳胜的。
“你先听我说嘛。”
童磨笑嘻嘻地说道,“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刚刚是让那个小姑娘回到我的宫殿里,去救那个白头发的男孩子了对吧。可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礼物哦,说不定对她有危险……看你的表情,你应该很在意她的生死吧。”
“如果你能让这两个丑陋的鬼魂放弃纠缠我,任凭我离开,我也能保证,不会启动那个礼物。”
“你觉得怎么样呢?”
童磨表情恳切地说完了这一切。
“若你说的是那个白色的佛像,那我已经见过了。”
弦一郎摇了摇头,“体型虽大,但却很笨重,我不觉得那东西对鬼杀队最灵活的剑士来说有什么威胁。”
他没有对童磨提及香奈惠可能已经复活的事情。
而且有神之飞雪在,即使三人无法将那佛像直接打败,但自保应该是足够了。
“再说,只要我杀了你,无论什么样的威胁都会直接消失,何必舍近求远?”
说完,弦一郎便摆出架势,决定不顾一切尽快将之消灭掉,以免夜长梦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只看见了一座观音菩萨像,所以对那小姑娘信心满满。”
童磨轻轻摇了摇扇子,“可是,为了让那处宫殿能一年四季安安稳稳地立在水面上,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用血鬼术制造了四根由坚冰制成的巨大的立柱作为支撑。”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那么那尊菩萨,就会立刻收到我的命令,将宫殿彻底摧毁。”
“那小姑娘固然十分灵活,但你真得可以保证,她能够在这种天灾一般的情况下存活下来吗?”
弦一郎沉默了片刻,缓缓收剑入鞘,只是右手恋恋不舍地还放在剑柄上,而忍义手却不着痕迹地拂了拂嘴巴。
“你看,你果然和鬼杀队那些人不一样,是个聪……”
童磨眯起眼睛还没笑出声来,弦一郎身上忽然先后亮起两组炽红色的大字。
“赤目!”“夜叉戮!”
下一刻,一道冲天十字剑气已然跨过了十几米的距离,突然来到了童磨的面前。
鲜血顿时飙射而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童磨之死
童磨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猩红双眼,体内的无惨细胞,忍不住生出一种面对同类时的威胁感。
但也正是这点威胁感,使童磨瞬间作出反应,在苇名十字斩的第一记横斩即将彻底切断他的脖子时,童磨利用血鬼术催生出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护住了自己的颈椎,雷电质变的铁流云也无法使之融化。
弦一郎为了在偷袭前打消童磨的警戒,并没有在刀上续上神之飞雪的效果。
一旦用了,虽然能直接突破童磨的防御,但后者也会有所准备,说不定偷袭的效果还不如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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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一次使用十字斩,还是有些不太熟练……】
弦一郎眯着吞吐红光的眼睛,心里嘀咕一声,可手上的动作依然迅速至极。
他以肉眼几乎不可识别的速度抽出刀刃,在空中划过一条利落优美的弧线,紧接着双手握刀,对准童磨的头顶狠狠一记下劈,几乎将后者的颅骨砸碎!
若是熟悉苇名流剑术的一看便知,这紧随横斩的第二段攻击,根本就是一字斩的更快速版本!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爬到树上的童磨,又回到了那如同泥沼般的灰雾之中,双腿如同绑了石头一般的沉重。
两只无首虽没有脑袋,但童磨仍然可以从那阴冷的呻吟尖啸中听出——他们发出了得逞般的狂笑。
随着铁扇与无首长刀的简单接触后,不久之前驱散的那种惊慌失措感,再次回到了童磨的身体之中。
而弦一郎也重新上好了神之飞雪,举着缠绕着雷霆火焰俯冲而下,携带着些许花瓣的锋利剑气不断涌出,同时包裹着代表风之呼吸的青色、代表雷电的金色以及神之飞雪的紫色,在童磨刚刚生出几个结晶御子的瞬间,就将他们摧毁殆尽。
樱舞,是弦一郎所有剑术中斩击最锋利的一种,伴随着无数特效,仿佛节日烟花一般华丽又隆重。
至此,童磨想要故技重施逃出灰雾的计划就此破产。
“你没有退路了。”
弦一郎冷酷地哼了一声,血管中火热的温度延伸到刀身之上,如同打铁的铁匠一般对着无处可逃的童磨一阵狂劈乱砍,期间夹杂着各种威力极大的单体强攻剑型——一字斩下劈、黑风岚烟上撩、巨型忍者突刺……
在赤成珠的霸体效果之下,他完全忽略了这些动作带给身体的负担,仿佛没有痛感一般地不断挥刀!
童磨的身体被夹在两只无首之间,根本没有空间也没有机会释放自己引以为豪的血鬼术,只能用扇面与三个强敌同时战斗!他必须要在并不熟悉的恐惧状态下做出选择——
究竟是要抵挡那着着火焰的刀刃,还是无首们能冻结血液的斩击!
一开始,他还能凭借自己出色的身体素质,在灰雾中接连闪避无首那些慢腾腾的攻击,但弦一郎不顾一切的全力输出,终于使他应接不暇,手臂被铁流云砍下的瞬间,迟滞的动作便被无首们捕捉到。
身后的那只无首突然对着他僵硬的身体探出左手,一股强大的吸力忽然出现,无法维持平衡的童磨不由自主地就被抓了个正着!
然后,经典再现……
无首那冰凉的手,有如鳄鱼的利齿一半狠狠咬进了他的尾椎。
无可形容的恐惧席卷了童磨体内的无惨细胞——绝对不能再次丧失战斗能力,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他当机立断,直接将一把铁扇引爆,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进可怖急冻之云之中,趁着弦一郎视线被突如其来的白色雾气阻滞的片刻,童磨用剩下一柄铁扇切断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利用面前那只无首的上撩的刀刃,以硬吃一记斩击为代价,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此刻,受怖气和细胞的影响,童磨原本从容的面孔,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当年的表情所取代。
上面尽是屈辱、惊惶和畏惧!
“我才不要就这样死去!”
童磨大声宣言一声,在半空中朝着弦一郎所在的位置掷出另一把铁扇,又是一次释放了急冻之云的爆炸。
虽说弦一郎拥有霸体,但他接近四十度高温的身体哪里是这种严寒的对手,必须不断朝周围释放紫色火焰的大范围斩击,来防止身体被直接冻住。
等他彻底从急冻之云中脱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童磨和无首兄弟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好!”
弦一郎牙关紧咬,如同一根利箭一般拉紧钩绳飞上树梢。
他想起了童磨遁走的方向,那正是宫殿所在。
如果让他找到了那几个人,就算他们能从佛像和宫殿的坍塌中存活下来,也无法在童磨手下生还。
想到此处,弦一郎心中生出许多焦急,脚下速度也更快了不少,不知不觉地打开了灵视。
很快,他便看到了树林尽头方向传来的声波,并自动利用灵视的通感能力将之转化成了听觉。
“你这个王八蛋!弦一郎到哪去了?!”
是不死川实弥的咒骂声。
弦一郎心头一阵轻松。
虽然听起来他们的确遭遇了童磨,至少他们都活着出来了!
但他们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活着,则完全取决于自己的速度了!
与此同时。
树林的尽头,刚刚从宫殿那边出来的四人组——
不死川实弥、蝴蝶香奈惠、蝴蝶忍还有最后赶到的富冈义勇正打算进入林中去帮弦一郎的忙,却迎面遇到了慌忙逃出的童磨。
见到童磨脸上那真实无比的冷汗和后怕,蝴蝶姐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得是那个满口谎言,没有一丝人性可言的恶鬼吗?
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他这是在逃跑吗?
弦一郎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无数问题萦绕在她们脑中,但童磨看到死而复生,甚至伤口都完好无损的蝴蝶香奈惠,也下意识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难道说,自己走的时候,还有一丝气息弥留的她,居然被救了。
童磨瞄了一眼陌生的富冈义勇,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一定是这个新来的面瘫脸搅局救下了蝴蝶香奈惠和白头发的小鬼。
有三个柱的情况下,自己留下的那尊菩萨,的确没什么胜算。
然而他不了解的是,那菩萨被毁了,完全是不死川实弥一个人的杰作。
当蝴蝶忍遇到了富冈义勇,两人结伴一起赶到宫殿时,不死川实弥正虚弱地躺在刚复活的花柱怀里,说着一些恐怕此生再也不会说出口的羞耻之语。
而弦一郎派去的那六个幻影正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你这个王八蛋!”
看到将自己所爱之人害死一次的童磨,不死川气不打一出来。
尤其是眼前只有童磨,却不见弦一郎的情况下。
“弦一郎到哪儿去了?”
已经被恐惧吞噬的童磨没有回答任何问题,此时他早已被无惨的细胞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一心只想要赶紧逃走。
虽然这几个家伙感应不到,但那对无首兄弟正如弦一郎所说的那样,简直是如影随形,很快就会追上来。
于是他二话不说,脚下猛地踩踏地面,身影极速朝侧面的几乎垂直的岩壁冲去。
可一股热浪有如跗骨之蛆一般紧随而至。
“血鬼术·莲叶冰!”
童磨一手如同登山镐一般嵌入岩壁之中稳定身体,另一只手则回身挥舞扇面,扯出几朵人头大的冰晶莲华!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把通体发红的刀刃。
而持刀之人,就是之前曾隐约将刀变红的不死川实弥。
几乎没有任何迟滞的,童磨所施展的血鬼术立刻便被那炽热的刀锋所融化。
“这是什么啊?”
童磨无法理解眼前所见的一切,明明之前还是手下败将,结果现在突然就能无视他的血鬼术是怎么一回事?
而那红色的刀锋继续前进,居然直接将他重新用血肉凝聚的铁扇直接剖开!
“为什么要杀戮?”
“为什么要践踏生命?”
“你,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明明不死川没有说话,但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赫刀,这严酷又炽热的质问却如惊雷一般响彻在童磨的耳边!
不属于他的记忆,借助着怖气造成的恐惧突然出现!
古旧的回忆将童磨的意识淹没,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的无惨细胞!
那张颇为俊逸的笑脸迅速扭曲变形,七彩的眼眸涌出血液,将整个眼眶染得深红。
“给我滚开!”
半无惨化的童磨高深怒吼着挥动铁扇,迅疾无比的划过不死川的咽喉!可他却没有感觉到任打中东西时该有何实感!
“又是那个小丫头!”
童磨明白了,自己又中了幻术,立刻改变了原本的动作轨迹,整个身体立刻从岩壁上弹出,但还是被真正的不死川实弥切断了脚掌!
前所未有的剧痛——即便是被紫色火焰烧灼时都没有的剧痛有如锥子般啮咬着童磨的肉体和精神!
半空中的他如同被割去了翅膀的苍蝇突然坠落,然而花柱已经拿着妹妹的小太刀,涂好了神之飞雪在下边等他了。
“下地狱去吧。”
死过一次的蝴蝶香奈惠,发出了自己此生以来的第一次诅咒。
因为之前随着不死川实弥将那尊菩萨消灭,那些被关在冰晶莲花中的死者们也都受到了战斗余波的影响。
鲜血染红了那座荷花池,两百多人被巨大的菩萨像踩得粉碎,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找不到完整的尸体。
这也是蝴蝶香奈惠如此愤怒的原因。
救下这些人的性命,甚至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安葬仪式,本该是她的责任!
“花之呼吸·五之型·无果芍药!”
红紫相间的芍药花突然盛开——那正是蝴蝶香奈惠极速突刺时划出的轨迹!
加上这刀本就属于蝴蝶忍,刀身很短,用起来根本不费力,突刺的速度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从上空中坠下的童磨还没反应过来,面部已经被捅出了九个窟窿!还有紫色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呜啊!”
童磨哀嚎一声,捂着脸趴在地上,被四人包围起来。
而一直跟在后面的两只无首,也无声无息地出现。
六个身影,以群殴的姿势围在童磨身边,一个个高举刀刃(除了把刀借给姐姐的蝴蝶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童磨剁成肉泥。
“我再问你一遍,弦一郎到哪去了?”
不死川把炽热的刀身怼在了童磨的颈部,后者如同黄油一般被切出一个融热的缺口来!
童磨又是一声哀嚎,只是捂住脸一句话也不说。
拿不清弦一郎下落的不死川看了看没有脑袋的无首兄弟,一时不敢对童磨下杀手,生怕这个邪恶的家伙对弦一郎做了什么。弦一郎固然厉害,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而已。
然而,下一刻,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音爆,不远处的树木剧烈地晃动着,显然有什么东西正极速从里面出来。
“是弦一郎,弦一郎没事!”
听到动静,蝴蝶忍终放心地说了一句,随后她看向不死川,又带着仇恨的眼神盯了一眼童磨。
“现在可以放心动手了。”
然而,听到声音的不只是她,也包括在地上”掩面而泣”的童磨。
他掩饰住脸庞,不是因为伤口有多痛——
而是为了掩藏那紫色火焰的情况。
由于香奈惠用得不是自己的日轮刀威力有限,那紫火几秒钟便已经熄灭,这意味着,童磨又可以释放血鬼术了。
当他听到那音爆声,知道死神已经追来,而周围几人的注意力又被分散之时……
正是动手的时刻!
“血鬼术·急冻之云!”
在几人惊骇地目光之下,童磨猛地张开双臂,一阵堪比极低冰盖的极寒向四周极速扩散,甚至由于他的求生本能,这一次他释放的血鬼术已经不是原本的白色,而是如梦如幻的蓝!
“全都死在这里吧!”
无惨化的童磨眸子里满是疯狂,他大喊一声,全力驱动着自己力量,打算送给弦一郎一个惊喜,然后就此消失不见。
直到一个平淡的声音突然从他耳旁传出。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
缠绕着紫色火焰的剑刃戳在地面之上,那火焰有意识一般,如同打散的光一般朝着四周荡漾铺开,将所有蓝色冰雾一一抵消于无形,化作虚无的气泡,湮灭在空气之中。
而这,正是跟富冈义勇和永真学习了两种架势,又日常观摩蝴蝶香奈惠的花之呼吸后琢磨出的第十一型。
“镜花水月(可以理解为加强版的‘风平浪静’)。”
借助神之飞雪的力量,来自上弦之二全力释放的血鬼术,就这样被富冈义勇直接化为虚无。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却泛起了惊天骇浪。
自己,真的成功保护了他人。
“你……”
童磨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血鬼术,就这样被一个不知名的喽啰化解,感觉无法接受,呆愣当场。
就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后方,两道可疑的红色轨迹从树林中飘忽而出,弦一郎利用钩绳拽住树梢摆荡而来,鬼魅一般地来到童磨后方,黯淡红色的怨憎之火从忍义手中涌出覆盖整个刀身,然后一刀斩下。
童磨失去头颅的瞬间,便化作一阵飞灰,消失不见。
【已杀死上弦之二·童磨。】
【获得来自……童磨的声望值*55000;获得技能点*8】
【获得童磨的灵魂;获得蝴蝶忍的残缺灵魂】
【获得特殊奖励-建筑·仙峰寺】
自此,无惨可用的上弦之中,只剩下了黑死牟,以及那从未出场的魇梦两个而已。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全体的蝴蝶忍
那一是个苍白的清晨。但最冷的并非在空中呼啸的北风,而是蝴蝶忍身上的血液。
看着因中毒而呼吸困难、不断咳血的姐姐,蝴蝶忍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眼泪更是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小忍……”
清脆的声音被嘶哑取代,香奈惠那温柔地手最后一次摸上了蝴蝶忍的脸颊。
“听姐姐的话……退出鬼杀队吧……”
“姐姐知道,你真得……非常努力……”
“但是你……你……”
你的身体,真得太脆弱了。
这句话香奈惠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伤了蝴蝶忍的心,于是转而露出笑容夸奖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姐姐还是希望你,能得到属于普通女孩子的那份幸福。”
“活个长命百岁,直到白发苍苍……”
“不要!”
蝴蝶忍按住姐姐越来越没有力气的右手,仔细感受着那流逝的温度,一边流着泪一边大声吼道。
“我绝对不会退出!我一定会为姐姐报仇!”
“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鬼下得毒手!”
紧着,黑暗将蝴蝶忍包围。
她来到一处四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生与死的交界之处,手中正捧着一颗苍白的脑袋。
头颅的主人头顶好像淋着一滩血,脸颊上盛开一抹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只是一个温柔善良的英俊少年,但实际上,他却是世上最残忍的鬼之一,眼睛里的汉字“贰”便是证明。
但此刻,他却满脸羞红地看着蝴蝶忍,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我明明已经没有心脏了,确能感受到有什么在跳动。”
“这就是所谓的爱吧,小忍你好可爱。”
蝴蝶忍带着姐姐才有的笑容,一语不发,任由童磨继续胡言乱语。
“原来世界上真得存在这种地方吗?该不会天国地狱也是真实存在的吧?”
“对了,小忍,你愿意……”
他熟稔地呼唤并发出了邀请,“跟我一起去地狱吗?”
然而,蝴蝶忍却露出了自从父母死后最愉悦的笑容。
“孤零零的下地狱去吧。”
“你这混蛋。”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迅速倒退消失,仿佛一幅幅珍藏在脑海深处的画一般被隐藏在黑暗之中。
蝴蝶忍尖叫着醒来,眼泪早已打湿了枕头。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她在黑暗中大声呼唤着,直到桌子上的台灯被点亮,睡在桌子另一头的蝴蝶香奈惠赶紧走过来将她拥抱在怀里。
“小忍,我没事的,我就在这里哦。”
那熟悉的柑橘味涌进了蝴蝶忍的鼻腔,满心的慌张被驱散了不少。
“太好了!”
蝴蝶忍的头发在香奈惠的脸颊上蹭着,带着哭腔说道:“姐姐你没事真得太好了!”
“……”
蝴蝶香奈惠露出了慈母般心疼的眼神,没想到自己的“死”对蝴蝶忍的影响这么大。
明明昨晚看到自己“复活”的时候,小忍都没有哭,结果却在最没防备的梦中崩溃了。
“好了,好了,姐姐就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的。”
她像梦里那样单手捧起蝴蝶忍的脸,借着黯淡的灯光与那双被眼泪打湿的眼睛对视着。
“做了噩梦的话,就跟我说一说吧,说完就会忘记了哦。”
“可……那个噩梦……太真实了。”
蝴蝶忍抹了抹眼角的水滴,“那一幕幕,就像真得发生过一样,我都分不清,到底刚刚是在做梦,还是现在才是在梦中了。”
实际上,那梦境并非她的联想。而
弦一郎捏碎的“蝴蝶忍的残破灵魂”中,装载着另一个世界里被童磨杀死的蝴蝶忍的一生的记忆,如今已全部涌入了她的脑海,造成了记忆的混乱也可以理解。
“是这样吗?”
蝴蝶香奈惠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有个办法可以验证你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哦?”
“?”
没等蝴蝶忍反应过来,香奈惠已经把自己的脚伸进了妹妹的睡衣里,后者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惊叫着站了起来,立刻忘记了之前的噩梦,一脸埋怨地看着姐姐。
“现在清楚了吗?”
蝴蝶香奈惠满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小忍的皮肤很光滑哦,真是羡慕啊,不知不觉我都变老了。”
“姐姐!”
蝴蝶忍羞愤交加地朝香奈惠扑了过去。
于是姐妹两像幼年的狮子一样闹成一团,房间内一片香艳,直到十分钟后,两人才倒好茶水,坐在桌边,谈起了蝴蝶忍的梦境来。
“我梦到了十八岁的自己……那时我已当了好几年的柱了。”
蝴蝶忍将自己的梦境娓娓道来,“在和鬼舞辻无惨决战的时候,我遇到了童磨,他……”
说到这里,她脸上涌出浓浓的厌恶。梦里的童磨,比这次遇到的还要可恶。
“他正在对一群万世极乐教收养的女孩们下毒手。”
“你一个人吗?那真是……”
香奈惠听惊险故事一般地捂住嘴巴,“那十八岁的你,打赢他吗?”
“没有,但我似乎是……”
蝴蝶忍捂住脑袋,发掘着自己的记忆,随后满脸古怪的抬起头,“但我好像是和那只叫珠世的鬼合作,制造了一种对童磨这种鬼也能生效的毒药,然后将毒药浓缩了700倍,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知道,虽然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如果他把我吃掉的话,也许香奈乎会有机会杀死他。”
“……”
听到这种惨烈的描述,蝴蝶香奈惠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随后突然有些奇怪地问道:“等下,你应该没有见过珠世小姐吧?”
“对啊。”
蝴蝶忍也懵了,“可我却记得我们合作,配出了好几种针对鬼舞辻无惨的毒药的事情……而且我还记得,我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身边也有一只叫愈史郎的少年鬼,整天对着我大呼小叫……”
“我也没跟你提过愈史郎的事情哦,小忍。”
香奈惠吃惊地睁大眼睛。
“那这是怎么回事?”
蝴蝶忍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从未见过的人却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而有些见过甚至很熟悉的人,却根本没有出现。
”说起来,除了珠世,我还记得很多从没见过的人,他们也都成了柱。”
蝴蝶忍揪着自己的头发念出一个个名字。
“有恋柱·甘露寺蜜璃;霞柱·时透无一郎……霞之呼吸吗?这可真相当是奇怪的呼吸法……”
蝴蝶香奈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名单里见过这两个名字。
“不过,鬼杀队的历史中,确是有霞之呼吸不错,但却没有几个人能够使用这种呼吸法就是了。”
“嗯,我想想……还有蛇柱·伊黑小巴内;炎柱·炼狱杏寿郎……”
“这两个都是鬼杀队的现任队员哦。”
听到这两个名字,蝴蝶香奈惠眼睛亮了起来。
“杏寿郎是槙寿郎先生的儿子,我之前有见过,是个非常可靠的年轻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而伊黑小巴内,是实弥的同期,听说是个不太合群的人,但的确是养着一条白蛇……所以,被称为蛇柱也有点道理……”
“但问题是……”
香奈惠有些激动地按着妹妹的肩膀,“这些人,你应该一个都没听说过吧,但却知道他们的存在。”
“小忍……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是在做梦……而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预知了未来。”
百盟书
“啊?”蝴蝶忍不确定地说道,“可是,这不可能是未来啊……至少童磨,已经被弦一郎杀死了不是吗?”
“……”蝴蝶香奈惠顿时语塞。
但是,下一刻,当初在新上泉村,那个苇名来的老婆婆的话,突然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按照预言,她会被一只堪称佛敌的鬼杀死,而小忍会为她复仇,死于同一只鬼的手下!
如果她没有按照老婆婆说得那样,在年后和不死川实弥形影不离,那自己很可能会在今天昨晚孤零零的死去,而妹妹,也会走上复仇的道路。以她对鬼的仇恨,以自身作为毒饵去杀死童磨,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这一下,蝴蝶香奈惠终于明白了。
蝴蝶忍看到的,并非是未来,而是她们姐妹两人原本的命运!
这也解释了为何她会认识许多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人物。
一想到妹妹描述的梦里的命运——作为特洛伊木马一般被童磨吞噬,蝴蝶香奈惠就感到一阵后怕,同时心里也真诚地感谢那个老婆婆和不死川实弥,尤其是给了不死川襁褓地藏的苇名弦一郎。
想到此处,蝴蝶香奈惠不再隐瞒,将自己的猜测讲给了蝴蝶忍,也包括了预言的事。
毕竟,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你……”
蝴蝶忍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眸子里满是恼火,“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一直瞒着我呢?我们明明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好了,小忍,之后会跟你道歉的。”
蝴蝶香奈惠双手合十乖巧地讨饶道,妹妹冷哼一声就暂且原谅了她,毕竟她们都活下来了不是吗?
“那在你的梦里,我s……遭遇了那件事以后……”
蝴蝶忍赶紧接道:“全队上下都很悲伤,但也都鼓舞了士气要说是要给你报仇呢。不过小清、小澄还有小穗她们,都哭得很伤心,好几个月才缓过来。”
“虽然按照你的说法,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蝴蝶忍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但你以后想要冒险的时候,一定要想想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啊。”
“我知道了嘛!”
被妹妹这样教训,蝴蝶香奈惠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后又红着脸问道。
“我是想问问你,在你的梦里……实弥他过得好吗?”
“哈!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蝴蝶忍气冲冲地拍了拍桌子,“我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对不对?”
“怎么可能,我心里再没有比小忍更重要的事情了。但其他人的命运,我也很感兴趣呀。”
香奈惠一通花言巧语,“总之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好吧,你不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忘记你了吗?”
蝴蝶忍无奈地说道,“在我的梦里,不死川因为匡近的死……”
“匡近死了?”香奈惠陡然一惊。
“嗯,不知道为什么……”
蝴蝶忍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我的梦里从没有出现过弦一郎的身影,匡近也就没有药丸可用,因此当场被下弦之一(姑获鸟)杀死。”
“不死川因为这件事成了风柱,但却因为匡近的死对主公言出不逊,你出面劝他,于是两个人出现了间隙。”
“后来你们还没来得及言归于好,你就……牺牲了。”
蝴蝶忍的表情低落下来。
“后来,他每年都要去姐姐和匡近的碑前好多次,每次都要站好久好久,遇见我即使没话说也要上来搭话,只因为我是你的妹妹。”
“每次受伤来蝶屋治疗时,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基本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
“这样吗……”
蝴蝶香奈惠眉毛耷拉下来,愈发相信蝴蝶忍决不是简简单单地做梦了,因为这“另一种命运”带来的后果延伸到别人身上,竟然是如此的合理。
但那样的未来,居然是如此的悲怆。
因为自己的死和匡近的死,有那么多人陷入痛苦之中。
而这一切得以改变,都是因为——
苇名弦一郎的出现。
“你刚刚说,弦一郎从未在梦中现身吗?”蝴蝶香奈惠求证般地问道。
“对啊,没有弦一郎,没有九郎,也没有蝶夫人和枭师傅……”
蝴蝶忍惋惜地摇了摇头,“匡近因为没有药丸续命而死,主公也很快就病入膏肓,鬼杀队也没能和政府合作,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世上,甚至在决战时,提供战场的‘鸣女’也没有被杀死,我们不得不在鬼舞辻无惨的老巢与之战斗。”
说到这里,她有些感叹道:“总而言之,如果真像姐姐你说的那样,那是我们原本既定的命运……”
“那么弦一郎,正是改变了这一切的变量。”
“而且,昨天连鎹鸦都死了,他却有办法知道我们的位置,还通过参拜一个佛像把我们送回了东京……正是这些匪夷所思的力量,我们才得以活命。”
“虽然这么说有些太依赖他了。”
蝴蝶忍抬起头,“但没有弦一郎和九郎出现的那个世界,我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
“……实在是太痛苦了。”
“话是这样没错,但总觉得我们几乎没发挥什么用处,全靠弦一郎在对付这些强敌。”
香奈惠话音一转,“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挺意外的,小忍你最终还是继承了姐姐的衣钵,成了花柱了哦。”
“不。”蝴蝶忍摇了摇头。
“什么?”香奈惠有些没弄明白妹妹的意思。
“不是花柱。”
蝴蝶忍童然兴奋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花柱,而是虫柱哦。”
除了梦中那种特制日轮刀的外形和构造以外,还有虫之呼吸的所有剑型,她都历历在目,熟悉于心!
而这,才是蝴蝶忍在这场“噩梦”中收获的最大的财富。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结、结、结、结婚
“唔哈哈哈哈哈哈——”
足以撼动房屋的爽朗笑声突然从蝶屋深处传出,犹如清晨的雷鸣。
原本因疲劳而处于深睡状态的的不死川实弥猛地惊醒,警惕地提起被褥旁边的日轮刀翻身坐起,注意到了墙边因笑声而不断同频抖动的窗扇。
“是鬼闯进来了吗?”
凭借着小型地震一般的迹象和那洪亮的声音判断,这的确很有可能是鬼的手笔。
但当他带着刀打开门,与站在人工湖边脸色同样凝重的富冈义勇对视时,才注意到远处已经有了日出的痕迹。
一丝疑惑涌进他的心头。
世上真的有鬼敢冒这种险吗?
“那边是……”
不死川实弥指了指笑声传来的方向,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是永真小姐的院落。”
不好!
也许是因为弦一郎杀死了童磨,激怒了鬼舞辻无惨,也许是被对方找上门来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不死川立刻飞身朝永真的院落蹿了过去,富冈义勇紧随其后。几秒后,他们便遇到了一直夜谈到天亮的蝴蝶姐妹,她们两个同样是满脸戒备。
然而,当众人一齐到达了永真的门口时,那里并没有一点儿遭到破坏的迹象,只有那狂放的笑声和轻微的呼喊声夹杂在一起。
因为那笑声实在太过声势浩大,呼喊却显得微不可闻。不过,那动静注定逃不过柱的耳朵。
“快点放我下来!”
不死川实弥陡然色变:“是弦一郎的呼救声!”
难道说,自己的猜测证实了吗?
来不及多想,他一记一之型·尘旋风·削斩,将永真小院的木制围墙切了个粉碎,成功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头一个冲了进去!
但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对高高抬起的马蹄,以及一声响亮的嘶鸣!不死川感觉自己被阴影遮蔽瞬间抬起头仔细一看,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好大的马!”
挡在他面前的这匹马通体黑中带红,如锦缎一般的毛发反射着远处的朝阳,全身上下的肌肉夸张地隆起,一双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桀骜不驯。最重要的是,这匹马体型极大,唯有昨晚蝴蝶忍骑着的那头牛可以比肩。
看到这样庞大的生物朝着自己踏来,稍有不慎绝对要受重伤,于是不死川抽刀便斩,然而这时,旁边却传出一声响亮的暴呵——
“鬼鹿毛!停下!”
对方的这一声命令不仅制止了这匹马中巨兽,也打断了不死川实弥全集中的风之呼吸,蓄势待发的剑招也被迫变形。
只凭声音就能打乱一个柱的阵脚,这是何等的强敌。
“麻烦了。”
不死川实弥后退两步,带着忌惮的目光,越过这匹叫做鬼鹿毛的马儿,终于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下一刻,他的脸色开始变化,眼中敌意迅速消退,逐渐被一阵古怪取代,“这是?!”
其余三人真是也从他开的洞口中走了进来,但看清里面的阵势之后,神情皆是一滞,紧接着全身的气势也都收敛起来。
尤其是蝴蝶忍。
“噗——”
干脆直接弯着腰笑了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至今为止,弦一郎最为窘迫的一幕。
这个一直以来心机深沉、总是藏着重重心事、比起同伴更像是长辈的小鬼,此时正被一个比岩柱先生还高一头的巨人抗在肩上,就像许普通人家的小孩坐在自己的祖父肩上一样。
只不过,弦一郎坐在那人肩上的模样,一点也不开心,更谈不上自在,而是像全身爬满了蚂蚁一般哪都不痛快。
“老师,快点放我下来!”
当发现自己被当成珍惜动物围观时,弦一郎更加焦急地催促着紧紧按着他双腿的鬼庭雅孝。
没错。
这位身高两米五、满面通红的老年壮汉,正是弦一郎昨晚抽出的人物之一——苇名柱国大将、七本枪之首、一心之下的第一武力(明面上)——鬼庭形部雅孝!
也就是那狂风般笑声的主人。
“哇哈哈哈哈哈哈!”
鬼庭雅孝不为所动。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不珍惜呢!毕竟老夫上一次这样做,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弦一郎当然能够挣脱——毕竟他昨天可是连宰了四只上弦(包括之前被关进幻廊的上弦之四和之五),吸收了整整四组念珠,一身力气之大,和昨晚对付童磨吃了夜叉戮糖之后也差不了多少,足以掰开老师按住他的手掌。
但出于各种原因,他并不想这么做。
本来以为老师过一过瘾就算了——毕竟他也很怀念刚刚盗囯之后,被老师放在肩膀上带去平田钓鱼的快乐时光。
但他没想到的是,鬼庭雅孝的笑声,居然把不死川实弥几个人招来了!
此时此刻的弦一郎,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刚刚闯入院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显然这个看起来比鬼还要强壮的怪人,是弦一郎的故人。
但他们几个不明所以,还打破围墙闯了进来。
正当这场闹剧还要继续时,永真带着另一个更年轻些的壮汉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雅孝大人,还请您声音小一点,这里还住着需要静养的病人。”
听永真带着点埋怨的语气,显然和鬼庭雅孝十分熟悉。
而那个与鬼庭雅孝面部有几分相似、身高足有两米出头的中年男人也出声说道:“大哥,你别快把弦一郎放下来吧,别再为难他了。”
但和高自己的半米之多的兄长相比,这个男人就显得有些太小只了。
此人,正是苇名七本枪之一的鬼庭主马雅次。除了很早以前就死去的鬼庭雅昭外,鬼庭兄弟也算是凑齐了。
“唔,你们可真扫兴!”
巨人老头摇了摇头,像揪葫芦一样把全身僵硬的弦一郎给放在地上,这才自己打量起了不死川实弥几人。
“嗯……你们几个人,就是弦一郎新认识的朋友吧!”
“把这爱钻牛角尖的孩子,变成如今还算开朗的样子,你们的功劳很大啊。年轻真是好啊。”
当他把目光落在了蝴蝶姐妹腰间的日轮刀上时,眼睛陡然一亮。
“看来这世道果真是变了啊,连女娃娃也可以带上武士刀了吗?”
“弦一郎,你之前说的那个,要和九郎谈婚论嫁的娃娃是哪——”
“雅孝大人。”
永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款款走到鬼庭雅孝身前站好,对着几人微微一礼。
“实在抱歉,一定是我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打扰到病人们休息了。”
“无妨,目前病房里面只有一位不算是病人的病人。”
蝴蝶香奈惠回礼后微微一笑,她说得自然是昨晚和弦一郎同住一间病房的村田,受寒而已,此时早已痊愈,等天彻底亮了就可以离开了。
随后,她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鬼庭雅孝,后者正一脸欣赏地看着不死川实弥胳膊上的肌肉,嘴里念着什么山寨、气势之类的东西。
“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弦一郎大人的老师,鬼庭雅孝大人。”
永真有些郑重地介绍道,“在苇名出世之前,国家的上上下下的治理,全都由雅孝大人在一旁辅佐。除此之外,弦一郎大人的弓马本事,也是由这位大人传授的。”
“哈哈哈哈哈!弦一郎的本事,大多还是那个厉害到不行的女人(巴)教出来的。”
鬼庭雅孝爽朗地笑着,“老夫也只不过是被一心逼着,传授了些行军打仗的经验罢了,真是不值一提。”
鬼庭雅次闻言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你想说的是“御山贼”的经验吧。
而另一边,不死川实弥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回想起了第一次与弦一郎并肩作战时,被下弦之四溺姬召唤出的那个幻影!
其中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片镰枪的大将,正是自称为鬼庭形部雅孝,当初像是转动流星锤一样把那巨大的长枪甩了起来,几乎要把整个地下洞穴给拆掉。
应该就是此人没错了!
没想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居然有如此强壮的体魄,简直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岩柱那种身材,已经是人类锻炼能达到的极限了!
但只一个照面他就能确认,眼前这个老头,即便是如今年纪,在力气方面也绝对不在岩柱之下。
正在这时,不死川实弥突然注意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弦一郎在给他使眼色,微微点了点头后,立刻跟着后者来到院落的角落之中。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弦一郎显然还没从社死的阴影里走出来,三十多岁的灵魂被当成六岁小孩举高高,换谁都无法接受。
“啊,联想到你平时的言行,刚刚确实挺搞笑的。”
“……”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没有理会对方的嘲笑,而是看向了不死川实弥腰间的刀刃。
“回来后有试过吗?现在还能变色吗?”
昨天宰掉童磨后,弦一郎才知道,原来那尊巨大的佛像是被不死川一个人独立处理掉的,靠得就是那莫名变红的刀刃。
他记得刀匠师傅给他送刀的时候说过,当初那位创造了初始呼吸法的剑士,刀刃天然便是红色的,于是被称之为赫刀。
据珠世的情报,鬼舞辻无惨曾经被名为“继国缘一”的剑士用赫刀砍成重伤,甚至迟迟无法恢复伤势,因此不得不将身体裂成一千五百多块飞遁逃走。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个初始剑士,应该就是这个继国缘一。
而赫刀,至少从经验上来说,是对付鬼舞辻无惨最好的武器。
昨天与上二上三的战斗已经证明了,上弦前三位对毒药和任何有害物质的适应速度,都已经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
尤其是对付童磨时,一开始弦一郎用神之飞雪砍他,至少能迫使对方十几秒钟无法使用血鬼术——但后来童磨被蝴蝶香奈惠在脸上捅了几个窟窿时,只用了几秒时间就已经将火焰熄灭了。可见,用神之飞雪的力量去对付鬼舞辻无惨,依然很不保险。
所以,将刀变红的方法,他必须掌握。
至于利用怨嗟之火将日轮刀染红,颜色固然是对的,但效果却大不相同。
毕竟赫刀借用的是太阳的力量,两者之间的差别,有如《黑暗之魂3》的初火和罪业之火,那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个……我昨晚回来就试了好几次。”
不死川将刀刃从鞘中抽出,还是令弦一郎有些失望的青色。
“也许是和当时的状态不同,完全没有成功的意思……”
不死川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已经托那个面……托富冈义勇的鎹鸦给岩柱和刀匠村送信了,他们或许有稳定开启赫刀的诀窍也说不定。”
弦一郎敏锐地注意到了不死川实弥对富冈义勇态度地变化,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继续询问道:“你说状态不同,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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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当时事情变成那样,我……”
不死川实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已经不太想活了。我那时满心只想着找到那个家伙,至少让香奈惠的妹妹把情报送出去,只要把那个不说人话的鬼给拖住了,哪怕分身碎骨也所谓。”
“然后,”不死川向前出拳,两三片风刃竟然伴随着他的拳头一起飞出,旋转着切开了近处树上的紫藤花枝条。
“然后呼吸法就像无处不在的风运转一样顺畅自如,好像我的每个毛孔都能代替肺部去呼吸。”
“我挣脱了童磨的束缚,重新握住刀柄的时候,那刀就已经变得通红一片了。”
“说得夸张一点。”
不死川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就好像刀在和我一起呼吸,当我驱动呼吸法的时候,手臂里的血液也顺势钻进了刀子里面一样。”
“不过,等我们童磨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弦一郎眯着眼睛,总觉得爷爷曾经好像说过一些类似的话——
相信你的刀,就像相信你的胳膊一样,把刀刃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和它一起呼吸。
不过,那时的弦一郎还没有如今这么高的智力,根本无法理解太过缥缈的东西。
沉吟片刻后,弦一郎还是决定过一段时间去鬼杀队总部时,看一看他们以前的卷宗,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对了。”
最后,弦一郎突然询问道。
“经过这事,蝴蝶忍都没什么意见了,那你和花柱的事情怎么样了吗?”
“嗯……这个……”
这一下,终于轮到不死川实弥窘迫地低下了头,脸颊通红,但到底是害羞还是幸福,谁也说不清楚。
“我们,我们已经决定了,会、会在……会在明年的昨天,结、结、结婚。”
“哦,是这样吗?”
弦一郎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右手重重地落在不死川实弥的肩膀上,“那接下来的一年,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Long may the Sun shine!
昨晚,弦一郎从位于东京和埼玉县交界地区的深山宫殿回来之后,就已经快到午夜时分了,眼见着buff就要到期。
因此,弦一郎一到东京,就在吉原的废旧佛寺那儿(当着佛像)宰了上弦之四·半天狗和上弦之五·玉壶,又刷了两次九郎的护身符buff不说,还得到了这两只鬼的特殊奖励。
【获得义手忍具·神隐。】
【获得义手忍具·金城铁壁。】
特殊奖励和鬼自身具备的特性关系很大,比如后者,那只名为玉壶的鬼,其皮肤如同钻石般坚硬,又如鱼鳞一般光滑,刷出金城铁壁这道具来,弦一郎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有了这件忍具以后,以后遇到了童磨急冻之云那类不可抵抗的攻击,自己完全可以用那坚硬的斗笠硬顶下来。
另外,杀死四只上弦后提供的四组佛珠,也把弦一郎的幸运属性提升到了15点之高。
等他飞奔到了蝶屋后,二话没说就找到了病房,在村田隔壁病床躺了下来。
依靠着村田自带的buff,和屋外水池中他之前送给蝴蝶忍的一只锦鲤——
弦一郎的幸运值硬是撑到了足足18点!
几乎是在buff要消失的最后一刻,弦一郎开启了这次的抽奖,紧绷地神经也伴随着村田的有节奏的鼾声放松下来。
于是,没有等到抽奖结果出现,高强度战斗了半个晚上的弦一郎,就这样沉沉睡去。
直到快清晨的时候,他才被抽奖结束的提示音唤醒。
【检测到第三次高级抽奖已结束,已永久提升奖池质量。下一次高级抽奖所需的声望值提升为640万,低级抽奖所需声望值提升为1600。请您选择两样物品,将永久性地从奖池中删除。】
【检测到您无应答系统已自动选择,已永久消除物品火油和解毒粉。】
【是否查看所有抽奖结果?】
“啧,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睡着了……”
弦一郎揉了揉眼睛,对提示没什么反应,解毒粉和无法被破解成分的药丸不同,无论是蛇眼族人还是孤影众都能独立配置,火油就更不必说了,和现代燃料相差甚远。
这次虽然是系统自己作出的判断,但让他自己选,也是一样的结果。
【查看抽奖结果。】
弦一郎默念一声,竖着枕头坐起身子,余光扫过窗户,外边已经有了天亮的迹象。
【正在为您呈现结果……】
【您进行了一次高级抽奖,获得秘籍·《秘传·苇名无心流》】
【说明:《秘传·苇名无心流》不含固定招式,使用后,该秘籍会将宿主学会的所有招式(包括呼吸法流派招式)都融汇贯通综合分析,从而自行推衍出最适合使用者的招式秘籍。】
“哦?”
弦一郎的睡意顿时消失,立刻明白了这说明的意思。
就像狼一样,他的《苇名无心流》秘籍虽是爷爷所赠,但秘籍中的巨型忍者落杀、飞渡旋涡云和不死斩,都并非是爷爷自己创造的招式,而是狼根据《苇名无心流》的要义,像爷爷一样将自己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东西统筹起来,才衍生出了最适合自己的招式。
比如爷爷自己推衍出的《苇名无心流》,就是芦苇原之战时的苇名流剑术+黑不死斩,还有从田村主膳那里学来的十字枪+巴之雷,然后再配那超越时代的连发火枪。
可要是自己的话……
弦一郎立刻展开了联想。
“如果能把躯干吐息和鬼杀队的呼吸法统筹起来,合成一种最适合我的呼吸法,想必身体素质的加强,和体力恢复的效果也就可以兼顾了,两者也不必再产生冲突。”
短短几秒之间,弦一郎便有了主意。
“不过,在使用这本《苇名无心流》秘籍之前,我应该尽快先把雷之呼吸学会,毕竟日轮刀的颜色放在那里,巴之雷和雷之呼吸的相性也很高,一旦融合在一起,应该会有令人意外的惊喜。”
想象一下,如果自己每一击都能操纵巴之雷的力量对敌,就算是鬼舞辻无惨也会难以招架。
【真不愧是高级抽奖。】
弦一郎满意极了。
【绝对不让人失望。】
“该看看低级抽奖的结果了,老师……他应该在这其中吧!”
【您进行了220次低级抽奖,获得金钱……;获得一般物品……】
【获得人物·雾隐贵人;仙峰寺变若御子;苇名七本枪-鬼庭形部雅孝;苇名七本枪-鬼庭主马雅次;苇名七本枪-山内式部利胜;鲤鱼王;仙峰上人;弥山院僧兵*4;仙峰寺斗笠僧*4;源之宫贵族*4】
【获得特殊物品·白色风车;源之琉璃*3】
【说明:白色风车,携带者能看到残留于世间的灵魂;征求同意后转动风车,可以令其解脱。】
【获得来自《黑暗之魂》世界的物品:太阳护符】
【说明:配合《仙峰寺拳法秘籍》中的‘功德’、‘大功德’以及‘信仰’使用。】
……
“果然没猜错!”
弦一郎激动地挺直身子,眼睛里像是要比太阳更快绽放出光来。
“遇到了猗窝座那样的战斗疯子,能抽出老师来一点都不稀奇!”
毕竟,鬼庭雅孝就是那样一个人,不喝酒的时候就会去找爷爷挑战,而且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经常搞得苇名城鸡飞狗跳。
自己虽是被爷爷收养,但却是在老师的教导下长大的,第一次钓鱼、第一次指挥作战、第一次骑马、第一次自己制定国策……全都是在这个前山贼头目的指导下完成的。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弦一郎发现老师的运兵之道和御下之法比起松方正义等人差了何止一星半点,但在那个时候,沉迷于剑道的爷爷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及格)的主君,而老师当山贼时的统御经验,就成了苇名仅有的选择,直到现在也依然影响着弦一郎的想法。
苇名没有爷爷,便无法建立。
苇名没有老师,便无法维持。
柱国大将,可以说是名副其实。
多年来,弦一郎与他相处的方式,更是如同父子一般。
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以国君的身份,将老师送去最危险的战场。
即便如此,这位年迈的巨人依然完成了他的任务,大手门外的尸山血海就是他功业的证明。即便仅存他一人一马一枪,敌人的正面军队,也始终无法踏入主城一步。
直到——
直到那只狼,利用忍者的优势在战场上躲躲闪闪,找准时机用鞭炮惊到了连夜鏖战,早已不堪重负的鬼鹿毛,才将自己这位亦师亦父的亲人送进了万丈深渊。
如果说弦一郎和一心之间的牵绊,更多的无法回报的如山恩情。那么他和老师之间,则更像是真正亲人之间的牵绊。
可想而知,当鬼庭雅孝的死讯传来,弦一郎失去了心里最重要的那根支柱。
从此,在没有谁能阻止他服下变若水了。
弦一郎将代表老师的那张纸人拿在手上,真想要立刻就抛在地上与他相见。
但最终,他还是稍微冷静了一点,打算等天再亮一点,和永真一起见证这一幕。
毕竟,她也是老师看着长大的不是吗?
见到一位来自苇名的长者,她应该也会觉得开心吧。
“现在嘛,还是先看看这个太阳护符吧。”
弦一郎将鬼庭雅孝的纸人小心收进怀中,然后从系统空间中提取出一个画着人脸的黄色太阳徽章。
之前几次行动中,弦一郎先后改变了粂野匡近、桑岛慈悟郎和炼狱杏寿郎三人既定的死亡命运,这才成功点亮了常驻效果“功德”。
一开始,弦一郎本以为这功德大概能提升幸运、或者像游戏中那样提升佛糖效果的鸡肋技能,但实际上……
【常驻效果·功德:可选择一项来自《黑暗之魂》世界的誓约道具。】
【注意,选择誓约道具不可更替,将影响宿主点亮“大功德”和“信仰”之后的具体收获,请妥善选择。】
系统提供的誓约有很多,“青之守护者’、“白教”、“青教”甚至“累积者”都在其中,可以说是囊括了《黑暗之魂》一代和三代中的所有契约。但其中能影响到大功德和信仰的只有寥寥几个。
比如,当选择誓约“罗莎莉亚的指头”的情况下,弦一郎会在下次抽奖时,百分百几率获得一次修改自己长相和外形的机会。
如果弦一郎继续扭转其他重要人物的既定命运,将“大功德”和“信仰”点亮时,也会获得罗莎莉亚资深信徒的奖励——浓雾戒指和蛆人之杖。
于是在查看了每一项誓约的后继奖励之后,弦一郎最终还是选择了太阳战士。
比如这一次抽到的太阳护符,便是签订该契约的直接奖励。
等他成功点亮“大功德”时,将从奇迹“金石之誓”和“雷枪”中二选一。
当他点亮“信仰”时,将从奇迹“阳光枪”和“雷电柱”中二选一。
虽然这奇迹有个雷字,这弦一郎心里清楚,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实体化的阳光!
那是太阳王葛温的得意技能,是能直接能重创鬼舞辻无惨的东西,比任何其他手段都要来的致命。
所以,不选太阳战士还能选谁?
昨天杀死了童磨之后,弦一郎又扭转了蝴蝶姐妹的命运,大功德的进度也来到了2/4。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再扭转两个必死之人的命运,就能得到比巴之雷强悍的多的奇迹——雷枪!
不过弦一郎已经有所猜测,想要做到这一点,估计要杀了那个黑死牟才可以。
话说回来。
弦一郎将誓约戴在胸口,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来到养着锦鲤的池边,像游戏里的角色那样,以祈祷的手势双手握住护符持于胸前,垂下头颅,口中默念道:“坚定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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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太阳护符自带的技能。
然而弦一郎闭上眼睛十几秒过去了,除了锦鲤路过岸边时顽皮地用尾巴把池水泼在他的裤腿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
弦一郎拧起眉毛,看着手中这块满是握痕的白色破布,心中纳闷起来。
“总不能用不了吧?”
于是,他干脆像释放其他治疗奇迹那样,对着东方明亮的天际单膝跪下,又试了一次。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说……”
弦一郎眼皮一跳,心中突然涌出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
接着,他利用钩绳飞上房顶,打开灵视仔细搜索了一下周围,确定离这儿最近的小清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后,心中再无什么顾虑。
“好像上一次做这件事,也是在蝶屋吧,命运还真是有些神奇……”
弦一郎对着之前单膝跪下的方向双腿并拢,双肩高举,将手臂微微朝两边张开,仿佛一只将翅膀抬到最高点的海鸥。
“赞美太阳。”
随着声音落下,东方那苍白的天际突然涌出一抹红霞,一道包裹着红边的金光如同迸射的原力一般猛然射出,将屋顶上的弦一郎染成一个接近半透明的黄金小人!
弦一郎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比忍义手火焰发作时还要滚烫的炽热在炙烤他的皮肤——而位置正是他佩戴誓约道具的胸口处。
弦一郎睁开眼睛,注意到自己的上衣不知何时被阳光点燃化作灰烬,而胸口那黄铜质感的徽章却没有脱落,反而正如同缓缓沉入水中的小船一般,正缓缓融入进他的胸口皮肤。
“呀啊!!”
弦一郎牙关紧咬,汗水不断从头顶涌出,冲刷着他金色的肌肤。
他强忍着疼痛,利用躯干吐息缓解这种高温带来的不适感,但却发现这并不管用!痛感没有任何缓解!
如果不大吼一声发泄出来,恐怕他将立刻昏厥过去。
但关键时刻,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右手紧紧攥着的太阳护符,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
“坚定祈祷!”
下一刻,一抹淡白色的光膜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那股几乎要将他烤熟的滚烫被一股融融暖意取代。这股暖意来自他的心中、胃部和大腿,来自全身各处,然后迅速扩散到他的每一个细胞,包括他那为了对抗疼痛而疲惫的精神,也得到了补充。
弦一郎再次低下头,发现之前悬挂在自己心口处铜牌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淡红色的、仿佛余生距离的太阳战士胎记。
当他抬重新起头,张开双手面对那璀璨的阳光时,那胎记仿佛也在无声的微笑。
第一百九十章 变若御子的提醒
见过了大大咧咧、且对蝴蝶忍一顿猛夸的鬼庭雅孝之后,鬼杀队的几人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只好摇头晃脑晕晕乎乎做自己的事去了。
昨晚杀了上弦之二本就是一件大事,但对鬼杀队来说,却算不上什么胜利可言。
第一,童磨不是他们杀的,反而暴露了柱和上弦鬼之间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就算是最成功把刀变红的不死川,拼了老命也不过是干掉了上二召唤出来的一个冰晶傀儡。
第二,算上至死都不知道真相的佐伯医生夫妻,昨晚统共有两百四十四人不幸罹难,接着又在不死川和那尊菩萨像的战斗中被波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蝴蝶姐妹出于责任感,还要带领隐部众们去现场打捞尸体的碎片,顺便安置佐伯家留下的两个女儿……
另外,考虑到这些遇难者中有一大半都是东京的贵族和要员,鬼杀队很有可能会遭遇政府的问责,元老中实力派的那几个人难免会借机发难,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到头来,昨晚真正的胜利者,也只有弦一郎一人罢了。
送走众人后,弦一郎通过血液远程告知了九郎昨晚的事情,提醒他别忘了和他的两位老师通个气,防止这个节骨眼上,政府的那群战争狂人再闹出什么事情,比如要求接管鬼杀队之类的。
这也是九郎第一次参与到这个层面的事情中,但弦一郎相信,以他过人的智慧,很快就会游刃有余了。
话说回来。
永真的房间内,鬼庭雅孝和弦一郎隔着小案相对盘腿坐着,就像他以前教弦一郎下棋一样。
“老师,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弦一郎缓缓说道,“如果要回去的话,苇名城虽然已经落地,但还有些建造的工程尚未完结,全部修好大概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平田和观月楼那边已经修缮完成,或许您可以小住……”
“啧!我才不要回那个鬼地方。”
没想到,鬼庭雅孝的回答相当坚决,让弦一郎一时有些语塞。
“……”
鬼庭雅孝拿起茶壶直接牛饮起来,仰着脑袋咕噜咕噜喝个不停,直到下巴和脖子呈直角才停下来,然后把空荡荡的茶壶搁在桌面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没有架可打,也没有人抢酒喝,也没有那群脸色苦哈哈的新兵蛋子,我和雅次过去那边有啥意思?”
说到这儿,他向前探了探身,几乎越过了整张桌子。
“刚刚那几个孩子我都见过了,虽然年纪轻轻,但气血精神之旺盛,比起我但年来也差不到哪去了。”
弦一郎不露声色地露出一个微笑。
同年纪的情况下,他们比你厉害多了好吗?
当然,他不会说出口来,打击老师吹嘘自己的欲望。以前他偶尔会觉得厌烦,但现在却倍感亲切。
“你说,鬼杀队里,真就没有几个老家伙,像一心那个老东西一样的厉害角色?这不应该吧?”
“老师,关于这一点,我知道的的确不多。。”
弦一郎摇了摇头,“鬼杀队的成员牺牲时的平均年龄都在二十六七岁,能活过而立之年都是极少数。”
“在蝶屋的另一头,的确有一位年过六旬的桑岛前辈住在这里,他年轻时曾担任过鸣柱,也一度被称为最强之柱(同期)。您和他应该有些共同话题才对。”
鬼庭雅孝红红酒槽鼻颤了颤,显然是来了兴趣,“这么说,他很厉害咯?”
“他断了一条腿。”
“啧——”
巨人老头眼睛一眯,显然觉得有些可惜,还有些失望。
“除此之外,鬼杀队还有一位退休的炎柱,如今正值盛年,但却因为一些个人际遇而心灰意冷,所以提前退休了,听说现在正过着郁郁寡欢的生活。”
弦一郎微笑着说道,“如果您实在想找个对手,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这位前辈的住址。”
过去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老师闲着,不然这么大个人整天喝酒却没地方使力气,非把这儿给拆了不可。
而那位名为炼狱槙寿郎的前炎柱,从属性上看,应该是鬼杀队仅此于岩柱悲鸣屿行冥的高手,再算上多了近十几年的战斗经验,比岩柱更强也说不定。
为了不让老师在紧要关头去打扰刚刚受挫的鬼杀队,只能牺牲一下这位尚未谋面的炼狱先生了。
“心灰意冷?那就是他了。”
鬼庭雅孝有些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年纪轻轻正值大好年华,又肩负此等重任,却撂下自己的胆子窝在家里生闷气?老夫六十岁的时候还在征战沙场呢!”
他从垫子上站起来,巨大的身体显得天花板是如此矮小。
“那找到他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先去外边转转,看看这世界到底变成啥样了。”
老头表现出了孩子般的好奇。
“听永真那丫头说,如今这一条街上的人,比整个苇名的人还要多!真不知道这地方是怎么养活这么多人的。”
“啧啧,这样的国力和人口,要是真刀真枪打起仗来起来,这得是多少人的大场面啊。”
弦一郎连忙说道:“那好,我会派人带您……”
“不用了,我和雅次两个人自己去。”
接着他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知道如今这个世道不比从前,我不会惹事的!”
弦一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生怕老师在街上跟人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闹出人命来就会很麻烦。
“既然您主意已定,那我就不再反对了。但还请您务必还是在天黑之前回来。昨天我刚刚杀死了鬼王无惨的一名心腹手下,他虽然不知道是我杀的,很难保证他不会因为恼羞成怒而突然发作,天黑时出行,难免有些危险。”
“啊哈哈!那我真是求之不得,想看看这个鬼王是什么货色。”
鬼庭雅孝十分仔细地大声笑道,不过看到弦一郎表情很是严肃,完全没有半点松缓的意思,这才不满地点了点头。
“唉,你又摆出那副和从前一样的表情了。我知道了,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回来的。”
说完,便穿好外套朝外走去。
不过在踏出屋门的那一刻,鬼庭雅孝突然偏过头来说道:“弦一郎,有句话我从前就跟你说过,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老师……”弦一郎有些不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
“我知道一心对你有养育之恩、知遇之恩,但你之前所作的一切,已经足够报答他的恩情了。”
老头扬了扬眉毛继续说道,“当时,你打得是一场以一个小国对抗整个日本的战争,那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无论换谁去做,都不可能获得胜利。那老东西很清楚这一点,我也清楚这一点,但看到你那副样子,始终不好和你明说。”
“但你得知道,我很骄傲有你这样一个学生,一心也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孙子。”
“如果没有你接过了那老东西该承担的责任,我们当初盗国的成果,早就在内府那帮王八蛋的孤立之下烟消云散了。”
“弦一郎……我们谁都没有怪过你,但你却至今活在当年的那个冬天,从未解脱。是个人就能从你的眼神看出,你虽是个孩子的身体,却活得比谁都痛苦,甚至不允许自己睡个好觉。”
鬼庭雅孝迈出门去,回身关门时,看着弦一郎噙满泪水的眼睛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下一秒,纸门咔得一声合上,将那个有些矮小的身影遗留在一片昏暗之中。
少倾,随着铃铛传出的一声轻响,这个身影也消失不见。
幻廊。
落地后的弦一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在入口处的香炉旁沉默地伫立了一阵子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但马上,他眼神里便闪烁起了惊疑不定的光芒。
变若御子和那个上山遁地无所不能神秘的老婆婆,已经在幻廊最中央的大枫树前等待他了。
而那位负责管理幻廊的和尚,反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汇报各个房间的情况。
另外,弦一郎之所以会觉得吃惊,是因为两件事——
第一,幻廊之铃从昨天开始就被他带在的身上,可这个老婆婆之前一直在平田陪着九郎聊天,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突然出现在山上弦一郎还能接受,但直接进入幻廊,这可是跨越了生死两界啊。
第二,他才刚完成抽奖,根本没有释放变若御子的纸人,她又为何会凭空出现呢?
“请您不必犹疑,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变若御子像在仙峰寺的内殿中一般,姿态庄重优雅跪坐在蒲团之上。那张和九郎有些相似的面孔上露出了空灵的微笑,但却比童磨那空洞的笑容多了一丝深切的慈悲。
看着那张脸,弦一郎近乎本能地信任她,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后便走了过去,来到了变若御子的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她本人,上一次去仙峰寺寻找黑不死斩·开门的时候,两人并未谋面。但这孩子,绝对是他默许仙峰寺抓走的那些孤儿之一,也是那些孩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游戏中的表现来看,变若御子虽然知之甚多,却常常因为身体原因而显得无助。
可面前之人,绝对不存在这种情况,她恬静慈蔼的像个真正的神灵。
是了!
弦一郎心中猛的生出一个念头。
连侍奉她的老婆婆都非是常人,她又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试验品!
“真得十分感谢您,若不是您,我也无法重新出现在这世界上。”
变若御子将手搁在自己的围巾上,对着弦一郎微微鞠躬,“为了报答您的帮助,我会在您离开前,回答您心中一直疑惑的几个问题。”
“你说……你要离开?”
弦一郎微微一愣便追问道,“为什么?”
“我是那些小神灵的盛器,就像九郎大人,他曾是龙胤的容器。”
变若御子表情恬静地回答道,“龙胤需要归还,这些小神灵也是一样,它们也该有自己的去处。直到遇见了婆婆,我才知道了我之后的目标,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必须踏遍日本各处才能完成。所以下次见面,应该是几年之后了。”
难怪!
弦一郎瞬间明白过来了。
难怪这老婆婆自从抽出来的那天起,便要亲力亲为地点亮遍布日本各地的鬼佛。
她一直以来,都在给变若御子身上的小神灵寻找寄托之所!
“原来如此。”
弦一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也阻止不了,这两个人是他抽出的人物中,少有的彻底不受控制的存在。
“那就在这里祝您此行顺利了。”
“谢谢您的祝愿。不过,在离开前,您一定有一些疑惑需要解答。”
变若御子轻声说道,“请您尽管询问吧,现在正是时候。”
清风从幻廊之中吹拂而过,火红的枫叶纷纷飘落,如同从属一般安安静静地匍匐在两人周围。
良久的沉默后,弦一郎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九郎的身体,和在苇名时完全一样吗?”
刚刚抽出九郎的时候,九郎的手掌曾被金刚铁召雷割开过,虽然是在伤口出现的同时就愈合了,也没有任何血液流出来……
但过去的九郎,除了不死斩之外,根本没有东西能伤他,情况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
“只要樱龙没有来到这世上……”
变若御子与弦一郎对视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九郎大人的身体就会维持现状,但随着时间推移,终有一天,尨胤的影响会慢慢消失。但在未来,九郎大人即使失去了不死之身,也依旧会非常的长寿。”
“那如果鬼舞辻无惨找上了他……”
“龙胤是一位尊贵神灵的力量,九郎大人只要还受到那力量的庇护,鬼就无法伤害到他,也无法将他吸收掉。”
闻言,弦一郎微微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即便他和九郎能够随时通过血液相互联系,但却无法保证自己随时在他身边,而鬼舞辻无惨的力量对苇名的其他人来说,基本是碾压式的。
如今他已经“死去”,鬼舞辻无惨一旦打上了九郎的主意,便没有人能真正阻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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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既然能确定鬼舞辻无惨无法伤害到九郎,那弦一郎心里就有了一个底,知道至少九郎绝不会性命之忧。这样一来,让他代表苇名现在台前去抛头露面,弦一郎也就放心了不少。
“说起龙胤……我的祖父,苇名一心,因龙咳而伤及了根本。”
既然九郎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另一件让弦一郎放心不下的事情,就是苇名一心的身体了。
毕竟“女神的祝福”在《黑暗之魂》的世界也是一件极为珍贵的道具,他不能保证可以抽到,也无法保证阳光公主赐予的药水能跨界解决爷爷的问题。
“如果我将他复活时,他还带病在身,有什么办法可以根除祸患呢?”
变若御子闻言微微一怔,先是与神秘的老婆婆对视了一眼,像是进行了某种无声的交流。
良久,她才面带不忍地回答道:“神龙造成的损伤,只有神龙或者它的替代之物才能解除,而苇名能称之为龙的替代之物的,唯有那条纵横山岭的白蛇。”
弦一郎神情激动起来。
有办法就好!
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复活了爷爷,却又病入膏肓,那简直就是对他一种折磨。
“将干蛇柿与蛇柿,配合龙胤滴露一起服下,可以根绝龙咳遗落的病根。至于颐养身体,我相信您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
弦一郎当然有办法,无论是可以吸收病灶的病叶,还是之前得到的寡妇水莲,都能消除一个人的正常生理疾病。
“多谢指教。”
怀着感激的心情,弦一郎将姿态放低到了极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毕竟对方给出的答案,足以挽救爷爷的性命。
不过被弦一郎这样郑重地感谢,反倒是变若御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治好将话题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除了您心中的这两个疑惑外,我还有三件事要嘱托给您,请您务必要牢牢记住。”
弦一郎看了一眼旁边双手合十闭目养神的老太太,知道这恐怕又是类似之前花柱死亡的“预言”一类,连忙起身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第一,相信您已经有所猜测了,只是从没有真正把这猜测当一回事。”
变若御子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弦一郎的心口太阳战士“胎记”所在的位置。
“鬼舞辻无惨的力量,并非来自这个世界,而是由外来者嫁接的一种诅咒。”
“但即便是他自己,也对自身能力的真相知之甚少。”
“如今,他正在向一种我无法明示的状态转变着,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但是,他并非是您最后要面对的真正的敌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哥小课堂开课啦
傍晚,鬼舞辻无惨的藏身之所,厚厚的窗帘下传来一阵念诵声。
“月球本身并不发光,而是吸收了来自太阳的光线,再通过星球表面的漫反射,将其中极少的一部分太阳光反射到地球上。故而,地球任何时候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
寺内太阳念到这里,先是瞅了一眼那边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鬼舞辻无惨,然后才按照书上的文字继续读了下去。
“据大英帝国皇家科学院的天文学家测算,月亮反射的太阳光所能提供的能量,大约在日光的十万分之一到五十万分之一之间,其亮度也只相当于一米之外点燃的蜡烛。除了夜间的照明以外和为一些浪漫主义诗人提供幻想的基础外,月光暂时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科学价值。”
寺内太阳停了下来。
不久前才知道童磨和猗窝座失去了消息的他,对这句“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感受颇深。
今天一整天,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露出一点儿失去手下该有的被悲伤或者愤怒,除了讽刺猗窝座“令人难以置信地失望”以外,反而对眼中钉童磨的消失感到有些洋洋自得。
用他的话来说——
“只要我肯赐予血液,像他们的替代品会有很多。“
不过解决珠世以前,他暂时不打算继续制造上弦层次的鬼就是了。
不过,即便是几千只鬼中的佼佼者,上弦在无惨的心中,也不过是稍稍有点儿位置——类似商店货架上的那种位置,随时可以更换……
“怎么不读了?”
鬼舞辻无惨睁开眼睛,是拟态后的黑色,暗示着他目前的心情还不错。
“剩下的内容都没什么用处了。”
寺内太阳把书搁在一边,“再读下去浪费时间而已。”
“我有的是时间,再说,只有我说它没用才没用。”
无惨压低声音,口气下意识地带着点威胁。
如果是以前的鸣女,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磕头认错了。
但寺内太阳反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之后才说道:“哦。”
“咯吱。”
声音从无惨的紧握的拳头处传来。
“嗯?什么声音?”
寺内太阳狐疑地转过身子。
“……没什么。”
寺内太阳被转化为鬼之前,拼命想要逃避自己的爱人就是杀死他亲哥哥的事实,企图忘记这一切,所以变成鬼后,这执念反而让他对鬼舞辻无惨死心塌地。
虽然其行为有些不分场合,没有尊卑观念,但这是无惨变得更加敏感多疑以来,唯一信任的手下(虽然寺内太阳不认为自己是手下)。
再加上这家伙还担负着克服自己弱点的重任……
所以鬼舞辻无惨决定还是暂时吞下这些不满,等他利用这家伙真正克服阳光的那天。
一定要把他嚼碎了吃掉!
不过,现在无惨还是打算讨论一些正事。
比如,通过刚才那本书中的描述,他已经摸到了寺内太阳聚集月光帮他治疗当年旧伤的真相。
“按照书里的说法,从一开始,透过这家伙身体聚集起来的月光,本就是极为薄弱的太阳光。”
鬼舞辻无惨手指轻轻弹着椅子的扶手。
“继国缘一当年给我留下的旧伤之所以会修复,不是因为月光的力量与之抵消,而是因为——我正在慢慢的适应阳光!”
“就像古代那些疑心会有人对他投毒的君王,会通过进食服毒而死的动物来摄入微量的毒素逐渐适应,接着再变成稀释的毒药,最后再变成普通的浓度……”
“所以,这家伙从一开始借用的并不是什么月亮的力量,而是真正的太阳之力。”
“啧……这是给我注射了逐渐免疫太阳的疫苗吗?”
鬼舞辻无惨眼神复杂地瞥了寺内太阳一眼,“可真是对得起你的名字啊。”
就在此时,寺内太阳走到窗边,扯开了一条缝隙——这扇窗户是朝东的,因此并不会在傍晚遭到太阳的直射,但从这里眺望天色,却能判断出不少东西。
“今天下午的阳光很是黯淡……”
寺内太阳看着不远处被夕阳照得发红的院墙,“和今天早上那异常明亮阳光正好相反。”
鬼舞辻无惨没有说话,而是眉头猛地跳了一下。
今天早上那日出时的那道阳光(即射中弦一郎的那道)之强烈,即便隔着墙壁和黑压压的窗帘,都能让他全身上有一种火烧一般的煎熬。而这种异常,也是他打电话差人买了一整套天文学科普书籍的原因。
他这一千年都在研究医学,研究自己,唯独忘记了研究自己最大的敌人——太阳。
结果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自己就真得从书中发现了寺内太阳能令他旧伤愈合的真相。
只要继续这样下去——一百年、一千年……
就算没有蓝色彼岸花,他也终有一天能重新站在阳光底下,成为没有任何弱点的究极生物。
正在他畅想着的同时,寺内太阳却直接拉开了窗户,直接从二楼跳了出去。
“你做什么?!现在天还没黑呢!”
寺内太阳仅仅一个动作,就让鬼舞辻无惨的眼睛现出了原形。
鬼舞辻无惨一个猛扑来到窗边,但却不敢跟着一起跳下去,只能一边用窗帘遮住身体一边厉声喊道:“给我回来啊!”
如果黑死牟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于无惨此时脸上那种担忧之色,就和他最常用的“蔑视”、“愤怒”和“焦虑”一样真实——这个心中只有自己的家伙,居然开始在意手下的鬼的死活了吗?
然而寺内太阳只是给他比出了一个“安啦放心吧”的手势,开始朝着那通红的墙壁走去。
那是一堵被太阳直射的墙壁!
“你要做什么?”
鬼舞辻无惨脑门上涌出青筋,“你疯了吗?”
其实,他是可以利用自己的血鬼术改造血肉,将对方直接捞回来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一千年来,他从未在白天去过户外——哪怕鬼能够外出的阴雪天气,他也绝不肯冒险。
一堵盖在鬼舞辻无惨思维里的墙,阻止了他挽救寺内太阳。
回想起自己变成鬼后,第一次被阳光晒到时那根本无法形容的痛苦,就足以制止他采取任何行动。
接着,他双眼充满血丝地看到——
寺内太阳居然把手伸到了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在红色的墙面上投出五根手指的阴影来。
鬼舞辻无惨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除了他能在阳光下坚持极短的一段时间,其他任何鬼,都会在照到阳光的瞬间化作灰灰,哪怕是上弦鬼——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总之从未有过例外。
难道说……
鬼舞辻无惨头发失去了拟态的颜色,变得和脸一样苍白。
我希望克服阳光的打算,就到此为止了吗?
又要回到从前那漫长无边的,苦苦寻找那朵花的老路吗?
不过,他的悲观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更加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在他面前。
“喂,你看!”
寺内太阳兴奋地对他挥舞着那只在阳光直射下的右手,“我没事!”
一秒。
两秒。
三秒。
鬼舞辻无惨的心情可以说是像过山车一般剧烈地翻转着,想说些什么,却感到声音堵在了舌头上,让他无法张口,只是视线却一直锁定在那只手上。
四秒。
五秒。
六秒。
他注意到了,寺内太阳的手开始冒烟。
就在这一刹那,一根长满荆棘的血肉鞭刺发出一声撕开空气的尖啸,以肉眼根本无法观测的速度将寺内太阳拽了回来,然后狠狠地甩在了房间角落的书架上。
书架倾倒,上面的数百本书纷纷掉落,将寺内太阳埋了起来。
而拥有世上最强躯体的鬼舞辻无惨,却因为刚刚这一个动作剧烈地喘息着。
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承受了多大的负担,而是他的体温,正因为激动的心情而逐渐升高。
没等寺内太阳从书架下面钻出来,鬼舞辻无惨便带着狂热的目光,切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犹豫了几秒后,他将这根手指远远丢出,仿佛一颗子弹般撞进了那被阳光照耀的通红的墙壁。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就像预测的那样,完全平安无事。
六秒,鬼舞辻无惨的脸色微微僵硬。
大概是普通人端着一杯装着开水的茶杯的感觉。
九秒,鬼舞辻无惨露出痛苦的神色。
这是正常人把手伸进开水的感觉。
十三秒!
在那那截手指开始冒烟的瞬间,鬼舞辻无惨立刻中断了与那块血肉的联系,手指断裂处也长出一截新的血肉来。
接着,他劫后余生般地沿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显然是不想看外边那根手指的下场。
“十三秒!”
他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心中早已翻起惊天骇浪。
十三秒,这才开始‘治疗’不到一个月,他的细胞就已经能在阳光下坚持超过十三秒而不细胞崩溃!
虽然寺内太阳说,今天下午的太阳格外的黯淡,但……
太阳就是太阳!再弱又能弱到哪里去呢?
总不可能比继国缘一那红色的日轮刀更弱吧!毕竟那个男人就算是神明转世,也不过是借用了太阳的力量而已。
“按照这个进度……”
鬼舞辻无惨握住拳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地比以往更加充满了力量。
“只要再给我一年的时间,至少柱的日轮刀,已经不能再伤我分毫。若是两年三年,即便是继国缘一,也要饮恨而归。”
他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打算彻底销声匿迹,一心一意地改造身体。
等到两三年后,就算鬼杀队有一百个柱,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更不要说是在帮其他鬼进行改造的珠世!
如果他没有任何弱点,任何阴谋诡计,都将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彻底失效。
就算是继国缘一站死而复生站在自己面前,也绝无任何胜算可言。
到时候,无论是鬼杀队也好、珠世也好、苇名也好,甚至是那个给鬼杀队提供物质支援的政府也罢——
全都要一一接受他的清算!!!
……
与此同时,幻廊。
一只灰白色、刻着简单纹路的拳头在一瞬间挥出上百道拳影,携带着恐怖又磅礴的拳劲,将反应不及的弦一郎活活打成无数碎片,直到变成了漫天血雨。
半分钟后,看着在入口重新凝聚身体的弦一郎,猗窝座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他双手叉腰站在弦一郎的面前,俨然一副教练的姿态。
“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之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战斗的时候,就要吧所有的精神都聚集在对手身上,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吧?!”
“那么脆弱的一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弦一郎白了他一眼,“你没见识就少说话,那女人身上寄存着不止一个神灵。”
“哦?难道说,她其实很厉害吗?”
猗窝座粉色的睫毛狠狠地眨了眨。
“能预知未来,你说她厉不厉害吗”
想起了变若御子给他的那些“预言”,弦一郎心里便有些烦躁,重新唤出刀刃,对着猗窝座摆出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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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
变若御子在临行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战胜猗窝座,别说鬼舞辻无惨以及那个“真正的敌人”了,就连上弦之一他都无法对付。
“如果不能掌握真正的观察事物的办法,就算你的力气超过他一千倍也没有胜算。”
总之,大概就是这种模棱两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初时弦一郎还不以为然,毕竟一夜之间刷到了九之念珠的他,身体素质已远非昨日可比。
但一和猗窝座交手,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错的离谱。
虽然吸收了四组念珠后再加上鬼化,弦一郎几乎已经能在属性上和猗窝座持平了。
但是两人之间在武道的境界上,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眼下,他没办法再用不平稳的地形来针对猗窝座,和对方的本质差距也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
就算是鬼化状态下,弦一郎也无法给猗窝座造成任何致命伤。
虽然他能通过忍者之眼看清猗窝座的动作不断规避,但这种高强度对战持续不到一个小时,他的状态就会下降,一人一鬼之间的僵局也会被猗窝座打破。
再加上之前的的战斗,猗窝座对他的会用的剑型和各种招式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一旦弦一郎因为体力下降,导致防守跟不上节奏出现破绽的瞬间,猗窝座便会突然爆发全力进攻。
明明自己才是成功杀死对方的人,但一个白天过去了,全力以赴的弦一郎,已经被以同样的方式杀死了十多次了,弄得他有些怀疑人生。
我们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儿?
自己之前的胜利,真得就那么侥幸吗?
面对竖起刀刃的弦一郎,猗窝座在原地站立了片刻,并没有继续迎战,而是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弦一郎,你知道武者的至高境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通透限时体验
【至高的境界?】
弦一郎眉头皱起。
他还是头一次见对面这个战斗狂放下拳头,然后主动打开话题,而且一出口便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词汇。
这恰巧是弦一郎最苦恼的东西,因为苇名一心也很喜欢用这类别人听不明白的词汇来表达剑道上的感受。
但隐隐的,弦一郎感觉但,也许就在个词汇之中,包含着自己怎么样都无法战胜猗窝座的真正原因。
“难道说……”
弦一郎顺势收回铁流云,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已经到达了这个境界吗?”
是了……
只要这家伙打开那个雪花阵图,无论自己从什么方位、什么角度、以什么样的方式发动攻势,猗窝座都能感应似的躲开所有最关键的部分,就算受伤,也多是一些对其出拳影毫无影响的伤口,不过一秒钟就又恢复原样。
这只叫做猗窝座的鬼,根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若不是童磨那能影响呼吸的血鬼术对猗窝座极其克制,上弦之二怎么看也对轮不着他来坐。
不过,面对弦一郎的提问,猗窝座却遗憾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
弦一郎的表情阴了一个色调。
什么意思?耍我吗?
“但我与这个境界的人交手过。”
猗窝座说到这儿,收至腰间的拳头紧紧握住,连带着真条胳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显然唤醒回忆让他的心情有些激动。
“老实说,若不是那家伙有意指点,我甚至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弦一郎又想起了变若御子给他的提点,立刻明白了猗窝座所说的这个人是谁:“是黑死牟?”
“哦,我差点忘了,你们已经交过手了,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已经你杀死了。”
猗窝座歪着脑袋问道,“不过,你还记得与他交战的感受如何吗?”
弦一郎身体微微紧绷,意识仿佛回到了了被掏出心脏的那天晚上。
面对上一的那种无力感,比在芦苇原上第二次面对那只独臂狼时还要夸张——
当时他就认定了,整个苇名的人类之中,恐怕也只有爷爷是那家伙的对手。
“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思考了一会儿,弦一郎给出了回答,“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变化、没有任何预兆,就好像我丢失了一瞬间的记忆——等我重新记得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击穿了我的心脏……”
“这就是你这个层次的武人,面对他时的感受了,只觉得他很快、很强,甚至到了以为是幻觉的地步。”
猗窝座抱起了胳膊继续说道,“但如果你再成长一点,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也能看出更多东西来。”
“与那家伙交手时,别说是抬起胳膊、挪动脚步这种明显的动作,只要调动呼吸,身体出现了哪怕一点点轻微的变化,他都能借此提前预知到我的下一步行动。即便你的速度比现在再快一倍,向他发起进攻时,也会感觉到……”
说到这儿,猗窝座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就好像是你故意把自己的要害,送到了他的刀刃上。”
听到这儿,弦一郎突然有种身临其境的惊诧感。只从一点动作的征兆就能预判对手的动作,实在是有点太耸人听闻了。
“经历过那种层次的对手,你便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你的思想、你的肌肉、哪怕是一次血液的加速,都在他的观察范围之内,成为他作出判断的工具。”
“所以无论你的动作有多块,在那种明察秋毫的视线中,都和静止不动没太大区别。反而,你越是急着解决他,死得也就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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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就是武者的最高境界,也是我锻炼了两百多年想要达到的目标,至今也只有这一点点的头绪而已。”
猗窝座说完这一切,这才把视线拉回到现实之中,重新看向对面的弦一郎,后者显然正在静静地沉思着猗窝座刚刚的描述。
看透一切……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还是说,那只不过是黑死牟的血鬼术之一而已。
这时,猗窝座又开口问道:“但你知道,我与你战斗时的感受又是什么样吗?”
弦一郎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回应道:“请说。”
“你很凶猛,弦一郎,比我遇见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只鬼都要更加凶猛,也比任何人都适合成为鬼。”
“你的斗气在我眼中,就像最旺盛的火焰一样,当你决定要攻击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时,破坏杀·罗针机会将其斗气的指向捕捉,而我的那个部位就会像被火焰烧灼一般发出提示。”
弦一郎的嘴巴微微张开,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猗窝座血鬼术的真相,难怪他总是能同后边长了眼睛一般躲开自己的杀招。
“但当你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给我这种感受时,反而说明你用力过猛了。因为你太执着于自己,而不是敌人。”
“执着于自己?”
弦一郎有些许疑惑。
“嗯,虽然你自己感觉不出,但你在挥刀时,几乎把‘我不能输’这几个字也在了脸上,所以刀刃劈出,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你会在无意中耗费更多的体力和注意力。”
【‘我不能输。’】
弦一郎当然明白自己每次战斗时在想什么。
自己虽然是个武人,但却是一个指挥官的思维,换句话说,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他只打能胜的仗。
成功是成功之母,只有不断地胜利、不断地赢过对手,才能保持手下人苇名众的士气,才能不让人失望。
苇名是个几千人的小国,根本经不起失败,这也是他把“我不能输”作为指导原则的原因。
但,当这种思维被投入了这种层次的战斗中,却会成为负担。
“在你们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热身活动里,这种想法自然没有问题,反而有助于增加自身的士气。”
“可当战斗激烈到了现在这种,能在一秒钟能交手数十次上百次的层次,除了将注意力交给对手,你的任何决心、责任还有多余的思考都是多余的东西,它们反而分走你的精神,让你无法集中。”
猗窝座严肃地说道,“弦一郎,如果你始终要带着顾虑,甚至想要证明什么的自尊心与我交战……那你只会不断地重复之前的失败。”
“你的体质虽然比许多鬼还要夸张,但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靠着热血的决心和强大的躯体就能弥补的,唯有磨炼到了极致的专心才可以胜任。”
“老实讲,虽说能来到这个可以一直战斗下去,连进食都不用考虑的地方让我觉得很高兴。”
“但如果我的对手老是原地踏步,甚至还不如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也会觉得很非常乏味、很不尽兴。”
“所以,为了让我过得舒心一些……”
猗窝座重新摆好架势,露出一个挑衅地笑容。
“弦一郎,忘记一起与我战斗吧!”
“忘记你的身份,忘记你的名字,忘记所有的一切,把自己当成那精湛剑术的主体!而非挥剑的人!”
“把心中的负担都抛诸脑后——”
“全心全意地信任你的本能吧!”
话音落下,七八米的距离宛如一寸般地被轻松跨越,一人一鬼再次战成一团。
“不能带着自尊心交战……”
弦一郎接连挥剑将猗窝座狂轰乱炸的拳头一一弹开,但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连要胜利的决心也要忘记!”
“你还在分心!”
猗窝座一眼就看出了弦一郎的问题,突然变招用右脚发起狠厉的踢击,“脚式·群闪流光!”
这一次的猗窝座为了强迫弦一郎专心,并没有等后者体力消退才开始猛攻,而是直接以全部的力量和速度进行打击,速度快到他所能做到了极致——
以至于弦一郎的每一次弹反都不足以完满地化解其中的力道,就连铁流云都在这紧凑密集地攻击中变得火热起来。
“如果你不够专心,就无法跟上我的速度!”
猗窝座火力全开,根本不留一点间隙,靠着最后一次踢击的反作用力短短拉开两者间距离的瞬间,直接用上了第一次交手时根本来不及使用的绝招。
“破坏杀·终式·青银残乱光!”
一个红色的危字出现在弦一郎面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猗窝座脚下的阵图陡然化作了一团璀璨的光,处于阵图中心区域的弦一郎大呼不好。
这不是他在正常状态下能躲过的招数!打开铁伞也无济于事无补因为攻击范围是三百六十度!
更何况,这一次自己就在阵图的核心腹地,连退都没地方退!
若不是刚刚有些疲于应付,他根本不会让猗窝座在这个距离用出这一招来!
紧接着,那团耀眼的光如同飞上半空中的烟花似的突然爆裂,无数根苦无般纤细的蓝色光刃朝着四面八方极速爆射,比机枪的子弹还要快的多得多!
猗窝座不受自己的血鬼术影响,淡淡地看着几千根光刃涌向自己的对手,这不是弦一郎第一次死在这一招之下了。
从那家伙刚刚还在自言自语的表现来看,这一次恐怕是死状最为凄惨的一次。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
弦一郎反而在念念叨叨中,不知不觉地打开了灵视。
再配合上本来就拥有极强动态视力加成的【忍者之眼】,弦一郎眼中的世界彻底发生了变化,此前只有光影模样的光刃们突然变得可以看清形状了,而且出意料的是,其飞射的速度突然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弦一郎的大脑在这短暂的慢放之中迅速收集这周围的一切信息,终于发现,猗窝座的这一绝招,并非没有破绽。
虽然有成千上万根蓝色地光刃爆射飞出,但并非每一根都是一模一样,而是有的粗有的细,有的比缝衣服的针头还要尖锐,有的却像粉笔一样钝头钝脑……
即使不需要思考,也能看出它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钝头钝脑的,当然威胁更小。
而最关键的是,每根光刃的飞行方向,弦一郎也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短短的一瞬之后,时间又开始像从前那样流动——
但之前所看见的一切,已经足以让弦一郎作出决定。
在这怪异的狭间,弦一郎立刻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然后……
“樱舞!”
猗窝座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屑一顾,因为他血鬼术的范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樱舞挥出的剑气的速度虽然极快,覆盖面却小的可怜,最多能处理三个方向,两者根本不足以抵消——
大部分的光刃,还是会将弦一郎的身体直接穿透!
果然,下一刻,弦一郎周身上下冒出血花飞溅,数十根纤细的光刃当场从他的身体中贯穿而出,一片血雾就这样将其笼罩,而爆裂的烟花也终于息止。
猗窝座毫不意外,他知道这具尸体马上就会消失,一个新的弦一郎会重新聚集而成。
这种想法,持续到他听见了从血雾中传出的剧烈喘息。
“还活着?”
猗窝座惊讶极了,向前打出一记拳风,却被缠绕着电光的剑刃轻松化解,但那团遮蔽视线的血雾却被清扫一空。
“咳咳——”
弦一郎咳嗽着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皆是细细小小的伤口,但猗窝座却注意到了,那些最关键最脆弱的要害部位——
眼睛、喉咙、心脏周围,却没有受伤的迹象!
“你……”
猗窝座先生有些疑惑,随即才恍然大悟地问道,“你看到了光刃的轨迹?”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在杂乱无章的攻击中,准确无误地挡下所有致命伤呢?
但是,要在高速飞行的成千上万根光刃中辨别方向和威胁程度,这种计算何其困难!
岂是那么轻松能够做到的!
“虽然只有一瞬。”
弦一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我已经有过那种独特的感受了………之后再想要重新体会,应该不会太难。”
刚才那一刻,弦一郎几乎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自己完成了动作,想法也是在他解决了这一杀招后才涌入了脑海!
“猗窝座。”
弦一郎顿了顿,随后颇为真诚地称赞道,“你是个不错的老师。”
“接下来一段时间,直到我彻底将这种特殊的观察能力融会贯通,都要麻烦你陪我训练了。”
“呵——”
猗窝座兴奋地撞击双拳,“只要能让我过得不那么无聊,随时奉陪。”
猗窝座莫名地有一种预感,搞不好,自己会和眼前这个家伙在同一时间,共同进入那个自己追求已久的境界。
【这家伙,对我的好感度应该更高了一些吧。】
弦一郎默默地想着,不动声色地朝站在大枫树旁的和尚看去,后者给对着他竖起了五根手指,然后微微一笑。
其意思是,如果现在把猗窝座送进忏罪之间洗脑,大概5天就能出来。
于是,弦一郎热情地回望向猗窝座。
“话虽这么说,但为了感谢你,我打算给你换一个房间。”
“等你习惯了那里,我保证我每天都会来这儿陪你战个痛快。”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色风车
两个月后,狭雾山,早上。
带着天狗面具的男子提溜着两只鲤鱼,以极为灵活的步伐在山中穿梭着,身上的流水祥云外套随山风飘拂,发出猎猎的响声。
他的身影仿佛竹林中的幽灵,连身形矫健的山猫看到了都会狞啸着缩回头去,自叹不如。
任谁也想不到,这天狗面具的主人虽然脚程奇快无比,但今年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了。
他,就是现任水柱富冈义勇的老师,水之呼吸的培育师,鳞泷左近次。
他也是鬼杀队卸任队士中,最为年长的一位,再加上曾担任过水柱的经历,说是鬼杀队中最德高望重的前辈也不为过。
但自从富冈义勇通过了鬼杀队的试炼后,鳞泷便再也没有收过弟子,一直在山林中独自居住。
此时他手中之所以会有两条鲤鱼,并非是为了招待客人,而是昨晚外出时,从一只水鬼口中救下了一位渔夫后收到的“谢礼”。
“说起来,如今还能找得到的鬼,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鳞泷左近次闷闷地感叹一句,显然昨晚的战斗对他这个前任柱而言也并不简单,否则也不至于在人家家里休息一晚补充体力再返回狭雾山了。
鬼越来越少,但活下来的鬼却越来越强,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昨晚那只鬼的实力,丝毫不弱于曾被他杀死的下弦。
带着心中的忧虑,在山中极速穿行了几分钟后,鳞泷左近次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石板阶梯。
那是他过去的弟子们修建的,说是不能让他住的地方太过简陋。
其中,最早的那一块石板,已有三十年的历史,已经开裂了,但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将其替换。
“如果那些孩子还活着的话……”
鳞泷左近次没有说完这句话,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身形有些伛偻地踩在了石板上,一级一级向自己居住的木屋走去。
但就在距离木屋还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时,鳞泷左近次猛然站定,隔着天狗面具都能感觉到他的脸色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这气味……”
面具下,鼻子微微抽气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
可认识鳞泷左近次的人都知道,他有着极其灵敏的嗅觉,比起某些犬科动物也差不了多少。
“是鬼?!”
看了一眼透过竹林投下的日光,鳞泷左近次有些怀疑自己的结论。这可是大白天啊。
既然自己能嗅到气味,就说明那鬼是活着的,而且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可问题是……
这周围的地形他再熟悉不过了,根本没有能让鬼在白天躲藏起来的地方。
除非……
鳞泷左近次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目的地。
除非那鬼,就躲在他的家里!
“以为我不在家,所以闯了进来?!”
老头古怪地嘟囔了几句,抽出自己的日轮刀继续踩着阶梯慢慢前进,只是脚下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随着那气味愈发明显,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不过,鬼的味道里,似乎还夹杂了另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但考虑到这本就是他的家,这第二股气味反而被他忽略了。
“不在柴房,而是我招待客人的房间里吗……从气味判断,应该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鬼,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呀……”
悄无声息地来到那简陋的木门之外,老头站定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阵呼噜声从门板中传出,显然,那家伙正在睡觉。
若对方不是鬼的话,这声音甚至还有些可爱。
“……鬼也会打呼噜吗?”
抱着这个念头,老头忽然毫无征兆的地一刀将木门劈成两半,身形无比灵活地闪进屋内,将日轮刀朝桌子上那只突然惊醒的——
白色的猫咪砍去!
等一下!这家伙……
鳞泷左近次的蓝色刀刃悬在猫咪的头顶,但后者早已吓得不敢动弹,两只蓝汪汪的眼睛蓄满泪水,想委屈地叫出来却发不出声音。
“是只猫?”
老头发出惊疑不定地询问出声,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眼前这只软萌软萌的不速之客。
虽然气味没错,但……他从未见到动物形态的鬼(原著中,一直跟在炭治狼身边的那只隐身的猫茶茶丸也是鬼哦)。
就在这时,木屋的里间突然传出动静,鳞泷左近立刻扭头朝那里看去,做好了全力一击的准备。
下一刻,一张有些熟悉的俊秀面容从里间探出,露出一双寒潭般幽深的眼睛。
“义勇?”
……
一分钟后。
师徒二人呈直角坐在桌旁,而那只浑身鬼气的猫咪则躲进了义勇怀里,两只竖瞳充满敌意地看着鳞泷左近次,喉咙里发出引擎般的嗬嗬威胁声。
“义勇啊……”
鳞泷左近次率先开口,透过面具都能感觉到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是,鳞泷左近次阁下。”
义勇如同被上司点名的士兵一样正襟危坐,让老头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
“你……唉,算了。”
自己已经让他改口很多次了,但义勇这孩子自从锖兔死后,就用这种非常见外的方式称呼自己,也从不说明原因,仿佛要和自己划清关系似的。
可偏偏每年的重要节日,他又会送来礼品,有时还会问他讨要药膏。
这种有距离感却又亲切的相处方式,让鳞泷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无力感,他当然希望能多见一见义勇,但见到了两人又只能像这样僵硬地相处,除了分享修炼呼吸法方面的经验以外,几乎无话可说。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能说得话题,暗藏着一段令人难过的往事。
“说说吧,这只猫是怎么回事……”
老头只好像往常一样,与义勇谈起正事来。
“如果我判断的不错,这家伙是一只鬼吧?”
感应到鳞泷左近次的敌意,那只白猫直接钻进了义勇的羽织下边,只露出一只头来。
“您的判断没有问题,它的确是一只鬼。”
义勇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这是那只与我们合作的、名为珠世的鬼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说是作为远程传送的锚点,所有的柱都分配了一只。”
义勇解释道,“通过它们,珠世手下的一只鬼可以随时知道所有柱的位置。如果发生了紧急事件需要我们过去支援或是撤退,那只鬼就可以利用这些猫作为锚点来释放血鬼术,将我们远程投送到任何一只类似的猫身边。”
他口中所说的那只珠世手下的鬼,自然是已经从忏罪之间释放出来的鸣女。
她的血鬼术和过去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通过无限城进行长距离传送。
只是如今她用来的定位的鬼不再是鬼舞辻无惨的从属,而是弦一郎手下的鬼,这些猫也算在其中。
不过在鬼杀队眼中,鸣女只是被弦一郎设计抓捕,被珠世改造过的“合作鬼”罢了,没有人知道她真正在为谁效力。
“……”
鳞泷左近次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自己这位弟子所说的意思。
“可这样一来,那只鬼岂不是能随时将你们置于死地?”
义勇答道:“风柱和音柱同样有这样的担忧。但是主公岩柱都认为珠世可以信任,苇名那边弦一郎也愿意为珠世和她手下的鬼们担保,所以我们便都同意了。有了这种远距离移动的能力,我们可以节省很多赶路的时间。”
对鬼杀队员和遭受鬼袭击的人类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再者,利用鸣女进行传送,还能省去不少人为造成的麻烦,比如火车抛锚晚点之类的情况。
“如果是主公这样认为的话……”
鳞泷左近次身体放松了一些,年长的他对产屋敷家有“特殊能力”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接着,他指着那只猫话音一转,“不过,你们怎么养活这只猫呢?”
义勇沉默了一秒钟,伸出自己破了个小口的左手食指,“只要喂养几滴血液就能养活,它食量很小。”
“还有,我自己的猫留在了家里充当坐标。”
义勇将白猫抱了起来,不顾后者的挣扎朝鳞泷左近次递了过去,“这只是主公大人分配给您的。”
“给我?”
鳞泷左近次没有接过猫咪的意思,“可我已经三年没有接收过预备队员了,给我做什么……”
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老头是怎么想的。
“除了这只猫以外,这封信才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您有任何疑问,天音夫人应该都会在其中为您解答……”
富冈义勇拿出一封信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将其推向鳞泷左近次。
那信封上写着“鳞泷左近次阁下亲启”,落款则是“产屋敷天音”。
老头觉得些莫名其妙,虽说天音夫人每年都会寄信过来慰问他这个孤寡老人,但时间一般都是在中秋或者盂兰盆节前后,而且信使通常都是鎹鸦,而不是人。
派富冈义勇前来,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鳞泷左近次带着略微有些忐忑的心情打开信件,但心中却暗暗祈祷着,可千万别是让他重新开始培养预备队员之类的请求。
过去三十多年,他教出了整整十四名弟子,可最终通过藤袭山考核的却只有了富冈义勇一人而已。
偶尔夜深人静时,老头未免会猜想,会不会自己这么长寿,是建立在这些孩子夭折的基础上的……
否则,像是锖兔那种还未出师就起码有庚级实力的天才,怎么会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呢?
那里关着的,都是世上最弱的鬼啊。
无论怎么想,这都这太不应该了。
一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拒绝再收纳预备队员,并不是为了维护自己身为前任水柱的名声,而是在为了避免将这些孩子送上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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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他这位长寿老人的弟子,风险是在太大了。
当他展开信纸,目睹天音夫人那娟秀中透着硬朗的字体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虽然不是让他重新收徒……
但也差不多就是了。
“鳞泷左近次阁下,因为两个月之前的那次挫折,无论是柱还是普通队员,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并深以为耻。”
义勇见老头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就重申了天音夫人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
“所以,为了增强队员的实力,能更好地保护民众,柱合会议决定针对不同队员的弱项展开轮流集训。所以我这次来,是代表主公和众柱,请求您担任这次集中训练的教官之一!”
情况和弦一郎想得差不多。
虽然那天晚上童磨死了,但两百多个牺牲者(还有一百多个是贵族)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民间和政府哪里知道一死了个上弦意味着什么,一口咬定这个伤亡数字不放,而民众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把这些人的死,全部归咎于鬼杀队的无能。
突然之间,之前还广受赞誉的鬼杀队,在舆论中也逐渐变得如同东京警视厅一般“尸位素餐”。
这是对鬼杀队的第一层打击。
另外,由于产屋敷耀哉并未隐瞒童磨是被弦一郎杀死的事实,鬼杀队的队员们也开始对自己的意义产生质疑。
因为从鬼杀队知道的数据上来看——
上弦之二童磨、上弦之四半天狗、上弦之五玉壶、上弦之六鸣女、下弦之六病叶……
十二鬼月里有一半,都是由外人解决的,而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反观鬼杀队,近来唯一拿得出手的最大功绩,就只有不死川实弥活着从鬼舞辻无惨手下逃了出来,带来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样一比较之下,队员们似乎也逐渐认可了外界对他们的评价。
再加上近几个月来,那些杂鱼鬼都被淘汰地差不多了,所以剩下的鬼,都是一些狡猾又厉害的狠角色,甚至有不少都到了十二鬼月才该有的强度。
即便有药丸和其他补给品,普通队员的伤亡率也不可避免的逐渐变高,终于让队员们耻辱感飙升到了一个不健康的高度,甚至出现了队友牺牲后自杀谢罪的个案。
也正是因为以上原因,众柱会议上作出了决议,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队员们变强!面对强劲的敌人,绝对不能再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于是,就有了这个集训的计划。
不过因为高级剑士紧缺问题,柱们不可能自己引导普通队员集训,所以只有请那些前任柱来负责。
桑岛慈悟郎当然是直接爽快地答应下来,还期待着能在其中挑选一些队员去修炼雷之呼吸。
而有着各自心结的前任水柱和炎柱,产屋敷则派了专人去请。
富冈义勇就是为此而来。
鳞泷左近次看完那封信后,天狗面具上那双空洞的眼睛瞄向义勇,口气坚决地说道:“请容我拒绝。”
不过,他马上就发现自己这位弟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料定他会这样说。
“对于这个结果,我也有所猜测……”
富冈义勇缓缓说道,眼睛里却带着些期许的神色,还有一些挣扎和犹豫。
“但能否请您先随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做决定呢?鳞泷z……师父。”
这一声久违的师父,仿佛一记攻城锤般砸中了鳞泷左近次的鼻腔。
他原本打算要说的“不去就是不去,没什么好说的”,此时也在这声“师父”下,变成了带着颤音的“去哪儿?”
“跟我来吧。”
富冈义勇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那只白猫则自觉地躲进房间里阳光晒不到的角落中。
鳞泷左近次默默跟在后面,初时有些不解,但走了几十步之后,才知道了义勇的目的地,眼中的疑惑更甚。
那里不仅是他避免经过的地方,也是义勇自那天以后连接近都不敢接近的地方。
这个孩子……
这一次的变化,真是有点大了。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狭雾山的高处,这里有淡淡的白雾包裹,阳光也变得朦胧暧昧起来。
师徒两就这样,来到了一块绑着注连绳的巨石之前。
义勇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了一枚白色的风车。
“师父,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当然是准备好,再见他们一次。”
义勇伸出手指,颇为温柔地轻轻逆时针转动风车,四周的雾气几乎肉眼可见的变得浓郁起来,气温更是急剧下降,几乎到了两个月前的水准,但却并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鳞泷左近次感到了一股股熟悉的善意。
他忍不住住朝着雾气最深的地方探出视线,却突然注意到,有十三个或高过矮、或站或坐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那块球形巨石的周围。
其中最矮小的那个,在出现的瞬间,已经像一阵清风似的从雾中冲了出来,用劲搂住了鳞泷左近次的腰部。
紧接着,其他身影,也一个挨着一个地走到鳞泷左近次的面前,同时脱下了戴在脸上的狐狸消灾面具。
与此同时,鳞泷左近次的天狗面具意外地自动脱落,露出了一张满是皱纹,却又泪水纵横的苍老面容。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出发:苇名城
鳞泷左近次之所以会潸然泪下,是因为这些身影的主人,正是他那些一去不回的孩子们。
有些脸孔虽有三十多年未见,但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他们小小年纪,却都那么努力、那么优秀……也都那么善解人意。每一个人,都至少陪伴这他渡过一段孤独又煎熬的日子。
他们不仅是传道受业的师徒,还是相互支持的家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一场普普通通的藤袭山训练,就能把他们夺走呢?
“不许再哭了哦。”
扑在老头怀里的那个孩子仰起脑袋,是个个头矮小神情温柔的女孩子,此时正满脸笑容地与婆娑泪眼对视着。
“我们最喜欢鳞泷先生了!”
“真……真菰!”
听到这句熟悉的口头禅,老头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拥抱住这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你们究竟去了哪里?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啊?!”
“我等了你们——等了你们这么久啊!!!”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暂时忘掉了这些孩子已经死去的事实。
其余十二个孩子见此,纷纷围了上去,呈一个巨大的圆圈将涕泗横流的鳞泷左近紧紧次抱住。
这是一次超越生死界限的重聚。
富冈义勇拿着白色的风车站在远处,嘴巴微微张着。
他深潭般地眼睛紧紧盯着其中一个黄粉色头发的身影,上唇微微发抖,似乎想叫出一个名字,但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像没上油的机器一般不听使唤。
直到对方先唤出了他的名字。
“义勇。”
“……”
逐渐的,一丝模糊的光芒开始充满富冈义勇的眼瞳。
他如同僵硬的木偶般一步一停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眼中的光芒便更明亮一分,但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变得复杂起来。
当他来到那个肉色头发少年的面前时,后者却突然皱起眉毛,扬起自己的右手,唯独带着伤疤的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富冈义勇本能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左边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来历久远的、熟悉的愕然。
突然间,一段被遗忘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四年前。就在同一个地方。
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打了他一巴掌后,对他说了那样一段话。
“不许再说‘如过死得是自己就好了’,这样的屁话!哪怕你只要说上一次,我都会与你当场绝交!”
“你那本应第二天与别人拜堂成亲的姐姐,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还是勇敢地把你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唯独你自己……你万万不可以这样亵渎姐姐的好意!”
“你决不能死!你一定要把这份姐姐豁出性命来,托付给你的未来,传递下去!”
“懂了吗?”
来自记忆深处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回响。
富冈义勇不明白,如果是如此深刻的一段记忆,为何会将它忘记呢。
他……明明早就这样说过了,为什么之后自己还是那样,自怨自艾地活着呢。
我到底、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也让姐姐失望了吧。
富冈义勇惭愧地取下挡住自己脸颊的手,垂下眼皮,打算迎接这理应落在他脸上的一巴掌。
但他等来的,只是一只温暖的手掌,将那因记忆被激发而隐隐作痛的皮肤轻轻覆盖。
那动作之温柔,比起为他上药时的花柱也不遑多让。
“对不起,义勇。”
少年还是十三岁时那稚嫩的声音。两人额头相抵,如同在藤袭山上分别时那样。
“我没有想到,留下你一个人,会过得这么辛苦。”
富冈义勇脸色一片木然,但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了故友的名字。
“锖兔……”
……
十几分钟后,短暂的团聚结束后,义勇这才说出了这白色风车的来龙去脉。
“这是我昨晚离开总部,刚进入东京时,路上遇见的一个女孩给我的……”
义勇在十四双眼睛的围观下,微微有些紧张,不过看到他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变化,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
显然,虽然鳞泷左近次的学生们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但他们还是有办法知道发生在亲近之人身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
“我虽然不认识那女孩,但却认识那女孩身边的一个同伴。”
“那个孩子叫做小太郎,之前和九郎一起在蝶屋里帮忙,这白色风车,本是他手里拿着的玩具。”
鳞泷左近次眯了眯眼睛:“玩具?”
能让留在世间的灵魂以实体的形式现身,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东西,结果居然是只是一个孩子手中的玩具?
实际上……
拿到这“白色风车”之后,拥有灵视的弦一郎觉得有些多余,也没想出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便在变若御子的建议下交给了小太郎。
因为小太郎和变若御子的关系本就很亲近,九郎最近又忙着学习,根本没时间陪他玩,弦一郎便让小太郎陪着老太太和变若御子,一起去寻找小神灵们的安置之所了。
毕竟有这么一个大个子充当保镖,一老一小这一路上也会少点是非。
不过,这一次富冈义勇会与他们偶遇,弦一郎真是一点也不知情。
话说回来。
“嗯,那女孩似乎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也知道鳞泷师父一定会拒绝担任鬼杀队这次集训的教官,所以便将风车借给了我。”
不知不觉,富冈义勇称呼鳞泷左近次的方式也愈发顺口起来。
“她告诉我,如果您拒绝的话,就拿着这风车,带着您一起去我最不愿面对的地方,然后将风车逆时针旋转三次……”
“然后,大家……就都出现了。”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鳞泷左近次,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可是,难道这些孩子还不足以证明……”
老头脸上泛起一丝艰涩的苦笑,“我真得不是一个合格的传授者吗?如果教你们呼吸法的不是我,也许你们现在还好好活着不是吗……”
“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锖兔语气激动地说道,“您是我们见过最好的培育师,没有之一!“
“对啊,绝对没有比鳞泷师父更好的培育师了!”
其与孩子也纷纷附和道。
真菰更是再一次搬出了自己的口头禅:“我们最喜欢鳞泷先生了!”
“而且,我们也许能猜到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说到这儿,真菰的表情有些犹豫,转头看向自己的师兄师姐们。
“大家觉得,有必要告诉鳞泷先生,关于我们死去的真相吗?”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而是通过鬼魂之间特有的方式无声交流。
“可是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崩溃的……”
有一个孩子这样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不安。
另一个孩子反驳道:“可是如果我们不说,他也一定会胡思乱想,认为自己是个差劲的师父,所以我们才没有通过选拔。”
大家七嘴八舌说出意见,但左右都在这两个想法之中徘徊。
但最后,还是锖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能理解你们不愿意告诉鳞泷师父真相的原因。”
“可这样一来,他就会因为错误的理由,而拒绝掉鬼杀队的邀请。”
“如果到时候鬼杀队因为实力不及,遭受了严重的打击或挫折,那么鳞泷师父死后知道了真相,又会作何感想呢?”
锖兔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最为现实。
“再说,他可是一个坚强的男人,如果连面对真相的勇气也没有,又怎么会培育出我们这些弟子呢?”
“至少我们每一个人,面对那只鬼的时候,都没有逃走不是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再有异议,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作出了决定。
不过,虽然鬼魂们之间开了一个不短的会议,但对外界的鳞泷左近次和富冈义勇而言,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看着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孩子们,鳞泷左近次的表情有些不安起来。
“你们这是……”
“鳞泷师父,我知道您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次的邀请,但您自己在心中找出的理由,恐怕是完全错误的。”
发言的是锖兔,“为了让您明白这一点,我们必须告诉您,我们真正的死因。”
鳞泷左近次仿佛遭到雷劈一般突然全身打颤,终于有了一些七十岁该有的老态。
他颤声说道:“难道说,这背后,真得有什么隐情吗?”
富冈义勇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即便是他,至今也在好奇,那样优秀的锖兔,怎么可能会死在藤袭山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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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您坐下来听吧。”
锖兔带着孩子们围着鳞泷左近次席地而坐,但每个孩子望着老头的眼神都带着一些隐隐的担忧。
但最终,锖兔还是硬着心肠,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其实事情很简单,鳞泷左近次在年轻时遇到过一只鬼。
因为那只鬼实力弱小,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太多,鳞泷左近次便将那只鬼抓到了藤袭山,作为选拔正式队员时的“猎物”。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只鬼靠着自己狡猾的天性,反而在藤袭山中生活的顺风顺水,一只活到了鳞泷左近次退休都没有被杀,反而靠自己的血鬼术变得越来越强,说是藤袭山最厉害的鬼也不为过。
那时,退休的鳞泷左近次也开始收徒。不过为了让孩子们顺利通过试炼,他按照家乡的规矩,给所有孩子们都制作了一张狐狸面具——据说可以消灾辟邪,化解危机。
可正是这面具,成了孩子们的催命符。
那只鬼通过面具辨认出了这些孩子的身份,因此便专门挑选鳞泷左近次的弟子下手!
遇到了弱小的自然好说,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他们杀死了。
可遇到了真菰或者锖兔这样厉害的剑士,这只鬼便会咒骂鳞泷左近次本人或者侮辱之前被他杀的孩子,然后将他们激怒自乱阵脚,趁其露出破绽再下杀手。
直到弦一郎上一次清洗了整个藤袭山,这只鬼因为体型巨大不适合做实验,才被路过的孤影众顺手解决。当然这一部分,孩子们并不知情,只知道藤席山上的鬼已经死光了。
可想而知,当鳞泷左近次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发现居然是自己亲手制作的面具将孩子们送上绝路,内心之中掀起了何等恐怖的风暴。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内疚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朝着鳞泷左近次倾斜过去,就在马上要把鳞泷彻底淹没时,真菰乖巧地来到他面前。
“不需要跟我们道歉哦,鳞泷先生。”
“会不会被那只鬼杀死,并非您所能决定的事。”
“事实上大家在进入藤袭山的那可都做好了决定,一定不能让其他人在我们面前被鬼杀死!因为我们是柱的弟子!”
“即使没有那面具、即使那只鬼没有主动找上我们,我们也绝对不会逃走,放任它去伤害其他的孩子。这难道不是我们决定加入鬼杀队那一刻起,就有的觉悟吗?”
真菰缓缓说道:“虽然这样自夸有些不好……但您的的确确,培养出了最勇敢的剑士。”
老头充血的眼睛怔怔看向前方:“你们……”
“能当您的学生,我们真得很幸运。
真菰握住了鳞泷左近次的食指。
“眼下您有机会,把更多的剑士培养成这样的人。厉害的剑士越多,鬼灭亡消失的速度也就越快。”
“所以,请您像义勇师弟那样,把我们的意志,传递给更多的人吧。否则我们的牺牲,就真得毫无意义了。”
鳞泷左近次的视线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终还是哽咽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是不会……让我的孩子们失望的。”
“果然,我们最喜欢鳞泷先生了!”
孩子们一阵大呼小叫之后,锖兔突然提醒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离开?”
鳞泷左近次有些茫然。
“是啊,您和义勇师弟的心结都已经解开,那只鬼也已经被杀死了,我们也没有继续留在世间的理由了,该去成佛了。”
真菰恋恋不舍地拉住鳞泷左近次的衣袖。
“不过,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我还是要做鳞泷师父的学生哦。”
接着,她话音一转,“当然,是在一个没有鬼的世界哦。”
鳞泷左近次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就说好了。”
“嗯!”真菰使劲点了点头。
“义勇,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锖兔拍了拍义勇的肩膀,“别露出那副舍不得的表情了,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绝对不能让我在五十年以内遇到你哦,你至少要跟师父一样长寿才行。”
“如果提前在那个世界遇到了你,我会狠狠打你一顿的。”
富冈义勇突然破涕为笑:“我知道了。”
说着,他和自己的师兄师姐一一告别,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顺时针转动了风车。
突然间,浓雾尽散,金色的阳光从积云的缝隙中洒下,所有的孩子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两个有些疲惫的人类。
富冈义勇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挚友。
但这一次,他找回了眼中的那束光,而且发誓,再也不会将之丢弃。
“鳞泷师父,我们该离开了。还有一次重要的会议需要我们到齐才行。”
“去哪里?总部吗?”
“不,这一次,我们去苇名城。”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太郎从不说谎
“这也太神奇了!”
眼前所见瞬间变化,让粂野匡近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颇为吵闹。
“我们这就到苇名了吗?”
明明上一刻,他还在不死川置办的新家之中怒搓猫头,可琵琶声响起后,转眼间便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飘浮着的房子的异度空间,也就是无限城内。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熟悉熟悉周围的场景,便又从鸣女突然打开的黑洞中掉了出来,来到了一处装修相当古朴的大型建筑内。
不过,此时正是白天,可这座大型建筑却门窗紧闭,只有楼梯口附近安装着两三盏烛台充当光源,周围的场景实在看不太清。
“别咋咋呼呼的行不行。”
不死川皱起使劲捣了粂野匡近一拳,接着左顾右盼了一阵,似乎在找什么人,“真是丢人。”
“诶,这里看起来像是武器库,或者训练用的道场之类的地方啊。”
粂野匡近指着墙边竖起日式长弓的架子说道,“像这种比人还高的长弓,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威力一定夸张吧。”
说着,他便兴冲冲地就要往架子边走,但被不死川实弥拽住了衣袖。
“怎么?”他回望好兄弟的脸庞,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这座疑似道场的房间尽头。
他顺着不死川实弥的视线看了过去,虽然乍看之下,那里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但若仔细观察,确有是着点点闪光的存在。
“是猫咪的眼睛吗?”粂野匡近怀疑地问道。
根据不死川实弥之前告诉他的说法,那只鬼的传送手段是以特殊的鬼化猫咪为锚点的。
所以无论出发点还是到达点,都会有一只猫咪才对。
比如不死川的家里就有一只肥肥的橘猫,每天喝血(不死川的)醉到起不了床,眼下他们两个虽然被传送了过来,可那只猫还在被窝里四仰八叉地睡到不省猫事。
不过,考虑到那毕竟只是一只猫的缘故,不死川倒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排斥的意思,就是每天喂食时难免要骂骂咧咧一番。
话说回来。
既然已经有所猜测,天生拥有动物亲和特质的粂野匡近再也忍不住,步伐轻快地朝着那发光的地方跑去。
“小猫咪,我来了和你一起玩了哦。”
“喂,你……”
不死川皱起眉头,感觉粂野匡近也太不警惕了。
可警告的话才刚刚说了前两个字,便看到粂野匡近姿态僵硬地停了下来,显然是碰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东西。
“怎么了吗?”
不死川实弥一边问着,一边走到粂野匡近身边,将目光向那闪光处探了探,随即脸色猛然变化,腰间的日轮刀已然出鞘。
在刀刃反射的烛光的照耀下,那房间的尽头处,正跪坐着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一头浓密的瀑布长发几乎长到腰际,还盖住了上半张脸,周身散发着一股阴沉不详的气息。
尽管这个女人看起来一副人样。
但就算是一个从没有见过鬼的人,在这种空间里看到她这幅样子,第一反应也绝不会把她当人。
空间就这样凝滞了下来。
片刻的寂静后,还是粂野匡近打破了僵局,一脸嫌弃地对不死川说道:“快把刀收起来,没看到都吓到这位乐师小姐了吗?”
不死川撇了撇嘴,上次这家伙从打算从那只傻傻的女鬼(堕姬)嘴里套话时,也对他说了类似的话。
日轮刀咔嚓一声收入鞘中,那边的女鬼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压根没有看到他们似的。
“哎呀,这位乐师小姐,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包涵,这家伙没有恶意的。我是鬼杀队的粂野匡近,是来参加这次的三方会议的人员之一。”
匡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不过在昏暗之中却看不太清楚,“能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当啷!
鸣女拨动琴弦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
这就是那只,可以让他们进行鬼际传送的女鬼本身。
随着琵琶响起,又是两个身影出现在房间中,正是刚刚吃完那两条鲤鱼后才过来的鳞泷左近次和富冈义勇,此刻他们初来乍到,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你们可以叫我鸣女。”
那抱琴女子缓缓开口说道。
“这里是苇名的旧天守(狼第一次遇到一心的那幢建筑)所在,也是诸位旅程的起点站。”
鸣女的声音如梦似幻,仿佛流动的风一般在众人耳边回荡着。
“所有通过我来到苇名的客人,都会从此处出发。”
“三方会议的召开地点,在苇名的天守阁顶楼。很快,弦一郎大人便会亲自来引导你们前往……请稍安勿躁。”
所谓旧天守,是内府占据苇名时修建的,但从其高度来看,比起闻名日本的那座大阪城座天守阁也矮不了多少。
盗囯之战后,苇名众决定在地形最高的山峰上修建新的主城,这座旧天守便成了武器库和苇名众们修行剑术的道场。
毕竟,这里可是一个连最底层小兵都能轻松弹飞忍者的手里剑的国家啊。
话说回来。
鳞泷左近次和富冈义勇本就是闷葫芦性格,再加上不知该怎么和鬼相处,于是便坐下来等待。
不死川实弥虽然觉得富冈义勇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这里毕竟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便依靠着楼梯站在一旁,时不时看向周围,好像在期待什么人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似的。
唯独粂野匡近可以说是充满了好奇心和童趣,一边年打量着周围用来练习剑道和弓术的物品,一边赞不绝口地称赞道:“啊,这些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古董啊,弦一郎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
粂野匡近一边说着,一边举着蜡烛浏览着墙上的挂画(其实有电灯,但鸣女不想开),不知不觉间,却距离鸣女越来越近。
到最后,他干脆一个闪身,非常自来熟地与鸣女隔着一米,面对面坐了下来。
“啧,这家伙怎么跟谁都要搭话呢?”
不死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默默吐槽了一声。
他还记得第一次去平田时,匡近和沿途跟随的那只红色锦鲤嘀嘀咕咕聊了一路的事。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不死川想道。
就是不知道他打算跟那只女鬼说什么。
但几秒后,他就被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只见粂野匡近笑眯眯地问道:“鸣女小姐,听说你以前是鬼舞辻无惨最为倚重的心腹,还是他的管家,这是真的吗?”
不死川的反应自不必说,就连看似一动不动闭目眼神的水柱师徒也停止了呼吸。
老头带着疑惑地眼神看向富冈义勇,其中带着的意思很好理解。
这个队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是想激怒这只鬼吗?
要知道,这恐怕是唯一一只不需要有什么战斗力,就能置整个鬼杀队高层(凡是有猫或者其他隶属于弦一郎的鬼在身边的)置于绝地——比如从哪个悬崖上扔下去之类的。
尤其是考虑到,鬼是一种凭本能驱使的生物。换句话说,他们是很容易被激怒的。
虽然主公那边和苇名都愿意为珠世和她手下的鬼担保,但他们这些战斗在一线的柱,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信任这些曾经的敌人的。
而这一次的三方会议——所谓三方,就是苇名、鬼杀队和珠世——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粂野匡近却明显地问出了一个和挑衅无异的问题,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忧。
“……我认识这名队员。”
富冈义勇倒没有埋怨匡近的意思,反而帮他解释道,“他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他曾经也被那个自来熟纠缠过,许多冒犯性的问题从那张笑脸的主人口中问出,好像也就不显得有多冒犯了。
就好比被花柱杀死的鬼通常都觉察不到什么痛苦一样。
“是吗……”
鳞泷左近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重新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式,但注意力(嗅觉)却始终锁定着那边交谈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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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鸣女有露出杀意的苗头,他便会发挥自己身为前任水柱的巅峰实力——全力出击的情况下,他应该能在一秒之内解决对方,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那一边,短暂地沉默后,鸣女并未像他们设想的那样生气。
鸣女有点丧气地说道:“虽然你那样说,好像我在他眼中很重要似的,但却还是改变不了我只是个奴隶的事实。”
“是这样吗?”
粂野匡近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可是,上弦的名号,应该就和柱在鬼杀队一样,应该很重要对吧?你就真得一点也不怀念吗?”
“……”
鸣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们失去了一个柱,会有人立刻补上吗?”
“当然不会。我印象里,鬼杀队的柱好像很少凑个数目。”
“可上弦不同。”
鸣女手指在琴弦上摩挲着,“堕姬被抓起来的第二天,我就是上弦之六了。只要他肯大方地给与血液,上弦可以是六个,也可以是六十个,对他而言,我们就像你们人类吃饭的餐具一样,可以随时被替换掉,具体的数字,只是因为他喜欢而已。”
“除了那个上弦之六的名号以外和对他的价值以外,我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没什么好怀念的。”
鸣女本身并不喜欢说话。
只是在被灌了两个多月的瀑布水之后,还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难免鬼引起她的思考。
“这样啊,看来鸣女小姐以前的境况和艰难啊。”
粂野匡近感叹般地说道。
“那接受了珠世小姐的改造后,你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鸣女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无论是待手下如垃圾的屑老板,还是变身轻浮西装男对她进行雷霆诱捕的弦一郎,她都很不喜欢。被那火焰点燃全身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也正是因此,弦一郎不得不花费了和鸣柱之鬼差不多的时间,才将她洗脑成功。
不过在给她安排了“交通调度员”的工作后,弦一郎知道他和鸣女话不投机,因此便只负责提供食物,但除了一些基本规则外,也从不限制她的自由。
这些天里,她一直就待在这个巨大又黑暗的空间中独自演奏。
偶尔堕姬那个疯女人会拿着跟法国音乐老师新学的小提琴跟她炫耀,日子过的虽然平淡,但也轻松。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鸣女想了一会儿,最终总结了一句,“至少不必担心会被随时夺走性命了吧。”
老实讲。
在座的三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微微张开嘴巴,感觉有些惊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一只鬼——
尤其一只上弦鬼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感觉就像听到大象说自己会被人踩死一样不可思议。
富冈义勇和老师对视了一眼,他知道老师能够分辨谎言,但这一次鳞泷左近次只是微微摇头。
这只鬼没有说谎。她真得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正是鸣女的回答,这也让他们从侧面认识到了自己的终极敌人——鬼舞辻无惨的残忍无情之处。
无形之间,他们对珠世领导并改造的这些鬼们,多了一点儿信任——至少他们明白了,这些曾经隶属于鬼舞辻无惨的恶鬼们,究竟为何愿意与传说中的鬼之始祖为敌。因为只要他还活着,那种恐惧便永远无法消失。
粂野匡近本想对鸣女说点安慰的话,可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强烈震动传来,唯一一个依墙站着地不死川实弥差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但马上,那剧烈的震动就变成了一连串的细微抖动。
“地震?”
不死川大声问道,神色并没有太意外,在这个国家,地震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应该是弦一郎大人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
鸣女淡定地回答,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用指尖轻轻拂过所有琵琶弦,这座旧天守的大门咔吱一声自动打开,阳光从逐渐变大的缝隙中透了进来,但却无法影响到鸣女所在的位置——或者说,这就是她一开始就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
“斯哈——”
然而,随着阳光一起进来并非是弦一郎的身影,而是一声带着浓浓辛辣味道的沉重喘息!
紧接着,一道无法描述的巨大阴影从旧天守的门前掠过,地面再一次震动起来,仿佛被什么庞然大物重重地捶打一般。
“那是什么?”
四人带着浓烈的好奇心,迎着阳光走了出去,接下来,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绝景。
一只一人大小的苍白竖瞳,正从斜上方冷冷地睥睨这他们这卑微的存在,红中透黑的蛇信有如百年松树的主干般粗细,散发着阵阵寒气。
那是一条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泰坦巨兽,只是脑袋比马车还要大的恐怖白蛇。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血液冰洁,几乎无法呼吸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蛇的头顶露出半截身子,接着从八米多高的高空直接落下。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来人,正是苇名弦一郎。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方会议(上)
“果然和小太郎说得一样,在苇名,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异常的、不可思议的庞大啊……”
天守阁顶层的瞭望台上,蝴蝶姐妹倚着栏杆,看着下边吐着信子的白蛇,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鸡很大,牛也很大,人和建筑就更不必说了,而这条白蛇只露出了一小截身子,也远超她们的想象,至于完全体,包裹住一座小山恐怕也不在话下。
此时除了她们以外,在这里的还有鬼杀队的岩柱·悲鸣屿行冥、音柱·宇髓天元、前任炎柱·炼狱槙寿郎、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等人。
他们也都瞠目结舌地看(听)着下边发生的一切,只是除了“华丽”个不停的音柱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表达出来罢了。
即使众人和旧天守所在位置隔着将近二百米的垂直距离,但第一次见到这条比街道还要宽一些的异种白蛇,埋在基因里对蛇类和巨物的恐惧,让他们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底下直面那条白蛇的几人会是什么表情。站在白蛇脑袋上的弦一郎,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如果村田也一起来的话,一定已经被吓得走不了路了吧。”
蝴蝶忍说了些俏皮话,来缓解飙升的肾上腺素,结果连站在众人最中间的产屋敷耀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宇髓天元更是像周围没人似的哈哈大笑。
唯有他身旁还带着些酒气的炼狱槙寿郎烦躁地掏了掏耳朵,一副“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的模样。
但是他不来这里也没有办法,毕竟……
他自己的家已经被一个身高两米五的巨人给霸占了。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重新来到人间的第一天,闲到手痒的鬼庭雅孝和弟弟去外边闲逛,然后在后者的煽动下,参加了一个位于浅草区点心店的大胃王比赛——
比比谁能最先吃掉250个樱饼!
冠军奖品是一壶陈年好酒,外加该店点心的永久三折购买权。
听到有酒喝,老头立刻来了兴趣,于是就意气满满地报了名,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只获得了亚军。
冠军是老板的朋友的女儿,一个连头发都是樱饼颜色的小丫头,模样非常可爱,像个仓鼠一样能吃。
但获得了第三名的炼狱杏寿郎,才真正引起了老头的主意。
明明其他选手都在质疑女孩作弊,或者整件事都是店家设的局之类的,可唯有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输给了一个小女孩却一点也不恼火,反而怀着善意十分友好地赞扬了对方的食量,并转化了那小女孩因能吃而感到羞耻的固有观念。
最后,还是这个少年和鬼庭雅孝一起,帮店家化解了的危机(指用声音震晕了两个领头的家伙)。
可想而知,这两个大嗓门+热血分子可谓是一见如故,几乎立刻就成了忘年交。
于是第二天,炼狱杏寿郎热情地邀请鬼庭雅孝上门,两人一番交谈后,才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所以算起来……鬼庭雅孝要比到处打听的弦一郎,更先一步知道炼狱家的位置。
但后来发生了什么也可想而知。
宿醉饮酒一夜未归的炼狱槙寿郎刚进院子,就被一杆突然凭空出现的片镰枪堵住了去路。
“与老夫痛快的一战吧!”鬼庭雅孝完全是用猗窝座的口吻说道。
从此之后,这个老头天天上门,好不容易退休的前任炎柱再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由于躲不过鬼庭雅孝每天的“开导”,他根本不敢喝酒,生怕又像第一天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害得千寿郎(杏寿郎的弟弟)以为他也像母亲过去一样病入膏肓,整夜整夜哭个不停。
直到昨晚,当长子带着信回来,说产屋敷有事召唤,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离开家,炼狱槙寿郎二话没说便立刻答应下来。
而鬼庭雅孝则留在他家里,一边教小儿子强身健体,一边教大儿子耍十文字枪,喊声从五百米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就让周围的邻居去承受折磨吧!”
此刻炼狱槙寿郎饮下的酒,是他两个月来喝得第一口。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买得同一家的酒带来这里,味道却大大不如从前,喝起来十分不是滋味。
当听到自己这位前辈叹息着把酒壶放下时,一旁泪流不止的悲鸣屿行冥也不禁合掌念诵了一声:“善哉!”
另一边,产屋敷夫妇目送着那条白蛇沉入山涧。
“这条白蛇,应该就是苇名先生所说的那位土地神了。”
产屋敷天音眼角溢出眼泪,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今日所见让她十分感动。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一尊真正的神明。”
“果然,这里的确就像苇名先生所说的那样,是神明钟爱之所……”
“可惜,家父和伯父却无缘得见了,真是一件憾事。”
她是伊势神宫神主的侄女,其伯父在日本“神坛”的地位仅次于天皇,但也从未见过真正的神灵,唯有几件模棱两可的“神器”来聊以慰藉。
但天生拥有灵视的产屋敷天音知道,那些东西拥有的“神性”,还不如弦一郎刀上的注连绳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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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里真得是日本吗?到现在为止,我们也不清楚自己具体在什么地方呀。”
蝴蝶忍指着对面仙峰山壮观的庙宇和脚下的天守阁说道:“有这么庞大的建筑,还不止一座,如此明晃晃地屹立在山峰之巅,可几百年来都一直没有人发现,这真得可能吗?”
“嗯,应该是在日本没错了……从气候上判断,这里有可能是日本的西南方,很有可能是在四国岛上。”
不愧是鬼杀队最有智慧的女人,产屋敷天音只凭天气和温度便已确定了苇名扎根的大致位置。
“不过,你们也许看不到,就在那边的方向……”
她抬起右手,遥遥指向层层相叠的山峦之外,浓密的云雾将远处的山体直接吞没。
其他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收获和悲鸣屿行冥这个盲人也没什么不同。
“那里的雾气并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利用一些手段,将这附近的本应存在云雾都聚拢了过去。”
“若是没有极其敏锐感官的人类,恐怕一进入苇名的外围,就会立刻失去方向,被困在重峦叠嶂之中找不到出路。想必,这就是那位‘神子’布置的结界吧。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恐怕真正的神明也不过如此了……”
但实际上,两个神子都跟这事没有半点关系。
苇名周边那可怕的白雾,乃是弦一郎操纵雾隐贵人和几名源之宫贵族吹笛凝聚的,用来暂时隐藏苇名的存在。
那些贵族身边关着几只堪比下弦的鬼,恢复能力很强,足够他们源源不断地吸**气,补充催动云雾的消耗了。
话说回来。
说到神子的事,产屋敷天音有些落寞地看了眼丈夫。
“可惜的是,这一次来到苇名,却无缘遏见。像那样神通广大的人物,一定知道能缓解主公大人病情的方法。”
此言一出,众人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毕竟弦一郎营造的“神子”,真是太全能了。
如果主公大人的恶疾得以解决,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觉察到妻子语气中的遗憾,产屋敷耀哉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从他现在的样子看,虽然并发症已经被之前的噬神消除,身体也还算得上健康,再也不是原本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脸上的瘢痕又再次向下延伸了一些,已经盖住了另一只眼睛的眼皮,眼看着就要彻底失去视力,让人想不为他担心都做不到。
“今天难得有两位前辈在这里,我也想说些以前从未说过的话,它们积累在我心中已有数年之久。”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都有些好奇地将注意力投向这个武力值全场最低的男人,想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产屋敷耀哉站在这一览众山小的制高点上,本就宽阔的胸怀之中,似乎又多了一下潇洒,也少了一些顾虑。
“老实说,我过去常常因为这与生俱来的诅咒而顾影自怜,感慨世道的不公……”
“我想不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父母又为何要生下我来承受这种折磨?我的祖父和祖母,为什么又要剩下我的父亲?明明自一千年以前,这生不如死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那为什么,不干脆将这受诅咒的血脉就此断绝呢?难道就没有一个继承人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主公!”
身边的几人纷纷发出安慰的声音,连炼狱槙寿郎也不禁侧目而视,没想到这个在他心中属于“盲目乐观”型的年轻主公,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这一年都不奇怪。。
一个人自出生起就要面对既定的悲惨命运——
疾病缠身、父亲早亡、形容丑陋、英年早逝,虽然衣食无忧无虑,但却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要抱着极其浓烈的负罪感,将同样的命运地传递给后代。
生理+心理的双重折磨之下,说是生不如死都是轻了。
在座的人无一不是对“痛苦”十分敏感的存在,也都能理解产屋敷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面对众人关心的眼神,产屋敷耀哉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这只是过去的一些念头而已。请先听我说完吧。”
他顿了顿。
“但后来,我亲眼见到这么多孩子为斩杀恶鬼牺牲了性命,又浏览了装满一幢房子的猎鬼记录时,我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正是因为这诅咒的存在,才会驱使着我们产屋敷家的子孙,一直做着最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将因鬼而受折磨却又心有不甘的人们聚集起来,支持他们,培养他们,以保护更多的人不会遭受同样的苦难。当听到有人因鬼杀队而获救时,我的心里油然而生的幸福感,比自己的孩子安然降生还要强烈。”
他伸手轻轻触摸着脸上的瘢痕,就像骑兵摸着自己的马儿一样,没有表现出丝毫恶感。
“可要是没有它,产屋敷的祖先便为了解决诅咒而建立鬼杀队,如诸位般无私奉献的剑士,也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而鬼这般生物,也会无止境地对人类的生命予取予夺——因为再没有人会如此坚决地阻止它们。”
“所以,无论这瘢痕的来历是怎样的耻辱,但我们走上的,却是一条无比光荣和责任重大的任务,也必须要有继承者将其延续下去!正是因此,我从未指望靠其他方式去解决这诅咒,唯有杀死鬼舞辻无惨这一条方法而已!”
“只有每一代的鬼杀队都有了这样的决心,才会一代代不断地向最黑暗的地带靠近。”
产屋敷耀哉转过身子,下半张脸光洁的皮肤有些泛红,反映出了他激动的内心。
“如今,鬼杀队有了可靠的盟友,甚至连一些挣脱了鬼王束缚的鬼,也和我们站在了一边。他们的目的和我们相同,无非想要杀死鬼舞辻无惨罢了。”
“人和鬼的联合,这是前所未有的光景……但也让我看到了消灭那个暴君的希望,将会在短短几年内就得以实现!也一定会实现。”
他说这话的语气,是如此的笃信不疑,让在场之人不禁有些心驰神往,迫切地想要知道没有鬼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今天,之所以要来这里举行这个三方会议……就是为了让这个联盟能够牢不可破,让我们彼此都能建立最基本的信任。”
“我知道,各位都是一直奋力在杀鬼第一线的人,如果不能消除你们对鬼的质疑,就无法做到真心诚意与对方合作。那样一来,反而会平白浪费时间。”
众人面面相觑,但眼神里却带着基本的赞同。
即便是在梦境中与珠世有过“合作”的蝴蝶忍也是一样。
珠世改造的这批鬼中,可有不少是十二鬼月啊!
他们杀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如今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盟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随时倒戈呢?
“然而信任本身就一项冒险,为了推行我和苇名先生一起制定的一些计划,我们也必须冒险。”
“而鬼舞辻无惨造成的悲剧锁链,一定在我们这一代,彻底断绝!”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不是针对谁
“那就说定了,下一次至少让我喂那条蛇吃点东西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粂野匡近还跟着弦一郎走在楼梯上的时候,他跃跃欲试的声音就已经传到到了天守阁瞭望台下,原本九郎居住的房间之内。
产屋敷耀哉已带领先来的一行人,沿着房间右侧的长桌按地位和年龄排序坐好,为即将来的几人留出了几个空位。
看到这一幕,还想说些什么的粂野匡近戛然而止,随着他一起上来的几人都露出了“终于清净了”的解脱表情。
唯独弦一郎倒是很想让苇名热闹一点,对他的吵闹倒是也不以为意。
不过,他刚刚去找那条白蛇可不是去友好交流的,而是去探查有关“新鲜蛇柿”的事情。
这条白蛇并非他召唤出来的,而是和这座山一样,是苇名城这座建筑的伴生物品,并不听他的指挥。
如果不是他一现身就切碎了一块山石,展露出了可怕威慑力,那条土地神早就对他发起攻击了。
以弦一郎现在的实力,当然可以解决掉白蛇取出心脏。
但考虑到白蛇在苇名人心中山神一样的地位,以及爷爷还没复活(蛇柿可能不保鲜)的事实,弦一郎还是决定暂时放那白蛇一马。
若是之后能直接通过抽奖把新鲜蛇柿抽出来自然最好。那样一来,这条双头怪蛇,就不必形单影只地活在这幽深的山谷中了。
“让诸位久等了。”
弦一郎冲着产屋敷微微点了点头,在其他人来之前,两个势力的首脑已经有过一次交谈,因此并非刚刚见面。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在身材最为高达的悲鸣屿行冥身上停留片刻。
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训练和学以致用,弦一郎已经能在几分钟内使用那种特殊的视界,此时只需一眼就足以断定,这个和尚的体魄之强,简直到了前所未见的地步。
不愧是鬼杀队最强的柱。
除了那位珠世口中的初始剑士“继国缘一”,这个和尚的实力,估计就是人类的天花板了。
但是,如果他没有踏入那所谓的“至高境界”,就注定无法与如今的猗窝座匹敌,同样也不是弦一郎的对手。
似乎是感受了弦一郎的注视,悲鸣屿行冥朝着前者的方向合掌弯腰,然后微微低语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就在刚刚弦一郎打量他的那一刻,岩柱便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下一刻,全身血液近乎本能地涌向四肢。直到依靠敏锐的直觉确定对方没有什么恶意,悲鸣屿行冥的身体才立刻从应激状态中解脱出去。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自己脑门上留下那道长长的伤疤的时候——那次他差点被掀飞天灵盖。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的强大。
旁边,高他一个座的前炎柱炼狱槙寿郎似乎也有所感,眯着眼睛微微咕囔了一句:”这就是那老头的亲传弟子吗……”
那样的人能教出这样的弟子,自己的两个儿子跟着他一起学习应该没问题吧?
“请几位先入座吧。”
弦一郎招呼不死川几人坐下,随即对守在楼梯口的寄鹰众说道:“去通知珠世小姐他们过来吧。”
“是。”寄鹰众应声告退。
这是做给鬼杀队看的。
弦一郎当然可以直接通过血液通知珠世,但他需要隐瞒自己和手下这些鬼之间的关系,绝不能让鬼杀队知道自己有意让鬼这种生物留存——本质上就是一种养寇自重,让苇名在政府那边获得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想到这一次就要面对好几只曾经的十二鬼月,众柱们也纷纷正襟危坐起来,考虑究竟要摆出怎样的一副态度才比较符合自身的立场。
另说一句,如今蝴蝶忍已经补全了虫之呼吸,再加上最近利用新刀疯狂杀鬼的优秀成绩,已经获得了虫柱的称号。
而粂野匡近无论是业绩还是实力都早已达标,只是鬼杀队有规定,不能同时出现两个风柱。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产屋敷耀哉便取出了风之呼吸的衍生呼吸法——霞之呼吸,供粂野匡近学习。
等他掌握了霞之呼吸的所有剑型后,便会自动晋升为霞柱。
岩、音、花、水、风、虫六位,这就是鬼杀队现任柱的总数了。
而弦一郎,不,珠世“手下”的鬼,也只比这个数字少一点而已。
随着“银瓶乍破”般的琴声响起,鬼杀队对面的桌子后边,一个身形窈窕优雅、颇有名门闺秀气质的女子突然现身。
“又见面了,鬼杀队的诸位。”
珠世缓缓行礼,一言一行都散发着不真实的美感。
音柱之前一直在负责保护皇室,乃是第一次见到珠世,刚想说些不着调的话,便立刻被炼狱槙寿郎瞪了一眼,只能把玩着头发,将已到嘴边的溢美之词咽了回去。
而坐在产屋敷耀哉下首的鳞泷左近次则不动声色地抽了抽鼻腔,面具下原本有些严肃的脸色微微一缓。
这只鬼果然就像主公说得那样,身上没有那些食人鬼烟熏火燎一般的恶心气味,的确已经很多年没有进食过人类了。
他这种能依靠气味分辨谎言,以及一只鬼“邪恶程度”的能力,这也是他今天会被请来的最重要原因。
“我知道诸位对鬼的厌恶,也完全能够理解诸位有这种态度的原因。”
“你们也许已经知道了,这几位接受过我手术的同伴,都曾是鬼舞辻无惨那手下的十二鬼月。”
“他们一度危害极大,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如今已不可计数,所以你们有一千个理由不去接受我们。”
珠世这话说得堂堂正正,也符合鬼杀队众人的心理预期,不过这么直白,的确让人有些始料不及。
“不过即便如此,在我的同伴们现身之前,我也必须要说几句。”
“他们是鬼,也一直都会是鬼。他们的性格早已被鬼舞辻无惨扭曲,绝不会因为我的一个手术就改邪归正,变成你们希望的样子,更不会无条件的听从指挥。这个手术,只是剥夺了鬼舞辻无惨对他们的掌握,然后将进食标准从吃人变成了饮用鲜血而已。但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冷酷,不会平白滋生出诸位那样深切伟大的同情心。”
“不过,至少在一点上,我的伙伴们和在坐的诸位,完全抱着同样的决心。”
她说到这里时,拥有特殊感官的岩柱、音柱还有鳞泷左近次都悚然一惊,一股深沉、漆黑的怨毒突然从珠世的身体中涌出,滔天的愤怒和阴狠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腐化。
“那就是,我们一定要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这只害虫。”
宣言一般的话语落下,那冰冷的空气极速消退。
但也正是她偶然表现出的对鬼舞辻无惨的敌意和蔑视,让众柱们原本有些介怀的话没能脱口而出。
虽然对方并非理想中的盟友,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总是没错的。
接着,琴声再次奏响,黑色的洞口在珠世身边出现,一只只虽有人形却没有人样的鬼物依次从中走出。
每走出一个,珠世都会简短地介绍他们的名字。
“响凯,曾经的下弦之六。”
“罗伯特,曾经的下弦之五,是响凯的弟弟。”
没错,累为了迎合对他全心全意的父亲,如今已经干脆直接改名为罗伯特了。
而他也按照之前在藤袭山的约定,将响凯变成了自己的家人,分给了他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
目前,响凯算是苇名的物流担当。他的血鬼术·鬼之家,刚好可以用装载那些难以送到山上的货物,每次至少能装十几吨的东西,十分方便快捷。
至少在后勤上,他是个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这两个多月修复苇名城,木材砖石都是靠他辛苦搬运,否则整个工程起码要在运输上花上至少半年。
“这是鸣女,诸位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是我脱离鬼舞辻无惨之后的继任者,曾经的上弦之六,对那家伙非常了解。”
鬼杀队的众人点了点头,每个人进入苇名,都要先来到鸣女所在的旧天守之中稍作停留。
尤其是最后到达的粂野匡近一行,也弄清楚了为什么曾经身为鬼王心腹的她,也希望鬼舞辻无惨死去。
“至于这一位……”
珠世有些头疼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无限城出口,显然有谁堵在那里磨磨蹭蹭地不出来,鬼杀队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闹了!”弦一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脑海中警告了一声。
“这衣服很容易踩到嘛!”
堕姬满口埋怨地缓缓从洞口中走出,但打扮却和曾经身为花魁时大大不同,让所有人不禁眼前一亮。
如雪般的白色头发上方箍着一圈耀眼的银色头环,中间有一颗明亮的白色水晶镶嵌其上,身上那古希腊式的象牙色长裙一边垂落,露出光滑的肩膀,另一边的细细肩带则用翡翠制作的橄榄叶形别针扣在一起。再配上那两颗金绿色的高傲双眼和珍珠一般的皮肤,颇有一股子刁蛮版雅典娜的意思。
由此可见,为了今天这场难得的“大场面”,最喜欢出风头的堕姬可是有好好计划一番的。
这么多天没有在花街呼风唤雨,堕姬早就有些坐不住了,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只要能被她惊艳到就好。
至于这身衣服,是她看到了自己那位法国小提琴老师的时装摄影集后,利用血鬼术生成的。
不过,从鬼杀队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来看,至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华丽!无可形容的绝美容颜,还有这异域风情的魅力装扮!”
众目睽睽之下,人高马大的音柱歘的一下从站了起来,漂亮的脸蛋上染上一层红晕,无视了蝴蝶忍谴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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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没有白来呢!如果不是家中还有三位娇妻,我一定已经沉浸在这华丽的美好中无法自拔了。”
堕姬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偏过头,看着那边对她怒目而视的蝴蝶忍挑衅地勾了勾手指,还戏谑地挺了挺胸,然后才风姿绰约地坐了下来。毕竟,她上次在幻廊中的十五天,可是宰了那个丫头将近一千次呢。
“嗯……这位是堕姬小姐,也曾是上弦之六……”
珠世颇为艰难地迅速将这戏精略过,然后面色一整。
“最后,则是曾经的上弦之三,猗窝座。”
随着猗窝座带着一身少女感十足的配色出现,还算空旷的会场之内,顿时鸦雀无声,随后便看到众人接头交耳起来。
“是我听错了吗?”
“是上弦之三,是三没错吧?”
“那岂不是和童磨差不多的家伙——”
任谁也没想到,这些倒戈的鬼中,居然还有一个是上弦中的前三!
弦一郎在和童磨交战说出猗窝座的死讯时,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自然无人知道猗窝座的下落。
除了产屋敷耀哉之前和弦一郎交谈过之外,其余人对此事全无了解,此时有些意外也理所当然。
从不死川实弥几人上一次和童磨交手的状况来看,那家伙若是一开始就下狠手,鬼杀队所有柱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那仅仅落后一名的上弦之三有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如果这家伙要在这里动起手来……
他们又有几个能活着回去呢?
“莫名其妙的敌意,像是被蚊子咬了一样令人烦躁。”
猗窝座扫动睫毛,看起来只是眯着眼睛,但说话间却带着一种剧烈的嘲弄。
“这就是鬼杀队的柱吗,看起来就像一群圈在动物园里的猴子,弱小又犹豫,简直令人作呕。真不知道鬼舞辻无惨是有多蠢,才会让你们这样的蝼蚁活到现在……”
一句话,让鬼杀队的所有人都脸色难看起来。
“你这狂犬在乱吠些什么啊!”
不死川实弥那里经得起这刺激,立刻站了起来,右手猛地握住刀柄,“光是听你说话,就好想把你砍个稀巴烂呢。”
弦一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然而他激活通透后,却没有看到刀鞘之中的刀刃有变红的趋势。
看来,开启赫刀,靠得应该不是单纯的愤怒。
“你还是别说话了,没人喜欢听苍蝇嗡嗡直叫。”
猗窝座的目光短暂地在悲鸣屿行冥身上停留半刻,“除了那个和尚,我没兴趣跟你们任何人交流。放在以前,我会在说话前先把你们全都砸成碎肉,省得让人恶心……”
说着,他将身体靠在了长桌旁的柱子上,完全是全场最悠闲的样子。
“不过,之后应该有的是机会,我就暂且先记下来吧,一定会多照顾照顾你的。”
机会?
把我们砸成肉泥的机会?
还要多照顾照顾?
众柱怒不可遏,毕竟是一个上弦之三的威胁,很难不让人在意。
“珠世小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炎柱炼狱槙寿郎出声质问道,难道,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引诱他们的陷阱不成?
“这个,还是我来解释吧,本来是想稍后再告诉你们的……”
令大家没想到的,说话的居然是产屋敷耀哉。
他缓缓开口道:“我之前和苇名先生和珠世小姐已经决定了,这位猗窝座先生,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担任柱级和甲级队员强化训练的特约训练官。”
“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三方会议(下)
“诸位没有听错。”
天音夫人见大家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便帮丈夫解释道。
“根据现有鬼舞辻无惨的相关情报,主公大人和我,都一致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一项合作。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集训,将会由苇名先生提供场地,珠世小姐提供实战训练的教官。”
言外之意,珠世这边负责提供实战训练的,并不只是猗窝座一只鬼而已。
不过,听到天音夫人提起将由弦一郎来提供场地时,曾经去过幻廊的不死川实弥、粂野匡近和蝴蝶忍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其余几位柱及前任柱却显得有些担忧。
“阿弥陀佛。并非是小僧要用恶意来揣度珠世小姐和她的同伴……”
悲鸣屿行冥声如钟鸣,双手合掌流出眼泪。
弦一郎进入通透状态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悲鸣屿行冥的泪腺已经被损坏,才会一直“哭哭啼啼”的。
“和这么强大的鬼进行训练当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对实力不足的队员而言,这难免会危及他们的性命。而且双方一旦发生情绪上的对抗,很容易破坏这本就脆弱的信任不是吗?”
毕竟,鬼是一种闻到血腥味就会发疯的怪物啊。
悲鸣屿行冥暂时没法理解,为何要这么冒险。
天音夫人对悲鸣屿行冥的回答早有预料,立刻说明情况。
“关于这一点,请大家不必担心,苇名先生提供的场地是由一种特殊的法器构成的。凡是进去的人,无论遭遇何种攻击,都不会出现真正的伤亡。”
她想起早些时候和丈夫进入幻廊时,那种灵魂处于生与死的狭间的独特感受,就愈发对这个古老的国度感到敬畏。
不过,为了确信在其中死亡不会影响到孩子们,产屋敷天音还真的亲身体会了一次死亡的感觉,重生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说这种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训练会带来一定程度的痛苦和精神刺激,但却不会对参训者造成实际上的损伤。再者,在没有顾虑、不需要保留的情况下,训练也会更加高效和真实。而且……出于某些必要的原因,诸位必须反复在生死之间进行体悟,才能得到猗窝座先生的承认。”
不死川恼火地瞥了一眼靠着柱子、仿佛连看到他们都觉得脏了眼睛的猗窝座,终于明白了他刚刚所说的“有的是机会把你们砸碎”,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他们几人和妓夫太郎兄妹在幻廊中训练时,不也是这样反反复复地被虐杀过来的吗……
后来死的多了,他对粂野匡近被大卸八块的场景都有些免疫了,甚至到了当场开玩笑的地步。
但眼前这个家伙,可比那对傻乎乎(妓夫太郎:?)的兄妹看起来讨厌多了,当然,也强得多。
“而且,搞不好会被这家伙针对的样子……”
不死川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在幻廊死亡没有损失,但若是死得太惨,那种疼痛和绝望感还是会影响心态的,比方说陷入无能狂怒的状态。
但只要突破了这个状态,找到了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方法,那就会实力暴增。
想到曾经面对鬼舞辻无惨、上一、上二那种被戏弄般的无奈,不死川实弥的血液已经热了起来,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
“那么,究竟如何才算得到他的承认呢?”
蝴蝶忍喜欢有可以量化的标准,“难道要我们独自与他交战时杀死一次吗?”
“痴心妄想。”
猗窝座突然睁眼,厚厚睫毛下的眼睛刀片似的在刮过众人的脸庞。
“若是没有那个和尚,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法在我手中撑过五分钟。”
接着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弦一郎,神色中隐隐有些不耐烦。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和你们这些蚂蚁一样的对手交战,我根本不会有任何收获……”
对猗窝座来说,和弦一郎一起没命似的战斗,是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上千次拼杀,他们两个都在飞速进步着。
弦一郎已经能将那种特殊的视觉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而猗窝座的血鬼术·破坏杀·罗针,也随着对手的强劲,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那所谓的至高之境,只有一线之隔!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弦一郎却突然给他找来这么一个差事,把他从奥运会金牌陪练降职为高中体育老师。
因为被忏悔之间的瀑布洗过脑的关系,猗窝座无法对弦一郎感到愤怒。
所以,等到了这所谓的集训开始时,他一定要让这些浪费他时间的蚂蚁们好看!
“请问……”
蝴蝶香奈惠有些担忧地举起手来,看表情,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猗窝座侮辱性的发言激怒。
“天音夫人,您刚刚说,我们必须得到猗窝座先生承认的必要原因,是指……”
所谓“必要”的意思,就是不这样就不行。
究竟是要这个训练要达到什么目的,才必须要在生死之间进行反复的体悟?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这个对呼吸法一窍不通的外行人并不明白,就由苇名先生来解释好了。”
天音夫人对着弦一郎微微弯腰,“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弦一郎回礼后,在众人疑惑地眼神中,走到两张长桌的中央。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了。”
“在杀死上弦之二童磨后,神子曾给出了预言,而且全都和鬼舞辻无惨有关。”
他这次并不算是说谎,如今的变若御子,比九郎更像是日本人印象中的那种“神子”。
“预言?!”
在座的,要说有谁对这个词最为敏感,那就非蝴蝶香奈惠莫属了。
那位老婆婆说过,她会被一只堪称佛敌的鬼在年后的冬夜中杀死,唯有不死川实弥在身边才会安然无恙。
而实际上,她的的确确算是因童磨而死,但最后却因为不死川实弥转交的襁褓地藏,才奇迹般地生还。
尤其是考虑到弦一郎曾说,这襁褓地藏是苇名神子特地赐下的,她便更是对这个尚未谋面的神秘人物深信不疑。
殊不知,九郎这位真正的神子,此刻正一边学习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一边在平田宅邸里等待蝴蝶忍回去吃晚饭……
“是的。”
弦一郎点了点头,大概也能从在座之人的面上看出他们的态度,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而那位前任炎柱更是完全不信。看那副样子,炼狱槙寿郎显然有着充分的理由,而非单纯的偏见。
“预言总共有三条,各自针对鬼舞辻无惨不同方面,请各位仔细聆听。”
“第一条,是说鬼舞辻无惨的身体,将会发生某种难以形容的变化。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处理掉他。”
其实,第一条还有两点弦一郎并未说明。
第一,鬼舞辻无惨的力量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身上的诅咒也是被转嫁而来的。
第二,变若御子也明说了,鬼舞辻无惨并不是弦一郎最后要面对的对手。
不过关于这两点,鬼杀队的人并不需要知道。
“变化?什么样的变化?”
炼狱槙寿郎口气中充满了质疑。
“那家伙一千年来不是一直在进化吗?只单纯这样说变化什么的,那也太模棱两可了吧。还是说,所有的预言都是这样不清不楚的?”
“这一点我们并不能确定,但神子既然单独强调这件事,就说明鬼舞辻无惨的身体在经历一种远超从前的剧变。”
弦一郎回答道:“但这种剧变,大概率是往对我们不利的方向发展着,这也是我和产屋敷家主为何这么着急组织这场集训的原因,因为无论是苇名众还是鬼杀队,现在都不够强。”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众人中唯一与鬼舞辻无惨碰过面的不死川实弥皱起眉头,上一次自己全力一击,却连一个擦伤都没能给鬼舞辻无惨留下!还是靠弦一郎给他的鸣种才得以逃生。
如今这个终极boss还要继续变强,想想都让人觉得头大。
那边弦一郎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最近各地警察的呈报中,似乎从未提及过拥有红色眼珠的可疑人物。但这和鬼舞辻无惨享受奢华生活、混迹上流社会的爱好不符,他也并不是那种会躲进深山老林的角色。因此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至少他的拟态能力应该已经进化过了,克服了之前无法改变瞳色的缺陷。”
“如果有一天,他能彻底改变自己不符合人类的体征,完美地隐藏在我们的世界,那我就会失去杀死他的机会。”
“所以,无论我们要做什么,都必须在这转变彻底完成之前将他处理掉。这也是为什么不能让鬼杀队和苇名众像以前那样按部就班进行训练的理由。”
“啧……”
炼狱槙寿郎皱起眉头,他赞同弦一郎的计划和忧患意识,但只是对所谓的预言缺少信任。
“那之前说得到这只鬼的承认是必要条件……这也是预言的一部分吗?”
“这就要涉及到第二个预言了,和鬼舞辻无惨的手下黑死牟相关。”
听到黑死牟的名字,曾与之短暂交手的几人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上次被对方一剑扫下山去、结果造成弦一郎被鬼舞辻无惨血液吞噬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如果说他们还能勉强陪童磨玩一玩延长生命的话,那黑死牟就是那种需要小心翼翼才不会无意间捏碎他们的存在。
那彻彻底底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有了关于那家伙的情报,他们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要听个明白。
弦一郎继续说道:“当然,与其说是预言,不如说是提醒更为合适。”
“神子的意思是,只有在正面战斗中得到了猗窝座的承认,才能真正对黑死牟造成威胁。”
“也就是说,如果有谁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将来在作战时,就绝对不要参与到对黑死牟的战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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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窝座眯着眼睛补充了一句:“这样的弱者,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够他砍一秒的。”
这条预言,正是弦一郎一直以来在与猗窝座交战的原因。所谓得到猗窝座的承认,就是至少也要成为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想做到这一点,那种特殊的视野必不可少,所以才是“必要条件”。
做不到这一点去对付黑死牟,那只是在自杀。而弦一郎已经有过一次亲身体验了。
而且,即便拥有了“通透世界”的感官,也不过是“能对黑死牟造成威胁而已”,毕竟对方已经达到这个境界很多年了。
良久的沉默后,蝴蝶忍说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里话:“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那只鬼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连一直上弦之一都这么麻烦,我们要怎么样做,才能处理掉鬼舞辻无惨呢?”
在蝴蝶忍的梦境中,她只记得鬼舞辻无惨中了毒,但却并不清楚最后的结局。
“这就要说到第三个预言、或者提示了。”
弦一郎说道,“在这个提示中,神子告知了我,想杀死鬼舞辻无惨,要满足的两个条件。”
实际上,神子告知弦一郎的预言,只是针对他自己的,但他相信,这同样适用于其他人。
“这条预言理解上比较晦涩,我先念出来吧。”
“‘如大日般无私无我之人,方能燃烧己身。’”
“‘如坚石般不疑不虑之人,方能手握火焰。’”
众人听后,都跟第一次听到这些的弦一郎一样,满头雾水。
唯独不死川实弥那两只狭长的眼睛突然睁大:“等等,这个‘手握火焰’的意思,是指像我之前那样,把刀刃变得通红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弦一郎点了点头,“根据珠世小姐提供的说法,当初那位差点将鬼舞辻无惨杀死的剑士继国缘一,用得便是通体发红的日轮刀,温度比寻常的火焰还要炽热,造成的刀伤无法愈合。”
“赫刀吗?刀匠村的师傅们常常说起呢……”
蝴蝶香奈惠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么,所谓燃烧己身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点我原本也是一点都不清楚,但结合继国缘一的事迹,还有产屋敷家主和天音夫人从古本中找到的相关记录,我们得到了一个猜测,或许符合预言中的形容。”
弦一郎用手在虚空中画了两个大字。
“诸位,有听说过斑纹吗?”
这个词被说出后,一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回忆,突然涌入蝴蝶忍的脑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灶门
“斑纹?”
除了早就知情的产屋敷夫妇、珠世以外,在座之人中,只有炼狱槙寿郎和蝴蝶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前者听到这个名词,脸上瞬间涌现出一些类似恼火、失望的神色;而蝴蝶忍则是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犹豫。
弦一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关于斑纹,鬼杀队的记录中并不是很多,本来并不能保证它准确无误,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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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一郎从影子里拿出一本战国时代古籍的抄本。
“这是一位初始呼吸法剑士的手记,上面写道,‘当有斑纹剑士出现,其身边便会有如共鸣般,陆续出现更多的斑纹剑士。’”
“而再根据鬼杀队一些非书面继承而来的故事,开启斑纹可能会极大地提高身体素质,但通常会英年早逝,一般来说,活不过二十五岁。”
“如此一来,有关‘斑纹’的形容,便和神子提示中的‘燃烧生命’对上了。”
“除此之外……”
接着没等众人做出反应,他又从影子里拿出两卷挂画,轻轻一摇,便将它们展开。
那是两张画像——
一张上画着一个左边额头上长着火焰胎记的男子;另一张上则是一只六只眼的怪物。
“是上弦之一?”
蝴蝶香奈惠忍不住惊呼出声。那种对手只要经历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了。
不过,当她的眼睛挪到那张人类的画像时,有些疑惑道:“难道说,这是他身为人类时的样子?那块红色的东西就是……”
“不,这边这位名为继国缘一,即创造出所有呼吸法的那么剑士。”
“所谓斑纹,便是他额角这鲜红的胎记一般的图案,而黑死牟的左额和右脸颊上,也有着同样的东西。”
弦一郎伸出一根手指,“还记得我们遇到黑死牟那次他说过的话吗?他的确说过,他还是人的时候,鬼杀队才刚刚有柱这个称号。”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位柱,但可以确认的是,黑死牟应该就是继国缘一的同伴之一,而且的确开启了斑纹,可见鬼杀队有关斑纹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
“再结合他总是说‘成为鬼才能让剑术和技艺一直存在‘之类的话,大概可以想到了,这个人类时曾是初始剑士的人……应该是开启了斑纹后,知道自己不久于世,所以才会化身为鬼。”
“既然书面记载和传递下来流言故事,都相当准确。”
“那我们也基本能相信,所谓开启斑纹,就是以寿命为代价来提升实力,而这也正是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必要条件之一。”
说完这句话后,弦一郎便不再言语,而是给大家以思考的时间。
有了那透明的视野,才可以威胁到黑死牟。
有了斑纹和赫刀,才有可能真正做到杀死鬼舞辻无惨。
神子给出的这个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只要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少活几年有算得了什么!要是让他活下去,恐怕我们想活到二十五岁也够呛……”
不死川实弥第一个开口了,只是说这话时,他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香奈惠,显然在他的想法中,就算能开启斑纹,这其中也不该包含香奈惠。
“不死川说得有理,我相信在座之人,无一不是极为坚定地想要杀死鬼舞辻无惨,绝不可能出现于黑死牟类似的叛徒。”
悲鸣屿行冥哭泣着说道,“但现在的问题是,赫刀至少还有不死川可以汲取经验,但这个斑纹的具体开启方式又是什么样呢?”
毕竟,神子语言中的“无私无我”,听起来有些太宽泛了。
从广义上看,能抛出性命成为鬼杀队的柱的人,都是日本最具有牺牲精神的一批人,这个标准早就已经达到了。
但从狭义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总有自己想要保护、无法舍弃的东西,比如黑死牟开启了斑纹,却仍旧成为了鬼;而真正的无我,也就只有佛陀能够做到。
若是以神子的提示为目标去开启斑纹,最终只能是一头雾水,决不能单纯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
正当弦一郎想说“还要继续去查”的时候,蝴蝶忍突然出声说道:“关于这一点,这个……我可能知道……”
“嗯?”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看向坐在长桌末位的蝴蝶忍,眼神里充满了惊诧,吓得这脾气暴躁的小姑娘有些说不出话来。
“小忍,不要紧张。”
产屋敷耀哉轻轻笑了笑,化解了蝴蝶忍心中的些许不安,“在你说这些之前,我能问问,你的答案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蝴蝶忍嘴巴张了张,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愈发为难,最后低下头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来:“梦里。”
“……”
短暂的沉默后。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洪亮又压抑的笑声在房间中突然响起,正是有些不修边幅的炼狱槙寿郎。
“真是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究竟有什么把握,才敢说出要彻底解决鬼舞辻无惨的大话来。”
“阿弥陀佛。”
悲鸣屿行冥皱起眉头,“炼狱先生,还请您注意场合,这可是在主公的面前。”
“不不不,我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耐心也已经要被你们这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狂徒耗尽了。”
炼狱槙寿郎坐直身子,“说了这么多,结果一个是模棱两可的预言,不过是让我们去模仿当初那个放了鬼舞辻无惨一马的传奇剑士。”
“另一个更离谱,居然在梦里得到了开启斑纹的方法?”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了!”
他突然拧起眉毛,从衣服内衬里拿出一本斑驳的古籍来,封面上写着《二十代目》。
“这是我们炼狱家第二十代家主,也是第一代炎柱的日记,里面有一封继国缘一写给我祖先的信,还有关于当年的一切!!!”
“那个叫做继国缘一的剑士,那个创造呼吸法的绝世天才,他的斑纹乃是天生的,并不是主动开启的!”
“他的日轮刀,从拿到手的那一天起,就是火一样的鲜红。”
“而他使用的呼吸法名为日之呼吸,就连最接近它的炎之呼吸,威力也还不及它一半。”
“当时我的祖先、甚至还有刀匠村都认为,他就是那个会终结鬼舞辻无惨的男人!”
“可结果呢?”
炼狱槙寿郎有些歇斯底里,然后指了指见证过一切的珠世,“她知道的,她亲眼所见——结果就是,鬼舞辻无惨还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当年,他不过才刚刚克服了脖子被斩就会死的弱点,也没有十二鬼月存在,可见那时他还很弱小。可如今已经四百年过去了——”
“你们却还在妄想像所谓的预言里那样,只靠模仿继国缘一,就能剪除连他本人都没法杀死的敌人吗?”
这话听着相当诛心,大家知道炎柱是个直爽的人,基本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说谎,这些事情恐怕都是真的,因此一个个脸色苍白。
那并不是害怕,还是担心自己的努力而付出没有意义。
“还不明白吗?”
“如果没有继国缘一那样天生斑纹的剑士存在,你们就无法如同受到感染一样开启斑纹。”
“就算你们和叫不死川的孩子一样能使用赫刀,但只靠那些拙劣模仿日之呼吸的几种基础呼吸法,也根本无法发挥赫刀的全力。”
“所以,论天赋,论实力,论刀的温度和威力,你们都和他差不知道多少呢!如果你们抱着只要模仿那家伙就能杀死鬼舞辻无惨的想法……”
他怒气冲冲地指了指继国缘一的画像。
“那还是趁早放弃吧!”
说完,他便红着脸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生古人的气,还是面前的诸位,或者是他自己更多。
“炼狱先生,这就是您当初辞去炎柱职务的隐情吗?”
产屋敷耀哉耷拉着眉毛,眼神充满了理解和共情,“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啊。”
就说嘛,堂堂一个炎柱,怎么可能会因为妻子死去这单纯一个理由就丧失斗志。
发现自己一生追寻的目标,只是一个无法达成的虚妄,这才是炎柱真正颓废的理由。
他说得话听起来丧气,却很有道理。
弦一郎给出的,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必要条件,只是在模仿曾经那位初始剑士罢了。
如今鬼舞辻无惨比过去更强,就算是完全模仿,也没有把握将其杀死,更不要说,无论是斑纹还是能发挥赫刀所有力量的日之呼吸,还一点儿都没有着落——
这就跟残奥会选手想要跑赢奥运冠军一样,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天生斑纹,就无法开启吗?可,鬼杀队也并不存在拥有斑纹的剑士,这人去哪里找……”
弦一郎皱着眉头,完全没想到自己那融入了皮肤的太阳徽章标记,本就是斑纹的一种。
随着连他都变得疑惑,在场中的鬼杀队众柱,士气逐渐变得低迷起来。
神子给出了办法,但看起来却是一条无法达成的死路……
“难道,就真得拿那个混蛋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宇髓天元叼着一根牙签开玩笑似的说道,“可真是一点都不华丽。”
“不、不是这样。”
蝴蝶忍有如蚊子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刚刚被恼怒的炎柱打断,蝴蝶忍想说关于开启斑纹的事,也没能说出口。
不过,此时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除了坐在她旁边的粂野匡近和感官敏锐地猗窝座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声音。
蝴蝶忍抬起头,看着就连不死川这个热血分子都露出了“前炎柱化”的趋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恼火,啪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猛然站了起来。
“小忍……”
蝴蝶香奈惠茫然抬起头来,“你……”
“别在鬼面前露出这幅无能的样子啊!”
蝴蝶忍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就算真得没有办法,你们就不再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吗?”
“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柱啊!”
“就算全日本都放弃了对付鬼舞辻无惨的希望,我们也要支撑到最后,这难道不是柱的含义吗?!”
小女孩振聋发聩的喊声,终于将其余人从之前那种无力感中拽了出来,一个个有些羞愧地看着她。
没有办法,前炎柱给出的理由似乎太充分了。
“啧啧,一群男人,觉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猗窝座适时的补刀,成功激发了众人的怒火。
“是我们失态了。”
悲鸣屿行冥啪地一声合上双掌,随后面露惭色地看向产屋敷夫妇,“实在是羞愧之极,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接着,他又对着蝴蝶忍感谢一番:“当年那个在我府上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也的的确确是长大了呢。”
这时,蝴蝶香奈惠终于想起了妹妹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小忍,难道说,你的梦里又出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其他人满头雾水,不明白花柱的意思,不过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没有再打断姐妹两的对话。
“是的,但我可能知道日之呼吸的下落。”
蝴蝶忍走到继国缘一的画像旁边,指了指其耳朵上的日轮挂坠,“看到这挂坠的一瞬间,我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孩子,他是日之呼吸的继承者,也是……”
她目光露出了希冀,“也是那个世界里,第一个开启了斑纹的人。而开启斑纹的前提条件,是把体温提高到39度,心率超过200,并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
“那个世界?”
“日之呼吸的继承者?”
“39度那不是鬼的体温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众柱们感觉到了希望,但这希望又如此的缥缈。
没有办法,姐妹两只能把杀死童磨之后,有关蝴蝶忍梦境的事情一一道来。
但光是她依靠梦境补全呼吸法的事情,就让这事情显得可信了几分。
等她将大概知道的事情——包括几件她不应该知道隐秘之后,居然再没有人质疑什么了。
“你说,我的手被砍断了?”
宇髓天元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
蝴蝶忍摇摇指向那边搔首弄姿补妆的堕姬,“她干的。”
莫名其妙被宇髓天元粉转黑的堕姬:“?”
“还有,杏寿郎被……杀死了?”
这一次,轮到炼狱槙寿郎了不可思议了。
“他干的。”
蝴蝶忍又指了指猗窝座。
猗窝座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槙寿郎那不善的眼神。
而那一边的弦一郎则若有所思——他终于知道,那所谓的“蝴蝶忍的残缺灵魂”,终于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蝴蝶忍原本的命运!
结果却被当成记忆下载到了这个蝴蝶忍的脑子里。
“灶门炭治郎……”
他记住了那个据说是日之呼吸继承人、也是注定会开启斑纹的名字,随即在脑子里对忍者们传讯道。
“找一找,看看是否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旦有了线索,马上通知我。”
“是!”
第二百章 兄妹(上)
三个月后。
大手门前的操练场上。
“来了喔!”
炼狱杏寿郎大喊一声,身体高高跃起,手中沉重的日轮大枪在空中旋转三圈后,携带者恐怖的威势轰然落下。
“炎之呼吸·三之型·气炎万象!”
随着剑型成型,日轮枪下降的速度陡然增快,并拉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火弧,裹挟着炽热的气流朝下方的弦一郎坠去,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燃烧的流星。
弦一郎神色平淡,在通透世界加上忍者之眼的双重视觉之下,炼狱杏寿郎的这一击其实与飘落的纸张没什么不同。
他本可以用日轮刀轻点枪头将这一击弹开,或者用朱雀红莲伞轻松抵挡,甚至可以用叩拜连击拳直接将火焰吹灭。
但,之前说好了的,这是一场师兄弟之间的日轮枪决斗,而且此时已至尾声。
而十文字枪这种大开大合的武器,再适合炼狱家传承下来的炎之呼吸不过了。
“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腾。”
比炼狱杏寿郎更红一些的火焰隐藏着巨大的枪体冲天而起,半圆形火线的恐怖的覆盖范围竟直接将落下的炼狱杏寿郎吞没其中。
这是炎之呼吸中,与“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岚烟”相似的上撩技,乃是以逸待劳,捉准对方突进时破绽以求一击制敌的单体攻杀剑型。
但在出剑的效果上,其斩击并不像风之呼吸那么锋利,反而更类似倒着释放的一字斩,将蓄满的力量“砸”出去。
不过,为了炼狱杏寿郎的安全着想,弦一郎只用了与对方相当的力量,否则就算是猗窝座也不可能在这一击下安然无恙。
自童磨后,经过了五个月时间的锻炼,弦一郎的属性值已经到了能徒手和猗窝座战斗的地步。
只听场中传出“当”的一声炸鸣,两团对轰的火焰掀起的热浪有如向四面八方逃窜的野马一般扩散开来。
而附近刚刚接受完炼狱槙寿郎爆力量特训的苇名众和鬼杀队员赶紧散开,像逃避火灾现场的幸存者一样远远观望着。
“太可怕了,连空气都里都泛着焦味……”
“我都没法呼吸好吗?鼻腔里的组织都被烧坏了。”
“站得这么远都发都点燃了!”
“那个橙色头发的,应该是教官的儿子吧,真不会有事吗……”
“弦一郎大人的话,下手绝对是有分寸的。”
观众们似乎忘记了自己正在宝贵的休息时间中,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火焰逐渐消失之处,直到一杆日轮枪从战场中心飞出,如插进一块豆腐似的插进地面。
看似一点都不在意两人胜负的炼狱槙寿郎无语地啧了一声,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杆枪是儿子的。失去了兵器,自然胜负已分。
只是他没有想过,这苇名弦一郎学了炎之呼吸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发挥出这样强大的威力来,就算是他,用同样的力气,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继国缘一在他这个年龄,能有这么强大吗?”
一直以来对鬼杀队和苇名的计划感到悲观的炼狱槙寿郎,难免又产生了点细微的希望。
可他不知道的是,弦一郎之所以能把炎之呼吸施展道这个地步,还多亏了杀死猗窝座后获得的那个奖励:“炼狱杏寿郎的残破灵魂”。
场中。
烟硝散尽,弦一郎扶着胳膊脱臼的炼狱杏寿郎从战斗余波形成的巨大焦黑浅坑中走出。
“弦一郎师兄,多亏你的指教,我对炎之呼吸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实在是不胜感激。”
橙发少年身体高大强壮,虽然在刚刚的战斗中失败了,但却没有一点失落的意思,仿佛他永远只能看到事物的积极面。
“想必明天再去请教猗窝座先生,应该能多坚持一秒钟吧!哈哈哈哈哈哈!”
走到日轮枪边,少年动作熟练地咔的一声掰正肩膀的骨骼,发出一整爽朗的笑声。
“他也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弦一郎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
【他明明就在针对你。】他心想道。
炼狱杏寿郎今年十六岁,但也许是从小接受训练的原因,刚刚成为鬼杀队员就已经有了甲级队员的实力,又因为炼狱家独特血脉的关系,身体强壮到不可思议,能轻松抡起老师的片镰枪。
估计鬼庭雅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再加上他们性格相近,所以才收炼狱杏寿郎为徒,将自己引以为傲的枪术倾囊相授。
但没想到的是,大开大合的炎之呼吸和枪的相性居然如此之好!
那延长了三四倍的攻击距离,对鬼这种需要近身作战的敌人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优势。
经过短短几个月的训练,后来居上的炼狱杏寿郎,在与猗窝座对战的表现中,甚至压过了风呼二人组一头。而他那勇往直前直来直去的战斗方式,也让猗窝座非常欣赏。反观其他人,也许是受了弦一郎的影响,为了战胜他,下毒放火手枪甚至连炸药都用上了,反而少了一些武者的纯粹。
猗窝座会针对炼狱杏寿郎,也是希望他能尽快进入那个透明的世界,好痛快一战罢了。
不过,这孩子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瓶颈,弦一郎才会抽出时间来帮他指点迷津。
毕竟,自己融合了这孩子的残魂,获得了“原本命运”中,炼狱杏寿郎的记忆——包括他几年后成为炎柱时,对炎之呼吸所有剑型的全新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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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以另一种方式将这些经验告知杏寿郎,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没什么好感谢的,就像你经常对那些队员说得一样……”
弦一郎用力拍了拍杏寿郎的背部,“我是你的师兄,当然会照顾你的。”
搞得好像他才是两人中那个年长的一样。
炼狱杏寿郎听到弦一郎居然引用了自己的口头禅,又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
“好了,几天就先到这里了。我有些要紧是需要处理,搞不好还要去东京一趟。”
弦一郎将自己那杆枪刃为红铜色日轮枪放倒,任由其慢慢沉入自己的影子中,然后朝大手门外的鬼佛走去。
融合了杏寿郎的残魂后,他新拿到的日轮枪也不再是和铁流云一般的暗金色了,而是多了一丝火焰般的橙红,这时他此前从未料想到的结果。
不过,多学习一种呼吸法也好,反正《苇名无心流》最后会组合出最适合他的那种呼吸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在风之呼吸、雷之呼吸、炎之呼吸、护命呼吸和躯干吐息中来回切换。
“请代我向老师问好。”
炼狱杏寿郎来参加特训了,鬼庭雅孝却就只能和千寿郎一起整天游山玩水(偶尔会跑到平田庄园去跟枭打一架,直到对方故意认输为止),弄得有时候炼狱槙寿郎都不知道这两个橙毛到底是谁的儿子。
“我知道了。”
弦一郎答应下来,随即在鬼佛前对坐,再一睁眼,人已经来到了天守阁原本属于九郎的房间,左濑信一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发生什么事了?”
弦一郎立刻问道。
他原本可以再多陪炼狱槙寿郎训练一会儿的,直到刚才左濑信一在脑子里联系了弦一郎。
通过那滴血液交流,毕竟是有传递消息的时间差的。一定要当面禀报,必定是一些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弦一郎尽快拿定主意。
“弦一郎大人,之前我们派去寻找’灶门炭治郎’的乱波众中,有一个昨晚没有回到点心店,今天也没有任何消息传递回来。”
“他的名字是……”
左濑信一说了出来。
“你等一下。”
弦一郎闭上眼睛,驱动着血液与那名乱波众联系——但结果就像是电话虽然打通了,却没有人接。
“人还活着,但是似乎失去了意识……”
弦一郎稍微放心了一点,追问道:“那他失踪前最后的目的地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老猎人笔记》只有一百页,但乱波众对他的好感度绝对排不到前一百,所以只能通过寻常的办法寻找他们的踪迹。
“北之宿驿。”
左濑信一说道,“就在东京北边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
由于警察系统中找不到灶门的资料,而蝴蝶忍记忆中,并不知道灶门炭治郎的老家具体在何处,只记得他曾是樵夫的身份。
所以弦一郎只能派乱波众们尽量去山村小镇中去找,这北之宿驿正是其中之一。
“如果遇到的是鬼,他应该已经死了。”
弦一郎判断道,“但若是普通人,应该没法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想起乱波众那一言难尽的长相,弦一郎哭笑不得地说道:“总不会是被当成妖怪之类的东西,被路过的鬼杀队员给抓起来了吧。毕竟从明天开始,就是盂兰盆节了呀。”
盂兰盆节,又名中元节,鬼节,是日本乡村中迎请祖先、祛除鬼神的日子,考虑到如今全国上下都知道鬼这玩意真得存在,这一次的中元节势必相当隆重,鬼杀队的巡逻也比往常严厉许多。
“嗯,不是没有这可能。”
左濑信一说道,“要不,派遣几个寄鹰众或者孤影众过去追查一下线索?”
想调遣这些人,必须要弦一郎亲自下令才行。
“……”弦一郎看了眼天色,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中午了,就算是昨晚被打晕,一整晚也该醒来了。
“不必,再等一会儿吧,免得白跑一趟。”
等那乱波众醒来了,自然会主动联系他的。
“是。”
就这样,大约一个小时后,乱波众总算传来了消息。
“抱歉,弦一郎大人,我被俘虏了。”乱波众传讯道。
“先告诉我你在哪,碰到了谁。”
弦一郎说完这句话,足足十几分钟都没收到回信,恐怕是因为苇名所在的四国岛,距离东京太远的缘故。
想到此处,他直接在鬼佛前对坐,来到了平田庄园的宅邸街。这里离东京不远,收讯会快得多。
果然,他刚一出现在此处,乱波众的消息就传递了过来。
“我按照您的要求,在北之宿驿寻找住在山里的樵夫,但昨晚行动时,却无意中触发了防止野兽闯入的绳铃陷阱。”
说到这儿,乱波众觉得更耻辱了,居然被对付野兽的东西给套路了。
“接着,我不知不觉地就被打倒了,直到刚刚才醒过来。”
听到这里,弦一郎眼神一凝,“连你也发现不了来者的踪迹?”
要么对方是善于隐藏的忍者,要么就是甲级以上的鬼杀队员。但那种层次的队员要么在训练,要么就是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里出任务……
除非,还有其他人能像他一样,能在开启“通透”的情况下控制自己的心跳、肌肉,彻底收敛气机。
弦一郎追问道:“你们现在怎么样?”
“被绑住手脚关在地窖里,这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外边的声音。但从味道上判断,应该是储存蔬菜粮食的地方。”
【既然是蔬菜,那就绝不可能是鬼;但也不会是鬼杀队的人,不然何必关着他们。】
【多半对方只是偶然抓了这名乱波众,但却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弦一郎心中有了判断,也对这个在山中出没,但却能悄无声息接近乱波众的未知人类有了些兴趣。
“先给我说一下你们昨晚碰到那陷阱的具体位置。”
“是。”
拿到具体位置后,弦一郎远程联系了回到点心店的左濑信一:“派人问一问北之宿驿的鬼杀队办事处,看看有今天早上,有没有人来举报说自己抓到了鬼或者其他怪物之类的。如果没有,就再等一会儿。”
如果抓到乱波众的人住在山里,要下山去举报,应该要耗上不少时间。
“是,我立刻亲自过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左濑信一传来了消息。
“弦一郎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现在有一对兄妹,就站在我面前,说是父亲昨晚在山里抓到了两只怪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来找鬼杀队帮忙。”
“兄妹?”
无论是蝴蝶忍还是炼狱杏寿郎的记忆中,都提到了那个名为灶门炭治郎的少年,有一个被变成鬼却不伤人的妹妹。
难道说……
弦一郎的眼睛吞吐着奇异的光芒。
“问问那对兄妹的名字。”
这一次,左濑信一足足过了半分钟才传讯过来,语气中的惊喜和意外无法掩饰。
“弦一郎大人,找到了!”
左濑信一说道:“男孩名叫灶门炭治郎,女孩名叫灶门祢豆子,父亲是山中的樵夫。就是他们没错了!”
“啊,看来那乱波众被抓的好啊。”
弦一郎微微笑了笑,“不仅阴差阳错找到了正主,还给了我上门的理由。先买点好吃的好玩的把他们留住,我带个人,马上就过去。”
“是!”
第二百零一章 兄妹(下)
收到佐濑信一的消息后,弦一郎立刻到幻廊中找了蝴蝶忍,带她一起前往北之宿驿。
除了她通过梦境,比较了解灶门炭治郎兄妹这个理由以外,她还是众柱中除了悲鸣屿行冥外,唯一一个能短暂看到透明世界的人——这可能和枭教给她的能力·看破有关,使她比其他人更能将注意力聚焦于自己的感官而非想法上。
不过,也许是因为蝴蝶忍有点“太”努力了,以至于自身的境界卡在那个入门的地方以后,就再无半点进步。
这种时候,弦一郎带她出来稍微摆脱那艰苦紧凑的战斗,反而会有好处也说不定。有时候,拿出一些时间来进行复盘总结,比一味地死斗更有效果。
在这一方面,喜欢念经的悲鸣屿行冥就做得很好,从他一开始拿猗窝座毫无办法,到现在能和猗窝座打得有来有回,进步之大有目共睹,但他每天和猗窝座对战的时间却从不超过一个小时。除此之外,他也是众柱中,唯一一个通过了猗窝座“考核”的人,如今正积极地向其他人传授自己的掌握通透世界的经验。
但由于他是个盲人,又很喜欢用经文里的比喻进行解释,导致除了知识量比较广的蝴蝶香奈惠以外,其他文盲几乎谈不上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收获。
话说回来。
前往北之宿驿的路上。
初时,蝴蝶忍对弦一郎打断她的训练还有些怨念,不过一听是找到了灶门兄妹,就立刻有了一些期待之色。
虽然梦中的记忆并非她的亲身经历,但是由于那记忆实在太真实了,她甚至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一点在和珠世开发药物时非常有用,甚至还获得了愈史郎的佩服)。她记得自己初见祢豆子时,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果决杀意,也记得夜晚时分,炭治郎和她在房顶上的对谈——
那是一个坚强、善良又温柔的孩子,即便没有强大的力量,但只要看到那张脸,就能从他身上汲取如同阳光一般的治愈力量,实在很难让人遗忘。
不过,一提起灶门炭治郎,蝴蝶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就是她和九郎相处时,那个时不时突然冒出来痴呆般着望着她(姐姐在的时候就看着她姐姐)的蘑菇头电灯泡小鬼。
“弦一郎,在我的梦里,那个叫我妻善逸的孩子,好像是炭治郎的最要好朋友呢。”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那家伙还是一样让人觉得有点恶心(炭治郎的原话)。
弦一郎沉默不语,他融合了炼狱杏寿郎的记忆,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在杏寿郎牺牲的那一辆火车上,那孩子也表现出了不俗的实力,而且还是雷之呼吸的继承人。
虽然头发的颜色略有不同,但名字、那副胆小的性格和对异性的过度感兴趣,绝对就是我妻善逸本人没错了。
这也解释了为何那个孩子贡献的声望值,要比寻常的柱都要多。
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上,我妻善逸,恐怕还要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才对。
“既然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就不要把他们带到另一个艰难的轨道里了。”
弦一郎有些深沉地说道,“我妻善逸也好,灶门炭治郎也罢,他们没必要像是在你的梦里那样,艰难地活着。”
“这次去找灶门炭治郎,也只是为了日之呼吸和斑纹的事情,如果能让他们搬家再好不过……”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蝴蝶忍,“但若是要把他们拉进和鬼的战争中,我是不会赞同的。所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让蝴蝶忍不要对这些普通人透露太多关于“命运”之类的东西。
蝴蝶忍怔了怔,她没想到这样的话是从弦一郎的口中说出的。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弦一郎身上逐渐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朝着北之宿驿的鬼杀队办事处全速前进。
自从鬼杀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各个地方便都出现了鬼杀队的办事处。
如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几乎每隔几个街区都有一个鬼杀队的办事处,而山村中,则是每几个村落会分配一个。
办事处的负责人,要么是村田那样实力不济的低级队员,要么就是曾经接受过鬼杀队帮助的普通百姓。
他们的职责很简单,但也很辛苦。
鬼杀队并不需要他们自己拿起日轮刀杀鬼,而是要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耐心坐等疑似鬼物出现的举报,然后将这些举报通过电报或鎹鸦发送给就近的大型联络点,后者则会根据举报的可信程度,来安排人手进行调查。
虽说民众们经常会把小偷、山猫或者黑熊误认为鬼(甚至有人会故意诬陷自己的邻居是鬼),但这些举报还是有十分之一的几率,把调查事件的鬼杀队员引向真正的恶鬼。
这个数值看起来不值一提,可比起过去那单纯由鎹鸦捕风捉影的调查方式,这种举报法的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至少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死了小半个村子人,消息才会以新闻方式出现在报纸上的事情发生。
而北之宿驿,正是鬼杀队在周围四座村镇中唯一的办事处的所在。
当弦一郎和蝴蝶忍迈进门槛时,办事处的负责人、佐濑信一还有炭治郎兄妹,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
“虫柱大人……”
办事处的负责人刚要说话,蝴蝶忍已经一个闪身来到了这对兄妹面前,一左一右地将他们拥入怀中,“太好了。”
梦境中的记忆和眼前这两张稚嫩的脸庞逐渐重叠,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但也弄得炭治郎兄妹有些一头雾水。
炭治郎如今十一岁,却比弦一郎足足矮了两个头,那双酒红色的眼睛里如同记忆中那般,写满了穷人家长子的坚韧,以及在幸福中长大的孩子的特有的温柔。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这双澄澈的眸子里,并没有那失去了家人、眼见着妹妹变成恶鬼的痛苦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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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祢豆子则看起来小小一只,既文静又羞怯,正小口小口地吃着佐濑信一给她的点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从出色的容貌上看,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一个卖炭人家的女孩。毕竟从事体力劳动的寻常穷人家,对待家中的女孩总是很苛责的,很少会看到她们这般干净整洁的样子。
“不管别人怎么想……”
蝴蝶忍坚定地对自己说道:“我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悲剧,发生在这两个可爱的孩子身上。”
另一边,弦一郎摆了摆手打断了佐濑信一的行礼,仔细打量着这兄妹二人的模样。
尤其是炭治郎,他脑门上的并非是记忆中那种红色的类似斑纹的图案,而是一道浅淡的疤痕。
【这是天生的吗?】
心中泛起疑惑的弦一郎打开通透世界,仔细地扫描了一下炭治郎的身体后,随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是比一般同龄人的身体要强壮一些,但应该是常年劳作锻炼出来的,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之处。】
【更重要的是,从血管的宽度和呼吸频率看,也并没有修炼过呼吸法的痕迹。】
【看来……这次要找的恐怕不是他,而是他那个能悄无声息抓住乱波众的父亲了。】
想到此处,弦一郎退出专注的状态,恢复了正常的视觉,这才发现炭治郎的眼睛,正目不转睛、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和父亲好像……这个人刚才……”
炭治郎心中想道,“就仿佛突然不存在了似的。”
当父亲对着远方略作沉思,或是在烧炭的关键时刻,都会给他这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没想到,会在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陌生人身上再次体会这样的感觉,这让炭治郎觉得十分好奇。
不过,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蝴蝶忍转移了过去,尤其是人家的眼泪都滴在了你的肩膀上时,实在是很难不去在意。
好漂亮的姐姐啊。扫过蝴蝶忍的脸庞,炭治郎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马上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所取代。
不过祢豆子长大了,一定比她更加好看吧。
“这位鬼杀队的小姐,我们认识吗?”
蝴蝶忍对他们表现出的善意,无论是行为上还是气味上来判断,都远远超过了陌生人该有的程度。
就好像这个从未谋面的大姐姐,对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一样。
不过,炭治郎敢保证,像这么浓郁的紫藤花味,他从未闻到过,否则绝不可能会忘记。
“抱歉,是我失礼了。”
蝴蝶忍后退两步,轻轻捏了捏祢豆子的脸勉强笑了笑,“你们很像我的两个朋友,一时睹物思人,还请原谅。”
祢豆子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而炭治郎则轻轻抽了抽鼻子,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迷惑。
“她在撒谎,但又没有完全在撒谎,而且对我们充满了善意,就和母亲一样……”
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另一边,佐濑信一见蝴蝶忍似乎已经发泄完了情绪,便走上前来说道:“炭治郎,还有祢豆子,我为你们两个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苇名弦一郎大人,而这位,则是鬼杀队的虫柱蝴蝶忍。”
“虫……柱?”
炭治郎不太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听起来像是串在一起的蚂蚱。
显然,普通百姓并不知道鬼杀队的内部规制,也并不了解“柱”的意义。
见他有些疑惑,那边负责办事处的低级队员骄傲地解释道:“所谓柱,就是鬼杀队最强的剑士!而忍大人,也是鬼杀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柱(15岁,时透无一郎还未出现)哦。”
“是这样吗?”
炭治郎不明觉厉,心中不由地对这个陌生女人升起一丝钦佩。
但随反应过来的他脸色突然一滞,“难道说,我父亲昨天抓到的那怪物这么危险吗?”
否则,鬼杀队也不会派什么最强的剑士过来吧,而且效率还这么快!
他明明都做好要等到下午的准备了,结果那个人给妹妹的一份点心还没吃完,就已经有人过来了!
听他这么说,祢豆子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爸爸把那怪物关进地窖里了,那里可晒不到太阳……”
“不,你们过虑了,那并不是她来这儿的原因。”
弦一郎略显无奈地笑了笑。
“而且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
“误会?”炭治郎重复了一遍。
“嗯,首先,那个被你父亲抓住的东西并不是鬼,而是身材有些畸形的人而已。”
想必炭治郎的父亲也是不能确定这一点,才将乱波众关了起来,而不是绑在树上等太阳暴晒。
“啊?!”
“那家伙是我们苇名的忍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山野之中搜寻你们一家,结果没想到因为长相的缘故,却被当成怪物给抓了起来。不过,这也的确证明,我们没有找错人,毕竟寻常人可没有办法制服一个忍者啊。”
弦一郎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有些试探的意思。
“忍、忍者?”
灶门兄妹显得更迷惑了。
确定了眼前两人对自己只有善意,灶门炭治郎便说道:“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搜寻我们一家呢?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烧炭人家而已,也从未与鬼有过接触。至于家父会抓住您的……忍者,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啊,是这样吗?那我就只直说好了。”
难道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在隐藏自己的力量不成?
弦一郎微微正色道:“炭治郎还有祢豆子,你们对‘日之呼吸’这个词,是否有什么印象呢?”
炭治郎反复念叨了几句,和妹妹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
“嗯……”
弦一郎仔细回想了一下炼狱杏寿郎的记忆,于是又换了一个名词询问道:“那么,火之神神乐呢?”
这是在那趟列车上,灶门炭治郎询问过炼狱杏寿郎的问题
这个名词中既然带有一个“神”字,还是和锻刀村一样的“火神”,难免会和那个叫继国缘一的初始剑士扯上联系。
果然,听到这个词,兄妹两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
“火之神神乐,是我们灶门家代代相传的舞蹈。也是用来庆祝新年、祭祀火神的仪式。爸爸每年的除夕都会不眠不休地跳上整整一个晚上呢。”
接着,炭治郎有些感慨地说道:“我还以为除了镇上的少数几人外,不会再有人知道火之神神乐的名字呢。”
“但今天,您是第二个询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第二个?”
弦一郎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与蝴蝶忍对视一眼,“那么第一个人是谁?”
“是从东京来的一位商人先生。”
祢豆子回答道,“现在正在我家里做客哦。”
第二百零二章 花朵
满头白发的镇长不由分说地把灶门炭十郎拉到简陋的厨房中。
在关上有些粗糙的木门前,他满脸笑容地对桌案旁的男子说道:“笠和先生,你先稍坐一下,我会好好劝劝这个孩子。”
灶门炭十郎无奈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老头推到了一边,始终没能开口。
听了老头的话,那名为笠和的男子脸色还是颇为阴沉,显然这次做客的遭遇让他很不满意。
但房间里还有三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正好奇地盯着他猛看,显然是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他。
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笠和这才强忍着想拂袖而去的冲动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咔嚓。”
厨房的木门被关上后,站在灶门炭十郎对面的老头脸色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那样跟笠和先生说话呢?他可是诚心诚意地来邀请你的!”
老头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既有钱赚,又能不花钱带着家人一起去东京看烟花,到时候能在东京安家落户也不一定!这样的好事,你怎么想都不想拒绝了呢?”
原来,这个名为笠和的男子,是东京有名的花火工坊的继承人。
他前来北之宿驿,原本只是到一位亲戚家做客,却无意间发现,亲戚家使用的木炭质量奇高。
这木炭燃烧时,不仅没有一点异味儿,更不曾有过半点烟尘。显然其纯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出于生意人的敏感,笠和立刻想到,如果能在自己家的烟花中使用这种木炭,那么花火在夜空中爆炸时的效果还会更好。
说不定能一举翻身,彻底拿下下一届花火大会的承办权也说不定。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连烧一块炭都要如此精益求精呢?
笠和带着好奇心,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就知道了这镇上供炭的,就只有住在山中的灶门一家而已!而且这家人似乎没什么生意头脑,无论春夏秋冬,售卖的木炭都是一种价格,而且十分便宜。
而这就意味着,笠和很有可能以很低的代价,买下这家人烧制木炭的方法,于是便让镇长带他找上门去。
可是,当他向灶门炭十郎询问烧制木炭的诀窍时,这个有些消瘦的年轻人却歉然道:“谢谢您的夸奖,但我们家烧炭的方法都是祖上传承下来的古法,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
笠和当然不信,于是灶门炭十郎就带着他,仔细看了看烧炭的土炉。
这一看,身为内行人的笠和悚然一惊——灶门家炼制木炭的方式不仅一点也不不新颖,而且还很陈旧,这完全是古代人烧炭的方式!
江户时代的人都不会用这么简陋的设施来烧炭啊!
普通的土炉、普通的冷却水、普通的木材……
可为什么这些再普通不过的硬件设施,却能烧出如此优秀纯净的木炭呢?
初时,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与炭十郎交谈一番后,笠和却发现此人对烧炭这桩事竟然如此了解,就仿佛他自己也和木材一起进过土炉中接受烟熏火燎一般。
他终于明白了。
烧制好炭的关键,不是什么诀窍或者工序甚至技艺,而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一坐在土炉前,除了木炭的火候之外什么都不会在意的男人,就和那些故事里为了打造名刀牺牲一切的工匠一样稀有。
看了看人丁兴旺、但又家徒四壁的灶门家,笠和想出了一个主意。
只要把炭十郎带到东京的花火工坊,当做烧炭师傅养起来,何愁家业不兴!
于是,他开出了高达二十日元(普通工人的十倍)月薪,还愿意帮灶门一家在东京找一间足够居住的房子。
这样的条件,可以说是非常慷慨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
灶门炭十郎,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拒绝了!
那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对他这位来自东京的大人物的青睐浑不在意,这让笠和感觉有些自尊受创。
一开始,他以为是灶门炭十郎是坐井观天,根本不知道大城市有多么繁华。
于是笠和便耐着性子,邀请炭十郎去参加盂兰盆节第三天的花火大会,希望他可以在大会上展示一番镇上老人们津津乐道的“火之神神乐”,也能赚取一笔不菲的收入。
如今恶鬼横行,和太阳有关的神明信仰得以复兴,火神迦具土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灶门家的神乐舞,真得像长辈们说得那样“仿佛是神灵自己在起舞”那般华丽,就一定能在花火大会上引起反响,自己作为举荐人自然也水涨船高。
等炭十郎见识到了大城市最热闹的模样,又成为了注意力的焦点,到时候想不动心搬家都难!
既然利益不能打动你,那名总可以吧,难道这个人,就真得想一辈子当个无名无姓的烧炭人不成?
可即使灶门家的孩子们都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这个瘦弱的年轻父亲还是直接拒绝了。
“这是祖先留下来的土地,绝对不可以轻言离弃。”
灶门炭十郎是这样说的,而且说这话时,眼神中没有一点儿犹豫。
那对于世俗中人们所求之物的淡漠,仿佛一台攻城锤一般锤击着笠和光鲜的外壳,让他觉得自己好似低人一等,而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隐世贤者。
等笠和从那短暂地惊讶中恢复心神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之火开始在他心中燃烧。
眼见着这位大商人的耐心逐渐耗尽,镇长赶紧把两人分开,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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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离开这里。”
灶门炭十郎维持着对长辈的尊敬轻声说道:“这是我父亲和爷爷的遗愿。此处曾是火神舞蹈的地方,决不能随便离开。”
“再说,如果我们真得奔走了,镇上的人又要去哪里买炭呢?”
“哎呀呀!你管别人做什么!”
镇长真是又气又心疼。
灶门一家穷归穷,但他们却很少因此而感到不幸,反而还时常对他人伸出援手。
无论是炭十郎的老婆葵枝,还是炭治郎祢豆子兄妹,都很受镇上老人孩子们的喜欢。
所以,镇长也是真心想要改变这家人的现状。
“你和你父亲就是吃了不接受教育的亏,才会信那老头的鬼话!”
镇长和灶门炭十郎的爷爷是一辈人,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客气,“先不说这里究竟和火神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让炭治郎以后也这样烧一辈子炭吗?那祢豆子,小茂他们呢?多好的孩子啊!你好歹也要为他们想想吧。”
“再说葵枝,自从跟了你,十多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换过,什么事都紧着孩子!靠你烧炭能赚几个钱,她还要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做帮工才能养活家人。”
“如今笠和先生,这么大的商人亲自上门来请你,这是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你却随后就回绝了,根本不为家里人的未来考虑。”
老头越说越气,有些恼火地一拳砸在炭十郎的胸口,“你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随着老头这毫无征兆的一记轻锤,灶门炭十郎却突然用右手捂着嘴巴咳嗽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弯曲着,看起来十分难受。
“喂——你这孩子,该不会……”
镇长的眯缝般的眼睛夸张地睁大了,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这场景太过熟悉了——炭十郎的爷爷、炭十郎的父亲,都曾有过这样咳嗽不止的症状!随后,便会在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溘然长逝。
“咳咳咳咳——、咳咳——”
炭十郎压低声音,不想让木门外的孩子们听见自己的动静,额头上透出细细的汗珠。
他一边捂着嘴巴,一边回想着平时烧炭、练习神乐舞时的感觉,逐渐进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他屏蔽了自己的听觉、视觉和味觉,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完全到身体内部,利用意念和缓慢的呼吸,慢慢地将肺部淤塞的血管疏通,随后才直起身子来。
“你这咳嗽,持续有多久了?”
镇长见他状态好转,严肃地问道。难怪从前年开始,就是炭治郎那孩子下山卖炭了!
“有几年了。至于结束……估计就是今天冬天的事了。”
灶门炭十郎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特殊视觉,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肺部的病变情况,可以大致估计出自己丧命的时间。
“笠和先生的提议,我不是没有想过,但三四个月的时间,我也没有把握在东京站稳脚跟。”
“而且,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教给炭治郎那孩子,至少,家传的烧炭本事能让他暂时养活弟弟妹妹。”
当然,他也教会炭治郎,怎么看到那透明的世界。
炭十郎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哀而不伤,显得非常克制,仿佛要死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
镇长脸上涌出些同情之色,他明白了炭十郎的苦衷。
以炭十郎目前的身体状态,只怕去了东京,也干不了多久,赚不了什么钱。再说,那是东京,绝对不缺烧炭的工坊。等他死后,炭治郎很难找到稳定的工作。
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想要安然无恙地在大城市生活,要比在这里更艰难。
“我明白了。”
治病这事,已经超出了镇长能帮助的范畴了。
他眯了眯眼睛,“你身体的真实情况,孩子们知道吗?”
“我只告诉了葵枝。”
炭十郎垂下眼睛,“炭治郎那孩子,应该已经嗅到了,但是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炭治郎和他独处时,偶尔会悄无声息地流下泪来。
结合到自己母亲死前,就是炭治郎第一个发现了端倪,炭十郎并不认为自己的病情能瞒过炭治郎。
不过,他身为家中长子,又已经长大了,这是他必须承受的苦难……
“嗨!”
镇长老头跺了跺脚,为这家人的未来感到可惜的同时,又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注意到这一点。
沉默了一会儿,老头拉开木门,带着歉意地笑容朝被孩子们围成一团的笠和走去,只留下炭十郎一人在厨房中,轻轻拂去从嘴角溢出的血迹。
五分钟后。
灶门葵枝带着孩子在屋外与镇长和笠和先生告别。
笠和虽然是一肚子火,但是在这么美丽的妇人和可爱的孩子面前,也只能稍作忍耐。
“非常抱歉,让您白跑一趟,真的很过意不去。”
温柔的灶门葵枝双手捧着一个木头小盒,朝笠和所在的方向递了过去。
“这是?”笠和打量了一眼这盒子,发现这木盒没有上漆,应该是这家人自己做出来的容器。
“这里到东京还有一段距离,若您路上觉得饥饿,可以尝尝我做的饭团垫垫肚子。”
灶门葵枝介绍道,“这是我从婆婆那里学来的配方,饭团中所用的食材,是只有在每年盂兰盆节前后才会盛开的一种花朵,日出而开,日落而谢,非常罕见。”
“十分感谢,我一定会认真品尝的。”
这样贫穷的人家,能送这么一盒饭团已经很大方了。
不过对于其味道,笠和并未有什么期待。
和三个孩子(六太才刚出生不久)告别后,笠和便和镇长朝山下走去。
“原路返回到镇子里太麻烦了。”
笠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毕竟,盂兰盆节是前后是每年阳光最为旺盛的日子,多走两步就大汗淋漓。
“能从这里直接到镇子的出口吗?我的马车应该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镇长立刻回应道:“那就从这边的小路下去吧,不过,小路崎岖,如果不是本地人很容易摔倒,您可要跟紧我了。”
“好的。”
就这样,两人沿着山坡侧边的小路往村头去了,和从大路上山的弦一郎等人完美避开。
大约一刻钟后,笠和与村长告别登上马车。
这时,他看向了手中朴素的木盒,嘴里嘟囔了一句:“山里人家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说着,他就打算将木盒扔到道路旁边。
可一想到灶门夫人那张颇为秀美的脸庞,笠和还是抱着试一试也罢的态度将盒盖打开,紧接着便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木头盒子中,除了十二个码放整齐的饭团外,还有灶门葵枝所说的那种“只在盂兰盆节前后开放的花朵”。
那是一朵在阳光下盛放的、带着明媚色彩的蓝色彼岸花,它散发着扑鼻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而且每一片花瓣的根部,都有一团仿佛向外挣扎着的银色斑点。
“真美丽啊!”
带着笠和发出的一声感叹,这辆马车渐行渐远,朝着不远处的东京城走去。
一个以驱鬼为目的的节日,恐怕正在成为现实……
第二百零三章 呼吸法综合症
上山的路上。
弦一郎目光从山路两旁的树木上收回,虚虚地将视线集中在前方背着几包稻米的炭治郎肩上,思绪则时不时闪到过去,回到那段他很少会想起、很多时候也不愿意想起的日子。
当年他们一家人住在苇名的薄井森林之中,弦一郎也像卖炭的炭治郎一样,带着动物的皮毛到附近的村镇里换取粮食。
那时他的弟弟妹妹牙都没有长齐,帮不上什么忙,而父亲又担心他出去被乱兵抢劫,因此从不允许弦一郎独自行动。
但为了让家里能有一些方便小孩吞咽的食物,弦一郎还是常常以出去练习弓箭为借口,在山上探索出一条更陡峭、但也更便捷的小路来,有机会便会趁父亲打猎的空档溜出去,换回一些谷物粗粮。
每到月初,他还会藏身于主干道附近的树杈上静心等待。如果运气好,他会用弓箭远远射穿内府运粮车上的大口袋,任由稻米从破口中流淌出来,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是金色的泉水。等车走远了,弦一郎便会脱下自己的衣服把洒落的粮食兜起来装好,兴奋地带回家去,哪怕被父亲骂了也无所谓,也练就了在冬天也能光着膀子的抗寒体质。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一口稻米实在是太过珍贵了,对他们这样的人家完全是不可想象的奢侈。
为了这么一种多余的享受,冒着被杀或者被冻死的风险去偷窃内府武士的供给,这在弦一郎的父亲看来,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但无论如何,弦一郎还是很享受当他收获归来时,弟弟妹妹们那满怀期待的眼神——至少今天,他们可以不用吃父母嚼碎的肉了。而一顿带着甜味的稀粥,则能让他们开心好几天。
“哥哥,我帮你拿一袋吧。”
祢豆子看着炭治郎汗流浃背的样子,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次两人下山,除了去找鬼杀队求助之外,也是因为镇长突然带了客人过去,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因此需要炭治郎下山采买。至于祢豆子,则是担心哥哥在等待鬼杀队的人到来时太过无聊,才一起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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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果她不跟过来的话,镇上会有些人难免会利用哥哥的善良让他白白干这干那,虽然哥哥不在意,但祢豆子却很讨厌那些人。
“不用了,我没问题。哥哥的力气可是很大的。”
炭治郎冲着妹妹绽放了一个可靠的笑容,但他愈发明显的喘气声却不这么认为。
那是将近十几公斤的重负。带着这么重的东西爬坡,即便是对经常劳作的炭治郎也有些吃力。
“可我也很厉害啊,之前我弹你的脑瓜崩,不是都害你流眼泪了吗?这连妈妈也做不到吧!”
祢豆子语出惊人,还弯着胳膊秀了秀自己的肌肉,“所以就分给我一些吧,哥哥。”
炭治郎听了有些不安哭笑不得,亏他当时还担心妹妹的中指会被他的脑袋撞断掉,但没想到是出乎意料地痛。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不过,这种经历就不要跟外人讲了呀!”说完,炭治郎还转头对弦一郎和忍小姐无比正经地强调了一句:“祢豆子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呢!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显然,他是担心妹妹给外人留下野蛮的印象,毕竟不管在什么年代,大家都是喜欢大和抚子一样的女孩。
他不知的是,即使是众柱中力气最小的蝴蝶忍,也有着单手举起二十公斤重物的力气。
而以弦一郎目前的身体素质,他可以轻松把一辆火车车厢掀翻在地,变成鬼的话单手就可以做到。
“还是我来帮你吧。”
弦一郎摇了摇头,就要伸手去拿炭治郎肩上的米袋,但是被后者急忙躲开。
“怎么可以麻烦客人呢!这样就太说不过去了!”
炭治郎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谢谢大哥哥你的心意了。”
“哈哈!大哥哥~”
蝴蝶忍没有忍住,突然就笑了出来,弄得炭治郎和祢豆子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忍姐姐,你为什么要笑呢?是哥哥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吗?”
祢豆子歪着脑袋询问道。
“等、等一下……”
蝴蝶忍摆了摆手,一边酝酿着忍者集中精神的秘法,好一会才止住笑意,然后瞥了一眼半月眼的弦一郎,终于揭露了谜题。
“弦一郎……今年才十岁啦。”
“啥?”x2。
兄妹二人看了一眼弦一郎比父亲还要高一些的个头。
你管这叫十岁?
“很惊讶吧。”
蝴蝶忍笑着说道,“但我几个月前第一次见他时,也不过和你差不多高而已啦。想必是苇名人都很高大的原因吧。”
不知不觉间,蝴蝶忍已经接受了“苇名什么东西都很大”这个设定,而且小太郎身高和鬼庭雅孝也差不了多少,但也不过是13岁而已,唯独九郎可能是个异类。
“那……我岂不是……该叫你一声……”
炭治郎仰视着弦一郎那双无语的半月眼,支支吾吾地说道:“弦一郎弟……”
“你给我拿来吧。”
没有半点犹豫,弦一郎及时打断了炭治郎,手指轻轻叩击在后者的肩膀上。
炭治郎只觉得筋骨一麻,关节不自觉地内扣,挂在肩上的米袋迅速滑落下去。
“诶——”
眼见着那米袋就要落在地上散开时,它却像掉进了水里似的,钻进弦一郎漆黑的影子中便消失不见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灵异事件”,灶门兄妹的眼睛都睁圆了。
“不要说话,快点赶路,米到了自然会给你。”
“哦……好的……”
“还有你,不要继续笑了,不然就不要再到平田庄园去了。”
“请再给我五……五秒时间,还有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真是太少见了……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四人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才从镇子里走到山上,这还是炭治郎没有负重的情况下。
但木炭这东西,在冬天的需求会急剧增加,那时雪会变得又深又厚,再加上寒冷的天气,炭治郎又要走多久才行呢?
真是个不好估计的数字啊。
看到自己家那简陋木屋时,炭治郎抽了抽鼻子,接着有些奇怪地说道:“诶,那个卖烟花的大叔什么时候走的?好像镇长爷爷也不在了。”
“就是你说的那两个询问‘火之神神乐’的人吗?”蝴蝶忍问道。
“嗯,那个大叔想邀请爸爸去东京的花火大会,在盂兰盆节结束的那天表演祭祀火神的舞蹈。”
说到这时,也不知道炭治郎联想到了什么,声音显得有些低落。
“看来爸爸应该是拒绝了,空气有一股恼怒的味道,不像是家里人会发出的,应该是那个商人大叔留下的。”
蝴蝶忍和弦一郎对视了一眼,他们之前已经推测出,这个”火之神神乐”,应该就是日之呼吸的剑型。
如果炭治郎的父亲真去东京表演,不小心引起了一些鬼尤其是鬼舞辻无惨的注意,那事情才真正是大条了呢。
“炭治郎,是你回来了吗?”
屋内传出一个温和的女声,随后灶门葵枝背着六太从门内走出。
她围着头巾,身前挂着长长的白色日式围裙,形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依然无法隐藏她那出色的容貌。
随着她的一声招呼,又有三个身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是哥哥回来了吗?”
正是炭治郎的其他三个弟弟妹妹:竹雄、茂和花子,也都是很活泼的孩子,由此可见家庭氛围并没有因为贫困的生活而变得沉重压抑。
不过当他们看到有两个陌生人时,还是微微收敛了见到哥哥的兴奋,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服装造型与当地格格不入的外人。
尤其是看到蝴蝶忍腰间长长的刀鞘时,灶门竹雄的眼睛都亮了一度。
“那是武士刀吧!你们两个人,一定就是鬼杀队的剑士吧!”
从他有些崇拜的眼神来看,鬼杀队在当地民众心中的形象还是很可靠的。
“不可以没有礼貌哦,竹雄。”
灶门葵枝作势要弹竹雄的脑袋,吓得这个小鬼连忙捂住脑袋后退,引得其余孩子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孩子们不常见到外人,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灶门葵枝对着弦一郎和蝴蝶忍说道,“两位应该是为地窖里那只怪物而来的吧。”
“额,这个,妈妈……”
听母亲提起地窖里的事,炭治郎表情微微有些尴尬,赶忙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哎呀,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啊。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灶门葵枝吃惊地捂住嘴巴,“那得赶紧把那位忍者先生放出来才行……实在是太抱歉了!”
“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要是白天派他来这里,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弦一郎说道。
“那……炭治郎?”
“妈妈。”炭治郎走过来。
“你带两位客人先去把地窖的锁打开,顺便给那位忍者先生带些水解渴。”
灶门葵枝若有所指地朝屋内看了看,“我去叫你爸爸起床。”
“诶,难道……”
炭治郎感觉有些不妙,父亲最近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否则不会大白天地就睡下去。
不过看到母亲的眼神,他没有声张,而是思绪重重地引导着两人朝着地窖那边走去。
“炭治郎?”
蝴蝶忍这才想起,炭治郎一家惨死时,受害者中并没有他的父亲,再结合刚才的事情……
“你父亲身体不适吗?”
“抱歉,可能是因为从小烧炭的关系,父亲总有咳嗽的毛病,所以没能出来迎接两位。”
炭治郎回答地十分简单,显然并不想多说。
“咳嗽?”蝴蝶忍重复了一遍,似乎来了一些兴趣:“可以详细说说症状吗?我本身就是鬼杀队的医生哦。”
一个疑似会日之呼吸的人被呼吸有关的疾病纠缠,这的确是一件很令人在意的事情。
“医生?”炭治郎澄澈的目光中有些质疑,毕竟蝴蝶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
不过从气味上,这个对他抱有过分善意的女孩并没有撒谎。
“如果是猎鬼人的医生,或许能够拯救父亲的性命也说不定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灶门炭治郎便详细说道:“父亲是从两三年前开始咳嗽的,虽然他总是避开我们,假装自己病得并不重,但我一直能闻到他咳出的血液的味道……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股子生命凋亡时的独特气味,和奶奶去世前一模一样。”
身为家里唯一一个真正了解炭十郎身体情况的人,他却不能把这些告诉其他家人,炭治郎的心里有多么不安和苦闷可想而知。
“吐血啊,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还有呢?”
蝴蝶忍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拿出了医生诊断的专业态度。
“……,还有,爸爸在烧柴时、或者在很热的地方时并不是总会咳嗽,但是他一旦咳嗽起来,身体便会突然变得滚烫无比,就像花子小时后发烧一样。但停止咳嗽以后,体温又会突然降下去。”
“……”
提完炭治郎的描述后,弦一郎和蝴蝶忍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妙,且自然而然地展开了联想。
请问,在鬼杀队中的队员中,最容易出现病变的身体部位是什么?
答案正是包括肺部在内的呼吸系统!而那,也是人体最为脆弱的身体结构之一。
因为并不是每个队员都适合自己学习的呼吸法,常有相性不良的组合出现,因此常常有队员练习呼吸法导致身体过载、呼吸道受损。在队员无法掌握常中以前,持续使用呼吸法超过半个小时,就会引起肺部剧烈发热,导致毛细血管爆裂或肺泡坏死等不可挽回的情况——而体温飙升,只是身体内部剧烈变化引起的表面现象而已。
其中最为极端的情形,则发生在学习火之呼吸、岩之呼吸的队员身上,据说曾有人在练习中将自己给点燃!
之前炼狱槙寿郎也说过,就连最接近日之呼吸的炎之呼吸,也只有不到日之呼吸一半的威力!
那日之呼吸带给使用者的负担,又会到一个什么地步呢?
所以,如果两人所料不错,炭治郎父亲这种伴随着剧烈发热的咳疾,也许正是日之呼吸使用过载的结果。
第二百零四章 治疗
“原来,火之神神乐,还有这样的来历吗,真是一段非凡的故事啊……咳、咳……”
灶门炭十郎一边说着,单薄的身体又随着咳嗽声狠狠地晃了两下,仿佛一颗被蛀空的树,被迫在狂风中挣扎。
即使不用检查也看得出,他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恐怕撑不过今天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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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一郎默默地打量着炭十郎,发觉这个男人的表情似乎有点……麻木?好像一个隐世的和尚一样,对一切都兴趣缺缺。
即便是第一次听说自家传承的呼吸法的来历,也没有半点惊讶的意思,而是像接过一碗饭似的接受了,根本没有炭治郎和弟弟竹雄的那种自豪。
难道说……他们一家,就是继国缘一的后人吗?珠世描述中的继国缘一好似也有些麻木,是那种就算极端愤怒,也无法看出什么端倪的人。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否则很难想象,就这样一个垂死之人,居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找到并制服乱波众。
那群小矮人的隐藏能力之强,就连当初还是上弦之六的妓夫太郎兄妹都无法察觉……
“是的,日之呼吸,或者您所说的火之神神乐也好,对我们彻底消灭鬼这种生物,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蝴蝶忍颇为郑重的鞠躬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您能将之传授给我们,鬼杀队愿意以任何条件来换取。”
她不是在信口开河。成为“虫柱”以后,蝴蝶忍已经能够代替产屋敷做一些决定了。
“如果能帮助你们的话,这当然没有问题……也许,这就是我们灶门家延续至今的意义所在,就是在等待着像你们这样的人上门……咳咳……”
炭十郎温和地笑了笑,“不过,神乐舞的动作并没有任何书面上的记载,必须由我来演示,所以……”
“不可以!爸爸!你不能再跳神乐舞了!”
炭十郎刚要答应下来,但炭治郎却赶紧出声打断了他。
一直以来都很温柔的炭治郎突然这样说话,不仅吓了孩子们一跳,连灶门葵枝都颇为意外地捂住嘴巴。
“炭治郎……”
炭十郎本想反驳,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他孩子都在这里好奇地旁听着,炭十郎并没有做好将自己病情公开的准备。
表情有些悲戚的炭治郎望向蝴蝶忍说道:“对不起了,忍小姐。”
“您有所不知,神乐舞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费力,虽说爸爸他每年的除夕都能坚持跳上一整晚,但那毕竟是寒冷的冬天,而且每次舞蹈后,爸爸他连着几天都会很不舒服。如果是在夏天这种炎热的天气中起舞的话,恐怕情况还会更糟……”
这个糟糕的结果具体是什么他没有明说,但绝对是令他无法接受的。
“……”
蝴蝶忍愣了愣,她当然明白炭治郎的意思。
呼吸法的本质,就是通过呼吸节奏提高体温,利用体温“惊吓”自身的肌肉和血液,以达到让身体超负荷运转,完成平时无法做到的动作。
炭十郎患有肺疾,而日之呼吸提升体温的幅度也远超水呼、风呼之流,一旦在炎夏使用,恐怕会直接肺热而亡。
“抱歉,是我疏忽了……”
蝴蝶忍歉意地低下头。
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办法来挽救炭十郎的性命。
炭十郎的身体,应该是多年使用日之呼吸造成的根本性的亏损,既不属于受伤,也不属于正儿八经的疾病。
队里那些有着类似情况的人,她姐姐都有试过治疗,但无论是药丸还是寡妇水莲,都没有半点效果。
更何况,炭十郎的情况,比他们还要严重的多。
恐怕只有当初弦一郎用来挽救粂野匡近性命的那枚“噬神”,才有治愈炭十郎的可能。
但她以前从九郎那里听说过,那东西即使在神物聚集的苇名,也是十分珍贵的,鬼杀队恐怕也拿不出什么价值对等的东西来换取第二枚。
再说,自己、姐姐还有鬼杀队,已经欠弦一郎太多东西了……
“该抱歉的是我……你们毫无私心、冒着生命危险守护着大家的安全,可我这病弱之躯,却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到……”
炭十郎目光扫过孩子们,眼中的不舍一闪而逝。
“不过,若是你们不急,可以在今年初雪之后再来。那时我再舞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炭十郎估算着时间。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也许会提前一个月离开这个世界。
但一想到这几百年来,自己的祖先居然继承着能拯救数十万人生死存亡的“屠龙之术”……
这个代价似乎也能够接受。
只是这样一来,教会炭治郎谋生还有看到那个透明世界的事情,就要提前一些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场中除了五个稍小的孩子外,其余几人都明白,炭十郎的舞蹈,是以自身生命为代价的。
蝴蝶忍看着将指头紧紧扣进大腿的炭治郎,没由来地一阵心疼,她来之前,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能改变炭治郎身上发生的悲剧……
可眼看着,这位虚弱的父亲,却有可能因他们的请求而死去。
某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蝴蝶忍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起来。
“也许不必那么麻烦……”
弦一郎突然说道。
屋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蝴蝶忍嘴巴微张:“弦一郎……”
“在我说我的主意前,请让我近距离检查一下炭十郎先生的身体。”
“……好。”
蝴蝶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跟他调换了座位。
虽然弦一郎并不会医术,但曾短暂进入过“通透”状态的蝴蝶忍,很清楚弦一郎所谓的“检查”是怎么一回事。
“您可能会觉得有些异常,但请忍耐片刻。”
弦一郎对着炭十郎说道。
“好。”
弦一郎深吸一口气之后,立刻进入了那个熟悉的透明世界。
他全神贯注,将听觉和嗅觉全部屏蔽,轻而易举将视线越过了皮肤、肌肉和骨骼,然后看到了炭十郎那千疮百孔的肺部——一个肺部有百分之八十都焦到发黑的人,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就是生物学上的奇迹。
然而弦一郎不知道的是,炭十郎看到他进入这种状态时,精神突然一震。
当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内部甚至有被轻轻触碰的感觉时,立刻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能进入那种状态,而且还非常熟练!
而嗅觉灵敏的炭治郎也终于确定,当他第一次见到弦一郎,那种熟悉的感觉并非是错觉。
这个据说比他还小一岁的少年,居然能做到和他父亲一样的事情!
不由得,他对弦一郎还未说出的那个方法,似乎多了一些信心。
大约半分钟后,弦一郎的视界恢复了正常,从空间里拿出一朵能够治愈疾病的寡妇水莲,递给了炭十郎。
“吃下去吧。”
孩子们哪里见过这样会发光的花朵,一个个好奇地盯着水莲猛瞧。
蝴蝶忍有心提醒弦一郎这东西没用,但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是弦一郎的话,能创造奇迹也不一定吧。
毕竟,她姐姐不是死了都能复活吗?
炭十郎一言不发地服下这东西后,弦一郎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颈动脉上,接着打开灵视,仔细观察着寡妇水莲在喉中化开后,那治愈能量逸散的方向!
果然,那股蓝色的治愈能量下移到肺部时,因为无法在“碳化”的肺中找到运输自身的血管,所以只能换条路走,往其他地方去了。
“果然……”
弦一郎将呼吸法转到护命呼吸·阴,一股清凉的力量沿着他的手臂、手指,悄无声息地钻进炭十郎的身体。
“尽量跟着我一起呼吸。”
弦一郎刚说完一会儿,便惊奇的发现,炭十郎居然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就和他达到了呼吸的同频!
弦一郎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在灵视的映照下,炭十郎的眼睛表层,不知何时成了光芒聚集的地方。
这一刻,所有的疑惑就解开了!
难怪这个弱不禁风的烧炭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打晕乱波众!
难怪他能够在已经患上了呼吸法综合征的情况下,还能继续坚持舞蹈!
这一切都是因为,炭十郎也同样掌握了那种特殊的视野!
弦一郎表情微微松懈。
这样一来,自己关于治疗的设想,似乎更有可能实现了。
“继续保持。”
弦一郎说了一句后,心跳、呼吸完全同步的两人,默契地像是在共同使用一个身体。
因为同频的关系,弦一郎护命呼吸产生的能量毫无阻碍地在炭十郎的血管中穿行,将那些四处逸散的治愈能量纷纷堵了回来,像赶羊的牧羊犬一般将它们聚集在肺部还能使用的那块“好肉”上。
而炭十郎模仿了护命呼吸后,自身的所有细胞都在加速自愈,而且感应般地和弦一郎传递过来的力量一起配合——
硬生生的将寡妇水莲的治愈能量,挤进了肺部剩下的那块焦炭般的组织中。
随后,蓝色的光芒萦绕。
这意味着,弦一郎的治疗计划终于发挥了作用。
“噗!”炭十郎喷出一口鲜血。
“啧!”弦一郎捂住了发烫的眉心。
但随后,两人异口同声地朝担心的众人挥了挥手:“我们没事!”
可见同步程度之高。
炭治郎从父亲吐出的血液中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和祢豆子第一次做饭时的味道差不多,心知这次和往常吐血不同,多半是吐了些有害的东西出来,于是便放心了一些,拿来抹布将血液擦干净。
至于弦一郎,只是在使用灵视的时间过长,消耗了太多集中力,感觉有些目眩。
“弦一郎,你感觉怎么样?”
蝴蝶忍瞅着弦一郎发红的眉心,脸上写满了担忧。
“无妨。”
弦一郎慢慢按揉着痛处,这才说出了结论。
“而且炭十郎先生的咳疾,也能够解决。”
“这是真的吗?”
灶门葵枝大喜过望,下意识看向了丈夫。
“我……的确感觉好了许多。”炭十郎点了点头,不自觉地运转着护命呼吸。
这本就是为濒死之人设计的呼吸方式,能够激发人体的自愈能力,并缓解疼痛,自然能让他舒服一些。
但最关键的,还是那颗水莲的花瓣,其残余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重新恢复肺部坏死的细胞。
“真是太感谢两位了!”
灶门葵枝高兴地涌出眼泪来,颇为激动地给弦一郎来了一个土下座,炭治郎赶紧跟上一起。
“我话还没说完,先不要激动。”
弦一郎按了按手掌,表示让他们稍安勿躁,“想要炭十郎先生想要完全康复,必须由我亲自引导他服药。”
一来,只有他拥有灵视,能看到治愈能量在身体里走向。
二来,只有会护命呼吸的人,才能毫无阻碍地与炭十郎心率同步,引导力量进入他的身体。
这两者缺一不可。
“但想要彻底恢复,恐怕需要两个三月的时间。”
随后,弦一郎话音一转。
“不过老实说,现在的情势有点不容乐观,我恐怕无法等待那么久。日之呼吸,我必须要尽快掌握。”
《苇名无心流》能综合弦一郎所有的技能,衍生出最适合弦一郎的招式,但那是需要推演时间的。
若是治好炭十郎再学习日之呼吸,然后学会了再利用《苇名无心流》去推演,那至少又是半年。
变若御子说过,无惨正在往无法描述的方向演变着,再等半年,风险实在太大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需要炭十郎先生冒险演示动作。”
炭十郎的病情刚刚有些好转,这时再强行去使用日之呼吸,之前的努力就完全白费了。
说到这儿,弦一郎转头看向蝴蝶忍,“蝶夫人利用忍术读取记忆的那一招,你已经熟练了吗?”
“……”
蝴蝶忍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但她没说的是,那个术她只在鬼的身上尝试过,而且场面比较血腥。
那可是要把苦无戳进脑子里去呀。
不过,有药丸和其他东西的辅助下,对人使用,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这样好了。”
弦一郎点了点头,对着灶门一家郑重说道:“接下来几天时间,我会通过读取炭十郎先生记忆的方式来学习日之呼吸。作为交换,我也会全力为炭十郎先生治疗。你们觉得,这怎么样呢?”
第二百零五章 与两位剑圣的会面(上)
弦一郎不出意料地达成了目的。
其实,他本来是可以让炭十郎进入幻廊中去演示神乐舞的,但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不能全力施为,难免会有不标准的动作。
对弦一郎这个层次的稀世强者来说,哪怕是手腕细微的倾斜角度,都能极大地影响剑型的威力,因此标准的动作十分重要。去炭十郎的记忆中寻找,对比多次神乐舞时的动作,总会更为保险一些。
除此之外,弦一郎还能通过记忆,获得这个烧炭人对于日之呼吸的理解,以及多年来对通透世界的体悟。
这样一来,弦一郎就能节省大量的时间,还能消化一笔宝贵的财富。
当然,他并没有将这层想法揭示出来。
炭治郎虽若有所感,时不时好奇地望着他,但也只知道弦一郎隐瞒了些东西,但对他父亲并无恶意。
“对了,葵枝夫人,炭十郎先生,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吗?”
结束了“交易”后,弦一郎颇为突兀地提出一个建议。
“诶?!”
蝴蝶忍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我们不回去吗?”
她还指望着回到幻廊继续挑战猗窝座,从生死磨练中找到更进一步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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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过来这边,只要晚上找一只鬼化猫咪放在附近充当坐标传送即可,那不是很方便吗?
所以在蝴蝶忍想来,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殊不知,不让她回去继续没命似的死斗,本就是弦一郎的计划之一。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何必舍近求远呢?”
弦一郎目光若有深意地看着蝴蝶忍。
“炭十郎先生已进入那种境界很多年了,许多我和岩柱先生都说不清楚的事,他却有可能。”
“与其回去白费时间,为什么不先静下心来慢慢观察呢?”
“等等……”
蝴蝶忍吃惊地睁大眼睛,目光在弦一郎和炭十郎身上来回徘徊着,“难、难道……”
难怪——难怪这个人身体都成这样了,却还能拖着残躯使用呼吸法。
那是因为掌握了那种境界后,自然可以规避一些细微的错误来调整呼吸节奏,使得呼吸法带来的负担变得极低。
据岩柱的说法,若是进入那种境界,甚至可以靠意识来改变自身血液的流速。
即便是重伤之身,进入此境界者,也能通过细微的操作,来短暂发挥其健全时候的力量——因为他们总是能消耗最小的能量,来完成每一项动作。
只是,炭十郎进入通透的时间到底还是有些晚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在他年轻时强行学习神乐舞时便已经造成。
“嗯,就是你想得那样。”
弦一郎给出肯定的答案,“现在还想走吗?”
“不走了。”蝴蝶忍真香道。
“当然,我们能不能留在这儿,这还得主人同意才行……”
两人这才从旁人无法听懂的加密通话中退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灶门夫妇,
炭十郎还好,大致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弦一郎应该是想让他用自己的方式,教会蝴蝶忍进入那个透明的世界。
“那真是求之不得。刚好,我也要教炭治郎一些东西。”
炭十郎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起来还是相当地赞许,“如果忍小姐不嫌弃寒舍简陋,大可以留下来。”
灶门葵枝站在一旁,虽然丈夫的救命恩人留在这里小住一段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是——家里并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而这两位客人又都是衣着华丽的贵人,按照自家的伙食,难免会有招待不周之处。
所以葵枝有些欲言又止,想着是不是要下山去赊账买点熟食上来。
她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曾经生活在山中的弦一郎。
可若是由他提供粮食,一定会让灶门葵枝过意不去。
所以……
“对了,炭治郎。”
他转过头去,颇为温和地问道:“你和你弟弟,想学学怎么打猎吗?”
“诶,这……”
“想!”炭治郎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竹雄打断了,“弦一郎大哥,真得可以教我们打猎吗?”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大哥都叫上了。
弦一郎无奈地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给他们带点新鲜劲,他们就喜欢的不得了。
“当然可以了,我还可以教你们制作简单的猎弓。”
说着,弦一郎站起身来。
“如果想去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天黑前就会回来。动作快的话,今天晚上就有不错的美味可以享受了。”
“哇!弦一郎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比哥哥还要帅!”
竹雄一边满口称赞着,一边还不忘看向父母,“爸爸妈妈,我可以去吗?”
“嗯……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被树根绊倒了。”
炭十郎没什么意见。之前模仿弦一郎的呼吸时,他用通透见过弦一郎那恐怖的身体素质,那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了。
就这么说吧,这山里最大的熊和弦一郎同时扇对方一巴掌,熊应该会被直接抡飞脑袋,弦一郎的头会则被打歪一点点。
所以,至少不必担忧孩子们会被野兽袭击之类的。
至于鬼,弦一郎已经说过了会在天黑前回来,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爸爸没有意见,那我也同意了。”
灶门葵枝微笑着安顿道:“炭治郎,你要看好竹雄,听弦一郎的话哦。至于茂和花子,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家里,明天的迎魂灯笼还要你们来糊呢。”
那两小只原本跃跃欲试的脸色立刻耷拉下来,至于祢豆子,她本就打算留下帮母亲干活,不能去倒也没什么遗憾。
“……”
炭治郎愣了一会,这才想起父母并不清楚弦一郎的年龄,这才愣愣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听话的。
“另外,你回来的时候如果还有太阳……”
弦一郎领着两人出去之前,灶门葵枝又补了一句,“可以去帮我再采集一些那种花吗?放在饭团里味道真得很不错呢,很想让客人也尝一尝。”
炭治郎知道母亲所说的“那种花”是什么,立刻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
就这样,顶着半下午的太阳,三人离开了这里。
蝴蝶忍看着弦一郎远离的背影,眼神中泛着一些迷惑。
因为带孩子出去玩,并不像是弦一郎会做的事情……。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
泛着银白色光芒的利箭划过空气,直接将沿途的几根榆木从中间炸碎。
那些锋利的碎片四散射出,将处在爆炸范围内一头雄鹿“万箭穿心”。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开始弥漫,那头鹿则连悲鸣都没有发出就倒下了。
“……”弦一郎看着手里泛着白光的铁神臂弓,一时有些无语。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肉量比较合适的猎物,所以弦一郎下意识就搭弓射箭,甚至忘记了祝福质变的武器是会引起爆炸的。
不知不觉,好像他连本能反应都变成了那个时候的样子。
为了生存,必须在猎物反应之前杀死对方,否则就必须再饿着肚子费力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久远的童年记忆,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萦绕在弦一郎的心头。
“哇,这威力也太大了吧!声音简直就像打雷一样。”
竹雄和炭治郎见到猎物倒下,连忙背着之前做好的小木弓朝那边走去。
炭治郎看着断裂如同犬牙般的树干暗暗心惊。
他可不是啥也没见过的竹雄,住在山腰附近的伞匠三郎(原著第一集让炭治郎住了一晚的那个)也会打猎,但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而那些猎物的死状,也只是被箭头没入身体而已。
可眼前这头鹿,胸口像是被一条巨蛇直接贯穿,泉水一般地向外涌出鲜血,周身上下更是被木刺扎满。
肉虽然能吃,这皮却已经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
“抱歉,给你们示范一个不太好的例子呢。”
弦一郎缓步走来,熟练地抓起鹿的两条后腿,单手将之提起,然后轻轻一震,那些没入鹿皮的木刺便纷纷退出,落到了地上。
但也是因为这个动作,竹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弦一郎的左手,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弦一郎大哥,你的手……”
他有些好奇上前两步,眼神中泛着惊疑不定的目光,显然是还不能理解这骨头一样的义肢究竟为何物。
至于炭治郎,则是从一见面开始就注意到了,但因为这手上有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他便没有多问。
可是刚刚弦一郎抬手时,他才猛然注意到,这不只是一只假手而已,而是整个前臂。
“是鬼做得吗?”他轻声问道,眼睛里带着一点悲悯的神色。
显然,他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一张“十岁少年为保护人类与鬼战斗时失去左手”的惨烈画面。
“不,是一条蛇。”
弦一郎僵硬地看玩笑道,“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到了胳膊。”
然后他露出一个吓人的表情看向竹雄,“然后医生跟我说,这条胳膊不能要了,必须要截肢处理才行。”
竹雄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截肢’?”
“就是用刀,或者就像你家里那种砍柴用的斧头……”
弦一郎拉过竹雄的胳膊,比划了一个用手刀砍向后者手肘的姿势,“咔嚓一下,把中毒的那部分胳膊剁下来!”
“咿——”
竹雄被这充满画面感的一幕吓得遍体生寒,猛地把手抽了回去,仿佛真得被砍到了手臂一般。
“所以,你要记住,见到了蛇这样的东西,一定要跑的远远的。”
弦一郎摸了摸竹雄的脑袋,“我们是猎人不错,但蛇这种东西,它们才是山林里最好的猎人。”
“我,我知道了。”
竹雄认真地点了点头,这话他永远的记住了。虽然他不一定会成为猎人。
而另一边,炭治郎虽然知道弦一郎在说谎,但看他似乎是为了教育弟弟不要招惹蛇类,便没有拆穿的意思,反而打趣地看着弟弟,因为胡思乱想变得脸色苍白。
当下一刻,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那味道是如此深沉而强烈……
那是如同海啸一般的铺天盖地的悲伤!
炭治郎猛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弦一郎,后者正虚虚地看着前方怔怔出神。
就在刚刚,弦一郎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说给竹雄的话,似乎……
就是他身为猎人的父亲,曾对他说得话。
“太郎,我们是这森林中的客人。而那些野兽,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尤其是蛇这玩意,你要离它远远的,它们,才是这森林中最好的猎人啊,你爷爷和大伯,都是被蛇害死的。”
“一旦人被毒蛇咬中胳膊腿,就算把它们砍掉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所以,一定要记住啊。”
那是弦一郎第一天开始学习打猎时,父亲说过的话。
随着久远的记忆被突然激活,那一张张已经被弦一郎遗忘的脸——二十年未曾见到的脸,似乎又变得鲜活起来。
父亲、母亲……
弟弟、妹妹……
那些被他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人,似乎都随着今天弦一郎来到灶门家,而变得如此熟悉,仿佛他们的死,只是昨天的事。
是因为他家和灶门家,都住在深山里,过着贫穷的生活吗?
还是因为,(在原本的命运中),他们的家,都遭到了无端的血洗呢……
随着弦一郎的念头被卷入记忆的旋涡,炭治郎喉咙一紧,那如同深海的悲伤突然裹上了一层黏厚的血腥味,几乎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是家人……弦一郎的家人……”
他捂住嘴巴,利用气味分析着有用的信息。
“他在回想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但就在弦一郎那沉重的悲伤即将爆发时,炭治郎却又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如山般沉重的责任轰隆一声落下,将马上就要崩裂的情绪堤坝直接挡住。
弦一郎,还是选择了,不去回想那些东西。
但炭治郎却记住了这一刻。
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同龄人的身上,居然会肩负着如此恐怖的重担,以至于可以暂时忘记痛苦。
但这重担,也不过是另一种痛苦而已。
弦一郎在做的,只是一种逃避。
接下来一段时间,炭治郎心事重重一言未发,弦一郎则恢复了之前的神色,颇为耐心地教导竹雄打一只野兔。
其态度之温和,就好像竹雄就是他的亲弟弟一样。
这只兔子再加上那只鹿的话,应该够他们所有人吃上两天了。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达成目的的三人便踏上了归程。
不过,在即将到家之前,炭治郎先是让竹雄提着兔子回家通知母亲架设火焰,然后叫住了弦一郎。
“弦一郎,可以陪我一起去后边的山坡上,摘一些妈妈做饭用的花吗?”
炭治郎发出了邀请,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我差点就忘记这件事了。”
“……”弦一郎微微一愣,摇了摇手里的那头鹿,表示自己还有东西要拿,“不可以一个人去吗?听起来应该不远吧。”
“你不是可以把东西装进影子里吗?先这样做吧。”
弦一郎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炭治郎的表情有些郑重,又纠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弦一郎,你之前,是在想念自己的家人吧?”
弦一郎脸色逐渐阴沉,他知道炭治郎的鼻子有些特异功能,但却不知道他居然连这都能闻到。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知道那种味道,奶奶离开时,父亲身上也有那样的气味,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看着弦一郎神色不愈,炭治郎的语气反而坚定起来。
“所以,请跟我一起来吧。”
“妈妈说,那种花是链接天国和现世的彼岸之花,我也曾在那附近,闻到过奶奶的味道,所以我相信她的话。”
“若是弦一郎死去的家人们,有什么想法想要传达给你,或是你有什么想要告诉他们的……”
“在那里,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说到这里,炭治郎再次恳切地邀请道。
“所以,弦一郎,请不要再违抗自己的心意了,也不要让他们再等待了。”
“你最想要见到的人,一定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你了……”
第二百零六章 与两位剑圣的会面(中)
当弦一郎跟着炭治郎,来到灶门家后边不远的小山坡后,看着那在夕阳下成片盛开着的花海,他不禁微微张开了嘴巴。
弦一郎没有想到,自己会轻而易举地,甚至是无意中“撞见”了鬼舞辻无惨寻找了近千年而无果的东西——蓝色彼岸花。
据珠世所说,鬼舞辻无惨曾认为,这种特殊的花能帮助他克服阳光,所以才会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找。这也是他用血液制造其它鬼的初衷,途中鬼们对人类造成的伤亡,从来都只是达成目的过程中的副产品,至于吸引和转移人类的注意力,那倒还是其次的。
但鬼舞辻无惨那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他心心念念记挂了千年的东西,居然就在他的老仇人……就在疑似继国缘一后代的烧炭人家的后山,成片成片盛放着,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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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讽刺啊……”
弦一郎被这巧合弄得有些毛骨悚然,身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生鸡皮疙瘩来,好似身临其境一般地感觉到了上天对鬼舞辻无惨的针对。
不过,他不太明白的是,这花就这样开在这里,鬼舞辻无惨之前的手下有三四千的鬼,怎么可能会就单单遗漏这种地方呢?
从弦一郎读取了手下鬼的记忆来看,鬼舞辻无惨正是因为相信自己“已经找遍了全日本”,才会打起了他和九郎的主意,想要获得进入苇名的办法——因为那是恶鬼们唯一不曾踏足的地方,并坚鬼舞辻无惨相信,蓝色彼岸花就在苇名。
可见,只有绝大多数土地被搜索的情况下,他才能如此笃定。
难道说,所有踏足这里的鬼,都被炭治郎的祖先杀死了吗?
但从跟炭十郎的交谈来看,直到鬼的存在被政府承认之前,灶门一家对鬼的认识,也只停留在“奶奶的故事”这一阶段。
日之呼吸的剑型,更是被改编成了没有杀伤力的舞蹈,家里也没有一点使用过日轮刀的痕迹。
所以,前来探查的鬼被杀死,那种可能性很小。
那么,鬼舞辻无惨还会因为什么恰巧漏掉这儿呢?
思考了一会儿,弦一郎又注意到了一件怪事……
那就是,眼前这蓝色彼岸花明显和正常的野生彼岸花不同——。
此时虽然已是夕阳西下,但这山坡上却暖风阵阵,吹得人都有些焦躁,远超红白色野生彼岸花生存的适宜温度。
要知道,彼岸花之所以会被称为“地狱之花”、“死亡之花”,就是因为这种植物喜欢阴湿的环境,而且常常长在人类的坟墓上,就连花期也是在大多数花草开始枯萎的秋天……
而现在却刚好是盛夏之时,也是一年中阳光最为炽烈的那几天。
也就是说,蓝色彼岸花的生长习性,似乎与它的近亲们恰恰相反。
发现这个特点后,弦一郎顿时有了一个猜想。
“炭治郎,”他脸色有些古怪地问道,“这蓝色彼岸花,是不是只能在白天开放?”
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鬼舞辻无惨会找不到这玩意的所在!
因为这花晚上不营业!
“诶,难道弦一郎你以前也见过这种花吗?”
炭治郎疑惑着问了一句,接着便给出了答案,“你说得不错,这种花非常神奇,只有在盂兰盆节前后的白天才会盛开,花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不过,它也并不是每年都开,只有晴天的时候才可以。”
“也就是说,必须有太阳直射的时候,它才会开花。”
弦一郎换了一种说法,“是这个意思吧?”
“对。但接下来才是最神奇的。”
炭治郎走到花海的边缘跪了下来,将其中一朵摘了下来,“无论这花是否会被采摘,一旦日落,它便会像死了一样枯萎干缩,颜色也会变成寡淡的暗红色。但一到第二天的早上,见到阳光的第一刻,未被采摘的花朵便又会‘死而复生’,重新再绽放一次。”
弦一郎眼睛不由缩了缩,突然觉得鬼舞辻无惨真是惨。除非有人类的帮助,否则他永远也别想看见这花活着的样子。
但这个地方非常隐蔽,若不是有炭治郎这样的本地人引路,恐怕没有什么人会主动找过来。
“奶奶去世的那年盂兰盆节,我在这里坐了一整晚,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炭治郎言语间,对花本身倒是没多少兴趣,而是这个地方拥有的可能性。
“就是在第二天开花时,我闻到了奶奶的味道,虽然很寡淡,但是我是绝不会记错的气味的。”
炭治郎温柔地看着弦一郎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看见她,但我知道她就在这里,她也知道我能闻到她的存在。她通过气味告诉我,要多帮妈妈照顾好弟弟妹妹,让爸爸注意身体,还说了妈妈肚子里有了花子的事情……”
弦一郎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了一丝慌张,一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不要打开灵视。
“不要退缩,我看得出,你们已经很久未见了。”
炭治郎似乎是感受到了弦一郎心情的细微变化,用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弦一郎的手腕。
“但是,弦一郎,你偏偏是在今天来到我家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你能像爸爸那样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不是巧合。”他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些孩子的天真,但似乎十分笃信,“一定是、有什么在乎着你的人,引导你来到了这里。”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错过啊,不能让想那些关心你的人失望而归。”
说完,他从地上摘了几束蓝色彼岸花装进口袋里,又从微微有些发愣的弦一肩上拿走了那头雄鹿的尸体,挂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模样有些吃力,但还是撑住了。
“我先回去处理食材,你要抓紧时间哦。”
毕竟,当彼岸花在日落枯萎后,这花海的神奇能力也会消失不见。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炭治郎扭头就走,将弦一郎留在了空旷的蓝色花海边缘。
红金色的夕阳斜斜地将余晖洒下,照亮了弦一郎的半张脸,但另外半张却笼罩在一片深深的阴影之中,完美地呈现了他矛盾的心情。
“会……会是……他们吗?”
弦一郎轻声自言自语起来,“可毕竟,他们是死在另一个世界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没可能的吧。”
这是人生中第二次,弦一郎产生了强烈的退缩的想法。
而上一次,就是他练箭回家,看到内府武士带人闯进他家杀人抢劫放火的时候。
那次,他藏了起来,但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忘记了家人,只记住了仇恨。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宁可选择玉石俱焚,也不会接受失败这种可能……
面对这种艰难,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回到了真正的孩童时代,变得无助而恐惧。
但马上,多年养成的习惯,使得羞愧和对自己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了弦一郎的脑海。
他永远记得,上一次逃避时,他失去了什么。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他朝着花海的中心走去,任由那股怡人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没有做一点点防备。
“灵视。”
随着眉心无形的第三只眼被打开,眼见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原本只占满山坡的花海突然朝着四周无限地扩展延伸——而山体独特的地形,也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马平川。弦一郎发觉,自己似乎是闯入了一张由蓝色彼岸花铺满的巨大棋盘。
这里的空气,有一种熟悉的粘滞感。
弦一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里,并不是现实的世界。
而是类似幻廊一样,是生与死的狭间,人世与黄泉的交界之地。
看来炭治郎所说,闻到了死去奶奶的味道,并不是他自己的幻想。只是他的灵视,或者说嗅觉还不够强,所以才没能进入这个幻境之地。
随着他辨认出了眼前一切的真相,身前的彼岸花如同列队的士兵一样朝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吞吐着白色柔光的路。
这条路有点像是《恶魔之魂》中,主角进入被雾气笼罩的博雷塔尼亚的那道缝隙似的,乃是一条不可返回的道路。
但在那道路的尽头,就是弦一郎想要找到的人。
他不断地向前迈步,终于在几分钟后,发现了位于正前方道路上的一个小点。
前所未有的紧张握住了他的心脏,但他没有犹豫,离那个小点越来越近,越走越快——
直到他能看清那小点处究竟有什么的时候,一丝惊奇浮现在他的脸上,但马上又被纠结、复杂的神色所替代,可唯独没有他设想中,重新与这个人相相见时该有的惊喜。
道路的尽头,是一张矮榻。
一个穿着白色浴衣的清癯月代头老头,正斜依在矮榻上畅饮美酒,沧桑的面孔上,一只独眼透露着隐晦的锋芒。
那不是苇名一心,又能是谁!
弦一郎真是万万没想到,炭治郎所说的那个人,居然会是爷爷!
看见来人沿着花径走来,老头将酒壶放在一旁,像是往常一样突然大声说道。
“是弦一郎来了啊!”
弦一郎停在了矮榻前面,没有行礼,没有问好,没有说话,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苇名一心消瘦地身体逐渐挺直,满是老人斑的脸上略有笑意。
“我还以为,你交了新的朋友,会变得开朗一些。”
“结果,就算是重新活过,你的性格,仍然没有什么改变。”
“甚至都不肯叫我一声爷爷吗……”
一心不只是喝多了还是怎地,语气有些古怪,听起来不像是老人,反而更像是两人刚认识的那会儿。
弦一郎在一心的对面跪坐下来,静静地望着眼前之人。
“……爷爷。”他嘴唇动了动,但良久才发出能够辨识的声音,“抱歉,让您失望了。”
对一心来说,死亡可能只是不久之前的事。
但对被迫通关了魂系列几百遍的苇名弦一郎而言,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许久了。
只是,他重新见到苇名一心的心情,甚至还没有复活鬼庭雅孝时激动。
充满他内心的,甚至可以说是平淡、疑惑、迷惘这样的情绪。
毕竟,虽然他叫鬼庭雅孝老师,但实际死上却把他当做父亲。
而他把苇名一心叫做爷爷,但更多时候,却把他当做主君或恩人多一些。
“我的确对你很失望啊,弦一郎。”
短暂的平静过后,苇名一心的第一句话就像尖刀一样插进了弦一郎的心房。
“但不是因为以前的事……不是因为那场吞没一切的大火。”
“而是因为,上天给了你这样的机会——”
他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就像他以往说话那样。
“你却只愿意做一个纠缠着过去的鬼魂……不愿意真正的生存着。”
“爷爷……”弦一郎抬起头,直视对方那双能够洞穿人心的独眼,却心乱如麻。
“我失望,是因为你居然在找到自己之前,就先找到了我这个死去的人。”
苇名一心说着让弦一郎难以理解的话,一边看似恼火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以为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对我的报答。”
“那么弦一郎,你的报答,未免也太过廉价了。”
“您……”弦一郎拧起眉头,对着中玄学般的句子实在无法消受,“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把苇名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不合您的心意吗?”
“还没有觉察到吗?!你太在乎我的想法,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你只是在为了报答我而活着,却从不去询问和琢磨自己内心,甚至刻意去逃避它。”
苇名一心大喝着说道:“明白了吗?你不是弦一郎!你只你的愧疚!你的不甘!你的愤怒!你的纠结!你的一丝执念!”
“可弦一郎,你唯独不是你自己啊!”
话音落下,弦一郎的头顶突然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将整个天穹直接撕裂。
而弦一郎也如遭雷殛,僵立当场,如同一棵失去了水分的焦木。
第二百零七章 与两位剑圣的会面(下)
就在弦一郎与苇名一心在生死狭间中对坐而谈时,地势更低的东京城,太阳几乎要彻底落下了。
由于从明天起,东京城中会举办有各种大阵仗的祭典活动,人们多半会选择和家人团聚而不是出去鬼混,所以就连吉原也要避开淡季关门三天以节省人力,这也就导致今天想来花街纵情声色的客人非常多,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就连笠和这个首屈一指的花火商人,都不得不老老实实在茶屋内看着节目,耐心等待着接待。
吉原的茶屋,并非单纯是喝茶的地方,而是游女屋的门面房,提供点心酒水和打发时间的表演。
像笠和所在的这种大见世,客人都必须先在茶屋中消费一定的金额,店里的伙计们才会引来游女出来与客人见面,由她们与客人商定,今晚到底是出去逛街,还是去干脆去房间里衣带渐宽、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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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笠和今天来这,纯粹是在灶门家受了气,所以想要找朋友们一起听一位艺伎的琵琶独奏,顺便吐槽吐槽今天的遭遇。
“那么漂亮的女人,居然跟着那么一个毫无志向的男人,年纪轻轻就那样操劳,还要养那么多的孩子,真是可惜啊!”
此时天还没有黑,但几杯酒下肚后,笠和就已经也些许醉意了。
“明明是老天赐给他的烧炭技艺,却只能白白在深山中蒙尘,更是让人不爽。”
“咳,山里的土包子而已,哪里懂得花火绽放那一刻的美丽呢。敝帚自珍罢了,再常见不过的事。”
朋友们纷纷劝道,“你这家伙有什么好置气的,这么好的条件他都拒绝了,那是他的损失,别生气了。”
“啧——”笠和听到了朋友们的劝解,似乎也想通了一些。
“只是可惜了那个女人呢,温柔的就像水一样,实在是忘不掉呀。不过,我看那个男的病殃殃的样子,好像也活不太久了。兴许,我哪再去看一看也不错……”
说完这话,他玩笑似的冲朋友们挤眉弄眼,然后其他人也一齐内涵地笑了起来。
茶屋的大厅内座无虚席、人声嘈杂,但唯独他们这一桌声音最大,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而视。
但稍微有些见识的客人,一看这一桌人的穿戴,便知道都是些了不得的有钱人,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
“对了,说起来,我临走的时候,那女人还送我一朵花呢,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笠和当然知道对方送的那朵花只是食材的原样而已,但这并不影响他以这朵话为证据来吹牛。
“只见一次面的女人对我投怀送抱”,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男人吹嘘自己时最喜欢用的故事,让人自我感觉格外良好。
而这恰恰是笠和被灶门炭十郎扫了面子后,最急需补回来的东西。
“真得吗?女人给男人送花,真少见啊。”
“当然是真的。”
笠和神神秘秘地把手塞进袖口,挑着眉毛说,“而且我敢保证,这花你们都没见过。”
在座的谁不是见识广博的有钱人,听他这么说哪里肯信,纷纷表示质疑。
“我就等着你们这么说呢!”
笠和得意地笑了笑,将藏在袖中的彼岸花抽了出来,献宝似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刚刚还满脸自信的几人立刻闭上嘴巴,都被这颜色瑰丽、散发着某种神圣气息的花朵吸引走心神,尤其是每一根花瓣深处的那抹独特的银斑,仿佛像是某种活着的东西,在跟他们交流似的。
由于最吵的一桌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整个茶屋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也都目睹了这朵配色独特的花朵。
从此,蓝色彼岸花的那绝美的形象,便深深地刻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这不会是你染的吧?”
良久,笠和的朋友之一突然问道,“我从听说过团花还有这样的颜色,简直……”
“简直都有点不真实了。
另一个人补充道。望着那朵蓝色花朵的眼神泛着一丝痴迷。
说着,他朝着笠和伸出手去。
“能让我仔细看一看吗?”
笠和以为这人是想验证这花是否染色,不屑地笑了笑便递了过去,”有何不可?”
然而,就在彼岸花落到朋友手中的一瞬间,东京城迎来了黑夜。
原本蓬勃绽放、生机盎然的花朵,忽然之间就变了颜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一般枯萎干缩,那细长的翻卷的花瓣纷纷无力地垂落,周身散发着腐败的光晕。
所有的观看者,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怅然若失的颜色,随后才想起,这花的突然枯萎,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
就在笠和那一桌因为花的事吵起架来、闹成一团的时候,茶屋的舞台幕布后边,有一双略显迷蒙的湖绿色眼睛,正透过缝隙,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哎呀,出来表演一下魔术,顺便监视一下点心店而已……结果居然碰到了这种不得了的东西呢。”
这双绿眼睛的主人看起来非常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一头发尾发红的齐肩中长发,肤色苍白的有些像外国人,下垂的眼角和眉毛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如果把蓝色彼岸花出现的消息,告诉那位大人的话,一定能再多奖励一些血液给我吧……”
“不过,最近好像找不到他呢……而且如果这花不是他想要的东西,我贸然去请功,反而更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把视线集中在满脸泛着可惜和迷惑之色的笠和身上,“看来,今天晚上,我要去打扰一下你了哦!起码要知道这花的所在之处啊……”
“魔术师先生?”
这时,一个声音从这个短发年轻人的身后传来。
年轻人笑着转过头来,“该轮到我表演了吗?”
“是,还有两组节目后就轮到您了,我是特地过来请您做好准备的。”
负责通知他的小厮转了转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年轻人的黑色西服,似乎对他颇为好奇,“对了,您是第一次来这里表演,能说一下您的名字和表演的节目名吗?这样方便我给客人通报,大家也容易记住你。”
“名字,我猜是要艺名吧?”
“对,最好是人听了以后就忘不了的那种。”小厮点了点头。
“嗯……那我的艺名,就叫做魇梦吧。”
魇梦拍了拍手,嘴角咧开一个有些病态的弧度,“至于节目的名字,就叫‘催眠术’好了!”
“‘催眠术’?”小厮有些迷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是让人睡着的戏法吗?”
“不仅如此哦。”
魇梦轻轻抚了抚小厮面前的空气,一道几乎无形的阴影消无声息沿着皮肤钻入了他的耳朵。
小厮翻了翻白眼,随后很快便恢复如初,只是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魇梦,似乎已经失去了神志。
“这是能让人,把心中的一切秘密都说出口的、不可破解的完美魔术哦。”
……
彼岸花海中的生死狭间。
这里海拔更高,太阳尚且还有一丝残留。
但弦一郎却仍然没能从苇名一心口中听到任何他能够真正理解的句子。
爷爷说话喜欢用隐喻,喜欢用动物来类比人……这些都是老毛病了,尚且还能听个一懂半懂。
但你若是听他讲述自己的剑道领悟,那才是听天书一般的感觉。
就好比你去请教飞行员怎么开飞机,然后飞行员告诉你:“启动发动机,收起起落架,然后开就行了。”
没有任何实实在在的说明和指导。
这也是弦一郎少年时最无法忍受苇名一心的地方。
“时间不多了。”
弦一郎扫了一眼那被太阳染成紫色的花海,“您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得像炭治郎说得一样,是您引导我来与您见面的吗?”
“那只是凑巧而已。我会在这里,因为那花的关系,人间与黄泉的界限在这里变得薄弱。”
一心微微摇了摇头。
“而且是因为你想见我,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儿,而不是反过来。就跟那个叫炭治郎的孩子一样,他会闻到他祖母的气味,是因为他思念自己的祖母,而这神奇的花朵,恰巧使其成为现实。弦一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问问你自己才对。”
“我原本以为,我以为出现在这里的,会是我的父母……”
弦一郎眉头紧锁。
“是,在你见到彼岸花之前,本该出现的是他们。”
苇名一心微微摇了摇头,“可当你发现,在这里的正是那个鬼王寻之不得的东西时,你内心便渴望见到我了。”
“弦一郎,是你内心突然间产生的变化,让你想从我这里寻求建议。”
“于是,我便出现了。”
弦一郎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有着大量改造后的鬼王血,还有这能克服阳光的彼岸花。
有了这两样东西,他已然拥有了取代鬼舞辻无惨,成为世界上最强生物个体的资格,成为一个更强的鬼王,远不是之前那个被阉过的限时鬼化版本所能比拟的。
如果连太阳光本身都耐他不何,那么日轮刀算什么?鬼舞辻无惨本身又算什么呢?
那是绝对的力量。而且弦一郎有自信,自己绝非鬼舞辻无惨那样的胆小之徒。
一旦成为鬼王,成为没有弱点的存在,整个世界都会任凭他揉捏,他所有的愿望——
复活爷爷,重建苇名,让这个国家的名字被所有人铭记,收获海量的声望值,这都是他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他现在,就着这蓝色彼岸花,将改造后的鬼王血一起服下,他想要的一切都能轻松实现!!!
那样一来,什么赫刀、什么斑纹都不重要了,他们再也不必冒险去和鬼舞辻无惨一战!
无论是苇名众还是他在鬼杀队的朋友们,都不用再去投身和鬼的战斗。
没有牺牲、没有悲剧,只有鬼舞辻无惨在嫉妒的火焰中被后浪终结,难道这样的结局不好吗?
然而,变成鬼这个念头,仅仅在弦一郎脑中升起了一瞬。
明明不做人这件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刻弦一郎却变得犹豫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那样做,反而是老老实实走进了花海,来到了这里。
短暂地沉默后,弦一郎开口道:“您说过,苇名流,是不执着与任何形式的取胜之道。”
“的确如此。”苇名一心点了点头。
“可您,当初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我使用龙胤的力量。”弦一郎质问道,“这是为何?”
“长远的胜利和度过眼前的危机,是有区别的。为了杀死一头狼,而放出一头狮子,那么狼死了,狮子还在,这能叫胜利吗?”
苇名一心叹息道:“胜并不是赢得对手,负,也不是败给对手。如果赢得对手要付出的代价,比输给他付出的代价还要多……那么即使你赢了对手,也依旧不是胜者。”
“苇名流,乃是取胜之道,龙胤的力量并不是胜利的道路,自然便是异端。”
“弦一郎,善用工具和不择手段,其中有着明显的差别。后者固然能帮你赢得一时,但却后患无穷。”
“龙胤也好,修罗也好,鬼的力量也好,他们都是危害极大的狮子。你以为自己能控制这些力量,但却只是他们的工具罢了。”
“如今,你一人将两头狮子(鬼和忍义手里的火)都拢在手边跃跃欲试,却无法估计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
“而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苇名一心越过桌子,伸手按住了弦一郎的肩膀,“弦一郎,请务必以人的身份,赢得这一次的胜利。”
“上一次我没能拦住你,直到死时,也没能再见你一面,实在是追悔莫及。”
“这一次,是你主动找到了我,足以证明你已经明白了,这样做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有时候,我们必须以更艰难的方式行事。”
“可是……”弦一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苇名一心打断了。
老头坚决地说道。
“但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弦一郎。”
“这一次,我会站在你的身边。我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不会再让你,觉得自己无依无靠了。”
“您是说……”弦一郎目光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下次遇到那个杀死过你一次的鬼时,再叫我出来吧。”
苇名一心说着,身形逐渐变得虚幻起来,“杀了我苇名一心的孙儿,然后把你变得不人不鬼……”
“他不是想与我一战吗?那我就成全他!以老朽对不死,这正是身为人才有的器量!”
说完,苇名一心便彻底消失在原地。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完全落下,花海缩小成原来的规模,弦一郎周身所在的空气也突然变得稀薄。
弦一郎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看着满地枯萎的变化默然无语,说不上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直到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获得纸人-苇名一心。】
【该纸人在满足条件时,会自动投入使用。】
第二百零八章 与两位剑圣的会面(终)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灶门炭治郎习惯性早早地床,静悄悄地伸了个懒腰后,立刻发现自己身旁的凉席上空空如也。
并不算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以及竹雄和茂两个孩子。祢豆子、花子和蝴蝶忍,则睡在隔壁的房间。
他们家虽然很穷,但房子都是自己造的,不至于所有人都要挤在一起(除非是冬天,挤在一起可以节约木炭)。
“弦一郎这么早就起床了吗?还是他昨天压根就没有睡着……”
炭治郎轻声自语道,神色显得有些担忧。
“应该不会有事吧?”
昨晚弦一郎就睡在他的旁边。
不过炭治郎能嗅到,自弦一郎从后山的花海中回来后,他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似乎在进行着什么艰难的抉择,非常迫切地要做成什么事,否则就会有非常不好的事发生,就像有一只大象追在弦一郎的身后,驱使着他拼命向前奔跑。
从未有过类似体会的炭治郎,被对方那种激烈波动的心绪搅得喘不过气来,后来居然因为精神疲惫而沉沉睡去。
想到此处,炭治郎的眉毛耷拉下来。
“如果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感到这样无力,那弦一郎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昨天傍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带他去那里,会缓解他的负担,但现在看起来,我反而做了一件坏事。”
自责的炭治郎站起身子,穿上外套走出门去。
“还是去找找他吧。”
另一边。
“蹲下。”
弦一郎远眺着东方陡然亮起的天光,将朱雀红莲伞从忍义手上拆卸下来展开,盖在了珠世的背后。
他之前已经试过了,只有完全不透光的物件才能让鬼在防御太阳的直射,而且红莲伞还可以抵抗阳光带来的热量,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对太阳宝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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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珠世的体型本就极为娇小,红莲伞将她遮住后,内部居然还有很大的空间,再塞一个蝴蝶忍应该也不是问题。
弦一郎本来是想叫蝴蝶忍一起过来的,但是她昨晚给那两个女孩子讲鬼故事(字面意义上的)讲得太晚,弦一郎便没有叫她起床。反正到时候回去了平田那边,她还是要和珠世一起研究,早晚都会知道这里的事情。
这两天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着炭十郎学习通透世界,还是别让她分心的好。
“看好了。”
当阳光缓慢地洒在这片山坡上时,弦一郎醒了一声,珠世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睁大眼死死盯着前方被太阳染成金红色的灰白色枯枝残班。
下一刻,仿佛是从阳光中吸收到了水分一般,那些一整晚都如同死去一般的植物,竟然逐渐变得饱满起来,腐败的灰色也逐渐过渡为蓝色,垂落的细瓣也有了骨骼一般地向上反卷……
短短几秒时间,刚刚还是一片死地的山坡,瞬间化为蓝色的湖泊。
蓝色彼岸花那神圣而纯洁的姿态,让珠世不禁忘记了呼吸,好看的眼睛吃吃地看着前方,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她才有些失魂落魄般地开口道:“原来,这……并非是那个混蛋的幻想……”
但紧接着,珠世秀婉的眉毛凶狠地拧起,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头一次让人有了“她果然还是个鬼”的念头。
“弦一郎大人,我们必须趁起机会,把这些彼岸花连根拔起!”
珠世心中的愤怒,在短短几秒中极速高涨,“一旦让鬼舞辻无惨找到这里,我们也好,鬼杀队也好,就再也拿不出对付他的办法了。”
“……”弦一郎沉吟了两秒,“你先冷静一点。毕竟,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东西的作用,究竟是不是他设想的那样。”
“如果是,究竟需要多少的量,才能让他做到克服阳光呢?是直接吃下去,还是要和别的东西合成一种新的东西呢?”
“再说,如果这花真得能让鬼克服阳光,你不想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吗?那样一来,除了需要饮血,你和正常的人类,也就没什么不同了吧。”
“!”珠世被这一番提问后,心中对鬼舞辻无惨的怨恨逐渐退回心底暂时掩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垂下脑袋叹了一口气:“请原谅,是我太激动了。这些花还有研究价值。”
接着她又说道:“接下来,得收集一些花朵,找一些弱小的鬼做实验才可以。”
“嗯。这花只在每年的这两天里开放,而且只在白天存活。鬼舞辻无惨没法得到它。”
弦一郎扬了扬手安顿道:“但这也要求你们要做实验必须尽快。不过,就算真得能让鬼克服阳光,我也不建议你们几个立刻使用。从蝴蝶忍之前提供的记忆来看,当那个叫祢豆子的女孩表现出自己能克服阳光的特点后,鬼舞辻无惨就把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若你们几个克服了阳光,鬼舞辻无惨只用吞噬你们中的一个,就能能到这种能力……”
“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
珠世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当然,除了堕姬——”
听着,她突然一个转折,仿佛是刻意想要规避一些难缠的家伙。
“对了,提起灶门祢豆子……”
珠世突然问道,“您应该见到她了吧?那孩子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在蝴蝶忍的梦里,她刚成为鬼,就可以压制住的欲望,甚至可以克服阳光?难道,和这里的彼岸花有关?”
“应该有一些。”
说到这里,弦一郎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昨天晚上吃饭时我才注意到,灶门家似乎有用这种植物作为食材的传统。”
“彼岸花?”珠世轻轻捂住嘴巴,但眼里的吃惊却无法掩饰,“你说这家人,以蓝色彼岸花为食?”
弦一郎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珠世为什么会这么个表情,毕竟,日本是一个非常忌讳死亡(同时又喜欢天才英年早逝)的国家。
像彼岸花这种有毒、而且被称为地狱之花的植物,基本就是不祥和死亡的代名词,很难想象居然有人能将之作为食材。
“这应该是一种长久流传的家族传统了,由灶门夫人的婆婆教给她的。”
弦一郎解释道,“灶门家的祖先似乎是认为,既然红色的彼岸花生长在阴湿之处,被称为地狱之花,那么蓝色彼岸花的一切特征都与之相反,就应该是天国之花。若是每年少量的食用,可以像做法事一样获得功德,消灾辟邪。死后也更容易成佛。”
“不过灶门家的孩子们似乎并不喜欢彼岸花的口感,独数灶门祢豆子和灶门炭治郎两个人吃得最多。”
“原来如此……”珠世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感叹,看来祢豆子的特殊之处,应该和她对食物的特殊选择有关。
“还有。”
弦一郎了那个强调了一句,“把这花煮熟的话,即便是天黑后也不会变色,但有没有原本的效果我并不清楚。所以,你要至少尝试保留一株蓝色彼岸花,让它长久地存在。”
弦一郎面朝阳光,一张脸被照得金黄,就连漆黑的长发也宛如一根根飞扬的金线。
“一旦我学会了日之呼吸,掌握了赫刀或者斑纹,就尝试利用这东西把鬼舞辻无惨引出来。”
“以性格来判断,那家伙虽然不一定会上当,但我们不能再给他转变的时间了。”
说着,他蹲下来,用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珠世的眼睛。
“所以,这两天,还请你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这些花上。”
当然,他没有告诉珠世的是——如果到时候觉醒了赫刀、斑纹,但却仍然无法战胜鬼舞辻无惨、或者那个“真正的敌人”,那留下的那株蓝色彼岸花,就会成为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爷爷的愿望是让他以人的身份战胜对方,弦一郎当然会全力以赴去做到。
但,愿望之所以是愿望,是因为它们十之八九都不会实现。
弦一郎没有一心那么洒脱,他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而且他隐隐认为,上次抽到的那组“风暴管束者”对剑,很可能就是为了他自己而准备的东西……
也就是说,即便他真得会像一心所说的那样放出了“狮子”,也一定会准备好关押这头狮子的牢笼。
“您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珠世欣然点头,“那就请您多为我采集些这种花来吧。”
弦一郎点了点头,随即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围着花海转了一圈,将外围那些比较高大的彼岸花摘了五十六株,然后用绳子绑成一束。
不过由于珠世必须躲在火伞中,弦一郎为了顺手,只能屈膝蹲下来将交付给珠世。
所以,当炭治郎背着装柴的竹筐走到坡上时,刚好便看到了弦一郎向“珠世”献花的一幕。
一人一鬼不约而同地朝这个不速之客看了过来。
“……诶,那个……”
炭治郎脸上露出一个尴尬又腼腆的笑容,“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接着,炭治郎立刻消失在原地,到山中硬木扎推的林子里去砍柴去了。
珠世和弦一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笑了起来。
……
中午十分,当弦一郎完成今天的训练后回到灶门家时,炭十郎和蝴蝶忍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到弦一郎身上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蝴蝶忍立刻猜到,这孩子应该是去练习炎之呼吸了。
如果今天的“记忆探索”足够顺利,那么弦一郎会前无古人地,成为第一个掌握四种呼吸法的男人(鬼杀队并不知道弦一郎和鸣柱之鬼学会雷呼的事)。
认识不到一年时间,蝴蝶忍是眼看着弦一郎从和自己半斤八两,到如今杀死童磨、制服猗窝座的地步。
虽然她这大半年也学会了忍者的体术、幻术,解锁了各种毒药配方,甚至完善了呼吸法成为虫柱,但她很清楚,眼前的弦一郎,已经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了。
等他学会了日之呼吸,学会了那个据说威力是炎之呼吸两倍以上的初始呼吸法……又会强大到什么地步呢?
蝴蝶忍不禁期待了起来。
“让你们久等了。”
弦一郎打了声招呼后,便坐在了炭十郎的对面。
从表面上看,这个男人和昨天一样形容疲乏、脸色惨白,但利用通透去观察,便会发现炭十郎的肺部的焦黑,又向后缩减了两毫米的距离。
“等蝴蝶忍完成这次的施术,我就会为立刻为您治疗。若是施术途中,您感觉有什么不适,请务必不要强自忍耐。”
炭十郎带着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任小姐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见这个男人果然没有一点退缩的想法,弦一郎便对着蝴蝶忍说道:“开始吧。”
蝴蝶忍沉默着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两根极细的千本,用一根细细的丝线将它们的尾部连接一来。
这丝线可不是寻常的东西,而是罗伯特(累)用按照蝶夫人的需求,利用血鬼术生成的蛛丝。
他把自己的力量分给家人时,就是利用这种细丝传递力量,很适合作为触发忍术的媒介。
蝴蝶忍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面对面静坐的两个人中间,将用线链接起来的两根千本,一左一右地对准炭十郎和弦一郎的太阳穴,然后像把竹签插进豆腐似的,慢慢地将千本递了进去,没有遇到一点阻滞,也没有鲜血流出。
弦一郎立刻进入了黑屏状态。
蝴蝶忍已经将他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神经全部切断,反而和炭十郎的接在了一起。
直到白色的光斑出现,弦一郎知道了,他成功进入了炭十郎的记忆。
而那些光斑,则如同一部部游戏CG一般,展示着炭十郎的记忆。
这些记忆,正按照清晰程度依次排列,多而庞杂。
而那些排在最远处的记忆,是炭十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记得的东西,比如小时后只遇见过一次的,陌生人的脸庞之类,甚至他过去哪一餐哪顿饭吃了什么都记得一清楚。
可以说,人不会忘记任何事,但常常会将有用的记忆无法提取出来。
“火之神神乐……火之神神乐……”
弦一郎在自己的脑海中默念着关键词,那数之不尽的光斑立刻变换位置,前边的退到后边,后边的进到前边,彼此拼凑,最后变成一张大大的拼图。
“这么多啊……”
弦一郎的意识扫过这些画面,发现关于“火之神圣乐”的记忆,炭十郎的脑海中居然有近万份!
其中有些是他自己练习时的感受和想法,而最早的那些,则是炭十郎父亲给他演示的动作。
弦一郎进入最早的一份记忆,以炭十郎的视角,仔细观看起了其父所演示的动作。
初看之下,的确很难将找到剑术的影子。
但若是有意让这些动作变快,也就是三倍速的情况下,再将舞蹈者的手中的法器换成一把刀,那就有些剑术的影子了。
由于人的意识中时间流速很慢,弦一郎不紧不慢地一份份看了下来,将炭十郎记忆中父亲演示的十五次完整“神乐舞”看了个明白,那些动作也都记了个八九不离十,想必等回到自己的意识,系统就已经形成了新的招式书,自己只要花费技能点将之点亮即可。
可正当弦一郎要离开时,却发现在这搜索到的上万条记忆中,居然有一个光斑是黑色的。
【这是什么东西?】
弦一郎用意识探出触角,碰了碰那黑色光斑,但却后者发现没有一点反应。
【是刻意忘记的部分,还是什么丢失的部分?】
弦一郎十分好奇,为什么在“火之神神乐”相关的记忆中,会有一份上锁的存在。但既然上了锁,应该有些极其重要的意义,尤其是和日之呼吸相关的情况下,弦一郎自然不肯就此放弃。
自己,要怎么将之打开呢?
突然,他想到了昨天和炭十郎“心有灵犀”的经历——当他们两个的呼吸趋于同步时,会有一种不分你我的感觉。
如今,炭十郎几乎只要是醒着,就会利用护命呼吸·阴来激发身体的自愈能力。
【只要我也这样做……】
弦一郎说干就干,立刻将呼吸法调整为护命呼吸,果然,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炭十郎的记忆中变得灵活了些,少了一些阻力。
他再次将意识触角从那块黑色上锁记忆伸过去,终于在表面,找到了一个可以通过的缝隙。
弦一郎考虑了一瞬,立刻让意识从那个缝隙中钻了过去,然后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还是一个满是光斑的地方,又是几千个关于火之神神乐的记忆!
但只看了两个,弦一郎明白了!
这块上锁的记忆,并不属于炭十郎本人,而是来自炭十郎的父亲!
所谓的黑色光斑,所谓的上锁记忆,其实是属于炭十郎祖先们的记忆!
得到这个判断后,弦一郎立刻像之前一样寻找起来,很快就在在炭十郎父亲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光斑。
弦一郎故技重施,又进入了下一层。
不出所料,这里也堆满了记忆,但数量比之前两层都更少。
【如果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灶门家是继国缘一的后代……】
弦一郎激动起来,【只要这样一层层找下去,岂不是能找到他本人对于日之呼吸的记忆呢?】
想到此处,弦一郎立刻行动,一层又一层地闯入灶门家祖先的过往记忆。越往里,关于火之神神乐的记忆便越少,应该是血脉延续带来的遗失的缘故。
但每一代的灶门家传人,都至少记得一次完整的神乐舞演示。也为这个缘故,火之神神乐的动作至今都没怎么大变样。
直到连续闯了二十多层记忆后,弦一郎终于进入到了一个只有一个光斑的空间中。
这里,就是炭十郎继承的先祖记忆的底端和尽头。
【这,会是继国缘一本人的记忆吗?】
弦一郎带着一些期待,慢慢进入了唯一的光幕之中。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名为炭吉的年轻人视角。
一个年龄在二十岁左右,额头上带着火焰斑纹的男子,正蹲在“自己”面前,抱着一个睁大眼睛的孩子泪流满面。
阳光从两颗路径两旁的大树之中洒下,将这个男人眼角溢出的泪水晕染成美丽的宝珠。
这张脸,逐渐和珠世所作的那幅画重合起来。
他,正是继国缘一本人!
第二百零九章 幽邃之梦的迫近
就在弦一郎隔着400年时光与继国缘一“会面”,打算亲眼看看原汁原味的日之呼吸剑型时,东京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名的花火商人笠和五郎,昨晚先是杀死了和自己结婚十一年的妻子,接着又偷偷潜入竞争对手的家中,亲手实施了一起残忍的灭门血案,杀死了一个九岁小孩在内的一家四口,随后才被后知后觉的仆人们发现,并合力制服。
此时,他已经被关在浅草区的警署之中。
被拘禁起来的笠和仍然没有认罪的意思,反而一刻不停地用拳头砸着铁栏杆,大声嘶吼着“放开我”、“我要把你们都杀光”之类的狠话,连警局外各个报社的记者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寻常犯人,警察们早就棍棒相向好好教育一番了,但笠和五郎可是一位财力雄厚的企业家,因此决不能动用私刑。
再加上今天又是盂兰盆节的第一天,东京最大的两个花火却一死一捕,警署的一言一行都被人们看在眼中。
这不,还没到中午,已经有不少官员和旧贵族来为笠和求情了,要求警察局立刻放人,否则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诸位……先不说我们放人,必须得有警视总监的命令。”
警署的长官恼火又无奈地扶了扶帽檐,用手指了指拘留区的方向,那边正传来笠和五郎的恶毒诅咒声。
“你们也听到了,笠和先生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出于对诸位安全的考虑,我们也不能放他离开啊。”
“胡说八道!”
一个络腮胡中年男子立刻反驳道:“笠和先生是多么儒雅的一个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了,一定是你们私用酷刑,才害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
“就是啊,笠和先生可是能倒背《论语》的饱学之士,若不是你们无端抓捕,他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而且他们夫妻的感情可好了,笠和怎么会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呢?”
既然有人带头提出抗议,其余人也接二连三地出声为笠和作保。
其中固然有一部分人是出于自己的经济和政治利益来这作秀的,但更多的人都很清楚,杀人这事,笠和是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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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面有几个人,赫然正是昨晚与笠和一起在吉原饮酒作乐的几个朋友,他们最了解笠和不过了,这人每次去花街都只是听听音乐,根本不敢有什么越轨的行为。若是不喝酒,连个黄色笑话说不出口。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连夜跑到人家去灭门呢?
所以他们来到警署,是纯粹出于义愤。
警署长官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吐沫星子溅到他的脸上身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嘈杂的就像一千只青蛙的混乱合唱,可偏偏每一个的社会地位都比他这个三流警司高级的多。
惹不起、惹不起!
只求警视总监大人体谅,赶紧派人过来把笠和这个烫手山芋带走。
警署长官才刚有这个念头,就听见警署的大门那边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声。
至少是有一支部队到了。
“诸位诸位!”
警署长官露出了希冀的神色,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应该是警视厅人到了,你们应该去……”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成了隐隐的慌乱。
从警署外走进来的六个人虽然穿着黑色制服,但却没有警察的肩章和帽子。
这些人一个个都带着造型奇特的动物面具,腰挎武士刀,步伐整齐有力,黑色外套的背后写着一个杀气四溢“灭”字,宣告了他们的身份。
是鬼杀队。
他们在众人神情各异的表情下涌入大厅,站定后朝周围高声喊道。
“鬼杀队办事,请速速回避!”
“鬼杀队办事,请速速回避!”
“鬼杀队办事,请速速回避!”
用呼吸法吼出这句话连续三次后,震得天花板都在便便发抖,即便是大厅内地位最高的几个官员,也不得不低着头赶紧离开。
干扰鬼杀队办案、或与鬼有牵连合作者,轻则以威胁国家安全罪、重则以叛国罪论处,这是天皇陛下亲自颁布的法令!
然而,就在笠和的几个朋友也要跟随人流一起离开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面容美丽、身穿蝴蝶纹羽织的少女挡在他们面前。
“这几位先生,可以等一下吗?”
蝴蝶香奈惠摆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微笑,“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
半个小时后,这几个人忐忑不安地从警署离开,蝴蝶香奈惠整理了一下之前问询的笔录,在上面“蓝色彼岸花”的字样上打了一个圈。
这个词语,她从珠世小姐那里听过……于是更加确定笠和发疯的这件事,多半和鬼有关。
她原本只是带着几个伤愈的队员出来参加节日庆典,顺便采购一些烟花、灯笼还有祭品之类的东西,结果走到半路上突然听说了这么一桩怪事——一有人一夜之间性格大变,暴虐嗜血,疯狂杀戮。
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就带着伤员们回蝶屋换衣服,又分别派人去调查昨晚笠和去过哪里、和谁接触,短短几个小时就掌握了大量的信息。
而笠和本人,她也已经见过了,除了不吃人以外,简直就和那些没有什么智慧的恶鬼一般无二,变得非常有攻击性,忍受不了任何类似挑衅、恐吓的行为,简直就是一只直立的野兽。
笠和在见到蝴蝶香奈惠的一瞬间,笠和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了欲求和渴望之色,就好像这个人已经忘记了道德为何物一般,与朋友们对他“纯情”、“害羞”、“最多也就是对异性胡思乱想而已”、“非常绅士”的评价正好相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在一夜之间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呢?明明他并不是鬼,但某种程度上而言,简直比鬼还要危险。
因为他杀人可不是为了饱腹啊。
“花柱大人,笠和的管家已经带到了。”
普通队员身后跟着一个神色悲哀的中年男子,年纪看起来和笠和差不多大。衣服心神俱疲的样子。
“请您坐吧。”
蝴蝶香奈惠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知道您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但为了尽快抓住始作俑者,我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您看可以吗?”
“……我知道了。”
管家有些无力地坐在香奈惠对面的椅子上,“如果这事真得和鬼有关,希望您一定要还我家老爷一个清白,他不可能是真得想杀死夫人,更不可能去没人满门……”
“查清事情的真相,本就是我们的目的和责任,请您放心好了。”
蝴蝶香奈惠先是给了他一些希望,然后问道:“虽然警察先生可能已经问过您了,但我还是想知道昨晚的事情始末。”
“哦,好……”
“请从笠和先生自吉原回来开始说起,尽量详细,不要有任何遗漏。”
说着,蝴蝶香奈惠拿起钢笔,一副准备记录的架势。
管家见她这么认真,原本因其性别和年龄带来的怀疑也打消了不少。
“从吉原回来开始说起是吗……
“嗯,笠和老爷是十点左右回的家,他虽然全身酒气,但还算清醒。
“夫人叫他洗完澡就去歇息,但老爷没有照做,他跟我说,他想要设计一种新型的、彼岸花状的蓝色烟花,所以就去了书房。那时府上大部分下人都休息了,只有我和负责烧水的佣人还在醒着。
“所以说,那会儿笠和先生是一个人独处的是吗?”
蝴蝶香奈惠停下了笔。
“对。”
“请您继续。”
“也就是大约半个小时后,我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的时候,卧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争吵。我这才知道,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从书房离开了。”
香奈惠在书房下面划了几根直线。
“吵架?这经常发生吗?”香奈惠问道。
“不,恰恰相反。”
管家顿了顿,“您有所不知,笠和老爷和夫人结婚已经十一年了,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从来不会吵架。而且就算两人发生了争执,笠和老爷也坚守着‘不能在女人和小孩面前生气’的西方绅士原则,从来不会让冲突激化。
“但我昨晚……我昨晚却听到……”
管家突然有些哽咽起来。
“您慢慢说,不用着急。”
“我昨晚却听到,是笠和老爷在辱骂夫人,说她生不出孩子,让朋友怀疑他是不是有身体缺陷,说她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干,整天装腔作势,没有一点内涵……总之,他还说了很多非常粗俗的字眼,那是正常的笠和老爷绝不会说出口的话。”
“只有这些吗?”
“啊,他还提到说白天在山里遇见了一个特别温柔的女性,他说那个女性才是他心中完美的妻子类型。至于夫人,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赶出去之类的……
“夫人哪里受过这种气,立刻就和老爷动起手来。
“我立刻进去阻止,哪里知道还是迟了一步,老爷已经拿刀把夫人……给杀死了,肠子都被抽了出来。”
管家流出眼泪,“我从未见过那样的老爷,他跪在夫人尸体旁边气喘吁吁,眼睛里透着红光,就好像……非常享受杀人一样。
“我当时吓得尖叫一声,笠和老爷也发现了我,立刻朝我冲了过来,然后……然后我就晕了过去!直到几个小时后被人叫醒。
“但是,但是我敢保证,那个凶手虽然是笠和老爷没错,但……但绝对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那种眼神、那种姿态,就像疯狗一样,我从未见过!
“请您一定要救救他啊!搞不好,就是那个什么山里的女人迷惑了他……”
几分钟后,哭成一滩泥似的管家被带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息了。
四十多年朝夕相处,两人早已不是主仆那么简单的关系。
蝴蝶香奈惠默默地想了想。
至少管家活下来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笠和先生发疯后,并不是什么人都杀的。
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应该早有怨气,但从来是暗中忍耐。
杀死竞争对手,也还算是有个‘合理’的理由,毕竟两人也算是世仇,笠和家曾经差点被对方逼到破产。
而对警察谩骂威胁,则是因为笠和先生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所以产生了敌意。
而看见自己时产生的欲望,那属于毫不掩饰的生理反应。
“与其说是疯了,更像是……他实现了心中被压抑起来的愿望,变得无拘无束了。”
蝴蝶香奈惠想起自己之前治疗富冈义勇的心理问题时,在一本名为《梦的解析》的书上上看到的专业名词。
“就好像他失去了管控自身行为的超我和本我,只保留了内心最黑暗最野蛮的欲望一样。”
“所以,这只鬼居然能够操控人的心智吗?这可真是让人担忧……”
“还有这个反复出现的,住在山里的理想中的女性——”
蝴蝶香奈惠圈出了一个关键词,“笠和就是从这个女性手中获得了蓝色彼岸花的。鬼控制了他的心智,就很有可能从他那里得到那个女性的地址。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个女子就是鬼的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这下真是糟糕了。”
鬼知道,她却不知道,这意味很有可能又有人要付出性命。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知道蓝色彼岸花下落的情况下。一旦让鬼舞辻无惨得到此花,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看来,无论如何,我都得让笠和先生开口,告诉我那个女人的下落……”
做好了决定后,蝴蝶香奈惠立刻整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朝着拘禁去走去。
但她才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惊人的恶臭——那是一种糅合了硫磺、死鱼和腐肉的臭味!
她来不及封闭鼻息,脸色一肃,立刻冲向监牢的最里面,随后愕然站定。
之前那个还生龙活虎,扬言要将整个警察局都碎尸万段的笠和五郎,已经睁着眼睛殒绝于地。
两道比墨水还有漆黑的液体,正从他的耳朵里渗出。
就是这个玩意,散发着那种恐怖的恶臭。
蝴蝶香奈惠的脸色难看至极。
不仅是因为有人死了,更关键的是,她没能从这个人的嘴里收到那只鬼会去哪里的情报。
“这下该怎么办……”
蝴蝶香奈惠在恶臭的空气中驻足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
等等,既然这个味道是如此的强烈,那么,如果是嗅觉突出的鳞泷左近次先生的话——
一定能有办法追踪那只鬼吧!
说着,她立刻叫人收集了一瓶那种黑色的黏液,然后打算通过猫咪传送到苇名,去找教苇名众水之呼吸的鳞泷先生求救。
但蝴蝶香奈惠并不清楚的是……
这种漆黑的液体,在另一个世界中,有着一个特殊的、令人胆寒名字——
幽邃。
第二百零九章 幽邃之梦的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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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激进
日落时分。
灶门葵枝抱着六太,和其他孩子一起站在屋。他们一个个被太阳晒得满头是汗,可偏偏又不敢进屋打扰,只能目不转睛地望着屋里相对而坐的炭十郎和弦一郎,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写着担心二字。
毕竟,任谁看到别人太阳穴里扎着根比豪猪刺还长的千本,多少都会觉得有点害怕。
更何况是家人和恩人这种关系亲近的人。
“爸爸和弦一郎哥哥为什么还不醒来呀?”
问话的是花子,她的声音就和小清小澄一样,软软糯糯的十分可爱。
“忍姐姐,你之前不是说,应该很快就好了吗?可是我们都从镇上回来了,他们还坐在这儿一动不动呢。”
“花子。”
炭治郎把妹妹抱了起来,“哥哥可以闻到哦,爸爸和弦一郎都很好,你不要担心,也不能去打扰忍小姐哦。”
花子睁着大眼睛,看了看一向可靠的哥哥,发现他眼神里的确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担忧,便安静了下来。
但她并不知道炭治郎的没有说出口的想法。
“为什么,从爸爸和弦一郎身上的味道,像是合在一起了呢……
“从极深处,涌出一股炽烈的火的味道。”
“就像弦一郎的刀一样……”
“不过,忍小姐倒是真得很担心啊。”
沿着他的视线看去,蝴蝶忍正双手搭在连接两根苦无的蛛丝上,心中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传到意识的通路没有任何问题,可这两个人,为什么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探测记忆这回事,看起来好像需要很久的样子,但实际上,直接用意识在别人脑子里挖掘,获得信息的速度要比在现实中用眼睛看、用耳朵听要快很多,省去了很多通过神经系统加工处理的过程。
蝴蝶忍之前拿一些倒霉鬼试过,一年左右的全部记忆,大概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全部看完了。
所以在她想来,就算是弦一郎为了学习日之呼吸多看了几遍动作,也应该是几分钟左右的事情。
但这两个人,已经陷入那种状态整整一个下午了!换算过来,差不多是在意识之中过了好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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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炭十郎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啊!哪有那么多经历可看。
“他们两个,到底在脑子里面做什么啊?!”
要不是怕吓着灶门葵枝和孩子们,她都想大声喊出来了。
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维持术的运作,既不能贸然将他们惊醒,也不能直接把“插头”拔掉,那样很可能造成记忆遗失。
“果然,这个决定太冒险了。弦一郎,的确是急过头了……”
蝴蝶忍闭上眼睛,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灶门竹雄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没有觉得,这里好像越来越热了吗?”
“嗯……”祢豆子也点了点头,“从几分钟前都觉得了,明明太阳都快落山了,可现在却比中午还热,都快要中暑了……”
“姐姐,往外边一点会凉快一些哦。”
听到孩子们的对话,蝴蝶忍这才后知后觉地把注意力从丝线转移到自己身上。
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不知从几时起,她这个堂堂虫柱,居然也到了站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的地步!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的源——最重要的是房间内的空气,竟烫的有些吓人。
“这……”
蝴蝶忍初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仔细瞄了瞄两人的鼻腔后注意到,弦一郎和炭十郎的呼吸节奏,并非是之前那缓慢悠长护命呼吸的节奏。而是某种暴烈的、极端的呼吸——
这两个人,就像两台吐出热气的蒸汽机,正是这高温环境的罪魁祸首。
可偏偏,他们两个本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连肤色都没有变红,说明他们的身体表面温度相当正常。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虽然此处已经像火山口异样燥热难耐,但蝴蝶忍却必须留在原地维持术式。
可渐渐的,两人呼出的气息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就连屋内的空气开始扭曲视像的地步。
一般,只有在夏天太阳暴晒的地面上,或是火堆的上方才能看到这种景象。
“他们,他们……”
蝴蝶忍担忧不已,“他们不会把自己给烧起来吧!”
此前,有炎之呼吸的练习者就干过这种事,蝴蝶忍的担心是有根据的。
要不要把千本拔出来呢?
可就在她刚刚有了这个念头后,屋内突然掀起一阵自内而外的热浪,所有门窗都被带动,屋里屋外的空气开始有意识般的相互置换。
原本如同铁匠作坊一般的房间,如同模具经过冷却似的凉了下来。
就这一个转眼的功夫,对坐的二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弦一郎轻轻一弹手指,将千本从脑子里取出,然后抿了一口腰间葫芦里的药水,一个绿色的“活”字出现在他的身体表面,接着又将葫芦递给了炭十郎。
“你看到了吗?”
弦一郎这样问道。
他的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表情,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昨天灶门竹雄看他射箭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那是一种被震撼的神情。
“看到了。”
炭十郎轻巧缓慢地将千本退出体内,有样学样地喝了一口药水,细小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真是神乎其技,宛如神明在世一般,难怪灶门家的祖先,会给这动作冠以火神乐舞的名号。”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被炭治郎称为“植物”一般的男人,眼中居然流下两行泪水来,显然还沉浸在不久前的记忆中。
“爸爸。”
见父亲流泪,一群孩子赶紧围了上来,“你怎么哭了?”
灶门炭十郎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感觉,孩子们是无法了解的。
比如,“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种特殊体会,非得是苦苦琢磨同一件事上千次的人,突然得到点拨时才会有的感受。
就在弦一郎之前与他同步呼吸后,那从先祖处继承的记忆被打开。
灶门炭十郎和弦一郎一起,以灶门家先祖“炭吉”的视角,亲眼目睹了继国缘一亲自演示的日之呼吸剑型!
虽然这四百年来,灶门一家的长男们已极尽全力将最初的火之神神乐丝毫不差地传承下来,但改编后的舞蹈和原本的刀术自然是有所不同的,炭吉难免会根据自身落后的身体条件进行调整。
直到今天,那原汁原味、由火神亲自示范的动作,才让炭十郎看清了许多细微的差距。可加在一起,就是天差地别。
不知不觉,他们两人的意识在那古老的记忆中驻足了几千遍、几万遍,直到自身无意间开始与继国缘一模仿、同步,这才想起一件事来——他们并非是在现实之中,只是两个前来观光的客人,却被这绝景牵走了意识。
最终,两人的意识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归原位,但却都带着自身的感悟。
众人听了灶门炭十郎对记忆的描述后,都忍不住掩住嘴巴。
“所以,灶门先生并非是初始剑士的后代,而是其朋友的后代吗?”
蝴蝶忍问道。
“嗯,这也解释了为何日之呼吸不是以剑术而是舞蹈的方式流传下来。”
“若是原封不动的模仿动作,那么灶门家的祖先早已自燃死了。毕竟,日之呼吸的起点实在是太高了。些”
说到这儿,弦一郎提醒道:“炭十郎先生,以后若是要教导子孙后代这种舞蹈,起码要等到他们身体有柱那么强壮才行,否则难免会造成和您之前一样的状况。”
他说得,自然是指炭十郎那发黑的肺部,那是透支了生命表演神乐舞的后果。
但要用人的身体去承载神的遗产,这恐怕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过去不知道原因,现在清楚了,自然要避免这种拿命来传承呼吸法的做法。
毕竟,只要鬼舞辻无惨一死,鬼物灭绝,呼吸法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柱那么强壮的身体?”
灶门竹雄郎瞄了一眼蝴蝶忍。
“是指像忍姐姐那样就可以了吗?
“看起来很简单呀,男孩子的话,随便就可以做到了吧?”
像忍姐姐那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吗?
了吗?
这话传到了蝴蝶忍的耳朵里,激得她脑门上顿时浮起几根青筋。
这小鬼!你知道我为了今天这种身体素质,努力了多久吗?
居然……居然把话说得那么轻巧!
果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九郎那么懂事!
明明都是九岁,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难道说,你觉得姐姐我看起来很弱小吗?”
蝴蝶忍微微弯下腰,笑眯眯地询问竹雄。
炭治郎抽了抽鼻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刚想要把竹雄拉倒自己身后保护起来,但却发觉自己的脸像是被刀剐了似的疼。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蝴蝶忍那满含警告的目光,只能回以僵硬的微笑并退回原处。
可灶门竹雄对危险忽然不觉,顺着蝴蝶忍的话说了下去。
“是有点太小只了。忍姐姐,你一看就是不好好吃饭吧,不然肯定还会长得更高更哦。”
短暂的沉默后。
“弦一郎,借个苹果。”
一颗苹果从弦一郎的影子里浮出,稳稳地落在蝴蝶忍的手心里。
“不必还了。”弦一郎说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屋门。
已经猜到了结局,就没必要留下欣赏了。
“竹雄弟弟,你看。”
蝴蝶忍将比自己拳头还大一号的苹果握在左手手心,然后将胳膊抬到竹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假如这就是你的小脑袋瓜,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些什么吗?”
灶门竹雄天真的摇了摇头。
“咔嚓。”
那纤弱葱白的手指猛然发力,如同工厂里的钢钳一般狠狠捏合,好好的一颗苹果顿时四分五裂,果肉飞溅。
站得最近的灶门竹雄首当其中,整张脸陡然变得惨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另一边。
弦一郎没有管屋里或崇拜或惊恐的惊叫,而是踱步来到了灶门家烧炭的土窑后边,这里有一大片空地。
今天这一次记忆探查之旅,他的收获可一点都不小。
亲眼见证了继国缘一本人演示的日之呼吸,就意味着他不再需要从火之神神乐出发,慢慢地调整速度和力道,而是有了一个可以直接学习的对象。
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在看了不知多少遍继国缘一的动作后,他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些动作的所有诀窍。
换句话说,《日之呼吸》的十二个剑型,他已经直接解锁,不必再去消耗技能点来将之点亮。
如今,在所有活着的人中,他无论是从境界、身体素质还是其他哪个角度来看,都已经是与继国缘一最接近的一个了。
但也就是因为他们接近,弦一郎才能看出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说句有点灭自己威风的话……
弦一郎甚至觉得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爷爷,恐怕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种与自然合二为一的神圣,那种洞察一切变化的无漏观照,那种细致到连手腕收力的角度都完美无缺的灵活身体。
哪怕是他在演示战技时根本没有敌人,只是凭空表演,弦一郎也能体会到真正站在其对立面时的那种感觉。
无从下手。
可就是这样的人,都没能杀死那只怪物。
这一刻,弦一郎终于明白了炼狱槙寿郎为何如此灰心丧气。
鬼舞辻无惨当初逃过一劫,固然是有其胆小的因素在内,但同样也暗示着其恐怖的生存能力。
如今四百年过去了,那家伙变得更强不说,甚至还在暗中静静地蜕变。
可到现在为止,自己却连继国缘一的赫刀和斑纹都未掌握,又有何自信去面对那种敌人。
想到此处,弦一郎握紧拳头,抬头看向夕阳。
“爷爷,你说要走更艰难的道路,我可是连路在哪儿都摸不到啊,除非——”
弦一郎停了下来,眼睛忽然眨了眨,脑子里涌出一个有点疯狂的想法。
“如果,我像灶门家跳神乐舞那样,一刻不停地使用原本的日之呼吸剑技,逼迫身体达到所能承受的上限……
“是否让身体维持在39度,心跳200以上的状态,也就是达成开启斑纹的条件呢?”
这个念头虽然有些急功近利的嫌疑。
但架不住它刚一产生,就在弦一郎的脑子里快速生根发芽。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要试一试。”
第二百一十章 激进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弦一郎的赫刀
事实证明,能在夜晚将天空染红的不止是一场火灾,还有可能是一个人练剑时的余波!
灶门家烧炭土窑前的空地上,四五米长的红色的焰浪肆意扫荡这周围的黑暗,熄灭后又在空中拉出一条条长龙似的红色雾云,将挥剑之人本身隐藏其中。
除了那火焰爆发的轨迹之外,就连蝴蝶忍也找不到弦一郎任何一个当下的具体位置!
只有偶尔进入短暂的通透状态时,她才能让弦一郎的动作放缓片刻。
但即便是那样的速度,也绝非柱以下之剑士所能应付的。
而且……
蝴蝶忍略微有些失神地想道。
这日之呼吸暴烈至此,恐怕整个鬼杀队,也只有炼狱槙寿郎和岩柱可以尝试修行。
其他人的话,他们的身体都不够强大,若是以弦一郎的这个频率使用日呼,迟早会和之前的炭十郎一个下场。
可想而知,连蝴蝶忍都看不清弦一郎的动作,而灶门家除了炭十郎以外,也就只能把眼前的一切当成烟火表演来看待。
而且因为日之呼吸剑型的声势浩大,澎湃的音浪不绝于耳,他们想干其他的事也没法专心,只能等待对方结束。
但谁知道,这一看,几个小时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
他们亲眼看见那“烟火”绽放的速度越来越快,焰浪的范围也从刚开始的一两米拓展到如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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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变化最明显的,还是场中的温度。
比之几个小时以前弦一郎刚开始的时候,灶门一家已退后了十几米距离,以躲避那愈发灼热的空气。
这一切,都在说明,弦一郎的日呼剑型,正在不断地精进和强化。
“这就是弦一郎大哥的剑术吗?”
灶门竹雄捂着自己被某人掐肿的脸,被火焰映照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情。
“真是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接着他突然话音一转,“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厉害却不是柱呢?反而忍姐姐你看起来……”
炭治郎捂住了弟弟的嘴,冲蝴蝶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就是“小孩子不长记性,请务必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的意思。
不过蝴蝶忍此时哪里会在意一个小孩有意无意的口头报复行为。
弦一郎此时展示出的攻击威力,终于让她有了一丝战胜鬼舞辻无惨的信心。
“炭十郎先生。”
蝴蝶忍带着希冀的表情转头看向炭十郎,后者的目光正迅速移动着。这也证明了,他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能看到弦一郎位置的人。
“弦一郎的日之呼吸,比之缘一前辈在你们记忆中的演示如何呢?”
“嗯……这该怎么说呢?”
炭十郎沉吟了一会儿,“我对剑术一无所知,所以可能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请您务必畅所欲言。
”蝴蝶忍表情诚恳又认真,她必须清楚弦一郎究竟和那个曾经重创鬼舞辻的初始剑士有多少差距,“这里只有您有资格作出评价了。”
“你太客气了。如果不介意的话,那我就说了。”
炭十郎顿了顿,“弦一郎的动作很快,能在四秒之内完成所有的动作,构成一个迅疾无比的轮回。
“但考虑道缘一先生是在为先祖演示动作,我也不清楚他本人的动作究竟有多快……
“从刀和斩击的温度来看,应该是缘一先生更胜一筹。我有注意到,缘一先生的刀,就像烧红的炭一样,出鞘时就带着极高的温度……”
“是赫刀……”
蝴蝶忍立刻反应了过来。
炭十郎继续说道:“但若是从火焰的覆盖范围来看,弦一郎的斩击,要比缘一先生更为壮观,也更凶猛。可相应的,他的动作失去了缘一先生那种与自然合二为一的独特韵律,牺牲了剑术原本的精细和玄妙。”
“如果说缘一先生是在虔诚的起舞……那弦一郎,更像是在发泄力量。”
蝴蝶忍愣了愣:“发泄?”
“对。”炭十郎点了点头,“以这么快的速度连绵不断地完成那些动作,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在逼迫自己,利用日之呼吸的特点透支着体力。”
“难道说,”蝴蝶忍有些纳闷,“弦一郎只是心情不好吗?”
“不是哦,忍小姐。”
说话的是炭治郎,“不只是这么简单。弦一郎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非常急迫地想要追寻什么。
“我能闻到,他心里充斥着并不是愤怒,而是无处不在的焦急和沉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似的。
“所以他逼迫自己,应该是为了达到某个能让他安心的目的……”
“安心的目的,逼迫自己。”
蝴蝶忍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脸色大变,“他,该不会是在强行升高体温,开启斑纹吧?”
“斑纹?”炭治郎疑惑地问道。
“炭十郎先生,您应该在缘一先生的额头上见过斑纹,那是一块火焰形状的深红色胎记。”
蝴蝶忍有些紧张地盯着场中,“凡是能开启斑纹的剑士,身体素质会进一步提升。”
炭十郎顿时了然,然后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块谈红色的胎记。
“那为什么忍小姐你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炭治郎挠了挠头,“身体变强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嘛?”
“不,开启斑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蝴蝶忍严肃地解释道:“剑士必须要将自己的体温提升到三十九度以上,心跳频率超过两百,并且要能够维持这种状态才行。只有能在这种状态下活下来的剑士,才能开启斑纹。”
其余孩子不明白三十九度是什么概念,但是陪父亲下山看过病的炭治郎是明白的。
“可,可医生不是说,三十九度的体温不处理,人很快就会死得啊。”
说着,炭治郎看向父亲,“爸爸发烧最厉害的那次,也不过是38度左右的样子,但就那样医生也很担心呢。”
“这就是杀死鬼舞辻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蝴蝶忍口气中的坚定让炭治郎说不出话来,“开启斑纹是以透支生命作为交换的,一旦成功,就无法活过二十五岁。”
但是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弦一郎要做到这一步。
如果拼命想要开启斑纹的是鬼杀队的柱们,这尚可理解。
但鬼杀队熟悉弦一郎的人都明白一点——刚出世不久的苇名,和鬼舞辻是没有根本性仇恨的。
即便弦一郎被上弦之一差点杀死,他也没有表示过要报复对方的意思。
弦一郎从一开始针对鬼这种生物,只是为了让避世多年的苇名在日本立足,进而获得不可被取代的经济政治地位。
虽然蝴蝶忍和鬼杀队的柱们都很敬佩和感激弦一郎,甚至不死川还和他成为关系亲密的朋友,但大家都知道一点的是——
弦一郎和九郎不同。
他对苇名和几个柱之外的人类缺乏最基本的同情心,他更冷酷,也更实际。
若非杀死鬼舞辻能为苇名带来利益,弦一郎是绝对不会与鬼为敌的。
照理说,这样一个人,即便是以斩杀鬼舞辻无惨为目标,也要活下来享受成果才是。
起码就蝴蝶忍的了解,弦一郎让九郎拜元老为师,并接触东京的富商巨贾、贵族豪强,甚至还让穴山获得了议员的席位去笼络社会中坚,都说明他对苇名有着非常长远的计划。而杀死鬼舞辻无惨,只是为了让这些计划一马平川地顺利施展。
可是现在,弦一郎却赶在鬼杀队的前面,开始第一个琢磨透支生命的手段——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大家公认的野心家心甘情愿地英年早逝。
蝴蝶忍心乱如麻。
从心底里,她是不希望弦一郎开启斑纹的,不仅是出于鬼杀队的责任,也出于对他的感激,因此并不希望这样一个人英年早逝。
“炭十郎先生,您能通过肌肉和内脏的膨胀程度,推测出弦一郎现在的体温吗?”
听蝴蝶忍详细说了下不同体温下人的生命体征后,炭十郎点了点头,“我试试。”
说着,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将所有的其他感觉都屏蔽,这才能将视界中的时间减缓到能看清弦一郎身体内部情况的地步,由此可见,弦一郎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连他都无法准确掌握了。
“这……”
一分钟后,炭十郎恢复常态,但开口却很犹豫。
“怎么样?”蝴蝶忍追问道。
“恐怕,弦一郎的体温,已经有四十度了,心跳频率也早就超过了220。”
“什么!”蝴蝶忍和炭治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蝴蝶忍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他的身上,有出现那种深红色斑纹了吗?”
炭治郎摇了摇头。
“他的胸口有个太阳形状的胎记,但并不是缘一先生那样的深红色。应该不是所谓的斑纹。”
“那就是没有咯?”
蝴蝶忍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她相信炭十郎的观察绝不会出错,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既然弦一郎已经达到了梦中那个叫“时透无一郎”的柱所说的标准,为什么他却没有开启斑纹?
第二,四十度的体温足以烧坏人的脑子了,为什么弦一郎还能继续活动?
对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必须赶紧阻止他!把他的体温降下来才行!否则不仅斑纹没开,人却没了,到时候她有何面目见九郎和不死川姐姐他们!
“弦一郎!”
蝴蝶忍脖子上青筋暴起,冲着那个方向大声吼着。
“停下!不要再继续了!你会死的!”
“弦一郎!停下啊!停下!”
然而,任凭她如何声嘶力竭,都没法让弦一郎停止半分,蝴蝶忍急的都要流出泪来了。
孩子们见她这幅样子,也跟着一起喊了起来!但随着弦一郎挥剑时产生的气爆声越来越大,他们的声音也被压制住了。
蝴蝶忍见状,咬了咬牙,打算冲过去用日轮刀将弦一郎惊醒。
但炭十郎早就注意到了她会这么做,赶紧迈出一步挡在蝴蝶忍面前,炭治郎也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拉住了蝴蝶忍的胳膊。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逼迫自己更进一步上,已经感觉不到外边的事了。”炭十郎冲着蝴蝶忍摇了摇头,“你过去会死的!”
“可是……”
蝴蝶忍面色悲戚,不明白之前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如果她不拦着,弦一郎也会死的!
弦一郎虽然有着很多奇怪的药物,但若是他已经走火入魔根本想不到去使用,药再多又有什么用处。
“你不要太过担心,至少他还是有意识的。”
炭十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弦一郎的身体实在太强壮了,也许你们之前给出那个标准,还不足以让他开出斑纹来。既然如此,目前的高温对他而言,应该也是能够忍受的。”
蝴蝶忍抬起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一些,接着便有些赞同炭十郎的想法。
的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在她记忆中开启斑纹的三个人——身体素质在柱中都并非上流。
炭治郎就不说了,那时才堪堪达到柱的水准。
那个名为甘露寺蜜璃的姑娘虽然肌肉密度很夸张,但却本身的力量和速度却并不出算出色。
至于时透无一郎,他才刚刚进入青春期,还没来得及发育,在柱中的身体素质排在末流。
而弦一郎的话……
悲鸣屿行冥先生曾说,弦一郎的身体比一般的鬼还要夸张,而鬼的正常体温,就是39度!
这样一看……好像40度还能维持清醒,也不是说不过去。
毕竟,弦一郎现在仍在毫无颓势的高速行动,不是吗?
“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蝴蝶忍双掌合十,眼睛盯着那愈发夸张的火焰默默祈祷,“弦一郎。”
炭十郎的猜测并无问题。
一直在挥刀弦一郎每隔一会儿,便会估计自己体温。
39度,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的程度了。在自身体质和日之呼吸的双重加持下,他居然不觉得那种体温有什么负担。
老实说,磕了赤成珠之后体温也会急剧升高,而且远比39度夸张多了。
也正是因为以上原因,弦一郎牺牲了剑技的精准度,全力逼迫自己在速度和威力上狂突猛进,疯狂消耗自己的体力,给自身增加负担,达到超负荷的效果。
可当他体温到达四十度时,却仍旧没有觉得自己有何本质上的变化!
不过,这几个小时的坚持,弦一郎去并非全无收获。
全力催动日之呼吸的情况下,他感觉到自己的握刀的那只手臂,似乎和手中的铁流云达成了一种“贯通”之感。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把连柄都在发烫的刀,已经成了自己血肉的一部分,无法再将彼此区分开来。
日之呼吸在细胞中催生的力量,和日轮铁中的日光,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呼应,好像他们根本就来自一个源头。
这一刻,弦一郎终于明白了爷爷教导他一字斩时说过的话。
“相信手中的刀,就像相信你自己的身体。”
弦一郎在高速移动的状态下,脑子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来。
若是自己利用通透的细微控制,将血液“运输”到日轮刀里,或者说,将刀也纳入呼吸循环的一部分,会发生什么呢?
说干就干!
全身发热——脑子尤其热的弦一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阳华突!”
围观的几人见弦一郎突然站定在原地,双手拄刀,猛地将铁流云刺向天空,一圈圈碎裂的火环在刀刃附近如波纹般朝周围扩散。
炙热的空气,甚至点燃了十几米外的一棵松树。
就当他们以为弦一郎终于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时……
弦一郎却调动了呼吸法,将这一次大呼吸所产生的所有能量,朝着日轮刀灌注而去,全然没有在意会不会导致手部经脉淤塞受损的问题。
这一次,他坚信着,手中的刀,会和自己的身体完全打通,没有阻隔。
滚烫的身体、滚烫的刀身,在这一刻彻底融为一体!
于是,在蝴蝶忍吃惊的目光下。
一抹闪亮的鲜红,从弦一郎的刀柄开始攀爬,且逐渐向上蔓延!
原本暗金色的铁召雷,终于变成了一把能扭曲周围空气的通红刀刃!
原本打算开启斑纹的弦一郎,就这样误打误撞的,达到了另一个目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弦一郎的赫刀
第二百一十二章 梦,是愿望的满足(上)
“成功了!”
看到赫刀出现,蝴蝶忍表现得比弦一郎还要激动。
灶门一家只觉得面前一阵清风拂过,蝴蝶忍便已消失在原地,来到了十几米外的弦一郎身前。
此时,刚刚停止挥剑的弦一郎周身凝绕着可怖的红云,身上的汗水以白雾的形态剧烈升腾着,此处的温度之高,可见一斑。
“弦一郎,你感觉怎么样?”
蝴蝶忍听到那引擎一般剧烈跳动的心脏,觉得自己仿佛是站在什么怪兽的身边,稍有不慎就会被火焰焚烧殆尽。
“有点脱水。”
弦一郎的嗓音有些沙哑,双目因剧烈活动和渗入的汗水而充血泛红,头发也黏成一绺一绺的,表现出了一些疲态。
不过,他还是用赫刀朝侧面抡出了一发樱舞,赤红的半透明花瓣呈现出致命又绝美的景象,如同枫色的落樱飘向之前被点燃的那颗松树,将其一刀两段,随后掉落的那截树干竟直接爆裂,变成一堆阴燃的残渣。
“但至少,这努力是值得的。”
弦一郎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现在遇到上弦之一,恐怕战斗的结果只在五五之间。
而这,这还是他没有用《苇名无心流》统合呼吸法和招式的结果。
他有能承受日之呼吸负担的体质,并不代表这个呼吸法与他最为契合。
“……”
近距离感受到日之呼吸的力量,蝴蝶忍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不过,看到弦一郎轻描淡写地就能用出这样的斩击,她明白,前者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碍,不由放下心来,说起正事。
“弦一郎,你还记得刚刚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吗?”
她忍不住追问道,“如果现在退出了赫刀的状态,你还能重新进入吗?”
不死川实弥曾经使用过赫刀,但他的赫刀极其不稳定,在幻廊和猗窝座对战的两个月里,他只成功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因为被针对、或是蝴蝶香奈惠被猗窝座刻意“杀死”后,恼怒发狂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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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队里的其他人脾气都很稳定,又明知猗窝座只是对手而非敌人,也就导致不死川那种开启赫刀的方法,他们根本学不来。而不死川的文化水平有限,怎么说也没法让人体会他当时的感受,和岩柱先生关于通透的经验分享正好相反。
可以想象,明明踏上过那条道路的人就在身边,他们几个却连道路本身都找不到,难免会变得急躁。
如今,弦一郎终于在没有什么激烈情绪的状态下开启了赫刀,而且从颜色上看,他的赫刀红得就像刀匠师父刚从炉子里拿出的铁,比不死川那有些黯淡的赤红,温度还要更高一些。
以至于她只是站在弦一郎身边,都能闻到发端的焦糊味。
“嗯……”
弦一郎听了蝴蝶忍的问题,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日之呼吸在身体中激发的能量,与铁流云中日轮铁自身蕴含的力量产生了反应。但是,这是我体温超过了39度后才渐渐有的感觉。一旦体温达到这个水平,你会觉得刀跟手因高温而黏连在一起,好像无法分离……
“但我不知道这种开启赫刀的方式,是不是适合那些不会日之呼吸的人。
“按照炼狱槙寿郎先生的说法,就算是最接近日之呼吸的炎之呼吸,威力也不到其1/2。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尝试相同的办法……”
“至于反复开启赫刀的方式,我应该已经掌握了,不会像不死川那样不稳定。”
蝴蝶忍脸上的惊喜稍稍回落下来。
弦一郎的言外之意她听明白了——必须要先达到能开启斑纹的体温,才可能与日轮刀里的阳光产生呼应(原著中正儿八经开启赫刀的,都是先开启斑纹的)。
看来,下次不死川生气发狂的时候,得让姐姐测测那家伙的体温了。
接着,两人就一些日之呼吸的相关情况交流一番后,朝那边站着的灶门一家走去。
“抱歉。”
弦一郎诚恳地说道,“因为我的关系,害得你们一个晚上什么也做不了。”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
灶门葵枝抱着满脸笑容的六太说道,“分明是您让孩子们见识了一场独特的烟火大会,他们都看得入迷了呢。你们说对不对?”
其余孩子们纷纷表示赞同。
“太漂亮了!”茂和花子说道。
“弦一郎大哥好帅!”这个不用看就知道是竹雄,“明天还有吗?”
灶门一家很少下山,更是从未出过镇子,哪里见过这么华丽的光影特效。
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灶门炭治郎和祢豆子,从未想过人类可以强大到这个地步。
可是,再往深了想一点……人都可以这么强,那么鬼呢?
只是联想一下弦一郎和蝴蝶忍可能会遇到的对手,炭治郎都觉得呼吸困难。
殊不知,他面的弦一郎,从刚才起,就已经是在世的剑士中最强的那个了。
“有机会的话的再说吧。”
弦一郎轻轻薅了薅竹雄的头发,然后看向炭十郎,“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今天的治疗……”
“断了一天也没关系,你教我的呼吸方式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炭十郎轻轻摇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比我们谁都需要休息。”
“无妨,五分钟的事而已。”
弦一郎斩钉截铁地回答,“本就是说好了的事,请你也别再推脱了。现在就开始吧。”
说完,他将滚烫的铁流云收回,率先朝灶门家的房屋走去。
“弦一郎先生还真是严肃呢。”
灶门葵枝轻笑了一声,“好了,要准备睡觉了哦!炭治郎,祢豆子,你们先去整理被铺吧。”
“是。”
十分钟后。
“噗。”
灶门炭十郎在弦一郎的引导下,再次将坏死的组织吐了出来,身体明显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对面的弦一郎却感觉到一阵失神,眼前一阵明一阵暗。
瞅了一眼只剩下十分二的集中力,弦一郎这才注意到——今天下午在炭十郎的意识内待了太久不说,又在练习中使用了太多次灵视和通透,精神损耗也的确说得过去。
更何况,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讲,他还在极端高烧的状态。
“弦一郎,你……”
灶门炭治郎是第一个觉得不对的。
不过弦一郎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对着灶门夫妇点了点头后,就面色如常地往隔壁去了。
“看来,不睡到明天中午,是醒不过来了……”
来到凉席旁的瞬间,他身体忽然往前一到,阖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炭治郎慌忙凑过来,确定弦一郎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就帮他把衣服脱掉,然后又用家里的棉布毛巾蘸上凉水,配合竹雄给他滚烫的身体手动降了一次。
直到弦一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炭治郎这才熄灭了烛火睡下。
虽然是第二天相处,但看到能够没有多余思虑、能够安然入睡的弦一郎,他也忍不住有些高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不知名的危险,已经到了这座山下。
北之宿驿。
花柱蝴蝶香奈惠,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走进了这座小镇。
因为盂兰盆节首日的缘故,镇子上家家户户都挂着迎接祖先归灵的白灯笼,给黑夜蒙上了一层阴森的惨白。
“鳞泷先生,您还能继续追踪那种气味吗?”蝴蝶香奈惠问道。
“那气味极为浓烈,本身是容易留下痕迹的。”
老头的声音在天狗面具下有些蒙蒙的,“但这镇上家家户户都点着熏香,已经将那股气味冲散了。我们得换一种办法了。”
“嗯……据笠和先生的朋友所说,那是一户住在山里的烧炭人家。
“这镇子是幕府时代的驿站改造的,住户不会超过四五百人,烧炭人也绝不会多到哪里去。
蝴蝶香奈惠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先去镇上的办事处询问一番,说不定负责人员能直接告诉我们那家人的所在。不行的话,再去打扰一下镇长。”
“好。”老头点了点头。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难怪能把义勇那个“朽木”一样的孩子扭转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们从今天下午开始由笠和家的书房开始追踪,一路上抽丝剥茧地调查证据收集线索,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这才找到了这座不为人知的小镇。其中,老头一直沉默不语,都是蝴蝶香奈惠在动脑分析。
半天时间相处下来,鳞泷左近次发现,无论是智慧、品质还是责任心,这个孩子都达到了极佳的水准!
可惜啊!可惜啊!
这么好的姑娘,帮了义勇很多的忙,却已经跟别人订婚了!
义勇的性格虽然已经有所改观,比从前健谈了许多,但距离让人心平气和地听他把话说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自己想要在有生之年见到义勇结婚,恐怕希望渺茫——除非那女孩是个聋子,或者听不懂日语的外国人。
就这样,老头一边为徒弟的终身大事操着心,一边跟着蝴蝶香奈惠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了镇子中心的鬼杀队办事处。
但两人一到这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被要求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鬼杀队办事处大门,今天居然是关上的!
老头虽然已经是退休人员了,但看到这一幕时,面具下的眉头还是忍不住拧了起来。
“这是违反规定的吧?”
每年的盂兰盆节,都是鬼行凶伤人事件的高发期,这种时候怎么能掉链子呢?
蝴蝶香奈惠只能微笑着解释道:“也许是负责这里的队员出门调查了也不一定。”
但两人一走近,却听到了屋内传来刺耳的呼噜声,简直像是对柱的讽刺一般。
得,这下蝴蝶香奈惠想为这个负责人开脱也不成了。
“咚咚。”
她抿着嘴唇敲响了房门。
呼噜声还在继续。
“咚!”这次蝴蝶香奈惠直接用刀柄撞在了门上,声音厚重且响亮。
“吱——”
是凳子突然滑开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动,想必是里面的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被惊醒后吓得倒在地上。
紧接着,里面传出一阵粗鲁的吼声:“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蝴蝶香奈惠刚想应答,却被鳞泷左近次抢先一步。
“我们是镇上的镇民,发现了鬼的踪迹,来向鬼杀队求助的。”
显然,这是要钓鱼执法了。
里面的人砸了咂嘴说道:“盂兰盆节有鬼不是很正常吗?快走吧,我今晚不工作。”
这下,别说是鳞泷左近次了,就连蝴蝶香奈惠都面露愠色。
老头强忍着怒意继续说道:“可是已经有人受伤了啊!你们鬼杀队难道就不管吗?”
“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里面的声音愈发歇斯底里,“我只想休息,只想睡觉,谁tm管你们是死是活?
“再不滚,老子就动手砍死你们,大不了到时候就跟警察说你们勾结恶鬼!”
“开门!”蝴蝶香奈惠又撞了一下门,显然对方所说的话,就连脾气最好的她也是忍无可忍了。
这个人,把自己的责任,把普通人的性命当成什么了啊?
“妈的!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
一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办事处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明晃晃的蓝色日轮刀照着蝴蝶香奈惠的头直接砍下。
蝴蝶香奈惠被对方的果决吓了一跳,但这些天来和猗窝座的战斗,还是让她及时作出了反应。
她手中的刀鞘微微朝左一摆,那负责人的持刀的双手顿时一麻,还未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蝴蝶香奈惠扭了起来,刀也被扔到一旁。
“你疯了?”
蝴蝶香奈惠此时前所未有的恼火,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得敢将自己的日轮刀砍向人类!
理由居然是有人打扰他睡觉?
如果今天敲门的不是她,而是镇上的普通人,此刻想必早已喋血街头。
“你这个臭女人,快放开我!”
然而,被制服的负责人仍然没有放弃抵抗。
虽然他的身体被死死地压在门板上,但还是费力地过头来,用一双满是血丝的恐怖眼睛盯着香奈惠,其中蕴含着凛然杀意。
不对!
蝴蝶香奈惠立刻发觉,这个人的样子,似乎有些熟悉!
早上那个在警察局里,扬言要杀死的所有警察的笠和五郎,不就是这幅面孔吗!
是那只鬼!
那只能让人变得不受道德拘束的鬼,已经来过了这个办事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梦,是愿望的满足(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梦,是愿望的满足(中)
有节奏脚步声从林中传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外套、身形笔挺、面色柔弱的的年轻人从阴影中走出,现身于月光之下。
他,正是鬼舞辻无惨目前手下四个上弦中的老幺,魇梦。
“啊,真得好舒服啊。”
他张开双臂,让月光浸透自己的身体,那阴柔的呻吟声,在黑夜中掀起一丝小小的波澜。
从几个星期以前开始,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异变——不仅能在月光中获得滋养,加速消化和成长,还能在进食后,从身体中提取出一种奇怪的黑色物质。
魇梦根据那东西沉重、温热的特性,将之称为“绝望的黑色沉淀”。
魇梦是个聪慧的鬼,他十分清楚,这个异变的源头并不是自己,而是将血液赐给自己的那位大人。
那种黑色沉淀虽然不能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强,但却拥有腐化人心的力量,非常契合他的血鬼术,用于人类身上,往往有奇效。
比如笠和五郎那种不是鬼,却比鬼还要残暴的变化,就是被这种沉淀物影响的结果。
每每想到那些人类的异变,魇梦心中对鬼舞辻无惨的崇拜便再填一分。
因此,在吉原看到那蓝色彼岸花的那一刻,魇梦就下定了决心要拿到这花朵,作为向大人进贡的礼物。
若是还能得赐新血,他的血鬼术还会更强。
等他强大起来,一定能够像之前那几个上弦一样,获得更多在大人身边侍奉的机会。
“那样的事情,想一想就忍不住颤抖起来了呢……”
魇梦一边脑补着自己成为鬼舞辻无惨的左膀右臂,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鬼舞辻无惨之所以不再接见他们,只是不想让其他鬼知道自己的藏身之所,好安心猥琐发育,和他们的的实力并无什么本质的关系……
反之,若是手下的鬼变得太强,他反而会担心这些鬼会成为珠世的目标,自己也就成了一个给敌人送上帮手的傻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只补充了两个上弦,并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让去的缘故。
“那个商人告诉我说,这一家应该有八口人,只留下那个女人的性命得到情报就够了。”
他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很快便看到了坡上灶门家的房屋。
“虽说我一般会仁慈地让你们在美梦中死去,但今天却没带帮手呢……
“不好意思了,看来这次,只能让你们在噩梦里活活被吓死咯。
“这样一来,我也能得到更多的那种温热、黑暗、粘稠的沉淀物。
“不过作为补偿,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我就让你们进入同一场梦境共度最后的时光吧!”
说着,魇梦像是乐队指挥一般,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在虚空中划动手指。
“血鬼术·捕梦织网!”
随着他动作完成,一张巨大、虚幻的幽蓝色捕梦网出现在灶门家的上空,将整片区域完全笼罩。
顾名思义,对已经进入梦乡之人,魇梦可以通过这个血鬼术来读取他们的梦境,然后获得梦境的操控权,将所有人的梦编织为同一个梦境。
毕竟,他所控制的梦境越少,也就更容易对之进行操控。
“啊,我感受到了深眠中的美梦,的确是八个不错……花火、美食、老太婆,这就是小孩子的梦吗?真是无聊透顶啊。“
明明只有他一个在这里自言自语,但魇梦还是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我更想听到的,是你们在睡眠之中此起彼伏的尖叫啊!”
话音落下,从幽蓝色捕梦网的中心,突然渗出一股浓黑色的墨汁一般的东西。
那正是沉淀物经过稀释的一种形态,属于比较节约的用法,但也足以影响人的心智。
随着那“墨汁”开始向网络的四周扩散,合为一体的梦境也开始随之改变。
“荞麦面变成了蛆虫,慈祥的奶奶变成了吊死鬼,美丽的烟花变成了火灾,你们在彼此眼中也都成了腐烂的尸体……”
魇梦脸上涌出一股陶醉之色,“拼命尖叫吧!拼命逃吧!拼命求生吧!拼命地想要挣脱这悲惨的命运吧!
“你们越是绝望,遗留的沉淀便越是浓郁!
“不要吝啬!就用这绝望的尖叫来满足我吧!”
随着梦境之中的恐怖之物越来越多,那捕梦网梦网上的墨汁侵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根据以往的经验,当这墨汁完全染黑了整个捕梦网,所有做梦者就会因为极端的绝望失去神智。
或者用魇梦的话来说——精神内核奔溃而死。
可就在他全神贯注,打算在梦境中建设处一些更恐怖的景象时——
魇梦的身体忽然被一片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金色蝴蝶群所淹没!
然而,这只是表象!
数十只蝴蝶从魇梦的身体各处飞掠而过的同时,还掀起了一朵朵恐怖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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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只蝴蝶,甚至还从魇梦的脑后穿出,带出了他的一颗眼球!
“这是什么……”
魇梦满心疑惑,用独眼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可身上哪有什么蝴蝶!
这具瘦小的身体上,居然插满了细细的千本,所有对人体来说至关重要的穴位,一个没有落下,全部被千本堵塞。
即便神为鬼,血管被截断,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鬼杀队?”
魇梦一边恢复这身体,一边对着四周的空气问道。
这些千本上有着淡淡的温热,明显是用日轮铁做成的,而且还涂了能使上弦麻痹的毒药,绝对是鬼杀队的手笔。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蓝色彼岸花的消息传出去,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吗?
“猜对了。”
魇梦的斜上方树梢上,蝴蝶忍持特质日轮刀猛然俯冲而下,一击便贯穿了魇梦的另一颗眼,深深捅进他的大脑,然后拧动剑柄,将新配置的毒药全数灌入其中。
不要给鬼机会——
这是大家知道鬼舞辻无惨是怎么在继国缘一刀下逃生后总结出的经验,不要听鬼说话,反正多半也不是什么好话。
完成这个动作后,蝴蝶忍抽出刀刃,有些嫌弃地将串在上面的眼球取下,捏在手里看了看。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肆”字。
而地面上,之前被千本带飞的那颗眼球上,则写着“上弦”。
扫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便迅速融化的魇梦,蝴蝶忍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真实感。
“上弦鬼,真得有这么弱吗?就算鬼舞辻无惨无人可用,这家伙是不是垃圾的有点过头了……”
蝴蝶忍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和炭治郎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睡觉。
弦一郎虽然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却一直高烧不退。炭治郎虽然帮他手动降了一次温,但效果只能持续短短一会儿。
而睡梦中的弦一郎没有属于战武将的包袱,难免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于是乎,身为医生的蝴蝶忍便和灶门竹雄交换了房间,由自己来照顾弦一郎,炭治郎则是非要留下来一起。
就这样,两个人就坐在弦一郎身观察他的生命体征,一个扇风散热,一个用毛巾手动降温,根本没有入睡的机会。
直到两分钟前——
炭治郎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恐怖的恶臭,蝴蝶忍这才出来查看。
发现这只鬼在使用血鬼术后,她立刻借助自己入门的通透视野,扔出了几十根千本限制了其动作,然后再将其“杀死”。
简直是一气呵成。
原本以为只是一只寻常鬼……
但看到那代表上弦的数字时,蝴蝶忍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
果然,当她回过身来——那巨大的幽蓝色捕梦网,仍然悬在灶门家的头顶。
只不过那黑色的浓墨,却因为失去操控者而停止扩散。
但血鬼术还在,就已经证明了一点。
“那只鬼没死!”
蝴蝶忍悚然一惊,看了眼身边那具中毒的尸体,分明是货真价实的血肉而非幻术。
“难道和之前那个叫半天狗的鬼一样,是一头拥有多个分身的鬼吗?”
有了这个念头后,蝴蝶忍立刻敲击袖中的苦无,身形消失于无形之中,实则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在四周的树林中搜索起来。
但她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办法,她看了一眼那个没完成的血鬼术,不由有些担心其他人的情况,只能忧心忡忡地回到灶门家。
她按照和炭治郎约好的节奏敲了敲门,后者立刻将门打开,但那凝重的表情让蝴蝶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忍小姐!”
炭治郎的声音中有一丝无助,“爸爸、妈妈还有祢豆子弦一郎他们,怎么叫都叫不醒!”
“什么?!”
蝴蝶忍惊呼一声,立刻冲到各个房间查看了一遍,结果发现事情和炭治郎说得差不多,除了弦一郎身体还在发热以外,其他人都处于呻吟呓语、冷汗直流的状态,明显是陷入了恐怖的噩梦之中,而炭十郎的表情还算镇定。
她尝试了摇晃、喊叫,但无论是什么方式,都没法将睡着的人从梦中唤醒。
“只能冒一点险了。”
蝴蝶忍一拍脑袋,对着炭治郎说道:“把他们全都搬到之前弦一郎练习剑术的空地上去,看看能不能摆脱血鬼术的范围。”
毕竟,那血鬼术看起来只是笼罩了灶门家的房子。
灶门炭治郎并不太清楚血鬼术究竟是什么,但还是立刻照做,一手夹着六太,一手抱着花子朝土窑的方向跑去。
蝴蝶忍则背着祢豆子其随其后。
然而当她抬头看天时,却失望的发现——那张捕梦网也变大了!
果然,那东西追随的是受术者而不是固定的区域!
炭治郎顺着她的视线,自然也发现了这诡异的景象。
“继续,把他们全都搬出来!”
胡敌人咬咬牙,至少在外边,她能看到捕梦网的变化。那鬼想要继续自己的血鬼术,多半是要像之前那样,来到受术者附近才行。一旦那墨汁开始延伸,自己便会知道那家伙回来了。
两人合力之下,两分钟不到内就将八个人搬到了空地上,天空中的捕梦网自然也跟着一起移动过来,深邃的颜色令人不安。
“不能坐等那只鬼回来。”
蝴蝶忍对信鸦安排一番,让它立刻飞回平田宅邸去求救,然后又掏出一些紫藤花液给几人喂下,看看能不能提高他们对血鬼术的抗性。
然而,这一回紫藤花液并没有什么用处,可喂毒给这些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又不现实,蝴蝶忍只能作罢。
她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八人,心中急躁到了极点。
“忍小姐……”
炭治郎明显察觉到了她的无奈,心中也变得惶惶不安,“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杀死那只鬼,解除血鬼术,他们自然会醒来。
蝴蝶忍为难地摇了摇头,“但是这只鬼非常狡猾,我找不到他的位置。如果他不主动进攻的话,我们只能等到天亮再看结果。
“毕竟……”
她抬起头,手中日轮刀飞上天空,却直接从那捕梦网上穿过,“攻击这个东西,没有半点用处。”
“可是到了早上,大家一定能醒过来吗?”炭治郎紧紧盯着蝴蝶忍的眼睛。
“抱歉,我……不能确定。”
知道说谎没用,蝴蝶忍便实话实说,语气中充满了愧疚。
为什么?明明我学到了这么多的新的东西,已经变得这么强了,甚至成了虫柱!
可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我又像当初那样无力!无力!无力!
简直是毫无作用!
对自己的愤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蝴蝶忍心中燃烧。
难道,炭治郎一家的悲剧不可避免吗?
可是,姐姐的命运、我的命运,不是都被扭转了吗?
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这种事!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蝴蝶忍紧紧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只要杀了那只鬼!,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这一次,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在她之前死去!
与此同时。
蝴蝶香奈惠和鳞泷左近次,才刚刚踏上上山的路。
“村长说的路就是这里了。”
鳞泷左近次抽了抽鼻子,“那只鬼的气息非常强烈,我们得赶快才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梦,是愿望的满足(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梦,是冤枉的满足(完)
蝴蝶忍重新给刀刃灌入剧毒后,对自己又有了一些信心。
这把特制的穿刺刀,是用九郎送她的那块神奇石头(毒属性质变宝石)强化过的,本身就带有无解的毒素不说,还能使紫藤花毒的毒性翻倍。
就算这个敌人和堕姬或者半天狗类似,拥有多个身体,蝴蝶忍也有信心以幻术和毒素将对方一一击破。
论起游击、偷袭、隐藏,鬼杀队中再也不会有比她更快的了。而从刚刚那只鬼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很不擅长战斗的样子……
“嗤——”
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宛如滴在滚烫火炉上的水滴被蒸发一般刺耳,又像是丝绸被扯开的动静。
灶门炭治郎和蝴蝶忍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正是所有沉睡者头上空的捕梦网!
那虚幻梦网的中心突然变得凝实,形成了一个向下滴出黑色脓血的洞口。
炭治郎只是抽了一次鼻子,就差点被这气味熏晕过去,喉咙里更是火辣辣的痛。
明明连鬼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只凭气味他就已经腿软到站不起来了!这,这就是鬼吗?
“没想到,鬼杀队的人鼻子也这么灵,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那洞口宛如魔胎的产道一般翕动着,喷吐出一只只如蜘蛛般灵活的手掌,手指就是它们移动的工具。
这些手长有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咧开的嘴巴,在捕梦网上欢快的爬行着,挤成密密麻麻的一团,让蝴蝶忍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刚刚那句话,正是这几百只手在同时开口,声音带着些许迷幻意味,不仅徘徊在人的耳道,而且还直达心底。
“可以告诉我,鬼杀队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只有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吗?”
几百只手再次同时开口,但那温柔的声音却在听者的心底不断回荡,宛如天国的歌谣一般令人沉迷。
有那么一瞬,蝴蝶忍差点就要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了!但在关键时刻,她猛然惊醒过来——自己刚刚,居然想要说实话?!
这声音有问题!
自己好像要在一瞬间,被夺走心神一般。
这一刻,她终于想起来这只鬼是谁了——就是在她的梦境里,那只绑架了一整条列车的催眠鬼!
虽然猎杀这只鬼的过程她并非亲眼所见,但那毕竟涉及到炎柱炼狱杏寿郎的死亡,她自然是知道事件始末的,也包括它是如何让人昏昏欲睡的。
不能继续让这只鬼继续说话了!
“炭治郎,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蝴蝶忍回头厉喝一声,伸手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音柱配合赤备们开发的新式火药,朝着那带眼手掌最密集的地方甩去。
与此同时,数根之前收回的千本紧随其后,准确无误地在一颗颗黑色炸药弹丸的表面擦出火花!
“嘭——”
“啊——”
上百只手掌被火焰吞没的瞬间,直接吼出了惨厉的嚎叫。蝴蝶忍和炭治郎都被这刺穿脑补的声音苦苦折磨了一番,就算捂住耳朵也没什么用处!
但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陷入沉睡中的灶门一家和弦一郎,仍然没有要苏醒的趋势。
在尖叫停止的一瞬间,蝴蝶忍立刻飞身而出,打算将剩下的手掌一起消灭!
就在这时,正对着她的那片手掌突然瞪圆了眼睛!
“血鬼术·强制昏睡!”
半空中的蝴蝶忍顿时露出了疲惫的眼神,身体从空中坠落!
见她似乎中了招,几根由血肉骨骼连接而成的节肢状触手从捕梦网的突然探出,眼看就要将蝴蝶忍扎个透心凉时,后者却突然化成一堆灰色羽毛消失在原地!
那些长着眼睛的手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见蝴蝶忍的到底在何处。
但也就是在它们东张西望时,一连串锐利之极的空气切割声在它们身边响起!
“虫之呼吸·蜻蜓之舞·复眼六角!”
一秒不到,六次完整的贯穿突刺已经结束——至此,所有能发动催眠术的手掌,已经全部从捕梦网上坠落到地上。
但蝴蝶忍并未放松。她还记得,这只鬼的本体,可是很大很夸张的,足足能布满一整辆列车——
这些带着眼睛的手掌看似很多,但本质上,不过是分裂出来的血肉而已。
“不要再装神弄鬼了,我知道你的名字,魇梦。”
蝴蝶忍持剑对准布满网中心那几根血淋淋的节肢,“只敢在睡梦中对人下手,胆小到这个地步,你可真是得了鬼舞辻无惨的真传啊,他一定很为你感到骄傲呢。”
“为什么不亮出自己的真身呢?像你们这样的生物,也会因为长得太丑而害羞吗?”
自从珠世跟大家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当年的故事以后……
所有人都清楚了,那个他们一直认为是不可战胜的鬼之始祖,究竟是多么的懦弱的一个男人。任何人都有理由从心态上蔑视他的这种存在方式。
但老实讲,像鬼舞辻一样胆小谨慎的鬼却并不多。
唯独这个魇梦却偷偷摸摸、令人心烦,又拥有着能力诡异的血鬼术。
蝴蝶忍很清楚这一点——只要看不到这只鬼的本体,她就绝不可能有胜算。必须让他现身才行。
“哈,在睡梦中死去该是一件多好的事啊,你却选择了以清醒的方式悲惨死去。”
捕梦网开始剧烈抖动。
一条、二条、三条……更多的血肉节肢从那中心的洞口中探出,而魇梦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一旁照料家人的炭治郎发现气味的异变,虽然忍不住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一头完全由猩红色肉块组成的大蜘蛛,正以捕梦网主人的姿态盘踞在他们的上空!光是躯干部分的宽度,就已经超过了五米——这是一头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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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浑身不断地向下低落血液之外,裸露的身体侧面表面。铺满了一张张人脸。每张人脸都在眨着眼睛,无一不是蕴含着凄苦的绝望。
它们之中偶尔有一些会发出凄厉的呐喊,一股股黑色的薄雾从它们口中吐出,再被魇梦巨大的本体吸收。与其说那些人脸是魇梦身体的一部分,不如说是某种可疑的寄生物。
“我已经尽可能把你往恶心的程度去想了。”
蝴蝶忍露出了极端嫌恶的眼神,“但你丑的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嘴上这样说,她却利用短暂的通透视野寻找着这一大坨肉的弱点——
他的体型过于巨大,除非是将刀身内贮藏的所有毒液都送进他的心脏,利用其强大的血液循环系统分布毒素,否则很难杀死他。
可一眼看过去,蝴蝶忍便觉得难办。
那颗心脏,距离他的身体外层最薄弱的正下方,都有足足一米五的血肉组织作为保护层。
但她的剑身却只有一米长!
算上刀柄也才一米三。
这还没有算上鬼的肌肉组织对剑的挤压力量。
看来这只鬼敢这么干脆的出来,也是料定蝴蝶忍的攻击方式对他无可奈何。
但,她蝴蝶忍也不是个单纯的剑士,和苇名人待的久了,她学到了很多很多……
“你低估了人的想象力。”
这血肉蜘蛛分裂出一团肉块,迅速化为一个人形的魇梦,表情看上去柔弱而无害,像是个病恹恹的文学青年。
“人类之所以会显得思维贫瘠,想象缺乏,是被所谓的文明规训的结果。”
“你应该像我一样,看看大家的梦境中的真实,那才是你们真正能被称之为财富的创造。”
“是你们从小学到的规矩——不能杀人,不能抢别人的东西,不能变成鬼之类的戒律,隐藏了你们的可能性。”
“可话说回来,人类到底还是一种动物,天性只能被隐藏,却无法被抹杀。”
人形魇梦和血肉蜘蛛本体一起降落到地面上,来到了蝴蝶忍的对面。他的语气仍然非常友善,宛如想要劝浪子回头的传道者一般诚恳。
“因此,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人类才能打破所有道德束缚,脱离这个处处都是藩篱的文明世界,回归身为动物的本性。”
“你知道,有多少人活着的时候供养着病重的父母,扮演者艰难度日的孝子,却在梦中杀了他们一次又一次?”
“有多少维持着完美体贴形象的丈夫,在梦境中过着荒淫无度妻妾成群的生活?”
“再比如你们派到山下的办事员,他恨不得这个小镇上的人都死绝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休息。”
“这些……都是你们还是原始人时不会隐藏额东西——杀戮、繁殖、破坏、占有、懒惰的欲望,只有在梦中,才会毫无阻碍地展示出来。梦,就是你们心底欲望的满足。”
“所以,我让人做梦,让他们面对着真实无比的自己死去,难道不比戴着文明的枷锁活着,更有意义吗?“
蝴蝶忍皱起眉头,无比正经地说道:“我遇到的每一只稍微有点脑子的鬼,都认为自己在为人类做好事,把自己扭曲的思想当做理所当然。”
“但无一例外的是,你们从不愿意问一问,被你们强行贯彻了这种意志的人,又是怎么想的?!”
话还没说完,蝴蝶忍便提剑贯穿了人形魇梦的心脏。
“蜂牙之舞·真靡。”
这一招没有那么花哨繁复,只是一次快到极致的突刺。
即便是五大基础呼吸法中最快的突刺剑型——水之呼吸·雫波纹突刺,速度比之也远远不及。
刺剑贯穿人形魇梦的同时,蝴蝶忍掏出洒出一圈裹着浓灰的鞭炮(枭教的)阻挡住那些拥有催眠能力的视线攻击,同时滑到蜘蛛的身体下方,对准之前观察到的心脏位置狠狠捅了进去!
当然,无论是蝴蝶忍有限的力气还是剑身长度,都不足以触及魇梦本体的要害。
血肉蜘蛛划动自己的八条节肢,利用自己的体重轰然下砸时,蝴蝶忍再次化成一团羽毛来到蜘蛛的另一侧,趁机戳断了它的一条腿。
但除了这条腿恢复的极为缓慢以外,魇梦本身全无大碍。
“没用的,你的毒对我的体型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魇梦晃了晃庞大的身体,将那些坏死的眼球抖落下来,新的眼球瞬间补上,“如果你用的是一把斩刀,说不定还有希望。”
可蝴蝶忍什么也没说,只是面部表情的后退两步,然后伸手堵住了耳朵。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血肉蜘蛛的身体下方突然爆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原来刚刚,蝴蝶忍捅的那一刀并非无用功,而是给特制的炸药提供了一个入口!
如今,唯一能够阻隔蝴蝶忍攻击心脏的血肉组织,只有薄薄的三十厘米而已。
魇梦知道自身弱点已经暴露,正想集中力量要恢复伤口,蝴蝶忍又丢了一个小小的罐子过来。
这一刻,魇梦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恶意!
灰绿色的烟雾将他笼罩——大大的禁药二字默然浮现!紧接着,他惊恐地发现——
伤口居然无法恢复!身为鬼的最基本的能力,居然被克制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强制昏睡!强制昏睡!强制昏睡!”
魇梦的视线被烟雾遮蔽,根本看不到蝴蝶忍的究竟在哪,只能对准伤口附近的位置发动催眠!
可是蝴蝶忍并不着急,她等着“禁药”效果持续的最后几秒,才缓缓走入逐渐稀薄的烟雾中,带着些许得到发泄的表情,缓缓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捅进了那个血淋淋的缺口,将刀剑送进魇梦那颗巨大的心脏。
“悲惨的死去吧。”
蝴蝶忍轻轻说了一句后,拧动刀柄,所有的毒药一滴不剩地全部灌入魇梦体内。
“呵……啊……啊……”
毒药沿着血液循环系统一路循环破坏,魇梦的身体表面很快就出现了紫色的溃斑,那是细胞败坏的征兆。
“忍小姐……”炭治郎震惊地看着匍匐着痛苦呻吟的巨大怪物,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是要死了吗?”
这,真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吗?
“他体型很大,彻底死去还得一会儿。”蝴蝶忍收剑入鞘,“等他死了,血鬼术自然会解除,你父亲和弦一郎他们便会醒来了。”
也许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但内心深处,蝴蝶忍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这次借助了不止一种外力,这只鬼也不是很擅长战斗,但她蝴蝶忍,真的……
真的独立杀死了一只上弦!
正当她感到情绪激动时,炭治郎却问道:“忍小姐,为什么这只鬼的身体,似乎停止变化了……”
“什么?”蝴蝶忍定睛一看。
果然,虽然魇梦的身体大部分都已经被毒药腐化,可唯独那些长满悲惨人脸的地方,却仍然没有改变的迹象。
“难道是毒药量不够?”
蝴蝶忍皱着眉头,提剑捅入人脸打算补刀的一瞬间——
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居然从人脸的伤口中涌出,如同盘旋而上的黑蛇一般沿着剑身攀爬起来!
“小心!”炭治郎嗅到了一股极端邪恶的气味,立刻大声提醒。
蝴蝶忍当场弃剑。
可就在剑在半空中坠落的空档,那团液体却像有意识一般纵身一跃,准确地跳到了蝴蝶热的额头,然后立刻化成四股支流,钻进了胡蝶忍的双眼双耳当中。
“忍小姐。”
看见蝴蝶忍突然倒下,炭治郎立刻朝她跑去,然后蹲下来扳过她的身体。
可下一秒,蝴蝶忍却睁开一双闪烁红光的眼眸,一把掐住了炭治郎的脖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梦,是冤枉的满足(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吞噬神明的——
“弦一郎,你快醒醒……”
“弦一郎……”
被困在一片岩浆地狱中四处闪避的弦一郎,突然感到肩膀被人剧烈地摇晃着——
接着,他被身体下方,忽然出现一股其妙地浮力,带着他一路拔擢上升——穿过了无意识、潜意识和记忆附带的层层屏障,最终在现实中睁开了眼睛。
而他看到的第一件事,则是灶门炭治郎和竹雄有些慌张的脸庞。
尤其是前者,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不说,脖子上更是有一道深紫色的淤青,应该是一只细小的手掌掐痕。
看到弦一郎顺利醒来,兄弟两顿时转忧为喜:“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按住隐隐作痛的脑袋,弦一郎直起身子,与额头接触的手指末梢感到有些发烫。
一夜过去,弦一郎已经将自己的体温,稳定到了三十九度的程度。估计也不会再降下去了。只有这样,才能随时开启赫刀,否则每次都要准备一会儿,太影响战斗了。
此刻的他,虽然说不上十分难受,但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嗯?”感受到身后明亮的月光,弦一郎发觉自己并非是在屋内,忙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简而言之,就是弦一郎你昏迷的时候,一只鬼袭击了我们。”
炭治郎尽量用简单地语言描述着最关键的事,“是忍小姐救了所有人,但是……”
“鬼?”
听到这个词,弦一郎立刻翻身起来。
这时,他看到了空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巨大血肉蜘蛛,其半个身躯已经有了明显的败坏痕迹,像被硫酸泼过似的透出一股恶臭。
但唯独那长在身体侧面的渗人脸庞,却还在与毒素对抗。
而在那蜘蛛丑陋的正脸上的数十只眼睛里,弦一郎看到其中最大的两个,分别写着“上弦”和“肆”几个字。
上弦之四?
怎么回事?
弦一郎有些迷惑。
“如果有上弦鬼来了,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威胁呢?”
“而且,既然已经把这只鬼处理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将它直接杀死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只鬼的血鬼术是让人做梦,除了我和忍小姐以外,大家都被带到了噩梦中。
“直到忍小姐重创了那只鬼以后,爸爸妈妈和祢豆子他们才从血鬼术中苏醒。弦一郎你因为身体的关系,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炭治郎解释道,“应该是高烧的缘故。”
“对啊,我还记得在梦里,弦一郎大哥一直从奶奶变成的怪物手里保护我们呢,真是超可怕的梦。”
竹雄说道,“但最后你掉进了岩浆中不聊了,我们其他人就被叫醒了。”
弦一郎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对竹雄说得好像有些印象,虽然记不清楚,但身体还有后怕的感觉。
无论他在梦里经历了什么,绝对是十分可怕的场景。
“其他人怎么样?”
弦一郎追问道,“你爸爸妈妈,还有蝴蝶忍呢?她受伤了吗?”
这应该是蝴蝶忍第一次独立对付上弦鬼吧?
“香奈惠小姐让妈妈和祢豆子他们先回房间里去了。”
炭治郎突然低下头,指了指树林中的方向,“爸爸和鬼杀队的人一起到那边去了。忍小姐她的状况,很不好……”
一听到“状况不好”,以及香奈惠都也到了这里的事,弦一郎便不再追问,带着两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路过那只血肉蜘蛛的躯体时,炭治郎看到一把蓝色的日轮刀插在这只鬼的心脏部位,刀镡上方刻着恶鬼灭杀四字。
是水柱的刀,让这只虚弱的鬼彻底动弹不得,应该是个预防措施。
“富冈义勇也来了吗?”
不过,弦一郎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不下杀手,想必也是事出有因。但出于保险起见,弦一郎还是从影子里抽出日轮枪,随后身体凌空而起,从上而下,将枪头狠狠掼进巨大的鬼的躯体中,彻底将它钉在这。
令弦一郎意外的是,紧随他的这一击之后的尖叫,并非来自于这鬼本身,而是来自炭治郎之前所指的方向。
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是蝴蝶忍?!”
弦一郎眉头一皱,嘭地一声消失在原地,产生的气浪差点将炭治郎和竹雄掀翻。
直到稳定身子以后,他们对视了一眼,赶紧朝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弦一郎身形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声音的源头——一块被注连绳圈绕起来的红木树林,应该是灶门家祭祀火神的地方。
此时,带着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蝴蝶香奈惠,以及灶门炭十郎,都一筹莫展地盯着被绑在树上的蝴蝶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弦一郎不明白,就他就昏过去一次的功夫,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攻击那只鬼的躯体,反而是蝴蝶忍发出那样凄厉的惨叫?
为什么这几个人,会把救了大家一命的蝴蝶忍给绑起来。
但当他走近,树上的蝴蝶忍突然睁开一对透着红光的眼睛,皱起鼻子朝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时。
“这是怎么回事?”
他来到蝴蝶香奈惠身边,从蝴蝶忍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敌意,对方明显已经处于红眼的癫狂状态了。
可问题是,弦一郎记得很清楚,自己提供给鬼杀队的药物中,并没有能让人获得赤目的赤成珠。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忍耐力,可以在赤成珠或变若渣的影响下维持自我意识。
“弦一郎,你醒了。”
香奈惠这次没有微笑,而是满脸凝重。
“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只是我们刚到这里,就看到小忍她,她差点把那个孩子给活活掐死……”
弦一郎睁大了眼睛:“什么?!”
原来那炭治郎脖子上的痕迹,就是这么来的。
“我们上前阻止,但小忍却好像不认识我们一般,只是一味地疯狂进攻。”
香奈惠顿了顿,眼眶渐渐开始发红,“最后,鳞泷先生不得不用暴力将她制服。”
“我们也不知道小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变成鬼,紫藤花对她也无效。”
“原本,我们以为是那只鬼的血鬼术,想要将其斩杀,但刚砍上去,惨叫的却是小忍,仿佛受伤的是她一样。”
“后来炭治郎跟我们说,是那只鬼身体侧面的人脸吐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钻进了小忍的脑袋里去了……”
说到这里,香奈惠声音为我颤了颤,“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炭十郎先生让我们把她带到这里,小忍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这时,炭十郎适时的解释道:“这里是灶门家历代祖先祭祀火神迦具土的地方,有着辟邪的作用。”
“原来如此。”
弦一郎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沉思。
砍那只鬼,喊痛的却是蝴蝶忍。
再加上“一团黑色东西钻进了蝴蝶忍脑子里”的说法……
怎么跟民间传说中的“邪祟附体”有点像啊?
“让我看看。”
弦一郎进入通透状态,用视线扫描蝴蝶忍的脑部,但并没有看到什么“黑色”的东西。缺乏对脑科学的基础了解,他也不知道不同片区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蝴蝶忍的脑干部位,远远比其他地方要活跃的多。
看来,只能换一种观察方式了。
“灵视……”
然而,在打开第三只眼的瞬间,弦一郎神色陡然凝重起来。
通过灵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蝴蝶忍的大脑,居然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
而且那种黑雾笼罩的方式,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就像是某种buff似的。
再加上那显著的红眼特征——
他不由产生了一些糟糕的联想。
“弦一郎,怎么了?”
三人发现他的反应不对,立刻担心地询问道,生怕有什么问题。
“那个漆黑的东西……”
弦一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了解多少?”
“我们有找过,虽然在那鬼的躯体里没有发现,但是……”
鳞泷左近次和蝴蝶香奈惠对视一眼,“我们之前在这只鬼此前的受害人尸体上,发现过可能相似的东西。”
“此前的受害人?”
“对,一位叫做笠和五郎的花火商人。”
蝴蝶香奈惠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黑色黏液的小瓶。
“他昨天来过这里,带走了一朵蓝色彼岸花,这应该就是那只鬼找到这里的原因。昨晚他杀了好几个人,但尚且还能交流,可小忍的状态……”
“给我。”
弦一郎表情有些急躁地将小瓶拿在手中,使劲晃了晃,发现这种液体非常粘稠,几乎不会随着瓶身一起摇晃。
“可千万别是我想得那个东西啊。”
他走到林子里能照到月光的地方,从影子里拿出一瓶为鬼庭雅孝准备的外国白酒。
“弦一郎,你这是……”三人都很奇怪,不知道弦一郎究竟要做什么。
接着他们看到,弦一郎直接用指头将玻璃酒瓶的颈部直接削去,然后又将那小瓶的口和酒瓶的开口对接,小心翼翼滴了一滴黑色的液体进去。
和墨水不同,这黑色的液体并未直接晕开与水混合!
而是……直接沉了下去!
这是一种不溶于水的物质!
“……”蝴蝶香奈惠注意到,弦一郎的裸露的胳膊上,突然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弦一郎……是在害怕吗?
然而弦一郎此时却一言不发,下巴紧紧绷着,继续将那散发着异味的液体全部倒入酒水中。
那黑色的沉淀物仿佛有意识一般开始聚拢——
最后,组成了一个……未成形的人的形状!就像一个弯曲但却还不能蜷缩的胚胎。
刚刚和竹雄一起赶来的炭治郎,以及嗅觉同样灵敏的鳞泷左近次,不约而同地体会了一股浓郁到连他们都感同身受的恐怖。而这股恐惧的源头,正是手中拿着小瓶、蹲在地上身体发冷的弦一郎。
怎么会是这种东西?
弦一郎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个沉在酒瓶底部的人形物质,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黑暗之魂3》中,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的誓约道具,人心沉淀物。
【不论多么深沉的事物,与之相比都会相形失色。传说总有一天,它会成为整个世界的枷锁。】
这就是人心沉淀物的说明,也是比深渊更黑暗的幽邃的基本组成部分。深渊只是让人无比的渴求灵魂,但幽邃却让人进一步渴望他人的血肉……
所谓沉淀,那就是人内心中,最黑暗、最深沉的欲望——生存、进食、争夺、占有——的实质化。它可以无限放大人的本能,剥夺后天习得的一切道德和教养,只为自己的生存欲望而服务。
那是一种,将白教圣人埃尔德里奇,腐化为靠吃人来获取在末世中生存资格的恐怖之物!
埃尔德里奇生吃活人,从食物的绝望中增长力量,最后演变成吞噬神明——拥有月光之力的暗影太阳·葛温德林。
为了生存,身为薪王的他,能做出任何一种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恶行。
这一刻,弦一郎终于明白了变若御子的话。
“鬼舞辻无惨的力量,并非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
“他不是你真正的敌人。”
这两句之前听起来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话,可现在,一切都解释通了。
一方面,鬼舞辻无惨和埃尔德里奇同样都是吃人。
同样是为了生存这个简单的理由而不择手段。还都拥有腐化他人的能力。
而另一方面,被埃尔德里奇吃掉的暗月之神葛温德林,其手下名为“暗月之剑”,而鬼舞辻无惨常常以神自比,最重要的几个手下则以“弦月”来命名。
突然间,一切都说得通了。
弦一郎脸上掀起一丝苦笑。
原来,这才是把我送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吗?让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人,消灭另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
“弦一郎,你……”
蝴蝶香奈惠见他情绪不太稳定,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啊,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先不说这个……”
弦一郎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来平静心情。
“这个黑色的东西,必要毁掉。它很危险。”
他没有解释太多,也无法解释。
“可是,我们用紫藤花试过,日轮刀对这东西也没反应,所以我想,它并不是单纯的血鬼术的产物。”
蝴蝶香奈惠顿了顿,“就像是从人体中自己生出了的物质。”
“……哈,”弦一郎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九郎之前读的那本书,里面有一句话。”
“不是黑暗无法被驱散,而是阳光还不够刺眼。”
说着,他拿出金刚铁流云,按照昨晚的那种感觉,将日之呼吸产生的能量,通过手臂脉络直接灌入刀中。
铁流云原本暗金色的刀身,一寸寸地变为赤红。
当饱含阳光之力的炽热的刀刃,与那酒瓶底部的人形沉淀相互接触时,后者顿时挣扎起来,随即便在燃烧的酒水中化为灰烬。
“赫刀?!”鳞泷左近次和蝴蝶香奈惠并不知道弦一郎昨天的进展,眼中不约而同涌出一股希冀之色。
既然赫刀能够消灭那黑色的物质,那小忍……
“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
弦一郎看向被绑在树上,双目赤红的蝴蝶忍,“必须先让她先恢复些神志,把那东西逼出来才行!”
说着,他将义手的无名指第二关节放入口中。
那正是已经升级到了顶级的义手忍具-爱哭鬼的指哨。
随着一声悠扬而缥缈的哨声在林中响起,蝴蝶忍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拼命晃动着脑袋,红红的眼睛拖拽住狂乱的光线!
第二声指哨响起,她喉咙里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接着用后脑勺反复撞击树干。
“别让她继续撞了!”
弦一郎说完,第三次吹响指哨,然而就算是鳞泷左近次和蝴蝶香奈惠加起来,也没法让蝴蝶忍停下。
正在这时,一旁炭治郎咬了咬牙,忽然助跑了两步猛地起跳,在身体下落时,一记头槌砸在了蝴蝶忍的头上。
“忍小姐,快醒来吧!”
“Duang——”
炭治郎掉在地面上的同时,蝴蝶忍也安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鳞泷左近次和蝴蝶香奈惠不约而同后退两步,结果却看到——
笔趣阁
一缕鲜血,从蝴蝶忍的发梢中滑落。
但他么还没来得担心,蝴蝶忍的眼睛重新睁开,里面的红光消退了不少……
看到面前的蝴蝶香奈惠,蝴蝶忍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姐姐——
“我的头——真的好痛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吞噬神明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紫色斑纹的剑士
“小忍!”
蝴蝶香奈惠看到妹妹恢复了神智,立刻凑到她面前,轻轻捧起了那张被头顶鲜血一分为二的脸,将额头地砥了上去。
这是她们自小表达亲近的动作,虽然有点像是动物才会有的行为,但却比语言更能表达彼此的感情。
“小忍,你没事了吗?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好了。她只是暂时恢复了神智,你们的话过会再说,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
弦一郎打断了声音哽咽的香奈惠,走到蝴蝶忍对面问道:“那只鬼的意识,是不是已经入侵到你的精神之中了?”
说起这种事,他老有经验了。
早在天守阁上,他服用变若渣时,他就第一次克服了樱龙力量对他意识的影响,这才没有变成赤鬼那样的纯粹怪物。
至于第二次,是之前被黑死牟灌入鬼舞辻无惨血液时,弦一郎在自己的精神层面中,与血液中的鬼王意识发生了争斗。
那一次相当凶险,如果不是不死川他们用日轮刀拖了时间,使得孤影众及时把神之飞雪带过去,他早就变成鬼舞辻无惨手下中的一员了。
目前他们面对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那只上弦鬼即将被蝴蝶忍杀死时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便以幽邃为载体入侵了蝴蝶忍的大脑,企图腐化蝴蝶忍的意识,达成某种诡异的共生。
不过红眼的出现并不意味着腐化成功,而是他们对身体控制权的争夺正在进行——
就好比有两个人都企图掌握一辆车的方向盘,结果导致了汽车失控,所以之前蝴蝶忍才会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肆意攻击他人。但从之前攻击那头血肉蜘蛛,哀嚎的却是蝴蝶忍的这一情况来看,这只鬼并没有中断与原本身体的联系。可他一旦成功同化了蝴蝶忍,搞不好就会变成上半身蝴蝶忍,下半身血肉蜘蛛的怪物,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没错。”
听了弦一郎的描述,蝴蝶忍疲惫地点了点了头。“这只鬼名叫做魇梦。他一直在试图吞噬我的意识,将我变成那黑色雾气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刚刚那尖利的声音深入脑海,使他陷入了混乱,恐怕我我已经凶多吉少了。”
说着,她脸上透出一股无奈和感激。
“又麻烦你了,弦一郎,本以为靠自己一个人对付那只鬼,可以挽回一些身为柱的尊严。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会变成某种比鬼更难缠的东西……”
如果是那样,她宁可就这样死去。
“这话就不必说了,是你制服了这只鬼,把我从噩梦中解放出来,算是救了我一命。”
弦一郎一边说着,一边掰动忍义手的腕部,露出一个炮筒一般泛着紫意的膛管来——
这正是弦一郎获得三枚源之琉璃后,升到了顶级琉璃净火。
这种火焰本质上和神之飞雪一样,只会对邪祟之物产生威胁,对人体本身不会造成损伤。
但弦一郎有一点不确定的是,那就是靠樱龙的力量,即便能消除那只鬼的意识,但是否对幽邃起效果呢?
目前唯一确定能消灭那种东西的,就像之前弦一郎处理那酒里的沉淀物一样,必须得是赫刀一级的阳光之力才行。
但总不能拿着几百度的刀去捅蝴蝶忍的脑袋吧?
思忖了片刻后,弦一郎还是决定,至少还是先解决其中之一。
一股紫色的火焰从吹火筒中涌出,形成一朵瞬即逝的妖异紫莲。
“弦一郎,你该不会……”
蝴蝶忍香奈惠惊恐地捂住嘴巴。
显然,她也是想起了上次弦一郎差点变成鬼的事情,就是这紫色的火焰救了他。
“为了把那东西消灭干净,只有这个办法。”
弦一郎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会很痛苦,但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要她清楚地记得这一点,就能够撑下来,这是我的亲身体会。”
接着,弦一郎小声对蝴蝶忍说道;“你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人,比很多自以为强硬的男人更甚,多的话我就不提醒你了。记住,保持清醒,不要抗拒,引导紫色的火焰去燃烧敌人……你越是能集中精神,感受到痛苦的时间就会越少。”
“我知道了。”
蝴蝶忍深吸了一口气,同时感叹着自己又将有一项全新的体会——“烈火焚身”。
要是能活下来,回去以后一定要添油加醋地讲给九郎听,看看他惊讶到合不拢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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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放火之前,弦一郎对炭十郎说道:“请您把孩子们先带回去吧,接下来这一幕,他们最好不要看到。”
炭十郎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对着几人微微行礼后转头就走。
炭治郎和竹雄对视一眼便立刻跟上,只是两人心中都牵挂着蝴蝶忍的安危,因此一直沉默不语。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身后突然传出“轰”的一声闷响。
那是火焰突然爆发的动静。
紧接着,惨烈至极的尖叫声在林中升起,高低起伏不断延续,光是简单地聆听,都能感受到极端的痛苦,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当父子三人走出树林,看到那空地上的鬼躯上,突然涌出一股股紫色的火焰时,心里才稍稍一松。
至少,这说明弦一郎的办法是有效的。
林中。
明紫色的火焰源源不断地涌出,烘烤着被绑在树上的蝴蝶忍的上半身。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本身并未燃烧,很容易联想到活祭之类的可怕景象。
蝴蝶香奈惠已经见过一次这种场景,但还是双手合十胆战心惊。
带着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看不清表情,但目光却紧紧盯着蝴蝶忍眼睛不放,生怕这个后辈有什么闪失。
那吹火筒吐出的火焰虽然在反复扑打着蝴蝶忍的脸部,但真正发挥作用的,是一条条从口鼻眼睛之中钻进去的火蛇。
通过灵视,弦一郎可以看到,紫色的光斑像癌细胞一张覆盖了蝴蝶忍的大脑表层,确保将她和那雾化的黑色沉淀物彼此分隔……
起码,面对幽邃,琉璃净火能起到保护的作用。知道这一点,暂时就已经足够了。
几分钟后,随着蝴蝶忍的音调惨叫的声调陡然升高,熟悉的提示音在弦一郎脑海中响起。
【已杀死上弦之四·魇梦。该敌人灵魂已消失,无法回收至幻廊。】
没有佛珠,没有奖励,没有技能点。
看来这一次杀死魇梦的功劳,大都算在了蝴蝶忍的身上。
就是不知道,这种死法,魇梦的记忆还会不会传到鬼舞辻无惨这里。
不过,既然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弦一郎立刻停止了喷火,但余留在蝴蝶忍体内的火焰仍然从她的眼睛里冒出。
“成功了吗?”
“鬼的意识已经被消灭了,他只不过是挣扎的残魂。”
弦一郎摇了摇头,“但那个黑色的物质仍然存在,这火只能保护她不受侵扰,却无法将之消灭……”
毕竟,这火并不含有阳光的力量。
“也许等到早上,让阳光直射一会儿,她就会有好转。”
“没用的。”
蝴蝶香奈惠焦声说道,“那位笠和先生是清晨被抓的,但过了没多久就死去了。阳光本身的强度恐怕还不够。”
弦一郎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还是先等等看吧,也只能这样做了。”
实在不行,就等日出后,喂几朵蓝色彼岸花试试,说不定有什么奇效。
但前提是,蝴蝶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与此同时,蝴蝶忍的意识内。
一群密密麻麻黑色的人影虚影,正一边喊叫着,一边拼命敲打着一个紫色火焰构成的牢笼,宛如听见了活物动静想要闯进屋内的丧尸。
一个带着蝴蝶发卡的七八岁小女孩,正卷缩在牢笼的正中央,衣服和父母被杀的那天一模一样。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姐姐在身边保护她。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囚笼而已。
她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但那些叫声却一句不漏的,以耳语的方式折磨着她的精神。
这就是幽邃腐化人的办法——让你回到自己最脆弱的那一刻,然后在引导你产生弥补这种脆弱的强烈执念,将生存和强大化为存在的终极意义。
“睁开眼看看吧,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那声音回荡在蝴蝶忍的脑海中。
“我们是你不曾意识到的,最深邃的本能和愿望,肮脏、阴暗但又真实而高贵……”
“所以承认吧,无论是人还是鬼,我们本质上都是真正的野兽,只是有无牢笼束缚的区别。”
“滚开!”
蝴蝶忍大声尖叫着,但却没有用处,因为人无法逃离自己。弗洛伊德说过,若是一个人的潜意识全部上升到表层的意识中,那么他肯定会疯掉。
这正是蝴蝶忍在经历的事情。
“来聆听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吧……看看真正的你是何模样……”
“其实,你想要不死川实弥死去,因为那样就不会有人抢走姐姐,她就会留在你的身边。”
“你也希望弦一郎死去,因为他的存在,让你的天赋和努力显得有一文不值。”
“你觉得许多市侩的普通人根本就不值得拯救,让鬼杀死他们有时也是一件好事。”
“你深恨着产屋敷一族,如果不是他们家出了一只鬼,你的生活会变得很幸福。”
“你觉得大多数低级队员的存在都是浪费资源。”
“你从一开始杀鬼,只是为了发泄,至于鬼杀队的责任、义务和规矩,你从来没有真正地在乎过……”
“这就是你不想面对、拼命想要逃窜的自己啊!蝴蝶忍——”
阴暗的讥笑声传来,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狐狸。
“你撒谎!”
蝴蝶忍厉声回应,“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希望自己的战友去死呢?怎么会认为普通队员没有价值?
“这些想法无法通过道德感的审查,所以它们被压制了,没有出现在你的意识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想法就不存在。也正因此,它们才显得深刻而幽邃。你看着吧,这才是你的本质,也是所有人的本质。”
“打开这个牢笼,你就会看到它们。”
“闭嘴。”
“打开牢笼吧,拥抱我们,抛弃那后天形成的的道德约束,忘记恩义,忘记责任,忘记规则,成为脱离文明的野兽……成为一个无所顾忌的存在。”
“不要再否认自己的渴望,不要再扭曲自己的情感,不要再去适应这个虚伪的世界。”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闭嘴!闭嘴!闭嘴!”
蝴蝶忍双拳紧握,愤怒地砸向地面。
“还不明白吗?只有同意了让我们进去,成为我们的一员,才能获得永恒的安宁。”
“只有这样,你才能摆脱那弱小又悲惨,靠别人恩惠和保护才能延续的一生——”
被声音折磨到歇斯底里的蝴蝶忍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年幼的体态忽然变大,身上的衣服也更换成了鬼杀队的制服,与其一同膨胀的,是心中压抑了多年的极端愤怒。
“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躲在姐姐背后,什么也做不了的孩子了……”
“也最恨,别人把弱小两个字挂在嘴边,当成可以鄙视别人的理由。”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蝴蝶忍双目喷火,突然站其身子,一把拽下紫色牢笼上的一根栏杆,当做日轮刀握在手中,不惜一切地孤身杀进了重重黑影之中。
“哪怕说这话的是我自己。”
“所以,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悲哀又渺小啊——”
外界,蝴蝶忍痛苦的嘶吼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了浓浓怒,但不自觉地将呼吸调整到了战斗时的节奏……
“怎么回事?”
弦一郎通过灵视,发现蝴蝶忍脑补那坚固的紫色屏障出现了一个缺口。
“……紫色的部分开始与黑色抵消了。”
弦一郎说不上这个情形是好是坏,更不知道蝴蝶忍的意识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明白一点,那就是蝴蝶忍在对幽邃进行抵抗。这紫色的火焰,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
“弦一郎,这是什么声音?”
蝴蝶香奈惠突然说道。
“嗯?”弦一郎从灵视中退出来,将注意力集中在耳边,却听到一阵密集的鼓点之声!
“是心跳!”
“她的心跳变得更快了,还有呼出的气流也很烫手。”
弦一郎昨天才有过这种经验,立刻意识到了蝴蝶忍的身体的变化,“是她的体温,她的体温,已经超过39度了。”
“难、难道……”
蝴蝶香奈惠杏仁状的眼睛慢慢张大,华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股股黑雾就像火车排放的废气一般,从蝴蝶忍的耳朵里钻出来飘向天空。与此同时,蝴蝶忍眼中那跳跃的紫色火光,也突然熄灭——
一双略显熟悉的、疲惫的眼睛,伴随着天明时分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慢慢睁开。
然而,在场的其他三人并未与她对视,而是看向了她眉角上方,那翩翩起舞的紫色蝴蝶斑纹。
至此,继昨晚弦一郎的赫刀后,直面鬼舞辻无惨的最后一块地图碎片,已经收集完全。
第二百一十六章 紫色斑纹的剑士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准备(上)
城郊宅邸,日出时分。
橙色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窗户,将幽微的残余洒在坐的鬼舞辻无惨的脸上。
后者虽然时不时会不自然地皱起眉头,但却并无什么明显的不适之感。
“多久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站在窗边的寺内太阳,语气有些不耐烦。
“还有三十秒。”
寺内太阳先是看了眼房间角落的立式钟表,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真不知道您有什么好怕的?除了每天的第一束阳光外,日出时分的太阳您应该已经能够应付了才对。而透过有色窗户的阳光,强度和阴天也差不了多少吧,这样的训练未免太没有挑战性了。”
“我没有怕!”
鬼舞辻无惨的挑起眉毛,声调不自觉提高了一些,表情也带着些恐吓的意味。
“有没有意义,也是我说了算!难道你以为自己比我更有智慧吗?”
虽然他明知道这样说话对某些鬼毫无作用……但鬼这种生物,本就是由各种执念来驱动的,没法改变自己的习惯。
在发觉自己表现得有点蠢之前,鬼舞辻无惨已经完成了一整套对待其他手下的常规操作。
“对对对,您说是就是吧。”
寺内太阳所谓地耸了耸肩,“时间到了,该换一扇窗户了。”
说着,他和鬼舞辻无惨同时挪到了同一面墙的另一块窗帘后边。寺内太阳拉开窗帘后,一块红色的玻璃出现,将鬼舞辻无惨漂亮的脸染得一片通红。
鬼舞辻无惨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便闭上眼睛。
这个长长的大房间正对着东方,一共有五个窗户,五种颜色。
每天日出日落时分,在每扇窗户前静坐十分钟,这就是鬼舞辻无惨为了彻底克服阳光而进行的脱敏训练。
不过,虽然偶尔他会割下一根手指扔到阳光底下去试试练习的进度和效果,却从不敢真正地直面阳光。
这也让作为心理医生+贴身仆人+陪练的寺内太阳一直颇有微词。
毕竟,就连他现在也能做到在盛夏正午的阳光直射下三分钟不起火……
而鬼舞辻无惨,却连尝试都不敢尝试。
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克服阳光的鬼之始祖,光是隔着有色玻璃晒太阳,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要不,我们把窗户换回无色玻璃吧,弄得这里跟教堂似的,多少有些不合适。”
寺内太阳突然建议道。
“你的意思是,我比教堂里供奉的神要差吗?”
有意略过换玻璃的话题不谈,鬼舞辻无惨只揪着后面不句话不放。
“人家死了三天以后就能复活,本质上是无法死去,您只是不容易死,我看这差距还是挺大的。”
“……”
鬼舞辻无惨脑门上出现了一个井字,咬牙切齿地说道:“很快,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东西能杀死我了。”
几个月的时间里,随着无惨对阳光的适应性逐渐提高,继国缘一给他留下的旧伤已经彻底被治愈了。
不再有隐隐作痛的焦灼去提醒他一生中最大的屈辱和不安,这让他鬼舞辻无惨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成为真正的没有天敌的生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至于是不是要真得晒太阳进行验证——
他只要确定自己有在进步就足够了,虽然这一过程可能非常漫长。
然而,就在鬼舞辻无惨打算继续幻想自己百年后在沙滩上做日光浴的时候,久违的刺痛在大脑深处感闪烁,让他忍不住按住额头。这是大量讯息被传递过来的迹象。
寺内太阳直接问道:“又是谁死了?”
“是魇梦……”
鬼舞辻无惨一边皱眉,一边轻轻扶着太阳穴,迅速浏览着对方的记忆。
魇梦,不过是个能力相对有些鸡肋的手下而已。如果不是那家伙病态一般地崇,无惨根本无法对那家伙提起半点兴趣。
不过,在仔细浏览了一遍魇梦死前传递的信息后,他马上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寺内太阳仔细看着无惨的表情,发现他从一开始的百无聊赖和厌烦,逐渐过渡到了强烈好奇,再到后来,仿佛是将军打了胜仗一般的强烈兴奋
——但到最后,他脸上又涌出一丝狐疑和,情绪也逐渐回落到正常的状态……
“是好事吗?”
寺内太阳试探性地问道。
“算是吧。”鬼舞辻无惨神情显得稍许古怪,“蓝色彼岸花出现了。”
“我以为您会更加高兴一点。”
寺内太阳有些疑惑,“这不是您找了一千年的东西吗?为什么这神情?”
“魇梦亲眼目睹的那朵彼岸花,还没到他手上就凋谢了。”鬼舞辻无惨复述着自己看到的记忆:“但他按照线索去查,却遇到了鬼杀队的人……”
“您是说,蓝色彼岸花,在鬼杀队手里?”
寺内太阳追问道。
“或许是吧。也许是有哪个叛徒说漏了嘴,让鬼杀队的人知道我在找它……”
鬼舞辻无惨比寺内太阳想象中地要冷静,只是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阴沉,“但真正让我觉得奇怪的,那个叫苇名弦一郎的小鬼,他居然活着!”
咔!无惨的力量因愤怒而失控,身下的椅腿直接戳入地砖之中,还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黑死牟这个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
怀疑的种子在鬼舞辻无惨的心中酝酿,搅得他身边的空气都开始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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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口声声说,已经将血液过量注入了那小鬼的身体。
“可现在,苇名弦一郎既没有死,也没有变成鬼,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类!甚至连刀的颜色,都与当年那个家伙差不多——”
无惨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阴森,杀意逐渐开始在周围蔓延。
那种四百年前被鬼杀队称之为“赫刀”的东西,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但魇梦在“附身”蝴蝶忍的时候,却看到了弦一郎使用赫刀的场景。那刀身颜色赤红而鲜艳,与继国缘一本人的赫刀也差不了多少,足以给他带来致命威胁。
曾制裁过无惨的赫刀,和心心念念的蓝色彼岸花同时出现,瞬间就将他刚刚燃起的喜悦之情给熄灭了。
活在恐惧中的人,能在任何事物中看到威胁。
这是对鬼舞辻无惨此时状态的最好描述。
“这件事处处透着可疑的味道……要么,是黑死牟也生出了二心,并用某种方法骗过了我……要么,就是苇名弦一郎,利用什么办法化解了我血液中的诅咒,否则他不会是这幅样子。”
“黑死牟先生,应该不是会背叛您的吧。”寺内太阳微微停顿了一下,“需要我今晚找他过来一下吗?”
“……”
沉吟了一会儿,无惨突然摆了摆手。
“不必了。”
弦一郎活着,黑死牟固然可疑,但仔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首先,黑死牟和其它鬼不同,自己从未对他有什么苛责的举动,反而还相当倚仗。而且就算是背叛,他也只有珠世这唯一一个选择。
可那家伙追求的是纯粹的力量,做梦都想创造出超越继国缘一的剑术来,怎么可能会与被继国缘一亲手放过的女鬼合作呢?
“无论怎么想,都是第二种可能比较大。连珠世都能够让鬼逃离我的控制,而苇名人连操纵鬼魂都能做到,解决我血液中的诅咒也不是没哟可能。”
鬼舞辻无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蓝色彼岸花,就很有能做到这一点。可偏偏蓝色彼岸花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鬼从未踏足过的苇名……而魇梦寻找的那家人所在的深山,很有可能就是苇名的入口。”
无惨脑子里的线索迅速链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能让他觉得自洽的理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蓝色彼岸花的实际效用,就真不好说了……”
他之所找了那东西一千多年,是因为当年把他变成鬼的医生药方里,有这味药材。
出于解铃还需寄人这种思维,鬼舞辻无惨便认为,想要解除自己不能晒太阳的问题,多半还需要从这种花下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天真地认为,蓝色彼岸花一定能治好他。
如果服下了蓝色彼岸花,他却失去了鬼的力量,变回了会衰老死去人类呢?
如果他直接被杀死了呢?
如果他在鬼的程度上再进化一步呢?
这些都是可能的结果。
因此,就算无惨真得找到了这花,也会在不同的鬼身上反复做实验,直到结果令他满意为止。
也就是说,蓝色彼岸花对鬼舞辻无惨解决不能晒太阳的需求而言,只是个可能的答案。
但现在——利用寺内太阳的血鬼术逐渐适应阳光,却是一个切实可行的答案。唯一的缺点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但胜在稳定,可靠。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导致无惨在听说魇梦找到这花时,没有太明显的反应。
若是将弦一郎的“幸存”和蓝色彼岸花联系在一起,那么,这种花反而对他有害也说不定。
“您不去寻找那朵花的踪迹吗?”
虽然是询问,但寺内太阳愉快的表情似乎相当支持这种做法。
“既然确定世界上有那东西,我就没必要着急,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多等一会儿也没有差别。”
“如今,我的旧伤已经彻底痊愈。”
鬼舞辻无惨平淡地说道,“再给我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算是赫刀也不可能伤到我。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去把这东西找到即可。什么鬼杀队苇名之类的东西,就顺便让他消失掉吧。”
“真是失望啊。”
寺内太阳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您舍不得我,所以才放弃了依靠蓝色彼岸花来治愈自己的想法。原来,您只是害怕别人的刀而已。“
“……”
一段非常压抑的沉默后,鬼舞辻无惨突然抬起头说道:“但另一种可能也不得不防。”
“去重新找一栋房子,我们今晚就搬走。你去见黑死牟,告诉他苇名弦一郎还活着的事,看看他的反应。”
“但记住……从今天起……”
“决不能让他知道我的住处!”
……
灶门家门外。
“所以,斑纹也算是阳光之力一种形式吗?”
弦一郎点了点头,“这倒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你能将那黑色的东西驱赶出体内。”
他瞅了瞅蝴蝶忍眉角的紫色蝴蝶斑纹,心中却想道:“不过,她的斑纹看起来是在琉璃净火的引导下开启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一次……也算是收获满满吧。你开启了赫刀,我开启了斑纹……只是方式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没有任何牺牲,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儿,蝴蝶忍突然有些担心地捉住了自己的发尾说道:“只是回去之后,九郎看到我这幅样子,会不会觉得有些奇怪?”
她指的自然是脑门上的斑纹。
“他不会在意这个的。”
弦一郎摇了摇头,“但他知道,开启斑纹意味着什么。关于这一点,他可能会有些担心。”
斑纹剑士活不过二十五岁。
从心底里,弦一郎是不怎么把斑纹的“透支生命”当回事的。
在他想来,斑纹这个东西的工作方式很像是龙咳——只不过龙咳是用别人的命,来补充龙胤及其契约者的生命力;而斑纹则用命来换取战斗力。
但本质上,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龙咳消耗的生命力,能用龙胤露滴来归还……斑纹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猜想终究只是猜想,不到最后尝试的时候,没有人知道结果。
为了战胜鬼舞辻无惨,甚至是其背后真正的黑手……斑纹,是一个必须满足的条件。
弦一郎必须要冒这个风险,而鬼杀队的柱们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心理建设。
“弦一郎哥哥,我们都收拾好了哦。”
正当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灶门一家子带着大大小小的行礼从屋子里走出来——谁能确定鬼舞辻无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
再继续住下去,他们一家会很危险,所以弦一郎便邀请他们去苇名住一段时间。说不定,这家人也会和上次那些运输的水手一样,成为苇名的第一批常住人口。
至于蓝色彼岸花——
早上日出时,弦一郎已经去看过了,今天并没有开花。这意味着,再想看到那样美丽又神秘莫测的蓝色花海,少说也得一年以后了。
但在这一年时间内……
鬼舞辻无惨,必须要死!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香奈惠小姐应该已经在山下雇好车了。”
弦一郎回想着这两天短暂却并不简单的经历,对孩子们笑了笑。
“不过,背井离乡已经很沉重了,为了少些负担,放心地把行礼放在我的影子里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准备(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后的准备(中)
弦一郎一行到山下时,鬼杀队的援军已经在办事处外聚成一团。
其中有蝴蝶忍的餸鸦叫来的支援,也有蝴蝶香奈惠她们之前叫来处理那个被血鬼术腐化的办事处负责人的……
不过看到这些人默然不语的站在门外不进去,弦一郎便知道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他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两辆马车说道:“炭十郎先生,您和家人们还请在车中稍待,我们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说完,他便带着蝴蝶忍走过去。
队员们一见是他们,纷纷行礼让开路来。不过,即便他们一个个都戴着面具,弦一郎仍然可以从孔洞中看出他们眼中的慌张。甚至有几个队员的冷汗都从面具下滴了出来。
走进房间后,弦一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除了那股强烈到让人呕吐的腐败气味不说……光是里面的场景,就已经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与弦一郎有过一面之缘的办事员浑身缠满了绳索——蝴蝶香奈惠和鳞泷上山之将他打晕绑缚起来——但这个人,却因为清醒后剧烈又凶猛的挣扎,使绳索与衣服摩擦后深入皮肤,血肉像破开的树皮一样翻转爆裂。再配合那双死不瞑目流出黑色物质的凸出血红双眼……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头被绳索活活勒爆的海豹。
蝴蝶香奈惠就蹲在尸体旁边,除了为死者逝去感到悲哀之外,她的眉心还有一团化不开的愁云。
据其他队员和这里的村民所说,这个办事员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平日里对待别人也很温柔。
可这黑色的东西,却能在不将人转化为鬼的情况下,让这样一个老好人彻底放弃自己的责任和身为人类的道德,只惦记着满足自己当下的想要饱睡一觉的欲望,甚至在被冒犯时,轻而易举毫无障碍地作出杀人的举动来。
把一个人变得不是鬼,却胜似鬼,而且不需要以进食为由,就能随便地伤害别人……
就像红眼睛的小忍一般!
她盯着那漆黑的液体,眼里全深深的忌惮,却没有注意到弦一郎的眼神也和她一模一样,甚至犹有甚之。
他在想,能利用幽邃的力量的,究竟只有这一只鬼,还是所有力量和鬼舞辻无惨接近的鬼?但考虑到只有这只鬼能依靠梦境来深入人心的黑暗,也许他只是特例也不一定。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东西的来源,都一定是鬼舞辻无惨本身。
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后,弦一郎的紧迫感变得更强了些。
“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家伙了,他身上正在发生的异变,或许就是这物质的来源。”
弦一郎蹲下来,从影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收集了沉淀物一些装好,又将剩下的用赫刀焚烧殆尽,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焦臭。
“如果再任由他变化下去,即使不将人变成鬼,他也能靠这东西把世界弄得支离破碎……”
一个人人都只顾及满足自己的私欲,彻底放弃集体利益,无视任何规矩和道德的原始丛林般社会,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因此对于弦一郎的话,蝴蝶姐妹深以为然。
不过,虽然这种物质令人担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
这一次,弦一郎开启了赫刀,蝴蝶忍开启了斑纹,而炭十郎又是个进入通透多年。说话又很清楚的金牌讲师,有这三个人去分享自己的经验,相信还在努力训练的众柱们,应该很快就能有所收获。
……
回到平田后,弦一郎就叫我妻善逸去接待他们了(反正那孩子自从见到祢豆子就黏着不走),自己则去了主宅邸井口下边的竹林深处(就是玩家打那两个伤兵和尚的地方),也就是枭的所在之地。
即便知道有系统的制约在,此人无法背叛自己,弦一郎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但有些事,恰恰需要这个野心澎湃却又心细如发的阴谋家去办,他才能放心。
弦一郎到这里时,枭正在研磨一种药粉。不过在他巨大体型的衬托下,手里的药碗看起来就像个袖珍的小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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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一心的小鬼啊。找我什么事?还要亲自来一趟……”
枭并不住在苇名,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不得不面对鬼庭雅孝以各种名目发起的挑战。鬼庭雅孝非常好战,但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反复折腾。
但因为对九郎的承诺,他不能出去,所以便整日在这座分给他的竹林中郁郁寡欢。此前蝴蝶忍在这里接受培训,他还算是有些事做,到现在真是闲出鸟来了。
事实证明,没什么比休息,更能折磨一个想要获得名声的野心家了。
“我来告诉你一声,蝴蝶忍杀死了上弦之四。”
弦一郎的第一句话,就让枭忍不住禁大喜过望。这意味着,他和九郎之间的约定解除了!他不用再一事无成地在这里等死了。
“哈,阿蝶这家伙,果然没有看错人。真是个厉害的小鬼啊……”
枭感叹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快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原本以为非要等到自己老死不可……
“虽然和那只鬼不擅长战斗有关系,不过杀了就是杀了。”
弦一郎顿了顿,“既然你不再受誓言的束缚,我有一件事要拜托给你,也算是你的老本行了,你应该会喜欢。”
“老本行?又要当个籍籍无名的忍者嘛?”
枭厚重的眼皮垂落下来,“那可谈不上什么喜欢,只是擅长罢了。”
“忍者只是表面,我说得不是这个老本行。我需要你,去做个从内部破坏别人国家的……奸细。”
弦一郎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丝毫不顾及老头脸色愈发难看。
妈的,鬼庭雅孝和苇名弦一郎这对师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见他一次就要说一次,不断地提醒他干过什么事情。
“和鬼舞辻无惨的决战很快就要到来了。我和产屋敷商量过了,决定让你代替音柱宇髓天元,去保卫那位天皇陛下。”
虽然初时有些意外,但枭可不是接受过忠君思想的现代日本人,马上就反应过来。
他眯起眼睛:“你想让我杀了他?”
“那就太蠢了。现在也不兴这样去做。普通百姓非常爱戴和拥护他,我们也仍然需要他的声望来使国家不至于陷入动荡,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唯独这个明治皇帝是不可替代的。”
弦一郎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要你做的是,利用职务之便,暗中探查政府所有要员的情报,知道那些人是有把柄的,可以被利用的;哪些人又是死硬的,好战却又大权在握的……
“比如……”
弦一郎拿出那瓶黑色物质,“比如那两个掌握军队的元老,还有笼络在他们手下的那些战争狂人,巴不得每年都跟俄国人打一仗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好维持手中的权力。这样的人活着,迟早有一天,又会把这里变成军人把持朝政的老局面……
“明治皇帝在位,还可以靠自己无与伦比的声望压制这些人,但他死后呢?到时候我们和鬼杀队的人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形?
“所以,既然这些人不受控制,那就让他们把位置空出来好了。”
说着,弦一郎的整张脸都被浓郁的阴影覆盖,眼神中的凶狠和残酷,即便是枭也觉得背后发寒。
“你查到那些人后,只要加一点点这东西在他们的食物或者水中,他们就会变得不受约束,轻而易举地暴露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不需要你再做什么,只要坐等这些人随着自身的渴望而膨胀,做出一手遮天、私调军队甚至逼宫夺权之类无法被统治阶级原谅的事,明治皇帝自然会下狠手剪除他们的军权。
“但军队掌握在那些人手中,他能利用的力量只有在身边的你。有了他的命令,你便可以合法的理由处理掉这些人。明治皇帝重病缠身,已经大限将至,处理掉这些人之后,他只有九郎的两个师傅可以托付重任……”
“到时候,这两个人在军队中没有派系和威望,只能从九郎这里借调人手,苇名自然能顺势加入。”
枭听到这里,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询问道:“直接杀死他们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搞的这么麻烦?”
“刺杀他们在民间看来是一种卑劣的行为,反而会使死者显得高大伟岸,人们会不自觉地继承这些人的遗志,并深以为荣。”
弦一郎轻轻摇了摇头。
“枭……这世界的运行规则已经和过去不同了,单纯的杀死这些人,只会把他们变成英雄,所以才必须先让他们在死前留下罪名。而为了不落人口实,我们也必须要让苇名人以明面上合法的途径来加入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如此一来,才能长久地在这个世界立足。”
弦一郎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指着桌面上的小瓶强调道:“记住,这个东西,每个人只要用一点点就够了。多了会让人显得太过反常,而且还很容易暴毙,难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不过有一点,一旦这些人中有人死亡,立刻将尸体处理干净。”
“这件事交给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弦一郎眯起眼睛,“一旦这些人野心膨胀惹恼了皇帝闹出事来,你就会成为皇帝能够依靠的屠刀,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史书中。没准几年几十年后后,你也会和什么服部半藏、宫本武藏一样,成为民间流传故事里的重要角色,比如什么最后的忍者之类的。如此一来,你的名字自然会被人记住。”
虽然弦一郎说得只是一个设想……
但枭的呼吸却变得愈发粗重,因为只要他操作的好,的确可以让自己成为这场大戏中最光彩的角色——挽救了明治时代的暮年英雄。
“我明白了。”
枭单膝跪下,对着弦一郎垂下巨大而苍老的头颅,“一定不辱使命。”
一个小时后。
珠世的实验室中,弦一郎看着玻璃罩子里唯一一朵还盛开的蓝色彼岸花,表情有些琢磨不定。
“五十多株花,就只剩这一朵吗?”
他知道这花神异,但没想到居然这么难保存,“其他的全都没了?”
他还想给自己多留一朵以防万一的说。
“喂,你这是什么口气啊?珠世大人为了保存这朵花,可是一直从昨天忙到了现在啊!”
愈史郎瞪着眼睛不满地叫道:“多少有点感恩之心吧。这里罐子里面的石头,可全都是蕴含阳最多的日轮铁,光是靠近它就疼的不得了哪!”
“原来如此。”
弦一郎终于知道了珠世保存这朵花的办法,“是依靠日轮铁来提供阳光吗?”
“不止如此……”
珠世安抚了愈史郎一下才缓缓说道:“除了日轮铁之外,这罐子里的土壤也是山顶向阳处的红土,至于浇灌,则是用死蜡瘤(源之宫贵族身上掉下来的疙瘩)浸泡过的水。”
“这么多东西?”
弦一郎惊讶了,“可死腊瘤泡过的水,不就成了源之水了吗?”
苇名人参拜龙泉,也就是源之水已有多年历史,但直到狼去了一次源之宫,才第一次有人知道源之水的真正成分——樱龙的稀薄血液、贵族身上掉落的瘤子甚至鲤鱼王身上的寄生虫。
越往下游,水质便越是肮脏,看看最下游的水生村村民,就知道那里的水有多可怕。
用这种水培养蓝色彼岸花,嗯……
真有些一言难尽。
“您看。”
珠世从一旁取来一盆雏菊,放在了蓝色彼岸花的旁边。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盆雏菊的花瓣几秒时间便开始发皱,颜色也像天阴似的晦暗不明,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整盆花都蜷缩了起来,变得干枯而萎缩。
“它的生命力被吸收了?”
弦一郎这才想起,夺取生命力补充自己,这不就是樱龙力量的本质吗?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朵蓝色彼岸花花才能幸存下来。”
珠世微微蹙起眉毛,“只是很难确定,它的能力会不会发生什么异变。”
“那就先把它保存好吧。”
弦一郎点点头,“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要用上它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后的准备(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最后的准备(下)
明治四十三年(1910年)的下半年,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是今年的天灾加上国家依赖粮食进口,有意忽视了农民的利益,导致各县数百个村落发生了饥荒。
有几个村落的地主,甚至以“乞讨就是耻辱”、“会给国家和陛下脸上抹黑”这种借口,说服逆来顺受的农民们把自己活活饿死也不去城市中求助,然后再兼并其土地,卖给需要开设工厂的资本家。
由此可见,这个国家商业和工业的突飞猛进,是以大量普通农民的身家性命为代价的。
一些人受压迫的工人和农民不想再当牺牲品,便打出旗号,称“维新猛于恶鬼”,并在几个有识之士带领下掀起了民间的红色运*动。但这几个领头人物,却被政府密探以“企图用炸弹刺杀天皇”为由抓捕审判,甚至引起了国际关注,史称“大逆”事件。
那么,这事和苇名和鬼杀队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
这些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发现,用政治活动这种方法谋求生存根本不可行,便人开始成群结队的得砍伐和焚烧紫藤树,或是在偏远的废旧寺院里祈祷,并用血液作为诱饵,希望可以有鬼找上门来,将他们变成同类。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没有粮食,就可以去吃那些压迫他们的有钱人活下去了。
就算无法成为鬼,他们也希望干脆被鬼吃掉,省得毫无价值的死在路边腐烂,因为这本就是社会对他们所做的事情:吃人。
如此绝望之人,日本各地加起来,有上万之多,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
可想而知,不再信任自己以前那些手下的鬼舞辻无惨,对他们的“邀请”非常感兴趣。
虽然鬼杀队已经尽全力去阻止了,但经过排查统计和警察的审讯后,至少确定400多人自愿被转化为鬼。而更多的参与者,则是成了那些新生鬼的第一份食物,可偏偏反抗之人又寥寥无几……
这件事曝光后,被外国报纸称为“人类史上最悲惨的一次反抗”。
至于第二件大事,则是弦一郎交给枭的那瓶“人心沉淀物”,终于发挥了作用。
那些出身萨长派系的实权军官,因为受到了那东西的影响,变得暴躁易怒、贪婪多疑,短短几天时间,就发生了多起极为恶性的军官伤人、杀人事件。
而他们的领袖,那两位军方的元老级人物——山县有朋和桂太郎,也因为在公开场合批评天皇,被挂上了“悖逆犯上”的名号。
结果,他们不仅没有道歉,反而通过自己的影响力越过内阁,私自调动亲信军队抓捕攻讦他们的政敌,甚至还在接受外国记者的采访时,承认了陆军在亚洲各国的屠杀恶行,并骄傲地直言道:“这是为了使军人们放松心情,在战争中是完全正常的事”,引起了国际轰动。
他们的后果可想而知——暴怒的明治皇帝下发诏令,取消了他们身为元老的特权,但那些隐隐发狂的直系军官哪里肯听指挥,当即就要兵变,但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神秘忍者当场杀死……
之后的情形便差不多和弦一郎想得差不多了。
日本的藩阀大佬彻底倒台,死去的军官被判定为谋逆分子,原本的军队编制被打散重组,大量的无派系军官被提拔,其中有不少都是经过再教育的苇名众——虽然高层军警仍然是倒幕功臣的后人居多,但东京中低层将官中,苇名人却占据了百分之五左右的分量,而且以后还会更多,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
等他们以后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
冬至的两天前,幻廊之中。
弦一郎将铁流云横在胸前,被九个手持武器之人包围在最中心的大树上。
但面露警惕之色的却不是他,而是那些气喘吁吁的柱们。
就在昨天,他们中的最后一人,也就是那个名为伊黑小巴内的新任蛇柱,也通过了猗窝座的考核,掌握了短暂进入通透世界的能力。
至此,鬼杀队的九个柱(岩炎音花水风虫霞蛇)——包括被鬼庭雅孝骚扰地不胜其烦、以至于不得不回归的炎柱炼狱槙寿郎——终于全部掌握了进入通透状态的技巧。
这意味,在场的八个柱,都有了站在上弦之一对面而不至于被瞬间秒杀的资格。
因此,当他们听猗窝座说,弦一郎如今足以和上弦之一匹敌时,便对他发起了这场挑战,想看看自身和假想敌的差距。
可是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弦一郎连日之呼吸都没用过,他们却连一道稍微严重些的伤口都没能造成。
明明大家都能看到那个世界,为什么就你可以随便躲?
简直就离谱!
这就是所有人心中的共同想法。
“不要急躁。”
悲鸣屿行冥能从呼吸节奏中感受到众人的心情,“苇名先生的眼睛和忍一样,是经过特殊锻炼的,他看到的东西会比你们看到的更慢。”
弦一郎心中默默点了点头,这个大和尚的判断非常准确。
没想到他们还是第一次交手,悲鸣屿行冥就看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他的眼睛,是经过【看破】和【忍者之眼】两次强化的,本身就有极强的动态视力。
而蝴蝶忍只跟枭学会了【看破】,但同样比其他人强上一些。
如果说其他人开启通透后,看到的东西是0.25倍速,蝴蝶忍是0.2倍速,那弦一郎就是0.15左右,这给了他更多的反应时间,能够进行躲避和反击。
“那这么说,只要让他看不见我们的动作就行了?
“那就遮蔽他的视线!”
随着蝴蝶忍传来一声呼喊,粂野匡近立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其他人也一起动了起来!
“霞之呼吸·五之型·霞云之海!”
忽然间,粂野匡近周围涌入一团团浓浓的水雾朝着这弦一郎涌来。
弦一郎知道,粂野匡近就在这雾海的高速移动着,但却无法确定其具体的位置。
“不拿出点真本事不行了啊!”
他扬起嘴角,以叩拜连击拳·伏魔的方式出掌,将浓浓的云雾打散成一团团白色涡洞——
但这一瞬间,他却看到了三把日轮刀的影子!
青色的,自然是不死川实弥;淡青色偏白的,是粂野匡近;而最边上这根弯弯曲曲的刀刃,自然是伊黑小巴内的独门武器。
鬼杀队除了蝴蝶忍以外最灵活的三个人,居然都隐藏在了粂野匡近造成的雾气中进行偷袭!
看来,之前正面进攻的失败给了他们相当多的教训。
但也正是因为三个人的灵活,弦一郎不可能用大范围的斩击同时攻击他们,于是他选择先对直来直去的不死川实弥动手——一记横向的仙峰脚从侧边扫出,径直撞在了不死川的肩膀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形状都变了一个样。
不死川许久不跟弦一郎动手,根本没想到他的力量这么大,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的两人撞了过去,但却毫不意外地躲开了。
“……呵,感觉胳膊跟断了一样。不过,还能动就行!
“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被强行打断了前进的步伐,不死川只能忍痛在原地挥出一道螺旋前进的剑气,干扰弦一郎的视线,给其余两人创造继续前进的机会。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风之呼吸最为熟悉不过的弦一郎看都没看,只是轻轻挥剑——
只听当的一声,那道尘旋风居然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将利用幻术的隐藏起来的蝴蝶忍击落于半空之中,要不是悲鸣屿行冥扔出斧头给了她一个借力点,她就直接掉树下死去了。
“果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位置了!”
蝴蝶忍皱起眉头,但马上就松开了。
她看到粂野匡近令云雾再起,而音柱宇髓天元则偷偷摸到了弦一郎背后——
虽然身材高大,但是他隐匿的能力也是非常出色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然而,就在他高举双刀打算配合其余几人斩断弦一郎的双肩时,后者毫无预兆地转身,最对着音柱的脑袋连开六枪。
贴脸开枪,黑死牟能躲开,你能吗?
宇髓天元的答案是能,但不完全能。
“第一个!”
弦一郎冷哼一声。那么大个危字提醒我会看不见?
音柱连中三枪,半个脑袋都被鲜血染红了,但还是在身体消散前认出了一大把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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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后的华丽了……”
“干得漂亮!”
蝴蝶忍看准时机,用千本准确无误地捕捉那些炸弹的位置,企图将它们一一引爆。
可弦一郎不紧不慢,抬脚踩中了云雾中突刺而来的蓝色刀刃,夺下武器后抓住富冈义勇的肩膀将他甩向炸药。
富冈义勇和炸药面面相觑,几乎是零距离接触,快吃到嘴巴里那种——而蝴蝶忍的千本,恰巧与钢珠的表面擦出了火星。
富冈义勇根本来不及张嘴说话,就被炸成了灰灰复活去了。
“第二个。”
轰的一声巨响炸开的同时,弦一郎蹲下打开朱雀红莲伞,而那爆裂的热空气自然而然地避过他朝两边涌去!
“好机会!”
火焰散去,众人见他蹲伏在红色的伞中不方面动弹,除了蝴蝶忍之外的几人一拥而上。
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距离弦一郎不到一米时,那红伞却突然从中间裂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着着火焰的日轮枪,以及一次范围极大的横扫。
“第三个。”
首当其中被扫到的蝴蝶香奈惠被直接砸断了腰椎,像一个坠落的风筝似的撞进旁边不死川的怀中,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没了呼吸。
即便明知是在幻廊,不死川的脸还是肉眼可见地变得涨红起来,明显是气得不行——
可就在此时,一句幽幽的提醒出现在耳边:“你以为我会等着你发怒开启斑纹吗?”
九柱中除了蝴蝶忍之外,岩柱、炎柱和不死川实弥,都有过开启斑纹的经历。
这应该和他们身体素质好,能长时间维持高温有关。
不死川凶狠地拧头挥剑,但却将剑身和一把紫色剔透的斧头狠狠撞在一起!
“铮——”
一声巨响在所有人脑中炸裂,仿佛一记从天而降雷霆砸断了他们的大脑回路,眼前的一切疯狂地来回摇晃着,仿佛所有的颜色、声音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变成了无法解释的混乱。
源之琉璃升级的琉璃斧头,可是有和鸣种一样的精神干扰能力的!
弦一郎抓准了所有人都丧失了抵抗能力的空档期,先用刀捅死了近在咫尺的不死川,又一发手里剑划过了偷袭二人组——粂野匡近和伊黑小巴内的喉咙。
“四、五、六……”
弦一郎一边数着数字,一边趁机极速接近额头流着冷汗的悲鸣屿行冥,想要将这个最大的威胁直接解决,但后者的神情却在弦一郎接近后,陡然冷峻下来,带刺的流星锤朝着弦一郎当头砸来!
“岩之呼吸·二之型·天面碎!”
那球四周包裹着重重风压,就算是银行保鲜库的大门,被这东西砸一下也要当场爆裂。
“你没有受影响?”
弦一郎侧头躲避,但还是被铁球的尖刺削去了耳尖,这还是他利用通透躲避的结果,否则一定会被当成杀掉。
谁要是以为这和尚只是力气大,就一定会因为这可怕的进攻速度而吃个大亏。
同时,弦一郎立刻明白了,这个岩柱是利用通透微操身体伪装出失去平衡流汗失措的样子,就是为了把他引过来,省得其他几个人遭殃。
可是,他这个盲人,才应该是在场中最容易受声音影响的那个吧?
为什么琉璃斧头造成的噪音,对他会无效?
“贫僧为了能够集中精神,曾经坐在一口大钟之中,任凭被他人敲打钟面,来锻炼心志……”
和尚一边说着,“我不愿去的听的东西,自然不会入我的耳。”
“……”弦一郎张了张嘴,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我还以为仙峰寺的和尚就够奇怪了。”
也就在两人这一来一往之中,其他人逐渐恢复了精神,脸色晦暗的包围上来,以三角姿态,将弦一郎围在其中。
“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你连呼吸法都没用,就能做到这一步。”
炼狱槙寿郎感叹了一句,“不过,我要是先输给你的老师,再接着输给了你,实在是没脸再去见杏寿郎了。”
“你对姐姐下那么重的手,我很生气。”这自然是蝴蝶忍,虽然有些气呼呼的,但还是相当冷静。
“施主,接下来,还是拿出些真本事来吧。”
悲鸣屿行冥说完,三个人的额头、脸颊和脖子上,同时涌出了各自不同的图案。
“既然你们这么要求。”
弦一郎收刀入鞘,作出一字斩的架势,脚下突然亮起一圈圈赤红色的电弧。
“那就让你们看一看,我研究《苇名无心流》的成果吧。”
“源之呼吸·雷式……”
“一字斩……”
“五连!”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最后的准备(下)
第二百二十章 饵
弦一郎话音落下,密密麻麻赤红色的雷电随着他的呼吸从虎口涌出,与原本剑上变质的金色雷电相互交融缠绕,宛如两条相互蚕食入侵的魔蛇。
剑技尚未发动,但噼里啪啦千鸟齐鸣般的稀碎噪音已然让蝴蝶忍三人心中一紧。
“红色的雷电?这是什么……”
自从弦一郎从灶门家回来后,炎柱炼狱槙郎寿靠着自己祖传的强大躯体,也能短时间使用日之呼吸,但却从未见过这种剑型。
从颜色和剧烈的高温判断,无不在表明这正是日之呼吸发动才有的征兆,可那闪电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新创造的剑型?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弦一郎脚下猛地蹬地,如同一辆疾行的火车向冲到他的身侧!
踏地发出的爆响这才缓慢地追上来。
这比起前鸣柱·霹雳一闪还要快的突进速度,实在是惊呆了炼狱槙寿郎。
但大家都处于通透状态,他姑且可以看到弦一郎刀刃下落的轨迹,并非只能引颈受戮。
“找到落点了。”
下一刻,携带极高温度的剧烈风压声涌到他的耳边,炽热的气浪几乎要点燃他那一头炸虾色长发,近在咫尺叽叽喳喳的闪电更是弄得他心烦意乱。
可这位饱经历练的炎柱还是做出了反击!
“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腾!”
“霹雳——”
弦一郎的第一记一字斩与炼狱槙寿郎的橙色刀刃撞在一起,后者的剑刃立刻发出了凄厉的哀鸣,居然硬生生地改变了形状,隐隐被压成了一把曲剑!
与此同时,那闪电在撞击后有意识般地对周围散射,犹如被激怒的蜂群,发出嗡嗡响声。如果不是幻廊中建筑和树木无法被破坏,这周围的一整片区域都会毁于一旦。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气!”
手腕都要碎掉的炎柱猛地咬牙,心中却不由为自己这次反击感到庆幸。
若是连一招都接不住,他简直没脸再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然而,弦一郎的攻击还远没有完——这可是一次五连啊!
刀刃弹回的一刹那,便再次携带者万钧之力下砸!磅礴的气劲裹挟着雷霆,如同山崩一般不可抵挡!
“嘭嘭嘭嘭——”
半秒不到,五次挟着红雷的一字斩便已施展完毕!
但从第三次开始,炼狱槙寿郎的剑刃便已彻底崩坏。
第四刀,他整个人被沿着肩膀砸断,雷电钻进了他的身体血液中肆意破坏,自身的意识已经消失!
第五刀,他的尸体便被直接细密的雷电织网撕成片片灰烬!
恐怖的力量和速度!
而且一击更比一击强!
这样的剑术,以弦一郎如今的身体素质施展出来,根本无人能挡。
“炼狱先生……”
就在蝴蝶忍感到吃惊地片刻,弦一郎却突然转身收剑入鞘压低身体……
“不好,快退!”
悲鸣屿行冥耳中传来一阵恼人的蜂鸣,这差不多就是他身体出来最强警告信号了!不过,他的提醒还是迟了一步。
因为弦一郎的速度,比他的声音还要快!
“源之呼吸·雷式·双十字闪。”
剑刃出鞘的同时亮起点点寒光的同时,一道半米粗璀璨的红光冲天而起,如同加速了二十倍的烟花一样袭向半空,径直穿过了蝴蝶忍的身体,然后不等任何反应,又划过一道折现朝着悲鸣屿行冥而来。
悲鸣屿脸上涌起惊骇之色,近乎本能地将流星锤和巨斧交叉在身前!
这种突进速度,根本来不及使用任何剑型来抵挡!
下一刻——
蝴蝶忍所在的位置和他的正前方,各自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红色十字型闪电!接着,那闪电像是烟花一样扩散开来,蝴蝶忍滞空的身体,干脆地成了烟花的一部分!
而悲鸣屿的连接斧头和锤子的铁链被干脆地斩开,恐怖的电流沿着铁锁涌向了他坚强的躯体。
即便以他这举世无双的体质,也仍然麻痹了一秒的时间。
但一秒时间,已经最后做很多事了。
弦一郎侧身一闪,划过了前者的咽喉。
至此,最后一个柱被杀死了。
“呼——”
等到场中再无一人,弦一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微笑。
果然,源之呼吸的十二个剑型中,雷式的技能,有着可怕的初见杀效果。
并不是九柱真得就这么弱小,不堪一击,而是弦一郎在速度和动态视觉上天然克制他们,还知道每个人的弱点所在——比如不死川的冲动易怒,蝴蝶忍的游走策略,他都一清二楚。
有针对性的一一解决,这就是他的制胜法宝。
而由《苇名无心流》秘籍推演出的源之呼吸,可以说是将弦一郎的这种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源之呼吸,融合了弦一郎所会的所有呼吸法(包括护命呼吸和躯干吐息),提高战斗力的同时也能缓缓回复体力。
具体则分为花式、水式、雷式、风式、炎式、日式,每一式都有一到三种强大的剑型,且都能从弦一郎本身就会招式中找到依据。
比如,他砸死了炼狱槙寿郎的雷式·一字斩·五连,除了显而易见的苇名流一字斩发力方式外,还用上了雷之呼吸·霹雳一闪的步法,以及二之型·稻魂的速攻手段和三之型·聚蚊成雷的骚扰功能。
而之后瞬秒蝴蝶忍的雷式·双十字闪,则是苇名流十字闪+雷之呼吸·霹雳一闪+远雷+日之呼吸·炎舞的华丽结合。
剩下的没用几式,甚至还会配合义手忍具进行强力的攻击,但却远没有雷式这么迅捷凶猛。
若让弦一郎自己总结,源之呼吸更契合他的身体,自然威力比他用日之呼吸时更强。
但和日之呼吸相比,源之呼吸虽然发动速度快,可以对敌人产生连绵不绝地压制性打击,但每一式之间并没有日呼剑型那样紧密的关联,没有那股子超脱的意境。
比之黑死牟之前使用的月之呼吸,源之呼吸的威力更为集中,但是却没有那么声势浩大,动辄就是十米的覆盖范围。
用经历过多次惨死的猗窝座的话来说——
源之呼吸作为一种呼吸法,本身对使用者没有特别的要求。
但这些剑型,若没有能够堪比上弦鬼的躯体和通透能力,是根本没法用出来的。
也就是说,赫刀+通透以及强大的恢复能力,是源之呼吸的起点。至少达成这两个条件,才能使用这套负担极大的强攻型剑术。
比如现在,明明弦一郎只用了两个剑型,却比完成一组日呼剑术还要疲劳。
可见,《苇名无心流》在推演源之呼吸时,把弦一郎能够喝药水补充体力和鬼化这两点都给算了进去。这才叫真正的“完美契合”。
单纯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弦一郎便利用钩绳朝着幻廊的入口处飞去。
被打败的九柱们已经复活,但除了悲鸣屿行冥还一如既往的平静,其他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如果这就是猗窝座口中上弦之一的程度……那他们究竟有什么资格去面对对方呢。
但若是他们继续追问,就会知道猗窝座上一次和弦一郎战斗,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此时的他,比之前还要强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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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们说的,能看到那个世界,就能在上弦之一面前坚持一秒?”
最新上任的蛇柱伊黑小芭内辛辣地讽刺道:“别自己安慰自己了吧,还是一刀剖开自己的肚子比较干脆。”
他能够这么快上任蛇柱,一方面是因为蝴蝶忍的“梦境”,使他引起了产屋敷的特别兴趣,因此有意培养。
另一方面,则是蝴蝶忍毒药的普及,让小芭内找到了迅速提升业绩的捷径,参与到了猗窝座的特殊培训中。
但事实证明,他那双异色瞳也是有独特的天赋的。至少在学习通透世界时,后来居上的他比其他人都要快上不少。
“啊!弦一郎那家伙完全不讲情面嘛,下手也太狠了!”
粂野匡近半笑半严肃地抠了抠后脑勺,“又是斧头又是伞的又是长枪的又是手枪手里剑的,还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弱点,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嗯……光凭他的攻击方式来说,简直比鬼还要难缠。”
音柱宇髓天元摸了摸下巴,“不过他那只能自由切换忍具的义手还真是华丽呀!也不知道如果我要是故意弄断了自己的手,能不能也搞一只装上。”
其他人摸不清他是否是在开玩笑,只能翻个白眼以对。
“现在的问题是,”不死川实弥抱着胳膊说道:“我们也是见过上弦之一的。”
他眼神从经历过桃山大火的几人脸上扫过,“但老实讲,弦一郎给我的压力,要比那家伙大的多。”
“说得不错。”
蝴蝶香奈惠赞同地点了点头:“弦一郎的攻击非常精准,很擅长利用环境将我们逐个击破,再依靠各种忍具来干扰我们彼此之间的配合,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根本没法围攻。”
“而那只鬼则是战技范围极大,更有可能将我们同时杀死。”富冈义勇补充道,“但反而会给我们合作制敌的余地。”
“没错。”
蝴蝶香奈惠露立刻出了鼓励的笑容,“说到底,对付鬼和人到底是不同的。
“鬼会因为自己的身体能够再生而放松警惕,我们的机会便也更多。越强大的鬼往往越是如此。
“所以,请大家别这么沮丧了,稍微放松一些吧。”
听到九柱中最擅长思考的两个人都这么说,众人总算又有了一些自信。
“他来了。”
小芭内两只异色瞳不善地盯着弦一郎,脖子上的嘀丸也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因为苇名那条大蛇动不动就会露面刷存在感的缘故,他们两个总是对这里有些抗拒。可见,并非所有的动物都会喜欢同类。
话音落下,弦一郎轻轻降落到此,对着九柱轻轻点头。
“诸位,出去再说吧。”
随着他念头一动,所有人都离开了幻廊,回到了平田宅邸的三重塔处,外面已经天色漆黑。
九柱们刚想询问弦一郎一些问题,却发现鸣女已经静静地坐在台阶上。虽然看不清的脸色,但九柱们都觉察出一丝紧张的气息,这在鸣女这个音乐大家身上可并不多见。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弦一郎大人。”
鸣女说道,“您在幻廊的这段时间,又有鬼杀队员感染了那个东西。珠世大人请您过去。”
众人脸齐齐一变,他们都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尤其是蝴蝶忍,更是亲身体会过,差点被腐化成一只充满怨恨的怪物。
“直接送我们过去。”
弦一郎眉毛压了下来,眼神中涌出一丝隐隐的忌惮。
这种被幽邃感染的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是。”
琴弦拨动之间,众人直接来到了苇名城天守的底层。
一名留着口水不断嘶吼的鬼杀队员,被累用蛛丝绑在了柱子上不断挣扎,珠世则在一旁抽血取样,但表情同样好不到哪去。
众柱看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悲从心来。他们很清楚,这个队员大概率也会悲惨的死去。
“和之前的患者一样,属于浓度很高的类型。”
珠世指了指注射器中发黑的血液,“他们体内都有这种黑色的沉淀物在不断地循环,粗暴地加强着其生存本能。据这位患者的同伴所说,患者感染后,疯狂地想要吃东西,几乎什么都吃,树皮、刀鞘、花草、马车的车轮……”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弦一郎皱眉问道。
蝴蝶香奈惠和珠世异口同声道:“第十个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是无可奈何的悲伤,另一个则是无能为力的恼火。
解决这个东西,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能力范畴。
自从魇梦之后,外边便会时不时现这种奇特的鬼,而且大都是一些胃口特别大的家伙。他们死后,身体会爆出奇怪的物质,感染近在咫尺的鬼杀队员。
因为那人心沉淀物本身就在寻求活生生的宿主,所以会有策略地发动寄生,队员们几乎无法躲开。
普通队员感染了这东西以后,并不能像蝴蝶忍那样在关键时刻开启斑纹,利用身体内部产生的“阳光之力”与幽邃对抗。
其宿主要么会变成攻击性极强、但并非是鬼的怪物,要么就会在第二天死亡,沉淀物也会丧失活性从死者的七窍中流出。
弦一郎的琉璃净火虽然能防止其侵蚀队员们的意识,但不是每个队员都能在燃烧带来的疼痛中坚持到第二天正午阳光极盛开之时,所以死亡率极高,十个人里有两个人能恢复正常,都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而感染者,从一开始,每个月只有一两个患者,到如今每个月十几人……
这说明,鬼的异变,也就是鬼舞辻无惨的异变,加剧了!
“既然你们中的最后一个,也掌握了通透世界……”
弦一郎凝望着九柱们,他们的表情也同样覆上一层坚定。
“那么,也是时候把那个家伙找出来了。如果非要等到我们每一个都开启斑纹,那时他也会异变到一个新的地步。如果到时候,所有的鬼都拥有了这种感染能力,那对我们来说,做什么都就太迟了。”
九柱们神色凝重,但对弦一郎的话深以为然。
“呵,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不死川实弥恶狠狠地掰动拳头,“只要把那家伙宰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自从鬼舞辻无惨在寺庙里将一大批人变成了鬼后,就马上销声匿迹了。”
珠世说的,正是那些活不下去的农名扎堆祈求鬼舞辻无惨将他们变成鬼的那回。那是鬼舞辻无惨唯一一次公开露面,但当鬼杀队赶到时,已经是满地残尸,幸存者寥寥无几。
“我们究竟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还是说,干脆用那朵蓝色彼岸花诱惑他出来。”
珠世中闪烁着幽暗不定的光芒,有些迫不及待。她与蝴蝶忍的三种药物早已开发完成,就等着一个机会让那家伙好看。
“嗯……蓝色彼岸花的存在,鬼舞辻无惨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弦一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次我们从灶门家回来,鸣女就在那附近放置了监视用的眼球。黑死牟当晚就去那里调查过。这足以证明,魇梦死前的记忆应该是传回去了。别说蓝色彼岸花,就连我还活着的事情,鬼舞辻无惨应该也很清楚……
“但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他对蓝色彼岸花并没有什么动向。”
“他找这东西已经上千年了,怎么会轻易将其放弃?”
珠世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一种可能,”你那晚在魇梦面前,是不是用过日之呼吸?”
“那倒没有,但是为了消除那种黑色物质,我用了赫刀……”
弦一郎马上就醒悟了过来,“你是说?”
“嗯,那家伙应该是看到了赫刀的存在,所以感到了恐惧。”
珠世叹了一口气,随即辛辣地讥讽道:“毕竟,上一次遇见红色的刀,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以他那胆小如鼠的性格,在有把握对付赫刀以前,是绝对不敢找你的麻烦的。
“为了一个没能证明的猜测,冒着生命风险去接近你和鬼杀队,他才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
“没能证明的猜测?”弦一郎疑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能确定蓝色彼岸花能治好他克服阳光的问题,也不能确定你是否能杀死他。”
珠世冷静地分析道,“以他的胆量,绝对会假设最糟糕的两种可能同时发生——即彼岸花没用,而你有可能会杀死他,所以他才什么也不做,隐藏自己的行踪。”
“可照你这样说,那岂不是我还活着,他就永远不会出现?”弦一郎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直到他的异变完成!”
到那个时候,恐怕幽邃会四处泛滥,人类能不能存在都是问题。
闻言,众人都在为鬼舞辻无惨胆量感到不齿的同时,感叹着他的难缠。
身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却又有一颗最卑猥的心……
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脾气不好的不死川和小芭内,干脆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
这时,珠世突然抬起头,有些激动地说道:“除非,我们能让他看到……
“蓝色彼岸花,的确能克服阳光。”
第二百二十章 饵
第二百二十一相 探路的弃子
明治四十四年的最后一天,成群结队的黑衣人戴着面具走上东京街头,背后的灭字让人胆战心惊。他们联合重新改组的东京警察一起,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展开了极为庞大的搜索调查行动。
其搜查之仔细,询问之繁琐,态度之严肃,弄得大家都不免有些人心惶惶,却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一家外国报纸便刊文称,他们从一名参与搜查的警察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能在白天行走的鬼,出现了!
据报纸上语焉不详的报道,鬼杀队正在追捕一只女鬼。她潜入了某个神秘的地方,偷走了一样极为珍贵的东西,因此克服了阳光。鬼杀队为了防止更多的鬼变得和她一样,所以才会展开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搜查。
对于这家报纸的报道,政府自然一个字也没承认,反而还严厉批评其造谣生事,后来又煞有介事地直接将报社关闭。但政府的这欲盖弥彰的举动,反而让民众们对所谓的白日之鬼深信不疑。
原本只是晚上有鬼出没,现在连白天也不安宁。至少对他们来说,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绝大部分普通人都活在惴惴不安的隐忧之中,但却有一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鬼舞辻无惨。
他高兴地都快跳起来了。
鬼舞辻无惨的藏身处。
“那女人的胆子还真大,居然先我一步成功了啊,从苇名盗取蓝色彼岸花……”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两天,他已经根据报纸上那语焉不详的信息,脑补完了所有空缺,形成了一整套能够自洽的猜测。那女鬼是谁,在哪偷了什么东西,绝对只有这一种可能。
“从她目前的处境来看,被抓住只是迟早的事。没有能够藐视一切的力量,就算克服了阳光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全身都是弱点……四百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愚蠢的女人。”
看到珠世倒霉,鬼舞辻无惨没由来地感到一阵舒爽,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后仰。
“不过,既然她都做到这一步了,我怎么能让她的辛劳白费呢。她可给我省了不少做实验的功夫。只要把她吞噬掉,同化了她的细胞,我就再没有任何弱点可言了。”
“啧,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却为别人做了嫁衣,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个叛徒崩溃的表情。”
巨大的诱惑就摆在眼前,让他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可无论鬼舞辻无惨怎么想,都想不到珠世居然会和鬼杀队合作。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给他准备好的诱饵罢了。
侍立一旁的寺内太阳立刻明白了鬼舞辻无惨的意思,于是满脸微笑地说道;“看来能摆脱我,您真得很开心啊。难道说,您现在就打算杀死我这个临时的替代品了吗?”
鬼舞辻无惨若是通过珠世克服了阳光,寺内太阳利用血鬼术让鬼舞辻无惨逐步适应阳光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所以才有这样的一问。
“哼,等吸收了她以后再说吧。”
鬼舞辻无惨用指节蹭蹭嘴唇,颇为谨慎地分析道:“谁知道她究竟服用了几朵花,又是怎么吃下去的。同样的剂量对她有效,对我却不一定。但无论如何,我至少能得到那个女人关于蓝色彼岸花的所有记忆!”
“哦,我怎么觉得您是舍不得我呢。”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鬼舞辻无惨扭过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光是每天看到你,我就已经很不爽了。不过念在你有不少功劳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将你吸收掉。”
这一年多以来,寺内太阳很照顾他不假,但也常常会不顾场合地打断他说话,或者干涉他的决定,弄得他下不来台。
鬼舞辻无惨是一个心理很脆弱、很没有安全感的生命,无法忍受自己的权威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对寺内太阳感到厌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寺内太阳眯着眼睛,神色变得有些高深莫测,“现在的问题是,您需要我浑水摸鱼,跟在鬼杀队的后面,找机会把那女人带回来吗?东京城就这么大,鬼杀队和警察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她没有您这么强大的力量,被发现踪迹是迟早的事。”
“让你去的话,一定会顺手把她杀掉的吧。”
鬼舞辻无惨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表情”,随即平淡地吩咐道:“通知黑死牟,集结那些外边游荡的鬼,让他们全部在东京附近待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旦鬼杀队发现了珠世,就让他带那些鬼拦住鬼杀队的人,然后把珠世给我抢过来。”
接着,他轻轻摇了摇手指,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两团模糊透明的人形气团。
“无惨大人。”
房间里虽然有两个恭敬无比的男声传出,但在寻常人看来,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新上任的上弦之三,竟是两只隐形的鬼。
“黑死牟把珠世抢过来之后,你们两个亲全速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但绝不能让黑死牟知道我所在的位置。叫他留在那里,带着那些鬼,把鬼杀队的人都杀光。”
鬼舞辻无惨身体向前探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不该活着的人活下来。”
说这话时,他已是杀气凛然,跪在地上的两只透明鬼被吓得冷汗直流。
这时,寺内太阳发问道:“可是,您不担心黑死牟先生遇到苇名弦一郎吗?他可是掌握了失传已久的赫刀呢,弄不好,黑死牟先生会有生命危险。”
“那又如何?刚好让黑死牟试试他的成色,看看那个小鬼的赫刀,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鬼舞辻无惨想得很清楚。
如果吞噬珠世后,他真得能直接克服阳光,那他就再不需要黑死牟和手下那些鬼了——反正他们从很久之前就不值得信任了,而鬼舞辻无惨也懒得去区分谁是奸细谁是忠犬,压根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从一开始,他制造鬼就只有三个目的——寻找彼岸花;培育能克服阳光的鬼以及分散鬼杀队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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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他们实现这种目的的时候。
弄不好,这就是那些鬼的最后一战也说不定。
鬼舞辻无惨抚摩着座椅的把手,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变得越来越激动。
为了我!
贡献出你们最后的价值吧!
……
几天后,深夜。
原本散布在东京各个街道进行巡视的鬼杀队员们,纷纷接到了餸鸦的提示——
“目标已现身!目标已现身!”
一只又一只的餸鸦张开破锣嗓子,毫不在意扰民地大声喊道:“所有队员!立刻在泷野川外集合!在泷野川外集合!所有队员请注意!即立刻在泷野川外集合!呱呱!”
一时间,大半个东京城的居民都听到了餸鸦那难听的吼叫声,更不要说那些本就隐藏在附近的监听监视的鬼了。
“听到了吗?泷野川!鬼杀队的人要去泷野川外!”
“另一个我,快速禀告黑死牟大人!”
这是一只能够遁地,还有分身能力的鬼(原著炭治郎第一个任务斩杀的鬼)。
“知道了,你继续跟上他们,别追丢了,第一个我。”
话音落下,两团影子没进了地面。
一团追随着餸鸦和鬼杀队员而去,而另外一团则朝东京城外潜行,速度比起苇名锦鲤在水中游动时也不遑多让。几分钟后,这团影子进入了城郊的一座山谷之中。
这座山谷里涌动着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但乍一看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可随着这只遁地鬼闯入,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脑袋从树上、灌木里和石头后面探出来,暴露出各种颜色的瘆人目光,仿佛同时点亮了数千根配色极为阴间的蜡烛。
任谁也想不到,小小的山谷内,居然埋伏了上上千只的恶鬼——本州岛上所有在同类、苇名和鬼杀队手下存活的鬼,有一个算一个,此刻全都聚集在了此处。
而且由于鬼舞辻无惨之前纵容同类相食的事情,这些鬼最差都有着接近下弦的实力,加起来足以轻松攻占一个国家了。
“黑死牟大人在哪?”
遁地鬼半个身子钻出地面大声喊道:“黑死牟大人呢?我有要事需要禀报。”
他目光在山谷各处四下打量,但却并没有找到目标。
然而下一刻,所有埋伏在这里的鬼身体齐齐地抖了一下,将忌惮的目光投向这只遁地鬼身后,同时露出了畏缩的表情。
“说吧……”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遁地鬼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六只眼睛正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那不是黑死牟又是何人。
“鬼杀队的人,已经开始聚集了吗……”
他说起话来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抗违逆的心思。当然,远处山崖上,被树枝贯穿身体插在岩石里等日出的那几只出头鸟,才是所有鬼愿意听从他命令的真正原因。
“泷野川外边!”
遁地鬼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回答道:“鬼杀队的餸鸦,通知所有人去泷野川外集合!”
“跑到郊外去了吗……真是奇怪的选择。”
黑死牟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如果是他面对珠世如今的处境,应该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跑,让鬼杀队即使找到她,也会因为周围有人类聚集而感到投鼠忌器……
可泷野川,已经是城郊的村子了。
再往外,则是一片和这里差不多的山地。那个女人又不傻,为什么要跑到外边去呢?
然而,就在他思忖着珠世选择的奇怪之处时,一道冷喝声从啥也没有的空气中响起:“黑死牟,目标的下落你已经知道了,还在等什么?难道你想违抗大人的命令吗?”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
“再不赶过去,那个女人说不定就会被鬼杀队杀掉了,你是有意在破坏大人的计划吗?”
此时说话的,正是鬼舞辻无惨派来接收珠世的那两只透明鬼,他们同为上弦之三,实力不容小觑。同时,他们也带着监视黑死牟的任务。
“你们先走……”
黑死牟没有理会那两个声音,而是低头对遁地鬼说道:“配合你的分身,给这些鬼带路,但不要被发现。利用地形,把鬼杀队包围起来……”
“是!”
眼见着这三个上弦鬼要吵架,他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所有人,都跟上我!”
“嗷!”
蛰伏了三天,再加上黑死牟有意不让他们进食来增加其凶性,这些鬼早已迫不及待了,立刻翻身起来跟着那只遁地鬼朝着泷野川的方向赶去。今天,他们要大开杀戒,顺便吃猎鬼人吃个饱!
上千只接近下弦的鬼,鬼杀队的猎鬼人拿什么来对付他们?因此在这些鬼想来,这是一场必然的胜利,唯一要考虑的是战利品怎么分的问题。
等所有喽啰鬼都从山谷中消失后,黑死牟这才抬起头,六只眼睛瞄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方位,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黑暗的尊严。
下一刻,他的身体陡然消失在原地,两只手各自抓着一个透明的东西,接着带着两样那东西重重地撞在了十几米高的光滑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石壁上多出了两个人头大小的坑,还有猩红血液。
下一刻,黑死牟手中的东西现出原形,居然是两个头戴护额,忍者打扮的鬼,眼睛里都写着“上弦”和“叁”。
这两只鬼,一个年轻一个年长,看上去长相颇为相似。此时,他们神色里还残余着巨大的震惊,没想到以他们的本事,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制服。
是父子还是兄弟?
黑死牟没空纠结这个,紧紧钳住他们脖子的手指微微松动,这才让能够两只鬼能够说话。
“勉强能与几年前的猗窝座相匹敌……但喜欢藏头露尾,再怎么下去,也就这样了。”
黑死牟冷淡地评价了他们一句后,问出了自己真正想要问的事情,“无惨大人在哪。我要见他。这整件事都透露着可疑,可能是设计好的陷阱。”
“可是大人不想见你!”
年轻些的那只鬼怒吼道:“看看你现在在做的事,你果然已经背叛大人了吧?”
“果然?”
这个词让黑死牟脸上涌出一丝短暂的错愕,到马上,他就明白了这个词隐含的意义。
“原来,他是这样考虑的吗——”
说这句话时,黑死牟的口气和脸色一样平静无波,“难怪,他不再叫我过去了,是怕被我知道所在,才派你们过来……”
沉默了一会,黑死牟彻底松开了手,任由两鬼掉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这次究竟是不是陷阱,也就无所谓了啊……连我也成了探路的弃子了吗?”
“希望,能有个让人满意的剑士出现吧。”
第二百二十一相 探路的弃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犹豫就会败北(上)
泷野川外,穗禾山。
黑死牟到达这里后,看到的第一幕场景,就是妓夫太郎和堕姬正抱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鬼拼命逃窜,后面紧追不舍的正是鬼杀队的四个柱,以及三个苇名最为精锐的黑帽紫衣忍者。
而大批量的鬼杀队员,则被抛在后面。不过距离并不是很远,说明这些人应该都是鬼杀队的精英成员。
一次来这么多人,足以证明他们十分清楚,能晒太阳的鬼意味着什么,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所以才会倾巢而出。
“短短一年时间,就到了这种地步……”
黑死牟的六只眼,仔细扫描着他熟悉的几个面孔。
那四个柱正是桃山大火那晚,他特地放跑的几人——花柱蝴蝶香奈惠、风柱不死川实弥、霞柱粂野匡近以及水柱富冈义勇。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见面时,这些人还不过是刚刚进入柱的层次。
但才一年不见,他们却已经摸到了至高境界的门内,即便对通透的掌握不如他这么高深,但只能进入那种状态一秒,便有了与他一战的资格。
“那么,苇名弦一郎在哪里呢?”
虽然这些人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但他最想看到的是,是那个一年前就能单杀鸣柱之鬼的天才少年。
逃过一劫后,他如今又到了什么地步?
听说,还开启了接近他缘一的赫刀……
试探苇名弦一郎的实力, 本就是鬼舞辻无惨这次派他过来的原因之一。
因此黑死牟的心情其实很矛盾——
他既想和天才剑士交手,但又会忍不住嫉妒和厌恶对方的天赋。无疑, 他是将自己对继国缘一的情绪, 转嫁到了与之相似的人身上。
而弦一郎, 正是其中代表。
就在黑死牟仔细观察形势的功夫,近千只鬼已经爬到了这座山的高处埋伏起来, 只要等对方进入这个好进难出的山坳地带,便可以将之围攻绞杀,大饱口福。
“黑死牟大人, 最后一批鬼杀队员也进到里面了。”拥有分身的遁地鬼来告知情报,“我们要动手吗?”
饿了整整三天,这近千只鬼饿的肚子都在发烧。要是没有黑死牟这个狠人压制, 他们早就互相啃食起来了。
饥饿带来的疯狂,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
黑死牟冰冷的眼神扫视着山下。
他是高级武士的后代, 也做过指挥战争的将领,对地形很是敏感。
当他发现珠世和她手下那两只鬼的逃跑路线,居然是三面环山、唯一的出路也被鬼杀队堵上的坳地时,心中的疑惑便更大了。
这个珠世, 是不是给鬼杀队设了什么阴谋?还是说,他们的逃跑路线, 是那个被大人说脑子不太好的女鬼堕姬提出来的。
但仔细想想, 就算真有阴谋, 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反正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的任务都会完成。
扫了一眼身旁欲言又止的两只忍者鬼, 黑死牟颇为随意地点了点头。
“先把他们包围起来。”
离他最近的几只鬼立刻露出喜色, 随即大声喊道:“有命令了,包围他们!”
命令一层层地向外围传递出去。
“包围他们!”
“包围他们!准备进食!!”
饥饿带来的激动和焦躁,在这些平时见了猎鬼人都要躲着走的恶鬼们之间来回传递。很快, 上千只鬼发出可怕又瘆人的嚎叫,像是繁殖过剩的鬣狗群一样翻过了用于隐藏的山头,沿着下山的路冲了下去。
“有埋伏!”
行进中的两百多名鬼杀队员发现异常, 纷纷适时露出“惊恐之色”, 但训练有素的他们还是及时摆成了一个圆阵, 一个个举起刀刃严阵以待。但那些鬼不知道的事,每隔几个队员,他们身上都会有一个用来当做坐标的眼球,可以随时带他们离开原地。
短短一分钟后,穗禾小山坳的俯瞰图景,便成了套来套去的圆形。
领先的柱和孤影众, 在山坳的尽头围了一个小圆,将珠世和妓夫太郎及堕姬包围在其中。
鬼杀队的普通队员们,也组成了一个圆阵。而在这个圆的外边,则是上千只恶鬼组成的大圆。
“你埋伏了我们?!”
不死川相当入戏,看到这一幕,立刻怒视被他们包围起来的珠世,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些鬼其实是鬼舞辻无惨派来的。
其实,这座山里漫山遍野都是鸣女的监视眼球,每一颗眼球上都有愈史郎的隐身符(所以可以称之为隐形摄像头),来规避黑死牟的之类的上弦鬼的观察。
再加上他们出发前,都服下了弦一郎的一滴血液,因此早就通过弦一郎的传讯知到了这里的具体情况。
“算了,只要抓住你,这些鬼也会退下了吧!”
为了打消暗中观察者的疑心,不死川实弥还是扮演自己平时的莽夫状态,持刀卷起风暴冲上前去,一副想要擒贼先擒王的拿手样子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风之呼吸·一之型·削斩。”
地面上的土壤树根瞬间被恐怖的环刃绞成粉末,尘土飞扬,砂石乱射!
而不死川就在这环状风暴的最前方,眼见要来到珠世身边时——
一条五米多长的月牙状的斩击从天而降,空气被撕开的声音锋锐而又凄厉,简直想是什么东西在惨叫一般,令听者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不死川脖子上的汗毛倒竖,立刻剑间点地抽身后退,那月牙斩击擦过他的头发后便直接劈入地面,硬生生凿出了一条半人宽,却深不见底的沟槽!
紧接着,负责“保护”和搬运珠世的堕姬只觉得肩上一轻, 一个人影已经越过她, 站在了鬼杀队四柱的对面, 但却把背影毫不在意地暴露给兄妹俩,仿佛根本不相信他们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困扰。
来者正是黑死牟。
而珠世, 则被他捏住喉咙抓在手中。
“又是你这六只眼的家伙!”
不死川恶狠狠地盯着黑死牟,随即目光在他掐着珠世脖子的手上盘桓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
黑死牟这才明白,原来鬼杀队对无惨和珠世的恩怨,知道的并不多,还以为所有鬼都是铁板一块。
也不知道他弟弟当年放走珠世时,有没有想过鬼杀队会因为珠世而覆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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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尔还以为你真是什么神明转世……
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啊,缘一!
不由地,他心中突然有些愉快起来。
不过面对不死川实弥的质问,黑死牟无意向他解释这件事。
但随后,那两只忍者鬼却从山上一跃而下,一左一右地来到了黑死牟身边。
“真是多谢你们了,把大人最痛恨的叛徒给逼了出来。”
“这个女人做的事情啊……”
年轻一些的忍者鬼脸上带着一丝嘲笑,随即那双残忍的黄眼睛在众柱脸上一一扫过,”就跟天元那个叛徒,对我和父亲所做的一样。
“说起来,那家伙在哪呢,难道不跟亲爱的家人打声招呼吗?”
“天元?”
在场的几人懵了片刻,熟知鬼杀队每一个人履历的蝴蝶香奈惠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是音柱先生的弟弟?!”
音柱宇髓天元,出生于忍者世家,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当成工具来培养和训练,比狼和孤影众还没有童年。
锻炼身体和忍者的基础训练有多么艰苦就不必说了,为了坚定其信念,将他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工具,父亲便蒙住他们的眼睛,诱骗小小年纪的宇髓天元杀死了一起长大的兄弟,在自己家里贯彻着严厉的丛林法则……
等到宇随天元长大时,兄弟姐妹九人,便只剩下了他和弟弟两个。
而弟弟,也逐渐变得和父亲一样残酷和麻木不仁。
于是,忍无可忍的宇髓天元便脱离了家族,和自己邂逅的三个女忍者一起,加入了鬼杀队。
但没想到的是,多年过去,他的弟弟宇髓天丰和父亲,不仅变成了为鬼舞辻无惨效力的恶鬼,还顶替了猗窝座,直接成为上弦之三。
这不能不叫四柱感到吃惊。
“我怎么有幸去当那个烂好人的弟弟?他可是鬼杀队的柱,明治皇帝面前的大英雄啊。”
宇髓天丰咬牙切齿地笑了笑,“真是多亏了他,我们宇髓家才会彻底没落。要不是大人及时赐给我们血液,我们现在还在警视厅的地牢里呢……”
“天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要浪费时间。”
年长一些的忍者鬼喝止了他,随后从黑死牟手中接过了面沉如水的珠世,“黑死牟大人,这个女人我们就带走了。接下来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大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不希望‘在看到该死的人还活着’。”
至于这些该死的人里包不包括黑死牟,他就不清楚了。
说完,他给那边龇牙咧嘴地宇髓天丰甩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珠世给无惨带回去,其余的都不在此例。
“帮我给那个叛徒带句话……”
宇髓天丰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但最后,他却反应过来道,“对了,你们明明就要死了,又怎么帮我带话呢?”
“等他看到你们的尸体哭泣的时候,就是我和他了断的时候!你们那双眸无神的脑袋,都是他悲惨结局的见证者!”
说完,这对忍者父子,连带着珠世全部消失不见。隐身,就是他们的血鬼术基本表现形式。
不死川实弥借助通透发现了空气中微不可查的涟漪,正想追击,但黑死牟已然一发大横扫将其去路截断,连他那头刺猬毛都平整了一些。
粂野匡近见状,连忙给不死川实弥打眼色。
装得差不多就行了!
让珠世来接近到鬼舞辻无惨身边,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
不死川抿了抿嘴唇。他这辈子就是见不得对哥哥充满怨恨的弟弟。
等确定那两只忍者鬼走远了,黑死牟才收剑入鞘,如山岳般站在原地。
“鬼杀队的诸位,又见面了……”
黑死牟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礼貌,“一年之内便有如此进步,你的天分真是令人赞叹。”
眼前的四个人,个个都能进入通透的状态。
即便是和他一届的那些剑士,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天资……
然而,令他隐隐感到惊奇的是,从几个人的心跳来看,似乎见到自己,他们并不怎么紧张。
莫非是以为自己能进入通透,就可以吃定自己了?
然而下一刻,随着一声琴弦震动,他眼前的几人,身后的堕姬和妓夫太郎同时消失,那些被围起来的鬼杀队也是一样。
“怎么回事?”
“人呢?人去哪里了?”
“我好饿啊!我想吃东西!”
那围城一圈的恶鬼们也乱成一团,道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能不气吗?
黑死牟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刚刚的琴声,和他们消失的方式,这似乎有些熟悉。
这不是鸣女的血鬼术吗?
可是,大人不是说看到了鸣女的记忆,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那些没有传回记忆,又下落不明的鬼,应该是童磨、猗窝座、半天狗、玉壶和堕姬兄弟才对,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鸣女的血鬼术?其他几只鬼反倒不见踪影!
而且,从这些人被转移走的情况来看,妓夫太郎兄妹和鬼杀队的人,明显是一伙的!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人和鬼合作了吗。
然而下一刻,他近乎直觉的抬起头,突然看见数百个圆圆的玻璃罐子从山坳边缘的高地上投来,乒乒乓乓地砸碎在这近千只鬼的脚下。
那些人,被转移到上面去了吗?
随着那些罐子爆开,紫色(紫藤花毒)和灰色(禁药粉尘)的烟尘顿时弥漫开来,笼罩了这本就不大的山坳,正中的那些鬼,哪里是这种能制裁上弦的毒药的对手,一个个被腐蚀了皮肤,尖叫着倒在地上。
而那些边缘没有沾染到毒药的刚打算逃跑——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四挺军方支援的机枪,再加上弦一郎支援的那一架,一共五挺重火力武器,拼命向下喷涂着金红色的火舌,射出一颗颗涂满紫藤花毒的子弹。
还有一大批长着鳞片的白脸女人,正端些步枪对个别鬼进行精准打击!
即便不能杀死鬼,这种子弹也足以拖慢其恢复速度。
短短十几秒时间,黑死牟能感觉到超过两百的鬼,已经失去了生机!而它们丧命的速度,并未变慢。
“小心漏网之鱼!”
随着山另一头弦一郎的指挥的声音响起,又是一波药罐子砸了下去,黑死牟不得不跳上他身后的山崖,来规避逐渐向他蔓延而来的灰紫色烟尘。
这是个阴谋!
但不是珠世给鬼杀队的阴谋,而是他们联手给鬼舞辻无惨设立的阴谋!
黑死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看着那两只鬼把珠世抓走!
因为只要珠世靠近了无惨,鸣女的血鬼术就能覆盖到无惨身上,到时候他的自由,就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可惜……
黑死牟虽然明白了一些真相,却因为某老板的有意排挤,并不知道鬼舞辻无惨的住址。这种距离,他也没法通过思维向无惨报道。
也就是说,鬼舞辻无惨,注定无法知道真相,从而跌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黑死牟握着手中的刀柄,听着那些鬼愈发稀少的叫声,突然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时候,还要遵照那个掉进陷阱里的男人的命令,把这里的人都杀光?
还有意义吗?
只要鸣女还活着,他就有可能一个人都杀不死……
“唉……咳咳……犹豫了吗?”
正在黑死牟纠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时,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两个忍者鬼离开的踪迹时,一声病入膏肓的咳嗽声从他身后不远处传出。
除非是早就等在这里,否则他不会感觉不到。
黑死牟转头一看,来者竟然是一个大冬天穿着浴衣,瘦的皮包骨头的高挑老头,正在一个红衣青年女性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黑死牟眼神有些发愣。
这个女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有柱的实力,只是和那些孩子相比,年纪稍微有些大了。
但那个老头——
全身上下的肌肉骨骼可以说是虚弱到了极点,脏器之中也全是真菌一般的病灶,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更不用说走路。
他是谁?
他们找我要干什么?
让我把他变成鬼吗?
在黑死牟的关注下,那一女一老,走到他五米之外停了下来。
接着,那女子取下背后的盒子,看起来应该是一把刀的长度。从盒子上的纹饰来看,绝对是刀匠村打造的柱级日轮刀不错了。
“不必了……都是一样的。”
老头摇了摇手,拒绝了女子的好意,一把武士刀直接出现在他的手中,虽然刀刃没有出鞘,但其中蕴含的煞气,就连黑死牟也觉得有些心惊。
“既然您执意如此,一心大人……就请您快点解决他吧。”
永真将盒子背回身后,“否则,我很难和弦一郎交代。”
说完,她退了十步,瞅了一眼怀表,静静地等待。2
第二百二十二章 犹豫就会败北(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犹豫,就会败北(中)
正面战场上,连续两轮的投弹,已经将大部分的毒药挥霍一空。
山坳中大部分的鬼,并没有像病叶那样,有意培养对紫藤花毒的抗性。
在蝴蝶忍精心调配的猛毒雾的笼罩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只能在尖叫和哀嚎之中皮肤溃烂、内脏融化,随后变成一堆衰败的细胞,死的不能再惨了。
不过,即便形势再好,弦一郎也没有半点放松。
在他的灵视之中,一股股黑色的腐败能量,正从那些极力求生的恶鬼身体里钻出,替他们抵御毒素入侵,一如当初被蝴蝶忍毒翻的魇梦,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近千只鬼中,大约有十分之二都是如此,一旦这批鬼冲上高地,与鬼杀队的人短兵相接,不知道又会感染多少人。
即便他有信心,也必须在今天就解决鬼舞辻无惨,从源头上解决幽邃,但弦一郎仍然不想冒这个险。
“罗伯特,把他们关起来。”
弦一郎吩咐一声后,个头矮小的罗伯特回应一声,立刻上前伸展胳膊, 无数银线从他的掌心中喷出,构成一张由上万根蛛丝组成的巨网, 如同一个笊篱似的扣在低洼地带。
而罗伯特之父则将手掌握住蛛丝尾端, 将其进一步金属化和硬化, 将银色的外壳覆盖在蛛丝的表面,最终形成一个看似细小脆弱, 实则坚不可摧的巨大牢笼。
除非那些鬼是打算遁地或者变小,否则他们就只有一个刻意留出的出口可以逃离。
而能够开启斑纹的四个柱(岩炎风蝶)已经堵在那里守株待兔。
只有身体中也含有阳光之力的他们,才可以规避幽邃的感染。剩余的队员则举枪辅助, 尽量站远一些。
至此,正面战场的胜利,已成为定局,再不会有什么意外。除了几个倒霉的队员开枪时打到了自己人,并没有出现严重的伤亡。
“上千只鬼毙于一役, 弦一郎, 你居然还有这种指挥才能啊。”
粂野匡近笑呵呵地, 发自真心地感到庆幸。
他没有想到, 在设置陷阱的情况下,可以这么轻松地剪除鬼舞辻无惨的爪牙。面对紫藤花毒药配合让鬼无法恢复伤势的特殊药粉,这里面大部分鬼和普通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了,全都得倒在机枪扫射下等死。
“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弦一郎曾指挥过更加艰难的战斗,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仗着兵器之利而已。
“接下来,你们要做好准备。只要珠世成功到达了鬼舞辻无惨身边, 我们就直接传送过去。别忘了, 还有两个上弦在他那里……还有那些不久前主动成为鬼的农民, 应该也聚拢在他的附近。到时候,等待我们的是一场没有准备的遭遇战, 牺牲恐怕不可避免……”
“至于现在, ”弦一郎转头看向了山坳尽头的小山, 脸上浮现出一丝隐隐的畅快, “我们就一起去看看黑死牟的败亡吧。鸣女——”
一声琴响之后,除了负责堵门的四个柱之外, 弦一郎和其余的柱都到了那边山头的一块巨石上。猗窝座和妓夫太郎兄妹已经等在那儿了。
“我还以为, 你会把黑死牟交给我对付……”
猗窝座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他把黑死牟当成必须要超过的宿敌。可偏偏,弦一郎居然送了一个病恹恹的老头过去,也不知道那是何人,身上的斗气极不稳定, 看起来随时可能倒地而那亡。
刚刚到达的众人顺着猗窝座的视线看向那边山顶的空地,一个个惊讶地发出声音。
“永真小姐吗?还有那个老人家是……”
蝴蝶香奈惠立刻认出等在一旁的永真,但那老人还是第一次见。
“正是家祖。”
弦一郎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骄傲,“剑圣,苇名一心。”
“为了一会找鬼舞辻无惨麻烦的时候不必分心,只有爷爷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他。”
“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就好。”
……
随着永真退开,失去了支持者的一心身形逐渐变得挺拔,将刀悬挂在腰间后,一截带有繁复花纹的刀刃缓缓抽出——一瞬间,冬夜的寒风突然停歇,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有些粘稠,仿佛是因为某些不祥的事物出现而变得死气沉沉。
“苇名一心?”
黑死牟沉声说道,“没想到会在这场场合中遇到。
“你是来,挑战我的吗?”
“挑战你……不。
“你对老夫的孙儿做出的事,实在令人如鲠在喉,不可原谅。”
一心轻轻振刀,将之斜倚于身体的右侧,沧桑的独眼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与黑死牟的六只血眼分庭抗礼,却无半点颓势。
“因此,将你斩杀,便成了我的分内之事。”
苇名一心口气很是冰冷。
他所说的“不可原谅”,并非是指弦一郎差点被黑死牟杀死,而是指黑死牟给弦一郎灌注了大量的鬼血,让弦一郎品尝到了鬼化后力量暴增的甜头,导致他差点再次被这种外道异端所迷惑的事。
不过,这一切在黑死牟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镇定如同山岳的外表下, 是满心的疑惑——
这个老头,凭什么敢如此笃定地说下“将我斩杀”这样的话呢?
对方那巨大的自信,还有自己血液里隐隐的焦躁,究竟又从何而来?
不是他非要轻视这个期待已久的苇名流宗师,而是自己面前之人,身体已不是“衰老”二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若是把老年时缘一的身体比作一截坚硬的枯木,那苇名一心的躯体,就是在枯木的基础,进一步上被虫蛀空,还长满了腐烂的菌类——内脏衰竭、骨骼脆弱、血流绢细,就算没有通透,普通人也能从他皮包骨头的外形上,看出他早已如同风中烛火,一吹就灭的事实。
更何况,此人用的不是日轮刀,用得也不是能够提升战斗力的呼吸法!
他究竟凭什么,就敢直言要将我斩杀?!是他太过自大,还是在小看于我?
而最让黑死牟不能忍受的,是那几个鬼杀队的柱明明就在对面的山岗上,却只是远处观看,根本没有来帮忙的意思。而苇名弦一郎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更是被他的六只眼完完整整地捕捉下来。
那时在暗示他——你必死无疑。
再加上无惨的抛弃行为,黑死牟突然体会到了一种熟悉的屈辱感。一如当年父亲发现了缘一的资质,希望由缘一来继承家业的时候,仿佛自己已经失去了被人认可的价值。
我已经不是四百年前的样子了。
黑死牟的心湖中泛起层层波澜。
我还不怎么强的时候,连缘一都没能杀死我,挥出一刀便已死去。
如今一个不会呼吸法、没进入至高境界、拿着连斩鬼刀都不是的武器的病弱老头——
凭什么敢这样断然说出我的结局!
古老的记忆、复杂的情绪驱使着黑死牟忘记平常的礼仪,身体骤然向前冲去,冲向了那个门户大开、敞胸露怀,甚至还在闲庭信步的狂妄老头。
他拉出一道纵向的淡红色大月牙,企图直接将一心剖成两半。
如此老朽,如何能够抵挡我的战技!
我的速度和力道,何止胜他十倍!
黑死牟信心十足,远处那些观战的柱,那些年轻力壮的天才剑士加起来一起,才是他渴望的敌人。而眼前这个,只是一个与他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叠的幽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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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杀死这个老朽,我这些年的努力还有何意义?
然而,苇名一心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脸色淡然如常。
就在那斩击要击中他的面门时,他的身体就像被风摆弄的芦苇轻轻向一边侧闪,以毫厘地差距与月牙贴身擦过!
“这是什么?!”
黑死牟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惊悚,却来不及多想,光速做出居合架势,随即向身前挥出一道根本看不清轨迹的横斩。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
这是以鬼的身体使出的拔刀术!
若是没有通透的视野来预测他的动作,根本无从躲避,这就是为何猗窝座从未在他手下胜出的原因!
可是,令人疑惑的一幕再次出现。
苇名一心忽然弯腰躲过这一招,随即半跪着旋转身体来到了黑死牟身前,便是一记再简单不过的上撩——鲜血瞬间溅出。
“他受伤了?”
猗窝座不敢置信,“怎么回事?”
黑死牟只感到面上一痛,右边的三只眼睛便失去了视野,立刻反击却被苇名一心直接架住刀刃——原本属于他的力气立刻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黑死牟重心不稳,立刻后退了一步。
但也就是这个空档,苇名一心双手持刀与身侧,脚下踏步之间身体飞掠而出,须臾之间已经到达了黑死牟身后三四米的地方。
至此,两人完成了一次位置的交换,彼此都静静地站在原地,数秒之内没有动弹,仿佛时间凝滞于此。
随后,黑死牟率先出声——
“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他拿刀的那只手,和那长满眼睛的刀一起,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属于上弦之一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坚硬的土地中。
黑死牟脸上的伤势虽然已经恢复,但眼睛里已经塞满了不可置信。
为什么,我无法预测他的动作?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反击,完全都是预料之中的反应,为什么,我还是被他击中了?
为什么,这种老朽病弱的躯体,拿着一把不是日轮刀的武器,也能将我坚硬的躯体斩断?
这一刻,比当年与缘一对战时更大的疑惑,塞满了黑死牟的心头。
他感觉苇名一心就像是一面墙,他把名为进攻的水泼了上去,但却根本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图案。
苇名一心的动作,仿佛只是根据他的动向当场破解,根本没有任何的计划和预测!如此以来,他自然已久无法看出什么“征兆”来。
黑死牟有些不甘,他苦苦钻研多年,才进入的那个境界,但却对面前之人完全无效!
如果说,上一次被弦一郎用锈丸砍伤,是因为那只义手有隔绝视线的古怪能力。那这一次,就完全是遇到了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交手三招不到,就被斩断了手臂,这是何等的挫败啊。
“你身为武士的本事生疏了啊……”
苇名一心突然振声说道,“因为成了不在乎受伤的鬼,离生死危机太过遥远,所以忘记了如何保护自己的躯体吗?”
“看来只要成为鬼,就再也不算是真正的武士了。”
这句话,如同黄钟大吕一样在黑死牟脑中轰然作响。
他拾起握刀的手掌重新接好,转过身来重新面对苇名一心,之前的轻视被扫除一空,只剩下了疑惑和显而易见的恼怒。
“鬼和能否身为武士,究竟有何相关?”
黑死牟至今以鬼舞辻无惨手下的武士而自居,这时他贯穿几百年的生存方式,绝不允许别人随意侮辱。
“这还需要解释吗?”
苇名一心说道,“所谓武士,是明知道战斗会带来可怕的后果,所以不得不磨练出在杀死敌人同时,还能保护自己的剑术。因为一旦身体受损,身为武士的生涯便会结束,自己的臣民便会被敌人羞辱,所以为了生存下来承担自己的责任,不得不把心立于刀刃之上,小心翼翼地面对每一场战斗。”
“可你身为鬼,早已不需要再维持这种武士必须的警惕。多年没有遇到相当对手的你,距离上一次受伤已经太远了。因此盲目追求剑术的速度和威力,却忘记了剑术的本真。创造出的招式再华丽壮美,最终只是舍本求末。”
等他说完这一切,黑死牟的脸色早已阴沉的可怕。
若真如苇名一心所言,那么自从他成为鬼之后的所有努力,岂不是都是白费,甚至是南辕北辙。
“多说无益。”
苇名一心突然纳刀入鞘,将右半边身体置于前侧,身体微微低伏,“一试便知。”
话音落下,一横一竖两道锋利的银色真空波已经逼近了黑死牟的面门。
正是正宗的苇名流十字斩!
黑死牟轻而易举挡下了横斩,却被更快的下砸当场逼退,旋即借力在空中旋转身体,无数细碎的月牙包裹着两道宽阔的斩击飞出,一旦击中人体,绝对会将其当场搅碎。
“月之呼吸·三之型·厌忌月·消蚀!”
苇名一心只是轻轻摆动剑刃,细碎的月牙叮叮当当地与之相撞,随后便缠绕在苇名一心的金钢铁游龙之上,反而推动着其对黑死牟发动反斩,削去了一截剑尖!
第二次了!
黑死牟还是没有看懂苇名一心是如何做到的。为什么自己的力量,会被他借用过来,原封不动地打回自己身上?
难怪,以如此老朽的躯体,也能斩断他的手臂!只要自己在他的斩击范围内发动攻击,恐怕任何剑型都会被他反过来利用!
这就是他以这种身体状态与我匹敌的诀窍!
黑死牟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想要战胜这个老头,就必须拉开距离!
“五之型·月魄灾祸!”
这一招,与其说是剑型,不如说是血鬼术。因为黑死牟根本不需要挥动武器,便可以身体为圆心卷起漩涡转的刃风,朝四面八方发射月刃。
果然,苇名一心的进攻被迫中断,弹飞两发月刃之后,便立刻向后退去。
而黑死牟借助这点时间,立刻将自己用血鬼术催生出的刀刃变成了它的终极形态——一把光剑身就足足有两米长的巨型七支刀!
既然近身挥刀会被利用,那我就将你赶出攻击距离之外!
“七之型·厄镜·映月!”
他挥舞着手中的七支刀,接连五道粉红色的冲击波如同折扇的骨骼一般袭向前方的地面,沿途的地皮土石数根尽数被切断掀飞,并有无数如同彗星一般的小型冲击波填补了攻击的间隙——
一击之下,三四十平方米的地面,彻底面目全非,即便是一座楼房也要被开出一个大洞来。
在黑死牟想来,苇名一心身体虚弱,及时能够躲过这种大范围无差别的打击,也无法多次反复,总要体力完全耗光的时候。
虽然跟人类打消耗战有些可耻,但这不是正好可以证明,他并不是在走一条错误的路吗?只有成了鬼,在剑术一途才会没有止境可言。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苇名一心被逼到了五米之外的打击范围之外,根本无法靠近。
然而,就当他以为一心不会呼吸法,所以没法用出那种强大的斩击威胁到他时,一股让他胃里发寒反胃的恐怖气息,从一心手中那把看起来只是有些坚硬的武士刀上涌现出来。
“往而不来非礼也……既然你选择了这种切瓜砍菜式的战斗方式,那我再为这里加一把火,你觉得如何?”
说到此处,一心抬起的脚忽然重重地踏在地面之上,一股股带着恶意的橙色火焰,就这样覆盖了他们交战的整个战场。
这一次,黑死牟终于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像缘一的赫刀一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犹豫,就会败北(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犹豫,就会败北(下)
看到对面山岗上突然燃起的诡异火焰,观战中的鬼和柱们身上齐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那火焰升起时,他们仿佛听到了由成千上万个声线叠在一起的痛苦嚎叫,心中泛起恐惧、痛苦、哀伤、愤怒等负面情绪时,还差点被勾连起一丝深埋在心底的杀戮和破坏欲……
尤其是猗窝座和妓夫太郎,突然脑中涌出了片刻回忆——猗窝座看到了一群身穿古式道服的男人,被他一个个被击碎头颅,打穿心脏,血流遍地,尸横遍野;而妓夫太郎则看着一个冒着黑烟的土坑中,反复呻吟着“哥哥”的焦黑少女。
沸腾的血液涌入他们的眼中。
那是他们一生中,杀欲最盛的时刻,如今突然被那火焰勾引出意识深处……
但更多的事情,实在想不起来了。
等两鬼稍微好转,再看向其他人,发现鬼杀队的柱们表情也瞬间变得凶恶,但很快就抑制了下去。
而最为奇怪的是,给人这种感觉的只有苇名一心一脚踩出的熊熊烈火,而并非他本人。
“喂喂喂,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才是鬼啊。”
宇髓天元有些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说这一脚踩下去的后果,已经华丽到无法形容,但那火明显是有问题的吧?”
被这火焰一吓, 自己的弟弟和父亲变成鬼的事情都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由战场上的怨念和杀意汇聚而成的业火,也叫做修罗之火。”
弦一郎摸了摸自己隐隐发烫的忍义手, 不禁感叹爷爷的心志之坚, 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驾驭这火焰——要知道,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也只有偶尔处决敌人的时候才会使用。
“爷爷年轻时, 曾斩去了修罗的一只手臂,那火焰便染在了那把剑上,供他驱使。”
“修……修罗?”
众人瞠目结舌, 这又是一个神话中才有的词汇,听起来比鬼还要可怕的多。
虽然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脑中,早已脑补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黑死牟的反应也差不多。
被这充满恶意的火焰包围起来, 他瞬间就感到自己的六只眼睛被熏得发痛。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战场上,为了避免瘟疫,不得不焚烧掉同袍尸体的时候……
错不了了,这是战场的烈焰, 是吞噬战士的业火,是冤冤相报、永不终结的复仇之证。
“修罗, 这世上竟有这种怪物吗?”
他的声音隔着火焰传到苇名一心耳中,但已不复之前那山岳般的平稳。
“当人被自以为掌握的工具驱使还不自知,便堕入了修罗之道。”
苇名一心站在火焰之中,完全不受影响, 但语气却有些慨然和怀念, “一旦业火焚心, 便必须由鲜血来止渴,不知恩义、不识故友,被无边的杀念所笼罩……
“所以, 用这火焰来对付你, 似乎也正好合适!”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心忽然如同拱桥一般弯曲身体,使金刚铁游龙接触地面。
那四周的火焰有意识地一般沿着刀身向上攀爬,将整个刀身染成红色!
“嗨呀——”
一心将刀撩起的同时, 一阵紧贴地面的狂风忽然涌起, 沿途的修罗之火见风就涨,有如潮汐时的巨浪,仿佛要将黑死牟直接淹没?
黑死牟虽然失去了视野, 但还是利用自己恐怖的速度躲开焰浪。
但马上,两道一横一竖、缠着火焰的十字刀光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直接斩开了他的胸骨。
前所未有的剧痛让他顿时清醒过来——那老头刚刚那声势浩大的一招,只是一个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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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可以随便在烈焰中穿梭,但他不行——这火焰遮蔽了他的视线,连通透都没法使用。
另外,这火焰在身上引燃无法熄灭,让他变得杀气腾腾、焦躁难安——
这在面对比自己差一些的对手,这种状态或许能超常发挥,给对手带来恐怖;但越是旗鼓相当、甚至超过他的对手,反而更需要冷静!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轮龙尾!”
手中的七支刀划过了一百八十度的范围,宽幅达到十米的巨大斩击向前冲去,压得那火焰抬不起头来。
这一下,黑死牟总算又找到了苇名一心的位置。
可对方面对这斩击不仅不躲,反而轻而易举地将之上挑弹开偏移其飞行轨道,接着一个俯冲来到自己面前,发动了一次极速横斩!
黑死牟跳起来躲开,但回身原位时,却发现那老头居然收刀入鞘,将那双消瘦的手伸向自己的胳膊——
疯了吗?和鬼肉搏!
黑死牟面色狰狞,伸腿便踢,但苇名一心的“登鲤·下鲤·流水”,又岂是只能用在刀刃上的!
手上也一样可以!
他手背蹭过黑死牟的足弓,轻轻一握便卸去力道,然后借助对方自己的巨力,将黑死牟的身体轰隆一声摔在地上,埋在火中。
接着,一心光速抽刀向下方发动居合,一道火色的红色斩击冲着黑死牟的脖子而去。
就在此时, 黑死牟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瞬间, 数千发大大小小的月牙刃风从他体内透出, 一场以其为圆心的大爆炸将整个战场都笼罩了进去。
那些刀刃四散飞出, 连几十米外观战的几人也没能幸免, 纷纷拔刀抵挡,但以一接触之下手都被震麻了。
他们这才了解了,自己和上弦之一的差距有多大。
而弦一郎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爷爷,能把黑死牟逼到这个境地,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想而知。
蝴蝶香奈惠惊讶的捂住嘴巴,心中若有所思。
她还记得最初和弦一郎认识的时候,他曾说过——苇名也有一个和鬼舞辻无惨那类似的东西。
难道,就是被弦一郎的爷爷斩去手臂的修罗吗?
“就刚刚这种声势,如果是我们鬼杀队的人……”
一旁的富冈义勇突然说道:“恐怕只有岩柱先生有把握活下来。”
其余人看着那像是被军舰大炮齐射过一轮的山头,对富冈义勇的判断非常认可。
【幸亏是爷爷非要与这家伙战斗不可。】
弦一郎瞅了一眼堕姬手腕上的表盘,【如果换成我或者鬼杀队的人,都没有把握这么快就将上弦之一逼到绝境。】
【如此一来,对付鬼舞辻那边时人手就会不足了……】
半分钟后,烟尘尽数散去,火焰也在刚才那场爆炸中熄灭,山头上的一人一鬼,重新暴露在大家眼中。
苇名一心只是衣服上多了一些灰尘,看起来略显疲态。
而黑死牟已经大变样了——
数十只的鹿角一样带着眼睛的刀刃,从他的躯干内部生长出来,大部分都聚集在他的脖子附近。
黑死牟猩红的双眼中满是恼怒和羞耻,不仅是因为自己差点刚刚死在一个老朽的人类手中,更是因为,自己在无意中生出的刀刃,居然聚拢在颈部,成了一层明显的保护壳。这和认输有什么区别。
他十分清楚,武士与武士的对决,已经结束了。
在这些刀刃出现的瞬间,他即使不必挥刀,身体便能自行喷吐刀刃,那已经不是战技的范畴,而是纯纯的血鬼术了。
从使用了血鬼术的那一瞬间起,他便不能再以武士自居。
维持了四百年的身份认同,彻底崩塌,自己的求生欲望,终究胜过了武士的骄傲。
鬼,终究是鬼,求生的本能,压制了其他的一切。
如果换成人类的他,刚刚那一刻,已经心甘情愿地引颈受戮了……
“从成为鬼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扮演不了人才能成为的角色了。”
苇名一心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次开口说道。
“失去了身为人的基本担忧,剑术就注定会走向异端。”
这就是他为何宁可死去,也没有打过龙胤主意的原因所在。
“为什么……”
黑死牟轻声问道,“凭你这样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强大?为什么你这么优秀的剑士,却不渴望能够长生不死呢?”
“你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根本没有你的天赋,这样的剑术,随着你死后就会消亡……”
“为什么,你可以把这一切都看得这么平淡?”
上一次他遇到弦一郎时,后者还不会“登鲤·下鲤·流水”的剑势,因此黑死牟才会有这种评价。
苇名一心轻轻摇头:“正是因为我年老体衰,却还要对付潜伏的修罗,才不得不逼着自己开发出这种省力的剑术。死亡和衰老并非威胁,若非是它们步步紧逼,我又如何会创造出苇名流。
“向死而生,创造出登峰造极的成就,本是人类这种寿命不长不短的种族才有的赐福。
“一旦不老不死,没有了那种急迫感,就会陷入深深的迷惘,因为你寿命悠长,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多余的选择。
“……”黑死牟嘴巴微微张开,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残老病死,人生无常,自古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大敌,为何在这个人嘴里,反而成了登峰造极的助力。
“看看你的剑术吧,那是面对成群结队弱于自己的人,然后将之清扫一空的杀鸡屠狗的剑术。正是因为你无所忌惮,也不再与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交战,才会创造出这种东西来。
“然而,你的月之呼吸除了表面上的高高在上,还有一丝恐惧夹在其中。
“你想想吧,究竟什么样的武士,才会拼命延伸刀刃的距离,想要把敌人驱赶出自己的身边呢……要么碾压敌人,要么逃避战斗,这就是你的剑术的核心,这也是鬼欺软怕硬的本质在作怪。
“而苇名流也好,鬼杀队的呼吸法也好,都是为了对付比自己更强的怪物,而创造出的。”
苇名一心叹息一声。
“所以我才说,从成为鬼的那一刻起……
“无论如何,你的剑术都会走向异端。登峰造极的道路,已经被你自己堵死了!”
“被你自己堵死了!”
“堵死了!”
“死了!”
这些话,如同攻城锤一样轰入黑死牟的大脑中之中,撞得他的所有思想都七零八落。
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为了追赶缘一,而衍生到十六型的月之呼吸,真得只是为了碾压弱小而逃避强者的剑术吗?
是了……
范围极大的打击面,一旦受伤,就会立刻加长剑身,迫使对方远离自己!
这哪里是追寻巅峰的道路,这分明是懦夫的行径!
鬼舞辻无惨的血液,究竟,把我变成了什么……
若是那时的我,看到了现在的自己,又会怎么说呢?
黑死牟怔怔出神,苇名一心则原地休息调息,并未趁机出手。
他愿意给对方一些思考的时间。
良久,黑死牟终于动了,嘴里吐出几个沉重字眼:“多谢赐教。”
只是,他的眼中那猩红的血光,却在极速消退着。
他手握着自己颈边生长出的鹿角形剑刃,一根一根将其折断。由于那本质上是他的骨头,所以折断之时,鲜血肆意横流。
至于身下的部分,他则是用自己的剑刃一扫,便将它们轻松截断。
“继国严胜……”
“哦?”苇名一心有些疑惑。
“继国严胜,是我原本的名字。”
黑死牟从怀中取出一截古朴的短笛,蹲下来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随手一拨,朝着不远处静静等待的永真滚了过去。
后者愣了片刻,还是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但并不知道黑死牟是何意。
“……”
虽然黑死牟没有明说,但苇名一心从他的表现,看出了他的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两人完成了这谜语一般的对话后,便不约而同的拔出剑来,相对而立。
“这是我创造的最后一个剑型,请指教。”
黑死牟微微一礼之后,手握七支刀扬起划向天空。
明亮的月光下,十二道弧形的光柱陡然从天而降击穿大地,如同牢笼一般将苇名一心包围,接着又向中间聚拢而来!这一招威力之大,整座小山都被这一击轻轻撼动。
然而苇名一心却如同从门缝中渗出的水流一般,从这绝境之中飘忽而出,来到黑死牟面前划出一道简谱的刀光,接着便忽然收刀入鞘,单膝跪地静静等待。
黑死牟面容呆滞,六只眼睛猛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短暂的一秒之后。
上千道无色的锋利真空波将其包围笼罩其中,黑死牟的的上半身衣服直接被彻底撕开,头发也随之披散,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刀痕,但却找不到其来源所在——
这个老人,终究是用这老朽的病体,创造出了连鬼都叹为观止的剑术!
如果,如果我当时没有变成鬼,而是珍惜自己剩下的时间……
是否能做到相同的事情呢?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黑死牟正中的双眼突然流出泪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下一刻,缠绕着修罗之火的金刚铁游龙切断了他的脖子,苇名一心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秘传……一心。”
“多……
多谢……”
得到回答后,黑死牟的头部迅速燃烧起来,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化作阴燃的灰烬,彻底消散在月光之下!
唯有一滴满足又悔恨的泪水,静悄悄地滴在了这块饱经蹂躏的土地之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雷枪与铃铛
“咳咳……”
战斗结束的瞬间,苇名一心猛地一个趔趄向前扑倒,但还是在关键时刻用刀撑在地上,左手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着。
永真还没来得及过去,弦一郎已近利用源之呼吸·雷式的突进步法,在空中拉出一条红色的雷电,极速来到了一心身边。
“爷爷,你怎么样?”
虽然弦一郎之前就预料到,爷爷以这样的身体去和上弦鬼战斗,肯定会有后遗症。但奈何老头一定要出战,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直接像对待枭一样,直接剥夺其自由意志吧。
“一心大人,请您坐下。”
这时,永真也走了过来,从随身携带的药盒中取出一朵寡妇水莲给一心服下。
虽然寡妇水莲的治病效果,对治疗龙咳病本身没什么帮助,但却能止住一些并发症状元,就像噬神之于产屋敷耀哉一样。
果然,苇名一心吃下那朵花后,脸色立刻好了不少,扶着弦一郎肩膀的枯瘦手臂,也逐渐有了力量。
“别那副担心的眼神,这不像你啊,弦一郎。”
老头开了一个玩笑后, 这才神色认真地对他说道:“不必担心我的身体,去做你要做的事吧。但记住我之前说的话, 我既是说给那只鬼听的, 也是说给你听的。
“那些看似唾手可得的力量, 会让你产生自己才是主人的错觉,却不知不觉被其所操控, 成为其达成目的的爪牙。
“别为了赶走一群饿狼,就放出一头狮子来,这绝非取胜之道。”
面对爷爷的教诲, 弦一郎只是沉默以对,轻轻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答应任何事。如果敌人只是鬼舞辻无惨,或许像爷爷说得那样——以人的身份战胜他,还有些可能。
可事情涉及幽邃这种能摧毁世界的东西, 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过, 那朵花已经喂给了珠世, 留给他的选择已经少了一个。至少,弦一郎不会选择变成另一个鬼王就是了。
“对了, 黑死牟留下这个做什么?”
在苇名一心复杂的目光下, 弦一郎有意岔开话题, 从永真手里取走了那截断掉的木制笛子,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
这笛子做工非常粗糙, 像是用小刀削出来的给小朋友的玩具, 作者的年纪也绝不会大到哪儿去。但从其被摩擦到发亮的表面来看,应该被人捏着把玩了很久很久,足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难道,这只鬼以前还有过孩子?
“鬼死后不会留下尸体。”
苇名一心见弦一郎不想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便说起了黑死牟的事,“他告诉了我他的本名, 想必, 是想让我这个对手帮他一个小忙,以此物下葬罢了。”
“本名?”
弦一郎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只鬼的记性这么好。四百多年了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嗯, 其名为‘继国严(又作岩)胜。”
一心捻着胡子,有些慨叹地说道:“想必给他起这个名字的人, 是希望他能作为武士, 一直赢下去吧。而他也把那人的期待, 当做了自己毕生的目标, 即便成为鬼, 也没有忘记……何等的悲哀啊,不能接受失败,又哪来的胜呢?”
“继国……吗?”
弦一郎这才确定了,黑死牟与呼吸法的创始人继国缘一,应该是兄弟关系。鬼杀队的年鉴和炎柱手记中之所以没有相关记录,应该是当时的柱们把此事当成耻辱,害怕打击后来加入的队员的士气,所以才删除了。
这时,观战的柱们这才从山路上绕过来,一一和苇名一心行礼,并由衷地感谢他剪除了一个大敌。
而苇名弦一郎刚想说话,但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您召唤的人物·苇名一心,已杀死上弦之一·黑死牟。】
【获得声望值120000;念珠*4;黑死牟的灵魂;霞柱·时透无一郎的残破灵魂;不死川玄弥的残破灵魂;特殊奖励·新鲜蛇柿】
弦一郎皱起眉头,不死川玄弥,不是实弥的弟弟吗?
上次他跟着不死川实弥偷偷探望过那孩子,如今正不死川玄弥在码头当苦力,因为身材高大长相凶悍,倒也没人招惹他,不至于活不下去。
不同,根据之前杀死童磨和猗窝座的经验,所谓的残破灵魂,是本该被这些鬼杀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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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不死川的弟弟,最后加入了鬼杀队,死在了黑死牟的手中?
等等!
弦一郎眼睛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既然黑死牟已经死了,那岂不是说——
【检测到霞柱·时透无一郎与不死川玄弥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变,《仙峰寺拳法秘籍》常驻效果·大功德解锁进度+2,当前进度为4/4, 已达成解锁条件,奖励已经发布。】
【检测到您已拥有誓约‘太阳战士’, 请在奇迹‘金石之誓’和‘雷枪’两项中,选择一项作为奖励。】
【金石之誓:传承自太阳长男与两位骑士同伴一起猎龙的故事。使施术者连同周围的伙伴, 对敌人造成更大的破坏,承受更少的伤害。】
【雷枪:传承自太阳王葛温率领麾下银骑士与古龙战斗的故事。接引阳光的力量,以雷电的形式射出。】
这还用想?
弦一郎高兴的嘴都快咧开了!
终于,拿到了和幽邃一样,来自《黑暗之魂》的攻击性能力!还是彻彻底底的阳光之力。
如果连赫刀里那点微弱的阳光都能压制幽邃,那有了纯粹由阳光构成的雷枪,弦一郎战胜鬼舞辻无惨及其背后之物的胜算,就更大了一些。
【选择‘雷枪’。】
接着,一段故事涌入了弦一郎的脑海——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没有灵魂、没有生命、鳞片为石头的古龙翱翔天际,巨大翅膀扇动的时产生的风暴,足以将身披重甲的士兵卷到天上。它们恐怖的吐目威压群雄,所过之处人墙倒塌,兵仰马翻,乱成一团。
神族大军无法力敌会飞的古龙,于是纷纷躲藏起来,寻找可以规避对方视线的藏身之处。
然而,一个头戴王冠、长满胡须的魁梧男子,选择反其道而行之。
他带领自己的亲卫队——一批身穿银色重甲的高大骑士,登上了战场最显眼的高山顶端,迎着古龙的正面后仰身体,高举右臂!
闪电在他手们中,凝聚成一柄柄金黄色的标枪!
“放!”
“吼!”
随着王冠男子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金色雷枪穿透苍穹,径直覆盖了天空中的庞然大物——雷电轰碎了这些太古生物坚硬无比的岩石鳞片,贯穿了其厚实而沉重的身体,古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如同陨石般重重砸下。
至此,第一头被神族击落的古龙,出现了。
而这,就是雷枪的故事。
“弦一郎!”
“弦一郎!”
“喂——”
当弦一郎从远古记忆中回到现实时,这才注意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汗流浃背,所有人都或惊奇或古怪的望着自己……的右手!
那里正传来一阵阵尖细嘈杂的噼啪电流声,仿佛有一千只鸟在同时鸣叫。
弦一郎看向自己的右手。
不知何时,一根一米出头的金色闪电,已经握在他的手中,其中蕴含着光明正大、但又恐怖而危险的力量。
而且,他很快就要握不住它了!
“哈!”
弦一郎立刻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的同时,反身将雷枪朝着山下丢去,目标正是一只被幽邃保护起来,双目通红的恶鬼。
“咻!”
尖细的音爆声在蝴蝶忍耳边响起,随即空气烧焦的气味才钻进她的鼻腔。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金黄的疾影穿过了她正在对付的这只红眼恶鬼,在对方心脏处留下一个焦红色的阴燃洞口——
但这还没有完!
那雷枪继续前进,势如破竹、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身染黑雾的鬼物,最终轰隆一声扎进了山壁,那一小块山体表面雷电闪烁,瞬间崩塌,紧接着又再次爆炸,化为漫天齑粉!
而那些被幽邃控制的恶鬼们,也一个个像是被赫刀斩去头颅一般,还没倒下便以化成一地灰烬。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战斗被硬生生画上了休止符。
鬼杀队也好,剩下的鬼也好,都怔怔地看向那雷枪飞来的地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喂喂……”
而与弦一郎近在咫尺的几人更是不知所措。
虽然弦一郎以前也展示过操控雷电的能力,但这一击的威力,实在是太吓人了!军舰上的炮弹也不过如此罢了。
脸皮厚如宇髓天元,已经如见至宝一般地单膝跪下:“请务必要把这种华丽的绝招传授给我!”
然后就被粂野匡近和富冈义勇一人一边胳膊拽走了。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弦一郎,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这就是葛温王的奇迹吗?威力未免也太大了……”
不过,瞅了一眼还有不到7/10的集中力,他的兴奋感稍微收敛了一些。
这么强大的力量,最多还有5次使用的机会。
假设鬼舞辻无惨的速度,比黑死牟刚才表现出来的速度还要快,那想用雷枪打中能够移动的他,机会并不大。
“看来,必须想办法,让那家伙动不了才行……”
还没真得碰上鬼舞辻,弦一郎就已经开始盘算针对他的办法了。
“永真,离天亮还有多久?”
他现在没有解答众人疑惑的心情,而是直接问道。
“算八点日出的话,还有三个小时时间。”永真合上手表。
“哦……”
弦一郎盘算着,就算他们没法解决鬼舞辻,只要能撑到八个小时,把他扔到阳光底下就行了。
有雷枪帮助,应该不难。
想到此处,他走到苇名一心和永真身边,把刚刚抽到的“新鲜蛇柿”和很久以前抽到的“干蛇柿”一起拿出来,交付到他们手中。然后,他又拿出了一滴不久前从低级抽奖得到的龙胤露滴。
“永真,你带着爷爷回到苇名,让他将这三样东西一起服下吧。”
弦一郎轻声说道,“仙峰寺的御子说过,依靠这三样与龙有关的药材,应该能治好爷爷的病。”
苇名一心眼皮抖动了一下,本想说自己要留在这里,但弦一郎却冲他摇了摇头。
“请您在苇名静心康复,明天日出之时,我就能像从前那样,回去向您问好了。”
弦一郎这话说得异常笃定,仿佛对之后的大决战充满了信心,和以往总是在战斗前先考虑最坏的结果时样子截然不同。甚至那往常深沉阴郁的目光,都显得明亮了几分。
枯瘦的手掌用力在弦一郎身上握了握,苇名一心转过身子,对着鬼杀队的说道:“多亏了你们,这孩子才开朗了许多。
“接下来,也要麻烦你们照顾他了。”
众人连说不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完,苇名一心冲弦一郎点了点头。
弦一郎对不远处的鸣女使了个颜色,一声琴响后,永真和苇名一心,立刻消失在原地。
“你们去看看悲鸣屿先生那边需不需帮忙吧,我在这里等待珠世的消息。”
一心走后,弦一郎对着鬼杀队的柱们说道:“记得帮我叫一下不死川,我有些事要问问他。”
“知道啦!”
音柱还在为不能学习雷枪的事情耿耿于怀,嘴里嘟囔了一句:“想打发我们就直说,神神秘秘的,真是一点都不华丽。”
“宇髓先生,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哟。”
花柱蝴蝶香奈惠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对啊,会被讨厌的。”
这是富冈义勇。
粂野匡近斜着眼看了一眼旁边比过去暖和了不少的面瘫男子,嘴巴抿了抿,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说话。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弦一郎默默站在原地,之前和苇名一心保证时的兴奋突然消失不见。
在合成了最后一颗【十之念珠】,并选择把黑死牟的灵魂变推下无底之间换取技能后,弦一郎从空间中,提取出了那两把风暴管束者,插在了身前的土壤之中,目光逐渐变得悠远而深沉。
“虽说最好不要用到……
“但,还是要准备好,这必要的保险啊。”
……
与此同时。
鬼杀队总部中,将队员指挥权交给了弦一郎的产屋敷耀哉,并非无事可做。
他将自己祖传的那枚刻着苇名标记的守护铃铛取下,装进了一个盒子里,交给了坐在他正对面的……变若御子。
负责保护她的小太郎则在房间的一角呼呼大睡。
“主公大人……”
产屋敷天音的视觉何等敏锐,在这铃铛立离开产屋敷耀哉手中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丈夫脸上的瘢痕就像春天里抽芽的新树,一下子活了过来。
如果明天中午没能杀死鬼舞辻无惨,他的诅咒就会布满全身!
那时,便是他的死期。
“不必再说了。比起苇名先生和孩子们做的牺牲,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希望这铃铛能起到些关键的作用。”
产屋敷一如往常地微笑着,但看着变若御子的眼神却有些疑惑,”只是,神子大人,为什么您不直接通过鸣女小姐的传送,更快到达苇名先生那里呢。”
变若御子轻轻摇了摇头。
“婆婆说,或早或晚都不行,只有刚好到达……”
“如此一来,才能避免最坏的结局。”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触即发
就在穗禾山那边正在进行收尾工作时,毫无反抗之力的珠世,也被变成鬼的宇髓父子挟着,来到了东京城郊的一座大庄园中。
这一路上,珠世的双耳都被急速前进时的呼呼风声灌满,虽然没能有机会从这对忍者父子身上得到什么情报,但眼睛可没有闲着。
比如,这庄园虽然看似寻常,但后边接着群山的树林中,却时不时透出一些烛火般的目光来。
珠世寻思着,这些应该就是鬼舞辻无惨最新转化的那批鬼了,没想到就被他这样养在了藏身处的树林中……
而且,那些目光的颜色不是最常见的黄色和琥珀色,而是微微发红的。
也就是说,这些鬼受那黑丝沉淀物的影响,要比之前在穗禾山遇见的更严重一些……
弦一郎那边,还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于是,在宇髓父子根本看不到的死角,两只长着触手、背后贴着愈史郎视线遮蔽符纸的眼球从珠世的和服中掉落在地,悄无声息地朝着林中爬去。
不出所料的话,鸣女会通过眼球看到里面的布置,并将具体的内容禀报给弦一郎,免得被打得措手不及,害得鬼杀队员和苇名的忍者白白送掉性命。
而她,则被性格暴虐的宇髓天丰卡住脖子, 一路带到了庄园最里面的洋房门口才停下来。
宇髓天元把她像垃圾异样丢在地上,后者刚想艰难地爬起来, 却被一脚踩在了背部, 甚至直接被踩断了一截脊椎骨, 发出咔得一声脆响。
珠世痛苦地趴在地上,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别动, 大人正看着你呢。”
宇髓天丰警告了她一声,然后和父亲一起单膝跪下,把头埋地低低。
但宇髓天丰家伙明显一肚子坏水, 直接把膝盖跪在了珠世的心窝处,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无惨大人,属下不辱使命,已经将这个该死的叛徒带回来了。”
“无惨大人”四个熟悉字眼,像是一股陈年的恶臭, 从珠世的脑海深处翻出。
她强忍着剧痛, 顺着父子两跪拜的方向看去——
一个眼神冰冷的少年, 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三楼的窗边, 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却带着和过去一样那洋洋自得、自以为高深莫测的微笑。
珠世知道一百种方法让他笑不出来。
只要说几个字就能做到。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了确保鬼舞辻无惨能被鸣女捉进无限城,她必须要让那家伙离自己相当近、而且要让那家伙变得虚弱一些,起码要虚弱到反应不过来才可以——弦一郎曾经亲自尝试过, 只要速度够快, 鸣女的能力还是很容易躲开的。
至少鬼化的他就能轻松做到, 鬼舞辻无惨没理由躲不开。
珠世见鬼舞辻无惨似乎对即将降临的命运毫不知情,心里顿时泛起了无边的恶意,强行抑制住自己露出那些可能会透露计划的表情, 只是用仇恨、不甘、甚至无奈的表情死死瞪着他, 一副败犬的颓丧模样。
看到这一幕,鬼舞辻无惨的嘴角翘得更厉害了, 那深深的得意, 几乎要变成店铺招牌上的文字,挂在他的脸上了。
果然……
有些人即使再怎么胆小谨慎, 也改变不了他是个蠢货的事实。
“做的不错。”
他轻描淡写地夸了那对父子一句, 随后就消失在窗框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后续的指令。但那宇髓天丰受到夸奖后,原本紧绷的脸色立刻变成了喜悦,想来, 也是个身为人时得不到夸奖的可怜虫。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洋房的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英俊男子——老实说,除了富冈义勇和宇髓天元外,珠世还从未见过长相这么好看的人类,而且和那两人明显偏阴柔的风格不同,这个男子身上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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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着光。
有一股温暖的感觉。
若非是对方眼中,的的确确写着“上弦”和“二”两个字,珠世差点就以为这是鬼杀队的某个柱了。
“哎呀,怎么能这样对待珠世小姐呢?她可是带着礼物来的呢。”
寺内太阳赶紧让宇髓天元把膝盖挪开,后者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还是乖乖照做,父子两同时起身,看向这只鬼的眼神很是忌惮。
不过,温柔的寺内太阳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让自己的右手突然变成透明的水晶,然后,他把右手放在珠世与月亮之间。
接着,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月光通过他的右手,汇聚成了一条银色的光线,直直地轰在珠世被折断的脊椎处。
暖暖的感觉传来,平时需要一分钟才会修复的致命伤,瞬间就好了!
珠世脸色有些僵硬。
她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心中升起一丝惊悚。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民间科学家还不清楚吗?
月光的本质,是经过反射的阳光啊!
这家伙——居然能集束月光给鬼治疗?!
“哦,完全不觉得痛啊。看来珠世小姐,您的确是吃了那朵花呀。”
寺内太阳笑容可掬地弯下腰去扶她, 但却被珠世躲开了。
他刚才聚集的月光浓度堪比阴天时的阳光, 足以在宇髓父子身上开个洞了,但珠世却完全承受得住, 这说明, 报纸上透露出的新闻不假。
这只女鬼,的确已经克服了阳光。
“是又如何?反正我,已经落到那个胆小的混蛋的手里了!”
“喂,你这女人……”
宇髓天丰听到珠世侮辱无惨,立刻就要出手教训她,还没有迈出一步,一道银色的光就击中了他脚下的土地,但射进去多深,却无法估计。
“……”
瞅了一眼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的寺内太阳,宇髓天丰悻悻地退了回去。
别看两人的数字只差一,但这位鬼舞辻无惨身边的近侍,是能够秒杀他的存在。
“胆小的混蛋吗?呵呵,多少有一点吧,但也还能够忍受。”
寺内太阳一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边给珠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吧,珠世小姐。说起来,你们两位应该已经有四百多年没见面了吧,作为您的接班人,我可是很想看看两位吵起架来的模样呢。”
别说宇髓父子了。
连珠世都惊呆了。
以鬼舞辻无惨的脾气,怎么可能任由这么放肆的鬼活着呢?
除非……
除非他有某种不可替代的作用,比曾经的鸣女还有用处!
难道,这也是一只,能够将鬼舞辻无惨传送到其他地方的鬼?
不,不对。
结合他之前的凝聚光线的能力,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珠世的头脑飞速运转着。
为了之后的计划能平稳进行,她必须知道这只鬼的具体能力才行!
她老老实实地跟着这只鬼进入洋房,但却发现宇髓父子也跟在后面。
对珠世而言,里面的人越多,等会实施那个计划的漏洞也就越多,因此她并不希望他们两个也跟进去。
“这个胆小鬼看起来变了很多啊。”
珠世一边踩着楼梯,一边语带讽刺地说道,“我本以为,他会为了避免过去的丑事被揭发,所以会单独与我碰面呢。看来,他现在也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败了,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果然,前边带路的寺内太阳停了下来。
所谓的丑事,他作为每天20个小时陪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而宇髓父子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珠世在说些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后,寺内太阳按住了太阳穴,明显是在跟鬼舞辻无惨联系。
下一刻,一个声音在宇髓父子脑袋里面炸响。
“你们留在外边守卫。”
看着宇髓天丰那受了严重打击的模样,珠世放松了一些。随着父子俩退出房门,她知道,顺利实现计划的又一个障碍,被克服了。
“看来珠世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了解大人啊。”
寺内太阳笑眯眯地继续上楼,“难怪他一直对您念念不忘呢,看来他思念的,不只是您的美貌而已。”
“……”
听了寺内太阳的话,饶是以珠世四百多年的修养,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也愈发确定了,这只鬼的重要意义绝对非比寻常。
否则,连她都忍不了的家伙,鬼舞辻无惨又怎么可能与之安然相处。
除非,这只鬼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无惨最基本最核心的需求——
生存!
“他当初可是指望着我,能制造出克服阳光的药来呢。”
珠世一边说着,有意放慢了上楼的脚步来拖时间,“你能代替我、代替鸣女留在他身边,应该也有有些特殊的用处吧。”
为了掩盖自己打探情报的目的性,珠世还特地加了一句充满怨气的话。
“但我还是奉劝你,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在他眼里,手下不过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消耗品罢了。”
“这一点我很清楚。”
寺内太阳感慨地叹息着,“事实上,等您被吸收后,我也就没有用处了。无惨大人是没有感恩之心的,我想继续陪伴着他,但他却不想再忍受我了呢。”
“没有用处?”
珠世抓到了关键词,“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都是您的错。”
寺内太阳转过身来,笑容变得勉强起来,“如果不是您突然闯入苇名,夺走了蓝色彼岸花……我有把握在一百年内,帮无惨大人克服阳光。”
“但因为您的冒险行为,引起了他的兴趣。如您所见,珠世小姐您既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我,真实让人哀叹唏嘘。”
说着,他探出上半身,居高临下的把手按在了珠世的肩膀上。
“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立刻杀死您呢。”
珠世心里打了个冷颤。
不是因为这只鬼想杀死她这件事是真得。
而是,刚刚这只鬼说了什么?
在一百年内,帮助鬼舞辻无惨克服阳光!
“哦,难道除了蓝色彼岸花,还有另外一种克服阳光的方法?”
珠世强自镇定,却暗中将听到的消息传给了弦一郎。
很快,她就收到了弦一郎的回讯。
【问问他,鬼舞辻无惨对阳光的抗性,到哪了一步了?】
珠世还没来得及开口,寺内太阳便已说道:“那是自然。既然你提到了当初那件丑事,就应该知道无惨大人身上留下的旧伤吧。那可是我费了不少力气,才为他治好的哦。可惜,他连我的这点好处都不惦着呢……”
“旧、旧伤?”
珠世立刻反应过来了,鬼舞辻无惨只受过一次伤,就是他遇见继国先生的那一次。不过,这伤居然是最近才治好的,珠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现在已经能短暂地面对太阳了吗?”
珠世语气有些颤抖,若是无惨真得对太阳产生了抗性……弦一郎和鬼杀队的人,真得能杀死他吗?
“我可以在正午的太阳下支撑5分钟,早上和傍晚时分,半个小时也没问题。”
寺内太阳只当珠世是个马上要死的鬼,随意地聊着最近的收获,但“如果是无惨大人,在正午坚持半个小时应该没有问题吧。”
说着,他突然强调了一句:“只要不被日出时的第一缕日光照射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珠世吃惊地张了张嘴。
一方面,是惊叹于鬼舞辻无惨的进度,也庆幸是自己被抓来了,才能听到这些重要的情报。
另一方面,是这只鬼,真得什么都敢往外讲,没有一点儿顾忌。
而且,她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这只鬼好像是有意让她知道这些似的……
难道,他也想对抗鬼舞辻无惨吗?
就这样,珠世怀着心事,来到了三楼的书房门口。
“无惨大人,您的老朋友来看望您了。”
寺内太阳连敲门都没有,咔得一声拧开门走了进去,鬼舞辻无惨正坐在一张书桌前,桌面上摆满了各种语言写就的书籍。
其中,珠世能认出来的,有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尼采的《道德的谱系》。
总之,都是一些让读者很容易将人与“野兽”或“动物”对等看待、相提并论的理论,可以想象,鬼舞辻无惨的世界观大致上是什么成分。
“哦,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啊。当初求着我把你变成鬼,又满含怨气的离开……如今却又这副模样回到我身边。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呢。”
装模作样的无惨啪的一声,把书合上,露出封面上的标题——
《热爱生命》,作者杰克·伦敦。
这种反差让珠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但马上,她就忍住了自己想要呕吐出来的欲望,恶狠狠地与那双无情暴虐的红色眼球冰冷对视。
鬼舞辻无惨离她越近一分,她的神志也就愈发清晰一分。
有些人,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却要把其他所有人的生命都吞噬殆尽,并以高等生物自居,洋洋自得。
如今,为了终结这扭曲的悲剧锁链,她将第一个,拔剑出鞘。
第二百二十七章 邪道打法速刷无惨(上)
书房中,鬼舞辻无惨正一步一步地走向珠世。后者眼中的希冀的光芒,也压抑的越来越深。
只要鬼舞辻无惨想要吸收她,及一定会有身体接触——
但他是隔着几米远用手臂化成巨蛇将她吞噬,还是直接用本体贴近她吸收,这二者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鬼舞辻无惨那离珠世越近,他逃脱的机会也会越小。
所以珠世装出一副丧气的模样,没有说话的意思, 就等着鬼舞辻无惨膨胀后主动靠过来耀武扬威。
“吓傻了吗?还是被我夺走了好不容得来的收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呢?”
鬼舞辻无惨在珠世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身体骨骼迅速变化,逐渐将自己转变成了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
而这,正是他当年假扮医生, 给身患绝症的珠世看病时的模样。
就是那一次, 他欺骗了珠世,让她跪下来祈求着饮下了鬼王之血。几天后, 因变鬼而发狂的珠世,便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如今看到这一幕,珠世那紫色梦幻般的眸子陡然生出一对竖瞳,与鬼舞辻无惨相似的裂纹瞬间布满了她充血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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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深埋在心底的惨痛记忆,像是被一根锋利的鱼钩给穿透了,硬生生地从深不见底的心湖中翻了出来,平静的水面开始沸腾,仿佛自亘古而生的憎恨逐渐蔓延。
珠世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你欺骗了我——”
她的声音像是地狱中的岩石在相互挤压,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碾成粉末。
“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
无惨笑了笑问道,“你想活下来,难道我没有让你满意吗?”
“可你没告诉我,那血液会把我变成怪物!”珠世怒声吼道, “我只是想看着孩子长大,但你却害我杀了他!”
“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是药就会有副作用吗?我只是没告诉你会发生什么罢了……”
看着珠世眼中漫出的泪水和无法抑制的怒火,鬼舞辻无惨感受到了强烈的快感。
四百多年连回忆都不愿意回忆的耻辱和苦闷,终于在这女人的哭声中得以发泄。
“不过说实话, 一开始把你变成鬼, 并不是因为你的医术有多出色。
为了让珠世更加绝望,鬼舞辻无惨向前走了两步,直接把嘴巴凑到了珠世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等身为母亲的你,一口一口地把自己深爱的孩子吃进肚子里再清醒过来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只要一想到这四五百年的时间,你都没能原谅自己,不得不以鬼的身份,去体验身为人的负罪感痛苦的活着……”
他抽回脑袋,隔着五公分的距离,戏谑地盯着珠世那双与自己十分相似、正满含着暴虐情感的眼睛。
“我简直都想大声笑出来了。”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用锋利地指甲划开了珠世的颈部血管,仔细辨别这气味和自己的血究竟有何区别。
在他想来,珠世服用的蓝色彼岸花能让鬼克服阳光,多半会直接表现在血液成分上。不过,令他疑惑的是,珠世的血液并没有想象中的令人陶醉。
反而,这血液有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就像是某种潜在的恶疾——只有那些身患传染病的人类,才会给他这种感觉。
虽然身为鬼他吃了也没事,但无惨一向对不干净的食物敬而远之。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蓝色彼岸花就是这个味道也说不定,毕竟,那是一种开在坟墓上的花,难闻才正常嘛。
一旁的寺内太阳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了无惨的顾虑,于是说道:“我刚刚已经用血鬼术试过了,她的确能够做到免疫阳光,皮肤表面连一点红斑都没有出现。”
“这样啊……”
听到寺内太阳的保证,拦截鬼舞辻无惨进行下一步的最后忧虑也被打消。
“真是好奇啊,如果继国缘一知道,正是当初被他有意放走的那只鬼,让我彻底蜕变为没有弱点的在世神明,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鬼舞辻无惨双手轻轻抚摸着珠世两边的头发,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珠世的头发丝,已经开始融入他的皮肤和血肉。
不知不觉,吸收已然开始。
“别说吸收掉你之后,就算是现在的我,也远胜当初。”
“就算是那种红得像烙铁一样的刀,也别想把我怎么样……”
鬼舞辻无惨越说越得意,“等解决了你,什么鬼杀队、什么苇名、什么猎鬼事务调查部队……我要把他们全部变成鬼,让他们也体验体验你有过的经历,亲口吃掉自己的同伴和战友,再看看有多少人像你一样还愿意记得一切。”
“那就试试吧。”
珠世突然说道。
“试试?”
鬼舞辻无惨稍微使劲,把手指戳进了珠世的脑壳,打算先吸收珠世的记忆。
他不屑地扬起嘴角,“难道,还能有第二种结局在等着他們吗?”
“只有一种结局。”
忽然,珠世狰狞地笑了,那笑容里的恶意像南极的寒风一样令人刺骨。
“这个结局,从你贸然把手放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只眼睛里突然冒出了淡蓝色的幽光!
鬼舞辻无惨立刻觉察到了不妙。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有搞了什么阴谋诡计,但生存本能告诉他,必须赶紧把手从珠世的脑壳里取出来!
然而他却没能做到!
反而,自己身体里的某种力量,正沿着手臂的血管不断地涌向对方!
寺内太阳看得更为清楚——珠世眼睛亮起的一瞬间,鬼舞辻无惨的身体表面,出现了浅蓝色的“年寄”二字!
如果是狼在这里,就会明白过来,鬼舞辻无惨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的生命精华,也就是寿命,正在被珠世疯狂吸收!
一如狼初次进入源之宫,遭遇那些吹笛子的贵人一般。
原来,那棵由脂腊瘤培养存活的蓝色彼岸花在被珠世吸收后,同样也赋予了珠世源之宫贵族的盗取他人寿命的能力——而本质上,这正是樱龙的能力,比鬼舞辻无惨的吃人,要来的更加阴险和隐晦。
源之宫贵族只靠目光注视,就能让壮年男子,在短短两秒内变成步履蹒跚的白发老翁。
那么,鬼舞辻无惨如今负距离与珠世接触,他的寿命,正在以每秒五六百年的速度拼命流逝!
一旁的寺内太阳见此异变,立刻调动身体中收集的月光对珠世展开攻击——
但后者连太阳都能免疫,自然是毫不在意,只是铆足了劲拼命地夺取鬼舞辻无惨的生命精华!
夺取生命!就像鬼舞辻无惨平常对人类所做的那样!
成为鬼之后的头一遭,鬼舞辻无惨感受到了由时间流淌带来的虚弱——甚至连拟态都无法继续,头发逐渐变得苍白,身体的关节处长出锋利的口器。
鬼舞辻无惨,露出了自己本体的模样。
但由于全身上下的力量都如同洪流一般涌向珠世,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脱身。
“放开!放开我!放开我啊!!!!”
鬼舞辻无惨歇斯底里的哀嚎着,终于引起了楼下守门的宇髓父子的主意。
而珠世也发觉脑子有些胀痛,应该已经吸收对方的生命力到了极限。
反观鬼舞辻无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的嘴角,甚至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皱纹!
他居然变得衰老了!
但这,就是珠世能够使鬼舞辻无惨达到的虚弱极限!
珠世停止吸取寿命的同时,大声喊出了一个让鬼舞辻无惨不敢置信的名字!
“鸣女!”
鬼舞辻无惨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鸣女,她不是死了吗?
明明她死前的记忆都传回来了!
她不可能还活着!
鬼舞辻无惨惊惧之间,终于从珠世的头骨中拔出了自己的双手,便想立刻脱离原地。
但他的反应速度,已经远远不及往常。
熟悉的琴声顿时响起。
“铮!”
鬼舞辻无惨身子没来得及移动,眼前的景色便发生了变化——熟悉的无限城一闪而没,他看到了鸣女抱着琵琶,对他露出了祝福般的笑容——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又从半空中落下,砸向一座带有积雪的山坡!
这是哪里?
鬼舞辻无惨惊恐之间,大脑飞速运转着,但夜晚还是给了他一些安全感!
他还以为,鸣女会把他扔到阿苏火山的山口里去呢!结果,只是把他扔到了一座普通的山上?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鸣女还活着的问题,鬼舞辻无惨只觉得有些庆幸,甚至来不及想自己是不是掉进了陷阱。
所以,当他落在地上的一瞬间。
“轰——————————————”
一声恐怖的巨响之后,整座山峰都被恐怖的焰浪包围,骇人的爆炸声传播出去,连东京城里睡觉的人都被惊醒。人们一个个惊恐地望着远处云取山(炭治郎家所在的山)的方向,以为又是一次桃山事件。
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了给鬼舞辻无惨一个下马威,弦一郎靠着影子的储物能力,洗劫了小半个东洋火药库,足以将整座山峰炸平。
不过,排除这些不知情的民众不谈,早已血肉模糊,被无数日轮铁片贯穿肉体的鬼舞辻无惨,同样是一头雾水!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四周尚未散尽的硝烟,心里一片冰凉,不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规模的爆炸,明显是设计好的!是一个陷阱?
珠世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真得是在被鬼杀队和苇名追杀吗?
这么多的日轮铁,她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
鬼舞辻无惨的脑子乱成一团,偏偏自己被珠世剥夺了许多生命精华,恢复能力也远不如之前。即便普通的日轮铁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特殊的伤害,可他的伤势恢复速度,依然只有平时的一半!
可就在此时,遮蔽视线的烟硝之中,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风声。
鬼舞辻无惨陡然警觉,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
一颗长满铁刺的流星锤,已然迎向他的面门!
但这并非最为恐怖的……
真正让鬼舞辻无惨心惊的,是这流星锤的那赤红的色彩。
赫刀,恐怕是目前唯一能对他生效的武器了!
而且,这铁球的主人,他也在一些鬼死前的记忆中见过,绝对是鬼杀队的岩柱!那人是个瞎子,再适合这种烟硝遍地的战场不过。
鬼杀队!鬼杀队!
珠世那个叛徒,居然和鬼杀队联合在了一起!
鬼舞辻无惨紧咬牙关,来不多及想,停止恢复伤势的同时,从背后催生出四条鞭管闪电般地迎了上去,硬碰硬地偏移了铁球的方向,这才逃过了被杂碎脑袋的下场。
不过令他稍感宽慰的是,那些鞭管面对赫刀,并没有像面对继国缘一一样,直接被引燃,只是出现了一些焦痕。
这说明,至少他这一年的阳光适应训练,是有成效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侧又刮来一阵旋风。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鬼舞辻无惨面前。
“是你?”
鬼舞辻无惨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与他有过一面的不死川实弥。
之前下弦之一·姑获鸟死亡,他曾去现场,尝试将不死川变成鬼,结果却被他当面辱骂逃脱。
除了珠世和继国缘一外,不死川实弥就是鬼舞辻无惨记忆最为深刻的人类。
之前屠杀警视厅企图嫁祸给鬼杀队时,他就扮成了不死川实弥的模样。
“上次身边有个伤员,饶你一条狗命,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
不死川一边伏低身子一边说着大话,随后瞬间撩起一道半米宽青黑色的斩击,但那刀刃,和之前的铁球一样通红!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岚烟!”
鬼舞辻无惨本想抬头闪避,却看到刚刚飞来流星锤的方向,又飞来一口巨斧!
同样是红色的!!!
“该死该死该死!”
现在再想催生肢体反击已经来不及了,鬼舞辻无惨只好硬吃了不死川的斩击,以下巴被削掉一截为代价,一脚踹在了不死川的剑身上拼命后退。
他看不见烟硝里的人,爆炸残余的浓烈气味也让他的感知能力降至地点,因此脱离战斗后,他根本没有半点要留下战斗的意思,而是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拼命逃窜!
因为他不确定,老了至少几千岁的自己,是否能和多名拥有赫刀的剑士战斗!
要知道,刀刃颜色最接近继国缘一的那个苇名弦一郎,至今还没有出现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邪道打法速刷无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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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邪道打法速刷无惨(下)
“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就该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你!”
鬼舞辻无惨的叱骂谴责声,让弦一郎脚步微微一顿,顺势停在原地。
他皱起眉头,看着鬼舞辻无惨疑声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弦一郎从堕姬那里得知,鬼舞辻无惨在他进入吉原开店的第一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但他实在想不起来, 两人究竟什么时候见过,又是何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你忘记了吗?”
鬼舞辻无惨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话,一边暗中处理爆炸时进入他身体的异物。
此刻,他已经到了恢复的关键关头。但不知道这些人在炸弹的弹片放了些什么东西,有个别的弹丸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加工,居然像是附骨之疽一样黏着在他的身体之内,与其痕迹明显的活动肌肉, 硬将其挤出体外,不如将血液改造成强酸将之溶解……
现在, 他只需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就行!
“那天晚上,你双眼通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被一个忍者打扮的人抱在怀里!是我告诉了他附近医院的位置……”
弦一郎恍然大悟。
原来,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夜里,他就见过了这个鬼之始祖。
那天他第一次杀鬼,服用了一枚赤成珠,估计是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才引起了鬼舞辻无惨的注意。
“这样说来,你居然还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呢。”
弦一郎嘲讽地笑了笑,“怎么,现在说起这个,是指望我报恩吗?”
报恩,开什么玩笑?
就凭你们几个, 能是我的对手吗?
我只是需要时间……半分钟、二十秒就够!
不过,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酸液都没法快速消化它!
鬼舞辻无惨心中焦急万分, 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好奇的模样:“我只有一个疑问……我们明明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和这群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搅在一起,非要来对付我呢?”
七秒!
等我恢复的瞬间,就会出其不意全力出手,先杀能伤害到我的三个人类!
就算是拥有和那家伙一样颜色的赫刀又如何?
十一二岁的年龄,难道能比继国缘一更强吗?
鬼舞辻无惨还有些自信。
“答案很简单……”
弦一郎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伸手,握住刀柄轻轻弹动手指,“我对这个新世界有些计划,但这个计划中……“
三秒!
鬼舞辻无惨感受着体内的异物逐渐消失,已经不再听弦一郎在说什么了。
两秒!
一秒!
然而,就在他身体里那几十颗黏着物被酸液腐蚀殆尽时,也终于让自己的细胞,接触到了黏着物里面的东西——
那正是被裁剪到几毫米大小的紫色碎纸,也就是神之飞雪!
而之前包裹着它们的外壳,则是用来强化忍义手的材料,死蜡瘤!
本质上,随着爆炸进入鬼舞辻无惨体内的,是一颗颗蕴藏着危险成分的特制胶囊,同样是珠世和蝴蝶忍研制出来的对无惨利器。
毕竟,想要以正常途径将一只速度快到极致的鬼引燃,实在不太现实,只能想一些让他注意不到的办法和手段。
就在鬼舞辻无惨以为解决了体内隐患,打算发动强攻的瞬间,他周身上下却突然燃起了一团团紫色的火焰,刚刚四散射出打算发动突袭的鞭管才刚刚探出两三米距离,就立刻因为鬼舞辻无惨的疼痛失去控制,偏离了原定的进攻路线,像是被电打了的蚯蚓一样胡乱颤抖!
“又是陷阱?”
鬼舞辻无惨真是又惊又惧,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类居然变得这么卑鄙了!
原来,在拖时间的不是他!
而是自己始终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的对手!
“动手!”
其实用不着不死川实弥特地大喊,早已做好准备的四鬼三人早已一拥而上!
尤其是拥有通透视野的三人,对鬼舞辻无惨体内发生的情况一清二楚。否则继国缘一前车之鉴在前,他们怎么会有心情跟这个家伙废话!
“优先攻击他的心脏和大脑!”
弦一郎一边喊着,脚踝周围突然涌起细碎的红色闪电,整个人如同一道锋利的虹光,直接冲向了鬼舞辻无惨的正面!
“源之呼吸·雷式·一字斩·七连!”
面对恐怖的高速斩击,鬼舞辻无惨脸色一寒,奈何在紫色火焰灼烧下,零时无法调用血鬼术,只能挥舞身后的鞭管来迎敌——然而,弦一郎的日轮刀,温度要比悲鸣屿行冥高得多,那能和铁锤硬抗的鞭管,居然只挨了一刀就断裂了!
但雷式发动一字斩,一击更比一击强!
没有办法,为了不被伤及重要的头部大脑,鬼舞辻无惨只能举起更加坚硬的手臂来抵挡。
可不死川实弥和悲鸣屿行冥的攻击,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体两侧!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
不死川实弥旋转身体发出三条巨大的风刃,目标是鬼舞辻无惨腰部的两颗大脑!
“岩之呼吸·一之型·蛇纹岩·双极!”
而悲鸣屿行冥则是狠狠抛出锤斧,分别砸向位于右肩和胸腔内部的心脏!
这一瞬间,鬼舞辻无惨终于明白了,这些家伙也和黑死牟一样,进入了猗窝座所说的“至高境界”!所以才能看到他内脏的具体位置。
但当年吃过继国缘一的亏,鬼舞辻无惨怎么可能再次中招!
就在他双臂交叠抵挡弦一郎猛烈劈砍的同时,被当成攻击目标的心脏和大脑,居然像是液体一般,开始在身体里来回流动!
不死川实弥的斩击切开了他的肋间,悲鸣屿性命砸断了他的肩膀!
但是,这两个人的攻击都没能击中任何要害——而已经不惧寻常赫刀的无惨,甚至算不上是重伤!残破的躯体顷刻间便可恢复。
他对阳光武器的抵抗力,可见一斑!
“滑、滑走了?”
看到内脏变换位置,不死川实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端倪——可下一刻,三道鞭管同时对他发起了攻击!
他连影子都没有看到,只能凭借本能举刀抵挡,却被直接抽飞了出去,鲜血在空恣意飘洒着——
眼看不死川就要脑袋着地时,他的身体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拉了起来。
不死川实弥捂住胸口上的血痕回头一看,居然是一根蛛丝吊在了自己的衣领上拉住了他,而罗伯特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对着那小鬼点了点头,不死川立刻服下药物,随同时对其他人大声吼道:“小心点,他在攻击时会给人下毒!”
然而场中,猗窝座早已取代了不死川的原本的位置,对着鬼舞辻无惨展开了绵绵不绝地精准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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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虽然他几乎拳拳都能让鬼舞辻无惨骨折,但这种普通的伤势,对方眨眼就能恢复。
见这几只鬼无法真正伤害自己,鬼舞辻无惨便任由他们去攻击——自己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弦一郎和悲鸣屿行冥的身上。
“巴之雷!”
七次一字斩砍完,弦一郎立刻翻身跃起——义手忍具中的日轮枪突然伸出接引金色的雷电,在半空中完成了一次大横扫!
然而雷电与鬼舞辻无惨想接触,却没能使他的动作有丝毫迟缓!
“想用雷劈死我吗?”
鬼舞辻无惨狞笑着说道,“这最多只能用在十二鬼月身上!对我是没用的!”
说完,他飞起一脚将妓夫太郎的一击飞血镰踢向悲鸣屿,无视了猗窝座的拳头,操纵着背上的九根鞭管全部朝着弦一郎戳了过去!
弦一郎抽身后退一一闪避,但那鞭管末端的骨刃砸到地面时,瞬间就能造成一个直径三米深可埋人的巨大坑洞——也就是说,鬼舞辻无惨的每一次普通攻击造成的破坏,比柱的一个完整剑型造成的破坏还要大的多!
只要挨到了,不是重伤就是死亡,不会再有第三种下场了!
而这,还只是鬼舞辻无惨在衰老+神之飞雪的两重buff之下的表现!
匆忙躲闪之间,弦一郎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剑型,只是暗自庆幸自己在战前做足了准备。
毕竟,那死蜡瘤胶囊里的“礼物”,可远不止神之飞雪一种……
只是,其他的几种药物,发作还需要时间。没一会儿,这座本就大的战场,立刻就被被凌虐地看不出原样来的!
而弦一郎也像是黔驴技穷了一般,一旦躲过一次抽击,便会踩着鞭管腾空而去发动雷击,然而除了给鬼舞辻无惨制造了些许光污染外,没有任何实际伤害。
“如果你只有这些本事,那就死吧!”
鬼舞辻无惨感觉那紫色火焰正在消退,心中的压力顿时轻松了不少,硬顶着不痛不痒的金色雷电朝着弦一郎发动攻击,偶尔会分出一点注意力闪避铁球和巨斧,但对猗窝座和妓夫太郎的攻击则不管不问——他没法秒杀对方,对方也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只要确保自己的心脏和大脑不受伤就好。
段段时间内,他竟然已经适应了这种作战方式!
然而,这正是弦一郎想要的。
所谓温水煮青蛙,就是如此了。
当弦一郎发觉,鬼舞辻无惨真得完全不在乎巴之雷,并且确信这种雷电不会对他任何威胁时——
他再次趁机跃起做出巴之雷的架势,但这一次除了引雷的同时,他的左手还拿出了太阳护符!
环形扫出雷电的刹那,左手的雷枪也裹挟在金色的巨网中一起射出,但由于两者的颜色看起来完全一样,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一点警觉!
于是,就在神之飞雪停止燃烧,让无惨再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大开杀戒”时!
雷枪直接击中了他的躯干核心,接着又化作无数细小的电蛇,蔓延向他的四肢百骸!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童磨被无首掏屁股还惨烈的叫声响彻全场,那等痛苦,用寻常文字已无法形容。
雷枪虽然有个雷字,但和巴之雷不同,那是正儿八经的阳光之力!!!
拥有通透视野的三人看得仔细,这一记雷枪,直接摧毁了鬼舞辻无惨的一颗大脑和一颗心脏!
而其整个身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且恢复速度极慢!
趁其身体被雷电烧焦僵直的当口,几百根经过罗伯特之父硬化的蛛丝飞射而出,直接拽住了鬼舞辻无惨的四肢,迫使他屈辱的跪下!
“源之呼吸·水式·沸流绞刺!”
弦一郎浑身浮起淡淡的蒸汽,突然向前递出刀刃,红色水雾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推动着铁流云不断向前,突破了层层坚硬的骨骼,径直捅进了鬼舞辻无惨的胸腔,也就是正常人类心脏坐在的位置。然而,这结合了日之呼吸·阳华突和水之呼吸·雫波纹突刺的一招远非这么简单……
剑刃扭转之间,沸腾的水汽在鬼舞辻无惨的心脏中开始旋转,将周边所有的肌肉全都扭曲成一个漩涡——紧接着剑刃拔出,失去了向心力的身体组织如同被释放的弹簧一样恢复原状,接着便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随着鬼舞辻无惨的左胸炸裂,又一颗心脏就此报废!
鬼舞辻无惨的表情已经彻底没了人样,泪水、汗水、血水和黏液彼此交织,恶心到了极点。
猗窝座此时根本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会为这样的上司办事。
然而,正当弦一郎掏出一盒神之飞雪,想要再给他续上buff的时候,异变陡生!
鬼舞辻无惨右边胸口像被掰开的披萨一样裂开,随即立刻长出了两排拇指大小的尖牙利齿。
那是一张嘴!
一张突然在他胸口出现的大嘴!
由于这张嘴增生的速度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不明白这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弦一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红无比的危字,让他立刻警觉起来。
“快躲开!”
大喊一声后,他一把拉住了刚刚回到战场的不死川实弥,同时打开了凤凰青紫伞,将自己的身体埋在其中!
而下一秒,那张大嘴也立刻大展歌喉!
“吼———————”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吼和剧烈的白光,弦一郎感觉像是有一辆火车撞在了青紫伞的伞面上,且还在不断地朝他施加力量,逼着他不断后退。
而伞的边缘之外,却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被激荡而起的尘土给鬼舞辻无惨造成的冲击染色,不断地朝着外围扩散而去。
没有被完全遮挡的不死川实弥直接这十二级大风扯碎了上衣,身体像是旗帜一样漂浮着,之所以没有被直接吹飞,是因为弦一郎正紧紧地抓着他的脚腕,还有插进地里的日轮刀多少也起到了一些固定的作用。
就这样,十几秒后,这场恐怖的风暴才得以停歇……
弦一郎起身之后,鬼舞辻无惨已经完好无损地站在场中,显然失去了两颗心脏一颗大脑,体型也变小了一些,给快速恢复减少了一些负担。
只不过,每少一个关键器官,他对身体增生的武器操控精细程度也回下降……而且这几个器官比较精细,并不在能短时间内完成再生。这意味着,接下来再面对群殴,他可能无法像之前那样应对。
短短几分钟不到,就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让他不得不拿出全部力量……
此刻,他正用一脸仇恨地表情盯着刚利用雷电暗算他的弦一郎,眼中的杀意犹如熊熊烈火般汹涌可怖。
而岩柱、猗窝座和妓夫太郎,都已经倒在了罗伯特制造的蛛网边缘,虽然没死,但短时间是动不了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几分钟,必须由弦一郎和不死川实弥两个人,来应付一个处在暴怒状态的鬼之始祖。
“来吧,我再没有其他陷阱可用了。”
弦一郎说着连不死川实弥都不相信的话,对着鬼舞辻无惨招了招手。
“接下来,应该可以公平一战了。”
第二百三十章 求饶
“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此刻虽然还未天明,但东京城早已被万家灯火照亮,堪比白昼。
人们从暖和的被窝和房间走出,来到屋顶和街面上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远远眺望着云取山的山巅。
金色的雷龙每隔十几秒就会从天坠下,发出宛如要撕裂天空的恐怖声响,不停地轰击着那座随着爆炸而出现的茧形外壳。
可偏偏那闪电的上方的夜空一片晴朗, 见不到半块乌云。那一阵接一阵的晴天霹雳,实在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而这种异常的天象已经接连不断地重复了快一个小时,还时不时有个绿色蝴蝶一样的东西悠闲地飘在外边,也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雅孝爷爷……”
炼狱家宅邸,炼狱千寿郎紧张地看着雷霆再起那个方向,双拳紧握,几乎要早攥出血来。
他的眼皮也随着突然炸响的雷鸣而颤动着, 因为他很清楚,那边的动静越大, 与鬼战斗的那些人,遭遇的危险也就越多。
“父亲、哥哥还有弦一郎大哥他们,还在继续战斗吗?”
“嗯,看样子战况还很激烈。这么频繁地使用巴之雷,应该是碰到了非常难缠的对手了。”
被弦一郎以君主身份严令禁止参战的鬼庭雅孝抱着粗壮的双臂,瞅了一眼屋内的挂钟,眼中隐隐的担忧这才稍稍缓解,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日出了……”
说着,他伸出蒲扇般地大手摸了摸炼狱千寿郎的脑袋,“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坚信他们会平安归来。实在担心的话,就去准备些你哥哥和父亲爱吃的东西吧。等你准备好了,想必那边也结束了,他们也一定很饿了……”
“我、我知道了。”
炼狱千寿郎眼神一亮, 立刻起身往厨房去了。
替生死未卜的人准备食物, 这不是就认定了对方一定会平安归来吗?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好兆头,他也决定这么做了。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巨人一般的鬼庭雅孝却一反积极乐观的常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甚至不伦不类的合起掌来。
“我记得道玄那家伙,每次做法前就是这个姿势吧,唔唔,不管了!”
“总之,不管是什么菩萨罗汉樱龙也好,一定保佑弦一郎他们平安归来啊……”
与此同时,云取山的“角斗场”。
“滚开!”
鬼舞辻无惨爆喝一声,看着再度将他包围的众人神,色极为狠厉。
须臾之间,他的胸口和背后又各自长出了尖牙密布的大嘴,喷吐出最为纯粹的能量席卷周遭,饱受摧残的地面再度矮了一寸有余……
若是第一次见,也许大家还会被这一击弄到重伤垂死的地步。
但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后,众人早已熟悉了这套流程,一个个毫不抗拒地被罗伯特的蛛丝拽上半空,以图躲避,顺便磕点补药。
而弦一郎则会近距离撑伞,在鬼舞辻无惨停止吼叫的刹那,将凤凰青紫伞拆成两把对扇,将突然冒出的紫色火焰朝着鬼舞辻无惨的头颅扇去。
“一个个的,简直就像蟑螂一样!”
他对那紫色火焰忌惮至极,但出色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他擦边闪过,一记鞭管蹭过弦一郎的腰间,并注射了有毒的血液。但他也清楚,这并无用处,但只要能让对方动作变形,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双手探向前方,小臂立刻变形为弹射而出的骨头镰刀,且那镰刀的长度,在弹射的过程中极速增长,足有两三米之多——
即使有通透,弦一郎也无法预料这种奇怪的变形。
于是,鬼舞辻无惨惊喜地看到,那骨头组成的镰刀,直接砍进了弦一郎的肩膀,接着就会讲他撕成两半。
但他的笑容只维持了不到一秒……
不知为何,手臂并没有砍中东西的实感,对方也没有流出血液。
紧接着,被“砍中”弦一郎对他嘲讽地笑了一下,化作红色的残影消失不见。
“是继国缘一的剑术!”
鬼舞辻无惨眼睛陡然增大,他记得这一招,名为“幻日虹”,能制造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幻象。
“那这样一来——”
根据过去的经验,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回身看向自己的侧上方,锋利的手掌戳进了突然出现的弦一郎的心脏。
可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好转。
这次虽然是有手感了,但也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心脏的质地,总觉得有些……
轻飘飘的?
果然,半空中被穿心而过的弦一郎忽然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羽毛,猛地朝鬼舞辻无惨冲了过来,遮蔽了他的视线!
“源之呼吸·日式·幻火雾鸦。”
这一招,正是日之呼吸·幻日虹和鸦羽忍术的结合,组成多重幻象迷惑对手!
就在鬼舞辻无惨眼睛被火焰遮挡的间隙,又有两个弦一郎,一前一后凭空出现,持剑冲来,而且速度极快!
“该死!”
鬼舞辻无惨还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人类,又无法在片刻之间分出真假,只能分开自己的十七条鞭管,像一个巨大的风扇一般横向摆动切割——
两个弦一郎没有躲开,被直接击中,但一个化成了残影,另一个却变成了燃烧的羽毛!
假的!又是假的!全tm都是假的!
就在这个鬼舞辻无惨把所有卫戍己身的触手探出的瞬间——一截刀刃忽然从天而降!目标正是鬼舞辻无惨的头顶,还有阵阵环形的风压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令他难以辗转挪腾。
但在外人看起来,一个以鬼舞辻无惨为圆心的小型红色龙卷风正在形成!
“源之呼吸·风式·坠式忍者突刺!”
鬼舞辻无惨直觉一般地挪开了脑袋,但弦一郎的剑刃还是从他的锁骨处贯穿躯干,一路向下!
鬼舞辻无惨又有一颗大脑和心脏避之不及,直接被剑刃贯穿,然后又被裹挟的旋风扯碎!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痛带来的惨叫与反击同时发出,只听见一声闷响,刚刚建功的弦一郎像炮弹一样被砸了出去,在脸着地的前一刻,被蛛丝拉上半空。
鬼舞辻无惨惊怒一击下,他的胸骨已然塌陷,内脏的碎块和鲜血一起从口中溢出。
但这并不是一个小时以来第一次受此重伤。
他一边拿出腰间的葫芦饮下,一边对着满身冷汗的鬼舞辻无惨摇了摇头。他觉得这家伙就像主播所说的修改器玩家。满属性点配上糟糕的战斗意识,再强也只能任人宰割。
他只要保证每次受伤后,鬼舞辻无惨也因为受创而无法追击,就能利用药物回复。算不上真的受创。
可他鬼舞辻无惨却没有补给可用吃。珠世的毒药,也在暗中发挥作用……
再拖下去,恐怖不用天亮,就能彻底处理掉这个家伙。
连鬼化都不用开……
而反观鬼舞辻无惨,看着弦一郎身上亮起的“活”字,还有其余几人身上陆续亮起的“続治”、“阿攻”、“刚干”等字眼,疼通之余,他连脑子都要气炸了!
一个多小时了!
两边可以说是打得有来有回。
他五颗大脑丢了两颗,七颗心脏损毁了四个,每一个都是那个该死的苇名小鬼以各种连他都觉得卑鄙的手段破坏的——偷袭、以伤换伤、毒药、欺骗和陷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这些手段明明上不了台面,却对他非常有效!
每当鬼舞辻无惨感觉自己“能行、能杀”的时候,就又落入了对方的彀中。
一想到这样的人居然能使用继国缘一的呼吸法,他就觉得这世界真是魔幻。
可反过来,他身为鬼王,却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丢失了一半的重要器官,虽说负担减少,恢复能力有所提升,但分心操控鞭管御敌的精准程度也下降了不少,遇到围攻时,虽然不会受什么伤,但却总是手忙脚乱、捉襟见肘。
猗窝座和妓夫太郎不必多说,打了也白打,再重的伤歇息片刻就会好转,自己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权,又分不出心思将他们直接吞噬或秒杀,只能任凭他们干扰自己的视线之类。
而弦一郎和那两个柱……
就算能将他们打伤,那个不参与战斗的累又会迅速利用蛛丝把伤者挪走,然后剩下的人和鬼会围上来给伤者争取解毒和疗伤的时间,半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什么药丸、弦月草之类的补给品,弦一郎那里简直多到用不完,更不用说仙峰寺僧人如今可以量产对外销售的佛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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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岩柱悲鸣屿行冥,磕完刚干糖后真就佛光护体,成了名副其实的怒目金刚。
看着短短半分钟又重整旗鼓,将自己再次包围起来的鬼和人……
鬼舞辻无惨终于有些理解鬼杀队面对能恢复的恶鬼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时间去恢复——
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
鬼舞辻无惨将身体里被破坏的内脏碎片吸收,体型再次缩小,如今看起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模样。
瞅了一眼这巨茧顶部,被雷劈开的洞口外的天色,他愈发不安。
他有一种预感——
再继续下去,恐怕自己坚持不到天亮了,就会被慢慢折磨到死。
而且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心脏和大脑损失的原因,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阵疲惫,也可能和自己的“衰老”有关。
在重重不安的包裹下,鬼舞辻无惨想要报复眼前这些人的想法逐渐消失——
他动了逃跑的念头。
于是,就在众人打算再次故技重施,再次磨掉他的一大截“血量”时,鬼舞辻无惨的双脚肌肉形状突然改变,宛如压制极限的弹簧一般,将自己的身体送上了高空,直冲着不断织网加固巨茧、并监视战局的罗伯特飞去!
只要解决他!
就能打破这个血鬼术!
鬼舞辻无惨的计划很简单,只是之前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逃跑并非是最优选择,因此并未提上章程。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若是别人,可能还会在乎尊严之类的,但他可没有!
须臾之间,他已经来到了罗伯特面前,身后的鞭管如同十七根蓄势待发的长枪一般向前突刺,只要给一只鬼注入超过他承受极限的血液,他的身体就会崩溃!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想法!
“罗伯特——”
正在这时,一把西式大剑突然飞来,旋转着挡在了罗伯特身前,短暂地隔绝了鬼舞辻无惨的视线!
可当他把大剑击飞后,空气中响起一阵熟悉的琴声,罗伯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哪个全身都笼罩在盔甲中的鬼!
而且这只鬼望着他的眼神相当凶恶,就像看到了有杀妻夺子之恨的仇人一般!
对方眼中杀意之盛,就连鬼舞辻无惨也吓了一跳。
是鸣女,调换了两鬼的位置!
“没有人,可以伤害罗伯特!”
那怪物面对能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鞭管们浑然不惧,伸手就抓!
而奇怪的是,无坚不摧的鞭管们打在他身上,只发出了将钢铁击裂的声音,却没有碎掉!反而有五根被对方趁机抓在手中!、
这鬼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防御力?
此时,鬼舞辻无惨就像是被顽童拽住了辫子的幼儿园小女孩一样无助而迷茫。
“撒手!”
然而,他的一句大喊,只换来了一记重重的踢击!
罗伯特之父沉重的身躯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两只鬼一起向地面坠去!
而在半空之中,凶狠的罗伯特之父一把扯断了鬼舞辻无惨的鞭管,接着又使劲地砸着对方的脑袋,而鬼舞辻无惨根本无心处理这个家伙——
因为他此时正是直线下坠,这意味者,那些人要是有什么厉害的招式,他根本无法躲开!
果然,他只是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不死川实弥脸色兴奋,伏低身子蓄势待发……
悲鸣屿行冥抡着铁球,嘴唇都激动地有些颤抖。
而弦一郎,则是又拿出了那个危险的白色的破布(太阳护符),双目放光。
不能等了!
半空中的鬼舞辻作出了决定!
绝对不能再被攻击到了!
否则再被那怪异的雷电摧毁更多的器官,自己必死无疑。
说完,他牙关紧咬,身体迅速膨胀,仿佛被吹胀的气球,过去屈辱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上一次面对拥有那种赫刀的剑士,他就是这样做的——自爆求生。只要还有一块碎肉能够活下来,他就有生还的希望。
而且他转念一想,上次继国缘一只有一个人,但这次的对手却有人有鬼——
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耻辱了!
于是,尚在半空的无惨,身体在瞬间便膨胀了五倍有余,像个随时可能炸开的齐柏林飞艇,那胀气的脸蛋上还带着对几人的嘲弄——
然而,下一刻,却什么也没发生!
他涨大的身体,像是被扎破的轮胎一样迅速瘪了回去!
“什么?!”
为什么,我的自爆失败了!
答案自然是珠世的毒药。
可惜,现在想这些已经来不及了,由于他之前根本没打算战斗,那些鞭管也都处于未警戒的状态。在即将接触地面的一刻,弦一郎已经高举着如同千鸟齐鸣一般的闪电,来到了他的身边,将那纯粹的光明,如同审判之锤一般轰向他的脑袋。
众所周知,雷枪在近战时,伤害还会加倍。
于是,鬼舞辻无惨的头和大半个身躯,连带着两个没来得及跑的心脏和一个大脑,都直接被炸成稀巴烂,这一次,他连惨叫都没法发出,只能靠焦臭的血肉和颤抖的身体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谁又能料到,是他想要逃跑的想法,将自身置于死地呢。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仅存的两个大脑和一个心脏钻进腿部,操控着两条断腿用脚趾可怜地挪动着,速度十分缓慢。
其中那条右腿便直接被悲鸣屿行冥砸中,又被不死川漆黑的风刃直接竖着劈开。
自此,只剩下最后左腿中的一个大脑还存在着!
只要连这个大脑也摧毁了,他也就彻底失去了生还的可能!
“不要、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这条左腿的腿肚子上长出一个嘴巴来,看着包围而来的众人大声喊叫着,却不小心在后退时栽进一个坑里,滚了两圈,再也站不起来。
“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即便众人已经足够低估鬼舞辻无惨的自尊底线,但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尤其是不死川实弥,脸上没有一点胜利的感觉,只觉恶心和不适,为那些死去的前辈们感到不值。
“动手吧!”
弦一郎脚下涌起闪电,“别忘了继国缘一的前车之鉴。”
说着,铁流云便卷起了恐怖的火焰,这个人宛如一团燃烧的流星袭向那条可怜的左腿。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
鬼舞辻无惨发出了最后的惨嚎。
但,这一次,他得到了回应。
“轰——————”
那坚固无比的巨茧突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开口,半人粗的青绿色光柱从那开口中疯狂涌入,目标正是鬼舞辻无惨身前的那块土地,逼迫想要发动最后一击的弦一郎立刻后退!
众人连忙看向半空——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背生美丽翅膀的英俊男子,宛如月下精灵般梦幻优雅。
此人正是寺内太阳。
弦一郎眼神凝重,他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听说了这只鬼从鬼舞辻无惨的老巢离开,可为什么挑在这种时候才出现。
而且据珠世所说,这只鬼似乎在有意透露鬼舞辻无惨的情报,动机十分可疑。
他拢起翅膀,垂直落下,挡在了鬼舞辻无惨的左腿之前,将他与众人隔开。
正当鬼舞辻无惨心中有些感动,以为到底还是有一个手下对自己死心塌地时,却听见寺内太阳十分礼貌地对几人说道:“请不要误会。我也想让他死,所以我们并没有本质上的冲突。”
“唯一不同的是,我必须确保他,死于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之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死斩
听完寺内太阳的发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显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他们还以为,来得是鬼舞辻无惨的救星呢。
而在土坑内,那截小腿断掉的地方,也已出了一个人头——还是鬼舞辻无惨的脸,只是没有头发, 脑袋光秃秃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像个被抢了香火钱的和尚。
不过,他此刻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实在是不敢说什么翻脸的话来,只能有些僵硬地说道:“你这个家伙!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不是会飞吗,快点带我走吧!离开这里, 离开日本, 我再也不要留在这了!去哪里都好……”
“我还有很多钱,我们可以去一个新的国家,照你说的一样,去坐船还是怎么要都好……”
“我也可以保证,再也不会说要杀死你的话了!你听见了没有?你听见了没有?!”
面对此刻唯一能拦截鬼杀队和苇名弦一郎的依仗,鬼舞辻无惨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恳求,说得话也是真心实意的。
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的战斗,让鬼舞辻无惨对人类这种生物的阴险卑鄙有了全新的理解,震撼程度完全不亚于败给继国缘一那一次。
甚至这次更加令他绝望。
继国缘一,那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本质上是不可复制的。
但现在,只要对方的阵营里有鬼(尤其是鸣女),有这些能让伤者够迅速恢复的补给,他遭遇的事就有可能再一次发生。
甚至只要鸣女速度够快,他甚至连一个人都杀不掉。
留在日本, 他的藏身地迟早都会被找出来;逃出这个国家,哪怕失去了力量,至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只要能让他活着, 就什么都好说……
说不定,能到北欧国家去,那里的黑夜非常漫长,也许会很适合他的生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位前夫+近侍,可不是在开玩笑。
“哎呀,您到这种时候还是要对我颐指气使吗?”
寺内太阳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只是眼神中带着一点微妙的嫌弃,“老实讲,我已经在这座‘擂台’外边观察你们打打闹闹,快一个小时了,本来还以为你至少能够坚持到天亮,给我省点工作量。
“但你就和四百年前一样,毫无用处……
“选择了你作为容器,才是我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败。看来废物和废物,也是有差距的……”
“你在说什么?”
鬼舞辻无惨的眼睛逐渐睁大,迷惑之色愈发明显。虽然对方的话他没有完全听懂,却不妨碍他心中突然涌起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但转眼,在求生欲的作用下,这种不祥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暴怒,“不管你想说什么,先带我离开这里!不然我活不了,也绝对会先让你死在这里!
“你别忘记了,是我把你变成鬼的!要你的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用恐惧驾驭手下,是鬼舞辻无惨的本能,他甚至都忘记了寺内太阳从不吃这一套。
“不对,你说反了。”
寺内太阳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把背部朝着弦一郎等人慢慢蹲下来,让自己的眼睛与鬼舞辻无惨平视。
“你说反了。
“是我,把你变成了鬼,还记得吗?产屋敷大人——”
言罢,寺内太阳的五官,立刻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他眉骨内侧微微上扬,颧骨收紧,眼尾细微地翘起,整张帅气的脸立刻变得温和而扁平,在气质上与之前完全不同。
看到这张脸,鬼舞辻无惨的瞳孔瞬间缩小到了针尖大小!
“是你!”
惊恐的声音近乎到了尖利的地步。
他忘不了这张脸!
这就是在平安时代,负责给他看病的最后一位医生!
就是这个人,给身为人类时走投无路的的他,开出了那剂可以“强身健体”的灵丹妙药。
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变得嗜血、逐渐害怕阳光,直到最后,他抛弃了“产屋敷”这个姓氏,成为了鬼之始祖。
“不可能,我早就把你杀掉了!”
“是这样没错,从还是人的时候,你就毫无感恩之心。”
寺内太阳五官立刻蠕动着恢复原样,“可是在你们这个国家,人死后,灵魂就会转世投胎。虽然你意识不到,但我的转世之身,却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你。确保你能活下去,确保你能吃掉足够多的人,强行留下那些本应去投胎转世的灵魂,让它们在你体内完成转变……”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可怜的战斗意识,四百年前,能从继国缘一手里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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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别说鬼舞辻无惨了,就连旁听的众人也觉得像是被一记铁锤砸到了脑袋。
“他说真的?”
不死川实弥抠了抠眉心,转眼询问能凭借感官测谎的悲鸣屿行冥。
“……不像是在撒谎。”
悲鸣屿行冥摇了摇头,“听起来,他才是制造了鬼舞辻无惨的人,也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只是,我听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而另一边,弦一郎则眉头紧皱、默然无语。
这个体型像是《黑暗之魂》月光蝶+天使结合体的家伙说,他从一个小时以前就在外边观察了,应该很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的攻击手段。此时却毫无防备地露出后背,绝对是有恃无恐,料定他们几个人就算动手,也绝不会伤害到他。
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哪怕对方是真得想要让鬼舞辻无惨死去,弦一郎也不认为,要按照这只鬼的想法去走。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
突然,弦一郎想起了赋予他“太阳战士”印记的那抹阳光。
对特定的人而言,那抹阳光比正午十二点的太阳光更加强烈,具有某种特殊的力量,说是一日之最也不为过。
这只鬼非要让鬼舞辻无惨被阳光晒死……究竟有何目的。
说着,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弦一郎毫无预兆地捏紧护符高举手臂,在雷枪形成的一瞬间,就朝着蹲在地上的寺内太阳扔了过去。
然而,对方头也没回,只是将自己的身体晶体化——
那构成雷枪的阳光进入那纯净的晶体中,便立刻化作数十道银青色的光线朝着弦一郎等那个人散射回来!
其中最密集的那几道,立刻将猗窝座和妓夫太郎所在的地方笼罩——
猗窝座依靠直觉迅速躲避,但妓夫太郎却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三道光线命中了前额、心脏,瞬间化为阴燃的灰烬!
不过,只要堕姬不死,妓夫太郎就会从她背后重生,暂时算不上什么损失就是了。
“什么?!”
众人亡魂大冒,弦一郎的那一招雷枪威力都多大,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赫刀都无法给鬼舞辻无惨造成太多困扰,一发雷枪下去却能让他惨叫不止。
但没想到,这么恐怖的一招,反而被这只鬼吸收并利用了。
而且从那光线射到妓夫太郎的表现来看,那温度也足以将人类烤熟了……
“哦,葛温王的雷枪吗?”
没有理会鬼舞辻无惨那委屈巴巴、受欺骗的表情,寺内太阳缓缓转过身来,“那是很强大的奇迹,在这里见到,还真是有些怀念。
“只是,对一个早已破解了它的人来说,雷枪是没有效果的……
“若是阳光枪,恐怕我还有些担心的必要。”
又是一堆生僻的名字。
不死川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但弦一郎却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又想要做什么?”
“啊,看你胸口的胎记,是一个太阳战士吧,那你应该和我来自相同的地方……”
寺内太阳显然是有些误会了,并不清楚系统的存在,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为什么不猜一猜呢?”
“他们在说什么?相同的地方?”
不死川疑声说道,“难道这只鬼,也是从苇名出来的吗?”
“没那么简单……”
悲鸣屿行冥不知不觉拿出了念珠拨弄起来,“先让他们说下去吧。”
而另一边,弦一郎短暂的沉默后,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名字。
“埃尔德里奇?”
这位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也就是《黑暗之魂3》中的boss,五位薪王之一,以骇人的食人行为而闻名。
为了在没有火的时代生存,他甚至吞噬了葛温家族的末子葛温德林来获取力量。
“你说那头溺水的蠢猪吗?”
寺内太阳若有若无地瞥了鬼舞辻无惨一眼,“他还没起床呢,也没有这样的智力。但你猜测的方向倒是没什么问题……”
【还没起床呢!】
弦一郎觉得自己隐隐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但既然对方说自己并非埃尔德里奇,有自认为很聪明。
再加上他自称破解了雷枪,又一直以温和的面目潜伏在鬼舞辻无惨周围……
另一个名字,在弦一郎脑中涌现。
“沙力万。”
“啊~”
寺内太阳鼓了鼓掌,“谁说太阳战士中就没有聪明人了呢?”
弦一郎面色铁青——果然是他。
就是这个人,以知己的面目接近葛温德林,暗中破解其力量,并赠送涂抹毒药的金枝杖枪作为礼物,害葛温德林染上重病,导致后者最终被埃尔德里奇吞噬。而沙力万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青教的教宗。
也是这个人,身为洛斯里克双王子的老师,教导他们放弃传火的使命,使他们作出囚禁妹妹葛慈德、杀死母亲太阳公主葛温艾薇雅的罪行,连老王欧斯罗艾斯也被逼到发疯。
还是这个人,前往巨人王尤姆的故乡盗取罪业之火的力量,用来折磨亚诺尔隆德的神族,将他们变成狂性大发的征战骑士(舞娘、冰狗),前去阻止灰烬猎取双王子的柴薪。
可以说,此人就是《黑暗之魂3》所有罪恶的源头。如果不是他阻止了双王子传火,导致“位不见王影”,灰烬压根不会被钟声唤醒。
这是一个看起来渴望权力,但实际上却试图靠一己之力毁掉一个世界的阴谋家。
而如今从他所说的话来看——
沙力万和埃尔德里奇两人,不知怎么流落到了这个世界上,过去的力量也没剩多少,但知识还是保留了下来,即便转世也不会忘记。
而鬼舞辻无惨,只是一个他用来培育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灵魂的容器——他需要鬼舞辻无惨通过吃人,来收集遗失的力量。只有被他吃掉的人,灵魂才不会去按照这世界本来的规则去转世投胎,而是以幽邃的形态纯粹起来。
而如今,鬼舞辻无惨作为一个容器,已经快到了满溢的地步,所以才会出现魇梦那种能利用人心沉淀物腐化人类的异类。
所以沙力万人为,现在是时候,将这灵魂真正的主人唤醒了。
而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应该就是将埃尔德里奇本身唤醒的绝对关键。
仙峰寺的变若御子在预言中说过,鬼舞辻无惨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来自何方,只是一个被转嫁了诅咒却不自知的“受害者”。
那,究竟是什么诅咒呢?
弦一郎还记得,如果玩家在《黑暗之魂》一代杀死葛温德林(实际在剧情里并不存在),就会被其诅咒。
原话是——
“生于黑暗的无礼之徒啊,汝将永世受诅。”
那么,身为初始薪王葛温的末子,太阳家族最后的男丁,杀死他的埃尔德里奇受到诅咒,永远不能见到太阳光,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所以,所谓鬼舞辻无惨被转嫁的诅咒,应该就是指这个了!
只要在阳光下,让鬼舞辻无惨代替本该被太阳晒死的埃德尔利器去死,那这个诅咒自然就可以解除了。
如此一来,重新复活的埃尔德里奇本人,就再也不必躲着太阳!
想通了!
弦一郎完全想通了!
虽然这种欺骗神明的诡计他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实现的,但拥有大书库贤者学位的沙力万,绝对能想出办法来!
毕竟他连葛温雷枪的力量都破解了!区区一个葛温德林的诅咒又有何难?
“说起来,有这东西当着,我都看不见外边的天色了。”
见弦一郎陷入了沉默,寺内太阳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伸出两根手指,利用身体储存的光形成高温射线,将巨大的穹顶直接切得支零破碎——本质上,他使用的光就是阳光,正好克制罗伯特的血鬼术,后者只能躲在老父亲的怀抱里脸色发青。
“你们也是想到了,高山上要比平原更早看到太阳,所以才会把战场选在这个地方吧。”
弦一郎沉默以对,把战场选在海拔2000米的云取山,一方面是因为引雷速度更快,另一方面,则正和寺内太阳说得一样,能够第一时间迎来日出。
那样一来,就算他们不是鬼舞辻无惨的对手,也能借助巨茧让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而错误估计日出的时间。
但现在看来,反而要被这个家伙利用了。
寺内太阳看着透出白色的天际,转头对鬼舞辻无惨说道:“至于你呢,跑是不要想跑了,但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再做最后的挣扎,还是说,你就打算这样坦然地化为灰烬呢?”
“……”
鬼舞辻无惨心中有一千个疑问,但对他而言,的确没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事了。
说完,他咬了咬牙,拼着自己最后的力量,疯狂增生骨骼和血肉,一层叠着一层将自己包裹起来,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而且厚度还在不断增加。
他之前能够将自己的断肢抛到正午阳光下撑上半个小时……
就算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再强,又能强出多少呢?
他必须抵挡住、然后生存下来!
而另一边,弦一郎看到逐渐发亮的天空,和对他们毫无警戒之色的寺内太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爷爷,你的要求我已经实现了,以人类的身份,战胜鬼舞辻无惨。
“但接下来,我只有全力以赴,才有机会扭转形式。
“否则我带你们到来的这个世界,会被真正的野心家摧毁殆尽……”
说着,弦一郎通过血液,用心声联系了身旁的不死川实弥。
“有件事,我算是骗了你,原谅不原谅都没关系,只是想和你说一声,也替我转告给其他人。”
“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死川实弥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却突然发现,弦一郎的身体正在发生剧烈地变化。
弦一郎的头发,和之前的鬼舞辻无惨一般变得雪白,像卷曲的波浪一样沿着脊背铺下,双眼的巩膜变成黑色,虹膜则是岩浆一般吞吐着暴虐的橙红,焦红色的纹路沿着他的手臂,爬满了象牙白的身体,其中恐怖的力量和气血突然绽放,令人难以直视。
“这……这是……”
不死川实弥不是第一次见到弦一郎这幅样子了,但他以为那只是个例外。
但现在弦一郎主动变成这副模样,就说明,这可能只是他的一种形态,就跟鬼舞辻无惨拟态类似。
难道一直以来,弦一郎,其实是鬼?!
这个吓人的念头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被弦一郎从影子里抽出的陌生长刀吸引了注意力。
想不注意都难。
那是一把缠绕着森森黑气、散发着浓烈不祥气息的双刃剑,和日轮刀那股正大光明的既视感完全相反。
此刀,正是只有拥有不死性才能使用的不死斩·开门,其意为,开启黄泉之门的刀刃,能杀死其他拥有不死性的生物。
一直以来,弦一郎都只是用它来复活一些可用的战斗力,从未想过,还有第二次用它来战斗的一天。
“既然阳光的力量无法将你消灭——”
鬼化的弦一郎慢悠悠地开口,握着开门踱步向前,全身散发着冰冷阴森的邪气。
“那就来比一比,究竟是谁的黑暗,更加深沉一些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只是在保护我无法成为的人
“那是什么……”
寺内太阳、不,应该是沙力万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逐渐收敛,再没有了之前那掌控一切的轻松。
他的眼神,死死锁定在弦一郎手中那把黑漆漆的剑刃上。
那上面宛如幽邃、但却又截然不同的黑色气焰,让他这位魂世界首屈一指的学者感到非常陌生。
那些追随无名王者的太阳战士喜欢毒飞刀、背刺偷袭、魅惑不死人等等一系列见不得光的手段他很清楚……
为了必要的胜利,为了火焰的延续,手段上不得台面也没无可厚非。
可眼前这家伙, 那双无情到要燃烧一切的眸子里,充满了暴虐恶念。这家伙此时的模样,分明比刚才的鬼舞辻无惨更像是反派啊!
然而,弦一郎并没有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时间。
弦一郎瞪着眼睛,指了指巨大肉球,”剖开这个肉球,找到鬼舞辻无惨的心脏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天上的那个家伙则交给我,不处理他,很有可能出事。”
弦一郎心里清楚,沙力万这个大脑,比埃尔德里奇这坨空有力量肌肉的危害可大多了。
宁可对付十个鬼舞辻无惨,也不想再见到一个沙力万。
因此,绝对不能放过他!
否则就算今天处理到了鬼舞辻,也会有下一次莫名其妙的危机出现。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仰望天空,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喂喂喂,你打算怎么上去?”
不死川皱眉打断道,“你可没有他那样的翅膀啊。”
“见过投石机吗?”
弦一郎问了这一句后便立刻转头,“猗窝座,直接把我扔上去!”
“知道了!”
说完,猗窝座直接大步上前,抓起弦一郎的胳膊直接把他甩向天空!
接着,没有任何空档,他重重一脚将地面跺个粉碎,抱起地上成块土疙瘩,一块接着一块砸向高空,而半空中的弦一郎,则接着土块的反冲之力,再次发起了登天之旅!
“这才是鬼该有的样子!做人类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把那个带翅膀的打下来啊,弦一郎!”
猗窝座越扔越嗨,但以他的力气,也只能把几十公斤的东西扔上百米的高空——可沙力万,已经快飞到了四百米的位置,从下面都很难看清他的影子了。剩下的路,必须要弦一郎自己来跨越。
但,那遥远的距离,看起来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时,和众人一起给鬼舞辻无惨肉球开洞的蝴蝶香奈突然说道:“如果让我们的鎹鸦飞上去,给弦一郎借力呢?”
“好主意!”
蝴蝶忍眼睛一亮,“让鎹鸦带上鸣女小姐的眼球!这样会更省事。”
鸣女点了点头,柱们则纷纷贡献出自己的鎹鸦,让他们带着眼球飞上天空。
原本正一路踏着手里剑、或者不断使用剑型五米、五米缓慢攀升的弦一郎听到动静,立刻向下望去。
一群鎹鸦,背上贴着一颗颗眼珠飞上来,很快就和他到了一个高度。
“弦一郎大人,请踩着我们的身体继续向上吧!”
这只鎹鸦比较高大,应该是悲鸣屿行冥的伙伴。
说完,所有鎹鸦十分有规律地每八米左右的垂直排列好——这时他们观察到到的,弦一郎每次向上跳跃的最大高度。
弦一郎此刻本就是鬼化状态,比平时更冷酷一点,那里会拒绝,但还是尽量轻一点地在鎹鸦们身上借力向上!
而被借过力的乌鸦,则会立刻被鸣女用血鬼术送到“梯子”的最上方,以此循环……
就这样,弦一郎不必使用剑型生成空气平台,节省了大量的时间,速度从一开始的不到十米,上升到了每秒三十多米的速度,距离沙力万越来越近!
“阴魂不散的家伙!”
沙力万低头一看,一边拼命扇动巨大的翅膀加速,一边在身体周围生出数十个结晶块——
“杀不了你!还杀不了这些鸟吗?”
言罢,一发一发如同利箭般的光束从结晶块中发出,密密麻麻向下坠去,有两只鎹鸦当场中招,被直接烧焦。这两只鎹鸦都很陌生,应该是蛇柱小芭内和音柱宇髓天元的伙伴。
而其他鎹鸦为了躲避攻击,匆匆闪躲,队形也变得分散。
弦一郎的向上的趋势再次被中断,停留在了四百米的位置。
而下一刻,他便看到,更高处的沙力万的身体,居然被染成了一片红金色。
这意味着,他已经照到了太阳!
迟了!
还是没有追上!
“大家冷静!快点恢复队列,让弦一郎大人上去!”
悲鸣屿行冥的鎹鸦不惧头顶上不断坠落的光箭大声吼道,“还有不到一百米,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也许是鎹鸦们多少都受到了主人的影响,听到了“老大”发话,瞬间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在“光林弹雨”之间恢复了队列,尽可能在不影响弦一郎动作的情况下小范围左右挪移。
而弦一郎也耽误工夫,只是点了点头,就再次借力而上,沿途不忘利用手里剑不断地偏转阳光箭,但却不能改变鎹鸦们数量还在继续减少的事实。
但直到只剩下悲鸣屿行冥的鎹鸦时,这些智慧的鸟儿也仍然没有放弃。
当弦一郎也到了能够照到太阳光的高度时——
仅存的一只鎹鸦也被射穿了心脏,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便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
而弦一郎在这团火焰上最后一次借力,险之又险地一把拽住了正在聚集阳光的沙力万足肢末端。
后者早已被对方那匪夷所思的登天之举惊得不知所措,不断伸出手指,将一道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白光射向弦一郎,希望能将其击落,可后者任凭自己被打成筛子,也没有要松手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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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的世界!”
至此,沙力万还以为弦一郎是与他同样,从魂世界漂流至此的灵魂,因此也就更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要保护这个世界的人类?”
“我不是在保护这世上的人类……”
弦一郎趁着对方说话的空档,向上团身反转,躲过了几道阳光的同时,利用忍义手的钩绳拴住了沙力万的脖子,随着绳索收缩,他右手举起不死斩,直接捅进了后者的心脏。
“我只是,在保护我无法成为的一些人而已。”
“你……”
沙力万不敢置信地感受着那黑色的气焰在自己身体里乱窜,双目如同失去了神采般的望向前方。
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而已!
我只要,把阳光发射出去就可以了!
沙力万不敢置信,自己谋划了千年,居然就到此终止。
该死的!该死的!
我挑拨神族自相残杀,将神明玩弄于股掌之间,所有的伟大力量的隐秘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却接二连三被这种小人物,被这种小人物打乱了阵脚!
不管是那个拿着小皮盾的灰烬,还是面前这个家伙……
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
为什么三番两次,我会被这样的存在妨碍呢!
既然如此……
“那就一起去死吧!”
沙力万并不知道幻廊有着能截留灵魂的能力,居然还心存奢望,因此在死前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十几个悬浮的结晶合二为一,在巡礼蝶的头顶形成了一颗巨大的眼睛!
那颗眼睛将这沙力万在这半分钟内收集的所有阳光全部射出,有如一条恐怖的红龙,直接扫过了弦一郎的肩膀,左半边身子都被直接抹除!
而被削弱的那一部分则继续向下,继续朝着鬼舞辻无惨的位置冲去。
弦一郎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但无惧阳光的他,这次却迟迟没有感到那股伤势恢复时该有的酥麻感,而是只有恐怖的疼痛和逐渐模糊的视线。
也就在这时,沙力万的身体终于走向崩溃,化作点点白光,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还没意识到吗,从几秒前开始,你就又恢复了人的形态……”
弦一郎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鬼化的时间,早就过去了。
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喝药了。
就算有,他目前所拥有的药物,也没有一种,能治疗这种恐怖的创伤。
弦一郎看着自己失去的左半边身体,眼中泛起最后一丝说不清是喜是忧的笑容,身体从天空中直直地向下垂落。
只是他同样没有注意到。
心口还残存的左半边太阳徽章,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成一片赤红。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终章(上)
时间拨回两分钟之前。
就在弦一郎那边和鎹鸦们合作进行登天之旅的同时,众柱和孤影众们,也已经合力把鬼舞辻无惨组成的巨大肉球撕得到处都是缺口。
虽然掌握了赫刀的只有悲鸣屿行冥、炼狱槙寿郎和不死川实弥,但所有柱在开启了通透的状态下,也可以清晰找到这血肉组织的弱点所在,因此多少能给对方造成些破坏。这样一来,鬼舞辻无惨想要恢复伤势, 就注定要顾此失彼。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绝对彻底能将层层壁垒完全破坏!可偏偏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日出前摧毁他的最后一颗心脏!”
不死川一边大力劈砍一边吼道,“弦一郎说过,绝对不能让他直射到太阳!”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发红的天际线, 眼中的焦急更甚。
弦一郎没有解释这样做的原因, 但这么多次的合作, 哪怕他真是鬼,不死川实弥也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而且那个绿色蝴蝶模样的鬼,也说过鬼舞辻无惨只是个容器之类的话。
那只鬼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容器用特殊的方式打开,阳光就是钥匙。而弦一郎要他们做的,是将这个容器直接毁掉。
否则,还会有比鬼舞辻无惨更可怕的东西出现。
因为鬼舞辻无惨,每年大概有近十万人丧生。若是比他更甚……
那绝对是个地狱般的世界。
他不死川实弥,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也绝不会让这成为现实!
想到此处,他全力催动自己的斑纹,浑身上下的毛孔吐出一道道细密恐怖的风刃,如同一把高速旋转的钻头,拼命接近这肉球的核心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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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他开辟的这条血肉隧道里面,突然长出数百血肉尖刺, 朝着他的要害发动了袭击。
这是鬼舞辻无惨的反击。
“晴岚风树!”
三道旋风将袭向他致命伤和四肢的关键尖刺切碎, 对剩下贯穿身体的部分,不死川实弥不管不顾,一个劲地朝前方继续前进,剐下一层又一层的血肉,全身上下都被血污覆盖。
虽然有些莽撞,但不顾一切地前进,总算是有效的。
很快,他就听到了极速的心脏跳动声,还有鬼舞辻无惨充满“诚意”的哀嚎。
“你们这些纠缠不清的混蛋!
“放过我!我会离开这个国家!我再也不会回来!
“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放过我吧!”
“然后让你去祸害更多无辜的人吗?”
不死川实弥听到对方的求饶,脸上扯出一丝残忍的狞笑,配上全身上下的血浆,远比任何一只鬼都要恐怖,“真是想多欣赏一下你这幅样子啊,但我们上次见面时,就说过了吧!
“老子我啊!要亲手砍碎你的狗头!
“黑风岚烟——”
在不死川实弥疯狂的进攻下,最后一层壁障被青黑色的剑气剖开,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就暴露在了不死川实弥眼前。
然而这一刻,鬼舞辻无惨心中的绝望和求生本能,同样也升到了极点!!!
而幽邃,正是以此为生。
不死川正打算发动最后一击时,鬼舞辻无惨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
无论是在其中的不死川,还是外面的众人,都看到了令人心中打颤的一幕——无数黑色的浓稠浆液,正从鬼舞辻无惨的血肉缝隙中渗出,一如那些垂死挣扎的红眼恶鬼。
但他们的“产量”比起鬼舞辻无惨,真是要少太多了。
鬼舞辻无惨原本坚硬的肉球躯壳迅速软化,球形的外壳也逐渐变形塌陷,巨大的躯体逐渐变成一团软乎乎的黑色泥浆,大体上就是埃尔德里奇没有吃下葛温德林时的模样,看起来既恶心又邪恶。
原本费力劈砍的众人,顿时就感到自己像是砍进了一团凝胶之中,无法使出力气。
紧接着,无数只黏糊糊的黑手从这泥浆中伸出,朝着众人的手脚剑身抓去。
其中伊黑小巴内的蛇形剑就被一团泥浆缠住,刚想用力拽出,便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泥浆中飞扑而来,朝着他的脑门发起跳跃,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挡。
千钧一发之刻,一柄红色的刀刃拦在了他的面前,那袭击的黑色团子一遇到赫刀,立刻发出尖利的啸声,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
“没有开启斑纹和赫刀的人快快后退!”
炼狱槙寿郎大喊一声,顺手将伊黑小巴内踢出场内,“小心不要被黑色的东西寄生了!”
有蝴蝶忍被寄生的前车之鉴,没有斑纹的几人立刻远离,否则一旦被感染,恐怕自己身边的队友会最先遭殃。
这时,不死川实弥也被变成一团黑泥的鬼舞辻无惨给从身体里挤了出来。他看着此刻已经完全免疫了劈砍手段的对手,而天色却愈发明亮时,心情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除了赫刀的力量能直接抵消掉这种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再没有其他办法吗?
可是,只有三把赫刀怎么够?
这些黑色的物质加起来,足够塞满一个人工池塘了!
可最多还有一分多钟,天就要亮了!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退出场地的伊黑小巴内突然放声大喊道:“小心头顶!”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看到一道红色的光柱正极速从天而降!
那是……
被那只鬼在高处聚集的阳光?
联想到那只鬼的能力,不死川瞬间明白了过来。
“难道弦一郎失败了?”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大声喊道:“那是阳光,我们必须把它挡住!”
“绝不能让它照到鬼舞辻无惨!”
说来搞笑。
他们鬼杀队,居然还有主动保护鬼舞辻无惨的那天。
众人顿时领会,计算出那道光柱落下的位置后,所有人同时上前,将自己手中的日轮武器交叠在一起,发出当当的脆响,然后同时迎向天空!
而鬼舞辻无惨听到有阳光朝他袭来,也不再驱动黑色物质袭击众人,还是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
“轰!”
红光重重地砸在了众人彼此交叠的剑刃上,巨大的力道令他们几乎手臂骨折,不得不双手一起承接这恐怖的力量,力量弱小一些的如蝴蝶忍,更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但更严重的,是伴随这日光而来的急剧高温——
除了直接被烧红到刀胚模样的通红刀身外,他们握着刀柄的手掌,也都感到了一股钻心般地剧痛,但很快就没了知觉!
众人的头发被浪烧焦蜷曲,脸皮通红而干裂褪皮,不约而同地发出痛苦的低吟!
而剩余溢出的热量,则全部作用到了下方的鬼舞辻无惨身上,大量的黑色黏液被瞬间蒸发,而那颗心脏,则把自己埋在了最底层!
五秒之后,射线消失。
无论是人是鬼,都顿时赶到轻松不少。
鬼舞辻无惨重新感应着外边,虽然被阳光的余威消耗了一大半的黑色物质,但他,还是活下来了!
他活下来了!
而且作为核心的心脏并未受损。
反观鬼杀队,一个个因为承接那股力量,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双手焦黑,有气无力。
“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还救了我一次。”
鬼舞辻无惨见到这一幕,立刻将操控这剩余的黑色黏液,将之化成一只接近五六米高的恐怖举手,如同海浪一般朝他们覆盖过来。
“但为了应付下一波的阳光,我必须要补充一些营养啊!”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就要将众柱和孤影众们吞没。
然而,阴影之中的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对视一眼,两人咬牙翻起身体,挥动双手的同时,两把一模一样的古朴双手剑顿时出现在他们手中,并朝着上方发动了斩击!
风暴管束者——对体型超过使用者三倍以上的敌人,能发挥该倍数的伤害。
也就是说,敌人的身材越是高大,斩击也就越强!
而鬼舞辻无惨此时的体型,刚好满足这个条件!
随着剑刃高举,风暴凭空产生,覆盖下来的黑色海浪被汹涌可怕的气流重新掀起!
一大坨漆黑的黏液,也被飓风吹拂到了无比稀薄的状态,就像一把被吹翻的破伞,顿时露出了里面的核心
“什么!”
鬼舞辻无惨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发出这样强大的斩击,但想要反抗,凭借这具黏糊糊的身体根本做不到。
“就是现在!”
蝴蝶忍大喝一声,甩出手中被刚刚那太阳光加热而染红的刺剑,准确无误地插进了鬼舞辻无惨那仅存的心脏!
“块把那黑色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拿起同样发红的武器,对那悬在空中的黑色物质发动了密集的斩击——各色剑气裹挟着恐怖的高温,将这一团团黑色的物质不断蒸发。
虽然不是主动开启的赫刀。
但太阳的力量,就是太阳的力量!
短短几秒不到,靠着赫刀的高温,半空中再无一点黑色的物质残余下来,只剩下被那颗贯穿了的心脏,滚落到了地面之上,像一颗路边的石头一样沾满了灰尘。
心脏上长着眼睛和嘴巴,鬼舞辻无惨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明明前一秒,他还有希望!
他还有希望继续活着。
只要趁阳光到来前把他们吸收消化掉恢复体力,然后找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一切就都解决了!
“你们……”
他话还没说出口,一道青色的剑气瞬间劈来,直接将心脏轰碎。
“没人想听你废话。”
至此,肆虐前年的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彻底宣告死亡。
“总算,是赶在正式日出前,解决了这个家伙!”
众人呆呆地看向剑气发出的方向——不死川实弥正肩抗风暴管束者,慢慢地收回右手剑刃。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天上又有东西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他们的中间。
“那是……”
蝴蝶香奈惠议一眼看去,顿时脸色大变,“这是弦一郎的忍义手!”
“什么?!”
闻言,大家再次抬头看天,然而这一次,没有人还能在保持平静,反而一个个长大嘴巴,刚因为鬼舞辻无惨死亡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是残缺了左半边的躯体,正在空中极速下坠。那躯体每下降一些,初生的阳光也会紧紧追上,就仿佛是这具躯体的坠落,换来了太阳的诞生。
当弦一郎的残躯落到了众人上方五六米的时候,拧着眉头不死川实弥直接一跃而起,稳稳地将其接住,然后满脸不可置信地落回原地。
是真的。
他们没有看错。
怀中少了半边躯体的少年双目紧闭,浑身焦痕,伤口的部分已经被彻底碳化,身体也不再有一点起伏。
毫无疑问,这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怎么回事?
不死川想对着尸体发问,你往天空去的时候,难道不是鬼吗?
为什么现在却……
他想大声问出来,却发觉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喉咙里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卡住了他的声道,耳边也传来一整嗡鸣,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不死川抱着尸体,背朝着众人跪在原地,垂落的双肩不断地颤抖着,让想要走上前来的众人也都停下了脚步,蝴蝶姐妹更是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巴,眼眶一片通红。
如果刚才还看不清,对弦一郎的情况还有所怀疑,那么不死川实弥的哭泣,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场战斗,从昨晚到现在,只出现了一个牺牲者。
苇名弦一郎。
一个根本不是鬼杀队成员的人,在无人可达的高空,死在了一个他们根本摸不准身份的鬼手中。
连续三个场地的战斗,所有的谋划都由他来完成;所有人的幸存,也都是因为他提供的药物。
在场的人甚至都不确定,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在一年多前横空出世,鬼舞辻无惨的悲剧,又会持续多久呢。
这个一人灭掉了五个上限,甚至把鬼舞辻无惨折腾出了阴影的人。
就这样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地……
死去了吗?
在鬼杀队众人陷入悲伤的沉默的同时,一起来的孤影众,还有不远处躲在一块巨石阴影中的鸣女几人,却明显能感觉到那股联系的存在……
几秒后,太阳终于漫过了地平线,将第一缕光线洒向这边,将弦一郎苍白的脸映成一片神圣的金黄,而他心口处那半块赤红的太阳,也愈发引人注目。
但也正是此时,一阵轻微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抬头看去,一个裹着围巾、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正撑着一节木棍,缓缓登上山坡。
富冈义勇眼神一动,他认识这个人。
就是这个女孩,把能够看到死者的白色风车交给自己,才让他再一次见到了锖兔。
“是苇名的……神子。”
他是说了这一句话,众人立刻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路来,好叫她通过,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苇名的神子几乎无所不能,这是弦一郎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也许,她能创造什么奇迹也不一定……
尤其是有过一次“复活”经历的蝴蝶香奈惠,更是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总算是,在日出的这一刻赶来了。”
变若御子缓缓走到跪在地上抱着弦一郎尸体的不死川实弥身边先是合起双掌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衣服里掏出了从产屋敷那里得到的守护铃铛,在弦一郎面前轻轻晃动了一下。
“阳光滋润。”
“叮铃——”
伴随着铃声响起,周围那直射而来的阳光,忽然汇聚成一条条粗细不一的半透明金线。
金线以弦一郎为中心,彼此交织缠绕,最终绘制成了一个复杂的圆形法阵,将整片区域笼罩其中。众人也不只是幻听还是怎地,突然听到了一阵圣洁的咏唱,仿佛是有人从天堂传下的歌喉……
“这是……”
蝴蝶香奈惠惊讶地注意到,自己被阳光灼伤的手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原样。
而另一边,之前还感觉自己时日无多、硬是强撑到现在的炼狱槙寿郎也发现,自己被斑纹消耗掉的生命力,正在被源源不断补充回来。
就连悲鸣屿行冥的眼睛里的那一抹苍白,也渐渐地不再纯粹!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令人惊叹的,是弦一郎那恐怖的创口,正在被一团如萤火般的光芒所萦绕,缺失的那半边身体,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慢慢恢复原状。
他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焦黑的伤痕也被彻底隐没,唯独胸前的太阳胎记,仿佛能够吞吐阳光一样,圈上了一层金色的边框。
但……
唯独没有恢复呼吸。
“他为什么没醒来?”
不死川轻轻碰了一下弦一郎的重新长好的左手,没有尸体的僵硬感,但不见他睁眼就觉得心中不安。
“接下来……”
变若御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能否回来,就只能取决于他自己的意志了。”
说完,她手中那金色的铃铛也化成了阳光的一部分,隐入弦一郎的胸腔,消失无踪。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终章(下)
【已杀死上弦之二·寺内太阳,获得沙力万的灵魂种子】
【参与杀死鬼舞辻无惨,已获得鬼舞辻无惨的灵魂;暗影太阳·葛温德林的灵魂碎片;幽邃圣者·埃尔德里奇的灵魂种子】
【宿主已彻底改变岩柱·悲鸣屿行冥;蛇柱·伊黑小巴内;恋柱·甘露寺蜜璃;灶门炭十郎……等若干重要人物的命运,来自《仙峰寺拳法招式秘籍》的常驻效果·信仰已完全解锁。】
【检测到宿主已签订誓约·太阳战士,已获得奇迹·太阳光枪……】
一连串的声音将弦一郎唤醒,后者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阳光明媚、古香古色的院落之中。
竹林、庭院, 还有架设成一排的草柱……
明显是一个武士家的院子。
“这又是哪里?”
弦一郎低声自言自语地问道,“我还活着?”
言罢,他突然举起了自己紧握的左手——
那不再是用山神遗骨制作的灰白色义手,而是活生生的、象牙色的人类少年左肢,可以按照他的指示毫无延迟地活动。
“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弦一郎做了一个甩出手里剑的动作,却什么也没发生, 嘴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容。
忍义手到底是那只狼的东西, 弦一郎出于实用主义去使用它,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彻底接受那东西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如今被取下来,也正合他意。
毕竟,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敌人了,便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不过说起来,他不是被沙力万摧毁了半个身体吗?为什么一醒来就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呢?
算了,还是先找到此地的主人,也许是不死川的家也说不定呢?
弦一郎朝着屋子往前走了两步,但却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双脚踩在地面上,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弦一郎皱起眉头,他并没有控制脚步慢行轻走。
接着,他试探性地探手摸向身旁的竹叶——他虽然摸到了对方,但却无法让竹叶活动一分一毫。
简而言之,他无法对自己碰到的东西施加任何影响!
“搞什么……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弦一郎脸色微微一变, 有些弄不清现在的情况。
这时,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无法在这里产生任何影响。”
弦一郎转过头, 眸子陡然睁大。
一个穿着层层白纱,全身上下披挂着点缀金银珍珠的少女由阳光凝聚而成, 从天而降,白皙的赤足轻轻落在地面之上。她头纱下的五官精致而优雅,黯淡金色的眼眸蕴含着无尽慈悲,只从长相上,就集合了人类对女性的所有美好期待。
包括弦一郎从来不会在意,但此刻又不得不提的显眼胸部。
“毕竟,这里只是我最后一世为人时的记忆而已……”
女子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弦一郎不远处。
“‘最后一世为人’的记忆?”
弦一郎看到女子走来,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疑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温和地笑了笑,那表情如同阳光般绽放,像是炭治郎和蝴蝶香奈惠的结合体,让人很难产生戒心。
“这片土地上的人曾蒙受我的恩惠,因此称呼为我为‘天照大御神’。”
说着,她伸手轻轻按住了弦一郎心口的太阳战士胎记,”但你应该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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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温艾薇雅。”
什么?!
弦一郎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不太确定地说道:“你要做我的防火女?”
“正是如此。”
葛温艾薇雅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意下如何呢?”
“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会让我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弦一郎狐疑地追问道。
“这样做太卑鄙了。我不会这么做的。”
葛温艾薇轻轻摇了摇下巴,“只是,你要是不肯,原本要送给你的礼物,就送不出去了。这件礼物对你或许没什么用处,但对苇名而言,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意义?”
一听到“苇名”二字,弦一郎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什么礼物。”
葛温艾薇雅露笑着吐出几个字:“画中世界。”
“一个外边的人根本无法干涉的独立世界。如果不知道正确的办法,就没有人能进入其中。把苇名放在外边,迟早会被人类发现,当成奇观一样,以国家的名义据为己有,你真得想这样吗?”
“而且,据我在产屋敷耀哉身边的所见所闻来看,恐怕有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正在酝酿。”
“到时候,你就一定确定苇名能够幸免于难吗?”
弦一郎表情凝重了下来,正如葛温艾薇雅所说,他并不确定。
被当成国家资产占有他倒不担心,靠钱就能收买那些官员,不行就杀掉。
但若是爆发了战争——
当年,只靠内府的军队就能让苇名毁于一旦,如今这个年代的战争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他之前听九郎说过,世界上已经有了可以从高空投掷炸药的飞行武器,可以轻松越过富士山。
任凭苇名所在的山再高,还能高过全国最高的富士山吗?
显然不行。
但只要有了画中世界,关键时刻将苇名关在里面。
到时候任凭世界毁灭,苇名也可以安然无恙,绝对不会受到战火波及。
这是最好的保险,
他怎么可能拒绝?
“我知道了。”
弦一郎想了一会儿便问道,“前往其他世界后,我还能回来吗?每次去又要多久?”
“少则一两年,多则七八年吧,但具体的情形,还要看我们如何去做。”
葛温艾薇雅没把话说死。
弦一郎松了一口气,还能回来就成。
“那好吧,我答应了。”
弦一郎伸出了手,“画中世界在哪里?”
“完成第一次旅行,你自然会在途中得到它。”
葛温艾薇雅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战争爆发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我们必须尽早出发才行。”
“……”
“不过,作为提前的预付报仇,我可以送你其他一件礼物。”
“咦,是这个东西呀,这么贵重吗……所以,我们第一个要夺回的灵魂究竟是谁?”
“我的儿子们,洛里安和洛斯里克的灵魂。”
……
一个月以后,东京码头。
弦一郎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站在渡轮的前方,这是前往夏威夷的渡洋巨轮。
九郎还有不死川实弥及蝴蝶姐妹这几个关系最好的,都来这里为他送行。
只不过送行的人好像不怎么开心。
“喂,我说,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我和香奈惠的婚礼了。”
不死川抱着胳膊,阴着脸踹了踹弦一郎的行李箱,“你这时候说要出去旅行,少则一年多则几年算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之前隐瞒了自己可以变成鬼的事情,所以不好意思去见我们?
“这可不像你啊弦一郎,大家原本都想听听你的解释呢……
“尤其是粂野匡近,都在猜你会怎么编了……”
弦一郎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随口问道:“说起来,产屋敷先生还有鬼杀队的柱们,都怎么样了?”
“鬼杀队已经解散了,他的身体也好了,现在是被政府表彰的富家翁,获得了爵位不说,孩子们和皇室成员接受一样的教育。”
不死川实弥把胳膊叠在一起枕到脑后,“不过大家也不差啦,都收到了警察局的邀请。前一段时间,有个意大利外交官,介绍了女儿给匡近认识,所以那家伙现在整天找不到人在哪里。对了,还有两个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也要收香奈惠和小忍做学生呢。”
“是吗?”弦一郎转头看向蝴蝶姐妹,“那真是恭喜啦。”
“是值得恭喜,但我还是拒绝了两位前辈。”
蝴蝶香奈惠温和地笑着,只是眼神略带隐晦地瞟了一眼不死川,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腹部,“我决定,还是现在暂时休息一两年,然后再开一家药店好了。”
“这样啊。”
弦一郎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若有所思,又转头看向蝴蝶忍:“那你?”
“我决定要写小说,就写最恐怖的那种!”
蝴蝶忍如今也不复从前的苦大仇深,反而元气满满以拳砸手,“第一本书,就叫《百鬼夜行》好了。最好能时不时提醒一下这些读者,世上还有几只能晒太阳的鬼不知所踪,不然他们要不了多久就忘记我们的功劳了。”
她说得,自然是失踪的珠世、鸣女和猗窝座等鬼。
鬼舞辻无惨死后诅咒解除,他们也能够克服阳光,但却连一声告别的话都没说就消失不见了。
老实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鬼杀队本就不打算拿他们怎么样。
被这样防备,众柱们还是有些难受的。
“好,那就祝你的新作畅销了。”
弦一郎话音刚落,轮船的汽笛声响起,于是便拉住了九郎对其他人说道:“我会给你们写信的,你们先在那边等一会吧,我有些话要跟九郎安顿一下。”
“嘁,神神秘秘的。”
不死川冷哼一声,从蝴蝶忍那抢过香奈惠的胳膊慢慢走远,“别忘了送结婚礼物回来。”
“这家伙……”
弦一郎摇了摇头,随即才看到,九郎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兄长,”九郎有些犹豫地说道,“你真得要离开很久吗?”
“嗯,有不得不做的事。”
弦一郎摸着九郎的头发,语气不复之前的轻松,“我离开的这几年,无论是爷爷还是苇名,都拜托给你了。”
苇名一心的恶疾已经被治好了,连花白的头发都微微转黑。
根据请的外国大夫和蝴蝶姐妹的联合诊断,苇名一心的身体如今更接近四十岁的中年男性,而不是老人。
只要勤于锻炼少喝点酒,活到下个世纪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苇名现在已经成了老头窝了——爷爷、老师、鳞泷左近次、桑岛慈悟郎,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架。至于枭和阿蝶,一个乐呵呵地去搞间谍动作,另一个则是以长辈的身份和蝴蝶姐妹住在了一起,也算各有所得了。
“对了,这个东西……”
弦一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戒指,上面闪烁着神圣而温和的光晕。
“你把这个东西拿好了。”
“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不管是不是忍小姐都好,觉得可以长久地在一起的,就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她吧。”
“这是?”九郎接过戒指,立刻感觉到这东西很不凡。
这东西的全名为——太阳公主戒指,正是葛温艾薇雅给弦一郎的报酬之一。
“你身上的龙胤会随着时间衰退,但活个一百五十年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很难变得衰老。”
弦一郎顿了顿,轻轻按了按九郎手心的戒指边缘,“你也不想自己还是二三十岁的模样,妻子就已经是六七十岁白发苍苍吧,那样你们都会很痛苦的。但这枚戒指,能让凡人也拥有绵长的寿命,即便是受伤也会很快痊愈。
“记住,这东西一定要收好了。”
“是。”九郎郑重地把戒指装好,随后脸色古怪地问道:“可兄长你想得是不是太长远了,你这次到底要去多久啊?”
“不是说了吗?最多五年就回来了。”
弦一郎笃定地说着,轮船的汽笛声再次响起,乘务员已经开始朝他这里招手了。
作为本次航行最尊贵的客人,弦一郎不上船,这船也开不了。
“好了,我这就走咯。”
说完,他提起行礼向前走去,不过双脚刚踩到甲板上,他忽然转头说道:“对了,我在最近的警署里给你留了个礼物,过去说我的名字,警察就会把你带到礼物面前。”
说完,弦一郎便头也不回的进到舱里,一路朝着最前方的豪华套间走去。
进入房间,将溜须拍马的副船长打发走后,他立刻把几只鬼从幻廊里放了出来。
珠世、愈史郎、鸣女、堕姬、妓夫太郎、病叶,罗伯特父子,以及猗窝座……
还有最新的成员——黑死牟!
“做好准备了吗?”
弦一郎掏出铃铛,直接出声询问。
“新世界吗?”
黑死牟淡淡地看了一眼猗窝座,“但愿不要太无聊才好。”
“呵,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猗窝座硬气回怼。
“放心好了,听起来是个对我来说也很危险的世界。”
弦一郎拍了拍手,“不想去的,可以和珠世小姐一起留下,我不强求。不过必须的血液,需要珠世小姐替你们取,不能自己出去捕食。”
扫了一圈后,发现众人没有异议,弦一郎轻轻摇了摇铃铛,除了堕姬、珠世和愈史郎以外所有人顿时消失在舱中。
弦一郎一走,堕姬立刻变成了弦一郎的模样,开始在床上乱滚一气,然后霸道地分配着房间,没多久就和愈史郎吵成一团,珠世则笑呵呵地看着一切,压根没有阻止的意思,
鬼舞辻无惨的灵魂,被她亲手推下了无底之渊,化成了无法恢原状的渣滓。
与此同时。
离码头最近的警署。
见衣着华贵的九郎领着一群冷面煞星进入警署,这里的长官一个激灵赶紧迎了上去,生怕是哪个大官的儿子。
“请放心,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九郎先是安抚了他一句,然后立刻询问道:“我是想问一问,是不是有一个叫苇名弦一郎的人,在这里留了什么礼物给我?”
“礼物?”
长官先是愣了愣,随后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苇名先生啊,他是留下了一个……
“一个犯人。”
“犯人?”这下轮到九郎懵了,不知道兄长到底要做什么。
“嗯,是个眼神很吓人的小孩,据说是个偷刀贼。您看,这都是苇名先生送他过来时,一起带过来的证物。”
长官把九郎引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地上放着好多样式古老的破碎武士刀,有几把上甚至还占有血迹,一看就是饱受摧残的战场兵器……
“那个小孩在哪?”
九郎问道。
“在后边关着呢。”长官笑了笑,“苇名先生是把那小子打晕了五花大绑带来的,真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九郎的表情说不上喜怒,但激动地很明显,“快带我去!”
“是、请这边走!”
不多时,九郎就来到了监牢之外,透过冰冷地栏杆朝里面望去——一个浑身脏兮兮、约莫十岁大小的孩子,像赤鬼一样被绑在监牢里的柱子上,眼神漠然地看着前方,像是对一切都浑不在意。
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狼?!”
这孩子不可置信地抬起低垂地脑袋,使劲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头,“是……少主人吗?”
“狼!”九郎一反常态,抓着栏杆大声喊了起来,“狼,是你吗?!”
“九郎大人!”
“果然是你!你别急,我马上放你出来。”
九郎抹了抹突然从眼角渗出的眼泪,赶紧对长官说道:“快把他放出来吧,这应该是误会!”
“啊?这可不行啊。”
长官苦这个脸,“那些沾血的兵器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啊。”
“你要多少钱!”
九郎显然是急了,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说话。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我不愿意帮少爷你,只是我们才刚刚新换了一个上司,是个铁面无私的人物,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就喝西北风去吧!”
“上司?是谁?”
“叫富冈义勇!是原来鬼杀队的柱呢,跟不好惹的。”
“他人在哪?”
“哎呀,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城内的任何一家鲑鱼店都有可能啊!”
于是,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身体年龄为九岁狼才被从监牢里放了出来。
狼,是弦一郎最后一次用声望值抽奖得到的奖励。
弦一郎没有剥夺他的自由意志,但后者仍然选择留在九郎身边,成为了苇名一心的正式弟子。
不过,这就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