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情》 第1章 (小修) a城。 ‘博仁’医院坐落于繁华的街区,建筑大气、恢宏。这虽然是一家私营医院,但医疗水平堪称一流。 手术室内,一名因车祸导致左锁骨骨折、错位的女患者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后的她沉沉地睡去,毫无知觉。 手术台旁,静立着一名身材清瘦的女子,发丝一丝不苟地竖起,藏于淡蓝色的手术帽下。宽大的白色口罩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双眼,眸光淡漠。清冷中透着一丝从容,从容中带着一抹疏离。 这时,右手边的护士递过来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女子习惯性地伸手接住,微微一顿后,目光一斜,视线落在了身旁的男子身上。稍稍移了移步子,冷冷开口,“你来。” 手术刀被递到了一旁的男子手中。 女子清亮的瞳孔里映射着男子宽大的手,那捏着手术刀的手有些微颤。见状,她开口催促,语气不冷不热, “别磨唧。” 男子点头音声:“是。” 女子往后一退,将主刀的权力交到了住院医师张宁的手中,他跟在她的身边学习两年多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参与了无数次,主刀还是第一次,所以难免紧张。 女子淡漠的双眸始终注视着张宁的举动,他带着手套的左手覆在了患者胸口,微颤的手术刀离患者的左锁骨越来越近,距涂满碘酊的肌肤一厘米处停下,迟迟未曾下刀。 看着张宁那不断吞咽着口水的举动,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凡事总有第一次,可没想到他却紧张成这样。 “患者只需要一条伤口,多了几条,我就给你划上几条。”淡漠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警告。 张宁回头,将女子的警告悉数看在眼里。别人或许会觉得她言语尖酸,性格刻薄,但张宁不会。他了解她,她虽然冷漠,却不冷情。她这样说,目的只为缓解他的紧张,方式虽然不太温和,但是依然可以达到效果。 “是。” 张宁点头,两年的时间,他习惯了她身上那股强势及压迫感。 女子提醒,“取左锁骨远端6厘米处切口,切开皮肤浅深筋膜。” 那冷冷的话语简短干练,安抚了张宁过于紧张的情绪。他依言下刀,皮肤组织被切开,切口整齐。 “分离锁骨远端骨折处。” 张宁依言照做。 …… 看着张宁渐渐进入状态,女子不再开口提醒,静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张宁的动作虽然生疏,却很细心。首先清除了骨折端处的血块,清理粉碎的骨组织,将骨折复位。 接着暂用巾钳固定,之后切开部分肩锁关节囊,继而插入钢板、对位。 然后打入螺钉固定,检查牢固后,用生理盐水冲洗切口。 最后,清点器械无误后,开始缝合皮下组织及皮肤……。 女子瞥向计时器,手术开始到结束,整整4个小时。回头,对上了张宁那双熠熠闪烁的双眼——亢奋、激动、欣喜。 “你不过完成了一次小手术,别一脸打鸡血的摸样。” 女子的话无疑像一盆冷水自张宁头顶浇下,说完,转身走人。 其实张宁很棒,将她平日教他的东西牢记于心,但……要她夸人,很难。 即使如此,张宁还是克制不了内心对她的感激,“冷卉姐,谢谢。” “别和我套近乎,我不会对你另眼看待。” 她对他的道谢并不在意,她只不过做了她的分内之事。 缓缓走至洗手台前,脱下手套,打开水龙头,抹上消毒皂。她的手很白,指节又细又长。甲片修剪的很短,白净素雅。 冲洗干净后,擦去了双手上的水泽,抬手取下了口罩,镜面上映射着她纤瘦的面颊。 细眉、杏眼、秀鼻、薄唇。 明明五官不算出众,可组合起来却十分的鲜明,让人一眼便能记住,越看越觉得韵味十足。就像她的性格一般,强势,冷漠、话虽不多,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冷卉,这是她的名字。今年29岁,即将奔三,虽然有交往的对象,但她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只因为她是典型的不婚主义者。 为了避开等待在手术室外的病人家属,冷卉最后一人离开,让张宁自己告知患者家属患者的具体情况,毕竟他是这次手术的主刀。 穿过走廊,冷卉立于窗前,摸出包里的手机,按键拨号,许久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低沉的男音,“小冷,有什么事?” “院长,我想问,关于我提交的调职到北京总院的申请,您收到了没?” “收到了,这事我稍后再给你回复。” “好,您忙。” 切断通话,冷卉转身走回骨科,可刚到拐角,就被同事艾琳拦下。 艾琳伸手将一个杯子塞到冷卉的手里,热度透过杯壁自冷卉的掌心晕开,碧绿的茶叶静静地沉在杯底,腾腾的热气不断地冒起,清香逼人。 “这是我妈刚给我带来的碧螺春,想着你爱喝茶,我就给你带了些来,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 视线离开手里的茶杯,落在了艾琳那嘴角两侧深陷的酒窝上,手臂一伸,冷卉将杯子还给艾琳。 木讷地握着被送回的茶杯,艾琳不解,“干嘛不喝?” 对于艾琳的不明,冷卉淡淡解释,“大姨妈快来了。” 冷卉的朋友不多,可再少,比较知心的也有两个。一个是近在眼前的艾琳,另一个则是远在云南和她一起长大的乔乐乐。 “哦,那就别喝了。”说完,艾琳凑到冷卉耳边,小声八卦,“对了,最近医院招了好些新人,那些刚刚毕业的小朋友个个水灵的要死,其中一个叫陈逸城的最惹眼,帅到不行。” 看着笑得有些诡异的艾琳,冷卉淡淡接口,“怎么?如果他分到了你们科,你就潜了他?” “讨厌,你怎么这么了解人家呢!” 心思被看穿,艾琳面色一红,窘迫之余伸手袭向冷卉的胸口。 冷不防的被袭击,冷卉顿觉一阵刺痛,忍着未出声,可眉头却因疼痛紧紧蹙起。最近这几天,乳|房总会一阵阵地胀痛不适。 冷卉心底隐隐有些担心,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小叶增生。她虽不是妇科医生,但她对小叶增生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小叶增生的症状一般为——乳|房疼痛。一般或两侧乳|房胀痛、刺痛或隐痛不适,疼痛严重时不可触摸、行走。疼痛以乳|房肿快为主,可向腋窝、胸胁、肩背、上肢放射,也有的表现为乳|头疼痛或瘙痒。疼痛随着情绪与月经周期变化而波动,常于月经前或生气时,郁闷时加重,月经来潮后疼痛明显减轻或消失。 暗暗吸了口气,冷卉说道:“科里有事,我先走了。” “哦,那你去吧。” 和艾琳分开后,冷卉并未回到骨科,而是来到了妇科。 轻叩门板,接着推门而入,视线落到了妇科主任王琦的位子上——没人。目光一转,对上了站在窗前的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上,此刻,他回过头来与她对视。 青春、阳光、帅气、活力。 这是她从他脸上看到的。 他很高,目测至少有1米8以上,身上那件崭新的白大褂特别地修身,像是量身订做的。 那一刻,冷卉觉得,他似乎是整个医院将白大褂穿得最好看的男人。 但是……她不感兴趣。 看着门口那不断打量着自己的女人,男人咧嘴一笑,牙齿亮白整齐。 笑|屁!牙白了不起啊。 冷卉不由自主地暗讽。 记得刚刚艾琳说医院招了许多新人,想必那边那位就是新来的。 “你学医多久了?” 淡漠,依旧淡漠。 “11年。” 11年! 闻言,冷卉微微诧异,可转念一想,他毕业后很可能继续进修。 “毕业后再哪进修?” “美国。” 哧! 学个妇科,还用到美国进修。 冷卉心中暗暗嗤笑,可面色依旧如常。想着王琦不在,就让他替自己检查好了。学了这么久,就算是个新人,对小叶增生这种检查也应该看得准。 “出来。” “哦。” 推开了检查室的门,冷卉走了进去,继而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进来。” “哦。” “关上门。” “恩。” “哒”的一声,门板合起,男子缓缓转身,下一秒,帅气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惊愕,继而转为不解。 她要干嘛?!! 扣子被一颗一颗的解开,她身上那件洁净的白色大褂被脱下,或许是觉得病床不太干净,她微微上前一步,侧身将衣服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那一刻,他闻到了她发丝上洗发水的味道,是清新绿茶味。 眼睑微微合起,有些贪婪的嗅着,可片刻后那味道淡了,他知道她退开了,睁眼,只见她脱下了衬衫,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她十分清瘦,匀称的身体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赘肉。 “你要干嘛?” 就在他说话间,她退下了上身最后的一件bar,雪白饱满的丰盈显露无疑,那丰盈顶端的粉嫩令男子眸光一暗,体内最原始的冲动突突的窜起。 “这几天我的乳|房总是胀痛不适,看我是不是患上了小叶增生。” 冷卉一成不变的冷漠,就算光裸着身子,她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羞涩。 闻言,他这才明白他误会了。 见他迟迟不肯开始检查,视线落在他微红的耳根处,冷卉鄙夷,新人就是新人,完全没有进入医生这一角色。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下|流的思绪,我只是需要检查的患者。” “……” “快点!” 冷卉微怒,畏手畏脚,哪有一点医生的样子。 看着她脸上的不耐,他缓缓地抬起手,那微颤的指节触上了她的乳|房,指腹下的肌肤比预料中的滑嫩。 第2章 〔小修〕 冷卉左手上提至头部后侧,方便他检查,他曲指轻轻按压。胸前的饱|满随着他的按压凹陷,刺痛感再次肆虐,冷卉疼得吸气,咬牙忍住。 接着,他再以大拇指和食指压拧乳|头。 …… 检查完毕,他收回了手。 穿上衣服,冷卉问道:“是不是小叶增生?” “按压时没有硬块,乳|头也无异常分泌物,好像不是。” “好像?”冷卉对他的检查极不满意,这样粗略的检查她自己也会。“你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这些我知道。” 男人解释:“我主修心外科,对妇科不太了解。” “啪!” 突地。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于不太宽敞的检查室响起。 冷卉的手顿在半空,而他的脸则被打偏了,脸颊上的掌印份外刺目。 回头,他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眸色一暗,“为什么打我?” “流|氓!”冷漠的眸子闪烁愤怒。 他控诉,“是你让我检查的。” “可你不是妇科医生!” 冷卉纤细的手臂一推,拨开挡在门口的人,伸手握住门柄。 男子急急开口:“冷卉,你不记得我了?” 冷卉回头,看着年轻的他。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时,她微微一愣,但口中的话语尖酸刻薄,“我向来记不住人渣。” 开门,离开。 门板合起,那抹纤细的背影被隔绝在外。男人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脸颊。看样子,她完全不记得他了。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可下一秒,落寞不见,眸光熠熠,竟有......竟有一丝侵略的意味。那张青春的脸,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桀骜。 没关系,忘记了可以重新认识。 移动步子走到洗手台上方的镜子前,看着镜中她留给他的掌印,嘴角盈盈扬起,笑得一脸灿烂。 这样的神情是不是有些诡异,哪有人被打了还会笑得出来。 这个男人名叫陈逸城,今年二十六岁,单身。这陈逸城iq不是一般的高,常人18岁才进入大学,可他15岁那年便跨入了大学的门槛。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进入美国一流的医院进修,回国后选择了博仁医院,今天第一天上班。 说起他的性格,总觉得他有些两极分化,平日里总是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极容易与人亲近。但一旦他认真的面对某件事或进入手术室时,他就变得沉稳内敛。 摸出袋子里的口罩带上,遮住脸上的掌印,刚要开门,口袋里的手机一阵呜鸣,掏出接听,“二叔,有事回科里说,还用得着打电话。” “我要是在医院还用得着给你打电话!小子,你给真会给我惹麻烦,你爸让你回国后留在北京,为了冷卉那姑娘,你偏偏要跑到a城分院,现在好了,她要申请调职到北京。” “不能批准!在我将她拿下之前,她哪也不能去!” 到了北京,在他母亲眼皮下,那他的追求之路岂不是得满地荆棘。 “臭小子!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信不信我把你回国的事告诉你爸,再把你踢回北京。” “二叔,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晚上我给您按摩。”陈逸城连忙赔礼,一脸狗腿。 “就这样,挂了。” “是是是。” 收起手机,陈逸城走出检查室。 医院里来了位帅哥,这一消息早已传开,有些女护士甚至用手机互传偷拍到的相片。 陈逸城经过护士站时,便感觉一束束炽热的视线聚集而来。 礼貌性地微笑。 虽然看不到他口罩下的面容,但他那微弯的眼角却依旧迷人,看得众护士心头小鹿乱撞。 本欲抬手打招呼,可口袋里的呼机响起,掏出一看,脸上的笑意随之敛去。陈逸城快步走回心外科。刚要上楼,目光不经意地瞥见重症婴儿房内一抹纤细而熟悉的身影。 冷卉。 此刻的她穿上了一件无菌衣,微微弯着腰,隔着隔离箱看着躺在里边的小家伙儿。小家伙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他柔嫩的小手抬了起来,触上了隔离箱。见状,冷卉竖起了食指,同样触上了隔离箱。 婴儿小小的手与冷卉的食指隔着箱壁贴在了一起。 婴儿笑了,冷卉也笑了。 冷漠的眸子内闪烁着温情的余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冷卉那微微扬起的嘴角,陈逸城有些吃惊,原来她是会笑的。看样子,她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这时,一名身着产科衣袍的医生自陈逸城身边经过,陈逸城问道:“那冷医生常常到这里看婴儿?” 被拦下的医生顺着陈逸城的视线看了过去,看清里边的人后,点头,“恩,每天都来。” “谢谢。” “不客气。” 陈逸城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之后快步上楼。倘若不是科里有事,他还想多看会儿。 5点30.下班时间到。 整理了办公桌上的物品,冷卉拉开抽屉取出里边的电动车钥匙,提上艾琳给她的茶叶离开办公室,然后乘电梯来到地下室。打开电动车的锁,取出椅子下的抹布,将车椅子擦干净,正准备离开,包里的电话响了。 按键接听,“怎么?” 艾琳的声音清脆悦耳,“冷卉你走了没,没的话我们去逛街,王府井有家商店在打折。” “不了,我得回去给拖鞋做饭。” “你家那肥猫是皇帝吗?你用不着每天都伺候它。” “我不去了。” “好吧。” 冷卉的生活极有规律,两点一线。早晨离家上班,晚上下班回家。说是规律,其实是无聊,不太喜欢逛街,也不热衷也迷醉的夜生活。她不追求时髦,不需要高品质的业余生活,对衣服和化妆品的档次不加挑剔,下班后就围着一只猫转。 骑着电动车驶出了地下室,挤入车流中。可是没骑多久,车子居然半路歇菜,罢工不走了。电量显示器的指针指向了0,她昨晚才充满电的,现在居然没了。 那电动车冷卉骑了整整5年,年迈了。虽然平日里她保养的很好,未磕磕碰碰,车身不见一丝刮痕,但是时间一长,车子内部的零件都老化了,电池不也经用了。 下车推着车子缓缓的前行,走了很久,在一家电动车修理店门口停下。见她来了,修理铺的老板热情熟络的招呼,“冷医生,我来帮你推。” “恩” 冷卉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对她十分客气。 一番检查后,老板说:“电池又坏了,还有这轮胎也该换了。” “恩。” “冷医生,你前前后后修了十几次,这些钱加起来早就能买一辆新的了,我有一朋友是卖电动车的,假如你要买,我可以让她给你便宜点。” “不用。” 冷卉拒绝。 冷卉的工资不低,月薪三万。她到这家医院已经五年了,生活也算节俭,存款她有,可她却一直骑着这辆年老的电动车,因为这是她妈给她买的。 对于她妈留给她的东西,冷卉极其爱护,就像家里的那只名叫拖鞋的肥猫。 冷卉的母亲生前外出做生意,在大街上捡了一只白色的流浪猫,小时候冷卉不知道那是波斯猫,只觉得它长得非常好看:毛发很长,毛茸茸的,暖黄色的眼睛特别的迷人。那只猫是母的,一年后便生了一窝小猫,她妈就全都养着,说要一直养着,一代接着一代。 后来,她妈死了,那些猫跟着病了,最后只活下来一只,就是冷卉现在养着的拖鞋,冷卉很宠它,因为她妈说过要一直养下去。 半小时后,电动车修好了,付了钱,冷卉骑着车子回家。 打开门,视线落在了一双男式皮鞋上,双眼微微眯起,付一文不是出差了么? 目光投向客厅,沙发上搁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这是一间180平米的公寓,四室两厅两卫,装修虽然简洁,布置却十分温馨,门口的垫子是暗红色的,上面印满的猫爪,暖黄色的壁纸,浅绿色的沙发…… 一看风格就知道这不是冷卉的房子,屋主是付一文。 付一文,冷卉的男友,律师一名,有自己专属的律师事务所。 冷卉进屋,带上了房门。也许是听到声响,一只肥大的猫跑了过来,“喵”的叫唤一声后,站立起肥硕的身子,两只前爪不断地于半空中比划着。 “喵喵……喵。”一声声喃喃的叫唤。 它这是在撒娇,要抱抱。 换好鞋子,冷卉弯腰将它抱起,纤细的手指不断梳理着它的绒毛。拖鞋很肥,很重。波斯猫的脸本来就不小,可如今在冷卉像养皇太子的养法下,脸更大了,但是它却肥的可爱。 抱着沉重的拖鞋,冷卉屈指挠了挠它的肚皮,拖鞋舒服的眯起双眼,样子极为享受。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冷卉抬眼,淡漠的双眼里倒映着一张和煦的面庞。挺拔的身躯越来越近,那素洁的休闲装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油烟味。付一文长臂一伸,冷卉被他揽进怀里,俯身贴近,在冷卉的前额印上浅浅一吻,继而低头轻啄她的薄唇。 柔和的面颊洋溢的淡淡笑意,一脸温和,“饿了吧?” “恩。” 冷卉抱着拖鞋淡淡应声。 “饭菜已经做好了。”说到这,付一文的话锋突然一转,“我很想你。”说完,圈在冷卉双肩的双臂突地收紧。 两具身体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可被夹在中央的拖鞋“喵!”的一声怪叫后,自冷卉的怀里挣脱开来,跳落在地,那圆润的猫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冷卉,片刻后,低垂着脑袋一步一步地走向客厅。 那一刻,冷卉看到了拖鞋眼中的‘哀怨’。 视线还未来得及从拖鞋身上移开,薄唇便被含住,唇齿被湿滑的软舌分开,探进了冷卉的口中,缓慢而缠绵。 付一文的吻极尽温柔之势,就像他的性格一般。 唇齿纠缠,激起了冷卉身体内最原始的悸动,淡漠的双眸内浮现欲|望之色,不浓亦不淡。 曾经,她为爱而性。如今,她为性而性。 第3章 (小修) 清瘦的身躯被抱起,付一文矫健的双腿向浴室移动,刚刚做完饭,身上的油烟味太浓,鸳鸯浴,是这时候再适合不过的事。 “哗哗哗……” 流水声响起,水珠滴滴答答涤荡着光鉴的地砖。 衣扣被一颗一颗的解开,衣物被全数剥离,冷卉那清瘦妙曼的身躯暴|露于空气之中。她看着镜中光裸的自己,再看着身后那身无一物的他,面颊上找不到一丝丝羞涩的情绪。 后背一热,他贴了上来,细细的吻落在了她的后颈、肩膀……他双手的双手前移,覆上了她胸前的丰盈,揉捏,爱|抚。 “咝。” 冷卉吸气。 没有酥麻,有的只是无限的刺痛。 察觉了她的不适,付一文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抬眼望向镜中的她,看着她紧锁的秀眉,一丝自责悄然爬上心头,他弄疼她了。 双手离开了她丰盈,轻轻扣着她纤细的双肩,转过她的身子,“对不起,等你身子舒服了再继续。”付一文强压着勃然的欲|望,抬手,抚平冷卉紧缩的眉头。 “没事,别碰那里就行。” 冷卉伸手,手指顺着他坚实的胸膛缓缓的下移,滑过他的腹部,握住他早已勃然挺立的巨大,一前一后……来回撸动。 之后,反手从柜子里取出一枚占士邦,撕开锡箔纸…… 冷卉淡漠的面颊满是正色,但手下的举止却如此…… 喉结滚动,如此撩拨令付一文的忍耐溃不成军,温润的双眼漆黑似墨,波光里荡漾的无限的欲|望。 低头,含住冷卉柔嫩的薄唇,吮|吻、舔|舐。 温热的水珠打湿了两人的发丝,顺着光裸的躯体流下,滴落在地,那腾腾而起的热气溢满整个浴室,充斥的情|欲的味道,无限淫|靡。 冷卉清瘦的身子被翻转,后背与他的胸膛紧密的贴合,炽热的呼吸毫无预警地喷洒入耳蜗,心中猛地一战栗,感觉还未来得及扩散,耳垂便被含住,湿滑的舌尖挑逗着她的神经。 他压下身子,她不得不以双手撑住琉璃台,而就在那时,他猛地一个挺|身,刺入她的体内。 进入,抽出。 再进入,再抽出。 …… 动作缓而慢,力道猛而沉。 冷卉的身躯随着付一文的动作摇弋,发丝上的水珠随之飞溅。 眸光似清明却又夹杂着些许浑浊,薄唇微微开启,一声声喃喃的低吟极身后那低沉的闷哼伴随着水流声回荡于浴室内,此起彼伏,销|魂、磨人。 后来,细细的低吟和那低沉的闷哼变得急促,只因为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力道一轮猛过一轮。 许久后,他餍足的停下了攻势,揽着乏累的她,替她清洗腿|间湿滑的液体。 回房后,两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付一文转身回厨房热早已冷了的菜,而冷卉则走到客厅抱起了窝在沙发里的拖鞋走向餐厅。 看着餐桌上那火红的玫瑰花,冷卉不为所动,拉开椅子坐下,瞥了眼桌上的蛋糕,把拖鞋往餐桌上一放,将一块三角蛋糕推到了拖鞋跟前。 看,猫能上餐桌,可见冷卉有多宠它。 拖鞋是只杂食性猫,甜的咸的来者不拒。低头,伸出小小的舌头舔着美味的蛋糕。看着它的吃相,冷卉的嘴角总会不可察觉地扬起。 拖鞋自顾吃着,不多久就吃了一半,而蛋糕内却露出了一枚戒指。 眉头一蹙,冷卉伸手取了出来,沾满了奶油的戒指粘糊糊的。 看来这块蛋糕是付一文为她准备的。老土,居然学习电视剧里的情节,将戒指藏在蛋糕内,打算给女主角惊喜。 冷卉捏着钻戒的两指一松,“吧嗒”一声,那枚戒指跌落在餐桌上,“嗡嗡……”几个翻滚后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付一文,出来,我有话要说。” 淡漠的声音自冷卉的口中传出,眸子里透着几分冷意。 “马上。” 付一文应声,将西红柿炒蛋盛入盘中,关火,走出厨房。 一到餐厅,付一文的目光便落在了正在低头舔着蛋糕的拖鞋身上,温柔的双眼里闪过一抹温愠,双唇张开,想要说什么,接着目光一转,视线定格在桌面上的戒指上。 抬头,看向冷卉,只见她一脸冷漠,面无表情。 付一文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到冷卉的对面,目光在冷卉的脸上停留数秒后,伸手捡起那枚戒指,抽出一张纸巾擦去戒指上的奶油,扬唇,嘴角噙着浅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婚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你觉得我爱你吗?很显然……不爱。”冷卉无奈的耸肩,“你也清楚……爱情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那不痛不痒却绝情的话语令付一文擦拭的动作一顿,温润的双眼晕开一抹苦涩。他还没求婚,她就拒绝了。 付一文沉默不语,分手……他不同意。 “饭菜热好了,我去端出……” 话未说完,却被冷卉打断。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这辈子我不会结婚,我们的关系虽然冠上了男女朋友的称呼,但是……我们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需求。” 付一文追求冷卉的那一天,她就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很显然,他打算越界。一旦如此,冷卉就再也无法和他继续在一起。 “我喜欢你,这一点你清楚。” 付一文喜欢冷卉,从第一次遇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喜欢上了他,他以为时间一长,他可以感动她,但是他们在一起3年了,她依旧不愿接受他。 冷卉起身,“吱”的一声,椅子被顶开,冷言讽刺,“别对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男人都他妈虚伪。” 与冷卉的尖锐相比,付一文则一脸和煦,幽幽安抚,“可我不是,你不能应为别的男人带给你的伤害,而否定了所有的男人。冷卉,我能让你幸福。” 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付一文便看出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的刻薄、冷漠,但那不过是她的伪装,一种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只因为,她的冷漠刻薄,只针对男性。 “我不需要,我们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冷卉满脸决绝,“拖鞋,我们走。”说完,捞起了拖鞋,转身欲走。她已经没办法在继续呆在这里了。 突地,冷卉纤细的手臂被扣住。 付一文挽留,“别这样。” 冷卉挣扎,“放手!”语气冷漠强势。 可付一文丝毫未松开,即使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怒气和警告。 冷卉极力挣脱,付一文牢牢抓住。一番拉锯中,冷卉怀里的拖鞋似乎觉得主人被欺负了,“喵”的一声尖叫后,倏地伸爪,抓向付一文的手臂。 刺痛自皮层窜出,散至肌理。付一文松开了冷卉,手臂上的三条抓痕份外醒目,鲜红的液体缓缓地溢出,越来越多。目送冷卉转身进入卧室,他没有在阻止,即使很想,但他了解她,那样只会让她对自己更加的厌恶。不如等她冷静以后,再找她谈谈。 进了卧室,冷卉找出行李箱,将她的衣物统统放了进去,拉上拉链,抱起拖鞋走向门口。期间,从未回头看过付一文一眼,将钥匙搁下,换好鞋后开门走了出去,不带丝毫留恋地关上门。 前一刻还激|情纠缠,后一刻便能果断分手,她就这么绝情? 感性,心软,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背叛,伤害……这些残忍的现实却将其吞噬,钝痛绞噬着灵魂,所以,只有心冷了,才不会重蹈覆辙。 拖着行李箱来到了电动车的停放处,将箱子搁在车椅上绑好,冷卉在踩脚处铺上一块毛巾,拖鞋跳上去后乖乖地趴着,之后,冷卉骑着电动车离开。 冷卉骑着年迈的电动车漫无目的地的在中央公园外圈兜来转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夜风乍起,冷了身躯。 时间流逝,腹部发出咕噜一声,饿了。将车子停在了看管处,冷卉左手抱着猫,右手托着行李箱向热闹非凡的商业区走去。 随着人流缓缓地前进着,身边的人要么成群结队,要么成双入对,唯有她形单影只。加快步子,冷卉来到一家小吃店。要了一份牛肉米线,再给拖鞋点了一条红烧鱼,然后坐到了喷泉旁的石椅上吃了起来。 “唐局长,请问您对皖东制药生产的药品‘阿斯莫林’令患者肝功能衰竭这起案件,您有何看法。” “此事令我内心愤慨,制药者本该以患者的身体利益为前提,所生产的药品必须为民众的健康负责,对皖东制药,国家定严惩不贷……” 巨型液晶幕上,一名记者正采访着国家药监局局长唐睿。 唐睿那缓和而沉稳的声音冷卉再熟悉不过,此刻,它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猛地刺入冷卉的心脏,毒性蔓延,一点一点地侵蚀。握着纸盒的手一寸寸收紧,纸盒里的汤汁溢出,洒了一地。 抬眼,银幕上的唐睿三十而立,年轻有为,此刻的他神色严谨,眉宇间透着一股对食用了‘阿斯莫林’的患者们的怜悯,口中吐出的言语无比官腔。这样的他和冷卉记忆中的他不一样,她记得他的眼角常年弯起,英俊的脸颊上带着一成不变的浅笑,可那浅浅的笑容下却隐藏着无限的算计。撕开那层天春风般的笑颜,显露的是他私已的本性。 淡漠的双眼里晕开怨恨:唐睿,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加注给我的痛,全数奉还。 拖鞋将整整一条红烧鱼都吃完了,留下一副完整的鱼骨。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后,慢悠悠地爬到了冷卉腿上,抬起肥肥的前爪触了触冷卉的掌心。 视线自银幕上移开,看着它撒娇的摸样,冷卉郁结在心头的愤恨微微消散,比起男人,她觉得宠物更加贴心,宠物不会欺骗你,让你遍体鳞伤。 抬手轻轻帮抚摸着拖鞋的脑袋,这时,耳边响起艾琳那略带诧异的声音。 “冷卉,你怎么在这里?!” 抬眼,艾琳那张可人的面颊映射在冷卉清冷的双眸里,接着只见她的眸光落在了自己身畔的行李箱上。 艾琳不明,“你这是要干嘛?玩离家出走?” “我和付一文分手了。” 第4章 冷卉清瘦的面颊上毫无波澜,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与冷卉的淡然相比,艾琳的脸上就满是惊诧。 “为什么?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很稳定的吗?他劈腿了?!” 在艾琳的印象中,付一文是一个温柔有责任感的男人。有钱、有貌的男人难免纸醉金迷、花前月下,但付一文不一样,他对冷卉怎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没,是我提出分手的。” “为什么?!”艾琳追问。 看了眼艾琳身畔那些陌生的面孔,及他们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眸光,冷卉闭唇不语。她极少和别人讨论她的私事,更何况现在有如此多的‘外人’在场。低头,继续帮拖鞋梳理毛发。 看出冷卉的顾虑,艾琳将朋友打发走,坐到冷卉身畔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冷卉解释,“他准备向我求婚,但你清楚,我是不婚主义者。” 艾琳无奈地叹气,她居然舍得踹掉付一文这样的好男人,原因居然是她不打算结婚。心中顿觉可惜,真不明白冷卉为何对婚姻如此抗拒。想要劝说,可知道冷卉不会听,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那你打算去哪?” “先找家旅馆住着,明天再去找房子。” “住什么旅馆,走,去我家。 ” “不用了。” “不去咱就绝交。” “……” 就这样,冷卉被艾琳强行带到了她家。 南苑别墅,外观堂皇,可室内的装修却时尚简约。 这是冷卉第一次到艾琳家来,这么大的房子,却只是她一个人住。 冷卉对艾琳的家境多少了解一些,艾琳的父母是医学院的教授,所以,艾琳自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毕业后,她就脱离了父母羽翼搬出来一个人住。但艾琳平日里极为低调,每天开着一辆甲壳虫上下班,而且那车子还是用她挣的钱买的。 冷卉在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吃完早餐,正打算骑着她那辆年迈的电动车上班,可车钥匙却被艾琳抢了去,非要她坐她的车。 冷卉无法,只得上车。 换上白大褂,乌黑的发丝被一丝不苟地竖起,冷卉伸手接过张宁递过来的病历薄,按例查房。 冷卉走在前头,几名新来的实习医生跟在身后。看着她淡漠的神色,实习生暗暗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我们跟的医生这么严肃,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是啊,好冷。” “嘘,小心被她听到玩死咱们,现在的大龄剩女都内分泌失调。” …… 冷卉听到了,即使他们的音量极低,蓦地停下脚步,回头,清冷的视线于三人身上来回扫视,那三人瞬间顿住,双唇紧抿。 “三位既然有时间交头接耳,那就证明你们很闲,那我就不得不给你们找点事做,十五分钟之内,记熟我手下病人的所有资料。” 冷卉手下的病人不下百人,而要这三个新来的实习生在十五分钟之内记牢,这有些强人所难,可她就是有意刁难。 明明是三个男人,却像女人一样碎嘴。冷冷瞪了一眼后,冷卉回头继续前进。 可她那冷冷的眸光却让身后的三人冷不丁地一个激灵儿,好强的气场! 病房的门被推开,扫视一周后,冷卉的视线定格在角落。 宽大的病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圆圆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粉嫩的唇瓣。一瞬间,冷卉心头不由地一软,清冷的眸子内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目光移向床头,看着小女孩的名字——陶冉冉,4岁。 迈步走了过去,病床前的妇女起身,看着她满是血丝的双眼,冷卉想,她大概整夜未眠。 回头看向张宁,问道:“陶冉冉怎么了?” 这小姑娘冷卉是一次见到。 “她昨晚11点住入住院部,检查结果为右小腿骨骼内发现肿瘤。” 什么?! 心脏一抽,冷卉不由地紧张,“良性恶性?”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视线从张宁的脸上移开,落到了陶冉冉那小小的脸颊上,胸腔内溢起疼惜:她那么小,却要遭受病痛的折磨。倘若是良性的,只需刮除就好,假如是恶性的,那……。 冷卉不自觉的抬手,想要摸摸陶冉冉的额头,可她突然抬手捂住胸口,神情痛苦不堪,“痛,妈妈,我好痛……唔……。” 小小的五官因疼痛皱起,面色苍白,身子开始抽搐。 一旁的妇女急急弯腰,握住女儿的小手,疲劳的双眼里满是担忧及心痛,“乖,妈妈在这里,不怕。” 小孩痛苦的j□j令冷卉的心脏紧紧地揪起,急急问道:“她怎么了?!” 张宁还未开口,门口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陶冉冉,房间隔缺损。” 房间隔缺损简称房缺(atrial septal defect,asd),是先天性心脏病中最常见的类型之一,仅次于室间隔缺损,系胚胎发育期心房间隔上残留未闭的缺损而形成。 冷卉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祥和内敛的面庞,面颊之上可见丝丝岁月沉淀的痕迹。性格和蔼,却不失威严。 这是庞军,身任数职:医院董事长,院长,心外科主任。 可刚刚那声音并非源自庞军之口。 “院长好。” 站在冷卉身后的医生异口同声。 “恩”庞军颔首。 视线右移,冷卉看到了一张阳光帅气的脸,青春的脸上印着一个微青的掌印。此刻的他脸上少了灿烂的笑容,眼里闪烁着严谨。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旁的实习医生快步跟上。 “硝酸甘油。” 陈逸城伸手,实习医生将药物交到他的手中。 “冉冉乖,张嘴,含在舌下,不要吞了。” 陈逸城轻哄着,将药物塞到陶冉冉的舌下。拉过她的手,微微抬起她的脑袋,让她将双臂枕在头下,接着曲指解开她的领扣。 十分钟后,陶冉冉的身体不再抽搐,钝痛感渐渐地消散。 看着平复下来的小女孩,冷卉心头一松,藏在衣袖下那攥着的手,一寸寸的松开。 作为医生不该对患者投入过多的私人情感,可每每面对年幼的病患,冷卉都无法克制。 冷卉的视线自陶冉冉身上移开,落到了立在门口的院长庞军身上,淡淡开口:“院长。” 除了庞军,她从不与人主动打招呼。 对于庞军,冷卉心里存有感激之情,假如她是匹千里马的话,那他便是她的伯乐。是庞军将她从人生的低谷和无限的堕落中拉起。 庞军于冷卉身上来回扫视一番后,微微扬唇,深邃的双眼里尽是满意之色,“你调职的事可能要等几个月。” “恩,知道了。”收回目光,冷卉转身走向其他病人,开始查房。 陈逸城叮嘱小女孩好好休息后,瞥了眼背对着他的冷卉两眼,跟随着庞军离去,门口的实习生也跟着走了。 微微偏头,冷卉斜了眼门口那挺拔的背影,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和昨天不一样了,全身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质。刚要收回目光,几人的谈话传进双耳。 “陈医生,你的脸怎么回事?” “女朋友打的。”陈逸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戏谑。 “不会吧,你女朋友这么暴力?” 陈逸城继续调笑,“打是亲,骂是爱。” 闻言,冷卉咬牙。 流氓! 早知道就多甩他几个耳光。 中午。 食堂人潮拥挤,一番搜寻后,陈逸城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对面坐着一名长相可人的女子——艾琳。 打好饭后,陈逸城回绝了无数女性的邀请,端着食盒走向冷卉,“我可以坐这吗?” 闻声,冷卉蹙眉,冷漠的眸子内闪过一抹厌恶:怎么哪都有他,烦! “不可以。” “可以!” 冷卉拒绝,艾琳同意。 桌下,艾琳抬脚悄悄地踢了踢冷卉的脚,挤眉弄眼:我看上他了,你别坏了我的好事。 “我吃完了,先走。”端起食盒,冷卉起身离开,从未看过刚刚坐下才陈逸城一眼。 “别走啊,你找房子的事咱还没说完呢。”艾琳伸手想拉住冷卉,可她已经走开了。 “回去再说。”冷卉挥手。 看着冷卉离去的背影,陈逸城悻悻问道:“冷医生要买房?” 艾琳解释,“不是,她要租房子。”接着话锋一转,“陈逸城,你牛气啊,我以为你是个实习生,没想到你一来就成了心外科的副主任。” 才刚到博仁医院的第一天,陈逸城就和艾琳认识了。 “你们关系很好?”话题再次被陈逸城转到了冷卉的身上。 “是啊。在a城,她最好的朋友就是我。” …… 对陶冉冉,冷卉特别在意,看着陶冉冉的检测报告,揪着的心松了下来,因为她的肿瘤是良性的。医院对她的手术进行了安排,先刮除肿瘤,再安排心脏手术。陶冉冉的肿瘤刮除手术主刀的本是骨科主任,但冷卉主动请缨,将手术揽了过来,手术于两周后进行。 转眼就是一周。 这一周内,冷卉找了几家房屋中介,房子也看了不少,但她都不太满意,要么嫌租金太贵,要么嫌离上班的地方太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合适的。 冷卉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罐子,打开盖子,从里边抓了一撮普洱茶放进杯子里,然后走到饮水机旁,按下按钮,却没有水流出,抬眼一看,水桶已经空了。回头,目光落在了正埋头整理着病历的实习生身上,语气淡漠,“你,叫桶水。” 那位被称为‘你’的实习医生赶忙点头,“是。” 冷卉拿着杯子走出了办公室,向护士站走去。在经过公告栏时,脚步一顿,因为她看到了一张房屋招租告示,图文并茂。 现有位于髯翁路,四楼、面积150平米,三室二厅二卫一厨一阳台的户型对外出租。光线好、简装修、家电(电视、冰箱、空调、热水器等)、家具一应俱全,无须押金,月租1500。 联系人:张女士。 联系电话:xxxxxxxxxx 第5章 髯翁路。 医院右边的第二个街口不就是髯翁路吗? 好近。 看着图中的家具,冷卉怎么看怎么觉得都像是崭新的,可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的房子,月租居然只收1500。 心里虽然觉得这告示是骗人的,可她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告示上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很快,电话那头的声音给冷卉一种沧桑之感,“你好。” 很显然,那人有些年纪了。 “您的房子是要出租吗?” “对。” “月租只要1500?” “对,不过我得儿先和你解释一下,这房子的租金之所以便宜,是因为另外一位顾客觉得租金高了,所以打算找人合租,假如你愿意合租的话,可以过来看看房子。” 合租? 冷卉蹙眉,其实她不太乐意与人合租,但一想到房子的位置离医院这么近,价钱也便宜,微微犹豫后,问道:“那位租客是男的女的?” “女的。” “那中午我过来看房子。” “好的。” 通话结束,冷卉抬手揭下了公告栏上的房屋租赁,“唰唰”几声,纸张被撕碎,手一扬,碎纸跌进了脚边的废纸篓里。 那房子那么宽敞,要是被其他同事看到了,那合租的人数岂不是增加,人多难免吵闹,她不喜欢。 踱步前行,走到护士站前的饮水机前停下,护士见她都礼貌的打招呼,而冷卉只是微微颔首,以做回应。杯子里加入少许热水,等茶叶舒张开来后,将杯中的水倒掉,再接入热水,不一会儿,茶香扑鼻。 冷卉喜欢喝茶,即使手中只是普通的杯子,她也要洗茶。 端着茶杯向电梯走去,打算到儿科找艾琳,将自己中午去看房子的事告诉她。曲指按键,片刻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迈步欲进入电梯,可下一秒又收回脚。 只因为里边站着一个她不想看到的男人,那男人嘴角盈盈上扬,露出了亮白整齐的牙齿,阳光帅气面庞上笑容灿烂。 冷卉打心底里不喜欢他那灿烂的笑容,心底认为,他的阳光只会衬托她的阴暗。 冷卉站在原地,等着电梯门关起,可直到电梯发出一声声“嘟嘟”的催促声,电梯门始终大刺刺地敞开着。冷卉抿唇,视线落在了陈逸城那只按着开门键的手上,心中窜起一股不悦,多事! 忽视电梯内同事们眼中的不解和催促,冷卉淡漠地转身走向楼梯。电梯门关上了,可背后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目光一斜,只见身畔跟随着一挺拔的身影。 阴魂不散! 冷卉腹诽。 脚下的步子加快,鞋跟撞击地面,楼道内响起一阵阵略显急促的“嗒嗒”声。 秀气的双脚快速前进,和一旁不缓不急却能与之的并排前行的大脚形成了的鲜明的反差。 冷卉停下,陈逸城停下,冷卉前行,陈逸城也前行。 冷卉咬牙:精神病! 蓦地偏头,清瘦的面颊上染上怒气,薄唇紧抿,冷漠的眸子满是薄怒,冷言以对,“你脑子有病是吧?要我送你去精神科吗?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告你骚扰!” 语气强势,满是警告。 可陈逸城并未像第一天见到冷卉那般对她言听计从,眼角弯起,嘴角上扬,满脸谄笑。抬起右手,宽大的掌心在冷卉的眼前摊开。 “你好,我叫陈逸城,今年二十六岁,未婚。” 单薄的双肩微微一耸,一丝娱讽爬上冷卉的面颊,她又没问他,他居然发神经般的自我介绍。 她想认识他吗? 不想。 抬手,挥开陈逸城的右手,“我对人渣没兴趣。” 侧身越过陈逸城,迈步下楼。 第一次见陈逸城,冷卉觉得他很阳光,阳光的有些刺眼。第二次见陈逸城,冷卉觉得他沉稳内敛。第三次见陈逸城,冷卉觉得他很无赖,厚脸皮。 “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 这是冷卉第几次警告陈逸城了? 第二十次! 本以为他会识趣地走人,谁想他却无赖地跟着她,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亦停。她把茶杯一搁,进入女洗手间,而他就等在门外,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像狗屁膏药一样跟着。 一向冷漠的冷卉内心无比地抓狂,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刻薄和强势在陈逸城身上毫无作用。她很想脱下高跟鞋狠狠地砸向紧跟在身后的那个男人,但理智战胜了冲动,那样的举动和泼妇有什么分别。 再上一层楼就是儿科,冷卉知道艾琳看上了身后那令她厌烦的男人,假如他一直跟着她,只会让艾琳误会。目光瞥向手里的茶杯,一路上停停走走,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 猛地回身,目光落在了陈逸城身上那件皑似白雪的白大褂上。 冷卉冷不丁地停止了前进,为了不将身前的人撞倒,陈逸城急急定住脚跟。她在上,他在下,由于多了一级台阶的缘故,身高只有1米6的冷卉此刻与陈逸城眼对眼,鼻对鼻。两人贴得极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面颊上细小的毛孔。 这一现状令陈逸城微微一愣,而冷卉则一脸淡漠,这要是换成别人,与帅哥贴的如此近,早就面色绯红,心头小鹿乱跳了。 微微侧头,俯身,鼻尖凑近,轻轻嗅着陈逸城衣服上的味道,眉头紧蹙,故作嫌弃的抬头,“好浓的消毒水味,太刺鼻。”说完,举起手里的杯子,扬手一泼。 “哗啦……滴滴答答……” 霎时间,一股浓黄色的液体带着无数暗黄色的茶叶倾泻而下,淋溅在陈逸城那雪白的衣袍上,无数水珠顺着衣袍滚落在地,湿了一地。 浓黄色的水泽于白色的衣料上晕染开来,份外醒目。 冷卉再次低头,轻轻嗅了嗅,一抹幸灾乐祸从眼中一闪而过,“现在好了,茶香四溢。” 陈逸城本可以闪开的,但他选择了站在原地,任由茶水泼到身上,只有他吃瘪了,她才会高兴,这样她才不会立起全身的刺拒绝他的靠近。 陈逸城抬起袖子闻了闻,咧嘴笑了,“恩,的确很香。不过……我得先回去换件衣服,这样有损医院和我帅气的形象。” 看着陈逸城离开的背影,冷卉冷笑,别以为她拿无赖没辙。转身,端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向儿科走去。 轻车熟路地向艾琳的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可里边却没人,想着她可能是在看诊,把茶杯搁在她的办公桌上后,向病房走去。 果然。 病房内,艾琳正在帮一名幼儿检查。见她忙着,冷卉就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 许久后,艾琳忙完了。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冷卉。 “来了也不吭声。” “我找到房子了,想让你中午陪我去看看。” 其实冷卉对那房屋租赁的信息有些半信半疑,如今心肠歹毒的人不少,想尽各种招数骗人、绑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 “好啊,在哪?” “髯翁路。” “这么近,那中午休息我们就去。” 中午一下班,冷卉和艾琳两人就步行走去。 十几分钟分钟后,到了目的地。 宁谧小区,坏境优雅,绿化面积关阔,绿草,繁花,给人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 眼前的景色和租房告示上的图片无差异,那一瞬,冷卉心中的疑虑减消了几分。来到4楼,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名年过半百,双鬓有些斑白的老人来开门,笑容和蔼,眼角的纹路深陷,“你们谁是冷小姐?。” “我就是。” 看着那张慈祥的面孔,和那于电话里相同的音色,冷卉疑虑全消。 进屋看房。 期间,艾琳附到冷卉耳畔小声嘀咕,“这么好的房子只要1500 ,太超值了。” 冷卉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是合租,但总体来说她还是满意的。 老人将租房合同交到冷卉手中,怕中途有变,冷卉一次性签了一年的合同,给了一年的租金。她到底什么时候能调职到北京不好说,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签上名字,合同立即生效。 而不久后,冷卉将会为她的签了一年合同的行为后悔莫及。 周六,南苑别墅的客房内,一个纤瘦的身影十分忙碌,乌黑柔顺的发丝随意的束在脑后,宽大的床榻上摆满了衣服和物件,冷卉将衣物叠好一一放进行李箱内,再将物件归整。 和她的忙碌相比,趴伏在一旁的拖鞋就显得分外悠闲,摇着尾巴,时不时“喵喵”唤上几声。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冷卉伸手一捞,将拖鞋抱进怀里然后提着箱子走出了客房,下楼,厨房内早已香气弥漫,砂锅里煲着粥,那是她一早起来弄的。 知道艾琳周末有睡懒觉的习惯,冷卉就没叫醒她,走进厨房将炉火关掉,接着写了张便条放在了餐桌上,告诉艾琳她走了,早餐在厨房。 出了别墅,冷卉骑着她那辆年老的电动车向丰宁小区驶去。 半小时后,宁谧小区到了,将车子停在保管处后,冷卉提着箱子抱着拖鞋上楼。 箱子很沉,好在这小区内的建筑都是高层,每一幢楼房都有电梯,不用冷卉提着沉重的箱子爬楼梯。 进屋后,冷卉将拖鞋放下,“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喜欢吗?但还有一个女的和我们一起住,你要乖,以后不许跑到她房间去。” “喵” 拖鞋叫唤一声,像是在答应,可它其实根本听不懂。 第6章 冷卉知道另外一位租客今天也会住进来,但房主告诉她那女的还没选卧室,让她先选。连接阳台的卧室面积最大,可冷卉不太喜欢卧室太靠近阳台,每天太阳一升起,跋扈刺眼的光线就会透过窗帘照亮整个屋子。一旦值夜班,她只能白天睡觉,而她的睡眠质量本就差,这样就更难以入睡。所以,她将主卧让给了那女的,选择了南边的卧室,将行李放进屋里。 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冷卉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再一件一件地放进衣柜里,化妆品放在了梳妆台上。行李箱里的物件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一件包得密密实实的方形物品。冷卉小心地取出,然后撕开包装纸,一层又一层。 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居然如此的爱护? 包装纸被完全拆开,一个相框显露出来,暗黑色的实木框边,相框内搁着一张黑白照片,这是一张遗相。 相片中的人看上去有五十几岁的年纪,发丝斑白。她消瘦的面颊上堆积着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纹路丝丝条条。细细一看,便可发现相片中的女人的眉眼于冷卉极其相似,两人像是一对母女。 对,那就是冷卉早逝的母亲。其实,冷卉的母亲去世时就45岁,由于她生前过度的操劳,以至于年纪过于显老。 见包装纸上的碎屑落在了相框上,冷卉抽出方巾轻轻擦拭着,认真仔细,擦了一遍又一遍。 指腹隔着玻璃轻轻触上了她母亲的面颊,清冷的眸子中晕起了氤氲,嗓音微颤,“妈,你在下面过的还好吧,等段时间,我再回去看您。” 冷卉的母亲死后被带回了云南,那是她母亲出生的地方,叶落要归根。 母亲的死,是她造成的。可母亲死后,她却没办法将她母亲的尸体运回去,只能火化后,带着骨灰回去。 云南小街那个地方,人死后都要土葬。在云南老家,火化,意为尸骨无存,死了也不得安生。 冷卉觉得她这一生都是欠着她妈的,还不了。 鼻尖通红,视线渐渐模糊,冷卉有些看不清她母亲的脸了。急急抹去眼泪,将相框抱在胸前,很久……很久。 之后,冷卉将母亲的遗相搁在了柜子上,接着放上一个小型的香炉,点上三支香,烧了些纸钱,转身走出卧室。 她原本不是迷信的人,但她想她妈在下面过的好一些。 放眼看去,整个屋内都充斥着崭新的味道,家具,家电……件件都是新的。而且屋里十分干净整洁,但即使如此,冷卉还是拿起抹布开始打扫。 即使这房子很新,但终归是别人住过的。 拖鞋自顾在客厅玩着,冷卉拿着消毒液和抹布走进浴室开始清洗。 “唰唰唰……” 浴室内响起一阵阵刷洗声,令宽敞的公寓不再冷清。 刷完浴缸,冷卉开始擦洗琉璃台、马桶、壁砖、地砖…… 时间就在冷卉的忙碌中流逝。人就是那样,一旦过于投入某件事,就会忘记时间。在客厅玩耍的拖鞋玩累了,饿了,晃悠晃悠地蹭到冷卉的脚边,围着她不停地打转,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直叫唤。 正擦着玻璃的冷卉抬手看向腕表,1点。 居然1点了,看来拖鞋饿了。 见打扫的差不多了,冷卉扔下手里的抹布,走进洗手间将手清洗干净,接着抹上护手霜。期间,拖鞋始终跟在她的脚边,不停的叫唤。 冷卉摸了摸它的脑袋,以作安抚,“冰箱是空的,早上我们就到外面去吃,然后去购物,晚上再给你烧鱼。” 说完,抱着拖鞋出门。 冷卉进入电梯,就在那一瞬,另一部电梯里走出一名男子,阳光帅气。 擦肩而过并不会错过,有些事,是命中注定,逃不开。 吃完饭后,冷卉带着拖鞋去了市场,她原本想去超市的,但是超市不许宠物入内。将所需的物品一一买齐,冷卉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给拖鞋买了猫粮,接着再到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4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已经5点了。 冷卉将大堆物品放在门口,伸手摸出包里的钥匙,可还没等她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嗒”的一声门开了。 清冷的瞳孔中映射着一张男性面孔,阳光帅气,嘴角裂开,牙齿亮白整齐。 陈逸城!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冷漠的眸子闪过一抹惊愕。 就在冷卉愣神中,陈逸城盈盈笑着,弯腰提起了地上的袋子,并附上一句:“欢迎回来。”接着转身进屋。 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冷卉瞬间回神,思绪飞速运转。 他是另外一位租客的男朋友? 亲人? 同学? 冷卉不再猜想,打算进屋一探究竟。 关上门,视线于屋内快速巡视,但除了她和拖鞋,屋内再也找不出第三个雌性。门口放着一双男式运动鞋,不用说,那是陈逸城的。移动步子走向连接阳台的卧室,木质地板上搁着几个行李箱,一旁静静地躺着一对网球拍,一个篮球,一个足球…… 冷卉打开衣柜,只见满满一柜子尽是男式的衣裤。 视线投向床头柜,男式洗面乳、护肤品,剃须刀,男式手表。 整间屋子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是什么情况?她记得房主说和她合租的是个女人。 怒气冲天! 冷卉提起地上的行李箱走出卧室,用力一扔,那黑色的行李箱飞向了正在客厅整理东西的陈逸城,只盼能将他砸得血溅当场。 二十四岁后,冷卉就没为任何一个男人大动肝火过,因为他们没那本事。可眼前这无赖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令她怒火丛生。 陈逸城运动神经发达,敏捷地伸手接住,逃过了被砸的厄运。 冷卉赶人,“滚出去!”。 陈逸城咧嘴笑着,“我租了房子,要住在这里。” 看着他那刺眼的笑容,冷卉恨不得上去挠上几把,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但她忍住了,双拳紧握,至于在指节泛白毫无血色。言辞尖锐道:“和我合租的是个女人,难道你做了变性手术。” “没,我可是真男人,不信……你可以来检查。” “流氓!” 冷卉怒斥。 见她双手因怒气而攥起,陈逸城掏出一份合同递到冷卉手中,“这是我的租房合同,有凭有据。” 看着和自己那份一模一样的合同,冷卉咬牙,房主明明说合租的是个女性,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臭男人。 看穿了冷卉的心思,陈逸城解释,“这房子是我姐出面帮我租的。” 真相大白。 冷卉手中的合同被一寸寸的攥紧,变得褶皱不已。她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很讨厌,只想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但一想到她已经交了一年的租金无法退还,气的心尖发颤。 冷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就等一年后再重新找房子,这一年里只要把这个男人视为空气就好。 打定主意,冷卉将手里的合同甩回陈逸城的身上,回头,“拖鞋,我们回房。” 看了一周,却没看到拖鞋肥大的身影。 陈逸城指了指脚边,提醒道: “它在这。” 冷卉低头一看,眉头瞬间蹙起。 那拖鞋似乎很喜欢陈逸城,抱着他的双腿蹭来蹭去。 以往除了冷卉,拖鞋很少与其他人亲近,就连曾经和它生活了三年的付一文,拖鞋也没蹭过他。 不悦的弯腰抱起拖鞋,冷冷转身离开,心中暗暗责备: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叫你你不答应,居然狗腿的抱着个陌生人蹭来蹭去,你的节操哪里去了!? 冷卉抱着拖鞋回到了卧室,将它放下,然后关上房门,接着转身走到客厅,提起刚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蔬菜走进厨房。 看着厨房里的冷卉,陈逸城眸色幽暗。掌心摊开,看着手里的鱼干,笑得有些隐秘,哪有猫不爱鱼的。 陈逸城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冷卉略显忙碌的身影。只见她拆开米袋,舀起一杯米倒入电饭煲的内胆,淘洗干净后,用干净的抹布擦去胆壁的水珠后,放入电饭煲内,按下开关。 她打开塑料袋,将清水连同还活着的草鱼倒进盆里。取出砧板和锋利的菜刀,伸手捞出盆里的鱼放在砧板上,鱼离开了水便开始跳跃扑腾,冷卉一反手,刀背拍向鱼头,“乓”的一声后,那鱼安静地躺着。 刮去鱼鳞,接着开膛破肚。娴熟、利落,一看就知道她常常杀鱼。 如今,很少有女性会自己动手杀鱼,通常都让鱼贩杀好后带回家。因此,陈逸城望着冷卉的双眼内夹杂着些许赞许。 知道陈逸城矗在门口,但冷卉选择了漠视。把杀好的鱼清洗干净后,放在盘子里,接着洒上少许盐巴。 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西红柿,一个土豆,一把青菜,然后将剩下的菜放进冰箱。以前,付一文回家吃饭时,冷卉便做四菜一汤。只要他出差,冷卉便只做两菜一汤,做多了难免会剩下,而食物放久了会滋生细菌,容易产生亚硝酸盐,会大幅度提高癌症发病率。 点燃煤气,冷卉开始烧水。 水烧开了,土豆也被削皮洗净,切成了薄片。冷卉将锅里的热水倒入盆中,把西红柿放了进去。不一会儿,热水里的西红柿外皮破裂,冷卉取出西红柿,轻轻一撕,外皮脱漏。 冷卉去除青菜的黄叶部分,冲洗干净后开始做饭,先给拖鞋做它最爱吃的红烧鱼,接着做西红柿炒土豆。 第7章 先将土豆倒进锅里翻炒,接着再放入西红柿,大火快炒,然后再往锅里加水,盖上锅盖焖熟。陈逸城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做法。 锅里的发出“嗞嗞”的声响,厨房内溢满香味,令站在门口的陈逸城有些嘴馋。 烧好的土豆盛入盘中,冷卉开始烧汤。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 端着红烧鱼和土豆转身,陈逸城那帅气的面颊上满是谄笑,一看就知道他想蹭饭,但是……没门。 “我来帮你。” 说完,陈逸城伸手欲取过冷卉手里的盘子,可还没等他碰到就被冷卉避开,侧着身子走出厨房,陈逸城的双手则尴尬的举在半空。收手,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走到灶台前端起青菜汤走出厨房,刚走到门口,就被回身而来的冷卉夺了过去,正眼都懒得瞅他一眼,淡漠地端着青菜汤走向餐桌。 “我去盛饭。”陈逸城宛如一只万年小强,就算被冷卉践踏数次他也锲而不舍,无论如何也要蹭这顿饭。 他盛到饭没? 自然没有。 冷卉煮的饭本就少,她先行挤入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把剩下的统统盛入了拖鞋的专用碗里。看着空空如也的电饭煲,陈逸城暗暗感叹,这女人对他可真绝.活了二十六个年头,他还是第一次不受女人待见。 既然没饭,那他就吃菜好了。 自顾从碗柜里拿出碗筷,坐到餐桌前。趁冷卉去卧室抱拖鞋之际快速夹起一片土豆塞进口中,好香。咀嚼下肚后,齿颊仍然残留着西红柿的酸甜。 本想尝尝鱼,可冷卉已经抱着拖鞋走了过来。陈逸城急急将筷子搁下,咧嘴笑着。可他对冷卉而言,就像空气一般的存在,把拖鞋往餐桌上一放,拉开椅子坐下。 看着餐桌上的肥猫,陈逸城咂舌,这猫的待遇未免也太高了些。 陈逸城提醒,“这个……猫上餐桌好像不太卫生。”此刻,他嘴角的笑意有些不太自然。从医的或多或少有些洁癖,在陈逸城的意识里,宠物只能在地上吃饭。 可冷卉对陈逸城的话充耳未闻,拿起筷子了几块鱼肉放进自己碗里,然后把剩下的全数夹到拖鞋的专用碗里。 冷卉挠了挠拖鞋的脑袋,“吃吧。” 看着拖鞋碗里的鱼,陈逸城再次咂舌,要不要这么夸张,他一口都没尝过!看样子她是铁了心不让他蹭饭了。 陈逸城捏着筷子迅速伸向土豆,看出了他的意图,冷卉伸手,筷子夹住了陈逸城的筷子,终于肯开口说话,话语依旧尖酸,“假如你双手残疾,我可以可怜可怜你,赏你口饭菜。” 看着冷卉眼中那抹厌恶,陈逸城收回了筷子,心中惆怅,他本打算厚着脸皮攻破她的防线,但现在有些适得其反了。或许他该放慢脚步,不该急于求成。 拿起桌上的空碗,哀怨地瞅了冷卉两眼后,拿着空碗灰溜溜地走回厨房。看着他缓缓移动的脚步,冷卉蹙眉,一丝淡淡的不忍悄然挤上心房,淡到她未感觉到。 还是那句话,冷卉虽然冷漠,却不冷情。 把碗一放,陈逸城走出厨房来到客厅,拿起一盒方便面,拆开包装,倒入调料,接着从饮水机里接入热水。之后,‘悲戚’地望了冷卉一眼,可冷卉依旧视若无睹,见她不理会,只好可怜兮兮地端着方便面向卧室走去,“嗒”的一声,门板合起,像是在控诉冷卉对待室友太过绝情。 冷卉把小碗里的米饭一粒不剩的吃完,自小,冷卉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拖鞋吃饱了,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油渍。看着拖鞋碗里剩下为数不多的鱼,冷卉揉了揉它的脑袋,要求道:“浪费是可耻的,把鱼吃完。” 拖鞋“喵”的叫了一声,以作抗议,见主人坚持,只得乖乖低头继续吃。 难怪拖鞋会长这么肥,一来是因为冷卉太过宠它,二来是因为冷卉不许它浪费。 冷卉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有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看着别人家都有肉吃,但自己家里却有青菜之类的。小孩子心性本就情绪化,撅着嘴随便扒了几口光饭,筷子一扔,就说吃饱。起初,母亲还要求她不许剩饭,但她那时很倔,说不吃,就不吃。农村里的孩子大多数是打乖的,但母亲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只是默默地端起冷卉的碗,把剩下的饭菜全倒进自己的碗中,然后吃完。把锅里干净的米饭留着,等冷卉什么时候肚子饿了,就捞上一把酸菜,炒饭给她吃。 后来,冷卉上小学了,心智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看着母亲年纪轻轻就有丝丝缕缕的银丝,心中突地冒起了酸涩。自那起,她再也不抱怨家里伙食差,再也不剩饭。因为她知道,母亲每次都没吃饱,但总是要留着干净的米饭,等她饿了,再给她炒着吃。 拖鞋吃完了,跳下餐桌爬上沙发就开始睡觉。冷卉把碗筷收进厨房开始清洗,接着再将厨房擦洗得干干净净。 走出厨房,冷卉到卧室拿起钥匙,然后抱起趴在沙发上的拖鞋离开公寓。 饭后散步,这样有益身体健康。 拖鞋很懒,它非常不喜欢运动,别的猫一出家门就开始四处乱窜。可拖鞋就撑着肥大的身体慢悠悠地跟在冷卉的身边,走几步就歇息一会儿,走几步再歇息一会儿。 宁谧小区的坏境极为舒适,一出单元门,便是中心花园,几条曲折蜿蜒的石子小路分开了平整嫩绿的草坪,像远处延伸。曲径通幽,继而豁然开朗,大大小小的圆石堆起成一个鱼池,池水清澈见底,微风一吹,微波粼粼。冷卉走了过去,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色彩斑斓的鱼瞬间游移过来。 冷卉想,这小区里边的住户可能常常来喂食,所以池里的鱼只要听到脚步声就会靠近。猫见到鱼,情绪难免亢奋,脚边的拖鞋“喵~”的叫唤一声,吓得鱼池里的鱼四处逃窜。 抱起拖鞋,冷卉接着前行,一条塑胶跑道映入眼帘,被跑道环绕的网球场里,居民正在打球。网球场的大门没有锁扣,是开放性的场所,而就在网球场的左侧还有篮球场。 由于脚上穿着高跟鞋,冷卉没有继续前进,因为塑胶跑道旁画着禁止宠物入内、禁止高跟鞋踩踏、禁止吸烟等标志。 远远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游泳池后,转身往回走,打算看看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华灯初上。 小区附近繁华热闹,商店、服装店、小吃店等等......应有尽有。冷卉逛了很久,而早已走不动的拖鞋被她抱在怀里。看时间晚了,冷卉这才返回公寓。 第8章 冷卉开门进屋,对上的还是一张笑容灿烂的脸。陈逸城起身走了过来,递给冷卉一个杯子。冷卉面无表情的避开,抱着拖鞋直接走进浴室,打算给拖鞋洗澡。虽然她没看杯子里的是什么,但那浓郁的香味却萦绕在鼻腔内——那是大红袍的茶香。 浴室的门合上,将陈逸城的视线隔绝在外。 知道冷卉喜欢喝茶,为了促进两人的关系,陈逸城特意到茶叶市场买了无数种类繁多的茶叶回来,并下载了许多茶道教学的视频,学习钻研。在冷卉散步回来时亲手为她泡了一壶大红袍,谁想她居然正眼都懒得给他。 见她如此,陈逸城也不气馁,暗笑道:攻坚战,我最拿手。 举起杯子送至唇边,装模作样地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再一脸享受地微微合上眼睑,暗暗感叹:醇香醉人! 真的醇香醉人? 假的。 其实陈逸城对茶道没有多少研究,看着茶叶的颜色或许能分辨出茶的种类,但要他以味蕾辨别,一个字——难!因为除了铁观音和台湾的功夫茶,这两种味道区别很大的茶叶,其他茶叶对他而言味道都差不多。 陈逸城一改优雅的摸样,仰头将茶水全数喝完,接着转身走回卧室拿上浴巾进入浴室洗澡。 给拖鞋洗完澡,冷卉将吹风机的风速调到了最低档,开始帮它吹干毛发。对此,拖鞋早已习惯了,乖乖地躺着,不挣扎,一脸享受。因为冷卉每天都要给它洗澡,洗完再吹干。 十几分钟后,冷卉收了起吹风机,回到卧室拿上睡衣进入浴室开始洗漱。洗完后,再将穿过的衣服搓洗干净。 看着盆里洗好的衣服,冷卉抿唇,一抹显而易见的悔色在清冷的眼眸内晕染开来——要到阳台上晾衣服,那她就必须经过陈逸城的卧室。 突然间,她后悔没有选择那间卧室,即使她不喜欢。 转念一想,算了,反正他对她而言不过是空气般的存在,漠视就好。 端着衣服走出浴室,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客厅,冷卉来到了陈逸城的卧室门口。房门大刺刺地敞开着,冷漠的视线投了进去——没人,唯有里间的浴室里响起滴滴答答流水声。 快速走了进去,冷卉打算趁他洗澡之际将衣服晾好。来到阳台,晾衣架被放下,冷卉将衣服翻面,然后挂在衣架上。按键,晾衣架缓缓上升,可这时,原本持续不断传出的流水声突然戛然而止,接着,“嗒”的一声,浴室门打开。冷卉回身,只见腰间围着浴巾的陈逸城走了出来,接着随手关上卧室的房门。 看着他光裸在外的上身,冷卉微微诧异,本以为他挺拔清瘦,可没想到脱下衣服的他身躯却坚实伟岸,肌肉结实,腹肌分明。 他平常定是喜爱运动,不然也不会买那么多的体育用具。 可这些都和她无关,拿起盆子离开阳台,想要在他换衣服之前离开。 修长的指节触上腰间的浴巾,陈逸城刚要解开,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木质地板上的水迹,视线顺着水迹看了过去,只见一双秀气的双脚映入眼帘。 淡蓝色的女士凉拖鞋,白嫩的脚趾显露在外,白皙光洁的小腿,纤细修长的大腿,蓝色热裤,丝薄的紫色吊带衣,诱人的锁骨,纤瘦的面颊,冷漠的杏眼……。 冷卉!她怎么在这里?难道...... 一个邪恶的念头蓦地窜起。 但看到她手里的盆子后,瞬间明了。 他又想多了,她只是来晾衣服的。 冷卉对陈逸城那前极具诱惑的身材视若无睹,自顾走着,越来越近。 突然,脚下一滑,清瘦的身子倏地向前扑去,只因为不小心踩上了地板上的水渍。 眼看她就要摔倒,陈逸城大脑未来得及下达指令,身子便率先做出反应,快速上前欲托住她倒下的身躯。 托住了没? 托住了。 可他宽大的掌心却不偏不倚地罩上了冷卉胸前的饱满……好软! 好痛! 胸前被紧握的感触令冷卉蹙眉,直起身,忍痛厌恶地推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挥手,“啪”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 这是他第二次被她扇耳光,第一次在检查室,第二次在他的卧室。每一次,都是因为他摸了她的胸。 面颊上痛楚肆虐,陈逸城暗想,这冷小妞手劲儿还挺大。 “流氓!” 冷卉冷言斥责。 陈逸城本想反驳,但突觉腰间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只见他围在腰间的浴袍早已不见,而他家二弟则因为刚刚掌心下那饱满柔软的感触而傲然立起。 急急转身,身无一物的他背对着冷卉,怕她见到他家二弟亢奋的摸样,再赏他一耳光。扭头,视线落在了冷卉的左手上,只见她手里抓着的浴巾拖到了地板上。 陈逸城痞痞笑着,“你喜欢我的浴巾就说,不用强抢。” 抢你妹! 冷卉咬牙,正欲开口怒斥,突然察觉手里不知何时突然多了条浴巾。 那条浴巾是冷卉摔倒时,出于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以稳住身体,却不想再情急之下抓住了他腰间的浴巾,还将它整条扯了下来。 这要是换做别人一准羞得面色通红,可冷卉却镇定自若,抬手,嫌弃地往陈逸城头上抛去,接着淡漠的迈步离开,脸上毫无意思羞窘。 陈逸城扯下肩上的浴巾围上,看着那扇打开又合起的房门,屋内陷入寂静,仿佛刚刚的混乱只是他的错觉。 冷卉,你要不要这么冷淡?面对陈逸城那坚实诱人的身体,你居然毫无反应。而他只是无意中摸了你的胸,却欲|望突起。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转眼就是周一。 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眼睑微微抬起,伸手关掉闹铃,接着习惯性地摸向右侧,但什么也没摸到。 睁眼,眼中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拖鞋呢? 直起身子,视线于卧室内来回巡视,未果。一直以来,拖鞋总是睡在她的右侧,这是它雷打不变的习惯,可如今它却不见了。一成不变的冷漠瞬间龟裂,一丝担忧爬上眉眼间。 掀开被子急急下床寻找,洗手间没有,客厅没有,厨房没有,书房也没有。 看着陈逸城那紧闭着的卧室门,阳台,那是她最后的希望。急急走了过去,握着门柄一扭,推门,快步直奔阳台。 “早啊。” 低沉又磁性的声音突地响起,令冷卉急促的脚步一顿,斜了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男人一眼,正欲收回目光,突地,一抹惊诧倏地一闪而过。 应为一只肥大的猫此刻正窝在那男人的怀里,而那只猫脸肥的可爱,毛发很长,毛茸茸的,或许是被男人吵醒了,它幽幽睁开圆润的双眼,暖黄色的眼睛特别的迷人 冷卉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动作,这一现象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以前,除了她,拖鞋会不会和任何人睡。 看着冷卉眼中的难以置信,陈逸城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掀开被子下床,抱起拖鞋走到冷卉身畔,把拖鞋往她怀里一放接着揉了揉它的脑袋,“乖乖的听你妈妈的话,爸爸洗脸去了。” 想要征服女人,自然要先征服她的宠物。 ‘妈妈’!‘爸爸’! 冷卉暗暗重复着这两个词,片刻后,咬牙切齿,这混蛋居然占她便宜! 胸腔内满是怒气,看着浴室那紧闭的门,冷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淡定,淡定。 深深吸了几口气,胸脯随着起伏。 平静后,低头看着怀里行为异常的拖鞋,冷卉直怀疑它是不是病了? 冷卉做了早餐,陈逸城依旧谄笑着坐到了她的身畔,冷卉一成不变的视而不见,而不同的是,陈逸城没向前天那般厚着脸皮自找难堪。 见没他吃的份,便灰溜溜地起身离开公寓,到小区里的小吃店点了碗面条填饱肚皮。 关上纱窗,以防拖鞋跑丢,之后锁门下楼。以往,由于住得远,冷卉每天都要早起,如今不需要再起那么早。 刚到小区门口,一个令人厌恶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冷卉抿唇,阴魂不散!为了避免和他同一时间抵达医院,她故意晚些出门,不想他居然等在小区门口。 朝气的晨光照耀着笔直的马路,行人与车辆穿梭,来来往往。 人群中,一对男女十分显眼。女的淡漠清秀,男的阳光帅气。女的在前,男的在后,这一前一后的距离十分微妙,不靠近,亦不远离,看上去俨然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只因为女的走,男的也走。女的停,男的也停。期间,女子时不时回头冷冷地瞪男子一眼,而男子则一脸谄笑,对她的怒视不为所动。 博仁医院四个大字越来越清晰,这就说明冷卉即将抵达医院。假如让艾琳看到她和陈逸城同时进入医院,一次两次并不会让她误解,倘若陈逸城天天同她一起上班,那艾琳会怎样想? 冷卉停下脚步,欲警告陈逸城不要在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不然她要他好看。回头,可身后哪里还有陈逸城的身影。目光往远处延伸,只见陈逸城站里于十几米外的拐角处,把弄着黑色的手机。 算他识趣。 冷卉收回目光,迈步前行。 余光瞥见冷卉打卡进入医院,陈逸城这才收起手机迈开步子,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很清楚,一旦将冷卉惹毛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她或许会赏他一耳光,又或许会抬脚直踢他的要害,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不得颜面无存。 第9章 陶冉冉的手术安排在下午2点,一进医院,冷卉便先到病房内查看了她的身体状况,见她各项指标都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查完房后,冷卉给手下的实习生安排了工作,然后向妇科走去,想要去找主任王琦确定她是不是患上了小叶增生。 王琦的检查极为细致,由于冷卉的例假已经来了,所以她并未觉得疼痛。检查完毕,冷卉扣上衣扣问道:“是不是小叶增生?” 假如是,病变为乳腺癌的话,那她这一生可真够跌宕的。心灵的创伤未能治愈,身体又要饱受病痛的摧残。 “不是,你前些日子之所以会觉得疼痛是因为你内分泌紊乱造成的。”看着冷卉眼圈下那淡淡的黑晕,王琦提醒,“丫头,看样子你的睡眠质量似乎不太好,你可得注意,别想着自己年轻就不注意生活规律,虽然咱们做医生的常值夜班,但一定要注意调节。” 既然不是小叶增生,冷卉也就放心了,她点头,“我会注意,先走了。” “去吧。” 离开检查室,冷卉深吸了口气,想要极力排解郁结在心头的苦楚,对于调节睡眠这一事……难! 五年了,她就从来没有睡踏实过。 离开妇科,冷卉一如既往地向重症婴儿病房走去,可她万万没想到,意外就这样降临在她身上,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重症婴儿病房内的孩子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极微,每时每秒都有可能死去。 “滴……嘟……” 滴的一声后,心脏监测仪发出长长的盲音,那条原本有着细微拨动着的线条突然平行。 正在准备给婴儿输氧了实习生杨怡心脏猛地一抽,顿时方寸大乱。“哒”的一声,手里的氧气罩掉落在地,杨怡声音发颤,“不好,陈医生,小孩儿心跳骤停了。” 闻声,陈逸城将怀里的婴儿放回小床里,快步走了过去,屈指搭上那婴儿的胸口,轻轻按压,帮他做心肺功能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却毫无起色。 看着监测仪上毫无起伏的线条,杨怡面色紧绷,初来乍到的她无法接受这小小的生命在她在监管下逝去。 “陈医生,你快救救他!” 那急切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别慌,给他注射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能使心脏收缩力上升;心脏、肝和筋骨的血管扩张和皮肤、粘膜的血管缩小。在药物上,肾上腺在心脏停止时用来刺激心脏,或哮喘时扩张血管。它能使心脏收缩力加强,兴奋性增高,传导加速心输出量增多,但使用时一定要注意剂量。 与杨怡的慌乱无措相比,陈逸城显得极为镇定,他记得这孩子,是冷卉每天都会来看的男孩,所以,他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差错。即使换做其他孩子也是。 “是,我这就去取针水。” 杨怡惊慌地跑出了婴儿重症病房。 冷卉站在窗外看着那毫无波澜的心脏监测仪,无法冷静,淡漠的双眼里夹杂着焦急,只因为她每天都会来看上几眼的小男孩现在生命垂危。 冷卉急急套上一件无菌进入病房,言语无法再冷漠,“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 简短而又笃定的回答,是那么的自信。 陈逸城并未回头,指下按压的动作依旧在继续,专注、耐心、用心。冷卉命令自己冷静,不要影响到他抢救那个正和死亡争斗着的孩子。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由于婴儿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了电击,所以,陈逸城只能不断地重复着按压的动作,可时间越长,那婴儿就越发危险。 等待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寸一寸地隔开冷卉的血肉之躯,纤细的双手此刻紧紧攥着,指节一阵青、一阵白。 对她而言,每一个孩子的生命都无比重要。 “嘟……嘟……嘟……” 心脏监测仪有了响应,婴儿恢复了心跳。 手一松,冷卉看着那不断起伏的线条,只觉得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弧度。 可就在这时,意外降临了。 取回针水的杨怡急急冲了进来,像一阵风,“陈医生!肾上腺素……啊!……” “啊!” 顿时,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一声源自实习生之口,另一声源自冷卉。 就在前一秒钟,急急冲来的杨怡脚下一滑,以至于整个身子瞬间向前扑去,瞬间失尖叫,而她手里的针管不偏不倚地扎向了冷卉的手臂,刺得冷卉痛呼出声,可不幸的还在后面,针管里的针水注入了冷卉的体内。 手臂上的痛楚还未来得及消散,冷卉突然觉得心率有些失调,心跳过速、胸部顿感压迫、渐渐地,呼吸变得困难。 “冷卉!” 耳边响起了陈逸城那恐惧又担忧的声音。 误用过量肾上腺素,可出现恶心、呕吐、面色苍白、心动过速、胸部压迫感、室性过早搏动、血压上升、肌肉震颤、步态不稳、寒战、发热、出汗、瞳孔散大、喘息性呼吸、惊厥等.血压急剧上升时,则有搏动性头痛、重症患者常发生肺水肿、心室颤动、脑出血、昏迷、心脏及呼吸中枢麻痹的症状。 冷卉想要抬手抚摸难受之极的胸口,却无能无力,只因为她全身的肌肉都在发颤。此刻她的心室就像一枚炸弹,颤抖着即将爆炸。她可以听到那催命般的剧烈心跳声。 何为呼吸系统麻痹,此刻冷卉深刻的体会到了。她无法再吸入一口空气,像有一只铁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寸寸的收紧,欲将她活活掐死。 突然,冷卉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轰然倒下。 陈逸城接住冷卉倒下的身躯,急急让她平躺在地,强压着心中无边的慌乱,“嘶啦”一声,无菌衣被急切又粗鲁撕扯开来,接着是医师袍、针织衫。衣服上的扣子全数崩落在地,滴滴答答四处跳跃。 冷卉的面色惨白如纸,看得陈逸城心痛不已,心底的恐骇无限扩大,她不能死,不能! “除颤器.” “……” 可一旁的杨怡却毫无反应,愣愣站在原地。湿润的双眼里写满惊恐,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一直在极力压制着情绪的陈逸城吼道:“除颤器!”他耽搁不起,哪怕只是一秒。 冷卉的心室剧烈颤动,必须立即用较强的脉冲电流通过心脏来消除心律失常、使之恢复窦性心律,否则…… 陈逸城的一声怒吼,吓得杨怡瞬间回神,颤抖着双手取过除颤器交到陈逸城的手里。 “电流100焦耳。” 杨怡照做,不敢再出差错,即使她惊魂未定。 “闪开。” 握着除颤器的双手不自觉的微颤,陈逸城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除颤器覆在了冷卉的胸口,电流通过,“嘭”的一声,冷卉的胸脯挺起……再嘭的落下。 “唔……咳咳咳!!!!” 猛地一口气进入肺部,一阵剧烈的猛咳,冷卉的呼吸恢复,原本颤抖不已的身躯渐渐平复了下来。 看着她依旧剧烈起伏着的胸脯,陈逸城心头骤然一松,她没事了!她没事了! 这样的抢救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面对生命垂危的病人,陈逸城从未体验过揪心至死的感觉。可如今,躺在地上这个名叫冷卉的女人却令他担心得通体发寒。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的惊惧,担心她就那样死了,再也不会睁开淡漠的双眼。 搁下手里的除颤器,陈逸城曲跪在冷卉身畔,伸手,替她拢起他刚刚撕裂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合起,手臂穿过她的后颈和脚下,陈逸城想要将她抱起,可冷卉睁开的双眼,“别碰我!” 言语尖锐,有些歇斯底里。 而这一尖锐的吼叫,令一旁的杨怡眼泪瞬间泄闸,自顾认为冷卉这是在责备她,啜泣着道歉:“对不起……呜呜……冷医生……都是我的错。” 冷卉怪她吗? 不,她不怪。 杨怡的慌乱失措是可以理解的,她只是担心来不及就那孩子,所以,冷卉不怪她。 冷卉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没事,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杨怡本想求得冷卉的真心原谅,但她既然赶人了,她自然不敢再呆下去,抬手抹去眼泪,离开病房。推开走廊里伸长脖子往里边观望的人,逃回心外科。 看着冷卉那闪烁着恐惧的双眼,陈逸城跪在原地,心疼之情郁结心头难以弥散。时间流逝,膝盖酸麻并夹杂着疼痛。陈逸城起身想要换个姿势坐下,谁知裤脚蓦地被拽住,低头,看到的是冷卉那只纤细的手,她死死攥着,就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恐惧,这是冷卉全部的感受,就在刚刚,她触摸到了死神的双手。她从来没离死亡如此近过,不是她怕死,而是她不能死。 就在她无法呼吸的那一段时间里,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她母亲的遗言:“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你的父亲。” “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你的父亲。” …… 对,她不能死,她死了,那她那精神失常的父亲的该怎么办?!。 曾经,冷卉对活着没有丝毫的眷恋,可如今,死,却成了她最大的恐惧。 因此,她失控了。 听着杨怡离去的脚步身,心底莫名的惧怕,她怕再出意外,怕她的呼吸系统再次麻痹,所以,她不要一个人留下。 冷卉这一趟就是半个小时,期间,从未松开过陈逸城的裤脚。 第10章 这次意外很快便传开,冷卉因此失去了陶冉冉手术的主刀权,虽然有些遗憾,但她深知医院这样安排是为了患者考虑,以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参与手术。医院给她调休,让她回家休息。 换上便装,正欲离开办公室的冷卉与急冲冲赶来的艾琳撞上了。体内残留的电流与艾琳身上所带的静电相遇,嗖的一下,指尖一阵刺痛。 可一心只担心着冷卉的身体的艾琳丝毫没察觉冷卉的不适,扣着冷卉的脉搏检查脉搏的搏动,见搏动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那小姑娘怎么这么急躁,你要是有事三长两短我看她怎么办,这是医疗事故!” 看着愤愤的艾琳,冷卉替杨怡说话,“那是意外。”意外这事,任何人都无法预防和与之对抗。 “算了,你都不计较,我计较个啥。这次可是陈逸城把你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那从今往后你可得儿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好点,别整天冷着张脸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 这陈逸城可是艾琳看中的男人,而冷卉又是她的好友,要是日后她将陈逸城搞定,那她就得处理好她男人和好友的关系,所以得抓住机会,改变冷卉和陈逸城的关系。 “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没必要谢他。” 淡漠的态度、淡漠的神色,却有些口是心非。 艾琳无法从冷卉的眼里看到一丝丝的感激。 计划失败。 可失败是成功之母,艾琳正打算孜孜不倦地对冷卉进行一番义正言辞的教育,而冷卉已经侧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走了。” “唉……我话还没说完呢!” 可冷卉只留给艾琳一个清瘦的背影。 离开医院,冷卉踩着平整的沥青地面缓缓地前行着,如今已是九月末,而a城的秋天和其他城市比起来要凉些。上天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的,原本蔚蓝的天空突然间变得阴沉沉的,气温突然下降,秋风夹着着寒气袭卷而来,激得冷卉一个寒颤。这怕是要下雨了。 伸手拢了拢衣领,冷卉加快了步子,这样的天气最好回家窝着,可她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唯有握着着他的手,她才能确定她真的活着。 住院部四楼。 身穿手术服的陈逸城立在窗边,视线锁住楼下那孤独前行着的身影,眸光复杂。一想起她死死攥着他裤脚的那一幕,那股名叫心疼的情愫便无限的放大。今天的她很脆弱,需要人的保护。他很想跟在她的身后,但是不能,陶冉冉的手术他必须参与,假如不那样的话,她会怨恨她的吧,毕竟……她对陶冉冉是极其在乎的。 不,应该说,她对每个孩子都很在乎。 恋恋不舍的回身,他与她背道而驰。 一向以电动车和公车代步的冷卉此刻奢侈了一回,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康城精神病院。” “好咧。”车子发动,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冷卉,她清冷的双眼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物,一言不发。 车厢内散发着淡漠和疏离的气息,或许觉得气氛过于压抑,司机开口,“你这是要去探望亲友吧?哎,这人啊就怕生病,一旦生病,什么福分都享受不了了,你说对吧。” 回答司机的只有沉默,冷卉依旧看着窗外。 见她不搭腔,司机只好闭嘴,既然人家不愿理会,那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下,冷卉瞥了眼计价器:46。加上1.5元的燃油附加费一共是47.5元。打开钱包取出一张50元的钱递了过去。 司机伸手接过,从腰间的钱袋力摸出两张一块的递了过去,“你慢走。” 可冷卉并未下车,“你少找了5毛。” 乍一听,司机还以为他幻听,回头看着后座纹丝不动的冷卉,一脸不可思议,这年头还有这样抠门的人,就连5毛钱也要斤斤计较。 小气! 司机拉开钱包一阵不悦的翻找后,将钱递给冷卉。冷卉忽视他眼里的鄙夷,开门下车。 5毛也是钱。 冷卉可以为拖鞋买价钱不便宜的猫粮,她可以让她爸住a城最好的精神病院、为他请200元每天的特级看护来照看他,但她对自己却不舍得花钱。就算她每月有三万的月薪,扣除她爸那昂贵的住院费、看护费,再加上她平日里的日常开销,那些钱到最后所剩不多,为了将来考虑,所以,能省则省。 试问哪个女人不向往闪亮耀眼的饰品?哪个女人不向往奢侈的高档衣物?哪个女人不向往享受夜间的放松及刺激、闲暇时做作美容、泡泡脚什么的?冷卉不是不向往,而是没钱。 出租车绝尘而去,冷卉迎着冷风走进康城精神病院,登记,进门。 精神病患者或许常常受到众人的歧视,被冠上疯子的称号,可与常人相比,在冷卉看来,他们显得是那么的单纯和天真。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算计。 每周六,冷卉都回到这里来看望她爸,那是惯例。可上周六为了搬家的事耽搁了。 天气冷了,宽敞的前院稀稀疏疏地走游荡這几名患者,冷卉轻车熟路地绕过花圃直奔后|庭,那是她爸最喜欢呆的地方。 到了后院,远远地,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坐在不算高的假山上,身着一件厚实保暖秋衣的他翘着二郎腿,满是褶皱的左手搭在额前,沧桑却又带着一丝谨慎的双眼四处眺望着,不一会儿,一个纵身一跳而下。那一刻,冷卉倏地伸手,只觉心脏嗖地提到的嗓子眼儿,心律不稳,她真怕她爸一个不小心摔折了腿。见他安稳的站定后,這才松气,看着自己停顿在半空的手臂,指尖隐隐发颤。心底窜出苦涩,她离得这么远,即使想接也接不住,有些悲剧即使你在身边,但也可能来不及阻止。 “师傅,老孙察觉此处妖气弥漫,老孙这久去灭了那妖精以保师傅周全。” 说这话的便是冷卉的父亲冷安然,说着一口地道的云南偏远地区的方言。 自打他精神失常后便自认他是降妖除魔的孙悟空。 “悟空,先吃个橘子再去好了。” 师傅?她爸又和哪位患者在玩?可那位师傅说的却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从容中带着一丝温和。冷卉只觉那声音极其耳熟。 顺着冷安然的视线看了过去,下一秒,冷卉满眼惊诧——付一文! 他为什么回在这里?为什么成了她爸的师傅? 她和付一文在一起三年,却从未告知过他,她的家庭情况,就像她对他的家庭一无所知。 答案只有一个,他曾跟踪过她。 胸腔内晕开一丝怒气,冷卉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算计。 冷安然窜到了付一文旁,接着跳上了石椅上蹲着,橙黄的橘子皮被一片一片的剥离,露出了饱满多汁的果肉,等将果肉上的白蘘取干净,付一文这才递到了冷安然的手里。 “谢谢师傅。” 冷安然接过,眼角弯起,眼角周围的纹路深陷,笑的极为舒心,粗鲁地塞进嘴里虎狼吞咽,橙黄的汁水自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下,打湿了衣领。 冷安然认定他自己是孙悟空,而孙悟空是只猴子,猴子能有多优雅的吃相。 这样的人,除了冷卉,别人都会嫌弃吧。 可付一文不嫌弃。 付一文拦下了冷安然欲以袖子抹嘴的手,抽出纸巾先擦去冷安然嘴角四周的果汁,再擦干净湿了的衣领。认真,专注。 在冷卉的记忆里,父亲很少与人亲近,认为这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妖精,包括她自己,每次来,父亲都将她视作妖怪,吵着嚷着要打死她。看着付一文和父亲亲昵的摸样,只觉心中某个地方莫名的一软。付一文似乎是第一个能让父亲高兴的人。 “冷小姐,你来了。” 冷卉闻声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护工王洁。这是冷卉为父亲请的两高级护工中的其中一名,每天轮着班24小时照看着父亲。 冷卉问:“那男的你见过没?” 王洁顺着冷卉的视线看了过去,“见过,那先生常来,算下来也有三年了,他和你父亲的关系特别好。” “你怎么没和我提过。” “那先生不让说。” “我爸最近怎样?病情有起色没?”她爸的病冷卉心里清楚,他这一生可能都要住在医院了,可即使如此,作为儿女的她,心里总是抱着那么一丝期望。 王洁摇头,无奈道:“没有,每天变着花样要腾云驾雾,昨晚,他躲到了厕所,害得我到处找,后来看到他跑上了阳台,吓得我急急将他拽住,这才阻止了他跳楼飞天。” 听完,冷卉淡漠的双眼里闪动着感激,是王洁阻止了悲剧的发生,“辛苦你了,我爸就拜托你和张姐了。” “这是我们该做的。” 第11章 收回目光,冷卉再次看向她爸。 在冷卉七岁那年,冷安然突然疯了,一瞬间,巨山般的重担就全压在了冷卉她妈的肩上,压得她妈喘不过起来。冷卉的母亲不但要持家赚钱供她上学,还要照顾精神失常的父亲。而冷安然一点也不叫人省心,每天闹腾个没完没了,为了能腾云飞天一心只想从高的地方往下跳,摔得全身是伤,有一次差点摔死。看着他满脸的血,冷卉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不想让她母亲更加难过。自那以后,冷卉她妈一外出挣钱就将冷安然锁在房里,以防他出事。 后来,冷卉她妈死了,冷卉想让她爸的病好起来,活得自在舒服些,就将他送进了医院,请特级护工来看护她爸,钱贵了她不在乎,她只要她爸活着,害怕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气温越发低了。 冷卉走了过去,付一文闻声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冷卉,温和的双眼了闪过一抹诧异。一直以来他都错开冷卉来看她爸的时间,可没想到今天却突然碰上了。 他知道她会生气,因为他跟踪她。细细地看着冷卉的脸色,可她却面无表情,眼里只有她爸,对他视而不见。 “爸,我们回屋,外面太冷了。” 冷卉挽起冷安然的手臂,他却蓦地挥开,声震双耳,“大胆白骨精竟敢碰俺老孙!看我的化骨水!” 就在冷安然说话间,他突地端起石桌上的杯子猛地泼向冷卉。 “哗啦”一声,冷卉满面水渍,透心凉。 这一切太过突然,令冷卉措不及防,一旁的付一文也来不及阻止。付一文急急掏出纸巾递了过来,可冷卉并没有接,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水渍,继续说:“爸,我们回屋。” 可冷安然却不乐意,嘴里骂骂咧咧:“这死妖精道行太深,师傅我们快走,老孙下次再收拾她。”说完,一把抓住付一文的手撒腿就跑。 付一文任由冷安然拖着,温和的双眼里闪烁着心疼及难以置信,她的父亲竟会这样对她!冷卉对她父亲的好,付一文看在眼里,可偏偏她的父亲神智不清,感受不到女儿对他的关爱。 顿时间,心中无比惆怅,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叫人心疼。 付一文反手一扣,迫使冷安然停下,一副语重心长的摸样,“悟空,刚刚那不是妖精,是为师的朋友,下次要对她好些。”一直以来,付一文都在冷安然的跟前扮演唐僧的角色。 见付一文一脸严肃,冷安然急得抓耳挠腮,“老孙知道了。”接着松开付一文的手转身向冷卉蹿去。 看着去而复返的父亲,冷卉心底一燃起一抹期许,难道他想起她是他的女儿了?! “爸!” 那淡漠的嗓音竟忍不住微颤。 “爸是什么东西?我是孙悟空。既然你是我师傅的朋友,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取经。” 闻言,一股失望挤入冷卉的心房,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认识她。 冷安然不由分说地捉住冷卉的手向付一文走去,他走得很急,冷卉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父亲的步伐。 看着手腕上那只苍老的手,冷卉只觉心头一酸,这么多年,这是她爸第一次牵她的手,却是看在付一文的面上……父亲才肯这样。 冷卉被带到了付一文的跟前,纤细的手被交到了付一文手中。冷卉眼中还来不及晕开的氤氲瞬间弥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及疏离,她不想和付一文在扯上一丝半毫的关系。 刚要挣脱,耳边却响起了父亲的警告,“牵好!”接着看向付一文,“师傅,保护好你朋友,老孙先行探路。” 就这样,冷卉生生止住了心中的念头,任由付一文牵着,只要她爸高兴就好。 冷安然折腾了许久,累了,不得不停止‘取经’回病房休息。可付一文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替父亲盖好被子,冷卉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16点50了,看着睡得安慰的父亲,冷卉叮嘱护工一个小时后再叫他起来吃饭,之后越过一旁的付一文走出了病房。 可冷卉前脚刚走,付一文后脚就跟了上来。 出了住院部,冷卉就被空中滴滴答答落下的秋雨拦住了脚步,听着身后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原本还有一丝犹豫的冷卉果断迈步,看来她注定要感冒了。 倏地,手臂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臂扣住,发力一扯,冷卉被迫转身,身子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他身上散发着干净又清新的味道,冷卉无比熟悉。 伸手挣扎,奋力地推拒付一文的胸膛,未果。她被他圈着,力道不大,既不会弄疼她,亦不会让她挣脱。 “冷卉,我们不闹了好不好,跟我回去。” 那温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恳求,低头,浅浅的吻落在了冷卉光洁的前额、眉心、鼻尖,最后迷恋地封住了冷卉欲吐出冷漠又决绝的话语,付一文知道她要说什么,可他不想听,也不会给她机会。 唇齿撕磨,冷卉被迫承受着付一文那急切又不失温柔的吻,不回应,亦不抵抗。冷卉了解付一文,对于这种食不知味的吻,他持续不了多久。 果真,不过多久,付一文无奈的停下了对冷卉的汲取,温和的双眼里闪动着一抹名叫苦涩的情愫。分开一周,他对她思之若狂,而她对他却如此冷漠。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伤男人的自尊的? 双唇重获自由,冷卉不由自主地娱讽,“回去?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去?女朋友?床伴?”说到这一顿,“假如是前者,我们已经分手了。假如是后者,或许我可以考虑,不过等我有那心情再说。” “我知道我越过了你的底线,可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既然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一辈子不结。我们可以一起陪着你爸,等他病情好转。” 身为律师,付一文懂得抛出令对方心动的诱饵。 这样的条件很诱人,无疑戳中了冷卉的软肋。冷卉陷入深思,付一文的确能让她爸开心起来,可脑海里突地浮现出他欲向她求婚的事实,心中的那份纠结顿时消散。凡事有了第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到时还要她打包行李再次搬走?不,她折腾不动了。 收起抵在付一文胸膛前的手,冷卉一脸淡漠,挤出所剩无几的耐心,冷言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和你的关系不会回到从前。我不会阻止你来看我爸,因为他喜欢你,但我不会为此而再次和你在一起,即使你今后不再来看他我也无所谓。现在,放开我!” 见冷卉一脸认真,为了不将她惹怒,付一文缓缓地松开了冷卉,打算退而求其次,他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温暖她的心不容易。 “既然前者不行,那我们就做后者。” 路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想要找到出口,就看你怎么走。 付一文的瞬间转变令冷卉一愣,她随口一说,本想堵死他的前路,可如今被他反将一军,逼得她无路可退。 所谓饮食男女,生活和工作的压力需要身体的碰撞来释放,以此调节、平衡体内的激素。可对冷卉而言,并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床她都可以上,那也得她乐意,与付一文维持床伴的关系,抱歉,她不想。她无法束缚一个爱她,她却不爱的男人一生。冷卉正要拒绝,一个声音突然介入。 “她的床伴现在是我,你……慢慢排队。” 微微侧头,一个高挺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有着年轻帅气的面庞,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整齐亮白的皓齿。 惊诧,在这一天之内,身畔的两个男人就让冷卉体验了两次,付一文知道她父亲的存在并不奇怪,可为何就连陌生的陈逸城也知道?! 陈逸城站在雨中,手里撑着一把色彩鲜艳的伞,明亮的双眼一瞬不移地看着冷卉,当他看着冷卉被强吻时,一颗巨石砸入心湖,激起怒气的骇浪。压下心头的汹涌,咧嘴一笑,“亲爱的,我来接你了。”踱步前行,接着挤入了贴得极近的冷卉和付一文之间,伸手,揽着冷卉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宣示他的所有权。 微微偏头,下巴带着几分挑衅的抬起。瞬间,两道视线碰撞。 轻狂对上温和,陈逸城那轻狂的双眼里写满敌意,而付一文的温和的眸子里满是温愠。 但付一文将礼教演绎的淋漓尽致,莞尔扬唇,将视线投向冷卉,屈指将冷卉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等我,我去开车。”也不等冷卉回应,付一文自顾迈开脚步向停车场走去。 看着付一文的背影,陈逸城挑眉:等你,做梦!回头,“亲爱的,我们走吧。”一脸谄笑地给冷卉撑伞,可冷卉却冷冷地瞅着他揽在她腰上的手,“放开!” 闻言,陈逸城乖乖地松手,可下一瞬却又握住了冷卉的右手,牢牢抓着。 “快走,拖鞋还在家等你。”说完,拉着冷卉的手冲进了雨幕。 这就是陈逸城和付一文的不同,付一文懂得尊重冷卉的决定,而陈逸城则喜欢强迫,击溃她的防备。 迎面吹来的寒风夹着的冰冷的雨水飘进雨伞,那突如其来的寒意令冷卉回神,掌心下溢开温热的热度,那是陈逸城的体温。眸光一冷,甩手挣开,“多管闲事!”推开陈逸城举在头顶的伞,冒雨前行。他对她来说连朋友的算不上,他有什么资格来管她。 锲而不舍,这是陈逸城的奋斗信条。 看着再次举止头顶的雨伞,冷卉咬牙,“滚开!”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闻言,陈逸城微微移了移身子,雨伞仍旧举在冷卉的头顶,可他的整个身子却‘滚’到了伞外。滴滴答答的雨水打湿了他乌黑的发丝,淋湿了他的衣服。 怎是一个冷字形容得了。 等付一文开车来到住院部门口,可哪里还有冷卉的身影,一转方向盘,快速驶了出去想要追上,出了大门右转,挤入滚滚车流。 但冷卉是朝医院左离去的。 陈逸城喜欢跟着冷卉,像狗屁膏药一般,冷卉加快脚步,陈逸城也加快。冷卉停下,陈逸城也停下。 雨越下越大了。 车辆疾驰的大街上,那时走时停的两人此刻怪异又别扭,女人一脸淡漠,男的一脸狗腿,像做错了事,惹得女友生气,想求得原谅。 身畔的陈逸城冷的发颤,见他的薄唇失去了血色,冷卉有些于心不忍,还是那句话,她虽然冷漠,却不冷情。踱步走向路边的商店,站到了屋檐下,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淡漠疏离的话语,“你去拦辆车,车钱你出。”冷卉原本打算乘公交车回去的,可看着陈逸城衣角不断滴下的水滴,她改变了主意。 “好。” 看着冷卉那略显别扭的神情,陈逸城觉得,她对他的态度微微有了改变。 第12章 蓝色的出租车在雨中穿行,最后在宁谧小区门口停下,陈逸城翻出钱包,冷卉则打开车门下车,担心冷卉被淋湿,陈逸城将钱往前一扔快速下车为冷卉撑伞。 对于那男乘客的举动,司机极为不满,啐了一口后,下车关门,“嘭”的一声砸上。 闻声,陈逸城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忘了关车门,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知道赶不走,骂不走,冷卉干脆省点力气任由陈逸城跟着。开门进屋,与陈逸城的狼狈相比,她只是头发及裤脚湿了一些。 “喵喵……喵……” 听到门口的动静,拖鞋从温暖的沙发里爬起,拖着肥硕的身体跑到门口,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般的形状,竖起毛茸茸的尾巴抱着冷卉的腿蹭来蹭去以示亲昵。 冷卉弯腰揉了揉拖鞋的脑袋,接着换鞋。就在这个空挡,拖鞋向前走了几步,叫唤着就要往陈逸城身上蹭。 “不许蹭!” “别蹭。” 冷卉和陈逸城异口同声。 可拖鞋充耳不闻,步步逼近陈逸城的腿。陈逸城弓着身子伸手将拖鞋肥硕的身子往冷卉那边推了推,“乖,爸爸身上都是水,把你的毛弄湿了你妈会生气的……哎哟!哎哟疼死我了!”陈逸城自顾说着,小腿冷不防的被踢,陈逸城故作夸张的痛呼,收手隔着裤脚不停地揉着被冷卉踢到的地方,“看,你妈多狠。” 活该! 冷卉的那一脚力道不轻,看他下次还敢在嘴皮上占她便宜。斜了陈逸城一眼,换好鞋子的冷卉抱起拖鞋走人,留下幽怨不已的陈逸城。 冷卉回到客厅,见拖鞋食盒里的猫粮已经没了,抬眼再看墙壁上的挂钟:18点整。转身,抱着拖鞋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再找了块干毛巾把头发擦干,之后进入厨房开始做饭。 从米桶内舀了一杯米倒入电饭锅内胆,接着开始洗米。洗净后,正准备将内胆放回,可看着未能将锅底盖严的白米,冷卉又打开米桶舀了一杯倒入内胆,再洗一遍。 按下电饭锅的煮饭键,冷卉打开冰箱,取出上次买的小鱼干、菠菜、四季豆和猪肉。 小鱼干油炸,菠菜煮汤,四季豆切成小段后用开水煮熟,再将剁碎的肉末及酸菜倒入油锅里一起翻炒。 洗完澡的陈逸城一出卧室就闻到了诱人的菜香,饥肠辘辘的他不禁食欲大振。陈逸城打开空调,机箱内吹出阵阵热风,驱走了室内的冷意,整个屋子充斥的温热,极为舒服。 陈逸城坐下,抱起窝在沙发垫上的拖鞋放到他的膝盖上,十指穿过拖鞋的柔软的毛发,一下接一下地帮它梳理着。也许是觉得陈逸城手艺不错,拖鞋一个翻身,四只肥肥的手脚弯着,露出柔软的肚皮,示意陈逸城给它挠挠。 它还真会享受。 陈逸城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停地轻挠着拖鞋的肚皮,而拖鞋则舒服的眯着双眼嘴里发出极为惬意的呼噜声。 6点45分,电饭锅里的米饭熟了,而冷卉也做好了两菜一汤。“哒”的一声,关上煤气灶。 见冷卉做好了饭,陈逸城那张青春帅气的脸再次写满谄笑,抱着拖鞋起身,把它往餐桌上一放,快步走进厨房,拔掉电饭锅的插头放到餐桌上,接着再回身端菜、拿碗筷。 那样子,俨然是个勤快的好男人。 陈逸城一脸讨好,而冷卉一脸冷漠。冷卉给自己和拖鞋盛了饭,再往拖鞋的食盒里夹了些许小鱼干,忽视坐在对面的陈逸城自顾吃着。 见冷卉没反应,陈逸城缓缓地打开电饭锅,怕锅里还像上次一样一粒米都不剩,看着锅里白花花的大米,陈逸城只觉得心里嘭地一声,心里炸开一束烟花。 急急盛了饭一碗饭,捏着饭勺压了又压,压得严严实实的,怕冷卉不给他再盛第二碗。抓起筷子秋风扫落叶一般把每样菜都往往里夹了一份,担心冷卉像上次一样将菜倒进垃圾桶。 可冷卉仍旧冷卉一言不发,只顾自己吃着,时不时给拖鞋加点小鱼干。看着出奇淡漠的冷卉,陈逸城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这饭菜里下了什么药,打算算计他?居然反常地允许他蹭饭。 陈逸城扒了口饭,还来不及咀嚼,冷卉开口了,“要吃可以,交钱。” 看吧,都说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好,多少?”陈逸城问。 “每月2000.” “好。” 好? 冷卉微微一愣,抬眼,淡漠的双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她一个月顶多能在家做30顿饭,而每顿的菜价不会超过30块。这样的价钱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他被雨淋傻了吧。 自动忽略冷卉眼中的鄙夷,陈逸城起身走回卧室,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而手里多了一沓红艳艳的老人头。 人民币被搁在了冷卉的跟前,冷卉嗤讽刺:家里放这么多现金,也不怕招贼。 “这有一万二,就算我六个月的伙食费好了。” 一万二,这数目正是冷卉一年的租金。 搁下碗筷,冷卉拿起桌上的钱数了数,数目正确。抬眼,语气淡漠,“这些就算你一年的伙食费。”她嘴上虽说2000,但实在做不出那坑人的事。 十几分钟后,冷卉把碗里的饭吃得一粒不剩,抱起早已吃完的拖鞋起身,撂下一句话,“吃完把碗洗了,厨房打扫干净。” “哦。” 陈逸城答应的爽快,就在前一天,她对他还无限戒备,竖起全身的刺,恨不得扎死他。但现在能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这种事对他来说是种奢侈。 陈逸城明白,冷卉的改变是源自于今天的那场意外。对于这次意外,对他来说是种庆幸,可对冷卉却是种残忍。 刚进屋时的冷意让冷卉加了件厚实的外衣,现在屋里的热气令她觉得燥热。解开衣扣,冷卉瞅了眼不断吹出热风的空调,再斜了眼坐在餐桌旁一身短衣短裤的陈逸城,刚刚淋雨身体早已受寒,病毒怕是早于入体,现在又吹热风,也不怕发烧。 可这些都和冷卉无关,身体是他的,他想怎么腾,就怎么折腾。 冷卉打开电视,听着新闻主播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拖鞋往她怀里拱了拱,乖乖的趴着。无意间,冷卉瞥见了右窗角下多了一套木制茶具。 茶具呈青紫色,一条条打磨的光滑透亮、盘根错节的枝条形似神龙,蜿蜒缠绕盘踞着,古风味儿十足。而在茶具的四周,摆放着四个颜色相近的木椅,状似木桩,韵味无限。 他懂茶道? 带着些许的探寻的视线落到了陈逸城的身上,眼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收回视线,注意力回到新闻中。 桌上的菜被消灭干净,陈逸城将碗筷收拾进厨房开始清洗。他洗的很认真,不敢马虎,怕冷卉嫌弃。 一顿饭吃下来再加上洗碗打扫的时间,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等陈逸城走出厨房,冷卉已经看完新闻抱着拖鞋回房洗漱了。 看着冷卉那紧闭着的卧室门,陈逸城坐到茶具前,这套茶具是别人送给他爸的,他爸一着搁着没用。知道冷卉喜欢喝茶,为了投其所好,陈逸城托人将它从北京搬了过来。 打开电源烧水,取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陈逸城记得这碧螺春的茶叶较嫩,所以要采用上投法。他先往杯里倒入开水,接着再投入少许的茶叶,投多了汤汁会过于浑浊。 嫩绿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杯口溢出清新的茶香。 茶泡好了,陈逸城端着杯子敲响了冷卉房门,“我泡了碧螺春,你要喝不?” “别吵,我睡了。” 门缝里传出冷卉淡漠的声音,毫不领情。 “哦。” 那低低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失落,他两次给她泡茶,两次被拒。 想投其所好也得选对时机,过了今晚,冷卉的例假才干净,这茶,她不会喝。 陈逸城像上次那样将杯里的茶喝完,之后走回卧室。 子夜。 今夜的月亮不似往日般皎洁,那乌沉沉的云层挡住了不太清明的月光。陈逸城拖着沉重的双脚晃出卧室,借着烛火般暗淡的月光向客厅移动,喉咙烫得刺痛,想要倒杯水喝,缓解身体的不适。 “咣当”一声,无力的手臂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花瓶,那尖锐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夜的静谧,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冷卉。 怎么回事?! 蓦地直起身子,伸手一摸,拖鞋不在身边,难道它饿了半夜到厨房找吃的? 担心它被砸伤,冷卉掀开被子急忙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这样赤着脚跑出了卧室。 “嗒”的一声,冷卉按下开关,屋子的黑被光亮驱走,只见陈逸城站在茶几前,此刻双唇泛白,双手堪堪撑着桌面,整个人看上去虚脱无力。 冷卉蹙眉,他这样的现状显然是在发烧。活该,亏他还是个医生,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迈步走向陈逸城卧室,看着窝再床上的拖鞋,眼里闪过微怒,这没节操的东西,又叛变。 抱着拖鞋离开陈逸城的房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可刚到门口,冷卉却迈不开步子。脑海里闪现着陈逸城救她的画面,心底一软,将拖鞋放下转身走到客厅,自药箱里翻出退烧药,接着迈步走向陈逸城。到了杯水,连同药片塞到陈逸城手里。 思绪混沌的陈逸城把药吃了,苦涩在舌尖上起舞,可心房的一角却渗出甜味。看着蹲在地上清理着碎片的冷卉,只觉得她那单薄的身影出现的重叠,脑袋疼得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陈逸城只觉眼前一黑,挺拔的身子瞬间倒下,而冷卉那时正好起身。强健的身躯愣是将冷卉压倒,重重砸在地上。 “嘭”的一声。 “咳咳……咳咳咳……” 钝痛袭来,侵入冷卉的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充斥着痛楚,嗓子里发出一阵猛咳。 第13章 被压倒时,胸脯被陈逸城那坚实的胸膛撞得生疼。冷卉嘴里的咳嗽声逐渐变弱,而陈逸城那粗重的呼吸声充斥着双耳,喷洒进耳蜗,份外地清晰。那气息太过灼热,像烈火般灼烤着冷卉莹嫩的耳垂,惹得冷卉心底一颤。他的身体好烫,炽热的温度透过冷卉的衣料,渗入肌理,燃烧着她的躯体。 单薄的后背紧贴着光鉴的地板,寒冷冰凉,可偏偏毫无间隙压在身上的男人又滚烫似火。生平第一次,冷卉体验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抬手,以掌心撑住陈逸城的胸膛,曲膝,脚掌撑着地面。双手发力猛推的同时,侧身蹬地。 一个奋力的翻身后,压在身上的躯体被推开,直起身子,冷卉取来医药箱,找出一根体温计回到陈逸城的身边,捏着体温计甩了几下,之后夹在陈逸城的腋下。 五分钟后,冷卉取出体温计看着水银所指的刻度——41c! 冷卉唇瓣轻抿,假如不给他打退烧针的话,怕是要烧坏他的脑子。抬眼看了眼挂钟,这个时候,恐怕有医院才能弄得到针水。 给仍在昏迷中的陈逸城敷了条湿毛巾,冷卉拿过电话拨通了骨科值班室的电话,许久后,电话接通了。 “喂,有什么事?”那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我是冷卉,叫张宁接电话。” 实习生一听冷卉二字,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无比精神,“是,冷医生,我马上帮你叫。” “嗒。” 冷卉听到听筒被搁下的声音,接着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不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越来越近。 “冷医生。”张宁的声音传来。 “张宁,我朋友高烧昏迷,你到药房拿支一次性针管和退烧针水,送到髯翁路宁谧小区,到了门口给我电话。” “好的。” 切断通话,冷卉尝试着将陈逸城弄到他的床上,几番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躺在地上的人虽然失去知觉,可他的身体却在微微发颤,发烧的人都是怕冷的。 抹去额间的细汗,冷卉抿唇,就因为他救了她,所以她就欠他了吗?大半夜的还得伺候这个原本与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男人。 算了,做完这些,以后他们就两清了。 冷卉将陈逸城卧室里的棉絮和被褥抱到餐厅,将质地柔软的棉絮铺在地上。怕他受寒,冷卉又在厚实的棉絮下垫了一层塑胶垫。然后再费力翻动陈逸城的身躯,让他从冰冷的地板上躺到棉絮上。 替他将被子裹好后,张宁的电话打来了。怕张宁发现她和陈逸城住在一起,冷卉穿上件大衣来到小区门口,接过他手里的针管和针水,翻出钱包把钱递了过去。 “不用。”张宁摇头。 每个医生对医院药品的价格大多都了解,冷卉把钱塞到张宁的手里,见张宁欲塞回来,冷卉眸光顿然一冷。见状,张宁把钱揣进口袋,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很容易看出她的喜怒。 “你朋友严重吗?要不要我上去看看?” “我自己就行,回去吧。” “恩,那我走了。” 回到公寓,冷卉给陈逸城打了退烧针,这才回到卧室休息。 早晨。 陈逸城只觉胸口被什么压着,呼吸有些困难,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他觉得极不舒服。睁眼,看到的是拖鞋那张肥肥的脸,它安静地趴在他的胸膛上睡觉。 视线流转,见他躺在客厅地板上而不是卧室,微微一愣后,昨晚的记忆立即回笼,他记得他半夜到客厅喝水,却吵醒了冷卉,吃完她给的药品后,便晕了。 毫无疑问,这地铺是冷卉为他铺的,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垃圾篓内,里边躺着一次性针管和针水瓶。 顿时,刺激着大脑的刺痛及不适瞬间弥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愉悦。 她是关心他的! 这些微乎其微的改变,奠定了他们日后情感。日久生情就像建筑,得先打好地基,才能层层递增。 陈逸城抱起依旧在呼呼大睡的拖鞋兴奋地揉着它的脑袋,“拖鞋,不用多久我将成为你‘名副其实’的‘爸爸’!” 那帅气的面颊上满是自信。 由于陈逸城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拿捏好手下的力道,被弄疼的拖鞋,“喵”的一声怪叫后,猛地一挥爪,瞬间在他的脸颊上烙下几道抓痕,那渗入肌理的痛楚让陈逸城急急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弄疼你了。” 也顾不得去处理脸上溢出的鲜血,连忙安抚发怒的拖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脊背。 这猫也是有脾气的,惹不得。 屋外的动静吵醒了冷卉,开门,看了眼客厅的一猫一人,然后再看了眼闹钟:6点,这么早!不悦的回身换衣服,合上门板,关门的力道不小。真烦!晚上闹腾,早上还要闹腾。她睡眠质量本就不好,醒了就很难很快入睡。 洗漱完毕,冷卉开始做早餐。 虽然陈逸城的喉咙和脑袋依旧不适,但烧已经退了,将地板上的棉絮和被褥收回卧室,开始换衣洗漱。 冷卉将盛着面条的碗搁在餐桌上,看了眼早已落座的陈逸城:淡蓝色的针织衫,外面穿着一件舒适的夹克,黑色的修身长裤,随意却不失得体,青春却不张扬。看样子他的烧已经退了,打算正常上班。 餐厅一片安静,拖鞋舔着它碗里的热牛奶,冷卉淡漠地吃着面条。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面,陈逸城抱怨,“为什么你那碗有杂酱,我的没有。” 冷卉抬眼,视线在陈逸城的脸上顿了两秒,伸手,将跟前装着杂酱的瓶子往陈逸城跟前一推。 杂酱是冷卉自己炒的,里边放了大量云南特有的辣椒,这辣椒辣味极猛。喉咙痛就该吃的清淡些,但他坚持要吃,那她也没办法。 闻着那香味浓郁的杂酱,陈逸城舀了许多,拌匀,然后开始吃,可这刚送了嘴里,那火辣感像刀子割舐着喉咙,顿时,陈逸城悔不当初。 冷卉淡漠开口,“你可以不吃,但我不会再煮第二次。” 她是收了他的钱,但她只是顺便做给他吃,并非专门。 吃!就算死,陈逸城也要吃。 半小时后,陈逸城吃完了,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像被谁撕咬啃噬过,红肿不已,细细的汗珠布满额头,喉咙和胃里满是辛辣感,辣的他头皮发麻。 趁冷卉洗碗时,陈逸城不断地往嘴里灌水。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关上门窗,与拖鞋告别后,两人出门上班。 对陈逸城一直跟着的行为,冷卉不再阻止,但她冷言提醒道:“在医院里,必须和我保持距离。” “遵命。” 就算离她一毫米,他也是听话地与她保持距离了不是吗? 遵命! 这个词令冷卉极不适应,首先,她不是女王,他也不是她的奴仆。 “不要和我说话。” “工作上的交流可以吗?” “可以。” “收到。” 那他以后就以工作为由……和她交流。 十几分中的路程很快便结束,陈逸城在依旧在拐角处停下,看着那抹清瘦的背影,于心底暗暗打气:加油,总有一天,你会牵着她的手一同上下班。 医院的工作忙碌而充实,一上午,冷卉都在在手术室里度过。脱下沾满斑斑血迹的塑胶手套,冷卉到洗手台前,将手洗的干干净净。 现在早已过了吃饭时间,食堂已经关门,冷卉打算回办公室烫杯杯面便面充饥。一进办公室,便见办公桌上搁着一份饭菜。 谁帮她买的? 首先,心底想到的是艾琳。 心底一暖,暗暗感叹,其实……有朋友事件不错的事。 “冷医生,我去帮你热菜。” 实习生赵宏知道第一天实习惹得冷卉不快,所以瞅着机会就表现。 “我有手。” 避开赵宏伸过来的手,冷卉侧身越过走出办公室,隔壁有个为医生和护士们准备的微波炉。 见状,其他两名实习生同情赵宏的同时心底嘘嘘不已:看来讨好这招在冷卉身上是行不通的。 看着一脸悲戚的赵宏,张宁宽慰:“你们别担心,其实冷医生人挺好的,就是性格冷了点,她不会和你们计较的。” “真的?” 三人口径一致,不太相信。 “真的。” 吃完饭,冷卉摸出手机给艾琳发了条信息。 ‘谢谢你的饭菜。’ 不一会儿,艾琳回复,‘什么饭菜?’ 冷卉未再回复,开始猜想:看来饭菜不是艾琳给的,既然不是她,那会是谁? 陈逸城! 蓦地,脑海里闪出三个字。 淡漠的双眼立即浮现微怒,看来他完全没将她早上的话放在心里。让他与她保持距离,可他却给她送起饭来。 看来她得儿找他谈谈。 骨科在三楼,心外科在五楼。冷卉乘电梯来到心外科,面对众人的问好,她微微点头以作回应,顺着走廊前行,目光四处搜寻着陈逸城的身影。 第14章 “下次小心点,别再让猫抓了。” 休息室传出的声音令冷卉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看了进去。 陈逸城坐在沙发里,微微侧着脸,冷卉可以清晰的看清他脸上的抓痕,她记得他早上没清理伤口。 此刻,艾琳正细致地帮陈逸城处理着拖鞋赏给他的伤口,手下的动作很轻柔。消毒后,为他贴上一片创可贴。 看着屋里那两张年轻又般配的面颊,冷卉那淡漠的双眸,眸光微微一暗,不过很快恢复清亮。 冷卉记得陈逸城说他今年二十六岁,而艾琳才二十七,不论外形和年龄,他们都十分登对。 艾琳与陈逸城挨得极近,近到只要艾琳微微前倾,她便可吻上他的唇。果真,那红唇正缓缓贴近,霎时间,两人周围萦绕着暧昧的空气。 艾琳诱人的朱唇呼出清馨之气,气息轻洒在陈逸城的薄唇之上,似挑|逗,似撩|拨,如此诱惑,怕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了,可偏偏他不解风情,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笑道:“谢了。” 假如眼前的人换做冷卉,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吻下。 “不客气,晚上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见陈逸城避开,艾琳多少有些尴尬,但那份尴尬却被掩藏在明媚的笑容下。 “不好意思,我今晚值班。” “哟呵!陈逸城,你以为姐这么好糊弄啊。我今儿个就把话给你挑明了,姐看上你了,要追你。” 主动献吻被拒,艾琳忍了,可主动邀约也被拒,艾琳实在忍无可忍,她这么一美人,还从未在男人身上碰过壁。本来想矜持些,可如今顿时没了耐心。 “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邀约和追求,首先,我今晚真要值班。其次,我心里有人了。” 陈逸城脸上的歉意有些刻意。他的心不大,装不下两个人,除了冷卉,他谁也不要。 “你有女朋友了?!” 吃惊、不甘,嗖地蹿入艾琳心头,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的,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没,正在追求中。” “那你追你的,我追我的。” 倏地,艾琳心底燃起一丝希望,既然陈逸城还没追到,那她还是有机会的。 “我得儿去准备手术,先走了。” “唉,我话没说完啊……陈逸城,别以为你能躲得了我。”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话到了艾琳这里怎么就变了。 陈逸城不想再和艾琳纠缠,她和冷卉是朋友,假如不与她保持距离,那他们三人的关系就会变得剪不断,理还乱。 这时,站在窗外的冷卉快速前行了几步闪进病房。 刚刚休息室里的对话冷卉听的清清楚楚,艾琳已经对陈逸城展开了追求,如果她不将她和陈逸城合租的事告诉艾琳,日后艾琳知道了必定会生气。 想到这,冷卉转身走出病房,正好碰上了收到传呼急需下楼的艾琳。 看着突然出现的冷卉,艾琳有些吃惊,这里是心外科,她来干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上来了?来找我?” “我有事和你说。” “待会儿再说,科里有急事。” 看着一路小跑离去的艾琳,冷卉只得作罢。可有些话,一旦错过了说的时机,想要再说,便难以启齿。 冷卉一直等着唐睿的主动出现,日子一长,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如今,他突然出现了,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下班,冷卉独自回家。 清冷的月光散在单薄的身上,冷卉纤瘦的身影被拉得极长,沿着行人道走回公寓。 转过拐角,突地,身后射来一束强烈的车灯。回头,那有些张扬的标志映入眼帘——路虎。开路虎很了不起?有必要开这么刺眼的灯? 冷卉淡漠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回头继续前行。可令她不明的是那车却始终跟在身后,不急不缓。她不由得谨慎起来,这年头恶人太多,她的样貌虽算不上多美,可长的也还算端正。脚下的步子加快,余光不着痕迹滴瞥向车内的人,司机长相陌生、老成,副驾驶座上的那人是……李哲明! 瞳孔一缩。 李哲明,药监局的秘书长,常年跟在唐睿的身边,既然李哲明在这里,那…… 视线移向后座那人……果真是他! 双眼瞬间凝聚戾气,一股常年压制着的怨恨轰然爆裂开来。冷卉双手握起,紧了又紧,甲片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强迫自己转身,那双紧攥着的双手止不住微颤。他出现的太突然,她还没准备好。 她走,车子也走。 没走几步,冷卉停下,车子也随之停下。回头,身后的灯光依旧刺眼,可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刺眼,淡淡地,不浓烈,却灼人眼球。 唐睿嘴角微扬,那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揶揄:丫头,你眼底的那份戾气娱乐到我了,几年不见,你依然这么爱憎分明。 目光流转,冷卉弯腰搬起路旁小树林里的大块石头,那硕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了那辆奢华的车上,“砰!”的一声,声响极大,车盖被砸的深深凹陷。 司机满目吃惊,这女人一定是疯了,政府的车也敢砸。本想发作,可碍于身后的男人,只得默不作声,明眼人都知道,那女的与这唐局长应该很‘熟’。 唐睿嘴角的笑意逐渐浓郁起来,她还和以前一样,一旦发狠,行为还是那么激烈,就像当初她可以毫不手软地刺他一刀一般。 开门下车,衣着严谨得体的唐睿站到冷卉跟前,抬手,那修长的指节触向冷卉的面颊,可下一瞬却被冷卉拍开。 冷漠的言语里满是嫌弃,“别碰我,我嫌脏。” 唐睿丝毫不恼,笑得优雅,“脏?丫头,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伸手一捞,他有力的手臂揽住冷卉的腰肢,用力一带,两具身子瞬间相贴。 这一举动来的太快,快到冷卉来不及避开。抬手,唐睿强行抚上冷卉的脸,指腹下的肌肤一如既往的滑嫩。 他想她了,真的想。 冷卉挣扎着,眼中尽是厌恶。可就算她再怎么用力,她也挣脱不了他的禁锢。 搂紧怀里的人,唐睿的面庞深深埋进她的颈项间,“丫头,五年了,我一直等你来找我。既然和你的律师男友分手了,就到我身边来。” 冷卉停下挣扎,看来他一直在调查着她。“嗤~”口中溢出冷笑,“抱歉,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我不稀罕,更何况这二手货还是只死皮赖脸的蛤蟆。” 堂堂国家药监局局长,居然遭人嫌弃。 “丫头,和你的伶牙俐齿相比,我更喜欢你淡漠安静的模样。” “和你私己的本性相比,你表面的虚伪和道貌岸然真叫人恶……唔……” 突地,冷卉口里的讽刺悉数被吞没,唐睿一个翻身,将冷卉压在车身上。 见状,车里的两人识趣地看向别处。 冷卉的唇舌被唐睿掠夺,力道霸道,有些粗鲁的吮|吻,像是在惩罚她对他的人格的践踏。 屈辱、恶心、怨恨、暴怒、所有的感觉像暴雨般袭来,将冷卉淋得彻头彻尾,整颗心脏疼得像刀子在割舐。 她恨这个男人,恨到了骨子里,她厌恶他的碰触,而他却可以笑着将她对他的怨恨诱出,再无限放大,不带一丝一毫的歉疚。 曾经,她喜欢他的吻,可现在,除了厌恶、可憎再无其他。 他探进口腔强势汲取、迫使她与之纠缠的舌令她作呕,反胃之感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猛地合起牙关。 冷卉的嘴里晕开血液,味蕾感觉着嘴里的腥甜。 唐睿皱眉,松开了冷卉的唇齿,刺痛在舌尖起舞。眼里的笑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凉意。看来,她还是恨极了自己。带着鲜红液体的舌尖流连忘返地舔过唇瓣,眼里的笑意染上了几分邪气,“你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甜美。” “啪” 冷卉挥手,狠狠一记耳光落在唐睿的脸颊,“你的行径比以往更加龌龊。”撮嘴,将嘴里的血液及唾液全数吐出,嫌弃又粗鲁的抬手抹唇,“唐睿,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冷卉迈步离开。 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背影,唐睿扬唇:丫头,有些事,由不得你。拉开车门,唐睿跨坐进去,“回酒店,明早会议结束就回北京。” 李哲明试探的问:“就这样放纵付一文把那些资料给冷小姐?” “付一文手里的东西,会让她来找我。” 一路上,冷卉仔细回想她面对唐睿态度的尺度拿捏的是否到位,太激烈,会显得过于做作。太平淡,又会过于刻意。像他那样机警的男人,只要一眼,便能察觉她的意图。 身心有些疲惫,玩弄心计这种事,她本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假如人生是一盘棋局,那么,她便做那手执棋子的人。 冷卉刚走到玄关,就被一名男子挡住了去路,这人冷卉熟知,他是付一文的秘书王志。 冷卉正猜测着王志到这的目的是什么?只见他自顾打开公文包,将一个资料袋递了过来,“冷小姐,这是付所长给你的,他叮嘱让你看完后给他电话,我先走了。” 王志走后,冷卉拆开袋子,一阵快速翻阅后,淡漠的眼里闪烁着难以预制的惊喜——只因为这了了几页纸,全是唐睿的受贿记录。 冷卉摸出手机,按键拨号。 电话铃声响起,付一文知道冷卉会打来,按键接听,那头传来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付一文,谢谢。” 冷卉的声音少了冷漠,那份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不用,我知道你要什么,那些事你一个人完成不了,所以回到我身边来。” 她无钱、无势,想要让唐睿身败名裂,难! 第15章 “拖鞋,你说我要回到付一文的身边吗?” 冷卉抱着拖鞋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回不回去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柜子里的行李箱被翻了出来,只是还没收拾衣物罢了。 “搬来搬去真的很累。”无奈地叹了口气,冷卉合上窗帘,转身将拖鞋放下准备回屋整理东西,没走几步,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陈逸城今晚值夜班,现在回来干嘛? 门开了,陈逸城快速进屋,原本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在看到站在客厅中间的人后,得以缓和。 还好,她还没走。 就在10分钟前,陈逸城接到了李哲明的电话。之后,他便向医院请假,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生怕来不及阻止冷卉离开。 陈逸城迈步前进,经过冷卉的卧室时,看到了她搁在地板上的行李箱。想走?他绝不允许。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任何男人都不可以抢夺。 陈逸城走到冷卉身边,青春逼人的脸颊满是笑意,摸出包里的手机按键拨号,“我一朋友想和你聊聊。” 冷卉拒绝,“没兴趣。”他的朋友想和自己聊,自己就得奉陪? 冷卉侧身欲越过陈逸城,可下一瞬却被他扣住手臂。陈逸城笑得极为灿烂,语气尽是笃定,“别介啊,我知道你很感兴趣。” 不由分说地将手机举到冷卉的眼前,本欲挥开手机,当冷卉看到视频通话里那人的长相后,冷卉收手。 李哲明!怎么会是他?他和陈逸城什么关系? 对于不在意的人,冷卉极少打探对方的底细,但现在,她突然对陈逸城的底细产生了兴趣。 电话里传出李哲明的声音,“冷小姐,我是陈少的朋友,至于我的其他信息,我相信你很清楚,所以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冷卉是很清楚,对于唐睿身边的人,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冷卉语气淡漠,“然后呢?” “我想冷小姐已经收到了付律师给你的资料,呵……”李哲明莞尔一笑,“可冷小姐确定那份资料会对唐局长构成威胁?” 不能。 看着李哲明眼中淡而不明的讽刺,冷卉抿唇,既然李哲明知道这事,那唐睿怎么会不知道。像唐睿那样的男人,他会给别人扳倒他的机会?不会!这样一来,付一文给她的资料现在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不甘,强烈的不甘,心底存有的一点希望,就这样泯灭了。 “冷小姐,付律师不是没能力,而是他的意图已经暴露了,他……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陈少,而我……会随时为你服务,就这样,挂了。” 通话结束,冷卉只觉得指尖发寒,她只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想要撼动唐睿那苍天巨树简直难如登天。 冷卉冷漠地望着站在身前的男人,剖析般地想要将他看个透彻,“陈逸城,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少’ 能被李哲明这样混迹官场的人这样称呼,他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为什么会选择博仁医院,为什么要与她合租?很显然,他有别样的目的。 陈逸城忽略冷卉眼中的猜测,笑得有些隐晦,“我就是想帮助你的人。”对于他的身份,他不稀罕提。他不是二世祖,不喜欢顶着父辈的光环招摇过市。 既然他不想说,那冷卉便不再问,她想知道,自然会知道。冷卉相信他有能力帮助自己,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想要什么?” “要你。” 简单而桀骜的回答。 这一刻,冷卉愣是从陈逸城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压迫,和平日里一脸无赖的他截然不同。突地,冷卉脑海闪现一个词——扮猪吃老虎。 冷卉想: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陈逸城俯身,视线锁定冷卉的唇瓣,下一瞬,极具侵略地嗫住她的粉唇。 陈逸城的计划本不是这样的,他打算一点一点侵蚀冷卉的内心,攻陷她的防备,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以现在的状况,他只能将她困在身边。 那吻狂热、急切,天知道他想这样吻她想了多久。 避开陈逸城的唇齿舔|舐,冷卉问:“你喜欢我?”淡漠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涟漪。 “不,我喜欢你的身体。” 陈逸城的脸上浮现一丝轻挑:也许这个答案更容易让你接受,毕竟现在的你,不需要爱情。 冷卉挑眉,骗人。 从陈逸城到博仁医院上班,再到与她合租,接着再与李哲明的通话,这一切足以说明他在千方百计地设计接近她。男人接近女人,归根结底,是因为喜欢。可他喜不喜欢她都不重要。对她而言,情与欲的纠缠,只为帮辅她的算计。 眼前的男人有实力、有样貌,软件硬件皆优,即使不爱,和这样的男人上床,对冷卉来说不算损失。更何况,她对他,不再讨厌。 脚尖踮起,冷卉的唇贴上了陈逸城的。站在窗口许久,唇瓣被夜风吹得微凉,感受着冷卉唇上的那份凉意,陈逸城心中一悸,微凉直渗滚烫的心底没由来地一颤。 陈逸城反客为主地吻上,他迫切地想要她的所有和他一般炽热,她的粉唇被强势地含在口中,吮|吸,舔|舐,牙齿轻轻啃食着,陈逸城极力强迫自己温柔些,不想弄疼她。可他对她那份浓烈的渴望却让他按耐不住。 激烈中带着几分蛮横。 这样的吻,冷卉从未感受过。双唇上传来的刺痛令她心底窜出一丝莫名的亢奋,那始终波澜不惊的眼里激起一丝涟漪。 他的舌尖扫过她的皓齿,冷卉微微开启牙关,他便势如破竹的闯了进去,柔软的舌尖在她口腔内肆虐翻转,逼着她回应纠缠。 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感觉被忽视的拖鞋跑了过来,围着两人的腿蹭来蹭去,极尽撒娇之势,可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未加理会,哀怨的叫唤一声后,拖鞋满眼‘寂寥’地离开。 陈逸城搂在冷卉腰肢上的手于她单薄的后背上来回游移,一路下滑,抚上了她翘|挺的臀,宽大的掌心流连揉弄,按着她的臀,迫使她的小腹贴上他因动情而挺|立的火热。 睁眼,冷卉见陈逸城那帅气的面庞肆无忌惮的书写着欲|望,眼底浮现桀骜,冷卉想,这才是他的本性。 搂紧怀里的身躯,陈逸城的脚步急促凌乱地前移,下一瞬,她的后背被抵押在冰凉的墙壁上,而身前的胸膛又无比的炽热,又是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抬手抵上他的胸膛,可被堵得严实的双唇说不出抗议的言语。手臂被捉住,举止头顶,他揉在她臀上的掌心离开,探到她胸前的饱弄。 掌下的饱|满之感令他积压许久的欲|望变得汹涌,一番急切的揉|弄,那隔着文胸的感触再也无法满足他的渴望。 指节带着几分粗鲁的扯开她的衣扣,“滴滴答答……”扣子崩落。挑开她文胸的暗扣,之后,那火热的掌心毫无间隙地覆上。 “唔~” 一声难以预制的吟哦自陈逸城的唇间闷闷传出。 吞了吞口水,陈逸城那狂热密集的吻落到了冷卉的耳畔,“呼~”滚烫的气息窜进耳蜗,神经一紧,冷卉环在他颈项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一股躁动自胸腔内散开,蹿至四肢。 白嫩晶莹的耳垂被湿滑的唇舌舔|弄,激起丝丝酥|麻。 纤细的脖颈扬起,灯光下,那颈项的线条别样的诱人,冷卉的气息不再平稳,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冷漠的眸子染上了一层灰色,眼睑微睁微闭着。 此刻的她,冷艳中带着一丝妩媚,妩媚中透着几分俏丽。她的美被陈逸城尽收眼底,诱得陈逸城眸光越发浑浊。 细密狂热的吻一路下滑,来到她线条优美的颈项,湿滑的舌尖扫过,激起一阵颤|栗,唇齿轻啃着她纤细诱人的锁骨,最后吻上她饱|满的…… 顶端的果实被含住,舌尖邪气的挑|逗,顿时,颤|栗袭卷冷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轻轻的啃咬,那微微的刺痛感撩拨着她的敏感的神经。 “嗯~” 下颚抬起,唇间溢出喘息,似痛苦,似舒爽。 宽大的手掌下移,离开她胸前的丰盈,缓缓下滑,修长的指节触上她的裤腰,解开她腰间的纽扣。 她的长裤被褪下,接着是底裤。 滑嫩的臀贴着冰凉的墙壁,猛地一个寒颤,冷卉抗议,“太冰。” 陈逸城抬头,“抱歉。”搂着她腰肢走向餐厅。 桌布被掀开,取而代之的是陈逸城脱下的外套。冷卉被放在了餐桌上,他欺身压了下来,唇齿再次纠缠。 强健的身躯挤进她的腿|间,褪下男士长裤,接着是暗红色的丁字裤。冷卉迷离的目光于他精壮的躯体上游离,他很有料,那晚晾衣服时她就见过了。 陈逸城细细的吻一路下滑,不放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滑嫩,抬起她纤细修长的腿,密集的吻一个个的烙下。 第16章 身下的人早已动情,陈逸城贴近,撕开锡箔纸,看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避|孕|套,冷卉想,他一直预谋着要将她拆吃入腹吧。 有力的双手扣着她的腰肢,猛地一个挺身,进入她的体内。 纤纤十指抠着桌面,落下一道道刮痕。眸光混沌的她却清楚的感受着他的占有,躺在黑色外套上的她,肌肤被衬的越发白皙,身躯随着他的攻势摇曳,乌黑笔直的发丝悬在半空,随着她身体的伏动而荡漾。 她跌进情|潮的深渊,无法自拔。 看着她眼里那掩藏在淡漠下那名叫情潮的点点火苗,陈逸城嘴角的笑意越发耀眼,他喜欢她的淡漠在他的身下溶化。扣着她的腰肢狠狠一挺。 “嗯~” 这毫无预警的猛撞,令她呼吸瞬间一滞,双|腿不由地收紧,这样一来,她带给他的感触便越发紧致,一阵快慰肆虐着陈逸城的神经,享受着这份舒爽的同时发起一轮猛过一轮的攻势。 力道又猛又急。 明亮耀眼的灯光映射着两人紧密纠缠碰撞的身躯,地板上交叠起伏着的影子放肆地彰显着淫|乱。 清冷的屋内溢满两人此起彼伏的低喘,声声撩人,伴随着两人身躯相撞发出的声响,无限勾人。无比狂狷的攻占,激的冷卉一阵痉挛。 微启双唇,艰难地喘息着,那紧紧抓着陈逸城衣服的指节泛白。从未有过的激|情,令冷卉白嫩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情|潮肆虐而过,身心舒畅的冷卉有些乏累。眼中的情潮褪去,淡漠再现。一直躺在桌面上,后脑和躯体有酸涩。 “够了。” 冷卉示意陈逸城停下,可压在身上的男人,体力好的惊人。 “不够。” 陈逸城一脸不知餍足,拦腰将冷卉从桌面上抱起,翻过她的身子,强健的身躯压下,光裸的身躯再次紧贴,冷卉被迫沉腰提臀,前身趴伏在桌面之上,抗议的言语还未说出,他便从后面猛地刺入,一下冲入她身体的最深处,激的冷卉再次颤|栗。 陈逸城搂着她腰肢继续攻城略池,攻势迅猛。 夜很长。 在生活中压榨陈逸城的冷卉,如今被陈逸城狠狠压榨,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吧。 纵欲过度的后果是什么? 四肢酸涩,精神萎靡? 绵延长久的闹铃声,划破了卧室的安静,响了很久很久,却未能将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之上的两人吵醒。陈逸城与冷卉相拥而眠,而两人之间夹着一只体型肥硕的猫。 兴许是被那闹铃吵得不耐烦了,拖鞋睁开圆润的双眼,四肢舒展,伸了伸懒腰,“喵~”,一声叫唤后,抬起肥肥的前掌,点了点冷卉的鼻尖。 蓦地惊醒,冷卉睁眼,透过窗帘射进卧室的阳光份外的刺眼,抬手挡住。才7点,可为什么何这阳光这样跋扈。 她以为闹铃刚刚响起,其实不然。 冷卉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8点!!!8:30分上班,现在,她极有可能迟到。 上班迟到,冷卉从未开过这样的先河。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躺着身畔的陈逸城,想起他昨晚将她翻来覆去、前前后后吃个干净的画面,淡漠的眸子染上一丝冷意。 你就睡个够。 关掉闹钟,掀开被子下床,取过跌落在地上睡衣披上,快速走进卧室。 镜中的冷卉面色暗黄,眼皮有些浮肿,眼睑下方的黑晕无比浓郁。无可厚非,这是纵欲过度所致。 而她根本来不及用粉底来掩盖这一事实,急急洗漱完毕,再给拖鞋的碗里倒入猫粮,撂下仍在沉睡中的陈逸城出门。 神色淡漠地一路小跑,在打卡机快要跳到8:30分的前一秒,准时打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待呼吸恢复平稳之后,迈步走向办公室。 身体乏累,四肢酸涩,丝丝困意还袭卷着大脑。 一进办公室,几道带着探寻的视线聚集而来,目光于她身上上下打量。在众人的印象中,她的衣着向来素雅大方,可现在…… 一件米色长款风衣下,一件春款浅蓝色的女士衬衫, 而身下搭配的是一条修身秋裤。 难道冷卉走起了混搭路线? 自然不是,时间太急,冷卉随手抓了件衣服就往身上套,哪里来得及注意搭配。 众人视线上移,只见冷卉那原本白皙的脸竟带着几分沧桑。 忽略众人的注视,穿上白大褂,冷卉接过张宁递过来的病例本,语气冰冷,“开始查房。” 等再次回到办公室,冷卉只觉乏累无比,拿过笔筒里的圆珠笔,开始填写病例。看着冷卉眼睑下怎么也遮盖不了的黑晕,以及她时不时打着哈欠的样子,张宁凑了过来,“冷医生,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嗞”的一声,那字迹清秀,书写工整的病例本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长长污迹。这页算是白写了。 淡漠地抬头,冷眼望着张宁,忽视他脸上那抹担忧的神色,“即使没睡好,那也是我的事。” 她的事,不需要被探知。 “我去查资料。”张宁悻悻的走人。他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想碰了一鼻子灰。 见状,其他三门实习生立即跟上,“我们也去。”今天的冷医生,他们惹不起。 宁谧小区。 陈逸城幽幽转醒,伸手摸向身畔,却空无一人,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拖鞋那张肥肥的脸。 浴室未传出一星半点洗漱的声音,冷卉人呢? 视线投向闹钟,9点! 这女人居然先走了,也不叫醒他!嘴角一扬,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她八成是故意的。他昨晚折腾了她一晚,所以她就让他迟到。 下床,捡起躺在地上的浴巾围在腰间,伸手一捞,抱着拖鞋走出了卧室。目光瞥向门口,地毯上斜躺着一双女式拖鞋,其中一只鞋底朝上。 她做事向来严谨,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归整的整齐有致。那双来不及放好的女士拖鞋,表明她走得很急, “你妈大概没吃早餐,你乖乖在家,爸爸给她送早餐去。”揉了揉拖鞋的脑袋,陈逸城将它放下回屋洗漱。 出门后,陈逸城买了份牛肉米线向医院走去。途中,给庞军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责骂传来,“臭小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当医院是你家啊,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 “我这不是睡过头了嘛,二叔,关于冷卉调职到北京的申请,您可以批准了。” 一听,庞军态度突变,语气愉悦,“怎么,你小子把冷卉那姑娘拿下了。” 陈逸城笑得隐晦,“这您不用管,现在你可以把我已经回国的消息告诉我家老头子了。” “老头子?臭小子,他可是你爸。”教育完后,庞军话锋一转,“你打算和冷卉一起走?” “那是自然。” “什么时候走?” “国庆后吧,二叔就这样,挂了。” 陈逸城想,在出发去北京前,冷卉一定想回趟老家。 进入医院,陈逸城乘坐电梯来到骨科,顺着走廊七拐八拐后,在骨科办公室外停下脚步。看了进去,明亮的办公室内端坐着两人,一个是骨科主任,另一个则是冷卉。 眸色一沉,陈逸城咧嘴一笑,抬手敲门,“章主任,院长有事找您。”陈逸城相信,即使没事,他二叔也会找点事和章主任谈谈。 “恩。” 搁下手里的资料,章主任起身离开。 就这样,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冷卉一人。 带上门,陈逸城迈步走了进去,将纸盒搁在冷卉的办公桌上,“你没迟到吧。” 冷卉抬头,斜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板,再淡漠地望着陈逸城那灿烂的笑颜,“你可以走了。” 她说过让他和自己保持距离。 “别这么冷淡,咱俩现在可是亲密无间的关系。”陈逸城移步,站到冷卉的身后,双手搭上了冷卉单薄的肩膀,“看你一脸的疲惫,我帮你揉揉。” 修长的指节开始按压,他指下的力道拿捏的十分到位,每一次按压,揉捏,都让冷卉肩膀上的酸涩得以舒缓。 冷卉给张宁和其他实习生安排了任务,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而章主任也不会很快回来,既然赶不走陈逸城,冷卉也懒得浪费口舌。 冷卉掰开一次性筷子,将上面的小刺搓掉,端过那份米线吃了起来,放任陈逸城继续按摩。 冷卉冷言吩咐,“往下。” 闻言,陈逸城的手移到冷卉腰肢,继续按摩。 “手臂。” 陈逸城的手移到冷卉的手臂。 “把那一万二的房租还我。” “什么房租?” 装,还装,他真以为她不知道是他把她骗进了宁谧小区。 看着冷卉早已洞察的神色,陈逸城讪笑,“你这么机敏干嘛,这样多没乐趣。” “乐趣?哼~”一声冷笑,“和乐趣相比,我更喜欢钱。” 她的钱向来都花在刀刃上的。 第17章 “我昨晚不是给了你一万二了嘛。” 陈逸城开始耍赖,可冷卉不吃那一套。 “那是你的生活费,和我的房租没半毛钱的关系。” “好吧,回家还你。”想要在冷卉身上占到便宜,一个字,难。更何况陈逸城也没想占她便宜,假如他不收她房租,那她还会上钩? 陈逸城手下的动作并未停下,继续按捏,“你调职到北京的申请,医院已经批准了。” 冷卉搁下手里筷子,回头,直视陈逸城的双眼。前几天庞军还说我的调职的申请要等几个月才能批准,可现却批准的这么快。我调职的事,其实一直被你左右着。“你和庞院长……应该很‘熟’。”说到那个熟字时,她刻意拖长了语气。 陈逸城也不否认,“你还真聪明,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打算怎样介入唐睿的生活。” “首先,得让他相信,我在恨他的同时,依然爱他。”既然她和陈逸城已经统一了战线,那就得相互了解对方的计划,无须隐瞒。 爱? 陈逸城按捏着的动作一顿,低头,凑近冷卉的耳畔,语气里透着几分刺探,“你确定你不会再次爱上他。” 让冷卉再次爱上唐睿,他不允许。 “爱?笑话。”爱这个词,冷卉比任何事都要抗拒。那种痛至骨髓,疼的连呼吸都困难的感觉她不想再尝试。有些东西,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直视冷卉那淡漠的双眼,见她眼底并无一丝波澜,陈逸城那青春的脸上漾起满意的笑意,这才继续手下的动作,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北京?” “国庆节后。” “待会儿我上楼去订a城飞往云南昆明的机票。” 冷卉看着陈逸城,目光停留了许久,他居然能洞察她的心思,这样的男人很危险,好在她和他在一条船上。“我只需要火车票。”乘飞机?抱歉,她很穷,乘不起。 知道冷卉在想什么,陈逸城劝说,“坐火车太累,机票钱我出。” 冷卉皱眉,一丝不悦于眼眶内晕染开来,“请你记住,我,并没被你包养。”这是冷卉的底线,她需要陈逸城的支持,但她不需要他的钱。 “行行行,火车票,我订火车票行了吧。” 不论任何事,都得拿捏好尺度。为了避免两人之间产生任何的不愉快,陈逸城让步。男人,得能屈能伸。 “我的车票钱从那一万二的房租里扣,剩下的还我。” 见她不愿和自己扯上任何的金钱关系,陈逸城无奈音声,“是是是。” 看着陈逸城顺从的摸样,冷卉眼里闪过一抹娱讽,抽了张纸巾,擦去嘴角的油渍,“陈逸城,你可以继续装,假如你不累的话。” 他的本性如何,冷卉昨晚看的分明。 “哎,我还真不喜欢装,那样很累,可装着装着就习惯了。长这么大,我就伺候过你。”伸手,扣着冷卉的手,微微一用力,冷卉的身子被带起。陈逸城坐到了椅子上,再一扯,冷卉便坐到了陈逸城的腿上。 “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该给点奖励。”掩藏在眼底的桀骜,一点点的显露。不是讨要,而是索取。 避开陈逸城带着侵略的目光,冷卉赶人,“你可以走了。” 走,陈逸城是要走,不过等他吻过她之后。 看着不断逼近的唇,冷卉蹙眉,其实,陈逸城无赖的摸样,让她有些头疼。 就在陈逸城快要吻上的那一瞬,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冷卉。” 艾琳! 冷卉蓦地起身,冷静地将坐在椅子上的陈逸城拉起,接着再按在桌下。等艾琳推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刹那,冷卉神色如常地重新落座,曲起右腿搭在左膝上,脚尖抵着陈逸城的腿,使劲将他往桌角的最里边蹬。 看着冷卉浮肿的眼里,艾琳惊呼,“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接着趴伏在办公桌上,双手捧着冷卉的脸,调侃道:“你昨晚干嘛了?去偷人了?” 偷人! 冷卉的心率微微紊乱,面色却依旧淡漠。“别胡说。”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歉疚,艾琳喜欢陈逸城,可如今她却不得不与陈逸城纠缠不清。 “对了,你昨天要和我说什么?”松开冷卉的脸,艾琳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了冷卉的身畔。昨天太忙,没来得及问。 昨天,冷卉原本要告知艾琳,她和陈逸城合租的事,可如今叫她怎么开口。 见冷卉沉默,艾琳催促,“你倒是快说啊。” 冷卉搪塞,“我要调职去北京了。”想要捍卫友情,有些事只能隐瞒。 闻言,艾琳朱唇一撅,眼底涌现不舍,“不会吧,这样我们就得分开了。”她好不容易才和冷卉交上朋友,可现在却要分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对冷卉而言,离开a城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样她和艾琳的友情才得以维持,一旦艾琳察觉她与陈逸城的关系,她们之间的友情将被击溃。这种事,冷卉不愿见到。 可事事存在着变故,有些事是注定的,她无力阻止。 “既然这样,你到北京以后,节假日我们要多走动,要么我来看你,要么你回来看我。” “恩。” “那你什么时候走。” “国庆后。” “这么快!马上就国庆节了唉,那这周末你得听我的,我们去唱k,就当给你践行了。” “恩。” 和艾琳分离,冷卉同样不舍。 …… 艾琳与冷卉闲聊着,却苦了被冷卉强行压在桌下的陈逸城。 陈逸城整个身子尽可能地缩在一起,可他没练过杂技,不一会儿,四肢酸麻有些吃不消,而使劲蹬着他的冷卉毫无挪开脚的意思。 一直垂着头,脖颈酸涩不说,还导致他有些脑充血。伸手,脱下冷卉的鞋子,曲指挠她的脚底,强迫她移开脚。 脚底瘙|痒难耐,冷卉蓦地收脚,“咚”的一声,膝盖一不小心撞上了桌角,钝痛肆虐。冷卉咬牙暗骂:混蛋,胡闹也不分场合。 “你没事吧?” 艾琳起身,弯腰看冷卉撞伤了没。蹲下的艾琳只要微微一偏头,就能看见躲在桌下的陈逸城。 呼吸一紧,糟了! 艾琳的这一举动,令冷卉和陈逸城面色一僵。但冷卉迅速扣住艾琳的肩,强行将她蹲下的身子带起,阻止了她欲帮她检查的举动,快速套上被脱下的鞋子,“我的膝盖可能破皮了。” “我去给你拿药膏。” “一起去。” 她得给陈逸城制造离开的机会。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陈逸城这才从桌下爬了出来。活动酸麻的四肢,暗叹:陈逸城,你怎么这么命苦,追个女人都得儿偷偷摸摸。 晚上8点。 由于陈逸城值夜班,所以冷卉独自一人回家。刚进宁谧小区,一眼便看见了停在门口的奥迪。熟悉的车子,熟悉的车牌号,下一瞬,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熟悉的男人。 付一文。 冷卉站在原地,暗黄的路灯照亮了她清瘦的面颊。她看着付一文缓步走来,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 见她如此,付一文想,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她决定偏偏是他不想要的。倘若她愿意回到他身边,那么她的神情就不会这般淡漠。 付一文在距离冷卉不到十公分处定住脚跟,看着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抬手,欲将她散落的发丝拢到了耳后。 他想,这是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为她整理发丝了。指间的发丝一如既往的顺滑,那柔软的感触令付一文舍不得松手。指腹顺着冷卉的面颊缓缓移动,滑过她的耳廓,蹭过她晶莹的耳垂,最后,恋恋不舍地松开。这本是一个极其简洁的动作,可他却花了10秒钟才完成。 眼前的男人眼里闪动着落寞,可他要的,冷卉给不了。打开包,冷卉抽出里边的资料袋,递到了付一文的手中,“这东西,我不需要了。” 嘴角牵强地扬起,付一文挣扎地问:“真的不需要了?”他不甘就这样放手,三年了,他始终温暖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 “对,不需要。付一文,我要离开a城了,假如你真的爱我,那么请你不要再为我做其他的事,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令我陷入被动。以后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是一名律师,一旦冠上律师这一称号,就该匡扶正义。假如他为了她,与唐睿纠缠在一起,那他所做的事将会违背他作为律师的原则。所以,他离她越远越好。 捏着资料袋的手一紧,付一文只觉心底一阵钝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当一个女人对爱她的男人说,他所做的一切只会让她陷入被动,那这话无疑是对这个男人最大的打击。收起心底的难堪,眼角弯起,付一文笑的温和,“好,我知道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说。” “你能主动抱我一次吗?” 在付一文的记忆里,冷卉从未主动抱过他。此刻,付一文不想要别的,只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够了。这样,他可以骗自己,她对他,并不是一直被动。 一整静默后,冷卉抬手,轻轻圈住了付一文的腰,侧脸轻轻依偎着他的胸膛。她不是瞎子,这几年付一文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爱情她给不了,一个拥抱她可以给。 第18章 捉虫 十月三号的晚上八点,陈逸城跟随冷卉抵达了云南老家。 出发前,冷卉将拖鞋交付艾琳,让她帮忙照看。之后两人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再转成中巴车来到了一个名叫小街的镇子。 一路舟车劳顿,累,是不可避免的。 借着不太皎洁的月光,陈逸城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跟在冷卉的身后,踩着不太平整还有点狭窄的石板路前行。整个村子掩在夜幕下,被宁谧包裹着,虽看不清村子的外观,但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为村子增添了温婉绵延的生机。 这就是偏远村庄与城市的不同,交通虽不便利,但没有喧闹,有的只是清宁静谧。 穿过三四个巷子后,冷卉把手里的行李搁下,看着左侧的亮着灯光的耳房,开口唤道,“二婶,我到家了。”声音淡淡的,透着疲惫。 不一会儿,开门了,走出一名满脸笑意的中年妇女,“咋个这么晚才回来。”声音中气十足。她在看到冷卉身旁的陈逸城后,一番打量:恩,长得十分子弟(子弟,意为帅气。)偷笑着悄声问冷卉:“他是你新处的朋友?” 冷卉的这位二婶名叫李兰,性子朴实随和。虽然与冷卉家没多少血缘关系,但冷卉她妈生前与李兰关系极好。 陈逸城听得懂云南方言,上大学时,班里就有云南的同学。虽然冷卉老家的方言,由于地域的差异在口音上虽有些偏差,但陈逸城还是能听明白。只见他手臂一伸,搂住了冷卉的肩,咧嘴一笑,先她一步回答,口中的言语谦和有礼,“伯母好,我叫陈逸城。我们之所以这么晚才到,是因为火车晚点了。” 冷卉任由陈逸城搂着,她同意他跟来,目的是为堵住村子里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的嘴,她冷卉有男人要,能嫁得出去。至于嫁不嫁,什么时候嫁,是她的事。 李兰看着陈逸城搭在冷卉肩上的手,乐呵呵地夸赞道:“恩恩,你好,小伙子长得真子弟。”接着目光转向冷卉,“冷卉,你眼水不错啊。回屋吧,屋子昨天扫干净了。”说完,李兰提过冷卉手里的包走在了前头。到了门口,翻出拴在腰间的钥匙。 这些年,冷卉一直让李兰帮她看着这老房子。 开门进屋,看着屋里的陈设,陈逸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洁白的墙壁,墙面漆的用料像是石灰粉,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地面铺着一块块质量微次的地板砖,不算光鉴,却十分干净。视线移向客厅,在客厅的中央搁着一个方形的木桌,桌子的三侧摆放着一套看上不太柔软的沙发。而客厅墙壁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张遗相,遗相中那人的眉眼与冷卉极为相似。就在遗相下方,桌子上贡着一个牌位,牌位上面刻着钱琳二字。陈逸城知道,那是冷卉的母亲。 屋里的陈设简单,却整洁。家具陈旧,却完好。这屋子与陈逸城想象中的样子有所出入。他以为冷卉家的房屋是泥土建筑,屋里的摆设杂乱,毕竟她人在北京没法收整。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砖房,屋里的摆设整齐有致,一切井然有序。 以前,冷卉的家的确是像陈逸城以为的那样。后来冷卉把她积攒的钱拿出了一部分,对这所面积不大的老房子进行了重修。农村不像城市,盖房子要花很多钱。而且她只是修,不是盖。她所买的材料、家具都是最便宜的,前前后后算下来,一共花了三万块钱。 由于时间晚了,李兰和冷卉聊了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盯着陈逸城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溢满赞许,叮嘱冷卉明天一定要带着陈逸城到她家去吃饭。 送走了李兰,冷卉拿过母亲钱琳的牌位擦了又擦,之后打开抽屉取出三支香点燃,插在香炉里,“妈,我明天就去看你,你想我没,我想你了。”那柔柔的嗓音有些轻颤,和平日里淡漠如斯的她迥然不同。脱下冷漠的她,有些茕茕无依。 陈逸城站在冷卉身畔,看着她的双眼,只见那眼眸中晕起了氤氲,像雾气一般迷蒙。一股名为心疼的情愫扩散开来,好想抱着她,驱走她的孤独。 心随意动,陈逸城上前,自冷卉背后轻轻拥着她单薄的身躯。微微俯身,下巴倚着冷卉的肩。陈逸城看着墙壁上的遗相,注视着钱琳双眼,语气虔诚,“钱伯母,以后冷卉就由我来照顾,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是保证,也是誓言。 压下心头的酸涩,冷卉眼里的淡漠回笼,拨开陈逸城的手,拉开与他的距离,“我去烧水,你去把那浴桶擦洗干净。”男人的誓言及保证,对她就像空气一般虚无缥缈、华而不实。 冷卉的指尖划过陈逸城的肌理,豪不眷恋地离去,她留在他掌心里的温度散去。陈逸城知道冷卉在抗拒他闯入她的内心。没关系,他可以放慢脚步。 陈逸城顺着冷卉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在右侧的墙角安静地立着一个古装剧中常常出现浴桶。 “噗。”陈逸城不由得轻笑出声。在如此现代的社会,居然还有人用这样‘古风’十足的木质浴桶,这浴桶不会漏水? 笑!继续笑。冷卉冷冷地看着陈逸城,“你可以选择不洗,假如你想睡猪圈的话。” 这村子里多数人家都有安装太阳能热水器,可冷卉一年顶多回来一次,每次呆个三四天,她觉得没必要安装。 将陈逸城撂下,冷卉走进厨房,将大锅洗干净,再点火烧水。木质浴桶怎么了,她就喜欢。 被冷卉一威胁,陈逸城不得不乖乖抬着那浴桶走到屋外开始刷洗,今晚他要软玉在怀,可不想睡什么猪圈。 柴火熊熊燃烧着,不一会儿,锅里的水便开始冒起了白气,像烟雾般飘渺。冷卉依靠着墙壁,丝丝困意弥散开来,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一上一下地扑扇着,渐渐地……眼睑闭合了。不一会儿,她沉睡过去,并陷入了梦境。不知为何,她的秀眉竟紧紧蹙起。 也许那梦……不太美好。 梦中。 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冷卉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竟然找不到一丝生气。病床前围着三个人,三人神情迥异。钱琳泪眼婆娑地握着冷卉的右手,那满是泪水的眼里写满哀求,只求她女儿能尽快醒来。一声声悲哀的啜泣自她的唇间溢出,回荡在整个病房。一声声,揪扯着心脏。 冷卉的左手被一名长相英俊的男人握着,那深邃的双眼里写满自责,歉疚。而就在他的身旁站着一名长相柔美的女子,看望着躺在冷卉,看似没有一丝情绪的眼底却藏着一丝怨毒。 冷卉那紧闭眼睑微微动了动,腹部那钻心的阵痛令她眉头紧锁,睁眼,眼皮因疼痛颤抖。看清围在周围的人,蓦地抽被那男人握着的左手,眼里闪过愤恨。 “小卉!你总算醒了,呜呜……”见女儿醒了,大悲后的大喜令钱琳情绪激动,眼泪越发汹涌。 “妈,别哭,我怎么了?”冷卉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躺在医院,为什么小腹那样剧痛。 “对不起,丫头,你流产了。” 满是愧疚的男音窜进双耳。 嘶! 冷卉顿觉心脏裂开一道口子,却没有一滴血溢出。男人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插她的心室,刀锋一阵胡乱地搅舐。左手死死揪扯着领口,想要将衣料撕破。钝痛啃噬着神经,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喜欢孩子,他比谁都清楚! 她怀孕了,但现在流产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可却是他害她流产的! 扭头,死死瞪着身畔的男人及他背后的女人,冷卉淡漠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怨恨张牙舞爪的倾泻而出。她可以原谅他们对她的伤害,但她不能原谅他们害她失去了孩子。 怨恨令人失控,冷卉歇斯底里的嘶吼,“你去死!”蓦地伸手抓过柜子上的水果刀,猛地刺向男人的胸口,刀锋直刺男人的心脏。 胸口的刺痛来到太快,男人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张口艰难地想要说什么,可下一秒轰然倒下,重重砸在地上。 “啊!杀人了,救命啊。”一旁的女人满眼惊骇,口中溢出几近癫狂的呼救。 半小时后,冷卉那纤细的双手上多了一副手铐。面如死灰的她木偶般任由警察将她带离了医院,她身上背负着刑事案件,必须转移到警察局指定的医院。 “求你们别抓我女儿,求你们!呜呜……”钱琳追着,哭着、喊着,只求执法人员能将冷卉给放了,声嘶力竭。见女儿被警车带走,钱琳一路直追。 在穿过十字路口时,只听“吱”的一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嘭!” 第19章 钱琳撞上了急速驶来的大卡车,整个人被撞飞出去,再重重砸下。 警车停了下来。 冷卉木然地回头,在看见躺在血泊中的母亲后,只觉天塌地陷。“妈!……”撕心裂肺的尖叫后,是一阵哀嚎痛哭。 “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我妈……呜呜……求你们……” 泪水模糊了冷卉的双眼,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声声悲鸣的哀求。 得到同意后,冷卉奔到了母亲的身边,颤抖的双手抱起浑身是血的母亲,泄闸的泪水滚落,滴落在钱琳那沧桑满是血迹的脸上,“妈……呜……你别死……救命啊!救命啊!”冷卉拼命呼救,她不要她妈死。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钱琳撑着最后一口气,口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嘱咐,“你要活着……照顾好你的父……亲。” 说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妈!你不要死!不要死!……” 陈逸城刚把浴桶涮洗干净,屋内便传出一声声充斥哀求的呼声。 冷卉怎么了?! 陈逸城面色一紧,连忙起身跑进厨房,只见她依靠着墙壁,眉头紧蹙,细细的汗珠布满光洁的前额,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见她没事,陈逸城这才放下心来,“冷卉你醒醒。”陈逸城双手搭上冷卉的双肩,轻轻摇晃。 闻声,冷卉睁开双眼,双眼里闪烁着浓郁的悲凉,盘踞不散。 陈逸城将冷卉揽进怀里,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言安抚,“别怕,你只是做噩梦了,现在没事了。” 梦? 冷卉多希望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境,这样母亲现在仍然活着,但……不是。五年来,这血淋淋的画面常常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挥之不去。一想起倒在血泊中浑身血迹的母亲,她便疼的浑身发颤。 是她害死了母亲,是她! 罗网般的歉疚之情,令冷卉通体发寒,安静地依偎着陈逸城,想要汲取一丝丝的温暖。不久后,陈逸城温热的体温让冷卉紧绷神经稍稍放松,心绪逐渐变得清明。鼻腔内萦绕着陈逸城那淡而清雅的体香,直沁心底,没由地一阵安心,但这份莫名的安心令她瞬间惶恐。倏地伸手推开陈逸城的胸膛,语气冰冷,“水开了,把水倒进浴桶里。”起身离开厨房,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慌乱。 一直以来,她画了个圈将自己困在圈内,不走出去,也禁止任何人的靠近,为的只是将自己保护起来。如今她的孤独、脆弱、无助这些最不想被人发现的一面,全部暴露在这个男人眼前,可心底却没有萌生抗拒之意,这份微妙的改变令她无法接受。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陈逸城眸色幽暗:冷卉,你在害怕。 但她的这份害怕却令陈逸城心情出奇的愉悦,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咧嘴一笑,幽暗的眸子变得熠熠生辉。 陈逸城走出屋子,正打算把刷洗干净浴桶搬进屋里,可视线却被隔壁高出围墙的玫瑰花给吸引。淡淡的月光下,那花开的别样妖娆。陈逸城迈步走了过去,占着身高的优势,轻松地摘了几支后,这才转身抱起浴桶回屋。 陈逸城把浴桶放在左边的空房里。之后将玫瑰花瓣摘下并清洗干净后,接着回到厨房,揭开锅盖,将锅里的热水舀进水桶里,最后把热水倒入浴桶里。 就在陈逸城忙着准备洗澡水的这段时间,冷卉躲进了卧室。 安心!陈逸城居然能让她觉得安心!不……她一定是太累了,所以身体的感觉有些紊乱,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的想法大概……似乎……也许……有些自欺欺人。 疲惫地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摆放着各类物品,衣物、日常用品……那是李兰帮忙从行李箱内拿出来的。 冷卉的视线落在了一瓶酒上,瓶子里那暗红色的液体色泽隐隐有些诱人。伸手取过开瓶器,握着开瓶器一阵旋钮,瓶塞被拔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葡萄芳香窜进鼻腔。冷卉很少喝酒,但她现在只想用酒精来麻痹心头的惶恐。 瓶口被送至唇边,仰头,暗红的液体流进嘴里,冷卉咽下。味蕾感觉着红酒的辛辣和甘醇。 她喝的有些猛,被呛到了,伸手捂住双唇,嘴里溢出一阵阵闷咳,“咳咳咳……”咳的嗓子有些疼。等嗓子的不适感消失,冷卉再次喝了起来,量少,缓速。 像冷卉这样平日里极少喝酒,再加上酒量本就浅薄的人,不一会儿就有些微醉。这人一醉,便会会做或说一些平日里压抑着的事和话。 冷卉手里依旧握着酒瓶,伸手抓过搁在床头柜上的照片,看着母亲钱琳的遗像,嘴里喃喃说着, “妈,我让你很失望对不对,我先害你成为村子里的笑柄,最后又害死了你。妈,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不,你不差劲。” 闻声,冷卉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陈逸城。 “你很聪明,你以优秀的成绩进入了大学,期间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刻苦,成绩优异;你很独立,自小家庭条件不优渥的你学会了勤俭,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自己打工赚钱解决生活及学杂费;你很自强,出狱后的你坚强地走出人生的低谷;你很孝顺,不放弃精神失常的父亲,一心想要治好他的病,就算花再多的钱你也不在乎。” 那一声声平淡的夸赞,令冷卉鼻腔一酸,只觉得眼眶湿湿的,她看着陈逸城的目光有些朦胧。突然间,竟觉得他那双色泽幽暗的眼睛有些……迷人。 冷卉认为,这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话,实而不华,但动人心弦,他居然把不堪的自己说的那么好。 “看,你有这么多的优点,怎么会差劲。”陈逸城俯身贴近,望着她那尽在咫尺的脸颊。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她淡漠的眼眸晕开一丝迷醉,眼神有些微朦,他看到她眼里多了一丝动容。那白嫩的面颊染上了几分绯红,粉唇微微上扬,此刻的她,多了一分温顺,少了几分强势。 冷卉觉得,今晚陈逸城给她的感觉还不赖 。 红酒瓶被搁下,冷卉身子微微前倾,与陈逸城贴得极近,她唇齿间溢出气息带着缕缕葡萄的芬芳,温热、轻柔地喷洒在陈逸城的面颊上。 陈逸城眸色一暗,心底似有一片鸿毛轻轻抚刮而过,激起一缕骚/痒的情|潮,某个地方隐隐有些……躁动,想要俯身含住她那泛着诱人色泽的柔唇。 看着陈逸城那双闪烁着情|潮的眼眸,冷卉伸手抚上他那张帅气的面颊,曲指描绘着他英气、青春的轮廓。她柳叶般的秀眉微微挑起,眸光间流转着一丝妩媚,淡淡的……不太浓郁,这自然的媚态显现着她特有的风情。 她的指尖点上他舒展的眉心……缓缓下移……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停在他的薄唇之上,以指腹轻轻触摸,撩拨着他的心底的yu wang。 喉头一紧,陈逸城眸色幽暗。 与男人调|情,冷卉这是第一次。青涩,不娴熟。 但是……冷卉的这一举动却犹如石块投入陈逸城的心湖,激起浪潮无数,悸动荡漾着自心底弥漫开来。 喉结滚动,陈逸城微微张口,牙关轻轻咬住冷卉白嫩的手指,探出软舌,轻舔她的指尖。 指尖沾上湿滑的津|液,冷卉呼吸骤然一紧,心室不由地一阵轻颤。 见她如此,一抹得意自陈逸城的眼里一闪而过,消失的极快,但还是被冷卉捕捉到了。 冷卉那朦胧的眼里硬是挤入一丝清明:陈逸城,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突地前倾,冷卉的唇贴上了陈逸城的,她一改往日的淡漠如斯,热情地吮/吻着他的双唇,那火热的舌尖探进他的口腔后,便是一阵缠|绵至极的纠缠。那朦胧的眼里似乎多丝叫板的意味: 不是只有他陈逸城才懂得挑|逗。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冷卉那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陈逸城微微一愣,不想醉后的她居然这般热情似火,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但……这样的她,他喜欢极了。瞬间吮住她的软舌反客为主。 缠恻的的吻无休无止。 幽暗的眸子染上欲|色,陈逸城长臂一伸圈住了冷卉的纤腰,想要将她拦腰抱起走向搁着浴桶的空房,因为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浴桶够大,两个人一起洗完全没问题。 但冷卉没让陈逸城如愿,双手覆上他坚实的胸膛,发力一推,毫无防备的陈逸城就这样冷不叮地倒在了还没铺好的床上。 陈逸城眼底闪过一抹莞尔,不禁揶揄道:“宝贝儿,别这么急,我们先去洗澡。” | 对陈逸城的轻佻选择忽略,冷卉倾身压下,跨坐到了他的腰间,他毫不羞涩地彰显着yu wang,隔着衣料放肆地顶着冷卉私密的幽绵之地…… 第21章 顿时失去了欣赏村庄的兴致,陈逸城沿路返回,没走多远,便看见冷卉站在路口。他敛去眼里的怒意,裂开嘴角笑得灿烂,快步走到冷卉的身畔,看着她清凉的打扮,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遮阳草帽,宽大的帽檐显得她的脸颊越发清瘦了,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衬衫及一条牛仔九分裤,脚下穿着一双舒适的帆布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娟秀。 “怎么把衣服换了,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陈逸城拉过冷卉的手,十指相扣,“走,回去穿衣服。” “不用。” 即便已是秋季,但云南的温度仍要比其他省份高出很多,早中晚的温差大,等到了正午阳光就会变得极为强烈,所以得做好防晒准备。 抽回手,冷卉伸手拿过搁在石头上的草帽递到陈逸城的手里,“戴着。”接着再将她二叔的迷彩外套塞到陈逸城怀里,“把衣服换了。” 看着手里的薄薄的外套,陈逸城有些不明,“干嘛?”这外套虽然干净,但……款式太过于乡村化,与他平时的穿着风格迥异,心里难免有些抵触。 “去给我妈上坟,假如你不在乎你这身价格不菲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你可以不穿。”她母亲的坟墓在半山腰,山路不好走,而且遍布树枝荆棘。 说完,冷卉作势欲取回那件外衣,还未等她碰上,陈逸城已经展开穿上。 戴上草帽、换上迷彩服的陈逸城看上去有些滑稽,原本散发着上流社会气息的他此刻愣是多了一丝土气,再配上他那灿烂的笑颜,冷卉顿时觉得他似乎有些……憨。 扣上纽扣,陈逸城幽幽开口“我当然得穿,万一回来时我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岂不是让村子里的人看你的笑话,说你冷卉找了个穷鬼男友,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说到这,语气一顿,意有所指,“所以……我得堵住她们的嘴。” 笑话! 冷卉眼里多了一丝冷意,一直以来,她在村里都是一个笑话。陈逸城话里的弦外之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关于她的话题,他也该听到了。 那些挖苦和讽刺的话语曾经将冷卉狠狠重伤,如今,那些话却成了鞭策她的藤条,越难听,越刺耳,那她就会更加铭记于心,不会忘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害她成为笑柄的男人加注给她的,而他给她的,她会还给他。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了,爱说就让她们说。”冷卉的语气不痛不痒,将两把刀口早已磨得锋利的镰刀递到陈逸城的手里后,提着竹篮率先走了出去。 陈逸城清楚,冷卉不是不在乎别人背后对她的议论,她只是习惯了隐忍,将所有的情绪和愤怒压在心底。 看了两眼手里像弯刀又多了根长木柄的镰刀后,快步跟上。陈逸城伸手将冷卉手里的篮子提过,再把镰刀搁在了篮子的上面,这样右手便空闲下来,牵过冷卉的手握在掌心里。 “你们这的路不好走,到处坑坑洼洼,我怕歪到脚,所以你得牵着我。”说完,把脑袋一歪,靠在了冷卉的肩上。 那一米八的陈逸城依靠着一米六的冷卉,他弓着身子,笑得无赖。 冷卉看着一脸无赖的陈逸城,眉头一蹙眉,眼里染上一抹嫌弃:陈逸城,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心,二十六岁的男人却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幼稚。抬手推开陈逸城的脑袋,“正经点。” 冷卉没有挣开陈逸城的手,他在想什么,她心里清楚。只要他牵着她的手在村子里招摇过市,那她嫁不出去的流言蜚语便不攻自破。这样的方式简单,有效。 偏远地区民风保守,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行为十分的引人注目,两人一出现,立即惹得众人驻足观望,眼里有惊讶,有鄙夷。像是对冷卉交到男友的吃惊,也有对两人不知羞的行为的耻笑。 忽略众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冷卉任由陈逸城牵着,顺着弯曲有些狭窄的道路前行,离开村子便向山上走去。 大约走了三十分钟的山路,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在半山腰开辟了二十平方的空地,地面还算平整,但杂草丛生。在空地的正中间坐落着一座坟墓,坟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着‘钱琳之墓’四个大字,周围的字字体要小一些。 由于冷卉每年只回老家一次,所以坟地周围长满的野草和带着荆棘的藤条,长势猖獗。拿过陈逸城手里的篮子,从里边取出两双手套,她一双,陈逸城一双。 戴上手套后,冷卉拿着一把镰刀站到了茂盛的杂草中,蹲□子,扭头看了陈逸城一眼,“过来割草,跟着我学。” 像陈逸城那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别说割草,这镰刀怕也是第一次见。 陈逸城握着镰刀蹲在了冷卉的身旁,冷卉抓起一把草,拿着镰刀勾住草根,刀身贴着地面,用力一扯,草根就被隔断了。 冷卉问:“学会没?” 陈逸城有些难为情的回答,“没有。” 冷卉抿唇,“哪里不会?”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笨,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学不会。 “这刀柄我该握哪里?又该怎么用力?这草该抓过少才算合适?为什么一定要割草根,不从中间割?” 秀美蹙起,冷卉对陈逸城所提的问题有些无语,只是割草而已,不用像做手术那样研究的那么透彻,深入。 懒得多费唇舌,冷卉以行动来解决他的不明。搁下手里的镰刀,冷卉站到陈逸城的身畔,拉过陈逸城的右手让他抓着刀柄的中央,接着在拉过他的左手让他握住一把草,了冷卉右手带着他的右手用力一扯,草根被割断。 “会了吗?”冷卉耐着性子问。 “……” 没得到回答,冷卉抬头看了眼陈逸城,只见他盯着她握在他手上的手,咧开嘴角,一脸奸计得逞的笑。 霍地,冷卉猛然间意识到她被玩了。眸色一沉,眼里染上一丝薄怒,站起身语气冰冷,“等你笑够了就把这些草全部割完。” 一听,陈逸城不乐意了,故作哀怨的说道:“我还没学会,我知道你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割的,对不对?” “没学会?那就用手拔。” 撂下一句话,冷卉转身提着竹篮来到坟前,把竹篮里的纸钱、元宝、茶水……等物件一一拿出来。 见冷卉不搭理自己,陈逸城故作可怜,“冷卉,我错了。” “……” “宝贝,我错了。” “……” “小卉卉,我错了。” “闭嘴!再吵今晚睡猪圈去。” “……” 陈逸城自哀自怨地唱了半天独角戏,谁知自始至终不做反应的冷卉突然冷喝,令陈逸城不得不惺惺的闭嘴,乖乖握着镰刀开始割草。与睡猪圈相比,他还是喜欢割草。 陈逸城割一会儿,扭头看冷卉两眼,再割一会儿,再扭头看冷卉两眼,不敢怒,也不敢言,那样子顺从的有些……可怜。 装,陈逸城,你接着装。 忽略陈逸城不断投来的视线,冷卉将坟前的干枯的杂草拔的干干净净,然后挖了个坑。秋季天干物燥,她怕待会儿燃烧纸钱时,纸钱被风卷走引发山火。秋季是禁止带火种进入山林的,所以她得格外小心。 冷卉转了个身,用身子挡住徐徐吹来的秋风,将少量的纸钱和元宝放进坑里,这样燃烧时才不会产生大量的烟,也就不会被人察觉。 “妈,本来打算过冬回来看你的,但是那个时候我怕没时间。”冷卉的声音细若蚊蝇,只有她自己听得清。纤细的手摸上了石碑,指尖触摸着石碑上的碑文,“我要去北京了,去找唐睿。”坑里的纸钱燃烧着,飘起的烟雾迷了冷卉的双眼,熏得她眼睛有些疼,渐渐地红了眼眶。 “我知道你不想我去……可是不行,我恨他。是他让我成为村里的笑柄;是他让我失去了孩子,是他让我承受牢狱之苦;是他间接地害死了你。” 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冷卉睁大双眼逼回眼里的泪水,“所以,我必须去找他。” 那满是氤氲的眼里写满坚定,不容改变,不容阻拦。 等坑里纸钱燃烧殆尽,冷卉将准备好的茶酒洒在了坟前,“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收整好情绪,冷卉脸上的淡漠再次浮现。转身,看着正奋斗于杂草间的男人,坟地周围的杂草已经被他割了大半。正午的烈日灼烤着他露在外面的双手,帽檐下那张帅气的脸颊上爬满无数细小的汗珠。视线落在了他的唇上,由于水分流失,所以他的唇瓣有些干涩。 莫名地有些动容。 陈逸城回头,两道视线就这样对上了。陈逸城咧嘴一笑,满眼讨好,期盼着她一起来割。 但冷卉却扭头看向别处,看了眼不远处的大树,然后起身提着篮子走了过去。 见状,陈逸城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这狠心的女人,还真舍得让他一个人割草,看他今晚不会去将她压着身下狠狠蹂躏。 化愤怒为力气,陈逸城加快了割草的速度。 “喝水。” 闻言,陈逸城一愣,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冷卉,木讷的接过,“哦。” 冷卉握着镰刀蹲下,揪着一把草开始割,她刚刚只是去把篮子放到树下而已。 鼻尖萦绕着冷卉发丝间的香气,陈逸城打开瓶盖,喝了几口,直觉原本淡而无味的清水,现在竟然清甜可口。 看,她对他不同了,即使改变很小。 第22章 从云南回到a城后,冷卉与陈逸城便开车载着行李向北京出发。因为a城离北京不算远,再加上宠物不能上动车,所以两人决定以机动车代步。 北京,同云南相比真很的冷,即便还没到冬季。 车窗关得很严密,将强劲的冷风隔绝在外,车内开着暖气,穿着厚实的冷卉有些耐不住车里的温度。她解开衣扣,把外衣给脱了,看着街道上那些穿着羽绒服的行人,不得不承认,豪车坐着是要舒适。 冷卉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出发前,她提着行李箱下楼,看到门口的兰博基尼时,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不过又立刻淡了。陈逸城曾经是很小资,不过那些都是装的。 但她现在不关心陈逸城到底多有权有势,她关心的是到了北京后,他是不是和她同在一家医院,假如是,那么会很麻烦。 见冷卉看着自己,陈逸城满眼调侃,“难道是我长得太帅了,让你看呆了。” 无聊。长得帅的男人的确赏心悦目,但,冷卉不是花痴。 “我们最好不要做同事。” 陈逸城怎么不明白冷卉的顾虑。 “放心,就算我想,我家女强人也不会同意。我不和你在同一家医院,你会不会想我?” 女强人,不用多想,冷卉也知道陈逸城是在说他母亲。 “不会。” “别这么诚实好不好,你说会的话,我心里就会特别舒坦。” “我没义务娱乐你的心情。” “谁说你没义务的,你娱乐了我的心情,我自然会卖力的娱乐你的身体。” 冷卉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隐晦的调|情言语。很文明,一点也不孟浪。让她不得不对陈逸城‘刮目相看’。收回视线,抚摸着窝在她怀里的拖鞋,不再理睬陈逸城。 见冷卉沉默不语,陈逸城不由得有些得瑟,“怎么,说不过我?” “闭嘴,再烦一周之内别碰我。” 冷卉的语气淡淡的,语速缓缓的,但却对陈逸城造成了十足的威胁。让精力旺盛、血气方刚的陈逸城一周之内别碰她,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陈逸城连忙缴械投降,“好好,我乖乖闭嘴。”他可以上冷卉在生活中占尽上风,而他只需在床上占尽上风就好。 这辆炫目的兰博基尼驶进了一片旧宅区,顺着不算宽敞的街道缓缓前行。忽略路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冷卉看着周围的建筑,道路整洁,一幢幢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单元楼四周种满低矮的灌木,单元门前搁着一张张供人们闲暇时休息下棋的石桌椅,桌椅上面搭着挡雨遮阳的棚子。 对于陈逸城所选的房子所在的位置,冷卉还是比较满意的,这里距离博仁医院总院不远,可以搭公交车,也可以步行。而且租这里的房屋,租金应该不高。 陈逸城将车子停下,冷卉看了眼身旁的单元楼,问:“我住6栋?” “不是。” “那我住几栋?” “27栋。” 微微一愣后,冷卉瞬间明白了陈逸城将车子停在这的用意。这辆车子这么惹眼,那从这里车下去的他们很难不被周围的居民注意。日后,唐睿必定会听到居民们茶余饭后关于她的谈论。 下车后,冷卉抱着拖鞋站在一旁,等陈逸城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两人忽视居民们的目光,顺着街道前行。离车子越远,那些好奇的目光便越少,直到再也没有人注意他们。 旧宅区没有电梯,陈逸城抬着行李箱一口气爬到了5楼,翻出钥匙开门。冷卉看着屋里的陈设:这屋子虽然不到九十平米,但家电、家具却样样齐全。墙壁的颜色有些暗沉,地板也不怎么光鉴,但十分整洁,家具也是崭新的。 这样的房子十分符合冷卉工薪阶级的身份。 冷卉不得不承认,陈逸城想的很周到。将拖鞋放下,从包里翻出刷子走进了浴室。看出了她的意图,陈逸城伸手拉住她,“我已经派人刷洗过了,保证很干净。” “那又怎样。”即使干净,那也不是冷卉自己打扫的,这样心里怎么也不舒坦,这就是洁癖的不良影响。 冷卉挣开陈逸城的手走进浴室。谁知陈逸城突然弯腰,长臂一伸圈住冷卉的腿就将她抗了起来。 双脚突然离开地面,冷卉不由得一惊,冷言斥责,“发什么神经,放我下来。” 陈逸城不由分说地扛着冷卉就往卧室走去,“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你现在很累,刚到家你就给自己找活干,这种行为叫自虐。我们去睡觉,等你睡好了之后想干嘛就干嘛。” “爱睡你自己睡,放我下……啊……” 话未说完,冷卉就被扔在了床上。那张双人床很大很柔软,被扔下去时,身上没有一丝痛楚。 冷卉这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对待。唐睿很理智,付一文很温柔,他们对她向来尊重,只要她说不,那他们绝不会再继续。而陈逸城既无赖又桀骜,总喜欢撕破她的冷漠。再被扔下的那一瞬,冷卉心底莫名的兴奋。 对于从未尝试过的事物,人难免兴奋。可兴奋之余,冷卉有些恼怒,她讨厌陈逸城与自己叫板。 “混……” 混蛋二字卷在冷卉的舌尖,可还没等她说完,陈逸城便扑上床将她压在身下,双唇被他嗫住,将她的斥骂全数吞没。 黛眉蹙起,冷卉挥手想要教训陈逸城,没等她的拳头落在上他的身上,双手就被他捉住。 这个无赖,说睡觉的是他,可如今将她压在身下的还是他。 冷卉闪避着陈逸城的唇,却避无可避,因为不管怎么躲他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含住,再霸道的吮|吻。 纠缠了许久,冷卉被陈逸城吻的思绪混沌。之后陈逸城一脸餍足地松开了冷卉的唇,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咧嘴呵呵笑着,“你真甜。” 看着陈逸城眼里的讨好,冷卉斥骂,“笑个屁!”蹂躏了她再装乖,真当她好欺负。 冷卉挣开双手,接着伸腿一蹬,陈逸城就这样冷不防地被踢下了床。 “哎呀,摔死我了……” 疼吗? 才怪。 冷卉冷眼看着重新爬上床的陈逸城,“还敢吗?” 陈逸城气势低弱,“不敢了。” 真的不敢吗?自然不是,这种小打小闹叫做情趣,有了情趣,生活才有乐趣。 陈逸城翻身拉过被子盖上,搂着冷卉的腰冲屋外喊了一声,“拖鞋,进来睡觉。” 正在客厅玩耍着的拖鞋听到声音后,跑进了卧室,纵身一跳,跳上了床,之后夹到了陈逸城和冷卉的中间乖乖躺着。 看着这样的情景,冷卉不悦,这个没节操的东西,似乎忘了她才是它的主人。 说到乏累,冷卉没多大感觉,正真累的人的陈逸城。在来北京的途中,困了她便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而陈逸城则一直聚精会神的开车。冷卉欲拨开陈逸城搂在她腰间的手,推开他压在她身上的腿,可他搂的很紧,即使他已经沉沉睡去。怕强行挣脱会将他弄醒,冷卉不得不放弃。 开夜车是很伤身的,冷卉看着陈逸城眼睑下的黑晕,想着下午去市场买只老母鸡回来炖汤。闭上双眼,被褥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陈逸城的电话响了。 陈逸城被炒醒了,看了眼身旁双眼闭合的冷卉,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怕铃声将冷卉吵醒。翻身下床走出了卧室,接听电话。 “庞旅长,您有什么事?” 在听到庞旅长这三个字后,冷卉睁开了双眼:庞军院长和这庞旅长是什么关系?对与陈逸城通话的人产生了好奇,冷卉细细听着。 “我没想糊弄您,我是刚回北京啊,不信你问我二叔。” “不好意思,我对当兵和做军医没兴趣。” “我是您儿子没错,可我不是您的兵,您没权利命令我,有事找我妈说去,挂了。” 屋外恢复了安静,紧接着响起陈逸城的脚步声,冷卉再次闭上双眼,感觉着陈逸城再次躺下,他的手臂穿到她的脖颈下,让她枕着,另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 渐渐的,冷卉感觉耳畔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匀速。过了一会儿,确定陈逸城睡熟后,冷卉轻轻拿开陈逸城搂着她的手臂,掀开被子,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冷卉离开了卧室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她要查出陈逸城的背景。 听刚刚陈逸城通话时的语气,冷卉觉得他在压制着怒气,似乎他们父子的关系有些紧张。冷卉想:陈逸城的父亲应该是某军区的旅长,可为什么他姓陈,而他的父亲姓庞,难道他母亲姓陈? 虽然冷卉不知道陈逸城的父亲是谁,但想知道也很简单,只要通过庞军就可以。 打开百度网页,冷卉输入了‘博仁医院庞军’几个字后,随即出现无数关于庞军资料的网页无数。细细浏览,冷卉的目光被‘庞院长的大嫂陈婕任职北京医学会会长多年’几个吸引。 冷卉移动鼠标点击,进入网页。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相公的文 第23章 周一,冷卉按时到医院报到。 站在医院门口,冷卉看着总院一幢幢高堂广厦的建筑,门诊、急诊、住院部、医技楼层楼叠榭,离视野广阔的休息区没多远便是宽整的停车场,里边的停满了整齐有致的车子。 这就是总院和分院的不同,多了分恢宏,多了分大气。 冷卉刚要走进医院,一辆辆救护车叫嚣着急速驶来,闻声,冷卉闪到一旁,紧接着身后跑来无数医护人员急而不乱围地围向救护车。 浑身血迹的伤患被抬下救护车,人声鼎沸,声音嘈杂中,冷卉看到的是他们井然有序的分工,伤患们被根据伤情的不同被分到不同的科室的医护人员手下。 又是一阵医护人员带起的疾风,迅速带着伤患离去,毕竟救人刻不容缓。 这时,一名面孔年轻的男医生背着一名伤患快速从冷卉身边经过,患者的血迹斑斑的衣服被划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露出了她伤痕累累的后背,皮层被她突出的脊柱骨顶起,骨骼变形。 面色一冷,冷卉开口,“站住!”伸手挡住那名男医生的去路。 男医生斥责,“麻烦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救人,她要是出事了你负责得了吗?” “她要是瘫了,那这次医疗事故就是你造成的!”冷卉气势迫人,双眼像是经霜带雪般冷,“患者脊椎错位,你背着她一阵颠簸,你不但救不了她,反而还会造成她的瘫痪。” 冷卉的一番言辞犹如当头棒喝,让这名还在实习期的男医生哑口无言,心虚不已。 冷卉快速扫视现场,看了眼担架后,开口指挥,“把担架抬过来。” 闻声,几名男护士有些犹豫,心里直嘀咕,她又不是医生,为什么要听她的。但在冷卉冰冷不可抗拒的气势下,还是抬着担架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把患者放下,动作要小。” 对于冷卉的吩咐,护士依言照做。 “让伤者两下肢靠拢,两上肢贴于腰侧,并保持伤者的体位为直线。” 冷卉沉稳的命令着,从容不迫,冷眼看着悻悻站在一旁的男医生,“你哪科的。” 男医生音声,有些紧张,“骨……骨科。”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女人过于强势。 “把我的包送到骨科。”冷卉把手里的包往男医生怀里一推,紧接着对护士吩咐,“送她去做ct。” 护士抬着担架快速前进,冷卉跟着一路快不前行,神色淡漠。 半小时后,冷卉拿过医师手里的片子,细细查看,她确诊这名患者除了脊椎骨折和背部擦伤,再无其他伤情。 医师说,“你又不是医生,你又看不懂,看了也白看。” 冷卉淡淡回答,“我是医生。”接着不等那医师反应,她吩咐护士将患者转移到重症病房。听冷卉这样一说,护士瞬间顿悟,难怪她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患者的病况。 “这名患者叫什么名字。”冷卉问。 护士回答,“王艳。” “联系她的家人,准备手术室。” 十几分钟后,病人家属来到医院,并签署了手术同意书。 王艳被送进了手术,麻醉期间,冷卉找到了院长庞军报到,之后又吩咐护士让刚刚背着患者王艳的名那男医生到手术室来。她要让那男看着手术的全过程,以警戒他下次不要再犯诸如此类的错误,作为医生不容出半点差错。 周一这天是国庆的最后一天,而在中央公园举行了一个大型的文艺演出,可不幸的是舞台坍塌,导致无数民众被砸伤,混乱中造成了人踩人的事故,所以北京的各医院都接收了无数的伤患。 紧张的救护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了第二天,完成最后一台急救手术后,冷卉的双腿早已麻木了。离开手术室,高度紧绷的神经一得以松懈,乏累疲倦便排山倒海般袭来。 冷卉的体力早已透支,扶着墙壁虚脱的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一个包递了过来,“冷医生,您的包。” 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背着王艳的那人。视线移向他的胸口,看着胸牌上的名字——彭超。 彭超观看了王艳的整个手术过程,看着王艳的骨折的脊椎后怕不已,假如不是冷医生,那他的医生生涯恐怕就到此结束了。之后,他又坐在手术室外医生专用的观看室内看着冷卉的其他手术,见她技术娴熟精湛,彭超对她不禁万分敬畏。 冷卉忽视彭超那熠熠的目光,见他杵着不动,“干嘛?” 听着冷卉生硬的语气,彭超说道,“冷医生,您的电话从昨天到刚刚一直响个不停,对方可能有急事找您。” “知道了。” “冷医生,我看您精神不太好,您要和咖啡吗?” “不要。” “那茶呢?茶可以提神。” “不要。” “那水呢?” 烦!眉头一蹙,冷卉冷眼看着彭超,“假如你很闲,那就去资料室呆着,不要来烦我。” 闻言,彭超那讨好的笑意瞬间龟裂,神情极为尴尬,本想搞好与上司的关系,没想到却碰壁了。“好,我……我现在就去。”说完,逃离般的离开了办公室。 “小冷,新同事对你的好,你得学着接受。” 突地,窗口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男音。 转头,庞军那张和蔼又不失威严的脸映入冷卉的眼帘。冷卉起身,“庞院长。” 庞军和蔼一笑,“我来就是告诉你,你现在的职位是骨科主任。” 冷卉怀疑她听错了,“院长,您和我开玩笑吧,以我的年龄……” 话未说完,便被庞军打断,他的眼里尽是认可,“一个人的能力并不受年龄的限制,你聪明,肯努力,以你的能力成为骨科主任无可厚非。” “谢谢,我会努力。” 除了感谢,冷卉不知道该说什么,庞军对她的提携和照顾,一声谢谢完全报答不了,但除了谢谢和努力,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报答庞军的方式。 “我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明天我嫂子的医院举行创院80周年的庆祝宴会,到时候你作为我们医院的代表去参加。” “这……”说实话,冷卉对商业酒会向来没兴趣,更没参加过。 “就这么定了。” “恩。” 除了庞军,冷卉可以拒绝任何人。庞军离开后,一张睿智的女性面孔浮现在冷卉的脑海里。 陈婕,陈逸城的母亲,资料显示今年54岁的她,因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俨然只有40几岁的年纪。西慈医院是有陈婕的父亲所创立,之后由陈婕接管。在她的管理下,西慈医院成为全国私家医院行列中的翘楚。 冷卉记得陈逸城对陈婕的形容——女强人,这样的形容用在陈婕身上再合适不过。 冷卉拿出手机,看着未接来电显示的全是陈逸城的名字,并未回拨过去,而是点开他发来的短信。 ‘我想你了,很想。’ 陈家 “儿子,妈给你炖了鸡汤,看你一脸憔悴样,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 说话的人是陈逸城的母亲,她端着一碗鸡汤走到陈逸城身畔,睿智又显精明的脸此刻满是对儿子的心疼。儿子离家在外,可苦了心心挂念在家的娘,这儿子一回家便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陈逸城捏着手机刚欲拨打冷卉的电话,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搁下手机看着眼前的碗。 汤!又是汤。 昨天冷卉炖的那锅鸡汤,陈逸城由于喝的太多,现在看到汤就有些反胃。回到家后,他妈早饭炖了猪蹄,现在又换成了鸡汤。 见儿子眉头微微一皱,陈婕面露不悦,“怎么这副神情,嫌弃?那我倒了。” “别别别,妈,您亲手为我炖的汤我怎么会嫌弃。” 说完,陈逸城咧嘴一笑,又是那副谄媚样,面上虽然十分喜欢,心底却在暗自叫苦,他对母亲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伸手接过那碗鸡汤,不敢显露出半点不喜欢。 陈逸城一口气喝光,盐味儿太重,咸得叮嘴。 见儿子全喝光了,陈婕这才满意地弯起了眉眼。瞅了眼儿子刚刚搁在桌面的手机,假如她刚刚没进来的话,那儿子此刻正拿着手机给别人打电话。打电话原本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但从儿子踏进家门,前前后后打了不下五十通却没被接听的情况来看,这事就不正常了。 陈婕问,“怎么,儿子,不会是你回国后被洋妞儿给甩了,人家不理你了。” “妈,您说的这是哪跟哪啊,我这是在联系您口中我曾经的那帮狐朋狗友,我既然回来了,就得聚聚。” 陈逸城见母亲嗅到了什么,于是开口搪塞,即使知道搪塞不过去。 “呵,”陈婕莞尔一笑,笑得故作讽刺,“儿子,看来你那帮狐朋狗友早将你给忘了,连通电话都懒得接,”伸手似安慰地轻拍着儿子的肩膀,“你也别伤心,朋友嘛,总有几个渣的。行了,你的事我也不过问,但有件事你可得和你妈我站在一条线上,到西慈医院来帮妈,不管庞旅长对你说什么。” 对陈婕而言,儿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得时时刻刻留在身边。 看着瞬间严肃起来的母亲,陈逸城保证,“遵命。” “乖。”陈婕捏了捏儿子的耳朵,喜笑颜开。这孩子,自她离婚后,总会想方设法地逗她开心,“下去楼吧,庞旅长都来了半小时了。” 半小时前。 陈婕与庞皖在客厅里横眉怒目地僵持了二十几分钟,最后陈婕撂下一句话,“儿子是我的,我让他在哪就得在哪。” 浑身透着迫人气势的庞皖笃定接口:“儿子也是我的,他必须遵行我的命令。” 闻言,陈婕咬牙,“既然这样,那就看儿子听谁的,我倒要看看是你赢还是我赢。” 说完,陈婕到厨房盛了碗鸡汤就向儿子的卧室走去,打算先给儿子打上一针预防针。 第24章 自从陈婕与庞皖离婚后,陈逸城便一直和父亲庞皖对着干,庞皖让他往东,他偏向西。让他上军校,他偏学医。那时的他不过才15岁,年少气盛性格叛逆,只因为他觉得父母离婚这件事,错在父亲,即便性格不合,作为男人都因该包容女人的一切不是吗, 对于庞皖,陈逸城心底一直愤慨难平,所以这次谈话没多久便谈崩了,以前不愿听庞皖的,那现在更加不可能,他自由惯了,军营的生活真的不适应他。 看着铁青着脸愤然离去了庞皖,陈婕心里有些五味陈杂,儿子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她自然高兴,可他们毕竟是父子俩,关系这样僵硬也不是件好事。 陈婕拍了拍陈逸城的肩膀,“儿子,累的话就上楼休息,待会儿吃饭时妈再上去叫你。”这时候还是让儿子好好休息一会儿,毕竟他心里也不好受。 收敛脸上的怒气,陈逸城扬唇,“妈,我出去办件事,晚上就住我的公寓不回来了。” “恩,别忘记出席明天的酒会就行。” “知道了,走了。” 离开家后,陈逸城到服装店挑选了两款颜色一样,款式不同但差别不大的晚礼服,之后驱车来到腾耀建筑有限公司。 将车子停好,陈逸城提着其中一款晚礼服进入了公司,轻车熟路地直奔腾耀建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一路畅通无阻,只因为公司里的人对陈逸城这张帅气的面孔再熟悉不过,人人都知道他与总经理是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嚓”的一声,门板被陈逸城直径推开,埋首于办公桌前批改文件顾烨眉梢不悦的挑起,撂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陈逸城!”瞬间,顾烨不悦的神色转为惊诧,之后再转为兴喜。“你小子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哥们儿一声,哥们儿好去给你接机啊。” 陈逸城笑的有些痞气,“男人之间玩惊喜有些矫情,我可是难得矫情一次。” 顾烨起身走到陈逸城身畔,握拳照着陈逸城的胸口给了一拳,“就你还难得矫情,就你这长相,让哥们儿觉得你时时刻刻都矫情。” 这顾烨比陈逸城大三岁,两人自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做什么都一起,感情好的用个不恰当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情比金坚。陈逸城大学毕业后便出国学习,但只要一回国,他便三天两头往顾烨的公司跑,之后陈逸城便陪着顾烨与客户消遣应酬。 陈逸城并非在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应酬,在他看来叫做人脉经营。撇开他父母那层的人际关系,他自己所结识的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朋友也不计其数。 “小子,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接手西慈医院?”西慈医院将于明晚举行创院80周年宴会的消息,顾明一早便知道了。 陈逸城有些无奈,“我不想接手也不行,我家女强人不同意。”不过……对于医院的管理和经验,他得从头学起。 “嘿,你小子别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放眼北京,有谁能在你这样的年纪能有你这样的能力和地位,论医技,你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知不知道你在美国发表的内篇心外学术论文可是轰动了中国的整个医学界。说实话,兄弟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对于顾烨的赞誉,陈逸城不以为意。轰动?要是轰动了那冷卉怎么会对他一无所知。“行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 “说。” “第一,我是来邀请你参加明晚的宴会。第二,我需要你帮个忙。”说完,陈逸城将纸袋扔到了顾烨的手里。 顾烨打开袋子取出了里边的女士长裙,指间的料子雪白、质地滑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但……他想干嘛? “兄弟,你不会想让哥们儿玩反串吧,sorry,哥们儿没有那喜好。” 顾烨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将长裙塞回纸袋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应声,“进来。” 陈逸城则斯理慢条地坐落到顾烨对面。 秘书罗笑笑推门而入,手里的托盘上搁着两杯咖啡,随着罗笑笑的靠近,两股不同味道的香味萦绕在陈逸城的鼻尖。 罗笑笑将蓝山咖啡搁在顾烨跟前,接着将另一杯搁在陈逸城跟前,“陈少,这是拿铁。” 罗笑笑给陈逸城的感觉是十分机灵,一年前她才进公司。第一次见面,罗笑笑给陈逸城冲了他最喜欢的拿铁,订餐时,订了他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对于顾烨身边每一个朋友的喜好,罗笑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一年不见,笑笑长得越发漂亮了。”陈逸城礼貌性的夸赞,视线于罗笑笑身上不着痕迹地来回打量。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清瘦,光看背影的话,和冷卉很像。刚刚,陈逸城还有些怀疑他挑的礼服的尺寸给罗笑笑穿是否会合身,毕竟时隔一年,她兴许胖了,但现在看来,尺寸刚好。 “陈少说笑了。”罗笑笑温婉一笑,接着看向顾烨,“顾总,我先走了。” “去吧。” 顾烨将陈逸城刚刚的举动看在眼里,等罗笑笑带上门,他立即揶揄,“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含蓄了,那件礼服是给罗笑笑买的吧,怎么,看上她了?”顾烨心底纳闷:这小子心里不是一直装着一个人吗?难道把心腾空了? “这件礼服的确是为你的秘书准备的,但……我要看上她还用等到现在?”陈逸城喜欢谁,他相信顾烨很清楚,但此刻他莫名的举动很难不让顾烨误会,于是解释道:“我需要你和你的秘书配合着演场戏。” 陈逸城深知顾烨的性格,顾烨会帮忙,而且不会问缘由。反之,顾烨需要帮忙,陈逸城也会如此。而这一点,也正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得以无坚不摧的原因。 “这个简单,说吧,怎么帮。” “我听说你最近和国土局分局的周耀走到很近。” “是挺近的,我想拿下北郊那块地皮。怎么,你想弄他?”顾烨指间轻点桌面,若有所思:看来陈逸城要他帮忙的对象是周耀。但陈逸城和周耀向来没什么交集和过节,如今陈逸城怎么突然对周耀动起了心思?可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解,他也不会过问。 “弄?”陈逸城玩味一笑,他自然不会弄周耀,他只是要介绍个人给周耀认识而已。“这点你放心,我对拉他下台没兴趣。” 顾烨要拿下那块地皮,那周耀就得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个位置上,既然兄弟的目的和公司的利益不相冲突,他何乐而不为,“说说你的计划。” 晚上8点。 冷卉将东西一一收好,之后下班。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向大门走去,孑身独立。 冷卉顺着平整的路面前行,穿过静谧的花园,刚要迈步进入主干道,手臂冷不丁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 心下一惊,冷卉脑海闪过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绑票的画面。高度紧张之余猛地转身,奋力甩起包包,想要直击身后那人的脑袋。但手里的包被那人夺了过去。 糟了! 冷漠的眼里上过一抹惊慌,迈开步子想跑,可对方却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伸手一捞,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接着迅速俯身贴近,堵住了冷卉想要开口呼叫的唇,惩罚似的啃吻。 冷卉面露厌恶,伸手想要甩他一个耳光,可就在那时,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体香——陈逸城! 混蛋!发什么神经大晚上吓她。 冷卉的眼里怒气溢结,抬脚使劲儿踢上陈逸城的小腿,这一脚她使足了力气。 “哎呦!你干嘛踢我,踢残了你养我。”陈逸城松开冷卉的唇舌,伸手揉着小腿,真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喜欢踢他。 “踢残你活该,犯病就回家吃药去。”双唇被陈逸城吻的隐隐作痛,于心底暗骂:神经,居然这么粗鲁蛮横的咬我。 看出了冷卉的心思,陈逸城指责,“你心里在骂我是吧,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接我电话也不会短信,这是对你不理睬我的惩罚。”想他怎么就这么惨,独自一人单相思。 闻声,冷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她很忙,忙的没时间休息也没时间处理这种小事。转身走开,对陈逸城选择漠视。 见冷卉如此,陈逸城连忙跟了上去,放低姿态悻悻认错,“好吧,我错了,我知道各家医院自昨天到今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我不该为了想你但你没时间理我而生气。” “……” “冷卉我错了。” “……” “小卉卉我错了。” “……” “宝贝我错了。” 又来! 听着陈逸城一声比一声嗔的昵称,冷卉顿感头痛,她怎么会和这无赖又很厚脸皮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够了,陪我去买礼服,那东西我从来没穿过。”冷卉伸手示意陈逸城闭嘴。 见冷卉的冷漠被击破,陈逸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伸手一捞,再次将冷卉搂在怀里,“礼服我已经帮你挑好了,天气预报明天会降温,你出门前记得多穿点,到了会所再把衣服一脱就行,会所里的暖气很足。” “你妈邀请了哪些人?”其实冷卉想问的是,唐睿在不在名单之内。 “放心,唐睿出差了,没时间参加。”说完,陈逸城将一串钥匙塞进冷卉的手中。 斜了一眼手里的钥匙,冷卉问:“你没和你妈住?”何须多想,这钥匙只会是陈逸城的。 “这是我上大学是所住的公寓的钥匙,等唐睿回来,咱们就得开始偷|情了。” 看着陈逸城那痞气的模样,冷卉讽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25章 朦胧的月色轻柔地笼罩北京的城,冷卉坐在出车内,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宛如繁星的灯光,流光溢彩,让夜色中的城市分外亮丽。 “冷小姐,到了。”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冷卉,对她化妆前后的样子有些吃惊,她素颜的样子很耐看,但妆容过后的她,让司机顿感惊艳。柔顺的发丝盘起,露出了她线条柔美的颈项,略施粉黛的鹅蛋脸越发嫩白,脸颊上那淡而不浓的腮红为她清冷的气质增添了丝柔和,灯光下,那擦了唇蜜的唇此刻水嫩诱人。 车门打开,迎面吹来的夜风夹杂着无限的冷意,激的冷卉缩了缩脖颈,关上车门,她拢了拢衣摆长到脚踝的风衣,这是陈逸城为她准备的。 冷卉早上醒来,屋里已经没有了陈逸城的身影,有的只是客厅桌面上准备好的牛奶和面包,及其一张便利贴。 我先走了。首先,你把早餐吃了,离开前不要忘记带放在沙发上的袋子,里边是一件大衣,今晚记得穿。其次,等你下班后会有人到医院门口接你去化妆。 陈逸城。 抬眼,看到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冷卉踩着颜色艳丽的红毯前行,门口着装统一的迎宾殷勤地向她问好,冷卉微微颔首,之后进入酒店。一进门,周身便被暖气包裹,冷卉刚刚脱下风衣,便被面带微笑的服务员伸手接过,为她保管。 自冷卉脱下风衣的那一瞬,无数目光便聚集而来。美,不可忽视的美。 国土局分局局长周耀与冷卉一前一后进入酒店,眼前的女人虽然只给了他一个背影,但他的视线却为之驻留。 灯光下,一袭形似旗袍皑如白雪的晚礼服勾勒着她窈窕的身躯,看似清瘦,却玲珑有致。镂空的深v蕾丝衣料让她白皙的后背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一直以来,周耀都喜欢看穿旗袍的女人,在他看来,除了旗袍,其他服装都不能完全彰显女人的柔美。 就在那时,眼前的女人微微回头,那清冷又带着一丝温婉的侧脸赫然映入周耀的眼帘,蓦地,脑海里蹦出一句话来——濯清涟而不妖。 周耀恍神了,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眼里染上一抹失落,开口问身畔的秘书,“刚刚那女人呢?” 秘书不明,“局长,这里有这么多女人,您说哪个?” “穿白裙的。”说完,周耀的目光于人群中四处寻找。 闻言,秘书也跟着四处观望帮着找人,无意间,瞥见了腾耀建筑总经理顾烨身边站着一名身穿白裙的女人,立即伸手一指,“局长,您看是不是那女人。” 周耀顺着秘书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对,就是她。周耀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早就听说顾烨身边那个名叫罗笑笑的女秘书长得漂亮,没想到今天惊鸿一瞥,发现了她身上那股冷艳的韵味,开始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 许多建筑商都想拿下北郊那块地皮,原本还在考虑的周耀对顾烨的公司多了分兴趣。他的视线始终锁定着罗笑笑的背影,见她离开向洗手间走去,周耀也迈开了步子向顾烨走去。 “顾总,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看见你。” 闻声,顾烨回头,看着眼前的周耀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周局长,你也来了!”顾烨搁下手里的酒杯,为陈逸城和周耀相互介绍,“这是西慈医院的少东陈逸城,这是周局长。” 陈逸城与周耀礼貌地握手,与周耀脸上的笑容相比,陈逸城的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 两人一番闲聊后,陈逸城因得招呼其他客人先离开,而顾烨则与周耀坐到了休息区,两人心思各异,最后顾烨率先开口,提到了北郊地皮的事。 “周局,关于北郊那块地,不知道你的最终决定如何。” “这件事我还在考虑中。”说到这,周耀话锋一转,“不如明天一起吃个饭。” “行啊,我明天让秘书定位,周局想吃什么菜,不瞒你说,我那秘书罗笑笑挺仰慕你的,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认识认识。” 周耀在想什么,顾烨怎么会不清楚,做惯了戏子,演得自然恰如其分。 听顾烨那么一说,周耀眉眼里染上了几分愉悦,“我一早就听说顾总你的秘书机灵能干,今天正好可以和你的秘书认识一下。” “那好啊,等她回来了,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会场及其热闹,但冷卉却静坐于角落的沙发里,面对无数上前来搭讪的男人,她都选择了漠视。她不喜欢喧哗,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周人的人所散发出来的金贵的气息,身处社会底层的她与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格格不入。 抬眼,冷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身影,那女人与她有着相同的发饰、相似的背影、相似却又不似的白裙。 乍一看,冷卉还以为她看到了自己。 “小姐,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一个熟悉的男声音让冷卉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了陈逸城的身上。一向身穿休闲装的他此刻西装革履,纯手工制作的西服十分修身,彰显了他的伟岸和挺拔之余,掩盖了他的青春之气,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充满着绅士之气。 这样的陈逸城,冷卉还是第一次见到。 冷卉伸手接过陈逸城手里的香槟,拖着杯底收回手,可陈逸城的指尖却趁机轻刮冷卉的掌心,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冷卉微微一颤,见他冲她眨眼,冷卉抿唇:这无赖,明明装出一副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样子,却暗地里占她便宜,挑|逗她。 冷卉将酒杯搁在桌面,接着只觉沙发下陷,只见陈逸城已经自顾坐在了她的身边。 陈逸城与冷卉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近,也不远。身前有桌子遮挡,陈逸城面上虽然一脸正气,但右脚已经蹭上了冷卉的腿,搁着意料轻轻地磨蹭着她的肌肤。 见状,冷卉微微一蹙眉,不着痕迹地移开脚,可没多久又被陈逸城缠上了。冷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趁机冷冷瞪了他一眼:陈逸城,你是不是该收敛点。 可陈逸城却咧嘴一笑,眼里满是肆无忌惮:怕什么,又没人看得见。 冷卉压低声音,“你该走了。”身为宴会的主人之一,他不是很忙吗? “不走,”陈逸城回应,看着冷卉的眼里多了几分迷恋,“知道吗?你今晚很美。”美得有些让他把持不住,但现在可不是时候。收回流连于冷卉胸口前的目光,陈逸城喝了口酒,以缓解口干舌燥的感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说着,维持着‘陌生’的关系,除了站在楼上的陈婕,没人看得到他们二人纠缠在一起的脚。陈婕看着儿子身畔的女人——冷静,自强,自她的眼里看不出一丝野心。嘴角一弯,陈婕觉得儿子挑女人的眼光不赖。 冷自然对陈家没有任何野心,因为她不感兴趣。 陈逸城离开后,冷卉穿过舞池独自一人向露台边走去,想要透透风。她刚刚走到拐角,便与自楼上下来的陈婕擦身而过。静距离看,冷卉觉得陈逸城的母亲比相片里要年轻几分。 陈婕见刚刚和儿子坐在一起那女孩儿并未和自己打招呼,她只是淡漠的走开。对此,陈婕有些诧异。随即轻呼一声,“哎呦。”接着伸手捂住了胸口。陈婕要搞清楚她是不是在装着不认识自己。 冷卉停下了脚步,她本不想与陈逸城的母亲有所交集,因为没那必要,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转身,“您怎么了?” “我喘不过气来,姑娘,来扶我一把。” 此刻的陈婕面色难受,不等冷卉动作,她便率先抓住了冷卉的手,大口喘着气。冷卉伸手轻轻的拍抚这陈婕的背,想要缓解她呼吸困难的状况,身为医生,无法对身体不适的人选择忽视。 渐渐的,陈婕的呼吸变得顺畅起来,开口试探,“姑娘,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我儿子。” 冷卉想,陈婕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陈逸城是认识的,不然她怎么不说她儿子的姓名,而直接让自己带她去找。既然知道了那也没装着不认识的必要,冷卉朝服务员招手,“麻烦你送陈夫人去找陈先生,她不太舒服。” 不等陈婕开口,冷卉已经将她的手交到了服务员的手中,之后淡淡告别:“陈夫人,我先走了。” 陈婕看着冷卉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底的不明越发浓郁了,看着她刚刚与儿子亲密的动作,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于私,她们将来可能会成为一家人。于公,自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于公于私她都因该和自己搞好关系不是吗?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想与自己扯上一丝半豪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陈婕会不会是个恶婆婆捏? 第26章 顾烨轻轻摇晃着杯子里的香槟,将周耀眼里那分隐晦的不耐看在眼里,几番闲谈下来,只见周耀常常有意无意的瞥向罗笑笑离去时的方向。 看来这周局长有些‘性’急了。顾烨的眼里多了分揶揄,想着罗笑笑这时候也该打电话过来了。 果然。 不出片刻,顾烨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搁下酒杯,摸出手机按键接听,从来不叫秘书全名的他开口唤道,“怎么,罗笑笑你不会迷路了吧,所以去了半天也没回来。”顾烨的语气的尽是调侃。 一听到罗笑笑三个字时,周耀眼里的不耐顿时消失,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随意地投向舞池,但双耳却细细听着两人的对话,脑海里闪现的是在门口对罗笑笑侧脸惊鸿一瞥的画面。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无力,“顾总,你说笑了。我没迷路,只是高跟鞋穿久了脚疼,所以想到楼上的套房休息。” 顾烨挑眉,眼里多了几分惋惜,“你不是一直仰慕周局长吗?本想介绍你们认识,既然你不舒服,那……下次好了。” 闻言,周耀蓦地收回了目光,眼里多了分不悦。他在这等了半天,回绝了无数上前搭讪的名媛,目的只在罗笑笑,可如今她却不舒服。 可接下来罗笑笑的话顿时令周耀心情愉悦不已。 “顾总,你的意思的周局长现在和你在一起?!” 周耀听得分明,罗笑笑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顾烨应声,“对。” “顾总,我很想见见周局长,可我的脚都磨出水泡了,可不可以拜托你带周局长到512套房来啊,求你了。” 罗笑笑那带着几分娇嗔,几分哀求的语气让周耀眸光熠熠,没想到神色清冷的罗笑笑说起话来居然这般吴侬软语,听得人心痒难耐。 只见顾烨的眉头一蹙,一丝怒气爬上脸颊,语气里带着几分斥责,“罗笑笑,请你摆好你的位置,你似乎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周局长亲自上去看你。” “抱歉,我知道了,顾总,我现在就下楼。”罗笑笑嘟囔着,浓浓的鼻音里满是无限的委屈,被上司斥责,心里自然不好受。 听着顾烨突然生硬起来的语气,周耀有些故作不明的问道,“顾总,怎么就突然生气了,罗小姐怎么了?” 顾烨说道:“罗笑笑说脚痛,希望周局你到套房里去看看她。我这秘书是胆子越来越肥了,都忘了她是什么身份了,都是我平日里给惯的,让周局你见笑了。” “顾总可别这么说,罗小姐这不是脚疼嘛,她在哪间套房,我上去看看好了。”说完,周耀自行取过顾烨手里的电话对罗笑笑说道,“罗小姐,既然你不舒服就不用下来了,我上去看你。” “真的?!”罗笑笑的声音里满是受宠若惊,“周局,我在512套房。” “好,你等我。” 离开宴会厅后,周耀乘坐电梯上楼。随着电梯的上升,周耀噙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离开前前,顾烨不忘提起饭局的事,拉拢意味十分明显,顾烨想要什么,周耀自然清楚不过,但任何交易都得儿有利可图不是吗?而他所看重的‘利’,顾烨刚好有,就单凭顾烨最后的那一句话,顾烨的目的就变得不甚明了——“周局,我有事得先走,待会儿麻烦你替我送罗笑笑回家,谢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顾烨的言外之意周耀怎会不知道,他看上了罗笑笑,顾烨便投其所好。 “叮”的一声,5楼到了。 电梯门开启,周耀迈步走了出去向512套房走去。周耀清楚,任何一个女人邀请她所仰慕的男人独身一人前往她所在的套房,目的不言而喻。所谓食色性也,不论罗笑笑是不是真的仰慕周耀,但她大胆的举动却深深取悦到了周耀,他喜欢目的明了的女人。 周耀踩着柔软舒适的地毯前行,一转过拐角,一个窈窕、玲珑有致的背影赫然映入周耀的眼帘。倏地,一丝诧异一闪而过:她怎么站在门外?可紧接着那丝诧异立即转为欣喜,周耀想,她是专程在门外等他的。 周耀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她轻轻地抵靠着墙壁,视线自她线条柔美的颈项,移向她那镂空的深v蕾丝衣料所露出的白皙的后背,久久无法移开,那若隐若现的肌肤看的他有些心猿意马。 直到她托起晶莹剔透的杯子送到了泛着诱人色泽的唇边轻轻喝了一口,周耀才收回了视线。看着她杯中的橙汁,周耀挑眉,一般应酬多的女人酒量早已练了出来,可如今她却选择了不含任何酒精成分飞饮品,是自制能力极好,还是怕喝醉了? 周耀迈开步子,不出几步便走到了她的身后开口说道;“罗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伸手,宽大的掌心抚上了她的后背,顺着玲珑的身线下滑停在了她的臀上,极尽挑逗的意味。 “啪”的一声。 安静的走廊里蓦地响起了一个巴掌声,周耀的脸的被打偏了,紧接着只见他身前的女人抬手一扬,玻璃杯中那些橙黄的液体全数泼到了他的脸上。 “我虽然不是那什么罗小姐,但……既然你精虫上脑,那我便帮你醒醒脑。”说话的人正是冷卉,此刻她的双眼似经霜带雪般冷,眼眸里写满了对眼前这个手脚不干净的男人的厌恶,她不喜欢被占便宜,一点也不。 与冷卉的冷冽相比,此时的周耀有些惊诧:她不是罗笑笑!看来他似乎认错认了,他要找的是眼前的人没错,却误把罗笑笑认作了她。 收起心底的波澜,周耀道歉,“抱歉,我认错认了。” 对眼前的男人的歉意视而不见,冷卉淡漠地迈步离开。以道歉为开始的搭讪,她不屑,就算他长着一张俊美的皮囊又怎样,她没兴趣。 周耀见她如此,也顾不得整理他此刻的狼藉开口自报姓名,“我叫周耀,刚刚是无意冒犯,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找机会向你赔礼。” 在北京,他周耀的名字很少有人不知道。 赔礼? 哼,冷卉不自觉地冷笑,这个名叫周耀的男人想知道她的名字真的只是为了赔礼?未必。 冷卉没回身,也没做出任何的回应。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周耀迈步想要追赶,可就在这时512套房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身穿着白色晚礼服的罗笑笑伸手握住了周耀的手臂。 “周局您来了。” 这是刚刚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周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视线与她身上快速扫视,她与她有着相同的发型,相似又不似的晚礼服。周耀抿唇,难怪他会认错人。 周耀抽回手,视线追寻走廊里那抹身影,但走廊里却空无一人,身边的女人让周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躁。 看着周耀脸上的橙汁,罗笑笑取出纸巾想要帮他擦拭,可还未碰倒周耀微微一侧身子避开,自行取过罗笑笑手里的纸巾擦拭干净。 见状,罗笑笑忽略周耀的疏离的举动开口说道,“周局长,我的脚好疼,我们进屋吧。” 罗笑笑那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前一刻还让周耀觉得悦耳,可如今却让他有些厌烦。说到长相,其实罗笑笑长得十分可人,但现在周耀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周耀缓缓丢下一句话,之后转身走人,“既然罗小姐不舒服那早点休息,再见。” 看着周耀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罗笑笑收起眼里的失落,翻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了陈逸城的电话。电话一接通,罗笑笑的声音落落大方,“陈少,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周局长不会进屋。” 电话里的传出的声音语气笃定,“当然,他周耀向来只对他感兴趣的女人下手,所以你很安全。” “好吧,你说对了,就这样,先挂了。” 当罗笑笑转身进入套房时,在不远的拐角处走出一名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女人。那清瘦的面颊上染上了几分怒气:陈逸城,你在玩什么把戏。 冷卉再次回到了313套房前,掏出门卡打开了门,进屋后,掏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了陈逸城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除了陈逸城的声音,冷卉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声响。 “亲爱的,你见到周耀了?” 明知故问。 冷卉语气冰冷,“陈逸城,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算计,你现在最好能说出一个有力的理由。” “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当你知道周耀的身份后,你就会怒气全消了。”陈逸城幽幽安抚。 “说。” “这周耀是孙义波的私生子,这件事除了他们自家人没人知道,假如孙菲菲看到你和周耀在一起,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孙菲菲,一个让冷卉一辈子自也忘不掉的名字。 第27章 男人可以喜欢女人,应为那是他的权利,可女人同样有权不接受。即便到头来他始终不曾得到她,那她仍旧不欠他一分一毫,因为她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她不会爱他。 刚刚结束了一台长达8个小时的手术,冷卉觉得有些疲惫。回到更衣室后,她打开衣柜找出一件毛衣加上,因为天气越发的冷了。冷卉穿的很厚实,所以原本身上那件穿着宽松的白大褂此刻十分的贴身,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原来丰盈了一圈。 冷卉两只手相互搓揉了一会儿,等双手不在冰冷才离开更衣室向办公室走去。推门而入,一张男性面孔映入了眼帘——周耀。 冷卉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即便只在一周前的宴会上见过一面,她还是清楚的记得周耀的长相,更何况这个男人还与孙菲菲有着隐秘的关系。对于周耀的出现,冷卉并为感到半分讶异,因为她知道他回来。 冷卉并不打算装作已经忘记了周耀,因为那样显得有些刻意。 见冷卉回来了,彭超起身说道:“冷主任,这位周先生在这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一小时前,周耀出现在骨科办公室的门口,说是右肩不适想让冷卉看诊。彭超以冷主任今天有手术不看门诊为由,让周耀到门诊部去看诊。谁知这周耀却自顾走进了办公室坐下,气场极强。他忽视众人探寻的目光,气定神闲的丢下一句话,说他已经和庞院长打好了招呼,等冷医生手术结束后再帮他看诊。 一听,彭超立即起身为周耀泡了杯茶,再找来了几份杂志供周耀阅读。彭超可不木愣,不难猜不出这周耀与庞院长应该熟知。 周耀转动椅子转过身子,视线落在冷卉的身上。此刻的她神色淡漠,杏眼里泛着清灵又夹杂着冷漠的余晖,毫无波澜。乌黑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绑成马尾,她身上那件白净素洁的白大褂没有丝毫的褶皱,视线下移,落在她那双舒适却未沾染上一粒尘灰的平底皮靴上。 历练、严谨,洁净,这是冷卉给周耀的感觉。 冷卉自动忽略周耀不断于她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走进了办公室坐下,看着搁在办公桌上的玫瑰花。秀眉微微一蹙,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束玫瑰花扔到了垃圾桶里,接着取出笔筒里的笔开始填写手术记录。 自上周四后,冷卉每天都会收到一束玫瑰,而玫瑰花的中间夹着一张卡片,上面简单的写着几个字:sorry,我对那晚的举动表示歉意。——周耀。 对此,冷卉都会将每天出现在办公桌上的玫瑰花扔进垃圾桶。 看着冷卉的举动,坐在对面的周耀微微一愣,之后嘴角漾起一抹浅笑:她的行为就像她的性子一般极端,将不喜欢和厌恶表现的分明。可偏偏她这样的性子却勾起了周耀极大的兴趣。 办公室内出奇的安静,周围的医生忙碌着,却不忘偷偷瞄着专心记录着的冷卉,和一脸闲适的周耀。周耀见冷卉始终对他视而不见,将视线自冷卉清秀的字体上移开,看着她那双清亮却冷漠的双眼缓缓开口,“冷医生,我的右肩有些酸麻,想请你帮我检……” 冷卉并未抬头,却在周耀话未说完前冷漠的打断,“看病请到门诊。” 闻声,周围医生们暗自唏嘘:这冷主任还真不给这位周局长面子。 彭超急急俯身到冷卉耳边小声说道:“主任,是院长让您给他看诊的。”彭超深知冷卉的性子,担心她得罪了院长的朋友。 抬眼,冷卉斜了眼坐在对面的周耀,语气冷漠,“等着。”说完,继续低头书写。 二十分钟后,冷卉将手术记录写完。把笔搁下后,她对彭超吩咐道,“你来帮这位周先生检查。” “这……这不合适吧。”彭超有些为难,这周局长点名要冷卉替他看诊,如今冷卉居然要求自己来,而自己又不好反驳冷卉的命令。 就在彭超左右为难之际,周耀开口说道:“既然冷医生这么说了,那就你来帮我检查。” 周耀的右肩并没有半点的不适,那不过是接近冷卉的借口而已。自从上周宴会后,他一直想方设法地寻找冷卉,在得到她的资料后便开始给她送花,而他自己却没动身来找冷卉。女人嘛,总是喜欢浪漫的东西。 一周后,周耀想着冷卉的防备也该被攻破了,这才以身体不适为由来到医院,谁知冷卉在见到他之后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周耀想让冷卉为他亲自检查似乎是在白日做梦,为了不恶化他与冷卉的关系、及给自己找点台阶下,周耀便同意由彭超来替自己检查。 就这样,周耀被彭超带到了隔壁的检查室。 办公室内恢复了安静,但一束束带着好奇的目光却始终不曾从冷卉的身上离开。大家堵在暗自猜疑刚刚那长相英俊的男人与冷主任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每日一束的玫瑰花又是谁送的? 冷卉不喜欢被盯着,端起茶杯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向资料室走去,她最近在研究软骨再生,想去查找些资料。冷卉刚刚进入资料室,包里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她看了眼了电提醒——‘瘪三’。这是冷卉专门给陈逸城取的名字,这样日后即使有人翻看她的通话记录,也没人知道那是谁。就算那人打过去,他也得不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因为她从不会主动联系陈逸城。 “有什么事?” 听着冷卉略带疲惫的语气,陈逸城有些心疼,他知道她刚刚做完一台手术,“累了吧,晚上为你提供按摩服务。” “我晚上夜班,有事快说,我得查些资料。”冷卉将手机夹在耳畔,游走于摆放得错落有致的书架前,寻找着她所需要的材料。 “我只是想提醒你件事,周耀是那种对于太难攻克的女人,时间太长就会失去兴趣的男人。”该做什么,怎么做。陈逸城相信冷卉十分清楚,但毕竟冷卉对周耀并不了解,所以陈逸城得提醒着。 “行了,知道了。” “还有,下月一号唐睿就回北京了,到时候李哲明会和你联系。我要说的就这些,累了就休息会儿。还有……我很想你。” “挂了。” 说完,冷卉切断了通话,陈逸城想不想她,她不在乎。冷卉不再相信这世上还有纯粹的感情,对于陈逸城,她更希望他对她只是生理上的需求,这样一来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化。 将手机收回包里,周耀的面庞自冷卉的眼前一闪而过。深吸了口气,冷漠的双眼里多了分坚决。一开始,冷卉对于通过周耀接近唐睿的事,她多少有些抵触,毕竟她的仇恨和周耀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不过是个局外人。但一想到孙菲菲当初对她所做的种种,一想到她那个还未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冷卉心底的那份挣扎和踌躇便不复存在。 周耀可以因兴趣而接近她,至于喜不喜欢,那是他自己的事。 冷卉找到所需的资料后离开了资料室,穿过走廊欲回到办公室,可这时,一名情绪激动的男子从电梯里蹿了出来,面色铁青的他身后紧跟着人,男女都有。 带头的那名男子满脸义愤填膺,嘴里骂骂咧咧着,“赵柯你这个王|八蛋害死了我的老婆,我要你给我个交代。” 那男子这么一吼,他身旁的人也跟着帮腔大声嚷嚷着,顿时整个走廊充斥着嘈杂喧闹的声音,医院的秩序陷入混乱。 赵柯,这个名字冷卉知道,他是一名外科医生。 看着不断逼近的人群,冷卉想,又是一起医疗纠纷,这样的事在医院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冷卉本想转身上楼,身后却响起了一阵孩子的哭叫声,“呜呜……你们为什么要推我。坏人,你们这些坏人。” 冷卉回头,看到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小孩跌倒在地,泪眼婆娑的哭着。 冷卉面色一冷,一股怒气自她的胸腔内窜起:成年人怎么能将孩子推倒。“把那孩子扶起来。”冷卉的语气冰冷,伸手拦下了走到跟前的那群人。她不爱管闲事,可孩子的事她不得不管。 看着冷卉身上的白大褂,领头那男人的眼里顿时窜起了怒火,将所有对赵柯的不满及怨恨发泄在冷卉的身上——医生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服怎么的,你想怎样!” 男人伸手猛地一推,他这一举动来得太过突然,让冷卉措不及防地往后一仰,失去重心的冷本能的往后一退,可她却一脚踩空了,只因为她身后是十几级的台阶。 “啊!” 耳边爆开尖叫,可声音却不是冷卉的,这一声惊呼是源自于自楼下上来的护士之口 。 冷卉强压着惊恐,等待着厄运及疼痛的降临,可她的手臂蓦地被扣住,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冷卉的腰。他用力一带,冷卉倒下的身子瞬间被拉起,撞进了一个满是男性气息的胸膛。 冷卉睁眼,看到的是周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第28章 周耀的英雄救美并未改变冷卉对他的态度,冷卉只是冷漠的推开他胸膛,然后再淡然地整理着拉扯中凌乱的衣着,之后,再面无表情地离开,连半句感谢的言语都没留给周耀。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或人有极大的兴趣时,那他的耐心会出奇的好。就算无数次的碰壁,他也可以锲而不舍。 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周耀这两周以来都想方设法地接近冷卉,他以看诊为由后,紧接着让医疗界的朋友设宴宴请博仁医院的领导、高层,点名要求冷卉出席……时间一长,冷卉对周耀的态度稍微有了一点点的转变,至少周耀再次到医院看诊,冷卉不会再让彭超带劳,而是亲自动手,而周耀也会趁机制造话题与她闲聊。虽然冷卉对周耀的态度依旧淡漠,但她至少会偶儿搭腔让他闭嘴,话不多,语气冰冷。 冷卉清楚,凡事都得有个限度,绷得太紧,拖得太久,那只会适得其反。 转眼便是11月1日,今天是唐睿回北京的日子。 查完病房后冷卉回到了办公室,一向将手机放在包里的冷卉破天荒地将手机搁在了桌面上,不为别的,只为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李哲明发来的信息。对于任何事,冷卉都可以有条不紊的处理,但关于唐睿的一切,她的举动在冷静之余又显得有些微微的浮躁。 许久后,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了一阵呜鸣声,冷卉搁下手里的资料点开了短信息。 ‘冷小姐,唐局所乘的飞机将于下午4点抵达北京。’ 看完李哲明发来的信息,冷卉快速按键编辑短信。 ‘知道了,晚上8点,我会出现在东贸路的永昌小区。’ 不一会,李哲明回复,‘行,晚上唐局有一饭局,到时候我会安排唐局到东贸路的湘里人家就餐。’ ‘就这样。’ 发完短信,冷卉编辑着李哲明所发来的信息,指尖按上了删除键,删的一条不剩。她将手机放回了包里后,拿起搁在桌面上的病历本走出了办公室。 穿过走廊,冷卉来到了307病房外,隔着玻璃窗看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孩儿,那圆润的双眼里闪烁着悲愤,他的父母心力憔悴的坐在一旁,而彭超则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对男孩劝说道:“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一个喜欢踢球的人要是被截去小腿一定的生不如死。可假如你不听从医生的安排,再拖延下去导致伤情恶化就得高位截肢。”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听到截肢二字,男孩儿瞬间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发狂般地扯过枕头砸向彭超。 冷卉知道男孩这是在自暴自弃,他因车祸导致小腿骨骼粉碎,神经坏死无法手术治疗。如今伤口严重感染的他必须立刻接受截肢手术。但他却对手术排斥,不论如何也不肯听从父母和医生的安排。 冷卉握着病例本的手紧了又紧,指尖泛白。 孩子,又是孩子。冷卉很想安慰这个正饱受着病痛折磨的男孩,可她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给予他心灵上的慰藉。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交流,怎么去传达她对他的怜惜和心疼,只能揪心地站在病房外,期盼着彭超能说服男孩接受手术。 病房门打开,彭超有些狼狈的走了出来。一天半天了,他始终没能完成冷卉交给他的任务,让男孩接受手术。彭超担心回到办公室后冷卉会冷言讽刺他没用。他关上病房门一转身,一张冷漠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冷……主任,抱歉,我拿那孩子没辙,不管我和他父母怎么劝,他都不肯同意手术。”彭超颤颤巍巍地说着,生怕眼前的女人对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和讽刺。 “恩。” 虽然有些失望,但冷卉只是淡漠的应声。彭超不是劝说专家,而病房内的男孩抵触情绪非常强硬,想要劝他同意很难。 冷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男孩的父母对男孩的劝说,见劝说无果,冷卉想,或许她该尝试着与那男孩交流。冷卉迈步前行,鞋跟却踩上了彭超的脚尖,彭超咬牙忍着脚趾肆虐着的痛楚不敢吭声。 “你在这干嘛?还不去工作。” 冷卉本以为彭超早已离去,谁知他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 其实彭超也很想离开,但冷卉不发话他那里敢离开,如今得到批准他连忙离开,“恩,主任我走了。” 冷卉向病房门口走去,心想:她该以从什么地方为切入点劝说男孩?伸手握住门柄轻轻转动正欲推门而入之际,冷卉只觉右肩被扣住。回头,看到的是周耀那张洋溢着浅笑的脸庞。冷卉松手转过身子淡漠的与周耀对视:干嘛? 前一刻,周耀听到了彭超与冷卉的对话,知道了冷卉此刻再为什么事烦恼。那一瞬,周耀的心底倏地萌生了一个计划,“我帮你搞定里边那男孩让他同意手术怎么样?” 看着周耀脸上笃定的神情,冷卉的心底不由地产生了一丝鄙夷,是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有着盲目的自信?既然他想试试,那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冷卉想,他应该还有下文,因为周耀不会白白为别人服务。 周耀接着说道:“如果他同意手术,那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果然。 “说。” “11月15号的晚上,你得以我女朋友的身份陪我出席一场宴会。” 女朋友,这样的名词冷卉无法接受。 冷卉那张淡漠的脸颊瞬间一冷,眼里突然萌生了一丝薄怒,她冷言冷语的回驳:“我愿意在这听你说话,是觉得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但现在......似乎不太可能了。”她可以接受通过周耀来接近唐睿,但并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任何人都可以误认为她冷卉是周耀的女人,但唯独周耀必须清楚他们之间只能限于朋友的关系。作为朋友,她不欠周耀。但作为女朋友的话,那她加注在周耀身上的将是谎言和欺骗。 说完,冷卉越过周耀走开。看着冷卉不带一丝犹豫的举动,周耀赶忙追了上去捉住了她的手臂,顿时明白他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急功近利不是什么好事。 周耀开口:“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换个条件,你那天还是得陪我参加宴会,就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挣开了周耀的手,冷卉淡漠的答应,“可以,但有时间限制,你必须在今天下午之前让那男孩同意手术。”那男孩的病情再也不能耽搁了,假如周耀没办法,那她只能自己想把法。 和周耀约定后,冷卉进入实验室开始了对软骨再生的实验。 两个小时后,实验室的门板被敲响。冷卉抬头,视线投向了门口,看到了玻璃窗口外的周耀。看着周耀那上扬着的嘴角,冷卉想:难道是说服了那男孩?倘若没成功,那他此刻应该愁眉不展。搁下手里的镊子,冷卉将软骨组织收进冷藏柜,之后再脱下无菌衣离开了实验室。 冷卉淡淡的问道:“结果如何?” “你猜。” 周耀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了,抬手欲搭上冷卉的双肩,可还没等他碰上,冷卉便迈步走开。周耀的双手碰上的只有飘渺的空气,悻悻的收回手迈步跟上冷卉的脚步。 “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猜谜游戏。”刚刚,冷卉是出于本能的举动,她不喜欢周耀的碰触,但那样做只会拉开她与周耀的距离。一丝懊悔窜起,于是不得不以忙碌为借口,解释她刚刚避开的举动。 “他同意手术了,为了劝他,我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现在嗓子又干又涩,冷主任你是不是该请我喝杯咖啡。”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他周耀还是第一次为了追一个女人儿劳心劳力。不管他如何劝说,那男孩始终不肯答应。最后,周耀不得不抛出诱饵,以出钱让男孩的父母出国带他看世界杯为筹码,诱男孩答应。因为以他们的穿着及所住的病房等级来看,他们的家庭条件不太优渥。再加上男孩对足球的热爱,他相信这样的条件,足以让男孩心动。最后,周耀成功了。 蓦地停下脚步,冷卉回身看着提出附加条件的周耀,“我们的约定只是你说服他同意手术,而我则陪你出席宴会。像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不会连喝杯咖啡的钱都没有。” “无突然不渴了,晚上我请你吃饭。”不论如何,周耀都想要快速曾进他与冷卉的关系。 “周局长,假如你很闲,那你可以去找同样闲的人,我很忙。” 冷卉在赶人,周耀怎么会听不明白,但他就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冷漠劲儿。 第29章 是夜。 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下,车门打开,冷卉从后门下车,呼啸着袭卷而来的夜风不带丝毫怜惜地刮过她清瘦的脸颊,身上窜起一阵阵的冷意。冷卉缩了缩脖颈,纤细的下巴埋进了柔软的围巾里。她穿的不多,下班前刻意将外套给脱了。 冷卉离开公交车站台,顺着东贸路前行。淡黄色的路灯照亮了道路,走在一排排桉树下的冷卉踩着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的光影缓缓地迈着步子,那抹单薄而清瘦的背影被拉得极长。孤独且寂寞着。 没走多久,冷卉便在拐角处停下了步子。五年时间,这条路周围的建筑有了改变。冷卉记得,在这个拐角的不远处,有一家涮菜馆,面积虽然不大可生意却很好。冷卉很喜欢这家涮菜酸辣的味道,而唐睿曾在无数个夜里到这里来为她买上一份。 以前,冷卉会悄悄地跟着唐睿下楼,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进这家店,之后再看着他走出来。看着夜幕中他那张英俊的脸,冷卉的胸腔内便会填满浓浓的幸福感,之后,她会先他一步回到所租的房屋里,等着提着热气腾腾的涮菜回来的唐睿。 一恍神,只觉唐睿那年轻伟岸的身影再次出现。依然是这个角度,冷卉看着眼前那飘渺的似乎真实的背影,他将手里的钱递给老板,“老板,还是老菜式,不过辣椒不要太多,我怕她肠胃受不了。” 老板笑得朴实,“冷卉那丫头可真有福气,哪个男朋友会像你这样风雨无阻地给她买宵夜。” 冷卉回神,眼前的涮菜馆早已不见,也没有唐睿和老板的那熟悉的面孔。记忆的回笼并未激起心底的半分酸涩和感动,有得只是无限的刺痛。男人的心,怎么变得这样快,像疾风一般抓不住。 收回了视线,冷卉继续向前走着,不出几步,一幅幅满是童真的壁画映入的冷卉的双眼,高高的白色围墙上面画满了无数张有着灿烂笑颜的孩子的脸。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上了冰凉的墙壁,曲指临摹描绘着孩童的轮廓。 突然,冷卉快速向前奔去,脚下的步子有些凌乱。跑了大概四五米远她停了下来。蹲□子,目光快速地锁定了墙角的一排小字——‘唐睿,我以后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字体清秀,这是冷卉的手笔。 而就在这行字下面的不远处,有着一行刚劲的草书——‘一个不够,你得为我多生几个。’ 这是唐睿的字迹。 心脏猛地一阵剧痛,冷卉猛地转过身子目光于路面上四处寻找着,迅速地锁定草丛旁的石块。她伸手抓过石块,转身握着石块奋力的刮擦着墙壁。她要抹去她曾经愚蠢的行径。 那急促的唰唰声一声接着一声地响起,墙壁上的字体从清晰变得模糊,再到支离破碎,最后变得只留下一星半点的字迹。 看着那被划花的墙壁,冷卉感到从未有过的苦涩。扔下手里的石块缓缓的站起来身子,她以为只要抹掉了这些字迹,她就可以忘记那些令她痛不欲生的过去,可事实并非如此。只因为她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唐睿的声音,想忘,却是枉然。 五年前的一个下午,下班回家的两人在这所幼儿园门口停下脚步,看着家长将孩子一个一个地接走。看着那孩子和父母紧紧牵着的手,冷卉总是会忍不住弯起嘴角,这时,唐睿便将她圈在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抵着冷卉单薄的肩膀,在她的耳畔喃喃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我们就多生几个。” 听着唐睿那认真的语气,冷卉淡淡的应声:“未婚先孕,我可能会成为我们村子里的笑柄。”聪明如她,她再以极其隐晦的方式向唐睿‘逼婚’,她也想要一个宝宝,但得先结婚。 “我怎么舍得让你成为笑柄,等今年年底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唐睿捏了捏冷卉的鼻尖,眼里尽是宠溺。 “真的?那我得先告诉我妈。” “当然要先告诉伯母,春节我们就回云南去办酒席。” 男人的话不可信,这是冷卉从唐睿身上领教到的。 冷卉春节要结婚的消息在全村传开了,可结果……她真的成为了笑柄。 因此,记忆的每一次回笼,只会让冷卉对唐睿的怨恨浓上一分。 八点二十分。 离开湘里人家后,司机为唐睿打开了车门。抬脚,唐睿正欲跨坐进去,可下一瞬又收回了脚。唐睿取过司机手里的车钥匙,让李哲明和司机先行离开,之后他独自驾车顺着东贸路向永昌小区驶去。 车灯照亮了不算宽阔的路面,唐睿驱车顺着熟悉的街道前行。自从冷卉离开后,唐睿便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车子穿过十字路口,驶过了幼儿园,唐睿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后视镜上,上面映射着一个单薄而熟悉的身影——冷卉!一踩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唐睿远远地望着站在墙角的身影,看着她被冷风吹的四处飞舞的发丝。倏地,一丝心疼油然而生,天气这么冷,可她却穿的这么少。可心疼之余,他却拨通了李哲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压低了声音,“去查冷卉什么时候到北京的。” “好。” “还有查出她上班的地点及住址。” “好。” 切断通话后,唐睿将手机搁在车上接着开门下车。他站在阴暗处,静静地看着迎风而立的冷卉。 其实,冷卉知道唐睿来了,因为她收到了李哲明发来的信息。冷卉没有继续驻足于幼儿园门口,而是向永昌小区走去。收起了眼底的愤恨,一丝丝悲凄爬上了脸颊,她要让唐睿看到她对过去的不舍和心疼。 看着眼前并无多大变化的单元楼,冷卉站在门口站了许久,伸手轻触着崭新的可视对讲机,门锁换了她进不去了,只得转身向一旁的休闲健身区走去,除了那架铁制的秋千,其他的健身器材都换了。 冷卉走了过去,坐在了冰冷的秋千上,她抓着铁链双脚轻轻一蹬,秋千荡了起来。 站在角落里的唐睿默默地看着,脑海里浮现着过去的画面。曾经,忘带钥匙的冷卉常常就这样坐在秋千上等着他给她送钥匙。 “阿嚏。” 冷卉打了个喷嚏,她松开了铁链伸手搓揉着冰冷的双臂。接着对着掌心哈了口热气,掌心贴合在一起轻轻搓动着。看着冷卉因寒冷而缩起的身子,唐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缓缓地走了去。 身后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冷卉知道唐睿走过来了,但她却假装没听到。肩上一沉,一件男士大衣批到了身上。她装着一愣,之后猛地站起了身,那件大衣瞬间掉落在地沾染上了无数的灰尘。 这是冷卉的正常反应,一向抗拒别人靠近的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合情合理。 回头,在看清身后的男人后,冷卉那冷漠的双眼倏地染上的怨恨,满脸戒备。 月光下,唐睿的脸上写满了揶揄,冷卉那瞬间变换的神情让他觉得心情极为舒畅,原来她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他没出现,她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哀伤和苦楚。但他一出现,她的眼里除了恨,还是恨。唐睿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大衣,抖尽上面的灰尘。 冷卉不在看眼前的男人一眼,冷漠地转身不带一丝犹豫的离开,像是要远离病毒般。可唐睿又怎么会允许,他等了她那么久,现在再次遇上,他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唐睿伸手捉住冷卉的手臂用力一拽,冷卉被强制性的转过的身子,接着撞进了唐睿的怀里。他紧紧搂着她,幽幽开口,“丫头,北京很冷,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那件大衣再次批到了冷卉的身上,冷卉挣扎着,“松开,别碰我。”她言语尖锐,脸上写满了对唐睿的厌恶。 可冷卉越是这样,唐睿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浓郁,“丫头,安静点,这大半夜的吵到别人,人家会说咱们没素质。” “素质?这东西你从来就没有过。”对唐睿的尊严,冷卉恨不得践踏的一文不值。 “嘘,丫头,我们这么久没见,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斗嘴上。”唐睿的食指覆在了冷卉的唇上,止住她的喋喋不休。指腹感觉着她唇瓣的冰冷,唐睿语气里尽是怜惜,“看,你的嘴唇都没冻僵了。”说完,他低下了头。 冷卉的唇即将被吻上,但下一瞬唐睿的脚背上却窜起剧痛,只因为冷卉纤细的细跟毫不留情地跺上了他的脚背。 这丫头居然这么狠心。 冷卉猛地推开了唐睿,拉开与他的距离,冷言怒斥,“唐睿,请你滚出我的世界,我不想再见到你。” “丫头,你在口是心非,假如你真的那样想,那么今晚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唐睿邪气的笑着,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有什么样的计划,他要的只是她再次回到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觉得我太逗了,卖萌求收藏求花的举动真好笑,现在,安静的写文。 第31章 睁眼,窗外射进屋内的光线有些刺眼,连续阴了几天的天气突然转晴了。冷卉看向搁在床头柜上的闹钟 ,10:30分。她不想承认凡是和陈逸城在一起,她的睡眠质量都很好,而是自欺欺人的认为那是应为被陈 逸城折腾累了。 屋内十分暖和,冷卉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柜前找出几件衣服穿上。接着再到浴室里简单的洗漱。走 出卧室,厨房里响起刀刃切在砧板上的声响。 陈逸城在干嘛, 冷卉走了过去,只见陈逸城的腰间系着一块围裙,砧板上搁着一条罗非鱼,鱼鳞已经弄净,鱼尾和 鱼翅都被剁去。陈逸城左手扶着鱼身,右手拿过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口轻轻从鱼身上划过,留下一道整 齐的切口。 陈逸城的动作利落,刀法娴熟。那把小刀,此刻俨然是一把手术刀。冷卉觉得陈逸城不是在杀鱼, 更像是在给鱼做手术。 冷卉顺着陈逸城的视线看向搁在一旁的食谱,看来他是打算学着做菜。即使认为陈逸城学不会,可 冷卉还是选择了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因为陈逸城那认真的样子还不赖。 陈逸城照着食谱上所写的步骤将鱼身的两面都割出纹路,之后拿起小勺从调味盒里舀出食盐。书上说 往鱼身上撒上适量的盐,可多少算为适量?陈逸城脸上写满不明。算了,不管了,两面都洒满得了。这 样一想,陈逸城便不断地往鱼身上洒盐,最后再分开鱼肚往里边塞了几勺。 见状,冷卉看着陈逸城的眼里满是鄙夷,他是打算将自己咸死吗? 一刻也看不下去了。 冷卉走进了厨房夺过陈逸城手里的勺子,冷言道:“出去。”这条鱼要是让他来弄,最后只能扔掉 ,无疑是暴殄天物。 陈逸城被冷卉推到了一旁,看着强势霸占厨房的冷卉,陈逸城打算夺回领地,“今天我来做饭,你 到外面等着就好。”边说,边用手肘推着冷卉向厨房外走去。 都说要抓住男人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也同样适用。所以陈逸城打算亲 自下厨为冷卉做一桌子菜,可他似乎高估了他做饭的能力,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冷眼一瞪,冷卉示意陈逸城收回他的手。见状,陈逸城很识时务,乖乖的收手站在一旁。 冷卉的视线落在了灶台上的盘子上,看着盘子里切好的蔬菜她的秀眉瞬间皱起。青菜叶子被揉得像 是因搁久了即将腐烂的样子,豆芽被洗得又短又碎......冷卉伸手捏起一片切得足足有一厘米厚的土豆问 道:“你这是打算炒?还是打算煮?” 陈逸城回答,“炒。” 炒,这样的厚度他要炒到什么时候才能炒熟? 耐着性子,冷卉再次赶人,“你可以出去了。” “别啊,让我帮你啊。”陈逸城可是一大早驾车到超市买回这些食材,本想大展身手,可现在却被 冷卉强势的压制。 “出去。” 在冷卉不容异议的命令下,陈逸城不得不解下腰间的围裙替冷卉系上,然后极不情愿的离开了厨房 抱起窝在沙发里的拖鞋,小声对它嘀咕:“你妈咋这么强硬,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你爸我是不 是太悲惨了,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 冷卉将洒满盐的罗非鱼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之后重再新洒上适量的盐腌制,接着将陈逸城切好的土 豆再次切片......一切都准备好后,冷卉把杂乱的灶台收拾整洁才开始做饭。 午餐吃完后,陈逸城被安排了刷碗的任务,冷卉则抱着拖鞋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无聊之余拿过几 本杂志草草翻看着。她对娱乐新闻不太感兴趣,没看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搁下杂志,冷卉翻找着和医学 有关的书籍。找到后,细细阅读起来。 半小时后,陈逸城将厨房收拾干净,走到客厅弯腰将冷卉拦腰抱起。 冷卉想:他不会又来了‘性’致,想要再次折腾她? 冷卉推拒着陈逸城的胸膛,冷言提醒,“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有些运动不宜过多,小心英年早逝。 ”她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假如他是在难耐,那她会建议他自己解决。 闻言,陈逸城抿唇憋笑,难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欲求不满?让她误认为他要抱她回房滚床单?他是很 喜欢将她压在身下翻雨没错,可他也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陈逸城扬唇戏谑的说道:“有句话古 话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为了你的性福,我英年早逝也值了。” “流氓。” 什么叫做为了她的性福,他为的明明是他自己的性福。 “行了不逗你了,难得今天天气好,我们去逛街。” 自打冷卉到了北京以后她就一直在上班,她所住的屋子里的家电家具虽然一应俱全,但冷卉没几件 冬季可穿的衣服,再加上她的睡眠质量不好,所以陈逸城决定趁她休息带着她到商店去购买几件衣服, 再给她买上一个足浴盆,让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泡泡脚,晚上才能睡的沉稳些。 “不去。”冷卉想也不想就拒绝,她不爱逛街,逛街就得花钱。 可陈逸城哪里容得她不去,搂着她的腰肢用力一提,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冷卉瞬间被他扛在了肩上 。 “混蛋,放我下来!” 冷漠的双眼里浮现怒气,冷卉讨厌陈逸城脱下灰太狼顺从的外皮,显露霸道桀骜的本性。冷卉挥舞 着双拳捶打着陈逸城的后背,脑袋朝下导致血液流动不通畅,让冷卉白皙的脸颊泛着绯红,十分难受。 可陈逸城对她的斥责充耳不闻,自顾扛着冷卉走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被锁上,冷卉的脚上还穿着棉拖鞋,试问哪个女人会穿着棉拖鞋出现在商场内? “混蛋,我还没换靴子。” “没关系,车里有我一早为你准备好的鞋子。”任何情况,陈逸城都可以灵活应对。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除了性别就是力量上的悬殊,挣扎了半天冷卉怎么也无法从陈逸城的肩上逃 离。她被陈逸城扛着走进了电梯,看着周围投来异样的眼光,冷卉怒到了极点,她不喜欢没注视,不喜 欢被指指点点。她附到陈逸城的耳边,咬牙切齿地小声威胁,“放我下来,不然扯我掉你的耳朵。” 陈逸城无赖的说:“你去逛街,我就放你下来。不去我就一直扛着你,你喜欢扯就扯。” 强忍着腾腾燃烧的怒火,冷卉答应:“我去。”要不是碍于电梯里的人,她差点被控制住欲扯掉陈 逸城耳朵的冲动。 将冷卉惹怒的后果是什么? 刚上车,冷卉就朝陈逸城的腿上踹了一脚,而陈逸城则夸张的痛呼说他下次不敢了,之后,冷卉便 再也没正眼瞧过陈逸城一眼,将他视作空气。即便到了商场,冷卉也曾和陈逸城说过句话,吝啬的一个 字也懒得施舍给他。 装修堂皇的名牌服装店里,陈逸城游走于各排衣架前,视线快速寻找着尺码适合冷卉的服装,挑好 后,他谄笑着抱着一堆衣服走到端坐于沙发上双手环胸的冷卉跟前,讨好的说道:“宝贝儿,快来试试 。” 可冷卉却宛若未闻,依旧无动于衷的坐着一动不动,对陈逸城视而不见。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对眼前的情况顿感讶异,这女的也太冷了吧,有哪个女人会对给自己买名牌服装 的男人这种态度,这是谁不是该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男人身畔,说着甜言蜜语哄得男人开心才对啊。 斜眼一看,冷卉的目光落在了一件皮草的标签上——90.000! 这件皮草居然要9万块钱!冷卉蓦地起身,越过服务员走出了服装店。她不过是工薪基层,穿不起这 么昂贵的衣服。 冷卉看皮草价格的举动被陈逸城看在了眼里,知道她再想什么。他将那件皮草挑了出来,把其他的 几件塞到服务员的手里,吩咐道,“付账,把标签全剪了。” 没了标签,冷卉自然不知道这衣服的本身价格,之后想说多少钱,那就在于陈逸城了。 刚离开服装店,一个满是惊讶又夹杂着欢喜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熟。 “冷卉!你怎么在这里?!” 是艾琳。 冷卉微微一惊,她怎么来了。转过身子,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大大小小购物袋的艾琳。 艾琳快步向冷卉走了过来,而冷卉则瞥了眼站在柜台前付账的陈逸城,又看向艾琳,神色复杂。 身子被艾琳紧紧的搂着,冷卉试探性的问,“你来北京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这次是来玩的?” “我本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去医院报到时你却不在,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你。”艾琳笑得 梨涡深陷,一个月不见,她很想冷卉。 报到!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艾琳调职到了北京总院!冷漠的双眼里激起了浪涛,冷卉心中蓦地慌 乱了,“你调职了?” “对。” 闻言,冷卉心底的翻滚起了漩涡,有些事,注定避免不了。 陈逸城付完钱后,提着袋子快速走向门口,在看到门口相拥的身影后,倏地顿住脚步。眸色一沉— —麻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 有些事不是陈逸城对艾琳说他喜欢的是冷卉就能解决的。 第32章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进了一片旧宅区,顺着不算宽敞的街道缓缓前行。坐在后座的唐睿将路线记在脑海里,看着四周一幢幢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单元楼,及其四周种植着的低矮的灌木,英气的眉微微一皱,她还是一如既然的节俭,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租一个好一点的公寓。 车子在6单元门口停下,唐睿扫了眼单元门前搁着一张张供人们闲暇时休息下棋的石桌椅,桌椅上面搭着挡雨遮阳的棚子。只觉得这样的休息区过于简单。 收回了视线,唐睿看向坐在前排的李哲明,“她住几楼,” 李哲明回答,“5楼。” 得到答案后,唐睿看向5楼。看着紧闭的窗户,唐睿想屋里大概没人。他后背依靠着柔软舒适的车椅,眼睑缓缓地合上打算边等边休息。 昨晚,唐睿找了冷卉很久。东贸路的每一条巷子他都找遍了,可最终还是没找到。一回到家,他立即联系李哲明,让李哲明报告调查结果。 李哲明的办事效率很高,唐睿知道了他所想知道的一切。对于冷卉一早就申请调职到北京的事,唐睿认为她是为了他才这么做。但他从李哲明口中听到的却是,冷卉是为了让她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才提出的调职申请。 对此,唐睿自然不信,所以一早他就到了北京的精神病院,在无数精神病患者中看到了冷卉父亲的身影。得到确认后,唐睿命令司机驱车来到冷卉的住处。 其实,不论冷卉到北京的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唐睿要的只是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确信他能迎刃而解。 时间流逝,冷卉始终不曾出现。睁眼,唐睿伸手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这时坐在前排的李哲明开口提醒,“唐局,假如你想上楼确定冷小姐在不在家,那还是我去好了。万一她在家,以她的脾气定会做出些过激的行为,到时候被居民看到或拍到,对你影响不好。” 闻言,唐睿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a城时冷卉抱起石头毫不犹豫地砸了政府的车,及昨晚她狠狠踩他脚背的画面。眼角一弯,唐睿脸上染上一分戏谑:是啊,那丫头对他随时随地都会发狠。 “去吧。”唐睿看向李哲明的视线里带着几分满意,李哲明做事向来谨慎。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自然不是。 在唐睿决定前往冷卉的住处时,李哲明就立即给冷卉发短信,因为李哲明担心陈逸城和冷卉在一起,可冷卉迟迟没有回复。于是李哲明不得不给陈逸城发送短信,然而陈逸城也未回复。 碍于唐睿在场,李哲明无法通过电话和他们二人联系。忧虑之余,李哲明只能期盼唐睿在楼下等着。如今唐睿欲上楼,李哲明只好将唐睿拦下。假如陈逸城真的在冷卉的屋里,他才能提及时醒陈逸城避开唐睿。 十分钟后,李哲明下楼,他打开车门跨坐进去后便向唐睿报告,“唐局,冷小姐不在家,我问了隔壁的人,说昨晚就没见她回家。” 没回家?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冷卉去了朋友家。唐睿深知她性格冷淡,在北京上学时只有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所以想找到她应该不难。 唐睿拿出手机翻找着卅悦的电话号码,按键拨通,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唐大局长,你居然会给我这种小人物打电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睿忽略掉卅悦口气中的调侃,对于几年没见的校友并未客套地闲聊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冷卉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冷卉?难道她回北京了?” 卅悦语气里的吃惊和疑问不带一丝假意,看来冷卉回到北京后并没和她联系。知道冷卉并没有和卅悦在一起,唐睿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心情,但依旧敷衍道:“是,她回北京了。有空大家一起吃饭,我还有事先挂了。” “唐……” 那头的话未说完,唐睿已经曲指切断了通话。薄唇轻抿,一丝阴郁爬上了唐睿的面庞。本以为可以很快找到冷卉,可事实证明,她回到北京并没有和曾经的同学联系。她不愿与人联系也有她的缘由,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推到风浪的尖头成为笑柄,五年前的事对她而言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她的过去自然不愿被人提起。 唐睿深邃的眸子里闪现自责,他欠她太多。 车内陷入了沉寂,唐睿看着单元门口出神,这一坐又是半个钟头。由于下午还有一个会议,李哲明不得不开口提醒,“唐局,我们该走了。” 收起低沉的情绪,唐睿吩咐:“回去。”他始终会逮到她,所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人潮涌动的商场。 等心底的漩涡平息下来,冷卉伸手轻轻环住了艾琳的肩膀,目光瞥向站在服装店门后的陈逸城,微微侧头:还不走。 陈逸城明白冷卉的用意,朝她眨了眨眼:明白,我在公寓等你。 看着陈逸城离开商店向电梯走去,冷卉才对艾琳淡淡地说道:“我也很想你,其实……你来北京的目的是为了陈逸城。” “我刚想说我是为了你才来的北京,可现在被你提前揭穿,一点说谎的机会都不给我。”艾琳松开了冷卉,坦诚地承认,“对,我就是为了陈逸城那混蛋来的,我才提出要追他,可谁想到他居然跑了,还是和你同一天离开。”说到这满脸揶揄,“那时我还在想,不会是你把他给拐跑了吧。” 呼吸一紧,冷卉面色一寒:难道艾琳发觉了什么? 冷卉的骤然色变让艾琳误认为她生气了,于是急急解释 ,“你不要生气,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不喜欢陈逸城,又怎么会把他拐跑了呢,况且我清楚你的为人,一直以来我喜欢东西你绝对不会抢。”说完,艾琳伸手挽住冷卉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嘟着粉唇脸上满是讨好,“冷卉,你就不要生气啦。” 是啊,一直以来,不论艾琳喜欢什么冷卉都绝不会染指,可如今她却染指了。视线再次悄然瞥向离电梯越来越近的陈逸城,眸光复杂: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契机回到唐睿的身边,然后再和陈逸城划清界限,把他还给艾琳。 心脏莫名的一抽,微微有些刺痛,那痛楚淡到冷卉自己都不曾察觉。 电梯门开启,站在门口的陈逸城即将迈步走进电梯,可这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冷卉心脏一紧。 “儿子!” 这是陈婕的声音。 陈逸城蹙眉,他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现。算了,装作没听到。 站在不远处的陈婕见陈逸城迈开步子,当即开口斥责,“陈逸城你个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这下陈逸城想装也装不下去了,他家女强人都点名指姓地斥责了,他还能走?陈逸城转身故作吃惊的看向站在冷卉身后不远处的陈婕,“妈,你怎么在这。” ‘陈逸城!’ 猛地听到这三个字,艾琳顺着叫出陈逸城名字的女人的视线转身看向电梯,在看清那人的长相后,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又惊又喜地大呼:“陈逸城!”艾琳没想到能在同一天遇到心中极为想念的两个人。 难以压制心头的欣喜和雀跃,艾琳快步跑向了正迎面走来的陈逸城,陈逸城停下脚步,看着艾琳扬唇笑着,“你怎么来了?” 对于陈逸城的问题艾琳并未回答,而是握起粉拳朝陈逸城的胸口打了一拳,嗔怒的指责,“混蛋,别以为你逃回北京就能躲开我,姐今天就告诉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到手。” 艾琳的执拗让陈逸城始料未及,他万万没想到她会执着地追到北京来。 艾琳大胆的告白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视线,冷卉听得真切,站在不远处的陈婕也听清楚了,两人神色各异。 突然间,冷卉觉得这商场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热得她胸口有些烦闷,伸手解开大衣的衣扣,想要驱散心中的不适。而站在冷卉身后的陈婕看了眼身前的冷卉,紧接着又看向与儿子站在一起姑娘,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这三人关系似乎有些复杂。 陈婕走了过去,在冷卉身畔停下了脚步,开口对陈逸城说道:“儿子,还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闻声,艾琳瞬间窘迫不已,她刚刚居然因一时激动当着陈逸城母亲的面向陈逸城告白了。红着脸,她害羞地跟着陈逸城走了过去。 听儿子介绍完后,陈婕将手里的购物袋往儿子手里一塞,她清楚儿子手里的衣服是给谁买的,但艾琳不知道。这样一来,艾琳娜丫头也不会多问,冷卉那姑娘也不会尴尬。 对于母亲的举动,陈逸城朝她眨眼:妈,谢了。 陈婕的视线在冷卉和艾琳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不得不承认这两姑娘各有各的优点,但她想要了解的更多,于是开口邀请,“你们难得遇上,不如你们俩到家里去坐坐。” “好啊。” “不了。” 艾琳与冷卉异口同声,一个欣然答应,一个淡然拒绝。 不等陈婕开口,冷卉开口告辞,“伯母,我有事先走了。”接着看向艾琳,“你自己去就好,晚上给我打电话。” “嗯,晚上我给你电话。”艾琳知道冷卉的性子,想逼着她去世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真是越来就纠缠不清了。 第33章 转眼,便是11月中旬。 下午五点半,周耀准时出现在了骨科办公室门外,一身纯手工制作的米色修身西装,显得他儒雅得体,而那条暗红色点缀着淡淡翠绿色的领带,又为他增添了一分庄重。 看着他的穿着,冷卉想,孙义波的生日宴会,他挺在意的。不自觉地冷漠的双眼了闪过一丝娱讽,这周耀似乎对他私生子的身份并没有多大的排斥。不过周耀本人都不介意,她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周耀见冷卉斜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埋首于桌前继续填写着,便自顾进入办公室弯下腰,双手撑着桌面开口提醒,“我说冷主任,现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等着。” 撂下两个字,冷卉继续填写着手术记录。她是答应陪周耀出席宴会没错,那也得等她完成手头的工作。 周耀知道催没用,反而只会惹得冷卉厌烦,只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默默地等着冷卉处理手头上的事务。 二十分钟后,冷卉合上本子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物品。看着她斯理慢条的动作,周耀起身帮冷卉收拾。又不是做手术,收个东西也用得着这么严谨一丝不苟吗? 离开医院后,周耀驱车带着冷卉去做造型,晚上8点准时出现在北区的孙家别墅。 车子停下,周耀欲率先下车为冷卉开门,可没等他走过去,冷卉已经自行开门下车。 夜依旧很冷。 冷卉看着外观堂皇富丽的别墅,双唇轻抿,心底忍不住讽刺:真是有钱有势的官僚。 看着冷卉颈项间被夜风激起的小疙瘩,周耀伸手握住了冷卉的手,“冷的话就先进去。” 掌心里的手十分冰凉,周耀刚想握紧帮冷卉取暖,可下一瞬却被冷卉挣脱。 冷卉语气冰冷,“我不是你女朋友,所以不用对我这么体贴。” “行行行,等哪天你成了我女朋友我再加倍的体贴你。走吧,看把你冷的。” 穿过灯火通明的花园,冷卉跟着周耀进入了屋内。一进屋便被温暖舒适的暖气所包裹着。别墅外观堂皇,而屋内的装潢更是富丽,整个装潢呈欧洲皇室风格。 *奢靡的官僚阶级。 自一踏足这栋别墅,冷卉整个人都处于仇富的心态,而这种心态带着私愤。唐睿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权势吗?而这份权势孙义波能给。 冷漠的双眼浮动着愤恨。 看着冷卉紧握着的拳头,周耀调侃,“原来你的眼睛可以瞪这么大,那冷冽气势让你看上去就像带刺的玫瑰。” 闻声,冷卉这才察觉她的怨恨已经让她的行为稍稍失控,完全没有将她的情绪隐藏起来。敛去眼中的愤恨,神情瞬间淡漠如斯。“闭嘴。” “好,我闭嘴,下巴抬起来。” 说完,周耀不经冷卉允许就伸手替她揭开大衣的纽扣。 冷卉本能地欲往后退避开周耀的手,可视线却不经意间瞥见了站在二楼的一个身影。冷卉止住了后退的动作,任由周耀替他解着衣扣。周耀原本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知她竟然默许了他的行为。心中一阵畅快,嘴角因此扬起。 周耀微微上前一步,拉近了与冷卉的距离,低头,双唇附到了冷卉的耳畔,缓缓地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穿的也是这件大衣。我看着你脱下了这件大衣,身穿白色晚礼服的你让我为之惊艳。那晚,你很美。今晚,你同样很美。” 周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冷卉的肌肤上,对此,冷卉只是微感不适。她记得这样的举动陈逸城也对她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激的她一阵轻颤。 看着大厅中间那对紧挨在一起的人,站在二楼的唐睿面色骤然一冷,她怎么会和周耀有所往来。唐睿看着周耀覆在她耳边说话的亲昵举动令心脏猛地揪起,她居然允许周耀离她那么近。 瞬间,一股名为嫉妒的情愫狂狷地在唐睿的胸腔内肆虐。 冷卉的大衣被周耀脱下那一瞬,无数视线聚集而来。 冷卉像绸缎般顺滑的发丝被高高盘起,用一根颜色青翠的别致发簪固定,发式简单却透着典雅的韵味,清瘦的鹅蛋脸略施粉黛后越发嫩白,灯光下,那擦了唇蜜的唇此刻水嫩诱人。白嫩的耳垂之上一对淡粉的形似水滴的耳环不但没有夺走她身上半分冷艳之气,反而为她增添了分清灵。一袭青翠的丝光绸缎所制的旗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勾勒的更加诱人,假如说绸缎上一朵朵清雅的玉兰绽放出淡雅的美,更加凸显她的冷艳的话,那她纤细修长的双腿因旗袍摆侧的开叉而显露,惹人遐想无限,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妖娆。 流光溢彩的灯光下,冷艳而妖娆的冷卉就像一株蔷薇,勾人却倔强。 自见到冷卉的第一眼起,他便觉得冷卉穿旗袍的样子最美。而他刻意选了条翠色的圆点点缀的领带,想要告诉其他人,这女人是他的。 这样的冷卉,看的唐睿失神了。她再他身边三年,可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冷卉。可这份美却是被别的男人所发掘。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发泄般的将杯子重重搁在台面上转身下楼。冷卉是他的,任何人都妄想染指。 唐睿的怒气被冷卉全数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拉开与周耀的距离,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啪”的一声,一个酒杯摔在了光鉴的地砖上,杯子里的红酒洒了一地,而杯子摔得支离破碎。 “唐夫人你没事吧?” “唐夫人小心。” ...... 一时间,各种担忧和关怀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热闹非凡的大厅。 冷卉看着站在人群中与自己对视的孙菲菲,心底冷笑:孙菲菲,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见面吧。冷卉十分享受此刻孙菲菲脸上的神情。惊诧、恐慌、惧怕。 让冷卉来猜猜孙菲菲复杂神色下的心理,她在害怕,害怕曾经被她用尽各种手段抢走的男人,如今会被自己抢回去。即便她的目的不是抢回唐睿,但她就是要让孙菲菲惊惧。 移开视线,孙菲菲开口敷衍大家说她没事,目光急急投向二楼,却没看到她急于寻找的身影。心下一慌,目光开始四处寻找,最后,在冷卉身后的不远处看到了唐睿。她快步走了过去,赶在唐睿接近冷卉之前率先挽住了唐睿的手臂,“老公,你干嘛去了,人家找你半天了。” 孙菲菲紧紧依靠着唐睿的肩膀,以最直接的方式向冷卉宣示着她的所有权。她要让冷卉知道,即使冷卉回来了唐睿还是她的。可有些事,她早已掌控不了。 在外人眼里,这唐局长和孙菲菲情投意合、鱼水情深,结婚5年来双方对彼此的爱始终如一,可事实真的如此? 唐睿本想抽回孙菲菲挽着他手臂的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放纵孙菲菲的行为,深邃的双眼剖析般地看着冷卉的神情。 看出唐睿想看自己妒忌,冷卉便配合地握拳,之后,再缓缓地松开,像是在隐忍的内心的嫉妒,隐晦但真切,看不出一丝表演的成分。 冷卉的反应让唐睿十分满意,她嫉妒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唐睿挣开了孙菲菲的手臂,将视线落在了周耀的身上,眸色暗沉。 “周局长,你女朋友很漂亮。”唐睿在试探,他要知道冷卉和周耀什么关系。一号的那天晚上她是不是和周耀在一起。 伪君子,冷卉腹诽。既然他装着不认识她,那她也自然不认识他。转身拿过一杯橙汁,冷卉走向窗边,给唐睿探知她和周耀是如何相识的机会。 见冷卉走开,周耀这才回答,“对,很漂亮,虽然现在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早晚会是。” 这就说明冷卉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但周耀对她存有心思,可性格冷漠的她怎么会结识周耀这样的人。难道她知道周耀与孙义波的关系?唐睿心底的那份疑虑还未来得及扩展,就被周耀脸上那份自信的打断。嘴角一扬,一抹淡淡的邪笑漾开:他能追到冷卉,自然不能。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认识这一类型的女人,你的社交圈里这样的女人似乎绝种了。”以唐睿对周耀的了解,他一般喜欢吃对他有所求的人,送上的女人。 “其实我是在西慈医院的宴会上认识她的,我误认为她是顾烨手下的秘书罗笑笑,因此还挨了她一巴掌。”想起那晚的乌龙事件,周耀自嘲又庆幸,要不是因为误认,他也不会认识冷卉。 周耀的回答推翻的唐睿所有的疑虑,难道是他多想了?是不是多想,待会儿让李哲明去查了便会知道。 就在周耀的唐睿攀谈之际,孙菲菲悄悄地向窗边走了过去,她站到了冷卉身畔,声音虽小但气势凌人,“冷卉,既然我有本事抢走你的男人,如今也有本事守住我的男人。”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守住了,千万不要被我抢回来。” 冷卉淡淡的回答,像是在说着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而她的这份气定神闲,却让孙菲菲莫名的惧怕,冷卉变了,不在是以前那个不懂的反抗的女人。 突然,孙菲菲气势变得低弱,“我看的出周局长很喜欢你,特有权有势,你和他在一起好了,不要介入我和唐睿的婚姻。” “......” 见冷卉不吭声,孙菲菲祈求,“算我求你了。” 求! 冷卉眸光突然似经霜带雪般冷,她的语气凌冽,“5年前我妈跪在地上求你不要报警时你答应了没?!”孙菲菲没答应,因此她被抓了,而她妈为此被车撞了。无限的痛恨咬噬着冷卉的心脏,“我告诉你,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会原原本本地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汗滴滴,居然狠心到谁都不留评论。 第34章 听着冷卉那强硬的语气,孙菲菲眸光中闪烁着几分狠毒。原本想以简单的方式解决她们之间的恩怨,可现在似乎不可能了。即便心底恐慌,但她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冷卉要来硬的,那么她就和冷卉硬碰硬,看最后谁会粉身碎骨。先前那低弱的气势瞬间消散,富家千金的嚣张姿态再次呈现在孙菲菲的脸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走着瞧。” 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正从二楼走下的男人身上,年过六旬的孙义波目光凌厉、气势压人,走到大厅后,微笑着接受客人们的贺喜,最后,孙义波穿过人群向周耀走去。 见状,孙菲菲面带挑衅的瞪了眼冷卉后,走向孙义波。 冷卉依旧站在窗口,对刚刚孙菲菲挑衅的举动并不在意,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懂得自卫不会还击的冷卉。硬碰硬?她没那么傻。她没有有权有势的父亲给她撑腰,没有丰厚的财力做她的矛头。冷卉要用孙菲菲最在意的东西,击破她的嚣张,凌虐她的内心。 “小周,我听说你带了个漂亮的女伴来,还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好替你把把关。”一直以来,孙义波都叫他的私生子周耀小周,以长辈的身份关心着这个优秀的小辈。周耀很少带女伴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这次带来无疑是在说明这个女人很可能成为他未来的儿媳。对此,他自然要亲自看看。 “她在......” “爸,那边那位便是咱们周局长带来的女伴。” 周耀话未说完,孙菲菲抢先替他回答,眼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等她爸看清周耀带来的女人后,这周耀定会被斥责。谁让他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冷卉。 孙义波顺着女儿的视线看来过去,瞬间骤然色变,额间的青筋突起。这混账,怎么就看上了她。凌厉的目光投向站在身旁的周耀身上,原本欢愉的心情殆尽。隐忍着怒气说道:“小周和我到房里去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东西自然没有,等着周耀的不过是一番雷霆怒火。 孙义波那瞬间变换是神情冷卉看的分明,看着周耀和孙义波消失在二楼的身影,冷卉不自觉地扬唇,她很好奇,当周耀知道他和唐睿的过去后,他对她会是怎么样的态度。 大厅内响起了舞曲,见冷卉落单,无数男性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邀请,却都碰了一鼻子灰。冷卉不喜欢和陌生靠的太近,自然毫不留情的拒绝,对上前邀请她跳舞的男人冷眼以对,不作任何回应。 穿过舞池,冷卉独自走向自助餐台,从下班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饿的前胸贴着后背。搁下手里的空杯,冷卉拿着夹子夹了一些食物搁在盘子里,然后走到休息区坐下开始填饱自己的胃。 看着冷卉安静吃着食物对周围的事物毫不在意的样子,唐睿眼里浮现笑意,她还是老样子,一直无法融入宴会的热闹。唐睿迈开步子向休息区走去,可下一瞬手臂却被紧紧抓住。 “老公,你陪我跳舞。”孙菲菲盈盈笑着,样子甜美。 “我现在没空,你自己玩。”唐睿的的声音很温柔,可那深邃的双眼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一阵酸涩萦绕在鼻腔,孙菲菲抓着唐睿的手臂一寸寸的收紧,最后在不甘地松开。她清楚,假如她不松开的话,那么唐睿会让她后悔。 “我看你也累了,还是上楼去休息一会。”唐睿的言下之意为,你可以走了,不要妨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想要把她支开,好方便他和冷卉你侬我侬?做梦!“我不累,我妆花了,我去补补。”说完,孙菲菲穿过舞池向洗手间走去,到了挂角处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向冷卉走去的唐睿。双拳紧紧握着。 冷卉刚刚吃下一块蛋糕,还没等她搁下手里的叉子,手臂赫然被抓住,优雅低沉的声音传进了双耳,“冷小姐,陪我跳支舞。”不是邀请,而是要求。 冷卉自然不肯,挣扎想要挣脱唐睿的手,可他哪里会让她如愿。 猛地一拉,坐在沙发里的冷卉冷不丁地被拽起,唐睿伸手一搂,将冷卉圈在了怀里。 人渣! 冷卉咬牙,本想开口斥骂但碍于周围的人,她只能生生忍住。唐睿就是料定了冷卉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狠,才有恃无恐地这样对待冷卉。他只不过是邀请她跳舞,其他的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唐睿强势地带着冷卉挤入了舞池,冷卉不动声色地推拒、挣扎着,想要逃离唐睿的禁锢。未果。 唐睿低头,小声对冷卉说着,“丫头,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该靠你这么近。” 他意有所指,冷卉知道他再说周耀。 “唐局长,你以为你是谁,我和别的男人靠多近,那是我的自由。更何况周耀是我喜欢的男人。” 唐睿蹙眉,她叫他唐局长,却直呼周耀的姓名。这样的待遇让唐睿心生不悦,而让他更恼怒的是她说她喜欢周耀。搂着冷卉腰肢的手蓦地收紧,冷卉抿唇,他弄疼她了。 压制着心头的怒气,唐睿随着舞曲带着冷卉渐渐地离开的舞池朝客房移动,他要惩罚她的口是心非。 大厅本就宽阔,四处都有人随着音乐起舞,冷卉见自己被唐睿带离了舞池,不断向大厅的右侧靠近:糟了!他想带她到房里去。看出了唐睿的意图,冷卉开始挣扎,可为时已晚。 冷卉被唐睿抱起,快速闪进了一间客房。“嗒”的一声,门被落锁。 灯光亮起,照亮了冷卉那略带慌乱的脸。看着她微微紧张的情绪,唐睿愉悦的扬唇,“丫头,你再说一遍你喜欢谁。”修长的直接触上了冷卉妆容精致的脸,指尖邪气的轻蹭着她水嫩诱人的唇。 “我喜欢周......唔......” 双唇被啮住,冷卉的话被唐睿吞没。唇舌被掠夺,力道霸道,有些粗鲁的吮|吻,惩罚着她的不诚实。她喜欢的人只能是他。 娇嫩的红唇被唐睿跋扈的吻着,刺痛。 在冷卉的计划里她的身体不想被唐睿侵占,那样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她伸手推拒着唐睿死死抵压着她的胸膛,刚刚推离一点点,又被他再次压下。面色一寒,冷卉眼中浮现戾气,收回手狠狠地朝唐睿的面庞甩去,可她的意图却被识破。 冷卉的手臂被捉住,唐睿松开的她的唇,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丫头,一成不变不是什么好事,可变得喜欢打人就不太好了……不过,你再怎么变,你的味道还是那么的甜美,不,应该说比以前更甜,所以,我要你的全部。” 唐睿抱着冷卉走到了床边,身子一压,她被他压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放开我!”冷卉红了眼,她绝对不能容忍他侵犯她最后的一道底线,她可以容忍他吻她,因为那是迫不得已,可她绝不能与他发生关系。 身下的人剧烈地反抗着,她得举动让唐睿心底苦涩不已,曾经,冷卉给了他,她所能给的一切,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是心甘情愿的。可现在,她居然如此厌恶他的碰触。 没关系,唐睿知道要消除冷心中的恨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只能将她困在身边,其他的在慢慢化解。 压着着冷卉不断挣扎的身体,唐睿解开了领带将她的手给绑了起来。 冷卉的整颗心脏瞬间寒了,他这是打算强|暴她吗?奋力地乱蹬着双脚,有些歇斯底里,“唐睿,不要让我更恨你!” 闻言,唐睿手下的动作一顿,深邃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稍纵即逝。翠绿色的衣料被掀起,她纤细修长的双腿暴露在外,他的手覆了上去,顺着她的小腿一路缓缓游移……肌肤细腻滑嫩。 黑色的底裤被脱下,臀下空空的感觉令冷卉心如死灰,事到如今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冷卉停止了挣扎,一丝哀莫自眼底浮现。见她不再抗拒,唐睿嘴角一扬,她其实不讨厌他的碰触。可事实并非如此。 低头,他再次轻吻着她的唇,温柔、怜惜。可她却如死尸一样无动于衷。 见她不做任何回应,唐睿的吻落到了她的耳畔,她的颈项……一点一点的挑逗着,撩拨着她情|欲。她与他在一起3年,他对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之处都十分熟悉。 可冷卉依然毫无反应。 渐渐地,唐睿郁结在胸腔内的苦涩散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终究是没办法强迫她。 “冷卉,假如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先回去。” 客房外响起了周耀的声音,又急又气,但又极力压制着。 “抱歉丫头,我不该强迫你。” 唐睿解开了绑着冷卉双手的领带,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着。冷卉推开趴跪在身上的唐睿下床,游魂似地走向门口,开门,走出屋外,看到了心急如焚的周耀和孙菲菲。 不用猜,冷卉也知道是孙菲菲找来了周耀。 作者有话要说:50章均为防盗章节,不要买 第35章 (新) 周耀带着冷卉离开的孙家别墅,车子向冷卉所住的地方驶去。车内过于沉寂,两人一路无言心思各异。 知道冷卉与唐睿关系的那一刻,周耀的心里除了吃惊还有愤怒,冷卉、孙菲菲、唐睿三人居然表现的像陌生人一样,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可当孙菲菲火急火燎地跑到孙义波的卧室来找他,悄声告诉他冷卉被唐睿带进客房的那一瞬,心底所有的情绪全被惊惧所取代,他不能容许唐睿动冷卉一根手指。 最终他救下了冷卉,可事实上了唐睿放过了冷卉。 一路上,周耀想了许多,其实冷对他隐瞒她和唐睿的关系这件事,周耀是气愤的,但转念一想,从头至尾,他都没问过冷卉的过去,况且冷卉并不知道这次宴会的主办人是孙菲菲,所以不能怪她。 所以,不管冷卉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他都不在乎,曾经的冷卉他并不认识。他喜欢的只是现在的她。 可冷卉的想法与周耀南辕北辙,一个想继续发展,一个想到此为止。 冷卉通过周耀成功的介入了孙菲菲和唐睿的生活,而接下来不需要她再次主动接近唐睿也会找上门来,所以她不再需要周耀。她不需要他并不是说利用过后在无情的抛弃,而是周耀想要的冷卉给不了,所以不想让周耀在她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 半小时后,车子穿过的旧宅区停在了6单元门口,解开安全带,周耀准备下车给冷卉开门,这是冷卉开口说道:“我们谈谈。” 这是她离开别墅后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转过身,周耀静静地看着冷卉,他想知道的事有很多,即便他问了,她也不一定会回答所以他等着她开口,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从今晚开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不是周耀想听的,他以为她至少会向她解释。 “冷卉,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我们还没开始,可你现在却宣布结束,你当我是什么?” “既然你也知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又哪来的结束一说。从一开始,我就表明了我对你的态度,我们只能做朋友,但现在,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和你做朋友。” 冷卉说的很绝情,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为什么?!难道是应为唐睿!” 一直压制着怒气的周耀音量突然提高,双眼里闪烁的怒火。一直以来,他从未向对待冷卉一样的对待过任何一个女人。 “对,我没想到这次宴会的主办人是孙菲菲,我更没想到我会遇上唐睿,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住着一个男人——唐睿。” 谎言,不知不觉,冷卉的嘴边挂满了谎言,不论是对好友艾琳还是对周耀,即便不愿意欺骗,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也许这样才能让周耀不再对自己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呵”一声讥笑自周耀的唇间溢出,他实在是难以相信冷卉居然还会爱着曾经将她弄的体无完肤的男人。对此,他坐着最后的挣扎,“冷卉,唐睿他抛弃了你,让你在监狱里蹲了一年的家伙。这样的男人你还要爱他?” “不,是孙菲菲从我手里抢走了他,是孙菲菲报的警,而唐睿在失去意识前让她不要报警,所以害我承受牢狱之苦的人不是唐睿。” 冷卉真的这样想的吗,不,不是的。曾经,她是真的爱,爱那个风雨无阻每碗给她买宵夜的男人,爱那个准时接送她上下班班的男人,爱那个承诺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可现在她对他只有恨,恨他不在相信爱情,恨他让她失去孩子,恨他间接害死她妈,恨他让她饱受牢狱之苦。 可再恨,她也得装着爱。就算她被人误认犯贱也无所谓。 闻言,周耀眼里的怒气更甚了,怒火攻心地怒吼,“下车!我再也不会再来找你。” 从未在女人身上吃过瘪的周耀觉得面子里子丢进了,居然会输给唐睿这样的人渣。 很好,这就是冷卉想要的结果。 打开车门下车,心底歉疚的同时一阵轻松,至少她不用再继续骗他。 拢了拢大衣走进了单元楼,走道里的路灯随着鞋跟撞击地面的声响亮起,上楼,冷卉掏出钥匙正欲打开房门。 门开了,紧接着屋里的灯也亮起。 看着站在门口的陈逸城,冷卉莫名的鼻尖一酸,缓缓地上前一步,她依偎在他伟岸的胸膛前,淡淡地开口,“我好累。” 这样的冷卉过于反常,从来不需要依靠的她此刻就像一只急需呵护的受伤的鸟儿。陈逸城伸手,宽大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温言安抚,“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着,累了就休息。” 关上门,陈逸城搂着冷卉走向客厅,陈逸城替冷卉脱下高跟鞋,让冷卉枕着沙发休息。他坐到了冷卉的身畔,抱起她的腿搁在了自己的腿上,修长的直接按上了冷卉的脚底替她按压着穴位,以舒缓她身体的疲惫。 冷卉怀里抱着拖鞋,看着陈逸城专注而认真的模样,回忆着不久前他们之间的种种。相识的第一天,她让他帮自己检查身体,在发现他不是妇科医生后,她甩了他一耳光,她清楚的记得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诧异、难以置信。 那时她对他的厌恶到了几点。 一周后,他们成为了室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见缝插针地频繁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一个月后,她带着目的成为了他的床伴。 他和她的关系发生了改变,而她对他的心态也在悄然改变着。 伸手,冷卉的指尖不自觉地触摸上了陈逸城的脸颊,指尖下陈逸城脸颊上的温度熨烫着肌理,心中蓦地一悸,冷卉触电般地欲收回手,对她莫名的行为感到费解,她这是怎么了? 冷卉纤细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陈逸城捉住了,想要挣脱却被他抓的越发紧了。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一个想逃避,一个想逼她看着他的双眼。 陈逸城握着冷卉的手用力一带,冷卉的身子离开了柔软的沙发完完全全被陈逸城抱在了怀里。那张帅气而年轻的脸颊不断地在冷卉的眼前放大,越来越近,鼻腔内充斥着他的体香,随着味道的越发浓郁,冷卉神经一紧。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心底竟然有一丝期许,有一丝紧张。 心里虽然在期待着些什么,可身体却本能的抗拒着,冷卉身子一点点地往后仰倒,而陈逸城则一点一点地逼近,并伸手拖住了她的头,止住住了冷卉不断往后倒下的动作。 想逃?他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今晚是她先惹他的。 陈逸城嘴角上扬,对冷卉刚刚主动触摸他面庞的举动感到万分的愉悦。 低头,两人柔软的唇毫无间隙地贴在了一起,陈逸城一概平日里霸道急切的行径,温柔的亲吻着冷卉的粉唇,他探出了舌尖,缓慢而怜惜地描绘着冷卉的唇形...... 一个原本纯粹,不带一丝欲|望的吻逐渐变得急切起来,陈逸城那原本乖乖搂着冷卉双肩的手逐渐变得不安份起来,一点一点地往下移动揉上了冷卉胸前的饱|满。血气方刚,再加上怀里的女人是他心爱的女人,能不冲动吗? 身下一压,陈逸城压着冷卉倒在了沙发里,他的左手依旧在冷卉的胸前作祟,右手则来带了冷卉的领口,修长的指节触上了冷卉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一个地解开。虽然冷卉穿着这身翠绿的旗袍非常的养眼,但陈逸城更喜欢看她身无一物在他身下咬唇低吟的样子,那样子极为勾人。 火热而缠绵的吻一路下滑,冷卉的理智早已在陈逸城的吻下溃散,那冷漠的双眼泛着一层淡淡的欲逗早已变得敏感。纤细的双臂不自觉地环上了陈逸城的颈项,享受着此刻他带给她的欢愉的酥|麻。 陈逸城的吻,吻遍了冷卉的每一寸细腻的肌肤,火热的手掌像游蛇般地游走于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最后,自她旗袍的开叉口出探了进去,覆上了她光滑纤细的腿,指尖缓缓地向上游移着,向她翘挺的臀部探去。 蓦地,陈逸城身子一僵。眼里的欲|火瞬间熄灭了,一团团怒气和嫉妒的火苗燃烧起来,看着冷卉的眼里满是冷冽。不为别的,只为他摸着冷卉的臀此刻少一一样本不该少的东西——底裤! 她陪周耀去参加了孙义波的宴会,这便意味着她喝唐睿已经遇上了,可她回来是却为穿底裤,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喝唐睿睡了! 压在冷卉身上的人不在有任何的举动,那只不断在再身上点火的手此刻僵硬地覆在她的臀上。睁眼,冷卉看到的是陈逸城对她的怒目而视。思绪流转,冷卉猜出了陈逸城此刻的想法。 既然他误会了,那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他的艾琳喜欢的对象。 原本充斥着情|欲的客厅瞬间变得寂静,许久之后,陈逸城开口了,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极力压制着的情绪,“告诉我,你没和唐睿发生关系。” 期许,陈逸城的心底写满了期许,他要她否认,只要她说不是,那么他便相信她。 陈逸城清楚的记得,在a城时冷卉说过的话。 那时陈逸城问:“你打算怎样介入唐睿的生活。” “首先,得让他相信,我在恨他的同时,依然爱他。”既然她和陈逸城已经统一了战线,那就得相互了解对方的计划,无须隐瞒。 陈逸城按捏着的动作一顿,低头,凑近冷卉的耳畔,语气里透着几分刺探,“你确定你不会再次爱上他。” 让冷卉再次爱上唐睿,他不允许。 “爱?笑话。”那份爱已经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生不如死,有些东西,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直视冷卉那淡漠的双眼,见她眼底并无一丝波澜,陈逸城那青春的脸上漾起满意的笑意。 那时,冷卉保证不会再爱,对陈逸城而已,就意味着包括不会付出身心。 眼里尽是冷漠,冷卉伸手推开了陈逸城,伸手一颗一颗地扣上了扣子然后再不痛不痒的回答,“对,我和他睡了。” “乓!” 陈逸城一拳砸在了茶几上,玻璃应声而碎,一滴滴鲜红的液体自陈逸城的拳头上底下,低落在地板之上,猩红的刺眼。 “冷卉,你似乎忘记你了曾经说过的话。” 陈逸城那喃喃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痛楚,听得冷卉心脏一阵绞痛,她咬唇说道:“我没忘,我是不会再爱他,但没说不会和他发生关系。” 第36章 拖鞋从它的窝里钻了出来,跑到了冷卉的脚边,一下一下地蹭着她裸|露在外的脚,这一举动像是在给冷卉一丝的安慰。 十月三号的晚上八点,陈逸城跟随冷卉抵达了云南老家。 出发前,冷卉将拖鞋交付艾琳,让她帮忙照看。之后两人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再转成中巴车来到了一个名叫小街的镇子。 一路舟车劳顿,累,是不可避免的。 借着不太皎洁的月光,陈逸城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跟在冷卉的身后,踩着不太平整还有点狭窄的石板路前行。整个村子掩在夜幕下,被宁谧包裹着,虽看不清村子的外观,但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为村子增添了温婉绵延的生机。 这就是偏远村庄与城市的不同,交通虽不便利,但没有喧闹,有的只是清宁静谧。 穿过三四个巷子后,冷卉把手里的行李搁下,看着左侧的亮着灯光的耳房,开口唤道,“二婶,我到家了。”声音淡淡的,透着疲惫。 不一会儿,开门了,走出一名满脸笑意的中年妇女,“咋个这么晚才回来。”声音中气十足。她在看到冷卉身旁的陈逸城后,一番打量:恩,长得十分子弟(子弟,意为帅气。)偷笑着悄声问冷卉:“他是你新处的朋友?” 冷卉的这位二婶名叫李兰,性子朴实随和。虽然与冷卉家没多少血缘关系,但冷卉她妈生前与李兰关系极好。 陈逸城听得懂云南方言,上大学时,班里就有云南的同学。虽然冷卉老家的方言,由于地域的差异在口音上虽有些偏差,但陈逸城还是能听明白。只见他手臂一伸,搂住了冷卉的肩,咧嘴一笑,先她一步回答,口中的言语谦和有礼,“伯母好,我叫陈逸城。我们之所以这么晚才到,是因为火车晚点了。” 冷卉任由陈逸城搂着,她同意他跟来,目的是为堵住村子里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的嘴,她冷卉有男人要,能嫁得出去。至于嫁不嫁,什么时候嫁,是她的事。 李兰看着陈逸城搭在冷卉肩上的手,乐呵呵地夸赞道:“恩恩,你好,小伙子长得真子弟。”接着目光转向冷卉,“冷卉,你眼水不错啊。回屋吧,屋子昨天扫干净了。”说完,李兰提过冷卉手里的包走在了前头。到了门口,翻出拴在腰间的钥匙。 这些年,冷卉一直让李兰帮她看着这老房子。 开门进屋,看着屋里的陈设,陈逸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洁白的墙壁,墙面漆的用料像是石灰粉,墙面上挂着几幅字画。地面铺着一块块质量微次的地板砖,不算光鉴,却十分干净。视线移向客厅,在客厅的中央搁着一个方形的木桌,桌子的三侧摆放着一套看上不太柔软的沙发。而客厅墙壁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张遗相,遗相中那人的眉眼与冷卉极为相似。就在遗相下方,桌子上贡着一个牌位,牌位上面刻着钱琳二字。陈逸城知道,那是冷卉的母亲。 屋里的陈设简单,却整洁。家具陈旧,却完好。这屋子与陈逸城想象中的样子有所出入。他以为冷卉家的房屋是泥土建筑,屋里的摆设杂乱,毕竟她人在北京没法收整。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砖房,屋里的摆设整齐有致,一切井然有序。 以前,冷卉的家的确是像陈逸城以为的那样。后来冷卉把她积攒的钱拿出了一部分,对这所面积不大的老房子进行了重修。农村不像城市,盖房子要花很多钱。而且她只是修,不是盖。她所买的材料、家具都是最便宜的,前前后后算下来,一共花了三万块钱。 由于时间晚了,李兰和冷卉聊了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盯着陈逸城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溢满赞许,叮嘱冷卉明天一定要带着陈逸城到她家去吃饭。 送走了李兰,冷卉拿过母亲钱琳的牌位擦了又擦,之后打开抽屉取出三支香点燃,插在香炉里,“妈,我明天就去看你,你想我没,我想你了。”那柔柔的嗓音有些轻颤,和平日里淡漠如斯的她迥然不同。脱下冷漠的她,有些茕茕无依。 陈逸城站在冷卉身畔,看着她的双眼,只见那眼眸中晕起了氤氲,像雾气一般迷蒙。一股名为心疼的情愫扩散开来,好想抱着她,驱走她的孤独。 心随意动,陈逸城上前,自冷卉背后轻轻拥着她单薄的身躯。微微俯身,下巴倚着冷卉的肩。陈逸城看着墙壁上的遗相,注视着钱琳双眼,语气虔诚,“钱伯母,以后冷卉就由我来照顾,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是保证,也是誓言。 压下心头的酸涩,冷卉眼里的淡漠回笼,拨开陈逸城的手,拉开与他的距离,“我去烧水,你去把那浴桶擦洗干净。”男人的誓言及保证,对她就像空气一般虚无缥缈、华而不实。 冷卉的指尖划过陈逸城的肌理,豪不眷恋地离去,她留在他掌心里的温度散去。陈逸城知道冷卉在抗拒他闯入她的内心。没关系,他可以放慢脚步。 陈逸城顺着冷卉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在右侧的墙角安静地立着一个古装剧中常常出现浴桶。 “噗。”陈逸城不由得轻笑出声。在如此现代的社会,居然还有人用这样‘古风’十足的木质浴桶,这浴桶不会漏水? 笑!继续笑。冷卉冷冷地看着陈逸城,“你可以选择不洗,假如你想睡猪圈的话。” 这村子里多数人家都有安装太阳能热水器,可冷卉一年顶多回来一次,每次呆个三四天,她觉得没必要安装。 将陈逸城撂下,冷卉走进厨房,将大锅洗干净,再点火烧水。木质浴桶怎么了,她就喜欢。 被冷卉一威胁,陈逸城不得不乖乖抬着那浴桶走到屋外开始刷洗,今晚他要软玉在怀,可不想睡什么猪圈。 柴火熊熊燃烧着,不一会儿,锅里的水便开始冒起了白气,像烟雾般飘渺。冷卉依靠着墙壁,丝丝困意弥散开来,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一上一下地扑扇着,渐渐地……眼睑闭合了。不一会儿,她沉睡过去,并陷入了梦境。不知为何,她的秀眉竟紧紧蹙起。 也许那梦……不太美好。 梦中。 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冷卉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竟然找不到一丝生气。病床前围着三个人,三人神情迥异。钱琳泪眼婆娑地握着冷卉的右手,那满是泪水的眼里写满哀求,只求她女儿能尽快醒来。一声声悲哀的啜泣自她的唇间溢出,回荡在整个病房。一声声,揪扯着心脏。 冷卉的左手被一名长相英俊的男人握着,那深邃的双眼里写满自责,歉疚。而就在他的身旁站着一名长相柔美的女子,看望着躺在冷卉,看似没有一丝情绪的眼底却藏着一丝怨毒。 冷卉那紧闭眼睑微微动了动,腹部那钻心的阵痛令她眉头紧锁,睁眼,眼皮因疼痛颤抖。看清围在周围的人,蓦地抽被那男人握着的左手,眼里闪过愤恨。 “小卉!你总算醒了,呜呜……”见女儿醒了,大悲后的大喜令钱琳情绪激动,眼泪越发汹涌。 “妈,别哭,我怎么了?”冷卉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躺在医院,为什么小腹那样剧痛。 “对不起,丫头,你流产了。” 满是愧疚的男音窜进双耳。 嘶! 冷卉顿觉心脏裂开一道口子,却没有一滴血溢出。男人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插她的心室,刀锋一阵胡乱地搅舐。左手死死揪扯着领口,想要将衣料撕破。钝痛啃噬着神经,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喜欢孩子,他比谁都清楚! 她怀孕了,但现在流产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可却是他害她流产的! 扭头,死死瞪着身畔的男人及他背后的女人,冷卉淡漠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怨恨张牙舞爪的倾泻而出。她可以原谅他们对她的伤害,但她不能原谅他们害她失去了孩子。 怨恨令人失控,冷卉歇斯底里的嘶吼,“你去死!”蓦地伸手抓过柜子上的水果刀,猛地刺向男人的胸口,刀锋直刺男人的心脏。 胸口的刺痛来到太快,男人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张口艰难地想要说什么,可下一秒轰然倒下,重重砸在地上。 “啊!杀人了,救命啊。”一旁的女人满眼惊骇,口中溢出几近癫狂的呼救。 半小时后,冷卉那纤细的双手上多了一副手铐。面如死灰的她木偶般任由警察将她带离了医院,她身上背负着刑事案件,必须转移到警察局指定的医院。 “求你们别抓我女儿,求你们!呜呜……”钱琳追着,哭着、喊着,只求执法人员能将冷卉给放了,声嘶力竭。见女儿被警车带走,钱琳一路直追。 在穿过十字路口时,只听“吱”的一声,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嘭!” 第50章 其实她大可换上衣柜里的女装,可她怀疑这些衣服都是他以前金主的,那些女人穿过的衣服她才不穿呢。 看着抽屉里的bra,嘴角弯起,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奸笑,她记得进屋时好像有看到客厅有苹果。拿起一件印满豹纹的蕾丝bra按在胸前,哟和尺寸刚好,不过她不是用来自己穿的啦。取下一件丝薄的睡裙,蓓蔏转身走出客厅。 蓓蔏半跪于尚晔身畔,纤指触上纽扣,一个个将其解开,衬衫被拖下,露出了精壮的身躯,目光下移,定格于他的腹肌之上,他看上去就一文弱书生的模样,想不到身材这么有料。呸呸呸,蓓蔏,你发什么神经,现在可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 手指下移,覆上他的腰带。目光十分鄙视的看向他刚刚撑起帐篷的地方,“我告诉你,你要是在随随便便立起,我就剪了你。”说完作出一个剪刀的手势。 解开腰带,接着脱下长裤、袜子、鞋子。拿起两个苹果搁在他胸前,接着将bra罩上,扶起身子替他扣好排扣。抓过地上的睡裙给他套上,高耸的胸部若隐若现,罩杯里拖着两颗红彤彤的…….苹果,噗!笑死人了。 打开包,取出里边的化妆用具。蓓蔏手握刮眉刀,几刀之后,尚晔那英气的眉毛变成了远山黛眉,温婉秀气。俊美的面庞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粉底,手拿眼影刷沾上黑色眼影粉,她为他画了个时下最流行的烟熏妆。单眼皮上覆上了宛如蒲扇的假睫毛,本就诱人的唇瓣涂上了殷红的唇彩,越发的性感迷人。面颊两测刷上少女红,看着完妆的他,蓓蔏感叹,此刻的他岂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能形容得了。 赞美的目光于尚晔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在他修长的腿上顿住。现在在的他美则美矣,可是这稀稀疏疏的腿毛实在是碍眼,得帮他拔毛。 为了防止他在拔毛的过程中醒来,蓓蔏折回他的卧室拿出两条领带,将他的手脚绑住之后,她寻思该怎么样替他拔毛,是一根根的拔呢?是倒上酒精一把火帮他烧了?还是用刮毛器替他刮 第38章 “乓” 门被重重的砸上,片刻后,原本充斥情|欲的屋子瞬间窜起了一股孤寂,而这份孤寂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扩撒开来,直至布满整个屋子。 冷卉视线久久不曾从门口移开,可她眼里常见的冷漠此刻却夹杂着一丝......一丝后悔。 后悔, 蓦地,心底激起巨浪。 心室猛地一紧,冷卉倏地离开沙发急不可耐地朝门口跑去,就在她指尖触上门柄那那一瞬,冰冷的感触瞬间让有些失去理智的她瞬间冷静下来。 绣眉一寸寸的收拢,她失常了,为了陈逸城。这样的转变,竟然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 收回手,转身,缓缓地朝房间移动,干净的地板上那茕茕无依的身影,此刻显得十分的哀伤。 冷卉第一次有了想要抓住陈逸城的冲动,但她不能。 第二天。 看着搁在左手边的那碗面条,冷卉皱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做两人份的早餐。抄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却有些食不知味。 算了,不吃了。 将餐桌收拾干净、清洗完碗筷后,冷卉看了眼依旧窝在床上不肯起身的拖鞋关门离家。自昨晚到现在,拖鞋自始至终一副不愿搭理冷卉的模样,冷卉心里虽说有些五味陈杂,但也无可奈何,陈逸城——终究不会是它的男主人。 对冷卉而言,爱——不过是奢侈品。 刚出单元门,眼前那熟悉的身影令冷卉微微一愣,眉头皱起——周耀!他怎么又来了? 冷卉依旧记得周耀昨晚那义愤填膺的神情和语气。 拢了拢大衣,冷卉迈开步子,清冷的面颊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在冷卉与周耀即将擦身而过之际,手臂被扣住。 “有事?” 周耀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她语气淡漠,说话时连他名字的不肯加上。 沉默不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冷卉欲挣开被周耀扣着的手臂,不想为他耽误上班时间。挣扎未果,原本毫无情绪的双眼里染上一抹怒色。 “放手。” 听着冷卉冰冷带着微怒的语气,周耀开口道:“我昨晚说的话作废,我周耀从此刻开始正式追求你冷卉。我不在乎你和唐睿的过去,也不在乎你的心里是不是还爱着他。” 一丝诧异自冷卉的眼里一闪而过,“喜欢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无所谓。”对于周耀的突然转变她有些无奈,人心......她无力左右,更无力控制。抽回手,不带一丝犹豫的离开。 冷风带起冷卉乌黑的发丝,留下一缕缕清馨的寒凉的余香。看着冷卉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周耀心底萌生一股苦涩——唐睿就这么让你无法自拔么,即便他曾伤你那么深。 周耀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知道就算追上去了也是徒劳无功。假如强夺冷卉的心,那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博仁医院。 冷卉刚刚换上白大褂,更衣室的门板便被敲响,开门看到的是彭超那张满脸谄笑的脸。 “冷主任,院长让您到会议室去开会。”说完,彭超将茶杯递给冷卉,这是他刚刚泡的。 冷卉伸手接过,“什么会议这么急?”通常,除非紧急会议,医院不会再这个时间安排任何会议。 “不知道,最近医院也没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啊,有点奇怪......冷主任你说是不......” “回去做事。” 彭超的喋喋不休被冷卉打断。 瞅了眼彭超那紧紧闭上的嘴,冷卉突然发现了原本跟在她身边张宁的优秀,至少他很安静。越过彭超,冷卉迈步向会议室走去。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清冷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宽敞大气的会议室里竟然了无一人。 瞬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被玩了。眸子里晕开一抹温怒,本该在查房的她,此刻却将时间浪费在这无聊的恶作剧上。 正欲关门离去,但门后响起的声音令冷卉握着门柄的手猛然一紧,指尖泛白。 “丫头。” 唐睿自门走了出来,在冷卉跟前定住了脚跟,微微俯身轻嗅着冷卉发丝间的香味,如墨晕染的眸子里尽是贪恋。 她的味道,他永远的闻不够。 伸手,唐睿修长的指节欲轻轻挑起冷卉的发丝,可还未等他触到冷卉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指尖。 唐睿的视线自冷卉毫无情绪的脸颊移向她那紧紧握起的双手上,嘴角微微挑起,眼里散开一抹喜悦,她对他,总是不能将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 唐睿的神情让冷卉极不舒服,转身,冷卉不带一丝犹豫的离开,因为她清楚他不会放她离开。但他并未向往常一样强制性的将她禁锢,而是缓缓的开口。 “丫头,我知道你在研究软骨再生的药品。” 强压下心底的意外感,冷卉转身语气嘲讽,“难不成唐局长手里的钱多的烫手,打算撒钱贡献社会。” 几十年来世界上的医学研究人员一直在寻找新的办法,期待可以实现人体软骨的再生。像体外试管培养人体软骨细胞后回植到关节之内,这种研究在日本横滨市立大学已经取得实验室水准上的成功,但尚未普及临床。以欧美日为中心,采用摄取纯天然锯峰齿鲛软骨粉在临床上也已经取得了关节软骨再生的验证,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关节的补充代替疗法的潮流,甚至产生了像百傲鲨这样的行业巨人。当然,这种疗法同样也存在缺点,首先是原材料紧张难以大量普及。其次,天然锯峰齿鲛的有效成分为蛋白质,很容易在加工中因受热工艺而产生变性并丧失疗效,因此工艺非常考究,这些都注定了它价格稍显昂贵。而冷卉想要做的是让这一类药品得以普及。 对于冷卉的冷嘲热讽唐睿并不在意,“既然你有了兴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会议了,我想,以后我们以后开会的次数和时间会很多。”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与冷卉在一起的机会。 就这样,偌大的会议室召开着只有两个人的会议,可会议内容却和药物研究的资金无关。 “丫头,我想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包含了无限的情谊,这是唐睿对冷卉分开五年来浓至骨髓的真实情感。看着她发丝一丝不苟束起的发丝,及其那未施粉黛清秀的脸颊,脑海里闪过昨晚她在宴会上冷艳俏丽的模样。 第39章 失控,冷卉从未想过她所计划的人生竟然有些失控了。 软骨再生研究室 看着这间新成立的研究室,冷卉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即便这钱并非出自唐睿的腰包。 白色的塑胶手套裹得冷卉的手越发的纤细,轻轻放下手里的试管和脱下手套后,冷卉掏出了包里的手机,2天了,自始至终陈亦城都不曾发过一条信息和打过一通电话。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稍纵即逝。 抬眼,目光投向明亮的窗口,看着窗外青葱的树木。渐渐地,那光鉴定玻璃面上闪现出一张俊秀的面颊:棱角分明的面颊,干净,阳光,嘴角微微上扬,似纯粹似狡黠。如墨晕染的眸子,透着几分痞气,又难掩睿智。 陈亦城!一瞬间,冷卉竟有些恍惚。 “冷主任,在2004年底国际著名的医科大学日本独协医科大学的藤沼秀光博士发表了一篇临床报告震惊了世界医坛。藤沼博士利用百傲鲨粉末(原料锯峰齿鲛软骨粉)针对200名包括退行性关节炎、腰椎间盘突出症、类风湿性关节炎在内的各种关节炎患者进行临床试验,试验组在藤沼医生的指导下每天服用7.5克的锯峰齿鲛软骨粉,3个月后,198个人确认到关节改善。报告根据x片等实际临床所见总结:“锯峰齿鲛软骨粉针对目前没有根本疗法的退行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和腰椎间盘突出等症状具有止痛效果、恢复步行、促进软骨再生的作用......冷主任?冷主任?” 正喋喋不休将整理的资料念出来的彭超见冷卉看着窗口发呆,有些意外的轻唤,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抬手在冷卉眼前晃了晃。 “你干嘛?”语气冰冷。 “没......没干嘛。” 冷卉突然出声,彭超有些尴尬的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