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种田争霸记》 1 夸张的属性加成 20xx年，虚拟现实技术经过几次大爆发，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惠及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虚拟游戏，现在已达到了90%的拟真度，游戏体验无比真实，吸引了大量狂热玩家。 宋石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极其疯狂的人民币战士。他只玩一款叫做《全面战争：文明》的策略经营和角色扮演游戏。 游戏背景是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架空世界。玩家要在里面经略一方，从小村庄开始建设，发展到一定实力后，发兵吞并其他玩家的领土，打出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 玩家的实力和人口息息相关。拥有的人口越多，玩家的实力也就越强。当然，要支撑越来越多的人口，也不得不面对越来越琐碎的内政事务，并且频繁地展开对外战争，争夺其他势力的土地。 宋石玩这游戏，画风和其他玩家不一样，主要是他太有钱了，能由着性子烧。每次开服，他都大量充值，买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属性加成。 同样一个兵种，宋石的兵，属性就是能比免费玩家的要高出好几倍来。更别说领地的各种发展速度，他样样比别人快。因此宋石每次都能碾压全服。 宋石玩这游戏，就是求爽来的，把别人一个个地打退服，才是他的目的。今天《全面战争：文明》又要开新服了，他自然第一时间跟进。 早上一起来，他饭还没吃，往账号上充了一千五百万人民币，然后进了新服。 熟悉的轻微晕眩后，宋石来到了一座灰白的石室中。 宋石四处打量一番，发现这里是一座西式中世纪城堡。 奇了。以前初次进新服，都是出生在一个破旧的小山村里。这次怎么会出现在西式城堡中？而且这游戏不是以中国古代为蓝本制作的吗？ “难道是版本更新了？地图扩大了？增加了西方世界的内容？”宋石顿时兴奋了起来。世界越大，玩家越多，打起来也就越爽！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探索这个“版本更新”了的世界，而是熟悉地打开商城页面，开始疯狂地消费点券。 先是购买“文功值”。一点券也就是一块钱人民币，可以买到一文功。文功积累到一定量，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官爵，获得属性加成。 宋石直接买了181040点文功值，官爵连升40级，达到了最高级的“丞相”。 “成为丞相后，您和您军队生命增加403%，防御增加403%。您治下领土各项资源产出增加127%，建筑速度增加127%，信仰获得增加127%。” 十八万块钱，几秒钟就花出去了，宋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他看来，这些钱换来的加成简直超值。他的军队将坚如磐石，领地出产资源更多，建造速度更快，产出更多信仰。 他接着买“武勋值”。升级武官需要消耗更多武勋，花费的金钱是买丞相的近百倍。 一些中等人民币玩家还有可能咬咬牙，去买文官。但买武官就不太可能了，那可要一千多万人民币呢！ 然而宋石这样的大豪，不能以常理计。他直接买了13290820点武勋值。 武官职位立刻连升40级，达到了最高级的“大都督”。 “成为大都督后，您和您军队攻击增加402%，移动速度增加126%，攻击速度增加126%，远攻射程增加126%。” 宋石能在每个服务器呼风唤雨，碾压一切，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了大都督提供的加成，他的军队无坚不摧，来去如风，攻击时犹如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短短时间，一千五百万就只剩下了一百五十多万。差不多行了。 其实，要是极限追求碾压级的实力，他还可以买随身宝石，增强自身属性。买宝石也是个花钱的无底洞。有人算过，想要打满一身顶级的随身宝石，得花费一百多亿人民币，数字非常夸张。 砸钱在宝石上没什么性价比。要是这个服务器没有可堪一战的敌人，宋石就不在这上面大幅度投入了。 他心满意足，正好肚子饿了，决定下线去吃早饭。上午他还要去相亲，对象是个大财团家的千金小姐，不能放鸽子。其实这件事双方父母已经安排好了，今天见一面就是走个流程，接下来按部就班约会几次，就订婚了。 宋石闭上眼睛，开始下线。可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进出虚拟世界时特有的晕眩感。 睁开眼睛，宋石发现，他现在仍然身处那座中世纪城堡中。 “咦？怎么我没下线？”宋石有些惊奇。他闭上眼睛，再次尝试下线。 还是没有成功。 宋石有些恐慌了，难道是程序出错了？现在的虚拟技术，原理是用仪器直接干涉脑电波，一旦出错，就是脑死亡！ 所以经常能从报纸上看到，某某玩家沉迷虚拟游戏，大脑死亡…… 宋石悚然而惊。他急病乱投医，连忙召唤属性面板、任务面板、战略面板，都召唤出来了。 然而就是不能下线！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不能下线的虚拟世界？” 想到这里，宋石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里真实得不像话！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仔细观察，那一道光线之中，能看到漂浮四散的细微尘埃。这绝不是90%拟真度能达到的效果！ 宋石又凑到岩石城堡的窗口向外看。 城堡似是建在群山之中的某处高峰上，一览众山小。城堡周围山峦重叠，只有树木和岩石。 可以确定了，这真的不是游戏世界。 “难道，我这是穿越了？”宋石茫然了。 虽然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里，但哭哭啼啼，没有出息。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在这里发展领地，建立帝国吧！ 乐观想想，现在的情况有失有得。比如说，他终于可以建满奇观了！ 《全面战争：文明》中，允许玩家建立奇观，这些奇观以历史上的宏伟建筑为蓝本，建好以后将提供大量加成，但每个奇观全服务器只允许建立一个。 而且只有自己建成的奇观，才会提供相关好处。如果通过战争手段，占领其他玩家的奇观，那个奇观就失去了效果，变成一栋占地方的观赏性建筑。 宋石凭着砸钱买出来的加成，每次都能抢先建设出好几个奇观来。但也只能建出这几个了。因为其余玩家也在拼命抢奇观。 上一个服务器最气人。宋石正在锤“空中花园”，眼看着就快把这个奇观锤好了，结果看到“宏伟的空中花园在遥远的土地上建成”的提示。他面前只缺几块砖的空中花园顿时分解成了一堆木头石头等原料。差点把他气得吐血。 这里应该没人和他抢奇观了吧？他非得把所有奇观都锤出来不可！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以后他怎么充值？现在他就一百来万点券了，得省吃俭用地花。可他压根就不是个省吃俭用的人啊，稍微一任性，可能就花没了。 他连忙去看商城中的充值介绍。万幸，他以后还能用一种叫“鹰扬”的货币，来换取点券。兑换比率为一鹰扬换一点券。 虽然不知道鹰扬是什么，但能充值怎么都好办。宋石稍稍放了心，决定现在先去找一个这个世界的人，交流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动石室的门。门外响起一位少女的声音，道：“莱特教长，我有紧急的事情需要汇报，我能进来吗？” 宋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你进来。” 门推开了，一位十七岁左右、身穿白色修女服的金发少女走了进来，道：“教长大人，消息确认了，这一次对不死族的净化远征彻底失败了。帝国的军队损失惨重，我们教会派去参战的人员也全军覆没，连亨利埃塔大教长和其他几位教长也没有回来。根据怜悯教会的教义，您应该顺位成为我们的新任大教长，领导我们继续前行。” 教长？不死族？净化远征？这都啥乱七八糟的，听不太懂啊。 就在这时，宋石方才发觉，自己脑袋里似乎多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知识，似乎是另一个人完完整整的记忆。 察觉到另一个人的记忆后，宋石一下子头痛起来。他露出痛苦之色，捂着脑袋跌坐在椅子上。 少女却只以为宋石在为教会的损失悲恸，并未感觉不对劲。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出声，耐心地等着宋石平复情绪。 宋石费了好大力气，才理清怎么回事。 他似乎是魂穿到了这个“莱特教长”的人身上。 莱特今年十四岁，出身不明，从小就被送入了怜悯教会的圣地——云间修道院，也就是这座城堡中，学习光魔法。 莱特在十二岁时就晋升为光法师，并在同一年成为怜悯教会最年轻的教长。 教长是教会中最有权威的人，属于顶层领导者。莱特小小年纪拥有这样的职位，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莱特本人天赋绝伦，里面肯定有事情。但前身不知道也不关心。 在成为教长后的两年里，莱特没有去插手教会的实际运作，也不了解相关的组织构架。他只一心呆在圣地中专研光魔法，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回忆莱特的人生，宋石发现这个孩子很古怪。没有任何小孩子该有的兴趣爱好，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专研魔法。好像是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2 吸引人口 说不定，前身还真是一具傀儡！这个世界既然有魔法，说不定还有其他唯心主义的东西，能做到这一点。 先抹去莱特的自我意识，然后控制其的行动，让这孩子成为一个分身之类的东西。现在控制者死了，莱特却仍是一具躯壳，结果被飞越时空的宋石灵魂给占据了。 如果这么猜测是对的，那么记忆里很多东西都能说通了。比如教会其余高层对前身的态度，又客气，又疏离，似乎早知内情，因此从未把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 那么，真相究竟是…… 这上哪知道去啊！ 宋石大差不差地理清头绪，然后用记忆中的方法，给自己放了一个静心用的小法术。一是缓解仍然肿胀的脑袋，二来也试试魔法的作用。 一道白色微光闪过，宋石顿时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像是在春天早上睡到自然醒一样舒服。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神秘系力量，让他很是新奇。 一直站在旁边的小修女关心地问道：“莱特教长……不，现在应该教您莱特大教长了。您好点了吗？” “不要叫我莱特。我改名了，以后叫我宋石。”宋石道。 “宋石？”少女摸不着头脑。这名字有点怪。而且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改名？ “从今以后，没有莱特这个人，只有我宋石了。”宋石对自己的名字很坚持。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以前上网玩游戏什么的从来都是实名。就算现在穿越了，有了一具新的躯体，他也不换名字。 至于“大教长”这个位置，他可得笑纳了。有了头衔，成了一方势力的老大，他就能发展领地，然后捶奇观了。 根据记忆，宋石知道眼前的小修女叫做菟葵，他问道：“菟葵，我刚做上大教长，有些信息我还不清楚。我们的教权领有多大？有多少人？” 由于人类帝国采用分封制，怜悯教会从贵族那里得到了圣地周围一片土地的主权，称为教权领。但具体面积宋石就不知道了。 菟葵答道：“这片山都算吧，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就算全是我们的，也不能住人啊。只有圣地中能住人。以前圣地有挺多人，一百多个吧。但是上个月，亨利埃塔大教长把所有战斗力量都带出去远征了……现在留在这里的，除了您以外，还有十位白修女。” 白修女是还在学习教义和基础光魔法的女孩子。等她们通过相关考核以后，才能成为正式的仁慈修女，分到地方教堂去工作。 宋石一听就傻了，一共就十一个人？其中十个都是小姑娘？ 不是看不起女性的意思，只是十个姑娘根本盖不了奇观嘛！ 宋石不信邪地打开战略面板，只见“信仰”那一栏里，他每天获得的信仰点数只有22.7。 所有认同他领导的人民，每人每天提供1信仰点数。十个小姑娘提供10信仰点，加上砸钱买出来127%信仰加成，可不正好就是22.7嘛。 “……”宋石有些无语。这少得实在有些可怜了吧！ “信仰”是《全面战争：文明》的核心玩法。游戏中的解释，是利用人民众志成城的庞大愿力，去改变天道，扭转自然。 玩家在积攒了大量的信仰值后，可以释放出威力无穷的“天衍术”。 攻击类的天衍术可以释放出漫天的火海、连绵千里的雷霆，一招就可以摧毁千军万马。 还有改造自然的天衍术，更加神奇。比如“造山术”，提高地块的海拔面积，将平原变成山脉。也有“造海术”，降低地块海拔，将山地变成平原，甚至凹陷下去形成湖泊或海洋。 当然，如此夸张的天衍术，也需要非常多的信仰值。1级天衍术，就需要1000信仰。消耗逐级递升，到了最高的10级天衍术，需要的是一兆信仰值。 一兆实在是太夸张了，游戏开服至今也没有人达到过。不过据宋石得到的内部消息所说，玩家积攒出一兆信仰值时，将以肉身封神，获得不一样的玩法。 再看看这可怜兮兮的22.7信仰增速，别说攒出一兆信仰了，就算攒一个1级天衍术需要的1000信仰，都得花上一个半月。 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啊！宋石立刻就决定了接下来的工作方针：吸引人口！ 吸引来人口，增加信仰获得速度。用人口去建造奇观，一方面满足宋石的收集癖，另一方面奇观也能提供信仰加成，进一步增加信仰的获得速度。当宋石收集到足够信仰后，就释放天衍术，改造环境，发展社会，从而吸引更多人前来。 如此形成一个滚雪球似的循环，渐渐地把这里建设成人口稠密的大都市。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至于怎么把消息传达出去？如何让人知道这里？难道是宋石带着一群小姑娘跋山涉水走出大山，到外面苦口婆心地做宣传？ 当然不是了，宋石有商城呢！ 他打开商城，花199点券，买出了一张高级托梦符。 “高级托梦符，使用后，可以设计一个一分钟的视频。以你为中心，半径三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人，在睡觉时都会梦见这个视频。合理使用，可发挥奇效。” 天衍术中也有类似功能的托梦术。高级托梦符的效果和3级托梦术相当。不过3级托梦术要消耗十万信仰，初期没人用得起，只能花钱买道具。 宋石早就用过不知多少次。他撕开托梦符，开始录制他的演讲。 他站在阳光下，站姿挺拔，让他的形象圣洁而坚定。他用快速而沉稳的声音道：“群山深处，既是怜悯教会的圣地，也是所有善良人的家园。如果你认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如果你渴望抓取新的机会，如果你已再也没有可失去的了，就请来这里吧！” “来到怜悯教会的教权领来！这里欢迎任何人！我们一起在这里建设一个新的世界！这个新的世界中，没有剥削压迫，没有饥寒病灾，没有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 “我以怜悯教会新任大教长的身份保证。在教权领，没有土地税，也没有人头税。每个人可以来到这里找到工作，或自由开垦土地。所有人一起，建设一个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新家园。” “遵从内心的想法，尊重家人的意见，今天就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吧。我们欢迎任何人的到来。” 录到这里，正好是一分钟。 一分钟平均语速只能讲一百字，不过宋石加快语速后，勉强把这段话都压缩到了一分钟以内。 这段话也不是随便说的，他曾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话术。 他的开头为了激起共鸣。人穷则思变，对生活不满的人更有可能离开当地，冒险来到这里。 接下来做出承诺，以利益打动人心。 最后是点睛之笔，用迷信色彩去帮助人们下决心。 托梦符是范围内所有人都会获知的，当一家人醒来以后，只要任何一个人开口提起，全家人都会惊愕地发现，他们居然做了同一种梦。 他们理所当然地会往神神怪怪的方向考虑，以为得到了上天的指点云云，从而打消犹豫之情，迅速下定决心。 菟葵在旁边看了个全程，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教长在做什么。 宋石道：“菟葵，你去整理一下这里的生活物资，分一下类。如果运气好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投奔我们了。我要在这大山深处建设出一个繁荣的教权领。” 菟葵挠挠头。大教长没问题吧？就在窗户边撕一张纸，再对着空气说两句话，就有人投奔过来？这种事情连至尊巫师都做不到吧？ 获取只有一位上界的善神，才能有这样的威能。 不过她也没有反驳，依命去整理物资。就算没人过来投奔，清点一下仓库里的物资也不算浪费时间。 她也不打算去问新任大教长在想什么。这人之前一直都很古怪，成天关在房间里研究光魔法。菟葵以前有次碰见过他，主动打招呼，他却目不斜视，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过去。弄得菟葵很丢脸，被其他姐妹笑了很久。 …… 托梦符化作一丝云烟，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股无人察觉的恢弘力量，笼罩在以怜悯教会圣地为中心、半径三十公里的土地上。 这个面积已经超出了群山，覆盖到了山脉东西两侧的一些村镇。总共被托梦符覆盖到的人群，数量大约有两万人左右。 当天晚上，这两万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梦见一位年少的教士，告诉他们怜悯教会正在招收人手，建设教权领。 那是一个条件艰苦、一无所有、却充满希望的地方，人们必须自食其力，才能生存。同时，也是一个没有贵族欺压，没有苛捐重税的地方。似乎任何人只要通过努力，就可以在那里用汗水换到幸福的生活。 3 移居者 群山之外，很多人早上醒来，都动了心思。 这里地处帝国的南疆地区，兵灾不断。贵族们为了打仗，维持着极其强大的军队，同时又穷奢极欲，于是所有重担都压在了平民的头上。人们早已苦不堪言。 一些佃农辛苦耕种，却要把收获到的近七成交给贵族，自己只能留下三四成，勉强糊口。对他们来说，宋石开出的“免地租”、“免人头税”，都是极其诱人的条件。 在群山的东面村庄里，有一个叫做多里戈的三十岁男人，正站在家门口，出神地眺望着极远处群山的最高峰。 峰顶若隐若现地显出一座城堡的轮廓。那是怜悯教会的圣地，云间修道院。 多里戈昨晚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告诉他，那里是一个只要付出努力，就会得到相应收获的地方。 他很心动。 在这里，他已经被各种税负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从贵族手上承租了五亩地，地租是四成收获。同时贵族以放贷的形式提供小麦种子，收获后数倍归还。辛苦劳作之后，他真正赚到的，只有三成收获，根本养不活他的妻子和女儿。 为了填饱肚子，他不得不把小麦换成分量更大的木薯。 一斤没有磨过的小麦，能换来三斤木薯。但木薯比面包可要难吃十倍。咬在嘴里，就和啃蜡烛一样，干燥而涩嘴。 “吃饭了。”他的耳边响起妻子冷淡的声音。妻子递给他一碗木薯粥。 木薯粥是木薯磨成粉后，加入大量的水熬出来的，虽然没有味道，但好歹还能囫囵咽下去。 但将木薯磨成粉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同时在碾磨时，还会损耗一些。所以只有一部分木薯会磨成粉，另一部分木薯则做成木薯干。 木薯干更加难吃，坚硬得如同砂石一般，需要在咀嚼时喝大量的水，才能下咽。 多里戈接过石碗，犹豫了下，才叹气道：“这碗你和伊芙吃吧。我吃木薯干。” 妻子无声地一叹，依言将粥端了回去，取来了木薯干。这几块木薯干都长了霉斑，不应该吃的。 木薯干隔三差五就要拿出去放在太阳下晒，否则会烂掉。上一次将木薯干拿出去晒时，突然变了天，下起了大雨。他们来不及收，好多木薯干都受了潮，然后就长了霉。 多里戈吃着坏掉的木薯干，吃着吃着，眼眶红了。他的心中，一片翻江倒海。 他曾是尼斯城一位铁匠的学徒，从小住在师父的家里。朝夕相处中，他喜欢上了师傅的女儿。几次偷尝禁果后，两人有了爱情的结晶。 可师父一心想让女儿成为一位贵族的情人，极力反对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甚至打算请来巫师，用咒术杀掉那个腹中的小生命。 两人决定私奔。在临行前的一天，多里戈很认真地向爱人保证，当他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后，他会拼尽全力地工作，给家人提供最好的生活。 两人一路逃亡辗转，最后在这座小村中定居。多里戈确实很拼，一个人就耕作了五亩地。以他打铁练出来的身子，这才勉强扛下来。 但即使如此，他却只能让妻子和女儿以木薯果腹。 他看着妻子一天天地变得哀愁，变得麻木，失去了希望，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在三天前，他的妻子告诉他，子爵大人的扈从来巡视领地了，看到了他们的女儿，想请女儿去做子爵大人的侍女，一年的报酬是一个鹰扬。 妻子当场就答应了。 可他们女儿才十一岁啊！ 难道妻子不知道，那些贵族想干什么吗？ 也许妻子比谁都知道，所以才答应下来。因为十一年前，妻子也面临同样的选择，当时妻子没有去做一个贵族的情人，选择了多里戈，结果过上了这样艰辛的生活。 所以妻子不想让女儿再过这样的生活。 每每想起，多里戈就心如刀绞。住在这里十一年来，妻子持家养女，从不抱怨，从不吵闹，却突然用这种方式，彻底地否认了他付出的一切，也践踏了他所剩无几的自尊。 是啊，什么都没赚回来，就算他付出再多汗水，又算什么东西？多里戈看了看手上遍布黑点的木薯干，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破旧的小木屋，露出了极为苦涩的笑容。 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付出一分力，就收获一分物的话，他相信自己不会比别人差！ 以前，他不知道世界上有那样的地方！可是昨天晚上，他在梦中，知道了那地方的所在。 就在群山深处！ 他的心中正在燃着一股火焰，灼热无比，如同十一年前，他和妻子私奔逃出尼斯城时一样！ 他想要给妻女提供更好的生活。他也想要维护住自己最后那一点骄傲！ 他想证明，当年妻子作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他下定决心，回过身，声音洪亮地对他的妻子和女儿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群山深处，有一个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地方。我想带你们去那里！我相信在那里我可以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妻子和女儿愣住了，片刻后，她们异口同声地惊诧道：“我也做了这个梦！” “这是神启吗？”多里戈不敢置信道。 他年轻时住在尼斯城里，见闻比普通的农夫要多得多，听过类似的传说。上界的善神偶尔会将其意识投入地面，就会形成很多人做同一种梦的结果。 居然是神启！这彻底坚定了多里戈的信心。在他的劝说下，妻女很快都答应下来。 “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去问问别人，愿不愿意结伴一起去。路上也许会有危险，人多更安全。你们放心，真的遇到危险，我拼死也会保护你们的！”多里戈坚定地道。 年幼的女儿立刻欢呼起来。 妻子却有些恍惚，突然间，她看到丈夫变回了十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那个英勇无畏、不顾一切的摸样，好久没有见到了…… 只是，付出一分努力，就得到一分回报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 用掉托梦符后，宋石就稳坐钓鱼台，守株待兔了。 等待的时间也不闲着，他查阅着各种典籍，了解怜悯教会的教义。 作为大教长，要是连怜悯教会到底信什么都不知道，就太说不过去了。 粗略了解各种教义后，宋石有些吃惊。不是说这个教会的理论蒙昧或者极端，相反，怜悯教会的教义十分简单，甚至过于简单了。 将怜悯教会的教义简而言之，就是人们应该崇敬一切上界的善神，并认为魔法是善神给予人类的力量，应该积极运用，去造福大众。 教义翻过来倒过去，引经据典，反复解释阐述，说的只是这么一句话。没有别的了。 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宗教，最起码要有核心主神、独特而自圆其说的世界观、关于生死的终极解释。有了这三样，才算有了完善的理论体系，才能代代传承下去。宋石所知道的几大宗教，就算在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依然生机盎然。 而怜悯教会的教义，实话实说，比较类似原始社会中人们自发形成的多神信仰。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不太可能再孕育出如此简单的宗教了。 这样的宗教能始终维持着，一定有外力扶持。联想到前身的奇异状态，里面显然有问题。 宋石猜测，怜悯教会很可能不是纯粹的宗教组织，而是某个贵族或某些贵族向人民敛财的工具？或者是安抚平民情绪的工具？又或者是某种情报机构？ 总之并不单纯。 但宋石当了大教长以后，到现在也没人来理他。可能是之前的净化远征失败了，外部世界很多力量都遭到了惨重损失，大人物们乱做一团，把这里给忘了。 不管了。既然现在是宋石掌权，以前的事情都要翻个篇。不管以前怎么回事，他以后就这里建设教权领，打造独立自主的势力。 至于怜悯教会分布在外界的各种资产，比如遍布整个南境的几十座教堂，宋石目前不打算花心思去弄，以后再说。 …… 三天以后。 第一批移居者来了。他们总共有三人，从东面进山，采取走一小时休十五分钟的频率，日夜跋涉，到达这里。 他们浑身血污，衣衫褴褛，脸上身上都是道道血痕，似是经过不少艰难险阻，才到达此处。 白修女们都惊呆了。之前，当她们听菟葵转述大教长的话时，都没往心里去，觉得不向外派遣实打实的传教力量，所有人光坐在圣地里等，怎么可能等来人？ 结果还真的会有人来了。 白修女们诧异非常，难以理解。宋石也不和她们解释，直接去见第一批移居者。 说实话，看到这些人，宋石有些失望。 三个人都不能算壮劳力。 一个身材瘦弱，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抬。 另一个缺了条腿，残肢处绑了一根木棍当脚用，走路缓慢，一瘸一拐。值得注意的是，此人脸上似是被热水烫过，灰黑的皮肤黏在一起，丑陋而狰狞。 还有一个身材健硕，可年龄至少有六十岁了，胡子花白，是个老头。 失望归失望，宋石也不是不能理解。第一批愿意冒险到这里来的人，肯定在原本家园过得不太好，无法维持生计，这才下决心到新环境搏上一把。 就好像当年乘坐五月花号前往美国的第一批开拓者们，都是受尽压迫的英国清教徒一样。 想要让更多、更优秀的人过来，就得让第一批投奔过来的人，在这里过上好生活。外面的人看在眼里，才会下决心跟着过来。 4 加成效果 宋石失望，这三人同样失望。他们还以为怜悯教会在群山中的圣地是一片沃土，撒把种子就疯长粮食。没想到全是山，怎么种粮食啊。 上了年纪的老头问道：“大教长，我叫阿德莱德，年轻时曾经做过几年佣兵，之后一直务农。请问您这里有可以开垦的平地吗？” “实话实说，现在没有。但粮食问题不难解决。”宋石将实情和盘托出：“修道院中存有足够一百人吃半年的粮食。此外教会还有一些钱财，可以从外面购买物资回来。同时我们很快就会开始改造地形，因此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 阿德莱德点了点头。 宋石问道：“你们受了伤吗？路上遇到了敌人？” “是的。我们原本有十余人，但不幸遇到了鼠人，虽然我们拼死抵抗，打退了它们，但我们也只剩下了三个。”阿德莱德叹气道。 似是想到当时的可怕场面，瘦弱青年变得一脸惊惧，浑身颤栗。 “鼠人？鼠人是什么东西？”宋石惊奇地问。 阿德莱德道：“那是一种有了智慧的变异老鼠，个头和小孩子差不多，力气却和成年男人一样，而且速度特别快。它们的智慧和人类不相上下，能打造出威力不小的武器。我在做佣兵的时候，遇到过一次鼠人的袭击，真的是非常危险的物种。” 接着，阿德莱德描述了一遍之前的战况。 当时移居者们遭遇到了由三十几个鼠人构成的小股部队。鼠人小队由拿着刀盾的近战兵，和持弩的远程兵组成，居然还懂得配合。在它们的攻击下，手持镰刀、草叉的移居者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幸亏那断腿毁容的男子有一把手铳。手铳威力不高，但射速不错，而且男子枪法很好，先杀了鼠人的小头目，然后不断开枪，射杀鼠人。交火片刻之后，鼠人就溃退了。 阿德莱德苦笑道：“我们只杀了十个鼠人，还有二十多个活着。唉，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移居者会死在鼠人手上。” 宋石闻言拍案而起：“这不行！就这么几个人过来，路上还死一大半，我的奇观建不建了！走，我们去把剩下的鼠人都干了！” 断腿青年点头答应。如果一切真如阿德莱德所说，这人反而是战斗力最强的一个。令人意想不到。 阿德莱德也立刻答应，没有丝毫犹豫。怜悯教会的神职人员都掌握着高深的光魔法，大教长肯定也是如此。有一个法师在，二十几个鼠人残兵根本无从挂齿。阿德莱德拍了拍腰间的镰刀，道：“这里有磨刀石吗，等我把刃打利了就走。” 瘦弱青年却抖得和筛子一样，结结巴巴地道：“我能不能不去？我有些不舒服……” “既然到了这里，就得同舟共济，作为一个集体去行动。你怕，别人就不怕了？一起去。”宋石直接把他提溜起来了。 别忘了，在“丞相”和“大都督”的联合加成下，加入宋石的战士，攻防和血量会变成原先的五倍，速度和射程变成两倍，几乎个个都是小超人。还有什么敌人怼不过？ 而且宋石看这家伙的摸样，估计平时是个游手好闲、心术不正的玩意，留在这里和十个年幼不懂事的白修女待在一起，宋石根本不放心。 瘦弱青年都快哭出来了，他亲眼看着龇牙咧嘴的鼠人挥舞尖刀向他扑来，身边一个个同胞被鼠人开膛破肚，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场面，他是真的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走稳，站直！”宋石见不得大男人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喝问道：“叫什么名字！” “宾林……”瘦弱青年真哭出来了，站在那里涕泪横流。 “既然怕，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宋石厉声道。 宾林道：“我……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可她说我没钱没本事，然后嫁给了一个别人。我想做出点事业，让那个女孩子后悔……正好村里组织了移居队，我就跟着来了。我只以为会遇到些山里的野兽，没想到会遇到那种恐怖的怪物……” “在我这里，只要你有勇气，敢去做，就能挣出个好的生活。记住，你的所有表现，我都会看在眼里，并且决定我对你的态度。如果我认为你没资格得到什么机会，那么你即使来到这里，以后也只能做农夫、矿工这类，永远不可能成为人上人。以后那个女孩子想起你时，会想些什么？得亏没有嫁给你，不然一辈子都跟着个没用的穷鬼了。你想想，她说得对不对？”宋石道。 “不要说了！我跟你们去战斗！”宾林咬牙道，看来激将法成功了。 宋石转而看向那毁容的男子：“你呢？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曼利，靠手铳打猎养活自己。我会的只有这个。”曼利冷淡地道，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手铳？宋石要过曼利的手铳，端在手里看。 那是一把雕着精美花纹的木柄手枪，发射圆形铁弹丸，发射药是一个长方形的灰色块状圆柱体。发射方式是将发射药和弹丸都装入枪膛后，扣动击锤打中火石，火星点着发射药，推动弹丸击发。 “这枪是哪里来的？”宋石好奇地问。 曼利道：“这把手铳是矮人工匠制造的，是我爷爷的遗物。子弹和发射药都是我自己制造的，因此威力不如军队的装备。” “是么。”宋石把枪还给曼利，带他走到门口，指着远处一棵大树道：“你朝那里射击，我看看威力。” “太远了。这把枪只能在三十米内能保持准头。”曼利道。那棵大树起码有五十米远，就算瞄准，子弹也会在飞行中不受控制地随机偏移，射向其他地方。 “试试看。”宋石道。 “那好。”曼利说着安装弹药，用了大概十秒安装完毕，然后瞄准射击。 火光闪过，手铳发出类似鞭炮的声音，随即枪口浮现浓密的青烟。远处大树的树干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两指粗细的圆洞。 宋石点点头，大概知道曼利手中火铳的威力了。 曼利却有些吃惊，他太清楚这把枪的威力了。他之前几乎每天拿着这把枪猎杀野兽，很清楚这把手铳的性能，绝不可能打中五十米距离上的目标。 就算打中，小圆球摸样的子弹，也没有足够的动能射穿树干！ 要知道，他的发射药是自己调配压实的，少了好几样关键配料，威力只有帝国军用火枪发射药的一半。弹丸也是他用简单磨具弄的。就算击中兔子的腹部，都没法射个对穿，何况是那么粗的一棵树？ 难道是运气爆棚，打出了一万发里才有一发的效果？ 曼利想了想，又瞄准树干的稍下部位，击发一枪。 又中了！ 依然是贯穿树干的一枪。 来到怜悯教会的圣地，他的射程莫名其妙地提高了，威力更是提高到难以置信的程度。曼利回头看了看少年摸样的大教长，虽然不解其理，但更坚定了在此生活的决心。 很快，阿德莱德磨好了他的武器。四人出发，沿着山路走，去寻找鼠人的踪迹。 …… 深山之中，响起一声无奈的悲吼。 “我拖住它们，你们快走！”多里戈浑身浴血，对身后的妻女道。 在他面前，有二十个可怕的鼠人战士。鼠人的摸样和老鼠差不多，只是体积更加巨大。它们直立起来，脸上有着残忍和疯狂的表情，显得格外恐怖。 鼠人小队的统帅昨天死亡后，一个晚上的功夫，又诞生了一个新统帅。这只鼠人瞎了一只眼睛，满脸狞笑，露出发黄的牙齿，嗜血地盯着被多里戈护在身后的小女孩。 “你们快走啊！”多里戈高举着草叉，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他没有办法对抗二十多个鼠人战士，但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 “笨蛋，在这深山里面，没了你，只剩我们，又能走到哪里？今天，我们就死在一起吧。”站在多里戈身后的妻子泪流满面，惨笑着伸出手，擦去多里戈从额头流下的鲜血。 “爸爸！我们不走！”多里戈的女儿也哭喊着。 鼠人统帅甩动着手中刀，突然扑到多里戈的面前，从下到上地割了一刀，然后立刻退回。 鼠人似乎是打算折磨这个雄性人类，所以不直接杀掉，而是一下又一下地反复玩弄、取乐。鼠人统帅得手之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尖笑，其余鼠人也哄然大笑。 多里戈根本反应不过来，草叉还没递出去，他已经遭到了又一次重创。多里戈摇晃了两下，艰难地站着，继续挡在妻女面前。 他眼前血红一片，看什么东西都很模糊。他用尽全力，才能继续站着。他知道，这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了，苦涩地道：“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我以为能给你们带来好的生活……” “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把气都发给你的。”妻子帮多里戈拢了拢头发。 以前每天早上，丈夫出门前，她会做这样的动作。 多里戈自知无幸，听到妻子的话，放下心结，反而露出了笑容。他又对女儿道：“伊芙……上次吃了你一个鸡蛋的事情，你不要怪爸爸了，好不好？我说要赔你一个的，我也没有做到。真对不起。” 大概一个月前，村里有家人结婚，每户人家都分到了一枚腌鸡蛋。这枚腌鸡蛋当然是给女儿吃了。女儿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美味，每天只吃一小点，足足吃了一个星期，居然还剩半个。 然而有一天多里戈收工回家，正饿的时候，看到那半枚腌鸡蛋，他当时真的不知怎么了，一口就吃了下去。 女儿什么都没说，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女儿当时看他的眼神，不是怨恨，不是难过，是那种空落落的失望，却比什么都更刺痛一位父亲的心。 十一年前，他怀着无限信心、带着怀着孩子的妻子私奔时，如何能想得到，他今后只能让妻女过上贫苦的生活，甚至连还女儿一个鸡蛋的承诺，都做不到！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让爱的人失望！不甘心他的一生如此窝囊！ 鼠人统帅听不懂多里戈在说什么，在鼠人的脑袋里，根本没有家人子女的概念。它能感受到的，只有将人类折磨致死而产生的扭曲快感。多里戈，只是又一个死在它手上的人类而已。 这个鼠人怪叫一声，扑向多里戈，它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狠狠下劈。它已经玩腻了，就用这一刀杀死这个人类吧。 多里戈摇摇欲坠，勉力抬起草叉，但根本刺不中精干而凶残的鼠人统帅。 多里戈的妻子女儿眼中噙满泪水，双双紧紧地抓着多里戈的衣摆。 却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短促的爆炸声响起。 跃在半空中的鼠人统帅，就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侧面撞上，斜飞出去，软绵绵地落在地上。这时才能看清，这东西的胸口有一个大洞，向外涌着恶心粘稠的黑色血浆。早已死透了。 接着，三个手持各种武器的人冲了过来。 当先一人极为年轻，身穿白袍，手持阔剑，轻轻一砍，就剁翻了一只鼠人战士。 白袍少年冲到多里戈面前，左手闪现白色光芒，是光魔法！ “抱歉，来晚了。”宋石将2级光魔法“治愈术”按在面前浑身是血的汉子身上，然后提剑继续杀怪。 5 劳动委员会 多里戈只觉得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从胸膛传入，瞬间分散至四肢百骸。于此同时，他身上所有伤口都在以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这是光魔法！ 多里戈恢复视觉，看清了来者的面容。为首的白袍持剑之人，是梦中要他前往怜悯教会圣地的人！ 宋石此时手提一柄西式阔剑，剑光霍霍！那一招一式飘忽不定，看起来毫无章法，从而令敌人无从捉摸，也无法针对克制。正是他潜心研究，艰苦习练，付出无数汗水努力，这才掌握的独门武学—— “夏姬八砍”！ 好吧，其实就是乱砍一气。凭着大都督的加成，他砍什么都和砍瓜切菜一样。 二十多个鼠人，转眼间就被宋石杀了四五个。身后曼利又开了一枪，射死一只。同时阿德莱德也用镰刀砍死两只。 此时，在场众人心中，最感震撼的就是阿德莱德。 这个老头之前和鼠人近距离鏖战过。那个时候，他唯有用力割中鼠人脖子，才能将这种恶心生物杀死。 若是切在鼠人的其余部位，那除了留下一道伤口，起不了任何作用。 鼠人似乎不惧疼痛，越是受伤，越是疯狂。 然而现在，他一镰刀下去，手感就好像刺中一个枯草团，轻轻松松就扎入了鼠人的躯干深处。他再毫不费力地顺手侧着一切，鼠人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当场就毙了命。 为什么会这么轻松？阿德莱德毫不费力地又杀了一只鼠人，心中却充满困惑。昨天的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是见到了怜悯教会的大教长，这才出现的变化么？他看了眼宋石的背影，若有所思。 短短时间，鼠人就只剩下了十只左右。它们是个狡诈的种族，见势不妙，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溃逃。 鼠人的速度确实快。当它们决定逃跑时，将武器挂在背后，伏下身躯，四脚着地，发力狂奔，就算宋石有126%的速度加成，也无法追上。 远处曼利恰好再次装填完毕，端起手铳，瞄准一只奔逃的鼠人开火，不过只打中了鼠人的后腿。失去一条腿后，那鼠人失去平衡，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宋石追上去，一脚将其踢翻，然后一脚接一脚地将这恶心玩意踹回到众人面前。 宋石看了眼宾林手中的砍柴斧，上面一滴血都没沾，就道：“宾林，把这东西干了。” “这……”宾林脸色苍白，双手提着斧头，犹豫着不敢下手。 鼠人即使只剩下一口气了，血红的眼睛里仍然闪动着疯狂的神色，令人心悸。 “干了它！”宋石突然一声厉喝，接着道：“实话和你说，第一批移居者有很大的宣传意义。你现在让我很失望，我在考虑，是不是找个地方，挖个坑，把你埋了。对外说，第一批到达圣地的移居者，只有阿德莱德和曼利两人。” 宾林无法，只能胆战心惊地走到鼠人面前。他闭上眼睛，不敢看鼠人的眼神，咬着牙举起斧头，重重斩下，彻底杀掉了这只鼠人。 “行了，我们先回去。”宋石道。他很不满意，第一批移居者中，宾林好手好脚，年纪又轻，结果反而是三人里面最拖后腿的一个。 这个世界比想象中还要危险。亲眼看见鼠人战士之后，宋石的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鼠人疯狂而冷酷的摸样，让他想起曾看过的一段虐猫视频。 视频是一个杀人狂拍的，那杀人狂在真正杀人之前，曾以极度残忍的手段，残害了数十只流浪猫，每一次都丧心病狂地录了像。在杀人狂最终伏法之后，其中一个视频在网上流传开来，宋石也点开看过。 从那视频里，宋石第一次看到了什么是极致的邪恶。毫无人性，令人骇然。 今天，他看到鼠人的第一眼，立刻就联想到了记忆里的杀人狂。宋石认定，这是一群和人类迥异的的智慧物种。它们毫无文明和道德，完全无法交流，极度邪恶，以杀戮人类为乐，视人类为食物。 更让他担忧的是，鼠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这附近有它们的一个巢穴吗？看来有必要分配一部分人手，在教权领进行巡防了。 回到云间修道院，多里戈一家人已经有点撑不住，于是先去休息。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多人。这些人同样穷困潦倒，这才冒着可能丢掉性命的风险，来到这里。 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群山之外，有非常多的人想移居这里，但绝大多数人没有下决心。不是因为他们惧怕路上的危险，主要是上个月，人们刚播下各种作物的种子，不想半途而废，白白浪费汗水。 很多人都说，等这一季收获以后，如果教权领发展得还可以，就动身前来。 距离收获的日子还有三个月。也就是说，只要宋石在这三个月里做出点像样的成绩，到时候一下子就能吸引来几千、几万人口？ 那倒是值得期待了。对宋石来说，人口是最重要的指标。人口越多，信仰积攒的速度就越快，也就能用出强度更高的天衍术。 等到晚上，宋石将这些移居者都召集到一起，宣布了安置这些人的办法。 宋石道：“大家都看到了，教权领以山地为主，缺少可以立刻开发使用的平地。所以一开始必须改造地形，将土地改造成我们可以利用的状态。这样的工程，不是单枪匹马的个人可以完成的。所以怜悯教会将成立劳动委员会，规划工程，雇佣人们进行建设。愿意在劳动委员会的管理下劳动的人，可以获得工资，用以购买食物和衣物。” 云间修道院之前长期容纳超过百人，因此存有充足的生活物资。白修女们已经清点出了一份清单，十公斤装的面粉有五百多袋，干肉一百多公斤，蔬菜两百多公斤，布料皮革二十多捆。 金钱方面，有鹰扬二十个，镍币一万多枚。 鹰扬金币雕着雄鹰，造型精致，是贵族使用的货币。平民们使用的，是制工粗糙的镍币。兑换汇率是一鹰扬换一千镍币。 这些不多的物资，足以支撑教权领初期启动了。 宋石道：“劳工分等级获得不同的报酬。最初级的是一级工人。工资标准是，工作100小时，获得一鹰扬酬劳。” 人们顿时惊呼出声，这工资标准也太高了吧。一百小时获得一鹰扬，等于每小时获得十镍币了。 多里戈更是兴奋得捏紧拳头。 这个汉子在山外种植五亩小麦，收获后，自己只能留三成。仅凭三成小麦无法果腹，不过换成木薯以后，倒是有一百多镍币的剩余。 也就是说，多明戈辛苦劳作一季，只能赚到一百多镍币。一年种植两季，全年收获三百多镍币。 在教权领，只要工作几十个小时，就可以获得曾经全年的收入。 一时间，他更加相信，在这里，凭着他的努力，一定能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 不过多里戈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了问题。生活水平其实不只看收入，更要看物价。假如这里一斤面粉卖一鹰扬，那他就算一天干二十四小时，也只能饿死。 不知道大教长将以什么价格出售物资？ 宋石正好说到了这个问题：“教权领现在不产粮食，因此物价会稍微贵一些。现在一条一斤重的面包，售价为四十枚镍币。但请大家放心，等我们开垦出土地，能够自产粮食之后，这个价格会迅速降下去。” 这个价格宋石是考虑过的。一个工人一天工作十小时，收入可以买两斤多面包，足够一家四五口人维生了。要是家里人少一些，少买一些面包，还能产生一些积蓄。 以现代社会的眼光看，这里人们购买食物的开销，占工作收入的百分之六十甚至七十以上，可以说，是极其残酷的剥削了。 不过，现在不能用消费时代的价值观来衡量这里。 教权领的基石是为数不多的物资，宋石必须控制住物资的流出速度，保持政权稳定。因此一定要限制住人们的消费能力，以免人们一下子搬空仓库里的物资。 就算宋石开出如此苛刻的条件，人们也极为感激了。工作一天，就足以让一家人都吃上面包，还能积攒一些积蓄，这种好事，除了教权领，还有哪里找得到？ 宋石接着道：“劳动委员会由白修女们组成。从明天开始，劳动委员会就会安排工人工作了。目前的工作有以下几种：招男性的建筑工不限数量、招女性的面包师两名、招女性的儿童护理员一名、招女性的物资销售员一名、招女性的清洁员两名。男女同酬，工资暂时日结。有意者等会议结束后，去找这位白修女报名登记。” 说着，宋石指着菟葵示意。 教权领还招女工？男女同酬？移居者中有些男性无法接受，感觉观念受到了冲击，女性移居者则跃跃欲试。 宋石又道：“你们也许知道，教权领并不安全，周围的山脉中，不知道藏有多少邪恶的生物。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因此我要设立护教军，保卫我们亲手建设出来的成果。护教军的工资标准也执行等级制，和工人的工资标准持平。由于护教军时刻面对危险，因此每位军人的待遇，都比同级的工人要高一级。” 对此人们当然不会反对。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中，肯定危机四伏，当然要发展保卫大家的力量。 6 开捶神谕所 宋石看没人反对，就道：“护教军目前暂时由阿德莱德、曼利、宾林组成，由阿德莱德担任队长。从明天开始，每天沿着山路进行巡逻，搜索鼠人的蛛丝马迹，同时护送途中遇到的移居者，让更多人安全到达这里。” 宾林一下子跳了起来，想拒绝：“大教长，我……” 宋石皱了皱眉，对阿德莱德使了个眼色。 阿德莱德心领神会，一巴掌拍在宾林的脑袋上，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不想死你坐下来！” 宾林立刻就蔫了，不敢多说，悻悻地坐回去。 “该讲的差不多都讲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休息。对了，顺便说一句，云间修道院是怜悯教会的圣地，只能让大家暂时居住。等我们改造出平地后，就会开始建设真正让各位居住安家的房屋。”宋石说完，宣布散会。 同时，他留下了阿德莱德，有件事情，要单独谈一下。 “大教长，不管什么事，您都尽管吩咐。”阿德莱德恭敬地道。 宋石道：“从明天巡逻开始，只要遇到危险，就让宾林挡在最面前。我要用最危险的环境锻造他的勇气。要是他不幸死了，别费力气扛回来，直接扔到山沟里面了事。” “知道了。”阿德莱德点头道。 “每天向我汇报一次情况。记住，护教军直属于大教长，只有我才能指挥你们。”宋石又认真道。 “请大教长放心，护教军永远忠诚于您。”阿德莱德为了宣誓决心，单膝跪地地道。这是宣誓时请所有善神见证的姿势，没有人胆敢违背。 怜悯教会的大教长虽然年轻，但阿德莱德却真心臣服。白天和鼠人的一战，已经彻底赢得了阿德莱德的尊敬。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奇模怪样的邪恶生物。在群敌环伺之中，人类必须由最出色的领袖率领，才能挣得生存希望。 在阿德莱德看来，怜悯教会的大教长，正是一位极其出色的领袖。否则，如何解释在大教长的率领下，大家都在战斗力上有了离谱的提高？ 传说中，有些强大的英雄人物，拥有神奇的能力，可以激发出人们内心深处的人性光辉，让战士们即使面对恐怖而扭曲的怪物时，也能英勇无畏地奋力作战。阿德莱德曾以为那只是奇幻故事。直到来到这里，在大教长的率领下战斗了一次，他方才相信。 “好了，你也去休息吧。”宋石道。 阿德莱特走了一会，菟葵又过来了。她完成了统计，抱着名单来给宋石过目。 白修女们由于从小修习怜悯教义的缘故，能读能写，而且单纯听话。有一定的能力同时，还很好控制，在一个小规模的社会中，足以担任管理职责了。宋石打算以后都用她们来管理社会。 没什么奇怪的。白修女是怜悯教会仅存的神职人员，同时以宋石的大教长身份，教权领肯定会向神权统治的方向发展。他用白修女们管理社会，再正常不过了。 宋石随便扫了眼名单，就还给了菟葵，道：“做得好。我宣布成立的劳动委员会，以后都由你们直接管理。你们作为管理者，任务就是将一个个单独的人组织起来，形成集体，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 菟葵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 虽然她心里仍在哀伤教会的损失，但对新任大教长已经没有了芥蒂。相反，她十分庆幸是宋石做了她们的大教长。毕竟宋石给了她们如此重要的工作。让她感觉自己是个很有用的人。 对于劳动委员会，菟葵倒是没想那么复杂。不就是指挥嘛，你干这个、他干那个，有什么难的？ 宋石打开商城，买出了一个叫做“神谕所”的奇观图纸。明天就要让大家工作了。一开始先做什么？当然是捶奇观了！ “神谕所，古希腊时期建造的伟大建筑，僧侣们在此日夜冥想，从希腊众神的故事中，参悟着世间的终极奥秘。玩家建成后，信仰产出加成50%，人民凝聚力加成10%，神职人员们增加5%灵感。” 神谕所属于灵感四奇观中的一个，增加神职人员的“灵感”，使所有神职人员都更容易产生创造性的发明。 其他三个灵感类奇观，分别是增加战士灵感的“罗马斗兽场”、增加学者灵感的“大图书馆”，和增加政治家灵感的“紫禁城”。 当拥有所有四个灵感奇观时，可以获得一个额外奖励，使国家所有人同时增加5%灵感。 宋石道：“明天开始，我们要全力建造这个奇观。工期是三十天。你和其余白修女先熟悉一下各个细节，设想一下，你们需要用到哪些资源，如何分配人力等等。明天，就开始建设了。” 他没有背着菟葵从商城买东西，所以在菟葵看来，大教长的手上突然就多了一卷文件。突然来这么一下，看起来十分惊人。 但这是一个存在众多神秘力量的世界，菟葵就算看到了，也只会对宋石多产生一分敬重，不会有别的想法。 菟葵恭恭敬敬地接过“神谕所”图纸，打开一看，是一座完全由石块垒成的殿堂式建筑。光是从图纸上看，就十分的宏伟壮观了。 她心中惊奇，不是说要改造地形吗，怎么又要建这样一栋建筑？ 其实，真正改造地形的，只能是消耗信仰释放的天衍术。一座大山，让人手挑肩抬地去改造，得花多久时间？天衍术中的“削山术”就不同了，消耗信仰释放出来，立刻将一块土地沉降到任何高度，可不就搞出平地来了么。 神谕所建成以后，将提供可观的信仰加成，让宋石更频繁地释放天衍术。 而且神谕所的建造难度中等，占地面积小，很适合在群山中建造。建造成功以后，提供的加成恰好也适合教权领的神权统治。作为起手奇观，可以说非常超值了。 同时神谕所建成之后，还可以提供凝聚力的加成。凝聚力可以将各个阶层的人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降低执政难度。 …… 虽然“神谕所”很重要，但宋石确实打算放权给白修女们去管，所以什么都没插手。 第二天早上，他捧着一本历史书，《人类帝国万年简史》，正愁眉苦脸地硬看。他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发展了多久，到底都发展了些什么玩意。为什么没有消灭掉其他智慧种族？ 这个世界当然用的不是中文，而是一种奇特的文字。好在他继承了前身的记忆，这才能看懂。历史书的内容太过晦涩，比一些欧美的法律书籍还难懂，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拿的历史书已经是最基础的了，属于入门读物。更高深的历史书简直反人类，一个词根据前后定语的不同，能产生几十种变化，看一个句子得分析清楚每个词的词义，这才能明白准确的意思。 不怪白修女们一直在修道院学习教义，用这种文字写出来的东西，也确实得花功夫才读得明白。 等以后走上正轨了，想要普及教育，还得简化文字才行。宋石心里比较恶趣味地想，要不要教这帮人汉语算了？一个个金发碧眼的异界人，见了面打招呼来一句“还吃过啦”，场面保证醉人。 就在他端着书走神时，菟葵带着其他白修女又来找宋石了。 菟葵像是受了委屈，道：“大教长，他们不听我的，怎么办？” 其他白修女们也连连点头。她们中年纪最大的菟葵，才十七岁。年纪最小的白修女，只有十三岁，都还是孩子。大人一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昨天她们接下重任之后，都很兴奋，围着图纸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分出一部分工人用炸药炸山，获得石块。另一部分人将石块打磨成石砖和石柱。然后按照图纸上的顺序垒起来。如此反复，应该就能逐步将宏伟的神谕所建起来了。 没想到开工后问题不断。可能是按时薪工作的原因，不少工人没什么积极性。一个上午，白修女们到处催促，结果到处都掉链子，最后一检查，发现一事无成。 “大教长，他们更听你的，你去指挥一下他们吧！”菟葵焦急地道。大教长只给她们三十天的工期，时间紧迫。 “我不会出面的。这是对你们的锻炼。”宋石摇摇头道。 “可那栋建筑……不是你要建的嘛。然后把事情都推给我们，这算怎么回事！”另一个年龄比菟葵稍小，但个子更高的白修女着急道。 宋石笑了笑道：“我比任何人都需要奇观建成，但我也需要你们能成长起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菟葵把顶撞宋石的白修女扯到身后，然后恭敬地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请大教长教导。” 宋石知道，她们遇到的问题不大，只是最基本的劳资冲突。对资方来说，想的是最大程度地压榨劳动力，创造利润。劳方想的是少流汗，多拿钱。两种述求截然相反，当然会产生冲突。 现代社会里，资方很容易就用各种方法彻底压制劳方，让劳方放弃自身的利益。这方面的技巧，宋石早就熟烂于心，随便拿出来几个手段，就足以解决现在的问题。 7 奇观建成 宋石问道：“你对各个工人有初步的了解吗？其中有勤劳肯干的工人吗？” “有几个，最肯干的叫做多里戈。”菟葵道。多里戈的表现太多突出，给菟葵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宋石点头道：“那好，接下来你就重用这几个肯干的，让他们得到实惠，并且惩罚偷懒的人。具体怎么做，我给你说几个例子，你参考一下。” 资方人数处于劣势，但手握超过劳方的资源。资方想要打破双方力量平衡点，就要用资源优势去分化劳方内部，让工人们各自为战，从而使劳方失去人数优势。 宋石接着说了几个他知道的事例。 菟葵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立刻有了个想法。只是她有些不太敢放手干，想请宋石进行决策，道：“大教长，我想这样……” “停。”宋石摇手止住：“不要和我说，你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我只看结果。” “可是……”菟葵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的。去做吧，三十天后我要看到建成的神谕所。如何做到，你们自己看着办。”宋石道。 宋石曾盖过数十个奇观，其中就有神谕所。他很清楚，神谕所不难建。 图纸已经描绘了建筑的各种细节，就好像宜家家具的说明书一样。只要有一定的人员组织能力，再准备好相应的原材料，就一定能盖得出来。 所以关键是组织能力。他固然需要神谕所给予的加成，但同时也希望白修女们通过建设奇观，增加一定的管理技能，成为他靠得住的助力。 在宋石的设想中，白修女在社会中承担的职能，比较类似“议员”的角色，监督官员，把控民心，领导各个行业，是位于宋石一人之下的顶层统治者。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她们的这些能力了。 菟葵却没有承担大任的觉悟，见宋石不打算亲自施为，她心中很是忐忑。 但再不安，事情也得做。她和其他白修女商讨过后，迅速改变了策略。 当天晚上，白修女们宣布收回几个女工岗位，重新安排，今后只有在工地上表现优秀的工人妻子，才能在这些岗位上任职。 教权领现在只有三十多人。在此情况下，面包师和售货员都是异常轻松的工作，几乎等于白拿一份收入，是很大的好处。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第二天，几乎所有拖家带口的工人，突然都浑身是劲了。这一下子，至少调动了三分之一工人的积极性。 白修女们打了个小胜仗，很是开心，立刻开始了第二步。她们挑选了三个最努力的工人，让这三人去管理其他工人。再一次获得了效率的提升。 对于一些冥顽不灵的人，她们会减少一些工时，以作惩罚。很快，就没有人敢挑战白修女们了。 白修女们真正建立了威严。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工地变得井然有序，每个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建设着神谕所。每过一天，都能看到明显的进度成果。 在此期间，陆陆续续又有二十多人前来移居，其中有十几位壮年男性，全都加入了建设工作。进一步提高了建设速度。 终于，在第二十一天的下午，神谕所建成了！ 就在最后一块石砖放下去的一刻，这栋建筑立刻玄妙地产生了强大的加成效果。正在阅读历史书的宋石心有所感，跑到窗户去看。 只见石制的奇观耸立着，夕阳的光辉照耀在打磨过的石墙上，映出温暖的光芒。石柱只雕刻着简单的铭文，显得粗犷而大气。看着它的外形，让人感受得到，当人们刚开始产生文明后，朦胧地有了“神”这个概念时，对天地间超然力量简单而纯粹的崇敬。 宋石很是满意。他给出了三十天的期限，现在不仅提前建好，白修女们也得到了锻炼，一举多得。 战略面板中，宋石能清楚地看到加成的变化。信仰增加50%，凝聚力增加10%，神职人员增加5%灵感。 增加凝聚力和灵感这两个属性，只慢慢产生潜移默化的好处，而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信仰加成就不同了。有了这个加成，宋石现在每天获得170信仰，差不多隔个六天，就可以放一个1级“削山术”了。 1级“削山术”，作用在一千平方米范围的地块上，下降地块的海拔。下降距离可以控制，最多一百米，但不可低于海平面。当地块不平的时候，先压低凸起部位。因此“削山术”有着拉平地块的作用。 长此以往的话，他很快就能在群山深处造出一片平地。加以开垦，就是一片沃土。 除了宋石，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大教长要建造这么一栋奇怪建筑。 即使再奇怪，当他们看到成果时，依然会从心底里感受到莫大的震撼。 十位白修女站在一起，笑容满面。她们一开始都怀疑自己的能力，甚至认为自己不足以完成大教长的命令。 最初的时候，她们也确实感到无从下手，什么都不会。 可渐渐地，她们克服了困难，学会了如何去率领大家，最终完成了这件不可思议的造物。 她们都感觉到了自己蜕变般的成长。如果大教长现在再让她们建造一栋类似的建筑，她们一定会信心十足，并用更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工人们抹去汗水，也露出笑容。 他们团结一心，通过双手，在崇山峻岭间，建造了这样一栋恢弘的建筑。也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们静静地欣赏着这栋建筑。他们大多不识字，除了“好看”、“好高”等简单的形容词，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神谕所。但这不妨碍他们对神谕所的欣赏，以及心中无尽的热血涌动。 这是大家一砖一石建起来的成果。连这样伟大的建筑都建成了，今后，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们？ 只要努力，一定能在这里建设出他们梦想中的家园！ 10%凝聚力的加成，已经在发挥作用了。 宋石走出云间修道院。他对众人道：“各位，感谢你们辛苦的付出，建设出了教权领第一个奇观！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改造这里，将这里建设成前所未有的美好世界。” 人们顿时大声欢呼。 宋石又道：“在建设奇观的过程中，你们都非常努力，付出了相当的汗水。不过其中还有人表现得尤为出色，因此需要首先表彰。奖品，就是土地。” 土地！ 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有经历过工业化社会的他们，还不能全身心地接受雇佣劳动制度，心底里，还是更希望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过自产自足的生活。 在教权领，土地不收地租，收获完全属于自有，不仅足以养活自身，甚至还可以传承给子嗣！ 只是教权领有土地吗？大家都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天了，摸清楚了大致的情况。这里到处是山，有平地，但东一块西一块的，完全不适合种植作物。 就在大家奇异的时候。宋石伸出手，对着不远处，使用了1级削山术。 二十天时间，宋石已经积攒出了两千多信仰，足以使用两次削山术了。只是之前的工作重点都在建设教权领上，他不想打乱进度，所以一直等着。 现在神谕所建成了，可以开始制造平地了。 “轰隆隆！”大地传出令人胆颤的闷响。一个一千平方米面积的地块开始了沉降，缓缓地下陷着。 这已经不是人的力量了！ 大家都露出骇然的神色，这才知道，大教长所说的土地从何而来。原来，土地竟然是这样凭空造出来的！ 将一块土地拉平之后，宋石再一次故技重施，又使用了一次。 大山再次发出闷响，又下降出了一块一千平米的平地。 人们目瞪口呆，惊惧无比。 怎么可能有人如此轻松地改造自然？ 然而宋石不打算解释这种的力量。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已经决定，把教权领建设一个神权政体。作为最高首脑，他给自己安排的路子，是最邪的活人崇拜那一套——他有着神才能有的力量，他当然就是神。 这个说法，不光是白修女和移居者们相不相信的问题。更关键的是，这个世界是真有神的！ 一旦他宣称自己是神，等于是和上界的所有神袛宣战。 他在《人类帝国万年简史》中看到一个故事。数千年前，有个二愣子自称为神，结果话音刚落，天神下凡，天神像碾蚂蚁一样碾死了那人。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宋石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于是他绝口不提这份力量从何而来，以后再徐徐图之。 宋石道：“这是两千平米的土地，由于面积不多，只能交给一个人来开垦耕种。这个人选由劳动委员会决定，她们会评估各人在建造奇观时的表现，选择出一个最优秀的人，将这些土地托付给他。” 8 分配土地 两千平米的土地只有三亩不到，确实不可能平均分给大家。很多人一听，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有人后悔不已，为什么没在建设时咬咬牙，多努一把力？否则现在即将拿到土地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多里戈神情紧张起来。在建设神谕所期间，他是三位工人领袖之一，同时还比任何人都要付出更多汗水。这一次拿到土地的，会不会是他？ 多里戈的妻子紧张兮兮地道：“我看你每次回家，都比别人累，衣服上都是白花花的汗渍。这二十天下来，你手掌上弄得全都是口子……应该是你拿到土地吧？” “不清楚。我感觉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吧……”多里戈看了眼那边也的白修女们，又悄悄地瞄了眼不远处的卡沃斯。 卡沃斯是另一个工人领袖，不过性格比较狡猾，属于出工不出力的那种。面对白修女时，卡沃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面对工人时，则换成了颐指气使的面孔。 此时卡沃斯低着头发呆，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多里戈不齿卡沃斯的言行。但如果是卡沃斯分到了土地，多里戈只会感到沮丧，而不会感到奇怪。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就连白修女们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菟葵跑到宋石面前，惊慌失措地道：“大教长，我们不知道怎么办。不管给了谁，都会得罪其他人的！” 宋石笑道：“如果你们胡乱安排，当然会得罪人。但只要有理有据，得到土地的确实是出力最多的，那别人只能怪自己，怎么怪你？” “我……要不然还是大教长安排吧？你的安排，他们一定信服。”菟葵道。 “我看出来了，小姑娘甩锅的本事一流啊！”宋石斜着眼看菟葵：“之前不愿意管建设，怕负责任。现在又不想分地，怕得罪人。那你想怎么样？一辈子就在圣地里，扫扫地，看看书？” 菟葵急道：“不是的……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分……大家都想要那块土地。不管给了谁，都会让别人失望的。” 宋石耐心地教导道：“忘记你会让谁谁谁失望的事情。记住，我在培养你们做管理者，教权领未来的统治者！管理、统治，就是要不断地做各种决定的。未来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本质上都是在分配利益！就和现在分土地一样，只是越来越复杂，涉及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你们现在必须决定，如何分配这块土地，这是一种学习。” 菟葵天性善良，本能地感觉不应该让大家都失望。她想了想，提议道：“能不能这样，我们把这片土地空着，等您再多造出来一些，再平分给大家？” 看来这孩子不知道大锅饭的弊端啊。宋石摇头道：“你把这件事放在大局下看，会看到什么？” 菟葵小声道：“也是一种奖罚吗？” 宋石点头道：“不错。对统治者来说，人民的不满，有时候也是一种推动社会的力量！假如说，我现在弄出了一大片土地，让所有人都分到了土地，大家都做了农夫，谁来建设我的教权领？所以只能先让一个人满足，让其他人都羡慕那个人。羡慕产生动力！这样我们才能更多地压榨出他们的力量，更好地建设教权领！” “我明白了。”菟葵用力点了点头。 “好，去和其他白修女们商量怎么分配吧。”宋石笑道。 此时，周围众人的讨论也渐渐止歇下来了。 宋石高声道：“各位，我的力量来源于你们。只要你们继续努力建设教权领，我就可以继续制造平地。慢慢的，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的土地。当然，如果想快人一步拥有土地的话，那就请在劳动委员会的指挥下工作时，多加表现吧！” 大家都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危机感十足。如果平地是宋石用“神秘力量”凭空制造出来的，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所以必须赶紧得到一块土地，落袋为安！哪怕需要付出更多汗水，很多人也在所不惜。 拼个几个月，甚至几年，算得了什么？ 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可是终身受益的！ …… 晚上。 多里戈满怀心事地咬着面包。刚来教权领时，他吃到面包时，差点吃哭了，松软可口的面包，比木薯好吃太多了。当时他衣衫褴褛，又刚刚险死还生，只觉得以后呆在教权领工作，每天有面包吃，这辈子就够了。 可人总是会渐渐想要更多的。现在，多里戈的脑子里，全是那三亩土地。 多里戈的妻子开口道：“要不然，我们也去给白修女送礼吧？我刚才看到了，卡沃斯一家人饭都没吃，提着篮子跑出去，可能是去摘果子了！他们这样做，我们也这样做！我能帮她们补补衣服什么的！你上次不是用石头给她们雕刻了些小玩意吗，她们好像挺喜欢，你赶紧再去做几个！” “算了，丢人！”多里戈咬了口面包，摇头道。 妻子立刻愤愤不平道：“你怕丢人，可卡沃斯不怕啊！你可不能让卡沃斯把土地抢了啊，卡沃斯每天回到家，衣服都干干净净的，都没干活！你想想，你那几天是什么样子？我可告诉你啊，你力气大不在乎，可我呢？你衣服每天是我帮你洗的吧？身上的伤是我帮你包的吧？我还帮你送饭了吧？你要是拿不到土地，对得起我吗！” 多里戈咬了咬牙，一横心，推开门就走。 结果才迈开两步，他又回了屋子。他垂头丧气地道：“还是不搞那些事情了。不好看！” 妻子气急败坏，咬着嘴唇，拿拳头使劲捶了多里戈好几下。怎么这么没心眼呢！土地就那么一块，大家都在抢，你不抢根本没机会！ 伊芙想在旁边劝架，道：“大教长说了，以后还会有新的土地的！我们等下次嘛。” “下次就能分到土地了吗？下次又是一群人抢，你爸爸继续坐在房间不动，下次就能分到了？下次拖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块我们的土地啊！”妻子怒其不争地道。 多里戈不想争执。他虽然觉得妻子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但他就是弯不下那个腰！ …… 白修女们仍然没有决定人选。她们打算忙完所有的事情后，聚在一起，专门讨论此事。 菟葵正要回去，突然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这人叫做卡沃斯，在建设神谕所时，他每天偷偷给白修女们打小报告，让菟葵时刻掌握着工人们的态度。用处挺大的。 卡沃斯提着一筐果子，点头哈腰地笑道：“菟葵修女，辛苦了辛苦了。如果没有你们指挥，凭着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农夫，怎么可能建设出那么漂亮的建筑！来来来，这是我刚去摘的甜果，赶紧尝尝。我都挑了最红的，保证又酸又甜。” 菟葵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卡沃斯这时想干什么。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都让她温柔待人，她只得客客气气地道：“对不起，我们现在不应该收……” 卡沃斯连忙笑嘻嘻地道：“哎呀，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女儿啊，肯定和你差不多大，就是没你长得漂亮。来，拿着，就算你不想吃，也给其他白修女们尝尝吗！我记得夕雾最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了。” 反复推让半天，菟葵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拿过了果篮。 等她收下了，卡沃斯这才道：“菟葵修女，实话和你说，我很想要那块土地，做梦都想。但我也知道，你们都有难处，所以还是看你们怎么决定。只是我觉得啊，要是教权领第一块土地给了我们，肯定是无上的荣耀。到时候，我们把土地上收获的两成，送给你们，行不行？” 菟葵听到这里，脑子一清，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大教长规定，移居者们居住在圣地中时，只能在一层二层活动，决不允许前往三层以上。卡沃斯不敢追上去，着急道：“菟葵修女，三成也可以啊。” 可菟葵头也不回地走了。 卡沃斯装出来的一脸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捏着下巴，琢摩着菟葵的想法。 他曾是一位贵族的扈从，因为同僚陷害，被赶到了乡下，接着还持续不断地受到打压，过得很不好，这才会投奔教权领。 二十天来，他已经看出了教权领的权力运作方式。 大教长是决策一切的人物。大教长将权力分享给白修女们，让白修女们在这里成为了新的贵族。 卡沃斯觉得短期不太可能巴结上大教长，决定争取成为某位白修女的心腹。于是，他不断用着以前耳濡目染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如果白修女们把土地分给他，他真的会上供土地产出的三成。 和白修女们利益绑定之后，他将来得到的，可是远超三成收获的收益！ 比方说，和白修女们联手，他完全可以暗中控制住大教长造出来的所有平地！ 三成产出上供给白修女，再用三成或四成产出招佃农帮他种田。他什么都不干，就能坐享其成！ 卡沃斯仿佛看到了自己富贵风光的未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相信，人都一样，这里和群山之外的世界没有任何不同。他知道的那些手段，一定能在这里发挥出巨大的用处。 …… 菟葵到了四楼她的房间，推开门，看到一群白修女们已经齐聚一堂了。好几个女孩子都坐在她的床铺上。 “你们不准趴我床！”菟葵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了毛。她把几个白修女赶到地上，又拼命掸了床单半天，这才松一口气。 她一直怀疑别人身上有虫子，每次有人睡过她床，她晚上一定浑身痒痒。很不舒服。 其他白修女一点也不害怕，嘻嘻哈哈地道：“有果子唉，哪来的？菟葵，你摘的？” “我哪有这本事啊，是卡沃斯非要塞给我的。”菟葵叹气道。 9 公平 一个叫做刺玫的白修女，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道：“大家都到了，我们说正事吧。土地到底怎么分？我觉得不应该给卡沃斯。我看卡沃斯不顺眼！” 另一个白修女道：“但卡沃斯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啊。正是他悄悄告诉我们工人们的事情，我们才少了很多麻烦。” 又一人道：“可不管怎么说，卡沃斯没有干活啊！不符合大教长的要求！我还是觉得应该选多里戈，多里戈是最努力的人。不选他的话，其他认真干活的工人都会不服的。” 立刻有人反对道：“可是你们想想，多里戈那么服从命令，又有力气，对我们太有用了。如果我们把土地分给他，他就不会再为我们工作了。对我们可是大损失啊！” 菟葵突然出声道：“各位姐妹。我能说说我的想法吗？” 菟葵不严厉，但严肃。作为大家的姐姐，其余女孩子虽然不怕她，但当她认真说话时，所有人都会认真地去听。 “大教长给我们的权力，是我曾经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地利用。”菟葵道。 她低着头，情绪低落地道：“在讨论土地分配人选之前，能先听听我的事情吗？” 大家都凝神倾听。 在菟葵小时候，她的父母在尼斯城开一家店铺。虽然有艰难的时候，偶尔父母也会互相争吵，但总体来说，还是其乐融融的。 可有一天晚上，父母带着她出去看夜景时，一辆远远超过正常速度的马车疾驰而来，突然失去控制，斜着向一家三口撞去！危急关头，父亲将妻子和女儿用力推开，自己却闪避不及，当场死去。 肇事的人是一个贵族，派来手下协商赔偿的事情。但菟葵的母亲伤心欲绝，不理对方出的价，执意要去法庭解决。 贵族意外致平民死亡，无需偿命，但要遭到不小的惩罚。菟葵的母亲不顾其他人的劝说，始终坚持着，要那个贵族付出代价。 可谁也没想到。在法庭上，贵族竟然坚称，是菟葵的父亲走在马路中间，贵族闪避不及，这才酿成的悲剧。 其他目击证人们，居然也纷纷做出同样的证词。 证人们明明亲眼看到，是贵族在闹市策马高速奔驰、失控撞到菟葵的父亲，却一个个在法庭上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 菟葵的母亲大受打击，拿到贵族无罪的判决后，就一病不起，越病越重。临终之前，她将菟葵托付给了怜悯教会的一位朋友。 就此，菟葵来到了怜悯教会的圣地，成为一名白修女。 菟葵静静地述说着，双手却紧攥着床单，手捏得发白。 她面无表情地道：“我曾经极度地痛恨着那些不公，可以前的我，什么都做不到。现在，最起码在教权领，我们可以决定，能否将这里建设成一个公平正义的地方。如果我们做出了错的决定，那么这里就会和外面别无二致了。” 刺玫道：“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正啊，就算在这里，怜悯教会的圣地，也没有。” 刺玫的年纪只比菟葵小半岁，却掌握着更高深的光魔法，在白修女中也很有话语权。 刺玫忿忿不平地道：“我的光照术可以维持三分钟，早就该晋级成仁慈修女了。但导师却让一个又一个不如我的人晋级……上一个晋级的人，她的光照术才能维持四十秒！” 菟葵闻言，苦涩地笑了笑。菟葵十七岁了，也没有晋级成仁慈修女，同样是因为之前得罪了导师。 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晋级反而是件好事，不仅没有死在战场上，而且还在新任大教长手下得到了重用。 菟葵伸出手，搂住刺玫：“正是因为难得，所以才要去追求啊。不能因为到处都是不公，所以我们也同流合污。不是吗。” “嗯。”刺玫很乖地应了一声。 “大教长给我们的，不只是分配一块土地的权力。如果我们能做出公平的决定，那么就给教权领打下了一块公平的基石。未来，教权领一定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理想中的地方，一个公平的、秩序井然的、正义的世界。”菟葵说着，声音充满憧憬。 大家都若有所思。 公平啊……谁不希望自己生活在一个公平的世界里呢？ 只有刺玫看着菟葵道：“你会不会考虑得太复杂了？也许，大教长这次只是随便地让我们做个决定呢？下一次，就把决定权给别人了……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怕你抱太大希望，结果发现大教长根本没有那么在乎我们，到时候你会失望的。” “没关系。”菟葵道：“我没有想的太长远，我也没有能力去决定教权领以后的摸样。我只想利用好大教长给我们的每一次决策权力，每一次都做出最公平的决定。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时候，建设我们心目中的理想世界吧。” 所有人都能感到菟葵的决意。刺玫拉住菟葵的双手，道：“那样的世界，一定很棒。我们都会帮你的。” 菟葵道：“现在我们来决定分地的人选。大教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将土地分配给建设神谕所时，工作最努力的工人。在这个规则下，我认为人选很清晰，是那个叫多里戈的人。我提议，将土地分配给多里戈。这是最公平的选择。” “我赞同。你们呢？”刺玫举手道。 大家一个个地举起了手。 只有一个小修女，正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干什么。她名叫夕雾，是白修女中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三岁，但有着难以置信的光魔法天赋。 十岁时，夕雾就有了释放五级光魔法的能力，如今正在学习如何掌握六级光魔法。这已经是高级法师的境界了！ 有传言说，夕雾可能是光明神的神选者，只是尚未觉醒。 一些神袛会将意识投放到主位面，进入某个幸运者的身体里，使其成为神袛的意志延伸。这样的人类就是神选者，拥有着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 同样是白修女，但大家都清楚，夕雾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按着以前的发展轨迹，夕雾将来会成为导师，甚至以女性身份担任教长职位。菟葵等人却只能成为仁慈修女，驻守地方教堂。 菟葵不能无视夕雾的意见，问道：“夕雾，你有不同看法吗？” “啊？我没有啊！”夕雾茫然地抬起头，就看见这破孩子满嘴巴都是淡红色的甜果汁液。 “好啊，你把甜果都吃光了！”另一个白修女叫了起来，提起夕雾面前的果篮。里面除了一堆果核，啥都不剩。 夕雾被抓了个现行，也感觉不好意思，却狡辩道：“我没想全吃的，都怪这些果子太好吃了！” “哼哼，都怪你的脸太好捏了。”一个和她玩得很好的白修女，伸手捏住夕雾的双颊，用力拽：“你保证赔我三个甜果，我就放手！” “疼，疼！”夕雾痛叫。 菟葵又好气又好笑，她和刺玫对视一眼，然后如释重负地道：“就这样吧。我们出于公平的目的，决定由多里戈得到第一块土地。” …… 第二天早上，宋石把所有人召集到神谕所下，召开全体会议。 宋石注意到，一个晚上不见，菟葵在气质上有了很大变化。 她似乎有了一个坚定的目标，明确了奋斗的方向。因此，她的眼神明亮沉稳，看人的时候，再也不会左顾右盼，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了。 内里可以极大地支撑起来一个人的外在。今天早上的菟葵，才终于有了管理者，或者说统治者的摸样。 宋石有些好奇，这孩子一个晚上是想通什么了吗？怎么变化怎么大？ 宋石问道：“马上由你们宣布决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菟葵点头道，她似乎对她们的选择十分自信，不再畏惧等下宣布后，其他人可能产生的负面想法。 “那好。”宋石转过身，对着所有人道：“二十多天前，我们在这里垒起了第一块石头，正式开始了教权领的建设工作。昨天，属于我们的第一栋奇观——神谕所，在这群山之中建成了。你们的劳动，让我得到了力量，让我制造出了一块两千平米的土地。以后，我们还会创造出更多的土地！直到每一个人都得到自己的土地！” 白修女们微笑着鼓掌，移居者们也跟着鼓掌。 宋石道：“第一块土地究竟分配给谁？现在，请菟葵宣布这个决定。”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菟葵身上。没想到菟葵居然没有直接宣布，反而洋洋洒洒地叙述了一遍神谕所的建筑过程。 宋石有点想笑，这孩子从哪里学的领导派头，真会拖时间。 人们紧张地等菟葵结束发言，作出最终的决定。 僧多肉少，土地只有一块，大多数移居者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分到土地，却都在为人选紧张。 谁都可以，但不希望是卡沃斯分到土地。 10 一个付出就有收获的地方 一人悄悄议论道：“卡沃斯基本就没怎么干活，就长了一张嘴。等下要是他分到土地，那大教长一定就是个糊涂蛋。” 另一人道：“跟大教长没关系，工程是白修女管的，分地也是白修女来分。那些小女孩才多大啊，哪有能力管人？还不是听人说什么信什么，卡沃斯就是吃准了这点，才去讨好她们的。” “我们是拉不下那个脸，不然学卡沃斯，天天到白修女面前自吹自擂，说不定今天分到土地的就是我了。” “是啊，昨天晚上，卡沃斯又去找白修女去了，说的奉承的话整层楼都听见，还送了礼物。” “我们这里一穷二白的，能送什么礼物啊。” “你不知道。卡沃斯开的条件啊，是只要白修女们把地分给他，他就把以后所有收获的三cd给白修女！” “以后是不是只有上供的人才能拿到地？那教权领和外面有什么区别？” “谁知道呢。我也没报什么太大希望，这世界哪里都一样。可能这里最多也就稍微好一点而已。” 另一边，多里戈和家人也在等待着白修女的决定。多里戈的心咚咚直跳，他昨夜一晚没睡好，老是在想这件事。 他的妻子这时用力捶他一下：“现在土地肯定是卡沃斯的了。昨天他提着礼物去找白修女，回来时两手空着。白修女们收了礼物！我们还有机会吗！” 多里戈不耐烦道：“你懂什么，十几个野果值什么。卡沃斯真正开出的加码，是土地上的三成收获！就算那十个丫头分，也不少了。”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干看着，不知道也去做保证啊！不管开价多少，先有了土地再说，从现在开始开垦土地，到有了收获，起码得四五个月以后了。谁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说不定白修女早就不当权了……”他的妻子越说越气。 多里戈看了眼那边似乎胸有成竹的卡沃斯，也感觉心里有些堵。 终于，菟葵结束了讲话，开始宣布土地的归属。 她神情严肃，不容置疑地道：“分到第一块土地的人，是一位勤劳、认真、负责的工人。他的手多次被锋利的石块割伤，他每天都工作到汗流浃背。他还提出了好几个改进工作流程的建议，大大提高了工程的效率。” 多里戈紧张地捏住拳头，菟葵说的人，好像是他啊！ 难道白修女们打算把土地给他吗？ 只听菟葵道：“这个人，名叫多里戈。多里戈先生，我代表劳动委员会和教权领，感谢您的工作和付出。为我们建设神谕所提供了最大的帮助。因此，我们集体决定，将昨日大教长制造的第一块土地，分给您作为奖励。” 多里戈顿时无比惊喜。白修女们选择了他，而没有被利诱去选择卡沃斯。 “爸爸好棒！”多里戈的女儿伊芙一下子抱住父亲的腰，开心地笑道。 土地的重要性，连十一岁的伊芙都清楚。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自产自足，才能真的过上付出一分力、收获一分物的生活。 多里戈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第一次觉得，他所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不，是超额的回报！ 教权领，真的是一个付出就有收获的地方！ 全场众人都欢呼起来，为多里戈开心。多里戈在工作时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是多里戈拿到土地的话，那人们没什么不服气的。 当然，他们也羡慕多里戈得到了自己的土地，于是在心里下了今后更努力工作的决心。既然白修女真的按表现分配土地，那么只要他们工作表现优秀，一定也能得到自己的土地！ 只有卡沃斯一家人，此时一脸愕然，脸色极其阴沉。 菟葵明显是注意到了，但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就不放在心上。当她有了明确的理想之后，再也不怕这些魍魍魉魉了。 宋石问她道：“你是真的把土地分给了工作最努力的人了吗？” 菟葵点头道：“是的。我出于公平的目的，分给了工作最努力的多里戈。今后我也会以公平为出发点，执行所有你给我的任务。我想建立一个公平的秩序，将教权领建设成一个公正的地方。” “有理想，不错。”宋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接着走到得到土地的多里戈面前，从商城中买出两袋“高产小麦种子”，递了过去。 “高产小麦种子，经过改良后的小麦种子，比普通小麦种子产量高100%。同时具有一定耐旱和抗虫的能力。一份可种植一亩地。” 宋石道：“恭喜你成为教权领第一个获得土地的人。这是我额外送给你的礼物，小麦种子。希望在你的土地上，能尽快长出庄稼来。” 多里戈看是种子，觉得太贵重了，连忙拒绝道：“大教长，我自己带来了一点小麦种子，这些种子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你现在就是最需要的人。”宋石把两袋种子都塞给多里戈：“用这个种子，你一亩地的产量能达到三百公斤。你带来的种子，就煮了吃掉吧。” 他大概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农业生产情况。这个世界是有化肥的，在靠近城市的地区，小麦亩产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公斤，甚至两百公斤。但在化肥运送不到的偏远地区，亩产就只有七十五公斤左右。 七十五公斤基础产量，加上高产种子的产量翻倍，再加上“丞相”提供的资源加成，可不就是三百多公斤嘛。 虽然达不到用了金坷垃亩产一千八的效果，但这也是极为惊人的产量了。 多里戈还在犹豫，他的妻子赶紧将高产种子收了起来，“大教长的一片心意，别辜负了，我们一定会好好耕种的。” 其实大家都没把宋石所说的产量放在心里。他们在山外面耕种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产量吗？一亩地种植小麦的话，就算精耕细作，最多也只能出产八十公斤。怎么可能有会三百多公斤？ 可能是大教长不太知道其中的情况，把木薯的产量当成小麦产量了，结果漏了个怯。这没什么，术业有专攻嘛。 宋石知道大家不信，不过也不解释，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未能分到土地的卡沃斯，一直在和身旁一人悄悄说着话，时不时地阴测测地打量一眼菟葵。 卡沃斯曾是贵族的扈从，耳濡目染了一肚子坏水，此时随便就想出了一个阴谋。 身旁那人有些犹豫：“可是卡沃斯，你把这件事爆出来，两败俱伤啊。” 卡沃斯阴沉地道：“既然白修女们不愿意和我合作，我就让大教长从此不再信任白修女们。大教长不可能一个人管理所有人，将权力从白修女手中收走后，总归要再次分配权力的。不管是谁，我都能重新找到机会。” 那人恍然大悟：“甚至大教长可能把权力分给你，让你管理教权领！” “不错。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去吧！”卡沃斯道。 那人就穿过众人，走到宋石面前，道：“大教长，我有一个事情想告诉你。” “嗯，你说。”宋石道。 “是这样，我注意到在神谕所建筑过程中，白修女们一直在接受着大家赠送的礼物，如鲜花、水果等等。我认为这是不应该的。”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在神谕所的建设过程中，大家或多或少地给白修女送过东西。扪心自问，目的也不单纯，有的是为了能安排个好活，有的是为了能给老婆谋个女工职位，等等。 鲜花水果还算好了。甚至有人专门翻几个山头，去给白修女们抓鱼呢。 只是卡沃斯做得最过火而已。 菟葵脸色一白，紧张地看着宋石。 之前好多人确实给她们送东西了，她们没有感觉不对劲，但现在听人一说，真的非常不妥。 她想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才告诉大教长，“想建设一个公平的教权领”，结果就被人这么说，大教长会怎么看她？她的眼泪一下子溢满眼眶。 那站出来爆料的人又道：“大教长，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比如多里戈，就在工作时，给白修女们做了一些石头小玩具。我觉得这种行为，是行贿，不应该出现在教权领的任何一个角落！” 多里戈脸色涨红，他确实做了这件事情。 一开始是他女儿求他，要他帮忙做一个玩具。他在用建筑的边角料做玩具时，觉得白修女都是小姑娘，估计同样会喜欢，就又多做了一些。 虽然没有多余的心思，不过现在拿到台面上说，十分难看。特别是现在，他还是第一个得到土地的人，更加不光彩。 白修女们个个低着头，好几个甚至都抽噎起来了。在所有人的道德观里，贿赂都是一件不齿的事情。但她们之前没有注意这些，也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远处，卡沃斯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在这个世界中，也有浑水摸鱼的说法。一旦他把水搅浑，使白修女失去大教长的信任，他的机会就来了！ 菟葵咬咬牙，决定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低着头，沮丧地对宋石道：“和她们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我……” “不，不是菟葵的错，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礼物都是我拿的……”另一个女孩子站出来道。她是刺玫，不同于低着头的菟葵，她昂着头，眼睛里露出满满的委屈神色。 宋石却一点都不动怒，他点点头：“哦，还有这种问题啊。不知者不罪，你们现在是管理者，不再是普通的女孩子了，这样做确实不好。菟葵，你们拟一个方法给我，看看以后怎么处理这类事情。” 宋石的原则是这样的——他吩咐的事情，如果手下没有做好，他会非常生气，一定会让相关人等倒大霉。但他没吩咐的事情，不管出了再大的纰漏，也是该补救去补救，该解决去解决。 现在的事情也是这样。宋石让白修女们组织人手建神谕所，她们建成了。让她们选人分地，她们分给多里戈了。 这就行了！ 不知者不罪。宋石根本没让她们在建神谕所的同时，坚持思想，整顿作风，严肃风气，纯洁队伍。现在出了这方面的问题，改了就是嘛。 不过如果以后有了规章制度、宋石也作出了明确的禁止指示之后，她们再出了这样的问题，宋石一定不会轻饶。 11 使者 见大教长就这么放过这件事了，除了脸色更加阴沉的卡沃斯，其余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宋石刚才还有别的事没说，结果被打断了，这会继续。他对多里戈道：“你去看过给你的土地了吗？其实是比较荒芜的，泥土中含有大量碎石和木块，需要花不少功夫，才能彻底清理干净。另外灌溉用的水源也是问题，你都考虑过了吗？” 宋石观察过了，从那块地去最近的水源处取水，一来一回得花十五分钟左右，又只能肩挑手提的，所以效率很低。 “没关系，大教长，我不怕累！”多里戈笑道。 “不是你怕不怕累的问题，是没有必要浪费力气。我有一个想法，让你女儿学习水魔法，今后用魔法汲取水分，对土地进行灌溉，你看怎么样？”宋石道。 用魔法来灌溉土地，其实很好实现，只要掌握一个基础的一级水魔法，就可以做到了。 宋石想专门培训一些这样的人才，这些人将在未来组成“农业委员会”，通过魔法增产土地产出，以此领导所有农民的生产工作，并控制产出粮食的流向。 多里戈的小女儿挺适合。宋石之前看到那丫头时，就有了相关想法了。那丫头十一岁，正是学习魔法的黄金年龄，平时又挺乖的。所以宋石就选她了。 “魔法……她能学会吗？”多里戈呆住了。 用魔法当然可以灌溉，可从古自今，从未听说哪个魔法师们，会用魔力来帮助平民，做这种粗活！ 而且，魔法不是只有贵族的大商人的子弟，才能学习的吗？ “不学一下怎么知道？”宋石笑着对伊芙道：“你愿不愿意学习水魔法，解决灌溉问题，让你父亲不再那么劳累？” 伊芙惊恐地连连摇头，躲在多里戈的身后。 看来小孩子有点怕事。宋石对多里戈道：“你做做她工作，晚上送我那里，我亲自安排她的学习。” 多里戈摇头苦笑道：“我和我妻子都不是贵族，伊芙又怎么学得会魔法……大教长，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吧。” 宋石不由皱眉。贵族们为了维持封建的统治，弄出了各种各样的奇谭谬论。 比如魔法，很多人坚信，贵族们的先祖，都是上古时期领导人类的英雄，带领人类抵挡各种灾难。因此他们的血液中传承着高尚的印记。这使他们更受善神的眷顾，可以更轻松地使用神赐予的力量，其中包括魔法。 这些东西，一听就是愚民用的，可多里戈等人却深信不疑。 其实宋石觉得，平民无法轻易学会魔法的真正原因，有两个。 一是学术垄断，各种知识都掌握在贵族、教会的手中。 二是人类的文字复杂晦涩，平民就算拿到了魔法书，却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谈学习了。 身上的枷锁容易解，心里的枷锁却不好打开。宋石知道这不是讲两句口号就能改变的，于是也不争辩，直接伸手拉过伊芙：“不用多说了，你等下就跟我走，学习水魔法。” 魔法可是先进生产力！通过魔法，人可以不用工具就操控自然的力量！这简直太吊了！不拿来发展社会，简直脑子有坑。 作为一个来自地球的人类，宋石坚信，人类的一切文明发展，归根结底，都可以说，是在不断地提高利用资源的效率。 在地球的远古时代，人类利用石头、木头等自然资源制作工具，获得了高效猎杀动物的能力。 之后人类发展了农业，成为整个星球上最有效地利用光合作用的种族，从此人类总数也从几百万上升到了几千万，最后变成几十亿。 再后来工业革命，人类燃烧煤炭，将矿石变成钢铁…… 所以宋石会感慨这个世界人类有多笨。这个世界的人们，可以直接用精神去控制天地间的元素力量，结果不拿来发展gdp，反而严藏死守地搞贵族统治，真是没话说了。 不过也好，给了宋石快速发展社会的机会。当他逐渐释放出这些生产力时，他的教权领定将以一个惊人之极的速度发展！ 首先，就从农业灌溉开始吧。 …… 夜幕刚刚降临，宋石正要给伊芙上课，结果从群山之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来者身份尊贵，他必须出面去见。 宋石正往石梯下走，就听见餐厅里，有一个男子倨傲的声音：“这就是你们招待我吃的东西？干肉，蔬菜汤，面包？我家猎狗吃的食物，都比这个好！” “真对不起，但这是我们最好的东西了。”菟葵小声解释道。 另一人出声道：“算了，大人，他们一帮住在山里面的穷鬼，能有什么好吃的。您就忍忍吧，反正我们最多住一天就走。” “哼。”倨傲男子的声音刚停没几秒，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们的首领呢？怎么还不来见我？要我等多久？你们怜悯教会不过是我们贵族养的一群奴仆，竟然敢这么怠慢我！小心我断掉尼斯城支援你们的物资！” 宋石此时推门而入，“谁要见我？” 就见餐厅主桌坐着一个穿着红色鲜艳礼服的年轻男子。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精钢铠甲、腰间背着长剑的护卫。 礼服男子看到宋石，稳稳坐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摸样，显然不拿宋石当一回事。 护教军的队长阿德莱德走到宋石面前，小声道：“他们是我们在巡逻时遇到的，说是从尼斯城来，带着奥斯陆伯爵的命令。” 宋石点点头。这段时间以来，宋石已经大致了解了教权领周边的势力。 在大地图上，这里属于帝国的南境地区。整个南境，都由选帝侯德尔塔公爵管辖。 德尔塔公爵又分封了三个伯爵，其中一个就是尼斯城的奥斯陆伯爵。 奥斯陆伯爵还分封了三个子爵，这三个子爵的领地，都在教权领边上。依惯例而言，教权领是要受奥斯陆伯爵管理的。 宋石走到使者的对面坐下，道：“欢迎来教权领。听说你带了奥斯陆伯爵的命令，是什么命令？” 使者道：“在对不死族的净化远征失败后，不死族也派出了反击的军队，正在骚扰我们的边境地区。奥斯陆伯爵决定组织联军，去消灭敌人。根据帝国联防法律，我们要求你们也派遣兵力，支援我们作战。” “哦。”宋石应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心里开始考虑，要不要去？ 使者却看宋石长相年纪小，以为宋石害怕上战场，不敢答应，就冷笑着威胁道：“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们会立刻断掉给你们的粮食支援，并且收回所有怜悯教会的教堂！你看着办吧。” “哦。”宋石表示知道了，心里仍在计算利弊。 出去当然有好处，但坏处也很明显。比如等上了战场，别人立刻就会发现，他强的不可思议。 他一个人强还好说，连他带去的人，都个个强得和爸爸一样，肯定令人费解。 宋石一时无法权衡。使者却以为宋石是不敢做出决定，更加轻视。 使者也不再吃东西了，将手中的面包随手一扔，环视一圈白修女们，大大咧咧地伸手指了指菟葵和刺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们两个，今天晚上来陪我。” 两个女孩子都露出震惊的神色，无法相信，这使者居然在这里说这种话。 刺玫当场就怒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不是那种人！” 菟葵也解释道：“您可能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的，你们教会的修女，不就是贵族的玩物吗。我都玩过好几个了……”使者伸出手，想去扯菟葵的胳膊。 菟葵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后退避让。使者哪会放过，站起来就要追，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冲他迎面而来。 使者刚刚有要躲的念头，就感觉左颊一阵剧痛，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木头杯子。 是宋石扔过来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宋石伸手拎起一张凳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这样也就算了，你还调戏我家姑娘？是不是找抽？找抽你就说！” 使者的护卫立刻拔剑，指着宋石。 “给我杀了他！”使者捂着脸颊，又惊又怒地道，甚至都不去顾及公爵交给他的任务了。 反正怜悯教会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几个小孩，就是一帮低等贱民，就算上了战场，又有什么用？ 接到命令，高大威武的护卫立刻举剑刺来。 宋石并不慌张，侧身躲避。他攻击力、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都有着夸张的加成，一对一根本不惧任何对手。 宋石侧身让过刺击，刚要反击，一个闪现着耀眼白光的光球，突然从他身侧飞来，正中那护卫的胸口铠甲上。 那护卫顿时跌飞三四米，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竟然昏了过去。胸口铠甲上，能看到有一个巨大的凹陷。 宋石转头看去，只见那叫夕雾的小姑娘伸着手，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看来就是她放的波。宋石朝她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提着椅子，走到使者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奥斯陆伯爵的亲信，即将封为男爵的……”使者惊慌地道。 宋石猛地高高举起椅子，看起来像是要砸下来了！使者连忙护住头脸，身子缩成一团。 12 出击 没想到半天没等到椅子砸下来。使者抬头看去，原来宋石把椅子轮了个圈，放在地上，然后反坐了上去，于此同时，宋石还高高举起着手，突然向下挥动。 “啪！”使者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谁给你的脸，居然想杀我？” 宋石说着又举起手。“啪”、“啪”、“啪”连续三声响起，又是三个嘴巴子。 抽一下，宋石教训一句。 “让你不尊重我家姑娘。” “让你嫌面包难吃。” “嫌面包难吃你还吃，你是不是有病？” 使者这才反应过来，他被打了！他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心里怒火滔天。他可是位贵族！不知道比低等贱民高贵多少的贵族！怜悯教会的大教长是什么玩意？祖上八辈都没有爵位的人，也敢对他动手？ 使者大叫道：“你是什么东西，怜悯教会不过是贵族养的狗而已，我们想要弄死你，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你等着！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我会全部告诉奥斯陆伯爵的！” 回答他的，却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子。 “能不能好好交流？啊？能不能？你这都哪来的优越感啊，又是鄙视又是威胁的。”宋石说着，再抽了一巴掌，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抽巴掌也算攻击，每次出手，除了402%的攻击加成，还有126%的攻速加成，宋石的一巴掌有如电闪而过，对方想躲都躲不开。 连续被抽了六七下，使者左右两边脸都又红又肿，眼睛直冒金星，心里愤怒得恨不得将宋石烧成灰烬，咬牙道：“你等着，你……” “啪！” 宋石甩甩手，这一巴掌有点结实，他手都疼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使者嘴角流出血来，却道：“我告诉你，我……” “啪！” 宋石：“态度还能不能放端正了？” 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宋石是无所谓的，反正只要使者还是那个态度，就继续吃着嘴巴子。 这样又狂抽了几次，使者终于被打服了，哀求道：“我好好说话，你别打了……”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又是“啪！”的一声，他左脸像撕破了一样疼。 这下他彻底崩溃了，都好好说话了，怎么还挨打啊！ 宋石连忙道歉道：“哎呀，对不起啊，没听仔细，还以为你又犟了呢。现在这样就对了嘛，好好说话，有事说事，对不对，大家好好交流吗。都是见过世面的，谁跟谁装社会人呢，是不。” “是……”使者屈辱万分地点头道。 “这就对了。来，跟我仔细说说，我加入联军以后，有什么奖励没有？”宋石问道。要是没奖励，兄弟伙出去白打一仗，那就算了。 “有，有，但奖励是按着战功分的……”使者被打一顿后，乖了不少，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组建联军时，联军的主将除了要提供粮草，还得拿出一些财富作为战利品，战胜后根据战功分配，以此吸引所有人都拼死效力。 这一次为了抗击不死族的反击，组建联军的奥斯陆伯爵拿出了不少好东西来。 奖品总共有一千鹰扬、十套精锻的甲胄、一百把制式火枪、各种刀剑若干、三张骑士晋升证明，甚至还有一门大炮！ 大炮！宋石一听就感兴趣了。 听使者说，那是一种射程高达五公里的强大武器，只有帝皇直辖领的军工厂才能生产，每门炮出厂价就是一千鹰扬。奥斯陆伯爵总共只有三十门大炮，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的。只有战功最高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门大炮。 宋石心动了，道：“行了，你回去和奥斯陆伯爵说，让他放心，我明天收拾一下，就带人过去。”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宋石之前硬着头皮读完一本历史书，现在应该出去亲眼看看山外的世界。以免闹出闭门造车的笑话来。 另外，他想试试，争取得到那门大炮，这样教权领的战斗力能提升很大一截。 宋石决定已下，就不会反悔。他伸手拽起脸和猪头似的使者，又拎着昏迷不醒的护卫，往使者身上一塞，“你们赶紧走吧，这里条件简陋，就不留你们了。今天运气好，有月亮，能看着路。” “……”使者吓得连打好几个哆嗦，现在大晚上的，野兽全出来了，到处都不安全！ “大教长，我不嫌这里简陋……”使者之前的傲气消失一空，用哀求的语气道。挨过一顿打后，他已经知道这里是谁做主了。宋石真的在赶他走啊！ “别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早点回去禀告奥斯陆伯爵，让他放心。”说着，宋石连拖带拽地把使者弄出门外，向外招了招手，然后无情了关了门。 “大教长，他会死在外面的！”菟葵小声提醒道。 “不会的，他不是贵族吗，血液里有高尚的东西，一定能让他安然走出群山的。”宋石笑呵呵地道。 “……”菟葵顿时有些不知怎么接话了。再高尚的血液，也无法让人突然有能力对抗群山里的野兽啊。 话说回来，贵族的血液里，真的有高尚的印记吗？贵族真的是善神格外眷顾的一群人吗？ 菟葵看到了使者刚才的嘴脸，又想起小时候的遭遇，开始怀疑起这个认知了。 “菟葵，我出去打仗，你们别闲着，继续造奇观。”宋石说道，当着菟葵的面，兑换出了一卷马丘比丘的奇观图纸。 “马丘比丘，印加帝国建造的伟大建筑，人们在巍峨的高山顶端，建造了一座精巧辉煌的城市。玩家建成后，信仰产出增加50%，人民凝聚力加成10%，山地条件改善50%。” 马丘比丘位列“地形五奇观”之一，其他四个奇观，分别是改善沙漠环境的“佩特拉城”、改善海岸环境的“救世主像”、改善雨林环境的“奇琴伊察”、改善炎热地区的“泰姬陵”。 宋石目前选择不多，一些加成比较好的奇观，目前根本无法建造。 比如增加建筑速度50%的“大金字塔”，加成绝对极品，可建造它至少需要一公顷的平地，教权领目前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再比如说增加近战部队50%攻击力、50%移动速度的“宙斯神像”，必须要有大量手艺精湛的石匠，才能建成。教权领也没有条件建造。 思来想去，也就建设马丘比丘了。马丘比丘要把一整座山的山顶改造成一座小型要塞城市，工艺虽然不高，但工程十分复杂。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建设完毕。 建成后得到的“山地条件改善50%”，算是比较一般的加成。有了这个加成后，山地更加适合人民生活，带兵在山地作战也更加轻松。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用处不大，宋石以前从不建这个奇观。 宋石将图纸递给菟葵：“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建造这个奇观。别让我失望。” 菟葵信心十足地接过图纸。成功地建设神谕所后，她已经不再惧怕这类挑战了。 菟葵又问：“大教长，你要亲自去外面打仗吗？打算带多少人？要多少白修女跟着去？” “为了不耽误奇观建设，我最多只带三十个人走。你们白修女就留在家里，专心盖奇观吧。”宋石道。 “要不然，你带上夕雾吧。她已经学会了六级光魔法了，在战斗时很有用的。”菟葵提议道。其他白修女最多只能熟练掌握二级光魔法，实力不值一提。但夕雾不一样，夕雾已经有高级法师的实力了。 “也好。”宋石答应了，又嘱咐道：“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走了以后，你们每天晚上教伊芙学习水魔法。将来，我要用伊芙为核心，组建农业委员会，把整个农产业上下游都控制起来。你们要上点心。” 菟葵点点头。教导魔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既然大教长吩咐了，她就一定会做好。 宋石接着把所有人都叫到了饭堂，他站在饭桌上，宣布了带军去外面参战的决定。 他道：“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外面受尽苦楚，方才放下一切，来到这里。但是，难道我们永远都在这里偏安一偶吗？不是的，最起码我认为不是的！” “在这里建设教权领，是为了给这个世界，看到另一个选择！我们从无到有地建设出一个没有剥削压迫，没有饥寒病灾，没有诈骗偷盗的世界。等我们成功了，其他人会跟随我们，学习我们，一同改变世界，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我们的任务，还不止这些。” 宋石伸手放出一个“光照术”。他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柔和而不刺眼的白色光球，亮度远超餐厅里的所有蜡烛。 他掷地有声地道：“我坚信着，我们是人类的灯塔，我们是人类的希望！当有人在遭受敌人的屠戮时，我们也要挺身而出，保护他们，保护人类，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 “所以，我现在要招募三十人，随同我、白修女夕雾、护教军一同离开教权领，前去加入奥斯陆伯爵的联军，迎战不死族！自愿加入，决不强求！每天薪水和护教军持平！战斗中最无畏的人，可以获得一块土地！愿意加入的人，请现在报名！”宋石道。 13 整备军力 明明宋石想去刷战功拿奖励，说出来却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吹比功力真是越来越精髓了。 他说得热闹，可底下大家却听得一知半解，只有最后的奖励能弄个明白。 “大教长在说什么人类灯塔？不就是要我们参军嘛，绕那么大一个弯子。”一人悄悄对朋友道。 他的朋友也听得半懂不懂，却感觉鼻子有些酸：“如果是外面的贵族，谁会和我们说这么一大堆？要征兵的时候，直接拉到马车上带走了，不愿意的就抽鞭子。我哥哥就是这样被拉走的，再也没有回来。大教长真的不一样，愿意耐心和我们解释这么多。我想跟大教长去战斗！” 这人正要举手报名，却已经有人抢先了。 第一个报名者居然是卡沃斯：“大教长，我愿意参战！” 卡沃斯见白修女并未失去宋石的信任，又油盐不进，未来不可能再有他的想要的机会。于是他决定试着加入护教军，虽然危险一些，但说不定能在军队中做出名堂来。 “好。还有谁吗？”宋石道。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举手。就连分到了土地的多里戈，也举起了手。很快，三十人就齐活了。 三十位志愿报名参战的人，目的各自不同。有为了得到土地站出来的，也有纯粹想为教权领奉献力量的，还有卡沃斯这样的。 当然，神谕所增加10%凝聚力，也在此时出了一些力。 如此顺利，连宋石都意想不到。他以为刚才演讲一番后，最多只会站出来七八个人，然后他还要做二次动员、三次动员，甚至找人谈心，半拉半拽，这才能凑满人数。没想到人们这么自觉，第一次动员，就全站出来了。 宋石道：“谢谢你们自愿临时参战。我知道，你们大多从未参加过战斗，也没有接受过训练，但是不要担心，在教权领，勇气和信仰将带给你巨大的力量，使我们战无不胜！现在大家先去休息，明天早上，所有参战者在此集合！” 大家陆陆续续地散去。 所有志愿报名战斗的人，心里都没有拿那句“信仰带来力量”当真。只以为是大教长随口说的一句漂亮话。 类似的话他们都听过不知道多少了，比如“好人一定有好报”、“勇敢一定战胜困难”等等。那些话完全是哄人的，精神力量根本不可能转化为实际的力量。 然而，他们很快就会被震撼到。享受宋石的加成后，这帮农民出生的人，已经有了绝世强军的战斗力了。 但更加震撼的，一定是这个世界！ …… 转过天。 三十位志愿战士临时编入护教军，在阿德莱德的准备下，开始了忙碌的战前准备。 这段时间以来，护教军追踪并杀死了不少鼠人，并且夺取了它们的武器。鼠人的武器简陋粗糙，但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情况下，也只好勉强拿来使用了。 每个新战士都分到了一把手弩，和二十枝弩箭。经过测试，鼠人制造的弩威力不佳，而且操做十分不便。弩的长度只有小手臂长，弓弦很硬，用手臂的力气难以拉开，用脚拉又不顺手。毕竟这种武器是身材矮小的鼠人用的，人类使用当然处处不便。 手弩只能临时用用。教权领又没有其他远程武器的制造能力。因此，护教军的制式装备，只能是近战兵器。 教权领的武器库中没有足够的存货，还是得把目光转到鼠人战利品上。 鼠人用的刀剑太过短小，必须进行改进。宋石想了个方法，将鼠人的剑和两米多长的木杆套在一起，连接处用铁皮简单地固定住，就是一柄长槊。 成品出来后，宋石亲自拿着试验，觉得不错。这山寨长槊看起来粗糙，但实际使用时倒有模有样的，非常适合刺击。因为可以双手把持，利于力量传递，这种简易武器在直刺时的威力，甚至超过了精铁长剑。 而且也很好上手。护教军的志愿兵们拿到以后，随便学一下，就懂得了用法。双手端着往前刺嘛，很简单。 这就是全部装备了。志愿战士们身上无甲，也不持盾，防御完全交给夕雾。夕雾可以用五级光魔法撑起一个护盾，在她精神力耗干之前，任何攻击都挡得下来。 为了让大家放心，也为了弄清魔法护盾的防御力，宋石当着所有人的面，特意做了示范。 他让夕雾撑起一面护盾，然后他拿弓弩、刀剑、手铳、光魔法，瞄准夕雾身边的靶子，一轮一轮地往上面轰。结果护盾吃住了所有伤害，靶子却毫发无伤。 众人本身对法师就有莫名的信任，这次出征既然有大教长和一位强大的白修女在，他们就不会遇到危险。这下亲眼看到之后，更加放心。 宋石道：“夕雾修女在释放魔法护盾时，需要用精神力去维持，护盾的体积越大，消耗也就越高。所以在战场上，我们要紧紧地聚成一个集体，延长魔法护盾的持续时间，大家明白吗？” 这次出征，没有其他战术，不去搞什么分兵合击之类的，就一个字——“莽”！ 所有人一起莽上去，一波流打死，收工！ 为了力保安全，宋石又打开商城，开始购买随身宝石。 随身宝石将大幅加强玩家自身实力，让玩家享受到一骑当千的乐趣。宋石决定，拿出一百万点券出来，购买随身宝石。 人民币战士的思路当真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就算决定花钱，估计也会先观察对手，再决定怎么花、花多少。宋石不一样，他花钱凭着感觉来。现在感觉有点不保险，那就先把钱砸了再说。 既然这钱早晚都得花，那么晚花不如早花。浪费又有什么的，反正他心里舒坦了就行了。 再说，碾压敌人不是更爽吗。 玩家身上的随身宝石插槽有五个，每个插槽对应一种宝石。分别是生命宝石、天机宝石、胜利宝石、玄微宝石、和幻冥宝石。 五种宝石在1级时都售价100点券。可以升级。每升一级，需要的点券乘以三。最高15级。 别看1级宝石只卖100块钱，逐渐升级的话，升到15级时，总共需要花费四亿多点券！ 当玩家拥有五个不同的15级宝石时，就可以合成一个最顶级的宝石，命运宝石。命运宝石可以放在任一个插槽上，拥有其余五个宝石的全部能力。所以理论上来说，玩家最高可拥有五个命运宝石，只是那得花一百亿了。 放在以前，当宋石决定打宝石时，退出游戏直接咔咔充值，起手就是一千万，先打出一身10级宝石再说。 今时不同往日，宋石现在只能拿出一百万来。 他有点后悔，之前能充值时没有多充点值，导致现在扣扣索索的。 唉。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贫穷的滋味。 一边郁闷，宋石一边给自己打满五枚8级宝石。 “拥有生命宝石后，玩家可以增加额外生命值。8级生命宝石增加800生命值。” “拥有天机宝石后，玩家可以增加额外防御力。8级天机宝石增加200防御力。” “拥有胜利宝石后，玩家可以增加额外攻击力。8级胜利宝石增加400攻击力。” “拥有玄微宝石后，玩家可以释放玄气，进行远距离攻击，伤害会随着距离而衰减。8级玄微宝石的最大玄气攻击距离为400米。” “拥有幻冥宝石后，玩家的攻击将造成爆炸，伤害会随着爆炸范围而衰减。8级幻冥宝石的爆炸范围为24米。” 宝石提供的数值，还会再受“丞相”和“大都督”的加成，效果异常恐怖。 不过宋石只清楚随身宝石在游戏里的效果，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中的威力。所以得试一下。 宋石拔出剑，向远方一棵大树隔空挥砍。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便从剑刃中钻出，如离弦之箭般地射向远方。 “轰隆”一声，玄气击中一棵古树树干上，随后剧烈地爆炸开来。古树中间一大团躯干都在爆炸中被扯得支离破碎，分散成一堆碎枝烂木。 “不错。”宋石感到满意。随身宝石果然不是吃素的。 教权领其余众人听到动静，都循声望去，看到大教长的一击之威，不由暗自咋舌。 不过大家更多的感受是安心。毕竟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之后，人们相信，大教长即使再强大，也不会像外面的贵族一样，用力量来残酷统治大家。 夕雾瘪瘪嘴，心中起了好胜之心，她偷偷地凝聚出一枚洁白光团，扔向一棵稍细一些的树。 可惜光团只在树干上削去一小半木头，那棵树仍然直立，并未倒下。 即使如此，她的光魔法威力也是极为惊人了。光魔法善于防御、辅助和治疗，而不适合攻击。隔着那么远，魔法光球都能打碎一部分树干，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她早就发现，自从宋石做了大教长以后，她的魔法力量突然就变强了。威力提高好几倍倍、释放距离增强一倍！ 这可不是一点点进步，而是一步登天的提高！ 她想不明白原理，但可以肯定，和宋石成为大教长有关系！ 此时她噘着嘴，对自己有些不满。大教长怎么那么厉害？她都变强了，居然还差得那么远，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 14 熊孩子 菟葵急忙跑来，道：“夕雾！你干嘛要伤害那棵树！那棵树上有鸟的家，树底下可能还有其他小动物的洞穴。你伤害了一棵树，可是会害死很多小动物的。” 她刚才正在远处规划着马丘比丘的建设，结果先看到宋石砍了一棵树，又看到夕雾居然也偷偷地破坏树木，顿时忍不了，跑来兴师问罪。她不敢去怪宋石，但教训夕雾还是可以的。 “我又没全毁掉，怕什么嘛。再说，那棵树上哪有鸟啊，所有鸟巢都被我打下来了……哎呀呀呀，你你你放手！耳朵疼！”夕雾开始还振振有词的，结果被菟葵捏住了耳朵，立刻求饶。 菟葵简直要被夕雾给气死了，一边揪耳朵一边道：“你这个小恶魔！到底把怜悯教义记在哪里了！看到了弱小的生灵，你不但不救助它们，反而下毒手！” “你不也在欺负弱小吗！你还说我！”夕雾拼命垫起脚，想缩短耳朵被提起来的距离。不过菟葵个子更高，手再在往上抬两公分，夕雾垫脚就没用了。 菟葵差点气背过去，她平时以姐姐自居，承担起照顾和教导其他白修女的职责。现在看来，哪是姐姐啊，差不多和老妈一样了，身心都累，还不被理解。 “我欺负弱小？我这是在教育你，要你心怀仁慈，不能任性妄为！”菟葵气急败坏道。 “好啦好啦，我错了嘛。”夕雾可怜巴巴地道。 “算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菟葵叹了口气，松手道。夕雾这孩子长得和洋娃娃一样，此时又泫然欲泣的，即使知道夕雾十有八九是在装乖蒙混，菟葵也没办法。 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这破孩子都跟着大教长了，就由大教长去头疼吧。菟葵心里想。 夕雾揉着耳朵，小孩子情绪转得快，刚才还在生气呢，转眼就变得伤感了。她搂住菟葵，闷闷地道：“菟葵，我舍不得你们。以前都有你们陪着我，我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过呢。” “乖啦。”菟葵摸摸夕雾的脑袋，声音复杂地说：“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比我们更强，应该用这份力量，去好好地帮助大教长。” “嗯。”夕雾抬头看了看菟葵，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菟葵只和夕雾对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在夕雾一对眼睛的瞳孔中心，都有着一点洁白炫目的光芒。据说，那是魔力充盈到极点的标志。 可菟葵每次看到夕雾眼睛里的光芒，都隐约感觉，那光芒仿佛是另一个人的目光！ 似乎有另一个意志，正寄居在夕雾的身躯之内，并透过夕雾的双眼，不断地探视着世间一切。 菟葵不敢多加揣测，每次看到，都当不知道。 不远处，众人已经整装待发，就等夕雾了。宋石向这边招手道：“夕雾，我们走了。” “菟葵，我这就走了啊。”夕雾可怜巴巴地拉着菟葵的手道，她看看菟葵，又看看云间修道院，大眼睛里渐渐地都是水雾。 菟葵笑着糗她：“昨天是谁因为要离开这里，兴奋得半夜睡不着觉的？好像还在我床上又翻又滚的。今天怎么舍不得了？” “我……我舍不得你们嘛。”夕雾眼泪还没留下，鼻子反而先红透了，一抽一抽的。 从懂事起，夕雾就呆在云间修道院中，从未离开过。以前她每天都想到外面去看看，可真的要动身出发了，却又舍不得。果然是小孩子性格。 “快去吧。路上别和大教长闹别扭，不该吃的东西别乱吃，别随便拿人家东西，和大教长呆在一起，别贪玩乱跑……”菟葵真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个不歇。 “你真啰嗦！我走了！”夕雾立刻就听烦了，擦擦差点掉出来的眼泪，扭脸就走。 “你……”菟葵顿时气着了。她狠狠跺了跺脚，恨不得把夕雾揪回来狠狠训一顿。这算什么嘛，好心好意地提醒，居然不领情！真是多余，干嘛要理这个小恶魔！ 那边夕雾跑到宋石面前后，又转过身，大喊道：“菟葵，还有其他姐姐们，再见啦，我会给你们带礼物哒！” 于是菟葵顿时生不了气了，她叹了口气，向夕雾有气无力地摇摇手。 “出发！”随着宋石一声令下，这支三十多人的军队正式开拔，开始向山外进发。 …… 一路上，宋石算是吃足了夕雾的苦头。 夕雾看着又乖又萌，宋石对她第一印象非常好。现在才知道，印象好那是接触少。这破孩子的心里其实住了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魔，实在太熊了。 首先就是烦人，这破孩子特别喜欢围着人问问题。看到叶子，就问宋石为什么叶子是绿色的。宋石很傻很天真地耐心解答，说是因为叶子中的绿叶素，帮助树木吸取营养。结果夕雾紧接着就问为什么树木要吸取营养……反正只要宋石不发飙，她就能一直“为什么”个没完。 然后就是恶作剧。往树洞、山洞里扔光魔法就不提了。有时候看到树上一个鸟巢，夕雾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抬手一个光魔法把鸟巢给打了，再看着惊惶飞起的小鸟开怀大笑。一路走来，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她还喜欢抓虫子！一行人走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夕雾就蹿不见了，然后抓个大虫子跑回来。宋石看了差点一身鸡皮疙瘩，那些虫子千奇百怪，有的壳上遍布绒毛，有的长着无数只脚，夕雾却当宝抓着，当成玩具玩半天。 这些就算了，更吓人的是，她还什么都往嘴里塞。地上扯一个绿果子，擦擦灰，放嘴里。看到没见过的叶子，放嘴里。树上长个果子，一个光魔法打下来，还是放嘴里。 宋石开始还管着，后来就懒得管了，实在操心不过来啊！但当他看到夕雾居然摘了个五彩斑斓的蘑菇，正在端详，宋石顿时吓得不轻，冲过去打掉：“不能吃这个！你找死啊！这可是毒蘑菇！” “为什么这个就是毒蘑菇啊？”夕雾萌萌地看着宋石问。 得！宋石拍了拍脑袋，破孩子又开始问为什么了。他心里后悔，真应该再多带一个白修女的，就有人看着夕雾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熊成这样！ 附带一提，赶路的时候，宋石看到，一处山崖底下趴着个红色礼服的人，应该是之前那态度倨傲的伯爵使者。此人一动不动，估计是死了。根据推断，大概是当时天黑，这人在背光的地方看不清脚下的路，意外摔死在山下面了。 一天以后，众人走出群山。继续向联军集合地行进。 这一路上，宋石都在留神观察着这个世界。平民的生活十分困苦，绝大多数的人每天仅能糊口。主要症结，在于生产力低下的同时，产出又被贵族拿走大部分，导致普通人根本无从完成原始积累，只能不断地在赤贫中煎熬。 另外，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有着相当奇异的科技。 宋石在路上看到一辆蒸气汽车，车身大约和火车车头一样庞大。光是蒸汽发动机，就占据了车体后部很大一块地方。 动力舱的门是敞开的，只见两个工人正赤着上身，轮流不断地往炉子里铲着煤炭。他们汗流浃背，看起来工作非常劳苦。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蒸气车前部窗明几净的区域。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一个豪华的宴会厅，穿着华美衣服的人们正在里面饮酒跳舞、吃着点心。 而在蒸汽汽车的顶部，站着十个手持火枪的士兵，正来回巡视着。这些士兵看到宋石一行人，都哈哈大笑，做着下流手势，嘲笑宋石等人武器粗制滥造，阵容寒酸。 谁也没有注意到，神射手曼利死死地盯着蒸汽汽车中的贵族，眼中露出了刻骨的仇恨。 “车里的人，应该是尼斯城出来郊游的贵族。那些贵族们很喜欢坐着蒸汽汽车，到乡间闲逛。”阿德莱德年纪大，知道得也更多些，此时给宋石解释道。 宋石点点头。平民们上缴的土地产出，经过层层转移，最后就变成这种玩意。换了宋石，非得给蒸气车改装上履带和犁，放到田间去翻土不可。 他又仔细观察了士兵手中的火枪。火枪没有装备刺刀，也没有枪栓，看来还没有达到一战步枪的科技程度。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火枪啊！装备了火枪和大炮的人类军队，居然被不死族打了个全军覆没，不死族凭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蒸气车门打开，一个侍者摸样的人往外扔了一筐垃圾，顿时不知从哪里扑出来一群小孩子，围着争抢。贵族们吃剩的一些边角料，哪怕是沾上了泥土，对这些孩子们来说，仿佛也是美味佳肴。 有些小点的孩子，捡到了东西，却被大孩子拳打脚踢地给夺走了。 护教军一行人心里都有些堵。特别是有孩子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更是大为震撼。二十多天前，他们还在这里，麻木地过一天算一天，那时他们的孩子，可能也是如此…… 幸好他们冒着死亡的危险，跋山涉水，到达教权领，过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身处的角度不同，认识也有了不同。他们这才意识到，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差别，真的太不公平了！ 夕雾忿忿不平地道：“这不公平！凭什么贵族能过得那么好，那些孩子却那么可怜！” “因为贵族掌握着暴力，而人民尚未觉醒，同时缺少组织。”宋石面无表情地道。他已经预想到这些场面了，但想到和亲眼见到是不同的。 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女孩子，此时正死死地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另一个大点的男孩，不停地掰着她的手。角力片刻后，小女孩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手里的东西也被抢走了。那小女孩失望至极，伤心地大哭起来。 夕雾大怒，伸手就要放光魔法，去惩戒那个男孩，但被宋石拦下来了：“不要打人。你去送个面包给那丫头吧，顺便用个治愈术。” 夕雾依言过去了，用治愈术治好了那小姑娘的伤，然后又给了她一块面包。 因为怕面包再次被抢走，夕雾看着小姑娘吃完，才向宋石走回来。 她低着头，一路上没心没肺的样子再也看不见了。她眼中含泪，道：“大教长……” 她心里很不好受。之前看小姑娘摔倒时，她以为按宋石说的，给拿小姑娘吃的，就解决问题了。但当她把面包拿过去时，周围小孩子羡慕又惧怕的神色，让她更加不好受。 等她转身走回来时，她感觉得到，背后有无数道失望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 “这个世界很残酷。感觉难受吧？”宋石摸摸夕雾的小脑袋道。 15 被看低了 夕雾双手扯着宋石的袖子，道：“大教长，你能不能再给我几块面包，我想帮他们。” “不行。”宋石摇头道：“你也看到了，那些小孩子有十几个，而我们的物资并不充足。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吃喝。” “可是……”夕雾用力摇宋石的袖子，想用撒娇来解决。 宋石冷漠地道：“没什么可是的。更何况，你在这里看到的事情，正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发生。你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送上面包，你也不可能同时帮助到所有人！” 在他的计划中，白修女们作为未来的顶级统治者，心中必须具有一种更加崇高的使命感。夕雾不能永远只知道玩玩闹闹。 宋石说道：“你以为，你现在给所有孩子一个面包，就解决问题了吗？他们吃饱了这一顿，他们下一顿怎么办？” 夕雾默然不语。 宋石伸手摸着夕雾的脑袋，道：“想要帮助世界上的人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建设教权领。让人们看到我们的力量，让人们从麻木中惊醒过来，不再甘愿被贵族们剥削，转而加入到我们所建设的新世界中去。过上耕者有其食，织者有其衣的生活。” 夕雾点点头。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菟葵和其余姐姐们的理想了。建设一个公平的教权领，建设一个公平的新世界…… 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个庞大的目标。 与此同时，夕雾的脑袋里，响起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给每一个人送上面包，就可以同时帮助到所有人。接受我的力量吧，然后给这个世界带去无上的光明！” 这个声音庄严、恢弘，似乎是世界上一切正义的总和。自她十岁起，就陆续地听到这个声音了。 “不。”夕雾在心里道：“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我对父母唯一的记忆，就是我的母亲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你的力量。” “你只是现在还不需要而已。当你需要我的力量时，请随时找我。”那个声音说完，便沉寂消失了。 …… 又跋涉了三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联军大营，黑石边境要塞。 这座要塞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构成要塞的所有砖石，都采用这附近特有的一种黑色岩石。远远看上去，这座城堡颜色漆黑，有一片肃杀之气。 黑石要塞正处边境线上，后方是人类世代居住之地，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沙漠。 不死族的庞大帝国，就坐落在沙漠的深处。 人类们和不死族爆发过无数次战争，但谁都无法彻底取得胜利，始终保持着拉锯状态。战争就这样看似永无休止地进行着。 宋石一行人来到要塞下，可卫兵却连吊桥都没放下。卫兵有些不信，如此寒酸的一支队伍，竟然要来加入联军？ 护教军确实太寒酸了，有老人阿德莱德，有小女孩夕雾，居然还有曼利这样的残疾人！其他男性看起来也不行，眼神畏惧、束手束脚，看起来就好像一帮刚刚拿起武器的农夫。 卫兵怀疑，这帮人不是来参加战斗的，而是来蹭个饱饭吃的。 宋石高声道：“遵照奥斯陆伯爵的吩咐，我们怜悯教会聚集了所有的力量，赶来支援战争。人数一共三十五人，放我们进去吧。” “我得通报一下。”卫兵忍着笑意，让传令兵去通报，接着没有放下吊桥，而是回身招呼其他同僚，来看笑话。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士兵们，围在城墙边上，哈哈大笑。 “你看他们的弩，和玩具一样。” “他们的长矛……哈哈哈，我要笑的不行了。” “他们居然连护甲都没有，来送死的吗？” 还有一个人，朝夕雾吹口哨，语言轻佻。夕雾顿时大怒，一个光魔法打过去，将那人打飞。 那人的几个同伴立刻在城墙上架起火枪，瞄准宋石一行人。 “撑防护罩！”宋石连忙道，同时手握住剑，做好战斗准备。对方一旦开枪，立刻反击。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身穿华丽军服的干瘦男人，走上城墙。看到这人走来，城墙上的众士兵纷纷行礼：“爵士大人，向你问好。” 这个贵族是奥斯陆伯爵的心腹之一，此时掌管后勤事务，也负责接待所有加入联军的盟友。他皱着眉看了眼宋石和夕雾身上的穿着，不屑之情一闪而过，吩咐周围道：“你们把枪收起来，他们确实是怜悯教会的人马。也放下吊桥吧。” 几个士兵悻悻地收了枪。 吊桥缓缓下降，宋石一行人走进要塞。 宋石对军需官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宋石，以前的名字叫做莱特，是现任怜悯教会的大教长。怜悯教会目前战斗力量所剩无几，我们竭尽全力，才凑出了这支力量。” “看来传说的不错，怜悯教会确实完蛋了，我就从没见过这么寒酸的盟军。奥斯陆伯爵根本不该叫你们过来。”军需官连连摇头，道：“跟我走吧，带你们先住下。” 军需官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态度会根据不同的人而变化。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位子爵，那么军需官的态度一定无比恭敬。 就算不是贵族，而是带着精兵强将过来的豪强，那军需官也会热情以待。比如以前的怜悯教会大教长，每次前来参战，都带着几百位强悍的战斗牧师，军需官当然不会随意苛责。 然而宋石既没有爵位，又没有兵力，在军需官的心里，连炮灰都算不上，自然看不起，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 宋石跟着军需官走进要塞。看得出来，要塞中驻扎着好几股势力的士兵，军服各有不同，有的是红色镶金边，有的是橘色带白条，还有纯黑色的。 他们也装备着不同的武器，除了火枪之外，还有长戟、大剑、强弩，造型都极为精美华丽。 军需官带着宋石等人，来到一处空着的大棚子前，指着棚子道：“你们就住这里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会再来通知你的。” 棚子只有个顶，勉强可以挡个雨。然而墙壁都是透的，根本遮不了风。空棚子的地面还不断散发着恶臭。环境极其恶劣。 “您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不是马圈吗？”阿德莱德疑惑道。 “那你们还想住到哪里？城堡里吗？就凭你们？”军需官不屑地打量宋石一眼，掉脸就走。 阿德莱德噎了一下，又道：“我们可以住这里，但能不能给我们的大教长和夕雾修女安排别的地方？他们会使用法术……” 军需官不耐烦地挥手道：“没别的地方了。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的。” “能不能再……”阿德莱德正要再说，被宋石止住了。 “我们就住这里，打完仗立刻就走。三两天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宋石道，脸色却很阴沉。 这样最好。他现在走的路子，和贵族们迟早要产生冲突。要是贵族们都温良恭俭让，个人道德没有问题，只是和平民有阶级矛盾，以后宋石还真不好处理。现在这样最好，到时候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解决他们了。 军需官扬长而去。护教军众人愤愤不平，他们日夜兼程地赶来这里参战，却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难以接受。 但抱怨也不解决问题。大家往地上铺满干草，算是有了个休息的地方。 很快，有人送来了吃的东西，是一大桶豆子粥。 宋石尝了一口，味道远不如教权领的食物。大概是厨师随便把干豆加水煮开，就算做好了。幸亏他不挑嘴，勉强吃得下去。 先是住马棚，接着喂难吃的食物，宋石却选择了忍耐。 这些贵族只是想羞辱他。然而宋石以后要做的，却是把所有贵族都从这个世界抹去！ …… 与此同时。 奥斯陆伯爵正坐在要塞的顶层窗边，盯着远方沙漠看。 “报告，伯爵大人您邀请的势力，现在都来到了黑石要塞。只是……”军需官跑过来道。 “只是什么？”伯爵问。 “怜悯教会的实力太弱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只有三十五个人，拿的武器简直可笑，都是些玩具一样的手弩，和破破烂烂的长枪。”军需官道。 “这次我本就没指望他们打仗，我就是想派人去看看，怜悯教会是不是真的垮了。要是他们确实失去了战斗力，我就可以收回他们的教堂了，甚至把他们占的那片山封给别人。毒蛇佣兵团可一直在求我，让我给他们一块封地呢。”伯爵道。 “据我所见，怜悯教会已经不值一提了。大人完全可以现在就剥夺他们的财产。”军需官道。 “明天我见一下他们的首领，然后再决定吧。”伯爵若有所思地道。 …… 转天早上，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要宋石前去要塞的宴会厅，见奥斯陆伯爵。 宋石答应一声，正要过去，想了想，怕夕雾一个人留在这里无法无天，到时候没人管得了她，就把她也一起带了过去。 宋石和夕雾刚走没一会，十几个老兵油子就来马棚找茬了。 整个黑石要塞的战士都知道，怜悯教会这次带来参加联军的人，就是一群老弱病残，只有两位光法师算得上战斗力。面对恐怖的不死族，这点力量根本没有用处。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怜悯教会的到来，不仅没有打消他们的担忧，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恐惧。 在他们想来，正是因为怜悯教会拿不出精锐的力量，导致他们要面对更多危险。 何况，昨天护教军的一个法师，还打伤了一个他们的同僚。这怎么能忍？法师打不过，那些乞丐一样的兵还打不过吗？ 兵痞们本来无事都能生非，这会为了解气，更是要挑事了。 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带着十几个手下，先人一步地闯进马棚。 16 力量来自信仰 这十几个人都是精锐的重步兵。在战争中，他们挥舞着沉重的大剑，从正面击溃敌人的防线。因此个个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打起架来极少落败。 壮汉冷笑着拎起一根护教军的长槊，一边把玩一边嘲笑：“你们这个长枪，我看只要十个镍币就能造出来了吧？” “把我们的兵器放下！”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宾林，脾气却很火爆，站出来就要打架。 宾林是第一批加入教权领的人，曾经胆小无比，极度畏惧战斗。但在和鼠人持续不断的战斗中，他已经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现在的他，自信得都有些盲目了，觉得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住手！不要给大教长添麻烦！”阿德莱德拦住宾林道。 宾林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以示不惧。他确实什么都不怕，他曾以一己之力，对战二十多只鼠人，并且杀掉了其中的十多只，自己却毫发无伤。那壮汉看着再怎么凶悍，去和二十只鼠人打打看？ “呦呵。还挺硬气。”壮汉被激怒了，将长槊往地上一抛，捏了捏拳头，走上来要打架了。 阿德莱德看对方主动压过来，知道只能武力解决了，于是叹了口气，放开宾林，告诫道：“别打得太过了。” 宾林立刻冲上去，一个直拳，往壮汉胸口打去。 壮汉冷笑一声，不闪不避，硬吃这一击。这是他打架的策略，他皮糙肉厚，硬抗对手攻击也不疼，挨个几下后，对手反而会失去斗志。这个时候，他再反守为攻，将对手痛殴一顿。 “砰”地一拳，宾林不偏不倚地打中壮汉的胸口。原本满脸轻松的壮汉整张脸都扭曲了，不自觉地弯下腰，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十分痛苦。 这怎么可能！旁观者都惊呆了，那么强壮壮汉，怎么会被瘦弱的宾林打得那么惨？ 宾林得理不饶人，拳打脚踢，壮汉却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跟着壮汉一起来的那些兵痞，互相望了望，都决定不动手。他们很清楚壮汉的实力，连壮汉都被打得那么惨，他们上了估计也好不了。 “行了，不打了。”阿德莱德把宾林拉开。宾林临走还飞起一脚，正好踢在壮汉的鼻子上，顿时把人踢得鼻血长流。 壮汉双眼一闭，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场面太不可思议了。一个瘦猴似的人，居然暴打了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还把壮汉给打晕了！ 护教军的志愿战士们，都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起临出发时，大教长说的一句话——“勇气和信仰带来力量”。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当然不是，这是加成带来的作用。但在他们心里，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此时，还有各个势力的士兵都在看热闹。他们以为宾林是个接受过艰苦训练、因此实力不可貌相的战斗牧师。毕竟曾经的教会军，向来以不惧伤痛的战斗牧师闻名。 如果是修为精湛的战斗牧师，确实有能力打败一个精锐士兵。 但这更令人惊讶了。教会的战斗牧师，怎么敢打伯爵麾下的战士？难道不怕惹麻烦吗？要知道，由于教会的首领没有爵位，导致教会军在联军中的地位非常低！ 一个旁边看热闹的士兵道：“你们完蛋了，你们打的人，可是伯爵的精锐部队，一位巨剑兵！” 另一个看热闹的士兵道：“你们这些教会的乞丐兵，和他们巨剑兵怎么比？他们用的剑，都是从帝皇直辖领订购的，每一柄就要四鹰扬。他们的护甲，一套也要三鹰扬。把你们全家卖了，都买不起他们一把剑。现在把人打伤了，你们这些穷鬼，担得起责任吗？” 宾林大怒道：“他不来惹我，我会打他？跟你们说，别以为我们好欺负。让我们住马圈的仇，我们迟早要找回来！” 阿德莱德拍拍宾林的肩膀，让宾林冷静，然后对围观者道：“看你们说了半天武器价格，请问一下，你们的薪水多少？” “一年有七百镍币！巨剑兵更高，听说有一鹰扬！”有人骄傲地道。 如果执行剿灭匪患之类的任务，还能再捞到一些外快。他们可是伯爵的军队，待遇比联军其他势力的士兵要好一大截。 这些教会招的乞丐兵，大概是想都不敢想这种待遇吧？ 围观者中，其他势力的战士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同样是出生入死，他们却比伯爵的士兵收入少三分之一，真是令人嫉妒。 一些雇佣兵们更是羡慕得满眼冒火。他们永远都打最艰苦的仗，收入却只是零星一点。要是他们也能每年获得一鹰扬酬劳，该有多好。 然而，护教军众人却个个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非但没有羡慕，居然还有点看不上。 “在教权领，最初级的军人，每九天就得到一鹰扬的报酬。在我们面前耍富，你们还差了点。”阿德莱德笑道。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九天收入一鹰扬，这是要疯啊，一年得收入多少？几十鹰扬了吧？这不是贵族才有的收入吗！ 在教权领当一年兵，出来都可以当大富翁了！ 大家有些难以接受。教会军穿着那么破的衣服、拿着那么烂的武器，却一年收入几十鹰扬。他们这边护甲齐备、武器精良，却只拿那么点钱？ 阿德莱德似笑非笑地道：“我们的战斗力，并不来源于武器装备，而来源于我们对大教长的信仰，信仰让我们变得强大。你们呢？除了武器装备，你们还有什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命，有你们身上的装备值钱吗？” 确实没有。旁观者脸上都露出戳中痛点的表情，羞恼交加。以巨剑兵为例，阵亡后家属只能拿到一鹰扬的抚恤金，一条人命的价值，居然只有刀剑护甲的七分之一。 来找茬的一伙人，情绪顿时低落到极点，无心再寻衅了，默然将仍然昏迷的伙伴拉走。 剩下的人也觉得无趣，悄悄散去。 “太棒了，队长，你一番话真是掷地有声，立刻就把他们都说走了！”卡沃斯抓住机会，上去拍马屁。 阿德莱德笑了笑。他这段时间，经常会回想以前，有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想法。这些想法令他晚上辗转反侧，不断苦思冥想，却怎么都想不通透。 虽然他的想法，目前还只是一个萌芽，但境界已经远超那些昏昏噩噩的大头兵了。因此几句话一说，就把那些人说得哑口无言，无趣离开。 如果是宋石在这里，立刻就能明白，阿德莱德正在觉醒，朦胧的进步思想，逐渐形成着。 …… 同一时间，要塞的宴会厅。 所有加入联军的势力首领，都聚集在此，轮流向奥斯陆伯爵做正式的报到。 宋石也不例外。他和一众人等站成一排，由于处于末尾，因此要先等别人都说完。 一个体重起码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肥胖中年男人，正坐在长桌的主座上。他就是奥斯陆伯爵。他面前摆满了牛奶、烤鸡、烤肉、水果等食物，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听着盟友们的报告。 一个穿着锁链甲的战士，站出来道：“我是毒蛇佣兵团的团长，带领步兵三百二十一人，骑兵七十五人，弩兵一百一十二人，前来请求加入联军！” 宋石听到，身边有贵族窃窃私语道：“毒蛇佣兵团放在以前，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团。净化远征失败以后，他这个团倒是成了一股不俗的力量。听说，伯爵昨天找这个团长密谈了半天呢。” 奥斯陆伯爵大声道：“欢迎你的加入。下一位。” 又一个贵族站出来道：“我是瑞文郡的里加子爵，带领火枪兵二百二十三人，长戟兵二百一十五人，骑士八人，两位法师，前来加入联军！” 宋石留意了一下这个里加子爵。如果教权领以后要和贵族发生战争，第一个对手，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里加子爵。 因为里加子爵的瑞文郡，距离云间修道院很近。之前投奔教权领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瑞文郡的人。 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多人下定决心，离开瑞文郡，前往教权领。这必然会对里加子爵造成损失。 贵族们通过人身依附，控制领地上的人口，源源不断地汲取财富。人口减少的话，他们的收入也会相应减少。因此，当里加子爵得知，他领地上的人口，正持续不断地被宋石吸走时，肯定无法忍受。 到时候就会爆发战争。 里加子爵身上感觉不到魔力，手掌没有老茧，应该没有战斗能力。大概除了身份之外，这家伙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了。看起来不足为惧。 另外，这家伙还有一个令宋石关注的地方。里加子爵一直在频频打量着夕雾，从夕雾一走进宴会厅就开始了，似乎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奥斯陆伯爵显然很看重里加子爵，态度诚挚地道：“里加子爵，你在净化远征中损失了你的一位儿子，还有八百多位战士，几十位骑士。即使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你依然调集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来加入我的联军，我很感谢。” 里加子爵立刻表示忠心。 两位贵族闲扯一番后，奥斯陆伯爵又接着道：“下一位。” 下一位也就是最后一位了——宋石。 宋石照着刚才现学的格式，说道：“我是怜悯教会的新任大教长，我带领三十三位战士、一位光法师，前来加入联军。” “噗~”宴会厅中顿时响起阵阵嗤笑声。 17 不死族 贵族们一边嬉笑，一边窃窃私语。 “我要是他，我根本都不好意思过来。他报人数的时候，不觉得丢人吗？” “我早就跟你说，这种才成立几十年的教会，没有底蕴，受一次重创就没了。上次我一知道他们教会全军覆没的消息，立马把他们的教堂都占了。你却说要观察一下。怎么样，现在看到了吧。他们确实一点力量都没有了。” “我以为他们肯定藏着一手呢。以前那么强的教会军，说完蛋就完蛋了？” 奥斯陆伯爵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我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亨利埃塔大教长带着一千战斗牧师加入了我的联军。如今却已经衰落成了这样。姑且就算你也加入联军了吧。人来齐了，可以把这次的奖品都搬上来了。” 很快，就有人推上来一个又一个箱子。 第一个箱子里，满满地装着鹰扬金币。 接下来，是十个整整齐齐摆着火枪的箱子。 此外还有甲胄、刀剑等等。 最后一个箱子很空，里面只摆着三张写着许多小字的羊皮纸，那是骑士资格证书。 贵族只有拥有骑士资格证书时，才能分封骑士。所有贵族都在想方设法地收集骑士证书，分封更多骑士，增强自己的实力。除了宋石，在场的几个势力首领，都直勾勾地盯着骑士证书。 “我这次还带来了十门火炮，其中一门也是奖品。战争中战功最高着，即可获得那门火炮。”奥斯陆伯爵道。 宋石之前确实看到了火炮。对于做奖品的那门火炮，宋石志在必得。他觉得以他人民币战士的实力，拿个战功第一应该不是问题。 说不定还能再拿点其他奖品。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弄点鹰扬金币走。 虽然他目前还不急缺钱，但他的教权领是个高收入高消费的地方，多一点储备金总是好事。 不知道这次的敌人是什么样子的？ 奥斯陆伯爵正好说到这里：“现在，我简单地说一下这次的敌人。根据沙漠商人的报告，不死族的一个千年祭祀，正带着一百个永生骑士，以及十万个骷髅兵，向我们这里进军。它们非常危险，我们必须怀有无上的信念和勇气，才能击退它们。” 一众贵族面面相觑。他们经验丰富，早就从奥斯陆伯爵拿出来的奖品看出端倪。既然伯爵会拿出这么多好东西，肯定是因为这次的敌人非常强大。但怎么也没想到强大到这个地步！ 十万个骷髅士兵啊！即使单个骷髅兵战斗力脆弱，可十万个加在一起…… 这数字太恐怖了！ 而聚集在黑石要塞的人类联军，加在一起，只有三千多人！ 可以预见，一场血战即将到来！ 他们很可能需要付出巨大损失，才能打出一个惨胜！ “我们这个联军中，有好几个成员，以前从没有参与过对不死族的战争。学士阁下，你来为他们做一下介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奥斯陆伯爵对身边一位幕僚道。 学士应了一声，开始向大家介绍不死族。 不死族的前身，是一群专研禁忌知识的人类法师。数千年前，有一群法师破解了生命的奥秘，从而得到了永生，并且开始利用死者的遗骸为他们战斗。 当大众得知他们亵渎尸体的行为时，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帝国公敌。他们中的大部分被彻底消灭，只有一些残余势力逃到了沙漠的深处，建立了邪恶的不死帝国。在那里，他们继续研究着禁忌的知识。 当年逃出来的那批人，至今仍然存活着，被称为千年祭祀。漫长的时间，让它们掌握了难以想象的知识、技巧和经验。更可怕的是，当它们在战场上被击败、杀死后，并不会真正死亡。它们的灵魂会回到沙漠深处，重新在另一具身躯上复活。 不知道是漫长的时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彻底地扭曲了它们的灵魂。它们失去了人性，抛弃了人类的一切道德，变得极度嗜血，四处杀戮，不断地收集死者的躯体，将其制作成骷髅，并操纵其进行下一次杀戮。 千年祭祀们的实力各有不同，可操纵的骷髅兵数量也不一样。有的只能操纵五六万，有的操纵五六十万，甚至上百万。同时在不死帝国中，还储备着更多数量的尸骸，随时补充战损。 永生骑士也是千年祭祀们通过尸骸制作的战争工具。它们生前都是强大的人类勇士，被制作成永生骑士后，又被输入了大量战斗的相关记忆，成为令人心惊的战争机器。 即使在战场上消灭永生骑士，其战斗记忆也会得到保留，灌输进下一个躯体中，继续战斗。 这就是不死族的可怕之处，即使全军覆没，它们也会复活，过一段时间再卷土重来。 除非彻底踏平不死帝国，毁掉那里的一切，否则它们将永远不死，有如跗骨之蛆般，持续不断地骚扰南境地区。 数千年的时间里，人类帝国不知组织了多少次远征，却从未成功过。每次一次的结果，都是大败而归，甚至全军覆没。如上一次的净化远征一般。 在场的各势力首领，听得都忧心忡忡，暗自盘算即将蒙受的损失。 只有宋石这个人民币战士，信心十足。 这敌人感觉还行，宋石心想。以他现在的本事，大概还不能打到沙漠里面，去踹了不死帝国，但干一个千年祭祀应该不难。 只要护教军不被骷髅兵破防，他就直接冲进敌阵里，一路撞进去，再一剑灭了千年祭祀。千年祭祀一死，整个不死军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奥斯陆伯爵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情况了，战局严峻，请各位回去后立刻动员手下，鼓舞士气，以击退此次不死军的进攻。此外，三位子爵先生，你们留下。” 奥斯陆伯爵分封了三位子爵，其中就包括里加子爵。这些子爵，是他最为倚重的力量。 联军对敌时的战术安排，当然也是这四位贵族商讨之后决定。 毒蛇佣兵团、教会军之类，都只能听任指挥。 贵族在做安排的时候，肯定千方百计地力求自保，把其他力量推到前面去做挡箭牌。以往每次战斗，贵族的军队都牺牲最少，战功最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人家有爵位呢。 一众人等陆陆续续地离开宴会厅。 里加子爵要留在这里，不能离开。他瞄了眼那边身穿白色修女服的夕雾，拉住他麾下的两位法师，悄悄地吩咐了几句。 年老一些的法师听完，立刻答应道：“子爵大人，我保证，等你回到房间后，一定会看到她的。” 里加子爵满意地点点头，露出恶心的笑容，又瞄了眼夕雾的背影。 两位法师离开宴会厅，年轻一些的法师道：“老师，我们确实需要子爵的资助，但也不用事事听从吧？而且这个要求是不是过分了？我们现在和教会军，可是一个联军的战友！” 老法师蛮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想伤害她，只是抓住她，送到子爵房间里而已，子爵也很快就会把她放回去的。再说，教会军现在就那么一点力量，不用理会他们。” 两人跟在宋石和夕雾身后。当宋石和夕雾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过道中时，两个法师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老法师放出一道火墙，拦住宋石和夕雾的去路。同时年轻法师释放出一道雷电锁链，击向夕雾！ 夕雾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一时呆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宋石不一样，他在游戏中和人打过几千几万次，对手不乏一些属性夸张的人民币玩家，练出丰富的pk经验。一受到攻击，他立刻有所应对。 宋石侧跨一步，挡在夕雾身前，硬吃一击对手的雷电魔法。他只觉得胸口微微一麻，除此之外，一点事也没有。 他顺手就要反击，手中一团玄气刚刚成形，却又被他收了回去。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个攻击者应该是里加子爵的手下，宋石想问清楚，为什么他们要发动偷袭？ 此时，身后的夕雾这才反应过来，她大怒之下，正要反击，被宋石及时拦住了。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宋石手握着剑柄，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道。 两个法师当然不会回答。年老法师凝聚一枚火球，向宋石丢过来。 宋石看了眼火球，大约有篮球大小，呈橘红色，显然威力不俗。但这是对别人说的，对宋石来讲，就是小儿科。 他一剑砍出，正中火球，直接就把火球给打散成了一片火雾。 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宋石也得回应一下。宋石抬起手，凝聚出一枚小小的发光圆球，射向那老法师。 二级光魔法：魔法子弹。 老法师原本看宋石砍破火球，还有忌惮之意。但看到魔法子弹，顿时放下戒心。一个二级光魔法而已，毫无威力。 老法师随手布置出一个魔法盾。以他的经验，抵挡魔法子弹绰绰有余了。 然而，当魔法子弹撞在魔法盾上时，魔法盾立刻摇摇欲坠，几乎就要破了。老法师只感觉脑袋剧痛，精神力几近瓦解。 怎么可能！老法师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二级魔法！威力都可以和五级魔法相媲美了！ 宋石又凝聚出一枚魔法子弹，但含而不发，指着老法师道：“你最好告诉我实情。为什么要来攻击我？” 新1 超级人民币战士 卡拉迪亚世界。 两万年前，先驱者们为了躲避天敌，逃到这里，并将生命第一次带到了这个世界。 矮人、精灵、人类……各种各样的文明，就这样诞生了。 火药、武技、魔法，繁多的神秘力量，将卡拉迪亚塑造成了一个奇幻世界。 漫长的时间过去，先驱者们的天敌——深空捕食者，终于窥视到了这里。 “它们开始向这里进发了……二十年后，它们就会抵达……我们和这个世界都无法与之对抗……必须从别的时空中寻找强者，来帮助我们……” 先驱者们用它们难以想象的科技，扫视着多元宇宙，从中寻找合适的人选。 …… 地球。 今天，策略类和角色扮演游戏《全面战争：文明》要开新服了。这是个策略游戏，玩法是玩家建设领地、训练军队、攻打其他玩家。 宋石对这个游戏很是狂热。早上一起来，他饭还没吃，先往账号上充了两千万人民币，准备进新服。 没错，就是两千万。宋石是个超级人民币战士，从来都是一个人打全服，当然得往死里砸钱了。 两千万还不算什么，只是第一天先打个基础而已，以后还有别的地方要砸钱呢。 他也不心疼，反正家里有的是钱。从小到大，就没宋石买不起的东西，不管怎么由着性子造，都没人管他。 有钱任性，所以宋石玩这游戏的画风，愣是和其余玩家不一样。 同样一个兵种，宋石手下的兵，属性就是比免费玩家的兵要高出好几倍。更别说领地的各种发展速度，他样样比别人快。当然可以一个人打全服了。 宋石带上游戏头盔，进入新服。一阵轻微的昏眩感之后，他出现在了一片白光中，前后脚下俱是虚无。 这是用来给玩家等待的空间，有时候玩家太多的话，就要在此进行排队。宋石遇到过几次，因此不慌。 虽然是排队，但他也不闲着。他熟悉地打开商城页面，开始疯狂地消费点券。 先是购买“文功值”。一点券也就是一块钱人民币，可以买到一文功。文功积累到一定量，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官爵，获得属性加成。 宋石直接买了181040点文功值，官爵连升40级，达到了最高级的“丞相”。 “成为丞相后，您和您的军队生命+403%，防御+403%。您治下领土各项资源产出+127%，建筑速度+127%。” 十八万块钱，几秒钟就花出去了，宋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他看来，这些钱换来的加成简直超值。他的军队将坚如磐石，领地出产资源更多，建造速度更快。 他接着买“武勋值”。升级武官需要消耗更多武勋，花费的金钱是买丞相的近百倍。 一些中等人民币玩家，还有可能咬咬牙买了丞相。但买武官就不太可能了，那可要一千多万人民币呢！ 然而宋石这样的大豪，不能以常理计。他直接买了13290820点武勋值。 武官职位立刻连升40级，达到了最高级的“大都督”。 “成为大都督后，您和您的军队攻击+402%，体力+402%，移动速度+126%，攻击速度+126%，远攻射程+126%。” 宋石能在每个服务器呼风唤雨，碾压一切，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了大都督提供的加成，他的军队无坚不摧，来去如风，攻击时犹如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短短时间，两千万就花得只剩下了五百多万。宋石却没花够，他还要继续打宝石。 游戏里，战争主要是npc打，玩家本身实力一般，上前线也杀不了多少敌人，坐镇后方指挥更好。 但打了宝石就不同了。打上宝石之后，玩家立刻就强的和战神一样！开战后，玩家直接冲到敌阵中大杀四方，以一敌万，爽得不要不要的。 买宝石是个花钱的无底洞。有人算过，想要打满一身顶级的随身宝石，得花费一百多亿人民币，数字非常夸张。宋石准备先买五百万的垫个底，不够的话再继续打！ 然而奇异的是，宋石却买不了宝石。 “购买出错，请稍后再试。” 宋石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连商城都出问题了？ 同时就在此时，一个有些惊慌的声音响起：“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激发了你的潜力！你怎么能突然变得这么强！” “谁？谁在说话？”宋石大惊。环顾四面八方的白光，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说话的人，是卡拉迪亚世界所有智慧生物的共同造物主——先驱者。 先驱者观测了无数个时空宇宙。终于，他们从一个真实与虚幻夹缝之间的世界中，发现了一个有着奇特潜力的人。 先驱者评估之后，认为只要那个人的潜力完全激发，完全有可能带领卡拉迪亚世界，与深空捕食者一战。 于是，先驱者用难以想象、不可理解的时空技术，将那个人传送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潜力极佳的人，正是身在虚拟游戏世界的宋石。 所谓的潜能，不过是宋石充的两千万块钱…… 宋石花钱绝对是一把好手，上来就挥霍一通。 在先驱者的眼中，就是宋石一来到这个世界，二话不说，瞬间将潜能激发了大半！ 不用训练，不用领悟，不用学习，直接就一蹴而就了！ 这实在是违反了先驱者的一切知识，只觉得超乎理解，不可理喻。 与此同时，宋石正不断尝试下线，可怎么都下不去。 他慌得一比，大喊道：“喂！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游戏里吗？你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自说自话地道：“很抱歉，我们不得不封印了你的潜力。因为你过强的力量，已经引起了位面意识的排斥，如果不是我们阻止，你现在已被位面意识抛到了虚空之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我听不懂好嘛！”宋石急躁道。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我为你重头解释。”那个声音道。 听了半天，宋石明白过来。原来这里是名叫卡拉迪亚的异世界，二十年后就要遭遇一种怪物的入侵，而这个世界又无人挡得住那种怪物。 因此一群叫“先驱者”的人，把宋石招过来。宋石要在这个世界发展二十年，发展出强大的实力，以此打败怪物。 “那我还能回去吗？”宋石问。 “一旦你打败深空捕食者，我们会传授给你许多技术，其中就有让你在两个世界中往返的能力。对你的世界来说，你只是离开了一秒钟而已，不会耽误你任何事情，即使实际上已经过了二十年。此外，你将和我们一样，获得几乎等同宇宙的寿命，以及创造智慧生物的能力。”先驱者道。 听到还能回去，宋石就放心了。他可是父母的独子，有着继承家族事业的责任。虽然玩的时候有些没数，但该他担的责任，他也不想抛弃。 先驱者又道：“你的实力增长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同时也超过了卡拉迪亚世界的承载能力，因此位面意识想要将你排斥至虚空之中。我们会帮助你对抗位面意识，但我们的力量会逐步衰弱，而位面意识的排斥力却不会衰减。因此，你必须不断地获取力量，和我们一起对抗位面意识。” 宋石听懂了，简而言之，位面意识认为，“这世界就不能有宋石这么nb的人！”要把他丢出去。然后先驱者死命保他。 宋石担忧地问：“我万一被扔到虚空里面会怎么样？” “那是无边无际的虚无空间，一旦被放逐至那里，就意味着再也不可能离开，永远地承受着孤独的折磨。生不如死。”先驱者道。 宋石有些不寒而栗，连忙问：“我要如何获得力量，和你们一起对抗位面意识？” “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众多人类的意志集合为一。单个人类的意志力弱小，但人类胜在数量，一旦将他们的意志力集合起来，产生的力量就连我们都不敢小觑。为此，你需要成为他们的领袖，获得他们真心诚意的拥戴。”先驱者道。 宋石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是和《全面战争：文明》游戏一样了嘛。都是统御一片小地方，然后发展建设。 只是游戏的目的是争霸天下。先驱者给他的任务是赢取民心，击败超级大boss。 先驱者又道：“我们已经为你抵挡了位面意识的第一次排斥。位面意识将在三个月后恢复力量，再一次排斥你的存在。届时，我希望你能获得一万名人类的意志力量，帮助我们，一同对抗位面意识。” 宋石点点头，三个月内发展出一万人，倒也不算太难。 他问道：“我要是想独自对抗位面意识，需要集合多少人的意志力？” 先驱者道：“至少一亿人。附带一提，我们对抗位面意识的力量会越来越弱。因此，每隔三个月，你都需要增加一大批真心拥戴你的人口。同时我们的力量会在十年后变得微乎其微，因此你必须在十年后，拥有一亿子民。” 先驱者又道：“直到那时，你的潜能才会解封。但如果你无法做到，那么你将被位面意志抛至虚空之中。失去了你，这个世界很有可能被深空捕食者毁灭，同时你的世界则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我明白了。”宋石道。 目标、危险、奖励，都清楚了。他就把这里当成一个持续二十年不下线的游戏吧。击败深空猎食者之后，再带着先驱者的技术回去。反正这里过二十年，地球才过一秒而已。 现在商城是别想用了，暂时只能靠着“丞相”和“大都督”两个加成打天下。早知道，刚才手快点，多买点东西。宋石有些后悔。 先驱者道：“为了让你能顺利地在卡拉迪亚世界迈出第一个脚步，我们还为你准备了一个领地的委任状。好了，请开始吧。” 先驱者的话音落下，白光就变幻起来。 白光最终消失，宋石出现在了一处山林间，能看到几百米外有一个小镇子，镇中心有一座灰石制成的城堡。 宋石的右手中，不知何时拿住了一份精美的羊皮卷。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任命他成为领主的委任状，领地叫做瑞文郡。 “此委任状为帝皇直辖领希格玛庭发布，任命宋石担任瑞文郡领主，任期三十年。期间每半年需向行省总督上缴一定税款，并履行相应出兵义务。” 宋石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儿戏了？就拿着张不难仿制的羊皮纸，这里的干部和群众就都听他的了？ 新2 困境 宋石觉得有必要准备一套说辞，来应付可能的盘问。向小镇走的时候，他边走边琢摩。 嗯，就说自己一个大商人的儿子，花钱买了个官当，没什么从政经验，但一定会带领大家奔向小康生活的。 他推敲了各种细节，结果没想到，压根用不上。 走进小镇，他拉住一个路人，说自己是新任领主，问领主住的地方在哪里。路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指了指镇中心的石堡。 石堡中空空如也，就好像被洗劫了一样，也没多少人。大厅中就一个七老八十的民事官，看其老眼昏花的样子，估计唯一的作用，只能是看个门了。 “您是新任领主啊，欢迎您。”民事官看了眼委任状，也不知看清了没有，就还给了宋石，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民事官匆匆地跑去拿来一本账册，道：“领主大人，瑞文郡已经有三个月没有领主了，也就是说，我有三个月没拿到工资了，还有前任领主拖欠的工资，总共三个鹰扬。您能给了吗？我家里实在支撑不住了。” 说着，民事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宋石。 “……”宋石顿时有些无语。 平生第一次，他要面对这样的窘境——没钱！ 宋石现在身无分文，连一张人民币都没有，唯一值钱的点券还被锁了，用都用不了。哪有钱给民事官发工资啊！ 他决定用缓兵之计，道：“放心！既然我来了，钱肯定少不了你的。不过我先得把情况了解清楚，再发钱不是。” 民事官点点头，开始向宋石介绍瑞文郡的情况。 民事官道：“三个月前，前任领主带着三千男性去参加战争，没想到全军覆没。领主的儿子和家臣搜刮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然后逃去了行省首府，就给我们留了几袋面粉。” 说着，民事官带宋石在石堡中逛了一圈，确实毛都没有。库房中空空如也就算了，居然连客房中座椅板凳之类都搬了个精光。估计要是石头也值钱的话，估计连石堡都被拆了。 也就是说，领主府是一分钱没有了！ 宋石站到窗边，看向外面连绵的农田，问：“税收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收税？大概能收上来多少？” 民事官叹气道：“您可能不知道，前几任领主都在超额收税，都收到四十年以后了。之前已经闹了好几次武装抗税的事情。除非您有一只军队，用武力逼迫他们，否则他们是绝不会再交一个子儿的。” “……”宋石顿时感觉棘手了。 没有税收，就无法给公务人员发工资，发不了工资就招不到公务人员，没有公务人员就没有领地的控制力，没有控制力就没有税收…… 这是一个死循环啊！ 除非从外界引入一股力量，去打破这个死循环。比如突然变出一大笔钱来，解决财政困难。比如大变活人，凭空弄出一支忠心耿耿的执政团队。比如施展脑残术，让人民乖乖地交钱交粮…… 他都做不到啊！ 那怎么办？宋石只觉得一筹莫展。 “领主先生，我的工资……您看？”民事官又提醒道。 不是民事官想这么逼宋石，主要是实在没办法啊，穷得都吃不上饭了，只能靠着前任领主儿子逃跑时，没带走的几袋面粉撑着呢。那些面粉眼看着就要吃完了，他总不能让一家人都饿死吧？ “放心放心，干部生活有困难，我是知道的，我也很痛心。给我几天时间，一定给你落实下来！”宋石再使拖延计。 不是不想给，他现在要是有钱，一定拿给民事官。但问题是，现在没有啊！ 他开始翻看各种卷宗，了解有关领地的各种信息，指望能从中找到解决办法。 民事官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半天时间过去，宋石对这瑞文郡的情况掌握了个大概，可怎么都想不出破局的头绪。 根据去年的统计，瑞文郡有一万五千人口。其中蛮人六百多人，矮人三人，其余都是人类。 人类之中，青壮年男性五千余人，青壮年女性四千余人，小孩一千余人，老人一千余人。 不过，前任领主带着三千人出去干架，弄了个全军覆没，现在总人口应该就只有一万两千了。特别是牺牲的三千人都是青壮年，因此瑞文郡损失了五分之三的壮劳力。 人口就是这么个情况。宋石想要在三个月后不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到虚空中去，就必须赢得绝大多数瑞文郡人民的民心。 但局面很恶劣，瑞文郡的干群关系非常紧张。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瑞文郡都属于战争的前线，打得是民穷财尽。然而领主和贵族却没有和人民一起共赴艰难，他们生活奢华，人民却必须节衣缩食，导致民怨越来越大。 直接的体现，就是人民一看到税务官员，直接拿出简陋的武器，展开对峙。 用宋石熟悉的术语形容，就是“人民群众的情绪很不稳定”。继续发展下去，肯定有大乱子。 因此，前任领主战死，产生了长达三个月无政府时期，居然大大地缓解了瑞文郡的社会矛盾。成了一件好事。 现在的瑞文镇，人们以一个个乡贤长老为核心，分裂成了许多小型的自治共同体。政府职能完全失效，作为领主，宋石的命令根本出不了城堡。 宋石不仅没有物质影响力，也没有精神影响力。 那他怎么在三个月后让一万人拥戴他？照现在的趋势看，三个月以后，可能瑞文郡的大多数人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宋石陷入苦思冥想。他觉得，就好像“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一样，只要让他在这里找到一个支点，应该也能撬出口子，从而打开局面。 问题是，这个支点在哪里呢？ 妇女权利？ 招商引资？ 法制建设？ 就在宋石设想着一个个的可能性时。瑞文郡有了新任领主的消息，也传了开来。 绝大多数的人，对新领主都没什么兴趣，他们根本不把改善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什么领主身上了。 在他们看来，领主只会抢走他们辛辛苦苦的产出，然后胡吃海塞地浪费掉。等到打仗时，就强行征一批兵，再掠夺他们一次，最后胡乱指挥一通。 虽然没有领主确实有不少不便，但总的来说，他们觉得有领主反而要受更多罪。 因此他们根本不会主动去接受宋石的领导。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 小镇之中，有一对遭受不公的母女，迫切地盼望着有人能给她们主持正义。听说新领主来了，她们抱着一线希望，去领主府找宋石。 …… “领主先生，有人来找你，似乎是想请你定夺一件事情。”民事官推开门，对发呆的宋石道。 宋石一听大喜过望，这会不会就是打破局面的契机？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在空无一物的大厅中，见到了来者。 来者是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多岁，女儿十一二岁，都是一脸的愁容。 “您好，尊敬的领主大人。我叫做让娜，这是我的女儿伊芙。我们在镇上有一处房产，但是被蛮人占据了。他们拒不缴纳房租，也不肯搬走。”说着，母亲拿出一叠文书，给宋石看。 文书宣示了她们拥有某处房产的所有权利。宋石不懂这些，拿给民事官道：“你帮我看一下，是真的吗？” 民事官仔细地看过每一份文书的落款和签名，点头道：“这些文件都是真的，她们确实拥有这处房产的产权。” 宋石道：“也就是说，有人租了你的房屋，却不付你租金是吗？” “是！”让娜连忙点头道：“那些蛮人用我的房子开设酒馆，不仅拒缴租金，甚至为了增加营业面积，把我们母女赶了出去！那可是我们的房子啊！” “蛮人？”宋石终于注意到涉事另一方的身份了。 他刚才看过不少记载，其中有蛮人的相关资料。蛮人和人类摸样相像，但道德观念和思维模式颇有不同。 蛮人一开始也是人类，由于生活困苦等种种原因，他们搬离了原来的家园，住进了一些矮人的废弃遗迹中。由于食物和饮水的变化，他们渐渐地变异了，形成了新的群体，蛮人。 蛮人的智力和人类相同，但冲动易怒，蛮横无理。他们中的少数人会重新移居回人类社会，然后由于习俗和观念上的分歧，闹出很多冲突。 眼前的占屋事件只是其一。宋石还在卷宗上看到很多类似的例子，都是蛮人和人类产生冲突。不过不管哪一方有理，最后大多都是以人类方吃亏让步解决。 宋石一拍大腿，好机会啊！正愁着无从下手呢，一个契机就来了！ 人们为什么需要政府？因为随着经济发展，人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矛盾和问题，所以需要有一个权威的机构，去解决、协调人们之间的矛盾。 让娜母女俩面临的问题，除了政府出面，否则根本无从解决！ 帮她们公平解决这个问题，就能打响最初的旗号，竖立政府的权威性！以此为支点，撬入社会中，不断施加影响力，最终控制整个瑞文郡！ 宋石和蔼可亲地笑道：“来来来，你们仔细给我说说。一定要相信政府，政府肯定会公平地处理这件事的！” 新3 从这下手 让娜有些迷糊，宋石长相奇怪，说话方式她以前也从没听过。不过看宋石诚挚的摸样，她心中更增添了一分希望，开始仔细地给宋石解释起来。 原来，让娜的丈夫以前是个小军官，虽然不是贵族，但在瑞文郡还能算得上一号人物，在镇子的中心区域拥有了一套房产。有一天，让娜的丈夫决定把房屋分一半，租给蛮人开小酒馆。虽然让娜极力反对，在让娜丈夫却坚持己见，腾出了半间房，租给了蛮人。 让娜的丈夫有一定地位，有他在，蛮人不敢造次，每月都按时缴纳租金和收入分成。 但没想到，半年前，让娜的丈夫战死了。从那以后，蛮人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不仅停止缴纳租金，甚至还将让娜母女赶出去，霸占了整栋房屋。 “领主大人，请一定要帮助我们啊！我丈夫死了以后，本来就没给我们多少抚恤金，再失去房子的话，我们就彻底没有活路了啊！”让娜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宋石刚想答应让娜，把蛮人赶走，将屋子还给她们，突然想起什么，转而看向了民事官。 宋石问道：“问一下，按照瑞文郡的通常办法，这怎么解决？” 他问一下，求个保险，免得这个世界和他的认知不一样。 比如说，如果人们内心认为，占人房屋的蛮人应该绞死，结果宋石只是把人赶走。本来是打算做好事的宋石，结果在人们眼中却是在包庇蛮人，起到了反效果。那就太冤枉了。 民事官不安地道：“这不太好办。对方是蛮人……” 蛮人冲动无理，一旦有人不顺着他们的意思，立刻大闹一通。因此以往的领主大多不管蛮人，放任自流。只要蛮人不做得太过分，就不予理会。 宋石又问：“我换个问法，如果涉世的人不是蛮人，是一群农夫，惯例是怎么处理？” “当然是将人赶走，再没收他们的财产，补偿让娜夫人的损失。”民事官答道。 “好！就这样做。”宋石点头道。这种处理方式符合他的三观，自然支持。 民事官吓了一跳道：“领主大人！您可得谨慎啊，他们可是蛮人！蛮人非常野蛮，他们不讲道理的！你虽然是新领主，可是没有随从，他们不仅不会听你的，甚至还可能……伤害你！” “伤害我？不用担心！”宋石哈哈一笑。 他一身恐怖的加成又不是假的，只要对方不会武功也没有魔法，他就完全不怕。 民事官劝道：“也许您精通战斗技巧，不怕蛮人……可蛮人非常团结，一旦有人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大量聚集，人多势众，非常棘手！领主大人，您可得三思啊！您能对付一个蛮人，甚至十个蛮人，可对付得了五百个蛮人吗？” “这么厉害？”宋石听了一愣。 民事官十分怕事，道：“是啊！我记得五年前，上一任领主来的时候，也是和您一样，不知道蛮人的厉害，让家臣去强收蛮人的税。结果瑞文郡六百个蛮人全闹了起来，把这里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也不攻打，就是不给人进也不给人出。足足闹了两周，领主实在忍不下去，向蛮人妥协，蛮人这才散走的！后来就再也不收蛮人的税了。” “所以说，蛮人是从不交税的吗？”宋石看向让娜：“这就是你丈夫把房子租给蛮人的理由吧？” 让娜下意识地摇头，之后才不安地点点头道：“是的，领主大人，前任领主从不向蛮人收税，所以我丈夫说，把房子租给蛮人能赚更多租金……但谁想到会是这样……” 让娜惴惴不安，新领主知道了蛮人厉害，又知道了她们在这一事件中也有不光彩的地方，会不会不管了？ 但新领主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啊！如果新领主也不管的话，那她们就彻底没有办法了…… 宋石却道：“没事，不怪你们。法制不健全，选择性收税，无原则妥协，就会产生这样的恶果啊！这件事我管了！” 危机危机，危险才有机遇。既然蛮人这么难搞，以前几任领主全都无法处理，那宋石处理好了，岂不是做成了一件壮举，获得了巨大的政治资本？ “巴纳，去，把军事官和几个士兵都叫来。”宋石道。 巴纳就是那民事官，同时瑞文郡还有一个军事官，两者一文一武，长期在瑞文郡任职，但只做一些记录文档之类的虚事。实务工作一般由领主带来的家臣团队处理。 民事官巴纳大受惊吓：“领主大人，真的要对付蛮人吗？” 宋石笑道：“看你说的，什么叫对付啊，说的好像我们是黑帮要搞械斗一样。我们这是接到了人民的委托，以人民的名义，去执行正义，保护人民的合法财产，履行我们作为政府应尽的指责！” 巴纳连连摇头，嘴里含混不清地叨念着什么，跑去叫军事官了。 除了军事官，还有三个老头兵，看他们的样子，走路不跌倒就不错了，估计拿个刀都嫌吃力。他们一边过来，一边问巴纳：“是不是领主要发工资了？给我们发多少？是全额发吗？” 等他们走到宋石面前，就问：“领主大人，您是要发工资了吗？” 宋石挠挠头，心里是崩溃的，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以宋石以前花钱不眨眼的性子，是他想黑心拖欠这钱的吗，还不是挪腾不开嘛！他不是不敞亮的人！等以后敛出钱来了，保证按月足发！不发是小狗！ 都怪巴纳，去叫人的时候没说清楚。宋石埋怨地看向老民事官。 巴纳苦笑道：“我不敢告诉他们是去对付蛮人……我怕他们不来。” “什么蛮人？”几个老头兵大惊：“领主大人，您不发工资啊？” “发，一定发，但大家要耐心，要体谅政府的难处，对不对？等过几天，大家该得多少，一定能得多少！”宋石道。 信誓旦旦地做完保证，宋石又道：“各位听好了，前段时间，瑞文郡发生了一起经济纠纷，由于政府职能失效，未能及时介入，导致事件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现在，这件事情的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损害了人民合法财产的同时，也破坏了政府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但是，做对的事情，永远不会太迟！我们现在就要惩治恶势力，还无辜者一个应有的公道！” 一个老头兵悄悄问同伴道：“新领主在说什么？” “不知道……”另一人回答道。真没听过有人这么说话的。 “走，让娜，你来带路。”宋石道。 一行人就这样迈出石堡，让娜和伊芙在最前面带路，后面是大摇大摆的宋石，最后是狐疑的军事官与三个老头兵。 看上去气势……全无。 “就是这里了。”让娜指着一座木制房子道。 房子很大，大概有两百多平米。即使宋石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也知道这所房子应该价值不菲。 门口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有许多双眼赤红、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粗鲁地吆三呼四，饮酒作乐。 “那里面就是蛮人？”宋石问道。 “是的，他们很强壮，一个人可以打四五个壮年男性。我们没有办法对付他们。”让娜道。 蛮人的个头普遍比人类要壮硕，身高大多在两米左右，庞大腰圆，看起来力大无穷。而人类男性的个头大多在一米七左右，差距很大。 军事官有些害怕，道：“领主大人，你不是想找他们麻烦吧？” “什么找麻烦，我是在履行政府职能，维护社会公义。”宋石道，一马当先地迈入屋内。 蛮人立刻齐刷刷地看向宋石，一双双赤红的眼睛里露出危险的光芒。 一个蛮人怪笑道：“哈，一个没种的普通人，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让娜刚刚跟在宋石身后走进，就惊叫一声，跳了出去。 吧台里的蛮人老板看到让娜，顿时知道了怎么回事，捏着拳头，走向宋石，冷笑道：“看来她还是没有死心啊，又请帮手了。上一次她请的佣兵，被我们打得半死丢出去，你大概不知道吧？不过你很快也是那个下场。” 在蛮人酒吧的外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镇民。瑞文郡的新任领主，上任第一天就去找蛮人酒吧麻烦，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纷纷来看热闹。 由于缺少管束，瑞文郡的蛮人简直无法无天，四处横行霸道。人们早已怨气沸腾，可没有任何办法。 领主管不了，自己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有气也只能忍着了。希望什么时候来个强大的领主，能让那些蛮人收敛一些。 可宋石站出来了以后，人们却对他不抱期望。上一任领主带着那么多家臣，还不是制不服蛮人？新任领主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对付那么多蛮人？ 估计还是和以前一样，吃了亏后，就不敢再管了。 宋石轻咳一声，昂声道：“我们之前接到让娜夫人的举报，说她的财产被人非法占有。我们政府高度重视，立刻集中全部力量，调查事情真相。我们做了大量工作，细致地进行了调查，认为这栋房产确实属于让娜夫人所有，事实准确无误。你们属于非法占用，不仅需要返还房屋，还要追缴房屋的使用费用，并且赔偿一定的经济损失！” “赔偿损失？哈哈，你去坟墓地对鬼去说吧！”占店的蛮人冷笑一声，一拳砸向宋石的正脸。 围观者们看到蛮人竟然动手了，都是一阵惊呼。虽然他们不信任新任领主，但宋石好歹还是人类。看到一个人类即将被蛮人欺负，大家都有戚戚之感。 然而，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