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之大秦崛起》 第一章 气化三清,乾坤降世 “启动雄心,造化系统加载中,解封初级治疗功能消耗十点积分,病体已治愈,积分剩余九十点。” “造化系统加载百分之五。” “造化系统加载百分之十。” “......” “造化系统加载失败,加载备用乾坤系统中,获得中级新手大礼包,不符合激活条件。”冰冷机械的声音在赢奕的脑海中回响。 “雄心?造化系统加载失败?备用乾坤系统?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赢奕缓缓的睁开双眼,顿感头疼欲裂。此时他只觉头颅一沉,思绪混乱,整个人犹如塞北高原上的枯树一般,经年受到零下几十度的的寒风呼啸洗炼。 车辇内,却听见赢奕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卧槽。”瞬既他便又晕了过去。 赢奕虽然昏厥过去,但他的灵魂却处于亢奋之中,仿佛此时正做着黄粱美梦一般。目光流转在四处,他不知此处为何地,也许是那神话中的昆仑之巅,身边云缠雾绕,飞渡凌空,人犹如置身在云顶之上。 自己死前的景象在记忆里分明而清晰。 银河酒店1527号房,她的妻子苏牧婉趁着赢奕与奸夫扭打在一处时,手持一把尖锐的西光刀,从背后偷袭,一刀贯穿了他的肺部。 他不知道那对奸夫淫妇,最终会面临如何严苛的法律制裁。当时的赢奕脑海里只有无数的景象在他的眼前划过。 他还能依稀模糊的看到二人当时的状态,奸夫破门而出,落荒而逃。 苏牧婉则执着那柄染满赢奕血液的西瓜刀,愣在了原地。 赢奕大张着嘴,用尽浑身气力,也无法吸入一点氧气,痛疼窒息,犹如沉溺入深海。 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他的心跳便戛然而止。他的记忆也永远停在了那刻,很快,很快,他那抽搐的身体也在没了挣扎。 赢奕还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死还是没死。 忽然间,他眼前的星河风起云涌。 满目星河一时间都敛去了自身光芒,一道极光,自北而来,有蕴蕴紫气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紫气在域外凝聚成真龙之形,横亘千万米。龙生五爪,头顶金冠。蜿蜒的黑色的龙躯,尽然将整个星球都包裹了起来,如此庞然大物,却是被九条链接虚空的灰色锁链束缚着。 眼前的景象恍惚若梦。 眨眼间,赢奕目光所及之处,虚空开始崩塌,星河开始湮灭。数以万计的吞虚巨兽,犹如过江之鲫,在无数的河系内奔腾肆虐。 一座座河系接连陷落。 虚兽如同游曳在星空中的黑洞一般,吞噬着它遇见的所有,即便是光,都无法逃出。 转瞬之际,赢奕眼中,整个宇宙星海都陷入一片昏暗中。 赢奕嘀咕道,“我是在梦境之中吗?” 以他此时的眼界,他也无法理解,这群游曳在星空中的巨兽究竟是什么生物,是他梦中的景象,还是真实所在。 回身,赢奕在看向那条黑色长龙,此时赢奕的目光里只有那一颗巨大的恒星还残喘着的光亮。 除此之外,宇宙静寂荒芜,恐惧无声。黑暗在蔓延着,一切所见,都将被那犹如黑洞的虚兽吞噬一空。 一声悲鸣,在赢奕的耳畔回响。只见那蜿蜒盘绕的紫气长龙化作三道清气。 一道冲破枷锁,入虚无深处。一道作为假身,仍被铁链束缚。还有一道最弱小的清气,尽然直射入赢奕的眉心之中。 那一抹斑斓彩色,让赢奕的周身弥漫琉璃七彩。 被光芒笼罩着,此时的嬴奕仿佛置身于万米高空,开始时周围是一片混沌,接着星辰满目,触手可及。 他被七彩神光包裹着,极速的向地面下落,目光中的场景也随着身体的极速下降接连转换着。 初时,赢奕分明看到了星河中激战的钢铁洪流,激光巨炮,贯穿星海。 紧接着,他又看到洪荒世界中厮杀的莽荒异兽,法天象地无数高大的巨人。 又有万千剑仙,一身轻裘缓带,鲜衣踏剑,乘云破雾。 九幽中有穷凶极恶的魔神,天地间满是结成军阵悬浮于空中的天使。 仿佛有万千的世界,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直到嬴奕的脑海里,莫名的传出一阵机械的嗡鸣,“乾坤系统初始化成功。” “系统应激设置启动,现将宿主传送至出生地。” 在赢奕的眼前却是出现了一扇光门,那光亮仿佛有一股诡异的吸扯之力,正在牵引着他的元神往那光门外而去。 赢奕原本混乱的脑海也愈发清明,脑海中有一个元神小人却是与赢奕一般无二,安坐在魂海之内。 缓缓的自赢奕那双目延伸的地方亮起了一束光阴。 光阴之外景秀琼楼,繁华万千,令他心驰神往。 等他再一次睁开双眼,赢奕已经身处一架由异兽牵引的车辇内。 在那欲醒将睡,朦胧混沌之际。庞杂的记忆信息,如万道光芒射下,交织在赢奕的脑海之中。 由于元神小人的抵触,脑海里遽然涌来的记忆片段被编织成千百囚笼,让魂海内的小人无法触碰。 这是赢奕此世肉身原本主人的记忆。 记忆被封印在千百囚笼之中,笼如镜花水月,赢奕控制着元神将手触摸向那些光笼。 囚笼却是如虚化了一般,只是被荡漾开阵阵空间涟漪,而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却是有几块零散的记忆碎片,没在第一时间被光牢锁住。 有几段零星的景象,突破了那些光柱形成的壁障,融入了元神小人的记忆之中。 寻着那零散的记忆信息,赢奕方才搞清楚了此时身处的状况。 记忆中,正有一处画面,所记录的便是赢奕如何被眼下这一队走商救下的情景。 从漠上南归的路途上,一队陈国的脚商在经过寒地时,将被匪寇追杀的赢奕救下。 那时的赢奕已是奄奄一息,几近昏迷,在赢奕昏死之前,却是有一名浑身散发药香的白衣女子,具体模样,赢奕倒是记不得了,只是那股独特的清香能让赢奕浮躁的心绪陷入安宁。 得了顾辞的救助,并在她不辞辛劳悉心照料下,赢奕才能有这一副残躯寄托他穿越而来的魂魄。 顾家一门出自医家,满门医者,皆有菩萨心肠,顾辞作为医家圣手,自无例外。 他对于救治赢奕更是不遗余力,早晚熬制全补血气的名药喂食赢奕。 正午火旺之时,又是配以固本培元的山宝稳定赢奕的病情。 十数日如一,为了救活赢奕,她更是掏空了药箱所有的天材地精。 门內多有长者劝谏顾辞,让他放弃对赢奕后续的治疗。一个救不活的人,何必白白糟蹋了这些上等的药材。 若是将这一框框药物用以救治普通病人,能助者不知凡几,悬壶济世之名,都足以名动一方。 喂给赢奕这半只脚已经踏入阎王殿的乡野村夫,简直是暴殄天物。 每每有人劝谏时,她却只是微笑不语,似乎对将赢奕就醒,犹有执念一般,仍旧日复一日的坚持着。 赢奕彻底融合了那几片破碎的记忆残片,这时他方大梦初觉。 回过神来,惬意的阳光透过华撵的帷幔,发出一阵灼目之感,这才让他从恍惚中惊觉。 赢奕摸了摸身下细腻如水的绸缎,在猛的将前方的帷幔揭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名为踏云兽的四脚巨兽。 此兽牛首象身,口生獠牙,蹄若乌云,皮糙肉厚特别耐造。端是这身形体肢,一看便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兽,属实不凡。赢奕联系前后,这才确信自己是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陌生而又有些玄奇的世界中。 赢奕将目光延伸向前方,张望了左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四肢,此时他才长舒了口气,“手脚健全,这一世我还是个人。” 回忆前世抓奸不成,反被杀的窘迫,赢奕只是低声的喃喃道,“我这上一世,终是错付了人啊。” 忽的,赢奕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巧笑声,“我可不管你上一辈子错付了谁。” 赢奕恍惚间又闻到了那股淡而悠远,回味却让他心安的清香,而后他的耳畔,又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声音,“这辈子,你恐怕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赢奕回身向后看去,似乎向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垂着头,没敢跟女子相视。 女子白衣胜雪,轻衫缓带,肤如凝脂,顾盼间,犹如高山琼雪,让赢奕不敢与她直视。 良久,见赢奕不答话,她又凑到了赢奕近处,轻启唇齿,“我已经在你身后看了你很久了,你尽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你可知道人间叵测,江湖险恶,就你这点警惕性,都少条性命够你死?” 女子含辞未吐,赢奕却能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忧郁。 眼前人托起他的手,边上下查看着他边语重心长道,“我用了这么多天材地宝,莫不是救了个傻子吧。” 她端详着赢奕道,“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世家的翩翩公子,但现在细看你这模样,我怎么觉着你就像一个书童。” 她顿了顿,口中有些苦恼,“那姑奶奶我岂不是亏得血本无归了?” 第二章 医家顾辞,千金买命 被顾辞这么数落着,赢奕及难为情。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赢奕又不敢反驳,只好悻悻的问道,“你一直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么。” 顾辞轻松答道,“若是救王侯,便有救王侯的代价,救黎庶又有救黎庶的价格。” 她凑到赢奕身边道,“我只要我应该得到的,而你自然得给我你能所给的最珍重。” “若你是王公子弟,自然便要以百倍之资相报,若你只是黎庶,你所能给的,即便是斗米,我亦可充当医药之用度。” 赢奕不敢作答,顾辞却又悠悠的说了起来。 “若你能心安,那我这半月的辗转,夙寐便值了。” 车辇内一席丝绢铺展的床榻上,赢奕正直欲睡将醒之间,在她的身旁,医女顾辞却是在旁悉心照料着。 十五日前,赢奕身受重伤,流落寒地,幸得医女一行路过将其救下。 当时的赢奕已是一只脚踩在阎罗殿,一只脚踏入了生死关,医家众医者给出的诊断结果,无不是药石罔效,唯有顾辞锲而不舍,对于赢奕的医治更是持续了半月。 医家众人随商队至北一路南归,千人队伍更不可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伤患有所停留。 归途漫漫,路程颠簸。 为了稳定赢奕的伤势,避免磕碰加重伤情,顾辞更是租赁了一架高辇,行起路来端的四平八稳。 出于医者的谨慎,顾辞更是日夜在身旁侍奉不辞辛苦,她生怕赢奕脱离了她的视线,而发生些她无法控制的意外,如此便有了这十五日的同辇而行。 “当日那个背着药篓的姑娘,是你吗。”赢奕直起身体,细软从身上滑落,原本伤痕累累的肉体,此时却光滑如玉,极为细腻。 昏迷了十五日的人,突然起身活动,让顾辞十分费解。一个脉络气息凝滞十五日的人,突然苏醒,行动自如,这完全超出了顾辞的认识,左右观看之下,更觉得费解。 顾辞也顾不得心中的诧异,当即拉起赢奕的手为他诊起脉来,而她的目光却是游离在赢奕的胸大肌上。 良久顾辞才紧锁眉梢道,“小公子,自我悬壶以来,就没见过你这般体质之人。” “为何你身上的创伤愈合得如此之快,被震伤的脏器六腑业已恢复如初了。” “我所用之药虽能安神补气,固本培元,却远未达到现在这般逆天改命的地步。” 顾辞打量着赢奕,神色纠结往复,对于赢奕的好转,更是匪夷所思,“不调理上半年时光,别说痊愈,即便是见好都很困难。” “能给我件衣衫吗。”赢奕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了方便观察赢奕的伤势,顾辞之前仅仅只是给他披上了一层透气的细绢。此时赢奕直立起上身,却是被顾辞看了个清楚。 男女有别的思想对于赢奕来说还是根深蒂固的,即便是重生一世,此时衣不蔽体,赢奕也觉得尴尬不已。 顾辞却是不以为意,十五日的相处,作为医者对于赢奕的身体她自然早早便一览无遗,此时所有心绪都注意在赢奕病情的变化上。 顾辞脸上丝毫没有羞涩之感,随意给赢奕一件素袍披上,对于方才的尴尬却是不以为然。 她继续追问道,“你的脉象浮沉稳定,强而有力,气息绵长,若不是我亲自为你治疗了半月,根本看不出来你曾重伤濒死。” “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顾辞俯身探耳,在赢奕耳畔撒娇道。 赢奕只觉耳畔一股清风拂过,整个人都如同沐浴在春风里一般,一时心旷神怡,忍不住便要将心中秘密和盘托出。 他下意识便想回答,饶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告诉顾辞,自己是穿越者,拥有乾坤系统这样的逆天神器,只要花费点积分,艾滋都能彻底治愈。 明知之后的回答是在诓骗顾辞,赢奕也只能对着这么善良的女子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自幼便修炼家传内功心法,每晋升一个阶段,便有伐经洗髓的效用,此次劫后重生,因缘际会之时,得以初窥上境。” “当然若不是有姑娘你妙手回春,愚某也无法撑到这个时候。”赢奕一边解释着,一边奉承着顾辞,希望她听到答案后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突然痊愈。 九重灵界,本来就是修练者的世界。 顾辞出自医家,自然也修习了医家功法,虽然只黄阶功法,却也是一代代医家长者历经世事传承下来的。 据顾辞所知,黄阶功法肯定没有赢奕所说的那般神效,唯有传说之中的地阶功法或者是那天阶功法,才能有此奇迹。 顾辞心中纠结,对于高阶功法,即便是宗师强者,仍旧趋之若鹜,每一本流于世间的高阶功法,无不曾引起腥风血雨。 “人在江湖就应该锦衣夜行,财不外露,所谓庶子无罪,怀璧其罪既是此理。”顾辞为赢奕的单纯而感到惋惜。 身处这乱世之中,以赢奕单纯的心性,也便是遇见了她,若是其他歹人,身怀传说之物岂能不惹人窥视。 若是不加以隐藏,必然会遭受无妄之灾,如此少年,又能在这险恶的世界活多久?并不是每次他都能这么幸运,能被自己救下。 对于赢奕的不谙世事,顾辞即便多了个心眼,如此重创除了绝世秘法,却无其他可能,如果真如赢奕所说,他又身负绝世神功,自然来历不凡。 “你且说说你是如何受伤,又是如何逃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顾辞继续追问道。 赢奕心中早已经组织好了一套托词,此时更是对答如流。 “吾乃幽州府淮阴郡人士,姓秦名奕,十年前妖族大军兵指幽州,一府百姓惨遭荼毒,至今幽州府十室九空,吾也背井离乡,流落漠上。” “是吗?”顾辞从袖中掏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刮骨刀,二话不说,便抵在了赢奕的脖颈间。 “姑娘饶命,你这是为何。”被弯刀抵在脖间,赢奕也不知道自己是那里出了差错,连忙告饶。 “我陈国医家有三不救,叛逆之人不救,敌国探子不救,该死之人不救。” “我能救你,也能杀你,像你这般身份不明,又身怀玄功的人,莫不是异族探子?”顾辞冷漠道。 看着这名人畜无害的少年,顾辞只觉自己是不是多疑了,但是从赢奕身上找到的身份玉牌与眼前的闪烁其词,都在表明此时的赢奕在刻意遮掩些什么。 顾辞索性也是虚以为蛇,到抵是想看看赢奕究竟在隐瞒什么。 “在遇见你之前,我真的是被流寇追袭所伤,若是小姐你不信,我可向天指誓,我所言若是有半句虚假,甘遭天打雷劈,万劫。。。” “不复。”九重灵界之人重誓,从不轻易起誓。 还没等赢奕立完誓言,顾辞却是撤去了骨刀,食指则抵在了赢奕的唇边,示意他不要在说下去了。 顾辞在打量着赢奕,赢奕也在观察着星眸浩瀚的佳人,两人目光相对,赢奕的眼眸清澈如泉,顾辞终是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此时却是不疑有他,“那我救了公子性命,又耗费大量名贵药材,不如公子就拿这功法来报答我,你看如何?” 赢奕目光一滞,还在试探我? “不是我不想传授与你,只是这功法至刚至阳,只能传男,不能传女,女子修炼会有爆体而亡的风险。”赢奕婉拒道。 “也罢,你既不愿将功法传与我。那妾便与你算算,这半月时光,妾在公子身上所用资材。” “五百年老参十根,千年血芝十首,千年鹿茸十付,虫草百斤。” 边说着,顾辞边从宽袖中拿出一份帛书,展开在赢奕的面前。林林种种,罗列着不下数百种珍贵药材,而用量之大更是让人惶恐。 “姑娘,你这就不厚道了吧,你罗列的这数百种名贵药材,若是给人当饭吃,也够他吃一辈子了吧?”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顾辞巧笑道,“你昏迷之际,连汤药都难以进食。自是我以医家秘术取百种药物熔于一炉,炼其精华。” “最后炼化成精汁,供你服下。” “万金买命,已经很便宜了。”顾辞理直气壮的说道。 赢奕摸了摸胸口,一时气急,只觉喉中一咸,一口老血便要喷出。“你这是坐地起价,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还不起你。” 赢奕刚刚重生,便负债万金,异界之中更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如此巨大的债务压在肩上,一时间尽让他无法喘息。 “这还没算上我看诊与看护的费用,你若觉得少了,我可以给你在加点。”顾辞继续道。 “噗,噗,嗤。”赢奕此时已是忍无可忍,心中郁结,腹内那口黑血却是再也阻拦不住,喷洒在薄纱之上,如此赢奕才感觉身体一轻,郁结全消。 “要不你杀了我吧?”赢奕耍赖道。 “杀你?妾只知救人,不知如何杀人。”顾辞抿嘴微笑,双目紧锁在赢奕身上,直看着赢奕发毛。 “既然你不杀我,那小姐我这还有个建议,不如你先听听?”赢奕拱手恳求道。 “公子且说来听听?”顾辞好奇道。 “其一吗,我现在伤病已好,也可寻个差事,打工还债。” 顾辞却是摇了摇头,让赢奕继续说其他的建议。 “其二吗,我自恃才高八斗,略有武艺,你若让我离开,我便给你打个欠条,他日功成名就,必然携万金寻你来报。”赢奕意气风发的说道。 顾辞没有着急回答,只是拿出手中的丝绢便为赢奕擦拭起了嘴角的血渍。 “茫茫人海,你若一走,我去那寻你?”顾辞坏笑道,“我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 赢奕就知道顾辞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自己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懂,此时也只能任由顾辞任意拿捏了,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自己能做到,把这份恩情还了在离开,亦未尝不可。 “我看你身无长物,从今往后,你便做我的药童抵债。” “若是你能将这本图册上的药材找齐,我便放你离开。”边说着,顾辞却是从一旁的木箱中拿出一本千草图册递给赢奕。 “药童?”赢奕转念一想,这药童的身份虽然不高,但对于赢奕这个外乡人却是来说正合时宜。有了顾辞药童这个身份,也方便赢奕在外行走。 至于千草集上的珍惜药材那也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异界之中,地广人稀,漫山遍野的都是草药,只要自己多花些时间,不需多久便能偿还这份恩情。既有了合理的身份,又有落脚之处,赢奕可谓求之不得。 “小姐宅心仁厚,愚某谢过小姐救命之恩,往后定以小姐马首是瞻,鞍前马后,无怨无悔。”赢奕虚伪道。 顾辞却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突然从她的袖中滑出一枚身份玉牌,正好掉落在了赢奕的身前。 “你可识得此物?” 第三章 五行遁法,忍术鼻祖 谈话间,顾辞一枚血玉命牌适逢其会的从她的袖口处滑落,玉牌左右镂雕游龙戏凤,底座为两只白虎吐珠,最上方排列三鼎,鼎外镂刻有天地人三字。命牌正中以篆体书写了一个赢字,在命牌的背面,更有一副玄鸟图腾,状若腾云。 端是这玉牌便能巧夺天工,而那嬴字更是自带一股古老神秘的气息。 “公子可认识此物,当日公子身受重创,晕厥在这山岭之中,妾身将公子救下,也从公子身上得到了这枚玉牌,今日我便物归原主。”顾辞意有所指的说道。 融合了部分记忆的赢奕,又怎会不知此物是属于他的,只是此时顾辞将玉牌拿出,他有点拿捏不住,顾辞究竟有何用意。 端详着眼前这枚命牌,熟悉的‘赢’字,让赢奕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此物已经跟随他多年,不曾离身,甚至有股血脉相连之感。 赢奕见推脱不了,犹豫片刻后,却是断然承认了下来,“此物确是在下之物,莫非顾小姐也能识得此物?” “你的东西,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顾辞抿嘴含笑,眉目间自有一股秋波绽放。 “此物水火不侵,刀斧无伤,一看便不是凡品。” 赢奕身体不禁一颤,打了个机灵。 顾辞这眸光闪烁的机灵样,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此时正等着赢奕自投罗网。 面对这般目光,赢奕下意识感到一丝恐慌。 顾辞却是没有察举出赢奕眼中这一闪而过的异色,只是自顾说道,“这九重天地何其广阔,奇珍异宝更是自千奇百怪。妾虽自幼熟读书文,却也无法辨认这玉牌是何种材料所制造。” 顾辞诚恳道,“陈国仅是雷宵天界中的偏隅小国,放眼这九界之内还有千万琳琅我所不识。若是有那么一天,公子可否带着我一观这九界万千?” 对于这异界,赢奕只有记忆里融合的部分见识,位面广阔无疆,九界更是浩瀚,寻常人等耗尽一生也未必能走出这神州大陆。 顾辞的眼界却在这天地间。可是此时的赢奕却无法给她任何回应,这世界的一切,对于此时的赢奕都是陌生的。 他此时的心思所想,不过是享受新世界的生活。望着顾辞眼眸流转的波涛,亦如秋水款款向他袭来。 赢奕却是只能答非所问道,“反正我已经是你的药童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把你的玉牌收好了,切莫显露人前,竖子无罪,怀璧其罪。” 赢奕只觉顾辞话中有话,心中也多有了几分谨慎。 此时赢奕身体复健,男女之别犹有鸿渊,顾辞为了避嫌,继而向赢奕交代了一番琐事后,也识趣的下辇离去。 也不知为何,顾辞的离去反而让赢奕感到些许失落,也许是因为她是赢奕来到世间所见的第一个人,又或者内心对她有股莫名的心思。 手中拿着各类药材的图识,身旁放着装药的背篓,以及几只木盒,赢奕明白顾辞为什么留下这些物件。 无非是告诉他,该还债了。 沿着顾辞回往住处的身影,赢奕呢喃道,“她就对我如此放心?我若是此时逃走,不就不用给她当牛做马了?” 提起竹篓,赢奕便走下车架。 第一次踩在异世的土地上,赢奕方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望着那一米米光辉洒下,生命确变得更为真切了。 此时车队以入边城,在城中西市聚集。 至北往南而归,这座坚城是为陈国在最北端的要塞,虽是一块飞地,凭着壁厚城坚,也曾数次抵御百万兽潮来袭,外邦骁骑亦与这高墙下多次折戟。 纷飞战火曾多次将这北端的要塞摧毁,和平时又重新建立,经过几百年的修缮,这块陈国飞地却已经是一座能容纳百万人居住的富庶之地,堪称漠上之明珠。 漠城西市内,一片空地上。 此时空地人群熙攘,人头攒动,正中搭设的楼台上,正有两名武者,抱剑而对,两人之争一触即发。 而擂台的一边,亦有一张高台,台中笔墨纸砚摆放齐整,台下俊彦亦是跃跃欲试。 赢奕挤了半天,才挤到了擂台之下。 他向着一旁的老汉问道,“敢问先生,这么多好汉聚集此处,所谓何事?” 刀枪剑戟,斧钺棍棒,四下汇聚了不少怀抱利刃的高手。 赢奕张望着四周,可谓是群英荟萃,多有人杰同台竞技,确是盛况空前。 老翁神色兴奋异常,“漠上三姝已出其二,老朽也是想一睹这名噪漠上的美人风采。” “只有小撮人才是真有绝技傍身,大部分人则只是为了一睹名噪漠上的绝世美人。” 老翁指了指一小撮人汇聚的地方,而后继续道,“大多是聚在一起谈论天下时势。” “这左边的擂台是陈国北镇都护府,府主之女所设,为麾下招募英雄所设。” 面对赢奕的疑问,老翁一一作答,“而右边的文台则是梁国镇南王府,梁国公主所设,为麾下招募入幕之宾。” 望着两处不同势力所设的擂台,赢奕难免心中有些好奇,这块飞地应属于陈国才对,而梁国之人却也能在陈属领地设台招贤,这倒是让赢奕出乎意外。 寻着老翁好一番追问才搞清楚其中的状况。 这片漂浮在海外的大陆名为神州,商周曾是此大陆的统治者,千年以前,周武帝猝,后汉代商四百余年,前有十常侍横行朝堂,后有人祸天灾民不聊生,此后豪强四起,裂土神州,汉也因此分崩离析,陷入群雄割据的局面。 数百年间便由列侯割据的局面演化为如今的九大王国争雄的局面,时至今日,九大王国虽仍旧供奉着同一个帝朝,共同供奉着一个天子,但是山河以崩,江山不统,政令不达,此乃大争之世。 各大王国国力亦是相差无几,数百年间便一直维持着如今的微妙平衡。 赢奕心道,“也便是这样的社会关系,御下百姓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但到抵是一个民族,相邻两国之间的争端并不仅仅只是领土间的扩充。明里暗里都牟足了力量,互相挖着对方的墙角,争相在抢夺人才。” 如此便也有了眼下的盛况,在这三国接壤之地。各家打出旗号争夺人才,明面上广邀贤士,暗地里勾心斗角。 真有才学之辈,英雄豪杰,各家皆会抛来橄榄枝,漠上俨然一副百家争鸣的风气,反而让饱学之士有了出人投地的机会。 眼下打擂,便是才子猛士间的争鸣,也不知今日之后会有多少俊彦在陈梁两国出将拜相。 老翁打量了一眼看似毫无阅历的赢奕,心道这应该是刚刚入世的愣头青,细看之下,观赢奕亦是气度不凡,英姿勃发,自然有了结交的心思。 赢奕见老翁如此健谈,也是见猎心喜,初来乍道,能有人为他讲解异世人文,赢奕更是求之不得,如此便拉着老翁不肯放手。 “罢了罢了,看小兄弟的装束,应该是江南人士,这漠上的事情我便为你讲上一讲。”老翁继续道。 “这两座擂台,分出高下输赢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能引起那阁楼上的人的注意。” “这才是飞凰腾达的捷径。”老翁手指这对面的茶楼道。 赢奕心中会意,漠上三姝,必有其二在那红楼之内。 自古“食,色,性也。”绝色美女便是世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初入尘世,顾辞在他眼里便是千秋绝色,悦目佳人了。 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这名传漠上的三姝,他也极为好奇。流连于这两座擂台下,赢奕也不时的往那红楼上瞻望,大有着一睹芳华的心思。 老翁打量着赢奕道,“小兄弟若是有功夫伴身,天生神力,可往左台去碰碰运气。” “若是小兄弟胸有韬略,腹有诗书,也可上右台争上一争。” 看看热闹,那赢奕自是没有问题,让他上台与人相争,他却也有自知之明。但凡猛士,那小胳膊比他大腿还粗,即便让他一只手,他也不敢撄其锋芒。 此时擂台上的两人已经互相交起手来,刀光剑闪之间,引得台下一阵沸腾。 “秘阵,水遁之术,水龙。” “秘阵,火遁之术,豪焰。” 擂台上两人各自施放看家本领。先是一条水龙,奔腾而来,而后巨大火球席卷而至,水火相遇之间,便有一股巨大的水汽蒸腾而起。 “大家都往后退点,这台上二人境界不低。”设擂方,有家将出来维持现场,赢奕也随着人群往后退去,只是此时的他,心中却是惊涛骇浪的,擂台上两人是在忍术对决? “我靠,忍术?” 第四章 汝可识得此阵 水火相侵,剧烈的波动后,激起腾腾蒸汽。眼前的这一幕已然超出了赢奕的认知,心中不禁感慨道,“包罗万象的世界,未免也太疯狂了吧!” 被雾气笼罩的擂台上,只能闻听刀剑碰撞的嗡鸣声,两人的身影被雾气所包裹着,台下观众也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交相而过。 等浓厚的雾气散去,使用水遁之术的猛士却是不敌火遁之术的壮汉,一身衣袍有多处被灼毁。 水虽然不惧烈火,但汹焰滔天却比水浪更为充盈。 前者不敌,败下阵来,此时正仰躺着,在地上大喘粗气,后者气息雄浑,看似仍有余力。 “阁下技高一筹,在下认。。。”败者正准备认输。 壮汉猛然间出手,又一枚火弹,向着倒地的猛士砸去。“尔等鼠辈,也敢与洒家同台竞技?” 眨眼之间火弹便在落败者的身前炸裂,那名败者顷刻间便被冲击带来的余波打落台下。身上充斥一股焦糊之味,人则是生死不知,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台上壮汉不讲武德,对手已然败阵,并且认输投降。他还狠毒出手,致人残疾,一时间尽惹得观战众人愤慨不已。 有人在人群之中喊道,“竖子安敢猖狂,这位英雄已然认输,何故咄咄逼人。” 台上壮汉闻听此言,寻着声响,向台下望去,手指着擂台下的若干人道,“汝等且上来,洒家倒要看看,是尔头硬还是洒家的拳头硬。” 一时间,台下看热闹的诸人权且噤声,怒不敢言。 壮汉虽然阴狠,手里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他行事之所以狠辣,也是抱着威慑众人的目的,从而拔得头筹。 泱泱人群,面对嚣张跋扈的猛人,一时尽都做了缩头乌龟,整个会场短暂的陷入鸦雀无声中。 忽地,却见一名模样俊秀的女公子走到了人前,面对凶焰冲天的壮汉,她昂首道,“都说女子蛇蝎心肠,最难相与。而你这匹夫却比蛇蝎更为歹毒。” “擂台比斗,点道为止,你却致人死地,实乃宵小所为。”女公子道。 “妇人之仁,洒家若心慈手软,必遭这厮反噬,要怪只能怪他不该走上这座高台。”壮汉不屑道。 高台设擂,只是比武切磋,而非生死决斗。既是切磋自古便有规矩,点到为止,不害人性命方为武德。 壮汉完全不在意约定成俗的擂台比斗规则,这才引来了众口讨伐。 他高倨擂上,向着那名女公子威胁道,“区区女流,不在家里,相夫教子,洗衣做饭,你只要敢上来,洒家就不介意把你打死。” 一时间两人口舌相争不下。 文斗台上正在撰写着诗文的才俊,望见武擂上的景象,他却是突然停笔,走下高台,前来阻拦。 文士握着折扇向着那名壮汉点了点头,示意见过,“英雄且慢,且慢。” 而后他又匆忙看了眼处于身前几尺的赢奕,这才绕过赢奕,和那名女公子搭起话来。 “晚生观台上英雄气宇轩昂,一身修为以入五境,姑娘可还想跟他交手?”文士相劝道。 女公子漫不经心道,“五境又如何,此厮张狂至极,我教训不得?” 文士打量了会女官子,而后才肯定道,“小生观女公子身形如燕,行动如风,必然身怀绝技。” 猛然间文士话锋一转,又再劝道,“可小姐修为不过巅峰三境,即便上台,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不如让你身旁的这位公子代你上去,与台上英雄比斗,你看如何?”文士折扇指向赢奕玩味道。 女公子也寻着文士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便皱起了眉来,“这个药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你让他上去比斗,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非也非也,这可未必。”文士士煞有其事的向嬴奕请道,“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有信心,可敢上台一战?” 赢奕左右看了看,见儒生将目光指向自己。 先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儒生究竟在自己身上看出了什么来。尽然如此笃定他能抵得过台上那名壮汉。 赢奕心中嘀咕,“你什么人啊,你说让我打,我就打?你怎么不自己不上?神经病啊!” 赢奕明知儒生在说他,却是张望左右,根本没给那名儒生搭话的机会。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公子一身修为以臻化境,区区五境高手,何足挂齿。”儒生走到赢奕面前对着赢奕则是抱扇而拜。 台上壮汉也将目光转移到了赢奕身上,匆匆一瞥,见嬴奕其貌不扬,也看不出任何高手风范来,刚想挑衅一番。 细看之下,赢奕却又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以臻化境?”观众谈论道。 “我看这位先生所言不虚。”听着文士的赞誉,人群中却也争论了起来。 “你这是祸水东引啊,非要搞得我骑虎难下,你才肯罢手?” 赢奕怒目圆睁的盯着文士,“你要英雄救美,你自己上去便是,可别把我搭上。” 心中这般想来,赢奕足下打滑,下意识的便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本来他只是想凑个热闹罢了,却不想此刻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群情一时激,大有好事者鼓动嬴奕上台一战。 嬴奕已是骑虎难下,心绪百般转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公子,留步,留步。”见赢奕要走,郭嘉连忙将赢奕拦住。 “在下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士,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郭嘉拜道。 赢奕皱了皱眉头,郭嘉?“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细一思虑,九重灵界又非华夏,或许只是同名同性罢了。 “秦奕,未取表字,淮阴郡人士。”赢奕将自己的姓氏化名为秦,向郭嘉回道。 瞥了瞥郭嘉一眼,赢奕不满道,“我与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何故害我?” 赢奕显然是错怪了郭嘉,奉孝杂学百家,善奇门遁术,通易理阴阳,他也是通过面相还赢奕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觉察出了赢奕非同小可的一面。 见赢奕一再推辞,郭嘉深感唐突,也许赢奕便是大隐隐于市的神人,对于声名不屑一顾。 郭嘉只好顺坡下驴,为赢奕遮掩了起来,“方才远观之下,惊鸿一瞥间,只觉公子气宇非凡。四周隐有飞鸾之气流转,此时再看又如常人无异。” “实在怪哉,怪哉!”郭嘉也不遮掩,直言道。 一边叹息着,郭嘉又左右打量起赢奕和那名女公子。 难为道,“现下可就难办了。” “有何难办,本姑娘去会会那厮便是。”说罢,女公子飞身入台。 女公子上台正中他下怀,壮汉见猎心喜。 “洒家从不违背自己的承诺,今日便将你打死在台上。” “信口雌黄,看剑。” 虽然女公子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但是那眉目之间仍旧透着一股深深的忌讳,她知道眼前这名猛人,不好相与。 女子出剑,动若脱兔,在擂台上左突又冲之际化作残影。 一时间,壮汉也是奈何不得,接连续放了三个火弹之术纷纷落空,此时亦是提着手中宽刀,意欲与女子近战缠斗。 女公子却是在台上撵转腾挪与之游斗,根本不与壮汉硬钢。气势上壮汉虽胜,却也无法奈何灵巧的女子,两人便这般你来我往追逐不下。 “仗义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郭嘉打量着赢奕叹道。 郭嘉打量着赢奕,赢奕也在打量着郭嘉,“这郭嘉莫不是串戏了?这是九重灵界,不是华夏三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心中虽有疑问,但显然一时间无法得到答案,只能且走且看了。 “这位女公子,可谓女中豪杰,义气出手,奉孝敬汝一杯。” 郭嘉取下腰间酒壶,仰首既饮,一口闷入半斤,方才作罢。 一时间郭嘉之态豪迈不羁,气若干云,只见他随手一撑,将酒壶递给赢奕,“见君甚喜,岂能无酒,痛快!” 赢奕瞥了瞥郭嘉,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自来熟到嘴对嘴同饮一壶酒,赢奕内心还是很抵触的,可是酒壶已送到了身前,不饮,又觉得为难。 索性赢奕推开酒壶道,“我不会喝酒。” “水为酒之魂,酒为文之骨,大丈夫立鼎三界,岂能无酒。”郭嘉不依,继续劝道。 看来不喝是不行了,赢奕也害怕郭嘉继续给他下绊子,见是盛情难却,也便接过酒壶酣饮起来。 郭嘉见赢奕正饮至酣处,也不催促,等赢奕饱饮后,方才说道,“所谓酒壮怂人胆,若一会那女公子败下阵来,秦兄可敢一救?” 赢奕直愣愣的看着郭嘉,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我呕出来还你。” 赢奕已然猜到了郭嘉不安好心,随即跟他耍起了无赖。 但见郭嘉故作高深的看了赢奕一眼,也没在多说。只是收回酒壶后,注意力便转向了擂台之上。 “女公子若败此阵,不必强撑,郭某必为你找回场子。”郭嘉向着擂台喊道。 “就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还想去找那大老粗的麻烦?” “也不知道你是胜券在握,还是不知死活。” 此时赢奕也听到了郭嘉的豪言壮语,听闻他若无其事的说了句你若败下阵来,我自然为你做主之言。赢奕则又瞥了瞥郭嘉一眼,心道郭嘉不自量力。 擂台上两人相斗已过五十回合,女公子逐渐体力不支,身形速度急降。 此时反而是赢奕不怀好意的看向了郭嘉,似乎再说,你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一会那位姑娘败下阵来,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收场。 对于郭嘉的言行,赢奕直感,“匪夷所思,极具迷惑性。” 就在赢奕与郭嘉勾心斗角之时,台上应战之女又苦撑十回合,此时却是被逼至擂台一角。 壮汉见势可逞,速度突然爆发,陡然间大刀席卷,势若猛虎。 眼见刀刃砍到眼前,避无可避之下,女公子只能横剑来档。 只听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而断,大刀去势不止,径直劈在女公子胸前,那女子也是借着冲击之力匆忙往后一躲。 她身法虽快,但也快不过势若奔雷的刀光,一时刀芒闪过,血肉横飞。 而女子则随着这股巨大的冲力抛飞了出去,跌落擂下。 壮汉昂首站在擂台上,眉目间尽显狠辣。台上比斗,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 本想趁势斩杀女子,而女子却是跌落台下,此时壮汉也不好再去攻杀,只能伫立在台上挑衅道,“今日便饶尔性命,还不快滚?” 壮汉虽胜,但群情却更是激愤。也不知郭嘉喝了几两酒,此时却见他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台上。 嬴奕心道,“但凡你有盘花生米下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郭嘉醉醺醺道,“郭某虽为一介书生,但向来言出必行。” “这个场子,我。。。得。。。给她。。。找。。。回来。” 那名女子身怀绝技,亦有修为,而郭嘉却是一介书生,手无寸铁,壮汉视之如同蝼蚁。 台上猛人虽然狠辣,但杀伐一名文士,实在有碍他武者的身份,一时间壮汉都懒得跟郭嘉动手。 “那里来的憨憨,不知死活。” “念汝非江湖中人,若你此时离去,洒家便饶尔性命。”壮汉道。 “尔等莽夫,安敢欺我士子。”郭嘉还未答话,台下一众文士便叫嚣了起来。 壮汉见郭嘉不走,不退,也只能作罢。台下文士出言相讥,他亦是左右为难。 今日比擂,他已占尽先机,拔得头筹。再欺负眼前这个文弱的士子却也有碍观瞻,难免设擂之人以为他恃强凌弱,在绝世美人面前自己还是要保留几分气度的。 此时壮汉心中已经有了放郭嘉一马的心思,彼时只消将郭嘉丢下擂台即可。 郭嘉饮酒正酣,打了个饱嗝后,才醉眼熏熏向壮汉放声道,“暂凭杯酒长精神,劫灰飞尽今可平。一阵十面皆埋伏,乾坤袖里有乾坤。” 边说着,郭嘉边从他的袖口内掏出八面阵旗,只见郭嘉以秘法将阵旗祭出,八面阵旗又以八卦为引,以星位为移,霎时间斗转星移,乾坤色变。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酒至酩酊的身影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唯独只有一副大阵八门大开。 “汝可识得此阵。” 第五章 才子佳人,旷古奇阵 “汝可识得此阵?” 郭嘉一阵祭出,便引起人群哗然,崇拜赞美之情先由文士中传来,随即所有人都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人声一时鼎沸,红楼之上也略显躁动,客座纷纷起身,于那高阁长廊上驻足观看。 “你可识得此阵?”说话之人赫然是漠上三姝之一的梁国镇南王千金,北辰公主洛诗。 “北辰公主博学多才,满腹经纶,自然是见多识广,本将自愧不如。” “就是不知这大阵有何奇妙之处,北辰公主可否为本将解惑?”答话的将军穿着一身陈国制式龙鳞甲,披金执锐只有眼睛暴露在外。 “你还是和以往一样难缠,老谋深算。”洛诗亦是柔纱遮面,除了那一双锐利的双目,没人能看出她眉目间所隐藏的心计。 “彼此彼此,何必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且看那名勇士如何破阵。”将军提了提腰间的佩剑,而后目光急转,注视着擂台上的战斗。 洛诗亦是挽转着手中的蒲扇,仔细观察着擂台上郭嘉施阵的位置。 猛人道,“故弄玄虚,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要被压服。” 壮汉打量着郭嘉祭起的大阵,虽然口舌上出言挑衅,逞了一时之勇,但也不敢轻易入阵。 此阵一出声势惊人,共有八门,亦有八处星位,只见阵法运转开来,动静之间隐约有星光在其中纵横,由有森然杀机。 壮汉绕阵一圈后也找不到阵法破绽,根本猜不出从其中那门入阵,又由那门破阵而出。 “你这就是乌龟壳子,看我从外破之。”壮汉心中暗暗盘算道,最安全的办法便是在阵外破阵,以力破法,避免意外发生。 “秘法,火行之术,豪炎破军。” 只见壮汉双手合拾,一时手势陡转,结成临字印,身前阵图显现。 他的气势也在逐步攀升,惊人的灵力在他的身前酝酿,等他将于下四印,“兵,斗,者,皆”,结成印法,整幅阵图才算完成,火行灵力在阵图中汇聚,空气都被烧灼得滋滋作响。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疾!” 法阵悬空,足有十分之一擂台大小,立柱般大小的火蛇从法阵中游曳而出,凶猛火蛇张开兽口,直扑郭嘉布下的大阵。 火焰焚空,可见这一击之强,那可是凝聚壮汉所有灵力而发出的绝招,即便是六境强者恐怕也不敢偃其锋芒。 在壮汉积蓄力量时,他本以为郭嘉会横加干涉,以攻代守打断他积蓄灵力,最终却是有惊无险的祭出法迎。 他却是没想到那文士如此托大,竟然不给他施加任何阻碍,任由他积蓄着力量,这反而正中了壮汉下怀。 此时便是让郭嘉自食恶果的时候,也是让他名声传动漠上之时。 火蛇居高临下,扑面而来。 大阵之内星光涌动,虎魂突降,一只白额掉睛虎凭空出现在阵内,眼看着火蛇袭来,那白虎先是躬身蓄势,随后一跃而起,犹若背生羽翼,不但避开了火蛇的攻势,还占据上风。 再见那白额掉睛虎前肢往火蛇七寸处一拍,一时间火星四溅,还在空中的火蛇便被轻易拍散。壮汉也随之遭到灵力反噬,一口黑血喷出。 见此情景,台下一人惊骇道,“这位兄台所布之阵,有那位仁兄知晓?”。 会场千余人,却无一人识得此阵,只是啧啧称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实乃旷古奇阵。” 郭嘉一人技惊四座,无论文士或是江湖行伍,对他的手段无不拜服。 高阁长廊之上,两人目光熠熠,洛诗与何雨对视之间,两人似乎对于郭嘉所布的奇阵有了几分猜测。 “何雨,白虎乃是兵家圣兽,此阵若是我所料不错必与兵家奇阵有关。”洛诗试探的问道。 “不过是阵旗所化,并非大军组成的军阵,华而不实。”何雨佯装不以为意却是心口不一,不动声色间贬低着郭嘉只是虚有其表。 “从小你就这样,越在意一样东西,就越是装作不在乎。” “此阵乃是失传已久的八门监兵大阵,想来你不会看不出来。” “郭嘉此人我早有耳闻,今日势在必得,你拿什么和我争?”洛诗瞥了瞥何雨,轻蔑道。 何雨反唇相讥,也不甘示弱,“郭嘉此人志存高远,不是你或者我能束缚的,我可有言在先,他提出的条件你接受不了,别自取其辱才是。” “郭嘉虽然出身寒门,却有天纵之才,杂学百家而自成。其天赋之卓绝,当世所知,无出其右,世之奇士,无双公子。”洛诗先对郭嘉夸奖一番,而后话锋陡转与何雨争锋相对了起来。 洛诗也争锋相对道,“以他今时今日的表现,我虽贵为公主,身份虽有悬殊,但也未必不能下嫁于她。” 何雨调侃着说道,“你不过是镇南王手中换取政治利益的筹码,郭嘉即便有鬼才之名,想来你父也不会让你下嫁于她。” “如此言之凿凿,你是要背叛你的父亲吗?” 两人从小便互看不顺眼,各自更是知根知底。郭嘉方一入世,便名动天下,两人也曾多次上门拜访,表达其背后势力求贤若渴之心。 可郭嘉之志却不在朝堂,反而对于声色犬马几近痴迷。更是提出迎娶漠上三姝之一为妻的条件才肯出山入仕。 郭嘉之才,世之少有,旦其糜烂的生活作风,浅薄的家世背景,又怎能迎娶贤姝贵女为妻。 只是这一个条件,便劝退了所有要拉拢他的势力。 二人虽然多次上门相邀,却是无功而返。 洛诗决然道,“我虽不能下嫁于他,但他所要,不过美色,财帛。若是他能入我镇南王府,我自然为他搜罗世间美女。” “漠上三姝又不是只有你我两人,你可别忘了,医姝也在城内。” 见洛诗提及医姝,何雨反有些气急,“怎么你自己不能嫁,就想打医痴的主意?你是想与天下医家为敌?” 何雨紧握着腰间佩剑,目光凛凛道,“你我三人,医姝与世无争,你若将她拖下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各凭本事。”说罢,洛诗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武擂之上胜负已经明朗,为表诚意,洛诗自然是要亲自前去招揽的。 擂台之上壮汉尽出全力,也未能撼动大阵分毫,此时更不敢凭肉身之力前去破阵,只好将弯刀掷地,认输作罢。 壮汉作出一副败下阵来的模样,抱拳道,“公子手段,神鬼莫测,洒家放弃了。” “为人莫要轻狂,你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郭嘉撤去阵法,露出行迹,看了看被壮汉扔在一旁的弯刀,心下稍安。 “在下受教,多谢先生手下留情。”壮汉拱手向郭嘉拜了拜,他的眉目间却含着一丝阴狠,嘴上虽然认输,但是心里却有不服。 “承让。” 郭嘉也不多话,说话的功夫,便躬身去拾布阵的阵旗。 此时郭嘉却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将后背留给了那名壮汉。 “卑鄙小人,休要猖狂。” 眼见着壮汉提刀背后偷袭郭嘉,却有一人凌空飞渡而来,挡在了壮汉与郭嘉之间。 何雨掌风摧过,那么壮汉连人带刀,都被其击落台下。 原来壮汉显露败迹,不过是他与郭嘉虚以为蛇之计,此时趁着郭嘉捡拾阵旗之际,壮汉杀心骤起,捡起那柄宽刀欲取郭嘉性命。 若是被他偷袭得逞,以郭嘉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端的必死无疑。 壮汉此计可谓歹毒致极,他之前言语中可从来没有提及认输一词,只是表面阿臾,自愧不如罢了。此时若是将郭嘉杀死,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有脱身之法。 世事无常,却是不料。好巧不巧,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实力还在他之上。 “郭先生,受惊了,没想到此子如此阴险,众目睽睽之下,尽然还敢偷袭先生。”何雨作揖道。 郭嘉看了看眼前身负重铠的将军,又打了量了一番跌落擂台的莽汉,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也没感谢何雨的救命之恩,只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即便将军你不出手,他也难伤我分毫,这等无耻小人,我岂能没有防备。他若在前近五步,吾必叫他血溅当场。” 何雨心中一凛,似乎是被郭嘉撞破了心思,不动声色道,“是本将多虑了,既然先生无碍,那本将就放心了。” “无妨。”郭嘉附和一声,对于将他救下的将军却是不屑一顾。 何雨见郭嘉如此恃才傲物,不但不感谢自己救命之恩,还对自己爱搭不理,心中更显焦急。 “先生在武擂上受此惊吓,不如由本将做东,设宴款赔,你看如何。”何雨恭请道。 何雨先到,洛诗后脚也来到了擂下,眼见郭嘉要走,急忙将郭嘉拦下。 “郭公子才思敏锐,你的演技虽然精湛,但以奉孝兄的敏锐,又如何看不出来,我劝你赶紧走,别在这自取其辱了。” 洛诗先是向郭嘉见礼,然后才调侃起了何雨,“你那肮脏的心思早已被郭公子看破,郭公子不说破,不过是给你留着颜面罢了。” 两人遭遇,随即又是争锋相对起来。洛诗刚来,便急忙拆何雨的台,可见两人水火不容。 三人都是聪明人,何雨自知理亏没有争辩,郭嘉则是不想夹在她们两人之间,免被误伤,也没有接茬。 此时洛诗却是乘胜追击道,“前几日与先生所谈之事,不知先生承诺还作不作数。” 郭嘉却是装聋作哑,答非所问。 “几日之前,我们并未见面,也不知我如何承诺于你?”郭嘉装傻道。 “当日公子可有言在先,若是那家能助公子迎娶三姝之一为妻,便为那家效力,不知今日此诺还能不能当真?”洛诗小心翼翼道。 “酒后胡诌,自是作不得数。” 郭嘉握着折扇对着洛诗两人拜别道,“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一位将军,一位公主,被郭嘉三言两语打发了。 此时郭嘉竟奔着赢奕走去。 而赢奕的目光却流连于洛诗那婀娜玉立的腰枝上,根本没看见正向着他走来的郭嘉。 直至郭嘉到了身前,赢奕目光被郭嘉的身形阻碍,这时他才不情不愿的回过神来。 “兄台,你我今日,一见如故,若无要事,不如随在下寻一酒舍,小酌几杯。” “你看可好?”郭嘉诚恳邀约道。 “看美女还不是正事,那什么才是正事?”赢奕瘪了瘪嘴,心道委屈,“麻溜儿,该干啥干啥去,谁要和你搞基。” 第六章 青楼茶围 才高八斗 夕阳渐倾,暮光恰好,郭嘉再三邀约,赢奕只得零受。他也不理会愣在原地的公主、将军二人,带着赢奕自顾便扬长而去。 两人对郭嘉却是无可奈何,郭嘉上有博古通今之略,下有经天纬地之才,岂是轻易能招揽到的。 她们虽然在郭嘉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但郭嘉对赢奕不暇掩饰的刻意巴结,反倒让她们看见了其中的契机。 不约而同的两人看向对方,心中所想却是不谋而合。 既然无法打动郭嘉,那为何不从郭嘉重视的人身上下手?等郭嘉二人走远,她们两人也相继吩咐下属,各施计策。 赢奕此时被郭嘉连拖带拽,他心里那是一个张皇失措。生怕被郭嘉卖了还不自知。 本就有事怀身,赢奕出门时便有了计划,心想背着药篓,左手拿起千草集,右手拎着药篓,寻迹这莽莽山河间,一睹田园风光,寄情山水之间,这样的人生岂不快意。 不过凑了个热闹的功夫,便被人盯上了,别看郭嘉身形消瘦,可此时对着赢奕连拖带拽的,丝毫没有弱不禁风的样子。 郭嘉还是那种话痨子,唠起嗑来,天南海北,古往今来,无所不谈,不过那些奇闻骇事,倒是让赢奕听得津津有味。 “有些女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边走着,郭嘉边说道。 “我口气可没你大,你除了想亵玩,还想屋藏金娇。我也就远远的看一眼罢了。”赢奕鄙夷道。 “方才我本想应那二位之邀,可转念一想,去则易,离则难。” 郭嘉摇晃着折扇道,“这顿白食可不好吃,愚兄不才,却也不差那一席山珍。” 赢奕随口问道,“你我萍水相逢,亦无人情往来,又非亲朋故旧,为何要请我吃酒?” “与弟一见如故,便有万千欢喜,愚兄素来爱成人之美。”郭嘉打量着赢奕道。 赢奕也没作多想,想来旧时风骨便是这般,见到喜欢或者欣赏之人,便有了结交之心,而此时赢奕也是迷迷糊糊地,虽然一再推迟。 但他心中却有着对这个新世界的万千疑惑,他太想从郭嘉身上找出些端倪来了,如此便跟上了郭嘉,随着郭嘉穿街走巷。 为何这异界,会有郭嘉,还能从郭嘉口中不时听到些汉末风闻,这些疑惑,眼前只能在郭嘉身上找到答案。 说话间,两人便步入银杏老巷深处,红楼高筑,一条漠河横跨燕云城,漫开的千年古杏树错落有致的生长在河岸边上,沿河而上亦有十里繁花,雾气笼罩着寒水,月光笼罩着白沙,隔着悠悠的江水,不时能听见歌姬吟唱着时短情长。 漠上的风月,在泛黄的落叶下,透着一股忧愁的感伤。 漠河的风光,赢奕自是感受不到的,郭嘉此行没选大道,而是一路刻意避开人群,选择的路线也是人迹罕至。 看郭嘉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倒是熟门熟路。领着赢奕在迷宫一般的深巷中七拐八弯,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家青楼的后门前停下。 两人到了古巷深处。 朱门外,赢奕疑惑道,“我说好大哥,你这是做贼呢,有大路不走,你走小巷。有前门不进,你闯后门?” 郭嘉匆匆的瞥了赢奕一眼,却是微笑道,“愚兄虽不才,但在这十里风月场中也算薄有才名,若是我走大道,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个老鸨拦住去路。” “毕竟都在圈里混,驳了谁的面子,都不合适,只能行此下策。” 郭嘉赔笑道,“吾弟莫怪。一会愚兄安排几名绝美的琴师名伶向你赔罪。” “这郭嘉还是个小白脸?混圈男?”赢奕心道,深深的看了眼郭嘉,他又觉不妥,此时尴尬道,“我身上可没带钱,喝酒可以。找小姐姐探讨人生,我可消费不起。” “小姐姐?这个称呼倒是不赖。” 郭嘉徐徐说道,“秦兄切莫妄自菲薄,愚兄也只是虚长你几岁,才在圈内混得些名声。 “若是秦兄与我一般年纪,声名恐怕与我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彼时群芳笑靥尽为你开。” 赢奕心中却是鄙夷了起来,虚名何用,还不如钱来的实在,女人的现实他可是历历在目,对于物质的享受和钱财的痴迷,可以出卖自己所能出卖的一切,六亲不认的事情也能做得出。赢奕此前可是被深深伤害过的。 所谓戏子无情,不过为财帛而舞,婊子无义,摧眉折腰侍权贵。仅凭八斗之才,三寸不烂之舌,口袋里若没点硬货,也是不受待见。他也不知道郭嘉为何能如此自信。 郭嘉敲了敲门,不久便有女婢来迎。郭嘉先入,赢奕却是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门。 “奉孝,你真的不是在害我?”赢奕犹豫道。 被顾辞捉弄了一番已然债台高筑,现下只能卖身还债。赢奕对异界之人总是抱有几分警惕,赢奕虽无害人之心,但是难免他人有不轨之意,多几分小心也是理所当然。 若是此时郭嘉在捉弄他,难不成他还得在这青砖粉瓦间刷盘子不成。 郭嘉催促道,“秦兄,花前月下,时不待我,你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可没有英雄气概。” “今晚真的你请客?”赢奕仍有犹豫,不敢进门。 郭嘉也不着急,继续向赢奕邀请道,“我请我请,既然是我邀你吃酒,自然由我照拂一应花销。” 赢奕深吸了一口凉气,为自己壮胆,“死就死吧,不就是喝个酒,我还怂了你郭奉孝不成。” 两人刚刚入座,青楼老鸨便招呼起了自家姑娘前来向郭嘉问安,“姑娘们,郭公子可是漠上难得请见的大才子,都快些出来,给郭公子请安。。。” 阁楼上,长廊边,一时间千娇百媚云集,端的风情万种。 郭嘉也只是抱扇一拜,表示他来了,举止含蓄内秀,又不失礼仪。 赢奕仰头看向阁楼,一时粉妆玉琢,美女如云,不由的便咽了咽口水,所幸,没有失态。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隔桌的一名文士似乎与郭嘉认识,见郭嘉到来随即拱手搭话道,“茶围才刚刚开始,奉孝兄今日莫非也是为了与花魁共度良宵而来?” 杨修的目光中抱着一丝敌意道,“木槿姑娘可谓国色天香,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不亚于一亲三姝芳泽。” 两人间目光转向了说话的那名雅士,赢奕自然不认得此人,郭嘉则是点了点头示意见过。 郭嘉兴致不高,只是随口回道,“没想到祖德兄也在,不知祖德兄今日是寻花,还是问柳?” 杨修抿了抿杯中清酒,方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若你不在,自是寻花,你既来了,那问柳又有何妨。” 杨修言下之意却是你郭奉孝不来,他便小酌几杯,闲谈风月,你郭嘉既然来了,那便要争上一争,也看看是你才高八斗,还是我学富五车。 “茶围是什么?”赢奕不解,出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向郭嘉问道。 “谁家的药童如此放肆,没见我与奉孝在谈话?”杨修怒视着赢奕,作出一副冷酷姿态。 被杨修呵斥,赢奕下意识的便缩了缩头,生怕引来了麻烦。郭嘉则是镇定自若,视杨修于无物,自顾的回答起了赢奕的问题。 郭嘉目光转向舞台上,余那薄纱般的屏风后,有一名女子身影绰绰,她便是今日的花魁。茶围文斗之后,便是由花魁择选出倾慕之人共赴良宵。 “所谓茶围,那就得先说说,什么叫寻花问柳了。行里话,寻花,寻的就是卖艺不卖身的歌姬琴女。而问柳,则是破了处子之身的娼女,除了歌舞琴棋,亦可共度春宵。” “茶围则是青楼每月举办一次的夺魁活动,先由青楼选取出一名未曾落红才貌俱佳的绝色女子,为本次茶围的彩头。而后迎来文人雅士,王公贵贾进行文斗博取花魁的芳心,由文斗遴选出所来俊彦的佼佼者,成为今夜入幕陪寝的对象。” 赢奕听罢恍然大悟,原来古代逛个青楼,远比他想象得复杂得多了。 郭嘉提点完赢奕,方才继续对着杨修说道,“漠上花魁若有十枝,我已独占其八,今日确无寻花之心,亦无问柳之意。” 郭嘉随意答道,此时目光却是转向赢奕,“吾弟初来,今日特意带他来一见这漠上风雅,也会一会漠上的诸位俊彦。” “就是不知祖德兄,可敢与吾弟争上一争?”郭嘉挑衅的说道。 杨修打量了眼赢奕,见他其貌不扬,气度暗弱,却是讽刺道,“都说漠上才气如有十斗,你郭奉孝独占八斗,今日莫非是怯场了?推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敷衍我等?”。 面对杨修的挑衅,郭嘉反而向赢奕评点道,“那个叫杨修的,是有点小聪明。” “但是为人猖狂得很,要不一会文斗,秦兄上去会他一会?” 杨修气恼道,“郭嘉,你未免欺人太甚,就凭你也能与荀彧兄并称漠上双壁?” 杨修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不过虚有其表,名不副实。” 郭嘉环顾四周一圈,点头道,“对,对,我倒是忘了,你们漠上七贤,除了你还有那几位来着?” 郭嘉没有口下留情的意思,继续挑衅道,“你若想与我争,一会先胜吾弟,你我在切磋不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文人骚客,自负才情,岂愿屈居人下,争风吃醋,声名高低,从来都是文人将倾轧的导火索。 赢奕看了看桌上刚刚摆上的酒菜,嘀咕道,“我就知道郭嘉不会这么好心,白请自己喝酒,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给自己出起了难题。” “杨修,荀彧,郭嘉?”这些线索联系起来,已经不难看出这异界的人或者历史的痕迹,若有若无间,带着些华夏东汉末年的影子。但这方世界有九重天,眼前看到的,未必与心中所想的相符,赢奕只好在观望观望。 杨修也是个狠人,本身才名就不及郭嘉,此时郭嘉以文士排行来揶揄自己,他也没办法反驳,风评不及郭嘉这是事实。既然郭嘉已经出手,那杨修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书童,在他看来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杨修走到台前,随后手指向赢奕道,“我有一首诗文,当年离开书院所作,请赐教。” 杨修走上台前,便有婢女为他展宣纸研墨石,此时正等着杨修落笔成诗。 忍泪相看酒共持,一生心事几人知。 年年折尽东亭柳,此别绵绵无尽期。 展开宣纸,七言短句展现人前,随杨修前来的儒生纷纷叫好,“好一个一生心事几人知。”匆匆一瞥感天地苍茫,岁月流光。 “好一个此别绵绵无尽期。千徊百转,一言道破爱恨痴缠。” 台上诸人多有附和叫好,夸赞杨修文笔之精炼,意境之悠远。 赢奕与郭嘉却是相视一笑,对于杨修的水平,赢奕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 。。。 “此诗秒绝,可传达天下。” 伴随着儒生们的夸赞,赢奕也在郭嘉的怂恿下走上舞台。 见少年上台取辱,文士们纷纷凑在一起调侃道,“名不见经传的后生,也敢挑衅祖德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议论声烦,赢奕却是不以为意,前世的他听过太多的诋毁,受过无数的谩骂。但是那又如何,今时今日,有了整个世界灿烂数千载的文道加持,眼前这些人的智慧,又如何能与华夏的那些圣贤比较。 眼前的这些妒忌,谩骂,讥讽又算得了什么。他一眼望去,目空一切,一步踏出,自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郭嘉端坐着,品着杯中烈酒,他展眸看了看赢奕的状态,宠辱不惊,从容不迫。在他的身上仿佛有股君临天下的气势,他往台上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的理直气壮,义无反顾。 此时,此刻,月下,风中,赢奕那目光间的深邃,让他无法看透。 郭嘉的心中不禁有些莞尔,目光间更是充满了期待。 赢奕没有提笔,只是对着那名研墨的女子道,“姑娘识字否?” “自然识得。” “那在下可否请姑娘执笔,我念,你写。”赢奕询问道。 穿着罗衫的女子也不疑有他,提起笔,便等着赢奕开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七章 唐国贤相,落笔成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赢奕自幼好学,唯爱诗词歌赋,不说通读华夏历史人文,百家名篇也能信手捏来。青楼之内,群英荟萃,先有郭嘉,又出杨修,赢奕心中时有怀疑,记忆之中。 九重灵界的由来,便是由九重位面组成的世界。上三界为,第七重上清天,第八重玉清天,第九重太清天。 中三界,由第四重虚明天,第五重定玄天,第六重元载天组成。 而下三界则由第一重平育天,第二重雷宵天,第三重离恨天组成。 九重位面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世界,而赢奕此时所在的陈国,也不过是雷宵界中一偏隅小国。 对于郭嘉杨修的出现他不感觉稀奇,穿衣服都会撞衫,如此庞大的世界,有重名之人也不奇怪。 他好奇的是,这个世界的文化底蕴,历史进程是如何的发展的。 “此时抛出一首引经据典的诗作,文采虽不斐然,诗中亦无太多的真意,但这一首诗作,妙的地方则在于它所援引的故事。” 这个世界,处处透着熟悉,又处处显得隐秘。不古不今,有五千年历史的缩影,也有几分现代的模样。 青楼女子,罗裙之下,有丝滑长袜,亦有镶嵌珍宝的高跟鞋。不失古时女子的风雅,又见现代美人的妖娆。 这处位面就好像历史的熔炉,岁有春去秋来,人有百年生死,世有千年王朝,天有斗转星移。一切仿佛自然更替,而又似乎有人推动着这一切变迁。 上有十万年屹立不朽的盛唐,下有战国七雄,三国群伦。边界之外,万族林立,悠悠岁月,不知道淘尽了多少英雄。 “如果此地俊彦之中有人能发现援引出的典故,那么是不是就证明,这个世界某些国度的历史,与华夏史有不谋而合之处,赢奕也便能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初步的认识。” 此作却是赢奕抄袭了后世纳兰性德先生之佳作,就是不知是否能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 引经而用,不过是为了承起人生若止如初见这个主题。赢奕念罢,也不关心与杨修的诗斗,谁略胜一筹。 高下之判,自有花魁品评,而他所关心的却是台下与郭嘉隔桌的几人。 那三人聚在一起,气质绝尘,也不见他们左右有女子侍奉,只是围聚在一起品茗听曲,而赢奕所作诗文,也是被他们收入耳底。 “小公子尚未弱冠,便有如此才情,实属难得。”三人中年级稍长的中年夸赞道。 长者继续道,“引经据典,细说春秋。何事一句,用汉班婕妤被弃典故,骊山一句,《太真外传》载,唐明皇与杨玉环曾于七月七日夜,在骊山华清宫长生殿里盟誓,愿世世为夫妻。 黑袍文士也出言夸赞道,“何如二句:则是化用上唐李商隐《马嵬》之句,“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之句意。” “小兄弟年纪轻轻便博览群书,更能博百家之所成,融会贯通,称你为天纵之才,也不为过。” 赢奕见有人与他搭话,即便拱手去迎,行了见礼才问道,“先生过奖,全赖先贤教化,此诗文,也非学生一人之功。” “谦逊而识礼,才高而行厚,孺子可教也。”另一白袍文士也夸奖了起来。 就在赢奕与三人互相恭维之际,与杨修同桌的几名文士却是讥讽了起来。 一人道,“除了第一句以外,狗屁不通?” “骊山为何地?”只见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摇着竹扇颐指气使道。 一旁那名借着几分酒意的汉子更是傲慢,“何事秋风悲画扇,又作合解释。” 杨修却是稳坐钓鱼台,也不争辩,只是平淡的看着几位友人,与隔桌的三人行逞口舌之利。 杨修这边气焰嚣张,就差上去掀翻对方的桌子,现场一片聒杂,此时那舞台上屏风被左右移开。一名女轻歌曼舞,妖娆的走到台前。 “诸位贵客,杨学士一句此别绵绵无绝期,妾也不禁为之恍惚。” “而这位小公子的那句止如初见,亦是心生欢喜。” “若是真让妾来分个高下,妾自问才疏学浅,左右为难。”花魁抿嘴浅笑。 本应该由她来作出胜负之分,此时又将这个难题推回给了众人。 “不若让妾为诸位贵客独舞一曲?待后续在看是否还有佳作诞生。”木 槿恭敬的向着台下行礼,言外之意显而易见,无外乎两人之才不分高下,自己无法定论,还需再行比试。 一曲月下秋思悠扬婉转,琴瑟和鸣动人耳目。 带着浓烈的边塞氛围的舞蹈,合着动人心魄的余音,在楼坊内激起了涟漪与骚动。 “清骨仙风,果真是个妙人。” “花容月貌,玉骨冰肌。”木槿翩翩起舞,引得台前贵胄赞不绝口。 “早就听闻木槿姑娘容颜绝世,不在三姝之下,往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能见木槿姑娘一面,已是不虚此行。”一人得偿所愿道。 “若不是郭嘉,杨修也在,我倒也想上台争上一争。” “可惜,可惜啊。”一人叹气道。 “既无权位于高堂,又无声名在坊间,难得美人芳心,他日吾必尚学,如此才不误美人余生。”又有学士自我安慰道。 高台上扣人心弦的歌舞,一曲舞罢,诸位仍觉意犹未尽,齐齐将目光转向木槿所在的位置,一时间惊为天人。 “不知各位贵宾,还有人愿上台为妾一争。”木槿双目含情,娇羞的看向台下诸人,此时已有人跃跃欲试。 杨修虽有文名,但木槿却不喜欢杨修咄咄逼人恃才傲物的姿态,而赢奕虽有才情,年纪善小,观其打扮,不过一寒门士子,木槿亦不想攀附。 本来郭嘉才是她的首选,无论才貌气度皆是上乘,姝媛之间多有倾慕。而此时的郭嘉面对她绝尘的容颜亦无所动,思来想去,木槿也只能在看看台下群伦中还有没有更合适自己的。 “我观三位先生气度不凡,雍容之间不失高洁。才气悬聚于顶,凝而不散,有如此文位,想来不是凡人。”郭嘉打量着三人,目光如炬,更是一语道破了三人的身份。 为首的文士也是见猎心喜,看见郭嘉心中甚慰,他向郭嘉颔首点头道,“兄台才高八斗,气通神鬼。虽有文名,但在下界,没有朝运加持,文位不可证,倒是可惜了。”。 文士叹道,“你纵有经天纬地之才,没有文位,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若是你跟我等返唐,车马以迎,万金相送,更有文位高爵,虚位以待,如此可不负先生平生所学。”为首的文士似乎是看出了郭嘉的不凡,此刻正对郭嘉许以重利相邀。 “我并非为名而学,杂学百家是为学以致用,是为这天下万民,未经历世事之坎坷,怎敢居庙堂之苟安。”郭嘉婉言谢道。 “我唐国朝运万载,四夷宾服,万邦来朝,御统三界,为天下所有士子所向往之圣地,吾兄邀你,实为爱才心切,莫非你是看不起我大唐天朝?”黑袍文士神色中多有愤慨,能被他兄长看重之人寥寥无几,郭嘉却驳了长兄颜面,黑袍文士自然气愤不已。 “天朝上国,唐国?” 四座听闻,噤若寒蝉,目光纷纷投向三人。上邦威名早已深入人心,若此三人来自上界,在座诸人都开罪不起。 “唐国所在上三界玉清天之中又称为仙界,统治者为仙族昊天真武大帝,建国号为唐,国主不喜欢被人尊号为大帝,更喜欢让百姓称其为圣人。陈国所在的雷宵天和中三界的定玄天,便是在圣人御下。” “上清天又称为冥界,统治者为冥族曲幽轮回冥尊,平育天,虚明天都在上清天的御下。此三界之中,以魔族冥族为首” “上三界,太清天又称为神域,以神族为首,统治者为神族至高神上帝。离恨天,元载天便在其御下。” “这样的势力划分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能追溯到所有有记载的历史,都如出一辙,仿佛从天地诞生开始,就这样划分出了上三界的势力范围。” “文士则有文位,武者则有将位,无论文武修者,只有获得相应的文位和将位才能超凡脱俗,若没有上三界朝运加持,其才在高,其力在强,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凡境。” 天朝,那是所有士子武者,心生向往的圣地,往日只是风闻天朝之名,今日忽的见到了三名上界来客,在座诸人,心生敬畏。 赢奕能看出在座诸人对唐国的敬畏,听闻四下谈论起唐朝强大,自然便有一股本能的颤栗,那唐国已然通天,是为建木,非人所能撼动。 赢奕却是哑然,唐国的威慑力,已经深入了御下的每一寸土地,只是风闻,便让人肃然起敬,心生畏惧。他转过头,偷偷的看向那围坐在一起的三人,对于唐国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忌惮。 当下他也只是下国的一介布衣,债台高筑,离唐国太远,虽然神往,却也未作多想。 郭嘉不急不缓的问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吾兄乃上唐学士,姓张,名九龄,字子寿。”黑袍文士介绍道。 “见过子寿兄,不才姓郭,名嘉,字奉孝。” “若是子寿兄三人,文才能折服台上那位小兄弟,郭某随诸位去看看这大唐盛世,又有何妨?”郭嘉徐徐道。 “奉孝此言当真?”张九龄再问。 郭嘉正襟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也好。” 张九龄看向赢奕,然后示意身边黑袍文士且先去会上一会。“王维贤弟,不如你且和这位小公子比斗一番?” 郭嘉拱手道,“既是天朝来客,以文会友,何不一人赋诗一首,也让我等一见大唐气概。” 张九龄看向郭嘉,则是微微一笑道,“既然奉孝兄想一睹我大唐风华,不如由为兄先来。” “在座的各位才子佳人,青年俊杰。妾亦是仰慕已久,今日便由妾为诸位公子研墨。”舞台上已经备好了桌案,平铺了宣纸,桌案旁还有木槿在侧研墨。 “在下张九龄,献丑了。”张九龄走上舞台,向着台下四座行礼道。“不才,便以明月为题,秋思为记。” 张九龄思索了片刻,即刻动笔落书,笔墨起,书存金石之气,笔锋流转之间四周的灵气都被其引动,忽然便觉一股海浪奔腾而来,一轮明月跃于海上,虽然那影像不是那么清晰,但也足够让在座的诸人,看到一幅模糊的画卷。 “能引动天地灵气,其才气之浑厚,笔锋之犀利,我等何曾见过。”一名士子嘀咕道,磅礴的灵气汇聚在宣纸上,一副画卷宛若天成。 “吾兄才气又增几分,弟,自愧不如。”黑袍文士夸赞道。 “厉害,影像分明,九龄兄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诗词未成,白袍文士也却是品评了起来,文笔下有如此意境,足见其才之犀利,其文之博大精深。一时间,白袍文士的目光充满了仰慕欣赏之色。 张九龄笔下生花,自成景象,磅礴灵气汇聚于书卷上,编织成一幅惟妙画卷,等那景象消散,张九龄也停下了笔,然后便见他走到案旁,木槿则拿起了宣书在人前展示起来。 只见木槿与一名女子,将宣纸展开,一首《望月怀远》跃然纸上。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张九龄握着折扇躬身向台下的郭嘉行礼道,“还请郭兄品评。” “好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定是是张九龄本尊无错,留侯张良之后,开元名相。”赢奕心中嘀咕道,对于张九龄的身份也是确认无疑,人可以作假,这首传世之诗却作不得假。 “此诗一出,在座恐怕难出其右,自有文气加持,恐无人能与公子相论。”木槿敬畏的看向张九龄,眼中充满了崇拜之情,只此一诗,便让她心悦诚服。 第八章 上乘之作,传世之词 “三名上邦来客,是来游历下界,还是别有所图?”阁楼珠帘后,顾辞亦在此地,她则是穿着医袍,头戴素冠乍一看去难辨雌雄。 台下文采四溢,顾辞却是打量着秦奕,秦奕方才的表现也是尽收顾辞眼底。凭着身份玉牌,顾辞便怀疑赢奕并非本届土生土长之人,极有可能,赢奕是来自于上界,来自于大唐。 她作为医家这代魁首,自然有足够的权限翻看医家记录时势的典籍,对于秦奕的身份,她机会可以断定,秦奕,便是赢奕,应该是前秦宗室之人。 按理说以秦奕的才学在上邦之中应该声名不浅,可这三名天朝来客尽然不认识秦奕,这又让原本自信笃定的顾辞感到费解。 “秦奕,赢字玉牌,玄鸟族徽,他本应姓赢而非姓秦。”顾辞若有所思之际,此时黑袍文士已然走到台前。 “吾乃王维,字摩诘,便以秋为题,山水为记,赋诗一首。” 王维边自荐上场,目光却突然转向了赢奕,他轻蔑的看了赢奕一眼后,此时已是胸有成竹,走到案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倒也不赖,只可惜少了几分灵性与意境。”王维也不客气,登上舞台后,便直言赢奕诗词的不足之处,轻描淡写间便将赢奕诗文“只有一句”的弊端点出。 “那还请摩诘兄指教。”赢奕自知是抄袭所作,此时却也谦虚的向王维请教,摩诘居士,状元及第,尤精诗书画乐,所作诗犹如画卷,所作画皆成诗,有诗佛之称。赢奕也想见识这位状元郎的才华。 王维也不答话,以文会友,便是最好的回应。他走到案边,随即提起笔墨,一时间仿佛天地微雨刚过。 秋风瑟瑟掩面而来,一轮明月在松隙间洒下清辉,泉水在山石上淙淙淌流。 一副明月清松的画卷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穿过竹林,架着渔舟。歉意自然的风光回荡在了山间。 “能幻生如此清晰的景象,王维的才气修为恐怕达到了及其高深的地步。”眼尖的郭嘉一眼便从这景象中判断出了王维的修为,心随意动,才思俊逸,笔下生辉。 如此诗文才能看山有色,听水有声。赋诗以魂,即便春去仍有花开,即便人来,鸟亦不惊。 王维停下笔墨,幻景也随之消失,与张九龄一般退到了边上,由木槿前来展示自己的诗赋。 木槿双手微颤,拿着这幅诗文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将其损坏。 以明月为题,以秋思为记,一首《山居秋瞑》跃然纸上,震惊四座。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舞台下已经是赞不绝口,细致感人的刻画,用笔不露痕迹,使人不觉其巧,一首耐人寻味的以明月秋思为主题的好诗。既有明月之题,亦有秋思之意,一曲娓娓道来,犹如琴瑟和鸣,珠联璧合。 此时四座之间,自觉诗文巧夺天工,只剩下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这等才情,简直巧夺天工。”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最是巧妙。” “上乘之作啊,此作可传世,千古流传。” 王维却是不在乎别人的夸赞,这些赞美他听得太多太多了,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的目光穿过人潮,看向郭嘉,此时他是在等着郭嘉震惊的神情。 而郭嘉却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值此时刻尽目光深锁在赢奕的身上,似是再说,赢奕都还未曾提笔,现在言胜还为时尚早。 王维自觉遭到了侮辱,心道,“既然你这么重视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就不知道一会人前出丑,你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我兄长。” 王维心怀叵测的将目光转向了赢奕,而后便虎视眈眈的盯着赢奕说道,“小兄弟,奉孝兄说你博学多才,满腹文章,就是不知是虚有其表,还是真有才学,不如你再赋诗一首如何?” “也让我等,见识下你的高才。” “我上台之前,吾兄也曾跟我说,你深藏不露,满腹诗书,才高八斗。 王维捧杀道,就算细数我大唐帝国的所有青年才俊,你也是名列前矛的人物。” “能得到吾兄如此夸赞的人物,可不多见。”王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赢奕提笔作赋。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寥寥几个,大多是同一个想法。郭嘉已是天赋异禀的鬼才,在九重灵界之中,才气积累绝非一朝一夕的感悟,而是需要充足的阅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引自然之法入体,借天地自然之万物,明天地自然之至理。 如此才气才会越聚越大,那么他所悟的天地大道便越是精深,相应的他的境界也自然越高,只是下界灵气匮乏,对于修为上的提升帮助甚少罢了。 而赢奕此时尚未弱冠,微末年纪,根本不值一提。众人却是不信他也入郭嘉一般是天生之才。 如此年少,没有天赋,没有阅历,更没有对天地的感悟,胸中又能有几分水墨。 在阁楼上暗自观察着赢奕的顾辞心中也难免有些动摇,在顾辞的眼里,赢奕实在是太年轻了,如果他也是上邦之人,有所师承,以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便能见其功底。 纵然没有经天纬地的才华,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文士,若是能侥幸胜上一筹,那便是惊才绝艳,又一位鬼才诞生。 但是顾辞却不想赢奕胜,若是赢奕真的赢了上邦高士,自己又如何能将他留在身边,而赢奕身上藏着的秘密非比寻常,顾辞更是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 赢奕的目光却是坚定从容,他反观了一眼白袍文士,心道,“想来这人应该就是孟浩然了,王孟王孟,形影不离,还真怕他上来写上一首,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赢奕走到案边,在顾辞看来,他的背影一往无前,就像一名独面千万铁骑的将军,明知必死的局面,但仍旧有一股力拔山河的豪情。 顾辞在心中默念道,“我倒地是希望看到你带来的惊喜,还是不希望惊喜的出现?” 赢奕走到案边也不多说,只是轻巧的从侍书的木槿手中接过软毫,在展开的宣纸上落笔。 没有金石之气外益,也没有引动天地灵气幻化映生。 他的一笔一划虽然挥洒自如,但天地灵气却是一点变化起伏都没有,毫无波澜。 赢奕动笔多时。 台下的人讥讽嘲笑更盛,无论是张九龄,还是王维,自身文气施展之间都能引动天地灵气,产生犹如全景投影的景象。再见赢奕未能引动文气,嘘声,一浪比一浪高。 等严赢奕停笔后许久,那宣纸上的墨完全晕开干透。 他才作出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木槿姑娘可以展示自己的作品了。 “还用看吗?高下立判。”还没等木槿姑娘展示,台下的唏嘘已经不绝于耳。 “没有丝豪才气,也没引动天地灵气产生幻相,这等作品,怕是和九重灵界上的童谣相比,都远远不如。” “之前那首诗,不会是你抄袭别人的吧?” 四下调侃间,此时阁内天地风云突变。琴瑟和鸣,梵音礼唱,一时间白莲如霜花降雾,青鸟白鸾齐飞,霞光阵阵,磅礴不息。 天地灵力疯狂汇聚在那卷宣纸之上,高远的云空之中竟然有一轮明月高悬,琼楼玉宇立于群山之顶。 浮光掠过,只见一名与赢奕容貌相似的男子御风乘云,直飞入那美玉金石砌成的宫殿之中。 他独倚楼兰,目光却是深锁在长空上。 九霄的寒风之中,却有一名玄女,仙姿缥缈,在那月下翩翩起舞,挥洒漫天清影。 一曲舞罢,那九天上的仙影却是乘着柔软的月光,向着那宫殿的灯火阑珊处飞去。 画面停顿此处,意犹未尽,却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否会在月下邂逅。 等浮光中的幻境散去,一首《水调歌头》才舒展在了人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连天地,都只有在墨迹晕开后才产生变化,这简直是千古奇观啊,蔚为壮观,空旷辽远,天地之力加持在那词赋上,只有在揭开宣卷展示人前的时候,才会有意境化生。仿佛这卷词赋已经和这方天地融合唯一,受到天地异相的加持。 以那些淑女名伶和下界才俊的眼力,又怎么会知道这卷词赋的巧妙,在他们心中,恐怕自九重灵界有记载以来,这恐怕都是头一遭的。 “好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张九龄捋了捋下颌下的胡茬,面露一股崇敬之色。 “高处不胜寒。”孟浩然亦是出言夸奖,“妙哉。”“字字珠玑,似乎这自然的巍峨间,蔓延着一股悲怆和苍凉。”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嫦娟。又有多少日月山河能让人告别。”王维也是心悦诚服的夸奖道。 。。。 。。。 一时间人人都被触动,人人都有收获,甚至那颗蒙尘已久的心,都在突然间,来了一抹灵光。 思绪开始从浑浊中变得清明,天地灵气也能更快的被纳入体内。那些所处在境界瓶颈的人,那道壁垒都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似乎有种将突破最后那层壁垒的感觉。 而张九龄更是触动颇深,似乎被赢奕的这一首词赋解开了多年的心结。恍惚如一记闷棍从苍穹砸下,将他从迷途中敲醒。 张九龄在《水调歌头》的意境中就地顿悟,无数的灵气向着张九龄汇聚而来。张九龄自知此时不是突破的时机,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灵气,向着赢奕说道,“此作,真是你所作?传世之作,传世之作啊,就是放在我上邦天朝。” “此作一出,名传天下,朝堂倾服,天下文士为之搁笔,天下名伶为之垂钦。”孟浩然附和道。 赢奕在台上渐露锋芒,一问明月几时有,让众人惊叹,一句但愿人长久,让少女彷徨。 顾辞那颗牵挂的心,此时却变得空落落的。有那么一瞬间,在那个玄女轻歌曼舞的时候,让她心中的幻想一朝成空。 此时赢奕在台上,木槿在身旁,两人的目光在此时交织。在交汇的这刻,木槿从容的向前,伸出手将赢奕牵起。“今夜,妾便是公子的人了。” 第九章 暗中觊觎,上梁公主 “果不其然。”赢奕仔细观察着张九龄三人的神色,心中稍安,他还真怕被三人抓了现行,揭穿自己抄袭他人词赋。 现在看来,倒是赢奕自己多虑了,九重灵界历史虽然与华夏史多有相似之处,但赢奕抛出的这首《水调歌头》足以传世的巨作。 张九龄三人既然没有听过,那足以说明,九重灵界的历史虽与华夏史有相仿之处,但也仅仅止于盛唐,往后宋元明清应该没有触及。 木槿委屈的嘀咕了起来,“妾若无法与公子远赴千里,便让妾今夜与君同赏明月。” 此等词文,惊世骇俗,她木槿不过一介青楼舞姬,虽在远近薄有美名,但也自觉配不上写出如此佳作的赢奕。 “姑娘,你大可不必介怀,此词虽好,不过是我即兴之作,若是姑娘喜欢,此作姑娘权且收下,便当做见面礼赠予姑娘,你看如何?” “此等思慕佳人的传世之作,又是公子亲笔,如此贵重之物,妾受之有愧。”木槿婉言谢绝道。 对于赢奕之才,她心中更多的是敬佩,而赢奕所作之词其中佳人应有所指,既然所指之人不是她,她又如何敢去收这眷慕良人之作。 赢奕也只是心血来潮,临摹了一首词仙苏轼的《水调歌头》。用来告别那个世界他所深爱却无缘厮守的良人。 无意间的这一句但愿,竟然让木槿甚至在座的所有人都产生了误解。赢奕此时也是哭笑不得,被少女的幽怨打了个措手不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兄若是将此作赠予这歌姬,便是害了她性命。” “此作对我辈文士修行极有功效,贤弟不妨开个价,卖与为兄如何。”王维套着近乎道。 “不就一首词而已,还能换钱花?”赢奕心中讶异不已,此作已出,世人大可传阅,抄撰于纸上便可,何必强夺,还要害人性命。 赢奕将信将疑道,“兄台若是想买下此作,不知出价几何?” “金万两,中品灵石百枚,你看如何?”王维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忽然又觉不妥,又是一番加价,“也可在搭十枚上品灵石。” “按千钱可兑换一两白银,百两白银可兑换一两黄金。百两黄金可兑换一枚下品灵石,一百枚下品灵石可以换一枚中品灵石。” “这百两白银便是寻常一家三口人一年的用度,王维所出的价格足够百万人一年之用度,赢奕不禁感慨自己抄袭词文的价值连城。” 此时赢奕看了看王维又看向一旁的木槿,然后才慷慨道,“我既许诺赠予木槿姑娘,自然没有在收回的道理。” “木槿姑娘你便收下吧。”赢奕边说着,边将词赋卷起,还没等木槿回过神来,词卷已经递到了她的手上。 “看来今日不应该是为兄请你吃花酒,反而应该是你这财主请我了。”郭嘉打趣道。 “奉孝兄,我身无分文,你可莫要害我。”赢奕尴尬道。 “你这词赋价值连城,挥手之间便赠与了这位姑娘,彼时可没见你皱一下眉头。”郭嘉继续道。 “这。。。”赢奕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看向木槿,仿佛在向她求救,“木槿姑娘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银子,待我给这酒鬼付了酒钱。” 木槿正想答话,阁楼上一名女侍却是嚷嚷了起来,“今日秦公子与郭公子在云熙阁所有的开销,都由我家公子包了。” “说话这人有点眼熟啊,今日在坊市她应该是跟在那梁国公主身边女婢。”赢奕回忆起了喊话之人的身份,明眼人都知道此人是在拉拢赢奕和郭嘉,赢奕又怎会不知。 不过前有王维高价竟购,此时女子锦上添花的举动赢奕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随意拱了拱手,然后才缓缓谢道,“如此,我便替奉孝谢过你家公子了。” “看来我们是与此作无缘了,今日得一睹下界俊彦风采,已是不虚此行。”张九龄向着赢奕拱手道。 “秦公子。” “奉孝兄。”张九龄又向着郭嘉行了恭礼。 “今日就此别过,某在玉清天静候二位佳音。”说罢,三人身前升起一股浓雾,等浓雾消散,唯有那方桌上摆着几枚碎金,而张九龄一行却是行迹全无,就这么突然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公子若是不急,可先与郭公子前往阁内小憩。”木槿挽着赢奕的手,娇羞道,“待妾先去沐浴梳洗,在来侍奉公子。” 赢奕此时已是心猿意马,被木槿这一撩拨,体内的小宇宙已是有些迫不及待,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更是期待不已。 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赢奕能半推半就的跟着郭嘉前来这风月之地,自然是有了入乡随俗的准备,前世没尝过这噬人骨髓的滋味,今时今日他可不想错过。 此时杨修之流早已无地自容,悻悻逃走,赢奕夺得花魁芳心,更是一展自身才学,携词作传世之豪宕,声名鹊起之旷达,人生正式开始走向巅。 赢奕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原本还有些自卑,此时却是变得自信了起来,举止之间都有股从容豪迈之感。 郭嘉除了是个人精,还是个过来人,自然也看出赢奕此时内心的蠢蠢欲动,索性成人之美,自顾寻了个客舍住下,也不去打搅赢奕的美事。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显现出的那人不是我,他的年纪可还未弱冠啊,却已有心仪之人?” “哈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顾辞嗤笑着。 “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在这里漏出了马脚。”顾辞望着赢奕走向女子闺房的背影,坚定道,“你以为你装傻就不需要偿还我救你的恩情,这辈子你都无法摆脱我。” “除非你死了。” 穿过人群,顾辞在茫茫人海中偷偷的瞥了赢奕一眼,可是她的泪光中确含着一丝幽怨的泪,似乎是女孩的醋意,都来得那么直白,让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提起医箱,也向着赢奕进入的闺房走去。 此时的阁楼上还有一人隐藏在暗中窥视着赢奕的一举一动。一名被赐名如意的俊俏丫头,此时她正服侍着一名头戴红纱帷帽的女子,隐约可以透过那红纱,看见女子那若隐若现的娇容。 “这位赢公子倒是有趣得很,竟然可以将自身文气完全屏蔽,天地道法无法加持于身,灵力自然也难以侵袭其志。” “方才他所作之词,在他停下笔后,天地意志才在瞬间来袭。” “而他,竟然只凭意念就压制了天地异相的产生。”帷帽下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能在边塞一隅,邂逅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是我大梁之福。” 那俊俏的丫头。哪有帷帽下少女这般的见识和眼力。在她看来赢奕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身上既没有任何高人的风范,气质更是平平无奇,如果把他丢人人海之中,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主。。。”还未等身旁的侍女开口。那妙人却是迅速的将头转向了她。侍女隐约能透过红纱,看到帷帽中那对明亮的双眸,这才反应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的称呼不妥,本来话已经到了嘴边,这时却是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公子,此人真的很厉害吗?听台下的士子议论,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而且又是如此少年,也许只是侥幸之间作了一篇能引动异相的词赋。值得公子主如此瞩目吗?”如意也有五境小乘的修为,以她的眼界倒是不觉得赢奕有何出奇的地方。 “侥幸?” “我曾见过文宗的大儒为我梁国提记,只那篇文赋便镇压了我梁国龙脉。而文赋所蕴含的力量即便百年过去了,仍旧磅礴不息。”帷帽下的女子肯定道。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如果说一名文道修炼者,在书写之时消耗心血灵力,让诗文得以产生意境,那也没什么玄奇之处。但是这篇词赋却是不同,而这诸多不同的地方,就算是整个天澜大陆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婢女以常识而断,倒也不错。 “他才十六岁,难道可以和七境文宗大尊相提并论?”如意不解,委婉的问道。 “不,文宗做不到他这样,能够完全压制天地之力。即便九境文宗大儒也无法将意境完全掩盖,书写时,必然会有几分波澜,几分韵味溢出。”她兴致勃勃的解释道,此时目光中更是有着几分憧憬。 她的思绪流连在赢奕的身上,目光中已经充满了疯狂。 如意见北辰公主不在多说,也没打断她的思绪。只是侍奉在旁,悄然的担忧着公主那目光里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疯狂。 多久没见过公主如此兴奋过了。 此时帷帽下的女子,脸上的阴云早烟消云散,拨云见日。 而作为贴身侍女的她,也因为主子的欣喜而如释重负。身为贴身侍女,如意又岂能不清楚这疯狂的目光背后的隐秘。 帷帽下的女子隐约已经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对于赢奕的神异之处有了推断。 商周帝国密宗有过记载。 九重灵界修炼等级共有十六境,分别为后天,先天,炼气,感应,灵化,洞玄,宗师(金丹期),巅峰宗师(半步元婴),大宗师(元婴),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地仙,真仙。 而梁国密宗之内则有未证实的记载,十万年前,九重灵界曾惊鸿一现的出现过一人,此人短暂崛起,三日炼气,七日洞玄,在一月入元婴,又三月步入大乘,一年之后便已经是渡劫。又三年成就真仙之位。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便建立了一国。统御万族,镇压洪荒,御九天之上,天地无人与其争锋。 此人为上古人皇所留下的《千字文》,便和这赢奕所书的《水调歌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梁国王室与上古人皇颇有渊源,若不是北辰公主知晓其中秘辛也不会将赢奕此时的行为与那位皇者联系在一起。 据传人皇可不是九重灵界土生土长的修行者,密宗上记载,人皇身份为大千世界中仙宗大能,因为渡九九天劫失败而侥幸留有一魄,得以进入九重大陆转世重修。以赢奕的表现来看,他也有可能是主世界的大能者,拥有着这片天地所不能侵袭的意志。 北辰公主遥遥的打量着赢奕,口中呢喃,似乎在说,“我猜呀,你也和那个男人一样,恐怖如斯。” 那娇俏的贴身侍女,也不知道洛诗口中呢喃的话语,是为何意。但公主此时那炽烈的目光充满了占有欲。 一时欲壑难填,仿佛要将赢奕吞噬了一般。连自幼侍奉在洛诗身旁的她都不由有些不寒而栗。 洛诗这种充满欲望,索求无度的目光,她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十年之前。那时的洛诗刚入三境炼气,得以拜师学艺在一名洞宗师高人足下。 而此时她目光中的那份不加以掩饰的疯狂,比之当时更盛,那欲求不满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王国公主的模样,所有的端庄贤淑,优雅文静,都被这充满了占有的欲望目光所蒙蔽了。 她此时的表情似乎在说,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即便不择手段。。。 第十章 佳人之约 露水情缘 室内熏着香,女子的闺房熏香混合着淡淡的胭脂味,有股特殊的清香萦绕在室内。 赢奕选了香炉进处的软塌躺下,凑近去闻似乎有股檀香混合着麝香的气味,香味低回而悠长。 灯盏阑珊,木槿久久不回,被这熏香萦绕在鼻尖,那香味闻起来细腻绵长,不多时,赢奕呼声已酣,沉沉睡去。 此时顾辞却是推门而入,将门掩上,这才坐到了赢奕的身边,屋内突然多了个人,如此响动却也没将赢奕惊醒。 彼时顾辞已来到赢奕软塌前,取了就近的位置座下,这才细细的打量起赢奕。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能有如此才华,笔落生花,震惊四座。”顾辞自顾低喃着,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裳为赢奕盖上,生怕赢奕着了风寒。 灯火阑珊处,月照屏后人,她除去了医袍,顾辞的身姿,被这淡黄的光映得分明。仙子娇娆,骨肉均匀,琼海双峰只稍一根细绳托曳。罗纱轻启,巧施红粉,点绛朱唇,玉腿丛深在那灯火间若隐若现。 顾辞嗅了嗅燃香的味道,仔细分辨起了这种混合香的功效,沉檀有安神之功效,麝香可开窍活血至人兴奋,丹参固本培元,血乌养精蓄锐,其中有一味虽淡,即便是行医多年的顾辞若不细分,也是无法察觉。 蛟妖之鞭,世间十烈之一,虎狼之药,摄入指甲盖大小的量,都能唤醒野兽本能,若是被人摄入体内,更是日夜不休行云赴雨。 别看此时赢奕睡着正酣,若等他醒转过来,必然陷入意乱神迷之中,任人摆布。 顾辞赶紧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在赢奕凤池,风府,丹田三穴施针,稳住了赢奕翻腾的血气。 酣睡正香时,赢奕似乎是吃了针扎的疼,猛然间睁开眼,看见顾辞近在咫尺,他仿佛见到鬼一般,吓得直打哆嗦。 “你怎么在这,我这是在那?”赢奕顺手拾起衣袍挡在身前,蜷缩着身子往角落躲避。 赢奕嘀咕道,“女人也逛青楼的吗!” 顾辞捂嘴巧笑,“女人当然不逛青楼,但作为医者,我却经常出入青楼,阴气汇聚之地,最是容易滋生恶疾。” “原来如此。”赢奕点头道,异界也有妇科疾病,由女子探诊那自然无可厚非。 赢奕舒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呢。” “如果我不是特意来找你,那我为何要进你的房间?”顾辞反问道? “何事?”赢奕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入目处顾辞罗衫退尽,此时上身只是着了件薄纱般的亵衣,赢奕迟疑的转过头去,方才问道,“你想对我干嘛,你的衣服呢?” “噗嗤。”顾辞娇笑道,“你手上拿的就是我的外衣。” “怎么,有色心,没色胆,方才在那舞台上,你可不是这般畏首畏尾的。” “我有自知之明,如你这样的女人,我那能高攀得起,若你心有爱慕则你是错爱了我。”赢奕嘀咕道。 “能有如此斐然文采,你必然志存高远,何故表现得如此谦卑?”顾辞虽然这般问着,内心却早有千般念想转圜,我搭救的你,十五日的细心照料,换来的确是这咫尺天涯的距离? 顾辞确是误会赢奕了,顾辞对于赢奕来说,那是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倾尽赢奕一生都无以为报的恩情。 在赢奕眼中,顾辞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即便是他自己,都绝不会染指。何况二十余年的地球生活,早已将他的热血浇灭,谦卑的性格导致了他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高不可攀。 赢奕被顾辞如此一问,整个人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过神来,“一首水调歌头,可谓惊才绝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世之作,自己本身的起点便不再是地球那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了。” “他所拥有的是汇聚华夏五千年先贤圣者的智慧,在此界的人心里,他是有大才之人,出口成章,微言大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胸有滔天之才,气度自然非凡,又岂能再如前世那般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他将衣袍为顾辞披上,然后才试探的问道,“若是我娶你为妻,你有什么条件?” 顾辞有些讶异,为何赢奕的转变如此之快,犹豫片刻后她才释然道,“凤凰非梧桐枝而不栖,吾非英雄之人而不嫁。” “就这个条件?”赢奕自信道。 “士之无双,天下英雄,而我必须是正妻。” “我也没想要娶很多个女人。”赢奕嘀咕道。 “劝你收回这句话,不然我可要当真了。”顾辞调侃道。 边说着顾辞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锦囊,顺手便递给了赢奕。 “这是什么东西。”赢奕问道。 “能保你周全的东西。” “你还跟我玩起来锦囊妙计吗?”赢奕边说着边拆开锦囊查看。 只见锦囊之中暗藏几枚乳白色的鱼鳔,入手及其丝滑。赢奕此时即便是没见过猪上树,也见过猪走路。这鱼鳔的功用他自然有所意会,而他却不知道顾辞为何要给他这个玩意,是为了敲打他,还是真的就这么开明。 赢奕故作狐疑道,“你给我这鱼鳔作甚,难道这鱼鳔还藏着什么谜语,你让我猜不成?” “这寻花问柳你倒是熟稔,难不成你是想让我给你戴上?” “一会那姑娘来了,你倒是可以问问她。” 被顾辞注视着,赢奕心虚不已,虽然已经极力保持镇定,但仍旧露出了马脚,索性将头转过一边,强撑着不识此物。 顾辞却是不在搭理赢奕,将衣服理好,便起身往外走,临出门时,还不忘叮嘱赢奕,“母凭子贵,你今天若是用了它,今夜也许心里会不舒服,但来日你定会感激我的。” 顾辞终于离开了内室,可她却将银针也一齐收了去,此时赢奕只觉全身烈火焚身,只差一把干柴,便能将他点燃。 就在顾辞离开不久,木槿却是推门而入,她寻着灯盏微弱的光,悄然的走到了赢奕的榻前。 只见她玉指轻弹,四臂上的灯火便燃了起来,明光入室,赢奕被这突然亮起的光线一晃,入目处却见原本已是人间绝色的木槿,此时犹如天仙下凡,身姿缥缈,让人不觉沉醉。 顾辞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他意乱神迷,赢奕却没想道是药劲使然,此时的赢奕已然有些上头。 被熏香弄得神魂颠倒,即便赢奕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去自持,仍旧无法自拔。 赢奕的脑海中不时闪过顾辞的面庞,心中的坚守,道德的底线驱使着他逃离这处温柔乡,可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却是让他心神迷离,四肢无力。 “让公子久等了,妾这就侍奉公子就寝。”木槿在赢奕的耳畔轻轻的哈了口气。 恍惚之间,一双玉足在赢奕的双腿间摩挲。木槿整个人更是贴在了赢奕的身上。 木槿朱唇紧贴在赢奕那惨白的脸上,粉脸斜偎,罗袜高挑,青衫除肩,温情款款在那袅袅罗纱之间若隐若现。 赢奕心道不妙,被木槿如此贴压在身下,他只想用力将木槿推开。四肢却是疲软,根本不消自己去控制,只能任由来人拿捏。 赢奕在心中默念了十数遍般若心经,心神也无法镇定了下来,这才知晓为什么顾辞要给自己一枚装着鱼鳔的锦囊。 不是顾辞不信任嬴奕心志的坚定,而是虎狼之药的侵蚀下,人的意志力根本无法抵抗,更何况赢奕还是一名血气方刚的男人。 眼下这个女人很有韵味。时而妩媚妖娆,时而风情万种,时而乖巧俏皮。能驾驭各种风情,亦可演绎各种角色,赢奕那里能抵挡得住木槿这般撩拨,心中已经认命,只能守着内心处那最后一分底线。 昏暗中,赢奕右手挣扎着去寻找那枚锦囊,在软塌上探索了多次,方才艰难拿到锦囊。 木槿也发现了赢奕右手抓着的锦囊,好奇道,“公子,你这是在鼓捣什么呢,是奴家弄疼你了吗。” “这是顾医家给我的鱼泡,你看看该怎么用。”赢奕佯装困惑道。 赢奕虽然谨记着顾辞的忠告,却忘记了他所处的世界男尊女婢,冷不丁的将锦囊拿出,对于木槿的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木槿冷冷的看了眼鱼鳔,却是抢过了赢奕手中的锦囊,将它丢至一旁。 “公子是嫌奴家脏么。可奴家还是处子,曾未与人有苟且,即便是肌肤上的接触都曾未有过。” “公子对奴家的恩情深重,奴家绝不会缠上公子的,今夜就当公子与我做了场好梦,还请公子不要用它侮辱让奴家。”木槿却是指着鱼鳔,掩面而泣,作出欲拒还迎的抽身姿态。 两人此时虽然同榻,但在距离上已经被木槿拉开。此时急火攻心,血气如焚,赢奕知道自己是着了木槿的道,却又拿木槿没有任何办法,反而还要向木槿投去贪婪的目光。 最终赢奕也没能忍住,哀求道,“不用就不用,木槿姑娘你到底焚的是什么香,我尽然没有丝毫力气。” “你有说话的力气就行了。”还没等赢奕喘过气来回话,木槿的攻势又来,她不需要听赢奕说了什么,以赢奕此时身体的表现来看,就是最好的回答。 门外依稀能听到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两人巫山夜下的密语,却是给这灯火阑珊的厢房,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情趣。 巫山云雨,露水情缘,赢奕虽被压制着,猛烈的药效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人性的本能,即便身体上带来了无尽的舒适和快意,但这也仅仅是各取所需,与爱无何。 在那昏黑之中,干柴烈火,暗送秋波,亦如阳春三月的暖阳,又如仲夏时节的凉风。 不多时刀入鞘,鱼归海,一时间落英缤纷,木槿止住了动作,她巧笑道,“可把公子累得不轻吧。” 有那么几个恍惚间,赢奕尽然自觉有些意犹未尽,身体的触碰,传递着男孩的体热和少女的冰凉。赢奕仿佛能从她的手心中感觉到她内心的温度似的,被她拥入怀中,温馨得让人彷徨,飘散的气味透过人的毛孔甚至能传递到内心深处。 她的眼中似乎含着一股春水,顾盼生辉。似乎有一股奢靡的欲望在这一刻吞噬着赢奕,豆蔻初开,犹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是那香的效用太猛,还是赢奕抵抗之心稍有放纵,两人行云布雨,酣战不休。 “食色性也,色则最为销魂蚀骨。” 第十一章 郭嘉的志向 云溪阁内,宾客盈门,风云际会。 郭嘉独自一人往内阁会友而去,此时在他的案前一铜炉内正燃着五石散,一时烟云缥缈,身迷其中。 “奉孝,这五石散虽能解一时之愁续,但终归是虎狼之药,伤及根本,你且需加以控制,及早戒除才是。”荀彧在一旁关心道。 郭嘉向荀彧拱手道,“无妨。” “唯吸食这五石之散,虎狼之药时,才能压制心中的抑郁。”郭嘉恍惚答道。 荀彧没有再劝,天下大势,诸侯裂土封疆,黎庶深陷水花,郭嘉以虎狼之药,麻痹心疼急首,反而在隐士中蔚然成风。 寒暄过后,荀彧则是进入正题道,“为兄今日来,是奉魏王之命,特邀奉孝入仕。不知嘉意欲如何?” 郭嘉不语,自顾先饮一樽,而后他才唏嘘说道,“今汉室危亡,形同垒卵,外有狼吞虎视,内有七国分裂。嘉之力不过缚鸡,嘉之才不过米斗,实难堪强汉大任。” “兄长此行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荀彧夸奖道,“奉孝闻达八方,素有才名。世人称之麒麟俊彦,当有救世之能。怎可如此贬低自己,奉孝若入朝堂,则天下能定,万民能安。” 见荀彧在恭维自己,郭嘉反而心绪一沉,他道,“商周以礼治国,得千年日月安宁,汉代周四百余年,行仁政,德厚而孝行,仍宗庙尽毁,轮为世人笑柄。” “苟利世人,豺狼之心。人心至此,今世之乱,非人所能救,天下大势,非人所能逆。” 这便是郭嘉避世而居,不愿进入朝堂的原因,在郭嘉心里,这个世界的豪强,全是些苟利之徒,为了王霸大业,不择手段,若无明君,郭嘉怎会屈身侍贼。 荀彧与郭嘉齐名,两人并称漠上双壁,交情自然匪浅,而荀彧此行前来拜会郭嘉便是为了规劝郭嘉出仕,与他一齐分日月之清明,开万世之太平,解黎民于危难,有了郭嘉的助力,汉室将又添一分底蕴。 荀彧劝道,“此乃天地大争之世,大地疮庾,生灵涂炭,烨烨震电,不宁不令。” “值此山河悲歌,正是我辈尚学之士,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夏之将倾,救黎民于水火,开万世之清明。” “天下重归一统,为人心之所向,奉孝当为天下计,此时又怎敢弃天下万民而去?” 郭嘉看了看荀彧,见他口若悬河,兴致高昂,也不想此时泼他冷水,只顾沉醉于五石散燃烧时带来的清爽神怡之中。 荀彧也不气馁,见郭嘉不答,他仍旧不依不饶,今日便要凭这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郭嘉,“普天之下莫非汉土,普天之才莫非汉臣,我辈学士当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匡扶汉室,救济苍生。” 对于荀彧这个老好人不厌其烦的规劝,郭嘉早已见怪不怪,不为所动。 说好的今日相聚只谈风月,不谈天下,此时荀彧再劝,郭嘉好似听得有些烦了,郭嘉却道“你荀彧亦有王佐之才,有你匡扶大汉,汉室将再续百年国祚,即便是在搭上郭嘉,也不过如此。” 荀彧疑惑道,“奉孝何出此言,若汉室得奉孝相助,以你的才策谋略,必然群雄避退,一统山河不过是时间问题。” 此时的荀彧一心想着将郭嘉拉入匡扶汉室的阵营里,却是没明白郭嘉的言外之意。 “你是魏国之臣,还是汉室之臣?你以魏王为君,还是以汉皇为尊?”郭嘉沉声道。 “嘉若去魏国出仕,汉则亡得更快,彼时你还想嘉去吗?” “非我想让你与曹孟德君臣生隙,你且看他日?” 荀彧不愧王佐之才,郭嘉只是稍微提醒,便犹如当头棒喝,让他恍然大悟。 权利这个东西是最容易让人改变心志的,魏国弱时,曹操的口号便是匡扶汉室,驱除鞑虏。 而在荀彧的筹谋下,此时的魏国,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山呼万岁,曹操也以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更有着一统山河的雄心。 如此一来他荀彧是匡扶了汉室,还是加快了汉室的灭亡? 有他荀彧一人作为谋主,攻于民生政令,魏国的国力已经如此恐怖,若是郭嘉与他并立庙堂,以鬼才之谋,那汉室还有活路? 虽然郭嘉的言语让荀彧有所警惕,但是荀彧心中却不敢向着这方面去想,在他的心里,曹孟德还是那个忠于汉室的魏王。 荀彧只是叹了叹,看着郭嘉陷入了沉思,他没有回答郭嘉的问题,汉室之臣,魏国之臣?名与实之间,不是他只言片语或者心志坚定就能改变的,事实让他无法辩解。 事已至此,荀彧知道邀郭嘉出仕已不可为,随即请辞离去,与郭嘉今日的谈话,也在荀彧的心里扎下一根刺让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送走荀彧,已是寅时,赢奕的房内动静依然不小,而郭嘉的客舍却是有人接踵而来。 来人赫然是梁国北辰公主,她在屋外偷听许久,郭嘉却也不以为意,此时洛诗推门而入,郭嘉也不疑有他。 “北辰公主深夜到此,与荀彧可为同一事而来?”郭嘉请问道。 “若是邀我出仕,就不必在说了。” 洛诗也没答话,只是自顾走到席位上,往爵中斟酒,轻轻抿了一口才从容道,“良辰美景,风月无双,你我二人先满饮此杯在谈如何?” 洛诗举杯请道。 佳人相邀,郭嘉也来了兴致,他倒是想知道洛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一同举起了酒爵一饮而尽。 “奉孝今日为何不应了张九龄之邀,本宫远远观之,此三人横跨天河而来,必然是为了上朝网罗世之奇才。” “奉孝兄,若是去往上界,岂不如鱼之得水,如鸿鹄之得天,至此遨游九界,纵横捭阖,名留青史,岂不快哉。”洛诗奉承道。 “苟利天下生以死,岂因祸福避趋之。” “山河未定,生灵涂炭,入上界求声名,进高堂得文位,士所趋之。但人活一世,名利非我所志。”郭嘉抿了抿斛中清酒,悠悠说道。 郭嘉闻名已久,洛诗也是今日才有机会与郭嘉促膝长谈,对于郭嘉此时的表现,不觉另眼相待。 “那奉孝兄所求为何?”洛诗期待道。 郭嘉心中早有答案,此时洛诗再问,郭嘉却是想也不想的答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建不世之功业。” 郭嘉言简意宏,洛诗犹如醍醐灌顶,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许尽了承诺,眼前人仍旧不为所动。 有如此志向的人物,岂是一城一池,一地一国所能困住的。在他的眼里,神州诸雄,不过匹夫尔。 “难道神州大地,无一人可入郭兄之眼吗。” “自董卓以来,群雄并起,跨州连郡者不知凡几,七雄并立,逐鹿中原,诸侯纷争,乾坤动荡。黎民深陷水火,刀戈不止,荼毒生灵。” 郭嘉讥讽道,“天地不仁,诸侯皆以救世之名,行苟利之事,如何能称英雄,又如何能入我眼?” “礼乐崩塌,生灵涂炭,此时正需有人站出来,破而后立,重整河山。攻伐由此不止,若世人都与郭兄这般避世不为,何日才能肃清山海,还神州清明?”洛诗反问道。 郭嘉淡然一笑,似乎勘破了整个天地一般,“群雄急利,即便有人能一统天下,那时神州恐怕也已经十室九空。彼时外族虎视眈眈,社稷虽在,山河已碎,若是异族群起攻之,那般时候才是我人族之劫,天地之殇。” “那奉孝兄,对此乱世,可有解算?”洛诗继续聆听着郭嘉的话,心中震惊不已,若不是被郭嘉点醒,她自然无法看出这乱世之后,人族所面临的可怕境地。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所谓物极必反,物反比极。” 郭嘉直接就套用了赢奕的诗句,自然将注意力却是转到了赢奕的身上,他徐徐道,“你觉得秦奕如何?” “秦奕如何?”洛诗不解,也不知道郭嘉为何突然提起秦奕,心中细细盘算了起来。 此人一鸣惊人,诗文词赋,气质绝尘。以文士而论,灼灼其才,当世少有。但是郭嘉对赢奕的看好,不仅仅在于惜才,隐隐有些马首是瞻的样子。 洛诗犹疑的打量着郭嘉,也未言明自己的猜测,绞尽脑汁的继续思索了起来。 郭嘉此人,杂学百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熟知遁甲奇术,必然是发现了秦奕不同寻常的地方,如此才能这般笃定。 不然以郭嘉与荀彧的关系,荀彧相邀,他断然不会拒绝,两人合力,即便无法匡扶汉室,也能将满目疮痍的河山重归一统。 此时郭嘉将秦奕抛出,洛诗思前想后,仍旧无法通透,只好继续问道。 “先生以为,那小子才是命定之人?天命所归?” “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若是你赢了,我便出仕梁国,殚精竭虑,为君分忧。”郭嘉激了激洛诗道。 “却不知奉孝先生欲与本宫赌什么。”得麒麟才子者得天下,见郭嘉松口,洛诗心下大喜,连忙问道。 “不急,且听我把赌注说完不迟。”郭嘉料定洛诗肯定会与他一搏,随即道,“若是你输了,你只需要下嫁与他,你我仍是君臣。” “好,本宫答应你,就按你说的办。”洛诗大喜道,。 “就赌他的性命,若是半年之内,他不幸夭折,便算你赢,我自起行前往梁国,若是半年之内他还活着,还望公主言出必行。”郭嘉拱手道。 “既然如此,本宫便在梁国翘首,以盼先生北上。”郭嘉此言正中洛诗下怀,杀赢奕他自然不舍,但是将赢奕得到手,正好与她不谋而合。 送别了荀彧,此时又将北辰公主送走,郭嘉路过赢奕所在的闺房,却是听闻那房内隐约有男女低语传来,显然动静未止。 回到阁内,此时的郭嘉志存高远,望着天际外那海天一线。 突然跃起的朝阳似乎有所隐喻,仿若新生,在郭嘉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还在闺房内翻云覆雨的赢奕,却是不知郭嘉三言两语间,便将其拉人了乱世之中。等待赢奕的不仅仅是未知,同时充满了无数的凶险。 等赢奕睡醒,已是正午,木槿此时这在镜前梳妆。 赢奕则是蹑手蹑脚的拾缀着散落一旁的衣物,昨夜的骁勇早已被他忘在了脑后。 顾辞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切莫忘了锦囊里的鱼鳔,此时将锦囊握在手中,赢奕方才有些后悔,但是木槿昨夜那妖娆的神情,彼时回味又让他陷入迷离。 “公子昨夜可将妾折磨得不轻,没想到今日公子还能这么早起来。”木槿凑到赢奕身旁,扯着赢奕的胳膊说道。 “顾医家今早差人来了口信,唤公子早些回去,她说明日你们要随队回陈国。”木槿靠在赢奕的肩膀上撒娇道,“就是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与公子再见。” 第十二章 漠河之上 生死之劫 余香犹在,一米米光透过窗沿,洒在木槿的身上。她的眉目间依稀有些念念不舍,怀揽着少女腰枝,此时的赢奕却又陷入迷离之中。 他不知道如何托词离去,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怀里柔弱文雅的女子。 前世的赢奕身份卑微,小姐姐的手都没摸过,更遑论眼前这般花前月下,共度良宵。 换做从前,若有如此佳人交托了一切给自己,即便刀山火海不肯离,贫贱富贵不可抛弃。 倆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名,昨夜自是有了夫妻之实。此时让他离去,赢奕左右为难,心中痴躇难以割舍。 赢奕试探的问道,“若是让你跟我走,你可愿?” 木槿挽着赢奕的手,心中感念少年恩重,心绪稍显慌乱,手劲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妾惶恐,不知公子因何有此言。” 赢奕诚恳道,对于木槿,他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你我虽无夫妻之名,却已有了夫妻之实,我若不娶你,与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何异?” 木槿知趣道,“你之情重逾千金,我之身不过娼妓。公子可有盖代之才,何必为了我,招人非议。你以后还会有更广阔的天地,那里是公子施展拳脚的地方。” 木槿轻吟道,“妾知道轻重,断然不会误了公子的锦绣前程,我便在此,遥祝公子功成名就。” 她充满崇拜的瞩目着赢奕,“公子当举世无双,妾能与公子相识一夜,不胜欣喜,不敢多求。” 一入青楼深似海,从此郎君是路人,木槿已非良人,又怎么会平白污了赢奕的名声,让他招人非议。她与赢奕身份多有悬殊,即便心中再多不舍,赢奕的好意她唯有心领罢了。 两人的情缘命定了只是露水清欢,一夜梦好,梦醒时分,两人只需记下这程山水便罢。 得到赢奕为她所作的佳作,她已经赚得了天大的便宜。此间世道,最贵的不是人,而是名声,有了这般声名,她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传世之作的女主角,必然引得各地风流才俊慕名而来,趋之若骛。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需要接待任何名伦贵胄,仅是挂名在云溪阁,便足以让云溪阁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这一夜算作报答,而他与赢奕更是双赢,对于出嫁赢奕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有些人或者东西,不是她一名娼妓能染指的。 这点自知之明,对于见惯了世间黑暗,深知人间疾苦的木槿来说还是有的。 赢奕将她拥入怀中,温存片刻。 初识禁果,让他流连忘返,恨不能夜夜寻欢。赢奕打从心底不想离开,他一生所求不过吃饱喝足,完了还有美人相伴,此时温柔乡,销魂冢,他自觉人生完满,足够了。 看她时,木槿圣洁的像天使;近她时,她美得弗如窒息画中;揽她在侧,她突然就变成了星翰般空明。 犹豫着,似有些意犹未尽,赢奕从温柔乡中回过神来,摆出一副矜持的模样。 他蹑手蹑脚的移开自己的身体,徒叹着良宵苦短,萍水相逢,终须一别,也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执笔,赢奕在宣纸上小下一段小词。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首短词权且送你,留作念想。”赢奕毅然决然的离开。 木槿转过身,默默的将那卷短词卷起,他没敢回头去观望赢奕决然离去的身影,她知道这一夜两人仅仅只是各取所需。 她只是在心里默念着,“每年的今日,我会记得你。” 在云溪阁中寻了一遍郭嘉,不见踪影,赢奕这才踏上了返程的路,这漠城极大,东西两市若是步行则要走上半晌,来时穿街走巷,赢奕那还能记得归路。 好在漠河蜿蜒城中,自西向东贯穿全城,此时赢奕倒可寻一叶渡舟前往西市。 出云溪阁前庭,花坊外便有渡口,此时正值晌午,渡前百舸争流,繁忙异常。也有小帆在岸边待客赢奕四下观望。 有些踌躇是乘坐那庞大舒适的楼船,还是选速度略快的乌嘴船。 赢奕摸了摸口袋,欣喜的发现,自己的衣兜里尽然藏着钱袋,打开一看竟有不少银两。 木槿心细,也不知道怎么看出他身无分文,银钱也是趁着赢奕不注意的时候塞在他兜里的,这倒反而是解了赢奕的眼前之急。 “船家,送客吗,我去西市,不知道要多少船钱。” 赢奕就近选了一艏乌船,此时那名老汉正靠在桅杆边手拿着一杆烟枪吞云吐雾。 “公子是一人包船,还是等客结伴,若是公子不急,等上满了客在走,这样也能省去不少花销。”船家仔细打量着赢奕,见他仍背着药篓,看那模样,也不像富贵之人,方才有此一问。 “船家往来一趟西市要收多少船钱,想来我还是包得起此行的费用的。”赢奕此时手握金银,自然底气十足。 “如今世道,生活不易,公子年纪轻轻,可莫要养成挥金如土的习性,省着点过日子,留些财帛以防万一为好。”老汉苦口婆心道。 “哎,老先生多虑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若有那等人的功夫,这包船的钱早已赚回来了,你只管将我快快送往西市,晚辈也不耽误你挣钱。”赢奕耐心解释道。 “也罢也罢,既然公子着急,那老朽送你过去便是,只是我平时走一趟船也得客满十之七八。” “我一船能载二十人,每人三文船钱,公子若要走一趟,也得花上三十文。”船家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当能花去多少钱呢。”赢奕边说着边往内舱走去,等他坐稳后方才说道,“起行吧,到地方我付先生白银一两,也不能让先生白跑一趟。” 大舸走河道,乌舟走水渠,漠城水系四通八达,走水路自然比陆路快上不少,同时又能欣赏水城的风光,与漠上的荒凉不同,有着纵横的水系,漠城四处皆是渔火,有此万家灯火,尽显人间繁华。 船翁极其健谈,划桨的功夫还向赢奕介绍起了漠城的风土人文,赢奕初来乍道,也是乐在其中,两人一边溯河而上,一边游览沿岸的风光,倒不显得匆忙。 忽的,暗流奔涌,交错的水道内,数乘艨艟疾驶而来,渠道窄小,乌舟根本无法躲避,饶是船翁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避开迎面而来的艨艟斗舰。 眼看着两船相撞之际,迎面而来的艨艟却是抛下船锚,一个急停,横在了水渠中间。左右亦有斗舰夹击,后路也被一艏艨艟阻断。 还没等赢奕回过神来,前方的艨艟上便有几名黑衣人摸上乌舟,来人及其凶狠,手起刀落间,便将老翁砍杀。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尽然草菅人命。”赢奕怒呵一声,方才还和赢奕谈笑风声的人,转眼间便死在了赢奕的面前,赢奕又如何能忍,若是他手中也有白刃,定然奋起反抗,于这些杀手不死不休。 “聒噪。” 赢奕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为首的黑衣人打晕。 等他被一盆冷水浇醒,此时赢奕已经身处艨艟舱室之中,双手则被绑缚着,吊在内舱的横梁上。 “这就被我抓到了?亏我还以为此行会有风险,特意召集了漠城内所有的暗探,现在看来反倒是我过于谨慎了。” 洛诗翘着腿,仰坐在梳背椅上,此时她正在打量着赢奕,“我如此大张旗鼓,只是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赢奕睁开眼,便看见傲慢的洛诗,正翘着二郎腿仰视着他,只见洛诗红纱掩面,玉颈修长,一片酥胸宛若凝脂。 在那翠烟纱间若隐若现,罗衫轻摆,一双颀长秀腿裸露着,足上穿着一双细长高跟点缀金玉的银靴,妖娆妩媚,引人遐想,她的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你抓我便抓,为何还要指使杀手残害无辜?”赢奕不卑不亢道。 洛诗轻蔑的看了赢奕一眼道,“在你质问我之前,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的死活。” “大丈夫死则死矣,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赢奕此时却是无比硬气。 “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洛诗沉吟道,“不过我费尽周折的将你抓来,你想死倒也不那么容易。” “若是你能取悦我,我一高兴,也许我会放了你。” “你我素未谋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想不出你要杀我的理由。”赢奕反问道,“即便是要杀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赢奕此时却是不知郭嘉的谋划,这是郭嘉为洛诗设置的考题,要么她杀了赢奕郭嘉遵循承诺出仕梁国,要么她能发现赢奕的不凡,从而与赢奕结姻加入赢奕的阵营。 郭嘉的思维岂能以常理度之,一杀一嫁,这是两个极端。洛诗的心里清楚的很,郭嘉之言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杀一人容易,揭开这个谜底却难。郭嘉成名已久,断然不会借梁国的刀去寻私仇,那这把刀的用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赢奕必然有着非常之处,他的身上也定藏着郭嘉也在窥伺的秘密。 如此想来,洛诗才没有直接杀了赢奕,反而是将赢奕控制起来,她的心中多有猜测,如此只能将赢奕绑来,好方便她行事,一探究竟。 洛诗随口问道,似是在点拨赢奕,“你可知道是谁要杀你?” “谁?杨修?”赢奕斟酌一番,细想之下也只有杨修对他有杀心,毕竟昨夜赢奕可是当众打了杨修的脸的。 洛诗沉声道,她的目光却是紧盯着赢奕,想从赢奕的反应中看出些端倪,洛诗轻吐道,“郭嘉。” 赢奕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和郭嘉那可是一起逛过勾栏,同饮过一壶老酒,一起面对过刁难的好友,他怎么可能害我。细一想来,眼前这名妖娆女子,必然是在诓骗他。 赢奕不置可否的说道,“不可能,我和奉孝那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他怎么可能会害我。” “那你笃定郭嘉不会害你,那么便是郭嘉在害我了?”洛诗打趣道,“如此一来,我是非杀你不可了。” “别闹,你是奉孝的朋友,我也是奉孝的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也是朋友。”赢奕套着近乎道。 “奉孝若要取我性命,你便让他自己来,我自会洗干净脖子,引颈待戮。” “噗呲。”洛诗巧笑道,“油嘴滑舌,我倒是有点舍不得下杀手了。” “我跟奉孝有约在先,若我半年之内不取你性命,我便要下嫁于你,若是半年之内将你砍杀,他便去我上梁为臣。” 洛诗拿起案上的匕首,抵在赢奕的脖颈上,而后才在赢奕耳畔轻吐道,“杀了你,我白得麒麟之才,不杀你,我还得倒贴于你,这笔买卖如何才划算,不如你来告诉我?” 第十三章 援军来救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香艳之间隐藏着一股阴冷的杀意。 被利刃抵在脖颈间赢奕才真的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妖艳妩媚的梁国公主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危险人物。 利刃的冰冷袭来,赢奕心下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要自己稍有忤逆,洛诗必然会如同杀鸡一般将他杀死。 生死之际,倒是激发了赢奕求生的本能,他尽力的将头往一边偏去,想要尽量的离开刀刃。 赢奕信口开河道,“你知道为什么郭嘉要借你之手来杀我吗,那是他嫉妒我的才华比他高。” 赢奕口头上虽在求饶转圜,心里已经将洛诗全家咒骂了十八遍,若是今日他能侥幸偷生,定要报洛诗今日“款待”之恩。 “你说郭嘉嫉妒你的才华?”洛诗将白刃移开几寸,却是讽刺道,“郭嘉之才世人论以麒麟,才策谋略无出其右,阴阳奇术世之巅峰,你尽说他嫉妒你的才华?” 危在旦夕之间,赢奕只能大吹法螺,夸夸其谈,只要能让洛诗放下心中的杀意,赢奕此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若论诗词文赋,我之才日下无双,八卦奇门无有伯仲,前知春秋五百年,后知天下五百年,更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噗嗤。”洛诗巧笑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洛诗继续道,“郭嘉之才闻名已久,即便你才思不弱于他,若我杀了你,不但替郭嘉剪除了他文道上的对手,还能获得郭嘉的忠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赢奕悻悻道,“天下大势,岂会因为一人而改变,如今七雄并立,英才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得麒麟才子者得天下,实则大谬。” “千言万语,你也不为所动,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无非就是一条性命罢了。” 就在赢奕放弃了希望,引颈待戮之际,一名黑衣侍者进入舱内。 “禀公主,陈国上将何雨引兵前来,此时水道四面已被楼船堵塞,陆地上也布满了重兵,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侍者拜道。 何雨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人退下,然后才来到赢奕身前,及其霸道的一手勾着赢奕的脖颈,一手勾着赢奕的下巴,将赢奕低垂的头抬起。 “碍事的人来了。”洛诗讪笑道。 陈国重兵来救倒是给了赢奕十足的底气,此时赢奕全然不顾自己还身处险境之中,出言讥讽洛诗道,“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绑架陈国百姓,依汉律当以命抵命,其罪当诛。你若是把我放了,我可以不报官。” “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我若要杀你谁都救不了你。”洛诗讪笑着,此时她那双罪恶的手已经抵在了赢奕的双腿之间。 只听一声惨叫,赢奕只觉下身吃疼,全身痉挛,差点痛晕过去,“你就。。。是个。。。变态。” “先给你长点记性,不要高兴得太早。”洛诗谄笑着将手松开,赢奕也止住了抽搐。 这招海底捞月,堪称卑鄙至极,赢奕被拿捏住了七寸,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苦苦哀求。 “你的头颅就暂且寄存在你的脖颈上。”洛诗阴阳怪气道,“我且先去会一会这陈国上将。” 艨艟外刀兵四起,金石铿锵声不觉于耳,黑衣锐士虽然奋力抵抗,奈何敌众我寡,纷纷被陈兵制住,缴了兵刃,此时何雨踏浪而来,登临船首。 洛诗此时也来到舱外,见四下乌泱泱的全是陈兵,自己的麾下也被缴了械,随即上前质问,“何雨你无故伤我侍从,这便是你陈国的待客之道吗?我乃梁国公主,你这般辱我,是想引起两国开战?” 何雨反唇相讥道,“戮我子民,囚我士子,这便是是你梁国的为客之道?” “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想离开这漠城,恐怕不易。”何雨怒目而视,面对陈国公主,他也没有丝毫退让。 “我何时戮你陈国百姓?”洛诗狡辩道,“今日我沿河游舟,那乌船无故撞向我船,加之水流湍急,船夫落水不知去向,这本就是一场意外,你也算在我的头上?” “你当我梁国好欺负吗?”洛诗信口胡诌,颠倒黑白道。 “我陈国府卫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何雨怒斥道。 “今日之事权且算作误会,你只需要将囚禁的陈国士子交出来,此事便作罢了。”何雨直入正题。 两人也是心知肚明,船夫这等草莽,没人会去关心他的死活,更遑论调集重兵为其复仇,也只有赢奕,才能让两人如此大费周章,剑拔弩张,坚持不下。 “我何时囚禁了你陈国士子,我这船上除了女子,可没有男人,你若是想男人想疯了,你这身后乌泱泱的岂止千百。”洛诗调侃道。 “懒得跟你废话。” “左右何在,给我搜。”何雨也不废话,唤来左右,便要强行搜查。 洛诗一人手持利剑挡在舱门口,陈兵涌来,她仅是挥舞手中长剑,便将来袭兵甲的武器斩断,一时杀气凛冽,犹有万夫不当之勇。 “舱内是本宫闺房,岂是尔等说搜就搜的,若是让你们进去搜查,我梁国颜面何在?”洛诗威胁道,手中持着利刃摆出一副谁上来杀谁的模样。 “做贼心虚。”何雨冷哼道。 “你好歹是一国公主,本将便给你个面子,若是你把人交出来,我即刻撤兵离开。”洛诗虽然死皮赖脸,但是何雨也不会轻易放弃。 “郭嘉给了你什么好处,尽然说动你领兵来救他。”洛诗询问道。 何雨遮遮掩掩的说道,“跟郭嘉有何关系,在我陈国之地,囚我陈国子民,我当然要带兵来救。” “哼,装模作样,你我之间何不以诚相待,我们能等,秦奕却是不能等。”洛诗恐吓道。 “我出来之前,便挑开了他的手筋,此时你我一再僵持下去,他必流干血液而死。” 何雨皱了皱眉,若是真如洛诗所说,赢奕此时及其危险,继续僵持,于赢奕必死无疑。他也不能真把洛诗怎样,毕竟洛诗身份尊贵,金枝玉叶为梁国公主,用强不能,极易引起两国纷争,此时也只能顺着洛诗。 “是顾辞求我前来,不日顾辞便会下嫁于他,你若不想与天下医者为敌,最好还是将他交予我。”何雨实话实说道。 顾辞为当代医家的天下行走之人,下届医家魁首。医者悬壶济世,悲天悯人,但医者虽有菩萨心肠,亦有怒目金刚,药石能救人性命,亦能害人性命。为了赢奕一人而得罪天下医者,洛诗也要掂量掂量这其中的轻重。 此时局势还不明朗,郭嘉也未赴梁,何雨前来援救,洛诗已然松口。为了之后的谋划,她也不可能在陈国境内砍杀赢奕,此时何雨抛出顾辞与赢奕的关系反而让她有些忌惮,不安。 可赢奕年纪尚轻,即便未来能成猛虎,此时也只是只需要时间去成长的幼虎。他日且长,多少英雄是年少夭折的,她只需要稍施手脚,自然能让赢奕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心中掂量一番得失,洛诗已有退意。 “既然是顾医家的郎君,那我便给天下医者这个面子。”洛诗打着哈哈道。“你且在这等着,我即刻将他送出来。” 何雨也不疑有他,洛诗既然打了包票,赢奕性命无忧,何雨也不好威逼过甚,以免洛诗反复。 在封闭的船舱内,赢奕盼望着有人前来搭救,此时他眼睛都望绿了,却见洛诗摇曳着身姿得意归来。 对于洛诗的狠辣,赢奕此时还心有余悸,连忙缩起了双腿,下意识的想远离洛诗。 洛诗来到赢奕面前道,“从来没有被我抓到的人,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开。” “你倒是开了这个先例了。” 赢奕缩了缩脖子,面对洛诗他确实有了阴影,一言不合断子绝孙,根茎不保,说她歹毒都是夸赞他。一个男人若是没有那传宗接代的玩意,那简直生不如死。 “你是答应放了我吗?”赢奕此时也不敢招惹洛诗,能毫发无损的离开,他可不敢在出言刺激洛诗。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洛诗凑到赢奕耳边娇声道,“今日我这般待你,若是你心有嫌隙,我岂不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公主也是受人蛊惑,这期间必有误会,若是公主放我离开,来日我必然铭记公主不杀之恩,必有厚报。” “空口无凭,让我怎么信你。”洛诗谄笑着。 此时舱内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何雨在外却是被蒙在鼓里。 等待许久,洛诗才将赢奕从船舱内送了出来,看着赢奕无碍,何雨这才松了口气。 从幽暗的船舱回到阳光下,赢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赢奕当即上前拜谢,“多谢将军援手,他日不才必报将军今日大恩。” 此时赢奕只想快些离开此地,感受到洛诗从背后投来的目光,赢奕只觉背脊发凉,与她私底的交易更是奇耻大辱。 赢奕急忙跑到何雨身边,生怕洛诗在将他抓了回去,“不知将军队伍何时动身返回陈国。” 第十四章 祁连山脉,将军何雨 翌日,赢奕随着何雨所率领的队伍踏上了返程回归陈国之路。 一路金戈铁马,笙旗猎猎,途中黄叶纷飞,沿着驰道一连行了三日,虽然有异兽做脚力,整个商队平均每日也走不过百余里地。 回陈国境内,途中将要穿过连亘千余里的祁连山脉,海拔越高,行路越难,加之高山不时飘落的白雪,以及游荡在山间觅食的凶兽,让这回程的路更显艰辛。 皑皑白雪,天地苍茫,万里雪域空寂,也要赢奕浮躁的内心情绪稍缓,开始细思起未来的生该作何规划。 更深入这个世界的本质和秘密。还需要赢奕一步步去见识,去学习。赢奕所知的科学在这个世界中,根本无法利用,质量决定了文明的发展和走向。 九重灵界的辽阔,岂止百万个地球大小,而这个位面的文明进化,便是跳过了科学,由玄学,走向了神学。物理运动是科学的本质,从而产生了热武器。 而此界所有的动能都源自于天地间的灵气,因此冷兵器,灵具,才是主流。 而在九重灵界,由于质量的巨大改变,科学所无法解释的问题,用玄学倒是极易清楚。显而易见的差距,导致了九重灵界文明的进化方向与地球产生了差异。 如此巨大的质量加诸于不同的生物身上,生物的本质便产生了天翻地覆的质变,若是将一名九重灵界刚刚出生的孩童,放入地球上,在地球人眼里他就是神,他自身所拥有的质量,便是无法摧毁,无法毁灭的。 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翻江倒海的威势,那是以人类科学无法认知的本质。 相同的,在九重灵界,他也不过是个孩童,一不小心便会受伤,感染了风寒也会生病, 科学对于这样的文明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世界的质量有近乎无限大的差距,对于九重灵界的生灵来说,科学是一条走不通的道路,唯有玄学,神学上的发展,会对生命本质进行提升,才能促进这个世界的文明迈进新的纪元。 知晓了这些,赢奕的心中有些感慨,文明发展的轨迹虽然不同,但是社会的结构却极其相似。 人与人,种族与种族,社群之间的关系,无论世界的质量如何改变,社会关系与地球仍旧大同小异。 赢奕能有幸在这样的世界重生,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或者喜忧参半。在地球时,人的一生百年,提升智慧,融入社会,便能活得风生水起。 而九重灵界,除了这些,更讲究其个人力量的完善,对生命本质的提升,一己之力的作用,有时候比团队,比千万人都要重要。 赢奕将目光探向车队外围,明铠鳞甲的护卫威武不凡,保护着商贾车队在驰道上行进,将士的模样身形的倒也还是正常的人类,一样肩扛一个脑袋,与地球人类一般无二,但是他们的体内却藏着非凡的力量,可以与凶兽对战。 此时何雨的副将在队列前领队,他则催驶着墨龙驹踏马而来,只见何雨纵身一跃,便由马背上跳去,稳当的落在了赢奕的车辇上。他向着赢奕抱拳施礼。 “一路颠簸劳顿,公子可有不适之处。”何雨关切道,“临行前医家曾嘱咐我,公子重伤初愈,着我对公子多加照料。” 边说着,何雨又是抱拳一拜,“公子万福,本将甲胄在身,恕不能向公子施全礼。” “将军为何对我行此大礼,你我既非君臣,亦无上下级关系。”赢奕疑惑道,“您可折煞晚生了。” 赢奕将何雨扶起,有些不知所措。 “末将可否借公子的玉牌一观,若是顾辞所言不虚,想来公子应该以赢姓,而非秦?”何雨低头问道。 被何雨这般询问,赢奕心里也不禁嘀咕了起来,难道他的身份已经到了无法遮掩,非要公之于众的地步了吗?他只想低调做人,低调生活,什么帝王霸业,国仇家恨,与他何干啊。 “往事浮沉与我以无甚关系,将军何必再问,我姓赢也罢,姓秦也罢,今日之我,不过是陈国的臣民罢了。”赢奕避重就轻的说道。 赢奕穿越重生在与他同名同姓之人的身体上,自然融合了那人的记忆,帝国崩塌,山河破碎,原本九界之主的赢氏统天下万族,御九天之上,而作为曾经万族共主的赢氏,如今却不复昔日荣光,赢奕更是仅存的遗孤。 纵观天下之大,赢奕一无立锥之地,二无顾命之臣,若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岂不是要与世界为敌? “将军若是不在追问,秦某必然感念将军大德。”赢奕请求道。 “公子此言倒是把末将说糊涂了,末将只是听说公子身怀异宝,那玉牌神奇,末将也只是心中好奇,想近距离瞻仰宝物的风采罢了。”何雨诚恳道。 既然何雨没将自己的身份道破,那此间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见执拗不过何雨,赢奕只能将玉牌掏出,递给何雨一观。 玉牌左右镂雕游龙戏凤,底座为两只白虎吐珠,最上方排列三鼎,鼎外镂刻有天地人三字。命牌正中以篆体书写了一个赢字,在命牌的背面,更有一副玄鸟图腾,状若腾云。 端是这玉牌便能巧夺天工,而那嬴字更是自带一股古老神秘的气息。 见到玉牌真容,何雨眉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将玉牌归还赢奕。 何雨此时却是关心的说道。“此物牵扯甚大,还望公子好生保管,切莫显露人前。” “你不杀我?”赢奕反而奇怪道。 “末将虽是一介草莽,也能识得大体,只要末将健在一日,定保公子周全。”何雨突然拜道。 赢奕也不知为何,何雨突然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难道是他自身所带的王霸之气,折服了眼前的这名将军。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以眼前将军所表现的恭敬,在看将军那一脸和善的模样,赢奕也相信何雨不会为难自己,更不会对他狠下杀手。 赢奕表示谢过,又是一连串好言相商,“不如我俩结为异姓兄弟,将军以为如何?” “公子身份尊贵,末将岂敢僭越,还请公子休要再提。”何雨拜道。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前队飞马来报。 “禀少将军,队伍已到风徊谷外,是否在谷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待明日在继续回程?” 士卒在旁听令,“还请将军示下。” 士卒来报虽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此时二人互相恭维,交流也愈发深入,不多时已经是相见恨晚,天南海北,一人在说,一人细听,好不欢愉。 赢奕看了看少将军的凝重的神色,也没着急插话,只是觉得远处这悠悠的空谷,在这份凝重下有几分不觉的神秘感。 何雨道,“山谷狭隘,夜间多有凶兽出没,还是如往常一样,在谷外下寨,明日起行。” “喏。” “这一路行来,还从未见何将军面露凝重之色,莫非此谷还有什么忌讳?” 何雨没着急回答,只是有些忌讳的看向山谷上方,然后才缓缓答道,“这风徊谷又有一个别名,叫徊风峡。冬天谷地结冰,便成了山谷,而夏日化雪后,便是一条狭长的水道。” “两边是连亘数千里的祁连山脉,以这五百里山峡为界,兽族和妖族分别栖居南北,互不侵犯。这峡谷也便成了我陈国通往漠上的必经之路,夏天,乘船而出,冬日,趁雪而回。” “妖?兽?”赢奕见猎心喜,这种前世只在神话里出现过的生物,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强烈的好奇心已经开始在他的心中萌芽了。 在赢奕的记忆里,九重灵界千万族群,还是以人族马首是瞻,无论是冥族,仙族,神族,都只是人族进化的一个方向,以人类为基础的更高等级的人类罢了。 既然已经分割好了领地,那各族之间理应秋毫无犯才对,在异族眼里,人族的主导地位是不可挑战的,没有任何族群敢于向人类挑起战争。 这些规则却只是在上唐世界才能各族紧守,神州大地战火纷飞,异族早已蠢蠢欲动,自然法则,弱肉强食,却是更为适应此地的环境。 看着何雨忌讳颇深的样子,赢奕也识趣的没有在再问下去,反正既来之则安之,商队何时起行对他来说都一样,至于各个族群之间的事情,由不得他去操心,他也没必要去操心,随众,足够解决大部分问题。 何雨也看出了赢奕的好奇,对于这名贵人,他也没想着遮掩,让其知道下界的险恶,未必就是坏事,何雨犹豫在三,组织好语言道,“百里山峡险的不是地势地貌,险的是其中的人心,漠上的流寇,陈国的囚徒,这百里之地,号称有三千魔盗团,他们据险为寨,养兽为骑,有水军,也有骑军,专门劫掠过往商贾,为祸一方,及其可恶。” 赢奕下意识问道。“那官兵为何不派兵剿贼?还任其横行无忌?” “士有心杀贼,国却对匪寇无能为力,三方地界,但凡官兵大军介入,势必会引起兽族妖族的对峙,以远道而来疲惫的陈国之师,又如何能抗衡占据地利的妖兽联军,千年以来,这百里山峡,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无辜之人的尸骨。”何雨叹息道。 “依何兄所言,那此路何止凶险,简直十死无生,盗匪三千团之数,吞下我们这只数千人的队伍也是易如反掌,无论天黑或者天亮,又有何区别。” 赢奕随口问道,而何雨虽说有些忌惮,但整个商队又未见任何纷乱,赢奕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三千魔盗团,看起来是人族的败类,实则早已经放弃了人类的身份而投入了异族的麾下。他们不过是隐藏在雪夜里的强盗。白日里,他们代表的是妖与兽,若是作出袭击大型商队之事,必定会挑起国际纷争,妖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陈国,漠上诸国,也不会作壁上观。” “这便是底线。”何雨咬牙切齿道。对于这些投靠了异族的角色,她打心底里痛恨。 赢奕故作镇定道,“何兄莫气,放弃了人族的身份,在异族麾下他们也不过是成为异族的棋子,苟延残喘罢了!毕竟泱泱人族,什么鸟都有的。” “为了活下,什么民族大义,什么非我族类,在这些盗匪早已抛之脑后了。” 赢奕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谁又愿意去做狗呢,他们固然有可恨的地方,而他们的理由却又足够的充分,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第十五章 九境神将,匪患猖獗 “赢公子,你此言颇有些逆反之意,你怎么能为这群盗匪脱罪呢,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百姓命悬于盗匪刃下?”何雨抿着嘴,双目若有若无间透着一丝恨意。 “民之所以愚,是因教化不达,民之所以逆,则因生活困顿,如此才会遭受不法之徒的蛊惑。” 赢奕微笑道,“圣人教化,天下大同,而你觉得这个世界大同了吗?真做到了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如此生死不足为奇,杀戮亦不足为惧,将军也只有一腔热血,敢于荡尽天下不平,却无法真的让天下太平。” 何雨正犹豫着如何反驳,此时却没了反驳的理由,他深深的看了赢奕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突然想听听这个身份神秘的贵人,对这个世界又有怎样的见解。 “公子不妨说说,这世界最终如何才能走向天下大同?”他一沙场将军,这时却与赢奕论起时政来了。 赢奕也在心中思索,纵观古今,这样的大同社会他是否见过?上有秦皇汉武,下有唐宗宋祖,一代代将相帝王,最终也没谁能让世界大同,他又何德何能为帝王作想? 法治,政令,约束?不过是上行齐政,下行其效,都有规避的方法。 经济的发展,生活的舒适,这些都不足以喂饱人性欲望,所有的百无禁忌,都是因为人心无法自律。 思来想去,脑海中好像有了一抹灵光,“无为而治?”或者说“克己而治!”能让人间大同无非于此,人人皆能克己,人人便有了自持,这便是不治,而自治的大同世界。 赢奕只答了两字,“克己。” 何雨却是良久无法回过神来,克己说来容易,每个人只要自持,数以亿万的人便有了坚守,可说来越是简单的事情,做起来也许永远都无法达成,毕竟人心难测,又有谁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如此。 想不通,何雨便不在多想了,心下对赢奕更是刮目相看。即便是陈国的宰丞,也未必有赢奕这般的见识,命牌也许能作假,但是帝王的气质却无法假造,赢奕这份出尘的气质,一看便是接受过及其良好系统的教育。 那份内涵,那份外露出的谦逊,绝对不会作假,何雨此时更是相信了顾辞所说的,赢奕此人帝王贵胄,上古遗孤,如此磅礴大气,与生俱来之。 何雨避开了方才的话题,此时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赢奕身上,“公子方才还问末将何谓上朝气象,而公子身上所显露的就是上朝气象,能纳百川之流,亦能扶摇九霄之上。” “方才公子想听大唐景象?” “那末将不才,便将书中见闻说与公子听,也让公子了解人族之主此时的状况?”何雨有些犹豫,赢奕是上古遗孤,世传始皇无道,荼毒生灵,太宗圣人率万族奋起反抗,覆秦而立唐,延续十万年国祚。在赢奕面前描述唐国的盛况,何雨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他的自尊。 “无妨,将军且慢慢道来,盛世上唐,我也有所耳闻。”赢奕打趣道,缓解着何雨的尴尬。 “那在下不才倒是可以给赢兄当一回说书先生,若是说得不好,你可别笑话我。”两人尴聊之间,何雨也是将记忆中所有关于大唐的听闻和盘托出。但是听闻便足够赢奕对唐朝有些许浅薄的认识了。 “天朝上国,威服四海,地域之广横跨上清天四大洲。宗者如过江之鲭不计其数,尊者如沙海一粒,难以计数,一朝国运沿袭万年,可予文士文位,可予武夫将位,位列仙班与国同寿。 “吐纳天地,气势何等恢宏,壮阔。” 赢奕能听出来何雨口中对唐朝的敬畏,谈论起唐朝强大,自然便有一股本能的颤栗,那唐国已然通天,是为建木,非人所能撼动。 赢奕却是没什么感觉,他不曾经历过战斗,每日无为碌碌,为了生存而生活。 且行且安,灵魂早已不在起舞,庸俗而又孤独,在他的内心,也就只剩下了宁静和苟活,日复一日。 赢奕哑然,仅仅只是位列仙班与国同寿这一项,便让世人趋之若鹜。唐国的威势,已经深入了这九界的每一寸土地,“既然上唐恐怖至此,将军何不将我杀之以绝后患?” “此时将军恐怕早已印证了我的身份,若是被上唐知晓,将军包藏逆贼,恐怕会给陈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吧?” “公子不要在调侃末将了,上唐虽然恐怖,但却远在天边,公子看似羸弱却近在眼前。”何雨恭敬道。 “能与整个九界为敌的家族,其底蕴又岂是我下界一名小将所能对抗的。” “我若是对公子出手,恐怕彼时的陈国才有灭国之难。”何雨直言道。 在何雨的心里,上唐遥远,触手再长,也管不到神州大陆,而赢奕就在眼前,这才是他或者说陈国的大机遇,对于如何选择,以何雨的精明又岂能不知。 这便是二人的缘分,不是何雨被迫选择了赢奕,而是赢奕幸运的遇到何雨这般有长远之见的人,所谓无巧不成书。 两人言语间便下了华辇车,赢奕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踏上这异界的山川土壤,不多时两人联袂而出。 夕阳的余晖下。乔木入云,可通苍穹。 眼前便是一片原始森林,林中弥漫着一股诡秘而深冷的气息,着眼往那层林深处去时,一股冷冽之感由自生出,这那是生机焕然的乐园,在嬴奕的心底,这处址犹如深渊。在你凝视它的时候他也正咧着血盆大口欲将人吞噬。 一米米西垂的阳光穿过茂叶形成无数的枷锁,正困锁着那林深目光难所及之处。一道道光芒射下,而后散去,如此复往不止。 嬴奕心中愈发觉的恐惧,只要稍将目光注视向层林深处,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拉扯之力,将整个人的心神吸入其中,赢奕打了个机灵,不暇思索的向着一旁穿着盔甲的青年道,“何将军,此地颇为诡异,若队伍穿越山谷,恐生变故,您看绕行可否?” 嬴奕初来乍到,虽然对生死无谓,此时能以回生,得天地再造,自然不敢轻易言死,自是小心谨慎得紧。心血来潮之下感受到危险自然得立即告知这队伍的主事之人。 即便其主一意孤行,但是在他的提醒下,也会有所警惕,再不济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将整个队伍葬送这荒山野岭。 “赢公子,不妨事,您不是我陈国之人,必然对于陈国道路不熟。”何雨慷慨的边说着陈国风光,边讲着风土人情,示意赢奕莫慌。 “此地正是我大河府商贾南来北往,通往域外异国的唯一通道,而这徊风峡谷却是必经之路。若是绕行便要绕过这千里山脉了。” 将军打量着嬴奕,也是发现了赢奕颤栗的身体,原本心中的几分敬佩荡然无存,心中不禁念道,“亡国遗孤果然胆小如鼠,风声鹤唳。” “区区盗匪而已,本将也不打算夜行,白日里我们这数千人的队伍,谅盗匪有十个豹子胆,也不敢前来袭扰。” 将军打量着嬴奕,而后目光又幽幽的探了探通往山谷的去路这才继续说道,“你恐怕不知这分明是条纵横数百里的峡谷。为何我们将其命名为岭。” 八百年前,周历236年,贵霜帝国来袭,一日战败北凉三十万铁骑,七日之内外族大军攻城拔寨连下108城,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一时间,陈国北地尸横遍野,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易人为食。 家国倾覆之际,剑圣摩柯义愤而出,穷尽毕生之力,一剑开元,剑斩苍山,剑气纵横三天三夜不散,既便远在陈国王城,在寅时深夜也能看见这北地掠起的剑光。连绵数百里的天堑,终在摩柯三日三夜的不懈下,被剑斩出一条接连南北的通途。 原本横跨东西视为商周长城的祁连山脉被一分为二,自此陈国境内大军得以驰援北地,而北地流民也能回归国内休养生息。 外虏势大,帯甲百万,更有屠千万人之威。领军人物亦是三名九境神将级修者镇压大军,摩柯剑圣使逆秘之术耗尽命元方才击退三名神将的围攻。 经此一役摩柯剑圣也身负重伤,回到都城不久便避世不出,从此陈国上下在不闻剑圣之名,甚至数百年来,陈国修炼界在无任何修者能窥入九境。 嬴奕恍惚一阵,这原本是连绵不绝纵横百里的山岭,只是后来人为开辟出来一条峡谷罢了。 三天三夜,以一人之力,开辟连贯数百里的峡谷,所有阻碍着大军前进的高山。在摩柯的剑下,不过眨眼便被蒸发掉,这是何等惊人的破坏力,那裂石开山的震撼场面,又是如何灼耀人心。古来的一切嬴奕无法想象,恐怕核弹爆炸,都无法与其比拟吧。 听闻摩柯的事迹,初来乍到的嬴奕,似乎对这新的世界有了一些浅薄的见解。 第十六章 顾命玄黄,系统出世 这是修炼者的天堂,弱肉强食,强者拥有最多的资源配比,而弱者,只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凭个人实力,便足可以让天地为之颤抖的世界。一切都充满了新奇,而这一切又似乎给赢奕带了极大的焦虑。他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地球人,若是身份的谎言被揭穿,天地之大,岂有寸地可容安身。 队伍安营的地方正处在谷口,引颈望去便是耸入云海层峦叠嶂的雪山,磅礴险峻,犹如腾龙从碧空中蜿蜒婉转而来。脚下翠木劲松,合着白雪倒影的光影,掩映生辉,玲珑秀丽,在夕阳的辉映是造就了一副阳春白雪的妙曼奇景。 此时已经极为接近那幽谷,可谓是触手可及,赢奕的脑海中确是回响起了那将他从死亡边缘挽救回来的声音。 沉寂了几天,突然的在此地,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发现道之印记,华夏史诗系统启动,系统宕机,进入修复程序。” “禁用召唤系统,禁用积分兑换系统,中级新手大礼包无法下发。” “系统损坏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关闭能源链接,系统无法正常使用,正在修复中。” 赢奕的脑海中一阵阵声音回响起来,一时间直感头晕目眩四肢瘫软无力,身旁的少年将军都来不及反应,便见赢奕身体一歪,躺倒在何雨的怀里。 此时赢奕虽然身体失去了控制,但是那一片峰涌挺弹之感,却是让他下意识的觉得舒适,仿佛正靠在水铸的枕头上一般,柔软而又富有趣味,这又是他未曾经历过的领域,心中一时又有些踌躇无措。 “宿主,灵化时间有限,请尽快根据系统提示,进行下一步操作,否则系统崩溃,宿主也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脑海中系统之灵的一番警告方才将赢奕惊醒,此时他的灵魂已经飘荡出了肉身之外,仿佛元神出窍一般,低下头可以清晰的看见,此时的何雨正将赢奕的肉身搂在怀中。 赢奕看她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奇怪了起来,这将军原来是名女子,难怪里外透着一股英气,而不像其他军卒那般豪迈。 只是稍微瞟了一眼,赢奕在不做它想,当即询问起了系统精灵,接下来该如何做,生死关头只能心无旁骛,先将死关度过。 “这一去许是刀山火海加身,这一去或者就是十死无生灭魄,从此莫逆苍天,魂飞破散不入轮回。”系统冰冷道。 在赢奕的面前便是抉择生死,进也许会死,但还有一线生机,而退则必亡。 突然出现的系统似乎是被某样东西所激发,赢奕的心绪在千万分之一的时间里转圜。 “你在逗我玩呢?你不是金手指,不是神器,不是得系统者得天下?不是从此走向王霸之路?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你以为我读书少?我不应该是男一号,可以逆天改命,怎么可能会死。”赢奕不以为然,有了系统这样的金手指,理所当然的可以一路横推,荡平天地,从此走向王者之路。 在赢奕看来,系统不过是在与他开玩笑,危言耸听罢了。 “经过一亿种算法,你此去本就十死无生,能有一线生机,那也是天道必然中留下的漏洞。” “而此时本尊再算,你无甚生机,必死无疑。”虽然看不到系统的表情,但是赢奕确能感受到系统的傲慢与戏谑。 “做好赴死的准备,或者再最后在看一眼这个世界。” “这特马是什么系统,把自己从地球弄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消遣自己,让我在感受一次死亡的魅力?”赢奕哑然道。 “我死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也许就是。。。”系统戏谑道。 “我不太喜欢你,或者换一个女娃娃做我的宿主都比你强?” 一人一系统,谈话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命休矣!” 赢奕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各种死亡的画面,过马路遭遇飞驰的汽车,人行道上遇见掀开的井盖,被高空抛落的花瓶砸扁.....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一千种死法,值此时候,那些死亡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唯一有的只有那沉重的窒息感,仿佛置身于一片漆黑无穷的天地,没有方向,没有距离,没有上下左右的区别,他无法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面对那未知的剑意领域,本能便让他感到惊惧。 不受系统待见,冰冷的ai在与他对话时竟然还带着喜恶的情绪。赢奕显然感受到了重生以来的巨大危机,以他现在的实力,以灵体冲进那未知的深谷,或许就如同系统计算的那样,从科学的角度,确认了赢奕必死无疑,让他放弃挣扎,亦或者只想想他能走得安详。 已经死过一次的赢奕,又怎么会放弃生还的可能,无论是黑暗的枷锁,又或者刀山火海的死地,本能驱使着他向前闯去。 那些嘲弄,那些轻视。 在赢奕的嘴角闪过一丝讪笑后,都显得无所畏惧,曾几何时,为了活下去,摧眉折腰又有何妨,限于生死,还于天地。 即便在挣扎中抓不住那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也要热烈的再为生命争取一次。 赢奕也不在理会系统的嘲弄,自顾的将目光紧盯向那幽深的山谷处。 系统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赢奕不慎重。 至此他也变得肃穆了起来。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斟酌。 赢奕的目光紧盯着幽深的山谷,剑光纵横犹如狂风骤雨扑面而来。摩柯的剑意凝聚了八百年还未曾散尽,山谷中弥漫而出的古老气息,犹有一股肃杀之意,时而吸引着赢奕靠近,去一窥那千年的秘密,时而又抵御排斥着赢奕,让他一阵目眩昏沉。 那剑气卷起的滔天巨浪压着他都有些无法喘息。 良久赢奕才打定了主意,向系统询问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系统冰冷的说道,“我能给你最好的建议,就是等死,趁着还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赢奕的神色中有些疯狂,面对那未知的危险,他坚定得有点不太像自己,“别废话,告诉我怎么做?” 原本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系统之灵,尽然突兀的出现在了赢奕的身前,只见一名儒生模样的青年,一席白衣羽裳,飘渺随风。右手负剑而立,左手却捏着一只净玉葫芦,他抿了口葫芦中的琼液,而后才不疾不徐的向着赢奕道。 “你灵体冲入那剑气中心,我自然会吸纳剑道本源修复系统核心。” “若你侥幸不死,我认你为主又有何妨。” “你灵体冲入那剑气中心,我自然会吸纳剑道本源修复系统核心。” “此间的天道已经侵入了系统之中,切取了系统诸多资料信息,若是此劫你躲不过去,不仅仅是你,连带着史诗系统也会被这世界的天道所吞噬。” 系统边回答着,还借机取笑起赢奕来。“穷者不知所危,无知亦无所谓,” 赢奕不退,前世便一直退缩,这一世他不会在退,生死关头他反而有了明悟。 懦弱的他一直在退缩,即便重生以后也一直畏手畏脚,生怕找来杀生之货。可此时他亦明了,他赢奕再世为人,定然要有所抉择,此时若不拼命,更待何时。 只听他低沉的念道,“怕什么天道轮回,破散魂飞,若是就这么懦弱死去,那才叫天下可悲。” 由华夏大地穿越而来,适逢其会,占据了这位十六岁少年的身体。记忆被封印,得到的躯壳也并不健硕。 重生获救,冥冥之中已是有了天意,和天地有了瓜葛,是天不亡他。赢奕心中欷歔,既是生死间走了一遭,亦或者苟活异界,潦草路过。 早便历经了一次生死,于他而言生死已然无谓,未来也不曾可期。潦草的活着,潦草的度日,清茶淡水,又便是匆匆的一生。 余死何谓,于生又何为。 只是眼下那将他紧抱在怀里的女子给她带来一份希望,顾辞的巧笑,木槿的妖娆亦在眼前。 “只缘感君之珍重,使我思君朝与暮。” 他上一世也有一人挂念,这一世亦有人可诉珍惜。 赢奕慷慨迎向那卷起巨浪的剑气间,转身,回眸,一缕幽香,刹那芳华。 他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临死的癫狂,平静的走向将要埋葬他的幽谷,“这一别也许就是来生。” 他终究是动了,灵体随风,化作流光,闯入那未知之地。 谷中。 剑光纵横犹如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赢奕穿越虚空,坚定的走向了万千剑气之间,那纵横在虚无中的剑意似乎察举到了敌人的侵入,冷冽的剑气,向着赢奕绞杀而来。 连赢奕体内的系统也不曾看好赢奕,此时系统之灵已经预料到了赢奕的下场,它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赢奕不知道这等剑气的威力,系统又怎会不知,面对一名剑道圣者所留下的本源剑气,次元的差距如烛火比之皓月,如萤光比之太阳。 在系统的眼里,赢奕已经是个死人了。 区区凡人之魂,决计不可能抵御剑道本源的绞杀。 即便是沾上一丝,也必然会落个魂飞破灭的下场。 若是在肉身之中,有躯壳保护,不会受到本源之力的袭杀,而化作灵体,面对天下至刚至阳的剑道本源,唯有送死一途。 自赢奕踏入剑气之中,他那灵体便被剑气削减一分,那灵魂的疼痛感,犹如万箭穿心,千刀万剐。 意志,在疼痛中被消磨干净,很多次,赢奕都已经生出来放弃前进,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念头,这种痛苦,远远超过了生死。 “天欲灭我,我灭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左手可摘日月辰,右手可握山河海。” “天欲压我,斩碎这天。” “地若拘我,踏碎这地。”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他坚持了下来,虽然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但他也拖着重创的神魂,向着剑气内狂奔出百米。 原本七尺身长的灵体,不消片刻便被消磨成寸,等到了百米内,赢奕的神魂已被湮灭得如同砂砾一般,若是不细看,在这纵横的剑气中,根本寻不到他的影子。 眼看着最后一道本源剑气已经斩至赢奕眼前,只差分豪,便能彻底了结了赢奕的性命,而他的灵体也只能在最后一次承受剑气的消磨,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此时却见赢奕爆呵一声,“天若弃我,天亦可欺,世若遗我,世亦当诛。” 却见异变突起,从赢奕体内,竟然散发出一股玄黄之气。 只见剑气与玄黄之气刀兵相见,短暂的交锋后便交融于一处。而后剑气消失,那玄黄之气却是比出现时又粗壮了一分。 一开始不计其数的剑气围攻着那道玄黄之气,数量庞大的剑气攻势凌厉,蜂拥而上,倒是勉强能与那团玄黄之气分庭抗礼。可随着玄黄之气融合更多的剑气后,剑气再多,也无法阻碍被玄黄之气包裹着的赢奕分毫。 此时的赢奕仿佛虎入羊群,纵横的剑气也失去了目标,漫无目的的在空中飞舞,甚至已经不敢在靠近赢奕了。 那些躲避不及的剑气,在接近赢奕时便感觉到来自本源的克制,在想逃脱,已然是被这玄黄之气抓住,包裹其中,不消片刻,便被吞噬干净。 之后赢奕便来一路无阻的来到了剑气中心,眼前一枚剑印正悬浮在王座上。赢奕只需伸手,便可触及那枚本源剑印。 赢奕一路迷迷糊糊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本源剑印面前,又是如何将剑印收纳于魂海之内。方才那生死间究竟是如何逆转的也是赢奕所无法解释的。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三千剑气散尽,赢奕突兀的站在原地,此时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时而观望着不远处的儒生,时而又转向惊慌失措的何雨。 赢奕不能肯定此时自己的状态,也不知道自己是脱离了死地还是已经死去了。 “那个冷血男,你不想说点什么?我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得不说你的确有几分幸运,这绝境之中,反而能否极泰来。”儒生虽然承认了赢奕的好运,倒是那冰冷的语气间仍旧散发着些漫不经心的不屑。 在赢奕的心中却是以为是系统不想他毁灭,在刚刚危急关头,他似乎感觉到暗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对他出手相助,此间只有他与系统之灵,赢奕自然怀疑他。 赢奕不明所以的向着系统道谢,“你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嘛,刚刚那个保护罩是你释放的吧?多谢出手相助了。”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原本冰冷而机械的声音此时却是有了一股灵性,赢奕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声音里的讶异。 第十七章 与天为敌,女帝玄商 赢奕随口道,“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反正我活下来了,你也活下来了,其他的还有所谓吗?” 虽然他嘴里不问,但是心里却是及其想弄明白,面对这般毁天灭地的剑气,自己是如何能活下来的,若不是系统之灵出手相助,又还有何人能在这毁天灭地的剑气中将他救下。 系统之灵打量着赢奕,她认真的回答道,“我看你的面相,也不像早夭之辈,未来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还长,我就跟你说句实话。” “刚刚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没想到你血脉之中竟然还有一丝稀薄的混沌本源。” “也不知是你重生的肉体内蕴含的混沌之气,还是你灵魂中蕴含着本源之力。” 儒生沉吟了片刻才方才继续说道,“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有了这丝混沌本源的力量,你也有了让我正视你的资格。” “混沌本源?”赢奕听得有些云雾缭绕。 愈发不解,愈发想知晓其中的秘密,下意识的赢奕开始追问了起来,“那你说说看,混沌本源是什么?” “差点忘了,你原本所在的世界,是科学界,对于灵界的体系根本就是一个小白。” 边说着,儒生的身影却是在原地化作一阵清风,而后在出现时已经到了赢奕的面前。 只见儒生纵手一揽,将赢奕拦腰抱住,两人的侧面几乎就要贴在了一起,那亲昵的模样,让人好一阵作呕。 儒生在赢奕耳畔说道,“原始无极,大道有缺,要说混沌本源,那就不得不先说一气化三清,而这一气便是混沌之中产生的玄黄之气,鸿蒙之始,万物之源。” 赢奕被儒生这番轻佻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此时只觉背皮发凉,惊出了一身冷汗。 “哥,我们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能把我放开吗,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您也是有身份的人,您不要面子的吗?” 赢奕没有接茬,条件反射的便想将儒生推开,双手向前撑去,人是推到了,但是那柔软绵密的触感,让赢奕一阵恍惚。 赢奕只是在心中嘀咕一声,“尽遇见些女扮男装上瘾的人,还是我阅历浅薄分不出人的性别了。” 儒生眼见被赢奕揭穿了身份,索性也不在隐藏,身上的衣袍蜕变成了云锦编织的羽裳霞帔,在她的坐下跟着凭空出现了一张雕龙凤刻的金座,那一头乌亮的秀发迎风而动,气质绝尘,她的头上更是戴着一顶凤冠。 一时间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那份端庄华贵,优雅迷人,如同繁花千万,沁人心脾。 女帝看着赢奕此时的呆愣的模样,也不禁发出一声嗤笑,“这就是我为什么化作一副儒生的模样,而不再你面前显露原本的面貌。” “你到底是器灵,还是生灵?” “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或者说你的这种美,已经不像人应该有的了。”赢奕只能咧嘴傻笑,面前的女帝,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样,他都不敢用目光与她对视。 她笑的有些许无奈,其中还伴着些阴森,“见过我这副模样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吧。” 她转而看向赢奕的时候,她的目光里又有些期许。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起码有人能记得我的模样。” 赢奕一时间慌了神,也不知道为何会突显慌张,他只能专注的聆听,却不敢作出回答。 对于眼前这可人儿般的仙女,赢奕似乎察举出了些异样,但是他却不敢去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她的故事,赢奕自觉此时此刻的他,没资格知晓,更没有理由去关注。 对于这个话题,赢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刻意避开了正面回答,反而继续询问起关于混沌本源的事情 “你这意思就是我天赋异禀,生来便可显赫万物?”赢奕咋舌道,听着俨然如仙女人儿解释,赢奕隐隐觉得自己牛啤得不行。 “先天便孕育出一丝玄黄之气,可以说集天地造化万物宠爱于一身。” “所谓大道有缺,三千大道,皆出本源,就如同这天道。岁月轮转,即便是天道,也是在不断的以缺向圆,吸取大道本源,补全己身。” “而你体内所蕴含的混沌本源,便是大道容器,而方才的剑道印记便只是道之一角。” “有些人的道自成天地,与生俱来,他们只需要后天补足这份大道的不足,而有些人起于微末,历经千劫才能证道,这也仅仅只是达到了和你一样的起点。” “我反而有些羡慕你,你的道不需证,只需补,而我们却经历了千万劫难。” 仙女边说着,话锋随即一转,“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会是你变得强大的资本,也同样会是使你走像灭亡的根源,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听闻仙女的弦外之音,赢奕还想继续追问,系统之灵却是不在多嘴,似有忌讳,不愿在提及此事。 赢奕疑惑道,“相比你说的这些,我更想知道为何系统会陷入瘫痪,系统能将我带来这个位面,却迟迟无法启动?” “初入之时系统能力耗尽,此界天道与史诗系统处于同一等级,即便系统启动了防火墙,仍旧遭到了此界天道的入侵,由于没有及时宕机,部分数据遭到窃取。” “这几天你的所见的郭嘉,杨修之流都是被窃取的数据人物,整个隋唐,南北两朝,两汉史的各种人物,都被此界天道植入在世界之中。”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所熟悉的华夏历史,在这个世界也似乎有着相同的走向。” “诸多史内帝王,包括世界史上的人物,也有不少遭到窃取。”系统之灵解释道。 “还有这种操作,那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赢奕继续问道。 “此界已经出现的人才,将不在系统可供召唤的人才之列,本来只是异界争霸的系统任务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吞噬任务。” 赢奕仔细的聆听着,系统却是继续说道,“最终只能有两个结果,要么系统被天道所吞噬,宿主死亡,或者宿主吞噬天道,执宰天地。” 一口老血差点从赢奕口中喷出,他隐藏身份,与世无争,为的便是安然度日,此时被迫与天为敌,怎能让他不恼。 系统吸收了剑印得以重启,随即也进入了为期三天的自我修复之中。 “本次维护周期三日,三日后开放系统功能。” 随着系统维护开始,赢奕的灵体也随之融入身躯,可此时他却仍旧躺在何雨的怀中,头埋向那甲胄峰峦之间,细嗅蔷薇的芬芳,甚至有些不想睁开眼睛。 脑海中还回荡着那位仙女的话,“本座名讳玄商,小弟弟可要记好姐姐的名字了。” “那枚剑印可不是拿来催动对敌的,剑印的作用在你完成第一次召唤后便能明了。” 何雨也是个妙人,感受到赢奕头部故意使劲的动作,心道这怀中小生看起来温文尔雅似乎是个正人君子,实则也是个登徒浪子,此时尽然装睡,趁机轻薄自己。 何雨虽然不作声,可手中的劲力却是慢慢加大,赢奕的整个头都被何雨按压进了甲胄那峰峦之间,甚至深陷了进去。不过几息的功夫,他已经是进气少,出气更少。 若是何雨在使上几分气劲,赢奕定然因为无法喘息,而憋死在这甲胄峰峦之间。 此时赢奕也不敢有别的动作,身陷囹圄,本想着趁机尝尝将军的滋味,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时反倒是他进退两难了。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赢奕的脑海中闪过,历经两次生死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了,赢奕当即狠下心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何雨只感觉腰间一股大力流转,而后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失神片刻的功夫,她已经被赢奕反抓住了双手,此时正被赢奕摁在身下。 赢奕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狡黠,而何雨自然是羞涩的将脸转向一旁,不敢与赢奕对视。 “你。。。无耻。”被赢奕压迫着,何雨也尝试着挣脱,可是突然感受到赢奕身体内传来的那股王霸之力,凭她五境的修为,任是没有撼动赢奕分毫。 此时何雨也没有妄动,只是口齿间一边羞骂着赢奕不要脸,一边告饶了起来。 吸收了剑印之后,嬴奕的身体也愈发孔武有力了,在与剑气的针锋相对中,元神不断的得到了打磨,灵体更是被凌厉的剑气淬炼着。若没有吸收剑印之前,赢奕的战斗力为1,那么此时淬炼元神之后,赢奕的战斗力已经为十。 浓缩出的精华,短小却又精悍。 此时赢奕无论是思维的连贯性,还是嗅觉的敏锐,亦或者身手的灵巧,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身体素质而论,赢奕仿佛经历过几十年的苦修。单论赢奕此时的修为境界,与七境宗师都不遑多让。 女将军何雨又岂是寻常草莽,端是那能负八十斤重甲,能使三十六斤怒樱枪,已是巾帼须眉。 可此时却被赢奕压在身下,即便解尽浑身解数,尽不可撼动赢奕的气势。反抗无果,何雨只顾张惶的将脸瞥向一边,目光间含着轻怜惋痛之感,满脸的拘束与无措,只能透过余光才敢一窥赢奕此时那锋芒毕露的气势。 “你好像不是我初见时的那个人了,那日我刚刚把你救下,在洛诗的手里,你毫无反抗之力,为何此时你会有这般强悍的实力。”何雨此时却是不在装腔,清脆悦耳的女声,如银铃入耳,回响不绝。 赢奕也是心中顿愕,此时他心中也有几分小鹿乱撞而不知所措。 “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了。”赢奕自言自语般说道。 “你色胆包天,如果想女人想疯了,府城里烟花柳巷,勾栏瓦舍你可自去。”本来何雨对赢奕还有几分好感,可赢奕连番对她的轻薄,让她心生厌恶,她可知晓赢奕有郭嘉作陪一同前往云溪阁寻欢,还夺了花魁初夜。 顾辞对他也是心心念念。此时他的魔爪尽然伸向了作为闺蜜的她,如何让何雨不急。 赢奕本就艳福不浅,左拥右抱之际,尽然还将魔爪伸到了她的身上,即便是为了顾辞,何雨也不能由着赢奕胡闹。 此时赢奕的表现已然让何雨大失所望,身负婚约,流连花坊,在外还要沾花惹草,连未婚妻的闺蜜也不放过。 面对这般轻薄羞辱,何雨心中愤慨不已,只以为赢奕是登徒好色之辈,无论身份多高贵,也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 第十八章 山雪渐大,妖兽来袭 此时何雨再无好脸色,直面赢奕,目光间露着几分杀意,“你还想压我多久,我敬你是客,你却如此羞辱我这个主人? “这是何道理,难道天朝的贵胄,都如你这般,不知礼义廉耻了吗?” 赢奕虽然两世为人,但也不谙处理男女之事。被何雨呵斥,倒是让他惊慌的连将手松开。 在一旁委屈的像个孩子,不敢再触怒了红颜的眉头。 女将军一边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铠甲,一边自顾往她的宿帐而去,她走出几步,而后回眸撇了撇赢奕,目光似乎有些轻蔑,又仿佛有些哀怨,她幽怨的离开,突然而又没任何交代。 虽是如此,独她那低语时的回眸,却让赢奕魂牵梦绕,意犹未尽。 深谷中寒气袭人,这个世界的天气,可谓变化莫测。 一入夜,大雪便毫无预兆的自天外而来,好在这方世界的居民,自幼便煅体炼魄,即便是普通百姓,都有地球精锐士兵的体质。 适应这世界的恶劣气候,倒也无妨。 赢奕身处室外,他的衣襟都被雪水打湿,随着纷飞之雪,越来越大,即便是此时修为大增的他都不觉有些冰冷。 营地本就有些晦暗的篝火,犹如残烛,在点燃最后一抹光亮后,也被这雪水扑灭。 天色愈暗,而雪愈深,赢奕只觉呼吸极为压抑,一丝杀机由深谷内弥漫而来。 他顿感惊疑,莫不是他将本源剑印吸收之后,这山谷内发生了什么极端变化,从而导致气候也发生了改变。 赢奕心血来潮之下,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这种来自灵魂的颤抖,在他灵体出窍时也发生过。 只是此时的感觉,远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但也足以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持足够的警惕。 忽的从那山脉中传出阵阵狼嚎,一时间四周皆有狼嚎声响起,似乎在回应着第一声狼啸。 而营地处,一时间也吹响了战争的号角,除了巡夜的士卒,帐内休息的军卒,也在几息之间负甲整队准备迎击接下来将会发生的袭击。 “少主,这雪冥狼来得蹊跷,按理说,这个季节,雪冥狼不会出现在寂静岭上的。”在何雨身旁的副将禀报道。 “斥候可有消息传回?”何雨问道。 “半个时辰回禀一次,第一队伺候没有消息传回,属下已经派出第二队伺候前去寻找了。”副将急忙答话道。 “此时也过了半个时辰,第二队斥候也没有按约定遣人回来复命。” 何雨听到第一队斥候派出去失去踪迹,眉头已有些微皱,此时第二队伺候久去不回,肯定也一般无二尽皆覆灭于凶兽腹中了。 有死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两队伺候出去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而下属尽然在一个时辰之后,狼群已经开始发动袭击时才进行汇报。 若是第一队斥候没有消息传回,那她还能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战前布置,此时却是只能匆忙调动队伍,尽量保证队伍能击退雪冥狼这次有备而来的袭击。 何雨叹息一声,“这两队斥候,恐怕是回不来了。雪冥狼群已经完成了对我们军寨的包围了,此时四面受敌,只能将防御范围压缩了。” “鸣号,结阵御敌。”何雨下令道。 已经错过了排兵布阵的最佳时机,此界凶兽的智慧不比人类低,凶兽有凶兽自己统治的地盘,而人类也有人类下辖的领地。在这祁连山脉深处,可是有能化形为人的妖兽,统治着这连亘千万里的山脉。 人与兽每一次的遭遇,既要分出胜负,也要决出生死,从无撤退可言。 军队严阵以待,于那黑暗静寂之处,有无限的危险,正踏雪而来。所有商贾都被聚集在了一起,此时连同贵重之物,都被军队保护在其中。 护卫队已将阵势摆好,好在何雨长期领军,对于细节及其重视,无论所处的环境是险恶的还是安全的。她所设置的营寨必然会将所有防御工事做足。 营寨设防御圈三层,最外围是挖掘出的壕沟,沟内种满了锐利剑竹,其后便是用荆木搭建的临时军寨,过了军寨外墙又设一拳拒鹿角,在以辇车围成圆圈将所有人保护在圈内。 只放开四个出口,供袭击之敌有所倾泻之处,如此一来也不易遭到围困,从而导致兵力布置分散,无法有效杀敌。 而护卫队则立盾搭枪,分列成六个方阵,又将引弓的箭手护在中军,以此进可以军阵阻挡来袭凶兽,远亦可以箭手法师相互配合,远程消耗来袭凶兽的有生力量。 严谨而威严的军阵,在赢奕看起来倒是极富安全感。 商贾之流中多数人却是恐慌异常,在赢奕身边有几名富贵之人已经被这狼嚎之声吓得瑟瑟发抖,赢奕眼中闪过一缕不屑,此时他端的是一副舍我其谁的气概。 一群大男人,尽弱得让一个女子保护。而让一个女人保护也就罢了,只是区区狼啸,便吓得大小便失禁。 “报。” “少城主。” “狼群已越过壕沟,军寨外墙也被群狼推倒。”中军瞭望台上,传令兵正汇报着兽群的距离。 “距离车辇阵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 何雨率领五百铁骑在中军,此时他正压着手势,只等传令兵报步“一百步。”她即刻下令放箭。 赢奕在这阵被盾墙车辇所阻挡,目光根本无法触及外面的战况,只能听见那“咻咻咻咻”弓弦展开,箭矢破空的声音。 雪冥狼的速度极快,而妖兽之间的配合更是娴熟至极,它们可不是一味的躲避箭矢,或者硬扛箭雨进攻。 而是进退有据,极富战法,互相交替掩护前进,数只魔冥狼口中喷吐冰矢,与箭矢对攻,行成一片安虞之地,其后数只魔狼跃进,如此反复,不消片刻功夫已经突破到辇车阵外。 狼群快速移动,继续向着人类队伍袭杀而来。稍有些流矢也不过是在行动上对其有些阻碍罢了。凭借着坚实厚重的表皮便足以抵挡这些疏散的箭矢。 何雨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箭矢虽然可以对大范围的凶兽造成伤害,但那也看什么箭矢,普通箭矢对付一级凶兽那以数量优势足以取胜。 而普通箭矢对付二级以上的凶兽,非以巨大数量不可伤敌分豪,而雪冥狼足有二级上阶的等级优势,又有狼王指挥,进攻的势头,可不是普通箭矢能射退的。 唯有使用破魔箭,才可对其造成有效杀伤,可破魔箭属国家管制器械,且造价昂贵,唯有陈国中央军才有资格使用,一般的地方武装也没有这个配备的实力。 但何雨出身不凡,亦不是寻常人等,千人的护卫队也装备了为数不少的强袭弓,破魔箭更有近千余支。此时正是堪为大用的时候。 第十九章 强矢退敌,双人一马 一个时辰的情报空白,以雪冥狼的移动速度,足够集结好围攻的兽群队伍。 入了阶的魔兽有着不亚于人地灵智,在兽王的指挥下,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商队的合围。它们将商队里外的情况探查清楚,嚎叫声在雪夜中极为渗人。 从那密集的咆哮声,和地面振动所传来的蹄声。何雨能肯定,兽群规模庞大,远超她的想像。也许一千,也许五千,总之这一战极其凶险。 此时护卫队仓促组阵,他们重新点燃篝火,聚集在火光下,无法看清四周的环境,此起彼伏的兽嚎,让他们惊慌失措。还有几名士卒打着盹,有些睡眼惺忪,却不知那幽暗中有着一双双利爪,恶狼大张着獠牙,随时会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车马本就一路颠簸而来,此时又值深夜,众人都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兽群先锋早已集结待命,在护卫队阵脚不稳时已经到了眼前。 辇车虽高,但那妖狼体型健硕,也不遑多让。妖狼之大,长则有三五米,体宽近一米,奔走之间犹如移动的战车,踏着那沉稳的步伐徐徐而来。 狼群在兽王的指挥下,尽然结阵而行,气势犹如山岳,空气中满是那黑云压城的沉闷感。 一边倒的气势,让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瑟瑟发抖,面对体型如此巨大的妖兽,即便组成了军阵,恐也难以抵挡妖兽群的冲击。 篝火散发的余光将那一只接一只的妖狼照射出模糊的兽影,而那一道道妖狼的影子更是被拉扯出老远的距离,在那光芒汇聚的地方,一道接一道的狼影掠过,惊悚间,便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嬴奕远远看到有数十只雪冥狼飞踏上了车辇顶上,它们龇牙咧嘴,居高临下,后腿弓张,势同猛虎下山。嗷啸之间散发着凌冽的杀意。 而这边军阵的气势在妖狼的面前尽不觉一低,那种随之而来的死亡恐惧,让一些稍懦弱的士卒感到毛骨悚然,甚至于兵器都无法拿捏稳当。 妖狼群止住了攻势,它们自律而进退有据,此时也并没有着急进攻,只是与军阵对峙着。 何雨深知这群妖狼的智慧不可小觑。它们一步一势,此时的停顿,不过是为了等待气势到达巅峰,在以雷霆之势将敌人扫灭。 妖狼对于围而不攻以势压人的战术,应用也是极为娴熟。 此消彼长之下,妖狼气势愈盛,而恐惧在人群中蔓延着,必然对人类军士产生极大影响,这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何雨警惕的打量着这群张牙舞爪的恶兽,此时妖狼危而不发,便是在等一个机会,等军阵大乱,等队伍出现骚乱,出现逃跑者,那时便是猎杀的时间。 但何雨也是久经战阵的将领了,妖狼在蓄势,而我方多是商贾平民,军心本就涣散,若是出现溃逃之人,那便只能如溃堤般一泻千里。 何雨决计不能,也不愿给这群妖狼以逸待劳的机会,当即决定先发制人,先抵挡住妖狼先锋,在图后效。 “传令破魔小队,给我瞄准了这群狼崽子,把箭壶里的破魔箭全射出去,能杀死一只是一只。”何雨冷冽道。 “可是少主,我军只配备了一千余箭,若是妖兽的第一波攻势就消耗干净。那之后妖群集体冲阵,我等该如何抵挡,”一旁的副将仍有些迟疑。 “能统御如此多妖兽的狼王可不是寻常妖兽可比的,狼群先锋还未对我阵型进行冲击,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底牌。”何雨盘算道。 “若是破魔小队能将狼群先锋重创,狼王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向我军碾压。” “只要能争取足够的时间,坚守到黎明,狼群必然退去。” “就此将狼群吓退也能避免短兵相接,造成巨大伤亡。”何雨镇定自若,对于作战计划,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定位箭,曳光箭,一轮齐射。”何雨继续指挥道。 随着何雨的一声令下,定位箭尾羽携带着长明之火抛落在狼群四周,而那曳光箭则划破了黑夜在空中爆裂开来,发出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夜空,一时间狼群无所遁形,入目可见。 “看不出来,她尽然还有这么飒的一面。”嬴奕也在远处观望,何雨的临危不惧,亦是让赢奕心生敬仰。 赢奕在商贾人群之中,两人相距何止百步之远,加上周遭嘈杂的议论声与恐慌,但何雨的声音他仍旧能清楚的听到。 赢奕倒是没去作想自己怎么就能听到百步之外的谈话声。 对于何雨的应对之策他反而更为在意,忍不住便赞叹了起来,“兵者诡道也,狼群想以逸待劳,而何雨便要打乱狼王的部署。妖兽虽然智慧惊人,但是这兵家的虚实又岂是妖兽能理解的。” “自古生死之战,必是围三缺一,虚留生路,狼群却间四面团团围住,可见兽群虽有了灵智,仍然靠着本能狩猎。” 一个以经验和本能来猎杀猎物的种族,又怎能比拟传承千万年的人类智慧。 战机转瞬即逝,何雨也不犹豫,随着她的手势落下,被保护在正中的方阵里,二十余名先天武者背负强袭弓而出,弓满弦张,一枚枚破魔箭破空飞去,其气势犹若惊鸿,划破夜雪寂静。 那箭矢名为破魔,自然有其独特之处,与强袭弓搭配触动箭内破魔法阵,激发时便自然产生一撮一次性使用的破法之力,寻常魔法盾,护身罡气,都能轻易穿破。羽箭的箭头材质采用百年寒铁炼制,如此材质才能在箭矢上刻画出一幅破魔法阵,每一枚箭矢的制造都极为不易,如此羽箭才有了昂贵的造价。 十箭齐射,交替攻击,箭矢虽然不多,却也具有一定的规模。覆盖之下,即便妖兽身形敏捷,也无法躲避箭矢饱和式的攻击。 利箭齐射突入妖狼阵中,妖狼仍旧口吐着冰矢对攻,此箭岂能以寻常论之,冰矢仅仅只是带来些微弱的阻碍,而后便应声碎裂于这场秋雪之中,破碎成霜,归于天地。 箭矢飞行的速度极快,妖狼以对攻抵挡,此时在想躲避已然抽身不及,虽然妖狼身形灵敏,但那巨大的体型在咫尺间也无法躲避疾驰而来的羽箭。 只听扑通之声不觉,那些在车辇顶上嗷啸的魔狼,便被射倒在地。 雪冥狼的生命力何其顽强,凭借着肉体皮毛的强硬,有几只妖狼虽被羽箭贯穿了身体,都没即刻死去。反而还能踉跄着爬起来,继续龇咧着血口,毫不示弱。 何雪高估了破魔箭的效果,也低估了妖兽的生命力。 千余箭出,射空一半,射中一半。一箭射中,也不过是让雪冥狼负点轻伤,如不是将雪狼扎成了刺猬又或是一箭命中雪狼要害,雪冥狼仍旧可以继续投入战斗。 此时合围而来的雪冥狼岂止百十,战斗减员也不过半数。千余枚破魔箭杯水车薪一般,远不能解此危急。 被射伤射死了四十余只雪冥狼,狼群尽然开始有序的向后退去,似乎是摄于破魔箭的威胁,又或是狼王爱惜羽翼。还没与人类大军短兵相接,便有了如此巨大伤亡,对于一个族群的首领而言,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狼群是前来围猎的,而不是与人类拼命的。他们的智慧并不比人类低下。同样都是灵长类生物。除了本能和兽性,其中的强者也拥着血脉传承的经验。若非如此,人与兽也不会有千万年的平衡,谁都无法奈何谁了。 狼群虽然短暂退去,何雨却深知这是狼王在为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势做着准备,而此时她无法撤退,更无法突围,出了军寨,荒野之中,对于他们一行人将更为不利。狼群的速度,狼群的战力,都远远超过了护卫队。出去既死,留下还有生还的可能。 赢奕此时也从商贾之流中走了出来,正到了中央,他衣炔染雪,在护卫队与商贾之间格外惹眼。 何雨与他隔着军阵相望,赢奕却是一步步坚定的走向她。 “这男人想干嘛,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不在商队里躲着,跑出来找我的晦气吗。”何雨这般想道,却是踏马折返,向着赢奕而去。 “你,说的就是你。”何雨扬着马鞭呵止赢奕道。 “现在是战时,你怎么能在军阵中乱走,若是狼群发起冲击,你不但扰乱了阵势,更会成为妖兽的攻击目标。” 何雨踏马而来,她迎向那弱冠少年,引缰立马,横槊傲雪,手中马鞭一扬,挑在雪地上,激起阵阵雪花。似乎此时她那冰冷的目光中,布满了呵斥与幽怨。 “你若再扰乱军阵,我便叫左右将你拿下了,即便你是顾辞的男人,值此生死之际,本将也只能得罪了。” 赢奕一愣,看了看左右,在低下头打量了下自己,感觉并无不妥,却是不知如何惹怒了这巾帼将军。 恍惚中他才发现问题所在,护卫军成六大方阵,而商贾之流又成一阵,自己与商队离群,又不属军中士卒,确实不便肆意在阵中走动,这也不是他家后院。 如此在何雨看来,护卫军纪严明,而赢奕散漫,我行我素,肆意走动,肆意妄为,在这生死之际,岂不是动摇军心。 令行禁止,若是人人都如赢奕这般,整个队伍岂不大乱。 赢奕的行为仿佛在跟那些被妖狼吓破了胆的士卒说,你看我可以随意走动,你们也快走吧,在不走一个都走不掉。 赢奕快步向前,身形诡异,何雨只觉眼前一花,这少年尽然翻身上马,从何雨身后将她抱住,而后便见赢奕抢过缰绳,驱马往铁骑方阵而去。 何雨刚想挣扎,却被赢奕一句话制住。 “你若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将军颜面,现在最好不要乱动。”赢奕目光坚定的望向狼群来袭的方向。 麾下当面,何雨不敢与赢奕动手,她可不想在如此危机关头让士卒们哗变。 此时何雨的后背紧贴着少年的的胸膛,莫名的,便有了一股安全感,低下头时看向少年那紧握着缰绳结实壮硕的胳膊,更有一股子暖意涌上,余这雪夜里暗自撒下了一颗种子。 饶是久经战阵的何雨,此时都有些恍惚,特立独行的少年,不按章法出牌,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她倒想看看这赢奕究竟想做些什么。 第二十章 众妙门下,王冠巨人 吸收了剑印之后,赢奕的生命本质都得的了全方面的提升,虽然赢奕还不知道如何控制这股强大的力量,但此时充盈于全身的力量,让赢奕有了面对险境与未知的勇气。 那种因为掌握了力量而隐隐对于局势的掌控,此时尽让他有了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即便对面是龙潭虎穴,他都毫无畏惧。所有的勇气源自于此时自身强大的实力,若说赢奕之前还是需要人保护的文弱书生,此时他却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这么危险的地方真的不太适合女孩子待着,如果我带你离开,你愿意走吗?”赢奕牵着缰绳,此时他只稍纵马踏雪,便可飘然而去。 “你带我离开?你怎么带我离开?外面狼群岂止千百,最弱的都有先天之境,离开了军阵,我们活不过一刻钟。”何雨有些啼笑皆非,赢奕太想当然了,即便她五境实力也不敢说在这兽阵中来去自如。这是人与兽的战争,岂是他说想来便能来得,想走便能离去的。 “你只有千余支箭,能射退兽群的一波进攻,又如何能阻挡狼群复来?”赢奕直接点破这生死关键,在他眼里队伍一无数量优势,二无高手优势,唯有强行突围才能在十面埋伏中夺得一线生机。 “留下是死,离开却有一线生机,若你下令队伍自行突围,总会有人,有生还的可能。” “你若是贪生怕死要走,我不拦你,求生那是你的权利。但请你此刻不要在动摇我的信念,也不要在用你肮脏的心思来裹挟我。” “你找上我,不过是想让我保你离开。”何雨讥讽道。 “你可知你眼前这些士卒平民,全是我陈国的子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放弃他们?”说罢,何雨尽挣脱了赢奕对他的束缚,翻身跃下马来,她目光坚定无畏,手摇摇指向了中军将台上。 “我不退。” “顾辞告诉我,你也是天朝遗孤,却没想到天朝之人的气概都如你这般贪生怕死,为了一己生死,就要搭上我陈国数千子民?”何雨呵斥道。 “我向往那个气盛势飞的大秦,开天辟异,文治武功,盛极寰宇。” “海纳百川存在于卷轴中,景秀华章被世人咏唱的世界,敢为天下先的表率,无愧天朝的气象,无愧大国风骨。”何雨嗔笑着,赢奕的表现在她看来及其失望,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天朝的气象,根本配不上她心目中九界霸主的身份。 赢奕一时语塞,面对何雨的质问他心中哑然,什么天朝气象,丈夫气概,他确实没有,但此时的赢奕锋芒如剑,又怎么会自认懦弱,“你我皆是池鱼,万物则有定数。”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若不走我也便不强求了。” “今日我却见识了所谓帝胄的贪嗔,阴险而无情,你一人的性命,确实比这数千人组成的队伍还要珍贵。”何雨嗤笑着,却是义无反顾的转身往队列走去。 回眸时,她却是微微一笑,“你走吧,若是你能无恙,我对顾辞也有了交待。” 望着何雨坚定不移的身影,回味着何雨方才滔滔不绝的指责。堂堂七尺男儿,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被一名女子羞辱成贪生怕死之辈。赢奕的脸面上也挂不住,刚想为自己回护几句。 可左右想来又觉说不出口来,所以的言语上的挣扎都空乏而无力,唯有行动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赢奕纵马追上了何雨,“或许你是对的。” 何雨本想继续奚落赢奕,可此时少年那坚定的目光,没有多余的辩解,让她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赢奕到抵还是个孩子,尚未束发,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偷偷逃跑,而是想着带上自己。为什么她要对于一个孩子如此苛责。 “带走她?”何雨长舒了口气,心中的愤怒稍缓。 赢奕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何雨能感觉到赢奕此时的变化,凭着自己五境的修为,单纯以肉体的力量与赢奕对抗,都难从他怀中挣脱,也只有将灵力爆发才能抽离出来。 眼前这俊朗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尽然一点都不亚于她这个久经战阵的五境高手。 何雨长舒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个初露峥嵘的前朝遗孤,心道,“或许他有这个能力将自己带离此地,两人携手之下未必不能冲破妖兽的围困。” 那一句我带你离开,也确实温暖了何雨的心,无论赢奕最初的目的是什么。起码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她,在生死之际,仍要将她带离这危险之地。 望着顾辞口中所提及的大秦遗孤。何雨反而有些彷徨而不知所措,良久她才继续说道,“你走吧,或许你身上有着比生死更珍贵的使命。而你,也不是陈国人,我也不想让你陪我一同赴死。” “这里是陈国,这也是我的家乡,家乡的父老乡亲都在我的身后,我不能退。” 何雨那如融雪般柔软的嗓子,喃喃的到说道“你看见了那将旗了吗。” 她目光肃穆,镇重的看向将台上的迎风招展的旌旗。 赢奕也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这便是那女将军的信仰所在。 “将旗在,我不退,百姓在,我不退,山河在,我不退。” 她的嘴角挂着温吞的笑意,这不是赴死的慷慨,而是职责所在,既已批上这副甲,那便担当这份责任。 赢奕被何雨的气概所震撼。何谓风骨,何谓气节,在眼前那可人儿身上,尽显淋漓。 “既然顾辞已经将我的身份告诉与你,那我也不会弱了我秦人的骨气。” “你若不走,我便也不走了。”赢奕歪着头,看着天边那一弯皎月,而后才徐徐说道,“我也可舍命护你,这就是我秦人的风流,我亦可死战不退,这便是我秦人的风骨。” “今日我赢奕,死战,不退!”赢奕纵马而出,峙雪而立。 他孤傲且洒脱,英勇而无畏。霎时间,赢奕成了全场最突兀的存在,但那遗世而立的身姿却透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何雨望着赢奕的身影,一时心绪百转千回。 狼群去而复来,两军对峙,没有任何的交流,雪狼亮出利爪獠牙,军士摆列刀枪斧钺。 狼群攻来,军卒迎上,一时间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护卫队的阵型又如何低档得住这群虎狼之师,无非是以血肉之躯相抗。匆忙铸成的壁垒,在那恶狼的獠牙下顷刻便被撕得粉碎。 所有的应对之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软弱无力,不堪一击。 赢奕的身上却是染满了妖狼之血,一名十六岁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仅凭借肉体的力量,与四级妖狼对撞在了一起,人与兽,交相而过,赢奕却是毫发未损。 只是战斗进入胶着之态,妖狼数众,赢奕也有些体力不支。 此时赢奕与何雨二人孤身杀入妖狼的纵深之处,两人皆被困在狼群之中与军阵分割开来。 一剑斩下,赢奕身前扑上来的那只三皆魔狼却是没能讨到便宜,两只利爪被寒剑削去。热血溅射在赢奕的脸上,在看赢奕如同血人,正喘着粗气。 两人背对着掩护着对方,戒备着这群恶兽,也不知道打退了妖狼多少次的扑杀,何雨的盔甲都被撕扯得只剩左肩上的护臂,丝质的亵衣也是一片狼藉,累累的伤痕,尽让人分不清那是血还是肉。 鲜血顺着何雨的手臂缓缓流下,若不是她的修为强横,已破入五境,成为天罡境武者,若非有着罡气护体,她早在一盏茶前便会流尽血液而死。 “十六岁破五境,秦人不愧是曾经的天地之主,果然都有着天纵之姿。”何雨就在赢奕的背后,战场内的动态她也是一清二楚。 而赢奕此时给她的震撼,都不由让她夸赞一番,无论是气息稳定,技击之法,即便是在五境修者中都属顶级之列。 只不过赢奕使用的武器太残次,先天武者的兵器,根本无法支撑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他手持那把云纹铁所铸的长剑,此时都被砍出了不计其数的缺口。 “看来我两今日都要命丧于此。”何雨的目光中找不到一丝希望,语气里更是有几分内疚。 “以你的实力,你若要走,这雪冥狼群根本拦不住你。谢谢你能够留下与我赴死。” “还是我实力太低,没保护好你,”赢奕有些怨艾,本来这一出场景应该上演一出是英雄救美的剧情,可叹那系统短暂的出现后又陷入沉寂。 若是此时系统还能使用,召唤一两名武道高手前来救驾,危局自解,可惜系统消极罢工无法使用。 战斗的强度与血腥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若不是赢奕还在苦苦支撑,何雨便已放弃了这明艳的生命。 不断打退群狼的攻势,赢奕仍有余力安慰着何雨,提醒她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活下来的希望,突然间赢奕灵光一闪,在他眉心中的剑印尽然在此时有了一丝松动。 在赢奕的魂海之中,有一元神小人与赢奕一般无二,此时他的眉心处那枚剑印有无数的剑气正向着剑印汇聚而来,一时间,赢奕的魂海内风起云涌。 于一片混沌之中,陡然间出现了一座石门,那石门藏于无名天地之中,形影时隐时现,位置也是捉摸不定。赢奕向着石门所在的位置走去,在赢奕的脚下有波纹朝着四周扩散着,那石门在赢奕的眼中也愈发的巨大。 等赢奕来到石门前,与其说这是门,到不如说这是一座山,赢奕的元神小人,在这座石门小实在显得渺小,仰首无法企及高,往顾无法观其广、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之门的八个大字篆刻在石门左右。 赢奕下意识的用手推门,使劲浑身解数,也仅仅推动了一丝,一道光亮由门內涌出,一时间魂海陷入一片白茫之中。 在那门后尽然有一个与他形貌相同却身高万尺的巨人,只见那人头戴王冠,腰配长剑,此时正低着头从那门缝中窥视着赢奕。 “你是谁?”赢奕惊道。 “你觉得我是谁?”那人脸上挂着笑意,反问赢奕道。 “你是神吗?”赢奕继续问道。 “你不比我更清楚我会是谁?”那人答道。 赢奕却是被他搞迷糊了,两人从未谋面,赢奕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你往前走,我便是你的未来,你往后走,我则是你的过去。”随着那人话音落下,这扇露出缝隙的石门也随之关闭。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赢奕,傻傻的站在那石门之外,“什么鬼东西,装神弄鬼的。” 门外与门內的匆忙一瞥,此时赢奕眉心上的那么剑印却是不在狂暴了,心动之间赢奕忽感与剑印的联系变得更为紧密。 混海之内有千般变化,而现实之中也不过一息光景。 赢奕安慰何雨道。“你在抵挡一阵,我要酝酿个绝招,此战我们未必会败,你我也未必会死。” 战斗赢奕不会,他的灵魂骨子里就没经历过战斗,而眼前遇敌也不过是随心所欲,凭着这具肉体的本能在战斗。什么四境五境的他也不知道。 此战赢奕只是义愤填膺,只是想保护那个将她救下的女将军,不谙征伐的他虽是一阵手足无措,却也在狼群之间能苦苦招架。 而生死关头,左边是求生的欲望,又便是救美的心思。 两两碰撞在一起,竟让他打起了魂海之内元神眉心上那枚剑印的主要,这剑印的威力可是不凡,若是能调动剑印的力量,这群雪冥狼何足道哉。 此念刚生,赢奕手中云纹剑,在斩出最后一击也应声碎裂,于月色下洒落一抹血光,战场之中如何能分神他想。混战之中,赢奕却是被妖狼利爪一击,重重的拍打在心口处,巨大的力量,让赢奕的內腑翻滚,鲜血也从他的嘴角喷涌而出。 还没等赢奕回过神来,魂海之内,那枚剑印却是在赢奕重伤这刻,骤然亮起一道光芒。 第二十一章 剑斩苍山,拔马便走 这一剑可摧山毁岳,让日月天地黯然失色。 剑印的异动,突然将赢奕魂海内的几道封印解开。 一枚古朴长剑在赢奕的身前汇聚着,人与兽在这无尽的剑光下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一时间剑气冲星斗,万剑自来朝。 那护体剑气更是将凶兽驱散出十米之外,但凡靠近者,便会被剑气绞杀。 随着剑印在外汇聚,赢奕的灵魂深处也随之凝聚出了一柄小剑,而后小剑,尽将魂海内的几处封印斩灭。记忆的碎片瞬间融入赢奕的脑海之中,这肉身中被封印的秘密也便拼凑出了一幕幕熟悉的轮廓。 远渡重洋的场景一幕幕出现在了赢奕的脑海中,“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百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百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是记忆碎片中,赢奕见识鲲鹏的一幕。但更多的细节,仍被封印着,潜藏在那无数的碎片之中,难解其谜。 那尘封多日的记忆碎片之中,赢奕正乘坐一座巨型方舟,至东土之境跨越重洋,赢奕能清楚的听到那惊涛拍浪的声音,有鱼随着方舟在海面上飞驰,有鸥于桅杆上小憩。 而赢奕每日却是在甲板上逐浪而观,修炼功法,随着融入的碎片在脑海中拼凑完成,那功法的一幕幕也被解开。 “无量剑诀。叠浪剑意。” 功法和剑意在瞬间倾入了赢奕的识海,一幕幕修炼的细节,感悟心得,在这一刻如洪流灌输进入赢奕的记忆之中,这一切好像与生俱来一般,瞬息间便能融汇贯通。 作为现代人的赢奕那见识过这般光怪陆离的情况,无量剑诀分为十二层,修炼至第十二层,便如鲲鹏起,可扶摇直上九万里,神能通幽冥,得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便,游无穷千界。 而赢奕的前世却是将这无量剑诀修至六层,肉体凡胎蜕变成灵,初入灵境,得借御天地灵气,踏空而行。 生死之际,迫在眉睫,赢奕也不暇思索,强撑着内腑中翻腾的气血,一道剑气祭出,霎时间光芒万丈,照亮了这飘雪的长夜。 “剑宗剑意,万剑来朝。” 商贾之中,一名隐藏的高阶修者,在赢奕祭起这道剑气时,便察觉出了赢奕身上的异样,他也是一名剑修,此时手中的佩剑,尽然合着赢奕的剑意发出欢呼似的嗡鸣,而不断颤抖的剑体,更是在表达着对王者的敬畏。 那名剑修的目光凝聚在赢奕的身上,虽然看不清处在白光中的赢奕,此时剑修心中闪过一丝贪念,他更是毫不遮掩自身对赢奕的嫉妒杀意。 赢奕剑气祭出,可谓人剑合一,他的六识何其敏锐,隐藏在暗处的敌意同样无法逃避他的探查。 “这方寸之地,远比我想得复杂。”没有看向那杀意散发的地方,赢奕只是自顾嘀咕了声。 此时人剑合一,对于杀气的感知,自然不会出错,此间诸多意外陡升,也让赢奕心中的推测多了几分肯定。虽有些惊疑为何暗中会有如此多高手隐藏,而凶兽群更是避开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 无论他们如何的遮掩,都逃不过赢奕的感知,这群阴暗之人,不过跳梁小丑。 赢奕此时战力全开,更是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种无敌的自傲感,让赢奕不屑对他们出手。 当下赢奕便将这群人的威胁抛在了脑后,融汇了无量剑诀,无尽的力量拥入气海雪山之中,此时赢奕已有了股所向披靡的气势。如此蜕变犹如萤火提升为皓月,烛光进化成太阳。杀敌不过弹指之间,赢奕自是无所顾忌。 剑起,波涛怒吼声直冲天际,在赢奕的身后尽然有万剑朝宗之相显化。 剑气化生重重叠浪,怒海惊涛,那龇牙咧嘴的恶狼,在这无边无际的重浪前,渺小如舟。 这虽然不是剑意最本源的模样,但剑气之中已有大海无量之威力。 第一重剑气所成的巨浪便如海啸山呼,赢奕身前方圆之地,一道剑气海浪向四周涌去,围在四周的妖狼,都被这浪涌掀翻在地。 在那骤然而起的剑气威压里,身躯庞大的妖狼只能匍匐在地,即使倾尽全力,也无法在剑势下直立起身躯。 以势压人,若是妖兽拥有人类的智慧。在赢奕如此威力的剑意下,早就萌生退意。 而这妖兽虽有智慧,却是远不及人,虽然明知向前,会有死亡的威胁,兽的凶性却驱使着他们犯险。 第一势没有吓退这群妖兽,赢奕不在犹豫,叠浪剑意第二剑祭出,第二重浪飞快的掠过妖狼群,万千剑气汇聚成海,细小的剑气一浪推一浪。 妖狼口吐的冰矢无法阻挡来袭的剑气,那细剑无穷无尽,一波接一波层层相叠,切割在每只妖狼身上。 犹如漫天飞蝗遮天蔽日,一时间冥狼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血流成河。 后方的雪冥狼仍旧畏不惧死,蜂拥着向着赢奕冲杀下来。 “断岳势。” 一剑出,剑气犹如惊涛拍岸,平地起,便卷起了巨大的海啸,那不远的苍山,都没法比拟这剑浪的巍峨。 赢奕收回剑气后,兽血将火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全部染成了红色。在月下,目光延伸向前方的苍山上,山头已经被剑气削去,这方土地上,在没有那巍峨苍山存在的痕迹。 兽群狂奔卷起的飞沙在这一剑下也彻底消散,刀兵的声响在这一刻也是戛然而止,所有人还活着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赢奕,看着那个一剑斩灭山头,湮灭兽群的男人。 “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宗师吗,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宗师。”何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被削去一半的上头。 军寨内一片狼藉,战场到处滚落着断臂残肢,散落在四周妖狼尸首不过百余,而人类士卒皆有重伤在身,千人护卫还能再战者不足五十,亡者更是接近五成。 “怎么没看见狼王?”赢奕回头查看着何雨的伤势,神色却是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一剑之下,尽然有如此威力,开山裂石,无往不利。 “你一剑把山都削平了,若是狼王还能活下来,那我们直接投降算了。”何雨在震撼中回不过神,只能尴尬的这般说道。 赢奕倒吸一口凉气,生死关头他根本没有考虑后果,也没预估好自己的实力,刚刚那两剑,便掏空了他身体所有的力量。 虽然他能使用无量剑诀,对于剑意的领悟也能融汇贯通,更有那枚剑印本源之力加持。 但这些招数必须依靠气海真元才能施展,方才赢奕强行催动,已然是伤了根基。 按理说这个世界的赢奕已经将剑诀修炼至六重天,身体之内应该早已凝聚气海,可赢奕内视之下,方才发现这具躯体丹田气海已碎,根本无法修炼,而那两道剑气,却是抽空了经脉血气内藏的精气本源。 此时赢奕只感觉自己身体都被这一剑所掏空,强行催动剑印后所留下的后遗症,让赢奕都自觉后怕,此时的他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精神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此时的筋脉萎靡不振,而那血气流动也及其缓慢,识海之中的元神小人与之前相比身形则是消瘦了几分。 心神两亏,甚至于冥冥之中,他都有种命不久矣的感应。就好像他的元神气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这方世界中消散。 “咳咳。” 一口老血溅撒五步,赢奕这才后知后觉,大叫不妙,看来这具肉身的主人也是个苦命的药罐子。 “难怪会从上清天天朝之中流落这下界荒凉岛外,看来赢氏一族在大唐根本没有立锥之地。” “赢氏,李氏,十万年大唐国祚。被横跨两界追袭,万里星河也难逃截杀。这便是前朝遗孤的命运,注定了举世皆敌。” 赢奕脑海中千徊百转,他有种感觉,这具肉身不是那么好占有的,联系着那些被解开封印的记忆碎片,赢奕心底莫名生出一阵恐怖。记忆中似乎有着惊天的秘密在等待着自己解开。这具身体和那十万年长盛不衰的大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赢奕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可他还是强撑着身体疲惫,勉力搀扶着重伤的何雨。 “何将军,这群狼按理说应有首领,可惜那狼首却不在队伍之中。”边说着,赢奕边回头,警惕的往商队聚集处看去。 何雨宽心道,“那狼王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想来应该是命丧于你的那一剑之下了。我们的危险算是解除了。” “有你在,即便狼王复来,我也没有丝毫的担心。”何雨娇嗔笑道。 “有你在,我才不怕呢。”劫后余生,何雨对赢奕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只见她边赞美着赢奕,左手更是毫不客气得直接托起了赢奕的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后便见她向赢奕撒起娇来。 何雨看了看眼前近百具妖狼尸首,这时她才舒了口气。 以狼王的凶性和智慧,赢奕凭三剑便消灭近雪冥狼群,更是连苍山都破碎在赢奕的剑下。此时狼王若是不死,恐怕也早已跑远了,又怎么会与这杀神硬碰硬。 它却是不知道赢奕也只能放出这三剑,三剑过后在无余力了。 而赢奕也是如此计划,三剑干脆利落的覆灭所有妖狼,即便有漏网之鱼,也必将因为这两剑而吓得退却,打不过就跑,这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可这三剑施展过后的副作用,却是赢奕所不能承受的,掏空了体内的精气神,本源根基也不知道因此会受到多大的损伤。 “我怎么会装这种头b。”赢奕心中有些懊悔,狼群是外在的威胁,而内在的危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根本无力应对。若是此时那群跳梁小丑发现了端倪,暴起杀人,那他就死得太冤了。 几十道杀意还隐藏在人群之中,抑而不发,赢奕可不敢赌,赌这帮人会不会畏惧自己,或者这帮人会不会铤而走险。 此时最好的计策,便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面子什么的那有小命重要。 不远处正好有一匹独角马,孤零零的在原地打转,它的骑士早已被妖狼碾碎了头颅。 赢奕没有多话,直接牵过独角马的缰绳,将何雨扶起,而他也迅速的上马,双脚夹紧马肚,两人匹马便疾驰着朝黑夜中而去。 临走时,赢奕却是心生一计,突然朝人群说道,“这女娃成色不错,本座便让她带着游历陈国一番,前路无碍,尔等自顾回城即刻。” 等赢奕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潜伏在人群中的杀手才回过神来。 “公子,那小子这是跑了?一名七境剑宗尽然夺路而逃?” “他刚才看我们那一眼好生可怕,若是他收拾了狼群,又折返来杀我们,我们岂能活命。” 人群中有一名白衣剑客正抱剑而侍,在那翩翩少年身旁,却是有一名死士正喋喋不休。 少年目光紧盯着赢奕离去的方向,而他此时正在犹豫追或者不追。 第二十二章 我不是一个怂人! 赢奕的那三剑闻之惊悚,凭着最后一剑的风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般震撼的摧山毁岳的实力却是白衣剑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他的那一剑甚至远比白衣剑客见过的所有强者加在一起还要强。白衣剑客可是一州府中城主家中的少爷,论见过强者的数量更是如同过江之鲭,不计其数。 可赢奕那外放的剑意以及那剑意所化的重洋,都在印证着此人的强大,七境的宗师他也见过不少,也许七境宗师酝酿之下也可以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力,但绝对不会如赢奕表现的这般轻松。 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九境剑圣弹指之间,灰飞烟灭,才可与之相提并论。 “公子,我等是追还是不追,若我是风啸那家伙看见刚刚的情景,估计也会被吓破胆,必然不会拦截那名疑似剑宗的剑客。” 白衣剑客没有答话,而身边的死士却已经追问了数次。 似乎是被追问得有些不耐烦,只见白衣剑客身前剑光一闪。 一枚大好头颅滚落,正是那还在张口说话的死士。 喋喋不休的死士从说话到身首分离,于电光火石之间。 至死他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如何得罪了自家公子的。 白衣少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发现了赢奕的行为异常所露出的端倪,何雨霏作为护卫将军,不可能抛弃队伍离开,而赢奕既然有着强绝的实力,也没必要在发现他们隐藏行迹后如此干脆的离开。 思考至此,张涛又如何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倒是逃得干脆,我就说,如此年纪十六岁,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人物九境剑圣?恐怕那小子身上拥有剑道秘宝的可能性反而大点。” 白衣剑客将出窍的长剑收入窍中。此时何雨霏逃脱,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本就一肚子怒火没地撒,随从死士尽然还敢不断催促他行事,张涛如何能忍得,翻手之间,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队伍中被簇拥着的白衣剑客本就性情乖戾,行事阴狠。赢奕被此子惦记上了,自是不好逃脱生天。在这陈国北镇九府之地,张涛也是有着赫赫凶名的。作为江阴府府主次子,从小娇生惯养,深受府主喜爱。麾下仆从在他麾下更是战战兢兢。稍有违逆,轻则打骂鞭笞,重则杀人喂狗。 在他的世界之中,生命就如同草芥,有时甚至不如他养的一条狗。 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早已经深刻进他的骨髓之中,张涛这一身唯敬重两人,其一为他杀不了的人,其二为能杀他的人。 其他人等则被他视为蚍蜉,可肆意屠戮。即便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侍从说要打杀,就没有让其生还的可能。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宝,尽然能让地煞境大剑师发挥出九境剑圣的力量,若是让我夺得此物,未来在家族内必然会有更多的话语权。”张涛这般想着,而后却是连眼都没眨一下,又看向了身旁另外一名随从。 此时那名侍从却是瑟瑟发抖,一直垂着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与自家公子相视,此时的张涛积威已久。即便是家族死士,面对他,都有种天然的恐惧,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摄于主上的凶残,随从哆嗦着身体,惶恐的躬身在旁,大气都不敢喘。而他手中的武器也有些拿捏不住了。 等了许久,感觉到头颅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挂着,这才稍微心安了下来。 张涛这时却是冷漠道,“元二,此地之人一个不留,做得干净点。” “遵命。” 人群突然的发生了骚乱,惨叫声不绝于耳。 剑客一行约莫五十余人,各个都是破了三境的武道好手,出手之间,剑冷光寒。 本就经历过一场绝望之战的士卒与商贾庶人,此时又那里是这群恶鬼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惨遭屠灭。 留下三十余名好手一齐收拾残局。基本上一剑一枪一刀砍,便有数条性命成为亡魂。 平民和高阶武者的差距,就好比一名屠夫拿着机枪对人群扫射一般,逃过一劫的人群,此时再难逃一劫,生死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此间事了,留下几人清理尸体,白衣剑客也带着其余人,乘着夜色往山谷深处追去。 赢奕搂着何雨夺路狂奔,也不管朝着那个方向,一连奔袭数十里,自以为将身后的尾巴甩掉,他才肯将速度减缓。 “狼群来袭之时,我已经让人释放出飞隼传信。只有坚守到天亮,府城必然会派军来救。现在可好,我们两人身负重伤,此时又和队伍失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何雨躲在赢奕的怀里有些怨艾的低喃着。 赢奕强撑着心神,没有答话,虽然逃出了伏击圈,并不代表他们此时是安全的,敌人既已布下天罗地网,怎么会如此轻易作罢。 何雨继续自问道。“你的修为这么强,即便闯入这山脉深处也无所谓了,以妖兽的智商轻易不会得罪一名宗师级高手。” 何雨抬头看着赢奕问道,“如果遇见了妖兽,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她又那里知道,赢奕也是强弩之末,现在的他比何雨更需要人保护。 何雨对他的期待愈盛,而赢奕身上的担子则越沉,为了让女孩心安,赢奕也只能继续佯装强悍。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赢奕没敢往深了问,只是旁敲侧击了起来。 虽然两人认识不久,但是何雨的耿直和一根筋,他已经领教过了。若此时告诉她,商队之中藏匿有大量杀手,保不住她要哭闹着回去拯救她的黎民百姓。 赢奕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她带出来,又怎么会再次让她犯险。这种没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妹子,行事全凭义愤,完全不考虑后果和厉害关系。 最起码她就不明白什么叫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在赢奕看来,与其她陪着那数千人一起死,还不如保留一颗希望的种子,在未来将凶手绳之以法。 两个经历苦战的人,也算曾经生死与共,此时亦是无话不谈。 “你说的得罪人,是敌人还是政见不合的同僚?”何雨倒是被赢奕问糊涂了。 她经年领军在外,保境安民,若说敌人,那流寇山贼自己也砍杀了些,至于政敌,她父亲为大河府府主又监镇北都护府都督一职。在这北镇九府之地,以权职论,便是最高的军政长官,一方霸主,又有谁能称得上是她父亲的政敌? 何雨没有说出自己的背后庞大的势力,只是下意识的答道,“流寇山贼算吗?” 赢奕没有着急回答她,杀手,兽群的袭击,关键的信息太少了,他也无法串连出这其中的联系。 “咳,咳,咳。”此时赢奕的体内气血翻滚,又一口老血喷出,那温热的鲜血,却是撒在了何雨的脸庞上。 何雨随即也打了个哆嗦,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一直以来赢奕都在强装镇定,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力撑着他那虚弱的病体。 见赢奕只顾着赶路,却不答话,女孩也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继续说道,“我们回去吧,队伍里有医官有食物,我知道你也受了很重的伤。” “顾顾告诉过我,她救下你的时候,你的气海雪山已碎。” 说道此处,她的声音里除了哽咽,还有些慌张,“你刚才催动剑气的时候是不是使用了燃烧自己生命的秘技!” “以生命为代价,激发那般恐怖的剑意,你是不要性命了吗?” 此时的何雨除了内疚,更是惊慌失措,她不知道怎么帮助赢奕,一个气海雪山都奔溃的人,使用那么强大的剑气,那得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何雨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涉险的,你没有任何理由陪我御敌,为我受伤。” “代价?不懂,也不想懂。”赢奕平淡道。 “我只知道刚刚那样的情况,我不出手,所有人都要死。” “而我出手了,你和我都活了下来,起码现在我们活下来了。” 赢奕本来还想在何雨面前卖弄格调,此时女人梨花带雨的哭腔,反倒让他收起了炫耀之心。赢奕托起何雨的手安慰道,“伤势并不重要,能活下来离开那个地方,我们就已经赢了。” 何雨的眉目中含着泪,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甘愿为她赴死,“你我非亲非故,而你却保护了我们所有人。” “你救我于漠上,我报你于苍山。” 赢奕的话也不多,他此时太虚弱了,虚弱的连话都不想在多说一句,他能感觉只要自己闭上眼,便能沉沉睡去,或者就此再也无法醒过来,或者在沉睡的时间里,被人削去了项上人头。 后面的那群杀手一定会追上来,而此时两人并没有脱离险境,赢奕必须坚持着,继续移动,直至能彻底甩开那群杀手。 赢奕强忍着阵痛道,“除此之外,还想告诉你,这就是我秦人的风骨,这便是我秦人的气概。” “我不是个怂人。” “你只想告诉我这些吗。”何雨低喃着,内心更是在劫后余生与失落中挣扎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曾在她眼里只是个孩子的男人身形便得无比伟岸,而那曾经轻薄了她的登徒子也早已被她抛到了脑后。此时能感觉到英雄身上的余温,连身上的疼痛感都消减了几分。 第二十三章 女人心闲,变化无常 两人夺路而逃,赢奕此时虽然虚弱,但那惊悬悸动的内心,无不在对他透露着一股森然杀机。 他知道那群杀手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或许也已经进入密林之中,正在四处搜寻着他们两人的下落。 赢奕马快,短时间内,二人的性命倒是无虞,但杀手迟早会追上二人,那时候,又该如何反抗? 这等凶险的场面,赢奕何时经历过。除了慌不择路和大脑的一片空白外,根本无暇多想。 再伴随着杀戮后引起的反胃,此时已将赢奕折磨得苦不堪言,若不是还有良人在侧,保护弱者、女人的思想占据了主导地位,赢奕的精神恐怕早就崩溃了。 英雄救美有时候不是一个慷慨壮举,反而更多的是一种信念,一种让他不得不去抗争,与人争雄,与地夺利,与天争雄的意志。 又或者仅仅只是他为了在女孩的面前表现得像一个男人。 毕竟投降总比反抗来得轻而易举。 因为吸收了本源剑印,从而揭开了小部分的记忆封印,那庞大的信息量瞬间像脑海涌来。所有的疑惑在此时迎刃而解,赢奕这具肉身所承载的命运之重,兴复大秦,重振山海。 若说赢奕是大秦遗孤,那赢室宗亲何其之多,他或许只是宗亲而非直系血脉,解封了记忆后,他的身份则确认无疑,人皇后裔,帝族血脉。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负如此重担,座御毕方又如何,九界共主又如何,人生之短不过睁眼闭眼之间,人生之长不过柴米油盐之事。 这一方世界,谁是帝谁是王又与他何干,他只想风花雪月走一遭,今朝有酒今朝醉。 能把酒祝东风,且与天地共从容,任凭聚散匆匆,总有春花秋月,起意予浓。 九界共主?犹如痴人说梦。面对各方势力的截杀,被迫流落下界苟全性命,颠沛流离。 仅凭赢奕一人,苟延残喘尚且不足,又如何逆转乾坤,重现那遗落王朝的辉煌。 细一想来,赢奕自觉自己命运多牟,即便是穿越了,也未能改变自己霉运。前路壁立千仞,危不可攀,眼前杀手环伺,朝不保夕。 所有的危机,好像刻意逼迫着赢奕逃遁,或者说是入局,这个世界所给他的压迫已经到了让他步履维艰的地步。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在裹挟着他。 四伏的危机,犹如潜伏在黑夜里如同幽灵般的猎手,让赢奕防不胜防,就仿佛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落下时势必如雷霆。 前行的每一步,都将要面对死亡,只要赢奕稍去想起,无限的恐惧便汹涌而来,赢奕握紧拳头,似乎想凭一己之力,打破这份恐惧。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不知道天地为何对他有着敌意,此时只能强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奋起一搏。 赢奕虽感到后怕。但他却有了斩灭这冥冥之中因果轮回的心思。 无论此时是否脱险,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举世皆敌的身份。新生的开始,新生的危险,享有这份生命之郑重,那就要承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风险,所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赢奕的心态在这生死之间忽然就获得了升华。 “前世我是华夏的赢奕,这一世我却是这九界的赢奕,无论未来这个世界如何的凶险,他人所谋又如何险恶,吾自当一力敌之。” 两人一马钻入林深之处,空山新好,气晚来秋,渐露微凉。丛深树密间却有涓涓细水穿行山涧,原本静寂的山林只有虫鸣作响,半月微光,而此时却是遽然发出草木窸窣的声响,由远及近,越发的密集起来。 赢奕本就心弦紧绷,此时更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听闻山林间的响动更是万念俱灰。 赢奕苦笑着向何雨说道,“看来你我终究是逃不过此劫了。” 已是四面埋伏,逃无可逃,赢奕也只好勒马停下,静等敌人袭来,如今也只有舍命一搏罢了。 “最终还是没有完成我对你的承诺,一句带你离开,都无法做到。”人力终有尽时,无论赢奕能爆发出的实力有多高,在源源不绝的敌人面前,任何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何雨却是默不作声,她自顾牵着马儿,将缰绳绑在了树干上,不急不缓的做完后,才看向赢奕道,“其实我没想到会出现你这个变数,顾辞谈起你的时候我就曾怀疑过,堂堂上古皇族遗孤又怎么会手无缚鸡之力,这显然不不符合逻辑。” “事实却证明,你所隐藏的力量,远远的超过了我的想象。”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何雨突然的转变让赢奕困惑不已。 “虽然你带着我逃离了张家的伏杀,但同时也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只是我比你隐藏得好,你没问,我也没主动说。”何雨边系着缰绳边说道。 看何雨那模样,倒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赢奕索性继续听下去,他也想看看何雨倒地想跟自己说什么。 “张家在算计我的同时,我也在算计张家。” “张氏一族不过秋后的蚂蚱,早在我的股掌之间,而你身上的秘密却让我更感兴趣。” “原以为你带我离开以后还有什么后手,看来也只是到这里罢了。” “什么后手先手的,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赶紧逃走才对啊。”赢奕故作惊慌道。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我们互相了解对方。” 何雨浅笑着看着赢奕,“公子,你说呢?” 赢奕听得云里雾绕的,而何雨却是向着他所站的位置走来,在昏暗的月光下,何雨踏出的每一步,都在践踏着赢奕那弱小的心灵。 等何雨到了赢奕的面前,在两人的四周也出现了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数百杀气腾腾的死士却是恭敬的排列左右,没有赢奕想象的袭杀,有的只是数百名对何雨忠心耿耿的家族死士。 近卫统领向着何雨俯首行礼道,“禀告少主,悬镜司掌镜使紫霜特来领命。” 转瞬间,赢奕明白了事情的首尾,心中一时犹有万马奔腾而过。 紫霜道,“其余六位掌镜使亦按部署到达指定位置。” “传令各队,前方设营,张氏一族,举族叛逆,来势汹汹,战争才刚刚开始,尔等不可轻敌。” “首座大人运筹帷幄,必然能将逆贼一网打尽。”紫霜恭维道。 何雨也不多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于她来说只是完成本职工作。针对张氏一族的布置早已安排完备,她此时坐镇场外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及时处理任务施行上的变故。 而此时还在队伍中的赢奕,才是最让他新奇的猎物。何雨眉目间含着看穿一切的笑意。 还没等何雨开口,赢奕却是突然跳出来说道,“追兵已退,姑娘你也和你的队伍汇合,那赢某便不久留了,姑娘只需赠我一匹良驹,某家自行离开便可。” “公子莫急,妾已命属下在前方十里安营,待妾煮上一壶老酒,为恩人压惊,在容恩公离去不迟。” “公子看妾这般安排妥否?”何雨向着赢奕盈盈一笑,目光间还带着一丝冷厉。 赢奕那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队伍前去,毕竟此时授人以柄,身不由己。 一路上何雨都没有再和赢奕说话,队伍内松外紧,在近百名死士的目光下,赢奕也无法做任何手脚,伤口虽然被随行的医官包扎好,但是自身的内气体力早已经挥霍一空,又怎么可能从这群死士的包围之中走脱。 赢奕当即也是打消了逃跑的想法,何雨不放人,他根本逃不掉。 “这演技,简直出神入化了,奥斯卡影后。”赢奕心中嘀咕着,却又不敢发作。 短短一日之间,赢奕被何雨霏玩弄于股掌之间,美人计,激将法,利用他的同情心,作为上界来人的傲气,赢奕回想之前的所有行为啼笑皆非,只觉自己就是个嫩头青。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无论在手段心智,赢奕全部完败,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女人就是一朵妖艳的玫瑰,咋看芳华无限,实则危险得很。 若是赢奕早知道她心机如此深沉,必然是避之不及,此时所有的底牌都掏了出来,只能任她宰割了。 看着何雨在月光下那被拉长的身影,赢奕不禁叹息到,“原来是你一直配合着我在演出,而我却以为我付出了一切。” “玩战术的人,果然心黑,特别还是个女人。” “还是我太年轻了,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面对何雨这一番惊人的操作,赢奕仿佛被当头一棒,从新揭开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在这个不是杀戮便是算计的世界,活下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到了营地,一番安顿后,赢奕被送入营帐内。 此时帐内就赢奕和何雨两人,何雨正气定神闲的煮着酒,不时的还用手掌去挥挥那蒸腾升起的酒气,赢奕却是躁动得有些坐立难安。何雨现下已换上了一袭长裙,举手投足间便有一股出尘之气,在加上她面对着赢奕躬身煮酒的动作,一时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女,染了尘世之气,却不似尘世之人。 第二十四章 身份暴露,各取所需 “又是美人计!” 赢奕不知如何是好,可年轻人血气方刚,他恰好又特别吃这一套,“是要拉拢我?还是想从我身上知道更多秘密?” 饶是赢奕有了警惕,却是架不住何雨的百般柔情,“公子的英姿,妾身仰慕不已。” “此番针对张家的计划,倒是让公子受惊了。” “即便公子不伸出援手,妾也能将局势牢牢掌控在手中,但是公子仗义出手,豪气干云。” “妾特此感谢公子援助之恩。” “妾先饮为敬。”边说着,何雨边干下手中盏酒。 赢奕惊魂未定,此时何雨好言相谢,倒是让他放松了不说,随即也拿起酒樽话也不说的一口闷下。 “在敬公子挽狂澜于既倒,救黎民于斧钺。”何雨对着赢奕就是一通乱夸,第二盏酒也是倒入喉中。 “这第三杯,便是感谢公子舍命相救。”何雨对着赢奕眨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配合着恭维与三盏老酒,赢奕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抵抗之心早已抛之脑后,恨不能化身舔g,上去就是一式饿狗饮溪。 赢奕心道。“这姑娘太会来事了,我赢奕何德何能,尽然能得到如此佳人的青睐。” 何雨的一颦一笑,魅惑之间又不失恭维,让赢奕颇为受用,心神摇荡之际,又加上何雨的循循善诱一时赢奕被女色冲昏了头脑,就是让他为何雨在舍一次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怎可让姑娘一人独饮,且让我来作陪。”赢奕此时也将酒樽中琼浆一饮而尽。 饮酒至酣,何雨却见时机成熟,随即起身坐到赢奕的一侧,更是挽着赢奕的手臂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倚靠在了赢奕胸膛上。 闻着何雨发梢上散发的香气,混合着越来越多的酒精,赢奕的双眼都变得迷离了起来,而那双素手传来女子偏寒的体感,才稍微让他的大脑变得清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雨见赢奕精神开始恍惚,更是借着酒劲对她肆意上下其手,何雨也不躲避,反而逢迎曲合作出一付小鸟依人的模样。 云雨巫山之间,赢奕那还有任何警惕,对于何雨根本不设任何防备,此时的赢奕对于何雨更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公子在赢室宗亲之中可袭爵位,可有官身?又不知如今赢氏一族在上界处于何等势力?”何雨佯装好奇随意的问道。 赢奕亦是张口便来,条件反射的答道,“你奕哥我可是上古人皇嫡系血脉,九界共主,岂是区区爵位官身能显尊贵的?” “公子你莫不是喝多了,上古人皇无有子嗣,史无记载。赢姓宗亲倒有不少,你若说你是宗亲之后,那还有几分可能性。”何雨也没当真,打了个哈哈,便为赢奕遮掩了过去。 可酒壮怂人胆,赢奕此时已是口无遮拦,掏出那枚玉牌拍在案上,“昨日你问我这身份玉牌,那我便告诉你这玉牌的来历,以毕方玄鸟为魂,四方圣灵为基,立天地人三鼎,开万世之基业,不在五行中,超脱天地外。” “如此还不能证明我的身份?”赢奕不断的鼓吹自己人皇后裔的身份,就差在脸上写下我是皇帝了。 何雨见赢奕说得兴起,继续问道,“那公子此次下界必然不是独行,就不知公子麾下随从何在,又怎会让公子独行,还身负重伤?” “就知道你不相信,三日后,吾的爱卿自会寻来,你且看便是。”赢奕方才说完便扑通倒下沉沉睡去,独留下何雨在帐内陷入两难。 何雨看着眼前的少年,昏睡之际已然开始打鼾,“就凭你也能是上古皇族?痴人说梦。” “没有帝王之命,却有帝王之病。” 何雨本想一盆冷水将他泼醒,她精心设计的酒局,本想给赢奕下套,可这套出来的秘密,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力的所能解决的范畴。 落单的上古皇族后裔,在何雨看来全身是宝,功法秘籍,不传之秘,对于下界的她们来说,都是世间至宝。 哪怕只是从赢奕身上获得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都足以让何家在雷宵天的势力更上一层楼,更遑论得到赢奕整个人。 但赢奕口中的上古皇族,却让何雨踌躇了,甚至有些一筹莫展。 这次的设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雨的心思细腻,年纪轻轻便掌领一司,三品军侯,位极人臣,无论实力,智计,手段,阶属上乘,赢奕若只是上界贵族也就罢了,她有能力也有手段,将赢奕控制在自己的裤腰带下。 可偏偏赢奕是上古皇族,或者说是逆党乱贼,是举世皆敌的人物。这等人物别说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下,就是稍微沾上分毫,别说她区区一个三品军侯,就是整个何家,整个陈国,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现世的皇族李氏,建国大唐。十万年的统治,李氏一族早已深入九界的每一寸土地,绝对的统治力,根本不是那也许还残存的上古皇族一脉能够对抗的。 虽然李氏早已经撤销了对赢氏的通缉,但在数万年的铁血绞杀之下,赢氏残党又还能剩下几人。 何雨怕的不是李氏的威慑,而是惧怕各方对于上古皇族这份财富的窥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下间难道还有什么比皇族秘藏更让人心动的宝物吗? 天下都是李氏的,所以李家可以不在乎,而其他人却对这份秘藏趋之若鹜,即便李氏撤销了通缉,赢氏一族仍旧无法逃脱被世人觊觎的命运。 李家守着不会斩尽杀绝的大义,却对麾下的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大世家宗门,无数人窥觊着皇族秘宝,只要赢奕现身,必会遭到无休止的劫杀。 那份利益太大了,大到让所有人都心动。 心念至此,何雨探了口浊气,这是她至今听到的最坏的一个消息,看着眼前沉沉睡去的男人,何雨心中闪过一丝杀意,人死万事休,与其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皇族秘藏,不如及时扼制这种危险的想法,免得将家族,将陈国,都拖入杀劫之中。 可赢奕昏沉睡去前,那句三日后逆党余孽会主动寻来,让她放弃了心中的杀意。 前后联系之下,何雨很轻易便推断出了赢奕酒话中的真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下界之间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数量上的,而是存在于质量上的绝对距离,在维度上的根本不同。 赢奕若真是上古遗族,必然不是一人流落下界,随从之言未必是诓话。而一个能短暂爆发出九境剑圣实力的男人,他的随从会比他弱吗?他会没有足够的底牌吗?在上界中都能杀出一条血路来,那等恐怖的强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寻遍陈国,战力最高者不过七境九品,又如何抵御远超此界力量的仙道强者来袭。 “得手。”赢奕此时只是装睡,眯着眼睛还用眼角的余光警惕着何雨的举动,见何雨神色中流露出的犹豫,赢奕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对于异界的凶险赢奕有了彻底的认识,在心境上也有了十足的提升。 杀戮,权谋,诡计,这一切也都开始慢慢适应了,此时何雨在算计他,他又何尝不是在演戏。 他笃定以何雨的机敏,是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更不会杀了他以绝后患,只要自己将身份抛出,无论是赢氏宗亲亦或者前朝遗孤,都不是她一名下界的小女子能对抗的。 何雨自以为算计了赢奕,却不知赢奕也料定了所有,交出赢奕向唐国邀功?她又能将自己交与何人?恐怕上界势力刚刚得到消息就会直接灭口,翻手之间整个陈国都要为赢奕陪葬。 何雨皱着眉,看了看不知道是熟睡着还是装睡的赢奕,心道也罢,“虽然他笨是笨了点,可这个年纪,这份气概,待得他日,未必不能如毕方玄鸟,气冲九霄,毕御八方。” 何雨心中有了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随即她打定了主意,何雨便将赢奕的衣襟解开,随即又除却了身上的长衫,灯火阑珊之间,衣带渐宽之际,一时间观音自坐莲台上,一江春水天上来。 吟响渐消,良久之后,何雨才娇嗔的说道,“原来你没有喝醉。” 赢奕喘着粗气道,“是你的一曲萧声把我惊醒了。” “但愿此生不悔成为你的阁中人。” “你心里所想的,我都会为你一一实现。” 何雨将头转过一边,避开了赢奕那深情的眼眸,她自顾的将长衫拉起,盖在了两人身上,对于赢奕的承诺她不知道真假,毕竟自己设计利用了赢奕,在她想来,这样的伤害不是一场巫山云雨能缓解的。 赢奕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天掉馅饼。” “夫君,其实何雨并非妾的名字,妾字怡霏。” 赢奕抚摸着何怡霏的秀发,亲昵道,“夫人别动,在动为夫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大战在即,夫人好生歇息,你可是悬镜司首座,明日不得剿灭逆贼吗。” 不过相比于赢奕的一根筋,反而没何雨想得那么多,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成了他的妻子,那往后何雨便是他的逆鳞,恩宠万千。 “终是现实负了卿。” “顾顾,并不是我要横刀夺爱,而是时事所迫,不得不为。”何雨心中叹息道。 “若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也会理解我的。” 第二十五章 终日打雁却被雁琢了眼 夜入三更,两人月下云雨,却是没有任何人搅扰他们共赴云雨。 忽的帐外传来急报,紫霜在帐外久等,方才被何雨召入帐内。 此时两人已将衣冠着整,而赢奕则是正座在主案上,被何雨奉为上宾,她则屈居主位下的次席,目光亲昵的看向赢奕。 紫霜入帐后,没有着急汇报军情,却是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主座上的赢奕,而后才眉头紧锁的看向何雨这位上司。 紫霜道,“禀首座,座下有紧急军情禀告。” 大战在即,眼前上司的表现让紫霜着实费解,从席位高低倒是可以分辨两人主次。但是这座帐内方才发生了何事才将本末倒置,饶是紫霜想破了头也没有任何头绪。 何雨丝毫不在意紫霜惊诧的目光,只是自顾含情的看着赢奕,“无妨,从今往后本座既是公子,公子既是本座。” “有何军情直说便是,无须避讳公子。” 在赢奕看来何雨的表现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这刚得到美人的芳心,此时莫非又要将夫人的麾下也一同纳入囊中?短短一日,突然被几个五百万大奖砸在头上,让他恍惚不已。 何雨能在如此如此年纪身处高位,政治手段又岂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普通青年所能理解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将一切赌注押上,自然没有在退后的理由。 区区下界偏隅小国的三品军侯,与曾经掌握着九界亿万生灵的皇族后裔,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她要做的就是用尽身边所有的资源去取悦赢奕,一名女子能有如此格局,不得不说她的心智甚妖。 而彼时的赢奕享受到了人前的簇拥与人后的温柔。必然会以为他自己所获的利益远超他的付出,从而对何雨必然心存感激,之前的恩怨便能尽消。 加上何雨对他马首是瞻,恭维照料,赢奕的虚荣心此时确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仅凭着让座的小事,何雨不但化解了两人的尴尬,还顺便将赢奕的心收服并且牢牢掌控在手中。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大丈夫所求不过如此。 美色,权利,亦或是一时的安逸,可以说是何雨的手段,但她也因此在赌桌上押下了了所有赌注,包括自己。 紫霜也是何雨手下亲信,何曾见识过何雨如此取悦一人,即便是陈国的王室才俊也难成为他的入幕之宾。 紫霜也不敢深入揣摩,心中会意,赢奕这个人立马从无关紧要变成首要关注对象。 收拾好心中的惊涛骇浪,紫霜急忙的汇报起了军情,“按首座安排的歼敌计划,红杉,橙光二位掌镜使在谷外埋伏,确将张涛一行人围困在了曲谷。。。” “没有拿下张涛?”何雨随意问道。 “张涛不过是张家和北梁抛出的诱饵,梁国暗部天策营黄雀在后,派出三千精锐,反将我司一千隐卫诱入包围。” “知道了。”何雨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面上虽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他的心中却已是一沉,“天策营,好看的应对速度。” 她后继续道,“悬镜司自建成以来,坐镇关外与北梁天策营交锋历来是输多赢少,这次天策营有备而来,看来梁国大军不日便要兵临城下了。” “可有查到此次天策营的统帅是谁。” 紫霜禀道,“天策营大都统徐天赐。” “首座,除了红杉,橙光二使所率队伍被围,黄玥,绿竺所部也遭到张氏祖地的族兵抵抗,双方僵持不下。府城暂无消息传回。” “叮当。”听闻三处布置都未能得手,何雨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中的酒樽都没能拿稳,失手落在了地上。 “我悬镜司麾下隐卫不过八千,为了接应本座派来千人。截杀张涛派出千人。张氏祖地易守难攻,派出三千。府城清洗张氏一脉及其同党亦派出三千。” “我司此时已是倾巢而且是奇袭,若是所有布置皆没有收获,那此番计划,已然被张家和北梁洞悉,早早设下了将计就计的局。”何雨统筹全盘计划道。 她站起身,又颓然的坐了下来,“此时我司已无兵可派了。” “梁国大军未至,却不惜将埋在陈国的暗桩暴露,徐天赐究竟在想什么?这般布局的目标又是谁?”何雨自顾呢喃,一时千头万绪,却又找不到突破的口。 “紫霜,府城可有捷报?”何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忙问道。 “禀首座,府城未有战报传回。” 张氏与梁国苟且已久,卖国之心路人皆知,眼下大战在即,有张氏为内应,梁军铁骑北来,又有张氏里应外合,北镇告破不过是时日问题。 但张家一门已然暴露,徐天赐还敢提前发难,看来陈国的援兵是不会来了。 徐天赐,必与朝中权贵安通款曲。如此才有了这个将计就计之计。看来他们此时发难,所谋之事,便是为了拨除悬镜司这颗安在陈国北地的眼睛? 悬镜司是在陈国北镇唯一的情报部门,若是有失,那时梁国大军四面来袭,北镇各城守军只能各自为战,坚守不出,可梁国有铁骑三十万,帯甲步卒七十万,仅凭北镇各府各自为战,岂能阻敌。 百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下,莫说这边疆不保,梁国铁骑更可长驱直入,恐怕整个陈国都要陷入连天烽火之中。 “是我大意了。”何雨此时眼耳通透,已经明白了所有,为今之计只能尽快寻找破解之法。 能将悬镜司八千隐卫困住,天策营必然是携带近万锐卒渗入北镇,近万人渗入,不可能逃过悬镜司的耳目。 能让一万锐卒携带甲胄兵器无声无息的进入北镇重地。九府十六郡定然不止张氏一门投敌,靠着各大世家豪族的商队,为这一万锐卒打掩护,那就不难了。 自古以来,北镇荒凉,便是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地界。陈国中枢,党派林立,朝堂之上明枪暗箭,党派倾轧,也是见怪不怪。 而王室固守有余,进取不足。北镇百姓更无归属之感,紧邻着妖兽两族,又时常遭遇外族的剥削,北方三国虎视眈眈,其中又以北梁首当其冲。 即便陈国王室在北镇设都护府,悬镜司,仍旧无法巩固对北地的统治。上不能行其令,下无法承其效,在中枢的大臣眼中,包括陈国的王族,对于北镇的态度,不过是与北方四国及其妖兽两族的缓冲之地,只要不过界,北镇可任人宰割。 何雨自接手悬镜司以来,可谓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忠贞之志,日夜在公,堪称我辈楷模。 可惜陈国之疾由来已久,非一人,凭朝夕之力可救。何雨也清楚,自己接下的这副担子,不过是为了拖延战争的来临,悬镜司说是一种对叛贼的威慑力量,还不如说是救火队,整个北镇那里需要灭火就往那里调。 “准备撤离吧。”何雨长舒了口气,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也唯有看着端坐在主案上的云山雾绕不知所以的赢奕,她的内心中才会出现几分希望和憧憬。 “天策营既来必然计划完备,我府城所部至今没有捷报传回,估计此时三千将士业已陷入囹圄中,张氏手握府军兵权,又有天策营高手支援,府城之部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而围杀张涛的红杉橙光所部,必是敌方围点打援之计,我等亦不能救,也无法去救。 表面上看唯一能救的只有张氏祖地三千隐卫,但既然两处皆有埋伏,那这第三处,未必不会再有。 表面僵持的局势,顷刻间便会逆转。 “放出所有飞隼,通知各部,自行组织突围。悬镜司至此不复存在了。” 紫霜没有遵命行事,跪在堂上,从小她便是何雨的丫鬟,随着何雨征战沙场,风藏露宿。可紫霜却没有丝毫怨言。 对何家更是一直忠心耿耿,何家满门忠烈,何雨之父更是北镇抚司都统,此次的行动计划,北镇抚司也牵扯其内,更是承担了府城的清缴任务。 其他人可以不救,但唯独府城不能不救。 紫霜抗命道,“难道府城,首座大人也不救吗?我们还有一千隐卫,加上首座的实力,未必不能救出都护大人。” “霜儿你且退下吧,我意已决不用在劝了。”何雨叹气道。 “可是小姐,何家满门都在府城,若是不救,霜儿无颜再见小姐,霜儿恳请小姐,让霜儿带队去救援府城。” “我不去是为了何家留下一颗火种,将来可报家仇,我若去了,不过是带着这一千将士自投罗网。” “我一人性命是小,可这一千将士也有家人老小,为了一己之私,再要把他们也搭上吗,我做不到。” 赢奕在一旁听着云山雾绕一直插不上话,可此时听闻两女的争执,他那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此世第一个名义上的女人遭遇算计,连岳父一家此时恐怕都身陷囹圄。 “环环相扣的计划,没有丝毫破绽,以岳父一家为要挟,何雨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丝丝入扣的险恶用心,赢奕好歹也是读了万卷书的社会青年,其中的轻重如何不通。 加上这一日对何雨的了解。女人都是感性的,即使她下令撤离,不会领着这一千隐卫去府城救人,但她一定会孤身回城,以全忠孝。 赢奕内心血气翻滚,眼下事由已然明了,龙尚且有逆鳞,而赢奕更甚,所谓祸不及家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岳父。 本就血气方刚,重生以后的赢奕不仅个人实力强绝,更有系统相助,虽然此时系统进入三天的维护升级期,但也不影响赢奕的狂傲。 在他看来手握系统,已然可以傲视群雄,他没去找别人的麻烦,其人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来触他的逆鳞,张涛徐天赐之流却不知此时他们已经被赢奕盯上了。 “雨霏,你是把我当外人么?既然是岳父有难,我这做女婿的又怎能视而不见。” “可是你的伤势还未痊愈,我不能让你涉险。”何雨扭过头,也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想的。 赢奕此时却是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亲昵的摸了摸何雨的头,然后便将她拥入怀中。 “你是我的人,你的兵也是我的兵,这次一切听我的便是,他人的屠刀,终究会将他自己杀死。”赢奕自信道。 “紫霜听命。”赢奕道。 紫霜见何雨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她却悍然领命,心领神会道,“末将在。” “命你广派斥候,侦查天策营及张氏一门动向,大部即刻出发,驰援府城。” “你且记住,在到达府城之前,我军应尽量避开敌军,掩藏踪迹。” 紫霜应命而去。 赢奕方才已经看过舆图,广派斥候避开敌军,走山路绕行回大河府。 即便急行军也需要三日,而有了这三日的缓冲系统升级完成便可领取新手礼包,以及使用召唤系统。 这便是赢奕的底气所在,解决府城的危机赢奕还是有八成的把握的。 何雨见赢奕突然接过自己的权利,没有拒绝,便是默许了。 在她看来此时赢奕的表现可谓是慷慨激昂,心中不禁多了分释然,这个男人远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此时她终于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担,轻轻的依偎在赢奕的怀里。 第二十六章 神魂中的通天石门 近千人的队伍在山林里转圈,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磕磕绊绊之间,倒也是昼夜不歇的奔袭三日,方才回到大河府外。 父亲宗族被围,生死不明,何雨心急如焚,自然无法掩饰。何雨将隐卫死士隐匿行迹于城外山林中后,便随赢奕带着三两随从匆忙赶到大河府城外查探敌军虚实。 只见北门城墙上旗帜林立,守城士卒严阵以待,索桥升起,那城墙砖瓦中镶嵌的护城大阵也一齐打开。紧闭的大门内,俨然一副军管戒严的景象,百姓庶人进出不得。 而此时赢奕所携带的系统也已经维护完成,心念之间便能与系统联系上。 魂海之内,一座熟悉的石门耸立在魂海中心,这白玉雕镂的石门,与他那日所见系出同源,只是此时的石门确是正常大小,远没有那日所见的石门威严。 望着城头上威风凛凛的士卒,又望了望身后楚楚伊人,心长舒了一口气,到抵自己应不应该将这一扇门推开。 他或许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争这天下无双,这天地无二想法。被强迫裹挟非他所愿。骨子里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这才是早已深入赢奕骨髓的价值观。 而启动系统,推门而入,却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般。会开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赢奕也亦同样未知。 或是帝王冢,浮尸千里万骨枯,众生墓,成王败寇百世名。 赢奕还在踌躇之际,此时何雨却是走上前来,拉了拉他的衣角。赢奕能看到她那怯弱的目光下,所隐含的担忧,似乎是眼前这座大河府城,困住了她的人,也困住了她的心。 而她扯了扯赢奕的衣角,却是想告诉赢奕,我不该拉你下水,凭我们又如何能破此高墙,她的心中已萌生了退却之意。 但却是这一拉,反而将赢奕推向了那座石门内。 忽的,让赢奕明白了什么叫爱恨慷慨,敌既千万有何可惧,我自往矣。 赢奕转过身亲昵的摸了摸何雨的头,将何雨拥入怀中,目光却又转向了这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城墙,思绪却是进入了系统之中。 系统维护成功,起初他还有些害怕进入系统之中,进入是一种选择,而此时看着忧心忡忡,日渐憔悴的何雨。本就有些动摇的他,在何雨霏的这把大火下,终究作出了决定,无论大门开启后的未来是什么,他都将一力担之。 一入此门深似海,他不是莽撞的人,他知道揭开了这道门,便是接受了系统的帮助,从此便要揭开这个世界的新纪元。 也许活下来对于他来说是个契机,但同时也成为了别人的棋子,但愿这扇门后的世界,可让他辉煌一世,无怨无悔。 早有准备,此时系统维护完成便是他此行的所有希望,赢奕即刻启动雄心,进入乾坤系统之中。 赢奕的元神推开那白玉之门,在门后赫然是一处不知名的空间,目光所及不在是一片混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恢宏无际的宫殿,仙池林立,琼楼玉宇。 赢奕本想由那108级石阶进入正中的宫殿中,心念一转间却是来到正殿之中。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此时却寂静万分,只见系统精灵伫立在第十层最高的平台上,巍峨的大殿尽然只有她一人,余她的身旁却是放置着一张神座,由高到低每层平台上又有数量不等的座次,合为周天之数。 还未及赢奕开口询问,那最高处的神座上忽的出现了一具璀璨的人体金雕,模样倒是于赢奕一般无二,脸上同样写满了稚气。 “这是召唤空间?” “这是主人的召唤空间,而主人即是这里的王。”系统回应道。 系统声音在赢奕脑海中回响。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相比于之前的灵动,此时系统精灵的声音却是机械而又冰冷的,似乎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许是因为系统维护升级后的缘故,那一丝精灵般跳脱的个性,被封印了,剩下的只有机械的回答,而少了那一分自主的思想。 “如此巍峨的宫殿,除了我之外就没别人了吗?其他的座次怎的空无一人。”赢奕嘀咕道。 “主人连新手礼包都还未曾领取,自然没有人杰降临,只要主人在今后的日子里不断的召唤人杰,大殿的三百六十张席位,自然很快能填满。” “三百六十张席位,那也不多啊。”赢奕皱眉道。 “那你现在可否给我召唤一两个人才出来看看?”赢奕心中发苦,他可是被天道所陷,举世皆敌,只有三百六十张席位的人才库,可以供他驱使,能否足以支撑他这乱世中征战诸天? 赢奕不得不在心中画下一个问号。 “检测宿主当前五维,武力50统率45智力50政治30魅力80,未检测到特殊属性,未检测到携带技能。” “系统操作受限,未解封召唤权限,正在为宿主加载使用指南。” 系统一边为赢奕植入操作指南,一边解释着这须弥空间内,三百六十张席位的意义。 “主人可不要小看这三百六十张席位,只有被宿主赋予了席位之人,才能最终超脱凡境,每一席便代表着一名人杰有了超脱凡境入神道的可能。” 席位虽然可由赢奕赋予,但所接纳席位的人杰也需要拥有承受赋予的才能,即便是最低层次的青铜席位,没有进入神道的潜力,亦是无法占据哪怕最低等的青铜坐席。而更高的席位则需要更高的潜力才能赋予。得到席位之后肉体凡胎不但能超脱,更是可获得对应的专属技能。 “召唤出的人杰,都会拥有初始的能力值,在召唤入世之后也可突破前世的巅峰界限,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能力。” “对于席位的开放,则需要要系统等级提升后,提供足够的能量,当能量超过临界点时,则增加一级席位。” 根据操作指南的描述,和系统之间的交谈,赢奕对系统的用处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三百六十席座位,暗合周天之数,第一层为青铜席位,共有108席,第二层为白银席位共有72席,第三层为黄金席位计有64席,第四层白金席位49席,第五层钻石席位36席,第六层超凡席位12席,第七层傲世9席,第八层圣贤8席,第九层原本拥有两张神座,此时去只有一席。 系统的提升条件极为苛刻,除了完成系统发布的各项任务外,还需要赢奕自身潜力达到对应席位的等级,才能将同级席位赋予自己的麾下。 即是赢奕潜力达到青铜席位的标准跨入神道的资质,他才有权限对麾下的人杰赐予青铜席位的能力。现阶段所有席位都黯淡无光,赢奕也无法将席位赋予他人。 无论此时赢奕召唤的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圣人还是史上巅峰的人杰,受到天地的压制,没有席位的赋予,将永远停留在凡境下。 为什么唐国强悍,坐拥上界富饶,成为士子趋之若鹜的圣地便是因为唐国也有着赋予凡人进入神道的能力。 “在下界,无论世人尊称你为圣人,抑或你有盖世之才,终其一生不过停留在凡境,修行或许能让你增加千百年寿元,但入神道者,可与帝国其寿,帝国不灭,怎神道强者不死。凡人之躯即便成为大乘期的强者,也仍旧是肉体凡胎。面对神道强者仍旧如同蝼蚁。” 赢奕不得不震惊于系统的力量,能将凡人变成仙神,这是何等伟力。而青铜席位不过时初入神道的强者,系统更是能赋予人杰更高级别的神位。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赢奕此时反而有些释然了,对于系统的能力也知晓了大半。有系统的帮助,不说一统九界,起码自保的本钱他有了。 “大乘期的强者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更何况此界天地广袤,近乎无限,这一方小岛也仅仅只是主人的起点罢了。”系统机械说道。 赢奕突然心血来潮,继续问道,“那现在不能召唤,我不是徒入宝山,空手而还?” “由于宿主四维之中没有一项达到70点最低启动值(魅力值不属于能力项),系统功能受限,并无法满足宿主召唤要求。宿主可领取中级新手礼包,使用后会获得系统赠送的武将一名,白银召唤权限一次,指定技能书一本。” 通过系统发送的操作指南,赢奕也大致学会了如何使用召唤系统,召唤系统共分为两种,一种为普通召唤,一种为潜力召唤。 普通召唤可通过消耗积分点进行一次召唤,随机会出现四名人杰供宿主选择,人杰初始四维属性将以宿主本身四维某项为参考。 也许会以宿主四维属性中最高值为参考。如武力属性当前最高,宿主武力值100。则召唤而出的四名备选人杰,受宿主武力属性影响。其武力,智力,统率,政治,某一项基础值会以100点为参考,最终主属性则波动上限+5,下限-5。 也可能是以宿主最低四维属性值为参考,如政治属性,为宿主当前最低一项四维,宿主政治值50,所召唤人物的属性最高值则以50为基础值,上下波动+-5。 如此一来,决定召唤人物基础属性高低除了运气,更需要倚赢奕自身能力的提升,若是赢奕五维全部达到一百,则召唤的人杰属性波动在95——105之间,以此类推,若赢奕有一项四维属性特别低,那么便有概率以最低值为参考。 这样的系统虽说不稳定,但是却有着极大的概率产生最一流的人才,最终决定麾下实力高低的,便是赢奕的实力。 而潜力召唤则是通过系统升级,进行的特殊召唤,具体如何进行,由于系统的等级未达到要求,赢奕也没有权限了解,如此也就只能以观后效了。 目前系统受限于赢奕的五维过低不能召唤。对于现在还是白板属性,最高武力才50的赢奕,系统升级之路可谓任重道远。 仔细观看了使用指南,赢奕心中郁闷不已,让本就不富裕的赢奕,更加雪上加霜。 原本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却是给了自以为出世即巅峰,可以开始大展拳脚逐鹿天下的赢奕当头一棒。 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处境更是举步维艰,在命运的安排下,他以只能默默承受,独自舔舐内心的创伤。 原本对系统寄予厚望,一观系统功用,噩耗传来,赢奕对于解决面前危机又少了几分把握。 希望突然破灭,除了失落自责外,他更害怕自己辜负了何雨所托,慷慨激昂的答应救援岳父,如今箭在弦上他却萎了。 作为一个好面子的男人,赢奕自是恨不能有条地缝让他松动松动。 “一座坚城,更有重兵防守,岂是一两名武将,以及他身后这数百死士能撼动的。”赢奕心中苦笑。 “我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就这还能争霸天地,独战群伦?” 赢奕心中虽多有感慨,却也不得不接收系统发放的礼包,虽然他明知道即便拿到奖励也只是杯水车薪,但也好过此时干坐着着急,即便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努力一下。 赢奕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何雨,而后在望向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城墙,那眼眸里的光愈发的明亮了。 “这是我的征途,岂是一座城,一堵墙能阻止的。” 第二十七章 天道入侵,乱世将启 “系统,请给我领取一下中级新手礼包。”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眼前所急,便是尽快提升我方的实力,赢奕果断催促系统发放新手礼包。 系统随即也开始机械的进行操作。 “正在发放新手礼包一,华夏史,东汉末年蜀汉五虎上将之一,赵云,字,子龙,植入身份嬴氏旧部正在赶往面见宿主途中,此时距离宿主不过十里,预计一盏茶的工夫到达。” “啧!”赢奕一惊,三国历史耳熟能详,也许有很多人不认识汉武,不知宋祖,但是赵云之名却是闻名遐迩。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赢奕,此时内心又点燃了熊熊烈火。 闻此喜讯赢奕内心由惊转喜,“一吕,二赵,三典韦,更有甚者,巅峰时期的赵云武力与吕布也是伯仲之间。” 若说赢奕最喜欢历史中的何人,赵云便在此列。网络有传王不过霸,将不过李,在应用心理,赵云却是千古保镖第一人。赵云之名便是忠勇的化身,巅峰时期的赵云武力也许能追上吕布,但是赵云所成就的功名却远不是吕布所能及的,冲阵救主,于万军之中七进七出,悍勇至斯,刘备一句“子龙不弃我走”更是成就赵云之忠义。 “不错,不错,子龙一来,如虎添翼。系统诚不欺我。这新手礼包上来就送我如此大礼。” 对于赵云,赢奕神往已久,更将其视为偶像,赞叹不已,“子龙一身是胆也。” 何雨虽躲在赢奕的怀中,此时却见赢奕自顾傻笑当即问道,“夫君为何发笑。” “为夫心有所感,我能感觉到子龙将军就在附近,已离夫君不远,不出盏茶必来听令。” “子龙将军,那是何人?”何雨疑惑道。 “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唯有常山赵子龙。” 何雨不知道赢奕为何诗兴大发,但看赢奕神色中的期待与赞赏,也能猜到赢奕口中的子龙将军,定然是赢氏旧部。 虽然赢奕心中对赵云颇为认可,但他也知道眼前的世界可与地球不同,为防有变,赢奕着急向系统,查询赵云五维。 “赵云四维如下,武力102,智力86,统帅90,政治76。” 赢奕大喜过望,拥有102点武力值的赵云,实力堪圣境(战神级)强者,这等强人岂是一座城墙所能阻挡的。收获一名圣境强者的喜悦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却是被系统一瓢冷水浇醒。 “由于宿主四维属性没有一项达到70,麾下所有武将谋臣基础五维属性无法超过系统所能赋予最高峰值,赵云当前四维降低至系统最低峰值。 检测赵云当前五维,武力70,智力70,统帅70,政治70,魅力85。” “果然,即便是新手礼包下的人杰,也逃不过系统的限制,这一下就从102武力值下降到了70。”赢奕心中虽然略有失望,但是此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自身的实力,决定了自己的高度,他愈强,则麾下部众愈强。 赢奕也只是嘴上抱怨一下,虽然只有70的武力值,但是在陈国这等小国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何雨手掌悬镜司上下,实力也不过五境灵化之境,而赵云却是世界的天花板,102点的武力值,巅峰实力已经超过了九境圣境强者。由于系统限制此时才是七境一品宗师罢了,不过有着超越圣境的底子在,在七境宗师之中,赵云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赢奕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赵云毕竟有着基础值高达102点的实力,只是赢奕不知道,巅峰时期的赵云,是佛也拥着着神道级的潜力。 也许只能在赵云实力恢复至巅峰,才能看出一二。自己实力低微,确是限制了麾下实力的发挥。但是只要有着慢慢修炼回到巅峰机会,赢奕也就释然了,这无法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此间心绪,转圜只在万分之一个瞬间,即便继续等待系统继续发放新手大礼包的第二重奖励。 “白银召唤卡已发放,请问宿主是即刻使用。”系统询问道。 这还有何可犹豫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解救何家满门,只凭赵云一人恐有不逮。 召唤空间内,于那第九层上原本晦暗无光的至臻席位上忽的生成了四道虚影,而系统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太阳之光,蕾欧娜,出自诸神领域,最后的曙光,烈阳星主神。武力???,智力???,统率95,政治91,魅力102。” “青丘女君,白浅,出自上古洪荒,妖族女帝,四海八荒第一绝色。武力???,智力???,统率94,政治96,魅力105。” “炽天使,凉冰,出自诸神领域,三大天使女王之一。武力???,智力???,统率97,政治99,魅力104。” “妖精女王,艾尔莎·舒卡勒托,出自魔法世界,亚瑟王异位面投影,武力???,智力???,统率98,政治92,魅力103。” “请宿主删除一项可选人物,系统将在其他三位人物中随机抽取一人。” “太阳之光,青丘女君,炽天使,妖精女王,这都是那路神仙?”赢奕沉吟道。 白银召唤卡给出的召唤人物简直惊掉了赢奕的下巴,一直以来赢奕都认为召唤系统虽然存在不科学的地方,但总归是严谨的。 前世赢奕也看了不少光怪陆离脑洞大开的小说,没想到这一世自己有幸成为一次主角,却遇见了更奇葩的系统,奇葩的操作,这才刚刚开始,就召唤神仙? 白银召唤卡应该只能召唤白银席位的人物,此时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处在第九层席位中的人物,而且还是虚拟人物,不在史册之内。 赢奕除了心神恍惚之外,对于系统的高深莫测更是难以琢磨了。这还仅仅只是二级备用乾坤系统,一级的造化系统由于特殊原因无法启动。 而这二级系统给予赢奕初次召唤的权限所带来的已经不是惊喜了,完完全全是惊吓。 迟疑之间,赢奕仿佛感受到他已经卷入了一场庞大而不受控制的阴谋之中。 穿越不是偶然的,自己重活一世也不是自己幸运,他深知世事因果,自己只是被选中的人,虽然不知幕后是什么样的人物在操作,作为一枚棋子他有自己的自知之明。 即便自己的个性自由记忆没有被限制,但是那只冥冥之中在操作着一切的大手,他能感觉得到。 但眼下却由不得他退缩了,即便知晓背后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驱使着他向左或向右,但这又有何妨,还有人利用你,就证明你还有存在的价值。往后只管随着自己的本心,一往无前,在无退缩。 一事通,则事事明,赢奕不在纠结那下棋之人是谁,又在与谁对弈,他只关心这方寸须弥,棋盘落子间亦能肆意洒脱,不枉此生。 “???,系统都无法检索召唤人物的属性吗?白银召唤卡,可以召唤超凡级的神道人物?”赢奕疑惑道。 “召唤补偿,由于备用系统安全等级过低,维护期间,遭到黑客攻击,内存数据失窃,为了不影响宿主对主系统进行恢复,故而对本次召唤略做加强。” “检索功能只能检测低于系统等级的人物属性值,而无法检测高于系统等级的人物属性值。当前系统等级青铜一级,故无法检测属性值高于临界属性105点的人物属性值。” 对于赢奕的问题系统也一一作出解答,而所谓的黑客入侵,赢奕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他又没联网,完全是单机的,怎么可能还被入侵了。 “还能被黑客入侵?你可查到是谁入侵了你的数据库?” 此界天道与本系统为同等级ai,在本系统修复过程中,曾窃取了此位面能量,故而遭到天道入侵,导致部分数据遗失。 但是宿主不用担心。此界天道并无人掌控,入侵与反侵入也仅仅是被动防护,并不会直接对宿主出手,而是根据此界系统设置的天道法则,对宿主进行平衡干预。 “你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也是系统?然后它也仅仅只是入侵了你然后窃取了你的部分数据?”赢奕沉吟道。 “仅仅只是丢失些数据,那应该没什么影响吧?”思来想去两大系统交锋,此间蹊跷,肯定不会像他想得这么简单。 “请宿主知悉,同等级系统间的碰撞,而此界系统更有世界为主体,虽然在软件方面本系统和天道系统并无差距,但是在硬件方面,此界天道系统更据优势,故而影响还是有一些的。” “什么影响,你是不是又想坑我?”赢奕心道不妙。 “其实也就是小问题,此界天道系统在窃取数据后,将在世界内自动生成窃取数据内容。已向宿主发送失窃数据内容。” 一时间大量的数据画面涌入赢奕的脑海之中,此时赢奕直觉头脑嗡鸣,仿佛天塌了一般。 “完犊子了,你这还只是部分数据?”若是系统之灵是实体,赢奕真想一巴掌把这个系统之灵拍死,整个中华史自刘邦之后,有名有姓的帝王人物都被窃取一空,还携带着两汉时代的所有人物一齐出世,此时更是被此界天道塑造而出。 这就是为什么赢奕重生后会遇见郭嘉,遇见杨修了,原来郭嘉杨修都是流矢的数据,两汉时期的人物,包括部分历史,都被九重灵界的天道植入了世界之内。 至于系统中加载的世界史,赢奕虽然不熟,但是那诸如亚里山大,凯撒。撒旦,耶稣之流却也让赢奕头疼不已。 这么多野心家如雨后春笋,联袂而出,可见这方天地已经是危机四伏,不日便起烽火连天,硝烟遍地,只是赢奕不知道,那杀戮乱世最开始会从什么地方向整个世界蔓延。 既然无法阻止赢奕也不作多想,即如身前的这堵墙,若有阻挡便碾碎它。 秦时风光未来必将再现尘世,而赢奕也必须君临天下,能与如此多帝王逐鹿天下,赢奕忽感无聊的人生好像有了方向,不再寂寞而漫无目的。 此时赢奕方才明悟,为什么一张白银召唤卡,能召唤出第九层的至臻人物了。这次召唤,是因为乱世将至所得的补偿。 第二十八章 系统失控,赵云赴阵 “获得妖精女王,艾尔莎·舒卡勒托,出自魔法世界,亚瑟王异位面投影,武力???,智力???,统率98,政治92,魅力103。” “正在植入,被植入人物为宿主内侍司掌司。负责宿主内府安保工作,现正随赵云一同前来面见宿主。” 一连串的提示,赢奕未及反应系统便开始进行操作,他的本意是删除艾尔莎,没想到犹豫取舍之间却是阴差阳错,与另外三人失之交臂。 与天神同行,亦或者与恶魔共舞,本都是非常有乐趣的事情,此时却是悔之晚矣。 “我还没选呢,大哥,你这就很突然,搞得我一点准备没有。” “召唤开启,可选数据删除后不可逆转,请宿主下次注意,正在为宿主植入,由于召唤人物等级高于系统,植入过程将会延长。” “警告,警告。” “意识植入错误,凉冰意识体未能正常关闭。” “凉冰意识体吞噬艾尔莎·舒卡勒托,防火墙启动,剥离程序开启。” “启动失败。” “开启失败。” “凉冰意识体无法剥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面对系统这样的黑科技,赢奕只能在一旁远远的看着,根本无法对系统提供任何帮助,而此时系统提示的一连串失败,仿佛在告诉赢奕,此次的召唤失败。 “系统宕机,正在进行重启保护。” “重启失败。。。” 没有丝毫预兆,也没有任何防备,赢奕的神魂直接被踢出了召唤空间,而赢奕再想进入,却是寻遍整个魂海,都无法找到进入系统的石门入口。 “什么黑科技,地摊上捡来的二手玩意吧。” “还能在靠谱点吗?”赢奕一边讽刺着系统的坑爹,一边感慨着自己的倒霉。 系统奔溃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复,赢奕也没办法管他,只能等系统自动修复了,当务之急,是给自己的未来制定一个目标。异界虽大,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若是解决了何雨一家的危机,接下来该如何规划未来,赢奕的心中也还没有一个初步的涉险。 争霸之路,对于没有丝毫准备的赢奕来说,连门都还没找到,更别说怎么踏进去。 赢奕所处在的社会体系,让他找个工作安稳度日,他倒是能手到擒来,可突然的转变,让他与诸王争霸,弱肉强食,眼界受限的他根本无从入手。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顺其自然,容后在议,毕竟此世赢奕的年纪还未及笄,先让诸王乱战一番,他在以逸待劳寻机横空出世。 赢奕还在做着黄粱美梦,却不知危险已经来临,北境叛军此时尽然悄无声息的将这整座山丘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传来震耳的喊杀声。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一时间伏兵尽出,后山悬镜司余部躲藏之地,更是火光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赢奕顿时就傻了,顷刻之间,近千人的部队便陷身火海,偶有几名能突围而出的将士,却是不得不直面几十人的围杀,满山遍野尽是银甲叛军。 后方火起,两军短兵相接,而赢奕这只有十数人探查队伍亦是要面对山脚下进万伏兵,退是火海炼狱,进是刀斧加身。 此时异变突起,赢奕的心神亦是遭受了重创。但是这十数人中全都是女性战士,只有他一名男人,他只能苦苦支撑下来,将身体挡在这些女人之前。眼前境况容不得他轻易退缩。 “小姐,紫霜愿为先锋,为小姐杀出一条血路。”赢奕还没说话,紫霜却是仗剑而出。 “只有小姐活着,我悬镜司八千将士的牺牲才有人为之复仇,我何氏一门的家仇才有人血恨。” 赢奕能看出紫霜那一心向死的信念,也能透过紫霜的目光看出她对自己的怨艾与不屑。只是当着何雨的面她不好发作罢了。 事实也是如此,是他的草率,他的劝阻,才致使何雨带着悬镜司的将士自投罗网。在紫霜看来,逆贼虽然势大,但他们若能好好图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赢奕却一阵胡乱指挥,让这最后的千人隐卫,陷入囹圄。眼下四面埋伏,隐卫门犹如飞蛾扑火,除了送死以外,没有丝毫作用。 赢奕看着一心救主的紫霜尴尬无言,听闻后山的哀嚎,万念俱灰,他转头看向缄默不言的何雨,那一瞬他也有了向死之心,“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却是在这把大火下损失殆尽,化作灰飞。” “错全在我。” “战争岂是儿戏,是我把它想得太简单了。”赢奕哑然。 终于他站了出来,抽出马背上挂着的长剑,而后看向何雨道,“霏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夫君大敌当前,别说丧气话,什么地狱不地狱的,此行本就九死一生,是妾将夫君带入了绝境。” “夫君身体未愈,本源又受重创。接下来这一战,夫君便躲在霏儿的身后,这一次让霏儿来保护你。” 一丝暮光恰好,何雨霏的脸上被斜阳倒影出一阵泪眼斑驳。 说罢何雨则是披甲执锐挡在了赢奕的身前,不远大道上烟尘席卷,叛军骑兵奔腾而来。 一人纵马提刀,飞驰到几人身前,他道,“何将军,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是我手下俘虏。” 来人赫然便是北境张氏一族少主,与何雨齐名的北境双子星之一,五境灵剑师的张涛。 “是你束手就擒,还是我杀光你麾下后,在将你擒下?”张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言语之中也都是威胁之意。 何雨却是警惕着四周,没有回答张涛的任何问题,亦不说降,也未说战。 “相比于这次的交锋胜利,我对你身后这小子更感兴趣,本来将你擒下后还要把你送给徐天赐,倒是可惜了你这等绝色,便宜了外人。不过有这小子作为战利品,苍山下的伏击也不是全无收货。”张涛阴邪的看向赢奕道。 “对了这小子,尽然能发挥大宗师实力,他身上应该有不少秘密吧。” 何雨打量着他,冷声道,“以你的智商定然无法算到,我会釜底抽薪,回救府城,即便你算到了,也不会在城外山林设伏,这一切怕是徐天赐给你出的注意吧。” 一路下来已经是避开了所有叛军的斥候,府城三面环山,即便要设伏,凭张涛的智力,也绝对无法想到,何雨一行究竟会出现在那,若张涛为此战事的谋主,稳妥起见,定然是伏兵于城内。 这等精心设计,基本料定了悬镜司行迹的埋伏,何雨料定不是出自张涛之手。即便赢奕有所疏忽,但是有何雨在身旁查缺补漏,怎么会中了张涛的埋伏。 若是设局之人是徐天赐,那才说得过去,何雨也没想到,徐天赐的手会伸得如此之长,现在何雨才能肯定整个作战计划,应该都是出自于徐天赐的手笔。 “把我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你倒是好大的手笔!”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路下来,何雨的柔情体贴,给予赢奕的尊崇,让赢奕从心底认可了这个女人,不是一时的露水情缘,也不是少年的慷慨激愤,初识爱情,何雨的存在,已然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夺妻之恨,杀父之仇,这两样你全沾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而此地便是你的坟墓。”面对数千铁骑,赢奕丝毫不惧,胸中怒火滔天,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张涛是他第一个想要杀死的人。 “阁下好胆,待我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再在你面前调弄你的女人,那时便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涛冷笑一声,再见他令旗一挥,身边偏将便率队鱼贯而出。 “先把那些小喽啰处理了,这三人我要活的。”张涛手指着赢奕何雨紫霜三人。 一阵烟尘滚过,赢奕脚下尽是己方隐卫的断臂残肢。大敌当前,他也只能强忍着腹中反复,尽量不去看那些尸体。 张涛意外的看了眼赢奕道,“我还以为你会吓到尿裤子,倒是有几分胆色,之前还是小看你了。” “欺人太甚,你爹我跟你拼了。”赢奕受此大辱,已然忍无可忍,拖着长剑,便向张涛冲去。 大局已定张涛也不废话,传令左右道,“将这三人拿下。” “咻,咻,咻。”说时迟,那时则快。右侧边坡,突然杀出一名白马猛将。 只见他弯弓搭箭,三箭齐发,率先出阵的三人便被他轻易射落马下。 只见来将遥在百步之外,却借马力飞快,携一点寒芒先到,在等赢奕看清来人时,不是白马将军赵子龙又是何人。而这一分神的工夫,那出阵的数十骑全部落马,空旷的草地上几只没人驾驭的坐骑正啃食着路边的植被。 “插标卖首之辈,安敢伤吾主公。”赵云立马横枪,挡在了赢奕身前。 第二十九章 凉冰现身,圈地自萌 赵云腰挎青虹剑,右手携龙胆亮银枪,立马横枪拦住叛军来路,手中白毛锋刃所过之处皆是亡魂。 阵前斩将,转瞬间便遏制住了敌军的攻势。赵云虽只来了一骑,但他那勇冠三军的膂力却让敌军骇然,此时双方却是互相对峙起来。 “末将来迟,还请主公恕罪。”赵云稳定住局面,便向赢奕行礼。 “子龙将军来的正是时候,何罪之有?”赢奕眼疾手快,见赵云要跪,连忙拖住赵云的手臂,将他扶起。 “多亏了子龙将军及时赶到,不然吾命休矣。” 赢奕看着眼前身高八尺,姿颜雄伟的白马将军,满心欢喜。赵云仅仅只是往他身边一站,莫名的他也便有了一种英勇无畏,睥睨天下的气势。 赵云马快先至,凉冰亦是带着一干随从先后而来,两人交谈之间,凉冰也来到了赢奕的面前。 凉冰开口便教训起了赢奕,“你这小子,还真不让人省心,不在曲幽好好修炼,跑到这荒山野岭,可让姐姐一顿苦找。” 可是教训归教训,凉冰却是走到赢奕身边也不搭理旁人的目光,自顾为赢奕整理起了衣衫。左右将赢奕观察了个遍,方才语重心长的说道,“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伤了些本源。” 凉冰见赢奕身体无碍,此时她看赢奕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可查的怒火,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赢奕本就有些手足无措,他还以为系统召唤失败,自己也白白损失了一张白银召唤卡。 可此时凉冰的出现,与她被植入的身份来看,赢奕确定她还是自己人。 只是两人对视之间,凉冰眼中闪过的那一丝阴冷,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就如同在长辈面前犯了错误的孩子。 慌乱间赢奕想躲,而凉冰的出手更快,轻而易举的便摁住了赢奕的双手。赢奕本就比她矮了半头,此时凉冰却是俯下头来,凑到了赢奕的耳边。 在外人看来,这般模样,两人间的亲密犹过了姐弟的关系,她却是在赢奕的耳畔警告道,“在本源没恢复之前,你除了不能跟别人在动手以外,你也不能和你旁边的这个女娃娃xxoo。” 赢奕愣住了,“这姐姐怎么什么都管啊。” 心中瞬即想给那个垃圾系统来套军体拳,别人都是金手指开了挂,这垃圾玩意就是来开玩笑的。 “啥也不是。” “还真是我好大姐。”赵云够强了吧,凉冰的实力还远在赵云之上,赢奕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一点反抗心思,随即又被他打消了。 有了这个开头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赢奕都摄于凉冰的淫威之下。 凉冰可不像赵云那般对赢奕忠心耿耿,紧守君臣之礼,从她对赢奕的态度来看,两人间的关系并不是主仆。而凉冰的自我意识,主观思想非常的强,赢奕可以想象,除了天启王凉冰的个性被植入,那个恶魔之王,随心所欲的莫甘娜也肯定被植入进来。 现在系统宕机,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赢奕更无法知晓植入凉冰的时候,系统发生了什么变故,此时也只能从凉冰身上去找答案了 “姐姐?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你姓凉,我姓赢。。。”赢奕试探的问道。 “做为我天启王的弟弟很掉价?”凉冰冷哼一声。 “恶魔之爪。” 还没等赢奕反应过来,虚无之中便有一副黑色大手,从天而降,那双魔爪准确无误的将赢奕给拎了起来。 四脚悬空时,赢奕惶恐不安,着急认错道,“姐,我错了,我这是脑袋撞到门板上失忆了。” “您老消消气,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要面子,姐姐你也要面子的啊,毕竟伤了我的颜面,也是伤了姐姐的颜面啊。” “我还是喜欢作为天启王的姐姐,而不喜欢作为莫甘娜的姐姐。”赢奕接连求饶道。 赵云也想不通为什么凉冰会突然对赢奕发难,不过在曲幽之中,凉冰作为长辈教训年少的赢奕也是寻常之事(植入记忆)。 虽然知道凉冰不会伤害自己主公,此时当着众人之面他又不能看着主公受辱而无动于衷。 “天启王,您这么对待主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末将可不是你的属下。”赵云提起龙胆亮银枪,刚想发作,却又顾忌凉冰的身份不敢造次。 “我俩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你给我站一边去,圈地自萌吧。”凉冰冷冷的看了眼赵云,她根本没有把赢奕放下来的意思。 “姐。。。王姐。” 何雨眼见夫君受辱,又怎可视而不见,行到凉冰身侧,便对着这位长姐欠身行礼。 “还请姐姐您把夫君放下,就算您要教训夫君,也请王姐回家中教训,此时外敌在前,传了出去,岂不让人夫君贻笑大方?” 凉冰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微笑道,“还没过门的小丫头,就这么着急帮自己的夫君了?” “也罢,退敌之后,在教训这小子也不迟。” 似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凉冰轻易便答应了何雨的请求。 放下赢奕后凉冰却是对着何雨做了个请的手势,两张梳背椅便凭空出现这两女面前,“打打杀杀这种小事,让他们男人去做就行了,你陪我聊聊天。” 凉冰先入座,何雨犹豫片刻后也坐了下来,用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身旁的大姐,凭空造物,万军之前泰然自若。何雨心中第一次出现了遥不可及的挫败感。 一瞬间,何雨心中有了万般愁绪,“王姐?为何夫君姓赢,而她却姓凉。” “是两小无猜?又或者,青梅竹马?” 在凉冰的脸上找不到岁月铅华,时光的洗礼。 她就犹如夜空中的星闪,散发着永恒的光亮。彷徨间,何雨在凉冰的身上仿佛看到了神性的光芒。 在没有喧嚷的天空,突兀的划破了天际,默然时就如杀戮中绽放玫瑰,飒爽间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突然出现的两大高手,一人锋芒毕,气冲九霄。而那名女子行止若素,虚怀若谷,更是不将张涛麾下大军放在眼里。 两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张涛的部署。而那名使用御物术的女子却是让张涛诧异之余又有些意外之喜。 空间系的修炼者,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这边隅小国更是万年一遇。加上倾城容颜,即便以何雨的绝美,比之起来也要逊色三分。 一时急色攻心,张涛尽生出一股想将其占为己有的贪念。若是把这等绝色纳入萧墙之内,倒是不枉此生了。 张涛此时色胆包天,虽然美色在前,但也没有因此降低他的智力。在他想来,赵云虽勇不过一人,而此时他麾下人多势众,又有近万铁骑,犹如虎狼,即使面对梁国大军他也有一战的勇气。 而赵云一人之力,终有尽时,赢奕一行在他眼里不过是瓮中之鳖。彼时会使用御物术的女子也不足为虑。 心念至此,张涛胸有成竹,带着一干副将,来到阵前叫阵,赢奕亦是不甘示弱,探马上前。 “没想到你还艳福不浅,真是做鬼也风流。”张涛横刀指向赢奕道。 边说着,张涛目光却是寻向赢奕的身后,脸写满了饥不可耐,他向着凉冰大喊道,“那位美丽的小姐若肯投我,我保你此战无碍。” “我顶你个肺啊,你还想搞我姐?”少年本就气血旺盛,眼前张涛又口无遮拦,赢奕此时也有些气急败坏,就差拿刀上去砍人了。 “你嘴巴吃过屎吗,这么臭。” “赵将军。” “末将在。”赵云领命。 赢奕正欲发难之际,张涛挑衅之言又来,“且慢,眼下形式明朗?你若要寻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等我把话说完,你在死不迟。” 赢奕挥了挥手,示意赵云暂退,他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张涛的狗头暂且寄在他脖子上罢了。 “今日之后,整个北镇都在吾手,本公手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你将这两名女子献于本公,本公可免你今日冒犯之罪,本公大帐下也能有你一席之地。” “收我入帐下是假,想把我姐连带我媳妇收入后墙才是真,这老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赢奕表面在笑,却是极力掩饰着几乎达到临界点的杀意。 赢奕为何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杀意,不过是趁此机会在揣摩双方之间明面上的实力。 赵云虽强,但敌军毕竟过万,虽然敌方将领之中没有超过赵云的高手,但赵云毕竟是人而不是神,真的让他一人独战万军?赢奕心里也没底。 身后却是有个比赵云更强的高手,恶魔之王莫甘娜。看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赢奕也命令不动啊。 见赢奕不答,张涛继续威胁道,“你若不允,我只消将令一挥,就凭汝之身板,顷刻间便将化作糜粉。” “都是男人了,还这么瞻前顾后。”凉冰突然转过脸,对着何雨讪笑道,“这小家伙终究是在我的保护下,少了点锋芒。” 蓦然间,凉冰的身后光芒潋去,一副墨玉色的阵盘凭空显现,一时间万千黑色长矛犹如飞蝗铺天盖地的从阵盘内飞出。 飞矛的攻势极快,势若雷霆,转眼间便到了张涛眼前,一根根锋矛从张涛眼前掠过,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当他回转过头时,身后数百近卫骑兵,连人带马被齐齐的钉在了地上。 张涛目光间只是一滞的功夫,心中大惊,这等毁天灭地的手段,他何曾得见。 当即便见他掉转马头向后军逃去,张涛催马便走,赢奕提起手中长剑,下意识也便追赶出去。 “主公,穷寇莫追。”赢奕刚想亲自出马追杀张涛,却是被赵云挡住去路。 被赵云这么一挡,赢奕才回过神来,这张涛是跑了,可张涛逃跑的方向却是那近万士卒之中,自己孤身一人前去岂不正中敌人下怀。 眼睁睁的看着仇人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赢奕又如何甘心,不禁打起了赵云的注意。 “子龙,吾以许下重誓,明年今日便是这厮的忌日,而此地则是他的坟冢。” “今日,于这万千军中,你可为吾取这厮头颅。” 赢奕目光死盯着逐渐跑远的张涛,生怕他突然逃回城去。 “此等鼠辈,末将杀之,不过翻掌之间。” 赵云看了看潮涌一般杀来的骑兵,不敢轻易离开,“若是云离去,主公无人保护,这乱军中,恐有闪失。” 眼看着张涛要消失在人海之中,赢奕心中大急,他的身后却是蓦然出现一道身影。 来人道,“无妨,赵将军且去,由我保护少公子,公子必然无虞。” 赵云不疑有他,眼前之人虽然是女子,但实力与他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既然天启王连她都派出来保护赢奕了,赢奕的安危自然无虞。 “末将去去就来,迟了怕是让那贼将逃入城中。”赵云挺枪便拜。 “敌军势大,若是不可为,将军速速回来。”赢奕语重心长道。 “末将虽孤身一人,亦可于万千军中取上将首级。” 第三十章 右庶长炽夕 赵云一人单骑冲阵,赢奕并不担心,万军之中,子龙自是闲庭信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偷偷的回眸看了眼身后,赢奕心道,“垃圾系统,召唤出来的凉冰就是多重性格,时而是天启王凉冰,时而是恶魔女王莫甘娜,有时又可能会是亚瑟王,艾露莎。简直就是矛盾的集合体。” 赢奕此时则打量起不远处的凉冰来。 相对于赵云的忠心耿耿,凉冰的自主性则远超赢奕的估计,系统几乎对她没有任何的约束。直到方才凉冰信手将斩杀数百叛军铁骑,赢奕的内心才稍显轻松。 面对此时的凉冰,何雨亦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话,凉冰刚才展露的手段彻底逆转了何雨对高手的认知。 谈笑之间,祭出法阵,万千锋矢如切割麦子似的,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她连看都没看自己所造的杀戮。 众目睽睽之下,凉冰更是翘起了二郎腿,手中举着高脚杯,细嗅着杯中红酒散发的清香。 “除了他,这世上,没有我不能杀,也没有我杀不死的人。” 凉冰诡笑着看向何雨,似乎那一眼,便将何雨洞穿了。 她幽幽道,“我本来就是恶魔,杀人只是我分内的工作罢了,你也不用畏惧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小心思,何雨都尽量的收敛了起来。即便何雨已经极力的隐藏着内心的恐惧,仍旧被凉冰一眼看穿,她能看穿人心中的恐怖,亦能探查人内心的欲望。 何雨见识过眼前女人的狠辣。此时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之间不是敌人。当何雨听到凉冰那句,“除了他,这世上,没有我不能杀,也没有我杀不死的人。”一时间更是让她冷汗直流。 何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了差错,尽然引得凉冰这位王姐如此反感,表面虽然是跟她交谈,实则却是对她的威胁,其中的凶险以何雨的机敏又岂能不查。 “王姐,我没有,我是真的爱他。”似是被揭穿了自己的心思,何雨连连辩解道。 “你很像那个碧池,在你的身上,我闻到了和她一样恶心的味道。”凉冰诡笑着看向何雨,似乎那一眼,便将何雨洞穿了。 呆滞了良久,何雨才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碧池’是敌人吗?” 当凉冰提到“她”的时候,毫不掩饰的杀意向着何雨袭来,何雨只觉陷入地狱之中,若不是她强撑着,若不是凉冰收了几分力道,此时何雨必然抵抗不足杀气的侵袭,陷入昏厥之中。 何雨也很想知道那个能令凉冰咬牙切齿的人究竟是谁。更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也许就是那个女人,让凉冰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如果你能活到见到她的那天,你会知道的。”凉冰就此打住道。 见凉冰不提,何雨也不敢多问,只是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生怕凉冰又那里看她不顺眼。 “你好像不太怕我了?或许这也是我为什么讨厌你的原因。”凉冰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惊喜,仿佛间又让何雨感觉到那恨意更深了。 “难道我活不到见她的那一天吗?以我的资质只要一直修炼下去,也许就能成为大宗师,那时我也会有五百年的寿命。”何雨悻悻的问道。 “百年?千年?” “即便是万年,十万年又如何?本座仍旧输给了那个碧池。”凉冰注视着赢奕所在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似乎她的目光意有所指。 “千年,万年,十万年。”何雨嘀咕道,她也寻找凉冰目光注视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尚未弱冠,那个碧池,跟夫君又有什么关系呢?何雨心中的疑惑更深,凉冰的话犹若天问,在何雨的心中俨然无解。 “那个碧池,会用尽手段铲除异己,即便是我,也曾被她杀死过。”凉冰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回首向着何雨得意道,“曾经的我输了一切,而这一世,却让我占尽了先机。” “你若不成为我的阻碍,我保证你会有活着见到她的一天。”凉冰略带着威胁的说道。 “自己的生杀予夺,全都掌握在凉冰的手里吗?”何雨思索片刻,却是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同样提起了手中的高脚杯与凉冰相碰。 “妾愿与姐姐共进退,至死不渝。”两人对视之间,心领神会。 凉冰继续道,“她嫁给了他,用一生在守护着他曾守护的一切。” “而你清楚你嫁给了谁吗?你嫁给的不过是功与利,你最后得到的也仅仅是功与利。” 何雨目光一滞,却是不知凉冰为何提起功利,她不否认凉冰的说法,只是时也命也,自己也是迫不得已。不彻底投身赢奕的怀抱,难不成把赢奕杀了,利之所至,她不得不这样做。而她得到的远比她所失去的多得多。 “我希望你能将你的初心保持下去,只拿你应该拿的,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你,你碰不得,也不要去碰。” 此时何雨才彻底明白了凉冰的弦外之音,对于其间的故事,心中也有了个大概,只是那个结果,远远超出了她的认识。她知道这个结果只能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稍有显漏,便是万劫不复。 一时间何雨竟讳莫如深。 看着自己弟妹如此乖巧懂事,凉冰也是极为满意,“既然你成为了他的女人,那我理应保护你,这是我的右庶长炽夕。今后她就是你的护卫了。” “炽夕,今日起解除你天启王右翼护卫之职,以后你便是妹妹的亲卫,日夜跟随,以免着了那老妖婆的道。”凉冰向着身旁的炽夕下令道。 “护卫还是监视?”何雨明知是监视,表面上还要对凉冰感恩戴德,此间角逐却是凉冰更胜几筹。 她向凉冰欠身谢道,“谢王姐关怀。” 不过何雨也明白,自己已然入局,从此万般无奈,皆不由己。但是她又难掩心中的兴奋,能与凉冰这样的人物同台而立,而她亦不再是这边隅小国的三品军侯,她的未来注定了多彩纷呈。 炽夕本来护卫在凉冰的右侧,此时却是站到了何雨的座旁。何雨本就有五境修为,也曾感受过赢奕爆发时,大宗师的气势,而此时她更是能隐约感受到身后护卫身上炙热如火的气息波动,又是一名宗师以上的高手,也许比那时苍山脚下的赢奕更强。 只是此时炽夕身负明光重铠,只有一束金色长发暴露在外,头盔上的面罩却是一直严实的包裹着她的面部,让何雨看不见她的模样。 何雨好奇道,“我能看看她的样子吗?” “今后她便是你的护卫,你当然可以看她。”凉冰肯定道 得到凉冰的首肯,何雨才好奇的看向身后那名重铠护卫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模样吗。” “遵命。” 炽夕将头盔卸下托在手中,一抹残阳洒落,那金色秀发随风而动,光辉合着金发交织在了一起,她一时竟看不清炽夕的模样,只觉有股夺目的光辉让她怅然惆怅。 恍惚良久,何雨起身,右手便搭在左手上,置于胸前后,对着炽夕躬身行礼,“炽夕姐姐,往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炽夕见何雨突施大礼,亦是同样向着何雨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还以尊重。 凉冰一番敲打下,也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留下炽夕护卫何雨,自己便徐徐向赢奕行去。 第三十一章 遗失神座,凉冰之谜 赵云冲入阵中,化作利箭,轻易便将贼军军阵凿穿。 一路势如破竹,不过片刻的功夫,赵云的身影便淹没在了人海之中。从他化身锋矢的方向遥遥还可以看见一条血河。 敌军虽然无法阻挡赵云的冲势,却也没有即刻溃散。那些没有迎面撞见赵云的骑兵,仍旧奔涌着向赢奕一行人冲杀而来。 此时陈国叛军看见凉冰只身一人,向着赢奕而去。 那叛军却以为凉冰要入阵,纷纷勒住缰绳,一时不敢再进。凉冰之前瞬间以法阵杀敌数百的声势犹在,眼见凉冰走向前来,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摄于恐惧,不敢上前,他们只敢保持着警惕,试探着向前蹒跚而行,谁人不害怕从天而降的长矛将他们钉死。 赢奕看到止住冲势的骑兵,正疑惑间,凉冰已然来到面前。 “王姐,你是要亲自出手解决这些叛军吗? “贼军势众,我也当心寒粟一人之力有所不逮,若是由姐姐您出手,这万骑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赢奕心中欣喜道。 凉冰却没有出手的打算,她随口道,“刚刚那矛阵也就是样子货,没什么杀伤力。” “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受这天地的压制,女王我实力早已经跌落到了凡境。即便是杀一万头猪也要大伤元气,何况是杀一万人?”凉冰直言不讳道。 “我的左翼护卫自然会击溃这些垃圾。”凉冰眸光转向寒粟道。 “境界跌落?我信你个鬼,那是因为系统植入你的时候能量不足。要是有足够的能力,你能让这雷宵天变成地狱。” 凉冰的话,赢奕可是一句都不敢相信,连恶魔之爪,都能召唤出来使用的凉冰,实力之强,不是赢奕能想象的。 凉冰却是不顾眼前这十面埋伏,毫不忌讳的向赢奕问道,“我这左翼护卫怎样?还和你胃口吗?” “以后让她给你当护卫统领,你觉得如何。” 眼下杀机四起,凉冰却像他推销起了寒粟,赢奕心中只觉凉冰不怀好意,直接拒绝道,“你是想派她来监视我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我姐,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听你的。” 凉冰斜眸阴森地看向赢奕,她冷笑道,“不听我的?” “寒粟我们走,就让这小家伙留下来给别人喂马吧。” 凉冰边威胁着,作势便要转身离开。 赵云此时已去,赢奕直接被凉冰拿捏住了七寸,急忙告饶道,“老姐,我们在商量一下,护卫统领,我想交给赵云。” “可以商量?”凉冰邪魅一笑,“让寒粟去统领你的近卫营,确实有些不合适,神族和人族,毕竟不是同一个种族。” 不是赢奕不信任凉冰,毕竟凉冰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天启王与恶魔之王的身份,她的左右翼护卫也不是人类。 一名神族,又如何去统领人族战士,即便是赢奕放心,未来他召唤出的麾下也不会安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以凉冰此时的表现,更是不知道带着前世多少恶习,虽然他对寒粟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卧榻之外,便是最忠于自己的人。在忠诚度上,赵云肯定是首选,唯独这个位置不能交与他人。 凉冰下令道,“寒粟,摘掉你的头盔。” 寒粟将头盔卸下,赢奕也好奇头盔下的天使,是那般容貌,偷偷窥视着寒粟的容颜,艳时如桃李,眸光一闪,便有百花齐放,冷时若霜寒眉梢微皱,便叫天地飞霜。端是冰肌玉骨,气绝高雅,风华盖世。 “那现在让她做你的护卫,你觉得如何?” “在此之前,我想求姐姐一件事。”赢奕咋舌道。 “你说。” “就是能不能让寒粟把头盔带上,我很惶恐。”赢奕纠结道。 “惶恐何来?” “她将会只忠诚于你一人,而不听命于天启王。”凉冰看起来笑脸盈盈人畜无害,但赢奕总觉得凉冰在给她挖坑,此时正等着赢奕往下跳呢。 凉冰凑到赢奕耳畔悄悄说道,“寒粟的美貌,纵观古今也是屈指可数,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你这小子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机会我给你了,你不好好把握住?” “我还是觉得姐姐比较漂亮。”赢奕先是对凉冰奉承一番,而后又小心翼翼的答道,“那愚弟就先谢过姐姐的美意,我定不复姐姐所托,早日把粟儿纳入族谱。” “和本王斗,你还嫩着呢。” 凉冰心中得意,无论赢奕是被寒粟的皮相吸引,还是迫于自己的压力而答应,她将寒粟安排到了赢奕的身边,便算是大功告成。 她打量着赢奕,心中暗道,“这皮相一关,便是你帝王之路上的一劫,这是姐姐特意给你准备的考验。由不得你拒绝。” “不请我进去坐坐?”凉冰话锋一转,赢奕却感觉一阵莫名其妙。 恍惚的功夫,赢奕刚想答话,心神斗转间,赢奕与凉冰二人却是出现在系统石门内的宫舍之中。 “很好奇我为什么能进来?” 此时赢奕已经是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即便凉冰不问他,他也想问凉冰为什么能进来。 系统空间,可是赢奕最大的秘密,凉冰知道也就罢了,尽然还能进入其中。 “对,我想知道。”赢奕冷厉的说道。 “在告诉你这个秘密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凉冰走到九层属于她的神座上,手指着身旁的神座示意赢奕坐下。 等赢奕坐到了她的身边她才开口道。 凉冰眸光闪烁,望着赢奕的脸庞心中似有情愫,“很久以前,久远得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那时我叫莫甘娜,世人都称呼我为恶魔女王。“有一个远古的神,他一直在指引我,当我感受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讨厌,或者亦如人类口中所说,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直到他的出现,我才发现世间如此美丽,而我却在毁灭它,纵我一生征战,远离朝堂和谐,只是因为我不敢面对他。”当凉冰提及他时,凉冰的声音显得很温柔,眼眸里的光让赢奕感到温暖。 “有个人我很讨厌,我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在哪面墙上刻下了一张脸,一张微笑著,忧伤著,凝望我的脸。” 凉冰凝咽道,“虽然我们的理念永远不合,但是他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当你真正爱一样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脆弱和无力,文字和感觉永远会有膈应。” 说道此处,赢奕还能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一丝愤恨“还有那个碧池,就是因为那个贱人,害死了他,也杀死了我。” “直到有一天,我用剑将他杀死,也杀死了我所有的疯狂,那些所有的为他而狂。” 。。。。。。 “而那个碧池也在那时偷袭了我,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我知道,只有他去到的地方才是最温暖的,而这世间早已变得比我还黑暗。” “如果还能在来一次,我愿意被他一剑刺死,而不是让他死于我的剑下。”凉冰凝望着赢奕似有所指,似乎心中沉积了无数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倾吐而出。 “我原以为此生我再也无法弥补,直至某一日,我来到曲幽,遇见了你。”凉冰的眸光中依稀有泪,却灿若星光。 “今天我要许下唯一的诺言,我愿意成为他的守护天使,爱他所爱,思他所思,为他承担伤痛,度过所有世间的苦难,无论高贵或卑贱,是身处乱世,还是神所不顾,我愿为他拔剑而战,为他收起翅膀,不离不弃。” “又。。。或者。。。被他杀死。”在这寂静的空间,她向着赢奕立下了此生唯一的誓言。 赢奕的心绪也仿佛来到了诸神领域之中,他不知道凉冰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或者是原剧里的蔷薇,亦或者是此世系统所植入的另外一人。那个誓言他还记得,只是此时赢奕却无法知晓那个“他”是谁,也许与他有关。 赢奕也是呢喃的叹道,“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我的故事说完了,你有什么要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你。”凉冰说完了她的故事,此时如约为赢奕解惑。 “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吧。”赢奕对凉冰十分戒备,突然闯入系统之中,赢奕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心悸。 “你为什么可以进入这个空间。” “这个熟悉的地方,我也只是故地重游罢了。”凉冰知道赢奕心中的迷惑,索性不再遮掩,和盘托出道。 “这个空间其实是一件神器,神器之灵叫做玄商。”凉冰手指着第十层上的器灵塑像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赢奕心中已然可解,系统只是他的叫法,在别人眼里,这等神物,视为神器也并无不妥,系统之灵,亦可解为神器之灵。 “那你曾经来过?” “我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第一个进来的人是那个碧池。” “那个碧池是谁?她现在还能进来吗?”赢奕接连问道自己关心的地方。 “她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你也不用担心,她能进入神器空间内是因为她得到了神器主人的允许,而我能进入神器空间,是因为此时神器在进行自我修复,被我钻了个空子。” 赢奕仔细斟酌着凉冰话语中的真假,良久他方才确定,凉冰所言并没有诓骗他,只是其中少了很多细节,她也并未言明罢了。 “那你来到这里不仅仅只是为了故地重游吧?”赢奕试探道。 “当然。”凉冰此时正得意的打量着赢奕,原本冰冷的面庞上却是多了几分笑意,与从容。 “我进来只是为了将属于我的神座拿走,不然等玄商苏醒过来,我在无机会。趁着她自我修复。没人能阻拦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赢奕实在想不明白,就一张座位,凉冰还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和自己翻脸,偷渡进入系统空间内。 “非要拿走不可?”赢奕嘀咕道。 “原本这第九层上有两张神座,此时却只剩一张了。还有一张席位你可知是谁卷走的?” “那个碧池?” “对,就是那个碧池。”凉冰得意道,在赢奕骂那个女人碧池时,她眼神中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一股激动之色。 “既然她能将自己的席位搬走,为何我不能,难道王弟,你想阻止我?” “恶魔。。。” “姐,你随意,恶魔之爪什么的就免了吧。”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我们姐弟之间还要计较这些吗。”顶天也就一张椅子,赢奕可不想在尝试凉冰的恶魔之爪了,被那么提捏着着实不雅。 赢奕倒也识趣,凉冰的所有行为都在向赢奕示好,他可不想恶了自己往后的靠山,这边告饶,边奉承着,眨眼之间,沙场的喧嚣便将赢奕从系统空间拉回了现实。 此时贼将骑兵见凉冰没有发动矛阵,毅然决然的攻杀上来。 “姐,寒粟他自己可以吗?你真的不帮忙吗?”赢奕又是祈求道。 “我现在没空处理这些小事。” “我的左翼护卫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吗?”凉冰对赢奕爱搭不理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赢奕又是小心翼翼的向寒粟询问道。 寒粟却没有直接答话,只见她执金而出,背脊处凭空显现一对白色羽翼,再见她双翼一展,整个人便拔地而起。 悬浮在空中的寒粟此时却是回首看向赢奕道。“我虽孤身一人,亦可为你挡万千雄军。” 赢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只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而后大喊一声,“奥利给。” “奥力给???”寒粟却是一愣,不明所以,只好附和一声,随既向着敌阵掠去。 伴随着叛军的哀嚎声,寒粟一时间犹如鹰入鸡群。“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尽然还有空军?” “快,快把那鸟人射下来。” 第三十二章 我愿为你拔剑而战 赵云犹如锋矢,一路冲阵,在他的身后却有一条血河在夕阳下格外耀眼,他只顾一往无前的冲杀,不多时赵云的身影既淹没在敌军阵中。 寒粟展开双翼,飞向空中,血红的晚霞映照在她的金色铠甲上折射着奇异的光芒。进入战斗状态的天使,俨然有股天神下凡的气势,一时间列阵备战的逆贼大部反而止住了来势,与寒粟对峙了起来。 背身双翼的战士,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以往倒是对阵过兽族的空军,可何曾见过背身双翼的鸟人。 寒粟身上那蒸腾的杀气犹如实质般,竟与军阵形成的云气交锋也是不相上下,此时寒粟的任务只是保护赢奕,只要赢奕不受到攻击她也不会贸然的向敌军战阵发起冲击。 叛军亦在观察着寒粟的虚实,操控战阵的将领亦在积蓄力量,将大军调配至各处,摆出阵势,将各阵之力汇聚在一起,一股股稀薄的云气源源不断的向着中军汇聚着。 “那白马将军好生厉害,单人独骑冲入我军阵之中,便追得张涛那小子抱头鼠窜。”叛军副将樊稠这般说道。 “他若是不被敌将所杀,此战过后,我倒要好好谢谢他,若是那白马将军没有被引走,你我虽统御五万大军,也未必是那几人的对手。”主将张济得意道。 “不过是主公派下的一名监军罢了,也敢对我等颐指气使,让他长个记性也好。”樊稠讪笑道。 张济看了眼军中卷起的黄沙,他往将台下吐了口唾沫道,“宗家年轻一辈就他这一名男娃,自幼骄纵惯了,也就养成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性。” 樊稠讪笑道,“他最好被那名敌将阵斩,而济兄你在为他报仇,如此一来济兄也有了名正言顺掌握张氏的借口。” “一石二鸟,岂不美哉,我也能沾沾济兄的福。”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即便互相恭维了起来。 “那就借樊兄的吉言了。”张济拱手应道,心下确是注意着飞在空中鸟人。 “此时言说以后还为时过早。”张济看向樊稠道,“你观此鸟人,我等该如何应对。” “此人杀气之重,隐隐能与我大军所成的云气对抗,她的个人实力必然在七境之上上,普通士卒在多,即便悍不畏死的冲锋,也无法撼动她分毫。” “这等人物,你我两人若是单独对上她,五十回合内能支撑,超过五十回合便危险了。”樊稠也不是尸位素餐之人,作为五万大军的副将个人实力自然不低,临阵对敌时亦是小心谨慎。 “那樊兄何意?可有谋划?”张济追问道。 “既然她不来攻,我们也不着急冲杀,摆出阵势,等云气成型,你我两人在一拥而上,任她是七境宗师也要血溅当场。”樊稠提醒道。 作为凉军大将的两人实力也不弱,都有着六境洞玄五品的实力。 张济善于兵家阵法所以掌印指挥,樊稠谨慎多谋辅以偏职,两人配合之下可谓无往不利,多有建树。 寒粟个人实力虽强,但她没有军阵加持,两人自然就有着阵斩寒粟的把握。 军队的战力强弱有三大要素,一为单兵实力,二为阵法强弱,三为主将实力,九重灵界上的所有生物无时无刻都在吐纳着天地灵气,它们的头顶则会因为沟通天地灵气而产生强弱不等的云气。 云气的大小则可以体现出实力的强弱,只有到了天人合一的宗师之境(文士修炼神魂,武者炼体纳气都能突破天人成为宗师),或是修习了吐纳功法,才能将气息隐藏。 而军阵的作用则是将散落四处的云气汇聚合一,大幅度增加主将的实力,有了五万大军的加持,六境洞玄的张济樊稠才有越阶而战甚至碾压宗师的实力。 寒粟在空中与叛军对峙,反而正中张济下怀,他最擅鹤翼阵法,而麾下五万大军更是他亲自操练,带给他的加持比指挥其他部曲更强。 只要大阵成型,顷刻间可将他的实力攀升至宗师境九品。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五万大军完成调配,云气陡然间幻化成鹤,只见大军双翼一展,犹如白鹤亮翅,气冲云霄,张济与樊稠亦是分列阵前。 “我乃北凉上将张济。”张济横刀立马指着寒粟道,“来将通名,吾之刃下,不斩无名鼠辈。” 有着云气的加持,张济此时也突破了天地的桎梏,得以踏空而行。张济奔袭而来气势汹涌犹如飞鹤,寒粟却是双手将大剑紧握在胸口,静等张济攻来。 “曲幽,左翼护卫,寒粟。”寒粟也不多话,只见她的寒霜大剑上突然亮起了幽蓝的光,一时间以她为中心,百米范围内,随之飘起了霜花。 “你若是愿意降,我可保你不死,本将的帐下也可以有你的席位。”张济没有着急攻来,临阵间却有了惜才之心,他能感觉到,眼前女性鸟人体内所蕴含的庞大灵力。 “不过六境洞玄,也配让我天使一族效力?”寒粟冷漠道。 “杀你,足够了。”张济见劝降无果,也便放弃了收服此女的心思,“鸟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张济破空而来,一路席卷残云,寒粟却是纹丝不动,只等敌将来攻,赢奕身处寒粟的下方,只感觉空气都被冰霜所凝固,他伸手碰触着飘落的飞霜,凛冽的寒气竟然将他的手心冻伤。 张济一招白鹤亮翅,犹如白鹅之鸟舒展羽翼,居高临下,犹有千钧之力扑面而来。 “一剑霜寒十九洲。”寒粟亦是不惧,酝酿已久的一剑亦是破空而出,突入云气之中。瞬息间,张济所化的白鹤,与寒冰碰撞在一起,光影交相而过,既又杀回。 寒粟的身边仍飘着飞霜没有明显的变化,军阵所化的白鹤云气却是缩小了三分之一。 “噗嗤。”寒粟全力御敌的一剑,只是削去了云气的三分之一,张济却是毫发未损,此时寒粟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洒落在黄土地上。 “能挡我五万大军所化的云气全力一击,在宗师高手之中你也是佼佼之辈了。”张济讪笑道,虽然没有毕其功于一击中,但寒粟的反抗却让张济感到兴奋。 “下一击,便可取你性命,此时若降,我仍可饶你性命。”张济表面虽是在劝降,实则暗藏祸心。此时寒粟虽然重伤,但是她的气势却未减,仍有再战之力,而他的云气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若是想杀死寒粟,云气必然消耗殆尽,彼时身后的凉冰他可无力再战。 边说着,张济却是将目光转向赢奕,两人一高一低,突然将四目相对,从张济的眼中赢奕看到了猛烈而狂暴的杀意,下意识的,赢奕却是向后退了几步,两人虽然相距甚远,对于拥有飞行能力的张济来说亦是近在咫尺,眨眼之间张济便能杀到赢奕眼前。 被这股狂暴的杀意笼罩着,赢奕只觉背脊发凉,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逃跑的心思,可是奈何被这股杀意所笼罩着,赢奕的四肢尽然也不受他控制,根本无法抽离出去。 “姐姐。”原本安坐在梳背椅上的何雨此时却是惊叫了起来,从她的视角看向主战场,此时的张济化身奔雷向着赢奕袭杀而来,而赢奕却是避无可避,要硬吃张济这居高临下的一刀。 凉冰却是不管何雨的哀求,斜视着何雨道,“你只需要坐在这好好看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轮不到你去担心。” 张济的攻势迅猛如电,寒粟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十分精力有七分,都在赢奕的身上。张济虽快,而寒粟更快,瞬息之间便挡在了赢奕的身前,张济马快刀沉,又有云气加持,寒粟匆忙抵挡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这一刀。 寒粟举剑去挡,大剑应声脱手而出,换做正常人,下意识的便会躲避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而赢奕就在她的身后,身为赢奕的护卫,寒粟根本无暇躲避,只能用身体硬接。 刀势落下,寒粟整个人竟被劈飞了出去,若不是赢奕眼疾手快将她接住,给寒粟当了垫背,寒粟此时恐怕伤势会更重。强大的冲击带着两人在地面上连翻带滚,抛飞出数百步才止住去势。 赢奕昏昏沉沉的站起身,也不顾此时灰头土脸,忍住体内翻腾的血气便着急去查看寒粟的伤势,入目处,寒粟左肩上的甲胄都被劈成糜粉,模糊的血肉下是断裂成两截的肩胛骨,半边身体都在这一击之下被捣得稀烂,及其恐怖骇人。 短暂的眩晕过后,寒粟也睁开了眼睛,此时的赢奕则手足无措将她拥入怀中。 “主公,末将无碍,你若是在摇,末将没被那厮砍死,也要被主上摇散架了。”寒粟摘下自己的护面,嘴角挂着微笑与赢奕调侃道。 “对不起,是我没用,我这就去杀了那厮,给你报仇。”赢奕目露凶光,看着寒粟遭受如此重创,心中的怒火早已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时间尽然失去了理智。 “我愿为你拔剑而战,即便敌军万千,我亦往矣。”说罢,寒粟站起身,那把掉落在不远处的大剑亦是被寒粟隔空摄回手中。 血红的残阳下,赢奕瘫坐在地上,而有一名天使,拖着重创的躯体,为他拔剑而战。 第三十三章 重压之下,凉冰出手 看着即将落下的屠刀,望着天边奔腾的云气,赢奕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恐惧,而死亡近在咫尺。 若说之前赢奕还有着游戏天地的想法,战争的残酷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此时他终于有所醒悟。 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随时都会面对生死抉择的战场,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面对危险赢奕那颗懦弱的心,驱使着他退宿,张济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庞大的云气震慑得他无法妄动。 赢奕心中动摇了,如果投降能活下来,他此刻恨不得立即给前方的人跪下。 可是寒粟遭受的重创历历在目,那一句我愿为你拔剑而战言犹在耳。 何雨的托付,寒粟的以命相搏,无不让他踌躇着。 无尽的云气压来,阴影笼罩着赢奕的身心,望着眼前仗剑而出的天使,似乎有一道光亮,突破了眼前那所有的黑暗。 赢奕回过头,目光转向凉冰,此时凉冰也正看向他,赢奕高声质问道,“她是你的麾下啊,是你的左翼护卫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而无动于衷吗。” 凉冰不为所动的说道,“我已经解除了她的护卫之职,她此生的信仰,唯你而已。” 赢奕撕喊道,“那你来干嘛,我不想欠任何人的命,如果今日有人为了保护我而死,那就让我自己赴死。” “让我自己斩断所有的恩怨。” 凉冰依旧淡漠的回答道,“如果你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你只能变得更强。如此你才有怜悯别人的能力,而现在的你,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你的眼前,而你却没有任何办法。” 两人说话之间,张济又有了动作,军阵所化的云气此时已经消耗过半。张济能感觉到力量在快速的流失着,他可没功夫等赢奕交待后事,又恐迟则生变。 此时场面上虽然看似他隐隐稳据上风,寒粟也在他那一刀之下遭到重创。这也仅仅只是因为赵云不在场,而凉冰却无心插手他们的争斗,这才给了他有了逐个击破的机会。如此良机,作为久经战阵的上将,张济岂可错过。 “受了如此重创,你尽然还能举剑,为了保护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值的你这么做吗?” “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若降我,许你前程似锦,荣华富贵。如若不然,那便与他一起去死。”张济向着寒粟劝降道。 “天使的信仰不容任何人亵渎,今日即便献祭生命,我也必保主公安然无恙。”寒粟斩钉截铁的说道。 赢奕却是抢过话茬,“你的信仰是什么,如果只是凉冰的命令,那么我便行使人主的权利。” “我现在命令你,站到我的身后,我要亲自与这名敌将交手,即便我不敌,即便我会死在他的刀下,我不想一名女子,为我去抵挡屠刀。” 赢奕此时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站在女人的身后苟延残喘,绝非英雄所为。 赢奕挡在了何雨的身前,回眸向她笑道,“我曾经懦弱过,畏惧过,一次又一次的退缩过。” “谢谢你今日为我拔剑而战,此生我无憾了。” 边说着,赢奕边抽出腰间的佩剑,他一往无前的迎着千军万马奔跑而去。 寒粟迟疑了许久,看着赢奕的身影走出十数步,她的目光竟有些痴了。 此时的天地间他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天地苍苍,荒野茫茫,一名少年,独挡一面。 寒粟不知道是否应该躲在这个少年的身后,这是他的命令,巨大的疼痛感根本没有阻碍自己的思想,这是一个充满悖论的命令。 赢奕不是命令自己放弃抵抗,而是命令自己看着他去死。 犹豫再三,随着天使的一身怒喝,只见寒粟双翼一动,竟拔地而起冲入那云气之中。 作为天使坚守自己的信仰,为心中的正义而战。 她翱翔于天际,回头看向赢奕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年,今日我为你而战,为信仰而战,为天使一族的未来而战。” 听闻天际间传来的声响,赢奕已经无法忍受了,“这根本不是守护,而是送死。” 嬴奕呐喊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为我去死啊!” “你这鸟人不识好歹,看本将今日如何斩断你的双翼。” 张济与寒粟两人已然战至一处,天使为信仰而战,庞大的潜能激发着她的身体,即便遭受重创也能越战越勇。 一时间,空中寒光闪过,两人交手竟互有胜负,陷入胶着之中。 赢奕心中却是清醒,寒粟即便能支撑一时片刻,也难逃败落的命运。 “姐姐,夫君此时孤身一人,容妾去保护夫君,你看可否?”何雨见寒粟脱离了赢奕而去,心中焦急道。 “你那点心思还是收起来吧,我赢氏一族,七世帝王,那一位王不是踩着尸山血海成长起来的,他要想掌握赢氏,必然少不了鲜血的洗礼。”凉冰似乎洞穿了何雨的心事,阻止道。 “皇族不比寻常人家,里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可不是你能应对的,你若能分清形式,即便你做了在大逆不道的事情,我都可以保你一生无忧。” 凉冰语重心长道,“若是你将赌注都压在我那傻弟弟身上,很多时候,他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何雨似乎是被凉冰耸人听闻的言语所吓住了。她在脑海中斟酌着其中的得失。眼前的凉冰绝对不只是实力高绝这么简单的。细微之处,既有天使的正义慷慨,更有恶魔的雷霆手段,愈是细思,愈是敢到恐怖。 在心中挣扎良久,何雨才慎重道,“我不会背叛他的,若是有一天,你与他为敌,你也会是我的敌人。” “今日若是夫君有失,妾也不会苟活。”何雨斩钉截铁的说道。 “哼。”凉冰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窥窃他的皇位,想将他害死在此地?” “是谁怂恿他陷入今日之险境?若是我今日不来我赢家唯一有帝王之姿的后代便要死于凡人的斧钺之下。” “彼时莫说你区区一名女子,即便是整个陈国,都要为他陪葬。”凉冰阴狠的说道,一股冷冽的杀意更让何雨如堕深渊。 凉冰也不等何雨的回答,寒粟在张济手下苦苦支撑,已显败迹,此时凉冰身影一虚,在显凝实后,便已出现在赢奕身前。 凉冰在赢奕的身旁说道,“如果你做好了准备,我会替你出手将他斩杀。” “姐姐,你真的有心了。” “你为什么要逼我,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不然我也不会从曲幽秘境中出逃。”赢奕联系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此时面对凉冰,他的心绪沉落谷底。 被赢奕灵魂所占据的肉体,生来便处在凉冰的庇护之下,禁锢于秘境之中,无法迈出宫廷半步,四季不变的景致,朝夕相对的房梁,孤独游荡在千间院落之中,自由只能起伏在万千思绪之外。 回忆起那压抑了赢奕所有个性的种种,现在的赢奕也满怀着困顿。 凉冰轻松的说道,“有些人,不逼他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别说牺牲一名战士,就算牺牲百名,千名又如何,只要你能正视自己,那都是值得的。” 望着凉冰深邃的目光,赢奕根本无法揣摩她的内心所想,只能寻着自己的本心继续与他争论,“谁若有本事,便让谁去统治这个世界,为何一定是我,这天下的英雄多如牛毛,你又为何非选我不可。” “你还是没做好决定?”凉冰冷眼道,“那寒粟便是第一个为你而死的人,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的软弱而被你害死。” 在凉冰的逼迫下,原本已经退宿的赢奕,尽悍然拔剑,利剑的锋刃架在了赢奕的脖颈之上,赢奕挣扎道,“接下来呢?我就是你的提线木偶,成为你征服这个世界的傀儡,变成你手下的一把屠刀?” “征服这个世界,那是你的使命,与我何干,我最多只是在你陷入泥泞中将你救出。”凉冰随口答道。 得到了凉冰的肯定,赢奕心中反而舒了口气,凉冰的存在太过诡异了,若不是得到了她肯定的态度,赢奕倒是觉得,凉冰便是那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他的一切。 此时无论凉冰最终的目的是为何,两人在大的方向上没有分歧,赢奕一时在背芒刺也是尽消。 赢奕深知,凉冰只是他由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罢了,但是曲幽秘境的天启王,又为何早早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之中,让他费解。 而凉冰的心思深沉,赢奕也无法揣测出她的意图,既不不是为了征服这个世界,掌握天下之权。那她又是在图什么呢,一时间,似乎在凉冰身上笼罩着无尽的迷雾。 赢奕将剑放下,正色道,“如果屠刀最终会落在身边人之上,那么我自愿去成为屠夫。”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这便是王姐今日给你上的第一课。” 凉冰充满威严的说道,“赢氏苟存至今,你身上所肩负的重担,你的人生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在没有加冠之前,我在你眼里就永远只是一个小孩。” 赢奕认真的说道,“今后你安排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去做好,也不会对你再有所违逆。” “现在你可以把她救下来了吗。” 只见凉冰挥手之间,一道黑气滚滚而出,瞬间便将空中战得难解难分的两人隔开,没人知道此事凉冰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只是她随意挥手的一击,便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你现在知道究竟是谁在为你好了吗,今天我若不来,你的性命,你小情人的性命都要交待在此。”凉冰语重心长的说着。 却见她又一挥手,张济却是在空中解体,灰飞烟灭。张济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被凉冰挥手之间,抹杀与虚空之中。 一时间,人群陷入惶恐之中,所有人都震惊于凉冰的手段,而那五万大军更是作鸟兽散。 第三十四章 两大名臣,蒙毅姚贾 收拢了后方伏兵,千人队伍此时仍能战者不过十数。短短半响的功夫,悬镜司近千隐卫,便遭屠戮殆尽,存活者,不过百人。 赵云也是不负所望,提着张涛的人头回来复命,五万贼军溃散。 面对凉冰那神鬼难测的手段,在众人的心中犹如梦魇,在提不起丝毫对抗的心思。一时间大河府内人人自危,不敢出战。 赢奕本想着乘胜追击,可凉冰却不在援手。 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坚城,有大军法阵加持。便犹如大山一般,横亘在赢奕的面前,凭他手中屈指可数的兵力,野战到能凭借实力强悍,弥补数量上的不足。 可府城大门若是紧闭着,敌军龟缩不出。一时间赢奕等人也无法攻下城池。赢奕只能在城外山坡上安营扎寨,与府城守军对峙。 军帐内,赢奕正襟危坐高居主位,凉冰在右侧次席,何雨在左,诸如赵云,天使护卫及何雨的从属都在下方听命。 凉冰手段神鬼莫测,赢奕本想将主位让出,可是再三相请都被凉冰婉拒,也只好作罢。 “贼军虽然新败,但军势依然巨大,此时又有数百人质在手,诸位可有妥善计划解此困局?” 嬴奕此问一时鸦雀无声,底下人都没有万全的办法,唯一有能力解决问题的凉冰更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嬴奕看了看赵云,又看了看炽夕这两人都是武将近卫,职责也只是护卫,要他们领兵作战善可,让他们出谋划策但是为难他们了。 转念一想,嬴奕还得打凉冰的主意,以她的手段破城不费吹灰之力。 “姐,你就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这座城,你看怎么处理合适?” “我只要救人,城归你,你看如何?”嬴奕厚着脸皮道,以百万人的城池作为回报,他不信凉冰不动心。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这城也有千年历史了,城高楼深,又有阵法庇护,即便是战神级强者亲至也无法以力破之。”凉冰随口答道。 “那姐姐,你可有办法?” “动脑子的事情就别找我了,你麾下不是有现成的谋士吗。”凉冰边回答着,边招呼着身边的近卫道,“你去将姚大人传来。” “姚大人?可是我秦上卿,姚贾姚大人?妙辩无碍,唇枪舌剑。”赢奕惊呼道,若是来人真是姚贾,那在记忆中,存在于曲幽秘境之内的秦臣恐怕是真的存在世上,而无法在通过召唤获得了。 姚贾未至,赢奕却对秘境的存在来了兴致,这些人早已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应该于十万年前便随着大秦的覆灭而灭亡。为何他们还会存在于秘境之内,对于此间种种,赢奕十分不解。 赢奕向着凉冰询问道,“文信侯,渭阳君,武安君,安好否?” 凉冰瞥了赢奕一眼,他知道赢奕心中的疑惑,作为赢氏后裔,此时也有资格知晓大秦的底蕴,“如今你也到了束发的年纪,秘境内的事情,倒是时候,能让你知道一些了。” 凉冰道,“秦奋七世之烈,据九界之地,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 “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万族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天地。” “大秦之鼎盛,与今日之盛唐,由有过之而不及。历代名臣良将,都留有一魄于秘境之中,只等至尊在临世间,唤醒那一魄秦魂,供其御使。” “大秦柱石不可轻动。” “你尚未加冠,一无帝王之志,亦无帝王之徳,更乏帝王之术。” 凉冰边说着,边反问道,“煌煌大秦,良臣名将灿若星河,以你的能力能驾驭得了他们吗?” 赢奕细想之下,确实如同凉冰所说,他这个年纪,涉世未深,更无王者威严,秦七世之臣,那个不是人精,单独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足以让天地震撼,以他此时的能力,确实无法让那些前秦旧臣不遗余力的为他计。 凉冰看着赢奕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现在的赢奕还是可以造就的,“帝党一系,我给你带来了两人,上卿姚贾,大将蒙毅。” 两人谈话之间,姚贾,蒙毅也走入了帐内。 “臣姚贾,拜见吾王。”姚贾拜见道。 “臣蒙毅,拜见吾王。”蒙毅也一同跪拜道。 赢奕打量着眼前的两人,魂海内却是突然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宿主获得姚贾,蒙毅的效忠,检测两人四维属性。 姚贾,大秦上卿,黄金等级潜力,当前四维,武力60智力98政治97统率80。 携带技能一,舌剑。微言大义,锐利如剑,发动时可降低敌方五点统率。 携带技能二,纵横。游说敌方势力时,可降低游说对象五点智力。 蒙毅,大秦上将,黄金等级潜力,当前四维,武力99智力86,政治80统率99。 携带技能一,固军。麾下锐士全属性+2,蒙毅统率+3,武力+5。 携带技能二,御塞。指挥锐士防御时,军团全属性+2,不受负面技能影响。 系统的恢复没有让赢奕感觉到惊喜,而眼前两人的四维和携带技能却让赢奕侧目不已,姚贾纵横一脉,擅纵横卑阖,包暂且不说。 蒙毅的双技能简直变态,不但拥有固军这样增强士卒战力的技能,更有大兵团防御作战时,能让要塞坚如磐石的的能力,将其称之为帝国之盾,都未尝不可。 赢奕连忙走下下席位,将这两名忠贞于秦的大才扶起,此时他才明白凉冰为何将这二人带出。以这二人刚刚与他相见,即便宣誓效忠来看,在秘境之内,必然是一心为国的股肱之臣,对于皇权的拥护矢志不移。 “两位爱卿来的正是时候,本公眼下正有一虑,需要爱卿鼎力相助。”赢奕也不见外道,直接将人质一事向二人明言。 姚贾却对赢奕现下的处境不以为意,他反而不满于赢奕对自己的自称,直谏道,“大王,您是秦国之尊,岂能以公自称。” 赢奕疑惑道,“爱卿何意?以本公相称有和不可?” “我秦人战万族,俯瞰天地,秦之君上,为万族共主,天地无法屈其身,水火无法矢其魂。” “大王虽未加冠称帝,但我大秦未来的储君,岂能以世人爵位而论,天下君侯公卿犹如江鲭,而吾王却只有您。” “大王在人前,只可自称孤道寡,岂能混淆,如此我大秦天威何在。”姚贾之谏言恍若耳畔钟鸣,让赢奕恍然大悟。 不屈服于天地,不束缚于命运,这便是大秦的皇帝。赢奕也接受了这个建议,未来他要统御九界,至尊气质,从现在便要开始养成了。 “姚卿,蒙将军。”赢奕打量着两位秦臣道,“孤家之岳丈,家族数百人,竟被贼人所掳,两位爱卿可有良策破城。” 两人互看了一眼,却是姚贾先有计策,“之前赵统领与天启王先至,贼军两名主将被阵斩,士气大衰,而大王君威已立,城内守卒虽负隅顽抗,但人心已然涣散慌乱。” 赢奕点头称是,而姚贾则继续分析道,“上邦伐交,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贾有一计重在攻心,敌有生路,城不战自破。” 姚贾抚了抚长须道,“大王可遣臣为使,游说于守军道明厉害,凭借臣下三寸不烂之舌,定叫守将将人质安全送回。” 看着姚贾运筹帷幄的模样,赢奕倒是想听听姚贾如何谋划,“姚卿,打算如何游说敌将?” “大王所谋,无外乎人质安危,臣此去可是为大王送他们一份大礼。” 赢奕狐疑道,“现下是孤兵临城下,有诸位将军在此,此城告破不过早晚之事,孤为何还要给他们送礼?” “一来为防敌军狗急跳墙,二来大王此行,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满城士卒性命,一城富贵荣华,这份大礼,大王觉得如何?”姚贾微笑道。 “若大王不攻此城,贼军一来能保住富贵荣华,二来又能免去斧钺刀戈之祸,此不就是大礼吗,彼时敌将必将人质送还。” 赢奕还没来得及细想姚贾此计的得失,蒙毅却是插起了话来,“大王初入下界,此时正缺根基之时,百万人之城,绝对是作为根基的好地方。” 蒙毅看着姚贾心中不满道,“这座大河府城已是大王囊中之物,怎可轻易舍弃,姚大人此计可有通敌之嫌。” “此城还是不劳姚大人费心了,”蒙毅一时义愤填膺,反而与姚贾争执了起来,他从秘境之中可是带出了五千大秦锐士,也是因为统领大军,这才落在了凉冰赵云的后面。 “我五千锐士,难道还攻不下这区区一座府城?”蒙毅坚定道。 “你这大将军是怎么当上的,我看你就是个莽夫,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姚贾也反唇相讥道。 “你这莽夫只看到了眼前这一城一池的得失,即便此城是你的囊中之物那又如何。” “有此根基,大王下界的历练便有了根基,也让那些老家伙看看,吾王是否有帝王之姿,我这是为大王计。”蒙毅忠心耿耿的说道。 “你可知敌军,军势之大,涉及之广,整个陈国北境,漠上诸城都有殃及,你将此城夺下必然成为各大势力的眼中钉,彼时各路诸侯前来伐你,那时候仅凭你麾下五千锐士,能护佑我王周全?” “你这才是大逆不道,将我王陷之险地,蒙毅,我且问你居心何在。”天下之事,似乎尽掌姚贾之手,他的策论,也是根据时事所制定的。 两人争论不休,赢奕突然感到一阵脑壳痛,这大秦朝堂的臣子都是如此争锋相对的吗。 赢奕向着凉冰抛去求救的目光,他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抉择,到底该接纳谁的谏言。 凉冰将皮球踢了回来,“你别看我,你才是他们的王,主意你拿,我就看看不说话。” 第三十五章 姚贾之谋,安国之计 姚贾上来便上纲上线,蒙毅虽然莽,但是他不蠢,听到姚贾的分析他连忙像赢奕跪拜道,“臣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大王治罪。” “帐内议事,各抒己见,蒙卿何罪之有啊,快快起来。”赢奕连忙让蒙毅起身,两人又是跪,又是拜的,让赢奕一时难以适应。 蒙毅为他考虑根基,而姚贾为他考虑周全,两人所言亦是在理,只是有所分歧罢了。 但是两人所虑,全都是以赢奕为主,却是忽略了身边的何雨,赢奕此行只是为了救人,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了,便是大功告成。 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是他没想到的。甚至是赢奕全然没有往更深入的地方作想,此时二人抛砖引玉,赢奕也有了抉择。 赢奕向着何雨问道,“不知夫人的意思呢?两位爱卿,姚贾纵横卑阖,才谋计智世间少有,蒙毅固国安邦,世之良将都是我朝的肱股之臣,无论他们二人谁出手,必能保岳丈的周全。” 赢奕此时向她询问,虽然是在乎她的感受,战事也是因她而起。但眼下凉冰还在一旁,以凉冰的心思深沉,何雨自然要表现得谨小慎微。 何雨此时却是不敢妄言,更不敢替赢奕做出决定的,她的身份此时倒是极为尴尬的,赢奕是一方帝王,而她是首妻,那她若过门,最少也能封妃。 在陈国她便独掌一司,对于宫闱更是忌讳,赢奕若是弱冠称帝了也就罢了。占着恩宠,她倒是可以恃宠而骄,干预政事。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眼下是凉冰监国,她可不敢在这尊杀神面前触犯禁忌。 何雨倒是精明,此时连自称都变了,“臣妾不敢妄议政事,一切由大王定夺。” 姚贾蒙毅二人被这句臣妾惊骇不已,原来眼前这名女子便是大王的新妃,帝王纳妻,那可是国家大事。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侧目看向凉冰,但见凉冰默认,这才又向何雨请安道,“参见夫人。” “二位都是我大秦肱骨,无须多礼,快快请起。”何雨还礼道。 先有凉冰赵云炽夕寒粟,此时又见姚贾蒙毅,何雨特别庆幸自己当日所作的决定。而蒙毅带来的五千锐士,更让何雨震惊,不仅仅只是训练有素这么简单,单兵实力恐怕每一名锐士都不比她弱,那五千副术纹甲,更是体现着前朝的底蕴。 如此强军,恐怕也只有上界才会拥有,以一当十,以一当百都未尝不可。这就是蒙毅的底气所在,五千锐士,战十万散兵游勇,不在话下。 姚贾在心中盘算着,没想到自己的谋划歪打正着,所献之计,暗合这新夫人之意。 若是夫人家属被质于府城,那也便可以解释王上为何起意攻城,大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救人,而非是寻觅一安身之所。 蒙毅则有些不忿,表面对何雨恭维,心中对何雨更多的则是不满,若不是她的怂恿,若不是天启王及时赶到,赢奕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他也就见不到自家大王了。 姚贾佯装好人道,“用战只能征服人的肉体,而用治才能让世人真正拜服。蒙将军兵锋自有挥戈沙场之时,但眼下还需将稍待。” “不如由贾先凭着这唇舌尝试一番,若是不成,蒙将军再修倒戈,也为时不晚。” 姚贾劝道,“夫人既入我大秦,则夫人家眷,便是我秦人,保家卫国亦是我等职责,将军可不能陷大王于不仁不义之中啊。” “我什么时候要陷大王于不仁不义,姚大人可莫要在攻陷于我,本将也觉得上卿大人之计为上。”蒙毅被姚贾一阵忽悠,不在主战攻城。 他倒不是怕何雨将来给他穿小鞋,他在意的是赢奕的名声,明知城楼上的质人是夫人的族人,他若攻城,这不是坐实了赢奕的薄情寡义。 见蒙毅被说服,赢奕心中也倾向于姚贾的计策,当务之急,还是以救人为主的。 “那就由姚卿统筹此事,蒙将军明日在城外摆开阵势,为姚卿增势。”赢奕决断道。 赢奕方做决断,凉冰此时却又打开了话匣,“数千人的衣食住行,可有供给?这里是雷宵天,不是曲幽秘境,你若没有安身之地,何以图谋这片天地?” “姐,我这不是徐徐图之吗,我那知道以何地作为根基啊,还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赢奕无奈道。 凉冰陡然间看向姚贾道,“姚贾你来说说看,大王当以何处为根基,图谋天下?” “禀天启王。臣遣细作以查明,幽州府可为根基之地。” 姚贾徐徐说道,“幽州府,东临陈国潼关,关后有七千里沃野,西接羌戎两族,塞外万里草原,北连祁连山脉,又与妖兽两族对峙,往南过秦岭,便是江南诸国,万里烟雨,云生梦泽,为此界最为富饶之地。” “幽州府虽为四战之地,常年饱受战火侵蚀,一洲之地,十室九空,但作为根基之地却极为适合。幽州虽是陈地,但陈国政令难以在府内通行,治下不稳,此乃其一。二来幽州地广人稀,可耕种之地千里之广,未来能容纳千万庶民,其三则是四战之地的中心,虽有四方之敌,却也辐射着四方之地。” “若大王以幽洲为根基,东进可夺沃野千里坐拥益州险塞,天府之土。戎羌二族在西,穷兵黩武,不知存恤,投以财帛必能安抚。镇北关内,可命蒙毅为上将,保其岩阻,则妖兽不足虑也。云梦之泽,世人厌战,岭南诸国固守有余,进取不足,亦无战祸。” “而大王以幽州为根基,横跨益,南休养生息,待天下之变,则进退自如也。” 姚贾之言犹如醍醐灌顶,赢奕一时间便明白了这天下大势,“孤有姚贾,如鱼之得水也。” 赢奕此时才明白凉冰将姚贾蒙毅带出秘境的用意,这就是翻版的刘备遇孔明,姚贾之才已经有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气势了。 在姚贾之上的大秦历代贤能那得强悍到何等境界。此时的赢奕已经无法想象了。 樊稠带着溃兵回到城内,还没来得及休整,便焦急芒慌的召集诸将召开会议,会议争论的焦点是战还是降。 樊稠慌乱的看着麾下诸位将领,“那女子的实力恐怖至极,她若出手,这座城如何保住,诸位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此恐怖的招式,必然无法持久施展,有大阵护持,我等高枕无忧也。”一名没有出城接战的将领道。 “城外又来了五千锐士,我观其军容严整,不像陈国的援军,士卒负甲随身搭配军械岂止八十斤,那甲胄上的阵纹何等精密,完全不亚于护城大阵,难道诸位就没有丝毫畏惧?”樊稠揪心道。 “我守军十万之众,还可在城内在征召民夫二十万,区区五千人,有何畏惧?”裨将道。 “樊将军,你说对面士卒所负之甲为术纹甲?敢问我军中可有这样的力士,我朝之中又是否有如此多的术纹甲?” “这等精良之甲,也只有少数配备于朝中大将,五千付术纹甲,这得需要多少精通术阵的纹师耗费成百上千年才能铸造而出。” “陈国屹立两朝不过积累三千甲,而这五千人的军团势不可挡,气吞山河,何其恐怖?”一人惊呼道。 “你莫不是在诓骗我等,刻意夸大敌军的实力?”终于有人发现了是什么让樊稠畏惧,但是他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敢轻易相信樊稠之言。 军中将领,在城内都有产业,宅邸,这十万大军,也是由大河府氏族门阀所组成,背后是各自的利益和家族基业,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已经向梁国纳了头名状,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五千锐士就在城外,尔等若不信,去城头一观既可。”樊稠失落道。 “我刚刚从城楼回来,樊将军绝非虚言,那五千锐士,及攻城器械一应俱全,我等还是研究一下明日该如何应战吧。”刚刚换防回来的将军道。 安坐在一旁一言未发的逢家才俊逢纪此时却出声说道,“若是有机会降,为何不降?” 听到逢纪开口,樊稠随即投出了求救的目光,“祭酒可有妙计,解此危机?” “某有驱虎吞狼之计,诸位可愿一听?” 樊稠焦急道,“祭酒就别掉我等胃口了,若是有妙计,我等定以祭酒马首是瞻。” “诸位以为那名万军之中斩杀张涛的将军如何?那名独自抵挡云气加身时张济的鸟人如何?挥手之间,便将张济斩杀,五千锐士,奔袭如电,气吞忘万里如虎,威风凛凛又如何?” 众人沉吟片刻,又齐齐答道,“绝非我等能敌。” “庶人愚钝,而我等士族才是诸侯助力,谁人统治都无法动摇士族根基,换了谁为主,大势之下,都无法改变圣人治世,士人治民的根本。”逢纪娓娓道来。 “张氏一门裹挟我等投梁,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我等与何家往日无隙,近日无仇。今日罪首张涛张济已然伏诛,我等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以何家为尊?” “有何家背后势力保护,梁国也好,陈国也罢,我等又何惧之有?天塌下来自然有何家人顶在前面,我等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祭酒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不闻祭酒之言,我等还在梦中。”樊稠被逢纪一语点醒,即刻对逢纪夸赞了起来。 “那樊将军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何氏满门从牢狱中释放出来,他们可是我等上宾,切不可怠慢了。” “诸位若无异议,我自谴人送去降表,待到明日,危机可解。”逢纪问道。 “仰仗祭酒斡旋,我等无异议。” 逢纪看着座下诸人都接受了自己的计谋,心中也有几分得意,以何家满门做投名状,想来应该足够投身那股势力之下,获得重用了。 秦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赢奕正要入睡之际,姚贾却在帐外求见。 将姚贾宣入帐内,“姚卿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姚贾将书信奉上,这封书信确是大河府守军所送,大概意思则是说明献城投降之意。 赢奕拿着书信无语道,“姚卿觉得如何,是否是敌军诡计故意诱我军入城?” “从他们投降的理由来看,献降一事定不会有假。”姚贾正色道,“只是大王还得小心逢纪这个献上降表之人。” 第三十六章 女人心思,献上降表 沙场宿帐,岂能安寝,赢奕和姚贾的对话,何雨在屏风之后的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她正专注的听着两人交谈。 “既然降表无错,又非敌军陷阱,跟这逢纪有何的关联。”赢奕不解道。 “此人心思险恶啊,既为人臣,便要忠君之事。” “他却见风使舵,不战而降,此乃不臣,趋炎附势,蛇鼠两端,此乃不忠,卖城求荣,植党营私,此乃不义。”姚贾义正言辞道。 “逢纪有才而失徳,焉能助大王匡扶天下。”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明天只管接受降表即可。”赢奕口头答应道。收到降表后,他的心绪早已经飞扬到了城内。 赢奕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郭图逢纪,袁绍手下哼哈二将,两人通力协作,排除异己,夺祖授兵权,将田丰下狱,官渡之战又赶走了张郃高览,最为过分的便是弑主夺权。” 两人沆瀣一气,就算是到了异界心性也没改。赢奕此时反而有点期待,期待历史是否会重演。四世三公的袁氏集团,又是否会如同华夏历史一般被这二人搞垮。 显然赢奕并不打算接纳他们,在姚贾制定的战略计划中,大河府,包括北镇之地,对于赢奕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送走姚贾,赢奕若有所思的回到了榻上。 何雨却是睁开了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赢奕,还没等赢奕躺下,她却翻过身来直扑向赢奕将他压在了身下。 何雨娇嗔道,“大王,是我美,还是寒粟美呀。” 赢奕不暇思索的对比道,“这不太好说,你们各有各的好,你浪漫如花,她则如高山琼雪。” 话已经脱口而出,看着何雨脸上略有不满,赢奕连忙改口道,“当然是夫人更美啊。” “哼。”何雨娇嗔着在赢奕胸口上锤了下,“夫君的意思是你要纳她吗?” 感觉到何雨此时像打泼了的醋坛子,赢奕这才反应了过来,“夫人之美,亘古无二,其他人如何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被何雨逗弄着,赢奕又是急色之人,此时尽挑些好话哄逗着何雨,两人还未入正题,帐内却有一道虹光闪过,等赢奕看清来人,却是见炽夕抱着烈焰之剑,站在塌边,正直勾勾的盯着赢奕与何雨。 “我的大帐你是你能闯的?”被炽夕搅扰了兴致,赢奕刚想训斥,可此时近距离看到炽夕的容貌,话到了嘴边又给咽回了一半,如此迷人月色,在有天使作陪,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大王,天启王让我来问王,王可否还记得她今日跟王所说的戒律?” “冒犯大王,还请大王恕罪。”炽夕拜罪道,虽然她是奉了凉冰的命令,但也给足了赢奕的面子。 何雨一听是凉冰的懿旨,连忙从赢奕的身上爬了下来,何雨看着赢奕语重心长的说道,“姐姐是国之柱石,又是摄政王,大王尚未加冠亲政,还是不要因为臣妾与姐姐产生嫌隙。” “妾去外帐歇息既是。”何雨边拾缀着衣物边说道。 “我这王姐管得宽,夫人跟着我倒是受委屈了。”赢奕悻悻道。 何雨柔声道,“大王与摄政王能和睦相处,才利于大秦的长治久安,臣妾可不委屈,这也算是为王上分忧了。” “大王早些休息,等大王养好了身体,妾在来侍奉大王。” 说罢,何雨便带着炽夕往外帐而去。路上,何雨却是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听了姚贾前后之言,何雨才彻底的认识到大秦名臣的可怕之处,不但明察秋毫,辩才无双,又兼有胸怀天下之志,而姚贾也仅仅只是大秦上卿而已。 她今日一观姚贾风采,便觉姚贾此人,他日于庙堂上,必有他一席要地。 何雨也是对姚贾动了心思,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应该如何拉拢姚贾,有外臣相助,她在后宫才更有话语权,两人倒是可以互惠互利,达成双赢。 何雨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眉眼撩人的炽夕,心中又多了几分警惕,更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无论是顾辞,还是寒粟,甚至是身后的炽夕,她们皆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以赢奕在哪方面的表现,只要他找到机会,必然会染指这几人。 更何况,还有凉冰从中作梗,刻意安排,何雨此时只觉自己步履弥坚。 她作为陈国悬镜司首座,久局庙堂,也算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派系倾轧。为人也不禁谨小慎微了起来,遇事多少会深入揣摩。 寒粟被安排为赢奕的近卫,炽夕日夜跟随自己。而之前赵云所表现的态度,蒙毅与姚贾对赢奕的忠贞,何雨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是越深入洞察其中的隐秘,何雨只觉一阵后脊发凉。 大秦庙堂定然有诸多派系互相不服,而凉冰此时扶植赢奕,一来是因为赢奕是嫡系后裔,名正言顺,如此可利用赢奕控制忠于君王的贤臣。二来则是赢奕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易于控制。 而她又将亲信安排进入赢奕的后宫之内,必然是为了以后作为伏笔,颇有些挟天子以令庙堂的味道。 在何雨看来,凉冰的目的并不单纯。虽然她此时身为摄政王,总览一国军政,可谓权势滔天。但赢奕总会长大,也终会有亲政的一天,若是彼时赢奕不受她控制,这两名女天使便是她为了之后手握大权埋下伏笔。 “原来如此。”何雨这般臆想道,凭着女性独有的第六感,何雨终于得以自圆其说。 她安排寒粟与炽夕进入后宫,恐怕便是她的后手,若是寒粟与炽夕将来怀上王子,进可顺位继承,退可废帝拥立赢奕的后代,凉冰的谋划可谓滴水不漏,赢奕不过是她篡国路上的工具罢了。 何雨冷声道,“你太高估了自己的手段,也太低估了我的能力。” “我不会失宠,你也不会得逞,他的江山,我也会替他守好。” “荣辱于微末之际,生死于沙场之间。”何雨呢喃道,“你以为我爱上的是他的权势,我只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何雨此时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更为赢奕的单纯感到担心,若是赢奕自己,根本斗不过凉冰。何雨为了阻止她臆想中的凉冰地阴谋,此时她已下定了决心,要为赢奕守好这份家业,而首要的便是要将赢奕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里。 何雨试探着向身旁的炽夕问道,“若是有一天,大王要你侍寝,你可愿意。” “即便是生命也可为他舍弃,何况区区肉体。”炽夕铿锵道。 何雨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炽夕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了,甚至为了他舍命,就如同今日的寒粟一样,真的能为一个人舍弃性命吗。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是你们的王吗?还是因为王姐?”何雨喃喃道。 可是回答何雨的仍旧是那句坚定的话,“为了信仰。” “我懂了。”何雨充满了惆怅的说道,她们受凉冰的蛊惑极深,凉冰便是她们的信仰,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凉冰,凉冰让她们生便生,让她们死便是死。 一夜再无它话,翌日清晨,由姚贾为使,蒙毅赵云为副使,领着两千大秦锐士前去接受降表,接收了虎符,城主印信,安抚好城内庶民,姚贾这才回营将赢奕一干人等接入府城。 大队人马盏茶的工夫便来到城主府,此时城内原各处主事,早已在大殿恭候,为首的正是何雨之父,原镇北都护府,府主何瀚,在他身后则是一干降将,郭图逢纪也在其列。 赢奕居于上座,秦将居于左列,而凉冰则带着寒粟炽夕局于右侧。 此时何雨也换上了一身戎装,站在了他的父亲身前。 座下诸公,看见秦将对上座的少年如此礼敬,那里还不知赢奕身份,当即分分朝拜跪安,“主公在上,臣等降将拜见主公。” 郭图逢纪带着一干降将纷纷跪拜,而此时何瀚却是耸立在殿前,傲然挺胸,威而不屈。 一时间大殿内雅雀无声,赢奕打量着何瀚,凉冰也用余光注意着他,此时却是姚贾出言打破了大殿内的尴尬。 “老国丈何故如此啊,姚某先前所言,难道国丈大人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回城的路上,姚贾已经提点过赢奕,他这个老丈人不好对付,食古不化,简直可以说冥顽不灵,秉持着对陈国的忠贞,姚贾再三相劝都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 “我是陈国之臣,在陈国境内,岂能跪拜他国之主?”何瀚傲然道。 “父亲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我何氏一族有了更好的归宿,父亲你为何还要愚忠于腐陈。” “陈育我何氏满门,王对我亦有知遇之恩,王恩厚德,吾恨不能结草衔环以报。” “你这逆子,是想陷为父于不忠不义之中吗?”何瀚怒斥道。 “我何家不过是王都贵胄手中的棋子罢了,张家大军围城时陈国何在?何氏满门遭受屠戮时陈国何在?庙堂被毁,父亲被擒时,陈国又何在?”何雨也是阴沉着脸。 “父亲,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弃子,陈国给我们的恩惠,我三千族人已用性命偿还了。” “难道父亲还想带着剩下的家族子弟,为这腐朽的国家赴死吗?” 第三十七章 平衡各方,帝王心术 降臣跪久,不得赢奕的命令,皆不敢起身,只是私下在低声议论着。何瀚这匹夫,竟然如此刚烈,新主不求苟全,以性命相救,何瀚却不识好歹。如此场合下,公然顶撞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父凭女贵,他都不知死了多少次。 蒙毅见何瀚冲撞赢奕,手已握在了利剑之上,只等赢奕一声令下,他便可将此人压服。 赵云也负着青釭剑,他可不管眼前人与何雨的关系,即便是何雨生父,只要侮辱自家大王,赵云必然雷霆而出,毫无情面可讲。 何瀚矢志不渝道,“雨霏,你自幼聪颖,才为世出,却弃国卖家,背主求荣,此乃燕雀之小志,唯有计国之困厄,系民之存恤,方能使鸿鹄以高翔。” 即便赢奕高坐在堂上,何瀚仍旧我行我素,不但不宣誓效忠,反而对何雨一番教诲道,“如今九国争雄,这天下又有七十二路烽烟。山河破碎,日月无光,正是你匡扶社稷,一展才学之时,王授你高爵厚禄,你岂能不感恩戴德,以死相报? 何雨闻听此言,为之惊悚,看了看台上默不作声的凉冰,又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挂着微微笑意的赢奕。 她立场坚定的说道,“陈汉旧邦,王荒淫而无道,臣废弛而私利,内有宦官为祸,外有四夷在伏,蝇营狗苟,国将不国,陷生民于水火,致庙堂于覆难,法治不显,民不聊生,人病入膏肓而不可救,国朽于骨髓而不可医。” “父亲为何不惜因机变化,侍奉明主,立不世之功业,如此方不负平生之志。” 当着赢奕的面还说出如此逆反之语,姚贾暗自为他捏了把汗,此时姚贾也出言劝道,“吾王为救将军,身先士卒,向死而生。赦罪责攻,弃瑕录用,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将军之所知,不假贾一一赘述!” 何瀚看了一眼姚贾,此时又将目光转向赢奕,只见他傲然道,“我不否认你主对我女儿的照顾,以及对我何氏的恩情。” 姚贾继续说道,“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将军松柏不翦,亲戚安居,高台未倾,妻女尚在。吾王诚不负卿,尽付生死,悠悠尔心,亦何可言?” 何瀚此时却为难了起来,陈国山河养育何氏一门,赢奕对何氏亦有救命之恩,只是他向陈之志根深蒂固,一时间何瀚转不过弯来。 姚贾继续劝道,“今功臣名将,雁行有序,佩紫怀黄,赞帷幄之谋;乘轺建节,奉疆场之任。并刑马作誓,传之子孙。将军独靦颜借命,驱驰毡裘之长,宁不哀哉?” 何瀚无法反驳,他明知陈国已经无药可医,但是他终其一生都在为陈国而战,无论是朝堂为官,又或者驻塞边疆,为陈国马革裹尸,便是他一生志向,虽然经历了险死还生的巨变,但他的意志,从未动摇。 赢奕能从何瀚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内心,他此时的表现,明眼人也一清二楚。只是何瀚身份特殊,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已经杀人立威了。 可何瀚不行,赢奕反而有点钦佩这个便宜岳父了,世界又能有几人如他一般,无论是深陷逆境,还是刀斧加身,不计个人生死,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从一而终,矢志不移。 这样的人,又如何不让人钦佩呢,你说他父凭女贵,有恃无恐也罢,你说他迂腐愚钝亦可,在赢奕的面前,他表现出了他的气节与操守。 赢奕良久才叹息道,“人各有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岳父心之所向,孤便遂你心愿。” 赢奕惋惜的看向何瀚,“孤只是可惜了,你我爷俩,只有姻亲之礼,而无君臣之谊” “从今往后,我不劝你,其他人也谨记孤今日金口玉言,莫要在提此事,你何瀚是陈国之臣,你亦是我赢奕岳丈,你与我便各论各的吧。” 此时有何瀚带头,向陈之心不死,倒是给了赢奕决绝这些士族的理由。 赢奕表了态,随即将数百降臣请起,“岳父即不降我,尔等外臣亦不可作降。” 逢纪一干人等举城投降,本就不在赢奕的估计之中,百万之城,十万之军,动辄成山的粮草供给,政行民事,凭他手底下几人,根本无法管理。 让赢奕突然掌握如此多人口,反而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可招呼不来。此时让何瀚继续接手城务,反而还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赢奕只需得到足够的粮草供给,便可向北起行,去往幽洲土地,那片山河才是他展露峥嵘的地方。 “这座大河府,仍旧是你的,而你也仍旧是陈国镇北都护府都统。” “城中事宜,一切照旧,诸公各司其政即可。” 此时虽然只是偏踞孤城,无人可用,但赢奕有系统在手,不日座下必然谋臣如云,猛将如雨,开疆扩土不过朝夕之事。此地的降将,他是宁缺毋滥,也懒得去甄别其中人物的高低。权宜之下,又将城池奉还何瀚之手,也正好全了何瀚的忠义之名。 诸公只感王恩浩荡,齐齐谢恩。 突然间,系统提示声在赢奕耳边响起。 “获得府丞张汪效忠,张汪四维政治属性74,宿主召唤点+7。” “获得降军统旗罗孚效忠,罗孚四维武力属性63,宿主召唤点+6。” “当前召唤点102,达到普通召唤条件,可进行普通召唤,指定召唤未启用,请问宿主是否进行普通召唤。” 赢奕心道,“普通召唤有什么用,以赢奕如今的四维属性,一百点召唤点,召唤的不过是四等人杰,勉强能治县郡,与罗孚相比,都恐有不如。犹如鸡肋一般,难堪大用。” “不召唤。”赢奕回应道。 突然得到两人的效忠,让赢奕笑逐颜开,获得召唤点的方式操作指南中有明确表述,能得到九重灵界本土人物的效忠,便可获得其对应四维属性最高值十分之一(四舍五入)的召唤点奖励。 这其中就透露着一个及其重要的讯息,效忠后的人物自身四维属性便会加载进入系统之中,从而系统才能根据效忠人物的最高四维,得到召唤点。 这就表示赢奕不需要通过召唤,便得到一某项四维属性超过70点的三等人杰效忠,一位武力值超过60点的战将,人利双收,岂不快意。 至于还有什么可获取召唤点的途径,系统也无法查询,赢奕倒是暂时无法知晓了。 赢奕审视着堂上诸人道,“张汪,罗孚何在?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张汪,罗孚出列。其他降将也纷纷告退,凉冰也一同离去,恢宏的大殿中,此时只有寒粟赵云在赢奕左右。 等一干人等走空,张汪当即跪下告罪道,“降臣有罪,谢大王不杀之恩,今日我代张氏一门特向王上谢罪?” 张汪这一跪来得极为突然,本来赢奕还有些费解,此时听闻张汪之言,便将来龙去脉梳理清楚。 赢奕故作不知。 张汪则是正襟危言道,“张涛张济两人乃张氏一族主支,勾结上梁镇北王府,荼毒家国生民,昨夜逢纪一行将臣从死牢中放出,张氏在府城的主支一脉已尽诛臣之手,张涛张济更是被大王麾下所斩。” “杀自己同宗来做投名状吗?”赢奕心道,张汪遇事果断,舍小家而保大家,倒也难分清他所作所为的对错。若不是他有此举动,张氏满门都要被赢奕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也是因为张汪的果断,反而替赢奕除了一大祸害,不然赢奕入城后,大杀降臣,必然会引起人心的恐慌,无端增加变数,张汪反倒是帮了赢奕一个大忙。 赢奕边夸奖着,反而起身去扶张汪,“张卿何罪之有,明辨是非,这等奸佞之人,背主叛国,举世皆伐,张卿大义灭亲,此举都可传檄于天下,让世人共勉。” 赢奕伸手向张汪探去,“罪首伏诛,今日之后,你我既有君臣之谊,孤与张家往日宿怨,不提也罢。” 张汪似是害怕赢奕,见赢奕探手来扶,他连忙五体投地,往后跪腿几步,等他在地上惶恐伏好,他才继续罪己道,“罪首虽已伏诛,但罪臣身为张家之人,亦是难辞其咎,张氏一门未能约束门下,仍有余罪,还请大王宽宥。” 见张汪五体投地,罗孚也一齐跪下,两人虽在罪己,但场面搞得好像赢奕得理不饶人是的,一时间反而让赢奕不知如何是好。 系统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两人的忠诚,赢奕也只以为君臣之间互道心肠一番,说说场面话,此事便一笔揭过。没想到二人如此忠直,尽然不依不饶了起来。 “罗卿,你又有何罪?”看着身前两人的表演,赢奕只好配合他们的演出。 “连坐之罪,还请大王宽宥。”罗孚战战兢兢的说道。 “孤让你二人起来,便是不计较你二人先前之事。”赢奕解释道。 “臣等惶恐。”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赢奕眉梢微皱,“你们两人要如何才能相信孤以赦免你们之罪?” 只见张汪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却只是看着赢奕的鞋,这才听到张汪说道,“臣有一女尚待闺中,臣女温婉贤徳,钟灵毓秀,师从大儒蔡邕,自幼熟读诗文经义,歌舞曲唱,琴棋书画亦有造诣,今日臣愿将爱女献与王上。” 师承蔡邕?名门贵女?赢奕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张氏一门,在北镇也是望族,姻亲勾连,犹如一颗大树扎根在北镇根系复杂,多少名人雅士挤破了头想做张家的上门女婿。 张涛张济之罪,赢奕不夷其族,便是为此,他可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被北镇士族抵制。而赢奕已娶何雨为妻,又与顾辞早有约定,此时在纳张家之女,不仅吃相难看,还会给世人一副色令智昏的表现。 赢奕转头看了一眼寒粟,心中犹豫颇多。 第三十八章 梁上女子,大王吻我 见寒粟不语,赢奕才稍稍宽下心来。 赢奕前世只是个平头百姓,何曾遇见过这等好事,送上门的美姬岂有不要的道理。 若是换了前世,让他妻妾成群后宫三千,赢奕做梦估计都得笑得合不拢嘴。此时雨露均沾,夜夜洞房,岂不美哉? 可此世的赢奕生在帝王之家,子嗣开花散叶,皇族兴盛也是他的责任之一,而国家的安危,皇朝的巩固统治,少不了重臣氏族的支持,结为姻亲,才能让皇权稳固。 而此时赢奕之大秦犹如风中之烛,水中浮萍,飘摇不定。能获得本土氏族的支持,不得不说这将会成为他争霸之路上的一大助力。只是赢奕本不屑用这种方法去获得助益,但在现实面前他又无可奈何。 外有强敌在侧,举世皆敌。秦庭虽然人才济济,但远在曲幽秘境之中,又有派系之争。在赢奕的上头还压着凉冰这座基本无法逾越的大山,现实逼着他要培植自己的派系,不然加冠之日只能遥遥无期,甚至可能生死难料。 细思许久,这才明白张汪的用意,一名女子既能解决了张家的后患,又是向赢奕纳了投名状。姻亲之好或许就是帝王之术吧。 从臣子中挑选淑女入宫,他不过许一旨意,他与氏族之间,相互图个安心。 既然凉冰不在,那赢奕自然有权做自己的主,寒粟此时不为所动,这便是暗示赢奕可以先斩后奏,赢奕沉吟道,“令嫒愿否?” 张汪连忙叩谢王恩道,“谢王上恩典,舍女深感王上大恩,只期终身侍奉大王左右,夙夜以继。” “不知令嫒何名?”赢奕问道。 “小女名春华。”张汪轻声答道。 “我靠,司马懿的媳妇?”赢奕心中一时惊涛骇浪,“自己若是纳了张春华,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司马昭,司马师?也没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个典故了?” 沉吟许久,赢奕才反应过来,这是九重灵界,我又不会改变历史,娶谁不是娶呢。 两人低语交谈了几句,却是没让寒粟听去,两臣请辞,赢奕允退。 张汪刚刚出城主府,便又被寒粟追了上来。张汪向赢奕献上爱女时,那是一个战战兢兢地,赢奕接纳亦是小心翼翼。 赢奕此时还担心着寒粟,将这个消息传入凉冰的耳里。这才巧立名目的让寒粟出府,跟随着张汪前往张府。寒粟与凉冰如不相见,这宫殿之中发生的事情就不会泄露。如此就可以在生米煮成熟饭前,避免东窗事发之前。 张汪被寒粟叫住,回身一看是赢奕身边的女官,不禁快步迎向寒粟,只见张汪恭维道,“见过御侍大人,王上可有旨意?” 寒粟只是冷冷的看着张汪,身上杀气猛然迸发,一边的罗孚虽想反抗但与寒粟之间犹有两个境界的差距,自然徒劳无功。 张汪虽然感觉到了冷冽的杀意,却也无所畏惧,“不知御侍大人这是何意,可是王上派大人来杀臣等?” 张汪故作惶恐道,“若是王命,我自尽便是,不劳大人动手。” 寒粟将杀气收回,冷冷道,“你虽讨好了王上,但也得罪了天启王。” “在天启王眼里,任何想染指大王的女人都该死。” 张济心道,“不妙啊。” 此时张济虽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不闻其声的模样,心中已经惊涛骇浪。他此时已经再盘算着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凉冰那个恐怖的女人,和王上到抵是什么关系,难道暗通曲款曲了? 思来想去张汪又觉的不对,虽然凉冰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她的年纪怎么会小。 在外人看来,凉冰恐怕只是驻颜有术,即便是说凉冰是赢奕奶奶辈的人他也相信。但说凉冰和赢奕有那事,说什么张汪也不会相信,根据寒粟的口吻,张汪反而怀疑赢奕其实是凉冰之子。 但他也只是降将,其中的深浅,也只能日后且看了。 张济婉转道,“臣女自幼乖巧,温顺如蒲,自是不会给摄政王添乱。还请御侍大人宽心。” “如此甚好。”寒粟深深的看了张汪一眼,似有所指道,“如今国事未安,一切从简,城府内人多眼杂,行事多有不便,今夜大王会亲自前往大人府上,你可明白王上的心意?” 张汪被寒粟这么一提醒,联系前后犹如醍醐灌顶,大王这是要先斩后奏,将纳妾之事造成纳妾之实,以此来绕开凉冰的干涉。 寒粟随着张汪回府,为今夜之事早做准备。赢奕赵云蒙毅三人却是沆瀣一气,当夜府内侍卫被蒙毅叫开,赢奕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又有赵云在他的寝室外打掩护,有蒙毅保护,两人在城内驰道上踏马飞奔。 到了张汪府上,赢奕由后门入,寒粟早侯在此地,为赢奕开门带路。 闺房内,烛火影绰,点燃的熏香在火光间升起袅袅青烟。张春华一身红装,蒲扇掩面,侧座在榻上。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张春华往来人处回眸一笑,半掩朱唇,一时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双红。 微光之中,阑珊之间,赢奕眼前的女子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惹得赢奕意乱神迷。 赢奕略带尴尬的坐到张春华身边,近在咫尺,细看之下,青青垂柳,不及她几尺青丝。碧波涟漪,难抵她眉眼波涛。赢奕凝视着她,她却羞涩的垂着头,躲入了赢奕的怀中。 眼前的张春华与历史上的评价大相径庭,说她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可眼前的女子一眼望去,泪光点点,娇嗔微微,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国丈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曲舞艺皆有造诣,孤却不知爱姬是否如国丈所言。”赢奕抱着张春华道。 张春华仰首看向赢奕,顾盼之际,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近乎病态的柔美,让赢奕不觉魂牵梦绕。 张春华娇嗔道,“王上想听曲,还是想看妾为王上一舞。” “夜深人静不便叨扰四邻,你为孤舞上一曲即可。”赢奕恍惚道。 张春华下榻,身姿绰态,当真如同画里走下来的人一般。 一时红妆飞渡,青丝墨染,彩扇飘逸。此时无曲,由自有声,折扇开合之间,长袖善舞之际。撵转和合,她似笔走游龙绘丹青,亦如徊风舞雪漫轻尘,纤足轻点,衣炔飘飘,远则如踏浪凌波,近则似绸纱拂面。 一曲舞罢,赢奕已然色急,将张春华揽入怀中,彼时门外的寒粟却能听到屋内的趣事。 赢奕正在回味畅快之际,却有一人,忽从房梁上落下,昏暗中,还没等赢奕看清来人,他便惊呼了起来,“来人。” “护架。” “有刺客。” 寒粟听闻屋内响动,瞬既冲入房中,此时看了眼刺客,发现来人竟然是炽夕,她瞬既明白发了何事,看来是东窗事发,这才引来了炽夕。 只是寒粟不明白,炽夕实力与她相当,是如何瞒天过海,潜入房内的? 两人四目相对,寒粟会意,随即退出房去。 赢奕扫兴道,“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 “夫人睡下了?”赢奕关切道。 炽夕作为何雨的亲卫,理应在何雨身旁护卫,此时她却突然出现在张汪府上,赢奕心中难免咯噔了下,却是借口想从她口中探听出些端倪来。 “此时应该是睡下了。”炽夕平淡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赢奕继续追问问道。 炽夕也不疑有他,直言道,“从寒粟离开城主府,趁她不备之际,我便已经进入此舍。” 赢奕皱了皱眉,“你为何偷偷潜入我的寝室。” 炽夕不暇遮掩道,“奉了命令。” 平静的对答如流,反而惹怒了赢奕,天子一怒浮尸万里,炽夕此时的行为岂止是冒犯了赢奕。身为护卫,却悬踞房梁之上,窥视着自己的一切,如此行迹,赢奕此时已经有了杀人灭口的冲动和理由。 赢奕肃穆道,“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会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边说着,只见炽夕在咫尺将化作一道残影,还未等赢奕作出反应,赢奕身旁的张春华便被炽夕打晕在榻上。 赢奕怒斥道,“你为何将她打晕。” 炽夕此时却是嘟囔着嘴,装作无辜的说道,“妾知道轻重,她累了,妾只是让她休息一会,” 炽夕问赢奕,“在大秦的语系中,臣在大王面前应该以妾自称吧?” 炽夕虽然雷厉风行,但作为女性天使,张扬与高傲之中,自有一股妖冶的气质,一双金色的眼眸,焕发着灼目的光辉。眉眼无暇,面色无疵,轻浅一眼,便让人如沐春风。侧目一笑,便生出万般风情,亦如黎明时绽放的光亮,亦如雪夜里盛放的烟火。 赢奕怒气渐渐消,“随你便,反正你是我王姐的人,拿着尚方宝剑,我也拿你没办法。” 却在这时,炽夕解下自己的铠甲走到赢奕的身前。 炽夕巧笑道,“能将我放逐幽冥的只有王上,能救我于光明的只有王上。” 炽夕向前,赢奕却往后缩去,直道退无可退直至墙角,赢奕这才伸出手来,护在自己胸前,他拦着炽夕道,“王姐派你来,到抵想干嘛。” 炽夕却是振振有辞,“救你,同时也是对王上的试炼,填满王上除了对权利之外其他所有的欲望。” “为了大王不陷入声色犬马,荒淫无度。” 赢奕心中想到,我虽然年少气盛,颇为急色,但是凉冰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什么都吃,来者不拒?赢奕给自己打气道,“救我,我无需任何人拯救。”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坚持。” 见炽夕已经最后那件薄纱退下,赢奕慌忙转移话题道,“王姐已经安排了寒粟在我身边,为什么还要喊你过来。” “是以为我年纪小好欺负吗?” 炽夕却是没停下自己的攻势,边答道,“以寒粟的性格,王上若不用强,她对王上必然秋毫无犯。” 炽夕膂力惊人,赢奕文弱少年,如何能抵挡她,被她压住双手,困在了床尾,却是无法动弹。 感受着炽夕的鼻息,她却正色道,“大王本源受损,妾的炽火真身正好可为大王补充本源上的损耗。故而领命前来。” 赢奕还想扯开话题,闭幕喊道,“那你的性格是什么?” 可此时炽夕却未回答赢奕,她已经向赢奕伸出了魔爪。 赢奕只听到炽夕说了句,“我会向王上倾其所有,就像现在这样。”而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恍惚之中。 “大王,吻我。” 第三十九章 梁国三十万铁骑 夜深静寂,一点牙光挂在消瘦的梧桐枝丫上,府外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夜里寂静,打更人的声音能传出老远,“平安无事。” “已是三更天了吗。”寒粟抱着大剑,背倚着门边的立柱,神色似乎有些惆怅。 听着屋内的波涛声,她的内心充满了好奇,凉冰的耵聍由在耳际,屋内的莺歌燕语让她坐立难安。 最终她还是越过了内心的那道坎,推开了眼前那扇代表着禁忌的大门。 叶上初阳,日上三竿,一抹光亮透过窗沿照入房内,赢奕正在那榻上,似是被这抹光所搅扰,使他从熟睡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赢奕看着床上横七竖八的还躺着三人,一片狼藉的榻上还有着些斑驳的血迹。 赢奕蹑手蹑脚的直起了身,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三人回味起昨夜张春华的小鸟依人,迷离于与两位女天使的腾云驾雾,那真的是直冲云霄的感觉。 快速拾缀起衣物,并未惊扰的三女,赢奕自顾偷溜出门去,而赵云此时却是带着一干亲卫已经守在了门外。 “蒙将军呢?”赢奕见蒙毅离开,眼前出现的却是赵云,心下大感不妙。 “回禀王上,昨夜之事已经泄密,天启王已经知晓了大王私自离府。” “昨夜当值的府卫,以及蒙将军,都遭到了处罚。” 赵云正色道,“此时蒙将军应该还在外城跑圈,以蒙毅的脚力,跑完那三十圈恐怕也得到夜里了。” 赢奕深深的看了眼赵云,原本不谙世事的他,此时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赵云才是我的亲卫,当夜不在我身边,自然是赵云失职。但蒙毅身为统军大将,为何反而是他受到处罚?” 赢奕责问道,“你也是是同谋,她怎么没罚你?” “不敢欺瞒王上。”赵云解释道,“臣乃王上亲卫,自然得尊王上君命行事,如此摄政王才无法处罚臣下。” “蒙将军却是统军将领,根据大秦律法,他还是要受天启王节制。” “原来如此。”赢奕心中意会,赵云是他的亲卫,只听命于赢奕一人,无论是蒙毅,还是凉冰,都无法调派赵云,即便凉冰身兼一国摄政之权,也无法处理赵云。 赢奕随口调侃道,“那你的权利还挺大。” “倚仗王上信赖末将,臣才能获此殊荣。” 赢奕笑了笑,也不多说,便下令打道回府,“赵云,你派人去传姚贾,孤与他有要事商议。” 其实三女醒的,都比赢奕早,而她们眼神沟通后又佯装睡去。如此状况,她们可不敢比赢奕先醒,三人都不约而同的装睡,直到赢奕离开她们才起身。 “二位姐姐,是怕妹妹与二位姐姐争宠吗?”张春华年纪尚小,而性格柔弱,虽然被炽夕二人搅扰了花烛之夜,但她也没有任何苛责之意。 对于赢奕这个年纪甚至比他还小上两岁的王上,她也只是怀有敬意,而无爱慕之情,完完全全只是政治上的联姻罢了。张春华柔弱的看着炽夕道,“我的后颈此时还有点疼呢,昨夜应该是这位姐姐把我打晕的吧” “昨夜之事,确是我对不起妹妹了,”炽夕托起张春华的手,一副姐妹同德的模样。 只听她苦口婆心道,“我对王上思慕已久,早已暗许芳心,只是平日里身为宫中女官,环境所阻,难以得到王上临幸,昨夜王上私自离府,这才给了我们姐妹机会。” 寒粟不苟言笑,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张春华听着炽夕的解释也未曾感到异样,她只是不解炽夕为何要将他打晕,她既然已经决心嫁给赢奕,换取家族存活,千人性命,张春华便不会介意是她自己侍奉赢奕还是与别的宫妃一起。 无论是赢奕冷落她,还是对她专宠,在张春华的心里都没有任何怨言的,“那姐姐为何要将我打晕,我们三人一起侍奉王上不好吗。” “情急之下,我又与妹妹素未谋面,故而出此下策,昨夜之事还望妹妹海涵。”炽夕告罪道。 寒粟也跟着点了点头。 炽夕又继续道,“我与寒粟尚无名分,后宫之中我俩也不过是近卫女官。” “往后还要仰仗妹妹提携。” 张春华皱了皱眉,初来乍到,她也无法拒绝炽夕,一来害怕被炽夕下绊子,二来宫闱中事她一无所知,沉默良久她才开口道,“姐姐何出此言,无论姐姐是否有名分,我都唯姐姐马首是瞻,以后还需要姐姐多多照应。” 炽夕见张春华松了口,连忙给她添油加醋道,“王上将来定不会只有我们这几个女人,我们要早日结成同盟,戮力同心,抵制后来者,这也是为了帮大王稳固后方,攘除大王的后顾之忧,这才是贤徳女子所应该做的。” 张春华仍有顾虑,此时她还不好作出站队的决定,“那何夫人呢?她应该是大王的嫡妻吧,也和我们的想法如出一辙吗?” 在张春华想来,为了一个女人的家人,赢奕都能亲赴战场,身陷险地,赢奕对于何雨的厚爱,无需言表。 “何夫人,也只是夫人,而妹妹也是夫人,她又怎么会比你更高贵呢。” 炽夕真假参半,故意夸大道,“况且昨日,何雨之父,当着朝臣诸将的面,驳了王上的面子,惹得圣心不快,她又那里还有翻身之日?” 张春华深吸了口气,这才允诺道,“既是如此,那今后便听凭姐姐筹谋了,妾自然站在姐姐这边。” “明日王上必会将你接入内府,我与粟儿便在府中恭候了。”三人达成共识,此时寒粟与炽夕还要向凉冰述职,这便请辞离去。 再说赢奕回到内府,姚贾早已在书房等候。 书房之内,三人神色肃穆,赢奕看了看左右两位良臣,开口道。 “前日姚卿与孤说,据幽州以谋天下,却是被大河府一干献降等人耽误了,姚卿可理出细则来了?”赢奕关心道。 “王上初入下界,只有锐士五千以为根基,如今时局动荡,群雄环伺。” “王上此时虽拥十万降卒,治下百万之民,但人心浮动,摇摆不定,只有少数人诚心相投,却有大部手握重权的降臣待价而沽。”姚贾一番分析道。 听着姚贾的描述,赢奕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便是名臣的作用,为王者之鹰犬耳目,辨认识用,通达天下。赢奕只需要根据臣下给出的解决方案他来选一个即可。 “那摄政王的意思是?”赢奕尚未亲政,姚贾虽然会向赢奕通报大小事宜。但最终还是由凉冰做主的。 姚贾不暇思索的答道,“天启王的意思是立威,让这一城百万之众,看一看我秦军锐卒的威势。” 姚贾详细汇报到,“昨日献降议会之后,天启王便传令臣等前去议事,据探子来报,北镇九府十六郡之地,除了大河府外,都有上梁策反的袁陈逆贼,陈国北镇,皆以陷入上梁之手。” “上梁这么强的吗,不过五六日光景,连夺八府十六郡,这是什么实力。”赢奕震惊道。 赵云却是自信道,“吾王之光辉照耀天地,大秦之兵锋无人可挡。” “上梁不过蝼蚁草芥之国,与我大秦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中的毛毛雨。” 赢奕斜眸看向赵云,没曾想他尽然还有这样一面,胡吹起法螺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赢奕此时却是极为受用,一听赵云鼓吹秦之强盛,不由自主的便觉得敌人不堪一击,心中大定。 “赵将军未免过于乐观了,若是十万年前,凡日月所照之处,江河所至之地,皆为秦疆,赵将军有此感慨,世人则深信不疑。而如今我大秦龟缩于曲幽之内,遭天地压制,早已不复昔日的强盛。” 姚贾瞪了赵云一眼,“你若给吾王灌输绝世无敌的思想,让吾王缺了对世间强者的敬畏,目空一切,刚愎自用,你赵云是百死难赎。” 姚贾义正言辞的继续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和蒙毅那样的莽夫如出一辙,真该给你们请个老师好好回炉重造才是。” 看见赵云被姚贾的铜唇铁舌揶揄得闭口不言,赢奕连忙圆场道,“姚卿。赵蒙二卿浑身是胆,这便是武者的锋芒,久经沙场,自然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又怎会比得上你等文臣对于局势上洞若观火的把握。” 赢奕宽慰两人道,“两位爱卿都是我大秦之肱骨,就勿需在口舌上一较高下了。” “姚贾,你继续说吧。” 姚贾随即说道,“大河府,位于北镇中央,座看四方,既是北镇死穴,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上梁若要巩固北镇之地的统治,必会攻伐大河府城。” “此时我大秦孤军入虎穴,已是遭四面围堵,大河府亦是孤悬在外,虽具粮草兵勇,也只是一座孤城罢了。” “梁国镇北王,洛邪亲率三十万铁骑,兵马以过祁连关,预计不过一日的行程敌军先锋便会兵临大河府城下。” “三十万铁骑?”赢奕惊呼道。他心里已经在对比双方的实力了,“蒙毅有五千秦锐卒,虽然实力强悍,装备精良,皆能以一当十。” “将军更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架不住对方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他未见过锐卒军势,心中却是少了些底气。在他想来梁国携三十万铁骑,一路攻城拔寨,必然是不可挡,即便是用人命填,磨也能他麾下将这五千锐卒磨死。” 赢奕反问道,“那你们可商议出什么对策了?以王姐的个性总不会坐以待毙吧。” “还请大王恕罪。”姚贾没有急着回答赢奕反而先行告罪道。 “你又何罪之有啊。”赢奕皱眉道。 “天启王本想避开敌军优势兵力,将此城让出,避免节外生枝,毕竟上梁与袁陈之争与我们无关。” 姚贾婉言道,“却是臣献了一石二鸟之计。方才打消了摄政王的计划。” 第四十章 蔷薇的花语 “好你个姚贾,先斩后奏,本王虽未亲政,但如此紧要的军情,你怎能不先告知于孤?”赢奕故意将腔调拉高,实则只是为了敲打姚贾。 自从凉冰的出现,赢奕的日子虽然变得滋润了起来,但作为秦王,他却感觉自己就是个绣花枕头,有名无实。 无论是国家大计,还是人生大事,都被凉冰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虽然有凉冰把握着秦国这一艘巨舰的方向,但说到抵赢奕才是这艘巨舰的主人,军国大事虽有凉冰定夺,但没有事先知会他,在赢奕的心中其实还是会生出嫌隙,有所隔阂。 如此一来他才想着敲打姚贾一番,也表明自己对于军国大事的关切,并不会因为他的年幼。就理所当然的对国事置若罔闻。毕竟无论是幼主还是正主,他都是秦王,在这个问题上,包括他在内以及麾下所有人,都必须给他拎清了。 姚贾表面粗犷,心思却绵密如针,如何不能灵慧王意,他也不作辩解,告罪道,“王上恕罪,事出突然,而昨夜王上不在府上,微臣这才来不及向王上禀告。” “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赢奕转头看了看赵云,昨夜他宿外臣府上,心境还被赵云蒙毅遮掩,这倒是怪不到姚贾的头上。 赢奕转念一想,凉冰虽然名义上一口一个为了赢奕好,实则及其专权,国或家,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但对于赢奕她却是有着足够的耐心与宽宥。只是偶尔会限制赢奕的某些方面的自由罢了。 这一切倒也都在赢奕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两人各取所需,相互利用,有了凉冰的存在,赢奕弱冠之前便是有了稳固的靠山。 国家大事自有凉冰去操持,赢奕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可以分心他事。他可乐得做这个甩手掌柜,天塌下来,这不还有凉冰顶在前面吗。 君王不好当,摄政王更不好当,下有公卿,上有幼主,上下都能各司其事,而唯独凉冰身肩重任,要转圜在诸人之间。 赢奕这才做了几天的王上便感觉有些吃不消,此时反而对凉冰心生敬佩之意。现下在听姚贾的谋划,即又对眼前的这名智者竖起了大拇指,原本漫无目的心绪,也延伸出一道光阴大道。 姚贾道,“王上初入此界,世人更不知我大秦兵锋之利。 “上梁举三十十万众伐陈,虽有攻城拔寨之锐气,但三十万兵马一路攻城夺地丝毫不歇,深入陈境,由于战线过长,粮草辎重必然难以跟上。” 姚贾娓娓说道,“大河府城高墙坚,梁将急功近利,先锋大军不过五万步骑,辎重一时无法到位,府城自是坚不可摧。” 姚贾边说着,边将准备好的大河府舆图拿出,只见姚贾指着舆图道,“王上且看此图。” 赢奕也想知道姚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着姚贾手指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 “大河府背临渭水,左右亦有高山为屏障,只有北门之外适合大军攻城,敌军占据优势兵力,必然会主攻北门,摆开阵势从正面攻击我军。”姚贾运筹帷幄道。 “那姚卿之计,与敌军攻势有何关联?”赢奕不解。 姚贾边说着,边将手延伸向舆图的北边,只见姚贾在图上画了个圈,方才继续说道,“王上看此处地势,与何物相似?” 赢奕试探着答道,“葫芦?” “然也。”姚贾胸有成竹道,“北门外虽然开阔,但也不过十里之地,在往北延伸,便是被两山夹一线的险峻之地,他们进来容易,想要离开,则难上加难。” “无论敌军是攻城得胜又或是攻守僵持,那此地势对于敌军来说自然无碍。若是敌军溃败,王上可以遣一支彪军扼守此地,那五万敌众,便无路可退。” 姚贾讪笑道,“王上只需令蒙毅率五千重甲玄奇,于北门外列阵,以重甲玄奇的冲击力,敌中军岂能阻挡我锐士铁蹄,彼时敌军两翼无法呼应,王上在派两支奇兵伏于山岭之间,但见蒙毅将军进攻,便切断敌军后路,这五万之众,便是瓮中之鳖。” 赢奕正听得津津有味,赵云却插话道,“姚公此计虽正,但姚公如何断定敌军不会事先查探危险之地,伏兵之计,恐怕难以施行。” 姚贾打量着赵云,鄙夷道,“你好歹也是沙场宿将,我大秦铁骑的战力,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 赵云自信道,“黑甲玄骑,连人带马,负甲百斤,黑甲更是纹刻术式法阵,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以五千黑甲玄骑对阵五万身穿普通盔甲的下界军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赵云话锋一转,“可敌军又不是木头,打不过他们还不能跑吗?” 姚贾笑道,“那当然得让他们跑了,难不成赵将军还想把对方团灭不成?” “围师必阙,敌自不敢以死反扑,如此我大秦劲旅才可尽量减少损失。” 此时赢奕的疑惑更深了,赵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着急的说道,“姚公,你就别故弄玄虚了,王上在此,你莫不是想欺君?” 边说着,赵云还作出一副拔剑之态,大有威胁姚贾之意。 “姚卿就不要卖关子了,孤知你心思缜密,必然有万全之策。”赢奕也不着急,他知道此时姚贾为何要铺垫这么多玄虚,不过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他也乐得看姚贾表演。 “王上深知臣意。”姚贾恭维道,“这便是贾的一石二鸟之计。” 姚贾解释道,“大河府并非王上起势之地,今日王上暂居城中,不过是权宜之计。” “幽洲大地,久遭战火荼毒,地广而人稀,妇孺多而少男丁,吾王若要全据幽洲,凭我大秦铁骑,轻易便可伐之。” “奈何师出无名,而王上名声不闻达于诸侯,我秦之兵锋亦不见于经传。” 姚贾躬身问道,“试问王上,地可夺,人心可得否?” 听到此处,赢奕才顿悟过来,姚贾之计,谋的不是一城一池,谋的是天下的人心啊。 幽洲之大,沃野千里,外族垂涎久已,时常临境劫掠,百姓深受其害,周边三国,狼吞虎噬,更是时常收割幽州财富,士族也深受其苦。 全据幽洲,便要携大胜之势,使敌不敢来犯。一场兵祸,打的便是钱粮,秦国还未有立锥之地,岂能陷入乱战之中。 赢奕心道,“有了土地,便需足数的壮丁,有了壮丁才有兵源,才有粮草。幽州大地早已被打穿了,没有安全保障,又有谁愿意入幽州,投入他的治下。” 不得不说,姚贾的想法非常好,以五千战五万而胜之,兵锋之利,即可名传天下。就是大河府内百万人,恐怕都有不少,倾慕赢奕麾下的实力,随赢奕北上幽州。诸侯实力越强,庶人的安全感则越强,如此才会有流民入幽,襄助赢奕的天下霸业。 “孤虽然明白爱卿之意,但是若想达到爱卿所说的效果,恐怕不是易事。”治大国如烹小鲜,赢奕无法想通的问题,在姚贾这样的能臣手里,信手之间便可解决,此时赢奕都不由自主的对姚贾高看一眼,他可得细听姚贾如何布局全盘。 “敌军欺我,势必要给予敌迎头痛击,但王上志在天地,怜悯众生,亦不想多造杀孽。” “所以此战不求歼敌多少,只需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的将来犯之敌击溃即可。” 姚贾看着赵云道,“杀戮愈多,仇恨愈重,只有将恐惧植根在敌人的心里,方能兵不血刃,压服天下。” 有了诸多的铺垫此时姚贾才将全盘脱出,“。。。。。。” “如此即可树立王上的君威浩荡,亦可广布王上的仁德闵怀,传于民间岂不是一段美谈。” 听闻姚贾之言,赢奕心神却陷入恍惚之中,姚贾似乎并未将这五万敌军放在心上。 隐约之间赢奕能感觉到姚贾在跟他说着些什么,但是赢奕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是在很多年以后,赢奕再回忆起今日之事。他才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而姚贾则是他踏上帝王之路上的启蒙老师。 听着姚贾天衣无缝的谋划,赢奕已经可以想象到那日的场景了,姚贾之计,既如天有莫测之变化,又占据地利之巧变,更揣摩人心之难料,可谓万无一失,赢奕也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接下来赢奕又做起了甩手掌柜,排兵布阵,自有凉冰他们前去布置,闲来无事,赢奕却在书房内,看起了书来。 赢奕在书房与姚贾议事,此时凉冰也没闲着,炽夕寒粟两人也跟着赢奕后脚,便回到了府内。 她们没有回到各自护卫的人身边,反而先往凉冰所在的正院而去,此时原本冷清的院子里,多了寒粟炽夕二人,稍显几分人气。 两人进了正院,正看着凉冰在为院子内五颜六色的蔷薇花浇灌。 见凉冰没有问话,两人则是默默乖巧的站在了身后,也没有发出声响。 “红蔷薇代表着热爱。”凉冰指着红色的蔷薇花道,“你们有热爱的人吗?” 只见凉冰转头看向了寒粟,“粟儿,你来回答。” “现在,我有了。”寒粟喃喃道。 凉冰又指向一旁那盆粉色的蔷薇花,“粉蔷薇代表着誓言。” 她又继续向寒粟道,“我希望你能忠于你的誓言。” 寒粟回应道,“我会用所以的荣誉去捍卫他。” 凉冰又将花洒转向那盆黄色的蔷薇,片刻后她才对着炽夕说道,“多看看它,它能安抚你那颗炙热之心,让你坚守自己的信念。” 炽夕肯定的回道,“我会永远守护着他,那怕献祭自己的生命。” 凉冰看了眼余下的那几盆蔷薇,深红色的犹带着一抹血光,只听她喃喃的说道,“我曾错过了一生挚爱。” 她的余光转向了那盆野蔷薇,却又见她自言自语了起来,“余生都在为此赎罪。” 她的目光每转向一盆别色的蔷薇花,她便自语一句。 岩蔷薇,“我拒绝过天地,却无法忘记你。” 蓝蔷薇,“经历过绝望,直至今日仍有忧愁。” 紫蔷薇,“天地都无法将我束缚,而我的心早已被你禁锢,我想对你表达时,你却不在了。” 等凉冰自语完,她才将二人请入屋内,坐着独属于她的王座上,抿着高脚杯中的琼浆,这时她才恢复了女王的姿态。 凉冰道,“昨夜得手了吗?” 两人不语,却在点头。 凉冰继续说着,“你们记好了,人族的女子一定不能怀上他的子嗣。无论何雨也好,张春华也罢,或者后来者,都不能。”在凉冰的语气里,仿佛带着些狠辣,“若是她们怀上了王弟的子嗣,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得让他胎死腹中,杜绝任何可能的意外。” “王,真的需要这样吗?”寒粟低喃道。 凉冰瞪了寒粟一眼,而后冷漠的说道,“只有你们这样的高等神族才配为他孕育子嗣,区区凡人如何配为他诞下血脉,赢氏血脉,岂能遭凡人亵渎?” 凉冰的偏执,有时候会让寒粟感到恐惧,但她知道,这是王的命令,不容自己反驳。 凉冰道,“若是你们不想屠戮他孩子,那便将他守住了。” “虽然你们得到了王弟的临幸,这也仅仅只是你们作为女官分内之事。” “他如今年纪尚小,还无法脱离我的掌控,若是他加冠亲政之后,即便我是他王姐,也再无法做他的主。”凉冰语气稍急,“你们可要努力了。” 寒粟的高冷让她不苟言笑,炽夕却是没有这么多枷锁,直白的问道,“王,我要怎样才能守住他。” 凉冰分析道,“先要有个名分,但若想在王弟那得个名分,必然会遭到极大的阻碍。” “昨夜他已经偷尝了天使的滋味,必不会在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人类之上。” “凭借你们两的床笫之术,若是怀上了他的子嗣,于宗室有恩,于秦国有功,便可名正言顺,掌控后宫,便能更好的防范那些凡俗女子。” 两人齐齐点头称道,凉冰的安排不失为上乘之选。 凉冰又提醒道,“毕竟你二人是我神族之人,朝臣,皆以为我是你们的靠山,若无正当理由便将你们送入后宫,必然会落下口实,让秘境中的那些老家伙以为我天使一系,要祸乱后宫。” “现下恐怕连姚贾,蒙毅都会率先站出来反对。” 凉冰皱眉道,“他们作为秦臣,所思所虑,远没有我们这么单纯。”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凉冰给了她们答案,“先委屈你们以女官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正好可以借此掩盖你们的目的。” “又能让你们达到与他形影不离的效果。” “填满他心中所有的欲望,让他无暇去考虑别人,你们便可以守住他。” 看了看如梦初醒的两人,凉冰又仰头望向了天际,而后她才叹息道,“或许只有那个碧池,才善于玩弄这些争宠之术。” “本王倒是不太善于权谋。” 突然凉冰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又像交代道,“你二人切记此事。” “你们两人切记,不可同时孕上龙嗣,以免让那些凡人钻了空子。” “如此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第四十一章 阵前隔空问平安 翌日正午,城北门外,一时风起黄沙,黑云压城,银鳞重甲,万马奔腾,即便在城内,都能感觉大地在震动。 城墙上的守卒,望着城外蒸腾凛凛的杀意,手直打着哆嗦,严整的军势,让人不寒而栗。 敌阵中,洛诗领一袭锦袍,一骑当先,驾下汗血驹,在万军中犹如桃花一朵,绝尘而立。似是沾染了沙场的气息,原本的她阴柔而妩媚,此时展卷英姿添飒爽,慷慨携干将,洗却铅粉妆。 “那个少年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洛诗目视城头,向着一旁的徐天赐道。 “细作报,赢奕此人横空出世,来历不详,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尽能将大河府城夺下。”徐天赐略带意外的说道。 洛诗叹息道,“郭嘉都看好的人,自然不凡,可惜当日没能将他留下,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变数了。” “公主,沙场危机四伏,公主何必以千金之躯为了一名文士涉险。”徐天赐疑惑道,大河府对于全盘计划虽然关键,但府城守军不过散兵游勇,由氏族家将整合而成的军队,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徐天赐也不知道堂堂镇北王千金,为何对于那个少年如此上心,在徐天赐想来,将赢奕活捉,不过翻手之间,她只要一身令下即可,何劳主上亲至。 洛诗没有回答徐天赐,只是看了看左右道,“华雄,张绣,你二人随我去会一会故人。” 洛诗又安排道,“徐先生,你整肃大军,列阵备战。” 五万上梁先锋,还未摆开阵势,赢奕便携一干人等来到了北城门上。此时赢奕与凉冰等一个战将都已经齐聚城头。 五万大军,在城外列阵,赢奕此时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人数过万彻地连天,这等恢宏场面,可是他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远远的便看见敌阵之中有一点桃红走出,在他们的眼里那道身影也在迅速的扩大。 敌军数千骑在城楼床弩射程外停下,此时赢奕才能看到那模糊的身影。 “是她?”想到是那个变态的女人,赢奕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漠上之辱,犹在眼前。良久赢奕才恢复平静。 “洛诗尽然亲赴战阵,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何雨在赢奕身旁道。 何雨是赢奕的夫人,今日本不应该在入战阵,赢奕也命她与张春华一同呆在府内。但何雨有诸般理由,更是以先为武将在为人妻赢为借口。赢奕自是拗不过娇妻的再三陈请,也便将她带上了城头,到抵也是一份助力。 蒙毅与姚贾本极力反对的,可王上金口玉言已开,凉冰又不阻止,只能让她跟随着一起上了城墙。 “公主说,漠城一别,公子别来无恙。” 梁军阵中,一排猛士踏马而出,他们一字排开,声音厚如洪钟,将洛诗的问候传向城内。 “这是什么操作?隔空问平安?”赢奕小跑到城楼上的垛口边,众人都不知赢奕要干嘛,只是齐齐看向他,却见赢奕在垛口处大喊道,“我与你最好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如若再见我必杀你。” 赢奕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梁军中传来回应,还是蒙毅率先反应过来,为赢奕缓解了半天的尴尬。 “王上,我军也有传令兵,两军对垒,相距千米,王上这般干喊,贼军自然无法听到。” 赢奕尴尬的看了看蒙毅,“你怎么不早说,那你速去安排让我军的传令兵传话。” 蒙毅额头直冒冷汗,他又那知道赢奕会作出这般举动,而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安抚好赢奕,蒙毅这才安排道,“传令兵左右垛台列阵,为吾王传话。” “王上说,我与你最好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如若再见,我必杀你。”蒙毅安排的传令兵都是大秦锐士,此时秦锐士的音量宏亮如雷,气势上却是压制了梁国的传令兵。 “公主,此厮可恶致极,待末将冲上城楼将他抓来。”华雄一听城楼上的挑衅之言,便欲提刀攻城。 “无妨,当日他是被我惹得急了,对我怀恨在心也是理所当然。” 洛诗向着身旁的张绣说道,“传令,数日不见,你就成了王了?还记得漠河船上,你对我的承诺吗?” 梁兵闻声传话,此时赢奕却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不说船上之事还好,说了我更想杀你了。” “王上,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惹得王上勃然大怒。”何雨在一旁安抚着赢奕的情绪。 赢奕看了看身旁的何雨,又看了看四周气定神闲的众人,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此时恐怕所有人都在想,那日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此羞辱赢奕怎么说得出口,只好遮掩道,“当日孤命悬她手,还好夫人来得及时,若不是夫人赶到,孤恐怕便遭了此贼的毒手了。” 何雨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左右听得分明,这才知道城楼下的女子与赢奕的对立关系,早已有之。 赢奕的话从传令兵口中传来,洛诗倒是没有着急回话,她先是翻身下马,而后叫开了阵前保护的盾兵。 不多时,一张胡床在阵前摆开,士卒更是为洛诗设好桌案置好琼浆瓜果,而后她才缓缓入座。 赢奕在楼上看得清楚,洛诗竟然将外甲卸下,此时只是穿着一袭锦缎安然坐在那品酒吃瓜。 她那云淡风轻的表现,视满城英雄如无物,示威之意,不言而喻。 良久梁国的传令兵才有话传来,“公主说,公子大言不惭,今日我来,你只敢躲在城墙内瑟瑟发抖,而不敢出城与我一见。” “无论你是什么王,我能擒下你一次,就能擒下你第二次。” “你若想取我性命,大可现在就来。” 赢奕被洛诗一激,心中杀意更浓,怨气更是难消了。相比于洛诗的气定神闲,赢奕此时却是气急败坏。他向姚贾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看向凉冰,低声求道,“王姐,我知道你实力滔天,翻手之间,便能杀了她。” 凉冰却是没有搭理赢奕,她打量着楼下的洛诗道,“我只是来观战的,可不是来给你做打手的,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 赢奕慌张道,“那有什么故事,我就是想杀了她” 凉冰的嘴角却是扬起了诡秘的微笑,“杀人灭口?你心里那点小算盘,又怎么能瞒得住我?” “我这就去杀了她。”赢奕不敢逗留,不杀洛诗,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捏造事实,诋毁自己。 赢奕当即下令,催蒙毅随他率兵出城。 姚贾挡住赢奕的去路,却是在给赢奕使眼色道,“大王身系万民,岂可亲涉战阵,臣请王上三思。” 他知道赢奕此时是在气头上,但是身为朝臣,在赢奕只为一时慷慨,冲动莽撞的时候他必然要出来阻拦,这是人臣本份。 “他想去,你就让他去,有我护着他,伤不到他一根头发,年轻人冲动是常有的事情。”凉冰随口道。 得了凉冰的允诺,姚贾这才放下心来,不在阻滞。 蒙毅在左,赵云在右,身后还跟着两百黑甲玄骑,如此阵仗在后,赢奕只觉意气风发,万军丛中他可来去自如,一消之前的压抑。 两军相距百步,剑拔弩张,只待双方首领一声令下,便会战至一处。 赢奕驾着骏马,神采奕奕,气质翩翩。 他则领头当先,驻马而言,“看我领兵出城,你既然不跑?是以为你身后的歪瓜裂枣足够保护你,还是觉得我麾下大将不堪一击?” 赢奕放狠话道,“区区五万之众,翻掌之间我便可让他们灰飞烟灭。” “鼠辈,信口开河,看我北镇华雄前来斩你。”洛诗还未发话,梁军中便有一大将提刀飞马,奔腾而出。 眼见敌将杀来,赢奕却是从容不迫的盯着洛诗,身旁白马将军,亦是提枪出阵,迎上了华雄。 “插标卖首之徒,赵云前来取你首级。” 两人相距还有十步,从梁军阵中,有箭矢照着赵云的胸口射来,箭矢脱离弓弦的“咻,咻”声未至,箭矢却已到了赵云眼前。 只听赵云是大喝一声,“好快的箭。”龙胆亮银枪下,连挑两道枪花,这才将箭矢击落。 赵云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身锦衣的敌将向他抱拳道,“将军,好俊的身手。” 箭矢先至,华雄后来,眨眼间便到了赵云眼前。两人战至一处,那名身穿锦衣的射手见一击无功而返,一击失去了突袭之效,却是收起龙舌弓,规矩的看着两人近战。 华雄一刀势若奔雷,招式开合将,劈山破岳不在话下。 大刀当头劈来,赵云也不躲闪,亦是一枪旋出,以攻对攻,硬接华雄势大力沉的一刀。 两马交相而过,各自便估摸出了对方的底细,此时华雄的开山刀上隐隐有一股震击之力传来,他握刀的手都有一股酥麻感。 华雄天生膂力超人在北地也算小有名气,一身实力更是达到了洞玄九品,战将之巅。与宗师也不过是一线之隔,配合天生神力,即便是遇见初品的战宗也有一战之力。 赵云却没有华雄这么多想法,只是随意一击便挑开了华雄的大刀,若不是赢奕有命在先,“阵前不可斩将。”他只需要一枪,便可将华雄挑落马下。 抱着切磋的心思,赵云拿捏好分寸,五十余回合,只是与华雄战得不相上下。 每一次交锋,华雄都要被那一道旋劲震得手臂发麻,此时他的双手都渐渐失去了知觉,手里虽握着的开山刀,但他却觉得是握在了一团棉花上。 赵云气息绵长,而华雄却已是满头大汗。强压着体内翻腾的气血,无论他怎么控制,都难以调和。此时华雄才看出赵云的厉害,心中已经有了退意,眼下他可能十回合都支撑不下去,便会被赵云阵斩。 第四十二章 一骑当千,勇冠三军 华雄不敌,想要退走,可赵云此时胜券在握,又怎会让他轻易离开。 赵云龙胆枪起,走势犹如游龙,暗含雷霆万钧之力。五十回合交手,他仍旧保持着交战之初的力道。可华雄的体力与灵力都在这重压下被消耗了大半,此时面对赵云横枪一扫,他只能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拦住这一枪。 不想赵云这一枪,刚猛恐怖,华雄连人带马,都被这一枪扫倒在地。 有坐骑的华雄不是赵云的对手,没有坐骑的华雄此时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他提着刀,正等着赵云给他致命一击,却见赵云愣在了原地,没有向他出手。 华雄蒙了,赵云也蒙了,赵云心道,“我这是演砸了?” 华雄见赵云久久不来进攻,心生一计,恬不知耻的说道,“劣马乏力,等我回阵换一匹良驹,在来与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赵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华雄,心道,“还要在跟你演三百回合?你是不是在搞我啊。” “你且去换马。”赵云冷漠道,“就你这水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赵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演技不够逼真,反口出言挑衅道,“你且回去,带上你那些兄弟们一起来。” 华雄也不废话,一阵小跑,便回到了梁军阵中。 此时赢奕却是在打量着洛诗的神态,心道,“还敢给我下马威?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爸爸。” “梁将不过如此。”赢奕对着洛诗挑衅道,“有一个算一个,你把你军中大将都喊出来,我看看都是些什么土鸡瓦狗。” 洛诗没有动怒,反而微微笑道,“他的实力不错,但你以为凭他就能保住你了吗?” 见洛诗不恼,赢奕反唇相讥道,“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吧,待会我将你擒下,你可不要哭鼻子了。” 洛诗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赢奕邀请道,“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赢奕不屑道,“那日之事,你只要守口如瓶,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即便是你今日领兵攻我,我都能宽恕,甚至让你安全的回去。” 洛诗打量着赢奕,这才数日不见,她不知道赢奕为何就能变得底气十足了,何雨的势力,顾家一门医者?凭这些骨头就变硬了?还想以此抵御我北镇三十万铁骑吗? 看着此时骄傲的赢奕,洛诗的眉目间却是充满了轻蔑,那日在漠城,她能让赢奕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今日也一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只能瑟瑟发抖的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既然激你出城,自然有万全的准备,今日你回不去的。” 赢奕漠视着洛诗,他已今非昔比,不是那个流落荒漠的小孩,此时,他是大秦的王,他的身后站在大秦的锐士,赢奕冷漠道,“痴心妄想,今日我不仅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还要顺带把你也给擒拿回去。你又能奈我何?不信你大可逃跑试试。” 洛诗的眼中充满了征服的欲望,她没有回答赢奕的话,却是传令左右,“张绣,张辽,奴寇,孙观,你等四人去会会那名白马将军。” 洛诗说罢,梁军阵中,四人鱼贯而出,此时赢奕的脑海中却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宿主视距内四人技能触发。 “叮咚,孙观,基础武力值69,‘当先’技能发动,武力+2,金背大砍刀+1,当前武力72。” “叮咚,张辽,基础武力值74,‘突袭’技能发动,武力+3,月牙戟+2,当前武力79。” “叮咚,臧霸,基础武力74,‘横江’技能发动,武力+4,囚笼锁+2,当前武力80。” “叮咚,张绣,基础武力76,‘枪王’技能发动,武力+3;‘勇烈’技能发动,武力+2,百鸟朝凤枪+5,当前武力86。” “我靠。”赢奕心中郁闷不已,一骑当先,勇冠三军的孙观。北地枪王,张绣。铁索横江,臧霸。威震逍遥津,张辽。 赢奕盯着赵云心道,“云哥,你可得争气啊,我刚刚放的狠话,让他们与你车轮战,你可别拆我台。”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声后,赢奕再不能保持之前的镇定,“两大战宗,两大战尊。”赢奕心中估算着双方的实力,以赵云此时的状态,赢奕也没有把握赵云能胜,毕竟赵云需要以一敌四,难免力有不逮。 赵云远远的警惕着出阵的四人,他也在蓄势,浑身的杀气犹如实质般,愈发的浓郁。 眨眼之间,四将纷至沓来,势若惊雷,转眼间四人与赵云便战至一处。 系统提示道,“赵云,基础武力70,‘龙胆’技能触发,武力+3,‘单骑’技能触发武力+3,龙胆亮银枪+7,夜照玉狮子,武力+5,当前武力值88。” 赵云此时陷入苦战,“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眼前围攻他的四人,孙观勇猛当先,刀势刚猛,延绵不绝,虽然他的实只是初入宗师,但孙观的悍勇,却让赵云侧目。 臧霸与张辽,一人持锁鞭,攻击极为诡异,攻击的角度更是刁钻,赵云即便是枪尖乱舞,与那锁鞭碰在一处,都能感觉到一股股犹如波涛般的气劲,张辽在左与臧霸配合间更是珠联璧合,恍若一体,赵云也只能苦苦支撑,身上的术纹甲,几处法阵,都被那大戟劈碎。 后方虎视眈眈的张绣,一身枪术出神入化,百鸟朝凤枪击出巧变而无法分辨攻击的来处,犹如百鸟掠过铺天盖地。罡气极具穿透力,赵云铠甲上的数个窟窿,都是被那百鸟朝凤枪所击穿的。 此时赵云在阵中闪转腾挪,暂时还算安全。四人虽强,但赵云的枪术,境界更高,一时之间却也还能支撑。但张绣给他所带来的威胁却极大,百鸟朝凤枪法,与他的七探盘龙枪法一脉相承,此时又在灵气与体力上占据着优势,赵云唯有将枪术催动到极限方能抵御四人。 “砰,砰,砰。”三声巨响过后,除张绣外三人,都被赵云逼退。巨大的力量,犹如山岳,伴随着虎口处开裂的阵疼,三人呆滞在了原地,刚才那三枪,明明赵云可以将他们击杀,可他却只是逼退了他们三人。 同一时刻,赢奕的脑海中又传来了关于赵云的提示声,“赵云武力值88,‘龙魂’技能触发,武力+6,当前武力值94。” 赵云面对四人围攻,赢奕便有些惴惴不安,赵云的潜力极高,巅峰时期的赵云足有102的基础武力值,甚至超过了此界的极限。 但是赵云受到了系统的等级的限制,此时却是空有绝世强者的境界,却只有二流武将的实力。面对四名高手的围堵,赢奕还真怕赵云折在了敌将的手中,此时赵云技能接连发动,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赢奕倒是小看了赵云的实力,即便此时赵云实力遭到压制,但赵云本就是绝色强者,所拥有的境界便已经超过了凡人的巅峰。虽然体力,灵力受到了限制,但对于一名武道巅峰的高手来说,不知悬在生死边缘直面过多少次深渊,此时还有着境界上的差距,一时半会倒也能拉平体力灵力的不足。此时他所能爆发出的实力亦是不可小觑。 赵云逼开了碍事的三人,他巍然不动的看向张绣道,“师兄你我师出同门,一脉相承,今日虽各为其主,但你可否还记得师训。” 张绣未动,却是警惕的打量着赵云。“从你与我交手的路数,能看出来你也学了百鸟朝凤枪法,却是不知小将军与童师是什么关系?” 赵云抱枪恭维道,“童师小徒,赵云见过大师兄,师兄枪法出神入化,尽得老师真传。” “你就不要恭维我了,虽然我出师已久,但我还没糊涂,师训我还记得,童渊门下,严禁同门相残,违者天人共戮。”边说着,张绣作势将长枪收回,两军对阵他也不好与赵云一叙同门之谊。 两马交错而过他却是回头问道,“家师身体还好?” 赵云回道,“云出山之后,师傅他老人家也云游天下去了,以老师的身手,天地之大,又有何处是他去不得的呢!” 张绣提醒道,“为兄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 “这黄口小儿,绝非明主。如今梁国铁骑压境,兵锋指处,向所披靡。” “师弟可要早做打算了,大丈夫,立于天地,当建不世之功业,名留青史,师弟岂不为日后早做打算?” 赵云掉转马头,远远的凝望了眼赢奕,方才不疾不徐的说道,“若是有一日,弟也希望与兄同朝为官。” 张绣却是没听懂赵云的言外之意,反而以为赵云有了投效梁国之意,随即惬意的笑道,“那为兄便等着这一日了。” 张绣带着三人退去,赵云也回到了赢奕身边,洛诗接连派出大将,都是无功而返,秦军阵的气势反而高涨了起来,此消彼长之下反而是梁军落了下风。 赢奕此时圣心大悦,赵云不败,便是胜利,此时赢奕又对洛诗嘲讽了起来,“还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你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洛诗仍旧镇定自若,从容处之,“你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与你斗将,无非是想让你看看你与我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我之麾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凭借着一堵高墙,就能阻挡我梁国铁骑?” “你若投我,我必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一城生灵我可答应你,必然对他们秋毫无犯。” 洛诗冷漠的说道,“你为何非得自寻死路?难道你要逼我杀光这满城的人,你才肯低下你此时这颗骄傲的头颅?” 第四十三章 我邢道荣可战吕布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啊。”洛诗眉目一深一浅的打量着赢奕,口中有些幽怨。 “你不也一样。”赢奕握着马鞭,伏在马背上,伸头探向洛诗道,“卿可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本宫本就对你另眼相看,诚然,我欣赏公子才华之灼灼,气度之翩翩。”洛诗低喃道,“若不是公子据马而峙,此城已入吾手。” 洛诗的举重若轻,气定神闲,赢奕反而有些心软了,不得不说眼下的梁国公主,气质绝尘,我见犹怜,虽然立场不同,但并不妨碍赢奕对她容貌的欣赏。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屈膝于你这女子脚下。”赢奕支支吾吾的问道,“半年以内,你若杀不得我,便嫁给我,不知此言还作不作数。” “你真要把自己的活路给走死吗?”洛诗幽幽的说道,“如今的你,筹码还远远不够。” 赢奕突遭拒绝,心想已经没必要在谈下去了,只见他扯着缰绳,“如此,那还有何可聊的,既不能全夫妻之恩,那来日沙场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见赢奕要走,何雨举杯邀道,“许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妻妾成群,难道不好吗?” 赢奕只是强颜欢笑道,“这天地你可许得,若真有机会我也想守着婆媳高位,安枕无忧。” “可惜你不懂我。” “真是个固执的人。”洛诗口中喃喃有辞,算是听懂了赢奕的言外之意,如此大争之世,英雄儿郎,谁人不想裂土封王,雄踞一方。 洛诗站起身来,“我可舍不得杀你,但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既然敢出城相见,自然能全身而退。”赢奕耸了耸肩,摊手道,“就凭你身后这些鼠辈,岂能阻我。” “你可闻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洛诗的话音刚落,城外黄沙,斜刺里一将驰来,但见来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 “我靠,人中赤兔,马中吕布。”赢奕目瞪口呆,此时心中的震惊直叫他语无伦次。 吕布人未至,天空便有一股滚滚黑云,横推而来。赤兔风驰电掣,转眼之间吕布便到了洛诗身侧,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犹如他头顶的滚滚黑云,恐怖而慑人。 蒙毅的气息一屏,绝世强者的杀气和威压,让他无法妄动,他敛声屏气的凝视着吕布,生怕他突然暴起,伤害赢奕。 一旁的赵云却是直面这股威慑的气势中,若说吕布的气势如渊,那此时赵云的气势便如剑,即便心中被吕布的气势所震撼,但他仍旧有一股向死而生一往无前的勇气。 “奉先,除了那个男人以外。”洛诗指着赢奕道,“其余人等,杀。” 吕布领命,拍马出战,一时马作疾雷,身如霹雳,转瞬间便到赢奕阵前。 赵云提起银枪,跃马而出,面对来势如虎的吕布,云丝毫不惧,只听他大喝一声,“休要猖狂,赵云前来战你。” 声音还未传出,两人便战在了一处,赢奕的脑海中此时也传来一阵系统的嗡鸣,“吕布,基础武力值102,方天画戟,武力+8,赤兔神驹武力+6,当前武力值116。” “赵云,基础武力70,‘龙胆’技能触发,武力+3,‘单骑’技能触发武力+3,龙胆亮银枪+7,夜照玉狮子,武力+5,当前武力值88。” 系统的声音犹在耳际,便见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劈面而来,随手之间一道罡气直扑赵云面门。 “不好,我云哥该不是要被吕布秒了吧。”赢奕心中大急,赵云基础武力值不过70,即便此时他技能全开,面对数个大境界的实力差距,又如何能抵挡吕布此时的雷霆一击。 “赵云绝境,技能触发,每承受一次非致命伤害武力+3,可叠加四次,当前第一次发动,赵云当前武力值1。”随着系统的一声嗡鸣,赵云连人带马都被劈飞了出去,罡气席卷而过,赵云随身的铠甲都粉碎破裂,全身上下更无一处完好,整个人则是如沐血雨。 赵云血溅黄沙,吕布之威犹如神鬼。 受到吕布一戟不死,此时赵云拄着长枪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踉跄站起,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丝意识残存,“王在他的身后,他死战不退。” “能挡我一击不死,你也足以自傲了。”吕布伫马而立,也不着急挥动下一戟,在他的眼里此地除赢奕外,其他人都得死。 赵云垂着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他缓缓的闭上了眼,嘴里却是挣扎的说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臣尽力了。” 赢奕看着百步之外的赵云,血染征袍透甲红,一身肝胆照黄沙,赴汤蹈火,生死无悔。即便是面对犹如鬼神的吕布,他亦没有后退半步。 赢奕不知赵云此时是生是死,他的心中则是懊恼不已,若是他能将系统等级提升,赵云又何至于此。 巅峰赵云基础武力102,四大技能的加持之下,即便不敌吕布,也不会轻易落败,但此时那个日夜守候在旁的人,命悬于敌人戟下生死难料,让赢奕悔不当初。 心中的恐惧逐渐被愤怒所占据,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身为王者的赢奕,只见他怒目圆睁的看向洛诗道,“赵云不死则你我相安无事,若我大将有失,我则有了一个必杀你的理由。” “蒙毅何在。”赢奕爆喝道。 “末将在。”蒙毅慷慨答道。 “今日他们休想全身而退。”赢奕拔出佩剑道,“孤与将军携手杀敌。” “诺。”蒙毅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赢奕,此时的他与当年的祖龙何其相似。 “提戟。” “冲击阵型结阵,锋矢阵。”蒙毅一身令下,由他一马当先,数百骑迅速在他身后集结,将赢奕护在了身后。 小型军阵的成型,虽然无法大范围的增加蒙毅的实力,但有了云气的加持,对蒙毅武力也能有小幅度的增益,只见蒙毅的游龙戟上亦是罡气四射,磅礴的气势,一时间尽与吕布的黑云分庭抗礼,难分伯仲。 “蒙毅,基础武力值99,固军技能发动,武力+5,乌龙驹武力+6,游龙戟武力+7.当前武力值117。” 吕布打量了一眼此时战力爆表的蒙毅,目光却是透着一股轻蔑之色。目光绕过身前的蒙毅,他眼光却是向城楼处延伸开去。 在那城头上吕布隐隐感觉到有一股恐怖如深渊的气机正锁定着他,藏于暗中的威胁,使他一时有些犹疑。 两人相持不下,蒙毅却是派出左右将赵云救下,送回城中医治。 城楼上,凉冰一眼看穿千米,她的目光与吕布相撞,在凉冰的眼里,吕布纤毫毕露,一览无余,而在吕布的眼里,城楼上的凉冰就像打了马赛克一般,模糊不清。 良久,凉冰才向座下的姚贾说道,“姚大人,你的妙计,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城下那名战将,实力犹在蒙毅之上。” “微臣也感受到了那股般的气息,下界之中竟然也有此等人物,吾王历练之路看来不易啊。”姚贾答道。 忽的姚贾后知后觉,原本气定神闲的姚贾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不好,王上此时只带两百骑出城,又与敌军近在咫尺。蒙将军若遭到此人牵制,主公如何能逃回来。” 姚贾一时间六神无主,慌不择言道,“我即刻下令,全军出击,踏碎敌阵。” “我也跟姚大人出城。”何雨附和道,赢奕此时身陷囹圄,作为妻子她亦是忧心忡忡。 姚贾此时也顾不得之后的谋划的,赢奕身系秦之使命,天下万民,眼下关键是救援赢奕,其他的图谋都可待他日缓缓图之。 凉冰道,“且慢,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不是决战之时,城下那名战将也是可造之材,我留有大用,可不能让你率铁骑胡乱砍杀了。” 凉冰手握虎符,金口玉言,她既然不动黑甲玄骑,那姚贾也无权调动。只是姚贾不解,为何凉冰会对那名战将动了招降的心思,不过一名半步元婴期的下界战神罢了。 姚贾作势问道,“难道天启王有招安此人的意思?却不知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凉冰平淡的说道,“合适的时机,我自会出手的,那毕竟是我王弟,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杀死。” “女王,城外那厮吾早有耳闻,先侍丁原,后投董卓,洛邪王势大,他又拜入门下。此厮不过三姓家奴,虚有其表。” “待末将前去战他。” 降将之中突然有一人喝道,只见此将提起手中开山大斧,便欲下城头教训一番那不可一世的吕布。 那人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健将上前请命。 “吾乃,大河府守军参将,邢道荣是也,末将自幼习武,一身武艺以入化境,区区吕布,待末将出城,前去拿他头颅来献。”那提着大斧的壮汉旁,便是邢道荣,此人持一柄铸铁大刀,亦作出跃跃欲试的模样。 邢道荣心道,“城外那人,不过银样镴枪头,即便有所倚仗,不过是脚下赤兔之快。” 当吕布战败赵云之时,他便嗅到了一丝荣华富贵,扬名天下的契机。他虽然是降将,但也想借着吕布人头,搏个赫赫声名,如此良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城下局势在邢道荣看来,吕布随手一戟便将赵云击飞,那便是赵云学艺不精。若换他战赵云,便是他说出自己名号,便可叫吕布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第四十四章 卧龙雏凤战吕布 贾皱眉心中惊疑不定,“这二位降将莫不是想要趁机出逃,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摇摆不定也是正常。但若说他们能战吕布,也不知是如何得来的底气。” 眼前二人与吕布相比,犹如烛火比之皓月,他们岂是吕布对手,此时出城求战,要么是出逃投降,要么是他们喝了不少陈酿,酒后妄言,信口开河。 无论如何,姚贾也不会答应他们出战的请求。无论是临场投敌,又或者力战而败,那都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如此一来,姚贾更不会答应这二人出战的陈请。 两名降将夸夸其谈,凉冰反而来了兴致,她问那位持斧的降将道,“不知道这位将军姓甚名谁?”。 “在下无双上将潘凤,大河府掌旗,手中大斧劈山裂石不在话下。”边说着,潘凤边将舌头伸出,作出一副刀口喋血的模样,他“我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了。” “噗嗤。”凉冰捂住巧笑道,“将军气拔山兮力盖世,有将军出阵,可保山河无忧矣。” 得到了凉冰的肯定,潘凤转头看向姚贾道,“姚公,你是以为我等无能?” “你们秦军吃肉,莫不成我等降将连口汤都喝不上?” 邢道荣也在一旁附和道,“是也,主上孤悬在外,身边也得有吾等这般万人敌的猛士护持左右,方能保主公万全。” 姚贾愣了愣,这两人如此慷慨陈词,义愤填膺,他已经不再怀疑这两人会叛逃了,只觉二人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吕布的深浅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二位降将又为何要以血肉之躯去硬扛方天画戟之利。 姚贾道,“二位将军,昨晚饮酒否?” 潘凤道,“昨夜我与道荣兄值夜,未曾饮酒。” 姚贾点了点头,心道,“那应该不是酒壮怂人胆。” “将煮好的酒端来,本公要与二位英雄共饮一爵,为两位将军壮行。”姚贾命左右端来热酒。 “无妨,末将去去便回,待末将回营在与姚公痛饮。”潘凤提斧上马,顺着登城马道,出城而去。 潘凤刚走,邢道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潘凤这厮是想跟他抢功啊,只见邢道荣向着凉冰抱拳道,“贼将凶悍,吾恐潘将军大意轻敌,某这便去助潘将军一臂之力。” 说罢,邢道荣提起大刀,追着潘凤而去。 等两人走后,凉冰则看向姚贾道,“姚卿以为如何?此二人出城可会有所斩获?” 姚贾笑而不语,凉冰能看出两人不是吕布对手,他又如何看不出,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凉冰不出言阻止两人,还要两人前去送死,“此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天启王,觉得可以,那二位将军出阵,自然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何雨在旁听着两人高深莫测的对话,原本为赢奕悬着的心稍显平静。在她想来邢道荣与潘凤膂力惊人,都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有此二人保护赢奕她也能安心几分。 吕布与蒙毅对峙着,两军阵前,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城门处,有两人催马而来,众人直愣愣的看着二人来到战阵中央。 吕布目光紧锁在那二人身上,一时间尽然看不出两人的深浅,有城头上那名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人物压阵,派出城外救援的武将又岂是无能之辈。 在吕布心中,潘凤,邢道荣已经被他高看了不知道多少眼,在他想来,与自己实力在伯仲之间也未可知,吕布皱眉叹道,“什么时候竟多了如此多的英雄人物,汇聚在这座小小府城之中。” 还未等吕布搞清楚状况,两人飞马而来,已到吕布眼前。 二人趾高气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吕布惊疑不定,一时之间,吕布也看不出来将的深浅,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反而有了退意。 赢奕此时亦是被突然闯入的两人惊掉了下巴,这二人尽然如此恐怖,仅仅凭借着气势便将吕布压制了下去,他怎么都想不到,降将之中会有此等英雄人物。 本来吕布的出现,已经远远超出了赢奕的估计,眼前此二人的现身更在赢奕的意料之外,莫非是传说中卧龙凤雏? 潘凤坐下烈马嘶腾,他道,“三性家奴,吾乃无双上将军潘凤,特来取你首级。” “无双上将?东潘凤,西吕布?”,吕布打量着来人,警惕道,“莫非你就是与我齐名的东潘凤?” 潘凤提斧喋血,却是不搭理吕布,此时他已然开始蓄力打算给吕布致命一击。 见潘凤不答,吕布又看向潘凤身旁那名提刀的健将。所谓盛名之下,无有虚士,在他想来这两人应该都有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实力,他横戟指向邢道荣道,“这位将军又是何人,吾方天画戟之下,不斩无名之鬼。” 邢道荣也不示弱,只听他爆呵一声,“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邢道荣立马横刀,斜眸瞥道,“吕布匹夫,上将邢道荣在此,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赢奕听到两人通名报姓,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无数的草泥马自他脑海中轰隆滚过,赢奕嘀咕道,“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吕布。” “本州上将邢道荣,力敌万人,虽有张飞赵云之勇,亦可抵对。” “这两人,莫非是来暖场活跃氛围的?吕布之勇,世之无双,岂是你们两人可战的。”赢奕心中这般想到,明明吕布之威近在眼前,这两人却是视若无睹,大放厥词,也不知他们是真有勇冠三军的实力,还只是目中无人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检测到两人特殊技能发动,潘凤,基础武力66,浑身是胆发动,无视任何负面技能压制,魄力达到巅峰,开山斧武力+0.5,赤驹武力+0.5,当前武力值67。” “邢道荣,基础武力65,英雄本色发动,无视任何负面技能压制,胆气达到巅峰,铸铁大刀+0.5,黑蛟武力+0.5,当前武力值66。” 听到系统的提示,嬴奕才明白所以然来,一人浑身是胆,一人英雄本色,两人加在一起,更是互相增幅,合称铁胆英豪。有着无视负面技能的特殊属性,难怪他们敢直撄吕布的锋芒。 卧龙雏凤来势汹汹,吕布根本看不出来人的深浅,下意识的便勒住缰绳后退几步,为了避免敌方的前后夹攻,吕布有意退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潘凤只见吕布后退,还以为吕布见势不妙萌生退意,当即拍马出阵,向着吕布冲去,“吕布小儿休走,某潘凤前来取你狗命。” 以多胜少,非英雄所为,在他眼里吕布犹如土鸡瓦狗一般,信手可擒。邢道荣见潘凤占了先机,只好在后压阵,以防备吕布狗急跳墙时所有可能逃脱的方向。 “仗着人多势众,真以为我吕布好欺?”吕布立定于黄沙之中,冷漠的迎接着气势汹汹的潘凤杀来。他虽然拿捏不住来将的实力,但凭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坐下一匹神驹赤兔,千军万马之中,斩敌将之头颅不过探囊取物。 “看我神威,无坚不摧。”吕布气势陡升,系统之中又传来一阵嗡鸣,“吕布,鬼神技能触发,武力+6,当前武力值123。” 眼见潘凤驾着坐骑顷刻间便来到吕布面前,手中大斧已然挥起。居高临下,犹有开山之威,却不料此时吕布鬼神技能全开,麾下坐骑根本不抵四面八方压来的煞气。 面对吕布的煞气威压,潘凤坐下赤驹竟马失前蹄,军马被杀气所摄,吕布先是一愣,还没等吕布反应过来,潘凤整个人便被抛飞出马背,他的整个身体更是直接撞在了方天画戟的锋刃上,顷刻间,血如雨下,潘凤殒命,尸身也是一分为二。 马儿在吕布身前几尺处马失前蹄,此时回过神的吕布,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这到底是那来的憨憨,难道是被我的王霸之威所折服?竟叫他飞马送死?” 邢道荣看着潘凤马失前蹄,心道妙哉,潘凤的实力与他也在伯仲之间。潘凤抢先出阵,在他看来吕布的头颅,已然是潘凤的囊中之物了。本以为斩杀吕布如此大的功劳,要被潘凤抢去,岂知天命昭昭,潘凤这厮,尽然马失前蹄,如此邢道荣才有了捡便宜的机会。 邢道荣只觉自己是天命所归,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斩杀吕布这件天大的功最终还是要落到他的手中。 邢道荣摸了摸坐下乌蛟的头颅,讪笑道,“吕布小儿,潘将军人沉斧重,劣马难以消受,马失前蹄之下,倒是着了你的道。” 邢道荣横刀立马,指着吕布傲然道,“小贼休要猖狂,我这便取下你的首级,告慰潘将军的在天之灵。” 吕布惊呆了,心中怀疑道,难道刚刚潘凤命丧方天画戟的锋刃之下,真的只是意外? 眼前此人竟比潘凤更为狂妄,而来将的气机,他更是无法锁定。 眼前之人,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到达了那传说中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即便是此时的他,距离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只是临门一脚,将将踏入其中,不得真谛。 “吾乃飞将吕布,神挡杀神,魔阻弑魔,即便你以入天人之境,我亦斩你。”吕布战意更盛,冷冷道。 邢道荣却不搭话,只是拍马杀来,转瞬间便到眼前,人影在吕布的眼前越来越大,吕布只听邢道荣一声爆呵,“某三刀之内必斩你于马下。” 仿佛间,邢道荣似乎有千百道身影在近前,那铸铁大刀,犹有千钧之势,横扫天地。上百道刀光袭来,吕布只能匆忙横戟去挡,两道人影插肩而过,邢道荣却是坠落马下,口吐鲜血,整个人更是被横腰砍成两段。 “天命终究在你。”邢道荣只来得及喊出此句,既卒。 吕布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恍惚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天人之境的味道。 望着下方两人的尸体,吕布还以为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有着神奇的魔力,什么英雄人物但凡往自己戟口上撞,都要毙命于此。 良久,吕布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列阵以待的蒙毅道,“你军中大将不过如此。” “看我神威,无坚不摧。”吕布爆呵道。 此时赢奕的脑海中,又传来了系统的嗡鸣声,“吕布,无双技能发动,每次发动可增加3点武力值,可累积发动四次,当前第二次发动,吕布当前武力值129。” 129点的武力值,简直耸人听闻,蒙毅此时有军阵加持也不过117点的武力值,十点武力值的差距,吕布都足以将蒙毅秒杀了。 赢奕懊恼道,“什么狗屁卧龙雏凤,就是来给吕布觉醒技能的工具人。” 第四十五章 以身为饵,诱敌之计 赢奕看着洛诗的目光有些忿忿不平,心道,“你爹是董卓,还是丁原?怎么连吕布,都是你麾下?” 本来只是波澜不起的战前交涉,各自展示肌肉。却是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数,吕布这等猛将,即便是放眼这个华夏,都是其中的绝顶强者。 被此界天道盗取了吕布的数据,而后植入,赢奕都不敢去想,眼前的这玉面飞龙,究竟能强悍到什么样的地步。 仅凭着两百精骑的保护,面对武力值爆表高达129的吕布,换任何人来,都不敢打包票能在吕布的手上全身而退。此时赢奕的底气也略显不足,完全失去了来时的锋芒。 被吕布的气机锁定着,四面八方的煞气席卷而来,蒙毅却是巍然不动,有着御塞技能的加持,却是能不受任何负面技能的影响。 “王上稍安,一会末将带着麾下去与吕布厮杀,王上瞅准时机先退回城去。”蒙毅自知不是吕布的对手,此时也只能让赢奕找机会逃出吕布的攻击范围。 “那爱卿你如何回去?若是你与吕布纠缠在一处,敌军大部压上,爱卿与我大秦锐士又将如何脱身?”赢奕关切道。 “赵将军为保大王周全,有向死之志,我蒙家世代忠烈,为王上亦可陷阵赴死。” 蒙毅刚烈的说道,“只解沙场赴君恩,何须马革裹尸还。” “毅虽万死,无憾矣。” “况且,末将未必不能与来将抵对,一人一马,何足惧也。” 蒙毅矢志不移,赢奕不在劝阻。一代代的大秦忠骨,埋葬青山。万骨枯坟,忠烈青冢,为秦之崛起奉献终生,这便是他们的使命,前赴后继,矢志不移。 而赢奕他也有着他的使命,开万世之基业,立万世之太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此时即便强敌在前,他亦不能轻易言死。 吕布凶威,天地变色,蒙毅此时仍巍然不动,坚若磐石。他严阵备敌,只等吕布来攻。忽的吕布提起画戟,拔马便来。他从斜刺里杀出,瞬间便到阵前,罡气所化的一身玄黄铠甲寒气逼人。 蒙毅坐下乌龙驹发出阵阵嘶鸣,陡然间,蒙毅携两百黑甲玄奇急射而出,犹如离弦之箭,一往无前,吕布催马赶到,一人与两百黑骑碰撞在一起。 其势锐不可挡,犹如虎入羊群。吕布坐下赤兔两道前蹄踏出,都还没看清吕布手中的的动作,数名黑骑便被踏碎铠甲,连人带马坠地不起。 定眼看去,只见黑骑的胸口处有马踏的印记,黑甲崩碎,胸口凹陷,更有亡者是被马蹄,踏穿心肺而死。 吕布一戟未出,凭借马力,便将黑骑所列之锋矢阵打得四散,顿时便惊艳四方,敌军中高呼“将军威武。”声浪一浪强过一浪,敌军气势更是拔升到了顶点。 如此恐怖之状,看得赢奕是心惊胆颤,他拔马便往城门退走,逃命时还不时的回头查探吕布是否冲破防御追赶上他。 赢奕心中万分懊恼,“都怪他轻敌大意,自以为有赵云蒙毅保护,又有两百精骑随同,无论发生任何变故,他都足以全身而退。却不想眼下的境遇,先折了赵云一员大将,生死不知,此时蒙毅也是陷入九死一生的险境。” “想走。”吕布穿过人群凝视着赢奕逃脱的方向,“先问过本将手中的龙舌弓同不同意。” 说罢,吕布一戟横扫千军,将众人逼退。提起鞍后的弓箭,便射向赢奕。飞矢若流星,携带一股劲风向着赢奕逃跑的方掠去。 蒙毅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不妙。”他想提弓拔剑,射下那支箭矢。岂料那箭矢离弦而出后便如流星一般,速度快得出奇。饶是他搭箭的速度再快,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射向赢奕。 赢奕则觉得身后有一阵劲风袭来,等他回头看时,那枝飞矢已经到了眼前。胯下坐骑瞬间便被箭矢洞穿,而飞矢尽然还有余劲,向前飞出几十步,这才重重的扎入沙土之中,不见踪影。 坐骑被箭矢洞穿身体,赢奕又能好到那去,不但马失前蹄,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亦是将赢奕摔出了老远,再见赢奕于沙地上滚了数十圈,这才止住冲势。 彼时的他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一时只觉天昏地暗,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吕布小贼,尽敢伤吾主上,今日本将便与你不死不休。”蒙毅义愤填膺,大王受此屈辱,是他护架不利,此时唯有与吕布拼命,为王上报这一箭之仇。 “他若不跑,我也不会对他用箭,我家公主可是要本将活抓了他。”吕布一脸不屑的看向怒发冲冠,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蒙毅道。 “叮咚,蒙毅,‘英魂’隐藏技能触发,可发动三次,每次发动武力+3,当前第三次发动,蒙毅当前武力值126。” “他的戟法更凶猛,更迅速了。”吕布感受到了蒙毅的愤怒,从那大戟上传来的千钧之力,尽然能与他对攻,而不落下风。 129武力值的吕布vs126武力值的蒙毅,一时间,两人尽战得难解难分。吕布也有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面对蒙毅悍不畏死,不暇防御的打法,吕布的心中也不禁有股油然而生的敬意。他反而与蒙毅惺惺相惜,这才稍微留手,没有使出全力。 “砰。”一身巨响过后,黄沙四起,吕布胯下赤兔退出五步,蒙毅胯下乌蛟则是退出十步,这一戟的碰撞,高下立判。 吕布据马立定在原地,心中起了惜才之心,“将军勇武,不在布之下,若不是今日将军遇见了布,这天下将军何处去不得。” 吕布抱戟劝道,“吾主,镇北王,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洛邪王宽仁有度,上报天地,下安黎庶,爱民如子。如此大仁大义的君主,天下英雄皆结草衔环以投。” “君,骁勇无敌,善战在前,却不知审时度势,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的道理?” 蒙毅不为所动的答道,“某为秦将,安事二主?唯裹尸以报,至死不渝。” 吕布在劝,“吾王寻觅人才,求贤若渴,举人不拘一格,使人各尽其能。” 边说着,吕布边指向被他射落马下的赢奕道,“若是将军能规劝你家主公投我梁国麾下,彼时生死之劫即可解于征伐之前。再有本将立谏,公主力保,他日朝堂必有将军一席之地,你我两人共襄盛举,流芳百世,受万世敬仰,岂不美哉?” 蒙毅也诚心反劝道,“君此言,甚合吾心,若是君能投我大秦,必能闻名于宗庙,威临于世间,你我二人为吾王开疆扩土,征伐天下,岂不美哉?” 吕布似是感受到了蒙毅的讽刺,勃然怒道,“冥顽不灵,待我擒你。” 随即二人又开启大战,战至五十合,蒙毅身后黑骑,被斩杀殆尽,蒙毅的气势也随之下落,此时唯有苦苦支撑,抵挡着吕布攻势。 两人战至胶着,蒙毅的悍勇无畏,让吕布欣赏不已,可赢奕却是回过了神来,此时正往城门处逃离。 吕布此行的任务便是擒拿住赢奕,眼见煮熟的鸭子便要从他手中飞走,吕布岂能甘心。当即一戟挥出逼退蒙毅,拍马便向赢奕处赶去,蒙毅心道中计,可惜赤兔马快,此时在追已然来不及了。 城楼上,凉冰终于有所动作,是她不许黑甲玄奇全军出战,不然蒙毅手下有军阵云气加持,他又岂会不是吕布对手。此时眼见吕布拍马赶来,她终于有了动作。 “寒粟,炽夕。”凉冰令道。“把王弟带回来吧,这个亏他吃的不冤。” 凉冰话音刚落,一道红光率先遁出,一道蓝光紧随其后,正是炽夕与寒粟两人。还未等吕布赶到,两人便将赢奕抓起,眨眼间便飞回了城头。 吕布眼见着就要将赢奕抓住,没想到半路杀却出两个程咬金将赢奕给救了回去。来到城门口,扑了个空的吕布心中愤愤难平,挥起方天画戟便向城楼斩去,一道四十余米长的罡气大戟袭来,城楼阵法瞬间便被劈得粉碎。 眼看着戟关降下,虚无中突然显现出一只如山岳般的黑色大手,那道罡气砍在那双黑色大手上,尽没撼动大手分毫,只见恶魔之爪在空中合拾,吕布所催动的罡气便被湮灭。 “还有高手。”吕布警惕着观望着城头的动静,即便一击无功而返,他的气势仍在,英武不减,却见他口中喊道,“何方鼠辈,装神弄鬼,可敢出城与吾决一死战。” 凉冰没有答话,寒粟与炽夕却是于左右飞出,悬在空中,炽夕居高临下道,“吾王宽仁,你军劳师远来,吾王不愿乘人之危。可等你军修整一日,待明日午时,于城下决一死战。” 望着两名悬浮在空中的天使。以及那副黑色的巨大魔爪,吕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今日有此高手坐镇城池,他注定只能无功而返了。 在留此处望城兴叹,也是无益。吕布拍马返回,迎面又撞见了他的老对手蒙毅。 两人都是使戟的高手,若不是各为其主,蒙毅倒想与吕布深交一番,可眼下只能保持着敌对的态势,“今日将军手下留情,来日你我沙场再见,我也会对你网开一面。” “来日在战,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吕布傲然答道,放了句狠话,随后便头也不回的拔马返回梁军阵中。 “公主恕罪,末将大意轻敌,未能将敌主擒获。”吕布向着洛诗告罪道。 “将军仅凭一人之力,压服一城之人,何罪之有啊,待明日交战,在将那小子擒下即可。”洛诗打量着城楼道。 “布,明日必先登夺城,擒那小子来献。” 赢奕死里逃生,凉冰此时却在一旁调侃道,“这个小丫头,你也认识?” “王弟的眼光不错。”凉冰打趣道。 “王姐,你就别揶揄我了,我与那女子可谓是生死之敌,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凉冰戏说道,“人家小姑娘,明显对你手下留情了,你可不要做个负心汉才是。” 赢奕瘪了瘪凉冰,却是向着姚贾说道,“今夜我要率军前去袭营,这一箭之仇,我是非报不可。” 第四十六章 将计就计,烽烟开启 赢奕身涉危机四伏的沙场之中,险象环生,让何雨心有余悸。 也不顾群臣目光,何雨焦急的牵起了赢奕的右手,仰靠着赢奕肩膀,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别看此时赢奕表现得镇定自若,举止从容。但何雨握起他那满是虚汗的手时,她才明白,眼前这副处之泰然下,他到抵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赢奕问计姚贾,姚贾心中甚慰,干脆答道,“虽然方才以与敌方约战明日,所谓兵不厌诈,吾王既有决断,那今夜便是我军名传天下之时。” 以姚贾的尿性,既然没有反驳自己夜袭的一时之气。那他心中肯定有了万全的谋划,今日敌军阵前大将他也有了了解,谋划之策,必定胸有成竹。 赢奕问计道,“不知姚卿有何破敌之策,还请快快道来,本王要一雪今日之辱。” 何雨与一干降将闻听此言,先是一愣,转而又是一惊,“少年意气,初生牛犊不怕虎,今日阵前先失赵云臂膀,又折潘凤,邢道荣两元武将,九死还生。这个屁股都还没坐热,又打起了夜袭敌营的注意。” 一干人皆认为赢奕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今夜前去袭营,岂不是自寻死路。 张汪与罗孚都出言劝道,“王上不可意气用事啊,如今我军士气低落,更应当固守城池。” “敌军远来,兴师动众,粮草定不充足,若我军巩固城防,与敌成对峙之势,凭借城池之坚必能拒敌于城墙外。” “君上,是一定要夜袭敌营吗?”何雨嘀咕道,“若是如此,请君上给妾一支偏军,妾也是将领也可统兵踏营。” 得到了何雨的支持,赢奕心中稍安,他却是问诸人道,“巩固城防,与敌对峙?而后呢?而后成为敌军的瓮中之鳖?” 赢奕心知洛诗麾下有良将无数,更有吕布这尊杀神,夜袭营寨,无异于羊入虎口。但赢奕还是觉得,就该在今夜,与这梁国先锋军,分出个胜负来,这也是他与姚贾密谋中的计划。 若是让梁国先锋军,与梁国后军汇合,那时在摆开阵势正面交战,赢奕自认毫无胜算可言,到了那时,才是进退两难,身陷重围。 吕布今日的威势让赢奕心悸,赢奕又担心洛诗麾下还有别的高手,只是今日未曾现身罢了,若是有高顺,与高顺的陷阵营,那赢奕更没有把握在开阔之处,让两军正面对冲。 为今之计,只有出奇制胜,空守着这座大河府城,失去了向往外发展的空间,被洛诗八面围困,就算是熬也能把赢奕熬死了。 姚贾之后的谋划,更是一纸空谈,永无用武之地。 麾下争论不休,此时姚贾却出言道,“凡战者,以奇胜,以正合。” 姚贾肃穆道,“梁军虽众,不及我锐卒精锐,五万军前,尔等只知凶险,却不知吾王处之自若,来去自如。” “今日尔等所见,不过是吾王早已编排好的示弱之计。”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五千黑甲玄骑,列阵城下,奔袭如电,战若雷霆,如此精锐的军团,即便是赢奕的处境最凶险的时候都未曾出战。 如此想来,众人心中明悟,反正有黑甲玄骑为先锋,他们这些降将,也就是从旁敲敲边鼓。 无论是赢奕,还是凉冰,对于己方的实力,可是极为自信的。城楼之外的表现,不过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兵家计谋。如此刻意迷惑之下,敌军虽不至于松懈,但总会错估了秦军的实力,彼时,这五千黑甲玄骑倾巢而出,碾压而上,定然势不可挡。 吕布虽然悍勇,也不过与率领着百骑的蒙毅难分胜负,若蒙毅亲率麾下五千铁蹄,滚滚如洪流,那等一边倒的场面可想而知。 姚贾继续说道,“贾料定敌军,必知我军今夜会前去袭营。” 张汪等人不解道,“既然敌军有所防备,定会设下陷阱,那姚公为何还要今夜袭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罗孚道,“明日摆开阵势,正面对敌,我等有着五千精骑,亦可取胜何必深夜犯险。” 赢奕一听顿时便露出了笑容,姚贾所谋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却是不足与外人道。今日一切都在赢奕与姚贾的计算之内,两百人出城,看似凶险万分,实则是为了给洛诗下套,张绣等一干良将,吕布这样的杀手锏,这不一一暴露在了姚贾的眼前。 五万之众,正面对阵,姚贾虽有击败敌方的把握,但以梁军将领的强度,若要击溃,那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为了卖个破绽给洛诗,赢奕都以自身为饵,前去诱敌。 梁军阵势摆开,则无法一击而破,他们自以为有机会毕其功于一役,那势必在今夜的伏击战中做好万全的准备,倾尽军中精锐,设下埋伏,静等赢奕自投罗网。 如此也就给了蒙毅麾下五千黑骑一举攻破梁军全部精锐的机会。这就不是正面对敌输赢一阵这么简单了,兵败则如山倒,五万大军一战便可肃清,这才是姚贾所谋。 一战胜后,赢奕在外便算有赫赫威名,正可为西上幽州做打算,而大河府内庶民看见秦军威势,从者必然不可计数。若是正面交手,五万之众,在开阔处摆开阵势,不会如此轻易的溃败。彼时被梁国溃军袭扰,赢奕又如何带着这数以万计的庶民,西上幽州。路上定然会遭到梁军的截杀,唯有打出赫赫威名,在梁军心中种下秦军不可敌的恐惧种子,之后的路才会变成坦途。 赢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看向老谋深算的姚贾道,“姚卿,机会我给你创造了,若是无法毕其功于一役,孤唯你是问。” “以奇计诱敌,以正合溃敌。臣此计若不成,大王要杀要剐,臣都悉听尊便。”姚贾诡笑道。 赢奕耸了耸肩,便不在关注大战之事,他留在此地也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剩下的便由姚贾操持即可,“那孤便先行回府,静候姚卿捷报了。” 何雨不明所以,见赢奕要走,焦急问道,“君上,妾可否留下,今夜袭营,妾也想领兵作战。” 赢奕知道拗不过何雨,只好将她留在姚贾帐下听令,离开之前,赢奕还不忘提醒姚贾,“务必保证夫人周全,若是夫人有任何闪失,你就给蒙毅做个喂马的馆儿。” 赢奕前脚刚走,凉冰也随后离去,只留下寒粟,炽夕两人在姚贾的麾下听令。 城外黄沙凛凛,杀气蒸腾,万马不嘶,一声寒角,令行梁营,望着秋原上突出的刀枪,一眼纵横的铁骑徐徐撤回军寨,姚贾立于城头,送别城外的千军万马,他手执羽扇,神态从容,身着轻裘缓带,大有儒将之风。 姚贾问道,“府丞,张汪,赵将军伤势如何?” 张汪恭敬答道,“禀祭酒,赵将军已无大碍,以赵将军的体魄,又有术医照料,数日便能恢复如初。” 姚贾继续说道,“今夜大军出战,后勤事宜,军械置备由你一应统筹,三更造饭。” “诺。”张汪领命退下。 “统旗,罗孚何在。”姚贾继续下令。 “罗孚在。”罗孚恭敬领命道。 姚贾问道,“陈国军制,五旗为一军,一旗有五营,一营满编三千卒。从你五营中,征调三千能征善战的锐卒,可有异议?” 罗孚没敢领命,反而尴尬的说道,“不知道祭酒口中锐卒,如何才算精锐,若是堪比黑骑的士卒,即使五营中也找不出百名来。” “三千锐卒,只需不弱于梁军即可。”姚贾当然知道这一城降卒,包括将领都统,满打满算加在一起,能达到黑骑的单兵标准,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之数,他要的三千锐卒也仅仅只是比较于梁军即可。 “末将五营之中,便能凑出足数的士卒。” 姚贾点头道,“如此万事俱备矣。” 城楼内,姚贾指着舆图开始安排道,“炽夕你率千人队,于乌林东面设伏,封锁乌林若是遇见梁国溃军,一轮箭雨,将溃军赶入驰道,你追杀一阵,拖住梁军一员猛将便可退去。” “寒粟,你领千人,在葫芦口处设伏,若遇溃军,先起角鼓,随后再行冲杀,切记,此时你要将敌军大将困于谷中,只可放其首领与溃兵离去。” 姚贾给炽夕寒粟安排了任务,然后才看向何雨,只见姚贾指着舆图道,“夫人与罗孚可在祁连道上列阵以待,如此敌首走投无路矣。” 何雨皱了皱眉,仔细看着舆图,若溃军从葫芦口逃出,便有两条道路,左边是堂皇驰道,右边则是祁连小道,姚贾怎知溃军不会寻着大道逃生,反而走小道撤退?何雨将心中困惑说出。 何雨憋嘴道,“祭酒不会是在诓骗我吧,我先是战将,后是王上的夫人,若是敌军不来,我可饶不了你。” “臣,料定溃军必取祁连小道逃生,夫人此去必有斩获。” 姚贾之智近乎鬼神,所出奇谋,神鬼莫测,何雨虽然将信将疑,此时也被姚贾说服。 初更时分时分,三千士卒,借着夜色便由南门出,沿江而下,绕过梁军的探查,提前落位。 而梁军中军大帐之内,洛诗及一干梁军大将也没闲着,徐天赐已然料定,赢奕今夜必然会趁着梁军立足未稳之际,前来劫营。 白日里,不便大部调动士卒设伏,以免打草惊蛇,让秦军看出了端倪不敢前来劫营。趁着夜色刚起,梁军先锋大寨内,可谓济济一堂,五万大军中的所有精锐营,尽数调往中军营寨。 高顺麾下三千陷阵营,张辽麾下八百登锋死士,臧霸麾下三千大戟士,吕布座下三千北凉飞军,更是北凉精锐骑兵中的精锐。徐天赐部的三千天策营,以及洛诗亲卫金吾卫,整个中军大寨内,可谓汇聚了梁军所有的精锐。 如此精锐的大军,接近两万之众,设下八面埋伏,十死无生之局,只等着秦军前来劫营,彼时必叫秦军有来无回。 三更时分,本来洛诗气定神闲的安坐在中军大帐中,忽的便有股心悸之感,“天赐,我怎么会感到一股不安。” “公主必然是感应到了今夜赢奕回来劫营。”徐天赐安抚道,“有吕将军在,敌军来得走不得。” “公主可高枕无忧,今夜过后,整个陈国北镇,尽入吾王之手。” 洛诗引颈眺望向黑暗深处,口中喃喃道,“也许吧。” 第四十七章 黑骑踏营,黑龙军魂 月柔如水,夜幕银霜,白日的黄沙滚烫,夜里的温度却骤然而降,霜花在空中飘舞,城墙之外,那片开阔的黄土地忽的便被银装素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衫。 从漠上吹来的万里长风,荡起城楼上战旗猎猎,巡夜的士兵似乎感受到了这晚秋的凉意,三五一群,正汇聚在燎炉旁取暖。 北镇的夜格外漫长,边塞的风沙暴躁不安,特别是在城墙上,不时的便能听到风中传来的阵阵哀嚎,合着夜间的寒潮,有时候能让人哆嗦着无法保持直立。 在这种哈口气都会吐出阵阵白烟的时节里,即便是最精锐的士卒,都打不起十足的精神。燎炉旁有几名身体稍弱些的降卒,拄着大戟作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稍有不慎恐怕整个人都会扑入火炉之中。 北城楼下,五千黑骑在门口列阵待命,远远望去,五千人的队伍,宛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精钢锻造的护面下只暴露出他们那双杀意凛冽的眼睛。月色与霜花交相辉映,淡淡的银白从空中倾泻而下,落在黑骑的身上。 没人去拍肩膀上厚厚的积雪,更没有人因为骤然而降的温度哆嗦着身体,他们身上散发着比这天气更为冰冷的气势,落针可闻,不动如山。 巡夜的打更人,手中锣鼓,传来“咚——咚!咚!咚!”的声响,老远便能听到打更人的声音,“平安无事,天下太平。” “时机以到,全军出击。”打更人的呼声刚落,蒙毅则是毫不犹豫的提戟上马。 锐士紧随着蒙毅的动作翻身上马,井然有序的动作,令行禁止。寂静之中,府城内突然传出一阵整齐划一的金属“叮铃”声,原来是黑骑上马时铠甲鳞片碰撞时所发出的声响。 只见他一骑当先,扬着手中的大戟直指敌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五千人齐唱秦风,“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时间城内黎庶都被这震撼人心的歌声惊醒,他们隔着门窗,隔着凉夜的清冷,听着那气吞万里如虎的歌声,阵阵马蹄似乎要踏破河山一般,即便黑骑远去,那阵阵轰鸣的余音仍绕梁不息,一夜未止。 营寨十里,雪雨纷纷,在洛诗的眼里,今天的夜似乎比以往要更黑,更长,伏兵两万的中军大寨,此时竟安静得让人汗毛直竖,诡秘的气氛,压抑得她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突的,洛诗掀开了营帐的帘幔,目光延伸向那黑暗深处,她的额头挂满了虚汗,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因为视野的开阔而变得平静,她喃喃道,“以你的性子,今夜,你应该会来吧。” 一名传令兵,火急火燎的跑进大营,来人道,“报,巡视营发现敌军踪迹,敌军大约有五千骑兵,明火执仗,直取中军大营而来,此时距我军以不足五里。” “明火执仗?”洛诗皱眉道,转而她又看向一旁随军祭酒徐天赐,“军师,你可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火执仗前来劫营?” 徐天赐思索一番,而后才安抚洛诗道,“臣以设下埋伏,莫说五千骑兵,即便是五万骑,若敢冲击我军大营,臣也定让敌军,来得,走不得。” 徐天赐成竹在胸的说道,“黄口小儿,不识兵法,臣会让那小子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区区五千骑兵,何足道哉。” 还没等两人说完,又一名传令兵来报,“敌全军,以入伏击圈,统兵大将为蒙毅。” 传令兵报道,“吕布将军,已率队将其拦下。” 秦军明火执仗,一路高歌猛进,不但不隐藏踪迹,反而大声喧哗,高唱着一首生涩难懂的军歌。看这势头,摆明了是在告诉梁军,我现在要过来劫营了,你们赶紧埋伏好,等着我们进入你们伏击圈。 果不其然,五千黑甲玄骑,没有受到任何抵抗便来到了大营中心。一时间喊杀声四起,擂鼓冲天,正面吕布率三千飞骑拍马而来,拦住黑骑去路。斜刺里,三千天策营列盾阵,负劲弓严阵以待。 臧霸麾下三千大戟士拦住黑骑退路,陷阵营则盘踞左翼蓄势待发,梁军精锐倾巢而出,将五千黑骑封锁在口袋阵中。 蒙毅将游龙戟往身前一横,五千黑骑收到命令,瞬间勒马停下,吕布见蒙毅没有立马突围,上前搭话道,“将军深夜率军造访,殊不知布以恭候多时了。” 蒙毅看了看四周,默然道,“梁军精锐可都来齐了?” “军师料定今夜必会有敌将劫营,特招来布等,以便款待来客。” 蒙毅没有多话,只是重复的确认道,“梁军的精锐可都来齐了?” “将军此时还分不清形式?是尔等中了伏击。”吕布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心中虽有颇多的不满,但看见蒙毅身后的数千黑骑,心中的怒火又被他压了下去。 本来这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伏击歼灭战,但吕布及一众梁将看到这五千重甲黑骑,无不见猎心喜。 据吕布的观察,眼前的五千重甲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与他身后的三千飞军先比也是不遑多让。 在梁军将领的眼里,这五千被围困的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唾手可及的财富,谁人不想率领如此精锐的骑兵驰骋疆场,即便是洛邪王亲至,他看到这五千黑骑恐怕也和他们一副贪婪的表情。 吕布作为此次伏击战的主将,早已被眼前的贪婪迷失了本心,一次设伏便能缴获如此多的重甲精骑,那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心中的贪婪一动,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蒙毅本以为见面就要分出生死胜负的场面没有出现,迎来的却是吕布的夹道相迎。 吕布也不气恼,他傲然道,“将军以陷囹圄,插翅难飞。是你主公,将你陷入死地,你主不惜你之才,你王不懂你之义。” “布平生不好斗,惟好解斗,你是我敬重的英雄,将军何必为庸主,而效死忠?” 蒙毅却是懒得和吕布废话,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想知道梁军的精锐是不是都在现场,似是听得烦了,蒙毅将大戟向前一指,五千黑骑,见势而动,迅速结成攻击阵型。 蒙毅第三次问道,“梁军的精锐可都来齐了?” 数次被蒙毅打脸,吕布也是来了火气,白日里的手下败将,岂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吕布怒喝道,“猖狂鼠辈,待我斩你。” 蒙毅轻蔑的看了吕布一眼,猛然间,一条巨大的黑龙腾空而起,翻搅腾云,威仪棣棣。吕布刚想冲阵,却见黑龙口中喷出一道龙息,龙息奔涌如涛,瞬间便将战力全开的吕布击退。 “云气化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仰望着这头黑龙,云气所凝聚的黑龙在空中游曳着,犹如海市蜃境,那股毁天灭地的气势,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压服在地,不敢妄动。 “床弩,标枪,攻。”吕布大喊道。 此时梁军众人才回过神来,这是一场他们设计好的伏杀,即便是屠龙,他们也要试上一试。 不亏为梁军精锐,一阵慌乱过后,各营迅速稳住了阵脚,此时飞矢,标枪犹如飞蝗,向着黑龙射去,一时杀声震天,铁器撞击在铠甲上的“叮铃”声不绝于耳。 有着标枪,飞矢的压制,黑龙一时间竟动弹不得,看着黑龙被箭雨压制,梁军一方俨然以为胜利的天平又再一次倾向于他们。 连射五阵,箭矢标枪,便消耗得一干二尽。所有人定睛一看,黑骑阵内,散落着无以计数的羽箭标枪,而五千人的重骑却无一人损伤,只是那黑甲上的术纹变淡了几分。 “术纹甲,一万具。没想到,你尽然已经凝聚了军魂。我败得不冤。”终究还是吕布看出了端倪,他自己身上的这身铠甲便是术纹甲,由墨家神匠耗时三月打造其胚,又请神御师在铠甲上铭刻术纹所得其魂。 蒙毅与麾下锐骑已经合为一天,有着军魂的加持,蒙毅此时已然超脱了凡人的概念,犹如神祇一般。 黑甲虽然不比自己所穿的兽面吞头连环铠高级,但那术纹的复杂程度绝不亚于他兽面吞头连环铠上的术纹。这种等级的铠甲,即便是他吕布,也是历尽千辛万苦寻找材料,又不知托了多少的关系才造得一副。 而眼前这五千铁骑,连人带马可谓武装到了牙齿,有此铁骑,足以扫平乱世,一统天下了。 “这究竟是什么阵法,防御力竟如此恐怖,实乃我生平仅见。”张辽在一旁诧异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便失去了那股子争锋的气势,陷阵营也好,大戟士也罢,面对着这股钢铁洪流,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吕布早已经看出了双方的差距,此时留下,面对黑骑的冲击,即便他武力在高,也难抵御黑骑的冲击。 撤退?他自诩天下无双,勇冠三军,亲率两万梁国最强精锐埋伏五千敌军,还没交手他便逃跑?日后还有何颜面在见貂蝉,又有何颜面在面对天下人。 吕布心有不甘的问道,“你们明明有着我军无法抵御的实力,今日白天为何还要隐藏。” 蒙毅没有答话,只见天空中那一条巨大的黑龙,突然变阵,一时间尽然化作五条黑蛟,有四条黑蛟已然向着四处冲杀而去。 铁蹄滚滚如洪流,一路势如破竹,四面合围的梁军精锐所列阵型与黑蛟一触即溃。分出的四条黑蛟顺势掩杀,一路践踏,直杀得梁军丢盔卸甲,哀嚎遍野。 第四十八章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报,两翼已被敌军踏破。” “报,陷阵营,高顺将军被擒。” “报,大戟士无法抵挡敌军,臧霸将军负伤逃回。” “报,张绣将军与天策营三千将士殉国。” 接连有传令兵前来禀报军情,一时间,梁军大寨火光冲天,哀嚎声漫山遍野,铁蹄践踏在地面上发出阵阵轰鸣,越发巨大。徐天赐这才意识道,敌方的骑兵距离中军大营很近了。 徐天赐心中难以置信,以梁军今时今日的战斗力,集合的五大营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准备万全,埋伏之下,连一阵都无法抵挡,便被击溃。 此时敌军更是长驱直入,正在营寨内左冲右突,大杀四方。“不过五千的敌军究竟是怎么败的。” 即便此时张辽,臧霸,孙观,三人率着残部来到了面前,徐天赐仍旧不相信,他的所有设计落空,更损失了五大营精锐。 洛诗看到眼前灰头土脸,丢盔卸甲的张辽,又打量了一番士气衰败,惊慌失措的溃兵,整个人瞬间便蒙了,她呆愣在了原地,这等兵败如山倒的场面是洛诗人生中第一次看见。在她的前半生里,上梁铁军,迅疾如风,徐徐如林,侵掠如火,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凡梁军所至,无往不利。 战场瞬息万变,梁军大败除了让洛诗始料不及外,更让徐天赐惶惶难安,徐天赐急问道,“张将军,对阵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策营怎会被灭,我天策营可是装备了墨家当世最为顶尖的军械。陷阵营有高顺将军指挥,向所披靡,即便遇见十倍之敌,都能砥砺抗衡。又有吕布将军压阵,怎会败给区区五千敌军?” 还没等张辽回话,在溃军之后,只见空中乌云滚滚,一条黑蛟在云中翻腾,铁蹄的轰鸣,更加近了,张辽大惊失色,追兵顷刻便到,那还有他说话的功夫,张辽惶恐难安的请求道,“敌军就这身后,公主,快些上马,此时还是逃命要紧。” 洛诗被溃军裹挟着上马逃离,此时她才反应过来,由她亲率的五万精锐先锋军一溃千里,眼下只聚拢着不足三千的残军。 黑蛟紧追其后,蛟影在空中显得越来越大。马蹄的震踏声犹如梦魇,恐惧在溃军中蔓延扩散,身后的屠刀随时会斩下他们的头颅,他们争先恐后的逃命,跑得快的更是撤到了洛诗一行人的前头。 撤退的路,崎岖难行,有一处狭道,一面是壁立千仞的峭壁,一面是万丈难见其底的深渊。过了狭道,便是生路,被黑骑追上,绝无生还的可能,三千溃卒到了此处,活命的欲望早已经战胜了将军的将令,溃兵争抢着,蜂拥向那条狭窄的山道,此时他们就像准备溺亡的落水者,任何一根能活命的稻草他们都会挣扎着抓住。 恐惧早已战胜理智,人性的自私战胜了所有,什么手足之义,同乡之谊,在活下去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洛诗终于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什么叫兵败如山倒,阵型被打撒,士卒之顾着逃命,那是最可怕的,洛诗眼睁睁的看着数千人蜂拥逃命,相互推搡,稍有不慎摔倒在地的士卒,便会被接踵而至的溃兵踩踏而死,有些稍逃跑得慢的士卒更是在拥挤中被被推下山崖。 原本三千人的溃军,等到走过数百米狭道时,已不足半数,洛诗若没有张辽等大将在身边护持,她未必能有这些逃脱过来的士卒这么幸运。不是死在狭道上被踩成肉泥,便是被推下万丈深渊,为这幽静的山谷留下“啊”的一声回响。 梁军溃军刚刚冲过狭道,一千黑骑接踵而来,只见统军军侯在狭道前勒住缰绳,却是没有着急追赶,他伫立原地,冷冷的看着洛诗率领着一干降卒。 黑骑军侯此时则是进退两难,一边是军师将令,一边是麾下兄弟的荣华富贵,贼首就在眼前,拿下也不过吹灰之力,但领队的军侯却是犹豫了起来。 军侯身后的两名军主却显得十分猴急,眼见肥肉到了嘴巴,平步青云近在眼前,怎么军侯大人停了下来。 一名军主着急道,“军侯大人,功劳垂手可得,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沉默良久,军侯才冷冷道,“我大秦以法治国,从无功过相抵之事,祭酒军令在前,吾等岂能因私利而误国之大计。” 此时的军侯可没有利欲熏心,急功近利,在个人私利面前,国家大计才是正事,敌军主将不可杀,亦不能擒,见者放其离去这便是姚贾的军命。 两位军主一想秦律森严,即便也打消了心中贪功之念,在国家的利益面前,他们的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若诗的一身红袍如此惹眼,黑骑军侯如何不识。他虽不知道高层倒底有什么计划。但作为一名军人,听命行事即可。此时他率铁骑追杀而来,一时间攻也不是,退也不是。既要放他们离去,又不能露出破绽,这可让军侯好琢磨了好久才想出了个牵强的理由。 “丢你雷姆,食脑,真系难过劈友。”军侯在心里吐槽道,看着那狭长的小道,军侯此时灵光一闪,“狭道地形险隘,不适合骑军冲锋。” 军侯高声喊道,“残敌必在崖后设伏,未免意外,我等伺机而动,再行通过追杀。” 洛诗回过头,望着那威风凛凛的黑甲玄骑,这才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恶魔在追袭着他们。令行禁止,严整威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迅疾如风,徐徐如林,侵掠如火,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若我上梁有此铁骑,何愁天下不平。”洛诗愤愤道,若是漠上那日拼着与何雨两败俱伤,也要将赢奕带走,那此时,怎么会损兵折将,怎么会如丧家之犬般被赢奕麾下追上。 洛诗,徐天赐只以为这千人黑骑不过是精锐铁骑,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碾压般的对战,更没有亲历九死一生的险境,能在黑骑刀下逃出生天,那都是修了不知道多少世机缘,运气好到逆天的人。 眼前的洛诗还有工夫欣赏黑甲玄骑的军威,张辽却在一旁焦急道,“公主,这些黑骑绝对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绝对的实力,我军在他们面前就如同野猴子一般,任由宰割。” 即便是久经战阵的几元梁国大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显得如此无力。 华雄也心急如焚的说道,“趁着黑骑警惕我军埋伏,公主快跑吧,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臧霸的三千大戟士矛阵如林,却无法在黑骑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若不是孙观舍命将他救下,他此时早已毙命沙场,被鸟鸾啄食,屠刀都在了脖颈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臧霸急燥劝道,“敌军重骑,不善长途跋涉,公主我等此时撤走,必然能逃出生天。” 洛诗一看麾下士气低落的将领们,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些久经战阵的将军们为何如此恐惧黑骑,敌军也是人,即便强横,那终有个限度,为将者已经胆战心惊,士卒更是魂飞魄散,只顾逃命,洛诗也只能下令全军撤退。 看着洛诗一群人逃遁出视线内,军侯这才率军慢慢悠悠的前去追赶,追了十里,便撤回主战场肃清残敌。 埋伏圈内,四大敌营精锐,被黑骑杀散,血腥味弥漫在荒野之间,蒙毅率一千黑骑,吕布率三千飞军,两军隔着火墙互相对峙着。 吕布虽然惜命,但他却没有独自逃离,一为洛诗之妹貂蝉,二为天下无双的声名,最终责任,战胜了那一丝退意,心中有了枷锁,让他不得不为此而战。 留下虽然危险,但吕布想起貂蝉的音容笑貌,想起与她的约定,一时间武力全开,锋芒毕露。 “将军善战无前,天下无双,今日出征,必能凯旋,待将军敕封侯爵之时,便是妾出阁之日。”吕布回味着貂蝉唇齿的味道,不禁便想起来两人花前月下的约定。 有了寄托后,吕布无所无惧,为了给洛诗争取足够的时间撤离,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蒙毅及身前的一千黑骑阻挡在此地。 “你不分兵,有五千骑云气加持,我只能望风而逃,你尽然分兵小觑我,那今日我们便好好战过一场。”凭着一身武艺,吕布自认为在万军中他能来去自如,此时蒙毅虽有千人云气加持,但也并不是无法战胜。 “稍安勿躁。”蒙毅只是随口说了句,并未着急发动攻击。 吕布见蒙毅被自己率队拦住,亦是保持着警惕,蓄势待发。夜空中一道白光遽然从虚无中扩散开去,等白光散尽,却见一张七彩斑斓的王座凭空出现。四名天使护卫从远处飞来,在王座左右站定后,此时那斑斓璀璨之间却出现一层层水波般的纹路。众人眨眼之间,王座前一道身影自虚无中走出,凉冰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却是翘起了二郎腿俯视着整个战场。 她高坐在王座上,目光瞥向吕布道,“没打扰到你们吧,我就顺道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吕布仰首打量着凉冰,心中却有些骇然,“昨日那股深渊般的气息,就是出自于此人身上。” 凉冰的出场方式,简直骇人听闻,吕布一方的气势瞬间又落入谷底,虽然凉冰没有散发出那股深渊般的气息,但是吕布能隐隐的感受到凉冰身上尸山血海般的煞气,此时箭在弦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阁下是来杀我的?” 护卫天使道,“吾王并不会插手人族之事,敌将可全力出手。” 凉冰没有搭理吕布,反而故作高深的看向蒙毅,“好久没看到帝国黑骑全力出手了,蒙将军,可别让本王失望了。” 第四十九章 坐井观天的吕布 “末将虽不知摄政王之意,但摄政王如此行事,难免有以权谋私之嫌。”蒙毅没有动作,却是向凉冰发难道。 “你敢质疑本王?”凉冰斥问道。 “末将不敢。”蒙毅连连告罪,虽然口头上在告罪,但心中的那丝困顿仍旧不消,随即又见蒙毅不依不饶的争辩道,“若王上不谋私利,那今日之事恐怕王上得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别人不知黑骑的秘密,蒙毅作为黑甲玄骑统领自然深知黑骑的优劣。 黑骑并不是无法匹敌的,人力终有穷时,作为重装骑兵,在兵源的遴选上便已是千里挑一。坐骑更是极具耐力,体型庞大,与妖族狼骑相比都毫不逊色。黑甲更是由帝国宿匠呕心沥血所造。 曲境之中,战马,兵源,黑甲这些都能轻易补充,但在下界,兵源上的补充便是万中无一,除了需要五境的境界,更需要天生精悍的身躯。为了能组成黑龙阵势,对于战马的体型,士卒的身高,战力,都有极为严苛的条件,根本无法敷衍。 难不成还能让统兵的大将做一名黑骑的骑兵? 黑甲上所刻绘的术纹,也是有限制的,每使用一分,便永久的消耗掉术纹的一份力量,长期作战,早晚会消耗一空。 术纹的消耗,在下界更是无法重新补充,即便凉冰拥有刻绘顶级术纹的实力,但谁又敢让堂堂的天启王消耗灵力绘甲? 作为赢奕麾下唯一的战力,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威慑级别的存在。 眼前这一战,若是五千黑骑组阵冲杀,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便可一战功成,杀出赫赫威名来。 原本不会轻易接敌,威慑作用大于实际使用作用的黑骑,却在凉冰的抉择下,瞬间面临着巨大的战损。 分兵作战,术纹的消耗将扩大数倍,每一副黑甲,每一名士卒,每一匹战马,对于现在的赢奕来说,那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蒙毅知道,在未来的长期作战中,黑骑早晚会被消耗一空。这样的损失是单向而不可逆转的,但蒙毅万万没想到堪称重创的战损,会来得如此之快。 按凉冰的要求,自己领千骑与吕布交手,这一战打下来,即便能阵斩吕布,他麾下的一千黑骑恐怕也剩不了几人了。 加上分兵出去的损耗,一战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战损,即便赢奕财大气粗,大秦军力强盛,这样的战斗又还能打几次,在蒙毅的眼里,吕布可远远不值这个价。 血本无归的买卖,蒙毅当然不愿意做,这才有了和凉冰的争执,这才有了对凉冰的顶撞。 拿帝国的柱石,去换那虚无飘渺的布局,蒙毅没有这个胆魄,只能尽所能的去为赢奕保住这份家业。 按他的想法,黑骑出世,动若雷霆,能毕其功于一役,这波买卖是不亏的。 大胜之后黑骑携破大戟士之勇,踏陷阵营之威,诛天策营之狠,平吕布飞军之悍,灭上梁金吾卫之名。敌军但见黑骑无不闻风丧胆,一战杀得天下,人人畏惧,小儿不敢夜啼。 即便是站在那摆摆样子。也能使人望之胆战,谈之色变。 一边是觉得凉冰以权谋私,一边肉疼着这点家当,蒙毅反而据理而争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启王若没有合理的解释,恐怕调动不了黑骑。” 蒙毅威胁道,“如若不然。。。” 还没等蒙毅说完,滔天杀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杀气凝结犹如实质,压着蒙毅差点跌落马下。 凉冰怒目而视,双眼瞪着蒙毅道,“如若什么?” 蒙毅据理力争,又怎会示弱道,强撑着那铺天盖地的威压道,“如若不然。。。臣既率麾下拔马而走。” 凉冰沉吟良久,这才散去杀机,她确实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说服蒙毅,也确实是在以权谋私,但这些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承认。 凉冰哄骗蒙毅道,“大王虎符在此,将军可自行查验。” 说罢凉冰将调兵虎符射向蒙毅,为了稳住蒙毅,凉冰又继续说道,“全盘布局甚大,蒙卿可莫要误了王上大计,此人对于王弟可有大用处。” 见凉冰将赢奕都搬了出来,虽然蒙毅心在滴血,但也不得不得执行军令。 “谨遵王命。”蒙毅遵从道。 “好一个世代忠良的蒙家,念你于国有功,今日冒犯本王之事暂且记下。” 凉冰的出现,让吕布生出了一股穷途末路之感,可眼下两人表面上君君臣臣,实则争锋相对,又让吕布有了峰回路转的感觉。 他打量了一眼凉冰,又看了看火墙后的蒙毅,心道,“只要两人有矛盾,那就还有机会,蝉儿,我会活着回去见你的。” 吕布再三分析之后,确认了凉冰不会出手。起码在他与蒙毅分出胜负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定然不会出手相助。 嗅到了那一线生机,吕布随即面色无惧,不显慌乱,布横戟立马,气势陡升,见他横眉冷傲,威如神鬼,睥睨四顾傲世群伦,他将方天画戟一横,身后飞骑迅速结阵。 飞骑迅速聚阵,蒙毅有云气加持,此时吕布尽然也使用云气助战。若是赢奕在此,必然对此时的吕布刮目相看,其他人也许不了解吕布,但是赢奕却曾听闻了吕布的一生,何其骄傲的一人。汝等纵有万军,也难挡我吕布一人!能放下如此狂言的人,何须巧借它力。 此时的吕布却也向现实低下了头,没有云气的加持,单凭他自己无法战胜蒙毅。也许在那个世界里,不是吕布不想借助外力,更多的是一对一,他未尝败迹,所以让吕布自视甚高,纵观天下皆为匹夫。 而眼前,面对蒙毅,进有一线生机,独则必死无疑的形势下,吕布收起了心中的傲慢与轻视,甚至将蒙毅当成了一座他需要去跨越的山峰。 想通了此处,吕布的脑海中一片清明,仿佛一切的困惑在这一刻都能迎刃而解,就这一瞬间,他的心境都得到大幅度的升华。 “布自以为实力滔天,世无所敌,直道遇见了将军,这才发现,昔日吕布不过坐井观天罢了。”吕布认真的说道。 “今日之布,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与将军酣战一场,也算平生无憾。” “废话少说,准备好了,就放马过来。”蒙毅轻蔑道。 “鬼神无双,云气法相。”飞骑的云气以吕布为引,迅速汇聚成一道虚影。细看之下,那云气法相模样与吕布无异,只是那柄画戟有罡气肆虐八方,空气犹如沸水,在空中蒸腾,吕布所化的法相虚影身披银甲,金刚怒目。 望着空中巨大的法相虚影,蒙毅虽然收起了眉目间的轻视,但他的口吻中,仍旧匆满了讽刺,“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吕布蓄势良久发动的云气法相,在蒙毅的眼中不值一提,直至吕布发动攻击,一道四十米长的戟光破空而来,此时的蒙毅才催动云气,长戟刺破云霄,剧烈的气浪扬起了漫天黄沙。 眼见那戟光扑面而来,蒙毅既不躲闪,也不抵挡,他反而戏谑道,“数代秦人的智慧结晶,不是凭你一生苦修就能抗衡的。” 戟光戛然而止,但见黑骑阵中黑云滚滚,转瞬之间,云气似蛟龙出海,震撼乾坤。虚实之间,只见蒙毅一身黑甲,坐下黑蛟为骑,乘风云之变化,贯苍穹而起势,一爪便将戟光捏碎。 蒙毅驾黑蛟为骑,腾云驾雾,覆海翻江,他高居云端,睥睨而言,“螳臂挡车,白费力气。” 吕布蓄势已久,蒙毅瞬间发难,其中高下立判,仅仅凭借一千黑骑的云气加持,蒙毅的实力尽然被提升到吕布只能仰望的高度。 可想而知吕布此时内心的震撼,犹如那条黑蛟在云中翻滚,五味杂陈。 敌人的强悍,让吕布感到了无力,强烈的求生欲又促使着吕布一次又一次的向着蒙毅发动冲击。 一戟落空,一戟再来,方天画戟在空中飞舞,攻击犹如波涛,连绵不绝。 吕布不遗余力的催动云气,一时之间,蒙毅在连绵不尽的攻击下,只能保持守势,他还想着尽量保存黑骑的实力,才不会像吕布这般,用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一次又一次的凝聚戟光攻击,一次接一次的被黑龙碾碎,第九九次失败后,身后飞军的云气都被吕布抽空,连他自己所爆发出来的潜力,亦备一阵急攻消耗殆尽。 终于,那云气法相随着三千飞军的竭力而溃散,吕布在施展出最后一击后,也在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力竭,而后轰隆一声跌落下马。 至始至终,都是吕布在攻,蒙毅在守,矛与盾的交锋,最终以矛的湮灭而告终。 蒙毅收起云气大阵,一人飞马,到了吕布面前,他高坐马上,手中游龙戟抵在了吕布的脖颈上。 打量吕布良久,蒙毅却是收起长戟,轻蔑说道,“我视你如蝼蚁,你太弱了,弱得我都不屑对你出手。” 吕布挣扎着说道,“你虽然强,但还没强到让我没有抵抗之力的地步。” 吕布不服道,“要杀便杀,何故辱我。” 蒙毅转头看了看高坐在王座上的凉冰,过了许久,才见他沉吟道,“如果有一天,你见识过漫天的,你就会明白,此时的你是何等渺小,不堪一击。” 吕布躺在地上,用尽最后气力将头偏向凉冰所在的位置,而后又艰难的转回,此时的吕布目光炙热而坚定,他问蒙毅道,“你见过吗?” “我曾经见过,即便是,我也杀了不少。” 回答完吕布的话,蒙毅看也不看戟下的败将,拍马既走。眼下这个人是凉冰点名要的,他既无权处置,亦无法杀,。今日术纹以耗大半,在逗留此地,蒙毅生怕凉冰又要薅他的羊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吕布偏着头,望着眼前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视线内,心中欷歔经久不消,“何曾料到,我吕布此生也需要人网开一面。” 吕布心中欷歔着,他凝望着蒙毅身影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带我去见识见识你口中的世界吗。” 第五十章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来时气盛如歌,再踏上此路,已是蹉跎。由云端跌落,阵阵轻叹,覆盖了一地的血液斑驳。 刀光剑影,杀伐远遁,洛诗率残兵慌忙溃逃。月影摇光,西风瘦马,离散的慌乱,惊起枯藤老树上的几点乌鸦,乌啼乍响又让原本失去战斗意志的残兵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洛诗踌躇回首看向了那赤火冲天的营寨,五万梁国锐士埋骨的青山,她心怀着愧疚,久久不肯离去。犹记得开战前,于阵前一番凌云之志,答应了带儿郎们凯旋而归。而今,来年的桑梓地少了千百松岗,荒山里却是多了万捧抔土。 “潇潇微雨,无处寄凄凉,可怜少时鲜衣怒马正年华。”洛诗在心中哀怨道。 她确不怪赢奕,善伐者,亦被伐诛,善战者,亦有失首。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她用兵不利,在这一轮角逐中沦为了赢奕的背景板,可心中对赢奕的执念仍在。 雨露渐重,秋风萧瑟,哀嚎声似乎顺风传来,合着冷雨凄切,令人扼腕。徐天赐拿起油纸伞走到了洛诗身边,为若诗撑开,良久徐天赐突然大笑道,“青山尚在,公主能虎口脱险,他日厉兵秣马,必然能一血今日之耻。” 五万大军,逃出者不过三千,徐天赐此时发笑,洛诗眉梢紧锁,质问道,“损兵折将,如此大败,你还能笑得出来?” “臣,笑敌方无知底牌尽出,今日之小胜,不过凭铁骑之利,误打误撞间正碰上了我军无法应对重装骑兵的软肋上。” 徐天赐解释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黑骑胜在未知,藏于虚实,如今黑骑先机已失,来日再战,我梁国锐卒,如何不能夺胜。” 张辽看着信誓旦旦,无知无畏的徐天赐,此时兵败如山倒,堪堪行走于刀刃之上。作为军中祭酒,不思如何逃出生天,反而取笑敌军无能,这不是在打他们一干败将的脸吗。 连吕奉先这样勇冠三军的绝世高手,都折在敌阵中生死未卜,他还敢巧言在战夺胜,张辽心中鄙夷,直叹他不知天高地厚,若是谋主都如徐天赐一般,殷实如上梁,又有多少兵马可折? 张辽刚刚想发声提醒洛诗,徐天赐之言不可轻信。他可是切身体会过黑骑的恐怖,还没等张辽说话。溃兵身前的山林内一时火光冲天,角鼓齐鸣,喊杀声更是通达四方。 火光中出现‘炽’字旗号,一时箭如飞蝗,由林中飞驰而来,炽夕一人拍马出阵,只见她震慑道,“敌将那里逃,秦禁军护卫右庶长炽夕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杀声震天,溃兵肝胆俱裂之时,忽的斜刺里一彪军马杀到,来人冲入阵中,列盾阵防御箭矢,马上将领大叫,“公主莫慌,华雄在此。” 一阵箭雨,射倒不少残兵,炽夕飞马而出,直突入华雄阵中,两军混战一场,炽夕本就有大宗师的实力,此时虽然刻意压制,华雄仍旧不敌,眼见就要败下阵来,臧霸不由分说,拍马来助“华将军,此人武艺高强,你一人尚不足以抵对,让某来与你战他。” 两人去时毅然决然,心中根本没想过如何从炽夕手下脱身,武夫的世界向来直白,他们的眼里只有为洛诗争取逃跑时间的念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正是他们相报知遇之恩,以死明志,全其忠烈之时。 “公主速往驰道退出,往北走。”张辽断后,不时催促着洛诗赶快离开。 洛诗上马,此时她的脸色苍白,稍显乏力,心中更是有股撕心裂肺的的疼痛。她回眸看向那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时,眉眼间若有似无的闪烁着一股勉强的笑意,“木已成舟,这一次的转身,下一次再遇见,我与你真的只能分出生死了吧。” 她所有遐想过在和赢奕相遇时的场景,翻掌之间便能将赢奕沦为自己的阶下囚,无论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自有千万种办法使他屈服。 却没料道,会如此匆忙的收场,犹如丧家之犬,任人鱼肉。在洛诗表面的光鲜下,有的是千万分的小心翼翼。朝堂从来都是一个吃人而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心中自然铭记着‘小心驶得万年船’此间战事,折了五大营,北地枪王被阵斩,吕布断后生死不知。如此重创,堪称上梁军史上最大的败笔。五万精锐中的精锐,一夜之间,埋骨疆场,上梁军力痛失一臂,即便她身为梁国公主,亦然难逃问责,刀斧加身亦不能免。 洛诗领着千余残兵,孙观在前开路,张辽在后阻敌追兵,一干军马在驰道上星夜飞驰,纵马加鞭。走至六更天,云雾渐开,一抹初阳带着熹微的光缓缓升起。 马不停蹄的奔逃了一个时辰,洛诗一袭轻甲薄衾顿觉露寒,六更的寒雾,冷冽入骨。 火光杀声渐远,徐天赐心中方定,问张辽道,“将军此是何地。” 张辽看了看徐天赐,心道竖子无谋,害我梁国损兵折将,本来张辽是不打算在搭理他了的,只待见到洛邪王后便将此间之事合盘相告,碍于洛诗还在眼前,徐天赐又是军师祭酒,职位在他之上,张辽又不好不答。 张辽道,“乌林之西,沛郡之北。” 徐天赐观望四周,见四下树木丛杂,山川险峻,左右壁立千仞,只有一处隘口通达,随即止于马上仰面大笑不止。 徐天赐就在洛诗身旁,此时他猛然发笑,洛诗还以为他是受了先前伏兵的刺激,心智受到了重创。 洛诗侧目道,“祭酒因何发笑?” 徐天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自鸣得意道,“臣不止笑一人,而是笑赢奕麾下的所有人,儒生无谋,匹夫少智。若是臣用兵之时,预先在此处伏下一军,彼时我军插翅难逃。” 张辽听后,心神一凛,一股寒气自身后袭来,常年在沙场间摸爬滚打出来的第六感,告诉他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张辽连忙气急败坏的说道,“祭酒,你可别乌鸦嘴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辽话音刚落,两边鼓声震响,火光竟天而起,锐卒披金执锐,枕戈良久,惊得徐天赐几乎坠马失蹄。 迎面处一彪军杀出,目光所至金甲遍野,为首的女将喊道,“吾乃大秦禁军左庶长寒粟,奉军师将令,在此恭候多时了!” 徐天赐一时惊慌失神,手足无措,还是张辽拔马出阵迎了上去,张辽道,“公主,末将前去拖住敌军,臣让孙观保你冲出重围。” 张辽引兵拔马疾出,秦军虽以逸待劳,来势汹涌。但此时梁军溃卒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前有虎狼,后有追兵。 那道隘口便是他们的生机。在求生的欲望刺激下,一众哀兵已成破釜沉舟之势,不得不战,胜则生,败则死,一时间尽无一卒畏战。 将拼死力战,士亦向死而生,终是被孙观强行冲出一道缺口,将洛诗与徐天赐带出,身后零散的还有五六十骑一同杀出。 出了隘口,行至安全处,孙观向洛诗请命道,“张辽,臧霸,视我为生死兄弟,两位兄长尚悬敌军刀戈之下,末将请去,将两位兄长救出。” 还没等洛诗开口,徐天赐反而抢先质问道,“我五万大军,逃回者不过数十骑,大将唯你而已,你此时若弃公主远遁,何人保护公主?” 孙观看也没看一边喋喋不休的徐天赐一眼,他骑在战马上,手提染满殷红鲜血的金背大刀,此时正静等着洛诗回话。 洛诗引颈探了眼溃逃时的道路,在回首看向眼前如同血人般的孙观,沉吟许久,方才长叹道,“让他去吧,他已尽了为人臣的忠,此时要去全为手足的义,我没有理由阻拦他。” 孙观在马上举起金刀,虔诚的向洛诗拜别,“我五万健儿已牺牲殆尽,若还能将两位兄长救出。我将生还,觐见公主。若卑职无能,我将与二位兄长同死。” “他日公主若能得大河府一城,纵马过葫芦口时,如见漫山微雨,那就是末将与二位兄长来见公主了。” 孙观驾马离去,那道血红的身影,缓缓的失去在洛诗的眼中。 张辽,臧霸,高顺,华雄,孙观,皆是梁国肱股,三十万铁骑柱石,寻遍上梁,再难出其右。 洛诗的眼眶似乎被雨滴打湿,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珠光,若问一滴眼泪,流过脸庞需要多久。 经常只在刹那,可此时,流下一滴眼泪,需要很久很久。 。。。。。 洛诗仰头看向天,曾听人说,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抬头看天,流泪就不会留下来了。可是此时,在洛诗的心里,她能感觉到泪花像水晶般凝结在她的心中。 不时的耳边还回响起那几位将军曾跟她说过的誓词。 张辽,“为国家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 臧霸,“虽无成功之策,但有成仁之心。” 还有华雄那个憨憨,“我那是什么将军啊,我只是一个被逼到了那个位置的普通人,泥里滚来,血里滚去,刀山尸海不想死呀,如果非得死,让我死得壮烈点,也让西凉的父老看看,我华雄,没给他们丢面。” 高顺,“吾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有死,无生。” 第五十一章 我笑在座的诸位,无谋短智 湛湛长空,乱云飞度。天色微明,黑云罩地,忽的东南风起,微雨渐入瓢泼,数十骑衣甲湿透。 洛诗与军士冒雨疾行,雨露稍浅,一夜生死徘徊的高压下,诸人早已人困马乏,皆露出一股饥色。 徐天赐令军士前往沿途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 几十人的队伍方欲埋锅造饭,后面一军约莫千余骑,眨眼赶到。 徐天赐以为是追兵,心中慌乱,手心颠颤,双箸惊落于地。打眼一看原来是吕布麾下健将宋宪与魏续二人,因听闻大营遭劫,星夜由侧翼突围,奔袭驰援。 失了孙观,徐天赐身处敌围,本就提心吊胆,有了宋宪、魏续率领的生力军加入,此时安全无虞,反而大喜过万。但徐天赐又担心宋宪一军,将追兵引来,还未及休整,徐天赐又下令军马起行。 败军行至南祁连山下,徐天赐问道,“宋将军,前面是何方地界?” 宋宪报道,“一边是南祁连山大路,一边是北祁连山山路。”徐天赐思索片刻,又问道。“走那里投北郡宿陵去更近?”宋宪答道,“祭酒,取道北祁连山路,在过葫芦峡去最便。” 徐天赐又转头问计洛诗,“眼下追兵在后,我军当择路速退,走北祁连山路,公主以为如何?” 洛诗当然知道徐天赐为何要选择山路退出,驰道虽易行军,但秦军马快,极易被追上,山路虽蜿蜒,但在直线距离上可以最快的回到梁国势力控制的范围内,若是有敌追来,也可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开的地势,阻断追袭之敌。 追兵在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洛诗也懂,对于徐天赐的建议洛诗也是点头接受。 徐天赐教大军走北祁连山山路。残军行至葫芦峡,士卒皆饥馁无力,山路崎岖陡峭,极难行走,战马亦困顿乏力。 无论徐天赐如何催促,自觉已经逃出生天的兵士,多有倒于路边,残喘歇息。 徐天赐心中无奈,只能让大军与空旷处暂时休整。 散兵游勇,败将溃卒,此时已无法约束,休整的军令刚下,马上便有有带着锣锅的伙夫开始起灶。 士卒多有从附近村落中掠得粮米,山鸡,一路丢兵卸甲,却是不忘手中肉粮,战可败,唯口腹之欲不可碍。三五一群,就着山边没有被雨淋的位置,拣干柴架炉灶,埋锅造饭,甚至有士卒割马肉烧熟而食。 众将尽皆卸下坚甲,脱去湿衣,于风高处晾晒。 战马则摘鞍野放,随它们到处觅食草根。溃军队伍散漫,无人约束,也无人有力能约束。 徐天赐坐于绿荫下,望着四下疏于备战的士卒,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仰面大笑。 洛诗闻声,眉梢紧促,缓缓问道,“适才祭酒笑赢奕麾下无谋短智,引来了大秦禁军左庶长寒粟,又折了不少人马。如今为何又笑?” 徐天赐仰头狂笑,目光俯瞰四周,而后才见他徐徐说道,“臣笑赢奕麾下诸人如莽夫,空有盖世之力,却无盖世之谋,若论智计,纵观赢奕帐下弓卒伙夫遍算,不及臣万一。” 徐天赐张狂道,“若是臣用兵时,就这个去处,也埋伏一彪军马,以逸待劳,居高临下,我等纵然脱得性命,也不免重伤矣。彼见不到此,所以臣因此发笑。” 两人正在说间。前军后军一齐惊喊,徐天赐大惊失色,不顾身旁的洛诗,自己先翻身上马。 溃军散漫,收马不及。伏兵早早在四下布置草垛,油木。此时敌阵中万千火矢齐发,点燃四下草垛,顿时火烟遍布峡谷。 黑烟滚滚,军士多陷于火海浓烟之内,被烟熏火燎而死。 山口一军摆开,敌阵打出‘何’字旗号,此人与徐天赐可是老熟人了,来人横枪立马,爆喝道,“吾乃陈国镇北都护府都统何瀚,梁贼犯我河山,某岂能让你们轻易逃离!” 何瀚骁勇,不在张辽之下,溃军众将见了何瀚,尽皆胆寒。宋宪急忙骑上无鞍战马,来战何瀚。魏续亦是纵马前来,左右夹攻。 两边军马混战做一团。徐天赐先拨马脱身,洛诗也在忠烈士卒的拼死保护中冲出战阵。何瀚将宋宪魏续二人斩杀,在想追袭,已经失去了洛诗一行人的踪影。 徐天赐带着洛诗慌不择路,迤逦奔逃。闻追兵喊杀声渐远,这才回顾带出来的士卒,此时众将多已带伤在身,摇摇欲坠。 正行时,前军斥候来禀,“公主,前面有两条路,请问公主,我们从那条路退去?” 洛诗那懂该走何处退去,她战战兢兢地走到此地,只觉得那那都有敌军,哪那都有埋伏,洛诗转头向着徐天赐求助道。 徐天赐又思索了一番,下意识问道,“那条路退回宿陵更近?” 斥候答道,“大路稍平,离宿陵却远五十余里。小路投祁连道,却近五十余里。只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 此时的徐天赐没着急做决定,有了前几次的埋伏他反而有了警惕,随即徐天赐让斥候先上高处观察情势。 斥候上山观望,随后回报,“小路山边有数处烟起,大路并无动静。” 徐天赐诡秘一笑,随即传令道,“前军取祁连道去,我等走小路。” 洛诗心中疑惑,为何徐天赐有大陆不走反而仍选小路而行,“祭酒,小道烽烟起处,必有军马埋伏,为何祭酒反而选这条路?” 徐天赐款款而谈,娓娓说道,“岂不闻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避虚而就实,避实而就虚。” “赢奕麾下智计多谋,这才使我军多次陷入重围,故此,臣断定赢奕麾下谋士会使人于山僻焚野放烟,使我军不敢从这条山路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 “臣已料定,此乃赢奕麾下之计,若公主依臣之谏,必然不会在中他的计谋!” 洛诗心领神会,徐天赐之言倒也在理,虽然之前有不少意外,但好在有惊无险,更何况,徐天赐的智谋在梁国中也是顶尖,此时大敌当前,也由不得洛诗不去信任他。 洛诗夸奖道,“祭酒神机妙算,凡人远不可及。” 定下了退路,洛诗等人随即领着溃兵走祁连道退走。 两次造饭,还没入口,便被伏兵打断。此时洛诗麾下一干数百残兵,人人饥饿困倒,战马更是困乏不行。 焦头烂额者扶策而行,中箭着枪者勉强而走。单薄的衣甲湿透,样样不全;军械旗幡,纷纷不整。 大半都是北祁连山道上被追赶得慌忙逃窜,彼时性命要紧,只能骑光秃秃的战马,鞍辔衣甲,那还能顾上,皆抛弃于山野。正值晚秋初冬寒重之时,雨露湿衣,风高瑟瑟,其中苦楚,不堪言语。 徐天赐见斥候停马不进,急忙问道,“何故不走,你等不知追兵将至?” 斥候回报道,“祭酒大人,前面山僻路窄,又因为早晨下雨,坑堑内积水不通,淤泥阻滞马蹄,战马不能前进。” 徐天赐闻言,勃然大怒,斥骂道,“军旅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岂有泥泞不堪行之理!” 徐天赐冷冷道,“传下号令,教老弱伤重军士在后慢行,强壮者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塞道路。” 徐天赐看了看身旁的洛诗,借故道,“公主千金之躯,吾等万要将公主救出重围,尔等即时行动,如违令者斩。” 一众军卒,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又不得不下马,就路旁砍伐草木,填塞山路。 徐天赐又担心身后敌军追袭赶来,随即又下令军中督战队引十数骑执刀在手,但见迟慢者立斩。 此时全军困顿饿乏,不堪在走,一人倒下,从众者接连倒地。 徐天赐心急如焚,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喝令还能行军者,不理不顾,人马践踏而行,死者不可胜数。 被刀架在脖子上,向牛马乞行,号哭之声,沿路不绝。 徐天赐大怒道,“生死有命,哭之何用!如再哭者,立斩!”不过一校人马,三分之一落后,三分之一填了沟壑,不过三分之一跟随着徐天赐。 过了坑洼险峻处,后路稍显平坦。回顾身后只剩下两百余骑随后,纵观后队,已无一衣甲袍铠整齐之人。 徐天赐心中困恼,随之催促溃军快速行进。 众将士哭嚷道,“人有心走,马却无力在进,军师可容军马稍歇否?” 徐天赐怒目圆睁,连哄带骗道,“赶到宿陵休息未迟,宿陵官员已经备好了吃席,酒水,诸位将士,在坚持片刻!” 溃军见希望不远,肚中饥肠辘辘,感念徐天赐给他们画的大饼,又提振精神往前走出数里。 此时徐天赐又在马上扬鞭大笑。 众将士惶恐,洛诗被徐天赐突然的大笑吓得一紧手中缰绳,差点被战马抛下马背。 稳定了战马的情绪,洛诗才诧异的问道,“祭酒为何又大笑?” 徐天赐侃侃谈道,“众将士人皆言赢奕麾下谋臣足智多谋,吾此时再观之,到底还是是无能之辈。若能在此处伏一旅之师,吾等只待束手受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徐天赐话音刚落。一声鼓响,山间角鼓齐鸣,回音绕耳不绝。山峡两边五百长枪兵摆开,为首大将罗孚,提银枪,立马相迎,身边何雨一袭云锦雪衫,落座案上。 罗孚截住去路,徐天赐见了,亡魂丧胆,众将士面面相觑。 徐天赐道,“前有敌列阵相迎,后险隘无处可退,既然如此,吾等,只得决一死战!” 第五十二章 算无遗算,智近如妖 日上崖峭,何雨领军在山崖背阴里,洛诗率两百哀兵向阳而立,由于光线的阻碍,洛诗却是看向背阴处则是模糊难辨,而何雨在暗中窥视却是一目了然。 “姚公果不欺我。”何雨看着洛诗一行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她的心中反而一凛。 心中深思一番,才向一旁的罗孚请教道,“罗将军以为,军师为何将我俩安排在此地,似乎他早早便洞察了未来一般,眼下的情景恐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罗孚也不笨,久居官场,自然也有着他为官的敏锐嗅觉,虽然他也不知姚贾的心思,但联系前后不能猜出个大概来。 罗孚思久,不敢笃定,只好又将皮球踢回给了何雨,“军师既令夫人为主将领兵,由臣从旁协助,末将听凭夫人差遣。” 罗孚恭维道,“是杀,是擒,是放,是困,听凭夫人做主。” 何雨瘪了瘪嘴,知道罗孚不敢妄言。罗孚作为降将,又是张春华一系的将领,怎么可能在如此关键时刻妄加谏言,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让他这个大夫人自己处置。 何雨估摸着罗孚此时心中巴不得自己惹出什么乱子来,好为他的主子后宫争宠,拿到自己把柄。 没见到敌军逃来,何雨本还有些失落,可此时洛诗带着她那一干犬牙到了近前,何雨又踌躇了起来,姚贾心中如何想,赢奕心中又如何想,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居高临下,打量着洛诗一行,似乎是想从那群溃卒上找到一丝端倪。 洛诗居于下风,同样仰首端详着列阵以备的何雨,此时的徐天赐直感生还无望,又生一计。 徐天赐激励众人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背后便是生路,此时再不拼命,更待何时?” 徐天赐智谋一般,但说蛊惑人心的功夫倒是不浅,不少走卒都被他凛凛战意激昂而动。 众将答道,“人纵然不怯,马力已乏,敌居高临下,强弓劲弩,以逸待劳,我等安能复战?” “罢了,尔等稍安勿躁,我与何雨素有恩怨,她既在此处等我,我便去会她一会。”洛诗让众人稍安,自己拔马缓缓向何雨阵前走去。 洛诗到了阵前,欠身谓何雨道,“何雨,漠城一别,别来无恙!” 洛诗未见答话,罗孚去立马叱咤道,“来者何人,如此猖狂,将军乃我王夫人,尔岂敢直呼夫人名讳。” 何雨摆了摆手,示意罗孚退下,虽然她不介意罗孚给洛诗一个下马威。但洛诗毕竟身份尊贵,为梁国公主,深闺养尊则彰显王室雍容,出阁历事则代表王国风骨,该有的礼数何雨也不弱于她。 何雨亦欠身答礼,“我家军师说你会来,虽然是迟了点,倒也没让我白跑一趟,等候公主多时了。” 洛诗故作诧异道,“你何时成了他的夫人,倒是让我大吃一惊。也不见你给故人送张喜帖,却是没能一睹你为人妻时的凤仪。” 洛诗调侃道,“着实让我有些失望,若是我出嫁,必然会告知你。” 何雨有些气恼,洛诗看似在恭维她,实则却在暗讽,何雨也不示弱,“恐怕我是没有机会在收到你的嫁帖,而我给你备好的喜帖你也收不到了” “我知道你有害我之心。”洛诗沉吟道,“但我俩自幼熟识,形同姊妹。嫁娶此等大事,你却不告知,绝非我负你。” 何雨恼道,“若不是你逼人太甚,我和他早已成礼。” 洛诗渐有疑惑,“未曾成礼,算什么夫妻。” 何雨去是越快洛诗越气,口齿微怒,“事急从权,碍你事了吗?” 两人的针锋相对,洛诗也猜出了些端倪来,见何雨有问必答,她干脆不依不饶的问了起来。 洛诗故作矜持道,“我看他相貌平平,并不出众,也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屈身侍奉。” 何雨耸了耸肩,抿了抿杯中的黄酒,这才缓缓吐道,“就是你口中那个相貌平平,并不出众的人,将你梁国五万精锐打得落花流水,而你此时也不过是我刀下之鬼,生杀予夺由我掌控。” 五万大军都输了,此时即便命悬一线,洛诗却是再无顾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反而心怀释然,只想死个明白,看看自己究竟是败在了怎样的人物手中。 洛诗无畏道,“我如今兵败势微,到此处,已无回天之力。你我齐名漠上,妹妹可否顾念昔日姐妹之谊,为我解惑,我有三问,若得释疑,虽死无憾。” “你问吧。”何雨打量着一心寻死的洛诗,对于一个死人,她心中时有宽容的,“回答完你,我也好送你上路。” 洛诗一问,“你为何会嫁给他?” “你也看到了,乱世之中,他能给我的足够的安全感,宠我,爱我,惯着我,让我有了为所欲为,嚣张跋扈的底气。”何雨凝望着洛诗反问道,“这样的人,我为何不牢牢抓住?” 洛诗再问,“你为何笃定他能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 何雨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笑道,“他能一战剪灭你五万精锐,你为何会觉得他不能?” 洛诗点头道,似是承认了何雨的说辞,洛诗三问道,“你可知,所有筹谋都是何人所为?” “智近乎妖,算无遗策,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是这般惊才绝艳之人,究竟是谁。” 何雨平静的答道,“姚贾。秦上卿,司职军师祭酒。” 此时此刻,提及姚贾,何雨终于明白了为何姚贾会将她放在此处,何雨一时间只觉背脊发凉,看着眼前犹如丧家之犬的洛诗,如坐针毡的反而是他,姚贾的心思简直歹毒致极。 “私利,与大节,姚贾,你这是在考验我吗?”何雨叹道。 一时间,何雨的心中有千万个念头转圜,“我太了解他了,但凡是个女人,他都是来者不拒的。” 心中这般念着,何雨差点脱口而出,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碍赢奕的声名,何雨便已脱口而出。 良久,何雨方才回过神来,她对何雨道,“你走吧,我是一个义重如山的人,念及昔日的姐妹恩义,我不忍杀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如此狼狈。”何雨说罢,便把马头勒回,向众将下令道,“四散摆开,让他们过去。” 洛诗当然明白,眼前何雨这分明是要放她走的意思。洛诗见何雨回马,想也不想便冲将过去。等何雨在回身时,洛诗已经率着溃军冲过阵去了。 彼时身后罗孚突然大喝一声,溃卒皆下马,哭拜于地。眼见对方就要走出阵型,何雨心中有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其中权宜着如此行事的功过,正犹豫间,洛诗掉马回头,反而不走了。 她骑着战马,缓缓走到何雨的身边,“你空着手回去,在夫君那恐怕不好交待,我随你回去,你看如何?” 何雨心弦一紧,怒斥道,“夫君岂是你能叫的?” 她怒目圆睁,作势拔出腰间佩剑,看向洛诗道,“你赶紧给我滚蛋,不然就永远的留在此处。” 洛诗见何雨这副模样,反而更有底气,她趁机挑衅道,“夫君当然不是随便叫的,我与他早已私定终身,今生非他不嫁。” 何雨拔剑立马,直指洛诗,“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洛诗不退反进,一步步逼着何雨而来,“如果你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还不出手?” 洛诗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敢,还是不能? “果然不好糊弄。”洛诗的苦苦相逼,让何雨极为难堪,此时两人斗的不是生死胜负,而是未来的高下恩宠,何雨心道,“做你的春秋大梦,一个张春华,一个寒粟,一个炽夕,你tmd还想来凑个热闹。” 忽的何雨目间余光看到了罗孚,心中便有了借刀杀人的打算。 何雨令道,“罗孚,若是让此人回去,必入宫闱,彼时你主子的日子可不会好过的。” 一时间,罗孚好像被说动了,二话不说,拔起腰间的佩剑便飞马而来,向着洛诗的脖颈上利刃便要砍去。 可剑刃却迟迟没有在洛诗的脖颈间落下,罗孚在洛诗的身前驻马停下,随即惶恐不安的翻身下马,那副唯唯诺诺的姿态看着何雨眼里别提多气人了。 罗孚连忙将剑收回,双手抱剑奉上,单膝跪地道,“末将唐突,还请公主不计前嫌。” 此时罗孚整个额头都直冒冷汗,何雨他可以不怕,洛诗他也可以不畏惧,但是他畏惧黑骑,畏惧赢奕的王权。 若他真的一时冲动,将洛诗斩于剑下,莫说他人头不保。所有降将一系,包括内宫中的张春华都要遭逢大难。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且政治层面上的事情。 这几天下来,与秦将大王的相处,整个真心投降大秦的降臣们,没有一人觉得赢奕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他是个能身先士卒,率先垂范的王者,即便敌有千军万马,他亦从容不迫。赢奕虽然年幼,但也是个胸有城府的帝王,从善纳谏,虚怀若谷。 颇有些,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的气概。 洛诗看了看脚下匍匐着的罗孚,心中所料已分毫不差,她又巧笑着,看了看何雨,“你这借刀杀人的计谋没用,罗将军只是看起来敦厚,但没你想的那么蠢。” 何雨自有城府,她已经有了计划。 何雨威胁道,“我是不能杀你,不过你想达到你的目的,那也得问我答不答应。” 第五十三章 秋收春种,生生不息 何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只见何雨默然道,“我虽不杀你,但却能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说罢,何雨便唤来左右,备上镣铐枷锁,只等她一声令下。 洛诗不惊反喜,向来镇定的何雨,此时已是计无所出,这等下作的手段都用了出来,洛诗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考虑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眼前洛诗于何雨是神仙打架,罗孚这等小鬼却遭殃及,他急忙规劝到,“夫人,你这般做法,若是让王上知道了,臣等人头不保矣。” 由罗孚劝解,洛诗底气更足了,“你能堵得住我的嘴,又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何雨此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对于洛诗她确实无计可施,这便是大秦上卿的诡计,凭空给她竖立了一个强敌。而她却没有丝毫办法,甚至感觉到了来自朝堂上的刻意排挤。 何雨只能轻轻探道,“姚贾,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在算计什么了。” “尽然连我也被你算进来了。很好,很好。好得很。” 拔转马头,何雨先行踏上归路,只留下罗孚陪同在洛诗左右,对她鞍前马后,两人沆瀣一气,何雨装作视而不见,心中却是鄙夷二人蛇鼠一窝,都是一类人。 徐天赐既脱祁连道之难。行至谷口,回顾所随军兵,折了公主,止有二十六骑跟随逃了出来。此时日夜轮转,天色渐晚,二十几骑策马狂奔,终于赶在暮光最后熄灭时接近宿陵。 前方火把齐明,又一簇人马列阵拦路。 徐天赐大惊道,“吾命休矣!” 只见一群哨马冲到,徐天赐打眼一看,方才认得这是西凉大都督陈汤的军马。徐天赐心神这才安定下来。 陈汤亲率兵马来接,看见一身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徐天赐,他是既心疼,又有怨,陈汤先是安慰道,“虽知兵败,不敢远离,只得在附近迎接。” “敌情不明,不敢擅出,弟,莫怪。” 徐天赐听到故人的嘘寒问暖,一时泪洒当场,“兄几与汝不相见也!” 等徐天赐嚎啕渐消,心情平复后,陈汤这才问道,“公主为何未归?是陷在了敌阵中吗?” 徐天赐生怕陈汤责怪,此时又哭一阵,哀啕不绝,良久他才哽咽的回到,“是兄长无能,未能劝阻公主,这才使我大梁痛失五万袍泽。” 徐天赐自罪道,“一将无能,害死三军,为兄有何颜面在见上梁父老。” 边说着,徐天赐作势夺过身旁兵卒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脖颈抹去。若不是陈汤反应及时,反手出枪将徐天赐的短剑拍落。徐天赐此时恐怕已经自刎于马上。 陈汤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败了一阵,哥哥这是作甚。” 徐天赐抹着眼泪道,“公主一意孤行,某多次劝谏毫无作用,便叫公主中了敌军诡计。” “逃回时,公主今次遭逢大败,自觉无脸再回,便叫敌军擒了去,此时也不知公主是生是死。” 徐天赐仰头叹道,“可怜某空有满腔智计,却无用武之地啊,连公主亦没能接回。” 徐天赐仰首大恸,他哽咽道,“若公主能听我言,决不使我军有此大败也!” 徐天赐,锤胸頓足,大哭道,“时也,命也,痛哉,哀哉,若公主能听我言,绝不会如此,绝不会如此啊!” 陈汤默然无言,这便是为人臣之痛,主上若不采纳,即便计能逆转乾坤,改天换日,亦无用处。 大河府外烽火连天,尸横遍野,赢奕却能稳坐钓鱼台,夜宿张春华香闺之中。 没了凉冰的约束,这一夜张春华可被他折腾得不轻,城外刀光剑影,杀声震天。房内鲜衣怒马正少年,纵马疾驰,横征暴敛。如同狂风骤雨的攻势,张春华只有招架之功,确无还手之力。 是日三杆,明日高悬,姚贾却是抱着一沓报奏,早早侯在了张春华的闺房外,静等着赢奕醒来。 赢奕在正堂接见姚贾,城主府虽大,按礼制不过三间宫门,一路七进院落为侍从,亲卫居所。正殿供议事所用,凉冰一人独占了后楼。后楼旁的翼楼,自然是给了一干秦臣暂居。 赢奕虽然贵为王上,也只能独有东路的别苑,御园。供赢奕与后宫所用。何雨,张春华,寒粟,炽夕,正好一人分得一处院落。赢奕更是以春夏秋冬为四间分割出来的别苑命了名。后宫初具规模,这让他颇为得意。 知春殿给了张春华,秋雨轩给了何雨,仲夏宫给了炽夕,玄冬阁给了寒粟。 虽然算起来赢奕自己没有稳定的居所,但四女的院落他都可随意去得。 城主府虽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临时居所,如此赢奕也就没有在设书房,接见臣属不在正殿便在春夏秋冬四间别苑内。 此时姚贾进入的正是知春殿,正堂与寝室以屏风相隔,姚贾小心翼翼的走进,余光扫过如同战场般狼藉的室内,心中虽有艳羡,但他却是年入知命,早没了这心思。 两相比较下,却是感慨赢奕虎狼年纪,少年英雄。 姚贾抵着头,目不斜视道,“王上昨夜战果如何,可有收货?” 赢奕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姚贾问得有些懵。 “祭酒,何有此问?”赢奕将信将疑道,“不应该是祭酒向孤汇报昨夜战事吗?你怎反倒问起我来了。” “是臣先问的王上无错。”姚贾低声道,“大军在外征伐,不过小胜一场,王上在内,若是能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那才是利国利民之大计。” 赢奕不暇思索道,“你是在取笑孤吧?” 姚贾的话高深莫测,赢奕心中实在费解,他还以为姚贾一语双关,有意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女色。 赢奕心中迟疑,夜宿新妇闺房,日上三杆还不接见姚贾这样的军机大臣,却是他误事在先。 但姚贾此时的反应,又不像是在敲打他,反而让赢奕有种姚贾正在夸奖他的感觉。 眼下姚贾遮遮掩掩,含而不露,反而让赢奕不太自在,自以为自己流连宫闱,有违君王之道,惹得眼前这位重臣不满。 “臣绝无取笑王上之意。”姚贾一阵惊慌,而后又见他含蓄说道,“只是臣自觉王上为国为民,夙兴夜寐,靡有朝矣,便觉心疼。” 姚贾解释道,“于国对敌,论奇策谋略,臣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于内治世,镇国扶民,臣亦能事必躬亲,安养生民。” “唯王上方能传递祖龙血脉,使大秦功德传之寰宇,生息往复。” 赢奕心中嘀咕道,“我不过就临幸个新妇,姚贾怎么就开始对我歌功颂德起来了,还功传宇内,生息往复?” 赢奕是半句都没听到,随即向姚贾问道,“姚卿莫不是在敷衍孤,你倒是给我细细说来,孤为何无过,反而有功?” “你又为何心疼孤?” 姚贾点头答疑道,“古礼有云,为君者,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遍,自望后返之。” 姚贾崇敬的看着赢奕道,“吾王虽年幼,却能明大礼,行国事,日夜躬耕,不辞劳苦。臣所疼,非君上雨露后宫,而是心疼大王为此操劳过度。 “君上虽有金石之躯,但在为宗室延续后代,为皇族开枝散叶,为大秦生生不息,仍旧独木难支,任重道远。” 姚贾仰着头,目光中似有老泪纵横,“想我大秦,七世帝王,终日忙于军政,夜宿书房,不问女眷。殊不知,后宫稳固,皇族血脉不息,才是国之基石。” 姚贾慷慨道,“皇族宗室祖龙血脉,为九界最为高贵的血脉传承,极难孕育后代。每诞生一人,血脉成熟之后,无不是能压服一界的绝世强者。” “但每一代能孕育出世的皇族都是屈指可数,而能觉醒祖龙血脉的皇族更是万中无一。自从祖龙飞仙之后,便在无皇族觉醒祖龙之血。” “外臣蠢蠢欲动,皇族血脉凋零险些断绝,这才使我大秦势微,更因此让我大秦日薄西山,困于秘境,不现人世。” “臣斗胆妄言,还请大王恕罪。”边说着,姚贾边向着赢奕叩拜请罪,“这并非一代君王之过,而是七世君王之错。” 姚贾俯身道,“今日,臣见大王为国为民,为大秦生生世世而操劳,心中感怀,王上万要保重龙体,早日诞下龙子,如此我大秦根基无忧矣。” 赢奕被姚贾越说越懵。 听姚贾的意思。他们这些大秦遗臣,都是一群有信仰的人,祖龙便是他们的信仰,唯有拥有祖龙血脉,才能将他们凝聚一体,也只有身怀祖龙血脉之人才能驱策他们。 赢奕与姚贾一番细谈下来,倒是明白了很多道理,大秦不缺能臣,更不缺绝世良将,缺的是皇室血脉上的开枝散叶,缺的是群龙之首。 一个曾经掌控着九重灵界的皇族,最后却是因为人丁稀薄而覆灭,不得不让赢奕唏嘘。 赢奕转念一想,赢氏皇族繁衍不易,即便穷极一生,从早到晚不眠不休的造人,也未必能造出人来,在姚贾眼中,播种之事,才是当务之急,其他都可推迟。任何事情都没有赢奕和夫人诞下龙子重要。 这反倒是正中了赢奕下怀。如此他便可以理所当然的不问国事,可以肆无忌惮的不上早朝。若有人问,托词自己造人太累,便能应付,简直就是给了他一个荒淫无度最为合理的理由。 赢奕一时只觉畅快,喜不自禁,自己往后即便在昏庸无能,也是姚贾这些秦国大臣唆使的。此时赢奕虽是这般想得美好,后来才发现,上朝才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多么希望朝会能从早到晚,日夜不休。 赢奕刚想向姚贾询问昨夜的战事,适才听了姚贾肺腑之言,他又侧目看了看屏风后的张春华,赢奕此时似乎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仿佛不远的将来,他的大秦,他的后宫,将会上演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 突的,赢奕心中有了警惕,天下大事一局棋,以姚贾之能,已然能将所有人计弄于股掌,逆乾坤之造化,改因果之轮回。 那其他人呢,其他还未出世,居于秘境中的大秦名宿?智计远在姚贾之上的,有之,武力远在蒙毅之上的,有之。 后宫与朝堂,王子与重臣,是大治的开始,也是大乱的前奏。 当赢奕真的直面这尊庞然大物时,赢奕忽感乏力,大秦的这艘巨舰,他该如何掌控,根本没有半点思绪。 不愿在后宫之内再谈论国事,赢奕起身向外走去,他令姚贾道,“春华已无法下地,你多派几名女官前来侍奉,国事还是去正殿说吧。” 第五十四章 在座诸君,可否助我 瑟瑟秋风扫过院落,枯叶在阳光下飞舞如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混合微雨的清香,悠远中又极富韵味。 等赢奕和姚贾来到正殿时,已是正午。 两人正谈话间,府门外便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浩荡的声势,极为慑人。 鏖战一夜,大军回营,蒙毅则率队押着战俘回府城复命。 在姚贾全盘筹谋之中,打胜仗只是目的之一。对于梁军武将,他那贪婪的目光已经亏窥觎多时了,除了张绣外,梁国先锋大将,可以说尽入赢奕彀中。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诸如高帅,张辽,臧霸,孙观,华雄之流,都是可造之材。特别是前日白天,姚贾远远观察陷阵营,军容之严整,训练之有素。 仅凭凡人之躯,整训出如此优秀的锐卒,即便是将高顺放曲幽之中的旧秦老人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对此,赢奕也是心知肚明。将天下能人才俊收为己用,那才是宏图天下的智举。若能用,则少了一个对手,多了一份助力。 莽莽天地,英雄何其多哉,言若雨后之笋层出不穷都不为过。这天下的大势,就在这此消彼长之间。 得众助而少竖敌,融百家而为己用,这便是姚贾为赢奕所筹划的方略。 便在昨夜的野战之中,姚贾派出速路伏兵,为的便是将这群人一举擒获。 王者伐天地,帅者伐城邦,卒者论生死。 如今几位武将皆已是笼中之鸟,只等赢奕重新让其振翅高飞。 赢奕听到府外的动静,欣喜若狂。没有继续留在大殿内等候,反而带着姚贾往府门而去。 外人看来赢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实则赢奕的灵魂来自异界,深受华夏历史文化的熏陶,深谙驭人之道。 一个国家的建立和兴盛,所倚仗的不是兵锋之强悍,也不是铁蹄的坚硬。征服天地只能让人一时屈服,只要有欺压,就永远会有人揭竿而起。 岂不闻孙子所说,“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的下策罢了。” 让天地融入一个国家之中,让生民思想一统,让万族融为一族。博百家之长,兼爱非攻,方能博取天下。 此界的天道,盗取了赢奕系统内的数据,凭空制造了汉唐两代历史人物,融入自身天地之中。 亦如郭嘉,吕布,这些名垂青史的英雄豪杰,亦如高顺,华雄这类矜矜业业的良臣猛将。以及那神秘而赢奕现在所无法触及的上唐世界。 他们都将在异界流光溢彩,而赢奕称帝之路,则要面对来自全世界的挑战。 此时有了机会将如此多的良将收为己用。 赢奕在心中早已经盘算了无数遍,根据几人的性格特点,模拟出了最合适的招降方法。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汉末风骨,义字当头,有家国之义,如荀彧的‘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匡扶汉室。 有英雄之义,‘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攻,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有兄弟之义,‘百里连营,冲冠一发,兄弟若去,某不独活’。 亦有儿女之情,“吾虽天下无双,所负天下,独不负卿”。 每一个流于史策的人杰,他们立于当世,传于后世的德操,都如瀑在耳,声声不绝。 东汉末年,三国鼎立,曹操占了天时分了半壁江山。 孙权占据地利,得了江南水乡。 唯有刘备,凭着操守,笼络人心,一句“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贯穿了他的一生,这才占据蜀中,得以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赢奕此时的情形和他何其相像,既无天时,又无地利,连人心都无法把握。 别说走出这座舟山偏隅,进入更广阔的天地,就是陈国,他也未必能走出去。 别看他有五千铁骑,不可一世。谋有姚贾,武有蒙毅,与凉冰的关系也是其乐融融,生来高贵,便有臂助。 但凭这些,远无法抵御未来的危机,远无法抗衡这天道的大势。 主世界内,元婴满地走,金丹多如狗。 这天地的广阔,远不是赢奕所能想象的。如若前行,唯有人心所向,才能逆天而行。 杀戮只会带来恐惧和仇恨,凭武力是无法真正服众的。 眼下这第一步便是礼贤下士,以德服人,恩威并施,方能制人。 高顺等将,已被蒙毅捆缚回来,听后发落。 赢奕此时听到了动静,急忙跳下案来从大殿奔跑而出,正殿离大门仅隔着两道院门,赢奕一路小跑,可谓风驰电挚。 王冠掉落在地也毫不理会,一时间束发都变得散乱了起来。 到了门前,众人却见赢奕慌慌忙忙的,左脚的鞋子踏在了右脚上,右脚的鞋子踏在了左脚上,倒履相迎便是如此。 虽有失体统,但在一干俘虏眼中,赢奕的表现极为亲民,他绕过蒙毅直接走到了张辽几人身边。 赢奕慷慨激昂的说道,“诸位将军莫怪,胜败乃兵家常事。” “今日诸位将军虽不慎被擒,非战之罪,乃天命使诸位与孤相见。” 众败将皆是稀里糊涂的,不知赢奕为何对他们如此礼待,还没等他们答话,赢奕又命士卒,将败将们的镣铐枷锁解下。 这时才见他左手扶着张辽,右手领着高顺。 赢奕又回头看了看臧霸,孙观与华夏,而后他才请道,“几位将军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当世英雄。孤闻名久已,今日邀诸位相见,确是足以了却幼时心愿。” 几人一言不发,各怀心思的跟着赢奕入了宴厅。赢奕身份尊贵,却能委身恭迎,不禁让一干秦将侧目。即便是这群败将也突然感到赢奕身上那股仁德威仪,虽倒履相迎,失冠而出,但并不妨碍,败将们对他的尊敬。 席间,赢奕,无论是秦将还是梁国的败将,都畅饮渐酣。 酒过三旬,原本尴尬的气氛,倒是变得其乐融融,诸人饮酒谈天,倒是忘了此前的沙场争锋。 赢奕起身举杯道,“略备薄酒,能与诸君同席,今生何所幸哉。” 张辽举杯相邀道,“秦王宽宥,以德报怨,我等虽是外臣,但对秦王恩德,铭记在心。” “诸君都是世间豪杰,孤却不知诸位立于人世,有何夙愿?”赢奕推盏邀杯,在众人面前走过一圈,却先问了张辽。 张辽酒足饭饱,心无顾忌,口无遮拦道,“八尺男儿,当带吴钩,外御敌虏,封狼居胥,上不愧家国,下不负黎庶。” 张辽豪气干云,赢奕心中震动,这才是一名塞外戍将的风骨,“好一句封狼居胥,不愧家国,张将军,为天下庶民守国门。”赢奕举杯敬道,“孤敬张公一爵。” 而后赢奕又问高顺,“高将军,攻城谋地,陷阵无双,有何心愿?” 高顺平静道,“忠君之事,为君分忧,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赢奕举着杯,顿在了原地,高顺却是将盏中黄酒一饮而尽,良久赢奕才回过神来将爵中酒饮尽。 “布有猜忌之心,卿却无二主之意。死志忠烈,天下翕然。”赢奕心中揣摩着,即便高顺穿梭异界,又忝居吕布麾下为将,此世仍旧矢志不移。 赢奕再问,“若奉先投秦,高将军当如何?” “刀山火海,君在臣在,君亡臣亡。” 赢奕又推盏问华雄,“华将军勇冠三军,不知将军心中之夙愿?” 华雄憨笑道,“洒家一介草莽,斗大的字不识得几框,若说心愿,未败时,我曾想扬名立万,光宗耀祖,今时今日,秦王恕我之罪,自当为秦王抛颅洒血,死则死矣,在所不辞。” 华雄是第一个口吻中愿意降秦的敌将,赢奕也不疑有他,推心置腹,礼贤下士,总会遇见感念他恩情的武将。 华雄将这个口子打开了,自然引起诸人低语商谈,赢奕则将一爵饮尽,转身迎像臧霸与孙观。 臧霸先是看了看张辽,而后又转向高顺,心中略微合计了一番,“张辽已有降秦之意,高顺口上不说,但实则也已经答应,毕竟他所忠之人为吕布,而吕布现下所忠之人为秦摄政王。与投效秦王有何区别?” “昔日主将投秦,同僚手足皆以归顺,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秦王虽幼小,但心怀天下,可为仁主。” 赢奕还没邀话,臧霸却是抢着邀杯道,“驰骋疆域,亦,难免一死,铁索沉江,绝不负王上大恩。” “臧霸愿顺应天命,结草衔环以报。” 赢奕推盏道,“臧将军心存高义,将军若不负孤,孤必不会负你。” 本来赢奕只是借故与诸将推心置腹,却不想臧霸如此识时务,此时赢奕在转眼看向孙观。 孙观连忙起身,举起酒杯相迎。 赢奕道,“孙将军可有志向?” 孙观看了看身边的手足,“古有豫让,士为知己者死,而吾愿为兄弟两肋插刀,魂魄不愧。” 推杯换盏,交心过后,赢奕已经知道了在座的诸将心中心念,或为国家,或为心念,或为忠义,或为手足,他们的志向,不仅仅在于功名利禄,更重要的是他们内心深处,持之以恒生死不灭的信念。 赢奕示意女侍将酒斟满,随即又站起身,无论秦将还是梁将,纷纷起身相随。 赢奕道,“无论未来你我是否有君臣之谊,这第一杯酒,孤敬诸君的英雄气概。” 侍女又将爵斟满,赢奕举起第二杯,“这第二杯酒,祭奠战死的将士英魂。” 一时慷慨,赢奕已酒至酣处,连饮三爵入喉,他继续道,“这第三杯,敬天下万民,若能得诸君辅佐,上可安天地,下可救黎庶。” 赢奕向着梁军作揖道,“还请诸君,诸吾一臂之力。” 第五十五章 计定幽州,杀秦之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壶浊酒,一片丹心,梁军皆有触动。再造之恩,无以为报,特别是这些梁军将领,他们心中的归宿不是上梁一国,而是整个天下。在此之前,或为声名所累,或为名利所困,或为果腹而战。 秦庭的其乐融融,黑骑的锐利兵锋,姚贾的多谋善断,凉冰的神鬼莫测。纵观整个秦庭以赢奕为首,满是家国的荣誉。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在秦为臣,能跟随这个充满了志向的少年秦王,反而让这些梁将有了归属感。 午饭过后,赢奕既授予了上梁降将军职,高顺仍旧独领一军,在偏军中挑选精锐,重建陷阵营。张辽则带着其余人入了黑甲玄骑军麾下,暂居要职。 对于张辽他们来说,能入黑骑军历练,可比自己独领一军要强得多。黑骑战阵神鬼莫测,入黑骑以后更是能获得黑骑独有的术纹甲,既能学习骑兵战阵之法,又能混一套堪称举世无双的黑甲。如此渔利双收的美事,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得不到,没曾想他们一群新投的降将,却是有了这般待遇。 酒意未退,张辽等人便前呼后拥的拉着蒙毅入营操练,高顺则由姚贾领着去挑选他麾下即将组建陷阵营的三千锐卒。 当天,赢奕便让姚贾手书迁幽州令,由内府向大河府黎庶布告。 汉自武帝而兴,国事有成,大业有望,然其后诸君不贤。历明,殇,安,桓四帝。四世政昏,内乱频出,外患交迫,五关易手,河西尽失。幽州沃野千里,异族南侵,致生民尸殍遍野,社稷飘零。汉虽有帝国之名,却如商周,群雄割据,千王并起。 汉室衰微,僻居一隅,宗室操戈。为尊虚名,不顾黎庶于水火,万民于颠沛。国弱而民贫,诸夷寰视,欲分汉,灭汉而后快。 今有百夷趁乱而作,扰乱河山,屠城掠地,肆无忌惮。劫汉室百年之财,掳女子数十万众,夕则亵淫,旦则炙鼎烹食。百夷过处,无恶不作,使千女投江而尽,易水尸浮断流,羯夷之暴,杀人为粮。 国耻族恨莫大于此。 今之夷狄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夷狄遍地,汉室黎庶几欲被数屠殆尽。乾坤倒转,风云色变,草木悲戚!四海有倒悬之急,家国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天下危矣!汉室危矣! 秦公感念上苍有好生之德,致力图强,常思国耻,悲痛于心,国仇家恨,寄于一身,今秦公明告天下,欲使兵于幽,重建秦川。收复河山,驱除鞑虏。 但有黎庶从者,必分土地屋舍,但有士卒随者,既予斧钺坚甲,共斩夷逑。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能出长策、奇计,而使天下恢复汉武霸业者,居高官,领国政,与本公共治秦国,分享秦国。 迁幽州令刚刚颁布,便得大河府黎庶响应,府城世居百万之民,从者虽不过三成,但能有三十万人抛家舍业,愿意跟随赢奕远赴幽州,这已然是不小的政绩了。 人数过千,铺天盖地,人数过万,是彻地连天。三十万人的大迁徙,可谓席卷天地,黑压压一片无法一观首尾。 三十万人的迁徙事宜还需要数日准备。在姚贾的计划中吕布被降服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府城认君,而是亲率已黑骑出使梁国。 梁军虽然新败,但洛邪王手中仍有二十五万精锐未出。赢奕手中不过五千黑骑,加上大河府的降卒,虽不说能立于不败之地,但与梁军也在伯仲之间。 但是将实力消耗在大河府这一城一池的归属上,对拼便显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如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这个秦王与那目光短浅的小厮又有何异。毫无帝王气概之说。 赢奕也不得不佩服姚贾的立国之策,以正合以奇计,此时在抛出迁幽州令,便犹如顺水行舟,水到渠成。 至于为何让吕布出使梁国,难道赢奕就不怕吕布的忠诚度低?对于秦国没有归属感?此行反而是纵虎归山。 这自然也不需要赢奕去置喙,由蒙毅率黑骑雷霆而出,再由凉冰亲自出手招降自然手到擒来。 吕布这等自以为天下无敌,千军万马之中能来去自如的战神级猛将,强者只会敬畏比他更强的人。在心理上给吕布制造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压力。 凉冰在透露一些成为更强者的隐秘之事。收服心高气傲如吕布,也只是易如反掌,不怕吕布不屈服在凉冰的淫威之下。 此时的吕布可是唯凉冰马首是瞻,但说到让他出使梁国,却也是在计划之内的事情。 在姚贾的谋划中,大河府不过一块飞地,要开疆扩土,不但要面对梁陈两国的兵锋,还要筹谋北镇黎庶的归属感。 相比于上梁和袁陈的地大物博,秦国只不过是一股新生的势力。在百姓心中没有任何的声望,无论兵锋之利,亦或者民心所向,都无法与大国相比。 梁得北镇八府之地,势在一统北镇全地。秦国若在此起势,则必然直面上梁兵锋,对于一个急需要积累声望,国力,引进人口的初生势力而言。 长期陷入战争之中,即便能够脱颖而出,也会在天下黎庶心中树立一个穷兵黩武的形象。 所以北上幽州才是最合适的选择,秦国虽然初创,但这一战歼灭上梁五万精锐。以五千骑,踏破梁军营寨,威名已成。天下闻之,自然认为秦国军力即便无法开土扩建,亦可守成有余。 北上全取幽州,驱除鞑虏,光复河山,更是出师有名。彼时可以想见,整个大汉响应者不知凡几。在有大河府三十万军民作为根基助力,秦国便可登幽州而举义旗。 赢奕与姚贾之前的筹划中,他们预计会有十万黎庶愿意跟随北上。却不想,愿意随者,拥众三十于万,这才是意外之喜。 梁国陈兵北望,又岂肯将到手的肥羊转送旁人。姚贾也早算定了此事,彼时,十万人迁徙,必将遭到梁国骑兵袭扰。 真能安全走到幽州的,能有三成就不错了,何况现在的三十万众,更是触动了梁国的根基,上梁铁骑又岂能让赢奕带着三十万生民轻易离去? 吕布此行出使,不是去乞和的,而是去施压的。昔日梁国的无双上将,带着一千黑骑,在梁军之中又有何人能挡。 梁国谋主,自然会衡量其中得失,战则难分胜负,袁陈坐收渔利。退则皆大欢喜,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梁国岂能因区区三十万黎庶,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九府十六郡。此计为阳谋,即便洛邪王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只能北望而叹,任赢奕安然离去。 吕布则顺势立威,接回降将的家眷。借着大秦的兵锋,吕布无需血洒疆场,建功立业,便能像洛邪王索要貂蝉,而这一切筹谋都在姚贾帷幄之间。 夕阳渐下,府门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赢奕却是在大殿小憩未被惊醒。 罗孚自领了兵马回到驻地,何雨与洛诗却是前后入府,一将在前,一袭桃衫的洛诗紧随其后。 一干亲卫与女官皆投来了惊艳的目光,心中多揣测着,“大王洪福齐天,梁军上下从公主到武将,一网打尽,全都拜服在王上的天威之下。” 何雨怒斥道,“看什么看,跪下。” 在外她是将军,在内她是夫人,此时宫女亲卫将目光投向洛诗,让她心中极为暴躁。 边怒斥着内侍,边跨步流星的向秋雨轩而去,而后便见她闭了院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由何雨亲自带着洛诗进门,此时大夫人盛怒犹在,宫侍府卫,皆不敢阻拦洛诗去路,便由着洛诗在府内乱逛。 没人阻拦,洛诗自然反客为主,径直往正殿而去。深宅大院她见得多了,对于城主府的布置,自然是大同小异,入两道门便是正殿。 赢奕此时正在殿上小憩,却是不知洛诗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洛诗看赢奕酣然入梦,顺手便拔下了头发上的金簪,寒光一闪而过,金钗正抵在了赢奕的咽喉处。 赢奕梦中突感喉间一凉,睁开眼时,却见洛诗近在眼前,下意识的护住下身要害处。 “有。。。”赢刚刚想大喊,“刺客。” 洛诗却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枚金簪,而后又抵在了赢奕的咽喉处,赢奕刚想纵声大喊,话到嘴边却是被他咽了回去。 洛诗调侃道,“看你现在的表现,你很怕我?” 赢奕转念一想,洛诗若要杀他绝对不会等他醒来,沉沉睡梦中,赢奕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洛诗若有杀心,绝不会等到现在。 赢奕冷静道,“只有尊重女人的男人,没有怕女人的男人。” 赢奕疑惑道。“我只是在想,我府内,防范森严,高手如云,尽然让你近了身,都没人发觉。” 洛诗温吞道,“这不奇怪,大胜过后必有懈怠。” “我梁军先锋大将包括奉先在内,尽数降了你,而何雨又亲自带我回府,估计他们都把我当成了你的女人了。” 赢奕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却见那金钗仍旧抵在他咽喉处,心中还有疑虑,他又焦急道,“既然都认为你是我的女人,那你自己以为呢?” “我自以为?”洛诗边说着,顺势却骑在了赢奕的身上,使出一招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学,观音坐莲。 洛诗犹如千斤坠地,压得赢奕差点岔过气去,等洛诗将赢奕彻底锁住,这时她才温吞笑道,“我是杀你的人。” 第五十六章 算生,算死,算天地。 “我是杀你的人。”洛诗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赢奕一时间却是慌了神,北辰公主,亦如香艳的玫瑰,亦如喋血的殷红,他已经分不清洛诗的话是真是假,那股冷冽的杀机让赢奕心中发憷。 幽香扑鼻又使赢奕意乱神迷,如果洛诗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非要杀他,赢奕只能自认倒霉,引颈待戮。 赢奕一想到洛诗漠河溯舟之时,指使麾下杀船叟的狠辣。心神便惶恐几分。 以洛诗的乖张的性格,指不定她还真的能作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来。 面对洛诗的威胁,赢奕开始苦想对策,灭军之恨,屠戮之仇,换做是赢奕遭遇这等变故,大敌挥手之间便可攘除,想来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此时唯有甩锅,才能稳住洛诗。他现在可还不想死,难得过上了小资生活。妻妾成群,锦衣玉食,做梦他都会笑醒,怎能死得这么憋屈。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赢奕此时将姚贾,蒙毅,凉冰,一干人等,全都被他搬出来做了挡箭牌。 赢奕辩解道,“你也知道,我年纪尚弱,像我这般年纪,正是少不更事,懵懂无知的时候。” 洛诗不答,直勾勾的盯着赢奕,正想看看赢奕如何自导自演,自圆其说。 赢奕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喉,继续道,“一应国策,有朝前权臣把持,施恩布政,亦有摄政王左右。我久居高阁,足不出户,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有那胆子,敢跟你上梁大国轻动刀戈。” 赢奕滔滔不绝道,“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人前人后,别看我锦衣玉食,随从遍地,在他们那般权臣眼里,我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洛诗似是被赢奕说动,将信将疑道,“我看你是风华正茂,春秋鼎盛。正是你一展胸怀抱负之时,我劝你还是给我说句实话。” 洛诗盯着手中的金叉道,“如若不然,我能容得下你,我手中的金簪却容你不得。” 洛诗冷笑道,“灭我五万先锋,囚我上梁猛将,屠我大梁生民。” “桩桩件件,我能有十万个非杀你不可的理由。” 似乎感觉到洛诗眼神中的那股杀意,赢奕焦急解释道,“若我之言有半点虚假,必遭天打雷劈之劫” “我们两个的境遇相仿,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难为我呢。” 赢奕慌不择言道,“你说我派兵去攻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平白让你惦记上,遭这无妄之灾。”赢奕口若悬河道,“你若杀我,岂不是仇者快,而亲者痛。” “让凶手逍遥法外,而让我这个无干的人,无故为其顶罪,这天大的冤枉,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洛诗被赢奕的说辞逗弄得哭笑不得。 洛诗鄙夷道,“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有点担当?自己干的事情,转头就不认了吗?” 洛诗佯装用力,金簪轻易便在赢奕的脖颈间划出一道口子。赢奕养尊处优,导致他的皮肤也是吹弹可破。 “本来我还想让你没有任何痛快的死去。”洛诗讪笑道,“只需要将金钗从你的咽喉处插入,穿透你的脖颈,不出一息的功夫,你便能毫无痛苦的死去。” “可惜,你死到临头,还不认账,那我不得不考虑让你死得痛苦些。” 洛诗威胁道,“我会在你身上扎下一千个窟窿,让你亲眼看着你的血液流尽而亡。” 听闻洛诗近乎酷刑的折磨之法,赢奕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四肢都不受控制。 “你个变态。”赢奕撕心裂肺的喊道,“你若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洛诗俯下身,在赢奕的耳畔轻吐道,“从我进门那一刻,我就没想过我能活着出去。” “上苍待我不薄,最终还是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虽然与我曾想象的样子不同。” “真的与我无关,筹谋的是姚贾,下令的是凉冰,执行的是蒙毅。” 赢奕还在挣扎着,乞求洛诗能饶他性命,“在此之前,我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 洛诗抬起头,怒气渐消,杀机却仍锁定着赢奕,她道,“你麾下真是人才济济,区区三人,就将我五万将士玩弄于股掌。若是我让你活下去,我梁国,这汉室的河山,恐怕都要尽入你手吧?” “被看穿了吗。”赢奕心中苦笑道,“在挣扎好像也无济于事,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眼前洛诗若想取他的性命,没人能拦得住。 “你要杀便杀吧。”赢奕叹道,“我以为你只是一介女流,我不忍杀你,却没想到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赢奕评价道,“相比于梁国先锋中的锐卒,猛将,你比他们险恶一万倍。” 洛诗一时忍俊不禁,赢奕此时承认自己的所为,反而让洛诗心中杀意尽消。 洛诗巧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赢奕直言道,“算是夸奖吧,若你是男子,必然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顾盼之间,眉目悠悠,即便近在咫尺,赢奕也看不透洛诗那眼波流转里的心绪。 洛诗感慨道,“若不是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些吧,我当然也就看不到你现在这般窘态。估计那时,你高高在上,对我在不屑一顾。” 赢奕低声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在祁山道,等你的是何雨而不是其他人。我已经是顾念旧情,无论是给梁国一个交代,还是给吕布他们一个交代,我都曾未想要取你性命。” “那我还要谢谢你的慈悲?”洛诗叹道,也不知她此时心中作何想法。 “我当时已经打算走了,我又不甘心作为一个失败者离去。” 洛诗唏嘘道,“我也在犹豫,若我就那样离开,下次在见,我又该如何面对你。是杀了你,为我五万将士复仇,还是遵循当日我们漠河上的约定。” 洛诗认真的说道,“若我嫁你,是高攀,还是下嫁?” 一时关心则乱,回过神来,赢奕反而清晰了。洛诗初时便没有痛下杀手,直道他醒来才一阵威逼,实则是有所诉求。 那他与洛诗之间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赢奕见洛诗口吻间有所转机,想也不想的答道,“若你嫁我,当然是我高攀,而你则是下嫁。” 洛诗将金簪收起,而后问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赢奕缓缓起身,亦是认真对答,“孤好歹也是一国之主,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那何时娶我过门?” 洛诗正询问间,赢奕却是突然起身,跑出数步,远离了洛诗后,才见赢奕翻脸无情道,“我是在你的胁迫下,才有此托词。跟你虚以为蛇,你还以为是真的?” 赢奕自觉脱离了险境,此时却是讥讽起了洛诗,“卧榻之旁,岂容你这等蛇蝎女人安睡?你别做梦了,我此生都不会娶你。” “来人。。。”赢奕高呼,“刺客”一词还没喊出,洛诗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卧槽,草率了。”赢奕心中只来得及一阵惊呼,便被洛诗从背后锁喉,金簪又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你真以为我只靠容貌,就能与何雨,顾辞齐名?”洛诗在赢奕耳畔轻声吐道,“我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的。” “完了,吾命休矣。”赢奕自知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已经彻底激怒了洛诗,以她的狠毒,赢奕自知在劫难逃。 府内侍卫却是闻声赶到,此时他们眼前只看到了赢奕与洛诗缠绵悱恻,却看不出任何赢奕受到胁迫的端倪,见赢奕无话,又纷纷垂下头去,不敢与直视。 就在府卫进门那刻,洛诗便已经金簪藏于袖中,在外人眼里,此时两人的动作极其亲昵,毫无破绽。 洛诗耳语道,“一会来的人多了,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告诉他们,你要立我为王妃。” “如若不然,我们只能抱着一起死,黄泉路上,你我在做夫妻。” 赢奕嘀咕道,“你胃口真大,真不怕一口把你给撑死。” “富贵险中求。”洛诗诡笑道,“收了我军中数名大将,又踩着我五万梁军将士的尸体博得威名。” “这嫁妆,难道还不能让你满意?” “而我只是得到了一个正妃之位,嫁了个薄情寡性的郎君?” 赢奕威胁道,“你不怕我秋后算账,不怕我跟你虚以为蛇?” 似乎洛诗心中早有布置,此时言语间底气十足,“有我梁国诸位将军在外,即便你想废妃,也不是你能一言而决的。” 洛诗自信道,“况且,你未必不会爱上我。” 赢奕知道,洛诗之言有道理,名不正,言不顺,为了收拢梁军的心,立她为妃,益处颇多,既能与梁国结姻亲之好,又能解五万将士屠戮之仇,博贤明于天下,而他还能白捡一名绝色美人。无论是形势所迫,还是眼前的危机,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洛诗。 “姚贾这家伙,把本王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赢奕感慨道。 赢奕已是 不多时,凉冰,寒粟,炽夕,张春华,姚贾,还带着伤的赵云。此时,所有在府内的人都闻讯赶来。 第五十七章 封妃之议,日夜躬耕 正殿外的大院内,凉冰等内臣已在恭候。府内百官汇聚,三两一群的聚在一起正讨论着聚集之事。 此时已近傍晚,却开‘大朝仪’议事,必然是有国之大计宣布。 赢奕还是第一次开‘大朝仪’即便是大河府全城献降都未曾有过今日之盛况。 姚贾心中却是明镜似的,他便是幕后黑手,来时又问了府卫,确认殿内只有赢奕和洛诗两人,他即便用脚趾头想,也能判断出赢奕召集群臣所为何事。 军营驻扎的主将,也是快马入府,不多时,群臣便已到齐,正殿外铜鼓敲响时,群臣便按品秩高低,左侧文官一列,右侧武将一列,排好队伍进入正殿。 群臣躬身而拜,山呼万岁,赢奕亦对殿上朝臣颔首回礼,君臣上下秩然有序。 赢奕端坐在胡床上,洛诗却是揽着赢奕的胳膊,坐在赢奕的左侧,由于还有桌案遮挡,群臣倒是无法看清他们两人下半身的动作,只是这端庄朝仪之上,两人看起来俨然一副夫徳妻贤的模样。 赢奕打量着姚贾,如果眼神能杀人,姚贾已经被他杀了千遍,此时赢奕又不得煞有其事的问道,“姚卿,你可知,今日朝仪,所为何事?” 姚贾心知肚明,此时不敢不答,只见姚贾出列道,“北辰公主,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朝仪,应是定夺是否加封北辰公主为王妃。” “你倒是甚合孤心意。”赢奕嘀咕道,“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王妃那可是秦王正妻,殊荣尊贵,梁国降将自然毫无意义,有洛诗这位旧主在赢奕枕边吹风,降将一系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以张辽为首,不暇思索便回答道,“王上英明,臣等无异议。” 大河府内的降臣随即也是跟风道,“臣等无异议。” 既然赢奕有此提议,他们作为降将根本没有发言权,自然随了大流,山呼一身‘无异议’走个过场便罢了。 凉冰暗自皱眉,她虽然不讨厌洛诗,但若是若成为了王妃,对于她来说便是绊脚石,此时必然要出来力排众议,“王弟尚未弱冠,此时封妃,于礼不合。” 凉冰看向姚贾道,“姚卿,你可知秦国王妃的含义?如此恩德岂能轻予?” “摄政王此言差矣。”姚贾抚须道,“宗室血脉凋零,险些断绝,这才使我大秦势微,更因此让我大秦日薄西山,困于秘境,不现人世。” “这并非一代君王之过,而是七世君王之错。” “如今君上虽未弱冠,但在为宗室延续后代,为皇族开枝散叶,为大秦生生不息,仍旧独木难支,任重道远。” “礼制,难道比我大秦传承更为重要?”姚贾向着凉冰拱手道,“此间轻重,还望摄政王明察。” “我说不行,难道你没听见?”凉冰瞪了眼姚贾,目光如火,暗藏杀机。 “你是要忤逆我?”凉冰冷哼道。 “摄政王,是以何身份质问臣?”姚贾却是谏以直言,丝毫不退,“我大秦朝堂,向来以理服人,即便您当着王上的面将我杀之,臣亦不改直言。” 姚贾铿锵道,“为臣者,当冒死以谏。身言直谏,义报国恩。” 凉冰怒火中烧,一时忘了反驳,姚贾心中所想她如何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姚贾亦是了然于胸。 秦国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亦被洛诗看在了眼里,眼前的姚贾便是她的助力,有姚贾死谏,她的王妃之位则是唾手可得。此时凉冰与姚贾争执不下,其他人噤若寒蝉,正是需要赢奕推波助澜之时。 洛诗用手蹭了蹭赢奕,示意赢奕采纳姚贾的谏言,好给姚贾个台阶下,可赢奕却是不为所动,高高挂起。 洛诗那能让赢奕置身事外,此时正是时机,但见洛诗右手成爪,一招海底捞月,拿捏住赢奕的命门。由于被桌案阻挡了视线,群臣却是看不到此时洛诗的小动作。 只是听闻赢奕忽然间哀嚎一声,朝臣纷纷侧目看向赢奕,“大王无碍否?” 赢奕生怕洛诗继续使劲,连忙将手探下,抓住洛诗的手后作出一副腹疼的模样,“无碍无碍,尔等继续议事。” 凉冰也将目光投向洛诗,她的小动作能瞒住满朝文武,却无法逃过她的眼睛。 赢奕自己都没有言过,凉冰还以为二人在打情骂俏,也不便多说。 只是有些妒忌的看了看洛诗,而后又与姚贾争论了起来,凉冰道,“只为延续血脉,何必封妃,册一夫人即可。” 姚贾含笑道,“摄政王此言差矣。” “家有良妻,犹国有良相,王妃母仪天下,典正宫庭。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内持恭俭,外抑宗族,实为天下仕女之表率。” 姚贾滔滔不绝道,“为君者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君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宫中无后,何以安家,后宫无主何以安民,如此则国无治,天下难平。” 姚贾之能唇齿如剑,引经据典,若论口舌之辩,十个凉冰也不及姚贾万一,此时凉冰被姚贾呛得无话可说,只能挣扎的说道,“既是立王妃,王弟后宫中并非独她一人,为何非选她不可?” 姚贾又道,“北辰公主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品貌端庄,与王上亦是门当户对,于国稳固皆有功劳,试问如此女子,吾王如何不爱?” 姚贾此言一出,朝堂上便如炸锅一般,引得人群哗然,何雨走到姚贾身前,直勾勾的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便拂袖而去。 寒粟倒是看都没看姚贾一眼,如同鬼魅在他身边飘过,亦是飘然而去。炽夕则在姚贾身前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的便走出大殿。张春华见三人先后离开,也只能随她们一起离去。 凉冰被姚贾顶撞多次,心道姚贾好算计,此时姚贾振振有辞,恐怕他早已经算到了今日的场面,备好万全。 凉冰无论如何反对,姚贾都会有应对之法,空耗唇齿,还丢了颜面,只能作罢。毕竟姚贾与蒙毅想要抑制她的势力已经不是天两天了。眼前来了个洛诗正好能为他所用,姚贾必然会倾尽全力助洛诗上位。 朝堂之争,凉冰自然不敌姚贾,自然也不可能用强对姚贾痛下杀手。 同僚之间不过是政见之争,今日姚贾占了先手,有理有据,根本没有反对的由头。凉冰也只能遂了他的心愿。下次在分个胜负即可。 反对的人都负气出走,正合了洛诗的心意,此时她索要王妃之位已是板上钉钉了。 只等内府备上三书六礼,造册制印,便能行封妃大礼。 待得群臣退去,庒皇的大殿只剩下了赢奕与洛诗二人,洛诗如愿以偿,赢奕本想趁机离去,可赢奕被洛诗拿捏住命门只能任她宰割。 如此窘迫境地,已然不是第一次了,赢奕求饶道,“爱妃,你老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怎么了?”洛诗避重就轻道,“刚刚我只感觉我在刀尖上走了一遭,若是你刚刚喊出来,我也只能与你玉石俱焚了。” “我说你的手,能松开了吗?”赢奕尴尬道。 “当然不能,你我虽有了夫妻之名,这不还没有夫妻之实。”洛诗讪笑着便俯下身去,“择日不如撞日。” 夜色渐深,大殿内却能清晰听见府外打更人的锣鼓声,“咚!—咚!”,“咚!—咚!”,“咚!—咚!”随着一句“天干物燥,小小火烛。”时间已经到了落更时分,赢奕却仍被洛诗逗弄着,未及晚膳。 赢奕苦笑道,“你不饿吗?” 没有得到洛诗回应,接下又是一番急云骤雨。 “咚!咚!”。“咚!咚!”“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听闻打更人的报时声,赢奕以为来了救星,连忙问洛诗道,“折腾够了吗?” “二更天了。” 洛诗仍不作答,只是鄙夷了眼赢奕,便又自顾享受着征服赢奕所带来的的快意。 “咚!——咚!咚!平安无事天下太平。”夜入三更,赢奕自知劝谏徒劳,只能稳住心神不失,作出一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模样来。 “咚——咚!咚!咚”,天寒地冻,注意身体。”仍旧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传入赢奕的耳中却是煎熬。 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洛诗仍旧不依不饶的在他身上求索无度,赢奕也只能喘着粗气求饶道,“夫人,我真的很困了,今夜你便放过我吧。。。” “咚——咚!咚!咚!咚!早睡早起,保重身体。”再次听到打更人的声音,赢奕被这一声呐喊惊醒的。此时他慌乱的将洛诗推开,抓起一旁的衣物便往殿外跑去。 这一夜,洛诗的攻伐犹如疾风骤雨,让赢奕应接不暇。夜已入五更,仍不见洛诗消停,无奈之下,赢奕只能双脚打滑,逃离此地。 殿外侍卫还以为赢奕对洛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日夜不休的有加雨露。直道赢奕五更时分突然冲出大殿,众府卫都如同见了鬼一般,纷纷躬身行礼。 第五十八章 府城虽大,何处为家? 夜黑风高,秋寒露重,淡月的清晖晒在赢奕跟前,一股冷风袭来,不禁让人的身体一顿哆嗦,赢奕被折腾得有些浑浑噩噩,连带着精神都显得萎靡不振。 寻着巷落赢奕带着三两随从,便往西厢而去,他实在疲倦,此时已是上眼皮打着下眼皮,几乎是立盹行眠的状态。 路过知春殿外,见院内灯火黯淡,赢奕止步于门外,一旁的女侍见赢奕伫立不前,不由分说的便提着宫灯前去叫门。 如今已是五更天的光景,赢奕犹豫片刻,便也不想在将张春华叫醒。 赢奕虽然急色,但对这几名夫人还算疼爱有加。昨日张春华也被他折腾得不轻,他可不想扰了张春华的清梦,做个不解风情的郎君。 他连忙将宫女叫回,打算前往别处就寝,几人是过门而不入。 正欲离开之际,便听见‘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赢奕心道,“春华真是有心了,这个时辰,还在等候为夫。” 温婉贤淑正是夸赞这样的女子,心头正念着张春华的好。此时,昏暗中推门而出的却是张春华的贴身女侍。 女侍走到赢奕身边,见过礼后,方才说道,“王上,夫人让奴婢前来寄话。” 赢奕狐疑道,“说吧。” 女侍转述道,“王上日理万机,妾恨不能日夜伴君左右。北镇地处荒凉,妾又自幼体虚,弱不能风,昨夜蒙王上雨露恩泽,不慎欢喜。” “奈何命比纸薄,有负王恩,心怀喘喘,愧疚不安。” “还请君上至别院歇息,待妾修养虚体弱骨,若得片刻安虞,妾必日夜以继,匍匐就君。” 赢奕听罢,点了点头,不难看出张春华言辞中的深情恳切,本来他也不愿意进去搅扰。 赢奕郑重道,“你让夫人好生歇息,多多调理,且不可为了孤,而坏了身体。” 说罢,赢奕便离开了知春殿,顺着院落的长巷往前走去。 来到仲夏宫前,相比于知春殿的清冷,仲夏宫内却是灯火通明,赢奕打眼一看,便分明便是请君入瓮之阵,摆开了车马,便等着赢奕自投罗网呢。 炽夕性格跳脱,炙热如火,赢奕刚从洛诗那逃了出来,他可不想在落入炽夕的魔掌之中。天使的精力何其旺盛,十个人族女子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敌她一人 赢奕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便想绕门而过,示意左右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便走了过去 来到秋雨轩外,赢奕倒是安心了很多,与何雨之间情起于微末,患难于生死。可谓是伉俪情深,赢奕想也没想便走到门前,执起门上的铺首衔环便响打了起来。 不多时,何雨的贴身女史便来开门,赢奕也不多话,跨起步子,便往院内走。 赢奕正踏步间,却被女史紫霜拦住了去路。 “贱婢,尽敢阻挡王上去路?”赢奕的随侍见机极快,眼见大王去路被阻,抽起衣袖便扇了紫霜一个大耳光。 紫霜好歹也是悬镜司掌镜使,若是正面面对赢奕的随侍,拿下是个八个的也不在话下。可此时紫霜却不躲不闪,任由赢奕的侍从仗势凌辱,当场便被掀翻在地。 紫霜硬吃了一记耳光后仍旧不退,匍匐着又爬到了赢奕身前。 女侍一击得手,自以为护主有功,却不料赢奕反而瞪了她一眼。近侍见状,当即也与紫霜一般,亦是恐慌的匍匐在地上。 这时反而轮到赢奕不解了,以他和何雨间的深情,紫霜更是其中的见证者。 饶是赢奕绞尽了脑子,也想不出紫霜为何会阻拦他入院。这等违逆之事,绝不是何雨所调教的。 自知其中必有隐情,一时困意尽消,赢奕索性问道,“你为何拦孤?” 紫霜惶恐答道,“大王息怒,夫人今日来了女子难以启齿之事,特让臣来阻拦王架,以免惊扰大王。” 赢奕心底一沉,难道何雨也要疏远自己吗? 他急忙问道,“孤与夫人伉俪情深,无话不谈,能有何事不可言说?” “这。。。”紫霜张惶摇头,不敢名言。 赢奕见状,微怒道,“孤,恕你言辞冲撞之罪,你直说便是。” 来了,,还请大王暂避,让君上。 紫霜获得赦免,这时也不在遮掩,直言道,“月事者,事之阴邪,污秽不详之物。轻则损害大王阴德寿数,重则危及国之根本,还请大王暂避,往别的院就寝。” “不就是来个姨妈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赢奕扯开步子,这等说辞他完全不以为意,何雨既然来了月事,正是需要他关怀,照料之时,此时怎能避而远之,岂不是凉了妻子的心。 紫霜却是不依不饶,一个翻身,便又爬到了赢奕脚下,“还请大王怜悯,流言可畏。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朝堂之上必生哗然,国之根本,必遭损害。” “我信了你个鬼,白天还好好的,这月事还能说来就来。”赢奕心中虽然这般想到,但是紫霜一再阻扰,他心里自然如同明镜似的。若是没有何雨的受益,紫霜又怎敢拦在此处。 “你也别跪着了,回去禀告你家小姐,孤走便是。”赢奕只好悻然离去。 前面三处院落入不得,赢奕只好往玄冬阁而去,数百步的距离,行进间,赢奕突然有种彷徨的感觉,但心中的彷徨却不知起于何处。 越想,就越感觉奇怪,甚至让他有了吃闭门羹的感觉。 到了玄冬阁前,望着门前那一副铺首衔环,赢奕迟疑了,玄冬阁虽然不大,但作为寝殿,亦是五脏俱全。寒粟却喜静不愿有人日夜伺候,相比其她人,她的生活反倒最是寡淡。 赢奕犹豫许久,这才亲自去扣响了铺首衔环。 寒粟拉开一侧门,见赢奕黎明前到访,面上眉眼如波,含苞待放。 寒粟走出门外,赢奕则感觉院子内传来一股冷冽的寒意,直至寒粟将院门带上,那股凛冽刺骨的寒意才随之消散。 寒粟打量着赢奕道,“王上昨日才刚刚封了王妃,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后,这才鸡鸣刚过,王上便抛弃王妃出来晨练吗?” “我那是出来晨练的,我那是一夜没合眼。”赢奕心中苦笑道。 “这不是想你了么,孤这才想着来看看粟儿,顺便在粟儿这小憩一会。”赢奕假装镇定道。 寒粟也不不着急答话,走上前去,便躲入赢奕的怀中,温存良久,这才脱离出来。 “谢大王记挂,只是院内已被妾布置了寒冰法阵,本是妾晨练所用。” 寒粟委屈道,“以王上如今的体质和实力,若是进去了,必然会有危险。” “不怪你,也是我来时匆忙,忘了遣人给你传话,让你毫无准备。”赢奕这时那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一个托词下不了床,一个托词来月事,眼前这个干脆摆出了阵法修炼了起来。明摆着是联合在一起将赢奕拒之门外了。 面上赢奕也不好发作,只好作罢道,“那粟儿你继续修行,孤在往别处去看看。” 赢奕灰溜溜的离开,近乎逃走一般,但他仍是贼心不死,反而想去炽夕那碰碰运气,他到抵要看看,这几人之事是纯属巧合,还是几位夫人有意为之。 赢奕快步走向了仲夏宫,此时却见炽夕领着几名宫女在门外纳凉。 炽夕远远便见赢奕风尘仆仆的走来,连忙从胡床上起来,向赢奕迎去。 炽夕问安道,“王上昨夜可安?” 赢奕皱了皱眉,而后才从容答道,“卿若安好,孤亦无虞。” 炽夕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问道,“不知大王是从何雨妹妹那出来?还是从寒粟姐姐那出来的?” “这般火急火燎的,是朝内出了什么大事?” “你们这演技真的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言。”赢奕心中暗恼,“我面上还要配合你们演出。。。” 赢奕心中已经有了敲打之意,干脆直言道,“何雨来了月事,寒粟则在院内布置了法阵,孤未能入室。” 炽夕没有接话茬,反而指着身后的仲夏宫,转移话题道,“王上,你看此宫,可是王上赐予臣妾的?” “自然。” 炽夕又问道,“那妾能否做得这仲夏宫的主?” “自然。” 炽夕舒了口气道,“昨日宫内滋生无形之毒,阴气阵阵,妾命宫人彻夜燃灯,以火炙去除余毒。” “此时宫内烟雾缭绕,实在难以久呆,妾这才出来透透气。不想如此巧,让妾在宫外遇到了大王”炽夕欠了欠身。 “真棒,又来了个搞装修的。”赢奕嘀咕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 四人各有托词,还不带重样的,从炽夕的口吻来看,她拦在屋外,必然是不会让赢奕入院了。 炽夕个性本就跳脱,古灵精怪不说,甚至还有些刁蛮任性。赢奕本来已经想好了万全的托词,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几个女子的心意他已经知晓了,此时联合起来抵制他,赢奕岂不自知。 但凡是个男人,明明自己理亏,也便不好当着他的女人面前发火,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听一听群众的意见,这便是他的风度。 赢奕也不多话,说了句政务缠身,这便甩头就走。占地十余倾的大河城主府,赢就不信没有一处可容他安身之地。 赢奕沿着长巷离去,身后的侍从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吱声,赢奕则是一步步的向着主楼走去,心中还在思量着,“果然宫妃的家,不能当作是他自己的家。” 第五十八章 府城虽大,何处为家? 夜黑风高,秋寒露重,淡月的清晖晒在赢奕跟前,一股冷风袭来,不禁让人的身体一顿哆嗦,赢奕被折腾得有些浑浑噩噩,连带着精神都显得萎靡不振。 寻着巷落赢奕带着三两随从,便往西厢而去,他实在疲倦,此时已是上眼皮打着下眼皮,几乎是立盹行眠的状态。 路过知春殿外,见院内灯火黯淡,赢奕止步于门外,一旁的女侍见赢奕伫立不前,不由分说的便提着宫灯前去叫门。 如今已是五更天的光景,赢奕犹豫片刻,便也不想在将张春华叫醒。 赢奕虽然急色,但对这几名夫人还算疼爱有加。昨日张春华也被他折腾得不轻,他可不想扰了张春华的清梦,做个不解风情的郎君。 他连忙将宫女叫回,打算前往别处就寝,几人是过门而不入。 正欲离开之际,便听见‘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赢奕心道,“春华真是有心了,这个时辰,还在等候为夫。” 温婉贤淑正是夸赞这样的女子,心头正念着张春华的好。此时,昏暗中推门而出的却是张春华的贴身女侍。 女侍走到赢奕身边,见过礼后,方才说道,“王上,夫人让奴婢前来寄话。” 赢奕狐疑道,“说吧。” 女侍转述道,“王上日理万机,妾恨不能日夜伴君左右。北镇地处荒凉,妾又自幼体虚,弱不能风,昨夜蒙王上雨露恩泽,不慎欢喜。” “奈何命比纸薄,有负王恩,心怀喘喘,愧疚不安。” “还请君上至别院歇息,待妾修养虚体弱骨,若得片刻安虞,妾必日夜以继,匍匐就君。” 赢奕听罢,点了点头,不难看出张春华言辞中的深情恳切,本来他也不愿意进去搅扰。 赢奕郑重道,“你让夫人好生歇息,多多调理,且不可为了孤,而坏了身体。” 说罢,赢奕便离开了知春殿,顺着院落的长巷往前走去。 来到仲夏宫前,相比于知春殿的清冷,仲夏宫内却是灯火通明,赢奕打眼一看,便分明便是请君入瓮之阵,摆开了车马,便等着赢奕自投罗网呢。 炽夕性格跳脱,炙热如火,赢奕刚从洛诗那逃了出来,他可不想在落入炽夕的魔掌之中。天使的精力何其旺盛,十个人族女子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敌她一人 赢奕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便想绕门而过,示意左右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便走了过去 来到秋雨轩外,赢奕倒是安心了很多,与何雨之间情起于微末,患难于生死。可谓是伉俪情深,赢奕想也没想便走到门前,执起门上的铺首衔环便响打了起来。 不多时,何雨的贴身女史便来开门,赢奕也不多话,跨起步子,便往院内走。 赢奕正踏步间,却被女史紫霜拦住了去路。 “贱婢,尽敢阻挡王上去路?”赢奕的随侍见机极快,眼见大王去路被阻,抽起衣袖便扇了紫霜一个大耳光。 紫霜好歹也是悬镜司掌镜使,若是正面面对赢奕的随侍,拿下是个八个的也不在话下。可此时紫霜却不躲不闪,任由赢奕的侍从仗势凌辱,当场便被掀翻在地。 紫霜硬吃了一记耳光后仍旧不退,匍匐着又爬到了赢奕身前。 女侍一击得手,自以为护主有功,却不料赢奕反而瞪了她一眼。近侍见状,当即也与紫霜一般,亦是恐慌的匍匐在地上。 这时反而轮到赢奕不解了,以他和何雨间的深情,紫霜更是其中的见证者。 饶是赢奕绞尽了脑子,也想不出紫霜为何会阻拦他入院。这等违逆之事,绝不是何雨所调教的。 自知其中必有隐情,一时困意尽消,赢奕索性问道,“你为何拦孤?” 紫霜惶恐答道,“大王息怒,夫人今日来了女子难以启齿之事,特让臣来阻拦王架,以免惊扰大王。” 赢奕心底一沉,难道何雨也要疏远自己吗? 他急忙问道,“孤与夫人伉俪情深,无话不谈,能有何事不可言说?” “这。。。”紫霜张惶摇头,不敢名言。 赢奕见状,微怒道,“孤,恕你言辞冲撞之罪,你直说便是。” 来了,,还请大王暂避,让君上。 紫霜获得赦免,这时也不在遮掩,直言道,“月事者,事之阴邪,污秽不详之物。轻则损害大王阴德寿数,重则危及国之根本,还请大王暂避,往别的院就寝。” “不就是来个姨妈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赢奕扯开步子,这等说辞他完全不以为意,何雨既然来了月事,正是需要他关怀,照料之时,此时怎能避而远之,岂不是凉了妻子的心。 紫霜却是不依不饶,一个翻身,便又爬到了赢奕脚下,“还请大王怜悯,流言可畏。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朝堂之上必生哗然,国之根本,必遭损害。” “我信了你个鬼,白天还好好的,这月事还能说来就来。”赢奕心中虽然这般想到,但是紫霜一再阻扰,他心里自然如同明镜似的。若是没有何雨的受益,紫霜又怎敢拦在此处。 “你也别跪着了,回去禀告你家小姐,孤走便是。”赢奕只好悻然离去。 前面三处院落入不得,赢奕只好往玄冬阁而去,数百步的距离,行进间,赢奕突然有种彷徨的感觉,但心中的彷徨却不知起于何处。 越想,就越感觉奇怪,甚至让他有了吃闭门羹的感觉。 到了玄冬阁前,望着门前那一副铺首衔环,赢奕迟疑了,玄冬阁虽然不大,但作为寝殿,亦是五脏俱全。寒粟却喜静不愿有人日夜伺候,相比其她人,她的生活反倒最是寡淡。 赢奕犹豫许久,这才亲自去扣响了铺首衔环。 寒粟拉开一侧门,见赢奕黎明前到访,面上眉眼如波,含苞待放。 寒粟走出门外,赢奕则感觉院子内传来一股冷冽的寒意,直至寒粟将院门带上,那股凛冽刺骨的寒意才随之消散。 寒粟打量着赢奕道,“王上昨日才刚刚封了王妃,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后,这才鸡鸣刚过,王上便抛弃王妃出来晨练吗?” “我那是出来晨练的,我那是一夜没合眼。”赢奕心中苦笑道。 “这不是想你了么,孤这才想着来看看粟儿,顺便在粟儿这小憩一会。”赢奕假装镇定道。 寒粟也不不着急答话,走上前去,便躲入赢奕的怀中,温存良久,这才脱离出来。 “谢大王记挂,只是院内已被妾布置了寒冰法阵,本是妾晨练所用。” 寒粟委屈道,“以王上如今的体质和实力,若是进去了,必然会有危险。” “不怪你,也是我来时匆忙,忘了遣人给你传话,让你毫无准备。”赢奕这时那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一个托词下不了床,一个托词来月事,眼前这个干脆摆出了阵法修炼了起来。明摆着是联合在一起将赢奕拒之门外了。 面上赢奕也不好发作,只好作罢道,“那粟儿你继续修行,孤在往别处去看看。” 赢奕灰溜溜的离开,近乎逃走一般,但他仍是贼心不死,反而想去炽夕那碰碰运气,他到抵要看看,这几人之事是纯属巧合,还是几位夫人有意为之。 赢奕快步走向了仲夏宫,此时却见炽夕领着几名宫女在门外纳凉。 炽夕远远便见赢奕风尘仆仆的走来,连忙从胡床上起来,向赢奕迎去。 炽夕问安道,“王上昨夜可安?” 赢奕皱了皱眉,而后才从容答道,“卿若安好,孤亦无虞。” 炽夕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问道,“不知大王是从何雨妹妹那出来?还是从寒粟姐姐那出来的?” “这般火急火燎的,是朝内出了什么大事?” “你们这演技真的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言。”赢奕心中暗恼,“我面上还要配合你们演出。。。” 赢奕心中已经有了敲打之意,干脆直言道,“何雨来了月事,寒粟则在院内布置了法阵,孤未能入室。” 炽夕没有接话茬,反而指着身后的仲夏宫,转移话题道,“王上,你看此宫,可是王上赐予臣妾的?” “自然。” 炽夕又问道,“那妾能否做得这仲夏宫的主?” “自然。” 炽夕舒了口气道,“昨日宫内滋生无形之毒,阴气阵阵,妾命宫人彻夜燃灯,以火炙去除余毒。” “此时宫内烟雾缭绕,实在难以久呆,妾这才出来透透气。不想如此巧,让妾在宫外遇到了大王”炽夕欠了欠身。 “真棒,又来了个搞装修的。”赢奕嘀咕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 四人各有托词,还不带重样的,从炽夕的口吻来看,她拦在屋外,必然是不会让赢奕入院了。 炽夕个性本就跳脱,古灵精怪不说,甚至还有些刁蛮任性。赢奕本来已经想好了万全的托词,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几个女子的心意他已经知晓了,此时联合起来抵制他,赢奕岂不自知。 但凡是个男人,明明自己理亏,也便不好当着他的女人面前发火,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听一听群众的意见,这便是他的风度。 赢奕也不多话,说了句政务缠身,这便甩头就走。占地十余倾的大河城主府,赢就不信没有一处可容他安身之地。 赢奕沿着长巷离去,身后的侍从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吱声,赢奕则是一步步的向着主楼走去,心中还在思量着,“果然宫妃的家,不能当作是他自己的家。” 第五十九章 人生重启,身外化身 思来想去,西厢这一路,已经没有了赢奕的安身之地,东厢一路,又是府内宫侍护卫居所。 赢奕思来想去,只能往凉冰居住的主楼而去。 到了凉冰的殿外,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幕强阻挡,这几日赢奕根本没来过凉冰的住所,自然不知道凉冰为何要在此设一道幕墙。 “鸡鸣刚过,你不在你那群宠妾院内歇着,寻我这来作甚?”殿内传来了凉冰的声音。 对于凉冰那敏锐的嗅觉,赢奕已是见怪不怪。她的实力就不是能以常理揣度的,可以说整个城主府,都在她的耳目之下,赢奕黎明来访,自然逃不出她的探查。 他对着幕墙道,“王姐,如今孤才明白,何为孤家寡人,你能理解有家不能归的崩溃吗。” 殿内传来一句清冷的声音,“女人只会影响你出刀的速度,你可知道我对你寄托的厚望吗。” “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今日你打那来的,便打那回去吧。” “王姐,我还未说我的来意,你就要送客了吗?” 殿内沉默了许久,赢奕在原地亦是久候,这才听到声音传来,“秦在人心中虽有厚望,但终究未在此界开国立典。旧秦人奉你为王,那是因为你有皇室嫡系的血脉,你是秘境中的王,而不是这天下的王。” “今时今日,在此地,你说话做事,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你,难道王弟不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现在的你,连一方诸侯都算不上,而你又都做了些什么?” 赢奕那有心思倾听凉冰口吻间的含义,身心的疲倦,让他不堪忍受。此时只想寻个高枕无忧之地,好好的睡上个踏实觉。 赢奕答非所问道,“王姐,我今晚无处可去,实在疲惫,还请王姐打开这处幕墙,放孤进去就寝。” 凉冰惊呼道,“你想在我的殿内就寝?” “你此前种种所为,已经遭人非议。今日你若在我这就寝,如若传出府外,你必陷入荒淫无度,穷奢极欲的流言蜚语中。” 幕墙未散,凉冰却是继续道,“七日内,你纳娶五女,在外臣眼里,已是枉顾政务,不思社稷,秽乱春宫。” “你趁夜入吾殿,即便你我清白,在外人眼里必有私通之嫌,你君王的名声还要吗?” 凉冰叹气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名声,我也可以不在乎我的名节。” “但我对你所有的期待,都将变成一纸空谈。王姐我望你成龙,做一个志在天地的帝王,而你可有半点帝王气概。” “流连于声色犬马,淫逸骄奢,实有兹起。” 赢奕心中咯噔了下,这便止住了登堂入室的想法。对于一个没做过帝王的现代人,他所求,所想,所念,权在享乐之中。被推着登上了王位,被推着认了凉冰这样的大靠山,天下万难,自有贤徳处置,天下万端,自有良将伐征。 顺风顺水,已经让赢奕有了中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快感,甚至在此间乐此不疲。 凉冰的当头棒喝,却是来得及时的,一时间让赢奕醍醐灌顶,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赢奕悠悠的看了眼幕墙内,开口道,“我会努力的。” 凉冰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应该好好想想姚贾的话,天地可争,天下可谋,借他人之手夺来的江山。凭现在的你,能守住吗?” “如若有一天,你麾下的谋士背叛了你,你身边的女人背叛了你,你的将士背叛了你,那时的你,又该如何?” 凉冰的语言震耳发聩,此时赢奕才被他一语点破。 一座城主府,区区数万民,眼前的乱花渐欲,声色犬马,不该成为他的枷锁。他要做一个开疆辟土的帝王,而不是做一个守成不足只顾安逸享乐的诸侯。 凉冰继续说道,“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愿意委身与你。说到抵,你不过是个16岁的少年。” “若突然有一天,铁骑不在了,蒙毅不在了,我不在了。那你现在手里握着的一切,都将是个笑话。” “也许,那些日夜在你枕边的人,将会成为第一个背叛你的人。若有那日,你的头颅便是你的催命符,你后宫的宠妾,会去争抢你的首级,榨干你最后一点价值。” 赢奕心中叹息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赢奕可以轻易的得到一个女人,却无法轻松的得到人心。也许是凉冰危言耸听,但赢奕已经听进了心里,每个人都有欲求,这些女子爱的只是他的身份,只是他手中掌握的权柄,换个人换个脸,她们也同样会爱上那张新的面孔。 幽幽的叹了口气,赢奕便带着随从离去了。 赢奕在东厢一路寻了间小屋,不大,但鲜有人来,可以做小憩之所。坐在榻上,他这才沉思了起来。 元神小人沟通进入已经恢复好的乾坤系统中。 进入光门,赢奕在王座上问着身边的系统之灵,“我还有一张白银技能卡没有使用,现在还可以选择使用吗?” 系统答道,“系统赠送的新手礼包,永久有效,一次性道具只可使用一次。” “请问宿主是否选择使用。该技能卡,也可对麾下使用。” 在赢奕的面前出现了操作界面的投影,赢奕打开了包裹内的白银技能卡。 瞬间便在他身前出现了四种白银技能的介绍框。 赢奕依次看去,在一个介绍框内,技能名称为‘身外化身’。在技能下方有技能用处的详细介绍。 “身外化身,白银级克隆技术,可制造一尊除本体外的真我之身,塑造出的分身将拥有独立修炼的能力,分身与本体记忆可完全共享,元神也可同步兼容。注:分身实际为独立的生命体,即便本体死亡,分身也不会消失。” 赢奕心中一惊,这身外化身之法,绝对是属于神技的级别,没想到白银级的技能卡便有如此效用,赢奕也不得不佩服系统的强悍。 有了分身技能,等于让赢奕面对意外时多了一份保障。记忆元神的同步共享,对修行的感悟也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当然赢奕最为惊喜的,便是分身的技能让他同时拥有了两条性命。 看完分身技能的介绍,赢奕也没着急确定,后面还有三大白银技能,赢奕还想继续观望一番。 第二个可供选择的技能,“虚化。” 虚化技能发动时,可将身体虚灵化,所有物理系攻击无法选定,持续时间十秒。每日可虚化三次。 这又是一个保命的绝技,赢奕思想随着技能的介绍延伸着,这若是万军之间,飞矢如蝗之际,赢奕横枪立马于梁军阵前,独自面对万箭齐发而毫发不伤,那等场景,想想便极具威慑力。 但相比于身外化身,虚化技能在赢奕的心里却是弱了不止一筹。作为帝王,他可没想过亲历飞矢。短短十秒的虚化效果,虽然可以让他成为十秒真男人,但这个技能在千军万马前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赢奕又看向第三个技能栏,上面写道,“免疫。” 免疫,被动技能,可免疫毒,诅咒类负面技能的伤害。 这个技能赢奕也是难以取舍,百毒不侵,诸邪避退,而且还是被动技能,来自明处的伤害有千百种提防之法。而源于暗中的窥视,却让人防不胜防。‘免疫’这个技能可谓是行走江湖,混迹红尘的不二之选。 犹豫再三,赢奕仍觉得这个技能虽然功能强大,但与分身相比,还是稍逊一分。 赢便在往后看去,最后一个白银技能提供他选择的技能。 “卧槽。”赢奕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被眼前的两个字镇住。 最后一个技能可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神技,“闪现。”装逼神技,当年他可是影迷,黄色闪光的风采历历在目,无论是打家劫舍,亦或者装神弄鬼,可谓百试不爽。 “闪现。白银技能,目光之间,咫尺天涯,缩地成寸,每日可使用三次。” 若是闪现可以无限制使用,赢奕已经点下了确定的按钮,目光所及,咫尺天涯,便是表明了可闪现瞬移的距离,人的目光能有多远,三次的闪现,也不过十里之内。 三次闪现的距离可能还没逃出敌军的军阵范围,人与兽比脚力,只是早点被追上,和晚点被追上的区别。如此想来,闪现技能虽然逆天,正好又符合赢奕的心意,但现实却不得不让赢奕将它筛选下来。 四大白银技能,赢奕最后却是按了身外化身的确认按钮。 随之,赢奕的耳畔传来了系统的声音,“宿主使用白银技能卡,选定技能‘身外化身’,技能无法更改。” “启动乾坤盘。” “开始克隆基因。” “正在加载宿主记忆。” “记忆加载成功。” “对分身进行投放。” “技能激活完成,请宿主等待。” 等系统的声音消失后赢奕只觉在遥远的另一片大陆,有一股与自己血脉相连,息息相关的亲近感。 赢奕尝试着沟通那片天地的自己,隔着遥远的时空两人四目相对,那边的赢奕却在襁褓之中,他哭嚷着道,“本体,你这系统也太不靠谱了吧,我现在想哭。” “我tm比你更想哭,不聊了,我去找那坑爹系统算账,真以为大爷我好欺负?” 第六十章 仙道世界,钱塘十宗 赢奕本来已经脱离了系统空间,看到了还在襁褓中的另一个自己,便又火急火燎的回到了空间之内。 坐在王座上,赢奕向系统之灵质问道,“你已经坑了我不止一次了,这就是白银技能卡的效果?把我克隆成刚刚出生的娃娃?” 系统之灵机械的转过头,忽然间它的眸中一丝清明闪过,那一个瞬间,赢奕便明白,初见时的女帝苏醒了,玄商本尊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玄商道,“有问题,就需要你自己去摸索,去查探,我不是百科全书,并不负责为你解答系统的基础知识,以你如今的眼界,你也很难理解。” 玄商顾盼生辉,赢奕一时间倒是不好在发作,只能好声商量大,“这分身技能也太坑了吧,现在他还在襁褓中,还要一把屎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我的助力啊?” 玄商向看傻子一样打量着赢,良久她才舒了口气道,“世人观点,天上一天,而地上一年,但实际上却是天上一年地上一天。” 玄商向赢奕阐述着基础的理论知识,“越是高等级的世界,时间的流速便越快,你所处在的世界,与分身所处在的世界是在两个维度上。” 你所在世界的一天,在分身的世界里便是一年,两者时间流速的差距在365倍。 以赢奕的智商他自然能分辨玄商言辞中的真假,但如果按玄商的理论,起码可以证明一件事,分身所在的世界,是比赢奕本尊所处的世界更为高级的位面。 为了确定答案,赢奕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姐姐,你的言下之意,另一个我十八岁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我只是过了十八天?” 玄商顺口答道,“当然。” 赢奕继续问道,“分身所处的那个世界,与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有关联吗?” “乾坤系统也只能在九重灵界之中造物,植入,克隆,并不能超出这方世界。” “你分身所在的世界,处在中千界,仙道世界,第五重定玄天中。” 得到了玄商给出的答案,赢奕心中稍定,他虽然不了解更上层的位面,但九重灵界古往今年便有上中下之分。上者必然处于金字塔的顶峰,他甚至觉得,凉冰也许就是来自于上三界的人物。 毕竟旧秦曾掌握了整个九重灵界,雄踞天地,自然便站在了那遥不可及之处。 此时分身能够在中千界出世,起步便远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赢奕可以想象,在分身的加持下,处在雷宵天的他,可以得到多么巨大的回报,赢奕不得不庆幸自己又作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上层高度,决定了一个人看待世界的眼界,何况是整整高了一个位面等级的世界,即便是分身随便从指缝中漏出一点好处,都足够他在下界混得风生水起了。 此时赢奕才看见了脱离凉冰掌控,睥睨天下的希望。系统要提升等级需要大道本源,此界车马缓慢,大道本源何处能寻到。 当日所得到的剑之印记,也不过是领悟了剑道本源的一丝神韵。对于系统能量的补充可谓杯水车薪。 唯有进入更高层的位面之中,才能尽快的将乾坤系统提升,如今的赢奕是空有宝山在手,却苦无开启宝山的钥匙。 赢奕细细过后,又继续问道,“仙道世界是什么?” 玄商又继续为赢奕科普道,“九重灵界分上中下,各三千世界,下三千界为人道世界,中三千界为仙道世界,上三千界为神道世界。” “原来如此。”赢奕恍然大悟道,心中却已有了笃定,若不是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文明又岂能进步更迭。仙道世界时间的流速快于人道世界,这便造就了更为繁华的仙道文明,而人道世界由于时间流速的缓慢,文明的发展也同样缓慢。 你用一年的时间去修行,而上界却已过了三千五百年。 正如韩非子所说,“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兴衰,万年可知斗转星移。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对于仙道世界的人而言,下界的凡人,又如何能明白仙人的世界。 赢奕看了看玄商,他也不解为何玄商能够突然沉寂,又突然现身,其中根本没有规律,心中有了疑惑,赢奕自然要寻根问底。 “似乎你在沉睡和苏醒间,都显得很随意,如果刚刚你给我指点一二,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分身技能。” 玄商面无表情道,“我只能提供选择,而不能代替宿主选择。未来的细线该如何编织,在于你的每一个抉择。而我若从中干涉,必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她看向赢奕道,“你知道何谓永恒吗?” 赢奕下意识答道,“我的理解,应该是现在未来,永远存在,便是永恒。” 玄商却是摇了摇头道,“既是过往,既是现在,既是未来,既是所有的重合,那便是永恒。” “若我干预了你的抉择,那么也许原本永恒的存在,会因为我的干预而消失,而原本不能永恒的存在,却永恒存在着。” 玄商之言,玄而生涩难懂,赢奕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竖耳倾听,“万物皆存在,而能永恒存在的,据我所知,应该是造就了造化系统的那个人,可惜我只是造化系统剥离下来的一部分,也没有足够的权限,去理解,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认真的打量着赢奕道,“但既然宿命选定了你,我便无法给你任何的指引。” 赢奕一时间豁然开朗,心中也已释然,“各司其职,没什么不好,我好好做我的宿主,你好好的行使你的使命。” 看着赢奕此时被说通,玄商反而叹息道,“说起来,我寄托于系统之中,沾染了永恒的因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永恒的。” 玄商的语气愈发冰冷,“在我的眼里,时间是可以延伸也可以缩短的,从零到正无穷的距离,只在咫尺,而从零到负无穷的距离,也只在眨眼。” 似乎下一刻,她又将陷入沉睡之中,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时间更多的只是概念,在永恒的存在眼里,天地从开始到结束,只在一念之间。” 最后,玄商还不忘提醒赢奕,“分身的记忆不要轻易的加载入本尊的记忆之中,以你如今的修为,并无法过多的承担如此庞大的记忆信息,你只需要记录重要的事项即可。” “分身也有独立的记忆存储系统,将记忆分段保留,而不重复复制,不然易烧坏你的脑子。” 离开了系统空间,赢奕心中诸多疑问,便是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人的大脑就好比电脑的内存,能存储的记忆是有限的,超过大脑所能负荷的记忆便会遗失。 而修行却能将大脑的内存扩展升级,反而由分身来记录赢奕本尊的记忆,反而会显得游刃有余。 仙道世界,赢奕尚在襁褓之中,犹于是系统夺天地之造化,改阴阳之轮转,孕日月星辰之精华,以隔界克隆基因,强行分离了赢奕一丝元神,植入分身之中,诸多手段齐施这才造就出了如此完美的分身。 此时赢奕已然能牙牙言语,对于果腹之欲则是欲壑难填,但凡感到饿意,便会扯着那还没发育成熟的喉咙支吾喊出一声“饿了”的人言。 还好赢奕此界生父家境优渥,在钱塘城易水边上开了幢酒家,虽然不是修士家族,但在凡俗中也算小有成绩。一手祖传绝活,酿造的桂花酿,更是声名远播。 即便是成名已久的修士,也会隔三差五的前来品酒。酒楼外,来往凡俗更是络绎不绝。 家里倒是不缺余粮,娘亲一人喂养自然难以招架。襁褓之中的婴孩犹如虎狼,好在父亲见机快,给赢奕找来了十名奶娘这才勉强哄好哭啼不止的赢奕,这般场景历历在目,本尊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直呼一句辣眼,本尊便主动断开了与分身的心神联系。 赢奕的生父见自家儿郎如此能吃,不惊反喜。仙道世界,有修仙资质的少年,那个不是在婴儿时便显露出异于常人的天赋,在秦烈看来,此时的赢奕就有着天人资质。 同是婴儿,赢奕却有十子的饭量,不得不让秦烈称奇。唐柔为他秦家生育出如此天资的子嗣,在秦烈的心中自然水涨船高,母凭子贵。本就对唐柔宠爱有加,此时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秦烈望着襁褓中的幼子,眉眼间充满了宠溺,他甚至觉得秦家传到他儿子这一代便要出一名大修士了。 钱塘十大仙宗,若是秦奕将来能够得入其一,登堂入室,即便只是挤身外门。这都是秦家得以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在秦烈的眼里,入仙宗成为修士,甚至比登科及第,更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欣慰。 不出几日,秦家的喜事便传遍了乡里,邻里都知晓了秦家有虎子,日能食斗奶,皆是艳羡不已。 迁幽州檄文已发出一日,姚贾与赢奕商议,将北上之日,定在半月之后。 出发之前他亦派出了一千黑骑,由张辽带队沿途清缴匪患,确保大军百姓的迁徙不会横生枝节。 那夜之后赢奕不在流连女色,自选了一阁,每日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连九日,本尊都没敢主动与分身心神连接,他可不想知道自己孩提时是如何成长的。 九日后,赢奕主动与连接了分身,本尊与分身,瞬间融合唯一,此时,易水边上,秦奕正坐在烟柳下,举目望着千剑阁的山门。 第六十一章 南华真人,昆吾八剑 第九日时,赢奕与分身心神相连,这时的分身已长成了少年,九年的记忆瞬间涌入了本尊的脑海之中。 钱塘自古繁华,金城千里,重湖叠嶂。春有烟霞拢纱,夏有百里荷花,三秋桂香漫城,冬则瑞雪连山。易水之上的羌笛,率性自然,秦淮河畔的灯火,韵事风流。 仙凡所隔,不过一道天门。修士随处可见,十大仙门坐落金城四方,或是隐于山林,或是悬于湖岛,行走在人生鼎沸处,逍遥于天涯海阁间。 赢奕自三岁后,每日都会来到易水边上,坐在那烟柳下举目望着千剑阁的山门。 秦烈曾问他,“虎儿啊,日后你想学道,还是问器?” 秦奕答道,“学道,炼养阴阳,以有为法而至于无为法,飘然世外,只问长生,非儿所愿。” “问器,闻万物之形,晓有无之变化,执杀伐之锐利,凭一器荡尽天下不平事,英雄儿女,快意红尘。” 秦奕坚定的答道,“若有朝一日,儿能踏入仙宗,必问器执锐,以我心为道,以金锐为器,斩尽天下魍魉头。” 那日秦奕六岁,正是立冬的天气。钱塘金城的冬天,积雪过膝,也许是行路困难,十里八乡的老客亦是少有盈门,相比于三季的往来颇火,冬日的酒肆,门可罗雀。 只是偶尔有几名修士亦或者踏剑而来,亦或者骑兽而过,路过时小酌几杯,等待雪停。 这日秦烈在门外观望,见无甚客人要来,便早早的关了门。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宵夜。 这时酒肆外传来了‘哞哞’的牛叫声,酒肆的门,被扣响,几人互看了眼,却是唐柔去给开的门。 家中酒肆来了个骑着黄牛的糟蹋老翁。老翁戴着斗笠来到门前,拍了拍肩上的积雪,这才见他扯着那苍老的声腔说道,“店家,还有酒吗?” 唐柔上前搭话道,“老先生,小店已经打烊了。” 唐柔指着路道,“若是您要住店,沿着路,过了前面那家绸庄,往左百余米便有一家客栈。” 老翁不答,却是自顾的跨过门槛,进入酒肆内,他取了一旁的座位坐下,而后看向秦烈道,“秦掌柜,这才刚过酉时,你便关门谢客了吗?” 秦烈起身相迎,走到老翁身前,作揖道,“老先生,您看这外面朔雪连天的,也没客人。” 老翁缓缓的抬起头,斑驳的双目里似乎有些沉寂,“难道老朽不是客人吗?” “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秦烈自知理亏,无意间还伤了老翁的自尊,连忙赔罪道,“柔儿,给老先生上两壶热酒。” 老翁正要起身,却是被秦烈用手扶住,又将他请回了座上,“没客咱就关门,客人来了,门自然就开了。” 老翁正襟危坐,品了品壶瓶中的桂花酿,这才说道,“今日这酒,味不对咯。” 秦烈在一边作陪,听到老翁话里有话,却是请教了起来,“不知老先生何意?秦某酒肆向来不欺客,这桂花酿也是陈年佳酿,味道如何能不对呢?” “你这规矩不对。” “酒到了我肚里,味自然就不对了。” “老先生,我错了。”秦烈诚挚赔罪道,说罢,秦烈又向唐柔道,“将酒旗挂上,我们开门,迎客。” 秦烈在边上作陪,让唐柔端来几叠小菜,当做谢罪。老翁却是没动筷碗,自顾品着热酒。 秦烈赔笑着问道,“老先生,怎么赶着雪天来啊。” “让一壶热酒勾兑的,这天寒地冻的光景,若是没有壶热酒御寒,这个冬天,可不好过。” 秦烈又问,“您这是从何处来的,又要往何处去。” 老翁晃了晃酒壶道,“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喝完这两壶,老夫就该继续上路了。” 秦烈打量了眼老翁,连劝带请的说道,“老先生,这天寒地冻的,今天您来了,愿意喝到啥时辰,便喝到啥时辰。” “喝好了,便在秦某这住下。待明日风雪过了,在走也不迟。” 忽然,那老翁看向前桌的秦奕,此时的秦奕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视。 老翁道,“法贵天真,这天地所加,连天风雪,便让你改了一次初衷。若此时因为我而又改了你的初衷,我与这天地又有何不同。” 老翁短短几句,让六岁的秦奕震耳发聩,“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人面对自然规律而苟且,面对世界善恶而苟全。受到外界的影响反而失去了本真。” 那老翁又看向孩提时的秦奕道,“小娃娃,你看明白了吗?规矩是法,人心是道,天道有天道的规则,人道有人道的规律。” “若你能坚守本心,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何为法,何又为道。” 侧过目,老翁又看向秦烈,“蟜儿,这娃儿不错,好生调教,未来成就必在为师之上。” 难怪这个未曾谋面的酒客,却能在第一时间喊出他的名字,秦烈听见这句熟悉的称呼,瞬间便陷入回忆之中,此人的气息与秦烈师尊气息无二,必是南华真人无疑。 他沉默良久,方才回过神来,随即他便向眼前的老翁执弟子之礼。 秦烈道,“弟子不知是师尊云游至此,未能远迎,还请师尊恕罪。” 表面上秦烈对南华真人执弟子之礼,但心中的警惕却是未敢有丝毫携带。 只见秦烈身形一晃,眨眼间便退回了妻儿身前,一声剑来八方震荡,一句出鞘气贯九霄。 此时的秦奕咋舌不已,一盏茶前,两人还相谈甚欢,眨眼间,秦烈的气势便彻底爆发了出来。六年时光,并不算短。秦烈的种种表现在赢奕看来,都只是一个为了家庭夙兴夜寐的凡人。 但此时的秦烈,身前一丈,剑气纵横,远比赢奕见过的所有剑修都要强悍。 秦烈铿锵道,“我以避世此处万年,师尊何故苦苦相逼啊,是师尊容不下徒儿,还是那个女人容不下徒儿。” “剑来。” 在秦烈的身前悬浮着八柄飞剑。 八剑有名,一名为‘掩日’,剑势天乾,出鞘则遮天翳日。乾以君之,气连秋水,势引长虹。一剑寒光彻九州,锋芒连莽侵重霄,开合风云,掩映日月。 二名为‘真刚’,剑势地坤,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坤以藏之执掌大地,刚正不阿,厚德载物,雅量宽仁。 三名为‘灭魂’,剑势雷震,挟之夜行,不逢魑魅,宿掌魍魉,万鬼避退,雷以动之,震出东方,万物则生。 四名为‘却邪’,剑势风巽,勘破诛邪,辟易万端,风以散之,凡妖魅者,见之则伏。 五名为‘断水’,剑势水坎,以之划水,开既不合,水以润之,能载舟,亦能覆舟,宽以滋润万民,汹则万物无所归。 六名为‘转魄’,剑势离火,离火两重,通阴阳之巧变,善六道之轮转,火以烜之,顺则天下所向,逆则灭世之焰。剑出则魂便,日月黑白,为之倒转。 七名为‘悬翦’,剑势山艮,飞鸟无法游过其刃,万物无法逾越其被,艮以止之,剑出轻则如鸿毛,重则如五岳。 八名为‘惊鲵’,剑势泽兑。一剑生机黯然,一剑生机焕然。兑以悦之,一念山河而成,一念百草而生,化为泽,归于天,鲸落,万物生。 浩荡的剑气,在酒肆内卷起残雪,老翁的身前仿佛自成一界,任剑气如何凌厉,也无法破入分毫。 南华真人,却是气定神闲的说道,“昆吾八剑,你已经能将八剑同时祭出,倒是不易,只是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旧无法让八剑合而为一。” 八剑争鸣,躁动不安,却被老翁弹指间压服。 只见南华真人,指尖轻弹,那八柄飞剑,柄坠入地面,整个剑身,都埋入了地里。 秦烈给赢奕带来的震动已是晴天霹雳。而南华真人弹指间便将八剑压服,在赢奕的眼里仙人手段,神鬼难测。 秦烈刚刚想要说话,却见老翁抢先说道,“多年不见,没想到蟜儿你也入了炼虚之境。” “不容易啊!而你加黄须儿,更让老夫震惊。” 秦烈本以为南华真人是奉了上命,特意下界前来追杀他。可此时在南华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杀气显露,他的目光间,甚至极为和蔼可亲。 秦烈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师尊此次下界所谓何事?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命令,前来截杀徒儿吗?” 南华平静道,“为师一生逍遥,纵观九界,又有何人可支使我?祖龙一死,天地对我便再无压制。” 他看向秦奕,似有所指的说道,“为师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却一番前尘因果。” 南华既然已经说明了来意,以南华如今近乎神鬼的实力,若要取秦烈一家老小性命,不过是探囊取物。秦烈心中这才稍安。 “你来,你来。”南华像赢奕招手道。 南华向着赢奕说道,“也许你知道我,也许你已经不再记得了。” “不远万里,此来便是为了却我与小友间的因果。” 赢奕不明就里,他一个六岁的小孩,能与仙人有什么因果,口上也不敢作答,生怕父母心疑,只好在一旁聆听南华真人的教诲。 赢奕来到南华身边,这才见南华开口道,“吾有三剑,纵横世间。天地之剑道所在,无非此三。” “一为庶人之剑,一为王侯之剑,一为天帝之剑。” 第六十二章 庄子说剑,八荒来袭 赢奕来到南华身边,这才见南华开口道,“吾有三剑,纵横世间。天地之剑道所在,无非此三。” “一为庶人之剑,一为王侯之剑,一为天帝之剑。” “庶人之剑,招摇过市,行凶斗狠,庶者,衣服前长后短目露凶光,蓬头突鬓垂冠浓眉,长须好斗,持剑杀伐于人。先击于市井,上斩脖颈,下次肝脾,无异于斗鸡,—旦不慎,命丧黄泉,于天地无补。” “王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愕,以贤良之士为背,以忠圣之士为首,以豪杰之士为把。此剑直之亦不见前,举之亦不见上,按之亦不见下,挥之亦不见旁。” “上效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此乃王侯剑也。”。 “天帝之剑,以大道为锋,以万民为锷,以山河为背,以天地为首,以仁德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诸天,系以诸界,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剑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此即我所谓天帝剑也。” 赢奕自然深知眼前老者的深浅,他与越王说剑,赢奕也是印象深刻,“南华真人,名为庄子,道家二圣之一,万古高风,纵横捭阖,化应天地。” 但在此时此地,庄子却与他这六岁的孩童说剑,倒是让赢奕匪夷所思。 沉吟之间,赢奕却是豁然开朗,庄子之言,出则万法相随,入则万道自生。在赢奕顿悟了这三道法则之言后,忽的在赢奕的神魂中,有金光阵阵,应运而生。剑若星海,发出尖锐的嗡鸣。 魂海之中,无数剑器,如大河挂长空,银河落九天,它们低垂着剑首,指着同个方向,正向着赢奕的元神小人朝拜着。 那片璀璨的剑海内,在赢奕元神前,高挂着三柄长剑,青石之剑上篆刻着‘人道’二字,秘银之剑上篆刻着‘王道’二字,臻金之剑上篆刻着‘帝道’二字。 赢奕仔细的观察着三柄长剑,这一眼犹有万年之久,一念沧海桑田,一念星移斗转,良久这三枚剑印,方才融于赢奕的神魂之中。 睁开眼,还能看见庄子的身形停留在原地,他的身上却弥漫着一层金光。 赢奕正作揖要谢过尊长,南华真人却只是说了句,“老朽只是来解开因果,喝了这壶酒,我也该继续上路了。” 还没等赢奕与之告别,南华便使了纵地金光的天罡道法远遁而去。 昆吾八剑,此时亦是破土而出,纷纷低垂着剑首,在赢奕身边飞舞朝拜。 秦烈前来查看了赢奕的身体,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盯着赢奕道,“我家黄须儿是走了何等大运,师尊尽然将天地人三剑都赐予了你。” “如今的你,以有了先天剑体之躯,简直就是为剑而生的。” 所有的变化皆在赢奕的掌控之中,但作为一名六岁的孩童,他却只能佯装懵懂,支支吾吾的问道,“父亲,你是什么境界的修士吗,比千剑阁山门前那扫地的老头如何?” “是你更厉害,还是千剑阁的扫地人更厉害啊?” 秦烈始终没有正面回答秦奕的问题,似乎忌讳颇深,刻意遮掩了过去。他只是告诉秦奕,等他筑基有成,便将这昆吾八剑传给他。 赢奕继续翻开着分身的记忆,瞬间便得以融汇贯通,继续翻看着记忆,八岁那年,酒肆外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来人背着一柄九尺巨剑,到了酒肆门前,人却不入,巨剑掷地,整个金城都能感到震动。 渗人的煞气笼罩着整个酒肆,秦烈则被他逼出了酒肆外来。 打眼看了一眼被麻布包裹着的巨剑,秦烈又仔细的打量着来人,他便知道这一劫躲不过了。 “天荒殿,剑道八绝,巨阙剑江海流,没想到武曌会派你前来。”秦烈诧异道。 “武曌。”这还是赢奕第一次在九重灵界听到武曌的名字,万古第一女帝,在这一界,却是上唐至圣,有通天彻地之能,凭一己之力,重炼地水火风,开天辟地,造上唐乾坤,唐国不灭,则至圣不死。 江海流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却是打量着秦烈道,“前秦余孽,赢蟜,没想到你尽然还没死。带着昆吾八剑在定玄天中隐姓埋名。今日若非本尊分神下界,怕是又要跑了你这条漏网之鱼。” 秦烈暗自蓄势道,“助曌为虐,毁我宗庙,坏我山河,真当我老秦无人?” 江海流却是不屑道,“凭你这无足轻重的前朝蝼蚁,还不至于让圣帝陛下挂记。” “本尊今日前来,是奉八荒帝之命,特来带走昆吾八剑,你若交出,本尊便留你一家老小全尸。” 随着一个个人名的出现,赢奕也稍微掌握了这方世界的些许脉络,眼前秦烈与江海流隔着门对峙着,大战几乎一触即发。 将记忆翻到此处,赢奕本尊,也不禁黯然落泪。 “剑来。”秦烈爆呵一声,随之从酒肆中掠出八柄飞剑,八剑在空中结成剑阵, 昆吾八剑分掌风林火山,天雷地泽,一时间剑气交替,生生不息,已是自成一界,运转之间犹如一方领域洞天。 剑阵交织,将江海流困人其中,有着剑阵世界的压制,足以拉平两人境界上的差距。 “藏剑势,藏巧于拙。” “用剑势,用晦而明。” “御剑势,寓清于浊。” “纵剑势,以屈为伸。” 巨阙,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化繁为简,守拙方远。江海流处处是破绽,而处处又无破绽。连续四剑起势,大开大合之间,剑气纵横。 如此旷世大战,四方修士闻声而动,不多时便有千百人头盈空,纷纷伫立观望。 旁人也许看不出江海流有多强,但赢蟜心里清楚,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已经将八剑全力施展,没有任何保留。赢奕得了天地人三剑,两年间不断领会其中剑道真谛,眼前两大绝世剑修的鏖战,他也能看出几分深浅。 在赢奕的眼中,秦烈八剑其出让人眼花缭乱,场面上却是占尽了优势。巨阙只出一剑,剑藏于虚无,用则乾坤色变,御则山河倒悬,一剑纵横,气冲九天,犹如银河挂瀑,一剑便将八剑世界贯穿。 剑域破灭,秦烈也被那无锋剑气斩去一条臂膀。 浑身解数皆已使尽,都无法撼动巨阙分毫。 秦烈虽被斩去一条臂膀,但他仍旧挡在了唐柔与秦奕身前,没有丝毫退缩,他传音道,“柔儿,我不是他的对手,你快带着孩子快跑,我不想让孩儿看着我死在他的面前。” 秦烈此时已是心知肚明,江海流虽是分神降临,但也不是他区区一名炼虚期修士所能抵挡的,隔着两重大境界,大乘期修士外神与元婴结合,并度过四九天劫,一身真元浑厚无比,即便只是大乘期修士的一道分神,也足够将他斩杀。 虽然知道必死无疑,但秦烈又如何能甘心,即便能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将江海流阻挡在此地,让唐柔与赢奕能有足够逃遁的时将。 秦烈的隔空传音又如何能躲过江海流的探查,江海流却是玩味道,“本座好歹也是天下尊者之一,金口玉言,我既说了要取你全家性命,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一家老小,皆无处可逃。” 江海流作势便要催动巨阙,“既然你不自己切断与昆仑八剑的联系,那我便自己来取了。” “只怪我没有修行天赋,如若不然,岂能让你放肆。” 秦烈慷慨道,“这是我生平最强一击,若不能杀你,我便成仁。” 江海流诧异的看着秦烈,没着急动手,反而戏谑道,“那便让我看看炼虚期的修士最强一剑,又能强到何等地步。” 江海流将巨阙抱于胸前,便静等赢蟜来攻。 “柔儿,快带着孩子走。”话音未落,剑阵已起。 昆仑八剑,若是单独一剑拿出来,不过只是天极上品的法宝,距离巨阙剑这类上品灵宝有着犹如鸿沟的差距。 就如同诛仙四剑一般,单独一柄剑,放在同级别的仙器之中,并不起眼,但与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组成诛仙剑阵,便能产生质变,乃是天道之下,第一杀器。。 这昆吾八剑,与诛仙四剑,便有此异曲同工之妙,八剑若组成昆吾剑阵,生息往复,自成天地,便可夺日月之光辉,逆天地之法则,融铸为一柄昆吾剑,由天极法宝,一跃成为仙剑。 赢蟜只不过领悟八剑世界之阵,确是无法融汇贯通,将风火山林,天雷地泽,合而为一,此时他欲将献祭自身,唤醒仙剑虚影,斩灭所有阻碍。 赢蟜回过头,那目光将尽是宠溺,最后的温柔便是此刻的慷慨,以元神为祭,以残躯为引,他的目光里带着温吞的笑意,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赢蟜在唐柔与赢奕的面前,化作了星光,绽放刹那的星火,肉眼可见的,他的身躯,他的魂魄一点一点的在两人的身前溃散。 “爱与守护,即便赴死,又有何惧,这是我对你们的誓言。” 八剑在这一刻化作了一道直冲云霄的巨剑虚影,长剑横亘长空,一剑斩落,径直向着江海流的头颅劈下。 江海流不愧为大乘期的修士,面对仙器的攻伐,巍然不动,只见他手中巨阙指出,又一道稍逊些的剑光横空出世,迎着昆吾剑对撞过去。 昆吾剑与巨阙对撞在一起,顷刻间,便互相湮灭。 “噗嗤。”江河流的嘴角渗出一丝血渍,他却是轻蔑道,“蜉蝣撼树何曾易,我于此界全无敌。” 秦长安君,赢成蟜,猝。 唐柔见嬴成蟜已死,自知无法挣扎,索性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便自刎了脖颈。 江海流心满意足的看着散落在地的昆吾八剑,将八剑收取,而后江海流又看了看怒火冲天的赢奕。 他鄙夷一眼,一道剑气便向赢奕激射而出,心中还念念有词,“一名大乘期修士,出手斩杀一名孩童,传出去实在难听,要怪就怪你是前朝余孽,我杀之,不过替国除贼。” 赢奕的身前一道虹光闪过,江海流想要斩草除根却是未能得手。 来人竟能轻易打散他随手发出的剑气,论战力未必弱于他。 江海流顺着虹光射来的方向看去,他警惕道,“来者何人。天荒殿办事,尔等为何不避?” 有一人凌空踏纱,仙之飘渺。她轻纱掩面,一袭红妆,一步便能跨出咫尺天涯。 转瞬间,来人便到了赢奕的面前,她轻蔑的看了看江海流,而后便毫不在乎的转身去查看秦奕是否受伤,女子轻吐道,“昆仑八剑,你带不走。” “此子,你也不能杀。” 第六十三章 我心不死,我恨不休 来人衣炔如云,纤腰楚楚,身姿蹁跹,犹如回风之舞雪。静时如画卷松柏,动时若飞燕翩翩。 她挡在了赢奕的身前,只是扬了扬红袖,便荡开了无锋剑气。原本赢奕已有了听从命运摆布的心思。不过一张白银技能卡,他损耗得起。 眼前的江海流,自从他踏入此地,拔出剑的那刻,江海流便进入了赢奕的必杀名单之中。 这九界终有一天会回到他的手中,这大秦也将在他的手中崛起。无论是八荒殿也好,是上唐也罢,又或者是横压了诸天的武曌。前路无论是谁绊住了他的脚,赢奕都会毫不留情的将之剪灭。 蒙面女子看了看江海流,她又回眸瞥了瞥赢奕,那回眸时的音容笑貌里,充满了慈爱与关怀。 赢奕对此印象极为深刻,那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万紫嫣红无颜色的谄媚之笑。 她的目光中,眼波里,有一分夜雨敲响芭蕉时,云也淡淡,雨也萧萧的忧愁。亦有一分阳春照耀白雪时,如沐春风,荡涤万物的温润。 赢奕心头一时有万千思绪转圜,这个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又为何会突然出手相助,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还是见利起意,也动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甚至凭着这名蒙面女子看他的眼神,陡然间,还让赢奕生出一种被这位阿姨看上的错觉。 无论这名神秘女子为何出手,赢奕知道,此时这个必死之局有了转机。 在赢奕眼中,秦烈,江海流都有仙人手段。仙人之争断不是他一名孩童能够参与的,眼下也只能听凭现实的摆布,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凭分神便能斩杀炼虚的大修士,在这名女子的凌厉杀气之下,执剑的手都在颤抖。 她默然开口,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股杀意,“凭你,也敢称蜉蝣撼树何曾易,你于此界全无敌?” “我最见不得有人在我眼里,露出这一副高不可攀,举世无敌的姿态,都是那个。。。嗯。。。”神秘女子顿了顿,话到了嘴边她却突然想不起该怎么组织语言了,良久她才继续道,“都是那个碧池,把你们给惯的。” 江海流警惕道,“你是何人。” 女子也不遮掩,只见她向上撑出右手,手心里顿时亮起一道汹涌的火焰,一声凤吟,鸣响八方,烈焰化为凤凰直冲云霄,毛羽焕发五彩,游曳将身后还拖着五道灿烂的光辉。 它振翅翔天,凤首顶着金冠,浴火而飞,轻盈的盘绕在女子的身边,江海流受到这只飞凤震慑,目光呆滞的停在那火光之中,似乎是闯了弥天大祸一般,让他惊惧不已。 凤凰掌天地阴阳五行,凤为阳,凰为阴,身披五彩飞羽,轮转五行。生生不息,则能涅槃。浴火而生,不死不灭。 江海流心中已经惶恐到了极点,他虽为大修士,但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可谓天壤之别,眼前这名女子才是九界中最为巅峰的人物。 而他不过只是玉清天中,一个三等宗门的门派护法,如何敢招惹这样的人物,此行本来只是一件普通的取剑任务,却没想到世事如此多变,转眼间便让他踢到了铁板中的铁板上。 在那凤吟响起之时,江海流便猜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此时连忙叩拜道,“小人,拜见太皇太后。” 女子淡漠的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八荒剑绝,神色间没有分毫动容,她保持着冷傲的口吻道,“何来的太皇太后,我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前朝遗孀,这等虚名,我消受不起。” 江海流极力的表现着对神秘女子的尊重,谄媚阿谀,不遗余力,生怕惹怒了她。 江海流吞吞吐吐道,“禀太皇太后,您的尊号一直未变,圣帝也未曾削去您的尊号。” 江海流连拜带叩,战战兢兢地求饶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太皇太后,还请太后恕小人冒犯之罪。” 至于江海流为何对神秘女子如此恐惧,一来是她有着太皇太后的尊号,二来则是她无敌此界的修为。 凤凰之火,在天地精火中虽然只排名第九,但凤凰之火却有一个其他精火所没有的属性,既是生生不息,可燃万物。除了将凤凰火焰封印,便再无别的方法使其熄灭。 这便是江海流的恐惧所在,若是被凤凰火焰焚烧,即便是本尊,都要焚灭在这火焰之间,死亡面前,即便他有八荒剑绝之名,亦不可免俗。 神秘女子却不愿在与江海流多说,就像江海流之前斩杀赢蟜时的冷漠无情,此时被江海流尊称为太皇太后的女子也没有任何波澜。 她道,“今日我便留你一条性命,只斩你在此界的分神。” “你回去告诉武曌,若她还想与我为敌,便叫她自己来。这个小孩,我保了。” 江海流如蒙大赦,当即长舒了口气,而后便握起巨阙剑,自刎脖颈,“不劳太皇太后动手,小人这便自己动手,将分神头颅奉上。” 江海流倒是果决,根本不劳女子动手,自己便抹了脖子,不得不说江海流也是一个狠人。 江海流与巨阙剑在赢奕的眼中溃散为糜粉,天地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般,再也找不到他存在过的一点痕迹。 神秘女子又扬了扬红袖,观战的人群纷纷散开,此时的秦奕没有道谢,反而抱起了唐柔的尸身,在一旁啜泣了起来,单单只看他的表情,便极富迷惑感,哀嚎裂肺,声嘶力竭。 女子来到他的身边哄道,“小弟弟,别怕,坏人已经被姐姐打跑了。” 此时她真的如同在哄小孩一般,哄着赢奕,“你的母亲只是睡着了,等你。。。。。” 秦奕则向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还没等他说完。 秦奕则嚎啕着哭喊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我八岁了,我明白什么是生死,我也明白什么是天人永隔,我更知道什么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八岁的赢奕,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神秘女子,此时他的表现,犹如仇恨蒙蔽了双眼的野兽。 赢奕冷冷道,“我会杀了他们,那些害了我父母的所有人。” 女子没有多话,拎着赢奕的衣领,便将他丢回了酒肆内。她温柔起来,即便万年寒冰,都可被她融化。冷漠起来,即便是天雷地火,也不会让她动容。 将秦奕丢在一边,她才取了椅子坐下,“既然你什么懂,那就好办了。” “如果我救你,是为了让你留着性命报仇血恨,那我为何还要救你?” 赢奕亦是恍然大悟,反问道,“对啊,你既然能把我救下,为何你就不能将我的父亲,将我的母亲也一齐救下?” 女子却是轻蔑道,“该死之人,我为何要救?” 赢奕却是不管不顾的说道,“我父亲除了杀杀鸡鸭,曾未做过任何坏事,为何我父亲就应该死!” “在讨论他该不该死之前,你是否清楚,你父亲究竟是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人。” 在她的口中,似乎还有些恨意未消,“你父秦烈,真名赢蟜,前秦长安君,祖帝之弟。他与武曌皆为一丘之貉,曾带兵谋反,最后被除去宗籍。若不是他身上也流淌着帝血,你以为我还能让他活到今日?” 女子细说着赢蟜的罪行,“我曾对心中挚爱有过承诺,此生都不会追究赢蟜的罪行,但是我所挚爱的人,却因为他的反叛而死。” “他的罪孽,百死莫赎,若不前秦皇室已被武曌杀绝了,赢蟜是我所知的赢皇室嫡系幸存的最后血脉,他早在万年前,就已经被我挫骨扬灰。” “我何以能容他在我眼皮底下躲藏万年,便是因为你,生下你,这才让我放下了对他的杀意。若不是为了你,即便祖帝能宽恕他,我也饶他不得。” 听到此处,赢奕才算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此女应该是祖帝嬴政的妻子。至于到底是谁,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是异界的历史,他也无法以华夏的历史前去考证,两者之久犹有云泥之别。 赢奕又顺势说道,“按你这般说法,我是逆贼子嗣,那我也是该死,你又何必救我。” “你和赢蟜不同,那是我们上一代人的恩怨。我不应该,也不能让我赢家的后代子孙去承担。” 简单的交流中,赢奕已然知晓了这名神秘女子的底线,既然她不会伤害自己,那他倒可以有恃无恐的继续玩火了。 只见赢奕呛声道,“谁跟你是一家了,老子我姓秦,名奕,等我长大以后,一定会为我的父母报仇雪恨的。”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长辈,即便你今日救了我,我也不会记挂你的恩情。” 女子却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不需要记挂我的救命之恩,我所作的不过是为了让我赢家的血脉得以延续。这是我的底线,若是你那天有了子嗣,即便你自刎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赢奕一计不成,心中又生一计,他佯装愤慨道,“为什么你不站起来反抗,凭你的实力,难道不应该是天上地下,无敌一界吗。” 女子悠悠说道,“他不在了,这天地是姓武,还是姓赢,又有和区别呢。” “你还小,很多事情,即便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她侧过脸,深深的看了眼赢奕。 赢奕也不回避,目光亦是坚定的看向了她,“是你不理解,更不理解我赢家的男儿。” 忽的,她的心底一沉,看着此时目光坚定的赢奕。她的心神却有些恍惚。一时间,赢奕的话,反而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倒想听听,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何话这般说她。 赢奕铿锵道,“头可断,血可流,国仇家恨不敢忘,杀父之仇不敢忘。” 在她的心里,此时的赢奕虽然只是少年,但少年身上的气度却让她熟悉得有些彷徨,她不知道为何赢奕会有这么深的执念,或是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赢家的血液。这才让少年的性格与藏在她心底的人儿这般相像。 良久,她才幽幽的说道,“如果你抱着这么危险的想法,我不会让你修炼,更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天地半步。” “你所说的复仇,太遥远了,遥远得甚至连我都觉着害怕。” “你知道唐国有多强吗,你知道武曌有多强吗?” “后天至圣,掌握三千大道,只差一步便能合道天地。你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粒微尘。” 第六十四章 拳头既真理 “我不愿你踏上修行的路,在我的庇佑下,好好做一个凡人,结婚生子,一生富贵,不好吗?”神秘女子柔声道。 秦奕目光如火,坚定道,“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我会自己修炼,我会带着秦家的荣耀,重新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我要继承祖辈的荣光,终有一天,我会让这个天地重新匍匐在我的脚下。” 看着这名少年指天为誓,那一眼尽让她有些迷离,这个少年那里像一名八岁的孩童,那股子里便睥睨天地的气势,和当年的祖龙何其神似。 若不是她知道赢奕是赢蟜之子,都会将他错认成祖帝少时。 那一眼四目相撞,让她万年一如古井的心,有了波澜。涟漪起时,尘封了万年的思绪也在此时奔涌而出,甚至可以说此时的她模样已有了些失魂落魄。 良久他才呢喃的说道,“勇气可嘉,但你所说的太过遥远了。” “今时今日,在这个世上,你可能是赢氏在这天地间仅存的血脉了。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此界的,我也不会让你修炼,更不会让你踏上复仇之路。” “这条道路太难走了,甚至没有一丝希望,天好逆,但武曌。。。。。。” 女子欷歔道,“走不通的,你只会死在这条道上。” 说罢,女子红袖一卷,昆吾八剑便落入她的手中,悬浮在她的身前。 女子本想将昆吾八剑收入她的洞天之中,却没想到,失去了掌控的昆吾八剑此时尽剧烈抖动着剑身,拼命的挣扎着。 神秘女子却有些气急败坏,她的目光遁入虚无中。 时空之内,一道音波如洪钟,传递而来,声音缘起于万里之外,南华真人的声音赢奕如何不能分辨。 南华隔空传音道,“帝后身份尊贵,何毕对一名晚辈苦苦相逼。祖龙血脉,生来便有了命数,无论你如何阻拦,命运的长河,都会将他推向深渊。” 女子的双目凝望着虚无,她雷霆震怒道,“给老娘滚,你再来废话,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的老窝都给点了。” 良久不见南华回话,这时女子又转过头,边看着赢奕边嘀咕道,“我教训自家晚辈,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恐怖如斯。”赢奕此时又急又怕,眼前这位女前辈可不是好易于之人,她的强势可谓金口玉律,言出法随,她不让赢奕修炼,那赢奕这辈子,都只能做个凡人。 赢奕也想做个普通人,但他的身上,肩负着太多太多的重担。压着他,无法喘息,逼着他不得不,向着最高处攀登。 有着如此多的担子在身上,赢奕如何能顺从的任由她来安排。 当即赢奕又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是我父亲的遗物,你凭什么抢走它们,你就是个强盗。” “凭什么?”她向着赢奕举了举拳头,打趣道,“就凭我的拳头比你的大。” 她的目光流转在赢奕的身上,让赢奕汗毛直立。“昆吾八剑,我会带走,你也趁早断了心里那些不着调的念想。”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女子仍旧不为所动,赢奕又生一计,演戏当然得演全套了。 少年赢奕,突兀的便站起了身体,他侧目看了看一旁的红色立柱。将人狠话不多演绎得入惟妙惟肖,只见赢奕一头往立柱上扎去。 还没等女子反应过来,赢奕的前额离立柱不过一寸,这时他却是被定在了原地,在神仙手段面前,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切都不由他掌控。 赢奕作势自尽,不过是为了抵抗强权,好换取一次交换条件的机会,他自然知道在这名女子面前,生死都将不由他掌控,但让眼前人看到了他的执拗,那便达到了目的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番操作过后,赢奕才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在我有生之年,我将永不踏出此界半步。同样的,你也不能剥夺我修炼的权利。” “如果你不答应,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根立柱上。” “说得好像,在我面前真能死得掉似的。”女子又一挥红袖,赢奕瞬间又回到了原位上,“这方世界中,我不让你死,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取不走你的性命。” “你的性情倒是刚烈,与他的性格也及其相像。难道你们赢家的儿郎,生来便不知恐惧为何物吗。” 古往今来,便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生死不过走一遭,即便是死在了路上,又有何惧。总有一个人,一件事,会让你不畏生死。 赢奕沉吟道,“你讲不讲道理的,无论前面的等我的,是无限的恐惧,还是无尽的深渊,那都只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我可以跟你讲道理,但别人,只会跟你论生死。” “罢了。”神秘女子扬了扬衣袖,昆吾八剑,落在了赢奕的身前,“我可以允许你修炼,但这昆吾八剑我会用禁制将其封印。” “你倒是可以把他们当做普通的飞剑使用。” 挥手之间,从她的袖中又飞出一具剑匣。 “此物为万年黄花梨所造,予你装剑,正好合适。” “观战之人,今日的记忆已经被我以幻术代替,你也无需担心怀璧之罪。” 她的身影,在赢奕的眼中愈发模糊,等那一席红妆消却,只有阵阵余音绕梁不绝。 视线里却是在寻不见她的身影,“在修行上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帮助,成或者不成,全看你自己。” 赢奕融入着记忆,种种九岁之前的大事件,被本尊知悉,那个神仙般的女子,赢奕也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嬴政的夫人。他还得称呼赢夫人一声伯母。 至于更具体的,凉冰也许会懂,但赢奕不想去问,更不想让凉冰知道自己在中千界内还有着一道分身。 九岁的秦奕已经是炼气七重,已经勉强能御使一柄飞剑,得到了天地人三道本源剑印,秦奕对剑道的领悟可谓一日千里。剑道感悟上的突飞猛进,让本尊也因此收货颇丰。 修炼之路,逆命而行,难如上青天。秦奕六岁之前,有赢蟜唐柔的照顾,即便没有修习吐纳灵气之法,得益于家境优渥,自然是以天才地宝淬炼身躯。不过六岁便从后天之体一跃入先天之境。 在大量药物的作用下,自然让他有了坚固的根基,六岁便一只脚跨入了仙缘之门。 虽然一只脚跨入了修仙之路,秦奕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自以为得天独厚,天纵之姿,在修行上可以一日千里。 错误的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炼气士。却是八岁这年,遇见了赢夫人后,他才明白究竟何为修仙,何为炼气,所谓炼气,便是由后天进入先天,由凡踏入仙门一座桥梁, 炼气境界,又分为三重,一为炼精化气,二位炼气化神,三为炼神化虚。三境完满,开天门,可问仙缘,求道法。 “炼精化气”,万物生于天地,气生万物,万物有气,先感精气在身体任督二脉中的流转,以小周天之法炼化体内精气,使人在天地之中,气在二脉之间,炼以天地之气,达到三花聚顶之相,炼精化气方能大成,此时服食筑基丹,便有五成几率可跨入筑基之境。 “炼气化神”,则是身与心合,气与神合,运转大周天之法,气走四肢百骸,普照五章六腑,使神识收敛,心神合一,精气犹如沐浴在天地光明之中,方能感知天地宇宙之气,使神魂亲近自然,贯通全身经络,达到五气朝元之相,如此炼气化神方能大成,此时服食筑基丹,便有七成概率可跨入筑基之境。 “炼气还虚”,神识可通阴阳,潜心于宇宙万物之最初本源,开天眼,可洞察阴阳两界,虚静之道便是炼气返虚,感天地之气,日月之灵,藏阳与体,掩阴于虚,达到七星耀华之相 破入此境,即便不服食筑基丹,也能完美筑基。 如此九九归一,才能彻底将人之精气,转换为天地灵气,三境完满,天门自开,从此可问仙缘,求道法,登堂入室。 九岁的秦奕虽然已经有了炼气七重的修为,但境界上却仍停留在炼精化气的境界,根基远远不够牢固。 已经走过一遍的道路,第二次在走时,自然水道渠成毫无瓶颈,赢奕本尊也根据炼气境的吐纳之法修习了起来。 分身自然要打牢根据,循序渐进,他的想法便是让自身领悟炼气还虚的境界,自然而然的迈入筑基期,虽然是水磨的功夫,但对于未来修仙的道路将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一般人只要炼气十重,体内精气足够,便会服食筑基丹进入更高的境界,如此一来可以快速进入十大宗门,得到更高的功法。 赢奕则反其道而行,他的想法便是将根基完满,万丈高楼平地起,能走多远的路,能建立多高的楼,夯实基础才是关键。即便是在灵力和功法上慢人一步倒也无妨。 这天地间的隐秘,已经在赢奕眼前揭开了帷幕,逆天而行的每一步,他都会做好十足的准备,一应万全。 赢奕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又开始吐纳了起来,流连于声色犬马,亏空了他的身体,连带着他的精神都萎靡不振。 接连九日的独自修行,让他泄去的精气神得以恢复,此时赢奕的脸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迁徙幽州的准备也在有序进行着,上梁铁骑,在吕布与黑骑的震慑下,双方倒也达成了默契。 二十万梁军在大河府外百里扎营,他们静等着赢奕离去后,接收大河府。而降将们的家眷,包括吕布挚爱的貂蝉也被洛邪王送了过来,甚至洛邪王还遣人资百车财帛宝物,作为洛诗的嫁妆,俨然一副拉拢的架势。 第六十五章 埋骨之森,诡异少女 又过了六日,这已是使用分身技能卡的十六日后了。 大河府内五万大军,三十万生民,终于踏上了北上幽州的迁徙之路。 连绵人群,一路浩浩荡荡的向着幽州开赴。 所谓人数上千,铺天盖地,人数过万,彻地连天。漫漫驰道,全是迁徙往幽州的民众,蜿蜒如龙,不见首尾。 大部迁徙,需要人手组织,维持民众不陷入混乱。连续十六日的修行,让赢奕忘记了后宫内的五位夫人。 洛诗欲求不满,赢奕自然是不敢相见,何雨四人也都在处理迁徙一事,途中赢奕更是极力避开了他的夫人们。 临行前,赢奕让赵云拿来了舆图。 观看着府制的舆图,北镇与幽州之间的一大片土地,纵横千里之地,尽然有一大片空白。 山川河流,地势地貌,在舆图上没有丝毫痕迹。 那时的赢奕犹如偷腥的猫,无论赵云如何相劝,赢奕已经打定了去探个究竟的心思。 军民迁徙的第二夜,趁着夜幕的掩护,赢奕带着赵云以及十名亲卫便悄悄咪咪的摸出了营寨,向着那片未知之地进发。 一路沟壑崎岖难行,途中还遭遇了风雪,随着海拔的升高,越往高处走,风雪越大,一眼看去天地白茫一线,雪域万里空寂。 一路上赢奕本想找一名向导指路,别说人迹炊烟,就是活物都及难见到一面。皑皑白雪,天地苍茫,若不是出行前带着足够的炙肉,赢奕都做好了原路返回的打算。 但朝令岂能夕改,帝王之路远比这雪原更为艰苦,眼前的这点困难他都无法克服,又如何克服整个天下,如此也就当作一种修行了。 风雪不止,赢奕一行,只能踏雪而行,越过三座山峰后,赢奕站定在荒山脚下,“子龙,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两人几近架马并立而行,赵云不过稍后半马的身位,此时 赢奕有兴致苦中作乐,赵云见势逢迎道,“不知大王想赌什么?” 赢奕高深莫测的看了眼赵云道,“既然是打赌,那得加点赌注,若是孤赢了你便将你的青釭剑给孤,若是是孤输了,你想要些什么?” “大王若想要青釭剑,臣奉上即可,这本就是王上所赐。”赵云边说着,自取了腰间的佩剑,递给赢奕。 “罢了罢了,就打个赌,看看是孤赢,还是子龙你赢。”赢奕心中无奈,即便是赵云也不能免俗,君君臣臣,等阶森然。 “便赌我们登上这座山,山后是何处。”赢奕笃定道,“孤猜山后还是山。” 赢奕说道此处,赵云却是顿了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虽是君臣,但孤待你如兄长,自然无话不谈。”赢奕打量着赵云道,“子龙有话,但说无妨。” “喏。”赵云道,“云去取舆图时,簿曹从事曾说,相传,舆图未绘制之地,人称为迷雾之森,为恶魔寄居之地,又名有噬命之森,恶魔所在,人族不可踏足,凡入者死。” 赵云肃穆道,“但凡生人,就没有走出迷雾森林的。” 赢奕狐疑道,“既然此行如此凶险,子龙为何不拦着孤。” 赵云不暇思索道,“吾王天威浩荡,鬼神辟易,纵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去。” 赵云拱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万族所居,吾王皆可往。” 赢奕深深的看了赵云一眼,“一句凡万族所居,吾王皆可往。”除了对大秦荣耀的归宿,同时也是给了赢奕莫大的压力,要恢复大秦的荣耀,任重而道远。 良久赢奕才唏嘘道,“也怪我,有好好的驰道不走,非得往着荒原里钻。” “孤也只是好奇,为何在舆图之上,这一块竟是空白的。” 赵云向着随行的十骑警惕道,“此行深入异地,诸位万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确保大王安全。” 众将纷纷振臂举兵答“喏。” 赢奕则夸奖道,“有子龙将军在,天下之大,孤何处去不得。” 赵云眉头微皱,一时间心绪沉入谷底,世间强者谁为峰,起码在秦军中,他不是无敌的。 先有同僚蒙毅,云气化龙,后有降将吕布,法天象地。 凉冰手段神鬼莫测,两大天使翼卫,亦是各有千秋,他赵云,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更莫说曲幽之中,千以万计的同僚,犹如一座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让人仰止,望而兴叹。 但是赢奕的鼓励和认可,让原本心中还有些气馁的赵云为之一振,作为赢奕的御前第一护卫,他又怎能服输,即便是为了保护眼前的赢奕,他也要拼尽所有,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上来。 似乎被赢奕点拨过后,赵云神色肃穆道,“纵使敌将万千,臣亦不让其伤大王分毫。” 君臣两人谈笑将,纵马飞驰于山间,赢奕打赌山后还是山,赵云则赌山后面便是迷雾之森,不多时二人便立马于山峰之上。 迎着赢奕面,突的闯入一名浑身血染的女子,若不是赢奕勒马及时,此女便已被践踏成一滩血泥。 赢奕还没说话,赵云银枪已经划出一道寒光,枪尖正抵在拦路者的脖颈上,“来者何人,斗胆冲撞吾王驾前!” 女子披头散发,脸上被鲜血漂染,看模样已是奄奄一息,她与赢奕是对向相遇。 她慌乱逃窜,在山巅正好撞见了飞马而来的赢奕,一时惊慌失措,被赢奕惊倒。 见少女不答,赢奕以为他受到了惊吓,正欲下马时。 赵云却是出言阻止道,“王上不可,此女来路不明。” 赢奕也不听劝,下马去扶,“子龙,休得无礼。” “此人手无兵刃,又重伤在身,即便有害孤之心,也无甚害孤之力。” 将她扶起,赢奕又见女子穿得单薄,摘下身上披风,便往女子身上盖去。 忽的异变突起。 那女子接过披风时,左手顺势将赢奕锁住,右手凭空出现一柄冰剑,锋利的剑刃抵在赢奕的脖颈间。 似乎是她过于紧张,那兵刃尽将赢奕的皮肤划破,隐约有些鲜血沁入冰刃上。 背后锁喉,刀架脖颈。女子速度极快,身上更没有杀气迸发,赵云发现端倪时,已然不及相救。只能令左右将少女围住。 赵云道,“吾王坦诚待你,你为何暴起伤人。” 已经被拿捏住了七寸,赵云一时间浑身乏术,赢奕被劫持,简直是他这个做护卫的奇耻大辱。 方才他还信口开河,不得让人伤了赢奕丝毫,这转眼间,皮都破了,赵云只觉整个天都塌了。 为今之计,却只能跟女子谈判,商谈解困之法。 女子嗅着赢奕发梢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右手上的气力稍减几分,她道,“你们是人族?为何要进入埋骨之森,难道你们人族也和荒族勾结了吗?” 女子凶狠道,“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所言有虚,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他的头颅是否还能寄在他的肩膀上了。” 赵云下马一步步缓缓靠近道,“只要你不伤害吾王,本将对你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赵云一步步逼进,少女知道赵云心中所想,赢奕也是心知肚明,“这女子虽然手持杀器,却根本没有杀机。自然不需要逼迫女子就范,子龙心弦我的安危,病急乱投医,一时间倒是乱了分寸。” 一个浑身血染,独自在外的女人,此时的行为更多的可能只是为了自保。 “无妨,她对我并无杀意,子龙你暂且退开吧。”赢奕命令道,“她想知道什么,我跟她谈既是。” 赢奕辈子女道,“我们是人族,误闯宝地,也是我一时兴起所为,至于姑娘口中的荒族,我则是一头雾水。” “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恕罪。” “听你的口气虽然不像假话,但是口说无凭,让我如何相信你。” 赵云见女子质疑赢奕,下意识反驳道,“吾王,金口玉言,重逾九鼎,岂能有假。” 被赢奕瞪了一眼,赵云这才发现自己唐突,连忙垂下头去。 赢奕问道,“如何你才能相信?” 女子思索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你们不在往前走,带着我离开这里,等我安全出了埋骨之森,我便放了你。” 少女语气虽平淡,但赢奕却从她持刃右手上的颤抖,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波动。 联系初见女子时她那蓬头垢面的形象,看那模样不像逃难,反而向死被追杀。 赢奕揣测道,“你是不是被人追杀,而追杀你的,就是你口中的荒族?” 少女似乎是被激怒一般,勒着赢奕脖颈的手又重了几分,“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 赢奕故意将身体的重心倾向少女,被利刃抵在脖颈间,他反而有恃无恐,“我像一只小猫咪,躲在美人的怀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人族有一句话,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少女讪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听。。。” “啊。。。”还没等赢奕答话,空寂的雪域,传出猪叫般的嘶喊声,“你怎的能这么对付俘虏。” 原来少女正说话间,左手又凝聚一柄冰刃,她二话不说,直接便将冰刃插在了赢奕的臀部上。 一时吃疼,赢奕惨叫连连。正应了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 赢奕吃疼后,反而变得乖巧了起来。知道身后女子心狠手辣,不敢再以身试法,“女侠饶命,你只要指个方向,刀山火海,我必然一往无前。” 赢奕虽然假意迎合,心中却在计较,“你敢在我屁股上扎一刀,等你放了我,我非让赵云也在你屁股上捅两个透明窟窿不可。” 少女正想挟持着赢奕退走,雪域里,阵阵狼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来自四面八方。 第六十六章 王的天下没有法外之地 雪域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狼啸,四面八方传来的嗷叫声极为渗人,少女的神色变得有些慌乱了。 赢奕能感受到她那双正颤栗着的双手,似乎在她的心里有着令她惊悸的恐惧蔓延着。 周围的环境都随着荒狼的嗷啸变得静寂渗人,天寒地冻的雪域原本已经让人举步维艰,此时更有肆意杀机锁定着他们。 赵云久经战阵,岂能感受不到这犹如实质的杀意,他传令黑骑道,“结阵,防御。” 赢奕则低了低头,反而更为忌惮脖颈间的冰刃,对于外在的威压却是不以为意,他低语道,“姑娘似乎很害怕,区区凶兽,何惧之有。” “赶紧,让你的人带着我们离开,这是荒族的领地,你等人族是不会理解荒族的可怕的。” “走不了了。”赢奕本尊虽然还没修炼出灵力,但此时的他却有着不亚于分身的神识。 本尊从穿越之初便以完全的神魂进入九重灵界,在系统的加持下,神魂自然的就发生了蜕变,以元神寄居在魂海之内。 换言之,便是赢奕早早就达到了元婴期所应该具备的先决条件。只是在修为上由于缺乏灵力的积累而停滞不前,但在神魂上的蕴养却是不亚于分身。 那名神秘女子何以一念千里,便是因为修为的强悍,使她的神识足以覆盖万里,使三千大道与神同在,咫尺之间,便可飞渡天涯海角。 此时赢奕限制于修为的不足,但神识也足以覆盖三里方圆之内。 赢奕神识查探了四周,飞雪之后,阴影之中,有数百荒狼骑,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正向着他们包围而来。 “他们来了。” 赢奕的话音刚落,数百骑,在风雪中电掣风驰,血衣女子原本有些颤栗的双手,此时更是惊慌失措,她手握着的冰刃,在赢奕那吹弹可破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及深的伤痕。 赢奕吃道,“姑娘,你到抵能不能分清敌友,你这刀刃在用力几分,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似乎是赢奕的质问有了效果,女子的心中的警惕反而有了几分松动。 “也罢,我若胁迫了你,与荒族这些屠夫又有何异。”边说着,女子便将赢奕放开,“此事与你人族无关,荒族要的是我,你们赶紧逃。” 赢奕也不愿意摊这趟浑水,可狼骑已经前压,将左右为了个水泄不通,此时他也是进退两难。 赢奕苦笑道,“你的面子可真大,尽然能引出这么多人追杀你。” 他狐疑的看向女子道,“恐怕我想走,也有人不会让我走了。” 转过身,赢奕在赵云的搀扶下骑上坐骑。狼群虽众,但黑骑浑身负甲,浮相掩面。面对百倍于己的围攻也没有丝毫慌乱, 他们列好双鱼阵,将赢奕与那名女子保护在阵中。赵云则提着七探盘龙枪,胯下夜照玉狮子,缓缓的走出阵中。 子龙横枪立马,枪指着四周的狼骑,“来者何人,犯吾王架,还不速速退开,尔等是想试试本将手中长枪之利吗?” 狼骑中没人出来搭话,他们只是保持着围困之势,并未发动攻击,似乎是感受到了黑骑身上所散发的气势,让他们一时间无从下口,这才没有攻来。 对峙之间,女子却是向赢奕说道,“你们凡人是不会理解修士的恐怖的,趁现在,荒族的指挥使还没来,你们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他们为何要追杀你?”赢奕狐疑道。 显然,这群狼骑是冲着这名女子来的,为了捕杀一名女子,出动数百狼骑,可以想见,女子的身上必然藏着不可告人的吗秘密。 但赢奕对她的秘密自然没什么兴趣,他反而对这些骑乘着血冥狼的荒族之人更敢兴趣些。 “我。。。我叫晗雨柔。”她犹豫了一下后,避开了赢奕的目光道,“此事说来话长” “晗雨柔。天色微明天刚好,无边丝雨柔如梦,很温柔的名字,却是不知姑娘何故有此等戾气。” “你我萍水相逢,何故对我拔刀。”赢奕叹息道。 晗雨柔的脸上露出一阵为难之色,她踌躇片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迷雾之森,有八大族群,自商周建立帝国之后,八大族群与人族签订了互不侵犯之约,数千年来,八族便依存寄居于迷雾之森中。” 历史确如她所说的一般,赢奕此时已经不是修炼小白了,有了分身对于更高层天地的了解。对于九重灵界的修炼派系,他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九重灵界,拥以万族。每个种族亦有不同的天赋,人族虽然中庸,但更为全面。可炼气,可修缘,可炼体,可问道。符箓,炼金,御兽,炼气,炼药,修奇门遁甲,善禁制阵法,包罗万象,皆可入道。 而其他的种族由于天赋血脉的特殊性,生来便决定了他们未来的道路和单一的发展方向。寄居于天地间,便只有溯本归源,以本源为指引,求道升仙。 就如同晗雨柔所在的雨族,生来血脉内便有一丝雨之本源,她们一生的成就都限于血脉的传承。无法炼气,无法修习功法,便只能凭借感悟雨道修行。 源于血脉的修行之路,便是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足,生来便高人一等,无需问求,只需不充。 人族却不同,人道虽为后天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故而人道虽然中庸,但中庸的好处便是森罗万象,包藏乾坤,便是三千大道,皆可修得。 万族与人,先天与后天,却是无法比较高下。只能说前期的万族,先天条件高于人族,生来便能掌握血脉中的真意。 而人族先天虽然不足,但后天发力,掌握多种大道之后,修为却可凌驾于万族之上。 据他所知,九重灵界八大族群,神族,巫族,冥族,妖族,魔族,虫族,兽族,人族,最终都会向着人族过渡,最终也拥有了中庸之躯,方可合道。 不同的族群根据他们血脉的特殊性,寄于天地之中,在彻底将血脉内的道勘破前,是无法在修炼别的道的。 晗雨柔继续道,“迷雾之森中,共有八大族群分别为荒族,微雨族,炙火族,寒雾族,血棘族,青冥族,骨族,银月族。” “眼下追杀我的,便是银月一族的精锐骑兵,银月骑。” 赢奕点了点头,心知肚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千里之地,有八个少数族群,或是为了资源,或是为了领地,必然会发生战争。 人族如此庞大的族群,而又在一统的帝国之中,还有这诸侯间的勾心斗角,何况是互相文明,无法相融,差异性又极大的族群间,接壤,便代表了矛盾。 如此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这些银月骑会对晗雨柔进行追杀了。 赢奕追问道,“你们的族群看起来,好像很弱势啊。” 晗雨柔先是叹了口气,忽的她的目光里有闪过一丝惊惧,而后便又升起了熊熊怒火,似乎在她的身上藏着血海深仇一般。 晗雨柔愤恨道,“我们微雨族不仅仅只是弱势,而是被荒族当做牲口一般给圈养了起来。” “自从大祭司归墟后,我们雨族在迷雾之森中便日渐衰败了起来。由于没有元婴期的最强战力坐镇族内,金丹期的长老们也尽数遭异族陷害,横尸荒野。” “今时今日的雨族,在其他族群的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每年到了冬季,便要向荒族献上一千名族人,作为荒族度过这个凛冬的食物。” “而今年这个冬天,我雨族,祖地惨遭五族联军劫掠,一千雨女战士死于五族联军的铁蹄之下。妇孺全部被荒族劫走。” 话到了此处,晗雨柔近乎失声道,“我做为雨族圣女,恨不能与我族共存亡,如果可以,即便化作劫灰,血洒沙场。我也不想如今日一般苟且偷生。” 人族圈养家禽,畜牧自足。而异族却以异族为食,让赢奕欷歔长叹,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但荒族的做法,却是触犯了他的底线。站在荒族的角度,以异族为食自然没有问题,但在赢奕的角度去看整件事情,赢奕背脊上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意,如此残暴不仁的族群,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若是圈养畜牧也就罢了,毕竟灵智未开,所以不会遭世人诟病。但以灵长类的生灵为食,这便是犯了天下大忌。 这等残暴的族群在赢奕的心里是及其危险的,赢奕更不可不能任由他们持续发展下。 万一有一天,荒族势大,那么遭殃的不仅仅是这些弱小的族群,人族的生灵亦会遭到荒族的荼毒。 心念转圜至此,赢奕纵观四下围困着他们的数百银月骑,本来他与银月族没有任何纷争纠葛,赢奕便有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 此时银月一族助荒为虐,危害一方,以生灵为食,却是是可忍,孰不能忍。 他骑着马,顺势便往阵外而去,此时他还不忘回过头,安慰晗雨柔几句,“姑娘放心,今天这个公道,便由我给你主持了。” “可是公子,敌五族联军势大,凭你是无法抗衡的。”晗雨柔揪心道。 她可以身负着与五族间的血海深仇,但是她不能因为赢奕含着对雨族的同情心,而将赢奕也陷入这场杀劫之中。 晗雨柔高呼道,“公子,你大可不必如此,这是我雨族和他们的恩怨,与你何干啊,你快些离开吧,我不能害了你的性命。” 此时的赢奕已经架着高头大马出了阵外,左右各有六骑拱卫相随,留有四骑保护着晗雨柔。 赢奕傲然答道,“这雷宵天是我人族的天下。迷雾之森,也不是法外之地。不遵守我人族的规矩,便是我人族的敌人。” 赢奕回眸晗雨柔,在他柔软的目光里,晗雨柔觉得拥有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柔。 只见赢奕慷慨的说道,“今日不是他们来寻我的麻烦,而是本王要找他们的不自在。” 第六十七章 黑骑何在,碾碎他们 “公子,那可是金丹期的修士,若是按人族修士的修为来计算强弱,最弱的金丹期修士,便与你人族大宗师不分伯仲了。” 晗雨柔着急劝道,“大宗师强者,公子如何抵挡啊。” 赢奕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看向了一旁横枪立马的赵云,他向着赵云到。“子龙,你看这数百银月骑,军容严整,威武不凡,气势高昂,何等雄浑。” 赵云看了看四周的银月骑,他傲然道,“禀王上,臣看银月骑,不过如此,只是一堆破砖烂瓦罢了。” 赢奕又说道,“这银月骑,在气势上,并不比我黑骑弱,恐怕梁军铁骑中,也挑不出这数百战骑来。” “与我大秦黑骑相比,犹如童叟比之英雄,臣观这算百人不过插标卖首之辈。” 赢奕对于赵云此时的实力心知肚明,得了天地人三柄剑道本源印记。三千大道之一的剑道本源,足以让破损的乾坤系统恢复百分之一的能力。 青铜席位的彻底开放,甚至已经可以让赢奕召唤出基础四维属性值近乎半步元婴的强者。 赵云自是得以解开了系统对他的所有束缚。 一跃间,便成为来了仅次于吕布的战神级猛将。 102的基础武力值加上四大技能的加持,雷宵天中能比他强的也是屈指可数。 龙胆,单骑,龙魂,绝境,四大技能同时触发。在有夜照玉狮子,七探盘龙枪的加持,即便是对上全胜时期的吕布,他也能鏖战数百回合。 赵云以为是因为当日大河府之战,他受重创过后,才能得以顿悟武道真谛,有此契机他的实力方才突飞猛进。 实则,还是赢奕的功劳,乾坤系统因为吸收了剑道本源的能量,获得了足够的动力来源。赵云也随着系统的提升,而实力大增。 他本就有着足够高的境界,吸收起系统赋予的能量自然水到渠成。 晗雨柔的心中则是震惊不已。 她没见过赵云出手,更不知道赵云的深浅,但能说出如此傲视群伦之言的将军,修为高低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 毕竟人族的族群基数庞大,有着庞大的族群根基,自然可以孕育出足够多的人族的强者。 相对于大部分族群,人族巅峰强者的数量是及其慑人的。 但在晗雨柔心里,却是极为清晰,这等处于雷宵天巅峰的强者,坐镇人族各地。即便是放养人族之内,恐怕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又怎么会这么巧的让她在这荒山野岭间遇上了。 赢奕道,“子龙,虽然你的修为愈发精进,一日千里。但敌军势众,你可千万不能轻敌才是。” 赵龙抱枪拜道,“只需王上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之中,取一异族首级又有何难。” 赢奕道,“军中无戏言,子龙你可不能大意啊。” 子龙允诺,随即二话不说,拔枪催马,便向银月骑阵中出去。 银月骑中,见被围困的猎物尽然有人反抗。骑阵立刻,分割出一道缝隙。一名绣袍银甲,手持弯刀的银月骑主便引马迎战。 赢奕这一番表演,不过是为了让晗雨柔稍安勿躁,他想告诉晗雨柔他拥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示意她不要那么紧张,安心看戏即可。 赵云飞马入阵,那银月骑主正想开口质问‘来者何人’。赵云马快,疾如火快如风,眨眼之间,只是一枪刺出便使天地昏暗,银月骑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刺落下马。 赵云根本没有犹豫,抽出青釭剑,将贼首削下,又飞快的上马返回。 从他出阵,到斩首,回阵,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银月骑阵一干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赵云斩杀了他们的骑主,而后飞马出阵。别说阻拦赵云,他们甚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云没敢将敌首献给赢奕,生怕冲撞了王架。他反而是直接把那枚银月族人的头颅抛到了晗雨柔脚下。 看着银月骑主的头颅犹如皮球般缓缓滚入自己脚下,晗雨柔当即就焉了,脸色更是青一阵,紫一阵。 她目光呆滞的看向赵云道,“将军威武,犹如天神下凡。” 赵云先向赢奕复命,而后他才看向目光呆滞的晗雨柔道,“我比蒙将军可就差远了,我大秦黑骑军领旗,即便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眼前的赵云已经如此恐怖,斩杀一名金丹中期的银月骑主,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他们的势力内,尽然还有着比赵云更恐怖的强者,如此可怕的实力,让晗雨柔闻之惊悚。 这波商业互吹,却是遭到了赢奕的鄙弃。蒙毅个人的武力实际上根本不及赵云。只是蒙毅在指挥黑骑之后,他的实力会被提升至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罢了。 虽然知道赵云在吹嘘秦国的强大,但赢奕也不好出来拆自己的台,只好在一旁不加置喙。 “你看我麾下战将如何,这迷雾之森,有子龙在,我可否闯得?” 晗雨柔,看了看赵云,又将目光转向赢奕,此时她为难的说道,“若不深入其中,自保自然无碍,但五族联军中高手如云。” “你若是贸然进入其中,明枪虽易躲,暗箭却难防,公子也是大意不得。” 赢奕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惊慌,“无妨,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孤也要为雨族主持这个公道。” “荒族的所作所为,犯了大忌,我若不灭此族,将来万族都将遭到荒族的祸害。” 赢奕目光探向山岭之间,他悠悠的说道,“你可听闻我人族有句话?” 晗雨柔狐疑着,侧耳倾听。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庶人一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今日,孤便叫这迷雾之森,血流成河,让这荒野成为这些屠夫的埋骨之地。” 晗雨柔目光渐显柔软,在她的身前,赢奕似乎有万丈光芒,使她惊慌的内心,陷入温暖。在她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都近乎于崇拜之色。 却在二人说话间,银月族骑阵又分开一条缝隙,一名九尺荒人走出骑阵,他身穿绣袍金甲,头戴雀翎紫金冠,坐下白额吊睛虎,一眼望去不怒自威,盛气凌人。 来人观察着赢奕,良久他才拱手道,“阁下何人。我荒族世代居于此地,牧养一方,与人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见过礼后,他有质问道,“阁下,何故侵入我族地界?戮我臣民。” “我是罪恶克星,正义的化身。”赢奕心中调侃,嘴上却是表明了身份,“秦国,秦王,赢奕。” 荒族思索一番,人族内的诸侯王在他的脑海中接连闪过,却是没有赢奕的任何信息,良久他才答道,“原来是人族的诸侯王,在下荒天霸,有礼了。” 赢奕也不多话,直言道,“天地有道,人间有法,万族有律。荒族圈养生灵为食,其罪,当诛。” “天地有道,人间有法,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荒天霸打量着赢奕道,“我却是没听说过万族之中,还有你口中之律。” 赢奕鄙夷的说道,“你认罪也好,不认也罢,天地我为王,万族我为法,我说荒族有罪,荒族便有罪。” “你待何如?”赢奕撇着头,眉眼间尽显轻蔑。 “信口雌黄。”荒天霸亦是嘲笑道,“也不知你是人族中的什么诸侯王,敢在我族的地界上大放厥词。若你脑子还没进水,应该还能分清楚眼前的形式。” 荒天霸打量了眼赢奕,一个名不见传的王,即便在人族之中也应该只是极小势力的诸侯。相比于一统迷雾之森的荒族而言,赢奕所在的势力不过为癣疥之疾何足道哉。 虽然眼前的十骑威风凛凛,装备精良,赵云亦有上将威仪,对于赢奕的底细,也足够荒天霸窥一斑而见全豹。 此时的荒族已经剪灭了上四族中不听话的雨族,下四族,其他荒天霸的眼中仍旧不值一提。 若不是赢奕手底下有些精锐,荒天霸不想与之交恶,此时早已一声令下,只消银月狼骑一拥而上,便可将这十三人掩杀掉。 赢奕脸上没有丝毫惧意,他大义凛然道,“光天化日之下,以生灵为食,强抢民女。这雷宵天,什么时候由你荒族做主了? “还有法律吗?还有王法吗?” 荒天霸斜了赢奕一眼,“在迷雾之森,我就是王法。” “不久的将来,雷宵天内,我荒族便是王法。” 荒天霸怒目圆睁,似乎在恐吓着赢奕,“小子,我劝你看清楚了,我等是何人。” “何人?”赢奕故意将声音拉得及其尖锐,他调侃道,“确认过眼神,是我惹不起的人?” 见赢奕接过了自己的话茬,荒天霸继续威胁道,“给你三息退走,若还在我面前。你就永远都不要走了。” “你当着我将士的面羞辱我,确实让我很为难,即便我愿意退走,可我麾下的铁骑,却不会走。” “你侮辱的不是我。”赢奕拔出佩剑,指向荒天霸道,“你侮辱的是我大秦锐士的王。” 赢奕的话音刚落,六名精锐黑骑,落位于赵云的身后。 赵云却是一马当先,拔马出战,他怒斥一声,“异族,休得放肆。” “吾乃秦王麾下近卫统领赵云,今日吾必取你狗头。” 赵云横枪指向荒天霸道,“黑骑何在,且随本将踏碎敌阵。” 系统的嗡鸣声也随之在赢奕的魂海内响起。 “赵云,基础武力102,‘龙胆’技能触发,武力+3,‘单骑’技能触发武力+3,七探盘龙枪+7,夜照玉狮子,武力+5,当前武力值120。” 第六十八章 今日,孤为万族立誓 黑白相融是为无色,赵云此时火力全开,身上蒸腾起黑白氤氲之气,罡气犹如翻腾的烟云,向着四周弥漫开去。 天有三千重,丹有三千色,金丹也有品级高低之分。 分别为上品天罡三十六道金丹,中品地煞七十二术金丹,以及两千八百九十二之数下品金丹。 凡修者,无论炼体或是炼体,都必结一金丹,金丹大道却不是一般人理解中的金色内丹,大道所指,便是一个圆满的心境,结成一颗不畏世间浑浊的灿灿内丹。 从赵云身上爆发出来的无色罡气,荒天霸自然知晓赵云所走的金丹大道为天罡上品,拥有着非凡神力。 望着赵云率着六骑,掩杀而来,荒天霸的脸上写满了嫉妒之色。 根据荒族的血脉传承,眼前的赵云应该是修成了阴阳两仪金丹,在天罡三十六道中,便有一席之地。上品金丹,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极快,即便是天罡三十六道最末位的金丹期修士,吞吸天地灵气的速度,也比结成中品金丹的修士,快上十倍不止。 内息雄浑,连绵不绝,甚至那些排在天罡三十六道中前十的金丹高手,还拥有着越阶战元婴的逆天手段。 此时荒天霸还看不出赵云的深浅来,天罡级的阴阳两仪金丹,却是比他地煞级的纯钧金丹要强上一个品级。 此时的荒天霸可不敢直撄赵云的锋芒,他要靠着这数百银月狼骑,将赵云消耗一番,那时才是他出手的时机。 银月族人接连被赵云挑落狼背,荒天霸却是驱使着银月族人不顾生死的前去拦截,他则骑着白额虎缓缓地退回后阵。 赵云还以为荒天霸要跑路,当即马作疾风,风卷残云。一点寒芒刺破长空,一声龙吟撼动苍穹,他孤身纵马,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银月族人纷纷坠落马下。 荒天霸躲在后阵不断怂恿着银月族的战骑。 他高呼道,“银月族人们,背后是生养你们的祖帝,面前是践踏了你们荣耀的强敌。” “为了先祖的荣耀,为了族群的将来,银月族的勇士们,去将来犯之敌杀死,让他们后悔侵入你们的家园。” 不得不说,荒天霸的策略极为成功,赵云虽强,毕竟势单力薄,面对这些悍不畏死的银月狼骑,即便他将银月族人挑落骑背,那些雪冥狼,仍旧咧着血盆大口,向着夜照玉撕咬而来。 彪悍的战骑,无论是银月族人,还是雪冥狼群,在这荒原之中,便是悍不畏死的战争机器。 不时地,从雪冥狼的口中退出几枚冰矢,从刁钻的角度射向赵云,若不是赵云有着术纹甲保护,混战之中也难免遭遇暗算。 六名黑骑,被十倍之敌围困,彻底失去了冲势,而陷入胶着的白刃战中。 赵云孤身纵马,一路势不可挡,在他所经过的路径上,两边是银月族与雪冥狼的断臂残肢,中间则汇聚成了一条血河。 阻挡在他前进路上的最后两名银月骑,也被赵云收割下人头。 白马将军,立马横枪,直指着与他相距不过十步荒天霸。 一番砍杀下来,赵云犹如天神下凡,伫马迎着荒天霸时,他的气息没有丝毫紊乱的极限,甚至是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此时的赵云,仍旧保持着巅峰时期的状态,他问荒天霸道,“你。。。想怎么死。” 晗雨柔引颈眺望着远处的白马将军,而后她又仰了仰头,迷茫地看着赢奕。 “天罡三十六道,阴阳两仪之道,内息雄浑,连绵不绝。” “半步元婴,果然恐怖如斯。”晗雨柔高呼了一声,心中却又有着万千疑问不解。 她嘀咕道,“为何你只是一名凡人,却有如此恐怖的高手与你效命。” “也许是因为我长得帅,又或者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这才吸引着子龙这般地高手,为我所用。” 赢奕低下头,看向晗雨柔道,“其实我也很庆幸,能与这样的英雄生在同一个时代。” 晗雨柔痴痴地看着赢奕,也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是如何作想的。 又听见赢奕悠悠地说道,“还是孤拖累了子龙,若不是子龙顾虑我的安危,还留下四骑保护孤。 “凭此时的他,率十名黑甲玄骑尽出,无所顾忌之下。在这银月狼骑中横冲直撞,斩将杀敌,将如闲庭信步般简单。” 晗雨柔没敢答话,她的目光里只有殷红的鲜血划过长空,只有蒸腾的杀气直冲苍穹。 良久,她才挣扎着开口道,“公子,请你离开吧,我不知道我所引来的是一尊杀神,还是一位天使。” “如果你口中的为我主持公道,是以杀戮开始的。” 忽的她坚定的说道,“那我会选择请你带着你的将士离开此地。” 赢奕突然撇过头,眼下的晗雨柔,目光颤栗,哭得梨花带雨,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赢奕不解的问道,“荒族杀你族人,食你亲朋。我替你杀回去,难道还不能解你的心头之恨?” 赢奕细想了片刻,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常言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难道她为了复仇,还有更狠辣,更歹毒的方法。”赢奕的只觉后背一阵冷风吹过,然后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姑娘心中执念,未免太过阴狠了些。” 晗雨柔则是一头雾水,良久他才反应了过来。可能是赢奕会错了意,在她的思维上,又添油加醋的将她的心思复杂化了。 她解释道,“荒族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受你人族思维的荼毒。” 她嗤笑道,“人族,满口仁义道徳,满手枯骨冤魂。天地泽土,江海山河,尽入人族战图。万族生灵无以樵苏。” “君所为封王拜将,是为英雄。却不知一将功成,留下的千万坟冢,是你人族之坟,还是万族之冢。” 她愤恨的喊道,“杀戮,你们人族所造的杀孽,还少吗?” 此时的赢奕被晗雨柔滔滔不绝的说辞,给问懵了。在她的言语里,荒族对雨族所造的杀孽似乎她可以谅解似的。而人族却犹如妖魔一般,成为了她心中的宿怨。 赢奕在心中细细品味着晗雨柔的话,强行安慰着自己。等他回过神来。赢奕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帮助晗雨柔。 望着晗雨柔,赢奕只能牵强的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天地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今日愿意帮助弱小的你,或许是因为我可怜你。” “我不需要屠夫可怜我,还请阁下放过荒族与银月族的族人们。” 赢奕没有让赵云停下杀戮的意思,他下意识的问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晗雨柔,套用人族圣人之言回道,“为人,当以直抱怨,以德报德。” 赢奕却不解道,“那我此时为你所作,不就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我们八族之间,互相有搀扶的恩德,亦有慷慨解囊的恩义,即便今日荒族杀戮我族,那我也不会以杀复仇。” “而你们人族,就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八大族群,能有今日之难,千万年间,只能蜗居于荒凉的迷雾之森里苟延残喘。这都是被你们人族逼迫的。” 她盯着赢奕的双手问道,“在你成为王者的路上,你没有少制造杀孽吧?” 赢奕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属实没有想到,眼前这名雨族圣女如此伶牙俐齿,对于人族的文化,也是颇有精研。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说他没有沾染生灵的鲜血,那埋骨荒山的五万梁军,便都是他的杀业。那大河府外,他亲手斩落的无数敌首,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赢奕自问自己的功过,他却并未觉得自己有错。 见赢奕没有回答,晗雨柔继续细数着人族的罪行,“荒族为何要侵入雨族,为何要以雨族为食。罪行虽在荒族,而恶果却源于人类。” 她嘶哑着说道,“因为这天下,是你们人族的天下,而我们八族世代不能离开此地。” “你知道迷雾之森有多贫瘠吗,你知道,为了度过一个严冬,每个族群将付出多大的代价?” “也许某个寒冬过后,迷雾之森中,便会有一个种族彻底消失。” 晗雨柔引颈凝望着荒天霸,似乎在她的眼里对于荒天霸还有着别样的情愫,“那年的他还是个意气风华的少年,他可以为了我雨族抛下所有,甚至生命。” “荒族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保,为了让族群得以延续,他们不得不以我雨族为食。是八族一起为这埋骨之森陪葬,还是舍弃一族,保全七族,他们选择了后者。” 她睁睁地看向赢奕道,“你们人族,甚至比森林深处的深渊恶魔还要恐怖。” 说道此处,晗雨柔看向赢奕的目光里不在有敬畏,反而充满了怒火,“你们人族才是导致我雨族覆灭地罪魁祸首。占尽了天下所有的富庶之地。让我们怎么存活下去。” 她歇斯底里的呐喊着,“你们人类的地位亘古不变。而这天地,有多少族群,就和我们迷雾之森内的八大族一般。” “被人族丢弃在世界的缝隙中,人类作壁上观,而我们小族,却为了活下去而以死相拼,日夜张惶,恐惧于族群无法延续。” “你又可知道,在这迷雾之森的深处,有着来自深渊的恶魔。前有人族虎狼后有深渊豺豹,这天地,为何对我们这些弱族如此不公。” 。。。。。。 过了很久很久,赢奕终于被她说动了,他传来身旁的黑骑,吹响了退军的号角。 而后他又像晗雨柔抱拳道,“我替人族,向你表达歉意。” “今日,在此地,我向你许下誓言,我秦王,赢奕,必将倾一生之力,重整天地,使日月幽而复明,山河悬而富安,万族苦而复兴。” 第六十九章 嗜血魔功,魔剑天罪 赵云已经和荒天霸战在了一处,隐约之间,还占据着上风。 听到传令骑,吹响了撤退的号角,他一枪扫出,逼退了荒天霸后,便向赢奕所在的位置撤回。 “王上为何此时选择撤退。在给末将二十回合的功夫,臣必斩下敌首来献。” 晗雨柔盯着赵云,目光里充满了敌意。即便嬴奕许下誓言,空口无凭,她又怎会相信。 赢奕心中发苦,“眼前的雨族圣女,瞋目切齿,仿佛着了魔一般,对于救助了她的赵云,她非但没有感恩,反而忿然作色,怒目相视。似乎在她的心里,对赢奕这些人族的行径,充满了恨意。” 看了看麾下赵云,又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晗雨柔,他还想在确认一遍,到底是自己耳朵听岔了,还是晗雨柔一时失魂落魄,搞不清眼下的状况。 他问道,“你确定,让我带着麾下离开吗?” 晗雨柔坚定道,“我确定。” 赢奕犹豫再三,婉言劝道,“如果我们离开,那你必然会落入荒族之手。到那个时候,你的性命不保矣。” 她直愣愣的看着赢奕,没有任何迟疑地答道,“他们即便杀我,到抵也只是我们八族间的恩怨,而我若与你求援,便是引狼入室。” “你们人族的狠辣,比豺狼更甚。” 赢奕被晗雨柔揶揄得无法辩驳,自知跟小女子是无法讲道理的,只好唏嘘长叹。 他撇了撇头,深深的打量了晗雨柔一眼。而后便见他头也不回的引马出阵,向着银月狼骑阵前跨出几步。 赢奕的心中,此时却在讽刺着晗雨柔,“要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我见犹怜,你以为我凭什么救你?” “凭你脸大?” 伫马之后,赢奕看向荒天霸,良久才见他开口道,“这迷雾之森是由你们荒族做主也罢,还是由其他什么种族统治皆可。” “即便你们把这迷雾之森打烂了,也与我人族无关。” 忽的,赢奕将话音拉高了几分,他威胁着说道,“回去给本王传句话,尔等八族永生永世,不可踏出迷雾之森半步。” “如若不然,孤必亲率铁骑,踏平此地。” 狠话撂下,赢奕也不顾现场诸人的反应,自顾拔马便回。他与晗雨柔说到底只是萍水相逢,从今往后更不会再有任何焦急。 此时撂下此句,看似在与八族谈判,实则却是命令。 靠着强大的实力,对八族进行压迫。在赢奕眼里,化外诸夷,以生灵为食。这样的种族,会对人类,会对这个世间带来极大的危害。 此时他将狠话撂下,便是先礼后兵了,若是八族不出世,那便相安无事,若是八族一统后还想争一争这天地的主宰权,那赢奕便有了出兵的理由。 赢奕正欲退走,此时荒天霸却又走向阵前,远远的便见他开口嚷道,“迷雾之森乃是我荒族牧场,岂能容你说来便来,你说走便走?” “人族诸侯王又如何,留下尔等首级再走不迟。” 赢奕勒住缰绳,他的嘴角划过一丝诡秘的笑意,目光看向晗雨柔,虽然赢奕没有言语,但在晗雨柔看来,他的身边有着无穷杀气蒸腾而起。 一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素缟一怒,血溅五步。”那可不是玩笑话。 她急忙跑道阵中,拦在了赢奕的马前,“天霸,事已至此,我跟你回去便可,不要在把事态扩大了。惹怒了人族,与我们八族没有任何好处。” “愚蠢,妇人之见。” 荒天霸打量着赢奕道,“我若是放他离开,明日,便会有十万人族铁骑进入迷雾之森。” “还是将他诛杀于此地,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如此我八族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赢奕本来便懒得与这群异族废话,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她可没有晗雨柔这么善良,有着割肉喂鹰的慈悲,荒天霸的言行,已经让赢奕动了杀意。 也许之前赢奕会觉得每一个种族,能存在于这个世间,都有着它存在的理由,赢奕也不会横加干涉,以力欺压。但眼前的化外诸夷,明显不通情理,留着则为祸害。 赢奕掉转马头,他冷眼看着荒天霸道,“给你活路你不走,翩翩自寻死路。” 赢奕狠下心来,动了杀机,“子龙,孤要此地片甲不留。” 赵云随即飞马出阵,他路过赢奕身边,七探盘龙枪如走龙蛇,目标竟然是晗雨柔的胸口。 在赵云的眼里,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赢奕既然下了片甲不留的命令。凭这名异族女子方才还劫持赢奕罪行,自然也成了赵云的诛杀目标。 “停。”赢奕急忙喝止,“子龙,我让你杀敌,可没让你欺凌女弱。” “难道孤在你眼里,就这么没风度吗?”赢奕被赵云这一枪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那他可就真的成为屠夫了。 赵云急忙将银枪收回,嘴上不说心里却嘀咕了起来,“完了,完了,看来我又得罪了一名王妃,回去之后,我得好好请教一下姚贾才是,怎么才能察言观色,了解大王心中所想。” 赵云冲向敌阵,后背却感受到了晗雨柔的目光,让他背脊发凉,人族有句老话,叫做,“宁罪十君子,不恶一女人。” 荒天霸见赵云去而复来,此时他却是巍然不动,缓缓的抽了随身的佩剑。 “能死在魔剑天罪之下,你也足以自傲了。”荒天霸冷冷的看向赵云。 赵云之勇,气吞山河,挥舞银枪,犹有破天之势。荒天霸却是镇定自若,面不改色。 他手执着一把魔剑,立定在一片白茫的雪域里,黑气从魔剑上蒸腾升起,化作魔蛇,向着银月骑席卷而去。 瞬间,血腥味便弥漫在那冷冽的寒风中,赢奕稍微嗅了嗅那股让人作呕的气味,五腑便开始翻腾。 赵云被魔气逼退,银月族人们此时却是被吸干了体内的血液,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荒原上便横七竖八的躺着数百具干瘪的皮囊。 血气被蒸腾的魔气包裹着,一团团血雾,竟然在空中化作经络,向着那柄魔剑汇聚。 原本九尺身高的荒天霸,此时尽然暴涨一倍有余,他持着魔剑天罪,穿行起舞于雪域间,巨剑如同活物一般,在吞噬着银月族人的血液。 等他从那黑气与血光中走出来,荒天霸整个人如同蜕变了一般,化作一尊剑魔,头上长出一根独角。暴起的血脉经络正发出心跳般的振动。 他的身后长出一对骨翅,此时悬停在空中,睥睨而视。 “半步元婴又如何,今日,即便是元婴修士亲自,也只会成为我魔剑下的养分。” “嗜血魔功?这便是你的底气所在?”赵云眉目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他警惕的看向荒天霸手中持着的魔剑天罪。 此时的赵云虽然有些惊讶,但荒天霸的魔化,却未动摇他那一往无前的信念。 赵云却是讽刺道,“布鼓雷门,不自量力。区区兵魔,竟敢以下犯上。” “若你一开始便显露兵魔身份,本将还可饶你一命。”赵云横枪立马,傲然道,“但今日,你冒犯王架,吾便留你不得。” 看着空中已经魔化了的荒天霸,晗雨柔失声道,“你尽然投效了魔族,还被魔族赐下了魔体,到抵,我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两条道路。” “只有为魔尊效力,我们的族群才能存活下去。魔尊可赐我族永恒不灭的魔火,从此魔火不灭,我荒族血脉不息。” “你既然看到了我的这副面孔,今日我也留你不得了。” “大言不惭。”赵云却是突然插话道,“区区兵魔小卒,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杀你足够了。”荒天霸冷笑一声,随即化作一道黑光,向着赵云袭来。 “法相天地,百鸟朝阳。” 赵云冷哼一声,随即从赵云的枪尖,阳火化作飞凤,冲天而起的凤凰火焰,眨眼间便已密布于天地之间。 烈火蒸腾,熊熊燃烧,随着一声凤鸣在空中嘹亮的爆发开来,一时间,竟有百鸟撕风跌宕而起。 转瞬间,荒天霸便被漫天的的烈焰包裹着,浑身的魔起根本无法抵挡阳火的烧灼。等火凤消散,荒天霸则被击落如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他之前还笼罩着冲天魔气,不可一世,此时魔气被阳火浇灭,荒天霸浑身染血,看着赵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张惶的往后退去,心中隐隐间有些惧意,“方才我吸收银月族人的血气,化作虚魔,已经有了不亚于元婴期的实力。” “为何会这般轻易被你击败。” “如果你还有性命,你可以去问问那个赐予你魔火之人,他会告诉你答案。” 赵云化作一道银光,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荒天霸的身前,只见赵云一枪刺出,还没等荒天霸反应过来,便贯穿了他的咽喉。 赵云将银枪收回,对着荒天霸的尸体道,“但是你没有机会在见到那个魔族了。” 回到了赢奕身边,赵云复命道,“幸不辱命,敌将已经授首。” 赢奕只是点了点头,斩将杀敌,将军分内之事,他也没有过多夸赞,反而在赢奕身旁的晗雨柔,却是目光迷离,近乎痴狂。 她口中不断重复着,“魔族,人族,荒族。这天地,为何没有一片安宁之地?” 赢奕只是叹息了声,便拔转马头,向着来时的路退走。眼前的雨族圣女,是痴了也好,疯了也罢,与他在无关系。 血腥味却没有散去,正在赢奕退走之时,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却是更加浓密了。 荒天霸的尸体却在这时突然从土坑中直立起来,它一跃而起,落在了地面上,众人将目光转向他。 忽的,他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目,正直勾勾的盯着赢奕。 第七十一章 我亚托琉斯,愿为此事负责 “大秦都灭国了,我何罪之有。”老魔打量着赵云道,“若你一再相逼,本尊,可不管你是提刑司司长,还是宣威将军。” 剑魔威胁道,“今日这荒山野岭,即便我灭了你这尊分魂,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你这是要造反?”赵云怒喝道。 老魔有点意兴阑珊,不愿在与赵云纠缠,天诛殿的人每个都是执拗之辈,他可不想被赵云盯上。看起来大秦是灭亡了,但魔族仍旧效忠于前朝,只要作为魔帝的凉冰没有脱离大秦,整个魔族,都仍旧受到秦律的约束。 “造反的帽子可不敢让赵云乱扣。”万一‘造反’的风声传到了魔帝耳里,他如何面对魔帝,又如何面对自己的信仰 老魔急忙辩解道,“你别把屎盆子往老子身上扣,我与你只是私人恩怨。” “赵子龙,你别太过分。若不是祖帝对吾王有恩,区区人类在我魔族眼里不过是蝼蚁。” 老魔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他凶狠的说道,“你今日若不给我这个台阶下,那你便得死在此地。” “剑魔,阿托?”赢奕打量了老魔一眼。他便骑着白马,缓缓的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人与魔的谈话尽在耳畔,此时赢奕倒是有恃无恐,面对这名双面四臂的老魔,没有任何畏惧。 他走到赵云身边,凝望着剑魔道,“你就是莫甘娜身边的佩剑将军吧。” 老魔瞪了赢奕一眼,又看了眼身前保持着高度戒备的赵云,这才让他打消了捏死赢奕这个的小家伙的打算。 他阴狠道,“那来的人族小鬼,如此不知死活,尽敢直呼吾王名讳。” 赢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既然知道了老魔是凉冰麾下,那他自然没有丝毫惧意,即便是在狰狞的恶魔,只要是魔族,凉冰便是他们的信仰。 祖帝也许无法驱使魔族,但凉冰却可以,恶魔的根源便来自于她,便使魔族有着天生的敬畏。 赢奕看向赵云道,“子龙,孤之言。他恐怕不信,还是由你给这位恶魔尊者介绍介绍我吧。” 赵云拦在了赢奕身前,他向剑魔介绍道,“公子乃是莫甘娜之弟,祖龙血脉,现任秦王。” “见王架,尔为何不拜?”赵云立马横枪,盛气凌人。 听到莫甘娜之弟时,剑魔心神一屏,而后才狐疑地问道,“有何凭证?” 赢奕从腰间取出那枚玉牌道,“想来这块令牌,你会认得。”看着那枚玄鸟令,亚托琉斯神色间仍旧有些惊疑不定,老魔的身形在原地化作残影,眨眼间,便到了赵云身旁。 他低语道,“子龙兄弟,你我不妨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赵云撇过头,看了看近前神色慌张的亚托克斯,点头道,“知道你有疑惑,但说无妨。” 老魔低声问道,“云哥,你可别吓我,祖帝万年前便已羽化,三位王子也惨遭武曌毒手,何来的祖帝后裔,新任秦王?若你投了武曌,那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难为我?” “投唐?”赵云瞪着亚托琉斯道,“那你投唐了吗?” 老魔一手握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模样虽然滑稽,但他的眼神却是坚定不移,“女王便是吾等信仰,我魔族誓死不降。” 赵云反问道,“那你何以认为本将便会投唐?” 老魔看了看赵云,又隔空打量起了赢奕来,良久他才叹气道,“也罢,以云哥的高风亮节,必然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怎么会卖主求荣,投靠武曌。” “老弟还有一事费解。”亚托琉斯那双敏锐的双目中,充满了期待。 赵云瞥了亚托克斯一眼道,“有屁你就放,在吾王面前,有何可遮掩的” 一番旁敲侧击,亚托琉斯这才询问起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来,“你身边的公子若真的身怀祖龙血脉,为何此时还是凡人之躯?” 赵云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答道,“天启王亲自确认过,我大秦宿老也亲自确认过。难道你比他们更了解祖龙血脉?”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赵云口中的秦王,绝对不会有假,甚至在赢奕的身上,他尽然感受到了几道熟悉的气味。 剑魔身形又是一虚,等他身形凝聚在赢奕身前时,老魔却是收起了,双面四臂的神通。此时的剑魔,背负一柄血红的天罪剑,整个人也恢复到了九尺的身高,若是论英武,中年男人模样的剑魔,却又不亚于赵云。 亚托琉斯连忙叩拜道,“魔域,第八军团,游骑将军,亚托琉斯,参见秦王。” 赢奕出言安抚道,“我不是你的王,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此时赢奕的眉梢稍缓,心中却是自鸣得意,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看起来不可一世的恶魔只要听到凉冰的名号,即便他有着滔天魔焰,也是无的放矢。 此时能与亚托琉斯化干戈为玉帛,倒是托了凉冰的福,赢奕让剑魔起身说话,“把你身上这黑呼呼的魔气给灭了吧。” 亚托琉斯摸了摸脑袋,难为情道,“王上可知女王殿下如今身在何处,是否无恙?” 剑魔目露焦急之色道,“我魔族之中已经有近万年没有女王殿下的音讯了,如今的魔族没有女王主持大局,魔族各方势力抢夺地盘,同室操戈,如同一盘散沙,内耗得极为厉害。” 赵云指着亚托琉斯的鼻子骂道,“若是在从前,本将必擒你回天诛殿问罪。” 眼前赢奕所遭遇的,虽说是被迫裹挟进了魔族的布局之中,但赵云可不会管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作为赢奕的贴身近卫,只有王,与其他人。 他能瞒住赢奕的耳目,却是逃不脱赵云的眼睛,恶魔擅长蛊惑人心,荒族更是彻底投效了魔族,甚至还被他们这些上位魔族赐予魔功秘术。 献祭灵魂,提供外道魔像,供上位魔族分神下界,这些都是魔族的手段。 赵云虽然没给亚托琉斯好脸色,但此时他没将其中的关键点破,便是给了亚托琉斯面子。 赵云呵斥道,“你王安不安好,本将不知道,但吾王此时的心情却不太好。” 亚托琉斯自知理亏,也明白魔族的谋划定然无法瞒住赵云,此时他却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低头解释着,言语之间避开了要害,尽量的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他道,“唐国的压制,的这不是天使圣庭的逼迫,魔族各个势力间的内斗,魔域虽有有深渊魔气为屏障保护着魔族,但生存的环境却在各方的压力下变得苛刻起来。” “这才由我们五位魔尊一同制定了一个领地扩张计划,通过深渊通道,分神下界为我魔族后代开阔疆土。这可不是我一人所为,是我们五大魔尊,共同商定的结果,我只是负责其中的一环。” “你们的魔族的事情,我不关心,自有我王姐去操心。”赢奕打量了一眼剑魔,“等会你可以跟着我回去,自然能见到王姐。” 赢奕说罢,便驾着马,向着一头雾水的晗雨柔走去,待得赢奕到了面前,晗雨柔这才回过神来,此时的她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似乎赢奕比那恶魔更让她感觉害怕。 在晗雨柔的眼中,此时她的爱人已经化作了劫灰,甚至可以说是连渣都不剩,灵魂躯体都奉献给了剑魔。那名荒族青俊也只有在她的记忆中还保留着模糊不清的身影。 一个连恶魔都要跪拜的男人,她实在提不起勇气正眼直面他,晗雨柔蜷缩着身子,乞求道,“请你离我远点。” 赢奕也没着急搭话,只是俯身在马背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良久,晗雨柔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如果你想要我,我。。。我。。。可以答应你。” “我。。。唯一的条件,便是求你放过迷雾之森的八大族群,如此我才能安心侍奉你。” 她蜷缩着身体,犹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大白兔,而赢奕俯身在马背上,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 “这都什么和什么?我就如此没人性?”赢奕心中嘀咕道,此时他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来,难道在别人的眼里,他的品行如此恶劣下作?看起来就如此暴戾恣睢,欺男霸女丧尽天良? 或许世人眼里的恶,只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弱小,而他人的强盛,便是凶恶的根本。 赢奕苦笑道,“在你看来,我就如此卑鄙下作?” “你是苦主,我是来为你主持公道的,仅此而已。” “当真。”晗雨柔抬起头来,目光熠熠的看着赢奕道,“若你是来为我主持公道的,那名恶魔,你便交给我处置。” 赢奕回过头,看了眼亚托琉斯,然后微笑道,“如果你能说服我,倒也不是不行。” 晗雨柔从之前的张惶归于平静,她在心中思索了片刻,这才低语道,“荒族受到恶魔蛊惑,这才欺凌我们弱族,而他的到来,让银月族数百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凭什么可以剥夺他们的生命,就凭他的实力强大?便可视我等弱族为蝼蚁吗?” 赢奕喊道,“阿托,你来。” “孤问你,是荒族联系的你们,还是你们联系的荒族。” 老魔身形如风,几个跨步间,便来到了赢奕的面前,他恭敬的侍立在旁,想也不想的答道,“这还要看这位姑娘想听什么,若是她想听的,是我族为祸,那便是。” “她若想听的,是荒族与魔谋生,自寻死路,那也无不可。” 剑魔言罢,抽出背后的天罪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他傲然道,“只要秦王一身令下,亚托琉斯,愿为此事负责。” 第七十章 外道魔像,剑魔阿托 荒天霸的一身魔功看起来极为诡异,分明已经被赵云刺破了咽喉,连他那眉心中代表魔族神魂的魔火也一齐熄灭。 此时荒天霸突然站立起身体。浓郁的血气从那柄魔剑涌出,迅速的修复着荒天霸躯体上的创伤。 不多时,荒天霸睁开那双黝黑的魔眼。他脸上露出阴邪的笑意。 “天霸,你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晗雨柔冲到正中,她张开双手阻拦着已经化作魔怪的荒天霸,“我知道你身上肩负着多重的担子,但是投效了魔族,就真能改变我们八族的命运吗?” “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害怕。”晗雨柔哽咽道。 蒸腾的魔气炙烧着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面对晗雨柔的阻拦。荒天霸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驱使着魔气将她凭空摄开。 晗雨柔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上有滚滚的魔气将她锁住,无法动弹。 此时的荒天霸已经变成了不魔不荒的异类。真正的魔族其实与人无异,有着独立的思想,会恐惧,也会受伤,有信仰,也有情感。 从荒天霸所流露出的神情,那副癫狂而失去理智的模样,赢奕已然明了。眼前这名荒族,是被无尽的血气,与戾气侵蚀,他的神魂都被这股邪异之气所吞噬。 这便是为了提升实力所付出的代价,天道是平衡的,他的元神只能让他驱使金丹期的能量,此时强行吸收血气与魂力,那必然会造成神魂上的巨大负担。所谓的兵魔,“以战养战。”只不过是魔族制造的杀戮机器。 “我还以为王姐的手段可颠倒乾坤,偷天换日,没想到魔族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赢奕看了看身旁的赵云,然后才打量着荒天霸继续道,“这么低端的技术,早就该淘汰了。” “王上说的是。”赵云也指点道,“想当年,魔族之王麾下的无限兵魔大军,那可是纵横三千界的精锐战士。” “眼前的兵魔,技术手段上却是差了很多。” 赵云去而复来,随即又提枪出战,“这等过时的魔族技术,末将已经掌握了它的弱点,这就去将此魔斩灭。” 赢奕捂着鼻子道,“速战速决,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真是影响魔族在我心里的地位。” 赵云提着银枪,缓缓走到了慌天霸面前,他横枪指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不死的秘密在这把魔器上。” “魔剑藏灵。” “分魂不死,魔气不消,便可不断吸收血气,以战养战。” 荒天霸狰狞道,“你知道又如何,本尊如今已是不死不灭之躯,杀你们易如反掌。” “法象天地,凤凰附体。” 赵云的身上忽的金光大作,在赵云的头顶,有五彩飞凤盘旋着。五道风翎,一道化作烈焰融入七探盘龙枪中,剩余四道凤翎分别幻化成头盔,胸铠,下铠,以及羽翼。 众目睽睽之下,赵云犹如烈火中走出的战神,每一枪出,便卷起滔天烈焰。 他冷冷看着荒天霸道,“你手中的天罪剑,终究只是仿品。若是真正的天罪剑,一剑出,便可吞噬数万生灵。” “即便我这一身风翎火铠也不是对手。” 还未等荒天霸答话,赵云便已出手,火光罩体,枪如百鸟朝凤,烈焰化作百鸟,向着荒天霸砸去。 “我以我魂祭天魔,我以我躯献魔尊。” 魔音骤起,甚至盖过了百鸟撕风的声音,只见荒天霸爆呵一声,他的身躯尽然在空中炸裂开来,“献祭,外道魔像。” 赢奕惊愕的凝望着在空中自爆躯体地荒天霸,他咋舌道,“倒也是个狠人,说自爆,就自爆。” 赵云警惕着盯着那团血雾,一旁的晗雨柔则撕喊道,“你们快跑,天霸这是将身躯与灵魂献祭给了恶魔。” “若是那血气重新凝聚,再来的则是天魔的化身,他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晗雨柔焦急道,“公子,若是你不想命丧此处,请你快带着你的人离开。” 赢奕确实是被荒天霸这番惊人的操作给吓到了。荒天霸自知不是赵云的对手,便生命为祭召唤天魔,从而达到他将赢奕一行诛杀于此的目的。 赢奕正想逃离,此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深渊的通道已经打开,魔气从通道中倾泻而出,一时间那团血雾竟然如有了脉搏般开始跳动。 转瞬间,那团血气,便重新凝聚臣了一具魔像,魔像双目四臂,手持四柄天罪剑。背身一对血翼,面目狰狞,只是一眼望去便让人自觉无可匹敌。 所谓的外道魔像,便是由献祭者,以血肉吸纳深渊魔气,从而塑造魔躯,最后成为一个能接引魔魂降临的躯体。魔像的等级越高,所能容纳的魔神分魂越强。 等深渊的通道关闭,那四臂魔像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目,魔像眉心处长着一只竖眼,那一只竖眼一片猩红,在那只血目内,仿佛能够看见无穷无尽的血海尸山,它的目光仿佛有着无尽的剑意,向外飞射,赢奕只是与那只竖目对上一眼,体内的血气便翻腾奔涌,似乎要被只血目吞噬了一般。 降临的天魔,没有搭理赵云,在他的目光里,似乎这天地的一切如同蝼蚁一般,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天魔反而是低下头,查看着他的魔躯。 它喃喃道,“双头四臂?我传给那名荒族的嗜血魔功,足以让他修成三头六臂的天魔外道法相,如今怎么只有地魔一级” “亏我。。。”天魔缓缓的抬起头,当他看到一身烈火罩体的赵云时,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到了嘴边的狠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亏你什么?”赵云傲然而立,面对这名魔焰滔天的魔族,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质问了起来。 天魔只是看了赵云一眼,没有答话,更没有与赵云交手,转过身,撒丫子似的便往密林处逃跑。 等那名老魔跑出百步,赵云这才高喊道,“天诛殿,提刑司,宣威将军,赵云见教。” “阁下既然分神下界,何不见面一叙,如此匆忙遁走,似乎不合礼数。” 赵云不紧不慢的追去,“你的本源魔气我已经记下,跑得了老魔,却是跑不了穴。” 声音传到天魔耳里,他的身形不禁一滞,回过头来,瞬既又化作一道血光,来到赵云身前,相比于遁走时的速度,化作血光的老魔速度之快犹如惊雷。 老魔其实与赵云还是老相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此次分魂下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秦帝国,天诛殿的提刑官。 虽然他自认实力强于赵云,但赵云背靠大秦,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了。 如此才有了方才的下意识战术性逃遁,这样互相给对方几分薄面,日后也好再见。老魔已经有意避开了赵云,岂料赵云却是不依不饶。还是将他的气息记了下,如此便不可能容他没有交代的离开了。 来到赵云身前的老魔,五只眼睛,上下打量着赵云道,“天诛殿,提刑司,宣威将军,赵子龙。” 老魔媚笑道,“我到以为是何人能有如此威仪呢,原来是神武盖世,器宇轩昂的宣威将军当面。” “恶魔之王麾下,魔尊,霸天剑魔,亚托琉斯拜上” 老魔自报了家门,赵云反而质问了起来,“剑魔阿托,你可知罪?” “按秦律,上三界修士,未得谕令,不得分神私自下界。若犯此律则遭天雷炼魂,地火焚身之罚,你可知罪? 老魔没有着急回复,目光在赵云身上搜寻了数遍,确定了赵云此时的实力后,他才邪笑道,“我是顾念你我昔日同僚之谊,并不想为难你,你不过一尊分身,还想处置我?” 剑魔讪笑道,“我劝你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别逼我灭了你这道分魂。” 剑魔阿托,魔族十二魔尊之一,魔族共有三位大魔王,而凉冰却是魔族大帝。昔日的三大魔王,与十二魔尊,便是凉冰麾下最强战将。 这三界之中只有一人可称万族之帝,便是人族祖龙,祖帝嬴政。其他族群的掌控者虽在族内称皇称帝,只是徒有虚名,却没有横扫万族的实力。 现如今人族的女帝便是武曌,她也不过是继承了嬴政的帝位,而没有祖帝的实力,如此才导致万族裂土。 在大秦帝国的军政体系中,族群之主就如同封疆大吏一般,越大的族群,在帝国中任领的职位便越高。 天诛殿则如同华夏国务院辖下直属单位,赵云作为一司之长与地方官员比较便是见文武自高三级。 天诛殿负责监察天地,贯彻秦法,即便是凉冰麾下的三大魔王犯了秦律,也要受到天诛殿辖制。 剑魔不过是十二魔尊之一,虽然他在魔族内地位尊崇。但放眼天地万族,也不过只是大秦一名驻外军团的将军,与赵云的官身相比自然相距甚远。 官大一级压死人古往今来,便有依寻,何况此时赵云的官爵,岂止大他三级。抱着对帝国的敬畏,剑魔这才见到赵云后,立刻遁走,便是给赵云留足了颜面。 如今,时过境迁,大秦帝国已经覆灭万年之久。赵云在以官位职级来钳制他,老魔自然有恃无恐。 赵云却不理会剑魔口中的威胁之意,职责所在,何惧之有,他沉声道,“按秦律,上三界修士,未得谕令,不得分神私自下界。若犯此律则遭天雷炼魂,地火焚身之罚,你可知罪?” 第七十一章 我亚托琉斯,愿为此事负责 “大秦都灭国了,我何罪之有。”老魔打量着赵云道,“若你一再相逼,本尊,可不管你是提刑司司长,还是宣威将军。” 剑魔威胁道,“今日这荒山野岭,即便我灭了你这尊分魂,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你这是要造反?”赵云怒喝道。 老魔有点意兴阑珊,不愿在与赵云纠缠,天诛殿的人每个都是执拗之辈,他可不想被赵云盯上。看起来大秦是灭亡了,但魔族仍旧效忠于前朝,只要作为魔帝的凉冰没有脱离大秦,整个魔族,都仍旧受到秦律的约束。 “造反的帽子可不敢让赵云乱扣。”万一‘造反’的风声传到了魔帝耳里,他如何面对魔帝,又如何面对自己的信仰 老魔急忙辩解道,“你别把屎盆子往老子身上扣,我与你只是私人恩怨。” “赵子龙,你别太过分。若不是祖帝对吾王有恩,区区人类在我魔族眼里不过是蝼蚁。” 老魔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他凶狠的说道,“你今日若不给我这个台阶下,那你便得死在此地。” “剑魔,阿托?”赢奕打量了老魔一眼。他便骑着白马,缓缓的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人与魔的谈话尽在耳畔,此时赢奕倒是有恃无恐,面对这名双面四臂的老魔,没有任何畏惧。 他走到赵云身边,凝望着剑魔道,“你就是莫甘娜身边的佩剑将军吧。” 老魔瞪了赢奕一眼,又看了眼身前保持着高度戒备的赵云,这才让他打消了捏死赢奕这个的小家伙的打算。 他阴狠道,“那来的人族小鬼,如此不知死活,尽敢直呼吾王名讳。” 赢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既然知道了老魔是凉冰麾下,那他自然没有丝毫惧意,即便是在狰狞的恶魔,只要是魔族,凉冰便是他们的信仰。 祖帝也许无法驱使魔族,但凉冰却可以,恶魔的根源便来自于她,便使魔族有着天生的敬畏。 赢奕看向赵云道,“子龙,孤之言。他恐怕不信,还是由你给这位恶魔尊者介绍介绍我吧。” 赵云拦在了赢奕身前,他向剑魔介绍道,“公子乃是莫甘娜之弟,祖龙血脉,现任秦王。” “见王架,尔为何不拜?”赵云立马横枪,盛气凌人。 听到莫甘娜之弟时,剑魔心神一屏,而后才狐疑地问道,“有何凭证?” 赢奕从腰间取出那枚玉牌道,“想来这块令牌,你会认得。”看着那枚玄鸟令,亚托琉斯神色间仍旧有些惊疑不定,老魔的身形在原地化作残影,眨眼间,便到了赵云身旁。 他低语道,“子龙兄弟,你我不妨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赵云撇过头,看了看近前神色慌张的亚托克斯,点头道,“知道你有疑惑,但说无妨。” 老魔低声问道,“云哥,你可别吓我,祖帝万年前便已羽化,三位王子也惨遭武曌毒手,何来的祖帝后裔,新任秦王?若你投了武曌,那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难为我?” “投唐?”赵云瞪着亚托琉斯道,“那你投唐了吗?” 老魔一手握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模样虽然滑稽,但他的眼神却是坚定不移,“女王便是吾等信仰,我魔族誓死不降。” 赵云反问道,“那你何以认为本将便会投唐?” 老魔看了看赵云,又隔空打量起了赢奕来,良久他才叹气道,“也罢,以云哥的高风亮节,必然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怎么会卖主求荣,投靠武曌。” “老弟还有一事费解。”亚托琉斯那双敏锐的双目中,充满了期待。 赵云瞥了亚托克斯一眼道,“有屁你就放,在吾王面前,有何可遮掩的” 一番旁敲侧击,亚托琉斯这才询问起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来,“你身边的公子若真的身怀祖龙血脉,为何此时还是凡人之躯?” 赵云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答道,“天启王亲自确认过,我大秦宿老也亲自确认过。难道你比他们更了解祖龙血脉?”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赵云口中的秦王,绝对不会有假,甚至在赢奕的身上,他尽然感受到了几道熟悉的气味。 剑魔身形又是一虚,等他身形凝聚在赢奕身前时,老魔却是收起了,双面四臂的神通。此时的剑魔,背负一柄血红的天罪剑,整个人也恢复到了九尺的身高,若是论英武,中年男人模样的剑魔,却又不亚于赵云。 亚托琉斯连忙叩拜道,“魔域,第八军团,游骑将军,亚托琉斯,参见秦王。” 赢奕出言安抚道,“我不是你的王,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此时赢奕的眉梢稍缓,心中却是自鸣得意,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看起来不可一世的恶魔只要听到凉冰的名号,即便他有着滔天魔焰,也是无的放矢。 此时能与亚托琉斯化干戈为玉帛,倒是托了凉冰的福,赢奕让剑魔起身说话,“把你身上这黑呼呼的魔气给灭了吧。” 亚托琉斯摸了摸脑袋,难为情道,“王上可知女王殿下如今身在何处,是否无恙?” 剑魔目露焦急之色道,“我魔族之中已经有近万年没有女王殿下的音讯了,如今的魔族没有女王主持大局,魔族各方势力抢夺地盘,同室操戈,如同一盘散沙,内耗得极为厉害。” 赵云指着亚托琉斯的鼻子骂道,“若是在从前,本将必擒你回天诛殿问罪。” 眼前赢奕所遭遇的,虽说是被迫裹挟进了魔族的布局之中,但赵云可不会管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作为赢奕的贴身近卫,只有王,与其他人。 他能瞒住赢奕的耳目,却是逃不脱赵云的眼睛,恶魔擅长蛊惑人心,荒族更是彻底投效了魔族,甚至还被他们这些上位魔族赐予魔功秘术。 献祭灵魂,提供外道魔像,供上位魔族分神下界,这些都是魔族的手段。 赵云虽然没给亚托琉斯好脸色,但此时他没将其中的关键点破,便是给了亚托琉斯面子。 赵云呵斥道,“你王安不安好,本将不知道,但吾王此时的心情却不太好。” 亚托琉斯自知理亏,也明白魔族的谋划定然无法瞒住赵云,此时他却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低头解释着,言语之间避开了要害,尽量的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他道,“唐国的压制,的这不是天使圣庭的逼迫,魔族各个势力间的内斗,魔域虽有有深渊魔气为屏障保护着魔族,但生存的环境却在各方的压力下变得苛刻起来。” “这才由我们五位魔尊一同制定了一个领地扩张计划,通过深渊通道,分神下界为我魔族后代开阔疆土。这可不是我一人所为,是我们五大魔尊,共同商定的结果,我只是负责其中的一环。” “你们的魔族的事情,我不关心,自有我王姐去操心。”赢奕打量了一眼剑魔,“等会你可以跟着我回去,自然能见到王姐。” 赢奕说罢,便驾着马,向着一头雾水的晗雨柔走去,待得赢奕到了面前,晗雨柔这才回过神来,此时的她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似乎赢奕比那恶魔更让她感觉害怕。 在晗雨柔的眼中,此时她的爱人已经化作了劫灰,甚至可以说是连渣都不剩,灵魂躯体都奉献给了剑魔。那名荒族青俊也只有在她的记忆中还保留着模糊不清的身影。 一个连恶魔都要跪拜的男人,她实在提不起勇气正眼直面他,晗雨柔蜷缩着身子,乞求道,“请你离我远点。” 赢奕也没着急搭话,只是俯身在马背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良久,晗雨柔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如果你想要我,我。。。我。。。可以答应你。” “我。。。唯一的条件,便是求你放过迷雾之森的八大族群,如此我才能安心侍奉你。” 她蜷缩着身体,犹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大白兔,而赢奕俯身在马背上,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 “这都什么和什么?我就如此没人性?”赢奕心中嘀咕道,此时他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来,难道在别人的眼里,他的品行如此恶劣下作?看起来就如此暴戾恣睢,欺男霸女丧尽天良? 或许世人眼里的恶,只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弱小,而他人的强盛,便是凶恶的根本。 赢奕苦笑道,“在你看来,我就如此卑鄙下作?” “你是苦主,我是来为你主持公道的,仅此而已。” “当真。”晗雨柔抬起头来,目光熠熠的看着赢奕道,“若你是来为我主持公道的,那名恶魔,你便交给我处置。” 赢奕回过头,看了眼亚托琉斯,然后微笑道,“如果你能说服我,倒也不是不行。” 晗雨柔从之前的张惶归于平静,她在心中思索了片刻,这才低语道,“荒族受到恶魔蛊惑,这才欺凌我们弱族,而他的到来,让银月族数百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凭什么可以剥夺他们的生命,就凭他的实力强大?便可视我等弱族为蝼蚁吗?” 赢奕喊道,“阿托,你来。” “孤问你,是荒族联系的你们,还是你们联系的荒族。” 老魔身形如风,几个跨步间,便来到了赢奕的面前,他恭敬的侍立在旁,想也不想的答道,“这还要看这位姑娘想听什么,若是她想听的,是我族为祸,那便是。” “她若想听的,是荒族与魔谋生,自寻死路,那也无不可。” 剑魔言罢,抽出背后的天罪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他傲然道,“只要秦王一身令下,亚托琉斯,愿为此事负责。” 第七十二章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赢奕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凉冰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调教出来的麾下自然也不好易于。 此时亚托琉斯作出一副拔剑自刎的模样,看似以死明志,实则暗藏心机。其中的试探之意,显而易见。 赢奕打量了身前热泪盈眶的晗雨柔,一眼又望向横剑在颈边的亚托琉斯,他知道凭着自己的一念,也许可以成全了晗雨柔的世间天堂,又或许是埋葬了亚托琉斯的人间地狱。 他没有着急作出绝对,只是平静的望着亚托琉斯,“我不太喜欢你这种以死为要挟的方式,让我去做一个决定。” 赢奕盯着剑魔说道。“把你的佩剑收起来,它永远指向第二人,而不是自己。” 其实赢奕知道亚托克斯的意思,虽然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拔剑自刎的动作。但以赢奕的阅历,又如何不能明白,这样的举动下,其实充满了试探。 亚托琉斯即便自刎于此,死的也不过是一尊分神,对于亚托琉斯来说并无大碍。 如果赢奕做下了让他自尽的决定,在亚托克斯的心里,便是赢奕站在了魔族的对立面,一个王者,为了一个凡人女子,尽然作出了自断臂膀的决策,又如何能让万族倾服。 事实近在眼前,而他若是为剑魔脱罪,那便证明了赢奕有心要笼络于他,如此反而正中了他的下怀。 思来想去,赢奕一时间及其为难,甚至连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都无法做到。 要么杀了晗雨柔,与魔族沆瀣一气,要么让亚托琉斯自尽,而疏远了这个庞大族群。 良久,赢奕眼神闪烁着看向晗雨柔,他迟疑道,“姑娘非要阿托以命抵命不可?” 赢奕的心里此时却是在想,“你千万不要不依不饶啊,我虽然说了为你做主,但你也得给我台阶下不是?” 寻根问底,魔族所作所为,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善恶对错,全然只是因为立场上的不同,天地不仁,牧养一界,食以万灵。无论魔族也好,荒族、雨族也罢,终究是不同的族群,在荒族眼里,可以弱者为食,在魔族眼里,自然是理所应当。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在晗雨柔口中的不过是国仇家恨。对于魔族,雨族口中的善恶是站在雨族的角度上的认识。 如果你不经意间踩死了一群蚂蚁,捣毁了蚂蚁的领地,那么诉诸于恩怨的关系,只是你与蚂蚁,而非你我,甚至在赢奕的眼里,阿托的行为在正常不过了。与善恶,对错却无甚关系。 ,仙妖,不过只是一个个不同的种族,有着共主,自然在行为态度上有所收敛。 但那曾经九界的共主,早已化作墟土。万族,又变成了圈地谋生,互相倾轧的局面,对待外族的理念,只有一句“非我族类,则为口粮。” 晗雨柔算是彻底看清了赢奕的嘴脸,眼前的恶魔,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便可要了亚托克斯的性命,他的迟疑,让晗雨柔心绪沉到了谷底。 晗雨柔,低着头啜泣道,“你口口声声说着要为我,为雨族主持公道,此时我雨族的生死大敌就在面前,你为何不杀他。” 她蓦然的抬起头,眼神凄苦,惹人怜惜,“你终究只是有着一颗慈悲的心罢了。” 赢奕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她看来,也仅仅只需要自己费一番唇舌便可为她雨族报仇雪恨,但赢奕实难抉择。 赢奕苦笑道,“有些人不是不想选,而是没得选。又有些人却是选择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 晗雨柔的哭声渐歇,似乎她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这时她才站起身来,直接挽起了赢奕的胳膊。 凑近在赢奕的耳边,她的语气里,显得极为平静,“这样的要求确实为难你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换取八族的安宁,这个你能答应我吗?” 赢奕低着头,看着那双挽着他胳膊的纤纤玉手,犹豫了片刻,便将手抽出,与晗雨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撇过头,看向晗雨柔道,“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交易。” 眼见赢奕不为她的美色所动,晗雨柔突的便慌了神,她小声嘀咕道,“公子这是为何,我是自愿依托公子,若我能寄身公子膝下,愿为公子驱使。只要公子能解八族之苦,您便让我为奴为婢,妾也没有半句怨言。” 赢奕偏着头道,“这你倒是误会我了,本王好歹相貌堂堂,一国之主,你看我像缺女婢的人吗?” 没等晗雨柔答话,赢奕又看向亚托克斯,“扰乱他族内政在前,残害生灵在后,违反界律私自下界。” “数罪并罚,该当如何?” 见赢奕问罪,亚托克斯连忙答道,“连犯三律,罪臣,死罪。” 说罢,亚托克斯又拔出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劳秦王费心,罪臣自行了断即可。” 赢奕瞪着他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胁迫我,可不是明臣之举。”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让你戍守迷雾之森千年,保八族太平。” 赢奕已然绕了亚托琉斯的性命,可他却没有领命,反而讨价还价道,“禀大王,此界,罪臣不宜久留。若是让女王知道罪臣尽然违逆王命私自下界,他日无颜在见女王。” 亚托克斯跪求道,“还请大王,还请大王能够隐瞒今日罪臣私自下界一事。若是他日真的暴露了,也请大王能免臣死罪。” 剑魔这是在跟他谈条件呢,虽然赢奕不知道为何这些魔族对于凉冰有如此敬畏之心。可眼下,赢奕对于剑魔确实是别有安排。 名义上虽然是让他戍守八族,实则,他却是赢奕暗中隐藏起来的底牌,本来赢奕还没有彻底掌握他的信心,但有了凉冰这尊大老虎,自然不会妨碍赢奕以此来狐假虎威的胁迫亚托琉斯做点事情。 送上门的打手,赢奕自然不肯放过当即点头答道,“王姐那,自有本王周旋,你安心戍守此地便可。” 晗雨柔打量着赢奕,却是无法从他的神色里分辨出赢奕的真实意图。 细细思索,似乎赢奕此时是在点拨着她一般,“我可以让剑魔为八族戍卫千年,亦可让剑魔顷刻灭了八族。”此间之事尽在不言中。 晗雨柔心领神会,偷偷的望着赢奕的侧脸,处于对她自己容貌的绝对自信,赢奕必然是欲占有她,只是碍于身份,这才通过旁敲侧击来提点她罢了。 心中有了笃定,便确定了赢奕的心神就是这般,晗雨柔开口道,“此间事了,公子必然要离开,可否容妾回到祖地,让我雨族的战士们得以安息。” “上马,随姑娘回去。”赢奕当即让众人上马,由晗雨柔引路向着迷雾之森深处走去。 赢奕本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晗雨柔先入为主,倒是把他给想复杂了,此时定玄天中,分身已是十六岁,这一日便是他拜入千剑阁,参加仙宗试炼之时。 十年一届的仙宗大比,如此大戏赢奕怎能错过,一边分心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晗雨柔交流着,另一边则神魂接入分身的记忆,开始细细品味着分身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钱塘自古繁华,金城千里,重湖叠嶂。境内四水三山,湖泊罗布,春有烟霞拢纱,夏有百里荷花,三秋桂香漫城,冬则瑞雪连山。 易水之上的羌笛,率性自然,寄于悠远,传于星河;秦淮河畔的灯火,倒影着古今多少风流韵事。 这一日,易水之上,西子湖畔,有千万剑修轻裘缓带,鲜衣踏剑,犹如龙鲭,竞江而过。 一梭画舫,李慕云独坐船头,正欣赏着连天水色。 赢奕背着剑匣,掐动剑诀,便也学着那漫天的剑仙,踏剑飞渡易水。 平日里,他御剑却不会感到灵气不足,踏剑过江时,却让他感觉到空中有一股巨大的阻滞之力,入无过半,他便已失了灵力,人与剑,径直坠向了江中画舫船头。 赢奕心道不妙,“我自己摔了也就罢了,总不能牵连无辜之人。” 他继续着灵力,催动剑诀,刻意避开了画舫,强行操控着飞剑转了个方向,便落在了离画舫不远处的江心中。 不然以他下落的冲势,别说一艏小舫,即便是艨艟斗舰,也要被他砸个对穿。 从李慕云的角度侧目看去,只见赢奕摇摇晃晃坠入大江之中,扑腾了几下,倒是没激起多少水花。江面又归于平静,微风拂过,江面上又泛起了层层涟漪。 包括李慕云在内,连同她身边的侍女皆是无动于衷,无数的岁月里,坠江而亡的剑修不胜枚数。 修缘问道之路,有十座天堑,踏过则入天门,失败则赴黄泉,既然选择了此路,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也不知道有多少热血少年止步门外,而因此丢了性命。 千剑阁为金州十大仙宗之一,欲登天门,先过易水,潇潇水寒,飞鸟不过,鸿毛不浮。由大修士布置的禁空禁制,数万年间,为千剑阁阻挡了不知多少天资愚钝的修士。 世人只知修缘问道可长生不老,却不知仙路凶险,恶如豺狼。一代代人,为求仙道,前赴后继。不顾生死的飞跃易水,做着鱼跃龙门的春秋大梦。 “夫人,又有剑仙坠江,我们是否上前搭救?”侍女红拂在李慕云的身后问道。 “修仙之路不绝,杀身成仁者不止。”李慕云叹息道,“生死有他的命数,死了也好少受点苦。” 第七十三章 易水之上,剑仙千万 钱塘自古繁华,金城千里,重湖叠嶂。境内四水三山,湖泊罗布,春有烟霞拢纱,夏有百里荷花,三秋桂香漫城,冬则瑞雪连山。 易水之上的羌笛,率性自然,寄于悠远,传于星河;秦淮河畔的灯火,倒影着古今多少风流韵事。 这一日,易水之上,西子湖畔,有千万剑修轻裘缓带,鲜衣踏剑,犹如龙鲭,竞江而过。 赢奕则在岸边的烟柳下,举目望着千剑阁的山门,看着千万剑仙飞渡易水,赢奕的心中甚是向往。 七年的苦修,虽无名师指导,赢奕凭借着强悍的精神力,独自领悟炼气真谛,便已经跨过了练精化气与炼气化神的分水岭。达到了身与心合,气与神合,神与合的小乘之境界。 炼气修士本无法御剑飞行,赢奕修为虽然只有炼气九重,但对于道境的把控,此时隐隐有了半步金丹期的境界。 若是此时内息能够通达圆满,灵气充盈,一颗筑基丹入肚,便可真正踏入筑基,成为一名修仙者。 炼精化气成为筑基期的修士,终其一生也不过跨入金丹,炼气化神成为筑基期的修士,则有望破入元婴,化生元神。唯有炼气还壶,达到七星耀华之相的修士,未来破境之路方可水到渠成,在修行的道路上行走更远。 外界一颗筑基丹,百金之资便可购得。赢奕继承了赢蟜酿制桂花酿的手艺,这七年来,倒也赚了不少金银财帛,日子过得不仅滋润,还甚为惬意。购买一枚丹药用以修行也是不在话下。 四邻八乡里赢奕也是成名已久的钻石王老五,不仅家财优渥,更是少年仙修,这样的条件,多少人父人母趋之若鹜的贤婿,三年间也不知有多少媒人往来,赢奕酒馆大门,都被踏烂了。 世人却不知,这仅仅只是一尊分身,作为分身必然要有分身的觉悟,风花雪月,谈情说爱,自然不是分身能享用的,想想身上肩负的重要,赢奕只能埋头苦修,不敢有丝毫松懈。 岂能将时间耗费在儿女情长上。 他的心神全在大道之上,自从得了老庄的点拨,赢奕心里清楚,修为强弱只是短暂的,真正决定了未来成就高度的。倚仗的是境界与根基,万丈高楼平地起。 这也就是为什么赢奕七年之前便是炼气七重的修为,七年之后还停留在炼气九重,为了巩固根基,他特意将修为压制在第九重上迟迟不进行提升。 千里金城,十大仙门。一场十年一期的仙门大比便在今日开启,千剑阁则作为此次大比的承办宗门,自然大开山门,迎接八方来客,这才有了千万剑修飞渡易水的盛况。 赢奕对于千剑阁向往已久,既然踏上了修仙之路,必然要进入宗门,芸芸世间,大道三千,若无宗门,寸步难行。加入宗派除了可以获得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还才能获得更为高阶的功法秘籍,以及大量的宗门福利。 若是赢奕作为一名散修,虽然没有拘束,但在资源的获取上却会远远落于人后。同时没有一个安全的修炼环境,必然会遭到其他修行者的压迫,甚至于杀人夺宝之事,也常有发生。 赢奕此时凝望着千剑阁的山门,心中已有决断,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副黄花梨木的剑匣,心念一动,便有一把古朴长剑飞出。 此剑正是昆吾八剑中的断水剑,虽然被前秦凤后施展了术法封印了八剑神形,但赢奕仍可将断水剑当做普通的飞剑使用,施展御剑诀后,赢奕踩着飞剑,腾空而起,也学着那千万剑仙一般,飞渡易水。 一梭画舫,李慕云红妆素裹独坐船头,正欣赏着连天水色。 一名少年踏着飞剑,径直坠向了她的船头。 幸运的是,那名剑修似乎刻意避开了画舫,强行操控着飞剑转了个方向,便落在了不远处的江心中。 不然以剑修下落的冲势,别说一艏小舫,即便是艨艟斗舰,也要被他砸个对穿。 李慕云侧目看去,只见剑修坠入大江之中,扑腾几下,倒是没激起多少水花。江面又归于平静,微风拂过,江面上又泛起了层层涟漪。 包括李慕云在内,连同她身边的侍女皆是无动于衷,无数的岁月里,,坠江而亡的剑修不胜枚数。 修缘问道之路,有十座天堑,踏过则入天门,失败则赴黄泉,既然选择了此路,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也不知道有多少热血少年止步门外,而因此丢了性命。 千剑阁为金州十大仙宗之一,欲登天门,先过易水,潇潇水寒,飞鸟不过,鸿毛不浮。由大修士布置的禁空禁制,数万年间,为千剑阁阻挡了不知多少天资愚钝的修士。 世人只知修缘问道可长生不老,却不知仙路凶险,恶如豺狼。一代代人,为求仙道,前赴后继。不顾生死的飞跃易水,做着鱼跃龙门的春秋美梦。 “夫人,又有剑仙坠江,我们是否上前搭救?”侍女红拂在李慕云的身后问道。 “修仙之路不绝,杀身成仁者不止。”李慕云叹息道,“生死有他的命数,死了也好少受点苦。” 两人正犹豫是救还是不救,李慕云的目光却是紧锁在江心中。她的叶眉微蹙,等看清了江心中的情景,这才稍微舒缓了过来。 一道蓝色的剑气直冲云霄,分波断浪,易水被剑气划开,许久不见江水合拢。水底的泥沙分明可见,还有几尾游鱼落在了沙石上,正扑腾扑腾地挣扎着想要回到水中。 “昆仑八剑,断水剑。是他?”李慕云盯着那名鲜衣少年,此时少年也同样将目光转向了画舫上的李慕云。 少年背着一具花梨木剑匣,断水之后,几个闪身的功夫,便落在了画舫船头。 李慕云被突然冲出的少年逼得退后了几步,这才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少年意气风发,在他的身后易水缓缓的聚拢着,他却是大大咧咧的问道,“小娘子,没吓着你吧。” “休得放肆,你可知我家夫人何等身份。”李慕云还未答话,身后的红拂便出声斥责起了这个不知礼数的少年。 红拂刚要出手教训,却是被李慕云拦了下来。 李慕云觉得少年有趣,反而巧笑着问道,“你叫我什么?” 李慕云被秦奕的大胆逗笑了,多少年了,无论是十大仙门的掌教。又或者高阁中的宿老,还曾未有人一敢在她面前称她一声小娘子。 “小娘子。”少年思索了片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随即他又道歉道,“学艺不精,冲撞了小娘子,还请莫怪。” 李慕云红唇微张,有点忍俊不禁,她道,“你才多大的娃娃,装得倒是很成熟,若是我猜的没错,今年你应该才十六岁吧。” 少年挠了挠头,眼下被李慕云揭穿了年龄,一时间倒不好在托大,他小声的嘀咕道,“你也未必比我大出几岁,这不是行走江湖,要佯装着自己深谙世事吗。” 少年话锋一转,又是一番花言巧语,“我看你这容颜,俏丽如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今来古往,我愿称你为最美。” 李慕云眉眼如波,虽然知道少年的花言巧语,必是对她有所求,但也无伤大雅,她反倒打趣着与他说道,“你倒是会说话,你且跟我说说看,你见过多少繁华,又看过多少女子,怎么到了你嘴里,我就是古往今来最美了呢。” 李慕云故作狐疑的问道,“你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故意意诓骗我的吧?” “千秋无绝色,悦眼是佳人,在我心里,卿之风采灼灼其华,耀目不已。”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少年口中的话,她则是一句也不相信的。 小小年纪,就知道巧言令色,取悦妇女。在给他长大些,难保不会变成祸害。 方才两人还正相谈甚欢,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李慕云此时却是转过身去,她向着红拂道,“把他扔回江里,让他自己游回岸上去。” 李慕云背对着他,红拂收到命令后,则迅速走到了少年身前。 红拂冷漠的问道,“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我把你扔下去。” 闻听此言,少年的脚下一软,当即双膝跪地,哀求道,“姐姐,求你饶我一命,我身负血海深仇,大仇未报,不敢先死。” 李慕云默不作声,红拂则振振有辞,“你好歹是名剑修,即便灵力用尽,凭你的体力游回岸边,也不困难,你可别逼我动手。” 少年惶恐道,“这位姐姐,我不会水,你若是把我扔下去,晚辈必死无疑。” “不如我们谈谈报酬吧,只要姐姐能将我送回岸上,我必资千金相报。” 李慕云也只是想恐吓一下少年,并未就真的想将他丢回江中。 眼前的少年,姓秦名奕,八年之前,李慕云便与秦奕有了交集。 那时的秦奕还是个八岁的孩童,一转眼八年过去了,少年已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或许是受到了环境的英雄,常年混迹于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让他染上了风尘间的恶俗之气,却是缺少了君子的谦谦威仪。 听着秦奕身负血海深仇之言,李慕云心中反而长舒了口气,他回眸看了看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心头一软,便向红拂道,“去取我的法袍来给他披上,天寒露重,他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坐在画舫内,李慕云目光一直流转在秦奕身上。脉脉眼中波,盈盈西湖水,美人与盛景完美的交织在了一起。 却在这时,伫立船头,那一眼见过了这个少年,让她万年一如古井的心,有了波澜。涟漪起时,尘封了万年的思绪也在此时奔涌而出,甚至可以说此时的她,模样已有了些失魂落魄。 第七十四章 今日再见,你已是少年 赢奕自顾在画舫船头以仅剩不多的灵气熨干衣物,披上了红拂抵来的法袍,这时他才仔细打量起了这一身红妆的名门贵女。 那气度身姿,颇有威仪,也不知是那家的名门贵女,能有此风范。 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一股忧愁之色,这眼神赢奕仿佛是似曾相识,但眼前这名贵女,赢奕又想不起自己是曾在何时,何地,或许于她匆忙见过。 他低着头,向船舱内问道,“你我是否见过。” 赢奕在等着她的答案,抬起头时,两人四目相对,她的双眸深邃而清澈。 李慕云扬着嘴角道,“但凡长得漂亮些的女子,恐怕都和你挺熟的?” 李慕云本就在脸上施加了幻术,别说赢奕当日只见过她轻纱掩面的模样,即便是见着了正脸,以赢奕此时的修为,也是是无法认出她来的。 李慕云则是盯着赢奕,许久未再说话,似乎在她的心里,此时真有这千头万绪,百般心思。 又是梅子青时节,漫堤烟柳,漫堤清纱。春去秋来,原本万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这一刻,因这个少年的出现,如同解开封印的箴言一般,将李慕云尘封在心里的往事彻底引了出来。 拨弄心弦,一时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春可去,秋可辞,时光易尽,一点情难改,多少事,却随恨,远连云海。 八年前,钱塘城中,西子湖畔,秦家酒肆外。 那日槊雪连天,天荒殿,剑道八绝之一,巨阙剑,江海流。奉八荒帝之命分神下界,前来夺取昆吾八剑。 一场旷世大战一触即发,四方修士闻声而动,不多时便有千百人头攒动,观战的人越聚越多,或伫立于房梁上远远窥探,或悬于空中抱剑而观。 李慕云也在远远观看着,以她的修为,一眼便能观看千里,一步便能咫尺天涯,在这个世界内,她强悍得匪夷所思。 江海流分神下界,原本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夺走‘昆吾八剑’。但手握昆吾八剑之人,却成了他的意外之喜。 上唐灭秦而后称尊,威服九界,睥睨寰宇。在李慕云眼中,长安君嬴成蟜,祖龙之弟,前秦宗室嫡系人物。身上流淌着皇室血液,与她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于嬴成蟜未被除籍之前,成蟜还得称呼她一声皇嫂。 但在今日之世人眼中万年前的长安君,嬴成蟜不过只是前秦余孽,举世皆可伐之。 巨阙剑,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化繁为简,守拙方远。剑势起时,大开大合间,剑气纵横。 江海流不愧为大乘期的大修士,即便是一丝分神,催动巨阙剑都拥有着移山倒海的威能。 化名秦烈,东躲西藏了万年嬴成蟜,修为不过炼虚,若是放在这定玄天中,也是屈指可数的修士,但面对上界大能者,他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这跨界神威。 江海流一道分神,只稍一剑,便斩去了秦烈的右臂。 秦烈自知不敌,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他的身后却站在妻儿,他不能退啊,只要他稍有一分懦弱,便会让一家老小,全部葬身在巨阙剑下。 于是,在李慕云的眼里,耳畔,便看见了听见了这样一幕。 江海流作势便要催动巨阙,发动攻势,他道,“既然你不自己切断与昆仑八剑的联系,那便由我自己来取了。” 秦烈却是叹息了一声,但他的心志所向,毫无惧色,“只怪我没有修行天赋,如若不然,岂能让你放肆。” 秦烈慷慨道,“这是我生平最强一击,若不能杀你,我便成仁。” 江海流诧异的看着秦烈,没着急动手,反而戏谑道,“那便让我看看炼虚期的修士最强一剑,又能强到何等地步。” 江海流将巨阙抱于胸前,便静等赢蟜来攻。 “柔儿,快带着孩子走。”话音未落,剑阵已起。 昆仑八剑,若是单独一剑拿出来,不过只是天极上品的法宝,距离巨阙剑这类上品灵宝有着犹如鸿沟的差距。 就如同诛仙四剑一般,单独一柄剑,放在同级别的仙器之中,并不起眼,但与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组成诛仙剑阵,便能产生质变,乃是天道之下,第一杀器。 这昆吾八剑,与诛仙四剑,便有此异曲同工之妙,八剑若组成昆吾剑阵,生息往复,自成天地,便可夺日月之光辉,逆天地之法则,融铸为一柄昆吾剑。由天极法宝,一跃成为仙剑。 秦烈只不过领悟八剑世界之阵,确是无法融汇贯通,将风火山林,天雷地泽,合而为一。 此时他欲将献祭自身,唤醒仙剑虚影,斩灭眼前所有阻碍。 秦烈回过头,那目光将尽是宠溺,最后的温柔便是此刻的慷慨。 以元神为祭,以残躯为引,他的目光里带着温吞的笑意,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秦烈在唐柔与秦奕的面前,化作了星光,绽放刹那的星火,肉眼可见的,他的身躯,他的魂魄一点一点的在两人的身前溃散。 “爱与守护,即便赴死,又有何惧,这是我对你们的誓言。” 八剑在这一刻化作了一道直冲云霄的巨剑虚影,长剑横亘长空,一剑斩落,径直向着江海流的头颅劈下。 江海流不愧是大乘期的修士,面对仙器的攻伐,巍然不动,只见他手中巨阙指出,又一道稍逊些的剑光横空出世,迎着昆吾剑对撞过去。 昆吾剑与巨阙对撞在一起,顷刻间,便互相湮灭。 “噗嗤。”江河流的嘴角渗出一丝血渍,他却是轻蔑的吐了口唾沫道,“蜉蝣撼树何曾易,我于此界全无敌。” 秦长安君,赢成蟜,猝。 唐柔见嬴成蟜已死,自知无法挣扎,索性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便自刎了脖颈。 江海流顺着虹光射来的方向看去,他警惕道,“来者何人。天荒殿办事,尔等为何不避?” 江海流心满意足的看着散落在地的昆吾八剑,将八剑收取,而后江海流又看了看怒火冲天的赢奕。 老子都被他所杀,母亲又被他逼得自刎,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娃,江海流更没觉得有何危险,顺手一道剑气发出,直射秦奕的脖颈而来。 李慕云看到此处,终于无法在忍,指尖一只火凤振翅腾空,隔着十里之地,剑气虽苦,而她的身形更快,一步咫尺天涯,便挡在了秦奕身前,她又一招红袖,便将无锋剑气弹开。 为了不引人瞩目,她刻意将面容以轻纱掩盖,等他亲昵的摸了摸秦奕的头,查看了下他有无受伤,这时李慕云才回过身来,冷漠的看着江海流。 李慕云倾吐道,“昆仑八剑,你带不走,而此子,你也不能杀。” 江海流看清了眼前一袭红妆,轻纱掩面的女子,这般高手,挥手之间便能将他的剑气荡开,神秘的红衣女子让他警惕了起来。 从女子的凭空出现,又轻易的化解了他的攻势,江海流那能看不出眼前女子也是一名大修士,甚至境界上还远远高于自己,此时只得搬出身后的势力,希望能将来人喝止。 他道,“来者何人?我天荒殿办事,尔等为何不避?” 李慕云看了看江海流,回眸一笑,又瞥了瞥秦奕,这才见她默然开口。 “我最见不得有人在我眼里,露出这一副高不可攀,举世无敌的姿态,都是那个。。。嗯。。。”李慕云顿了顿,话到了嘴边她却突然想不起该怎么组织语言了,良久她才继续道,“都是那个碧池,把你们给惯的。” 这是八年前,初见赢奕时的景象,李慕云从江海流手中救下了这个前秦皇室的唯一血脉,那时的赢奕还只是个孩童。 虽然一别八年,但赢奕一直被李慕云暗中监视着,凭她神念一动,赢奕的一切便在李慕云的脑海中浮现。 此时,还是八年后二人再次当面。当赢奕真的出现在李慕云面前时,那心中沉寂了万年的心事,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开来。 秦帝国,帝宫中。这一夜,李慕云独倚着阑干,颓坐冷宫,凭着一壶浊酒,胸有多少事,却无他人说。 冷宫多秋,高台多露,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千盏灯火,宫笙雷震,旧主宾天,新圣登基。 阶前旧时翠柳,经年一别多秋,垂衣北狩,新雁寻入庭草深。帝台春晚,云锁重楼,终日凝眸。 岁有春寒露雪,月起朝暮夕辞,凝旒望远,残垣篱后无人问。默然回首,画卷故人,还依旧否。 凝眸处,一眼便是凄凄惨惨戚戚。又一眼仍在这宫闱深墙之内。借酒时,无法消心中忧愁;泪眼里,空有绵绵恨意;凭栏处,婆娑双目,已是无力回天。 宫门外,铠甲叮铃,剑影光寒,一群执金吾撞开冷宫大门,闯入后即刻结好防御阵型,警惕着这空荡荡的深宫四周。 执金吾将冷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武曌圣帝这才跨步流星的走入了院内。 在武曌圣帝的身后,一名女使捧着一缎白绫,一名内宫小心翼翼的端着盛放鸩酒的盏托。 第七十五章 全你贞烈,与子同冢 秦帝国,帝宫中。李慕云独倚着阑干,颓坐冷宫,凭着一壶浊酒,胸有多少事,却无他人说。 冷宫多秋,高台露重,秋千巷陌里,人静如皎月初斜。 阶前长满了与旧时无二的翠柳,经年一别,已有多秋。李慕云拖着霞披,衣垂北望天狩。 滚滚白云却如同枷锁困住了这帝都重楼,她在高阁,终日凝眸,月初的日子,应该是帝君登阁的日子。 门前的罗雀却寻入庭间的深草处,莺莺燕语,畅快的鸣唱着帝台上晚来的春天。 岁有春寒露雪,月起朝暮夕辞,凝旒望远,残垣篱却无人问。默然回首,只有画卷里的故人,依旧如初。 凝眸处,一眼便是凄凄惨惨戚戚。又一眼仍在这宫闱深墙之内。借酒时,无法消心中忧愁;泪眼里,空有绵绵恨意;凭栏处,婆娑双目,已是无力回天。 千盏灯火中,唯有李慕云一人形影阑珊,她被幽静在了慕云殿内。这一夜,宫笙雷震,正是大秦旧主宾天之日,也是新圣继位之时。 宫门外,铠甲铃叮,剑影光寒,一群执金吾撞开冷宫大门,闯入后即刻结好防御阵型,警惕着这空荡荡的深宫四周。 执金吾将冷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武曌圣帝这才跨步流星的走入了院内。 在武曌圣帝的身后,一名女使捧着一缎白绫,一名内宫小心翼翼的端着盛放鸩酒的盏托。 李慕云没有出阁去迎,反而点起了案上那盏青灯。等灯油炙烧后散发出满屋的清香,武曌这才踏入屋内。 李慕云也不顾身后来人的动静,自顾对着铜镜绘着眉。李慕云正梳着妆,武曌也没着急搭话,选了李慕云近处的梳背椅入座,便在一旁打量起李慕云来。 无声对峙良久,终究是李慕云弱了气势,她轻吐道,“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妹妹这还没来得及恭贺姐姐呢。” 欠了欠身,意在行礼,而后李慕云又执起画笔,描起了妆,似乎是手中握着笔,分心做着其他事情时,在武曌面前她才能不会感觉到那么恐惧。 武曌轻哼道,“日月当空,光照天地。朕也没想到,这一步一步走来,竟也有朕称帝的这天。” 她侧过脸深深的看了李慕云一眼,“那妹妹打算以什么作为贺礼?” 李慕云亦是侧目回看她,“君上深情,妾不敢负。若今日你也要取走我的性命,头颅就在脖颈上,你可以自取。” 李慕云有死志,武曌却未必有杀心,只见武曌转过脸去,他平静道,“我以为你会让我饶你一命。” 李慕云执笔的手顿了顿,放下绘笔,再见她缓缓的拿起妆盒,稍施粉黛,这便才有了一句,“你会吗?” “多少故人,一茬又一茬,都在你的设计下死去,这帝宫中,还有多少旧时面孔?”李慕云欷歔道。 她心中怀有满腔恨意,握在手中的丝绵球,下意识的被她辗开,一时脂粉如烟而起。 李慕云将棉球放下,尽量保持着镇定,她苦笑道,“昔日的姐妹,如今也变成了染满无辜人鲜血的屠夫。” 回过头,目光延伸向庭院里伫立的宫人,美目流转在那白绫与鸩酒间,李慕云又道,“你若要我死,又何必亲至。” 武曌面色如常,却是没有因为李慕云的讥讽而恼怒,她只是针锋相对的说道,“不亲眼看着你死,朕,不安心啊。” 武曌对李慕云其实并没有杀意,只是李慕云的一意孤行,志在求死,让她不得不有所行动。 对李慕云的宽宥,便是对王权的挑战。满朝文武,天下黎庶,若都如李慕云这般,对圣帝毫无敬畏之心,那她武曌的帝威何在。 今日武曌带着白绫,带着鸩酒,也只是面上威胁一番,好让李慕云服软。可武曌却不知,眼前的李慕云为何一心求死。 武曌长舒了口气,继续斡旋道,“朕,知道天启王来找过你,妹妹只要告诉我,那个开启祖龙秘境的钥匙究竟藏在那,凉冰又有什么后手。” “我可以不杀你,甚至我也可让山河半壁与妹妹共享。” 李慕云讪笑着,眉目间尽布鄙夷,她斜眼看道,“我助你上位,助你俘获圣心,而如今呢?” 李慕云捏着手中的唇纸道,“凉冰死了,君上也死了,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我这一生都在给你当枪使。” 她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与你的罪行,罄竹难书。” 武曌的神色波澜不惊,她只是平静的回答,“朕之错,在当代,朕之功,在千秋。我所作的一切,也只是想为他守住了这个天下。” “杀他的不是我,是凉冰,是那些旧秦的乱臣贼子。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相信?”李慕云早已经心灰意冷,“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 粉黛施尽,最后朱唇一点,李慕云一消之前的憔悴,此时容颜抖擞,嫣红姹紫,温润如玉。 她早已万念俱灰,若不是为了拖延些时间,绘这一副妆容,李慕云根本不屑再与武曌多说半句废话,此时心愿以了。 李慕云方从容答道,“士无偷生之念,将有向死之心,我煌煌大秦从来无所畏惧,我有德妃之荣,便要全这贞烈之名。” “我会带着这个秘密入土。终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 武曌的神色,忽然间,有了几许慌乱。她双手扣着李慕云的双肩,将李慕云转过身前,正对着她。 武曌端详着李慕云的螓首,又将目光转向妆枢内罗列着的花钿,取了飞鸾状的花钿托在了李慕云的眼前。 这时武曌才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心中藏着那个秘密,才一直舍不得杀你吗?” 武曌将花钿放在李慕云的额间比了比,似乎不合她的心意,又将花钿放回了原位,重新挑拣,她的口中则是振振有声道,“我是顾念我们的姐妹之情。” “如今这宫中,清冷的,让我有些陌生了。” 在李慕云的眼里,武曌已是她的生死之敌。灭国之恨,杀夫之仇,莫不敢忘,那还有什么姐妹之谊,互助之义。 即便直面武曌,李慕云仍然不改初衷,“你就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武曌好像彻底失去了耐心,此时随意的挑了个花钿为李慕云贴上,而后又取来凤冠为李慕云戴上。 等武曌站起身来,她那从进门时便压抑着的杀气才在瞬间迸发出来。一时间杀机四溢,整个慕云阁如坠入深渊一般,恐怖而渗人。 武曌向外走去,犹有一股睥睨天下,不怒自威的气势,说辞威严而肃穆,“以我现在的权势,以我如今的实力,整个天地,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那个秘密,也许只是对于你来说还是个秘密,如今的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我会让你飞灰湮灭,魂消魄散。”武曌忽的回过头,腾腾的杀气让他的面目都显得格外狰狞,她道,“正好遂了你为他殉葬的心愿。” “那日,他的尸身便是被我的业火烧毁的。” 李慕云没有答话,她只是浅望着武曌拂袖而去,那双美目顾盼间,似乎挂着些晶莹的泪光。 准备好的白绫没有用上,鸩酒也没用上,武曌弹指之间,便让整个慕云殿,都陷入火海之中。 她出了门,看着朱楼焚烟,听着烈火撕风的呼啸声,武曌却是悠悠的叹道,“与其让你饱受痛苦,癫狂的活着,还不如让你带着对我的恨意死去。” 李慕云整理着仪容,目光中的火焰越燃越烈,此时的她心中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与何人诉说,只好缓缓的闭上双眼,口中呢喃一声,“我也与你一样,化作灰烬,洒在了日月山河里。” 悠悠的,在烈焰中,李慕云仰首道,“以轮回开始而开始,以轮回结束而结束,凉冰,那个秘密我替你守住了。” 火焰中李慕云顷刻间便化作了劫灰,武曌的红莲业火,已历八劫,化为寒焰,能焚天地万物。灵魂不灭,厄业不消,则寒火不熄。当业火燃起的那一刻,李慕云便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可此时此刻,她仍然活着,而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神魂仿佛穿过了无数的时空,凭着一根青丝在一处幽阁内浴火而生。 等李慕云凝聚好了肉身后,眼前突然出现了莫甘娜的投影,暗黑的双翼,傲人的黑甲,正如曾经人们口中的女王。今日再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这涅槃真火可是本王寻遍诸天,好不容易给你搞到的。”莫甘娜指着李慕云的眉心道,“慕云妹妹,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吗?” 李慕云只是欠了欠身,没有着急道谢,他反而避开话题道,“你人在那里?为什么不现身相见?反而要用这世界投影?” 莫甘娜抬着头,没敢直视李慕云,“我可没你那么幸运。” “我没有你的飞鸾之体融合不了这涅槃真火,再说我身上已经拥有了九幽冥火,也无法吸纳这涅槃真火。” 莫甘娜突然垂下头,她低喃道,“此时,我也许已经死了很久了。” 第七十六章 浴火重生 ,将降大任 转过头,莫甘娜又看向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李慕云道,“能在死前恶心一下那个碧池,也算是给我自己报仇了。” 李慕云凝望着凉冰的虚影,言语间充满了质疑,“无论你是凉冰,是莫甘娜,是天启王,还是恶魔之王。” “我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一个愿意为了你,与万族作对的人,你真的会这么狠心,对他痛下杀手吗。” 李慕云坚定道,“告诉我这里面的真相。” 凉冰回身望了眼激发投影的灵石,灵石所蕴含的灵气此时已然过半。 而后才见凉冰眸光闪烁,她望着李慕云的脸庞,心中似有情愫。“很久以前,久远得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那时我叫莫甘娜,世人都称呼我为恶魔女王。“有一个远古的神,他一直在指引我,当我感受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讨厌,或者亦如人类口中所说,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直到他的出现,我才发现世间如此美丽,而我却在毁灭它,我一生征战,只是因为我不敢面对他。”当凉冰提及他时,凉冰的声音显得很温柔,眼眸里的光让李慕云也感到温暖。 “有个人我很讨厌,我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在哪面墙上刻下了一张脸,一张微笑著,忧伤著,凝望我的脸。” 凉冰自顾凝噎,“虽然我们的理念永远不合,但是他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当你真正爱一样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脆弱和无力,文字和感觉永远会有膈应。” 说道此处时,李慕云能看到她眉眼间的愤怒,“还有那个碧池,就是因为那个贱人,害死了他,也杀死了我。” “直到有一天,我用剑将他杀死,也杀死了我所有的疯狂,那些所有的为他而狂。” 。。。。。。 “而那个碧池也在那时偷袭了我,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我知道,只有他去到的地方才是最温暖的,而这世间早已变得比我还黑暗。” “如果还能在来一次,我愿意被他一剑刺死,而不是让他死于我的剑下。”凉冰凝望着李慕云,终于将内心中的压抑倾吐而出。 “也许,我此生在没有弥补的机会了,我希望你能替我活下去。如果我还有来世,如果你还能再见到他,请你带着我的这句承诺,告诉他。”凉冰的眸光中依稀有泪,却灿若星光。 “今天我要许下唯一的诺言,我愿意成为他的守护天使,爱他所爱,思他所思,为他承担伤痛,度过所有世间的苦难,无论高贵或卑贱,是身处乱世,还是神所不顾,我愿为他拔剑而战,为他收起翅膀,不离不弃。” “又。。。或者。。。被他杀死。”在这寂静的空间,她向着李慕云立下了此生唯一的誓言。 。。。。。。 “如果还有来世,我还能在他麾下,我仍然愿意为他拔剑而战,即便与诸天为敌,吾亦往矣。” 灵石内的灵气彻底消散,而凉冰之言,犹在耳畔,辞声振振,振聋发聩。 直至凉冰的世界投影消失,李慕云也没能听到那个他想知道的答案,或许在未来的某天这个秘密会被揭开,她所能做的便是苟且偷生,好好的活下去。 赢奕在画舫船头,凝望着此时正仰望云空的李慕云,她的眼角的溢出了如朱串般不可抑止的泪花。赢奕虽然两世为人,后宫妃子都可以组成一只篮球队了。 但他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他是最见不得女子泪眼,此时李慕云虽无啜泣,泪眼里却是梨花带雨的,这倒是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摸不清头脑了的赢奕,还以为是李慕云倾慕他的美貌,激动之下,感慨涕零。 他只好安慰道,“小娘子,你可别哭了,本来你是为玉人,这一哭,我感觉天地万物都萧索黯淡了。” “你可知。” “我看着你哭,我心里也如刀绞。” 李慕云的眼前却是一花,她回过神来,错愕望着眼前与祖龙血脉相承的后代,她心中的情愫,连她自己也有些迷离了。 “就你嘴甜。”李慕云站起身来,向着赢奕走去,“趁着我此时心情好,你若是有事相求,那就快说。” 李慕云走出舱室,在画舫船头站稳了身形,她远远的望着千剑阁的山门。 忽的,她侧过头,望向赢奕道,“你是想去看看十宗修士的大比,还是要去参加千剑阁入门的考核?” 赢奕想也没想的答道,“晚生自幼爱剑,修缘问道之法,也算小有所成,自然是希望登那仙宗高门,更近一步。” 赢奕透过余光打量着这位不似凡人的谪仙女子,靠得若近他惶恐唐突,离得渐远,便又觉悸动失落。 顺着这个话茬的关口,赢奕反问道,“那姑娘游舟而上,莫非姑娘也与小生一般,也是千剑阁的这届考生?” 红拂将手中油纸伞撑开,为李慕云遮阳,李慕云盯着赢奕道,“看你如今这个年龄都还未筑基,即便你去参与千剑阁的入门考核,也只是与人陪跑罢了。” “公子就不怕白跑了这趟?”李慕云看着赢奕道,当年八岁的赢奕便已经有了炼气七重的修为。这八年未见,进境只有两重,即便是在愚钝之人,有着丹药加持,硬喂都早已经到了筑基期了,如此方可见赢奕对于修缘问道的天赋,并无过人之处。 只是李慕云知道赢奕究竟有多执拗,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执著,亦如赢家人的血脉一样,无法说服,也无法压服。 此时在赢奕眼中,两人自是素未相识,不过于今日西子湖上的萍水相逢。李慕云也只能佯装出一副陌生人的模样,与赢奕闲谈了起来。 赢奕坚定道,“无妨无妨,我向道之心坚如磐石,这次若无法通过测试,来年我在来也无妨。” 李慕云沉默了许久,似乎心中还有所纠结,她曾极力阻止赢奕走向修缘问道之路。这八年来,赢奕境界无法得到精进,多半有她的设计阻碍在其中,甚至可以说李慕云有些不遗余力的对赢奕使着绊子。 赢奕若是去买丹药,她会让红拂换成失去了药力的废丹,若是赢奕去买天材地宝,红拂便会将宝物换成寻常之物,施以幻术,赢奕更是无法察觉。 兹要是能阻止赢奕修炼的,所有的办法,都被红拂用了一遍。连灵石的手脚也被她动过。 再次见到眼前这个“硬骨头”,李慕云的心境反而发生了改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面对各种看不见的刁难,赢奕曾未有个退宿,没有一丝懈怠,一个稚童,生生被熬成了苦修的道人。反而越挫越勇,只是凭着信念,凭着那永不言败的精神,让他熬到了今天。 他既然身怀着天地间唯一的祖龙血脉,无论自己是否还要继续阻碍下去,这份血脉的尊严都需要延续下去。 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将祖帝的思想,祖帝的威徳秉承下去,她凝望着赢奕,心中的的踟蹰这一瞬得以是释怀,他道,“你我相遇也是有缘,我可以送你去千剑阁参加千剑阁今年的入门试炼。” “但在去之前,你我还是要先约法三章。” “第一,你要迁就我,先参加了仙宗诗会,我在让红拂送你去入门试炼之地。” 赢奕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答好,既然是乘了李慕云的东风那自然按照李慕云的行程来安排。 “第二,诗会之时,不可问,不可说,就站在我身后即可。” 赢奕继续答道,“那是自然,我定然不会影响你们的诗会。” “第三,人不可离开我的目光之内。” 赢奕全部一股脑的答应了下来,此时他却是沾沾自喜,心道自己鸿运当头。这千剑阁的山门可不好进入,虽然千剑阁面对千里金城广招门徒,但其中遴选门人的外围关卡,便有两重。 第一道关卡,便是易水之上的烟霞大阵,此阵为禁空大阵,没有筑基期的修为支撑,即便你有通天境界,也无法飞渡此阵。这也便是赢奕为何会坠入西子湖的原因,炼气期的修为,并不足以让他通过大阵。 第二道关卡为登天梯,听闻此梯有三千六百阶,每三百六十阶,便有一道山门。第一道山门为凡人之躯,虔诚之徒,朝拜祭祀所用,易水承舟攀三百六十阶天梯,便可到达第一道山门,可在外院道门中朝拜祭祀。 而门中修士则是飞渡烟霞大阵,从第二座山门进入门內,第三座山门则是试炼之地,门內各种大小的试炼都由第三道山门后的天梯开始攀登。在余下的七道山门后,传闻可是有着七大洞天秘境。 能直接避开了这两重试炼,由李慕云送入试炼之地,那对于赢奕来说,便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赢奕当然本能的抱紧李慕云的大腿,不然这前两关,便是天堑,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无法跨越的。 定玄天中的仙侠世界,文明的进步程度可不是赢奕前世所看的那些仙侠书籍可比的,筑基之下便是家学,族学,宫学,有着系统,专业的修道之法,仙道传承。 但凡有些许天赋的凡人,即便是喂也能喂出个筑基期来,扣响山门,登堂入室,对于通过入门试炼,与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正说话间,画舫穿过烟柳画桥,沿岸风连翠柳,水中怒涛卷霜雪,不远处便是接天碧荷,漫开十里,风光旖旎,青山秀水。 第七十七章 十里风荷,尽入吾手 画舫闯入风荷之中,人在舫中坐,犹如荷中行,游船临水,花映人面,荡漾在十里风荷中,李慕云时如芙蓉妖娆出绿波,倚莲而行犹如清雪踏纱行。 画舫过处,莲叶则自动向两边倾倒,开出一条蜿蜒的水道。 红拂察觉到了赢奕那道学浅疏,见识浅薄的神情,自在一旁讲解道,“顺着荷塘而上,过九溪烟树,在穿过断桥,便可到千剑阁宗门深处,南屏剑阁。” 沿岸烟柳画纱,青山葱翠,水中莲荷千盖,延绵十里,盛开的芙蕖犹如锦绣红妆,忽有风过,便觉沁人心脾,仿佛神魂都能融于这天地自然中。 观此盛景,赢奕已经是大吃已经,却不想入千剑阁,竟有如此旖旎水路,赢奕问道,“我自幼在钱塘长大,每日隔着江湖观望着千剑阁的山门,却是没想到入千剑阁尽然还有如此水道。” 赢奕疑惑道,“那风荷遇舟,便自会让出道路,想来这荷塘也有些门道吧。” 红拂淡笑道,“这条水路自然不是一般人能走的,方才画舫闯入风荷之中,暗地里便有千剑阁的执事弟子打开禁制,开出一条水道引领着我们进入宗门。” “寻常人等只会被这风荷禁制,阻挡在外,根本找不到进入千剑阁的路径。” 赢奕的疑惑更深了。“千剑阁本就有一座朝天的山门,入阁走大门岂不更省事。修仙者从来都是高来高去,何必要乘一梭小舫,慢悠悠的游荡在这风荷山水之间。” 既要施加禁制,让外人无法闯入,又要安排门人管理,等于将这一片区域都圈禁了起来,胜似千剑阁的后花园一般,如此庞大的景区,所耗资材必然不会少。 赢奕想不通的便是在这金城之中,最不缺的便是风景名胜,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心中有着疑惑,打量了身旁的红拂一眼,又回过头望向珠帘后舱室内的李慕云,这时他才向红拂询问了起来,“不知道二位姐姐是何身份,我看四周毫无人迹,这条路,真的能通向千剑阁吗?” 红拂随口道,“不仅能进入千剑阁,目的地还是千剑阁的禁地,南屏剑苑。” “禁地?”赢奕心中错愕,这还没入门,就擅闯禁地,以后他还怎么在千剑阁混了,赢奕连忙乞求道,“姐姐,可否将我送到山门下,我可不敢擅闯禁地啊,以后我还得拜在千剑阁门下的。” 红拂根本没有搭理赢奕,她操纵着画舫继续向前行去,言辞将便见轻蔑之色,“你这个土豹子,小姐既然留你在船上,那便无妨,即便是千剑阁的宗主亲至,也奈何不得你。” “你是走了大运,这才能让你与我家小姐同舟,便是你十辈子都修不来的机缘,一会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明白了。” 对于二人是何身份,红拂却是只字不提,听红拂的言下之意,他家小姐,是千剑阁宗主都得罪不起的人,赢奕能与她同舟即便是千剑阁,也要看在李慕云的面上,给予赢奕优待。 赢奕却不管此行是凶险至极,还是机缘万千,他也有着一张王牌。此界累,无论是谁,都无法伤害他,八岁那年,遇见了凤后,便得了她的承诺,她甚至比赢奕还要珍惜赢奕的性命,有这种压服一界的绝世高手做靠山,赢奕从来就没有对自己的安危产生过一丝怀疑。 他在意的反而是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能让自己快速的壮大起来。 赢奕看了看身旁晶莹璀璨的碧藕,试探着问道,“这绮罗风荷,泣雪晶藕,离水芝丹,可否采摘?” 红拂向看怪物一般看着赢奕道,“你要这些东西干嘛,这些药材也就灵药一级,拿来观赏倒还算不错。” “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禁制内的十里风荷,应该经历了千年的野蛮生长。” “莲以如绮罗状,藕也结成了雪晶,如此年岁的灵药,在外界可是万金难求,至于药效吗,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可以通过它们提升修为。” 红拂看着赢奕兴致焕然,只是跟随着点了点头,神色间,却无半点涟漪,“那你既然这么喜欢,你不妨随手采点,反正你今年摘了,来年还会在长出来。” 得到了红拂的首肯,赢奕便伸出手去摘,等画舫开过了一株莲,赢奕又自觉的将手收了回来,他的手心里却是空无一物。 他尴尬道,“这样不好吧,这荷塘是千剑阁之物,我未询问主人而自取,不是君子之道。” “你分明想要,我说你怎么停住了。”红拂淡笑着看着赢奕道,“原来你是害怕窃了千剑阁的灵药而害怕别人找上门来。” 她指着荷塘道,“无妨,你可自取,想拿多少,便拿多少,即便你将这荷塘搬空了,我也能替千剑阁做这个主。” 赢奕皱着眉,心道这红拂究竟是何来路,一片荷塘,还不是她所有,说送人便送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感慨红拂的大气之于,又暗自调侃着红拂是个败家娘们。 赢奕再次确认道,“仙子,你可知十里荷塘的价值,不亚于一座灵石矿脉。” “若是真让我自取无碍,那我且就不客气了。” “你若是能将这荷塘搬空,我倒还佩服你有几分本事。”红拂又给赢奕在船头圈出了一块小角落,让赢奕盛放所得的灵药。 红拂指着船首一角道,“这处位置便留与你装你的战利品,我到药看看,你如何把这十里荷塘给搬空的。” “既然如此,那晚生就却之不恭了。”赢奕边说着,边从袖中掏出了他那副黄花梨木剑匣。 剑匣看似小巧玲珑,却是别有洞天,红拂双目直愣愣的盯在那剑匣之上,心中却是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端详了眼赢奕,口中还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红拂才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红拂这才明白什么叫覆水难收了。 那具黄花梨木剑匣,红拂自然认识。剑匣是李慕云所赐,赢奕不知道李慕云的身份,她红拂又如何不知,这只黄花梨木的小匣子便是李慕云早年装盛配饰之用的小盒。剑匣虽小却自成天地,莫说是搬空了这十里荷塘,便是整个千剑阁都能容纳得下。 见赢奕祭出断水剑,便乘风而起,红拂只能驾着画舫,眼睁睁的看着赢奕盗走她辛苦培植的十里荷塘。 “小姐,这您看能不能让少公子停下来,我真的应该给这荷塘也布置个禁空大阵。”红拂向着舱内问道。 此时李慕云却是倚着画舫的小窗上,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飞入藕花深处的少年。 良久她才答道,“我这侄儿认死理,便让他自己玩会吧,也算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补偿了。” 红拂也随之长舒了口气,她释然道,“只是来年恐怕长不出这接天的莲荷了,到那时,小姐在来隔中避暑,却是少了眼下的这份景致了。” “可惜今日无雨,看不见那雨打莲叶的景致了。”李慕云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来年种点别的吧,这荷塘我也看得有些厌了。” “诺。”红拂答道。 赢奕御剑,在莲间飞驰,一株株绮罗风荷,泣雪晶藕,离水芝丹被赢奕放入匣中,不多时,一里内的灵药便被他一采而空。 回到画舫上,赢奕服食了一枚炼气丹,回复了会真元,随即又御剑而起,又往那莲花深处闯去,赢奕正看见一株进万年的小巧莲叶,那莲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呈蓝玉状,半透明中还带着些冰晶的质感,莲叶上的纹路就如同飘花一般,这便是绮罗风荷成长至万年的特征。 “冰种飘花绮罗荷。”赢奕惊呼道,“完美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以清水煮沸便可食用,一株便可平添百年修为。” 赢奕正想摘取,四周却突然升起七道流光,直奔赢奕而来。 还没等赢奕反应过来,七名脚踏飞剑的剑修,便来到了赢奕面前,将赢奕围在了中央。 赢奕本来还沉浸在喜获至宝的喜悦中,此时他的心却沉入了谷底,难不成还没焐热的灵药便要吐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剑匣收入袖中,这才向诸人拱手道,“几位仙长突然降临,不知所为何事?” 为首的中年,一袭轻裘缓带,气度自然,身姿缥缈,盈盈南风掠过他的墨发合着衣炔飘飘,让赢奕惊为天人,他即便是静静的伫立在赢奕的身前,便让赢奕难以觉察出深浅,就仿佛在仰视着天边那轮明月一般,浮游青云,上造天阶。 他深深的打量了眼赢奕,然后吩咐其他六人道,“你们去帮这位公子将其余的绮罗风荷,泣雪晶藕,离水芝丹尽数采来。” “按他这速度,若想采空这十里风荷,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可得耽误师尊不少时间。” 没有想象中的争执与苛责,来人尽然还安排下属替赢奕采摘灵药,一时间,反而让赢奕搞不清楚状况了。 说罢,那名中年便终纵身飞往画舫,他落在画舫前,双脚踏在了水面,引起了阵阵涟漪,等他站稳了身形,这时中年男人,才向着画舫微微躬身,作起了揖礼来。 他向着画舫前的红拂作揖道,“无崖子,恭迎师尊。” 而后又向着画舫内的李慕云叩首道,“拜见尊上。” 第七十八章 南屏剑苑,记名弟子 那六名剑修,採捡灵药的功夫可谓娴熟至极,不过盏茶的时间,十里风荷,便只剩下些浮萍残根。 赢奕自然是赚得盆钵满盈,从他那副视财如命的守财奴嘴脸,便能看出,他到底是占了千剑阁多大一个便宜了。 可惜了这十里风荷,长了千年,最后却是便宜了赢奕。他对此地的破坏可谓是毁灭性的。 七名千剑阁修士在左右护航,画舫轻易便穿过了满布迷瘴的九溪烟树,丝毫没有惊动千剑阁豢养在此的护宗灵兽。 画舫在白堤靠岸,赢奕忽感外界的温度变得冰冷了起来,不远处便有一座石桥,桥上有门,门上有檐,桥的另一头,皑皑白雪,南屏山与里西湖都陷入了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金城,地处越国江南,每年雪期本就短促,大雪的天气更是罕见,西子湖连通易水秦淮两河,即便是冬日,也从不结冰。 赢奕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他向四周张望着,目光每过一处,便让他心神震荡,似乎有天地之意在洗涤着他的灵魂一般。 南屏山他早有所耳闻,千剑阁的核心之地,即便是在千剑阁中,也只有寥寥百人有资格踏入此地。赢奕这还是托了李慕云的福,这才让他有了第一次登上了断桥的机会,得以一窥里西子湖染上白雪的风貌。 他经营酒馆,道听途说下,也听闻不少关于金城骇事逸闻。曾有修士惊叹南平山下断桥残雪,远远观一次,便能领略春去秋来,夏雨寒露。 山水之间更是隐藏了千万意境。若是有此契机,得以借山水顿悟,便能心意合一,结丹之路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那人之言果不其然,传闻之中,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能真正领山水之绝者,尘世又有几人哉! 一般人自然看不见这雪湖,当然无法真正领略这世间山水之绝,会结冰的里西湖却是在南屏山脚下,成了千剑阁的后花园。 断桥门前是万里晴空,赢奕的身后一片桃林此时薄雾蒙蒙,垂柳初绿,一眼无际桃红尽显旖旎柔美气质。过断桥门檐往西,一片素裹银妆,魂销欲死,往北眺望,南屏山上,一座别苑耸立,楼台上下,如铺琼砌玉,晶莹朗澈,冷艳之美令人窒息。 从断桥向四周一望,便可见春夏秋冬,四时仿佛定格了一般,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唐突之感。 赢奕惊叹道,“这等景色实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红拂却从赢奕身旁走过,调侃了他一声土豹子后,径直便往断桥走去,“今日你不就见到了,修士的小手段罢了。” “小手段罢了?” 南屏剑苑,建于云顶之上,一行人且走且停,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剑苑外,无崖子在前引路,众人都轻车熟路,没有迟疑的往内院走去。 赢奕却在伫立在那幢雕龙绘凤的南屏剑苑牌坊下,即便是红拂催促他向前,赢奕就痴痴的盯着鎏金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动作。 “红拂你们先去主持诗会,我来与她谈谈。”李慕云看出了赢奕心中的顾虑,她折返了回来。 李慕云巧笑盈盈的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看看这仙侠的世界?” 赢奕将目光转向她,犹疑道,“我搬空了十里风荷,千剑阁内真的不会对我有任何苛责?” “那一池的芙蕖,山下的桃林,断桥的雪,花种是我命红拂撒下的,桃树是我命红拂种下的。” 李慕云摇了摇头,她的身份终究不好隐瞒,即便他不说,赢奕也能从旁人对她的态度上看出她的与众不同,又或者说是高不可攀的身份,“你若觉得稀奇,看上了什么,你便去取,没人会拦着你。” 赢奕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他张口继续问道,“我听他们喊你尊上,听你的口气,这南屏山,里西湖,断桥残雪,十里风荷,四季桃林都属于你?” 李慕云含蓄的点了点头,间接承认了此事。 “那你可真是非富即贵之人。”赢奕此时自然知道自己是遇见了高人了,别看眼前女子荣曜秋菊,华茂青松,正是碧玉年华,匆匆一瞥你以为她只是一名绝色美人,实则仙修容颜永驻,她倒地多大的年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见赢奕扑通一声,双膝触地,他却是对着李慕云谄媚恭维了起来,“拜见师尊,弟子愿败在仙师坐下聆听教诲,若能得师尊指点,我此生无悔矣。” 她打量着赢奕,见赢奕神色恭敬认真,却是打趣道,“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她悠悠道,“可我并不是剑修,以我的本事恐怕会耽误你的前程。” 李慕云偏着头,巧笑道,“你若是真想入仙门,求缘问道,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引荐。” 赢奕已经是打定了主要要拜李慕云为师,岂可朝暮夕辞,他铿锵道,“仰观仙长,厚德载物,道法莫测,今天地之地,在无一人有师尊风范。” 赢奕顿了顿,继续奉承道,“弟子必当程门立雪,恭敬执礼,谨遵师训,奋发图强,绝不辱没师门。” “谨立此事,天地为证,山海为凭,我昭昭向道之心。” 赢奕慷慨致辞,良久却没听到李慕云的答复,似乎此时的李慕云在收予不收间犹豫难决。 实则两人各怀鬼胎,李慕云所想的则是宗室这位唯一的后生,虽说是拜在了她的门下,更像是寄养在她的膝下。 如此一来有利有弊,利则是能够引导他走向一条正确求生的道路。有了师承,有了尊长,那便在情感上有了约束,如此一来,李慕云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管束他,而不是让他自学有成后,着急忙慌的便奔赴上界到武曌的面前送死。 弊端则是赢奕总有一天会识破了她的身份,如此一来自己便是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倒那时李慕云也无法想象以赢奕的憨直,会不会忤逆她。 赢奕的想法就过于简单了,那七名剑修一看就不是一般修士,南屏剑苑又属于千剑阁宗门禁地。李慕云麾下的一名侍女,都称尊道长,赢奕用脚都能想到,他拜在李慕云麾下,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辛苦收集来的灵药,最后也不会有人来摘他的桃子。 这般想来,他也不管李慕云是不是剑修,能否教他什么,靠山够稳,其他的问题都不在是问题。 李慕云却是不在乎赢奕心里的这些小心思的,以她数万载的阅历,只凭赢奕的一个眼神,她便能看穿他心中所想。既然是赢氏子弟,只是一个千剑阁,他想如何折腾便如何折腾,这又又何妨。 良久,李慕云才答道,“也罢,我便收你为记名弟子吧。” 看到李慕云神色中那份释然,赢奕本能的会心一笑,以为大局已定,可此时在听闻李慕云那一句‘我便收你为记名弟子’心里却是不愿意了。 “才给我个记名弟子的名头么,师尊你也太小气了吧。”赢奕边嘀咕着,边撒娇道,“以我的天赋,在师尊座下,都不足以混个亲传弟子的身份吗。” 宗门之中同样是弟子,却有天壤之别,最低等的便是记名弟子,而后则分别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精英弟子,亲传弟子,首席弟子。 在赢奕的心里,记名弟子,就等于在你额头上刻了五个字,‘李慕云之徒’,实则没有半点好处,在门派内,就如同杂役一般,侍奉左右,端茶送水。 李慕云微微笑道,“我这一身仙缘可传不了你,除非你是女子。” 她不怀好意的看向赢奕道,“既然无法亲传,当然只能记名了。” 赢奕忽感后背一阵凉风袭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高深的功法,往往要承受常人远远无法承受的折磨,诸人江湖中流传的七杀拳谱,葵花秘典之流,要想伤人必先伤己,欲练神功,必苦神志。” “走吧,随为师入席吧,这诗会魁首可有三样奖励,想来你这个小财迷会感兴趣的。” 边说着,李慕云便向剑苑内走去,赢奕则紧随在她身后,她回过眸时,却是邪魅的向着赢奕笑道,“若是徒儿能夺得魁首,那为师也是有办法让你成为亲传弟子的,只不过那个过程有些痛苦。” 赢奕缩了缩头,没敢作声,他心道,“记名弟子就记名弟子,亲不亲传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台得够硬。” 赢奕本尊早已经享受到了后台够硬带来的好处,别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统统都得退避三舍。赢奕本事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后台硬中之巨硬。 在剑苑外自然看不见剑苑内的楼宇布局,进入其中后,赢奕小心翼翼的跟在李慕云的身后。四面八方,先是自然涌来了及其恐怖的威压。若不是紧紧跟在李慕云身后,面对汹涌如潮的压力,赢奕根本难以举步。 再放眼看向四周,最外围的是一片靠山而建的阁楼,最高的那一幢,足有三层并带着回廊,名为慕云殿位于南屏山最高处。若是能登临三层楼上,倚靠阑干,便能一眼望遍整个钱塘。 左右各有一片偏殿。一字排开,拱立着中间的那幢主楼。赢奕此时所站立的位置则是翎羽台,又是一个雄伟巍峨的建筑,中间一座飞台,似飞凤一般没有任何支撑便可漂浮在空中。 飞台下则以八卦为局,以两仪为段,分割错落着一眼不可尽数的琉璃门,那琉璃门上有着如华盖般的门檐,每道门下又摆放着一张八仙大理石桌。 翎羽台既是演武的校场,又可作聚会之用。李慕云带着赢奕进入乾位主座,现场中人则纷纷起身,向着两人投来了敬畏的目光,那些恐怖的威压,便是从这些目光里流露出来的。 等李慕云在乾位上坐好,其他人这才随之落座。这时,红拂却是化身主持人,出现在了翎羽台上。 她向着坐下的诸人淡淡道,“今日诗会,前三甲皆可获得灵宝一件,诗魁可得上品灵宝天梧甲一套,玄阶上品丹药三葫。榜眼可得中品灵宝火羽扇一件,玄阶上品丹药两葫。探花可得下品灵宝炙火剑一柄,玄阶上品丹药一葫。” 第七十九章 道法共鸣,诗文传道 红拂站在翎羽台上,向着坐下的诸人淡淡道,“今日诗会,前三甲皆可获得灵宝一件,诗魁可得上品灵宝天梧甲一套,玄阶上品丹药三葫。榜眼可得中品灵宝火羽扇一件,玄阶上品丹药两葫。探花可得下品灵宝炙火剑一柄,玄阶上品丹药一葫。” 一时间人声鼎沸,不断有仙修登临高台,在那宣纸上轻斥挥遒。 红拂将写好的诗句一一展开,有些诗句色彩极为黯淡,有些诗句却能焕发出蜃楼般的景象。 李慕云指向红拂手中展开的那首山居杂诗道,“徒儿,你看这一首。” 她呢喃着念了起来,“山迹见孤烟,竹中窥日落,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来。” 骤然间,青山绿水如画卷般,在众人面前展开,竹林上飘荡的孤烟,一米米西斜的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将林地倒影成一片青红辉映的景象,百鸟在林将飞掠,渐渐的浓雾将竹舍遮蔽,诗卷上的蜃景也随着消散。 等通读了诗文,李慕云回味了一番这时她才转过头向赢奕问道,“此作将自然风光刻绘及深,可见青竹苑的这位长老对于山水意境的领悟已经到了及其深刻的地步。徒儿觉得如何?” 当然是师傅说好便是好的,青竹苑的仙修虽然颇具笔力,但若说此作上乘,赢奕却是不敢苟同的,王维的一首山居秋暝,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这才称得上传世之作,山水田园之派难出其右。 纵览群山之后,赢奕自然无法对一片竹林有过多的幻想。对于吴均所作诗赋实难报以溢美之词。 赢奕随口答道,“凑合看看吧。” 李慕云笑了笑,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看向了翎羽台,此时红拂又遴选了一首诗文,将诗卷展开,一时万籁俱静,无声更甚有声,有虫鸣鸟唱,回荡高台。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诗文展开,见一人乘舟入溪,浅滩水浅,清可羡鱼,山谷空悠,瞭望时便觉高远,阳光在肆意追逐的清澈曲折的流水,云霄,霞光阵阵,一时蝉躁,一时鸟鸣,静谧的山谷有了响动,然山林间的幽静却更显深沉,虫鸣鸟唱,仿佛是在点缀着山涧的清冷。 幽幽的,李慕云开始品味了起来,此作甚合她的心意,她呢喃念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沉浸在诗文中许久,李慕云这才回过神来,似乎她所品味的不是一首简单的诗文,反而在此时与她产生了共鸣。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她口中念着上唐剑圣杜甫的名篇,又张着口向赢奕轻吐道,“这人是御灵宗掌教真人,王载他的诗文倒是和杜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慕云欣喜道,“即便是定玄天中,也有着不亚于上界的佼佼者,若是王载能得到朝运的加持,想来在仙道之路上会走得更远。” 赢奕其实一直不解,为何这些诗文,只是短短的数十字,却能焕生如此清晰动人的情景,对于九重灵界这些奇异之处赢奕至今没有搞清楚原理。 询问了李慕云,这时困惑他数月的问题也得以迎刃解开,九重灵界,武道修身,文道养性,漫长的岁月里,无论是任何修士,都能在文道上有一番自己的见地,或是感悟天地自然中的大道,或是感悟自身世界内的本源。 这便是修炼体系中所说的境界,对于道的感悟越深,随着修为的积累,自然而然的便能勘破瓶颈,晋升更高的等阶。诗文中的真意,则是来源于作者本身对于万道的领悟,将灵力贯穿融于彤毫之中,将境界的领悟显现于文作之上。 如此便可见文中形神,自然诗卷展开之际便可生成蜃景般的影响。通过观看诗文亦可以感悟其中的意境,对于其他修士的修行也是颇有助益的。 时间却可以磨灭很多东西,依据诗文中道的精深程度,每次展开诗卷翻看,便会磨灭其中蕴含的灵气与意境,久而久之,灵气与道蕴消耗一空,便只剩下文字流传,而不会在有蜃楼之景。 在高台上,红拂又接连展开了十数卷诗文,比之王载那首,却是相距甚远,犹如云泥之差,若是没有意外,必然是王载夺得魁首之位。 李慕云善意的叮聆道,“徒儿,你可要好好看,好好感悟,诗会每十年一界,如此盛会寻常人便是百年千年也赶不上这一次契机。也许这些诗卷中,便能让你有所顿悟,对于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谨遵师傅教诲,徒儿必然好好观摩各位仙长的大作,从中汲取精华,感悟大道。”赢奕点头答道,虽然这些仙修所作的诗文,有些甚至连平仄都不分。 但其中的意境与道蕴确是实打实的,就好像同时有千百名在修缘之路上走得很远又见多识广的老师,为你开导,解惑。如此一来,赢奕自然耐着性子疯狂的感悟着诗文中传递的道蕴。 两人齐齐举目向着高台上,红拂又展开了一副诗卷,作者则是天擎宗,右护法,萧纲。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北国天高,壮丽富饶,连绵阴山下,绵亘塞外山,环顾四野,天穹如一顶巨大无比的圆顶毡帐将莽莽草原都笼罩了起来,映入赢奕眼帘的蜃景何其恢宏壮阔,忽有疾风吹过,青草西斜,黄牛一群,白羊一群,忽隐忽现在宽阔的天域里悠闲牧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敕勒歌。”赢奕心中暗道,“华夏世界里也流传着同样一首千古流传的乐府诗,只是眼前这首,则更为真实,将北国的天高海阔,尽显其中。” 赢奕将这首词念起,整个心神都荡漾在草原的旖旎多彩之中。 李慕云见赢奕沉寂其中,等他回过神来,这才问道,“有所感悟吗。” 赢奕踌躇道,“还行吧,只是他们的的诗文中多是些肆意天地的洒脱,虽然不染纤尘,但却少了一分与天地争道的慷慨。” 他们的文风,他们的道心,却是少了上唐的那份威服八荒,睥睨四海的风骨。他们更像浪迹山林,肆意自我的隐事,却少了一份与天地争雄的气势。 “还行?”李慕云反问道,“那你觉得如何才算好?” 赢奕本想脱口而去,便吟诵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思来想去,在如此多的乡长面前出手,要么班门弄斧,要么扫了一干人的颜面。 赢奕考虑再三,尴尬答道,“我倒想与诸位仙长,前辈切磋一二,可惜徒儿道学善浅,身份微末,不敢妄言。” 李慕云也不激赢奕,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看向了台上。一时间,赢奕观卷,又觉得技痒了起来,看着诸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赢奕不觉有些技痒。 终于看到了一副能与他心神达到共鸣的诗文,仙人未经世间困顿炎凉。存道于天地,怀民于不仁,又有几人,能有眼前这位仙长的心性呢。 “仰首攀南斗,翻身倚北辰。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 天地之间,日月之旁,一人耸立天穹,脚踏阴阳,横亘乾坤,荒古之中,似乎只有他这一尊真神,自己蜃影中,那人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一手伸出,遮天蔽日。手心如垂天之云,一步踏出,便赴天涯九万里,手揽日月,腰缠星河,天穹不压其魂,大地不拘其身,举手间,开天辟地,,踏步时,星河动荡。 良久赢奕才从那蜃影里回过神来,他想李慕云询问道,“这位仙长是何人。” 李慕云平淡道,“乾元门,九渊真人,陆渊。” “手握星辰摘星河,世间无我这般人。”赢奕惊叹道,“此人高深莫测,尽然有一股手握星河威服天地的气势。” “此人与我也颇有些渊源,若是徒儿想要结识,让红拂牵线即刻。”李慕云盯着陆渊轻吐道,似乎在她的话里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到了关键处,有截然而止了。 李慕云缓缓的回过眸,看着赢奕道,“我看你蠢蠢欲动,是否也想上那翎羽台,一展胸怀?” 赢奕尴尬道,“师傅,我可写不出这诸位仙长一般的蜃影大作来,若只是书写些端庄的诗句,徒儿倒是可以上去试试。” “无妨。”只见李慕云红袖一招,赢奕便被她送到了台上,等赢奕在红拂身边站稳了身形,李慕云又随之传音入密,师尊的谆谆教诲,犹在耳际,“你可肆意施展,也让为师看看,你对于道法的悟性如何。” 赢奕自然是无法回应远在台下的李慕云了,他撇着头,看了看身边的红拂,随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张长桌上。 彤毫,石砚,宣纸,在长桌上摆列齐整。赢奕伫立在侧端详了许久才想到该写些什么,以他的阅历与见地,虽然也可以琢磨出一篇现代诗来但绝对算不上上乘之作。 眼下的场面,他身为李慕云之徒,自然是不能给师门丢了颜面的,即便无法生成蜃景,但那诗句之文采必然得慷慨激昂。 此时唐诗不能写,王维张九龄都出来了,那有关唐朝的人与物,自然会被此界天道植入上唐之中。甚至唐朝之前的诗文赢奕都不能写,写出来,便会有抄袭的嫌疑。 如此一来,赢奕只能把目光放在宋词上,唐诗宋词又称为上古双壁,各自辉煌了一个时代,比起诗坛的群英荟萃,词坛也是英杰辈出,随便一首,足以震撼眼前众人了。 赢奕举手去提笔,那支彤毫,却有万斤之重,任是赢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是纹丝不动。 揣摩了许久,赢奕连一只毛笔都奈何不得,只好像红拂求救道,“红拂仙子,这笔,我用不了,可否给我换一只普通的仓毫来。” 第八十章 山河依然在,物是人已非 赢奕这边的动静,却是无法躲过场中诸位仙修的耳目,演武场上高朋满座,来的人不是十大仙宗的名宿长老,便是在一宗之内,权柄在握,名动四方的核心高层。 众人只是轻轻一瞥,便看穿了赢奕不过炼气期的微末修为,一时间尽引得人群哗然,各大宗门聚集之处,各种首座掌教,甚至是德高望重的宿老们,对于赢奕登台,或多或少的有些微词。 一名炼气期的晚辈,都未曾入道,尽然能与他们同台诗斗,下意识的便觉得遭到了侮辱。 这样的场面,十年一际,最低门槛都要修为达到半步元婴的十宗诗会,怎么就混入了一名炼气期的晚辈? 众人不解间,纷纷将目光转向李慕云,见此时李慕云神情自若,双眸紧锁在赢奕的身上。众人便知道此子并非是那一家唐突的后辈。 李慕云虽然不是十宗之首,却是这千里金城的大能者,十宗修士,都曾受了她的恩惠。而赢奕却能与诗会的主办者攀上关系。 看李慕云的神色,显然两者之间还关系匪浅。如此一来赢奕上台献技一二,在诸人面前露个脸,便算是在十宗之内都有了名气。无论诗作的高低与否,对于赢奕的未来,却是有着极大的助益。 得到了李慕云的关注,诸人亦都见猎心喜,初看赢奕时还带着些敌意,此时再看,却想见赢奕有何不凡之处,尽然能得到十宗尊上的青睐。 高台上,红拂打量着赢奕,她对赢奕自然知根知底,原本诗会所备的笔墨纸砚,都是供给仙修所用,一时间如何能变得出凡俗之物。 走到赢奕身边红拂却是替赢奕执起了笔,贯入灵气于笔锋之中,她向赢奕喊道,“你念我读,便由我来为你代笔,以我的修为境界,替你执笔一篇诗文,应该无碍。” 赢奕点了点头,既然有红拂代笔,那如此甚好。 赢奕幽幽的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前两句,倒也无碍,红拂下笔如有神,信手写道,可当赢奕念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时,她去错愕的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下笔。 赢奕急忙问道,“仙子,你怎么停下笔了,我还没念完了。” 看了看未完成的词卷,红拂皱了皱眉头,她回头看向赢奕道,“我将这支彤毫中灌满灵力,你自己写吧,你所要的神韵,我写不出来。” 红拂直言不讳,却是催促着赢奕亲自操刀,见此情形,赢奕也只好自己动手了,“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词作初一问世,整个会场中便传出一阵秋蝉哀鸣,凄切短长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南屏剑苑之内,别人所作只是蜃影,如梦似幻般的泡影,赢奕之作,却是如实质一般,眼前之景,脑海之境,凄切之情,高台上虽无任何幻象产生,众人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副相同的画卷,如放电影一般,引人入胜。 长亭外,夕阳初斜,一阵急雨刚过,在都城外,有一将军设帐与夫人践别,没有畅饮的心绪,正是依依不舍的时候,一条长河逝水东流,船上的人催促着出发,两人握手诀别,满眼泪花。 依依惜别时,到了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般头绪,百转徊肠,万语千言,含辞在喉,却难道一句珍重。 此行千里迢迢,山水千程,万里烟波。身前良人如初,身后暮霭如雾,一万无际。 前路天雨、天晴,风疾、亦或偶有浪高。良宵的酒特别醉人,会场里的诸人都似乎沉浸在这凄切之中。 等他们回过神来,一时回味无穷那经年一别的男女,又应该在何时何地,方能再见。已无法在看到了。 一名百花殿的长老却是拍案而起,直指赢奕张开便骂道,“小儿何故欺吾,此作,岂是你这年岁能写出来的?” 四下宾朋,都纷纷起身,或以怒目,或以声援,为那么百花殿的长老增势,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赢奕,“以你的年纪,你的修为,如何能写出如此巨作,老夫断然不信。” 赢奕忽的便遭到诸人群起而攻,“若此作是你所作。以你对大道的领悟,恐怕这金城十宗,要变成金城十一宗了吧。” 一人调侃道,“善也,不知道小公子,可为新派赐名?” 天擎宗的长老也在一旁附和道,“确实难逃抄袭之嫌,诗成传世,岂是一名孺黄小辈能成。恐怕只有上唐之中,那些学究天人的真仙,方能出口成章,微言大义。” 赢奕环顾着众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这些仙长,一时之间,尽然遭到众口伐诛的待遇。 众目睽睽之下,赢奕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是抄袭来的词文,当即对着李慕云投去乞求的目光,他高喊道,“师傅师傅,这些人欺负我,你可得为徒儿做主啊。” 赢奕自然抵不住这进千余修士的谩骂与诋毁,一时间千夫所指,即便是黑白都能颠倒。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将李慕云给拖下水,如此一来,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子在上面顶着,一时半会,他倒是无碍了。 赢奕虽将祸水东引,碍于李慕云的面子,众人一时间倒是冷静了下来。纷纷侧过头,打量着李慕云。 李慕云却不理会众人目光,更是没有搭理赢奕。她直接让红拂将词文取来,观看了赢奕所作的词文,一时间尽然是爱不释手,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对于这篇词作,更是白看不厌。 李慕云长舒了口气,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被晾在翎羽台上的赢奕,此时正望眼欲穿的向她投来求救的目光。 在她眼前的赢奕,就如同在沸油里挣扎着的青蛙,滚烫的油温,让赢奕上蹿下跳,进退两难。倒是让赢奕好生体验了什么叫水深火热之中,且看赢奕此时的模样,便可深知其事。 看热闹的总不会嫌事大,况且李慕云意犹未尽,她反而命令起了自家的这个便宜徒儿来。 李慕云端详着赢奕道,“既然他们怀疑你是抄袭了他人的作品。” “为何你不自己证明,这首词是你自己所作?想要自证清白,还是要靠你自己。” “若你能作得出此作,便也能轻易写下另一偏,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赢奕心中嘀咕道,“我这师傅是傻了吗?柳永人生百年,传世之作不过百篇,其中佳作也不过十余首,脍炙人口,经久不衰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何能像吃饭喝水一般,说写便写的?” 但此时的赢奕又不敢发作,只好莫莫的低下头来,在迅速的记忆一篇他曾背诵过的上乘词作。《水调歌头》本尊已经用过了,此时却是不敢用,李清照的词他背诵熟记的却有很多,只是李清照一介女流,以男人的口吻写出来,自然难以居以身形。 正在赢奕踌躇间,李慕云则在红拂耳畔轻语一番,等红拂来到台上,她先是向四方宾朋拱欠了欠身,作揖道,“诸位好友,此子乃尊上首徒,自尊上出山一来,所收的唯一弟子,自然有他的不凡之处。” “诸位既然抱有疑虑,那便让公子在多作几首词赋,若是词赋所含道蕴与方才大道争鸣之境相仿,自然便能证明此词并非他抄袭而来。” “若是公子对于大道感悟,真的如此精深,诸位能在此见到真迹,对于诸位的修炼,亦有好处” 红拂转过头,看向赢奕道,“彼时,诸位老友,恐怕还要感谢公子的传道之恩。” 赢奕听罢,也只好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又继续写道,“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同样的,如先前那首《雨霖铃*寒蝉凄切》一般,一阵杏花香沁人心脾,不见花开花落,只能细嗅芬芳,红颜易老,百花易凋,在众人的眼里,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家国的月在眼里,国故的屋檐却在梦中,异乡终老,在那幻境之中,凄切得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多少人一观此作,却不能理会其中的真意,幻象他们看到了,时光也在他们的指缝中流逝着,其中的意境,却是懵懵懂懂。 唯有李慕云懂了,她也看明白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尊古老神明在指引着她们,在此时此刻,翎羽台下,李慕云与赢奕却是产生了共鸣。 “山河依旧,物是人非。” 第八十一章 武庙十哲,卫国公李靖 恍惚间,满座仙长,都在呢喃着赢奕笔下的痴男怨女,整个会场一时间都陷入了静寂之中,良久,还是李慕云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平静。 “徒儿,为师还没听够,你在作一赋如何?”李慕云关心道,“可还有心力?” 从不屑一顾,彼时又产生质疑,如今却希望赢奕继续消耗心力在创佳作。人间百态,世人嘴脸,毕露无疑。 享受着四下憧憬的目光,赢奕又提起笔来,此时他所作的不是诗歌,也非词赋,而是一篇洋洋洒洒,数百于字的骈文。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祖帝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李唐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秦之宗室,幽之于曲境;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秦奋七世之勇烈,猝今时之悲歌。燕啄皇孙,知秦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一张长卷,却是无法容纳下如此多的字数,将写好的长卷放好,赢奕又继续提笔疾书。 “敬业帝秦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南连八荒,北尽苍穹,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写到此处,彤毫既然从正中断裂。那张平方的宣纸上犹如有万斤重力,长桌似乎不堪重负,在赢奕落笔后竟轰然倒塌。 诸人纷纷侧目相似,两张长卷上却有万丈霞光,隐去了内容。 四下里都在猜测,究竟是何等恢宏磅礴的大作,竟然拥有如此伟力,灵器彤毫,灵器长桌,都在一张薄薄的宣纸下分崩离析。 红拂又将一支新笔递给赢奕,此时的他,提笔时,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排斥之力。 好似天地,都不容他在继续写下去。那支新笔,也应声断裂。 高台上,赢奕愣住了,红拂也愣住。 红拂打量着赢奕,此时又将目光转向乾位的李慕云,她心道,“接连断裂两只彤毫,这小子,究竟是在写着何等逆天的文赋,既然引起天道的干预。” 李慕云抬起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过了许久,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支御赐软豪,这支风翎鎏金笔,可是祖帝御用之物,此笔名为乾元,笔下金科玉律,可正天地之道,可判六道轮回,即便是天道也无法横加干涉。 赢奕接过这支软豪,细腻的笔杆,入手便与他浑然一体,人笔合一。 在赢奕下笔时,李慕云却是喃喃道,“果然是赢家的子弟,先帝之物,还得交给自家血脉相承,才能真正发挥他的作用。” 赢奕将宣纸铺在地上,随即又书写了起来。 “公等或家传秦爵,或地协宗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还未等红拂前去展开,那三张宣纸尽凭空飞起,一时间金光四起,那宣纸上则有金字飞出,在空中排列成一篇文赋。 洋洋洒洒,五百余字,陈词慷慨,激昂文字,四下里却寂静无声,一听武曌之名,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妄言。 眼前骈文所呈现的景象,已经不是简单的蜃楼之像,气冲天穹,眨眼间便可见斗转星移,海枯石烂。 阵阵梵音刚刚响起,天空中确遽然汇集起了滚滚黑云,随着骈文光芒大作,此时那一纸骈文,却要渡过那雷火之劫。 众人惊呼道,“此作已然逆天,尽然引来了天罚。” 李慕云打量着如同深渊般渗人的天空,心道不妙,“这小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公然诋毁武曌,这岂不是给了她麾下那些宠臣有了邀功请赏,扫除余孽的机会。”李慕云知道,那阴云里来者必然是唐国天鉴司的巡察使,跨界投影,监察一方。 唐国下辖三大世界,自然有着巡察各方的监察使,以他们的实力,骈文出世如此盛况,岂能瞒过天鉴司的耳目。 此骈文能否存世,还要看那天鉴司的巡察使是否应允。若能渡过天劫,则骈文得以存世。若是骈文无法扛过,则在天雷中灰飞烟灭,此作自不过昙花一现,诸人也仅仅是惊鸿一瞥。 长空之中,天地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南屏山上,黑云遮天蔽日,雷电在云中翻滚,犹如潮水一般涌动着。 李慕云仰首窥探那云中的雷雾,忽的便有九道天雷轰隆而下。 第一道雷光,从长空上劈下,雷弧撕碎苍穹,惊雷在天空中发出阵阵轰鸣,在演武场众人还在疑惑间,究竟是何人引动了雷劫,此时那一道电弧,已将骈文蜃景扑灭。 第一道雷光刚去,雷云中第二道天雷又随即降下。 第二道天雷则是将承载骈文的宣纸炸得粉碎,雷火之后,那张宣纸都化作了劫灰。 第三道天雷,却在赢奕的头顶汇聚着,眨眼间,雷光闪动,直劈在赢奕的天灵之上。 说时迟,那时则快,赢奕都来不及反应,便觉眼前一花,咸湿的血液从口中吐出。 心里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雷火天劫之下,可等了许久赢奕仍旧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他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模模糊糊的还能辨别眼前的身影。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不是李慕云又是何人。 天雷毁去那蜃境,在从根源上碾碎承载骈文的宣纸,如此一来也就罢了,李慕云也不想与天鉴司产生冲突。 可此时赢奕的性命在雷火中危在旦夕,那便是触犯了她的底线,既是自己的身份暴露,她也不得不出手,为赢奕抵挡下剩余的天雷。 赢奕所受到的也不过是余波中的震荡,伤势虽重,却还不能伤及性命。 若不是被李慕云泄去了九成九的威力,天雷之下,赢奕必然要化作一滩黑水。天地之威,又岂是此时肉体凡胎的赢奕所能阻挡的。 他口中呢喃着,目光怀着些希翼,但李慕云出现在他的身前,为他挡下了第三道天雷时,赢奕嘴角划过了一丝微笑,他知道,这个师尊没有拜错。 看起来李慕云虽对他漠不关心。却在这生死之际,她没有丝毫犹豫,悍然以身躯为赢奕阻挡天雷。这不是箭矢,不是刀斧,是天地所施加的伟力,九重雷劫,一波更比一波强。 赢奕不知道她是否能挡住,在陷入昏迷之际,他只来得及说了句,“师尊,徒儿给你惹祸了。” 李慕云将陷入昏迷的赢奕交给了红拂照料,叮嘱了几句好生照料,她便作一道流光,飞向那滚滚黑云之中。 穿过黑云,云外是十万天兵天将虚影所化的九天罗网大阵,领军的那一道虚影则是唐国天鉴司,武庙十哲顺位第三的唐卫国公李靖。 李慕云浮在李靖身前,只见上界来者,一身金翎玄羽铠,头戴金翅乌宝冠,左手托着七宝玲珑塔,右手持定海三叉戟,腰配一柄倚天剑。 他怒目圆睁,抚须斜眸,口含威词,“来者通名,本将宝塔不收无名之辈。” 李慕云打量着他,等了许久她才碎念道,“世界投影,卫国公李靖?” 她继续道,“武曌是吃饱了没事干,非要对赢氏斩尽杀绝不可?” “来者何人,竟敢直呼圣皇圣人名讳。”李靖也没给李慕云好脸色,当即催动七宝琉璃塔向着李慕云压来。 “收。”宝塔脱手而出,迎风便涨,瞬间便扩大了千倍,那塔下第一层,射出一道金光将李慕云罩住,从七宝琉璃塔中 第一层,缄言,第二层,镇体,第三层,封灵,第四层,隔界,第五层,纳魂,第六层,炼魄,第七层,灭神。 七宝琉璃塔一出,无往不利,只要被宝塔罩住,便是也难以脱身。 此时的李慕云却是镇定自若,面对遮天蔽日的七宝琉璃塔,她既不闪躲,也不避退。 只见李慕云的身上一时风云涌动,烈焰撕风,那将李慕云笼罩着的金光也被这烈焰一点点侵蚀,火焰从第一层七宝琉璃塔的第一层开始燃烧,涅槃真火,虽不如红莲业火霸道,也不是这一座世界投影所凝聚的七宝琉璃塔能抵挡的。 火势随风扩大,七宝琉璃塔则陷入熊熊烈焰之中。 “微臣拜见太皇太后。”见到那涅槃真火,李靖自然认出了李慕云的身份,此时他连忙撤去法器,向着李慕云施礼道。 “下界竖子,诋毁圣人,犯谋逆,造反之罪。微臣执掌天鉴司,自然容不下此等忤逆之徒。”李靖拱了拱手道,“若是惊扰了太皇太后清修,还请尊上恕罪。” 李靖为武庙十哲之一,深得武曌倚重。又是唐国重臣,李慕云与武曌间的那点事李靖也是门清。 塑料姐妹花的关系,相爱相杀他也看得分明。 但李慕云的爵位依旧,武曌也没有削去李慕云的尊号,那眼前的李慕云仍然是他李靖开罪不起的存在。 太皇太后地位仅在圣帝之下,比之当朝天帝,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靖虽有通天修为,也万不敢在李慕云面前放肆。 君为臣纲,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面对李慕云,他也只能秉持臣子之礼。 “不过就是将她骂了一顿,等改日我也写它十篇八篇骈文骂她。”李慕云侧目看向李靖,语气间却是威胁道,“莫非你也要率兵前来擒我?” 当着李慕云的面,李靖只能打了个哈哈道,“今日证据已毁,微臣便当走个过场,卖天后个面子。” 李慕云点头道,“如此甚好。” 李靖见太皇太后一直盯着他,也不敢妄动,只好在一旁聆听教诲。 李慕云却是眉头微皱,目露凶光地盯着李靖问道,“既然无事,你还不散去投影,离开此地?” “莫非你还想让本宫请你喝茶吗?” “退。”李慕云说罢,李靖便散去了身后十万天罗地网大阵,他的身影,也慢慢的在空中变得虚无。等乌云散去,万里又恢复了晴空无云。 却在这时,李靖的话音,从那虚无中传了出来。 “若在犯。” “定斩。” “不饶。” 第八十二章 雨族祖地,魔气长河 在那阵惊雷下,赢奕的神魂也回归了本体,他可不想在感受一次那阵头疼欲裂的经历。 出了一片挂着雾凇的迷雾森林,在往内走去,一行人却是来到了一处断崖边。 对面是壁立千仞的绝壁,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苍雪银凇挂在那绝壁形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大雾弥漫在山谷中,一道光突然在天际线上亮开,雾凇将光芒折射向四面八方,将整个云海都映照成晶莹剔透的模样。 此景犹如一片仙境! 微雨凝结成冰晶,雾凝华为棉絮,包裹在松翠之间,粘染在绝壁之上。亮闪闪,其华灼灼,明艳艳,其魂动舞。 飞羽飘絮,似雪亦非雪,松枝镶晶,非冰已作冰。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琼树银花,清秀俊逸,世外奇景,不过如此。 赢奕举目望向山谷,他向晗雨柔问道,“姑娘可是走对了道路,前方是绝壁,脚下又是山谷,美景虽绝,但此地真的适合一个族群居住吗?” “我们雨族的祖地便在这悬崖下,进出的道路布置了迷阵,所以公子无法看见。”晗雨柔边回答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颗雾珠,那枚珠子晶莹剔透,内涵一副山图,与眼前赢奕所见的景色毫无二致。 她运诀沟通着手上的那枚雾珠,雾珠内的浓雾逐渐消散,在赢奕眼前,山谷内的大雾也随之消散,现出一条蜿蜒在山壁上的驰道,那便是进入雨族祖地的路了。 赢奕方一见到挂壁道路的出现,便拍马走去,此时亚托琉斯却将赢奕连人带马拦了下来。 他向着赢奕恭敬道,“此处地势险峻,前方道路又危险未知,不如公子在后慢行。” “由臣下前去为公子扫清障碍。”亚托琉斯拱手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赢奕自然知道亚托琉斯的顾虑,荒族的袭击刚过,雨族的祖地又曾遭到了荒族率领的队伍洗劫,也行此时那山谷内,便隐藏着荒人的伏兵,赵云为赢奕的亲卫,自然无法前出探路,普通士卒,若去那又是极为凶险的任务。 作为斥候最好的人选,便是亚托琉斯。 赢奕打量了亚托琉斯一眼,却是不疑有他,对于亚托琉斯的忠诚没有丝毫的怀疑。若是亚托琉斯怀有二心,以他的实力,早在他降世之时便能结果了赢奕的性命。 “啊托,你去吧,若是下方还有雨族的幸存者,切勿惊吓到她们。”赢奕,命令道,“若遇埋伏,你自行处置便可。” 亚托琉斯应诺后,便化作一道血光直飞入谷中。有了亚托琉斯在前探路,这条蜿蜒挂着山上的道路自然是同行无阻的。 随着山道蜿蜒而行,雾气却越来越大,饶是晗雨柔如何操纵雾珠念诀,也无法驱散浓雾。 她停在前方,犹豫的说道,“公子,我感觉有些不对。往常只有山顶那一重迷阵,在这山腰上却没有布置禁止,此时大雾弥漫。” 她忧心道,“应该是有人在此地重新布置了幻阵,若我们贸然下去,也许会着了布阵之人的道。” 赢奕张开眼,举目向着深谷下方看去,遮天的雾,白茫茫一片,视线才出五米,便被迷雾阻隔了。 赢奕又催动神念去查探,神识扩散出去赢奕只觉大脑如被刀割裂了一般,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所释放的神识吞噬一空。 见此状况,还好赢奕及时将神识收回,不然他的元神都要受到重创,感觉到诡异后,赢奕也变得一惊一乍了起来。 大雾仅仅只是开始,崖壁上此时尽然开始吹起了狂风,呼啸而过的风中,似乎如同有人在窃窃私语一般。赢奕只觉后背发凉,处在这诡异的环境中,实在渗人。 分身修了仙缘,赢奕已经很少感受到恐惧了,在这一瞬间,尽然也深处了一阵恐怖之感。不过他却很快将那份惊悸驱散,论可怕,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凉冰更恐怖的魔吗,精怪也好,妖魔也罢,赢奕有了倚仗,反而在想如何将暗中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 以亚托琉斯的身手,雷宵天界,又有何人何物能阻碍他。他纵身飞入谷底,迟迟不见来报,那谷内的情况自然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到此处,赢奕长舒了一口气,他却是像众人说道,“起风了,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浓雾中,却有一人隐藏在内,暗中窥视着赢奕一行。此人背身一对骨翅,背上付着一柄血红大剑,此人正是请命前去探查环境的亚托琉斯。 他打量了一眼带着众人在迷雾中穿越的赢奕,又向着山谷斜下方注视而去,在他的目光里,有一道魔气凝聚的瀑布连接在魔域之中。 为首的是两名纯种恶魔,此时他们正在为那魔瀑加持着魔力,在那两人的身后则依次排开了迷雾之森的七大族群。 这群人,正在接受着魔气的洗礼,七族的高层有些人已经开始蜕变成魔族的一员。 亚托琉斯当然知道此地发生了何事,雨族又为何会被灭族。这一切原本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只是让亚托琉斯没有算到的,便是出了赢奕这个变数。 恶魔之王的王弟,这样的身份,亚托琉斯不敢怠慢,也不愿得罪。一路跟随着他们来此,好不容易才借口离开,此时他所作的便是替自己的同族打打掩护,这条深渊魔瀑可是他们几位魔尊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以贯穿此界。 寻常手法,是无法在两个天地将穿梭的。除了有唐国的金光大道,可以让两界出现一条跨界通道。便只有魔族的魔气长河,妖族的不周神山,神族的天使之门。 眼前的魔气长河,是亚托琉斯亲临三十三重深渊源头,截取的一段河流,在以下界雨族一万纯净女红之血为引,如此才能将两界沟通,让魔气涤荡此界。 魔气长河他可以再去截取,但一万蕴含神力的女红之血,可不那么好寻的。 如此一来,亚托琉斯自然害怕被赢奕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从而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名义上亚托琉斯虽然效忠于赢奕,实则魔族却只听命于凉冰一人,只要这个深渊通道不被凉冰发现,那么他们几名魔尊麾下的势力,则可以得到成倍的提升。 其中的好处颇多,他也不想赢奕从中作梗,扰乱全局,这才托词前去探路,暗中却出手,阻拦赢奕一行人的行动。 山间诡异的动静,都是亚托克斯一人搞出来。他却是没有想到,赢奕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继续我行我素,沿着挂壁山路往雨族祖地而去。 亚托琉斯悬在空中,见自己的阻碍无效,也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望着山谷内那好不容易建造的魔气长河,亚托琉斯却是心有不甘。 此时亚托琉斯干脆将身形隐去,躲藏在那密林之中,他竟然有了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 他在林中诡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辛苦你们二位送少公子上路了,等你们将少公子杀死,我在现身,如此一来,我便能将自己摘出去。” 他的嘴角扬起一阵笑意,心中更是佩服自己的高明,“如此一来,没有少公子做阻碍,女王称帝之日可待,到了那是,我阿托便是从龙首功之臣。” 赢奕属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带着众人大大咧咧的便闯入了雨族祖地之中。 入门处,魔气滔天,众人坐骑皆受到这铺天盖地的魔气影响,赢奕胯下的独角马则是最先不受控制,撒丫子便向着一块巨石撞去,若不是赵云眼睛手快,将缰绳扯住,赢奕必然会重重的摔在巨石上。 祭坛外围的响动自然逃不过在场众人的耳目,不多时荒族长老便率着一支彪军将赢奕一行围了起来。 老者挥着马鞭,坐下跨着一只巨犀,来道队伍之前,他看向晗雨柔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左右,尔等速将雨族圣女拿下,献给魔尊大人,尔等便也可接受魔气灌体,成为尊贵的魔族一员。” 来人也不多话,见到晗雨柔后,便令使麾下对她进行捉拿。 左右两骑飞出,气势如虹的向着赢奕几人冲来。 赢奕皱了皱眉,赵云也不多话,拔马出阵,便去迎敌,一时间枪如苍龙出海,两名异族便殒命马上。赵云则横枪立马,伫立在阵前。 赢奕拍马走到了赵云身边,盯着那么荒族长老道,“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人族?” “半步元婴?”那名荒族长老打量着赵云道,“吾儿荒天霸,便是你所杀的?” 在荒族之内,荒天霸的魂灯熄灭,便代表他已经身亡,此时晗雨柔带着人族深入迷雾之森中,眼前这名白马战将又有着半步元婴期的修为,那名荒族长老,下意识的便以为荒天霸,死于赵云枪下。 荒族长老,紧了紧手中的佩剑,凝重的看向赵云道,“吾乃荒族二长老,荒霸天,人族来将,可敢报出姓名?” 赵云却是没有搭理荒霸天,此时是赢奕在问荒霸天,还犹不得赵云插话。君臣之礼,赵云可还是拎得清的。 见赵云不答,荒霸天这才反应过来,正主应该是这名少年,而这位白马战将,应该是这位少年的护卫。 “未请教这位公子,擅闯迷雾之森,所谓何事?”荒霸天问道,“吾儿荒天霸可是你们一行人所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赢奕傲然道,“何来擅闯一说?” 荒霸天点了点头,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又问道,“可是尔等杀我族人?” “尔等自寻死路,可不赖我。”赢奕这般说来,却是默认了是他害死的荒天霸。 荒霸天挥了挥手,数百骑,瞬间压上,他的神色也近乎疯狂,“那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第八十二章 风林火山陌刀骑 “护。”赵云长枪一指,八骑展开了阵型,将赢奕护在了其中,他纵马出战,杀入人群之中,“吾乃秦国,近卫统领,赵云。” “何人要求死,尽管攻来。” 黑甲玄骑,精锐骑兵,负重甲。一时间,荒族战士却无法攻破骑阵。赢奕则向四周观望了起来,此时他也后知后觉了起来,谷内汇聚进万人,他却没有收到亚托琉斯的回报,很显然,亚托琉斯并非是真心实意的听候赢奕差遣。 亚托琉斯早于他们下到崖底,赢奕自然不相信,这近万异族,能把亚托琉斯杀死。此时却又不见了阿托的踪影,赢奕很想知道,亚托琉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赢奕谄笑着观望四周,此时的他却是巍然不动,神情自若,反而心中对亚托琉斯的行迹有了猜测,“莫非他还想着借这些异族的手除掉我不成?” 处于暗中的亚托琉斯也愣住了,从赢奕神色中流露出的那份从容,似乎是已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时间反而让他这位隐藏在暗中的魔尊没了底气。心中忐忑渐深,眼前的这位秦王,莫非还有着他不知道的底牌不成? 赢奕对着密林喊道,“阿托,我劝你最好自己出来,解决了这眼前的这些麻烦。” 赢奕平淡的口吻里,却流露着对亚托琉斯的威胁,只听赢奕淡漠道,“若是我亲自出手解决,后面这个烂摊子,恐怕你就没办法收拾了,彼时,你可别怪我不顾念我们间的君臣之谊。” 亚托琉斯是铁了心的,要借这七族与宁外两名魔尊之手搞死赢奕。此时两人虽然一明一暗,但各自之间怀着险恶的心思则是一目了然,亚托琉斯已经打定了主要,那此时他也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亚托琉斯悠闲的躲在密林后,他倚靠在树干上,心中讥笑道,“两名魔尊,近万战士,都还弄不死你,那只能证明,你赢氏血脉,命不该绝。” 此时的亚托琉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即便赢奕还有后手,即便赢奕没被他设计死。事后他也有办法把自己摘出去,如此想来,他才下定了决心,隔岸观火。 赢奕不知道此时亚托琉斯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心作死,他仍旧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方向着密林大喊道,“我给你三息时间现身,如若不然,一切后果,你自己考虑清楚。” “一。” “二。” 赢奕顿了顿,环顾左右一圈,见密林里毫无动静,这才念道,“三。” 密林里却是空寂,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人群里,战阵中,更没有找到亚托琉斯的身影,赢奕叹了口气,“魔性难除,也不知道凉冰是如何教化这些来自深渊地恶魔的,憎恨,恐惧,嫉妒,谋害,诱惑,贪婪,淫亵,暴力,残忍和毁灭,随心所欲,甚至让世间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他们的身上无限制的扩大。” 面对近万异族的围困,此时赢奕只能向着赵云说道,“子龙,发信号吧。” 与恶魔为伍,他又怎么会没有任何防备呢,来时十骑护卫,此时却只有八骑在侧,自然这两骑是返去求援。 赢奕料定了以亚托琉斯的心性,绝不会向表面表现的这般简单。让恶魔臣服,只是靠着凉冰的约束与声名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在绝对的实力下,才能对这些蠢蠢欲动的恶魔有所掣肘。 进入雨族祖地之前,赢奕便让两名黑骑回去求援,这也是为何赢奕一路上游山玩水,故意拖延时间的原因,除了他要细致的整理分身的记忆,更是为了等待援兵的到来。 此时赵云像向空中射出一支响箭,羽箭划破迷雾,将整座山谷的大雾驱散。 山崖上一时万马齐鸣杀声震天。一人提刀跨马,奔袭如雷,只见来人一马当先,飞也一般,便到了赢奕的身前。 远远的便见来人拍马喊道,“大王莫慌。” “重甲玄骑。陌刀营,张辽前来护驾。” 张辽先到,顺手砍杀了挡在他进路上的荒族战士,便开出一条血路来到赢奕身前。在他的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钢铁洪流,黑骑军势,犹如惊雷,刺破重重迷雾。 他们举着陌刀,尽显寒光,刀阵之下,没有任何人或者物能阻挡其锋芒。 “来将尽然是张辽?这陌刀黑骑,他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在军中却是从未见过陌刀配备的黑骑。”赢奕心中虽然不解,但并不影响他看清楚陌刀黑骑的战斗力,刀锋之下,削铁如泥,劈山裂石,不在话下。异族区区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如此锋利的陌刀。 亚托琉斯初见陌刀骑之时,也是大惊失色。唐国陌刀队那可是征战诸天无往不利的常胜之军,陌刀一出,人马俱碎,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现存于世的唐国陌刀军,也不过一万之数,为唐国最精锐的武卒之一。陌刀军虽强,但还不足以让亚托琉斯感到惊惧,让他感到惊惧的是眼前这支马上陌刀军。 唐国陌刀队,便是大秦陌刀骑衍化而来,但由于骑兵转步兵的缘故,陌刀队虽然还保持着强大的推进能力,但已远不如大秦陌刀骑这般拥有着堪称排山倒海的冲击力。 相传大秦帝国,五千陌刀骑,奔袭冥界,连下冥府十五洲,彼时万鬼避退,去时五千人,五千刀,五千骑,返时无一战损,无一减员。仅凭五千陌刀骑,便压服整个冥界。 亚托琉斯此时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他深知陌刀骑的恐怖之处,当年剿灭陌刀骑的那场大战,他也参与其中,甚至他就是执行整个剿灭计划中最后一环。那时他麾下十万噬魂军,结成三十六都天魔阵,仍旧伤亡战损过半,这才将陌刀骑最后八百骑围杀在殒神谷中。 倾尽整个魔族十二大军团,这才剿灭的大秦陌刀骑,今时今日又重现天地。恶魔在世人眼里便代表了恐怖,而陌刀骑在恶魔眼中所代表的却是‘毁灭。’ 凛凛黑铠,煌煌陌刀,天地光寒。 赢奕打量着张辽身后的八百骑,他问张辽道,“文远,孤问你,你这陌刀,是从那搞来的,我黑骑军中,可是没见过这等凌厉的武备。” 张辽回头看了看身后八百健儿,然后他才得意道,“禀王上,这八百陌刀,是天启王所赐。” “王姐所赐?”赢奕斜眸看向张辽。 张辽解释道,“末将入黑骑军后,天启王见末将刀法娴熟,便叫末将自领一营,这陌刀便是天启王,为营中将士配备的。” “天启王武库中还有四千一百九十九柄陌刀,女王已经承诺末将,这些陌刀,将来都会配给陌刀营的新兵。” 还没等赢奕答话,躲藏在密林里的亚托琉斯便嫉妒了起来,这五千柄陌刀,可是由天外陨铁所造,每一柄都极为珍贵。更是专门为骑兵骑战所配置的特殊陌刀,与现存唐军陌刀队的陌刀又有不同,唐军陌刀,用材便不如这骑战所用的陌刀。 殒魔谷一战后,五千柄陌刀便成了凉冰的战利品,那可是牺牲了不知道多少恶魔才换来的杀器,就被赐予了眼前这个憨憨,他何德何能可掌握一只威震天地的陌刀军啊。 赢奕可不知道这陌刀有多厉害,在他心目中,只要重甲玄骑前来援救,那他便可无惧七族联军。 赢奕随口道,“既然文远已至,那便将指挥权交给子龙吧,由他指挥黑骑,结成云气大阵,区区一万异族,当不在话下。” “这???”张辽一脸懵逼的看向赢奕,他不是气赢奕夺了自己的指挥权,而是他即便将指挥权交给了赵云,赵云也无法将陌刀骑结成云气大阵,从而提升实力。 不仅是张辽懵了,连赵云也跟着一起懵了,他用的是枪,而陌刀骑用的是刀。更何况赵云隐隐看到,这八百骑已经融为一体,自己强行指挥,反而弄巧成拙,将陌刀骑的阵势打乱。 张辽一名降将已然得了厚爱,归降不久,便可独领一营。此时他虽然想告知赢奕陌刀骑只有他才能指挥,却又担心主上的猜忌,不敢多言。 赢奕不知道陌刀骑是何等精锐的士卒,赵云侍奉三代秦王,自然知晓这陌刀骑的威力。 还是赵云出来,缓解了两人的尴尬,“王上,此陌刀骑神异非凡,子龙乃是使枪的武将,指挥陌刀骑,却是王上为难末将了。” 赵云出言劝道,“文远也是刀将,大王不如让文远指挥,末将观张将军指挥骑战,浑然一体,若是换了旁人,便没有这般军势了。” 赵云拜道,“由张将军指挥新军,也好让大王好生检阅我大秦新军的军势。” 两人脸上都挂着怪异的神色,赢奕也不知道二人为何如此,既然赵云都如此笃定,由张辽指挥陌刀骑更为合适,赢奕也不婆妈,他直言道,“文远,那便让孤看看,你麾下的陌刀骑,有几分威力。” 张辽请问道,“王上,这些异族,该如何处置?” 赢奕平淡道,“降者免死。” 张辽领命,提刀策马,便来到那八百陌刀骑前,他肃穆道,“举刀。” 将坐骑回转,正面对敌,八百骑瞬间高举陌刀,列出整齐划一的刀阵。 可见陌刀骑风林火山齐备,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难知如阴;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骑阵不紧不慢的向着异族推进,就恍若一睹黑漆漆的墙,向着敌人碾压而去。 张辽冷冷道,“放下刀兵,降者不杀。” 还没等异族们有所反应,骑阵遽然加速,陌刀旋斩,凡阻拦在这黑色洪流前的异族,都化作齑粉。顷刻之间,八百陌刀骑列阵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无一活物。 赢奕惊道,“这就是陌刀骑吗!” 第八十三章 擎天法相,一鳄一犬 赢奕的双眼眯成了一条黑线,他完全没想到,陌刀骑尽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冲击力,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眼前的场景如同炼狱一般,一身令下,血流成河。赢奕都不知道这样的杀戮究竟是对是错。 心中生出些怜悯,但他清醒过来后,便觉得这是人类与异族间的战争。要么降,要么死,一旦推动了战争的车轮,那么只有以一方被辗轧而结束。 在华夏历史之中,文庙有一个亚圣孟子,武庙也有一个亚圣张良,文庙有十哲,武庙也有十哲。文庙有配享的七十二子,武庙也有配享的七十二名将,巍巍中华五千载,文臣如雨,猛将如云,能入汉庙供后代瞻仰的也不过聊聊七十二数。而张辽就在七十二名将之列。 张辽能在其中自然有他的不凡之处,为何凉冰让张辽来执掌陌刀骑,其中必然是因为凉冰也看出了张辽的不凡。以凉冰的眼光,也必然不会错看一人。 八百陌刀骑在近万敌军中横冲直撞,势不可挡,此时那祭台上,连接深渊的魔气长河也截然停止,两名高阶恶魔在张辽的逼迫下不得不将通道关闭。 若是他们在晚几分钟,迷雾之森七大族群联军,恐怕都要被陌刀骑砍杀殆尽。如此一来,即便保持着这魔气长河,没有了这些血脉中传承神血的异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张辽,领着陌刀骑停在了祭台下,两名高阶恶魔却是倨傲的伫立在祭坛上。 他们凝望着张辽,亦在打量着张辽身后八百陌刀骑。 两名高阶恶魔一名人身鳄首,浑身长满了黄沙般的鳞片,他的利爪及其锋利,身躯微微躬起便比骑着坐骑的张辽还要高出一头。在他的背上,背负着两柄月扇形的大刀,他的身躯上散发着血色的魔气。鳞甲上遍布的伤痕,便是见证他作为恶魔,所经历过的无数战争。 另一名高阶恶魔则是狗头人身,身材魁梧,看似力大无穷。他身披振奋铠甲,腰缠荣耀玉带,一手握着三相权杖,双眸紧盯着张辽,燃起了嗜血的凶光。 “陌刀营?”狗头人身的恶魔低沉道,他向着张辽自报名号道,“本将,天启王麾下,十二魔尊之一,深渊领主,亚瑟斯,来将通名。” “着。”相比于内瑟斯的谨慎,一旁鳄首人身的恶魔,却显得急躁了些,月扇化作飞轮,拦腰便向张辽斩去。 若是张辽没有准备,这一击便会被切割成两段,面对严阵以待的张辽,月扇不但无功而返,反而被张辽手中的陌刀一旋,月刃便被拍飞了出去。 “哇,好刀,尽然能抵挡得住我的阳刃。”鳄鱼模样的恶魔见阳刃无功而返,也便忍住了没有继续出手。 他屁颠屁颠的跑去拾起被张辽拍飞的武器,仔细的将武器检查一遍,尽发现他的阳刃,在刚才的碰撞下,被撞出了一个缺口,当即肉疼得直跺脚。老鳄随手便抓过一名荒族人,便见他用阴刃将那名荒族人的脖颈割开。 阴刃嗜血之后,阳刃上的缺口却在瞬间恢复如初了。此武器名为嗜血双刃,阳刃可切割万物,阴刃能噬魂饮血,恢复消耗。再魔族使用的武器之中,也能排在前十之列。 鳄首人身的恶魔,向着张辽喊道,“你这家伙,怎地如此无礼,尽然敢损坏我的武器,一会我就把你烤了吃。” 亚瑟斯没好气的说道,“住嘴雷克赛,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些骑士,和你的食物不一样?” “吾弟自幼愚钝,还请诸位海涵。”亚瑟斯指了指雷克赛道,“不知诸位到此有何贵干?” 还没等张辽答话,雷克赛便又举着嗜血双刃冲杀上来,他横冲直撞犹如一条蛮牛,雷克赛向着狗头喊道,“废话少说,等我把他剁碎了,不怕他不回答你的问题,” 赢奕在远处观战,都被这条蠢鱼给逗笑了,“剁碎了还能回答你的问题?这逻辑也太恐怖了吧。” 内瑟斯沉默了片刻,此时那副狗头脸上却闪过一丝笑意,“平时还觉得你蠢,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你拎得清,把他们剁碎了,我们的事情不就不会被泄露出去了?” 两魔画风突变,纷纷祭出兵器便向着张辽杀来,他们虽然只是分身降临,但实力却隐隐超过了此界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时间,雷克赛化作一条来自幽冥的巨鳄向着陌刀营扑来,亚瑟斯则化作了地狱恶犬,伺机而动。 张辽高举着陌刀,他鄙夷地看向那一犬一鳄,不屑的说道,“既然尔等不降,便把头颅留下来吧。” 张辽面前的敌人可是魔族魔尊的分神,即便受到天地的压制,实力也在元婴期之上。所谓的世界投影便是上界大能向下界投入一丝分神,以世界之力,重铸肉身。但投影分身的实力却是只能被压制在这方天地所能承受的极限范围,若是超出,便会被天道强行驱离。 张辽即便全力爆发也不过区区79点的武力值,半步大宗师之境,如何能抵挡元婴期恶魔的攻击。 赢奕实在想不出张辽有任何取胜的机会,绝对的力量面前,仅仅凭借云气的加持,也是无法匹敌的。 此时鳄魔扑来,张辽却稳如磐石,陌刀举起的瞬间,八百黑骑齐齐刷刷的将陌刀亮出。在他们的头顶,云气峰涌,尽然在张辽的头顶上凝聚成一把直耸入云的大刀。 “军魂,降。”张辽冷哼一声,“取汝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赢奕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辽的变化,八百陌刀骑,犹如与张辽一体一般,军阵中光芒大作,狂风肆虐。 一缕缕云气,一道道神魂,尽然以肉眼可见的状态融入进了张辽的体内,原本被张辽的境界被天地所压制,在得到魂力与云气的加持下,他的的实力,在这一刻也在迅速的解开束缚,穿破枷锁,张辽的气息正在迅速的攀升着。 突破金丹,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后期,半步元婴。。。 直至张辽的气势不亚于半步炼虚,等那光芒消失,八百骑消失了,唯有暴涨了数十倍不止的张辽耸立于天地之间。 三头六臂的张辽,每只手上都持着一柄高耸入云的陌刀。他六只眼睛,注视着一鱼一犬,刀芒划过天际,顷刻间便在张辽的身前劈开一条千米长的沟壑。 “陌刀营,擎天神通,没想到他尽然已经能够施展了。”躲在暗中的亚托琉斯,此时的内心除了嫉妒,还有着几分失神。此神通一出,即便老鳄鱼与老狗头也祭出法相对抗,败阵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凝望着战阵间从容若定的赢奕,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便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张辽与一鱼一狗之间,“这位将军快快收了神通吧。”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亚托琉斯挡在那一鱼一狗之间,他质问二魔道,“老鳄鱼,老狗头你们怎么和少公子发生了冲突?你可知你们对面那位青年人族,是何身份?” 亚托琉斯刚一现身,赢奕便看清了他,见他走入战阵中阻挡双方交战,他也传令张辽停手,“文远,停手吧,对面那一鱼一犬一剑,都是自己人。” “诺。”张辽得令,便将神通散去,八百骑又严阵以待的排列在张辽身后。 亚瑟斯疑惑道,“少公子?老剑魔,什么少公子,你快些给我说清楚。” 剑魔斜眸看向亚瑟斯道,“天启王的王弟,大秦帝国新任秦王。” 剑魔怒斥道,“你们两个老东西,是眼睛被狗吃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见到大王不行礼,还敢跟王上动手?” 亚托琉斯此时是不遗余力的在训斥着一鱼一犬。作为十二魔尊之首,他倒是有这个资格斥责二人。只是眼前他极力佯作对赢奕忠心耿耿,不过是为了掩饰其之前的怠慢罢了。 剑魔心中可是明镜似的,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忠诚,秦王也没有罪责他的理由。 亚托琉斯继续训斥道,“秦王你们不认识,天诛殿,提刑司,宣威将军,赵云你们也不认识?我看你们是被天诛殿处罚得少了,这才让你们有眼无珠。” “你记忆力好,这都十万年了,我认识他宣威将军是谁?”鳄鱼嘀咕了几句,却是不甘不愿的随着狗头剑魔向赢奕拜道,“末将,参见大王。” “不知者不罪。”赢奕将狗头和鳄鱼叫起,唯独没搭理剑魔。 没让剑魔起身,赢奕却是走到了剑魔面前问道,“阿托,你方才说下来探路,难道是山谷巨大你迷了路不成?” “大王料事如神。”剑魔低声道,“我进入谷中后,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唐人的气息,这才顺着气息的方向追去,只是那厮跑得太快,微臣倒是慢了一步,没能将其留下。” “等微臣回来时,便看见张将军,与老狗头两兄弟战在了一处。” 赢奕打量着亚托琉斯,心道,“你这借口,你这演技,不拿几个奥斯卡奖项真是委屈你了。” 毕竟亚托琉斯是魔族尊者,碍于凉冰的脸面,赢奕也不好处置。既然亚托琉斯的理由足够充分,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亚托琉斯编排罪名,只能顺势而为的给了他一个台阶。 赢奕走到祭坛上,看着台下的,鱼,剑,犬道,“说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做的。” “若不想被王姐知晓此间之事,你们最好对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让孤生疑,孤倒是不介意,请王姐亲自来这一趟。” 此时鳄魔,犬魔也已经知晓了凉冰身处下界的消息,十万年群魔无首,这一刻,便生出了找到家的欣喜。但碍于女王的禁令,他们自然不敢前去拜见他们的尊上的。 鳄魔,犬魔被赢奕这般问起,却是默契的齐齐将头转向亚托琉斯,“禀大王,此间之事,都是阿托指使我们搞出来,具体细节,全盘计划过程,阿托最清楚。” 两魔此时出奇的一致,在脱罪面前,两兄弟的矛头当然一致指向了剑魔这个外人。 第八十四章 能否允我,还天下太平 剑魔答道,“上三界在祖帝辞世后,便陷入各族割据的局面,神、巫两族占据第九重天界,大力整备军力,隐隐已有鲸吞天地之势。” “人、妖两族占据第八重天界,闭关锁国不问世事,面对神、巫两族的袭扰,避锋藏锐,屡屡退缩。” “我魔族与冥族,则占据第七重天界,内忧外患,各自为政,疆土也被神族占据过半。” 从剑魔口中听来了这天地大势,神族与巫族联合,隐隐有了占据诸天的实力,而第七重天界没有凉冰的统治,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半数领土也被神、巫两族占领,降者,被屠戮者不计其数。 身为十二魔尊之首的亚托琉斯,自然要考虑魔族的生存问题,冥族可以投降,神巫两族也能接受。 但他们魔族,与神族的仇怨如同水火,在魔族手中不会有神族的俘虏,自诩正义的神族也不会接纳魔族的降表。魔族的传承问题已经到了大夏将倾,危如垒卵的地步。如此一来他才不得不怂恿鳄犬两兄弟下界发展族人。这也只是他另辟蹊径中的一条道路,为了暂避神族大军锋芒,剑魔阿托,做了充足的准备。 也许在一开始,魔气将迷雾之森七大族群灌体成魔,赢奕会觉得恶魔所作所为当遭天地共戮,此时了解了魔族的处境,赢奕却是不这么认为了,一个面临灭绝的族群,即便有着与世界同归于尽的疯狂想法,那也是没有错的。 赢奕打量着亚托琉斯道,“你所言若有其事,那我还真没有处置你的理由了。” 他悠悠道,“也许换做是我,我也会作出与你相同的选择。” “大王明鉴。”见赢奕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亚托琉斯长舒了口气,心道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为了族群的延续,这我倒是可以理解。”赢奕语气一沉,话锋一转,却是质问道,“但雨族何罪之有,尔等尽然嗜其血肉,害其性命。” 剑魔一时间尽做惶恐状,“大王恕罪,计划启动时我已经严令他们兄弟二人,若是自愿成为我族之人,我等身为魔尊,照顾同族理所当然,若是不愿成为我族之人,我等也不可轻易伤害。” 剑魔指向两兄弟道,“是他们哥俩枉顾秦律,伤人害命,还请大王严惩这二人。” 雷克赛盯着睁眼说瞎话的亚托克斯道,“哥,阿托这个人谎话连篇,我想锤他。你同意吗?” 鳄鱼是典型的长年纪不长脑子的代表,让他作为一名战士,冲锋陷阵,他即便身陷重围,也只会自顾横冲直撞,不会退缩,不会动摇,更不会产生丝毫恐惧。 对于亚托琉斯的污蔑,他条件反射的便想出手教训剑魔,此时狗头却将他拦了下来。大家同为魔族,亚瑟斯也知道阿托肩上所背负着的重担,甚至不惜违反女王禁令,愿意为种族延续背负骂名,甚至牺牲所有。 在亚瑟斯的认识中,女王对于亚托琉斯何其重要,犹如他的第二条生命一般,为了魔族,可见他的付出。 他知道剑魔身上究竟肩负着何等之重的责任,便是剑魔祸水东引,他也愿意为整个族群,为剑魔分担一二,区区责罚又算什么。 狗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他只是向鳄鱼劝道,“他毕竟是我们十二魔尊之首,你还是要保持克制。” 赢奕看了看如同憨憨一般的雷克赛,又打量了眼沉默不语的亚瑟斯。 在赢奕心中以有领会,狗头是个标准的老好人,比较随大流, 他会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丝不苟的进行下去。 赢奕打量着狗头道,“方才为何不降,你们既然需要吸纳下界修士为族人,为何还让他们送死?” 狗头沉思良久,却是不敢作答,亚托琉斯出言解释道,“是微臣御下不严,那些异族在他们两兄弟眼里如炮灰一般。异族体内所蕴含的本源力量并不足以让他们承受魔气灌体,如此一来,便被他们两兄弟视为草芥。” 剑魔口头上是在替鳄狗两兄弟辩解,实则巴不得赢奕处置他们两人,他高呼道,“还请王上宽宥。” 雷克赛怒视剑魔道,“大哥,他欺人太甚,我真的想锤他。” 狗头却是一忍再忍,没有发作,“秦王还在此处,忍一时风平浪静。我相信秦王自有明断。” 赢奕打量着三人,他心中却颇为不解,剑魔为何要一直将责任推卸给鳄狗两兄弟? “魔族的行事作风,不该如此肆意妄为,我既为秦王,你们魔族也就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赢奕盯着三人,语气冷漠道,“日月之下,天地之内,不管是弱族还是强族,你们都不应该肆意霸凌,掌握他们的生杀予夺。” 赢奕看着亚托琉斯道,“你可懂?” 亚托琉斯知道赢奕是在点拨他,赢奕的这句话,更是发出了接纳魔族的信号。 以雷克赛那颗榆木脑袋自然不会理解赢奕这句话的含义。亚瑟斯何其木讷,即便听了进去,也只是理解此言之形,不解此言真意。 亚托琉斯却是听懂了赢奕的弦外之音,日月之下,天地之内,能掌握万族生死的,不该是他们魔族,也不会是其他的任何人,唯一能处置众生的,只有眼前的秦王,只有代表着秦王的秦律。 天威煌煌,让亚托琉斯心神一滞,他痴痴的看着赢奕,此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时隔十万年岁月,女王会突然降临在下界。为什么女王不顾魔族的混乱,也要守候在这名青年身边。或许赢家的人真有着世人所无法理解的魔力,即便是恶魔之王,也为其倾倒。 “王之所向,便是末将所往,今日之后,末将必将极力约束麾下,不辱王上声名。” 赢奕点了点头,心道亚托琉斯识趣,“未来魔族必然要纳入秦国的阵营,魔族到处竖敌也就罢了,这个世界,对于赢奕来说本就已经是大敌林立。赢奕可以接纳魔族,但魔族在舆论上却是站在了世人的对立面,赢奕可不想因为魔族的加入,而让大秦帝国背上一个残暴嗜血,穷凶极恶的污名。” 亚托琉斯心领神会,此时又顺势开始罗织鳄狗两魔的罪行,“雷克赛杀人如麻,以生灵为食,凶残成性,按秦律当处极刑。” “亚瑟斯,纵容其弟,残害生灵,不但不劝阻恶行,还同旁协助,为虎作伥,也当论罪。” 赢奕愣愣了,他点拨亚托琉斯演一出善罚分明,维护法度的戏,却是没有料道剑魔如此狠辣,开口便是处以极刑,这反而叫赢奕为难了起来。 赢奕疯狂以眼神暗示剑魔,示意他为二人开脱。 雷克赛此时已经火冒三丈,大有与亚托琉斯决一生死的念头,“大哥,这个人已经开始骑在我头上拉屎了。” 亚瑟斯抬头看了看赢奕,而后波澜不惊道,“无妨,我们要相信王上会还我们一个清白,退一步海阔天空。” 剑魔看向不远处的晗雨柔道,“雨族深受其害,若是姑娘心中有何不满尽管跟吾王直言,吾王必会为你做主。” “雷克赛害你族群性命,此时在秦王面前,姑娘大可不必害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王上自会为姑娘做主,严明法度。” 晗雨柔不敢向前,她远远的看着獠牙露在嘴外的鳄魔,又打量了眼不苟言笑的犬魔。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剑魔亚托琉斯的怂恿下,她有了股向前砍杀二魔的勇气。 可回到现实中,斯人已逝,即便杀了他俩,也无法改变雨族夷灭的事实。 她幽幽的看向赢奕道,“他们的罪行,你来处置。” “我来处置?”赢奕心中叹道,“我又该如何处置?是将他们两人的分魂斩灭,还是让他自己与魔族划清界限?” 亚托琉斯目下,见赢奕犹豫不决,他却突然暴起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剑魔向着亚瑟斯使了个眼色道,“此二魔,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便由末将清理门户。” 边说着,亚托琉斯已经抽出了身后的噬魂剑,‘天罪’。 雷克赛亦提起了嗜血双刃,静待剑魔攻来,“大哥,阿托这老家伙要杀我们,我们真的不能还手吗。” 亚瑟斯看了看鳄鱼,又将目光注视向剑魔,他道,“第一次让是礼,第二次让是度,第三次让是敬,这第四次,即便是我也忍无可忍,无需要再忍。” 三人魔气纵横,大战一触即发,却在此时,晗雨柔那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杀局。 她道,“算了吧,在这个乱世里,我们这些弱族终究会有被时间所吞噬的那一天。” “他们只是加快了灭族之祸来临的时日。” 晗雨柔的目光紧锁在赢奕的身上,她痴痴的说道,“你能否答应我,未来,如果有那么一天。请你将刀枪入库,让天下太平,让万族都能安居乐业,让万世不再见烽火硝烟。” 第八十五章 幽谷之中,千具尸骸 她痴痴的说道,“你能否答应我,未来,如果有那么一天,请你将刀枪入库,让天下太平,让万族都能安居乐业,让万世不再见烽火硝烟。” 赢奕仰起头,望着天边浮动的月光,他悠悠道,“卿心中所想,便是孤身躯所往。” 赢奕再次看向一鱼一狗一剑道,“国无法度,何以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们三人,触犯秦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便罚尔等镇守迷雾之森百年,守护这些曾经被你们伤害过的八大族。” 剑魔连连点头,亚瑟斯也是心领神会,唯独鳄鱼显得有些木纳,等狗头拍了拍他的脑袋,他才不情不愿的领命受罚。 赏罚过后,赢奕便传令黑骑安营,七大异族也在三魔的代领下打扫战场。 雨族的祖地中,在烽火硝烟,刀光剑影褪去后,却显得格外的静谧。冬季百花凋零,檀木搭建的树屋前,一枝梅花绕出篱笆,迎着寒风昂扬盛开,何其倔强。 雨族的祖地,种满了梅,每户院内,都有着寒梅峙雪而立,为这山雪寒风,开出了勃勃生机,明媚艳丽。 幽谷在一座地火口上,万物霜结,独水不凝冰,泉涌沸腾。树与人,枝与叶,横斜在轻浅的溪水中,清幽的芬芳随着雾气缭绕,浮动在黄昏的月光下。 晗雨柔走在前方,赢奕则跟随在她的身后,此处不远,便是雨族千名雨女战士,阻挡荒族来袭的阵线。她要前去祭奠,而赢奕则心怀虔诚,也想为雨族的战士奉上一柱清香,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没人跟随,晗雨柔在前,赢奕则走在他的身后。她回过头,叹了口气,似乎不愿赢奕跟着她。仿佛间,这位与她迎面的秦王,让她手足无措。 她恭谨道,“此间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你主持,前方便是雨女战士战场防线旧地。” “王上莫在向前了,妾身怕那场面污了大王的眼睛。” 边说着,晗雨柔那双目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她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了,心神一溃,千行泪洒在了月光下。 明明先前她还好好的,怎么此刻便哭得如此伤神,悲痛欲绝。 “是我将你惹哭的吗?”赢奕此时表现出了他的大男子主义,向着晗雨柔劝道,“现在你已经安全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未来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 她的眼角仍挂着泪,这时,她却向着赢奕的怀中扑来,晗雨柔抱着赢奕的脖颈,此时的哭腔,还有些沙哑。“我的族人们,都死了,我永远无法再见到她们了。” 赢奕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顺势用手拍了拍晗雨柔的肩膀,安抚道,“都过去了,都过去。” 她抬起头,互相便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你知道吗,这天下最清贫的苦,永远藏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即便是偶然的机会,你能看到了那人间的疾苦,也无法让你感同身受。” 她低声细语,那优美的声音,让赢奕一阵小鹿乱撞,“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恩赐,也是我的劫。” 她温吞吐到,“井蛙向往海洋,却无法见海之广阔,夏虫憧憬寒冰,终难活到落雪之日。” 赢奕想了想,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又似乎是一知半解,随口便说道,“让沧海横流,冬雷夏雪,又有何难。” 赢奕见过那改天换地,斗转星移的仙人手段。仙界之内红拂仙子曾向赢奕分身说道,“仲夏观雪,腊月听蝉。。。凡小姐想看,便让天地万物逆长,又有何难。” 他也没多想,这样的话,在此刻,又向着晗雨柔重复了一遍,“蝴蝶不知梅花的妍美,我便将这风雪寒花定格,待到斑蝶绚烂时,让它一嗅清香,又有何难?” 晗雨柔则忽的垂下了头,目光里充满了欷歔,她不敢与赢奕对视,此时躲在他的怀里,温暖虽短,却又那么恰好的慰藉她心中的创伤。 她呢喃说道,“命运生来便定了,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怎么来的,便会怎么离去。” “有些人,像你。不需要努力,不需要为生存而奔走,也无需为果腹而效力。” “凭你,也许某一天,你的一个决定,便能叫山崩地裂,乾坤颠倒。” 她又仰起了头,目光里充满了崇拜,“这天地无法拘束你,时间也不会侵蚀你,你生来便主宰众生。” “无论是我,还是我的族人,命定了,便只能成为这天地间的一枚棋子。终其一生也不会改变。” 赢奕低语问道,“你还在为你族人的遭遇而感到悲伤吗?” 人生来便为了与生命道别,即便是他也无法免俗。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冰凉,聆听着她心绪里的悲怆,赢奕也忽的回忆起了前世的点点滴滴。 他道,“我的一生中,也道别过千山万水,告别过那些我曾心心念念的所有。” “但我却选择了坚强,如你所说的人间疾苦清贫,我看与不看,它便已在这世界里。” 赢奕打量着怀中的女子道,“我知道你在气我,气我没给你机会,让你为你的族人复仇血恨。” 赢奕温吞到,“你不也接受了这个结果,一族之恨与一界之苦,后者是否又更让你痛心疾首。” “人间满目疮痍,兵连祸结,非你我见或者不见,它便在那里。我虽负了雨族,但我不会负你,更不会负了你心心念念的人间。” 晗雨柔右手轻轻敲了敲赢奕的胸膛,而后她将赢奕抱得更紧了,“那三名对你恭敬的恶魔,他们来自于深渊,以他们跨界后,分神还能保持着凌驾这个世界的实力。我便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 “秦王啊,都多少年了,‘秦王’成了万族的禁忌,而在你们人族中,又有了一名称呼秦王的尊者。” “你生来便有了海纳百川的胸襟,生来便全知所有,天地大道,都无法逃过你的法眼。” “我何其羡慕你,如果我也能和你一般,我的族人们,也不需要死,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肩负着族群传承的重任,残喘世间。” “甚至我还要寄于罪首檐下。”她直勾勾的看着赢奕道,“也许我死了就可以解脱了,但我现在不能死。” 相顾无言,赢奕却是不知如何回应她,最终还晗雨柔退缩了。 两人继续聊着,越是深入,越觉困惑。 赢奕本以为她只是一名族群灭绝后孤苦无依的女子,此时从她口中听来这些似是而非,连他都无法琢磨的信息,赢奕已经想到了事情绝不像他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晗雨柔此时对赢奕诉尽直肠,关于八族的的由来,关于雨族,关于迷雾之森,这一刻,也得以迎刃而解,那隐藏了万年的秘密,一步步被解开。 雨族传承于神界,崛起于百越,随着十万年前那场万族之战,雨族带着麾下七大部落自封神格,进入下界避世。雨族圣女有着悠长的生命,即便不修炼,凭着血脉传承,也可以存世千年。 传到晗雨柔这一代,她正好好是雨族第九十九代圣女。 其他的七大部族,本是雨族的麾下旧部,随着时间迁移,雨族避世,七大部族也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遗忘了种族的传承与信仰,陷入了各自为政的状态。 在雨族的禁地里,有一副石刻,上面有着雨族世代守护的秘密,这山谷中的地火口,有一处生命月井。月泉每千年会凝结一次月露精华,饮下后可增寿百年,九次饮用后便会无效。 赢奕倒是不在意这些可以增添寿元的奇物,有分身在仙界修炼金丹期便可增寿五百年,元婴期更能增寿千年。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安抚好晗雨柔。 赢奕也随着晗雨柔来到了,那一千名雨女战士为家园战斗过的地方。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让他汗毛耸立,眼下的场景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一千具干尸,散布在整个防御阵线上,一张张干瘪的皮,包裹着累累白骨。偷偷的将目光凝望向那遍地枯骨。赢奕吓得浑身打怵。一时间竟不敢再与它们直视,他仿佛能感觉到那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眶正朝着他凝视而来。 她们的身上,没有利器的创伤。毛发,骨骸,皮囊都完好无损。那狰狞的面目,却遍布挣扎求生的苦楚。可以想象她们的死状有多么的痛苦。 似乎是在一个瞬间,便被吸干了血肉,而后千名雨女战士,便毫无征兆的轰然倒下,仰躺在这冷冽的雪谷中。 晗雨柔一言不发,她拿起尖铲,四处挖着坑,她的目光中没有怀揣着复仇的怒火,也没有丝毫恐惧。每次她挖好了一个坑,便抱起一具干尸,似乎是每一名雨女战士她都认识一般,她或是痴痴地笑笑,或是平静的与其闲谈一会,而后才将那一具具干尸埋入土中。 赢奕知道,眼前这惨绝人寰的场面是谁造成的,一群獠牙暴露在外的恶魔。 它们没有丝毫顾忌,吸食了雨族的血肉后,留下了这一地的骸骨。赢奕想去帮助她,为她埋葬下那些勇敢的族人们。 她却将刚要动作的赢奕制止了,或许在她的心里,作为秦王的赢奕,根本不配碰她族人的尸体。 三魔且在逍遥法外,或许在晗雨柔的心里永远也不会宽恕那一鱼一犬一剑。 她不在搭理赢奕,赢奕也不敢上前打搅,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不语,却怀着一颗虔诚的心,祭奠着雨族这些勇敢的女战士们。 赢奕在为三魔赎罪,在雨族战士的坟前替他们忏悔。此时鳄魔却和张辽调侃了起来,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吸食异族血肉,只是为了果腹一般,就如同人族,饿了杀鸡宰羊,渴了饮水喝汤。 鳄魔向张辽问道,“你叫啥?你那把刀不错。” 张辽没有解甲,对于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鳄魔,张辽还抱着警惕之心,“陌刀营统领,张辽。” 鳄魔点了点头,“张辽?没听说过,黑甲玄骑的统领我倒是认识,蒙恬老哥可最近可好?” 第八十六章 凡秦下子民,不可食灵 张辽将陌刀抱在胸前,他总感觉雷克赛对他没安好心,张辽平淡道,“蒙恬何人?我不认识,我大哥只有蒙毅。” 见张辽与他答话,鳄魔自来熟的将右爪搭在了张辽的肩上,“原来你是蒙毅的小弟啊,那你可得称呼我一声大哥大。”他咧着鳄嘴笑道,“当年我与蒙恬可是八拜之交。” 鳄魔见张辽不解,反而取笑起张辽道,“蒙恬是蒙毅的兄长,我与蒙恬又是义兄,自然就是你的大哥大了。” “小子,叫声大哥大,你不吃亏,往后我罩住你。” 张辽心道,“你是不是脑子里缺根弦,你们这三位老魔,都是犯了大错的罪臣,还得在此地镇守百年,我如今成了陌刀营的统帅,那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我怎么会自甘堕落,与尔等为伍。”张辽瞥了瞥雷克赛,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甩开,这才道,“少跟我凑近乎。你是不是真不知道你犯了何等重罪?” “我能犯什么罪,吾兄让我低头吾便低头,吾兄让我吃饭,吾便吃饭,我又没做错事。”雷克赛又不依不饶道,“我看你刀法不错,有资格做我的小弟。你只要认我做大哥大,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我让蒙毅多多提携你。” 张辽根本没有搭理他,托词一声便去寻营。这三名恶魔行事乖张,张辽一直保持着戒备之心,自然不想与他多谈。 回来时,夜已深,赢奕和晗雨柔一前一后,两人都默契得没有说话。 这就是为什么晗雨柔不愿意被赢奕跟着,就怕他看见了这样残忍而没有人性的场面。 雨族圣女世代传承,血脉之中,便有着传承信息,灭族之祸,天地之劫,多少族群夷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即便是更为惨烈的状况在她的传承记忆里也不知凡几。 雨族自有传续以来,便一直在祖帝庇佑之下。秦王出世,无论是为了她的抱负,还是为了天下黎庶。她都已经做好了是为赢奕分忧的的准备。 魔族啊,万界之中,最为顶尖的战士种族。鼎盛时期,是丝毫不亚于神族的大族。 雨族的传承从来都不是为了一族苟安,多少族群为了世界和平,天下大同呕心沥血。雨族只是在做着很多种族都在做的事情罢了,她不愿赢奕看到雨族的遭遇而心生怜悯,更不愿赢奕因此于麾下生出嫌隙。就如同一名战士,怎可将自己杀敌的武器丢掉。 收拾好糟糕的情绪,晗雨柔甚至可以谅解魔族的所作所为的,所以才不愿被赢奕跟着,让赢奕见到这凶残的景象。 回到营寨,赢奕又传了三魔,当着三魔的面他质问了起来。本以为自己小施惩戒,便可为他们揭过。但那一幕幕穷凶极恶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在装作视而不见。魔族以生灵为食,特别是类人的生灵,已经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赢奕向着座下的三魔质问道,“是谁让你们吃雨族的?” 赢奕先打量了一眼亚托琉斯,见他沉默不语,作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赢奕便知道剑魔是个硬骨头,从他身上是问不出结果的。 转念,他又看向了狗头,他那目光间却是充满了疑惑,全然不知赢奕所为何事如此暴怒。 赢奕只好看向一旁的二愣子鳄鱼,他试探问道,“雨族的血肉好食否?” “大补。”鳄鱼随口答道,那裂开的鳄嘴哈喇子直流。 “大补?”赢奕心中暗笑,他的内心一阵翻覆,此时更不知自己与魔为伍是对还是错,无异于与虎谋皮。 “赵云何在,给我将这三魔,烹了。”赢奕此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时有些不管不顾,更没有考虑三魔若是暴起会对他有何威胁。是否会在自己的这道命令后为了求生而暴起反抗。 他传令赵云将三魔擒下。剑魔与狗头,将头低下,即便是听到赢奕口中那句要将他们三魔烹了的话,也没有升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也许是因为这仅仅只是一具分身,死则死矣,又或者是因为对于凉冰的敬仰,便有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纲常。 此时却是鳄魔站了出来,为自己辩解道,“秦王小子,你别以为你是秦王,我这双刀就不敢砍你。” 没等赢奕反应过来,剑魔确先出言呵斥了他,“雷克赛,闭嘴,你是想造反不成?” 狗头也怒视着鳄鱼道,“王面前大不敬,当斩。雷克赛,将你的獠牙收回去。” “你忘了我等的信仰了吗?若你对王上再有不臣之心,为兄先锤死你。” 鳄鱼辩解道,“我又没错,他凭什么处罚我。” 他振振有辞的说道,“我又没吃人,我一直在遵守着女王的明令,凡女王麾下魔族,不可食人。” “这雨族算什么东西,我吃了也便就吃了,民以食为天,难道我吃个饭也有错?” 雷克赛昂首直视赢奕道,“秦王,就不知道你这是何道理,俺不过是挑点别的生物打打牙祭,何错之有。况且,我没吃人。” 见鳄鱼言辞激烈,狗头直接拍了拍他的脑袋,打骂道,“休得无礼,还不快给秦王道歉。” 晗雨柔眼看着情形不对,连忙扯了扯赢奕的衣角,他心里或许因为魔族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而觉得有气。但晗雨柔更愿意看到一个带领万族走向光明之中,还这个世界一片安宁的秦王,如此雨族的牺牲,便有了价值。 眼前赢奕有这份为雨族出头的做派,晗雨柔便觉得心满意足,这个男人是值得她效忠的。 晗雨柔不想看到赢奕与魔族的关系僵化,反而从中斡旋道,“在王上来之前,雨族与魔族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利益关系,也从无来往,更不属于联盟。魔族对我族所作之事虽然残忍,但也情有可原,还请大王宽宥魔族诸位尊长。” 她语重心长道,“切不可自乱了阵脚啊。” 赢奕一颗悬着的心,此时才算放下。他长舒了口气,若不是晗雨柔善解人意,现下的情形反而是他下不来台了。 打量了众人一番,赢奕铿锵道,“那孤今天便给你们立个规矩,但凡大秦所属,生灵不可食,食者,吾必尽起倾国之兵,伐之。” “这。。。”亚托琉斯低声道,“少公子,若将这条明令颁布下去,我怕魔族之中会引起哗变。有些低等魔族,只会凭本能行事。” 在魔族眼里,这生灵体内蕴含天地灵气,能化形为人的异族,更是体内蕴含了神力。食之如同修炼,大补。魔族的晋升大半便是谓之食补而来。 若是以没有灵性的生物为食,魔族的实力将会停滞不前,需要靠时间去积累,靠自身的悟性去提升。 普通未开灵智的牲畜,却是只能满足口腹,无法增长实力。 赢奕瞪了亚托琉斯一眼,“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通知你,若是违反了我这条明令,终身不得入秦。若是秦人犯令,无论天涯海角,吾必杀之。” 赢奕威风凛冽,心意已决,一时间,场内鸦雀无声,不敢顶撞。他们是高阶恶魔,自然明白赢奕这条禁令的用意,在祖帝的带领下,魔族也曾如人类一般,遵守着秦国的律法,只是十万年的时间,因势利导之下,少了约束,魔性的本能战胜了教化后的理智。 魔族又不得不变成了那种浑噩无知,以生灵为食的状态。 现在有了赢奕这位带头大哥,剑魔和狗头也想将魔族的无序状态,带入秩序之中。更重要的便是他们的女王,已经毫无保留的投入了赢奕麾下。那八百柄陌刀,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天魔而缴获的战利品,都毫无保留的赐给了张辽,让秦国得以重建陌刀骑营。 雷克赛似乎仍有些不甘,低声问道,“敌人可以吃吗。” “敌人?” 赢奕想也没想的答道,“只要能化形为人的生灵,你都不能吃,没有开化灵智的凶兽也蕴含神道法则,食之却也无妨。” 鳄鱼嘀咕道,“那灵智未开的凶兽倒是好东西,可我舍不得吃啊。充当军备坐骑,在上界,凶兽可是战略资源各族管制的。那是我的战友,我可不能吃他们。” 鳄鱼喋喋不休的说道,“你这小秦王,你见过有战士自断臂膀的,以坐骑为食的吗。 “凶兽,兔子,小鸟,小鱼,那些体型尚小的凶兽不能吃吗?” 雷克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道,“我饭量大。一顿的饭,可是能吃下一头凶象呢。” “虽然我也想挑小的吃,可是现在这世道,别说凶兽了,就是蕴含灵力的魔兽都不那么容易搞不到。” “我们魔域可不产出这些东西,若想吃上一顿,除了跨界去抢,便需要向别的族群进口,那货可是很贵的,自与神族开战之后,贸易受阻止,老鳄我好久没有好好饱餐一顿了。” 看着雷克赛嘴角流满了一嘴哈喇子,赢奕是好气又好笑,“自由会有的,食物也会有的,只要你们遵守秦律,你肚子那点事,我会给你解决。” 听到赢奕会为他解决肚子问题,雷克赛也是笑逐颜开,“我生来便是战士。。。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话。。。你只要让俺吃饱了,你说跟谁打仗,那我就跟谁打仗。” “我会给你们安排几名人族同僚,让他们来给你们处理后勤,你们就给我好好呆在此地,镇守百年,上界若有什么变故,便让人传信与我,我便能知晓。” 三人连连应诺。立威之后,迷雾之森千里之地,便已经进入了秦国的版图之中,有千里土地,北连漠上,南临江南,西接幽州,东边又与曹魏接壤,若是将其暗中改造一番,便可作为他出兵四方的桥头堡,又有元婴期的三魔分身镇守,更可保安全无虞。 将迷雾之森诸多事宜梳理之后,赢奕便率着陌刀营开赴幽州,那里才是他治世之地。 第八十七章 系统爆表,白袍儒将 赢奕饮马向西,一路上,铁蹄扬起了漫天的黄沙,那明晃晃的陌刀,各路鬼神都为之避退。 烈马在风中撕吼,作为秦王,他却不能如坐下这匹神驹一般,肆意奔跑在日月之下。 他亦有着无数的烦恼,赢奕坐在马背上,思绪飞扬,对于乾坤系统,还有太多的迷惑让他不解了。 分身在仙界的修炼,三大剑道法则的融入,让系统也获得了足够的能源补充,等级更是一跃而上,从青铜级,提升至白银级。 昨夜系统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系统的限制,四维属性之中若没有一项能达到70点最低启动值(魅力值不属于能力项)。则系统功能受限,并无法满足宿主召唤要求。 如今有了分身的加持,赢奕的魂力也得到疯长,与智力值关联的一项,已然破百。便已经能达到开启正常召唤的条件,得益于分身源源不断的魂力作为补充,此时的器灵已经苏醒,为赢奕提供召唤操作。 而赢奕也有些跃跃欲试,他的元神已经位于宫殿之中。王座之上,他抚摸着鎏金俯首,调出操作界面。里面有两封系统信件,赢奕惊奇的发现他尽然在不知不觉中刷了两个副本。获得了共计一千点的召唤积分,加上原本系统赠送的九十点召唤积分,如今他的召唤积分已经高达1090点。 他所完成的第一个副本任务,便是大河府守城任务。 任务等级c级,完成后获得200召唤积分奖励。 副本中,触发c级战役,以五千士卒消灭敌军五万,又获得了200召唤积分。 迷雾之森中一行,赢奕收服三魔。触发了b级副本任务,收服三名魔尊,便获得了每人两百点,共计600点的召唤积分奖励,此时家有余粮,不慌不忙。兜底有财,霸气十足,他打算一口气十连招。 还没等赢奕开启召唤功能,玄商率先作起妖来,“系统被动检测功能启动,随机检测到当前人物晗雨柔魅力值一项超过100点,达到爆表条件,爆表共计四人,爆表人物将随机出现在各大阵营中,现在提供爆表名单。” 赢奕才觉得手握巨额积分,天下尽在掌股,自己已然拥有了争霸天地的潜力。 还没等他看清召唤界面,玄商便冷漠的说道了起来。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一时间,让赢奕陷入沉默之中。 “爆表名单第一人,亚里山x大帝,目前下落不详,查询爆表第一人,武力70,魂力???超过系统检测上限,统率???超过系统检测上限,政治???超过系统检测上限。” “卧槽!” “牛批。” 亚历山x大帝,从这显示出来的人名,赢奕开始联想了起来。此人莫非是西方历史中马其顿王国国王?亚历山大大帝? 这爆表出来的可是个绝世狠人,纵观整个西方历史,都没有几个比他更狠的了。 三个问号就算系统没发检测出具体数值,赢奕也能想象得到,绝对是远超过了一百点的属性强度。 以亚历山大大帝的成就,几进完美的政治能力,不费一兵一卒,便征伐下了四大文明古国其一的埃及。 更是一举东征直接将三大古国收入囊中,在他所在的时代,于西方世界他便是天,便是地,便是世人眼中的神祇。 而三个问号的模糊数值表现,可见其能力在进入九重临界后,被大幅度提升。 赢奕在心中惊呼。 再一看自己的四维,有着分身的加持,他的魂力极为磅礴,他的魂力属性也才刚刚突破100,若是没有分身的情况下,赢奕却是与旁人无异,也无法短短一月间,便将系统从青铜提升至白银。 系统升级之后,四维属性的计算却是更加精确了,智力一项在体现上变成了魂力。 据系统的描述,此界武力值代表的便是个人修为的强弱,修为越高,则武力值越高。 而智力值则被修正为魂力值,魂力不仅体现在智力上,更是对元神境界的体现,决定魂力高低的便是元神的境界,元神境界越高者,则魂力值越高。 在九重灵界,智力所代表的不单单只是谋略,而智力更多的是体现在魂力境界上,境界越高,你可使用的术法便更精深,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改天换地之能。 统率值则是对于阵法的熟练程度,统率值越高,则可使用的阵法越强。 政治属性所体现的方面则在于对军团,对于国家的加持,政治属性越高,则加持越大,甚至可以获得特殊的技能,比如让某一地,风调雨顺,让一洲一府,五谷丰登,这便是政治属性的作用。 每一项属性都代表着一种迥然不同的能力。并不是流于字面上的解释。 赢奕叹道,同样都是王,他和亚历山大大帝之间的差距却如云泥,眼巴巴的看着这亚历山大大帝横空出世。赢奕心道痛苦,有此等对手,那还争什么天下霸业,直接十五投,不是更为省事。 赢奕叫苦道,等亚历山大大帝统治了这方天地,他也不可能成长到如亚历山大大帝同等的程度吧?未战赢奕便心生怯意。 赢奕连忙询问系统,“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怪物。” “系统随机爆表,不承担任何后果,不过为了弥补宿主内心的失落,系统可以告诉宿主一个消息。” “并且为宿主检测宿主此时与亚历山x大帝的极限距离,每次探查消耗十点积分,此次为系统补偿,免费。” “是否进行查探。”系统机械的说道。 “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距离之说,这类消息可是价值千金的,此界又没有卫星,消息传递极为困难,全靠书信来往。 系统这个随时消耗积分便可查询对方距离的功能,倒是非常实用的,可以通过探查敌人的距离,罗织一张信息化的网络,这样便能准确推测敌军到来的时间。如此一来,便可先发制人,料敌于先,决胜千里。 更能让让赢奕在战时做到有备无患,准确无误的应对来袭之敌。 系统道,“亚历山x大帝此时正和爆表名单第二位互相征伐,与宿主之间的极限距离无法探查。” “极限距离?那是什么?” 赢奕心中稍定,一方大帝刚刚出世,还有人于他纠缠,分散其实力。 那就给了赢奕足够多的喘息的时间。得以经营自身的实力。远没到山穷水尽,被这位大帝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赢奕此时反而在思考,第二名爆表人物,与亚历山大大帝,究竟谁才更胜一筹。 “目前青铜级乾坤系统可检测宿主与敌对人物的直线距离超过十万公里,亚历山x大帝目前不在探测范围内。” 系统机械的声音继续说道。 赢奕心中稍安,十万公里的安全距离,这是要那年那月才能对上的对手。 等到那时候,赢奕自然不怕与之交手。彼时华夏千古人杰一拥而上,什么大帝,什么王者,还不是一样要被群殴而死,被华夏历代贤哲,绝代天骄碾压而亡。 “你继续提供第二个爆表名单吧。” 赢奕此时身体都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未来的对手如此强大,让他有股子莫名的兴奋。 征伐诸天,千古豪雄尽俯首,念及此处他便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系统爆表第二人拿破x,目前下落不详,爆表第二人,武力值60,魂力???超过系统检测上限,统率???超过系统检测上限,政治???,超过系统检测上限。” “请问宿主是否消耗十点积分查询拿破x与宿主间的极限距离。” “不查,我吃饱了没事做花十点积分去查这个?我现在的积分也就1090点。” 赢奕心中明镜似的。 系统爆表第二人和第一人互相征伐,拿破x虽然没有显示全名,但赢奕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个人必然是拿破仑无疑。 这位大神也是不可小觑的一代帝王,近现代最强大帝,凭借自己的军事才能,鏖战整个欧洲版图。 面对数国联军的围剿仍旧游刃有余,三维皆是破百不可探查的存在。赢奕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倒是想知道,亚历山大大帝,与拿破仑之间,究竟谁更强,拿破仑文艺复兴后的智慧,又是否能战胜先哲的人格魅力。 拿破仑虽然最后兵败滑铁卢,但赢奕不得不叹服他的才能,若是与祖龙放在同一时期,也许欧洲大陆上,也会出现一个永不坠落的文明。 为帅者,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时运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据,被天所灭,又有何叹! “系统提供爆表名单第三人,伊丽莎白·x铎,武力值30,魂力值???超过系统探查上限,统帅值70,政治???超过系统探查上限,魅力值???超过系统探查上限。” 伊丽莎白?莫非是都铎王朝最后一位君主英格兰与爱尔兰的女王,也是名义上的法国女王? 若是拿华夏唯一的那一位女帝与之比较,伊丽莎白一世也是不负盛名,在她的统治之下,英格兰可是成为了欧洲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在位期间更是涌现了莎士比亚,佛兰西斯·培根这样的著名人物。 不过始终只是女王,缺乏了帝之霸道,王者杀伐。 也不知道为何赢奕反而对这位女王没有什么敌意。或者说在赢奕心中只有那些踩着无数枯骨的世界级的屠夫,为了成就帝位不择手段,犯下滔天罪行魔帝才是自己一定要罚诛的敌人。 而这位美丽尊贵的英格兰女王,少有杀伐,在赢奕看来,能好好交流还是好好交流,没必要刀兵相向。 总共爆表四人除了女王没有太大威胁以外,已经出现了两位恐怖级人物了。 赢奕直呼自己运气太背,爆表四人竟然没有一人是爆给自己的。 如此赢奕也只能悻悻道,“系统,你继续提供第四位爆表名单吧!” “系统提供第四名爆表名单,南朝名将陈庆之,此人正在幽州府中,待宿主进入幽州府后自会来投。”系统机械的说道。 此时赢奕心里倒是乐开了花,系统诚不欺我,这次爆表让他得了儒将陈庆之,什么亚历山大大帝,什么玩轮胎的拿破仑,我自有白袍儒将陈庆之与之抗衡。 “所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赢奕遥遥记得,这位白袍将军,只带七千白衣白袍军,转战千余里,连下32城,十四个月历47战,每城皆克,每战必胜。 世人传其为被历史所遗忘的不世名将,七千白袍军歼敌五十余万的绝世战神。 虽然赢奕也清楚这只是世人茶余饭后的妄想,虽然被世人的偏听偏信所神话。 但在这方世界,有千万人信仰之力加持,陈庆之的英魂被雄心从轮回中牵引降临。在这方世界,他的能力应该也会得到大幅度的放大。 就好比此时的赵云一样,身若惊鸿,枪出如龙,若是出在灵气衰竭的华夏世界又怎会有这般惊人手段。 赢奕心中神往,急忙向系统询问道,“陈庆之的四维你能查询到吗?” “宿主麾下爆表出现的人物,系统会公布四维属性及全天赋技能携带兵种。” 南朝名将陈庆之,武力40,智力99,统帅99,政治79。 天赋技能:神速,溃城 军团技能,发动后可查探 可携带精锐战卒,白袍军:7000 第八十八章 初次召唤,点将台起 可携带精锐战兵?军团技能?赢奕再三向系统求解,只是碍于系统的等级过低,倒是无法给出赢奕准确的答案,只能待日后赢奕收服了陈庆之,才能窥见真实用途。 系统机械的说道,“乾坤系统现处于初阶白银级阶段,可进行十次召唤,系统每提升一阶可增加五次召唤机会,白银级乾坤系统,共可进阶九次。请宿主尽快完成对系统的修复,从而获得更多的助力。” 初一听,赢奕的目光都在那名白袍儒将陈庆之身上,对于系统的限制他却没有在意。 陈庆之的名声远比他的战绩辉煌,生于乱世,崛起于网络。有着两个天赋技能,赢奕乍一想来,这可是捡到了个好宝贝,跨界之后,有着此界力量的加持,陈庆之的能力必然会得到极大的加强,也许还有着什么隐藏神技也未可知。 天赋技能的出现却是让赢奕嗤嗤称奇,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亲自体会一下这所谓天赋技能的妙用,自然也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理解天赋技能的神妙。 所谓兵贵神速,陈庆之有此技能护身,行军作战间,进可快速行军杀敌于千里之外,退可占据奇险设伏掩杀敌军。 还有溃城之技配合99的智力,99的统帅,即便亚历山大大帝亲征,遇上孤的白袍儒将也够他喝几壶的了。 赢奕此时多了个心思,可携带精锐战兵?军团技能?赢奕再三向系统求解,只是碍于系统的等级过低,倒是无法给出赢奕准确的答案,只能待日后赢奕收服了陈庆之,才能窥见真实用途。 既然陈庆之拥有军团技能还可携带精锐兵种,那为什么赵云出世之时却没有公布此类信息,对于雄心和乾坤系统的运用,赢奕还是一知半解的。 索性便把心中的疑问,问个清楚。 “为何赵云只显示了四维及其技能,而没显示他所能携带的兵种?” 系统机械的回答到,“赵云为中级新手礼包赠送武将,不提供查询服务,而青铜级的乾坤系统,算力有限,无法对赵云进行进一步扫描。若要查询赵云是否拥有军团技能,及出世可携带兵种将花费十点积分进行具体扫描,扫描完成后,可向宿主提供数据。” “系统进阶后,将在指定召唤,及爆表召唤爆表进入宿主麾下的认为,系统才有权限向宿主显示其他特殊属性及能力。” “原来如此。” 赢奕心中了然,只有爆表在自己麾下和自己多花费十点积分才能查询召唤信息,换言之,此界的人物,他也可以通过系统消耗积分进行查询。 如此一来,赢奕瞬间便能看出麾下臣属的能力优劣,将他们妥善安排。 虽然赵云论统御和魂力都不及陈庆之。但是作为三国第一保镖更是拥有高达102的武力值,必然会携带特殊兵种。 一千积分等着赢奕消耗呢,不过十点积分,赢奕此时倒是痛快,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干脆的缴纳了十点积分。 系统,帮我查询赵云所有隐藏信息。” “扣除十点积分,查询赵云所有信息。” 赵云,字子龙,蜀汉五虎上将,官拜镇军将军,永昌亭侯。武力102,魂力80,统帅90,政治90 技能:龙胆,单骑 天赋技能:龙魂 顶级战兵桐梧卫:500 精锐战兵蜀汉锐骑:2000 赢奕心中了然,原来龙魂技能便是赵云的天赋技能。 桐梧卫则应该是赵云麾下战力最高的兵种,也不过五百之数。恐怕也是悉数得到了赵云武学的真传,如此才可称为顶尖。 而蜀汉锐骑根据赢奕所知的史料记载,蜀汉最初的骑兵前身,应该是三国前期风头无两的白马义从,归类于精锐战兵之中,但也没错。 凭赵云的统帅值,也就只能统率2000精锐战兵,这倒是让赢奕有些意外,难怪赵云做了一辈子的保镖,未曾独领大军,这也许就是帅才与将才间的区别。 随着系统的一一回复,赢奕继续问道,“玄商姐,这积分又如何获得,系统又该如何升级?” “占据一城获得十点积分,击溃万人军队可获得十点积分,通过副本各级任务可获得积分,白银级乾坤系统晋升,需要补充大道法则,获得足够的道则后可再次进行提升。” 如此赢奕才大致明白了系统的使用方式,召唤消耗积分,升级需要对系统输入大道法则,就类似于之前的剑印一般。 仙界分身所在,才是对系统提升的主力。中三千界中大道法则只要赢奕愿意去寻,便有机会找到,而下三千界,即便有大道法则,也仅仅只是零散的法则碎片,对于系统的修复,也只是杯水车薪。 原本获得了一千点积分的赢奕还有些沾沾自喜,此时一再想来,以这天地的辽阔程度,一千点的积分,也只是聊胜于无,赢奕要走的路还远着呢。 步步杀机的世界,凶险残酷的问鼎之路。赢奕直感抓襟见肘,空有抱负,却无法实现。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想做一个逍遥世外的散人,却被逼着走向了争霸之路,若是他固步自封,唯有任人鱼肉罢了。 若要想在这方世界站稳脚跟,顶天立地,唯有变强一途。而变强唯有无尽的攻伐,直至攻无可攻,伐无可伐。 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 而赢奕也不谙军事谋略,虽然看过几本史书,兵家战法。同时他也有着一些现代人的想法,自负眼光过人。但到了具体事物的执行上,仍旧需要人杰去践行。 不然胸中空有抱负,也难以立即实现,唯有多招呼谋臣猛将,替他罚诛天下。 思虑之际,系统声音又来,“因系统问题出现爆表,现为宿主提供爆表补偿,可在一、二选项中选择一项。” “还有补偿?”赢奕方才还在郁闷,自己掌握的实力低微,难以为继,还好有一份爆表补偿,平衡一下内心的失落。 系统机械的说道。 “一、可随机抽取一名系统等阶内,最高四维上限100点内的武将或人杰。” “二、可兑换已拥有武将所属特殊兵种,顶尖战兵100名或精锐战兵1000名。” 赢奕思索片刻,召唤人才,他有一千点积分自然可以满足现在等级的召唤需要。一选项他倒是不考虑。 如今麾下武将虽多,但大多数将领,却无兵可领。赵云是自己的近卫,也无需在外领军。其他的将领虽然天资过人,但也需要在此界磨砺一番,才能成为柱国之材,统领一军。此时让他们跟着蒙毅姚贾增长资历倒也不急再做安排。 纵观麾下高手,大多可作为猛将先锋。唯独刚刚出世的儒将陈庆之有着统帅之姿,却是个光杆司令。 最终赢奕做了决定,“系统,替我召唤陈庆之麾下精锐白袍军1000名。” 得到这一千军,在有陈庆之统御,为其配上两员猛将,瞬息之间白袍军便能形成战斗力。 如此一来才符合赢奕兵精将广的规划,此时他要做的便是为即将到来的乱世做好准备,夯实根基才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对于此时的赢奕来说,召唤人才,与召唤士卒都是可选的选项,但获得战兵,却在眼下最为划算。 在系统天地沟通不过瞬息,此时赢奕心神回到了外界。他却是瞥了瞥晗雨柔,心绪回到了她的身上,眼前的晗雨柔,那可是爆出了两位绝世狠人,和自己手下的心腹神将绝代佳人。 她的四维属性姑且不谈,就凭这高达102的魅力值,着实让赢奕叹为观止了一番。 那顾盼之间流转的暧昧都不禁让赢奕心神荡漾,咧着的嘴,那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还是胯下骏马一阵颠簸,这才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赢奕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惊疑不定,暗道,“魅力值过百的女人果然不可小觑啊,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一股魅惑之力。” 在他的后宫中可是有着五位姿色容貌气度,皆不下于晗雨柔的女子,为了预防系统被动检索,又发生爆表之事,赢奕此时却是想着该如何对那几名夫人避而不见。 我赢奕可是绝世明主,虽然也近女色,但是怎么能如香山居士长恨歌中所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他这一世重生,可是要站在绝巅俯瞰众生的,虽然没有天子守国门的气度,但亦有逆伐天下的决绝,近女色,但绝不消沉其中。 此时又将眸光转向眼前的佳人,对视之间,他只觉虎躯一颤,眼下之人肌肤胜雪清雅高华就仿佛九天之上的琼浆玉液,让赢奕只感觉喉间一阵饥渴,几进疯狂。 对未来畅想一番,赢奕便开启了召唤界面,此时他便要开始进行进入此界的第一次召唤。 赢奕于雄心中召唤出了召唤界面,向界面中划入100点积分,两个弹框在他的眼前出现,请选择侧重向,召唤武将型人才,或文臣型人才。 赢奕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武将型人才。“开始进行召唤。” 赢奕心中期待,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召唤系统,也不知道召唤系统有什么神异之处。 “叮咚,请宿主注意,系统开始执行召唤程序,建模开始。” 只听系统精灵轻盈的声音传来,于大殿中心,那座浮台上,突然出现四座白银点将台。 随即第一座将台上出现一名武将。 “第一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武力75,智力43,统率49政治39。” 第八十九章 随机召唤与指定召唤 第一座将台上出现一名武将。 “第一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武力75,智力43,统率49政治39。” 消耗一百点召唤积分,第一名出现的武将却只有75点的武力值。 对于赢奕麾下动辄实力破百的将军来说委实有点低,对于谋士如海,猛将如云的华夏,戴宗基本上排不上号,但是一手千里神行之法,却是颇为神秒,在三流武将中,倒也算得独树一帜,传递军情充当斥候将军,倒也算是量才而用。 赢奕揣摩了一番,若是随机选到了戴宗该如何安置。然后便往第二名武将看去。 “第二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巧星,浪子——燕青,武力值81,智力值75,统帅值56,政治70。” 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这不是那吹得一口好萧的浪子燕青吗?不过这武力值和智力值的搭配,倒是勉强入了二流人杰之列了。 一提到燕青,赢奕不禁想起水浒之中的李师师。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连一代君王宋徽宗都想一亲芳泽的绝世美人,也不知其是如何风貌? “第三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英星,小李广——花荣。武力85,智力72,统帅80,政治57。” 赢奕哑然,看来这次召唤是要召开水浒群英会了。不过这花荣却有小李广的称号,在对辽国、方腊的战役中屡建奇功。作为自己麾下的一名先锋猛将,倒也不错,85点的武力值不在张辽之下了,殊不知张辽已经达到了建营领军的水准,在军魂运气的加持下,别说一个华荣,便是十个百个的,也无法与此时的张辽相提并论。 北宋天罡三十六星,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放在这方人杰辈出的世界,同样不容小觑。而花荣作一名武力值高达85点的神射手,其在军中的威慑力,远在同样拥有85点武力值的近战武将之上。 相比于之前的两将,选到这二人,倒也不赖。 “第四名武将——南宋后期名将,机动防御大师——孟珙。武力85,智力85,统率85,政治85。” 抗元灭金的防御大师,文武全才,由他防守的末期南宋。连蒙灭金,一雪靖康之耻。在宋末更是独以一人之力统御南宋三分之二的战线,力拒蒙古铁蹄于山海外,三十余年南宋山河无恙。 而赢奕心中却有些费解如此神将,战绩之强,与网传的陈庆之都是不遑多让了,为何只处于二流顶级人杰之列? “糟糕,我的机动防御大师!!”赢奕此时倒是忘记系统将会在完成召唤后,随机完成召唤而不是指定召唤,四选一的几率,也不知道能不能随到孟珙,四维全部超过了八十点,这样的人才,文能治国安邦,武能冲锋陷阵,堪称全才。 此时赢奕也只能在心中祈祷,默念,“孟珙给我出来,大秦疆域需要你来守护。” 第一名武将从点将台上走出,赢奕便知晓自己与机动防御大师,孟珙失之交臂了。 系统提示道:宿主获得北宋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戴宗现植入身份为西北游侠,此时正在上古郡内,因收看到了宿主的迁幽州令檄文,对宿主心神向往,目前戴宗正从北地赶往幽州路上,在得到宿主消息后,自会来投。 此时赢奕心中失落可想而知,与孟珙失之交臂,何其悔恨,华雄人杰,灿若繁星,赢奕也不知道孟珙在下次召唤时是否还会出现,这召唤系统怎么就没有指定召唤这一项呢? 不过此时细想之下,赢奕却自我安慰,陈庆之这名儒将便是系统平衡爆出来的将领,能进入赢奕麾下,已是撞了大运。 相比于一名全才,戴宗确实拉胯。但他与善用骑兵,奔袭千里的陈庆之配合之下,未必又不能碰撞出一番花火,念及此处,赢奕反而释然饿了,每名人才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和用处,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便能让他发光发亮。 心念于此,赢奕继续开启了召唤,而此时他已然收拾好了心中的失落,继续消费起了积分来。 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猛。能一观华夏千古中的人杰,也是美事一桩。 “系统,继续召唤。”赢奕悻悻道。 “启动雄心,加载乾坤系统,点将台模块生成中,建模开始。”系统也不多话,只见大殿之中点将台上,自动生成了四座银座。 赢奕目光间,却见四张银座悬浮在点将台上。每一张银座都极为耀目,似乎是由白银浇筑而成。 但其大小却有极大的区别,比如第一张银座就最小,而第三张银座则最大。 系统精灵解释道,“能出现在白银点将台上的武将或谋臣,综合其能力,生平经历,及召唤转世后可植入的实力,便可跻身华夏二等人杰之列,就好比戴宗,虽然武力值不高,但是戴宗在此界若一心逃跑,即便巅峰赵云,都无法追上戴宗。” “而银座的大小绝定了武将的综合实力,点将台越大,综合实力便越强,上限便越高。就好比孟珙,孟珙的点将台,便是戴宗的一倍之大,其能力也不是戴宗可比的。” 但是华夏史诗之中,能跻身二流人杰之列的人物,那个不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臣子的强弱,终究还是要看君主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所谓适才而用,因地制宜,便是如此。 有了第一次召唤的经历,与孟珙的失之交臂,赢奕却是多了个心眼,向系统问道,“只能进行随即召唤吗?就没有指定召唤的选项?” “可消耗双倍积分,可删除两个选择项,而后在另外两个选项中选取。” 赢奕听到系统的回答,仔细算了算这多消耗的积分,值不值得花,一个孟珙若是等于十个戴宗,那多消耗的这一百积分就是值的,你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如此想来,赢奕倒是打定了主意。 召唤继续开始。 “第一名武将,南宋岳家军将领,牛皋,武力值81,智力值42,统帅值60,政治31。” 武力有于,韬略不足,做个先锋还行,独统一军倒是有些牵强了。赢奕心中直接将此人pass掉了。 “第二名武将,南宋岳家军将领王俊,武力值78,智力60,统率62,政治56。” 王俊此人虽是岳飞副将张宪的助手,虽富武力,但为人奸猾狡诈,在岳飞被下狱之后,带头诬告岳飞,致使武穆身陷囹圄,辜负了岳飞对其一番摘栽培。 这样品行虽然赢奕有把握驾驭,但召唤其出世,唯一的作用便是扰乱臣纲,败坏军纪。不思忠君报国,只懂结党营私。 此人的出现反倒让赢奕留了个心眼,还好自己使用了指定召唤,若是随机选将,都是这类搅屎棍的角色。大秦未强,便被麾下刮分,如此大秦能不败亡吗?念及此处赢奕毅然决定,日后只执行指定召唤。 前面的这两人便进入了他的删除名单之中 最大的那座白银将台上,此时建模完成,一名年轻小将身骑白马,手持一对虎贲乌锥槍出现在将台之上。赢奕仔细的打量着此将,英姿勃发,气势如虹。 “第三名武将,岳家军少帅,岳云,武力85,智力85,统帅85,政治60。” 岳家军有四猛八大锤,而岳云所持武器更是锤中王者,专破重甲。岳家军少帅又有赢官人之称,看着如此华丽的三维,连赢奕都为之侧目。而岳家十二军本就是精锐之师,由岳云率领的背魁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更是远胜金兀术麾下的铁浮屠。 郾城之战,彻底成就背魁军赫赫威名,赢官人以五百背魁军破金兀术五十万众。可谓撼山易,憾岳家军难!只是可惜岳云英年早逝,被害风波亭中,若是其能向天在借二十年,功绩超过岳武穆也未可知。恐怕那时的女真只能回到长白山打兔子,而蒙古人也只能在草原上放牛了。 赢奕都不想在看第四名武将。这次召唤必然是要选择岳云的。但是召唤系统启动后,没出现第四名武将,中途是不可选定的,最后也只能二选一,赢奕的心里又开始战战兢兢起来。 原来消耗积分抽奖,也是这么刺激的。如此赢奕继续往下看去,看看系统是否还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第四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巧星,浪子——燕青。” 第四名武将燕青?已经出现第二次了,赢奕也不疑有他,水浒108好汉,毕竟基数在那摆着呢,以概率学的角度来说,多出现几次也属正常,但是频繁出现燕青,那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赢奕心中已经有了怀疑,莫非系统会故意给自己随机个燕青? 赢奕也不多犹豫,直接删除了牛皋,和王俊,让系统在燕青与岳云之间做随机选择。 第九十二章 李师师与三生石 大部迁徙幽州已经开始,士卒与庶人混合的队伍,绵延伸三十余里,吕布蒙毅也率先头部队一路向西,一边清缴着欺凌乡里的异族,一边向着幽州府开赴。 不日,秦军拿下幽州,便以此辐射整个幽洲大地,上阵杀敌的猛将已有,而此时治理国家的名臣却奇缺,三军既动,所需后勤一应事物也都需要人才去处理。 虽然嬴奕此时已将大河府张氏一门收入麾下,对于治理动辄千里的一洲之地,仍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一城之地的政事张氏处理起来倒是井然有序。但不日之后,若让张氏来治理辽阔的大秦领之土,那便有点赶鸭子上架,力有所逮。 显然在赢奕心里,张氏一门虽是姻亲外。但无论是张汪还是张家的其他人都没有足够的才学堪当此任,为他分忧。 对于士族,赢奕心中还是存在着芥蒂的。庶人与士族本就是两个矛盾的阵营。一边是剥削者,一边是受剥削者。 即便在赢奕面前,士族表现得如何恭敬,对赢奕如何唯命是从,甘效犬马。千万年的矛盾,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调和的。他可不想手下出现位高权重的胥吏,对于此界的世家豪族,赢奕虽然启用,但也做足了防备,行监察制,未雨绸缪。 手中还有三百点积分,赢奕便将积分都投入于文臣的遴选之上,比竟由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本身就植入了忠诚于赢奕的立场,用起来才更加放心。 “缴纳一百点积分,划入文臣召唤界面。” 系统开始进入操作程序,“启动雄心,扣除宿主100点召唤积分,开始生成贤臣榜,白银座席,建模开始。”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大殿之中,高悬的贤臣榜下,一次出现四张银座,其中第三张银座却是银白之光中泛着些金色的纹路。 “第一位可选谋臣,明末宦臣魏忠贤。武力值75,智力值76,统帅值72,政治83。” 极受明熹宗朱由校宠幸,专断国政,自称九千岁,世人只东朝,而不知帝皇。 赢奕念及此处,心中直接将魏忠贤去除了,能力一般,玩弄权术却是在行。唤的人杰都有着前世的心性,虽然被系统植入完全忠诚于赢奕,但能载入史诗的,那一个不是恃才傲物之辈,又有谁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与贯彻一生的报复。赢奕自然不想麾下臣子不合,互相倾轧。 赢奕心中虽然着急,但他却没有足够的积分在让他去挥霍,只能等系统随机选取。反正有四名谋臣可供随机选择,未必就一定会随机到这位厂公。只要不是随机到他,那赢奕就勿需担心麾下臣子,难以避免的结党营私了。 此时赢奕又看向第二处银座。 “第二位可选谋臣,秦朝权宦宰相第一人赵高,武力72,智力81,统率54,政治85。” 又来一名宦臣,赢奕颇感头疼,他的后宫之中,虽然占无宦官,有着几位贤良淑德的夫人处理内宫,一时间他也不需要一名宦官总管在身旁侍奉。 虽然赵高和李斯相熟,颇为精通律法。而秦二世能顺利继位,可以说全去是赵高的功劳。 游说李斯,赐死赢扶苏,诛灭扶苏一脉蒙恬蒙毅等文臣大将,彻底巩固了秦二世的统治地位,同时也削弱了秦国的军事实力。 能在一国之内搅动风云,并且顺利实施,其心不可谓不大,而其能不可谓不强。但是其人品就不咋地了,为了一己私利,彻底将大秦国祚断送。 赢奕摇了摇头,宦臣也有良宿,比如郑和,诸如蔡伦,高力士之流,那个不是国家的中兴重臣,眼下系统刷出来的,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赢奕摇了摇头,系统虽然坑爹,但赢奕也无法拿捏系统,还得像祖宗一般供着,他前次可是吃过了系统的暗亏,这可是有自我思想的系统,赢奕可不想再次被系统使绊子,扣除自己的奖励。 顺着第三张散发着金色纹路的银座看去,赢奕已然觉察出位居此座的人物非同凡响。 “第三名可选谋臣,汴京名士,李师师。四维不详,检测到李师师随身携带神器——三生石,系统被爆,为宿主自动选择李师师。” “请宿主注意,由于系统被三生石轮回之力干扰,三国时期人杰英魂乱入此界,目前刘备,孙权,曹操英魂已觉醒。具体位置不详。” “触发乱世副本,涉及人物三国人杰,副本完成条件,需宿主一统九国,副本完成后将在此开放系统升级功能。 “触发前朝旧梦副本,涉及人物,李师师。完成条件未知。副本完成后将开放系统升级功能。” “雄心启动,防入侵程序升级,系统进入维护,维护时长未知,需提供神器三生石进行修补。”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声,在赢奕脑海内轰鸣而过,还没等赢奕回过神来询问发生了何事,他便被系统驱逐出宫殿,而系统也进入关闭状态,进行全面维护升级。 即便此时赢奕如何询问,在脑海中呐喊,都得不到系统的回复,也无法找到那座石门。 如此赢奕才如梦初醒,看来系统是真的发生了故障,此时已然宕机。 从系统给出的提示中,赢奕得知了几个重要的信息。本来借着系统这个金手指,赢奕可以在这方世界为所欲为。可噩耗接连传来系统又一次崩溃了,而此时恢复系统,还需要赢奕都不知道是何物的三生石才能得以修复。 赢奕真不知道,寄宿在他魂海内的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造的,如同玻璃一般,但凡没有小小呵护,便脆弱得一碰既碎。 之前只是被窃取了部分数据,此界天道也没有全部将数据中的人物植入世界,在他的召唤中,仍旧会出现三国时期的人物。而此时随着李师师的出世,三国群雄的英魂竟然都降临此界,也表面了他的召唤系统,再也无法对三国时期的历史人物进行召唤。 一时间赢奕又懵了,这李师师这么强横的吗,尽然也有着黑入他系统的能力。 此时虽然只有三分大汉的刘备曹操孙权觉醒了英魂。但今日之后三国豪杰必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赢奕心中感慨,“看来离自己一统山河的时间,将遥遥无期。而异界帝王养成计划的难度也摇身一变,成了地狱级。” 正所谓屋漏又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赢奕要想成就帝王霸业路途上可谓艰难重重。赢奕虽自有信心压服强敌,但无系统之助,此时也只能变成无头的苍蝇,对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所谓的神器三生石,不但能侵入华夏史诗系统,而且还导致系统宕机,无法使用,当务之急,赢奕还是得先找寻三生石的下落,不然系统奔溃,谁能料想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主,携家臣宿将鱼贯而出,那这方天地不仅生灵涂炭,连赢奕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前程旧梦。未知四维属性,却被系统自动选择的李师师。”赢奕幡然醒悟,似乎这一切的伊始都源自于李师师,甚至燕青在备选中往复出现,也定然和李师师有关。 “不会这么巧吧?胶东城李府,养子燕青?难道李师师也在李府之中?”赢奕此时心中已有七分肯定,李师师必然是致使系统宕机的罪魁祸首。 而远在胶东城的燕青与李师师也定然有极大的关联,赢奕若要复苏雄心,还得先见到李师师,才能知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此时却是毫无头绪。 他的心中隐约闪过一丝慌乱。 感受到心中的悸动,赢奕既知此事刻不容缓,他当即传令张辽岳云,率骑队日夜兼程,先行赶往胶东城。 而他与晗雨柔都是不胜马力之辈,只能由赵云保护,随后便来。 张辽八百陌刀营,加上岳云麾下千余轻骑,得到命令后,便化作烟尘飞马赶往胶东。 赢奕又使用九十点积分召唤出了九名金羽卫,这才从忧心忡忡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们刚刚出了迷雾之森,虽然正在胶东府地界上,但是距离城镇还有数百里路程,本身赢奕身体便弱,晗雨柔更是从未骑行。即便赢奕想要催促着麾下,加快速度,但他的身体也吃不消连日的奔袭,只能遥望胶东,叹息认命。 赢奕此时也有要务在身,他必须尽快找到李师师,查探清楚系统究的故障原因,以及三生石的下落。 次日,赢奕便领着赵云、晗雨柔与那召唤来的九名金羽卫,轻装简行,悄然跟在了背魁军的身后。 赢奕与众人,走在直道上,四周静谧异常,远方天空阴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正在赢奕苦思之际,充当探马的金羽卫飞马来报。 “启禀主公,前方十里,有一处民宿,今夜主公是否于民宿暂住一宿?” “也罢,岳将军率大军星夜兼程,我等车马缓慢,也无法追赶,待孤到了胶东,也许岳云小将军便已将城池拿下也未可知!”赢奕似乎在传令,又仿佛在安慰着自己内心中的不安。 “传令下去,孤今夜暂居民宿,尔等皆为孤之亲卫,切记不可扰民。”赢奕摆了摆手中的羽扇,指点向漫长的直道。 “谨遵主公教诲,吾等必严行律己,不敢扰民。” 一行人,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驾临直道上的一处民宿驿站。 只见客栈边挂着一幅竖匾,上书“好再来”三字,此客栈的名字不言而喻。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内小二上前伺候。 赢奕却是没有答话,自有身边护卫统领前去应酬道,“天色已晚,尔等且去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在准备一桌酒菜送至房内。” “吾主乃是贵胄,尔等切莫怠慢某家主上。”小二见这位赤甲卫亮了亮手中的银枪,确是不为所动。 小二常年接待南来北往的商队贵胄,什么样的客人他都见过,虽然慑于眼前赤甲卫警惕的气势,但也没显得如何慌乱,只是唯诺的问了几句赢奕对菜肴有无忌口,方才缓缓退下。 赢奕也没着急入住,左右看了看四处,只是选了一处角落座下,变开始打量起这座荒野客栈来。 此时正值傍晚饭点,旅居此处的客人,正七七八八的由楼上厢房下来就餐。赢奕听闻来往商贾路人的闲谈反而来了兴致,他倒是没有着急上楼。 第九十章 大肆召唤,好运到头 若是还能在删除一个选项就好了,此时删除了牛皋、王俊,剩下的便只能在岳云与燕青之间选择。 有得选,赢奕肯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岳云。但是此时有着百分之五十的获取几率,总比随机到牛皋,王俊要好一些。 这便是多花费积分带来的召唤的好处。 赢奕此时反而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这一百点积分花得特别值,倒是一点也不冤。 “叮咚,宿主随机选择南宋背魁军主帅岳云,正在植入身份,完成召唤,欢迎宿主下次使用。” 忽的,耳边传来了赵云的声音,“君上,前方黄沙四起,似有一部骑队向我方袭来,是否需要末将前去将其截住,免得惊扰大王圣架。” “陌刀营,前出列阵。”张辽也看到了前方卷起的黄沙,还没等赢奕下令,陌刀营便在张辽的率领下前出列阵。 在赵云的心里,赢奕不能有丝毫损伤,在张辽的心里,也是如此赢奕的安危关乎社稷。 如此可见两名秦将的忠诚,赢奕也不言僭越一事,静静地看向前方烟尘卷过。 不多时,张辽回报“阵外有一年轻小将求见,自称岳云,特来投效。” “赢官人来的到快。”赢奕连忙交待张辽,让张辽将岳云引来相见。 此时赢奕反而下了马,起身下马向着阵外快步走去,赵云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赢奕对某个人这般重视了。 也是一同下马,跟在赢奕身后向阵外走去。 岳云年纪轻轻便可为国之栋梁,未来的他更有无限可能,赢奕虽然贵为秦王,但也要表现出足够的恩施,礼贤下士。 岳云到了阵前,却见赢奕携着一干武将,下马相迎,当即感激涕零,他将双锤置地,飞也似的跑到了赢奕身旁,“末将岳云,闻君上迁幽州檄文令,特来投效。” “末将拜见君上。吾此生必为君上攘除外贼,纵使马革裹尸吾不悔矣。” 岳云上来便拜,少年鲜衣怒马,凭那满腔热血,率部西北抗击异族。以血肉为幽州黎庶竖起一座坚城,此界的他与当年何其相似。 “怒发冲冠,凭栏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壮士为国鞠躬尽瘁,死而无憾。 有诗云:湛湛长空,乱云飞度,吹尽繁红无数。 正当年,紫金空铸,万里黄沙无觅处。 沉江望极,狂涛乍起,惊飞一滩鸥鹭。 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金贼南渡? “小将军快快请起。”赢奕连忙将岳云扶起道,“值此山河破碎,魑魅乱世之际,孤能得小将军,何愁不能使日月幽而复明,山河暗而复兴。” “末将,甘效犬马,愿为大王,为江山社稷,赴黄沙万里,为国死战,何须马革裹尸还。” “将军之躯,于国有重任,无论何时,切莫轻易言死。”赢奕握着小岳云的手,语重心长道。 两人一番嘘寒问暖,便让张辽安顿好岳云及他麾下的百骑。 将岳云安顿好,赢奕这才询问系统道,“系统,替我查询岳云各项属性。”“正在查询,请宿主知悉。” 南宋猛将岳云,武力85,智力85,统帅85,政治60 岳云天赋技能:御外,破甲,自省(被动技能)。 顶级背魁军:5000 此时已经纳入麾下,所有属性都可通过系统查询,看着见面上显示的各项属性能力,赢奕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位赢官人也能算是绝世猛将,却是不知为何他还屈居于二流人杰之列。 岳武穆长子,又有着赢官人的名号,可谓少年英雄,自身更是携带了三项天赋技能,如此逆天的武将,应当与赵云一级才对。 赢奕心中不解,对于岳云的这哥被动技能的作用也是模糊不清。他向系统询问道。“系统这个被动技能——自省有什么用。” 岳云专属技能,被动成长属性,岳云独自统军,每攻破十万军,自身随机一项三维加一,如武力值永久+1,魂力值永久+1,统帅值永久+1。 噗呲,赢奕吓得一口老血差点从口中喷出,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岳云此时仅仅只是顶级二流人杰。拥有了自省这个逆天的被动技。在他不陨落的情况下,完全有跻身绝代天骄之列的实力。 可谓未来可期,大秦将来的国之栋梁。 出世便携带成长技能的人物少之又少,而大多为出世既巅峰的人杰,岳云此人在华夏历史中也属于凤毛菱角般的人物,若不然如何会有这等天纵之资,堪称绝代。 为何他此时降临异界,实力也就勉强步入二流巅峰。那是因为在南宋,苍天欠了他二十年,欠了他一个成长到巅峰的时间。 虽然在此界出世的人杰,都会因为征战计谋的使用,阅历的增加,进一本的修炼,从而还有着一定进步的前景。 但是岳云的技能却是定向升级,只需要达到条件就可不限制的提升,远比其他人杰更有潜力。 而此时85点的三维也足以让岳云自领一军,以幽州为桥头堡,攻伐各地。 赢奕心中大喜过望,收获了近乎绝代的帅才岳云,赢奕此时心中志得意满。所谓时来运转,鸿运当头,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机,赢奕连忙继续开启召唤,他又多消耗了100积分,进行指定操作。 向界面中划入200点积分,两个弹框在他的眼前出现,请选择侧重向,召唤武将型人才,或文臣型人才。 赢奕毫不犹豫的又选择了武将型人才。 “启动雄心,扣除宿主100点召唤点,点将台生成中,开始建模。” 这点将台刚一出现,赢奕便觉大事不妙,此时眼前四座将台,最大那座也不过与水浒天罡星的将台相仿。而其余三座更是小得可怜。赢奕心中闪过一丝惆怅,果然是跌宕起伏啊。 “第一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巧星——浪子燕青,武力81。智力75,统帅56,政治70。” 赢奕心中哑然,这水浒豪杰果然极负盛名,适逢召唤必占其一。 “第二名武将,蜀汉末期参将,马谡,武力78,智力60,统率60,政治72。” 马谡大名,赢奕耳熟能详,此人是诸葛亮一生用人唯一败笔,擅长纸上谈兵,蛊惑人心,虽然寥有策论,但街亭大败,直接导致诸葛亮北伐失败,此人狂妄自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赢奕随即摇了摇头,不在看向此座将台。 “第三名武将,蜀汉末期大将王平,武力81,智力75,统帅60,政治60。” 蜀汉末期,大将不出,唯有老将守护山河,王平便是其中,史称平安三侯,从于街亭之战,多次劝谏马谡,可见其战略眼光,而公元244年,王平镇守汉中,与费祎等人力拒十余万魏军。 “第四名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立星,双枪将——董平,武力82,智力43,统率60,政治39。” 说起董平,水浒有云,一双枪出神入化,有万夫不当之勇,是为梁山第一员猛将,常打头阵,屡历头功,不过此人智商不高,自恃勇武战场杀敌,还分心搭救中枪倒地的“没羽箭”张清,被方腊先锋张韬背后偷袭,砍为两段,殒命独松关。 赢奕此时眉头紧皱,此次召唤的武将都是些勉强跻身二流之列的武将,并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心中虽然叹息,但是自己却拿系统没甚办法,只能劣中选优,为岳云选个副将。 “叮咚,宿主选择蜀汉末期大将王平,正在植入身份,(未植入前世记忆)本次召唤完成。” “王平此时为大河府军副统旗,一纸调令,便可成为宿主麾下。” 赢奕看到系统的提示心中唏嘘,这些屈居末流的二流人杰,系统尽然连记忆都不植入,看见二流人才不受待见。连作为君上的赢奕都是兴意阑珊。 此时赢奕也不气馁,手中阴德点数极其富余,毕竟二流人杰也拥有斗王实力,即便无法与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的华夏历史相提并论,但放在此界,也是大有作为,未来可待的。 帝国初立,各种人才各司其职,方才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盛世,二流人才的汇聚,也是国家的中坚力量,属于社稷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日疆域辽阔也需二流人才梳理山河,镇压一地。 赢奕心中释然,先得神行太保戴宗,可于山河间奔袭,传递军情,后得不世猛将岳云,拥有成长属性,他日跻身绝代之巅亦有期望,此时又得了王平,以为岳云先锋。麾下实力瞬间有了质变。如此赢奕又便继续启动第四次指定召唤。 “系统继续进行指定召唤。” “启动雄心,扣除宿主200点召唤点,点将台生成中,开始建模。” “第一名武将,三国孙吴名将丁奉,武力78,智力61,统率61,政治69。” 第九十一章 机动防御大师,孟珙 “启动雄心,扣除宿主200点召唤点,点将台生成中,开始建模。” “第一名武将,三国孙吴名将丁奉,武力78,智力61,统率61,政治69。” 赢奕哑然,他此时已经不再查看将台大小了,只等系统自动提供武将信息,怕的就是提前看到将台大小,提前收获失望,此时出来的丁奉和马谡的水准相当甚至还不如王平。 “第二名武将,三国蜀汉将领廖化,武力75,智力50,统率60,政治43。” 赢奕心中暗叹,“直娘贼,这都给孤随机的什么歪瓜裂枣,孤的不是名将何来。” “这次是随机到了政治属性吗?赢奕记得他此时的政治属性在80点” “由于宿主辱骂系统,特进行惩罚,删除本次召唤综合属性最高武将机动防御大师孟珙,只提供三名候选。” 赢奕此时悔之晚矣,向着点将台看去,那最后一座白银席位,却是在他的眼前一虚,凭空消失。 赢奕那里知道自己的这随口一句直娘贼,便又让他与孟珙失之交臂。即便他如何痛心疾首,也无法在改变系统已经作出的决定。而自己若是看到那将台上绽放的光芒,他又怎么会痛骂系统无道呢,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让赢奕与猛将失之交臂。 此时唯有望而兴叹,“孤有罪,孟珙爱卿,是孤使你不得出世。” 系统也不管赢奕此时是如何抱头疼哭的,继续召唤流程。 “第三名可选武将,北宋天罡三十六星,天巧星,浪子——燕青,武力81,智力75,统帅56,政治70。” 赢奕眉头微蹙,此时却是口下积德,不敢妄言,三次召唤,三次都出了燕青,此时赢奕只觉怪异,其中必然有所隐情,即便水浒人杰基数如何庞大,在煌煌华夏五千年历史中,也不过沧海一粟,何德何能,同一个人能随机出现四次?是系统对燕青情有独钟,还是别有隐情? 赢奕心知,以系统的尿性,即便他如何追问,系统也无法给出他答案。那索性就删除了两个选项,将燕青留下下。他也想看看这燕青身上倒地有何秘密,能引起系统这般注视,让他得以反复出现。 反正此时三选其一,除了燕青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叮咚,宿主选择浪子燕青,正在植入身份,(历史记忆已植入)本次召唤完成。” “此时燕青正在胶东城李府之中,植入身份为胶东城城主李烨养子。将在何时何地以何方式投效,未知,请宿主自行争取。” “还能这么玩?”赢奕在心中盘算着,原来召唤人物植入时还能出现这样意外的情况,燕青此时就是自由之身,投不投效赢奕,还取决于赢奕是否对他进行招揽,系统却是未在燕青意识中植入忠诚于赢奕这一立场。 燕青召唤出世,虽然发生了赢奕意料之外的变故,但此时的乾坤系统,又没有像召唤凉冰时发生崩溃。赢奕还以为是系统故意在刁难他呢。 赢奕心中想到,“难道是自己猜测有误?燕青的反复出现究竟概率极低的巧合,还是有别的隐秘?” 三次召唤消耗500点召唤点,独独得了个岳云,这才勉强让赢奕觉得不亏。此次消费体验让赢奕觉得尤其难受。 赢奕正想继续召唤但系统的提示音却自脑海中传来。 “乾坤系统升级后,开启兵源补充功能,每一点积分可兑换一名精锐士卒,每十点积分可兑换一名顶级锐卒,每一百点积分,可兑换绝代战兵。” 听着系统公布新的功能,赢奕眼前一亮,猛将一时倒也够用,但眼下赢奕手中却无锐卒,不管是新近投效的大河府府兵,还是蒙毅率领的黑甲玄骑。 表面虽听令于秦王,实则都在凉冰的掌控之中。此时无论是陈庆之,还岳云麾下都能召唤顶级兵种,手中剩余五百召唤点,反而让赢奕有了一丝召唤锐卒的想法。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比较召唤点,并不是这么好积累的。别看他近千点积分好像系统白给一般,那也是秦国锐士一血肉之躯拼出来的 赢奕却是没着急召唤特殊兵种,根据剩余点数,若是赢奕精打细算,还是可以在进行五次召唤的。 有儒将陈庆之,小将岳云,加上蒙毅,赵云,以及梁国的降将,整肃幽州一时间倒是够用了。 但土地打下来容易,治理起来却得需要足够的文臣,此时赢奕打算在随便投入一百积分试试有没有机会把扪工给弄出来,剩下四百积分在花费在文臣的抽取上。 又花费了一百积分,开始召唤 第四次召唤赢奕心中本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在花费了一百积分进行指定召唤后,亦是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 果然还是惨遭滑铁卢,帅才倒是没有出现,倒是勉强爆出一名先锋猛将。 此人正是三国孙吴名将,折冲将军,江表虎臣——甘宁,甘兴霸,武力84,智力70,统帅60,政治69。 三国斗将,曾先后随孙权破黄祖据楚关,又随周瑜攻曹仁取夷陵,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守西陵、擒朱光,率百余人夜袭曹营,战功赫赫。一生戎马,经历大小百于战,每战必身先士卒,孙权曾说:“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相敌也。” 得到甘兴霸,倒也不赖,不过多次与孟珙失之交臂的赢奕,此时脑海中全是那点将台上孟珙威武不凡身影,所谓,“英雄盖世上将军,洞寇闻风丧胆魂。寸刃不施机莫测,看渠谈笑定乾坤。” 在顶级二流人才中,孟珙四维属性加持可谓无懈可击,而如此良将,必然拥有逆天技能,加持之下,跻身一线,甚至位列顶级也不无可能,上马可歼敌,下马能治国,犹如王允之于汉,谢安之于晋也。 如此人杰,又怎么不让赢奕陷入遐想之中。赢奕看了看四百点积分余额,心下去是不服的,他打算在搏一次。 “消耗一百积分,划入武将召唤界面。” 赢奕知道绝世名将,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此时他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次召唤武将的准备。虽然还是抱着期待而来。 “启动雄心,扣除宿主100点召唤点,点将台生成中,开始建模。” 点将台第一座席位光芒亮起,一名武将出现在点将台上。 “第一名可选武将,东汉河北四庭柱之一颜良,武力值85,智力值60,统率值80,政治53。” 河北四庭柱,袁绍手下双壁猛将,彼时袁绍手下带甲二十余万,而颜良能位居上将之位,独统一军武力自然不容小觑。 “第二名可选武将,东汉河北四庭柱之一,文丑武力值84,智力值61,统率值79,政治55。” 又是一名猛将,赢奕心道,这次召唤的质量倒是远远强于前五次,论武力几乎不再岳云之下。虽然袁绍双壁结局相仿,但败在武圣关羽手下也是虽败犹荣,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下的,连当时武力强横,几近天下无敌的人中吕布,关二爷也能与其交手数百回合不分伯仲。前十回合更是能力压吕布。 “第三名可选武将,隋唐第十八条好汉,赤法灵官单雄信,武力85,智力60,统率81,政治69。” 单雄信一生命运多牟,二十多岁便已经九省五路绿林英雄都头领,身为绿林豪杰,为人侠义,可惜先有李家杀兄长,又有瓦岗兄弟背叛,单雄信便投了王世充与昔日手足相残,最后被李世民所杀,若是他随了徐世绩投唐,以单雄信之英勇也足以列入凌烟阁了。 “第四名可选武将,南宋末期名将,机动防御大师——孟珙。武力85,智力85,统帅85,政治85。” 赢奕咽了咽口水,心喜欲狂,一手拍桌,整个人从凳子上都跳了起来。 此时他眼里什么颜良文丑,河北四庭柱,什么隋唐好汉他统统视若无睹,眼中唯有最后一座将台上那名身着明光铠的英武猛将。 此人不是孟珙又是何人。抗元灭金,文武全才,珙忠君体国,可贯金石,兴师讨罪,威震河川,遂灭强金,雪百年国耻。世处超然,非他人能所企及。 赢奕小心翼翼的说道,“一定要给我出来啊。孟珙大哥。” 此时赢奕可没有可删除选项,虽然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希望,但也并不妨碍,他自认为自己鸿运当头。 他生怕自己又不知何处冒犯了系统,从而让系统恼怒,又将孟珙扣下,此时决计不能再与孟珙失之交臂,连忙对系统阿谀奉承了起来。 “商姐,你要是把孟珙话给我,我每日早晚毕奉上三柱清香,为你祈福。” 系统只是机械的答道,“寄灵将严格按照系统操作程序执行,并不会因为宿主的恭维而偏袒宿主。” “叮咚,宿主随机选择南宋末期机动防御大师——孟珙,正在植入身份(前世记忆以植入),本次召唤完成,欢迎宿主下次使用。” 得到陈庆之,又得到岳云,此时孟珙也收入了麾下,赢奕只觉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原本战战克克的心,此时也安定了下来,陈庆之善打野战,孟珙善于防务。有这两名帅才,他才算有了自己可培植的势力,如此一来,他才可以获得更多决策上的自由,而勿需在看凉冰的眼色行事。 赢奕长舒了口气,向系统精灵问道,“此时孟珙身在何处?” “由于孟珙属于岳家军一系,此时正在岳云军中,为岳云麾下幕僚。” 赢奕回头正看到那一席素衣,与岳云并马而行的中年,想来此人便是孟珙无误。 他点头暗到,“孟珙祖辈便效力于岳家军中,而岳云又是岳家军少帅,孟珙出世,被植入岳云军中,也是合情合理。” 检测孟珙各项属性,此时孟珙已经投效岳云已经属于赢奕麾下,自然可以免费查询各项属性。 “正在查询,请宿主知悉。” 南宋太师,孟珙,武力85,智力85,统帅85政治85。 孟珙天赋技能:固国(被动技能),溃围,严整。 顶级金吾卫:10000 第九十二章 李师师与三生石 大部迁徙幽州已经开始,士卒与庶人混合的队伍,绵延伸三十余里,吕布蒙毅也率先头部队一路向西,一边清缴着欺凌乡里的异族,一边向着幽州府开赴。 不日,秦军拿下幽州,便以此辐射整个幽洲大地,上阵杀敌的猛将已有,而此时治理国家的名臣却奇缺,三军既动,所需后勤一应事物也都需要人才去处理。 虽然嬴奕此时已将大河府张氏一门收入麾下,对于治理动辄千里的一洲之地,仍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一城之地的政事张氏处理起来倒是井然有序。但不日之后,若让张氏来治理辽阔的大秦领之土,那便有点赶鸭子上架,力有所逮。 显然在赢奕心里,张氏一门虽是姻亲外。但无论是张汪还是张家的其他人都没有足够的才学堪当此任,为他分忧。 对于士族,赢奕心中还是存在着芥蒂的。庶人与士族本就是两个矛盾的阵营。一边是剥削者,一边是受剥削者。 即便在赢奕面前,士族表现得如何恭敬,对赢奕如何唯命是从,甘效犬马。千万年的矛盾,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调和的。他可不想手下出现位高权重的胥吏,对于此界的世家豪族,赢奕虽然启用,但也做足了防备,行监察制,未雨绸缪。 手中还有三百点积分,赢奕便将积分都投入于文臣的遴选之上,比竟由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本身就植入了忠诚于赢奕的立场,用起来才更加放心。 “缴纳一百点积分,划入文臣召唤界面。” 系统开始进入操作程序,“启动雄心,扣除宿主100点召唤积分,开始生成贤臣榜,白银座席,建模开始。”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大殿之中,高悬的贤臣榜下,一次出现四张银座,其中第三张银座却是银白之光中泛着些金色的纹路。 “第一位可选谋臣,明末宦臣魏忠贤。武力值75,智力值76,统帅值72,政治83。” 极受明熹宗朱由校宠幸,专断国政,自称九千岁,世人只东朝,而不知帝皇。 赢奕念及此处,心中直接将魏忠贤去除了,能力一般,玩弄权术却是在行。唤的人杰都有着前世的心性,虽然被系统植入完全忠诚于赢奕,但能载入史诗的,那一个不是恃才傲物之辈,又有谁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与贯彻一生的报复。赢奕自然不想麾下臣子不合,互相倾轧。 赢奕心中虽然着急,但他却没有足够的积分在让他去挥霍,只能等系统随机选取。反正有四名谋臣可供随机选择,未必就一定会随机到这位厂公。只要不是随机到他,那赢奕就勿需担心麾下臣子,难以避免的结党营私了。 此时赢奕又看向第二处银座。 “第二位可选谋臣,秦朝权宦宰相第一人赵高,武力72,智力81,统率54,政治85。” 又来一名宦臣,赢奕颇感头疼,他的后宫之中,虽然占无宦官,有着几位贤良淑德的夫人处理内宫,一时间他也不需要一名宦官总管在身旁侍奉。 虽然赵高和李斯相熟,颇为精通律法。而秦二世能顺利继位,可以说全去是赵高的功劳。 游说李斯,赐死赢扶苏,诛灭扶苏一脉蒙恬蒙毅等文臣大将,彻底巩固了秦二世的统治地位,同时也削弱了秦国的军事实力。 能在一国之内搅动风云,并且顺利实施,其心不可谓不大,而其能不可谓不强。但是其人品就不咋地了,为了一己私利,彻底将大秦国祚断送。 赢奕摇了摇头,宦臣也有良宿,比如郑和,诸如蔡伦,高力士之流,那个不是国家的中兴重臣,眼下系统刷出来的,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赢奕摇了摇头,系统虽然坑爹,但赢奕也无法拿捏系统,还得像祖宗一般供着,他前次可是吃过了系统的暗亏,这可是有自我思想的系统,赢奕可不想再次被系统使绊子,扣除自己的奖励。 顺着第三张散发着金色纹路的银座看去,赢奕已然觉察出位居此座的人物非同凡响。 “第三名可选谋臣,汴京名士,李师师。四维不详,检测到李师师随身携带神器——三生石,系统被爆,为宿主自动选择李师师。” “请宿主注意,由于系统被三生石轮回之力干扰,三国时期人杰英魂乱入此界,目前刘备,孙权,曹操英魂已觉醒。具体位置不详。” “触发乱世副本,涉及人物三国人杰,副本完成条件,需宿主一统九国,副本完成后将在此开放系统升级功能。 “触发前朝旧梦副本,涉及人物,李师师。完成条件未知。副本完成后将开放系统升级功能。” “雄心启动,防入侵程序升级,系统进入维护,维护时长未知,需提供神器三生石进行修补。”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声,在赢奕脑海内轰鸣而过,还没等赢奕回过神来询问发生了何事,他便被系统驱逐出宫殿,而系统也进入关闭状态,进行全面维护升级。 即便此时赢奕如何询问,在脑海中呐喊,都得不到系统的回复,也无法找到那座石门。 如此赢奕才如梦初醒,看来系统是真的发生了故障,此时已然宕机。 从系统给出的提示中,赢奕得知了几个重要的信息。本来借着系统这个金手指,赢奕可以在这方世界为所欲为。可噩耗接连传来系统又一次崩溃了,而此时恢复系统,还需要赢奕都不知道是何物的三生石才能得以修复。 赢奕真不知道,寄宿在他魂海内的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造的,如同玻璃一般,但凡没有小小呵护,便脆弱得一碰既碎。 之前只是被窃取了部分数据,此界天道也没有全部将数据中的人物植入世界,在他的召唤中,仍旧会出现三国时期的人物。而此时随着李师师的出世,三国群雄的英魂竟然都降临此界,也表面了他的召唤系统,再也无法对三国时期的历史人物进行召唤。 一时间赢奕又懵了,这李师师这么强横的吗,尽然也有着黑入他系统的能力。 此时虽然只有三分大汉的刘备曹操孙权觉醒了英魂。但今日之后三国豪杰必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赢奕心中感慨,“看来离自己一统山河的时间,将遥遥无期。而异界帝王养成计划的难度也摇身一变,成了地狱级。” 正所谓屋漏又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赢奕要想成就帝王霸业路途上可谓艰难重重。赢奕虽自有信心压服强敌,但无系统之助,此时也只能变成无头的苍蝇,对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所谓的神器三生石,不但能侵入华夏史诗系统,而且还导致系统宕机,无法使用,当务之急,赢奕还是得先找寻三生石的下落,不然系统奔溃,谁能料想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主,携家臣宿将鱼贯而出,那这方天地不仅生灵涂炭,连赢奕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前程旧梦。未知四维属性,却被系统自动选择的李师师。”赢奕幡然醒悟,似乎这一切的伊始都源自于李师师,甚至燕青在备选中往复出现,也定然和李师师有关。 “不会这么巧吧?胶东城李府,养子燕青?难道李师师也在李府之中?”赢奕此时心中已有七分肯定,李师师必然是致使系统宕机的罪魁祸首。 而远在胶东城的燕青与李师师也定然有极大的关联,赢奕若要复苏雄心,还得先见到李师师,才能知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此时却是毫无头绪。 他的心中隐约闪过一丝慌乱。 感受到心中的悸动,赢奕既知此事刻不容缓,他当即传令张辽岳云,率骑队日夜兼程,先行赶往胶东城。 而他与晗雨柔都是不胜马力之辈,只能由赵云保护,随后便来。 张辽八百陌刀营,加上岳云麾下千余轻骑,得到命令后,便化作烟尘飞马赶往胶东。 赢奕又使用九十点积分召唤出了九名金羽卫,这才从忧心忡忡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们刚刚出了迷雾之森,虽然正在胶东府地界上,但是距离城镇还有数百里路程,本身赢奕身体便弱,晗雨柔更是从未骑行。即便赢奕想要催促着麾下,加快速度,但他的身体也吃不消连日的奔袭,只能遥望胶东,叹息认命。 赢奕此时也有要务在身,他必须尽快找到李师师,查探清楚系统究的故障原因,以及三生石的下落。 次日,赢奕便领着赵云、晗雨柔与那召唤来的九名金羽卫,轻装简行,悄然跟在了背魁军的身后。 赢奕与众人,走在直道上,四周静谧异常,远方天空阴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正在赢奕苦思之际,充当探马的金羽卫飞马来报。 “启禀主公,前方十里,有一处民宿,今夜主公是否于民宿暂住一宿?” “也罢,岳将军率大军星夜兼程,我等车马缓慢,也无法追赶,待孤到了胶东,也许岳云小将军便已将城池拿下也未可知!”赢奕似乎在传令,又仿佛在安慰着自己内心中的不安。 “传令下去,孤今夜暂居民宿,尔等皆为孤之亲卫,切记不可扰民。”赢奕摆了摆手中的羽扇,指点向漫长的直道。 “谨遵主公教诲,吾等必严行律己,不敢扰民。” 一行人,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驾临直道上的一处民宿驿站。 只见客栈边挂着一幅竖匾,上书“好再来”三字,此客栈的名字不言而喻。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内小二上前伺候。 赢奕却是没有答话,自有身边护卫统领前去应酬道,“天色已晚,尔等且去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在准备一桌酒菜送至房内。” “吾主乃是贵胄,尔等切莫怠慢某家主上。”小二见这位赤甲卫亮了亮手中的银枪,确是不为所动。 小二常年接待南来北往的商队贵胄,什么样的客人他都见过,虽然慑于眼前赤甲卫警惕的气势,但也没显得如何慌乱,只是唯诺的问了几句赢奕对菜肴有无忌口,方才缓缓退下。 赢奕也没着急入住,左右看了看四处,只是选了一处角落座下,变开始打量起这座荒野客栈来。 此时正值傍晚饭点,旅居此处的客人,正七七八八的由楼上厢房下来就餐。赢奕听闻来往商贾路人的闲谈反而来了兴致,他倒是没有着急上楼。 第九十三章 偶遇诸葛瑾 北角的客人谈论起了进日里名声大躁的大河府,黑骑军统领蒙毅。靠在西窗变的商贾则在议论着吕布一干降秦的大将。南来的旅客却是在议论昨日星夜直道上传来的马蹄声。 两名书童,在长柜前将檄文展开,此时却有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隔一段时间,便将檄文诵读一遍。 他见赢奕一干人进了酒肆,即可朗诵了起来。 “汉自武帝而兴,国事有成,大业有望,然其后诸君不贤。历明,殇,安,桓四帝。四世政昏,内乱频出,外患交迫,五关易手,河西尽失。幽州沃野千里,异族南侵,致生民尸殍遍野,社稷飘零。汉虽有帝国之名,却如商周,群雄割据,千王并起。 汉室衰微,僻居一隅,宗室操戈。为尊虚名,不顾黎庶于水火,万民于颠沛。国弱而民贫,诸夷寰视,欲分汉,灭汉而后快。 今有百夷趁乱而作,扰乱河山,屠城掠地,肆无忌惮。劫汉室百年之财,掳女子数十万众,夕则亵淫,旦则炙鼎烹食。百夷过处,无恶不作,使千女投江而尽,易水尸浮断流,羯夷之暴,杀人为粮。 国耻族恨莫大于此。 今之夷狄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夷狄遍地,汉室黎庶几欲被数屠殆尽。乾坤倒转,风云色变,草木悲戚!四海有倒悬之急,家国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天下危矣!汉室危矣! 秦公感念上苍有好生之德,致力图强,常思国耻,悲痛于心,国仇家恨,寄于一身,今秦公明告天下,欲使兵于幽,重建秦川。收复河山,驱除鞑虏。 但有黎庶从者,必分土地屋舍,但有士卒随者,既予斧钺坚甲,共斩夷逑。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能出长策、奇计,而使天下恢复汉武霸业者,居高官,领国政,与本公共治秦国,分享秦国。” “檄文遍传天下,当此子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圣人,驱除鞑虏,复我河山,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听着书生洋洋洒洒,诵读姚贾的迁幽州檄文,赢奕一时也有一股莫名的振奋之感。 书生道,“诸位,幽州大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秦公檄文传达诸郡,我等何不响应号里,前去投秦,在这等诸侯麾下致仕,何愁天地不平,瀚海不清?” 书生走道赢奕身边,赵云却是挡在了赢奕身前,作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待得赢奕将他叫退。这时那名书生才得以来到近前。 他上下打量了眼赢奕,然后向赢奕抱扇礼道,“这位公子端地仪表不凡,身后家将亦是威风凛凛。晚生,琅琊,诸葛瑾,还未请教?” 书生问道,“不知公子此行可也是收到了秦公檄文的学士?若是公子也要去往幽州赴会,我俩倒是顺路。” “诸葛瑾?”赢奕心中错愕,诸葛家的雏虎他怎么会在胶东,琅琊在楚地,与幽州岂止万里之遥,他的檄文虽已经发出,但绝对不会这么快传到楚地。 赢奕没有着急回答,反而也打量起了诸葛瑾来,眼前这名儒生,年龄与他相当,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横跨万里,来到幽州地界。 “原来是诸葛兄,久仰久仰。”赢奕随口问道,“琅琊与幽州相距甚远,诸葛兄为何会来到此处?” “我也快到了出仕年纪,诸葛家虽有家学,但也要在实践中验证学业。在此之前,便要游学八方,走遍山川万河,了解日下万物,方能学以致用,才可出山入仕。” “原来如此。”赢奕心道,“西北荒凉,幽州又是四战之地,学子西行,倒是能在游学中增长不少对天地家国的认识。” 赢奕邀诸葛瑾同桌,两人是相见恨晚,点齐酒菜,便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从诸葛瑾与他相仿的年纪,却有着对时势万物独到的见解,赢奕也不由得为之叹服,诸葛家一门三杰,此时诸葛亮年纪尚有,他是有了先攻破诸葛瑾,在对诸葛亮徐徐图之的心思。 在与诸葛瑾的交谈中,赢奕却是得到了一个让他诧异的消息,诸葛亮,三岁便离家而去,距离今日已有六年,即便是作为兄长的诸葛瑾,也是不知道其低的去向,只是听闻其父说,诸葛亮有盖代之才,拜了一名学究天人的隐士为师。 两人正谈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也是不止。 “没想到大河府那一战,竟是如此结局。” “周兄,你可知昨日那数千铁骑,是那方势力的麾下,听闻今日客舍诸位,都在议论其军容之严谨,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一名儒生,向着身旁带刀的游侠说道。 “我确也听到了响动,那数千铁骑经过时,我正巧在茅房如厕,初一听,只觉一阵踏踏,踏踏,极其整齐的飞马而过之声。”周姓游侠正色道。 “这直道上每日往来之人岂止万人,隔着墙,只听闻其声,原本我还以为是有十几骑人马在星夜赶路。”周姓游侠边大块吃着烤肉,边大碗喝着好酒,口中还念念有词。 “可那踏踏,踏踏的铁骑之声整整响了盏茶的工夫。我便觉不对。随后出门前去查看。” “陈兄你猜我出门看到了什么?”周姓游侠顿了顿,而后跟儒生打起了个哑谜。 “昨夜我睡得迷糊倒是有所耳闻,却没有亲眼看见客舍外的响动。”儒生疑惑道。 “千余重甲骑兵,每骑右手持戟,左腰别弯刀,背负五牛之力的铁胎弓,箭壶里装二十支符文箭。玄甲连人带马,覆盖得滴水不漏。而那玄甲之后左右更挂上强弩,在别了二十支弩箭。那千余重骑后,还有千余轻骑,也是装备精良。” 儒生若有所思的遐想片刻,方才惊叹到,“这等精锐士卒,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即便是士卒,也得有四境的修为吧,不然,可无法携带如此重装。” 周姓游侠也猜测道,“在这西北贫瘠之地,能装备如此精良,兵卒实力皆有四境的武装,我料想应该是秦公麾下先锋。幽州战事将起,只是这两千余骑,进入幽州大地,也许还未搅动风云,便已石沉大海。” “不过夜色之下,我确是无法分清是那方势力,想我们胶东郡内,应该没有那方势力,能拿出装备如此精良,而且以四境武者为士卒的军队吧?若不是秦公麾下中洲国都之兵,又是何处之兵?” 儒生却有自己的见解,反而分析了起来,“我看不然,大军调动,怎么可能没有消息,也许是晋国的精锐北上也不一定。比较幽州,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晋国,派兵前来,未必不是想秦公与异族交战正酣,而晋国从中渔利。 “只要这只军队是派往幽州镇守,管他是那方势力,多一个人,这幽州大地便是多了份保障,那些张牙舞爪的异族,若不是仗着人多势众,兵甲齐备,加上各国无能,我幽州黎庶岂会遭受外辱。” 周姓游侠思虑了片刻,反而心生向往,“也陈兄所言极是,我也是极为看好那位秦公。五千对上五万上梁精锐,都能轻易取胜,我幽州大地,有救了。” “我也看好这方势力,不但有勇,更具以谋略。周某若是有机会,倒是愿意从军效力。” 两人围桌而论,一边却传来不一样的声音。来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这客舍内却是能听得分明。赢奕此时也能清楚听到,那来人正在诋毁他的声名。 只见儒生如此道,“诸位可是不知道,丽水城,青田县各方大儒宿老,都在抨击这位立国为秦的新主。” 一人迎合道,“从青田县流传出来的消息自然不错,传闻所说,这大秦新主,起兵造反,扰乱朝纲,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凡赢奕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饿殍千里。民不聊生,山河崩塌,是为妖魔之人。” 与那儒生同行者,也跟风出言诋毁赢奕,“他们的主公我倒是有所耳闻,十六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身高九尺,听说每日四餐必以人肉为食,凶狠异常,而那数万降卒,皆是他圈养的腹中口食。” 所谓人言可畏,赢奕只是取得一城的统治,这大河府境内倒是没有流言蜚语,反而出了北镇,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却是满天飞。到处都有散布他流言口舌之人,诋毁他声名之辈比比皆是。 此时突一听到,赢奕心中却没想把眼前议论之人作何。反而身旁的桐梧卫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欲要前往砍杀这群满嘴恶臭的儒生。 “散布秦公谣言该杀。” “赵力,把刀放回去。”赢奕急忙伸手去拦,“你若将他们杀死,岂不是坐实了秦公的罪名。” 赢奕倒是镇定自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此事蹊跷,绝非空穴来风以讹传讹这般简单。背后自然有高人在操作惑民。 稍加思考一番,赢奕便想到了对策。既然其他人可以买通儒生,让流言传遍千里,那自己也同样可以花钱,买出这幕后的主谋,然后让这群儒生,歌颂自己的功德。 他向着赵力耳语一阵,而后又说道,“赵统领,你去到他们桌前,以百金悬赏,问出让他们传谣之人是谁!” 赵力不知所以,却是按照赢奕的吩咐走到了散布谣言的那一桌旁。 诸葛瑾心中不忿,听着四下诋毁赢奕的声音,他言辞中也微有怒意,“这几位公子,可是偏听则信,若是饿殍千里,百姓民不聊生,你们是亲眼所见,还是三人成虎?秦公何等慷慨之士,为幽州百姓,亲赴险地,直面敌寇,本是功在幽州,利在天下的好事。” “来往商队士族中不乏刚由大河府内出来的。他们便可证明大河府城之繁华,绝非诸位口中所说。” “尔等岂可诋毁这把圣人?” 所谓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公道只在人心,有散布谣言者,只有匡扶正义之士,“某便是大河府罗家府卫,但某却只知新主仁厚,御下严明,士卒从不扰民,而府城之安全,足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秦公高义,为了幽州千万黎庶,甘愿驻守于荒凉,御敌于山河外。” 第九十四章 止步胶东,毒士李儒 酒肆内,诸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本是文人间的议论,此时却互相争了个面红耳赤。 一名学士说道,“陈国北镇之地,悬于关外,面对梁国三十万铁骑十五日内,连陷八府十六郡。” “若非出了秦公这等人物,恐怕梁国的铁骑早已深入陈国腹地,战火一起,生灵涂炭。” “然也。”随那么学士同行的儒生道,“就凭调停战事之攻,让梁国兵锋止于北镇,没有殃及关内,便是天大的功劳。” 那散布谣言的儒生仍旧不依不饶的给赢奕罗织罪名,“托名救世,实为汉贼,窃国贼子,尔等尽然如蚁附膻,岂不知廉耻二字何写?” 诸葛瑾听闻此言,怒火中烧道,“庶民安居乐业,商贾盛若繁花,一片政令通达,民心所向的繁荣景象。怎到了尔等口中,便成了窃国之贼?” “尔等所读之书,谓之圣贤?此等恶语,绝不是君子所为!” 这几位儒生不过是收钱办事,四处散播谣言罢了,此番遇到了大河府来的实证,又加上赢奕身后一干金羽卫对他们怒目圆睁。 一时间倒是不敢在辩驳,更不知道如何反驳诸葛瑾的话。 众人挣扎之间,赢奕却是向着金羽卫统领赵力低语几句,便见他提着钱袋,掷百金在几名造谣者桌前,“某此处,有百金。” “所谓君子一诺价值千金,君子一言,重于泰山。若是诸位现下能向天下广布府主贤名,迷途知返,不在为虎作伥,消散谣言。” “并以客观公正的角度,四处传播大河府秦公仁德之名,这百金便赠送与诸位,堪堪酬劳诸位一路车马用度。” 儒生右手握在了钱袋上,左手却是不由自主的作出一副拒绝的模样,“君子爱才取之有道,我等视金钱如粪土,这位将军何羞辱我等。” 赵力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作势便要拿回钱袋,“若是不愿,那便当我之前所言唐突了诸位。” 儒生见赵力要将钱袋收回,连忙将其揽入怀中,“君授不取,非礼乎。” “只是这悠悠众口,我可改。”他指向身旁的友人,做了个数钱的动作道,“他们的口却是长在了他们身上,我却是无法给他们做主。” 他凑到赵力身边道,“以你家公子的实力,必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你看?” 赵力没有答话,看了看赢奕,见赢奕点头,他才又拿出五袋各装百金的钱袋,掷放在几人身前。 诸葛瑾却是一脸疑惑的看向赢奕,“公道自有公论,何必徒耗钱粮,在这等顽劣之人身上。” 赢奕微笑着回应道,“千金散尽还付来,这不正是钱财的用处吗?” 此时百金在前,儒生们那里还不知趣,在一想之前所收受的数两白银,与之一比犹有云泥之别。口齿间不禁连连对赢奕夸赞了起来称赞,“大河府新主,秦公极富贤名,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富有余粮,商贾之流,盛若繁花,赋税轻简,为陈地最富庶之所。” “若是诸位在秦公麾下某得去处,何愁不能飞黄腾达,名留青史。”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三人言虎,悠悠众口皆传谣,即便赢奕做得再好,在庶人的心中,也如同洪水猛兽。赢奕当然不会让这等舆论发酵下去。 这等言论一出,百姓若是因此被蒙蔽,即便赢奕再有逆天之能,也是回天乏术。在通讯不发达的异界,名声极为重要的。民声民怨可谓是不下于千军万马的利器,杀敌于无形之间。 比较要想取得天下,就得先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殊不知庶人是水,谁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不遗余力的阻止赢奕的军队,甚至群起而抗衡,这不是赢奕想看到的结果,若是大秦这只小舟刚刚崛起,便遭遇百姓群情激奋。一路伐进的道路断然不会通达。 既然敌人以攻心之计,散播谣言,赢奕同样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便广施钱财,在借儒生之口,改变自己在百姓心中的恶魔地位。 不过这谣言来源于胶东,倒是让赢奕思绪一滞,赢奕虽然大败梁军先锋,又传檄于天下,说到抵不过是新生的势力。却是不知何时惹上了幽州的士族,引得士族用这传谣之计。 檄文闯入胶东城不过数日,为何就被人给盯上了,属实让赢奕感到费解。 唯一能让赢奕遐想一番的便是之前召唤系统中出现的差错,按理来说,李师师也应该属于与他相同的阵营,但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对。 赢奕只好与那几名儒生相问。 “诸位先生,晚辈却是不知关于秦公的谣言,是从和处传来的。”赢奕又从袖口中掏出百金,“若是诸位能与我解惑,这百金,便赠予诸位了。” 几名儒生此时见财起意,为首者,慌忙达到,“晋国,李儒。” “李儒?”听到这个名字时,赢奕心中多了三分警惕。 若说三国谋士谁能称之为最强,李儒也是有这个资格争一争这第一谋士的宝座的。 纵观演义,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当是第一个英雄展露头角的时代,而在这个时代最出采的谋士是谁?在赢奕的心里除李儒外,再无他人。 李儒首计便是改奉诏,推上表,他曾一句,“今虽奉诏,中间多有暗昧。何不差人上表,名正言顺,大事可图。”便将西凉集团推向名正言顺大义名分之下。 ”这很了不起,因为,“奉诏”,指的是奉皇帝的书面命令。还是被动性的,皇帝让你发兵,你才发兵,而且呢,你即使带兵进京,还是多少让人嫌疑,但是“上表”就不一样,上表指的古代的臣子向君主递交的一种奏本的格式,但是和后来的题本不一样,内容要求更加规范。是正式性的向朝廷表白自己的意图。是你是主动帮皇室除乱党,而且你主动向朝廷“上表”,更能得到名正言顺的大义名分,让你的向京师进军有了所谓的合法性 此一计,不能看出,李儒心细如发,明察秋毫。考虑问题更是万般周全。 其二计,便是告诉董卓废帝的”二利一害”,“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迟则有变矣。来日于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谕以废立;有不从者斩之,则威权之行,正在今日”李儒之言,仍犹在耳。让赢奕回味。 而第三计,便是让董卓得了三国第一猛将,人中吕布。“主公欲取天下,何惜一马。”从此吕布走向了三姓家奴这条不归路。 而后虎牢关败后,李儒又提出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的退走长安避开诸侯的强势,更用伏兵打败了老曹!他是演义中第一个打败老曹的人!!!即使是到了最后,李儒先生也看破了王允的连环计,更击中这个计策的要害-请董卓效仿楚庄王的绝缨会,把貂蝉许给吕布,但最终因为董卓贪恋女色而没有成功,可怜先生最后不得不自嘲似的感叹:”我等皆要亡于妇人之手矣。”李儒早知道董卓下场,也就托病不出,最后听闻董卓被吕布杀死,也在家中自尽,也算尽了人臣最后的忠义。 但死或是没死,便无从考究了。赢奕反而觉得以李儒的性格,假死之后,隐世不出,也未可知。 如果这攻心之计出自李儒之手,以李儒的智绝,必然还有接连后手,等待赢奕的将是应接不暇的谋士计策,而胶东城自然早有准备,岳云此行攻城略地,绝对是一场恶战。 如若僵持不下,无法快速夺下城池,那对于之后一统幽州的镇的大局,将受到极大的冲击,毕竟劳师原来,还有黎庶跟随,若是没有大臣寄居,好不容易凝聚的人心会迅速溃散。 赢奕此时直摇头,看来对手是一名绝代谋臣,不由得他不慎重小心。 随即赢奕吩咐左右明日一早出发,尽快追上岳云的队伍。 次日。 赢奕一路在直道上飞驰,紧赶慢赶下,总算是到了岳云安札在胶东城外的军帐大营。 胶东城内早已城门紧闭,不许出进,敌军也知道秦军兵锋之利,一夜之间被蒙毅率铁骑五千碾碎精锐五万。此时胶东城找有了防备,若是李儒坐镇城内。凭他这两千偏军,人数上不占优势,还没有攻城器械,凭岳云与张辽两人,野战虽能取胜,但又如何能进入胶东? 面对岳云大军压近,胶东成军井然有序的列阵备敌,据守城池,僵持之下,张辽与岳云却是没有丝毫进展。 这也不出赢奕所料,张辽一行,面临坚城要塞,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破城之法。毕竟城高楼深,城门又为精钢所铸,施加护城奇阵,等闲不可破。 胶东城内,城主李府。 “李公,这秦军来势汹汹,我等据守,阻挡秦军军兵锋,城破之后你就不怕秦军盛怒之下,迁怒这满城百姓吗?” 一名文士这般说着,此时城主府议事厅内,各个衙门的高成都在此处,商议着如何抵御强敌。 岳云军来势汹涌,又携带着数日前碾压梁国精锐的威慑而来。诸多高层更倾向于投降而不是据守。 毕竟在那朝为臣,他们这些氏族豪门,对于胶东的统治地位都不会改变。而他们也早听说了赢奕的贤名,先破大河府城,在退三十万梁军,重用降将,识才善用。 虽然李儒官拜侍中,但本地豪族在府城内势力半根错觉,话语权上,也依旧占据着主导地位。 他们心中,大河府的士族能降,他们胶东城的士族也能降。为何不降,反要引起兵戈之乱呢?各家为了保障自家势力,自然也是心怀鬼胎。 第九十五章 秦晋博弈,士族心思 晋国,又名西晋,晋王刘秀,汉室宗亲,素有贤名,雄才大略。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更有云台二十八将声名远播。 刘秀出现在在这个世界,赢奕不感觉意外,他麾下有云台二十八将效力,天胡开局,赢奕也觉得理所当然。此时唯一让赢奕惊惧的便是,刘秀集团得到了李儒与贾诩两位顶级谋士的效力,彻底弥补了这位“大魔法师”帝王,麾下智谋不足的短板。 昔日刘秀权凭自己的智计光复汉室,战败王莽。如今得了李儒和贾诩,可谓如虎添翼,若......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九十五章 秦晋博弈,士族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九十六章 谋仙贾诩,锦囊妙计 李烨与郭淮争论不休,却也只是停留在口舌上的据理力争,两人共事多年,虽偶有政见不合,但对于对方还是非常尊重的。 李烨作为城主,又是李儒堂弟,他对于自己这位兄长,也算知之甚深,师承百家流派,才学广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尚用奇阵,多谋善断,在李烨的心里,李儒有着通天彻地之能。 以谋略论,刘秀有贾诩李李儒,文臣遍野,吏治清明,以国力论,兵精将广,粮多田丰。他身系家族兴亡,全城百姓的安危,下意识的便......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九十六章 谋仙贾诩,锦囊妙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九十七章 孤有一计,诸公且听 这三条计谋看似凶险,其实也只是以正常的实力去计算秦军,若是秦军野战,拥有碾压一切的实力,即便是他们切断粮道,完成合围,赢奕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以赢奕对贾诩的了解,后世之中号称三国第一毒士的贾诩,怎会让他轻易看出破绽,赢奕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似乎正有着大事将要发生一般。而他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在向他蔓延而来,只是他一时间还找不到头绪。 晋国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赢奕无法揣测,此时他......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九十七章 孤有一计,诸公且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九十八章 接连布局,时不待我 定计之后,岳云便在营内广竖旗帜,结扎草人,而张辽也没闲着,游荡在营寨十里方圆之内,亲率陌刀营在外猎杀晋军斥候,短短一日,便斩晋军五十余队瞭骑,第二日,晋军瞭骑不敢入秦军营寨十里之内。 他们只能远远观望秦军寨中灶迹增减,来判断秦军情况。 也是这一日,秦军解甲下马,以坐骑背甲,士卒牵引,两千于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赢奕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大胆,此时留了一座空营给晋军,却是不知道晋军何时才能发现,若......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九十八章 接连布局,时不待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九十九章 东莱太史慈vs赵云 赢奕此战打的便是时间差,信息差。背魁军轻骑潜行,速度本就已经在一般精锐骑兵之上,此时两地府城大军,又为步骑混合,进军速度自然更慢。 按照赢奕的计算,背魁军一日可行八百里,若是张辽在青崖涧内能阻敌两日,便足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这一出围魏救赵的戏码。 从胶东府赶到青崖涧,即便是骑兵轻装简行,不眠不休,也要奔袭一日。 若是两路援军第一时间派出传信兵,也要一日夜奔走,才能将消息传到胶东府。 此时晋军即便派出......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九十九章 东莱太史慈vs赵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章 方降子义,又来庆之 “来得正好。”赵云心道,这太史慈,王上要生擒,自然是杀不得的,这两名敌将,却不在王命之内,赵云正愁无人可杀,不好立威,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两将见太史慈与赵云战得胶着,交手间更是有来有回,在他们想来,太史慈一人便可与赵云抵对。只要他们两人齐上,何愁不能拿下眼前这名白马猛将。 两人大喝一声,拔马便从斜刺里杀出,一刀一斧,人借马势,马凭人力,这一刀犹有开山之势,劈山裂石不在话下,若是赵云没接住......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章 方降子义,又来庆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一章 军团神技,五族仇视 一听来人尽然是陈庆之,赢奕连忙翻身下马,漏出一副热忱关切的模样,他有模有样的走到了陈庆之马前,伸手便做出一副要扶陈庆之下马的样子来。 白袍儒将心中难安,思虑良久,感受到赢奕的关怀,这才接过赢奕的手,被赢奕从马上搀扶了下来。 陈庆之不过一介寒门儒生,秦王却对自己如此礼敬,可见其王者气度,谦逊守节中,又不乏爱才若渴。 陈庆之感念赢奕的恩德,心中却是打定了主要,“此乃明主,吾当倾尽毕生所学,以报大王的知遇之恩......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一章 军团神技,五族仇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二章 隘口恶战,夜袭敌营 两军合五万之众,看到博望坡上龙旗升起,整个大军都陷入短暂的惊慌之中,他们的士气,比之联袂来时,低落了何止八分。此时丽水军主将孙渺不知踪影,由副将领军,金华军主将周礼战死沙场,亦是由其副将领兵。 那青崖涧内的八百陌刀手,如同妖魔一般,历历在目。但凡参与过攻击的两军士卒,一观龙旗升起,便生出一股秦军不可战胜的挫败感。 五万联军两日夜内,轮翻攻击,陌刀骑中尽无一战损,别说冲破陌刀骑防御的隘口。即便是让陌刀骑......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二章 隘口恶战,夜袭敌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三章 毒士贾诩,名不虚传 其实凭借陌刀骑的威力,张辽甚至有把握歼灭这支五万于人的散兵游勇,两边数量上虽有巨大的差距,但实力却已经不再一个次元了。若是他凭麾下八百骑,一举歼敌五万,如此一来他张辽之名,足以名动天下,记入史册, 但他却及时遏制了心里这个疯狂的想法,没有因为一时名利诱惑而抵抗赢奕的军令。 他虽然是陌刀营主将,麾下八百名顶尖战兵,但于秦国抵御,与天启王掌握的恶魔武库比较,他也仅仅只是秦国的一名小卒。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三章 毒士贾诩,名不虚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四章 虚以为蛇,借坡下驴 贾诩在此界有称谋仙,又岂会轻易被擒,赢奕虽然破解了贾诩的连环计,此时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似乎贾诩所布之计,到处都是破绽,环环相扣的谋划中,每一环又各自可独立,似乎这样我的设计,仅仅只是为了考验秦军的实力一般。 赢奕之所以能破敌,便是在于秦军马快信息传递的速度,要远胜于联军。而联军信息传递缓慢,秦军骑兵兵临城下,他们却只能后之后觉。如此赢奕才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抢在联军之前提前解围。 越靠近胶东府,赢......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四章 虚以为蛇,借坡下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四章 秦军入阵,水火两仪 赢奕没有轻动,他看了看城门前兵卒扮作的百姓,正在洒水扫径。赢奕举目又看向了城楼上高深莫测的贾诩,已然是领会了其中之意。 赢奕在心中琢磨道,“高山流水遇知音,扫径相迎候来客。显然贾诩是把秦军当做了备胎,若是刘秀失势,贾诩必然会转投秦国麾下。” 今日他虽相邀赢奕入城破阵,实则是在提醒赢奕城中或有埋伏,毕竟胶东府中守卒五万,又有晋国两大精锐营,即便是拒城死守也是绰绰有余,何必要派贾诩亲来,布下这空城疑兵之计......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四章 秦军入阵,水火两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六章 扛刀大将,一刀之威 李儒坐在高台上,远远眺望着列阵在前的秦军,他没看见赢奕踪影,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此时李儒斜眸瞪向一旁的贾诩道,“若是昨日你不摆疑兵之计,秦王已入榖中。” 贾诩右手摇着羽扇,“昨日你布置尚未完成,若是秦军冒险攻入,你我二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区区一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何可怕,文优稍安。此计一出能歼灭秦国麾下这支精锐的骑兵,秦国便会元气大伤。幼虎无爪,何足道哉。这天大的功劳,诩自然不会相争。秦国若无这般精锐......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六章 扛刀大将,一刀之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七章 李儒借火焚城,贾诩行云救场 冯异还以为自己所化应的箕水豹星宿,品级能以碾压张辽的器魂云气。 那一刀,却彻底斩碎了他的意志,也斩碎了他所有生的信念。 身后千米以被张辽斩得稀碎,那刀光却没落在她的头上,冯异摄于张辽此时的威压动弹不得,身后水豹营半数将士,殒命在这一刀下。 当张辽祭出云气,陌刀直冲入云,陈庆之便下令白袍军望着陌刀的指引冲入阵中。 尾火阳鱼,鱼头受到孟珙阻滞,尾部又遭岳云攻取,此时已是首尾难以兼顾。犹如热锅上的游鱼,失去了阴......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七章 李儒借火焚城,贾诩行云救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八章 入主胶东,寻迹李府 骤雨初歇,烈火将熄,进入府城,原本繁华的胶东府已被烈火吞噬殆尽。 烟熏火燎过后,原本富庶的胶东,已是一片焦土。街巷阡陌,断壁残垣,不少崩塌的房梁立柱横亘在巷弄中。亦如焦炭状的立柱,余热未消,不时地还会窜出些火秒,大有些死灰复燃的势头。 路旁的小童废了吃奶的劲才又将其扑灭,这场云雨,却是来得分外及时,若让焚城之炎在烧上片刻,被烈火吞噬的百姓将难以计数。 昨日还是春风十里,胜意如歌的繁华街道,如今只能见着小......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八章 入主胶东,寻迹李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九章 诸子百家,桥前拦路 夕阳西下,白衣剑客押着棺材,挡住了赢奕的去路,赵云急忙前出警戒,将赢奕挡在了他的身后,江上舫船游曳,清晰的琴音闯入赢奕耳际。 船靠岸,下来一名女子,她穿着教派服饰,面日背月,锦绣华服雍容间又不失威严气度。 翩翩而来的女子,赢奕只觉她与周围空气融为一体,仙风道气,洒脱随性。 女子仙道,四处路上又有几人联袂而来,他们似乎约好了一般,就在此处待得这位秦王来道, “山空松子落,伶人难入眠。”女子向着赢奕欠了欠身,......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九章 诸子百家,桥前拦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一十章 南斗六煞vs纵横双壁 先秦为何强盛,除了祖龙超然物外,便是有诸子百家入秦,擘画统一大业,为先秦并九界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孝公求贤令一处,“凡有能出奇计强秦者,且尊官,分土地,供庙堂,寿享国祚,秦不灭,则魂不失。”一时天下人杰,万族俊彦如过江之鲭纷纷涌入先秦,盛况空前。 而法家由实践变革,变法图强,付出数代先烈之血,为天下建立秩序,为大秦规划未来。 大秦帝国,国祚虽延续不过两代,九界又进入无序状态,但在先秦时期,法家之学,......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一十章 南斗六煞vs纵横双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一章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 纵横双壁横空出世,拦住南斗六煞,赵云也被南斗大阵困住,瞬间几人便纠缠在了一起。刺客人多势众赢奕只能躲在赵云的身后且占且退,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倒成了累赘。 三人被大阵围杀,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赢奕忽的心生一计,心念分身在仙界又修行十年,论见识,阅历,都已在本尊之上,危急关头,赢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把希望寄托在仙界分身身上。 比较以仙界超过整整一个维度的力量,也许就有什么速成之法,能让赢奕使用。 加载了分......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一章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二章 东皇钟出,幻境识道 此钟由李慕云赐予千剑阁,用以镇压宗门气运,东皇钟后天至宝,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攻破东皇钟的防御。 以此钟镇守山门,即便是唐国万仙阵都可抵挡一时三刻。 千剑阁有了此钟庇护,在仙界之内可谓地位尊崇,虽不是仙门十宗之一,在仙界论尊荣亦是首屈一指。 赢奕被李慕云收作记名弟子,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即便是一宗掌教,也要对他这位炼气期的小修行者执弟子之礼。 毕竟辈分摆在那,容不得任何人疏失。 能进入东皇钟内修行,都是些对......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二章 东皇钟出,幻境识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三章 无我之境,天人合一 杀戮的技法由繁入简,又由简入道,他就好像一件精密的杀戮之器。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为了最快速的斩杀敌人。 纯粹以肉身之力,硬抗千万之众,赢奕手中剑影犹如编织成罗网般铺天盖地,席卷一方。他的元神在高强度的作战下愈发凝实,对于仙道的领悟更是达到了人神合一,御物如使臂指,莫不制从,这种由巧入微,由微入化,每一剑都正中要害,没有任何多余的迹象,便是炼虚期的修士在御器上的境界也远远无法与赢奕相比。 神与魂,魂与器......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三章 无我之境,天人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四章 神魂入境,夜雨退敌 阴云蔽日,叮铃的雨声更急了几分,南斗六煞所结之阵,浩气磅礴,六人合阵,配合余下六百名刺客,尽隐隐间压制了有赵云助手的纵横双壁。 一时三刻,赢奕一方也为显露败绩。此时赢奕得悟分身之法,瞬间融汇贯通。 他眼神奕奕,听雨,听剑,闭上双目,神识融入环境之中,一时间赢奕也得进入了忘我之境。 他突然跳出三人的保护,南斗六煞正愁着怎么在三人的阻拦下斩杀赢奕,这时却是赢奕这个愣头青给了他们机会,六人瞬既挡开赵云三人的纠......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四章 神魂入境,夜雨退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五章 狐妖之身,三生石上 雨夜之中,赢奕疯狂逃窜,感受到身后袭来一阵冷风,遭了闷棍在醒转时,他却是被五花大绑丢在一间幽暗的厢房内。 他醒来已久,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密室内,除了淡黄的烛火,根本无法看到外面的光。 又不知过了多久,石门被推开,一名妖娆的女子从外面进来。 她着一身点缀星光的褶裙,烛火照在那裙摆上,犹如星光洒在了湖面上。长群上点缀的碎钻,在灯光的折射下特别灼目。女孩顾盼生辉身姿摇曳的向赢奕走来。 她的气质......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五章 狐妖之身,三生石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六章 几度轮回,惯看春风 李师师牵着赢奕的手忽的一颤,她杏眼迷离,涣散的目光游离于赢奕的脸上,她的神情更是不可思议地惊奇,“秦王,你看到了三生石里的自己?” “那尊擎天法相,是你前世还是未来?” 片刻之后,那尊法相忽的又在李师师的眼前消失了,“法相天地怎么消失了。在你的目光里也找不到了。” 变化来得突然,此时李师师的心里天翻地覆,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预知。 而赢奕在她的眼里也变得时而熟悉,时而陌生,一会儿充满了亲密无间的亲切感,一......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六章 几度轮回,惯看春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七章 上古妖族,九尾天狐 系统自动将三生石吸入魂海之中,赢奕也从那三世镜像中回过神来,在看眼前的李师师,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忸怩,三世恋人,刻骨铭心。 这一世,赢奕对她又怦然心动,李师师的脸上神虽然色淡漠,但赢奕只要看见她,便不由自主的会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情愫。 体内的蛊虫还在,神魂中的那种情蛊,便是赢奕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祛除。 虽有三世情缘为证,眼前的狐女仍让他觉得高山仰止,高不可攀。他魂是现代人,远在地球,又怎么会与这名狐女......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七章 上古妖族,九尾天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一百零八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这是在我身上除了祖妖本命法器外,第二珍贵的宝物了。”她一股脑的把自己所有的宝物都拿给赢奕看,当真是不知人心险恶,出门在外还敢这么高调炫富。真的一点也不怕被抢劫。 赢奕提醒道,“你这人,生来就是这样吗?容易相信人?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还是你活在了童话故事里。”女孩少不更事,这般钱财外露可见其心智如何无知。就像个半大的孩子。让人哭笑不得。 “我不怕呀,就这犄角旮旯地方,没人打得过我的......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一百零八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第109章 没有赢奕烨的魂力压制,毒素迅速的扩散,遍布血液之中,他们就好像游荡在荒原上的刺客,没有天敌,没有对手,毒素如履平地,可以肆无忌惮的破坏陆烨的身体。 赢奕强忍着胸前一口坏血,快步向外走去,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陆烨肉身已是强弩之末,他唯恐自己僵持不住,突然倒下,那后果,便是被一群凡人乱刀砍杀。 转过几道弯,陆烨见左右无人,便一跃跳进了旁边的草丛。 “好在我也算是经历过大风...... 《异界之大秦崛起》第109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请假条。 近日工作繁忙,若有缺憾,还请见谅 《异界之大秦崛起》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异界之大秦崛起》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