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 第一节 黑火车 在皓月下一座高伟的有些可怕的城堡,因为黑夜的笼罩,不能窥视它庄严的神貌,显得阴深可怖。就连 那站城墙上守卫巡逻的侍卫也染上了这阴暗的色调,便在这时他们中的一人向身后看去,脸色露出惊恐之色,其余二人便也朝向后而望。 站在中间的那侍卫疑惑道:“怎么了?”刚才那面露惊容的侍卫,吞了吞喉咙道:“刚才我好像感觉到后面有人。” 站在右边的侍卫道:“这几天你是不是紧张坏了,这里十多米高,怎么有人能爬上来。”那中间的侍卫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做好本分就行了。”右边的侍卫叹了口气道:“听说巴拉克陛下就被下毒毒死的,现在还把林姬皇后还有王子和公主软禁起来。两位殿下还如此年幼,难道也要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那中间的侍卫沉静道:“如果你还想多活,就少说些话。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出错,咱们还是回头去 巡逻看看。”说着,便领着两个同伴转头而行。 在这三个侍卫说话之际,一个阴影蹲在城墙下,注视着眼前如无数翡翠精雕而成的宏伟宫殿,这些宽大 雄伟的宫殿顶端皆是圆锥的“帽子”,便似国王头上的皇冠般,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个阴影一双如鹰隹般的眼眸扫视了一番周围,便在城墙下一闪而逝。 在这座城堡的宫殿里,无数宽敞豪华的宫室皆是空荡黑暗,只有在中央的一座宫室当中散发着橘黄色的灯火,一个柔弱的身躯坐在一个角落里看书,在离她算得上挺远的距离,那张宽敞奢华的床上睡着两个孩子,灯光很淡在这宽敞的宫室里也不会影响两个孩子睡眠。 淡淡的光洒橘黄灯落在这娇弱身躯的乌黑的头发上,她圆润的脸颊算不上漂亮的容颜,但端庄高贵,自有一番风韵,这位便是奥斯坦帝国的皇后林姬。此刻她拿着书本,并无心观看,脑海里想着自己的丈夫巴拉克拉切诺陛下那临终时不断吐出的黑血,她的心便似被狠狠刺着。然而现在更让她揪心的是,她和巴拉克的这对儿女,只怕也会成为宫廷阴谋的牺牲品。 也不知在这游离的思想中多久,林姬才回过神来,忽然她透过灯影,注意到身后自己有个身影,她身子不免一颤。但她强自镇定,然后转过头,便见到了那张昔日熟悉万分的脸庞时。 “你来迟了。”林姬道。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鼻子似石膏般坚挺,还有浓浓的鹰眉的男人,他身材魁梧又显得修长,国字的脸上满是刚气和威武,只有一双眼睛显得那般柔和,和他刚毅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在了林姬身后。林姬站起身来,那些从前的记忆就不断涌现,自己此刻是奥斯坦帝国的皇后,然而从前自己还是毕国的大公主,而眼前的这个人便是自己昔日的恋人。她缓了缓,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以一种对仆人的口吻命令道:“将我的儿女平安送到毕国,送到我父皇身边。”男人应诺一声才站起身,便去抱起在床上的两个孩子。等他把两个孩子抱在自己左右手上,他又回到林姬身边道:“你呢?” “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后,我丈夫还没入土,我必须守在他身边。”“你只会成为政变的牺牲品,不,从皇命令你嫁给这个国家的皇帝开始,你就是牺牲品了。” 林姬看着他,摇摇头道:“也许,当初我确有不愿,但是,巴拉克一直待我很好,我爱我丈夫。”男人听到这话,心就莫名揪疼,幸而他的心足够坚强,才不致表现出软弱的摸样。 看着在男人怀里安睡的两个孩子,林姬道:“铁木,答应我,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如果,”她忍不住多看了自己孩子一眼,道:“如果,我父王也只是想利用他们,那你就把我女儿留下,把我儿子带去一个偏 安稳的地方。”这个叫铁木的男人只是一愣,也不发问,便以一种仆人的语气答道:“是的,公主殿下。”他心里明白自己带不走,这个自己昔日的恋人,因为她让自己钟爱的是她的执着,只要决定了,谁也不 能阻止,就如当初她为了两个国家的和平,她才同意了那场政治联姻,抛弃了自己,嫁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 铁木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再叙旧了,他只是在临走时多瞧看了林姬一眼,便抱着两个孩子小心离开这宽敞的卧室。他小心翼翼的在幽暗的如迷宫般的宫廷中潜行,但是让他不安的是,他总感觉有什么一直窥视着自己,但当他用自己那如鹰眼般犀利的眼睛四处观察,却一无所获,而那些四处巡逻的宫廷卫兵也依旧蒙在鼓里。 等铁木消失在宫廷在内,三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亮出了自己脸上那银亮的面具。其中一把宏亮的男声道:“就这样眼睁睁让人带走王子和公主殿下,我们钉在耻辱柱上又多一个头衔了。”一把沧桑的声音道:“巴拉克陛下中毒身亡,皆是我的过错,与你们无关。我们不能参与宫廷内斗,只能假手外人保护两位殿下了。谢苗,从现在起暗所交由你全权领导,我会回圣地接受惩罚。”站在他一旁,那在月色下倒影出的娇柔的身躯应了一声。 天还没亮,一驾黑色的火车便开动了它沉重的脚步,悄然离去奥斯坦的首都奥因格勒。这架黑火车还停留在那种把大烟囱摆在车头前的模样,可一旦开启,它便不似外表般老迈,实际它的速度快如旋风。此时在火车上,只有驾驶员铁木和已然醒来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很懂事,即使知道他们被陌生人带走也没哭闹,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十岁男孩玩弄着手中的魔方,双眼还透着疲倦和不安。而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小女孩坐在哥哥身后的座椅上,手中拿着个布偶望着窗外发呆。因为父王的忽然离世和奥斯坦帝国的局势的不稳,他们母亲早有说明,只有他们的祖父毕国的皇默哈才能庇护年幼的他们。 火车在还没有人关注的情况下便开出了奥斯坦的土地,很快驶入了辽阔的勒布尔海。两个孩子不由惊讶的得都往外望去,望着火车似飞翔般在海洋上快速的奔驰。不时海鸥飞过也惊讶于这巨大的金属,从口中发出锐利鸣叫。这架火车便似悬浮般,飞驰向远方在空中发出隆隆巨响,支撑它的只是一条架空在海洋上空二三十米的铁轨,火车便可以安然行驶。 这时铁木从驾驶室来到车厢,他见这两兄妹不坐在一起,于是走到小公主身边,用一种不失尊敬和祥和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你不和哥哥坐在一起呢?” 这位小公主忍不住朝哥哥的背影看看,摇了摇头。铁木不明所以,又坐到小王子的身边道:“格玛,为什么不陪妹妹玩呢?” 格玛望了望铁木,不屑的说:“才不要呢。”然后又回头看着那海面的波涛。铁木又回头看看,见那小公主搂着怀中的木偶兀自发呆,正想安慰几句。忽然格玛指着窗外呼道:“龙。” 铁木一怔,同公主一样向窗外望去,只见在遥远的蓝天之际,竟是一个有着长长的红色身躯,此刻远在天边,便似一朵修长奇特的红云。格玛兴奋的回头向铁木问道:“那真的是龙吗?”铁木看着他,点了点头,心中却担忧着那条红龙要是接近黑火车,只怕一个煽动翅膀也能将火车抛翻。 格玛兴奋的声音却没有停止,连忙问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龙的?它要是能飞近点,让我看看就好了。”铁木难以阻止王子天真的想法,只能道:“这世界奇怪的东西多着呢。”他不由看看自己所在的黑火车。格玛不住向窗外望去,小公主从窗外收回眼神,她又看了哥哥一眼,似乎想同他说些什么,最后却又忍住,低下头又玩弄起自己的布偶。铁木见这两个孩子皆不说话,本想多说几句,但一时又想起他们的母亲,心里也是郁结,也便开不了口了。 铁木回到驾驶室,心仍无法平静下来,他又向窗外望去,见那红龙已经消失不见,却又安心不了多少。作为毕国第一 武士,自从他反对那场同奥斯坦的战争开始,便一直闲赋在家。奥斯坦和毕国的战争就像例行公事,只是为了争夺勒布尔海上那珍珠般细小的朱拉岛,也便是现在火车所处的下方海域的一个渺小的岛屿,两个国家又一次发动了战争,结果在几乎把整个岛屿的生灵灭绝后,两个国家却偃旗息鼓,各自退出了岛屿,两个国家没有谁战败,但却比失败还要窝囊。他在想是不是林姬当年的牺牲是不是毫无意义,充其量不过是让这两个国家下一次的战争缓后几年而已。他有时候不免天真的想,要是没有丑陋的战争,是不是自己能和那个至今深爱的人幸福生活? 他因为没有参与战争,反倒作为外交官,前来试探奥国重新建交的诚意,结果他来到奥斯坦还没见到这个国家的主宰,这个主宰便忽然驾崩,然后许多人便开始蠢蠢欲动,甚至联合起来软禁了皇后和两位皇位继承人。皇后无能为力,只能暗中命令这位昔日的恋人或者说是仆人,带着她的儿女逃跑。而铁木只好让自己的手下做掩护,独自带着两位殿下离开。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越来越接近的陆地——自己的祖国,心才安稳了些。 等火车开到了毕国的陆地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了。铁木一夜未睡,等到了自己的国度才敢舒一口气。然而还没等铁木安心下来,却发现铁道前被许多参天大树倒在了铁轨前,挡住了火车的去路,一颗颗倒下的巨木一时竟不能说清到底有多少。铁木不敢大意,连忙停下火车,然后提着佩刀回到车厢吩咐两个孩子不要出外,便迅速跳下火车。他查看了一番那些倒下的大树,发现它们皆是被人用里硬生生扯断,心神不由紧绷,更不多想,脚下一发力,凭借自身的惊人的力量便把那些要三人合抱的大树全部踢到铁轨一旁。 花了不少时间杉木才清理完整铁轨上的树,正当他要返回火车,远处却传来阵阵脚步声,他转眼看去,只见在自己刚才清理干净的轨道前方,出现了个人影缓缓走来。那是个腿脚极长的人,然而他的手却还能过膝,一张消瘦铁青的脸上,一双骨碌碌的眼珠一直乱转。 只见那人越走越近,也不用弯腰,只是右手一伸便抓起地上一颗倒下的巨木,便似提着根小木棒般毫不费劲。铁木正要开口相问,那人却忽然举着巨木横扫而来。铁木心下一凛,反应极快,举起手中宝刀竖在身前,把刀刃对着扫来的大树。那大树横扫而来,在遇上刀锋时便似豆腐般被轻易割成了两半,在铁木面前掠过,后甩出了老远。 那人嘴角含笑,用嘶哑的声音道:“听说你是毕国的天下第一。”铁木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那人却不答话,忽然把自己身子一蹲,便似张拉满的弓,一个跳跃,,便如飞箭般射向了铁木。 铁木根本不避,只是顺势轻柔一拨,便把飞来的人矢拨向一旁。那人狠狠得砸向了地面,只听的一阵骨胫断裂的声音。然而没等铁木上前,那人便已站了起来,他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转动了一下自己那清瘦的头颅,再次发出一阵骨胫断裂的声音。 在火车内的两兄妹一直看着,见这怪人望了过来,皆是惊的动弹不得。 “快开火车。”铁木越发凝重,大叫一声。虽然这是条没有岔路的铁轨,火车只会开往毕国首都方向,但车里仅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让两人独自开去会出现什么状况更是难料。但铁木不敢耽搁,因为他已经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长人,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长臂阿木”。这是个以挑战那些成名高手,并将其击杀的可怕人物,已不知有多少高手轻易地死在他手上。铁木如何敢让这两个如此高贵的孩子在这里冒险,不由又叫了句:“快开火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停下来。” 听到这话,格玛更是害怕之极,他急忙跑入驾驶室,看着驾驶室内那些仪器,手不住发抖,他头脑一片空白便对着火车仪器一通乱按,而火车竟真的开动起来。 火车缓缓开去,铁木挡在阿木身前以防他袭向火车。阿木也不阻止,只是饶有情趣地望着。 见火车越开越远,铁木不等怪人攻来,便举起手中宝刀挥向怪人。阿木微一侧身,便躲过了锐利的刀锋。铁木见他避过,又欺身而上,使出自己修炼多年的“风行刀法”。只听刀风“呼呼”作响,锐利的刀锋不住划出美丽的幻影,把长臂阿木包裹在内。 阿木脚步灵动,似贴着铁木的刀般避开这凶悍的刀法,却也不反击。两人一攻一守,铁木刀法雄浑有力,阿木则轻巧灵动。斗得数十个回合,铁木见仍不能伤到长臂阿木,心中不免担忧早已远去的两个孩子。但他对敌经验实是丰富,心性也坚韧无比,对阿木挥斩的刀法始终锐利不减。可无论他如何挥动,却是不见能碰到长臂阿木。 过不多时,阿木见铁木挥刀有失重心,手向铁木一拍,那把银光索索的刀便被拍落。阿木失望的摇摇头,道:“风行刀不过尔尔。”却听得那把刀跌到地上,竟震得地面锵锵作响,他不由神色一凛。 只见原本铁木握刀的手,变拳急冲,速度之快竟让人无从捕捉,这拳硬中了阿木心口。没等阿木倒下,铁木脚又踢来。如此纯熟的连式,阿木猝不及防一失重心,便自摔倒。铁木一跃而上,扑向倒地的阿木,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喀拉一声,阿木的右胳膊立时筋骨断裂,他左手一推,推开铁木,转身一番,又站了起来。 这个怪人所如此伤害,望着铁木嘴角还是含笑,似乎铁木这如此迅猛的攻击,带给他很大惊喜。 “想不到,风门的掌法,果然快猛,在加上你的速度,当真不错。”阿木看了看自己右臂道:“恐怕这条胳膊要好起来也要很长时间了。”说着,他左手用力一拉右手,竟把整只右臂生生扯了下来,更为奇怪的是,右臂竟不见一丝血迹。 看到这幕,铁木已然惊呆,他也只听说此人是不知活了多久的怪物,却原来真竟不是人类。阿木并不满足这种惊吓,他走到一旁那些倒下的树前,抓起一块由树上撕下的树皮,大口的放进嘴里,如此重复了十余次,过不多时他那空缺的右臂竟长处乳白色的嫩芽,嫩芽迅速的生长,不过一会竟长成了一条手臂,这条胳膊白皙,便似刚剥掉树皮的白色树肉。 看到如此情景,铁木心中不免惊慌不已,但他很快调整了呼吸,心想自己能力战而死也是好的。他取出胸口的红色石质项链,这是块除了颜色鲜红,又看似平凡的石头。只是他握着它,便似有了无穷力量,他全身也似燃着了熊熊烈火,眼神冷冽的望着阿木。 阿木看着他,笑意却更浓了,说道:“红莲鬼,有意思。” 第二节 孩子 红莲鬼的称号实际是铁木父亲的,他父亲当年在战场上牺牲,连尸首也没有找到,只留下这块红色的石头,后来铁木从家传古籍学会了家传的功法,知道父亲靠这门功夫战无不胜,但这门武功伤人伤己,自己父亲也因此英年早逝。铁木虽然练成了这门功法,却从没用来对敌。只是今日背水一战,他只能拿出了这块东西。 赤色的火焰迅速的包围了铁木,像火凤凰般燃起了全身发出红黄色的火光,一股炽热无比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狂吼一声,接着便是一个欺身而上,右拳挥向了阿木。阿木即使做好防备,也只能勉强躲闪过,但一股炽烈的火焰却还是扑向自己,这便避无可避了。这个怪人心中却不着急开始燃烧的衣服,只是惊讶于铁木的速度竟比自己还快,这是他无法想象的。几个回合过后,阿木那件残久的练功服已被烧着,逐渐的他身体也烧着,但他全不理会,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就这样任由身体被烧着和铁木招架。 而铁木也愈发惊讶,他是靠红石的保护才勉强不被炽热的火焰烧伤,但阿木已然烧着,还能从空气中闻到阵阵烧木炭般的气味,这怪人却仍若无其事。他心中虽然惊讶,但手上也仍无半点停滞。他连击中阿木胸口两拳,自己腹部也中了阿木一拳,如此十来个回合,铁木已击中他三十来下,而阿木只击中他十下。可铁木反而愈发虚弱,加之红石的反噬,让他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似被要随时被撕裂开来般。这样一来,他的速度便越来越慢。 终于,铁木被长臂阿木一拳打倒在了地上,身上的火焰也随之消失了。阿木身上的火兀自烧着,他只是呆呆地站着,什么也不做。过了不久,烈火见没什么东西可烧了,才恋恋不舍的从阿木身上离开。阿木扑了扑还在燃着的几星火苗,裸露出一副被烧得焦黑的躯体。被烧得焦黑的他见铁木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那张焦黑的脸上嘴角抽动,露出那生的乱七八糟的黄牙,说道:“你比以前那些人好很多,只是力道上还差了点。”说着再不理会铁木,便缓缓向着一旁树林走去了。 杉木躲在树丛里,每天一大早他都会来铁路旁,直到月挂高空出来,他才离开。他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不竟在于,他从不愿和别人嬉戏,还在于他喜欢火车。他此刻所藏身的地方是铁路旁的一处微微凸起的土坡,后面还有树荫挡着不被猛烈的阳光照射,实是一处不错的地方,而且要是火车那轰隆的鸣声传来,他定能看见。五年前,他刚搬到名为“睡潭”的偏僻小村,在偶然的情况下看见了从这里开过的黑火车,从那以后他便对那会奔走的巨大金属念念不忘。 这时候正值中午最炎热的时候,杉木在树荫下吃着早上带来的黑面包。他悔恨没能听见黑火车出发的消息,在这个时代人们对那会动的金属总是带着鬼魅般的恐惧,所以没人回去留意这消息,等马格尔医生告诉他,火车已经开过了。所以现在他只能等火车回程的机会,再一睹那会行走的庞大金属。他会一直从早上等到日落,甚至想晚上也在这里睡,以不至于会错过火车的身影。幸而他没敢惹马格尔叔叔生气,到了夜深便会依依不舍回去。 由姐妹则在铁轨旁堆积着石头,这是杉木在镇村子上唯一的两个朋友。那还是不久前的一天,杂货店的金大妈又去马格尔叔叔那里告状,说他又去偷店子里的零食。马格尔叔叔便当着金大妈的面,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后。谁知道杉木怀恨在心决定报复,便假意去道歉,那位老板娘本也可怜杉木的身世,很欣慰他来认错,便送了许多糖果给他,结果杉木却趁她不留意偷走了一整大罐的糖果。后来杉木无处藏赃,却看见由美、由爱这对傻姐妹,便把糖罐塞到她们手里。 这两姐妹是镇上有名的木匠卢为和第一位妻子生的,后来木匠又娶了一位妖艳的女人,便冷落了由姐妹的生母。她们的母亲郁郁而终,这两姐妹便再没人照顾了。而她们父亲总骂她们蠢,她们自己表现的也不聪明,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叫她们“傻姐妹”了。她们在镇子上因为“名声”不好,也没孩子愿意和她们玩。可至从杉木送了她们糖罐以后,她们便一直跟着杉木。 杉木是个孤僻的孩子,从不愿与人来往,但无论他怎么打骂想赶走这对跟屁虫,她们都会悄悄跟着他。可能这个孩子也觉得孤独了吧,没过多久便不再阻止她们了,后来他还会对那些欺负她们的人动粗。 就在刚才由姐妹央求杉木和她们一起捡在铁道旁的石子,做一座城堡。杉木只是和平常一样的冷冷拒绝。要是别的孩子,总受这种对待早已无趣了,她们却能凭借可谓是不屈不饶的毅力,硬是可以把杉木拉到一起玩。也许是因为她们思想简单,不会去计较什么失败和委屈,反而成为了杉木的朋友。 杉木悠闲的躺在树荫下,又发起了呆。在他父母兄妹还在的时候,他就是个沉默寡语的孩子,自从那场战争开始以后更变得似个哑巴。那还是在他故乡涅磐岛的时候,毕国和奥斯坦这两大帝国为了争夺朱拉岛的统治权纷纷派遣军队,让全无抵御能力的涅磐岛居民死伤无数。杉木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妹妹便是那个时候死的。也便是那时候,马格尔医生救下了他,并带他来到了毕国。 没有人来理解这个孤僻的十岁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实际上他只是一直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太缺少像火车那般奇异的东西,太无聊乏味了。不过幸好现在,他对由姐妹的兴趣要赶得上他对火车的了。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她们呆在一起会变得轻松愉快,甚至脑海里会忍不住想抱一抱亲一亲的冲动。由美比他大一岁,由爱则比他小一岁,这两个小女孩远比镇上那些女孩好看多了,但她们总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又总是脏兮兮的,除了他没人会留意她们的不同之处。然而他和由姐妹没有共同话题,他也只是时不时看看她们在自己身边嬉戏就足够了。相反要是她们有话要说有问题要问,杉木就会烦死,偏偏她们的话又多问的问题也多。 这时由爱走了过来,对他说:“城堡做好了。”她的声音总是有气无力的,杉木没说什么,便给她拉着走了。他们走到旁边,杉木便看见那用石头叠成的小塔,似乎和城堡的模样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由美还想往上面放石头,但石头却不听话的跌落了。 “这就是我们的城堡了,我们三个人的。”由美转过头对杉木高兴的说道。“姐姐,咱们在这里就可以快快乐乐了么?”由爱问道。由美若有所思,点点头道:“我听姨姨跟弟弟说是这样子的,她说王子和公主从此便在城堡里快快乐乐的生活了。” 由爱思索道:“可是我们又不是公主。” “啊!我怎么想不到啊。”由美捂着嘴呼道,脸上一时也没了先前的快乐。 杉木看着那矮矮的石塔,一声不响走了过去,便用脚将“城堡”夷为平地,然后又走到由美面前,朝她脸上吻了吻,又吻了吻由爱的脸。 三个人就这样子都呆住了。杉木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忽然有这种冲动,只是黝黑的脸上有些发红,感觉喉咙干涩,心也跳的很快。 由美动了动嘴唇,天真的望着杉木说:“想吃糖了吧。”然后由衣兜里掏出颗糖,递给了杉木。杉木认得是很久前的那些他偷来的赃物,便问道:“这么久了,还没吃完么?” 由美又掏出了一颗,说:“这么好看,我都不舍的吃呢。由爱嘴馋,早吃光了,我就留了几颗。”“姐姐真是的,糖不拿来吃,留着干嘛。”由爱嘟着嘴不满的反驳道。由美不理会她,对杉木微笑道:“我还留着那些糖果的糖衣,可好看了。要不,我现在回家去拿给你看看。”杉木摇摇头,表示不用。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隆隆”声响。杉木瞪大眼睛,向铁路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火车正由远方冲来,火车开得不快,而且还在慢 慢减速。火车开着开着,便开过了杉木他们身前,冲向了前方,就像失去了动力,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杉木一时紧张的注视着停下的火车,他像躲避猎人的野兔,拉着由姐妹趴下了身子,一双好奇、兴奋的眼睛却不住盯着停在远处的火车。 这时只见火车上跳下个和杉木差不多大的男孩,他朝四处看看,然后犹豫地朝车里张望了一下,忽然似逃犯一样跑进了深林。火车里便传来女孩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杉木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哭声在火车上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声嘶力竭。由美听了许久,心里觉得哭叫的女孩实在可怜了,便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火车方向走了过去,杉木和由爱则在后面跟着。 三人走近了火车,杉木的眼睛就没有从火车身上挪开,他仔细观察着这用金属制造的大怪物,又用手抚摸被太阳烤的炽热的钢铁,心里就兴奋不已了。这时由姐妹走向自己,杉木回过头,才发现在由美怀里搂着个比由爱还小的女孩,金色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正哭得伤心。但她口里哭喊什么,杉木他们却听不明白。由美看着小女孩,很是忧伤,又望望杉木问:“怎么办啊?” 杉木想了想,说:"可能她哥哥抛下她了吧。”“那怎么办呢?”由美又问道。 杉木使劲想了想说:“也许她哥哥只是走开一会吧。”由美便对怀里的女孩说:“你哥哥只是走开了一下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孩低着头叫道:“不,他逃跑了,他丢下我逃跑了,他就是个胆小鬼。”说着,又哭了起来,她说的话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咬字不准原因,口音有些别扭。 “怎么办呀?”每次由美遇到问题就是这句。杉木也没有办法,只能道:“咱们在这里等等吧。” 就这样,他们一直由中午等到了夕阳西下,却连个路人也没有经过。小女孩哭了睡,睡了哭,到后来眼泪光了,便在由美怀里无声的低泣。由美从兜里掏出了颗早已发软的糖塞到小女孩手里,女孩看也不看就把它扔到地上。等由美把糖捡回来,小女孩还再兀自低泣。 到了晚上,杉木悄悄回回家拿了些干粮,发现马格尔叔叔并没有在,便急冲冲的赶到了铁路来。由姐妹等杉木回到火车她们才离开,虽然她们父亲和继母巴不得她们失踪,但迟回家被责骂是免不了的。只是要丢下这可怜的女孩,由美心里更不愿意。 杉木虽是孤僻,只是他也受由美感染,觉得这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想来帮助她。他轻轻推了推蹲在火车里钢板上抱紧双膝的小女孩,见女孩没有反应,便拿起从家里带来的蜡烛在一旁点了起来,又拿出马格尔叔叔烤的黑面包坐在一旁吃食。马格尔叔叔原来也是奥斯坦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了涅磐岛,适逢战争,便带着养子逃亡到了毕国。但这个人吃不习惯这里的食物,只好自己烤起了黑面包,杉木便也跟他每餐都是单调的黑面包。 这时,杉木听见了一个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他难得的笑了笑,便把手里的面包递到了小女孩面前。小女孩抬起了头,把面包接过又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只那么一瞬间,杉木瞥见了一张天使般可爱的小脸。 气氛不知道沉默了许久,女孩终于抬起头,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个男孩,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杉木愣了愣,说到:“杉木。”这个名字本不是他原名,只是马格尔始终找不到他原本的姓名,便用一种自己在涅磐岛看到过的树随意给这孩子起了名字。 接着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见这男孩始终不说话,小女孩才又说道:“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杉木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有些不习惯,扭捏了许久才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姬拉切诺,今年八岁。”拖着不太纯正的口音,姬儿行了个贵族的见面礼。实际上她也是个沉默孤僻的孩子,但良好的教育让她知道自己要有礼貌,所以才会问道。杉木用心的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真想记住一个天使的名字。姬儿顿了顿,又问道:“我哥哥真的会回来么?”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不安和疑惑。 杉木一时不解,问道:“那个跑掉的男孩是你哥哥?”姬儿点点头情绪又是低落。杉木更是不解了,再次问道:“他是你哥哥,怎么会丢下你的。”姬儿低着头,不愿看他,只是低沉的道:“铁木叔叔带着我们去见外公那的,可是半路上遇见了一个怪人人,那个人腿脚都很长很长,好可怕的。后来那个人还跟叔叔打起架来,叔叔怕我们受伤,所以让我们先走了。可是我哥哥是个胆小鬼,他答应妈妈要照顾好姬儿的,可是他逃跑了。”姬儿说着说着脸色更是黯淡。 两个孩子不知沉静了多久,当杉木再次看向姬儿时,却发现姬儿已经靠在了冰冷的钢板上沉沉睡去,他怕小女孩着凉,于是有些紧张地抱起熟睡的天使,然后把她放在火车酥软的软座上,然后又忍不住瞧着姬儿那略显肥嘟可爱的脸。他看着姬儿修长有神的眉毛微微憋起,心里想她应该在做个恶梦吧,然后他又忍不住瞧瞧姬儿那雪白的肌肤似无需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还有金黄柔软的长发似花枝般散落四处。即使少了一对翅膀她也是真正的天使,杉木心里想着。 他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让自己不会惊醒姬儿,这才拿起旁边的蜡烛,把火车的每个角落瞧得仔仔细细。这架火车就只有个火车头连着个车厢,无多的摆设略显单调,只有四处墙壁还有座椅的那些古朴雕纹似乎在诉说往事。 有时候杉木也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奇,会问马格尔叔叔为什么这世上会有火车,为什么它如此笨重却奔跑地得如此之快,然而他难得的好奇得到的是叔叔阵阵呼噜,那个叫做马格尔的大汉是个嗜酒如命整日里睡觉的人。在一次马格尔实在受不住养子喋喋不休的询问时,才告诉他,在一千年前世界到处都是这些火车,当时人们依赖科技的发达使生活过得方便无比,但是因为人类过于依赖科技,导致了两极冰川的消融从而爆发了灭世的大洪水,人类遭受了灭顶之灾,后来人类好不容易重建家园,从那时起人类开始抵制一切科技,甚至视其为异端邪说,那些同科技有关的东西还有研究散布科技的人和书籍都遭到彻底销毁扼杀。当时叔叔的语气充满嘲讽,而杉木则对一千年前充满好奇,又不断询问叔叔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而叔叔只是说,不会有人知道了,因为关于一千年前的所以东西都淹没了。但是杉木却没有轻易放弃心里的幻想,从那时起便不断幻想着自己能活在一千年前该有多好,他幻想着是不是那时候的人们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架火车,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忽然杉木又记起马格尔叔叔说过,现在能留在世上的机械极为罕有,譬如火车便只有一黑一白两辆,也是因为同毕国的开国皇帝有很大渊源才得以保留至今,而且它们属于只有皇室才成乘坐的专属座驾。杉木想到这,不由看看姬儿,心里猜测着这小女孩定是拥有什么高贵身份,不然也不可能座在火车上。只是他的深思没多久,便经不住想到自己此时也坐在火车上,那自己是不是也是王子了! 这夜,杉木难以入眠,不仅仅坐在了梦寐以求的火车上,还有看到了传说中的天使。等到蜡烛将要烧完,他才不舍的睡着。只是他在梦里却并不是做好梦,他又梦见战争,他看见自己那连模样也已经模糊的父母哥哥还有妹妹,被黑影割去了头颅。当他惊醒,发现姬儿正看着自己,她不安地问道:“你爸爸妈妈也死了么?”杉木没有回答,当年他因为不懂得死是什么意思,所以没哭,后来长大了明白了些,也只是在心里疼着,从不表现出来。而他的沉默寡语是在他出世便已然如此的。 最后杉木只是点点头,姬儿望着他却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爸爸死了,妈妈被人关了起来。我要去找妈 妈,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杉木不知为何没有多想,便嗯了一声,面对着姬儿他就这样傻傻的答应了,也不理到底自己答应了什么,只想着一定会去做。姬儿擦干泪水,说:“我们的家在奥斯坦首都奥因格勒,我们本来住在城堡里的,可是自从爸爸过世以后,那些人就把我们关在城堡里,不让我们出去。后来妈妈担心我们,就让铁木叔叔带我们走。她叫哥哥照顾我,可是他逃跑了。她让铁木叔叔保护我们,可是他不见了。”说着说着她情绪又自低落。 这时天刚亮起,由姐妹便急急跑来。姬儿很有礼貌的跟她们打招呼,还问了她们的名字。由美便把一个干冷的馒头塞到了姬儿手上,她把早餐省下了,由爱却没听姐姐的话把早餐吃光了,其实她们两人的早餐也就两个隔夜的冷馒头。由美不会想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想着对别人好,她也经常省下些吃的给嘴馋的妹妹,但大多数人对她的好只会奚落,她却没想这是为什么,还是一味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杉木把姬儿手里硬邦邦的馒头拿到自己手里,把昨晚留下的黑面包分到三人手里,自己则啃起了由美的馒头。由美没吃到早餐,现在反而手里拿着自己最喜爱的黑面包。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昨天杉木对她做的事情,甜甜的,便上前吻了吻杉木的脸。 这一切,姬儿都看的清清楚楚,把原本已经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指着由美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女孩子的吻,只可以给自己的丈夫的。”她说话的语气俨然一副大人面孔。由美却在想,杉木要当自己丈夫吗?她不由得高兴的笑了笑。姬儿看着由美这样子,不满的道:“以后不可以这样子。”她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由美的家长。由美委屈的望了望杉木,然后低下头。杉木看在眼里,脸红红的,但什么也没有说。 第三节 启程 铁木浑身揪痛,特别是使用了家传的红石力量,不仅掏空了他所有精力还反噬着他的身体,他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他刚从地面挣扎起来却又无力行走,只好坐在地上。他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张烧的炭黑的脸,和那布满血丝仿佛要掉出来的死鱼眼。铁木能清晰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就算给你一万年,你也不是我对手。” 混乱的思想让铁木无法集中精神,他从怀里抽出一颗药丸,剁掉外面的一层蜡,吞进肚,便在地上打起了坐。过了许久,才挣起了眼睛站了起来身,想去找寻最近的驿站。 等他到达驿站已是第二天了,他一直硬撑着透支的身体吩咐驿站官员,显然那颗药丸并不能过多的帮助。但即使驿站以最快的速度把信息传了出去,马蹄声的回来还是在中午时分了。两架高头大马一黑一白,它们的马鞍上各自坐着身着黑袍的人。宽大的黑袍把他们所有一切都都包藏在神秘中。只是当他们看到驿站里脸色惨白的铁木,不约而同的从飞驰的马上跳下,来到了铁木跟前,又同时单膝,从左右蹲在铁木身旁。 看着已然坚持不住的铁木,这两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在他们心中铁木王是不可战胜的。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褪掉了宽大的帽子,竟是两个一摸一样面孔,同样的粗糙面型,同样不羁的络腮胡子,除了在铁木右手边那人眼角那深深地刀痕。 铁木右手那人说道:“王爷,你的伤?”铁木摇摇头,到了现在唯一支持他的是坚韧的意志,否则他早昏过去了,他提了口气说道:“张乾,张坤,通知你们的手下,找回黑火车,上面有,”这时眼前又是一片漆色,他强忍一口气说道:“上面有一对兄妹,他们是林姬公主的儿女,一定要找到。”说着,他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这对兄弟一左一右扶住已然昏去的铁木。 等铁木醒来,发现妻子莫雅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恬静的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出神。却没注意到铁木已经醒来,“莫雅。”铁木说道。“你醒来啦。我去叫喜儿熬碗粥给你吃。”回过神来的莫雅说道。 “两个孩子找到了么?”铁木忙问道。“找到了王子殿下,”莫雅无奈的摇摇头说,“他们还没找到公主殿下。”她又望了望自己的丈夫说道:“林姬公主,”铁木望着莫雅欲言又止,她脸上虽是平静但多年夫妻,铁木也能读懂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铁木心中剧痛,神色不由暗淡。莫雅望着丈夫低沉的道:“答应我,不要自责。“铁木点点头又说道:“我要见那孩子。”“皇把他带走了。” 过了许久,医师为铁木把脉后大为惊讶,因为几天前铁木脉象因重伤而混乱不堪,现在却他把脉后却发现铁木脉象只是有些虚弱罢了。得知父亲安然无恙,铁云原本紧锁的浓眉才松开了。今年十二岁的铁云长有父亲那俊朗而英气的脸容显得别有风味,也是双浓眉凤眼,颇为男子气。她极是好动开朗,这次却因为父亲弄得愁眉苦脸。她忙着一口一口地围着父亲喝粥,铁木则像个不听话孩子一样,用手玩弄着女儿扎地好看的两条辫子。“爹爹,要是你再弄,我可不理你了。”云儿嘟嘴道。铁木微笑着说:“再让爹爹抱你几回,你这样子,过不着几年就去到男孩怀里了。”说着便要去抱自己的女儿。 这时莫雅走了进来。云儿便躲到母亲身后说:“爹爹,我长大了,可不要你抱。那些男孩有什么好,我也不要。”铁木摇摇头说:“女大不中留。好,明天我就找媒人,看哪家要你这刁蛮郡主。”莫雅微笑着看这两父女说道:“皇召见你了。”铁木不由疑惑了,他想自己有多久没见过那敬畏的皇了。 艾格烈宫占地四十平方公里,外围是皇家护卫林,中央宫殿则是四平方公里的高大建筑,它下层的建筑宽于上层建筑一些,似金字塔般,是个高耸入云的三角锥体。它的每一层代表一位皇有登基到驾崩,而艾格烈宫便见证了二十三位皇的始末。因为怕终有一天会让继任者没有足够空间向上建筑,所以这三角锥斜角实际很小。二十多层皇殿实际也是也是二十多个皇陵,在上任皇死后就会把自己的躯体和众多陪葬品一起封存在这里。皇和他们的祖先相信自己死后回归于天上,也相信艾格烈宫终有一天会到达天空的尽头。随着侍者,铁木坐着似飞艇的升降台升到了第二十四层的莫哈皇的宫殿。他怀念的望着四周被花海覆盖的宫殿,他曾经也在这里生活过。铁木忽然注意到工匠正在莫哈皇殿上加盖,这代表多年没有继任者的毕国有了它下一位皇。铁木不由暗忖道,难道是格玛么? 铁木很快被带入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在高高在上的殿台上黄金的龙椅上坐着一位两斑发白略显苍老中年人,但目光锐利有神,散发着傲然冷峻的威严。而王座右边是银制的椅上,坐着的是英格玛,此刻这孩子眼神黯淡呆滞。 这时莫哈皇摆摆手,一名侍卫把一个精致的描金盒子送到铁木面前。莫哈皇缓缓说道:“打开吧,皇需要你。”铁木双手接过盒子,里面一枚青色戒指发出青白色的光芒,戒指上镶刻着一颗黄色宝石,宝石上印有个”龙“字。这代表铁木恢复了原有的职位。他仰望着莫哈皇等候着圣谕。 “无论如何,必须找到姬儿。”莫哈皇说道,铁木单膝跪地应了声:“是,陛下。”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刚才皇提到姬儿时英格的脸上会露出惊愕的表情。 在艾里克辽阔的庄园里,许久没热闹过了。自十几年前自己女儿被人掳走,加之后来妻子郁郁而终,这地方便谢绝一切凡俗的宴会,这里便开始变得冷清了。自巴拉克陛下驾崩后,帝国便乱透了,诸侯们伺机而动,皇后林姬与英格玛王子姬儿公主更一度被几位皇叔软禁。在奥斯坦危难时刻,这位深受巴拉克拉切诺信任的的宰相大人,几乎把帝国的权贵都请了来,当中便包括自己数十年政敌帝国大元帅潘达诺贝利。 此刻,奥斯坦帝国十几位总领大臣正坐在会议桌上。气氛极是压抑,默克森艾里克公爵与潘达诺贝利分坐两头却无人说话。一名仆人进来对默克森低声说了几句。默克森望了望对面而坐的潘达,见他正闭目养神,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同僚,我们一起请一位尊贵的人进来吧。”说着,他示意自己仆人开门。只见一位身着宫廷正装的金发男子傲然立于门前,他面容英俊鼻琼高嵩,蓝眸闪烁如银星。除默克森和潘达,在座诸位见到他,皆自惊讶,心中皆想,迪安亲王,他不是失踪多年了么,更有传言他被暗杀身亡。 迪安只是向众人问好,并不多说。默克森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一直没有开腔的潘达此刻站了起来说道:”诸位最近一直听到不好的消息,今天我给大家说件好事吧,迪安亲王和我女儿将在三个月后举行结婚。“他又笑道,”这个消息到时候传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痛哭了。“ 大家不禁莞尔,心中皆自明了,这个国家又有了它的统治者。迪安正色道:“我会暂代巴拉克王兄行使皇权,”他看向大家道,“必须找回格玛和姬儿。至于我的那几位叔叔,那是我们皇室自己的问题,便由我们自己解决吧。” 夜已深去,迪安把自己摆在阳台的椅子上,手里摇晃着高架酒杯,目光懒散的望着窗外月色,他知道自己正在享受着无多的安逸和懒散了,因为从明天起他就要负起这个国家的重担。不久前,当他还远离祖国的一块大陆上,便收到白艳鸟的急信,他王兄驾崩,而当他马不停蹄由赶来时,又得知皇后为自己兄长殉情两位殿下也失踪不见。慢慢的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变得凝重。 这时,默克森从内走了出来,他手中也优雅的举着高架杯,和迪安碰了碰,道:“今晚就将就一下在我府上睡吧。”迪安从前不愿与这种城府深沉的人交往,因为那实在太累人了,不过现在一切已经不一样了,他说了声:“非常感谢当初你送我的 礼物。”然后又赞叹道:“白艳鸟真是种了不起的生灵,和伴侣相隔千里,也会感应得到,并且愿意不辞艰苦的找回来。不如你将另外那只也送我吧,免了它们相思之苦。”默克森含笑道:“这可难以遵命了,我可是准备留下这只母的下蛋呢。” 在连绵不绝的两旁树间是一条经历无尽岁月也未曾锈蚀的铁轨,姬儿的左手握着的是杉木的右手,她那双原本如白玉般纯洁娇柔的小手,此刻变得脏兮兮的,就连她右手握着的那个可爱的玩偶也变得像乞丐一样邋遢,她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却无处诉说,只想着回到自己的城堡,自己的房间,那些数不尽装扮亮丽玩偶,才是属于自己领地,不会被人打扰,才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随着铁道,两个孩子向着黑火车开去奥斯坦的方向一直前进。杉木不知道奥斯坦在哪里,便随着姬儿的意思顺着铁轨一直行走。他们从镇子出来走走停停,姬儿总是喊累,天也便黑了下来,就不得不在一个地方歇脚了。杉木平日随马格尔叔叔在山林中旅行,自然对这样的徒步旅行没多少疲惫,此刻沿着铁路前行,反倒让他感到有趣。 杉木在树丛里找了一块平坦草地,放下几乎挤爆的大背包,然后又在大背包里东捣西捣拿出个大睡袋。他把马格尔的家当都带走了,早晨时分马格尔就躺在床上,杉木就在旁边一件一件挑选旅行用的装备,因为酒精,马格尔“宽容”的接受了养子的肆意妄为。这位游手好闲的医生,经常带着养子到各地山野中游历,一去便是半月有余,还要杉木背着这个装得满满的背包,说这样可以锻炼杉木的体质,还时时传授杉木武功。杉木武功没学会,但体格倒真是比其他孩子强壮许多。 姬儿因为太累,没有心思记得自己泥泞的身体,便急急躺入散发着阵阵臭汗的大睡袋里。这个夹杂着马格尔和杉木不知多少汗水的睡袋,杉木自己也不记得它到底有没有洗过一次。很快,这粗鲁的睡袋,竟就这样催眠了小公主。 杉木坐在旁休息了一会,又从背包里拿出个水壶,里面的水早喝光了,姬儿甚至拿水来洗过手。他站起身来见姬儿已经睡熟,便带着水壶去找水,心里回忆起马格尔叔叔时时在自己面前无数次强调在旅行时水源的珍贵,但要他忍心责怪姬儿,他就更难以接受了。 水并不难找,杉木走了不远便发现了一条小溪。他给自己洗了洗脸,把水壶装满了,又胡乱的擦拭了下身体,才离开溪边。当他顺着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找不着方向,他四处徘徊了许久依旧不明方向,心里不由焦急起来,于是便大声呼喊着姬儿的名字。可是他声嘶力竭的呼喊,依旧毫无所获,心里忽然浮现出时时做的那个噩梦,他还能记得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惨死的情景,然后想到姬儿也可能会遭遇不测,似乎就有把刀不断隔着他心口的肉。他颓然的坐倒在地,感觉自己无能之极,感觉自己对整个世界厌恶之极。 也不知他坐倒在地多久,忽然远处一阵凄厉的哭声从远处传来,杉木听得清楚是姬儿的哭声,不由急切的朝着哭声跑去。 姬儿大声哭喊着,等她看清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杉木,便对着他又踢又打,气愤之极的叫道:“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心中愤恨,使出全力捶打着杉木,把哥哥丢下自己的委屈也发泄在了杉木身上。杉木感觉到姬儿打在自己身上的力气竟是狠辣之极,但他心里却感到欢喜之极,他没有解释什么,实际他也不懂解释,便任由着姬儿发泄。听着姬儿任性的哭闹,他却觉得自己找到了心灵的庇护,很是温暖。 他轻轻抱住还在哭闹的姬儿,不知为何便说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的。” 听到这话。姬儿才停下了哭闹,抬起头来,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哥哥,不由退后了半步,犹豫了一下才道:“真的么?你真的不会丢下我吗?”她就这样认真的望着眼前的男孩,因为心中的孤单和害怕,希望有人能够陪着自己。杉木认真的点点头,再次说道:“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姬儿看了他许久,缓缓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摆到杉木面前。杉木便同她郑重其事的拉了拉钩。 等姬儿同杉木拉完钩,小女孩的心才定了下来,肚子却叫了起来,她才记起了自己的饥饿,于是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口渴了,肚子也饿了。”听到这话,杉木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姬儿的头,便走到背包前,从里面找出了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姬儿。 “你喂我吧,我的手都脏死了。”姬儿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伸给杉木看。杉木便把饼干折碎,一点一点喂给姬儿。 “杉木哥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我好想妈妈。”姬儿问道。杉木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两个孩子又静了一阵,姬儿坐在一旁感到无聊了,她开始对杉木不那么陌生了,于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今天那个大姐姐要吻你啊?”杉木被这问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姬儿注意到杉木左手被个黑色手套包着,她也没见过杉木动过左手,便好奇的问道:“你的左手怎么了?”杉木听到这问题神色黯淡低声说道:“它死掉了。”姬儿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不由分说还要再问。 见姬儿还想问话,杉木则逃避的走向睡袋,把身体伸入进去装作睡觉。姬儿也感到困倦,便和杉木一同躺在睡袋里面。 第二天太阳还没没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便不约而同醒来。等整理完背包,两个孩子又开始启程,他们皆是话不多的人,一路上并无多话。幸而姬儿还保持着孩子的好奇心,不时对路边的野花野草进行研究,见到小动物也兴奋不已。 没有比带着女孩子回家更花时间了,杉木心里想着。但他更无法生出丢下姬儿的想法,这种感觉在他和姬儿多相处一分钟便会强烈一分。他们一天赶路下来,反倒是姬儿不住抱怨路长。 到了天黑,两个孩子并没有走上多少路,他们又同睡在那个充满臭汗的睡袋里。姬儿早早蜷缩入睡袋里沉睡过去,杉木则把睡袋打开一条小缝,露出对眼睛看着明朗的星空发呆。 不知何时,杉木听到一旁树丛似有什么声响,不由望了过去,只见三个人影迅速出现在杉木身前。只见他们皆是白衣,脸上带着个银光闪闪的面具,在星空下分外夺目。 三位白衣人皆注视着杉木,其中一名白衣人走近杉木问:“孩子就你一个么?”她浅褐的短发在风中飘荡,杉木还能从面具里面瞧见对明亮的眼眸。他点点头算是回答。那人又问道:“那你有见过这两个孩子?”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幅画像,一副是一个男孩,杉木记得正是那天逃跑的男孩,而另一幅便是姬儿。 “好可爱啊!”杉木看着姬儿的画像由衷的赞叹道,即使这几天姬儿都在自己身边,但他还是无法看厌。 “有见过么?”白衣人又问道。杉木摇摇头,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来捉姬儿的坏人,他自然不会说实话。三位白衣人听到答案,再无二话,转身便走。他们跳上树,竟在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不一会儿就已消失不见。 三名白衣人行了许久,忽然一人停在一棵树上道:“会不会在睡袋里面?”其余二人皆停下脚步。先前与杉木对话那人想了想便说:“不要错过任何可能。”说着三人又回到杉木休息的地方。却见睡袋已被拉开,里面空空如也,杉木却在不远处对着一棵大树小便。三位白衣人见睡袋中确实无人也不上前,再次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杉木依旧对着大树,但他实在没东西可以小解了,才穿上裤子。他细细声的叫了几句姬儿,在树丛中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才跑了出来。原来杉木怕那些白衣人再次回来,所以趁那些白衣人走远之际让姬儿藏身一旁,自己则摆出“空城计”,才把三名白衣人骗走。 姬儿来到杉木面前 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像先前一样靠近杉木。原来她躲在暗处见到杉木小解,才想起男女有别,自己竟和不认识的男孩如此亲昵的睡在一起。她虽年幼但实际心智颇为早熟,此时想起自己还曾指责由美过于“放荡”,而自己却更为过分,不由得脸红耳赤。杉木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被白衣人吓怕,便想上前安慰。 却不料姬儿见他靠近,又向后退去,竟躲到了一棵树后。杉木被她弄地糊涂,不明姬儿为什么害怕自己,正要询问。却听姬儿躲在树后说道:“杉木哥哥,你不要过来。” 听到这话,杉木但觉心口疼痛,不由退后一步。姬儿望着低头的杉木,于是鼓起勇气认真的道:“杉木哥哥,你当我丈夫好么?” 第四节 老妖 杉木以为姬儿因为自己左手的残疾而害怕自己,心中不免低落,却听姬儿莫名其妙的说上这句,不由一愣。姬儿从树后走了出来,神色认真,见杉木不回应自己,心中也低落。一直以来,因为父亲公务繁忙、母亲又体弱多病并没多照顾她,哥哥格玛对这个妹妹不愿理睬,侍女们虽一直照顾她,对她只是又敬又爱,却不敢过分亲昵。除了玩偶陪自己玩耍,她实际并没有一个朋友或玩伴,也许也是因此而形成了她孤僻的性格。 两人沉默了一阵,杉木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你要我当你,”说道这他也觉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姬儿红着脸嘟着嘴说道:“我和你一起睡觉了,你就要负责任啊。” 听到这话,杉木又是一愣。姬儿见他仍无反应,甚是气愤,又说道:“你不愿意么?”杉木摇摇头却不说话,他远没姬儿早熟,甚至于连家家酒这样的儿童游戏也没玩过,实在不大明白丈夫的实际意思。但他不愿姬儿生气便说道:“只要你叫我当,我就当吧。” 姬儿听他说来,很是高兴,便走到杉木面前拉他的双手。杉木左手想要逃避,还是被姬儿握住。两个孩子对视了一阵,姬儿始终报以微笑。过了许久姬儿才说道:“我们睡觉吧。” 到了第二天早上,经过昨晚的事情,杉木不敢再带姬儿明目张胆的在铁路上行走,他们靠着铁路旁的树丛前行,姬儿顺从的跟着杉木,也不再去栽那些鲜艳的野花。 两个孩子行了好一段路,才在树荫下休息。姬儿坐在一旁,见杉木放下背包揉弄着被压的酸疼的肩膀,便走到杉木背后为他揉弄肩膀。杉木回头望了姬儿一眼,姬儿微微笑道:“妻子应该照顾自己丈夫的。”她声音颇为稚气,却说得甚为老气横秋,杉木更被她娇柔的小手揉弄得忍俊不住。 却在这时,三个人影从一旁飞掠而来。杉木和姬儿被吓一跳,但见来人正是昨晚的三名银色面具的白衣人。三名白衣人见到姬儿和杉木,皆单膝跪地,更用杉木听不明白的话对姬儿说话。 姬儿听到那人说话,立刻缩到杉木背后,摇头大叫。杉木见姬儿慌乱不已,便挺在姬儿身前,对三名白衣人怒目而视,口中说道:“不许你们伤害姬儿。” 三名白衣人听到这个孩子说出这话皆觉好笑,但他们见小女孩似与他甚是亲昵,他们也不好出声。只见他们其中一人说道:“孩子,我们是来接公主回家的。”说话的正是昨晚的那女的声音,她又对姬儿说道:“公主殿下,迪安亲王四处找你还有哥玛王子。” 听到哥玛这个名字,姬儿不由发怒道:“我不要哥哥,我不要你们带我回去。”“迪安亲王已经平息了政变的,他让我们无论如何要安全带你们回去,公主殿下迪安亲王很想念你们。” “迪安叔叔真的回来了么?”姬儿问道。“是的,他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安全带你们回去。”银面人见姬儿似乎态度好转趁热说道。 姬儿忽然问道:“我妈妈呢?我要见妈妈。”银面人却是一愣,不敢再开口。姬儿看她反应不由惊呼:“我妈妈她,”说着竟大哭了起来。杉木见姬儿哭得伤心,轻轻抱住姬儿,他也不懂安慰只能默默注视着怀里的姬儿。其实他早有猜测姬儿的身份一定高贵,却还是震惊于原来姬儿竟是公主。 便在这时,从铁路上四匹高头大马急急冲到杉木他们面前,在马上各坐着一名黑色亮甲的人。 这四名黑甲人看到了姬儿,皆从马上跳下,他们来到姬儿面前也是单膝跪在地上一起呼道:“公主殿下。”而站在一旁的三名白衣人却立直身体,一副临敌对阵的架势。 其中一名黑甲人看着三名白衣人冷哼一声叫道:“奥斯坦的人几时敢来毕国撒野了?”先前说话的白衣人也冷哼道:“我们难道会怕了你们吗?”然而她心知对方并不好惹此时又比己方又多一人,恐怕难以把公主安全带走,于是便转头对杉木道:“公主乃万金之躯,不可受到惊扰。孩子,你先带公主走吧。” 先前那名说话的黑甲人也说道:“公主请先离开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去找你。”听到这话,杉木紧张的望着忽然出现的三名白衣人和四名黑甲人,拖着姬儿的手便向树林深处中慢慢蠕动,他见这些人人并不阻拦,这才加快脚步。 两个孩子刚离开先前的地方,便听到一阵打斗声。杉木回头看去,见一棵棵大树竟轰然倒地,后面七个人影在树林中似鬼魅般在树上飞驰纠缠,吓得他拉着姬儿的手飞快的朝树林深处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已深入树林,树木也似俞生愈茂盛般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两个孩子来到一条小溪旁,杉木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但他和姬儿实在筋疲力尽了,坐在一块大石上就再也起不来。 此时姬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一只鞋子不知何时丢了,她看着脸色同样苍白的杉木说道:“杉木哥哥,我妈妈死了,她也不要我了。”说着说着泪水便不住往下落。 杉木心里也不免想起自己离世多年的亲人,然而但他望着姬儿时心中不知为何便充满决心便对姬儿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我答应过你的。”听到这话姬儿抬起头,双眼已然通红,她见杉木这执着的模样,心中也不再难么痛苦了。杉木接着说道:“跟我回家吧,马格尔叔叔是个好好的人,他”杉木扰扰头不知该用什么词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又说道:“我会照顾你的,就像我妹妹一样。” 姬儿听他说要把自己当妹妹就不乐意了,不悦的说:“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你不是说要当我丈夫吗?” “呵,这么小个娃就要当人老婆了,好不害臊。”听到这忽然传来的声音,杉木和姬儿不由紧张朝远处望去。只见在小溪对岸不知何时立着一位穿着破烂的老妪,她皮肤黝黑,满脸沟壑,似乎活了千岁的人也要比她年轻。 老妪用双黯淡无神的眼睛来回瞧着两个孩子,直瞧得杉木只觉自己被饿狼盯住,而自己则变成了兔子。他虽是害怕,但也自然而然的挺身站在姬儿身前,姬儿见这老妪生的可怕,便紧张的握着杉木的右手。 老妪最后把眼光盯在姬儿身上若有所思的说:“奥斯坦的公主,不知道味道怎样。”说着她的佝偻的身躯在小溪上轻点,便如蜻蜓点水般飘身来到两个孩子身前,没等两个孩子反应过来,她就用两只肮脏漆黑的手按在两个孩子头上,把她那有手指般修长藏满污垢的指甲嵌入两个孩子头皮。姬儿被她吓了一跳,惊呼起来。杉木更是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在迅速消弱。 “嗯,源蓝石,果然不愧是雷轮拉切诺的子孙,可是珍贵的紧啊!”老妪闭目自语道,她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她脸上皱纹原本就多,这一笑起来脸上的沟壑更是崎岖。 这时她仍自言自语道:“本来嘛,你是公主住在铜墙铁壁的宫殿里,我也不敢多想。不过现在你自己送到我门口,我可不能不要。”说完这话,她忽然一口气吐向杉木和姬儿。杉木和姬儿只觉一股恶臭传来,想要挣脱却难以动弹,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杉木才悠悠醒来,他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那人的另一侧肩膀上还扛着姬儿。杉木抬头看去正是那名老妪,本想挣扎,却低头看见老妪正疾驰在陡峭的山峰上,若是一个不留神摔下山去便只能粉身碎骨了,吓得他惊呼一声不敢再动。老妪只靠两条单薄的腿在山石上轻点,便飞也是的朝山上奔去,她见杉木醒来只微微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过不多时,那老妪便上到了山上。杉木这才睁开眼睛,却见老妪走进一座门匾“慈花庵”的破落小庙,从残破的门看进去,在供台上唯有一座石菩萨擦亮如新。而在供台旁还坐着一位十二三岁的白净少女,这少女脸挺俊俏,头发却被人剃光,还有许多刮伤的痕迹,显是刚被人强行剃去的。要不是她还穿着条素裙, 杉木还真以为她就是个小尼姑。 那光头少女见老妪来了,吓得脸色惨白,但却满脸倔强的直盯着老妪。老妪走进了破庙里,看了少女一眼,冷哼到:“这次不逃了么?算你聪明。”说着她又把杉木和姬儿丢在地上,便从一旁拿出两条粗麻绳分别绑在杉木姬儿身上。杉木躺在地上,口中不停叫骂,但他从小少有言语,更何况是骂人的脏话,到最后骂来骂去的也只吐出“老妖婆”三字。 老妖婆也不理会,对着光头少女说道:“看好他们两个。要是给他们走掉了,我就挖你眼睛,等你做个瞎眼尼姑。”说完这话,老妖婆便飘身而去。 小庙里此时就剩三个孩子,杉木见那老妖婆走远,他无力挣开绳索,便对少女呼喊道:“快帮我们解开绳子,放我们走。”听到这话,少女满脸惊容连连摇头道:“不可以的,她真的会挖我眼珠的。” 就在这时,姬儿也悠悠转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手脚被捆,已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又看看同样被捆的杉木,心中焦急便放声大哭哭起来。那光头少女见姬儿哭得可怜,想起自己遭遇,也黯然泪下。 没哭多久,光头少女便擦去脸上泪水,鼓足勇气便走到杉木跟前,要为他解开身上绳索,只是因为紧张,她硬是解不开杉木身上的绳索,汗水就不住滑落。 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三个孩子皆惊恐看去,门前立着的正是那老妖婆,她那修长的指甲沾满血迹,似乎刚与人搏杀过,此刻双枯黄的眼珠直盯着三人,煞是阴森,姬儿看她如此恐怖的模样,更是忍不住不由得惊呼起来。 那老妖婆嘿嘿冷笑便飘身进门,速度之快让光头少女还没作出反应,便被老妖在脸上狠狠刮了一巴掌,她脸上留下个鲜红的掌印,却忍住要从眼中滑落的泪水,又抱膝坐到了供台下。 老妖又看了杉木和姬儿一眼,便不再理他们,自己忙活了起来。她拾了许多柴木丢在庙前原本用来盛香的大鼎的周围,这是个足够藏匿几个半大孩子的大鼎,但因为断了香火,竟沦为老妖婆的餐具。她见柴木捡得差不多,便把柴木点起火来。杉木躺在地上不停咒骂,到得后来姬儿也跟着他一起骂“老妖婆”。 见忙得差不多,老妖走到杉木他们跟前说道:“你这臭小子皮薄骨瘦的,要不是我要吸收源力,才懒得如此费事吃你呢。”她又不住盯着姬儿看,尖笑声道:“等我吸够了,再吃了你。看你细皮嫩肉的,才是好吃。”两个孩子听老妖要吃自己,皆是害怕到极点,也骂不出口了。 老妖从一旁的古井里挑满了水便往大鼎里倒,姬儿见她如此已知她要干什么更是吓得又哭了起来,杉木看得清楚心也往下沉却仍一声不吭只恨恨的看着老妖,心想自己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向老妖报仇,但此时心中也绝望的以为再无活路,不免想起由姐妹还有那个虽然粗鲁有些冷淡但却真心疼爱自己的马格尔,但他极是悲伤了,眼中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 这时,老妖又走到姬儿身前,姬儿看着她可怖的样子,吓得在地上不停往后挪动,可惜她手脚被缚即使想要往后,也似虫子蠕动般缓慢,老妖冷笑一声便伸手抓起她。杉木看姬儿被老妖婆抓得哇哇直叫,心中不忍,不由得颤声道:“老妖婆,你不是要先吃我么,快放下姬儿。” 然而老妖只是冷冷看了杉木一眼便不理他,她坐在一旁把姬儿抱在怀里,然后用自己那沾满鲜血、修长、藏满污垢的指甲嵌入姬儿的头皮。姬儿只感觉头皮发麻,而身体似有什么东西流走,她不住叫喊挣扎,却发现自己本是被困住。没过多久,她便觉全身虚弱无比,竟连叫喊也呼不出声了。 杉木见姬儿似乎气息越来越虚弱,自己心口仿佛被狠狠的割了一刀,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量,竟就立了起来。要知他躺在地上手脚被绑,根本无从借力站起。他跳起的这招用的是马格尔叔叔教的“鱼跃”,便是单靠腰部发力跳起的一招。他平日里懒散的紧,这些马格尔叔叔教的基础功法,他都没学会多少,此刻竟能情急发挥,实属不易。 老妖吸收着姬儿的源力,心中暗自纳闷,她原本以为源蓝石的源力应该庞大无比才对,谁知这番吸收发现姬儿身上源力竟微弱之极,比之自己更是远远不及,哪有传说中那般强大。实际源蓝石便是把人体当做成一块能够储存极大能量的容器,而源蓝石的确可以拥有的能量庞大无比,只是这需要通过修炼源力,便也就是内力了。而内力的由来自然是通过常年修炼增长的,姬儿年幼又从无修炼,虽然比之普通人更容易吸收能量,也比普通人能容纳更多能量,但是此刻也只是空的“容器”,哪里有什么能量可以给被老妖吸收。 老妖见吸无可吸却仍不甘心,又运起内力往手上催力。便在这时,杉木立起身来便不顾一切狠狠地撞向她的后背,也不想老妖如此能耐这一撞到底能不能凑效。却听老妖惊呼一声,似乎真的受伤。 原来老妖催动源力时,不可受到外力侵袭,否则源力反噬自己,可就要走火入魔了。她本没将几个孩子放在眼里,轻敌之下,又心急想吸收姬儿源力,全不料会有什么意外。老妖婆顿觉气息凌乱,当机立断便伸腿踢向杉木,杉木应声狠狠摔在地上,老妖这一脚虽因运功无法用力,也摔得杉木头昏脑眩。 老妖见杉木倒地,连忙提息收敛心神,以免被源力反噬,她没想这一下被撞竟然自己受到内伤,心下对杉木怨气更深,想到等下将他抽皮削骨吃进嘴里,口中不由冷笑。此时她十指却仍嵌在姬儿头皮之中,但觉姬儿原本微弱的源力变得浩大无比,兴奋地她哇哇直叫。原来姬儿见杉木被狠狠踢倒,心下说不出的愤怒,竟忘了害怕,将体内潜藏的力量也激发出来。然而这浩大的力量没等老妖吸收,反倒过来的吸收老妖的源力。 这下变故,可令老妖心下惊愕不已,心知稍有不慎自己不仅走火入魔而且百年功力反倒喂给别人,忙想放开手掌从姬儿身上抽身离开。奈何越是她想抽身离开,越是抽不出手。 便在这时杉木缓缓站起,他被摔得鼻血直流,却还是向老妖不顾一切又狠狠朝老妖背上撞去。要知老妖全副心机此时都放在把如何夺回被姬儿反吸的源力上面,根本无力抵抗外来攻击。 只听“砰”地一声,老妖又被杉木狠狠一撞,源力更不住外泄,而且源力更是被两个孩子吸的多了。 所谓源力即是蕴含在人体内那些精纯的能量,源力越大力量自然就越大。老妖但觉身体源力正以大江入海般消逝,叫她如何不心疼。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一定要夺回失去的源力。 三人便这般站着,姬儿倒在老妖怀里,老妖手指仍嵌在她头上,而杉木则头贴着老妖背上,似被磁石般吸在一起。老妖拼尽力量只想夺回失去的源力,但眼珠直盯着坐在一旁的光头少女,现在她最怕的便是少女也撞向自己,即使像她这般能耐过人,此时也不敢想象再受外力会有什么后果。 那少女原本低下头,发现老妖盯着自己,只觉毛骨悚然,她见杉木和姬儿两个孩子皆不能动弹,而老妖似也被僵住一般,便鼓足勇气站起。她也不似杉木一样用头撞向老妖,只是伸手为掌,便冲老妖背脊打去。要知她自幼习武,又天分颇高,功夫实是不弱,这下奋起掌击用的便是家传的龙纹掌法。 老妖背上又被狠狠一击,要是平常,一百掌齐发也难伤她分毫,可是此刻她怕自己走火入魔不敢动身,硬接了这掌。她中了这掌,气血不住上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喷出。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源力正源源不断的分别流入三个孩子体内。 此时她再想收回失去的源力已然不能,不过一会只觉自己辛苦百修炼来年的功力一丧大半,气得她只想将三个孩子撕成碎片。奈何她发现自己此时虚弱无比,想要伸手已经不支到地了。 三个孩子只觉浑身燥热、目赤脑眩,心胸似有什么想要奔腾而出,也皆昏倒在地。过不多时,光头少女最先转醒过来,她见老妖依旧昏死,立即为杉木和姬儿解开身上绳索。 一得自由,三个孩子始终注意着老妖,见她仍躺倒在地,再不多言便发足狂奔,从破落的小庙中逃出。三人跑着跑着皆觉越跑越有劲,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充满周身,竟无一丝疲劳。其中少女对此变化最是惊讶,因她自幼习武,深知习武之人要修炼内力皆是一点一点累计,绝无花假。此时体内竟似忽然拥有了一位数十年功力的武林高的毕生内力,叫她如何不惊讶。 第五节 龙行剑法 三个孩子拼命跑到山下,见远处树上满是血污,似秋枫般极是艳红。等他们走近去,发现树下七人躺在血泊之中,身上白衣黑甲皆已破碎染红,有的开肠破肚,有的喉咙洞穿,有的眼被挖空,正是先前想要带走姬儿的两群人。姬儿见到如此场面已然呆立当场,杉木忙把她抱入怀里,自己也低下头不忍细看。少女虽也被吓了花容失色,却强自镇定还靠近几具尸体仔细查看,看了一下,她便迅速转头回到杉木他们身边,脸露惊恐的说道:“咱们快走吧,他们都是一招就给老妖杀死的。” 便在这时,在少女身后听到尸体中传来呻吟之声,声音中似诉说着无尽痛苦。姬儿听到这凄厉的声音,拉着杉木便要逃走。杉木心里也是害怕到极点,又恐老妖随时醒来追上他们,但他听到这呼叫之声心下不忍,他向着少女望了一眼,把姬儿交到少女手上,便走向尸体旁。少女把姬儿搂进怀里,不明杉木这紧要关头还想做什么,口中不住催促杉木快走。 然而杉木却似没有听到,他在满是血污的尸体里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拉出了一名白衣人。这名白衣人已被染成血人,心口兀自留着鲜血,口中发出的呻吟已不像先前那般大了。杉木听得清楚,这人是前晚与自己说话的那白衣女子。 “你,你还活着么?”杉木扶起她,便傻傻的问道。 白衣女子脸上还带着那银光索索的面具,她艰难的嗯了一声,似乎连双眼也睁不开。杉木毕竟年幼此事不知如何是好,又回头看看比自己略大的少女。少女被这比自己小的孩子看着心中自觉羞愧,因她父亲常教导她要行侠仗义救危扶贫,她自己也常常抱负要当一名女侠,此时因为害怕老妖赶来竟连危殆之人的性命也都不顾了。她望着杉木说道:“你照顾她,我看看有没有她的同伴还活着,能救都就走。” 于是少女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而杉木则把白衣人扶到树荫下。白衣人自觉呼吸困难,用双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面具,杉木会意把她面具拿下,只见一张兼具东西方气质的十八花季美丽的鹅蛋脸此时惨白之极。姬儿躲在杉木身旁,看见这张脸,不由说道:“迪莫拉姐姐。” 叫作“迪莫拉”的白衣女子,似乎没有听到,缓缓从怀里取出一颗黄色药丸捏碎后敷在伤口上,过了一会她才睁开眼睛,当她看见姬儿不由一楞,口中艰涩的说道:“你们不要理我,快带公主离开这里。”说着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姬儿见迪莫拉昏去急忙对杉木说:“杉木哥哥,你救救迪莫拉姐姐吧,她对我可好了。”杉木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这时光头少女走了过来摇摇头,低沉的说道:“走吧。” 四人在树林中穿行,少女和杉木分别搀扶着迪莫拉左右。他们一直辗转而行,迪莫拉昏死过去不知自己被三个孩子所救。原来她之前跟两位同伴和黑甲人缠斗,却一直跟随在姬儿他们不远,她仗着能力过人缠住两名黑甲人,后来他们失去姬儿行踪,打斗更是激烈,不料一名老妪从旁袭出,手爪只出了七招便把他们全部击杀。幸而迪莫拉当真不错,在老妖出招瞬间已先行判断到,奈何老妖动作太快,她虽没受致命伤,但也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到了黄昏时分,几人仍在埋头赶路,因为各自紧张并不说话。到了这时,迪莫拉才张开双眼,见自己被两个孩子搀扶着,心中甚是感激。她转头看到走在杉木身边的姬儿,急忙挣脱站了杉木和少女的搀扶站立起来。杉木见她醒来,和少女把她扶靠到一棵树下坐定。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话,快带公主走吧。”迪莫拉冷然道,少女坐在她一旁楞道,不由看向姬儿,“公主?什么公主。” 迪莫拉见三个孩子无动于衷不由吼道:“快走,有个可怕的老妖怪,见到她谁也没命的。”但因为伤得严重,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是那么苍白。少女低下头说道:“即使让我们几个先走,也逃不掉的。大家合力反倒还有一线生机。” “你们遇见她了?”迪莫拉说道,见三人皆都点头,正想询问详情。因她被老妖秒杀,并没看清老妖婆,所以并不清楚自己被谁击败。少女接着说道:“她就是阴魂爪。” 听到这个名字,迪莫拉神色更是难看,她虽从奥斯坦而来,但对毕国颇为了解,而且对“阴魂爪”这个名字实是熟悉不过了。 “我叫龙绝儿。”光头少女自我介绍到,接着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杉木和姬儿各自报了姓名,也是一阵沉默。光头少女忽然站起说:“我教你们武功吧,即使不能和那老妖怪比,学学轻功也可以好赶路。”她想起自己意外所得的那数十年功力,这时想来定是老妖当时意外散落内力给他们“捡到”,自己既然多了数十年内功,那么其他两个孩子或许也是这般,所以才有此言。 说着也不等杉木和姬儿答应,便练起自己最擅长的家传“龙纹”掌法,只见她挥掌迅捷,步伐灵动,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蛟龙,最后一式手掌打在树上,不仅手掌印在树上,就连掌上的纹理也印在树上,在树上印出一道凹痕,竟真像一条舞动的蛟龙。迪莫拉见她舞动掌法惊讶道:“龙纹掌,你是中镇龙家的?” 此时龙绝儿心里也惊讶无比,全没听到迪莫拉的声音,她知道龙纹掌练到大成便是可以把掌纹深深地印入敌手的骨髓,但那也是父亲练了数十年才有的厉害,她虽然天资聪慧,父亲龙沛云对她极为看好,但想她要龙纹掌大成也需再过二十年,此时她不过随意而为,想排解多日来的苦闷,谁知她这一掌竟有了她父亲大半的威力了,叫她如何不为自己而惊讶。 “你会龙纹掌,那龙行剑法,你会吗?”迪莫拉问道,龙绝儿回过神来,听到迪莫拉这句话,惊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传秘术的?”眼中充满敌意。 迪莫拉惨白的脸上微微一笑:“我叫迪莫拉谢洛顿,我母亲叫作龙莺莺。”听到这话绝儿双眼睁大说:“你是我姑姑的女儿?”迪莫拉苦苦一笑说:“想不到在这里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又沉默了一阵,迪莫拉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遇到阴魂爪的?”龙绝儿说:“十几天前,爹爹被武林令招走了,说是要在天南山聚集群侠共讨十恶。哼,那‘阴魂爪’就是十恶之一。只是爹爹没走多久,爹爹的仇家便找上门来,他们也不敢找叔叔伯伯,便欺负我年少体弱,趁我在后山练功绑架我来要挟爹爹。哼,等我长大我看谁敢欺负我。”她露出个愤恨的表情接着道:“没想他们刚把我给绑下,老妖便出现了,她不吭一声便把那些恶蛋给杀了,当时我可吓坏了,见她救我便想感谢她,谁知她对我冷笑数声,揪着我的头发便全部,”她双眼通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但杉木几人见她那光头上的血痕便能猜到经过。迪莫拉拉着绝儿的手把她搂入怀里,轻声说道:“瞧你这脸蛋,就是个可人儿。头发长得很快的,到时候你便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杉木你说是吗?”杉木被她一问不由脸红,低下头也不敢答话。 迪莫拉叹了口气说:“其实这阴魂爪,是和我们龙家有关联的。”她看了看惊异的三个孩子续道:“大概在百年前,龙家在江湖没有什么声望。当时龙家的先人虽然天资聪慧,但苦于没有上等的武学可练。一次他败给了敌手,伤势颇重,便在这时被正值花季的阴魂爪所救。不过当时她的名号可好听了,叫作‘凤仪指’凤栖。这凤栖救了咱们的先人,又爱上了他,和他结了婚便把自己高深的武功都尽数教给了他。这位先人也当真了得,从凤栖的‘凤仪指’中创新出‘龙纹掌’。后来这位先人用这双掌在武林中留下鼎鼎盛名,可是他自得满意了,却嫌弃起自己丑陋的糟糠之妻,和一位美丽的女子好上了。这凤栖得知此事不能容忍,便把那女子给一掌打死,这位先人畏于妻子厉害,对她连番服软,才消了凤栖这口恶气。谁不料,这位先人隐 忍数十年创出一套剑法,这套剑法需二人施为方能无往不利,这位先人便是纠集了族中另一位高手,然后决定出去自己妻子。他们联二人之力,又是下毒,凤栖一败涂地。先人也不杀她,把她扔进深山,让她自生自灭。”说到这,她抬头看看四处仿佛阴魂爪便在近处。 龙绝儿脸露不忿,想要开口,却又不说,她心中知道迪莫拉不愿指名道姓的那位先人便是自己奉若神明的先人龙行天,当年这位先人以一己之力把现在的中镇龙家抬到武林四大家族之一,他行侠仗义名字至今仍让武林前辈夸不绝口,而自己也一直以他为榜样。只是现下,她听到的却是这位先人的另一种说法,叫她如何接受。 迪莫拉看出她心意,摇头道:“我不是想你相信什么,这些我也是听我妈妈说的。也许这也是假的。但有件事你应当知道,龙行剑法一直都是为了抵制一个人的,这个人便是她。” 绝儿想了想点点头,迪莫拉又说道:“这位凤栖,在山中奄奄一息,她手脚筋也被刺断,本已无救。谁知被一座附近尼姑庙的道长所救。凤栖养好伤,整个人也变得阴冷,她的‘凤仪指’被废,又创出了‘阴魂爪’,便去找那位先人报仇。谁知这位先人早已病故,她因为遭此变故神智已经不清,而那位曾和先人共同击败她的族内高手又和另一位族弟用龙行剑法却无法击败她,她错手杀了自己和那先人所生的儿子。等她回过神来,疼不欲生真的疯掉了,这才逃走。而龙家怕她又来寻仇,不断改良龙行剑法,家族弟子更是不断提升自己实力,来保护家人。可以说龙家今日的辉煌也是被她逼出来的。” “姐姐你的意思是龙行剑法可以打败阴魂爪?”绝儿问道。“我刚才见你出掌,如果咱姐妹联手应该可以一战。不过这件事受我母亲受托,必须说明。凤栖虽被击败逃走,可是她心有不甘,虽然族人谨慎提放,但还是给她每每趁族中人不注意抓住,而后将他们吃进肚里。四十年前,我母亲便是被她抓走。可是凤栖又不吃她,只是把母亲头发剃掉,让她在一座小庙里当尼姑。原来凤栖说是答应了救她的道长帮她照顾日益破落的小庙,她做事极端常抓些女童回来,也不问她们意愿便剃光她们头发。”说着颇为怜惜的抚摸绝儿的光头。 “母亲几次逃走都被抓回毒打,但她没有放弃机会。一次凤栖苦苦寻了几天才将母亲抓回,这次老妖实在忍无可忍,便想一掌打死母亲。”迪莫拉看了看比她少上几岁的三个孩子,见他们听的津津有味,虽知迪莫拉母亲定然无恙,此时感同身受也露出担忧之色。 “便在这时,一位黑衣人来到,凤栖见到他又是惊喜又是害怕。那黑衣人看着凤栖只是叹气,凤栖跪在地上不住叫师父。”“师父!那老妖可都百来岁了,那她师父可不是更老了。”绝儿惊讶的说道。 “母亲跟我说的时候,我也这样子问的,但母亲却说他是个把自己俊朗容貌弄得很粗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听迪莫拉这样形容,杉木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的马格尔叔叔。 只听迪莫拉继续说道:“这位黑衣人让凤栖放了母亲,凤栖只是一愣便答应了。那黑衣人在母亲临走时,告诉了母亲过中真相让她答应把这些真相告诉族人,还传给母亲他自己改进的龙行剑法,这套剑法,给他一改成了只守不攻的剑术,但是却精妙无比,即使是两个平平之人也能抵挡住一位高手,母亲才知他是怕凤栖过后仍来找龙家算账。母亲信服这位前辈回到家后,根据承诺具实把其中事情都一一直说,不料族中没人相信,还说母亲被老妖下蛊,把母亲关起禁闭。后来母亲便逃走了,还是在那位前辈的帮助下逃到了奥国。她不忿族人如此待她并没来将那套剑法交给族人。等她有了我以后,想到龙家只怕仍有人会被老妖抓去,每每叹息后悔,所以自小教我这套剑法又让我长大要回来要把真相和这套剑法交给龙家。可是没想我还没动念要去龙家,便出了这事。” 终于把这事说完,迪莫拉不由舒了口气,仿佛积压了许久的重担已经卸开。她站起身来说:“我说表妹妹,这些事情是我母亲让我说的,是否便是真相我无法查明,但我相信我母亲,所以我必须把它说出来。至于你要如何对待这件事,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相信等你长大,以你的武功想要查清真相该是可以的。我现在就把剑法教你,咱们怎样也得想法活下去再说。”说着她跳上树栽下两枝修长的树枝,口中说道:“你跟着我,这套剑法以静制动,讲究的是二人配合。”绝儿接过迪莫拉手中树枝,点头会意。迪莫拉将“龙行剑法”用树枝一式一式使出来,招招看是平凡,即使像姬儿没学过武术的也能看懂。当年那位黑衣人会教给龙莺莺,正因为这套剑法通俗易懂适合少年,即可增加彼此之间的合作与实力,又能抵御比自己高强的敌手。只是到了今日,这套剑法才重见天日,当真曲折。 第六节 四魔 舞了几遍,似龙绝儿这样在武学上天资过人的自然早会,便是杉木姬儿也已看熟。迪莫拉舞完第四遍,怕绝儿依旧不熟便想舞第五遍,谁知当她想要再动,只觉全身再无力气,一个站立不稳跌在地上。三个孩子急忙上前,绝儿扶起自己表姐说道:“表姐,你没事吧。”迪莫拉摇摇头微微苦笑说:“我没什么,我武功还可以的,那老妖没伤到我要害只是流血过多了,有些发晕。本来我最擅长的是易容术,只是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老妖,可就没用了。” 绝儿怕迪莫拉伤势未愈又操劳过度不愿她再动,忽然想起先前就是因为知道杉木他们也吸收了老妖的功力,于是对杉木说道:“你会雷门武功吧?”杉木疑惑了,摇摇头说:“没听过。”绝儿又说:“你当时是用了雷门的‘鱼跃’。我在爹爹的书上见过,那些前辈对雷门武功赞不绝口,只是已经失传。书上只记载了基础几式,你的那招‘鱼跃’跟书上记载的一摸一样,不会错的。”杉木思索了一下,他只知道这些武功全是马格尔叔叔所授,但自己从没认真学过,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很高深的武学吧,于是便道:“叔叔教的,只是我懒,没学会。”绝儿眨了眨眼捂着嘴说:“哎呀,我打岔了。我是想问你会不会武功,既然你会,咱们一起练这剑法,好吗?” 她说“好吗”时却是望着迪莫拉,迪莫拉一时不明她为什么望着自己,思索一下才明白,毕国的门派并不似奥斯坦学院式那般开放,更不许自己门派武功传给外人,所以绝儿问自己“好吗”是恳求自己能把“龙行剑法”也传给杉木,她自然没什么成见,但还是解释道:“这套剑法,我想当年那位前辈便是想教给所有年少体弱的人的,让他们可以抵抗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杉木想学自然没问题。” 杉木心知此时是紧要关头,也想尽一份力便点点头随绝儿一起练剑。他虽然平日里甚是懒散,但一旦决定做一件事情,倒是不把事情做到完美不会停止。此时他虽看熟了这套和他一样看似平凡的剑法,但因为对武艺上并没真正入门,还是需要迪莫拉和绝儿从旁指导。 迪莫拉坐在一旁思量,她当然知道单凭这套新学功夫还要用树枝代剑,要让两个孩子抗击“阴魂爪”那实属笑话,但她觉得让几个孩子们此时过于绝望,倒不如让他们做点别的事情,分散一下紧张的心情,而且“龙行剑法”是她母亲要她传回龙家的,此时正好授给他们。她偶尔指导两个孩子,又不时询问龙绝儿,老妖的种种特征,还有绝儿每次逃走又是如何被老妖抓回,心中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带领三个孩子逃走。 思量片刻,迪莫拉转头但见绝儿和杉木两个孩子竟将“龙行剑法”舞得甚是默契,两人配合便似两个合作无间的舞者在跳双人舞,她不由开玩笑到:“不错不错,这叫双剑合璧,要是在一同练上几年,那你们定成恩爱夫妻了。” 听到这话,杉木和绝儿不由愣了愣,龙绝儿虽然比杉木大几岁,但她一直痴迷武学,对着情爱自是不明。杉木也不似姬儿那般心智早熟,他那日不知为何去吻由姐妹,至今也没弄懂,而姬儿要当自己妻子,他也只是顺着姬儿的意思。两人此时听迪莫拉如此说,也不过是自觉扭捏,也不答话,又舞起了剑法来。姬儿坐在迪莫拉身旁听她说杉木要和龙绝儿结为夫妻,嘟着嘴甚是气愤,心想自己的丈夫如何能分给别人,又见杉木两人把剑法舞得甚是默契,心想自己和杉木也可以的,于是拉着迪莫拉的手说:“迪莫拉姐姐,我也能练么?”迪莫拉不明其中心思,心中思量这时练这剑法始终不从实际,倒不如教几个孩子些轻功。于是点头,又对还在练功的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别练这个了,我先传你们一套轻功吧。” 说着迪莫拉先把自己的这套轻功的口诀教给了他们,这套轻功是她所在的“密所”不外传的秘法,但她原来身份不同一般,心知这套轻功确有非凡之处,虽不能让三个年弱孩子一下子便健步如飞,但能愈快远离此地多一分那也是好的。 三个孩子听了迪莫拉的口诀,皆自在心中领会,这口诀教的是让身体内流动的力量注重转入脚下,注入的力量足够强大,当真可以一步跃过高山。这实则是利用源力在体内的一种转移运用之法,源力修炼足够的人便可以练习转移体内力量,更有效地发挥自己的实力。 只见龙绝儿心中体会着口诀一步跃起,竟跳到了高树之上,她兴奋地哈哈直笑,迪莫拉仰望树上不竟对自己这个表妹拥有的潜力惊喜不已。实际她把法诀交给他们,本没想他们可以一时便能运用,倒是感谢先前他们救了自己性命,希望这套法诀能对他们日后有用。如果她知道因为吸收了老妖的数十年功力,这套口诀此时杉木姬儿也能运用自如的话,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有人来了。”绝儿站在树上忽然惊呼道。迪莫拉不敢大意,拉着杉木和姬儿便窜进一旁茂盛的树丛里。绝儿立在树上,见有四个人影飞奔而来,此时下去已然不及,只好躲在树上。 只见四个人影如落叶般落到先前杉木他们休息的树下,这四个人颇为相似,皆是高瘦身材,脸便似将一颗原本就椭圆的鸡蛋拉得更为尖长。“刚才我明明听到个女孩的笑声啊。”其中一人摸着自己修长长满麻豆的脸道。站在他旁边的一个满脸坑坑洼洼的人也道:“是啊,我可是闻到了美女的幽香。” 没等其他两人有所回应,那满脸麻豆轻轻一跃而起,伸手便要去抓躲在树上的龙绝儿。绝儿借着黑夜依着树干,忽见有人抓向自己,急忙侧身避过。那人停在空中,脚下也无依仗,见自己一击不中,手爪顺势插入树干,然后借势抓住树干,跳到树上。这几下动作只在瞬间,绝儿已知对方实力高强,再看向树干已被那人用拇指和食指钻出两个小孔,她看见这两个小洞,不由惊呼道:“蛇吻,你们是四魔。”说着她的脸色已吓得苍白。 站在树上那人微笑着盯着龙绝儿说:“你这小尼姑,长得可真俊啊。可惜小了点,老大,这个当我送给你了。”说着手爪又袭向龙绝儿。龙绝儿知他厉害,依着自己人小灵活,在树上躲避着那人的手爪。 躲在树丛中的杉木和姬儿没能看见绝儿,只听见她似乎在跟人搏斗,心里都替她紧张,杉木不时望向迪莫拉希望她能想出办法。迪莫拉全凭听觉便能推测与绝儿缠斗的那人武功不低,但她听清绝儿极为灵活那人暂无办法伤到绝儿,她想探清这四个来者何人武功如何,好想法制敌,所以并不急于上前解救。 那脸上坑坑洼洼的人见自己同伴久斗一个孩子依旧没有取胜,不耐烦的说:“老四,你是不是最近干多了,手脚都软了。”在树上的那人哈哈一笑,一边手爪不停袭向龙绝儿,一边悠闲地说:“我这叫情趣,你懂什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另外两人,一个全身苍白僵直,便似一具站着的僵尸。另一个毫无特点,只在下颚长有一绺小指长的胡须。那僵尸一样的人把那僵硬的头望向杉木他们藏身的地方,只是微微冷笑便把头又转向四处,他忽然注意到树上留有一个掌印,掌印娇小,但直没入树里,而且掌印把人手掌的纹理也清楚的印入树内,僵尸不由得一愣,看向树上。 龙绝儿被这麻豆男玩弄地在树上东躲西藏,她心里恼恨这人轻薄,但她心中更多的是害怕,因为她曾听父亲说过这四人,这四人同‘阴魂爪’一样臭名昭著,不知有多少妇女幼童被他们泄玩淫欲后杀害,在她看来这四人,比之“阴魂爪”更为能人可怕 这麻豆男因脸上长有红色麻豆被人称为“赤面蛇”,在四魔中排第四;而那个满脸坑洼的人叫做“洞穴蛇”;那有一绺胡须的人叫做“蝮蛇”;而那僵尸一样的人叫做“僵蛇”,这四人自小被一个极恐怖的杀手组织的七门主之一收为徒弟,并无原名。他们靠着师父的淫威和一身高强的武功,在江湖横行无忌,人称“ 四蛇魔”,也是江湖上被列为“十恶”之七。此次路过这里,是想前往天南山阻止武林将要召开的共讨“十恶”的会议。 龙绝儿被赤面蛇戏耍多时,见他又欺进自己,情急右手挥出一掌。赤面蛇见她一掌打向自己胸口,自恃武功高强,对被自己玩弄在鼓掌的绝儿甚是小觑,他心生轻薄之意,要绝儿手掌粘在自己胸前,自己好装腔作势呻吟一番。树下“僵蛇”看得出同伴心中所想,急忙叫道:“老四,小心她的龙纹掌。” 赤面蛇哈哈一笑,也不理会,龙绝儿这一掌便打在他身上。赤面蛇哪里想到龙绝儿此时已身负比自己还要淳厚的内功被这掌打中,只觉胸口碎裂气血全往外翻滚,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跌向树下。僵蛇暗叫不好,左手抓住跌下的自己同伴,右手挥向龙绝儿所站的树,粗壮的树干竟被切齐根切断。 树应声而倒,龙绝儿毕竟临敌经验甚少,此时心中不免慌乱,她在树上站立不稳便要跌落下来。这时,只见两个人影从旁闪出。 第七节 初战 迪莫拉从旁飞身而出,在那棵大树还没有倒下时,伸手就把绝儿抓入怀里,而后落到地上。只是她发现自己身体实在太过于虚弱了,落地时有些站立不稳,这时一只小手在后面扶住了她。当迪莫拉转过头时,对从后扶住她的杉木报以微笑。 僵蛇见有人出现也不惊讶,他探查自己同伴气息,只觉赤面蛇气息薄若,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抬起自己那僵直的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龙绝儿说道:“中镇龙沛云是你父亲吧。”龙绝儿看出迪莫拉伤势未愈,忙从她怀里下来,哼了一声说道:“这里离天南山这么近,你们这四个恶蛋就不怕给人发现么。”她不懂骂人,所以将恶鬼和坏蛋也弄混了。 只听僵蛇冷冷笑道:“恭喜他生了个好女儿,年纪小小功夫好俊啊。不过你伤我四弟,我就只能让你父亲白头人送黑头人了。”说完这话,僵蛇右手发出筋骨断裂般的声音,而原本这只僵硬的手臂,便似脱去了骨架般绵软,他伸出右手手掌,便向龙绝儿攻去。 这时一个金发女童从树丛中走出,姬儿见杉木为救龙绝儿不顾自己跑走,心中又是害怕又是不悦,她不敢一人呆在树丛之中,急忙跑到杉木身边,伸手便拉着他的手,便似抱着自己最喜爱玩具般不愿跟人分享。当她抬眼看去,发现一个似僵尸的人正盯着自己,这人脸上露出个僵硬狰狞的笑容赞道:“多完美的人皮啊。”吓得姬儿又躲到杉木身后。 僵蛇看着这金发女童不由得痴迷了,他癖好就是将那些相貌出众肌肤极佳的人剥皮制成收藏品,此时见到姬儿这完美的人儿,如何能不心动,如何能不想将其占有,他身体微微转向把原本伸向龙绝儿的右掌抓向了姬儿,他左手上提着自己的同伴,但身手却快的出奇,一步便奔到杉木和姬儿身前。 迪莫拉站在姬儿和杉木身前,哪能容这人亵渎公主,右手巧妙地挥开僵蛇抓向姬儿的手掌,却不料僵蛇的手臂被她一拍,便似一条白蛇般把她右手缠住。迪莫拉惊愕不已,见这僵尸一样的人左脚已经踢向她小腹,她伤势未愈,反应也变得迟钝,这一脚被狠狠踢中,一口鲜血喷出,退后数步险些跌倒。 洞穴蛇和蝮蛇在看见迪莫拉后,那对淫欲的眼睛就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他二人武功实际一般,比之师弟赤面蛇也有所不及,平日不过是仗着师父和师兄作威作福,刚才见师弟给个小女孩一掌击得昏死,哪里敢轻举妄动。此时但见迪莫拉脚步虚浮又是受伤,两人相视一眼便齐齐袭向迪莫拉身后。 站在迪莫拉身旁的龙绝儿见两个淫魔从后袭击表姐,此时也不容自己慌乱,冷喝一声,双掌分击两人。这两个人当真草包之极,见龙绝儿出掌击来,自己先是慌乱,此时他们想收掌回避已然不及,龙绝儿这双掌便实实在在的打在他们身上。 此时迪莫拉虚弱无比,但三个孩子此时还在自己身边,若是自己倒下,后果不堪设想,她见这两个人如此草包,便想先行解决。 见迪莫拉出手打向自己的两个同伴,僵蛇不再理会,伸手又要去抓姬儿,却见金发女童身前的小男孩拉着她向后便逃。他冷笑一声,踏出一步便越到杉木和姬儿身前,然后不容两个孩子反应,右手将杉木一推,反手就抓住了姬儿,这一手当真瞬间而成,两个孩子一个跌在地上,一个便被他抓入怀中。 龙绝儿见姬儿被人抓住,急忙挥掌向这个僵尸一样的人打去。僵蛇对这少女的龙纹掌颇为畏惧,侧身一避,没想他身后刚刚摔倒的杉木站了起来便狠狠冲向自己,他为人谨慎,不去硬接杉木的拳头,只是将昏死的赤面蛇向旁扔去,抱着姬儿纵身一跳,避过了杉木从后而来的攻势。杉木收势不住,右拳直扑向一旁的树干里,竟在粗壮的树干上留下个凹痕,而他自己也疼得撕心裂肺,但他虽然右手疼痛却并不慌乱,瞥眼看向身后,只见僵蛇右手抱住姬儿左掌打了过来。 杉木顾不得疼痛转身又是挥出一拳。僵蛇看得清楚,内力聚到左掌便想一掌拍死这碍事的孩子毙命,他早已动了杀机,此刻便想以自己深厚的内力击毙对方,只是这一掌正在拳头上,僵蛇只觉自己身体像触到猛烈电流,不由后退半步露出诧异之容。便在这时,龙绝儿又从后一掌打来。 一旁迪莫拉与两个草包相斗,这二人刚都受龙绝儿一掌,震得他们头昏脑胀。迪莫拉虽然受伤颇重,但也打得他们狼狈不堪。她知道此时情势危急,所以也是拼死相搏,她想自己即使不能制敌取胜,也要拖住这三人,让孩子们有机会逃命,转眼瞥去,见龙绝儿和杉木围攻僵蛇,两个孩子全无临敌经验,绝儿还好能用龙纹掌攻敌防御,而杉木全凭力气过人对僵蛇猛扑狠打,虽然僵蛇还抱着个人,但他身手敏捷,每每等杉木击来便将他摔倒。迪莫拉看得清楚急忙叫道:“龙行剑法。”但她说出这话,不免分神,蝮蛇趁此机会在她肩头上狠狠一拳。 两个孩子听到迪莫拉的话,相互看了一眼,不由一同运起龙行剑法,他们虽然没剑在手,但龙行剑法步法极其灵活,僵蛇一时竟无法反击得手。其实并非说两个孩子天资聪慧,实是这套剑法简洁易懂,又防守严密,可见改创这套剑法的那位前辈当真是惊才艳世的人物。 僵蛇平日里心高气盛,此时见自己居然连两个幼儿都无法取胜,让他在同伴面前如何拉得下面子,心下愤怒不已爆叫一声,便对两个孩子中较弱的杉木急攻。但两个孩子,甚是默契,龙绝儿见杉木被急攻,便在一旁使出龙纹掌,让僵蛇不得进前。 迪莫拉虽然武功比之这二魔要高上不少,但她毕竟伤口未愈,又流血过多,此时还能撑住已是极难了,她但觉头脑越来越沉,而且刚刚被蝮蛇一拳打在肩上,她心口的创伤又裂开了,终于坚持不住,昏倒在地。 此时僵蛇始终没能得手,他不得不放下一直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姬儿,冷哼一声,双手便抓向杉木,恨不得将他撕碎。杉木和绝儿见到迪莫拉昏去,早已慌乱,这下如何敌得过僵蛇。僵蛇右掌直抓杉木头颅,却听得身后有破空之声,他转眼望去,见一根两米长的木棍从后如离弦飞箭般直击自己。他见这根木棍来势甚猛,不敢硬接,侧身一避,只听一声闷响木棍竟直插入土里,一半没入土内。僵蛇刚避过木棍,却见一个身影不比木棍速度慢上半分的跃到自己身旁。 只见一个手长脚长的人,消瘦铁青的脸上,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直盯着僵蛇。僵蛇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人说道:“长臂阿木。” 这叫阿木的人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又回头看看站在一旁的洞穴蛇和蝮蛇,口中说道:“什么四魔?如此脓包。就凭你们也配和我齐名?” 见到阿木如此身手后,僵蛇心下发虚哪里敢答话,他心念急转,为什么阿木也会到这里来,又想到自己这次前来目的便自明白了,于是恭敬的说:“不知前辈远来,晚辈等失礼了。前辈这次前来,也是要到天南山武林大会的吧?我等能入‘十恶’之名全是作恶所致,并非能力能和前辈相提并论。”他知道阿木这怪人,并不会以自己名列‘十恶’而有什么想法,反而对能和自己齐名的人耿耿于怀,只怕那个把他们列入名单的人也有此用意吧,所以他先出言解释,然后又说道:“听闻前辈喜好挑战各路高手,不久前将号称天下第一的高手铁木给击败,我看这“十恶”之首自然是前辈当的,怎么才屈居第二呢。晚辈等愿跟随前辈,前往天南山。据说那个什么武林盟主金毛碧龙,也是相当了得,不知前辈此番前去可是为了和他相斗。”他有意提起这武林盟主就是想让阿木转移对自己的敌意。 阿木却不给他说下去,抓起深入土里的木棍,便横扫向僵蛇。僵蛇正欲再行挑拨,见木棍已经扫到身前,急忙弯腰闪躲。只是阿木扫来的木棍速度之快难以想象,僵蛇这腰弯到一半,肩头已被重重挨了一下,他便觉痛不欲生,而且整只手臂全无知觉 了,钻心之疼让他忍不住大叫出声,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其余二魔见到同伴受此一击被昏死过去,哪里还敢向前相救,急忙分东西而逃。阿木抓住木棍扔向向东而逃的洞穴蛇,不瞧一眼,身子一跃便跃到了向西而逃的蝮蛇身前。只见木棍直直的插入洞穴蛇心脏,而阿木对着蝮蛇只是一拳便将蝮蛇击毙当场。 任哪个孩子见到这血腥的场面都不免被吓坏的,特别是姬儿这几天的连番奔波恐慌,早把她柔弱的心脏摧残的一塌糊涂,只是抱着杉木死死盯着这出现的怪人,对杉木道:“杉木哥哥,那天就是这个人拦住火车的。” 龙绝儿朝阿木看去,她自然认得这位让江湖群豪闻风丧胆的人物,只是她见迪莫拉依旧昏倒在地,也顾不得多想便连忙跑到迪莫拉身边,把她扶到自己怀里,口中不住呼道:“迪莫拉姐姐,迪莫拉姐姐。”杉木也在一旁抱着姬儿,神色担忧的望着昏死的迪莫拉。 便在这时,从树丛中走出两个人来,杉木他们望去,见他们穿的和迪莫拉姐姐的白衣一样,而且都带着那银光索索的面具,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健硕,即使被白衣银具包着,也能感觉他身体每一寸结构都是雕刻家的完美杰作,一对幽蓝的眼眸刚毅之极,和他披肩的金发相得益彰,即使他带着面具也似乎无法掩盖他身上极具的魅力。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孩子,和杉木一般大小,所以在宽大的白衣和硕大的面具里显得很别扭,他的眼睛是赤色的,头发也是赤色的,当他出现以后,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姬儿不曾移开。 第八节 银具人 这两个人出现后,阿木很自觉的走到那高大的男人的身旁,充满恭敬地说道:“主人。”那男人说了一句:“你应该早点出手。”他的身影充满磁性,仿佛可以吸人魂魄般。他没有理会阿木有没有回答自己,便走到杉木他们身边说:“让我看看她吧。”他的话语是那么温柔,却又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绝儿听到这人竟是长臂阿木的主人,心中惊讶不已,不知为何便顺从的把抱在怀里的迪莫拉交给了他。那人查看了一番,便让迪莫拉躺在地上,自己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食指触在迪莫拉的眉心,迪莫拉似乎感觉到什么,双眉紧皱。过了几秒,那人便放下了自己的手指,而后把右手伸向了迪莫拉的胸前。 看到这个动作,即使龙绝儿不懂情爱的人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她急忙伸手阻止,而那人只是望着绝儿,绝儿能感觉到他似乎眼睛也在微笑,善意的微笑,就无法阻止了。那人把手放到迪莫拉胸前一指距离,便停住了,接着孩子们便见到一种奇异的光从那人手掌中发出,一种幽蓝美丽的光,而迪莫拉刚才因为打斗再次创裂的伤口便愈合了。 当迪莫拉醒来,便看见了这双幽蓝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便跳得很快很快,她发现自己的伤口愈合了,流失的力量也补充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心仍跳得很快。当她再看向那对眼睛时,才发现他带着“密所”的银色面具,还有衣服,但这双眼睛她如果见过不可能不记得的,于是问道:“你是谁?” 那人的眼睛是乎又再微笑,没有回答。他回头看着其他三个孩子,眼光在姬儿身上停留的最长,姬儿躲在杉木身后,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人,当她注视到他的眼睛时,发觉这双眼睛就像自己的父王一样,不仅是这双眼睛的相似,就连那眼神中透露的睿智傲然和慈爱,也是一样的,甚至还要睿智还要傲然。 “你来自涅磐岛么?”那人忽然望着杉木问道,杉木望着他,却不似姬儿绝儿和迪莫拉对他的眼睛有特别的感觉,他低下头不愿回答,甚至都不愿意再想起那个地方。那人似乎能从这个孩子眼里看明他心里的悲伤,于是没有再问。他又转头走到姬儿跟前,柔和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姬儿礼貌地答道:“姬拉切诺。” “姬儿,很高兴认识你。”那人眼睛又微笑了。过了一会姬儿见他不说话便问道:“那你的名字呢?”那人此刻真的笑了出来,从银色面具里可以听到他的笑声是那么的柔情,“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叫雷轮拉切诺。”姬儿听他说到这个名字不由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迪莫拉在旁听他说起这个名字,心中颇为不悦,她和姬儿的祖先皆是奥斯坦的开国皇帝雷轮拉切诺,她身属皇族如何能让人拿伟大的祖先来开玩笑,见这人如此回避问题,于是冷冷问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个银色面具的。”“我们在地上捡到的。” “他们,他们都死了。”迪莫拉望着这个银色面具,她明白这个面具对她们来说是不能丢失的,否则就代表死亡,此时不由对这人充满敌意。 银具人不为所动,接着说道:“我如果看的没错,应该是‘阴魂爪’所为。”他又望了望姬儿说:“孩子,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你母亲,”他顿了顿改口道:“你叔叔回来了,他是真心想要保护你的,也只有在他那里你才能活得无忧无虑。”听到这话姬儿却是摇着头。银具人又说道:“明天我就要去找我朋友,你们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姬儿依旧摇头道:“我不回去,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哥哥又不要我。”迪莫拉实在猜不到这人是谁竟会知道如此多事情,但见他并无恶意,所以在旁也帮腔道:“迪安亲王很想念你们的。” 姬儿躲在杉木怀里说道:“叔叔有多久没来看我了,我知道姐姐你也对我好,可是叔叔一不来看我了,你为什么也不来看我呢。” 听到这话,迪莫拉不由脸红了,当年自己还年幼便像其他女孩一样迷恋上了英俊不凡的迪安亲王,因为自己也身属皇族,所以有机会跟迪安接触。而当时迪安因为恋人身陨,时时进入皇宫陪性格孤僻的姬儿玩耍,迪莫拉便也跟随其左右,直到两年前迪安决定出国远游,而迪莫拉至迪安走后确实冷落了这个有些孤僻沉默的孩子。迪莫拉没想自己当年的别有用心,被一个八岁的孩子猜透,她虽然真心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所以这次才会自告奋勇前来毕国,但是毕竟当年自己是别有用心,叫她如何不羞愧。 “我可以要她么?”一直没有开口的赤发男孩忽然从比自己脸庞大许多的银色面具发出稚气的声音。听到男孩的话,金发的银具人眼神不由呆滞了一会,他微感错愕,然后坚决的说道:“不可以。” 赤发男孩双眼又望向姬儿,说道:“你如果把她给我,我以后就听你的话。”金发银具人望了望赤发男孩,又望了望躲在杉木身后紧张的发抖的姬儿。迪莫拉见这男孩如此亵渎公主,哼了一声便想开口说话,可是她发现竟被凝固住了,她感觉自己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围,但这股温和的力量却让自己连眼睛也不能动弹。只听到那金发地银具人说道:“等你能击败我了,你就可以不用听我的话。” 除了说话的金发银具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凝固住了,过了许久,才听到赤发男孩冷哼了一声,坐在地上。金发银具人不再理会他,又转头对这杉木他们说:“我知道你们吸收了凤栖的源力,但你们太小了,这种力量对你们过于强大,会伤害你们的。”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传给你们一种心法,这样不仅可以化解这种反噬,而且能帮助你们更好的修炼源力。”龙绝儿不由问道:“源力是什么?”“就是你们俗称的内力吧,不过我们这样子称呼它。你们必须答应我,不能将这心法告诉别人,就是这位姐姐也不可以。” 金发银具人来回看了看这三个孩子,也不催促,等他们自己作出决定。迪莫拉在旁听得清楚,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疼,似乎被这人忽视心中便有了这说不清的感觉,这时见这三个孩子看着自己,她此时早猜出此人身份非同一般,只是她也无法想明白刚才那种被凝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回事。她见银具人愿意教授三个孩子自己的心法,那肯定是求之不得了,于是开口道:“你们答应他吧,我迪莫拉不会偷听的。” 她心中对这人充满愠怒,但却发现自己无法真的对他生气。 于是金发面具人把三个孩子带到一旁,迪莫拉不好上前,却又怕他对三个孩子有所不轨,所以不时转头看去。阿木没有上前,他就站在刚才的位置,一直没有动静,仿佛自己真的是一棵树而已。赤眼的男孩却跟在姬儿身旁,不时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弄得姬儿忙躲在杉木怀里,但她还是不时好奇的回头看着这个赤发赤眼的男孩,当姬儿接触到他的眼眸时,发现那对赤红的眼眸同样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过了一会,金发面具人似乎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说道:“你们都坐到地上吧。赤波龙,如果你也感兴趣,我可以教你。”这个叫赤波龙的男孩并不理会只是继续仔细的看着姬儿。 “我要教你们的是一种吐纳之法,虽然它本身没什么实际作用,但能调理身体那些凌厉受控制的源力。简单的说就是教你们如何如何呼吸而已。”他见三个孩子没有问什么问题,于是把这吐纳的心法说给了他们。三个孩子照着他说的方法,鼻子一呼一吸,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不知这到底有什么用,即使是自幼习武的龙绝儿,也感觉不到这心法有什么特别的,但她还是照着心法去做,她在地上打坐,依着这心法,开始没觉有什么,到后来发现自己眼皮越来越沉,竟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三个孩子同时醒来,发现自己仍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迪莫拉守护在他们身旁,而金发银具人等三人已经不见,就连那四 魔的尸体也消失了。迪莫拉见他们醒来,微笑的说道:“我们启程吧。” 龙绝儿伸了个懒腰说:“咱们要往里去啊?昨天那些人呢?”“天南山,那几个人我可没办法留得住,至于那四个淫贼被阿木拖走了。” 听到天南山,龙绝儿不由兴奋了,叫道:“真的么?我们要去天南山,太好了,可以见金傲龙金盟主了,呀,那岂不是天下所有的英雄豪杰都会到的,我早就想去看看了。而且天南山是武林四大家族中最为神秘的陆家的领地,我真想现在就去看看。” 迪莫拉在龙绝儿的光头上轻轻一个暴枣,道:“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会对江湖那些无聊事情感兴趣呢?而且你的天下就那么小只有毕国么,等你长大应该走出这里,到外面的世界看看。”绝儿摸摸发痒的光头笑道:“好啊好啊,到时候表姐你带上我。” 第九节 再遇老妖 此次前往天南山,迪莫拉其实也是不得已,她听昨晚那银具人的话恐怕‘阴魂爪’已经把她的同伴都杀了,而自己身在毕国,要想保护公主安全回国,当真艰难无比,但她知道这些江湖中人对当今的朝廷并无好感,据说此次武林大会更有一些人谋划推翻朝廷,所以她想借助这些人引开视线。 在这片茂盛的森林当中他们一路向南而行,行不多时四人皆感饥饿,杉木的背包早不知所踪,里面的食物自然无法解决现时的问题。龙绝儿知道迪莫拉身上有伤,不愿她多动,拉着杉木便四处寻找野果,他们走出不远,见一颗树上载满鲜果。于是龙绝儿一跃跳上高树,但人在半空,却发现自己力所不及,不由惊呼一声摔了下来。 杉木看得清楚,急忙伸手要接住她。只是龙绝儿跳得太高,下落之势也太重,杉木本想接住,不料被龙绝儿这从高处落下的重量压得躺倒地上,而绝儿则安然无恙的躺在杉木身上。 当龙绝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杉木身上,才急忙从他身上下来,她看向杉木发现他仍躺在地上,而套着黑色手套的左前臂,跌倒一旁,竟是半截木雕制的假手,看得她不由愣了。 杉木回过神来,迅速站起身来便抓起自己的假手,把它安到左臂上,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龙绝儿,仿佛被人识穿了最难以启齿的秘密。龙绝儿再次回过神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的内力好像没有了,都跳不上去了。你的呢?”她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那人让我们练的是什么。不过不要紧的,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将来我迟早可以练回来,甚至更好。” 杉木抬起头,于是看见了龙绝儿那灿烂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只有善意和关怀,但杉木不懂,便又低下了头。龙绝儿也没有察觉,便走到那果树前道:“我要爬上去,你可要接好野果。” 行了两日,四人就靠些野果为食,他们见在没有什么意外这才放下心来。绝儿生性开朗,不时想逗杉木姬儿玩耍,却发现这两人皆是沉默寡语,无论她做什么,这两个都不大理会。这一日,他们行到一处河边,便住脚休息。 他们歇了许久,忽听得一阵阵马蹄声传来,只见远处七匹骏马奔驰而来,迪莫拉看去,见马上除了为头一人穿着件宽大黑袍,其余六人皆是身披黑甲,此时要想躲藏已然不及。迪莫拉心知要遭,但也无可奈何。 这七人最先注意的便是白衣的迪莫拉,而后便把眼睛停在了姬儿身上。那为首的黑袍人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翻身下马,来到杉木他们面前,他没有理会迎神对敌的迪莫拉,抛下斗篷,露出张扁平的脸单膝跪到姬儿身前叫道:“公主殿下,让你在外受惊了。”他的声音实是又淳又亮,说话声便似巨石相撞般。 姬儿看着这个穿着宽袍的消瘦的男子,感觉他就似一根搂着棉被的木条,一时心里的紧张也稍淡了。 “莫哈皇让我们带公主回去,”黑袍人恭敬的对姬儿说道,他又看了看迪莫拉说:“迪安亲王已经让你们停止行动了,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你的同伴。”迪莫拉不解的问道:“不可能,迪安亲王怎么会。” 那人又道:“难道你忘记了,你们的林姬皇后一直是我们毕国的大公主?哥玛殿下还有姬儿殿下,都是莫哈皇陛下的子嗣。而且莫哈皇已经立了哥玛殿下为继承人了。” “迪安亲王过不久也会前来毕国,皇和迪安殿下都不希望我们再发生什么冲突。”黑袍人说完这话见迪莫拉眼神有些闪烁,又转头对姬儿说:“在下朱雀门柳宿使杨淳,恭请公主殿下回宫。”他用自己那厚重的嗓门恳切地吼道,实则他这次的任务前往天南山并不是为找公主而来的,但他知道能找回公主才是皇下达给他们的第一要务。这时却见姬儿摇头说道:“我不回去,我不想见到哥哥。”杉木则搂着她说道:“可是我们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听了杉木的一句话,姬儿就不在坚持了,她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又抬头看着杉木说:“你不许丢下我的。”杉木点点头忍不住抚摸她的头发。 在得到公主同意后,杨淳得知一旁的光头少女是中镇龙沛云的女儿便划了一人一马,护送龙绝儿前往天南山。迪莫拉本不想离开姬儿,但事与愿违,她现在只好跟随绝儿前往天南山,再另作打算。杨淳直接就把先前划出那人的马送给她,让她带着龙绝儿去天南山。 临别时龙绝儿恋恋不舍地看着刚认识的两位患难与共的朋友,对他们说道:“你们可要来看我,我就住在中镇龙家。”她的微笑是那么单纯,见自己新认识的两个朋友没表现出不舍之情也不介意。迪莫拉看了看姬公主,但见她躲在杉木怀里,没瞧自己一眼,叹了口气,挥了挥马鞭和龙绝儿扬长而去了。 余下六匹骏马便护送姬公主和一个男孩先到最近的城镇,他们另有要务,只能等待其他人来恭迎公主回皇城。杨淳见六匹马为连续几日奔波早已累得够呛,跑了一阵后便在小溪旁休息一阵,然而马儿还没停脚,忽见一旁飘出个身影。杉木和姬儿看去,不由惊呼。 来的这人正是‘阴魂爪’凤栖。杨淳见这老妪步伐飞快怪异的来到自己马前,不敢大意。右手扶住坐他身前的姬儿,左手勒马缰止住马步。老妖早看见了坐在马上的两个孩子,不由咬牙切齿的骂道:“两个小兔崽子,害我不浅,还有一个呢?” 杨淳为人稳重,见她面如枯木,身体瘦弱,那对眼睛却似欲要吞人的妖怪,他也不小觑,还是敬重地道:“这位前辈,请让路吧。”老妖也不答话,便欺身而上,伸出那枯枝般的手爪,杨淳的马来不及惊叫,已被五指插入头颅。 杨淳顿觉马身陷入泥浆,他抱着姬儿便向一旁跃去,而他的坐骑摔在地上已经闭气,他此刻才惊愕的叫道:“阴魂爪。”老妖也不答话,又要欺身而上。另外六名黑甲人便从马上跳下,纷纷与杨淳护在姬儿身前,个人拔出自己的佩刀向老妖攻去。 然而黑甲人与老妖的实力相差太远,方一动手一名黑甲人的胸甲已被老妖手爪狠狠击穿,老妖的五指深入心脏,殷红的血喷洒而出。杨淳护在姬儿身前,见老妖一招便杀死自己一名同伴,已知道此番凶险,连忙把姬儿抱到杉木坐着的马上,对杉木说道:“带公主快逃。”说着扬起马鞭狠拍马臀,骏马吃疼飞驰而去。 老妖看得分明,如何能容两个恨之入骨的孩子再行逃去,她不再理会黑甲人,飞身便朝骏马冲去。杨淳在旁,挥出马鞭潦住从他一旁欲要飞奔而去的老妖的脚,其余五名黑甲人也举刀齐斩过来。老妖被人绊住,见两个孩子已然逃远,气得她哇哇直叫。她本想用力挣脱马鞭,谁知这马鞭绑住自己右脚,竟自动打了死结,一时难以挣脱,便在这时五柄大刀分作五个方向一起斩向自己。老妖不退反进,对两名从正面而来的黑甲人伸出自己一双枯黄的手爪,这两人来不及反应就被老妖击破喉咙。老妖怒火难填,手爪在这二人喉咙里还要用力一握,折磨一番仍未断气的两名黑甲人。 杨淳见此惊怒不已,放脱撩住老妖右脚的马鞭和自己的三名同伴齐攻。此时四人守住四面将老妖围在中心,却还是让老妖占得上峰。杨淳所任四星宿门下为直接听命于毕国皇莫哈的特种兵团,个个实力实是超群,他前不久得知青龙门门主铁木败在了阿木手上,而这“阴魂爪”和那“长臂阿木”齐名,此时交手本就不敢大意,然而相较之下才知实力相差如此之远。但他不知道的是,老妖已被杉木三人吸去一大半功力,否则怎么会容三个孩子走得怎么远还未能抓住。 无奈之下,杨淳叫了声:“守。”三名黑甲人立刻转攻为守,将自己要害严严守住,又不时挥出一刀让老妖无法逃出他们包围。老妖冷笑一声说:“想不到黑术皇创的星宿旗兵给败得如此不堪。”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爪朝左右挥去,速度之快让人只能看见 一道残影。 在老妖左右的两名黑甲人只感觉喉咙麻痒,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喉咙不停的涌出鲜血,便不支倒地了。老妖没一丝停顿,便又袭向最后一名黑甲人,这黑甲人反应倒快,见老妖攻来,急忙后跃,然而老妖出手速度比他要快上太多,他只觉一道残影袭向他的眼睛,接着已经毙命了。 老妖扔下手中的眼珠,又朝杨淳奔来。杨淳但见自己同伴惨死心下激愤无比,抽起自己的马鞭挥向老妖,他右手挥出马鞭,便似挥动自己的加长的手臂一样自如,把老妖身体卷在马鞭之中。老妖被卷住身体又是一阵冷笑,她不急于解开捆住自己马鞭,便朝杨淳而去。便在这时,杨淳扬长脖子对着冲来的老妖大吼一声,他外号“狮王鞭”,狮吼功犹在鞭法之上。这一下老妖站得极近又全没料到,便被震得七昏八醉的,一口鲜血喷出。杨淳见狮子吼见效,连番吼叫,把整个森林震得鸟兽惊走。 老妖被震得倒在地上,但她每趁杨淳换气空挡,便提起防御。这狮吼功,靠的是内劲化作音波伤人内脏,如果对方内力犹胜自己,便是白费心机。要非老妖失去一半内力,即使不作防御恐怕杨淳也难以伤她分毫,想到这里,老妖如何能甘心,她实则已被杨淳震得受了内伤,但杨淳不敢大意,仍是不断吼叫。老妖不住凝聚内力防御,杨淳的狮吼功效果就不大了。老妖又趁杨淳换气空挡,从怀中抽出三根绣花针射向过去。杨淳正想再吼忽见银针射来,哪敢大意,急忙跳起闪避,但他连番动用内力的吼叫,此时甚是乏力,两针避开,一根打在自己右手之上。 只听得老妖哈哈一笑,说道:“我劝你不要乱动,这三步离魂针可是我的珍藏,你就慢慢享受过中滋味吧。”她实则也已受伤,但哪里放得下三个孩子,说完这话也不再理会杨淳,便向两个孩子走的方向追去。 第十节 右手 杉木和姬儿被骏马带着飞驰在树林当中,但杉木不会控马,只是用右手紧紧握住马缰,奈何他只有一只手,平衡不住身子,在马上坚持了数十分钟便觉越来越乏力了,马身不住摇晃,他实是坚持不住便从马上掉了下来。姬儿因为一直紧抱着他也遭了罪,一同从马上摔下。幸而骏马奔波了许久,早已奔累了,所以速度并不算快,他们摔在地上才不致受多少伤。 姬儿躺在杉木身上还不觉疼,她站起身来,见杉木摔了个头破血流,心里又是疼惜,又是害怕,忍不住泪水便落了下来。只是她哭了一阵,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哭泣没有作用,于是擦去脸上的泪水,便去拉仍躺在地上的杉木。 杉木这时才回过神来,他这下落马几乎摔得散架,但当他看见为自己担忧的姬儿时,仿佛之前因为练了那银具人的心法而失去的强大力量又回来了。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拉着姬儿的手,便走到不远处停下的马前对姬儿呼道:“爬上去。”姬儿点点头便往马上爬去。 奈何她人小个矮怎么也爬不上去,杉木急忙又蹲下身子说道:“踩着我的背上去吧。”姬儿嗯了一声,便小心的踩着杉木那还显得弱小的背脊爬上高马,她爬上高马伸手便要拉杉木上去,可是无论两个孩子如何用劲,那些力量也没有在回来。杉木始终没能爬到马上去。他焦急的又低下头,不知道心里第几次又咒恨失掉的左手,发现自己早已干枯的眼睛有些泪液想要涌动,但他又甩甩头,对姬儿低沉地道:“你先走吧。” 听到这话,姬儿仿佛见到老妖般害怕,她连忙大声叫道:“不,不要。”便从马上滑了下来。她看着杉木说道:“你不是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么?” “我不是的。”杉木不懂如何解释,他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才抬起头对姬儿说道:“那咱们走吧。”姬儿见他不再丢下自己便露出微笑,于是紧紧抓住杉木的右手。 两人在森林里分不清方向,只能盲目朝一个方向奔跑。但杉木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摔伤了腿脚,不得不停下,他坐在地上脸带苦涩,姬儿瞧在眼里,脸色也变得黯淡了,她四处张望似乎怕老妖随时来到附近,忽然她朝一旁指去道:“杉木哥哥,快看那里。” 杉木随她指向望去,只见一旁那大片绿油的野草极为茂盛,但令杉木惊讶的是那些野草围拢着数之不尽巨大如竖起的铁轨般的金属,这些被植被包围的金属极为高嵩,便似一颗颗参天大树般。 姬儿看了一会,不由疑惑道:“杉木哥哥,为什么这些树会长出铁来呢?”“我听叔叔说,它们以前是住人的房子,听说一座楼就有好几十米高,里面可以住好几百人呢。”姬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真的吗?” 杉木点点头,又道:“不过后来听说那些人触怒了神明,神明发了大洪水将土地都淹没了,那些大房子就都冲溃了。”他看着这一望无尽的这些奇异森林,发现一座类似屋子的建筑,只是这“屋子”只破损得剩下一角,被层层植被包围,倒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于是两个孩子连忙躲进这“屋子”,这个“屋子”当真不错,被周围植被盘根复杂的包围便似个树洞一般,容下杉木和姬儿两个孩子也不显拥挤,里面还藏着些野果之类,显是什么动物备冬当做仓库之用。杉木倒不客气,抓起一个果子便放进嘴里。姬儿本还嫌脏,但见杉木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忍不住拿起来吃。 两个孩子吃了几个,便解了饥渴。姬儿便又好奇的要杉木说说关于从前人类的故事,奈何杉木知的不多,便也无从开口了。他们也不敢到外面去开口了便一直卷缩在这“屋子”内。待得久了,姬儿觉得无聊了,要杉木给她讲故事,杉木顿觉头大,他本就也不爱说话,哪里会说什么故事。后来反倒是姬儿觉得无所事事,告诉了杉木许多自己改编的童话故事,诸如公主救王子、贪睡的小王子被公主一吻叫醒之类的。 杉木从没听过童话故事信以为真,也觉得这样的故事很有趣,他不住抚摸姬儿柔顺的头发,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动作让自己觉得很舒服,他回味着姬儿那些儿童话,然后对姬儿说道:“姬儿以后一定是个美丽极的公主,一定可以拯救那些无能的王子的。” 姬儿对他微微一笑说:“要是杉木哥哥你睡着不愿起来了,我也吻你,把你叫醒。”听到这话杉木不由想起由美由爱两姐妹。姬儿似看出杉木在想什么,嘟着嘴道:“杉木哥哥,你是我的丈夫,你不可以想别的女孩子的。”给姬儿说中心事,杉木脸红耳赤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杉木哥哥姬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姬儿那双在荫庇昏暗中仍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双眼望着杉木。杉木“嗯”了一声,便静静等待着姬儿说话。姬儿便侧着头在杉木耳边低声说道:“姬儿一直想爸爸当我丈夫的。” 听到这话,杉木便是一愣,他也不说话,只是心里不免觉得这样的话一时难以接受。 “我可喜欢爸爸了,但是他总是公务繁忙,就算有时间他也不愿意陪姬儿玩耍。后来他病倒了,那些人把我们关押起来也不让我见爸爸。妈妈说爸爸是给人下毒的,她担心我们安危,所以就让铁木叔叔带我们来毕国了。妈妈本来是这个国家的公主的,可我从没来过。她说外公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可以保护我们的。可是姬儿现在不想去见外公了,因为到时候他们又要让我一个人住大大的房子,我一个人睡每天晚上都很害怕的。但是爸爸妈妈说我长大了,只能一个人睡的。好在迪安叔叔他们送了好多好多娃娃给我,有他们陪着,姬儿才不那么孤单,不那么害怕的。”忽然姬儿轻呼,杉木不由担忧道:“怎么了?”姬儿低落的说道:“珍妮不见了?”“你的布偶吗?”姬儿嗯了一声,道:“她是姬儿最最好的朋友了,姬儿居然忘记她是什么时候丢的。”说着情绪更是低落了。 杉木想起自己身世,想起自己也同样感受过的孤单和害怕,情不自禁便向姬儿道:“我会一直陪着姬儿你的,姬儿就不会寂寞,不会害怕了。” 姬儿听到这话,仿佛像搂着自己的玩偶一样搂着杉木,仿佛这就是自己收到最珍贵的礼物,她心里欢喜无比,甚至连老妖带来的恐惧也抛之脑后,对杉木说道:“姬儿不会寂寞的,姬儿也不会再害怕了。因为杉木哥哥和我拉过勾的,杉木哥哥不会丢下姬儿的。” 两个孩子紧紧相拥,似乎真的便没有一丝害怕,似乎连这阴森寒冷的地方也变得温暖无比。他们沉默着,却又已经不用言语来排解心中的枯燥。 过了许久,杉木忽然问道:“姬儿不是公主吗?为什么你会叫爸爸的。”姬儿道:“妈妈说这样子叫才亲切呢,不过我说我们国家的话时,就是叫父王母后的。” “能告诉姬儿,杉木哥哥你的秘密么?”姬儿忽然细细声在杉木耳际问道。杉木在昏暗的地方没能看见姬儿的脸,但透过外面点点阳光的反射,他看见了姬儿那对灵动的大眼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到了此时对着姬儿,杉木也不似平常那么沉默,他告诉姬儿许多自己的秘密。得知杉木喜欢火车和那些被这个时代严重歧视的金属制造的机械,姬儿便许诺要送架火车给他,还说要让杉木载着自己开着火车遨游四海。 到了夜深时分,两个孩子还在意犹未尽的对未来进行无边无际的幻想,树林中忽然传来阵阵鬼嚎。杉木和姬儿分明听到老妖的叫喊,惊得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老妖似感觉到两个孩子的气息,在四处寻找,怕是到了天亮,这地方就逃不过那老妖的法眼。便在这时,忽然远处传出一阵脚步声,老妖冷哼一声转身随脚步声追去。 躲在“屋子”的杉木怕老妖去而复来,拉着姬儿便钻出“屋子”,还没等他们走几步,忽然有人从旁跳出。杉木和姬儿吓了一惊,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穿着黑袍的杨淳,才松了口气。杨淳低下身子细声说 道:“快走,我让马儿引开了老妖,她很快会发现的。” 这时一阵风吹来,把杨淳黑袍吹开,杉木和姬儿透过月光见他脸色苍白,而他的右手已经齐根断开,他们便再次吓了一跳。原来杨淳知道自己中了老妖的毒,于是斩断了自己的右手,没想老妖的针毒毒辣无比,他断掉右臂毒性还是有些许进入内脏,幸而靠着随身带的续魂丹才保住了性命。后来他一路尾随老妖,见老妖到了这里便停驻不前,知道公主在这不远,于是调虎离山,自己则趁机找寻两个孩子。 杨淳也不多言,左手抱起姬儿,让杉木在后跟随,他认得方向一路向南而行,他虽失血过多,却仍能疾步如马,只苦了在后死死跟随的杉木。 三人到得一处山头,杨淳似是熟悉这座山头,带着两个孩子寻到一个隐蔽洞穴。他让两个孩子在旁休息,不要出外,自己忙闭目打坐。两个孩子担忧了许久,皆已困倦,姬儿不知不觉便睡在了杉木怀里。 过了许久,杉木再也坚持不住,正当他迷迷糊糊要睡去时,忽见一个人影飘进山洞,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老妖来了。这时只听杨淳说道:“是陆先生么?”黑暗中杉木看不见那人相貌,只感觉那人吓了一跳然后低沉的着男性的嗓子说道:“原来是杨大人啊,在下冒犯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事情已经办成了?”“我正准备着呢,请给在下几天时间,我一定办成。”他似乎也感觉到这里有别人在,于是说道:“没什么事,在下先告退了。”说着便往山洞外走。“我在这里的事情不可以让人知道,明白了么。”杨淳低沉着自己的大嗓子说道。那人边退出山洞边说道:“在下明白了。” 那人走后,杨淳又闭上双目打坐,杉木不明白他不让那人留下相助,或者请救兵前来,但他也不敢多话,于是也沉沉睡去。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杉木便给一阵鬼嚎惊醒,他怕姬儿随时会被惊醒这可拍的声音惊醒。杨淳也挣开双眼,心想只怕过不多时天若放亮这如此能耐的老妖便能找到山洞里来,到时只怕公主就难逃了,他又听老妖在外不断鬼嚎,忽然生出一计,于是低沉着嗓子说道:“孩子,你过来。”杉木有些胆怯,把姬儿放到地上,走到杨淳跟前。杨淳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想不想救公主?”杉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于是杨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杉木,杉木听完身体直发起抖来。杨淳叹了口气说:“也不怪你,这计划只怕也不成的。可是现在我们没有其他方法,如果等天亮,这山洞迟早会给她发现的,到时公主可就,”杉木低下头,心里极是犹豫,他看了看熟睡的姬儿,才抬起头,说了句:“好吧。” 两个时辰后,黎明将至了,似乎一切都凝聚到最黑暗的时候,老妖继续在山上鬼嚎,她也并非太笨,懂得用这种方法消磨孩子的意志。便在这时,山头上走下一个人,正是杉木。老妖哈哈一笑,用自己尖长的手指指着他说道:“还有两个兔崽子呢?” 杉木望着老妖,强自镇定地说道:“你,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老妖又发出鬼嚎般的笑声,她早已打定注意,这三个孩子一个她也不想放过,她本想开口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她们。奈何她自己这几日奔波早已伤得不轻,要不是愤恨难填,她早找个地方闭关了。 老妖思索了一下,才轻笑道:“好,你过来告诉我,我便告诉你。”心里却说,我从找个悬崖上放你走。杉木紧张的走了过去,心里犹犹豫豫的道:“你把耳朵递过来,我告诉你。” 那老妖自然求之不得,她便是想让杉木接近趁机捉住他把被这孩子吸去的功力全部吸回,再将他扔下山崖。她见杉木走了过便故作低头聆听,双手却急不可耐要立刻抓住这孩子。 便在这时,杉木忽然在她耳边大声吼叫,用的更是杨淳的“狮吼功”,而且所发威力竟是比杨淳还要厉害。 老妖难得思虑万千,没想竟就是忘记了先前刚刚吃亏过的“狮吼功”,她被这淳厚得音波所震,内脏几乎气炸。慌乱间她见这孩子右手用什么刺向自己,她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魔头,即使受此袭击,反应依旧快速,挥手便隔开这十岁孩子的攻击。 不想杉木出手极快,变招也快,他见老妖挥手来挡,用出了马格尔叔叔所教的雷门阴拳的招式,也是他能学会不多的一式“回手敬佛”。只见他手臂回到胸前,便又猛刺过去。老妖再次惊讶,因为她是认得这样的招式的,更是认得创出这样招式的那个人,心里一时想着这孩子难道和那人有关系?便是她这不和时宜的想法,孩子右手中的一根绣花针直刺入自己左眼。 第十一节 踏步如飞 见自己刺中老妖,杉木立即往山上跑去,他不停喊叫,却发现原本应该出现来接应自己的杨淳始终不见踪影,他似乎猜明白了什么,不由心往下沉。而在杉木身后,老妖拔出银针,发现自己左眼已被刺得血流不止,她不顾左眼剧痛,便朝杉木追去,心中因为愤恨难消,对着逃跑的杉木不住尖啸。 原来杨淳说给杉木的计划便是传授给这个孩子自己绝技“狮吼功”,他让孩子找机会靠近老妖,在她耳边吼叫而后趁机把自己从断臂中取出的“三步离魂针”刺伤老妖,他再从旁接应。但实际上杨淳根本没想过杉木会成功,不说一个孩子想用毒针刺伤武功高强的老妖是否可能,就说这孩子要用刚学的“狮吼功”对老妖起到作用这已是痴心妄想了。而杨淳实际不过想利用杉木引开老妖,自己再趁机带姬公主逃离。他是那种即使牺牲自己也要把效忠皇完成皇的意愿当做第一要务的人,更何况只是牺牲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孩子。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内力已经不再自己之下,他教的“狮吼功”,杉木更是认真学会了,而且真用毒针刺伤老妖了。 当日那银具人教的心法实际并没有让他们的内力消失,不过是通过这个奥妙的呼吸之法帮助三个孩子把原本老妖失散在他们体内的混乱源力完好地被自己身体吸收。如果要运用这些源力,那只需要先通过学习其他功法凝聚,那些潜藏体内的源力便会出现。龙绝儿当日不懂此中奥妙,所以才会以为内力消散了。而杉木因为运用了杨淳“狮吼功”之中的凝聚之法,所以才发挥出来自己体内的源力震伤老妖。 这时眼见老妖越追越近,杉木不由想起迪莫拉当日所教轻功之法,他想自己能快上一分也是好的,于是默念心法,只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向腿脚凝聚,左脚踏出一步,竟向前跨出两丈有余,他惊讶之余差点摔倒,幸而他反应甚快,连忙右脚踏出才不致摔倒。他如此左右脚连续跳跃,便似在山坡上飘移一般。老妖虽受左眼所限,但手脚仍是甚快,原本已经追上杉木,谁知这个孩子竟忽然一跃数丈,立时被他抛离。杉木见老妖又给自己抛离,心中却没有庆幸。他只有一个想法,要找到姬儿。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被那个叫作杨淳的人出卖了,他又如何放心姬儿给这样一个坏人带走。 奔跑了许久,杉木毕竟年少体弱,此时虽能一跃数丈,但腿脚已经坚持不住了,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眼见原本抛远的老妖又追近了,他如何不怕。 便在这时,他听到姬儿那熟悉的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再顾不得酸软的腿脚,便往哭声处跑去。 杨淳趁杉木引开老妖,自己立刻抱着姬公主从后山逃跑。谁知姬儿醒来,见不到杉木,便不断哭泣,她被杨淳抱着,便对他又打又踢,大发脾气。杨淳身受重伤,又不敢对公主用强,一路行走不便,此时才走到半山腰。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心知要遭,在顾不得对公主无礼,左肩夹着公主便跑。然而杨淳没跑几步一个身影便从后赶上,立在自己身前。 此时天空方亮,姬儿被这杨淳夹着,忽然见一个身影从后而来,她一望去,立即转哭为笑。只听得杉木拦在杨淳身前大叫道:“快放下姬儿。”说着便要扑向杨淳。 杨淳见到杉木暗自惊讶,但脚步声依旧从后传来,他转眼望去,但见左眼鲜血直流的老妖也已从后追上,他不及多想便放下公主对杉木说道:“快带公主走。”说着便挺身挡住冲杀而来的老妖。 杉木微微一愣,没想这坏人如此轻易就把姬儿放下,但他见老妖已经赶上,自己也是害怕之极,此时他腿脚虽是麻木,但他心知如不立刻逃得远远的,只怕性命也不保了,于是让姬儿爬到自己那幼小的背脊上。 那老妖见杉木又要走掉,她心中早恨不得将这孩子磨为灰烬,见有人又拦在自己身前,也不做理会便跃到杉木他们身前,伸出手爪便抓向杉木。此时她适应左眼的残疾,而且她也不在顾及失散的功力便要击毙这个孩子,眼见就要得手忽然左眼忽然传来阵阵巨痛,她惊愕之余,不由惊呼:“三步离魂针。”她先前拔出刺入眼睛的银针根本没有想到竟是自己先前所发的银针。 杉木见老妖手爪伸来,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应,谁知老妖手爪伸到一半便已走形,他回过神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向着山下便发足狂奔。杨淳趁机在老妖背心狠狠一拳,口中冷笑道:“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老妖吃这一拳,还没觉疼,左眼传来的疼痛才是难受,她自己制的毒针当然知道过中厉害,急忙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便要服下。杨淳那容她给自己解毒,便欺身而上,老妖追赶杉木多时,此时毒性发作起来当真痛不欲生,她拼着被杨淳打伤吞服解药。谁知杨淳这招阴损无比,他学着老妖五指成爪,便向老妖右眼抓去。 山林后忽然传出一阵惨烈的尖叫,杉木哪里不敢回头看去,继续发足狂奔,奈何腿脚已经不受控制,他想跑快也是不能,只好放下姬儿。姬儿被杉木放下,便抱着他。不知不觉中,她对杉木哥哥的感情已经深厚的不愿与他分离了。杉木拍拍姬儿后背道:“咱们快走吧。”姬儿便顺从的点点头。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第几次逃跑了,此时杉木也从容了许多,他腿脚麻木,但还是不敢停下。他们选着些最为偏僻的路走,行出许久,当到达一片竹林时,杉木再也坚持不住了累瘫在地上,他奔波了一夜,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姬儿乖巧的守在他身旁,没有开口。 不知何时,杉木忽觉有人在亲吻自己的脸颊,他睁眼看去,见姬儿手里抱着只小猫正舔着自己脸颊,这小猫似乎刚出世没多久,在姬儿的小手上,显得那么娇小可爱。姬儿一双眼睛不住看着它,又不时用自己脸颊抚摸它。小猫似乎浑不怕人,在两个孩子脸上来回舔着,弄得姬儿咯咯直笑。 这时一个稚气甜腻的声音从远处叫道:“小花、小花,你在哪里?”不多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来到了杉木他们跟前,她那乌亮长发披在两肩,稚气的小脸似玉石精雕煞是可爱,特别是那对眼睛灵动无比。杉木不由惊讶得想,这世上竟有跟姬儿一样可爱的孩子。 这女孩好奇的看着两个陌生孩子,忽然注意到姬儿手中的小猫,不由说道:“好呀,出世没多久就学会离家出走了。”她又对杉木姬儿笑笑,便伸手把姬儿手里的小猫抱走,不时用手不停抚摸小花,口中说道:“都脏脏了。” 姬儿被她拿走小猫心中不舍,嘟着嘴也不说话。小女孩玩弄了会小猫,才好奇的打量起这两个穿着已经有些破烂的孩子,然后问道:“呀,你们怎么比小花还要脏呢,也是离家出走吗?” “你们跟我来吧,妈妈说脏了可是要好好洗干净的。”说着这女孩便在前引路,杉木和姬儿不知为何便跟着她走了。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见几个孩子在溪里游玩,这几个孩子见到女孩纷纷来到她跟前,而后纷纷单膝下跪道:“公主殿下早安。” 听到这话,杉木不由望向姬儿,以为这些人是在跟姬儿请安,却见姬儿也大惑不解。那小女孩则在旁哼道:“别理他们,我才不是什么公主呢,都怪哥哥整日想当什么皇的,都想疯了。” “辕辕要是不想当公主,不如就做我皇后吧。”只听一个稚气的男孩声音从后而来,杉木他们转头看去,见是一个与这女孩相貌十分神似的男孩,但眉毛浓厚,脸颊轮廓也更为分明,而且那对眼睛黑得没有一丝眼光可以反照,却又依然灵动。 这男孩被几个女孩簇拥着,有两个女孩更在他背后拿着芭蕉叶,替他挡阳光。而先前的那几个男孩,见到这孩子,更是跪倒在地大呼:“黑罗皇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男孩听他们如此呼喊,便怒道:“错了,错了,应该是万岁、万岁、万万岁。谁要再喊错,就拉出去满门抄斩 。” 那几个孩子这才连忙改口:“黑罗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男孩点点头老气横秋的呼了句:“众卿家平身。”男孩们这才站起。那男孩看了看杉木和姬儿,然后便瞪大双目不停得望着姬儿,然后赞叹道:“这妹妹生的可真好,快过来当我皇后。” 只听被她呼作辕辕的女孩说道:“哥哥,你要是再胡来,我可要告诉妈妈了。”男孩横了她一眼说道:“就你无趣,我要打你进冷宫。” 辕辕不再跟哥哥说话了,对杉木和姬儿说:“咱们走吧,别理他。”说着便拉着两人走。 第十二节 打架 三人穿过竹林,不一会便在幽深的竹林中见到了一间别致的竹屋。杉木看去见一名年轻的少妇在竹屋旁晾衣,这少妇鹅蛋白皙的脸上无分毫粉妆却惊艳之极,体态曼妙当真美艳不可方物。他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一时看得痴了。 辕辕见到美妇,便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告诉美妇,杉木和姬儿是对流浪儿,已经许多天没没吃多东西了,她凭自己的想象,把杉木两个孩子说的可怜之极。美妇一直微笑着等她说完,才对杉木和姬儿说:“进屋子吧,我弄些东西给你们吃。” 不多久两个孩子便吃到了美妇所作的稀饭,辕辕一直在旁叫他们吃多点,她极其善良开朗在旁逗着几只猫儿玩,不时传来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美妇见两个孩子吃完,便要让他们洗浴,杉木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残疾,忙摇头示意不愿。 这时,屋外跑来一个男孩,正是辕辕的哥哥,美妇便让男孩把自己的衣服给杉木带他到溪边拿去换洗。男孩开头不愿,但看见母亲有些愠怒的样子不敢执拗,便带着杉木到刚才的溪边。 来到溪边,男孩说了句:“你自己洗吧,你不是女孩儿,我可不偷看你洗澡。”说着嘻嘻一笑就要离开,但这孩子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我叫杜轩,轩辕的轩,我妹妹辕辕,轩辕的辕。等下回去,我妹妹肯定要求妈妈让你们在我家里住几天的,你可别答应。还有别让我妈妈知道我玩的游戏,不然我可要揍你。”杉木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杜轩见他不理自己,横他一眼转身就走。 等杜轩走后,杉木脱光衣服,又把衣服放在溪边的青石头上,便在溪边清洗自己,几日的奔波让他全身又脏又痒,他却似怕水的小狗,不愿在水中多待,只是胡乱清洗了一遍,便穿上杜轩那比自己宽大许多的衣服,起身便走。 然而这个有些路盲的孩子却一时难以认清回去的路,等摸索着了一阵才回到刚才的竹屋。杜轩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等杉木出现才说道:“太慢了,害我在这等怎么久。”说着他打开门,却见美妇望着并肩而立的辕辕还有姬儿,眼神甚是迷醉。 杉木便也看向姬儿和杜辕,他发现姬儿也已清洗完毕,那金黄的头发湿漉漉,便似缀着露珠的柳絮,姬儿此时换上杜辕那洁白的裙子,和辕辕站在一起,一位似西方小天使,一位便似东方的小仙子,杉木又是看得痴了,一时神智都有些昏迷。杜轩也在旁看了许久,才惊醒过来,然后忍不住呼道:“两位妹妹都可爱死了。” 过了一会美妇才回过神来,不由问起杉木他们的来历。杉木沉默木讷,姬儿则沉默孤僻,美妇一时得不到答案便不再多问了,这次她没等女儿开口,便要留下两个孩子住上几天,实是她见到姬儿如此可爱便说不出的喜欢。 杉木低头寻思,他怕老妖怪随时追来自然不敢多留,而杜轩更站在美妇身后对自己直摇头,他也自觉无趣,正想摇头,却注意到姬儿腿下的鞋子早不见去,一双白皙胜玉的小腿,割出了许多小口的伤口,这些伤口涂上了许多药酒,一看便知是美妇刚刚为她治疗的。杉木看得不由心疼之极,只觉得那些伤口比落在自己还要疼痛,他本不愿受人白眼,但为了姬儿,他还是点了点头。美妇见他们同意,微微一笑,便让杜轩带他们去玩耍,自己则呆在竹屋里做着刺绣。 出到屋外,杜轩皱眉冷哼说道:“今晚我妈妈可要让我跟你睡了,真是俗气俗气。”辕辕指着哥哥鼻子说道:“哼,就你小气。” “不理你们,我要去玩了,你们可别跟来。”杜轩双手叉在胸前,忽然转头对姬儿说道:“当我皇后,可好玩了。”姬儿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便害怕的躲在杉木怀里。杜轩又哼了一声,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杜轩走后,杉木和姬儿便在竹屋外看杜辕和几只猫儿玩耍。过不多时,一个光头的肥胖男孩来到三人面前,他先和辕辕请安,而后指着杉木说道:“黑罗皇陛下要和你比武,要是你敢应战,现在就跟我走。” 听到比武,辕辕睁大眼睛说道:“哥哥又想做什么了,咱们别去理他好了。”男孩又说道:“要是你不敢应战,黑罗皇说,你就要把这女孩子交出来,并且要,”他绕了绕自己被剃的光秃的头顶,想了想接下来的台词,然后才道:“是了,你要当黑罗皇的奴隶。” 听到有人要从杉木把自己抢走,姬儿可不乐意了,她嘟着嘴说:“杉木哥哥,姬儿不要当别人皇后,你帮我教训他好吗?”辕辕看着他们连忙摇头说:“不要跟我哥哥打架,哥哥可厉害了,虽然才刚刚学武没多久,但是田叔叔教他武功的时候就说哥哥是学武的天才。”她怕杉木不明白又说道:“田叔叔很厉害的,他以前从来不夸人的,所以他那样子夸哥哥,就代表哥哥一定很厉害的。” 杉木却也不多想,便跟着光头男孩走,他心里想的很简单,姬儿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他也不喜欢那个叫杜轩的男孩。 于是杉木他们便跟着光头男孩走,他们在竹林中穿行,不一会便来到一处较为平宽的地方。只见杜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背后依旧是两个小女孩拿着芭蕉叶为他挡阳光,而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孩不时对杜轩微笑,十几个村童神气的站在他两旁。 见到杉木和姬儿到来,杜轩站了起来说道:“不错,敢接受我的挑战,算你有胆量。起码可以当我的手下。”辕辕瞪着哥哥说道:“为什么哥哥你就喜欢打架。” “哼,我可是一定会当皇的男人,你怎么会明白我想什么。”说着,杜轩走到杉木面前说:“我要开始啦。”说着自己退后三步,与杉木拉开距离。 “要是你输给我了,要答应我一件事。”杉木忽然说道,杜轩一愣,而后笑道:“我是不可能输的,不过要是你打败我,我就让妹妹嫁给你,让你当驸马怎么样?” 杉木正要摇头,辕辕已经抢着道:“我才不要呢,男孩子有什么好的。”说着又转头对姬儿说道:“咱们走吧,别理他们。”却见姬儿也是摇头,辕辕只好自己转身离去。杉木这时才说道:“你要向姬儿道歉。” 杜轩摆摆手道:“好啦,等你打败我再说吧。”接着他又说道:“被我一招打败,可是你自己的问题。”说完这句,他也不待杉木准备好,挥着手掌便朝杉木冲来。杉木见他来的甚快,不及多想便用出了龙行剑法的诡异步伐向侧躲开,谁知杜轩身子向前冲去右脚已经向后使出回旋。杉木躲避不及受他一脚跌在地上,不吭一声便站了起来。杜轩嘻嘻一笑,又向杉木冲来,杉木运起迪莫拉的轻功纵身一跃,越过了杜轩的头顶落在他身旁。 过不多时,辕辕去而复返,她担心哥哥或者新认识的朋友有谁受伤,便回来看看。当她空地发现哥哥和杉木一同坐在石头上,杜轩依旧不时大笑,而杉木则板着脸,两个孩子脸上都有些青肿,显是被对方所伤。姬儿站在杉木一旁,替他揉弄着肩膀,不时露出关心之意,不时又嘟起嘴,狠狠盯杜轩一眼。 辕辕走到他们跟前,不由关切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杜轩对着妹妹嘻嘻笑道:“辕辕,我可是帮你找到个好驸马了。” 几天以来,杉木和姬儿便在竹屋中住下。杜轩自从那日和杉木打成平手后,对杉木的态度完全改观了,不仅愿意和他同踏而卧,还老拉着杉木和自己比武,他似乎知道了杉木左手的秘密,不时还关心起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杉木却仍对杜轩没什么好感,不大愿意和他相处,然而杜轩却没理会他的感受,总是硬拉带扯同杉木比武。 这天早晨,杉木又被杜轩拉着比武,虽然他并不情愿,但发现这几天和杜轩不断比试以后,自己体内那些因为吸收老妖源力的炽热感觉渐渐消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那似乎才是真正给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时两架高头骏马来到 杉木和杜轩身边,马上分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白衣文士和一位背负大刀头戴斗笠须髯修剪得甚长的大汉。这二人见到两个孩子在竹林中不断飞奔打斗,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皆显得惊讶。 那白衣文士看了许久,欣慰地笑道:“轩儿,不见你几天,武功又精进不少啦。”听到白衣文士呼喊,杜轩才从专心比武中回过神来,他抛下杉木,便跑到两人面前高兴地说道:“田叔叔,陆叔叔,你们可来了。这次准备教我什么武功。” 白衣文士和刀客皆从马上下来,白衣文士叹了口气说:“要是我爹他老人家见到你如此天纵奇才,或者会改变心意吧。”那背刀客爽朗一笑说:“师父不是已经让我们代传武功了吗。”白衣文人低头对杜轩说过:“过几天再教你吧,这次我们二人有紧急公文要到天南山一趟。” 那刀客也说道:“是啊,我口渴了想借口水来喝,才来打扰的。顺便看看你和辕辕。”杜轩高兴的说:“妈妈知道你们来一定很高兴的。”杉木站在一旁,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刀客的声音在哪里听过,但他看向那日容貌却没有什么印象,一时也不再多想。 第十三节 衣衫满血污 四人便朝竹屋走去,途中两人对杉木大为好奇,他们心知杜轩虽只是习武不久,但身手比之同龄人高得可不止一筹,此时忽见一个能同杜轩打成平手的孩子又如何能不让他们惊讶。杜轩也不太清楚,只说杉木是个流浪儿,但武功非常厉害。 不多时,四人来到竹屋,见美妇还有辕辕站在门口。那大汉笑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美妇微笑道:“辕辕说老远就听到陆叔叔的笑声,便来告诉我了。”这姓陆的大汉又哈哈大笑,辕辕望着他们也是欢喜无比。 这时,姬儿也从屋里出来,她手里抱着小花,见到杉木便高兴地走到他身旁。白衣文士和那姓陆的大汉见到这金发女孩皆是一脸错愕,但他们很快回过神来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美妇边走进竹屋边说道:“田师兄,陆师兄,中午想吃些什么,小妹好做准备。”姓田的文士说道:“不用了,我们还有公事要办呢。”美妇又问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好?” “好得很啊,师父听说天南山要集聚豪杰共讨十恶,退隐这么久也坐不住了,前几天就先行离开了。我和师兄另有要务所以才来迟了。不过武林大会还有三天才召开呢,这里离天南山也就半天马程。” 这位陆姓大汉名叫陆相平外号“天魁刀”,乃武林一大门派飞仙天上门四大高手之一。而白衣文士名叫田池外号“天池剑”,乃武林天上门门主田凌的独子,二人武功名声在武林中也是盛名已久。而这位生育杜轩和杜辕的美妇叫作杜妙云,当年因为未婚怀孕被师傅田凌逐出师门。后来田凌想念自己的徒弟又放不下面子,便安排自己的两个弟子照顾她,还让他们暗中传授杜轩武功,这下更发现原来杜妙云的儿子练武天赋高得出奇。 陆相平拍了拍田池肩膀说:“我们也不用急嘛,中午我打些野味回来,做给孩子们吃。”杜妙云也在旁却说几句,田池才不再推脱。 到得中午时分,陆相平独自出外打猎,回来时便带着一只山鸡和一坛农家酒,他不许杜妙云走动,自己亲自到厨房为孩子们炮制山鸡。杉木和姬儿便于他们一同进餐,众人吃着陆相平炮制的山鸡皆觉美味。陆相平料理完最后一道菜,见众人津津有味的吃着山鸡,脸露微笑,便坐到孩子们身边给他们聊起自己在江湖上的见闻,杉木一时也被他诉说的江湖豪侠所吸引,吃和听都是那般津津有味。然而一会儿后,众人却纷纷倒在了餐桌前,唯有陆相平坐在那里望着昏死的众人。 不知何时,田池最先转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脚被捆,欲要用了撑开,却发现全身运不起一丝内力他朝四处看看,发现四个孩子和自己的师妹都被捆躺在一旁,而师弟陆相平坐在椅子上面露阴沉的望着自己。他连忙叫道:“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相平喝了一口酒冷冷说道:“田池,你把信收在哪里?”田池惊愕的望着他说:“你要信做什么,快给孩子和妙云都松绑啊。” 便在这时,杜妙云也转醒过来,等她发觉自己和孩子皆被捆住,不由也向坐在椅子上的陆相平质问道:“二师兄,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下孩子们。” 陆相平不为所动,拿出自己背后的佩刀道:“少再叫得亲近了,你们这些人我全都受够了。”他把刀指着杜妙云对田池说道:“田池,不想你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就快点交出名册。” 田池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出卖师父、弟兄们?”陆相平又冷笑道:“对,我受够了整日什么仁义忠孝,我受够了师父,也受够了你田池。十几年前,你一招败给那个男人,竟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也给抢走,等这女人回来时已是怀里那人身孕,你却还要装出什么胸怀宽广和这女人结为兄妹,哼。” 妙云听他说来,心中想起那个离自己而去的伟岸身影,不由悲愤地道:“陆相平。你何苦又要提起那些事情。” 陆相平看着她,然后又是一狂笑,道:“没错,就是你这种看不起人的眼神。杜妙云,我们本是同门兄妹,可你呢,却自恃美貌,对我们不假颜色。谁对你好,你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摸样。谁知那男人将你抢走,你却跟人家搞在一起。”说着他笑意更浓,“也好,那人跟你相好几天,不就丢下你,没有再出现了么。” 田池被他说起昔日之事,心胸也满是怒火,不由朝陆相平喝道:“相平,这些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你提来做什么。” “我就是要说,积郁这十几年了,不吐不快。”陆相平站了起来接着道:“好吧,就说你吧田池,十几年前师父让你暂代掌门,你被那人如此折辱早该退位让贤。你倒是输得坦荡,还将这掌门之位暂代了十几年。你师妹要隐归产子。你倒好,给这对龙凤胎当起便宜老爸,还要去求你自己父亲,传授他们武功。” 忽然陆相平把刀架在了辕辕右手上叫道:“田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待那人的孩子。你要是不交出,我先斩了这丫头的手。”杜妙云田池脸色皆变,田池忙说道:“相平,你难道这样对师父吗,那份名册要是交出,那些在朝廷上潜伏多时的人就完了。”陆相平面无表情地说:“怎么多年,我做了怎么多,那又得到什么了?” 田池连忙又说道:“相平,你要掌门之位,我给你便是,你不要为难孩子。” 只听得陆相平哈哈大笑:“那破烂玩意我早就不稀罕了,废话少说,交出名册。”说着那屠刀又逼近了昏死的杜辕一分,杜妙云看得真切急忙向田池呼道:“大师兄,我求求你,他要什么,你就快给他吧。” 田池躺在地上为难不已,他不断思索,到最后还是摇头道:“那可是许多人的性命啊。”陆相平冷冷一笑,再无二话,对着辕儿肩头便是一刀。辕辕昏沉中还不知何事,只觉右肩巨痛,右手再无感觉,她惊醒过来尖叫数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又昏死过去。 妙云同着女儿一同尖叫,仿佛陆相平斩下的刀是对着自己的手臂,只觉心被撕裂。她发现自己再不能言语,只能把那对原本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阴寒、怨毒来回扫视着惊愕的田池和面无表情的陆相平。 田池本是自以为了解陆相平,本是以为他只是挤压怨气太久需要发泄,他本想这平日里爽朗侠义的师弟不会心狠手辣的对着自己平日照顾有加的孩子下此毒手,但他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个相处数十年的兄弟竟一时化为魔鬼,不再跟他那个熟悉的人有任何关系。 受此打击,田池已然崩溃,泪水不住滑落,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给你,你替我松绑,我把,我把名册记在心里,我写给你。”陆相平说道:“不用麻烦,你说我写。”说着在一旁拿出杜妙云正作刺绣的白帛,就着田池所说的名单用辕辕流出的血写字。 杉木躺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发生在面前的一幕,他早被吓得头脑空白全身颤抖,终于回想起自己心里最可怕,也是最不愿记起的一段记忆。 那是在叫做涅槃的小岛上,他当时只有七岁。一天早上,军队闯入了许多人的家里,也闯入了他们家里。他抱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妹妹站在屋外,身体不断颤抖着,因为他发现了屋内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已经躺在了血泊当中。几名身着铁甲的士兵带着血淋淋的刺刀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们是乎在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等他们来到自己身边,一名士兵忽然抢走杉木抱在怀里的妹妹,当着他的面活活摔死。他看着那人沾满血污的衣衫面容狰狞,就似那活世修罗。浴室他拼命逃跑,几名士兵就似猫戏老鼠般围着他,却不急着将他杀死。一把刺刀刺来,他躲闪不及半条左臂便被削去。后来在他昏死之际,便听见几名士兵尖叫的声音,只见一个高嵩的身躯来到自己跟前,他看见这人的衣衫同样沾满血污。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击杀了几名士兵救下自己的粗俗阴冷大汉叫作马格尔,那个 被当地人背地里叫作“庸医”的男人。 姬儿倒在杉木身边,她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同是被吓得头脑空白。忽然她感觉地上湿了,原来身旁的杉木不支流出了尿。她看着杉木,并没有一丝介意,反而轻轻靠近了他,然后在他耳边低语道:“杉木哥哥,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可怕,我不想活了,我们一起死吧。妈妈说死了就可以上天堂了,那里不会有这些可怕的东西的。” 听到这话,杉木只觉了无生趣,他想如果上到天堂真能看见死去的人,那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妹妹是不是也在,要是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好的吧。 一旁陆相平见名册写完,又同自己暗自脑中记忆的名单对照一遍,发现没有差错了,便又是一声狂笑。田池忙说道:“快帮辕辕止血。” 便在这时,原本沉静的杜轩忽然嚎叫一声,所有人竟都感觉到一股极为惊人的磅礴之力压得喘不过气。只见杜轩当空悬浮起来,他挣开捆住自己手脚的绳索,便如饿狼般扑向被定在原地的陆相平,他的拳头此时是如此可怕,只是一拳便打断了陆相平的数条肋骨。杜轩再次冲拳,但那磅礴的力量已经消失,他眼前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此时陆相平才得以动身,不由得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黑血,他惊异不已,连忙举刀便对着昏死的杜轩脑袋砍去。杜妙云看得真切,见自己另一个孩子又要遭难,不知也从哪里生出来力气,一跃而起,扑到了轩儿身上,挡住了原本砍向自己孩子的刀口。 陆相平也是错愕,但手上的刀已是斩向了杜妙云。实则他也是早早便爱上了自己这位师妹,奈何自己能力不济,自己所爱的这个人离自己简直虚无缥缈。他得不到杜妙云,因爱成恨,早把所有恨记在了那人的儿女身上。一直以来,他在天上门不得重用,又怨恨田池无能,一积十数年才有今日之果。 当陆相平见杜妙云惨死自己刀下,也不由在心里问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只是很快,他就把心一横,抽出砍在师妹胸口的刀,来到田池面前。田池看他脸色,已知自己要遭,一身高强的修为,也被毒药所限施展不开,不过他见杜妙云已然身陨,便也死了心,淡淡闭上双目,就被陆相平割喉而死。 姬儿和杉木低声细语,却见满身血污的陆相平走向自己,皆觉得这人比老妖更为可怕,忍不住大叫起来。陆相平自然看出这就是不久前弄得天下皆识的姬公主,他便是当日和杨淳在山洞中所见之人,杨淳本就是为此名册而来。陆相平心想只要把公主带回去,又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不由又是哈哈大笑。 听到姬儿哭喊,杉木已然回过神来,他只觉头脑清醒无比,忽然便生出了想法,不可以轻易死掉,人命是珍贵,不然死有什么意义,不然死去的人有什么价值。他见陆相平抱起姬儿,心中起誓,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妹妹。是的,他把姬儿当作自己那位惨死的妹妹,所以一直以来,他才会不顾一切也要保护姬儿。 第十四节 你的手就是我的手 这时,杉木只觉原本被毒药消散的源力恢复过来了,原来他排出尿液,也便把毒素排出,加上他吸收了老妖多年功力,恢复力极为惊人。他见陆相平举刀朝轩儿走去,鱼跃而起挣开绳索,举拳就向陆相平冲去。 陆相平实则伤得不轻,此时见杉木攻来不敢轻敌,把原本砍向轩儿的刀,挥向侧面而来的杉木。杉木见到凶刀逼至,微一侧身避开刀锋,眼见姬儿在这凶人怀里不住拳打脚踢哭叫得甚是凄厉,心中更是激愤,体内的源力不住凝聚到拳头便击向陆相平受伤的左肋。陆相平似乎能感觉这孩子那拳头充斥的强大力量,不由露出诧异之感,急忙侧身避开杉木这一击,在他手中的姬儿却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跑到杉木身后。 这时的陆相平才正视起把姬公主护在身后的这个孩子,他又怕如此耗下去会不惊动其他人,不想再浪费时间,使出自己成名已久的“天魁十三刀”中的“恶鬼食影”,内力聚在握刀的右手,连续不断挥刀斩向杉木,他手中凶刀快如闪电,让人只看得见道道残影,便似那随时要吞食人的恶鬼。然而杉木脚法甚是诡异,即使陆相平将这孩子躲避的各个方向都笼罩在内,却还是伤不到这孩子分毫。 杉木越战越勇,不时在躲闪陆相平砍来的凶刀后出拳反击,奈何他没学什么攻击之术,却给陆相平看出破绽,凌烈的刀风在自己瘦小的右臂上留下道道伤痕。 便在此时昏迷过去的轩儿忽然转醒过来,他对自己击伤过陆相平毫无知觉,只记得那个昔日里对自己和妹妹照顾有加的人化做了恶鬼,杀害了自己的妹妹,而他因为太过悲愤头脑就一片漆黑了。当他挣开双眼,但见杉木和陆相平在竹屋中打斗,那把沾满鲜血的凶刀把竹屋里的一切打得支离破碎,他悲愤不已大叫一声,也朝陆相平冲去。 忽见杜轩从后而来,陆相平微一错愕,一招“凶鬼挡道”向后横刀砍去,这当中蕴含着自己浑厚内力挥出的刀风。轩儿见这凶刀瞬至,低身一避,避开刀口,然而绵绵的刀风割过脸颊击向一旁墙壁,把翠竹做的墙壁洞穿,幸而他速度甚快,只在脸颊上割出一丝血迹。 陆相平对杜轩武功自然最是了解,知道自己挥刀过去杜轩定然低身,他使完一招第二招“回天有术”毫无停滞,旋过身体,举起肩膀挥刀便砍向杜轩。 杉木看得清楚,怕这恶人又要杀人,再顾不得什么功夫,狠狠扑向陆相平的后背。杜轩低身之际,忽见凶刀又劈向自己,知道这刀要是被砍中定然丧命,心中惊恐万分,只存着一个念头,自己不想死。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陆相平的妖刀已经砍到。陆相平这刀劈下,击得凶刀铿锵一声,他定睛看去,却见自己的刀定在了离杜轩一臂之距,仿佛有一道无形之墙护在了杜轩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后已经被杉木撞中,他受伤的肋骨出来一阵巨痛,忍不住大叫一声。 两个孩子趁此机会,从前后夹击陆相平。陆相平见这俩个孩子如此厉害,顾不得疼痛,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趁现在他们还没成长前杀死,于是举起手中妖刀,狠狠挥向两个孩子。三人缠斗一起,陆相平却被两个孩子弄得极是狼狈,不知不觉退到了竹屋外。 三人在屋外激斗不多时,便见一位二十出头的背负长剑的年轻剑客骑着青鬃马来到竹屋前。剑客早听到打斗声,此时来到竹屋前竟见一个大汉恶斗两个孩子,三人脚下血迹更一直印入屋内。陆相平见到有人来到,刀法更是凶狠,招招要致这两个孩子于死地,再来取这个看见自己恶性的人的性命。 这剑客见这凶神恶煞的大汉武功如此了得,而两个孩子武功虽然不低,却被一把凶刀弄得甚是险象环生,他暗自焦急,却不敢轻易出手,忽然心生一计。只见他迅速下马,奔到陆相平面前,也不抽出背后佩剑,便挥掌打向陆相平。陆相平不及躲闪,之得左掌相抵。他这一相抵,只觉一股巨力冲来,不由后退半步,胸口气血为之翻滚,他看着神色如常的剑客,心中惊愕不已。 剑客不容分说,一掌又要击来。陆相平不敢再接,此时名册已经到手,两个孩子都弄得他狼狈不堪,何况再加个这实力不弱的剑客,只怕弄不好自己反而要交代在这里了。他心生退意,举起凶刀似要斩向剑客。然而没等剑客举剑应敌之际,陆相平便向剑客的青鬃马奔去,他跳上马背,便不顾一切的逃跑了。 见陆相平逃走,两个孩子没有追赶,便急忙跑进竹屋。剑客也不追赶,急忙坐下调理气息,这时,一口鲜血才吐出。原来他见陆相平刀法,就知道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魁刀”,他知道自己万不是对手,便以自己自废多年功力的方法与陆相平对掌,让陆相平以为自己实力高强,但这一掌对后,只怕这一生都只能当个不能练武的废人了。他知道再做调息也没有用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向竹屋。 来到满是血迹的竹屋,见地上躺着几个人,一个金发女孩坐在地上眼神有些呆滞,刚才的其中一个男孩正在为一位女士擦拭满脸血污,而这孩子自己脸上鲜血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也分不清了。 “杜轩,辕辕还没有死。”杉木叫道。杜轩茫然抬起头,便迅速跑到杉木跟前,看见倒在杉木怀里已成血人的妹妹,他颤抖着伸手指探她鼻息,不由惊呼。剑客也来到孩子身前,见到这洒成血人的小女孩右臂完全断掉,想起刚才那人的恶性愤怒不已,他也低下身子探了探鼻息,发现这女孩气息微薄,急忙说道:“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孩子必须要马上止血,否则会没命的。”杜轩跪在下来说道:“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剑客没有回答,扯破自己衣服先为女孩做了简单包扎,口中说道:“梨花神医行踪不定,这次天南山也不知道他来不来。现在不能耽搁,只能去城里找大夫了。”几个孩子跟他走到门外,剑客抱着辕辕问道:“这里有马么?我们必须要快。”轩儿朝屋内望了一眼,便回过头来说:“有,田叔叔的马在竹林里,我陪你一起去,我要照顾妹妹。”剑客点点头,又对另外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那个凶人可能随时会回来的。你们一直向南,上天南山庄,把这件事告诉盟主金傲龙,他一定会主持公道的。”说完,便随杜轩跑进竹林。 到了晚上,杉木和姬儿怕陆相平回来一直躲在竹林当中。其实陆相平知道这里与天南山相近,这几日不时会有江湖侠士经过,他在当日那个山洞之中早做了准备,此时已经乔装打扮逃得远了,哪里敢在返回竹屋。姬儿一直躲在杉木怀里,过了许久心才渐渐安稳,忽然杉木站起身来,便往竹屋返回,姬儿不解得问道:“杉木哥哥,你要做什么?”“我要把阿姨他们埋好。”杉木说道。 二人进到屋里,见到杜妙云与田池依旧分躺在血泊之中。杉木走到一旁看见辕辕那断落的手臂,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低下头,又想起自己身世,仿佛有一只大手用力挤压着自己的心,很疼很疼。姬儿看在眼里,似与他心灵相通,抓住他的右手说道:“杉木哥哥,以后姬儿的手,就是你的手,你要拿什么做什么,我都帮你。”杉木听到这话,便把姬儿抱得紧紧的,嗯了一声,心中就不再那么难受了。 两个孩子在竹屋外花了许久才挖了两个浅坑,他们把杜妙云与辕辕的手埋在一起,又进屋里拖田池的尸体,在把田池放入坑里时,田池的怀里跌下一本书来。杉木把尸体埋好后,才捡起书来,他不认识字便把书交给了姬儿,姬儿看着古朴沾满血迹的封页,不由念道:“飞仙天上剑。”杉木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田叔叔要送给杜轩的吧,咱们先收着,到时候见到他再还给他。”姬儿点点头,便把书收到怀里。 他们弄得全身尽是污泥,又来到这几日杉木洗刷的小溪边,褪去各自脏衣,相互帮忙着洗去对方身上的污垢。杉木不知为何,在姬儿面前裸露出自己左 手半截断臂也没有半点不自在。两人洗完澡,姬儿见衣服上沾满血迹,便学着妙云阿姨的摸样想洗刷衣服,但那些血迹无论如何也是洗不去。后来因为衣服没有干,他们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便坐在一旁等待衣服晒干,两个孩子因为寒冷困倦,不自觉便沉沉相拥而眠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深沉的杉木忽然被摇醒,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天还没亮,姬儿赤裸着自己白皙无暇的幼体对自己说道:“杉木哥哥,我听到好可怕的声音。”杉木怕姬儿着凉,把一旁已经干透的衣服拿给她,口中说道:“你做噩梦了么?”姬儿穿起衣服口中说道:“我好像听到小花的声音,还有好可怕的叫声从屋子那边传来。”杉木看看黑暗的天色,发现太阳似乎随时会冒出来,便说道:“咱们要赶快离开这里。”姬儿说道:“杉木哥哥,姬儿想去看看小花它们。”杉木点点头,说道:“好吧。” 第十五节 飞翼白虎 于是两个孩子又返回竹屋,不知何时周围散发着阵阵腥臭甚是恶心,而那些原本挺拔的翠竹不知何事全都倒在地上,竹屋更是一片狼藉,似被什么猛兽袭击过。 忽然姬儿指着竹林惊呼一声,杉木回头朝她所指方向看去,却一无所获。姬儿惊讶的说道:“我见到一只长着翅膀的大白猫。”杉木难以置信,姬儿见他不相信自己,嘟着嘴说道:“我说真的,那只白猫可大了,杉木哥哥你不相信姬儿么?”杉木点点头,说道:“我相信姬儿的,因为是姬儿说的。”姬儿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高兴地笑了起来。 两人四处查看,发现原本埋下杜妙云和田池的两个浅坑被翻开了,两具冰冷的尸体暴露出来。姬儿不敢再看,忙躲在杉木怀里。杉木这时才真的相信是有野兽闻到血腥来挖食尸体,可是为什么那野兽挖出了尸体,又不吃食,杉木就没有想到。他让姬儿到一旁去,又重新埋好尸体。办完这事,天已经亮了,等去到溪边洗清洗干净,才和姬儿离开。 他们一直往南而行,休息时姬儿便拿出了那本剑谱出来看,她极是聪明,对这些从没接触的武学典籍也能看的半解。行了半日,他们又在一处树荫下休息。两人皆是沉默,杉木靠着粗壮的树干坐在地上,只是不时用手抚摸姬儿那柔柔的头发,就可以消除许多疲劳了。姬儿不知不觉迷上了那本对她来说高深之极的剑谱,坐在杉木怀里就入神的看起剑谱。 不知何时,当杉木又不自觉发起呆来时,发现姬儿摇着自己的手臂。姬儿见杉木回过神来,便说道:“杉木哥哥,你教我武功好吗?”杉木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想学武功啊?”姬儿微笑着说:“只要姬儿学会武功,就可以保护杉木哥哥你了,到时候我们也不用一直逃跑了。你说好吗?”杉木说道:“可是我想保护姬儿你啊!”姬儿不由自主地朝杉木脸颊轻吻了一下,说:“姬儿也要长大,姬儿不想杉木哥哥担心。” 杉木站起身来说:“好吧,可是我也不懂什么武功啊。要是叔叔在就好,他可厉害了。”“比那老妖怪厉害么?”姬儿问道。杉木点点头说:“一定是的,叔叔是最厉害的。”姬儿指着书说:“这本书里说,人的体内各个穴道都存有能量,它又说,只要封住存有能量的穴道,就可以让那个人不动了,是不是很有趣?”说着,伸出右手食指便对杉木的脖子上点去。这本《飞仙天上剑》是本记载着点穴和剑法,以及将两者之间完美结合的精妙典籍,姬儿没有明白的是,要封住别人的穴道,那必须自己修炼的内力也不比对方差,否则就没有效果了。而因为她和杉木都吸收老妖的百年功力,此时自己内力也甚是高强,她不经意的运用了源力点在了杉木身上,杉木就真的定住了。 姬儿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杉木,以为他在跟自己玩耍,不由嘻嘻一笑说:“杉木哥哥,这可好玩了。现在到你来点我了。”说着便要向旁跑走,但她躲到树后,却发现杉木没有动静,不由伸出头朝树的另一头望去,只见杉木仍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的。她微微一笑,心想杉木哥哥要骗自己出去,自己才不上当呢。 只是等了许久,杉木依然没来抓自己,姬儿不得不跑回到杉木面前,不解的问道:“杉木哥哥,你不来抓我么。”却见杉木毫无回应,只是那双眼睛不住对自己眨眼。她不由捂着嘴,惊叹道:“啊,书上说的是真的。”不由拿起地上的书,对杉木说道:“杉木哥哥,别担心。姬儿一定能够救你的。” 然而姬儿使劲浑身解数杉木都没有反应,急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但这些日子对她的磨历令她坚强许多,最后还是强忍住了要掉下的泪水。 她怕杉木饿了,便四处寻找可以吃的野果。最后运用了迪莫拉教她的轻功跳到树上,摘了几个青涩的野果。她知道杉木嘴不能动,于是把有些苦涩的野果咬碎喂给杉木,杉木别起眉头,不太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被姬儿把那些碎果放进嘴里,最后吞进肚子。 到得夜深,姬儿怕杉木累坏,又把他放躺下,似把他当做抱枕一样,搂着杉木睡觉。 第二天,杉木转醒过来,发现自己嘴巴微能张动。原来穴位被点只要经过一定时间就会自动解除,当然越能掌握源力的人,使出的时间也就越长。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激荡山林的虎啸声,姬儿更被惊醒过来,把杉木搂得更紧。杉木此时只觉舌头也能动了,忙对姬儿说到:“是老虎的叫声。”姬儿听到杉木说话,高兴地道:“杉木哥哥你能动啦?快点走吧,老虎要吃人的。”杉木试着站起,却发现自己除了头部以外,身体其他部位仍无知觉。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阵阵声响,两个孩子向远处看去,见到一只黄皮黑纹的老虎,在树丛中来回时隐时现,惊得两个孩子同时叫呼。杉木很快回过神了,急忙说道:“姬儿,快走。”姬儿愣在那里,听到杉木说了这句话,泪水又不自觉流了出来,但她见到那只老虎似乎越来越接近自己,心中也怕到了极点。只是到得最后,她还是摇摇头道:“杉木哥哥,姬儿不走。如果连你也不要姬儿了,姬儿就没人要了。我不要学哥哥,姬儿和杉木哥哥去见爸爸妈妈,好么?” 杉木却叫道:“不,不可以的。姬儿不可以死,你的生命是,”沉默的孩子,忽然恨起自己这张嘴来,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他对自己甚是恼怒,不由分说便朝着姬儿吼道:“快走,不然我一辈子也不喜欢姬儿了。” 听到这话,姬儿只觉心像被老虎咬了一口,很疼很疼的,她趴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再也不理什么食人老虎了。 那只黄皮大虎不容分说杀了到两个孩子身边。杉木见姬儿趴在地上哭得伤心,想奋力站起却还是动弹不得,而那只老虎已经来到跟前。杉木惊恐望去,只见那只黄皮大虎竟是一个披着虎皮的大汉,这大汉背负弓箭,一张国字脸上充满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杉木似乎愣住了,姬儿听到有人叫,才抬起头来,看见这虎皮大汉,姬儿眨了眨眼天真的问道:“你是老虎么?”大汉爽朗的笑了笑道:“我是天南山庄来的猎手而已。” 姬儿哦了一句,便擦干脸上泪水,来到杉木面前把他扶起,然后对着杉木嘟着嘴道:“杉木哥哥,姬儿知道你是对我好的。你不要讨厌姬儿好么?”杉木连连摇摇头道:“我最喜欢姬儿了,怎么会讨厌你呢。”姬儿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在杉木脸颊上吻了一下。 大汉抱起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吧,飞翼白虎从天南山庄逃掉了。”姬儿瞪大眼睛说道:“是那只长着翅膀的大猫猫么?”大汉哈哈一笑抱着两个孩子向南而行,口中道到:“‘十恶’之首被你说成大猫了。它可是比长臂阿木阴魂爪老妖更可怕的怪物。不过许久之前它就给庄主收作看门犬了。”他看了怀里两个孩子,继续道:“本来这次武林大会就是要聚集群雄消灭‘十恶’的,谁知道那个什么‘妙盗’冯白依听说‘十恶’没有自己名字,就趁机前来捣乱。庄主见她所行的是劫富济贫的盗义,自然没有把她列入十恶,还把她奉为上宾。没想到这个冯白依却似专门找事,三次在山庄里行窃,都被武林盟主发现,盟主也没有为难她就把她放了。谁知道她变本加厉,这次竟把盟主的天焱刀给偷了,这把刀可是当年黑术皇一统宇内的至尊宝刀。这女人还斩断了捆住飞翼白虎的玄铁锁,把那只凶兽给放了出来。盟主和庄主得知白虎逃走,就号令群雄下山追寻白虎。” 忽然一块石头从树丛中击来,猎手功夫不低,听到破空之声早已明白,他手中抱着两个孩子,脚下移动避开,谁知那块石头还没打到,就被从侧而来的一块速度更快的石头打中,改变方向,打在猎人脸上,猎人吃疼,不由怒道:“妈的,哪个不长眼了。” 只听一阵银铃般笑声说道 :“就扔不长眼的。”猎手在四周树林中来回看看,口中叫道:“哪个王八羔子,有种出来。”“老娘就是没种的人啊。”猎手一愣,随即冷笑一声道:“冯白依你给我出来。” “想不到堂堂‘百步箭’窦羽都给那臭女人当起了家丁。”说着这话,杉木和姬儿只见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树丛中飘身下来,这是一个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曼妙的身躯藏在白衣之内,却隐藏不住那种诱惑之感,在她背后还负着一把与她娇小身形不太相称的配刀。 看见这把刀,窦羽神色变得严肃,对那白衣女子叫道:“冯白依快把刀还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闯了大祸?”冯白依双手交叉哼了一声,说:“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用别人在背后说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 便在这时,杉木和姬儿又听到一阵激荡山林的虎啸,而且这次虎啸来的更为震荡,直震得他们耳朵哗哗作响。他们定睛看去,只见一头两米多高的庞然大物出现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是一只白色的大虎,它背上一对翅膀无精打采的垂下,那些白色的羽毛上更沾满了泥垢和血迹。 第十六节 天焱刀 但见这只巨大白虎,两个孩子皆是惊呼,窦羽抱紧两个孩子便要准备逃跑,而冯白依则拔出背后那把佩刀,紧张的立在他们身前。她手中这柄原本被黑色刀鞘藏起的佩刀,刀身是一种奇怪的红色石质,没有一丝亮泽。 然而见到这把刀,白虎原本呆滞的黄瞳一阵收缩,发出惊愕的叫声,便向后退出数步。冯白依注视着白虎,头也不敢回的向身后叫道:“还不快带两个孩子跑啊。”然而还没等窦羽作出反应,白虎便已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向着他们大吼一声,这次它的吼声竟夹杂着内劲,把杉木他们震得纷纷倒在地上。 杉木头脑被震得昏昏沉沉,拼命想要站起,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逐渐可以动弹了,便连忙立起身来,他站起身来却见姬儿还有两个大人也在地上苦苦挣扎。 原来白虎的这声巨吼,反倒帮杉木冲破了渐已松脱的穴道,他受到的冲击竟也以此抵消不少,所以昏却的感觉也比之姬儿他们要少。此时这巨大白虎立在身前,杉木心里急切也不会想到这点,他见白虎缓缓朝着众人走来,却全没抛下姬儿的想法,便是想着如何在虎口下救走姬儿,这时余光瞥见冯白依跌在地上的宝刀,不由连忙上前捡起这柄刀。 杉木单手想要握起刀来,却是发现这柄刀沉重之极,也不知冯白依如何能举重若轻的,幸而他多了老妖半数内力,此时力量已是不小,勉强稳住刀身,便向白虎吼道:“不许你伤害姬儿。” 那白虎也不知是被这孩童的话吓到,还是对他手中的刀存着畏惧,竟愣在那里,呆了呆。杉木则握紧着刀,忽然感觉这柄刀竟在吸附自己的力量,这种感觉便似当日他吸附老妖的力量一般奇异,然而他却不是感到疲倦,反而是满腔亢奋,忍不住便向白虎挥斩而去,此时他离白虎也有五六米的距离,这一刀自然斩空,然而让他惊异的是,这柄刀竟在他挥斩之时发出淡淡红色光箭,只见这红光箭却比真实的离弦利箭还要快出许多,直直便向白虎射去。 白虎似乎知道这红光厉害,身体一摆,速度发挥出于体型不相称的迅猛,便向一旁闪去,而那红光毫无停滞,便在白虎先前立着的地上砸出个深坑。杉木心里震惊不已,但见白虎作势似要扑来,手上哪里敢慢,便又是向着白虎所在之地挥斩而去。谁知白虎怒目圆瞪,便是一声声势浩荡的长啸,那激射而来的红色光箭竟是在停在空中急剧颤抖,便如击中一道隐形的墙壁,然后在空中化作炸雷。 杉木又是一怔,已经对这片刻发生的事情难以消化过来,但他见这白虎直直望着自己,黄色的巨瞳中竟似人一样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杉木心中忽又害怕起来,不由回头瞧去,只见姬儿无力的躺在地上,似乎被白虎连续的声波袭击头脑伤得不轻,然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是关切的望着自己。 是不是这样的眼神,就能够让人鼓起勇气、甚至充满力量呢!杉木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头,他感觉那柄大刀对他的吸附更为严重,让他身体逐渐虚弱了,但他还是不肯松手,便又是向着白虎划斩去。与此同时,白虎看这孩子挥斩而来,又是向着杉木一声长啸。这一次刀光闪烁的力量比之先前两次已有不足,而白虎的虎啸却是更为激荡,杉木只觉一股猛烈的劲风吹来,整个身子似乎也被吹起,头脑一阵昏眩,再也站立不住,便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杉木才转醒过来,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块阴寒的地方,还没睁开眼睛原本混乱的神智便被一阵阵熏臭味弄得清醒许多,等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一个带着丑陋面具的人手里提着一盏橘灯发出微弱亮光,那个人带着的面具便是是从别人脸上撕扯下来然后胡乱贴在自己脸上,而那暗淡的灯光只容得杉木看见那人丑陋的面具和他略显苍老的身躯,其余的一切皆是隐没在黑暗之中。但杉木还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人微弱的呼吸声,和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正当杉木想要起身之际,便听那丑陋面具尖锐的声音呼道:“想不到,你为了所谓的朋友,真的抓来一个孩子?这样倒好,反正你带来的那个孩子还不错。”他的说话,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复,这人便是一声冷哼,又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人类吗?”得到的仍是寂静,只有四处传来细微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听到那人的话语,杉木再不敢轻举妄动,心里猜测着自己是被人抓住了,然而他心里还没来得及担忧自己便记挂着姬儿的安全。 这时,杉木感觉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他继续装昏,只是睁开眼睛的细缝瞧看,然而却只能瞧见刚才那人,听刚才那人叫道:“红莲鬼,是不是想好交易了?” 一把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已经想好了,你的那些药方我不需要了。”杉木听到这声音,便觉得这声音比之自己身躺的地方还有阴寒。这时又听刚才那人道:“哼,你没有那本书上的配方,以你赤党那点实力,还想企图推翻毕国,简直痴人说梦。还有,你以为我没有你的配方就不能获得圣水吗?”“你真的相信那东西就能帮你长生不老?” “那本书说的东西从来没错过。而且原本应该死掉的你,却没有死,实力还增长如斯,难道就跟圣水没有关系?”那人声音不住在空间中飘荡。 那被叫做红莲鬼的人冷冷一笑道:“我所行不善,不能够说你什么。”他静了静,才道:“咱们的交易到此为止,不过你自己好自为之,别以为你的毒就能无敌于世上,真正让别人怕你的是因为你有控制白虎的办法。还有你让白虎开凿出这些山洞又是为何?”“这你不用知道。”“我听说这里地底留有一个千年前的古墓,我倒是忘了,你以前就是盗墓贼。”“如果你记得旧时交情,那就别多说多问。”“只怕,要不是你惦记着我身上的圣水配方,此刻我就要被你的宠物撕成碎片吧。” “哼,你又算什么好货色,让自己的士兵吃那些有副作用的药,他们虽然能迅速提高战斗力,但是这些人迟早也会出事,你明知如此还让我帮你配置,咱们不过一丘之貉。”那人的话语得到的却是一阵阵渐行渐静的脚步声。 那人静了一会,才道:“你看好这里,我现在有要事要办。哼,没用的畜生,免得你又被那金傲龙抓住。”说完,又是一阵渐行渐静的脚步声。 杉木等了许久,见再没动静,才敢坐起身来,他目不能视,只能四处摸索,摸索了许久,他似乎摸索到一张冰冷的脸,吓得他急忙向后退出数步。 只听一阵没有气力的咳嗽声传来,一个颇为呆滞的声音响起:“小白为什么要捉你回来?他不乖么?”杉木听的出这似乎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声音,不由问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名字,我叫小白小白,他就叫我小黄的。” 这时一丝橘黄的光线从杉木身后射了过来,杉木惊讶的看着那个刚才说话的男孩,他全身只有瘦小的骨头,似乎连一丝肉也不能找到,要不是他还包着一层枯黄腐烂的薄皮,那便是一具骷髅了。杉木又回过头,发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赤裸着身子站在自己身后,他全身长着旺盛的白毛,几乎能当做衣服把身躯包裹,此刻便面无表情的举着一盏橘黄灯,冷冷注视着刚才同自己说话的男孩。杉木又向四处望望,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山洞,而在自己身旁还坐着两个孩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颇为俊朗,但脸上惨白一副病弱的摸样,不时还咳嗽几声,而在他身旁的小女孩没见这少年咳嗽便关怀的替他拍着后背,这小女孩被昏暗笼罩杉木也未能看清她的摸样。 杉木心中挂念姬儿,忍不住走到女孩身边,发现这是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生得颇为文静可爱,哪里是心里挂念的姬儿。杉木心里一时又是担心又是庆幸,担忧的是姬儿不知在哪,庆幸的是姬儿没被抓住。那两个孩子,见到杉木,那小女孩便躲到少年身后,而那少年望着杉木,想要说话,却又是忍 不住咳嗽起来。 杉木见四处并没有人看守,便朝着洞口走去。然而,没等他走几步路,便听到那举灯的男孩冷冷的道:“你不能走。” 那孩子声音一出,杉木便感到自己双脚似被人用双大手抓住,竟是不能动弹,他一时失去平衡,便跌倒在地。 “放他走吧,小白,你不是想当人吗?为什么要,要,”那叫小黄的男孩连忙说道,然而他却因为说话太快而引来自己不住的咳嗽。杉木不住挣脱着双脚被捆的感觉,等那少年咳嗽数声,这种感觉才忽然消失,而那全身长满白毛的孩子走到那瘦弱少年身边坐下,望着少年,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但说话却透着对少年的关怀道:“你不要说话。”说着他便把自己的手缓缓放到少年脸上,只见一阵淡淡的青光,这些青光极是温暖,杉木看的清楚,便记起了那银色面具人那神奇的治疗。而小黄也当真在这青光后,脸色变得好了许多,也不在似旁边那少年一样咳嗽了。 此刻,杉木确定刚才自己跑出山洞定是这叫小白的男孩搞的鬼,他见男孩如此专注的替少年医治,便道:“是你抓我回来的吗?”小白只是回头瞧了他一眼,也不做回答,又把头转了回去。杉木又急切问道:“姬儿呢?”一想起姬儿此刻生死未知,他便心急如焚。 那男孩本是毫不理会,但在看见少年又要说话后,才答道:“我只把你带了回来。”说完这话,他才转头看向杉木,道:“你不能逃走,要照顾小黄,不然我就杀了你。”说着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开,然而小黄却用自己虚弱的声音说道:“小白,你把他放走吧。” “我不想死的,我也怕的,可是”,小黄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一样那么呆滞,他看了看杉木问:“能听我说一个故事吗?”杉木见他如此模样,心里动了恻隐之心,便点点头,坐在了他身旁。 第十七节 无聊故事 “我和爸爸妈妈以前住在一个小岛上的。那里很美的,四处被一望无尽的碧蓝大海包围着,岛上四处都是翠绿的树木。听说很久以前在神明发下大洪水,四处都给淹没了,我们的先祖坐着大船才逃过劫难,他漂泊了许久。后来洪水逐渐消退了,先祖就发现了这个岛,因为劫后重生,所以先祖将这个岛取名叫做‘涅槃’岛。” “之后祖先就在这岛上重建家园,一直繁衍到现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岛上忽然来了许多人,他们霸占了我的家,又把我们赶了出来。爸爸妈妈不得不带着我坐着我们家的渔船逃了出来,然后我们逃到了这个国家,我见不到大海了,我们的船也破了,再也不能坐船出海了。但是爸爸妈妈跟我说,只要还活着,就还可以造船,就可以再出海。所以爸爸妈妈一直很努力赚钱,他们想买艘能捕鱼的大船。可是山贼来了,他们抢走了我们家的钱,还杀了我爸爸妈妈。他们见我小,没有杀我,把我放了。我没有依靠只能四处行乞,后来被叫作丐帮的收留。他们说我样子不够可怜,所以打断了我的双腿,这样子才可以讨到钱。只是我身子一直很虚弱,染上了重病,他们见我活不了了,就把我拉到乱葬岗。我在那里就见到了白虎。它当时在吃着尸体,看见了我还没有断气,就走了过来。迷迷糊糊,我听到了谁在叫,你死了吗?我以为是谁和我一样没有断气,就应了他一句。谁知道白虎听到我答他,又问我,你不想死吗?我便答他,我不想的。于是他就带着我,把我带到这里,我见到了那个带着死人脸皮的人,他见我病得很重快要断气,对我产生了兴趣,他把我治好,然后又给我吃些药,然后我又会生病,他就又来医治我。那时候,我总想着,原来活着比死掉还要难受的,可是我想起妈妈对我说,只要活着就可以再出海,我很喜欢大海的,所以就又不想死了。有一天一个长着白毛的男孩忽然出现在了山洞这里,他问我,人为什么要活着?我听他问我,便也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然后我就想到,自己坐在一艘比琼鱼还要高大的船上,船上有吃喝不完的美食,因为船很大,即使再大的浪也抛不翻,所以我就可以载着爸爸妈妈出海去任何地方了。那个孩子就说,是不是人有了感兴趣的东西,那么就算再痛苦也会坚持活下去。我自己想了想,便对他点点头。他又问了我好多问题,他好像对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感到新奇,就算是我小时候捡的贝壳,就算是我当乞丐时有位好心的阿嬷送我的热粥,他都要问为什么我会记住这些。”他语气因为自身的虚弱始终低沉,让他的经历说起来便似诉说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无聊故事。 “然后我才知道,这个长着白毛的男孩就是那只从乱葬岗救我回来的白虎。”“他就是十恶之首的‘飞翼白虎’吗?”旁边同是虚弱的声音问道,但问话的那人明显要比小黄中气要足许多。 小黄答道:“小白不是坏人的,他怎么会是十恶呢?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他从有记忆开始就被那个人控制着,那个人不仅可以把小白变化成人,他手上还有一个摇铃,每次小白不听话,他就会摇动摇铃,小白的头就会很疼很疼的。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老虎还是人类,而且他脑海里还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些记忆混乱不堪,但他知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记忆,他才这么厉害的。他还说是因为自己想当人,所以才求那个人将他变成人的。” “那你一定不知道,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吧,他杀了很多人。”那少年又说道,可以从他语气听得出他对白虎极是反感。“我是知道的,他以前还吃人的尸体呢,可是这些都是那个人叫他做的,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样子是错的。小白他,他只是个没人教他是非的孩子而已。他已经答应我不再吃人类的尸体了,我和他还可以做朋友的,他的名字也是我帮他取的。”说着,他似乎因为过于激动,便又咳嗽了起来。他咳嗽的一阵,便望向杉木道:“我知道的,他抓你回来,是不想我再受那人折磨,想让你代替我。”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那小白从外走来,他右手提着灯,左手则拿着手中拿着些类似馒头的食物。那小黄见到他,便对他说道:“小白,你听话好吗?”小白却是摇头,道:“我只是知道,你对我好,那个人说只要有一个身体素质不错的人能够代替你,他就答应我不再拿你做实验,还会治好你。” “那你为什么要抓我和哥哥回来。”只听一直沉默的小女孩忽然说道,然而她说完这话,却缩到哥哥身后,只是露出个头来紧张的看着那小白。 “那个人说要抓的,我不知道。”说着,小白便把食物放到地上。那小女孩在哥哥身后似乎鼓足了勇气,便又问道:“我哥哥身子弱,他有哮喘病的,他不能在这些浑浊的地方呆的,你放我哥哥走好吗,我,我留下来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三个比她还大的男孩皆是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她,她哥哥想要说话,然而却因过于激动,又是一阵咳嗽。那小黄回头又望向小白,柔声道:“放了他们,好吗?”小白只是摇头。杉木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勇敢的小女孩,却是在心里更是记挂着姬儿了,他心里一作决断,便向着站在身旁的小白忽拳而去,然而他此时早已不弱拳头还没碰到小白,便觉撞到硬墙,而且这道硬墙还生出反弹之力将他狠狠推后几米,他一个收势不住便摔倒在地。 那小白只是冷冷回头瞧了杉木一眼,便不去理他,坐在了洞口处闭目了。 杉木被这一摔,又是头昏脑眩,缓了许久才坐的起身,他恨恨的看了坐在洞口的那白毛男孩,但想起刚才少年说的话语,对这小白的憎恨少了一些,而把更多的憎恨转移到了刚才见到的假面人身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杉木坐在地上无所事事心里又不断胡思乱想,渐渐感觉饿了,才走到刚才小白放置馒头的盘子前,拿起这些干硬的馒头吃食,这些馒头也不知放了多久,早有些变味,但杉木连日奔波,早已饿坏,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便是使劲吃了起来。在一旁的小女孩见到这陌生男孩吃得起劲,不知觉自己也感到肚子空空了,忍不住便摇了摇在自己身边压抑着咳嗽的哥哥,道:“哥哥,我饿了。”这少年又是一阵咳嗽,他自己也早已饥肠辘辘,但却怕吃食起来,自己咳嗽的更是厉害,让自己妹妹担忧,于是只好道:“那你去拿吃的吧,我不饿。” 小女孩这才走到杉木身边,她看了杉木一眼,心里对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孩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却也不敢对他说话,只是伸手去拿食物。杉木也看着她,脑海里便是姬儿的身影,不知不觉便呆住了。那小女孩手本已触碰到那僵硬的馒头,却见自己身旁的男孩看着自己出神,她更是害羞了,脸颊也变得羞红,最后竟不敢去那馒头,便回到了自己哥哥身边。她哥哥似乎早知道她便是个如此内向的人,摇摇头,也不说话便抚摸她的头发,只是周围空气实在过于浑浊,他忍不住又是几声咳嗽。小女孩便又关切的替着他拍着后背。 便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那小白睁开双眼,便站起身来,他看了看小黄,便又坐到了地上。 “毒龙,你逃不掉了。”一声底气充足的大吼洞外传来。 听到这声音,那小女孩欢喜的摇摇哥哥的肩膀道:“哥哥,是田伯伯,咱们有救了。”那少年也是点点头,欣慰之意溢于脸上,把原本发白的脸上,映出一丝红潮,忽然他又疑惑道:“毒龙不是十恶之四吗?怎么跟白虎会在一起呢。”他又仔细听着洞外的动静,然而那些声音,忽然又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又听人叫道:“那恶人伤得不轻,定是躲在这山里,大家四处找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又有人呼道:“这山洞迂回曲折、机关又多,大家小心。”“哼,要是盟主在这,哪里能容这毒龙嚣张。”“别说了,解救两位少主 要紧。”然后又是一些呼喝应诺的声音此起彼伏。 杉木想要趁这机会离开,却见那小白虎视眈眈般望着自己,似乎早知道自己会逃走,他心里当真恼怒,却知自己远非这小白对手,只好又坐在地上。便在这时,只见先前见过的那披着人皮面具的人急匆匆跑进了他们的洞穴,他气喘吁吁,正想向那小白呼喝,却听身后有人嘶哑的声音叫道:“毒龙,看来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而被这个被叫做毒龙的人,听背后那嘶哑的声音,头也不回的道:“红莲鬼你是想来落井下石吗?” 杉木这时才看见,这是个披着宽厚黑斗篷的人,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清晰,但是即使那半阴影的脸容,却也是吓了他一跳,只见这是一张烧的融融烂烂的脸,便似是被人撕破了全身的皮肤,可怕之极。这听这叫做红莲鬼的人,冷冷笑道:“我只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不想你死得这么快而已,你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哼,你是把我看得太没用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故意引他们进来的。”他回头看了看那病怏的少年和那小女孩,道:“我早在这里埋好了炸药,本来倒是要炸开墓穴的,现在正好把他们引入死局,将他们全部炸死。” 红莲鬼冷冷一笑,忽然向着毒龙背后便是一掌,这一掌力若奔雷,毒龙被这掌打中立时飞撞到山石墙壁,砰地一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便跌落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第十八节 崩 几个孩子见此情形皆是愕然,那叫小白的男童怒吼一声便要冲向红莲鬼,却听红莲鬼呼道:“你那主人不是经常虐待你吗?现在他已经死了,你还如此拼命做什么?”然而小白却是毫不理会,向着他扑来。红莲鬼心里不解,对着凶兽变幻的男童极是忌惮,不敢硬和这凶兽对抗,便向一旁闪身而去。 这时只听“嘶嘶”声响从红莲鬼刚才击中毒龙的右掌传来,他看向手掌见自己手掌竟在逐渐被腐蚀,不由呼道:“毒龙当真全身是毒。”他说出这话也不慌乱,一边闪躲着小白不住的猛扑,一边向右掌催动内力,只见淡淡青光从他那融融烂烂的手掌发出,那些腐蚀便慢慢停止了。他一边闪躲,一边继续呼道:“你这畜生当真愚蠢,毒龙一直在利用你,想不到你倒是对他一片忠心。” 小白听到这话,叫道:“我只知道,是他一直照顾我,是他愿意接受我,这天地之大,还有哪里能够容我这怪物,你杀他,便是谋杀了我的容身之所,我便要杀你。”说完这话,小白的身影更是快了几分。红莲鬼被这狠扑猛打,竟是难以发挥自己的真正实力,逐渐有些应接不住,他眉头忽然一动,看向地上那瘦若骷髅的少年正担忧的看着白虎,嘴角冷笑,身影一动,便来到那少年面前,把他抓在手里。 小白看得清楚,却又不急阻止,一时呆立当场。红莲鬼望着小白,道:“想不到,你倒是比那毒龙还像是人。不想你这世上唯一的朋友有什么闪失,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小白狠狠盯着他,一双黄色的瞳孔逐渐扩大,身子也逐渐颤抖,白毛直竖。 红莲鬼见他如此模样,知他要做变身,立即把自己融融烂烂的右手伸向了小黄的脖子,这瘦弱的脖子似乎比之花枝更易断折,红莲鬼就这般放着手在这脖子上,冷冷注视着小白。小白那黄瞳里倒映着自己朋友瘦弱的身躯,终于没有再动弹。 见此情形,红莲鬼又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杉木一直坐在一旁,他本是想趁着他们打斗之际就逃跑的,但是这二人打斗起来,竟是将洞口牢牢占据,他也无法偷走了,此刻见那可怕的人眼神扫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红莲鬼的眼神最后落在了那两个紧紧相依的兄妹身上,道:“两位少主,请随我离开吧。” 那两兄妹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那少年向红莲鬼道:“前辈是来救我们的?”红莲鬼则道:“先前因为时机不好,所以不能解救两位少主,还望两位少主包涵。” 那少年和小女孩听到这话自是欢喜无比,正要说话,却听一阵轰隆声响,整个山洞便似被抛到空中然后摔下般。几个孩子坐在地上也是被这地震般的摇荡晃倒在地,红莲鬼手中抓着人,在这剧烈的晃动下,也只能勉强站立身形,这时他见洞顶上几块巨石纷纷落下,便要砸向那两兄妹,立马放脱手中那瘦弱少年,便去解救那两兄妹。他身形之快,竟比跌落的山石快上几分,险而又险的扑向了那两兄妹,把他们拉向了一旁。 “快逃出这山洞。”红莲鬼呼出这话,又看了看四处,发现先前毒龙倒下的地方,已经不见那人踪影,心中一时闪出万种猜测。这时山石还在不住下落,只见那洞口之上,又是落下一块巨石,那小白抓起小黄,便已冲出了洞口。红莲鬼看得清楚,大喝一声冲向洞口,硬生生扛住那跌落下来的巨石。杉木和那两兄妹早已被这情势惊得呆了,忽听那红莲鬼呼喝道:“还不快逃。” 听到这话,杉木转醒过来,最先反应便向洞口冲去,他冲到洞口,却忍不住回头,见那红莲鬼面容狰狞,死死顶着巨石,而那两兄妹却是蹒跚的走向洞口,那少年走得还快,但他还要拖着妹妹行走,速度就快不起来了,原来这两兄妹皆是被困在这里,几日没有走动,双脚早已麻痹,此刻如何走快得了。 红莲鬼看了他们一眼,而头上山石又是不住下落,怕不多时,自己便支撑不住,叹了口气,正要放脱巨石,谁知这时,身旁一个身影闪过,便去到那两兄妹身旁。杉木伸出自己那瘦小的右手,抓住那个小女孩,又对那少年叫道:“快。”说着便又冲向洞口,那少年本是辛苦,但求生之下,也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向着山洞外疾驰而去。红莲鬼见他们出到洞外,便又是大喝一声,那些头顶的巨石竟是纷纷碎裂,他不做迟疑,也冲出洞口。 忽然又是一声轰隆巨响,更多的山石便从山顶落下。杉木同那两兄妹一时竟和那红莲鬼被山石隔绝。四处本已阴暗,这下巨响后,那些光亮更是消失不见。杉木搂着的小女孩,感觉她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而自己身旁还传来不住的咳嗽声。他自己也是害怕之极,脑海中便又浮现出姬儿的身影,忽然身旁传来一阵阵声响,这些声响有别于跌落的山石,杉木看去竟是那飞翼白虎在轰击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山石,从他轰击山石的前臂包裹着淡淡青光,让这阴暗的地方忽明忽亮,而在他背上正是那瘦弱的少年小黄。 那小女孩见到哥哥,便挣离杉木的怀抱,跑到哥哥身边使劲抱住了他。那少年被这浑浊的空气呛得不轻,又是不住咳嗽,但他见自己妹妹如此害怕,便忍住了咳嗽,抚摸着妹妹的头道:“花容你要勇敢点,哥哥会陪着你的。”他回头看向杉木,道:“这里都被封死了,咱们只能跟着那白虎了。”杉木点点头,便同着两兄妹小心翼翼走到白虎身旁,头顶山石不住下落,幸而有白虎发出的淡淡青光,才让他们不致被大石击中。饶是这样,那些山石碎屑也砸得他们头破血流。 那白虎不知用什么方法只要前臂上那青光一过力,便在山道中不断洞穿出一条条隧道,他也不理会身后三个孩子,便是埋头赶路,只有在他背上的小黄不时回头看看杉木他们,然后向白虎说上几句 过不多时,山石下落的趋势才渐渐减缓,三个孩子跟在白虎身后,在这些复杂的山道里四处穿梭,只要青光一闪,他们便知是白虎所在,就毫不犹豫的跟去。他们兜兜转转,面对着不时下落的山石只能抱头鼠窜,白虎和小黄在前,杉木中间,而那少年则背着妹妹艰难的走在身后。这两兄妹一个身体虚弱,一个年幼,此时更是被砸得鲜血横流,走起路来就更是蹒跚。杉木不时回头看看,心里担忧却又不知在这自己都难以保命的时候该去如何帮忙。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而且这次的巨响引起的轰动更是巨大,那些本已到得崩溃边缘的山石更是如若雨下。便在那两兄妹头顶又是落下一块巨石,那两兄妹哪里动得了身,只来得及从口中惊呼一声,便眼睁睁看着巨石砸落。 忽而一道青光射来,那巨石险而又险的砸向了一旁,那两兄妹怔怔看着射出青光的地方,只见白虎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回转过头。他们两兄妹呆了呆,一时想不明白这白虎会救了自己。 然而山石那容得了他们思索,又是不住落下。那白虎见巨石落到自己背上,咆哮一声,青光更甚,把杉木和那两兄妹也笼罩在内,那些石头不住下落,碰到那些青光竟是会自动弹开。杉木愣了一下,连忙来到那两兄妹面前,叫道:“我背你妹妹,快走。”说着便低下腰。 那小女孩见有陌生人要背自己有些扭捏,不敢向前,又是回头看看哥哥。她哥哥知道自己体弱,更也知道自己妹妹内向,然而此刻危极,也容不得他哄劝,只能急切道:“快点吧。”他妹妹听到这话,才勉强爬上杉木背脊。 这时只听在白虎身上的小黄呼道:“小白答应让你们到他背上。”而那白虎每当被山石砸在青光上,他的身子便颤抖一下,此时小黄一开口,他便蹲下身子。 杉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皆是犹豫,最后还是那少年道:“现在没有办法了,咱们就信他们吧。”杉木又看了白虎一眼,见他神色愈发严峻,而在他背上的小则露出那长得不甚雅观的黄牙,似乎被人信任已是他难得高兴的事情了。杉木不再犹豫,背着女孩便跃到 白虎背上,此时的他对迪莫拉所教的轻功更是应用自如,一跃而上便紧紧抓住白虎那旺盛的白毛。而那病怏少年爬了几次,在小黄的拉扯下,才坐倒了白虎背脊上。 白虎见少年们皆已坐好,四腿一蹬,又是一声呼啸,便向着一旁急冲而去。几个孩子感觉白虎周围的青光更胜,而那些青光一触那些山石,皆是纷纷碎裂。 几个孩子坐着这异兽身上,本是担心受怕,一时久了,见那些山石也不会砸到自己,便逐渐放松下来,而随着白虎的疾跑如飞,他们心中就变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了。 然而没过多时,山体又是发出阵阵动荡的声音,原来数次爆炸让这山终于崩塌下来,整座山头也从内倒塌。白虎只觉头上巨石如若急雨,他周身的青光也是不住乱颤,而四处也是不断下落巨石,他想要冲破过去,也不似先前那般从容飞驰了。 他见此情形,又是大吼一声,把不断下落的山石尽数弹开,然而便是这时脚下的土地也是颤抖起来。几个孩子见白虎停滞不前,心里又是害怕起来,但是地上却是颤抖的更为激烈,只见在地上竟是迅速划出一个深坑,这个深坑在剧烈的摇晃下,不断扩大,不住吞噬着跌落下去的一切。白虎又是一声怒吼,想要摆脱不断靠近身来的深坑,然而他这声大吼却是明显比之先前虚弱了几分,似乎先前的行动也消耗了他不少力量,他那青光只亮了一丝,便向着远离那深坑最近的地方,疾驰而去。 白虎跑得飞快,在他身上的几个孩子只觉被一股大力向后拉扯,皆是使劲拉住白虎身上的毛发,然而那小黄坚持了许久,双手早已无力,但他深知此刻情势哪容白虎慢下速度,只好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抱着白虎。 奈何小黄身体实是虚弱,要不是平日里有白虎替他源源不断的输送力量,只怕他早已虚弱而死了,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双手一松,从虎背上跌落下去。 白虎只觉身子一松,便立即感知到小黄跌落下去,也不顾此番有多凶险,立刻回转身子朝小黄跌落的地方冲去。 杉木右手使劲抓住白虎背脊的毛发,那小黄本是坐在他身前,然而他只有一只手臂,小黄跌落时,他也无能救助。幸而白虎的毛发甚为旺盛,才能容得他死拉硬拽也不脱落,他也感觉到在自己背后搂着自己的小女孩也是同他一般用力。他见白虎回头冲去,知他要救助同伴,心中甚是矛盾,一时想着让白虎不要去小黄,一时又想着自己不能如此自私,头脑就在这两个想法当中徘徊,一时混乱之极,竟忘了周围险恶的环境。 只是几声虎啸,白虎便击破了那些倒落在小黄身上的山石。杉木看去,只见小黄已然被山石砸得满身鲜血腿脚也已断折,他忽然感觉到白虎的身子一震,便又见他从地上咬住了小黄后背的衣服,把小黄叼在嘴上,又向一旁冲击而去。也是这时,那深坑已经划了过来,直划到了白虎脚下。 这白虎惊觉脚下泥石滚落,一时想用前爪攀住那些还没跌落的地面,然而他的身子再加上几个孩子的体重实在太沉,那些土地也不容他攀住,便跌落深渊。 第十九节 美丽世界 杉木缓缓醒来,想要动弹身子,却发现自己整个身子近乎散架,竟连动弹也会揪心疼痛。他睁开眼皮,映入眼前的是蓝色的天际,几朵孤单的白云伫立不前,让杉木觉得更奇怪的是,在这天际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缺口,便似屋顶被人砸破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深黑一片,虽然此刻看去便如人体的小指一般大小,但他想要是离得近了,那缺口只怕是容下几百个自己了。而在这缺口,还不时里跌落些石头,砸落到了远处的花海。 慢慢杉木逐渐感觉到,自己后背贴着的是隆重的呼吸,随着这不稳定的一呼一吸,他的身子也随之一上一下的起伏。而且杉木也感觉到,在身后还有一双小手紧紧抱着自己,那小手的主人此时在自己耳际便有韵律的发出呼吸声,让他感觉耳际麻痒。他躺了许久,等身子感觉不再那般疼痛了,才勉强坐起身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杉木惊叹地朝四周看看,发现自己被这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包围了、淹没了、迷失了。过了一会,而他从惊叹中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仍躺在白虎宽厚的背脊上。杉木又朝自己身后看看,见那小女孩则紧紧抱着自己那昏睡中煞是可爱的小脸便贴在自己耳侧,而她哥哥死死拽着白虎身上的毛发,也是昏躺在白虎身上。他又坐在那休息了许久,才积攒到力气摇了摇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然而,杉木摇了几下,这小女孩都没反应,反倒是那少年醒了过来,便又是声嘶力竭的咳嗽,而他激烈的咳嗽也把紧紧抓着杉木的小女孩惊醒过来。 这小女孩惊醒过来,便忍不住呼了句:“好疼。”然而当她看到那近乎和自己脸颊毫无距离的陌生男孩时,急忙松脱双手连连后退。她注意到哥哥的咳嗽似乎又加重的不少,便上前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那少年咳嗽了许久才缓了下来。杉木也不知同他们如何说话,便从白虎身上落到地上,然而他每动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更感觉到那白虎在自己每挪动一次,这凶兽便也随之颤抖一次,似乎他所要承受的痛苦要更为严重。 等杉木落到地上,便向那白虎看去,不由吓了一跳,只见这白虎全身净是伤痕,那鲜血便不住从他身体的这些伤口上滴落,他一双黄瞳眼光涣散毫无焦距。最让杉木不忍细看的是白虎那双原本就毫无神气的翅膀,此刻已是断折,那些羽毛许多已是断落,便似被雨打过后的残花败柳,不堪入目。 “你们快下来吧。”杉木向那还坐在白虎身上的兄妹叫道,他又看了眼白虎,便又四处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花海,却始终不见那叫小黄的少年。似乎知道杉木在寻找自己的朋友,白虎缓缓张开了巨口道:“小黄呢?”他此时的声音竟也似那小黄般虚弱无比。杉木查看了一番,向他摇摇头,身体这时又被阵阵的疼痛摧残着,忍不住便坐到那些花海之上。 那两兄妹也感觉到白虎的虚弱,便缓缓才相互扶持着从白虎背上滑落,他们落到地下见白虎如此模样也是吓了一跳,却也是没说什么,便都坐到杉木身旁。 那少年仍在咳嗽,但听声势也比刚才好了些许,他咳嗽了一阵,才忍住咳嗽向一旁的杉木看去道:“你叫什么名字。”“杉木。” 听到这名字,那少年一怔道:“你没有姓氏吗?”杉木摇摇头,也不做答复。那少年见他不愿作答,便也不再问。 “我叫做陆花白,”少年随手从地上栽了朵白花道,然后又拍拍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继续道:“我妹妹叫陆花容,花容月貌的花容。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杉木却不回话,只是瞧了那奄奄一息的白虎一眼,心中想着自己被这白虎抓住,然后又被他所救,此刻真不知该如何对待这凶兽。 然而这些念头只存在了一会,杉木脑海里便又是想起了姬儿,他发现自己此刻只要多一刻不见姬儿,自己的心头的那块最重要的肉便像被人多割去一块。他缓缓站起,感觉整个身子皆是揪疼不已,又抬头看看那天际的缺口,终于相信自己是从那天际的缺口掉下来的。然而为什么自己从山洞里掉下,却又会出现在这片满是花海头顶蓝天的地方,杉木却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要不是白虎替他们做了肉垫,他们从那缺口下摔落,只怕就当场暴毙了。他勉强的站起来,对两兄妹道:“咱们四处走走,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那叫陆花白的少年也感觉到这地方的奇异,他想站起,然而他只动弹了一下,便是整个身子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虽然周围只有芬芳无比的花香,但他的咳嗽已是严重的一发不可收拾,他咳嗽了一阵才缓过来,抱歉道:“我们还是休息片刻吧。” 杉木见这两兄妹都不愿意动,也不多说,便自己一个人向着茫茫花海走去。他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直到回头看不到那两兄妹和白虎时才停了下来,远远望向四处,发现一间简陋的木屋便坐落在这片花海当中。 这间木屋要不是出现在这奇异的地方便实在毫无起眼的地方了,杉木好奇的走向木屋。当他来到木屋的门前时,忽然有一丝紧张,他这次想起自己是个孤僻的人,从没有敲过别人家门的经验。 犹豫了一阵,杉木决定还是不敲门,便毫无礼貌的拉开了门。那木门经他粗鲁一推,竟是立即腐朽,断裂开来。杉木给自己吓了一跳,双眼还是瞧进了屋内。幸而屋内没有暴躁的房主,甚至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只有显得平凡毫无特色的家具,一张木桌,两张在木桌前相对而立的椅子,一张双人床还有其他各色家具。杉木却盯住了一张制作了一半的木制婴儿床,那婴儿床被搁置在一旁,四只木架缺了两只,甚至连站立起的能力也没有。 他怔怔想起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个家,他的父母兄妹,同是那般平凡,同是那般让他想要拥有,他渐渐发现原来在自己心里,最美丽的世界,不过是同家人共聚一堂的小小家园。 他看了许久,直到眼眶有些湿润才放开眼神,不愿再看,这时在一张梳妆台上摆放着的一颗闪烁着微弱橙光的石头吸引住了他。 陆花白和陆花容兄妹休息了许久,两兄妹不时瞧瞧奄奄一息的白虎,不时又瞧瞧杉木行去的方向。也不知何时在花海当中才渐渐出现了那个孩子单薄的身躯,他们远远望去,皆发现在杉木手中拿着一块橙色的石头,石头微微发着亮光,便如萤火虫的光般淡淡、迷人。 那叫陆花容的小女孩瞪大眼睛,望着杉木手中的奇异石头,她自小对就有收集那些圆润光滑石头的爱好,此刻也忘记了害羞和整个身子的疼痛,连忙走到杉木跟前,道:“你从哪里找到这石头的,好漂亮啊!” 杉木指了指自己刚才走来的方向,道:“那边有间木屋。”陆花容只感惋惜,她越瞧那会发光的石头就越喜欢,心里想着为什么先前自己不敢同这陌生的男孩四处走走,不然的话,这么美丽的石头自己一定不会错过,她又瞧了那石头许久,害羞的道:“给,给我看看行吗。” 杉木感觉着这石头除了发光外,还散发着淡淡如体温的热量,而且他拿在手中原本的疲惫虚弱以及疼痛,竟也逐渐消散了,一时感觉玄妙无比,也没听陆花容的说话。陆花容见杉木怔怔的望着石头,以为他不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气。” 这时陆花白也站起身,他还在不住咳嗽,但这奇异地方让他原本近乎崩溃的咽喉舒缓了许多,此时咳嗽起来也不再那般声嘶力竭了,他缓了缓才对杉木道:“有发现什么吗?”杉木摇摇头,把手上的石头塞给陆花容,道:“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便又向他回来方向的相反处行去。 陆花容接过石头一怔,瞬间便又对这陌生男孩的印象好了起来,她看了眼又去寻路的杉木,便把目光收回到手中的石头上,兴奋的抚摸着这块石头,在她手中的东西似乎真的除了会发光外边同溪边的鹅卵 石毫无区别,然而她不住抚摸,发觉自己原本近乎虚脱疼痛的身子,便逐渐恢复过来。陆花白见到这块石头,也产生了兴趣,便对妹妹道:“给我也看看吧。” 陆花容向四处看了看,见杉木已经不在,坐到哥哥身边把石头递了给他,口中说道:“哥哥,这石头好神奇啊,我只是摸摸它,身体就舒服好多了,你也摸摸看。”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被别人听见。陆花白不由更是好奇,把这块奇怪的石头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却始终找不出到底有什么古怪,他又是咳嗽,奇怪的是他的身子,在握着这块石头后,便不在那么疲劳揪疼,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从这块石头不住传来,便似豪雨倾泻在了干渴的堤坝。一种让他精神奕奕的感觉充斥全身,只是一会竟是连咳嗽也再了。陆花白见哥哥脸色逐渐红润,连咳嗽也好了起来,不由问道:“哥哥,你的哮喘好了吗?” 陆花白点点头,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不由怔怔望着那石头发呆。陆花容见他点头,满心欢喜,便在这花海当中翩翩起舞。陆花白见妹妹陆即兴的舞蹈倒是显得有些笨拙,但他看如此欢喜的模样,便觉得比之自己哮喘好了更值得欣慰。舞了一会陆花容忽然又坐到哥哥身边,又是朝四处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这可太好了,不如咱们把这石头藏起来,杉木要是问起,咱们就说丢了。” 听到这话,陆花白身子一震,只觉气血翻滚,本已无恙的咽喉又是一阵咳嗽,他缓了缓,对自己从没开口骂过的妹妹吼道:“谁教你这些自私的想法的,杉木刚刚才救了我们的性命,你却要谋划他的东西。”陆花容听哥哥如此严厉的责骂吓了一跳,她本是一心为了哥哥,却被他如此责骂,只觉委屈之极,泪水忍不住滑落,但她心里还是替着哥哥着想,只能委屈的道:“可是这东西能够治好你的病,难道哥哥你就不想吗?而且这石头,他也不过是拣来的。” 陆花白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把石头塞回妹妹手里,道:“如果我的病要让我妹妹变得忘恩负义才能好,那我还是不要好算了。” 第二十节 画壁 这两兄妹一时陷入了沉默当中,陆花白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细心下,明白自己妹妹一心也是为着自己,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也不像刚才那般生气了,把自己妹妹拉到身旁坐下,柔声道:“我知道姐姐为了我们家族,变得越来越自私,可是我总觉得那样子是不好的,你不应该学的。书上不是有说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就是说自己不能容忍的事情,就不能对别人做。试问如果你是杉木,如果你刚刚救了别人,但是那两个人转头来却要谋害你的财产,你心里能不好受吗,还能愿意帮助他们吗?” 陆花容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但她见哥哥手上没有了石头,脸上又逐渐变白,连忙又把石头塞到他手里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可是哥哥,我发过誓的,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陆花白左手接过石头,微笑着用右手抚摸妹妹的头,道:“傻丫头,你那是什么誓言,如果到时候是梨花神医治好了我这病,难道你还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吗?而且我这病医治了几年了,也不见有好转,只怕没这么简单的。” 陆花容心里想着要嫁给那个白发苍苍满脸鸿沟的老伯,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她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道:“要是梨花神医可以治好哥哥你的病,我还是会嫁给他的。”陆花白一愣,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妹妹,但想妹妹这都是为了自己,心里也甚是温暖,便把妹妹搂在紧紧,嗅着她身上和这花海一般香气的味道,他的咳嗽竟也能同握着那石头一般的功效,口中更是柔柔的说道:“傻丫头,我看你连嫁人要做什么事情都不懂呢。我看我还是找个漂亮的男孩来医好我的病算了,免得你将来嫁错新郎,要来找我哭鼻子。” 便在这时,杉木又从远处来到了二人身边。陆花白见到他,便问道:“怎么样子了?”杉木满脸失望,只是道:“我不敢走远,什么也没有发现。” 陆花白又站起身来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咱们再四处找找吧。”他心中想着这石头也许真能治好自己,也是感到不舍,但想起刚才对妹妹说的话,觉得更应该以身作则,于是便不再犹豫把石头递给杉木。 陆花容在哥哥身旁却是忍不住,说道:“杉木,你把这块石头借给哥哥好吗?我哥哥拿着这块石头,咳嗽就好了。”杉木不由看看陆花白,只见他脸色确实好了许多,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咳嗽,便知道这块石头确实神奇。他转眼又见陆花容满脸关切的望着哥哥,心中满是羡慕,竟还带着一丝丝的妒忌,揪疼着他的内心。他不自觉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石头又递会给陆花白,道:“送你吧。”陆花白见杉木把石头递来本是举手要接,听到这话,却反而不敢接了,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神色认真的道:“你难道看不出这石头宝贵?” “我知道。”杉木本想说出自己不过不想陆花白的妹妹再为哥哥担心,所以愿意把这宝贝送给他,他此刻发现自己是那么羡慕那些亲密无比的兄弟姐妹,但话到了喉咙却又被他咽了回去,只是把石头放在了陆花白手中,便坐在了地上休息。 一时,三人皆不言语,陆花白望着手中的石头,发现自己想要在让出这石头,却是不舍的,他深深看了杉木一眼,真诚的道:“我陆花白对天宣誓,有生之年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的。”杉木听到这话,也不做表示,心里早被那比天使还要可爱的金发女孩身影占据了。 陆花容见杉木毫无犹豫便把那宝贝的石头送给哥哥,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她也不似先前那么害羞了,坐到了杉木身旁,忍不住便在杉木脸颊上轻轻吻去,衷心的道:“谢谢你”。 杉木一愣,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儿,一时竟把陆花容和姬儿的脸容混为一体,不知觉也朝着眼前人儿的脸颊吻去,然而他一吻之下,便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姬儿,不由连忙缩回身子。 陆花白在旁见这两个孩子脸颊皆是羞红,忍不住笑了起来,便坐到两个孩子中间,双手左右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颅,道:“我这傻妹妹曾经发过誓,只要有人能治好我的病,她便愿意嫁给那个人的。”杉木听到这话,却又忍不住想起姬儿,他甩了甩头,对他们道:“咱们还是找找出路吧。”陆花白和陆花容皆是点点头,便一同站起。 他们三人因为那奇异石头此时皆是精力充沛,便一同起身找寻出路,在这片花海中茫无头绪的行走着。 陆花容此刻才有心思瞧看起这方天地,她同杉木熟络了,也不似先前那么畏手畏脚,在杉木和陆花白之间穿行不止,一时摘摘这朵红花,一时摘摘那朵黄花,有时劳累了,便去抚摸下哥哥手中的石头,很快的她便被这美丽的花海迷住了,心里忽然想要是自己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也不知何时,在陆花容手中竟编制出两个花冠,她便高兴的把它们戴在了陆花白和杉木头上。接着她又在杉木和陆花白身前,仿佛穿花蝴蝶般,翩翩起舞。她行了许久的路,却依旧是那般活跃,然而陆花白心中却是担忧着,这奇异的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忽然陆花容“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杉木同陆花白本走在她身后,连忙上前到得她身旁,见陆花容额头被撞得通红,一时皆是不解。陆花容疼得眼泪直落,指着身前的路道:“我好像撞到墙壁了。”杉木同陆花白互看一眼,皆是缓缓朝陆花容指向的地方走去,他们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己身前并非有路,而是一道画得如同自己脚下花海相同的道路一般逼真的墙壁,这画壁就算他们此刻站的如此接近,要不是用手触摸,只怕也难以分辨出只是一面画壁。他们心中惊讶,皆是不住用手触摸着这墙壁,分别左右的触摸过去,竟发现这面画,连绵不绝,他们心中猜测要是一直沿路走下,会不会回到起点,刚好绕完一个大圈。 三人无奈的坐在地上,皆是沉默不语。过了许久,陆花白才道:“我现在明白了,这里是山洞下面,咱们头顶上那片蓝天只怕也同这画壁一样是假的。先前我听那红莲鬼前辈同毒龙说起,这山洞底下是一座坟墓,可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坟墓。”杉木则道:“我也听到。可是他们不是说那是千年前那些人的坟墓吗?也许当时的人的坟墓就是这么美的。”陆花容仍在抚摸着自己的通红的额头,听到这话便感叹道:“要是以后我死掉了,我也要弄这么美丽的坟墓。”陆花白眉头一皱道:“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他们又静了许久,陆花白又道:“现在咱们没有办法了。”他把头上那个花冠放在地上,道:“咱们从沿着一边走下去,要是最后回到的是这花冠前,那证明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了,那咱们只好想其他离开的办法了。”杉木点点头,便最先站起走在前头。然而那画壁实在过于逼真,他不得不用右手去触碰那些画壁,心中再次惊叹着想着,是什么人竟能绘画出如此庞大鲜活的“世界”。然而那些画壁经他的右手触摸,那些不知涂满多久的油墨便脱落下来,露出里面那些灰黑的岩石。 陆花容同哥哥行了一会,渐觉无聊便又走到杉木身旁,她见杉木右手摸着画壁,看看他包着黑皮手套,便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去握。杉木一直埋头走在前面忽见有人伸手要触到自己的左肢,连忙呼喝道:“不许你碰。” 听到这话,陆花容吓了一跳,她本是想着同自己将来要嫁的人一同行走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却不料他如此粗鲁无礼,心里一时只觉满是委屈。陆花容出身非同一般,自小便被人似公主般待着宠着,如何受过如此呼喝,虽然她生性内向,但却并不柔弱,此时满是气愤委屈,便使出力气拉扯杉木那黑色手套,她用力拉扯下,便把杉木那假肢拉了下来。 杉木连忙抢回自己的假肢,头低得很低,渐渐才把假肢套上。陆花白本站在他们身后要化解这两个孩子的小小矛盾,但看到杉木如此也呆住了。陆花容瞪大双 眼,她不知所措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只对着杉木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过来许久,杉木才抬起头来,他也不解释什么,便又在前埋头赶来。 三人继续沿着画壁走下去,他们更无多话,陆花容也不似先前那般活跃,便在杉木身后同哥哥走在一起,不时瞧瞧眼前的人,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带着这不愉快的心情,他们走起路来,那美丽的花海便不再美丽有趣了。 陆花白捡起地上的花冠,他们整整在这不知有多大的花海兜了一圈,结果又回到了原地,他叹了口气,他无力的坐到在地,而杉木同陆花容也是颓然坐到在地。陆花白看看两个比自己要小的孩子,本想安慰几句,但此时他自己又饥又渴,虽然有手中的橙石,让他们不会疲劳,但是饥渴的感觉却是不能减免的。 陆花容在山洞里的时候就已饥饿了,此时再也忍受不住,拉着哥哥说道:“哥哥,我好饿,好渴。”陆花白把手中的橙石递给妹妹,道:“我们再想想办法吧,现在还是在这地方里休息吧,别浪费体力了。” 杉木抚摸了一下那橙石,便向陆花白道:“我想去看看白虎。”陆花白听到这话,思索了下,道:“那咱们一起走吧,它也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呢。” 于是三个孩子,又站起身来,沿着先前的路走回。陆花白边走边道:“咱们在这里呆了起码也有一整天了,可是这天还是一般碧蓝,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他见杉木依旧埋头赶路,拍拍走在自己身旁妹妹的肩膀,便拉着她走到杉木身边。 “你不要责怪我妹妹好吗?”陆花白道,杉木看了这两兄妹一眼,依旧保持着沉默,实际在他心里也并没有责怪陆花容,只是揪疼着一些他自己不能改变的事实。陆花容在哥哥的示意下,又向杉木说了句:“对不起。”杉木跟这女孩久了,对她也多了份怜爱之情,忍不住便像待姬儿一样抚摸了一下她柔柔的头发。 第二十一节 飞天 陆花容被他如此抚摸一时脸颊又是羞红,但她心中除了羞涩外还有说不出的高兴,便对着杉木微微一笑。杉木看着她,一时只觉这女孩的微笑竟比周围的花海还有美。陆花白见他们重归于好,也是呵呵一笑,便领着两个孩子,继续前行。 白虎依旧躺在先前跌落的地方,他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却依旧毫无反应。“你有办法离开这里吗?”陆花白来到白虎身前问道,然而他见这白虎那双黄瞳此刻更是涣散无光了,心里想着只怕再过不久这曾经让无数人胆丧心寒的凶兽,就会这样死去,却忍不住为他叹了口气。 而杉木同陆花容也在旁看着白虎,两个孩子对这凶兽再无一丝畏惧了。陆花容忍不住还怜惜的抚摸白虎的毛发,然而那原本旺盛挺拔的毛发经她一摸竟皆脱落下来,她心里更是疼惜,也不敢再触摸白虎了。 陆花白望向了自己手中的橙石,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橙石摆在了白虎那黄瞳大眼前。那白虎再次感觉到什么,那双涣散的黄瞳又慢慢聚焦起来。 陆花容也明白了哥哥的想法,连忙道:“对哦,咱们看这宝石能不能也救小白。”她一时觉得这白虎亲近,便也学着小黄那般呼喊白虎的名字了。陆花白虽也可怜白虎,但他也不敢轻易便让橙石救助这也许会忽然发难的凶兽,只是向白虎道:“如果你答应把我们救出这里,那我们就答应救你。” 然而陆花白的说话,过来许久也没有回应,他们三个孩子看着白虎,见他似乎花了全身的力气,才从虎口缓缓说道:“你这石头救不了我。” 三个孩子听到这话,皆是失望。“但是我感应到这里不远,还有一块,它很强大,它能治好我,也许还能让我变得更强。”白虎说完这话,整个庞大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他说上这几句话也已让他虚脱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有办法出去吗?”陆花容欢喜的道。而陆花白则是皱眉沉思,他心中清楚,如果白虎痊愈起来,自己三人那万不是对手,一时又害怕起来。 白虎的眼眸注视着陆花白,似乎料定他心中定会如此想,但他已然无能再说话了,干脆闭上了双目。 “我信你。”听到这并不有力的声音,白虎又睁开了双眼,看向了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孩子。 “杉木,你相信它?”陆花白看着杉木,本想告诉他不可轻易信人,但想深一层,又道:“好吧,如果我们不信任你,迟早也会饿死在这。”他又望向白虎道:“我们要怎么救你?才能离开这里?” 白虎又是缓了许久,才积攒到说话的力气,道:“你们挪不动我,我也不能幻化,你们把这块石头放进我嘴里,我应该可以自己走动。” 听到这话,陆花白一时又踌躇起来,到得最后他便把手中的石头递给了杉木道:“这宝石本是你的,还是你做决定吧。”陆花容在旁忍不住道:“万一小白把宝石给吞了怎么办啊?” 杉木接过橙石,没有过多考虑便把手中的石头拿到白虎面前,道:“你能张开口吗?你答应我,不要将这石头吞了,好吗?”他问了两个问题,然而白虎却没有一丝反应,杉木等了许久,见白虎始终沉默,而这凶兽那双黄瞳也是愈发黯淡,便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灭。他心中想着要把自己的手放进白虎嘴里,一时也感到害怕之极。 而白虎的目光便愈来愈涣散了,到得最后他眨了眨眼,便昏死了过去。杉木不再犹豫了,深吸了口气,便把自己握着橙石的右手使劲挤入白虎的嘴里,他只感一股腥臭味传来,忍不住眉头一皱,等他把手从那锋利的牙齿挤入白虎的嘴里,感觉那石头已经放在了白虎嘴里了,才连忙把手从那巨口当中松出。他慌忙后退,忍不住便是打了一个激灵,坐倒在地上。 陆花容见杉木摔倒,连忙上前扶他,而陆花白则挡在他们身前,紧张的立在一旁,双眼死死盯着昏死过去的白虎。 渐渐的白虎睁开了双瞳,他看了眼杉木,才缓缓站起,然后向三个孩子道:“你们跟着我。”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向着一旁走去。 三个孩子在旁静静跟着,此刻白虎站起,他们才更清楚了白虎伤得有多深,只见他的身上还在不住流血,而他的左前肢已经断折,只能靠着其余三只腿一瘸一拐的走路。他们一直走着,那白虎的伤口伤得太深,仍是不住流血,将他一路走过的花海都染成鲜红。而杉木他们毫无办法,只能一直跟随。他们很快经过了杉木先前到过的那房子前。 陆花白向杉木问道:“你在里面还有发现其他东西吗?”说着便是咳嗽一声,似乎离开橙石,他的咽喉又是忍受不住了。杉木摇摇头,继续埋头跟着白虎。陆花白考虑了一下,同杉木说道:“我进去看看,你们不用管我,我很快出来。”说着,便向那木屋走去。 然而很快,陆花白便从屋子走了出来。陆花容一直走在最后,等哥哥出来,忙问道:“怎么样了?”陆花白也不答话,学着杉木般摇摇头,便领着妹妹跟上了没走多远的杉木和白虎。 一行三人一虎,走得皆是缓慢。陆花白的咳嗽却是又逐渐严重起来,正当他感觉身体愈发难受时,忽然一阵风吹过,当堂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只觉这不远处定有一股比橙石还有庞大不知多少的力量传来,竟是不用手触摸,仅仅因为此刻离得近了也能如橙石般治愈他的顽病,让他身体又充满力量。他不由疑惑的朝四处看看,渐渐的随着白虎的带领,三块墓碑出现在了他面前,而在这墓碑一旁还有一根厚重的石柱,这石柱高约两米,似乎便是用那些画壁的灰黑岩石所制,而在这石柱上便悬浮着一块发着青光的石头。那石头同橙石一般皆是鹅卵石般大小,也同鹅卵石般粗糙,只有那奇异的青光标显出其的不同之处,那青光也说不上明亮,却散发出一种诱惑的光芒,一时三个孩子都缓缓朝那青石走去。 “不要过去。”从虎口中说出的声音本就怪异,此时他还在口里含着橙石说话便更为别扭了。然而三个孩子被他这一呼喝,原本迷乱的心志皆是清醒过来。 白虎看着三人道:“这石头的能量过于庞大,你们一旦接近,便是自焚无疑。”杉木他们听到这话,皆是吓了一跳。 “那现在怎么办?”陆花白站的地方离那青石也有四五十米的距离,也不敢上前,但即使是如此靠近的距离,他感觉自己身心已是说不出舒服,仿佛有股神力从那石头中源源散发,让他感觉自己极是亢奋,这是这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少年从没感受过的。 这时白虎又道:“这青石应该是提供这地方能量的支柱,要是把它拿开,只怕这地方就会崩溃。” 听到这话三个孩子又是担忧,又是不知所措。白虎看了眼杉木,继续道:“你们等我把那青石吞没,就立即跑过来爬到我的背上。如果运气好,我们就能飞出去。” “要是运气不好呢。”陆花白忍不住问道。白虎看了看那三座坟墓,道:“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 陆花白听到这话,忙道:“这可不行,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你的这石头不能救我,再过一会,你的石头也支撑不了我,到时候我死掉了,你们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说着白虎便缓缓躺在地上。 而三个孩子互相看着,皆是担忧之极。杉木年纪尚幼,如何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希望陆花白能想出其它办法。 “我给你们几分钟考虑,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也会冲过去抢那青石。”白虎忽然开口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陆花白气愤道。“人在求生下,会不择手段。我命在旦夕,又有何不可。”白虎说着,他的语气不知是因为伤重还是本就如此,显得那般冷漠。 陆花白瞪着白虎,一时无话可说了。杉木看了白虎一眼,道:“你答应会带我们离开的。”白虎那涣散的黄瞳冷冷扫向了他道 :“能做到的,我就不会像你们人类那样不讲信誉。”陆花白嘴角动了动,心中对这不公的选择颇为不满,又担忧若果失败,自己同妹妹的性命就会不保,心里依旧难以抉择,更是说不上话了。然而白虎见他神色,似乎觉得等得这个悠游寡断少年的答复只是浪费时间,于是站起身来。陆花白见他站起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这才勉强道:“好吧,我们能有什么选择。” 白虎又看了陆花白一眼,便朝着那石柱缓缓走去。三个孩子看着他,见他本已行动缓慢的脚步,在逐渐接近那青石时更是显得迟缓了。他行不多时,实则只是移动了四五米的距离,却见他身上那些毛发竟自动烧着,一阵阵烟熏的异味传到杉木他们鼻子,陆花白咳嗽地更是厉害了,他们一时想起自己刚才要接近那青石,不由皆是打了一个激灵。 陆花容看得久了,不忍心再看那烧的焦黑的白虎,忽然拉了拉杉木,道:“陪我看看那三座坟墓好吗?”杉木不解这女孩在这紧要关头为何还有如此闲情,他不愿走动,只担忧的看着白虎那逐渐燃烧的身体,和愈来愈缓慢的行动。陆花容实则是不敢一个人去看那些死人的坟墓,所以想拉一个人陪她,她见杉木不理会自己,刁蛮性子又起,这次她不敢触碰杉木的左手,便拉着他的右手向一旁的坟墓走去。 杉木被陆花容拉着,无奈的朝着坟墓走去,一时也把目光从白虎身上转到了这三座在花海中的坟墓。只见这三座用灰黑岩石制的坟墓露在地面的有他半膝盖高,更多的则埋没在土地里面,长长的方形如一个狭长的柜子倒放在地上,在它们上面各写着些字,但杉木从不认识字,又如何看的明白。 却听陆花容在旁轻声呼道:“爱子罗蒙,生于2771年10月2,卒于2771年10月4。”她缓了缓道:“好可怜的孩子,才活了两天。”然后她又向一旁的墓碑看去,道:“爱妻凤花翎,生于2743年8月13,卒于2771年10月2。” 然而当陆花容看向最左面的墓碑时,却发现那上面并无文字,忽然她吓了一跳,便紧紧抱住了在她身旁的杉木。杉木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却见在那无字墓碑旁有一具骷髅被花海所淹没,若隐若现。看到这,杉木也是吓了一跳。 便是这时,忽然天际骤然黑暗了下来。陆花容惊叫了一声,把杉木抱得更紧了。“你们快过来。”只听陆花白的声音响起,两个孩子却是一时看不清四处。 陆花白的声音更是急切,连续呼道:“这边,这边。”杉木听到声音,连忙拉着陆花容朝着声源处行去。 这时又是一声虎啸,只见远处,传来一阵阵猛烈的青光,那白虎高昂着头颅不住咆哮。杉木奇异的看着他那庞大的身躯在不断颤抖,那些内里的筋肉竟是在肉眼能见下在不断胀大。 “杉木,你看那些花。”陆花容在杉木怀里说道。杉木一边朝着陆花白的地方赶去,一边惊异的看着脚下那些原本旺盛的鲜花正在不断迅速枯萎,很快的脚下的便只有枯枝和泥泞了。他们走到陆花白身边,便同陆花白一同看着在远处惊变的白虎。 这时轰隆一声,仿佛天塌下了一般,把地面震得一颤。然而当杉木他们抬头看天,却发现四处一片黑暗目不能视,只有此刻他们接近白虎的地方才显得光亮无比。 三个孩子不知所措,但听头顶上那些轰隆声愈发强烈,只能坐在地上紧紧抱成一团。他们仍朝白虎看去,见他在那不住摇晃,似乎承受不住自己体内的能量,在那不住咆哮发泄。而他们也发现,白虎那本已凋零的白羽,竟缓缓生出了新的白羽,如花开般缓缓绽放,那白羽纯白,便也似先前这在所见的白花般美艳夺目。 他们惊愕之余,却听头顶又是数声轰隆,只见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头顶降落,狠狠砸向了他们。三个孩子已是惊得无以复加,杉木心中却是不愿放弃,求生之下迸发出体内的所以力量,他同陆花白陆花容两兄妹本是抱在一起,于是使出全力翻动身子,向一旁滚去。但是这巨岩落下之际,那些不计其数在头顶的岩石也如急雨般纷纷落下。 三个孩子见再无可活的可能,更是彼此抱得紧紧,只想着巨大的岩石砸向自己的那一刻有人可以紧紧相依。 一声咆哮传来,当三个孩子睁开双眼,便见那白虎挺立在自己身前,他身上的青光,比之从前不知要强烈多少,竟有种如同实质般的感觉仿佛能触摸的到,而那些如淫雨的岩石,击在他身外那青光上,也就纷纷崩碎了。三个孩子看着白虎,发觉这白虎比之从前更是高大,更是威武了,他先前那烧得熔烂焦黑的身躯此时也焕然一新,特别是他那双翅膀此时犹如两面巨船的风帆般甚是雄壮。 “上了吧。”白虎的声音响起,他更是来到杉木面前,低下头颅从嘴里吐出一口沾着粘液的橙石放到了杉木手里。陆花白最先反应,向杉木和妹妹道:“咱们快点。”说着便拉着妹妹向白虎背上爬去。白虎见他们爬得艰难,趴下身子,容他们做到自己更是宽阔的背上。 等三个孩子皆上到自己背上,白虎周身的青光更是强烈了,他便更为用力的摇晃自己的白色羽翼。杉木他们感觉白虎渐渐离开地面,心中皆是舒了口气,还带着一丝莫名兴奋。 白虎承受着那些不断下落的岩石,实则他从来也没尝试过飞翔,他原本的那双羽翼从前仿佛不过是生错的异肢而已。然而此刻,那羽翼已赋予了真正的意义,逐渐的他适应了自己新的行走方式,朝着头顶那缺口飞去。 第二十二节 兴趣 白虎飞得缓慢,他虽然此时实力大涨,但也不敢在不断的落石和还不熟悉的飞行能力下肆意妄为。而在他背上的三个孩子已经安下心来,陆花容更是喜极而泣,趴在哥哥怀里哭了起来。杉木坐在白虎背上,这宽阔的背让他甚至连抓稳的必要也不用,就可以安稳的坐定。他把手中的橙石递给正在安慰妹妹的陆花白,陆花白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便收入自己怀里。 这时白虎似乎觉察到什么,整个身子竟颤抖起来,他的羽翅也是一滞,差点便摔落回去。杉木他们连忙抓稳白虎的毛发,才不致摔下。陆花白向着白虎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然而白虎却不回答,而是把翅膀扑扇的更为有力缺口冲去。 他们冲出缺口,借着白虎的光芒,发现四处道路早被堵死,而白虎也不考虑,向着自己左面被封死的乱石冲去。那些乱石一遇青光,便是纷纷散成碎石,虽然顶上岩石也随之而落,却也难以阻挡白虎的行动。白虎又飞了一阵,便落在了地上。他身上的青光逐渐淡化,杉木他们却问道一阵腐尸的臭味,一时皆是难受,却也不免向一处瞧看,最后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正是小黄。 白虎的黄瞳的巨目变得呆滞,它低下自己头颅,缓缓向着小黄走去,他走到小黄的尸首身旁,便趴在地上喉咙发出猛烈的震动声音。杉木似乎能听明白,这是它的哭声,它的悲伤。陆花容不忍再看,躲进哥哥怀里,而陆花白也是叹了口气。 这时白虎又自己的嘴咬起小黄的尸首,然后他周身的青光又强烈起来,他便朝着自己身前的乱石不断前进,行了不见,杉木忽见在青光外出现了一丝阳光从乱石的细缝中透来,他回头看看陆花白,见他脸上也是喜悦,但二人这时也不敢说话,便静静的看着白虎穿破了那乱石,然后眼前出现了一片森林,和清爽的空气。 白虎缓缓散去青光,把身子趴在地上,三个孩子便从他背上滑落。待得三个孩子落到地上,那白虎便立起身来,他嘴里还叼着小黄的尸体,转头便朝着早已崩塌的那些山体。 杉木他们看去,只见白虎那青光一闪,那些本是堆积一起山石竟皆悬浮起来,一时悬浮的那些乱石竟是多如乱麻,白虎便这样缓缓走入,待得他隐没入山洞后,忽然青光黯淡下来,那些悬浮的巨石,皆是不住跌落。 三个孩子皆是一愣,杉木连忙跑到把白虎埋没的那些乱石前,不断呼道:“不要死,不要死。”山石继续滚落,杉木只听到那乱石中传来一声低吼,一个声音在他心里面问道,为什么? 于是,杉木答道:“要活着,就算心里很疼很疼也要活着。因为死掉了,就不能记住想要记住的那些人了。”他的这句话,出奇的成熟,出奇的没有一丝停顿,让人怀疑这不是个孩子说的,更不是个沉默的人说的。 “小黄说过,只要有感兴趣的事情,那么即使再痛苦也能够活下去,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那低吼从乱石中传出,便如来自地狱的嘶吼。口拙的孩子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花白和陆花容此时也来到杉木身边,陆花容看着杉木道:“小白想要自杀吗?”她的眼中净是怜悯和不解。陆花白经先前白虎出尔反尔,对这凶兽再无好感和同情,也不愿同白虎说些什么,拍拍两个孩子肩膀道:“咱们走吧。” 杉木却是摇头,他不知为何心中最难以接受自己放弃自己性命的做法,在他心中,愈来愈觉得性命是最宝贵的。他思索了一会又道:“如果你没有找到活,活下去的兴趣,那可以慢慢找的。小黄,小黄他是你朋友,他也不愿意看你放弃自己的。” “他已经死了。”乱石中又发出声音,接着青光又闪,竟是更多的乱石落下。陆花白连忙拉着两个孩子后退。 杉木被陆花白拉着后退,见那些山石不再滚落,便又上前道:“我,我可以做你朋友的。你,你心里的难受,是因为孤单吧,我也试过的。不要放弃好吗?” 过不多时,杉木仍在等待,等待那白虎可以从被山石倾倒而成的土山坡中爬出来,只是白虎也没有出来。杉木悲伤的低下头,然后又想起姬儿,便同陆花白和陆花容向树从走去。也就在这时,在他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那只被山石埋住的白虎高昂起它那威武的头颅。 它缓缓的走到杉木面前,三个孩子仰望着这只有接近四米的巨兽,与生俱来的产生了惧意。白虎扫视了三人,最后把目光对向了道:“在我看来,你只是个愚蠢容易被人欺骗的傻瓜,就凭你也配做我朋友吗?”说着,他回过头看了那乱石堆一眼。 忽然一支迅猛的长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白虎本在悲伤当中,毫无防备,这一箭便射在了他的左前臂上,他忍不住吼叫一声。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希望梨花神医的药能限制住这凶兽,田师叔咱们一起限制住它,等更多人来。”另一个声音则呼喝道:“那我就先上了”。 杉木只见一个鹤发老叟从自己身后的树林中飞出,提着一把长剑,在空中连连挥动,那凌厉的剑风竟化作七彩的虹光挥向白虎,紧接着便听到白虎痛苦的低吼,那些七彩虹光在它四肢打出四个血槽。 那个鹤发老叟飘身又落在杉木他们身前,陆花白和陆花容见到他皆是亲切的呼道:“田伯伯。”鹤发老叟欣慰的点点头,察看了陆花白和陆花容一番,道:“两位少主,你们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现在快开离开这里吧,这凶兽发起兽性,除了盟主没人能够阻止的。”说着叹了口气。 这时又是一只猛箭射来,四个人影也从树丛中跃出。杉木看去,却见到了龙绝儿。在绝儿旁边立着一个威武健硕的中年人,他饱满的脸上满是刚毅,在他身旁则是一个穿着破烂的清瘦汉子还有背负弓箭的窦羽。 龙绝儿见到杉木很是惊喜,连忙叫道:“杉木么?你想不到怎么快就见面了?”,这时在她旁边的中年人说道:“绝儿,快带他们走。”龙绝儿急忙应道:“是的,父亲。”说着拉起杉木的手便要向树丛奔跑。 杉木却是不走,向那窦羽问道:“姬儿呢?”那窦羽凝视着白虎,他发觉这白虎竟是对他射来的箭全不理会,便直直站着,此时被身旁的孩子问话,才回头看他,见是杉木,不由欣慰一笑道:“你这孩子给白虎抓了也没死,当真命大。”杉木又是问道:“姬儿呢?”龙绝儿在旁疑惑的道:“姬儿不是跟你一起吗?难道”她不由望向那只呆立在那任人宰割的凶兽。杉木摇摇头,回头望去,只见白虎面对别人的不住挥斩也是毫无反应。 那窦羽此时答道:“你说同你一起的那金发女孩啊,她被那冯白依抱着,正拼命找你呢,现在也不知在哪了。”听到这话,杉木一时只觉欢喜无比,竟不知为何那些热泪也要落下,他却还是忍住。 这时,一个清瘦的汉子走到了白虎面前,说:“想不到这凶兽也有今天,让我杀了它吧。” 然而听到这的声音,原本毫无生气的白虎动了,它昂起自己头颅高吼一声。这一声怒吼,声若雷鸣,站得近的几人立时被震得口喷鲜血。白虎人立而起,而那些拖,便扑向刚才那人。威武健硕的中年人和那使剑的鹤发老叟,也被震得呕血,但此时见同伴有难,不及多想,从左右拖着那清瘦的汉子向后连退。 但白虎对那清瘦的汉子似乎不共戴天,见这人被拖走,又向他冲去。原来这清瘦的汉子乃是丐帮帮主,名叫罗中正。白虎昔日听小黄说起自己的身世,便曾闯入丐帮要地破坏,那时罗中正不在所以逃过一劫,然而此时他又出现在白虎面前,白虎对他的仇恨却是没有减少。而那威武健硕的中年人乃龙绝儿的父亲中镇龙沛云,与那那使剑的鹤发老叟则是飞仙天上门的前任帮主田凌。 龙沛云同田凌这两位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护在罗中正身前,面对这等凶兽却是远远不如, 此时皆是使出各自平身绝学,要阻止这凶兽杀人。龙沛云不断在白虎身侧以龙纹掌中威力最大的“龙吟九霄”向白虎受伤的前腿攻去,那掌风呼啸速度之快如若蛟龙在天际游荡。而田凌则挡在白虎身前,以天仙剑中最为飘逸的“飘渺仙境”身影飘动仿佛分身四人引开白虎的正面攻击。在后的罗中正因为内力稍差此时才转醒过来,也急忙上前掠阵。幸而此时,白虎所麻药所限,一时发挥不出真是实力,那三人才坎坎勉强同他斗成平手。 第二十三节 金傲龙(上) 白虎被这三大高手全力拼杀,但最让这凶兽难以忍受的是从来百毒不侵的他竟所那涂有毒药的利箭限制,他的大部分绝大部分实力也不能发挥,饶是这样她仍是占得优势,对着罗中正连连扑击。然而罗中正虽然内力武功皆算不上高深,但轻功乃是武林一绝,见白虎前爪扑来,急忙闪避。白虎那锋利的前爪,在地面上击出数个深坑,它恼怒不已昂起头颅又是大吼。三人早有防备,见这白虎又要大吼,急忙运劲抵御,但这白虎夹着内力的吼声当真可怕,他们即使全力以内力防御,仍是被震得头昏脑眩,苦苦支撑才不致倒下。 在树丛后的四个孩子,刚才皆被震倒。杉木同龙绝儿跌在一起,他不知为何在绝儿身上嗅到一阵幽香,不竟有些疑惑。他二人因为身受老妖源力,此时站得又远并没伤到,而陆氏兄妹则已昏了过去。 杉木不知为何便把目光投向了龙绝儿那开始长出短发的头顶。绝儿看出了他的眼光,虽然她不似其他女孩一样喜欢装扮的亮丽,但也知道自己很不好看,于是站起身来双手挡在自己头上,对杉木不悦道:“不许看了。”杉木这才移开自己的眼睛,他一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就对绝儿的头感到兴趣。 这时龙绝儿只见远处在白虎的呼啸下,自己的父亲在苦苦支撑,也顾不得多想,便急忙冲向白虎。 实力稍弱的罗中正已然倒下,白虎对着他便是狠狠一爪扑去,而龙沛云和田凌同时一声呼喝,勉强稳住身子急忙便上前相救,一人提剑一人提掌跃起身来便对着白虎的头颅击去。白虎却不作理会直接就把罗中正的双腿打断,也便是这一瞬间,龙沛云的右掌直接打断了它的左耳,而田凌则割下了它的右耳。白虎头上鲜血直流,不由痛叫一声,他本是毫无生趣只想杀死罗中正,然而此时也被这二人激起心中的怒火,便在这时龙绝儿从后而来,使出龙纹掌对着白虎左后腿一掌击去,白虎吃疼,转身便冲向龙绝儿。 龙沛云和田凌见到罗中正双腿被废,已然昏死,也顾不得再与白虎缠斗,田凌抱起罗中正与龙沛云交换一个眼神就向旁逃去。龙沛云会意,转头正要拖延白虎,却见女儿被白虎追逐,担心之极,急忙向白虎冲去,跃到白虎身上。 但觉有人坐到了自己背上,白虎急忙甩动自己庞大的身体,要让那人摔下,只震得地面不住颤抖。龙沛云被白虎猛力摇晃,只能苦苦支撑,左手紧抓虎皮,右掌连击,使出龙纹掌中“地龙升天”打在白虎背脊上,当真把掌纹也印入了白虎骨髓。而龙绝儿也从旁跃起,掌击在了白虎的鼻子上。此时被疼痛激怒的白虎,又是一声雷鸣之吼,他已然疯狂,对着摇摇欲坠的龙绝儿前爪扑出。 此时绝儿哪有力气逃避,见到这比刀锋还要锐利的利爪击来,连眼睛也不及闭上,直直望着那击来的虎爪,心中只想道,自己要死了吗? 杉木本是要摇醒陆氏兄妹,回头却见龙绝儿被白虎不断追逐,他真心想当白虎朋友,不想白虎再作恶,于是便向白虎冲去,想要阻止他再伤人。也便是这时,龙绝儿被震昏过去,白虎向她狠爪。杉木不及多想,便从旁推开了龙绝儿。 那白虎本已下落的猛爪,见到这个孩子,也是微一错愕,转瞬间收不回爪。只能把挥去的左爪按低拍向地面,硬是这样,也击得地面断裂开来,而杉木还是被一股大力抛起,向一旁疾飞而去。 在场众人哪里来得及拯救,皆是惋惜一个孩子就此送命,龙绝儿那倔强的脸上一脸错愕看着,而陆花白同陆花容仍是昏睡当中。 忽然,一道残影飞驰而来。众人只来得及见白虎那巨大的身躯被这道残影抛飞,狠狠朝那树林冲击而去,便如龙卷风般推倒了一片树林。而残影更是险之又险的接住了将要跌落地上的杉木。 等这快得看不清的残影停定,只见那是一个人顶立在那里,这人手上抱着两个孩子,一个是昏死过去的杉木,而另一个竟是姬儿,他一声不吭把杉木放在地上。姬儿见到杉木,见他口中哇哈一口鲜血吐出,惊得她不住揪心的叫着,急忙要从这人手中挣脱,去抱自己的杉木哥哥。 只听这人说道:“别动,你丈夫伤得可不轻。”他头发是金色的,眼瞳也是金色的,在而在那眼眸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下颚微微翘起,似乎在蔑视着一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过于俊朗的原因,所以透着不似人类的冷漠妖异。 听到这话,姬儿更是想从他手中挣脱,去抱住那个每一刻都在挂念的人儿,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心。此时龙绝儿已经来到杉木跟前,泪水早从她倔强的脸上落下,她看着杉木,向那人呼道叫道:“金傲龙盟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朋友。”姬儿无法挣脱这人的怀抱,只能看着昏死的杉木哭的撕心裂肺。 “我在呢,不会让你丈夫有事的。”说着这话,这个叫做金傲龙的男人捏了捏姬儿可爱的脸,他也不放下手中的姬儿,只是蹲下身来用左手食指点在杉木眉心处。杉木昏迷中,又吐出一口黑血。接着金傲龙又用左手按在杉木头上,他的手是那么的巨大,仿佛把杉木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姬儿她们只看到一道紫光从他手中散发,然后缓缓从杉木头上流入全身。金傲龙点点头,懒散的说道:“他体质还真弱,幸好源力还不错,才没有当场死去。现在嘛,休养两三天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姬儿她们皆是欢喜。“想要报答我,就亲我一下吧。”金傲龙望着姬儿说道,姬儿低下头嘟着嘴似乎不太乐意。金傲龙笑了,他的笑仿佛透着一种疯狂,一种对任何事物的轻蔑,他不给姬儿反抗的机会就在她的小脸亲了一下,而后说道:“真的很像她。” 这时,金傲龙才回头,龙沛云同田凌正在替罗中正救治已然断折的双腿。他们二人见金傲龙望来,皆是尊重的呼道:“盟主。” 金傲龙却不理会他们。抱着姬儿便走到了,在树丛中压倒了一片树林的白虎。白虎倒在地上那双黄瞳凝望着金傲龙,眼神里净是对眼前这人的惊惧。 金傲龙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让你不要逃跑了吗?就算你现在实力提升了一倍,那也受不住我一掌吧。” 姬儿对这白虎极是害怕,但从白虎的眼神中,却觉得这白虎对金傲龙的畏惧更大。金傲龙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低鸣的白虎,把自己左手食指点在白虎头上。他高大雄壮的身材,在庞大的虎躯似乎更为壮阔。 “不要杀他,好么?” 听到背后那稚嫩的声音,金傲龙好奇的转过自己的头,只见在龙绝儿的搀扶下,那个本是昏死的瘦弱孩子对自己说道,不由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他,他是我朋友。”说完这句,杉木又昏迷过去。这次姬儿再也坐不住,从金傲龙手中挣脱,急切的跑到杉木面前。 等杉木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了,他全身疼得难以忍受,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醒啦?”一个女孩的声音关切的问道,杉木缓缓望去,见到龙绝儿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姬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杉木点点头,算是回答。绝儿动了动嘴唇问道:“你为什么要不顾性命来救我啊?” 杉木回想那时,一时也回答不了便干脆不答了。他只是看着姬儿,便想要站起身来去怀抱,却发现自己全身似乎散了架,那揪心的疼,让他忍不住又呼了一声。龙绝儿连忙道:“你可不要动了。幸好盟主及时救了你,不然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子呢。而且梨花神医来帮你探过脉,说你原本经脉都被打断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复原了,而且现在你的奇经八脉也被打通了。现在我也羡慕你了。”她眨了眨眼说:“要是下次你有危险,我也替你挡住,看能不能打通。” 便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虎啸,那虎啸让杉木心里又感觉到了悲伤。绝儿不悦道:“盟主听了你的话,没有杀它。这白虎可 烦死了,昨晚来到山庄就叫了一晚。姬儿在这里都害怕极了,还说要抱着你才肯睡呢。” 这时,姬儿揉了揉眼睛悠悠醒来,她第一时间望向杉木所躺的那张床,见杉木也望着自己,不由挣开了绝儿的怀抱,欢喜的跑到杉木床边,便想去抱杉木。 “姬儿,你忘了么?梨花神医说过,杉木现在不能动,他也不能让人动的。”绝儿扶住姬儿双肩说道。姬儿点点头,那双明动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杉木,道:“杉木哥哥,你要快点好,姬儿只要你抱。”杉木点点头,因为全身净是疼痛,只能露出个有些苦涩的微笑。他仔细看着姬儿,发现姬儿原本有些肥嘟的洁白脸颊此时消瘦黝黑了许多,看得他心疼之极。 第二十四节 金傲龙(下) 姬儿见他眼神,似乎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道:“杉木哥哥,你以后不能再离开姬儿了,姬儿找得你很苦呢。”杉木甚是感动,点点头道:“一定不会的。” 听到这话,姬儿便对她不住微笑。姬儿就这般看着杉木许久,忽然回头向龙绝儿问道:“迪莫拉姐姐呢?”龙绝儿听到这话低下头不太高兴的道:“姐姐把我送到天南山就走了,她说她要回奥国了。” 接着三个孩子皆是沉默,“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情呢。”龙绝儿见引到两个孩子的注意,于是又道:“我和你们分开以后,就同迪莫拉表姐来到了这天南山庄。”杉木问道:“这就是天南山庄吗?” 龙绝儿点点头,又继续道:“表姐跟你们分开以后就心事重重,她把我送到山庄,也不愿意见我爹爹他们,就一个人走了。”她叹了口气,似乎对那个相认不久的姐姐很是喜欢,所以才如此再也她的离开。 “因为要举行武林大会,没几天,这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这次的大会可是前所未有的轰动呢,整座天南山庄旌旗蔽空,那些旗帜上都是武林成名高手才能拥有的旗号,就可想而知到底来了多少成名高手了。武林四大家除了我们中镇龙家,还有飞仙天上门的田凌伯伯,北海游家的游讳之伯伯和西塞洛寨的洛明喻叔叔都来到了这次武林大会。除此以外还有五行门的五位门主,连从来足不出门的水烟采师叔都来了,她可了不起了,自创的‘若水’拳法对我们女孩最适合不过了。”她娓娓道来,似乎此刻那武林盛会还在眼前呈现。 “就连从来和武林没有来往的风门也派出了高渊师叔前来参加,他同铁木王是师兄弟,实力也不输铁木王多少。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这次大会邀请了武林两位泰斗少林的微弘方丈,还有太极门的无乐道长。” 姬儿绕了绕头,向龙绝儿道:“你不要说这么多人名好吗?”龙绝儿瞪大眼睛道:“这些人可是别人平日想要见也不能见得来的,他们全都是因为金傲龙盟主要讨伐‘十恶’才能邀请前来的。” 姬儿只是看看杉木,摇摇头道:“姬儿不想认识。”龙绝儿遗憾道:“可是我还有二三十位成名高手还没说呢。”然而她见杉木同姬儿皆是犯困的模样,才改口道:“好吧,那我不说这些了。总之这次这么多成名高手齐聚一堂,就是要一同铲除为害多年的‘十恶’。” “白虎也是吗?”杉木忽然问道。龙绝儿点点头,答道:“这凶兽为害多年,比起‘阴魂爪’,”一时说起这个名字,龙绝儿也心有余悸,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还有长臂阿木都要厉害。所以它排在首位,之后就是长臂阿木,和‘阴魂爪’。而排在第四的‘毒龙’就神秘很多了,不过我刚才听说,白虎是受毒龙控制的,所以我想要是重新排名,这个毒龙一定排在第一位。” 她缓了缓又道:“因为这次大会,爹爹他们救差点全部死在他手上。”听到这话,杉木同姬儿皆是吓了一跳。龙绝儿把他们表情尽收眼里,又说道:“这个毒龙,在大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出现,他就单身一人,从山庄外走了进来,每个接近他的人不是给他毒昏就是毒死。他来到这里,然后向金傲龙盟主说,让他把盟主的位置让给他做。当时,每个人听到这话,都是气愤,都要上前杀他,因为这个毒龙虽然神秘没人知道他真正面目,但他害死的人也是不少的。” “可是当大家都要上去杀他的时候,却都倒下了。那个毒龙就在那里哈哈大笑,但是正当他笑得高兴的时候却发现金傲龙盟主还是坐在那位置上,安然无恙。大家见盟主无事,才不再担忧就都坐在地上打坐抵制不知什么时候中的毒。” “也就是这个时候,金傲龙盟主站起身来,也不理会那个毒龙,只是对坐在自己身旁的陆花仪庄主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看小我。’然后他就离开了。那个毒龙见他不理会自己,兀自离开,对着他后背就从自己那宽大的袖口一同射出了不知道多少暗器。那些暗器还没接近金傲龙盟主,就都自动弹开了,然后大家只听到盟主说了声,‘龙,你也配叫吗?’之后盟主就离开了。大家只看见毒龙忽然倒下不住的呕血,然后他在自己怀里取出几个瓶子,不断吃着里面的药丸。” “毒龙这时已经无能力作恶了,那时只要我们有一个人先比他好的快,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他趁自己还能动,就要跑出山庄。也就是这时,陆花仪庄主站起身来对毒龙叫道,‘我的弟弟妹妹呢’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庄主没有中毒。毒龙只对她说,‘不想你弟弟妹妹有事,你就让我走。’陆花仪庄主又是摇头道,‘我已经失去了爱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亲人。’可是最后,她举起一旁的剑却还是没有杀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毒龙,最后让毒龙跑了。爹爹他们这时也都陆续复原,然后他就来解救倒在人群当中的我。因为爹爹当时不许我去看他们开会,所以我也只好偷偷混在人群中了,结果就遭了秧,幸好也是有惊无险。只好爹爹他们讨论一番后,就一同前去追击逃走不远的毒龙了。我觉得整件事情很奇怪,所以就求一位对我要好的叔叔告诉我,才知道,原来是陆花仪庄主的弟弟妹妹给毒龙抓住,她受那毒龙威胁,才在大家的饭菜里下毒。可是金傲龙盟主当中了不起,他居然能够发现饭菜有毒,没有出手就击败了毒龙。可是我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舍弃大家而去。”她看了看姬儿,问道:“姬儿,你是怎么和盟主一起的?” 姬儿听她这一问,道:“你说的金傲龙盟主就是那个人吗?”她看看杉木嘟着嘴道:“杉木哥哥,你要帮姬儿教训他,他总要亲姬儿,姬儿不愿意,他都要亲。”龙绝儿道:“那是盟主喜欢你啊,而且他还救了杉木呢。”“我不要,姬儿只给杉木哥哥亲。”说着,便是坐到了杉木的床上,道:“当时姬儿醒来以后见不到杉木哥哥,以为你给白虎吃掉了,真的觉得活下去没意思的。” 听到这话,杉木即使身心如何绞痛也是忍不住将姬儿搂入怀里。姬儿被杉木搂着,又道:“好在冯白依姐姐安慰我,说杉木哥哥你不会有事的,还答应陪我一起找你。我们在你不见的那几个山头都找不到,冯白依姐姐就来劝我,不要找了,可是姬儿不答应,姬儿找不到杉木哥哥就不会走的。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就出现了。冯白依姐姐看到他以后,就变得很怪,很怪了。姬儿猜那位大姐姐一定是喜欢那个人的,可是她就是不敢说。但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对冯姐姐不理不睬,却要来抱姬儿,还说姬儿很像他以前的一位情人。”她又是嘟起嘴来,道:“姬儿才不愿意像呢,姬儿只要当杉木哥哥的情人。之后,姬儿又拉着冯姐姐四处找你,冯姐姐虽然不愿意离开那个人,可是还是答应姬儿继续寻找。那个人呢,也不知为什么,就一路跟着我们。后来,他看姬儿总是闷闷不乐,就问姬儿为什么事不高兴,姬儿不愿意理睬那个人,是冯姐姐告诉他的。那个人听明白后,就来抱姬儿,姬儿不愿意,他也不理,然后他就飞了起来,带着姬儿在那些山头四处飞翔呢。姬儿本来是怕高的,冯姐姐也是那时不见的,可是那个人带着姬儿飞翔,我就忘记了很多不高兴的事情。杉木哥哥,你会怪责姬儿不想你吗?” 杉木摇摇头道:“只有姬儿高兴,只要姬儿幸福,那我也才会高兴,才会幸福的。”听到这话,姬儿便朝着杉木脸颊吻去,然后又道:“但是姬儿飞久了,就厌倦了,就跟那个人说,要去找你。那个人坏极了,说杉木哥哥你已经死掉了。姬儿就跟他说,不会i的。他又说,你死掉了。我又跟他说,不会的。也不知道我们重复了几遍,他忽然看向了姬儿的脸,然后就呆住了。” “他呆了许久,才说道,他的那个情人被他辜负时也是这个神情的,可是当时他不明白,后来他的情人就那样离开了他。他说他开始的时候满不在乎,就 在这世界四处游戏人生,到现在也不知道多久了。他说现在看见姬儿,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最想念她的。之后他就带着姬儿认真的找杉木哥哥了,后来他听到打斗,就赶了过来。”说到这,姬儿感觉自己犯困,便对杉木道:“杉木哥哥,姬儿可以就这样搂着你睡吗?”杉木只是搂着姬儿,感觉筋骨揪疼,却仍是说道:“可以的。” 第二十五节 百花殿 杉木同姬儿便这样缓缓睡去,到得第二天清晨时分,杉木转醒过来,发现姬儿不知所踪。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不再感到疼痛,便坐起身来走下那酥软的床。 这时屋内走入两位颇为标志,穿着婢女服侍的少女。这两位少女,见杉木走到床下,连忙走到他跟前,其中一人道:“小少爷,你刚刚大病初愈,还是多多休息吧。”说着便同她站在一起的少女一同要扶杉木回床。杉木望着她们一时不知如何说话,也不等她们来扶自己,便自己坐到了床上,只是给两位少女一直望着他,他便极是扭捏不自在。这两名婢女见他如此模样互看一眼,还是刚才说话那少女道:“‘庄主说了,你救了我们庄的两位少主,让我们来照顾你的。现在小少爷你先休息吧,‘庄主已经吩咐厨房替你熬了燕窝,很快便会送来的。” “我,我没事了。姬儿呢?”杉木说着,他始终不自在,又从床上走下。“姬小姐陪着盟主在百花殿呢。小少爷你还是多休息吧。”那婢女又道。 杉木听到这话,便走出了自己所在的厢房。他出到厢房,向四处望望,见连绵走廊,竟似没有尽头一般,如此大的地方,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走好。 那两名婢女见他执意要走动也不好阻止,先前那婢女又道:“小少爷是要到百花殿吗?让我们带你去吧。”杉木回头看看她们,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随着那两名婢女,杉木穿过了数个回廊庭院,发现这天南山庄竟是大的出奇,美丽的出奇,在这些厢房外,每个庭院养着的花草各是不同,就连布局也不相同,他虽然认不出那些花草名字,却也知道能养得了如此多繁种的花草的人家定是富贵极的。 行了一会,他随着那两名婢女才来到一座宽大奢侈的大殿前,大殿外当真养殖着当初他跌落山洞那花海般壮观的花,各色不同的花绝不止一百的。一名婢女进到殿里通传,杉木也不懂欣赏那些花朵,只是无所事事的看看。 很快,那婢女便出来示意杉木同她进入。他走到大殿里,见这宽敞的大殿也不摆放什么,却也显得庄严雄伟。而在正中央,此时坐着几个人,一位鹤发老叟失魂落魄般,一位威武健硕的中年人而龙绝儿则站在他旁边。主席上分别是一位金发金瞳的俊朗男人,他手中正抱着姬儿,从姬儿的表情看得出她还满脸惺忪昏昏欲睡,这男人旁则坐着一位同陆花容十分相似的女子,自然也比之陆花容更是成熟美艳,这女子脸上施了淡粉,虽是美丽高贵,却难掩一副疲倦的神色,而在这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十四岁少年,他的眼睛似乎没有关注过四周的一切,仿佛一尊石像。 这时,众人见杉木到了,龙绝儿朝着他招手微笑,而姬儿原本困倦的脸一时变得精神奕奕,向杉木呼了一声:“杉木哥哥。” 那四名大人也是把目光对向了杉木,那高贵美丽的女子这才从脸上划出微笑,向杉木道:“你叫杉木吧?”杉木点点头,朝姬儿看看,并不说话。 “我是这座庄园的庄主陆花仪。”这叫陆花仪的女子缓了缓又道:“花白都告诉我了,很感激你救了我弟弟妹妹。从今往后,你都是我们天南山庄的恩人,贵宾。”她向着杉木旁的那婢女望去,道:“贵儿,去叫我弟弟妹妹来吧,我要让他们当面向这孩子道声谢。”说着她又把头望向杉木,“还有你送我弟弟的那礼物,我们万分感激。只要你在天南山庄见到什么喜爱的,你都可以挑。” 坐着龙绝儿旁的那中年人站起身来向杉木道:“绝儿,你也向杉木道谢吧。”龙绝儿点点头,便走到杉木面前,向杉木道:“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我。”龙绝儿绕绕头一时不知如何说话了。 那中年人拍拍龙绝儿肩膀,向杉木道:“我这女儿自沉迷武学,反倒失了家教。”说着他又道:“中镇龙沛云,感激你当时舍命相救我女儿。”他望着杉木,问:“只是我家中实在送不出什么能和我这女儿宝贵性命相比的东西,要是你愿意,不如随我学武怎样?” 听到学武,杉木吓了一跳,想起跟随马格尔叔叔练功时的种种艰苦便眉头紧皱,他生性懒惰实在不愿受苦,连连摇头道:“不用了。”龙沛云一怔,他身为武学大家,平日里来向他求学武艺的人多不胜数,但他都没有答应,连自己子女也还没受他真传,此时竟有人拒绝自己,让他也感觉不可思议。 龙绝儿听杉木拒绝父亲的提议,也是一愣,连连向他使眼色,却发现杉木只是微微低着头,悄悄注视着在金傲龙怀里的姬儿。 众人沉静了一会,龙沛云才又道:“人各有志,自然不好勉强。只是我想见见你父母,再向他们当面道谢,不知你家住何处呢?” 听到这话,杉木身子一震,无言以对。而一旁那陆花仪则是想着自己今日是怎么了,竟连对待自己弟妹的救命恩人,前途无量的人也如此不懂拉拢,叹了口气,忍不住用余光瞧着坐在自己身旁,似乎咫尺似乎天涯的男人。 然而过了许久,众人都没听到这孩子的回答,皆是疑惑。 那一直没开口的鹤发老叟忽然起身,向金傲龙道:“盟主,你当着决定离开吗?”“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改变过。”金傲龙道。 鹤发老叟叹了口气,道:“盟主说一不二,这是武林中人都佩服的。”龙沛云同他关系颇好,昨日还见他嬉皮笑脸为老不尊的模样,然而此刻却是如此愁眉苦脸,不由问道:“田师叔,今日你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鹤发老叟也便是飞仙天上门的前门主田凌,他又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缓了许久,最后才道:“我让池儿和我徒弟相平送一封信来天南山庄,可是他们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龙沛云安慰道:“田池同陆相平师弟二人皆是武林少有的高手,不会有事的,也许当中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耽搁了而已。”“问题是,”田凌看了看陆花仪,才道:“这封信十分紧要,池儿做事从来都有交代,不会不知轻重的。而且,”他再次缓了缓,道:“我几日前就派人去我那逐出师门的弟子问询。我老了,倒是时常记挂着我这个被我逐出师门的孩子。可是,我派出的人回来说,我那徒儿的家给人烧了,在,”他说到揪心处心中一疼,缓缓才道:“在屋里发现了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已经难辨面容了,而在这两具尸首旁还有一只孩儿的手臂。” 听到这话,众人除了金傲龙,皆是一震。杉木望着这鹤发老叟,又回头看看姬儿,见她也似乎记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时欲言又止,却终是不知如何开口。 田凌缓缓坐下,道:“十几年前有一人前来我们飞仙天上门挑战,那人好高的武功,全不用内力,只用武技就击败了我们门中所有高手,我当时已卸去门主之位,在后山闭关,可是当时我若在也是惨败而已。那人当时挑战完,就离开了。可是我那女徒弟,追逐那人下山,又向那人挑战。她的武功不高的,所以当时也没资格同那人比试,可是要是单论武技,当真是我们门主第一。那人同她比试后,对她大感兴趣,便将她掳走。等她一年后,回来向我谢罪,她已是有了那人骨肉。我问她,是不是那人逼她的,她说她是爱上了那人,所以做出了苟且之事。我当时一怒之下,就将她逐出了师门。现在,我这命苦的徒儿,只怕,哎。”他一时也不敢往下猜想,只能不住摇头。 “田师叔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一个黑色瞳孔,同何人对斗都不施内力的人。”龙沛云忽然道。 “沛云你也知道?难道,”田池说到这并不说话了。龙沛云点点头,道:“十几年前,他也来过我们中镇,我们族中没人能胜他,即使有人以内力加武技同他对斗,也是惨败。他当时并非一人来挑战的,在他身旁总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现在想来,那应该便是师叔你的徒弟了。后来这人离开,江湖中 也没有任何他的传言。我们家族为了声誉着想,便也隐没了这事了。现在我想,只怕当初,他就不止是向我们两家挑战的。” 忽然,一阵狂妄的笑声传来,众人看去,见是金傲龙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而姬儿被他抱着极是难受的捂着耳朵。 第二十六节 冯白依(上) 金傲龙笑了许久,才停下来,他见众人皆是疑惑的望着自己,这才道:“难道你们就忘了十三年前天南山一战吗?” 龙沛云点点头道:“那一战只怕这一生都会记得的。”他见几个孩子皆好奇的望着自己,更知自己女儿对这江湖轶事最是爱听,于是解释道:“当时的武林盟主冯遥也是为惊世奇才,他得知有一位神秘高手四处挑战各门派,于是就下了战术要跟那神秘高手决斗,但决斗地点由那人自己选。那神秘高手也不知为什么便选择了天南山。那一战,”龙沛云顿了顿,道:“如果不是当时亲自来看过,当真不相信这世上武术能发挥到这地步。他二人斗了三天,最后那神秘高手才负伤认输。” 谁知金傲龙听到这话又是大笑不止。龙沛云不由疑惑道:“在下说错了吗?” 金傲龙摇摇头道:“你们只看到表面,那个人怎么会败给其他人。”龙沛云惊讶道:“盟主同那人比试过。” 金傲龙仰起头,摩挲着自己下巴道:“当年我就是追着他来到毕国的,我倒是一直想的,但我见他受了伤致使胜了也没意思,就跟他约了战。他口头上答应了会在一个月后,在这山上决斗的。可惜我等到了现在,他都没来。”他转头看在陆花仪,问道:“那人同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当时他让我在这里住下,直到他来。现在想来,他是让我在这里一直当守护神吧。” 陆花仪见他跟自己说话,连忙开腔道:“当年我还年幼,那位前辈我当真没有印象。只是当年因为天焱刀在我们陆家的消息传来出去,引起了许多人的觊觎。那柄刀是先人意外所得,我们根本不知道原来就是黑术皇的至尊宝刀。结果不时便有人闯入我们山庄要抢夺宝刀,我父亲也是因此牺牲。幸而在我们最危难的关头,那位前辈来到我们山庄出手相助,才化解了我们的危机。” 便是这时,大殿又走入两人,正是陆花白同陆花容两兄妹,这二人见到杉木皆是欢喜。只听陆花仪说道:“花白你们两个都跟杉木说声谢谢吧。”她等自己弟妹谢过杉木后,又道:“花白你长大了,也要开始帮忙招待三位贵宾吧,我同叔叔们还有事情要商量。”陆花白点点头大声的说了声,好啊。 陆花仪又对金傲龙怀里的姬儿说道:“公主殿下,莫哈皇已经派了真武王铁木来接你了,你就暂在天南山庄屈就吧。现在你要跟他们去玩吗?”姬儿见到杉木早就坐不住了,却不敢对金傲龙说什么。金傲龙看着几个孩子,便把姬儿从怀里放下。杉木上前拉住姬儿的手。 陆花仪似乎想到什么,便又向杉木呼道:“杉木,你过来我身边一下好吗?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杉木便点点头。才放开姬儿的手紧张的向陆花仪走去。他走到陆花仪身边,便在这美丽的女子身上闻到一阵比之花香还要好闻的气味,一时呆住了。陆花仪抚摸了一下杉木的头颅,低头在杉木耳际,用只有杉木能听到的声音道:“很感激你送那块宝石给我弟弟,他现在只要不离开宝石病就不会再犯了,只是这宝石实在宝贵,我当真不知如何报答你呢。”杉木听着这美艳无比的人儿在耳边不时哈气,一时脸红耳臊。陆花仪又道:“将来,我一定想办法报答你的,不过现在你能不能替我和我弟弟妹妹保守这宝石的秘密。”杉木不经意便点了点头。陆花仪见他点头,这才抬起头来向他微笑,又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领,然后向站在金傲龙身后的少年道:“御风,你去保护他们。”那石像般的少年这次将眼眸对向了陆花仪,又望向了金傲龙。只听金傲龙道:“以后你听陆花仪的话就是了。”陆花仪见他叫得如此生疏心中又是揪疼。而几个孩子这才一同走出大殿。 等出到百花殿外,陆花白向杉木他们问道:“你们想去哪里玩呢?我长这么大了,可是都因为体弱多病,整座山庄都没好好走过呢。” “白虎关在哪里?”杉木问道,他这才注意到在陆花白的腰间带着一个玄黑色的锦囊,心中猜想那发光的石头应该是装在里面吧。 陆花白一愣,道:“你要去看白虎?”一旁的陆花容抢着道:“小白给关在后山了,我昨天想去看看,姐姐都不给。现在窦羽叔叔在那里看守着呢。” “我想去看看。”杉木又道。姬儿不解的问道:“杉木哥哥,你为什么要去看那大怪物啊?”龙绝儿也是不解道:“它不是害你重伤吗?” 陆花白自然比姬儿二人明白过中原因,于是道:“好吧,杉木你要去看,我就陪你去吧。”说着他看了那叫御风的少年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这才领着杉木他们向着后山走去。 行了许久,他们便来到一个庭院前,只见在这宽敞的庭院里,一个壮实的汉子正在一座假山后的阴影下偷睡,在不远处白虎被困在一个铁笼里,它无精打采的躺在里面。 “你们先躲起来,别让窦叔叔看见,我去引开他。”陆花白说着,便缓缓走进庭院。 那窦羽只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也已转醒过来,那双眸子一闪,见是陆花白才站起身来道:“二庄主,怎么来这凶险的地方呢。”陆花白对他敬意的道:“窦叔叔好,我现在身子好多了,想找你学我,可以吗?” 窦羽一愣,道:“我这三脚猫功夫,少主怎么能学呢。”陆花白又道:“可是我真的想学武保护花容啊,但我至少就没有学武根基,叔叔你就教我些基础,将来我找到名师,那也不致还要从低学起。而且窦叔叔的武功怎么会是三脚猫功夫呢,当年你百发百中的箭术,也是威震武林的人物啊。” 窦羽摇摇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而且要不是老庄主救了我,只怕我现在也是废人一个了。不过少主你有心要学武也是好的,我就将我些基础的功法教授给你,将来少主你寻得良师,可不要将我这启蒙老师说出去,免得丢人现眼。”“咱们下去山庄的练武堂吧。”“这可不行,我受庄主命令,要看守这凶兽,少主在这庭院也可以练扎马等基础功夫的。” “这可不好。”陆花白指了指天上灿烂的烈日,又道“我身子虽然好,可还受不住这猛烈阳光的。咱们还是到练武堂去吧。” 只见窦羽思索了一阵,道:“那这样子吧,二庄主你去向庄主说明,让她另遣人来看守,我再陪你去吧。” 陆花白眼珠一转,道:“那窦叔叔你等等哈。”说着,便急忙走出庭院到杉木他们隐蔽的树丛里。众人皆在这听得清楚他们二人对话,陆花容见哥哥到来,便指着哥哥道:“哥哥没用,连窦叔叔都骗不了。”陆花白刮了刮妹妹鼻子,道:“知道你最会欺负老实人了。”他看了看那叫御风的少年,道:“御风帮个忙好吗?陪我进去一起骗窦叔叔。” 然而御风却是毫无反应,依旧似尊石像立在那里。陆花白无可奈何又向妹妹道:“妹妹,平日你不是常常见御风可怜,替他疗伤吗?你看能不能说得动他。” 陆花容于是便走到御风身边道:“风哥哥,你帮帮我们好吗?”御风听到陆花容的声音,那双眼眸才动了动,望向了陆花容,他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这才随着陆花白一起进去庭院。 龙绝儿对这冷峻的少年很是不解,便向陆花容问道:“这御风是什么人来的。好奇怪啊。”陆花容嘟着嘴道:“姐姐几年前让傲龙叔叔教十几个孩子武功,叔叔最后也只是愿意教资质最好的风哥哥武功。而且当时每次他从练武堂出来都是满身是血,我见他可怜就总是偷拿哥哥的补药给他吃了。他当时对我可好了,可是两年前,傲龙叔叔让他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历练,回来后,他就是这么冷冰冰了,也不愿意理我了。” 这时,陆花白同窦羽已经走出了庭院。等二人离开眼前视线,杉木他们才悄悄走入庭院。几个孩子看着白虎,竟和御风对视着,便似两只野兽间的对视。 姬儿见这凶兽心中便害怕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杉 木要偷偷来看这白虎,却也不说什么,便陪在杉木身边。杉木他们,就这般悄悄接近了毫无生气的白虎。 白虎原本涣散的双瞳对这御风,在嗅到一阵熟悉的气味后,忽然便缓缓闭上了双瞳。 杉木正想说话,却发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她曼妙的身躯藏在白衣之内,特别是那双明亮的大眼似乎透着精灵般诱惑的灵动,在她背后还负着一把与她娇小身形不太相称的配刀。 姬儿看着她,便对着这少女呼了一声:“冯姐姐。”杉木这才记起这少年女的名字,叫做冯白依。这冯白依对他们微微一笑,伸手便要去抱姬儿,谁知姬儿却是摇摇头,便拉着杉木的右手不放。 冯白依戏谑一笑,道:“你这丫头,找到你的杉木哥哥,就不让别人抱了。”姬儿望着她,又看看杉木,终是没有开口。冯白依又蹲下身子,把明亮的眸子对向了杉木,杉木被她揪着脸颊竟忍不住羞红了起来。 冯白依呵呵一笑,向姬儿道:“你这小相公看上我了,你说怎么办?”姬儿则嘟着嘴望着杉木。杉木一时结巴,把自己的头使劲往地下看。而在旁的陆花容则是看着杉木,又看看姬儿,满是疑惑。 冯白依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然后道:“不和你们开玩笑了。孩子你叫杉木吧?”杉木这才抬起头来,点点。 “我向你道歉,你接受吗?”冯白依说道。杉木不解的望着她,看着冯白依那分外妖冶美丽的脸,他不竟又是一呆。冯白依道:“你这小色鬼当真看上了老娘啦?” 第二十七节 冯白依(下) 杉木连连摇头,结巴的道:“姐姐你很漂亮,所以,所以我,我”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道:“为什么你要道歉?” 冯白依听这孩子天真的赞美更是高兴,摸了摸杉木那有些瘦小的头颅,道:“你这孩子倒是讨人喜欢。”说着,她看了被铁笼困在的白虎一眼道:“还不是因为这只大白虫,如果我没放它走,它哪会伤到你啊,这几天我陪姬儿一直在找你。要是你有什么意外,老娘可就罪恶了。” 冯白依又向白虎冷哼一声,道:“你这家伙,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再叫也没人理你的。上次见到你,不知是不是受你蛊惑,觉得你很是亲切,又见你被困在这里怪可怜的,就把你放了。本来你伤了那臭女人的几名家丁是挺解气的,你却把孩子也抓走了。你作恶多端,便好好在这里呆一辈子吧。”陆花容听冯白依的话,知她骂的“臭女人”是谁,不忿道:“不许你骂我姐姐。” 冯白依这才注意到这说话的孩子,见她同陆花仪如此相似,便也知她是谁,于是对这这小女孩装了个鬼脸,也不再说话了。陆花容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杉木身后,只是仍不是向这“坏女人”看去,心中更是不忿。 “其实它有苦衷的。”杉木看着关在铁笼里的白虎说道。 不知为何,杉木便想替白虎辩解什么,于是便把当日他在山洞所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口头笨拙,幸而有陆花容在旁帮腔,众人才听得明白。 听到最后,冯白依叹了口气声道:“原来是如此的,怪不得白虎当初要去大闹丐帮的地方,这次还重伤了罗中正。丐帮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罗中正只怕也是让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瘸子。”她看着杉木认真的道,“只是这些事情你可不要对别人说起,不然反而会因祸上身。特别是那个庄主陆花仪,她心机毒的很。”她见陆花容又是对着自己怒目圆瞪,便又是做个鬼脸。 “姐姐能把它放了么?”杉木指着白虎对冯白依道。冯白依不解道:“为什么,它不是还伤过你么?”杉木,走到铁笼前说:“你答应我不要伤人好么?” 白虎毫无反应,似乎已经睡去。 杉木等了许久,又道:“答应我,好吗?” 又是等了许久,白虎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孩子,眼神中也是充满疑惑。杉木看他模样,心中就是不忍他被囚困在牢笼当中,于是向冯白依说道:“姐姐,能把刀借给我么?”冯白依望着他,没有回答就从背后拿出那把黑鞘的刀。 杉木右手勉强稳住刀身,不由好奇的打量这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刀,只见在刀柄上面镶嵌着一颗猫瞳大小的紫色晶石,同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又拔出刀柄,刀身用一种红色的石头制成宽长厚实,只有锐利的刀锋勾勒出的优美弧线,还在告诉人们这是一把凶猛的刀。要不是先前他曾用这柄刀,产生出巨大的破坏,他自己也不会如此仔细研究这柄刀。 杉木注视了这把刀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举起这把名为天焱的刀,向着困住白虎的囚笼砍去,他也不敢提起内劲,只是用力向着铁笼的那些铁栏柱挥斩而去,然而他除了在玄铁制成的铁栏柱上留下刮痕,反倒被震得后退数步。幸而冯白依从后抱住,这孩子才不致摔倒。 这时,传来一阵笑声,在空荡的后山竟震响得比虎啸还要震荡。杉木看去,只见一个金发金瞳的高大身躯杉木他们身后,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下颚微微上翘似乎对一切充满不屑,也许因为他过于俊朗的原因,所以透着不似人类冷淡妖异。“姬儿怎么就看上了你这弱小的人呢。”金傲龙望着杉木说到。 姬儿看着这人,便躲到杉木身后,不去看他,似乎这样子金傲龙便看不见她的。杉木看了这人一眼,不知为何就不敢再正视这人那仿若能吸人魂魄的眼眸,然而他却发现手扶着自己的冯白依身体微微发颤。 金傲龙口中又说道:“这把刀只会欺负弱者的。”冯白依对他这种不屑的语气很不忿,道:“杉木还小,等他长大了,就不会了。他不是打通了奇经八脉吗?”金傲龙摆摆手说:“你认为打通奇经八脉就很厉害了?”他发出那透着疯狂的笑声,道:“我只是感兴趣,一个孩子跟一头老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说着他挥出自己的右手,那个困住白虎的铁笼就完全破碎了。 那白虎挣脱囚笼,才缓缓挺立起来,他看看金傲龙,又看看杉木,最后不吭一声,便扑扇着他那巨大的翅膀,向着天际翱翔而去。 金傲龙也不看白虎一眼,缓缓走向冯白依,然后在她耳际低声道,说:“你如果喜欢这把刀,就送给你吧。”冯白依不竟脸红,问道:“为什么,这把刀可是,”金傲龙道:“黑术用过的,我本就没兴趣。”说着他的手就抚摸到冯白依那柔嫩的脸上,让原本已经脸红的冯白依脸上更是发烫。他全不顾及孩子的存在,向冯白依说道:“跟我来吧。” 冯白依在他的眼眸中已经迷醉,却发现自己身前的孩子皆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她缓了缓才冷静下来,不敢再接触金傲龙的眼眸,低着头道:“我本来是看不起陆花仪这样的女人的,一直以为她是那种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女人。我本来是很,很仰慕你的,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 “可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她是真心爱你,却又爱着她的家人。也许她这么多年当真不了解你的强大,所以在她弟弟妹妹给人绑架后,都不敢跟你说。” “而你也当真了不起,一早就识破了毒龙的奸计,我想你连陆花仪的弟弟妹妹给绑架也是知道的吧。可是你一直不说,却要让爱着你的人,让她在爱人和亲人之间选择了。” “结果她选择了亲人,放弃了你,才让我觉得她没有失了良心。而你呢,本可以告诉她,你能够帮助她,让她更明白你的强大。可你没有,反而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抛下了她,一走了之。我想你当初一直不说出来,是想试探陆花仪吧,试探她的心里,你到底是占据了怎样的位置。而你只是在意自己不能占据别人心中最重要的地位。” 听到这话,金傲龙依旧面无表情,似乎眼前的少女说的是别人,同自己毫无关系,更提不起自己兴趣去听。而陆花容则是看着冯白依,对她先前的怒火也消失了。然后她又看着金傲龙,她心里一直觉得姐姐和这个男人虽然一直没有结婚,可是他们就像神仙眷属般,让年幼的她时时也幻想将来要找丈夫,便也要像姐姐和这人一样快乐的。只是现在她却不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要辜负姐姐,为什么有人这般数落他,他也不回应。 “我许久前,就有留意你的。十几年前你神秘出现在中原,在天南山庄解救了陆花仪姐弟,从那以后你就在天南山庄住下。当时天南山庄毫无名气,却不知从何得来了天焱刀,并将它送了给你,而你则独自一人以天南山庄的名义向江湖的各大门派挑战,江湖中人见你金发异相,对你不大理睬,可是你一路挑战从没败绩,又替天行道为武林除掉了不少败类了,日积月累人们都渐渐信服了你。之后武林上的人更是推举你接替失踪的冯遥成为武林盟主。可是就在刚才,你放弃了自己的武林盟主位置,放弃了爱你的人,然后我就在猜什么是你最重要的。可是我真不知道。” 冯白依说道这便不再说话了,她自小便随授她盗术的盗门师父在江湖流荡,对江湖豪侠甚是仰慕,常听金傲龙的名声,对这金发金眸在江湖从无败绩的传奇人物更是充满好奇,后来她终于有机会远远见了金傲龙一面,当时还是豆蔻年华的她便对那傲然鼎立在豪侠上的身影念念不忘,渐渐产生了无以名状的情愫。而这次武林大会,她倒不是故意来破坏,只是想见见自己日思夜念的这个人,谁知便见到了他同陆花仪在天南山庄上卿卿我我,她不知为何竟是心如刀割。她嫉妒陆花仪占据金傲龙,于是在天南山庄数番大闹 ,便是想引起金傲龙的注意,也是想教训教训陆花仪。然而这几日,在她心中却有了这不同的想法。 金傲龙饶有情趣的望着低下头颅的冯白依,道:“想不到你倒是对我了解。一直我就是怀着好奇的兴趣,想了解人,为什么会有所谓的爱的。”他说的话,便似自己不是人类,而是高高在上无有情爱的神明般。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都是一场游戏?一场,你只是觉得有意思的游戏。”冯白依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话。 只见金傲龙不假思索,便答道:“如你所说,如果我是爱着陆花仪,那自然不会让她为难,可惜对我来说,同她一起只是一场游戏而已。这是当初,我便告诉她的。至于我离开的原因,不过因为我对这游戏玩腻了。不过现在,我倒是对你这个似乎了解我的人,感兴趣了。” 听到这话,冯白依抬起头,看着这个傲慢的人正在观赏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她苦笑道:“那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 第二十八节 马格尔(上) 金傲龙看了看姬儿,然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道:“也许有吧。” “如果,如果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你,你愿意试着爱我吗?”冯白依一字一顿的吐出这话,也许是她用尽了自己的所以勇气,导致她感觉自己说完这话后,对世间所以一切都是那般恐惧,不由瑟瑟发抖起来,然后才感觉到自己扶着的孩子,竟是那么温暖的。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即使知道对方说的是废话,是假话,她们都会愿意听,愿意信。可我不屑说,我只能答应你,如果你愿意陪着我,你会得到许多,包括你要快乐。”金傲龙依旧懒散的道。 过了许久,当一直在旁的几个孩子感觉自己走也不是,离也不是的时候,才听冯白依苦苦一笑,道:“感谢你对我说实话,不然,我怕自己真没勇气拒绝你。你不能爱我,我便不会是你的。”说着她拿起杉木手中捧着的天焱刀,就走到金傲龙身前,对他说道:“还给你。”金傲龙望着她,接过刀,把它扛在自己辽阔的肩膀上,却没把目光离开这少女身上,似乎对这少女更是感兴趣了。冯白依却不敢看多他一眼,那刀还给金傲龙后,便连忙向庭院一旁的高墙跃去,然后消失在高墙之外。 也便是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众人一时四处观看,只见是一个手脚极长的人从庭院的另一侧走了进来。 姬儿见到这人,惊得不轻连忙抱住杉木,呼道:“杉木哥哥,他是坏人。” 而龙绝儿在旁也是颤声呼道:“长臂阿木。” 这个手脚极长的人正是长臂阿木,他直直盯着金傲龙,向他问道:“你叫金傲龙?”然而金傲龙似乎对他的出现不闻不问,一直望着冯白依消失的方向。 阿木见他不理会自己,又是大声呼唤道:“我主人有句话要传给你。” 金傲龙这才道:“说罢。” “他让我传话,你姐姐已经醒了,她让你回去。”听到这话,金傲龙那金色的妖瞳,竟是一颤,他把自己手中的刀轻轻一抛,那刀脱鞘而出便插在了那假山当中。阿木见到这柄刀,一声那死鱼般的眼珠瞪大,狂热的道:“天焱。” “你那主人在哪?”金傲龙转过身子道。阿木望着他,道:“主人只让我传话,我已经办完了。现在,我要杀了你。” 听到这话,金傲龙哈哈一笑,他的笑仿佛透着一种疯狂,一种对任何事物的轻蔑,只吐出了三个字,“你配吗?” 阿木身子在听到这三字后便轰然倒下。而金傲龙说完这三字,双手环抱,仅仅脚下一跃整个人便飞过了这庭院的高墙,消失不见。 等金傲龙消失不见,那阿木才勉强撑起身子,他错愕的看了看金傲龙消失的方向,缓缓撑起身子,走到那天焱刀插立的假山,便要去拔这柄刀。 陆花容见这怪人要去拔刀,连忙呼道:“不许你们再偷爸爸留下的宝贝。” 那长臂阿木听到这话,缓缓转过头颅,那死鱼的眼珠便瞪着说话的小女孩。 陆花容见他生得可怕,连忙便缩到杉木身后,只是她心有不甘,便向杉木呼道:“姐姐把刀送给傲龙叔叔的,可是它本来是我爸爸留下的。杉木,你不要让这怪人抢走它,好不好?” 杉木还没待反应,只见一直如石像般伫立的御风忽然一动,便犹如疾风般袭向了阿木。阿木侧目一瞥,转过身子,也不去取那天焱刀,伸起一脚便直直踢中了御风下颚。 陆花容见御风摔下惊呼一声,而杉木同龙绝儿心中虽是害怕却也同时向这长人左右攻去。谁知,那御风轰然一倒,嘴角吐血,却是一声不吭立即翻身而起,最先扑到长臂阿木身前,便如猛虎扑杀般。 阿木口中发出几声叫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当真怪异之极,右脚一提,便又踢向了御风。御风先前吃亏,这次有了经验,他飞扑中,在空中一个转身,双手成爪,便袭向阿木的那双死鱼眼。而龙绝儿这时也杀到,双手同使龙纹掌,便在旁替御风掠阵。杉木没冲向阿木,反倒一个翻身,便冲到假山旁,拔起那柄天焱刀。 阿木被龙绝儿同御风缠住,仍是回头,望向了拔刀的杉木。他见这少年拔出天焱刀,那双极长的手又迅猛了几分,便把龙绝儿和御风打倒在地,然后向杉木冲锋而来。 杉木见这怪人冲来,不敢多想,便对着虚空用力挥斩。然而,阿木的速度竟是快的匪夷所思,还没待杉木挥出,便已按住了这孩子的右手。他便这般狠狠盯着杉木道:“谁碰这把刀,都必须死。”说着,他便举起了另一只手。 听到这话,一旁的姬儿呼了一句:“不要。”便朝着阿木冲了过来。龙绝儿同御风已是昏死,而陆花容心中也是担心却一时惊得呆了。 阿木也不瞧身后呼叫的小女孩一眼,手掌便向着杉木头颅狠狠拍去。 杉木惊恐中不住挣扎,却如何能挣脱这怪物的束缚。他见这怪人手掌击来,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然而,过了一阵,阿木手掌竟是毫无动静。 杉木不由睁开眼睛,才发现阿木那布满血丝的死鱼眼几乎挤出眼眶,而他原本要拍向自己的手掌,给一只手狠狠抓着,那是只因为时常雕刻,留下不少刀割伤疤的粗糙大手。 只听一个声音呼道:“你要杀我孩子,也必须死。”说话的人便用这大手粗鲁的用力一扭,扭断了阿木那极长的手臂的,而这人的另一只手一抄,竟是温柔的把杉木搂入怀里,然后他用脚一踢,便把阿木踢向那些假山。阿木身子被这巨力一带,竟把那些假山都撞得粉碎。 姬儿跑到杉木跟前,见这人搂着杉木,不由看向这人,只见这人有着黑褐色的头发、鼻子如石膏般坚挺。他的轮廓十分刚毅严肃,偏偏那些胡子却像荒野无人修剪的杂草。他身躯挺拔矫健,却又穿着流浪汉般破烂的衣服。一双黑褐的眼眸精光闪烁,却透着被酒精麻木的冷淡和懒散,似乎这就是个处处都透着矛盾的人。 杉木也缓缓转过身子,便怔怔看着这人,然后他使劲用自己的单臂搂着这人,声音竟是哭咽的道:“马格尔叔叔。” 这人本也是动情的看着杉木,却又不知为何一把,便将杉木推倒在地。 姬儿一时愕然见这人欺负杉木,急忙对这人狠狠打去,她虽是年幼,但身受老妖不知多丰厚的源力,此时力气已是惊人,这一拳打去只怕也能让人重伤,而这人不退反进,脚下一绊,等姬儿将要摔倒,却又从后扶住了她。然后他看见了姬儿的脸容,竟是身子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陆花容这时才惊醒过来,连忙查看昏去的龙绝儿和御风,见他们安然无恙,才去扶起跌倒在地的杉木。她虽然心中害怕,但经历了这几日的数番历险,此时也不似从前那般胆小了,于是故作镇定的向这怪人道:“你,你是谁?为什么闯入天南山庄。”怪人不作理会,他诧异多看了眼姬儿,然后眼睛就注视着杉木。 杉木站起身来,又走到这人身前,道:“马格尔叔叔,是我不好,你打我吧。”这人似乎也是个沉闷寡语的人,看了看那些已是粉碎的假山,过了许久才道:“你就不能让老子安心睡个好觉。”说着朝杉木脸上打了个耳光,只听“啪”的一声杉木脸上立时印出个鲜红掌印,他的力道拿捏的准确,既让别人以为这是自己狠狠教训了杉木,却不会伤到孩子。许多时候,当镇子上的人来马格尔面前告状,他就是如此对待孩子的。 “你,你为什么要打杉木哥哥?”姬儿瞪大眼睛指着这个似乎和自己朋友关系匪浅的怪人。马格尔看了一眼一直在维护杉木的姬儿,仍是没有理会,继续对杉木吼道:“现在跟老子回去,罚你三个月不准出门。” 杉木点点头,然后他连忙转过头看着姬儿,看着她许久才道:“姬儿,你想跟我回家吗?”姬儿看着他连忙点点头,生怕自己回答慢了,杉木 就要离开自己。杉木见她样子,不知觉笑了出来,他就很认真的看着马格尔,就像一个男子汉一般的认真承诺道:“叔叔,我能姬儿去我们家么?我,我以后会懂事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我会照顾好姬儿的。” 第二十九节 马格尔(下) 马格尔又看了眼姬儿,他自然是认出这便是奥斯坦的公主,他心中更是诧异,为什么这位公主和自己的养子如此亲昵。 只是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想惹什么麻烦,更何况收留一位公主,于是他道:“不可以。” 听到这话,杉木一时愕然,一时泪水便要落下,只是摇着头想对马格尔说话,却一时找不到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强忍着泪水,转头向姬儿望去,道:“姬儿,你是公主。不能跟我走的。没有人会准许的。”说着说着,他发现心口也越来越疼,再也说不出话来。 姬儿却不似他那般吝啬自己的泪水,那双大眼已是通红,她急忙便去拉着杉木的手,哭道:“不要,不要。姬儿不要当公主,姬儿不要去其他地方。杉木哥哥,你说过的,你不会丢下姬儿。姬儿只要跟着你。”杉木无力辩解,只能低着头沉默。 马格尔忽然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不想当公主?” 听到这话,姬儿不由想着,父王和母后都永远离开自己了,哥哥抛弃了自己,想起那座美丽宏伟的城堡,在她心里,竟不及她和杉木呆过的那个树洞舒服;想起那些美味高雅的糕点,现在竟不及她和杉木手摘的野果可口。她点点头,认真的说:“姬儿不要冷冰冰的城堡,姬儿只要杉木哥哥对我好。” 听到这话,这个粗鲁男人似乎内心被触动了一下,他微微皱眉沉思。 正当马格尔要开口之际,忽然传来轰隆声响,只见那长臂阿木竟从碎成石堆的假山中爬了出来。他转动了下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断折,却毫不在意,嘴角含着莫名其妙的笑意道:“想不到这人世除了铁木,竟有你如此高手。”说着他当真笑了起来,笑得那般的狰狞,如来临人间的修罗。 马格尔眉头紧皱,也不待这怪人反应,飞身朝着他冲去,竟是一阵强风刮过杉木的脸,让他感觉生疼、惊异,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养父,心中对他的形象似乎又高大了几分。 阿木见这人冲来,脸上那怪异的笑容仍在,他不退反进,向着马格尔便直直撞去。饶是马格尔武功高强,也全没料到这人会有如此动作,他二人速度皆是快得匪夷所思,哪容得再做闪躲。 只听“嘭”的一声,两具身躯便已撞在了一起,跌倒地上。杉木惊叫一声,便连忙去拣早已跌在一旁的天焱刀。 马格尔被撞得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见那长臂阿木已经站起,这怪人站起身来,望着马格尔,忽见一旁那孩子举起天焱刀,让他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又是瞪大,右手紧握拳头,便朝着杉木冲去。 但见自己孩子危机,马格尔感觉似有什么欲要喷发,这种感觉便如火山烈焰般,不仅仅是光芒那般简单。他身子忽然闪出淡淡青光,本已剧痛的身躯,竟是一时无恙,内力竟也是旺盛之极,让他感觉不得不发。 只见马格尔缓缓抬起手,虽看似缓缓,却也快过那急冲向杉木的阿木。而他抬起的手便发出了一道淡淡青光,看似温柔的向着阿木挥洒而去。阿木只感身后那青光是莫大危险,不及多想,便侧身避开。那道光,直直挥到杉木身前,忽然又是消散不见。 然而马格尔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大力量充斥全身,他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兴奋,反倒双目中带着一丝伤感,和深沉,似乎自己得到的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沉重的包袱。 只是这大汉也不是不懂形势的人,见阿木又要冲来,他一步跃到杉木身前,便把他手中的刀抢到自己手里,然后回头看看那长臂阿木。 阿木见这人手中握着天焱,似乎更愈发疯,又向着马格尔疾奔而来。马格尔见他冲来,对杉木呼喝道:“留着,别让老子又要找你。”说着已是向着高墙跳去,他跳到高墙又是一跃而下。而阿木狂啸几声,便急急追去。 “马格尔叔叔。”杉木只来得及呼出这话,便见马格尔消失不见,他连忙便要追去,然而一个身影比他还要快的闪过身前。原来那御风已是醒来,见天焱刀被人夺走,便追了上去。 而杉木正要追去,却听一个声音呼道:“杉木哥哥,你要去哪?”杉木这才回头看着姬儿,见她道:“叔叔有危险的,我要去帮他。” 姬儿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使劲摇头,道:“你叔叔不许我们在一起,你不要去好吗?” 听到这话,杉木也是摇头,道:“我,我不能不理叔叔的,就像,就像我不会不理姬儿一样的。”说着,他便要挣脱姬儿的手,然而姬儿却是不放,又说道:“你要丢下姬儿吗?” “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这次,他便真的用力挣脱了姬儿的手,向着那高墙跃去。然而他跃上高墙,便听姬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忍不住回头,看见姬儿坐在地上,对着他不住哭喊:“不要走,不要走。” 杉木不忍再看,但心中又担忧马格尔,他不想自己武功低微,只是不愿见自己的那位叔叔受到伤害,于是不再犹豫对着姬儿呼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多远。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说完他才跳下高墙。 这时,龙绝儿也已醒转过来,她茫然站起见自己身边只有姬儿和陆花容,不由走到姬儿身边问道:“到底怎么了?杉木呢?” 然而姬儿却是坐在地上哭着,也不理会龙绝儿。陆花容无所适从的看着姬儿,想要安慰,却是对这同自己一般大的金发女孩不甚熟悉,所以也不敢开口,她想了许久,向龙绝儿问如道:“龙姐姐,姬儿同杉木是什么关系呢?”龙绝儿扰扰头,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们的关系一定是很好的。”“那他们是夫妻吗?”陆花容问出这问题后,便低下头,不让她见自己脸红的样子。龙绝儿想了想,道:“我听姬儿说过的。” 听到这话,陆花容怔怔望着龙绝儿,又回头看看兀自低泣的姬儿,自己竟也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心中想着原来自己要嫁的丈夫竟已有了妻子了,一时只觉委屈至极,哭得甚是伤心。 龙绝儿愕然看着忽然加入哭闹和音的陆花容,心中满是不解惑,她看看陆花容,又看看姬儿,又看看忽然不见的杉木等人,一时混乱得不知所措。 便是这时,姬儿忽然站起身来,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便跑向了那高墙,朝着高墙跃起。她一直未尝试迪莫拉所授的轻功,然而她实是聪慧到了顶点,只是通晓了方法,一试便已成功。 龙绝儿见姬儿跃上足有一般人身高三倍的高墙,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呼道:“姬儿,你这是想做什么。呆在上面可别乱动,那样子摔下来,会受伤的。” 姬儿跳上高墙,一时见自己离地面竟是如此高,心中也是害怕,可是想起杉木,她便鼓足勇气要跳下这高墙,然而当她往高墙的另一端看去,便见这高墙外竟是险峻的斜坡,一时又吓了一惊。 龙绝儿见姬儿在高墙上站立不稳,怕她受伤,连忙便跳上高墙,此时她也早已能运用老妖的源力了,只是轻轻一跃便站到了姬儿身边,将她扶稳。龙绝儿一时见这山峰险峻,便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杉木从这里跳下去了?” 姬儿也不回答,向龙绝儿道:“龙姐姐,你陪我去找杉木好吗?”龙绝儿连连摇头道:“不可以的,这里稍有不注意那就要摔的粉碎,我们还是快去叫我爹爹他们吧。” 第三十节 人 杉木凭着他不知是毫无畏惧还是冲动的胆量,向着陡峭的斜坡上不住滑落,幸而他运用了迪莫拉所授轻功,在这近乎垂直的山峰巨石上轻点,便如蜻蜓点水般向山下奔去。只是这迅猛的速度,他只坚持了一会,脚下已经虚弱,一时在一块不平坦的岩石上发力不当,便摔落下来,他的左脚也被扭折,要不是他紧紧抓住抓住身前一棵攀延的树枝,只怕跌落下去,便真要粉身碎骨。 他便这样死死抓住这救命的树枝,不敢放松,更不敢看底下到底还有多高,然而左脚传来的剧痛,却又摧残着他薄弱的神经。这孩子只想着,自己要是有另一只手,那就可以攀爬住在这山峰上对积攒一丝力气吧。可是,他这样的想法只是让他更为沮丧。 过了不知多久,杉木依旧紧紧抓住那粗树枝,就如他一生下便与这树是紧紧相连那般。他忍不住朝底下看去,见自己离那地面也给层层树枝乱石荒草遮蔽住视线,虽看不出有多高嵩,但要是从这滚落,虽不致会摔死,却也难免重伤。这念头一出,他只感自己的手力气又少了一分,幸而他此时的力气当真不小,才苦苦支撑着,便这般抓着那粗树枝继续坚持着,他心中害怕便在这斜坡上不住的呼喊,却是毫无结果。 正当杉木绝望之际,却感一阵强风吹过,他抬头看去,见是白虎从山峰直冲而上,在白虎嘴上竟是叼着一个白衣的身躯,只是这异兽飞得太快,他一时看不清楚那白衣身躯的容貌。 只听一声嘶哑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道:“白虎,你想背叛我吗?” 那白虎对声音不闻不问,身子再山峰上飞到一半,忽然停下身子,便又朝着杉木所在的地方飞回。他飞到杉木身前,看了杉木一眼,道:“能爬到我背上来么?” 杉木听到这话,心中甚是喜悦,却又自知自己此时无能再动,只好摇头作答。那白虎见他摇头,把白色身躯在嘴上一晃,竟就抛到了自己背脊上。杉木来不及多想,便被白虎叼在了嘴里。 “哼,畜生,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那嘶哑的声音似乎近了许多,说得也清晰了。白虎叼着杉木,便向着山峰冲去。 便在这时,却听一阵摇铃的声音,这声音极是清脆好听,然而白虎听到这声音,身子便是不住摇晃起来,仿佛那好听的声音是鞭挞他灵魂的钝器,在不断敲击着他。杉木被他要咬在嘴里,也随之摇晃起来,他望着自己身下那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才能到达的地面,怕自己摔落下去,会是粉身碎骨,一时伸手一抓,抓住白虎下颚的那缕白须。 白虎被这摇铃的声音刺激的头痛欲裂,饶是他现在功力大进,对那摇铃却也似遇上天生的克星,无从应付。他勉强呼啸一声,遏制摇铃的声波,而他这一呼啸咬住杉木的嘴自然变送开摔落。白虎一时松开,便知醒悟,急忙便要俯冲去救摔落的杉木,却发现这孩子竟拽着自己的虎须。此时那摇铃声又起,他又是呼啸一声,便朝山顶直冲而上。 便也是这时,只见山峰上飘身降下二人,乃是龙沛云同田凌二人。这二人见这凶兽嘴下竟是杉木,而在白虎背脊竟还有一人,皆是眉头紧皱。他们急忙各自取出兵刃,皆是锋利光芒的剑刃,向着白虎急刺而去。 “沛云,你在旁掠阵,别让孩子摔下。”说着田凌,便从正面急攻白虎,他手中一柄单刃的长剑,在剑身上雕镂着似是钥匙雕纹的纹理,在他呼出这话后,这柄剑便幻化出千千万万的剑影,将白虎巨大的头颅笼罩在内。而龙沛云怕杉木摔落,不敢出手,只守在一旁见机行事。 然而白虎也不与他们争斗,见他们挡住去路,翅膀用力一扇便向着这天南山的相反方向飞去。龙沛云同田凌欲要追逐,却是哪里有路,连忙向着斜坡继续冲下,在地上追逐白虎,但白虎飞翔的速度哪是双腿奔跑可以追逐的,不过一时,便是失掉了白虎的踪迹。 白虎一直向前飞着,杉木的手拽着他的虎须,始终不敢松手,他在这艰难时刻望着低下那不断倒退的层峦叠嶂,又哪里提得起兴趣观看。白虎飞来许久,知道那拽着自己的孩子坚持不住,才找了一座山头降落。 杉木落到地上,便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他也无心理会扭折的脚,便向白虎看去。只见白虎趴下身子,那庞然的身躯一弯,那白衣便跌落下来,而白虎又把翅膀一张,便让那白色身躯缓缓落下,落到杉木身边。 杉木虚弱中看去,发现竟是冯白依,他抬头正想问明白虎,却见这庞大的异兽昂起头颅,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杉木惊异地看着,见这白虎身躯渐渐缩小,他全身的毛发逐渐消失,那羽翼也收缩着,直到他眼前出现一个长着少年,这少年毛发比之人类算得上旺盛,却也并不阻碍他那健美的躯体展露出来,他的面容也是俊朗,只是少了些人类的表情,他还有一头修长的白发,只有那双眼瞳依旧是黄金闪烁的。 这少年走到杉木面前,看了杉木一眼,便弯下身子,右手伸到杉木扭折的左脚腕前,淡淡青光浮现,便让剧痛当中的杉木感觉舒服许多。 “我不懂包扎,你的脚还要修养。”说着这少年便站起身来向四处看看。杉木感觉体力也恢复许多了,便坐起身来,向这少年问道:“你,你是小白吗?” 这少年看了杉木一眼,也不作答,然而杉木却觉得他那眼神已经是在告诉自己,自己问的问题多么愚蠢。 杉木绕了绕头自己也觉得自己问得并不聪明,他又沉默了一会问道:“为什么这位姐姐,会,会昏倒的。” 小白正要回答,却忽然转身看向远方。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山下快速的来到他们身边上来。杉木看去,发现这黑色斗篷里的人脸上贴着撕拨下来的一张弯曲的脸皮,他吓了一跳,才记起这是他在山洞中见过的“毒龙”。 这毒龙举起了右手,似乎便是想让人看见他这手上绑着的三个连在一起,有花生般大小,用纯银打制的摇铃。他看了看白虎,又转头瞧了瞧昏睡过去的冯白依,道:“就算你现在变强了又能怎么样,把那女人交出来,重新做回我的看门犬。” 小白摇摇头,神色显得那般僵硬不似人类,他的声音也是冷冷的,道:“你害死我朋友。” 毒龙一声嗤笑,道:“这话从何说起?”“那天你装死,见我同那人打斗,便跑出去,接着山就塌了。”小白说着,只是语气依旧那般冰冷,毫无人类的情绪波动。 “那你是想同你那朋友报仇?”“不,毕竟是你收留我这么多年。我只是不想再给你利用,更不想你拥有那东西。”说着小白身驱刹那间突然爆发出一阵绕眼的青光,这光芒实是强烈,让在白虎身边的杉木同那毒龙皆是要用手挡住双目。 毒龙连忙伸出自己右手挡在眼前,但他做出这动作后,心中便知要遭,连忙便要翻身闪躲,然而小白的身躯已经到了毒龙身前,抓住了毒龙举起的右手。 毒龙愕然的看着小白,竟是做不成一分反应。小白看着他,道:“你走吧。”说着,他已经把那摇铃取到了自己手上。 “你,你当着放我走?”毒龙终于奔出了这话,却发现自己竟是不能动弹。 “不要想着偷袭施毒,那只会伤到,”小白看了看杉木同冯白依,“只会让我更厌恶你。走。”说着,他的手向着毒龙一推,毒龙只觉一股巨力向着自己撞来,便向着山坡滚落下去。 杉木见那毒龙滚落下山,问道:“他为什么要抓这位姐姐。”小白则向着他们走来,他走到冯白依身前,把他手中的摇铃系在了冯白依的右手上,道:“对你们人类,她是不是很美?”杉木便点点头。 “人确实跟别的生物不一样吧。要是喜欢上一样事物,想要得到,是不能单单用抢夺、逼迫的办法的吧?”小白说道,杉木又是点头。 一时杉木觉得自己的话实在太少了,才问道:“你为 什么要,要送这东西给这位姐姐。”“这摇铃本来对我是没有作用的,它只是因为一摇荡起来便会让我记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我才头痛的。它只是我以前的主人,不,应该说是朋友系在我身上的一件饰物而已。可是那个人给我害死了,我对不起他,但是在这女人身上,我嗅到了我那朋友的气味,她应该同我那位朋友有关系的。如果是人类,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赎罪?” 杉木绕绕头,他心中不想让这还对世事不通的白虎,做错事情,于是使劲的想了想,然而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不太聪明的人,而且言辞极其笨拙,到得最后,他只是道:“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的。而且,有时候,人坏起来,比,比禽兽还要残忍许多的。” 小白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自己本来是老虎的。只是因为,得到了人类的记忆,所以变得如此奇怪,所以想当人。但我不要做愚蠢的好人,也不想当残忍的坏人。我只想做一个,有别于其他生物的人。” 第三十一节 沉默 这时,只见冯白依的身躯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缓缓睁开那双明眸,带着疑惑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人,还有自己所在的地方,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冯白依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坐起查看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才放心来。 “你刚才给那毒龙抓住,是小白救了你。”杉木见小白一直站在那里望着远方沉默不语,这才勉强帮他回答。 冯白依看了杉木一眼,点点头,便望着那身上长满旺盛白毛的**少年,她看了一眼,连忙别过头,恼羞道:“你这人好不要脸,怎么也不穿件衣服。” 小白不为所动,依旧眺望着自己前方,忽然又道:“有两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在远处相撞,这里会有危险,你们快走。” “两股力量?是,是两个人在打斗吗?”杉木连忙问道。小白转过头,又把头点点。 杉木听到这话,连忙便要站起,然而他一站起身来,才又意识到自己的脚腕扭断,虽被小白治疗了一番,只是此时扭动也是揪心的疼,不由向前跌下。 冯白依在他身旁,见这孩子跌落,迅捷的翻身,便从旁扶住了杉木,这才注意到这孩子左脚腕红肿变形,身上衣服破碎多有擦伤,不由关怀道:“你是怎么了,伤成这样?还有你说小白救了我,不会是这怪人吧?”她背对着小白,向杉木用自己那柔荑指指身后。 杉木点点头,便又向冯白依身后的小白呼道:“小白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我担心叔叔有危险。要是你,你可以帮助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 小白望着杉木那双眼睛,良久,他才道:“你叔叔对你很重要?”杉木点点头,而小白便也点点头。 然后小白手指指向他先前看去的地方,又向冯白依道:“你,远离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毒龙既然看上了你,就不会对你死心的,我已经将他那本书放在你怀里,你学会里面的东西,毒龙只要不研制出新的毒药,就不能害你的。” 听到这话,冯白依连忙伸手进自己怀里,才发现自己怀里有厚物堵着,她取出一看,见是一本中指粗厚巴掌大封页青黑的经书,心中顿时不愠这少年趁自己昏死时轻薄自己,但当她看的经书封面上写得草草的几个字后,那明眸一时瞪得更大,愣了一回,才转头向小白道:“这是《小医经》,你不知道这本书有多少人在找,有多大价值吗?” 小白也不理她,走上前去拉过杉木,把这孩子背到自己背脊上,便向着他先前望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冯白依从来恩怨分明,不明不白所了这怪人如此恩惠,此时心中满是惊异疑惑,便想要追上问个清楚,却听那少年呼道:“不要跟来。”冯白依身子不知为何便是一滞,像是有人在自己身前挡住可自己,整个身子也停了下来,不能前行,她愣了一愣,便已不见杉木二人身影了。 杉木被小白背着,向着山下一直飞奔而去,他感觉小白的奔跑的速度竟是不比飞翔的速度慢上多少,那吹来的风挂在脸上,也是让他有些感觉生疼。 不过一会,杉木忽然感觉自己身前传来阵阵巨响,竟似九天落雷般不住轰炸着前方的天地,他朝着前方看去,只见前方被厚重的浓雾所笼罩,而那落雷轰击的声响更是剧烈了,不时还从那迷雾当中闪现出紫色、蓝色的强烈光芒。即使他被小白背着也能感觉身下的土地在不住震荡,四处虽被迷雾挡住,却能从目所能及的地方看到一排排原本翠绿粗壮的树皆是搜过受过台风袭击、或是被陨石砸过般,全部倒塌。 忽然,便从远处传来凄厉的呼喊声,声音中夹着的尽是惊惧和恐慌,只听那声音不住呼道:“好可怕啊,紫色的,蓝色的。” 听到这不住的呼喊,小白的身躯一转,朝着呼喊的地方奔去。小白不住奔跑,不过一会,那凄厉的声音已是愈发大声了。 忽然杉木注意到,在一片倒塌的树木中一个佝偻的身躯坐倒在地上,从她口中便是不住发出凄厉的嘶吼,这身躯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然而她的皮肤竟是比她衣服还要破烂,白灰的长发散落一直触到地上,一双黝黑衰老的双手在触摸着四处,她那指甲极是修长锋利竟是血迹斑斑,再加上她那凄厉的声音,杉木只觉得那便如是从地狱当中爬出的末世夜叉,极是吓人。 那人感觉有人走近,便停止呼喊抬起了自己的头颅,那被风吹散的头发露出一张满脸沟壑的老脸,更为吓人的是,这老妪的面容上,那双目在自己眼中已是发烂,那些脓水不住流落。 杉木这下当真吓得不轻,忽然才醒悟起来,自己眼前的这人竟是“阴魂爪”凤栖。 这老妖那双破烂的眼珠转了转似乎看向了杉木同小白,她不由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是你这孩子,我要杀了你。”说着她双手成爪,便向着杉木同小白狠冲过来。 小白轻轻抬起右手,一道青光从他这手掌中散出,竟如铁盾般,挡住了老妖的袭击。老妖这才用那破烂流脓的眼珠看向小白,呼道:“你是白虎,你是白虎!为什么,为什么,你实力提升如斯,你要突破青色了,你要突破了。”说着,竟这般抱着头四处乱转的嚎叫起来。 老妖嚎叫了一番,似乎又恢复神智,又把眼珠对向了杉木,恨声道:“你这孩子实在最是可恨,害我到如此地步,今日我非杀你不可。”说着,她便又向先前那番一样朝着杉木二人冲来。 便在这时,一个身影闪身便来到了杉木同小白身前,这身影伸出自己的右手,向着冲击而来的老妖向身旁一送,老妖的身躯便狠狠摔倒了一旁倒落的树木上。 杉木看这人高大的背影,见他左手还提着天焱刀,便对着他呼道:“马格尔叔叔。” 这人转过了身躯,对着杉木咆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危险吗?”这粗鲁的人,便是马格尔。 杉木被他一骂,便是想要哭泣,但他习惯了忍住,便低下头,沉默了。马格尔看了背着杉木的少年,发现这少年在看自己的时候,那双黄瞳一时瞪得了许多大。他也不去理会,便又看向了自己的孩子,在看到这孩子的左脚时眉头微微一皱,便上前抱回自己的孩子,向他又是呼喝道:“下次叫你不听话,我干脆打断你的腿,让你出不了门。”杉木也不回话,便单臂抱着他,扒着在宽阔的胸口,继续沉默着。 这时老妖又站起身来,她把眼珠转到杉木他们身前,忽然惊呼道:“师父,是师父您吗?”说着,她便连滚带爬的来到杉木他们身前。 马格尔看了老妖一眼,见她伤得如此糟糕,便对她袭击自己孩子的愤怒少了一丝。然而老妖那双眼珠,却是不住瞪着马格尔,道:“不对,师父的力量怎么会变得这么薄弱。不对,这源力明明是师父的,我现在看不到东西,可是这些能力的波动,我反而看得更清楚了,对是师父。对,我想起了,当时师父对我说过。”她看了马格尔一眼,竟就抱着自己的头哭泣了起来,然而她的哭泣实在如鬼泣一般,让人难受,她还要哭咽道:“师父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师父。” 马格尔四处瞧看了一番,见那被迷雾所罩的地方,不时还传来轰隆巨响。他本同阿木打斗到了这里,后来二人被这四处的异象打断,阿木忽然消失,他本要离开便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他于心不忍才过来瞧看。 此刻他见这疯婆竟哭到伤心昏死过去,也不多话,伸手抓住老妖,便把这疯婆夹在腋下,又对小白道:“快走。”说着便朝着那轰隆声响的相反方向奔去,小白也不犹豫便同他一起奔跑。 这二人速度皆是飞快,不过多时便逃出了这重重迷雾。马格尔同小白一直跑到一个深林当中才停了下。他二人来到这里,却又不约而同停下,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少年来到了二人身前,杉木从马格尔怀里抬起 头,发现是那怪异少年御风。 这御风望着马格尔便道:“天焱刀呢?”马格尔把老妖放到地上,便从左手随手一扔,把天焱刀扔给了御风。御风双手接过刀后,不吭一声,便朝着原路返回。 马格尔看了眼老妖,见她依旧昏死,便蹲下身子,把左手中指点在了老妖的前额上,便有淡淡青光浮现。杉木即使给他抱着,也能感觉马格尔身上的能力正在减少,而老妖本已惨白的脸上则舒缓许多。他不明所以,心中对这老妖厌恶之极,便要开口阻止。 却听小白忽然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救谁吗?你救的这人杀了很多人。”马格尔也不抬头,道:“我虽然医术低略,但是起码知道,救死扶危是医生的准则。” 听到这话,小白眉头一皱,道:“你们人类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聪明。”“人会有自己的原则,就像自然有它的法则一般。可惜人实在没有自然那般坚毅,哪个人又能重一而终的坚守自己的原则。” 小白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瞧了杉木一眼,也不说话,便独自朝着树林一旁走了。然而他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回头向马格尔道:“你是不是记忆里也有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听到这话,杉木便感觉自己的叔叔身子一颤,但这汉子却不答话,只是保持着沉默。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是我自己。如果你能想通,或许也不那么辛苦吧!”说着,小白便走了。杉木看去,见小白身影,渐渐被翠绿的树木遮蔽,最后同这深林化为一体,他忽然想,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小白,然后,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心中的那人儿,于是忍不住向马格尔道:“叔叔,我要去找姬儿,你带我走好吗?”马格尔却是冷哼一声,并不回话。 杉木心中揪紧,急忙又道:“叔叔,你答应我好吗?我,我不能离开姬儿的,姬儿,姬儿她也一样的。”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公主吗?”“我,我知道的。”“那你还要我收养她?只怕到时候,全天下都没有我们容身之所了。” “可是,可是没有姬儿,我,我也感觉自己没有容身之所的。”“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那位公主?” “因为,因为我,我把姬儿当做我妹妹了。”杉木说道。 马格尔身子一震,一时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杉木见他没有回答,不由看向他,却见这人双目深邃的像是能吸收光芒的黑洞一般。他心中极是挂念姬儿,便连忙摇着叔叔,呼道:“马格尔叔叔、马格尔叔叔。”但这男人却变成了一块岩石一般,一动不动。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远而来,道:“你终于不是我对手了吧。”“想不到,你也学会了武技,我确实败得不冤。”而刚才说话的人便笑了,笑声似乎带着无比的疯狂,便又像带着对一切的蔑视。 只见两道人影飞身而至,稳当的降临到落叶铺就的地毯上,就似这个世界那最为高贵的来宾。马格尔这才回神看着出现的这两人,一个金发金瞳的人,他身材高壮,神色冷傲;另一个则带着个银色面具,从面具里透着一对刚毅之极的幽蓝的眼眸,身材同样刚毅而优美,就似个完美的人体雕塑。 这三人眼神不知觉的接触,杉木却是一愣,认出了这带银色面具的人和那叫金傲龙的男人。 只见金傲龙双手叉腰疑惑的看着马格尔,又回头看着银具人:“是他?”银具人点点头,也不答话,他看着马格尔许久,才道:“有见过一个红色头发红色眼睛的孩子吗?” 马格尔一直注视着银具人的那个面具,似乎记起了什么,眼神变幻不定,最后摇摇头。 银具人见他反应,便道:“咱们走吧。”金傲龙冷冷的道:“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银具人没有回答他,又看了马格尔一眼的朋友。”说着就向着一旁的树林走去。金傲龙也望了马格尔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马格尔见他们走了,才站起身来,也不理会依旧昏死的老妖,抱着杉木朝着树林另一个方向走了。杉木不住在他怀里呼喊着要找姬儿,但马格尔不为所动,他的心也便似那岩石一般的。 这一大一小两人,穿过一个又一个森林,不知踏过多少被腐烂的树叶几乎埋没的山道,直到杉木看到了铁路那一成不变的铁轨,他便知道自己正在走回回家的路上,但他的心却不在了,它落到了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手里。 之后杉木也不再说话了,两个沉默的人那生锈的嘴巴都没有开启过。像这样的情况,在马格尔从前带着杉木四处流浪的时候就经常出现。他此时又想起自己经常有的一个想法,是不是上帝故意安排这个沉默的孩子给自己的,才使自己了解了,许多话,不说出来,烂在心里了,才是更痛的。 马格尔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发现自己的孩子的眼睛暗淡无光,这种眼神是在自己当年救下这个孩子后的那段时期,在这孩子眼中就总是徘徊不去的。后来是随着和自己一同旅行和时间的消淡的,这孩子的眼神才恢复了点童真,才恢复了点灵性。然后他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在怨恨着自己,就这样的想法,便已触痛了这位坚强的男人了。但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一直向前走着,走着。 原本两个孩子将近一个月的旅途,马格尔只用了几天就结束了,他还在途中替杉木包扎好了受伤的左脚腕。原本难以辨认的小镇,因为有一对姐妹在铁路旁的一直等待,而变得一目了然了。 由美和由爱这对姐妹便一直坐在从前同杉木呆的那土坡上,她们注视着从铁路旁走来的那一大一小的两个流浪汉,皆是连忙跑到这二人身前。 马格尔把杉木放下怀里,由美便情不自禁的跑过去搂住杉木。杉木看了她一眼,他能见到朋友是很高兴的,甚至又有冲动想起吻吻她那比之任何糖果都要甜蜜的脸颊。可是他却又低下头,挣开了她的怀抱。 由美不会告诉杉木,自己带着妹妹在这里每一天都在等待自己的回来,她只是微笑着望着杉木,心里就很是满足。而妹妹由爱,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似乎看出了杉木不高兴,便把几朵刚才摘到的野花塞到杉木手里,似乎这样的礼物可以让这个挂念许久的同伴忘记所有悲伤。 黄昏将至,谁会记怀念起自己童年时的点点滴滴,谁能在这个时候记起童年时的玩伴,谁又可以带着怀念的心情回忆当初悲伤的记忆? 第三十二节 少年 在睡潭镇旁那幽深的树林里,每天早上都可以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挥舞着手中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而在这少年一旁,总会有一个睡眼惺忪的大汉依在一旁的树干对少年指指点点,这大汉手中要是不酒壶,那就是酒瓶。他们一直待着,便像是把这里也当做了自己的家。 到得中午时分,便有两个女孩提着篮子来到这二人身边,她们就像森林中那美丽的精灵一样,总是跳着欢快的舞步来到少年和大汉身边。 这时奔跑在前面的一位女孩,她跑到这二人身旁,便对对依在树干的睡觉的大汉呼道:“师父午餐到了。” 这女孩剪着短发,身着一件简陋的短衬麻衣,裸露出白净娇嫩的双臂,好看的鹅蛋脸上总透着可爱活泼的气息,那双灵动的眼睛不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就像未经雕琢的珍珠一样质朴,只是她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开始发育,无论是她矮小的身体,还是身体平淡的曲线,都表露着她仍然到发育的年龄。这便是当年那位说话有气无力,只知道要吃的小女孩由爱,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镇子上的人取笑为“傻姐妹”中的那个只知道要吃的妹妹了,现在的她却越发聪明伶俐,甚至能负起保护自己姐姐的重任。 那大汉挣开眼睛看了看被树林拒之千里的那升到中天的太阳,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吐着酒气道:“今天是你姐姐做菜,还是你做的菜啊?”由爱指着自己的鼻子,自信满满的说:“是我啊。”马格尔听到这话,没等由爱再多说一句,双眼一闭竟就这样睡死过去,从他身上还能听到微微的呼噜声。 由爱一愣,已经确定马格尔又运起了这门闭眼就睡的奇异“功夫”。想他一定又是因为自己做的菜难吃所以才会这样,不由气急败坏,哼道:“我做的菜有怎么难吃吗?” 见这大汉依旧如干尸般毫无毫无反应,由爱修长的睫毛皱了皱,不再理他,转身走到正在练剑的少年身前,把自己的头挨在少年身侧,道:“杉木哥哥你可要认真吃哦,这次我可是很认真做的。” 这少年长得粗眉大眼,轮廓分明,倒是有几分英气,只是他总是会把自己的头颅低下,又沉闷寡语,当真没有人注意过这才刚刚脱离稚气的脸容,他便是昔日那个孩子,杉木。杉木放下右手的铁剑,便走到提着篮子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女面前。 这少女除了一双明亮的大眼和由爱颇为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和由爱相差甚远,她脸上始终带着孩子似的稚气和纯真,要不是她身体远比妹妹和同龄人成熟,别人倒会把她误认为是由爱的妹妹。她依旧穿着自己许久前修剪的连衣裙,这条不太合身的裙子过于绷紧,把她紧贴着衣服渐催丰满的曼妙身躯勾勒出来,显得那般青春荡漾。虽然她脸上总因为忙碌别人的事情无法顾及自己而留有被柴火熏黑的污迹,但毫无疑问,这少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出落成让那些开始发情的男孩们心动的人儿,特别是她眼睛中始终没变的纯真,才是这个少女最迷人的地方。 这少女,也便是由美,放下手中的篮子,把里面那些用碗碟盛有焦糊的白饭和青菜,放在了翠绿的草地上铺有用衣服剪接而成的餐布上,她看着每个人总是不自觉的从心里发出微笑,这时轻轻的对杉木说:“由爱真的很用心的,她说只要能做给你吃,就很高兴的。” 听到姐姐这话,由爱只觉耳根发热,她急忙拉着姐姐的手不让她再说。杉木没有说话,就拿起筷子和饭碗坐在草地上吃起了午餐,直到把篮子里的食物就装进肚子,他才对坐在一旁和姐姐窃窃私语的由爱说:“进步了。”他又看了看睡去的叔叔,对由爱说道:“叔叔和你相处以后,练成了这门独特的功夫,不过人也变得开朗了。” 由爱微微笑道:“那杉木哥哥,你喜欢这样开朗吗?” 杉木想了想,道:“你听见你们的笑,真的感觉很好的。” 由爱点点头,骄傲的道:“这是我的魅力,马格尔叔叔能有我这个徒弟,应该感到骄傲的。”杉木又道:“叔叔说了,要是他睡着了,就让我告诉你,不要放屁,好好练功。” 听到这粗俗的话,由爱不由脸红道:“我,我才没有,那个呢!”她可不敢说出那粗俗的两个字。在一旁的由美对着妹妹嘻嘻一笑,把那些碗碟小心翼翼的收入篮子。几年前,马格尔就把这两个在她们自己家里倍受冷落的孩子领回自己那乱糟糟的诊所,这个医术很不高明游手好闲的大夫在诊所一旁建了一件别致的小木屋给这两姐妹,从那以后,睡潭镇这间唯一的诊所就变得整理有条,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沉闷了。 下午的时间,杉木除了继续修炼叔叔教的“雷门”的基础功夫还要教导由爱,他在这二十八式的基础修炼之法已经坚持了三年之功。虽然由爱比他先学一年有余,但那时马格尔也只是粗略的教导了她一套拳法,对雷门武功至关重要的二十八式基础毫无修炼,所以修炼起来效果甚差,到得现在不得不需要重新修炼。 而杉木就被命令只能修炼这二十八式的。许多时候,他都想问马格尔叔叔到底自己还要修炼这些基础多久才能学些高级点的招式,但他一直没有问,不仅因为马格尔叔叔曾在杉木自己要求修炼的时候,对他有言在先让他不许多问,也因为这些年来这二十八式的雷门入手之法让他不断变得强壮和灵活。他记得叔叔告诉他这二十八式的总口诀:不动如石,一动天崩,然后杉木觉得这基础之法倒是很适合自己的性格。 看着杉木和妹妹在用心练武,坐在一旁的由美嘴上又不自觉露出快乐的微笑,她确实不聪明,无论从前马格尔和杉木同自己妹妹如何用心教导,她都没有学会,即使像她这个单纯简单的人儿有几次也因为自己的蠢笨把那些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好,暗自里一个人哭了好几回。但是她很快忘记了不快也忘记了动作。后来杉木把“龙行剑法”教给了她,这套简单易懂的剑法,她足足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学会。她学会这套剑法以后,就不再要求什么了,只要能看着妹妹和杉木,她坐在这里傻傻的看着,已经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时间对于由美来说,不过像是头顶快速飞略而过的鸟儿一般,她站起身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她看了看天色,便对还在练武的杉木和妹妹说道:“我回去做饭了。” 马格尔被这句话惊醒,看清了说话的是由美才放下心来。他也缓缓站起身来,也不拍走身上沾满的泥泞,伸了个懒腰,道:“你们继续练,太阳不下山,不许回去。”说着就带着由美离开了。 这时躺在草地上的由爱忽然说道:“杉木哥哥上次你教的动作我学会了。”说着鱼跃而起,这动作被她经她使出,就变得充满韵律,她那微微凸起的胸部,和不慎暴露在阳光下的腹部那雪白肌肤,让杉木不知觉一愣。 由爱站起身来,忽然发现杉木痴迷的看着自己,不由嗔道:“杉木哥哥眼神越来越坏了。”杉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最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总忍不住想看多了一眼。” 由爱满脸通红,道:“不理你了,我已经把招式做成了,可以走了吧。”杉木摇头道:“不行的,这个动作今天你起码要作五十下。” 听到这话,由爱脸颊更是羞红,呼道:“你,你流氓,看一次还不够,还想看那么多次。” 杉木一愣,瞪大双眼看着由爱可爱的圆脸似个熟透的苹果一样通红,无奈的道:“你想什么了你,叔叔说这二十八式的修炼动作,起码每天坚持五十次才会有效的。还有我上次教的,你有坚持练么?”由爱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不由用双手挡住脸,不敢再看杉木,过了许久,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答道:“都怪你。” 之后两人颇为尴尬,杉木自个儿练起了龙行剑法,而由爱就在一旁不断做着“鱼跃”的训练,不时又瞥一眼杉木,似乎真怕他来偷窥自己 。一直到太阳下山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很有默契的在太阳落下的时候对望一眼,一同朝家里走去。 吃过晚饭后,修炼了一阵天的杉木早已劳累,他洗过澡,就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三年前叔叔把诊所后自己宽敞的卧室格成两个单间,让杉木自己一个人睡。虽然现在二十八式的每个动作两百次的重复,对于坚持了数年的他来说花不了多少时间,但今天他在自己双腿上绑了两个二十斤的沙袋,还让由美在自己右手绑上个二十斤的沙袋,完成起来就有些吃力,再加上自己下午一直苦练龙行剑法,叔叔对他修炼这套剑法并没说话,他就每天都坚持加练了。那些从老妖吸收的源力起到了固本培元的作用,他每天都可以清晰地感觉身体的变化。他躺在床上,头发还没有干透,就疲倦的闭上眼睛,悠悠睡去。 不知睡去多久,似乎梦有了催发的征兆,杉木却被两只小巧的手粗鲁摇醒。杉木挣开那双有些肿胀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不再是那个说话有气无力只会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女孩,而是一个透着任性和可爱的小姑娘。由爱穿着件姐姐改制的睡衣,双手抱着她那个摸样似蛋糕的枕头,站在杉木床前,在月光的朗照下,她那还带有稚气的圆圆脸庞不经意散发着女性特有的妩媚。 第三十三节 难以压抑的 (独自一人,不能回家过年,有些难过了。希望都懂得珍惜和家人相聚的时光,万事顺心!) 然而杉木刚刚被吵醒没能发现,只用颇为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我要睡觉,别摇。”由爱却不理他说的话,爬到杉木的床上,把他单薄的被子扯开,然后将杉木挤到床的一边。她又用杉木的被子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条“护城河”让两人分开,最后再把枕头放在床上睡在了杉木旁边。 做完这些事情,由才爱慈爱躺在杉木床上呼了口气才道:“现在我很不高兴呢,你陪我聊天好吗?” 杉木迷迷糊糊中就嗅到一阵夹着皂荚洗过的衣服特有的味道,然而在这味道中夹杂着的一缕芳香,让原本昏昏欲睡的他恍然清醒。他这才转过头,望着由爱,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张让人心动的可爱女孩的侧脸,这侧脸此时皱着眉毛,嘴角微微撅起。杉木同她相处甚久,知她这面容便是心里不高兴,不由问道:“什么事了?”“我爸爸刚才来找叔叔,说要我和姐姐回去。”由爱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为什么?”杉木不由也皱起眉头,在他印象中由姐妹的父亲卢为根本就没尽过一位父亲的责任,这几年了根本没来看望过她们,也许在那人心里,早认为他讨厌的这俩姐妹已经死掉了,此时这个人要接她们回家肯定不安好心。 由爱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呢,可是刚才姐姐说我们应该回去,她说咱们还是要听爸爸的话。”杉木连忙摇头,“不可以的,我不想你们走。”由爱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何心里原本的苦闷就少了许多,她动情的说:“真的么?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对我来说这里才是家。” “叔叔他怎么说了?”“叔叔没有答复,也不让我们和爸爸接触,他叫我们自己决定。”杉木沉默了,他自然不想由美由爱离开,可是他心里明白这应该让她们自己决定的。 由爱见杉木不说话,继续道:“你跟姐姐说说好吗?她最听你的话了。”“可是叔叔是对的,应该让你们自己选择的。”“我不管,姐姐要走,我就不能不走了。”“让我想想吧。” 由爱叹了口气,望了望躺在一旁似乎在发呆的杉木,忍不住多靠近了一些,道:“要是每天都不会变,该多好啊。”杉木看了看她,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看你的身体就这么多年就没有变。”由爱为之气结,坐起身来,对着杉木又捶又打,只是这样的粉拳对于杉木来说就等同瘙痒,不时从他嘴里还发出爽朗的笑声,让由爱更为气愤,朝着他更是粉拳不断。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杉木也被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感染了,变得开朗了。玩闹了一阵,由爱心情不知觉舒畅了许多,她从杉木床爬起身来,瞥了一眼望着窗外月光的杉木,道:“我回去了。” 杉木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发着呆。由爱打开了门,却听到背后杉木说道:“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们的。”由爱嘴角不自觉上翘,她知道杉木从来不随便承诺,一旦承诺就代表他一定会做到,心里不知为何就见到吃了最喜欢吃的奶油蛋糕,也不开腔,关上门就径直离开。 经此一役,杉木望着窗外的月亮许久,才再次睡去,他那原本早该开始的梦到了现在才开幕。在他的梦里,看到了一位头上留有金色瀑布的小女孩,不,那应该说是天堂才会出现的可爱天使,她不断向前奔跑,不时回过头来,对着他微笑。这样的微笑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糖果,让人回味无穷。然后从她口中传来的声音也是那般甜腻,说道:“杉木哥哥快来追我。” 杉木再次被这个梦惊醒,他忘记自己是第几回做这个相同的梦了,只是每当他快要记起这个小女孩的名字,他就会被惊醒,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许多时候,他还会做恶梦,那些恶梦真实的程度就如同亲临其境,有些时候为了不做噩梦,他晚上不敢睡觉,这才发现自己不睡觉也不会感觉劳累的,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怪人,他还是会睡觉的。 每天早晨杉木醒来,都会和由美由爱一同做黑面包,用鲜酵母调制面团,经搓条、下剂、成形,最后烘烤而成,虽然他的缺陷让他做起这些事情来有诸多不便,但经过这几年的不断实践,他做的面包还是颇有专业水准的,而且再加上由美在和聪明无缘,但老天似乎在烹饪方面给她做足了补偿,即使像简简单单的黑面包,她只加了点香草籽,就不同一般了。马格尔曾经还赞叹道,由美做的黑面包比波罗金诺黑面包还要好吃。 这些马格尔叔叔喜好的面包,似乎原本只是用来满足他个人欲望,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黑糊糊乍看起来颜色像高粱面窝头的食物在镇子里大受欢迎,所以马格尔干脆让孩子们制作足够的黑面包卖给别人,虽然制作的黑面包并不多,但即使这位庸医不再替人看病,就单靠卖面包,也足够养活这四口人了。 一大清早,就有人在诊所外等待,这间诊所实际已经停业多时了,自从马格尔说了句:小病不用治,大病别找我,从此他便专心过着无业游民的生活,而这里靠着三个孩子的劳动经营起了面包店。这些人等待的是新鲜出炉的面包,还有那个被人们现在称为“面包西施”的人儿,所以面包店的生意越来越收男性顾客欢迎,甚至有时候会有供不应求的情况。 这天当诊所改造的面包店那些当做门板被拿开的时候,出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男性面前的是一个身躯挺拔的少年和一位还未曾发育的丫头时,那些原本热情等待的人们不由发出阵阵嘘声。 杉木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壮实如牛的青年,这青年有着犀牛般尖凸的鼻子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奈何他那双小眼睛过于柔和,反倒让人觉得过于懦弱。他见到杉木和由爱露出自己两排黄牙,咧嘴笑道:“杉木,今天怎么是你出来了,由美呢?”杉木和他算是认识,所以时不时为他打跑欺负他的人,从那以后,这老实人就对杉木很是热情尊重,他便也是当年杉木偷盗糖果罐那间杂货铺老板娘的儿子,这青年心里中意着由美,但每次由美同他说话,他都会紧张的连声音的发不出来。 杉木对他点头示意,道:“她昨晚没睡好,由爱没让她起床。”金玉点点头,遗憾之色露于脸上。 由爱看了金玉一眼,把黑面包用夹子夹到油纸里包好,然后又在金玉面前晃晃,道:“那金鱼哥,你还要面包吗?” 金玉发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傻笑道:“要,要。由爱你姐姐平时这么辛苦,你也要好好照顾她才行呢。” 由爱微笑道:“金鱼哥你对我姐姐真是贴心呢,为什么就没有人对着这么好呢?”听到这话,金玉一时讪讪,他不敢答话,递给杉木钱后,便离开了。 过了许久,这面包店里还留着许多新鲜的面包没有卖出,但是外面的顾客却已走光了。由爱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叹道:“姐姐魅力就是大,她一不在,许多人就不买面包了,害我们中午和晚上都只能吃面包了。” 杉木没做理会,收拾着四处的东西。由爱却忽然起身,搭着他那逐渐壮实的肩膀道:“要是你再不主动点,姐姐可能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杉木望着她,道:“是你想嫁人了吧,看上哪家的少爷了?” 由爱哼了一声,摇摇手指道:“那些凡夫俗子,本小姐才看不上眼呢!”“那你是喜欢什么类型了?我帮你物色一下人选。”由爱看看杉木,然后思索道:“武功要好,还会懂得疼我,最最重要的是会做饭好吃的东西给我。” 便在这时,在紧挨着诊所的木屋里传来一声惊叫,杉木和由爱对看一眼,都急忙朝诊所里面跑去。由姐妹住的那间木屋原本就只是一个卧室,后来随着年龄增长,马格尔把诊所一旁的小花园也并入了她们的卧室的改造范围,为了防止某些男性的别有用心,他还把原本木屋的门封了,在诊所打通一道门,让由姐妹在此出入。 当两人 跑到因为只有一个高窗而显得有些阴暗的木屋时,便见由美坐在床上,那张美丽的脸上写满错愕,她身上只穿着件红肚兜,完美的身体曲线和白嫩的肌肤,在高窗折射的阳光下暴露无疑,甚至那双峰的乳沟也隐约可见。 由美见杉木和妹妹进来,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还没做面包呢。”由爱看了看姐姐,然后回头看了看杉木,发现这人纹丝不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姐姐,那双眼睛近乎痴迷。 见此情形,由爱应变迅速,她挡在浑不知事的姐姐面前,对杉木呼喝道:“不许再看。”杉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不敢再看,急忙转身走出木屋,便把门也带上。然而他走出房门,发现自己呼吸依旧急促,那心中便也是不知名的躁动着,不知觉的回想起刚才由美那双峰勾勒的乳沟,就算是最诱人的美食,也难以拥有得诱惑。 过了许久,杉木发现自己也无法冷静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对由美说不出的心动,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往他和由美相处时的欢快,他感觉自己心里真的多了些什么。也许那个原本被他当做亲人的人儿,已经在不自觉间散发出让自己难以控制的情愫了。可惜他对爱情的感觉就像由美在平时表现出来的迟钝和蠢笨,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只是感觉心里有什么在迸发,就似火山般不可抑制了。 第三十四节 阴拳阳拳 这时,由姐妹的木屋那道门才打开,由爱满脸嗔怒的望着杉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由美穿已经上了平日里的那条素裙,依久对着杉木纯真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就似儿童的灿烂笑容没有一丝做作,她根本没有不知道自己刚才吃了什么亏。在这少女的认识里,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差别,就和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认识是一样的。 杉木看着这纯真的笑脸,才渐渐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对由美竟产生种种欲望,心里就感到愧疚和不安。由爱看了看杉木,又看了看姐姐,然后才道:“姐姐,咱们去中洛城买几件衣服吧。”由美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的衣服还可以穿的。” “不行,你的衣服都不合身了,不能再给某些色狼有机可乘。”说着由爱便瞪了杉木一眼,表明自己说的那“某位色狼”就是专指的他。 由美有些不愿的道:“可是那么远,我们要多久才能回来啊?而且,那里的东西都很贵的。” 不知何时,马格尔走出了自己的卧室来到三人面前,他伸了个懒腰对由姐妹道:“明天我陪你们去吧,反正我也要准备些装备,过几天我要准备出趟远门。”接着他又看了看杉木道:“明天你就自己留下,现在给我去修炼。” 便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敲打门板的声音。由爱甚是疑惑,自从马格尔不当医师后,这里除了金玉一家因为曾受过马格尔恩惠,有时会来探望外,基本是没有来过什么客人的,她拿开那些门板,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身体弯曲的老人拄着拐杖。由爱瞪大双明亮的眼睛不由呼道:“镇长。”她又看了看站在镇长一旁的两个人,一个是身材臃肿的人,感觉就似一个吹涨的气球不知何时会爆炸,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的富有他还在胸口带着一块金牌,结果让他更为笨重了。另一个则是身躯高瘦全身肌肉鼓胀的人,他身着朴素的灰色劲装,平实无华。两个人相貌都是三十岁左右,站在一起却给人以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白发老人正是这只有几个破落村庄的小镇的镇长成书,他满腔诗词歌赋对治理这个镇子毫无帮助,反使这个镇子渐催没落了,脸上总是布满哀愁,倒似个深闺怨妇似的。他对和自己打招呼的由爱点点头,又看了看站在由爱身后的那个懒散汉子问道:“你就是马先生吗?” 马格尔同样看着这几个人物,嗯了一声表示回答,他发现镇子上的最重要的三个人都来了,还带着困倦的眼睛中多了些疑惑。 那个身着华衣的人是镇子的首富成裕,此时一双黄豆般的小眼正不停往诊所中观看,却对近在咫尺的马格尔和由爱视若无睹,更不关心他们聊着什么。 镇长成书微微一笑,心里却在责怪这人毫无礼貌也不请人进去做客,这样的笑容从他那张愁眉苦脸上挤出当真不自然,只听他说道:“想必马先生你也知道,这几年南方赤党作乱,弄得九州又不安宁。而且最近附近出现了一伙流寇,据说这些人本是白鹤山的贼匪,赤党占领了他们原本的山头,这些人被赶到了附近,还没多久,已经有几个走商的被抢了。”马格尔用手摩挲着自己如杂草的胡子道:“谁受伤了,要找我看病?” 镇长摆摆手,连忙道:“这叫作赤党的乱贼到底有多少人,这自然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暴徒每个人的实力都是高出平常士兵不少,朝廷几次派兵都剿灭不了。听说这几天又派出了军队对付赤党,所以现在也没法分心消灭流寇,而我们几个镇子决定联合,招些村勇。要是出来什么事情,我们也可以遥相呼应。” 马格尔点点头,也不说话。镇长继续说道:“这件事,朝廷也是同意的,可是我们这些庄稼人谁会练兵,现在想找个兵头练练兵也不可能了。我们听说马先生以前是统兵的,所以想请你,” 马格尔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问道:“谁告诉你,我会带兵的?”镇长一滞,半句话塞在喉咙里。 站在一旁的那个穿劲装的武士这时才道:“我听一位朋友说的,想不到我们镇子有先生这样的人物,在下现在才得知,真是失敬了。”说话的这人是小镇的武举人成宽。 毕国是一个以武为尊的国度,一直以来每个镇级单位都要选拔一位武举,他们必须参加每年一届的在以城为单位,所举办的真武决外围赛,入围者就可以晋级参加每两年一届在省城举办的真武决复赛,最后甚至有机会突围去参加每四年在首都西京举办的真武决,成为受万众敬仰的“真武王”。 一直以来毕国人对于真武决的信仰和以武为尊的传统观念都几乎到达疯狂的地步,所以才让那些有那么点武学底子的人也受到普通人的尊敬。成宽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靠着一双铁锤一样的拳头在武林中也算有几分名声,在上届的中洛城的比赛中杀出重围冲入复赛,按说这样的人物在省城也会有一份好差事的,但他出生在睡塘镇,看着这个镇子却愈发没落,所以想靠参加真武决来增加镇子的名气,奈何两年前他第一次参加真武决复赛却遇到了中镇的龙徽羽,结果二人斗得甚是激烈,而他弄得过于劳累,而无法继续后面的循环赛,结果无法取得真武决决赛的资格。 然而从那以后,这反而激起了成宽那种不屈不饶的斗志,这两年来他就在家里闭关。直到最近,他得知附近出现流寇,所以联系附近几个镇子准备联合一起,但他虽然精通武艺,对于练兵却一窍不通。他从一位朋友得知马格尔,才知道原来自己镇上有这样的人,于是便同镇长一起前来拜侯。 马格尔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我不懂,帮不了你们,杉木咱们走。”说着就带着杉木离开出到门口,然后对由姐妹说道:“你们把门关好,中午不用送饭了。”就这样他把这三个在镇子上最有权势的人拒于门外,便似没有见过一样。 领着杉木,马格尔又来到平日里的那天然的卧室,这次倒没有立时躺在草地上,他看看又处在发呆状态的杉木,缓缓道:“今天开始,我教你新的武功。” 杉木似乎没有听到,他还在思索马格尔叔叔从前到底怎样的人物,无论哪方面他都是那么的优秀,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他却偏偏选择了自己最不擅长的医学作为职业,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位庸医呢? 过了一阵,他才反应过来看着马格尔道:“好!”“记得当初你请求我教你武功时,你说的理由吗?”杉木慢慢回忆起三年前他决心练武时的理由:“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只要练武就可以减少这种痛苦。”不是为了功成名就,不是为了锄强扶弱,这就是这位少年坚持练武的原因。 马格尔点点头道:“现在记住我说的话,除非到了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否则不要用武功去杀一个人,即使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杉木一时不解,道:“可是,”却见马格尔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他叹了口气道:“答应我就行了。”杉木这才点点头。 马格尔又道:“你的那套剑法要继续修炼,虽然它只有防守,但是甚为精妙。我不想你杀人是因为怕你杀错人,三年前当你出现在诊所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很重。” 杉木不由疑惑的道:“三年前?我不是一直和叔叔你们呆在一起么?”他努力回想三年前的事情,换来的是阵阵头痛欲裂,他一直以为自己都带在这个小镇,他的记忆在五年前到三年前的那段就像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被人故意涂抹掉了,每当他想回忆那段时期的事情,换来的就是头痛症。他能记得的就是自己当时很喜欢坐在铁路前等待那古怪的庞然大物经过,但到底自己见过没有他就不记得了。 “忘记了也好,有些往事记住了反而平添烦恼。”不知为何这个懒散的大汉有些动情的说道,接着他又说道:“现在我要教你雷门的拳法。” 似乎怕自己真的是没有过去的,杉木急忙道:“这个我有 印象,小时候叔叔你有教给我的。” 马格尔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吗?”杉木这才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叔叔教他功夫的时候,是如何懒惰应付的,他摸摸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格尔微微一笑,然后正色道:“雷门的拳法分作三部,阳拳、阴拳、两仪拳。阴拳只守不攻要诀在于‘避重就轻,四两拨千斤’,阳拳只攻不守要诀则和基础之法一样‘不动如石,一动天崩’。而两仪拳则是用两只手分别使出这两套拳法,一般就是左手阴拳,右手阳拳,这两者结合一起的威力,比之单一而用大上数倍,但需要一个人一心二用才是难点。不过我把它改了改,即使单手也可以同时使出这套拳法。我先分别教你阴拳阳拳,等你学会了,我再教你两仪拳。”说完这话,马格尔深吸一口气,随之他脸上的懒散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冰冷的脸色。 马格尔把左手放到身后右手为拳就在草地上挥舞起来,他的步伐缓慢,挥动的右手则似一条柔弱无骨的毒蛇,却时时让人总觉得充满威胁。接着他收起右拳换出左拳,在忽快忽慢的步伐下,他那硕大的拳头不动则已,一动则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在一旁杉木早已收起自己时时走神的习惯,对马格尔叔叔这套拳法叹为观止。 第三十五节 成宽 在一间阴暗的石屋中,传来阵阵拳头击打木板的声音,声音十分闷重,便似一段悠扬顿挫,而且连绵起伏的钟鼓乐,把这个只有阳光才能从细缝中透过的石屋变得十分怪异。一个颇为精瘦的汉子,脱去上身衣服,那突兀的肌肉在那些光线的照射下时隐时现。这人便是睡塘镇的武举人,成宽。 成宽习惯了一大清早起身就在自己的这间的练功室练武,他用以练武的木人桩都是加厚的,否则根本经不起他一拳。练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他全身已经汗水似被雨打过般,让那些原本就突兀的肌肉变得更有质感。 这时他才坐下来休息一会,心里不免就想起还有几日便要在中洛城举办的外围赛,实际上只要在上一年的比赛中进入前十的选手,就可以参加复赛了,根本不必要再去参加外围赛。但是这位武士还是会去参加,他明白只有通过实战的累积才能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且这样的想法已经成为了共识。所幸他们的参加并不占得今年的名额,否则参加复赛的人数就要锐减了。 他心中已给自己既定了目标,要在今年取得复赛前七的名额,只要进入前七便要资格参加最后的真武决决赛。最重要的是今年是个大年,年中会在省城中阳城的复赛,而年末会在首都举行真武决决赛。要是今年,成宽还不能取得复赛前七的名额,那便只要等到四年后了。 在真武决复赛会产生七名选手晋级,毕国有九大行省,四年一次汇总的不同名额,便一共产生二百二十位选手,再加上上届决赛的前四可以直接进入决赛圈,便构成了真武决决赛的最终名额。 当然,同外围赛是模式一样,复赛只要进入在这一届和上一届的前七名,就可以取得决赛名额,无需再参加。不同的是,复赛是循环赛制,只要在为期两个月内的二十四场比赛中,取得最多胜利的前七名选手,才可以取得晋级资格。 因为上届第一轮比赛成宽便遇上龙徽羽,他放弃了之后的几场比赛,以致他不能取得前七的名额,所以今年的大年,他更是复赛不容有失。 成宽想着如果能够在真武决决赛圈和那些自己仰慕已久的高手过招,便会让这位到了而立之年的汉子就热血沸腾,充满斗志。忽然他又想起前几天他跟自己叔叔也便是这个小镇的镇长成书去拜访过的那个叫做马格尔的人,那似乎使自己第一次所人如此冷落。回来以后,他叔叔就没有停止过用他那不带脏字的语言咒骂那位镇子上的庸医。 他也不似叔叔那般气量狭隘,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这几天又听说那伙流寇愈发猖獗,他心下对那些草菅人命的亡命之徒气愤不已,奈何自己只手空拳又有什么办法,他相信自己使用杀威棒要对付十几个这样的流寇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对方是数十个手持凶械的匪徒一同围攻,那他就只有逃命的份了。对于那个马格尔,要不是他那位不算熟悉的朋友提起这个人武功不错而且还会统兵,他根本不会留意,但他心想这个世上藏龙卧虎的大有人在,为了小镇的安危他还是决定再去一趟。想到这他便站起身来,走出这间阴暗的练功房。 来到诊所前,成宽伸出自己精钢一般坚硬的食指,轻轻敲打了那道木板门,不知为何,这个汉子见到木板都有一种要将其击碎的欲望,幸而他早过了冲动不顾后果的年龄,懂得克制修心了。 成宽收敛了一下自己心生,又敲了一下门板,过来一会,却仍是没有人回应。就这样他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也不见动静,无奈之下不得不转身离开。 就在成宽转过头之际,一个壮实的后生也走到了诊所门口,这是一个有着犀牛般尖凸鼻子的人,他的一双柔和温纯的细眼,在见到成宽时,立刻变得惊喜起来,恭敬的说道:“成大师,您好。” 这青年,便是杂货店的金玉,对于这个老实人,成宽的存在无异于天神下凡一样的无所不能,他也同众多喜好武学但无法学习的人一样,早把成宽奉为偶像。其实在每个村镇都会有那么几个教学武术的武师教导人武功,这是毕国的特征,在这个对武学有着浓厚情结的国度,即使再不济的教头只要会武功肯教学生,就能得到人们的尊重,而且这些人总不会缺少总是热情高涨的学生。而像成宽这种成名已久的武士,想求入他门下的更是多不胜数,可惜这位武士并不肯收徒开设教学,而这个破落的镇子更招不来一位武师,所以许多人只能望武兴叹了。 这时成宽也认得这人是杂货店金永乐夫妇的儿子,于是对他点头,也不开口就向着自己家门走去。 金玉见成宽离开,就走到诊所前,敲着门板,口中喊道:“马格尔大叔,你在吗?”听到这话,已经走出几步的成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金玉又是敲了几遍,实际上他找马格尔也没什么事情,不过心中想多看一眼由美而已。 过了一会,金玉见屋面没人回应,就转身走人了。这时他才见到成宽还站在自己身后,于是问道:“大师你也找马格尔大叔吗?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在家应该和杉木去了铁道那边的树林了。” 出于对别人的尊重,成宽觉得应该主动一点,如果小镇上真的有一个能教授那些庄稼人练兵还能和自己切磋的人,那当真是一件幸事。于是他就向着睡塘镇那唯一值得骄傲的幽深树林中走去。对于这片幽林,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自己十岁左右的时候,那时自己经常和同伴在这里游玩。之后他就像其他所有孩子一样迷恋上了武学,也许因为自己运气比较好而且能吃得住苦,得以到天下武学始源的少林寺修炼,为了进入那里,那些同他抱着一样志气的孩子经过了几轮考验,最后也就寥寥无几的几人留下,虽然只是俗家弟子,但教授他武学的那位武僧对他知无不赠,才有了他今日的水准。 这片遮天蔽日的树林依旧是幽深的,这是成宽喜欢的感觉,也是他拒绝那些高官厚禄的理由,只是为了自己追求的武学奥义,他却越来越少来了。此刻这里似乎除了鸣蝉声霸占了所有空气的骚动,似乎就再没有其它了,也许,不再需要其它。不多时,他就走到一大片翠绿野草的地方,见到了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在那里走到,这位少年正用着右拳,对着空气挥动自己的拳头,让成宽觉得奇怪的是这少年左手一丝不动,只是偶尔随着身体的摇摆动荡一下。 经过几天时间,杉木对这阴拳阳拳两套拳法有了更深了解,这两种拳法攻守各走极端极易理解,兼之这两套拳法乃是杉木所熟透的雷门二十八式基础所成,所以学起来可谓得心应手。不过马格尔叔叔让他早上只能练阳拳,要等到太阳下山了才练阴拳,所以他此刻就在阳光下舞动着刚烈之极的阳拳,偶尔又坐在草地上发呆。 成宽见这少年挥舞的拳法以及走动的方式甚是怪异,不由有些疑惑在一旁关注起来。当他越细心观察,心中就愈发震惊,他可以肯定这是自己从没接触过的精妙的拳法,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模拟着和这个少年过招,以少年这样的拳法自己能不能抵御。不知觉间竟呆住了,过了许久,这位武士才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偷窥别人武艺可是犯了武林大忌,急忙抽身离开。等到他回到自己家里,心才稍微安定了些,对那少年的拳法此刻也有了大致了解,虽然拳法精妙无比,他要想躲避也是甚难,但那是因为这套拳法只攻不守才拥有如此极端的破坏力兼之如果自身力量不足根本就毫无作用。但即使这样,成宽心里也已经翻起巨浪,他在想是谁教这少年拳法的,如果徒弟都这般厉害,那师傅不就更难以估算了,他很快就想到了那位叫作马格尔的人。 杉木一直专心着练武和专心着发呆,倒是没有注意到成宽来了又走。因为马格尔带着由姐妹去了中洛城,所以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树林里修炼,中午也只能吃开始变硬的黑面包了。虽然他只能用右手习拳,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给了他一些补偿,因为只 能用右手的缘故,所以这只手出奇的灵活有力,加之长期修炼那二十八式基础,几天里就将这两套拳法运用的得心应手。 一直到得太阳下山,杉木都在发呆和练拳两种状态互换,实际上他早就学会了在修炼之中处在神游发呆的状态,后来他还发现这样的状态是最不易让自己劳累的,于是每当叔叔将一个动作教给自己,除了开头认真学习,到得对这个动作完全可以随意作出,他就用这种状态对待。曾经由爱也模仿过他,结果弄得自己扭伤了腰,她不得不休息了将近一个月才痊愈,当时她就埋怨杉木所教不善。所以杉木心里想这样的方法只适合自己吧,这倒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与众不同倒是好的。 第三十六节 星空 处在这样的状态下,杉木一直修炼着阳拳,甚至没有发现天色已经昏暗,应该习练阴拳了。不知何时,杉木才发现了两个身着白裙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身前,这两为少女身上的裙子皆是那般简朴,虽然是崭新的,但也不过就似一块新的窗帘布而已。 然而因为此刻穿在两个宛若天仙的女孩身上,在这夜色降临之际散发着如天空那皎月般的淡雅,就显得与众不同了。 由爱穿着这条崭新的裙子把她脸上的活泼调皮稚气收敛了些,让这豆蔻年华的女孩多了些秀气和文静,宛如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不过这“大小姐”此时双手中各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其中一串已经破坏形象的给她摆进嘴里吃食着。 由美站在妹妹身边,同样的裙子,在她修长丰满的身上忽然就有种端庄而成熟的美了。看着这两位宛若精灵的人儿,杉木那双因为发呆而漫无目投射的眼睛就找到了中心,他愉快的道:“你们回来啦!” 由爱对他笑笑,然后把一串还没吃过的冰糖葫芦塞到坐在地上的杉木手里,今天到了中洛城她就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许多甜食,结果还没回到镇子就给自己吃光了,她特意剩下两只冰糖葫芦想和杉木分享,嘴馋如她的人,也只有自己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分享到自己的喜爱的食物。 杉木看着手中的那串用红色糖浆溶化而成酷似一座水晶宝塔,放到口里咬了一口,感觉就甜到了心里。“叔叔让我们带你回家呢!”由美说道,她的声音总是然而感觉是个小女孩的纯真。杉木点点头,就从草地上站起,同着两位精灵走在了幽深的树林里,似乎那些青蛙知道有精灵的到来叫得分外卖力。 “今天姐姐差点给人调戏呢?”由爱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说道,但从她表情看不出她对这件事有什么抱怨,反而有种幸灾乐祸之感。杉木不由望向由美,关切的问道:“真的?” “别,别听由爱乱说。”由爱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不是吗?那个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我可从没见过有人穿过那么华贵的衣服,样子长得还可以,要是姐姐嫁给他,那我以后一定可以吃到数之不尽的冰糖葫芦了。”说这话的时候,由爱故意盯着杉木,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杉木不由望着由美,他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好像给人用针扎了一下。由美低着头不敢去看谁,心地单纯的她对于情爱还是不懂,只是觉得这些东西都可以让自己羞红脸颊的。 他们一直走着,由爱看着这两个自己最最重要的人,似为长者一样叹了口气道:“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跟你们说笑的。那种人太目中无人了,我可不想姐姐认识那种人。幸好叔叔狠狠整了他一顿,把他身上的钱都骗光,我们这次可就富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杉木好奇的问道。 由爱嘻嘻一笑,道:“今天叔叔带我们去了中洛市,我们订做了这两件裙子,但是叔叔好像不太满意,就带我们去了那里最大的布料店。那里的布料可好看了,那个掌柜就那样子冷冷的盯着我们,好像怕我们看着那些布料就会把布料看坏。叔叔本想离开了,这时那个人就出现了。他本来对我们三个站在那里觉得很是晦气,可是当他看见姐姐以后就目不转睛了,简直没把眼珠瞪出来。那个掌柜的见到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毕恭毕敬的。那位什么公子的就问姐姐,是要做衣服吗。姐姐傻傻的对他就点点头。于是那位什么公子,就让掌柜把最好的布料都拿出了,让姐姐自己挑。我和叔叔在一旁,他就当做没有看见,最讨厌这种人了。” “叔叔这时就在我耳边低声说,让我带姐姐走,在城门等候。然后他就走到姐姐面前,对姐姐大声叫骂了。姐姐吓了一跳,我就立刻把她带走了。等了许久,叔叔才出现,当时他手上就拿着个好看的锦囊。我可以肯定,里面鼓鼓的都是金元。” 由美道:“我觉得这样子是不对的。” 由爱则摇头道。“姐姐你太善良了,那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我看那点钱他对他也不算什么。”接着她又向杉木道:“后来我问叔叔,才知道,原来是我们走了以后,那个人就要跟随。而叔叔就拦住了他,对这什么公子说,说他会得急症,需要吃叔叔的药才能好。这什么公子自然不肯相信,但他还没走出店门,肚子就疼了起来,就,就要去那个了。” 杉木知她不愿提那粗俗词语,便也猜到她指的是“出恭”了,不由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只听由爱又道:“那人要去那个,叔叔又是拦住他,说如果不买药的话,这个病就会愈来愈重,后果不堪设想。结果叔叔刚一说完,他就在店里,那个了出来。” 由爱绕绕头,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道:“叔叔对我说的时候,说得太粗俗了,反正那个什么公子就是在店里泄了一地。之后这什么公子无奈,叔叔叫他付钱,他就把锦囊都给了叔叔。”她说道这,便不再说了。 杉木不由又问道:“那之后呢?”由爱一笑,道:“你不问我,我当真不想说了呢。之后,叔叔就胡乱给了那个什么公子一块糖果,那糖果本来是我给叔叔的,谁知道他居然拿来骗那什么公子说是解药了,结果那什么公子吃完,当真就没事了。叔叔告诉我实情的时候说,他见这什么公子脸色,一看便是虚火旺盛,想替他治治病,于是在他茶里下了一些从巴豆提炼的粉末,这些粉末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人大泄特泄,反正听起来就是恶心的东西。不过那种药就是药效很短,只要一会就自动没事的,那个什么公子被叔叔戏耍一番,还给骗财,当真好笑。”说着,她不自觉便捂嘴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由爱见杉木和姐姐对自己所说的话无动于衷,便嘟着嘴也不理会两人,自己在前埋头赶路。她本只想看看杉木是不是很在乎自己姐姐的,结果每次她刺激杉木,发现他都是沉默不语,所以每次都是让她气愤。 一直在由爱心里,都把姐姐同杉木当做最亲近的人,总想着杉木哥哥和自己姐姐是天生一对的,她自然怕别人抢走自己姐姐,所以总是明示、暗示着杉木。然而结果,她都是发现这个人就像木头人毫无反应,如果让她心里不气愤。 回到家里,杉木胡乱的吃了些晚餐,早早洗过浴后,就回到房间躺在了自己床上,然后就是发呆。他虽然表面毫无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从刚才开始就好像被块石头压着,脑海里总想着由美和一位风度翩翩而且相貌倘然的才子站在一起,然后那种压抑就难以抵消。也不知道神游了多久,他仍是无法睡去。他看着外面那点点星光,发现那些星星,因为没有月亮的朗照,反而更是明亮了。他一时兴起想透透气,就走出了房间。 这间曾经的诊所因为家具较少还有经过两个女孩的布置显得井井有条,虽然再没有马格尔那胡乱采摘的山药了,但还是有着一种淡淡的药味充斥整个空间。杉木走到门前,便发现诊所的几块门板被拿开了。他心中想着,是谁会在深夜还敞开着门。 想着想着,杉木已经走到屋外,便发现一位少女就坐在门旁,用着那些门板当做依靠。这少女看着满天星辰发呆,那双眼睛就只有天真烂漫,闪烁的光芒却让杉木觉得比之那满天星辰还要璀璨,还要美丽。 杉木看着由美甚是疑惑,却见她仍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坐到了她身边。由美忽然意识到有人坐在自己旁边,吓了一跳,当她看清了杉木那张脸时,不自觉就微笑了。这样的微笑一直以来杉木都觉得它具有忘忧草真正的功效,他就这样子看着由美,也不开口。 “我,我想看星星,就起来了。”由美似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道,她缓了缓偷偷瞥了眼杉木,然后继续说:“我是不是很不乖?” 杉木摇摇头,只是看着她,保持着沉默。由美看着他,低声道:“很多时候,我都想 让你陪我看的,可是我见你每天都那么辛苦练功,我,我就不敢了。” “我一定会陪你看的。”“真的吗?”由美高兴的问。杉木微笑着点点头,道:“只要你说,我会陪你的。”他看看四处,发现由爱不在,于是道:“由爱呢?” 由美嘻嘻一笑,看了看四处有没有人,然后把脸凑到杉木耳边细声的说:“由爱每次睡着就叫不醒的,她可贪睡了,有时候还会打细细声的呼噜,可好听了。” 杉木耳朵听着她悦耳的声音,眼睛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鼻子也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冲动,要抱住这样一个存在在自己咫尺间隔的人儿。于是他情不自禁的问道:“我可以抱着你么?” 由美看着他疑惑的问:“为什么啊?”杉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大窘低下头不敢再注视由美,他静了许久,才低声道:“我说错话了,这张嘴笨死了,本来话就不多,还要经常说错话。” 由美也是摇摇头,道:“妹妹说我长大了,不可以让男孩子有身体接触,她还说要经常提防你呢?这是为什么啊?”杉木苦笑,摸摸头发道:“是我表现的不太让人放心吧。” 这二人又静了一会,由美便看着杉木,微笑道“你如果想抱我,那就抱吧。” 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杉木自觉羞愧,再次摇头道:“是我不对的,由美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应该,”说着说着他就找不到该如何组织词语说话了,只想着一位才子和由美相拥在一起,他的头就更低了。 由美瞧杉木如此模样,便抬头望着星空,口中呢喃道:“要是长大就有那么多不能做的事情,那我们还是不要长大好了。杉木,你陪我好吗?” 杉木也同着她望向了星空,似乎是在看着未来,同样以呢喃的语气说道:“我要长大,我要能够保护你们。由美如果不想长大,那就不要长大,有叔叔和我,没有谁可以欺负你的。” 听到这话,由美只觉心里很甜很高兴,她也不做多想,便双手搂住了杉木,挨在了杉木肩上睡觉了。杉木却在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之后,变成了一个石头人般,完全呆住了。 第三十七节 雷门心诀 清晨时分,幽深的树林里,鸟啼的甚为欢悦,似乎就在为这初春萌动的季节,招引佳偶,欢唱着自己最激昂的歌喉。 马格尔手中拿着装有黑面包的油纸包,另一只手拿着自己酒壶,不时从他嘴里也发出一两声似若夜莺的啼声。一只在树上的鸟儿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位梦中的佳偶,叫得更是欢快。 马格尔见自己成功戏耍了一只鸟儿,于是就不再模仿了,径直朝着草坪走去,只见一位少年正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在那里挥舞。马格尔记得这把铁剑是曾经和自己喝过酒的落魄的剑客遗失的,本来对于他来说,这把剑留在身旁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等自己没钱的时候可以换几个钱花,谁知却被自己的养子拿来修炼了。 杉木昨晚没有睡觉,当时他在由美挨着自己肩膀上睡着后,他便发现自己脑海里浮现出千万般的想法,皆是围绕着身边的少女发现自己身上似乎多出来无数无法抑制的冲动和精力,于是就带着这把剑跑到了这里。那些冲动足足发泄到现在才有所消减,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由美的身影,他没想到一个和自己相处怎么久的人也能够让自己那么思念。 看着自己的孩子,舞剑也能够发呆傻笑,马格尔就觉得这世界也不是全部都是严肃的事情的。“昨晚的星星是不是很明亮?”他的声音透着冷淡,同样颇为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个微笑。 听到这话,杉木本来还舞着的剑差点脱手,他回头就看见马格尔对着自己微笑,在他印象中叔叔从来就是不苟言笑的人,这样一个笑容,在他看来是那么珍贵,于是他绕绕后脑勺也跟着微笑,让人觉得很是憨厚。 “你练一下那两套拳法给我看看吧。”马格尔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找了一块树荫挡住那些让自己不自在的灿烂阳光,口中一边喝着一边说道。杉木点点头,于是就把这几天早已练得得心应手的两套拳法尽数舞了一遍。 当两套拳法舞完,马格尔双眼微微闭合,总会让人以为他是睡着了,他却忽然站起身来,手中依旧提着酒壶,这位拥有着东西方人种特征的大汉似乎特别钟情于小镇的廉价高粱酒,他带着睡意的说道:“舞得还不错,起码是个花架子了。” 杉木习惯了叔叔的这种奚落似的说话,只是这几天他认真的结果得不到表扬,心里自然是失望的。马格尔看出他心事,又喝了口酒道:“说是花架子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教你心诀呢。” “心诀?”杉木疑惑道。 “当然要有心诀,没有内力的灵活独到运用,这拳法和其他武功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而且心诀,对于任何高深武功都是至关重要。”马格尔缓了缓,才继续道:“首先你要知道,能量,是用以衡量所有物质运动规模的统一的客观尺度,无论燃烧的柴火所发出的热,还是闪动的雷鸣都不过是种能量而已。” 杉木绕绕后脑勺,心中对叔叔说的这句话一时难以理解,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叔叔询问,只能这般无奈的看着叔叔。 马格尔叹了口气,说:“算了,要你明白只怕你要进学堂学上十年才行。我也不想你学那么多东西,那只会徒增烦恼而已。你修炼心诀,便是修炼源力,这源力就是人们所谓的内力,它就是泛指人体所蕴含能量的总和便是了。” 他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道:“这源力,同其它能量是一样的,只要有办法,它就可以转换成风、转换成火、转换成电,就连作为你喜欢的那火车的动力,也是可以的。不过源力最为奥秘,它会一直蕴含在体内,当达到一定程度,它就能凝实成质,就像水化作冰一般,发散出体外。” “源力在身体里面转移,能转移到体外,甚至还可以从一个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但你要记住,雷门的禁忌,就是不能把别人的源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以求便捷的提高实力。”马格尔慎重的道。杉木大为震惊,忙问道:“你是说,叔叔你体内的能量也能给我吸收,而叔叔你也能吸走我的能量吗?”他脑海好像浮现出了从前的一些记忆,但那些在他记忆过于模糊,他想了一阵,只能作罢。 只听马格尔道:“是的,修炼这等邪功虽然能够走上捷径,不需要自己怎么修炼就能提升自己实力,但因为那些源力本不是自己的,所以会出现排斥现象,让那修炼邪功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能量。有时候更会出现反流,所谓的反流,便是原本你在吸收别人源力,却因为用功不当,反而把自己源力给别人吸收了。最严重的便是,走火入魔,和吸收了远高于自己所能承受的源力,导致爆体而亡。” 杉木吞了吞口水,一时想着自己全身涨的似个吹鼓的气球,然后爆炸。他愣了愣,又问道:“源力是不是很强?” 马格尔望着杉木,问道:“你相信人有灵魂吗?”杉木自语道:“灵魂。”却没有给出答复。 “无论你相不相信神鬼也好吧,灵魂是存在的!这样子说吧,如果没有灵魂,那所谓的源力,真的是很弱的,你试想人单手搏击能胜得过一头狮子?” 杉木摇摇头,算是回答。 “那你看着。”说着,马格尔手指向着自己身后的树轻轻划去,那粗厚的树干,被他轻轻一划,便如划过泥沙一般,产生了一道深深的轨迹。 “如果没有灵魂之力,无论怎么计算,人体里都不肯能蕴含这般庞大的力量。”马格尔闭合着眼睛,道:“源力,便是灵魂之力吧!至于你说,源力到底有多强大?这个答案,我也想知道!我只是知道我老师可以将源力能转化为实质,这实质的东西便似无数的手掌一般,柔软温暖,可一旦她念头一动,在她能将源力化作实质的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粉碎。” 听到这话,杉木再次被叔叔的话震惊,可他更是在心中猜测叔叔的老师又是怎样的人,口中呢喃道:“叔叔的老师?” 摸着自己的那长满“杂草”的下巴,马格尔眼神闪烁着难以明了的神色,说道:“她就是一个比由爱更加任性的女孩,只是”马格尔忽然就停下不说了,他看着杉木沉默不语,杉木难得的好奇心给他勾起,却又不敢再问。 就这样,两人足足对望了几秒,马格尔才道:“好了,我现在不想说的太多,免得你更为混乱。现在我教你心法,你要记住这套心法不能告诉任何人,由美由爱也不可以!”“为什么?” “你学会了这门心诀,不同你学会了那些招式,它相当于你踏入了一扇门,走进了一个不同于你现在所看见一切的世界。而且一旦给人知道你拥有这门心诀生命都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威胁。现在我再问你,你还要学吗?如果选择了,就没有回头了。” 杉木知道叔叔从来不是一个罗嗦的人此刻如此警告,知道其中定然万分危险,不由在心中沉思,到底自己该不该学?于是他的心中,想到了要保护由姐妹,忽然之间还想到了那个经常梦到的神秘小女孩,现在那个小女孩的面貌越来越模糊,无论他多么想看清她那张可爱的笑脸都不得而知,那种模糊更让他心里感到阵阵惋惜的阵痛,杉木到底为什么自己这时候会忽然想起她,她又是谁?接着他的头就开始疼痛,可是这次他不想逃避,他下定决心要想出来,那个如天使般的小女孩到底是谁? 这时候叔叔的声音响起,似乎悠远而来:“我只给你这次机会,不会再有下次。如果可以,也许做个平凡人也是很好的。” 杉木除了头疼,什么也想不出来,听叔叔如此说来,摇摇头道:“我不是想当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只是心里好像小时候就有一个想法,我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能力。” 听到这话,马格尔的心像被烧的滚烫的钢针猛扎了一下,然后他的心慢慢纠紧,麻木的他本不该再有什么多余的哀愁,本不该回忆从前的。可是他不得不想, 自己如果当初早点出手,那么自己的孩子也不至于失去自己的妹妹,不至于失去自己的手臂。 当这个人多少年来经历了种种磨难时,他没有后悔过当初自己的选择。可是对于自己收养的这个孩子,每和他多一份感情,他心里就会多一分愧疚。因为当时,他本是有能力做得更好的,可是他没有。 如果可以,马格尔心中想着,甚至杉木和他妹妹也都安然无恙的呆在他身边,他们也许会是平凡的,但一定会是快乐的幸福的。可是如果真有如果,那么是不是那场改变了自己还有杉木,以及许多人的战争就不该发生。如果真有如果,那么是不是在更早前,许多事情都不应该发生。现在这些问题纷至沓来,于是马格尔又喝了一口酒,他早学会了逃避,来寻得心中的一时安宁。 “我要学。”杉木认真的说道。马格尔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他心里,一直感激着上帝,在自己最困惑最消沉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孩子陪伴,他闭上自己那双要变得柔和的眼睛,当他睁开时就变成了一双冷峻的眼,冷声道:“雷门心诀有三戒,第一,不得对任何人泄露心诀;第二,不得用来吸收废去别人源力;第三,除非遇之性命危险,不得运用心诀。这三条规矩,如果你犯了其中一条,我都不会饶了你。” 杉木看着叔叔,便认真的点点头。 第三十八节 两仪拳 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大树轰然倒下,马格尔放下自己的对着这棵倒下的大树,回头看着杉木道:“不要以为一切很难,如果你觉得一件事情很困难,那你永远也别想做好。现在你依我刚才教你的心法,把源力汇聚到右拳试试打在那棵树上。”马格尔指指一旁一棵树,这棵树比之他打断的那棵树要后生许多,树轮也少了许多,只要一个半人就可以抱紧。 刚才马格尔煞有介事的要在杉木耳边传授心法,似乎周围站满偷听的人,这套口诀,有些艰涩难懂,幸而杉木有马格尔这样的好老师。花了半天时间,他才弄懂了其中那些调气运神的道理,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一直修炼的那二十八式基础对于修炼源力拥有着独到的作用。杉木闭上眼睛,细心感觉着体内,似乎真的有什么在流动,然后他催动着那些流动的东西,汇集到右拳,眼睛睁开,对着马格尔手指的那棵树击去。 一声闷响,那棵大树似乎受到严重惊吓不住颤抖着,而杉木的拳头直接便将自己击中的这棵树的树皮,破坏得皮绽肉开,里面的那些树肉也是显现出来。杉木感觉陷入树干,就像陷入一对软泥一样,只是手中传来的阵阵剧痛,才让他明白自己击中的是一棵树。 这片树林还有这个国度随处可见的皆是银杏,似乎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扎根在这里了,比之人类,它们也许更有资格称呼自己所生活的地方为家。这种为落叶大乔木,胸径可达四米,幼树树皮近平滑,浅灰色,大树之皮灰褐色,不规则纵裂,坚硬拔挺的树,此刻却被一位少年一拳击得如此模样。 “你的力量比三年前弱了。”马格尔说道。 “又是三年前吗?”杉木直皱眉头真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格尔却岔开道:“源力的运用你好要学习,我刚才没有用力,你看看我击打的地方是怎么样的。”杉木点点头,走到马格尔刚才击倒的树前,这才发现那棵只剩的树桩切口平整就是用锯割出来的一样。“你要明白一句话,水无常态,它可以是软弱不力的液态,也可以是坚硬如铁的坚冰。源力也是一样,可以幻化成任何形态,而且修炼源力,无论自身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得到提升,不过这要在你源力达到一定厚度,它才能有变化成实质的可能。” “因为源力难以感觉,所以它更胜过一等一的暗器。不过,我曾听说有一种人,他们有异能,能看到散发出来的源力形态,甚至能通过源力的颜色深度,判断对方的实力高低。” 杉木再次惊讶道:“源力真是可怕!那叔叔,你说的源力颜色深度又是什么?” 然而马格尔却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说出一句:“你暂时没有知道的实力。”说完这话,他见杉木满脸沮丧,才又介绍一句道:“越多的秘密,你也越危险。所以你好好修炼,必要时,会有人告诉你的,” 三匹高头大马在铁道旁的草地上奔驰着,卷起阵阵凉风,就似一阵快意的风暴吹拂过这片大地一般。 在靠近铁轨的一边的枣红马上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黄色劲装服青年,在他背后还挂着把黑漆刀鞘的刀,刀鞘上刻着流云,一看便知这并非凡品。这青年武士,一头毫无约束的长发,便如这片被吹拂过的草地一般纷纷向着身后飘散,他浓眉下的一双凤眼不时向一旁黑马上的身影瞄去,他的面容确实俊朗,却又过于皙白,总让人觉得过于阴柔。 中间的一匹白色骏马上同样是一位穿着白色文士装的青年身后配着一把宽大剑鞘的宝剑,他的身躯即使在这驾高头大马上也显得那么伟岸,虽然头发也是修长,但他懂得盘起然后在头上扎髻,加上他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和阳刚清朗的面容,显得风度潇洒。 而靠近树林一边的黑马上则是一样是个穿着白色劲装的人,同样把修长的头发在脑海扎成马尾,同样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只是一旦注视着这个人,就会明白这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她的肌肤因为长久在阳光下暴晒形成了小麦的健康色,配上一张清秀的脸,虽然穿着男性化的服装,但她的美丽难以掩盖,便似一朵梅花即使在寒冬夜无法掩盖的美。 在这条悠长的铁道,那些铁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岁月风雨的磨洗依旧没有一丝锈迹,让偶尔路过的人都难以明白是什么奇迹。等这三匹骏马也跑累了,三人才慢慢让自己的坐骑缓下来,慢慢的的继续向前赶来。 “中洛城到底还有多久才到?”那黄衣似乎对此行不太耐烦,已不是第一次问道。白衣武士道:“我们赶了几天了,应该快了吧。”“真不明白徽羽你,到这种破落城市去干什么。”黄衣继续不大耐烦的道。 “高厄师兄要是不愿意,不用一直跟着我哥哥的!”白衣女子在旁说道,她的话同时颇不耐烦,可见她对这人是毫无好感。 这位黄衣人乃毕国一大门派风门掌门高渊的侄子,早年拜入高渊门下,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也是赫赫有名,此刻听到白衣少女的抢白,愣了一下不好再说什么。白衣人对高厄解释道:“我想去拜访成宽前辈,据说他住在中洛城的一个小镇里。” “‘霹雳拳’成宽吗?”白衣女子张大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问道。白衣青年对妹妹点点头,微笑道:“对,就是他。”。 “我记得没错的话上届比武,徽羽你不是击败了他吗?两年前已经不是你的对手,这样的人现在还值得见吗?”高厄不屑的道。白衣女子见他如此傲慢,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一双美目朝着一旁树林看去。 白衣青年倘然道:“说来侥幸,当时我同他的比试斗到最后才分出了胜负。如果单论内力的精纯和临敌的经验,我不及他。我胜的不过是仗着自己家族的招式的奥妙,不过是因为我学的是龙纹掌。”他说出自己不足时毫无半点扭捏,此人正是被誉为“四少杰”的第一人的龙徽羽,四年前他以十九岁的年龄闯入真武决决赛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四少杰”正是指四年前年纪未满二十的四位闯入真武决决赛的青年选手,其中一位是高厄的师兄巴甲,还有当时年仅十八少女西塞游家的洛恚冰,以及后来也进入风门的一位神秘的少年。 白衣少女对哥哥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听爹爹说,霹雳拳在少林俗家弟子里面是少有的高手,是应该去拜访拜访的。” “绝儿要是可以参加真武决就好了,我真想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中镇龙家出了怎样一位惊才艳世的人。”龙徽羽忽然感叹道,他对自己妹妹的自豪就似是自己已经成为了真武王一样,也只有他才明白自己这个所谓的天才在妹妹面前只是个可以被轻易击败的人,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如人而有所妒忌和灰心,相反知道自己的不足是他不断进步的原因。 这位少女正是当年那位被老妖剃成光头的龙绝儿,只是转眼六年,曾经那位对自己摸样很不满意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一位佳人,就似一只毛虫已经从虫蛹中张开它美丽的翅膀,变化成了美丽的蝴蝶。 龙绝儿低下头,对于父亲不让她参加真武决一直闷闷不乐,心里对还要等多四年才能与那些高手过招感到无比遗憾。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六年前练功时出的差错所致,当时大病了一场武功也几乎散去,只是她性情坚韧,不但没有放弃练武,反而更加努力。这六年里,她对于武学的热情和天赋比之大她五岁的哥哥这位年少成名的龙徽羽都要高很多,加上六年前她身受老妖的源力通过自身的修炼反而更加精纯,已经成为了龙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龙沛云知道女儿武功比之自己也难以揣测,但她心性很容易钻牛角尖,想当年也便是这样差点走火入魔,这次怕她在比赛中又出差错,所以并没有急于让她参加真武决,希望她能够出外游历,去看看真武决,磨砺磨砺心性。 很快龙绝儿又抬起头,对哥哥微笑道:“爹爹说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 龙。只要我们再经历风云洗礼,就可以化身巨龙了。哥哥你可也要和我一起努力。”她的笑就像可以驱走寒冬预示春天到来的暖风,让人感觉舒服,看得一旁的高厄又痴了。 忽然龙徽羽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血腥味?”龙绝儿听到哥哥的话,仔细感觉,她的感知比起常人要敏锐的多。“是树林里传出来的,我还听见有,有声音。” 龙徽羽第一时间感觉不妥,驾着马不说二话就朝树林冲去,龙绝儿还有高厄也急忙跟随龙徽羽冲入林中。 这条林道因为接近铁道的交通便利之故,所以时常会有客商经过,也开辟出不少商路来。此刻三人一路驾马飞驰,但见树林间丢弃着一些行李,周围洒满似红色落叶的血迹,还有已经躺在血泊之中的几个人,这些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如朽木枯枝般毫无生气。 然而三人却没停留,朝着一旁树丛继续奔去,因为他们听到了在一旁树丛中传来阵阵呻吟以及十数个人的淫笑。 第三十九节 沮丧 “记住两仪拳最重要的就是在于运用雷门心诀对源力的转换上。”马格尔站在草坪上,抬起自己粗大的右手。“当要阳拳攻击时,源力就是一个矛尖,可以刺透一切的尖。当要阴拳防御时,源力就是一个面盾,可以把人击来的力道分担的一面盾。”他把左手收到背后,右手为拳。猛烈的阳光扫射着他伟岸的身躯,似乎让人有种错觉他正在变得更为巨大,他就这样,在草坪上舞动了起来。诡异的脚步总让人以为这是至凶的恶灵,敢在烈日下漂浮。他粗大的拳头在空中挥舞,就像是辽阔的大海,时而波涛壮阔时而微波缓缓。 杉木坐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心里越来越血脉沸腾,他没有想到,自己轻松学会的两套拳法,如此矛盾的两种拳法糅合在一起,竟是如此高深美妙。也许矛盾本身就是美妙的吧,杉木忽然被自己这个高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继续观看,心里充满感叹和感激,他当然知道叔叔是因为自己才把这套原本已经高深的两仪拳法改变的,这当中需要何等天才的脑袋和心机。 马格尔仍在挥舞着,此刻他双手并用,右拳时即阴又阳,左拳或阴或阳。这套拳法,原本就需要人一心二用,左手阳拳,那么心诀则要击中到拳头的一点上;右手阴拳,则心诀要平均的分布到手臂上,就相当于一个人手中右手拿矛左手拿盾,这样子攻守兼备,已经是一套严谨高深的拳法了。可是马格尔改进后的拳法则是双拳皆可攻可守,相当于一只手就拿着盾又拿着矛了,这当中需要源力的应变转换,要求就更高了。可见这位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庸医,对于武学方面的天赋到底有多高。 出于对马格尔叔叔心血的珍惜,杉木拿出了自己最为认真的态度,只是这套马格尔足足花了三年才改进而成的拳法当真高深之极。杉木只是看着表面上阴阳拳的变换都难以理解,更别说如何用心诀转换源力。此刻面对如此深奥的武学杉木感觉胸闷,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几次由美会躲起来哭泣了,她羞愧于浪费了别人的时间和心血。 马格尔看得出杉木对两仪拳一时难以接受,却丝毫没有没有不耐烦,他一遍一遍的讲解着心诀的转换,然后让杉木尝试。他让杉木记住这套拳还有心诀以及过中的转换,然后自己慢慢领悟。 三匹马呼啸的在树林间穿梭,只是听那阵阵的哀嚎呻吟淫笑,就让马上的三人心慢慢揪紧。哀嚎声戛然而止,但那些淫乐的笑声似乎并没有因为听见马蹄声越来越响而有所收敛,反而笑得更为放矢。 在阳光被树荫挡去的树下,只见十数位凶神恶煞的大汉手中各自提着沾有血迹的戒刀,眼中凶光毕露的看着忽然闯进的三匹马和它们年少的主人。这些人或者或站,有的还在清点着一旁那些血迹斑斑的珠宝。 龙绝儿看着一旁,在那里有一名妇女倒在了地上,她衣不蔽体,那些衣物早不知何时给多少野兽撕扯一光,赤裸的肌肤上尽是血迹和泥污,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哭诉自己的不公和对发生的事情的绝望。龙绝儿顾不得羞涩,和去想发生了什么肮脏的事情,一双明亮的美目瞬而变冷,这样的冰冷有若实质,甚至让周围的恶劣的空气也转瞬变冷,让人觉得就似盛夏里忽然掉入冰窖。她用自己柔荑取出背后的佩剑,剑身如冰锥一样的修长、晶莹剔透的宝剑,剑刃圆润却透着寒冷的杀气,名曰冰血,也是龙沛云作为女儿十八岁生日时拜名匠千手洪徒大师铸造。净重一斤二两,剑柄至剑尖长六十二厘米,乃龙家所珍藏最后三颗坚韧无比的宝矿石冰晶石所制。这是龙绝儿最为珍惜的礼物,不竟因为这把剑的珍贵,还因为她曾向着这把剑许下自己要终身奉行的心愿。 在龙绝儿抽出宝剑的瞬间,龙徽羽与高厄也同时取出自己的武器,然而还没等三人动手,在他们背后那些树上竟跳下七名举着大刀的流寇。 周围空气愈发寒冷,这些流寇却丝毫不觉,依旧前后而立,隐隐形成包围之势,他们见这三人羊入虎口笑得更是狰狞,而当这些人眼光注视到龙绝儿脸上时,忽见如此美人,一时竟皆有些呆滞,而那些兽性更是汹涌勃发,就要冲过去将其施暴。龙绝儿对身后出现的人毫无反应,她纵身下马,就似降临凡间的仙子。当她下马之时,手中的宝剑也毫无停滞,对着站得最近那眼神中还充斥着淫欲兽性的三名大汉脖子,剑锋一抹。这三个人根本看不清那如若毒蛇般狠毒的剑锋,就感觉喉结发痒一股热液从中喷出,纷纷倒在地上。 坐在马上的龙徽羽对一旁的高厄说道:“咱们先救人。”说着也从马上跃下,冲向一侧少女昏迷的地方。高厄马术了得,也不下马,驾驭着自己的枣红马也奔了过去。 到得这时,十几名流寇忽见三名同伴倒下,才反应过来,不容他们突出包围,纷纷举刀砍去。龙徽羽根本不理前后砍来的凶刀,身形如风,两步就踏到那名昏死过去的妇女身边。两名头上围着黄巾的流寇头领,原本还在这里等待自己手下完事,似乎没有想到这三人人少势弱还敢出手救人,皆是微微一愣。只是这微微一愣的瞬间,龙徽羽手中的皓龙宝剑一挥而就,对着这两人的喉咙,带着潇洒利落的动作,就将两名头领杀死。 高厄驾着枣红宝马,手中风门名刀黑云不住挥舞,那些靠近刀口和马身的的流寇不是让他斩断肢体就是被枣红宝马撞倒在地,身形只慢了半分就杀出重围来到龙徽羽身旁。却见龙徽羽除下自己外衣披在了那名昏死的妇女身上,然后用手轻轻为她把脉。高厄与龙徽羽颇有默契,见他正在专心救人,便在一旁为龙徽羽协防,对敢于欺进的三名流寇毫不留手斩断头颅,只是他的眼神却一直斜视着在包围之中的那名白衣少女,原本对于这位被自己好友赞不绝口的妹妹,他不过觉得好奇,只是这次去往中镇龙家,在初次见到这位在林间舞剑的少女时,他就被她的美貌吸引,心中想着如果能娶下这样的美人,当真是三生有幸,而他当时也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和潜力绝对配得起这样的美人。只是现在,当他看着龙绝儿和她手中那把快得难以捉摸的剑,还有她身边不断倒下的那些亡命之徒,让他忽然有种想法,自己到底配不配的上这样的人。 杉木一个人无奈的躺在草地上,全身绷得紧紧的,原本修炼源力的心诀让他觉得实力的增长是说不出的简单,只是现在,当叔叔教给他两种不同源力的变换后,他每次想尝试两种状态的变换,结果就让自己身体绷得紧紧的,就像全身绑满了绷带难以动弹,而且身心的疲惫也比以往更容易出现。 他沮丧的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所以无法做到,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天分,所以只能一辈子归于平庸。他能够明白自己是一个自卑的人,做任何事情其实都没有一分信心,如果不是因为内心的困惑,也许因为自身的残缺根本不会去练武,这样的感觉一直就有,就像是难以驱散的乌云萦绕在自己心里。 他呆了许久,才抬抬头又看了看天空,在那里,天空依旧是淡蓝的,白云依旧是洁白的,没有因为他的失落而变得阴沉。然后他想起由美那纯真的笑容,由爱的可爱的笑容,还有那个现在被他称为梦中精灵的小女孩那迷人的笑容,接着他又想,有些东西不能因为自卑所以不做的,有些东西不能因为自卑不去实现的。 于是杉木又站起身来,感觉身体里那些微妙的源力流动,这些神奇的东西,让他真正觉得有灵魂这么一回事了。 然后,他把源力聚到右手食指的指尖,每次凝聚源力都可以让他感觉到兴奋莫名。便逐渐凝聚,凝聚出矛尖的这就是叔叔说的矛尖,可以刺透一切的矛尖。接着就是要转化,慢慢将凝聚在手指头的源力分散到整只手臂,然而过了许久,那些凝聚的源力依旧难以散开,就像一块寒冰一样在寒冬之中难以消融。杉木只觉得身体依旧绷紧,而且每次当他凝聚源力就会这样,要等大半天这种感觉 才会消散。 等了大半天,杉木觉得绷紧的感觉消失了,又站起身来,这次他不把源力凝聚,而是让身体的源力分散在整只右手上,整只手臂就感觉到充满力量,这种感觉让杉木再一次莫名兴奋,让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对着那些树干一拳打去。然后他调整呼吸,稍微压制下这种只会让自己疼痛的冲动,慢慢试着让分散在手臂的源力凝聚在食指尖上。可惜,等了许久手臂始终没有反应。杉木再次颓然倒下,感觉胸口说不出的郁闷。他知道如果自己无法做到源力转换,那么就无法继续修炼两仪拳法,那么自己先前对叔叔说的那些话,不就成了废话。 第四十节 怀念的 不知道在草地上又躺了多久,杉木挣开双眼准备再次试试,却发现马格尔叔叔坐在了自己身旁,手中提着的酒壶不住往嘴里放,在他脸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笑容,这些笑容似乎最近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做不到源力的转换?” 杉木点点头,感觉低落之极。“本来源力就是储存在人体内的分散的能量,这些能量如果不利用可能一辈子也只会隐藏起来,完全浪费掉。雷门的心诀只是让你可以调用这些隐藏起来不被利用到的能量,让你可以发挥出远胜于自己本身实力的力量,这套心诀并不是可以真正提升源力的。”马格尔又喝了口酒,那种莫名其妙的笑容更是明显,继续说道:“两仪拳法中矛尖和盾面的源力结构转换,实际上并非是一定要的。只是那种转换,可以更好的发挥出这套拳法的威力。即使是只用矛尖的心法,也是可以使出阴拳的,只是效果不太好而已。”杉木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叔叔要说的话。 “源力的结构转换,那是需要有一定的运用和理解基础才能做到的。”“那为什么叔叔你要让我现在就学会转换?”杉木不由问道,感觉有些被人捉弄的感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世界许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马格尔此刻的微笑就显得作弄人后嬉笑的感觉了,他又说道:“许多年前,我同你一样,也被做弄过,现在我才觉得这样的挫折实在也蛮有意思。现在你就用盾面的方法运用,修炼两仪拳。” 地上倒着十几具尸体,这些人甚至连鲜血都没有沾到地面的机会就已经死去,尸体只在喉咙处有一道被割开的伤口,伤口微小宛如一片嫩叶般,连挤出的血也不多,就已经致命。除了被高厄斩杀的五人肢体残缺,鲜血满地,其他一共十八名流寇身上除了喉咙处都没有一丝伤痕,这些流寇没有一个来得及认清遇上什么人,更没有机会逃脱就被龙绝儿击杀干净。 龙绝儿看着地上被自己击杀干净的尸体有些走神,玉手中黏着的宝剑甚至没有沾上一丝血迹,那些生命就在她手中消散。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很是害怕,对自己刚才做的事情的后怕,对生命的脆弱的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甚至是第一次真正对敌,一次就是十八条人命,虽然这些人死有余辜,但当此刻自己回过神来时,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怕,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才回如此冷静从容的对敌甚至连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冰冷。 “还好吧?”龙徽羽拍拍妹妹肩膀关怀的问道。龙绝儿望着哥哥,一双杏子眼里透着一丝迷惘和柔弱,不知道多久了,她都几乎忘记自己曾经也试过这样,那个时候总是哥哥在自己身边关怀和安慰。只是后来随着自己的坚强和成长,那样亲密的联系就再也没有了。她没有回答哥哥,只是回头看着躺在地上那么依旧昏死的妇女,这是一位二十出头有着大家闺秀那秀丽的脸容,皮肤白皙,但是她的美丽并不是该接受厄运的理由。龙绝儿轻轻叹了口气问:“她还好么?”龙徽羽也回头看看,同样叹了口气道:“希望她还愿意活下去吧。现在我们把她带到一个干净点的地方,等她醒来,我们护送她回家。”龙绝儿听到这话,将剑收回背后,抱起那位昏死的女人就向一旁走去,实在不愿再呆在这个充斥着血腥的恶劣之地。龙徽羽牵着自己和妹妹的马儿,与高厄在龙绝儿身后跟随着。 一行四人来到一条溪前,龙绝儿拿出自己手绢沾湿些水,为那位比自己稍大的少女抹去脸上的血污。龙徽羽对妹妹十分了解,每当她不愿开口时,就是她最为低落的时候,不由关怀的道:“父亲要我让你接受世上的真实,现在我觉得,一下子让你接受如此糟蹋的事情,是不是太快了。”龙绝儿摇摇头,继续为少女擦拭着脸,没有抬头,口中说道:“我懂的,对于杀人我早有心理准备,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性命有时候会怎么脆弱,有时候为什么又那么低贱。我不是那么脆弱的,当年我可是在老妖手中呆了半个月呢!” 想起六年前,龙徽羽眉头一皱情绪也有些波动。当年他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妹妹而深深自责从此拼命练功,可以说这些年他努力练武实则便是想要让自己有能力保护妹妹。然而现在,自己的妹妹武功已在自己之上了。高厄坐在一旁,忽然问道:“什么老妖?” 龙家兄妹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不自然,似乎对那个名字都心有余悸。龙绝儿调整一下心绪淡淡的道:“阴魂爪。”高厄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没有反应。原来阴魂爪六年前就销声匿迹,江湖上更传闻她已经暴毙,所以到的今日已经没有许久没有她的恶名传播了。忽然高厄记起这个名字不由瞪大双眼,有些不自然的说:“是十恶的阴魂爪?” 龙徽羽不愿再提阴魂爪那个让他们家族惊慌的名字,岔开道:“我记得当年妹妹在那里认识两个患难与共的小朋友,一位是奥国的姬公主,还有一个男孩为了救你差点连性命也丢掉呢。”龙绝儿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这些年来似乎对那几天和那两个年龄相若的朋友还有迪莫拉姐姐在一起的记忆还没有消退,不知为何那个沉闷寡语还是残疾的男孩让她印象最为深刻,也许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吧。龙绝儿道:“他叫杉木。”“你不是时常挂念他们吗?既然这次父亲让你出来,那咱们就去走访一下。如果要见公主恐怕要当了真武王才又机会觐见了。那个叫作杉木的孩子住在哪里,我们就去见见。”他继续道:“到时候,你的这位勇敢的小朋友见到自己当初相救的竟是一位仙女下凡,一定会大吃一惊的。”龙绝儿习惯哥哥总是把自己引以为豪,但脸上还是有些微红,忽然记起当年自己被老妖剃光头,那个男孩却不停偷看着自己的光头,她微微一笑,似乎心中刚被塞满的郁结就消退了许多,道:“可惜,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呢。”龙徽羽拍拍妹妹肩膀道:“缘分这东西最是难以捉摸,也许在你转身之际,他就出现了。” 夜幕降临,杉木仍呆在深林中练拳,不知为何马格尔急于让他练成两仪拳,更命令他没有学会两仪拳不得回家,所以到得夜里,杉木只能用睡袋在深林中过夜,幸而平日三餐由美由爱都会准时送饭过了,然后坐在一旁陪着他一坐就是半天,杉木才不致真的成了流浪儿一般。 当由姐妹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时,就会看着杉木练功,一边聊着自己的悄悄话。这两姐妹跟杉木相处甚久,知道他不愿多跟人聊天,有时候只要眼神或者肢体语言能够表达的他都不愿开口。 所以这两姐妹就坐在草坪旁,很少打扰杉木。久而久之,他们之间也形成了一种颇为奇怪的默契,就是即使多细声的悄悄话,杉木都能听得清楚。而杉木那些怪异的肢体,这两姐妹都能看懂。 由爱活泼好动,有时也会陪杉木练练,但最近她似乎对武术的热情也有所消退,总是练没几下就找各种借口搪塞,马格尔却对这个称自己为师父的孩子毫无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她。由美就只是坐着,很认真的看着,不时傻傻一笑,然后就是一天。两姐妹窃窃私语,整个深林就不时充斥着她们悦耳的笑声,像似风铃一样好听。 第二天中午不到,马格尔就过来查看杉木练功,杉木经过几天日的努力,将复杂多变的两仪拳才坎坎使出,为了这套拳法,甚至夜里他也没有过多休息,一直他就奇怪自己为什么不需要睡眠也不感觉到疲惫,现在不用睡觉可以节省许多时间用来习武,倒是不错。 当杉木把拳法僵硬的挥出一遍后,却发现自己的养父躺在草坪上竟睡着过去。为了这套拳法,他可是少有的用心,看着马格尔叔叔这样不由有些气愤,走到叔叔跟前看着他的脸,这张原本俊朗高贵的脸被这位嗜睡的大汉摧残得一塌糊涂,眼眶深陷带着无比沧桑忧郁的气息。但杉木始终觉得这是他心目中最高大的形象,不知间童性心起,对着马格尔杂草一样的乱长的胡渣拔了一下。马格尔 忽然坐起,皱着眉头看着杉木,懒散的道:“可以了,今晚你就可以回家里睡。满意的话,就继续练吧。” 便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她人没有到,声音已经响起,“杉木哥哥,师父,不好了,姐姐不见了。” 第四十一节 卢家有女 听到这话,杉木心咯噔一下不由望着神色慌乱的由爱问道:“到底怎么了?” “早上的时候,姐姐说要到小塘那边洗衣服。我睡懒觉就没有跟去,可是当我醒来以后去到那里,姐姐却不见了。我去金大嫂那里,她和金鱼哥都说没有见到。她有来过这里吗?”由爱说着四处看看,以为自己姐姐就躲在一旁跟她闹着玩。 杉木摇摇头,心中也担忧起来。由爱更是大急,望着杉木和睡得安稳的马格尔慌乱道:“那怎么办啊?”杉木也想回头寻求叔叔的帮忙,却见他又睡死过去,只能对由爱道:“咱们再去四处找找吧。” 于是两人一同出外寻找,这个破落的小镇除了因为接近铁道,还有小塘养着的一些显得孤单发育不良的荷花外,就再无可说之处。两人在小镇兜了一个大圈始终一无所获,这才发现原本人丁单薄的小镇,要找一位少女也是不容易的。他们走着走着,不自觉又回到了深林里。两人心里各自塞满了担忧,他们都知道由美虽然表面成熟,实则仍似个孩子一样单纯,而且恐怕一个孩子也可以骗光她身上无多的零用钱。 不知何时,马格尔挣开眼皮,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孩子的应变能力,谁知这两个孩子却方寸大乱,他看着眼前两个少年,道:“去你父亲家里看看吧。”由爱一愣,想起自己从前的家,心中更是担忧,拖着杉木就跑。 木匠卢为是镇子上为数不多的富户,他的家宅虽不似这里的首富成裕那般奢华,但经他自己设计也算别有一番雅致,而和相邻的那些住在破落茅房的邻居相比,那更是显得他的高人一等。所以在他当初发迹以后,做的第一件事除了再娶一位妖冶的女人以外,另一件就是在自己家四处筑起高墙,防止被人偷盗,同样也防止那些低自己一等的邻居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此时这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坐在客厅,他头发已经有些发白,虽已经开始出现皱纹,但脸廓还显得文雅而英气。如果再年轻十数岁,配上他喜欢穿的文士装,倒不像是什么木匠出身,而是英俊不凡的富家子弟。他现在心里不免得意,原本这镇子那位首富成裕靠着在中洛城官道上有些关系根本不自己或者说镇子上的人不假颜色,他多次前去想拉近关系,成裕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 卢为本放不下面子去求人,但是他没有办法,为了自己那个宝贝儿子能够到中洛城找一个好的就学地方,他不得不低三下四的相求。只是原本对自己总是推三阻四的成裕,这些天却对自己态度大转,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成裕看中了自己的女儿。 在客厅前,坐在卢为一旁的正是那位平日里在镇子上见到谁都是目中无人的成裕。过了许久,一位穿着冶艳的中年妇人才带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从房间中款款而来。 这个冶艳的女人穿着暴露,脸上更是抹得红艳艳的,把她原本已经龟裂的皮肤掩盖住。而在她身旁的那名少女,穿着一条绣有各色牡丹的红色旗袍,下摆的岔口裸露出她白皙如玉的大半前腿,同样裸露在外的两条玉臂有些微微的颤抖,显得很是害羞,在她鹅蛋脸上双唇透着鲜红,脸颊也涂着些微胭脂,让原本青涩的她显得说不出的成熟和妩媚,只有那对眼睛依旧透着纯真的光芒,此刻却低着头不敢看人。 看着这样的人儿,让卢为也是呆了呆,不知为何竟想起那位死去多年的妻子,在他印象中他的那位妻子本也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她不懂得装扮自己,而且当时生活艰苦,她总是起早贪黑的干着活,三十岁未到衰老就贴满了她脸上,然后很自然的,他就嫌弃了她,娶了另一位自己认为称得起自己当时身份的妖冶女人。卢为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他和自己的糟糠之妻生下的竟是如此的可人儿。 这些年,他压根没有理会过这两个女儿,有人愿意“饲养”她们,那可省了自己不少钱粮。在他心里,她们就是死去了的,和他的那位糟糠之妻一同死掉了,甚至有时候他在街上见到,面对穿着和身体都肮脏的她们喊出的那声“爸爸”,他都会皱眉思索哪里来的野丫头四处乱认父亲。 客厅上静了许久,刘氏见自己丈夫还有成裕眼神呆滞,不由轻咳了一声。卢为反应过来,见自己妻子给自己使眼色,只是自己的这位妻子站在由美旁边,却是她最为失策的行为,此刻卢为忽然有一种想法,当初自己是不是被猪油蒙住了眼睛,竟看中了这样一位脸皮犹如猴子屁股的女人,而原本她那身娇柔的身躯早因为多年的吃好睡好显得过于臃肿,可她偏还要穿得像从前一样暴露。他皱了皱眉,看了看坐在自己一旁的成裕,发现这个原本悠闲地品着茶的人,此时他拿着白瓷茶杯的手,却一动不动,一双金鱼般的眼睛盯着由美几乎瞪出眼眶。 卢为没来由的再次皱了皱眉,对着大出洋相的成裕提醒道:“成大人,这就是我们家的闺女了。想不到你送的这件衣服会是如此合身。你说我这闺女穿起来好看吗?”成裕愣了愣,眼珠子始终不离由美,连连点头口中呐呐道:“美若天仙,美若天仙。” 由美被人当面如此如此赞美,头就更低了,心里不知为何想到了杉木,更不知为何会想杉木见到自己这个样子会高兴吗?今天一早她去溪边洗衣服,却被自己那位后母刘氏发现,刘氏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很是可怜,就把她带了回家,不竟给她做了许多好吃的,还为她装扮一新,而她父亲也不时看着自己。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做的一场美梦,所以她想叫妹妹,一起分享这样的关怀,却又怕惹得父亲生气,所以一直忍着就这样局促的站在这里。 便在此时,客厅外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只见两个少年从外闯入,正是杉木同由爱二人。 由爱见到客厅内的姐姐,便急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似是自己慢一分不去握住,自己的姐姐也会消失不见。杉木在厅外冷冷扫视着那三位大人,而当他眼神注视到由美时,眼神不由也有些痴迷了。 此刻的由美红妆浓墨,还穿着高贵的旗袍,让她显得妩媚之极,甚至于把她的纯真也包裹住了,幸而她看向杉木的眼神还是那么单纯,否则只怕杉木不敢认识了。杉木这时便忽然记得由美跟自己说过的话,“要是长大就有那么多不能做的事情,那我们还是不要长大好了。杉木你陪我好吗?”然后杉木双眼又转向其余三人,厌恶的看着这三个把由美装扮成这样的人。 卢为见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闯入自己家,不由愠怒道:“你们两个野孩子,怎么乱闯别人家了。” 这句话一说出,由爱原本握着姐姐的手有些发颤,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叫自己作野孩子,让她还柔弱的心一阵抽搐,她意识原来自己是在意自己的这位生父的,口中愤恨的说道:“为什么姐姐可以回来,我就不可以。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此刻她心中更是可以肯定这个人领姐姐回来一定有所企图。 卢为还有恶话要说,听到这话,一句话竟憋在了嘴里。还是刘氏反应得快,连忙道:“当然不是,你爸爸刚才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你们两个自然都是我们的女儿。” 由爱横了刘氏一眼,拉着姐姐的手道:“我才不要这样的父母呢。姐姐咱们走吧。”说着就要拉着姐姐离开这个让她觉得冰冷刺骨的地方。刘氏连忙又向她展示个自己认为很是慈爱的笑容,道:“你们都留下吧,我和你们爸爸一直很后悔没有照顾你们都觉得对不起你们死去的母亲。”她不觉做作,忽然就黯然神伤起来,却硬是挤不出一滴泪水,看得由爱毛骨悚然。 见姐姐不肯移步,由爱急忙摇着她的手说道:“姐姐,别相信他们的话。跟我一起走吧,你不是也喜欢,也喜欢那间木屋吗?你不是也不想离开杉木哥哥吗?”不知是受这里的气氛所致,还是因为压抑的太久,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就这样落下了自己的泪水。 由美连忙擦去 妹妹脸上的泪水,她转头看着杉木,似乎在她简单的头脑里思索着什么庞大的东西,她感觉自己思考了许久,于是道:“我,我想在这里住。” 听到这话,杉木只觉心口被割了一刀,不知为何的,他无能为力的点点头,明白到这里始终才是由美的家。 然后他又听见由美说道:“以后每天,我可以去你和叔叔那里吗?”杉木点点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单纯如由美也能看出他眼中透着的不舍,于是她就对着他展露自己那傻傻的笑容。由美心里满足了,对妹妹继续道:“妈妈说过的,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孝顺爸爸的。” 由爱看着姐姐,又看了看一旁自得满意的卢为和刘氏,还有一直微笑旁观的成裕,心头就觉有无数黑污的泥水灌进,她气愤之极,不再理会一切,就冲出了客厅,逃出了这陌生冰冷的家园。 杉木多看了由美一眼,对准备追出去的她道:“让我去吧。”说着就转身离开。 一路追随由爱,杉木发现她只是往诊所方向跑,才安心下来。不一会他们就跑回了自己家。由爱进得家里,就把自己关在了木屋里。杉木不敢进去,只能坐在原本属于由姐妹的木屋门前等待着。 过了许久,由爱才从门口走出,发现杉木就坐在自己门口,一双眼睛担忧得看着自己,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满肚子委屈散退了许多,她缓了缓对着杉木说道:“中午还没吃吧,我去做饭。”说着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一旁的厨房。 等由爱把饭菜做好,发现马格尔叔叔已经回来了,杉木正在给他说明由美的情况,听的她眉头又是一皱。她把饭菜端到桌前,便大声叫道:“开饭了。师父这次你可不许装睡。” 第四十二节 回忆(一) 饭桌上,由爱看着杉木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做的菜,而马格尔只吃了一口,就把双手架在胸前,摆出平时一副严肃的面孔,仿佛摆在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别吃了。”马格尔对着正在专心吃饭的杉木说道,杉木不再坚持停下了右手中的筷子。 看着坐在自己一旁眼神已经欲要吞人的由爱,马格尔面不改色,口中淡淡的道:“你自己试试。”由爱嘟着嘴,手中拿起碗筷,一边吃起自己做的饭菜一边说道:“有怎么难吃吗?” 马格尔望着她,道:“这样的饭菜可以毒死一头犀牛,你要不要让金玉来尝尝。说难吃都已经是对不起自己了。”由爱右手中的筷子还含在嘴里,左手拿着瓷碗,泪水却不自觉滑落,接着她放下碗筷,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门。 杉木站起身来,正要去追。却听马格尔说道:“让由爱去卢家陪她姐姐。”杉木瞪大眼睛望着马格尔:“叔叔你是故意气走由爱的?” 马格尔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让我担心的是由美那丫头,那孩子才真正让人放心不下。你就告诉由爱,照顾好姐姐,如果有什么坏事情发生就要及时回来报告。而你即使硬闯也要把由美带回来。” “可是叔叔你明知道不好,为什么不阻止由美。”“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说呢?那丫头认准一件事情就不肯改变,这点你们两个倒是一摸一样,难道你让我用强吗?快点去吧,你已经长大,该向个男子汉一样了,一些事情不能够逃避。” 杉木点点头,不再多说就跑出门口。马格尔看着远去的杉木,眼神不知为何流露出一丝不明的光芒。 在铁道旁一位娇小的少女,此刻正呆坐在从前那块不知呆过多少回的小土坡上,土坡四处荒草杂乱被风吹得不断摇摆,她把头埋入双膝里面,似乎可以在用这种办法埋葬自己,甚至可以拒绝整个世界的冷漠。 只是不知何时,少女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她微微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只粗糙的皮包骨的大手。然后她抬起头,可爱小巧的脸庞上那双眼睛还有擦剩的泪光,她看着那个眼神关怀着自己的少年,道:“不许你以后随便搭我肩膀。” 杉木坐到她身旁不解道:“为什么?” “本小姐开始对你的动机表示怀疑。恭喜你,经过我的研究调查,你已经被我列入最新发布的色狼之家的名单之中。”由爱一本正经的说着。杉木望着她,看她已经没有再过多失落了才放心许多,口中问道:“你脑子里面现在到底装了什么了。”右手同时粗鲁的捏了捏她的琼鼻,感觉柔软嫩滑,再看着由爱嘟起的小嘴,让杉木竟有种心动的感觉。 没等由爱发作,杉木就放开手,望着由爱问:“不要不高兴好吗!”原本满肚子委屈的由爱感觉心中的积郁再次消开,她心中想着要像从前一样依偎在这人儿肩膀上睡觉,只是她早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所以只能坐着抬头望向淡蓝的天空,装作不去理会身边的男孩,然后听身边的男孩问道:“为什么每次你不高兴,就要跑到这里。” 由爱回头瞪了他一眼道:“没良心的,亏姐姐前几年一直在这里等你呢。”杉木一愣不由说出了自己一直的疑惑:“我真的离开过?” 由爱在他头上敲了敲说:“不会吧,你走了可是两年半时间呢,你也会忘记。”“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感觉以前好像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我从前做了什么吗?”由爱白了他一眼道:“你离开了,做了什么我怎么知道。”“那我当时是为什么离开的?” 由爱嘟着嘴望着杉木,忽然问道:“难道你连姬公主也忘记了?”“姬公主!” 杉木使劲的想了想,对于这个名字,他感觉自己很想记住,可惜头脑仍是一片空白,只是感觉这个名字很是亲切,就像他能记住龙行剑法的招式甚至名字,但就是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的。 忽然杉木记起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于是问道:“她是不是有一头好看的金色头发,非常可爱的一个小女孩。”由爱点点头,心里不知为何此刻竟对于那位高贵而可爱至极的公主很是厌恶,这种感觉就是此刻突然而来的,她见杉木连姬儿是谁也忘记了,心却不自觉宽松了许多,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是嫉妒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道:“非常非常可爱的。” “我当时是怎么离开的?”杉木终于相信自己是认识那个女孩的,然后望着天空呐呐的问道。由爱流露出思索的神色,道:“本来你是说要送姬公主回家的,只是你离开没多久,马格尔叔叔四处出外找你,都没有找着,后来他来问姐姐才知道你朝着铁路这里走了,于是叔叔就跑去追你。我和姐姐就在这里等,等了不知道多少天,你才被叔叔带了回来。你回来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以前更不高兴了。你天天就坐在铁路这里,我们以为你又要看火车,就天天在这里陪着你。当时你可坏了,都不理我和姐姐。” “不知道等了几天,火车就真的到了。当时可壮观了,火车开得慢慢的,而火车两旁就跟着看不到尽头的穿着黑甲的士兵。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那些都是莫哈皇最精锐的士兵呢。我没有办法数得清,黑压压的,而且每一个黑甲兵都骑着披着黑色盔甲的高头大马。当时地面轰隆轰隆的就像地震一样,我和姐姐都吓坏了,可是我却看见你在那里微笑,长那么大我都没见过那么高兴过。”由爱看了一眼杉木,发现他听得十分入神。 “那架黑色火车来到我们面前不远处就停下了。然后那些少说也有几千人的黑甲兵也同时勒停了马,我就看见了姬公主从那架黑火车里跑了下来,”由爱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思索了一阵道:“她当时就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可高贵好看了。不过要不是那架火车是黑色的,那些人马是黑色的,我还真记不起呢。”她嘟起嘴继续道:“我真没见过想姬公主那么可爱高贵的孩子呢,她当时张开双手,脸上像着装满了天上那些闪闪的星星一样好看。” “她就这样跑到了我们跟前,看着你,然后用力抱着你。她当时可高兴了,我想就像我每天能够吃到最最爱的奶油面包一样的心情吧。接着在黑火车上又跳下一个人,那人可威武高大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铁木王爷。” 杉木疑惑道:“铁木王爷?是谁呢?” 由爱瞪大双眼,再次在杉木头上敲了敲,道:“杉木哥哥你不是吧,铁木你也不认识?他可是连续四届真武决的冠军,后来更被莫哈皇陛下册封为王呢。”说道这里,她的语气流露出由衷的敬意。 “我,”杉木扰扰头,道:“我记得以前自己知道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忘记了。” “连铁木也不知道,杉木哥哥你可不是孤陋寡闻那么简单。算了,咱们说回正题吧。”由爱缓了缓,继续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黑火车就在这里呆了几天,那些黑甲兵也在两旁树林扎营。当时你还在火车上呆了几天呢。你对这些都没有印象?”由爱问道。 杉木脑海中却在想着,为什么姬儿、铁木这些名字是那么陌生,但此刻提起,他便感觉心中有些东西被触动了,于是便道:“我想听,你继续说。” “那几天你也不回家,好像连马格尔叔叔你都没有告诉他。不过从你见到姬儿以后,我觉得你就变了,对我和姐姐也好了许多,好像你也是在那时变得开朗许多的。我们也在火车上玩,铁木王可和蔼了,对我们都很好,我还吃到了不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糖果呢。” “当我们几个就在火车上面玩得高兴的时候,马格尔叔叔就来了,他走到火车前手里还拿着酒壶呢。他来到这里,对黑火车前的那几千人马无动于衷,只是在火车前呼喊着你的名字。而你就好像怕了叔叔一样躲在车里,铁木王就陪着你去见叔叔。我记得当时铁木王的样子可高大威武了,他就站在 火车上看着这个站在火车前的酒鬼。”由爱还在记恨刚才马格尔对自己的责骂,所以用词也变得不甚客气,她脸微微一红道,“因为那个时候被铁木王的摸样迷住了,所以记得十分清楚。可是叔叔依旧毫无反应,只是用平时那种冷冷的语调说,我要领自己家的孩子回去。” “铁木王这时才带着你,从火车下来,他好像对叔叔很是好奇,问叔叔的名字,叔叔就告诉他自己叫作马格尔,一个不称职的医生。之后铁木王好像注视了他很久,他们有没有再说什么我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你使劲摇头不愿意回家,然后叔叔发狠话,叫你以后也别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黑甲兵就喊起了口号,似乎想吓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叔叔,几千人一起呼喊,可吓人了,我只感觉四处都在震动,比我听过最可怕的雷声还要吓人。可是叔叔依旧无动于衷,他见你低着头,而姬公主在一旁拉着你的手不肯松开。叔叔就站着,忽然大笑起来,他笑了许久,在那几千人不住的吼声中还能听得清清楚楚,最后他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铁木王见那些士兵情绪不太稳定,就着他们举起右掌,可帅气了,他只是摆了摆手,几千名士兵就都静住了。那一天你还是回到了家,但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和,” 便在这时,一阵阵轰隆的巨响从远方传来,只见一列通体白色的巨大火车头从遥远而来,它的速度飞快,只是一瞬间就从铁路一方的尽头开往了另一方的尽头。 第四十三节 回忆(二) 马格尔躺在自己那张常年没有清理的床上,他执意不让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以致这里始终充斥着一阵浓重的酒味。手中拿着一块木雕,马格尔就用一把小刀雕刻出惟肖惟妙的人的左前臂,虽然它可以套在杉木的断臂上,再套上黑手套,让人看起来跟平常人没有区别,只是它始终是死的。马格尔已经制作过不少像这样的假肢,从前杉木会故意弄坏,有时又会在流浪途中被故意丢失,也许因为它没有一丝亲切感,甚至让杉木觉得多余吧。后来那孩子却开始珍惜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这个平日里总显得冷淡和懒散的大汉那份对自己的情感。 这次马格尔决定在自己临走前送上这份礼物,让身体仍在发育的杉木更换。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马格尔放下手中的木雕,走出自己那间显得昏暗的房间。 只见一个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立在门前,在这人手中还拿着一坛酒。 成宽见到出现在门里的马格尔微微笑道:“听说先生酷爱这里的高粱酒,所以在下就带了些过来。”马格尔不看他一眼,望着门外已经开始落下的太阳道:“谁手上有多余的钱,还喝这种廉价酒。你是要送礼,这未免太寒酸了吧。”成宽一愣,没想这人当真如此直白,此次他却不打算就此走人,不等主人家回话,就挤进了门口。 进到门里,成宽发现四处窗帘闭着,让整个环境显得格外阴暗,这倒让习惯黑暗的他很是舒服。他见一旁桌上摆满吃剩的饭菜,也不客气,拿起旁边的碗,便将手中的酒倒了进去,对马格尔道:“在下先饮为敬。” 马格尔把手架在胸前看着这个陌生人道:“什么事?” 成宽这才道:“据说几天前那伙流寇被杀了二十多个人,他们却更为猖獗,竟要让附近的村镇都索要一笔赔偿金。”马格尔耸耸肩膀道:“与我何干?” 成宽则拱手曲腰道:“请原谅我,前几天无意见到你的孩子在深林中练拳。” 马格尔只是看着成宽毫无反应,他自然没有什么反应,雷门拳法如果不配合心诀,那就等同花架子。 成宽继续说道:“这几天,那套精妙的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在下自认那个孩子以这套拳法与我对敌,我也未必能胜。我更想不到这个小镇有先生这样卧虎藏龙的隐士。”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些也不说了,据说这次那伙流寇聚集了一二百人,附近几个镇子都没有办法,只能交纳。可惜我们镇子更不像其他镇子,人丁兴旺,我叔叔没办法筹齐那笔钱。所以我决定组织些村民,保护镇子。我觉得自己必须保护这个镇子,因为我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不过既然先生觉得事不关己,那在下也无话可说了。”说着他又倒了一碗酒,然后灌进自己嘴里,就转身要走。 不知为何,马格尔忽然回想起六年前一幕,他记得当时自己见到了那个叫做铁木的男人,那个原本会和他成为所谓宿敌的男人!那天夜里,那个人也是拿着一坛廉价的高粱酒还带着自己的养子来到他门前。 马格尔摇摇头,他不知为何自己忽然记起这些无谓的东西,然后便对准备离开的成宽说道:“你是觉得我的孩子,不学这套拳法,就不是你的对手。” 听到这话,成宽转过头问着他,说道:“在下失言了,请先生恕罪。”马格尔摇摇头道:“你答应我三个要求,那些人就从此也不会再出现。” 那架纯白的火车在眼前一闪而逝之际,杉木发现自己那原本空白的记忆也就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然后他记起了,那一列黑色火车停在了自己面前,他发现了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和她伤心的眼睛,似乎那就是自己发现的最为宝贵的宝藏。他带着那个小女孩朝着铁路前进,以为那样子就能够带着她回家,接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也逐渐记起了,那些记忆如此纷至沓来,以致让他觉得自己又重新经历了那次惊心的冒险旅程般。他也记起了由爱说的事情,记起了那一天晚上,他装作睡着被铁木抱着回到家里。 当时自己的这位叔叔望着铁木和他抱着的孩子,眼神有些生冷,让他感觉有些不安,有些悲伤。 “我应该称呼你作马格尔,还是海顿纳德谢洛顿。”忽然他听到抱着自己的铁木声音响起。然而马格尔却毫无反应。 铁木又继续说道:“我们似乎也有许多年不见了吧?还记得当年我护送林姬公主嫁到奥斯坦,便急不可耐寻你挑战,一直以来人们都喜欢将我们做比较。因为我们都被自己国家视为未来最耀眼的星光,因为你是你国家的天下第一,而我也被人称为这个国家的天下第一。” 他停顿了许久,才道:“只是至从那几次比试以后,我就觉得很想了解认识你这样一个人,因为你对一切都不在乎,可是我却可以在和你比试中知道你对武术的执着。可是几年前,你却失踪了,然后还被你们的国家通缉,此刻你忽然就这样来到了我们国家,还领养着一个孩子。” “把孩子还给我。”杉木竟是第一次听到马格尔的声音带着悲伤,那是为了什么? “这是个勇敢的孩子,我决定收他为养子。”铁木说着,“他让我一定要说服你一同去西京的,可是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去,那里有更多人认得你,奥国的特务也一直在通缉你。你真的在那个岛上杀死了自己同伴?可是你又为什么带着这个孩子呢?这也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危险的。” 铁木把孩子送到马格尔手中,道:“你不应该带着孩子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自己国家的通缉犯,但孩子在你身边并不安全。”他顿了顿,坦诚道:“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个孩子跟公主很有缘,他很勇敢不止一次救了公主,而且武术的天赋也很高,所以我想收养他,这不也是在帮助你吗?如果你对这孩子有难以割舍的情感,那你随时可以来看望他。你虽然是奥国的第一通缉犯,但并非就是说,我们国家不能容纳你的。” 过了许久,直到传来铁木离开的脚步声,杉木感觉马格尔抱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然后他对叔叔说道:“我想跟姬儿走。” 马格尔便望着他问:“为什么?”“姬儿,她是我妹妹一样。”然后杉木感觉马格尔的颤抖更为严重,只是说道:“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跟你一起去。”“为什么不可以?叔叔,求求你好吗?姬儿说,她说我们在那里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的。”六年了,他还能感觉自己当时多么难割舍,只是想着叔叔和姬儿都能和自己在一起就足够了。 接着,杉木的脑海浮现出马格尔的苦笑,下一瞬间,他已经坐在了火车上看着窗外冷漠的望着自己的马格尔,他就那样子站着什么话也不说,仿佛一尊石像般。相聚可以很长时间,但是离别就只是那么瞬间。当火车逐渐开动的时候,杉木看着坐在自己身旁那个洋溢着快乐的小女孩,和她那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的金色长发,她对着自己不断得微笑,仿佛只要这样的笑容能够留住身边的人。 便在这时,由美拖着由爱拼命地奔跑过来。杉木记得当时自己跳下火车,看着来到身边的由美。接着火车也跟着停下了。由美望着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她的脸颊却留下了一个鲜红巴掌的印痕,这样的标记在当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然后他记得自己毫不犹豫的吻了吻由美的脸颊,当时是带着什么感情他已经忘记,只是现在在自己脑海里却还能感觉到那属于娇嫩肌肤特有的触感,让杉木此刻回想也颇为甜腻。 由爱看着发呆了许久的杉木,看他眼神甚是痴迷,心想不知他又有什么龌龊思想,对着他头上拍了一下,道:“你色迷迷的在想些什么?”杉木经她一拍,那些忽然闪现的回忆就断掉了。他会过神来,看着由爱,这个少女的身影不知为何竟和当时由美的身影重合了,让杉木此刻竟很想亲吻她的脸颊。于是由爱就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杉木越来越接 近自己,这让她有些恍惚,呼吸也变得急促。 正当两人的脸越来越接近的时候,杉木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我到底做什么了?”由爱只觉脸颊发烫,憋了一眼杉木就低下头。杉木意识到自己差点做的事情,不由大窘,连忙说道:“对不起,我刚才记起了一些事情。我好像记得小时候,我吻过你。”忽然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失言,立马闭上嘴巴。由爱原本低下的头又抬起,嗔怒的说道:“你还说,不许你再提。”“对不起,我,”杉木似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两人静了许久,杉木想继续回想那些仍丢失的记忆,却发现再无所获。由爱坐在一旁忽然说道:“杉木哥哥,你以后会娶我姐姐吗?” 第四十四节 梦想 杉木听到这话,心中便是一荡,似乎由爱说的这句话语,就是带有魔力的,可以引领他进入幸福国度的。他便这般想入了发呆当中一时忘了去回答由爱的话, 由爱却也没注意杉木,只是把头低低地望着自己的双膝。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喜欢那个姬公主的,可是,” 她缓了缓,才抬头望了杉木一眼然后又转开了,道:“那是不可能的。” 杉木连忙摇头,露出个颇为苦涩的笑容道:“我记起了一些了。姬儿,她是公主的,她也许早忘记我了,而且她应该喜欢的也是那些身份高贵的王子。” 他顿了顿,好使自己能够在心里再默念那亲切的名儿,然后道:“当初,我是把姬儿当做我妹妹的。很久以前我,” 他本不愿记起更为遥远的记忆,但一旦记忆纷至沓来,他要想止住,也是不能的,于是道:“我,是有个妹妹的,我也是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的。但他们都,都在战争中死了,也是那个时候叔叔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由爱听到这话,心中一疼,然后又转过头望着杉木,说:“杉木哥哥,你比我和姐姐可怜多了。”她虽然一直好奇杉木同马格尔叔叔的来历,却也从没去问过的,这才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杉木说起自己,才知道这个平日里沉闷寡语的人儿到底怎样的身世。 杉木低下头说:“我把姬儿当做妹妹,所以想保护她。不过现在才觉得自己当时是多么自不量力。”“这样子说,杉木哥哥你就不是喜欢姬公主啦!”由爱的话里似乎脸上都快藏不住自己的愉快。 回想起刚刚浮现在回忆里那个小女孩,杉木心里痛恨自己着自己,为何能够忘记如此重要的人儿这么多年。 他摇摇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道:“当时才多大,我怎么会懂那些什么情爱呢。” “你还没回答我呢,等你长大了,会娶我姐姐吗?”由爱继续问道。 杉木心中又是一荡,这样的话语竟是让他整个身子都虚软无力,却又欣喜若狂,然而他还是迟迟不敢回答。 由爱却猜中了他的心思,呐呐的道:“只要你能和姐姐在一起,那就好了。你是不是认为自己身体有残缺,姐姐会嫌弃你。” 杉木的头很低很低,几乎要把自己的头颅埋葬在自己的胸膛了,他过来许久,才说道:“你回你爸爸那里吧,叔叔担心他们对由美有什么企图。”由爱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杉木已经站起身来要走了,她之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骂上一句:“大笨蛋。” 杉木不安的走向了回家的道路上,在他要打开门的刹那,他便感觉到自己心情低落到极点。原本许多问题离这少年都是很远的,原本许多问题都是被这少年逃避的。只是在由爱问出了那个让他心动的问题时,只是在记起姬儿时发现两人之间的遥远,杉木才想到了这——许多问题。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见那位此刻魂牵梦绕的金发小女孩,那个纯真的小女孩,现在一定出落成了这世上最为高贵的公主了!她怎么还会像一起那样无所顾虑的牵着自己的右手。 他又想着自己要怎么养活自己?作为一个只有右手的人,他心里更是不满足的想,要让叔叔由美由爱都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那应该依靠什么呢?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只有好好练武功能足够了。可是就在刚才,当问题纷至沓来以后,他忽然才意识到,即使练会了武功,但也不是意味着便能养活自己。他不愿依靠别人过活,即使身体有所残缺,这个想法确实没变。然而他也知道,这个国度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梦想着成为真武王,所以每个人都拼命地练武,可是因为练武的人实在太多、太久,能名成利就的终是那么几人,更多的人空有一身武艺其他生活技能却什么也不会,最后反倒落魄流离一生。 那到底自己练武是对的吗?杉木想着,虽然自己才十六岁,可是这些问题终是要面对的。到底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有意义? 真武王!没错,其实自己和其他孩子一样都在心里面可笑的梦想着能够万人瞩目,虽然平日里杉木极是孤僻,和镇子上的孩子接触甚少,但其实他同别的孩子、少年的想法并无二致的,而那个可笑的梦想,却被他活活的压抑在心里,甚至连自己也不让知道。 有什么比成为真武王更为荣耀,站在首都那雄伟壮观的真武决斗馆,将一个个成名高手击败,从而赢得无比的优越感,每击败一个对手就会有更多人为你欢呼,直至你站在真武馆的巅峰,受万众膜拜,甚至连高高在上的皇也要为你呐喊。据说成为真武王便可以在皇宫的第一层,也便是毕国的开国皇帝,创立真武决斗并夺得第一届真武王的黑术皇陛下的陵墓中参详那幅他留下的武功残图,那是一幅有着高深莫测威力的功夫,而且每一位真武王都能够能够进爵封王,杉木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离已经陌生的姬公主是可以触及的。只是当他看看自己空缺已久的左手,他就低下头。 杉木打开了门,就见到了站在门前的马格尔,这位大汉背后托着一个以他高大体型也显得宽大的背包,他连忙问道:“叔叔,你现在就要出门?” 马格尔点点头望着自己的养子,道:“前阵子,我说过了。”他亲昵的抚摸着杉木显得有些扁平的头颅,又道:“这次我会去很远的地方见一个人,会去很久。”杉木一愣,连忙便要问他要出行多久,实是心中对这人太于依赖。 马格尔却是先与他说道:“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显得冷淡,让自己不流露出与不舍有关的情感,然后又道:“我希望你能够长大,不要再依赖谁。在我回来的时候,你也已经出外游历了一番,甚至结识了许多朋友。我希望你能够有自己的梦想,一个即使再可笑的梦想,也好过那些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身体里那个灵魂就是用来干这些的。不要惧怕自己身体的缺陷和自卑,许多事情即使你心中不愿,却还着必须去做,不然会后悔的感觉。”他抬头望向天花板,带着自语的语气说:“不要逃避自己真正的想法,否则只会令自己忘了自己。” “两三年以后,要是你都喜欢,就把由美由爱都娶回家里。”马格尔咧开嘴,他为人懒散,但那牙齿却始终是那么洁白齐整。杉木只觉心跳加速脸颊一红,一时不敢去接触马格尔的目光。 便在这时,马格尔走出了门口,最后看了一眼杉木,丢给他一个鼓鼓的描金锦囊道:“里面有些钱,是留给你娶老婆用的,或者你也可以拿来做些生意,自己看着办,你的左手有些短了,新的放在你房间里。”说完这些,他就离开了。 杉木怔怔望着渐行渐远的马格尔,心中更是怅惘了。从前马格尔也经常是不辞而别,到处流浪一番以后,拖着一阵异土的气息和恶臭才回来。但这次不知为何,杉木总感觉叔叔的离去同以前有所不同,便似这次的离去,再无机会见面了。 他闷闷不乐走进屋子,此刻空荡的房间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甚至连晚餐也没有心思吃,就躺在了自己床上。然后拿起那块叔叔雕刻完成的木雕,或者说将要被他当做左手的物品,一边回想着叔叔跟他说的话,一边回想着那些刚刚记起的记忆,心里想着,是不是真的不用去介意梦想的可笑,接着就昏昏睡去了。 不知何时,睡梦中的杉木,听到了一阵阵轰隆的声音,声音愈发强烈,直到他睁开双眼,便看见一个窗户,在这窗户外是一排排翠林的树木,这些树木像慢慢拉远的画在布幕上的风景画,在不断重复,而那窗户外的后方是黑压压数不清看不到尽头的穿着黑色亮甲的战士,在灿烂的阳光下那些黑色亮甲显得分外耀眼,那些高头大马不时低声嘶鸣显得很是亢奋,队伍却依旧摆着整齐的队形紧随在火车两旁。 杉木回过神来,把头回到 了窗户里面,才意识到自己坐在火车里面。 “杉木哥哥为什么又要吻别的女孩子。”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带着稚气和一丝愠怒,咬字也不太清晰。 第四十五节 回忆(三) 说话的是流着金色瀑布一般耀目头发的小女孩,她那略显肥嘟的无暇脸颊,此刻微微撇起的嘴显得更是可爱。小女孩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把身子靠近自己,甜腻的说道:“你答应姬儿好吗?以后不许吻其他女孩子,只要你愿意,姬儿的脸颊就只给杉木哥哥吻。”她微笑着,仿佛带着清晨阳光般的温暖。 “杉木哥哥你要听姬儿唱歌吗?”姬儿似乎看出眼前这个人儿情绪的低落不远搭话,眼神满是关怀,接着她便用自己原本的语言唱起了一首童谣,歌曲轻柔欢快似乎也透着她自己的心情,清脆稚嫩纯朴的声音,本该被火车轰隆之声掩盖,本该被外面那些吵杂的马蹄声淹没,本该随着记忆的悠久也流逝,但却被一个正在做梦的少年记起,从此不愿意再忘记。 这样微弱的歌声,似乎也只有坐在一旁才能听见,姬儿就这样子唱着,因为坐在一旁的人所以没有一丝羞涩,可以不断欢快的唱着。 便在这时,天际上忽然传来一阵比之雷鸣巨响还要轰隆的声音,让正在放歌的姬儿惊慌的躲到自己怀里,美丽的歌声也戛然而止。接着车外传来惊呼声,几千人连带着坐骑的惊呼声,不亚于又响起一个巨大的闷雷。 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躯从车头来到了车厢里,来到他们身边。他又向两个孩子劝慰一番后,就从车门望出去,声势凌厉的命令士兵肃静下来。杉木悠悠醒悟,这人便是传说中的真武王铁木。 天空中又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怒吼,忽然这个人也静住了。杉木也不由望向窗外,透过窗外,可以见到那些原本训练有素的战马此刻慌乱无比,而那些黑甲士兵,正在努力安抚坐骑,却有一些人仍在抬头望天,头盔中那双眼睛满是惊恐。 只见天空蔚蓝无云,只有朗日明媚显得有些单调,在火车后的天际,那遥远处有一小红点漂浮着,只是那个红点正迅速变得越来越大,那是一双赤红如火的翅膀飞驰在这片单调的天空之际,此刻看去就仿佛一座飞驰的红色城堡。铁木低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道:“龙!” 那怪物越飞越近,可以见到是一头通体赤红如火,一双巨大的翅膀就如能遮蔽天空的巨大布幕正在疯狂燃烧,那些利爪如钢刀般在粗厚如长柱的四肢上锋芒毕露。即使现在远在天际,也能看见它那些如若铠甲的赤色鳞片遍布全身。威武可怖的头颅如狼似蛇,那双赤色的妖冶瞳孔更是让人望而胆丧。 铁木大声的呼喝着:“黑季军列阵,守御。巨龙若不靠近,弓箭手万不能放箭。”他就这样眼神闪烁不定,然而他只是犹豫了数秒,就向着那些士兵又喊道:“张乾守阵,如果巨龙要接近火车,无论如何也要拖住。”说完他便连忙跑进了驾驶室。 “这条龙就是那个红头发的男孩,他是要来抓我的。”姬儿的话语似乎不是在梦中呼喊的,而像就在杉木耳边响起。她紧张的抱着杉木,甚至让杉木也能感觉到她强烈热络的心跳。 杉木也便望着这小女孩,见她捂着耳朵,那双眼睛望着自己,也许这样就能够减少心中的许多恐惧了。 “我,我会保护你的。”然后杉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勇气和坚定、执着,似乎即使要以牺牲来信守这份承诺,当时的他也是义无反顾的。 忽然,火车的速度骤然加快,车头处传来轰隆的呜呜长鸣,如一头发足狂奔的野牛,速度之快让那些树木看不清身影,让杉木感觉自己身体也在给人用力狠狠向后拉扯着。 便在这时,火车轰隆巨响,这次却是被什么巨物狠狠的在车顶撞了一下。只见五根巨爪从车顶洞入,透过车窗,那头巨龙正要攀附在车顶一侧,它的另一只前臂五爪滑下,狠狠地插入地面。火车这么一滞,一股巨力推着杉木同姬儿,便倒向了对面的座位上。他却不顾一切的抱紧着怀里的姬儿,然后被撞得头昏脑眩。 火车速度越来越慢,拖着许多碰撞摩擦的声响让人更感头昏脑眩。杉木搂着姬儿跌在了车厢的地板上,他见一个硕大的头颅缓缓的望入火车窗内,它厚重的鼻息带着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 那双赤色的妖冶瞳孔和自己对视着,杉木能感觉自己当时仿佛灵魂都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冲刷了一番。那巨龙的瞳孔最后落在了自己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然后它低鸣了一声,它的低鸣却令最为接近的杉木灵魂也颤抖起来。杉木却感觉到当时自己无比的冷静,竟望着那头巨龙也没有过多畏惧,他坐起身来,右手抱着姬儿,慢慢向着车门蠕动。 黑火车似乎也在不安的颤抖着,阵阵白烟传来,那白烟带着一股同巨龙的气息一般刺烈的气味。带着姬儿走出火车,却见一个全身燃着火焰的人,从车顶跌落,这人一个翻身,手中刀光霍霍插入了地面,而他自己也蹲立在地上,这人连忙呼道:“带公主走,快。”铁木的声音传来。 那巨龙转过眼眸,又低鸣了一声,这一次仿佛连灵魂也被震昏,杉木他们身子不听话的倒下。一旁那个火人,本也倒在了地上,忽然暴喝一声,便又站起身来。巨龙只是注视着倒下的女孩,竟温柔的如同情人般的呼了一声。 这时,只听一声震荡的虎啸传来,那声音让杉木感觉似乎是对自己说着什么,让自己原本昏眩的头脑一阵清明。眼皮一抬,望向一旁天际,一只展着白色羽翼的巨大白虎降临而来,立在自己身旁,它并没有巨龙那般庞然,但站在自己身旁却也庞大如鼎立着天和地的天柱。 巨龙不屑的低吼一声,然而远处那些厚重的马蹄声急奏同时传来,无数黑甲兵奔驰而来,那火人又是大声吼道:“不惜一切,救走公主。” 杉木觉得自己只是借着一个孩子的眼睛看到了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他感觉自己借身的孩子竟没有过多的害怕,甚至表现出了一个孩子不应有的冷静,然后整个身体毫不迟疑的,拉着姬儿的手便发足狂奔。巨龙见那小女孩要被带走,这时才从火车顶上,立了起来,展开的翅膀竟把白虎和黑甲兵笼罩在自己阴影之下。它俯视着白虎昂起的头颅,然后看着这远比自己小上一半的凶兽向自己冲来。 这是杉木最后见到白虎的身影,他不敢再看,背着姬儿,向着树林不断深入。只是没有多久,一阵巨风吹来差点认自己立不稳身子,然后便感觉到天地暗了下了,自己被遮蔽在一块庞然大物的阴影之下。自己还是不断奔跑,阴影也便越来越小,然而当自己回头,却看见了,天空之际那头巨龙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它的身体在不断收缩,红色的鳞甲渐渐消失,却而代之的竟是人类的肌肤。 终于,那巨龙降到地上,变成了一个全身赤裸赤红头发双眼也是赤红的男孩。望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杉木感觉自己那双腿像陷入了沼泽再也动弹不得了。姬儿在话语犹在自己耳际响起,“杉木哥哥你不会丢下姬儿的,是吗?” 然后姬儿就从杉木背后滑落,她正要同那向着自己漫步而来的男孩说话,杉木却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的身前,怕这怪异的孩子会伤害姬儿。 这男孩望了眼杉木,他的眼神似乎不带任何人类的感情,只是右手轻轻一挥,杉木便感觉自己的身躯,就被一股巨力抛飞了起来,那种头昏脑眩的感觉伴随着落到刹那的巨痛,砰地一声传入脑髓。 身体在一阵巨痛后便再无知觉,头脑一阵昏黑,杉木感觉到了当时自己承受的疼痛,仅仅是这样的感觉就已经可以致人死地。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摧毁,只听到苟延残喘的呼吸和不断从身体涌出那些感觉不到温度的液体。一切就都在流逝,那些鲜活的人影就在自己眼前掠过,这样的一幕,自己也曾经试过的。那时自己手臂被割断,血流了很多很多,但自己却连痛苦也再也感觉不到,只等着血液流干,神智崩散,一切便就消失。 便是这时,他听到一个小女孩,声嘶力竭的跑 到自己身前,似乎想要扶起自己,然而她却办不到,只能手足无措的呐喊着。然而自己,想要再看她一眼,却是连眼皮也睁不开了。 “我喜欢你,你要跟我走。”只听那男孩的声音靠近,杉木意识却已经涣散,渐渐一切开始模糊了,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是睁开了眼皮,那个可爱的脸庞却是模糊不清。 杉木只是望着她摇晃着自己身体,把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个男孩狠狠推开。而自己最后看清的,便是她那还稚幼的眼神中竟带着恨和冷漠,她眼中的泪水似乎随时崩塌的堤坝,却被她忍住了。他感觉到那一刻,仿佛眼前的小女孩就学会了许多,成长了许多,从此她的眼中只有恨和坚强了,也许就再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吧。 接着一起归于黑暗,过来许久,杉木感觉自己被禁锢在深海之中,身体被一条厚重的铁索捆住,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全身冰冷,而且这些感觉一直持续着、持续着。他无法醒过来,以至于他再也分不清,哪里是从前的哪里是现在的。因为无论从前前,还是现在皆是那么真实。 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已经死掉了。死去了,这种感觉是那么可怕。没有可笑的轮回,没有牛鬼蛇神捉你去地府,没有孟婆汤让你忘记前尘往事。甚至连无边无际的虚无,和永恒的绝望也算不上,只是更糟糕的,一切虚无。 第四十六节 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那么长吧!杉木终于被惊醒过了,他发现自己全身冷汗淋漓,似刚从冰水中打捞上来一般,全身虚软无力。无比恐惧饥渴的感觉同时传入,让他头脑又是一黑。 窗外下着蒙蒙细雨,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传来,屋外急促的敲门声却如自己的心跳一样激烈。杉木感觉自己有生以来也从没有如此害怕过,他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只是他还能真切的感觉到,就像一个十岁的男孩子在自己耳边轻轻说话,这个孩子告诉杉木,他没有后悔,即使是死去。 杉木却在问自己,当时自己是不是真的死去,如果没有死去,为什么,死,这种感觉会如此真实,真实到自己此刻对死亡如此畏惧。他感觉自己已经比不上那个十岁的孩子了,他再也没有那个孩子一样不畏死亡的勇气。那种只有死去过的人,才会拥有的畏惧。 屋外敲门声更加激烈了,杉木被吓了一跳,只觉自己更为害怕了,仿佛敲门的是那个来掠取自己灵魂的死神。 然而屋外见没人回应,便传来一阵呼唤声道:“杉木哥哥,快开门。” 听到急促的声音响起,杉木似乎就感觉自己找到了支撑灵魂的支柱。他连忙走下床,出到屋外打开了门口,见到一个撑着绿油雨伞的娇小身躯,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抱住眼前的人,然后排挤心中的那份无以复加的恐惧。 “大色狼。”由爱自然反应的一推,只听“嘭”的一声,杉木便就跌在了地上。由爱心下气愤,本要再做骂话,却见杉木倒在门口,从他脸上看去显得无比惨白如若白雪。她反应过来,有些担心的走到倒在地上的杉木面前,发现他眼睛微张,眼神呆滞。 由爱轻轻触碰杉木的额头,感觉极是烫手,然而当她想为杉木抹去满是虚汗的脸颊时,入手却是冰冷的,他的身体全身就似死人一样冰冷。由爱再顾不得什么,扔掉手中的湿漉漉的雨伞,抱着杉木便要往门内走去,口中忙问道:“杉木,你没事吧?” 回答由爱的只是几声呐呐之语,然而她力气不足,无法抱起杉木只能拖着他向着他的房间移动,却发现自己许久前做的饭菜仍放在桌上,不由急道:“你这两天你都没作饭吗?你快醒醒,姐姐被那个女人带走了,叔叔呢?”然而却没有人回答她,让由爱急得想哭。 由爱越想越急,竟抱着昏在床上的杉木落下了眼泪。两天前她听从杉木的话,回到自己从前的家照看姐姐,她的父亲依旧对她不加理睬,那个刘氏则热情的款待着她和姐姐。她不断软硬兼施的劝说姐姐离开那里,然而从来对听自己言听计从的姐姐,这次却出奇的执拗,反倒回来劝说她应当要对父亲好点。昨天她们本想来看望杉木和马格尔叔叔,然而刘氏却想方设法的阻拦,到的最后她们都没有成行。而今早由美醒来,却看见姐姐和刘氏坐在成裕的马车上。她来不及阻止,姐姐便被带走了,于是便急匆匆的赶来。 过了一会,由爱擦去眼泪,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要坚强起来。便在这时,旁边声音传来,“由美怎么了?”杉木眼睛微微张开问道。由爱见杉木醒来,心里安定了许多,道:“姐姐给人带走,是那个成裕的马车,这两天他总是要来看我姐姐,他看着姐姐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不安好心的。” 杉木努力的坐起,然而却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是想起由美他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他调整呼吸了几口气,说:“我会把她带回来的。”说着,他艰难的站起身。由爱却担忧的说道:“你没事吧?我陪你一起去。”杉木摇摇头道:“我没事了。你告诉我,他们往那里走就行了。” 一驾宽松的马车在山道前进,外头跟随着几辆驴车和三十多个手持兵械的壮汉,这些人被雨水淋着仍要赶路,脸上显得格外阴沉。一个体型虚胖三十出头的汉子坐在马车里,不时痴迷的瞧瞧身旁人。 由美同是坐在马车里面显得颇不自在,一直朝着马车那窗外望去,蒙蒙细雨连绵不绝,在山道旁的几棵大树下坐着两个带着斗笠的人,一个相貌憔悴的汉子,他左手拿着根厚重的竹子在地上轻敲,右肩只剩衣袖那只右手却不见了,仿佛没有吹起的气球一样扁皱。另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只可惜当她从斗笠里露出自己的脸蛋,就看见了一张极为精致的脸上被无情的泼墨上斑斑点点,两个人纹丝不动的坐着仿佛两个石像一样。 由美收回目光,呆呆坐在前进的马车里面,心里面想着什么。先前她答应自己的后母刘氏陪同她到中洛城看望读书的弟弟,而后刘氏告诉她,成裕也要到城里一趟,于是便搭顺车一同前往,她本想和妹妹一起去看望杉木和叔叔的,却敌不过刘氏的嘴皮子。 刘氏一直在说着什么,由美则唯唯诺诺的应答着,实际她也不懂这后母再说些什么。刘氏说了一阵,又转头对成裕问道:“成大人,我们走这条路没问题吗?最近那些流寇越来越猖獗了。” 成裕展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道:“夫人放心,我已经命令我那管家调查清楚了,那伙流寇不过是六七十人的乌合之众,而且这条小道一直没有流寇的。这次我带的四十八个人都是好手,即使那些流寇胆敢来犯,也会让他们落荒而逃。”他自然没有明说,因为流寇的原因他这次花了巨资让管家蔡奎请来的四十多个人都是江湖好手,他已经决定迁回中洛城,而眼前这个十八还没出头的美人自然没有打算放她回去,一想到只要到达中洛城,美人入了自己手了,他脸上就泛起红光显得得意非凡。 便也是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由美。”一个透着虚弱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坐在马车里的由美抬起头望窗外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立在马车旁,轻风吹拂他质朴的灰色长衣,让他显得那么单薄无力。“杉木,你怎么在这里?”由美看着全身已经湿漉漉的杉木,眼神显得格外温柔。 杉木望着马车窗里望着自己的人,原本全身乏力的感觉才有所舒缓,他看了看四处那些持着刀剑的武士,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祥之感。“跟我回去,好么?” 由美正想点头,旁边传来刘氏微微的笑声道:“由美,听妈妈的话。到了中洛城去。”由美却望着杉木关切的问道:“你病了吗?不可以再淋雨的。”杉木依旧望着她说:“跟我回去,好么?” 马车里,由美站起身来便要走出车门。刘氏急忙给成裕使眼色,成裕会意对着车外叫道:“蔡奎,送这个孩子回去。” 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人停下马车便跳下,他走到马车问道:“少爷,你有什么吩咐?”成裕对管家多此一问感到不耐烦,道:“让你叫人,把他赶走。”中年人面容焦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摘下斗笠继续问道:“少爷是想赶走这个少年,自己霸占人家的相好吧!” 成裕一愣抛开马车的门帘,对着立在跟前的蔡奎吼道:“你造反啦,谁给你狗胆在这里胡言乱语。”蔡奎只是微微一笑望了望那些不知何事的武士,继续道:“不是吗?少爷你每次哪家闺女,不都是用强吗?这次倒显得温柔了点。”成裕望着自己的管家,愈发感觉不妥,他望了望站起身来,隐隐将马车围拢的武士,正要呼喊做声,便见这些武士骚动起来。 霎时间,刚才还有一起说有笑的人竟互相残杀起来,只是几滴雨落到脸颊,已经有十几名人倒在了地上,从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同样透着错愕和不解。杉木错愕的望着这变故,只觉心脏跳动加快,头脑开始发沉,心中那难以压制惊惧再次浮出。 坐在马车里的由美和刘氏更被惊的尖叫数声。倒是成裕显得沉着许多,他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发现那些倒下的都是自己带来的家丁,而自己那位管家安排的那三十几名武士却是安然无恙,他不要吵蔡奎问道:“你想怎样?”蔡奎哈哈一笑,忽然一脚伸出便踢在了成裕鼓胀如山的肚子上。 这 时那群武士中走出个汉子,这人虽是瘦削,赤膊的双臂倒是壮实无比青筋爆出。蔡奎对着他说道:“裕达,这个女的留给我,那些金银你们都拿去。”这叫裕达的男人看了看四处,马车里两名女眷蜷缩在里面,外面站着一位瑟瑟发抖的少年,地上除了十几具尸体,便是捂着自己肚子痛苦的叫嚷的成裕。他露出个阴森的笑容道:“你不是恨他吗?将他杀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了蔡奎。 蔡奎略加犹豫便接过了匕首,走到躺在地上那个自己原本的主人跟前,脸上透着狰狞。成裕再顾不得疼痛,连忙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在城里还有,还有,”蔡奎似乎想笑,嘴角弯起却更显得凶残,道:“既然今天我要杀你,你觉得你的那些财宝,我还没办法找到吗?”他举着匕首,发现自己的手有一些抖动,但想想那个都在车里的美人和成裕藏在家里的那些珠宝,他就把眼前的人只是当成了一只畜生,狠狠朝着成裕的心口刺去,只听得背后一声呼道:“不要。”吓得他手一抖,匕首没能插入成裕的心脏,却插在了他的胃部,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蔡奎焦黑的脸。 杉木被这忽然的一切吓得竟是无法动弹,虽然成裕对由美有所企图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叫了一句,却发现那三十多双凶残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让他身体不自觉颤抖的更是厉害,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仿佛任人宰割的绵羊。 第四十七节 杀意 先前那个走出的裕达,嘿嘿一笑,道:“好戏一场啊。”仿佛自己刚才看的只是一场戏,他翻到一架驴车的箱子,里面是一些精致瓷器在蒙蒙细雨下显得无精打采,然后他又打开另一个箱子,这箱子里面则是一些珠宝翡翠。“就只有这点吗?” 蔡奎听到这话,见裕达对这点珠宝似乎并不满意,心里便是害怕,他强自镇定,对裕达恭敬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了。我,我就带这女的走了。” 裕达摸摸自己狭长的脖子,道:“我裕达见过的女人和财宝从来没有让人的。”蔡奎脸上骤变,只蹦出个“你”字,忽然手中的匕首就被裕达夺走,他来不及反应,那把刚才他用了杀人的匕首便割破了他自己的喉咙。 看着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由美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惊慌的望向杉木,却发现自己依赖的人此时怔怔站在那里,呆如木鸡,看到杉木也是如此表情,由美心中更是害怕了。 裕达走到马车前,挑逗的望着由美,眼里满是欲念,他指了指眼前的美人,道:“你,出来。”由美吓得连忙往马车里躲。马车里刘氏对着裕达望了一眼,忽然便抱起惊慌的由美,就把她推到车外裕达身前,然后连忙对裕达道:“大,大人,我们家的闺女,被你看中了,那就是她的福气啊。”由美听到这话,不由在她怀里不断挣扎。 这时一个粗壮的大汉也走了过来,对裕达说道:“大当家,这女的倒是不错嘛,正好当您压寨夫人呢。”裕达望了他一眼道:“废话少说,把这些尸体处理掉。看看刘安那些人埋伏起来没有,那三个人随时出现,我到要看看他们是什么盖世豪侠。”大汉看看呆若木鸡立在那里的少年道:“那个吓破胆的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留过活口。”大汉哈哈一笑。 刘氏用力把怀里挣扎的由美一推,由美便不由自主的倒入裕达的怀里。裕达随之哈哈一笑,把挣扎的美人紧紧一抱。只是这样的拥抱,却让他怀里那单纯的少女感到厌恶,这是懵懂的她从不知道的感觉,她回头望着刚刚还对自己言表慈祥的后母,心里一阵绞痛,恐惧和伤心让她的泪水不自觉滑落。 刘氏强自镇定,然后露出个笑容,对成裕道:“大人,你,你放我走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裕达望着搂着怀里仍在挣扎的由美,这样的反抗只是让他觉得更有情趣,他头也不回的说:“你刚才没听见吗?我不留活口。” 刘氏口微微张着,还没待她说什么,旁边那名大汉举起手中的屠刀,对着她脖子砍去。鲜血喷洒而出,一个头颅滚到了由美身前,惊得她再顾不得挣扎,只是不住惊叫。 杉木听到这凄厉的呼喊,才回过了点神,望着那惊慌失措的人儿,然而他只是喘着气,感觉身上虚汗淋漓,却仍是无动于衷。他心中想着,自己曾经以为的,自己可以在危难的时候,勇敢的保护自己喜爱的人,可以毫不犹豫的击败凶残的敌人,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英雄豪杰。可是,原来自己只是个无能的人,只懂得在平日里幻想,只懂得在危机时候害怕。看着被人搂在怀里的由美,杉木强忍着心脏的跳动,强任着自己懦弱的泪水,在心中呼喊着,不可以的,不可以因为自己无能,就放弃去做应该做的事情的,于是他呼喊道:“放,放开她。”然而得到的却是流寇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忽然一股大力踢在了杉木背后,身体被这力道一带,整个人脸朝地的倒在了沾满鲜血和雨水的泥泞上。一只脚踩着他的背,对着他狠狠的蹂躏着,杉木的头无力的被污水呛着,然而背后的脚踢打他的脚却更多了。 看到了倒下的杉木,由美竟生出一股大力挣脱了裕达的搂抱,想要推开踢踩着杉木的那几名大汉。裕达却不容她走开,一手伸出又把她抓回怀里,只是冷笑着被人蹂躏的少年。 杉木抬起头,只看见被别人抓入怀里的由美,看着她脸上的惊惧和无助,她左手伸出想要接近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从她此刻苍白的嘴唇呼唤着自己。这张脸,她虽然已经成熟美丽,但她的内心仍似个孩童般幼稚,需要人一辈子紧紧保护。杉木只想着凝聚一丝力量,然而无休止的恐惧竟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全身毫无力气,自己却曾经可笑的说过要保护眼前的人。“他奶奶的,还要个女人救,什么废物。”踩在自己背上的人,不知谁说了句,然后落到杉木身上就更为凶残了。 裕达右手抓着由美光滑的下巴,对着她道:“你想救他吗?”由美望着他,眼睛透着惊惧,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把你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了。” 听到这话,杉木拼命想要站起,然而背后就又被狠狠的踩了几脚,压得他连想要阻止的话也说不了,他只能哽咽的喊叫着。 望着杉木,由美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望着他,然后没有思索的,双手颤抖着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三十几名流寇见此情景,顿时围拢过来,皆是从嘴里发出阵阵尖笑,有人口中更不住叫道:“脱,脱。” 由美脱掉了她的白色连衣裙,正是当日在中洛城中裁剪的那件简陋如窗帘的素裙,她望着在地上不断想要挣扎站起的杉木,泪水雨水交织在她素颜美丽脸上,然后那件连衣裙就随风而飘落,跌落在泥泞的山道上。冷雨中露出她白嫩光滑的肌肤,只有一个红色肚兜和一条白色短裤将她最为隐私的部位遮蔽。但只是这样,这些流寇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的发出尖锐的叫声起哄。 裕达眼神也透着狂热,在他手中摧残的少女不计其数,却也没有像眼前的尤物这样勾起他的兽欲的。他忽然改变主意不再戏耍这个幼稚的少女,将她一拖抱起身来便走向马车。 杉木躺在地上,几名流寇在他身上肆意蹂躏,他渐渐生出恨意,不是对别人有恨,而是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勇敢的孩子,那个勇敢的孩子和他的勇敢都不见了,他还活着反而开始变得惧怕死亡。那些呛入嘴里的泥沙被他狠狠咽入肚子,他眼神也变得狰狞,然后不断的在脑海中呼唤着,他不停的呼喊,那个勇敢的孩子如果死掉了,自己就用自己的性命把他换回来。终于,在他脑海浮现出了,是最后他见到姬儿的那个眼神,是那个勇敢的男孩最后临终对自己的一句话。带着恨和坚强,即使死掉也要保护姬儿! 在一棵树下,两顶斗笠寂静的坐在,斗笠下两双眼睛冷漠死寂,一如糟糕的天气,他们对不远处发生的事情没有转头看过一眼,仿佛那只是和正在落下的雨水一样平常的事物。忽然一个留有羊须的黝黑的中年汉子,眼神露出诧异之色。 这微小的变化,却被身旁那满脸黑斑的女孩察觉,头也没转动的道:“怎么?”她的声音嘶哑如蛇语寒人心肺。中年汉子转过头,看向身后,口中说道:“杀气,什么时候可以怎么凝重?” 杉木原本颤抖的身体再无一丝抖动,甚至出现了一霎那不属于生命的死寂,他缓缓抓住了踩在自己头上那人的脚,没等那个站的高高在上的人有所反应,他的右手用力一扭。 踩着杉木头上那个消瘦的汉子,对脚下的少年敢于反抗脚下便欲加力,然而他还没做出反应,便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他转眼看向传来巨痛的右脚变形,发现自己右脚掌被硬生生扯断,整只右前腿像被狂风打折的树枝一般不堪入目,那传来的剧痛,疼得他不断在地上呻吟。站在这名汉子身边的十几名流寇皆被这忽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皆是愣在当场。 便在这时,杉木右手用力向着地面一撑,他阵个身子便鱼跃而起,把那些压在他身上的几只脚掌尽数弹开,在这瞬间他手中握着的四块小指头大小的石子,激射而出,那惊世骇俗的力量带着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了站在自己身旁最近四名流寇的眉心,在他们眉心处出现一个微微凸起的血槽。然而四颗石子余势不减,从这是四人的头颅穿出,一颗没 入泥土,三颗打入不远处的树木之内。 他没有一丝停顿,轻轻一跃跃到了马车后,便翻开被裕达抛下的车帘。裕达还没来得及施暴,便听到惊呼声,正打算打开车帘,忽然见到一个全身被湿透的少年站在了自己面前,这少年的一双眼睛有些涣散无精打采,却让杀人如麻的他一阵惊惧之感油然而生,但他反应倒是极快,右手中变出一把匕首,对着眼前少年喉咙急刺而去。 杉木一手抓住刺来的匕首,用力一扭裕达的右手腕立时骨折,疼得他这人大声惨叫。杉木毫不停滞,右手用力一拖,便把裕达拖飞出了马车,向着身后袭击而来的数名流寇扔了过去。裕达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力带动,身体竟离地而起,然后他就这样被抓飞起来抛中了自己的十几名手下,带着他们一同撞到在地。 “不要出去!”杉木望着马车里的由美说道。原本在拼命挣扎的由美,用着单薄的手臂包裹自己,她抬头望着杉木,那眼神就忘掉了许多惊惧许多不安,仍是透着无比的依赖和信任。看见这样的眼神,杉木再也忍不住,朝着她的脸上吻去,传入唇的触觉是冰冷的肌肤和酸涩的污水,但却让他为之一振。他不再停留,抛下车帘。 第四十八节 混战 毕国集权的中心西京,东部是一座占地四十平方公里的宫殿,名叫“腾格烈”宫。这座宫殿外围是皇家护卫林,中央宫殿则是九平方公里的高大建筑,它下层的建筑稍微宽于上层建筑,似金字塔般。它的每一层从一位皇由立为太子开始在上层建筑,到退位或着驾崩时会封闭起来成皇墓。而七层的宫殿,每层高约三丈的高嵩的建筑,便见证了毕国近两百年来七位皇始末,象征这个国家的集权的高度。 因为怕终有一天会让继任者没有足够空间往上建筑,所以这三角锥斜角实际很小。七层皇殿便有六层已成为皇墓,在上任皇死后就会把自己的躯体和众多陪葬品一起封存在这里,这既可以让后世子孙记得那些“楼下”的奠基者,也可以免去被轻易盗墓的可能。 此时第八层新的宫殿正在有条不紊的往上修建着。而在第七层那宽大雄伟的大殿里,那些闪耀着金光的雕龙黄金巨柱,照耀得文武百官的脸颊映红,这些人在庞大的宫殿里显得是那么渺小,在坐得高高在上金銮台上,那位毕国的主宰——莫哈,在他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 此刻百官前站着两名少女,一位端庄淡雅的成熟,让人赏心悦目的鹅蛋脸兼具着东西方种族的优点,浅褐色的秀发披在肩上仿佛给她加上了一件完美的外套,这位二十出头的少女便是当年被杉木他们救过的的迪莫拉谢洛顿。而立在迪莫拉身旁的,同样是一位兼具东西方特点的十四岁女孩,但她脸上的西方人特点更为明显,特别那对灵动的棕色大眼睛和高嵩的琼鼻,皮肤白皙如玉,亚麻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如波浪般洒在肩上,稚气却透着美丽。 “皇的孩儿,姬儿过得还好吗?”莫哈皇看了看金銮台下的迪莫拉,声音透着庄严和慈爱。迪莫拉声音清雅道:“公主殿下万金安好,此次前来毕国,便是奉了公主殿下和迪安亲王的命令传达一个喜讯的。” 莫哈皇微微一笑道:“说吧。”“迪安摄政王已经宣布,将在公主成年礼之际立为奥斯坦及其他领土和属地的女王姬拉茉莉雅一世,届时摄政王将除下自己摄政王的职务,成为保卫女王陛下的首席圣光骑士。” 莫哈皇看了看在自己台下开始议论纷纷的群臣,又看了看坐在自己一旁面无表情的一位青年,道:“哥玛,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以后毕国和奥斯坦将不再是两个国家,因为你们两兄妹,这两个国家将会真正成为一个大家庭。” 这叫哥玛的青年,便是姬儿的那位兄长,此时刚刚成年,虽然相貌不及乃父巴拉克般英明神武,但也轮廓分明相貌不凡,特别那高挺的鼻梁甚是好看。此时,他听到莫哈皇的声音,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然后望着莫哈皇道:“愿毕国奥斯坦从此再无战事。”莫哈皇哈哈一笑,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 迪莫拉看着那个昔日里曾经被自己抱入怀里的小男孩,此刻却早已经陌生得面目全非了。她等莫哈皇眼神又转到自己身上时,才开口说道:“此外,公主殿下还带了个命令给我,”她望了望自己身旁那个可爱的女孩,又把目光放回到莫哈皇身上道:“公主殿下希望可以让她的侍女媚月替她拜祭一下,她的一位长眠在英灵公墓的小朋友。”她不免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些往事尘封在记忆里的一个孩子,和在自己踏上白火车时公主和自己挥手道别的眼神,这都让她的心里阵阵刺痛。 车帘骤然被拉下,眼前失去了杉木的身影,由美轻呼了一声,马车外喊杀声同样骤然而起,一时竟传来数声惨呼,她担忧之极,很想打开车帘。她只是想着见到那个自己一直依赖喜欢的人,自己才能够安心。但是此刻,经过这恶劣的遭遇,她却似乎懂事了许多,开始明白自己要是出去会让杉木分心的,到时候只会更加危险的。于是她便忍住了,就这样双手抱紧双膝。 然后她想起了从前,那时杉木离开了许久了,她和妹妹已经住在了马格尔叔叔的家里,但是每一天她都会带着妹妹到铁路那边去。她一直觉得,等待一个人是很快乐的,因为每一天都可以期待着那个人随时出现,期待着那个人带着这样的厚重礼物来送给自己,期待着,那种感觉已经足够她快乐了。 一天晚上,一颗流星划破了天际,马格尔叔叔告诉她,只要对着流星许愿,那么愿望就能实现。于是她便想,杉木要是能在她睡醒以后出现在她面前那就好了。到的第二天早晨,她怀着期待愉快的心情挣开双眼朝四处看看,结果一无所获,但她也只是像平常一样失落了一会,便又忘记了失落。然后她走出了打开门板,打算打扫卫生时,却发现一个带着铁面具的高大的人远远走去,那个背影似乎见过的,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地上了,只见在地上躺在沉沉睡着的杉木。 从那以后,由美就喜欢上了在夜深时偷偷爬起身来看星星,然后带着期待愉快的心情,望着流星随时出现。 杉木望了望地上的几具尸体,一具尸体脸上拖出一道犹如深谷般斜斩而过的刀痕,第二具尸体身首异处,其余还有三具尸体,连同他们的武器皆是被拦腰斩断,四散在地上。在杉木手中一把钢刀刀刃钝曲开来,原本想要接近的三十几名流寇,皆被惊吓的有些呆滞。只是一刀,这个少年所拥有的力量已经威震住了这些厮杀多年的亡命之徒。 裕达强忍住右手腕被折断的疼痛,他同样惊讶于杉木拥有的力量,但此刻他心知慌乱只会让自己更为被动。他杀人无数,经历的凶险也同样不少,很快便强自镇定住心神连忙,对护在自己周围的手下喝道:“都给我上。” 然而没待裕达的手下反应,杉木却盯住了他,竟奋不顾身的冲向被人群包围的裕达。这些暴徒看见人影闪来,竟对这个少年畏如猛虎,手中屠刀纷纷神经反射式的挥出。杉木速度不快,但脚法怪异,总在刀光靠近自己的时候诡异的避开,用的正是“龙行剑法”的精妙步法。 流寇们连连挥刀却只是误伤到自己的同伴,几名躲避不及的流寇竟被误伤倒在了地上。裕达心里一紧,他没想这少年小小年纪竟懂兵法,先是一招先声夺人然后一招再擒贼擒王,再想想他刚刚一击斩杀的四人和手中传来的剧痛,此时脸上也露出惊惧之容。然而他却不知道,杉木只是满腔怒火所以刚才一刀是使出全力发泄的,然后他听见裕达声音,想起他对由美的侮辱,便不顾一切的冲杀进来。此刻在裕达眼前这个少年便成了混世魔王,他刚说完话,便急忙后退。 杉木在人群围攻之中变换身位,暴徒们虽然开始慌乱,但渐渐也显露出自己亡命本色收拢围拢起少年,让杉木无法躲闪。这时四把钢刀已经逼近杉木眼前,他忽然一个低身,手中那把已经曲钝的钢刀连续挥砍而出,刀刃接触到四名大汉的膝盖就如切开豆腐般,鲜血几乎是在一瞬间同时喷射出来,四名大汉只来得及痛苦的叫喊,然后自己膝盖以下的两只前腿就已经和他们分开,他们的身体也就像是河坝崩塌一样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断开的膝盖不住呻吟惨叫。裕达被自己的手下挡住去路,竟避无可避,此刻他脸上苍白面露狰狞,终于拿出自己原本的亡命本色,发起狠劲不退反进向着杉木撞去。 杉木看着向自己冲来的裕达,心中竟有一种想法,不可以让这个人如此轻松死去,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出如此残忍的想法,右手中钢刀隔着人墙飞出,自己身影再次飘动躲开不断挥砍到身前的凶刀。 那把钢刀速度迅猛,将挡住的一名大汉破头而出,正中了裕达左肩上直插没柄,这柄钝折的钢刀深深地插入他的手臂里面,钝曲的刀刃折磨着他已经被折断的骨头。一声惨呼从裕达嘴里传出,然而眼前的少年更是欺进自己,抓住自己衣襟,手臂一提挡开了挥开来的数把钢刀凶刀。几名流寇收势不及刀刃便挨在了裕达的身体上,疼得他头脑阵阵昏却。 这时,那些一直埋伏在附近的三十多名流寇 从附近杀了出来,他们听到喊杀声不知何事,只是这喊杀声没有停息,他们不敢迟疑便从四处围拢而出,五名流寇更是从马车旁跑出隐隐围住了马车。 见此情形,杉木再也顾不得裕达,手中用力一抛将不成人形的裕达扔向挡在马车前的流寇,抄起地上钢刀,向着那些围在马车旁的流寇杀去。然而一阵昏黑传入头顶,杉木只觉呼吸困难,身体的力量原来的消散无几了,这时他才记起自己已是两天没有吃喝,而且还病了。 第四十九节 屠尽 回头望着马车,杉木感觉自己能够透过马车,望见在那里面蜷缩的一个美丽身影。他的头脑只是想着,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能阻止自己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隐隐间,他一些丢失的回忆便又急了起来——一个带着银色的面具的人,似乎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然后杉木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从这以后也改变了他呼吸的习惯。接着感觉四处有什么被他吸纳着,那些消散的力量竟有了些微许的回升。 紧接着,马格尔叔叔的话语便也在耳边响起,然后杉木把身体里没用到的源力渐渐聚到右手上,渐渐的,一股比之原本更为惊人的力量充斥在他的整只手臂上,那汹涌的力量竟似火山喷发般欲要炸裂。 杉木的眼睛冷冷扫向围在马车的五名流寇,他手中钢刀举起,用的是阳拳中刚烈无比的“连爆式”,脚步轻盈挥刀迅猛。五名流寇原本分立马车不停方位,杉木连续五步跳跃,每次跳起刀口就砍向流寇头颅,然后再借势和轻功弹起落到另一个方位的流寇头顶,同样的一式,五名流寇的头颅几乎同时爆裂就似多米诺骨牌纷纷倒下。 这时那五十多名流寇,已是回过了些神,在裕达的命令下,将杉木包围在圆心之中。杉木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再也没有一丝恐惧,更不说话,手中屠刀举起,向着这些亡命之徒冲去。 坐在那棵树下,两个斗笠皆被摘下,雨却更肆无忌惮的下着。那女孩年幼的脸上稚气却被她的冷漠和黑斑掩盖,那嘶哑的声音再次从她嘴里吐出,道:“杀气?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中年人双眼紧紧盯着那个正在挥舞的少年,还有他那包裹在黑手套中始终没用动静的左手,眼神透着狂热。他听那女孩说话,才道:“作为一名杀手,我们自然没有什么杀气,因为我们懂得控制藏匿。只有那些源力过于强大,而不懂得控制的人,他的身上才会出现锋利得让人胆寒的气息,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他很强吗?我也能做到。”女孩冰冷嘶哑再次说道。中年人面无表情,依旧望着那愈发血腥的场面,他的嘴角却出现了一丝似乎是微笑的抽动,然后道:“你便总是心高气傲要与人攀比。作为杀手,你的心还不够冷,还不够静。” “快,快放箭,红箭也放。”被不住后退的手下推倒在地的裕达大声喊道。接着五名背负弯弓的流寇,连忙从后边抽出弓箭便向杉木射去,而有一人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羽修长的红箭,向着天际射去。 杉木抓住一名流寇,便挡住了射来的冷箭,他抬头看向天际,见那红箭飞得很高,心中虽是不解,然而手上也是毫无停滞,将那当做盾牌的流寇用力一扔,便砸中了数名流寇。 暴徒们见那红箭射出,心中想着很快自己的同伴就能赶来,皆露出欣慰之感,只是向着那个少年不断后退。裕达随着自己的手下退后,他无奈的发出求救,只是为了自己能够从一个单薄的孩子手中解救出去。实际上这里附近几个山头便是他们隐藏的巢穴,不久前那个叫作蔡奎的人通过自己手下暗中联系自己,要图谋他家主人的家产,想让他的手下假扮成护卫劫杀成裕。当时裕达正在思索如何应付这阵子忽然出现在附近的三名碍事的无聊侠士,得知此事后他心生一计,决定同自己的手下一起混入这批护卫之中,等劫杀完事后,自己再装作被劫商人与埋伏的手下里应外合,把那三个碍事的人杀死。因为是要埋伏,所以他只带了六十个人,不过即使有所不测也能通过红箭遥相呼应。 这一切本应该顺利的,然而此刻,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在不断收割着自己一方的性命,这样的情况,如同裕达平日里单方面对已经投降的人进行的屠杀,然而现在胆寒的却是他自己。 雨越下越大,湿透了整个世界,在这显得低矮的山头上,淋漓不尽,却洗不去不断流出的股股鲜血。裕达惊慌的向山下跑去,以他的估计这少年的实力顶多能对抗自己一方三四十人,然而持久下来,他却发现自己估计错误可这少年的实力,没过一会,便会有一人命丧这少年手中,让能和他一样跑得起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等待毫无结果,让裕达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他想着难道自己巢穴的手下也出事了?没容他多想,一把刀直直的飞来从后插入他的心脏。他再无力气呼出一声,摔倒在泥泞的斜坡上,已经沦落为尸体的他,还向着斜坡滑落数丈。 杉木揣着粗气看着地上一些仍在挣扎的残破躯体,除了不堪忍受的劳累,他还感觉着心里那份不安,对——自己残暴的不安。 他看着,看着,心中担忧着自己终有一日会不会跟地上那些草菅人命的暴徒一样。可是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没有做错,对于这些人,就应该一个也不能放过的屠尽,就应该残忍的撕毁其躯体。 忽然他觉得奇怪了,有一种感觉,自己在当时,真的被那个赤发赤眼的孩子杀死了。那么现在自己为什么,仍站在这里? 冰冷和无力感,把他从沉思中拖了回来,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走向马车,然后不顾羞涩的抱住那个可以使自己温暖恢复精力的怀抱,却发现整个身体已经虚脱了。先前动用心诀的副作用,此时才如泥石流般重重落下,幸而那银具人教的呼吸之法起到了微妙的作用,才不致让他立即昏倒。他摇摇发沉的头颅,忽然发现了那件原本属于由美的白裙躺在地上,这白裙被雨水残肢鲜血压着,只露出裙角的一块。他便咬咬牙,决定任性的不顾身体的过度劳累也要走到马车里。 由美蜷缩在马车里,阵阵冷风和不时错落的雨水让她感到冰冷害怕,一直她就是个怕鬼的孩子,但是外面传来的却是无休无止的鬼哭。她双目紧闭双手抱膝,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车帘被拉开了,她睁开双目,一个单薄的身体倒了下来。 三匹神骏飞驰在淫雨之中,在陡峭的山道和泥泞的路面没有一丝停滞。龙绝儿披着避雨的斗笠,身着一件避雨的草质外套,这朴质的雨具披在她曼妙的身躯上就似狐裘大衣,她坐在马上心有些急切。自从上次将那女眷送回家后,得知这三名年轻的侠士竟击败了二十多名流寇,他们在玉琦镇受到热烈欢迎。然而没想,这些流寇变本加厉,不竟要让附近镇子供出三人,还要这些庄稼人赔偿一笔不菲的金银。三人商量一番,毕竟流寇是他们杀的,罪祸也该自己当,于是决定在没有解决这伙流寇就不离开。他们几次袭击流寇颇为顺利,今天又听到有商队遇害便急忙跑了。 山道上,随处可见残肢断体,看得龙绝儿月眉紧皱,很快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倒在地上数十具的残破的尸体,如此血腥的场面让坚强的她也有些愕然。这时只见一架马车上走下一名少女,少女只穿着件蔽体的肚兜和短裤,纤纤的双臂从马车里抱出了一名昏死的少年,眼神尽是关怀,如此温情的场面和这个血腥全无合来。龙绝儿不做多想跃马而下,来到少女面前柔荑一捻把草质雨衣披在了少女身上。 由美微微一愣,回头却见一位如仙女下凡的少女立在自己身旁对自己关怀的问道:“你,没事吧?”由美连忙摇头,关切的望着怀里的人道:“杉木头好烫,怎么办呀?” 龙徽羽和高厄也从马上下了,来到她们身前,眼神中满是疑惑和震惊,皆自猜测是那位高手,竟能屠杀四十余名流寇。龙徽羽看向自己妹妹却发现她望着少女怀里的少年有些出神,不由问道:“怎么了?” 龙绝儿却没有回答哥哥,而是对着少女急切的问道:“你朋友的名字叫做杉木吗?”由美点点头,关怀的抚摸着杉木额头。龙徽羽也是一愕,看看那昏迷的少年又看看自己的妹妹,然后说道:“别让他再这里淋雨了,先把他放到马车里再说。”龙绝儿露出迷人的微笑,同着少女把杉木送到马车里,眼睛却不时瞄着这个自己多年不见的朋友,似乎许多让她难以忘怀的 记忆便纷至沓来。 便在这时,远处忽然掠出一道身影,他的出现就如渐渐落下的雨一样平静让人难以察觉,只是一瞬他便落在了由美和龙绝儿身边,伸手便要抓住杉木。龙绝儿反应极快,见这人来意不善转身一掌击出,使得便是业已精纯的“龙纹掌”。然而这迅猛的一掌仍快不过这个人影的左手,他抓住在由美怀里的杉木,脚下轻移一步,让龙绝儿的掌擦过了他断去的右肩,心中对着击掌的少女掌力也有些惊讶。 于此同时,再一个矮小身影飞出,疾如流星般对着上前相帮的龙徽羽和高厄同时射出一梭暗器。独臂人毫不停留夹着杉木便向树丛中飞奔,那黑斑女孩只来得及让人见到她的丑脸,便随那人追去。三个人同时反应过了,龙绝儿最先发力朝着树丛便追去,龙徽羽和高厄则紧随其后。由美这时才反应过来,她顾不得要落下的泪水,拼命的朝着树丛奔去。 第五十节 杀手 龙绝儿因为迪莫拉曾教授过的轻功之法,速度比之自己哥哥他们快上许多,紧紧追着那两人,然而她愈是发力追赶,愈是发现那两个人轻功异常厉害。 那一个独臂人肩上拖着杉木,却是跑得最快,而另外一个似乎是个比自己要年幼的女孩,较之她也是快上不少。到得后来,穿过重重树林,龙绝儿已是跟丢了。她呼吸不稳的立在一棵树下,心下气愤不已,但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看着四处湿冷的路面想从泥泞的路面找出蛛丝马迹,却仍是一无所获。此刻她在心里不断责骂自己为什么会怎么无能,忽然见到多年不见的朋友本是让她高兴的,可他却又在自己面前被人掳走,这让初入江湖的她如何能不安和气愤。 过不一会,龙徽羽和高厄才从后追到落在她身旁。龙徽羽看向四处,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我跟丢了。”龙绝儿说出这话时,竟似有种虚脱的感觉,心口感觉发疼,就似受人挨了一记闷拳。三人一阵沉默,高厄倒没为一位少年被人掳走而感到什么,只是双目看着龙绝儿,对这位少女展现的远胜自己的实力感到难以接受。 由美姗姗来迟,但是她却是不断拼命的奔跑的,不然也跟不住三位武功了得的人了,她来到那位如天仙一般的少女前,拉着她的手问道:“杉木呢?杉木呢?” 得到的却是那少女的摇头不语,由美只觉被人挖空了心口,气血随之翻滚,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龙绝儿强忍着自己多年没有流动过的泪水,抱住了幽幽昏去的同龄少女,感觉少女那如若无骨的身躯正在不住颤抖,心中大是怜惜。 龙徽羽忍不住多瞧了被妹妹抱住的少女一眼,他总觉得这位美丽的少女身上有什么远比美丽更吸引人的,不由也是大生怜爱之情,对着妹妹说道:“你照顾好这位姑娘吧,我和高厄再四处看看。”说着拍着妹妹肩膀道,示意她心安下来。 龙绝儿望着哥哥,眼神流露出多年未有的依赖和无助,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个脆弱得连绊了一跤也要在哥哥面前哭鼻子的年代,此刻的她才明白世事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有许许多多难以估计的人物远比自己厉害,不由苦苦一笑。龙徽羽再不答话,与高厄交换个眼神便朝一旁奔去。 雨渐渐淡去,昏黑的山林间仍带着一股湿寒的气息,满地泥泞,山间的树上那露珠在叶尖摇动不安,仿佛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这片山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些人真难以数清有多少,一人堆着一人,皆无一例外的倒在地上,只可以从他们微微的身体颤抖和呻吟,仍再说明他们还活着的。一旁几个煮食的大炉下篝火早就灭掉,里面的米饭已经焦糊浸满雨水。 躲在一旁树丛中,黑斑女孩嘶哑的声音响起,“一百八十七人,全部手脚筋被人割断,这里出现的才是高手。”她望了望断臂人手中那个昏死的少年从相貌判断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望了望正在寻思的中年人,心中冷笑,已知他是要掳走这少年做什么了。中年人忽然说道:“有人来了。”黑斑女闭目细听,便听到一阵马蹄声,于是闭上嘴。 两行马缓缓从山坡下出现,他们来到那些人堆面前,其中一人是白衣的书生打扮,原本一张堂堂的相貌因为过于冰冷就似死去的人一样没有一丝让人舒服的感觉。另一架马上,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魁梧身形,在他背后负着把带着黑鞘的刀,他的脸被一张锈迹斑斑修罗铁面具挡住显得同样冷煞。 白衣书生望望地上,然后说道:“一百八十七人,全部手脚筋被人割断。”“那人用什么武器?”铁面人说话的声音同他那面具一样是那么冷峻。 “从伤口上看,都是一个人做的,应该是一柄类似于雕刻的小刀。要杀他们自然容易,但这人出手拿捏的相当精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丝反抗的行迹。所以我猜这人还是用毒高手,这群贼子是被人迷昏后,才遭人袭击的。也就是这群贼子虽然受伤皆轻,但以后都只能做不能提刀的废人了。你把这群不入流的流寇赶到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引出那个人,不过从他的办事方式来看,倒是同你所说的有些出入。” “我没有说过吗,那人现在当的是医生,而且他以前是密所的人,那些厉害的迷药,他自然有可能会。”面具人又看看那些倒下的人,道:“既然他们不能提刀,杀了他们吧。” 白衣书生生冷一笑,道:“我忘了我以前当杀手的时候收费可是很贵的,”他见面具人毫无反应,转而道:“不过看在你的份上,今天就免费一次吧。” 黑斑女孩冷冷注视着远处的那两人,她观察力远非常人,却没想有人比自己更为敏锐,心高气傲的她颇为不负,总想着他说的尽数都是不对的。 忽然断臂人对她细语道:“带着他去中洛城等我,别让他死了。”他转而又说道:“这次我们来这里是有其他目的的,没有我的容许,你别想着去报仇。如果你要当一名杀手,丢到自己无谓的仇恨。”他的声音低微如细雨,仿佛根本就是微微细雨造成的声音,要不是黑斑女就在他身旁,而且感知敏锐,还真难以觉察。 说完这话,独臂人忽然便从树丛中飞出,手中同时飞出几梭暗器,尽数向着白衣书生身上要害打去。 白衣书生对自己竟觉察不到敌人的潜伏微一错愕,但他也是一滞,瞬间便反应过来,身形便如水银泻地般贴马而落,落地之时竟没溅起一滴水迹。然而断臂人似乎对他极为了解,不仅猜测到他定会落到这个方位,而且连书生落地的时间也把握得十分精准,手中一把流线形的精短匕首致命如毒牙般早伺机在这里,在他人一动身便刺了过来。白衣书生更为错愕,想要躲闪已经不及。 便是这一瞬间,铁面人身形一动,后发先至的从马上伸手抓住白衣书生的肩膀轻轻一拉,便把白衣书生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白衣书生望向出现的独臂人,双目瞪大不惊反笑道:“独臂陀罗,好久不见了。”独臂陀罗却没看他,只是谨慎的注视着那个生锈的铁面,他和白衣书生本同属一个神秘的组织,甚是了解白衣书生的武艺,而且加之这些年他在组织里因为表现出色学习到了更为高深的武功,他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以一击杀死早就逃离那个组织的白衣书生,却没想这里竟有这样一位人物速度极快比自己还要厉害,此时心里如何不诧异。白衣书生忽然便问道:“怎么?你是来追杀我的?现在我这颗人头,值多少个臭钱了?” 铁面人把头转到了先前独臂人跳出的树丛,一双躲在面具中的眼睛凌厉之色一转而逝,完全不顾虎视眈眈的独臂人,转瞬便朝树丛奔去,速度之快便如一道奔雷。躲在树丛中的黑斑女孩,原本便想趁机射出暗器,没想这人竟反应如此之快,冷哼一声朝着奔来的铁面人双手中分别激射出一梭暗器。 却在这一瞬间,铁面人已是来到黑斑女身前,手爪伸出,竟在这女孩将要射出暗器时按住了她的双手手腕。黑斑女孩惊呼一声见那人举着自己那暗器的双手便向她的脖子刺去。与此同时,独臂陀罗紧忙冲来,却被白衣书生挡住去路。 黑斑女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冰冷,在这死亡降临之际眼神中流露出的惊惧和悲伤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铁面人看着女孩的表情变幻,抓住她的手把那如獠牙的短小暗器贴近了她的脖子,却停下了。然后他便放开了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倒在地上一个躺着一位少年,当他望向这少年颇为清瘦的轮廓时竟浑身一震仿佛遭到雷击。黑斑女见他如此动静,趁此机会手中的两把暗器同时向他刺去。 铁面人等到黑斑女双刺在瞬息间贴到脸前时,才抬起头颅,那双如眼睛便如同鹰隼般,竟是锐不可当,这么一望便让黑斑女吓得一颤。他再次抓住了黑斑女那娇嫩却毒辣的双手,然后冷冷问道:“ 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只是没等到答案,他敏锐的耳朵便感觉到身后激射来数梭暗器。 只见独臂人单臂架开白衣书生,向着铁面人奔来,口中说道:“快走!”袖口这时便喷洒出白烟,白烟弥漫之快,竟是连铁面人也反应不及。四处便在一瞬之间被包裹在层层雾中,只听到那书生的声音道:“陀罗,你在紫微门里是不是还很快活呢?”回答他的是冰冷的声音:“起码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说出这话,独臂人只觉掌风扑面而来,他知道这铁面人实属高手不敢大意,暗怪自己被书生弄得沉不住气,他在白雾中听声辩位,躲过了铁面人的攻击。 第五十一节 黑斑女 杉木浑浑噩噩中转醒过来,感觉喉咙发干得无法呼喊,而四肢连动弹都没有力气了。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在一个潮湿的山洞之中,呼吸进鼻子的也是那阴冷寒湿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最终他花了近乎榨干的力气才转眼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忽闪忽灭的篝火,架起的树枝上挂着几件薄衣似乎属于女性的衣物,一个娇小的光裸的后背洁白如玉,那盈盈如黑色珍珠般纯亮的秀发披在肩上,这样的背影让杉木再次忍不住想去抱住。只可惜他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了,只能拼劲全力才让自己呼喊出两个字:“由美!” 少女迅速捻起篝火上的衣服,只是一瞬,她便披上了遮体的衣服,她转过头来,只见一张美人呸子的稚气脸庞上似被深墨涂上斑斑点点,如果说她那美丽被稚气和黑斑遮盖,那么她的冷漠就写满脸上。杉木只是错愕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脑海更是一片疑惑。忽然女孩的那只娇嫩的右手举起便在他脸颊上狠狠扇去。她不再故意装作嘶哑的声音,只是冷冷说道:“谁让你乱看的。” 杉木头脑本是发昏的,被这巴掌刮过反而清明了许多,他不懂得解释,到最后只吐出了:“对不起。” 沉默了一阵,杉木不由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女孩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救了你。”“那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孩,她,她还好么?”杉木的急切都让自己感到头脑一阵阵发晕。女孩望着他继续冷冷道:“有,当时她见到你昏死过去了,那些盗匪却又跑来,就抛下你,自己逃跑了。”“不会的。”杉木想要摇头,却感觉头脑极是发热,终是连摇头也不能做到。 一阵冷笑从女孩嘴里发出,她转过头不去看杉木,嘴里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自私,当生命受到威胁谁还会顾及同伴。是你自己不能接受而已。”如此的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总那么别扭,但她却说得十分确凿肯定,只让得这地方更是冷了。 杉木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本就是个口舌迟钝的人,何况现在他虚弱带病在身,只是在他发沉的头脑里想着,由美不会抛下自己的,一定不会。 女孩瞥了一眼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很是反感,但她见这少年嘴唇干裂,想起自己师父交代不能让他死去,于是指了指篝火旁放着的用荷叶包着的烤兔和水道:“要水和食物,自己去拿。”杉木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个孩子如此冷漠,他使劲坐起身来,身体却支撑不住,脸朝地的倒在地上。 黑斑女皱着眉头,才不情不愿的过去扶起杉木,把他扶到山洞的土墙壁上,然后把食物和水递到他面前。杉木的右手不住颤抖,似乎先前过于消耗的副作用这时才报应出来,他根本知不知道先前自己用的力量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不过是因为由美所以激发出隐藏在体内能力而已。 黑斑女见他如此模样,眉头几乎皱得打结,冷冷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喂你吧?”杉木望着她,已是无力回答,眼皮开始垂下,他再也勉强不了身体了,昏了过去。 幽幽中,杉木感觉冰冷的身体传来阵阵暖流,一只温润的手掌印在自己眉心,一道道源力便从这里传入自己体内,让毫无生机的他注入了丝丝能量。他睁开眼皮,发现那黑斑女便在自己咫尺之间,她的右手便贴在自己眉心,竟让自己的内力输给自己。如此近的距离,杉木看到的就不是她脸上涂满的黑斑,而是那双明眸中透着的东西,让他觉得似乎在那里见过。 感觉到少年转醒过来,黑斑女便放下右手,依旧冷冷的说:“你源力精纯的很,装什么死。”杉木干涩的喉咙吐出了两个字:“谢谢。”却发现自己的头也不再那么发沉了。 黑斑女把一个牛皮水壶递给他,道:“这是我喝过的,不许你对着嘴喝。”杉木微微苦笑,右手依旧在颤抖着接过水壶,他忽然发现自己有许多话想对这女孩说,这对于一直沉闷寡语的他来说实属难得,但他见女孩冷冷注视,话便堵在肚子,然后右手颤抖着,把水壶的壶口隔空对着自己的嘴,但因为手不住抖动,许多都洒到了地上。 过了许久,杉木感觉着身体渐渐恢复了点力气,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便走到篝火前拿起一只烧的焦黑的山兔吃食,只是因为许久没有吃食一时狼吞的太急,呛到了喉咙,忍不住咳嗽起来。 黑斑女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如此烦躁的声音又睁开了眼睛,声音更是冷淡道:“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她见杉木似乎有话要说,却不开口,不知为何心中更是恼怒,心想要不是那人有令不可以让这人死去,她早就把他扔出山洞了。但她虽然不能把这少年扔到山洞外,态度上却依旧不会对杉木有所改善,于是冷冷说道:“不许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便再次闭上眼睛。杉木点点头,他感觉身体发冷于是靠近篝火躺下,他心中不由想起由美由爱还有马格尔叔叔,想着想着不知觉便又睡去了。 第二天,黑斑女醒了过来,她这几日跟随独臂陀罗一直赶路,昨晚竟睡得十分昏沉,心中暗怪自己大意,连忙警醒的睁开双眼,只见山洞外一阵阵倾盆大雨不住灌落。忽然她闻到山洞中传来一阵阵腥臭味,一旁一只庞然大物倒在山洞前,竟是一头庞大的黑熊昏死在地,而那个少年右手不住抚摸一头幼熊。幼熊毛色棕黑,浑不怕生的跟杉木厮玩着,稚幼的摸样甚是可爱。黑斑女不竟也给这可爱的小熊吸引了,但她很快压制住自己作出幼稚的行为,只是冷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也是给它们吵醒的,黑熊好像对我们充满敌意,差点要,要动手了,所以我就把它打昏了。我们可能是闯入它们家里了。” 黑斑女冷哼道:“谁说这里是它们家的,我到过的地方,就是我的。”杉木也不和她争辩,仍是用手抚摸小熊的毛茸茸的头颅,他记得从前跟叔叔外出时也遇到过这些猛兽,开始时总显得害怕,但是后来遇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反倒有时候他还会对这些生物产生浓厚的兴趣,忽然他想起了那只长有白色羽翼的白虎,不知他还安好吗?当时自己遇到赤龙,它还能够迅速挺身而出来解救自己,他是不是那时一直跟随着自己呢,后来又怎样了? 这时那头大黑熊悠悠醒来,当它睁开自己铜铃般的黑色眼睛,发现自己的孩子竟落到“猎人”之手,不由立起身来一阵咆哮震得山洞哗哗作响。杉木到得分明,不等它发狂便把小熊塞到黑熊身边,然后挡在黑斑女面前。黑熊将自己的幼儿护在自己怀里,又怒目圆瞪着闯入自己家宅还袭击自己的外来生物,似乎随时就要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撞扁这外来生物渺小的身躯。 杉木挡在黑斑女身前,有些结巴的道:“我,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只是下大雨了,而且这里,我也不知道是你家的。你就让我们在这里休息多一阵好吗?”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跟一头黑熊说人话。 黑斑女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不知为何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憎恨的排拒,她心高气傲哪里需要让别人挡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于是站前一步躲开了杉木单薄的背影。那只棕黑色的小熊颇为灵性,见母亲和自己刚认识的朋友如此僵持,不由对着黑熊嗷嗷直叫。黑熊看了看自己孩子很快便安静下来,它拖着自己孩子便在一旁休息了,只是那双带着敌意的眼睛还不时扫向杉木他们。 杉木对一旁的黑斑女微微一笑,孤僻如他能对陌生人赠以微笑实是难得的,然而他的难得却给黑斑女白眼相待。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的眼神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口中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你不需要知道。”说完,黑斑女便坐到地上打起坐来。 终于杉木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眼神会那么熟悉,他忽然望着黑斑女出神了,因为他记得了这是自己最后看见姬儿的 眼神时,她的眼睛那时便从一个天真的孩子一瞬间出现了:坚强、恨还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