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家开始修仙》 《子不语·煞神受伽》 作者:清代文学家、小说家、诗人‘袁牧’所著。 原文:淮安李姓者与妻某氏琴瑟调甚。李三十余病亡,已殓矣。妻不忍钉棺,朝夕哭,启而视之。故事:民间人死七日,则有迎煞之举,虽至戚,皆回避。妻独不肯,置子女于别室,己坐亡者帐中待之。 至二鼓,阴风飒然,灯火尽绿。见一鬼红发圆眼,长丈余,手持铁叉,以绳牵其夫从窗外入。见棺前设酒馔,便放叉解绳,坐而大啖。每咽物,腹中啧啧有声。其夫摩抚旧时几案,怆然长叹,走至床前揭帐。妻哭抱之,泠然如一团冷云,遂裹以被。红发神竞前牵夺。妻大呼,子女尽至,红发神踉跄走。妻与子女以所裹魂放置棺中,尸渐奄然有气,遂抱至卧床上,灌以米汁,天明而苏。其所遗铁叉,俗所焚纸叉也。复为夫妇二十余年。 妻六旬矣,偶祷于城隍庙,恍惚中见二弓丁舁一枷犯至。之所枷者,即红发神也。骂妇曰:“吾以贪馋故,为尔所弄,枷二十年矣!今乃相遇,肯放汝耶!“妇至家而卒。 译文: 淮安有位姓李的人家,夫妻二人结婚多年,感情十分和睦。 然则人有祸福旦夕,姓李的男子不到三十岁就突发重病,不治身亡。 妻子伤心欲绝,不愿将李姓男子入土为安,便一直停棺在家,每日对着躺在棺材里的尸体哭泣。 传说人死之后第七日,会有煞神前来迎接亡魂。 这时,无论是妻儿老幼,还是至亲好友,也必须回避,以免冲撞煞神。 不过,直到第七日入夜,妻子依旧不愿离开灵前避煞,家人百般劝解,依旧还是无法扭动她执意留在这里的心思,只好作罢,随后便留她孤自一人在灵前候着。 夜里二更,大概在十点左右的样子,忽然吹来一阵令人瑟瑟发抖的阴风,刹那间,烛火竟然变成了绿色的火苗。 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红发鬼魅,穿墙到了屋里。它左手拿着黑铁叉,右手牵着条铁链,铁链的另外一头绑着的就是李姓男子。 就在此刻,煞神突然看到屋里的酒肉贡品,连忙将铁叉、铁链等扔在地上,堂而皇之的坐在贡品前大吃大喝起来。 顶点小说 吃的时候都不用咀嚼,直接就是硬生生吞下,肚子里还啧啧作响。 李姓男子的鬼魂摸着屋里的桌椅很是感慨,他见到妻子,夫妻二人哭着抱在一起。 妻子感觉到丈夫浑身冰冷,便拿来被子给他披上。 煞神看见这一幕,上前就要牵住铁链,妻子被吓到大声尖叫。 家人听到声音,全部跑到灵前,红发煞神这才踉跄离去。 李姓男子的灵魂钻入棺材中的尸体,竟然奇迹般有了生气。 他们将李姓男子抱在床上,喂了一些小米汤,天刚蒙蒙亮,李姓男子便死而复生了。 煞神遗留的铁叉也显了原形,原来是平时烧给纸人的铁叉。 妻子六十岁那年,偶然去城隍庙祈祷,恍惚中看到两个弓丁押着一个犯人,猛地发现那犯人居然就是红发煞神! 煞神见到她,怒骂道:“如果不是我贪馋,怎会被你捉弄?以致于被关了二十多年!今天碰到你,绝对不让你好过!饶不了你!” 妻子回到家就死了。 缢鬼 缢鬼又名吊死鬼,指上吊而死的厉鬼。 根据民间传闻说,缢鬼喜欢纠缠有着求死之心的人,看着他们自杀死去,或者是勾引生活不顺,极为倒霉、抑郁的人自杀。 也有传闻说,缢鬼在引诱他人自杀后,其魂魄能钻入自杀之人的躯体中,相当于煞鬼回煞的重活一世,不同于一般的鬼附身,这种情形的附身,具有一定的因果效应,能够长时间维持下去,而且无惧阳光,大白天也能出现。 清朝著名小说家乐钧先生,便写有缢鬼找替身的故事。 通常来说,缢鬼的形象较为恐怖,这与上吊自杀有关。 外貌特征: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双眼突出、脖子有血痕、长长的舌头。 .... 书名:《耳食录》 作者:乐钧 原文: 临川刘秋崖先生,旷达士也。冬夜读书甚勤,常忘寝。邻有少扫,亦夜纺不辍,声相闻也。 一夕漏二下,闻窗外窸窣有声响。于时淡月微明,破窗窥之,见一妇人傍徨四顾,手持一物,似欲藏置、恐人窃见者,屡置而屡易其处,卒置槁稻中而去。秋崖烛得之,乃一麻绳,长二尺许,腥秽触鼻。意必缢鬼物也,入室闭户,以绳压书下,静以待之。 已闻邻归辍纺而叹,叹不已,复泣。穴壁张其状,则见缢鬼跽妇前,再拜祈求,百态怂恿。妇睨视数四,遂解腰带欲自经。缢鬼喜极踊跃,急自牖飞出。妇则仍结其带,有踌躇不行之状。秋崖知鬼觅绳也,无绳必不能为厉,遂不呼救,而还坐读书。 有顷,闻鬼款其门,秋崖叱曰:“尔妇人,我孤客,门岂可启乎尔能入则入。”鬼曰:“处士命我入,我入矣。”则已入。曰:“适亡一物,知处士藏之。幸以见还。”秋崖曰:“尔物在某书下,尔能取则取。”鬼曰:“不敢也。”曰:“然则去耳!” 鬼曰:“乞处土去其书,不然,恐处士且惊。”秋崖笑曰:“试为之,看吾惊否。”鬼乃喷血满面,散发至腰,舌长尺馀,或笑或哭。秋崖曰:“此尔本来面目耳,何足畏!技止此乎”鬼又缩舌结发,幻为好女,夭袅而前,示以**之态。秋崖略不动。 鬼乃跪拜而哀恳,秋崖问:“欲得绳何为”曰:“藉此以求代,庶可转生。无此则永沈泉壤。幸处士怜之”秋崖曰:“若是,则相代无已时也。吾安肯为死者之生,使生者死乎?冥间创法者何人执法者何吏乃使生者有不测之灾,而鬼亦受无穷之虐也,庸可令乎吾当作书告冥司,论其理,破其例,使生尔。”鬼曰:“如是则幸甚,不敢复求代矣!” 秋崖取朱笔作书讫,付之。鬼曰:“乞焚之,乃能持。”焚之而书在鬼手,复乞绳,因去其书,绳亦在鬼手,乃欣喜拜谢而去。还视邻妇,亦无恙。 译文: 古时,在江西的临川,有一个叫做刘秋崖的教书先生,此人好读书,经常废寝忘食。 一天夜里,他正在读书,突然看见月光下有个女子,偷偷摸摸地往草垛里藏了一件东西。 刘秋崖用蜡烛一照,发现是一条麻绳,闻起来还有一股腥臭味。 刘秋崖一看便知,这是缢鬼用来害人的东西,于是便藏了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刘秋崖听到邻居家里经常纺织到深夜的女子在哭泣。 aiyueshuxiang.com 而此时那个缢鬼又出现了,它对那个女子百般引诱,劝其上吊自尽,然后它似乎又在寻找什么东西。 刘秋崖这时知道是它找不到了自己所埋的绳子,失去绳子的缢鬼无法害人,便默不作声。 缢鬼知晓乃是刘秋崖所为,便来到了他的家门口,说道:“我丢了一件东西,还望先生可以还给我。” 刘秋崖道:“你的东西就在我的书底下,你有本事就来拿走。” 缢鬼先变化成散发吐舌的鬼怪模样,又幻化成一名美丽的妇人,但是均无法得到绳子。 眼见天快亮了,缢鬼只好跪地恳求,答应刘秋崖不在祸害邻居,也就是那个纺织女子,而且还保证,今后都不敢随意害人了。 刘秋崖这才把绳子还给了它。 缢鬼拿到绳子后就跑了。 邻居无恙了。 .... ps:今日没了,干活累了,头疼。 译文是手打的,不容易,支持一二吧。 在原文中,孟川写这篇故事的时候,写成缢鬼害怕的地方,就是它上吊自杀时的那根绳子。 只要得到了那根绳子,就等于掌握了它的命根子。 然后也写成,缢鬼蛊惑他人自杀,需要用到绳子。 没有绳子,就无法在蛊惑他人自杀了。 因为只有引诱他人自杀,它才能找替身。 要是直接害死了对方,因果太大,无法成为其替身。 ... 最后,如果你们有喜欢的鬼魅或者什么的,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我去查资料,然后咱们把它写出来,比如,你们喜欢看僵尸,写在评论区,然后我去查僵尸的资料,将它合理化的写在书中。 画皮鬼 画皮鬼具有一种可怕能力,它们能藏身于人皮之中,在白天活动,夜间吃人,然后将皮留下。 还喜欢披上所画皮囊,变成美女,掏走受迷惑之人的心脏。 ... 书名:聊斋志异 作者:蒲松龄 原文: 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幞独奔,甚艰于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丽。心相爱乐。 问:“何夙夜踽踽独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生曰:“卿何愁忧?或可效力,不辞也。”女黯然曰:“父母贪赂,鬻妾朱门。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将远遁耳。”问:“何之?”曰:“在亡之人,乌有定所。”生言:“敝庐不远,即烦枉顾。”女喜,从之。 生代携幞物,导与同归。女顾室无人,问:“君何无家口?”答云:“斋耳。”女曰:“此所良佳。如怜妾而活之,须秘密,勿泄。”生诺之。乃与寝合。使匿密室,过数日而人不知也。生微告妻。妻陈,疑为大家媵妾,劝遣之。生不听。偶适市,遇一道士,顾生而愕。问:“何所遇?”答言:“无之。”道士曰:“君身邪气萦绕,何言无?”生又力白。道士乃去,曰:“惑哉!世固有死将临而不悟者!” 生以其言异,颇疑女。转思明明丽人,何至为妖,意道士借魇禳以猎食者。无何,至斋门,门内杜,不得入。心疑所作,乃踰垝坦。则室门亦闭。蹑迹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采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睹此状,大惧,兽伏而出。急追道士,不知所往。遍迹之,遇于野,长跪乞救。道士曰:“请遣除之。此物亦良苦,甫能觅代者,予亦不忍伤其生。”乃以蝇拂授生,令挂寝门。临别,约会于青帝庙。生归,不敢入斋,乃寝内室,悬拂焉。 一更许,闻门外戢戢有声。自不敢窥也,使妻窥之。但见女子来,望拂子不敢进;立而切齿,良久乃去。少时,复来,骂曰:“道士吓我。终不然,宁入口而吐之耶!”取拂碎之,坏寝门而入,径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妻号。婢入烛之,生已死,腔血狼藉。陈骇涕不敢声。明日,使弟二郎奔告道士。道士怒曰:“我固怜之,鬼子乃敢尔!”即从生弟来。女子已失所在。既而仰首四望,曰:“幸遁未远。”问:“南院谁家?”二郎曰:“小生所舍也。”道士曰:“现在君所。”二郎愕然,以为未有。道士问曰:“曾否有不识者一人来?”答曰:“仆早赴青帝庙,良不知。当归问之。”去,少顷而返,曰:“果有之。晨间一妪来,欲佣为仆家操作,室人止之,尚在也。”道士曰:“即是物矣。” 遂与俱往。仗木剑,立庭心,呼曰:“孽魅!偿我拂子来!”妪在室,惶遽无色,出门欲遁。道士逐击之。妪仆,人皮划然而脱;化为厉鬼,卧嗥如猪。道士以木剑枭其首;身变作浓烟,匝地作堆。道士出一葫芦,拔其塞,置烟中,飗飗然如口吸气,瞬息烟尽。道士塞口入囊。共视人皮,眉目手足,无不备具。道士卷之,如卷画轴声,亦囊之,乃别欲去。陈氏拜迎于门,哭求回生之法。道士谢不能。陈益悲,伏地不起。道士沉思曰:“我术浅,诚不能起死。我指一人,或能之,往求必合有效。”问:“何人?”曰:“市上有疯者,时卧粪土中。试叩而哀之。倘狂辱夫人,夫人勿怒也。” 二郎亦习知之。乃别道士,与嫂俱往。见乞人颠歌道上,鼻涕三尺,秽不可近。陈膝行而前。乞人笑曰:“佳人爱我乎?”陈告之故。又大笑曰:“人尽夫也,活之何为?”陈固哀之。乃曰:“异哉!人死而乞活于我,我阎摩耶?”怒以杖击陈,陈忍痛受之。市人渐集如堵。乞人咯痰唾盈把,举向陈吻曰:“食之!”陈红涨于面,有难色;既思道士之嘱,遂强啖焉。觉入喉中,硬如团絮,格格而下,停结胸间。乞人大笑曰:“佳人爱我哉!”遂起行,已,不顾。 尾之,入于庙中。迫而求之,不知所在;前后冥搜,殊无端兆,惭恨而归。既悼夫亡之惨,又悔食唾之羞,俯仰哀啼,但愿即死。方欲展血敛尸,家人伫望,无敢近者。陈抱尸收肠,且理且哭。哭极声嘶,顿欲呕。觉鬲中结物,突奔而出,不及回首,已落腔中。惊而视之,乃人心也。在腔中突突犹跃,熟气腾蒸如烟然。大异之。急以两手合腔,极力抱挤,少懈,则气氤氲自缝中出。乃裂缯帛急束之。以手抚尸,渐温。覆以衾裯。中夜启视,有鼻息矣。天明,竟活。为言:“恍惚若梦,但觉腹隐痛耳。”视**,痂结如钱,寻愈。 异史氏曰:“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寤耳。可哀也夫!” —— 译文: 太原王生,一日早行,遇一女郎,手抱包袱,独自奔波,走路很吃力。王匆忙赶上,见她才十五六岁,很美,不觉艳羡。问她:“为什么大清早一个人走?”她答说:“赶路的人,忧心忡忡,何必多问。”王说:“你把忧愁说出来,也许可为你效劳。”女神色凄惨地谘:“父母贪财,把我卖给富翁。大老婆非常妒忌,朝晚非打即骂,实在受不下去,所以出走。”问:“走到哪去?”她说:“没一定。”王说:“我家离此不远,请去暂住,如何?”女高兴回答愿意。于是,王代她提包袱,领她至家。 入门,女见屋内无人,便问:为何没有家眷?答说:这是书斋。女说:这里很好,如果你同情我,让我生活下去须保守秘密。王答应她,竟与同居。安置在密室中,无人发现。 几天后,王稍微透露给妻知道,妻姓陈,怀疑女子是阔人家的小老婆,劝丈夫送她走,王不理会。 一天,王在路上和一道士相遇。道士见他,立即感到惊奇。问他:你遇到过什么?王说:没有。道士说:你身上尽是邪气,怎说没有?王极力为自己辩白。道士临走,说:你已经受迷惑啊!世界上本有死期来临还不觉悟的人。王因他话中有因,怀疑女子身上。但又想:明明是个美人,哪会是妖怪! 也许是道士想借口除妖,骗几个钱吧。走到书斋,门拴着,不得进去,心有所疑,就翻墙而入。但房门也紧关,悄悄走到窗下偷看,果见一恶鬼,脸碧绿色,牙齿象锯,人皮铺在床上,手里拿着笔正在人皮人描画。不久,把笔抛去,将人皮披上身,顷刻化成女郎。王吓得要命,象狗样爬到外面,急急忙忙地追赶道士。可是,不知道士在哪里?找来找去,最后在野外相逢。王“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哀求救命。道士说:这鬼也很可怜,好不容易 2k小说 才找到替身,我也不忍伤害他的命。说着,把手中拂尘交给王,要他悬挂卧室门上,并约他有事可往青帝庙来找。 王不敢进书斋,夜里睡在内室,把拂尘挂在门上。大约一更时候,门外响声,王自己害怕,叫妻去看。只见女子来了,望着拂尘不进屋,站了许久,咬牙切齿地恨恨而去。片时又来,骂道:道士吓我,我总不能把吞进口的东西吐出来。边说边把拂尘取下毁了,闯到床边,部开王的肚子,抓起心脏就走。王妻大哭,丫头点烛一照,王已死,满腔鲜血,吓得都不敢出声。 第二天,王的弟弟二郎赶去告诉道士。道士发怒说:我可怜这鬼,谁知他敢这样做。随即同二郎来到王家。女子已不知去向,道士抬头四望,说,幸得并不远走,又是问,南院是谁家?二郎说,是我家。道士说,那鬼在你家。二郎大惊,以为不会有这样的事。道士问:有生人来过吗?答说:我绝早就去青帝庙,不知道,可回去问问。不一会,回来说:果然有,清早来一老妇人,想在我家做仆人,内人拒绝,现在还留在那里?道士说:正是那家伙。 于是同去,道士手执木剑,站在庭院中间,叫说:孽鬼,快还我拂尘来!老妇人在室内吓得脸色大变,出门想逃,逃士追击,妇人往地下一倒,人皮哗地一声脱下,立刻化为厉鬼,躺着作猪叫。道士用木剑砍下它的头,顷刻头化为烟,遍地皆是。道士取出葫芦,放在烟中,转瞬间已把烟全吸进,道士收好葫芦,看那张人皮时,眼眉手足,无不齐全。道士象卷画般把人皮卷好,纳入口袋。正要告别,王妻陈氏跪求在门口,哭着请把王生救活。道士说我无此能力,陈哭得更伤心,伏地不起。道士想了想,说。我的道法不深,确实无边起死回生。我指给你一个人,也许他能求。问是谁?说:“市上有个疯子,常常睡在粪土中。试去哀求他,他如果侮辱你,千万别生气。二郎也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与道士作别后,陪着嫂子进城,原来是一乞丐,正在路上唱歌。满身污秽,鼻涕有尺多长,简直不能接近。陈氏跪行走过去,乞丐笑说:爱我吗?陈告诉了恳求他的目的,他大笑说,人人都可以做丈夫,何必把他救活,我又不是阎王。说着,用赶狗棍打她,她含泪受之。看热闹的市民越来越多,形成一堵墙,乞丐咳痰唾涕成把,举到陈氏口边,说:吃下去!陈氏满脸通红,十分为难。 但是想起道士所说的话,咬一咬牙,吞食下去了。觉得喉咙里有象棉絮一样的东西格格而下,停在胸部不动。乞丐大笑着,说:美人真的爱我啊!说完,起身就走进庙中,无踪无影,前前后后,遍寻未见。 陈氏怀着羞愧回到家里,想到丈夫惨死,自己当着众人,吞食痰液,真是奇耻大辱,伤心至极。恨不得立刻死去,正要收拾丈夫尸体入敛,家里的人,谁都不敢 靠近,陈氏一边抱尸拾肠,一边号啕大哭,声也哑了,突然要作呕,胸膈中停结的东西直往上冲,哇的一声涌出,来不及看,就跌进丈夫的胸腔,原来是一颗人心,在胸腔不住地跳动,热气蓬蓬。陈氏心中非常奇怪,想也不想,赶紧用手把胸腔合抱。稍微一松手,热手就从缝中溢出,于是随手把缯布撕成带子,紧紧 捆住。尸体慢慢转温了,陈氏盖上被子,坐在床边守着。半夜掀被一看,丈夫有了呼吸。天亮时,活了过来。 —— 维汉注:此译文并非手打,出自百度在线文言文翻译,若有侵权,还请告知,必删。 产鬼 顾名思义,因难产而死的厉鬼。 产鬼喜欢害孕妇。 外貌特征:脖子间有道红线,要比缢鬼上吊之上所造成的那道勒痕要细。 这条红线叫做血饵,可以接在孕妇的胎胞上,然后借机害死孕妇,逐成为其替身或者夺取孕妇身上的生气,以强大自身。 弱点:怕伞 出处:里乘,产鬼畏伞、搜神记、夷坚甲志、阅微草堂笔记等。 注:孟川抄写的乃是《里乘》的故事,此乃是文言笔记类型小说,所以只在这里只写里乘里记载的故事。 作者:许奉恩 ... 原文: 乡民毕酉,素有胆识。尝以妻有娠将产,月夜趁墟回家。道逢一女子,蹒跚独行,同路数里,略不闻其鼻息,心窃异之。试叩其氏族,当此午夜,独行何之? 女子答日:“妾非人,乃产鬼也。前村毕家妇分娩在即,特往讨替去。” 酉大惊,默筹所以制之。佯笑答曰:“此大好事,汝得替投生好人家,可贺也。”曰:“此非所望,然得脱鬼趣,即为万幸。”因问酉姓名,乃诡对之,谈论甚洽。西又问:“汝为鬼几何年矣?”日:“于今十有三年矣。”日:“求替何迟迟也?”日:“阴曹必计平生善恶以判迟速,孽满方准求替,故迟迟以至于今也。”日:“求替亦有术乎?”日:“有。凡产鬼喉间各有红丝一缕,名日‘血饵’。 以此缒入产妇腹中,系其婴胞,不使遽下,又暗中频频抽掣之,令其痛彻心髓,虽健妇,只三五抽掣,则命毕矣。”酉佯笑 1200ksw.net 日:“此术诚巧,未审有法制之否?”鬼但笑而不言。酉又固诘之,则曰:“制之亦自有法,但君切不可告人。”酉指天申誓,决不泄语。鬼悄谓曰:“产鬼最畏雨伞,以一伞置户后,即不敢入房矣。”西日: “然则更无别术乎?”日:“君 必勿泄,乃敢毕其词。”酉日:“固申誓矣。倘泄语,即与汝等!”鬼喜其诚,又日:“如不能入房,则伏屋上,以血饵缒入产妇口中亦可,倘于床顶再张-一伞,使血饵不能下缒,则鬼术穷矣。以君长者,故敢质告,倘泄语,则我无生望矣,愿君谅之。”酉曰:“诺。”既至家,妻正以难产,势甚危急。酉如鬼言,急以一伞置户后,又张一伞于床顶,不逾时,果呱呱堕地,而妻得无患。少选,闻空中呼酉名而詈之日:“促狭儿,我不幸为汝所绐,又要迟此一-次!汝如再告他人,致我永无生望,则天良丧尽矣!”叹息恨恨而去。酉闻而匿笑,为妻细述之。妻甚恶此苦,嘱遍告于人。凡有娠之家,各如法预防之,果皆无恙。 里乘子曰:里乘子日:乡民亦大诙诡,然非素有胆识,亦不能玩弄鬼物而酬对裕如也。嗟乎!此法若能遍传,则纣绝阴天之宫,消除无限怨气矣!不亦快哉!或谓鬼物甚灵,一时竟为乡民所给,傥亦上天好生之心,默有以使之欤? ———— 译文: 乡里的百姓毕酉,胆子很大。某天,他因为妻子马上要生孩子,就乘着月色往家赶。途中遇到一个女子,也在走夜路。她和毕酉不前不后地走了好几里,一点也听不到喘息声。毕酉有些奇怪,就靠近询问她的家族,并说道:“深更半夜,为什么一个人走夜路呢?” 女人回答说:“我不是阳世间的人,我是产鬼。前村毕姓人家的妻子要生孩子,我去那里找替代。”毕酉听了大吃一惊,心里暗暗盘算抵御的办法。思索片刻,他假装笑着说:“这真是好事,你能得到替代托生个好人家,可喜可贺!”女子说:“托生好人家不敢奢望,只要能脱离苦海就是万幸了!”女鬼也问毕酉的姓名,他编了一个假名字。 一人一鬼谈论得很融洽,毕酉问道:“你变成鬼多少年了?”回答说十三年了。又问她为什么找替代这么晚。女鬼说:“冥府官吏需要计算鬼生前的善恶,以来判断允许求替代的早晚。罪孽到期了才准许替代,所以推迟到现在。”毕酉问女鬼怎么置产妇于死地。女鬼说:“凡是产鬼都有一缕红丝,叫做‘血饵’。把红丝系到产妇的胎盘上,不让婴儿降生。又暗暗抽动,让产妇疼痛难忍。再健壮的妇人,只要抽动三五下,就疼死了。”毕酉假装镇静地问道:“方法很高明,有什么东西能克制你的方法吗?”女鬼笑着不回答。 毕酉一再询问,女鬼说:“克制产鬼的东西是有的,但你不能告诉别人。”毕酉指天发誓。女鬼小声说:“产鬼最怕雨伞,拿一把伞放在门后,就不敢进入房间了。”毕酉说:“假如人家门后放了雨伞,你还有别的方法吗?”女鬼说:“你一定不要泄露,我才敢说。”毕酉再次发誓说,如果泄露就和产鬼的下场一样。女鬼这才说到:“如果不能进入房间,就登上屋顶,把血饵从房顶顺到产妇的嘴里,一样可以成功。假如床顶上也被放上了雨伞,那就真没有办法了。我看您是个忠厚的长者,所以敢以实相告,如果泄露,我就永远没有被替代的希望了。您一定要替我着想啊!”毕酉连连答应。 毕酉到了家,妻子正难产,形势危急。他赶快找了两把雨伞,一把放在门后,一把张开放在床顶。不多会儿,孩子顺利落地,妻子也得以脱险。又过了一会儿,房顶上有人骂道:“毕酉,你这个狡猾的东西,我被你欺骗,又要延迟一次。假如你告诉别人,置我于永无出头之地,那就是丧尽天良。”说完叹息着远去。毕酉藏在屋里偷着发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妻子。妻子经历了难产,知道这个苦处,于是告诉了所有认识的妇人。生孩子的人家都照着做,果然都平安无事。 里乘子说:“这个乡民很聪明,但要不是胆子大,也不能这样应对自如。哎呀!这个办法如果能传遍天下,就能消除很多怨气。那可真是件好事。有人说鬼物比人厉害,却被一个普通百姓愚弄,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暗中默默相助的结果。” ———— 第一章:黑气 痛! 很痛! 非常痛! 孟川无法忍受这种痛楚,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塌之上,眼前有道帐幔,似将身躯困缚在牢狱当中,无法窥探到狱外光景。 这是...在哪? 我记得,有读者打赏一万块催我更新小说,于是我熬夜码字,犯困以后倒床就睡了,怎么一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我还有欠稿没交啊!时间紧迫,不然那群读者又该说我太监,不讲诚信了。 孟川心存困惑,逐将帐幔拉开。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陈旧摆设、泥砖土屋,还有一张犹如树皮般粗糙的方桌,上面摆放着几本已经泛黄的书籍和一盏油灯。 方桌紧靠的墙面上贴有一副对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房屋的整体摆设,看似有些落魄,然而却胜在干净,给人一种寒门士子的书卷气。 所以... 这特么到底是哪儿啊! 完全不是我的房间啊! 怎么看着有点像影视剧里古代书生的房间?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不会穿越了吧? 一念至此,孟川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合不拢嘴。 他是一位网文作家,每每写新书时,经常会设计一些穿越的桥段,可真正经历这种事情的时候,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 都快成为小说界大神了! 梦想即将实现! 车房也会拥有! 人生当得圆满,这时候玩什么穿越啊?! 希望不是穿越。 而且... 这座房间实在太破旧,想来即使穿越也不会是什么富贵人家。 若是盛世还好,一旦生于乱世... 嘶。 孟川倒吸一口冷气,皱了皱眉头。 并非因为想到了乱世的兵荒马乱,而是由于体内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让浑身发颤,心脏抽搐。 缓了片刻。 他感觉臂膀奇痒难忍。 连忙挽起袖子查看,却见一缕黑气游荡在血肉当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孟川感到心悸。 任谁体内平白出现这种诡异的黑气,第一时间都不会太淡定。 那种极痒难耐的感觉,从臂膀缓缓至胸腹。 他将上身衣物褪去,看到那缕黑气从手腕处直接延伸到逼近心脏的位置。 剧烈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比上一次要痛。 这缕黑气,正在侵蚀脏腑与百骸,缓慢靠近心脏的位置,就像一条毒蛇在胸腹中爬行涌动,不时会啃噬自身血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困惑不解之际,脑海中突然涌入一股陌生记忆,让他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 确实是穿越,魂穿。 兖州府、方与县、家中。 前身和自己同名同姓,都叫‘孟川’,今年二十一岁,单身。 自幼于私塾读书,母亲在六岁那年身患恶疾亡故,被父亲一手拉扯大。 三年前,刚考中秀才,父亲便因过度劳累而逝世。 由于要守孝的缘故,三年之内不得参加乡试,也就是考举人。 家里失去了经济支柱,无奈之下,前身只得靠写杂文谋生。 数个时辰前,为寻写文灵感,前往春风阁听曲,与一名叫做席瑟的女子相谈甚欢,本想留宿在那里,奈何兜里银钱不够,只好返家。 临走,席瑟却说要送前身一程,不知不觉,二人走到家门口,那女子似想发生一些什么。 前身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二人走进家里,欲要合欢,衣衫尚未褪尽之际,前身突然昏厥不起。 再醒来时,已然物是人非。 “莫非这黑气,与那名叫做席瑟的女子有关?难道...” 那女子是邪祟! 很有可能想要害我性命! 想到这里,孟川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鬼魅存在的! 刹那间,又有疼痛感传来。 比上一次暂隔时间要短。 咬着牙忍住疼痛,他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分析整个事件。 首先,前身有点儿傻,简直就不配当个作家,这么明显的套路看不出来吗? 居然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人家一个出来卖的,凭什么要投怀送抱,免费给你睡? 难道你要给她爱吗? 其次,席瑟去哪了? 体内的黑气,究竟与她有多大关联? 还是说...体内的黑气,便是席瑟所化?! 细思极恐! “席瑟?” “小娘子?” 孟川叫了几声,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到底去哪了? 正在体内蔓延的黑气作何解释? 诸多疑惑,让他深觉头痛,只好试着整理一番前身记忆,看看能否从中找到答案。 此处乃异世界,大魏朝。 先帝昭宗驾崩后,太子曹长柷登基,独宠坤极,开二圣临朝之先河。 短短十余年,朝廷穷兵黩武、吏治腐败,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国运跌至谷底。 毫无疑问,这是乱世之象。 并且还有着妖魔鬼怪与强大修士。 “异界...除了邪祟之外,无论民风民俗或者社会制度,都与前世古代世界相似。诡异...黑气...嘶!” 最后一个‘嘶’字,不知是因为惊奇还是疼痛,亦或皆有。 孟川发现,每一次疼痛过后,黑气都会逼近心脏一分,随之,下一次的疼痛感与持续时间都会递增。 他感觉,要是黑气真蔓延到了心脏的位置,那么…… 自己有可能会死! 强烈的危机浮现,令人不寒而栗。 想要打消这种危机感,他必须要了解到这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而现在却毫无头绪。 xiashuba.com 过了会儿。 天色渐晚,他翻身下床,将方桌上的油灯点燃,拿起柜子里的一面铜镜,看着镜面倒映的脸庞,发现前身的模样竟与前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帅气,一样的风度翩翩。 “前身不仅和我长得像,就连命运也差不多,都是没了至亲的孤儿,也都是靠写小说谋生,按照这个世界的话来讲,我们这种人统称为小说家。” 在此界,小说家不再是百家末流。 相反,其地位还很崇高,极受人尊重。 杂文也可称小说,比如时人常言‘话本小说’。 前者的‘杂’字并不是一种贬义,而是有着包罗万象的意思。 紧接着,他放下铜镜,从木塌旁的柜子里发现几篇前身留下的草稿与仅剩的三十文钱。 “怪不得要去为写小说寻找灵感,原来是穷到一定地步了,家里也没什么粮食…再不去想方设法的写些稿子交给书铺,只怕会因为没钱而饿死。只是…为什么非得去勾栏瓦肆那种地方找灵感?” 孟川唉声叹气,坐在方桌前,拿起那几篇草稿看了起来: 【巴州某翁,邑之长县,子步自横溪而钓,归来忽染疾,见父,曰:“水有异,疾至儿躯,未见其形,嗜身,恐命不长矣。”翁惊,曰:“长虫否?”子曰:“未知。”,置室而寂,人尽惧之。翁失子,寻器至溪,难见异物,临岸设舍,长居,行人见之,曰:“守有成焉?”...】 【龚直,邑诸生也,喜女色,常曰:“食色性也”,不知其意,时人皆贻笑。一日外宿,为狐所扰,夜不能寐,日升返乡,后识庄翁女,喜结连理,生子有异,人传之,皆为怪谈。有士远来,知异事,闻怪谈,去之,见曰:“此为狐胎也”...】 【巴州某翁,邑之合安,从文教也...】 ... “难怪前身写书以谋生计却家无余财,通篇晦涩难懂,毫无代入感,故事俗套,设定庸俗,难以入目。这种写法,怎么能赚到钱?” 有着超前写小说思维的孟川,愈发感觉前身匠气太重,若是稍加改变,不失为一篇引人入胜的好故事。 孟川又随手翻了几张草稿,发现几篇日录,甚是有趣,顿时笑出声来,随之带来的也是前身在写日录时的记忆画面,只见上面写到: “天祐十二年三月初六,因写杂文,功课未备,被山长罚,抄写论语五遍,抄抄抄,抄个什么东西? 书铺送来的纸张快要用完,抄写论语,墨钱纸钱谁出?今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交稿尚通书铺,得钱六百文。” ... “四月三,有篇杂文卖出,得钱四百文,血亏!一帮粗鄙之辈,不识我才,若非缺钱,焉能卖之? 今日卖出杂文之时,意外看到城东李大爷家幺女,容貌甚好,肤色白嫩,等我几年,赚了钱财,前去提亲。” ... “四月末,交稿诚友书铺,得银一两,临走时书铺掌柜陶大郎叫住了我,想让我写部特殊的杂文,要给我二两银子。 吾乃一正儿八经的文人,岂能写那等有辱斯文的文章?显然不能,于是我打算在交稿时不写署名。” ... “六月五,《春宫夜事》卖得不错,陶大郎为了感激我让他的书铺有了起色,赠我一两银子。 然后又让我写污秽书籍,我一个文人,怎能这般作践自己?圣人老爷在上,这次学生绝对不会再写了! 返家时听闻城南西门大户勾引他人妻子被发现,那人妻子我见过,甚好,身姿婀娜,透着股魅劲儿,早年干过娼妓,如今从良。 据说那人不敢与西门大户争执,也不想休了妻子,只能打碎了骨头往肚子里咽,唉,看样子和我一样,也是个老实人,这年头老实人容易受欺负啊!” .... “六月七,李老头家的姑娘要与人成婚了,可惜新郎不是我,心情有些不适。午后,陶大郎又来劝我写那种杂文。 他也曾读过书,为何不自己去写?即使他出了天价,要给我五两,我也不会再去做任何有辱斯文的事情!” ... “七月八,为时一月,出书《玉楼春》,得银五两。后去春风阁,银子花光,有些后悔。 陶大郎说,写文要来源于世俗,高于世俗,我觉得有道理,虽然我身体去了,但是我心没去。 许多文人墨客滞留风月场所,管这叫风流,想寻欢作乐直说便是,扯什么风流?尽是一些伪君子! 而我不一样,我管这叫体验江湖风尘,为写小说找寻灵感、素材,然后写出更好的作品回馈书友,这样看来,我算是一个君子。” ... “七月二十八,陶大郎说我在府城已小有名气,他将我的书贩卖到兖州府了,我想,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世界,是不会埋没有才之士的! 当夜为增加写文灵感,酗酒不少,想去春风阁,心烦意乱,啥也没写。” ... “七月末,随友前往兖州府,各大书铺随处可见‘玉楼春’,这是我第一次感觉活着很累。” ... “八月一,我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写污秽书籍,收入虽见少,但也能勉强活着。 友人得知我有写日录的习惯,他们说,正经文人谁写日录,一看我就不正经。我不正经吗?那一定是他们眼瞎了。 我写日录记载身边趣事,只是想等写杂文时若无灵感,便翻出来看看,有时写小说的灵感就来自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后来写着写着也就习惯了,写日录的纸都是书铺送我的,质量极差。大概每交一次稿,他们就会送我一些纸张,这些纸张不值什么钱,不用白不用。” ... “八月七,因外出游山玩水寻找灵感,数日未曾写文续稿,归家后听闻昨日官府查封污秽书籍一事,陶大郎被抓,他够义气,没有将我供出。” ... “八月九,被山长从县牢中救出,我发誓,有生之年,必让陶大郎好看!” .... .... “八月初十,友人为庆我出狱,请我勾栏听曲,说是听曲更易产生写小说的灵感,本不愿去… 可是他说那里的姑娘年轻,肤色白,不让我掏钱,作为一个小说家,我当然要去见识见识,顺便劝她们迷途知返,寻个好人家便快嫁了吧。 由于请我喝花…听曲的友人已成家,不便写其名讳,唯恐日录泄露。” 注:喝花二字被涂抹 “八月十一,勾栏听曲...” “八月十二,勾栏听曲...” “八月十三,书铺催稿,我不能这么堕落了,要勤奋!天道酬勤!去写书!” “八月十四,难入空灵之境,勾栏听曲找找灵感,钱财所剩无几。” “八月十五仲秋节,友人再请我勾栏听曲。” “八月十六,陶大郎还没从牢狱出来,真惨,友人待会请我勾栏听曲。” “八月十七,不想写书,不想交稿,书铺一直派人来催!催催催,催命呢?烦死了!让友人请我勾栏听曲散散心。” “八月十八,想父亲…等将来写小说出了名,想为父亲写篇自传集录...充作回忆。” ‘回忆’二字上,有明显干涸的泪痕。 断断续续的日录到此为终。 .... 今日是天祐十二年九月十三。 看完所有日录的孟川,不知为何,渐感身心俱惫。 本想摇头晃脑清醒一二,然而最终还是趴在方桌上迷迷糊糊熟睡。 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团黑气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而且黑气还越来越多,有蔓延的迹象。 还有一道即将消散的灵魂浮现,极为虚弱,逐渐与自身灵魂相融。 我即前身,前身即我。 但我…依然还是我。 第二章:中煞 破晓时分。 孟川被痛醒。 觉察到身上的黑气距离心脏位置又近一些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黑气的浓郁与蔓延,将直接影响疼痛的程度和时间。 摇了摇脑袋,迫切自己清醒一些,看着眼前的日录,若有所思。 不知昨夜梦到的景象是否属实,两道灵魂相融,我与前身? 那我是前身还是前身是我? 这或许已经不重要,因为眼前的世界对‘自己’来说很真实,甚至已经融入进去,并非大梦一场。 “山长精通医术,博文广知,倒不如先去问问山长,看看这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孟川呼出一口浊气,心情异常沉重。 他不是不想去看郎中,也就是医师,可惜没钱,这个时代的医生出诊都很贵。 若是去求县学山长,不用花一分钱,毕竟对方是他的师长。 县学是考取秀才功名后进学的官学。 山长相当于‘校长’一职。 他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忍着不断传来的疼痛,将仅剩的三十文钱拿走,准备出门买几个烧饼当做早饭。 “这点钱如果全来买粟米的话,也就几斤而已,能吃多久?” 孟川摇了摇头,不在多想,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痛,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被活生生痛死。 在大魏,一千文钱是一贯,也称一吊钱。 一吊钱是一两白银。 一两白银能买一石粟米。 一石粟米等于一百斤。 也就是说,三十文至多只能买三斤粟米。 在省吃俭用的情况下,三斤粟米,也就能吃个四五天左右。 这是另外一个担忧的地方。 他怕最后没被疼死,也会因断粮逐渐被饿死。 初来乍到,许多棘手的问题接踵而来,透着诡异,令人惶恐不安。 刚穿好衣物、洗漱完毕,就听到栅栏外有人大喊:“子渊,子渊!起身了没有?” ‘子渊’是县学山长亲自为孟川取的表字。 “刚起,谁啊?” 听声音有些熟悉,又称呼自己表字,可能是朋友。 “子渊,是我啊,陶谦!” 来者自报姓名。 孟川拿起一根竹棍,前去相迎。 陶谦是诚友书铺的掌柜,也就是日录中所写,贩卖污秽书籍被抓进牢里的那个。 “你居然被放出来了?怎么不将你这厮多关些时日?” 他将院外的栅栏拉开。 陶大郎看到孟川拿着棍子,顿时生出几分胆怯,未敢踏进院门,连忙说道:“子渊呐,之前的事是哥哥不对,哥哥向你赔个不是,这棍子咱就先放下吧?” “陶大郎,你还有脸说?” 前身第一次经历牢狱之灾,就是拜他所赐。 “是县衙那帮狱卒非要逼我说出是谁写了污秽书籍,不然就要对我动刑。当时我想着,子渊你有秀才功名,即使说出了你,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谁知他们竟去抓你了啊!” 陶谦一脸无辜。 那种事情,但凡牵扯到身有功名之人,官府方面,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读书人太会抱团。 就拿污秽书籍一事来说,孟川被关进去两天就放出来了。 但是诚友书铺的陶大郎呢? 足足被关了一个多月。 如果不是县学山长宋淮相助,只怕孟川的下场将会和陶谦一样,会被关很久。 从这个角度来看,读书人不光抱团,还护短。 虽说陶谦也是上过私塾的,可称读书人,但是他毕竟没有功名在身,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能叫正经读书人吗? 饭团探书 “你出来几天了?” “三天。” “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孟川将木棍放在一旁。 打人犯法,按照陶大郎这尿性,真揍了他,他肯定会报官,到时少不了麻烦。 再加上体内的黑气与疼痛感,他可没有时间陪对方耗。 “子渊不请我去家里坐坐?” “寒舍简陋,就坐在院子里吧。” 孟川对他没有什么耐心。 前身待他为友,可是他却做了出卖朋友的事情,过分! “也罢。” 陶谦看到院子里有一张板凳,倒也不拘束,直接搬来坐下,故作小心翼翼道:“子渊,我刚听说咱们方与县发生了一件怪事。” “怪事?” 孟川下意识好奇。 陶谦缓缓道:“我在来得路上,看到春风阁被县衙查封了,据说是那里出现了邪祟,已有数人因此而死了。” 身中煞气横死的那些人,基本都去过春风阁逍遥,所以县衙顺藤摸瓜,自然就将目标锁定,只是现在无法确定,邪祟是否就在春风阁中。 说到这里,他没有注意到孟川惊讶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那些被邪祟害死的死者,一开始身上都会有黑气出现,直到黑气蔓延到了心脉的位置,就会一命呜呼。” 闻声,孟川强自镇定。 春风阁席瑟... 黑气.. 不就和自己情况相同? 黑气蔓延到心脏位置就要一命呜呼? 看来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岂不是说,我即将命不久矣?...孟川故作淡定道:“难道那些发现自己身上有黑气蔓延的人,就不能去找郎中瞧瞧?就没什么法子解决?” 他开始套对方话,想要得到解决自身黑气的方法。 陶谦直言道:“这玩意儿太邪,郎中无法治愈,不出三日必蔓延至心脉,届时药石无医。我猜测,那种黑气,很有可能就是传闻中的煞气!” “煞气?!” 孟川瞪大了双眼,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煞气,乃是邪祟身上的凶恶之气。 一旦被侵入人身,轻则数日殒命,重则立即就死。 前身中了煞气,应该未死,只是灵魂极度虚弱,让自己钻了空子,所以才有了梦境中两道灵魂相融的一幕?只是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究竟谁是前身?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现在可以断定,席瑟定然是邪祟,否则这一切发生的太诡异,无法解释得当。 原本他还想去寻山长探究身上黑气来源,现如今倒也不用急着去了,通过陶大郎这番描述,十有八九就是身中煞气了。 眼下,那缕煞气愈发靠近心脉,自己怕是即将命不久矣... 想到这里,孟川万念俱灰。 陶谦点了点头,正色道:“子渊,你读过的书不少,应该知道,常人一旦中了煞气,只怕难逃一死啊,据说,现在县衙还没有抓到那邪祟是谁,最近这些时日,咱们还是都小心一些的好。” 他说的是实话。 孟川曾经在县学的典籍室里看到过某些古书,上面就记载了有关煞气的事情。 如若中了煞气,要么身具修为,要么经历奇遇,得到一枚品阶较高的驱煞丹药,否则终究难逃一死。 这个世界有着神通广大的修行者,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其一是炼气士,其二是武夫。 这两种修为体系,共有十品境界,从低到高,由十入一。 那所谓驱煞丹药,便是由炼气士所造。 可是说到底,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去哪能找炼气士专门为自己炼制丹药? 至于靠修行缓解乃至驱散煞气,无异于是徒步登天的一种行为,自己连修行的门槛都未踏进,更不知从哪里获得修炼功法,如何能在可能为数不多的时日里成为一名修士? 听陶谦的话不难推测出,一旦黑气侵入心脉,就是身死之日。 “难道寻常人中了煞气,当真就回天无力了?” 孟川不甘心认命。 刚穿就要死。 谁又能保证再死再穿? 典籍室对煞气的相关记载很少。 “寻常人...在没有修为也无奇遇的情况下,据我所知,还有一个法子。”陶谦本身就是开书铺的,所以看过的杂书很多,里面就有关克制煞气的记载。 孟川从容询问道:“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你应该了解啊!”陶谦反问一声。 “我应该了解?”他不明所以然。 陶谦淡淡道:“你们儒家的浩然正气,乃是邪祟致命天敌,若是体内拥有了浩然正气,足以将煞气压制甚至驱散!” 闻声,孟川强颜欢笑。 按理来说,知道解决自身煞气的法子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然而,提到浩然正气四字,压力如山重。 在这个世界,除了武夫与炼气士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修行体系,叫做‘儒修’。 前两者需要靠磨炼体质与修炼功法才能入品,也就是修为最低的第十品境。 但是儒修不行,他们没有可修炼的功法,而是讲究一个蕴气,这里的气指的就是浩然正气。 能获得气,并蕴藏于身,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儒修了,这也叫做‘君子藏气于身,待时而动’。 儒修若想提升修为品阶,只能不断的去获取浩然正气,且一旦成为儒修,就极难成为武夫或者炼气士了。 想要成为一名儒修,也就是让体内具有浩然气,有三种方式。 第一,科举; 第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于红尘中悟道; 第三,诗词歌赋,著书立传。 按理来讲,前身写了那么多年的杂文,早就该成为儒修才是,然而,并没有。 因为靠第三条路成为儒修,需要的因素较多。 其一,作品真实且受众广; 其二,不能有辱斯文; 其三,要让百姓从中取得帮助。 前身并未完全符合这三个因素,所以才迟迟未能成为儒修。 孟川本可以去写诗词歌赋的,借此有几率成为儒修,压制体内煞气,然而想了想,这条道路基本行不通。 这里虽是异界,但其实就是一个翻版的中国古代社会,虽说没有耳熟能详的朝代与名人,但是你能从此界的历史中,找到与之相似的存在。 比如,写出《将进酒》的人不是李白,而是李慕白。 写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词作者,也不叫苏轼,叫苏和仲。 如此来看,靠诗词歌赋成就儒修,是没啥可能了。 这堪称死局,无解。 第三章:破局 孟川虽感绝望,但神情依旧不显慌乱。 后者继续说道:“眼下县衙已经盯上了这事儿,那么可能会藏在春风阁里的邪祟,就很难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了。” 如果邪祟是席瑟,孟川目前根本无从知晓,她身在何处。 要不然的话,肯定要问问她,你情我愿的事情,何须下此毒手? “今日来寻你,其实是想请你写篇杂文。” 陶谦道出此来目的。 孟川挑了挑眉头,“你不会又让我写污秽书籍吧?” 闻声,对方连忙否决道:“非也,现在官府查得严,可不敢写了。” 兖州府刚上任了一位新刺史,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三把火,新刺史直接指向了‘黄、赌、毒’。 于是,轰轰烈烈的扫黄运动,在兖州境内展开,陶大郎与孟川都是因此被抓。 这场运动也波及到了春风阁,只不过人家有银子,能贿赂县令。 但是,县城内接二连三发生的命案,统统都指向了春风阁,即使是县令,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继续让那里照常营业了。 “那你是让我写什么?”孟川好奇。 “本来是想请子渊你写几篇志异小说,后来得知咱们方与县最近闹邪祟这事,我就想着,要不由你执笔,把咱们方与县闹鬼的事情写出来?在夸赞一番县衙差役尽忠职守,若是能因此得到县衙的助力宣传,将有极大搞头!” 陶谦道。 “你不是说这年头没人看志异文么?” 孟川不解。 涉及鬼魅邪祟之书,在此界统称为‘志异’,即记录诡异之事。 前身曾经写志异文的时候,极为不被他看好,莫非现在有了转变?毕竟小说这东西,也是要看市场需求的,风向时常会变,跟风者也是成群结队。 同质化严重,是小说界的悲哀,也是小说界的盛世,有利有弊。 陶谦解释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志异文确实不好卖,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变化,很多百姓都对光怪陆离之事好奇,初步猜测,可能跟查抄污秽书籍一事有关。” 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让孟川去写春风阁邪祟害人之事,要是真写出来,肯定会博人眼球。 只不过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毕竟黑气的事情还未得到解决。 看到孟川心情不适,以为他是不想写这种杂文,于是苦口婆心道:“子渊,这可是一个机会啊,要是你能写出一篇好故事,将名头打出去,对你可大有好处!” “近来事情太多...” 孟川想要拒绝。 陶谦继续道:“最近听说你手头拮据,这样吧,要是你能把这篇故事写出来,写的令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对于孟川这种没有名气的小说家,书铺前来收稿,基本上都是采取买断的方法。 即一篇稿子,多少钱,直接买过来,后续售卖收入,与作者无关,堪称霸王条款。 但是对于缺钱的作者来说,买断是一个很好解决自身困境的方法。 “最近确实有事...” “二两白银,这可是天价了!” “陶大郎,你另请高明吧。” “子渊,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此前不是对志异文颇为擅长的么?” 陶谦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只好开口道:“可以加钱!三两,不能再高了,意下如何?” 整个方与县,擅长写志异文的,只有孟川。 如果他真将方与县闹鬼一事写出来了,今后可以作为书铺主卖的杂文,要是一旦有了起色,带来的收入,远远不止三两。 现在各大书铺之间的竞争很厉害,虽说文人不少,但是能写小说的文人却很少。 所以像是孟川这种没有名气的小说家,在各大书铺之间也是属于抢手货。 陶谦之所以肯花三两银子的大价钱请对方写文,其实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一来是因为入狱一事,得罪了孟川; 二来是想重新和他建立起信任,趁势买断他几篇稿子,通过书铺的一番运作,最起码能增加一些客流量。 对于县城里的几家书铺来说,能吸引一些新的稿子进来,是能起到竞争中谁获利的关键因素,更何况现在志异文是个不错的方向,有大火的趋势。 这也是为什么孟川前世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小说网站,可是却只有阅文网站一家独秀的原因所在,归根结底就是人家阅文不缺新作者,新血液。 有了新作者,新血液,还怕没有新流量吗? 孟川心里也明白,前身是有文采的,可惜就是写的故事情节不咋滴,要不然早就火了,不至于沦落至今,整个家里只有区区三十文钱。 “陶大郎,你我也算是朋友了,既然你苦苦哀求让我写,那我便试试看吧,这可不是钱的事。” 眼下虽被煞气所困,时而疼痛难忍,但是若无钱财,连治病寻医都不敢,陶大郎说医师无法治愈,但没说他们没有法子延长寿命。 yawenku.com 不过但凡古代中医,只要有这么一两副好方子,足以保证家族几代人富贵,从中就可以判断出,请一位医师出诊,究竟有多贵了。 也不知县学山长那里有没有法子。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的自己,的确需要钱。 哪怕是赚到钱以后去找郎中还是无法缓解身上煞气,那也能在临死之前好好潇洒一番,也算不枉来此间走这么一遭了。 陶谦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笑道:“明白,那我就不打扰子渊了,还是老规矩,一手交稿,一手交钱。” 孟川点了点头,目视他离去。 随后,他也没有前去吃早食,而是想着要写点什么。 写方与县闹鬼? 要是真写下来,怎么对得起因为此事横死的那些人?这不就是在利用民众恐慌心理消费死者?只怕一旦落笔成稿卖出,会引来全县百姓的反感。 “不写方与县闹鬼一事,那该写什么呢?” 孟川既然已经答应了陶大郎,总不能言而无信。 就当两难之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陶谦倒是提醒我了,诗词歌赋没法抄,毕竟这个世界都有…但是可以抄志异杂文啊!” 根据前身记忆得知,此界有《论语》、《中庸》、《史记》、《道德经》、《本草纲目》、《振之游记》等书籍。 就连四大名著也有,只是在百姓眼中看来,这四本书采取的都是架空历史的写法,是虚构的故事,朝廷又极力反对这种写法,导致其传播力度不广。 反正就是什么书都有,但不知为何,偏偏没有《山海经》与《聊斋志异》等主写诡异玄幻的文。 甚至,此界有关志异类型的文,十分少见,市场极大!要不然,前身也不会去写志异文了。 这岂不是让自己钻了一个空子? 万一写聊斋志异火了,不仅能赚到钱,甚至还能因此成为儒修呢? 毕竟成为儒修的第三个方法中,就有包含着著书立传。 要是靠这个在体内完美凝聚出浩然正气,岂不是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此界志异文不火的原因,估计就是没有什么好的作品呈现在读者眼中,要是出现蒲松龄那样的大家,只怕百姓们会争先恐后的去看...” 想到这里,孟川有些激动难耐。 他连忙回到屋里,准备好纸墨笔砚。 前世,自己作为一名网络小说作家,为了创造出颇为优质的作品回馈给读者,阅读过不少有关聊斋这种类型的书籍,至如今来说,也是记忆尤深,写下来完全不是问题! “如果要写聊斋志异,要先写哪一篇呢?” 孟川有些疑虑。 第一篇,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不仅要博得陶大郎的欢心,更要迎合读者的口味,只有这样,作品才能传播开来,使自己有机会在极短时间内成为儒修,毕竟现在的自己,时日无多了。 “有了!就写‘聂小倩’!只不过,不能全部按照原篇来写,不然晦涩难懂,百姓会失去兴趣了解。 不如将此篇写成类似四大名著那样的通俗话本,再用写网文的技巧,把遇到鬼魅的桥段提前,将整体剧情做出修整,让开篇直接突出故事的危机性、诡异性,直接将读者吸引住! 这样一来,即可以保证原篇的文学性,也能让没读过几年书、只能勉强识字的百姓认可。” 孟川来了强烈兴致,开始落笔。 之所以要写聂小倩,是因为在蒲松龄祖师爷、老前辈、老神仙所著的《聊斋志异》中,唯独此篇名气最大,这也得益于前世那些影视作品。 原著结尾,宁采臣原配去世后,不仅与聂小倩成亲,甚至还有了子嗣,人鬼之恋在此界乃是禁忌,鬼生阳间子,又不符合逻辑。 于是,孟川想将整体剧情都做出修改,使故事的发展更贴近前世倩女幽魂的影视作品,就连故事结尾他都想到了。 就写聂小倩转世投胎,正值二八年华时,机缘巧合遇到了中年宁采臣,然而两个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这是网文的常见写法,即使本不该大圆满的结尾,也会想办法圆满回来,这样做,有讨好读者的嫌疑,但是,孟川乐意。 转眼间,他就已经写出了第一行文字: 【宁采臣,江南道人士。性格慷慨而又豪爽,以行为端正而自重。常对人说:“生平从不寻花问柳”...】 原文是:【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 孟川曾练过毛笔字,现如今也完美继承了前身的记忆,所以在写字过程中并未遇到什么困难。 专注写文时,他也没有忘记修改了一些地方名称词汇,都全部按照此界的地理名称去写。 比如,‘浙’更改为江南道,‘金华’改为婺州。 这样的做法,无非就是想求一个真实性,反正不能写架空,因为百姓会质疑其真实性,朝廷官府方面也会有所抵制。 随着所写字数越多,他越是深入,甚至一些记得不太清楚的故事桥段,在这一刻统统冒了出来,似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当一气呵成,全篇写完之后,他气喘吁吁,不知为何,体力竟是削减大半,实属怪哉。 就在这时,有疼痛感传来,没有之前那般重了。 “我在写书之时,没有感觉丝毫疼痛,刚一写完,疼痛感就来了,这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 他迫不及待的将上衣扒开,看到原本即将靠近心脉的黑气,居然因此而消散了不少,并且伴随着一股极其特殊又难以言表的气韵凝聚于自身当中。 感受着身上的这番细微变化,他喜上眉梢,不禁猜测,难道是因为写聂小倩一篇,获得了浩然正气? 可是那股气韵,不免太过微弱了一些,要是不仔细去感受,根本察觉不到。 然而,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前身也写过此类志异文,不过漏洞太多,也可能因此没有获得过那种特殊气韵。 “时间尚早,不如再写一篇!” 孟川尝到了甜头,暗自称奇,决定再写一篇,试试效果。 “这黑气,如果是煞气的话...那么,我倒是记得有篇志异文,与煞气有关。” 他突然想到《子不语》、《夜谭随录》、《宜室志》这三本书中,都有记载煞鬼,甚至就连《浮生六记》、《坎坷记愁》两书中,也写了不少避煞的习俗。 这煞鬼害人的手段,便是将煞气侵入他人之身。 煞鬼,又名尸魂,乃是归家之魂,在人死之后的二七之日,为回煞之日,若是在这一日,魂魄钻入肉身当中,就能成为煞鬼,留在人间作乱! 当初孟川为了写灵异小说,有专门了解过这种邪祟,据说有人用罗网捕捉到了煞鬼。 天罗地网本就主煞,在命数上来讲,分为天罗与地网,也就是老话常谈的男忌天罗,女怕地网。 从理论上来讲,罗网极有可能会吸收煞鬼身上的煞气,届时,此类鬼魅只留一具肉身,自然就好对付了,这也是有人能用网来‘捕捉’煞鬼的原因所在。 “传闻煞鬼身有尸斑,异味等,且面无血色,四肢僵硬,双眼为结晶状,嘴唇发紫...要是按照前世志异文中记载的煞鬼长相,倒是与席瑟相似。毕竟我从前身记忆中得知,这席瑟的眼睛极为怪异,嘴唇也是有些发紫,莫非这席瑟...当真就是煞鬼?!” 孟川越想越惊讶。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那般...看来这煞鬼一篇,还非写不可了。 要是有人看到自己所写的煞鬼故事,能因此逢凶化吉,倒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最终,他决定抄写清代文学家、小说家袁牧先生的《子不语·煞神受伽》一篇,其中涉及的地方名称等,适当做出修改。 然后再将煞鬼的外貌特征及可能惧怕罗网这事一并写上了,包括一些避煞习俗。 比如,在回煞之日当天,举家外避,在家中设祭品迎煞等,以此来化解死者身上煞气,使其无法成为煞鬼。 但是要详细说明,煞鬼只是有可能害怕罗网,毕竟这事还未得到证实,不到万不得已,严禁世人模仿书中方法,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而且,万一那席瑟并非是所谓的煞鬼呢?只是身具煞气的寻常鬼魅呢?或者罗网只能困住修为不深的煞鬼,但面对成了些许气候的煞鬼没什么用处呢? 关于这些问题,都需要在故事里解释清楚。 假如真要是遇到了生死危机,别管什么方法,能用的就都用用吧。 话说回来,在孟川眼里看来,写有关煞鬼的事情,也算是给陶大郎交差了,毕竟他请自己所写的稿子内容,要与近日方与县内发生的怪事相关。 前世多部志异文中记载的煞鬼害人方法,与之比较贴近,都是将煞气侵入人身,这也算没有消费死者,想来应该不至于引起本县百姓的反感,甚至还能提高他们防范邪祟的心理,对陶大郎也算有个交代。 如此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聂小倩》一篇,也就是倩女幽魂的故事,实在是与方与县内发生的怪事扯不上任何关系。 第四章:异象 孟川落笔成书。 与写‘聂小倩’时发生的异象类似,自身似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能够切实感受到一股特殊气韵在周遭萦绕。 由于书写时间过长,在此期间,应有剧烈疼痛传来,然而他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 原因成谜,不过这总归是有利于自身的开始。 远方。 江南道婺州城外,荒山破庙深处,有颗参天大树,被一缕阴风吹拂,枝叶呼呼作响,随后竟化人音:“冥冥之中,有人干扰了我的因果,莫非是那个剑仙又来了?” “不!不可能!数百年前,那个剑仙被我击成重伤,根基受损,很难活得长久!可到底是谁...有如此广大神通?直接将我气机锁定,干扰我的命数?!” 这道声音,不男不女,雌雄莫辨。 “主人,发生了何事?” “主人——” 有几名狐媚子,突然出现在大树前。 “吩咐下去,最近这段时间,都老实一些!有强大存在,盯上了我们!” ...... 对于此刻的孟川来说,外界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干扰他的心绪,因为他一直沉浸在写书当中而不得自拔。 时间悄然在笔尖挥舞中流逝。 至傍晚,晚霞红遍天际,孟川才堪堪将笔杆放下,然后闭目养神。 不知是何原因,‘聂小倩’与‘煞鬼篇’写完之后,体力居然消耗一空,可诡异的是,没有觉察到有任何饥饿感传来。 甚至肚子里一直是‘饱腹’的状态。 十分奇特。 “前身写杂文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特别劳累的感觉啊,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川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上衣彻底褪去,坐在铜镜前,看着身上的黑气没有今早那般浓郁了,但依旧很靠近心脏位置。 如今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有股莫名气韵存在,就像刚喝下一杯热茶,温暖流进肺腑。 这种奇异现象,在前身的记忆中,从未看到过。 过了会儿,体力耗空的孟川再也撑不住了,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孟川幽幽醒来。 这次不再是被痛醒的,而是被饿醒的。 穿好衣衫,准备出门觅食。 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也想饱餐一顿。 将家中仅剩的三十文钱与两篇稿子揣在怀里的时候,又有疼痛感传来,像是神经抽痛。 思路客 他喃喃一声:“疼痛在减轻,是因为体内的莫名气韵,它的诞生应该是与我在写书时进入到得那种玄妙境界有关。” 暗自打定主意,今日若有时间,便去寻山长宋淮问问清楚。 虽说他现在知道了有关儒修的事情,不过很多疑难的地方依旧不得其原因所在,比如前身在写书时为何没有进入到那种境界,以及体内的气韵是否就是浩然正气。 或许这些问题,在宋淮那里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写书这事,不仅能够赚钱改善生活,也让孟川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持之以恒。 孟川的家不大,两间可供居住的屋子,厨房、杂货间、小院,院里有颗大槐树,再加上在外面围起来的一层栅栏。 那两间可供居住的小土屋,一间是孟川父母之前住的,现在虽然没人住了,但前身时常去打扫,倒也显得干净。 另外一间,就是他日常休息的地方。 刚走出家里,就见邻居王大爷热情地打起招呼,“小郎君,可用过早食了?” “还没,打算去买两个烧饼,你呢王大伯?” ... 孟川身有秀才功名,深受乡邻敬重,还未走出巷子里,打招呼的人便越来越多。 有李大娘、赵婶、宋叔等。 “孟小郎,俺家孩子前几日身体不适,没去私塾,落了功课,您看看您能抽空教教俺家孩子嘛?” “好啊,等几天吧,最近有事。” “孟小哥,巴州的那老翁后来结局怎么样了?” “你不是不喜欢看小说么?” “哪是俺爱看啊,是俺家孩子爱看,现在每天晚上要是不给孩子说点故事,他都睡不着,说来也怪,哪有孩子喜欢听志异杂文的。” ...好家伙,合着这是拿我的小说当催眠曲了。 孟川亲切地向街坊邻居回应。 但是他太饿了,不想久留,出了巷子拐个弯,有个早市,卖早食的商贩比较多。 身未至,耳旁就已传来了吆喝声: “卖胡辣汤嘞,五文钱一碗!” “油炸鬼、油炸酥饼,三文钱一个!” “卖烧饼、煎饼嘞——” ... “大郎,你家烧饼怎么卖?” 孟川望了眼不远处的胡辣汤,咽了一口唾沫。 不知陶大郎会不会相中自己的稿子,眼下遇到能省钱的地方,还是要省着用,最起码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至于被拒稿后山穷水尽。 卖烧饼的大郎一边忙活着在锅炉上翻弄还没做好的烧饼,一边笑脸回应,“两文钱。” “倒是不贵,给我来一...两个吧。” “好嘞,郎君稍等,这是两个烧饼,您拿好。” 大郎接过四文钱,拿出两个热腾腾刚出炉的烧饼递给孟川,然后笑逐颜开的目送他离开。 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僻静角落,快速的将两个烧饼吃完后便前往诚友书铺。 沿着早市笔直前去,会看到一座拱桥。 到了凉秋季节,拱桥两岸的花草树木都开始凋零。 走过拱桥,便是方与县的商业中心——芙蓉街。 茶馆、酒肆、当铺、作坊、客栈,乃至到了酉时才开门接客的青楼妓院皆坐落此街,基本上该有的都有,样样不缺,可谓星罗棋布。 到了芙蓉街,眺望看去,一眼就见到已经被官府查封的春风阁。 门前还有几名捕快在来回巡视。 想来是县内最近被邪祟害死的人太多,已经引起县令的重视了。 也是由于邪祟出没的缘故,这条街上开门接客的店肆较少,以往街道两旁林立的大小商贩,现如今也不见了踪迹。 甚是凄凉。 孟川暂时还做不到忧国忧民的一步,他现在只想着将自身煞气解决,在赚点小钱钱,够个温饱。 这个世界太复杂,有妖魔,有修士,有奸臣,有刁民...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能让死亡的概率大大提升。 所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句话,用在孟川身上再合适不过。 诚友书铺门前,此时贴满了符箓,看到这一幕之后,他微微愣神。 这个陶老板明明怕邪祟怕的要死,但还是硬撑着让书铺开张,这种敬业精神,就非常值得自己学习。 走进书铺,看到两个熟悉的小厮向自己打起招呼,微微点头回应后,便见其中一个小厮就去书铺后面请陶谦出来了。 趁着这个时候,孟川开始仔细打量起整间书铺。 有两层楼高,摆放的书籍不计其数,看着比县学里典籍室的藏书都多。 诚友书铺,乃是方与县内规格最高的书店。 现如今,整座书铺,都贴满了符箓。 这些符箓,应该都是从县衙那里买来的。 官府会专门制作辟邪法器与符箓等,然后售卖给平民百姓,让他们用来防范邪祟。 这种做法,在许多百姓眼里,是一件好事,但是孟川并不这样以为。 因为那恰恰意味着,官府方面,无法彻底解决掉邪祟的隐患,要不然,何至于还费力去制作这种符箓? 要价高了,百姓买不起,要价低了,官府又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如果能将邪祟一网打尽,使天下澄明呢?这种做法又不现实,所以符箓的出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官府对邪祟存在于世上的一种妥协。 第五章:卖书 “子渊,大清早便来寻我,是写书遇到什么问题了?” 陶大郎现身。 平日他和孟川除了讨论话本小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 “我已经把你想要的志异杂文写好了。” 孟川淡淡说了句。 “哦?” 陶大郎正亲自给他倒茶,突然惊讶道:“写好了?这么快?” 言语间,热水溢出杯子,连忙回神,这时已有小厮拿起一块抹布走过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无恙,不耐烦道:“你们也曾见过孟郎君,怎么连杯茶都不给人家倒?平时教给你们的待客之道呢?” “东家,是我们疏忽了。” “下不为例!” ... 见到这一幕,孟川笑了笑,以前也没见你这般招待我啊! 顿了顿,直言道:“好了,我不渴,还是说正事吧。” 一桩小事,若非陶谦提及,他根本就不会注意。 “好,说正事,子渊,你真将稿子写好了?以往让你写篇稿子,可至少都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这次怎么这么快?” 陶谦不由怀疑起稿子的质量。 “你被关进牢里的这段时间,我曾外出取材,结识了一位老儒生,听他说了不少的奇闻异事,令我茅塞顿开,所以写书自然就快些了。” 孟川先是将‘煞鬼篇’的稿子递给对方,至于‘聂小倩’,则不用这么急。 凡事要留一手,好坐地起价。 陶谦可是个奸商。 他接过稿子,认真审查。 只是看了第一句话,便由衷的点头称赞道:“子渊,看来你确实改变不少,终于尝试着写通俗话本了。” 此前,他让孟川写的稿子,都是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故事情节也不行,可现在写成了通俗话本,一些细节以及故事的逻辑性,都能得到良好的展开。 不至于让平凡老百姓看不下去了。 “称不上改变,只是写书这事,总得要经历成长才行。” 在孟川眼里看来,前身的写作手法,极为幼稚,明明写书多年了,可是一些新手常见的问题,他还是犯个不停。 比如,为了衬托出自己的文采,通篇采用文言文的写作方式,还滥用词语堆砌,让人根本看不下去。 小说,最重要的是故事情节。 当然,这也是他写了多年网文,才悟出的一个粗浅道理。 若用文言文写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最起码,得将故事写出来,人家祖师爷蒲松龄写的就是文言文,就很有故事感,逻辑也不差,所以《聊斋志异》这部作品,得以大火,流芳百世。 但是有些人不仅连故事都写不出来,甚至为了让自己的作品具有一定的‘文学性’,还滥用词汇堆砌,一些地方,根本就是词不达意。 当然,更有甚者,为了让自己的小说看起来‘高大上’,不会用文言文,还偏用,这就导致全篇陷入了不文不白的尴尬境地,这是一部小说作品最大的忌讳。 孟川尽量避免这些新手容易犯的问题,直接将自己的作品定义为通俗话本,换句话说,就是生前写给人看的,不是死后让人拿来怀念的。 前世一些作家,做不到改变,执拗的性格使其无法迎合市场,还偏说编辑不识才,读者文化水平太低,看不懂自己的著作...都是写文字拿来卖钱的,说这么高尚作甚? 这岂不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真要是一心只求文学性,就别靠书赚钱,想靠写书赚钱,就放下身段,多去学习。 这是孟川总结的经验。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认为,真正的有才之士,是不会被埋没的,当然,除了那些自诩不凡的‘天命作家’,这种人一向偏执的认为,自己作品不火,不能怪自己,要怪就怪编辑不给推荐,读者不给打赏。 殊不知,不懂得‘应时思变’的作家,肚子里恰恰是没有多少墨水的,不仅无才无德,整日还无病呻吟。 孟川不想做这种人,所以他必须要结合当前世界的文化,突出自己的写作手法,来思变图强。 所以,就有了改良版的‘煞鬼篇’出现在陶大郎的手里。 他从不觉得,自己写书是为了文学,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名读书人或者文人,他只是一个俗人,靠写书谋生,仅此而已。 先历世俗,后知大雅。 只有卸下伪装的俗不可耐,才是最为尊贵的‘雅’。 “好!好!好!写得好啊!一眼就透,无需细细揣摩,不料孟兄你初写通俗话本,便就达到如此境界,当真妙哉!这煞鬼外貌、怕网和避煞方法,写得也是神乎其神,当真确有其事?” 陶谦看完整篇故事,赞不绝口。 孟川不假思索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有人信便为真,不信便为假,这东西,哪儿说得清楚?” 故事里都已经交代了,切勿按照书中所写,捕捉煞鬼...要是有人真信了,那他也没办法。 “甚好,不知这些方法,子渊兄是从何处知晓的?”陶谦好奇询问。 孟川回应道:“此前游历,见到过一位老前辈...” “停!这不重要!” 陶谦道:“说实话,我读过这么多年的杂文异事,这篇故事,足以称得上是佳作,只是...这与我拜托你写的内容,好像没有太大关联吧?” 孟川挑了挑眉头,“别傻了陶大郎,方与县的事情能写?即使你把县衙吹到天上去,一旦引起任何不好的事情,你我都会首当其罪。” “说的也是...” 陶大郎思虑再三,开口道:“这篇话本我很满意,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银子,但是要提前说好,这篇杂文,你不得在贩卖给任何人!而且你以后有了任何的新稿子,第一时间得卖给我!” 孟川点了点头,当作回应。 ‘煞鬼篇’的结尾,他稍稍改动,将妇人的死,归咎于煞气之上。 大概故事情节就是,妇人的丈夫死了,到了回煞之日当天,有煞神来代替地府,暂时将死者魂魄关押,防止在这一天,死者魂魄融入尸体当中,成为煞鬼。 可惜,煞神喜食,看到死者的无数贡品,心中犯了贪吃的念头,在吃饱喝足之后,被许多人的‘生气’赶跑,然后死者丈夫融入尸体中化为了煞鬼,基本与常人无异,只是不能久驻阳光下。 煞神因为没有将死者魂魄关押,受到了惩罚,被当地城隍刑拘二十年。 后来,妇人前去城隍庙烧香,恰巧城隍神外出办事,又无意间看到了即将被释放的煞神,它为了报二十年牢狱之苦,将煞气侵入妇人体内。 这妇人回到家中,煞气便已蔓延到心脏,然后死了。 煞神也因为用煞气害人,被城隍知晓,又关了数十年… 既然那妇人是被煞气害死的,那么陶大郎就有足够的文章可以做。 当然,宣传方面的事情,跟孟川就没什么关系了。 接过陶谦手中的三两银子后,他当即揣在怀里,又趁机拿出了‘聂小倩’的稿子,笑道:“你拜托我写的文章,我已经给你了,只是前不久我这里还写了一篇杂文,你且看看,值多少银子。” “之前写的?咦...也是通俗话本?” 陶谦接过稿子,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而且还是逐字逐句的看。 显然,利用网文黄金三章定律写法去改善聂小倩故事的孟川,成功做到了开篇引人入胜的目的。 当全部看完之后,陶谦方才呼出一口浊气,故作摇头道:“这篇话本,写的不如煞鬼篇好看啊!” 我信你个鬼,你个奸商...孟川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道:“好不好无所谓,因为这篇聂小倩的故事,我并不打算以买断的方式卖给你,而是分成,咱俩定个契约。” 如果聂小倩的故事得到良好的宣传,那么很有可能会成为像前世‘白蛇传’那种经典的民间传说。 所以,这篇故事的价值,远超煞鬼篇。 孟川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不能以买断的形式直接卖给陶大郎。 分成是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分成?” 陶谦看过无数杂文,自然是清楚这篇文章的重要性,于是他心中打起了鬼主意,“子渊,以你的名气,现在还不足以达到与我们书铺签订分成契约啊...而且,我给你的那三两银子...” 话还未说完,便被孟川抢言道:“那三两是煞鬼篇的价格,与聂小倩毫不相关。” 他将聂小倩的稿子从陶谦手里夺了回来,重新揣在怀里。 即使对方看了全文也没关系,他若是敢抄袭,那么今后就别想在方与县境内收到任何杂文。 县学虽然不及县衙,但是也有一定的份量。 陶谦也不会傻到触犯行业的忌讳。 因为一旦这样做了,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得罪了全县的小说家以及县学所有秀才,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且不说今后孟川能在科举一道上走多远,即使不走科举,也保不齐他有什么同窗或者师长有着通天背景。 总之,拥有着秀才功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能够得罪的,即使有时候身无分文的秀才还要看商人的脸色行事。 与其花大价钱行贿官员,形成官商勾结的利益链向孟川施压,倒不如将行贿的部分钱给孟川,省了事也解决了麻烦。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陶谦是个商人,不会做出得罪人的事情来,尤其是还想将书铺做大做强的前提下。 他尽管可以去做倒打一耙的事情,即告孟川抄袭,只不过,这样的做法,不会让孟川臭名远扬,而是他会受到所有读书人的唾弃。 至于有些书生,也千万不要想着碰瓷,就是所谓的,这篇故事不是他所写,但他偏说是他写的,如果这样做的话,会让他同时得罪原作者与书铺掌柜... 小书亭 然则,无论前世今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有发生过的,在原作者不追究的情况下,很难制止,使抄袭成风,内容同质化严重。 第六章:县学与山长 陶谦正在考虑利弊。 诚然,聂小倩的故事十分诱人,只不过签订分成契约这事,仍需慎重。 书铺进书,基本都是以买断的形式,因为这样的做法,可以让书铺的收益最大化。 但是分成就不一定了,虽然也赚钱,只不过收入会变少,毕竟要与作者一块来分钱。 过了片刻,陶谦才皱着眉头说道:“子渊,看来你对这篇故事很有信心啊。那就直说吧,你想要几成?” “五五分。” 孟川脸色淡然。 陶谦豁然道:“五五分账?子渊,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书铺这块,需要对作品进行宣传,还要印刷。 通常都是几位作者写来的稿子放在一起,汇成一部杂书。 当然,每位小说家写的话本署名,依旧还是他们。 只是将这些散碎的稿子放在一起了而已。 毕竟都是买断,作者也就赚那些钱,即使放一块,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读者在看书时,都能见到每篇杂文下面所写的作者署名,这样一来,几个小说家之间也能互相较量一番,能够促进良好竞争发展。 只是...孟川一无成书,二无名气,这如何能做分成?一旦将他的稿子夹杂在诸多小说家的稿子里面一起去卖,那么到底是因为哪篇稿子而卖得好,谁能知晓? 陶谦一并将这些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前身确实写过不少作品,但是那些话本根本就卖不出去。 若是将‘聂小倩’放在前身所写的书中,只怕会淹没了这篇好故事。 孟川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这些问题,他都有细想过,“这篇故事,我打算让你卖给说书人,前期收入,你我五五分账,后期咱们再谈。” 陶谦瞬间豁然大悟,“你是说,想借着说书人,将你的名气迅速打出去?至于印刷成书来卖,倒是不用急于一时?” 孟川之前的书,都无法卖给说书人让他们去说,但是他现在写的通俗话本就不同了,这是非常适合用来说书的。 如果他有了名气,那么即使稿子一篇一篇来卖,也会有人来买。 一篇也就那几页纸而已。 他已经想过无数个使自己出名的办法了,利用说书人那张嘴,无异于是最快的一种方式。 眼下的自己,并无其它赚钱的营生,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他只能靠写书。 而且体内的煞气,也能通过写书来扼制。 所以接下来,他肯定要写很多前世记忆里的那些志异杂文,先通过聂小倩这篇故事打出名头,等有了名气,将来可以按篇来卖,篇幅多了,在汇集成书。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怎么看,都能大赚一笔。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落笔第一篇故事时,他就直接锁定‘聂小倩’了,因为他对蒲松龄、对聂小倩,有着极大自信。 如果靠这篇杂文都无法使自己名声渐起的话,那么短时间内,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靠走量来获取利润。 当然,不管是走量还是靠聂小倩提高自己知名度,都要去竭尽所能的试一试。 “没错,说书人不是经常说‘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待他说完聂小倩的故事后,稍微改动一下,就说我下篇志异文即将写完,届时再说。” 孟川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 “你直接找说书先生去谈便是,何需还要来找我?听你这样一说,五五分账,我都感觉自己赚了。” 陶谦费解。 省去一大笔印刷费用,只需要找说书先生谈谈,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谁不能动? 孟川语重心长道:“你将这篇故事卖给说书先生,能赚几个钱?换而言之,我又能赚几个钱?把话说白一点,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卖个人情给你陶大掌柜的,方便咱们今后合作。” 其实... 是因为身上的煞气,让孟川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去和说书人谈价格。 整个方与县的说书先生不少,大到酒楼客栈,小到茶馆站街,随处可见。 这么多的说书先生,难道要自己一个一个去谈? 而且,他们大都给不了多高的价钱。 为了点蝇头小利,耽误自己可能为时不多的宝贵时间,是极其愚昧的一件事情。 至于所谓的五五分账,只不过是孟川为了后续书稿提高价钱的一种手段罢了。 话已至此,二人达成一致,便无需多言。 待孟川走后,陶谦才喃喃自语道:“这个孟子渊,何时有了那么多的心眼儿?” 谁料,这句话被身旁的小厮听到,他下意识开口道:“难道孟郎君以前心眼不多?” 陶谦并不在意他偷听自己说话,摇了摇头,道:“他以前最多只是耍一些小聪明,爱占小便宜,但是今日的他,却与曾经判若两人,不仅说话较以往都大气端庄了许多,就连将来的事情,也有所考虑,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光是那两篇稿子,似乎就已经让他看到了一位即将冉冉升起的著名小说家。 所以,从此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和孟川搞好关系。 “您说会不会是孟郎君经历了牢狱之灾,看事情比以前通透了?”小厮说道。 “管他呢。” 陶谦盯着孟川留下的两篇稿子,笑了笑,“聂小倩与煞鬼的故事,写得还真是不错。我看了这么多年杂文,难见出其右者!” 他现在很激动,毕竟许久未看到这样的好文了,要不是怕孟川会突然折返回来,他甚至都想大吼几声,来倾诉自己此刻的欢欣雀跃。 “不错归不错,但是您总不能三两银子买来吧?东家,咱们一本志异书才卖百来文甚至十几文不到,这得啥时候才能回本啊?” 小厮心中忧虑。 这个世界虽然印刷技术远超孟川前世的宋朝时期,不过要真是去大量、大面积的印刷很多书,依旧很费钱。 这样一看,三两银子买断一篇稿子,属实太多了。 “你懂个屁,赶紧把最近滞销的书整理出来!” 陶谦瞪了他一眼。 小厮匆忙离开,去做事了。 其实陶谦有着自己的打算。 三两银子...对他而言,并不亏,甚至还赚。 除了此前所说的那些理由之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书铺想要壮大,就不能怕砸银子,收揽的小说家越多,自身便越强大。 三两银子,能买很多东西,自然也能买来孟川的好感,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从孟川落狱之事来看,确实有些对不住他,多出的银子,就当是赔罪了。 更何况,煞鬼篇的故事,写的很好,运营得当,不怕赚不回本,甚至还能多赚,无论是从售卖书籍还是从说书人的渠道来看,估计都能有良好的回馈和收入。 而且这份收入还是长久的。 “煞鬼篇…仅用一日的时间就写完了,实在匪夷所思,令人惊叹!莫非,还真与他遇到的那位老前辈有关?使其豁然开悟?那老前辈,并非是他随口找的说辞?” 陶谦激动之余,就只有因孟川改变而带来的震撼,此前他就认为,对方是有极好文采的,可惜就是不思变! 如今一变,简直换了个人,就连文风都大不相同,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至于为何有如此转变,只能用高人点拨来解释了,不过这对陶谦来说都不太重要,他是个商人,利用好的故事去赚很多钱,才是他应该去考虑的事情。 … 在孟川眼里看来,陶大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在走出诚友书铺之后,便回忆起昨日对方所言‘写的令我满意了,我就给你银子’这句话。 意思就是,如果自己所写的故事,不足以让陶大郎将三两银子赚回来,那么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和如此聪明的商人打交道,一般只有两个极端结果,要么双赢,要么自己死了,成全他了。 不过就现在来看,陶大郎并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只是污秽书籍一事,做的不太地道。 有一说一,在整个县城里的书铺掌柜中,估计很少有人像陶大郎那样出手阔绰。 前身曾经写过一部污秽书籍,叫做《春宫夜事》,在兖州府境内小火了一把,让陶大郎赚了很多钱,他为了感谢前身,特意赠送了一两银子。 当然,那一两银子,也是有笼络前身,让其专门为诚友书铺写书续稿的嫌疑,是有着自己打算的,赠送的并不纯粹。 可不管原由为何,那毕竟是一两银子啊! “书是卖出去了,三两银子...也能让自己省吃俭用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还不够!更何况,自身煞气还未得到解决,现在是时候该找山长请教一下了。” 打定主意的孟川,从诚友书铺离开之后,便前往县学。 县学距离县衙较近,而县衙坐落的那条街道,叫做‘明德街’,住着全县的达官显贵。 刚到此处,便看到路边两旁已经有很多的大小商贩正卖力吆喝着,赶脚行人也是络绎不绝,与原本繁华现在却略显萧索的芙蓉街不同,明德街上的小商铺,明显比往日多了。 应该是不敢在芙蓉街卖东西的商贩们,都跑到这里来了。 走进县学,便可看到一座高大的圣人石像,绕过石像,有一条林间小道,尽头坐落着不少亭台阁楼。 孟川在这里碰到一位与前身有着点头之交的同窗,叫做闫言,字叔语。 “子渊兄,多日不见,你好像瘦了许多。” 闫言见到他以后,亲切地打起招呼。 孟川笑道:“可能吧,每次来县学,总能碰到叔语兄在认真读书。” 闫言尴尬一笑。 “叔语兄,咱们改日再聚,今日来县学,是有事要求见山长。” 孟川准备告辞。 闫言连忙道:“子渊兄,刚才我见山长前往典籍室去了,你到那里去,没准能见到他老人家。” “多谢。” 孟川作揖,就此离去。 闫言拱手目送。 县学书院格局较严谨规整,讲究一个中轴对称。 穿过亭阁,在讲堂的背后,正是典籍室的所在。 孟川见大门未闭,便走了进去,他是县学学子,有这个权力可随意出入典籍室,只是要看什么书籍或者借书的话,需要报备,一般典籍室中都有长者专门来看管。 无错小说网 只不过,今日他并未见到看管典籍室的那个人,而是看到了一位胡子花白、面容枯朽的老人家正在翻阅书籍。 这位老人家,便是当前的县学山长——宋淮。 第七章:十品蕴气境 典籍室。 孟川的到来让宋淮感到好奇,他将手中书籍放在案桌之上,抬头笑道:“是子渊呐,可是写杂文不顺,要来这里看看书?” 前身写小说这事,知道的人很多。 在没有灵感的时候,经常会来典籍室看看其它类型的杂书寻找一下灵感。 如今还未到县学开学的日子,身为山长的宋淮便见到孟川来到这里,自然要询问一二。 “学生遇到了问题,特来请教山长。” 孟川深深作揖。 眼前这位长者,曾帮助过前身许多,比如将他从牢狱中救出。 闻声,宋淮抚须道:“难得啊,说说看吧,是什么问题?” 身为师长,有为学生解惑的责任。 孟川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自己的袖子挽起,那清晰可见的黑气,瞬间便被宋淮看在眼里,他大吃一惊,“这难道是…” “回山长,学生初步怀疑,此乃煞气。” 说到此处,孟川的脸色略显苍白。 “煞气?” 宋淮豁然起身,连忙让孟川褪去上衣,只见那黑气距离心脉的位置,只有几指的距离了。 这还是写出‘聂小倩’与‘煞鬼篇’将黑气驱散些许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孟川现在的状况,依旧称得上万分危急,随时都能丢掉性命。 “何时染得煞气?” 听到宋淮这么一问,孟川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身上的黑气,的确是煞气无疑了。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对方。 宋淮脸色一变,“你是说,这煞气在你体内,已经有三日了?” 孟川点了点头。 宋淮怒嗔道:“平日里是怎么给你们说的?学子当以学业为重,不可迷恋风月场所,你们呐,就是不肯将为师的话放在心里!为师又不会害你们!” 他脸色涨红,咳嗽了几声。 毕竟已至古稀之年了,身体不如年轻的时候,一旦心生怒气,身体是会受损的。 “老师,身体重要...” 孟川本想前去搀扶,可是被宋淮一甩袖子制止了,就连下半句话,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为师的身体好得很,你现在应该注意的,是你的身体!” 宋淮唉声一叹,恢复平常心态,疑惑道:“黑气已存体内三日,按理来说,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不可能还像个常人一样,仍然站在这里...” 孟川将体内存在着莫名气韵的事情说出。 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不会让对方怀疑自己为何没死。 听陶大郎说,在身中煞气较轻的情况下,也有两三天的缓冲时机。 宋淮让他穿好衣衫坐下,而后为其搭脉。 过了片刻,他已经大概清楚了孟川身体里的状况,抚须道:“万幸,你在体内凝聚了少许的浩然正气,要不然的话,这缕黑气,早就要了你的性命!” 儒修的浩然气,乃是世间所有邪祟的天敌,所以从理论上来讲,只要体内浩然气足够多,区区的煞气也就无法危机自身性命了。 “老师,您是说,我体内的莫名气韵,便是浩然正气?这样一来,学生岂不是有救了?” 确定是浩然正气后,孟川喘出一口浊气,心情放松了许多。 他还有很多故事可写,只要坚持去写,通过写书获得气韵,早晚有一日,能够消除体内煞气。 不过,宋淮接下来的话,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你先莫要得意太早,这煞气在你体内蛰伏的时间越久,越容易侵入到你的骨髓当中,届时,便越难清除,而且,它现在的状态,还极不稳定...” 孟川听明白了。 这煞气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彻底爆发了。 强烈的危机感再次袭来。 “老师,您可有什么法子?” 孟川迫切询问道。 宋淮摇头直言道:“现在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是尽快入品,只有成为真正的十品儒修后,才有可能利用体内的浩然正气,将煞气压制住。” 孟川体内少量的浩然正气,只能暂时做到扼制煞气的蔓延,而无法做到将其压制的地步。 “难道学生现在还不算入品?”他皱了皱眉头。 宋淮解释道:“体内有了浩然正气,不代表就已经达到了第十品蕴气境。” “那该如何入品?” 事关身家性命,孟川已经无法保持淡定。 “成为儒修的方法,为师应该告诉过你们。” 宋淮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很好的办法来解决他身上的煞气。 孟川将写‘聂小倩’时进入的一种玄妙境界与此前写书为何迟迟未能在体内凝聚浩然正气的问题说出。 这也是他此来的目的之一。 宋淮缓缓说道:“你此前写的那些杂文,为师看过,立意不足,逻辑不通,故事不顺,文笔匠气太足,反而落了下乘,不是什么好文章,所以无法在体内凝聚浩然气。” 孟川豁然大悟。 和自己猜想的一般无二。 前身就是因为写的东西垃圾,所以才没有凝聚过丝毫的浩然气,没什么别的原因。 而自己综合前世经典志异故事,通过网文的写作特点,稍加改动之后,使作品更为完美,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在体内凝聚了气韵。 “老师,学生在写完之后,感到气力衰竭,是为何故?” 趁着今日只有他们二人在这里,有些问题,孟川想要问问清楚。 宋淮道:“那是因为你的文章,已经可以凝聚出浩然气了,然而你乃凡体,没什么境界修为,所以在吸纳浩然气时,会出现脱力现象,实为常事,不足为虑。” 浩然气,在一些儒生眼里,又称之为文气。 “老师,您的意思是说,只要质量上乘,写出足够多的文章,学生就有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一名真正的儒修?” 孟川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里去写杂文了。 然而,宋淮却摇了摇头,“真要是这么容易,普天之下文人墨客,都不会去考科举了,而是每天研究如何写诗词歌赋与话本小说了。” 他逐渐给出解释。 孟川听得很认真。 山长的意思是说,无论诗词歌赋还是著书立传,想要借此成为强大儒修,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 这个世界,不存在写出一篇好诗,就能耀眼全天下了,也没有什么写出一篇惊世文章,就能镇国的事情发生。 相反,偶尔写出的一两首好诗,若是传播途径不广,很难为自己引来浩然正气养在体内。 比如,当自己写出正气歌,在没有强大修为的加持下,不会有任何异象发生,只能产生少量的浩然气而已。 今后若是想要靠这正气歌吸引足够多的浩然正气,还是要看作品的传播度。 绝对不可能出现写完了正气歌,就有海量的浩然正气涌来这种事情。 普天之下不缺人才,要是一首诗词的决定性就有这么大,早就遍地儒修了。 除非是像李白、苏轼那样的诗词大家,不然的话,极难靠诗词歌赋与话本小说成为境界高深的儒修。 换句话说,靠这种方式在儒修道路上走远,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既能在保持质量的情况下,也能走量。 毕竟诗词终归只是小道尔。 最多就是在文人的圈子里流传一下,因为你不可能指望跟一个普通老百姓谈‘春花江月夜’,逼着他理解这首诗有多么好。 能让作者在儒修道路上走远的是《本草纲目》、《天工开物》、《振之游记》等书籍。 本草纲目可以帮助百姓治疗伤病。 天工开物可以帮助百姓讨个生计。 振之游记能让百姓了解到世界之大,让百姓外出远游时无忧。 这才符合‘浩然正气’的定义。 那三本书,既能够帮助到百姓,也能让百姓感受到作品的真实度,传播度也很广,所以三书作者都成了儒家先贤。 再比如,此界也有《史记》这本书,只是与前世的史记内容不同。 为何写出史记的人被儒家誉为史圣? 是因为这部书籍影响很深远,写的就是此世界之前的历史,真实感也不用质疑,更能帮助民间百姓以及天下学子方便了解之前的历史,称得上是功德无量,有继往开来之功。 很显然,以孟川现在的境界,是写不出这种书籍的。 所以,他只能将目标锁定在刚才谈及的,既能保持质量,又可走量的方法上。 在无法帮助百姓以及传播度走不出方与县的前提下,只能去不断写了。 反正前世看过数之不尽的志异杂文,尽自己最大努力,一篇一篇来吧。 清晰目标之后,孟川告辞。 临走前,宋淮叮嘱道:“这几日你即使无法成为真正儒修,也不必着急,为师会想办法,竭尽全力,助你解决自身煞气。” 作为县学山长,见多识广,所以他判断,孟川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够凝聚大量浩然气,来成就十品蕴气境的。 biquge.name 孟川前脚刚走,宋淮便开始在典籍室中探索大量书籍,想着能否找到一些缓解煞气侵蚀心脉的法子,并且还请来了书院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乐经。 两个人想办法,总能好过一个人独自思考。 对宋淮的相助,孟川是比较认可也很感激的。 这位老人家,不愧为人师长。 第八章:说书人 乐经来到典籍室时,孟川已经离开了县学。 这是一位看似比宋淮要年轻一些的老人家,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子,头发黑白参半。 在他知晓孟川身中煞气一事后,显得尤为震撼,抚须道:“子渊这个年轻人有些聪慧,是有望成为举人的,只是没想到却突遭此劫。” 言辞间,尽是惋惜。 似乎已经认定,孟川没救了。 “你也没什么法子?”宋淮皱皱眉头。 乐经道:“连您都没办法,我怎么会有法子?” “子渊来时,我为他诊脉,发现他体内的煞气极不稳定,最迟在半个月内,就有侵蚀到骨髓的风险,届时...只怕将难逃一死。” 宋淮面露难色,“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在半个月内成为真正的儒修,或可成功压制体内煞气。” “半个月?” 乐经已经听他说了孟川体内存有少量浩然气的事情了,“我一生读书,也有不少的浩然气,可是依旧未能成为儒修,您是同进士出身,至今也才是九品儒修...”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信孟川能在二十出头的年龄成为儒修。 “或许会有奇迹呢?这世上有不少的年轻人,在子渊这个年龄,就已经于儒修一道上走得极远了。” 宋淮是很看好孟川的,认为他是一个读书种子,若是专心科举,定有所成,所以不愿看到他英年早逝。 “您相信奇迹?”乐经好奇道。 宋淮正色道:“君子至诚,我不信。” 乐经:...... “那些年轻人,基本都是当代大儒的传人,子渊呢?他没有那个底蕴。要不是靠着写杂文数年积累下的经验,一朝顿悟,获得些许浩然气,只怕此刻早就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他摇头不止。 宋淮道:“成为儒修固然艰难,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希望...且看天意吧。” “反正我是不信子渊能在这么仓促的时间内成为儒修,要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乐经有些不服气。 自己读了一辈子的书,都未能成为儒修,孟川想要在仓促时间内入品?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没考中过举人。 只是喜欢读书,又通晓儒家经义,所以被宋淮请到县学教书了。 “子文呐,你读了一辈子的书,却没成为儒修,难道还没有所意识?”宋淮委婉道。 乐经,字子文,“什么?您在说什么?我应该意识什么?” ... 他们二人都清楚,孟川写杂文写了很久了,所以对于他体内产生了些许浩然气,并不感到疑惑。 毕竟许多读书人,写了几年文章都没有凝聚浩然气,却突然在一朝顿悟间有所得,像是这种例子,太多了。 而孟川也正是凭借着这一点,才敢来找宋淮,说明自己体内存有莫名气韵的事情,他一早也有所怀疑,这气韵就是浩然气。 只是想通过山长宋淮确定一下而已。 ... 方与县靖水楼。 此为本县最大酒楼。 位置立于芙蓉街头,距离孟川前来诚友书铺时经过的那座拱桥较近。 陶大郎现身于此,找到了县城里最负盛名的说书先生——苏载。 此人早些年间中过秀才,不过乡试未中,逐做起说书的行当。 说书又叫评书,乃是中九流第一,倒也不算辱没了他读书人的名头。 距离他登台说书还有半个时辰,陶谦便迫不及待的向他说道:“苏先生,许久未见,您依旧红光满面呐。” “呦,陶大掌柜的?放出来了?” 苏载打趣回应。 人过半百,足以担得起陶谦的‘先生’二字。 “都出来三天了,您可别说您不知道这事。” 陶大郎叫了几个小菜,请对方上座并亲自为他倒了杯酒,笑道:“开讲前喝点小酒润润嗓子。” 苏载点了点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后开口道:“贵客临门,定有所求,酒也喝了,有话便直说吧。” “先生还真是快言快语,您先看看这个。” 陶谦将‘聂小倩’与‘煞鬼篇’的原稿递给对方。 “嗯?这是杂文?” 苏载认真看起,只是看了一页,便视若珍宝,忍不住惊叹道:“这是出自那位大先生的手笔?” “您这么快就看完了?” 陶谦一直在埋头用食,并未注意到他看到哪里了,听到对方一问,下意识抬起头注视。 苏载摇头道:“如此精彩绝伦的故事,我要拿回家中好生去看。你赶紧说,这是哪位先生所写?” “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 陶谦没有预料到在对方看到这两篇故事时,竟然这番惊讶。 苏载皱着眉头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认识?陶大掌柜的,你可莫要框老夫!老夫身边的朋友,基本都不写杂文。” “先生,这个人便是县学秀才,孟川孟子渊!”陶谦直言回应。 闻声,苏载拍案惊奇道:“不可能!他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虽然写了多年杂文,也有些许聪慧,但是其文章华而不实、外强中干,若不思变,难成大器!他怎么可能写得出这般精彩绝伦的故事?” 陶谦苦笑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此为他所写,他的说辞是,多日前外出游历取材,遇到了一位老儒生,或者是什么老前辈之类的....” 听到这里,苏载陷入沉思。 约有盏茶功夫过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觉得,这两篇杂文,究竟是不是他所写?还是那位前辈所写?” 他不相信,孟川的进步,居然如此之大。 陶谦道:“我对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更何况,一开始我让他写的是有关方与县闹邪祟这事,他写的是煞鬼利用煞气害人的故事,与咱们方与县的情形较为相似。”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他不觉得孟川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这就怪哉了,不想这个年轻人,成长竟如此之大。” 苏载说了半辈子书了,读过的杂文不比陶谦要少,他能这样说,可见是对‘聂小倩’与‘煞鬼篇’是极为认可的。 “先生觉得这两篇故事很好?”陶谦嘴角微微上扬。 苏载道:“我虽然未看完,但是据我多年评书经验分析,这两篇故事,必然能火遍咱们方与县!孟小友一朝顿悟,写杂文的能力便进展到这般程度,真是令人瞠目结舌,令老夫佩服至极!” 他现在说话都有些激动。 这两篇故事,可比肩自己说过的最好杂文。 不!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起码在志异文这块,这两篇故事,独树一帜,无话本可与之比肩! 陶谦笑着夺过苏载手里的杂文,道:“不知先生可愿说这两篇话本?” “自然愿意!” 苏载吹胡子瞪眼。 他哪里不清楚对方的心思? 只怕接下来该谈价钱了。 都怪自己太性情,早知就说这两篇故事平平无奇了,现在倒好,对方看到自己如此热衷这两篇杂文,肯定要坐地起价。 果不其然,陶谦缓缓开口道:“先生,这两篇杂文尚未正式印刷,我提前卖给您,按理说价格要翻几番,不过咱俩也算是忘年好友了,嗯…这样吧,就收您百文钱,您看如何?”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不想收钱的。 毕竟对方乃是方与县最好的说书先生。 要是他带头说这两篇故事,那么整个县城的说书人都会趋之若鹜的争着抢着来说。 但是现在一看,他好像很激动啊。 可以适当宰宰,不行再谈嘛。 “你说多少?”苏载感到不可置信。 陶谦一愣,莫非自己要价高了? 确实有点高了,这两篇稿子若是搁在平常卖给别人的话,也就几文钱而已,毕竟孟川没什么名气,两篇稿子的页数加起来也不多。 想到这里,他试探性开口道:“要不然...”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苏载抢言道:“说好的百文钱,不准反悔!” 嗯? 这是什么情况? 陶谦有点儿懵。 苏载如视家珍的捧着那两篇稿子,心里都乐开花了。 区区一百文便买来了,赚了! 他作为方与县内最好说书人,为了保障自己的名气,经常会去各大书铺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的杂文。 所以很清楚,整座县城,最缺的就是志异杂文!尤其是质量上等的志异杂文! 就拿‘聂小倩’与‘煞鬼篇’来说,如果他不去讲的话,一旦让别的说书人讲了,那么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方与县说书第一人的称呼。 毕竟好的话本小说很多,但是好的志异杂文,却屈指可数。 当百姓们听腻了英雄史诗,偶尔听到有人说质量上等的奇闻异事,肯定会心生好奇,都想争着去听,如此一来,便极有可能动摇自身地位。 从这个长远考虑来看,百文钱就买来这两篇杂文,足以称得上是大赚一笔。 更何况,这两篇杂文,并未正式印刷,也就是还没开始卖,目前除了自己以外,便再也没有别的说书人知晓了! 如此一来,首评肯定是自己,这很重要!因为后来者都是模仿,会给听书的客官造成一种其余说书人都很难超越自己的感觉。 看到苏载这副激动的神情,陶谦在心里生出一个错觉,难道...这笔生意谈亏本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二人都开始对孟川由衷佩服起来。 可以预料到,当这两篇杂文正式在方与县内流传起来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轰动。 bidige.com 而写出那两篇杂文的作者孟川,刚回到巷子里,便见到自家门前有两名捕快在静静矗立着。 第九章:画皮 孟川在返家之前,还特意买了一堆符箓,想要贴在家中,防范邪祟。 毕竟,席瑟不知所踪,万一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会再来找麻烦呢? 看到两个捕快站在家门口,孟川就开始嘀咕,“莫非就是因为邪祟之事来找的我?” 前身遇害那晚,席瑟坚持要送前身回家,这件事情,春风阁的老鸨是知道的。 她也是允许姑娘们出去接私活的,只不过要知会一声,以免没了坐馆的人。 捕快们将春风阁查了,那么经过一番调查,肯定能将矛头锁向席瑟。 在查封青楼之前,席瑟只与前身有过亲密接触。 所以,那些捕快们来问问情况,也是理所应当,怕就怕在是因为别的事情。 “孟小哥,许久未见啊!” 就在孟川犹豫期间,有名捕快看到了他的身影,跨步迎上前去。 “原来是齐捕头。” 孟川莞尔一笑。 来人叫做齐彪,乃是方与县的捕头,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应该就是他的属下。 他是一个极其魁梧的汉子,留着络腮胡,嗓门异常粗犷,官服的颜色有些深,很有辨识度。 当初孟川因污秽书籍落狱时,与对方有过几面之缘。 “孟小哥,今日来叨扰你,是有些情况需要了解。” 齐彪没读过书,是个粗人,平常对书生持有几分尊敬。 “要不回家谈?” 孟川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彪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很快便走。孟小哥,你可知道有个叫做席瑟的女子?” 果然不出意料...孟川点了点头,“认识,我怀疑她就是闹得咱们方与县满城风雨的那个邪祟,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冒然上报县衙。” 齐彪虽然没读过书,但他着手办过不少命案,在他面前,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以免让他胡思乱想。 而且直说这事,对自己也无甚影响。 身中煞气未死,是因为体内有少许浩然气,这点儿,县学山长可以为自己证明。 犯不着对这种事还藏着掖着。 闻声,齐彪感到些许诧异,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怀疑她是邪祟?” 孟川直接了当的将自己身中煞气以及体内存有浩然气的事情告知对方。 齐彪颇为震惊,皱眉道:“不曾想孟小哥也被邪祟所害...孟小哥可知那名女子现在何处?” 从这句话中不难分析出,他们确实已经将目标嫌疑人锁定在了席瑟身上。 孟川摇了摇头,“并不知晓她在哪里,要是齐捕头有了消息,麻烦通知在下一声。” “作甚?”齐彪下意识问道。 “就是想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死的,必要的时候,我想来上一刀。”孟川无比认真。 yqxsw.org 齐彪又问了一些关于细节的地方,准备离去,“我相信孟小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解决自身煞气,若是那个席瑟来找小哥麻烦,可以来春风阁那边寻我等,最近几日,我等都会在那里守夜,防范再有邪祟出没。” 孟川点点头,不再言语。 ...... 回到家中,他将买来的符箓全部贴在家里,忙活完之后,简单吃了点东西,突然想起前身的同窗好友,就是在日录中经常请前身去勾栏听曲的那个人,也在春风阁找过席瑟。 前身还是听他说起席瑟的美貌,所以才起了去春风楼瞅瞅席瑟的心思,这一瞅便就一眼钟脸了... 想到这里,孟川坐在方桌前,喃喃道:“也不知他现在的情况如何,待明日去瞧瞧。” 他叫赵怀安,也有秀才功名,父辈是做丝绸生意的。 在方与县境内,算是富商了。 翌日清早。 孟川前往赵府,却见赵家人人身着缟素。 见状,他大吃一惊,暗道:“赵怀安凉了?” 与席瑟有关? 前身经常来赵府,所以府中的下人,对孟川都很眼熟,见到他过来,连忙去请家中的老爷。 孟川稍微在前院驻足片刻,便看到了赵怀安在下人搀扶下走来。 他顿时感到困惑,“你...没事?” 闻声,脸色苍白的赵怀安愁眉道:“子渊言下何意?” 孟川摇摇头道:“不知家里是哪位...” 赵怀安伤悲道:“是内人。” 孟川愣了愣神。 .... 二人来到书房,赵怀安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水,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五日前,他去春风阁,见到席瑟,一眼倾心,为此特意开了一个雅间。 他的妻子赵王氏知道此事后,趁着二人合欢之前,来到春风阁,将赵怀安叫回家里去了。 赵怀安感觉丢了面子,便与赵王氏吵了一架。 四日前,赵怀安心里郁闷,请孟川等一众同窗饮酒,喝了一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告诉孟川等人春风阁席瑟的事情,让前身生出几分期待感。 赵怀安回到家里之后,已经快要天明了,赵王氏以为他又去喝花酒了,二人又吵一架。 然而,赵王氏一气之下,居然上吊自杀了... 按照停棺七日的规矩,再过两天,就要下葬入土为安了。 听到这里,孟川起身作揖道:“抱歉,不知赵兄家中生此变故,还来叨扰你,实在不应该。” “无妨,我知你也是好心,想要看看我出没出事,只是没想到,那个席瑟居然就是邪祟。” 在来到书房之前,孟川就已经点明了自己的来意,只是没有说出自己身中煞气的事情。 他为赵王氏烧了几张纸钱,上了柱香后,离开赵府。 孟川前脚刚走,赵怀安便依偎在亡妻的棺椁前,眼中带泪,逐渐失声痛哭起来。 “娘子,万万不曾想到,你无意间救了为夫一命,都怪为夫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直教人撕心裂肺。 孟川离开赵府之后,便回到家中,打算根据前世记忆,再写出几篇志异杂文,毕竟现如今可是时不我待。 只是犹豫了半晌,不知该写什么。 脑海中毫无头绪。 按照山长的话来说,写的东西,最好具有一定的真实感,或者就写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才有最大概率获得浩然气。 所以他在思考,应该去写什么。 ‘聂小倩’和‘煞鬼篇’可能就是真实感差点,所以才凝聚了少量的浩然气。 与此同时。 靖水楼。 一名戴着面纱,身材婀娜的女子来此用食,恰巧看到说书先生苏载缓步登台。 这女子的肤色白嫩的不太像话,吸引了不少听客、食客的目光。 苏载登上方寸台,环顾四周,最终视线在那女子身上稍作停留,暗道:“来得基本都是熟客,这女子是谁?以前没见过啊。” 不过他只是随便一想而已,并未深究,毕竟来者都是客。 就在昨日夜里,他已经将‘聂小倩’与‘煞鬼篇’看了不下十余遍了,打算今日先讲‘煞鬼篇’,至于‘聂小倩’,则是重头戏。 苏载面向众人,缓缓抱拳道:“诸位听客,昨日咱们讲了猛张翼喝断当阳桥,今儿个咱们不讲这个中豪杰,讲一讲那煞鬼害人之事!” “在开讲之前,我得先向诸位说说,何为煞鬼!这煞鬼啊,根据小说家孟川孟子渊所说,乃是在二七之日回煞当天...” “....” 故事中的煞神,其本质就是煞鬼。 苏载一开口,未拍醒木,便已滔滔不绝。 肤色白嫩女子听得很认真,可是越听越觉心惊,孟川?同一个人? 煞鬼? 怕天罗地网? 回煞之日? 这.... 他怎么知道的?! 女子心慌不已,连忙离开靖水楼。 正在口若悬河的苏载并未注意到这一幕。 女子来到一个破旧的巷子里,看了看身后,见周遭无人,转眼之间腾空而起,落到一个院子中。 “姐姐,大事不好了。” 女子径直走进一间闺房。 若是孟川看到她的容貌,必然震撼,因为这女子便是不见踪迹的席瑟。 顺着席瑟的目光探去,却见‘姐姐’的脸部血肉模糊,正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在一张皮上画着五官,下意识问道:“小瑟?发生了何事,竟这般大惊小怪的?” 她将靖水楼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道:“姐姐,您说...那孟川是如何知道我为煞鬼的?而且这都过了三四日了,他居然还没死!” 闻声,‘姐姐’将皮贴在自己脸上,没过一会儿,‘姐姐’的那张脸,变得完美无缺,她豁然起身道:“这个孟川...你确定将煞气侵入到他的身上了?” “姐姐,您应该知道,妹妹对这些好色之徒,是从来不心软的!”席瑟连忙道。 “这就怪了...难道,那孟川是什么世外高人不成?” 姐姐叫做秦蒹葭。 “您的意思是...”席瑟感到困惑。 秦蒹葭道:“你在他体内侵入了煞气,但是他未死,只能用两个理由解释,其一是遇到了奇遇,但是奇遇哪有那么好遇到的?其二,他是一名修士!若是修士,不应该发现不了你的异常,他之所以还欲与你合欢,估计就是想了解你...” “没有这个可能!” 席瑟一口回绝,“我并没有告诉他我这一类鬼魅的任何情况!” “那就只能说明,他一早就知道你乃煞鬼,然后想看看你的具体手段,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不简单,你要小心,别再去招惹他了,万一他真是世外高人...” 秦蒹葭心怀忧虑,愈发觉得孟川深不可测。 遇到席瑟后,就将煞鬼的一些外貌特征、成为煞鬼的方法、煞鬼惧怕的东西等,都写出来了。 这能是巧合? 细思极恐啊! “妹妹不信他是什么世外高人,这没有道理啊,我倒是怀疑,他背后有高人相助!” 席瑟感到头疼,想着去试探试探孟川的底细。 秦蒹葭娥眉微蹙,语重心长道:“妹妹啊,不管如何,你我最近还是安分一些的好,你刚才堂而皇之的跑到靖水楼,难道就不怕被县衙里的捕快发现? 而且我还听说,最近苍山那边,诞生了一只鬼魅,能驱使雷电,而且将附近鬼魅都招揽其麾下为奴为婢了。你我命苦,千万不要被他注意到了,明白吗?” 第十章:自杀 当日傍晚。 赵府。 浑浑噩噩的赵怀安在灵堂待了一天,已觉身心疲惫,在贴身丫鬟小翠的搀扶下,郁郁寡欢的回到卧房。 赵怀安端坐在床榻之上,小翠蹲下身子,为他褪去鞋袜,本想打盆洗脚水来,可谁知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小翠啊,本少爷肚子有些饿了,你去伙房做些吃食送来吧。” 小翠淡淡点了点头,为他关上房门。 他孤自一人坐在卧房当中,回想起了他们夫妻二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成亲之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本该亲密无间的夫妻,却渐行渐远。 是从孩子意外滑胎之后开始的吗? 还是从我迷恋上风月场所开始? 说不清了。 总之,好像亏欠那个傻丫头良多呢。 赵怀安喘出一口浊气,摇了摇脑袋,黯然神伤。 他依偎在床沿边上,瞬间有股困意袭来,沉沉闭上双眼。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似乎又很短暂,只是弹指一挥。 赵怀安再次睁开双目。 迷迷糊糊中,见到了一位倩丽身影,很是熟悉。 他低声呢喃道:“娘子,是你吗?” “夫君,妾身来向您告别了。” 那道身影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水,跪倒在他的身旁,这一幕,像极了他们刚成婚时那天夜里,赵怀安喝了一个酩酊大醉,也是她,跪倒在床榻前,细心呵护照料着他。 “你要去哪?娘子...娘子...你不要走...” 赵怀安想要将她拥抱在怀里,然而却无法触及到她的身子。 因为她的身影,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夫君...妾身想你,你要好好活着,平时要以学业为重,少去青楼妓院,那儿的女人不干净,夫君要好好保重身体,一日三餐万不可缺,你平时右上腹时而阵痛,就是不吃早食的缘故,以后若是续弦,千万要选择品性优良,能与夫君同患难共生死的女人,不要找漂亮的女子...要记得多喝热水...” 身影愈发模糊。 “娘子!娘子!” 赵怀安状似疯魔。 他看到房间里有根绳子,那是赵王氏上吊自杀的绳子,被他保留下来,因为那根绳子上面,有他亡妻的气息。 身影彻底消散。 没过多久… 赵怀安上吊自尽了。 待贴身丫鬟小翠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救不回来了。 赵怀安的老父亲赵佑良得知此事,晕倒在床,一病不起。 世间最为悲痛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 赵怀安死的消息,赵府上下,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亲朋好友。 其中就包括着孟川。 他本来还在考虑要写些什么杂文,然而听闻赵怀安之死,心中渐渐生出些许悲痛,大概是因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缘故。 他来到赵府,与一众同窗商量起该如何操办赵怀安的丧事,毕竟整个赵府上下,已经没了做主的人。 赵怀安母亲去世的早,赵佑良如今陷入昏厥,赵家的老一辈人,此刻还没通知到位。 所以府中上下,理应由孟川等人帮忙操办,毕竟他们之间,都有着同窗之谊。 像是孤身一人的孟川,如果死了,大概率也是会由那些同窗们发丧。 身为县学山长的宋淮也来到了赵府,暂替赵佑良坐镇。 无论是府中下人,还是一众好友,一致认为,赵怀安是殉情而死。 孟川也这样认为,不过他还因赵怀安这事,想到了一个故事,是有关于吊死鬼的故事。 fantuantanshu.com 前世清朝著名小说家‘乐钧’写过一部文言书籍,叫做《耳食录》,此书中,就写有吊死鬼找替身这事。 吊死鬼又叫‘缢鬼’,指上吊而死的鬼。 缢鬼喜欢缠着有求死之心的人,看着他自杀死去,或者是主动引诱他人自杀。 作为厉鬼的一种,缢鬼的外貌特征极其恐怖,一般都是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双眼突出、口里会吐出血红色的长舌头。 据他听说,在这个世界,选择以上吊作为自尽方式的人,不在少数。 由于棺材还未送到,宋淮只能暂时亲自命人将赵怀安抬到床榻之上,然后找了两名命格较硬的下人为其洗净身子,在让其穿上寿衣。 最后由赵府的管家亲自在床榻前点了一盏油灯。 忙活完这一切之后,宋淮才向孟川说道:“怀安与你关系一向不错,他的死,对你来说肯定是个遗憾或者打击,但你有重疾在身,还是早早返家歇息,待到怀安入葬那天再来吧。” “那学生就先告辞了。” 孟川想到了可写的故事,想急着返家落笔,毕竟他现在身中煞气,容不得有丝毫耽误。 走出赵府,在月光的映照下,孟川回首,看到了一位同窗站在赵家最高的屋檐上面,手挥招魂幡,大声道:“赵怀安,魂去来兮!” 不远处,也有几人,手提灯笼,一边撒着纸钱,一边迈步向前,嘴里念念有词,“赵怀安,一路向西,莫要回头,那是回家的路!” “一路向西,莫要回头,我等接你回家了!” “.......” 听着这些声音,孟川唏嘘不已。 白天的时候,还与赵怀安有所交流,现在人却不见了。 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死人。 心中思绪万千。 “赵兄,一路好走。” 若赵怀安真是为了殉情而死,那么他与赵王氏之间的感情,就很值得令人钦佩。 不说前世,只论今生。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一个男子,能为了自己的女人而选择自杀,一是需要勇气,二是他们的爱情足够坦荡。 古来殉情者多为女子,或被强迫,或自愿,然而赵怀安的死,却是男子殉情,令人惊叹不已。 他不是没有怀疑赵怀安的死因是否存在问题,但是经过县衙仵作细致验证,确认是自杀。 就连博闻广知,精通一些断案技巧的宋淮都断定是自杀,那么大概率是错不了了。 赵府坐落于明德街。 从这里返家,有一段脚程。 孟川倒也不急,慢悠悠走着。 路上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将《耳食录》中有关吊死鬼的故事改编一下,然后卖给陶大郎。 这部书采取的写作方法也是文言,只不过传播度不如《聊斋志异》要广。 其特点就是文笔瑰丽。 但是如果孟川要写的话,肯定不能按照文言的方式去写,而是用通俗话本的方式。 最起码要让百姓一眼看过去就懂。 “原来的故事是缢鬼找替身,这个可以写,通过这个将缢鬼的特点与针对方式写出来,但是其故事内容算不得上乘,倒不如我用化名的方式,再将赵兄的经历改编一下写出来。写两篇故事,共汇集为‘缢鬼篇’。” 孟川边走边自言自语。 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缢鬼的外貌特征此前已经说了,至于这针对方式也很简单,缢鬼有引诱他人上吊自尽的能力,要是真遇到了缢鬼,就得在缢鬼引诱之前,将家中所有的绳索全部收拾起来。 没了上吊用的绳索,一些修为不高的缢鬼,便无法寻找替身了。 《耳食录》里记载的故事就是如此。 只不过这篇故事的可读性略低。 所以孟川又想在写完那篇故事后,在将赵怀安的事情改编一下。 当然,出于对赵怀安和赵王氏的尊重,他打算采用化名的方法,这不算是消费死者,也不写是赵王氏引诱赵怀安上吊自杀,就写赵怀安因为对妻子的思念,意外看到了已化成缢鬼的赵王氏,然后自己决心自杀。 将两篇故事一起写出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而且赵怀安这篇故事虽然用着化名,但毕竟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想来也会有点儿真实性,没准能因此而获得不少的浩然气,用来压制自身体内煞气。 “如若赵兄真是因为殉情而死,那么这段可歌可泣的故事,理应让更多人知晓乃至传唱。” 孟川有私心,但是站在小说的角度来看,这么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也是需要去传播的。 将这些事情思考清晰之后,他唉声一叹,有些感慨,死亡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人死如灯灭。 以前无论是写这句话,还是看这句话的时候,感触都不太深,但是当身边之人死了以后,才会逐渐意识到,往后岁月中,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小郎君,几日不见,您的气色有些不佳啊。” 就在孟川感叹期间,有道声音从背后传出。 在黑夜的笼罩下,他缓缓转身并下意识开口问道:“谁啊?” “我啊,席瑟。” “莫非郎君不认得了么?” 第十一章:入品 孟川的表情逐渐凝固。 下一刻。 他以最快速度,跑向春风阁那边。 席瑟! 她现身了! 知道自己未死! 在这刹那间的功夫,孟川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与死亡赛跑。 即使双腿渐渐发软,但是丝毫不影响他逃命的速度。 之所以未回家,而是前往春风阁那边,是因为他听齐彪说过,最近县衙里的捕快,都会在那里守夜,一旦遇到任何突发的状况,都可以前去求助。 在不确定家中符箓能否阻挡席瑟的情况下,请齐彪他们帮忙,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不是她挡住了前往赵府的路,那么孟川还想着跑到赵府请求山长出面降服席瑟,毕竟山长是一位老儒修了,应该可以对付她吧? 在跑到春风阁附近的时候,果然看到几名捕快举着火把来回在街道巡视,他连忙大声道:“救命!救命!” 只是... 这个时候的席瑟,再次不知所踪,并未追赶过来。 看到孟川跑的时候,她嘴角微微上扬,颇为不屑的喃喃道:“这就给吓跑了?看来姐姐还真是看走眼了,这哪是什么得道高人啊,只是他为何没死呢?再过段时间看看,他若还没死,我就去问个究竟。” ... 今夜乃是齐彪与两名捕快亲自守夜。 在见到对方后,气喘吁吁的孟川顾不得停歇,连忙将遇到席瑟的事情说出来。 齐彪当机立断道:“如果本捕头所料不错,那邪祟就是看孟小哥未死,所以决定现身,再次去害孟小哥。” 孟川渐渐恢复正常,点头道:“齐捕头,小生支持您的推断,您可得救救我啊。” “这是自然!” 齐彪眺望远处,开口道:“那女子并未追来,不过想来那邪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若归家,让她知晓,她定会前往家中害你,要不然这样,我等随你回家,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头儿,若是那邪祟今夜不再现身该怎么办?”有名捕快问道。 齐彪直言道:“那就算他命大!不管如何,孟小哥的性命必须要考虑,咱们方与县,不能在因为邪祟而死人了!否则人心惶惶,上面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为人不拘小节,一向都是有话直说。 众人苦守两三日了,眼下终于有了线索,自然要尽力去试。 孟川附和道:“齐捕头所言极是,那女子见我未死,若存了心思想要害我,定会再次现身。” 1200ksw.net 在跑来此处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齐彪等人不会见死不救。 更何况,斩除席瑟这事,已经是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否则,上至县令,下至贩夫走卒,都无法继续维持常态。 齐彪留了一个捕快守在春风阁楼外,其余人皆随孟川返家。 之后,他便开始吩咐下去,布置天罗地网。 齐彪向孟川说:“这罗网材质特殊,乃是天蚕丝所造,能困住九品或暂时困住八品武者,算是咱们县衙为数不多的宝贝之一,被我拿来了,想着对付邪祟时能够用到。” 看到他们正在埋网,又听到对方的解惑,孟川赞同道:“有备无患,甚好。” 齐彪看向他的院子里被贴满了符箓,笑道:“买这么多符纸花了不少钱吧?” 孟川道:“足足一两银子呢。” 为了保命,他也算是花了血本了。 毕竟,前身是被邪祟所害。 一切能对付邪祟的东西,他都愿意用上。 陶大郎这么聪明的人都用了,自己没理由不用。 谁知,齐彪却摇头道:“这些符箓没用。” “没用?”孟川纳闷,“这可是在县衙买的,你们没必要拿保命的东西骗人吧?” 齐彪道:“符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用符箓要针对的邪祟。据我们所知,那席瑟是拥有肉身的邪祟,而咱们县衙卖的符箓,只对灵体有效...” 听到这里,孟川心里一咯噔,白花钱了? 弱弱问一句,能退货么? 应该是不能的,还是别问了。 官府赚了钱,没有理由在吐出来。 陶大郎啊陶大郎,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陷阱也设好了。 可是整整一夜,众人都未曾见到席瑟的身影。 到了凌晨,齐彪等人准备离去。 孟川本想请他们吃几个烧饼再走,可是被他们拒绝了。 临行时,齐彪叮嘱道:“孟小哥,虽然那邪祟在昨夜并未现身,可是你不能掉以轻心,那张天蚕丝网,我便留在这里,陷阱你不要破坏,万一今后用得到呢?邪祟一日未除,你就要多加小心。” 他本能觉得,对方是盯上孟川了。 “这个是自然,多谢齐捕头好意,等改日彻底解决了邪祟一事,我在请你与诸位兄弟小酌几杯。” 孟川抱拳。 齐彪点了点头,就此离开家中。 他们没在守下去的原因,是觉得席瑟应该不会在白日作祟。 最起码到了白天,孟川会稍稍安心一些。 他顶着困意,感受着体内不时传来的阵痛感,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洗了把脸,迫使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喃喃道:“在熬一熬,时间不等人,不如写完一篇缢鬼的故事在睡觉。” “赵兄的故事与原著中的故事,应该先写那个呢?” 思虑片刻,他做出决定,先写赵怀安的故事。 为了写得吸引眼球一些,他加入了大量网文的特点。 比如开篇第一句话,就写赵王氏自尽了,先不写原由,引出一个悬疑的点。 第二句话,介绍赵怀安,当然,写在纸张上不能叫赵怀安,干脆就叫‘怀’字省略,叫赵安吧。 第三句话,就写赵安感觉自己的妻子并未真正死去,似乎就陪伴在自己身边... 将读者的胃口吊足,他们就会忍不住的看下去。 不能按照这个世界的大多数通俗话本那样去写,否则开篇都是在介绍背景,难以有什么吸引力。 想到这里,孟川快速落笔。 拥有着前世写网文大量经验的他,对于一篇故事该如何设计,才能迅速抓住读者,可谓磨炼到了炉火纯青的打击。 换句话说,用写网文的特点去写通俗小说,对于这个世界的同行来讲,不亚于降维打击。 因为谁也不曾想到,小说还能这样写。 按理来讲,开篇不应该写赵安的家世、人品、生活经历、性格么? 直接写赵安怀疑自己妻子并未真正死去,是几个意思? 没人会意识到小说还能这样写,除了孟川之外。 这无关乎文笔、文采,只是写故事的思维而已。 很快,孟川又进入到了此前写‘聂小倩’与‘煞鬼篇’时的那种玄妙境界。 听山长宋淮解释,当进入到这种境界之后,就说明体内正在凝聚浩然气。 书写时,体内的疼痛再未传来。 也不知写了多长时间,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孟川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脱身,长吁一口气,将方桌上的几张纸按照顺序整理好,自言自语道:“体内的气韵,好像又多了一些,只是依旧太微弱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入品啊!” 情势的危急,可谓迫在眉睫。 “先睡一觉再说吧,熬了一夜了,写完赵兄的故事,体力也消耗了不少,睡醒去买点吃食,回来再写《耳食录》中的故事。” 打定主意的孟川来到床榻上沉沉睡去。 没过一会儿,便做起梦来,还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境中,有一片迷雾,他尝试用手拨开,看到了两道身影,在相互拥抱。 二人都有着长长的舌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子渊兄。” “见过孟郎君。” 二人向孟川作揖。 “赵兄?还有...嫂夫人?” 孟川瞪大了双眼,感到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一切实在太逼真了,仿佛就是现实。 他也不清楚,他在做梦。 “子渊,多谢你将我二人的故事写出来,你在故事中的结尾,说我是为情心甘情愿的自杀,我很感激你,事实也是如此。” “孟郎君,您能将我夫妇二人的事情写出来,也算是化解了我夫妇二人的怨气,我们可以安心转世投胎了。” 二人陆续说道。 “你们...” 孟川感到后背发凉,下意识后退。 见状,赵怀安大笑道:“难道写惯了志异文的孟子渊,也会害怕邪祟鬼魅不成?” “赵兄...我...” 孟川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眼前的人,不仅让他感到熟悉,还让他感到害怕。 赵怀安继续道:“孟兄,我夫妇二人时间不多了,其实,今日托梦于你,主要有两件事情。” “这第一件事,就是想向你道谢,因为你写的这篇故事,我们即使投胎转世,来生也会有些因果或羁绊,没准能因此在续一段夫妻姻缘,此为大恩,难以言谢。” ... 孟川在故事的结尾,写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转世投胎后,又成夫妻,恩爱的走过了一生,算是一个完美结局。 赵怀安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家父年迈体衰,若是子渊兄在闲暇时刻,还望能看一下家父,也算是为在下尽孝了,来生,哪怕是为子渊兄牵马为奴,也必报此恩。” “你...” “你明知你父年迈,又何必...” 孟川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赵怀安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深深作揖道:“子渊兄,拜托了!” “好。” 孟川点头应允。 “子渊兄,我要走了。”赵怀安牢牢握着赵王氏的纤纤玉手。 “赵兄,一路好走。”孟川作揖相送。 赵怀安突然收起长舌,苦笑着摇头道:“我走后,只怕无人再请子渊兄你勾栏听曲了。” .... 一场秋风落下。 终是曲终人散。 现实中的孟川缓缓睁开双眼。 刚才...是梦? 恍惚间,体内有一缕磅礴的浩然气凝聚成功。 这股气体,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与五脏六腑中流窜,最终散遍全身。 原本因写书消耗的体力,正在迅速补充过来。 就连因煞气而产生的疼痛感都消失不见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持续洗涤着身躯。 自身似完成了一种进化或者超脱。 体质近乎于完美。 他能明显感觉到,不仅力道有所增加,就连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亚健康的状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精力以及耳清目明的感觉。 “难道...我成功入品了?” 孟川在心中产生这个想法,顿时喜上眉梢。 儒修第十品境界为蕴气,也叫作养气境。 到了这一境界,就可直观感觉到体内的浩然气呈磅礴之态存在,就比如此刻的孟川,体内浩瀚气韵,正在死死压制着煞气的蔓延与侵蚀。 炼气士的第十品境界为炼气。 武夫则为正经境,取自人体之内的十二正经。 三种体系的修士,在入品之后,就可明显感觉异于常人。 第十二章:小有名气 体内发生的变化,只能用入品这个理由来解释。 他很困惑,为何会突然入品。 殊不知,除了赵怀安夫妇的事情以外,还有‘煞鬼篇’的助力。 经过说书人的宣传,这篇故事,已经在方与县境内火了起来。 不过苏载并未着急去说‘聂小倩’,因为这是重头戏,等全城的说书人都开始跟风的时候,他再去讲‘聂小倩’,所获得的成果会更丰厚。 眼下,全城有很多人,都想去听苏载说煞鬼。 就在近两天,不少的说书人都开始打听这篇故事出自于何处,最终,他们在陶大郎的诚友书铺找到了答案。 煞鬼篇虽然印刷了,但是他还没决定向外售卖,于是等那些说书人想来买稿子的时候,陶谦又毫不客气的狠狠宰了一笔。 不过这些事情,孟川都不太怎么关注,他只需到时候等着收钱就好。 生意上的事情,就要交给生意人去做。 如果陶大郎还想和自己维持长期合作的关系,那么他就不敢在‘钱’的方面坑自己。 一觉醒来,貌似入品,精力充沛,孟川趁热打铁,准备将‘耳食录’中有关缢鬼的事情写出来。 这篇稿子写完,已经是申时三刻。 在写的时候,仍然进入到了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不过写完以后,却没有什么脱力感,只是有些微妙的身心不适,就像用脑过度。 从脱力到心累,能有这个转变,其实是一件好事。 宋淮说‘你乃凡体,没什么境界修为’,从这句话上也不难分析,自己极有可能是入品了,要不然那种脱力的感觉为何消散了?该作何解释? 至于到底是否入品,倒是不急于证实。 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将刚写完的两篇稿子,交给陶大郎。 当缢鬼篇两个故事,摆在后者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五刻。 诚友书铺中,陶大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子渊...这是你...刚写出来的?” 陶谦见有几页纸墨迹不算太干,由此得到推断。 孟川莞尔笑道:“这不,刚写好便马不停蹄的给你送来了。” 陶谦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如果说,‘聂小倩’是之前写的,‘煞鬼篇’是经前辈点拨,那么这两篇‘缢鬼’呢? 他的成长,真就有这么大? “这两篇故事,若是单个来论的话,只比煞鬼篇的故事差一点,不过倒也称得上是上品。” ddxs.com 陶大郎由衷赞叹道。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孟川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写文这么厉害了? 简直就令人匪夷所思啊! “故事肯定是好的,只不过文笔欠佳,当然,我们是写给老百姓看的。” 孟川在这一块比较有自信。 毕竟是结合了前世写网文的经验。 再加上原主十年寒窗苦读的记忆,也就是写作时间短了点,若是长点,唯一的短板,文笔这块,孟川也能补上。 不过,那没什么意思。 他从来不指望自己的作品会有什么大儒看到。 他只是写给平凡百姓看的,仅此而已。 文笔并非是获得浩然气的必要条件,话本小说和诗词歌赋也不相同,所以,他才没有去认真考究这块。 陶大郎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写出的这两篇故事么?” 孟川伸出一根手指。 陶大郎皱皱眉头,“一天?” 孟川点点头。 “当真只用了一日时间?” 陶谦被彻底震撼到了。 仅用一日的时间,就写完了这两篇故事,这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简直就非人哉啊! 实际上,孟川前前后后,除去睡觉的时间,总计只用了三四个时辰左右! 这已经是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了,倘若如实相告,陶谦肯定被震惊到合不拢嘴,实际上,现在也差不多了。 按理来讲,三四个时辰的时间,写了两篇故事,就这个速度,应该会让孟川满意了。 事实上,对比前世写网文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如果说这两篇故事,其中一篇是拾人牙慧,靠着前世文豪的肩膀站了上去,那么‘赵怀安’的故事,完完全全就是原创了,而这篇故事,也充分得到了陶大郎的肯定。 可见,在综合了前世今生的优势后,孟川在写文方面,迈出了一个巨大门槛。 “确实只用了一日。” 孟川稍微解释道:“要是以前的我,用一日时间,写出这两篇故事,是万万不敢想的,不过,经过大彻大悟的我,其实速度还可以更快一点儿。” “这...” 听到他的回答,陶谦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他现在满脑子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子渊,你到底有了什么奇遇,能跟我说说么?”陶谦还是很纳闷。 这个事情,就很难让人理解。 孟川道:“在你入狱之前,我去过济州府峄山,在那里遇到了一位老先生,他教了我几日写故事的方法,令我茅塞顿开,不过至于是什么方法,恕我无从告知。” 每个人都会有点秘密,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可以了。 言多必失,说得越多,对方反而越疑心,恰恰点到为止的解释,能让对方浮想联翩,进而自己就将逻辑不足的那部分补全了。 而他在陶大郎入狱之前,确实去过峄山,只不过是去游山玩水了。 日录中有写。 回到县城里之后,前身便听说了陶大郎因污秽书籍一事入狱被抓了。 “原来如此。” 陶谦由衷佩服道:“不管怎么说,你有如此进境,也能有利于我,这两篇精彩至极的故事,我收下了,你开个价吧。” 在他没有入狱之前,也确实听说孟川去游山玩水了。 所以对此并未有任何怀疑。 只是他现在仍然还没有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毕竟,一日的时间,两篇好文便新鲜出炉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说是怪才也不为过。 对! 就是怪才! 在他眼里,怪才比天才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以前的孟川,是个庸才,一朝顿悟之后,便成了怪才,这期间的跨越太大了,改日自己也得去济州峄山碰碰运气,万一也遇到了一个老前辈呢? 此前看杂文,有武艺高深的老人可以传功给小辈。 没准孟川遇到的奇遇,就类似‘传功’。 现在的他,论写志异杂文的能力,在方与县内,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不! 是绝顶! “还是以分成的方式,你现在不要着急印刷去卖,先让那些说书人去说,待我声名鹊起,再有下步动作也不迟。” 孟川心里有想法。 这是他一早就设定好的路线,不容轻易变更。 陶谦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得来。这是一两银子,是煞鬼篇卖给那些说书人赚的钱财。” 孟川接过银子,诧异道:“我那篇杂文,你卖给他们多少钱?” 陶谦道:“不多,百文钱。” “这还不多?” 孟川对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煞鬼篇即使卖给一般读者,也就几文钱而已,没想到在陶谦这里,转手卖给那些说书人,就翻了十余倍不止。 一两银子... 看来买煞鬼篇的说书人还不少。 论卖书,陶谦是有几分心得的,“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且‘聂小倩’尚未宣传,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彻底在咱们方与县火了。当然,现在也不差...” “哦?” 孟川来了兴致。 难道,只通过煞鬼篇,就能让自己小火一把了? ... 方与县一家茶馆内。 一名说书先生,刚刚讲完煞鬼篇。 许多前来喝茶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孟川是谁啊?居然能够写出这么好的故事?” “熟悉,莫非是住在城东旧巷的那个年轻秀才?” “咦,你这样一说俺好像想起来了,前几日一大早,那位孟郎君还来俺这买过烧饼呢,一开始俺不知道是他,后来听旁边卖胡辣汤的那个人说,那位正是县学秀才孟川。” “应该是他,没错,据说他写过多年的杂文呢。” “这篇志异杂文,是我听过最好的了,没有之一,只是为何没有书铺卖呢?” “没准人家压根就没卖给书铺,而是直接卖给评书的了。” “话说,孟郎君将煞鬼写的那么真实,这个世上,可真有煞鬼?” “你这样一问我倒想起来了,咱们方与县不是有邪祟用煞气害人的吗?这煞气与故事中的…” ... 像是这样的一幕,还发生在县内各大酒楼、客栈中。 由苏载开始,逐渐遍及整个说书行业,通过他们,慢慢渗透到每一条大街小巷中。 不得不说,孟川的职业规划以及陶大郎的实施,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 第十三章:除煞 ‘煞鬼篇’以极快速度在方与县境内传播。 不少人都对说书先生讲的这个故事表示中肯,只因这个世上优质的志异文太少了。 要说有个人不爱听这篇杂文,那肯定是席瑟。 从知道这个故事时的惊奇震撼,到现在的愤怒怨恨,可想而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毕竟,孟川写的故事,实在太真实了,里面提到的一些驱煞方法,旁人不知,但她知道。 若用那些方法对付刚刚成为煞鬼的邪祟,会有不错效果。 席瑟本就是一个煞鬼,她眼看着这篇故事传播度越来越广,岂会高兴? ... 孟川离开诚友书铺之后,渐渐对未来有了一个小规划。 首先,自身体内的煞气已经得到压制,但是尚未清除,其次,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需要创作更多优秀的作品。 也就是说,目前的当务之急,依然是写书。 只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太操之过急,毕竟不能完全照搬前世那些志异典籍,需要贴合这个世界观来写,很多地方都需要修改,而且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若是想让作品具有一定的真实感,只怕要耗费不小的功夫。 他认为,自己的突然入品,就与作品的真实感有关,毕竟‘赵怀安’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而且这篇杂文,完完全全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诚友书铺中,陶大郎正在细细观看‘缢鬼’的两篇故事。 当全部看完以后,忍不住赞叹道:“怪才!怪才!这两篇杂文,完全就已经将吊死鬼的故事写绝了!后来人很难再有超越者!话说回来,若是家中无绳,这吊死鬼,当真便没办法作祟了么?” ... 孟川根据原文稍稍修改了一番。 比如缢鬼找替身这块,他加强了一下读者的印象。 吊死鬼害人,需要用到绳子,若是没有绳子,它们便无法引诱他人自杀。 而且,若是找到缢鬼上吊自杀的那根绳子,就等于掌握了它的命根子。 缢鬼轻易不敢冒然去害别人,因为这样的行为涉及到重大因果,但是引诱他人自杀,所造成的罪孽较轻,而且只有引诱别人自杀后,它才能将灵体寄居于自杀之人的尸体中,达到一个替身的效果。 原文中,这些地方其实都有描写,但基本都是一笔带过,需要读者去思考。 而孟川只是用着一种较为粗浅的方式,将这部分给写出来了。 当然,杂文结尾,他不忘来上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切勿模仿,否则后果自负。 就怕这个世界的吊死鬼不怕绳子啊! 要是今后有哪个读者遇到了缢鬼,按照自己在杂文中书写的方法对付缢鬼,没成功咋办? 他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日头落下,黑夜降临。 烧了一桶热水,打算舒舒服服洗个澡,可就在这时,猛地听到一个声音,浑身上下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道声音的主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席瑟! 肯定是她!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道声音,他记忆尤深,不敢忘记! 叫救命? 现在还来得及吗? “孟郎君,我知道你在家,你若是不现身,我便要硬闯了。” 席瑟的声音再次传来。 孟川心跳加速。 “早就该想到,她会找上门来!” 对方还真是阴魂不散! 就在此万分危急的时刻,他忽然想到县衙捕头齐彪留在家里的陷阱——埋在地面的天蚕丝罗网。 只是不知这个东西究竟管不管用。 “齐彪说能困住八品左右的武夫,应该不会太拉胯,能困住武夫,只是不知能否困住席瑟…” 这是个问题。 但他目前别无选择。 “我要进来哦—” 席瑟的声音甚是好听,颇为细腻。 不过,知晓她是邪祟的孟川,却根本注意不到这种悦耳的声音。 吱吖—— 由栅栏围成的木门被席瑟缓缓打开。 砰—— 砰—— 孟川心跳极速加快。 呼吸也变得急促许多。 “郎君,我知道你躲在屋里,难道你就不打算现身一见么?” 席瑟走进院子。 距离埋伏好的罗网尚有一段距离。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 席瑟不在向前,选择在原地驻足。 孟川忍无可忍,即使内心再过惊惧,此刻他也想破口大骂几声‘人尽可夫的贱妇’,但真能这样骂吗? 显然不能。 他怕将对方激怒。 身为邪祟,身上应该是有着些许手段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将对方引入埋伏好的圈套当中。 “小娘子,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要害我性命?徒增因果,就不怕被业火缠身吗?” 孟川站在屋门外,强行给自己打气,目光凝聚在对方身上。 好在席瑟是常人模样,并未像前世影视剧中的猛鬼那样恐怖。 可纵然如此,他也害怕。 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要死死盯着对方。 席瑟看到对方现身,眉头微微一皱。 上次来,还未曾发现他身上有何异象。 可是今日一看,却有一种令我心悸的气韵缠身。 这莫非是传说中对邪祟有着天然克制力的浩然气? 是因为这股特殊的气韵,所以他身中煞气而没有死吗? 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当下不敢轻视对方。 “看来姐姐说的话不全是错的,这个书生身上,确实隐藏着不少秘密。” 想到这里,她正色道:“小郎君,莫非你信佛不成?” 信佛...业火...孟川摇了摇头,“在下一心只读圣贤书。” “圣贤书可没教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就要扒奴家的衣服。” 席瑟开始搔首弄姿。 她说的是多日前送前身回家后发生的一幕。 这事能怪前身? 你不勾引、不暗示,前身能那样迫不及待? 苍蝇不叮无缝蛋啊! 孟川一想到她是邪祟,是死人,便心中一阵恶寒,“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小郎君刚才不是说了我想害你性命么?今日来找你,就只是单纯想杀了你而已,没有别的事情,小郎君无需担心,更不用期待。” 席瑟扭动着身躯,缓步向前。 期待? 无需担心? 一时间,孟川脸色煞白,“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过来!” “我偏要过来,你奈我何?”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现在走,我可以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孟川信誓旦旦,全是装出来的。 他心里实在没底,齐彪的罗网,能克制对方吗? 若对方真是煞鬼,那么到可以试试。 可是谁又能保证,煞鬼篇的原作者‘袁牧’有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煞鬼?民间传闻的罗网克制煞鬼,究竟是真是假? 眼下,倒是没有考虑的时间和机会了。 “这小郎君虽然可能身怀浩然气,但没什么实力,他是怎么有自信说出这句话的?” 席瑟感到奇怪,不过脚下的步子并未停下。 “冥顽不灵。” “你奈我何?” ... 孟川见她已经走到事先埋伏好的地方,便不再有所犹豫,奋力拉开挂在门沿上的绳子,咻得一声,只见地面出现一张巨网,直接将席瑟包裹起来,将其挂在了大槐树之上。 席瑟的身子较轻,已经入品的孟川可以毫不费力的拉起来。 待将她困缚网中之后,他将绳子缠绕在屋内的顶梁柱之上。 与此同时,席瑟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全身上下,脱颖而出缕缕黑气,被罗网吸收。 刹那间,原本乳白色的罗网就变成了黑色,当真诡异至极。 席瑟似乎被火烧一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这不是一般的网!你居然早有准备!” 席瑟怒吼着。 她听说书人讲过煞鬼篇,但是她较为自负,在方与县境内吸收了多人阳气,修为已有少许增进,面对普通罗网根本无惧,可以逃脱,但是这张网,并不是一般的网! 见到她的身上正弥漫出令人心悸的黑气,孟川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 “席瑟,你着实该死!刚才让你走你不走,既然不愿走,干脆就死这儿吧!” 他发狠。 见罗网吸收黑气的速度有所缓慢,便认为那张网支撑不了多久,万一让她落地,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可就不太好了。 于是,他拿出家里所有的灯油,全部倒在木盆里,泼向被悬挂半空的席瑟。 无错小说网 这些灯油不是所谓的动物油脂,而是石脂水,简称石油。 在这个世界,石脂水并不算太贵,用此物做灯,已然成为了一种流行,特性是易燃,长明。 并且这些石脂水,都有经过墨家门人的专业提炼,遇点儿火星就燃,每次只需取一点点放在油灯里就可燃烧很久。 席瑟看到他的动作,开始奋力挣扎并面露惊恐,“你要做什么?小郎君,我不害你了,你放我下来,我这便走!甚至我可以好好伺候你,让你舒服,如何?”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无论是为前身还是为自己,亦或者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席瑟都不能活! 孟川咬了咬牙,成败在此一举! 民间传闻,世上诸多拥有肉身的邪祟,皆怕火焰。 其中,自然也包括煞鬼! 他现在可以确定,席瑟就是煞鬼! 否则,为何被罗网束缚之后,会有种种异象发生? 天罗地网主煞,能够吸收煞气! 煞鬼因此而怕罗网! 这个世界是真有煞鬼存在的! 煞鬼篇拥有一定的真实感! 这或许也是为何在写那篇杂文时,能够进入玄妙境界的原因所在。 “咱们来生再见!” 孟川没有理会她的求饶之音,点起油灯,猛地一抛。 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罗网断了,席瑟摔在地面,正被火焰焚烧着。 有肉焦味传出,令人作呕。 孟川捂住口鼻,亲眼目睹着席瑟化为灰烬。 唯独留下地面上的些许痕迹,类似骨灰。 煞鬼是魂魄钻入自己的肉身当中作祟。 有骨灰倒也能理解。 她死了。 煞鬼一旦失去自己的肉身,就会立即烟消云散,除非是有强者对她进行超渡,魂魄可以离体步入轮回。 孟川劫后余生,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大口且贪婪的呼吸着。 他心里很清楚,席瑟本身修为应该不高,最起码不像此界野史或杂文中记载的鬼魅那样,具有广大神通。 要不然的话,他今日在劫难逃,仅靠区区的罗网与火焰,根本对付不了席瑟。 真正厉害的妖魔鬼怪,一般都要符合两个因素,其一,修行时间长,其二,害人性命多。 席瑟虽也害人,但是好在目前因煞气而死的人并不算多,无法帮她成就一定气候,否则,她早就堂而皇之的去祸害百姓了,也不至于在县衙捕快调查她的时候而选择销声匿迹。 第十四章:县衙的助力 适才院子里动静不小,有邻居高举火把,前来询问。 孟川表示无碍,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些邻居们都知道他是小说家,文人嘛,难免有时会与常人不同。 前身经常独自一人自言自语,和诡异无关,纯粹是他在模仿书中人物对话,想看看是否合理。 如此一来,邻居们对他的些许古怪,都已习以为常。 消灭了煞鬼,他没有隐瞒,而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春风阁前巡视的齐彪。 这样做的目的,是给罗网的损坏做个交代。 对方跟随他返回家中,看到地面上的一堆骨灰,从中察觉到邪祟的气息。 难道席瑟真的死了? 齐彪身为九品武者,深知杀死一个邪祟的难度有多么高,所以当下心生疑虑,直言问道:“孟小哥,你当真可以确定,被天蚕丝网伏诛的那人就是席瑟?” 孟川点了点头,“小生可以自身性命做担保,实在不行,也可当着圣人老爷的面发誓。” 在这个世界,人们都很重视自己的誓言,更何况他还是当着圣人的面起誓。 饭团探书 “这倒不必。” 齐彪摇了摇头,“只是我不曾想到,这邪祟居然就这般死了。” 在来的路上,孟川就已经将杀死席瑟的过程详细得讲了出来。 虽然看似毫无破绽可言,但就是很难让人相信。 “齐捕头,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毕竟我若是说谎,将来席瑟再现,我又当作何解释?” 顿了顿,孟川继续语重心长道:“不知齐捕头最近可有听过在下写的一篇杂文?讲煞鬼的,目前城中各大说书先生都有再说。” “倒是略有耳闻。”齐彪点点头。 孟川缓缓道:“此前,小生未中煞气时,曾外出游历,遇到一位前辈,听他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也是因为他,我在体内凝聚了少许的浩然气。我被席瑟害时,发现此邪祟与老前辈口中所讲的煞鬼颇有几分相似,于是便编纂了一个故事写了出来...” 他给出的理由是,那个老前辈曾经说过,煞鬼这一类鬼魅,最惧怕天罗地网,而修为不深,有着肉身的邪祟,最怕火焰。 两者结合,能破煞鬼,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齐彪豁然大悟,“小哥的意思是说,这席瑟便是煞鬼?” 天蚕丝网极为坚韧,水火不侵,所以席瑟被大火焚烧时,罗网的损坏并不严重,但是也无法继续使用了。 他蹲下身子,看着地面散落的罗网,从中也观察到了煞气。 倒是符合孟川的说法,罗网主煞,可吸收煞气。 “齐捕头,之前我也不太确定席瑟是否为煞鬼,但是她害人的手段,却与煞鬼如出一辙,应该是错不了的,而且罗网对她确实有效果。”孟川淡淡回应道。 若无罗网的束缚,一开始就用火攻,根本无法奏效。 “你说的那位老前辈,现在何处?” 齐彪也认为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只是感觉他身上尚有不少秘密,令人感到好奇。 孟川唉声叹道:“那位老前辈在对我说些奇闻异事时,还说起自己即将命不久矣,想来如今,他应该已经作古了。” “此等神仙人物,此生无缘得见,倒是可惜了。” 齐彪抱拳道:“既然席瑟已被伏诛,那么本捕头这便向闵大人复命,时辰不早了,孟小哥记得早点休息。” 他口中的闵大人,就是方与县的县令——闵骅。 “损坏了县衙的罗网,小生心里...”孟川故作难色。 齐彪摆了摆手,“能将邪祟伏诛,别说一张网,哪怕十张八张,也无妨!” 天蚕丝罗网被损坏,他心里能不痛么? 但是能堂而皇之的讲出来吗? 这要是传出去,百姓们该如何看县衙? 他离开此间,去见了闵骅,将席瑟被孟川伏诛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本有些困意的县令听闻此事,顿时来了精神,诧异道:“作乱的邪祟,真死了?” 齐彪道:“据孟川所说是如此,卑职相信他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说谎。” “甚好。” 闵骅笑道:“以智勇诛邪,当真是少年英雄,这件事情,该到此为终了,至于那张罗网,坏就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卑职心中还有一个困惑。”齐彪作揖道。 闵骅坐在椅子上,抚须道:“说来听听。” 齐彪直言道:“卑职初见孟川时,只是略微感觉到他身上有浩然气,然而今夜见到他时,他体内的浩然气却突然增多不少,而且...他向卑职所说的老前辈,卑职认为,理应前去调查一番。” 虽然惊叹于对方斩除邪祟的智勇,但是有些事情若不弄清楚,他总觉得不太妥当。 “这个孟川,是县学秀才?” 闵骅对此人有些印象。 当初童试时,他是主考官。 孟川考试的成绩还不错,他对此有几分印象。 “正是。” 齐彪淡淡回应。 闵骅道:“你说的那件事情,就不要去调查了,读书人身上凝聚浩然气,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儒修不像你们武者还需要修炼,有时我们欠缺的只是一个顿悟而已。”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孟川身上的隐秘,是他个人的事情,无需调查。 作为一县之长,只要保证方与县上下平安即可。 “可是...”齐彪看到对方的神情后,识趣闭嘴。 闵骅接着说道:“明日一早,你告诉县丞,让他写篇告示,可以重点写一写孟川这个少年英雄,总之,有关邪祟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卑职明白了。”齐彪作揖。 “等有机会,本官要见见那个叫孟川的年轻人。” 告示那事,是闵骅特意卖给他的人情。 毕竟,以秀才之身,便可凝聚浩然气的人,可以预料到,今后绝对混不差。 此时给个人情,助他声名鹊起,没准在将来能够得到什么回报也说不定。 所谓广结善缘,必有善终,正是如此。 “卑职这几日便安排一下?”齐彪试探性问道。 闵骅刚点头,便见有密报传来。 是木鸽传书。 那木鸽,乃是由墨家中人所造。 他打开密报,眉头紧皱,看完以后,苦笑摇头道:“只怕最近是没时间见到那个年轻人了。” “发生何事?” 齐彪很少见县令大人有皱眉头的时候。 闵骅直言道:“是兖州府那边传来的消息,现已确定,苍山那边,确实诞生了一只大妖,目前刺史大人已经上书朝廷,不日可能将有斩妖司的人过来除妖,除了斩妖司之外...还有锦衣卫的人要来。” 听到这个消息,令齐彪深深震撼起来。 斩妖司,顾名思义,就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而锦衣卫同样责任重大,又起到监察百官的作用。 若是只为除妖,斩妖司派人前来便可。 但是锦衣卫也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兖州府下辖十二县城,将会有极大变动,但凡锦衣卫重点关照的地方,基本都会查出一些贪官污吏。 只不过...按理来讲,锦衣卫行踪应该是比较隐秘的,其目的就是严防地方各级官员沆瀣一气。 然而,从兖州府传来的密报,却让闵骅提前知道了这事... 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刚刚空降的兖州刺史,与闵骅关系匪浅。 “今夜太晚了,本官需要休息,你且先退下吧。至于孟川...就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切勿私自调查,这读书人的事情,你就别过问了。” 闵骅摆了摆手。 齐彪告退。 待他走后,闵骅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知会县学山长宋淮一声。 不过不是告诉对方锦衣卫或斩妖司的事情,而是孟川。 根据齐彪的描述,闵骅猜测,孟川极有可能已经入品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以秀才之身入品,而且对方又这么年轻...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 写完书信,他差遣心腹,待明日一早,去给宋淮送去。 “即使入品,也无法做到浩然气外泄,可纵然如此,也将席瑟给灭了,除了罗网与火的作用外,只怕也少不了此子的聪慧与心性,这不得不令人佩服啊。在斩妖司与锦衣卫赶来之前,灭了邪祟,也算是为我消了一灾...” 喃喃到此处,闵骅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准备睡觉。 对于他来说,孟川值得留意,然而斩妖司与锦衣卫的到来,以及苍山诞生的那只大妖,才是要自己小心对待的地方,不容有丝毫马虎,否则官位不保还只是小事。 第十五章:声名鹊起 孟川没有睡觉。 在齐彪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某些东西。 煞鬼——席瑟。 缢鬼——赵怀安夫妇。 前世志异文中记载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居然真实存在,令人匪夷所思。 “今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在没有自保实力之前,不能主动招惹邪祟!” 孟川长吁一口气,开始处理破损的罗网与散落一地的骨灰。 这东西属实晦气。 齐彪他们也未处理。 ... 县城内一条巷子中。 有位面目全非的女子猛地从床榻坐起,无端发出一声嘶吼。 冷静下来,女子将梳妆台前的脸皮贴好,喃喃道:“妹妹...我的好妹妹,您怎的就这般不听劝告,非要招惹那个书生,他能将你这一类鬼魅的特性写出,又岂是泛泛之辈?” 她的修为较高,再加上姐妹二人感情一向很好,可谓心有灵犀,所以自然便感应到了席瑟的魂飞魄散。 ... 翌日清晨。 孟川沉沉睡去,浑然不知县城内的动荡。 在各个街道的尽头,都设有县衙的告示牌,不少百姓都看到了今日刚张贴的一张告示。 “城中邪祟,已被秀才孟川诛杀...” “孟川智勇斗鬼魅...” “孟川...” 县城各处,都有人在读告示。 随着吸引的百姓越来越多,‘孟川’这个名字,也被大家伙所熟知。 “邪祟已除!官府将春风阁彻底给封了,日后咱们大家可以安心营生了!” 饭团探书 “告示上说,这鬼魅是被一位叫孟川的秀才给杀的!” “...” 议论声此起彼伏。 毫无疑问,听到这个消息后,百姓们是喜闻乐见的,是高兴的。 然而,欢欣雀跃的同时,大家也都在沉思,孟川是谁? 他这么厉害的吗? 能杀煞鬼? “咦,最近说书先生讲的煞鬼害人之事,不就是孟川写的吗?” “哎,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是一位叫孟川的小说家所写啊!” “这孟川能写鬼魅,想来是不惧怕鬼魅的,最终能杀鬼魅,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 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煞鬼害人之事,一瞬间,众人彻底热议起来。 可以预料到,也就在这几日的功夫,孟川这个名字,就会被县城中所有人知晓! “我知道谁是孟川,他还买过俺的烧饼呢!” “你这算啥?他是俺邻居!昨夜俺们听到孟郎君家里有动静,还去瞧了,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孟郎君就将邪祟给除了!” “...” 很多人都对孟川开始敬佩起来。 “孟川...秀才...莫非真是他?” “谁啊?” “我的一位同窗,平日以写杂文谋生,前几日,我还在县学见到过他,当时他说要去找山长。” “......” 孟川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火了。 顿时声名鹊起。 百姓们对他都很感激。 同时,也对他产生了几分敬畏。 “能杀邪祟,肯定不是普通人!” “没准是文曲星下凡哩!” “咦,这话可不敢乱说,我猜孟先生可能是什么世外高人,这个可能还靠谱点。” “什么世外高人?他就是一个读书人,一个被圣人老爷眷顾的读书人!” 渐渐地,在众人眼里,孟川显得愈发神秘。 诚友书铺的陶大郎闲来无事,四处闲逛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聚集在一起看告示,心中有些好奇,逐也去看。 结果看到内容之后,他被惊讶到合不拢嘴了。 “子渊兄,竟这般厉害?” 震撼过后,他想到的是,该如何通过孟川的名气,去将志异杂文的利益最大化。 除此之外,便就只剩下疑惑不解。 那是邪祟啊! 难道孟川此前一直在藏拙? 最近这段时间看到邪祟害人不浅,于是忍不住了,要为民除害? 醒醒!我莫非杂文看多了,为何要这么想? 可...不这样想,又该如何解释? 有些人就是在悄悄拔尖,然后随时准备一鸣惊人,惊艳众生。 在孟川前世,这些人的行为统称为‘内卷’。 他们嘴上说着躺平,实际背地里却在不停上进... 孟川的行为谈不上内卷,毕竟他的主观意图不在这里,但是陶谦若是知晓有‘内卷’这样的词汇,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在第一时间,将其按在孟川的头上。 —— 县学。 典籍室中。 宋淮还在查阅大量的杂文书籍,企图找到可以克制孟川身上煞气的法子。 突然就在这时,县衙里有位官差送来一封闵骅亲笔所写的信。 若不是县令日理万机,平时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同座县城内,还需要靠写信告诉宋淮一些事情。 他将书信打开查看。 期间,表情多有变化。 从最开始的淡然,到疑惑,再到最终的惊讶。 “子渊他...居然将煞鬼给杀了?” 宋淮发愣。 孟川他是了解的,应该不会有对付邪祟的能力啊。 即使像闵骅所说,有可能入品了,但是十品蕴气境,无法做到浩然气外泄,又怎能杀鬼? 等等... 入品?! 宋淮再度惊讶起来。 直至有人走进典籍室。 “见过山长。” 一名年轻的读书人作揖道。 宋淮皱眉道:“何事?” “怀安在老家的长辈来了,说是要感谢您这两日在赵家操持怀安的丧事之举。”书生卑恭卑敬道。 宋淮抚须道:“怀安是我的学生,身为师长,理应如此,你去告诉赵家那些长辈,怀安入葬的日子我已经挑好了,就在四日后,让他们夫妻同葬吧。至于感谢...大可不必,请他们回吧,为师这里有些私事要处理。” “是,山长,学生告退。” 书生走后,宋淮又继续拿起书信,陷入了沉思。 他本想让人请孟川来县学,但是仔细一想,今后见面的机会有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有些事情,他想问清楚,若是直接让他来县学,只怕会让他有所准备。 正午,用食时,宋淮叫上乐经,二人一同前去靖水楼。 此刻,乐经早已知晓孟川诛邪之事,于是便将此事说给宋淮听。 后者点了点头,道:“此事我早已知晓,年少出名,不是什么好事,今后见到子渊,你我少不了要提点几句,今日不谈这事,咱们一起去小酌一杯,听听书。” “听书?” 乐经皱眉,山长何时有这个雅兴了? “对,听书。” ... 午后,孟川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大呼小叫给吵醒了。 是邻居还有县城里的不少百姓。 他们提着鸡蛋或蔬菜粮食之类的东西,来看孟川。 见到这一幕,他多少是有些惊讶。 “各位大伯大叔,无功不受禄,小生何德何能...” 衣衫不整的孟川站在院子里,向院外众人大声说着。 但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众人打断了: “孟小哥,您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怪不得昨夜您这里动静不小,合着是您在为俺们诛邪呢!” “孟郎君,您平常隐藏的也太深了,您是不是传说中的修行者啊?神仙?” “孟郎君,若是您无功便也罢了,可是现在您有功啊!您为咱们方与县除了邪祟,是天大的好事,善事啊!” “不愧是孟郎君啊,真人不露相!” “对,真人都是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 “...” 他们的言谈,让孟川感到费解。 这是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此时。 陶大郎也出现了,他费力的挤进人群,看到孟川,连忙挥手道:“子渊!子渊!我有事给你说!” “陶大郎?” 孟川目视前方良久,最终看到了他的身影。 这个头,也忒矮了些,站在人群中根本就不显眼。 “子渊,你让我进去!” 陶谦大声道。 孟川摊了摊双手,皱眉道:“这情形,如何能放你进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孟郎君,您不知道?” “孟郎君,我来给您说!” “...” 陶大郎刚欲回应,便被众人挤到外面。 第十六章:秦蒹葭 好说歹说,那些站在门前的百姓,才逐渐散去。 陶大郎将一切前因后果告诉孟川。 后者皱了皱眉头。 前者见状,不解道:“这是好事啊,你不该感到高兴么?” 他找了一个板凳坐在大槐树下。 “我与县令老爷素无交集,他公然将我推到台前,万一有所图谋...”孟川故作欲言又止。 话不说尽,是因为还没跟陶谦到那个份上。 虽然自己也没啥别人值得惦记的地方,但是若想在充满诡异的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时刻谨记居安思危四字,这也是他对自己的告诫。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名声渐起,这是事实,改变不了,不如安于现状吧。” 陶谦向他说起接下来的计划, “我是个生意人,如何能在你名望最佳的这段时间,将小说的利益最大化,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打算尽快将聂小倩与缢鬼篇卖给全城说书人,然后大量印刷你给我的那几篇杂文。你也别闲着,趁着这个关键性时期,多去写几篇好文出来。” 零点看书网 他的话很容易了解。 孟川的‘火’不可能一直像今日这样维持下去,待过几日,席瑟的事情彻底过去,百姓们便会回归正常的生活,至于他,这个所谓的少年英雄,不过就是让人多几分尊敬而已。 再过数日乃是数月,可能就会有人想起这事时,开始质疑他是否真的亲手杀了煞鬼,严重了,还会出现一些风言风语,比如,他与县令狼狈为奸... 人怕出名猪怕壮,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你看着安排就好了,我信得过你。” 在这种时候宣传书,有利有弊,所以孟川不会亲自出面,打算将这一切都交给陶大郎处理。 一旦出现任何问题,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陶谦丝毫不知孟川的想法,点了点头,道:“你只负责写文即可,写好了给我送过去,可得抓点紧啊,就这段时间,咱要是把握住了,能赚一笔横财。” 你也知道是横财啊...孟川缓缓开口道:“好,这几日我争取在写一两篇杂文出来。” 眼下有了热度,去卖杂文,肯定能收获不少,传播度也会更广。 不仅能赚到钱,甚至也能获得不少的浩然气。 只是得谨慎些,人一旦有了名气,那么遭受的议论就会更多。 ... 陶谦走后,孟川坐在屋里沉思,接下来该写什么。 可写的故事很多,只是将其改编的难度不小。 而且只一昧的去抄写前世经典的志异杂文,就怕没有什么真实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可忽视。 他坐在方桌前发愣。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 但是他没有丝毫困意。 毕竟白日的时候,补了一觉。 “毫无思路,明日再写吧。” 孟川伸了一个懒腰,准备上床睡觉。 衣衫刚欲褪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孟先生,您歇息了吗?” “嗯?” 有席瑟前车之鉴,他有点怕了。 这大晚上的,谁啊? 不会又是邪祟吧? 我运气这么好的吗? “奴家秦蒹葭,特来拜会孟先生,奴家没有恶意...” 悦耳的声音又传来了。 难道邪祟在害人之前,会告诉你我要害你了? 孟川心底发颤。 这是打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魔盒了吗? 穿越过来没几天,接二连三的遇到怪事! “孟先生,您要是不打算开门,那奴家可就要闯进去了。” 秦蒹葭继续开口。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孟川走出屋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 “我并不认识姑娘,你为何来此?” 孟川小心翼翼道。 “可奴家认识先生啊,先生如今在方与县内,可谓名声大噪,奴家更知道,先生乃是一位小说家。” 秦蒹葭对他很是尊敬。 就像孟川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姑娘,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属实有些不便,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 孟川严重怀疑,她非善类。 月黑风高,身为女子,独自来此,难道就不怕遇到坏叔叔逼着叫爸爸? “先生,奴家之所以深夜叨扰,实有难处,还望先生见谅。”秦蒹葭稽首道。 “你是人是鬼?深夜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孟川开门见山。 秦蒹葭挑了挑眉头,诧异道:“先生还真是高深莫测,竟一眼就看出奴家不是人了。” 闻声。 孟川心里咯噔一声。 这女子还真不是人啊! 我特么... 要不要这么玩我? 一时间,他后背发凉,浑身打颤,随后强自镇定。 “先生,奴家真的没有恶意...”秦蒹葭再次开口。 鬼特么才信你没有恶意!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喊人救命。 但是转而一想,谁能救自己?靠附近邻居?这不现实。 从县衙里买来的那些符箓,真就没啥卵用啊! 哪怕起点效果也是好的啊。 “奴家知道先生乃是小说家,所以,今夜拜访先生,只是想让先生将奴家惨死的遭遇写出来而已,奴家成鬼日久,从未害过良人性命,先生尽管放心。” 秦蒹葭道出自己的来意。 让我写文? 写她的经历? 大晚上来此就是为这事? 等等... 从未害过良人性命? 她对良人怎么定义的? 嘶。 孟川汗毛倒竖,“姑娘,城中写杂文的人颇多,为何非要来找在下?” “可是他们都没有先生您的名气大啊。” 秦蒹葭认真道。 只是名气大么? 孟川就知道,出名不一定是啥好事。 “先生,奴家这便进来了。” 秦蒹葭穿墙而过,带来一阵妖风。 张贴在墙上的符箓顿时自燃起来。 见到这一幕,孟川心中惊骇至极。 秦蒹葭耐心解释道:“先生放心,您贴的这些符箓,不会对奴家造成影响的,这些符箓,只对修为低下的鬼魅管用,也就是那些刚刚成为鬼魅的邪祟。” 坏就坏在对你没影响… 这特么! 孟川不自觉倒退两步。 “姑娘,你为何执意要在下写出你的遭遇?对你有何益处?想通过我的笔为你伸冤还是...” 一时间,他联想到了很多。 秦蒹葭掩嘴一笑,“先生就是先生,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常人见到我刚才那般动作,估计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可是先生仍与常人无异。” 我... 此时此刻,孟川很想爆一句粗口。 神特么与常人无异,我只是腿软的不够明显而已! 紧接着,又听秦蒹葭淡淡回应道:“奴家请先生执笔写出奴家的一些悲惨遭遇,并不是为了伸冤或被他人知晓,从而能对奴家怜悯一二。而是先生乃浩然之士,通过先生的笔写出的文章,能消奴家心中怨气,在奴家转世投胎之后,通过这篇文章,也能让地府的阴差们不至于过多为难奴家。” 嗯? 我写的故事,还有这作用? 他瞬间想到赵怀安托梦的事情。 莫非这女子说的是真的? 我写的文章,不仅可以消怨气,助她入轮回,还能让阴差不为难于她? 等下...阴差? 嘶。 孟川联想到了诡异莫测的事情,忍不住地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惶恐过后,他想到了某些关键点。 首先,自己身上有浩然之气,符合女子口中所说的浩然之士,因此写出的文章会有些神奇能力? 其次,将她的遭遇写成故事,可能就相当于是一份状纸或者投名状? 要真是这样,倒是好理解了。 整个方与县内,拥有浩然气的小说家,估计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他人了。 这可能也是对方非要执意找自己来写文的原因之一。 只是... “你说我乃浩然之士,是因为我体内有浩然气?你在来之前,莫非就已经知道,我有浩然气?”孟川询问道。 秦蒹葭正色道:“此前听到一位故人说过先生身上有些莫名气韵,奴家猜测,这很有可能就是浩然气。” “这位故人,先生其实也认识。” 我认识? “谁啊?” 孟川下意识问道。 “那位故人就是席瑟...” 秦蒹葭话音刚落,刹那间,孟川脸色苍白。 第十七章:画皮鬼 在得知对方与席瑟相识时,孟川的心凉透了。 毁灭吧,太累了。 真的。 你们是组团过来祸害我了吗?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前世那些同行们都不敢这样写了,因为这套路真的很俗。 “姑娘,无论是你,还是席瑟,咱们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来哉?何至于此啊?” 孟川此刻的心态极其不好。 自从穿越此界到现在,席瑟、赵怀安托梦、还有眼前的邪祟,纷纷接踵而来,饶是心性坚韧不拔者,只怕也难承受。 这世界的鬼魅,当真就如此之多吗? 当地百姓,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先生,您误会奴家了,奴家对您真的没有恶意,奴家只是想让您写一篇故事而已,这不刚好符合您小说家的身份?” 秦蒹葭依旧保持谦卑的态度。 “倘若我不写,你待如何?”孟川试探性问道。 秦蒹葭直言道:“那就只能劳烦先生陪奴家一同前去阴司了,奴家相信先生有出口成章的才华,届时,先生口述也是可以的。” “你不用说了...” “我写。” 孟川做出决定,“我不是怕你。” 他要写对方的遭遇,除了综上所述,还有其它原因。 其一,正如陶大郎所言,趁着声名渐起的这段时间,创作出更多的作品,可收获丰厚的利益; 其二,需要写一些具有真实性的故事,以此来获取浩然气。 而将对方的遭遇写成杂文,其真实性定是毋庸置疑的。 可以说,他与对方现在的关系,等同于互相利用。 秦蒹葭喜上眉梢,笑着点头道:“奴家知道的,先生能杀席瑟,就证明先生是不畏惧邪祟的,现如今像先生这种舍己为民的读书人,当真是不多见了呢。” bqgxsydw.com “我谢谢你啊。” 孟川面色难堪。 秦蒹葭作揖道:“先生言重了,奴家说的都是实话,何须言谢?” 你... 算了。 孟川转身回到屋里,坐在方桌前。 原先的恐惧至如今已经稍稍缓和些了,毕竟他也看出,对方确实暂时对自己没有表现出丝毫恶意。 要不然的话,早就动手了。 可怕就怕在,自己一旦写完她讲述的故事,她就会立即向自己动手。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秦蒹葭坐在他的对面,环顾屋内布局,笑道:“先生还真是朴素,奴家观先生的人品,绝对不像席瑟所言,乃是一好色之徒,不知先生为何那晚要与席瑟...” 闻声,孟川摇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你与席瑟是什么关系?” 先生洒脱,看来与我猜想的类似,当初先生欲与席瑟发生故事,应该就是想贴身体会席瑟那一类鬼魅害人的能力。 想到这里,秦蒹葭回应道:“奴家与席瑟平日以姐妹相称。” 姐妹? 孟川皱了皱眉头,“你也是煞鬼?” 秦蒹葭答道:“奴家乃是画皮鬼,是与煞鬼截然不同的一类鬼魅。” 画皮鬼? 一瞬间,孟川回忆起了前世经典志异杂文中,对于画皮鬼的描述。 相传,画皮鬼具有一种恐怖的能力,它们可以藏身于人皮之内,喜在白天活动,夜晚吃人,然后将皮留下。 煞鬼喜欢掏走人心,还能够蛊惑他人生吃别人。 对于此类鬼魅,没有特定的外貌特征,比如原来是青面獠牙的狞鬼,却可以通过画皮,将自己打扮成妖艳动人的美女。 总而言之,在孟川眼里,画皮鬼比煞鬼要恐怖。 他盯着秦蒹葭,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你现在的这副容貌是真实的还是...” 她笑道:“奴家所画的这张皮,乃是奴家的本来原貌。听先生所言,是对我们这类鬼魅有些了解?” “不是太多。” 孟川将知道的一切告诉对方。 秦蒹葭深感震撼,连忙道:“先生学究天人,令人佩服。” “知道归知道,但是你们这一类鬼魅,让我找不到弱点,你们画皮鬼最怕什么?” 孟川询问道。 这种问题,涉及隐秘,他猜想,对方多半不会直说。 而他之所以敢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对方,是因为对方要求自己写的遭遇尚未动笔,一时半刻,足可保障性命无忧。 “先生还真是有趣,哪有人直言问我们邪祟最怕什么的?” 秦蒹葭掩嘴轻笑。 她现在感觉对方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 毕竟... 这世上小说家不少,但是有几个能很清楚的说出画皮鬼的某些特点或者害人能力? “罢了,就知道你不会说。” 前世写画皮鬼的典籍不少,然而都没有说此类鬼魅有何弱点,惧怕什么,他对此实在感到好奇。 敢问出这个问题,大概就是来源于身为一名小说家的执着吧,还有就是想着写出的杂文,能有助于百姓遇到此类鬼魅时,该如何应对,这也是获取浩然气的小方式之一。 只是,就得出一个怕水的结论...不过有弱点总比没有的强。 秦蒹葭道:“不是不向先生说,而是我们不像煞鬼,他们惧怕罗网,是因为罗网有吸煞气,困缚肉身的作用。而我们...都是靠画上一张美人皮披在身上迷惑众生,要说真有什么弱点...” 她想了想,继续道:“怕水。” “怕水?” 孟川挑了挑眉头。 秦蒹葭点头道:“对,怕水,我们都是画上的人皮,一旦遇水,五官会逐渐模糊,直至显化本来模样,没了足以迷惑他人的五官,我们也就只能用自身修为去害人谋取阳气了,只是这样的做法,会让我们担负很重的因果。” 但凡鬼魅,想要提升修为的方法,无外乎只有两种,一是靠长年累月的潜心修行,二来是吃人血肉与吸取阳气。 前者较慢,后者较快。 孟川听到她的回声后,突然想到前世那些生活在美颜滤镜及精通各种化妆技巧的妖孽,她们算不算是新时代的画皮鬼? 化好妆,就是美女,卸了妆... “你说你与席瑟乃是姐妹,可席瑟乃是我所杀,你会不会在我动笔之后,便杀了我,为席瑟报仇?” 孟川问道。 秦蒹葭道:“这个请先生放心,我与席瑟,都是天涯同路人,我们有着相同的遭遇,所以才时常聚在一起,除此之外,我们各自的事情,皆互不相干。” “既然如此,那我便信你一次,你将你的遭遇说出来吧。”孟川淡淡道。 秦蒹葭顿时热泪盈眶,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事情...还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十年前。 兖州府广戚县。 县令王茂才娶了一位肤白貌美的小妾,这个小妾就是秦蒹葭。 后来,有一日,她端着亲自熬制的糖水,本想给王茂才去喝,可是刚走到书房,便无意听到他与一位神秘人的谈话,得知他二人谋财害命、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的事情。 这三条罪状加在一起,足以是夷三族的大罪。 大惊之下,秦蒹葭不慎将手中瓷碗打碎,声音惊动王茂才与那名神秘人。 对方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尤其是王茂才,他伪装了一场大火,将秦蒹葭给活活烧死了。 因为皮肤被烈火焚烧,所以在成为鬼魅后,留着一身烫伤,面目全非。 于是心存怨念,化为画皮鬼。 她在乱葬岗中,找到了一副好皮囊,暂时为己所用,画上了自己的容貌,本想去找王茂才报仇。 但是,对方乃是一县之长,身有国运护体,寻常妖魅近不得身,而且县衙门前,又有神兽狻猊守护,县衙正堂,也有獬豸坐镇,如此情势之下,秦蒹葭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本想等到王茂才出府时下手,然而,他平时随身携带官印,那官印也有国运护体,根本令她无从下手。 这个世界的官印,并不像玉玺那样大,相反,很小巧玲珑,可以绑在腰间,便于携带。 眼见报不了仇,秦蒹葭只好作罢,整日浑浑噩噩的游荡阳间。 遇到一些心存邪念的不良人,就会施法害之,修为渐渐增加。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不敢与国运护身的一县之长硬刚。 既然报仇无望,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姐妹也死了,那么她便决意不逗留阳间,打算轮回转世。 可若转世,这些年来,所害之人的业障加身,只怕会先下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 若是有孟川的文章护身,那么即使去到阴司,也能减轻些许磨难,使自己可以好受一些。 抱着这个想法,秦蒹葭来到了这里,见了孟川。 第十八章:先生保重 “照你所言,我若将你的遭遇写出来,不仅可以消除你身上的怨气,还能让你在进入阴司后,可少些苦难?” 孟川认真听她说完惨痛经历,并未急于落笔,有些事情,他要询问清楚。 秦蒹葭不敢有丝毫欺瞒,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如此,因为先生是一位身具浩然气,且有了一定名望的小说家。您写的东西,若是被阴司中的人看到,他们会酌情考虑的,毕竟,在这个天下,儒家占据了主导的优势。” “你既然这样说,那么在下就必须要慎重落笔,你所害的那些人,且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讲出来,若有半点欺瞒,休怪在下拒绝落笔!” 孟川罕见的强硬了一次。 实在是因为关系重大。 不能因为单纯的害怕邪祟,就要屈服于邪祟。 他不是这种人,也怕按照对方的意思将遭遇写成杂文,会对不起那些死在对方手底下的无辜百姓。 秦蒹葭豁然起身,深深作揖道:“先生有大才大德,令奴家佩服,这个世上,若是多些像先生这样的人,肯定会少很多像奴家这种惨遭他人毒手的孤魂野鬼。” 她的反应,令孟川感到一阵惊愕。 他都做好她会发火的准备了。 可是她的态度,属实让人不知所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正则无敌? 事实上,秦蒹葭完全是被他刚正不阿、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高贵品格所吸引了,渐渐生出钦佩之意。 若是孟川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暗暗说上一句想多了。 他那样的做法,只是想让自己心安,仅此而已。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始终认为,作为一名真正的小说家,就要秉直落笔,要像站在小说家巅峰的那些史家们看齐。 秦蒹葭开始说出自己所害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无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说完后,她郑重道:“奴家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愿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先生也不必担心奴家说谎,即使奴家拿着您的文章前往阴司,他们那里的阴差们,也会去做调查。” “世上真有阴司地府?” 孟川好奇道。 秦蒹葭道:“有的,只不过阴司不参与人间之事,他们也不敢参与,据奴家所知,有时阴司还要受世俗朝廷节制,世上许多阴神,都是由朝廷礼部敕封。” wucuoxs.com “朝廷这么厉害,为何世上还有那么多的鬼魅存在?” 孟川不解。 秦蒹葭摇头道:“奴家只知道阴司与朝廷较为默契,至于这世上多邪祟...应该是朝廷的国运不如以往了。这些事情太大,奴家不敢多言。” 孟川心想:“罢了,那些事情都太遥远,还是先注重当下吧。” 他手握笔杆,正色道:“我这便落笔。” “奴家为先生研磨。” 秦蒹葭有些激动。 “能为先生这样的人研磨,伺候先生落笔成书,当真是三生有幸呢。” 她暗自想道。 看着孟川专心写文的神态,她垂下眉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似乎她很享受这个样子。 “可惜了...我若还活着,真想时刻陪在先生这种人身边,只是...今生我与先生是无缘了。” 秦蒹葭暗自伤神。 她见过‘形形’的读书人,但是像孟川这种正人君子,她还是头次见到。 被对方身上那种令人着迷的气质深深吸引住了,还有对方的品性,更是值得让人惊叹。 “你笑什么?” 孟川刚写几个字,就看到秦蒹葭莞尔一笑,有所困惑。 她道:“适才奴家认真观察了一下先生,心里突然想到了一句诗,那句诗,很配先生,所以奴家才会不自觉笑了笑。” “哪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秦蒹葭卑恭卑敬道。 孟川似笑非笑,“别这样,虽然我的样貌比一般读书人要出众一些,但说到底,终归还是平平无奇。” “先生好生谦虚,不愧是谦谦君子。” 秦蒹葭盯着孟川的面孔,眨了眨眼睛,显得特别灵动。 他本来是有所触动的,但是一想到对方身上那张皮都是画的,顿时打消了所有念头。 只是他那看似不屑一顾的神情,在秦蒹葭眼里,却愈发显得高深莫测起来。 “先生和其他读书人还真是不一样呢,自问我的样貌也足以称得上美艳了,可是在先生眼里,却没看到对我有丝毫邪念。” “先生不好色,看屋中格局,也绝非贪财之人,要不然的话,以先生写杂文的能力,没道理赚不到钱。” “想来,正应我此前所说,先生之所以要与席瑟共行云雨,只不过是想看看妹妹有什么害人手段而已。妹妹能死在先生这样的人手里,也算是一桩幸事了。” “若是我还有机会,能追随先生一段时间,为先生做牛做马,那该有多好。” 自我攻略,最为致命。 ... 落笔时,孟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个王茂才还在担任广戚县的县令呢?” 广戚县是方与县的邻县。 秦蒹葭直言回应道:“听说他本有望升迁至兖州府,可是自从兖州新刺史上任之后,他就没了动静,还在广戚县担任县令。” “当了十多年的县令?”孟川询问道。 秦蒹葭道:“没错,不过先生写奴家的遭遇,无需用真实姓名,奴家不愿给先生惹来麻烦,用化名即可。” “这样也行?” 孟川感到疑惑。 秦蒹葭解释道:“先生写的是奴家的遭遇,无论是不是化名,都会与奴家建立一些因果。” 孟川点点头,继续落笔。 采用化名的方式去写。 争取将秦蒹葭的所有遭遇还原。 书写时,他再次进入到了那种奇妙境界,思维瞬间通达了不少,就像是给智商或者才华加了点数的感觉一样。 体内的浩然气韵,也有所增加,只是极其微弱。 宋淮当初向县学的学子们曾经说过,入品之后,浩然气的积累将会愈加艰难,想要突破,无异于徒步登天,所谓任重道远,正是如此。 现如今的孟川,切实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随着书写杂文渐入佳境,孟川心无旁骛,尽管身旁的佳鬼不时传来诱人的体香... 没准这种香味是将人皮放在香炉上熏出来的。 咚——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传来敲锣的声音。 “丑时五刻,天寒地冻!” 打更人的呐喊声紧随其后。 屋里的孟川,放下手中笔杆,呼出一口浊气,耗时两三个时辰左右,终于算是写完了。 “四更天了。” 他从那种奇妙境界中脱离。 下一刻。 忽然脸色一白。 糟糕,我怎么把杂文给写完了? 万一她看我写完,就欲向我动手怎么办? 太不应该了! 都怪我醉心沉浸于那个玄妙境界中,不可自拔。 这下可如何是好... “先生,您怎么了?”秦蒹葭关心询问道。 此刻,她已被孟川的才华和文笔深深折服。 这才过去两个多时辰,一篇堪称优质的杂文便浮现在眼前,当真是不可思议。 先生有大才! 想来,先生是为了写我的遭遇,用脑过度,所以间接导致脸色有些苍白的吧? 倒是辛苦先生了。 想到这里,秦蒹葭有些愧疚。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孟川随意找了个理由。 总不能直说怕你害我吧? 他现在已经全身心戒备起来,装作很自然的模样,缓缓起身,走出门外,于院落中负手而立。 来到这,是因为一旦发现她想动手,可以随时跑路。 秦蒹葭双目汇聚在他那有些单薄的身子上,十分内疚,暗道:“我与先生素昧平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将我遭遇写出,而做出此等付出,想来他走出院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劳累模样吧,以免让我担心。” “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她开始看起孟川所写的故事。 快速看完后,她的瞳孔里竟有泪花闪烁。 “以前虽然觉得我的遭遇有些悲惨,但是通过先生的笔写出来,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怜人。” 这一刻,秦蒹葭心中担负的仇恨或怨气,竟神秘般的退散许多。 她来到屋外。 孟川心中咯噔一声,故作淡定。 “先生...” 秦蒹葭泪眼婆娑。 “怎么了?” 怎么哭了? 孟川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个状况。 “没什么...” “奴家幸甚得遇先生,这是奴家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若不是奴家已成鬼魅,奴家真的很想留在先生身边,伺候先生。” “先生,您很善良,是个好人,请受奴家一拜。” 说着说着,秦蒹葭竟跪地磕头。 这一幕,让孟川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磕了一个响头,而后起身。 “先生,奴家相信,兖州府有您,不止是奴家一人之幸,更是州府上下所有百姓之大幸。先生消除奴家身上怨气,让奴家得以入轮回,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秦蒹葭话还未说完,便被孟川果断拒绝了,“小事一桩,无需言谢。” 是真不敢让对方言谢啊! 你要是整个以身相许,我不得膈应死? 听说过玩蛇玩狐狸的,没听说过玩人皮的啊! 哦,聊斋里的王生除外。 秦蒹葭感激涕零道:“先生大仁大义,当然无需奴家言谢,只是...奴家看到先生这般劳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奴家这里有一颗枣树的种子,先生可以种植于院中。” 她将枣树的种子递给孟川。 这东西很罕见么? 孟川感到疑惑。 再穷也不至于拿颗种子来忽悠我吧? 他下意识刚想拒绝,便听到对方继续说道:“这不是一般的枣树种子,待其长成参天大树,结了果,食之对修行者有妙用,平常人长期服用,也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仙种?” 孟川顿时将手里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呵护起来。 秦蒹葭摇头道:“算不得仙种,只是这颗枣树原本已经成精了,可后来在渡天劫的时候,没有扛过雷劈,致使形神俱灭。此后,只留下了这颗种子尚且孕育着生机,若能成树结果,将来先生写书烦躁时,可以偶尔吃上一颗。” 听到她的详细介绍,孟川深知这颗种子的来之不易。 可能凝缩着枣树妖一身修为的精华。 “先生,若是将来发现由这颗种子生成的枣树有成精预兆,还望先生可以将其劈砍,断其生路,以免它祸害苍生。” 秦蒹葭语重心长道。 这个时候,孟川才真正意识到,她与席瑟不同,是好鬼。 人有好坏之分,鬼自然也有。 “我知道了。” 孟川淡淡点头。 对秦蒹葭来说,那颗种子,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比较阳间的东西了。 “先生,有句话,奴家不知当说不当说...”秦蒹葭欲言又止。 孟川道:“但说无妨。” 秦蒹葭道:“先生精通于志异杂文,但是先生可曾想过,为何这个世上写志异文的小说家却极少?” 对于这个问题,孟川还真是从未考虑过,“为何?” 秦蒹葭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都死了。” “世上诸多邪祟,皆为生前存有怨气者,它们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害人性命犹如儿戏,怎么可能会放过写志异一类杂文的小说家?” ... 听到这里,孟川有些震惊。 怪不得这个世界的志异文发展不好。 写不出名的,邪祟不去在乎,写出名的,要么被邪祟害死了,要么看到邪祟心中害怕,不再去写志异文。 按照秦蒹葭的话来推断,一些没有靠志异文获得大量浩然气的小说家,肯定极容易就被邪祟鬼魅给害死了。 人家邪祟见你这么擅长写志异文,现身让你看看真的邪祟不过分吧? 嘶。 细思极恐啊! “先生,今后您切记要小心为上。”秦蒹葭忍不住关心道。 孟川道:“这个是自然。” 写其它类型的杂文? 一来是不擅长,二来是这个世界都有比较优秀的作品,难以超越,很难在短时间内就积攒起大量的人气。 虽说现在有了名声,但是冒然更换擅长写的类型,只怕会落得一个名不副实的下场,届时再多的名望又有什么用? 看来短期内的重心,依然还是写志异杂文。 只是在这个世界当‘蒲松龄’,需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 “先生所写的奴家遭遇,奴家已经看了,写的很好,先生是有大才华的读书人,将来的成就肯定令世人叹为观止,只可惜,奴家无法看到那一日了。” 秦蒹葭似乎是有些心痛, “时辰不早了,五更天明,奴家这便要走了,经此一别,只怕与先生再无相见之日,还望先生好自珍重。” 她的语气有些沉重,作揖道。 孟川呼出一口浊气,终于要走了啊。 即使对方对他没有丝毫恶意,但是与一只邪祟待在一起,总感觉氛围有些奇怪和压抑。 秦蒹葭就此告别。 待徒步走到院外,她再次向孟川作揖,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道:“先生…保重。” 似有千言万语,凝聚在话尾二字。 第十九章:你入品了? 孟川原本是想着写出真实一点儿的故事,可以更好的获得浩然气,事实也是如此。 只是从未想过,秦蒹葭还能给自己什么好处。 毕竟鬼魅的东西,他是不敢要的,谁知道它们拥有的物甚,会不会对活人造成影响? 然而现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太过武断。 这枚枣树的种子,是个好东西。 待秦蒹葭的身形消散于黑暗中时,孟川顿感浑身轻松,逐将种子埋在大槐树旁,待其有朝一日可以生根发芽。 听对方说,待这篇故事正式印刷出售时,她会将其带着,前往阴司,至于原稿,就不用动了。 这样也省事,因为孟川懒得抄写一篇。 他现在有新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是将《聊斋志异》中画皮鬼的故事写出来。 当然,对于涉及到的一些地方名称,统统都做了修改。 全部写完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获得的浩然气,要比写秦蒹葭的故事要稍微少些。 这应该就是缺乏真实感的缘故,不过,依然还能获得浩然气,是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画皮鬼这一类鬼魅。 前身写杂文多年,都未曾获得浩然气,其最大原因,可能就是故事中的鬼魅邪祟,都是编出来的,不具有真实性。 “我一开始写的煞鬼,还有后来的吊死鬼,都获得了浩然气,通过席瑟、赵怀安他们,我现在可以证实,这个世界是存在着这样的鬼魅。” 他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处。 因为真实,所以能凝聚浩然气。 前身写的不真实,是虚构的,所以无法凝聚。 而这个世界,之所以缺乏志异杂文,就是因为像秦蒹葭说的那样,要么虚构的,不受欢迎,要么真实的,被小说家书写的该类鬼魅察觉,从而害了自身性命... “将画皮鬼的一些特点和怕水也写上去。” 孟川又在草稿上添了几笔,还是如常例,写上禁止模仿四字。 “前路漫漫,若是我能通过写志异杂文,快速将自身儒修境界提升,没准能够拥有自保之力,届时无论书写的内容涉及到任何鬼魅,都不会有所畏惧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目前别无选择。 若是不写志异杂文,如何能将体内煞气一扫而空? 将这两篇故事稍微整理了一番之后,已经天明了。 他打了个哈欠,心想,今后作息时间要调整一下,不能如此阴间,要不然,遇不到鬼魅才算是邪乎。 在他熟睡时,陶谦也开始有所动作了。 首先是将煞鬼篇、聂小倩、缢鬼篇全部卖给说书先生,然后开始大量印刷这三篇杂文。 趁着孟川名气大涨的这段时间,足以让他多赚一笔。 当日午后,宋淮与乐经二人一同来到孟川家里。 此刻的他,仍在呼呼大睡,听到二人大喊,缓缓睁开双眼,而后快速穿衣,邀请他们进来。 宋淮看到他这番模样,皱了皱眉头,“子渊,你这是没休息好?” “回山长,自从席瑟来了以后,学生就不敢在晚上睡觉了。” 孟川随便找了个理由,为二人倒了一杯茶水。 乐经接过茶水,道:“子渊呐,无需如此客套,我与山长来此,是听说了你身中煞气之事,所以想着来看看你最近情况。” 宋淮慧眼如炬,察觉到了孟川身上的变化,将手中茶水放在方桌之上,皱眉道:“子渊,将手伸出来。” 闻声,孟川点头照做。 宋淮为他诊脉。 与此同时,乐经喝了一口茶水,尚未咽下,就听宋淮震撼道:“子渊,你入品了!” 入品了? 乐经将含在口中,尚未吞咽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他站起身来。 宋淮坚定道:“确实入品了。” 乐经傻了, “我读了一辈子的书,都未能入品,子渊他...这凭什么啊!” 宋淮瞪了他一眼,“没点做师长的样子,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他入品了啊!” 乐经颤颤巍巍的指着孟川。 内心充满了震撼。 这怎么可能啊! 一定是宋淮判断错了! 反观孟川,倒是一脸的淡定,“其实前几日,学生就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只是不知是否为入品,也没来得及找山长确定。” 现在听到宋淮肯定的声音,他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短时间内,无需顾虑自身煞气会殃及到性命了。 宋淮笑道:“不错,即使确定自己入品了,也能保持住不卑不亢、荣辱不惊的样子。” 顿了顿,他转而看向乐经,道:“你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认真观察一下子渊。” 闻声,后者来到孟川身前,开始仔细打量。 过了片刻,他不敢置信道:“浩然气浓郁磅礴,体质无暇如玉,确实是已入品的征兆,这怎么可能呢?” 雅文吧 到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信。 “子渊,说说你是如何入品的吧。” 宋淮抚须问道。 孟川如实相告,不过却隐瞒了赵怀安托梦之事。 闻声,宋淮无法继续淡定,“短短几日,你便写了这么多杂文了?” 孟川解释道:“学生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还曾在外出寻灵感时,被一位老前辈提点过,所以这下笔,自然有如神助。” “时也命也。”乐经备受打击。 宋淮忍不住惊叹道:“世人经变方可彻悟,我们儒生亦是如此,子渊,你很好。” 他又看了孟川身上煞气的蔓延程度,笑道:“入品之后,这煞气便对你没有太大影响了,不过若想彻底清除这煞气,需至八品儒修境,否则等身躯年迈,阴天下雨时,还会有些许不适。” 八品么? 孟川点点头,“多谢山长提醒。” 宋淮紧接着说道:“入品之后,每一步都犹如登天,不是易事,十品蕴气至九品心斋境,期间还有三个小境界,分为初阶,小成,大成,其它境界之间同样如此,你现在的境界,便是蕴气初阶。” 境界之间,还有这样的分别,这倒是头一次知晓…孟川作揖道:“多谢山长解惑。” “怀安入土的日子,定在后日,届时记得早点来赵府。你最近闹出的动静很大,声名渐起,是好事,也是坏事,切记要戒骄戒躁...” 宋淮又叮嘱了两句,带着失魂落魄的乐经离开此间。 返回县学路上,乐经紧皱眉头,不停喃喃自语道:“没道理啊,子渊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入品了?” 这句话,宋淮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你该从自身找找原因。”他道。 乐经不悦道:“自身?我有什么问题?” “唉,真不知你读了一辈子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宋淮摇了摇头,负手而立道:“不过...子渊的表现,还真是让老夫惊讶,这个年轻人,今后咱们县学可以重点培养。” “是啊,不到而立之年,又是以秀才之身,便是十品蕴气境了,天赋没的说,让人羡慕。” “只是羡慕?” “还有惊讶。” 乐经深呼吸一口气,“咱们县学,终于要走出一位青年才俊了。” 宋淮附和道:“没错,子渊未来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乐经突然极其严肃道:“山长,我们一定得保护好这个读书种子!他是咱们县学,乃至整个方与县读书人的希望!” “据我所知,即使在兖州府,像子渊这种,毫无资历、背景,却能成为儒修的读书人,也寥寥无几。等怀安的事情结束,你我将子渊最近写得杂文都买来看看。” 即使走出孟川家里,宋淮依旧还是无法保持淡定,在心中忍不住的惊叹后生可畏。 ... 孟川在附近粮铺买了一些米面,简单做了碗小米粥,吃了以后便继续躺床上睡觉。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为儒修后带来的震撼程度,有多么高了。 但是没办法,这些事情无法瞒住。 就像他如实相告,最近写了很多杂文一样,这是无法隐瞒的,都是有迹可循的,若是说谎,反而会将事情弄巧成拙。 实话实说,最多是让人认为自己是突然开窍的怪才。 戌时三刻,正陷入在美梦中的孟川突然听到院外有敲门声响起。 他痛苦的睁开双眼,见到天色已暗,浑身上下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不会吧。 又有邪祟来了? 一晚一个? 这我如何吃得消? 第二十章:产鬼 “子渊,你可睡了?” 家门外的声音传入孟川耳中。 陶大郎? 幸好不是女人。 他来作甚? “已上塌,有事明日来。” 孟川回了一句。 他现在想将自己的作息时间调整回来,不能日复一日的熬夜,否则对身体不好。 “有要事!” 陶大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无奈,孟川只好穿衣下床,来到院子里,看到对方的身影,幽怨道:“你最好是有要事,不然你未来半年的诊金药钱,我都出了。” 陶大郎愣了片刻,很快便明白过来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为缓解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连忙说道:“确实是有要事。” 孟川打开院门,二人来到屋里。 “说吧,何事?” 他开门见山。 陶谦坐在木凳上,直言道:“两件事,第一件事,你那几篇杂文,都已经印刷出来了,明日就该卖了,咱们谈谈利益划分。” 听到是这事,孟川顿时来了精神,“说说你的想法。” “要不,就按照你之前说的...咱还是五五分?”陶谦试探性询问道。 孟川果断摇了摇头,“我记得有向你说过,五五分,是你卖给说书人的分成,接下来是要卖给喜欢看杂文的百姓们,五五分有些太低了。” “低?这还低?要知道,你...” 陶大郎刚想说孟川没什么名气,但是现在说这话,好像不合时宜了。 “煞鬼篇已经卖给你了,我这人实在,不反悔,买断就是买断,但聂小倩、缢鬼篇,这两个不行,一口价,四六分,你四我六,行不行?不行算了,我现在还可以卖给别人。” 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名气,自然不能太过便宜陶谦这个奸商。 而且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书,没道理经他转手一卖,就要分去自己五成的利益。 “子渊,你也太黑了,你知道印刷的成本有多高么?”陶谦面露难色。 孟川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即使四六分,你也是赚的,而且还是大赚特赚。” “这话倒是不假,但是四六分,太难让人接受。”眼下,陶大郎没有什么说辞。 毕竟,孟川已经声名鹊起了,而他因为写书的缘故,对卖书的事儿也有几分了解,不是新人,不好骗。 估计城中各大书铺,想买他书的人很多。 而且此前他写的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杂文,在县城里已经热卖起来了。 可惜那些杂文,基本都是买断,收入再多,都和现在的孟川没什么关系。 “那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时间太晚,孟川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即使今日谈不好,按照他的秉性,明日也会继续来谈。 “我...” 陶大郎一时间哑口无声。 过了半晌,经过认真思虑考量,才勉强答应孟川的意见。 紧接着,他说起第二件事,“今日金乡县有位书铺掌柜,来和我谈生意,我暂时未将你的书卖给他们,毕竟金乡那地界,咱们不太熟。但是我却听他说了一件奇闻异事,没准对你写杂文有帮助。” 他这是想帮助孟川在这段时间内写出几篇优质杂文拿来售卖,所以才四处向人打听有无怪谈。 然后讲给对方,让对方在创作上能获得大量灵感,可惜听到的怪谈不少,也就金乡县那事能拿出来说说。 “哦?说来听听。” 对于现在的孟川来说,缺乏的就是写具有真实性故事的材料,因为他已经从秦蒹葭这事上尝到了甜处。 “他说的是一件邪祟害人的事情...”陶大郎缓缓道来。 金乡县有个大户,叫李佑才,一年前,他的妻子怀了孕,可是就在生产当天,他的妻子差点死了。 幸好当时李佑才府上有个道士,察觉到了一些端倪,说是有鬼魅作祟,这鬼魅生前极有可能也是一名孕妇,所以喜欢加害孕妇,借此欲成李佑才妻子的替身。 后来那邪祟便被道士打跑,他妻子得以安然生出一名男婴。 “没了?” 听他说完,孟川皱了皱眉头。 “没了。”陶谦双手一摊。 “这让我怎么写?” 故事太笼统,没个前因后果,只是讲其害人经历,写出来谁会看? 不过,这倒是让孟川想起来前世志异典籍中记载的一类鬼魅,叫做产鬼,也是尤为喜欢加害孕妇。 所谓产鬼,就是因难产而死的女子所化作的鬼魅。 它们极其喜欢纠缠活着的孕妇,使孕妇们无法顺利生产。 当产鬼显化人身出现的时候,它们与世上妇女并无太大区别,极难分辨,不过细心者可以发现,产鬼的脖子上都有一条叫做‘血饵’的红线。 这条红线要比缢鬼脖子间的勒痕要细。 产鬼就是靠着这条红线进入孕妇体内,然后再将红线接在胎胞上,这样孕妇就无法生产了。 此外,在红线进入体内后,产鬼还能拉扯红线,使孕妇产生剧烈疼痛,一般拉扯个三四次,孕妇也就必死无疑了。 刚死不久的孕妇,是产鬼最喜欢找的替身。 “我相信子渊你的实力,煞鬼篇不也是听我说了一两句咱县城的怪事,所以才写出来的吗?” 陶谦现在对孟川有种蜜汁自信。 好吧。 那就抄产鬼的故事吧。 反正最近这段时间,就是一个多产多得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从床头侧边柜子里翻出两篇草稿,正是聊斋画皮与秦蒹葭的故事。 陶谦接过那两篇杂文,瞪大了双眼,惊叹道:“这是你刚写的两篇杂文?” yyxs.la 孟川点头道:“正是,这两篇杂文,就叫它画皮篇吧。” 陶谦开始翻阅。 他以最快速度看完,而后称赞不绝道:“这个秦葭的故事要稍微次些,不过这个王生的故事,却是极好的,总的来说,这两篇杂文的质量都在上等。子渊,你现在可真是一个怪才,令我自愧不如。” 想来这两篇杂文写完的时间绝对不久,不然对方早就给自己送来了。 故事引人入胜,情节环环相扣,当真是精彩绝伦! 怪才! 如果不出所料,将来偌大一个兖州府,数之不清的小说家里,将有孟川的一席之地! 他如果一直保持着这个质量,未来将自己所写的各篇邪祟故事汇集成书,甚至可以成为志异小说家里的一代大家! 难道他是听了我最近多写点杂文的意见,于是才写的这两篇故事? 要真是如此,那他就可太厉害了!不得不让人钦佩! 孟川云淡风轻道:“随手写的拙作而已,不要太惊讶,将来有你震撼的时候。” “怪才。” 陶谦将两篇杂文收了起来,道:“明日我先将这两篇杂文卖给说书人,等个一两日在大量印刷。” 眼下的关键是将聂小倩、煞鬼篇、缢鬼篇卖出一个好销量。 随后,孟川下了逐客令,陶谦离开此间。 被他这么一搅合,孟川已经没了睡觉的心思,于是便准备好文房四宝,打算将产鬼的故事写出来。 在陶谦说完邪祟加害李佑才一家的事情后,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便是《里乘?产鬼畏伞》的故事。 这篇故事,不仅将产鬼的外貌特征写出来了,就连抵御产鬼的办法也写了出来。 可谓是一篇不错的故事。 他开始落笔。 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开始凝聚。 比写聊斋画皮时的浩然气要稍微少些。 这篇故事也不算太长。 写完之后,脑袋有些沉重,精神状态极速下滑。 “难道是因为我这两日,写出的杂文太多的缘故?” 此前就听宋淮说,即使成为了儒修,也不可接连多日的写质量上等的杂文或文章,因为那样的做法,会有损精力。 但是好在可以承受。 他甩了甩脑袋,将刚写好的故事放置妥当,准备入睡。 当年一代诗仙李慕白,以四品儒修境,斗酒诗百篇,强行凝聚强大浩然气,随后吐血不止,但也因此一跃成为二品儒修境。 没过几日,诗百篇在民间广为流传,最终成就他诗仙之名,在极短的时间内,又从二品儒修境,提升为一品境巅峰,也就是一品大成。 这斗酒诗百篇,仅次于悟道,和真正写成一部传世典籍,比如像《史记》那样,旗鼓相当。 孟川接连几日,写出数篇质量上等的杂文,浩然气凝聚较为突然,身体承受不住,感到有些头沉脑胀,实属正常。 即使是平常人,用脑过度,也会觉精力损耗严重。 不过儒修的修行弊端,要比武夫和炼气士好太多了。 武夫想要晋级,必须借助天雷地火等自然之力锤炼身躯,所承受的疼痛更甚。 而炼气士,时不时还要经历三灾九难,修行方可圆满。 有失必有得,古来皆如此。 孟川逐渐陷入熟睡。 三更天。 屋外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子时三刻,平安无事!” 更夫是一位壮汉,平日素以胆大自夸。 要不然,他也不会做起更夫这个职业。 嗖—— 打更期间,突然刮来一阵阴风。 令他打了一个寒颤。 “他娘的,明日还得多穿点衣服,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那阵阴风,从街头巷尾,缓缓飘荡至孟川的院内,最终化作一缕幽雾,钻入他睡觉的那个屋子里。 第二十一章:有鬼辛柠 那缕幽雾在房间内弥漫散开。 温度迅速下降。 孟川缩了缩被子。 梦中。 眼前朦胧一片,突然有缕幽雾凝聚,逐渐化成一名孕妇模样。 孕妇生得好看,除了肚子有些大。 “妾身辛柠,见过先生。” 她开口了,很有礼貌。 由于是在梦中,孟川并未感到有何不妥之处,他缓缓开口道:“辛柠?在下并不认识你。” “可是我却知道先生,先生的名气,如今在这方与县内,可是如雷贯耳。” 辛柠卑恭卑敬道。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孟川问道。 辛柠突然下跪,磕头道:“妾身知先生乃是正人君子,又身具浩然气,希望先生可以相助妾身报仇,让妾身的事情得以真相大白。” “真相?我为何要帮你?”孟川道。 辛柠道:“先生可以帮秦姐姐化解自身怨气,难道就不能帮帮妾身么?妾身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察觉到先生写了我们这一类鬼魅的秘闻,冥冥中有因果牵挂,所以才会冒然来此,求见先生。” 秦姐姐? 秦蒹葭? 闻声,孟川脸色煞白。 眼前这个叫辛柠的女子,也是鬼魅? 想到这里,他不太淡定,问道:“你口中的秦姐姐,是秦蒹葭?你认识她?” 辛柠道:“妾身确实认识她,当初妾身刚成产鬼,又遭重创,致使灵智浅薄,无奈四处游荡。来到乱葬岗里,见到了秦姐姐,她当时一直在乱葬岗潜修,若非她相助,只怕我很难将要散的灵智凝聚。” 鬼魅如不转世投胎,久留人世,随着时间的推移,自身灵智会逐渐散去,除非具有一定的修为。 相当于人族修士证得长生大道,千百年弹指挥间,也会逐渐迷失自我,除非在寻道的过程中不断前行。 孟川倒是听秦蒹葭说过,她在乱葬岗修行过一段时间,起初她得到的第一张人皮,便出自乱葬岗。 “你是产鬼?” 瞬间,孟川明白了前因后果。 “我只要写了该类型的鬼魅,你们就可以感应到我?”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辛柠道:“并非如此,妾身之所以感应到,一是因为今夜听到秦姐姐说起您,二是有人向您说了有关我的事迹,再加上您写了我们这一类鬼魅,加强了彼此间的因果。” 懂了。 没有因果,即使写了该类鬼魅的一些特性,也不会被察觉到,除非是彼此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也就是冥冥中构成的因果。 “有人向我说了你的事迹...莫非你就是欲害金乡县大户李佑才的邪祟?” 最近,只有陶谦向孟川讲了一件奇闻异事。 辛柠点了点头,开始说起事情的详细经过。 七年前,兖州府金乡县,有位姓辛的粮商叫辛彰,他的长女便是辛柠。 一日,辛柠结识一名男子,叫做李有财,贫苦出身,在自家中做护卫,平时干些苦力活,比如抬轿,搬运货物等。 这个李有财有些小聪明,时不时会想方设法的见到辛柠,帮她做些事情,想要讨些好处。 一来二去,二人竟渐生情愫。 辛柠不顾家人反对,硬要嫁给李有财,跟随他前往乡下过了几年苦日子。 其父辛彰不慎身染重疾,唯恐命不久矣,便将他们夫妇二人接往城里,让他们接管了一个粮铺。 一年时间未到,辛彰离世,本来应该是有其子辛介继承家产,可是他突然暴毙身亡,乃是李有财与人谋杀所致。 辛家再无子嗣可继承家产,只能由辛柠继承,随后家业被李有财掌控手中,他还改了一个名字叫做李佑才。 辛柠不知亲弟辛介死因,仍像往常爱着李佑才,有一日确诊身孕,而李佑才竟在此时提出要纳妾一事。 辛柠不愿,认为他是靠辛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应该有了富贵,就想要抛弃自己。 之后岁月中,李佑才绝口不提纳妾之事,然而天公不美,心地善良的辛柠却因难产而死,刚死不久,李佑才便将想要纳妾的那名女子接到家中合欢。 辛柠魂魄尚未步入轮回,在二人合欢时,她突然听到李佑才向那女子说出了辛介真正死因,于是心存怨念,化作‘产鬼’,准备报复李佑才。 再之后,李佑才续弦妻子怀孕,辛柠欲让其成为替身,可惜就在即将下手之时,被李佑才供养的几位道长打伤击退。 受了伤,灵智受损,浑浑噩噩的辛柠便飘荡到了一处乱葬岗里,结识了秦蒹葭。 ... 听到这里,孟川皱眉道:“这个李佑才为了你家的财产,还真是苦心积虑。” “求先生为妾身做主。” 辛柠下跪。 孟川负手而立道:“你若让我将你的故事写出来,我倒是可以帮忙,但是...你让我为你报仇?我没那个能耐。” 1200ksw.net 听她所言,目前的李佑才,在金乡县境内还颇有几分实力。 自己只是一个秀才,实在有心无力。 而且事情还出现在七年前,时间过去这么久,只怕一些证据早就不见了,怎么查? 但是将她的遭遇写出来倒是可以,毕竟这也对自己有利。 “秦姐姐向我说,先生乃是少有的正人君子,浩然之士,还说先生...” 辛柠话还未说完,便被孟川打断了,“你能来见我,也能见其他人,为何不去见官?” 她解释道:“官老爷们都有国运在身,强些的还有文运护体,像我这种邪祟,是不敢靠近的。” “我能帮你的,只是将你的遭遇写出来。”孟川道。 辛柠道:“妾身知道,先生是君子,所谓君子不利危墙之下,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 仔细想想,她说的没错。 按照自己目前的实力或者背景,一些有心无力的事情,最好不要去过问。 就像宋朝时期的包拯。 人家为什么能一路升迁,还能博得万世美名? 就因为人家牢记六个字‘在其位谋其职’。 不然的话,在他为官多年,得罪了很多人的情况下,为何依旧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人家做的事都是职责所在,没有逾矩。 你像苏轼,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也管,这就直接导致他数次被贬。 话说回来,自己是什么职位? 书生、小说家。 该做什么? 科举,写小说。 所以,自己能为辛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将她的遭遇写出来,至于其它的,暂时没有能力处理。 “你既然清楚,那么你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尽管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孟川说道。 辛柠起身,作揖道:“果然如秦姐姐所言那般,先生乃是至诚之人,令人钦佩。妾身不会让先生因为妾身的事情而遭劫难的。妾身只希望,先生将妾身的遭遇写出来以后,可以交给能帮助妾身,使李佑才可以伏法的人。” “我并未结识官吏,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李佑才那个恶人继续在这世上逍遥法外。” 孟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的请求。 “先生大善。”辛柠现在终于理解,为何秦蒹葭在谈及他时,会那般的恭敬了。 这个世上,太欠缺如先生这样的人了。 “无妨,只是你的遭遇是否属实?”孟川问道。 辛柠道:“如有半句谎言,愿遭五雷...” 她之所以无法去找李佑才报仇,原因就在对方供养的那些道士身上。 “行了,真实就好。” 孟川正色道:“只是即使我将你的遭遇告知官吏,他们能否帮你报仇,尚在两说...” “先生能肯这样帮助妾身,妾身就已经感恩戴德了,若是能让李佑才受到应有的报应,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不能,妾身也就认命了...”辛柠有些哭泣。 孟川唉声一叹,“有件事,你要谅解,你的遭遇,我必须用化名。” 辛柠点点头,“妾身明白,只是希望先生将那篇杂文交给日后的某一位官吏时,可以将妾身与李佑才的真名告知。” “这个自然。”孟川回应道。 辛柠道:“来时秦姐姐给我说,关于她的冤情,先生不必上心,她相信天理昭昭,坏人终究有伏法的那一日,而且她的事情,涉及到广戚县的县令,她怕会给先生惹麻烦。” “好。” 孟川笑了笑,这个秦蒹葭,还真是有心了。 若是将她的事情一并交给未来自己遇到的某个官吏,只怕会很麻烦。 毕竟广戚县的县令,也是官吏。 而李佑才,只是一个商人。 即使对方比自己有钱,也不一定就敢加害于自己。 但身为县令就不一样了,人家手握权柄,会有很多对付人的手段。 士农工商,在这个世界,论阶层,李佑才要远低于自己。 自己有功名在身,又是儒修,背后有山长,身边有同窗,所汇集的能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毕竟,在此界,读书人很会抱团。 帮辛柠写文,也是在帮助自己。 具有真实性的故事,可以用来卖钱,也能凝聚浩然气。 至于今后交给某个官吏,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妾身拜谢先生,若是有朝一日,妾身真能得以见到仇人伏诛,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届时必有厚礼相谢。” 辛柠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著名小说家 清晨。 孟川幽幽醒来。 “是梦?” 他起身洗漱。 “这梦境也太真实了。” 心中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回忆起赵怀安托梦一事。 不会是真实的吧? 就在这时,他发现方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到:“妾身辛柠,多谢先生愿仗义执笔...” 还真是真的! 嘶。 昨晚又遇到邪祟了! 秦蒹葭来时,由于修为较高的缘故,毁了家里张贴的符箓,所以,那个叫辛柠的可以肆无忌惮的来到自己家,并且还向自己托梦? 只是自己已经是儒修了,为什么她还能向自己托梦?自己体内的浩然气不会针对她么?看来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还得问问山长才行。 他坐在方桌前,喃喃道:“也罢,既然已经答应对方,就不可言而无信,好在无论是辛柠还是秦蒹葭,她们都是可怜人,即使化了鬼魅,也没有肆意害人。” 对于孟川来说,越是具有真实性的故事,便越能收获浩然气,有了浩然气,就能清除掉体内的煞气,也能使自己变得更强,这是好处。 争取在短时间内,使儒修的境界达到一定高度,这是目标。 通过写作收获好处以达成目标,顺便也能帮助一下辛柠这样的可怜人,何乐而不为呢? 辛柠的故事,收获的浩然气,远比聊斋王生的故事要多,与秦蒹葭的故事相差无几。 这就是真实性与虚构性之间的差别。 为何许多老儒生都希望后来人多写时事、实事?原因就在这里。 “入品之后,浩然气的增加虽然不减,可就好比是一滴水想要汇成大海,按照这种进度,不知何时才可成为九品儒修。” 孟川感到些许头痛。 写完辛柠的故事,已经是正午了。 他将煞鬼两篇收入囊中,准备出去吃午食。 听到街坊邻居的招呼声,他点头示意,如往常一般,亲切回应。 只是他们...不太亲切了。 以前他们会说‘孟小哥’,现在会恭敬的喊上一句‘孟先生’。 有的人也不说‘你’了,而是向孟川说‘您’。 他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人一旦成名,有些旧事,一定会被打破。 此为人之常情。 到了一家饭馆,他点了几个菜,有荤有素。 来到此界这么多天,还是头次如此奢侈。 主要最近为了写文,精力损耗严重,确实也该补补。 这几夜,每一夜都能见到鬼,导致第二天早上睁开双眼,感觉某个位置都不太挺了。 吃饭时,忽然察觉到自身有几缕微弱的浩然气凝聚。 虽然很是稀少,但聊胜于无。 只是... 眼下自己又没写文,何来的浩然气凝聚? ... 芙蓉街。 诚友书铺门前,人满为患。 陶大郎看着排队的人,大声道:“大家都别急,有货!保证都能买到!” 此时,有人抬头问道:“真是孟川写的吗?”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骚乱起来,充斥着各种声音: “陶掌柜的,你可莫要骗我们!” “说书先生讲的煞鬼、聂小倩、缢鬼,都有吗?” “这三篇我全要!” “我也要!” “......” 来者都是想买孟川所写的杂文。 就这最近几日,城中的说书先生,几乎不讲其他人的话本小说了,只讲孟川写的志异杂文。 先是煞鬼篇、再是聂小倩,最终缢鬼。 今日靖水楼的苏载又讲起‘画皮鬼’,引来一众好评。 也正是因为说书加上卖书,作品开始在全城大面积推广,致使孟川即使没有写文,也感觉到了浩然气的凝聚。 诚友书铺门前一侧,有几人正在爱不释手的看着刚买来的杂文。 “你们说,这个孟川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将煞鬼的特征和弱点,都写上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县衙捕快有我一个亲戚,听他说,孟川就是因为依靠罗网,消灭了煞鬼。” “是嘛?这么神奇?” “孟川难道是天人下凡?你们看,不止是煞鬼,就连缢鬼的外貌和弱点记载的也很详细,要是遇到此类鬼魅蛊惑他人自杀,他人就可通过将绳索等物收拾起来,然后就会安然无恙。” “...” 像是这样的一幕,在很多地方都有发生。 由于故事写的确实精彩,再加上孟川现如今的名气,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目前城中最好的杂文小说家,就是他了。 就目前而言,在方与县境内,孟川小说家的身份之前,足可以加上‘著名’二字。 一朝崛起,虽做不到天下皆知的程度,但是让全城百姓都叹为观止,也算了不起了。 从今以后,孟川小说家的身份不光名副其实,相应的,其社会地位与名望,都会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 也是从此刻开始,步步高升。 ... 县学兰亭里。 闵骅与宋淮相对而坐。 二人身旁各自站立一人,分别是乐经与齐彪。 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篇杂文,都是孟川所写。 “山长,您可是教出来一位好学生啊,让人钦佩。” 闵骅率先开口,手中的折扇指了指那些杂文。 宋淮抚须笑道:“是他争气,咱们这方与县,有近四五十余载,没有走出什么有名气的读书人了,子渊这孩子,老夫很中肯。” 闻声,闵骅大笑两声,随后缓缓开口道:“山长可曾认真看过这些杂文了?” “看过了,通俗话本,并非文言,但是其故事内容,都称得上是上品,论文笔,也只比三国传、水浒传奇差些,子渊现在还年轻,或许将来早晚有一日,能够超越前辈。” 宋淮对那些杂文可是赞不绝口。 孟川因为继承了前身记忆,所以文笔才会直线上升。 毕竟,前身乃是秀才,又寒窗苦读十年不止。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身写了很多年的杂文,都是以文言的形式去写,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在锻炼自己的文笔,至今有小成。 笔趣阁 不过,即使如此,也难保宋淮说了些大话,比如文笔只仅次于四大名著。(此界四大名著的名字都有所更换,比如三国演义叫三国传) 但是,这也足以证明,身为县学山长,他对自己的学生,是有多么的满意了。 闵骅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些杂文的质量,诚然,在我眼里,这些杂文,都足以称得上是上品之作,若是将来,孟川能够多写出几篇这样的杂文,然后汇集成书,他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令世人敬仰的著名小说家,但是...”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这些杂文,对鬼魅的记载实在是太详细了,比如这缢鬼的外貌特征,我只在朝廷设立的观文阁中看到过一些类似记载,孟川又是如何知晓的?他写的比观文阁里记载得还要详细!” 宋淮淡淡笑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子渊事先外出游历,遇到了谁,又听谁说了什么,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你就当他是个怪才就可。” “有道理。” 闵骅点了点头,“尤其是这个怪才,怪得其所。这个年轻人,你们县学可以重点培养一下。” “这是自然,毕竟,如果所料不错的话,此子未来十年,将会肩负起我们方与县的文运。” 这是一个很大的评价,出自宋淮之口。 闵骅笑道:“且看此子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吧,以志异杂文成为儒修,这在咱们大魏朝,还是屈指可数的。这样一说,我还是对他遇到的那个老前辈感兴趣。” “四十五前,咱们方与县文运大兴,这事,你是知道的吧?”宋淮故作神秘道。 闵骅想了想,回应道:“我曾在县志中看到过记载。” 宋淮继续道:“文运大兴这事,还得从诗仙李慕白在咱们兖州府住了整整二十三个月开始说起...至今,咱们兖州府还有慕白楼呢。据老夫所知,子渊是在峄山见到的那位神秘莫测的老前辈,在四十年前,峄山可是咱们兖州府的地界。” 听到这里,闵骅震惊了,“您是说...子渊遇到的那位前辈,是...” 一旦被坐实,这足以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连乐经与齐彪,都被深深震撼到了。 “那位前辈,不是传闻去了天上白玉京了么?”闵骅小声道。 宋淮道:“老夫也只是猜测而已。” ... 闵骅在此逗留了片刻,便回县衙了,那里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 他今日来此,只是想和宋淮增加一下情感而已。 走后,乐经试探性询问道:“山长,子渊遇到的,当真是...” 闻声,宋淮摇头叹道:“我哪里知晓他遇到了谁?只是子渊似有难言之隐,不愿与我们多说遇到的那位前辈具体细节,听到闵骅发问,我自然要想办法弄些说辞,不然的话,今后子渊少不了被他逼问,我怕这会对子渊的心境产生影响。” “您有心了。” 顿了顿,乐经又道:“今儿个县令大人来此,不会只为了子渊的事情而来吧?” 宋淮冷笑一声,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其实,只需细细一想,不难猜测出,闵骅今日来此,为了孟川的事情是辅,主要还是奔着宋淮来的。 从帮助孟川声名鹊起、身为县令,亲自向县学山长写的书信,到今日来此,就是想卖给宋淮一个好人情。 毕竟,整个方与县都知道,县学山长宋淮爱徒如子。 对于闵骅的种种作为,宋淮是心知肚明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闵骅会突然想‘巴结’他呢? 【求追读】第二十三章:科举 当日夜晚。 孟川前往诚友书铺,见到陶大郎,将‘产鬼’两篇故事交给对方。 对方虽然惊讶,但已经不像前两日那样大呼小叫了。 “怪才啊怪才。” 陶谦将稿子收下,喃喃了一句。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习惯性的仰望孟川了。 “时辰不早,我得回去歇息了。” 将稿子交给陶谦之后,他便想走。 因为明天一早,还要参加赵怀安的葬礼。 陶谦点了点头。 孟川刚踏出书铺门槛,就听他又说道:“那个...子渊啊,今后您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啊。” 闻声,孟川笑了笑,未作任何回应。 待他一走,书铺小厮便觉郁闷,“东家,四六分,咱的收入也太低了吧?” “不低了...” 陶谦唏嘘一声,正色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写出如此优质的杂文,别说咱们方与县,就是整个兖州府都找不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他保持良好关系,我有预感,咱们诚友书铺要是想更上一层楼,就离不开他的帮助。” 他看准了孟川的未来。 即使将来对方科举不第,也无妨,只要他能够维持住目前写文的质量与速度,一定能成为北方地界最负盛名的小说家,甚至是在整个大魏朝的小说家中,都会占有一席之地。 他没有犹豫,打算将产鬼的两篇故事,尽快印刷出来,同时卖给说书人和喜欢看杂文的百姓们。 ... 孟川在回家路上,依然能够感觉到浩然气在增加,只是与今日用午食时相比,要稍微少些。 今夜不在写文,躺在床榻之上直接休息了。 一早,他来到赵府。 县学内不少同窗也随之赶来。 “孟兄。” “李兄。” “...” 众人主动向孟川打起招呼。 毕竟现在的他,与往日相比,已大不相同,年少成名,是很多读书人的期望,被他做到了。 赵怀安被安葬在县城外的赵家祖坟中,位置是宋淮亲自挑选的,头枕高山,脚蹬川流,山水汇聚,必有荣光。 下葬之后,众人逐散去。 也有几人询问孟川是如何斩除的邪祟。 不过他都没有认真回答。 最后是山长宋淮帮解了围。 “子渊,陪为师走走吧。” 宋淮负手而立,迈步向前。 孟川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子渊呐,你写的那些杂文,为师都已经看了,里面记载的鬼魅之事,非常详细,比如那缢鬼与煞鬼,你是如何得知他们的缺点的?” 宋淮好奇询问道。 孟川淡淡回应道:“煞鬼之事,乃是学生听此前遇到的那位前辈所讲,至于缢鬼...说出来怕山长您不会相信,乃是赵怀安向我托梦了。” 他将具体的细节告知对方。 闻声,宋淮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画皮鬼呢?” 孟川亦将遇到秦蒹葭的事情说出。 这些事,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要是不说,只怕对方会有所怀疑。 一切都比较顺理成章。 宋淮信了,并未质疑,事实上,也没有可质疑的地方。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秦蒹葭还真是一个可怜人,不过终归到底,她是邪祟,今后再遇鬼魅,你切记不可与之太过亲近,否则唯恐殃及自身。若是秦蒹葭还没有转世投胎,你可来告诉为师,为师可为她做主,只是事情涉及到一方县令,有些难办。” 身为师长,宋淮对孟川这个学生越来越满意。 怀有正气之人,哪怕是邪祟,都不敢轻易害之。 助人为乐,胆敢书写不公之事,不怕得罪人,这才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 “山长,您是说,您有意也有办法能让恶人伏诛?”孟川挑了挑眉头,想到了辛柠的事情。 涉及县令,有些难办,那涉及到一个商人呢?应该就不难办了吧。 宋淮笑道:“吾辈书生,本就是要遇不平事挺身而出,你能为一个邪祟写出杂文,为师又如何不能舍下这脸面,去求人?忘记告诉你了,咱们兖州府新上任的那位刺史,与为师有些关系。” 这也是闵骅为何突然巴结他的原因所在。 顿了顿,他又皱着眉头道:“只是...涉及一方县令,需要从长计议,一些事情,必须先掌握足够的证据才可。” 关于王茂才这个人,他是听过一些只言片语,据说风评是不太好,但毕竟他在广戚县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县令了,树大根深,不好办。 “若不是官吏,而是一个商人呢?”孟川又将辛柠的事情告诉对方。 闻声,宋淮大笑道:“不涉及官吏,只是商人,倒是好办了许多,稍后你将有关辛柠的遭遇交给为师,为师去给兖州刺史书信一封。” 他越看孟川越高兴。 这是个有极大潜力的好学生。 为人师长,谁不希望教出这样的学生来? 以书生身份,记录不公之事,匡扶正义,现如今的世道,就需要孟川这样的人。 “就这事还要惊动刺史大人?”孟川感到些许困惑。 一个商人而已,让兖州刺史出面,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宋淮语重心长道:“照你所言,李佑才乃是金乡县大户,万一他与县令有勾结呢?为师在金乡县并无人脉。请一州刺史帮忙,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俗话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啊。” “学生受教了。” 孟川听到心里去了。 这个世道,波云诡谲,妖邪横生,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都必须要尽力而为,万一因小失大,可就不太好了。 “至于秦蒹葭一事...暂时搁置,不日将有锦衣卫的人来咱们兖州府,一些地方上的官吏,都会被调查,想来那风评一向不好的王茂才,肯定是锦衣卫重点要查的人。”宋淮道。 siluke.com “山长,学生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孟川将身有浩然气,可邪祟却依旧能托梦的问题说出。 宋淮开口解惑道:“那是因为邪祟对你并无恶意,一旦她对你存有杀心的话,你体内的浩然气,会直接将对方锁定,来保护你。” 明白了,目前的自己,由于境界低微,浩然气的存在,只是相当于一个被动技能。 任重而道远啊。 二人走得较慢,除了秦蒹葭与辛柠的事情以外,他们又聊了关于科举的事情。 “你写杂文固然重要,毕竟这是你选择的路,但是就目前而言,你还有更重要的路要去走,那就是科举。为师刚得知消息,朝廷将乡试时间提前,定在来年三月,在八月份左右考会试,你时间不多了。” 宋淮语重心长道。 孟川有些吃惊,“为何提前了?” 按理来说,乡试的时间是在八九月份,所以乡试又称秋闱。 会试是在三月份左右。 乡试和会试都是三年过后一考。 三年前,原主因守孝错过乡试。 按理来说,下年八九月份,考乡试,过后再考会试,这才是正确时间。 突然提前,犹如开设恩科,莫非朝廷有大事发生? 宋淮摇头道:“其原因为师也不知,正式布告尚未发出,不过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左右,时间仓促,过了今年,你便无需守孝,要好生备考才是。” “学生明白了。” 孟川深深作揖道。 科举,的确是他想参与的道路之一。 穿越酷似中国古代的异界,若不参加一场科举考试,不免有些遗憾,而且现在的自己,又有资格参加,为何不去呢? 据说一旦中了举人,极有可能会获得大量浩然气。 这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即使科举落第还有写小说可以过活,不去白不去。 只是时间太过仓促,要抓紧多去研习一些文章了。 ... 诚友书铺门前依旧人满为患。 都是来买孟川所写的杂文。 一上午的时间,陶谦印刷了少量的产鬼篇拿来出售,销量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卖光了。 此刻,来自于金乡县的一家书铺掌柜,正与陶谦相对而坐。 他便是向对方讲起李佑才一家遇到邪祟之事的人,叫‘陈弼’。 “敢问陶兄,这产鬼姜柠的故事,是孟川所写?” 陈弼惊讶问道。 原本是辛柠,由于孟川用的化名,所以改成了姜柠。 “是啊,这段故事,不还是你对我谈及的嘛。”陶谦毫不在意道。 陈弼道:“可当初我说的是邪祟害人啊,这篇故事,倒是将邪祟写成一个受害者了,要是李佑才李老爷知道,只怕会引来些许麻烦啊。” “我会怕他?这是方与县!不是金乡县!他李佑才有胆儿便来!”陶谦伸了伸懒腰,这几天为了卖文的事情,感觉有些劳累。 “好吧,对了,孟川所写的那些杂文,我都买了。”陈弼道。 陶谦点头道:“买可以,但是不能印刷卖给别人,我现在还没答应与你们书铺的合作,你要是敢公然售卖,让我知道,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自然,我即使在想赚钱,也不会坏了行业的规矩。”陈弼信誓旦旦道。 陶谦躺在摇椅上,缓缓闭上双眼,不在有所回应。 陈弼又试探性问道:“在我临走之前,能见见这位孟先生吗?” 他是书铺掌柜,对能写出优质杂文的小说家,一向很钦佩,尤其是写志异杂文这块。 整个大魏朝,能写出好看的志异杂文得小说家,实在是太少了。 “孟先生忙得很,你以为是什么人想见就想见的?等你下次来,看诚意和孟先生的日程安排吧。”陶谦随口回了一句。 闻声,陈弼摇头叹道:“可惜了,未能一睹孟先生容颜...” 【求追读】第二十四章:蕴气小成 方与县一处旧宅中。 “柠妹妹,这是我方才从诚友书铺买来的两篇杂文,一篇是写你的,一篇是写我的。” tsxsw.la 秦蒹葭看着眼前一缕灵魂说道。 她有人皮披身,可以于白日活动。 那夜请孟川写文时,之所以五更天便离去,是因为目的已经达成,不敢在继续打扰他休息。 “我的?秦姐姐是说,孟先生已经将我的遭遇写出来了?”辛柠感到不可置信。 她接过秦蒹葭手中的一篇杂文,认真看了起来。 过后,惊叹道:“真是难以相信,先生居然只用了一日时间,就完成了这篇杂文。”辛柠顿时对孟川又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秦蒹葭笑道:“先生有大才,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没想到,你拜托先生书写自身遭遇时,居然还将你们产鬼这一类鬼魅的特性和针对方法一并说了。” 闻声,辛柠赫然注意到文中提及到了产鬼畏伞一事,脱口而出道:“我并未说啊,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没说?” 秦蒹葭想了想,道:“那只能用先生学究天人这个理由来解释了,总之,我相信,先生既然肯帮你,那么你的事情,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但愿如此...”辛柠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秦蒹葭掩嘴轻笑道:“你要相信先生,咱们兖州府,可是已经许久没出现像先生这样的人杰了。” “若是我还活着,也未曾嫁人,真想服侍在先生身边。”她和秦蒹葭一样,都很佩服像孟川这样愿意匡扶正义的读书人。 “实不相瞒,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如今我心愿已了,怨气已消,不日就将轮回转世,只怕今后再无缘得见先生了...”秦蒹葭唉声一叹。 她不愿继续等到王茂才罪有应得的那一日。 “姐姐不去见见先生了吗?”辛柠问道。 “不去了..若是去向先生道别,我怕我将没有轮回转世的勇气了...只想以鬼魅之身,常伴先生左右。” ... 靖水楼。 即使已至傍晚,楼里仍旧是人满为患。 大多都是来听苏载说书的人。 古代生活比较枯燥,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像是看杂文、听书、听曲等,倒是成了唯一可以消遣的事儿了。 “苏先生,今夜讲什么?” “苏先生,讲煞鬼吧?” “煞鬼已经听了好几遍了,杂文我都买了。苏先生,听说孟先生刚写了一篇产鬼文,不如您今夜讲产鬼如何?” “...” 随着孟川的名声大噪,已经有很多人知晓他写的几篇杂文了。 ... 时间飞逝。 一处民宅中。 一名妇人手提油灯,从卧房来到书房,见到自己的丈夫仍然孜孜不倦的看着手里的文章,皱眉道:“夫君,该歇息了。” “无妨,我在看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先去休息,不用管我。”男子手不释卷。 妇人愁眉不展道:“也不知是什么文章,居然让你这般入迷。” “这是子渊写的杂文,我还买来了其它几篇,你要不要看看?”男子叫闫言,乃是孟川的同窗。 妇人好奇道:“子渊?孟川?杀邪祟那个?” 她将油灯放在桌子上,顺势看起画皮鬼一篇杂文,顿时入迷。 直至看完,才开口说道:“世上居然有披着人皮的鬼魅,看他这么一写,妾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老人向我提及的一则传闻,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鬼魅假扮美貌女子,专门勾引人,最后被一位道长杀了,那鬼魅烟消云散后,只留下一张人皮...” “没准这个传闻中的鬼魅,就是子渊笔下的画皮鬼,他能杀邪祟,就足以证明,他确实了解一些我们不曾了解的事情。”闫言道。 “画皮鬼怕水,遇水就现原形,这是真是假?”妇人问道。 闫言笑道:“你没看子渊在杂文中说,不得擅自模仿么?没准是假的,但也没准是真的,说不好。” 妇人点了点头。 闫言放下手中的杂文,惊叹道:“最近子渊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他已经是有了名望的小说家,而为夫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 落差感油然而生。 ... 像是靖水楼与闫言家里发生的一幕,在县城内时有发生。 他们都在感叹孟川的才华,还有那些神乎其神的奇闻异事。 相信的人越来越多,统统化作丝丝缕缕的浩然气,悄无声息的凝聚在孟川体内。 此刻的他,已经陷入到沉睡当中。 若有若无的气韵萦绕在他的身周。 房间内宛若点了灯火。 那些气韵,最终融入在了他的体肤和血肉中,像是在滋润着每个毛孔。 从气海穴的位置开始,融入体内的浩然气,又在持续润补着他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 如果说,刚入品时的浩然气,仅仅可以用作稍微改善体质,那么他现在的浩然气,已经完全将自身气质改变,并且还使体内的杂质通过汗水的方式排除体外。 有老儒生说温文如玉,孟川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一块被精细雕刻的美玉。 体内的煞气,也消散不少。 此前还隐隐有些不适。 但是现在,连不适都没有了。 并且,那缕煞气,已经退缩在了肘关节的位置,再也无法殃及心脉。 这是突破的征兆。 蕴气初阶,耳聪目明、外表杂质被全部清除,自身如一块尚未雕刻的美玉,可明显察觉浩然气的存在。 蕴气小成,内部杂质也被排出体外,犹如雕刻完成的美玉,浩然气积厚浓郁,已经有弥漫在体外的趋势,但是这一境界,仍然无法自由驱使浩然气。 一觉醒来。 孟川缓缓睁开双眼。 察觉到被褥湿透,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会吧... 摇了摇头,立即起身下床,将湿透的被褥抬到院外去晒。 这个过程中,他明显感觉自己走路的步伐更轻了,而且诡异的是,在晒被褥的过程中,手背无意间碰到了有些脱落的墙面,但是却并未沾染灰尘。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他没有在意。 只是... 他感觉自身力道也比往日要强上不少。 好像又完成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进化? 不会这么快吧。 想到这里,他不在思考,烧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一个热水澡,用完早食后,便前往诚友书铺,打算拿一篇关于辛柠遭遇的稿子,给宋淮送去。 若是通过宋淮,能间接让李佑才伏法,那就是好事一件,毕竟辛柠可是说了,事成之后有厚礼相谢。 “今天气温挺高啊。” 孟川出门的时候,并未穿着太厚的衣服,在这个即将入冬的季节里,依旧感觉暖洋洋的。 昨日也是这身衣服,还感觉有些微凉,不过可以忍受。 只是...街道上身子虚的人这么多吗? 一个个都看着穿这么厚,还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看来古人的体质,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难道是自己身具浩然气,有抗寒的作用? 应该是。 刚到诚友书铺,便看到有不少人在排队买书。 这么热闹?买我杂文的人多不多? 孟川本来想插队直接走进去,但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壮汉扯住了后背的衣服。 那壮汉顺势一拉,孟川纹丝不动。 壮汉又拉。 孟川还是不动。 壮汉不信邪,想要举起他,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举起。 任你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吾自岿然不动。 【求追读】第二十五章:刺史苏羽 壮汉不自觉后退两步,面露惊骇。 他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他心知肚明。 然而,却无法动弹眼前这位看似有些文弱的书生半步,属实诡异。 孟川皱了皱眉头,“作甚?” 莫名其妙被一个汉子又拉又抱,心情岂能舒适? 大汉颤颤巍巍说道:“排...排队...” 这不现实啊。 没道理抱不动啊! 就在这时,有人认出是孟川,大叫道:“他...他就是小说家孟川孟子渊!” tsxsw.la 一时间。 诚友书铺门外,像是炸了锅一样。 众人顿时将孟川团团围住。 好比前世时,民众看到了他们喜欢的偶像。 “孟先生,我刚买了您的几篇杂文,您能帮我题个字吗?” “孟先生,这个世界真的有缢鬼吗?” “孟先生,您那画皮鬼的两篇故事,实在精彩绝伦。” “孟先生...” 陆续有声音响起,嘈杂至极。 孟川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看来大部分原因,还是要归功于县衙的竭力宣传。 只是不知这样的做法,对县衙又有何好处? “诸位,在下来此,是有要事,恕不能陪。” 孟川连连作揖。 直至陶大郎出面,才解了他的围。 二人走进诚友书铺。 那些人心怀激动的继续排队买书。 此前想要拉退孟川的那个壮汉喃喃道:“怪不得动不了他,原来他就是斩除邪祟的孟先生。” 这番话,被身旁几人听到。 他们顿时议论起来。 “大兄弟,你说你适才拉孟先生,是想将他拉退?” “兄弟,原来还以为你早就认出了孟先生的身份,不曾想是...” “你真拉了?你这一身腱子肉,动不了孟先生分毫?” “....” 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伙都开始关注起来。 面对众人的质疑,壮汉坚定道:“难不成俺还骗你们?这对俺有啥好处?那孟先生肯定不简单!俺是服了。” 他们不由得对孟川又有了几分仰望和敬佩之意。 ... 其实,完全就是因为孟川身具浩然气的缘故。 目前,他虽然不能驱使浩然气,可这些特殊气韵,其作用颇为玄妙。 尤其是刚刚突破,自身早就超越常人多矣。 有浩然气在身的读书人,都比较能打,甚至在某些方面,毫不孙色于武夫。 诚友书铺中。 陶大郎亲自给孟川倒了一杯茶水,笑道:“门外那些人,可都是来买你杂文的。” “全部都是?” 得知这个消息,孟川有些惊讶。 陶谦道点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在他们眼里,你现在已经有了些许威望。” 名气和威望,可不相同。 “最近杂文收益如何?”孟川问道。 这是他关心的地方。 陶谦道:“还算不错,按照此前的四六分成,这几日,你足足赚了二十八两银子。” “这么多?”孟川有些惊讶。 陶谦道:“一篇杂文卖十文,你这几日拢共写了八篇杂文,聂小倩、煞鬼、缢鬼两篇、产鬼两篇、画皮鬼两篇...这还只是初始收入,你要知道,咱们方与县,可是有五千户左右,如今售卖势头不减,总的来说,咱们赚翻了。” 这个世界的人口基数很多。 论面积也比前世华夏版图要广。 一个县城,小的也有三千户人口,多的要有上万人口,四五千户,只能算中等。 按照一户六七人左右来计算,整个方与县,有近三四万的人口。 实际上,根据最新的一次县城人口统计,足有五万七千余人。 当然,这还只是县城里而已,县城外,还有很多村落等。 目前来卖杂文的人才有多少? 有许多潜在客户,尚未发掘出来。 所以陶谦才说,这只是初始收入。 他将二十八两银子交给孟川。 后者接过银子笑道:“四六分,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少了?” “你想给我涨点分成?”陶谦不敢置信道。 闻声,孟川摇头道:“说好的四六分,我岂会朝令夕改?” 陶谦苦笑一声,“若是他人,我肯定不愿这四六分成,但若是你...就这样吧。” 他看准了孟川写文的能力,尤其是对方写的还是志异杂文。 试问,谁能够在几日内,创作出多部优质杂文? 这个写文能力,不可谓不变态。 而且,孟川现在的名气与威望,又呈现着上升趋势。 只要将诚友书铺死死的绑在对方身上,今后肯定受益匪浅。 没准还能利用对方的名气使书铺做大做强。 这才是陶谦想要的一种结果,而并非是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 虽然有赌的嫌疑,不过天下所有生意,都是在赌。 “四六分你也是赚的,就别摆着一张苦脸了。”孟川淡淡道。 前世,许多小说网站,为了吸引新作者加盟,都在分成上做出了让步,比如阅文就是四六分成,还有某些网站的独家保底合约。 当然,不同级别的作家,分成都不太一样,那个四六分,是对没有什么名气的新作者而言。 今生,印刷小说的成本偏高不假,可是在前世,网站的各种宣传渠道,也是要花钱的,所以在成本的付出上来说,诚友书铺和阅文相差不大。 “我也没计较啊。”陶谦道。 孟川笑了笑,将今日所来的原因告知对方。 陶谦道:“你之前的那些原稿,我都有保存着,如今已经有了印刷版,那些原稿我就不留着了,统统给你。” “如此甚好,不过除了那些原稿之外,产鬼姜柠篇的印刷版,也给我吧。”孟川道。 陶谦应声道:“好,这就给你拿去。” 随后,孟川并未在此逗留,直接离开了诚友书铺,前往县学。 离去时,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不过,这也就是对于喜欢看杂文的人来说。 走在街道上,和一个平常人,就没什么差别了。 可能偶尔会有一两个人认出他,然后惊呼一声,不过这都好理解。 县学中,他将产鬼姜柠的故事交给山长,说道:“这篇杂文中提及到的人物都是化名,姜柠原名为辛柠,而李荣才,原名叫李佑才。” 宋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便交给我吧,最近这段时间,你勤来县学,会有师长教授经义文章,不可错过,待到明年开春,还是要以科举为重任。” 孟川深深作揖道:“多谢山长提醒,学生明日便来县学读书。” 县学也是刚刚开课,尚未来得及通知所有的秀才。 “那好,先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备战科举。”宋淮笑道。 如果整个县学中,还有学子,有望在科举上冲刺到最后一步,那么那个人肯定是孟川。 这是宋淮的想法,所以他对孟川很器重。 后者走后,乐经来到他的跟前,小声道:“山长答应此事,是为了借机向兖州府新任刺史举荐子渊?” 闻声,宋淮抚须笑道:“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辛柠和那个金乡县商人李佑才之间的恩怨,如果属实,确实也得调查一下,不能让无辜之人枉死。” “山长大义。”乐经郑重作揖。 言罢,便见宋淮准备好文房四宝,准备书信一封,交给兖州府新任刺史——苏羽。 就在这时,孟川去而复返。 见状,宋淮问道:“还有何事?” 他将昨夜与今日的变化说出。 宋淮脸色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笔杆,查看孟川身上的异样,过了片刻,不敢置信道:“子渊...你又突破了。” “又突破了?”乐经被惊讶到合不拢嘴的地步。 从入品到现在,才过去多少时间? 怎么又突破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孟川倒是一脸淡然,摸了摸后脑勺,故作憨厚般笑道:“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学生现如今的境界,是在蕴气境小成?” 宋淮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没错。” 乐经死死瞪着孟川,心中不断念叨,怪才啊怪才。 这也太怪了! 什么时候,方与县这地方,可以走出这么一位天才了? 哪怕是当代大儒的亲传弟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做出突破吧? 宋淮也感到困惑,逐问原由。 孟川无法解释,只能说是杂文之功。 宋淮顿了顿,极为认真道:“子渊,将来若有可能,就将你所写的杂文汇集成书,这是专属于你的道,即使将来科举不第,你也完全可借著书立传一道,成为远近闻名的一代小说大家。” “山长,您过誉了...”孟川谦虚道。 不! 为师没有! “为师心里很清楚,此刻在说什么!你的天赋之惊人,所写杂文质量之上乘,都可谓世所罕见,令为师深深震撼。” “你在杂文一道之上,甚至已经超越了最近十年,所有较有名望的小说家!” “为师很骄傲,能够教导出来你这么一位学生!” 宋淮的眼里似乎正闪烁着光彩。 不管承不承认,孟川在杂文一道上,已经超越了他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师长。 在他心里,也在很多读书人心中,孟川已经是方与县小说家第一人了! 以不足而立之年,便有了蕴气小成的成果,这在方与县的历史上来说,可谓震古烁今! 【求追读】第二十六章:李佑才 孟川离开此间。 乐经惊讶万分,“这才几天啊,就突破了,怪才啊!” 宋淮严肃正色道:“二十来岁,已蕴气小成,前程不可限量,乃至其所写杂文,也在上乘。 tsxsw.la 到了我这岁数,还能遇到这样一位学生,也算不枉来人世走上这么一遭。 无论如何,咱们县学,都要竭力保护好子渊,不能使明珠蒙尘在这座小小县城中。” 没过一会儿,一只木鸽,以极快速度,飞往兖州府。 ... 金乡县。 李府。 李佑才正在书房练字。 若干年前,他与辛柠成亲之时,被人笑话目不识丁。 从那以后,一有机会,便钻进书房读书练字。 原本的名字李有财也不叫了,而取谐音改为李佑才。 “老爷,门外有个书铺掌柜,叫陈弼,他说他想见见您,手里有篇关于您的杂文。” 片刻后,府里的一位下人来到书房门前卑恭卑敬的说道。 “关于我的杂文?不会又是一些闲来无事的读书人,写来编排老夫的吧?” 李佑才虽然嘴上说着,但是心里已经颇为感兴趣了。 虽说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学识字,但是他读过最多的书,却不是圣贤书,而是杂文。 原因无二,只因圣贤书读不进去啊! 他将陈弼请到正堂。 见到对方,笑道:“若我所料不差,阁下应该是仁良书铺的掌柜吧?” “李老爷慧眼如炬。” 陈弼作揖道:“在下刚从方与县来,在那里看到一篇杂文,文中涉及到的人物,似乎与李老爷前些年遭遇鬼魅一事有着关联,但是其内容...却将邪祟描写成了一个冤魂,在下觉得不妥,便想着拿来给李老爷看看。” 李佑才接过杂文,看到最后,神情大变,赫然发问:“此为谁所写?” 陈弼如实道:“乃是方与县一位极有名气的小说家,孟川孟先生所写。” “孟川?” 李佑才皱了皱眉头。 金乡县乃是方与县的邻县。 没听说过那里出来什么擅写杂文的大儒啊。 还有这篇杂文,姜柠...辛柠...李荣才... 不就是写的我? 就差没有点名道姓的写了! 这还得了?! 想到这里,李佑才差点暴走,“他娘的!老子又没得罪这个叫孟川的小说家,他为何要如此写我?当老子好欺负?!” 陈弼对他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连忙道:“李老爷消消气,在下初看此文时,只觉写得很好,可是在回来路上,在下也越想越不对劲,这岂不是就将李老爷写成一个恶人了?” “那孟川现在何处?!” 李佑才怒气冲天。 他感觉事情没有如此简单。 只因杂文中所写之事,太过真实了。 陈弼直言道:“尚在方与县境内,李老爷,在下建议,还是稍安勿躁,没准那孟川并不是以您为原形,而且那孟川可不好对付,他曾杀过邪祟,在方与县,极有名望。” 他并不知晓辛柠遇害之事 李佑才冷哼一声,强自镇定道:“我知道了,有劳陈先生告知,若那孟川真是以我多年前遭遇邪祟一事为原形而落笔,那么我定然轻饶不了他!” “来人,送陈先生回府!” 陈弼走后,府中管家‘申适’来到李佑才身旁,低声道:“老爷,这个叫陈弼的书铺掌柜,来此作甚?” “自己看。” 李佑才将手中杂文递给申适。 后者拿来一看,顿时脸色煞白,“这...老...老爷,难道我们此前所做的事情,被人知晓了?” “不知道,不清楚。” 李佑才双眼一寒,“备轿,前往县衙。” .... 方与县城外,李家村。 更夫李大牛告假返乡。 原因是他的妻子要生产了,就在今夜。 屋里妇人持续传来叫声,坐在门前的李大牛看着产婆端着一盆血水,泼向了院外。 见状,李大牛问道:“王婆子,俺娘子到底咋样了?孩子生出来没有啊?” 他现在有点儿慌。 毕竟即将初为人父,心情有些紧张也实属正常。 产婆急忙道:“难产!” 随后,她又冲进屋里。 闻声,李大牛面如土色。 平时吃好的穿好的,咋就突然难产了呢? “大牛哥,你别担心,嫂子一定会没事的。” 一旁,有亲朋安慰道。 “就是,大牛啊,你平时不是胆子挺大嘛?咋今儿个慌了神?别怕,吉人自有天相。”有位长者缓缓开口道。 李大牛频频点头。 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慌乱。 平时他以胆大自夸,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屋里的,可是他的老婆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要是一旦出事,可就一尸两命了。 “大牛!大牛!啊——” 妇人持续传来叫声。 李大牛站在屋外观望,可是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大声开口道:“小翠,别怕,俺在呢,就在门外,别怕!” “大牛,我痛!痛!” 妇人快要忍受不住了。 这时,产婆又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屋外,喃喃道:“真是活见鬼了,接生这么多年,还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古怪!太古怪!” “到底咋了?” 李大牛质问道。 产婆道:“你又不懂!少添乱!在门外候着!” 她再一次走进屋里。 李大牛彻底慌了,手足无措。 “见鬼了!见鬼了!” 这次不是妇人在大叫,而是产婆。 李大牛皱眉。 一旁矗立的长者大声开口道:“老娘婆,到底怎么了?屋里现在什么情形?” 没过一会儿,产婆又一次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大牛,你可得做好准备,你婆娘怕是保不住了,你孩子是死胎啊!他身上还有道红线,真是活见鬼了,要不是你这个胆大的守在门外,老娘是不敢继续给你婆姨接生了。” 死胎? 众人大惊失色。 一时间,李大牛精神失常。 死胎? 怎么会是死... “啊——” 妇人一直在尖叫着。 产婆没在说什么,又走进屋里。 李大牛心如死灰。 死胎... 红线... 等等...红线! 李大牛瞬间想到,在城里听说书先生讲的产鬼一事。 邪祟利用名为血饵的红线害人! 先害死孩子,在害死妇人! 几乎刹那间,李大牛找到家里的油纸伞,没有丝毫犹豫的冲进屋里。 众人见状,大惊道:“大牛!你怎能进去!不吉利!” 李大牛着急回应道:“孩子没了,俺娘子不能保不住!” 就连产婆也吓了一跳,“那你也不能直接冲进来啊!” “俺闭着眼睛呢!看不到‘血’!” 李大牛撑开大伞,罩在躺在床榻上的妇人身上。 见状,产婆皱眉道:“你添什么乱啊!快出去!一个男人家怎么能进来?也不怕坏了规矩!” 李大牛不为所动。 片刻间,奇迹的一幕发生,妇人煞白的脸庞竟然回归一丝血色,也没先前那般痛了。 “这怎么回事?”产婆懵了。 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古怪的情况。 李大牛闭着眼睛说道:“俺听过孟先生写的书,里面说了产鬼害人之事,俺怀疑俺娘子就是遭了产鬼的迫害!” “大牛...” 妇人明显缓过来了。 只是孩子死了。 “哪个孟先生?” 产婆下意识好奇道。 “小说家孟川啊!杀邪祟那个,要不然还有谁?娘子,你怎么样了?” 李大牛还是闭着眼睛。 民间有传统,女子在生产时,男子不可进,不可看,因为不吉利。 “大牛!快出来!” 门外的长者听屋里动静小了,着急的跺着脚说道。 ... 【三更!求追读!!】第二十七章:功德无量 金乡县衙。 慌忙的李佑才拿着杂文来到衙门内院。 此刻,县令徐海容正在与妻妾合欢。 听到下面差役来报,顿时失了兴致,准备穿衣下床。 而浑身赤裸,躺在床榻之上的那两个女子却有些不太如愿,陆续说道: “老爷,这个李佑才三天两头来找您,您倒好,也不嫌烦。” “是啊老爷,这大晚上来找您,真是搅人好事。” 闻声,徐海容冷哼道:“妇人,你们懂什么,再敢多言,罚你们跪搓衣板!” tsxsw.la “老爷,跪可以,但是妾身不想喊你爹了。” “老爷,姐姐不喊,我喊,爹爹。” .... 内院正堂,徐海容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看到李佑才的神情有些许慌乱,便好奇问道:“发生了何事,竟令你李佑才都失了常色。” “徐大人,您看看这个吧。” 他将姜柠的故事递给对方。 徐海容接过来,微微皱着眉头看了起来,“这是杂文?呦,还是志异杂文。” 看到中间,面色稍微有些变化。 看到结尾,深深皱起了眉头,“此为何人所写?” “方与县,一位颇有名望的小说家,叫孟川。”李佑才如实道。 “孟川?” 徐海容抚须沉思片刻,问道:“此人可有功名?” “不太清楚。”李佑才摇了摇头。 徐海容道:“仅是一篇杂文,又是化名,就令你大惊失色了?” “可是这杂文中的故事...”李佑才欲言又止。 徐海容直言道:“你也说了,这是故事,只是故事,仅此而已。” “不行!徐大人,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要不然,您差人带孟川过来问话?”李佑才试探性说道。 徐海容摇头道:“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将他带来问话?什么理由?你这样的做法,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静待事情发展,以不变应万变。” “这事没这么简单,我是怕那个贱人没有转世...”李佑才心怀忧虑。 “那又如何?你做过什么?你除了对她难产而死一事深感无力,其余的,你什么都没有做。” 徐海容气定神闲道:“至于将他带来问话这事,你是不用想了,跨县办案,不仅需要一定的章程,还需要足够的证据,他只是写了一篇杂文而已,若是经此以后,没有什么风浪掀起,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怕就怕在过不去。”李佑才接连摇头不止。 徐海容面色淡定道:“近日乃为多事之秋,吕相上位,助民生,查贪吏,清寰宇,已定为国策,李老爷闲暇无事时,可以想想,如何帮助本县百姓摆脱穷困之境。咱们这些得了富贵权势的人,心里要时刻装着百姓,装着朝廷,要想办法,多为朝廷,为百姓做些实事,这才是正理。” 顿了顿,他将杂文放在桌子上,不屑一顾道:“至于这些有的没的,造谣生非的事情,莫要去关注,这不是你应该要考虑的事情。” 李佑才悟了,“听君一席话,胜看十年书。” “是读。”徐海容有些无奈,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据说,吕相乃是商人出身,只是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李佑才一愣。 商人也能当官? ... 兖州刺史府。 夜深。 新任刺史苏羽正在埋头处理公务。 正觉劳累之时,有位带甲之士拿来一张信封,道:“大人,有木鸽传书。” “哦?” 约莫已至不惑之年的苏羽接过信封,打开来看。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极为严肃,浑身上下充满正气。 将那几张书信看完以后,略微惊讶道:“孟川...未至而立之年,便已经是儒修了,这篇杂文写的也不错,比起京城中那些久负盛名的小说家也丝毫不差。” 他将杂文递给带甲之士,让他观看。 至于宋淮的书信,阅完以后,便被他放到蜡烛上焚烧了。 “是写的不错,只是只有这一篇,如何能与京城中那些出书数本的大先生们相比?”带甲之士叫做萧怀玉,看模样比孟川年长几岁,乃是七品武夫,天资卓绝。 “是啊,只有一篇而已,可是宋师却让本官在乡试之时,对此子照料一二,还说此子将来可能会身肩一城文运。” 苏羽豁然起身,负手而立,透过半开的门窗,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宋师?就是与您师长乃是同窗好友的那位县学山长宋淮?”萧怀玉好奇道。 苏羽点点头,“没错,正是他。按理来说,长者有求,本官应要答应,只是本官对这个叫孟川的小说家并不太熟悉,万一他只会写小说,而不会治理家国,这叫本官如何在乡试之时对他有所照拂?” “此前来兖州府时,听您说宋师爱徒如子,莫非...是他让宋师给您寄来的书信?要是这样的话,万不可纵容他。”萧怀玉道。 “非也。” 苏羽摇了摇头,将书信中提及到的辛柠一事说了出来。 闻声,萧怀玉道:“这样看来,这孟川倒是一个热衷于匡扶正义的真正读书人。” “是啊,心怀正义,又能以秀才功名成为儒修,是个不错的苗子,但是还得看看他,能否有办事的能力才行。” 苏羽心中有了打算,“明日一早,让司法来见本官,既然这个孟川喜欢匡扶正义,那么就让他随着司法,一同前去金乡县调查商贾李佑才,顺道也查一查金乡县令徐海容。” “不等锦衣卫的人来?”萧怀玉挑了挑眉头。 “等他们作甚?本官调查麾下官吏,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是职责所在。” 苏羽摆了摆手,示意萧怀玉退下。 后者离开,苏羽又看向那些被他放在桌上的杂文,抚须道:“是个好苗子,但是若只有这一篇杂文,或者其余杂文质量不佳,那么也只能算是小有天赋而已。” 他不知道的实情是... 像姜柠篇杂文,孟川在短短几日内,就写了很多。 甚至这篇杂文,在他最近写得杂文里,只能算中等偏下。 ... 孟川一觉醒来,感觉到体内的浩然气又增加不少。 难道还是传播度持续广泛的原因?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他目前并不知道的原因。 那就是他写的产鬼篇杂文,已经帮助到了一位孕妇保住了性命。 通过写书获得浩然气的因素有三。 其一,作品真实且传播度广。 其二,不可有辱斯文。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百姓最好能从书中得到帮助。 这叫造福于民。 可由此获得大量功德,于体内转化为浩然正气。 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道家说,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儒家说,杀身以成仁,舍生以取义。 救人一命,自当功德无量。 【求追读】第二十八章:破庙 近两日,孟川都在县学读书,了解了很多有关浩然气的事情。 天寒地冻,前来的秀才极少,只有寥寥几人,统统都是想通过科举有所成就的读书人。 tsxsw.la 临近散学时,宋淮向他们说起了科举的重要性, “科举一途,不仅可以为官从政这么简单,还可帮助你们成为儒修。乡试中第者,能借一州文运,参拜我儒家先贤,在这个过程中,成绩优者,可获得浩然气,最次也能通过参拜先贤,确定自己的大道。” “此后会试中第者,能够到学宫登书山,将获得天大机缘。言而总之,科举一道,对你们大有裨益。” 学宫,读书人的朝圣之地。 坐落于京城。 所谓书山,更是颇为玄妙。 平时从不现于世间,只有学宫大祭酒在祭祀天地时,才会有圣人发力显化。 对此,孟川极为憧憬。 学子们纷纷离去时,宋淮单独留下了他。 学堂内。 孟川作揖道:“不知老师叫学生留下,有何指点?” “指点到没有,是关于姜柠一事。”宋淮抚须道。 闻声,孟川来了兴致,“难道是刺史大人决定要调查李佑才了?” 宋淮点点头,“没错,只是按你杂文中所写,这姜柠乃是难产而死,并非是李佑才害死,所以,调查时隔多年的事情真相,还得从姜柠的弟弟,也就是原名叫辛介的男子身上查起。” “不好查啊。”孟川一想是多年前的事情,现如今又死无对证,实难调查。 “确实不好查。”宋淮苦笑道: “所以刺史大人想让你协助兖州府司法谭坚一同前去金乡县调查此事,倘若真的无法奈何那李佑才,此事便暂且作罢吧,毕竟你眼下的重点,乃是科举。” “刺史大人让学生协同办案?” 孟川哪会办案? 不过既然这件事情是由刺史拍板决定,并且是自己一开始就想为辛柠一家做主,所以才硬着头皮答应。 别的不说,谋财害命的李佑才,合该当诛! 除此之外,孟川对辛柠口中的‘厚礼’还极为感兴趣,因为他已经从秦蒹葭相赠枣树种子一事中尝到了甜头,那颗种子,刚种下没有几天,却已经有了破土而出的预兆,需知,天已经愈加冷了。 他现在恨不得枣树立即长成结果,尝尝与其它枣树的枣有何不同之处。 ... 方与县衙门内院。 闵骅与齐彪相对而坐。 前者开口道:“辛柠一事,大抵是如此,金乡县不是咱们方与县,那里人生地不熟,虽然有州府司法在背后为孟川撑腰,但是万一真遇到事情,也没个相互照应的,你亲自带几人,去帮帮他吧。” 之所以有此安排,是因为看在宋淮的面子上,确切的说,是看在兖州刺史苏羽的面子上。 除去这个不谈,孟川如此年轻,便成为儒修,可谓天才,理应与其交好。 所以,他想让齐彪带着两名捕快陪同对方一起前去金乡县。 而且,最为关键的地方在于,堂堂的刺史大人居然亲点孟川协同办案,这说明什么? 说明刺史大人有意重用孟川啊! “没想到孟先生不仅有大才,还有大仁大义,竟然会为多年之前的事情,不惜得罪金乡县大户,令人佩服。” 齐彪由衷道。 他说这话,已经是答应了闵骅的要求。 “是啊,此子不愧是一个读书人。” 对孟川,就连闵骅,也是持高度赞赏的。 他认为,从辛柠这件事情上就足以看出,孟川是有先贤大儒之风的,不畏强权,敢为民请命。 ... 翌日。 身为县令的闵骅以及县学山长等人,亲自前来城门前相送孟川、齐彪几人。 前者语重心长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果真是一表人才。” 孟川作揖道:“大人美誉,学生愧不敢当。” 当初闵骅乃是童试的主考官,所以在他面前,是可以自称为学生的。 闻声,他大笑道:“好了,说点儿正事,金乡一行,要小心为上,如果找不到李佑才作奸犯科的证据,那便早早回来。” 没有人怀疑孟川被辛柠托梦一事是假。 其一是因为杂文的真实性很足,其二是有山长宋淮做保票。 但是毕竟时隔多年,难以调查清楚了。 “学生明白,只是学生不愿让恶贼继续逍遥法外。”孟川郑重道。 闵骅与宋淮相视一眼,他们显然是对孟川的表现极为满意。 这才是一个年轻书生该有的样子。 “子渊,你给你的那些同窗们竖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心怀正气,匡扶正义,应是吾辈读书人所求所为。” 随着宋淮的话音落下,众人相继告别。 他们前往金乡县会途径李家村,不过一路走来,脚程还算是快的,并未在村子里逗留,直接走了。 ... 傍晚时,天公不美,有大雨降临,众人为了躲雨,便来到荒山中的一处破庙里。 齐彪、孟川与两名捕快,他们四人开始在破庙生火取暖。 对于前两者来说,这区区的严寒根本不足挂齿。 只是那两名捕快,都是品阶较低的武者,难以抗拒秋冬交替之时的寒冷。 破庙外阴风阵阵,响个不停。 破庙内,他们坐在火堆前,开始闲聊起来。 “孟先生,您写的那些杂文我都看了,写得很好,只是不知,其中一些针对邪祟的法子,究竟是真是假?” 齐彪开口问道。 他现在对孟川很是尊敬。 有才华且一身正气,这样的读书人,估计任谁都会另眼相看。 “齐捕头不必以先生二字相称在下,还是称呼在下表字吧。至于这杂文中记录之事,真真假假,在下也很难说清,只是遇到邪祟,走投无路之时,或可一试。”孟川笑着回应道。 齐彪点点头,道:“还是称呼您为先生吧,此前不知您有大才,现如今,您可是咱方与县极负盛名的小说家,旁人称呼您一声先生,那是再合适不过。” 自从他看了对方所写的奇闻异事,便开始对其愈加尊重起来。 “先生,俺也看过您写的杂文,还听说书先生说起来呢,只是不知,您作为一位小说家,何苦要亲自前去金乡县调查多年之前的事情?俺可听说,那金乡县的李佑才,在当地颇有势力呢。” 一名捕快开口问道。 其余二人纷纷将目光凝聚在孟川身上,都想听到他的回应。 “此事皆因我所写的杂文而起,更何况,辛柠确有不公之处,他的弟弟被惨遭杀害,作为一个读书人,理应要伸张不公。”孟川没有过多解释。 也没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 “世上不平之事太多了,先生管得过来吗?”齐彪询问道。 “能管一件是一件,这个世上,又不止我一个孟川。” 他直言回应。 齐彪豁然起身,作揖道:“先生大义。” “当不得,只是我感觉做这件事情是对的,所以去做了。”孟川连忙起身搀扶对方。 感觉是对的,所以便做了? 齐彪在心中喃喃一声,愈发觉得有道理。 而且是很粗浅却令人受用的道理。 “受教了。” 齐彪顺口说道。 嗯? 受教了? 几个意思? 孟川不明所以然,但是也没细细追问。 【求追读】第二十九章:庙鬼 金乡县。 李府。 县令徐海容坐在主位,优哉游哉的喝着一杯茶水,丝毫不显慌乱。 但是矗立在他身前的李佑才,就有些显得不太淡定了。 “州府司法与那个小说家孟川正在赶来城里的路上,没想到徐大人还能够稳如泰山,简直令人钦佩。”他冷笑着。 闻声,徐海容放下手中的茶水,笑道:“这茶不错,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徐大人!当年的事,可是出自您的手笔!”李佑才咬牙切齿道。 徐海容皱了皱眉头,“李佑才!本官一心为民,你可莫要狗急跳墙,见谁就咬!” 见状,李佑才愣了片刻,连忙作揖道:“一时多言,还望大人见谅。” 徐海容稍稍镇定神色,语重心长道:“多年前的事情,恩恩怨怨,对对错错,已经说不清了,只是你要调查清楚,孟川是如何知晓了你的事情,是不是那个冤孽还未转世投胎,若是没有,就令其魂飞魄散吧。” “已经晚了,那个孟川,应该到不了咱们金乡了。”李佑才道。 “什么意思?”徐海容深深皱起眉头。 “我请的高手,已经在路上了。”李佑才道。 徐海容愣了愣。 半晌后。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而李佑才还在洋洋得意。 ... 破庙内。 众人已经歇息。 有一名捕快在庙门口守夜。 这是齐彪的经验,出门在外,小心总归是没错的。 不知何时,整座破庙内,就已经弥漫起了大雾。 即使是在黑夜,也能够看到这种遮人眼球的雾, 守在门外的捕快叫司马发,据说祖上曾经在军营里养过战马。 他见到浓雾,并不感觉奇怪。 山间露水重,易起雾。 只是,随着浓雾的扩散,他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一个影子矗立在破庙不远处。 “看错了?” 那影子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他拿起手中的钢刀,跨步走出门外。 与此同时。 睡在破庙里的孟川突然睁开双眼。 他感应到自身体内浩然气有些紊乱,似乎是想提醒自己,有危险到来。 自从迈入蕴气境小成后,五官感知,便越来越惊人。 待他睁开眼睛时,赫然发现,齐彪已经做好了严阵以待的准备。 “怎么了?”孟川小声问道。 齐彪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土腥味,轻声回应道:“有妖气。” 妖气? 孟川顿时有些紧张。 不会吧。 这么俗套的剧情又出现了? 路遇破庙,必遭邪祟? 这套路,搁在前世写的人也不多了吧? 孟川悄然起身,矗立在庙内残破泥塑身旁,精神高度紧绷。 破庙外。 司马发揉了揉双眼,看到了一位妇人。 走进一看,晚食差点吐出来。 这妇人,真尼玛丑啊。 幸好走近看了,不然这迷雾,根本看不清对方居然如此之丑。 面目黢黑至极。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司马发质问道。 根据孟先生所写的杂文中讲,一般邪祟会假扮成美貌女子来害人。 眼前的这个妇人这么丑陋,应该不是什么邪祟。 没准是山下附近的乡民。 “官爷,奴家好冷,心里好空虚,官爷能帮帮奴家吗?”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宽衣解带。 你能想象,一个看似几百斤的胖子,浑身黢黑,脸上还长了一个大麻子的中年妇女在你面前脱衣服是种什么场景吗? ddxs.com 司马发体会到了。 他吐了。 是真的吐了。 “你...你走开啊!咱们往日..呕...往日无怨...呕...你何苦...呕..来恶心...” 司马发眼见自己的言行无法阻止对方,便再也忍不住了,上脚就踹。 尼玛。 这他妈到底是谁啊。 鬼也不长这样吧。 要不是老子见识广,非得被她给吓死啊。 踹了几脚之后,妇人停止脱衣动作,而是嘤嘤哭泣起来,哭声极为难听。 呕—— 司马发再次吐了起来。 “既然官爷这般无情,那就休怪奴家无情无义了,官爷...” 说到这里,妇人话锋一转,竟然咧开大嘴,发出阴森笑意,“就留在这里吧!” 她竟举起司马发,抬着他往不远处的枯井走去。 “你要做什么?”司马发大叫着,想要将可能还在庙内睡觉的齐彪惊醒。 就在对方将他举起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对方力大无穷,很强势,绝非自己能够摆平,实际上,目前的自己,不仅没法摆平,还手无招架之力。 “死啊,一起死啊,一起死啊!” 丑陋妇人大笑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彪从天而降,一身浑厚气血,将浓雾激荡开来,见到了正在架着司马发的妇人。 呕—— 太特么丑了啊。 齐彪本想拔刀之际,看到对方容颜,终是没有忍住。 “老大,救命啊!” 司马发大叫着。 闻声,齐彪稳了稳心神,抽刀去斩。 妇人体型虽胖,但是身姿却极为灵巧,不费吹灰之力的便躲过齐彪一刀,并且她的手臂竟能自由伸缩,随意变化长短,依靠此能力,迅速退到一旁,将尚未来得及变招的齐彪击中。 不过齐彪身为方与县捕头多年,自是经验深厚,中了一击,眼见自身并无大碍,迅速出招。 长刀划破夜空,引来震耳的破空声,犹如龙吟虎啸。 下一刻,刀身所向,气血便至,那妇人却丝毫不惧他那一身恐怖气血,悍然迎击。 竟以单手为扣,弹开对方刀身。 “这怎么可能?邪祟竟然不惧我这一身气血?”齐彪见到那一幕,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 按理说,鬼魅是比较畏惧气血旺盛者的,气血浓郁,往往代表自身杀气重,像屠夫、刽子手,就没有什么鬼魅敢去招惹。 妇人大笑道:“我又不是邪祟,我乃这庙中神祇,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以相比?” “神祇?” 齐彪不信,但他有些感到无力,眼前的邪祟,不同于以前遇到过的,不知其破绽在何处。 就从刚才的交手中不难看出,自己已经败了,对方还只是单手而已! 孟川也不信。 不过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庙中已有些残破的泥塑体型,又看了看庙外的妇人,顿时恍然大悟。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名捕快听到动静,也冲出破庙,准备拔刀相助齐彪。 那妇人笑了笑,举手抬足间,竟有些许神韵溢出,想借此一举搏杀齐彪。 他渐渐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能…自己会死在对方的手段之下。 轰! 说时迟那时快,妇人大手挥下,灵气汇聚成山,重重砸向齐彪,竟令他身形倒飞出去数米远,且七窍流血,显然命悬一线。 那妇人出手实在太快了! 齐彪还未反应过来,如山之重的灵气便已扑面而来。 见状,孟川连忙向冲出来的那名捕快说道:“赶快毁了庙中泥塑!” 泥塑神像虽然残缺,但是体型五官尚在。 他说的毁,是要将泥塑彻底破坏。 他刚才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眼前的妇人,自称不是邪祟,而是庙中神祇。 破庙...泥塑神像... 其貌不扬,堪称丑陋无比。 喜欢带人投井,也就是自杀。 不惧武夫气血。 符合以上几个因素的,就目前情况来看,只有庙鬼。 第三十章:先生大义啊 所谓庙鬼,乃是庙中泥胚所化怪物,面目黢黑,相貌奇丑。 原本为神祇,可是在神像遭受破损,庙里失了香火之后,就会逐渐沦为庙鬼。 此时的泥塑神像,已经不能称之为神像了,而是泥胚。 不为人造福,却喜祸害生灵。 孟川也不确定,对方是否为庙鬼。 但是根据前世志异文中的相关记载,确实如此,没错。 受了重创的齐彪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感到困惑。 不去想方设法的杀邪祟,去毁坏庙中泥塑作甚? 正欲发问,却见那丑陋妇人将肩上的司马发扔在一旁,尽全力向孟川冲去,速度之快,眨眼间,便至他的跟前。 那妇人准备下手。 “先生,快跑!” 危急时刻,齐彪大声一吼。 他接到命令,是保护孟川。 然而,妇人岂会给孟川逃跑的机会,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高高举起,准备将其活活摔死。 孟川脸色煞白。 眼前的妇人,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 就在此时,体内的浩然气脱颖而出,围绕身周,竟化作火焰,焚烧着妇人的臂膀。 灼痛感让她下意识松开孟川衣领,使其跌落在地面。 “没想到,你竟身具浩然气!” 妇人双眼一寒,不顾臂膀上正在燃烧的火焰,想要尽力杀向孟川。 “你本为护佑一方之神灵,焉可做出邪祟害人之事?!” 千钧一发之际,孟川一声惊喝,竟令妇人稍稍失神。 反应过来,怒声道:“你既然能看出我的底细,更留你不得!” 说话间,刚冲出破庙不久的捕快便拔刀砍去,然而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妇人大手一挥,令其身形倒跌出去数丈远,落地时,已经昏厥过去,没了意识。 而就在这刹那之间,孟川冲进破庙,来到了泥塑身旁。 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将泥塑踹倒摔落地面,其后,泥塑四分五裂。 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妇人面色惊恐,想说什么,可根本来不及了。 待泥塑被摔稀烂后,身形就已化作一缕硝烟散去。 “果然如此。” 孟川咧开大嘴笑了笑。 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太确定,但是看到妇人居然将扛在肩上的那个捕快放下,然后不惜一切代价的冲向自己的时候,他才算是极其肯定,那妇人就是前世传闻中的庙鬼。 危机过后,众人唏嘘不已。 适才经历的那一幕,实在太惊心动魄了。 多亏孟川,否则他们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尚有行动能力的司马发搀扶着齐彪走进破庙,随后又将那个陷入昏厥的捕快抬进来。 ahzww.org “先生,您还真是神了,您怎么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齐彪好奇询问道。 他们现在对孟川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不是他,今日这一劫,根本难以过去。 “侥幸,此前听人说过他这一类邪祟,所以知道其弱点在何处。” 孟川喘吁一声,将庙鬼的特点告知对方。 民间百姓设庙供养神灵,若是庙宇荒废,那么庙神极有可能会化作庙鬼。 当然,前提是庙中泥塑神像,受人间香火熏陶,已经诞生了灵智。 对付此类鬼魅,只需将泥塑破坏即可。 一旦被庙鬼所害,轻则痴傻,重则丧命。 “今日若非先生,我等便折在这里了。” 齐彪愁眉苦脸道:“只是不曾想到,原本造福一方的山神,最终却因庙宇荒废,化为了庙鬼,作乱人间。天下庙宇何其之多,要是都像它这般,后果只怕难以预料啊。” 闻声,孟川问道:“听闻天下阴神,都是由礼部敕封?” 齐彪回应道:“确实如此,还有一些是附近百姓私建庙宇,以香火供养神像,日久天长之下,使神像诞生灵智,蕴有灵识。不过这些所谓的庙中神祇,多为山河野神,不入道家正统神仙行列中,除非是一些实力强大的山河阴神。” 孟川点点头,“这个捕快,没什么大恙吧?” 齐彪探了探对方的脉搏,道:“只怕明日难以赶路了,需要休整一日。” 闻声,孟川直言道:“赶路不急,好生歇息一日,恢复一些元气。” “先生,多谢了。”齐彪深深作揖。 庙鬼之事,让他再次见识到了孟川的学识渊博。 属实令人钦佩。 司马发干脆直接跪地,“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不知不觉间,孟川已经在他们心中,竖立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模样。 ... 齐彪身受重伤,司马发也已筋疲力尽,他们很快便陷入了熟睡当中。 孟川不想打扰他们休息,便在庙门前的院子里架起了火堆,拿来自己所背的书箧,从里面取出文房四宝,打算将庙鬼篇的故事写出。 落笔前,他在思考。 “煞鬼、缢鬼、画皮鬼、产鬼,还有刚刚经历的庙鬼,这绝对不是一种巧合,莫非前世那些大家们写的有关各种鬼魅的志异杂文,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相应的鬼魅?如果是这样的话...” 顿了顿,他继续喃喃自语道:“那么今后写文,我完全可以不用刻意在乎故事的真实性如何,毕竟我无论写什么鬼魅,在这个世界都是可能存在的,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真实性了。” “要真是这样,我完全可以将前世记载的所有类型鬼魅一一写出,使其汇集成书,书名的话,就叫《鬼录》?” 想到这里,他犹如顿悟了一般,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这是我的道。” 他不在犹豫,立即落笔。 当写完庙鬼篇时,还觉得不太过瘾,想将知道的一些其它鬼魅一并写出。 不过,刚经历庙鬼作乱一事,心力已然有些不济。 在火堆的映照下,他自言自语道:“世间邪祟,害人不浅,若是我将其弱点写出,能够帮助到百姓,也算是为民间造福了。” 此时,有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庙宇的屋檐上。 捕快司马发武道境界低微,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而齐彪又身受重伤,七窍流血,暂时难以感知周围发生的一些情况。 这名黑衣人,乃是李佑才所请的高手。 他来此,正是抱着要杀孟川的打算。 现如今,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然而,正欲动手的时候,却听到孟川的喃喃声,进而有所犹豫, “世道混乱,致使妖魔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原先煞鬼作乱,就已祸害数人性命,我若是能将煞鬼篇的故事早早写出,估计能使他们不至于被煞鬼所害。” “还有那李佑才,为了贪图辛家万贯家财,竟然选择害人,致使辛家改头换面,像是这等不公之事,实属天怒人怨,我今后大可以将其记录下来,以此警惕世间百姓。” “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以我所能,让世间少些不公,也算不枉来此世走上一遭。” ... 还有后半句,黑衣人听得不是太清楚,“著书立传,做个蒲松龄,写尽世间妖魔以及不公,不仅能有利于自己,也能有利于百姓,此谓一举两得。” 不过即使没有听到,也不妨碍他内心触动,在心中想道: “先生大义啊!” “早就听闻李佑才身为富商,却与民争利之事,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丧尽天良,这位叫做孟川的小说家,不仅心中有大宏愿,还愿以微薄之身,还世间少许公道,当真是难能可贵。” “若是我今日害了这样一位先生,还有何面目去见世人?这世上,要是多一些像先生这样的人,也不至于世道混乱至此。” “如此说来,我不仅不能加害先生,还要保护先生,若是先生将来入朝为官,定能够造福一方百姓,我也算功德无量了。” 他打定了主意,决定要返回金乡县,警告李佑才。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孟川丝毫没有察觉。 其实他是带着杀念来的,孟川体内的浩然气,按理来说,该有些动静。 可是,现在的孟川,经历一场劫难之后又刚写完庙鬼一篇,属实有些精神不佳。 他缓缓起身,将文房四宝收好,熄灭火堆,于茫茫夜色中,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若说以前,他只是将著书一事,当做自己成为儒修的手段或者后路,毕竟将来科举不第之时,还能回乡写书。 然而今夜,他已万分确定了自己未来的大道,那就是著书立传。 他相信,若能写出《鬼录》,必使自己的儒修境界有所精进。 第三十一章:降头 黑衣人名叫陆宁,三十岁左右,面容清秀,八品武夫。 早年间因杀人越货,劫富济贫,被官府追杀,后来潜藏于市井里巷,专门做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 破晓时分,陆宁返回金乡县,见到了李佑才。 此刻,他们正在李府的书房对话。 “你不会得手了吧?”李佑才有些担忧,因为早先他被徐海容骂了一顿。 孟川乃是兖州府刺史亲自派来协同办案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兖州刺史很看重对方。 结果人家还没来金乡县就出事了,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徐海容对这个猪队友做出的举动,很气愤。 一旦孟川出事,那么刺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了那个时候,搞不好他与李佑才都会面临来自州府的降维打击。 “没有。” 听到陆宁的回答,李佑才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下。 没有得手就好。 只是没有得手... “那你大清早的来找我作甚?想要剩下的银子?你没机会了,现在我已经改变了主意...” 李佑才话还未说完,便被陆宁打断道: “你误会了,孟先生的生意,我不做了,我来此一是为了将定金还给你,二是要警告你,莫要再向孟先生动手,否则我会杀了你。” 闻声,李佑才被震撼到了。 孟先生? 劝我不要向他动手? 还要杀了我? 这怎么一回事? 叛变了? “孟川给了你多少银子?”李佑才好奇问道。 陆宁冷哼一声,“孟先生品格高贵,岂是你这等庸俗商人可比。” “你什么意思?难道作为一个杀手,连规矩都不讲了?”李佑才吹胡子瞪眼。 陆宁直言道:“谁告诉你我是杀手?在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眼里,我是高手不假,但不是杀手,我此前专司劫富济贫一事。” 嘶。 李佑才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打算劫谁的富? ... 孟川他们休息了整整一日,才算是稍微恢复点儿元气,随后前往金乡县。 原先晕倒的那个捕快叫韦景,现如今,他已经苏醒,只是气血亏损严重,可能需要静养几日,才能完全康复。 ddxs.com 而齐彪,原本是九品武者,在经历破庙那场生死之战后,其境界居然有些松动,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武夫境界,十品为正经、九品为通脉、八品为化劲。 所谓通脉,就是利用天地灵力,帮助自己打通奇经八脉。 很多武者由于没有名师教导,或者缺乏一部上好的武学功法,在冒然通脉时,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到了八品化劲,才算是正式踏入修行者的门槛。 这一境界,是将凡俗力道进一步锐变为伟力。 在他们抵达金乡县的那一刻,齐彪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八品武夫,此前所受伤势,也均已痊愈。 武夫就是这么自虐。 没有生与死的磨炼,很难做出突破。 .... 他们刚来到金乡县,其行踪便已经被县令徐海容知晓。 于是,他将孟川几人请到县衙内院小聚。 当孟川见到徐海容的时候,并未感到任何异常。 因为他不知辛柠的事情,有无牵扯对方。 内院凉亭中。 孟川、齐彪、徐海容三人围坐。 至于司法谭坚,还要明日才能抵达金乡县。 “孟小友少年英雄啊,竟然为了多年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大老远的从方与县来到金乡县,不容易啊。”徐海容抚须笑道。 早些时候,他已经听李佑才说了,那个被请来的高手,并未向孟川动手。 这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尴尬局面。 “徐大人过誉,在下只是想为这桩陈年依旧的不公之事讨个说法而已。”孟川不卑不亢。 徐海容眯缝着双眼,缓缓开口道:“既然孟小友也知道是一桩陈年旧事,无从查起,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李佑才,害了辛家,并且将他们的家财占为己有呢?据本官所知,那辛介乃是死于头疾发作,李佑才继承辛家财产合乎情理。” 李佑才在辛介死后,并没有急于改换门庭。 辛府还是辛府。 只是辛家的生意以及钱财,都被他牢牢攥在手里了。 辛柠乃一介女子,从不管钱。 后来她死了以后,辛府才改成了李府。 “至于在下是如何知晓此事,暂且无法相告。”孟川道。 闻声,徐海容笑道:“也罢,只是那辛介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该怎么查呢?” 孟川摇了摇头,不是不知如何作答,而是他暂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辛柠偷听到李佑才与现任妻子合欢时的谈话所知,辛介是被一把斧子砍在后骨而死的,但是却被李佑才伪装成了所谓的头疾发作。 当时,辛柠刚刚丧父,浑浑噩噩,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觉乃是造化弄人。 死了父亲又死弟弟,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的,就只能仰仗自己的夫君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李佑才,在辛柠眼里极其憨厚。 她是万万都想不到,自己的弟弟并非死于头疾,而是被人用斧子硬生生砍死的。 那个人就是李佑才。 既然是被斧子砍死,那么后骨的位置,一定会有端倪。 开棺验尸,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至于后面如何,还需仰仗未至金乡县的司法谭坚。 徐海容相继问了几个问题,都被孟川搪塞了回去。 众人回到驿站休息的时候,孟川向齐彪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徐海容很反常?” “徐县令反常?” 齐彪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儿,按理说,李佑才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却在李佑才的事情上刨根问底,不过换个身份想,他乃是金乡县的父母官,理应要为此事上上心,更何况此事已经被刺史大人知晓了。” “希望如你所言,他只是站在一个父母官的身份上看问题,仅此而已,要不然的话,这个徐海容,还真得小心提防一下。” 孟川生性并不多疑,只是李佑才在金乡经营多年,万一与徐海容相交莫逆,那可就不妙了。 翌日晌午。 年近四十的谭坚带着数人赶来金乡县。 就在他进了县城,徐海容与孟川前来迎接的时候,有名商贾,直接跪倒在了谭坚的马车前,大声说道:“草民王富贵,乃是城中粮商,草民怀疑,家中被李佑才下了降头,俺们一家老小,饱受其害啊!” 众人闻声,顿时感到惊讶与困惑。 降头? 邪术! 这个李佑才他敢以邪术害人? 第三十二章:宅鬼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徐海容内心中惴惴不安。 眼前这个王富贵,他是知道的。 之前几年,还一直拿钱孝敬自己,可是最近几年,李佑才生意越做越大,城中粮商,基本都被他吞并。 王富贵步履维艰,实难再拿出孝敬钱了。 这种情况下,徐海容内心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一旦说了,很容易引起众人的疑心。 怪就怪这个李佑才太不安分! 谭坚下了马车,来到王富贵跟前,挺立身躯,抚须问道:“你确定乃是李佑才给你所下的降头?”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涉及到李佑才,就该去过问。 毕竟,刺史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情。 王富贵说话很大声,即使他坐在马车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回大人话,俺没有骗你,那李佑才...” 他刚想说下去,谭坚便看到街道中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便趁机说道:“此事稍后再议,你先起身吧。” “是,大人。”王富贵乖乖起身。 随后,谭坚看了看孟川,又看了看徐海容,开口道:“李佑才涉及命案,先将其关押在牢中,待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在酌情处理。” “是。”徐海容作揖。 对方乃是兖州府司法,主管一州刑讯事件,对方这一开口,他无权反驳。 “至于孟小友,不知可有兴趣随本官看看这王富贵家中的情形?”谭坚问道。 孟川直言道:“恭敬不如从命。” 谭坚点了点头,刚想让王富贵带路,就听到了徐海容的声音,“大人,县衙内院已备好酒菜...” ahzww.org 前者笑了笑,“王商户,不知你家里能管本官饭否?” 王富贵心中一喜,连忙道:“当然管,您喜欢吃多少就吃多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甚好。” 谭坚看向孟川,伸出一手,“孟小友,请。” “不敢当,大人先请。”孟川推辞道。 谭坚不在推让,也不坐马车了,直接前往王家。 徐海容本想跟随,可是被谭坚打发走了。 他还想让麾下的两名捕快跟随,但是统统被谭坚以强硬的口吻拒绝了。 路上。 谭坚笑道:“孟小友,听刺史大人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儒修了?” 孟川道:“侥幸而已,在下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希望跟随大人查案的这段时间,大人可以不吝赐教。” “好说。” 遇到一位懂事的晚生,谭坚自然是有些许高兴的,“金乡县的情况错综复杂,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仍需小心谨慎。” “这难道是大人执意不让徐县令跟随的原因?”孟川问道。 谭坚笑了笑,“果真聪慧,听说你因守孝错过了三年前的乡试,来年乡试再启,本官等着你考中举人。” “学生只怕有心无力,只能尽力而为。”孟川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一来二去,很自然的自称为学生了,没有做作的成分在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谭坚很看好他,决定在闲暇时刻,可以同他说说往年来乡试中涉及到的律法考题。 王府。 王富贵将家中老少全部叫了出来,让他们前来拜见州府来的大人。 谭坚对这些事情感到无趣,索性直言问道:“本官还有许多要事待处理,王商户,你有何遭遇,便直说吧。” 闻声,王富贵才开始缓缓道来。 三个月前,他与李记粮铺,也就是李佑才的粮铺,有些利益冲突。 起因是李记为了吞并王富贵所开的粮铺,居然特意降低粮价,坏了行情。 此后,李佑才亲自来王府致歉,打算与王富贵冰释前嫌。 可是就在李佑才走后,王家就接连发生怪事。 先是家里的东西无端消失,家里的墙上不时会出现一些污秽的东西。 再是家人好端端走路的时候,居然会跌倒磕到头,差点因此一命呜呼。 甚至他的长子王吉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秃头了。 就连最近这段时间,王富贵睡觉都感觉好像有人压着自己,令自己无法一度无法呼吸,喘不过气。 至如今,每到傍晚,家里人时常会听到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的奇怪叫声。 种种怪事,让整个王家人心涣散,原本家里的丫鬟、家丁,统统都跑了。 就连自己的粮铺,都开始频频出现怪事。 要是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粮铺会关门,偌大一个王家,顷刻间就会倒塌。 而这一切事情的起因,王富贵都认为,与李佑才那日来府上有关。 听到他将近期发生的所有怪事陈述完,谭坚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只发生了一件怪事,那可能还是巧合。 但是接连发生怪事,就不能以巧合断之了。 只是,此事真就与李佑才有关? 不尽然。 “最近这段时间,你除了与李佑才有利益争执外,可还曾惹过其他人?”谭坚问道。 闻声,王富贵连忙说道:“大人,平日俺是最与人为善的了,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俺附近的邻居,俺不可能与人为恶啊!除了那个李佑才!” 他乃是穷苦人出身,早年间,凭借着一把子力气得到州府的一位贵人扶持,逐渐打拼下如今的偌大家业。 每到逢年过节,他还会开仓放粮,接济穷人。 如此品性,万不可能与什么交恶。 “怪哉,你且先领我在你院子里瞧瞧。” 谭坚乃是八品巅峰儒修,能够感应到一些邪祟的气息。 但是,自从他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古怪,实属怪异。 站在他身后的孟川也是不知何故。 不过,通过王富贵那番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他逐渐想起前世志异文献中记载的一类鬼魅,叫做宅鬼。 这是一种令人烦恼的鬼魅。 宅鬼最大的本事,就是让人的住宅不得安宁。 它们通常会做出各种各样的恶作剧。 比如王富贵口中说的,给人剃头,睡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 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剃头、鬼压床。 一旦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那就足以证明,宅鬼动了杀念。 往往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掉了一堆,或者是干脆没了,身体上肯定多多少少的会出现问题。 至于鬼压床,是指突然有了意识,身体却无法动弹。 严重了,可能会影响到自身性命,比如窒息而死,意识突然陷入沉睡,变成一个植物人,也称活死人。 总之,这些都是宅鬼害人的手段。 至于这王家究竟是被人下了降头,还是有宅鬼或者其它邪祟作怪,还需要认真调查一番。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家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绝对不同寻常。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三十三章:略懂 李家。 徐海容带人来抓李佑才。 后者愁眉哭脸道:“您不是说没谱的事儿吗?为何派人来抓我了?” 前者淡淡回应道:“莫要心急,这只是暂时的而已,他们若是什么都查不到,你还是李家老爷。只是...你向王富贵下降头了?” 所谓降头,就是一种害人的巫术。 ... 王家。 司法谭坚巡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任何邪祟的气息,属实怪哉。 他问向王富贵,“你们王家出了这么久的怪事,难道就没请什么道长来瞧瞧?” “请了,能不请吗?” 王富贵垂头丧气道:“金乡县附近道观较少,只有寥寥几家,他们都与李佑才沆瀣一气,不愿来我王家处理怪事。 后来倒是请了几个别的地方的道长,但他们都没查出我们王家有什么问题,倒是有一个道长说,怀疑是我们王家被人下了降头。” “原来如此。” 谭坚点了点头,突然看向孟川,笑道:“听说孟小友精通志异杂文,对邪祟之事颇有了解,不如你来说说,这王家是怎么一个情况?” 对邪祟之事颇有了解? 奇人啊! 王富贵瞬间眼前一亮,郑重作揖道:“原先不知先生身份,还望先生见谅,若是先生能助我王家脱离此难,我王家必有重礼谢之!” 此前,他以为,孟川只是谭坚的随从或者小跟班,毕竟他看着太年轻了,想来在他这个年龄,不会有什么成就。 但是看到谭坚对他的态度以后,王富贵便觉以貌取人了。 眼前的这个小哥,没准真是什么懂仙术的奇人。 要真是如此,家里的情况,还得多多仰仗于他啊。 “王商户言重了,在下只是对邪祟鬼魅一事有些了解而已,至于解决你王家情况,还是得谭大人来才行。” 2k小说 堂堂司法就在身边,孟川可不愿抢了他的风头。 因为这会在无形中得罪别人。 闻声,谭坚抚须笑道:“孟郎君少年英雄,在方与县境内可是如雷贯耳,无需自谦。你的那篇产鬼文,本官也是看到过的。” 在他看那篇杂文的时候,心里便暗暗觉得,孟川并不简单,身上有着秘密,要不然,何以能将产鬼的某些特征写的那般清楚? 很有可能是某位大儒的私传弟子。 “既然谭大人开口,那么在下就简单说一说。王商户,在下猜测,你们家并非是中了什么降头,这种巫术,在下略有了解,若是以降头害人,其身必有痕迹,但是在下看你视若常人,只是精神不振,想来是被这段时间的怪事所累。” 孟川缓缓说道。 一旁的谭坚来了兴致,挑了挑眉头,好奇道:“看来孟小友对降头这种巫术很清楚啊?” 这能是一个年轻书生所能了解到的东西? 自己担任司法多年,才只遇到过一桩降头害人之事啊。 这个孟川不简单啊。 没准还真如自己所想那般。 话说回来,孟川很了解降头之术吗? 那是前世记载降头巫术的先贤们了解。 他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孟川点了点头,开口道:“不过略微知晓罢了。” “先生,既然不是降头害人,那是什么?”王富贵询问道。 事关身家性命啊,由不得自己不慎重。 “有可能是邪祟。”孟川淡淡道。 邪祟? 谭坚与王富贵相互皱起眉头。 前者问道:“是何邪祟?” “宅鬼。” 孟川神情凝重道:“当然,在下也只是猜测,究竟是否是宅鬼,还需一探究竟。” “如何一探究竟?还望先生告知。”王富贵有模有样的郑重作揖道。 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孟川身上了。 毕竟,哪个家庭也禁不起那样的折腾。 “刚才查看院子里情况的时候,在下发现院中那颗柳树下的土地似有翻新的痕迹,不知是因何故?”孟川问道。 适才,谭坚巡视整个王家,更多的是在感应。 而孟川却在有心留意一些细节。 他发现,柳树下的土面有些异常,与其它地方存在着些许色差,而且还不太平整。 “土地翻新?先生,没这事啊,谁会闲的没事,动自家院子里的土?”王富贵下意识说道。 孟川瞬间抓住了重点,“王商户,劳烦叫来两名家丁,将柳树下的土壤挖出来。” 谭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立即说道:“王商户,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王富贵不敢迟疑,叫来两人就挖。 在他们挖的时候,他向孟川说道:“先生,俺刚才犹豫是怕要是动了土,家中的风水格局可就坏掉了。” 孟川环顾四周,摇头笑道:“王商户,你这家里,哪有什么风水格局?这柳树属阴,种在家里,易招邪祟啊。” “不会吧。” 王富贵感到诧异,“这可是俺多年前专门找风水大师来看过的,他说只要在家里种上一颗柳树,就能保证俺王家人丁兴旺啊!” 孟川直言道:“话已经同你说了,柳树属阴,易招阴气,古往今来,谁家里闲的没事会种一颗柳树?除非有山水格局相互照应。” 所谓山水是指依山水而建,或者是假山假水。 “先生懂风水?” 王富贵问道。 他心里在想,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孟小哥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懂得事情贼多,奇人一个啊。 就连谭坚都十分好奇。 知邪祟,懂风水,能写出上好的杂文,这是一个小县城出来的读书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略懂。” 孟川道:“这颗柳树生长已久,根深至极,难以拔出,不如就在柳树对面种上一颗梧桐树吧,梧桐属阳,阴阳际会,倒是能抵消先前不太好的格局。” 似是说上瘾了,顿了顿,他开口问道:“在院子里种柳树,主阴气,家中时常会有人生病吧?” 闻声,王富贵拍了拍大腿,“俺那两个儿子,打小就身体不太好。可是俺为啥没有问题?” “先前过来的时候,在下看到柳树旁有一个小水池,里面养着数条金鱼还有一只看似要奄奄一息的乌龟。传闻龟有千寿,但是它现如今却一副快死了的样子,难道王商户还不能理解么?是那只乌龟帮你挡了少许病灾。” 孟川缓缓说道。 王富贵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作揖道:“还望先生指点迷津啊!” 孟川笑道:“指点谈不上,种几颗朝阳花在小池边,也可形成阴阳平衡的局面,轻易莫要打破,你信了这风水,那么这风水之说,便与你们王家的命脉息息相关了。” “先生大才!” “不,先生真乃奇人!” “今日多谢先生指点俺们王家,大恩大德,俺王富贵没齿难忘!” 王富贵深深作揖道。 如若说,此前还是在猜测,孟川可能不一般。 那么他现在就已经可以确定,孟川是真的有本事。 真的是一位奇人! 人家三言两语,就能道破家中风水玄说,难道还不足以称之为奇人吗? 这孟先生,极有可能是仙人下凡啊,了不得! 就连谭坚听到孟川的那套说辞,都是略微有些惊讶。 这真的只是略懂风水吗? 看来今后还真得打听打听这个孟小友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和资历。 知异事、懂风水、年纪轻轻便是儒修,又受到刺史大人的器重... 莫非... 这孟小友,身份不一般? 真是什么某个高人的亲传弟子? 或者他本人就是高人? 相当于某个儒修一朝顿悟了,领略了大道? 嘶。 细思极恐啊。 第三十四章:先贤转世,救苦救难! 孟川哪里懂什么风水? 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在前世某些网文中看到过,然后记下来了而已。 当看到王富贵家中的格局摆设时,令他忽然想到网文的内容,跟他家的格局有些类似罢了。 就在他们二人浮想联翩的时候,在柳树下挖土的那两个家丁陆续大声道: “挖出来了!” “是...是白骨!” 众人闻声上前。 齐彪经历过庙鬼一事后,对于孟川的学识和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在见到那堆白骨后,下意识说道:“先生料事如神啊!” 就在此时,忽有一阵阴风吹来,消失的很快。 “先生真乃高人!” 王富贵抱拳说道。 在齐彪眼里,孟川不仅是高人,还是怪才。 孟川负手而立道:“只是有所留意而已,想来这具白骨,便是宅鬼的遗骸了。” “何为宅鬼?” 谭坚问道。 孟川将宅鬼这一类鬼魅的特点讲出。 众人心惊不已。 “其实想要解决宅鬼的办法也很容易。”孟川又说道。 王富贵激动道:“还望先生告知啊,俺们王家,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难了。” “将宅鬼的遗骸迁往别处,妥善安葬,它便会消失,不会在作乱你们王家。” 孟川以平淡的语气说出解决宅鬼的方法。 众人再次震惊。 不仅知道宅鬼这一类鬼魅的特性,还知道解决方法。 这能是一般人做到的吗? 虽说年轻,但是却知道常人所不能知道的事情,这足以说明,孟先生非同一般,乃是高人啊! “孟小友精通邪祟之事,对风水一道也略有涉及,真是够令人惊叹的。” “孟先生仁善啊,不仅帮我顺手解决家中风水问题,还将祸害我王家的邪祟给揪了出来,有这样的能力,肯定是高人无疑!这孟先生,不会是谪仙下凡吧?不然为啥懂这么多啊!” “方与县中,多有人谈孟先生乃是怪才,简直名副其实,有孟先生这种品节高贵的人存在,当真是百姓之福!” ... 孟川请齐彪将埋在地底、被粗布包裹上的遗骸全部取出。 骨头已经四分五裂。 不过头骨保存完整。 他敏锐的发现,其人头骨之上,有锐器砍伤的痕迹。 联想到此前经辛柠告知,其弟被斧头砍中后脑致死一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连忙道:“王商户,你不妨仔细想想,就在这段时间内,谁动了这里的土?” 王富贵摇了摇头,“先生,俺是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家丁突然开口道:“小的好像记得,好早之前,管家动过这里的土,当时小的还问他在做什么,管家没有回应,只是将小的赶走了。” 家丁人微言轻,管家做的事情,即使感到疑惑,也没怎么过问。 孟川急忙道:“那个管家现在何处?” “走了。” 王富贵唉声一叹,“家里出怪事没几天,他就走了。” “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土?”谭坚问道。 王富贵看了一眼家丁。 后者回应道:“小的记得,好像是东家与城中大户李佑才在正堂谈话的时候,管家动的土。对,就是那天,小的记得很清楚,那天东家还特意叮嘱我们,说是李佑才来了,不能让他看扁我们,要让我们好好将家里收拾一下。” 看来真与李佑才有关... 顿了顿,谭坚又问道:“那管家去往何处了?王商户可知晓?” “据说是回老家了。”王富贵如实道。 “他老家在哪?” “距离县城不远,赵家村。” “应岩,让王商户亲自带着你去,立即将那个管家逮捕归案!” 谭坚一声令下。 应岩乃是他带来的一名捕快,九品武夫境。 ... 王家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至于那具骸骨,则被妥善收拾起来,由孟川亲自看管。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具骸骨真正的主人,就是辛介。 当然,还有待考证。 至于目前被关押起来的李佑才,谭坚暂时不予审问。 主要是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充分。 孟川与齐彪带着装有骸骨的盒子前往驿站。 谭坚此来,除了李佑才之事,还有秘密调查金乡县令一事。 所以,他没有将骸骨交给县衙。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怀疑,骸骨的真正主人是谁。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给辛介挖坟验尸后,才能逐渐揭开迷雾。 官驿客房中。 齐彪说道:“先生,不如将这具遗骸交给在下保管吧?万一要是您口中的宅鬼跟着过来了,伤了您,该怎么办?” 孟川道:“无妨。” 晚一些的时候,他想将辛柠召唤过来,让她看看这具骸骨。 所以,要是交给齐彪,反而有些不太妥当。 “先生虽然是儒修,不过境界不高,可是先生依然要留下那具骸骨,丝毫不惧可能会出现的邪祟进犯,真乃志士仁人,令人深感钦佩!” “此前听一些德高望重的先生们说,志士仁人者,求生以害人,杀身以成仁,用这句话来形容先生,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齐彪在心中想了想,作揖道:“那在下便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先生有事,只需大叫一声,在下随叫随到。” “好。” 孟川淡淡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般云淡风轻,对那骸骨或者所谓的邪祟,根本没有一点儿担惊受怕的样子,齐彪再一次感到钦佩有加。 所谓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正是如此。 但... 孟川一开始真的没想让他钦佩。 可是,有些事偏偏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齐彪离开他房间后,喃喃自语道:“先生真乃奇人怪才,我做捕快这么久,得罪了不少权贵,因此这么多年,只能做一个捕头,有时也抱怨天道不公,但是自从遇到先生,我逐渐明悟。” “就像先生说的那样,感觉对的事情,便去做,先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使我受益匪浅,一些多年来积蓄在心中的怨气,顷刻间消失的荡然无存,这也间接造成了我修为突破一事。” “跟随在先生身边,如沐春风啊。” ... 房间内。 孟川正在落笔写宅鬼一篇。 除了《聊斋志异—宅妖》一篇中记录的故事,他还将王富贵家的宅鬼一事,简单做了一个大纲。 毕竟,目前尚未确定,王家是否存在邪祟,那邪祟是否为宅鬼,虽说挖出了遗骸,可也不能就从这里说明,那遗骸就是宅鬼啊。 所以,他才只整理了一份大纲。 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凝聚体内。 待写完以后,已经是戌时末。 期间齐彪又进来一次,是送晚食。 那是他特意去城中较为有名的客栈中买来的。 一顿饭而已,孟川也没推辞,要不然就显得矫情了。 他吃过已经有些凉的晚食,便开始召唤辛柠。 此前,辛柠有说过,若是想要见她,只需在纸张上写下‘产鬼辛柠’四字,她便能有所感应。 然而正当落笔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缕幽雾,凝聚成为两道灵体,一男一女。 女的乃是辛柠。 嗯?刚要召唤你,你便来了? 只是这男的是谁?孕妇鬼也有鬼要么? ... “多谢先生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辛柠见到孟川,率先下跪。 那男子也跟着下跪,“多谢先生将我救出。” 孟川正感惊奇之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说道:“你是那具遗骸的主人?” “正是,先生,我就是辛柠的弟弟,辛介,被李佑才利用,化作了没有意识,只知道不停作乱王家的宅鬼。先生将我遗骸取出后,我逐渐凝聚了些许意识,然后姐姐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并找到了我。” 听他说到这里,孟川啧啧称奇。 万万没有想到啊,这世间之事,居然如此妙不可言。 “这是先生刚写的杂文?宅鬼篇?胞弟,你快来看看,先生写了有关你这一类鬼魅的故事。”辛柠注意到桌上的一篇杂文。 辛介看了一眼孟川。 后者笑着回应道:“看吧,无妨。” “多谢先生。” 辛介颇有礼貌。 在来的路上,她就听自己的姐姐不停赞颂孟川,说他是个极为厉害的小说家,有高人风范。 一开始辛介还将信将疑。 但是在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篇杂文后,他被深深震撼到了。 这... 居然将我们宅鬼的特性描写的这般详细?还有针对我们宅鬼的方法? 还有姐姐的那篇故事,亦将产鬼的特点写出。 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孟先生经历过这些事情? 不可能!孟先生的年龄并不大啊! 没道理阅历会有多丰富。 辛介联想到在来的路上,姐姐说的那些事情。 先生有大才... 先生是好人... “莫非...孟先生乃是什么先贤转世?要不然,先生何以知道的那么多?而且还这般心善,愿为我辛家平不公?” 辛介在心里想到。 在成为鬼魅之后,他就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转世投胎一事的。 yawenba.net 自己要往生轮回。 那些曾经的先贤,在寿命终尽之时,同样需要转世。 只是生前听一些说书先生们说过,先贤转世,异于常人,比如有生而知之者,比如有一朝顿悟、得其大道者,还有先天不惑者。 孟先生极有可能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对孟川愈发尊重了起来。 先贤转生,必承前世之志,救苦救难! 第三十五章:返璞归真、亲近自然 “先生,妾身实在是没有想到,在您知道妾身的事情之后,便开始着手布局,您有心了,妾身无以为报,待妾身的事情结束了,妾身一定向先生送上厚礼。” 辛柠感激涕零道。 她现在之所以无法给孟川那份厚礼,是因为有难处。 ‘厚礼’在辛家,也就是如今李佑才的宅院中。 孟川微笑道:“他已经被关押在了牢狱里,只是想找到充分的证据,还是有些困难。辛介,将你死因说说吧。” “是,先生。” 辛介卑恭卑敬道,随后,将自己遇害的经过以及成为宅鬼的过程说出。 他遇害时,并非是李佑才亲自动手,而是原先辛家的管家。 由于死得蹊跷,李佑才本人找来县衙的仵作验尸,当时,辛柠陷入丧父丧弟的悲惨遭遇中,并未太过留意辛介的尸身。 毕竟,县衙仵作说了,辛介乃是身患头疾而亡。 辛柠没有任何怀疑。 死后辛介虽有灵魂存在,可是修为低弱,难以显化灵体提醒辛柠,只能看着刽子手李佑才逍遥法外。 在辛介头七过后,逐渐凝聚出灵体,不再是一道浅薄的意识,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期,李佑才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个道士,做了一场法事,居然将辛介的灵体囚禁起来。 之后不久,那两个道士便合力将辛介炼化成没有自我意识的鬼魅。 也就是宅鬼。 实际上,王家的事情,不是先例了。 辛介成为宅鬼以后,李佑才利用他打倒了很多的同行,也就是竞争对手。 ... 听到这里,孟川微微皱起眉头,“此前宁家的老管家,现在何处?还有那个县衙的仵作?” 他们是解决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回先生,早在妾身父弟二人死后,那个管家就已经不知所踪了,当时离开我辛家的原因是年迈体衰。”辛柠回应道。 那个管家在辛家做了多年的事情,深受辛家信赖,估计辛介当时很难想象,管家会害自己。 “那个仵作...可能还在县衙,但是在下不太确定。” 辛介道。 孟川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辛柠,你也太傻了,竟对李佑才无丝毫防范之心...” 他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到对方痛苦的神情,他便适可而止了。 辛柠哽咽说道:“妾身...妾身是妇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夫命为纲,妾身...” 说着说着,竟失声痛哭起来。 “罢了。” 孟川挥了挥手,“若有用到你们二人的地方,我自会将你们召唤出来,至于现在,散了吧。” “是,先生,您费心了。” “先生告辞。” 辛柠姐弟二人陆续开口,随后离开此间。 他们无法见官说出自己的事情,是因为大魏官吏都有国运护体,百邪不侵,一般邪祟,距离他们几丈远,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孟川再次落笔,将辛介的故事写出,便躺在床榻上熟睡。 ... 翌日清晨。 县衙大牢。 徐海容亲自给李佑才送早食。 前者趁机再次询问道:“你当真没有向王富贵下降头?” 闻声,后者坚定摇头道:“没有啊,真没有,徐大人,您可得相信我。” “本官自然信你,只是那个王富贵为何知道州府司法来咱们县?”徐海容问道。 “您可真是身居高位,不知民间之事,上头想整我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而您又将我关在牢里,只怕最近这段时间,会满城风雨。”李佑才摇头苦笑。 谁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居然会被人翻出来? 而他本以为,辛柠早就去转世投胎了。 “那个管家,现在何处?”徐海容问道。 李佑才道:“死了,他回老家第三天就死了,我派人杀的,干净利落。只是你们县衙的那个仵作...” 管家和仵作,是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 “仵作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们查不到他的上面来,只是,你真没有对王家做什么事情?”徐海容皱眉道。 李佑才摇头道:“真的没有。” 他是怕将辛介的事情说出,会引来徐海容的反感。 有家里那两个道士在,想来辛介的事情,不会被翻出来的。 ... 孟川在用过早食之后,便与谭坚碰面。 后者当即说道:“王富贵家的管家,并未找到,据说早些时日,便举家搬走了。” 赵家村距离县城不远,半日的时间,足以调查清楚。 孟川点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那个管家肯定是收到了李佑才的好处。 “眼下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能寄希望于挖坟验尸了。”谭坚抚须说道。 “还有一个人,县衙之前的仵作,辛柠向我托梦之时,说了当初李佑才为了让她消除疑心,特意请仵作验尸一事,那仵作,极有可能是知情人。”孟川道。 闻声,谭坚正色道:“可否让那辛柠见见本官?” 孟川摇头道:“大人身具国运,此运对邪祟伤害太大。” “可是孟小友身上也有浩然气啊,为何那辛柠不觉得有所影响?”谭坚问道。 孟川一愣。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问过宋淮,得出的答案是,目前自己的境界还有些低微。 但是实际上,据他了解,成为儒修之后,身上的浩然气就能够使邪祟心悸了。 “对于这个,我还真有点儿不太清楚。”孟川道。 谭坚抚须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传闻,世上有种高人,虽说身具修为,但是因博学广知的关系,能够亲近自然,一些邪祟,当然也能够接近他,只是无法害他。 这种人,被世人称之为智者。 这种境界,被称之为返璞归真、领悟自然伟力。 一言一行,都能对这个世界造成深远影响。 而身处于这种境界的智者,其实与修为高深并无太大关系。 不过一旦达到这种境界,就能洞察世间一切之事。 比如写出《振之游记》徐弘祖,传闻就在这种境界,对于世间之事十分了解。 孟川写志异杂文,难道也达到了这种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境界? 所以那些鬼魅可以无惧浩然气,接近他? 想到这里,谭坚不由得开始对孟川产生佩服心理。 年纪轻轻,又是儒修、懂得又多、又被刺史大人器重、又可能达到那种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心境,了不得啊! 其实... 那些鬼魅之所以能来见孟川,且不惧他身上的浩然气,是因为冥冥中有因果牵绊。 倘若那些鬼魅有意要害孟川,依然会被浩然气针对。 “孟小哥,事不宜迟,本官这便去命人抓县衙仵作。”谭坚道。 孟川叮嘱道:“大人,万一那个仵作不是多年之前的仵作呢?倒不如先调查清楚,切勿打草惊蛇。” “有道理。” 谭坚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算计。 ... 孟川打算去见一见李佑才,由齐彪陪同。 他被刺史大人亲命协同办案,有资格前往牢中见对方。 从官驿前往县衙,途径一条较为幽静的巷子,不过马路倒是挺宽敞。 这是徐海容刻意为之。 能住进官驿的,基本上都是官吏或者有官差在身的人,他们若是驾驭马车前往县衙的时候,不会被百姓所打扰。 当然,这也是徐海容脱离百姓群众的开始。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县令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 思路客 只是。 今日这条巷子静的出奇。 连一个路人都未曾看到。 一片落叶不知从何处飘来,以极慢的速度落在地面上。 刹那间,整条巷子像是被落叶填满,渐有冷风升起,将落叶吹动,迎面遮住孟川的眼球。 齐彪神情严肃,抽出钢刀,严阵以待。 孟川挥了挥袖子,察觉到异样,体内浩然气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第三十六章:柳神 咻—— 被风吹起的某片落叶,竟以极快速度,冲向孟川,如开弓离弦之箭。 刹那间,左臂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幸好有浩然气防范全身,并未受伤。 “这落叶...是柳叶?” 孟川心中一惊。 柳叶如刀,闻所未闻。 “先生!快走!” 齐彪大喝一声,出刀斩向前方。 重力驱使下,一道气浪徐徐散开,将落叶激荡在两旁。 孟川矗立身躯,摇头道:“走不了了,从我们进入这个巷子开始,便走不了了。” “先生何意?”齐彪下意识诧异道。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他说的没错,整条巷子,都是贫道施展的幻境,你们出现在这里,就证明离死不远了。” “李佑才府上的道士?”孟川开口问道。 二人眼前,有落叶凝聚成团,慢慢改变形状,直至拼凑出一个人形。 妖气冲天! 使浩然气自主溢出。 “然也。” 道士打扮的人悍然出手。 危急时刻,齐彪迎难而上,以八品武夫境死磕对方,一时间,他们竟斗得不相上下。 遇到诡异之事,孟川强自镇定,正在分析局势。 他缓缓开口道:“妖邪也敢自称贫道?大言不惭!你的手段,是以柳叶对敌,身上阴气极重,又是李佑才府上的道士,只是不知,王富贵家中的那颗柳树,是否与你有关?” 他能猜测出对方的大致来头,是因为在这金乡县境内,他只得罪了李佑才一人而已。 而王富贵此前说过,家里之所以种植了一颗柳树,是因为请来一位风水大家,听从了他的意见。 风水...道士... 将这两点联合起来,孟川故而有此一问。 此问,也是想让来敌心烦意乱,使齐彪可以有机可乘。 “与我有关,又能如何?孟川,我知道你是方与县颇有名气的小说家,不好好写你的书,来金乡县掺和当年的旧事作甚?找死!” 道士一边答话,一边对抗齐彪,却能稳稳占据上风。 整个幻境中的落叶,都可为他所用。 反观齐彪,身上已经出现被落叶划伤的血痕。 “你知道我会来此,就足以说明,你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我,而今日突然迫不及待的动手,定然是有原因,我猜,那个原因,与我从王家拿来的遗骸有关?” 孟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他在观察对方的手段。 向齐彪下手的时候,四肢就像是在挥舞的一条条鞭子。 那遗骸,没准就出自道士的手笔。 毕竟,辛介说,他是经过被道士炼化,才成为了一只没有自我意识的宅鬼。 “你很聪明,所以就更加留你不得!” 道士自断一臂,竟然化作了柳条暂时纠缠住齐彪。 而后,他那条断臂,竟然以极快速度再生,诡异如斯。 他的目标,始终是孟川,并非齐彪。 孟川双眼一寒,趁机开口道:“齐捕头!以气血破开柳条束缚,借助柳条之力,抽打眼前之敌!” 如此万分危急时刻,他只能试试前世志异文中记载的一个方法了。 也不知管不管用。 但是,再这样耗下去,他和齐彪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然而,齐彪挣脱开束缚需要一定时间,可是那名道士已经冲在了孟川跟前。 如此极快的速度,孟川根本来不及躲闪。 身形尚且矗立在原地。 就在道士即将触摸到他时,离奇的一幕发生,幻境上空,竟然坠落下来一柄利剑。 这剑体散发着浓郁杀念,暂将道士逼退。 随后有一道人影冲进幻境,落在孟川跟前。 “先生,抱歉,在下来晚了,让您受惊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先生当真是吾辈楷模,令在下心生钦佩啊。” 来者话音刚落,孟川便满头雾水。 先生? 我认识你吗? 不改色...我倒是来得及改色啊!话刚说完,那道士就冲过来了,我连跑的时间都没有! 来者看向眼前的道士,手握长剑,淡淡开口道:“今日有吾在此,休想伤及先生分毫!” 他摆开架势,准备抵挡来犯之敌。 “陆宁?杀手的规矩,都被你给败坏完了!”道士大声一喝。 来者正是此前欲杀孟川的陆宁,“住嘴!我早就说过了,我是高手,不是杀手!” “管你高手杀手!今日谁挡贫道杀孟川,贫道就杀谁!” 道士再次出手。 陆宁气势骤然迸发,挥剑阻挡住了道士的一击,并趁对方换招之际,豁然开口道:“看到你们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杀先生,我对金乡县的未来不在感到绝望,不是没有希望!” 在他眼里看来,那希望就是孟川! 于此同时,齐彪挣开束缚,柳条顿时四分五裂,他取了较长的一道柳条,杀向道士的背后。 要是放在他人,让他弃刀用柳条,他肯定不屑一顾,并且还会暗自怀疑,让他弃刀的那个人,与对方是一伙的。 然而现如今,他可谓对孟川是百分百的信服。 将他的话,看的比闵骅得命令都重要。 啪—— 柳条抽在道士身上,竟然在他背后留下一道很深的伤痕。 “这是何故?” 齐彪虽感疑惑,但是并未放下手中的柳条,而是选择继续抽打。 啪啪—— 道士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趁此时机,陆宁一剑刺进他的腹中。 啪啪啪—— 趁着道士还未反应过来,柳条抽打的速度加快。 原本七尺高的身躯,如今只有不到五尺了。 “孟川!你...你为何会知贫道怕什么?”道士感到疼痛,但是柳条击散了他的真元,已经令他无力抵抗了。 “还敢自称贫道?一颗树妖,也妄想当道士?当真不怕天尊降下刑罚,将你一劈两半?” 孟川已经从他那苦不堪言的神情中坐实了心里的想法。 那个道士,是个树妖。 柳树精。 在某些地方,柳树精又被称之为柳神。 而柳神一般会化为三教中人,并且造福或为祸一方。 柳树躯干吸收阴气。 柳条却极阴转阳,对邪祟有着天然的克制力。 和桃木作用类似。 柳树精的神通,基本都与柳树相关。 但是,成了精的柳树,最惧怕的,恰恰是自己的柳条。 这叫做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能从这个说法中跳脱出去的,就是道家常说的不在五行内。 按照那套说法来讲,其实人的克星不是什么邪祟,而是人。 邪祟害人能害多少?一万?十万?百万?一旦达到这个量级,天道都会看不下去,出手扼制。 但是人与人之间就不相同了。 凡人之间爆发一场大规模战役,百万人乃至千万人死了,天道也不会做出什么惩罚。 关于柳神的事情,可以详见《聊斋志异—柳秀才》一篇,当初孟川就是看完了这篇杂文,所以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对‘柳神’这一类邪祟,了解甚深。 而且,他穿越过来以后,也从某些这个世界的杂文中,看到过‘柳神’一词,只是记载的并不详细。 其实一开始,孟川也不太确定,对方是否为柳神。 但是,看到他的一些外貌特征以后,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川别无选择,只能试试。 “孟...孟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给您磕头,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不在害人了!” 柳树精怕了。 知道自己的弱点,就等同于知道自己的底细。 作为一个邪祟或者修士,最怕的是什么? 对方比自己境界修为高? 不是。 而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 这孟川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居然这么厉害? 孟川并不将他的求饶声听进心里去,而是从此前断裂的那些柳条中拿起一根,狠狠地抽打在了柳神的身上, “柳树精,按理来说,你与桃木精怪应该类似,在成精之后,利用自己柳条辟邪的特点,造福一方,可是你呢?你当得起被民间传成的‘柳神’称呼么?不思造福百姓,却帮助李佑才狼狈为奸?”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抽打在柳树精身上。 “饶命啊!饶命啊!” 柳树精痛苦大叫着。 孟川突然收手,莞尔笑道:“要想让我不杀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先生直说!” 柳树精颤抖着身躯。 原本的嚣张气焰,在孟川面前,一扫而空。 “李佑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我全知道!” “如果我让你帮助我在县衙的大堂上指证李佑才,你可愿意?”孟川又问道。 柳神是妖精,不同于鬼魅。 他们是属于自然万物生灵中的一员。 所以在不有意伤害官员的情况下,根本无惧国运。 但是鬼魅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人死之后的灵魂,本不该存于阳间。 “愿意,愿意,我愿意!求先生饶命啊!” 柳神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闻声,孟川点了点头,“你成精以来,可有害过他人性命?” 在他问话期间,齐彪与陆宁没有插一句嘴,显然是对他保持了足够的尊敬。 ranwen.la “先生...俺...俺成精以来,一直在李佑才家中潜修,并未害过人啊!”柳神急忙说道。 孟川正色道:“起誓。” “好,俺当着您的面起誓!” “不是我的面!” “那...当着这两位的面起誓?” 柳树疑惑道。 孟川摇了摇头,“立天道誓言,若是你害过他人性命,自当遭受雷劫之罚,形神俱灭!” ... 【三更!!】第三十七章:桃仙有四怕 ‘柳神’起誓,收回幻境,齐彪随身带着麻绳,这是习惯,用来捆绑贼人所用,如今用在了柳神的身上。 柳树成精之后,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长柳’。 后来感觉自己的名字更像是一种道号,于是便做冒充道教中人,做起了道士。 它也是自从孟川穿越此界以来,见到的第一只妖。 此前都是鬼魅而已。 “先生,您又救了我一命。”齐彪深深作揖。 知晓古今奇闻异事,对于鬼怪邪祟了解之深,实非常人所及。 先生不是怪才就是高人。 可无论是哪一种人,都值得自己去钦佩。 陆宁作揖道:“先生博闻广识,竟能够知道此妖之底细,事先在李家见到此妖时,在下还以为是真正的道士,还是先生慧眼如炬,在下不如先生多矣啊!” 这邪祟妖力深厚,可是先生一眼就知道对方弱点所在。 而且,面对妖邪的侵袭,先生还毫不畏惧。 这就是儒家常言的仁者无敌吗? “听这只柳妖说,你是杀手?还去过李家?”孟川皱了皱眉头。 陆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 顿了顿。 齐彪双眼一寒。 孟川神情一愣。 原来他是要杀我的啊? 突然听到我在破庙里的自言自语,便以为我是伸张不公、为民请命的好人,所以又不杀我了?还决定要帮我? 想到这里,孟川摇头苦笑。 罢了,就这么将错就错吧。 反正自己来此的目的其中之一,就是要为辛家鸣不公,至于其它目的,当然是为了辛柠口中的厚礼。 不管是钱财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值得期待。 “齐捕头,不用如此,这个陆宁适才能够帮助我们,就足以证明,是友非敌。” 孟川摆了摆手,看向陆宁说道:“你仅仅凭借我的三言两语,就断定我是个好人?” 他抱拳道:“此前以为先生是位仁人志士,但是就现在看来,先生不仅是好人,还是一位高人,是在下之前眼拙了。” 高人? 这特么哪跟哪呐? 摇了摇头,孟川不在理会他,而是看向了柳树精,“你说你未曾害人,一直在潜修,怎么修到李家去了?” 柳树精直言道:“我与我兄弟桃仙皆幻化成人以后,便决定游历山川大河,不料途径金乡县时,突然察觉到李家...对了,此前叫辛家,李佑才的原配妻子走后,才更改为李家。” “说重点。”孟川不耐烦道。 柳树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总之,我和我兄弟发现李家的灵气极为浓郁,甚至是一些名山大川的数倍不止,而那些灵气,只在李家院内才会有,一旦出了李家便没了...” 孟川明白了。 他们前往李家,是相中了李家浓郁的灵气。 随后他们便想办法留在了李家,因为借助李家灵气修行,与李佑才扯上了因果,于是他们便开始为李佑才做些事情。 虽然都是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可是好在并未害死过人。 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怎么在乎。 只想着尽快搞清楚李家为何灵气浓郁一事。 由于这浓郁的灵气只在李家,所以路过的一些山精野怪和强大修士,也没怎么注意到。 “走吧,随我去驿站,待时机成熟,你出面指证李佑才,我可饶你一命。” 孟川负手而立。 他现在要弄清楚了为何这柳树精会执意弄死自己的原因。 毕竟,王家遗骸那事,会牵扯出来很多东西。 这柳树精是为了给李佑才消灾来了。 “先生,难道我们不去县衙的牢里见李佑才了吗?”齐彪问道。 孟川摇了摇头,“无需过问了。” 刚才想去,是想着套话。 现如今有了柳树精指证,倒是不用多此一举了。 “先生,此间事终,在下便就先走了。”陆宁作揖道。 他是江湖中人,不愿与朝廷或者官府的人牵扯太深,虽然孟川不是,但是他们要去的那家驿站却属于官府。 “也好,陆侠士再会。” 孟川点了点头。 “在您面前,在下哪敢称侠士?若是先生在金乡县需要帮助,尽管差人来醉月楼寻找在下。若是先生有何吩咐,在下必尽力而为!”陆宁郑重其事道。 言尽,便离开此间。 齐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道:“先生,此人来去匆匆,可信么?” “可不可信不重要,他若是能帮到我,才最重要。” 孟川折返驿站。 齐彪押着柳树精。 路上,一直有行人看着他们三人。 不过,孟川并不在乎。 反倒是柳树精,觉得很是羞愧。 在李家待久了,又是以道士自居,金乡县很多百姓们都见过他。 此事一闭,只怕很难继续待在这里了。 路上。 柳树精开口说道:“孟先生,我还有一个兄弟,乃是一颗桃树成精所化,不知先生可否让他也去驿站?我和他一起指证李佑才。这些年来,李佑才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啊,只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我们都没掺和。” “你和那颗桃树,真的是兄弟?”孟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柳树精单纯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真的是兄弟,先生,这件事,我没道理骗你啊。” 嗯? 是兄弟就要有难同当? “话说,你们树妖也分公母的么?”孟川好奇问道。 “我分,我是公...我是男的,我那个兄弟不分,他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柳树精如实相告。 孟川忽然想起前世上学时学到的一些知识。 柳树是雌雄分开的,不同性别的柳树,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但是桃树是雌雄同株,所以成了精的桃树,可以变成男的,也可以变成女子模样。 看来在修仙的世界,也得讲科学啊。 “原来如此。”齐彪下意识说道。 “大哥此话何意?”柳树精不解道。 闻声,孟川也附和笑道:“怪不得你非要让桃树精前往驿站呢,原来它可以是女的。” 回到官驿,按照柳树精的意思,孟川派人去李家请桃树精前来。 待它来到此处,见到柳树精以后,带着中性声音的特点,皱眉道: “你约我来此,究竟所谓何事?你真把孟川给杀了?我早就给你说了,凡人之间的争执,你莫要参与。这下好了,惹了因果,今后有你受的!” 此时,驿站人丁稀少。 整个用食的大堂内,只有他们寥寥几人。 “小桃花,规矩点,孟先生在旁边看着呢。”柳树精使了一个眼神。 孟先生? 桃仙不明所以然,“哪个孟先生?” 柳树成精的妖,被世人誉为柳神。 而桃树成精的妖,则称之为桃仙。 因为柳树的纸条和桃木,都有辟邪的作用。 一般来说,这两种树木成精,都会选择造福一方,除非是身具太多阴气,才会选择祸害百姓。 它们之所以不同于其它树妖,就是因为它们都有辟邪的特点。 “敝人正是你口中那个应该被柳神杀死的孟川,孟子渊。” 原本坐在一旁的孟川豁然起身。 桃仙大吃一惊,“你没杀他?” 柳树精心中惊骇,连忙道:“说什么杀不杀的啊,小桃花,乖,快跟我见过孟先生。” “什么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桃仙郁闷道。 柳树精道:“孟先生可是有着大本事咧,能一眼看穿我的底细呢。” “一眼看穿你的底细?你那是行事太张扬吧!” 桃仙看向孟川,不屑一顾道:“不过是个儒修而已,有甚大惊小怪的?” “咦!桃仙,可不敢乱说话,快向孟先生施礼。”柳树精神色有些慌张。 就在此时,桃仙察觉到了柳树精身上的异样,诧异道:“你为何...变短了?且还如此之短?” “桃仙!” 柳树精马上就要吹胡子瞪眼了。 “长柳兄,莫非是这个孟川害你这般?哼!长柳兄别怕,有我在!”桃仙作势就要向孟川动手。 lingdiankanshu.com 站在他身旁的齐彪有要拔刀的意思。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然而就在此时,挺立身躯的孟川缓缓开口说道:“你乃桃树成精。” “废话!” 桃仙白了他一眼。 不用猜,肯定是长柳说的。 “生平有四怕。”孟川继续开口。 桃仙大笑道:“怕?小爷我化形至今,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 孟川选择将他的言语无视,自顾自的说道:“此四怕,谓之怕烫、怕涝、怕冻、怕情。” 话音刚落,桃仙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变得僵硬... 第三十八章:李佑才案终 前三怕都好理解。 至于这最后一怕,其实就是指‘桃花劫’。 孟川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桃花是否有此四怕。 但是,在前世那些志异杂文中,的确是如此记载的。 当看到桃仙的神情变化,孟川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前世志异文中记载的妖邪鬼魅,在这个世界,估计都能找到相应的存在。 柳神、桃仙,绝对不是一种偶然。 “小桃花,这孟先生可能是一位智者啊!你可莫要得罪!” 柳树精传音入密。 桃仙神情一怔。 智者? 难道是世间传闻,知晓古今未来,精通阴阳五行的那种智者? 这么说,眼前这个叫做孟川的年轻人,乃是一位高人? 对,肯定是!要不然怎能知道我惧怕什么?世间可并没流传什么如何制服我们桃树精的方法啊! 嘶。 想到这里,桃仙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单膝下跪,抱拳道:“请先生恕罪,之前是小妖有眼不识泰山。” 嗯? 孟川看到他的反应,突然愣了。 就算我将你的弱点说出,也用不着这样吧? “起身吧,无需如此大礼。” 孟川淡淡开口。 柳神将桃仙搀扶起来。 后者在心中暗想道:“眼前的孟先生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不拘小节,气质出尘,宛若谪仙啊!” “将你请过来,是要让你和柳神一同前往县衙大堂指证李佑才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行。这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要不然的话,依照你们所犯下的罪行,牵扯的因果之深,只怕今后遭遇的劫难会更多。” 孟川缓缓开口。 他已经答应了柳神,不取它们性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先生有吩咐,小妖莫敢不从,一切听先生吩咐。”桃仙坚定道。 在他眼里看来,孟川能知晓他的弱点,就有能制服他的实力。 所以,他才会这么听话。 要不然,就怕身死道消啊。 一旁的齐彪神情诧异,看向孟川时,眼里闪烁着光彩。 不愧是先生啊。 仅仅凭靠几句话,便制服了桃树精。 哪怕是一方大儒,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吧? ... 随着时间的推移,谭坚那边也有了消息传来。 参与当年那件事情的仵作,被他找到了。 目前正在严刑拷问。 只是奇怪的是,金乡县令徐海容知晓此事后,却显得异常淡定。 城外辛家祖坟。 孟川、齐彪、谭坚等人,在挖坟开棺。 打开辛介的棺材,里面有一副遗骸。 根据仵作的交代,这具遗骸的主人,乃是体形与辛介相仿的一个死囚犯。 “事情已经明朗,有了李家的那两个道士作证,李佑才一事,已经证据确凿,不容翻案了。” 谭坚唉声一叹。 孟川感到疑惑,“谭大人,贼子将要伏诛,您有何不满意的地方?” 谭坚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孟川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追问下去。 ... 县衙大牢。 徐海容来到此处,将他们调查到仵作的事情说出。 李佑才面如土灰,惊诧道:“大人,您不是说,他们不会查出来的吗?为何那个仵作,您不去处理?” 闻声,徐海容淡淡道:“本官乃朝廷命官,手里不能有命案啊。” 李佑才咬了咬牙,“徐大人,你误我!” 生死之事,由不得他不震怒。 “误你?” 徐海容冷笑一声,“本官事先问你,王家之事,是否与你有关,你是怎么说的?” “王家之事,与当年一事,有何关联?”李佑才皱眉道。 徐海容直言道:“若是你以邪术害人,被谭坚查到蛛丝马迹,你同样会被定罪,因为是上头有意整治你!换句话说,从谭坚和孟川来到咱们金乡县的那一刻,你的下半生命运,便已经注定了。只是本官很怕你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还有你家里供养的那两个道人,都倒向了孟川,准备指认你最近几年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言而总之,李佑才没救了。 这一刻,他心灰意冷,惊慌失措,不停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你太自作聪明了。” 徐海容冷哼一声,“若是没有王家的事情,现如今的情况,不至于如此糟糕。” “徐大人,当年之事,可是经由你一手谋划,你得救我啊!” 徐海容是李佑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怎么?若是本官不救你,你便要将本官一并供出?” 前者冷声道。 后者深深皱着眉头,“人死如灯灭,一个人上路难免有些寂寞。” 他现在就属于破罐子破摔了。 “李佑才啊李佑才,本官之前都小看你了啊,你要是想与本官鱼死网破,也没关系,只是你那唯一的子嗣,怕是难逃一死了。”徐海容不急不躁道。 “徐海容!事不及家人!”李佑才状似疯魔。 ... 半个时辰后。 李佑才吃完最后一顿山珍海味,撞死在狱中。 官驿。 孟川与谭坚二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很平静。 后者见过李佑才。 可前者连他的面都没来得及见,他便死了。 “谭大人,一切如你所料,徐海容弃车保帅,我们晚了一步。”孟川呼出一口浊气。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李佑才已经死了。 辛柠的事情,也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谭坚点了点头:“在我眼里看来,李佑才其实只是一个药引,我们真正要做的,是将背后的大鱼徐海容钓出来,但是眼下李佑才死了,那个仵作也没有说当年的事和徐海容有关...” 他是奉了刺史的命令来此,明面上调查李佑才,暗地里搜集徐海容贪赃枉法的证据。 实际上,苏羽在正式上任刺史之位之前,微服私访过兖州府麾下十二县城,对其中情况多有了解。 至于徐海容是不是好官,其实苏羽心里一清二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虽说锦衣卫即将来了,或者已经来了,但是,金乡县毕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身为一州刺史,就得对当地百姓负责任。 而孟川爆出的辛家那件事,正好让苏羽找到了可以派人前往金乡县暗中调查徐海容的理由。 “大人还要继续留在金乡县追查徐海容么?”孟川问道。 闻声,谭坚摇了摇头,“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个徐海容,从最开始,就已经将李佑才当成一枚弃子了,至于王富贵提供的那些线索,扳不倒他。” 徐海容在金乡县设立了一个义仓,定期开仓放粮,救济当地穷苦百姓,这是他的一个借口。 将来一旦东窗事发,大可以说,自己贪墨得来的银子,都还之于民了,这样一来,不仅无法治他得罪,还会让他夺得一片美名。 从最一开始,他就已经打算随时舍弃李佑才了。 因为在他眼里看来,一旦当年的事情冒出一些不好的苗头,他就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绝不可能让不利于自己的因素,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 “李佑才定然是与徐海容牵扯甚深,甚至当年辛介一事,就与徐海容有关。”孟川开口道。 tsxsw.la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现在...什么线索都断了。徐海容毕竟是金乡县县令,不好接着往下查啊。”谭坚面露难色。 孟川问道:“此间之事,可有汇报给刺史大人?” “已经禀报。”谭坚抚须道。 ... 第三十九章:剑帖与古玉,还有魁 李佑才死在牢中这事,在城中引起轩然大波。 人死了,总归是要调查一下的。 在调查的过程中,孟川经由狱卒告知,在王富贵拦州府司法马车当天,徐海容一直在追问李佑才是否有向王家下降头。 除此之外,别无线索。 对于李佑才判决一事出炉。 李家的家产全部充公。 至于家眷,被判流放。 这个判决并不严重,因为除了辛家的事情以外,李佑才还涉及到了其它命案,比如此前辛家的那位管家之死,还有他这些年来,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所施展的种种手段。 至此。 辛柠与辛介姐弟二人算是大仇得报。 如今的李家,曾经的辛家,偌大宅院,都被查封。 引来全城热议。 这一日,孟川独自走进李家。 人去楼空。 家中除了房屋尚存,其余的所有东西,都被县衙的人搬空了。 辛柠与辛介现身。 这里曾是他们的家。 可惜,很多格局都已经改变了。 在他们死后,李佑才曾重新翻修过。 “姐姐,那贼人,终于死了,我们也算是大仇得报了。”说着说着,辛介竟失声痛哭起来。 辛柠也有些哽咽。 她找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房间,还有回忆起了少年时在院子里玩闹的时候。 父亲、娘亲、弟弟,一家人其乐融融。 “先生,多谢。” 纵有千言万语,诸般惆怅失落及意难平,可话到嘴边,只有那四字脱口而出,有太多情感饱含在当中。 大仇得报的喜悦并不存在。 孟川表情平淡,点了点头,道:“无妨,既然报了仇,便早早轮回转世吧。” “胞弟,快向恩公磕头。” 辛柠话音刚落,辛介便欲向孟川三跪九叩,但是被他拒绝了。 “无需行此大礼,在下有幸读圣贤书,知圣人事,自然要为你们鸣不平。” loubiqu.net 他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境悄然发生着些许变化。 应该是被体内的浩然气所影响。 “先生,您且稍后。” 辛柠突然消失在孟川眼前。 没过一会儿,她再次出现,带来了一个较长的精致木匣。 “此前答应过先生,若是先生帮妾身报了仇,妾身将会送给先生一份大礼。其实这个礼物,妾身早就想要送给先生的,只是它一直藏在我们辛家原先的祖祠地底,不过,这些年来,李佑才倒是从未发现过它。” 辛柠不能将这件厚礼早早交给孟川,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对方还没有帮自己报仇。 而是因为,李佑才家里的那两个道人,对妖邪很是敏感。 她若是硬闯此处,必然会被道人针对。 届时,必然将‘人财两空’。 而只要李佑才受诛,李家被查封,那两个道人必然会离开金乡县,否则,极容易被李家之事牵扯进去。 这是她原来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那两个道人,如今都被孟川收服。 孟先生还真是神秘莫测呢,不动声色,居然就将两位实力不弱的道长降服,真是令人钦佩… 辛柠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那两个道人的真实身份。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孟川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接过木匣打开。 却感到充沛的灵气与浩然气汹涌而来,围绕在自己身旁。 “这玉和画卷…” 孟川有些惊讶。 木匣中有一块玉佩和画帖。 “先生,不知您可感觉我们辛家的灵气极为充沛?”辛柠问道。 孟川点了点头,“不止是灵气,此玉和画帖中,居然还有浩然气凝聚,当真匪夷所思。” 从他跨进李家门槛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天地间弥漫的浓郁灵气。 符合此前柳树精所言。 辛柠掩嘴轻笑道:“其实我们辛家的灵气之所以浓郁,完全就是因为木匣中的玉佩,至于那副画卷,其实并不是画,而是一副字帖,上面记录着一种晦涩难懂的剑意,若是先生能够参透其中奥妙,将来必然会是先生的一大助力。” 因为这个玉佩,所以使李家灵气浓郁? 这不是画帖,而是字帖?其上记录着一种强大剑意? “如此珍贵的东西,你们辛家怎么会拥有?”孟川感到困惑。 他有预感,若是这两样东西,扔到江湖之中,必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乡县,小小的商贾,凭什么能拥有这两样东西? “此事还要从四十多年前开始说起,当时妾身的祖父,在前往州府谈生意的时候,遇到一位乞丐,看他可怜,便给了几个馒头,可是那个乞丐,居然大有来头。 只是祖父在世时并没有说,后来那个乞丐,便给了祖父一块玉佩以及一卷剑帖,祖父在世时一直严辞警告妾身,此事除辛家本家人之外,严禁外传,否则稍有不慎,就会为我辛家引来灭顶之灾。” 辛柠缓缓道来。 孟川瞬间清楚了。 辛柠的祖父,为了怕贼人觊觎这两件宝物,便将其埋在了祖祠的地下。 而李佑才多年也未曾发现,辛柠也并未告诉他。 至于柳树精和桃树精,也没有将李家存在灵气浓郁一事说出。 他们二人本想偷偷调查,结果这一待在李家,便没了尽头。 “先生,前路漫漫,请恕我姐弟二人,不能陪伴在先生左右了,春去秋来,寒暑更迭,惟愿先生长青。” “先生,来生,辛介愿成为您这样的人,为天下鸣不平,为世间写不公,望先生好自珍重。” ... 辛柠与辛介大仇得报,便前往阴司轮回转生了。 孟川离开李家。 站在门前,回首观望,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没说,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带走的,还有那个木匣。 官驿中。 孟川向长柳与桃仙二妖说道:“你等为虎作伥,帮助李佑才做了不少坏事,念其于最后关头幡然醒悟,官府不予追究。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知你二妖可甘心自愿散去修为,诚心悔过,努力潜修,待来日在化人形,庇佑一方安宁?” 在他们二妖身后,乃是齐彪与被孟川从醉月楼请来的陆宁。 二人身后,乃是四五名捕快,手上拿着柳条以及刚烧开的滚烫热水。 可谓全副武装。 长柳与桃仙相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惊骇的意思。 倒不是惊讶于他们身后那些官差们。 而是,他们在孟川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堪比李家的浓郁灵气。 实际上,是孟川将剑帖与玉佩,都贴身装在怀里了。 二妖传音入密。 “这事你怎么看?我们是杀出去,还是留下来?” “留下来,就要散去一身修为重新修行,如此又不知要多少年的光景...” “孟先生身上,有那种广袤灵力,此前并未察觉,然而现如今突然有了,我猜测,这是孟先生有意警告我们,若是我们一旦动任何的歪心思,孟先生必然以雷霆之势扫灭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此前孟先生修为不高,都是装出来的?如今孟先生稍微泄露了一些灵气,就是要让我们清楚,他到底有多么强大?” .... 二妖谈到此处,目光更为惊骇起来。 长柳率先开口道:“重新修行不是不可以,只是...孟先生,我们都是树妖,一旦散去修为,就要回归本体了,孟先生打算事后将我们种植于何处?” 他们已经决定,要听从孟川的意思。 毕竟,他身上的灵气如此浓郁,想来境界也定是高深莫测。 真要是打起来,只怕以孟先生的能力和手段,会将自己给瞬间杀死吧? 孟先生太可怕了,还是乖乖听孟先生话的好。 不然真可能会死啊。 孟先生的脸庞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是如此,寻常人能这般淡定吗? 身死道消和散去修为重修,哪个后果重,长柳还是能拎得清的。 “孟先生,小妖有个建议,不如就将我们随身带在身边或者种植于孟先生家中?”桃仙试探性问道。 他现在也很惧怕孟川。 稍稍外露的灵气,就已经这么恐怖了。 要是全力出手,只怕能移山填海吧? 嘶。 了不得,了不得。 二妖若是散去修为,只会留下一缕极其浅薄的意识,人形之身消散,变成种子。 就像画皮鬼秦蒹葭送给孟川的那颗枣树种子的情况类似。 “你们这两棵树都极容易遭阴气,我可不愿将你们种植在我的家中。” 孟川摇了摇头。 闻声,长柳连忙道:“这个还请先生放心,您只需在院子里种上一颗槐树,就足以镇压住我们本体之上的阴气。” 槐树? 我家里不正好有颗槐树吗? 在前世,人们普遍觉得,槐树属阴,因为‘槐’这个字,带一个鬼字旁。 其实,这是一个误区。 槐树属阳。 古代‘槐’字的鬼字旁,其实是‘魁’的意思,象征着魁星降世,功名利禄。 魁星同奎星,主文章之兴衰,在古代,只要家里有读书人,基本都会种上一颗槐树。 《黄帝内经》与《葬经》中都有明确记载,槐树性属阳。 只是,莫要将槐树种植到门前。 一旦种植到门前,就会形成门外有魁,门内无木的风水格局,无木成了什么?真就成鬼了。 所以,孟川家里的槐树,是种植在院子里的,而并非是门前。 【第三更!】第四十章:抓王富贵! 金乡县的事情对于孟川来说,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只是徐海容的问题... 县城外。 谭坚与孟川分道扬镳。 临行前,徐海容特意与后者说了几句话。 “本官知道,李佑才的事情能够这么快水落石出,全是你的原因,孟先生啊,你有大才,又是一位小说家,有上等前程,本官很看好你啊。” 徐海容知道了最近几日孟川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他很是钦佩。 能以一己之力,将多年的事情查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能力。 实在令人心悸。 不得不让自己尊称一句‘先生’。 想到这里,徐海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徐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李佑才的事情已经结束,干脆您就直言,辛家的事情,是否与您有关?”孟川问道。 徐海容笑了笑,“本官是父母官,怎么可能做出祸害百姓的事来?” “但愿如此,再会。”孟川抱拳。 徐海容道:“不必再会,本官倒是希望,孟先生永远都不会来金乡县了。” 闻声,孟川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并未细想。 ... 他将字帖与古玉,都放在了背篓中,还有柳树精与桃树精的种子。 返回途中歇脚时,孟川也并未打开字帖来看,而是在想一件事情。 徐海容最后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希望自己不再来金乡县? 是怕自己查到什么吗? 还是说,辛家的事情,当真就与徐海容有关? 种种难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辛家...李佑才...徐海容...徐海容与李佑才来往密切,徐海容在牢中多次询问李佑才王家降头一事...” 等等! 孟川突然眼前一亮。 他似乎察觉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王家! 王富贵! 孝敬钱! 李佑才乃是城中粮商大户,与徐海容来往密切,平时肯定会给他很多孝敬钱! 徐海容贪污一事没跑! 只是,他设立了一个义仓,用来掩人耳目。 王富贵说,每年他都会给徐海容大量的孝敬钱,只是最近几年家中生意不太好,那所谓的孝敬钱,便断了。 因为据他所言,李佑才每年都会给徐海容大量的钱财。 若是他给的钱财,比不上李佑才给的,那么倒不如不给。 贪污...设立义仓,堪称天衣无缝。 只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而是,没了李佑才,徐海容去哪儿捞钱? 他如此聪明,且将后路思虑详细,并且果断弃车保帅的人,岂会不想到这点? 那么谁能顶替李佑才所铺开的生意呢? 唯有与李佑才做相同生意的王富贵! “王富贵!” “州府司法!” “李佑才!” “徐海容!” 孟川感到头疼。 他在疯狂运转着大脑。 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旋转。 似乎即将破开层层迷雾。 从来到金乡县,到李佑才死,期间发生的种种,都被孟川想了一遍。 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 “冷静!冷静!孟川!冷静!” “李佑才!” “王富贵!” “粮商!” “街道拦截司法马车!” “多次询问王家降头之事!” “果断让李佑才上路!” “第一时间查封李家!” 孟川根据所有经历的事情,一遍遍开始推敲,一遍遍开始整理。 最终,他豁然起身,“我明白了!徐海容!王富贵!” “我明白了!” 孟川豁然开朗。 身旁的齐彪看到他的异样,顿时感到困惑,不解道:“先生,您明白什么了?” “徐海容!徐海容与王富贵有谋!” “在州府司法谭坚刚来到金乡县,王富贵便突然出现在了街道当中拦路。 虽说谭坚到金乡县查李佑才之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可是,谁能知道谭坚具体何时来的金乡县? 小书亭 然而,王富贵却早在半路埋伏好了!” — “他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必然,乃是徐海容向王富贵泄露了谭坚的行踪! 王富贵家中本就有怪事,他作为城中商户,在县城中享有极高地位!徐海容不可能不清楚王富贵家里最近发生的怪事为何!” — “而徐海容让王富贵拦路,就是想引诱我们调查王富贵家中的事情! 徐海容为了担心我们查不清王富贵家里的怪事,所以才在牢狱当中屡次问李佑才王家是否真的被下了降头,想要以此给李佑才定罪! 即使我们查不出王家之事与李佑才有关,那么他也一定会制造迷惑我们的证据! 我们刚来到金乡县,他便迫不及待的问我们如何调查李佑才,其实是想顺着我们查案的思路制造足以给李佑才定罪的证据!” — “然而,李佑才根本就没有说出王家之事!包括我们后来追查到的县衙仵作,其实都是徐海容的刻意为之。 他肯定许诺了仵作什么好处,所以仵作才一口咬定,当年辛介之死,就是由李佑才一手操办,和徐海容没有丝毫关联!” — “要不然,徐海容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岂能让某个对当年之事知情的人还安然待在金乡县? 他认定,王家之事与李佑才就存在着关联!甚至可能一早就清楚,王家里的遗骸,就是辛介的! 只是他不知道,李佑才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王家鸡犬不宁!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去监视着李佑才的一举一动! 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步步引诱我们上当,让我们定了李佑才的罪!但是,却不能让我们从李佑才的口中得知到什么。” — “所以,徐海容逼死了李佑才!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王富贵顶替李佑才! 我们都被王富贵的憨厚外表若蒙骗了,他一个能懂得给孝敬钱的人,岂能蠢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 “李佑才家大业大,已经不受操控,所以徐海容想借此机会,扶持另外一个人成为金乡县大户!然后从中得到好处!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这样!” 孟川思路愈发清晰。 他坚定认为,自己猜想的并没有错! 然而,齐彪却说提出了一个疑问, “李佑才死后,我们前去牢中调查,询问了所有狱卒,其中有一人说,他们听到县令询问李佑才,为何王富贵会突然出现在街道中拦截司法大人,此作何解释?” 孟川道:“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徐海容给骗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局!” “你不妨认真回忆一下,谭坚谭大人刚来金乡县遇到王富贵的时候,谭大人说,将李佑才关押在牢中… 可是徐海容想都没想,连一句反驳的声音都没有,就答应了,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 — “因为这个徐海容,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想让李佑才死在牢狱当中!他要是死在牢里,我们肯定会询问狱卒具体缘由。” — “他借狱卒的口,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也不知道王富贵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街道里。 但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的布局而已,他精心做这一切,只是想将自己从所有的事情中摘出去!” — “只要我们下意识认为,谭大人的行踪并不是徐海容告的密,如此一来,我们根本就不会联想这么多,只觉得所有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王富贵会很安全,只要他安全,徐海容就安全!” — “徐海容最后一次看李佑才,也就是在李佑才死亡之前,然而当时却没有任何一个狱卒当值,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因为徐海容心里清楚,他在逼死李佑才的过程中,一定会谈到一些私密的话题! 那是不能被旁人知晓的话题!所以才会选择一个狱卒换班的时间,同李佑才说上一些话。如此一来,即使我们知道,是徐海容逼死了李佑才,也无计可施,因为我们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而且,即使他相逼李佑才了,也大可以说,是他将调查当年事情的结果告诉了对方,使李佑才受到刺激,撞墙自杀了!” — “徐海容不敢直接命令本县狱卒,让他们直接告诉我们某些事情,是他谨慎到了一定地步,他怕那些狱卒会一时嘴快,将一些事情说出,进而让我们有所察觉!” “好一招借刀杀人!” 孟川言尽于此。 齐彪恍然大悟,“孟先生,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告诉司法大人,去抓捕徐海容?” “不!” “不能直接抓徐海容!” “我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想要证实我的猜测,需要抓的那个人,是王富贵!” “司马发,你现在立即乔装打扮进金乡县城,前往醉月楼找一个叫陆宁的剑客,让他将王富贵控制起来!” “齐彪,你与我一同前去追司法大人,谋定而后动!” ... 第四十一章:尘埃落定 孟川追赶上谭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后者没有丝毫犹豫,快马加鞭赶回金乡县。 一路驰骋,期间未敢有停歇,生怕迟则生变。 “如果按照子渊所言,那么整倒徐海容的关键,正在王富贵!” “正是如此,只是希望谭大人能够为在下尽量拖住徐海容,毕竟,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我们抓了王富贵,为了防止他有所行动,这件事情,只能拜托谭大人了!” “子渊尽管放心,你放手去做,无论成与不成,都有本官兜着!” ... 王家。 王富贵正在大堂优哉游哉的听着眼前戏子所唱的小曲。 他的妻子王杨氏坐在一旁,笑道:“老爷,这李佑才一死,城中可就属咱们王记粮铺一家独大了。” “是啊,时也命也,这李佑才平时做事嚣张跋扈惯了,有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王富贵一脸享受。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腰缠万贯的那一刻了。 “老爷,门外有位剑客求见。” 此时,有名下人前来禀报。 “剑客?什么剑客?” 王富贵感到疑惑。 砰—— 突然,一声巨响。 陆宁将一名王家的打手踹到正堂。 正在唱曲的戏子大惊失色,连忙退到一旁。 王富贵正值春风得意之时,自然有不少胆量,无惧眼前剑客,只见他豁然起身,怒声道:“来者何人?因何事犯我王家?” “尊孟先生之令,请王商户去往醉月楼一叙。” 陆宁缓缓开口道。 孟先生? 哪个孟先生? 奇人怪才孟川? 是他? 他不是走了吗? 难道... 一念至此,王商户忍不住地打了一个激灵。 ... 县衙内院。 徐海容正在与妻妾合欢。 不料门外传来声音,“大人,大事不妙!” 嗯? 赵捕头? 徐海容没了兴致,拔出利器,穿上衣衫,郁闷道:“何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燃文 赵捕头见他走出房屋,立即迎上前去,小声道:“大人,王商户被一名剑客抓走了。” “剑客?” “根据王家中人说,那剑客是听从了孟先生的命令,属下猜测,此事与孟川有关。” 闻声,徐海容心中一惊。 孟川? 他又回来了?还抓走了王富贵?嘶! 想到这里,他怒嗔道:“那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找人!全城搜捕!” “是!卑职告退!” 赵捕头退下。 徐海容心怀忐忑,总觉得要出事。 “不行,得做好两手准备,要是一旦生变,就带着钱财离开方与县!” 想到这里,他正欲离开县衙,前往义仓。 然而就在此时,谭坚赶到这里,见到略显慌忙的徐海容,笑问道:“徐县令,不知你要去往何处啊?” “谭大人?您不是走了吗?” ... 醉月楼。 孟川来到此处,见到了陆宁,跟着他来到一座雅间内。 而王富贵则被五花大绑在雅间。 以陆宁的手段,将他绑来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他拔出塞在王富贵嘴里的一团粗布。 “孟先生,您为何要绑我?原因何在?” 王富贵大叫着。 孟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蹲在他的面前,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小声点儿,不然我可拦不住某位亡命之徒将你打杀。” “孟...孟先生...何至于此啊?” 王富贵浑身发颤。 “李佑才的死,你知道多少?” “李佑才?他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啊!” “徐海容怎么说和你有关?” “徐县令说和我有关?” “徐海容说是你设计害死他的。” “徐海容放屁!明...咦...孟先生,你套我话?” 王富贵瞪大了双眼。 孟川缓缓起身,负手而立道:“王富贵,实话招了吧,明明是什么?” 王富贵沉默。 “你不说我也知道,徐海容想让你顶替李佑才,成为这金乡县的大户,是也不是?” 王富贵稍稍有些惊讶,依旧保持沉默。 “徐海容能将李佑才视为弃子,将来你若出了问题,焉能保证他不会舍弃你?” 王富贵做出思考神情,不过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当年的辛家,数日前的李家,都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若如实招来,还能尽早与徐海容撇开关系,毕竟,李佑才之死,实际与你无关,你最多是被罚些钱财而已,今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如果你不讲出实情,我们一旦调查清楚,足以治你一个隐瞒不报之罪,若是徐海容问题严重,你还有可能被判流放,孰轻孰重,你要有个衡量。” 孟川缓缓说道。 王富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当真什么都不说?” “先生,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能说什么?” ... 王富贵是铁了心要跟徐海容搅和在一起。 一旁的陆宁看不下去,抽出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怒气冲冲的说道:“先生问你话,乃是给你面子,你若继续不如实招供,信不信老子一剑杀了你?” 王富贵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住没说。 他乃城中粮商,商海沉浮几十年,几乎什么场面都见过,自然不会畏惧陆宁手中的剑。 毕竟,对方要是杀他,早就杀了,还能这么废话连篇? “陆侠士,收了剑吧。” 孟川向齐彪他们说道:“你们去找一条大黑狗,在买一些春药和一个笼子,将吃了春药的狗子与王富贵关在一起,对了,让我们的王大掌柜也吃点春药。” 众人闻声一愣。 这么狠的吗? 王富贵人麻了。 “先生...何...何至于此啊!” “嗯?不满意?那好吧,那就再给你加条狗,不行三条,再给你配点毒蛇、蜈蚣,你看如何?” “先生,你这是屈打成招!” “谁看见我打你了?” “你...” “齐彪,还不走?”孟川使了使眼神。 他顿时会意,抱拳道:“请先生和王商户稍等!” 王富贵看到齐彪迈开步伐,心里一咯噔。 齐彪将要离开此间。 “慢着!” 王富贵怂了,“我...我招!我全招!希望先生言而有信,不要害我性命!” “你放心,你的罪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 县衙内院。 谭坚与徐海容坐在正堂。 二人扯东扯西,各怀心思。 期间,后者经由下人示意,知道现在还未找到王富贵的下落。 直至现在,依然还没什么消息传来。 他有些坐不住了,“谭大人,您要是在金乡县多住几日,下官十分欢迎,只是县中政务颇多,还望谭大人见谅,下官必须要去处理一下。” 谭坚笑道:“徐大人,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你这是不给本官面子啊。” “谭大人!下官真的是公务繁忙,恕不久陪!” 徐海容起身要走。 谭坚拦在他的跟前,“徐县令,本官也有公务在身!” “不知谭大人的公务是什么?” 徐海容眯了眯双眼。 “将你留在此处!” 谭坚心里很清楚,继续说些有的没的,是留不下他了。 “谭大人此言何意?”徐海容冷声道。 话音刚落,内院中,冲出书名带刀捕快。 谭坚丝毫不显慌乱,麾下众人连忙抽刀与那些捕快们对持。 “徐海容,你要谋害上官不成?”谭坚气势凌人道。 徐海容冷哼道:“你想置我于死地,我岂能不做反抗?谭大人,不知下官到底犯了什么罪?可有何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希望谭大人等下官回来,在处理此事。” 言语刚刚落地,便欲迈出大堂。 众人顷刻间箭弩拔张,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此时,孟川的身影出现, “徐大人。” “你今日,哪儿都去不成了!” 第四十二章:剑帖、蕴气大成 随着孟川的出现,徐海容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齐彪与陆宁二人押着王富贵缓缓现身。 他大惊失色。 “孟先生,你终究还是非要与本官斗个你死我活啊。” 徐海容喘出一口浊气,强自镇定。 闻声,孟川摇了摇头,“不是我要与你相斗,而是天道。” “天道?” 徐海容冷哼一声,“本官承认,你孟川是个怪才,更是个奇人,但是,你何时能够代替天道了?”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有今日之劫,只怪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不思为百姓谋福,反而为了一己私欲,做下种种滔天恶行,实在罄竹难书。” 顿了顿,孟川环顾四周,继续开口道: “李佑才之死,皆是由你一手谋划,王富贵已将所有实情说出,你输了,输在自以为是的天衣无缝之上。” 徐海容冷笑一声,淡淡道:“输?李佑才本就该死,本官只不过是提前让他见了阎王而已,于情于理,本官都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但是...当年辛介之死,是你一手安排的,这总归没错吧?” “至于你所设立的那个义仓,虽说很安全,但是也没有绝对安全。这些年来,你通过种种渠道得来的银子,全部埋在义仓之下,这个,我也没有说错吧?” “王富贵亦将你们二人的约定全盘说出,时至如今,难道你还要狡辩不成?” loubiqu.net “这三条罪名,只要有一条成立,你就已经输了。” 孟川话音刚落,司马发便命人抬着四五个箱子,走进县衙内院。 抬箱子的那些人,都是王家的下人,乃是孟川借调,也算给王富贵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毕竟他所犯下的罪行,罪不至死。 那些下人们,哪里见过眼前的阵仗?放下箱子就跑了,一刻也不敢停留。 瞬间。 徐海容面如土色、双眼无神。 下意识倒退两步,恰巧触到台阶,踉跄跌倒在地。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海容心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他现在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自己的命运,就走到这里了。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只是我在审讯王富贵的时候,听他说你会经常跑到义仓,还时常亲自开仓放粮,一个贪官,能为百姓做到这种地步? 显然我是不信的,而那座义仓,能令你如此重视,只怕并不是简单让你来掩人耳目用的,你让我们都以为,你开设义仓,是将那些商贾给的银子全部还之于民。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好,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们当真便下意识认为,义仓是你销赃的手段,然后我们都不会去太过关注了。” 孟川不在说下去。 因为光是他命人在义仓翻出的这几箱银子,就足以定下徐海容的死罪了。 “原来如此。” 徐海容摇头一笑。 “你很聪明。” “输在你的手里,不冤。” “只是...你是为了辛家的事情来到金乡县,而李佑才已经死了,即使当年辛家之事由我一手策划,但我也只是给了建议,算是从旁协助,毕竟真正想让辛介死的人,是李佑才。” “他都死了,你为何还要和我过不去?” 徐海容不甘心,想问个明白。 孟川只说了两个字——公道。 “公道?” 徐海容喃喃一声。 孟川坚定的点了点头,“公道。” 徐海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两个妇人冲了出来,是他的妻妾。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谁啊?竟敢闯进我们县衙?” “老爷,妾身听到动静便赶来了,到底怎么了?” 这两个妇人,衣衫不整,骚气外露。 刹那间。 徐海容双眼一寒,竟然拔出身边捕快的长刀,牢牢握在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那两个妇人。 她们皆死不瞑目。 估计她们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男人,会突然朝向自己拔刀。 “这两个妇人,原先都是陪酒的娼妓,留着她们,不知道会暗地里背叛我几次,在我临死之前,杀了她们,不过分吧?” ... 谭坚的手下应岩,亲自给徐海容拷上了枷锁。 待将他关往地牢的时候,他特意在孟川面前有所停留。 徐海容看了看他,瞧得很是仔细。 孟川感到困惑,问道:“不知徐大人在看什么?” “在看曾经的我。” 徐海容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在孟川的眼中,留下一道背影。 一道渐渐远行的背影。 对于徐海容的下场,可想而知。 孟川与齐彪离开金乡县。 不出意外,前者调查辛家并将徐海容就地法办的事情,一定会传遍整座金乡县乃至整个兖州府。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经此一役,孟川的名气将会达到一种如日中天的地步。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管怎么说,今后他所写的杂文,会有更多的人去买了。 谭坚留在了金乡县。 毕竟,后续调查徐海容其它罪行,还需要一定时间。 而这件事情,他也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兖州刺史苏羽。 金乡县城外。 陆宁向孟川深深作揖:“多谢先生为金乡县百姓铲除贪官。” 后者淡淡道:“不必多谢,徐海容是咎由自取,即使我不查他,今后也会有后来人查出他的罪行。” “先生有大智慧。” “不敢当。” “山高水长,先生一路保重,今后若有任何差遣需要用到在下,只需先生派人前往醉月楼知会一声即可。” ... 当日深夜,孟川几人在林间歇脚。 坐在火堆前,他打开背篓,取出文房四宝,打算将桃仙与柳神的故事写出。 同时,也将辛介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并且将徐海容、李佑才等人的下场一并写出。 做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了。 齐彪等人都已经入睡。 陆续写完两篇故事,却觉得精神异常亢奋。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并未察觉到,在他书写杂文,进入到那种离奇境界时,佩戴在身上的那枚古玉以及剑帖,正悄无声息的释放着浩然气与灵力,滋补着他那损耗的心神。 将刚写完的杂文收好,他决定打开剑帖一探究竟。 当缓缓展开之时,诡异的一幕发生。 冲天的浩然气弥漫开来。 有微弱的光幕正持续闪烁着。 剑帖中原本字符没有变化,只是其上又有一段文字缓缓浮现,似乎开始慢慢游动,逐渐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中: 《大河剑意》 “吾纵横天下不知有几载,所见之儒修不知有几何,然则八品以下儒修,难以运转浩然气对敌,致使无数天才陨落,吾心甚痛。” “久闻武夫与炼气士,皆有修行术法藏身,可引浩荡灵力对敌;吾观天下术法,触类旁通,决心独创儒修神通,助八品以下儒修也可通过此法来运转体内浩然之气,若遇敌,当可使出。” “续:术法是创造出来了,可是学宫的那些糟老头子们不让八品以下的儒修练,说是邪门歪道,我第一次有了种想打架的冲动。” “续:找了三个人试验,一个人练傻了,一个人练废了,另外一个人没练成。 我觉得我的逻辑是对的,不应该出错,既然无法推广此术法,那索性随便交给个有缘人吧,没准后来人能有练成此法者。” 注:非天资聪颖者不可修炼! 非儒修者不可修炼! 因为体内没有浩然气的修士看不懂字帖,更看不到我说的这段话! 非灵魂力强悍者不可修炼! 盖因此法重意不重术! 切记切记! 如修行途中,遇到任何意外,与我无关! 切记切记! 与我无关! 圣人老爷在上,阿弥陀佛,希望福生无量天尊可以保佑后来的儒修顺利练成此法,以证明我的逻辑是正确的。 ... 这些字符统统消失不见。 唯有剑帖之上的字符在闪烁着光芒,逐渐凝聚成一道光幕。 这些光幕统统化作了强悍剑意,融入在了孟川的脑海里。 大河剑意! 以浩然气而御之! 无有招式,只有剑意! 此意可破万法! 与此同时,剑意中带来的些许浩然气,竟然引得孟川境界松动。 顷刻间。 体质再一次锐变。 蕴气大成。 浩然气可随时弥漫在体外。 到了这一境界,此生无病无痛。 唯有老死而已。 第四十三章:小儿鬼 无论字符还是画卷,尽数化作流光,融入孟川的脑海中。 一时间,有无数信息如浪潮般涌来。 一念所及,皆有浩然气所化剑意喷薄而出。 “我这算...练成了?” 孟川喃喃一声。 本来看到剑帖主人的警告文字,他本以为是极难练成的,而且还有一定风险。 但是却没有想到,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剑帖主人说,非灵魂力强悍者不可修炼。我刚来到此界第一日,便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前世今生灵魂相融,莫非这是真实的,以此来壮大了我的灵魂?所以我能够顺利练成此剑意?”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大河剑意没有任何招式。 但是这缕剑意,却似乎饱含了天下剑招。 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让自己一看便大彻大悟。 他灵机一动。 感应到剑帖存在自己的脑海中。 此种神乎其神的手段,令孟川感到疑惑的同时,也有些许担忧。 “剑帖与我融为一体?今后会不会对我有影响?剑帖主人是谁?” 然而,这些问题,他根本难以搞清楚。 不过,就现实而言,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可以用来杀敌保命的手段。 世间儒修,十品无法运出浩然气对敌,九品天资聪颖者,可获得本命字或本命物等,以此来引出体内浩然气,但是效果有限。 到了八品,才能自由运转体内浩然气。 而孟川现在便可利用存在脑海中的剑意杀敌,足以堪称是八品以下,同境界儒修无敌了。 更为重要的是,同境界儒修很难练成或者说压根不可能练成大河剑意,因为他们不像孟川的灵魂那样强悍。 通常可以强化灵魂精神的儒修,基本都在八品以上了。 “虽已至蕴气大成,今后无病无痛,然而体内的残留煞气,乃是成为儒修之前就有的,所以想要彻底清除煞气,还是要继续向上走。” 顿了顿,孟川继续喃喃道:“不过,这煞气对我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了,剑帖的作用我已明了,只是这玉佩有何妙用...还需在今后多研究才行。” 他将玉佩随身带在身上。 ... 翌日。 齐彪等人醒来。 他们没有察觉到昨夜的异象。 只是觉得孟川身上有了些无法言表的莫名气韵。 就好像被蒙上一层纱布,让人看不清楚。 如果说,此前的孟川,境界修为有多少,旁人尚能看个大概。 但是现如今,齐彪看不清了。 不,确切的说,从第一次离开金乡县开始,就有些看不清了。 只是当时忙于调查徐海容,并未怎么关注。 他们是按照原路返回的,途径李家村时,已经是傍晚。 夜路不太好走,所以打算在这里暂住一宿。 由于齐彪等人身着官服的原因,他们一来到村子里,便受到了里正,也就是村长的欢迎,并将他们全部请到家中。 小书亭 简陋土屋内,里正为几人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差爷,乡下人家,没有什么好东西,荆妇弄了点简单吃食,一会儿就好了,还望各位莫要嫌弃啊。” 齐彪将钢刀放在一旁,坐在板凳上,回应道:“里君不必客气,我等只是路过,叨扰一晚,明日便走。” 说罢,他使了一个眼神。 司马发授意,将半两银子放在木桌之上。 这是齐彪十几天的俸禄。 他出手比较豪爽。 是因为看到老汉也很豪爽。 “这...差爷,这可使不得啊,这么多银钱,实在使不得...” 里正推辞不授。 齐彪道:“你这老汉,见了银子居然不要?这银子给你就是给你了,你要是再敢不要,休怪本捕头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里正浑身一颤,只好收下那半两银子。 齐彪心里很清楚,有时候对待这些淳朴的村民,就得说些重话,不然他们是不会要那半两银子的。 因为他们觉得,帮助你是天经地义,是与人为乐,是行善积德,要是因此还要钱,还要这么多钱,他们良心上会过不去。 看到老汉的言行举止,孟川微微一笑。 无论前世今生,乡民还是一如既往的实在。 最起码大多数是如此。 “不知这位小哥是...” 里正见他并未身着官服,所以有此一问。 “老汉,这位是孟先生。” 齐彪并未说出孟川的真实名字。 主要是想让里正对他有所恭敬,所以才强调了‘先生’二字。 “孟先生?” 里正皱着眉头喃喃一声。 是大牛说的那个孟先生吗? 多日前,大牛妻子结婚,他作为一村之长,又是大牛的长辈,自然要去瞅瞅。 刚到哪里没多久,就看到大牛一脸惆怅的坐在门口,不复以往胆大模样。 “对,孟先生。”齐彪点了点头。 “不知是孟先生尊姓大名啊?”里正拱手问道。 孟川回礼道:“不敢,在下孟川,字子渊。” “孟川?” “城里的那位小说家?” 里正瞪大了双眼,深感惊讶。 “里正知道我?”孟川好奇道。 “您真的是那个小说家孟川?”他颇为震撼。 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 “据我所知,方与县小说家中叫孟川的,就只有在下了。”孟川轻声回应道。 难道自己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 “老婆子,快,先别忙活了,救下大牛妻子的那位恩人来了。” 里正大喊一声。 老妪走出居灶君,用围绕在腰间的粗布擦了擦手,皱眉道:“当家的,你说谁来了?” 里正瞪了她一眼, “孟川!” “小说家孟川!” “大牛口中的那位奇人孟川!” 老妪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道:“真的是孟先生?” ... 里正将一切前因后果说出。 闻声,孟川摇头笑了笑。 不成想,产鬼畏伞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居然真实发生了。 “孟先生,此前不知您来,多有怠慢啊!” 乡民们对孟川这种‘奇人怪士’一向很是敬重。 远比见到官差要敬重。 “里君,在下阴差阳错帮到那个叫大牛的村民,很高兴,只是不知那产鬼可有在出来害人?”孟川询问道。 闻声,里君唉声一叹。 一旁的齐彪皱眉问道:“老汉,后续情况究竟如何?” 他本以为孟川写杂文,只是一个获得浩然气的手段,同时也是为了生计,可是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写的杂文,居然还能帮助到百姓。 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先生不愧是先生,从辛家和尽力扳倒徐海容这两件事情上来看,先生的心里,是装着百姓的。 就连所写的杂文都是如此,唯求可以让百姓在遇到邪祟后,能够有手段化解危机或者自保。 这很伟大。 想到这里,齐彪投向孟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崇拜。 从此前的尊重到钦佩再到崇拜,他看到了孟川身上太多的闪光点和秘密。 甚至最近几日,他不时都能察觉到孟川的身周一直在萦绕着大量的灵气,令人费解。 传闻,世上有种大功德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哪里带来无尽灵气与生机。 联想到孟川所写的,可以帮助到百姓的杂文,齐彪坚信,孟川就是这样的一位大功德者。 心怀苍生的大功德者。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到夜晚,村里总会响起婴儿的哭声,十分尖锐,摄人心魄啊,村里人都说,乃是大牛妻子生出的死婴作祟,闹得村里人晚上都很难入睡啊。” 里正声音悲切。 他坐在孟川对面。 亲切感受到了孟川不同寻常的一面。 比如看向他时,总能给人一种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感觉。 其实,这是浩然气的妙用。 不过落在里正眼里,就是非同一般,联想到孟川奇人的身份,里正便更为感到钦佩了。 眼前的这位孟先生,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不说身上的气质,就单说县城里的捕快都叫他先生,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些情况吗? “婴儿哭声?”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里正面露难色道:“没错。孟先生,您是奇人,又是一位写志异怪谈的大先生,不知您能不能帮帮我们啊? 实在不行,我...我们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每家每户,给您凑点钱财,您看行吗? 我知道先生肯定是不屑于黄白之物的,但是我们村子穷啊...没什么特殊宝物,就连钱财之物都要家家户户来凑…” “里君言重。如果真的有邪祟作乱,那么在下能帮你们的,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好处...就免了,村子里的人不容易。”孟川淡淡道。 话音刚落,里正便感激涕零的跪下了,“先生,您是好人呐,大好人呐,俺代表村里的人,多谢您了。” “老人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您这是折煞小生了。” 孟川连忙将其搀扶起来,道:“我们途径李家村,您仗义收留我们,又给我们做了这么多吃食,如今您村子里有难,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想起邪祟的事情。 婴儿哭泣... 《搜神记》中倒是有记载一类鬼魅,叫做小儿鬼,又称夜啼鬼,民间多称呼其为鬼婴。 为夭折婴儿或者是猛鬼诞下的子嗣,身具先天之炁,修为到高处,贻害无穷。 初始时,常会在夜里出没,喜欢在小孩子的床上蹦蹦跳跳,更喜欢在夜晚大声哭泣,使百姓不得安宁。 【大章,求追读】第四十四章:大河之剑天上来! 对付小儿鬼的办法也很简单,只需家家户户在门前摆放七盏红灯笼即可。 这个办法,出自于民间传说,和搜神记中的记载遥相呼应。 当灯笼在夜间点亮时,正好对应帝车,能够牵引魁星之力,再加上小儿鬼本身阴气旺盛,极怕火光,若是见到火苗,不敢轻易上前。 一来二去,它也就无法害人了。 按照搜神记里的说法,第一只小儿鬼,乃是颛顼氏的三子之一。 没错,就是绝地天通那位。 所以,鬼婴在民间往往意味着实力强悍,害人手段高。 可实际上,根据各种杂文记载,小儿鬼拥有的力量,并不算强。 点灯笼的方法,和用烟火爆竹驱赶年兽,实际是一个性质。 ... 当日深夜,孟川几人无眠。 他们都在等待邪祟冒头。 期间,齐彪问道:“先生,您说真是邪祟作乱吗?只听闻邪祟害人的,没听闻邪祟大晚上哭闹的啊!” 就连其他人也是这般觉得。 孟川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分好坏妖分善恶,诸般邪祟略不相同。” “先生所言极是。” 齐彪感觉,自从跟随孟川前往金乡县以后,自己都变得越来越有‘文化’了。 不知这是错觉还是什么。 “先生,不知您当初写产鬼一篇的时候,是真的遇到那类邪祟了吗?”里正询问道。 2kxs.la 孟川道:“遇到过的。” “那邪祟没有害您?” “咦,你这老汉怎么说话的?先生是谁?那邪祟敢害先生?” 齐彪大喝一声。 他是亲眼见过孟川如何凭借只言片语降服邪祟的。 简直堪称神乎其神啊! “对对对,是老朽糊涂了,是老朽糊涂。”里正拍了拍自己脑门。 又过了一时半刻。 村里的人几乎全部熄灯睡觉。 诡异的哭泣声传来,极为刺耳。 听到这种声音,齐彪等人顿时神情一怔。 “这到底是什么鬼魅啊,哭有什么用?” “是啊,邪祟不应该去害人吗?” ... 听到这里,孟川淡淡回应道:“应该是小儿鬼,此鬼在夜晚哭泣时,能够吸收星月精华存于体内,助其增长道行,十分怪异,但是...此鬼虽吸收星月精华,可它最惧怕的,恰恰就是这星辰之力。” 他根据民间传闻的记载,将小儿鬼的特性说出,以及如何利用七盏灯笼牵引星辰之力的摆设方法。 这些事情,他说不好到底管不管用。 但是有方法总比没方法要来的强。 众人闻声一愣,随后纷纷喝彩。 “还是先生懂得多啊!” “先生就是先生。” “先生太厉害了,短短几句话,就将此小儿鬼的短板说出,让我们更易应对!” ... 听到众人的吹捧赞扬之声,孟川一笑了之,没有在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他的反应,让众人在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词——高人。 他们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出去寻找。 最终将具体的大概位置定在了距离村庄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中。 秋冬季节,竹林略显萧索,有些泛黄,失去了些许翠绿生机,格外显得幽静。 由里正带路,他们来到此处。 然而,婴儿的哭啼声却戛然而止。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生人前来。 不足片刻,有一只猴子从林中蹿了出来,时而跳跃到竹子的枝头上,时而抓耳挠腮,最终一瘸一拐的落在众人跟前,像是受了伤。 高举火把的两名捕快走上前去,却见那猴子根本不畏惧生人前来,反而还主动凑了上去。 见状,孟川与齐彪感到疑惑。 这个时辰,万籁俱寂,遇到猴子,是什么兆头? 不知不觉间,有诡异的气氛正在弥漫着。 吱吱—— 猴子突然惊叫一声。 它以极快的速度,咬住司马发的衣角,拽着他就往林外走去。 可是一只猴子,怎么能拽动一个七尺高的汉子? “一边去!” 司马发踢了它一脚。 但是这只猴子却也不恼怒,换了个人,继续咬着他的衣角,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猴子是想让我离开这里。”里正说道。 年轻时,他经常来山中打猎,对山中野怪的各种离奇动作,都略有了解。 “照你所言,这只猴子有了些许灵气?” 孟川向前两步,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猴子,笑了笑,“你成精了?” 吱吱—— 瘦小的猴子明显是听不懂孟川再说什么,只是它略显急躁,想让众人赶紧离开这里。 借着火把散发的光芒,孟川看清了它的本来原貌。 这是一只看着很机灵,通体棕色的猴子,脸蛋的形状像极了桃子,只是那双眼睛却有点怪异。 像是人类的眼睛一般。 吱吱—— 猴子大叫着。 甚至还张牙舞爪。 然而,它见孟川仍是不为所动,索性便咬着他的袖角,拽着他往竹林外的方向走去。 “先生...” 齐彪想要驱赶那只猴子。 孟川摆了摆手,“无妨,看看这小家伙想要做什么。” 他的体内存有浩然气,如果那只猴子想做出害人的事情,浩然气应该会有什么反应才对。 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足以证明猴子没有害人之心。 它用牙死死咬着他的衣衫,拽得很是用力,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 孟川索性跟着他来到竹林外,齐彪等人紧紧跟随。 走出竹林,在月光与火把的映照下,他发现猴子的一条腿有血痕。 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 看到这里,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张布条,小心翼翼地帮猴子包扎伤口。 一开始,猴子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感觉到孟川无意伤害它,便干脆躺在地上任其折腾了。 它将自己的眼睛瞪大,瞧着孟川。 没过一会儿,感觉自己的疼痛感减轻,于是便起身围绕在孟川身周转圈,还咧开大嘴笑着,笑声略显刺耳。 但是和适才的哭声相比,根本不足为惧。 就在这时,竹林之内刮起一阵阴风,将落在地面的叶子全部吹起,迅速卷向孟川几人。 猴子感觉到了孟川的善意,便退缩在他的身后,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哇—— 哇哇—— 此时,婴儿的哭泣声再次传来。 里正下意识后退。 齐彪挡在众人身边,紧紧皱着眉头,顺势拔出钢刀,向那两名举着火把的捕快吩咐道:“保护好先生和乡民!” “老人家,躲远一些。” 孟川莞尔笑道。 不知为何,里正看到他的笑意,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扫清不少。 这是真正的高人啊。 临危不乱! 待今夜将邪祟铲除之后,一定得告诉乡民们,让大家伙好好感谢这位先生。 里正心知,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添乱,于是他识趣走远了一些,躲在一块巨石后面,静静地瞧着他们,他想亲眼看看,他们是如何铲除邪祟的。 孟川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只猴子毛茸茸的头发,笑道:“你不害怕么?” 说完还指了指遮掩里正身体的巨石。 这只猴子好像是看懂了孟川的意思,它摇了摇头,发出‘吱吱’声,随后跳跃而起,竟然落在了孟川的肩膀上。 “也罢,既然你不害怕,那便留在我的身边。”孟川笑了笑。 猴子再次咧开大嘴。 那阵阴风将落叶吹起之后,并未消散。 婴儿的哭泣声越来越近。 仿佛近在咫尺。 “要来了。” 齐彪严阵以待,下意识抓紧手中钢刀。 孟川眉头也微微皱起,道:“齐捕头,小心。” “先生放心。” 齐彪有种不好的预感。 蹲在孟川肩膀上的那只猴子搔搔后脑,眼眸里似乎透出害怕的情绪,浑身都有些发颤。 咻—— 林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死死咬住了一名捕快的臂膀。 见状,司马发冲上前去,却被惊吓到了。 那被咬住臂膀的捕快,看到来敌形态,也顿时被吓到跌在地面。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鬼?” 司马发怒嗔一声,顾不得心中恐惧,欲将那只邪祟拽下。 可是这一拽,却直接撕扯下来那名捕快腿间的大块血肉。 那只突然窜出来的邪祟,正大口且贪婪的吃着血肉,露出尖利的牙齿。 空洞无神的双眼,巨大的头颅,瘦小的身体,十指生有利爪,持续发出骇人的笑声。 虽然吃了大块血肉,但是脸上却无丝毫血色,苍白的令人感到可怖,不,那不是苍白色! 而是... 灰色! 看模样还是个孩子! 被扯下一大块血肉的捕快流血不止,在持续大叫着。 眼疾手快的齐彪一刀砍在那诡异孩童的躯体之上,一时间,孩童发出比捕快还要瘆人的尖叫声,没过一会儿,便化作一缕浓烟,就此消散了。 咻—— 咻咻—— 又有几只黑影蹿了出来。 蹲在孟川肩膀上的那只猴子,似乎是太害怕了,便索性绕到他的后背上,牢牢抓着他的脖子,不使自己掉下去,而且还有意收敛自己手上的利爪,怕因此而伤了他。 察觉到猴子的动作,孟川并未在意,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酷似孩童的鬼魅,定是小儿鬼无疑。 血肉... 猴子的伤势。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莫非,猴子遭遇了小儿鬼的袭击,然后凭借着自身矫健的动作,侥幸得以活命,没有被小儿鬼啃噬? 而这只猴子见我们来到竹林,想要拼命的拽着我们走,就是怕我们被邪祟所害? 若真是如此,这只猴子当真是充满善心,精通人意。 “这他娘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时,司马发的大叫声,将陷入沉思中的孟川拉了回来。 见他被两名小儿鬼纠缠上了。 两条臂膀都被它们啃食着。 齐彪也遭遇了几只小儿鬼,不过,在他八品武夫的实力面前,这些小儿鬼根本不足为惧,只是解决起来有些麻烦罢了。 “这应该就是小儿鬼!” 孟川回应司马发的声音,然后来到他的跟前。 那两只咬着他血肉的小儿鬼,却突然像生人见到瘟神一般,顿时跑了出去。 猴子闭上双眼,不敢看眼前的一幕。 “先生...那...那些邪祟为何不敢碰您啊?”司马发不解。 远处还有几只婴儿鬼在旁观。 可是它们并未冲撞孟川,只是远远站在一旁看着而已。 对于这个现象,孟川一时也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自己具有浩然气的原因? 越来越多的小儿鬼出现,将这里团团包围了起来。 不远处,躲在巨石下的里正见到这一幕,可谓胆颤心惊,冷汗直流,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先生,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齐彪解决了纠缠自己的那几只邪祟,向孟川靠拢。 而那些小儿鬼们,却缓缓逼近他们,意欲将其包围住。 孟川见到此情此景,果断的摇了摇头,道:“太诡异,按理来说,不应该冒出这么多小儿鬼才是。” 毕竟,成为小儿鬼,必须要满足两个因素。 第一,半路夭折的孩童或者死婴。 第二,恶鬼所生的鬼胎。 所以,没有道理出现这么多小儿鬼才是。 而且它们的模样居然出奇的一致,也没有自己的思维,这就很奇怪了。 难道是同胞兄弟组团夭折? 这根本不切实际。 等等.... 孟川突然双眼一寒,扑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模样。 大小。 声音。 全部相同。 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除非是... 鬼母! 想到这里,他神情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鬼母是比厉鬼还要恐怖的一类鬼魅。 这种邪祟,一般是吸取了山河精华所变。 其能力是生鬼。 最多的时候,一天能生下十只小儿鬼。 堪称批量生产。 而这些小儿鬼,无论体貌特征还是喜怒哀乐,皆如出一辙。 有的鬼母,在早晨生下小儿鬼,到了夜晚便吃了,以此来增长自身修为。 但是有的鬼母,却喜欢奴役自己所生的小儿鬼,让它们去逐渐变得强大,然后指使它们来害人,谋取生人血肉阳气。 等它们强大了以后,她在将它们全部吃掉,这样一来,修为的增长就会更快。 跟养蛊是一个道理。 无论它们最后变得多么强大,甚至是诞生自己的意识,最后仍然逃脱不掉被鬼母吃掉的命运。 因为在小儿鬼潜意识中便觉得,鬼母是创造自己的存在,她若是吃了自己,那是天经地义。 就像是母螳螂与公螳螂在交配之后,前者会吃掉后者,而后者不会反抗,反而心甘情愿的被吃,是一个道理。 如果真的是鬼母... 那就太糟糕了。 毕竟,在前世志异杂文中记载的鬼母,都是具有巨大神通的,能够打伤鬼母的人,都是大禹、尧舜这样的人皇! 这是个什么概念? 前世那些小说家们,在写鬼母的时候,都没想用什么道士来杀,而是直接写人皇。 大禹治水,降服的都是什么妖魔? 由此可见,鬼母究竟有多么强大了! “但愿不是鬼母,即使是鬼母,希望她也没有前世志异杂文中记载的那样可怕,要不然的话,只怕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她吃的啊。” 孟川在心中喃喃一声。 浮想联翩的时候,齐彪他们已经再次与小儿鬼对上了。 彼此间的厮杀很是激烈。 齐彪的气血直接上涌,身周产生的气浪将临近的那些竹木统统拦腰斩断,一刀之下,少说要有一两只小儿鬼消散。 然而,众人杀鬼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陆续奔来的小儿鬼。 不过,即使奔来的小儿鬼再多,它们也不敢靠近孟川。 这让齐彪等人对他都是深深钦佩起来。 什么叫一身正气,百邪不侵? 这就是! 越来越多的小儿鬼赶来,即使让身为八品武夫的齐彪都难以抵抗了。 “先生,不如先撤离此间?” 他无力支撑。 与此同时,隐藏在巨石后的里正,却突然冲了出来。 孟川问道:“里君,不好好躲着,来这里作甚?” 里正浑身发颤,手指哆嗦着,却见巨石后也冲出不少小儿鬼。 他们已经被数之不尽的邪祟包围了! “他娘的,为何冒出来这么多的邪祟?杀都杀不完啊!” 齐彪心累了。 最近几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邪祟比往常多了很多! 而且,苍山那边都出来一只必须要惊动斩妖司才有可能解决的大妖! 这太令人费解了! “鬼母!只有鬼母这样的邪祟,才能生产出如此之多的小儿鬼!” 孟川开口。 鬼母? 什么是鬼母? 先生连这都知道? 正奋力斩杀邪祟的几人顿时感到疑惑。 但是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齐彪问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时常会询问孟川一些事情,然后按照对方的意思来做。 比如此刻,手足无措之际,他第一时间不是自己想办法该如何,而是想问问孟川接下来自己该要怎么做。 无形中,对孟川产生了足够的信赖。 可是这一次,就连孟川也没办法了。 鬼母这一类鬼祟的强大,超乎想象。 几乎没有什么弱点。 小儿鬼虽然有,可是数量实在太多了。 想要解决如此之多的小儿鬼,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决鬼母。 但是问题又来了,鬼母没有弱点,只能以强力手段直接镇压。 就凭他们几个人,连眼前的小儿鬼都感到棘手,如何去镇压鬼母? “齐捕头,你冲在前方,里君,紧紧跟随我,这些小儿鬼不敢冒犯我,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如若真的是鬼母,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孟川当机立断。 齐彪点了点头,“好!” 他奋力杀向前方,然而,那些小儿鬼们,却突然停止了进攻,全部整齐有序的排列在一起。 只见竹林之中传出一道声音,“你这书生,当真是有趣之际,不仅知道我是鬼母,而且还身具浩瀚灵气与纯正的浩然气,不过,只怕你的想法要落空了,你们杀了我这么多孩子,就想一走了之?天下间,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身形临空而立,所到之处,阴风不止。 孟川神情严肃。 那道身影落在众人眼前。 只见其头戴发冠、身着华服,左右两侧各有一只年长些的小儿鬼陪伴,而她的手上,竟然把玩着一只小儿鬼的头颅。 她一出现,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小儿鬼就像是疯了一样,围在她的身旁玩耍嬉戏,发出令人感到惊悚的笑声。 还真是鬼母? 孟川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上以来,遇到的第一只实力超乎想象的鬼怪。 哪怕是被席瑟与辛柠都称呼为姐姐的秦蒹葭,其实力在这只鬼怪面前,也不够看! 碰到硬茬了。 不过他并未害怕。 因为到了此刻,害怕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为今之计,只能铤而走险。 “看来你这是打算要与我们死斗到底了?”孟川负手而立,高人风范尽显。 齐彪等人见到他如此‘云淡风轻’,便觉眼前鬼母也不是这么可怕了。 万事有先生在,当无忧矣。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先生啊!想来先生不惧眼前鬼母,应该是有足够的手段应对! 不过,事情的真相是,那都是孟川装出来的,现在的他,怂的一批。 但是能表现出害怕吗? 不能。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旦露怯,将不战而自败! 尤其是在敌我双方实力的悬殊下。 这都是他看网文、写网文悟出的道理。 当你遇到一名强大的敌人,第一时间展现出的情绪并不是害怕而是平淡的时候,那么那位实力强大的敌人,也会在揣测,你是不是有什么底牌和后手,如此一来,他就会有所顾虑。 除非是实力相差的很离谱。 鬼母见到孟川一脸淡然的样子,的确有些忌惮,在心中暗暗想道: “孩子们与他们缠斗的时候,并未看到这个书生出手,而他身上存在着极为纯正的浩然气,显然是心无杂念之人,而且我居然看不清他的深浅,莫非,他是什么得道高人?” 想到这里,鬼母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自己能退吗? 自己的孩子都在旁边看着呢! 这要是退了,万一这些孩子们反噬其主怎么办?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存在的! 双方都在打量。 这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齐彪:这鬼母还不向我们出手,莫非是在忌惮先生?先生居然这么厉害么?看来我以前还是小觑先生多矣。 鬼母:这书生还不出手?莫非是想让我率先出手,好看清我的手段,后发制人?这书生的心思可真歹毒啊。 孟川:逃跑的路都被堵死了,从哪儿开始跑啊! ... 双方就那样僵持着。 谁也没有说话。 小儿鬼和孟川身上的猴子都安静了下来。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先被咬下一大块血肉的捕快,实在忍受不了大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了,忍不住叫了一声。 凝重过头的齐彪以为他受到了攻击,迅速迈前一步,摆开架势。 而小儿鬼们也正欲冲锋。 鬼母悄悄后退半步。 孟川后退一大步,拉着里正的臂膀,悄悄绕至三人身后。 诡异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其紧张起来。 双方都有抑制不住想要出手的冲动。 可当齐彪看到那名受伤的捕快没有受到攻击的时候,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鬼母悄悄松了一口气。 孟川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双方再次沉静下来。 时间再次慢慢推移着。 突然,有只小儿鬼动了动,发出一声尖叫。 齐彪顿时眉头一紧,横刀在胸前。 鬼母的十指露出长长的指甲。 只见那只小儿鬼用看似肉肉的手掌碰了碰自己的大脑袋,然后又回归寂静的状态。 见状,齐彪渐渐放下手中钢刀。 孟川松了口气。 鬼母神奇般的将长长的指甲收回,也松了口气。 双方再一次维持冷静克制的局面。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 鬼母看向孟川,恰巧此时后者的眼神也看向前者。 她怒声道:“你瞅啥?” 这时候能怂吗? 万一怂了,让鬼母看到自己害怕了,反而冲过来了怎么办? 所以。 不能怂! 坚决不能怂! 孟川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淡淡回应道:“瞅你咋滴!” 轰—— 刹那间,鬼母出手了。 直接奔向孟川。 齐彪挡在他的身前,以八品武夫境硬刚鬼母。 长刀再次横在胸前,在于鬼母碰撞之际,竟不顾自身安危,趁机抽刀刺入对方腹部。 这几乎是以命换命的一种打法。 齐彪的想法没有落空,那柄被自己一身浑厚气血包裹的长刀,成功刺穿对方腹部。 而鬼母只是一掌出击,齐彪便飞出老远,再无一战之力。 能够以瞬息时间,便决定以命换命,不得不说,齐彪是一位纯粹的武夫,无论碰到任何强大的敌人,始终都不会退缩 她将长刀缓缓抽出,与此同时,那些小儿鬼们,拼了命的冲向司马发等人。 就在这时,孟川果断出手。 趁你病,要你命! 一时间,手中无剑的孟川,却能够引发出一种长剑出鞘之声,似龙吟虎啸,震撼寰宇。 长剑出鞘之声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无尽夜空中的电闪雷鸣,不停回荡在众人耳旁。 原本攻击众人的那些小儿鬼们,似乎极为惧怕雷霆,突然一个个的停下了攻击的步伐,四处乱窜,以此来躲避雷霆之威。 与此同时,所有人包括鬼母在内,无不面露惊色。 因为他们看到了竹林上空,那雷电闪烁的地方,竟然有一柄滔天巨剑缓缓成形,周遭不见丝毫灵力波动,只有无穷无尽的浩然气弥漫。 剑势之恢弘,似可让天地之间连成一线。 这是携以大势镇压鬼魅! 此为,大河剑意! 自天上而来! 竹林中,有只野狐,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这一幕。 第四十五章:剑斩鬼母 那只野狐的眼神充满着惊骇。 似乎它也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招式。 浩然气凝聚成形的利剑? 那个书生的修为该是有多高啊! 只怕和它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吧? ... 方与县。 县学藏书阁。 宋淮正点灯夜读。 人到暮年,却仍然不忘在睡觉前多看一些文章和圣贤书。 因为没有老婆。 手捧书卷,正看到有趣的章节,却见体内的浩然气有一丝丝悸动。 他走出藏书阁,一手负后,一手抚须,眺望远处那冲天而起的庞大浩然气,喃喃道:“有大儒来此间了?” ranwena.net 县衙。 闵骅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冲天浩然气。 他微微皱起眉头。 莫非...斩妖司请来了学宫的大儒出手? 杀鸡用牛刀?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 苍山。 神秘存在端坐在一把石椅子上,突然眼前一寒。 周遭鬼怪莫名心悸。 “是鬼母那里出了情况?” “启禀将军,胡姑娘在那里。” “嗯?赶紧派人接她回来!并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 苍山百里之外的官道上。 一行人鲜衣怒马,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刃,驰骋在路面之上。 “苍山那只妖邪的手段尚未调查清楚,不可急于动手!” “头儿!快看!那个地方!” “那是...浩然气?有大儒高人现身?快查查那是什么地方!” ... 站在竹林之外的孟川还没有意识到,当施展出大河剑意之后,所造成的影响会有多么广大。 当然,这也不是现在的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从施展大河剑意,到苍穹中那柄巨剑成形,其实只过去瞬息的功夫。 然而,就是这瞬息的功夫,却恍惚间令众人感觉岁月停止了一般,不再流动。 身体无法动弹。 只有意识在延伸。 鬼母整个人都懵了。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苍穹中的那柄巨剑,完全锁定了自己! 是的,锁定! 不仅自己无法动弹,还被弥漫出来的浩然气持续灼烧着身躯。 这尼玛。 什么招啊。 草率了。 早知道不率先动手了。 该坐下来谈谈的啊。 现在还有机会么? 这尼玛—— 冲天而降的剑啊! 具有磅礴浩然气的剑啊! 这书生究竟什么来头? 居然这么强大? 嘶。 好痛。 那个捕快的气血也很充足,全力一击,竟让我险些伤了元气。 想跑。 动不了啊。 谁能救救我。 急!!! 鬼母的思想到此戛然而止。 轰—— 巨大的剑体落下。 直接击中鬼母的头颅。 彻底烟消云散。 鬼母一死,余下的那些小儿鬼们,方寸大乱。 被巨剑消散时所产生的巨大浩然气所波及,尽皆在痛苦嚎叫中消散。 在竹林中一直关注着这一幕的野狐彻底被吓傻了。 疯狂的往林中逃窜,一刻也不敢停留。 太恐怖了! 太恐怖了!! 爹爹说的果然没错,人类真的好恐怖啊! 呜呜—— 我想回家,不想留在这里了! 太恐怖了啊!!! 我的猴子啊! 我救不了你了! 呜呜—— ... 所有的异象消失不见了。 孟川静静矗立在原地,负手而立,高人风范尽显无疑。 里正趴在地上,目瞪口呆。 刚才的那一幕,他终生难忘。 眼前的这位孟先生,哪是什么高人? 这是神仙啊! 就连齐彪等人也是如此。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以往自己口中的孟先生,居然会这么强! 以前只以为他是精通世上怪异之事,乃是一位智者。 可现在,见到他出手,并且带来异象的那一幕,他们都惊呆了。 那一剑... 那一剑... 那一剑... 惊世骇俗! 恐怖如斯啊!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先生居然这么强! 怪不得不怕邪祟。 怪不得最近几日感觉先生身上具有存在着强大的灵气。 怪不得现在看向先生时,无法看清先生的深浅。 原来现在一直都在藏拙啊! 这算什么? 游戏人间? 匡扶正义? 不到危急时刻,绝对不会显现自己的本领? 厉害啊! “先...先生...” 齐彪被人搀扶着来到孟川跟前。 “您...您刚才...那...” 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一剑,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超乎了自己的认知。 那一剑,是从孟先生手中使出来的! 此前,还一直认为孟先生境界低微呢。 那一剑,岂能是境界低微之人可使出来的? 感情孟先生一直是在藏拙啊! 太强了。 这一剑要是落在自己头上... 嘶。 难以想象。 细思恐极。 “齐捕头,你身上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吧?” 孟川淡淡回应。 他刚才是亲眼看到齐彪被鬼母弄飞出去了。 那一击,定然不太好受。 他现在也是有些虚弱的。 在使出大河剑意的时候,明显是感觉自己的体力乃至浩然气都有所不济了。 就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 有脱力昏厥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川脑海里的剑帖与随身佩戴在身上的神秘玉佩,突然涌出无穷浩然气,帮助他将大河剑意凝聚成形。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到失力昏厥的地步。 只是,尽管如此,在将鬼母杀死之后,他也难以逃脱身体虚弱无力的反应。 好在尚且能够坚持。 齐彪听到他的问话,心中一暖。 没想到,此刻的孟先生,居然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伤势。 “请先生放心,休息几日就好了,不碍事的。”他咬牙回应道。 不能让孟先生担心自己。 本来自己是奉了县令老爷的命令保护孟先生,可是不曾想到,到头来却是让孟先生保护了自己。 好生惭愧啊。 “里君,此间事了,大家都受了伤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孟川有气无力道。 好在今晚这件事情,没有死人。 不然的话,可就太亏了。 也就是为村里的淳朴百姓们,若是换做他人,自己做出此等牺牲,肯定得讨要巨大报酬。 算了,还是先回去休息。 刚走了没几步,孟川回过头来,却见那只受了伤的猴子一直在跟着自己。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对着猴子微微一笑的时候,显得很病态。 缓慢蹲下身子,摸着那只猴子的毛发,淡淡道:“你想跟我走?” 猴子点了点头,它似乎很享受来自于孟川的细心抚摸于呵护。 “可是你不属于我,你属于大山,属于竹林,那才是你的家。鬼母已经死了,不会再有邪祟害你了。” 孟川语重心长,也不知这只猴子能不能听得懂。 吱吱—— 猴子以自己的方式做出回应。 它跳跃在孟川的肩膀上。 缓缓闭上双眼。 似乎想要睡觉。 见状,孟川豁然起身,也不管它能否听懂,自顾自的说道:“那就跟着我吧,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大山了,我在将你送回来。” 吱吱—— 猴子的叫声有些微弱。 逐渐进入梦乡。 第四十六章:为了百姓,为了朝廷 一早醒来。 孟川见到许多村民聚集在‘里正’家的院落中。 他感到困惑。 走出房屋。 突然听那些村民们皆卑恭卑敬的陆续说道: “先生,您醒了,这是乡亲们给您送的一点儿见面礼,希望您莫要嫌弃啊。” “孟先生,大牛带着他妻子前往县城养身体去了,要不然的话,他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想当面谢谢您的。” “孟先生,多谢您帮我们村子铲除了邪祟啊!” “...” 听到他们的声音,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齐彪将前因后果说出。 今日一早,里正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大家伙。 他们自发的,将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或者是鸡鸭牛猪等牵来,想要好好感谢孟川。 燃文 不得不说,即使在前世,孟川也未曾遇到过像是这般淳朴的乡民。 不过他相信,一定是有的,而且很多,因为越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民群众,心中越是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 一个国家,最离不开的,也是他们,毕竟,他们是基石,万丈高楼,起于基石。 一时间,他感觉帮助李家村消除邪祟的隐患,是件正确的事情。 “里君,请乡亲们散了吧,至于那些东西,还请他们都拿回去,我不能收。”孟川缓缓开口道。 里正本想劝说孟川收下,但是一想到对方那高风亮节的品性,便索性作罢,让乡亲们纷纷离开此间。 期间,孟川向齐彪说道:“齐捕头改日若是有空,还是要查一查为何这李家村附近会出现鬼母。” 后者点了点头,“请先生放心,那鬼母来历不明,自然要好好调查,而且,她明明具有广大神通,为何不让生产出来的那些小儿鬼直接去害当地百姓?这很令人费解。” 孟川想了想,道:“鬼母增长修为的方式,是吃掉自己所生产的小儿鬼,而小儿鬼越强大,她将其吞掉时获得的修为便越高。之所以不去让小儿鬼直接害人,应该是时机未到。” 此前,他就有说过,小儿鬼可以吸取星月精华壮大己身。 待其修为增长之后,应该就到了害人的时候了。 只是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便被孟川等人统统铲除了。 “里君说害村民婆姨的是产鬼啊,而我们遇到的是鬼母,只是不知那产鬼何在?”齐彪问道。 “应该已经走了,产鬼有个特性,若是在这个村子里害孕妇不成,它就会离开这里,去往其它地方,寻找其她目标。” 听到孟川所言,齐彪心中有些释然。 “这狗日的世道,邪祟越来越多了,以前咱们方与县还有城隍爷守着,现在却空有其庙,没有其神了。”后者唉声一叹。 孟川来了兴致,“城隍爷?” 这个世上,有城隍爷? 是了。 有阴司、有山河阴神,没道理没有城隍爷。 齐彪点了点头,“十几年前,咱们方与县的城隍爷还是很尽忠职守的,只是不知为何,却突然不显神迹了。” 说到这里,他有意压低声音,“相传是跟二圣临朝有关。” 二圣临朝? 天祐元年? 想到这里,孟川神情一变。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多说。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咱们方与县附近的邪祟便多了起来。不过我相信,今后的方与县有先生坐镇,那些邪祟肯定是不敢在咱们县作乱了。” 齐彪可是亲眼目睹了昨夜那惊天一剑,至今还未从震撼中走出,待其说完之后,孟川等人向里正请辞,离开李家村。 ... 那只小猴子,一直蹲在孟川的肩膀上。 它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他了。 在他的身上,它会有种很舒适的感觉,就像是缺氧久了,猛然吸收了大量的氧气一样。 孟川等人骑上骏马,离开李家村,向方与县城的方向行去。 回首观望的齐彪突然勒马驻足。 见状,孟川问道:“怎么了?” 齐彪道:“先生,您看后面。” 孟川蓦然回首。 却见李家村的不少村民陆续站在村门口。 由里正带头,他们做起了不太规范的儒家作揖礼。 见状,孟川翻身下马,神情肃穆,连忙回礼。 ...... 金乡县。 一座酒楼内。 陈弼独自而坐,打算小酌怡情。 期间喃喃自语, “真是没想到啊,那孟先生来到金乡县不过短短数日,就先是将李家整垮,而后让徐海容伏诛。 不得不说,这份本事,当真令人惊叹,就连李佑才府上那个叫申适的管家都被判流放了,啧啧啧,怪不得能在金乡县享有盛名呢。”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说书人登台,只见其环视众人,随后抱拳缓缓说道: “各位听客,想必咱们金乡县最近发生的大事,你们也都知晓了。 那位孟先生,可当真是奇人一位,仅仅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便勇斗贪官,让咱们金乡县能够迎来寰宇澄清的一日! 今儿个,咱们就仔细讲讲,那孟先生,是如何智斗贪官!” 啪—— 醒木一拍。 众人纷纷喝彩。 这时,已经略有醉意的陈弼突然来了兴致,侧耳聆听。 待说书人将孟川智斗贪官的经历添油加醋说出来以后,满堂人再次喝彩。 可陈弼却嗤之以鼻。 众人只见他缓缓起身,说道:“你讲的这段故事,属实不咋滴,因为孟先生本人所写的杂文,可比你编造的故事强多了。” “孟先生还写过杂文呢?”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孟先生好像是位小说家。” “小说家?” “...”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陈弼直言道:“这位孟先生,在方与县,可是一位小说大家!只可惜啊,他的杂文,并没有传进咱们金乡县。” “这位先生,我看你好像是城中仁良书铺的掌柜吧?”此时,有人看穿了陈弼的身份。 他点了点头,“鄙人不才,正是仁良书铺掌柜。” “陈先生,您一位书铺掌柜,难道就不能想办法弄来孟先生所写的杂文吗?” “是啊,孟先生帮咱们金乡县铲除了贪官和奸商,咱们实在是想一观孟先生的大作啊!” “...” 越来越多的人表示想看孟川所写的杂文。 原因无二,只因李佑才、王富贵、徐海容的事情结束之后,孟川的名气,已经火遍整个金乡县了。 大家潜意识都认为,孟川是一位不畏强权的仁人志士,更是一位智谋超群的大先生,他写的杂文,大家自然都想看看。 闻声,陈弼摇了摇头,“难啊,我只能过几日再去方与县瞧瞧,看看能否见到孟先生,若是此事由孟先生授意,就好办了。” ...... 兖州刺史府。 苏羽正在大堂处理政务。 听到谭坚返回的消息,立即起身相迎。 而他在处理完徐海容的相关事宜,并且给对方定了死罪以后,便骑上一匹快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州府,欲向刺史汇报情况。 二人见面之后,苏羽抚须笑道:“谭大人一路辛苦了,办成徐海容这件案子,你功不可没。” 是时候抓紧物色一位金乡县令的出色人选了。 闻声,谭坚不敢居功,连忙摇头道:“大人,其实这件事情,下官助力极少,全赖孟先生的智谋才得以将徐海容法办。” 孟先生? 苏羽皱皱眉头,“这才短短几日,你便称呼他为先生了?” 谭坚直言道:“不瞒大人说,下官是极为佩服子渊的学识与智慧,所以才称呼他一声孟先生。如果不出下官所料,十年之后,子渊将成为咱们兖州府乃至整个山东道的小说大家。” “你对他的评价居然这么高?”苏羽有些出乎意料。 “大人不也是极其看重他么?”谭坚言语落地,苏羽摇头一笑。 前者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继续将有关徐海容事情的详细经过说出。 后者惊叹道:“如你所言,这个孟川如此聪慧,且又有能力,是个好苗子,值得咱们州府尽心培养,乡试之时,可以适当给予点拨。” “下官正有此意,咱们这也算是变相的为朝廷举荐人才了吧?” “是极,如此优秀人才,自然不能将其流落民间,咱们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百姓,为了朝廷,为了吕相制定的兴国之策。”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四十七章:著书《妖魔图录》 孟川与齐彪等人返回方与县。 听县令闵骅说,要在三日后,为他们举行庆功宴。 徐海容被处斩的消息,还并没有传到方与县,不过他的事情,已经被闵骅和山长提前知晓了。 返回家中,途径巷子时,孟川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他们也在向他热情地打起招呼: “孟先生,您回来了啊。” “孟先生,最近有不少人找您嘞。” “孟先生,您这段时间去哪了?” ... 自从他出名之后,受到邻居的敬重便更甚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几日前。 李家村的李大牛带着妻子来县城养身体。 为了多赚些钱财,他兼着打更人的活计同时,早上还给人卖些苦力,搬运一些货物。 ranwena.net 有次他就将自己遭遇产鬼的事情告诉了身旁干活的那些苦力们。 一开始,大家听说这事,都感到很震撼。 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孟先生所写的杂文,真能够辟邪?” “你没听大牛说?不是杂文辟邪,是杂文上记载的方法辟邪!” “这样说,我还真得买孟先生几篇杂文看看才行。” ... 没过多久,舆论的风波便酿造起来了: “你听说了没,孟先生在杂文中记载的降妖除魔的办法,都是真实的!” “孟先生可真厉害啊,据说他所写的这些鬼魅,都是曾经他亲自降服过的,所以极为了解。” “孟先生身具大神通,降妖伏魔不在话下!” “奇人啊!” “是奇人,更是怪才!” ... 总之就是越传越邪乎。 在孟川返回家中时遇到的那些邻居们,也听说了那些事情。 他们不仅不去质疑,反而还感到荣耀。 毕竟,孟川就住在他们旁边啊! 几步路就到了。 要是今后孟川真的成了什么大人物,那么他的‘故居’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到时候将直接带动街坊邻居的发展。 甚至一人崛起,万人升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总而言之,在那些邻居们眼里看来,孟川出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们听到一些人所传的流言蜚语,不光不去反驳,还极为附和与赞同: “兄台,你说的不对,孟先生就住在我家隔壁,当时孟先生斩除煞鬼的时候,那有什么天雷勾地火啊?孟先生直接请来了神仙!漫天神佛啊!” “嗯?真假?” “孟先生就住在我家不远处,这事还能有假?” “孟先生当真是一位奇人啊!” ... 诸如此类的言谈数不胜数,真真假假,已经让人无法分辨了。 总之,孟川现在的名气,正处于一个顶点。 相信等过几日徐海容的事情传过来,这个顶点还会再次有所突破。 回到家里的孟川没有闲着,简单吃过晚食之后,便开始写有关鬼母和小儿鬼的故事。 加上此前所写的一些杂文。 目前,总计写出《聂小倩》、《画皮鬼》、《煞鬼》、《缢鬼》、《产鬼》,还有尚未来得及让陶谦贩卖的《庙鬼》、《宅鬼》、《桃仙》、《柳神》、《小儿鬼》、《鬼母》,总计十一篇。 他将所有的首稿汇集起来,摆放在木桌之上,陷入沉思。 首先,著书成传,是自己选择的道路,这点不会改变了。 既然是著书,那么总不能还是以散篇的形式贩卖。 毕竟,今后在写出任何此类型的杂文,也就是所谓的更新,都要汇总到此书中。 一旦到了书成之时,才能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毕竟,在此界,从未听闻有人靠散篇,能够在儒修道路上走远。 其实,此前宋淮就已经同他说过这个问题了。 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小说家,必须要有一本拿得出手的作品,这个作品,并不指散篇。 “在经历庙鬼的时候,我想到的书名是《鬼录》,但是现在想想,明显不太恰当,毕竟严格意义说起来,桃仙与柳神都算作是妖。” 想到这里,孟川眼前一亮。 他看着躺在床头木箱上面熟睡的猴子,嘴角微微上扬,继续道: “妖...鬼...不如,书名就叫做妖魔图录?将来在学些画技,将记载的妖魔大致形状描绘出来,如此一来,更能直观的让百姓们看到邪祟长什么模样。” “他们若是对邪祟有些了解了,在按照我写进书中一些躲避邪祟的方法,应该就不至于再被邪祟所害。” 他赶紧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用力写下‘妖魔图录’四字。 “著书立传,让百姓了解邪祟,不至于让他们被邪祟所害,我这也算是帮到他们了。” 话音刚落,冥冥之中,孟川感到一股颇为浩瀚的气息传来。 定了定神,他将怀中的古玉拿出。 却见玉佩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缓缓漂浮在半空。 那些光芒,照应在孟川所写的杂文原稿之上,居然神奇的将它们排序,随后,古玉竟全部化作光芒,于杂文融为一体。 孟川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那些杂文,又化作璀璨光芒融入在自己的脑海中。 简直就跟自己领悟大河剑意时的异象一模一样。 杂文与画卷在纠缠。 变成了光团。 最终,有所定型。 凝聚成了一部弥漫着无上浩然气的书籍。 这‘书籍’似透着无尽荒凉,远比岁月侵蚀人心。 书名:《妖魔图录》 “这...这...” 孟川感受到脑海中的变化,被震撼到合不拢嘴。 此刻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有缕不易察觉,但是极为磅礴的浩然气,自天上而来,融入到孟川的脑海之中。 使玉佩与画卷,能够化成‘书籍’。 但是那些浩然气,实在是太磅礴了。 成书之后,仍然有大量的浩然气存在。 它们无法融入到孟川的身躯中,帮助他变强。 那些浩然气漫无目的的浮动着。 突然,全部凝聚一团,化作了一杆笔。 笔上写有二字:史笔。 此笔与其它毛笔,并无任何差别。 看似平凡的外表,却流露出非同一般的气息。 铛—— 突然有钟声响起。 心神为之震撼的同时,仿佛又经历神秘的洗礼,变得心无杂念。 与此同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座庙宇。 庙宇的中央,摆放着一座至圣先师的石像。 在石像旁边,有儒家历代圣人和先贤。 “学生孟川,见过诸位贤师,见过圣人。” 孟川下意识朝向他们作揖。 “善。” 不知从何处而来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孟川可以确定,并非是眼前的先贤与圣人开口。 【今有儒教弟子孟川,立下宏愿,著书成传,欲助天下百姓,免于邪祟侵害】 【已悟大道】 【善】 这是由至圣先师开口。 恍惚间。 文庙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极具真实感的世界。 孟川抬头看向眼前的府邸。 赫然写着‘孟府’二字。 “孟府?” 喃喃间,突有一股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孟渊。 大乾王朝首富。 坐拥无数钱财。 产业遍及天下。 可谓富可敌国。 三天前,被当朝皇帝御赐名号‘国商’。 是为天下第一商人。 其钱财,享之不尽,取之不竭。 “孟渊?我是孟渊?我又穿越了?还坐拥无穷钱财?” 孟川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这么说... 自己不用苦苦奋斗了? 第四十八章:九品心斋境 “老爷,您回来了。” “老爷回府!” 站在门外的两名仆人大声说道。 孟川回神。 踏入府中。 数以百计的仆人站成两旁,齐齐作揖:“恭迎老爷回府。” 见状,孟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真是没有想到啊。 本来以为还要靠写书致富。 但是转眼之间,又穿越了。 还成为了富可敌国的大商。 与当朝皇帝老儿都是拜把子的兄弟。 大乾朝? 估计又是一个被架空的王朝。 他根据突如其来的记忆,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一间密室。 孤自走了进去。 却看到无数金银财宝随意丢放着。 映入眼帘的,还有百余个大箱子。 他随意打开一个木箱。 见到里面堆放着满满的黄金。 由此感到震撼。 然而,根据记忆显示,眼前的这些黄金,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大乾每年的税收,大概有一亿两千万贯。 而他目前所拥有的财富,乃是大乾的十几倍有余! 他现在一年赚到的钱,正好跟大乾最强盛时期,每年的税收相等! 这是个极其恐怖的概念。 他所拥有的财富,足以堪称是无穷无尽了! 当日深夜,孟川依金银而眠。 只要还是个正常人,在面对如此之大的诱惑时,就不会不心动! 翌日清早。 他在‘孟府’中闲逛,然而,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却仍然未将家里的地方走完。 根据府里的仆人告知,目前,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 这座府邸,应该比故宫都要大了吧? 就目前所拥有的财富,还需要奋斗吗? 根本就不需要了! 因为全天下的生意,都被他一人包揽完了。 “老爷,丞相大人来了,他说,是代表朝廷,向您借钱来了。” 一名仆人抱拳道。 “借钱?有请!” 孟川将对外请到正堂中。 大乾的丞相,叫做上官清。 人如其名,乃是一个清官。 他见到孟川,深深作揖道:“国商,昨日刚见面,不成想今日老朽又来叨扰了。” “丞相大人客气,请坐。” 孟川居于首位。 这就是财富带来的魅力。 当个人的钱财,能够左右国家政局的时候,是麻烦的开始,也是个人权势的巅峰。 一言能断家国兴衰。 不过,一旦走到这一步,下场都不会太好。 但是目前的孟川,明显没有注意到这点儿。 而这位丞相大人,对他展现的态度,也很卑恭卑敬。 他可是丞相啊! 是除了皇帝之外,权势最大的人,没有之一。 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然而,即使如此,在孟川面前,依然也要保持着谦让和尊敬。 可想而知,孟川现在的财力,有多么雄厚了。 “国商,有些话,老朽也就直言了,朝廷欲向西域用兵,需要钱粮,不知您能否资助一二?” 上官清试探性询问道。 闻声,孟川直言道:“丞相大人说个数目便是,家国有难,欲对外用兵,我作为大乾子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国商大义!” “我们大概,需要六千万贯钱,不知国商这里可有难处?” 上官清紧紧皱着眉头。 “六千万贯?” “小事一桩。只是筹集现银,需要一些时间,不知朝廷能否等等?”孟川道。 “大概要等多久?”上官清询问道。 “三天左右。” “三天?”上官清大吃一惊。 那可是六千万贯啊! 仅仅只需要三天就能筹备? 这也太惊人了! 不愧是大乾第一富商! “丞相大人是觉得时间太久?” 孟川略微皱了皱眉头。 其实,光是目前家中所藏有的金银珠宝,就远远不止六千万贯了。 要不然,今天就给他? “不不不!” “国商误会老朽的意思了,三天足够了,毕竟大军集结开拔,也需要一些时日。” 上官清抚须说道。 孟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丞相大人便回去静待佳音吧。” ... 三日后。 大乾皇帝为了感谢孟川做出的贡献,特意赐封他为‘逍遥侯’。 古往今来,第一位商人做到了封官拜爵的地步。 时人皆将孟川称呼为‘商圣’。 他完美开创了一个商人的高度。 天下商人皆以他为榜样。 试想之下,一个国家,伸手向一个商人借钱,这商人该恐怖到何种程度啊?! 孟川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躺在了钱窝里睡觉。 在他眼里看来,那些都只是数字了。 他的房间地板,全部都是有玉石铺就的。 黄金打造的床榻。 就连门都是白银所铸。 可谓极尽奢华。 有一晚。 孟川刚从宫里见了皇帝,返回家中,感觉异常劳累,便躺在木塌上休息。 冥冥之中,他忽然听到一种声音。 吱吱—— 这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 好像是在那里听到过。 只是相隔时间太久,难以回忆起。 吱吱—— 声音持续传来。 “奇怪,我府上高手无数,日夜巡逻,怎么会传来这种诡异的叫声?” 孟川感到疑惑。 他侧耳聆听。 吱吱—— 声音愈发感到熟悉。 吱吱—— 突然! 孟川瞪大了双眼。 他回忆起这个声音了! 这还是在前世。 自己于竹林中救了一个猴子! 这就是它的叫声! 没有错! 它的声音怎么会传来? 难道... 眼前的一切,并不真实? 我陷入了某种幻境? 冷静! 冷静! 孟川强自镇定。 开始慢慢回忆,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之前发生的事情。 见到儒家圣人石像以及历代先贤。 【善】 【宏愿】 我明白了! 这或许是一种考验! 此前山长曾经说过,心斋境,顾名思义,就是磨炼儒修心境! 儒修第十品蕴气,能将自身体质升华,变成一块美玉。 而第九品,则是注重心境的锻炼。 总而言之,第十品,可以理解为锻体,而第九品,就是磨砺自己的心境! 心斋境,总计有三大关卡。 分为晋升初阶时的‘钱’。 小成时的‘色’。 大成时期的‘权’。 面对种种诱惑,能够不为所动者,方能成为心斋境的儒修。 而山长宋淮,就是迟迟过不去第三个关卡,权。 所以自身修为一直停滞在九品境! 这不是简单的幻境,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第一关钱财,其实是最容易过的一关。 只需要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镜花岁月,就可过关! 至于第二关和第三关,才是最难的! 如果能够一口气突破三关,那么自己就将成为心斋境大成儒修! 然而,若是其中一关无法过去,则需再过三年,才能重新入关! 犹如科举! 孟川想到这里,喃喃自语:“莫非,我现在就在打通心斋境初阶的关卡上面?” “那么这一关,我算是过了吧?” “只是不知,剩下两关,难度有多高。” “但是若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要等整整三年的时间,才能在去有所突破!” “时间紧迫,趁热打铁,继续闯关!” 念头至此,突然,此方世界,化作一片混沌,消散于虚无当中。 心斋境,其实无需积累太多的浩然气。 因为这个境界,与自身存储的浩然气多少无关,重在一个磨砺心境。 也就是说,只要心境达标,那么孟川完全有可能,可以从初阶直接跨越到大成的地步! 其实在最一开始,孟川还以为,九品心斋境和第十品一样,也是需要慢慢积累浩然气,才能突破。 然而,随着山长宋淮在他离开方与县,前往金乡县之前的解惑,他就完全明白了。 2kxs.la 所谓的儒修,其实更注重一个‘悟’和一个‘道’字。 跟武夫的纯粹和炼气士的修仙比起来,略有不同。 “要不是那只猴子,只怕我会陷入此关很久,甚至直至老死! 因为山长曾经说过,这第一关,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人的心性,让人误以为这是真实的世界。 只要被眼前的钱财所迷惑,直至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那么,就算是闯关失败了。” 孟川自言自语。 他很清楚,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是心斋境第二关——色! 第五十章:本命物 (第四十九章被禁了,过两天放出来) 磅礴的浩然气,自身周萦绕。 孟川的心性,有了明显的锐变。 感觉前路不在渺茫。 本心巩固,才能走得更为长久。 这一刻,他真正的达成了一种锐变。 仿佛真的宛若从画卷走出来一般。 不惹世间一丝尘埃。 犹如谪仙人。 “前路通达,道心稳固,这便是心斋境带来的好处。” 孟川喃喃间,感到脑海中的异象。 那是《妖魔图录》与‘史笔’在颤动。 他不解。 成为心斋境的修士,为何还会凝聚出这两样东西? 他静气凝神。 开始陷入沉思。 成为儒修的三种方法... 因自己坚定选择著书成传的道路... 能够帮助到百姓... 身具浩然气... 宏愿... 在自己的道路上有所成就.. 基于以上条件,使我凝聚了本命物? 根据山长此前所言。 儒修在达到七品或者六品的时候,将会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本命物。 从那个时候开始,儒修的资质之差,便开始显化出来了。 但是,眼下的自己,不过九品心斋境,便凝聚了本命物? 这实在不可思议。 而且,一凝聚,还是直接凝聚了两个。 史笔。 还有与自身坚定选择的道路,息息相关的《妖魔图录》。 让人极为费解。 难道是与... 玉佩和画卷有关? 可即使如此,也很难凝聚出两种本命物啊。 根据山长宋淮说,在七品或者六品境,都能凝聚出本命物的,有一品之姿。 但是自己呢? 不足八品的境界,便凝聚出来了。 这算是破天荒了吧? 难道自己是天纵之才? 有儒圣之姿? 想到这里,孟川自嘲的摇了摇头。 脚踏实地,走好眼前的每一步路,才是正理。 人生只有一次。 尤其是在修行方面。 一旦错了,就无法重来了。 他尝试以体内的浩然气牵动史笔与妖魔图录。 神奇的一幕发生。 书笔竟然同时从自己的脑海中脱颖而出。 一手握笔。 一手捧书。 强悍至极的浩然气,随心念而动。 “通过书笔,居然可以使我随心所欲的操纵浩然气了?这可是八品儒修才能做到的地步啊!” 孟川感到震撼。 不过很快也便释然了。 八品儒修境,又叫做‘行舟境’。 在这一境界,浩然气将会于丹田当中凝聚学海。 并且领悟出自己的本命字。 通过本命字与学海的加持,所以八品儒修可以使用浩然气对敌。 而孟川目前有了史笔,这杆笔可以牵动体内的浩然气,将其注入书中,随后发生不可思议之事。 也就是说,他虽然才是心斋境,但是利用书笔,一样可以使用浩然气对敌了。 这是一个值得令人惊喜的发现。 “到了心斋境大成的地步,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将会时刻凝聚一团,化作江河湖泊,也就是所谓的学海,由此才能成为行舟境的儒修。” 孟川将书笔重归脑海,继续喃喃道:“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想要成为行舟境儒修最快的一种方式,据山长说,乃是获得大量的功德,比如,帮助到了很多百姓... 以此来获得大量浩然气,或者成为进士,登书山,获得文气灌顶。” “接下来的路,还有很远。”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已经醒来,不停‘吱吱’叫的猴子。 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忽然想起来,还没有给你取名字呢。即使是山林之中的兽类,也有权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毛茸茸煞是可爱的猴子似乎听懂了孟川的话,一个劲的点着头。 孟川认真思虑。 片刻后。 他笑道:“猢狲猢狲,取前字阴气较为旺盛,你乃公猴,不妥,就以后字为姓,既然已经有了人的姓名,那狂犬旁不要也罢,干脆就姓孙吧。” “读书人以单名为尊,就叫易,孙易…这名字有点儿太大…孙小易! 对,孙小易!你觉得可行便点点头,虽然不是单名,但叫起来倒是琅琅上口。” 【易】字源于《易经》,此经其实是儒道通用的。 所以易字既可以属于儒家,也可以属于道家。 之所以给猴子取这个‘易’字为名。 是因为,大道至简为易。 自然日月为易。 这猴子天性极其聪慧,生于自然,亲于自然,取个‘易’字为名,是再合适不过。 但是,孙易二字太大,其命格不硬,难以压住。 即使压住了,只怕也会多病多灾。 所以,在孙易二字中间,又加了一个小字。 孙小易听到属于自己的名字,高兴的蹦跳了起来。 孟川看着它古灵精怪的样子,一时感觉好笑。 苍山。 此前在竹林中痛哭流涕的狐狸来到了一只强大邪祟面前。 呜呜—— “鬼将军,你可要为我做主,我的猴子!我辛辛苦苦养了几个月的猴子啊!就是因为被鬼母的几只小儿鬼捉弄,被吓跑了!如今,那猴子,居然和一个人类厮混在一起了!” cxzww.com “那是我的猴子啊!” “我含辛茹苦,即将养大的猴子啊!” 听到胡姑娘的声音,鬼将军明显有些头大。 按照她传来的消息,那惊天一剑,磅礴的浩然气,实在难以思量。 为了一只猴子,得罪这么一位强大的敌人,值得吗? 明显不值得! 可是... “那只猴子,就这么让你稀罕?”鬼将军不解。 一只猴子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 山林之中,不多的是? 谁知,胡姑娘却急忙摇头道:“可它不是一般的猴子啊!” 呜呜—— ... 翌日清早。 孟川将离开方与县后写下的几篇稿子,又重新写了一边。 因为,此前的那些原稿,通通化作了脑海里的妖魔图录。 孙小易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便来到孟川的脚底下蹭来蹭去。 吱吱叫个不停。 心有所感的孟川豁然起身,笑道:“看看城中还有什么好吃的水果,给你买些来吃。” 突然,他记起来一件事情。 “怎么将这茬给忘了。” 他从此前一直背着的背篓中,拿到桃树与柳树的种子,并开口笑道:“等过几年,桃树长成参天大树,结了桃子,每天让你吃个够。” 来到院外,他将两棵树的种子埋在槐树与枣树的对面。 而原先种植的那颗枣树种子,居然神奇般的生根发芽了。 孟川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它那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第五十一章:神州浩土 (第四十九章被屏蔽了,过两天放出来) 孟川心里清楚,这颗枣树的前身,乃是树妖。 所以有坚韧的生命力涌现,倒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再过百年乃至更久,等这颗枣树又一次蕴有灵识时,还会是此前的树妖吗? 他将桃、柳二树的种子埋好,便带着孙小易去了街道。 买了一些香蕉和猕猴桃。 都是孙小易见了流口水的。 孟川之所以将它收留在身边,一是因为猴子愿意跟着他,二是因为,有这个猴子陪伴,无聊的时候,可以消遣消遣。 回到家中。 孙小易迫不及待的吃起香蕉,是将‘皮’一起来吃。 见状,孟川摇了摇头,演示了一遍该怎么吃香蕉,要先将皮剥了。 孙小易学得很快。 闲来无事的孟川,将屋里的摇椅搬到院子中,拿来一本这个世界的《史记》,看了起来。 大魏朝所矗立的这片土地,叫做神州浩土。 极其广袤。 论面积,乃是前世华夏的数倍不止。 大魏朝四周,有着西域万邦、南荒蛮妖等。 可谓四面受敌。 但即使是如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依旧还是坚守住了老祖宗留下的疆土。 这个世界,同样有着三皇五帝,但是自从三皇五帝之后的历史,便统统面目全非了。 大华朝国祚千年。 大夏朝国祚一千四百余年。 大秦朝国祚五百余年。 之后是六国纷争,约有三百余年。 大燕朝定鼎天下,国祚四百年。 随后四方戎敌进犯,妖邪入侵,神州陆沉,约有七十三年。 大隋朝驱逐妖邪,一统神州,享有国祚五十三年,二世而亡。 再之后,便是大魏朝了。 至今已存一千四百余年。 这很反常,按照历史发展的轨迹来看,俗世王朝应该极难有五百年国祚了才对。 然而,现如今的大魏,已经建国一千四百余年了。 而且对于外邦来说,依旧称得上强盛。 读书期间,有若隐若现的浩然气弥漫在整个院落之中。 自从玉佩与画卷尽皆化作《妖魔图录》之后,孟川仿佛就像是行走的灵气。 自身携带浩瀚灵力。 可惜,他是儒修,极难将其据为己有。 日上三竿。 齐彪来访。 他走进院中,笑道:“先生好雅兴啊。” “来年春乡试,我这只能算是临阵磨枪罢了。齐捕头不去忙公务,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孟川好奇道。 齐彪将来意说出,“闵大人说,金乡县的事情能这么早就结束,全仰仗于先生,他打算在三日后的靖水楼里宴请先生和山长。” “你去见过山长了没有?” 孟川皱了皱眉头。 这种事情,要先通知长者。 他很心细。 万一让宋淮知道,率先通知了自己,只怕会让他心中不悦。 “请先生放心,再来之前,在下已经率先通知山长了。”齐彪回应。 孟川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他离开之后不久,陶大郎便来了。 “子渊呐,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最近都没有新的杂文写出,再这样下去,迟早将突然声名鹊起的机会消耗一空。 孟川简单将金乡县的事情说出,“...徐海容的事情结束了,期间我写了几篇杂文,本来想抽空给你,但是你今日既然来了,那便将这些杂文一并带走吧。” “你厉害。” 陶谦心悦诚服,“咱们城里的那些百姓们,都将你夸上天了,说你是奇人,我看,即使是奇人,也跟你没法比,以一己之力,就扳倒了一个县令,厉害。” “别瞎说,这里面有州府司法的功劳。”孟川开口道。 陶谦笑道:“要是没你,这徐海容岂不就逍遥法外了?等过几日,估计这事儿就会传到咱们方与县来。到时候你又能火一次了,我抓紧将这几篇杂文印刷出来。” 他现在已经不提前看文了。 完全相信了孟川的才华。 “短短几日,一边破案,一边还写了五篇杂文,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你的才华了。” 陶谦小心翼翼地将杂文稿子收好,揣在怀里。 “平时多读点书,自然就能知道该怎么夸我了。” 顿了顿,孟川正色道:“加上这几篇杂文,我近日以来,已经写了不少,打算汇集成书,今后依书续写新的篇章。” 闻声,陶谦点了点头,“你早该就有这个想法了,想好书名叫什么了吗?” “就叫《妖魔图录》,你若是不嫌累,就替我去找找城中比较有名的几位画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将我杂文里描述的那些邪祟外貌给画出来,然后拓印在书中。”孟川道。 “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做,大概两日左右,你就能看到成书了。”陶谦信誓旦旦。 一旦汇集成书,又能很赚一笔,这些都是商机啊。 “这么快?”孟川感到诧异。 “不快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做,花大价钱,将城中所有的画匠召集起来,让他们每人画一篇,画出来的模样,我会拿来给你看,这样也能节省时间。” 说到此处,陶谦欲言又止。 孟川直言道:“有难处?” 他微微颔首,“请画匠的钱,咱俩得平摊。” “没问题。” 孟川笑了笑。 他之所以想要将邪祟的外貌画出来,是因为担心百姓们根据文字的描述,很难想象出来邪祟具体长什么样子。 如今有了画像,一目了然,今后遇同类型邪祟,不至于在仓促之内无计可施。 156n.net 陶谦离开此处,独自走在路上。 越想越不对劲。 我特么好像吃亏了? 请画匠的钱,为什么要我平摊? 这特么... 他本来还想去找孟川理会一番,但是一想到二人今后的合作,他便作罢了。 傍晚。 孟川打算歇息。 就在这时,有几道人影出现在自家院落门前。 他们手里提拎着东西。 有鸡鸭、有各种水果糕点。 “孟先生,请问您在吗?” 有声音响起。 孟川感到好奇,逐打开院门。 却见一位相貌粗矿的汉子站在自己的跟前。 “你是...在附近打更的更夫?” 前身时常去寻花问柳,回家较晚,有那么一两次,遇到过这位更夫。 “先生还真是好眼力,俺叫李大牛,俺听说您外出归来了,便打算来看看您,因为您救了俺娘子。” 他将自家妻子生产时疑似遭遇产鬼一事说出。 孟川笑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能谢我呢?相反,我还要谢谢你,感谢你支持我所写的杂文。” “孟先生,俺是个粗人,不会说太多感激的话,但是这些东西您一定得收下,要不然俺娘子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俺。” 言尽,李大牛便冲进家中,将那些鸡鸭放在院落里,然后直接离开。 见状,孟川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站在门前。 看着飞奔而走的两三人,摇头一笑。 真可爱啊。 第五十二章:会作揖礼的猴子 孟川现在的地位很高。 论名气,他在县令闵骅和县学山长之上。 论德高望重这块,较之山长,可能会差一些,但是也差不了多远。 毕竟,孟川用自己写的杂文,帮助了李大牛一家。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他写的那些杂文,确实能够有助人们预防邪祟进犯。 由此,才让孟川有了名气的同时,还有了威望。 “小易,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他关上院门。 孙小易学着‘人’的模样,木讷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院落里的鸡和鸭,故意挺了挺身躯,对它们龇牙咧嘴,似乎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孟川前去县衙,找到了齐彪。 这时,后者还未入睡。 他作为一县捕头,通常都是极晚才睡,甚至每到深夜,无所事事的时候,还要在城里走走看看。 见到孟川来此,心中颇为好奇,“先生这么晚还没睡?是有事情?” 他点了点头,递给齐彪半两银子,将李大牛的事情说出,并且语重心长道: “身为更夫,不容易,这半两银子,便加在他本月的月俸里吧,别说是我给的。” “先生仁义。” 齐彪接过银子,深深作揖。 交给他,孟川还是比较放心的。 此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他便离开此间。 但行好事。 莫问前程。 李大牛是穷苦人,不该去占他的便宜。 打更人这个职业,自古有之,隶属于衙门。 当然,也有个人与衙门合作的。 总之,不一而论。 ... 回到家中的孟川,也没有急于休息,而是写了一篇有关‘水鬼’的杂文。 获得了少量的浩然气。 他现在意识到一个规律。 只要在写杂文时,能够获得浩然气,那么大概率乃至一定,此界中,将会有该类型的鬼魅。 所谓水鬼,通常是被认为,在水里溺死的鬼。 即使尸体被人打捞上来了,但是灵魂会潜入水底,化作邪祟。 一旦落水成鬼,基本是不能独自轮回转世的,需要找替身。 比如,有人在河边饮水,突然被什么不知名状的怪物拉入水底; 或者在河里洗澡时,感觉到有东西在触碰或者是拉自己的腿,那么大概率是遇到水鬼了。 这个时候,一定不要挣扎。 你越挣扎,水鬼越来劲。 你不挣扎了,水鬼还以为你是个死人,可能由此会对你失去兴趣。 除此之外,水鬼还最怕火跟热的东西。 所以,在遇到水鬼的时候,一定不要慌。 赶紧寻求路人帮助。 要是你在河水中央,遇到了水鬼,并且还一个劲的扑腾,这个时候,也别寻求帮助了。 因为你死定了。 水鬼潜藏在水中直接拉你,此时,你即使手里拿着火把都没用了。 所以,水鬼害人基本是百分百成功。 除了综上所述,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水鬼幻化成美女或者其它东西来诱惑你,或者是蒙蔽你的神智,引诱你逐渐步入水中。 这个时候,你若是还有几分意识,可以拿着火把来驱散水鬼,或者干脆将河边的野草点燃。 当大火燃起的时候,水鬼因为怕触碰到火焰的缘故,将会再次潜入水底,如此就无法害人了。 对于水鬼的这篇故事,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抄写《夷坚志》里的一篇杂文。 当然,还是按照常例,对故事进行改编,让它开篇致胜,能在几行文字中,便足以吸引到他人眼球。 至于文言文,不可取。 还是以通俗话本的形式去写。 水鬼一篇新鲜出炉以后,草稿上的文字,居然缓缓浮现,化作光芒,融入进了孟川的脑海中。 回过神来以后,他感到诧异。 因为脑海里的那本《妖魔图录》,已经自主加了一些文字。 但是它并未记录下来故事。 而是将水鬼的一些特性和预防方法给记录下来了。 只有一页。 但即使如此,也让孟川喜出望外。 “这样看来,今后自己写的杂文,不用写两篇了,脑海里的书籍,会自主收取。只是,为什么没有记录故事,只是记录了水鬼的一些特性?” “难道是故事不具有真实性,可这个世界又确实存在着水鬼的原因?” “至于它能自主浮现出我所写的某些文字...应该是与浩然气有关。” 不管是哪一种,关于《妖魔图录》的神奇之处,他正在慢慢发掘和了解。 翌日清晨。 孟川带着孙小易前往巷子尽头不远处的早市。 耳旁不时会传来各种贩卖声音。 但是他们在见到孟川来了以后,都显得很客气。 不时还会给他打招呼。 孟川都很认真的一一回应。 “大郎,来两个烧饼,我就坐在旁边卖胡辣汤的那里,待会麻烦你帮我送来。” 孟川说了一句。 “好嘞孟先生,马上好!”大郎笑着回应。 孟川坐在那边,又要了一碗胡辣汤,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地胃口大开。 “孟先生,有好些日子没见您来了啊。” “孟先生好!” “呦,是孟先生来了!孟先生好!” 越来越多人的特意跟孟川打起招呼。 “好!” “你好!” “我很好!你也好!” “嗯,大家都好。” 孟川很耐心的回应着。 也不嫌繁琐。 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名人。 那是旁人以为。 他只认为,自己是一个县学里的读书人,仅此而已。 “孟先生,您的这只猴子,看样子很有灵气啊!” “哎,就是,它居然能像人一样坐着,还能喝胡辣汤嘞!” “真有灵气!” “...” 听到往来者的惊叹,孟川笑道:“只是外出回来时,在途中遇到的一只受了伤的小猴子罢了,我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孙小易。” baimengshu.com “原来如此,孟先生还真是心善啊!” “看来孟先生不仅是咱们方与县的奇人,还是咱们县里的大善人嘞!” “是啊,是啊。” “...” 孟川摇头道:“什么善人奇人,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孟先生,您这是境界高啊。” “和那些假冒的和尚道士比起来,孟先生还真是没有架子,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吧?” “孟先生,您要不是奇人,怎么随手救得一只猴子,都这么有灵气啊!” “是啊是啊。” “...” 孟川笑了笑,不在反驳什么。 因为这东西,自己要是继续争辩下去,反倒是成了自己谦虚了。 顺其自然吧。 “小易,快跟大家打个招呼。” 孟川话音刚落。 众人就见那只正在埋头喝着胡辣汤的孙小易缓缓起身,站在板凳之上,有模有样的施了一个作揖礼。 见状,孟川大吃一惊。 作揖礼? 谁教的? 我没教啊! “不愧是孟先生啊,就连一只猴子,都被您教导的这么有礼节,厉害啊。” “孟先生,您可真神了,连一只猴子都这么听您的话。” “这猴子很有灵气啊,你们看看这猴子的眼睛...” ... 孟川正感到困惑。 难道孙小易看自己向别人作揖,无意间学会了? 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猴子向人作揖。 是孟川的猴子。 自然而然的,在大家伙的心里就会造成一种印象。 这是孟先生教导了猴子。 让这猴子开了灵性。 孟先生是神人啊! 第五十三章:城隍爷 《妖魔图录》已经被印刷出来了。 由于是线装书,拆卸比较方便,所以即使孟川后续又写了新的杂文,他们也可以自行拆封,将新篇章装上去。 此时,孟川正在自家院落中,捧着印刷出来的第一本成品。 里面的一些对于鬼怪的画像,完全符合他的预期。 不得不说,古代的画家还是很厉害的,仅仅凭借他人三言两语的描述,画出来的效果便与真实存在的鬼魅如此接近,实在令人惊讶。 陶大郎坐在孟川对面,笑道:“子渊,要是没问题,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开始卖书。” “好。” 他点头示意。 印刷出来的妖魔图录,在各个方面,都无法与自己脑海中的相比。 不过他也算颇为满意了。 既然有了成品,那么总归是要瞧瞧,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能考出一个什么成绩。 但无论什么成绩,都跟父母有关。 陶谦离开孟川家里,开始着手安排贩卖书籍一事。 翌日。 孟川出书的事情,火爆全县。 虽然陶谦再三警告,此前已经买过杂文的人,可以不用买了,等本书的新篇章多了以后再买。 但是挡不住大家伙儿买书的热潮。 现在整个方与县里的人谁不知道,孟川是谁? 那可是一位奇人啊! 他出的书,作为本县中人,能不支持吗? 一来二去,孟川又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算是缓解了他的经济不足恐惧症了。 当日。 孟川与山长宋淮碰面,打算去赴县令闵骅之约。 途中,后者抚须笑道:“金乡县的事情,为师已经听说了,很好,不出意外,来年科举,你必然中试。” “山长,近日以来,多为此事忧愁,许久未曾研习功课了。”孟川表示无奈。 他现在已经明显感到时间的紧迫了。 也充分了解到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无妨,改日为师亲自教导你。”宋淮现在对孟川很有信心。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皱眉道:“为师今日看到你身周有灵气萦绕,而且浩然气也较之往常有了精进,莫非金乡一行,另有收获?” 孟川如实道:“山长,不瞒你,学生目前已经是心斋大成的儒修了。” “哦。” 宋淮平淡的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路。 猛然回首。 瞪大了双眼,感到极为诧异,“你说什么?你已经心斋境大成了?” 孟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侥幸过了心斋三关,算是有惊无险。” 宋淮愣了愣神。 目光充满震撼,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 他才多大啊! 二十三岁? 心斋境? 这可是常人穷尽一生都难以达成的高度啊! 还侥幸过了三关? 宋淮驻足。 过了良久,他才收回震撼的目光,笑道:“不错,继续努力。” 当老师的,还能说什么? 太惊人了。 不声不响便入了心斋境。 还连过三关! 这可是天纵之资啊! 不成想,到了晚年,居然还能教导出来这么一位厉害的弟子。 要是任由其发展,到了他三十、四十的时候,那还能得了? 肯定成了一方大儒! 其实... 如果宋淮知道孟川不仅连过三关,而且还凝聚了自己的本命物,不是一件,是两件,那么他可能就要惊为天人了。 甚至如果身为儒生朝圣之地的学宫知晓此事,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恭请孟川入学宫。 到了靖水楼。 二人一前一后登上一处雅间。 却见闵骅和齐彪已经恭候多时。 “山长,子渊,你们可是来晚了啊。” 前者笑了笑,示意二人落座。 如今,孟川已经走进了刺史苏羽的眼睛里,可谓前途坦荡,今后若是成为举人,早晚有一天,会跟他平起平坐,自然要以礼相待。 “路上知道了一件事情,所以来得有点儿晚了。” 宋淮坐下之后,孟川才落座。 “嗯?不知是何事?”闵骅好奇道。 宋淮直言道:“子渊已经是心斋境的儒修了,而且连跨三关,如今的修为,已经在心斋境大成。” 此言一出,闵骅与齐彪皆震惊不已。 ... 与此同时。 诚友书铺门前。 排了一条长长的队。 陶谦坐在门前,亲自坐镇卖书。 说实话,自从他创建这个书铺以来,还从未这么繁闹过。 以致于书铺旁边的几家青楼妓院,都有些怀疑人生。 怎么男的都不喜欢寻花问柳,倒是喜欢看小说了? 这是怎么一个世道? 孟川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在方与县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文娱时代’。 “大郎,这真是孟先生写的吗?” “大郎,给我来十本!” “大郎,有质量好些的特定本么?我想拿回家收藏一下?” “有孟先生题字的书吗?” “...” 对于他们的问题,陶谦耐心给予回应: “大家放心,人人都有份,今日没买到的,也可以明天再来! 这本《妖魔图录》乃是孟先生呕心沥血之作,今后还会持续出新的篇章。 大家买了以后,若是发现又有新的杂文篇幅出现,可以买来自己装订在书里。” “你要十本做什么?一人一本,限量购买!” “暂时没有特制版,今后可能会出!” “孟先生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给你在书上题字?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 此时。 有位身材魁梧的壮汉,看到书铺门前人声鼎沸,心中好奇。 排队听了一会儿,他大概是搞清了缘由。 最近突有名气的那位孟先生,写了一本书? 居然引来这么多人购买? 究竟写了什么? 他打算也买来一本看看。 大概排了半时辰左右,才算是买了一本书。 由此可见,究竟是有多么火爆了。 他将书揣在怀里。 走到明德街尽头的一座庙宇内,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便化作一缕浓烟消散。 而这座庙宇,正是方与县的城隍庙。 壮汉出现在了庙宇里藏有的小世界。 那是一处颇为豪华的宅邸。 是城隍爷居住的地方。 与现实庙宇的结构遥相呼应。 而壮汉已经化成了头上有角,面容赤红的怪物。 似鬼似神。 “大人,刚才我在城中,见到有很多人在买孟先生所写的书籍,于是我也买了一本,全篇记录的都是各种鬼怪之事,您要不要看看?” ranwen.la ‘怪物’向眼前端坐、闭目养神的神祇作揖。 他便是方与县的城隍。 “孟先生?你是说,降服煞鬼,声名鹊起的那个孟先生?” 城隍爷有些好奇。 接过《妖魔图录》。 “这书名取得倒是霸气,只是不知内容如何。” 他翻开第一页。 是目录。 其中,有篇杂文的名字叫做庙鬼。 吸引了他的眼球。 翻到那一页来看。 顿时,面露惊骇! “武夜叉,这书,你确定是本县那个叫孟川的读书人所写?” 城隍爷豁然起身。 而那个怪物,正是传闻中的夜叉。 是一种半鬼半神的存在。 夜叉分为三种。 一是空行夜叉,二是地行夜叉,三是水行夜叉。 第一种隶属阴司,第二种乃是城隍属官,至于第三种,则供江河水神或龙王等差遣。 这武夜叉,正是属于第二种。 三种夜叉,形状各不相同。 世人熟知的母夜叉,其实就是水行夜叉。 可无论哪种夜叉,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相貌奇丑无比。 就拿武夜叉这种地行夜叉来说。 不仅全身通红,而且头发上还冒着绿色的火焰,身形高达数丈。 它的眼睛,一只长在脑门上,一只长在下巴上; 鼻子一孔朝天,一孔朝地; 耳朵一只长在前面,一只长在后面。 露在外面的牙齿还层次不齐。 其形态极其怪异。 已经超脱了‘丑’字的范围。 所以,在常人眼中看来,这就是一只‘怪物’。 至于城隍。 各地城隍都不相同。 但是都与神像相近。 这位方与县的城隍,留着长长的胡子、整齐的垂落到胸部,身着赤红色官服,衣服上所绣得乃是儒家先贤,并非阴司诸神。 这点儿倒是令人感到奇怪。 在他身周,不时会有神韵萦绕,但是极为微弱。 第五十四章:城隍夜入孟家 所谓的城隍爷,乃是一座城镇的保护神。 其主要责任,就是驱逐邪祟。 地行夜叉,可以理解为是他麾下的捕快。 而方与县的城隍爷,曾经在百余年前,担任过本县县令,算得上是一个好官。 所以在死后,由朝廷礼部与阴司共同敕封为城隍。 本名叫做于知。 老一辈人进庙参拜城隍神像时,都管他叫于城隍。 “这孟先生有大才啊!” 他忍不住地惊叹道。 武夜叉不解,问道:“大人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这篇庙鬼的杂文,直接将我们阴神的本质说了出来,这能是常人可以理解到的事情吗?这位孟先生,肯定大有来头!”于城隍心怀震撼。 庙鬼一篇,直指庙宇中逐渐没了香火之力的衰落神祇。 他如何能够不感到震撼? “大人,这孟川乃是我们本县之人,父母已经亡故,哪有什么来头?”姓武的地行夜叉感到困惑。 于城隍瞪了他一眼,缓缓说道:“阳间有句俗话,叫做以貌取人。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首先,从他的经历来说,父母早亡,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却还能做出降服煞鬼,写杂文以谋生计的事情,你觉得他会简单吗?” “其次,从庙鬼这篇杂文来看,其中写出的一些对付此类鬼魅的方法,可谓极其管用。这能是普通人了解到的事情?” “最后,这位孟先生,能被全城的人敬重,定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传闻城外李家村的李大牛,还因为他所写的杂文内容,成功驱逐了邪祟,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2kxiaoshuo.com 顿了顿,于城隍颇为感慨道:“即使是巧合,但是这么多巧合,都汇集在一个人身上,足以验证其人的不凡之处了。或许,他得了某些机缘。” “可这也不应该啊,会是什么机缘,让他对鬼魅竟然如此了解?” 百思不得其解的孟川,做出一个决定, “武夜叉,今夜子时,你化作人形,随老夫去见见这位孟先生。” 闻声。 武夜叉大吃一惊。 要知道,于知成为城隍,已经近百年余年了。 除了四十多年前,还时常夜巡城街。 余下这几十年,什么时候出过城隍庙? 就连前些时日闹煞鬼一事的时候,于城隍也不过就是有所关注罢了,并未有出手的意思啊! 现如今,因为一个孟川,决定要走出城隍庙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孟川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毕竟,让城隍大人如此看重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 靖水楼。 孟川、宋淮、闵骅、齐彪四人酒足饭饱,准备离开这里。 通过今日这场饭局,让前者了解了两件事情。 其一,斩妖司和锦衣卫的人已经来了。 只是目前不知在何处。 其二,苍山突然出现的那只邪祟,越来越嚣张了。 招揽小鬼小妖不计其数。 不知要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这些事情,有专业的人过问。 孟川并不怎么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和全城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 当然,他倒是对那只大妖的身份来历挺感兴趣。 没准还能因此写篇具有真实性的杂文出来呢? 四人刚走出雅间,正准备下楼。 就见到楼下有一人惊呼,“那...那是孟先生!” 话音刚落。 在一楼吃饭喝茶听书的客人们,便齐齐看向楼上。 “哪位是孟先生?” “身着白衣的那个!我见过他!” “孟先生,我今日一早,刚买了您的杂文,还没来得及看呢,打算听说书先生讲了在看!” “孟先生,您能给我们说说有关邪祟的事情吗?” “...”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生。 孟川现在就是一个名人,走到哪里,若是让旁人认出来,哪里就会有尖叫声响起。 世人大多崇拜奇人异士。 这不足为奇。 只是他们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孟川的正常生活。 “你们快看,孟先生身边的那位,是县令大人啊!” “确实是闵大人。” “闵大人与孟先生在一起吃饭?” ... 有人认出了闵骅。 他们堵在了木梯下方。 孟川等人无法下楼。 见状,闵骅抚须道:“子渊,你如今在咱们方与县,可是大有名气啊!” 闻声,孟川连忙摇头道:“若非闵大人在此,焉能如此轰动?” 闵骅爽朗一笑。 他使了一个眼神给齐彪。 后者顿时明意,连忙将聚集在楼下的人驱赶。 “诸位,我等尚有要事在身,恕不久陪!” 齐彪大声说着。 众人开始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来到楼下,孟川环视众人,一一朝向他们作揖,笑道:“诸位乡亲,在下何德何能,能让诸位如此抬爱?你们应该都买过在下的杂文吧?” 陆续回应之声纷纷响起: “买了!” “早就买了!本来想多买几本呢,那诚友书铺的陶大郎不让卖!” “孟先生,您所写的那些有关邪祟的杂文,实在是太精彩了,令人拍案叫绝啊!” “...” 听到众人的回应,孟川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 顿时,大家伙儿亲切感受到了他身上传出的浩然气,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诸位乡亲,再次多谢大家的抬爱。孟某是个读书人,同时也是个小说家,既然是小说家,那么写出来书籍,总归是要给大家看的。 孟某是个俗人,更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想着,在写杂文的时候,如何能让大家跟清晰的了解世间邪祟,争取少一些人会被邪祟所害。 这是孟某的初衷,还有另外一点儿,就是赚钱。 孟某的所赚的钱财,都在你们买的杂文之上。诸位能买在下的杂文,对于在下来讲,实在是不胜荣幸,换句话说,你们就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顿了顿,孟川缓了口气,继续道:“既然是衣食父母,那么孟某人,就要在这里,向大家道声谢了。” 言尽,他深深作揖。 “彩!” “好!” 一时间,喝彩声、叫好声,络绎不绝。 “孟先生呐,话不可这么说,您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们买您的杂文,其实也是想多了解了解这个世上的邪祟,怎么敢为您的衣食父母呢?这不妥!” “是啊孟先生,您刚才那番话,就是在折煞我们了!” “...” 孟川拱手,诚挚笑道:“承蒙诸位厚爱,在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请各位父老乡亲坐下来继续该大口吃肉就吃肉,该饮酒就饮酒。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实在是不能久陪,今日大家伙的所有酒钱,全部算作在下的身上,诸位尽管吃喝玩乐,在下告辞。” 此话一出,顿时犹如将整座酒楼点燃。 众人的热情再次涌上。 “孟先生高义!” “孟先生,我们怎么敢让您破费?” “孟先生还请慢走,我等目视您离去!” “...” 闵骅看了一眼孟川,不由得赞叹起来。 这年轻人。 真是好啊。 虽然今日会破费些许,但是,其名望也算是坐实了。 厉害。 齐彪和宋淮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他们一致认为,孟川那样的做法,完全是出自于内心。 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在内。 也没有任何的歪心思。 毕竟,孟川就是这样的人啊。 待人宽和,稳重,心善,仁义... 孟川走了。 临走时,将这里的账目记在了自己的头上。 区区钱财而已。 现在有了钱,就不能去在乎小钱。 他的为人处世,一直都是那十二个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 离开靖水楼。 孟川写了一篇杂文。 正好到了晚食的点儿。 外面已经天黑了。 越到冬季,天黑的便越快。 孙小易已经饿到不行了,一直在‘吱吱’叫着。 但是又不敢打扰孟川写杂文。 所以只能来到院子里,两眼冒光的看着鸡和鸭。 就在这时,孙小易看到院子门外突然冒出两道人影。 它被吓了一跳。 吱吱—— 声音叫的越来越大。 孟川听到它的叫声,感到些许无奈,摇头笑道:“知道了,待会儿就带你去吃食。” 他走出门外。 神情一愣。 第五十五章:方与县有城隍爷? 孟川如今身至心斋境,无需借助灯火,也能在夜间看清东西。 他看到站在院外的两人。 一人身着奇异官服,另外一人是个粗壮汉子。 “不知二位是?” 他拱手问道。 如今,经历的离奇之事颇多,即使是遇到邪祟,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担惊受怕了。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了保命的手段。 “敢问,您是否是孟先生?” 来者问起。 孟川点了点头,“正是。” 来者心中一喜,连忙自报家门,“孟先生好,老夫乃本地城隍,这位是老夫的随从,武夜叉。” 城隍? 夜叉? 孟川来了精神,正色道:“不知您是哪儿的城隍?” 他已经听齐彪讲了有关世间阴神的事情。 只是,孟川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 但凡城隍爷尽点责任,也不至于让邪祟满世界各地乱窜。 “老夫正是咱们方与县的城隍。” 于城隍笑道。 看来这位孟先生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嗯?” 孟川乐了。 前段时间,方与县被煞鬼一事闹的不得安宁,他还以为没有什么城隍爷呢。 后来在破庙听齐彪说了此事,有城隍,但是不知为何,十多年前彻底失去神迹。 其实早在三四十年前,城隍对待自己的工作就有些懈怠了,平时遇到事情,都是让麾下夜叉去执行,他坐享其成。 一直到十几年前,再遇到事情,干脆就不闻不问了。 就连县令闵骅在城隍庙中,进行过多次沟通都无结果。 没想到现如今却出现在孟川面前了。 真稀奇。 他这十几年都去哪儿潇洒了? 孟川打开房门,看到武夜叉的手上提拎着各种人间菜品。 还行,没空手来。 “小生还真是有些好奇,您贵为一县城隍,又是一县阴神之首,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孟川很快便接受眼前这位胡子长长的老人家就是本地城隍的身份了。 “说来话长,我们带来了酒菜,孟先生不请我们进屋坐会儿?”于城隍试探性问道。 “请。” 来者是客,没有拒之于门外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城隍。 看到孟川知晓自己身份,依然显得很淡定的模样,他就认定了心里的想法。 眼前的这位孟先生,不简单!不容小觑!要以礼相待! 更何况,他可是铲除了连自己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煞鬼啊! 要知道,煞鬼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煞鬼背后的那位画皮鬼! 可是,就连画皮鬼的故事,孟先生都写出来了。 太不一般了啊。 画皮鬼秦蒹葭,早已投胎转世。 走进院子里,靠近孟川。 他们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灵气在四周萦绕。 城隍与夜叉相视一眼。 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惊奇。 不愧是孟先生的宅院,太玄妙。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有乾坤。 就冲着磅礴的灵气,都快赶上名山大川了! 不! 已经赶上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孟先生充满着神秘啊。 当下,他们对孟川的态度,更为钦佩了起来。 走进屋里。 孟川直言道:“你们都是阴神,吃喝不了阳间之物,要不然...” 说到这里,他在床前的柜子里拿了几根香,道:“来根?” 武夜叉当即想说什么,便被于城隍打断了,“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买来这些香,本来是想着拜我儒家至圣先师的,但是最近太忙了,也没来得及,今日正好你们来,就一人来一根吧。” yqxsw.org 如今的孟川,对阴神算是颇为了解了。 所以知道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香火。 于城隍一听是要祭拜圣人才用的香,连忙摇头道:“孟先生啊,不必了,真不必,太麻烦了,您好生收起来吧。” “真不来一根?”孟川挑了挑眉头。 “不了不了。” 于城隍摆了摆手。 本属于圣人的香火,他哪里敢占啊? “行吧。” 孟川把香收好。 他坐在二人对面。 这时,武夜叉将买来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方桌之上。 于城隍笑道:“孟先生,这都是凡间之物,您可以吃,我们闻闻就好了。” 孟川点点头,他知道,阴神见到凡间食物,只需闻一闻味道,就能做到饱腹的程度。 只是被闻了味道的食材,一般都会变得难吃点儿。 他看到一桌子的丰盛美食,又看了看已经流出口水的孙小易,便皱了皱眉头,道:“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 于城隍与夜叉纷纷看向那只猴子。 这猴子... 不一般啊! 身上已经有了灵气萦绕。 证明已经开了人智。 估计就像一个小孩子的智商一样。 这是孟先生的家宠? 厉害啊。 能收复灵猴做宠,太非凡了。 还有那四处弥漫的灵气,简直太让人震撼了。 孟川并未急于动筷,“二位还没有说,见我这个小小的读书人,是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就是想有意结交先生。” “为何?” “因为先生所写的杂文啊。” 顿了顿,于城隍将《妖魔图录》拿出。 “孟先生的这本书,我已经仔细认真的拜读过了,不得不说,写的真是太精彩了,孟先生您有大才啊。” 他确实是因为这本书来的。 如果说,看了这本书,只是感觉孟川不一般。 但是今夜一见到他,还有满屋子萦绕的灵气以及那只颇为聪慧的灵猴儿,他就已经认定,孟川绝对非同寻常。 没准是什么隐世大佬。 必须要小心谨慎的对待。 方与县里出现这么一位人物,居然现在才知道! 真是太不应该了。 “除了这个,就没了?”孟川问道。 “只是想跟先生您交个朋友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它意。”于城隍毕恭毕敬道。 闻声,孟川这才放心的让孙小易去吃饭桌上的食物。 于城隍见到那只灵猴儿居然像一个人一样,手拿筷子,去吃饭菜,便是感到惊讶。 这很神奇啊。 只能用两个理由来解释。 第一个是这猴子快要成精了。 第二个就是孟先生教导有方,使这个猴子快成精了。 这猴子如此听孟先生的话,大概率就是属于第二种了。 厉害啊。 居然能教导一只猴子迅速成精。 这孟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背景? 当世大儒也不过如此吧? 令人感到震撼的东西,也未免太多了吧。 他又看了看孟川家里周遭的环境。 心里再次感到惊讶。 这跟普通的民舍没啥区别啊! 谁能想到这里居然住着这么一位大先生? 难道这就是境界? 不拘泥于俗物的境界? 孟先生这么年轻,就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 实在匪夷所思啊。 什么叫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这就是啊! 小小陋室,却大有来头! ... 吃食期间,于城隍与武夜叉都选择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 孟川什么话都没说。 倒不是由于所谓的‘食不言’得儒家规矩。 而是因为... 他暂时想不出来有什么话可说。 其实,儒家食不言的规矩是说,你在咀嚼嘴里食物的时候不要说话。 至于寝不语,则是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不要发出声音吵到身旁休息的人。 然而,传到后世。 这番话却变了意思。 食不言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寝不语是睡觉的时候不能发声。 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的。 等吃完以后,孟川喝了一口清茶,笑道:“多谢城隍老爷的款待了。” “咦!孟先生,老爷二字实在是不敢当啊!”于城隍连忙说道。 “一句戏言,不必认真。” 孟川无奈。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下意识询问道:“城隍大人,在下其实有一件事,是非常不解的。” “哦?孟先生说来听听?”于城隍好奇道。 孟先生如此精通志异怪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都感到疑惑的? “我原先一直认为,我们方与县是没有城隍的,也就是空有其庙,但无其神,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孟川直言问道。 “请孟先生直说。”于城隍笑道。 下一刻。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因为,孟川的话,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先说好,在下可不是说您啊。在下只是感到奇怪,你说一个县城内,明明是有城隍的,那为什么任由邪祟在城中胡乱杀人伤人呢?” “这没道理啊,您说,会不会是这城隍不想干了,所以也就自由自在,放飞自我了?” ... 于城隍翻了翻白眼,上一刻还在说不信方与县有城隍,下一刻又说不是指自己。 这是不是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呢? 也正因如此,他感到羞愧了。 孟川故作认真道:“那个...城隍大人,我真不是在说您啊,您可别多想。毕竟咱们方与县真有城隍爷,也就是有您存在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要不是您亲自来见在下,让在下感到蓬荜生辉,在下还真的很难相信...” “咱们方与县,真的有城隍爷存在。” “对了城隍爷,你说有时候有些地方的城隍是不是只当差不干事啊?难道是香火气少了?不应该啊,我听说别人每次去那个地方的城隍庙都要等很久才能上香。”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第五十六章:世界之大 于城隍诚惶诚恐。 他焉能不懂孟川的话外之意? 从这个角度,他也能看出,孟川肯定有着大本事。 或者是具有高贵的品性。 比如威武不能屈… 要不然的话,敢这么说自己一个城隍爷?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眼前的年轻人,都是值得自己钦佩的。 “孟先生,有些事情,您有所不知啊。”于城隍面露难色。 “那您倒是说说看,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孟川感到好笑。 兴许是被体内的浩然气所影响。 也可能跟自己著书成传,立志写尽人间不公之事的‘宏愿’有关。 总之,他现在越来越难以接受某些不平事了。 眼前这个于城隍,本应要护佑一城百姓,免遭邪祟侵扰。 然而,却根本没有这样做。 换而言之,他不配成为城隍! 有这样的‘神’存在,会对整个方与县造成难以挽回的悲剧和损失。 这对百姓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件‘不平’之事了。 因为城隍爷享受着百姓供奉的香火啊。 换句说话,于城隍拿了钱不办事。 就很可气。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孟先生可知道李慕白李剑仙?”于城隍问道。 身为儒家弟子,对李慕白自然不会陌生,“听说过,怎么你的事情,还跟他有关系?” 于城隍点了点头,“李剑仙当初在咱们兖州府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便离奇消失了,孟先生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孟川摇头道:“当时我还没有出生。” “相传,李剑仙是去了天上白玉京。”于城隍正色回应。 白玉京? 传说中,只存在于天上的,虚无缥缈之地? 孟川感到震撼。 实际上,他若是了解李慕白的生平,会比现在更为惊讶。 于城隍继续说道:“这白玉京究竟在哪,无人能知晓,不过老夫却是亲眼见证李剑仙剑开天门,登天而起的那一幕,实在是心生向往啊。” “所以呢?这事和你玩忽职守有什么关联?”孟川不愿和他废话。 反正话都已经聊到这种地步了。 关于李慕白剑开天门的传闻,他多少还是听说过的。 但是那些事情,距离他现在还太遥远,了解多了并无益处。 “难道孟先生就不想去天上白玉京看看?”于城隍好奇道。 “明白了,你别给我说,你这么多年不显神迹,不护佑百姓,都是在潜心修行,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见到白玉京?甚至是走进去?” 孟川乐了。 这于城隍还真敢想啊。 大魏朝千余年来,只出过一个李慕白。 “老夫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隍,即使苦修百年乃至数百年,也达不到李剑仙那种境界。但是,老夫很想去其它地方看看。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潜修,希望有朝一日,等到新的城隍继任人选,我便四处游走,但是不曾想,这几十年来,从未等到合适的人选出现。” 于城隍面露苦涩。 孟川顿感诧异,“你千万不要对我说,我就是你要等的那个合适人选。” 于城隍连忙摇头道:“非也,先生有大才,做一任城隍,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你就是因为那个原因,所以这些年来,也不管不问方与县里的事情了?那你为何不早早将城隍的位置交出来?”孟川不解。 于城隍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城隍若是想要卸任,必须要找到下一任的继承者,再由礼部重新敕封才行。十余年前,新皇登基,国运衰微,礼部已经不太过问我们这穷苦地方上的事情了。” yqxsw.org 他曾给礼部递过很多折子,但是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放着城隍不做,为什么非要想出去看看?”孟川皱皱眉头。 在他眼里,天下青山都一样。 “先生,您知道除了咱们这神州浩土之外,其实还有其它浩土的存在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嗯?您居然不知道?” “我应该要知道?” ... 于城隍感到困惑。 不应该啊。 孟先生精通邪祟诡异之事,按道理来讲,世界之大,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才对啊。 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道:“咱们所在的这片土地,叫做神州浩土,而神州浩土之外,还有六大浩土。” “分别是...” 知行浩土。 九德浩土。 中庸浩土。 理气浩土。 仁王浩土。 蛮荒浩土。 于城隍一口气说完。 孟川感到无比惊讶。 “这么多?” 他彻底震撼了。 以前从未听山长讲过啊。 对了。 山长倒是说过,成为举人之后,将会逐渐了解到世界之大。 难道,这些事情,必须是自己在成为举人之后才能知晓? 没准真是这样。 “其实...这些浩土,都在一个天下。您知道,世上有多少座天下吗?”于城隍抚须道。 嗯? 多少座天下? 天下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多少座大陆? 这... 匪夷所思。 闻所未闻啊。 看来,这个世界之大,远超自己的想象啊。 “咱们七大浩土,统称为浩然天下,由儒家至圣掌管。而除了浩然天下以外,还有无为天下、菩提天下、妖族天下。” “除了妖族天下以外,其余三座天下,各被三大掌教所把控。” 于城隍话音刚落。 孟川便目瞪口呆。 光是一座神州浩土,便已经极其辽阔了。 现在不仅有整整七座浩土,还有三大天下? “刚才咱们说的白玉京,其实就是天上的一座城。您也可以理解为是天上的某种神迹。”于城隍再次开口。 听他这意思... 不仅有三大天下,还有天上? 这可真是长见识了。 “所以,老夫才想着,去外面多走走看看,而不是只局限于咱们大魏朝,或者是神州浩土。” 于城隍道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孟川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稳了稳心神,试探性问道:“那这个天上,有天庭吗?” “天庭?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天庭?” “我不知道啊。敢问先生,天庭是什么?” “没...没什么...张百忍呢?或者一个叫张友仁的存在,你认识么?” “从未听说过啊。” “...” “好吧。”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 不得不说,今夜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而此时的城隍爷,正在郁闷着呢。 这没道理啊。 先生知道这么多邪祟之事,居然对这几大天下的事情闻所未闻? 不对劲。 难道... 嘶。 于城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浑身上下打了一个激灵。 莫非,孟先生乃是神仙转世? 刚刚觉醒了部分记忆? 所以才对鬼怪之事颇为了解?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好理解了。 虽然知道鬼魅,可是对人间之大,了解并不多。 是因为自从很早以前,绝地天通以后,天上的神仙们,就无法下来凡尘了。 他们不下凡,久居天上,如何知道凡间格局如何?毕竟绝地天通以后,神仙就再也无法高坐云端,俯瞰人间了。 而他们若是想要下凡,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轮回转世,二是背负莫大因果强行下界。 前者平时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觉醒了前世的某些记忆,那么修行将一日千里。 后者是找死。 看孟先生这样子,跟前者很像啊。 毕竟,我身为城隍,对方与县的生人可谓了若指掌。 这孟先生乃是于今年才刚刚走上儒修的道路。 可是才过去多久,孟先生身上的浩然气,便就如此充盈了。 而且,孟先生身上的灵气实在是太浓郁了,这能是常人能拥有的? 只有神仙或者先贤下凡,觉醒了部分记忆,这一个理由能够解释的清楚。 这样说来... 不得了啊! 方与县要走出一位大人物了! 于城隍越想越惊讶。 他认为自己所想,绝对无误。 孟川有一点儿不解,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比如各大天下之类的划分。” 嗯? 孟先生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难道孟先生以为我也是神仙转世?觉着我也是觉醒了少许记忆之后,才意识到的这点? 说来也难怪,毕竟我这几十年的转变,确实有点儿让人接受不了。 看来孟先生还真是天上的某位神仙或者是先贤下凡转世,来人间磨砺来了。 不然的话,这一切没法解释得通啊。 一朝崛起,修行便日行千里,还对邪祟之事如此了解,甚至就连针对他们的方法都了若指掌,种种情况,都附和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他的身上,还有股磅礴的灵气在不停萦绕着,这岂不就是仙人之兆? 想到这里。 于城隍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孟先生,在下没有您这般通天造化,之所以了解这些事情,是因为李剑仙来咱们兖州府的时候,曾跟几个孩童说过这世界之大,碰巧被在下听到了而已。” 孟川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啊。 等等,还有个疑惑。 眼前这个城隍爷,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了? 哪里出了问题? 第五十七章:锦衣卫与斩妖司 于城隍要走。 孟川起身相送。 前者连忙作揖道:“先生不可,不可啊,时辰不早,您好好休息便是,怎能在劳烦您相送呢?” 后者:... 临走前。 孟川忍不住说了两句:“于城隍,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这是圣人教的道理,您可别忘了啊。” 城隍愣了愣神。 先生说这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我潜修多年,但是却不得寸进。 难道,唯有履行自己的职责,才能在神道一途越走越远? 然后拥有可以自保的实力,能够游走各大天下? 等今后遇到一位能胜任城隍的人选,我在将这个位置交给他? 现阶段,还是要做到护佑一城百姓的责任? 我得牢牢记住先生说的这句话。 没准这就是专门来提点我的啊。 想到这里。 他深深作揖道:“今日能被先生教诲两句,实为幸事,在下会时刻牢记于心的。” “但愿吧。” 孟川拱了拱手。 于城隍就此告退。 返回途中。 武夜叉问道:“大人,您为何突然对孟先生那般卑躬屈膝了?” “你会不会用词?” 于城隍瞪了他一眼,慢悠悠说道:“你看着吧,咱们方与县,要走出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了,甚至因此能让此地获得百年不衰的文运。” “您是说...孟先生?!”武夜叉面露惊骇之意。 ... 躺在床榻之上的孟川,正在思考于城隍所言。 世界这么大。 我也好想去看看啊。 但是在此之前,要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科举、写书、读书。 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 翌日清晨。 县衙。 约有四五人来到此处。 县令闵骅亲自迎接。 内院正堂。 闵骅看向已然落座的众人,笑道:“各位远道而来,实在是我兖州府百姓之福啊。” “闵大人不必客套,我等此行皆为公务,关于苍山大妖一事,我们的人正在抓紧调查,除妖之事,还需再等一等。”坐在县令旁边的一名中年男子说道。 他看着想个儒生,实际是个武夫。 品阶还不低。 叫做夏黎。 是斩妖司一行人的首领。 他们都是除妖使,分为四个级别——天地玄黄。 天字最高。 而夏黎便是一位玄阶除妖使。 在除妖使之上,还有镇守使。 镇守使之上,就是斩妖司的最高领导者——指挥使。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下官还是清楚的。”闵骅笑道。 其实,按照他的身份来说,见到玄阶除妖使,不必自称下官。 但他们可是从京城来的除妖使啊。 算是一种京官。 京官在下,也比县令要大。 更何况还是穷乡僻壤的县令。 自称下官,主要还是一种自谦。 “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夏黎缓缓开口道。 “请大人明说,下官知无不言。”闵骅好奇道。 夏黎直言道:“我们在赶来苍山的路上,见到方与县附近有极为浩瀚的浩然气存在,不知,咱们方与县中,住着哪位大儒?” 在大魏朝,最受人尊敬,社会地位最崇高的,还是读书人。 更别说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 所以,夏黎才会如此重视。 要是方与县内真存在着一位大儒,那么,他们势必要去拜访一下,再不济,也不能打扰到人家的清修。 ranwena.net 将地方上的一些规矩摸清,才跟有利于自己除妖。 “大儒?” 闵骅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最终摇头道:“从未听说我们方与县哪有什么大儒存在啊。” 在大魏朝,大儒一般有两个概念。 第一是修为在四品左右的儒修。 第二是具有大学问,能被世间绝大多数读书人认可的儒生。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很值得令人钦佩的存在。 “那就奇怪了,我们私下也调查了几日,也是了无踪迹,难道那位大儒只是路过而已?”夏黎也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闵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您指的浩然气,莫非是六七天之前的一个夜晚,突然出现的冲天浩然气?” “正是。”夏黎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下官也在为此事感到好奇。” 闵骅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齐彪却突然喃喃自语,“六七天以前?我们遇到鬼母的那个夜晚?冲天浩然气?孟先生的手段?” 以夏黎的修为,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兖州府。 一行人来到刺史府。 他们来拜见苏羽。 身为一州刺史,已经是封疆大吏了。 虽然是规格最小的封疆大吏。 但这不是那些人能够轻易得罪的存在,所以,在他们见到苏羽之后,都很以礼相待。 “苏大人,我们其实已经来到兖州府数日了,这几日,一直都在调查兖州府上下官吏。” 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虬髯大汉,叫做燕北行。 他们都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这个组织其主要目的,就是监察百官。 他们之间的等级较之斩妖司还要森严。 跟孟川前世历史上明朝锦衣卫的机构差不多。 燕北行乃是一位正六品的百户。 而苏羽乃是从四品上。 他们之间相差着数个官阶。 所以,即使是从京城过来的燕北行,也不得不对苏羽尊敬有加。 “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收获?”苏羽笑问道。 “大人,您可别让下官难做啊。”燕北行苦笑一声。 锦衣卫有锦衣卫的规矩。 他们在调查地方官吏的时候,只给自己的上司汇报,至于地方官员,无权知晓。 “也罢,你们既然来了兖州府,我这个刺史,总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苏羽毫不在意。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又是刚刚调来兖州府担任刺史。 按照规矩,燕北行他们,是没有资格调查自己一个从四品的官吏的。 “那就有劳苏大人了。苏大人,我们在调查兖州府情况时,发现一桩很有趣的事情,不知您是否知晓?”燕北行突然问道。 “什么事?” “据说,有位来自方与县的小说家叫孟川,他帮助咱们州府的司法,调查到了金乡县令徐海容贪污之事?” 闻声,苏羽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确有此事,本官慢慢向诸位道来。” ... 靖水楼。 说书先生苏载缓步登台。 他面向众人,开口说道:“各位,想必从邻县传来的一件事情,你们都已经知晓了吧?咱们方与县的奇人怪才孟先生,仅靠一己之力,就调查到了原金乡县令徐海容贪污受贿一事,可谓大快人心呐!” “今儿个,咱们不如就讲讲孟先生是如何智斗贪官的,你们看,如何?” 话音刚落。 整座酒楼,顿时便喧嚣起来。 “好!我今早刚听说了这件事情!咱们孟先生,可真是厉害啊!” “是啊,孟先生并无官职在身,却能为民除害,实在是了不起!” “孟先生品性高贵,实属难得,我是自愧不如,我提议,在苏先生讲孟先生智斗贪官之前,咱们一起举杯,敬一敬孟先生如何?” “好啊,这第一杯酒,当敬孟先生为咱们方与县除煞鬼!” “第二杯酒,敬孟先生不畏强权,敢为民除害!” “第二杯酒,敬孟先生书写妖邪,助咱们对妖邪之事有所了解,不至于今后见到了邪祟,还被吓到尿裤子。” 此言一出,满场哄笑起来。 苏载缓了缓举起一个酒杯,一字一句道: “诸位!诸位!我看呐,这杯酒,我们最应该敬的,是孟先生的大公无私!” ... “对,这个提议好,该敬孟先生大公无私!” “孟先生将来若是入朝为官,必然能够造福一方百姓!” “...” 第五十八章:进境神速 此刻的孟川,正在家中读书。 随着每段文字从他的嘴中说出,好像为院落里的小天地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表的韵味。 大槐树簌簌作响。 天气愈加严寒。 然而孟川只是穿着一件单衣。 孙小易正在满院子追着李大牛送来的鸡鸭。 孟川招了招手。 它跳将而起,来到他的跟前。 “小易,别闹腾了,听我读书。” 孟川莞尔一笑。 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很影响他读书的心情。 孙小易像是听到了一件值得惊惧的事情,连忙跑到一边,捂住耳朵。 “你这泼猴,我是让你聆听圣人教化!对你好!” 孟川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在无形当中,他已经习惯了,以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同孙小易对话。 吱吱—— 万般不情愿的孙小易只好来到孟川跟前,垂头丧气的蹲下身子。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孟川开始诵读儒家经典。 孙小易坐着坐着,竟然打起了瞌睡。 夕阳西下。 一人一猴,乐此不疲。 嗯... 可能猴子不是这样以为的。 稍晚些。 孟川拍了拍睡着的猴子,笑道:“走,带你去吃大餐。” 他现在根本就不缺钱,所以,生活质量也开始慢慢提高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他最是懂得及时行乐。 孙小易听到要去吃食,高兴地直接蹿了起来。 吱吱—— 它竟学着‘人’的模样,指着龟缩在院落一角,正瑟瑟发抖的鸡鸭。 见状,孟川笑问道:“你想吃?” 孙小易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它似乎没有拿定主意。 但是看到那两只鸡鸭,又止不住的流下口水。 孟川莞尔一笑,直接将孙小易提拎起来,说道:“我可不会杀鸡,要不由你来杀?” 后者连忙摇头。 就在此时。 门外来了几个人。 身着奇异官服。 孟川皱了皱眉头。 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身官服。 哦。 想起来了。 是在县学的典籍室里。 一身黑衣。 上面绣着各种奇珍异兽。 为首的那个,是一身蓝衣。 上面也有奇珍异兽。 这是...斩妖司的官服? 想到这里,孟川看到,他们身旁,还有齐彪随行。 “孟先生,从京城来得一位斩妖司的大人,来看您了。” 随着齐彪的声音响起,孟川心中更为困惑。 斩妖司的人。 来看我? 斩妖司...我写的志异杂文... 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么?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打开院门。 齐彪介绍道:“这位是斩妖司的夏黎夏大人。” “原来是夏大人,久仰。”孟川抱拳。 “孟先生听说过我?”夏黎很好奇。 孟川想了想,极其认真道:“现在听说晚吗?” ... 夏黎与齐彪走进院子。 其余人在门外等候。 前者认真观察了一番孟川,发现了他的身上弥漫着浩瀚的灵力以及纯正的浩然气。 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先生身具灵气的同时也有浩然气,这种情况,我还是头次遇到。” 自从古玉消失之后,孟川本以为古玉之上的灵气也会消失。 然而,并没有。 还完全依附在自身当中。 极易被别人发现。 这是一个值得头疼的事情。 好在目前并未因此而出现什么危险。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嘛。” 孟川并未过多解释。 因为这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孟先生所言在理。”夏黎笑了笑。 心中当下不敢大意。 若是一位没有见识的儒修,看到自己来此,表面上肯定会掀起不少波澜。 然而孟先生却淡定如常。 再加上那一身磅礴浩瀚的灵气,当真是让人难思量。 “孟先生,我们此来,是想求证一件事情。”夏黎直接开门见山。 孟川并未急于做出回应,而是让孙小易搬来两个板凳。 见此,夏黎与齐彪都感到些许惊讶。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只猴子居然如此温顺乖巧,似乎能听得懂人言? 莫非是要成精了? 但是夏黎却并未感到这只猴子身上有任何妖力传来。 所以当下只觉得是孟川教导有方,其人有驯兽之能。 这可不一般啊。 夏黎与齐彪落座之后,孟川才开口问道:“不知夏大人要向在下求证何事?” 前者道:“是关于孟先生在李家村那夜,遇到鬼母一事...” 听到对方的发问,孟川直言回应道:“确有此事,当时施展出那一剑的时候,在下险些力竭。” 2kxiaoshuo.com 还真是他施展出来的? 难以置信。 “敢问孟先生,您目前正处于什么境界?”夏黎好奇道。 使用浩然气对敌,最起码得是个八品儒修吧? “心斋境。” 孟川淡淡回应。 由于他身上萦绕着的灵气,犹如一层迷雾一般,已经让旁人看不清楚,他的修为究竟是在什么境界了。 “心斋境?这不可能!心斋境如何运用浩然气对敌?” 夏黎摇头不信。 这没道理。 孟川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表现,于是慢悠悠说道:“不知夏大人是否知道,本命物这件事情?” “本命物?您是说,世间修士达到一定境界或者成就某种道果,因此而凝聚的物品?与自身命数息息相关?” 夏黎见多识广,一句话便将本命物的本质表露出来。 孟川点点头,意念一动,却见脑海里的《妖魔图录》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两日,他已经逐渐琢磨透了本命物的使用方法。 “这是...” 夏黎与齐彪一同感到震撼。 “这正是在下的本命物。” 孟川笑了笑。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惊讶。 “心斋境就凝聚了自己的本命物?” 夏黎豁然起身。 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孟川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我不太懂儒修,夏大人如此激动是因为什么?”齐彪直言问道。 夏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心斋境便就凝聚本命物!即使是学宫的那些天纵奇才都无法做到这一步!传闻,像是李剑仙与苏词圣或者那些古之先贤们,才会在心斋境甚至是蕴气境,就凝聚出自己的本命物!” “换而言之,孟先生...孟先生有大才!有一品资啊!” 言尽,齐彪同样豁然起身。 “一品之资?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岂能骗你?” 夏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一品之资啊! 整个大魏,才有几个一品? 没几个! 虽然只是有望成为一品,但这就已经很无敌了! 本命文器啊! 心斋境便就凝聚了! 天纵之才! 旷古绝伦啊! 这是值得让人震撼的一件事情! “夏大人,我希望,此事...您莫要说出去。” 孟川皱了皱眉头。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夏黎居然会如此激动! 大意了。 早知道就找其它理由搪塞过去了。 “我明白!我明白!请孟先生放心!” 夏黎还未从震撼当中回神。 “先生在心斋境凝聚本命文器这件事情,在下一定不会说出去,还望先生放心!” “真是没有想到啊,兖州府一行,居然能让在下结识先生,当真是三生有幸。” “先生的本命文器,在下能看一看么?就看一眼,就一眼。” 极度震惊的夏黎突然恳求般说道。 孟川望着他那炙热的眼神,稍微有些迟疑。 但还是给他看了。 毕竟,本命物这东西,他只需意念一动,就可以立即召回至自己的脑海中。 无论天涯海角。 所以,即使别人觊觎了,也没什么用处。 夏黎喜上眉梢。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本命物。 虽然墨家现在已经可以批量生产灵器了,但那都是有固定品阶的。 唯有本命器,可以跟随主人的境界而成长! 他接过妖魔图录,就像是在看着一名完美无瑕的尤物一般。 爱不释手。 他尝试打开书籍,却无法掀开一页。 随后,他将书籍再次还给孟川。 “确实是本命物!孟先生有大才!大才啊!” “孟先生,这本书籍的名字叫妖魔图录,是不是与您近日所著的那些杂文有关?” 夏黎的瞳孔,依然还有吃惊的意味弥漫。 孟川开口道:“确实有关,我已将近日写的志异杂文汇集成书,书名就叫妖魔图录。” “敢问孟先生是如何知晓这么多邪祟之事的?” 当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未等孟川有所回答,他便显得极为懊悔道:“是在下孟浪了,孟先生有经世之才,区区邪祟之事,自然是不在话下!是在下不该多嘴...” 心斋境,便就凝聚本命物。 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天纵之才! 必须是天纵之才! 如果... 他知道孟川仅仅只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就达到心斋境这个境界,那么他肯定会更震惊! 如果... 他知道孟川将杂文汇集成书以后,其修为便日益增进,蕴藏于丹田当中的浩然气愈加浓郁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被惊讶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事实上,孟川不仅日益增进,其心斋境大成的境界,还稍微有些松动了。 待破境之时,就是他凝聚学海之日。 只是到时候凝聚出来的,是一条大河还是一条小溪,亦或者真是一条大海,那就不得为知了。 这个,除了要看破境者的心性以外,还要看他赖以成道的手段。 不一而论。 第五十九章:雷鬼现! 孟川是真的没有想到啊。 区区一个本命器,居然让夏黎这般重视。 至今未从震撼当中回神。 要是如果他知道这种本命器,自己有两个的话... 嘶。 不敢想。 夏黎来此,只是想要印证一件事情。 如今已经得到答案,他自然不会久留。 临走之前,特意开口道: “孟先生,如果有一天您会去京城的话,那么还请您前去斩妖司来寻在下,届时在下必尽地主之谊,请孟先生好好吃一顿京城当中的美食,不!吃两顿!嗯...吃几顿都成!” 齐彪也着实没有想到啊。 本来在自己印象中挺严肃的一位大人,居然也有如此一幕? 走出院门。 夏黎忍不住地看向孟川,又说道:“孟先生,您可千万一定要记得啊,来京城找在下,可千万一定要记得啊!” 在他心里看来,不出意外,孟川的未来,定然是坐镇一方的大儒。 甚至成为朝廷大吏或者是入学宫,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人,一定要与之交好! 没准等他成长起来,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都能影响到自将来的命数! 孟川频繁点头。 待夏黎走远了以后,才就此作罢。 孙小易跳上孟川的肩膀,二人出门觅食。 夜深。 后者准备返家。 途径一座茶馆。 孟川下意识算了一下时辰。 已经是亥时。 可是茶馆里面依然还有客人。 大晚上的喝茶? 孟川摇了摇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家里。 “是孟先生吧?”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孟川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是在茶馆中喝茶的那名男子出声。 他正站起身来,朝向自己作揖。 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孙小易显得很害怕。 牢牢抱住孟川的脖子,不敢去看茶馆里的那个人。 “不知阁下是谁?” 孟川回礼。 “在下名唤叶钧,见过孟先生。” 他很有礼节,再次深深作揖。 叶钧? 没听说过。 住在这附近的百姓? 孟川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叶钧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先生,不知可否赏脸,入座一叙?” 看他谈吐非凡,身上的衣服也是华丽至极,想来是什么富贵家的子弟。 这就让人感到困惑了。 要是出生于富贵之家的话,那么没理由自己不知道。 毕竟,方与县就这么大点儿,有名的商户,可没有姓‘叶’的。 这到底是谁家公子? 本着事出异常必为妖的念头,孟川摇头说道:“夜已深,如若阁下有事,还是明日再叙吧。” “孟先生,难道您就不好奇在下的身份?” 叶钧缓缓开口说道。 “你是什么身份,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川执意要走。 “如果我说,我是一只妖呢?” 叶钧话音刚落,孟川便觉惊讶。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道:“确切的说,在下是鬼魅,是斩妖司正迫切想要了解的鬼魅。” “苍山大妖?!” 孟川心中一紧,严阵以待。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 就连茶馆当中,都没有小厮存在。 难道... 已经被他杀了? “原来先生也知道苍山突然出现了一只大妖。没错,那正是在下。”叶钧并无任何恶意。 孟川经历鬼魅邪祟之事颇多,现如今,已经可以做到足够淡定的地步了, “你还真是有胆儿,难道不知,现如今斩妖司的那些人,正在我们方与县?” 闻声,叶钧笑道:“我身上有隐藏妖气的法器,他们发现不了。” “茶馆里的人,被你杀了?” 孟川皱皱眉头。 “并没有,我只是花钱买下了这间茶馆,其目的,就是要在这里等孟先生,我知道孟先生经常会从这条路返家,便想着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孟先生,可能是我运气太好了,第一天就遇到了您。” 叶钧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这人...这鬼还真有意思,难道就不怕我大声一喊,将斩妖司的人都弄来?”孟川一直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这点还请先生放心,在下的安排很严密,周遭已经被我布下屏障,也就是说,你我之间的谈话,在今夜,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叶钧正是苍山中被人称呼为鬼将军的那个。 经你这么一说,我能放心才怪...孟川很无奈,“你不在苍山好好待着,来找我作甚?” “先生不坐进来说?放心,我对先生您并无丝毫恶意。” 叶钧挑了挑眉头。 “刚吃晚食,我想站站,有利于消化。” 孟川眨了眨双眼,显得很纯真。 他发誓,自己真的不是害怕... 嗯... 算了,还是别发誓了。 “消化?那是何物?”叶钧不解。 孟川道:“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繁杂了...” 叶钧道:“那好,先生就站在茶馆前吧。其实我今日来找先生,只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对先生您那夜降服鬼母时,所施展的手段很感兴趣,从而对先生您这个人比较感兴趣。” lingdiankanshu.com “第二,对您身后的那只猴子比较感兴趣,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将那只猴子还给在下?” 嗯? 还给你? 还?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耐心的给出自己的答复,“第一,我对鬼不感兴趣,第二,这只猴子叫孙小易,是我的猴子。” “您对鬼不感兴趣?” “你认为我会对鬼感兴趣?” “不是吗?我可看过先生您所写的志异杂文,您若是对鬼不感兴趣,为什么却对邪祟之事如此了若指掌?”叶钧很不理解。 “你想听?”孟川抱着浑身上下正颤抖不已的猴子。 叶钧很单纯的点了点头。 “我偏不告诉你。” 孟川缓缓将猴子放下。 同时,准备出手。 他相信,只要自己再一次施展大河剑意,即使不能将眼前的大妖置于死地,那么所引发的异象,也足够惊醒那些正住在官驿的斩妖司诸人。 只要自己能够支撑到他们到来,眼前这个大妖,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接下来叶钧的话,却很令孟川感到意外:“如果孟先生不愿意说就算了,至于那只猴子...罢了,既然跟了先生,就是一段缘分,我不会强求的。” “既然如此,你我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孟川转身便走。 “先生且慢。”叶钧苦笑一声。 孟川神情一愣,“你还有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想和先生您做个朋友,不知先生您信不信?” 叶钧缓缓走出茶馆,来到孟川的跟前。 “告辞!” 他让猴子坐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决意离开这里。 鬼想和我做朋友? 鬼才信! 看着孟川离去的背影,叶钧嘴角微微上扬。 好有性格的孟先生呐。 不错。 胡姑娘要是想留在他身边的话,倒不是不可以。 毕竟,最近也听说了有关孟先生的不少事迹,首先孟先生的人品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其次,孟先生身怀大才,定然能够好好教导胡姑娘,让胡姑娘不至于还是一副小孩心性。 想到这里。 叶钧开口笑道:“孟先生,不知您是否知道世上有种邪祟,叫做雷鬼?” 第六十章:济水之妖! 雷鬼? 孟川沉思片刻。 很快就在脑海里找到与此类鬼魅相关的信息。 被雷劈死的人,在死后会化作雷鬼。 常伴随着雷声出没于半空中。 可引导雷电来伤害人。 换句话说,此类鬼魅,天生就具有召唤雷电的神通。 它们害人之时,手上一般都会拿着斧头化作棍子。 弱点在其翅膀与屁股之上,如果这两个地方被击中,就会摔落在地,失去害人的能力。 在《搜神记》、《夷坚志》、《聊斋志异》等杂文中,都有关雷鬼的记载。 在前世,有人说雷鬼就是雷公。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正确。 因为雷鬼没有雷公那样随心所欲可出没于云中的能力。 雷鬼至多只能悬浮在空中几米的高度而已。 论力量,其实雷鬼与常人相差不多,它们最变态的能力,就是能引来天雷害人! 要知道,无论人与邪祟,都是颇为惧怕雷电的,前者身中雷电,非死即伤,后者甚至还能有烟消云散的风险。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一般的鬼魅,见到雷鬼,心里都会打颤。 眼前的叶钧可能就是雷鬼,他虽然没有那类邪祟的外貌特征,但是孟川猜测,对方应该是运用了某种化形的能力。 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突然问自己,对雷鬼的事情是否了解。 想到这里,孟川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先生当真了解?”叶钧感到诧异。 孟川将雷鬼的事情说出。 期间,叶钧的表情多次变化。 这让孟川更加确定,对方就是雷鬼。 “先生不愧是小说家,没想到对我这类并不常见的鬼魅都有了解。”叶钧抱拳。 他算是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程度了。 自己说出雷鬼,本来是想引起孟川的兴趣。 没想到人家对此类鬼魅早就有所了解。 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孟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想来只有天知道。 但总的来说,孟先生学识之渊博,实在是令人感到钦佩。 这可不是一般儒修就能够做到的地步。 联想到对方身上无时无刻都在弥漫的灵气。 叶钧愈发重视起来,当下不敢怠慢,作揖道:“今日有缘得见先生,真乃三生有幸。” 孟川见他确实没有丝毫恶意,才缓缓开口道:“听说你聚集兖州府妖魔,是要祸乱世间?” “先生信谣言?” “一开始信,但是与你相谈至此,却有些不信了。” 闻声,叶钧点了点头,“其实,我不仅不会祸乱世间,相反,还算是帮助了兖州府当地百姓。” 孟川感到困惑,“详细说说。” 叶钧继续道:“在下广收附近邪祟,是为了不让它们去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这是在下的初衷。 至于传出在下要祸害附近百姓,其实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某些当官的老爷和修行者们,其根深蒂固的思维,就是认为,邪祟不会去做出有益于百姓的事情。” “原来如此。”孟川将信将疑。 “先生信我所言?”叶钧好奇。 “信,为何不信?世间邪祟,和人相同,皆有好有坏。” 孟川是带着一种穿越者的思维来看问题。 倘若这句话被斩妖司或者其他修士听到,都会以为他疯了。 邪祟吃人害人,哪有什么好坏? 可这只是大多数而已。 “先生不愧是先生,要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要明智。”叶钧再次感到钦佩。 他继续说道:“要害兖州府百姓的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妖。” “是谁?” 孟川皱了皱眉头。 这个问题很重要。 一旦有大妖害人,必会酿造滔天血祸。 “此妖源于济水,乃是一只体型庞大无比的巨蛇,喜噬人,能够引发水患。 自从十几年前济水之神消失之后,此妖便在兖州府这条济水尽头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至今修为已有小成,与在下相当。 在下还是从前不久刚收复的一只河妖中听闻此事,它为了增进修为,决意要水淹兖州府或者方与县,毕竟,这两座城,距离济水都比较近。 但是根据在下推断,它极有可能会对方与县出手,因为兖州府城有护城大阵保佑,可阻挡此妖作乱。” 听他说到这里。 孟川颇为吃惊。 这可是一件大事。 方与县一旦被水淹了,将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是死于非命! 总之非同小可。 他不由得重视起来,“蛇妖?据我所知,蛇妖种类繁多,它属于哪一种?” 叶钧不假思索道:“此蛇妖类型极为少见,乃是一种叫做担生的邪祟,不知孟先生是否了解?” 担生? 水经注里的大妖?! 长而吞噬人,可引发水患! 没想到是这种妖孽! 此妖在前世华夏极有名气,乃是蛇精中比较强大的一类。 不,确切的说,它已经不是蛇了。 而是蟒! 传闻,它若是修为练到深处,可以化为蛟! 真是没有想到,兖州府居然出现了这么一只大妖。 孟川表情凝重。 这一幕,被叶钧看到,“先生知道此妖?” 闻声,孟川点了点头,“确实有所了解,像你们雷鬼在害人之时,或许还有弱点,但是此妖,没有弱点!若想除之,只能用强。” 2k小说 没错,就连水经注和广异记中,都没有记录如何消灭此妖的方法。 只是说,可用铁链锁之! 但是铁链必须如山粗壮。 上哪里去找这种铁链? “先生之才,果真渊博。” 叶钧再次作揖,“在下最近几日,便就会离开兖州府了,要不然让斩妖司的人盯上,只怕会引起不少麻烦。” 其实他不想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愿跟‘担生’蛇妖引发冲突。 他广收邪祟,是想建立秩序,不想自己停留在兖州府的这段时间,会看到有邪祟害人之事。 这是因为,他能有能力可以镇压那些邪祟。 但是担生就不相同了。 如若跟它起了冲突,只怕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所以,这件事情,超脱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又不想看到担生祸害苍生的一幕。 就只能选择逃避。 在此之前,他将这件事情告诉孟川,是希望对方可以联合官府县衙早做准备。 孟川大概猜测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便点头说道:“你能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已实属难得,我先替方与县的百姓道声谢了。” “孟先生切不可如此,您有大才,将来必然能够成为当世大儒,在下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有一半原因,也是出自于私心。” 能够结交一位大儒,将来的好处定然是无穷的。 这是叶钧内心的真实想法。 “适才听你说,担生那只大妖,实力与你相当,不知它目前正处于什么境界?”孟川好奇问道。 叶钧没有丝毫隐瞒,直言道:“妖或者鬼魅,其实并没有严格的境界等级划分,如果真要说有,大致可以分为通灵、化形等。 这太笼统了,真正能够影响妖、鬼修为高深的,并不是境界,而是种类,比如,我是雷鬼,是鬼魅中的佼佼者。 还有一点,就是修行年月的多少与个人所修功法的品阶相关。” 孟川大概是听懂了。 邪祟之间的修行,没有等级划分。 一般修炼的时间越久越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邪祟类型,比如雷鬼、画皮鬼,此类鬼魅,就比一般的孤魂野鬼要强上不少。 还有就是... 邪祟也能修炼功法! 不过他们的功法,并不是人族功法罢了! “如果说,以人族修士的境界相比,那么在下的实力,应该是在六品练意境大成至五品真武境初阶之间。” 叶钧为了更好的让孟川理解,做了一个简单的对比。 也就是说,担生如果是在占据自然因素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其修为,很可能就相当于五品高手!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概念! 因为在这个世界,五品武夫,就已经可以做到遇山开山,遇河断河的地步了。 有大神通! 看来,方与县的事情,当真是极为棘手! 要知道,目前夏黎的境界,才只在六品初阶而已! 第六十一章:水淹方与县! 叶钧就此离去。 孟川心怀忧虑的返回家中。 前者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自然也没有多加逗留了。 他要连夜撤出兖州地界。 避免将来与斩妖司或者济水大妖产生矛盾。 居住的土屋内。 孟川拿来纸笔。 笔是史笔。 将有关雷鬼的剧情书写。 由于叶钧未将自己成为雷鬼的经历说出,所以孟川只能去抄《夷坚志》中的一篇文章。 按照常例,稍加修改。 随后,字符化作一缕光芒,融入在了脑海里的《妖魔图录》当中。 通过这次书写,他发现了一桩颇为奇异的事情。 那就是,在史笔触及到纸张的那一刻,许多存在脑海里的文字,便就已经浮现出来了。 见到这一幕时,孟川喜上眉梢。 他暗自猜测,这可能是史笔的能力之一。 为了验证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将史笔悬空而立。 同时脑海中想象出了一段文字。 只是轻轻一点。 瞬息间,脑海里的文字便悬浮在了半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 翌日清晨。 阴天。 孟川前往县衙。 孙小易坐在他的肩膀上面。 来往行人,纷纷都向他们打起招呼。 孟川只是点头回应。 他现在心里装着事情,心情有些压抑。 以他现在的身份,可随意出入县衙。 这是闵骅特许的。 来到内院,看到县令正在与斩妖司的一行人喝茶聊天,便直接走去。 “咦?孟先生来了?可用过早食了?” 说话的这个人是闵骅。 自从昨日听到夏黎说孟川凝聚了本命物,他的态度,也产生了转变。 开始称呼孟川为‘先生’了。 “见过闵大人,夏大人,在下这么早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向诸位说明。” 孟川神情凝重。 闵骅与夏黎当即对视一眼,前者连忙道:“孟先生请坐,有什么事情,直说即可。” 孟川点了点头,将昨夜遇到苍山雷鬼叶钧与济水大妖的事情说出。 济水之长,足以环绕整个山东道。 而靠近兖州府的济水,乃是其尽头。 距离方与县,不过只有百里距离。 听到孟川将担生的事情说出,闵骅与夏黎并未显得震撼。 不过他们倒是对孟川遇到叶钧的事情感到些许惊讶。 那苍山的邪祟,居然会见孟先生。 并且还将济水大妖的事情说出。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孟先生的非凡啊! “孟先生,实不相瞒,其实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有关济水大妖的事情,而且已将矛头锁定了它,原本还担心苍山的邪祟与济水之妖有关联,现在听孟先生这么一说,我算是放心了。” 夏黎缓缓开口。 闵骅趁机说道:“不过,这济水之妖,准备水淹方与县这事,还是不可小觑,万一真让他做成了...那我们这满城百姓可就遭殃了。” “事不宜迟,还是请闵大人快速转移全城百姓,前往山上或者是乡下避难,总之,不能继续待在方与县了!” 夏黎也是一脸的凝重。 此前他们并不知道苍山大妖的修为。 现如今听孟川这么一说,倒是必须重视起来了。 “这个自然,只是大妖修为高深,我们要不要多找些帮手?比如去府城或者是节度使大人那里调来些兵马...” 闵骅话还未说完。 便见一名捕快急匆匆来到此间,单膝跪地道:“大人,东南方向,有异端显化!” 东南? 济水的方向! 众人连忙起身走出大堂。 却见东南方向乌云盖顶。 顷刻间。 电闪雷鸣不止。 倾盆大雨来临。 云中,不时有状似蛟龙的存在翻滚腾挪。 煞气冲天! “大妖显世?” “怎会如此突然?” 众人纷纷不解。 孟川当即说道:“听叶钧解释,此妖随时都有可能出手,今日有雨兆,再加上你们调查了此妖,它能突然出手,不足为奇。” 在听到闵骅与夏黎之间的交流时,他便已经清楚,原来人家斩妖司早就注意到了担生。 小书亭 他们能够注意担生,那么奴役济水尽头所有虾兵蟹将的担生没有理由不清楚斩妖司盯上了它。 换句话说,夏黎他们极有可能打草惊蛇了。 毕竟蛇妖这类生物,往往会在危险来临之前,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闵大人,不能在有所迟疑了,赶紧让全城百姓暂且避难!” 夏黎深深皱起眉头。 闵骅也没有犹豫,赶紧召集人手,组织全城人暂避大妖锋芒。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 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应付。 “诸君,走,去城上!” 夏黎离开县衙。 身后跟着数名斩妖司的人手。 孟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怀忧虑。 不知道仅靠他们,能不能挡得住大妖。 “我跟你们一起去!孟先生,您也暂避一下吧。” 说完,齐彪便紧随夏黎众人身后。 孟川一言不发,缓缓离开县衙。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看到很多人都开始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一时间,整个街道都乱了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啊?” “没听那些捕快说吗?东南方向的,不是什么龙王,而是妖!大妖!” “赶紧走吧!别废话了!” “...” 纷乱的声音,一时间全部涌入孟川的耳朵里。 他微微皱起眉头。 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妖显世这件事情,影响居然如此之大。 街道上的百姓,全部乱成一锅粥了。 他们互相拥挤、踩踏,只是想尽快离开这里。 家里但凡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全部装了起来。 “孟先生,您怎么还不走啊?” 远远的,有道声音响起。 是李大牛。 他住在县衙附近。 身为打更人,有县衙提供的房屋暂时居住。 他与他的妻子,正拿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袱。 “我走很快的,你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孟川问道。 “您就是恩公?”李大牛的妻子笑道:“回恩公的话,我们是要往乡下去躲躲。” 孟川记得,李家村背靠青山。 听叶钧说,当初鬼母不愿来到苍山,是有意要害李家村,后来被自己解决了。 也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叶钧对孟川起了浓厚的兴致。 “你们到了村子里之后,千万要记得让村民都跑到山上去。” 他忍不住地叮嘱道。 李大牛不解,“先生,到底发生啥事了?为啥县令老爷,突然要让我离开这里啊?我还以为有战事发生了呢!” “别问这么多了,赶紧走吧。”孟川催促道。 “好嘞,孟先生,那您也要小心啊!” 李大牛与其妻子就此告别,离开县城。 孟川向诚友书铺的方向走去。 期间,在路上遇到一个不停哭泣的女娃。 他本想前去安慰一番。 可是没过多久,便被她的父母抱走了。 来到诚友书铺。 见到陶大郎也在收拾东西。 此刻,东南方向的乌云,正在以极快速度向方与县靠拢。 “你还要这些东西作甚?赶紧走吧。”孟川不耐烦道。 正在收拾东西的陶谦猛地一抬头,道:“这可不信,这么多书呢,刚才我听一个捕快说了,济水有大妖出现,要水淹咱们方与县?纸张可是最不禁水泡的。” “你也知道这么多书呢?你得收拾到什么时候?赶紧走!” “没事,一会就好了,收拾的都是你的书,这可是我们诚友书铺的镇铺之宝,万不能有失。” 有时候陶谦一旦较真起来,谁也拦不住。 “那你快些,我要去县学看看山长。” “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你也抓紧走吧。” ... 孟川转道前往县学。 途径赵怀安家里。 看到偌大一个赵家,此刻已经不见人了。 门还开着。 便感到好奇,走了进去。 却见赵怀安的父亲赵佑良一人端坐在正堂。 他闭着双眼。 孟川走了进去,小声道:“伯父,怎么还没走?” 赵佑良缓缓睁开双眼,见到来人,笑道:“原来是贤侄啊。不走了,我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膝下无儿无女,就连你伯母多年之前都去世了,孤身一人,有些累了。” “伯父...” 话到嘴边,孟川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犹豫时。 方与县上空,被乌云彻底笼罩。 一条巨蟒,悬浮在半空,俯瞰满城尚未来得及逃出的百姓。 “今借尔满城命,使吾化蛟!” 第六十二章:冲天而起! 宛若雷霆、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吼—— 猛兽般的咆哮,喧嚣于四野。 孟川抬头看去。 就连已存死志的赵佑良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满城人都在仰望。 稍后不久。 各种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行人纷纷急忙逃窜。 各种踩踏事件频繁发生。 与此同时。 城头处。 有光柱冲天而起。 一道。 两道。 三道... 整整九道光柱,分布在巨蟒四周。 还有一道气浪腾空飞掠。 孟川知道,那是齐彪与斩妖司众人。 “伯父,您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那些光柱。” “嗯,看到了,委实壮观。” 闻声,孟川笑着回应道:“每一道光柱,都代表了一个人,他们竭尽所能,乃至不惜性命,就是为了不想看到我们死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里,所以,伯父,请离开这儿吧。” 有人拼了命的保护我们。 可是我们当中有些人,在经历莫大悲苦之后,却觉得生无所恋了。 无有对错,只有应该或者不应该。 “贤侄,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这老胳膊老腿,实在走不动咯。” 赵佑良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走。 孟川并未在此间停留过久。 想要找到山长以后,在来将他接走。 然而,刚来到县学门前,却见宋淮孤身一人仰望苍穹。 孟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数人正在与巨蟒缠斗。 不消片刻,有一道如流星般璀璨的光芒,朝向地面重重坠落。 此后,天际中少了一道光柱。 坠落地面的那道光芒,再无继续冲天而起的可能性。 孟川知道,那是一个人死了。 为除妖而死。 为护城而死。 “山长,我们也走吧。” 孟川作揖道。 闻声,宋淮咧开大嘴笑道:“子文正在典籍室收拾书籍,你去寻他,然后一起走吧。” “乐经老师还没走?”孟川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保命要紧,还收拾什么书籍啊! “他这一辈子,爱书如命,读书成痴。要不将典籍室一些重要的书籍带走,他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独自逃离的。”宋淮苦笑一声。 “山长不打算跟着一起走?”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闻声,只见宋淮摇了摇头,轻轻叹道:“我将咱们县学里供奉的圣人画像揣在怀里了,想去试试,为除妖尽一份力。” 圣人画像? 孟川一阵恍惚。 那画像,乃是由学宫一位大儒所画,让各地官学供奉。 有浩然气弥漫。 只是... 山长只有八品境,难以将画像中的磅礴浩然气引出。 除非以自身命数为代价。 想到这里,孟川拦在山长身前,深深作揖道:“山长大义,学生自愧不如,只是山长想过没有,即使画像能够发挥一些作用,但是用在那条巨蟒身上,也无异于是在螳臂当车啊。” “子渊,为师心意已决,不必相劝,反倒是你…你还年轻,尽快离开吧。” xiaoshuting.cc 宋淮绕过他的身躯,继续迈步向前。 孟川回首观望。 将他的背影牢牢记在心中。 期间,陆续又有两道光芒坠落在地面。 他抬头看去。 天穹中。 充斥着各种刀光剑影。 面对着庞大的巨蟒,无一人后退。 唯有死而后已。 此刻。 他联想到了很多。 护书如命的乐经。 已怀死志的赵佑良。 悍不畏死的宋淮。 以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自己。 呸。 算个屁的君子。 孟川暗骂自己一声。 轰—— 有流光坠落在县城当中。 不消片刻。 又有一道流光恰巧坠落在县学门前。 孟川前去查看。 却见那人已经血肉模糊,肢体四分五裂。 天穹中的战役,异常残酷。 大妖的强悍,超出了夏黎的意料之外。 此刻,他悬空而立,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可依旧继续向巨蟒冲杀。 “给老子死!” 他骑在巨蟒身上,将手中的长刀,插入了巨蟒的血肉当中。 一股猩红的血液,顿时喷撒在了他的脸庞之上。 嗷—— 这条巨蟒的声音,已经不是正常蛇类吐信的声音了。 更像是一种野兽的怒吼声。 它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在一名持刀而立的汉子身上。 那是齐彪。 其后,他感觉自身的五脏六腑,似乎遭遇了难以抵消的重创,不由自主的朝向地面坠落。 受了这一击,他只怕不死也会重伤。 “孽畜,孽畜!” 夏黎咬牙切齿,继续对巨蟒造成伤害。 轰—— 巨蟒施展神通,将济水掀起,悬挂半空,直接笼罩在了方与县上方。 “快跑!” “快跑啊!” “...” 仍然有大部分的百姓尚未来得及出城。 他们见到那一幕,都被惊吓到了。 空中电闪雷鸣不止。 巨蟒翻腾之际,将夏黎甩了出去。 趁此机会,它张开倾盆血口,想要将其一口吞下。 为难之时,一名斩妖司的人,猛地将他撞在一旁,而自己则被巨蟒吞下。 “狗东西,老子和你同归于尽!” 夏黎挥舞手中长刀,划开自己的手掌,一时间,鲜血将整个刀刃覆盖。 “杀!” 他大喝一声。 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弧度。 有滔天气血弥漫。 巨蟒迎难而上。 身周被河水包裹。 轰—— 夏黎最强一击,可谓惊天动地。 直接将巨蟒击退数里之外。 随着一声声巨响过后。 二人分别跌落至背后的方向。 身躯撞向一座大山。 尘雾弥漫。 散去之后。 唯有巨蟒再次腾空而起。 却不见夏黎踪迹。 孟川眉头一锁。 如果不出意外,夏黎已经落败了! 情况很惨! 现如今,只有寥寥几道光柱还在死撑。 但是孟川心里清楚,他们根本就撑不了多大会儿。 果不其然。 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有两道光柱落地不起。 最终。 所有的光柱纷纷坠落。 孟川知道,斩妖司已经败了。 但是此刻的巨蟒,也已伤痕累累。 犹豫再三。 孟川迈步向前。 方向是城门处。 不论成败。 不论生死。 尽力而为。 做个... 真正无愧于民的小说家。 仅此而已。 孟川怀揣着这个想法,继续向前。 走了两步。 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了起来。 与此同时。 宋淮坐在城上。 看着即将飞奔而来的巨浪。 他缓缓打开圣人画像。 用牙咬破食指。 滴了两滴血。 心脏一阵抽搐。 那是他利用体内浩然气,强行逼出的心头血。 “吾辈儒生后进,修为低弱,难以杀妖护民,今诚如斯,唯求百姓安宁。” 宋淮缓缓说着。 话音刚落。 画像便缓缓漂浮在半空。 有无穷浩然气显化。 成为一道屏障。 宋淮的发丝,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白化。 但他无怨无悔,盘腿而坐,尽力支撑画像的展开。 滔天大浪,触及城墙,却无法殃及城中半寸。 巨蟒探出巨大头颅。 它的头顶处,已经有凸起的地方了。 如若有角出现,将会彻底成蛟。 到了那个时候,谁也跑不了。 只能等死。 “区区一介儒生,焉敢挡吾!” 巨蟒不屑, “看你能撑到几时!” 话音刚落。 便见一层又一层的巨浪犹如飓风般席卷而来。 不停地拍打在已经形成一道保护屏障的圣人画像之上。 每一次撞击,都有着一种极为壮阔的声音响起。 犹如拍在岩石之上。 宋淮的嘴角流出鲜血。 逐渐七窍流血。 城中已经彻底乱了。 不少百姓都已经选择放弃逃跑了。 他们龟缩在家中或者是某个地方,正瑟瑟发抖着。 似乎正在等待死亡的来临。 “吾说了,要这满城命!” 巨蟒的尾巴甩向圣人画像。 发出一声震天响。 宋淮直接吐出大口鲜血。 他撑不住了。 保护屏障正逐渐散去。 已经有河水蔓延到了城中。 值此危急时刻,有道声音,响彻在宋淮耳畔,最终蔓延于全城各个角落, “大河之剑天上来!” 一身白衣。 借助浩瀚剑意。 冲天而起! 第六十三章:孟川死了? 城头处。 宋淮浑身布满鲜血。 气机正逐渐消散。 恰巧此时,有只猴子蹿了上来。 坐在他的肩膀之上。 宋淮吃力地睁开双眼。 “孙小易?” 吱吱—— 猴子抬头看向天穹。 宋淮也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某处街道中。 一只毛茸茸浑身雪白的狐狸,竟学着人的模样直立身躯,目不转睛的仰望着天上。 与此同时。 全城人听到那道声音之后,纷纷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那是...孟先生?” 有眼神比较好的人,认出了那道冲天而起,背对苍生的身影是谁。 “果然是孟先生!” “孟先生要去对付大妖?” “老子早就说过了,孟先生乃是奇人!有他出手,咱们方与县肯定能躲过这次大灾!” 很多人都对孟川抱有必胜之决心。 然则,他们根本就不清楚。 孟川此行,是抱有必死之心的。 他不认为自己能在担生的攻击下还能活着。 但他依然还是去了。 义无反顾。 因为山长宋淮,给了他一道信念。 螳臂挡车,不知其不胜任也。 螳臂挡车,知其难而奋勇也。 杀! 拔地而起的孟川暗念一声,天际当中,有无穷浩然气凝聚成剑。 携以煌煌天威! 舍生而取义,莫不如是! 巨蟒担生,此刻并不好受。 在面对斩妖司众人的疯狂围追堵截,虽然逐个击破,但是自身亦受了重伤。 它没有轻视这一剑。 同时心中更为好奇,这小小方与县,居然会有如此之多的能人异士。 当真不可思量! 吼—— 巨蟒身躯摇摆,大河卷起滔天浪花。 飓风骤起。 巨蟒环绕飞腾。 竟化龙卷。 大水无量,至善至恶。 一同迎向那浩然一剑! 见状。 孟川丝毫不惧,嘴角微微上扬。 以大河优势迎向自己。 正中下怀! 何谓大河剑意?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能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蕴含着道家至理的浩然一剑,神鬼莫挡! 轰—— 巨剑穿透无量大河。 直接命中巨蟒身躯。 一股灵力波动,犹如此刻方与县城外不断扩散的涟漪。 波及到城中各个角落。 覆盖周遭广袤天地。 掀起惊人异象。 孟川借助尚未消散的浩然之气,依旧悬浮于半空之中。 被重新凝聚的河水遮住眼球。 令他看不透当中情形。 额头上冷汗直流。 施展出大河剑意,让他折损了近一半的气力。 只是不知,这一剑,能否杀了巨蟒! 短暂的沉寂到来。 城下。 众人眼见异象消失,聚集于街道当中。 他们都在猜测,陆续开口: “没想到孟先生居然这般厉害!” “是啊,天降神剑诛邪!孟先生的本事能通天嘞!” “只怕孟先生就是神仙吧?” 所有人都以为,巨蟒必死无疑。 事实上,孟川都开始产生了错觉。 此刻,巨蟒必然是死了。 要不然,不至于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仍然不见有丝毫动静传来。 无法探知到巨蟒的具体位置所在,孟川也不敢再次冒然施展大河剑意。 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至多还能施展一次。 就在他有所松懈的那一刻。 巨蟒身形窜出。 化作开弓离弦之箭,射向孟川! 这一切太突然了! 他神情一怔,瞳孔放大。 此时,想做任何动作,都已经迟了。 巨蟒化作的利箭射向孟川。 一股从未有过的死亡气息迎面而来。 他的五脏六腑,都犹如被绞肉机搅拌了一般。 撕心裂肺的疼痛涌向心头。 可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窒息感。 是大脑的高度愉悦。 是全身的放松。 恍惚。 眼前仿佛闪过前世今生的无数画面。 要死了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砰砰砰—— 一座座大山碎裂。 是巨蟒撞向孟川而导致的。 九品大成儒修。 难以抵挡这种攻势。 后背已经血迹斑斑。 似乎肋骨都断裂了。 但是孟川根本就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疼痛感传来了。 他的意识愈发模糊。 直至撞向第六块山峰的时候,孟川整个身躯,都被嵌入到了山峰。 浑身浴血的巨蟒再次悬浮在半空。 “区区一座小城,当真是难啃啊!” 它吐出一口鲜血。 化作漫天血雨,降临在方与县中。 “孟先生...败了?” “只怕不仅败了,还死了...” “你说什么?孟先生死了?” “这怎么可能,孟先生怎么可能会死?” “娘,我怕——” “连孟先生都败了,谁还能救救我们啊!” 一时间,全城百姓的信仰宛若崩塌了一般。 人人都在哀嚎痛哭。 其中也有人在哀嚎过后,一脸平淡。 仿佛正在安静地等待死亡来临。 城头之上。 宋淮的身躯倒下了。 孙小易流下两行热泪。 它看了看厚重的城垛,心里产生一个想法。 想要一头撞上去,一死了之。 然而,它心有不甘。 看向孟川的身躯重重砸落的地方。 似乎不太相信,在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先生,怎么会败了呢? 怎么会死了? 这不可能! 城隍庙中。 武夜叉向端坐的于城隍抱拳道:“大人,孟先生可能已经...” 后者睁开双目,望向苍穹的位置,喃喃笑道:“你要走么?” “大人,我想试试,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即使再死一次,倒也无妨。”武夜叉一脸平淡。 仿佛死生之事,不过如此罢了。 “你若死了,将会为聻,需千百年乃至上万年,或可重新诞生灵识,但那个时候的你,已经不是你了。” yyxs.la “无妨,管它呢。” 闻声,于城隍点了点头,“那好,咱们一道同去。” “大人也去?”武夜叉像是听到了一桩稀罕事。 “你可别忘了,我是咱们方与县的城隍爷啊。” 一念至此。 于城隍率先向巨蟒冲去。 武夜叉大笑两声:“臭长虫,老子非得把你活剥了熬汤喝!” 随后,冲天而起。 向死而生,虽死犹荣! 巨蟒担生懵了。 怎么打了一个还有一个? 没完没了了? 这个小小的方与县,怎么会这般难啃? 与此同时。 一座大山内。 孟川浑身是血。 披头散发。 奄奄一息。 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朦胧中。 脑海里的史笔出现。 轻轻点在了孟川灵台位置。 一时间,光芒四射。 一连窜的信息涌入脑海。 天垂浩然。 正在滋补着孟川的身躯。 让他逐渐恢复意识。 他靠在一座巨石上面。 咧开大嘴,血丝挂在牙齿之间,喃喃一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言尽。 他缓缓闭上双眼。 正在利用自身浩然气与尚未察觉到的天垂浩然,不断地治愈着自己的这副伤躯。 天穹处。 新的一场大战开始。 武夜叉以命相搏,率先赴死。 将巨蟒身躯撞落在一座大山中。 他就此烟消云散。 于城隍没有丝毫犹豫,自身香火神力凝聚,换来无穷地火,不断焚烧着巨蟒身躯。 一座大山都被焚烧。 他那原本一丈高的身躯。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九尺。 八尺。 七尺。 火焰的能力在不断攀升。 第六十四章: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于城隍燃烧巨蟒,消耗的正是自己平日靠香火累计的本源神力。 满城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正当他们以为救星再次出现的时候,却见巨蟒居然冲出了火海。 它一头钻进了济水之中。 再次出现的时候,带来大片洪水猛兽,一同扑向于城隍。 汹涌的河水宛若恶虎的爪牙,正在撕扯他的身躯。 六尺。 五尺。 一尺。 八寸。 七寸。 六寸... 身躯不断缩小,随时都将走向灭亡。 但是他已无退路。 只能继续操纵火焰焚烧大量的河水。 热气蒸腾之间,让全城百姓都大汗淋漓。 这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轰—— 晴空霹雳。 于城隍身碎万千。 就此落败。 只有一缕神识,重新钻入城隍庙中。 吼—— 巨蟒身上的鳞片,已经残破不堪。 体表不停地溢出鲜血。 痛苦加剧,令它备受煎熬,忍不住大吼一声,震撼周遭山林寰宇。 “还有谁?” 巨蟒悬浮在方与县上空。 所到之处,犹如乌云压顶。 “还有谁?!” 它的声音,弥漫在全城的各个角落。 百姓们的恐慌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甚至有人都被吓昏了过去。 巨蟒唤来大河,准备水淹方与县城。 从城门处开始,不断有水弥漫过来。 砰—— 一声巨响过后。 城门被洪水轰开。 大量的河水,涌入城中。 一条条街道被水蔓延。 距离城门口较近的百姓,已经爬到了城头上去,想要暂避洪水。 然而,这场洪水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无论躲在哪里,最终的结局,都会被水吞噬。 “快跑啊!” “救命啊!” “我的孩子!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 一时间,整座方与县城,宛若人间炼狱。 有几个孩子,没来得及躲避汹涌而来的洪水,被冲走了。 才只是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丧命其中。 满城的怨气、煞气、死气,陆续凝聚上空。 被巨蟒吞吐吸收。 逐渐将自身伤势治愈。 一位老妪,坐在自家的门前,打坐念经,敲着一个木鱼,想要凭此消灾解难。 然而当洪水来临的时候,她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赵家。 赵佑良换了身崭新的衣服,从容走出院落,头也不回的迎向洪水。 对于他来说,已然不知此身是为谁而活着。 他抬头看去。 遮天蔽日的巨蟒俯瞰苍茫大地。 他故作不屑,大声道:“臭长虫,去你大爷的!” ... 县学。 典籍室。 乐经刚刚将典籍收好。 但是他知道,此刻已经无法逃出城去了。 于是,他干脆抱着那些典籍,静静等待洪水的到来。 危急时刻。 也有人并不畏死。 只是,他们想要一个自己的死法。 全城人犹如板上鱼肉,任由巨蟒宰割。 滔天洪水已成大势。 将整座县城全部淹掉,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跌落山间的孟川,猛然睁开双眼。 身上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 他站起身来,手握史笔与妖魔图录,缓步走出山间。 感悟着自然伟力。 眼中似有浩瀚星辰浮现。 浩然气滚滚而来。 史笔悬空。 孟川念头通达。 但有所想,皆被史笔写出。 瞬息间。 半空中出现几行文字: 【有妖名唤担生,生而有灵,乃为蛇类,长而噬人,可化蛟龙,昼伏夜出,所到之处,皆有水患,旱地沦为湖泽】 妖魔图录自主翻转,将这些文字记载其中。 孟川步步登高。 悬空而立。 大声道:“担生,你为一己私欲,祸害苍生,罪不可赦!” 这番话,响彻在方与县中。 “你们快看,那是孟先生!” “果然是孟先生!” “孟先生还没有死!” “孟先生在替我们对付妖孽!” “...” 正在避水的众人,再次看到了孟川的身影。 瞳孔里顿时充满了希望。 他们的求生心志,再次涌上心头。 原本将要被洪水掩盖的赵佑良,也看到了孟川。 “那是...贤侄。” 他的脑海里,重新浮现孟川曾说过的话。 竭尽所能,乃至不惜生命,就是不想看到自己死在这里... 贤侄在拼命! 对! 我不能死在这里! 否则,岂不是助涨了妖孽的威风? 我要活下去! 赵佑良深呼吸一口气,转身便往后方跑去。 没过一会儿。 他方才矗立的地方,就已经被洪水覆盖。 县学内。 乐经来到一处旷地,抬头望去,也瞧见了孟川。 “是子渊,他...” 说到这里,心中涌出万千想法。 他转身看着被整理好的书籍,向一众学子开口道:“你们快去找木梯,我们将这些书籍全部放到屋顶上!这可是咱们方与县的宝贝,哪怕失了性命,也要保存它们!” 方与县城内,有如此之多的百姓,能够识字,县学的作用可谓发挥到极致了。 它们时常会免费教一些年幼的孩子识文断字。 如果有兴趣,而且对读书一道有天赋的孩子,县学里的学子或者师长们,都会亲力亲为、不遗余力的去教。 大魏建国千百来年,但凡是生活在县城里的百姓,已经很少有人不会识字了。 当然,这背后也有朝廷的推波助澜。 只有读过圣贤书的百姓,才能对皇权天授的帝王们抱有足够敬畏。 全城百姓。 从刚才的放弃挣扎,到现在奋勇求生,只是因为孟川的出现。 仅此而已。 他的出现,带来了希望。 也更带来了担生的疑惑与不解。 “你居然未死?” 它目露惊骇。 接连撞碎几座大山,都没能将他撞死? 这其实,有赖于孟川自身萦绕浓郁的灵气。 若非性命攸关之际,不受自身控制的灵气突然像是诞生了灵智一般,护住了他的身躯,要不然,他现在早就四分五裂了。 笔趣阁 现如今的孟川,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其身形却略显伟岸,甚至充满着神圣。 渐渐地,有光辉洒下。 他一手握笔,一手捧书。 笔尖流转间,有实质浩然气涌现,化作一道星河,将济水疯狂收揽。 这是具有大神通才能做到的地步。 然而,却被现在的孟川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他仿佛进入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境界。 在这个境界当中,面对着当前对手,可堪称无敌! 涌进方与县城的洪水,都开始被星河之力拦截,然后被其吸纳,反扑于济水中。 孟川步步紧逼担生,并大声开口道: “你乃是济水之妖,利济水之能得参天造化,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本该借助济水之利,为民造福,然而却不思进取,祸害苍生,其罪难书!今日...” “吾孟川,兖州府小说家。” “便代天刑罚,将你囚困于书中,受尽万万年天雷轰击,直至烟消云散!” 他将妖魔图录悬浮于身前。 记录着担生大妖的那一页文字,正绽放着无量光芒。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求追读】第六十五章:八品行舟境 浩瀚星河闪烁着璀璨光辉。 犹如皎洁月光,亦如闪闪珍珠,横挂天际。 每一颗星辰都在极力闪耀着,试图将弥漫大地的洪水收揽干净。 这是孟川的手段。 妖魔图录与星河遥相呼应。 天垂浩然气。 自身遭遇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 四肢百骸与血液脏腑,都在迅速提升着本有的机能。 原先遭遇的伤势,已经悄无声息的痊愈。 ‘收’字落下。 只见妖魔图录当中飞奔出来数条弥漫着大道威仪的链条,正闪烁着黄金色的光芒。 那些链条牢牢将巨蟒担生困缚。 孟川手握史笔,在虚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由浩然气组成的秩序链条,便在第一时间开始发力,准备将它收在书中。 担生目露惊恐。 它从未见过此等手段! 一本书,居然就能有完全克制自己的力量出现? 简直闻所未闻! 下意识想要挣脱链条。 可是赫然发现,那些链条的表面,有雷电与火焰在交织,不停地灼烧着自己的身躯。 吼! 它的声音开始颤抖。 一种死亡的威胁瞬间涌上心头。 反观孟川,则是一脸淡然。 他抬头望向星河。 却见布满此方半边天地的灿若星河有一个威压苍莽的字体出现:囚。 一个囚字。 犹如大山。 缓缓压向巨蟒担生。 当接触到它身上的时候,字体开始四分五裂,竟化作囚笼将它困缚。 吼—— 任由担生折腾,也无法撼动天威半寸。 “收!” 孟川再次用力。 史笔的运转之下,仿佛构建成了一座桥梁,在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连通。 不足片刻。 说时迟,那时快。 担生被从书中脱颖而出的秩序链条拉了进去。 书中世界。 尸山血海。 天雷滚滚。 不停轰打着担生皮肤。 它想摆脱封印,冲天而起,就此离开那里。 然而,‘囚’字所化牢笼,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史笔消失不见。 孟川手捧妖魔图录,目光凝聚在囚困担生的那一页,淡淡道:“担生,待千秋万载之后,你灵识消去,魂飞魄散之际,方为刑满之期。” 话音落地。 就见犹如猛兽般的洪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 漫天星河,尽数化作浩然气,融入孟川的丹田之中。 这一刻,他完成了一种蜕变。 成为了行舟境的儒修。 八品初阶儒修,将在体内凝聚学海。 天赋低下者,只是一条溪流。 中等者,或可凝聚一条小湖。 上等着,才有可能凝聚出一条大河。 而孟川的既不是河,也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无量大海。 而是漫天星河。 同时,在境界提升之时,领悟出自己的本命字:【囚】。 这让他悟出了自己的使命。 人间行走,代天刑罚,降妖伏魔,匡扶正义! 妖魔图录的异象尚未消失。 在将担生囚禁之后,孟川的脑海里,踊跃出来一段讯息。 那是有关担生能力的信息。 妖魔图录将其记载了下来。 那个能力,名为‘大洪涝术’。 具体的修炼之法,已被孟川知晓。 这是担生一直修炼的神通邪术。 也算是他的伴生神通。 同时,妖魔图录还搜集到了它身上的一种秘宝,叫做‘避水珠’,乃是担生体内的内丹所化。 那个避水珠,也被其记录在案。 最终。 妖魔图录中的异象消失。 被困缚在囚笼,浑身上下被锁链死死锁住的担生,也变成了禁止的画面。 只是时不时会闪过一道天雷,击打在它的身上。 孟川依旧悬浮半空。 有些力竭。 本命器会根据自己的修为提升而进化。 但是,在八品这个境界中,全力催动本命文器,依旧会有些吃力。 好在担生已经被囚禁于书中了。 他背对方与县百姓。 负手而立。 凝望着济水方向。 目光深邃而又神圣。 其身影也在很多人眼里,变得愈发伟岸。 “是孟先生救了咱们呐!” “孟先生大善!” “俺给孟先生磕头 “...” 活着的人,纷纷朝向孟川的背影下跪。 他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开始降落在地面。 如今,县城外的路面已经变得泥泞。 孟川一脚踏上。 却不染丝毫尘埃。 端是奇异。 孙小易第一时间来到孟川跟前。 劫后余生。 所有人都在庆幸。 只有孟川感觉到唏嘘不已。 恍若隔世。 “先生!” “先生,感谢您呐!” ... 站在城头之上躲避洪水的百姓,全部涌向城外,不顾路面的泥泞,陆续跪倒在地,向孟川三跪九叩。 “诸位乡亲,诸位乡亲,孟某怎能担此重谢?你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孟川将面前一人拉了起来。 他徒步走向前去。 行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他登上城墙。 来到昏厥的宋淮身前,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逐渐如释重负,喘出一口浊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slkslk.com “老师,谢谢您。” 他亲自将宋淮背在身上。 缓缓下了城头。 朝着城中县学的方向前行。 突然。 有一两个人,低头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没过一会儿。 人越来越越多,都是从各个街道中过来的百姓。 他们自觉的跟在孟川身后。 缓步前行。 也不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这一幕,感染到了很多人。 百姓们纷纷自发相随。 没有人多说什么。 他们知道,今日的自己,是活下来了。 因为有孟川在。 是他以性命相搏,战胜了大妖,护住了满城百姓。 孙小易拉着孟川破损的衣角,一蹦一跳的紧跟他得步伐。 途径一条街道时。 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亲眼目睹着这一幕。 眼中似乎正闪烁着异样神采。 从九品心斋境一跃跳至八品行舟境,也算是在生死之间有所顿悟而造成的原因。 这一次的破境,让本命文器有所进化,并且更让他清晰了解到了如何使用本命文器。 史笔不好说。 但是妖魔图录这件本命物,是因孟川而开始。 也终将会因孟川而响彻在大千世界。 因为,妖魔图录上面的内容,是他思想的凝聚,是他一笔一画去构建出来的。 与他的道,他的命,息息相关。 破境之后的喜悦并没有太多。 他现在像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脸上、身上,还挂着淡淡的血渍。 但是他丝毫不在意。 此番能够破境,得益于心境的极大成长与知晓了自己的使命,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妖魔图录’了。 著书成传,令孟川彻底踏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对于全城百姓来说。 孟川今日带给他们的震撼和伟大,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那八个大字,他们到现在仍然音犹在耳: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天上谪仙,人间烟火;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那道衣衫褴褛的背影,将会永远深深镌刻在全城百姓的心目中,难以磨灭,正如璀璨星河,恒久长存。 【求追读】第六十六章:各奔前程 三日后。 县学。 躺在木塌之上的宋淮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学子与教导他们的师长。 “山长醒了。” “山长...” “...” 他们见到宋淮苏醒,连忙围了上去。 “这是...在咱们县学?” 视线逐渐清晰的宋淮环顾四周,愈发觉得熟悉。 这岂不就是自己的房间? “山长,是在县学。”乐经率先回应道。 宋淮慢慢起身,皱眉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大妖呢?” 现如今的他,苍老许多。 不仅头发全白了。 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 有人将孟川降妖伏魔的事情详细说出。 宋淮忍不住惊叹道:“吾徒儿孟川,有先贤之资啊。” ... 此刻的孟川,正在家中休养。 将宋淮送往县学之后,一股疲倦感,便涌上心头。 他只好返家休息。 县衙里的几名捕快,亲自为他守夜,严防任何人前来打扰。 为了祭奠被大妖担生害死的那些百姓们,闵骅亲自下令,全城缟素。 其目的,就是不要让大家忘记那沉痛的一天。 更不能让大家忘记,是谁救了他们。 整整三日。 全城都陷入一片哀嚎悲痛当中。 兖州府刺史苏羽听闻此事之后,第一时间赶赴这里,目前正在县衙,商讨灾后重建工作。 这场由大妖主导的洪灾,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对城中建设、经济,都造成了极大影响。 然而这一切,都与孟川无关了。 此刻的他,正坐在屋里。 总结降服担生的经验。 “历经生死,大彻大悟,连带着自身境界也有所突破,以前以为只有武夫才靠生死磨砺,现在看来我的猜想并不正确。” “境界提升了,本命物也跟着进化,所以才有了后来我通过妖魔图录将大妖囚禁的结果。只是,目前我的境界还是太低了,要是遇到全盛时期的担生,只怕依然要避其锋芒。” 在孟川与其对持之前,担生被斩妖司众人围攻,身受重伤。 后来它又身中浩然一剑,即使没死也脱了层皮。 然后还有于城隍与武夜叉的以命相搏。 最终才能换来自己通过妖魔图录,就将担生降服的成果。 可以说,担生被孟川囚禁这事,是通过大家的努力,而并不是他一人之功。 倘若是完好无损的担生矗立在他面前,只怕即使孟川以命相搏,也绝难胜之。 毕竟,担生有着堪比六境武夫的实力。 像它这种邪祟,天生便惧怕浩然之气。 也有这个因素在内,才使孟川得以成功囚禁它。 “至于妖魔图录中记载的此妖术法,太过邪门,不可修炼,倒是那个避水珠,应该是个好物件。” 喃喃间,孟川喘出一口浊气。 大妖的事情,算是彻底过去了。 他简单在担生那一页,加了几行字。 于天祐十二年十一月下旬,在方与县囚禁此妖,刑罚如下: 受千万载天雷轰击,直至烟消云散。 写完这行字以后,他觉得才算是为担生祸乱人间这件事情盖棺定论,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先生,刺史大人来了,想要见您。” 门外响起一名捕快的声音。 孟川当下不敢大意,重新将妖魔图录收入脑海中以后,快步走出屋门。 “孟先生,你我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苏羽面带微笑,深深作揖。 孟川回礼道:“您就是苏大人?这句先生,在下可不敢当啊。” 苏羽摇头道:“先生当得,救了满城人性命,你若不当得,谁还能当得?” 这是他对孟川的一种认可。 身为一州刺史,位高权重,却在面对孟川的时候,重点说了‘先生’二字,任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苏大人,请坐。” 孟川伸出一手。 苏羽淡淡点头。 前者自从成为八品儒修以后,身上的气质,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谪仙人’了。 他亲自为苏羽倒茶。 后者笑道:“孟先生,公务缠身,本官久坐不得,不必如此麻烦了。” “客人上门来访,总不能连杯热茶都喝不到吧?”孟川将刚刚烧好的茶水,端到苏羽面前。 他举起茶杯,看向孟川,道:“这杯茶,本官要敬先生,若非先生,只怕那巨蟒就已化为蛟龙,到了那个时候,对咱们兖州府来说,可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苏大人不必客气,在下是个读书人,自幼学习圣贤道理,见到妖邪乱世,没理由不出手制止。” 孟川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苏羽极为赞同与钦佩。 他缓缓开口问道:“听闻孟先生已经是八品儒修了?” 对于这件事情,孟川一早就告诉了县令闵骅,所以在他面前,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侥幸于生死中有所突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使我降服大妖。” 苏羽点了点头。 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他不在去问,而是反复的感谢孟川不惜性命的慷慨出手。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 比如孟川。 在苏羽眼中看来,他身上的秘密,绝对是极多的。 能问么? 不能问。 要是问了,今天他们二人,只怕难以继续交流下去了。 深谙官场之道的苏羽自然也是清楚这点的。 “孟先生,听说您会参加来年的乡试?”苏羽好奇问道。 孟川回应道:“没错,在下守孝之期已过,朝廷将乡试时间提前,在下自然要去碰碰运气。” xiaoshuting.org “不知先生可有把握?”苏羽关心道。 孟川摇了摇头,“最近以来,事情颇多,耽误了学习,只能在仅剩的时间内抓抓紧了。” 苏羽对他的这种不卑不亢,很是欣赏,“先生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八品儒修,这份潜力和天赋,在咱们整个兖州府乃至山东道来说,都是极为少见的。 不过这科举一事,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我看好先生,你定能在乡试中大放异彩,拔得头筹。” “大人言重了,在下只能尽力而为。”孟川露出一抹苦笑。 整个兖州府的秀才,可是数不胜数啊。 要是大家都来参加乡试,那么竞争将会极大,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先生也不必忧虑,以先生的本事,即使不走科举,将来也能成为名动一方的小说家,先生的未来,一片坦荡。” 苏羽并非是在恭维。 而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二十来岁的年龄,就已经是八品儒修了。 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保守估计也是一位五品儒修乃至更高。 细思极恐啊。 五品儒修,即使在京城中,也足以是备受瞩目的存在了。 “那就借苏大人吉言了。”孟川笑了笑。 苏羽起身告辞。 他的身上,确实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临走时,他向孟川郑重作揖道:“孟小友,咱们乡试之时再会。” 适才的‘先生’是尊敬,这里的一声‘小友’,是将孟川视为了自己的朋友。 ... 苏羽前脚刚走,斩妖司的人便来了,还有齐彪。 担生一事,使斩妖司损失惨重。 活下来的,只有三人,其中包括着夏黎。 只不过连带着齐彪在内,他们现在都有些不太好受,整整三天才缓过来,要不然早就来向孟川道谢了。 “孟先生,大妖之事,实在是多谢您了,要不是您降服了他,只怕我们那些兄弟们流的血,可就白费了。” 夏黎的声音有些沉重。 主要是一开始掌握的情报不太充分。 要不然的话,在第一时间,他就请求援兵了。 也不至于酿成了现在的这种结局。 死伤几个兄弟与数百名百姓,实在难辞其咎。 “夏大人,你们斩妖司,也是我们方与县的大恩人。”孟川认真道。 他们铲除邪祟,乃是分内之事。 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尤其是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过程中还真死了不少人的情况下,去对抗大妖,那么其意义就不相同了。 “孟先生,在下已经决定要跟随夏大人前往京城的斩妖司了。”齐彪深深作揖道。 “你要离开方与县?”孟川感到诧异。 齐彪道:“夏大人觉得我可能更适合斩妖司,所以...” 各奔前程。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 在大妖作乱期间,闵骅的无所作为,实在是让孟川心寒。 所以,齐彪跟着夏黎混,更为合适。 “难道你们这便要走?”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夏黎点头道:“先生,此间事了,我们必须抓紧回去复命了,所以才想着临走之前,来看看您...” “也好,今后你们再去降妖除魔,可定要小心。”孟川淡淡道。 夏黎与齐彪二人相继点头示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他们离开以后。 遥远的天际之上,缓缓飘落下了一朵雪花,恰巧被孟川扑捉到。 他伸出手去触摸。 雪花在温热的手掌心中融化。 没过一会儿。 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孟川一直站在原地,眺望远方,怔怔出神。 维汉说 第一卷到此为止,算是结束了,怎么说呢,唉,算了,还是别说了。 我继续加油。 谢谢你们的陪伴 【求追读】第六十七章:过年了 孟川独自一人坐在屋里。 他缓缓闭上双眼。 通过浩然气的加持,内视己身。 成为八品儒修之后,就可踏空而行。 丹田之中,早已化作一片星河。 无数星辰褶褶生辉。 这是他不敢想象的一幕。 在跌落山间之时,体内的浩然气不停润补己身,而存于脑海中的妖魔图录,在那时,也正尝试着助自己突破境界。 从一条溪流。 逐渐进化。 当丹田成为汪洋大海的时候,孟川本以为就要到此为止了。 毕竟,凝聚出大海,已经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史笔的尽力挥动下,大海中开始出现一颗颗宛若珍珠般的璀璨星辰。 直至化作了星河。 凝聚出了自己的本命字:【囚】。 体内的煞气也被清除干净了。 之所以到了八品才将煞气完全消除。 是因为,那煞气在自己还未成为儒修的时候,便就存在了。 已经与自身血肉相连。 除非是成为八品,将血肉骨髓进化到近乎完美的程度后,才能将煞气消去。 可以说,现如今的孟川,已经没有了任何软肋在身。 “接下来,就要全力备战乡试了。科举是能够让我快速功成名就并且变强的一种方式,万不能舍弃。不求能在乡试中脱颖而出,但求谋个举人功名。” 孟川喃喃自语。 开始奋发读书。 两日后。 宋淮的身体稍微有些好转,便对孟川开了小灶。 二人在县学没日没夜的研习经义。 这对孟川的成长有着极大帮助。 期间县令闵骅来了一次。 他给孟川带来了往年乡试的考卷。 “孟先生,这些试题,可能不适用于今朝了,但求能对你有些帮助吧。” 闵骅似是知道一些什么。 孟川不解道:“不适用于今朝?这是何故?” 他瞧着这些试题,其实都大同小异。 基本都是与民生有关。 只不过试题的内容有些区别。 但总体的方针不会有错。 闵骅缓缓解释道:“朝廷这次之所以提前举行乡试,是想于来年提拔一批写史的官员。所以,本官猜测,明年无论是乡试还是会试亦或者殿试,都与‘史’有关。” “原来如此。” 孟川点了点头。 离开县学,返家时,他看到还有一些路边的商贩尚未收摊。 他走到一位贩卖孩童玩具的路边摊,笑问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收摊?” 那人一看是孟川,当即有些惶恐,拱手道: “原来是孟先生啊,回孟先生的话,县令大人说,最近这几日,州府里就会有专门的款项拨下来,让我们能恢复一些生计,但是在此之前,希望我们都能够多努力一些,争取早日让咱们县城在恢复往日荣光。” 听到闵骅的所作所为,孟川还是微微感到认可的。 虽然大妖担生出现的时候,闵骅有些贪生怕死的感觉,不过能在事后真正为百姓做些事情,还是很不错的。 最起码,他的心里还是装着百姓的。 “赶紧收摊回去吧,太晚了,家里的婆姨孩子就该着急了。” 孟川摆了摆手,就此离开,去往家中。 刚到家里,就见到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狐狸正与孙小易打闹。 见状,孟川直接伸手抓住那只狐狸,看向后者,笑道:“它是怎么跑到我们家来的?” 孙小易龇牙咧嘴的大叫着。 孟川也听不懂。 倒是那只狐狸,被孟川突然揪起来的时候,感觉像是有点害羞的样子,居然用手将自己的眼睛和部分脸庞遮住。 可能它觉着自己没有节操了吧。 身上都没孟川看了一个遍了。 哎呀羞死人了。 这只狐狸,正是在李家村外出现的那只野狐。 被原先苍山出现的那只大妖称呼为‘胡姑娘’。 当然,这些事情,孟川是不知道的。 吱吱—— 孙小易张牙舞爪。 显然是不太喜欢那只狐狸。 孟川将它放下,笑着开口道:“回去吧,别在城里闲逛,小心别人把你皮剥了做衣服。” 嗷—— 嗷—— 白狐发出让人感觉可爱的叫声。 它似乎不愿走。 孟川猜到了它的想法,不耐其烦道:“赶紧走,我有一个孙小易已经觉得很闹腾了。” 白狐好像听懂了。 非常不情愿的离开此间。 一步三回头。 对此,孟川不予理会。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科举之上。 翌日清晨。 离开家中,前往县学的路上,他遇到了陶谦。 对方正好是来找他的,“子渊,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商量。” 饭团探书 “什么事?”孟川好奇道。 “年后我打算在兖州府开一家分铺,你不是正要去参加乡试么?咱们一道同去,你正好可以先住在我的书铺里,怎么样?”陶谦笑道。 “你就是为这件事情,专门跑一趟?”孟川不解。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陶谦对自己的事情,就越来越上心和勤快了。 陶谦点了点头,“这不是先提前给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自己直接走了。” “行,年后同去兖州府。” 孟川这算是答应下来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陶谦是想傍上自己这颗大树。 嗯。 现在的自己,也能成为别人的大树了。 来到县学。 孟川一直沉浸在读书学习的氛围中。 时光荏苒。 转眼之间,就到了年关。 到了元首这天,也就是春节。 由于孟川这一脉,乃是孤脉,并无什么亲戚或者旁支,所以倒是也不用去拜年。 就邻居之间互相问个好即可。 反正根据前身记忆所知,每次到了过年的时候,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家里也从不备什么年货,到了傍晚的时候,便一脸羡慕的坐在门口,看着万家灯火... 然而,今年的元首,他实在没有想到。 一大早。 便有数之不尽的百姓前来拜年,手里还提拎着各种物件。 比如对联、爆竹、吃的、喝的,等等。 “孟先生,您起来了。” “见过孟先生。” “孟先生,您看这对红灯笼,是挂在院门前还是您住的里屋门前?” “孟先生,您看着对联写得怎么样啊。” “孟先生,来给您拜年了。” “...”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 他们上下忙活着。 不是贴春联就是做其它的事情。 还有几位老人家,来到厨房,准备烧火过油。 砰砰砰—— 没过一会,院门前,便有爆竹声响起。 “大家...” 孟川见到这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过年好!” “先生,过年了,大家伙来这儿热闹热闹,您不嫌弃吧?” “我说那个张老三,你怎么只拿来这几只鸡?够谁吃的?不知道今天要做大锅饭吗?” “李大牛,别吵吵,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做吃食呢,到时候做好了一并送来,今儿个好好给孟先生热闹热闹。” “孟先生,俺们不请自来,您可不能嫌弃啊!” 听着大家略显纷杂的声音,孟川露出一抹微笑,眼里有泪花在盘旋。 仔细想想,前世今生,好像都没怎么过好一个春节。 今儿个,就陪大家好好热闹热闹吧。 想到这里,他撸起袖子,向大家笑道:“那我今日也给父老乡亲们露两手。” “孟先生,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怎么能让您出手,您就瞧好吧。” “是啊孟先生。” “...” “无妨,不碍事,我哪是什么君子,就是个老百姓,陶谦,你别愣着,去找几个桌子,今年陪大家伙吃顿团圆饭。” 说到话尾三字。 孟川突然放下手里的动作。 背对众人。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过年好。 【求追读】第六十八章:收徒 年后。 孟川辞别宋淮等人,踏上了前往兖州府的道路。 县城里的百姓们,也大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路上。 孟川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孙小易很乖巧的蹲坐在一旁。 山路崎岖。 陶谦亲自为孟川执鞭驾车。 此行,他只是带走了几个骨干伙计,连本书都没带。 因为新店开张还要晚些时候,所有的书也都是在兖州府直接印刷出来的。 所以,他们倒也算是轻装上阵了。 “先生,苍山到了。” 陶谦将马车停下。 在刚出发的时候,他听孟川说了,要是途径苍山,可以停留一会儿。 闻声。 孟川缓缓走下马车。 此时。 整座山峰之上,还有未曾融化的白雪。 孟川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走吧,继续启程。” “先生,这就完了?”陶谦不解道。 “不然呢?”孟川反问一句。 陶谦笑道:“我还以为你想爬山呢。” 孟川摇了摇头,并未回应。 他来此处,只是想看看,当初归顺叶钧的那些妖魔鬼怪,现如今还在不在。 有多少邪祟,是存着害人之心的。 只是,来到这以后,他并未发现有任何邪祟的踪迹。 想来是叶钧的离去,让群魔皆散。 这也是好事。 只要邪祟不存害人之心,偌大一个神州浩土,应该有它们的生存之地。 当然,这是指妖类。 至于鬼类... 则就有些不相同了。 毕竟,鬼魅这种存在,是有违天和的。 妖是通过自己的潜心修行才诞生了灵识,只要没害过人,就是好妖。 但是人死之后,成为魂魄,滞留人间,本质上就是一桩错事。 时至正午。 陶谦在一片山林中停下马车。 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整之后继续出发。 孟川下了马车,一屁股蹲在地面,手里正捧着一部书籍耐心的观看。 吱吱—— 孙小易突然发起一声尖叫。 将孟川的注意力转移。 他摸了摸孙小易那毛茸茸的脑袋,笑道:“你这是饿了?” 孙小易摇了摇头,指着远方。 孟川抬头看去。 却见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狐狸,正站在一颗大树旁看着自己。 “这是...”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他忽然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年前在自家院落中遇到的那只狐狸吗? 它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缘分? 孟川觉得没这么巧合。 通体雪白的狐狸,在山东道这地界,并不多见。 他招了招手。 那只狐狸突然兴奋的跑了过来,在孟川的脚下蹭来蹭去。 孙小易却一脸的愤怒。 学着大猩猩的模样在捶打着自己的胸部。 它应该没有见过大猩猩。 “小易,别闹。” 孟川出声呵斥。 孙小易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沉默下来。 孟川将那只狐狸抱在怀里,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笑道:“一般的狐狸,都有狐骚味,你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香气,真是难得,难道你不是一般的狐狸?” 他也不管怀抱里的这只狐狸究竟能否听懂。 眼下。 那只狐狸正一脸享受的眯缝着眼。 正在不远处捡些木柴烧火的陶谦看到了这一幕,笑道:“这是哪来的野狐狸?看样子还不错嘛,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白狐听懂了他的话,立即朝向他龇牙咧嘴。 见状,孟川感到惊奇,“你能听懂我们说话?” 白狐跳跃而起,落在地面,朝向他点了点头。 “你已经有了灵智?” 听到问话,白狐继续点头。 “你不会已经有修为在身了吧?” 孟川感到惊奇。 没发现它身上有妖气浮现啊。 这时,陶谦也来到了这里,皱着眉头说道:“先生,路遇野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白狐嗷嗷叫了起来。 仿佛在说,你才是野狐,你全家都是野狐,我是有血脉的纯狐!要不是孟先生在这里,把你脸挠烂! “无妨,要真是邪祟,它早就向我们下手了。” 孟川笑了笑,不以为然。 他现在的浩然气,已经极为磅礴了。 兖州府境内,只怕难以有邪祟可以害他。 “小狐狸,我之前是不是在家里遇到过你?”孟川想要确定一下。 谁知这狐狸居然当即点头。 孟川更为好奇了,“你跟着来这里,是要作甚?” 嗷嗷—— 白狐向他解释。 但是,孟川根本就听不懂兽语。 或者说,白狐能说人话,但是却故意不说。 只见她缓缓趴下身子,用自己的爪子,在地面写了两个字: 【追随】 孟川看到这两个字,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追随于我?” 白狐高兴的点头,似是心存期待。 孟川摇头道:“你已经开了灵智,只需潜心修行,来日定有化形的机会,跟着我,白白浪费岁月,何苦来哉?哪来的回哪去吧。” 饭团探书 白狐顿时泪眼婆娑。 没过一会儿。 它居然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 犹如婴儿一般。 陶谦目瞪口呆道:“这狐狸…居然通人性?想来是与你有缘呐。” “确实有缘分。” 毕竟,这是孟川第二次见到这只狐狸了。 “那就让它跟随你吧,你将来是要当大儒的,想来可以好好教导这只狐狸,如果它真的如你所言,真成了妖,相信在你的教导之下,也会是一只好妖。” 跟孟川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一些古怪之事,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既然连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将这只狐狸留下来。” 孟川看着那只狐狸,正色道:“你能听懂人言,我便要与你约法三章,第一,不可作奸犯科;第二,不可危害百姓;第三,要心存敬畏。 对人、对神、对世间万物,都是如此,你能否做到?” 白狐继续点头。 然后学做人样,向孟川磕下三个响头。 陶谦连连称奇,“真是要成精了?它这样做…不会是要拜你为师吧?” 孟川见到它的动作时,也愣了愣神。 难道真是如此? 只见白狐在地面重新写下两个字: 【师父】 “还真是如此,恭喜孟先生喜得高徒啊。” 陶谦在一旁附和道。 孟川瞪了他一眼。 刚想说些什么。 却见不甘示弱的孙小易也向孟川磕头了。 这一幕,甚是好笑。 又让孟川觉得温馨。 脑海里突然想到四个字‘孺子可教’。 他郑重其事道:“先贤说有教无类,你们向我磕头,我就要教导你们,好在你们都已经开了灵智,每日便从听我读书开始吧。” 陶谦笑道:“你这是答应收这两个异类为徒了?不知谁是师兄?” 他并不知道,那只雪白色的狐狸,是母狐。 “自然是小易,它跟随我时间最长,也最了解我的脾气性格。” 孟川笑了笑。 白狐听到这番话,显得有些不太高兴,它气鼓鼓的看着孙小易。 而后者则活蹦乱跳起来。 陶谦眼瞅着这一幕,忍不住地惊叹道:“真是神了啊,这狐狸跟小易,分明就像是两个幼童嘛,这是要成精了啊。” 第六十九章:锦衣卫百户燕北行 在前往兖州府的途中,孟川一直坐在马车上读书。 孙小易刚听没有几句,便昏昏欲睡。 白狐倒是能够坚持,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也开始犯困了。 孟川见到它们这个样子,接连摇头不止。 来日方长。 它们迟早有一天,能够听得进去圣人教诲的。 傍晚。 众人露宿官道旁的山林。 孟川唤来白狐,笑问道:“你可有名字?” 它想了想,趴在地面,写下了一个‘胡’字。 见状,孟川好奇道:“你只知道你姓胡,却没有名字?” 白狐温顺的点了点头。 孟川想了想,直言道:“那我就帮你取个名字,就叫你胡依依,小名媚娘,如何?” 嗷嗷—— 白狐显得很高兴,忍不住大叫起来。 孟川捡起一根树枝,在地面写下了‘依依’与‘媚娘’四字。 想让白狐看到自己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它吃力的在地面也写下了那四个字。 只是有些歪歪扭扭的。 “果然有灵性。” 孟川赞叹一声。 媚娘高兴地窜来窜去。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久。 翌日正午。 便抵达了兖州府。 以往,孟川只是在前身记忆中得知这里有多么繁华。 但是当亲身经历了以后,才知道,府城为什么是府城。 从城门口就开始铺就的青石板地面,完整地覆盖全城。 这是方与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至今,县城内一些老巷和街道里,还都是土路。 在府城,高楼随处可见。 数百年前,由于当时的朝廷修建运河的缘故,致使现如今的兖州府城漕运可谓极其发达。 城中济水由南向北伸展,宽阔河面上承载着不少商船,人烟更是稠密,带动了兖州城的商业发展。 孟川一行人走在济水桥上,耳旁传来的尽是一些大小商贩的吆喝声,一眼望去,舳舻相接,赶脚行人络绎不绝。 这种盛况,在方与县那里,是看不到的。 换句说话,无论是从经济、民生、城防、水运、粮食、治安等各个角度谈起,兖州府都是方与县的数倍不止。 “子渊,这是你第几次来府城了?” 陶谦陪孟川在济水桥上走着。 整个兖州府,有四条主街。 分别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刺史府便坐落于国泰街,又称国泰坊。 “这应该是第三次。” 孟川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数之不尽的高楼。 其中,最高的还是要属慕白楼了,足足高有九层。 据说那栋高楼,是由墨家一位前辈亲自监督建造。 其目的就是为了怀念李慕白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之所以是九层,不仅有意喻九层天的意思,传闻,李慕白登天而起,前往的白玉京,就在九层天上。 当然,只是传闻而已。 总之,李慕白是大魏近五百年以来,有望成圣、或许已经成圣的高人。 “子渊,我们今日先去书铺休整休整,等过两天,我们好好逛逛这兖州府城。” 陶谦也很少来此处。 来也是为了谈生意。 所以,很难有机会在城中闲逛。 “整个兖州府,除了慕白楼没去过,其它地方基本都逛过一个遍了。” 这是孟川根据前世记忆所知的。 曾经司法谭坚与刺史苏羽都说过,若是他来到兖州府的话,一定要派人知会一声。 他本来不想惊动苏羽等人的。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来了都不告诉他们一声,岂不是有些失礼? 毕竟,他要在此地待上两三个月左右,然后才能参加乡试。 在此期间,按照苏羽的能力,一定能知晓自己来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告知。 于是他便请陶谦的一个伙计,将自己写的两封书信,交给司法谭坚与刺史苏羽。 陶谦知道此事的时候,显得很是震撼,“孟先生,厉害啊,不声不响,居然结交了两位大人物,今后在咱们兖州府,你可以横着走了。” “陶大郎,难道你结交的人脉,是让你肆无忌惮的?” 孟川瞪了他一眼。 陶谦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识趣不言了。 在前往尚未正式开张的书铺时,孟川听到了一件值得留意的事情。 某位江南道大儒的亲传弟子,要来兖州府参加乡试。 那个人并不是地地道道的兖州人士,而是上任兖州刺史的儿子,叫做慕容列。 目前不知其修为在何处。 想来能被大儒收为弟子,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陶谦不解道:“你说他都去江南道多年了,为何还要来兖州府参加乡试?” 孟川笑道:“这很好理解,江南道多学子,他在那里参加乡试,能夺魁?在兖州府没准还能拿个解元当当。” “我觉着解元之位,应该是你的。”陶谦小声道。 生怕被别人听见。 “这话可不能胡说,我只求能中试就好,至于解元,还真没敢想。” 孟川活得很真实。 这科举,可不是说谁的儒修境界高,谁就能拔得头筹。 而是要看整体水平。 境界高,但是不懂得如何治国、如何书写经义文章,也难取胜中试。 一个时辰后。 刺史府。 负责调查兖州境内贪官污吏的锦衣卫百户燕北行来到苏羽面前,直言道: “苏大人,刚得知一桩消息,广戚县令王茂才,此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已犯十恶不赦之罪,我们经过商议,决定立即执行死刑,不知苏大人的意见是?” “王茂才?” 苏羽摆了摆手,道:“按照国法章程办事。” “下官明白了。只是我们在调查王茂才的时候,发现了一桩趣事。”燕北行笑道。 “趣事?说来听听?”苏羽感到好奇。 燕北行点头道:“此前我们曾讨论过的小说家孟川孟先生,他在杂文中写过一篇画皮鬼的故事。 fqxsw.org 这篇故事,与王茂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经过我们多方认证,最终确定,杂文中那个姓王的男子,正是王茂才本人。” “你是想说,这篇杂文是根据王茂才害人之事而编纂的?”苏羽丝毫不显得惊讶。 年前的时候,他一直待在方与县。 听说了很多有关孟川的事情。 甚至还亲眼见到了他,二人可谓相谈甚欢。 最关键的是,孟川降服了大妖! 八品儒修! 当知道这些事情以后,区区的一篇画皮,还能被惊讶到吗? 显然不能。 “没错,的确如此,我对这位孟先生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燕北行说道。 闻言,苏羽大笑了两声,开口道:“燕百户,前段时间,方与县出现的那只大妖,就是被孟川所降服。” “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一直以为是谣传,毕竟下官可是听说斩妖司那些人损失惨重,便暗自猜测… 乃是他们付出大代价之后,才将大妖降服。今日听大人这么一说,难道方与县大妖,真是被孟川所降服?” 如果这是真的,就太令人感到惊讶了。 苏羽淡淡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 燕北行感到震撼。 没想到兖州境界内,还有此等奇人异士存在。 “本官刚刚得知消息,孟川孟先生,已经来到了府城,正在雨顺坊中,好像藏身于一家尚未正式开业的书铺里。 那书铺已经有了牌匾,叫做诚友书铺,应该不难找,若是燕百户有意结交孟先生,此时刚好合适。” 苏羽缓缓道。 “就在府城呢?” 燕北行对孟川可谓好奇至极。 此等奇人异士,定要结交一番才行。 ... 现如今的孟川,正在诚友书铺中收拾东西。 他带来的东西不少。 都是各类子史经籍。 陶谦本来说,到了府城,那些书籍再去重新买便是。 但是孟川觉得现买不划算,执意要带。 主要是这些书籍都是宋淮相赠,上面有他的一些感悟和理解。 这是花钱买不到的东西。 第七十章:事出异常必为妖 孟川的名气,在兖州府并不怎么响亮。 大概的原因,就是他降服担生的事情,还未彻底传到这里。 燕北行与司法谭坚一同看望孟川。 而此刻,他正在院子里读书。 陶谦连忙来到他的跟前,说道:“官府来人了,说是来寻你的。” “有请。” 孟川放下手中的书籍。 他料想,不出意外的话,来者应该是谭坚。 毕竟,苏羽身份尊贵。 轻易不会屈尊来此。 “孟先生,许久未见了。” 谭坚见到孟川,微微作揖,并向他介绍起燕北行的身份来历。 “原来是锦衣卫的百户大人,失礼。” 孟川不卑不亢。 “孟先生不必客气,我听闻了许多有关于您的事迹,今日来拜访您,主要是想与您结识一番。” 燕北行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官架子,江湖气比较浓郁。 对于这点,孟川还是比较欣赏的。 毕竟,一些品阶无论高低的官员,时常愿意在百姓面前显示出自己身份的不同与高贵,其实是一种最低级的趣味。 像是燕北行这种官吏,反而更让人不敢小觑,心生敬畏。 而他亦在打量孟川。 不愧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孟先生。 身上有种出尘的气质,宛若谪仙,而这仙人,还沾了点儿烟火气。 总之,让人感到妙不可言。 “二位,请坐。” 孟川示意陶谦搬来两个凳子。 燕北行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他的性格,其实跟夏黎比较接近。 很难想象,这是来自于京城的官吏。 三人开始闲聊。 期间,燕北行忍不住地问道:“孟先生,敢问您现在的修为,是否真的到了八品?” 孟川的身上,一直萦绕着一种特殊而又磅礴的灵力,犹如将自身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他人无法看清深浅。 也是因为如此,让燕北行不敢心生轻视。 孟川点了点头,道:“在下确实已在八品修为。” 此话一出,让谭坚都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已经听刺史说对方已经是八品儒修了,但是当对方面对面证实此事时,还是忍不住的惊讶。 天才啊。 不! 妖孽! 怪才! 如此年纪,又无名师教导,居然就这么成了八品儒修? 上次见到孟先生的时候,他的修为还在十品吧? 这才过去多久啊? 别人修行,犹如登天。 孟川修行,犹如喝水。 燕北行同样感到惊讶。 他的身上,有着很多秘密。 无法让人小觑。 偏偏他还是个读书人。 好像这次来府城就是为了参加即将开考的乡试得? 乡试、会试、殿试、进士。 不出意外的话,这套流程,孟先生应该能走完吧。 到了那个时候,他可就一飞冲天了。 进士为官,前途不可限量,最起码比自己现有的成就要厉害。 想到这里,他抱拳道:“孟先生有天纵之资,将来要是有机会去了京城,可一定要去锦衣卫来找在下啊,届时在下必尽地主之谊。” 修士之间,不仅是打打杀杀这么简单,还有人情世故。 卖个好人缘给孟川,没准将来就能得到他的帮助。 换句话说,燕北行看好的是孟川的将来。 只是... 他的这番话,让孟川感到很耳熟。 仔细想想。 好像斩妖司的夏黎也说过同样的话? “孟先生,我们锦衣卫还要在兖州府多停留数月,期间您要是有事,可以向在下知会一声。”燕北行起身,准备告辞。 孟川只当这是客套话,笑道:“一定一定,燕大人,过几天若是无事,不如就由在下做东,请您与谭大人小聚一番,如何?” “那好,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燕北行与谭坚告退。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孟川确实是很值得让人惊叹的。 但是,孟川若是将自己丹田内的异象告诉他们。 只怕就不是惊叹这么简单了。 而是惊为天人。 “子渊,你真是太厉害了,连州府司法谭坚谭大人,都尊称你一声‘先生’,还有那个锦衣卫百户,我滴孩儿,那可是从京城来得大官啊!” 他们二人在时,陶谦一直毕恭毕敬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他们走了以后,他才敢向孟川吐露心声。 “我最近写了几篇关于鬼怪的杂文,你赶紧拿去印刷吧。” 孟川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些纸张。 从年前到年后这段时间,他有些偷懒。 总计才写了五篇故事。 陶谦接过杂文,点头道:“好,我去办,你好好休息。” 孟川也不客气,继续躺在摇椅上读书,读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皱眉道:“孙小易、媚娘,你们跑去哪了?” 嗷嗷—— 吱吱—— 屋里传来它们的叫声。 只见胡媚娘的嘴里叼着一块桂花糕,而孙小易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肿,脸上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孟川有些心疼,瞪了一眼胡媚娘,“你干的?” 胡媚娘不敢承认,连忙将手里的桂花糕递给孟川。 “今日罚你不许吃饭,连大师兄都敢欺负?没规矩!” 孟川一声令下。 胡媚娘顿时低头沉默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孙小易一直‘吱吱’个不停。 就在这时。 书铺外传来一道声音,“掌柜的在不在?” 这个时候,陶谦已经去了印坊,不在书铺。 孟川起身,打算瞧瞧是谁来了。 刚走到前院,就听几个伙计说:“您改日再来吧,我们这还没开张呢。” “掌柜的也不在铺子里,刚走没多久。” ... 孟川来到此间。 那些伙计见到他都很恭敬,各自深深作揖,齐声道:“见过先生。” 孟川点了点头,看向眼前这位中年儒生,笑道:“看你的打扮,是读书人?来此是要买书?” 对方好奇问道:“您是这家书铺的掌柜?” 孟川摇摇头,“只是和掌柜的关系不错。” “原来如此。” 那人拱手道:“在下看见铺子外的木牌上写有《妖魔图录》贩卖,不知可是方与县的孟川孟先生所写的妖魔图录?” “您知道这书?”孟川笑问道。 那儒生点头回应,将事情说出。 年前。 他去远方探亲。 途径方与县歇脚。 在酒楼里听到说书先生讲了一段煞鬼的故事。 心中对此很是好奇。 几经询问,才知道,那煞鬼篇的杂文,乃是一位叫做孟川的小说家所写。 而且其人在当地极有威望。 也得知,这位孟先生已经出书了,书名就叫《妖魔图录》。 他本想去买一本来看,但是,当时书铺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 于是,他为了赶路,只好先行离开。 后来返回兖州府的时候,一病不起,整日浑浑噩噩的,也就忘了买书的事情。 baimengshu.com 直到最近身体有所好转,见到这里新开了一家书铺,门前的木牌上,写着主卖书籍中,有《妖魔图录》四字,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 只是谁知道,人家书铺还没有正式开张。 孟川得知原委,笑道:“去帮这位先生拿一本妖魔图录过来吧。” “是。” 伙计恭敬抱拳。 没有孟川的示意,他们也不敢将他的身份冒然公之于众。 他们此行带的书籍并不多。 其中就包括几本妖魔图录,主要还是方便印坊来印刷。 “多...多谢...” 突然,中年儒生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绞痛。 这是困扰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疾病了。 寻访了城中不少名医,统统都无法帮助自己治愈。 孟川看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于是便关心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会儿?” “无妨,能挺得住。” 腹部的绞痛越来越严重。 此时。 胡媚娘突然跑了出来,一蹦一跳的就来到了孟川的肩头上,此刻,它正指着中年儒生的腹部。 见状,孟川微微皱起眉头,感到离奇,“媚娘,你怎么了?怎么指着客人?” 嗷嗷—— 胡媚娘叫唤了几声。 与此同时,中年儒生突然晕倒在地。 而此刻的孟川,也突然看到,对方的腹部中,存在着一缕黑气,稍纵即逝。 幸亏有胡媚娘的提醒,才让他得以发现。 “快,你们几个,快将他搀扶到后院的躺椅上。” 事出异常必为妖。 对方如此喜欢自己所写的故事,自己来到这第一天就遇到他来买《妖魔图录》,想来冥冥中自有缘分。 既然如此,就不能坐视不理。 第七十一章:腹鬼 对于中年儒生的这种突发情况,若是没有孟川坐镇,只怕整个书铺里的伙计们早就乱了阵脚。 内院。 孟川以浩然气探查对方脉搏。 惊奇发现,对方的体内,存在着一股邪祟气息。 想来应该是那稍纵即逝的黑气在作祟。 “先生,他怎么样了?”一名书铺伙计问道。 孟川摇头道:“还是得等他醒来以后在做判断。” “那他能醒来吗?万一要是...” 伙计欲言又止。 孟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眼下距离书铺正式开张的日子越来越近,要是突然有人死在了这里,只怕会很晦气,进而影响到日后的生意。 “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拿碗水过来。” 孟川虽然没有学过医术,但是随着境界的高深,已经能够做到,利用浩然气,探知到对方体内所存在的问题了。 小厮应声退下。 没过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碗清水。 孟川直接泼在了中年儒生的脸上。 咳—— 儒生像是被呛到了,缓缓睁开双眼。 面容无丝毫血色。 “这是...” 他依旧还能感应到自己腹部传来阵阵绞痛。 难以忍受。 “这是书铺内院,适才你晕倒了。” 孟川坐在他的对面。 “多...多谢了。” 儒生想要起身离开。 孟川劝慰道:“暂且躺着吧,你的身体有问题,像是中了邪。” 闻声。 他有些惊讶,“先生懂医术?” 孟川如实道:“不懂,但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向我说说,没准我能帮帮你。” 儒生面露难色,缓缓道来。 他叫做郭颢,字子明。 有着举人身份,并非是儒修。 无意官场。 在附近开了一家书院,教导孩子启蒙。 此前,外出探亲返乡时,身染重疾,不时腹部疼痛难忍,府城中所有医者皆束手无策。 实为怪事。 孟川继续问道:“郭兄,只怕你这病痛,并非是一般恶疾,而是沾了邪气,你仔细想想,返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怪事? 郭颢认真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你要说怪事,倒是有一件...” 返家的时候,他遇到过一名瞎眼道人。 那道人非要缠着他,说是给他算命。 郭颢觉得好奇,便让他算了一卦。 对方说自己此生有福运。 然后郭颢便给了他十几文钱。 毕竟听到好话,令自己心情愉悦,给点钱倒也无妨。 但是谁知那道人却说,他分文不要,只求能在他的肚子里暂住一段时间。 郭颢觉得他很荒谬,便扔给他十几文钱,就此离去了。 谁知赶了一段路以后,突然腹部绞痛,险些疼晕过去。 若非陪同的亲戚在旁,只怕他早就疼死在荒郊野外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找了很多医者,也吃了很多药,逐渐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偶尔依然会感觉到疼痛。 比如刚才,干脆直接疼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孟川大致猜测出了他身上的问题,“郭兄,不出在下所料,你的确是遇到了邪祟,而且还是一只身份极为神秘的邪祟。” “此话当真?” 郭颢瞳孔睁大。 孟川道:“我没理由骗你。” 与此同时,陶谦也回到书铺。 听一旁的小厮讲了郭颢口述的经历。 “你不是来买《妖魔图录》的么?这位就是写出妖魔图录的小说家,孟川孟先生,你现在可愿相信他说的话了?” 陶谦直言相告。 郭颢不敢置信。 眼前这个书生,居然就是写出《妖魔图录》的作者,这也太年轻了吧? 他本以为,那个叫做孟川的小说家,会是一个白发翁呢。 “您真的就是孟先生?” 郭颢的神情略显激动。 他曾听方与县的百姓说过,‘孟先生’对鬼怪之事,非常了解。 “这还能有假?”孟川笑了笑。 闻声,郭颢连忙起身,郑重作揖:“适才倒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竟还险些不信了先生的话,当真是罪过。” “郭兄先好生歇息,你身上的问题,还是比较棘手的。”孟川没有丝毫隐瞒。 棘手? 郭颢不解,“敢问先生,想要害我的那邪祟,究竟是什么?” 孟川道:“我也只是猜测,不是绝对,想要害你的那只邪祟,乃是腹鬼。它此刻就藏在你的腹中,甚至我们之间的谈话,它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腹鬼。 历史上最为神秘的鬼类之一。 从来没有人确切知道腹鬼的长相,因为它千变万化。 同样,也无人知晓,他究竟是如何进入人腹中的。 而他们喜欢躲藏在人腹之中,就像是修士进入到一处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一样,可以便于自己修行。 人体之内,有先天之炁与后天之炁。 腹鬼便靠这个增强自身修为,这也是它躲藏在人腹之内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样的话,更方便去夺得‘炁’。 当人身的‘炁’不存在了,那么人也就距离死亡不远了。 孟川也是通过他口述遇到怪事的经过,才敢冒然推断,他这是被腹鬼入侵了。 腹鬼藏于人腹当中之前,会与原主碰面,试图感应他身上的先天与后天之炁。 并且,为了消除因果对于自己的影响,他们还会主动帮助即将被自己入侵腹部的主人,或者是给他算命等等。 这算是建立了因。 让腹部的主人,对自己有所亏欠。 此后在进入他的腹部修炼,将来可以少些天灾。 比如,某个腹鬼,化作美女,与一名好色之徒合欢一夜,好色之徒心满意足,这个时候,腹鬼在进入他的腹中,就不算白白占他的便宜。 稍微有点良心的腹鬼,可能把你搞个半死,就是先天与后天之炁,它只夺其一。 言情小说网 没有良心的,会把你直接搞死。 听孟川说的这么严重,郭颢无法继续保持淡定了。 他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腹痛就慢慢好起来了。 毕竟就连医师都说了,需静养一段时间,固本求元,或可自愈。 现在听孟川这么一说,只怕在养一段时间,就会被活活痛死了吧? 他之所以感觉到痛,是因为在腹鬼啃食炁或者感觉到外界的恶意,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击打腹部主人的肠胃。 这时,自然会有疼痛传来。 “先生,救我!救我啊!” 郭颢连忙开口。 他这是被吓到了。 孟川点了点头,“放心,在下会尽力而为的。” 他将陶谦叫到一旁,说道:“帮我找几味药草,分别是内桂、石榴子、胡椒、干姜、红花、诃子、豆蒄、荜茇,除此之外,还有朱砂。” 朱砂? “要朱砂作甚?”陶谦感到疑惑。 孟川详细解释道:“如果他的腹痛,真的是由腹鬼所引起,那么对付腹鬼的办法,就只有两个。第一,让它主动离开郭颢的腹部,第二,炼制朱丹,利用朱丹的药效,直接将腹鬼逼出体内。” “您是说,您刚才说的那些药材,都是用来炼制朱丹的?可是这朱砂,乃是剧毒之物,怎能服用?”陶谦惊讶道。 “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只能用朱丹以毒攻毒,放心,少量朱砂吃不死人的,最多是让他腹泻几日,或者半死不活一段时间。 只要挺过去,就能与常人无异,更何况有我在身边候着,若是一旦出现意外,我可利用浩然气帮他将朱丹的毒效炼化。” 那些炼制朱丹的药材,都是他在前世杂文中看到的。 当时觉得好奇,便将其记在了心里。 这朱丹,正是用来对付腹鬼所用的。 有奇效。 但是也有毒。 可是若不这样做,郭颢迟早会被痛死。 孟川有把握,在朱丹毒效发作之时,保住郭颢的命。 而且少量朱砂,也不会置人于死地。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方法。 毕竟,他的腹内究竟是不是存在着腹鬼,前世杂文中记载的,朱丹对付腹鬼的办法,究竟有无奇效,谁也说不准。 可若是不试,郭颢只有死路一条。 陶谦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道:“好,我去拿纸笔,你再将那些药材名字说一遍,我这就去抓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即使是一心只想赚钱的陶谦,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面前,也绝不会含糊。 第七十二章:降妖除魔 很快。 陶谦便将所有的药材和朱砂买来。 但是,在场的人中,谁也不会炼制丹药,更没有什么丹炉。 对此,孟川并不担心,“虽然朱丹是枚丹药,不过,配着朱砂全部熬成药汤也是管用的,只是会有些难以下咽。” 这番话被郭颢听到,他作揖道:“先生,尽管放手去做,您要是害怕事后会将在下医死,我们可以先立个字据,保证此事与您无关,这样一来,您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因为,他已经被腹部的绞痛纠缠到不胜其烦的程度了。 与其整日浑浑噩噩,指不定那天就被痛死,倒不如搏一搏。 “这个倒是不用,在下有把握能够保全郭兄的性命。”孟川正色开口。 既然已经获得了当事人的同意,那么干脆他就不再犹豫。 取出适量药材,直接煎熬。 至于朱砂,则要在成品的汤药中混入才可。 “先生,麻烦快一些,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郭颢躺在摇椅之上,一直捂着肚子,冷汗直流,浑身打颤。 孟川严肃道:“郭兄,我会先用体内的浩然气助你缓解疼痛,但是在浩然气入你体内的那一刻,可能会引来腹中邪祟的剧烈挣扎,到了那个时候,会出现瞬间难以忍受的痛楚,你必须要坚持住。” “请先生放手施为。” 郭颢做好心理准备。 孟川点点头。 随后,浩然气外泄,化作一缕白雾,凝入对方体内。 顷刻间,他那腹部黑气于脏腑中来回涌动。 宛若毒蛇盘旋。 “嗯!” 难以忍受的疼痛感涌上心头。 只是一瞬。 他便差点晕厥过去。 令人惊奇的一幕也发生了。 被孟川注入他体内的浩然气,居然暂时压制住了黑气。 “它的修为不是很高,你应该不会感到很痛了吧?”孟川关心问道。 郭颢连忙点头道:“多谢先生!先生真乃奇人!” 孟川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哪是什么奇人,只是碰巧对邪祟之事比较了解而已。” 通过这次出手,更让他坚定,存在对方腹部的,确实是鬼魅无异。 对方来到书店,腹部便开始作痛,想来是邪祟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毕竟,自己乃是八品儒修。 一般邪祟,若是靠近,必然惶惶不安,甚至是感受到形神泯灭的痛楚。 当然,前提,这是建立在没有特殊因果,只是偶遇的情况下。 若有因果,妖邪又无害人之心,那么一般都不会被孟川体内的浩然气所针对。 这也符合儒家常说的‘有教无类’。 汤药熬好以后,孟川撒了点朱砂。 别说,这个味道真的很熏脑壳。 反正陶谦和孟川的眼睛是有点睁不开了。 郭颢捏着自己的鼻子,望着眼前的这一碗汤药,试探性询问道:“先生,真得全喝下去?” 孟川退到一旁,“喝了吧,良药苦口。” “这药...” “这药....” “这药....真的是苦吗?在下怎么觉得有点...有点臭?” 郭颢实在无法忍受。 险些要吐了。 “自信点,把有点二字去掉。” 陶谦捂住口鼻。 “先生...我...我喝不下去...” 郭颢将汤药放到一旁。 然后起身去往别处,直接吐了起来。 “你不喝,会痛死的。”孟川好言相劝。 郭颢摇头不止,“呕...呕....先生...呕...我...我还是死吧,真喝不下...呕——” ... 他最终还是喝下了那碗奇臭无比的汤药。 喝的时候,差点过去了。 幸好有孟川在旁边给他‘加油助威’。 当汤药入腹之后,他明显察觉到,对方腹部内的黑气,正在四处乱窜。 噗—— 郭颢放了一个很久的屁。 究竟有多久没人留意。 但是放出来以后,他就已经被自己的屁臭晕过去了。 陶谦受不了,躲在一旁。 倒是孟川,此刻脸色凝重。 郭颢的那个屁,直接将存在他腹部的黑气给蹦了出来。 “臭死了臭死了!” 那缕黑气,逐渐凝聚一团,竟然扮做了一个骷髅头模样。 见到这一幕,陶谦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原先留在此处的书铺伙计们,都提前被孟川清场了。 主要是待会若有邪祟出现,一旦打闹起来,怕伤及无辜。 “书生,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害我好事?” 骷髅头向孟川发起咆哮。 声势壮阔。 “你要害人,我想救人,仅此而已。” 孟川临危不惧,负手而立。 陶谦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瞪大了双眼,想要亲眼见证孟川降妖除魔的一幕。 百盟书 在他身后,还有孙小易与胡媚娘。 统统都躲在梁柱旁。 甚是滑稽。 “那你也不至于用这么臭的汤药把我逼出来吧?太臭了!” 骷髅头快哭了。 适才那一幕,它永远都不想经历了。 孟川有些恍惚。 莫非,那个朱丹,其实也是臭的? 利用‘臭’的这个特性,顺势将腹鬼逼出来?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你是腹鬼?” 骷髅头闷哼道:“老子就是腹鬼!小子!你是儒修,老子伤不了你,但是你也别想杀老子!咱们有缘再见!” 它作势要逃。 孟川不在废话。 将本命物召唤出来。 一手执笔。 一手捧书。 心随意动。 史笔运转。 一行字符,出现在半空中: 【腹鬼,千变万化,擅藏于人腹中,夺取生人之炁,罪无可恕!】 那些字符,尽数化作光芒,融于妖魔图录当中。 只见,书中空白一页,快速出现那些字符。 这一切,只在瞬息时间便就完成。 “腹鬼,你藏于郭颢腹中,欲害其性命,唯恐今后亦有生人遭殃,今夜定然留你不得!现罚你于书中世界,被油锅炸至千年!千年之后,方可轮回转生!” “这千年之苦,皆是你一己私欲所造成的恶果!” 孟川话音刚落。 飞到半空当中的骷髅头便极为不屑, “你特娘谁啊?凭什么老子要进入你的书中世界受油炸之苦?你以为你是阴司判官吗?” 这时。 郭颢幽幽醒来。 见到这一幕,居然装晕了过去。 孟川冷声道:“鬼物,到了此时此刻,居然还冥顽不灵!受诛!”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这一刻,孟川身形愈发伟岸。 身上萦绕着耀眼光芒。 妖魔图录中,飞奔出来数条弥漫着大道气息的秩序链条,仅仅只是瞬间而已,便将腹鬼缠住。 令它无法逃脱。 哪怕是化为气体,也无法向四周散去。 自身,好像被一种莫名的道韵困住了。 它目露惊恐。 这链条什么东西? 居然还能将自身灼烧? 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来头? 神仙吗? 尼玛—— “谈...” 腹鬼本想说坐下来谈谈吧。 然而,它已经没有机会,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了。 它被收入书中。 只见,妖魔图录记载着腹鬼的那一页,有一口巨大的油锅出现。 而腹鬼正在被油炸。 面容极其痛苦。 页面逐渐定格。 再也没了动静。 这一幕。 被很多存在看到了。 其中,便包括兖州府当地城隍。 第七十三章:举人郭颢 在《子不语·鬼人入腹》一篇中,就有详细记载腹鬼害人的历程。 和郭颢的遭遇颇为相似。 孟川以通俗话本的方式,将其记载于妖魔图录当中。 这一刻。 那部书籍,已经出现了有关腹鬼的详细资料。 今后若是在遇到腹鬼,可直接动用手段降服。 无需再用史笔去写了。 孟川正在一步步完善妖魔图录。 希望有朝一日,这部书籍,可以将天下多种类妖魔全部记录下来。 即使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只要这件本命物还在,那么被后世人得到,也可根据上面自己所写的文字信息,去降妖伏魔。 腹鬼被捉入书中。 它的一些神通手段,也被妖魔图录拓印下来。 比如‘千变万化’。 可随心所欲钻入万物生灵的腹中作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邪术。 都被孟川以‘囚’字的能力封印。 这些邪术,一旦流落民间,将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而孟川有着自己的道,所以无需借助邪术成长。 若是修炼,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道路上的阻碍。 他有着自己的信念。 这一念,可破万法。 陶谦慢慢来到孟川跟前,惊诧道:“那邪祟...被你收复了?” 后者淡淡点头。 这时,郭颢也缓缓睁开双眼,钦佩道:“先生真乃神人啊!” 其实,孟川降妖时的那一幕,被他看到了。 在装昏迷的过程中,他时不时会睁开一只眼睛。 “郭兄没事就好了。” 孟川叮嘱道:“只是今后在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切记定要小心为上。” “先生所言,在下一定铭记于心。”郭颢深深作揖。 适才那一幕,他永生难忘。 真是没有想到,孟先生居然有降妖伏魔的本事。 而且还是一位儒修! 郭颢有举人功名,只是一路走来,从未真正明确过自己的道。 哪怕开书院也只是想混个营生而已。 所以,至今为止,他都未成儒修。 “郭兄不必如此,天色已晚,你不如先回家休息一夜。至于那妖魔图录,郭兄可趁书铺开张之时再来购买,因为有些新篇章正在印刷,你如今要买的话,会缺少几篇。” 腹鬼事了,郭颢继续待在这里,也无益处。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恢复一些元气。 “先生,今夜多谢您了,若不是您,在下只怕迟早会被那邪祟所害。”郭颢毕恭毕敬道。 孟川拱手道:“郭兄莫要客气,江湖人常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孟某不才,倒也有一颗侠侠义之心。” 几人客套过后,郭颢离开此间。 他已打定主意,到了明天,一定要备些厚礼,好好感谢孟川。 毕竟,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啊。 就此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郭颢便再次上门。 为了感谢孟川,他带来了很多贵重礼物。 刚开始,孟川是不想收的,但是架不住郭颢的苦苦哀求。 对后者这种人来说,你但凡对他做出丁点的好事,他若是不回报你,晚上睡觉都会不安心。 “郭兄,让你费心了。” 孟川微微作揖,将对方请入内院。 郭颢道:“先生万不可这么说,您对我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呐!” “郭兄言重,昨日听郭兄说,您有举人功名?” 孟川让孙小易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对方跟前。 郭颢感到惊讶,“这猴子?” 孟川笑道:“它比较有灵性。” “原来如此,先生真乃奇人。” 郭颢连忙接过茶水,心怀震撼,“在下的确有举人功名,前段时间,州府还想让在下担任一个官职,但是让在下拒绝了。” “这是为何?”孟川好奇道。 郭颢道:“在下的书院,近几年刚刚有气色,实在是不愿舍弃。” “郭兄是天祐几年的举人?”孟川问道。 “天祐八年。”郭颢如实道。 “不瞒郭兄,其实在下来州府,是为了要参加乡试。”孟川莞尔笑道。 “乡试?孟兄乃是儒修,却还为参加乡试?” 郭颢震惊了。 这很恐怖啊。 连举人都不是,却已经是儒修了? 这相当于刚孩童刚认字那会儿,就能写诗词歌赋了。 天才啊! 不! 怪才! 我成为举人这么多年了,别说儒修了,连门槛还没摸到呢! 人比人气死人啊! “去年守孝期刚过...” “原来如此,是在下冒昧了。” 闻声,孟川点了点头,笑问道:“郭兄,不知你可参加过乡试?” “未曾。”郭颢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孟川皱眉道。 郭颢道:“在下有自知之明,能成为举人,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会试,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不容易成了举人,总是要试试的吧?万一会试中第,可就是鱼跃龙门了。”孟川好言相劝。 作为一个读书人,走到他这一步,却突然停下了,不继续前行了,实在是可惜。 “不瞒先生,在下最擅长的,其实是写史,但会试又不考史,考的是治国之道啊。” 郭颢接连摇头。 有的人擅长诗词歌赋,有的人擅长经义文章,也有人擅长写史。 在科举中,前者跟后者,都是比较吃亏的,只有中间的,才算是得天独厚。 听他这么一说,孟川来了兴致,“郭兄,你擅长写史?” 郭颢淡淡道:“在下自幼就喜欢读史,之所以考中举人,也是因为在读史时的触类旁通,可是靠着这点东西去参加乡试,不过是碰壁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 孟川直言道:“郭兄,您可知晓,为何朝廷在今年,突然将乡试与会试的时间提前?而且两者相距时间还极为仓促?” “先生知道一些内幕?”郭颢略显激动道。 “内幕倒是谈不上。我只是听说,朝廷之所以将时间提前,是想选拔一批擅长写史的官吏人选。”孟川道。 “先生此话当真?” 刹那间,郭颢两眼放光。 孟川笑道:“自然当真,郭兄这是想试一试了?” 闻声,郭颢又恢复到了刚才的神情,只见他摇头不止道:“还是算了,在下实在没有这个信心。” “郭兄,请恕在下直言,你不愿参加会试,是不是还没想好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孟川问道。 无错小说网 “先生何出此言?”郭颢的神情有些落寞。 “只是猜测而已,否则在下实在是不知,郭兄为何不愿参加会试。”孟川微微皱着眉头道。 郭颢喘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道:“其实正如先生所言,在下不参加会试,更多的,是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成了进士,入朝为官,非我所愿; 教书育人,只是想混口饭吃,亦非我所愿,当初要不是我先父执意让我参加乡试,我只怕去都不会去。” 说到这里,他缓缓起身,背对孟川,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继续喃喃道:“其实,我这种人挺可怜的,小半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渡过了,成婚、生子、教书,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或者说,我想干什么...” 孟川低头沉默。 不知如何回应。 他这种人确实挺可悲的。 一生如此短暂。 却不知想要什么。 甚至连个梦想都没有。 心底自然也就没了期盼。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若非还有家庭,他这种人,也许早就死了。 即使还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孟川想了想,道:“郭兄不是说喜欢写史么?” “没错,我是喜欢写史,可是去写正史,最起码也得是个进士吧?甚至进士都不够格。我若是会试失败了,没有中第,就连这唯一的期待,也都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郭颢忧心忡忡。 孟川算是听明白了。 不去参加会试。 还能有个期待。 期待自己某一年某一天,心血来潮,去参加会试,成为进士,入翰林院修书写史。 可是一旦会试不第,那么连最后一丝期待都没了。 甚至将来会畏惧会试如虎,再也不会参加。 这就相当于,心里有梦想,进一步就是成功和失败,可就是这一步,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迈了。 维持现状,还能幻想一下成功后的样子。 就在他站在郭颢的位置去考虑问题时,突然听到一位书铺伙计的声音,“孟先生,刺史府来人了,说是请您去一趟。” 第七十四章:疟疾 郭颢自然也听到了那位书铺伙计的声音。 内心万分惊讶。 眼前的这位孟先生,实在是太神秘了。 不仅会降妖除魔,而且与刺史府还有联系? 还有...他居然知道本年乡试与会试的大方向考题? 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先生,要不您先去?”郭颢小心翼翼道。 虽说孟川不是举人,但是在他心里,对方的地位,要比所谓的举人不知道要高多少层。 保不齐孟先生乃是什么大儒私传弟子。 要不然这一切真的太难解释了。 年纪轻轻,就是八品儒修。 在山东道这个地界,绝对是属于罕见的人物。 屈指可数。 “也好,郭兄,明后两日你若是无事,可以随时来书铺找我,我们可以坐下来详谈。”孟川拱了拱手。 郭颢点头道:“好,先生还是赶紧去吧,莫要让官府久等。” 二人在书铺门前分开。 郭颢的住处,距离诚友书铺不算太远。 归家途中,经常见到一些熟人来打招呼。 “郭先生,您身上的病,好多了吧?” “多谢老丈关心,已无大碍,这多亏了孟先生帮助在下驱除了邪祟啊。” “邪祟?孟先生?” 一名白发老翁不解道:“郭先生是说,您之前生病,是因为被邪祟所害?那位孟先生是何许人也?” 能被举人老爷称之为先生的存在,其身份肯定不一般啊! 老翁在心里这样想着。 郭颢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 白发老翁心里一惊,“这么说,住在那家书铺中的孟先生,乃是一位奇人?” “何止是奇人啊!老丈,您是没看到孟先生降妖除魔的手段,要不然的话,肯定会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程度。” 郭颢将亲眼目睹的一切,全盘说出。 言谈期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各种质疑之声也是接踵而来: “郭先生,那孟先生,真有您说的这么神奇?” “是啊,郭先生,您可莫要诓骗我等。” “瞧你这话说的,郭先生是什么人?那是举人老爷,郭先生岂会哄骗我等?只是...那孟先生的手段,当真就如此厉害?居然可以降妖除魔?” “...” 郭颢听到众人所言,郑重其事道: “各位,我之前病重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就连咱们城中不少名医对我身上的症状也是束手无策。 要不是孟先生出手,替我驱逐出腹内邪祟,只怕我现在早就被痛死了。” ... “这么一说,这位孟先生还当真是一位奇人呐!” “孟先生是方与县的人?前不久俺倒是听说,方与县出现了一只大妖,想要水淹整个县城,好像就是一位姓孟的先生,不惜性命去将邪祟收服了。” “真要是这样,那这位孟先生,可是有着大本事哩!” ... 郭颢不愿逗留此间。 因为身体原因,导致年后这段时间,书院也没有重新开课。 所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刚到家中,他便开始告诉街坊邻居,等过几日,就可以让学童前往书院了。 府城里有一座嵫阳山,山中有不少书院。 而郭颢开的‘弘哲书院’,正在山脚处。 依山傍水,风景倒是很不错。 再加上他的举人身份,所以去他书院启蒙的孩童,还是比较多的。 没过一会儿。 他就已经通知了不少有孩童的邻居。 当然,读书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家里的实际情况来判断,并不是说,郭颢去请他们家里的孩子读书启蒙,他们就一定会来了。 甚至只读了半年书,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就选择不再去书院的学子也是大有人在的。 对此,郭颢并不强求。 只是。 当他来到一个心里极为满意的学生家里时,也遇到了那种情况,就让他有些不太好受了。 毕竟,这个家里的学生,天资聪颖,若是坚持读书,将来必定有所成就。 “王老哥,你说咱们做了多年的邻居了,难道在下的为人你还不清楚?若是让你家孩子跟我读书启蒙,将来最低也是个秀才,足可保一生衣食无忧了。” 郭颢站在邻居院子里,苦口婆心道。 那位被他称之为‘王老哥’的中年汉子,叫做王广富,乃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实人,膝下有三子。 老大已经十几岁了。 老二天生智力有缺,读书难有成就。 老三今年七岁,正是郭颢极为看好的那个学生,甚至这孩子的名字,都是郭颢给他取的。 名为王炳。 “王广富!你要是缺钱,我可暂时不要孩子读书的费用,你可别耽误了那孩子!” 燃文 看到对方一脸沉默,郭颢便是气不打一出来。 “郭先生,实不相瞒啊,不是俺不让孩子去,而是俺家孩子最近染上了疟疾!” 王广富唉声叹气。 闻声。 郭颢心里一惊。 疟疾! 这东西,能传染! 若是严重了,只略输于天花等重疾! 怪不得王广富刚才一直吱吱呜呜的,不敢多言。 原来是他的孩子患了疟疾! 这事要是一旦说出去,只怕附近不少邻居,都得天天吵着让他们搬家! 只因为疟疾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害人了! 传播速度也很广泛! 让世人谈之色变! “你们可寻医了?”郭颢关心道。 王广富点头叹道:“已经找了,不少郎中都说,无法医治我家幺儿身上的病...说我家幺儿得的不是一般的疟疾...眼下,只有等死...” 说着说着,堂堂七尺男儿,竟是有些哽咽。 ... 与此同时。 州府。 苏羽正在书房处理政务。 有侍卫通告孟川前来的时候,他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萧怀玉,笑道:“你最近这几日不是一直想见见孟川么?本官将他请过来了。” 他直言回应道:“前段时间大人去方与县巡查,也没有带着卑职,导致卑职与孟先生失之交臂,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定要与这位孟先生好好喝上一杯才行。” 昨夜,孟川施展神通降妖除魔,惊动了很多人。 这当中,便有萧怀玉。 他也算是远远地看到孟川大显神威的一幕了。 本来,他还觉着对方降服方与县大妖,有运气的成分加成呢。 但经过昨夜一役,现在的萧怀玉,对孟川可谓是钦佩至极。 要知道,数月前,孟川在处理金乡县李佑才那事时,萧怀玉还明显瞧不起他。 但随着徐海容的贪污一事证据确凿之后,在不知不觉中,与孟川素未谋面的萧怀玉,也开始认可他了。 甚至还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这个倒是不急,有的是机会。” 苏羽笑了笑,让门外的侍卫将孟川请进来。 后者缓缓走进书房。 苏羽起身相迎,笑道:“孟小友,本官左盼右盼,可算是将你盼来了,昨夜雨顺坊那边,有异象发生,浩然气之磅礴,可谓惊人至极啊。 经过官府打探才知道,原来是孟小友你在动用手段降妖除魔。孟小友初来乍到,便为府城降服一只祸害,当真是令本官感到钦佩啊。” 第七十五章:人山大会 对方能知晓昨夜之事,倒是在孟川的意料之中。 实际上,在来的途中,他就已经考虑到了。 刺史府突然请自己前来,定然是有事情,要不然的话,不至于如此仓促,连让自己准备‘礼物’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这里,孟川作揖,询问道:“苏大人言重,不知苏大人今日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苏羽笑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兖州府的司马兼录事参军事,萧怀玉,与你年龄相仿。” 闻声,孟川当即拱手道:“见过萧大人。” 年纪轻轻,便是一州司马,官至从四品,前途不可限量啊。 兖州府下辖十二县城,算是山东道的大府了,所以,无论是苏羽还是萧怀玉的官职品阶,都比一般州府刺史和司马的品阶要高一些。 “孟先生客气,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末将早就对孟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了。” 萧怀玉认真打量起对方。 言行举止不卑不亢,且气质出尘,在兖州府这地界,当真算是极为少见的了。 光看面貌,就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孟小友,今日请你来此,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苏羽缓缓道。 “请大人直言。”孟川道。 “过段时间,整个山东道一些著名的修仙门派,都会齐聚慕白楼,要展开三年一次的人山大会。像咱们府城的一些修士都会参与,孟小友也在邀请名单中。”苏羽开口道。 “人山大会?” 孟川表示不解。 他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成为了八品儒修。 期间一直在方与县、金乡县等几个小地方打转。 对于修行界的事情,可谓一概不知。 苏羽详细解释道: “这人山大会,还得从几十年前开始说起,当时李慕白剑开天门,飞升白玉京,被山东道境内无数修士亲眼目睹,人人心生向往。 慕白楼建立之后,他们自主聚集,共同探讨观摩李慕白剑开天门时的心得,一来二去,也就有了所谓的人山大会。” “难道这人山大会,还会邀请儒修?”孟川不解。 严格意义上来说,世间所有儒修,基本都不在‘江湖’上混。 苏羽直言道:“这个大会,但凡是而立之年以下,就达到九品境界的三教修士,皆可参与。 不过需要率先向我们刺史府呈上拜帖,除此之外,就是那些修行日久的老怪物了。” 九品左右就可呈上拜帖参加? 那么我八品儒修确实是有资格去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邀请我? 孟川将这个疑问说出。 苏羽回应道:“此前方与县闹大妖,以及昨夜你降妖除魔一事,被很多人都关注到了。 他们认为,你八品儒修的境界和降服邪祟的手段,是具备参加大会资格的。” 孟川大概是明白了。 能够参加这个大会的人,基本都是山东道的年轻俊杰和前辈高人。 苏羽继续说道: “大会开始之时,诸多年轻人,还会同台竞技,最终胜出者,将会成为山东道年轻修士的魁首。 到了那个时候,将会获得奖励。而今年的奖励,乃是一柄宝剑,品阶为后天灵宝。” 世间宝物,除了本命器之外,大都有固定品阶。 从弱到强,可细分为凡兵、法宝、后天灵宝、先天灵宝、先天至宝等。 传闻大魏帝国在开国之时,由一国气运凝聚的玉玺,便是在先天灵宝的层次。 在整个修仙界,若是出现一件无主的后天灵宝,肯定会引来多方窥探,甚至不惜因此大打出手,乃至于生死不论,只为夺宝。 此次人山大会,作为年轻一辈的魁首,也就是比试胜出者,居然能够获得一件后天灵宝。 这事,实在是不敢想象的。 也由此,孟川晓得了此大会的重要程度。 “您的意思,是让我代表兖州府参加此次大会?与诸多年轻修士同台竞技?” 孟川皱了皱眉头。 儒修不擅杀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以儒道手段去夺魁首?根本就不可能。 “孟小友还真是聪慧,本官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虽然每三年一届的人山大会,都是在咱们慕白楼举行,可是,每一届年轻一辈的魁首,从来没有轮得到咱们兖州府。 虽然先生不擅攻伐手段,但是...本官身为兖州府刺史,是有这个身份,可以更改乃至左右比试项目的。”苏羽平和笑道。 整个山东道,有整整十六州。 而兖州府,在十六州当中,不过只排名中上等罢了。 作为东道主,他确实是有这个资格,可以选定考题。 孟川试探性询问道:“莫非大人想要将今年人山大会的试题,更改为降妖除魔?” 他能猜测到这一点,主要是因为,在二人谈话当中,苏羽对他降服邪祟的手段表示很认可。 而对方又想让他参加人山大会,那么就只能从如何降服邪祟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了。 苏羽抚须笑道:“不愧是孟先生,果真是聪慧,本官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今年咱们兖州府,有你与萧怀玉,还有几名游侠儿,应该可以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甚至是一举夺魁。” “难道我们夺魁或者拿到不错的名次,对大人有好处?”孟川挑了挑眉头。 苏羽点头道:“的确是如此,倘若你们能在此次大会中,夺得一些好名次,山东道节度使大人那边和那些修仙门派, 都会分别对咱们兖州府多加照拂一些,借此机会,足以改善我们兖州府下辖十二县的一些民生情况了。” lingdiankanshu.com 站在一旁萧怀玉附和道:“换句话说,我们参与人山大会,更多的,是为了咱们兖州府的父老乡亲们。” “出发点很好,在下也愿参加,只是...乡试在即,在下只怕没有那个时间啊。” 对于孟川来说,当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科举更为重要了。 “这个还请孟小友放心,乡试的时间,是在三月下旬。 而人山大会,将在二月中旬左右开始,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到时,孟小友参加完人山大会,正好还有几日缓冲时间,去参加乡试。” 苏羽仿佛是将一切都算好了。 但是,这对孟川来说,时间过于仓促。 他对于乡试并没有十足把握,本来还想着,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多去读些经义文章。 若是参加人山大会,这个学习的时间,可就没有了。 苏羽也猜到了他所忧虑的地方,继续苦口婆心道:“孟先生,昨夜你出手相救的那位读书人,可是叫做郭颢?” 孟川点头回应道:“正是他。” 苏羽笑道:“这个人,本官是做过调查的,只可惜,当时请他为官,他却拒绝了本官。 据本官所知,兖州府境内,论写史能力或者是对经义文章的理解,此人可位居前茅。 若是孟小友向他请教子史经籍等,不出十日,必然会有所收获。到了那个时候,成为一名举人,想来并不困难。” 闻声,孟川苦笑道:“原来您是将什么都算好了。” “孟先生,为了兖州府的百姓,请参加人山大会吧,本官可以保证,孟先生您一定能够拥有举人功名。 除此之外,刺史府中所藏秘术典籍,孟先生都可以随意去看,或者兵器库中的诸多法器,孟先生也可任意挑选几件。” 说到此处,苏羽深深作揖,言辞诚恳。 孟川连忙将其搀扶起来,正色道:“既然大人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在下… 只怕是没有理由不参加这个人山大会了,只是能不能拿到一个好名次,在下并不敢保证。” 苏羽看到已经表态,当即喜上眉梢,爽朗大笑道: “只要孟先生尽力而为,即使没有夺得好的名次,本官请孟先生出手的三个条件,也绝不反悔。” 那三个条件是: 第一,举人功名; 第二,刺史府所藏秘术典籍; 第三,几件法器。 他能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想来是对孟川充满了期待。 毕竟,近日种种以来,孟川所展现的手段,都对邪祟有着天然的克制力。 而孟川也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个人山大会所谓的魁首,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同辈无敌。 只是说,在某个特殊领域,能技压群雄者,就可以是魁首。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要挖掘并发展特殊类型人才,二是希望其它落败的修士,不至于道心崩坏。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使今年的‘试题’会如苏羽所言,改成降妖除魔,那么在这个试题上,其实更加考究修士的综合实力。 若是孟川能够参加,届时肯定会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求追读】第七十六章:囚字印 除了有利民生这点之外,真正让孟川心动的是大会后对于魁首的奖励——一柄灵剑。 大河剑意,就尚缺一柄宝剑。 不然的话,其威力,将会递增乃至翻倍。 答应了苏羽的要求之后,三人又闲谈片刻,孟川便就此离开。 萧怀玉望着他的背影,莞尔笑道:“没想到孟先生年纪轻轻,不仅是八品儒修,还凝聚了自己的本命物,未来不可限量。” 苏羽点头道:“确实如此,像他这样的人,正是朝廷迫切需要的。” “大人已经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孟先生都会成为举人了么?”萧怀玉问道。 苏羽摇了摇头,“触犯国法的事情做不得,只是以孟先生的实力,成为举人,岂不轻而易举?” ... 孟川刚回到书铺,就看到郭颢站在门前,神情慌张,来回迈步。 “郭兄...” “孟先生。” 郭颢见他走来,连忙作揖。 “郭兄不是返家了么?为何又来此?是想通了?”孟川好奇道。 郭颢连忙道:“在下此番前来,是想请先生救命。” 他将王广富三子王炳的事情全盘说出。 孟川皱眉蹙眼,“疟疾?这种事情,应该去请郎中啊。” “先生有所不知,王家小子的病,很蹊跷,城中不少医师皆无办法,在下此前被邪祟所害,染了重疾,腹部时而绞痛,城中名医也是没啥法子...” 听对方说到这里,孟川明白了,“你是怀疑,王炳那孩子,也是被邪祟所迫?” “正是如此啊。若是先生不忙,就请随在下去看看吧,万一要真是邪祟,还是得有劳先生您出手搭救那个孩子,他是个不错的读书种子,就此夭折,未免太过可惜了。” 郭颢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所以联想到王炳也可能是被邪祟所害。 “那好,前方带路吧,只是若无邪祟,请恕在下不懂医术,难以医治那个孩子。”孟川应下此事。 郭颢喜出望外。 二人来到巷子中。 孟川便感觉到不远处确实是有邪祟的气息。 此前,他若不是看到了郭颢腹中的黑气,也难以知晓他是被邪祟所害。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腹鬼可以藏于人腹当中,被生人之气所掩盖,不仔细感应,孟川根本就感应不到。 而这一次他感觉到了邪祟气息,则大概率是因为潜藏于民宅当中的邪祟,并无躲藏。 来到王家,王广富便亲自相迎,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孟先生吧?” 此前,他已经听郭颢郑重介绍了孟川,并且有意请他过来瞧瞧。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年轻。 但郭颢毕竟是附近比较有名气的举人老爷,他那般隆重介绍的人,还是不容小觑的。 想来,颇为年轻的孟先生,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王老哥,先让我看看孩子吧。”孟川直言道。 他现在可以断定,那缕邪祟的气息,就出自于王家。 不过随着自己来到院子里,那气息却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暂时离开了。 “当家的,孩子醒了!孩子醒了!”一名妇人满怀喜悦的开口。 “醒了?” 众人连忙涌进屋里。 老三已经病倒了,老大和老二自然不能出事,所以在数日前,王广富就让他们兄弟二人去亲戚家住去了。 到了屋里。 孟川走近王炳,坐在他的床榻旁。 郭颢连忙道:“先生,他现在可染着疟疾呢。” 孟川摆了摆手,“无妨,我早已百邪不侵,倒是你们,要与这个孩子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实际上,九品儒修就已经能够做到无病无痛的程度了。 以他八品的修为,自然是无惧疟疾。 只是他的这番话,让王广富等人都是心里一惊。 百邪不侵? 这先生居然有如此广大神通! 怪不得郭颢极力推荐呢!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川握着王炳的小手,向他传输着浩然气。 后者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浑身乏力,有轻微的头痛,但是随着浩然气涌入体内,已经慢慢好转了。 他以为孟川乃是医师,于是脱口而出道:“前几天很严重,头快裂开了,现在感觉好点了。” slkslk.com “先生,我们家孩子,今早还一直高烧不退...”王广富附和道。 孟川暗自猜测,难道是因为邪祟气息消散了,所以这孩子突然好转了? 这样说来,这孩子身上的疟疾,当真是跟邪祟有关。 想到这里,孟川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想吃点什么就吃什么。” 此话一出,王广富脸色煞白。 王炳倒是没听出有什么话外之意。 孟川起身走向屋外。 王广富紧随其后,嘴唇哆嗦着问道:“先生,俺孩子...当真就没救了吗?” “何出此言?”孟川不解。 “您刚才说,让炳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王老哥,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与你心中所想恰恰相反,先让孩子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郭兄,咱们还是先走吧。”孟川作势要离开王家。 郭颢看向王广富说道:“先生应该是有办法了,你们先别急,我们明日再来。” 后者小声询问道:“先生今日不诊治俺家幺儿,可是想要些钱财?” 孟川虽然已经来到王家门前,但是具有修为的他,对于王广富的声音,可谓听的一清二楚,“王老哥多虑了,在下分文不取。” 郭颢道:“你就别多想了,好好照顾孩子。” 王广富再次抱拳道:“先生仁义啊!” “感激的话等会再说,郭兄,我们还是先走吧。”孟川道。 等会再说? 王广富微微皱起眉头。 郭颢连忙追上孟川,问道:“先生当真分文不取?” 他笑了笑说道:“郭兄以为我缺钱?” “这倒不是。”郭颢郑重道:“只是麻烦了先生,在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 二人走到巷子口,孟川突然回首。 郭颢不解,“先生,您...” 话还未说完,就见孟川拔地而起。 身形犹如开弓离弦之箭,掠向王家的位置。 见状,不由分说,郭颢连忙向王家跑去。 眨眼之间。 便见孟川矗立于王家上空,手中出现一个字符——囚。 一字落下,整座宅院,就像是被笼罩在囚笼当中。 孟川落在院中。 那般异象,将返回屋里的王富贵惊动,他连忙出屋查看,却见孟川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 而郭颢就像是遇到了阻碍,无论如何,都进不了王家的大门半步,只能着急的站在门外观看。 “先生,您这是...”王广富不解。 孟川冷声道:“妖孽,你已插翅难逃,还不显形?!” 囚字落下之时,整座宅院,就像是变成了一座天然的牢笼。 里面的生灵出不去,外面的生灵进不来。 就好比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封印。 这便是孟川的本命字——囚! 【求追读】第七十七章:请见城隍 适才。 孟川离开王家,就是要引邪祟出现。 为了防止它再次逃窜,所以就使出了自己的本命字——囚! 此字,无论身处何处,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一旦落下,除非孟川亲自撤出,否则封印时间将持续有效,乃至万万载。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本命字。 王广富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刚想有所言语,便被孟川一把拉在身后。 于此同时。 屋里出现一道黑影,逐渐凝聚成一个像王炳大小的孩童。 王广富瞪大了双眼,四肢忍不住地发颤。 “鬼!” “这是鬼!” 他大叫了起来。 只因面前这个孩童,模样实在是太可怖了。 浑身浴血,面目全非。 “当家的。” 他的妻子,听到他的大声呼叫,连忙走出屋里,见到面前的鬼魅之后,当即便昏厥了过去。 就连站在屋外的郭颢都有些瑟瑟发抖。 孟川浑然不惧,迈步向前,大声道:“你是疟疾鬼?” 那鬼魅当即怒目圆睁,沉默无声,悍然出手。 一缕烟雾自它身中脱颖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弥漫过来。 “这烟雾,大概就是你害人的手段吧?应该是可以让人患上疟疾,对吧?” 孟川大袖一挥,那些烟雾顿时消失不见。 成为八品儒修之后,像这种小鬼,便无法伤他分毫了。 而他心中,也更加确定对方的身份。 方才自己说出‘疟疾鬼’三字时,这小鬼突然气急败坏,定是有原因的。 疟疾鬼见到自己的手段对孟川无效,接连后退。 “小小疟疾鬼,也敢害人至此,今日绝不饶你!” 孟川双眼一寒。 这疟疾鬼,乃是生前得疟疾惨死的孩童所化。 外貌基本如综上所述,小孩模样,面目模糊。 惧怕青蒿这种植物。 只要家中种上一颗青蒿,基本上就不会有疟疾鬼敢来。 疟疾鬼、小儿鬼、魑魅鬼,此三鬼同宗同源,老祖宗都是颛顼之子。 关于疟疾鬼,在《搜神记》、《子不语·疟鬼》中,都有详细记载。 此鬼修为到深处,将能化作疫鬼。 到了那个时候,殃及的就不是个人性命了,而是满城人命。 眼前的这只疟疾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想让王炳病死,然后成为他的替身。 不过,将要在功成之际,却遇到了孟川。 那疟疾鬼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的想要钻进屋里。 但是,王炳所在的屋前,已经被孟川封锁。 它根本就无法进去。 索性,只好正对孟川。 至于他,明显也不想与眼前鬼魅继续对持拖延下去,因为他感觉到了,正南方向,好像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这边。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觊觎,很不好。 孟川召唤本命物。 一手握笔,一手捧书。 与降服腹鬼时的动作相似。 依旧还是将疟疾鬼的特点写出,然后被妖魔图录记载于页面之上。 随后。 孟川气定神闲,手握史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度,大声道: “疟疾鬼,你欲害孩童之命,其心当诛,今罚你受病痛之苦千载,千载之后,方可轮回转生!”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一道道秩序链条,将疟疾鬼收入书中。 妖魔图录内,记录着疟疾鬼的那一页,只见它被各种病痛折磨的死去活来,在地面不停打滚。 突然,页面定格。 就此将疟疾鬼降服。 而妖魔图录,就像是为疟疾鬼动了一个外科手术,将它身上所有的秘密全部解刨出来,拓印于孟川的脑海里。 如果不是他将这类鬼魅的特性写了下来,能够让妖魔图录对症下药,只怕,难有这等功效。 而有关疟疾鬼的秘密,是它的一种本命神通,可以散播疟疾。 孟川可以利用这种神通,制造某种毒药,可以毒死修士的毒药。 但是太有违天和。 他思来想去,还是动用本命字,将这种神通封印。 即使若干年后,孟川死去,有后来者得到这部书籍,不到一定修为,也很难破开他现在所设下的封印。 ... 王家的事情尘埃落定。 疟疾鬼被收入书中,王炳那苍白的面容上,也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 孟川叮嘱道:“这疟疾毕竟是重病,他还是需要好生静养。” 如今疟疾鬼已经被孟川关押起来。 而王炳身上的疟疾,也逐渐被他此前注入的一缕浩然气消除。 不过,身患疟疾时的一些病根,比如体质虚弱,仍然需要静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可恢复。 “先...先生,这就结束了?” 王广富不敢置信。 他今天算是开眼了。 孟先生果真如郭颢所言,有着通天的大本事啊! 孟川挥一挥衣袖,将王家的‘囚’字封印解除。 郭颢走了进来,缓缓开口道:“孟先生,您真乃神人,您的前世,不会就是一位神仙吧?” 孟川摇头一笑,意味深长道:“我的前世...应该算是一种大神吧,再不济也是小神。玩笑之言,郭兄莫要当真。” 他说的也是一种实话。 马上快要成神了。 即使不是大神,也是小神。 当然,是在网文界而言。 来到此界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他有时候就在想,打赏自己一万块钱的那位老哥,是不是还在等更新呢? 郭颢并不觉得孟川说的话是戏言。 他信了。 刚才那种降妖除魔的手段,不是神是什么? 王广富想要向孟川磕头拜谢,但是被他婉拒。 “王老哥,我出手帮你,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家幺儿年纪轻轻便就此夭折,听郭兄说,王炳这孩子是个不错的读书种子。 slkslk.com 如果有可能,还是尽量支持他读书研习经义吧,将来若是有机会能靠读书入朝为官,切记要让他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孟川语重心长。 王广富道:“请先生放心。” 孟川点了点头。 他看向正南的位置,指了指,问道:“郭兄,不知那边是哪条街道?” 郭颢看了看,直言道:“风调街,咱们府城的城隍庙,便就坐落在那里。” “哦?” 孟川心中存了疑惑。 既然有城隍庙,那么这府城中,为何还有邪祟? 要知道,他刚来没有几日,却接连碰到了腹鬼与疟疾鬼。 巧合? 他不信。 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的清楚。 其一,府城中的邪祟很多,城隍爷不管事,就像方与县的城隍一样。 其二,这是有人刻意安排。 如果是后者,那么首要怀疑的对象就是郭颢。 不过,孟川更加倾向于前者。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冲天而起,消失在郭颢与王广富的眼中。 白日在城中飞掠,会引来一些骚动和麻烦,孟川自然不会这么蠢,他只是在没人的街道中,才会以踏空而行的方式行进。 王广富内心震撼。 说走就走。 洒脱! 宛若仙人啊。 郭颢则是心神向往。 前者小心翼翼地说道:“郭先生,孟先生具有如此广大神通,想来通俗之物,是不屑去要的。 那您看,俺该准备什么东西,去好好感谢他?毕竟,他可救了俺家幺儿的命啊!” 闻声,郭颢眺望着孟川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回应道: “像孟先生这种谪仙人,来去皆可如风,想来什么都不会缺。 你若真心想要感谢孟先生,就等炳儿好些的时候,带着炳儿,去跟孟先生磕几个响头吧。” 此时的孟川,很快便来到了城隍庙,他利用体内的浩然气,强行撕开庙中的小世界,打算去亲眼见见此地城隍的真身。 其身如虹,其形如龙,降临此间。 负手而立,神态庄重,不苟言笑。 “兖州府小说家孟川,请见本地城隍。” 【求追读】第七十八章:百鬼! 但凡庙宇,皆内有乾坤。 城隍庙也不会例外。 从表面看去,和一般庙宇没什么区别。 除非是修士,才能感应到内里各种巧妙。 庙宇中的小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虚幻的,是由香火之力构造的,与现实中的庙宇一模一样。 只不过神像都换做了灵体。 孟川矗立于此间。 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霸气。 原因无二,只是想当面质问本地城隍。 哪怕因此大打出手也无关系。 在见到方与县的城隍后,他就已经将城隍爷和夜叉等事迹、特点,写在了《妖魔图录》之上。 笔趣阁 拥有本命器和八品修为的他,可立于不败之地。 除非兖州府的城隍,已经到了一种极其强大的地步,能够将自己瞬间秒杀。 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不济,孟川也有足够把握,可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所以,他来了,并且是携以霸气绝伦之姿频临此间,宛若仙人,从天而降! 庙宇中。 神辉闪耀。 一位老人家,步履蹒跚,缓缓来到孟川身前。 白色光芒铺天盖地。 神圣而又伟岸的身姿,映入他的眼中。 那老人家,正是本地城隍。 只见他一挥衣袖,身后出现数百柄,由那些璀璨光辉化作的利剑,一同刺向孟川。 不由分说,直接动手。 这令孟川感到很郁闷。 他不敢轻视。 全力应对。 体内,浩瀚星河浮现。 群星闪烁,相互争辉。 将剑芒收入其中。 孟川召来史笔,临空写下一个‘囚’字,浩然气弥漫四周,逼近城隍。 后者连忙道:“先生,请罢手。” 闻声,孟川继续向他施压。 这是他态度极少强硬的一次。 【囚】字化作大山,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城隍。 它的身躯开始萎缩,神情已经略显痛苦。 但是,孟川并未就此收手,直接跳将而起,矗立于大山之上,继续向下压去。 城隍的身躯无法动弹。 像是被关在了牢笼当中。 “孟先生,老朽方才向您出手,不过是想试试您的手段罢了,并无恶意啊。” 城隍施展神通抵挡。 但见神辉化作一面盾牌,脚下地面受到压迫,四分五裂。 犹如龟壳之上的裂纹。 “巧了,我也想试试你的手段!” 孟川挥动史笔,又是一座大山压下。 以他目前的实力,极限就是同时写出三个本命字。 也就是三座大山。 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必然是死战了。 目前,显然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孟先生,非要生死之争?” 老汉怒吼。 孟川冷笑。 没有多说任何废话。 方才,自己已经算是留给对方足够的面子了。 毕竟着重说了‘请见’二字。 但是对方呢? 冥顽不灵。 就得揍! 大山压下。 城隍不再反抗。 索性就躺在地面。 任由孟川百般蹂躏。 随后,他将囚字收起。 将老汉提拎起来,道:“不由分说向我动手,当真只是想试探我一下?” 城隍脸色略有难堪,小声道:“确实如此啊,孟先生,要不您先将我松开?毕竟是在庙宇门前,好多个夜叉都看着呢。” “你认得我?” 孟川负手而立。 城隍松了口气,点头道:“你的大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了,当初方与县闹大妖的时候,若非先生您挺身而出,以至高手段降服大妖,只怕满城百姓,就要大祸临头了。” 孟川现在的名气的确是很大。 但这是在兖州府中的修行界而言。 至于底层的平民百姓,知道的还是比较少的,除了方与、金乡县、广戚三县。 后者是因为他写的一篇《画皮鬼》的杂文,才知晓他的名字。 这背后跟锦衣卫的调查结果有着密切联系。 “既然认得我,也应该能够猜到,我此来是为何吧?”孟川淡淡问道。 城隍道:“大概能够猜到,先生是因为那个叫王炳的孩童而来?” 孟川皱眉道:“不错,你身为本地城隍,本应该护佑当地百姓不被妖邪侵犯,为何却对此事视之不理?” 城隍爷面露难色,摇头叹道:“非是老朽不愿,而是心有余力不足,因为老朽无法离开这座城隍庙。” 话音刚落,他便正对庙门,衣袖轻轻拂面,就见整座庙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宛若人间炼狱。 而在尸山血海中,孟川瞧见了狰狞百鬼。 它们露出恐怖的模样,在相互挣扎着。 其中,有三只恶鬼,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颅,看到了孟川。 轰—— 整座庙宇宛若遭遇地龙翻身,发生震颤。 城隍爷连忙再挥衣袖,此间地界,才恢复平常。 “您现在知道,为何老朽不能离开此间了吧?”它面露苦涩。 孟川有些恍惚,木讷的点了点头,“你以真身,镇压百鬼?只是不知这百鬼从何而来?还有那三只恶鬼,居然能够透过封印,注意到我。” 城隍爷借助庙宇之力,镇压封印百鬼,它一旦离开庙宇太久,肯定会造成封印上的松动。 所以,对待城中害人之事,它才会说自己有心无力。 无法离开庙宇,又如何能够帮助他人驱逐邪祟? “关于这百鬼的来历...说起来可就长了...” 城隍缓缓道来。 几十年前,李慕白飞升之时,兖州府境内,亦有妖邪关注。 事后,一位品阶极高的炼气士,以强硬手段将附近百鬼封印于城隍庙下。 想着借助庙宇之神力,可以净化百鬼。 当时,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本以为是一件善事。 可是没想到,却为今日之兖州府带来巨大劫难。 百鬼不仅没有被净化,反而被关押数十年之久,导致戾气更重。 如今,已隐隐有突破封印的趋势。 或者说,这封印根本就封不住它们了。 破封之事,指日可待。 一旦百鬼出行,势必会为整个兖州府造成难以磨灭的损失。 足以称得上是一场灾难了。 听到这里,孟川严肃道:“我有囚字,形同封印,或可加固。” 闻声,城隍摇了摇头,叹道:“没用的,即使加固封印,至多也就能维持一两年,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其实我已经与刺史苏大人商讨过了,他的意见是,祸事不能留给后人。” 这番话的意思是,既然早晚都会爆发,倒不如就在今朝解决。 省得日后还为这事担惊受怕。 不能总是将不好的事情留给后辈。 这是不负责任。 “苏大人向我说了人山大会的事情,他还说要将本年大会改成降妖伏魔,难道他想借助整个山东道修士的力量,除掉这百鬼?” 孟川问道。 城隍直言道:“这座庙宇之下镇压的鬼魅,其实不止一百,至少有三四百之多,其中以三只邪祟的修为最高,也就是方才与您对视的那三只鬼魅。 苏大人想出那个办法,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然的话,只依靠咱们兖州府的力量,很难消灭那三只鬼魅,可是倘若有修行门派的弟子入局,就不同了。” 孟川点头道:“一旦他们入局,即使最后降服不了那三只强大邪祟,那么他们背后的师长前辈也不会袖手旁观,肯定联袂出手解决邪祟,以保全自家宗门弟子的安危,对吧?” “先生果真聪慧。”城隍深深作揖。 孟川又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稍有不慎,就会酿出滔天血祸。” “先生,世间没有两全法啊。”城隍语重心长。 “能与我说说,那三只邪祟,都分别是什么类型的鬼魅吗?”孟川好奇问道。 城隍一字一句道:“它们三只邪祟,分别为疫鬼、厉鬼还有五奇鬼。” 【求追读】第七十九章:登慕白楼 听到那三只强大鬼魅的种类,孟川正颜厉色,不敢小觑。 只因,这三种邪祟都很强大。 疫鬼:有使人得瘟疫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够传染一村乃至一城百姓,杀伤力极大。 弱点是右脚。 如果打击它的右脚,那么它就会迅速离开,不敢在那个地方传播瘟疫了。 不过对于强大的疫鬼来说,只怕右脚为弱点,并不明显。 在《搜神记》和《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卷四·战疫鬼》中,都有详细记载。 笔趣阁 厉鬼:是一种执念很强的鬼魅,多为坚持自己的信念而化的复仇之鬼,报复心理极强,能力是可以让人死于梦中、传播疾病、变化多端、或者是直接锁人性命。 通常穿着一身红衣。 也就是世人常说的红衣鬼。 除了惧怕阳光、火焰之外,没有明显弱点。 是一种比雷鬼更具有强大实力的鬼魅。 向来有百鬼之宗的美誉。 在《左传》、《夜谭随录》中都有记载。 五奇鬼:一种十分奇特的鬼魅。 乃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鬼魅合一所化。 五鬼中,有四只没有眼睛,只有一个有眼睛,因此其它四鬼,完全听从有双目鬼魅的命令。 它们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法力会翻十倍递增。 但是从此以后就无法分开了。 五奇鬼拥有五行的力量,从第一只鬼开始算起,每攻击一下,到下一只鬼的时候,攻击力就会翻倍,十分变态。 在《子不语》中有详细记载。 相传,五奇鬼一般出没于瘟疫横行的地方。 ... 可以说,这三只鬼魅,都强大到离谱。 “苏大人想让先生参加人山大会,乃是看重了先生的能力,希望先生您能为咱们兖州府出份力。” 城隍认真道。 它为这座城,其实做得已经很多了。 比如,镇压邪祟。 如果不是它这些年来的尽力尽力,只怕兖州府早就发生百鬼夜行的事情了。 到了那个时候,全城百姓的性命都会堪忧。 百鬼夜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明白了,放心,已经答应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 其实,孟川心里还有有点儿小郁闷的。 毕竟,苏羽并未将城隍庙镇压邪祟的事情告知自己。 离开庙宇。 孟川见到了苏羽。 他早就在现实世界中的城隍庙跟前等候多时。 见状,孟川笑问道:“苏大人知道我会来此?” “整座兖州府,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本官的眼睛?”苏羽抚须道。 “其实大人应该早点告诉我,这庙宇中镇压着邪祟。”孟川道。 “孟先生,这件事情,你早晚会知道,所以在下才选择没有明说,可有一点,不管如何,本官都是希望咱们兖州府的百姓,能够躲过此祸。”苏羽道。 孟川点点头,离开此间。 过了两日。 兖州府人流明显比以往多了起来。 都是来赶考的学子或者是修行之辈。 陶谦也选择在这两日将书铺开张。 对此,孟川并不怎么关注。 这些日子,他都一直在将自己的精气神调整到最佳。 以应付被城隍庙镇压的邪祟。 期间。 王广富带着王炳来求见孟川。 在前者的授意下,后者向他磕头。 三跪九叩。 孟川接受。 随后,他亲自将王炳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我救你一命,你除了向我磕头之外,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请先生直言,莫要说一件事,就算是千件万件,小子也会去照做。” 略显瘦小的身躯,向孟川深深作揖。 他笑了笑,蹲下身子,抚摸王炳的小脑袋,问道:“你喜欢读书?” “喜欢。” “你为什么喜欢读书?” “因为读书能让我变得聪明。” “还有呢?” “听大人们说,读书可以当官。” “你喜欢当官?” “不是喜欢,是想。” 听到这个回答,孟川显然是有些意外。 不喜欢当官,只是想当官。 “你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他又问道。 王炳认真想了想,却突然皱起眉头,“我...我好像没有太喜欢的事情...” “那好。如果有一天你能做上大官,千万要答应我,做个好官,你能做到吗?” “能,肯定能!” 王炳用着一种稚嫩的语气,坚定说道。 孟川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我相信你,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我等着你做大官的那一天。” 王炳用力地点了点头,将他的笑容深藏胸中。 或许,他将用一生铭记这一刻。 ... 天祐十三年二月十三。 山东道境内,六大仙宗掌门,齐聚慕白楼。 泰山天柱宫、崂山秀水宗、千佛山金刚寺、蓬莱山一剑门、瀛洲岛演武堂、方丈岛长生教。 这是山东道所能拿出的,最巅峰的修仙门派。 其中,天柱宫张真人已经是四品悟道境的强者。 其余五派掌门,基本都在五品通神境左右。 六派掌门与山东道都督和兖州府刺史苏羽,皆在九楼商议今年人山大会的比试项目。 同时,他们也通过大法力,在关注着尚未登楼的年轻人们。 “按照惯例,还是由东道主境内的修士率先登楼。” “苏大人,您今年刚刚胜任兖州府刺史,不知心中可找到了适合登楼的人选?” “往年兖州府境内修士,可都是垫底的存在,说来也难怪,毕竟兖州境内,并无什么修行大派。” “...” 面对着众人的冷嘲热讽,苏羽一笑了之。 他的背后站着朝廷。 所以,六大派掌门,也不敢太咄咄逼人。 生怕惹火了苏羽,人家一请示皇帝,直接大军压境,那就不好玩了。 所谓登楼,乃是人山大会的传统之一。 届时。 六大派掌门与山东道都督,会合力设下封印。 任由年轻人登楼。 登一至三楼者,无缘参加人山大会获得奖励,只能在那里静待各派掌门讲法。 不过这也算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了。 登四至五楼者,将可参加人山大会,届时名次优等者,获得奖励。 六至七楼者,可获得易筋洗髓丹、破境丹、各派修行功法各一部。 力登八楼者,可直接参与决战,无需像下面楼层的修士那样,还要相互比试才能进入决赛圈。 并且,登上八楼,将可进入当年李慕白留下的山河社稷图残卷,从图中世界,找寻自己的机缘。 能登九楼者,即使最后不是魁首,也能获得与魁首相同量级的奖励。 但是。 整整三十余年。 从来没有一个修士,能够登上九楼。 三百余名年轻修士,齐聚一堂。 男女参半。 此刻。 孟川正站在拥挤的人群中。 萧怀玉守在他的身边。 “先生,午时三刻一到,就可登楼了,每三人并排,咱们虽然是东道主,可以率先登楼,但是按照苏大人的意思,是让咱们稍安勿躁,先让他们登楼看看,您也好熟悉熟悉。” 他神色有些凝重。 孟川点头道:“他们远来是客,就让他们率先登楼吧。” 如今,慕白楼外,人声鼎沸。 而州府已经将四周都戒严了,并且六派掌门还布下了结界。 此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被平凡百姓知晓。 “先生,没想到您也来参加了!” 不远处,突然想起一道声音,令孟川感到熟悉。 他抬头看去。 却见陆宁费力的挤在人群中,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陆侠士?你怎么...变胖了?” 孟川皱了皱眉头。 确实胖了啊。 以前的陆宁只是壮而已。 可现在的陆宁,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胖子。 他好不容易来到孟川跟前,挠了挠后脑勺,略带羞涩道:“俺修炼的功法有点邪门,只要境界提升,身材就会越来越胖。” “那你现在是几品了?”孟川好奇道。 “俺天资太差,目前才初入七品炼神境。” 陆宁话音刚落。 许多各派修士便嘈杂起来了。 “你们快看,那是一剑门的当代天骄,张舒窈!” “张舒窈?就是那个六派当中,模样最俊,资质最佳,天赋最好的奇女子?” “金刚寺的铁罗汉也来了!” “咦,天柱宫齐玄牝也来了,他不是一心放牛,对这种人山大会素来不感兴趣的么?” ... 第八十章:山河社稷图 一剑门天骄张舒窈御剑而行,身姿卓绝。 此人一身白衣,清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未见她时,孟川本以为,秦蒹葭的姿色就已经是人间罕见。 然而今日见到她,才后知后觉,何谓仙子下凡。 那‘铁罗汉’生得魁梧,头戴斗笠,身着僧衣,露着厚实的胸膛,挂在脖子上的一串大佛珠极为引人注目。 当然。 他们二人的出场方式,都算不得绝艳。 真正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是要属倒骑青牛,一身素衣,不修边幅的齐玄牝。 他身材纤瘦,五官硬朗,颇为帅气。 但是整体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天柱宫的高徒,而是一名普通的放牛人。 除了这三人之外。 还有秀水宗袁秀清、演武堂伟江、长生教陈长生。 这几位,基本都是六大派年轻一辈的翘楚了。 其中,陈长生、袁秀清、张舒窈,都在三年前参加过一次人山大会。 可惜都未得魁首。 最终是被演武堂的一位用拳高手夺了山东道年轻一辈的武魁之名。 前来参加人山大会的修士基本到齐。 铛—— 随着钟声响起。 一股浩瀚的灵力波动,自楼顶坠下。 暂时将慕白楼每一层都设下了封印。 唯有天赋高者、修为深者,可逐步登楼。 “按照惯例,先由兖州府修士登楼!” 一楼内,一名年长修士率先开口。 一时间。 楼外众人全部沉寂下来。 以往都是兖州府修士率先登楼。 可是,他们最终却都成了笑柄。 几名修士缓缓走进一楼。 这时,萧怀玉在孟川身旁提醒道:“这几人都是苏大人找来的修士,其目的就是要掩人耳目,届时我会拼尽全力,帮助先生,登上最高楼。” 闻声,他摇头道:“不必如此,萧将军,这也是属于你的机缘,不可轻易让与他人。你们武夫,最重要的,就是万事必争,若是少了一颗争强之心,今后难有大成就。” “先生说的有道理。”萧怀玉深深作揖。 陆宁也准备向前,却被孟川拦住了,“这么着急作甚?” 前者挠头道:“不是说兖州府的修士率先登楼吗?俺也是兖州府的啊。” 孟川道:“不急,来者是客,先让他们登楼吧。借此机会,也看看山东道境内各州各派修士,都有着何种风采。” 他准备了一把摇椅,躺在上面,打算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这也算是养精蓄锐了。 见状,陆宁由衷赞叹道:“不愧是先生啊,在人山大会面前还能维持淡定,这份雅量,俺即使修炼个几十年也赶不上啊。” 萧怀玉站在一旁,附和笑道:“先生的确高深莫测。” 实际上... 孟川只是不想一直站着。 仅此而已。 至于所谓的雅量和高深莫测,完全没有这回事。 “萧将军,我听说咱们兖州府上任刺史的嫡长子慕容列,不要来参加乡试么?怎么?这场人山大会,他并未参加?”躺在摇椅上的孟川好奇问道。 萧怀玉直言回应道:“我听说,若干年前,他曾参加过一次人山大会,可惜只上了三楼,当时被许多人嘲笑,此后,他便去了江南那边,只怕这大会,对他来说,是一根刺,他怎么可能还会自找没趣?” 陆宁道:“俺听说,这慕容列在江南那边混得不错啊,他难道就不想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你也听说过?”孟川皱皱眉头。 看来这个叫做慕容列的家伙,的确不容小觑啊。 陆宁继续说道:“也只是听说而已,他不来参加,可能是因为此刻还在江南道,未曾回来,或者说正在回来的路上。” “不去管他了,你们也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孟川缓缓闭上双眼。 萧怀玉和陆宁二人,就一直站在他的身旁。 孟川躺在摇椅上的一幕,自然是被众人全看到了。 不少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基本都说他不尊重人山大会。 这哪有什么尊重不尊重? 与其在楼外干耗着,倒不如选择一种让自己颇为舒服的方式。 养精蓄锐。 将自己的状态拉到最佳。 这才是对人山大会真正意义的尊重。 而不是那些表面形式。 站在人群外围的六派天骄,此刻也关注到了孟川。 看到他那一身非凡气度,各自有些疑惑。 比如一剑门的天骄张舒窈。 她坐在马车当中,询问身边的一位前辈,“那人是谁?人山大会开创几十年,还是头次见到有人躺在摇椅上睡觉的。” 那名前辈笑着回应道:“管他作甚,像他这种人,不是自视清高就是有些背景,至于实力...应该没有多少。毕竟,这年头,有实力的年轻人,谁会像他这般如此引人注目?” 张舒窈一头黑线,“那您还让我御剑而来?这样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让你御剑而来,是为了给其它门派瞧瞧咱们一剑门的天之骄女,至于那个年轻书生,并未见他施展什么手段,你大可不必忧虑,今年这场人山大会,你只要拼尽全力,奔着去夺魁首就好了。” 听到自家前辈的这番话,张舒窈撇了撇嘴,但凡是有点儿可能性,她都不愿来到此间。 在宗门里好好修行不香吗? 为什么一定要抛头露面? 为什么一定要大杀四方? 其余各派天骄,也都简短的议论起孟川。 不过并未怎么关注。 往年来此哗众取宠的修士还少么? 铛—— 又有钟声响起。 “兖州府六名修士,三名二楼,两名三楼,一名四楼。” “接下来,是由登州修士登楼!” 一楼的那位年长修士话音刚落。 就见十余名年轻人踏空而行。 能做到这一步,少说也是武夫的九品乃至八品境界。 九品只能暂时做到踏空而行,而且还必须中途借力。 八品就可长时间脱离地面了。 那十余名修士,每三人一排,开始登楼。 孟川被这道声音吵醒,看着数以百计的年轻修士,深深皱起眉头,“这得什么时候登完?” 萧怀玉回应道:“也快,大概几个时辰就好了。” “先生,咱们啥时候登楼啊?”陆宁着急问道。 他很信服孟川。 今日来参加人山大会,属实也没有想到,孟川居然也在这里。 这让他感觉暂时有了依靠。 所以才会对孟川的话视为命令。 “不急,咱们到最后,等那些六派天骄全部登楼以后,咱们再去。” 孟川缓缓开口道。 而后又闭上双眼。 萧怀玉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到最后登楼,应该是先生想要看看六派天骄都有什么底蕴吧? 届时,大会比试开始之后,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点儿。 随着兖州府修士登上几楼的消息公布以后,几乎人人都在嘲笑: “这兖州府还真是没有武运啊,年年都是如此,作为东道主,当真就不嫌丢人?” “是啊,再过几年,倒不如就将慕白楼移到我们青州算了。” “咦,你这话怎么说的?你们青州能好过我们齐州?” “不管怎么说,这兖州府年年都是东道主,可年年打底,真是丢人啊。” “是啊,兖州府没有修士。” “...” 听到他们的言谈,萧怀玉心里憋了一股气。 而陆宁已经要发作了。 孟川笑道:“他们说他们的,待会登楼的时候,就知道谁胜谁败了。” “太气人了啊!说咱们兖州府没有修士!” 陆宁闷哼一声,深呼吸一口气。 孟川摇了摇头,问向萧怀玉:“据说登上八楼者,就能进入山河社稷图残卷世界中寻找自己机缘,这是怎么一回事?” bqgxsydw.com 后者详细解释道:“这山河社稷图,相传乃是一件先天至宝,存在岁月极其遥远,无人得知其来历。百余年前,李剑仙游历浩然天下,得到山河社稷图。 后来他在白日飞升之前,将山河社稷图一分为九,藏在整座天下中,并且言及,非有缘人不可获得。这山河社稷图,内孕乾坤,每一残卷,皆有一方洞天世界存在。 而其中,又有无穷机缘,咱们兖州府的山河社稷图,是被李剑仙刻意留下的,与咱们兖州府当地气数息息相关。 李剑仙更是说过,被兖州府这块山河社稷图认主者,即可成为他的嫡传弟子。但是数十年来,咱们大魏朝无数天骄来此,都未曾得到这块残卷社稷图认主。” 孟川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几点。 第一,山河社稷图是先天至宝,可惜被李慕白一分为九,都成了残卷。 第二,兖州府这块残卷社稷图,是李慕白亲自留下的,能获得这块社稷图认主的年轻修士,就可成为他的嫡传弟子。 第三,即使无法让社稷图认主,年轻修士们,也可以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机缘,比如图中世界存在的功法、宝物等。 只是,孟川感到很疑惑。 了解李慕白的事情多了,他总觉得,对方在兖州府下了一盘大棋。 第八十一章:登高望远 铛—— 随着悠扬钟声的不断响起。 登楼的修士越来越多。 已有百余位。 但是慕白楼外,仍然有大量的人在原地站立着。 他们大多数都是过了而立之年,无法参加人山大会,只想着前来凑凑热闹的修士。 “千佛山金刚寺,登楼!” 年长修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见。 被山东道修士誉为‘铁罗汉’的觉禅和尚徒步走进楼中。 众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幕。 “铁罗汉一人登楼?” “难道今年金刚寺只有一人?” “一人就足够了,他可是铁罗汉啊,据说乃是武道双修,此人武夫境七品,炼气士境界刚入六品。” 笔趣阁 “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听到这些议论之声,孟川不由得重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武道双修的人物。 萧怀玉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个觉禅和尚不简单,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据说曾光靠肉身,硬抗过后天灵宝一击,虽然只是一击,可已经让许多年轻修士望而生畏了。” 九楼中。 六大仙宗掌门也在议论此人。 “空相方丈,你们金刚寺的这个觉禅和尚当真不错。” “是啊,年纪轻轻,武道双修,居然都有此等进境,难能可贵,只是佛门中人却多了几分杀念,还是不如我家齐玄牝性子寡淡,适合修道啊。” “...” 金刚寺空相方丈笑道:“一般般罢了,一般般。” 最终,觉禅勉强走到了八楼。 接下来是天柱宫齐玄牝,也是独自登楼,八楼。 秀水宗袁秀清,七楼。 演武堂伟江,七楼。 长生教陈长生,能登八楼而不入,最终选择下楼。 临走时,看向齐玄牝,说道:“你我论道之争,时日快到了,祝你在人山大会能夺魁首。” 他笑着回应道:“不愧是一心只向长生的陈长生,你我来日再聚。” 九楼中。 众人纷纷看向长生教主褚辰,感到困惑。 他摇头笑道:“长生此前参加过人山大会,这次,他只想露个脸。” 最后一位六大仙宗弟子登楼的是张舒窈。 八楼。 她拼尽全力,只是略微撕开了登上九楼的封印。 顶楼中。 众人陆续向一剑门门主笑道: “张舒窈这个女娃子不错嘛,葛疯子,你收了一个好徒弟。” “葛疯子是大疯子,这个女娃是个小疯子,居然不惜拼得气力损耗,也想登上九楼。” “今年这场人山大会,应该没有人在登楼了吧?” “是啊,往年都是咱们六大仙宗压轴出场,如今应该没人继续登楼了。” ... 听到他们的声音,苏羽从坐位上起身,面向众人,微微作揖,朗声道:“我兖州府,还有几名修士,尚未登楼。” 还有?! 自找苦吃? 不怕别人笑话? 居然压轴出场? 难道今年兖州府请外援了? 一时间,众人充满疑惑。 ... “剩余几位修士,你们可以登楼了。” 听到这番话,三人并肩而行,来到一楼门前。 “兖州府修士萧怀玉” “兖州府修士陆宁” “兖州府小说家孟川” “登楼!” 这一刻,楼外所有人都被惊讶到了。 这兖州府居然还有修士? 萧怀玉?陆宁?何许人也?还有一个小说家? 儒修也来凑热闹? 人山大会好多年不见儒修了吧? “你们说,这兖州府是搞什么幺蛾子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登楼?” “谁知道呢。你们猜猜他们三人能走到几楼?” “那个萧怀玉和陆宁不好说,但是儒修应该登不了几楼。” “...” 听到这些议论之声,三人一笑了之。 山东道境内各州、各门派修士,从来未将兖州府放在眼里过。 只因往年的人山大会,兖州府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垫底的。 而那些议论之声中,倒是对陆宁和萧怀玉不敢小觑,毕竟二人都是七品境界,至于孟川... 由于看不清他的深浅,部分人认为他深不可测,也有相当多的人认为,他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毕竟,儒修登楼,劣势太大。 三人一起走进一楼。 一股威压便是扑面而来。 但是,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太大。 前二者本身修为就高。 至于孟川,八品境登上三楼四楼不是什么问题。 他们走得很慢。 主要是每走一步,消耗的气力便递增翻倍。 一旦走快了,只怕一时间会难以适应,体内可能产生一些不好的反应。 很快,三人便一同上了四楼。 这时,坐在四楼中的那些个年轻修士们,各自相视一笑。 认为眼前这三名兖州府修士,最多也就是走到这一楼了。 “先生,您感觉如何?”萧怀玉关心问道。 孟川道:“无妨,上五楼。” 他现在感受到的压力,虽然越来越重。 但仍然可以承受。 于是,三人在他人诧异的目光中,登上五楼。 一时间,如山之重的压力直接坠在了己身。 “真是没想到,兖州府最后的底牌,居然能够同时登上五楼。” “只怕也就止于此步了,我们青州可是有位修士,直接登上了六楼。” “这也比以前的兖州府强。” “...” 身处于五楼中的那些修士,都在嘲讽兖州府。 孟川咬了咬牙。 他已经感到压力持续增重。 萧怀玉和陆宁也不太好受。 “继续走吧。” 孟川有着自己的信念。 即使撑不住了,他也要迫切自己登上八楼! 借此,获得进入山河社稷图残卷世界的机会! 那是天大机缘,不容错过! 六楼。 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孟川三人,居然真的走到了这里。 身处于顶楼的苏羽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此时。 萧怀玉明显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修为虽然和陆宁持平,但是经历的实战太少。 每上一层楼,就像是跟一位强大的修士比试。 六楼,已经是他的极限。 倘若在上一层,只怕有力竭风险。 “先生,我为您开路。” 自知无法更上一层楼的萧怀玉,决定利用所有气力,为孟川强行撕开通往七楼的封印。 但是被孟川制止,“你好好休息。” 其实,萧怀玉那样的做法,会被修士所不耻,而且,也会有前辈高人所抵制。 毕竟,这算是破坏制度。 不过,这是苏羽最后一个有些不要脸的手段。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登上高楼。 哪怕事后被人骂,也没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那样的做法之后,获得的代价太高,所以萧怀玉才没有去实践。 苏羽也说了,那是登不上高楼,没有办法的一种办法。 现如今,孟川是有把握走上七楼的。 他继续向上走。 陆宁跟随在他的身后。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继续向上走?他们还有这个潜力?” “不可思议啊,兖州府这是要崛起?” “...” 六楼通往七楼的阶梯间。 陆宁七窍流血。 但是勉强可以继续走。 反观孟川,倒是没有落得他那般惨状。 只是感觉有些不好受而已。 “陆侠士,你还能否坚持?”孟川关心问道。 陆宁道:“俺没事,上七楼不是什么问题。倒是先生,都走到这里了,您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事说来也怪。 孟川只是八品儒修而已。 陆宁都七品了。 但是身体承受情况,却还不如孟川。 对于这点,就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是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登上八楼。 怀揣着这个信念,孟川展开体内的浩瀚星河,一举走上七楼。 陆宁紧随其后。 来到此间。 陆宁已经彻底撑不住了,差点晕倒在地。 七楼,已经是他的极限。 秀水宗的袁秀清是一名貌美女子,她盘腿坐在七楼中,看向孟川,莞尔笑道:“兖州府的小说家?你很不错。” 孟川并不理会,看向陆宁,道:“好好休息。” 后者点了点头,“我又一次对您感到钦佩了。” 孟川笑了笑,看向通往八楼的阶梯。 袁秀清道:“八楼你就别想了,连我都只差一步,你能走到这里,想必已经是极限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登高才能望远。” 孟川再次迈步步伐。 袁秀清皱了皱眉头,喃喃一声,“不自量力。” 与此同时。 顶楼乃至楼外,都注视着孟川。 “他还要上八楼?” “能行吗?” “我估计不行,能进八楼的都是天之骄子,就凭他?” “...” 孟川虽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是从袁秀清那里,他也不难理解,估计此刻外界很多人都会认为自己就此为止,但是儒家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一步要是不走,他肯定会心存遗憾。 只见,他在众人的关注中,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舍弃自己宛若谪仙人的一面,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平民百姓。 又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两者之间的反差,给他人带来的感官是翻天覆地的。 他迈上第一个阶梯。 身上背负的高山,似乎更重了。 第二个。 呼吸开始急促。 第三个。 孟川深深皱起眉头。 袁秀清、伟江等人,都在关注着。 他真能上八楼吗? 肯定不能! 不过。 其结果,却直接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孟川身周萦绕的灵力,居然有移山之力。 他顿感轻松。 脑海中的两件本命物,也在闪烁着光辉,笼罩己身。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 继续向上迈进。 第四个台阶。 第五个。 第六... 直至如入无人之境。 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之轻松。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居然真的接近了八楼!” “但是他肯定上不了八楼!不过能走到这一步,也着实让人惊叹了。” “是啊,我刚才还以为他上不了几楼呢!转眼之间却已经上了七楼。” “...” 孟川在众目睽睽之下,跨步迈上八楼。 他登上去了! “上八楼这么容易的么?” 就连他也不敢相信。 居然就如此轻而易举的登上了! 八楼中,悬浮于中间的山河社稷图,正在微微摇晃,透露出丝丝缕缕的气息,极难被人察觉,哪怕是各派掌门也是如此,他们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孟川身上。 那些气息,与萦绕在孟川身周的灵力相融。 一切都是如此的契合与悄无声息。 “他...真的迈进了八楼!” 所有人目瞪口呆。 孟川! 以毫发无伤的姿态,轻松登上八楼! 他也在困惑啊。 咋就变得这么容易了呢? 因为体内的本命物? 想起七窍流血和差点力竭的陆宁与萧怀玉,孟川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 “以八品儒修境,迈上八楼,旷古绝今啊!” 天柱宫的张真人看穿孟川的具体修为。 这句话,回荡在慕白楼周围上下。 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八品儒修境,能登上八楼? 这得什么资质啊? 儒圣之资? 还是说,他是什么大能投胎转世? 第八十二章:认主 行舟境登八楼。 只能有两个因素。 天赋高到离谱和自身底牌深厚。 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让人小觑。 众人心惊的同时,也在议论孟川的身份。 什么时候兖州府出现这么一位资质绝佳的儒修了? 可以预料到,今日过后,山东道境内各州、各门派,都将因为孟川的存在,而不敢像以前一样,继续嘲讽兖州府了。 此前那个空口大话,说兖州府无修士的家伙,正在二楼仰望着孟川。 所有人都开始重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读书人了。 “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原以为在登楼之前,你躺在摇椅上睡觉,是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呢,现在看来,你倒是有点自污藏拙的意思了。” 笔趣阁 一身白衣的张舒窈凑到他跟前笑了起来。 自污藏拙? 这哪跟哪啊? 孟川摇了摇头,看向通往九楼的阶梯。 张舒窈道:“书生,你想登上去?” “你觉得我登不上去?”孟川反问一句。 闻声,张舒窈淡淡道:“我可没有质疑你,你想登就登呗,友情提示,你若有造化,能在山河社稷图中获得自己的机缘,还会有一次机会能够登楼。” “这样啊,那倒是不急着登楼了。” 孟川愈发觉得,山河社稷图中的机缘,远比现在登上九楼要重要。 尽管,登上顶楼,也会有进入图中世界的机会。 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 一旦登上九楼,就得等八楼的修士全部获得机缘以后,才能轮到自己进入。 主要还是因为顶楼中的那些前辈高人们觉得,有能力登上九楼的人,也无需进入山河社稷图了,如此一来,倒不如给八楼修士更多的机会。 如此,孟川不在选择继续登楼。 由东道主苏羽宣布,人山大会登楼的这一环节,正式结束。 接下来,将有六派掌门共同抽签选出三人,前往一到三楼讲法六个时辰。 登上四到五楼者,再由两位掌门讲法十二个时辰。 六至七楼者,均开始接到各州府、各门派奖励。 八楼者,按照抽签顺序,进入山河社稷图中寻找自身机缘。 孟川的运气有些不好,是最后一名,排在铁罗汉觉禅、放牛道人齐玄牝、小疯子张舒窈后面。 图中世界一天,也就相当于现实世界一个时辰。 各派掌门合力打开社稷图。 只见,那张残卷化作了一道旋涡。 觉禅徒步走入其中。 张舒窈毫不见外的拍了拍孟川的肩膀,露出两颗小虎牙和浅浅的酒窝,稍显可爱动人道:“待会我们要不要一起进去?” “为什么要一起进去?” “哎呀,我这不是怕你头次进山河社稷图,不知道干啥嘛。” “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 张舒窈听到他的回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喃喃道:“家里长辈说的果然没错,读书人都是不解风情的。” 孟川莞尔笑道:“善解人意就行了,要什么风情?” 张舒窈把头扭到一旁,盯着山河社稷图,看着眼前旋涡发生的变化,缓缓开口道:“觉禅要出来了。” 很快,觉禅一脚踏出。 天柱宫的齐玄牝笑道:“和尚,怎么样,获得了什么?” 孟川对此也颇为好奇。 觉禅如实道:“什么也没获得。” “这怎么可能?” 张舒窈豁然起身,环绕觉禅身周一圈,微微皱起眉头。 后者解释道:“只是经历了一场幻境,令自己的心境有些变化,不出意外,我应该快要晋级到法相境中阶了。” 闻声。 张舒窈和齐玄牝同时无语。 这比获得什么功法和奖励还要厉害啊。 作为六派天骄,缺功法吗? 不! 缺的恰恰是对于心境的磨砺! “贫道去矣。” 齐玄牝也迈了进去。 张舒窈道:“和尚,你若是跟这个牛鼻子打一架,谁胜谁败?” 觉禅盘腿而坐,挑了挑眉头,“张施主,你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打打杀杀?” “呸,我才不喜欢打打杀杀,躲在门派里好好修行多好,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张舒窈道。 觉禅根本不信,“听说你将山东道境内所有剑修都挑了一个遍?” 张舒窈道:“我也不想啊,那是我师父让我干的,我这么老实的一个小姑娘,能做那种事情吗?肯定不能。” “你老实?”觉禅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不老实?” “当初从江南来了一位剑修,你打不过他,便设下了一连七十三个陷阱与十六个连环布局,最终将那剑修引入杀局,逼他将打败你的剑招传授给你,这事六派弟子人人皆知,你这叫老实?” 如果齐玄牝还在此处,一定会夸赞觉禅和尚头铁。 有一说一,他这一身铜皮铁骨,确实头铁啊。 “你再敢乱说,小心我以后让你还不了俗!”张舒窈故作怒气冲冲。 觉禅识趣沉默起来。 张舒窈看向孟川,笑道:“刚才你在楼下,说你是小说家?你写过什么书?” 后者刚想回答,便听到觉禅的声音,“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小僧冒着生命危险,劝诫你一句,离她远点,她要是坑起你来,事后你都得对她感激涕零。” “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个和尚不正经,老是想着还俗,但是还没勇气还俗。”张舒窈瞪了觉禅一眼。 孟川好奇道:“还俗?这是为何?” 原本他以为,各派天骄,都是一些心气极傲的年轻人,但是现在看来,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也会吵架,也会斗嘴。 “我不能说,要不然这和尚会给我拼命的,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和尚的嘴碎,但是不管在怎么说,他都是我好兄弟,我不能做出坑兄弟的事情,除非你给我钱,或者灵玉。” 灵玉——修行者最喜欢的物甚。 与一般的美玉不同。 灵玉产于灵脉,是灵石的一种进阶。 蕴有大量灵力。 可助修士修行。 一块灵玉,若是没了灵力,被人吸取完了,就会消失。 孟川此前拥有的那枚古玉,应该就属于灵玉的一种。 或者,比灵玉更为高级。 通常来说,世俗中人想要获得灵玉,只能用钱来购买。 品阶较低的一枚灵玉,大概需要一百两白银。 品阶较高的,则需一百两黄金。 价格极高。 孟川极其认真道:“做你兄弟还真是一件很有运气的事情。” “连你也这样觉得?” 张舒窈大大咧咧道:“那以后你也是我兄弟了,在山东道,我罩着你,但是你可别在其它地方报我的名,我怕你会死。” ... 齐玄牝很快出来。 他获得的就是一枚品阶极高的灵玉。 灵玉的品阶,大致以‘天地玄黄’四字区分。 他手里的那枚,乃是地级灵玉。 运气也算不错。 社稷图残卷里原先有很多宝物。 可惜都被他人快要取完了。 在好的资源,也有穷尽的一日。 要不然的话,齐玄牝不可能只获得一枚灵玉。 张舒窈在走进旋涡之前,再次看向孟川,笑道:“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 “不了,作为你的兄弟,不能给你拖后腿。” ... 张舒窈进去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走了出来。 她获得是六张符箓。 乃是由李慕白亲自刻画。 其中封印着他的一些招数。 换句话说,这些符箓,就相当于保命符。 只是不知符箓上封印的招数,有李慕白的几分力。 若是十分... 不敢想象啊。 对于获得这些符箓的张舒窈来讲,可谓激动不已。 有了这些符箓,去京城也能横着走了。 “书生,该你了。” 张舒窈提醒道。 孟川点了点头,正要踏进去的时候,却见山河社稷图发生异象。 那道旋涡,居然射出一道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惊动了六派掌门和苏羽等人。 他们纷纷来到八楼。 “这是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 “静观其变。”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六派掌门选择旁观,并且将张舒窈等人护在身后。 孟川被强烈的光芒刺痛双眼。 意识逐渐模糊。 身躯不由自主的缓缓漂浮起来。 轰—— 一股强悍的灵力波动,将孟川的上衣撕了一个粉碎。 见状,张舒窈眨了眨眼睛。 葛疯子连忙护住她的眼睛,道:“你不嫌害臊?” 张舒窈撇了撇嘴,“您偷看派中女性长辈洗澡的时候,您害臊吗?” “你这丫头,咋啥话都说?” “切。” ...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孟川。 他们都不太理解。 好端端的,怎么出现了这种变故? 只见,那残卷社稷图,化作丝丝缕缕的气体,凝聚在孟川的胸膛之上。 直至成为一座大山。 好比是刺青。 天柱宫的张真人眼光十分毒辣,但是此刻他却有点不太确定的喃喃道:“这...不会是山河社稷图要认主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 第八十三章:两袖青龙 社稷图认主? 若当真如此,就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自从慕白楼建立之后,人山大会便举办至今,期间无数天骄都未能使社稷图认主。 眼前这个小说家凭什么? 莫非他是某位大儒的弟子? “你们快看!” 演武堂掌门惊喝一声。 只见,那山河社稷图的余晖,尽数涌入孟川的脑海之中。 这一刻。 孟川苏醒了。 安然矗立在地面。 正认真感受着来自于体内的变化。 同时,脑海中也涌出了一段讯息,让他知道了山河社稷图的使用方法,和图中世界目前所蕴藏的一切资源。 只是,有很多资源,他都用不到。 不过,倒是有一个剑招,与大河剑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可以修炼。 此剑招之下,写有一行文字: 【吾前三十载,凭此剑招,纵横同辈无敌手。】 这个剑招,名为:两袖青龙!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 剑招的使用方法与具体招式,已经完全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就像是天生就会此剑招。 除此之外,山河社稷图中,还有灵玉若干;数部武夫、炼气士等高级功法;一柄灵剑,品阶极高,他暂时无法使用。 可以说,登楼一役,他收获满满。 如今即使在修行界里,他都称得上是一方富豪了。 当然,那些资源和两袖青龙的绝技,统统都比不过山河社稷图本身的价值。 只可惜,根据脑海中的提示,完整使出残卷社稷图的威力,至少需要达到五品或者四品儒修境才行。 而那张残卷也已经化作了巨山一般的刺青,刻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苏羽连忙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袍,递给孟川,正色道:“小友,如果不出所料,山河社稷图,已经认你为主了。” 认我为主? 如此简单? 孟川一阵恍惚。 想到自己身上的异样,一切都释然了。 山河社稷图,的确是认自己为主。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会这么容易。 “小子,让老头子我试把试把你。” 说这句话的人是天柱宫张真人。 他的悍然出手,让其余各派掌门尽皆动手。 于是,六大掌门,都在试探孟川的底蕴。 他的体内,有星河浮现。 而且,身上的那座大山,也在散发着莫大威仪。 见状,六掌门全部收回神通。 葛疯子忍不住地惊叹道:“你小子究竟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让神图认主?虽然是残卷,可毕竟是先天至宝啊,一旦发挥出全部威力,不亚于先天灵宝,最起码要比后天灵宝强上几分。” “确定是神图认主了?”张舒窈惊讶道。 金刚寺空相方丈双手合十,默念一句佛号,缓缓开口道:“断无出错的可能性,没想到李剑仙当年留下的话是真的。” “阿弥陀佛,师父,不知当初李剑仙究竟留下了什么话?”觉禅问道。 空相一字一句道:“神图残卷主动认主者,即是李剑仙嫡传弟子。” “也就是说,这位小友,现在已经算是李剑仙的弟子了?”有人问道。 山东道都督周瑾郑重道:“应该错不了,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咱们山东道节度使萧大人。” 苏羽道:“也好,孟小友成为李剑仙传人这事跑不了,应该要被更多的人知道。” 只要此事被传了出去。 哪怕是京城那边,都会对孟川有所注重。 那可是李慕白啊。 仅凭一己之力,就压得整座天下修士无法抬头的李大剑仙! “恭喜孟小友,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 泰山天柱宫张真人率先作揖。 随后,包括葛疯子和苏羽在内,皆站成一排,规规矩矩的向孟川作揖,异口同声道:“恭贺孟小友成为剑仙嫡传弟子。” 孟川有些失神。 稀里糊涂被神图认主。 稀里糊涂又成为剑仙弟子。 可能...自己真的是气运之子? 铛—— 有钟声响起。 张真人以自身浑厚内劲,朗声开口道:“兖州府小说家孟川,已被残卷山河社稷图认主,按照当年李剑仙飞升之时所言,自即日起,孟川将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 此言一出。 整座慕白楼内外,人人震撼。 “刚才那个兖州府的小说家,居然被山河社稷图认主了?” “李慕白嫡传弟子!今后光靠着这个名号,在整座神州大地,除了那些化外异族,只怕无人能动他分毫了吧?” “重要的是被山河社稷图认主!这孟川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会有此等天大造化!” “他没准是什么先贤转世!或者就是天上的神仙!相传,那张舒窈不就是天上的一位剑仙转世么?” “咦,刚才嘲讽孟川的人呢?还说他登不上三楼!人家现在都被神图认主了!” “谁嘲讽孟先生了?胆子这么大?” “孟先生真是旷古绝今,不世出的天才啊!从今以后,谁敢诋毁孟先生,就是在诋毁我!” “...” 如果说,此前的孟川,即使能登上八楼,在很多人眼里看来,也无法与各派天骄相比。 那么现在的他,已经稳稳在诸多天骄之上了。 毕竟,他的头上,多了一个名号【李剑仙嫡传弟子】! 这个称呼,足以让他在大魏朝境内横行无阻! 所有人都认为李慕白是飞升了,而并非是兵解。 假设在李慕白还活着的情况下,谁敢碰孟川一根手指?只要他不自己主动作死,从今往后,便没人敢动他分毫! 六派掌门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加固慕白楼封印。 他们能容忍或是接受孟川成为李慕白嫡传弟子这一事实,是因为其余各派弟子,无一人能够得到此等殊荣。 这样看来,大家都能维持平衡。 孟川给大家带来的震撼还未散去。 八楼中。 张舒窈看向觉禅几人,开口道:“你们不去九楼试试?能得到一件后天灵宝呢?” 人山大会的终极奖励,都是由建造慕白楼的那位墨家前辈所提供的。 经过他老人家制造的后天灵宝,质量绝对过硬,最起码比一般的后天灵宝要优越不少。 这可是很吸引人的。 而且,登上九楼获得的后天灵宝,是墨家前辈根据登楼者的个人意愿所制造的。 “阿弥陀佛,小僧即将突破,就不去登楼了。” 觉禅专修肉身,所以后天灵宝给他带来的诱惑并不算太大。 放牛道人齐玄牝笑了笑,“我境界低微,如今才至七品元神境,是登不上九楼的。” “登不登得上另说,你总要去试试的吧?”张舒窈道。 闻声,齐玄牝摇头道:“还是算了。” “你性子这么寡淡,遇事不争,如何能拥有大境界?”张舒窈撇了撇嘴,开始登上九楼。 同时,她心里正在盘算,浪费一张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符箓,换来一件后天灵宝,划不划算? 答案是肯定的。 绝对划算啊! 按照人山大会的规定,修士是可以借助在山河社稷图中获得的机缘来冲刺九楼的。 齐玄牝看着她那上楼的背影笑而不语。 每个人选择的道路都不相同。 张舒窈虽然嘴上说着还不如躲在宗门好好修行,但实际上,遇到能争的东西,她就绝对不会放过。 yyxs.la 而齐玄牝真的就是与世无争。 他平生最喜欢三件事。 第一,放牛。 第二,放很多头牛。 第三,在大草原和壮丽山河之间,放很多头牛放到天黑。 他看向孟川,拱了拱手,道:“先生不去试试能否登上九楼?” 后者伸了伸懒腰,笑道:“先让她去试试,其它的,等我睡醒再说。” “先生当真是洒脱。” 齐玄牝爽朗笑道。 此刻。 只有极少人关注张舒窈登九楼。 他们还都沉浸在孟川被山河社稷图认主这事上。 第八十四章:后天灵宝 对于孟川来说,获得山河社稷图与两袖青龙的绝技,也不过就是多了两种保命的手段。 这已经很不错了。 他有自己的道,不会去走李慕白的老路。 但是在微末之时,保命手段越多,自然是越好。 九楼中。 各派掌门并未急于向各层楼修士讲法,而是在议论孟川: “没想到啊,我们辛辛苦苦守护的山河社稷图残卷,居然为他做了嫁衣。” “守护?别大言不惭了,当年李剑仙飞升之时,将山河社稷图下了桎梏,非有缘人不可获得,要不然的话,你以为,凭借我们几个老家伙,当真能守得住那张图?” “这些事情,今后就莫要再说了。现在,那位孟小友,就是山河社稷图的主人,更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此事关乎我山东道气数。” “没错,孟小友有天大造化,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定要与之交好才行。” “...” 对于他们的反应,孟川并不在乎。 张舒窈开始登楼。 每一步都很缓慢。 压力也是成倍袭来。 她不堪重负,被一股灵力波动逼退数步,下了阶梯。 险些踉跄跌倒。 立稳身形,张舒窈抽出手中长剑,横剑而立,再次登楼。 见状,孟川看向齐玄牝,好奇问道:“她一直都是这般锲而不舍么?” 后者点头回应道:“同辈中人,论追求武道的纯粹之心,整座山东道,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 “怪不得为了登上顶楼,她居然会如此拼命。” 二人闲谈期间,张舒窈已经连续数次被那股如山之重的压力所逼退。 可即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轻易言败或者是放弃。 继续登楼。 这一次,张舒窈仍是以蛮力硬拼。 再退再登。 如此反复,亦有不下十余次。 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她有个称号,叫做小疯子。”齐玄牝笑了笑。 孟川深以为然道:“这个称号名副其实。” 张舒窈闯楼数十次后,正在权衡是否动用李慕白留下的符箓。 她怕造成的异象会很惊天动地。 万一那符箓当中,真拓印着李剑仙全力一击,别说慕白楼,就连整座兖州府,都会被夷为平地。 不过,她还是拿出了符箓。 一步步走上九楼。 与此同时,那些前辈高人们亦在商议: “这符箓,乃是张丫头在山河社稷图中获得,万一威力无穷,使整座慕白楼...后果不堪设想啊。” “难道这丫头为了登楼,真敢做到这种程度?” “你可别忘了,他是葛疯子的徒弟,人送外号小疯子。” “嘶!” “...” 经过诸位掌门一致认同,放张舒窈登楼。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她却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选择将符箓收入怀中,打算靠着自己的真本事登楼。 见状,张真人颇为惊讶道:“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葛疯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张舒窈使出浑身解数,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强行登楼! 一步。 两步! 剑光四射! 最终踏入顶楼当中。 铛—— 有钟声响起。 “一剑门张舒窈,成功登顶!”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震撼起来。 除了九年前那场人山大会,演武堂绝代天骄成功登顶以外,其余宗门子弟,便再无登顶之机。 然而现如今,又多了一位张舒窈。 八楼内。 齐玄牝道:“孟先生何时登顶?” “就在此时。” 孟川徒步登楼。 如入无人之境。 齐玄牝目瞪口呆,“如此就轻易登顶了?” 此刻。 孟川能够清晰感觉到,胸膛之上的大山刺青,正在有种灼热感散发出来。 而且,脑海中的【囚】字诀,亦在死死克制着封印。 他步步登顶。 直至来到九楼。 齐玄牝与觉禅相视一眼,皆目露惊骇。 即使被神图认主,也不能这么变态吧? 什么都不用做,就轻易登顶了? 这可是数位掌门联手设下的封印啊! 也就是说,光靠战力而言,此刻的孟川,有能力与各大掌门叫板了? 简直无法想象。 现在的孟川,才是一位八品儒修! 这要是七品、六品了... 堪称同阶无敌啊! 铛—— 悠扬的钟声再次传来。 慕白楼内外,全都在议论。 又有钟声响起? 难道又有人登顶了? 会是谁呢? “我猜是天柱宫的齐玄牝,此人道心稳固,修为高深,应当登楼!” “会不会是铁罗汉觉禅呢?他那一身横练功夫,在年轻人当中,可是罕有人及啊!” “你们为什么不觉得是孟川登顶了?” “他?还是算了吧,即使他被神图认主,成为了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但是毕竟修为不高,若是在等个几年,或许有登楼的机会。” “是啊,神图之力,绝对不是他现在的境界能够施展的,我猜是齐玄牝登顶了。” “...” 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孟川。 认为他现在的境界太低。 毕竟才是八品。 即使被神图认主,也难在一时之间,就完全熟练运用神图了。 所以,经过一番分析,无论怎么看,他们都觉着,孟川不可能登顶。 然而,随着矗立在一楼的那位年长修士宣布,众人陷入深深的震撼当中,不可自拔: “剑仙弟子,兖州府小说家孟川,成功登顶!”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居然真的是他登顶了! 这是妖孽吗? 天才! 绝对是天才! 不!怪才! “没想到啊,孟先生居然真的登顶了!” “这...这...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孟先生威武!” “...” 兖州府修士全部陷入了欢喜当中。 至于其他人,则被惊讶到合不拢嘴的地步。 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一切言语,都是词穷。 身处于七楼当中的陆宁高兴的大叫起来。 秀水宗袁秀清不屑一顾道:“又不是你登楼,瞎高兴个什么劲儿?” 陆宁皱眉道:“孟先生是我此生最尊重的人,他登顶,我自然高兴,倒是你,我记得孟先生还未登八楼之前,你还嘲笑孟先生来着,怎么样,如今孟先生不仅登上了八楼,还被神图认主,甚至还成功登顶!你和孟先生之间的差距,当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你!”袁秀清发怒。 在慕白楼中,严禁私斗。 不然的话,此刻的她,肯定向陆宁下手了。 而后者丝毫不畏惧,“我什么我?就你这种才只登上七楼,连八楼都上不去的人,有什么资格称为六派天骄?有什么资格嘲讽孟先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袁秀清冷哼道:“六派天骄,不止我一人没有登楼,还有演武堂的伟江伟大哥。” 闻声,伟江摇头道:“可是数年前,我大师兄曾登顶过啊,反观你们秀水宗...啧啧啧,一言难尽啊。” “听到没有?一言难尽啊。” 陆宁盘腿坐在位置上。 他与伟江心照不宣,都有些厌烦袁秀清的为人。 顶楼中。 张舒窈满怀震撼的看着孟川,“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如此轻松的就登顶了。” 后者笑道:“运气,运气而已。” “孟小友,按照人山大会的规定,你可以得到一件由墨家宗师亲自铸造的后天灵宝,不知你想要什么兵刃或者器物?”山东道都督周瑾开口问道。 就在刚刚,他已经木鸽传书给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了。 将孟川被神图认主的事情告知。 他看到对方身着官服,便作揖说道:“回大人,在下想要一柄灵剑。” “灵剑?你可要想好,本次人山大会的武魁,就能得到一柄灵剑。”周瑾提醒道。 beqege.cc 他是认为,孟川有资格夺取武魁之位的。 毕竟,能够成功登顶,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在下只想要剑。”孟川道。 两袖青龙的绝技,需要同时用到两柄剑。 要不然的话,只有一柄剑,施展出来的威力,也会减半。 也就是所谓的‘一袖青蛇’。 只有两柄剑同时使出,才是两袖青龙。 第八十五章:李剑仙嫡传弟子 登顶能获得一柄剑。 如果运气好的话,在斩妖除魔的试炼中,夺得武魁之位,又将获得一柄。 这样的话,就是两柄后天灵宝的神剑。 能将两袖青龙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这已然成了孟川现在的目标。 周瑾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本官就如你所愿,这便书信一封,告知墨家那位前辈,为你铸造一柄灵剑。” “丫头,你想要什么?”葛疯子看向张舒窈,问道。 后者淡淡道:“徒儿也想要一柄宝剑。” “你也要剑?” “要剑。” 张舒窈无比坚定。 就此,登顶的二人,都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灵宝。 “接下来,我等可以去讲法传道了。” “没错,还是按照刚才抽签所决定的,各自前往相应楼层讲法。” “待讲法结束之后,就按苏大人所言,进入庙中世界的封印,让这些年轻后生们去降妖除魔。” 几位掌门话音落下,便开始行动。 张舒窈为了登楼,伤了元气,需要恢复。 孟川倒是稀松平常。 前者盘腿而坐,忿忿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来到这里,差点丢了半条命,你这倒好,毫发无伤不说,就连气力都没浪费多少。” “你想知道原因?”孟川挑了挑眉头。 “你会说?”张舒窈眼前一亮。 孟川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我运气比你好。” “运气?” 张舒窈白了他一眼,继续打坐。 苏羽将孟川唤来,抚须道:“孟小友,你可是为咱们兖州府涨了不少脸面啊,经此一役之后,山东道境内,再也无人敢说我们兖州府没什么厉害修士了。”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神图居然能够认我为主...” 孟川直到现在还有些许诧异。 这就像是天上掉下一块馅饼。 太不真实了。 “孟小友,你可知,你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这事,将对我们兖州府造成何等影响吗?”苏羽问道。 孟川摇了摇头。 苏羽继续说道:“往后十余年乃至更久,只要孟小友能够做到不负众望,今后,咱们兖州府,就是山东道重点发展的城镇,届时,整座州府的百姓,都会因你而受惠得利。” “影响这么大?”孟川有些出乎意料。 苏羽笑道:“这还只是对州府的影响,对你个人而言,影响更大,今后你无论走向哪里,头上都会顶着李剑仙高徒这个名号,只怕想要轻松,会愈加艰难。” “你说这算个什么事?连李大剑仙面都没见到,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徒弟,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孟川轻笑着摇头。 苏羽知道他这是打趣,“莫非孟小友不愿意?” 孟川道:“我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苏羽一阵恍惚,随后接连点头道:“我算是明白,为何李剑仙会选择你了,因为你和我们都不相同,旁人想要成为李剑仙的徒弟,是想走他走过的路,复制他的传奇,但你不是。” 在他眼里看来,师徒二人有没有见过面,很重要吗? 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剑仙曾留下的话。 “苏大人,要是有朝一日,我没有成为当世大儒,你们会不会觉得失望?”孟川道。 苏羽想了想,如实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肯定不会失望,而是诧异。不仅我会诧异,全天下人都会诧异,他们会想,堂堂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为什么不能成为大儒?届时,你即使不想成为大儒,也一定会是大儒。” 孟川明白了。 以自己目前的身份。 倘若今后的境界停滞不前。 那么自己也会被旁人捧上一个高位。 并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优秀。 只是因为李慕白当初留下的一句话,【神图残卷认主者,当为吾嫡传弟子】。 “在我眼里看来,孟小友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有利无害。 其一,即使小友你未来无意官场,倾心于修行。那么在整个修行界当中,除了各派祖师和一些极其强大的存在之外,无人敢去动你分毫。 其二,李剑仙纵横天下这么多年,结了不少善缘,据我所知,学宫的那些前辈高人们,都曾与李剑仙相交莫逆,凭借这层关系,如果发展得当的话,今后学宫就是你的背景。 其三,除了学宫之外,当朝达官显贵中,也有不少李剑仙的熟人,你今后要是涉足官场,会更加如鱼得水。” 苏羽莞尔笑道。 若是如他所言,成为李慕白嫡传弟子这事,到真的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孟川缓缓闭上双眼,想要休息一会儿。 今日经历的事情确实很多。 需要好好消化。 ... 山东道主城齐州。 节度使萧逾明刚接到木鸽传信,心情大悦。 有将士见状不解,问道:“将军,发生了何事,竟让您如此高兴?” 闻声,萧逾明用着一种颇为浑厚的嗓音说道:“兖州府一名儒修,被山河社稷图认主,正式成为了李剑仙的嫡传弟子。” “兖州府的儒修?公子他不是儒修啊。”那将士故作疑惑。 萧逾明笑道:“不是那混小子,而是一个叫孟川的小说家,告诉家里人,三日后,本将军要亲自前往兖州府。” “诺!” 将士应声退下。 即使成为节度使多年了,他也依旧不喜欢‘本官’这个称呼,而是‘本将军’。 所以,整个山东道上下官吏或者将士们,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句‘将军’。 萧逾明年过半百,可是看模样,也不过就不惑之年左右。 一身气血,相当浑厚。 年幼时,曾亲眼目睹过李慕白的崛起。 年轻时,曾在护城大阵的威压下,独自一人将城门轰开。 当年人、妖大战时期,他更是为了掩护受伤军卒撤退,以一己之力,在大唐边关无定河畔,血拼三千大妖。 可谓战功赫赫。 最终被成为封疆大吏——山东道节度使! 按照本朝制度,大魏十三道外加三大都护府,皆为正二品大员! 就是如此一位牛气冲天的大人物,却想去亲眼见孟川一面,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 墨家机关城。 一位老人家正在一间屋子里埋头鼓捣东西。 突然见到一只木鸽飞来。 被六大掌门以自身灵力加持的飞鸽,速度都是极快的。 比如,从慕白楼到齐州,可能只需要短短一两个时辰而已。 到机关城,也就是三个时辰左右。 这位老人家打开木鸽所传书信的内容,看完以后,神情略显惊讶,喃喃道:“今年居然有两名年轻人登上了顶楼?张舒窈?这丫头还真是要强啊。嗯?还有一个叫孟川的小说家?被神图认主了?!” bidige.com 惊讶过后,老人家摇头笑道:“居然都是要灵剑?这可真是有趣。” 第八十六章:收收收! 两天后。 总计有六十余名年轻修士,齐聚城隍庙前。 当地城隍亲自相迎。 周遭数个街道,都已经无人居住。 这是苏羽的手段,他是怕会有一些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 在兖州府境内死了人,他这个刺史肯定是躲不过去。 所以,必须要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中。 天柱宫张真人在庙中小世界前,向那些年轻修士们说道:“吾辈修行中人,以降妖除魔,庇佑一方生灵为己任。现如今,兖州府境内有百鬼作祟,欲突破封印,危害人间,罪不可赦。 恰逢人山大会开启,我与诸位掌门共同商议,决意让尔等降妖除魔,解决百鬼一事。斩杀鬼魅多者,当为今年人山大会之武魁。” 在此之前,众人就已经知道,今年的这场人山大会,不再是修士之间的对决。 而是降妖除魔。 可能会死人。 不过没有人畏惧。 他们自从踏上修行路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将死生之事抛在脑后了,更何况,还是为斩妖除魔而死,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万一侥幸活下来,所获得的成果也是巨大的。 这就好比是战场上的将士不惜性命的浴血杀敌,只要活下来,就有升迁的机会。 “诸位,开始吧?” 张真人看向其余各派掌门。 众人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看向众多年轻修士,叮嘱道:“我等会破开此地封印,在四周设下结界,严防鬼祟于城中作乱,各位,可准备妥当?” 众人陆续回应: “请张真人与诸位前辈放手施为!” “我等必与妖邪不共戴天!” “请诸位前辈破开封印!” “...” 见状,张真人与各派掌门相视一眼,随后施展莫大神通,开始破开封印。 他们已经清楚了封印中那些邪祟的实力。 其中的那三头大妖,以六派掌门合力对付,不是什么大问题。 更为关键的是,除了那些年轻修士之外,各派还出动了不少长老在旁严阵以待,一是为了记录谁杀的妖魔比较多,二是在年轻修士遇到危险时可以挺身而出。 随着六派掌门的合力打开封印,各种妖魔鬼怪便化作缕缕幽雾冲了出来。 见状,他们再次合力,在周遭布下结界。 张真人开口道:“此时不入,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不少的年轻修士都跳入封印中的小世界。 苏羽看着漫天飞舞的黑气,心怀忧虑,将孟川叫到一旁,小声道:“小友,若是遇到危险,请及时撤出。” “请苏大人放心。”孟川随意应付道。 二人言谈期间,有黑气涌来,被六大掌门合力布下的剑阵斩杀。 此刻,孟川脑海里的那部《妖魔图录》正在不停抖动着,甚至是自主翻页。 只要有一缕黑气即将靠近他的时候,本命物就会自动检测到对方是何鬼魅。 仅仅只是片刻间,他就已经发现了几只煞鬼。 “孟先生,我们去吧。”萧怀玉道。 “陆宁呢?”孟川询问道。 萧怀玉笑道:“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下去了。” “书生。” 不远处响起张舒窈的声音,“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我还能保护你呢。” “不必了。”孟川拒绝。 张舒窈点点头,随后进入封印中的世界。 袁秀清冷笑道:“斩妖除魔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虽然被神图认主,又侥幸登上九楼,但这不代表,你能够在妖魔鬼怪的冲击下还能保全己身,小心死于非命。” 孟川皱了皱眉头,向她走去。 秀水宗的一些弟子接连冷笑道: “师姐说的对,这个书生之所以能登顶,我看也就是运气罢了。” “我们师姐要是想登顶,也可以做到吧?只是师姐要养精蓄锐,应对接下来的妖魔而已。” “能登顶不代表有实力,即使成为剑仙弟子又能如何?不过区区八品儒修境罢了。” “...” 说这些话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男弟子。 他们觊觎袁秀清的美貌。 换句话说,是修行界的舔狗。 不少人都卖力伺候讨好过袁秀清。 比如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任由对方蹂躏。 或者是像一条狗一样,臣服在对方那充满酸臭味的脚下。 他们看到孟川走来,纷纷都站在袁秀清跟前。 “你们都让开,本姑娘倒要看看,他敢做什么。” 袁秀清冷哼道。 那些男弟子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不想做什么,你看,有飞剑。” 孟川突然抬头。 袁秀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突然。 啪—— 孟川居然打了她一巴掌。 袁秀清大怒,身后几人欲要动手。 萧怀玉站在孟川跟前。 后者道:“这是兖州府,你可以向我动手试试。” “真是好得很,孟川,我在下面等着你!” 袁秀清有自己的顾虑。 要是在这里同对方大打出手,肯定会被师门责怪。 所以她直接进入了封印中。 见状,孟川道:“我们也去吧。” ... 约有一盏茶功夫左右,所有的修士都已经踏入封印中的小世界。 与孟川上次看到的场景相同,充满了尸山血海。 他与萧怀玉并肩而立。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模样丑陋恐怖的鬼怪正在和年轻修士们大战。 一处赤红色山头之上,铁罗汉觉禅一人矗立,仅凭强横肉体,手撕鬼魅。 另外一边,剑光闪烁,是张舒窈在降妖除魔。 还有齐玄牝也在大显神威,一指山崩地裂,两指妖魔退散。 相比于这三人,秀水宗的袁秀清就着实有些拉胯了。 与邪祟对战之时,她要借助旁人之力,才能稳稳占据上风。 若是无他人从旁协助,只怕也就是与眼前那几只邪祟五五开。 不过有一说一,尽管袁秀清嘴碎心眼儿坏,但是在面对邪祟的时候,她还是会以命相拼。 因为在大魏朝的历史上,冰冷的写着‘人、妖不两立’这五个字。 “先生,我去了。” 萧怀玉微微作揖。 而后手提长枪,向鬼魅杀去。 在此期间,孟川身躯一动未动。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 毕竟,他现在可是山东道异人界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去关注。 “这位孟先生怎么不去降妖除魔呢?在哪儿干站着作甚?” “刚才我听秀水宗的人说,孟川境界低微,杀不了邪祟。” “那他为何能登九楼?还被神图认主?” “小疯子张舒窈昨天不说了嘛,她也问了孟川这个问题,对方说是运气。” “这么说,孟川无缘武魁之位了?” “应该是如此,毕竟才只是八品修为,又是孤身一人,能杀多少邪祟?” “...” 不少人的议论之声,都被孟川听到了。 他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当着一众邪祟与年轻修士的面儿,向茫茫尸山血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 步步登高。 直至冲天而起。 只见他一手握笔,一手捧书,那写有‘妖魔图录’四字的书籍徐徐展开,正好落在了‘煞鬼’一页上。 孟川缓缓开口:“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记载煞鬼详细信息的页面,闪烁出耀人眼球的光芒。 突然间,书中奔涌出来几条弥漫着大道威仪的秩序链条。 这链条居然可以在无数鬼魅中,自动捕捉到煞鬼的身形,并且将其束缚。 一只。 两只。 很多只。 但凡是煞鬼,都被妖魔图录锁定了。 “收!” “收!” “收!” 随着孟川的声音响起又落下,便会有一只煞鬼被锁链拉往书中世界,由天降牢笼将其囚困。 lingdiankanshu.com 见到这一幕之后。 众人都傻眼了。 这算作弊吗? 还能这样捉鬼呢? 长见识了啊。 第八十七章:五奇鬼 这是孟川第一次降服同类型的鬼魅。 约有十余只煞鬼被囚在书中。 不知不觉间,体内的浩然气居然有所增加。 他下意识有些恍惚。 这算什么? 不停降妖除魔,就能提升自身境界? 无需刻意追求心境和学识的增长? 真是如此? 片刻间,他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妖魔图录中记载的煞鬼,被一遍遍得到证实。 本命物的作用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与他著书立传的【道】息息相关。 所以,获得了少量微弱的浩然气。 这算是一个惊喜的发现。 不过,想要靠此来增长境界,只怕会很困难,不知要降服多少鬼魅才能做到。 如果有人是靠写史成道,那么每记录一段真实的历史,或者是见到真实的历史人物,也会获得浩然气。 跟孟川著写《妖魔图录》降服妖魔,本质上是一回事。 所有人都见到他大显神通的一幕,各自心怀震撼: “那到底是什么手段?或者是什么法宝?” “太惊人了!原先我还以为,孟先生没有本领降妖除魔呢,现在看来,我真是惭愧至极,没脸见人了。” “你还算实在,刚才那些以为孟先生无法降妖除魔的人呢?怎么不吱声了?” “...” 他们认为孟川不行,其实是因为他的崛起太突然。 一时间,还令人难以接受。 很多修为偏弱的年轻修士,心中气不过,有强烈的不甘与愤怒。 凭什么啊? 他一个八品儒修,凭什么能登上八楼? 凭什么能让神图认主? 凭什么成为李慕白嫡传弟子? 凭什么又成功登顶? 现在又有神乎其神的手段来降服妖魔! 这到底凭什么? 肯定是各派掌门默许他舞弊了! 存着这种心理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孟川并不屑与这种人为伍。 不遭人妒是庸才! 他们能那样想,恰恰就证明孟川乃是不世出的绝世怪才! 刚才对他产生出质疑的众人中,还是要属袁秀清最为难堪。 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有一半因素,是她想到了孟川打自己脸的时候。 另外一半就是现在。 前者打在肉体,后者打在精神上。 两个巴掌,令她生出些许嫉妒和恨意。 脸色涨红。 “师姐,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名秀水宗的男弟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袁秀清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向他动手,你脑子坏掉了?” 人山大会,未经允许,严禁私斗。 “可是就任由他将您的风头压下去?”男弟子皱眉道。 袁秀清道:“日后再说。” 其实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在齐玄牝等人面前,那武魁之位,无论怎么算,都轮不到她自己。 也正是明白这点,所以才能忍受孟川的一时风头无二。 半空中。 他持续发力。 像是类似此前遇到的鬼魅。 例如宅鬼、画皮鬼、产鬼等,尽数囚于书中。 只是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约有近二十只鬼魅被他降服。 封印之外。 六派掌门皆对孟川的手段赞叹不已。 “这小子能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啊,那一书一笔,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想来绝非是灵器,应该是他的本命物吧?” 听到这个问题,站立在六派掌门身旁的苏羽淡淡回应道:“那的确是他的本命物。” “八品儒修境便凝聚本命物了?”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张真人,此刻也显得有些不太淡定了。 “这小子将来前途无量。”葛疯子开口道。 ... 封印世界中。 孟川还在持续降服着邪祟。 有妖魔图录在,能够令他事半功倍。 如今,他已经是第一名了。 第二名是铁罗汉觉禅,总计降服邪祟十五只。 张舒窈和齐玄牝紧随其后。 可以说,孟川已经将他们给甩开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将是这一任的武魁。 所谓的意外,也就是身死。 只要不死,他肯定就是武魁了。 但是意外偏偏欲要发生了。 只见封印中的世界,有一缕火焰窜出。 快速向孟川裹挟。 与此同时,在他头顶上空,亦有一座高山压下。 地面之上,生出许多藤蔓,居然将他的双脚困缚住了。 见状。 陆宁冲天而起。 萧怀玉紧随其后。 可是皆被一名怨念滔天的红衣男子挡住。 这男子身上还被锁着铁链。 不过那铁链显然不能束缚他,还成为了他的兵刃。 “孟先生!” 陆宁大吼一声,继续向前冲。 可惜,那红衣男子的铁链十分诡异。 不仅可以束缚他人,更是重若千斤。 由于陆宁太过担心孟川的安危,一个不留神,就被铁链击打在身,失去战力,重重跌落地面。 有各派长老见此,纷纷出手,保全了他的性命。 葛疯子见情形不妙,说道:“三只强大邪祟已经现身两个了,我们要不要动手?” “不急,还有一个。”金刚寺空相方丈说道。 “但是那孟小子,能挺过去吗?” “我是不信,能成为剑仙嫡传弟子的人物,身上会没有一点保命手段?” 众人议论纷纷。 最终由张真人一锤定音,“在等等看吧,我们若是现在出手,那最后一只邪祟,一旦隐藏起来,只怕会适得其反。” 苏羽双拳牢牢握紧,目光正凝聚在孟川身上。 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苗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 身为一州刺史,身上也是有些手段的。 不然的话,六派掌门,何以会那般重视他的态度或想法? 除了背靠朝廷之外,自身实力过硬也是原因之一。 这个世界的文人都很能打架。 此刻。 孟川正感觉危险来临。 因为从不远处,正有一支由怨念所化的利箭射来。 他正欲施展大河剑意。 可突然就在这时,张舒窈却来到了他的跟前,将迎面射来的利箭斩断。 不过,爆发出来的灵力波动,却险些伤及了她的肺腑,一时间,令她气血激荡翻滚。 “书生,早就给你说了,跟着我一起下来,我还能保护你。” 不经意间,张舒窈嘴角露出一丝血渍,但是被她用衣袖擦拭掉了,孟川并未注意到。 “没想到你会来救我。” 他用力挣脱束缚。 二人并排站立。 目视眼前即将出现的强大邪祟。 萧怀玉那边并不好受。 陆宁战败以后,他一直在尽力躲闪对方的攻击,显得尤为被动,算是在苦苦支撑。 齐玄牝来到他的跟前,看向张舒窈、孟川二人,道:“眼前这只鬼魅就交给我和这位道友。” fantuankanshu.com 闻声,张舒窈点了点头。 孟川回应道:“小心。” 他们二人面对的压力绝对不比齐玄牝与萧怀玉二人少。 甚至犹有过之。 “你来救我,是想杀了眼前这只邪祟?”孟川轻笑道。 这算是战前缓和一下气氛了。 “难道就不能只是我想救你?” 张舒窈白了他一眼,“都给你说了,老娘把你当兄弟了。” 言语落地。 她仗剑而行,冲向眼前的那只邪祟。 孟川并未急于动手。 而是手握史笔,在半空中写下了有关五奇鬼的具体信息。 这‘五奇鬼’,最早是出现于《子不语》中的记载。 “张舒窈,帮我撑住片刻。” 他落笔成书。 一时间,磅礴浩然气弥漫此方天地。 适才突然向孟川发动攻击的那只邪祟,正是五奇鬼。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 大家都很不理解。 都这个时候了,写什么呢? 只不过,当那浩然气弥漫开来时,所有人都识趣闭嘴了。 他们发现,还是对孟川了解太少。 只要是有关他的事情,千万不能早下定论。 因为他... 实在是太会创造惊喜和意外了。 稍有不慎,等待自己的就是啪啪打脸啊。 妖魔图录缓缓漂浮至半空。 那些被他写出的奇异文字,全部散发着迷人光彩,环绕着书籍。 这一刻,众人看向孟川的背影。 才逐渐发觉。 原来,那道背影,是如此的神圣与伟岸。 第八十八章:借剑 “孟川!” 张舒窈大喊一声。 从不远处坠落在地面。 与此同时,孟川蓄力完毕,言出法随: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妖魔图录中,再次飞奔出去数条弥漫着大道威仪的锁链,想要困缚五奇鬼。 ddxs.com 它现身了! 被孟川用力拽出真身。 然则,那些捆绑在它身上的铁链,却在顷刻之间全部崩碎。 五奇鬼居然瓦解了孟川的攻势! 可想而知,它的修为究竟多么高深了! 张舒窈再次从拔地而起,向五奇鬼杀去! 它太强大了。 一旦显露真身,弥漫出来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 袁秀清趁机冷笑道:“不过就是凭借着身上的宝物降妖除魔而已,自己却无丝毫手段。现如今宝物失效,看他还如何猖獗!” 有人附和:“师姐说的有道理!他不过就是靠着有宝物在身罢了!” 许多人都渐渐以为,孟川之所以一鸣惊人,很可能就是身上的秘宝太多了。 能够引出浩然气的笔杆子。 还有能收服妖魔的诡异书籍。 这孟川,绝对背景深厚啊! 世人都是这样。 当一个人成功以后,他们就会浮想联翩,认为对方的成功,绝对是因为有底蕴、有背景。 殊不知。 孟川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 “大河剑意!” 悬空而立的孟川使出大招。 浩然气凝聚成剑,直接将五奇鬼砸进地面。 一时间,灰尘四起。 所有人都看傻了。 刚才谁说孟川只是靠宝物来着?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啊! 那一剑... 剑意已达顶峰。 许多年轻剑修,都充分了解到了那一剑的恐怖程度。 袁秀清也是练剑的,所以,她也很清楚,刚才那一剑,绝对不是自己能够使出来的。 脸上再次有了火辣辣的感觉。 封印世界外。 本来想着动手的葛疯子却停下脚步,诧异道:“这剑意...似曾相似啊。” “确实有种熟悉感,不妨在等等,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后手。” 他们这些六派掌门,对于孟川施展的‘大河剑意’,也很惊讶。 苏羽手心渐渐有汗水出现。 那只大妖,很强! 可是孟川却将对方一举砸进地面! 凭借的是剑意。 实在出乎意料。 此刻。 他也想看看,孟川究竟还有什么后手未使出。 那些年轻修士们,都在议论纷纷: “大妖死了吗?” “此界乃是虚构的世界,刚才那一剑,将整个地界都颤动起来,匪夷所思。” “我是练剑的,我很清楚那一剑有多强!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仅仅只是一缕剑意,最关键的是,这缕剑意还并非是由天地之力凝聚,而是浩然气,简直闻所未闻!” “是啊,剑意通天彻地,他现在才只是八品儒修而已,倘若境界提升,那么这一剑,将会惊天动地,甚至震天撼地!” “...” 袁秀清耳旁不断传来这种声音,心中愈发觉得羞愧。 此时。 她才不得不摆正自身位置。 在心中承认。 无论是造化机缘还是天赋,孟川都能将自己吊着打。 可是这个现实太残酷了。 她不愿承认。 悬于半空的孟川神情严肃,正严阵以待着。 他不敢相信,实力强横的五奇鬼,会死在大河剑意之下。 倘若自己有五品乃至更高修为的话,或许便能一剑解决五奇鬼。 但是现在,显然行不通。 他再一次出手试探。 妖魔图录中又有铁链飞出。 探向灰尘当中。 砰—— 一股强大的怨念炸裂开来。 直接将铁链崩散。 此时。 齐玄牝那边也逐渐处于下风。 那红衣男子与他们缠斗,好像并不认真。 只是玩玩而已。 张舒窈站在孟川身旁,正色道:“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刚才那一剑叫什么名字?” “大河剑意。” 孟川直言回应,并未废话。 主要是现在的情况,依旧很严峻。 张舒窈喃喃一声,“大河剑意?厉害。” 对于传统剑修来说,只有熟练了剑招,才能凝聚出剑意,剑意之上,才是剑修穷尽一生追求的大道——剑道。 “这邪祟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舒窈盯着匍匐在地面的大妖,心怀忐忑。 主要是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形状的邪祟。 龙首虎身。 有五个头。 一只有一个眼睛,是中间的那颗头。 另外四头没有眼睛。 “这是五奇鬼,能够利用五行之力对敌。” 孟川淡淡道。 五奇鬼?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鬼魅呢? 张舒窈啧啧称奇的同时又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它来历的?” “在下不才,对邪祟之事较为精通,此邪祟没有什么明显弱点,若是有的话,就是那只有着一个眼睛的头颅,若是将其眼眸毁了,它便漏洞百出了。”孟川回应道。 张舒窈对孟川有了几分钦佩之意。 不过,摆在眼前的难题,就是如何将中间的那只眼睛给毁了? 其余四头,可都在保护着它呢。 “我有一剑,或可功成,只是需要你为我拖延时间,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使出那招。” 孟川道。 张舒窈皱眉道:“第一次?你能有把握?” 她本来是想使出符箓。 不过听孟川那么一说,她却改变了主意。 想看看他还能使出怎样的剑招。 毕竟,张舒窈也是剑修。 当看到对方此前施展的一招‘大河剑意’,她当然是好奇至极。 “试试吧。” 获得两袖青龙的绝技,还没施展过,不知其威力具体如何,如今能找个参照物,自然是再好不过。 张舒窈点头道:“盏茶功夫左右,行不行?” “差不多吧。” 孟川道。 第一次施展,肯定需要时间,无法做到熟能生巧。 前者看到正在悄然凝聚气势的五奇鬼,没有任何犹豫,选择直接出手。 长剑横空,身姿卓绝。 无论眼前之敌有多么强大。 张舒窈都会勇于出剑。 这也是她绰号‘小疯子’的原因之一。 “杀!” 张舒窈默念一声。 一剑寒彻人心。 孟川看向封印之外,拱手道:“不知哪位前辈,愿借剑一用?” 闻声。 葛疯子大笑道:“小友,吾手中长剑,乃是一柄后天灵宝,名曰太玄,至今为止,斩杀敌首共计三十六名,死在此剑之下妖魔,更是不计其数。” “多谢前辈借剑!” 孟川话音刚落。 太玄剑宛若有了灵智。 飞奔至孟川手中。 借名剑太玄,施展一袖青蛇。 以他目前的境界实力。 也就只能运用一袖青蛇。 至于更高级的两袖青龙,只怕难以使出。 所以只借剑一柄。 此剑。 蕴含着葛疯子浩瀚剑力。 更让人如虎添翼。 第八十九章:武魁 长剑脱身。 一袖青蛇! 剑体闪烁着寒光,犹如蟒蛇盘旋,刺向五奇鬼中间那颗带有眼睛的头颅。 它本想躲避,然而,那太玄剑的游走轨迹,实在是无法捕捉。 无论躲在哪里,那剑体总能准确无误的改变方向锁定自己。 无奈之下,五奇鬼只能以蛮力破之。 五鬼心神凝一,合力攻击。 轰—— 一声巨响过后。 只见张舒窈的身形倒飞出去数丈不止。 长剑回手。 孟川气喘吁吁。 一袖青蛇的确很强大。 但是也极耗体力。 五奇鬼此刻被伤了元气。 动作有些迟缓。 铁罗汉觉禅跳将而起。 双脚有千钧,踩在五奇鬼的庞大身躯之上。 自身金光璀璨,犹如金刚不坏。 双手合十,默念经文,有光辉浮现,萦绕在五奇鬼身周。 张舒窈受了重伤,但是仍然继续出剑。 “死和尚,臭和尚,这大妖是老娘的!” 根据本届人山大会的规矩,降服三只大妖其中一个,不仅会获得丰厚奖励。 ddxs.com 其大妖本身价值,也能抵挡十五只邪祟。 也就是说,在齐玄牝、张舒窈、孟川、觉禅四人所降服邪祟差距不大的情况下,谁能杀了五奇鬼,谁就是本届魁首。 对于孟川刚才施展的那一剑。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这一刻,再也无人质疑他的实力。 也没有人以为他是凭借着后天灵宝才能将五奇鬼压制。 总而言之,孟川所展现的手段,已经让一众年轻修士所臣服。 五奇鬼心中愤怒至极。 它小觑了孟川等人。 致使自身遭遇重创。 实际上,从它现身到现在,它都不是完美之身。 在若干年前,被一位老前辈关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重伤垂死了。 此地界灵气微薄,并不有助于自己疗伤。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一直是有暗伤存在。 如今遭受一袖青蛇的残酷打击,它身上的暗伤,已经彻底爆发出来了。 “五奇鬼,你怨念滔天,杀意之盛令人胆寒,必然造出不少杀戮!今日我便代天刑罚,让你在书中世界魂飞魄散!” 如此关键时刻,孟川自然不想错过。 剑修之力。 佛门之力。 还有浩然之气。 三者合一。 尽数击打在五奇鬼的身躯之上。 觉禅笑道:“诸位,能为降服此獠,就各凭本事了。” 袁秀清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也向五奇鬼下手。 孟川双眼一寒。 太玄剑悬空而立。 一手握笔,一手捧书。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铁链横空而出,将五奇鬼束缚。 手中笔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度。 将铁链附上一层雷电之力。 轰! 陡然迸发的浩然气,将觉禅等人暂时逼退。 “收!” 孟川再次大喊一声。 运转手中史笔,尽力将五奇鬼拉往书中世界。 见状。 众人心惊不已。 “阿弥陀佛,张施主,只怕今日这只大妖,不属于你我二人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这个孟川的手段居然如此之多,好像天生便对邪祟克制。” ... 很多人都在心惊不已。 五奇鬼发出无力的嘶吼之声。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 再次施展大河剑意。 这是他的一次尝试。 在将邪祟拉入书中世界之时,一并天垂浩然,将邪祟的反抗之力尽数打消。 吼—— 五奇鬼再次惨遭打击,各个头颅,皆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关键时刻。 孟川持续发力。 最终将五奇鬼收入书中。 【囚】字印悬浮于手掌之上。 化作囚笼,将在书中不停挣扎的五奇鬼死死压制。 约有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 五奇鬼的页面定格下来。 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将对方犹如一道菜品一般,做好之后,加以分析。 由此获得【小五行术法】。 威力无穷。 若非孟川将五奇鬼的特点、名称一并写出,妖魔图录根本就做不到这种程度。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红衣男子却向孟川杀来! 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太玄剑悍然应敌。 将其逼退之后,葛疯子在瞬息之间,便来到孟川跟前,持剑而立。 “小子,做的不错,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头子吧。不出意外,你将是本届武魁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话音刚落,葛疯子便向红衣男子杀去。 随他一同出手的,还有天柱宫的张真人。 这名男子,便是厉鬼! 孟川长吁一口气,沉声道:“两位前辈,眼前这只邪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厉鬼,它的能力是肆意幻化其它鬼魅,暂且获得其它鬼魅的力量...”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葛疯子打断道:“你小子懂得倒是不少,不愧是小说家!不过,管它是什么鬼魅,在老夫眼里,不过一剑了之!” “一指碎山河!” 张真人压根就没有废话,果断出手。 这一刻。 孟川才算是清晰认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什么鬼祟都不重要,能力繁杂又能如何? 只要己身有足够强的一法,便可破尽万法! 能亲眼目睹两派掌门同时出手,对于许多年轻修士来说,是一件幸事。 厉鬼很快瓦解崩碎。 一缕幽雾坠落远方。 没有人在意。 与此同时,第三只邪祟也现身了。 是疫鬼! 也是三只强大邪祟中,害人能力最高的恶鬼。 最终它也未能逃脱一死。 其实对于葛疯子和张真人他们来说,之所以不给自家徒儿们机会了,是因为光是一只本就受了伤的五奇鬼就令他们束手无策,要是对上火力全开的厉鬼和疫鬼,岂能处于上风? 最强的三只鬼魅都被降服了。 人山大会继续。 几日过后。 众人纷纷离开封印中的世界。 百鬼之祸就此结束。 陆宁来到孟川跟前,一脸憨笑道:“先生,您大展神威的事情我听说了,真神了。” 它被大妖击中重伤以后,离开封印世界,便就昏厥了。 孟川降服五奇鬼的一幕,让很多人感到惊叹。 在陆宁之后,又来了很多人吹捧。 从一开始的质疑,到现在,他用真实的力量,让年轻修士们各自心生钦佩。 就连袁秀清等人都选择沉默了。 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屡次对孟川挑三拣四,可迎面而来的,却是打脸。 人人都在议论,今年的武魁人选是谁。 有人说是齐玄牝,也有人说是觉禅。 还有人说是张舒窈。 不过当一个人猜测是孟川的时候。 满场人都沉寂了。 渐渐地。 越来越多的人以为,今年武魁,当是孟川! 只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番话,难免有些不适。 毕竟,前三者都成名太久了。 但孟川呢? 属于是一朝崛起。 很难被人快速接纳。 不过孟川也不需要他们接纳。 张真人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人山大会试炼环节结束,今年的武魁,乃是兖州府小说家——孟川!孟子渊!” 第九十章:去买书! 随着张真人话音刚落,所有人无不沉寂了。 渐渐地。 有些声音响起: “真是他啊。” “武魁!这一届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剑仙李慕白弟子,武魁孟川!小说家孟川!或许这当真是天意!” “...” 从言谈当中,不难分析出,他们此刻有多么震撼。 袁秀清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他凭空杀了出来。 并且一举夺得武魁之位! 一想到自己此前种种所言,实在是羞愧难当。 孟川用实力证明,她不行! 一种难以言表的‘丢人现眼’,瞬间涌上心头。 “恭贺孟先生成为今朝人山大会之武魁!” 萧怀玉郑重作揖。 “恭贺孟先生成为武魁!” 大部分人抱拳齐声说着。 “恭贺孟先生!” 紧接着,除了袁秀清还有少数的几人之外,全部郑重作揖。 孟川徒步登台。 张真人双手捧着一柄灵剑,笑道:“此剑名为不留行,从今日开始,它是你的了。” ddxs.com 灵剑不留行,长约三尺。 剑身通幽,犹如百鬼夜行,杀意凛然。 孟川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 这一刻,众人无不心生向往。 六派掌门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李慕白。 也是一身白衣。 手上经常拿着一柄剑。 仅仅只是站到那里,就已是剑道绝颠。 ... 稍后。 众人相继散去,重返慕白楼。 一路上,他们都在议论孟川。 言辞当中,充满了对当代武魁的尊重。 他用自己的实力,让很多人信服。 不愧武魁之名。 毕竟,那‘一袖青蛇’的绝技,至今还让众人心存惊悸。 没有人觉得,在面对孟川这一剑时,可以全身而退。 绝大多数人都是挡不住的。 孟川以及某些人,并未急着离开。 张真人站到他的跟前,语重心长道:“小友,此剑有灵性,可滴血认主。” “晚辈明白。” 孟川拔出长剑,铮铮龙鸣之声不绝于耳。 一柄墨黑色的宝剑,却散发着离奇的光辉,颇为违和。 孟川伸出一指,挤出一滴心头血,滴落在灵剑之上。 顷刻间,有龙吟虎啸响起。 一股浩瀚的灵力波动,仿佛喧嚣在四野八荒。 随后,孟川默念一声归鞘。 长剑宛若有了灵智,竟然真的藏于剑鞘当中。 见状,孟川心中一喜。 长剑有灵,其名曰不留行! 张真人大笑道:“此剑与你有缘。” “与我有缘?”孟川不解。 前者详细说道:“此剑乃是由墨家前辈所铸,乃是后天灵宝当中的极品,想要让其认主,需要费上一番周折,可是现如今,你却不费吹灰之力,就使灵剑认主,这岂不就是与你有缘?” “原来如此。” 孟川点了点头。 此行可谓收获颇丰。 一袖青蛇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要远胜于大河剑意。 此剑招,已经无限接近于剑道了。 虽然没了太玄剑,但是如今有‘不留行’相助,再去施展一袖青蛇,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有了此剑相助,将会极大助涨自己的实力。 今后遇到无法直接用妖魔图录降服的妖魔,就可以先去施展一袖青蛇或者是两袖青龙,先去其锋芒。 这样的话,就事半功倍了。 “小友,先返回慕白楼吧,明日你若不嫌弃,老朽亲自为你讲道传法。”张真人缓缓道。 孟川喜出望外,“那就有劳张真人了。” 在当前的山东道中,张真人要是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有他亲自为自己传道,肯定能收获不少。 孟川不免有些期待。 六派掌门各自离去之前,都对他点头以示赞叹。 一介儒修,能够施展出那种绝技,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虽说自从李剑仙名动天下之后,儒生修炼剑道者极多,导致今日之读书人都喜欢腰间配上一柄宝剑。 但是儒修最擅长的还是口含天宪,以一气破万法。 用浩然气加持在剑身之上,达到剑道至高,古往今来,只有李慕白一人做到了。 张舒窈迟迟未走。 她等到孟川,以一种请教的语气说道:“你对付五奇鬼的时候,所用的究竟是什么剑招?” “一袖青蛇。” 后者淡淡回应。 张舒窈喃喃一声,“我生平所学剑招无数,但是此剑招一出,我方才知晓,我所知道的那些剑招,根本不配称之为剑招。” 言尽,她深呼吸一口气,怅然若失道:“一袖青蛇一出,只怕世间再无高明剑招。” “怎么,你想学?”孟川笑了笑。 “我可以学?”张舒窈惊讶道。 孟川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但是前提你得给我相应的好处。” “你想要什么?” 张舒窈见他起身离开,便立即紧紧跟随着。 孟川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而且我这一袖青蛇,必须是儒修才能修炼,你得由剑道转儒道才行。” 即使对方真拿出了能诱惑他的利益,让他教给对方一袖青蛇,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一袖青蛇之上,还有两袖青龙。 倘若张舒窈知道这件事情,估计她会不敢置信。 一袖青蛇已经趋近于剑道了。 那么两袖青龙一出,岂不是直接就是剑道? 古往今来,除非是高明剑招与自身高修为的境界加持,才能掌握剑道之威。 单单凭借剑招就触及到剑道的。 除了在上古时代就销声匿迹的【剑圣】之外,好像还没有人可以达到。 “还要转修儒道?算了,那我不练了。” 张舒窈抿了抿嘴。 她有自知之明。 儒修都是疯子。 比自己还疯。 动不动出口成章。 谁能受得了? 二人在前往慕白楼的路上,一直有说有笑。 张舒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邪祟之事的?” “你忘记我是小说家了?我,孟川!学富五车!读过天下书籍,区区邪祟之事,有什么不能了解的?”孟川故作高深莫测。 张舒窈双眼放光,就像是一个小迷妹,“那你有写过关于邪祟的书籍吗?我从小就爱看各种杂文,小时候看到过剑仙御剑飞行的故事,于是便心生向往,最终成了一名剑修。” “写过啊,书名叫妖魔图录,雨顺坊里有个诚友书铺,那里就卖着我的书呢。” 孟川话音刚落,就见她突然快步跑向远方。 他朗声问道:“去作甚?” 张舒窈一边摆手一边大声回应道:“去买书!” 渐渐地。 只留下一道略显调皮洒脱的背影,被孟川映入眼中。 第九十二章:愿天下儒修,人人会两袖青龙 孟川来到顶楼,盘腿坐下。 打算闭目养神。 对付五奇鬼,还是耗费了不少精力。 张舒窈刚从诚友书铺买来妖魔图录。 一路上看得都是津津有味。 来到慕白楼中。 她仍然是一边走路一边埋头看书。 有人感到困惑,问道:“张师姐,您在看什么书呢?” 师姐? 闻声。 张舒窈皱了皱眉头,“你喊谁师姐呢?你是一剑门的人?” “抱...抱歉...在下并不是一剑门的人。” 那名修士连忙作揖赔罪。 “叫师妹!我有那么老吗?” 张舒窈白了对方一眼。 “这我可不敢。” 他连忙摆手。 张舒窈摇了摇头,道:“武魁写的杂文,你要不要看看?” 话音刚落。 一楼内的修士全部聚集而来。 各自感到惊奇。 “这书叫妖魔图录?好大的口气啊,不愧是武魁。” “此前武魁说他是小说家,我就很好奇,他写过什么小说了。” “...”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涌入张舒窈的耳朵里。 “你们要是想看,可以自己去买。” “哪里有卖?” “雨顺坊那边有个诚友书铺,里面就卖。” ... 如此,一楼、二楼、三楼、直至顶楼。 上至六派掌门,下至各州散修,皆对孟川的著作感兴趣。 其中还包括着一些并未登楼的修士。 约有上百人,成群结队的前往诚友书铺。 陶谦忙坏了。 一旁路过的百姓们都感到不解。 这是什么情况? 为何这家书铺的生意这般火爆? 莫非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书籍? 刺史大人不是说不能卖了吗? 怀揣着这种好奇心思。 附近的百姓,也开始前往诚友书铺去买杂文了。 经过他们一打听,才知道,那些年轻人们,都是来买一部叫做‘妖魔图录’的书。 ddxs.com 这书一定很精彩。 当天。 《妖魔图录》一书所有存货,被销售一空。 八楼中。 有个秀水宗的男弟子问向袁秀清,“师姐,我听说他们都去买孟川所写的杂文去了,我们要不要买来一部瞧瞧?据说还是志异杂文呢。” “嗯?买那东西作甚?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孟川?”后者瞪了他一眼。 “师姐,您这就不懂了吧,咱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跪在对方身旁,笑着说道。 袁秀清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那你就去买一本来看看吧。” “好嘞。” 他豁然起身。 实际上,他是对孟川写的鬼怪之事感兴趣。 毕竟,在一剑门葛疯子去打杀厉鬼的时候,对方可是将那邪祟的具体情况都说出来了。 这太令人感到惊讶了。 顶楼。 张真人和葛疯子都差人买来一本妖魔图录,正看的入神。 孟川则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间,慕白楼内外所有修士,都在看自己所写的杂文。 突然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 张舒窈嬉笑道:“书生,你这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他们可不会去看你的杂文。” 孟川笑着回应道:“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好说好说,只是你这部书里的故事,有些实在太凄惨了,比如那个辛家的故事,还有那个画皮鬼的故事,实在太悲苦了。” 说着说着,张舒窈居然有些黯然伤神。 孟川想了想,询问道:“你家境如何?” 张舒窈如实道:“还可以吧,在边境那边算是有点势力。” “官宦之家?” “算是吧。” 闻声,孟川苦笑道:“你家境很好,家中有权有势,自幼衣食无忧,即使步入修行界,以你的天赋,也很快就是门派内重点培养的剑道天才。 如果有时间,你可深入市井里巷,去真正了解一下民生疾苦,到时你就会发现,我所写的故事,不但不悲苦,反而还有些美化这个世道。” “真有你的说的这么夸张?”张舒窈有些不信。 孟川继续说道:“邪祟对你来说,不过是剑下亡魂,或者干脆直接在你的剑下烟消云散。但是...对于那些普通百姓呢?他们如何抵抗邪祟?普天之下,每年死于非命的百姓,可不计其数,这还只是这个世道一个小小的缩影而已。” 张舒窈好像是懂了。 她木讷的点了点头。 孟川又道:“认真的去看看这个世道吧,你一定会有所收获。” “什么收获?”张舒窈好奇道。 “不可说啊。” 孟川摇头晃脑,故作神秘。 但是,他的一番话,已经在张舒窈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师父说,我剑道在最近几年停滞不前,是因为我入世不深,难以悟道。 他今日对我说,让我去看看这个世道,没准会有收获。 这两者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他是如何懂这么多的? 他写的杂文,还是那般的让人流连忘返。 其中还写了很多有关克制邪祟的事情。 他还被神图认主... 成为李剑仙的嫡传弟子。 还有那神乎其神的剑招... 想到这里。 张舒窈突然瞪大了双眼,看向孟川,在心中喃喃道:“莫非...他其实早已证道?只是儒修境界与我们武夫境界不太相同,所以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境界提升上去?” 要真是这样的话。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眼前的这个书生,不简单啊。 ... 翌日清晨。 张真人与孟川离开慕白楼,来到一处青山顶上。 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前者说道:“你可知,我为何不选择在慕白楼向你讲法?” “是因为慕白楼有些吵闹?”孟川试探性询问道。 张真人点了点头,“没错,那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想看看你施展两袖青龙,能到什么程度。” 闻声,孟川心中惊骇,“您已经知道,我得到李剑仙传承了?” 张真人抚须笑道:“这有何难猜?毕竟,我可是亲眼目睹过,李剑仙施展出这一招的浩瀚场景。而且,当初李剑仙飞升之时,还曾说社稷图认主一事,你既然成为他的弟子,那我就不信,以他护犊子的性格,不会传你个一招半式。” 他亲眼看到孟川用一袖青蛇对敌。 由此猜到。 那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两袖青龙了。 毕竟,剑意几乎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可能。 孟川作揖道:“晚辈确实是会,在神图认主之时所得。” “这是属于你的造化,今日,我便助你快速领悟两袖青龙这一绝技。”张真人道。 “您也会两袖青龙?” “老头子我可不会。” “那您如何助我快速领悟此剑招真谛?” 孟川现在难就难到这里。 虽然自己已经会了两袖青龙。 但是还很难做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只是能勉强使出而已。 若是有人能助自己快速领悟。 那么可谓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张真人怅然道:“大道三千,天下术法,皆是殊途同归。虽然老头子我并不会两袖青龙,但是助你领悟其精髓,倒也不难。但是在此之前,老头子我要向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 “一件有关李剑仙的事情。” 顿了顿。 张真人继续说道:“你可知,这两袖青龙,只有儒修才可修炼,是因为什么缘故?” 孟川摇头道:“这个晚辈还真不知。” 张真人缓缓说道:“那是因为,在李慕白之前,儒道无剑修,他为了让儒道出现越来越多的浩然剑修,于是便创下此法。其目的,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天下儒修,人人皆可会使两袖青龙,使儒修多一条通天大道。” 孟川一阵恍惚。 原来如此。 想来这应该就是儒者佩剑之兴了。 李慕白之前。 儒修道路极少。 只有通过自己的道,去不停积攒浩然气。 比如。 书画、著书、诗词等。 但是李慕白飞升之后。 让天下儒修多了剑修这一条路可以走。 让诸多儒修逐渐不用藏气于身了。 也可以像武夫与炼气士那样,在前期也能纵横江湖了。 所谓让天下儒修人人皆会两袖青龙,并不是说李剑仙要教导大家此剑招。 而是他开创了一个全新剑道,被天地所承认,能让后来人发现这条道路,并沿着这条路继续前行。 【求追读】第九十二章:学史 张真人借剑孟川。 后者倾力使出两袖青龙。 龙啸山林,不绝于耳。 前者以一身滔天灵力,帮助孟川不断完善李剑仙绝技。 最终,他从入门达到了熟练的程度。 再往上走一个台阶,便是随心所欲了。 可是以他现在的境界,显然还做不到。 事后。 孟川深深作揖道:“多谢前辈。” 张真人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小事一桩,等你拥有了两柄灵剑之时,再加上现如今对绝技的熟练程度,足以让你的战力翻倍了。” ddxs.com 孟川再次感谢对方。 他现在所拥有的底牌,已经足够惊艳年轻一辈了。 凭借着两袖青龙,完全可以胜任武魁之位。 “你是儒修,我是炼气士,我们走得路子从根本上来说就不相同,所以我无法帮助到你什么,也就只能借着我对于剑道的感悟,使你快速熟练运用两袖青龙,将来用这招对敌的时候,不至于陷入被动和浪费时间太久,从而被敌人找到可趁之机。” 这是张真人的良苦用心。 孟川正色道:“若非真人,只怕光凭借我自己,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熟练运用。” 张真人抚须问道:“老头子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小友可以解惑。” “请真人明说。”孟川道。 几日以来的相处,也让他逐渐明白。 对方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儿。 最起码乐意提携后辈。 “你在使出一袖青蛇之前的那招,是否为大河剑意?”张真人试探性询问道。 闻声。 孟川一愣,“确实是大河剑意,您知道这个招式?” 张真人点了点头,“此为李剑仙功成名就时所创造,没有繁杂招式,唯有纯粹无比的剑意。” “当初在下学得此招的时候,那大河剑意中,也是如此介绍的。”孟川如实道。 “当初?”张真人好奇。 孟川回应道:“是当初,这大河剑意,乃是在下因缘巧合学会的。” 张真人突然感到些许诧异。 如果是山河社稷图认主之后,学会的这招剑意还能理解。 但是在之前就学会了? “你当初学会这招的时候,是什么境界?”张真人问道。 孟川道:“十品蕴气境。” 张真人恍然失神。 十品蕴气境就可练成此招? 怪不得他能登上八楼。 怪不得他能被山河社稷图认主。 原来如此啊。 当真是天纵奇才。 他很明白练成大河剑意的苛刻条件。 毕竟当初李慕白创造出这个剑意的时候,可谓将整座神州浩土乃至天下都轰动了。 不少人都曾认真了解过。 这是为八品以下儒修创建的招数。 可是八品以下儒修,极难修炼成功。 至今为止,除了孟川之外,无人修炼有成。 但是他偏偏练成了。 山河社稷图,曾被李慕白所拥有。 因为他会大河剑意,所以被社稷图所认可。 进而靠着山河社稷图登上了八楼,并且还成为了剑仙嫡传弟子。 想到这里,张真人神情严肃道:“小友,你有大机缘,将来必然能够拥有无量前途。” 对于活了大半辈子的他来讲,一名修士或者一个普通人,能成功的绝大部分因素,是因为运气,其余方便则是背景和努力。 一命二运三风水。 在民间广为流传的这句话,可不是只简单说说而已。 孟川无论是命还是运,都很好。 至于风水... 张真人可不知道,他家里种植的槐树、桃树等。 那恰巧形成了阴阳共济的绝佳风水局面。 ... 离开青山。 张真人返回慕白楼。 孟川则去了书铺。 他没有必要继续待在慕白楼了。 因为儒修不同于其它修行体系。 孟川有着自己的道。 这个道,只能靠他自己走。 别人无法帮助他分毫。 所以他继续留在慕白楼,听别人说法传道,也不过是枉然罢了。 没什么用处了。 但是人山大会一役,也可谓是收获满满。 接下来,他就要全力备战科举了。 诚友书铺中人头涌动。 都是来买《妖魔图录》的。 这几日,孟川明显感觉自己的浩然气在不断累计增加。 无尽星河之上,已经有一艘小船缓缓凝聚成形。 他知道,这是即将突破的预兆。 来到书铺内院。 孙小易和胡媚娘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味,连忙从屋里飞奔出来,环绕在他的跟前。 “你们俩,最近没有给陶大郎惹麻烦吧?” 孟川摸了摸猴子和狐狸的脑袋。 突然,看到猴子的脸上有几个血痕。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媚娘挠的?” 孙小易眼睛里含着泪花,木讷的点了点头。 “胡媚娘!” 孟川深深皱着眉头。 嗷—— 胡媚娘应了一声,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去给我倒杯茶。”孟川冷声道。 胡媚娘捻手捻脚倒了杯热茶。 孟川道:“双手高高举着这杯热茶,三个时辰后在放下来,若是你敢偷懒,那就三天不许吃饭。” 胡媚娘点了点头。 她可不敢反抗。 只能乖乖地听孟川的话。 举着那杯热茶。 有些烫。 可是她不敢松手。 就在这时,陶谦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郭颢,“孟兄,我今日是来书铺买书的,恰巧听陶大郎说你回来了,便想着来见见你。” 他并不知道孟川参加人山大会的事情。 陶谦也没有向他说明。 “郭兄,你的书院最近可开课了?”孟川问道。 郭颢摇了摇头,“等过些时日吧。” 陶谦看向媚娘,笑道:“这狐媚子怎么回事?” 一听他说了‘狐媚子’三字,胡媚娘顿时不高兴了,龇牙咧嘴。 孟川瞪了她一眼,“好好举你的茶。” 胡媚娘低头沉默,不敢目视对方。 这才一会儿,自己的两条臂膀便有点酸了。 狐狸不同于人。 长时间站立和举起双臂,肯定受不了。 “不懂事。” 孟川随意说道。 陶谦也没有细问。 郭颢看着孟川随手放在石桌上的一把剑,好奇道:“孟先生买了把剑?” “这是别人相赠的。” 孟川没有过多解释。 郭颢道:“如今乡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孟兄可有压力?” 孟川苦笑道:“郭兄不说还好,你这一说,确实有点儿。” 郭颢想了想,决定毛遂自荐道:“在下曾经参加过乡试,而且对于写史也颇有几分心得,若是孟先生不弃,那在下就将这几年所学所得,一并交给孟先生,也好助孟先生一臂之力。” “郭兄此言当真?” 孟川笑问道。 他可是听兖州府刺史苏羽说过,在整座兖州府里,郭颢的写史能力,可是一绝。 最关键的是,他参加过乡试。 可以更好的向孟川介绍起乡试中的一些规矩和答题手段。 如此一来,必然会成为自己参加乡试的一大助力。 “自然当真,在下怎敢哄骗孟先生啊。” 郭颢一脸认真道。 孟川莞尔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求追读】第九十三章:山河社稷图的妙用 郭颢耐心将自己学史写史的心得告知孟川。 后者触类旁通。 感觉自己的学识有所增长。 体内的浩然气也在稳稳增加。 想来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妖魔图录》的火爆。 当日深夜。 胡媚娘大汗淋漓。 毛发都变得湿润了。 但是它依旧还在坚持。 见状。 孟川于心不忍,道:“放下吧。” 闻声,胡媚娘才喘出一口气,将双手举着的茶杯缓缓放下。 孟川将猴子和狐狸叫到跟前,语重心长道:“你们都算是拜在我的名下,无论今后是否能诞生灵智,或者是像其余妖物一样,能够化形,我都希望,你们师兄妹之间,能够携手共进。” 胡媚娘低着头。 猴子认真聆听。 孟川继续说道:“你们从此刻就要答应为师,今后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哪怕小易一生无法开慧明智,哪怕你媚娘一生都无法化形,你们都要心心念着彼此,不管未来身在何处,都要记住,你们曾跟着一个叫孟川的小说家,走过一段路。” 孙小易和胡媚娘好像是听懂了,连忙点头。 前者主动伸出手臂。 后者伸出一指。 两者微微触碰。 在月光的映照下,这一幕温馨而又融洽。 狐狸和猴子最终前去房间休息。 孟川将近日以来所写的杂文交给陶大郎,笑道:“你最近这书铺的生意,可当真是越来越红火了。” xiaoshuting.la “是你红火了才对,十个人来买书,至少有八个都是来买《妖魔图录》的。” 后者接过杂文。 前者笑道:“要不是你卖力宣传,我那本妖魔图录,也不可能卖的这么快。” “别,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倒是想卖力宣传呢,可是你得给我机会啊。现在就你这名声,比什么宣传都顶用。” 陶谦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明日要早起,我就不陪你耗了,等过几日空闲一些,我们去兖州府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一顿,到时我请客。” “开了分铺就是不一样,还是赚钱了啊。”孟川打趣道。 陶谦摇了摇头,也没怎么回应,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孟川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洗漱之后,褪去外衣和鞋袜,盘腿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将不留行缓缓抽出。 此剑有灵。 出鞘之时,总会伴随着一种悦耳的铮铮龙鸣之声。 “此剑虽好,可是总不能经常带在身上吧?” 孟川没有佩剑的习惯。 他缓缓闭上双眼。 内视己身。 沉浸在了自己凝聚的星河当中。 一艘小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孟川坐上小船,准备遨游星河。 可是小船刚刚游动,便遭遇了大量的涡流气体,进而造成了风暴,席卷无数星辰。 还有尽头那极尽璀璨的光芒中,奔射出来颇为炙热的能量。 这使孟川顿时大汗淋漓。 凝聚星河虽然是好事。 但是想要提升境界,困难也会递增。 儒生若是凝聚一条小湖,大可以坐船肆意遨游。 破境极快。 但是若凝聚一条江河或者大海呢? 风浪、海啸,会让儒生脚下的那条船寸步难行。 至于孟川汇成的星河就更不用多说了。 困难直接从海啸提升到了宇宙风暴的层次。 但是,只要晋级了,同阶中,凝聚大海的,就是要比凝聚江河湖泊的要厉害。 孟川再次回到星河岸边,不敢冒然前行。 目前,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不过就是利用刚凝聚出来的一艘小船,行驶到星河中间。 不过,就在他尝试行舟的时候,胸腹当中的刺青,却有了微弱的反应。 孟川继续通过内视己身的手段,尝试探索山河社稷图。 所谓内视之术,其实就是将体内的浩然气化作一双眼睛。 此次内视,他有了一个值得惊喜的发现。 这山河社稷图残卷,犹如一方山水,空间极大。 可以储存不少东西。 想到这里,他睁开双眼,看着横放在双腿之上的不留行,喃喃道:“是否能将此剑存于山河社稷图中?这样的话,今后就不用时刻手里拿着此剑了。” 一念至此,他开始尝试。 首先将剑身悬浮于半空中,然后调动自身浩然气,尽可能的将胸膛之上的青山‘唤醒’。 心中默念将剑身藏于青山之中。 一气呵成。 那灵剑果真便化作一缕光辉,融入在青山当中。 与此同时。 脑海里也有了反应。 原本图中世界藏物的基础上,增添了一柄剑。 正是后天灵宝——不留行。 当孟川想要取出宝剑的时候,仅仅只是意念一动,那灵宝便陡然出现在身旁悬停。 见状,孟川喜出望外。 单单只是这一项功能,就足以受益匪浅了。 相当于是前世玄幻小说中经常提到的储物戒指? 不过这山河社稷图的实际效果,肯定会比储物戒指厉害。 翌日。 孟川在院落中读书。 这次,孙小易和胡媚娘一改常态,听得很是认真。 也不管其中一些听不很明白的道理。 只是懵懵懂懂的去听而已。 看到它们这个样子,孟川还是很高兴的。 最起码,它们走出了第一步。 教导兽类,孟川没有经验。 他也在摸索。 而让它们能够将古文听得进去,只是第一步。 他在朗诵时,特意运用了浩然气。 其目的,就是要让孙小易和胡媚娘能够做到触类旁通,甚至开慧明智的地步。 虽然不知这样做有没有用。 但是在方与县县学的藏书阁中,有篇杂文,倒是记载了一个例子。 【有犬名大黄,日夜听书明理,其智渐开,尤擅拆家】 ... 想到这句话的孟川,看了看书铺内院,微微一笑,心中丝毫不慌。 读书时,他依稀能够听到外面前来买书的各种纷乱之音。 没过一会儿。 陶大郎便来到内院,连忙道:“孟小哥,不!孟先生,要不您老移个步?” “做什么?”孟川不解。 陶谦道:“铺子外那些人都疯了啊,一个个都想见你这个写出妖魔图录的小说家,对了,还有好些个城里的说书先生,都想来跟你谈生意。” “那些说书先生,你帮我应付了便是,我又不会谈生意。”孟川摆了摆手,继续读书。 陶谦趁势说道:“你还不会谈生意?那些说书先生我可以替你去谈,但是还有一大批百姓,都想拜见拜见你呢。” “他们见我做什么?”孟川郁闷道。 “你还不清楚吧?你目前在咱们兖州府,其名头可是如日中天!咱们的刺史大人,亲自张贴告示,言辞间对你全是称赞,这是其一。 前段时间,你不是救了王家小子和举人郭颢么,现在他们俩都将这件事情给周遭的百姓说了。这郭颢在当地颇有名气,经他这么一开口,满城的人都觉着你是奇人怪才,都想着来看看你的真容啊。” 听到陶谦这么一说。 孟川瞬间就明白了。 合着自己又火了一次? 其实不管这么说。 这对孟川而言,是一件好事。 毕竟身为一个小说家,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名气。 没有名气的小说家,能叫小说家么? 所以,他的名气越大,对他在著书立传一道的帮助就越大。 绝对是属于有害无利的一件事情。 至于所谓的人怕出名树怕壮... 以孟川现在的底蕴和背景,需要怕吗? 要知道,苏羽可是很看重他‘剑仙弟子’的这个称呼。 第九十四章: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 孟川来到铺子里,与百姓们相见。 多人向他打起招呼,言辞间很是恭敬: “见过孟先生。” “先生,您所写的这本书里,记载的对付相应邪祟的办法,是否真实啊?” “先生,您可真乃神人啊。” “...” 孟川并未摆谱。 从始至终,他都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只是运气好,走上了儒修这条路而已。 其本质,还是一个老百姓。 于是,他热切回应。 百姓们见到他这番姿态,都暗自诧异。 以往那些所谓的高人,都是高高在上的。 他们可从未见到如此这般接地气的高人异士。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啊。 ... 又过几日。 孟川一直都在读书、写经义文章。 期间郭颢也在尽心辅佐着他的写史能力。 算是有了很大的提升。 慕白楼那边。 各派掌门还在乐此不疲的讲法传道。 年轻修士之间,也是互通有无,热情商讨着各自对于修行的感悟。 甚至还有的人想要切磋比试一番。 也在六大掌门的许可之内。 届时,会有年长一些的修士,带着他们在附近寻一处人迹罕至的青山,相互比斗。 毕竟,武夫就是需要在百战磨砺中成长。 这场人山大会的重头戏,才算是刚刚开始。 那就是不分你我,共同成长。 能悟多少,全凭天赋。 当然,这一切都跟现在的孟川没有关系了。 倒是有件事情,令他有些惊讶。 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此刻就在慕白楼顶层,等着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川下意识认为,莫非是自己成为了‘剑仙弟子’,将这位山东道最大的人物也给轰动了? xiaoshuting.la 怀揣着这个疑惑,他跟随萧怀玉一同前往慕白楼。 路上。 他笑道:“没想到是你亲自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不管怎么说,萧怀玉的官阶都不低。 当个传话的人,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孟先生此言差矣,这可是节度使大人亲自安排的,您现在,可是咱们山东道的宝贝。” 萧怀玉意味深长。 孟川只当是他在打趣。 来到顶层。 孟川见到了身为节度使的萧逾明。 后者留着长长的胡子,体态壮硕,不怒自威。 盘起的头发中,依稀可见几缕白发。 “这位就是孟小友吧?” 他率先开口,面露微笑。 孟川不卑不亢的作揖道:“见过萧大人。” “小友直呼名讳即可,今日我来,主要是想看看,名动山东道修行界的小说家孟川孟子渊,有着何等风范。” 萧逾明乃是军伍出身,说话很直,不会什么弯弯绕绕。 “那应该是让大人失望了。” 孟川笑了笑。 萧逾明摆了摆手,“不失望,不失望,少年英雄。”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道:“你们先退下去吧。” 那些人各自身着甲胄,多半是他的麾下随从。 苏羽本应该在这里,只不过在孟川来之前就已经走了。 目前正在刺史府中处理公务。 而六派掌门,都在各层楼里讲法。 待那些侍从一走,九楼里,就只有孟川和萧逾明二人了。 “小友,请坐吧,不用拘束,我今日也没有身着官服,也不以本官自称,咱们就当是两个路人,觉得有缘,碰面聊几句。” 后者爽朗笑了几声。 孟川并不矫情,坐在他的旁边,道:“萧大人远在齐郡,百忙之中,能来一趟兖州府,难道只是为了见在下?” 萧逾明给他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虽然身上有官威。 但是莫名让人觉得亲切。 “没错。” 萧逾明点了点头,“孟小友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在下洗耳恭听。” 孟川抱拳。 萧逾明大笑几声,缓缓说道:“六十年前,人、妖大战进入尾声。有大妖率领大军,入侵我大魏边疆玉门关,三十余万只妖孽,至少需要近五十万人族将士才可抵挡。 而当时玉门关上下,只有十五万守卒,眼看着关破人亡之际,是李剑仙不惧天罚,悍然出手,解了玉门关之危。 而当时玉门关守将,正是我。” 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但是玉门关最终还是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被妖族攻破。后来我率领城关内将士,前往陇西长城,与大军回合,不料中途中了妖族奸计,致使将士们伤亡惨重。 为了让剩下的将士能够夺得一线生机,在无定河畔,我孤身一人力战三千大妖,最终力竭,就在我经脉即将寸断之时,是李剑仙的一缕浩然气,救了我。” 闻声。 孟川感到震撼。 人妖大战? 他从未听闻! 但是。 倒是听说,百年前,异族扣关。 一场连续了几十年的大战,正式爆发。 莫非这就是人妖大战? 他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萧逾明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那场大战,正是人、妖之战。但是为了不让民间惶恐,所以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这场大战,我们所面临的真正敌人,给模糊化了。” 孟川释然,豁然起身,郑重作揖道:“在下虽然并不了解那场大战,但是将军为国守关,值得令人钦佩。” “小友不必如此,先请坐吧。” 萧逾明抚须道:“今日见你,主要是因为,你成为了剑仙嫡传弟子一事。李剑仙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大恩,我已无法报答,今后,小友若是遇事,我可为你出手三次,死生不计。” “三次?” 孟川感到困惑,“李剑仙好像只救了你两次,一次玉门关,一次力战三千妖物,哪来的第三次?” 萧逾明笑道:“那萧怀玉,是我的幺儿,你们早已相识。你可知道,他为何叫怀玉么?” “萧怀玉是您的...” 孟川摇头道:“这我又如何知晓?” 关于萧怀玉的事情,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李剑仙有个兴趣,那就是收集天下美玉。 当初李剑仙来兖州府的时候,我曾前来拜见。他觉得与我有缘,便给了我一块美玉,说是我今后若有子嗣天资聪颖,可将这玉佩交给他。 随着他境界提升,这玉佩将会发挥莫大效力。眼下我还看不到这玉佩的好处在哪,但是我相信,李剑仙不会骗我。所以,这是对我萧家的第三恩。” 萧逾明见这段往事说出。 孟川算是彻底明白了。 通过泰山天柱宫张真人对于‘大河剑意’的解释。 现如今再加上李慕白给萧家的一枚灵玉... 足可以证实,此前自己在辛家获得的玉佩和剑帖,就属于李慕白。 他到底在山东道,还留着多少机缘? 一个不存于人间数十年的人物,居然还能给人间造成如此深远的影响。 简直就无法想象啊。 世人都不知李慕白的具体境界。 没准他已经成圣了吧? 想到这里,孟川唏嘘不已。 萧逾明道:“三次让我出手的机会,看似很多,实则很少,孟小友要适当利用。这三次机会,哪怕孟小友面对的是一方霸主,亦或朝堂中的显贵,我亦可出手,无畏生死。” 这是他们那一代人所坚守的忠义。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两次救命之恩,一次提携萧家后进之恩。 换来三次萧逾明不惧生死的出手。 实在让孟川感到惊讶。 第九十五章:背景增加 萧逾明离开之前。 特意通过某些渠道,告知了山东道境内的所有修士和达官显贵。 兖州府小说家孟川,与萧家是朋友。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孟川的背后,站着节度使。 为他增加了很深厚的背景。 如果说,有人觉得李慕白已经不在天下了,所谓剑仙弟子的名头镇不住别人,那么孟川还可依靠萧逾明的名头在山东道境内横着走。 为孟川出手三次,是回报李慕白的恩情。 将自己作为孟川的背景或者底蕴之一,是看重了他的未来。 萧逾明离开之后,墨家前辈也来了。 他亲自带着两柄后天灵宝,作为此次登上顶楼的奖励,赠给孟川与张舒窈。 小书亭 引来不少年轻修士的羡慕。 这两柄灵剑,分别命名为‘朝青丝’与‘暮成雪’。 前者交给张舒窈,后者交给孟川。 听着这剑名,除了葛疯子以外,其余五派掌门,都在忍俊不禁。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葛疯子将墨家前辈叫到一旁。 “什么什么意思?”老前辈故作疑惑。 “朝青丝、暮成雪,这剑名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您老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葛疯子,老朽是那种人吗?” ... 就连张舒窈都察觉了剑名的不对劲,来到墨家前辈跟前,皱眉道:“这两柄剑是不是情侣剑?” “张丫头,你别多想,还有可能是道侣剑呢?” 墨家前辈爽朗笑出声来。 张舒窈白了他一眼。 孟川只觉得是墨家前辈的恶趣味罢了。 总之,他还是觉得暮成雪这个名字不错。 至于朝青丝... 和他有啥关系? 为了不让二人多想,墨家前辈特意解释道:“为了赶时间,这两柄剑,我是一块炼的,所以某些特性很是惺惺相惜,或可理解为相生相克,既然特性如此接近,我便取了一个相呼应的名字,不是什么大事吧?” 张舒窈点点头,“我还以为您老又不正经了呢。” 孟川笑着摇头。 不愧是小疯子啊。 眼前这人是谁? 墨家的前辈高人! 哪怕京城中的达官显贵见了都要以礼相待。 她倒好,直接说对方‘不正经’。 看来这张舒窈的背景,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要不然,就连她的师父葛疯子都对墨家前辈毕恭毕敬的,她为什么就敢这般直言不讳? 这位墨家前辈,叫做莫道鸣,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他将孟川单独留下。 余者皆暂时离开。 慕白楼外。 白发苍苍,显得很瘦巴的莫道鸣拄着一根拐杖,抚须道:“小友啊,你可知,为何要单独将你留在此处?” “这晚辈还真不知道。” 孟川也在为这事好奇。 难道又是因为李慕白?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成为剑仙弟子的福利也太好了吧? 然而,谁知,人家莫道鸣压根就不想说,“不知道也好,总有知道的那天。这是我们墨家炼器与炼丹一道的心得,交给你,你将来若是有兴趣炼丹和炼器的话,可以拿来看看。” 闻声。 孟川从他的手上接过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炼物总录’四个大字。 他显然不太清楚这本书的具体价值,但是也能猜测到,肯定非常贵重。 “前辈,这不妥,这份大礼,晚辈受之有愧。” 孟川不敢接受。 “你是小说家?”莫道鸣询问。 孟川如实道:“正是。” “小说家,应该与儒家关系匪浅吧?”莫道鸣又问。 孟川点头道:“没错,百家当中,小说家与儒家走得最近,晚辈虽然是小说家,可学的也是儒家的学问和经义。” 九流十家中,小说家的实力还是比较强横的。 最起码在大魏朝是如此。 而且,由于小说家极少的缘故,大家彼此间都很护犊子。 只是孟川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等有朝一日,他就会明白,为什么百家中人数最少的小说家,却是一个修行大派了,因为小说家比儒生还要会抱团。 他们大都自诩为儒家中的精英。 “既然是学儒家,那就应该知道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吧?你叫老朽一声前辈,那老朽就是你的长辈,如此,这本书,你还敢不要?” 莫道鸣温和笑道。 孟川不解道:“只是初次相见,您便赠给晚辈如此大礼,晚辈...” 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了,“收下吧,老朽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这部书。你若是不收,会让老朽心寒的。” 莫道鸣就此离开兖州府,不给他丝毫反悔的机会。 眨眼之间,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孟川望着手上的这部《炼物总录》,怔怔出神良久。 直至收回思绪,他才将那本书揣入怀中。 望着眼前的慕白楼,他将近日所得,整理了一下。 首先是山河社稷图。 然后是图中世界的宝藏。 这已然使自己成为了修行界的‘富豪’。 财不外露。 无论在那个时代都很适宜。 所以对于图中世界的宝物,他打算藏着掖着。 绝技两袖青龙。 灵剑不留行、暮成雪。 来自萧逾明的三次出手。 换句话说,能帮助自己解决三次危机。 他身为节度使,还在其他人眼里,成为了自己的背景之一。 然后就是这部《炼物总录》了。 算是收获满满。 论底蕴。 已经不输名门大派的天骄了。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办法,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目前。 楼里的那些修士们,都在对孟川议论纷纷: “不愧是武魁,就连节度使大人都对其表示十分认可,今后武魁傍上节度使大人那颗大树,整座山东道,谁还敢招惹他啊!” “也不知道墨家那位老前辈,单独留下他,是要说什么话。如果他背后也有墨家支持的话,那么只怕谁也阻挡不了他的崛起之势了。” “已经无法阻挡了,别忘了,人家还有李剑仙嫡传弟子这层身份呢!” “他写的小说也很好看,妖魔图录里记载的邪祟,有好多我都遇到过,但是就是不知道它们的缺点是什么,现在有了这本书上记载的文字,今后我在遇到它们,肯定一杀一个准!” “是啊,不愧是小说家,不愧是武魁,天资绝佳,冠绝我们这一代,当真是理所应当。” “...” 听到这些不断吹捧孟川的话,袁秀清终是听不下去了。 她豁然起身。 通过七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来到孟川身前,朗声道:“秀水宗袁秀清,请战当代武魁,望武魁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前去关注。 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其实。 袁秀清挑战孟川,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近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后者嫣然成了前者的梦魇。 身为武夫,心中存了障碍,修行难有寸进。 所以,她必须要正视己身。 勇于面对。 这也怪她从一开始就挑衅孟川。 渐渐被对方身上的手段震撼。 所以衍生了梦魇。 怪不得他人。 第九十六章:本命剑诀 袁秀清已经拔剑, “我这柄剑,唤作春风化雨,乃是极品法宝,只差一线,就可为后天灵宝,我境界比你高,你用暮成雪,合乎情理。” 她没有后天灵宝,不是用不起,而是觉着武器如果品阶过高,会影响自己将武道高楼的地基打好。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这娘们。 哪根筋搞错了? 屡次三番挑衅我,真当我好欺负? 他唤来陆宁,将暮成雪交给对方保管。 见状,袁秀清险些气急,“你不用剑?” 孟川道:“这柄剑暂时还未滴血认主,我此前登顶,获得过一柄后天灵宝的剑,叫做不留行,用它来迎战你,再合适不过。” xiaoshuting.la 既然对方请战,那就没有不战的道理。 说句实话。 孟川早就想正大光明的教训她一下了。 借此机会,也试验一下最近所得,对于自身战力,究竟加持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 既然是比试,总得有彩头才行。 要不然的话,以后是个人来请战,自己就得答应?这岂不是要乱套? “我若赢了,你待如何?”孟川问道。 袁秀清想了想,道:“随你处置。” “甚好。”孟川莞尔一笑。 “我若赢了呢?”袁秀清问道。 “你若赢了,我便将灵剑暮成雪给你,怎样?” “开始吧。” 袁秀清已经迫不及待的摆开架势了。 慕白楼中。 所有修士都在向外探望。 商讨着此战谁会胜出。 这次,绝大部分人,都猜是孟川。 秀水宗掌门戴雍朗声道:“我已在四周布下结界,你二人可随意比试。” 对于自己徒儿的决定,他当然要去支持。 张舒窈和齐玄牝等人也在议论: “阿弥陀佛,张施主认为,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谁会胜出?” “肯定是孟川啊。” “福生无量天尊,张道友为何以为会是武魁获胜?” “连你都说了,他是武魁,他不胜谁胜?” 说到这里,她站在窗台前,俯身向下观望,大声道:“小说家,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撕了她的嘴。” 话音刚落。 觉禅与齐玄牝便满头黑线。 好家伙,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人家的师尊此刻可关注着这事呢。 张舒窈毫不畏惧道:“袁秀清那小妮子嘴碎的很,我想撕烂她的嘴,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每天除了阴阳怪气,就啥也不会了,这样的人,还修行?修个屁啊修。” “你现在怎么满嘴脏话?” 觉禅摇头道:“你要记得,你在很多人眼里,可是仙女,你要有仙女的姿态。” “呸!闷骚的秃驴,还有资格说我。” 张舒窈负手而立,体态轻盈,飒气凛然。 楼下。 孟川双手一摊,无奈道:“撕你的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也不会撕你的嘴,冤有头债有主,事后你找她。” 张舒窈修为高深,自然能够听到他说的话,顿时闷闷不乐了,“孟川,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袁秀清深呼吸一口气,“够了!请出剑!” 孟川点点头,不在浪费时间。 先是一招大河剑意从天而降。 随后趁着袁秀清过于关注大河剑意的分神期间,将不留行唤出,一招一袖青蛇尾随而至。 袁秀清以本命剑诀中的招式‘风雨如晦’强行破招。 周遭顿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些雨珠滴落的速度出奇一致,化作利刃迎向一袖青蛇。 与此同时,有狂风袭来,迟缓着大河剑意的坠落。 剑客之间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袁秀清乃是七品巅峰武夫,只差一步就可跨入六品门槛。 到了这六品归真之境,就可利用天地伟力对敌。 比如这风雨相加,亦是自然伟力的一种。 境界的完全压制,使孟川无法持续换招。 趁此机会,袁秀清再次递出一剑‘翻云覆雨’,只见头顶苍穹之上,云层滚动,犹如瀑布垂落,凝聚于‘春风化雨剑’之上。 许多观战的年轻修士,可谓目不暇接。 纷纷都在猜测,面对这一剑,孟川又当如何应对。 因为从眼前的形势来看,对他极其不利。 就连齐玄牝和觉禅都以为,孟川要败在这一剑招之下了。 倒是张舒窈还对孟川有着迷之自信,“要是袁秀清会败,你们便给我一柄灵剑,如何?” “你都已经有三把了,还要?” “阿弥陀佛,张施主平生爱好之一,就是喜欢收藏名剑,尤其是被著名剑客用过的名剑。” 闻声,齐玄牝笑道:“据传李慕白的太白神剑还留在咱们浩然天下呢,要不然改天张道友去取了?” 张舒窈默不作声。 她其实也没底。 孟川究竟能不能赢,又该以何种手段来赢。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袁秀清胜而已。 此刻。 楼里的其他修士们,也开始动摇自己心中的念头了: “不管怎么说,这孟川乃是通过降妖除魔获得的武魁之位,他也并未与什么修士比试过,在加上那袁秀清又比他境界高...我觉得武魁很难赢啊。” “我觉得你待会儿又得被打脸。” “嗯...期待你被打脸。” “俺也一样。” “...” 楼下。 孟川见敌方来势汹汹,不敢小觑,朗声道:“陆宁,将暮成雪丢给我!” 陆宁没有丝毫犹豫,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孟川接过暮成雪,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两袖青龙的绝技对敌。 顷刻之间。 双剑合璧。 宛若双龙戏珠。 萦绕在敌方灵剑之上。 龙啸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灰尘四起。 地面的青石板都开始炸裂开来,被双剑之威卷向上空。 浩然气冠绝凌顶。 这一刻。 袁秀清无丝毫招架之力。 重重跌落在地面。 吐出一口鲜血。 而孟川则以仙人之姿,巍然矗立于袁秀清身旁。 胜负已经明了。 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这是什么奇异剑招? 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看吧,我就说你要被打脸了!” “武魁!武魁!” “此剑招一出,天下再无高明剑招!” “...” 就连张舒窈这个成名已久的剑客都傻眼了。 这... 这比他那天对我说的一袖青蛇还厉害啊! 孟川他...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手段? 实在太惊人了。 “武魁!武魁!”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这二字。 从这一刻开始,孟川的武魁之名,才算是被坐实。 无人敢说什么。 更无人去质疑了。 “我输了。” 袁秀清认赌服输。 孟川收剑。 袁秀清道:“虽然你用了两柄后天灵宝,但是那暮成雪,你毕竟还未滴血认主。而且,我相信,即使你拥有的是两柄法宝级别的灵剑,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刚才那招剑法,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应该是孟川的无双剑招,将她深深折服了。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吧。” 袁秀清缓缓闭上双眼。 二人之比斗,并非是死战,各派掌门也不会允许他们死战,所以基于这个因素,孟川并未下死手。 因为六派掌门届时肯定会有所干预,即使下死手了,也不可能功成。 所以,他倒不如退而求其次,主动收手,给六派掌门卖个好脸色看看。 他想了想,突然语出惊人道:“你刚才所使用的那套剑法,叫什么名字?我想要这个。” 虽然他不走剑道一途,武夫功法他也用不到。 但是自从那日被张真人教导以后,他就明白了,其实天下术法,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所以,他大可以去参悟别人的剑法,来增长自己的实力。 袁秀清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这是我的本命剑诀。” 所谓本命剑诀,就是武夫在提升自身境界的时候,会悟出有关于自己的武道。 在这个基础上,自己创造的剑诀,就叫本命剑诀。 是需要一生之力,来不断完善的。 本命剑诀,也可以他人来修炼。 这也是天下术法的由来。 比如这本命剑诀,她可以教给别人,别人又可以教给其他人。 如此反复,术法自有。 “怎么?你不想给?”孟川冷声道。 袁秀清沉默半晌,最终回应道:“好,我给。” 由于本命剑诀事关己身武道一途,所以轻易不传授给他人。 要不然的话,对方就会知道自己的弱点。 到时候针对起来就容易了。 孟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顶楼中。 张真人看向秀水宗掌门戴雍,笑问道:“你徒儿的本命剑诀就要被孟川夺去了,你不出手制止?” 后者冷声道:“我要是出手制止,只怕你会向我动手吧?罢了,这都是命,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秀水宗,输得起!” “善。” 张真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开始闭目养神。 就此。 孟川获得了袁秀清的本命剑诀。 依靠此诀,再不济,他也能对剑道有所感悟。 进而可以更加熟练的运用两袖青龙。 换句话说,即使无法修炼对方的本命剑诀,那么只需参悟,对自己的好处也是无穷的。 毕竟,这可是本命剑诀啊! 第九十七章:虫蛊 袁秀清通过灵力,将本命剑诀传输到孟川的脑海里。 后者利用浩然之气,也可做到这一点。 这浩然气,也被儒生誉为文正之气。 不仅需要才华,也就是文气。 更需要身正心正方可。 不然的话,只有所谓的文气,没有所谓的正气,即使凝聚了浩然气,也定然在儒道一途走不远,除非是利用外物。 经此一役。 孟川彻底坐实了自己的‘武魁’之名,又得到了袁秀清的本命剑诀,算是有利无害且收获满满。 整座慕白楼的年轻修士,都用着一种极为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离去。 回到书铺之后。 陶谦说了一个消息,“你可还记得,咱们刚来到兖州府的时候,听说的那个慕容列?” xiaoshuting.la 闻声,孟川点头道:“当然,怎么了?” 陶谦喝了杯茶,笑道:“他回来了,而且排场不小,城中不少文人墨客都出城迎接呢。他们慕容家在兖州府有个大宅子,不过据说他回家的时候,特意绕开了慕白楼。” “如今人山大会还未结束,慕白楼附近那几条街道,依旧戒严,他绕道而行实属正常,为何单独将这件事情挑出来说?”孟川不解。 陶谦道:“我听说他也参加过人山大会,还落败了,之后就去了江南,我以为你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呢。” “我和他又素不相识,他如何与我何干?陶大郎,好好卖你的书,别操心太多,省得惹了麻烦。”孟川警示道。 陶谦连忙点头。 关于慕容列的事情,其实孟川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此刻他也在和别人议论孟川。 民安坊一间大宅子里。 慕容列向身边的几个读书人问道:“这孟川是何许人也?为何能成为当代武魁?” 其中有一人起身回应道:“慕容兄,据我所知,这孟川乃是方与县人士,在本地名望颇高,乃是一名小说家,著书有《妖魔图录》。” 说着,他便将孟川所写的书籍递给慕容列。 对方只是扫了两眼,并未细看,便摇头道:“只不过是通俗话本罢了,他是儒修?” “据传闻,此人乃八品儒修境。”有人回答。 慕容列冷笑一声,“八品儒修,便可成为武魁了?看来这人山大会真是一次不如一次了。” 他目前正处于七品儒修境。 从外面‘镀金’回来,眼界比以前高了,再加上生于富贵之家,自幼没遇到过什么苦处,便有些目中无人,实属正常。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纨绔子弟。 “今年人山大会的考题,不再是修士之间比试,而是降妖除魔,这孟川降服的妖魔较多,所以成了武魁。” 有人解释。 最新的消息,他还没有获得。 比如,孟川打败了秀水宗的天骄弟子袁秀清。 “原来如此,咱们儒修体内的浩然气,可是邪祟的天敌,虽然他才只是八品儒修,但是等闲邪祟,也是近不得身。” 慕容列初来乍到,根本就不了解藏在封印之下的那些百鬼们,究竟有多么恐怖。 他的父亲慕容狄已经升官,也从未向他讲过城隍庙底下的事情。 “慕容兄此次归家,可是志在解元?” “这是自然。” 慕容列很有信心。 毕竟在文坛鼎盛的江南一代潜心进修过,底气自然不一样了。 更何况,他的父亲,也跟苏羽打了招呼。 每年的乡试,朝廷那边都会派人来,与当地刺史一同审卷。 所以说,苏羽在中间起到的能量,还是不容忽视的。 “怕就怕半路杀出一个孟川啊,据说,此次他也是志在解元之位,而且,就连咱们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萧大人,都与他关系不错,有了这层保障,只怕...” 有一个叫丘峥的读书人,有意引战。 慕容列笑道:“你什么意思,但说无妨,今儿个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外人。” 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 没想到那个叫孟川的小说家,居然与一道节度史都关系不错。 看来背景深厚啊。 这倒是不得不防了。 丘峥直言道:“在下也是站在您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孟川...最好还是别让他参加乡试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慕容列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你有什么办法?杀掉孟川?” 丘峥顿时一惊,抱拳道:“慕容兄,咱们读书人,触犯王法的事情可做不得啊。” “那你的意思是...” “咱可以让他卧病在床一段时间,只要过了今年的乡试就可。” 慕容列认真考虑了一下,笑道:“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办,现在这孟川住在什么地方?” 丘峥内心冷笑不止。 果然还是纨绔子弟啊。 而慕容列,则另有心思。 ... 书铺内院。 孟川正在读书。 他并未急于一时的去参悟袁秀清的本命剑诀。 因为眼前的当务之急,仍然是科举。 ‘暮成雪’已经被滴血认主,藏于山河社稷图中的世界。 郭颢也是刚刚离开。 对于一些似懂非懂的地方,他还要认真去钻研。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深夜。 子时初。 胡媚娘端来一杯热茶,递到孟川跟前,嗷嗷叫了一声。 他端起热茶,笑了笑,“今日可有惹是生非?” 胡媚娘乖巧而又温顺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 它突然眉头一皱。 孟川也察觉到了异样,但并不是很明确。 突然,眼疾手快的胡媚娘用手抓住了一只甲虫。 此刻又有两只甲虫飞来。 但是都被媚娘死死克制住了。 它将三枚甲虫依次放在孟川眼前。 后者放下书本,仔细去瞧。 却见这三只甲虫,从未见过。 通体黢黑,长着獠牙。 体型较之一般的甲虫要小数倍。 若非身有浩然气,难以将微小的甲虫观察到事无巨细的地步。 就在他认真打量的时候,又有一只飞虫过来。 肉眼难以察觉和扑捉。 而且,以孟川现如今的修为,居然都感应不到。 实在是诡异。 白狐跳将而起。 然而它并没有抓到那只飞虫。 它顿时龇牙咧嘴,嗷嗷大叫起来。 那只飞虫,居然有些怕它。 孟川这才察觉到异样,浩然气顿时布满全身。 陶谦和不少书铺内的伙计听到狐狸的叫声,便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此刻。 却见大量的飞虫飞掠而至。 其中,有一只飞虫钻入了一名伙计的身体当中。 那伙计顿时跌倒在地,口吐白沫,不消片刻,竟是鲜血溢出嘴角。 孟川将陶谦等人护在身后,神情极其严肃,“莫要轻举妄动,这不是一般的虫子,好像是蛊虫。” “蛊虫?传闻南方那边盛行的邪术?咱们北地怎么会出现?”陶大郎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孟川深深皱着眉头,将自身浩然气弥漫在周遭,随后蹲下身子,查看那伙计的症状,最终确定道: “这小哥被飞虫侵入己身,经脉顿时逆走,就连气血也开始倒流,而且那虫子正在啃食胸腹脏器,好在这蛊虫应该不是很强,否则这小哥当即就会没命了。” 他也是在前世那些杂文中,看到过有关蛊虫的描写。 算是妖类的一种。 那小哥目前所体现的症状,与前世杂文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除了蛊虫之外,孟川找不到其它理由可以解释。 他在这个世界中的杂文里,也看到过有关于蛊虫的记载。 只是... 兖州府地处北方,为何会有蛊虫出现? 这蛊虫一般都是被邪修豢养,难道是有人要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孟川缓缓起身,正色道:“能操纵蛊虫来到这里,其人想必就在附近不远处,陶谦,你去请萧怀玉将军过来,他此刻正在刺史府,让他派遣捕快在四周严查,就说...有邪修出现!” 修炼邪术的邪修,是天下正道修士的共敌。 萧怀玉于情于理,都会出手搜查四周。 陶谦应声便走,没有丝毫迟疑。 孟川意念一动,只见头顶夜空,有一个巨大的‘囚’字缓缓浮现。 第九十八章:行舟境小成 ‘囚’字犹如泰岳压顶。 光辉弥漫,似银河垂落。 在蛊虫周遭布下屏障。 顷刻间,数之不尽的飞虫,被四周光幕所化的牢笼囚困。 孟川一手握笔,一手捧书,在虚空中写下《搜神记》里的一段话: 【蛊有怪物...杂类殊种:或为狗豕,或为蛇虫...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这是对于蛊的描写。 顷刻间。 那些蛊虫无力反抗孟川的手段,统统都被收入书中。 妖魔图录开始根据他所写的文字,将蛊虫逐个分析。 而他则从中悟出养蛊之法。 极为邪门。 陶大郎那边的速度也很快。 萧怀玉曾去书铺内院找孟川的时候见到过陶谦。 所以对他的话很是信任。 萧怀玉临时找来十余名捕快,以诚友书铺为中心,在附近的街道搜寻。 可是释放蛊虫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慕容家,并且见到了慕容列。 “公子,很抱歉,我失败了。” 书房内,身披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脸色极其阴沉。 他便是慕容家招募的蛊师。 一直在为慕容父子效力。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慕容列摆了摆手。 那名蛊师就此离开书房。 刚出来没多久,便吐出一口鲜血。 蛊虫刺杀孟川失败,令他遭遇了极其严重的反噬。 书铺方向。 萧怀玉等人搜索了近一个时辰,可是仍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索性他便前去书铺内院找孟川。 “先生,那蛊虫,都解决了?” 他看到院子里风平浪静,于是开口询问。 孟川点了点头,“怎么?操纵蛊虫的人没有找到?” 萧怀玉愁眉苦脸道:“附近都搜了一个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他。” 孟川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不过他这次既然失败了,近期应该就不会有所动作,毕竟已经让我有所察觉了。” “他是奔着先生来的?”萧怀玉问道。 孟川平淡道:“定然是奔着我来的,以蛊道来害我,只怕我们之间有着什么仇怨,到底是谁,我现在还不得为知。” “可是那秀水宗的袁秀清?”萧怀玉道。 他们之间的一战,已经逐渐开始传出来了。 近期内,和孟川有过节的人,只有她。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调查方向,只是人山大会快要结束了,秀水宗又是大宗门,你必须在暗中调查,若是发现真是秀水宗下的手,一定要提前告知我。”孟川正色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是谁,所以他谁都要去怀疑。 “一旦查明是秀水宗做的该怎么办?”萧怀玉问道。 那毕竟是山东道境内的大宗门。 其掌门戴雍,更是一位超强的武夫。 传闻当年沂州府爆发洪水,这位秀水宗的掌门曾以一己之力,两指断江,护佑了一城百姓安危。 像这样的能人,如果与其为敌,就太可怕了。 “如果真是他们所为,那就以牙还牙,我孟川孤身一人,他们却有偌大宗门,我怕什么?” xiaoshuting.org 此次蛊虫之祸,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慕容家中。 慕容列还在书房读书。 没过一会儿。 便有一黑衣人闯进, “公子,一切都查清了,那丘峥当年受过广戚县县令王茂才的恩惠,而这个王茂才,在前些日子,被锦衣卫查到贪污受贿,已经就地正法,新的县令还未到任。民间传说,王茂才的事情,与孟川所写的一篇杂文有关。” 慕容列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笑道:“明日你亲自去,告诉丘峥,就说是我的意思,城外有处柳林,我有意请城中所有秀才小聚,时间就定在五日后,届时能来多少人,就看他的本事,但无论如何,让他务必都要请孟川到场。” “明白了,还请公子早些歇息。” 黑衣人退下。 慕容列喃喃道:“孟川啊孟川,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怪,就怪这个丘峥吧。” 他来兖州府的目的很明确。 那就是解元。 如今整个兖州府上下。 能阻拦他拿到解元之位的,只有孟川。 因为后者,无论背景还是能力或者如今的名望,都不输于他,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倘若此次得不到解元,不仅会让江南的文人笑话,从此那南方文坛,也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 书铺内院。 萧怀玉已经离开。 孟川无暇睡意。 他躲在屋子里写杂文,其内容便是‘蛊虫’一篇。 蛊有很多种类。 他一一写了出来。 并且配上了一个小故事。 【狗蛊】 从前有个叫赵寿的人养了一种狗蛊。 有个友人前去拜会他。 被狗咬了。 没过几日竟然发热,而且身体的某个部位无比疼痛。 直到最后。 性格变得狂躁易怒。 呼吸时而急促。 若非赵寿及时出手,他那友人,肯定活不成。 狗蛊,只是蛊类的一种。 这篇小故事,是孟川在前世浩瀚杂文里看到的。 记得特别清楚。 一度怀疑,这就是狂犬病。 后来经过自己的一番揣测,他逐渐认为,其实古人可能专门养了一批疯狗,那些狗慢慢变成了蛊。 这就是初代狗蛊。 随着子嗣延绵的稀释,狗蛊慢慢演化成了狂犬病的症状。 当然,对这事,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写好这篇杂文,孟川感觉到体内的浩然气增加不少。 妖魔图录中的蛊虫一篇,也在闪烁着耀眼光芒。 渐渐有了破境的预兆。 感应到这里,孟川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缓缓闭上双眼。 随后内视己身。 下一刻。 在浩瀚星河面前,孟川巍然矗立。 逐步踏上小舟远行。 轰—— 星河之上,居然有天雷滚滚。 而且还有特殊的风暴涌来。 孟川举手抬足之间,皆有浩然气流露。 驾驭小舟快速前行。 天雷劈下! 风暴袭来! 孟川浑然不惧。 祭出自己的本命字与本命文器,悬浮在身前头顶。 阻挡着天雷与风暴。 小船起伏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孟川手捧妖魔图录,借助本命文器之力,镇住小船。 期间遭遇种种磨难。 都被他凭借自身手段硬撑了过去。 天雷逐渐微弱。 风暴早已消失。 小船行驶到了岸边。 这便是行舟境的奥妙。 学海无涯苦做舟。 那小船,那天雷,那风暴,都是苦处。 瞬间。 孟川有了质的提升。 此刻。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行舟境小成,也就是中阶的地步。 苦做舟的‘苦’,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小舟行进之时。 每一道天雷。 每一场风暴。 都使他感受到了何为切肤之痛。 天雷与风暴都消失之后,又有一种打磨筋骨的痛处席卷全身。 这还只是身体上的而已。 行舟境小成,就是要让孟川体会目前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痛处。 若非心性坚韧不拔之人,极容易熬不过去,选择退却。 但是修行一道,无论是何体系,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应该要有一种逆水行舟的心态,否则不进就退,这一退,可能就是一辈子。 身体上的痛处,还能干熬过去。 但是行舟境大成时,等待他的,就是心志上的痛苦了。 那才是最难熬的。 坐在床榻之上的孟川缓缓睁开双眼,正在仔细感受着来自于身体上的变化。 从内到外,每一根筋骨、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血肉,都仿佛有了升华,是以前的数倍不止。 体内凝聚小河的人,不会遇到什么风浪,自然也就体会不到这种身体的极限之痛。 没有痛楚,肉身何来升华? 这也是为什么说,在行舟境,凝聚出大海的人,就是比凝聚出一条小小溪流的人要强。 因为他们无法在行舟境小成时再次升华肉身。 少了这关键一步,即使心性再好,又有什么用? 而孟川星河中体现的风暴,远不是大海的风浪和海啸可以比拟的。 自然而然的,他承受的身体之痛便更甚,事后体质升华的程度便更高。 如此一来,他就是要比同阶凝聚大海的儒修要强。 足可称同阶无敌了。 到达行舟境小成的地步,他就可以做到口吐诗词歌赋来对敌的程度了。 只不过有些薄弱而已。 对这个境界来说,那个能力只是一个鸡肋,大概也就只能对付几个普通人而已。 远远不如浩然气外泄。 就在孟川啧啧称奇之时,屋外突然响起陶大郎那略显着急的声音, “子渊呐,你睡了没有?我那书铺的伙计,已经按照你给的方法去医治了,但是没什么用处,他还是一直咳痰、音哑,浑身发烫,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法子?我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但是这个时辰,只怕还要好一会儿,郎中才能到啊!” 第九十九章:赴会遇美人 孟川曾根据前世看到的杂文记载,将桔梗削成碎屑,在煮成沸水,让那个小伙计服下。 按理说应该可以缓解一下症状。 毕竟,当时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孟川穿好鞋履,打开房门,道:“领我去看看。” 陶谦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那个伙计,是他从方与县带来的,若是出了事情,没办法给他家里人交代。 来到他的房间。 孟川以浩然气探入他的脉搏。 正在查看着他的身体状况。 同时也注意到了,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溃烂。 说实话,如果孟川中了这种蛊虫,最多也就是难受一会儿。 除非是一时间中了大量的蛊虫。 但是那小哥明显是个普通人,没有丝毫修为在身,仅仅只是一只蛊虫,稍有不慎,都能要了他的命。 “肺痈吐脓,疮疡脓成不溃。以桔梗治疗没错,只是见效太慢,我用浩然气稳住他的心脉,将他体内的蛊虫杀死,在疗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碍了。” 孟川开始去做。 浩然气涌入那小哥的身体当中。 用桔梗这个办法,主要还是因为蛊虫惧怕桔梗的味道和药性。 而桔梗,在前世杂文中记载,可以有效针对大部分的蛊虫。 虽然不知真假,但有方法总比没方法的要好。 这小伙计也是因孟川受了无妄之灾,理应竭力去救。 待做好这一切之后,伙计的面色明显恢复了一些血气,眼睛也缓缓睁开了,只是说话声还有一些微弱,看嘴型,像是在对孟川说‘多谢’二字。 见到他有所恢复,那蛊虫也已经死在他的腹中,等下次排泄的时候,就可以将蛊虫的尸体弄出来了。 “你好好休息吧。” 孟川看向陶谦,说道:“留下一个人照顾他就可以了,其他人都出去吧,不要打扰他休息。” xiaoshuting.org 稍后不久,有郎中过来,瞧了两眼,探了探脉搏,最终开出一些恢复气血的方子,让陶谦按方抓药。 翌日晌午。 孟川与郭颢正在内院探讨经义文章。 突然有个不认识的读书人来访。 前者很是好奇。 逐将对方请到内院。 那人赫然便是丘峥。 他自报姓名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秀才身份。 孟川好奇道:“阁下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丘峥直言道:“这不是上任刺史的嫡子慕容列回到咱们兖州府了嘛,他就想着举办一次具有秀才功名才能参加的聚会,还指名让我请您去赏赏脸呢。” 闻声。 孟川与郭颢相视一眼。 各自感到些许疑惑。 这慕容列刚回来便举办文人墨客之间的聚会? 还必须是秀才功名? 还点名让我(孟先生)一定要去? 想到这里,郭颢率先说道:“孟先生,午后在下再来找您,今儿个就不在这用午食了。” “郭兄慢走。” 孟川起身作揖相送。 郭颢离去之后,丘峥抱拳笑道:“不愧是近日声名鹊起的武魁,就连咱们兖州府有名的名士都要称呼您一声孟先生。” “你认得他?”孟川好奇道。 丘峥点头回应道:“郭颢郭先生,我们兖州府有名的夫子,其学问很高。” 孟川道:“说回正事,那慕容列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和慕容公子都是儒修,知道您成为武魁之事,岂不顺理成章?” 丘峥乃是十品初阶儒修。 郭颢虽然不是儒修,但是在学问这块的名头上,要压过他。 所以他见了郭颢,仍然要以礼相待。 孟川点头道:“不知那场聚会,何时开始?” “大概五日之后,辰时末。”丘峥道。 “为何会这么晚?”孟川不解。 丘峥解释道:“地点是在城外的柳林,那里靠着济水,慕容公子花大价钱租了一艘灯船,还请来了咱们北地几位有名的花魁,算是一桩风月事,即是风月,时辰当然不会太早。” 孟川笑道:“请告诉慕容公子,届时在下必当按时赴约。” 丘峥大喜,“那么在下到了那日,便恭候孟先生了。” 说罢。 他将请柬递给孟川,然后离开此间。 稍后,孟川将萧怀玉请来。 “这个丘峥是授了慕容列的意思而来,你觉得,昨夜的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前者试探性询问道。 萧怀玉问道:“您与这个慕容列有仇怨?” 闻声,孟川摇头道:“并无什么仇怨,我们甚至都未见过面。” “那您为何会怀疑,昨夜的事情与那个慕容列有关?”萧怀玉皱眉道。 全凭猜测,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昨夜我刚遭遇蛊虫的袭击,今日这丘峥便找上门来了,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我是背后操纵蛊虫的人,第一次袭击失败,肯定会想尽办法找第二次袭击的机会,总而言之,想要验证我的猜测,几日后的这场聚会,我必须要去一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要去了。 一切就都明了了。 “可要我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你?”萧怀玉道。 孟川道:“如此甚好,只是无需太过劳师动众,告诉那些捕快兄弟们,事后我单独请他们吃酒,希望他们都来赏光。” 萧怀玉大笑道:“孟先生不必如此,毕竟苏大人早先已经说了,要让我保障好您的安危。” “可别,您这位节度使家的天骄,可比我珍贵多了,我可不敢让您保障我的安危。”孟川接连摆手。 萧怀玉正色道:“先生,苏大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是希望您要保密。” 孟川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清楚,可是你有想过没有,苏大人当真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你能用短短半年不到的光景,就做到现在的位置?” 半年前,萧怀玉只是一个营中偏将而已。 “嘶,听孟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提醒我了,难道苏大人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了?” ... 五日后。 刚到辰时。 孟川出发前往城外柳林。 萧怀玉他们,早就在柳林处暗中蛰伏起来了。 沿着城外的官道,一路向东走去,就能见到那片柳林。 大概要走半个多时辰的路。 期间经常看到一些文人墨客三五结群的向远处走着。 想来大家伙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只是走着走着,孟川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 那些文人墨客,似乎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眼前被阵阵迷雾遮拦住眼球。 孟川挥了挥衣袖,利用浩然气将迷雾驱散。 再加上以他现在的修为,夜间看路,如同白昼。 所以,自然是清楚看到了眼前逐渐浮现的一个凉亭。 亭子中间,是一位美人正在沐浴。 那肤若凝脂、弹指可破的后背,皆被孟川映入眼中。 只见那美人,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不断抚摸着。 时而发出诱人的笑声,极为沁人心脾。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 负手而立。 此刻。 他逐渐察觉到,周围有很多蛇物在地面爬行,逐渐向凉亭那个方向靠拢。 上架感言 凌晨0点左右,开通vip章节。 这个感言的开头,我写了很多遍,但是都删了。 来来回回好几次,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此刻该表达怎么样的心情了。 沉重?仿徨?激动? 应该都有一点。 这是我人生当中,真正意义上,算是完全原创的一本小说。 无论是世界观、境界、人物名字、邪祟的资料、以及剧情之间的连贯性... 亦或者文中隐藏的一些伏笔、环环相扣的那种感觉,我都做了大量的工作,力求完美一点,但是由于第一次写原创,还是有些拉胯。 其实我个人觉得,我也在进步。 不是在原地踏步。 由于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原创,所以我想借着这次感言的机会,和你们聊聊心里话。 我大概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看网络小说。 当时第一本书是神墓、第二本书是诛仙。 尤其是诛仙。 将我的视野完全打开了,让我有了种想写仙侠文的冲动。 当初我不知道有txt这种东西,是在我爸的诺基亚手机用浏览器搜着看的,流量费很高,不到两天,十块五块就没了。 后来上了初中,爷爷给我买了第一部手机,是一个国产机,上下推动的那种,我就天天用手机拿来看小说。 室友都睡了,我还在看。 看着看着,就想写了。 大概是初一下学期的时候,我给我爷爷说,我想写小说,想买台电脑。 因为我很小的时候,生活在单亲家庭,有点受虐待,我爷爷便把我接走了,然后我就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我爷爷家前边,就是我爸家,那时候我都是偷偷等我爸下班,在路边上截住他,然后玩会他的手机。 xiaoshuting.org 说实话,当初我让爷爷给我买电脑的时候,我还不懂事。 不太清楚一个电脑对家庭会造成多大的压力。 我清晰记得,我爷爷把我大爷也就是伯父,还有二伯父他们都叫来了,然后一起喝酒聊天。 大概吃好喝好的时候,我爷爷说,以前也没张口给你们要过钱,现在我啥也不干了,身上也没钱了,恁看着每年给我点。 我当时真的不懂事。 不明白我爷爷向自己的儿子们要个钱,会这么难开口。 后来我的伯父们就给我爷爷钱了。 要到钱的第三四天左右吧,我爷爷就打算带着我去买电脑。 我当时泪崩了。 然后我给我爸打电话,不想让爷爷拿这个钱,我当时身边的朋友们,都买了电脑,我觉着我要一个,并不过分。 我爸给我买了。 我爸很疼我。 只是那个时候,因为家庭原因,也是偷偷摸摸的买。 我爷爷不想让我爸掏钱的原因,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爷爷从我三四岁开始,就算一笔账,算我爸每年在我身上花多少钱,哪怕是我爸给我买件衣服,我爷爷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为什么记这些。 我爷爷说,等他老人家有一天不在了,就让我拿着这个账本给我爸看,我爸会心生愧疚的,会帮助我的。 我当时觉得,我爸对我其实很好,现在也是这样觉得,我爸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我有时候也很心疼我爸。 买来电脑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写小说了。 但是只能周末写。 周一到周五要住在学校。 那个时候,是在一个小网站写。 网文你们也知道,轻易是不能断更的。 我每次都周末写。 哪能有什么成绩? 可因为是小网站,我也签约了。 当时我不足十八岁,用的我爷爷的身份证号,至今那个合同,还被我好好保留着。 因为那对我来说,是相当甜蜜的一段回忆。 后来去工作了,我与爷爷奶奶逐渐聚少离多。 纵然如此,爷爷依旧保持一周给我打一个电话的习惯。 那个时候我是在上海工作。 由于是学技术。 一个月大概两千块工资左右。 管吃管住。 那个时候的我,也不懂事! 现在想想,真想一巴掌抽自己! 因为我没钱吃饭的时候,向爷爷要了好几次钱,都是一千,五百的要! 妈的,我真特娘畜生啊。 向老人伸手要钱。 那个时候我是带着电脑去的。 那个时候我没上完初中就去学技术了。 大概十六七岁。 反正十八岁还没到。 我爷爷每周给我打电话,都要问我,小说有没有坚持写。 我当时被大都市的繁华迷住了眼,已经忘记了小说的事情,只是回答说,有在坚持。 那个时候,我爷爷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经常录音,就是怕有一天爷爷... 可惜录音现在找不到了。 因为那个手机坏了。 后来活没学好,就回家了。 玩了一年。 十七岁那年,又去了上海,过了半年,过了一个十八岁生日。 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十九岁的时候,又开始写小说。 二十岁的时候,技术学完了,就开始看各种各样的书。 想要补充一下知识。 至今为止,这个习惯我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随着看的书越来越多,我发现我的文笔也渐渐好了,最起码可以讲故事了。 也是从十七八岁开始,到二十一岁这个阶段。 我爷爷从来没问过我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因为有次我爷爷问我,我直接说不写了。 2019年,十月份左右。 我爷爷被查出肺癌。 晚期。 无药可医。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感觉我一直以来依靠的大山倒了。 20年初。 爷爷的身体彻底不行了。 在弥留之际的那几天,我爷爷见了很多亲人,几乎每一个,都向他们说,俺这个小孙子,命苦,恁以后能帮的,求求恁帮帮。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 我又不敢在爷爷面前哭。 我只好躲到家门口哭去了。 我挺恨自己无能的,恨自己没出息,我但凡有钱,给爷爷找个很好很好的医院,最起码能为我爷爷延长寿命,再不济,也不会让他老人家晚年受到莫大痛苦。 在我爷爷即将去世的前两天,突然神识很清楚,我以为会有奇迹发生。 那天我爷爷给我说了很多话。 重复最多的就是,希望我将小说写下去。 于是。 我心里将这个事情记下来了。 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写一本。 我之前写的,断断续续,也没有签约,就是写个乐呵。 后来我才逐渐发现,原来我写小说这事,对我爷爷是如此的重要。 所以今年,我决定写小说! 于是写了一本同人。 而且是在起点写的。 当时发了前两章,我就签约了。 可把我牛逼坏了。 我以为,起点也不过如此啊。 人家小网站都不给我签。 起点居然给我签了。 后来随着在起点开始上架收费赚钱了,我才知道,曾经的我,有多么愚昧无知。 起点不愧是小说网站里最牛逼的存在。 而我只是运气好,才被签约。 (网文圈公认的,起点签约难度最高) 我依稀记得。 爷爷还能自己走路的时候。 跟我语重心长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总得装点志向,你的个小说,爷爷看了,觉着不孬,你不能放弃。 那时候我只是点头敷衍了事。 因为我当时完全没有心思听爷爷说什么,只是想哭而已。 爷爷在20年五月份前夕走了。 我多么想让他老人家看看我现在写的这本小说。 由于我一年没出去干活。 我爸对村子里的人说,我在家写小说呢。 很多人都笑话我。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很难听。 小时候老是被他们的孩子骂野种,有娘生没娘养,我就打他们孩子,一个人打五六个,有次打的头破血流了,回到家里,我奶奶就一直抹泪,一直哭。 我爷爷坐在床头前,抽了一晚上的烟。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爷爷就挨家挨户的去骂他们。 后来我名声就不太好了。 小孩和大人们,都变着法的说我。 我小时候经历的苦难较多,反正到现在,让我变得心理有点畸形。 所以我也不在乎,他们现在背地里怎么说我了。 无所谓了。 也没想着有天让他们刮目相看如何如何。 即使他们说我这辈子都没出息也无所谓。 大不了我连老婆也不娶了,反正也娶不起。 等以后奶奶有天老了,给我爸攒点养老钱,我就离开村子里。 带着我爷爷奶奶的遗像。 再也不回来了。 而且我现在写小说,有绝大部分原因,只是为了我爷爷而已。 管他们瞎逼逼说什么呢。 老子不在乎。 —————————— 说多了,也将这些年的怨气吐了吐。 总之,上架求个首订。 谢谢你们了。 加更规则还是不变。 我今天特意起早了。 给我爸请了天假,不用帮家里干活。 所以,我会尽努力码字。 今天的两章,我在上架感言之前已经发了。 接下来所写的章节,我就得收费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哈 有空会经常写一些番外,是免费的。 大概在凌晨0点5分左右,发布vip章节。 有点激动。 首订破五百女装!!!!! 求首订!!!! 过五百加更!!! 求一切!!!! 加油! 【上架求首订】第一百章:代天刑罚!! 孟川觉得背后想针对自己的那个人,肯定脑子不好使。 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一位正在沐浴的美人儿,任谁都能想到,绝对是有问题。 正常人谁在这儿沐浴更衣啊。 想到这里,孟川将浩然气遍布全身,缓步上前。 这样做,是怕周围突然跳出来一条长虫咬了自己。 浩然气一外露,那正在浴桶中的女人,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 女子跳出浴桶,穿着一身粉色纱衣,其汹涌澎湃之状,若隐若现。 她拂袖一挥,水桶变成了一张红色床榻,坐在床榻之上,借着极具诱惑力的帐幔,一颦一笑之间,都令人感到销魂。 孟川看向对方,眼神突然有些迷离。 木讷的走向前方。 只是走了两步而已,他便猛地停下脚步。 默念妖魔图录‘画皮鬼’一篇,顿时守住心神。 此时,那女子还未感到有任何异样。 她慵懒的躺在床榻之上,露着雪白如玉的大腿,玉足轻轻抬起,诱人至极。 孟川摇了摇头。 若非经历了心斋境三劫,再加上写出了‘画皮鬼’一篇的杂文,只怕今日难以守住心魂。 一旦魂不守舍了,只怕距离死也不远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赖以凭借的能力,就是诱惑他人。 “公子~奴家等了您好久呢。” 女子声音很骚。 孟川靠近她,一本正经道:“那个...我们谈谈吧?” 女子愣了愣,扭了扭身子,跪在床上,轻轻拉看帐幔,掩嘴轻笑一声,道:“公子,您想跟奴家谈什么?谈情说爱吗?” xiaoshuting.cc 言谈间,双眼闪烁着异样光芒。 与孟川双目对视。 但是他不为所动。 “你正经一点,别慌骚。” 孟川将灵剑不留行从图中世界取出。 见状,女子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但是她很快稳定自身情绪,继续笑道:“公子,今晚的月亮这么圆呢。” 她还在试图勾引孟川。 看到她这个样子,后者轻叹一声。 看来是不打算好好谈谈了。 既然如此。 “不知姑娘喜欢攻速还是暴击?” “嗯?” 闻声,女子感到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玩点不一样的? 不愧是读书人呢。 “公子好坏呦,奴家好喜欢——”女子笑了一声。 孟川无语。 果断出手。 一袖青蛇,直接杀向女子。 轰—— 整座凉亭瞬间崩塌。 孟川以极快速度后退数步。 灵剑折返,回到他的手中。 嘶—— 长蛇吐信之声响起。 孟川大挥衣袖,崩塌凉亭中的灰尘立即散去。 只见一条蟒蛇正在盘旋。 “哼,第一眼看你就知你不是人!” 孟川再次施展一袖青蛇。 长剑脱身而去。 沿着蛇类爬行的轨迹向蟒蛇杀去。 巨蟒无惧,悍然迎击。 只是皮肤有些受损,无甚大碍,想来是有了一定道行。 不留行盘旋在孟川四周。 暮成雪也出鞘了。 两柄剑宛若双龙取水,在他周身游离。 周围的小蛇但凡接近他三步距离,都会被浩然气所化的剑气无情抹杀。 孟川一手握笔,一手捧书,身形悬浮半空,居高临下,杀意凛然道:“蛇媚,受诛!” 史笔运转,瞬息之间,便在虚空中写下一个杀字。 这就是八品小成儒修境特有的能力。 可以口吐诗词杀敌。 也可用浩然气书写文字杀敌。 只不过比较微弱。 但是一旦加持了本命文器,效果便大不相同,可谓天壤之别。 杀字化作刀兵,向巨蟒压去。 在孟川念出‘蛇媚’二字之时,巨蟒明显有一瞬的迟疑,被他察觉到了。 当下心中更为确定,眼前的巨蟒,就是传说中的蛇媚! 这是一种可以魅人的蛇妖,被它所魅惑的人便会得病。 修炼时间长的蛇妖,足可以在瞬息时间致人死亡。 甚至就连飞鸟都难逃其毒手。 若非孟川具有一定修为,只怕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巨蟒腾空而起,甩尾将刀兵击散。 孟川冷笑一声。 两袖青龙奔射而出。 大河剑意从天而降。 囚字印暂时将巨蟒身形困缚。 由两柄灵剑所化的青龙分别从两个方向进攻。 大河剑意将巨蟒皮肤损坏。 双剑合璧。 爆发莫大威仪。 似可通天彻地。 一声巨响过后,巨蟒身形跌落地面。 孟川手握史笔,在虚空写下蛇媚的具体特征。 妖魔图录将虚空中的文字记载下来。 “蛇媚!既然你不愿与我好好谈谈,那就休怪我代天刑罚,将你收入书中世界,受尽刀山火海之劫,永世不得轮回!”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孟川话音落下,妖魔图录中,便有数条秩序铁链奔射而出,将蛇媚牢牢锁住。 蛇媚现在慌了啊。 它只擅长诱惑人。 不擅长打架。 无论皮肤还是筋骨,都远不如其它类型的蛇妖。 它心里很想说,可以坐下谈谈,你倒是问啊! 问了我不就说了? 但是。 它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 它被收入了书中世界。 孟川之所以给它定下那般之重的惩罚,主要是因为,蛇媚的修行增长,全靠魅惑众生。 能成为蟒,这得魅惑了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死于它的手中? 一切尘埃落定。 孟川平缓落在地面。 巍然矗立身躯。 暮成雪与不留行藏于图中世界。 书、笔均已消失不见。 孟川之所以快速的将蛇媚收入书中,一是怕迟则生变,毕竟谁又能知晓,除了它以外,没有别人要害自己了? 从刚才的对战中,他也已经清楚,这蛇媚绝非操纵蛊虫之人。 应该是受到了那人的指使,来此截杀自己。 二是在前往秀才聚会的路途中遭遇截杀,实在蹊跷。 细细推算,不难想出,蛇媚和蛊虫背后的人,可能都与慕容列或者来参加聚会的秀才有关。 要不然的话,这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既然背后指使,可能就在那条花船之上,那么亲自前去瞧瞧,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怀揣着这个想法,他继续前行。 即使花船之上会有刺客,他也无惧,因为早已有所准备。 他每走一步,便如步步生莲,浩然气弥漫周遭。 原先蔓延在周围的长虫,均被浩然气驱逐甚至抹杀。 迷雾也已消散,那条官道,清晰映在孟川的眼里。 最终。 一袭青衫,来到柳林大河旁,望着眼前一艘体型巨大的灯船,朗声道:“兖州府小说家孟川,应约赴会。” 【求订阅】第一百零一章:小说家小道也? 灯船之上。 数十名文人墨客,目光一致,纷纷看向孟川。 慕容列手里拿着一碗酸梅,嘴里正在咀嚼,突然吐出一颗籽,轻笑道:“孟兄,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你是慕容兄?不瞒慕容兄,在来得路上,在下可差点死了啊。” 孟川神情平稳。 慕容列大笑两声,将拿着的酸梅交给身旁的侍女,拱手道:“有请武魁登船!” 话音刚落,众人议论纷纷: “他便是今年人山大会的魁首?” “我听说今年的武魁,确实是一位小说家,没想到居然就是他啊。” “此人在方与县有着不小的名望!” “哼,名望再高又能如何?能比得了慕容兄?一介读书人,成为江湖中的年轻武魁,真觉着是件涨脸的事?世上大儒,有几个是小说家的?小说家者流,早已没落,乃是小道尔!” “...” 听到众人纷乱之声,孟川双眼一寒,拔地而起,落于灯船之上, “不知,刚才是哪位先生大言不惭,竟敢说出小说家乃小道?” 闻声,说出那番话的书生从人群中走出,负手而立道:“正是我所言,怎么,你难道要在慕容兄面前打我不成?这么多文人可都看着呢!” 孟川冷笑一声,看向慕容列。 后者连忙道:“孟兄,一些粗鄙之人的言行,算不得文人,您请自便。” 与此同时。 灯船里一间雅室中,几名女子也在观望。 “那孟川,是何许人也?” “姐姐有所不知,此人乃兖州府后起之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位声名远播的小说家了。” “哦?以往的文人墨客,皆以诗人自称,不成想居然还有人自称小说家的,当真是有趣的紧呢,看那慕容公子,似乎对他很是看重,言辞间多对其谦让有加。” ... “慕容兄,在下怎么能是粗鄙之人?在下有秀才功名啊!”出言侮辱小说家的这名书生,叫做宗池,在兖州府境内,也算小有名气。 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少才华。 而是他喜交好友,说白了就是对其他文人墨客各种舔。 他刚才说出那番话,其实是想舔慕容列来着。 毕竟今夜的主场,是慕容列。 他不想让孟川占了慕容列的风头。 可是他太愚蠢。 慕容列也不需要他舔。 “宗池,你够了!孟先生乃是慕容公子的客人,小说家更是孟先生践行的道,怎能容你这般侮辱?”丘峥适当开口。 cxzww.com 慕容列沉默不出声。 孟川一直在细细观察众人。 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他看着眼前的书生,“小说家者流,乃是小道尔,不知你这是一家之言,还是先贤曾经说过?” 此刻,宗池只能硬上,要不然就颜面扫地了,“自然是先贤曾经说过,在下还没有到可点评一派一学说的地步。”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口中的那位先贤,曾说过什么?” “《艺文志》中记载,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此为十家之末,不入流也。圣人也曾说,此为小道也。” 宗池信誓旦旦。 搬出一位先贤和儒家至圣先师,他自认为没有输的道理。 谁知孟川却冷笑连连,“请问艺文志是何书籍?” 宗池道:“史书。” “史书中,自古便有以人为说之道,不知是否属实?” “自然属实。” 孟川又问:“艺文志中所载篇章《伊尹说》、《鬻子说》中,是否为以人立传成史?” 所谓的《鬻子说》等,就是人物传记。 类似史记的那种写法。 宗池道:“自然是如此。” 孟川大笑道:“那你可知,这以人为史之道,最早出自于小说家?” “一派胡言!” 闻声,宗池信念有些动摇。 孟川乘胜追击,“我大魏史圣曾说,盖千古之史,莫出于小说者家流,是以,小说家为史家之宗!先秦时代,百家争鸣,小说家以人物为传,以天下四方习俗为基,成为十家之一。 近代以来,先帝曾言及小说家,将小说家誉为十家之中流砥柱,是以,小说家小道之说一去不回,你今日出言有辱小说家之道,难道是在质疑先帝? 而且,你只知圣人曾言小说家为小道尔,却不知后半句话为‘必有可观者焉’。难道今时今日似你这等文人,都学会曲解圣人之言并且断章取义了不成?圣人说的这后半句话,都被你给抛在脑后? 小说家被历代先贤,称之为集千百‘闾里小知者’之所为,有君子大人之思想精髓,难道就被你一言蔽之? 《朱释》说:世人常言之小道,如农圃医卜之属,乃利民之道。可见,即使是你口中的小道,亦有大作为,大抱负,此道,焉能称之为小道? 你读圣贤书这么多年,难道就只学会了断章取义,曲解圣人,亦或者强词夺理,不重先贤思想之精妙?你也配做个文人?就连现如今的一些史学大家,都已经承认小说家为史家之宗,你却敢心存质疑? 今日,我在问你,小说家,是否早已没落?是否为微末之学?” 宗池连连后退,嘴里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孟川缓步向前逼近,“我说你大言不惭,你可认?!” “你...你...” 宗池现如今已经完全结巴了。 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多余的话来反驳孟川所言。 “既然不认,那就打到你认!” 废话说完了,接下来就该动手了。 以今时今日孟川的地位,无需向这种文人让步。 啪—— 一巴掌直接拍了过去。 众人懵了。 而慕容列只是在看戏。 “你...你有辱斯文!” 宗池接连后退。 孟川再次笑道:“有辱斯文?你手无缚鸡之力,就是最大的有辱斯文! 君子六艺中有射、御之道,天下儒生,也皆以成为儒修为荣,而你年纪轻轻,却步伐不稳,身体虚弱至极,还有何面目称儒生? 其射、御之道,你若精通皮毛,我刚才那一巴掌,你岂能躲不过去?换句话说,你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啊,宗兄!” 论动嘴皮子,孟川还没输过。 宗池瘫倒在地,无言以对亦无颜以对。 孟川不在看他。 一个小角色而已。 即使将他揍成猪头,又能如何? 反正气已经消了。 “宗池,望你好自为之!” 孟川甩了甩衣袖。 全场寂静。 刚才二人之争,也算是论辩了吧? 没过多久。 有一名读书人微微作揖道:“孟先生说的没错,小说家者流,不应该是小道,今日,也早已不是小道。”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没错,小说家者流,也是利民之道,先贤所著书籍,如《振之游记》等,岂不就是利民之道?” “在我眼里看来,史书不仅是史书,也是小说家之言也。” “今日听孟先生一番话,当真是受益匪浅,小说家者流,当为之喝彩也。” “彩!” 一时间,众人接连作揖。 当中,有人觉得慕容列对孟川很是尊重,所以这些人也尊重起了孟川。 另外有些人,是觉得孟川所言,真的有几分道理。 总之不管如何,今夜过后,孟川的文名,将会传播到兖州府的文人圈子里。 而宗池,只不过是帮助孟川传播文名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今夜过后,不只是在百姓眼里,孟川当得起‘先生’二字了,就连在这些秀才的圈子中,也完全可以胜任‘先生’二字。 毕竟,他除了今夜的言行之外,其本人,更是一位儒修,也是兖州府这些年来,出现的唯一一位年轻武魁。 【求订阅】第一百零二章:惭愧,家师李慕白 “精彩,当真是精彩。” 慕容列鼓掌喝彩,“以前只以为孟先生只精通于修行或著书成传一道,不成想,对于争辩之说,也有涉及。” 孟川摇头道:“在下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今夜小聚,在下请来了青州城著名花魁茱萸姑娘,孟先生可有兴趣一睹其风采?” 慕容列笑问道。 孟川点了点头,“既然慕容兄诚邀,在下岂有不去的道理?” 灯船大堂内。 所有文人墨客齐聚。 经过宗池那么一闹,他们不敢小觑孟川: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什么事?” “咱们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萧大人,似乎很重视那位孟先生。” “此话当真?” “嘶,要真是如此,那个宗池倒是不值得让人可怜了,他这是自己找死啊!” “...” 听到他们的议论之声,慕容列笑而不语,邀请孟川前往二楼的雅间,落座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孟兄,不知您与那位节度使大人,是怎样的关系?” “我和那位节度使没关系,只是家师与对方有些渊源。” “哦?不知孟兄的家师是何方名士?” 闻声,孟川笑道:“哪是什么名士,不过就是一个耍剑耍的比较好得剑客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慕容列来了兴致,既然不值一提,便让你说,“哎,能教导出孟兄这般奇才的老师,岂是泛泛之辈?孟兄,你就给大家伙说说吧。” 他特意说的很大声。 想让很多人听到。 那些文人墨客们也最会起哄,纷纷笑道: “孟兄,今日咱们文人小聚,理当畅所欲言,您不如就说说吧,毕竟我等心中也属实好奇啊!” “孟兄,您就说说吧!” “...” 就连尚未出场的花魁都对此事比较感兴趣。 毕竟,适才孟川出手教训宗池的一幕,她可是看到了。 自然也就对他的师门传承感到好奇。 听到众人的起哄,孟川看向慕容列,试探性道:“那在下就简单说说?” “说说吧。”后者笑道。 若真是什么默默无闻之辈,定然教你丢人现眼! 刚才,他本来还期待着宗池能辩驳过孟川。 谁知却被他反驳到无言以对的境地。 帮助他成了势。 当真是可恨啊。 所以那宗池,被慕容列赶出了灯船。 “说之前,在下倒是有个疑问,还请慕容兄告知。”孟川道。 “请孟兄直言。”慕容列道。 “在下一直听闻,您去南方跟随一位大儒学习经义文章,不知那位大儒是何方神圣?在下一直很好奇啊。”孟川道。 慕容列笑道:“家师名讳,实在是不便提及啊,毕竟他老人家喜欢安静。” 孟川面向众人,“诸位,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慕容兄的老师是何方神圣?” “当然想知道啊!” “是啊,慕容兄也说说呗!” “...” 孟川道:“慕容兄,大家盛情难却啊。” 慕容列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二楼的护栏处,朗声道:“既然诸位都想知道,那么在下说出家师名讳,倒也无妨,家师乃是崇文书院的山长,李崇文。” yawenku.com 闻声。 众人皆惊! 万万没有想到啊。 居然会是大魏朝著名大儒李崇文! 此人,在学宫也能排得上名号! 传闻李崇文镇守杭州府文运已有三十余年,这些年来,光是状元,就出来三位!其进士更是不计其数! 丞相吕渊在担任相位之前,都曾亲自拜会过对方! 可是名如其实的大儒啊! 没想到慕容列居然拜了这位大儒为师! 怪不得扬言此来兖州府,是为夺解元。 李崇文的弟子,拿一个解元,岂不是手到拈来? “孟兄,家师名讳已经说了,不知您的老师是...”慕容列故意想看孟川的笑话。 对此,后者早就心知肚明,“唉,家师与您的老师相比,实在是没有多少名气啊!普天之下,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在下刚才已经说了,不过就是一个耍剑的文人罢了,真不值一提。” 慕容列觉得他怂了。 连忙道:“孟兄,你若不说,只怕大家伙都会觉得是你言而无信啊。” 孟川无奈。 只好缓缓起身。 来到慕容列的跟前,道:“那我可就说了?” “说说吧,孟兄!” “...” 很多人都已经准备好看孟川的笑话了。 你的师父即使在厉害,能有李崇文厉害? 孟川唉声一叹,“家师其实也姓李。” 众人侧耳聆听。 也姓李? 反正不可能是李崇文。 大魏境内,姓李的名士中,谁能比得过李崇文呢? 慕容列很有自信。 他不认为孟川的老师有多厉害。 “名慕白。” 孟川话音落下。 慕容列瞪大了双眼。 他现在有点儿怀疑人生。 姓李,名慕白? 这个人名,怎么听得有点耳熟呢? 李慕白? 等等! 儒家剑仙李慕白? 那个无论学识还是修为,都威压一世同代人的李慕白?! “李慕白是你师父?” “他不是早就白日飞升了吗?” “孟兄在说笑呢吧?” 所有人都开始质疑。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李慕白早就飞升了。 怎么可能还返回人间收徒? 就连慕容列都摇头笑道:“孟兄,你若是不想说出家师名讳,怕丢人,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也不至于用李剑仙的大名来招摇撞骗吧?” 这番话蕴藏的火药味已经十分浓郁了。 在场的那些秀才们,成为儒修的极少,寥寥无几。 但其中有一名儒修,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开口道:“听说孟兄已被山河社稷图认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孟川回应道:“自然属实。” “那就没错了。” 那名儒修突然大声说道:“李剑仙飞升之时曾经说过,被咱们兖州府山河社稷图认主者,即为他老人家的弟子,而且还是嫡传弟子!所以,孟兄说自己的家师乃是李剑仙,合乎情理!”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沉寂过后。 众人思绪纷飞。 这么说的话,孟川的老师,还真是李剑仙? 而且还是嫡传弟子? 那李崇文即使名声再大,能大的过李剑仙? 而且,人家孟川还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 虽然李剑仙已经不在天下了。 但是他在天下留下的一些底蕴,也远非李崇文可比啊! 慕容兄的父亲乃是河南道都督。 但是人家孟川的背后有咱们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啊! 听孟先生刚才的语气,难道节度史与李剑仙有渊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节度史大人会站在孟先生的背后,充当他的背景? 如此一来。 无论是背景还有师门,慕容列都是完败啊! 看到众人那震撼的神情,孟川故作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看向脸色略显阴沉的慕容列,笑道: “惭愧啊,家师李慕白,属实没什么名气了,在下一直不想说的,毕竟耍剑耍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慕容兄您说对吧?” 【求订阅】第一百零三章: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慕容列脸都绿了。 本想让孟川丢人现眼呢。 结果到头来,却是自己险些颜面扫地? 他皮笑肉不笑,道:“孟兄,不知李剑仙可有传授给您什么?” 这话其实就是个坑。 慕容列心里很清楚,山河社稷图中藏有无数宝藏。 谁能得之,必然好处极多。 可若是孟川将这些宝藏说出来了,并且还传出去了,万一真有个不要命的疯子,想夺了他的宝藏怎么办? 所以他不可能将山河社稷图里的东西一一列举说出来。 干脆直言道:“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招而已,名字很俗,叫什么两袖青龙,威力一般般,怎么,慕容兄有兴趣要试试?” “免了。” 慕容列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两袖青龙。 他曾听自己的老师讲过。 此剑招,乃为天下剑招之极致。 甚至可以说,已经触碰到了剑道。 这种剑招,平平无奇? 呵呵。 “诸位,咱们还是一同欣赏青州花魁茱萸的剑舞吧?”丘峥适时开口。 慕容列点头道:“孟兄,咱们还是继续坐回去吧。” 落座之后。 花魁茱萸与数名女子现身。 一时间。 灯船大堂内。 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似真似幻,如云如雨。 那些女子大都穿着极为暴露的衣服,来到那些书生面前,时而会依偎在他们的怀抱中,劝他们多饮一杯酒。 另外还有几名绝美女子,脸戴头纱,赤足着地的弹奏曲乐。 在她们的中间,便是花魁茱萸。 仗剑而立,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有些犹抱琵笆半遮面的感觉。 她开始舞剑。 惊艳众人的动作、温柔动人的声音、有意无意间露出的一些白嫩肌肤,可谓环环相扣,死死抓住了诸多书生的心房。 有美一人,宛若清扬。 应该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都足以让众人欲罢不能。 如此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居然没有穿鞋子。 虽然玉足浑然天成,但隔着老远,孟川似乎都闻到了一种特别酸爽的臭脚丫子味。 就在花魁出现的时候,他敏锐的观察到,似乎这船里的女子,很多都不喜欢穿鞋袜,基本都直接赤足落地。 有女子的脚底板都黢黑一片了。 令人作呕。 这难道是他们的特色? 见惯前世大风大浪的孟川,心中淡定的很。 “孟先生觉得此女之舞如何?”慕容列笑问道。 孟川不以为然的瞧了两眼,觉得还行,便点头道:“唱的不错,人也好看。” “若是让这女子,伺候孟兄一夜,不知你意下如何?”慕容列道。 孟川摇了摇头,“乡试在即,改日再说吧。” “择日不如撞日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怎么不去?” “今日有幸认识孟先生,就这一个花魁,在下还是让给先生吧。” “大可不必。” “孟兄,你听没听过一句诗?叫做遍插茱萸少一人,这一人,正是孟兄你呐。” 就连丘峥也附和道:“是啊孟兄,切不可一让再让,不然就显得矫情了。” 孟川莞尔一笑,“说起这美人,在下倒是想起一件刚刚经历的事情,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名妖艳女子,此女子是妖,乃为蛇媚,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 此话一出。 慕容列与丘峥都掩饰的很好,没有露出半点儿端倪。 孟川继续道:“若非我刚学会了那两袖青龙,只怕就要被这妖艳女子害死了,有了前车之鉴,在下可不敢放纵自己了。” 慕容列再次起身,笑道:“孟兄,你没事,就是吉人自有天相,这茱萸乃是我亲自请来的花魁,难道孟兄是在担心茱萸姑娘有问题,亦或者,在担心我有问题?” ranwen.la 孟川道:“既然慕容公子诚挚邀请,那倒不如先让茱萸姑娘上楼来,也好让我仔细瞧个清楚,看看她能不能入我的法眼。” 慕容列笑道:“好,茱萸姑娘,还劳烦上楼。” 茱萸停下剑舞,双脚离地,片刻间,便来到了雅间之前。 她踏足走了进去。 离奇的是,脚底并未沾惹灰尘。 “见过慕容公子,见过孟公子。” 茱萸彬彬有礼。 孟川学做纨绔子弟模样,起身想要掀开茱萸脸前的面纱,却被对方以轻盈身法避开。 “孟公子就当真这般迫不及待?” 闻声,孟川笑道:“长这张脸,不就给人看的?你若是走大街上戴个面纱,我还能理解,但是在这艘船里,戴个面纱,就有些做作了吧?” 茱萸靠近他,平淡道:“孟先生说的有道理,那就由孟先生揭开奴家的面纱,如何?” “再好不过。” 孟川轻轻揭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无比的脸庞。 高挑的身材和雪白的大长腿,都是其加分项。 孟川只是有刹那失神而已,并未被人察觉,“确实很美。” “孟公子可喜欢?”茱萸的声音和平和,但就是很莫名的勾引人。 孟川看了看脸色平淡的慕容列,笑道:“似你这等尤物,理应先让给慕容公子把玩一番。” 他趁势打出一掌,想要试试茱萸的修为。 能腾空而起,必然是修士。 茱萸的临阵反应,在孟川的意料之内。 那一掌,只是让她后退了小半步而已。 “孟公子,您这就有点儿不解人意了,莫非你要将奴家当成一件货物一般,让来让去?” 茱萸很会演戏,只是片刻间,便已经目含秋波。 孟川负手而立,贴在她的耳旁,笑道:“说好听点,你是舞姬,说难听点,你就是一个娼妓,有了点名气便不想卖身了,似你这等女子,不是货物是什么?” 他这是在故意激怒对方。 茱萸轻笑道:“那公子可愿意玩一玩我这个货物?” “兴致不是很大,但是可以试试。” 孟川看向慕容列,抱拳道:“既然慕容公子愿意割爱,那么今夜,我便留在此船,与这位茱萸姑娘,好好彻夜长谈一番。” “善。”慕容列拍手称赞。 酒过三巡。 时辰已晚。 陆续有文人墨客散去。 孟川也跟着花魁来到一处较为私密的房间。 船板上。 慕容列静静矗立着。 身后是丘峥,他作揖开口道:“慕容公子,看来这孟川,当真是如您所料,已经被茱萸姑娘的美色迷住了。” 慕容列摇了摇头,“蛇媚的能力我是清楚的,连她都迷惑不住孟川,靠茱萸一人,只怕难以功成。” “那还要靠谁?”丘峥不解道。 “靠你。” “靠我?” ... 慕容列坚定地点了点头,“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求订阅】第一百零四章:戏剧性的反转 房间内。 孟川与茱萸盘腿坐在地面的蒲团之上。 后者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公子请用。” “这茶没毒吧?” 前者端起茶杯仔细端详。 “先生说笑了,即使这杯茶里有毒,难道以您的修为,还会怕不成?”茱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孟川放下茶杯,笑道:“早年我曾看过一篇杂文,上面写到,南疆有位练毒大家,他的毒,能毒死修士。” “先生写杂文,还看杂文?” “生平无甚爱好,看书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 茱萸点了点头,起身拿来一把瑶琴,低头道:“公子喜欢听琴吗?” 孟川道:“可以弹来听听。” 闻声,茱萸开始抚琴。 孟川趁机起身,来到房间的窗台前,打开窗户,看向宽阔河面,似在打量周遭环境。 一曲终了,茱萸笑道:“先生是在看什么?” “看附近究竟埋藏了多少杀手。”孟川神色淡然。 听到这句话,茱萸并未显得过于慌张,只是稍微愣神,便旋即恢复正常,“那先生可发现了?” “暂时没有。”孟川来到她的跟前坐下。 “先生太累了,有些胡思乱想了呢。”茱萸将瑶琴放在一旁,“茶都凉了,先生不想喝?” “姑娘来自青州府?” “正是。” “姑娘来自青州城里哪家青楼?” “公子打听的这么详细,是想着今夜过后,前往青州寻奴家不成?”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闻声, 茱萸笑了笑,说道:“大家萍水相逢,或者今夜过去,将不会再见了呢。” 孟川缓缓说道:“自从新任刺史苏羽上位之后,偌大一个兖州府,所有花船都已被损坏殆尽,这事我在很早之前就有听闻。青州府距离兖州府,走水路,最起码要用半个月的时间。 而建造一艘花船,若是请到墨家弟子坐镇,在配上慕容家在当地的影响力,调集足够多的人手和物力,可谓轻而易举,五日之内,完全可以建成。 这艘花船还很新,我初登船时,曾有留意。茱萸姑娘不必急着反驳,因为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信,慕容列在半个多月以前,就开始派人前往青州联系你了。 你若是真花魁,那么就得感叹慕容兄搜集情报的能力了,毕竟你在青州,他在杭州,一南一北,他却能知道,青州府有位你这样貌美如花的花魁,真是让人难以思量啊。” 茱萸心中一惊,连忙道:“或许是慕容列早就知道我。” “早就?早多久?一个花魁,即使姿色再过绝佳,至多也就只有几年荣光而已,可慕容列在江南,已经很多年了。你若是在他前往江南之前,便成就花魁之名,那你这些年,是凭借什么,保住你花魁之位的?”孟川道。 “剑舞?”茱萸道。 “剑舞?说得好,可是茱萸姑娘身上的仙子气太浓了,身在青楼这座大染缸里,即使真的是仙子,待上十天半个月,身上也得有种胭脂气,可是你的身上并没有。”孟川道。 “所以公子正是想到了此处,所以才怀疑起了我的身份?”茱萸好奇道。 孟川直言道:“这只是其一,其二,你们身后的布局之人,手段太过拙劣了。想要杀我,何须这般麻烦?” “那杀先生,需要怎么做?”茱萸笑道。 “强杀明杀都可,但是别搞这种暗杀了,因为这实在太侮辱我了。” 孟川起身,手握不留行。 茱萸也起身,但她却深深作揖起来,“不愧是李剑仙选定的弟子,慕容公子正在船板上等着您。” 燃文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待会要是打起来,你或许还能帮帮你口中的慕容公子。”孟川冷笑道。 茱萸道:“不了,我在这等着您。” 孟川微微皱着眉头,离开此间。 船板上。 慕容列看到孟川现身,开口笑道:“孟兄果真是聪慧。” “你让我和那个叫茱萸的姑娘共处一室,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识破你所设下的拙劣计谋?若是不能识破,亦或者我色心大发,茱萸便可顺水推舟,趁机杀我?” 孟川来到他的跟前不远处。 二人中间躺着一具尸体,正是丘峥。 “我相信孟兄一定能猜中我这拙劣的美人计。”慕容列笑道。 “这具尸体作何解释?”孟川道。 慕容列郑重作揖道:“此为先生赔罪。” “说来听听。”孟川冷笑道。 慕容列点了点头,“在下刚回兖州,这个丘峥便向我进谗言,想让我杀了先生,说是先生会影响到我在兖州府的地位和解元之位。 后来便有了蛊虫与蛇媚之事,但是就在刚才,在下突然听到消息,说是这个丘峥早就与您有仇,所以,我杀了丘峥,并且暗中告知茱萸,让她莫要对您动手了。” 这玩的是哪一出? 孟川笑道:“这个丘峥与我有何仇怨?” “您是否写过有关画皮鬼的杂文?” “是写过。” “当初广戚县令王茂才,就是因为您的这篇杂文而被锦衣卫查出贪污一事啊,此事广戚县城中的百姓人人皆知,先生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 原本我以为,这个丘峥让我杀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可是当我得知此事后,我就一切都想明白了,我与先生素昧谋面,先生何以能影响到我? 这丘峥,是想借刀杀人啊,先生,你我都是受害者,在这,给您施礼赔罪了。” 慕容列深深作揖。 “好一招桃代李僵,你险些害了我的性命,难道就弯个腰?”孟川皱眉道。 “明白了。” 慕容列当即下跪。 孟川冷哼一声,神情严肃。 见状,慕容列试探性询问道:“要不然,我给您磕一个?” “慕容公子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孟川负手而立道:“你觉得我这条命值多少钱?” “无价。”慕容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道。 “我差点死了你的手里,难道就磕个头了事?这样吧,黄金千两,法宝三件,武学功法若干,听闻崇文书院的李崇文以琴入道,琴音可杀人百里于无形,慕容公子应该得其真传吧?” 孟川道。 慕容列当即点了点头,“明白了,黄金千两,法宝三件,武学功法若干,还有崇文书院的百里肃杀曲,在下一并奉上,不知孟兄能否消气?” 孟川默不作声。 慕容列便以为他是默许了,于是起身说道:“这些东西,明日午后,在下必定双手奉上。” “你还未曾向我磕头。”孟川冷声道。 慕容列愣了愣神,“先生,您都已经拿了这么多东西了...” 孟川直言道:“你不是想塑造一个能屈能伸的姿态么?我给你机会塑造,跪下,磕头,不然从此以后,我,以及我身后的背景,与你慕容家死磕到底。” “好。” 慕容列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向孟川磕头了。 见到这一幕,就连他也有一些意外。 难道这个慕容列真的是想与我化干戈为玉帛? 还是想让我在近期放松警惕,好在刺杀我一次? 总而言之,眼前的这个慕容列,绝对不容小觑。 【求订阅】第一百零五章:捧杀 孟川欲要离开花船。 慕容列连忙起身道:“先生稍慢。” “还有何事?”孟川道。 慕容列直言道:“那茱萸确实是我的人,可是在下从未碰过茱萸姑娘一根手指,她至今仍然完美无缺,若是先生不弃,就将其收下吧。” 原来这就是她说在屋里等着我的意思啊... 想到这儿,孟川摇头道:“不必了,明日午后,我等着慕容公子的东西。” 语罢,他飞身离开花船。 片刻之后,茱萸现身,“公子,您当真舍得将奴家送给他?” “孟川有句话说的很对,你只是一个货物而已,既然他不要,总会有人要的,可若是货物有损,总归会让人不太满意。” 慕容列负手而立,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继续说道:“这个孟川不愧是被李剑仙选定的人啊。” “那公子您还要让他死吗?”茱萸好奇问道。 慕容列严肃道:“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茱萸仿佛有些得寸进尺, “既然今夜的话多了,那便不妨再多一点儿,公子突然答应送他千两黄金还有宝物若干,甚至还...到底是为什么?惧怕孟川的背景?还是其剑仙弟子的身份?” “都不是。”慕容列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茱萸不解。 “你觉得今夜即使孟川上当,你有多大把握可以杀他?” “若是和公子安排的人一同出手,至少有九成把握。” “但是这个孟川,亦有后手,整座柳林,已经围满了兖州府的捕快。 我是到今夜才算知晓,刺史苏羽对孟川究竟有多看重。若是杀他不成,反而还得罪了他,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公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蠢事?他要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给也就给了。”慕容列不以为然道。 “就连百里肃杀曲,您都给了?这能是身外之物?”茱萸深深皱着眉头。 “给就给了,今后在抢回来便是,反正欲毁一个人,必先要将其捧得高高在上才行。”慕容列笑道。 茱萸恍然大悟,“这就是您下跪的理由?” ... 孟川与隐藏在柳林中的萧怀玉相见。 前者将所有的事情说出。 萧怀玉顿时有些吃惊,连忙道:“他杀了丘峥?万一您被那个茱萸害死了,他岂不是白杀了?” 孟川摇了摇头,笑道:“这就是慕容列的聪明之处,若我死于茱萸之手,以我目前所谓的身份来讲,慕容列必须要找几个替罪羊。 茱萸杀了我,大可以隐姓埋名或者离开北地,但是这个替罪羊必须要有一只,最好是不能说话。 丘峥是不二人选,毕竟事后慕容列可以说,几日来对我的刺杀、今夜这场文人小聚,都是丘峥的主意,反正他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若我未死,甚至是反杀茱萸,那茱萸与我并无怨仇,背后定有指使,这指使也必然会是一只替罪羊,恰巧丘峥又刚好合适,所以提前杀了他,对慕容列百利而无一害。” “这是慕容列的手笔?”萧怀玉感到不可思议道。 孟川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蛊虫、蛇媚,能做出这种杀局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他杀丘峥,应该是临时受到高人指点,否则这家伙一会很聪慧,一会又很愚蠢,实在让人费解。” “万一蛊虫和蛇媚之事,都是他想先试探您的实力呢?”萧怀玉道。 孟川直言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但如果他是用这种拙劣手段来打探我的虚实,就有些太过于愚蠢,因为那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在打草惊蛇。 fqxsw.org 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尽可能的,搜集有关我的情报,然后从情报中做出分析,最后将我一击必杀,这才是最合理的杀局。” “那您觉得,这慕容列还会不会来找您的麻烦?” “暂时不会,至于将来会不会,我还要看近日他想做什么。” “慕容列杀了丘峥,这是一条人命,他又亲口对您说了,我这便抓他归案?”萧怀玉道。 “不必了,没用的,慕容列若是真受到了高人指点,那么此刻他肯定找到或者捏造了一些足以让丘峥百死难恕的证据。 甚至还可以是慕容列发现丘峥的计划,与其打斗,意外将其打杀,总而言之,慕容列都有足够把握可以让自己脱罪。” 听孟川这么一说,萧怀玉感到后背发凉,一条人命,就这么死了啊。 “先生认为,他背后的人会是谁?” “慕容家在这兖州府树大根深,他本人又是崇文书院的学生,认识几位擅长布局的聪明人,实在太容易了,我又能如何猜到?今后见招拆招吧。” 孟川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 毕竟现在的萧怀玉有官职在身。 那后半句话是:“实在不行,我便布局反杀。” ... 当夜。 孟川回到住处休息。 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背对自己的中年汉子,着一身青衣,盘腿而坐。 说了一句话:“你觉得老子比不过李崇文那个小子?你觉得老子只会耍剑?” 然后... 然后孟川就被惊醒了。 难以再次入睡,只好一夜无眠。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怎么感觉后背发凉啊! 翌日午后。 慕容列亲自来诚友书铺寻找孟川。 并且如约将千两黄金等物送给后者。 他的这番动作,可谓轰动了整个兖州府。 所有人都在猜测,慕容列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只是单纯的想和孟川结交? 甚至慕容列的态度还很卑微。 让所有人都觉着孟川的背景和名望,比慕容列都高出不少。 书铺内院。 孟川笑道:“慕容兄还真是守约,说是午后便在午后。” 闻声。 慕容列深深作揖道:“孟先生吩咐,在下又岂敢拖延?” 孟川看向装着黄金的几个箱子,笑道:“慕容大人为官多年,居然攒下了千两黄金,还真是一位清官啊。” “孟兄说笑了,这些金子的由来,可都有据可查。”慕容列道。 孟川点了点头,“慕容公子突然对在下这般谦卑,可是想要捧杀在下?” 慕容列顿时一惊。 这个孟川还真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这种话岂能明说? “孟先生切莫说笑,在下信了小人谗言,已经知道错了。” 慕容列再次作揖。 他没有在书铺逗留太长时间。 很快便走了。 站在书铺门前,又朗声道:“昨夜与今日,与孟先生论道,实属幸甚,使在下在学问上精进良多,比我在崇文书院向夫子们求教都要管用,真是多谢孟先生了!” 孟川就知道他会搞出一些幺蛾子。 所以并未理会。 倒是陶大郎神色有些着急,“你都听到他说什么了?他这是想整事啊!” 孟川道:“不管他,待会不论谁来见我,统统不见,除了萧将军与郭先生。” “你要去做什么?”陶谦问。 “这本百里肃杀曲,我刚才翻了两页,感觉挺有意思,其中一些对于儒修一道的理解,有独特之处,我需好好参悟,必能使我修为更上一层楼。”孟川笑了笑,说道。 “可是那慕容列...”陶谦欲言又止。 “无妨,谋定而后动,仅仅若是捧杀,影响不到我,他真正的杀招,应该是在乡试之上。 毕竟,他可不想让我成为解元,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仇怨,也是因此而结下。 他既然不想让我成为解元,那么我还偏要去争一争。” 孟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有个事儿忘记告诉你了,昨夜我又写了一篇杂文,是关于蛇媚这一类妖物的,正在我的房间里,我去拿给你。” 第一百零六章:朝廷来人 孟川将杂文交给陶谦之后,便开始钻研‘百里肃杀曲’。 他是儒家中人,对李崇文这种大儒有所耳闻,倒是在情理之中。 这‘百里肃杀曲’,乃是一篇儒家功法。 由李崇文所创。 练至大成,琴音可至百里之外,杀敌于无形。 其攻击手段,类似于飞剑。 但是比飞剑更加虚无,让人难以防备。 孟川对琴道一窍不通,但是这百里肃杀曲,与剑道却极为相近,再加上又是儒家功法。 所以,他对此术钻研,也是有利于自身境界增长的。 再不济,也能触类旁通,从而更加了解剑道。 慕容列送来的那些武学功法与千两黄金,还有三件品阶略低的法宝,都被孟川藏于图中世界。 他没有急于钻研袁秀清的本命剑诀。 而是对‘百里肃杀曲’更加感兴趣。 时光荏苒,孟川用了整整三日的时间,看完了整篇功法,心中对于‘术’的理解,远胜从前。 战力也有了一定拔高。 这还是有赖于他的天赋。 期间,有不少文人墨客前来寻他,都想和他坐而论道,但是都被陶谦阻拦在门外。 一来二去,陶谦也不胜其烦,最终,只好由萧怀玉出面,派出两名捕快,日夜守在诚友书铺门前。 这也是苏羽授意的,想让孟川专心科举。 余下的日子,后者都在跟随郭颢学习经史。 内院中。 郭颢说道:“乡试的日子已经出来了,三月二十五日,孟兄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 “半个月足够了。” 孟川笑道:“乡试之时,在下要注意什么?” 郭颢缓缓道:“乡试总计要考三次,共计三日,分别是二十五日,三十一日,还有四月六日。一人一个封闭房间,吃喝拉撒睡全在那个房间里。届时笔墨纸砚,都会有官府备好。 第一场考八股,我相信对孟先生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第二场考论,主要是考如何运用圣人教化治国理道;第三场才是重头戏,也是直接影响能否中第的关键因素。” “第三场考什么?”孟川问道。 郭颢道:“按照以往的规制来讲,这第三场考试,是要考经史时务策五道,如按照孟先生所言,今年应该会侧重考史。” 孟川点了点头,“乡试之后就是会试了,郭兄难道真不想去试试?” 闻声,郭颢摇头道:“先别说我了,孟先生,我们继续开始吧。今日讲史记。” ... 距离乡试还有十日。 人山大会圆满结束。 孟川与刺史苏羽、萧怀玉等人亲自相送诸多修士出城。 临行前,张真人向前者笑道: “孟小友,今后若是有时间,可以去泰山天柱宫瞧瞧。我们天柱宫,在百余年前,也是咱们大魏朝的名门大宗,可惜现在有些没落了。 不过孟小友若是去的话,老朽相信,应该也会有一些收获的。” “多谢张真人好意,晚辈铭记于心,有朝一日,定会去拜访天柱宫。”孟川深深作揖。 齐玄牝站在张真人身旁,手里牵着一头青牛,笑道:“等下次相见,孟道友应该身居高位了,再不济,也会是一方名士大儒。” “齐道长莫要笑话我了。”孟川莞尔一笑。 六派掌门中,只有寥寥几位,向他说了一两句话。 张舒窈倒是特意来到他的跟前,大大咧咧的笑道:“你写的杂文,将来有一天,能不能卖到蓬莱山?” “将来嘛...可能会有这一天吧。” 闻声,她边走边摆手道:“那我等着!” 三年之后的人山大会。 可能来的人就比较少了。 最起码,齐玄牝、觉禅、张舒窈他们,是不会再来了。 只是让孟川没有想到的是,袁秀清居然也来跟他辞别。 她站在他的跟前,犹豫半天,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最后,郑重作揖道:“将来我会凭借自身实力,从你手中重新拿回我的本命剑诀。” fqxsw.org 孟川感到些许诧异,“我本以为你会恨我,然而今日我在你的身上,并未发现对我有丝毫恨意。” “武夫修行,一生遭遇坎坷无数,若是逢人便恨,只怕我难有出头之日。” 说到这里,袁秀清转身离开。 苏羽站在孟川身旁,抚须笑道:“她倒也算是一个奇女子。” “奇在何处?”后者不解。 前者回答道:“此女喜收男奴。” 闻声,孟川摇头笑道:“原来也是个浪荡货啊。” “也是?”苏羽皱皱眉头。 孟川将花船上的遭遇说了出来,重点提到了慕容列、丘峥、茱萸三人。 苏羽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听萧将军说过了,孟先生艳福不浅。” “您还是莫要打趣小生了。”孟川汗颜。 苏羽突然正色道:“这个慕容列,孟先生还是要小心一些,据本官目前掌握的情报得知,此人有些古怪。” “古怪?”孟川十分好奇。 苏羽点了点头,“他的修为,忽高忽低,这是一怪。性格反复无常,这也是一怪。” “慕容列有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我都想杀。”孟川双眼一寒。 苏羽问道:“先生可知,你现在顶着李剑仙嫡传弟子的身份,背后更有节度使大人为你撑腰,可是那慕容列依旧敢对你下手,是为什么?” 这时,萧怀玉已经亲自前去相送各州府的年轻修士了,并未待在此间。 “在下洗耳恭听。” 孟川作揖道。 苏羽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你与李剑仙,素未谋面,如今剑仙飞升,难以下凡尘。 此事又过去四五十年之久,在年轻一辈中,对李剑仙的敬畏已经没有多少了。 但是像六派掌门那样的年长修士不同,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敬畏李剑仙名号的,不管过去多久,都会是如此。”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节度使大人虽然愿意为你撑腰,可说到底,是他看在李剑仙的份上,和孟先生你没有直接关系。 换句话说,您所拥有的这些底蕴或者背景,在慕容列眼中,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明白了。” 孟川再次作揖道:“想要真正的无惧一切,还是要重在自身。” 苏羽认真道:“没错,归根结底,先生必须要自强。 虽然现在的先生也很强,但是还不够,先生著书成传是一道,可是科举更是一道,如今乡试在即,先生要尽力夺得解元之位才是。” 话音刚落。 就跑来一名捕快,向苏羽与孟川拱手道:“大人,先生,朝廷来人了,领头的是一位宦人,他说想亲眼见见孟先生。” “朝廷来人?见我?” 孟川感到困惑。 这个时候来人,是为何故? 难道是因为我剑仙弟子的身份? 第一百零七章:东厂汪观,乡试开启 京城,又名长安。 是大魏朝的政治中心。 而长安城距离兖州府,有万里之遥。 朝廷突然派人来见孟川,不知是何原因。 但是那些人,此刻正在刺史府中。 孟川跟随苏羽来到府里,见到了几名锦衣卫与一个老太监。 此人脸上布满了皱纹,面容很是白净,说话声较为尖锐,“可是孟先生来了?” 闻声。 苏羽抱拳道:“下官兖州府刺史苏羽,下官身旁这位,便是孟先生了。” 话音刚刚落地。 那老太监认真打量了一番孟川,最后心满意足的点头道:“不愧是少年英才,咱家年轻时,曾在皇宫见过李剑仙一面,那一面,可是终生难忘啊。” “还不知公公名讳?”苏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太监笑了笑,“好说,咱家汪观。” 汪观? 东厂副都督汪观? 传闻他已经是四品武夫! 算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大人物! “原来是汪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苏羽作揖道。 汪观? 孟川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但是苏羽都作揖了,他只好跟着施礼。 见状,汪观笑道:“咱家是根据圣上的旨意,来到这兖州府,为圣上办差重要,一些俗礼,就免了吧。” “谢汪都督。” 苏羽起身。 汪观道:“孟先生啊,你所写的杂文,皇后娘娘很喜欢。娘娘知道你在科举,希望你能成为举人,届时前去京城参加会试之前,要见见你。” 这番话更多的是说给苏羽听的。 他是乡试的监考人员,也是审阅考卷的官吏之一。 皇后想见孟川。 而且是以举人的身份去见。 所以,后者一定要成为举人。 要不然皇后就‘见不到’孟川了。 “汪都督,不知皇后娘娘是如何看到在下所写的杂文?” 孟川悄无声息的从图中世界拿来十两黄金,以身形遮挡,偷偷递到汪观的手里。 yyxs.la 后者稍微一掂量,便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温和笑道:“当初锦衣卫的人向陛下汇报孟先生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一事后,皇后娘娘便对你极为感兴趣了。 还询问朝中官吏是否有你的同乡,结果查到斩妖司的一名黄阶除妖使,名字叫做齐彪的,便是您的同乡。皇后娘娘从你的同乡那里,了解到了你很多事情。 而那齐彪为了讨得皇后娘娘欢心,便将你所写的一部杂文送给了皇后娘娘。那杂文好像是叫做《妖魔图录》,书名取得倒是霸气。” 齐彪。 妖魔图录。 原来如此。 想来是齐彪在前往京城的时候,特意带走了一本自己的杂文。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被皇后娘娘看到了。 真不知是福是祸。 “孟先生尽管放心,皇后娘娘很喜欢你写的杂文,因为你的那部杂文,那齐彪,现如今已经是玄阶除妖使了,估计过个一年半载,还能往上升一升。” 汪观现在很喜欢孟川。 年轻人,少年得意,却不骄不躁。 还懂规矩。 不用费心敲打。 当真不错。 “草民孟川,多谢皇后娘娘圣恩啊。” 孟川装模作样的向京城方向深深作揖起来。 汪观笑道:“孟先生,乡试在即,不知你可有信心?皇后娘娘可着急等着消息呢。您成为了举人,将来去了京城,无论会试是否中第,皆有大好前程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苏羽。 孟川还未说什么,后者便当即开口道:“请公公放心,孟先生才高八斗,区区乡试,应该是不在话下。” “这样自然是最好。” 汪观继续说道:“圣上派我来此,也是为了先生。” “不知圣上有什么旨意?”孟川谨慎道。 “圣上说...” 汪观将要说下去,却见苏羽拉着孟川正欲下跪。 见状,他摇头道:“圣上说了,这不是旨意,只是与孟先生闲聊两句,不用下跪。” 如此,苏羽才作罢。 汪观缓缓道:“圣上说,若是有朝一日,摆在孟先生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入学宫修行,二是出仕为官为民,不知先生会选那条路?” 孟川想了想,果断道:“回禀圣上,草民自然是想为官造福一方,毕竟,草民虽然是小说家,但其所学,依旧是治世显学。” 他的这个回答并未问本心,只是本能觉着,皇帝应该会很喜欢这个答复。 汪观点点头,又问:“世上都说朕开二圣临朝之先河,乃是昏君,不知你怎么看?” 闻声,孟川将身姿摆得很低,作揖道:“在其位谋其政,草民并非官身,家国大事,不敢多加议论,望陛下恕罪。”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误的。 回答不是昏君,得罪的是文人。 回答是昏君,那更干脆了,直接掉头。 所以拒绝回答,才是最合适的。 “朕知道你肯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朕虽然未见过你,但是想来,被李剑仙看重的奇才,应该是较为聪慧的,朕等着你来京城。” 汪观就此说完。 孟川郑重作揖道:“谢陛下器重。” 汪观笑道:“孟先生,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谢都督。”孟川抱拳道。 闲聊片刻之后,他得知,对方要在兖州府住一段时间。 苏羽送孟川离开刺史府,忧心忡忡道:“陛下和皇后,突然对你这般重视,不知是福是祸,你心中也要有个掂量。” 后者拱手道:“小生明白。” 苏羽有些疑惑道:“东厂的副都督,怎么跟锦衣卫的人一块来兖州府?” “您觉得,他们此来的目的不一般?”孟川好奇道。 苏羽道:“那汪公公修为高深,我们还是少言慎行。皇后娘娘既然喜欢你写的杂文,那么这几日,你便费心写,多写几篇,届时让汪公公带回京城。这比你参加乡试还要重要。” “好。等过几日,我便将最新所写的杂文,交给汪公公。”孟川道。 苏羽点了点头,“走吧,你先回去,本官去探探口风,看看那汪公公来此究竟所谓何事,本官觉得,他们此番前来,不只是给你说上几句话这么简单。” ... 孟川第一次接触来自京城的人物,而且还是大人物,这心中也有些忧虑。 不过听汪公公所言,这并非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到诚友书铺,孟川将前后所写的所有杂文,都亲自抄录了一遍。 他的字虽然不算太好,但也能看得过去,再加上又很用心写,几乎没有错字,能让人一目了然。 他本来是想让陶谦印刷一部精装版。 但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身为皇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甚至一言一行,可以决定大多数人的命运。 像她这样的人,需要豪华的书籍么? 倒不如亲自抄录,来的更有心意一些。 日夜通宵写完,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孟川再次前往刺史府,将自己所写的《妖魔图录》交给汪观。 后者笑道:“孟先生真是有心了呢。” 二人寒暄片刻以后,孟川便告辞。 大概又过几日。 汪观离开兖州府。 孟川与苏羽亲自相送。 “孟先生呐,咱家就在京城那边等着您了。” 说吧,与众人请辞。 孟川又特意给了汪观百两黄金的银票,“汪都督,此行路途遥远,切不可少了盘缠啊。” 这些黄金,其实都是慕容列给的。 “孟先生有心,留步吧。” 汪观将银票揣入怀里,上了马车。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又走了下来,向孟川说道:“不知孟小友可曾听说过钦天监?” 闻声,他开口回应道:“自然是听说过。” 汪观也不多言,将怀中的一本望气术递给孟川,道:“来时,有钦天监的大人,拜托咱家,将这本望气术交给你,想来是觉着你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及早在你身上下注吧。” “望气术?”孟川感到惊讶。 汪观道:“这本望气术,儒家弟子亦可修炼,京城中有许多门路均可以得到,无甚了不起的,只是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用处较大,好生使着,咱家这便走了。” 到了他这种境界,认为真正厉害的望气术只有一种,那就是天子望气术。 除了皇帝以外,即使是钦天监,会此术的人也寥寥无几。 至于递给孟川的那本望气术,最多也就是望望一人、一城、一山水的气数。 “请汪都督慢行。” 孟川深深作揖。 汪观点了点头,看向苏羽,道:“苏大人,你有福气啊,在你上任期间,能出一个孟小友,当真是了不得。” 苏羽作揖,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汪观不在废话,上了马车,便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孟川觉得,他的到来与离去,并不简单。 还有这本望气术。 这种过好的运气,让他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局。 就像是背后有一双手,在推着自己行动。 不过,这一切,不是现在的他应该去担心的。 因为,乡试要开始了。 就在明日。 第一百零八章:望气术 望气术的入门比较简单。 只要身具修为,就可在一两个时辰内,做到观察人身、邪祟气数的地步。 比如,人身之气数,若是光明亮丽,则代表有大兴之兆,近日所图之事,多半会成。 又比如,邪祟若是杀过人,其灵体之上,会有血气怨念浮现。 此术,也可让孟川瞬间辨别对方是否为邪祟,甚至是搜寻邪祟的踪迹。 总之,可谓好处多多。 今后他若是在用本命文器降服妖魔,依靠望气术,就可直观看到邪祟是否作恶多端。 零点看书网 这样一来,就能直接根据邪祟灵体之上的怨念气息,来适当定下刑罚了。 乡试考试的地点是在贡院。 陶谦、郭颢、萧怀玉、孙小易、胡媚娘等,都来送孟川考试。 贡院门前。 萧怀玉道:“陆宁临时有事离开兖州府了,要不然的话,他今日也会来的。” “无妨,他是江湖人士,平日逍遥惯了,不会经常待在一个地方被束缚。”孟川道。 郭颢拱手道:“助先生拔得头筹,一举中第。” “多谢郭兄吉言。”孟川回礼。 孙小易和胡媚娘都很听话的站在他的跟前。 他们言谈中时,有很多文人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们看,那就是孟川。” “传闻就连慕容公子都很敬佩他呢,要知道,慕容公子可是师从崇文书院。” “我还听说,这位孟先生,乃是一位小说家,还被一位大人物收做徒弟了呢。” “那大人物我知道,是一位剑仙,据说早已飞升,是他继承了剑仙的绝学,所以成为剑仙嫡传弟子,那位剑仙,好像就是传闻中的诗仙李慕白。” “还有这种神乎其神的事呢?” “你孤陋寡闻了吧,慕容公子与其坐而论道,收获匪浅,光从这一点来看,孟先生学识很高啊,真希望有一天也能与他坐而论道。” “此人之背景,乃是咱们山东道的节度使萧逾明萧大人,当真是厉害至极啊。” “那他来参加乡试,岂不是可一举夺魁?” “人家本来就是奔着解元去的,谁敢拦着不让他拿下解元?” “...”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论名气,慕容列已经输于孟川了。 但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陶谦心怀不满道:“这些人都是闲的没事干,子渊呐,你可不能让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了心情。” 他是商人,心思细腻,所以能听到一些话外之音。 比如,那些议论孟川的秀才们,都很酸。 拿到解元,是因为他是剑仙弟子,背后站着萧逾明。 拿不到解元,从高峰的位置直接摔下来,只怕不死也惨。 孟川对此心知肚明。 他算是彻底清楚慕容列近期为何为自己造势了。 但...只怕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阴狠的招数在等着自己。 “好了,我入考场了,先就这样吧。” 孟川转身走进贡院。 陶谦道:“好好考啊,等着你成为举人老爷!” 孟川摆了摆手,并未在有所回应。 走进贡院。 他看到了坐在首位的苏羽。 后者向他点了点头,“孟川,你的房间,在甲字乙号。” 闻声,孟川领了笔墨纸砚,前去房间。 刚走进去没多久,便有一个人关上了房门。 这个房间很狭窄,只有一张床、椅子、方桌。 嗯... 还有一个可以大小便的木桶... 上面有个盖子,防止传出味道。 孟川要在这里待满整整十二个时辰。 也就是一天一夜。 即使提前写好了答案,也不行。 必须待够时间,然后由监考官,也就是苏羽,亲自收卷。 这样,孟川才能离开房间,去准备下一场的考试。 第一场开始,如郭颢所料,就是考八股。 从四书五经中选题。 题目是【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是《论语》中的一段对话。 要求不可自由发挥,句子的长短,甚至是字数也有限制。 要按照八股文的方式去写答卷。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此为八股。 孟川开始破题。 但不可直呼‘颜子’,要以‘能者’二字代替。 总之,八股文规矩繁琐至极。 若非之前跟随山长宋淮,学习过八股文章,只怕现如今,无处下笔。 考完之后,孟川沉思静坐。 脑海中正在想着‘百里肃杀曲’的真意。 到了收卷时间,孟川才得以离开房间。 他看到了许多方与县的熟人。 其中包括着闫言。 “闫兄,许久不见了。”孟川作揖道。 闫言连忙回礼:“原来是孟兄,没想到孟兄居然还能记得我。” “这话说的,咱们同在一处县学读书,怎么能忘记闫兄?”孟川笑道。 闫言直言道:“可是今日的孟兄已经今非昔比了。” “莫说这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小酌一杯?考完了,正好也放松一下。”孟川诚挚邀请。 闫言道:“再好不过,不知孟兄觉得考得如何?” “马马虎虎,估计我要悬了,你呢?”孟川笑道。 闫言道:“一塌糊涂啊。” 说话期间,慕容列也离开了房间,向孟川说道:“孟兄,考的如何?” “一般。”他淡淡回应。 “那孟兄还是要继续努力才行。” 慕容列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孟川感到很纳闷。 上次见他,还对自己彬彬有礼,一口一句‘先生’。 怎么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闫兄,请。” “孟兄请。” ... 当日傍晚。 二人宿醉。 醒来以后,闫言便回到了客栈。 孟川也在积极的备战第二场考试。 第二场,是考如何用圣人教化,来去治国理政。 孟川以‘史’为突破口。 重点写了‘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句话。 从浩瀚史记当中,去找寻王朝兴衰的根源。 在从这个根源问题之上,着手以圣人教化改正。 比如,以仁王之道,以王霸之道等,这些都是突破口。 要求:内容不限、字数不限,自由发挥。 这就是大魏朝科举的贤明之处。 八股文考的是你专题的能力。 而第二场考试,就是考凭借自己发挥的能力。 哪怕是跑题了,考官们也会根据文章质量选择优劣名次。 很快,第二场也考完了。 但是所有走出房间的秀才,脸上并未没有显露出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直接决定他们,能否成为举人的第三场考试,要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望气术 望气术的入门比较简单。 只要身具修为,就可在一两个时辰内,做到观察人身、邪祟气数的地步。 比如,人身之气数,若是光明亮丽,则代表有大兴之兆,近日所图之事,多半会成。 又比如,邪祟若是杀过人,其灵体之上,会有血气怨念浮现。 此术,也可让孟川瞬间辨别对方是否为邪祟,甚至是搜寻邪祟的踪迹。 总之,可谓好处多多。 今后他若是在用本命文器降服妖魔,依靠望气术,就可直观看到邪祟是否作恶多端。 零点看书网 这样一来,就能直接根据邪祟灵体之上的怨念气息,来适当定下刑罚了。 乡试考试的地点是在贡院。 陶谦、郭颢、萧怀玉、孙小易、胡媚娘等,都来送孟川考试。 贡院门前。 萧怀玉道:“陆宁临时有事离开兖州府了,要不然的话,他今日也会来的。” “无妨,他是江湖人士,平日逍遥惯了,不会经常待在一个地方被束缚。”孟川道。 郭颢拱手道:“助先生拔得头筹,一举中第。” “多谢郭兄吉言。”孟川回礼。 孙小易和胡媚娘都很听话的站在他的跟前。 他们言谈中时,有很多文人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们看,那就是孟川。” “传闻就连慕容公子都很敬佩他呢,要知道,慕容公子可是师从崇文书院。” “我还听说,这位孟先生,乃是一位小说家,还被一位大人物收做徒弟了呢。” “那大人物我知道,是一位剑仙,据说早已飞升,是他继承了剑仙的绝学,所以成为剑仙嫡传弟子,那位剑仙,好像就是传闻中的诗仙李慕白。” “还有这种神乎其神的事呢?” “你孤陋寡闻了吧,慕容公子与其坐而论道,收获匪浅,光从这一点来看,孟先生学识很高啊,真希望有一天也能与他坐而论道。” “此人之背景,乃是咱们山东道的节度使萧逾明萧大人,当真是厉害至极啊。” “那他来参加乡试,岂不是可一举夺魁?” “人家本来就是奔着解元去的,谁敢拦着不让他拿下解元?” “...”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论名气,慕容列已经输于孟川了。 但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陶谦心怀不满道:“这些人都是闲的没事干,子渊呐,你可不能让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了心情。” 他是商人,心思细腻,所以能听到一些话外之音。 比如,那些议论孟川的秀才们,都很酸。 拿到解元,是因为他是剑仙弟子,背后站着萧逾明。 拿不到解元,从高峰的位置直接摔下来,只怕不死也惨。 孟川对此心知肚明。 他算是彻底清楚慕容列近期为何为自己造势了。 但...只怕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阴狠的招数在等着自己。 “好了,我入考场了,先就这样吧。” 孟川转身走进贡院。 陶谦道:“好好考啊,等着你成为举人老爷!” 孟川摆了摆手,并未在有所回应。 走进贡院。 他看到了坐在首位的苏羽。 后者向他点了点头,“孟川,你的房间,在甲字乙号。” 闻声,孟川领了笔墨纸砚,前去房间。 刚走进去没多久,便有一个人关上了房门。 这个房间很狭窄,只有一张床、椅子、方桌。 嗯... 还有一个可以大小便的木桶... 上面有个盖子,防止传出味道。 孟川要在这里待满整整十二个时辰。 也就是一天一夜。 即使提前写好了答案,也不行。 必须待够时间,然后由监考官,也就是苏羽,亲自收卷。 这样,孟川才能离开房间,去准备下一场的考试。 第一场开始,如郭颢所料,就是考八股。 从四书五经中选题。 题目是【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是《论语》中的一段对话。 要求不可自由发挥,句子的长短,甚至是字数也有限制。 要按照八股文的方式去写答卷。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此为八股。 孟川开始破题。 但不可直呼‘颜子’,要以‘能者’二字代替。 总之,八股文规矩繁琐至极。 若非之前跟随山长宋淮,学习过八股文章,只怕现如今,无处下笔。 考完之后,孟川沉思静坐。 脑海中正在想着‘百里肃杀曲’的真意。 到了收卷时间,孟川才得以离开房间。 他看到了许多方与县的熟人。 其中包括着闫言。 “闫兄,许久不见了。”孟川作揖道。 闫言连忙回礼:“原来是孟兄,没想到孟兄居然还能记得我。” “这话说的,咱们同在一处县学读书,怎么能忘记闫兄?”孟川笑道。 闫言直言道:“可是今日的孟兄已经今非昔比了。” “莫说这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小酌一杯?考完了,正好也放松一下。”孟川诚挚邀请。 闫言道:“再好不过,不知孟兄觉得考得如何?” “马马虎虎,估计我要悬了,你呢?”孟川笑道。 闫言道:“一塌糊涂啊。” 说话期间,慕容列也离开了房间,向孟川说道:“孟兄,考的如何?” “一般。”他淡淡回应。 “那孟兄还是要继续努力才行。” 慕容列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孟川感到很纳闷。 上次见他,还对自己彬彬有礼,一口一句‘先生’。 怎么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闫兄,请。” “孟兄请。” ... 当日傍晚。 二人宿醉。 醒来以后,闫言便回到了客栈。 孟川也在积极的备战第二场考试。 第二场,是考如何用圣人教化,来去治国理政。 孟川以‘史’为突破口。 重点写了‘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这句话。 从浩瀚史记当中,去找寻王朝兴衰的根源。 在从这个根源问题之上,着手以圣人教化改正。 比如,以仁王之道,以王霸之道等,这些都是突破口。 要求:内容不限、字数不限,自由发挥。 这就是大魏朝科举的贤明之处。 八股文考的是你专题的能力。 而第二场考试,就是考凭借自己发挥的能力。 哪怕是跑题了,考官们也会根据文章质量选择优劣名次。 很快,第二场也考完了。 但是所有走出房间的秀才,脸上并未没有显露出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直接决定他们,能否成为举人的第三场考试,要来了。 【首日上架第十章!】第一百零九章:科场鬼 第三场考试如约而至。 考题就一个字【史】。 内容尽情发挥。 这让很多秀才都感到纳闷。 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索性便放开了写吧。 孟川瞧见这个‘史’字,内心狂喜。 看来方与县的那个县令闵骅,并未欺骗自己。 今年的乡试考题,果然与史有关。 实际上,这个消息,很多人都从各种渠道了解了。 朝廷各方面皆心照不宣。 他们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把题材泄露给你。 大家一起来内卷。 这要是还考不好,活该无法中第。 况且,只透露出与史有关,倒也无伤大雅。 毕竟与史有关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几日孟川与郭颢学史日久,答卷自然是手到捏来。 十二个时辰之后。 苏羽亲自来收卷。 当打开孟川的房门之时,特意问道:“孟先生感觉考得如何?” 他笑道:“尽人事听天命。” 苏羽笑而不语。 这场考试结束之后,考生暂时不得离场。 因为他们要查看卷宗数量是否与考生数量相对正。 然则,在大家齐聚大堂之时,慕容列突然起身作揖道:“刺史大人,学生检举孟川科举舞弊!”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孟川居然科举舞弊? 还是慕容列举报的? 他不是对孟川很是恭敬的么? 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这一手,不仅打的大家都猝不及防,就连孟川都感到诧异。 他暗中施展神通... 一人一个屋子,他怎么舞弊? “慕容列,休要信口雌黄!任何事情,都要拿出证据才行!”苏羽厉声道。 慕容列浑然不惧,上前一步,正色道: “刺史大人,早先我得知消息,孟川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此次乡试的考题,并且还请了咱们兖州府的郭颢郭先生来为他提前写了一份答卷,如若刺史大人不信,大可以将郭先生请来,咱们当面对质!” “萧将军,速去将郭颢请来!” 苏羽冷声道。 萧怀玉应声退下。 他们是不信孟川会科举舞弊的。 没过一会儿。 郭颢便满脸疑惑的来到贡院,“见过苏大人。” 苏羽将前因后果告知对方。 郭颢当即说道:“不可能!孟先生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谁舞弊,孟先生都不会舞弊!” fantuantanshu.com 慕容列莞尔笑道:“郭先生,您是本地名士,您自然不屑于帮助他人舞弊。但如果,是孟川故意让你写下一篇有关‘史’的策论,而后将你的策论,搬到此次乡试的答卷之上呢?” 闻声,郭颢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说,孟先生用我的策论,滥竽充数了?这更加不可能了,孟先生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郭先生,不知您近日是否为孟川写过有关史的策论?”慕容列问道。 郭颢点头道:“是写过,不过那是让孟先生用来研习的。” “既然写过,就还请郭先生看看孟川的答卷,是否就是您写的那篇策论。”慕容列道。 苏羽将孟川的答卷拿了出来,递给郭颢。 而后者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不可置信。 过了半晌,瞳孔睁大,看着孟川。 慕容列趁机说道:“郭先生,您乃是名士,希望您莫要撒谎。苏大人,根据在下所知,郭先生此前写的那篇杂文,依旧在孟川的屋子里,还劳烦您派人取出来。” “不必了。” 郭颢喘出一口浊气,紧紧皱着眉头,说道:“这篇策论,的确是我前几日所写,但是我依旧不信,孟先生会舞弊!” 此话一出。 整座贡院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质疑之声: “现在证据确凿,这孟川,确实是舞弊无疑啊!” “没想到,这个孟川居然用别人的文章来充数,真乃文人之耻!” “是啊,本以为他是真的有本事呢,现在看来,连慕容公子的皮毛都赶不上!” “哼!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然则这孟川,确实让我开眼了!” “简直就不配成为一名儒生!” “...” 什么叫从天堂跌倒地狱? 对孟川来说,这就是。 可能在前两日,他们都还在吹嘘着自己的名声。 然而现在,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 苏羽暂时未作出任何回应,此刻,最该沉默的,不是孟川,而是他。 一旦他开口说话了,那就真的要坐实孟川科举舞弊了。 当着这么多秀才的面,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保住孟川了。 盏茶功夫过后。 议论之声逐渐归于平静。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向苏羽作揖,而后看向慕容列,缓缓说道:“慕容公子一口一个据我所知,不知你到底是如何知晓,郭先生曾经为我写过策论一事?” “看来你是承认自己舞弊了。” 慕容列作揖道:“大人,学生自然是有学生的手段,可以调查到这一切,起初学生也只是怀疑,但最终还是没有想到,孟先生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人,科举舞弊,可是重罪啊!” 所有人都在等着苏羽当场判刑。 而孟川则开口笑道:“我自己写了什么文章,我自己心里清楚,这篇文章,绝对不是我所写,应该有存在临时更改了。” “临时更改?大言不惭!” 慕容列冷笑道:“且不说乃是苏大人亲自收卷,即使是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栽赃嫁祸于你,但是在片刻之间,如何能将答卷内容更换?而且,那答卷之上,可是你的笔迹!” 孟川面色不改,镇静道:“我说是人了么?万一是邪祟呢?” “邪祟?”慕容列大笑道:“你还真是狡辩啊!且不说刺史大人身具国运,就说在这贡院之内,有武夫把门,更有儒修应考,诸多文人齐聚,文运弥漫,你是怎么有脸说出,乃是邪祟更换了你的策论这句话?要是真有邪祟能悄无声息的做到这一步,我就去吃屎!” “此言当真?”孟川问道。 慕容列直言回应道:“大魏人不骗大魏人!” 同时。 也有人在议论。 觉得孟川是被发现舞弊,故意强行扯出的脱罪说辞罢了。 什么邪祟能跑到贡院来作祟? 闻所未闻! 连找理由为自己开脱都不会找。 看来真的是上头了啊。 真乃滑天下之大稽也! 孟川深深作揖道:“在下要说的这只邪祟,乃是科场鬼。此邪祟不仅可以在瞬息之间更换考试文章,还能将其文章上的字体随意变换,所以那答卷之上,是我的笔迹,也可解惑。 这种科场鬼,可以随意出入书院乃至文人相聚的地方,甚至就连国运官运也不惧怕,因为这种鬼,本就是由热衷于科举的读书人所化!” “一派胡言,世上岂有这种鬼魅?读书人明圣人之道,即使死了,又岂能沦为鬼魅为祸人间?”慕容列冷笑。 苏羽也顺势说道:“孟川,三思再言。” “无需三思,因为眼前那只科场鬼,正在慕容列的身旁。” 说到这里,孟川给萧怀玉使了一个眼神。 后者顿时明意,气血外放,亲自镇守住了大门。 严防任何人或者其它存在,逃窜出去。 而孟川则又看向慕容列,缓缓笑道:“慕容公子,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在下会望气术,即使那科场鬼可借文运藏身,也逃脱不掉望气术的法眼。 你说巧不巧,这望气术,在下也是前不久,刚刚学会。” 在慕容列开始检举孟川的那一刻、在所有人质疑他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开始运转望气术了。 所以。 从最开始到现在,他才能一直保持着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章:吃屎! 古代科举不中,郁郁而终的人,因为没有考取功名,生有怨气,化而为鬼,是为科场鬼。 不仅喜欢弄乱书生的笔墨纸砚。 还有着附身在书生身上,替他考试的爱好。 一旦成为科场鬼,就会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能在短时间内帮助书生文采大涨,使其得以高中。 此类鬼魅,无惧浩然气,甚至还以浩然气为食。 是普天之下,唯一一种可以无惧浩然气的鬼魅。 在《北东园笔录初编·白卷获隽》中有详细记载。 外貌为双目泛白、身着红色官服,极为显著。 但是,科场鬼不易被察觉发现,因为它可以借助文运或者浩然气等藏身。 也就是说,整座贡院的文运,都被他用来打掩护了。 但... 孟川的望气术,偏偏可以透过文运,观察到事物的本质。 所以,他看到了科场鬼。 根据他的外貌特征,也直接就断定,它就是科场鬼。 随着孟川话音落下。 慕容列大惊失色。 一缕白雾,突然从他的身旁窜出,奔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萧怀玉气血外放,暂时阻挡住了那缕白雾。 见状,孟川冷笑道:“刚才不走,现在便走不得了!妖孽,还不现形!” 转眼间。 他召唤出本命物。 史笔运转,虚空中出现有关科场鬼的具体信息。 被《妖魔图录》拓印。 刹那之间,写有科场鬼的那页突然绽放无量光芒,直接让科场鬼现了真身。 aiyueshuxiang.com 然则。 离奇的一幕发生。 那科场鬼,居然开始消散。 在持续下去,必然魂飞魄散。 不少读书人见到这一幕之后,都是心惊不已。 莫非孟川说的是真的? 真是科场鬼在作祟? 孟川瞬间清楚它想要做什么,连忙说道:“想要魂飞魄散?先得问我是否答应!收!” 《妖魔图录》中,奔射出数条铁链。 将科场鬼暂时收入书中世界。 它无法‘自杀’了。 下一刻。 所有的异象消失不见。 孟川向苏羽正色道:“大人,此邪祟欲要自毁当场,已被在下降服,然而要套出幕后主使,只怕需要几日时间。” 说到这里,他瞪了一眼慕容列。 后者不为所动,安然矗立身躯。 好像一切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已经为自己洗清罪名,那么本官自然无话可说,只是你这策论,需要作废了,待来日,本官亲自监督你,重写一篇。”苏羽缓缓道。 这算是变相的为孟川开后门了。 所有的人的关注点都没在这里。 而是那只科场鬼身上。 没想到啊。 到头来居然真的是邪祟在坑害孟川。 就说嘛,一位有着莫大名声的读书人,岂能会做出科举舞弊的事情啊! 幸好及时查明了真相。 不然的话,可就误会了孟先生啊! 一旦被坐实了科举舞弊,孟先生的一生可就毁了啊! 那科场鬼,实在是太令人厌恶了。 慕容列趁机说道:“大人不可!乡试时间已过,您怎可动用私权,让孟川再考一次?退一步说,即使孟川的那篇答卷,真是被居心叵测的科场鬼临时更换了,但是,孟川提前知道考题,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然的话,郭先生何以提前写出策论,供孟川温习?”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觉得是这么回事啊! 孟川没准还真的提前知道考题! 考题泄露,往往都会牵扯甚广啊。 其实... 这些读书人,大多数一早就知道了今年要考史了。 几乎已经是一个互通有无的消息了。 但是在这个场地,在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站出来傻乎乎的说,大家都知道今年要考‘史’,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挖坑跳。 所以,他们只能昧着良心,谴责孟川提前知道了考题一事。 不过,闫言却站出身来,仗义执言道:“仅仅凭借这位郭先生所写的一篇策论,就给孟川定罪,实在是可笑,难道郭先生写了有关‘史’的策论,就代表着孟川知道今年要考史不成?” “言之有理。”萧怀玉附和道。 郭颢默不作声。 他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 因为孟川确实是提前知道了考题。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众人也都选择不出声。 只负责看戏。 事情发展到现在,即使是傻子,也都能猜到,科场鬼的事情,没准就跟慕容列有关。 无论是他或者孟川,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所以选择闭嘴,是最好的办法。 “苏大人,在下无需另日再考,只需给在下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让在下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在写出一篇答卷便是。” 孟川突然信誓旦旦道。 众人不由得震撼起来。 半个时辰,写出一篇策论? 开什么玩笑呢? 即使真的写出来,质量得多低啊! 慕容列也很清楚,除非是大儒亲临,否则在半个时辰内写出一篇上等答卷,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还是当着大家的面写。 到时,所面临的压力,将会成倍递增。 在这种环境下所写的东西,能好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当即开口道:“苏大人,既然孟川想要当场写出来,不如就让他试试!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了!省得日后再说,此次乡试没有中第,乃是被邪祟所害!今日,也好让我们大家亲眼瞧瞧,最近声名显著的孟大先生,究竟有着何等傲人才华!” 半个时辰内,不可能写出上等策论。 那便让他写吧。 即使写出来了,只怕也成不了解元。 最多就是乡试中第而已。 “孟川,君子以诚为贵,你可莫要戏言!”苏羽语重心长道。 他这是想提醒对方。 来日再考,又是自己亲自监考,岂不是一举两得? 到时候哪怕真的作弊又能怎样? 现如今整这出,岂不是骑虎难下,令人左右为难? 孟川信誓旦旦道:“请苏大人放心。” “当真要如此?” “在下有十足把握!” 闻声,苏羽也打算赌一赌了。 即使写出来的是垃圾,也给他一个举人。 现在皇后娘娘那边没准就期待着呢! “有请纸墨笔砚!” 苏羽朗声道。 慕容列趁机道:“孟川,你若在半个时辰之内,写不出上等杂文,又当如何?” “那我便退出今年乡试!” “此言当真?” “大魏人不骗大魏人,骗你我去吃屎!” 孟川这句话,是在提醒慕容列莫要忘记履行自己说过的话。 吃屎! 第一百一十一章:封建论!震惊四座!文运通天! 慕容列脸色阴沉,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孟川环顾四周,朗声道:“不知哪位同窗,愿执笔抄录吾之策论?” 闫言上前一步,“孟兄若是觉得在下可行,便由在下来吧。” “好,有劳闫兄。”孟川淡淡回应。 闫言好奇询问道:“孟兄可是要口述?” 闻声。 孟川摇了摇头,挺直身躯,漠然道:“吾之策论,无需文房四宝。” 言语刚刚落地。 众人便翘首以盼。 半个时辰内,写出一篇策论。 除非是将自己原先所写的策论给默读下来。 但是在场众人,谁还能记得自己所写的策论? 半个时辰默读下来,与十二个时辰认真打磨,还是有着质的区别。 期间,孟川只要错一个字,只怕都将无缘解元宝座了。 甚至连乡试前三甲都不可能。 苏羽也在认真瞧着。 孟川唤来史笔,调集体内所有浩然之气。 “我这篇策论,乃为临时起意,取名为《封建论》,以本命文器加持,借助浩然之气,书写于虚空当中。” 随着他话音落下。 便开始动笔。 写下了第一句话: 【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 ... 这篇封建论,从三皇五帝之初,到历代家国兴衰,都有涉及。 与乡试考题【史】遥相呼应。 孟川应变能力很强。 最近又精通了这片土地的历史。 加以修改,不成问题。 顷刻间。 文运冲天而起! 浩然气弥漫在周遭。 整座贡院,都有一道长虹浮现。 有位儒修,见到此等异象,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是文运化虹?!” 若是用一般的笔墨纸砚,即使写出来这篇策论,也不会有什么异象发生。 可孟川并非用到那些东西。 而是直接通过加持本命文器的方式,将自身浩然气运转到极致,试图通过这篇策论,引发天地异象。 其结果,自然就不相同了! 他就是要靠这篇策论,来达到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地步。 所以,引发的异象越大,越合乎他的心意。 闫言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断浮现在虚空的文字,内心震撼不已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篇策论写在寻常纸张之上。 当孟川写到【封建,非圣人意也】时,天地异象再起。 贡院上空,有群星闪烁。 星辰之力犹如天河坠落,化作文运,逐渐弥漫在兖州府内外。 丝丝缕缕的文气,让许多文人墨客,都犹如醍醐灌顶。 尤其是贡院内的文人感触最深。 就连苏羽都在暗自咋舌,“好一篇惊世文章!好一篇惊世文章!文气铺天盖地!我兖州府文运再兴,当从此子开始!” 孟川持续落笔: 【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卫。】 新的异象再次袭来。 天倾浩然气。 贡院之中,供奉的儒家先贤画像,居然缓缓漂浮至半空。 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映照在孟川一人之身。 “这是...这是连先贤们,都在表达对这篇策论的敬意?” “是了!肯定没错!先贤们在对这篇策论表示肯定!孟先生有大才!不!经世之才!奇才!怪才!” “数十年来,未有之惊世文章!然而被孟先生写出来了!大才!我有幸目睹,当为生平绝无仅有之大幸!大幸!” “敬封建论!” “真想把我宰了,给孟兄助助兴啊!让这篇千古奇文有始有终!” “...” 慕容列脸色瞬间难堪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川居然真的做到了。 文章惊世! 难以想象! 此间之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真是没有想到,孟川居然有这般才华! 哪怕是南方最负盛名的那些文人墨客,在这篇策论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 孟川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境界。 忘我的状态,令他下笔如有神。 一旁在抄写这篇策论的闫言已经满头大汗,身躯都在忍不住地颤抖。 握笔的手,已经明显不稳。 盖因异象之始,随即逐渐加重,那文运压得他险些无法喘息,进而令他无法继续抄写。 aiyueshuxiang.com 苏羽缓缓来到他的身前,开口道:“我来写吧。” 闻声,闫言如释重负,“多谢大人。” 轰—— 随着孟川写的愈发深入。 天际中雷声滚滚而来。 紫辉铺天盖地。 浩然气自天上垂落,透过贡院,尽皆落在孟川身上。 他体内的星河,亦在褶褶生辉。 铛—— 紫气东来。 钟鸣万鼓。 贡院之中的至圣先师画像,顿时光芒万丈。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惊世文章! 妥妥的惊世文章! 一些心存敬畏的年轻儒生,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不是在跪孟川。 而是跪圣人。 跪那篇惊世策论! 孟川的脑海当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高坐云端,亦有跌落之时。” “孟川!你可悟了!” “...” 那是先贤之声! 孟川心志超群。 顷刻间。 便已步入超凡之境。 “学生已悟!” 他在内心回应。 天垂浩然。 一步登天。 至此。 孟川已经成为八品行舟境大成儒修。 距离七品齐身境,只有咫尺之遥! 策论还在持续。 各种异象纷纷出现。 贡院上方。 龙飞凤舞。 各种祥瑞之兽不停盘旋。 文运冲天而起。 一分为五。 散落在兖州府各个角落。 贡院中的闫言有抄录惊世策论之功,得一文运。 至此迈入儒修门槛。 其余儒生,虽然未得文运,但是心中亦有感触。 “壮哉孟先生!壮哉这浩然文运!” “壮哉封建论!” “孟先生为我兖州府增长文运,此为大功德,多谢孟先生!” “壮哉!壮哉!没想到,此生居然可以看到惊世策论,即使现在身死,也值了!值了!” 众人钦佩之声纷纷响起。 就连名士郭颢,都向孟川深深作揖,“今日之孟先生,文运通天,已成大儒!” “大儒孟川!” “大儒孟川!” 众人附和之声陆续响起。 今日这一幕,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亲眼目睹一篇惊世策论出现,是何等的荣耀啊! 突然,就在这时,那一分为五的文运,竟然也有一缕,融入在了郭颢的身上。 就此。 因孟川书写策论,引发的通天文运,使他成功跻身儒修境界。 “壮哉!壮哉!”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 他们将终生难以忘怀。 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冲天而起的文运,孟川无需获得。 因为,今日之孟川,写出《封建策论》,已是行走的文运! 得其一缕文运的儒生,都会终生感激他的恩德。 今朝。 孟川以八品儒修境。 成为兖州府上下所有文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大儒! 人人心存震撼。 壮哉孟川! 壮哉封建论! 壮哉浩然气! 壮哉通天文运! 第一百一十二章:孟川得解元,杀慕容列! 【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随着这最后一段文字呈现在众人眼中。 一篇煌煌策论,完美收官。 文运再次升天而起。 有儒家先贤虚影显化。 乃是史圣。 这在兖州府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先贤现世! 在北地都可称是旷古绝今! 曾有当世大儒,若干年前,言及山东道人性凶悍,绝无文运。 随后不久。 李慕白来到兖州府,使此地文运昌盛十余年。 不少学宫大儒,皆出自兖州府! 然则,学宫规矩森严,那些大儒们,暂时无法返程回报家乡。 李慕白飞升之后。 文运再度衰落。 时人皆笑北地再无名士。 岁月如梭。 时至如今。 孟川凭借惊世策论,再起兖州府当地文运! 功德无量! “吾等参拜史圣!” 苏羽难以抑制内心激动情绪。 率众作揖。 其余学子,皆异口同声道:“参拜史圣!” 那道虚化的先贤身影,睁开眼眸,似乎横跨了整条岁月长河,与孟川对视。 “善。” “本届乡试,兖州府解元,当为孟川。” 史圣开口。 弥漫出洪荒古朽的气息,让人深感苍凉。 犹如处于岁月顶端,眨眼间千百年匆匆而过。 “谨遵史圣法旨,孟川当为本届解元!” 苏羽沉声开口。 圣贤显化此间! 百年未有之事! 一众学子,皆震撼至极! 儒家先贤,果真恒古长存! 孟川! 孟先生! 被史圣钦点为解元! 这在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 史圣虚影消散。 他的声音,持续回荡在兖州城内外。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就连牲畜,都听到了。 万物有灵。 城中骏马青牛等,皆向贡院处跪拜。 不少文人墨客,纷纷走出家门。 也向着贡院的方向作揖, “谢孟先生助涨本府文运!” ... 诚友书铺。 陶大郎与孙小易、胡媚娘等人,都听到了圣人的声音。 孟川为本届解元? 贡院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孙小易深深作揖。 胡媚娘效仿。 天降文运。 比较粗壮的五缕文运天柱,被闫言与郭颢得其二。 另有一缕。 居然凝聚在了孙小易身上。 它可是猴子! 并非是人! 此为儒家有教无类之道! 那缕文运,竟然让孙小易茅塞顿开,如大梦初醒。 曾经,听孟川读书的一幕幕场景,在它眼前缓缓浮现。 那双眼睛,更为明亮动人起来。 与此同时。 “谢孟先生助涨本府文运!” “壮哉孟先生!”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在全城各个角落。 贡院内。 慕容列心灰意冷。 他知道,孟川倾泻所有浩然气著写的惊世策论,可上达天听,这也是使圣人显化的原因之一。 与当世大儒写求雨文章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输了。 输的很彻底。 一时间。 他突然头痛欲裂。 片刻过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嚣张跋扈,“这都是孟川施展的障眼法,你等切勿让他蒙骗!他这种人,不配做解元!” 此刻的孟川,精气神饱满至极,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天垂浩然。 不停地洗刷着他的身躯。 净化着他内心所有杂念。 为何孟川能够在书写策论时突破境界? 并不是因为那篇策论有多么高明。 而是因为。 行舟境大成,是要磨砺自己的心志,从而让天下儒修明确自己的道。 或为天地立心,或为生民立命等。 不一而论。 孟川还需要明确自己的道吗? 他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 他的心志还需磨砺吗? 已经无需磨砺! 无论前世今生,所遭遇的种种,幼年父母去世,青年遭人诬陷或针对等。 这些不好的经历。 已经将他的心志磨砺圆满! 所以无需再次磨砺! 等时机一到,境界提升,自然犹如水到渠成! “慕容列,到了此时此刻,还敢放肆!” 孟川唤出《妖魔图录》,本命物自主翻页,停在记录着科场鬼的那一页。 他厉声开口道:“科场鬼,究竟是谁指使你陷害于我?若敢有丝毫隐瞒,我便代替儒家圣贤,将你文命剔除,永生永世,不得再为读书人!” 孟川能做到这一步吗? 显然不能。 但是... 科场鬼信了。 因为,它被困缚在书中世界的时候,感应到了圣人的存在。 连史圣都显化了,再加上此刻他也看到了孟川在虚空下写的惊世文章。 岂敢还在包容慕容列? 直接将他的罪状指出! 慕容列大笑道:“邪祟之言,谁信?” “我信!” 萧怀玉抽出手中长刀,来到孟川跟前,道:“慕容列,认罪吧!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闻声。 他状若疯魔,“狗屁!老子才是解元!我父亲乃是河南道都督,你敢囚禁我?大言不惭!” 就在此时。 孟川施展望气术。 突然看到了两缕不同的意志,在相互纠缠。 这时,他才算是明白。 原来这个慕容列有精神分裂! 体内有两种人格! 一开始,还以为他的背后,是有高人指点呢! 突然。 刹那之间。 慕容列居然不惜代价的向孟川出手了。 他以浩然气显化出一把瑶琴。 弹指间。 兵戈铁马,向孟川飞掠而去。 此功法,正是崇文书院独有的‘百里肃杀曲’! 琴音所至,万物泯灭。 孟川无惧。 手中史笔运转,写下一个杀字,将对方攻击抵消。 随后,孟川翻身冲出院外。 慕容列紧紧跟随。 前者腾空而起,召唤出星河,朗声道:“慕容列,你罪恶多端,滥杀无辜,陷害于我,死不足惜!今日便将你镇杀于此!” xiaoshutingapp.com 【囚】字印落下。 孟川要斩草除根! 此刻的他。 就是行走的文运与浩然气。 在贡院内,可谓无敌! 即使慕容列比他的修为高深,也必须得死! 而这位慕容公子,之所以能跨过心斋境三关,也是因为体内隐藏的那个腹黑人格。 那个人格,极其聪明。 丘峥便是死于那个人格的手中! “杀!” 孟川罕见的动了杀念。 慕容列被囚字化作的大山砸下。 顿时四肢流血。 浩然气彻底被废。 然而。 孟川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持续镇压! 苏羽朗声道:“孟先生,他已被废,饶他一命,无伤大雅!” 孟川漠然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从来没有给自己留下麻烦的习惯!” “所以,今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慕容列也必须死!” “他的罪,百死莫赎!” 他继续镇压。 慕容列经脉寸断。 正跪在地面,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折磨与痛苦。 就在这时。 慕容家中。 有柄飞剑腾空而起。 “孟川,切勿得理不饶人!你若今日杀他,必然也难逃一死!” 有慕容家的长辈出手了! 孟川大袖一挥,浩然气犹如龙蛇起陆! 将飞剑阻挡在距离自身十步之外! “今日慕容列必死无疑!” “剑仙一脉,遇敌必杀,从不留情!” 危急时刻。 孟川说出剑仙名号。 就是要让来者心存忌惮。 无论如何。 慕容列必死无疑! 第一百一十三章:欺我学宫无人? 【囚】字印彻底落下,慕容列的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化为漫天血雾。 一缕灵魂脱颖而出。 眼疾手快的孟川连对方的灵魂都未打算放过。 将灵剑‘不留行’召唤出来,旋即使出一袖青蛇。 慕容列灵魂将要泯灭。 可是方才递出一剑的那个人,出现了。 携以滔天剑威,矗立在贡院之中。 苏羽朗声道:“此乃贡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来者并未理会,浑身上下布满璀璨金光,剑指孟川,“你戾气太重,需要好好打磨,否则将来成就有限。慕容列肉体崩裂,只剩下一缕魂魄,难道你也不愿放过?” “慕容列必死无疑,这句话包括了他魂飞魄散!” 孟川直接使出两袖青龙。 见状。 那仗剑而立的汉子将慕容列的灵魂护在身后,七缕剑芒顿时浮现。 两袖青龙不敌,暮成雪与不留行折返在孟川身旁。 萧怀玉神情严肃道:“七杀剑阵慕容浩?” “没想到,如今这世上,居然还有小辈能够认得我。” 七柄长剑,游离在慕容浩身旁。 此刻。 慕容列的灵魂也被他收入袖中。 萧怀玉趁机道:“孟先生,此人乃是慕容家第一天骄,慕容浩,五十年前,就已功成名就,如今,至少已经是四品武夫境。” “四品?” 孟川深深皱起眉头。 万万没有想到,兖州府居然还隐藏了这样一位高手。 他并不知道。 早在五十年前,慕容家就已经是大世家了。 慕容浩、慕容狄、慕容望秋,三兄弟齐心协力,将慕容家打造成了北地极负盛名的大家族。 长兄慕容浩,从武。 老二慕容狄,现任家主,慕容列的父亲,乃是河南道都督。 再进一步,便是节度使。 慕容望秋,身处江南,乃是富商。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列去江南能混得不错的原因之一。 “慕容列已死,肉体粉碎,你得到他的魂魄,应该是想救他,孟先生肩负我兖州府文运,你若敢打杀他,本官即使穷尽一生,也会与你们慕容家不死不休!”苏羽道。 身为当地刺史,他不允许慕容浩做出丝毫越界之事。 慕容浩笑道:“救我这侄儿容易,无非就是寻一肉身罢了,只是孟川身肩一州文运,这是你说的,还是圣人说的?” “谁说的并不重要,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既然已经得到慕容列的魂魄,那么还不离去?待其灵魂消散分毫,你便无法令他重生了。”苏羽语重心长道。 慕容浩提到的方法,属于邪功。 一旦这么做了,会遭受天下人的唾弃。 当然,能那样做,修为至少得在四品才行。 慕容浩道:“我自然会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要杀了此子。此子造化非凡,如若待其成长起来,将会使我慕容家遭遇灭顶之灾!” 闻声。 孟川大笑道:“我说了,今日要让慕容列魂飞魄散,即使来了你这个慕容狗贼,他也得死!” “大言不惭。” 慕容浩出手。 孟川无所畏惧。 一手握笔,一手捧书,妖魔图录中的铁链顿时向慕容浩的衣袖探去。 他想要在千钧一发之际,让自己的本命文器,将对方灵魂泯灭! 见状,慕容浩感到奇妙。 连忙用剑斩断铁链。 然而那链条,却能离奇再生。 “孟小友,各让一步如何?有本官在,除非慕容家从此不入兖州府,否则,他不敢杀你!” 苏羽气定神闲,似乎有什么底牌未亮出。 他看向慕容浩,继续说道:“孟先生被皇后娘娘器重,你若杀他,皇后与陛下,饶你不得!” 后者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罢手。” 杀孟川并不急于一时,今后有的是机会。 因为此刻身处贡院的孟川,背负着莫大气运,若是强行截杀,定然会遭遇反噬。 如今苏羽搬出皇后娘娘,等于是给双方都留下了台阶。 然而。 慕容浩不打算此刻杀孟川,却没打算不先教训他一番。 所以依旧选择出手,只是留了一些劲道,并不让他致死罢了。 顷刻间。 在境界的莫大差距之前。 孟川被击落在地面。 嘴角溢出鲜血。 这时 尘土飞扬。 孟川挥一挥衣袖,飞尘散去。 而此刻的慕容浩,也已经转身欲要离开。 已经给了孟川教训,好让今后的人,莫要小觑慕容家,再加上慕容列重生之事刻不容缓,所以他不愿留在此间继续迟疑下去。 然而。 灰头土脸的孟川却并未打算让其就这般离开,“老子让你走了么?”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讶。 这慕容浩也算是如今的慕容家老祖了,实力非凡。 孟川明显不敌。 对方也不打算追究慕容列肉身炸裂之事。 何以还要硬拼? 这样下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然而,这次,不少文人都没有退步。 而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孟先生为我兖州府大涨文运,岂能容你慕容家在此撒野!” “对!留下慕容列灵魂,赶紧滚出我们贡院!” “想杀孟先生,先过我们这一关!” “...” 孟川已经靠自身实力和学识,赢得了所有兖州府文人的钦佩。 慕容浩握紧双拳,缓缓转过身来,七杀剑阵直指孟川,“你想死?” 后者不拘小节的抹去嘴角遗留的一丝血渍,发狠道:“老子说了,今日...要让慕容列魂飞魄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还有底牌未出! 那就是山河社稷图!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拼命,可以勉强祭出。 他掌握的社稷图,虽然是残卷,但是不管怎么说,先天至宝的威望还在。 所以。 他要试试。 要不然。 今后他睡觉都不会安稳。 “孟先生...”萧怀玉皱了皱眉头。 孟川摆了摆手道:“不用相劝,我没有留下隐患的习惯,若是我今日死在这里,还劳烦告诉你的父亲,就说...我不用让他为我做三件事,只需做一件即可,那就是...马踏慕容世家!” 话尾处,双眼一寒,杀意凛然。 “你找死!” 慕容浩也动了杀念。 他已忍无可忍。 家中小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毁去肉身,如今又遭遇孟川的咄咄相逼,如何能忍? 可是他不曾想过,从一开始,慕容列选择跟孟川作对,便大错特错了。 七杀剑阵,以绝然之势杀向孟川。 “山河社稷图!” 后者大声一吼。 升天而起! 体内浩然气,尽皆凝聚在胸膛前的青山之上。 打算与对方拼死一战! 就在这关键时刻,有道不属于他的浩然气从天而降,使孟川目前的状态恢复平静。 而那迎面而来的七杀剑阵,也被突然出现的浩然气绞了一个粉碎。 七柄宝剑,其中三柄灵宝,余下皆为法宝,就这么碎了。 慕容浩遭遇反噬,吐出一口鲜血,连忙看向上空,厉声道:“来者何人?!” “李剑仙曾指点过在下,算是孟川的长辈,在下学宫儒修,名唤杨熙。” 声音落下。 众人抬头观望。 只见一中年男子,身着青衣,落在孟川跟前。 此人头发黑白参半,留着短短的山羊胡子,衣衫干净整齐,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雅文吧 孟川感到震撼。 眼前之人,仅凭一缕浩然气,便让自己无法成功祭出社稷图。 当真是不可思议。 诸多学子,也都深深惊讶起来。 盖因那学宫二字。 可是天下儒生人人向往的一座高山! 世间读书人,不喜欢当官的大有人在! 但是无一人,不想入学宫! 那是浩然天下,最顶峰的势力之一! 更是读书人的朝圣之地! “杨熙...” 苏羽喃喃自语。 突然瞪大了双眼。 “一缕浩然气,河山入掌中,您是霸儒杨熙?与李剑仙同时代的高人?相传...您已经是三品鸿儒?亦是如今学宫七贤之一的嫡传弟子?!” 苏羽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被震惊到合不拢嘴的地步。 尤其是慕容浩。 他二话没说,选择扭头就走! 霸儒杨熙! 他听说过这个名头! 对方的师父,乃是一品大贤境! 被誉为学宫七贤之一! 打不过! 只能跑! “让你走了么?我的晚辈打杀你的晚辈,即使令其魂飞湮灭,也在情理之中。 可你作为一个长辈,为何要出手干预?来来来,跟我讲讲道理,要不然,世人还觉得李剑仙高徒可欺,我学宫无人呢。” 杨熙直接出手,轻飘飘的一缕浩然气,居然直接将慕容浩身形束缚。 而被后者收入袖中的慕容列魂魄,也被杨熙直接抽了出来。 他扭头看向孟川,笑道:“你去让那个慕容列魂飞魄散,我来和他的长辈讲讲道理,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你莫要干预。” 说着说着,就见他手中浮现一缕浩然气,化作了一把戒尺。 他就像是一个寻常人你一般,步步紧逼慕容浩,“你是慕容家的长辈,孟川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也就是学宫的人,我便算作是他的长辈,这么理解没错吧? 既然咱俩都是长辈,那我们便好好唠唠,不过讲道理唠嗑,就得有个主题啊,我们此次辩论主题,便以你怎么个死法为开篇,如何? 我认真想了想,好像魂飞魄散,有点便宜你了啊。” 顿了顿,他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学宫是最讲道理的地方,来来来,咱俩先讲讲道理。” 慕容浩望着他手中的那把戒尺,目露惊恐。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也是有门派的人了 孟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以两袖青龙的必杀之技,将慕容列魂魄散尽。 从此之后,化为聻,泯灭于万物当中。 没有意识。 整日浑浑噩噩。 保留此状至少万年。 再得其造化,才可重新为鬼,转世投胎。 但那个时候的慕容列,已经不是慕容列了。 而是一个全新的‘生灵’。 从无到有的‘生灵’。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之后,内心极为震撼的同时,也觉得一阵畅快! 慕容列想要陷害孟川。 然而后者却大涨兖州府文运。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所以,慕容列魂飞魄散,是他们都想看到的结局。 与此同时。 被困缚身形的慕容浩,见到自家侄儿魂飞魄散的那一幕之后,心如刀绞。 杨熙来到他的跟前,笑道:“就事论事,讲讲道理,晚辈之间动手,你瞎凑什么热闹?” “晚...晚辈错了。” 慕容列结局已定,现如今的慕容浩,只想谋得一线生机。 杨熙道:“看吧,即使是讲道理,错也在你,那我们就继续谈谈,你想怎么个死法?” 慕容浩心头猛跳,“晚辈真的知道错了,您...您就不能饶我一命?” “别叫晚辈啊,咱俩同辈,你是谁?你可是慕容家老祖,武功盖世,天下人莫敢不服。 我呢?我是谁?我只是学宫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说实话,我在你面前,可吓得双腿发抖啊。”杨熙故作愁眉苦脸。 慕容浩无语。 过了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您若是肯放了我,我们慕容家还有一些底蕴,都可拱手让给您。” “这就开始贿赂我了?没意思。其实你有活命的机会,那就是讲道理讲过我,可惜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杨熙高举戒尺,拍打在了慕容浩的头颅之上。 砰—— 一声脆响过后。 慕容浩肉体消失。 魂魄也开始泯灭。 化为了聻。 然后是希。 再然后是夷。 最终。 化作了空气。 杨熙贪婪的呼吸着。 自感身心舒畅,“新鲜空气就是好啊。” 这般手段。 让孟川看的是心惊胆颤。 感情自己还是不够狠。 杨熙看向了他,极为严肃道:“小子,你挺会惹事啊。” 那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孟川刚想去解释。 那是自己会惹事? 分明是事情来招惹自己。 杨熙又突然咧开大嘴笑道:“不过这才是李剑仙高徒,你先等等我,我得为你解决一下后续的麻烦,不用感激我,以后你就知道,咱们学宫的人,是有多么护犊子了。” 语罢。 他冲天而起。 来到慕容家上空。 直接大手一挥。 整座慕容家宅,全部化作灰烬。 所有姓慕容的人都死了。 然后那些不姓慕容的人,却都活了下来。 而死的那些人,统统化作了空气。 随后,杨熙高坐云端,向河南道的方向厉声喝道:“慕容列与慕容浩死有余辜,想要报仇,别去为难小辈,来找我们学宫。 从今以后,孟川若是少了半根毫毛,我都会算在你们慕容家的头顶上,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慕容家,也就不必存在了。 甚至江南、山东道、河南道,三地复姓慕容者,我都会赶尽杀绝,没办法,谁让你们不好好坐下给我讲讲道理呢?” 这位喜欢将‘讲讲道理’四字挂在嘴边的霸儒,以极其洒脱的姿态,放出一缕浩然气,直接将河南道都督府夷为平地。 府中豢养的高手死伤无数。 就连慕容狄,也成了一个四肢瘫痪的废人。 “小施惩戒,你们慕容家若是再有下次,胆敢欺我学宫弟子...” 说到这里,与慕容狄隔着万里之遥的杨熙突然认真起来,“必杀!” 话尾二字。 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杨熙所言,还有他的动作,只会被慕容家和兖州府中的修士听到。 他折返在贡院当中。 看向苏羽等人,“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要与我家晚辈好好聊聊。” 萧怀玉有些不太放心。 苏羽道:“走吧,有李剑仙嫡传弟子这个名头在,孟先生此刻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安全。” 他让所有文人学子离开此地。 而他则让人将所有乡试卷宗,还有他与闫言一同抄录的《封建论》带走。 这篇惊世文章,被史圣钦点为解元文章,那么就由不得自己作假分毫。 事实上也没有这个必要。 反正史圣都开口了。 孟川的解元之位,无可动摇,也让众人心服口服。 解元文章,是要送到京城,交给丞相以及皇帝过目的。 当然,这是后话。 贡院中。 杨熙看向孟川,笑道:“知道我为何会出手吗?” 后者试探性说道:“是因为我是剑仙弟子?而李剑仙又是学宫儒修,换句话说,我也算是学宫的人?” “不错。” 杨熙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小子还很聪明嘛。” 孟川:... 这都是您刚刚说过的事情好吗? 顿了顿,杨熙又正色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在生死之际的反应,获得了我和学宫的认可,从此以后,学宫便视你为是真正的李剑仙嫡传弟子。 毕竟,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要验证一下你是否配做李剑仙的弟子。 看到你面对慕容浩的无所畏惧以及那篇上等策论,我都觉着不错,我认可你,自然也就代表学宫认可了。虽然李剑仙的徒弟,我们即使不认可也不重要... xiaoshuting.la 但是从此以后,你行走天下,背靠学宫这颗大树,还是有些好处的。” 孟川当即作揖道:“多谢前辈的仗义出手。” 杨熙道:“让我出手,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慕容家出动了长辈。我们学宫的规矩之一,就是晚辈之间打架,生死勿论,即使你被打死了,我也不会出手。 但是如果他们背后出动了比你年长的人物,那么我们学宫便会和他们死磕到底,甚至是可以为了你,出动学宫所有底蕴,与对方的长辈死磕到底。” 听到这个规矩,孟川微微愣神。 同辈之争,生死勿论。 若是对方有了帮手,那么学宫就不会坐视不理,然后强势护犊子? 这真是... 妙啊。 孟川自信,身处同境界,无惧任何人。 哪怕对方是极为擅长杀伐之道的武夫。 “这是学宫的令牌,危急时刻,可以救你一命,今后凭借此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学宫,但前提是,你能成为进士,这也是学宫那些长辈们,对你的考验之一。 不过我看了你亲自写下的那篇策论,学识是够了,问题应该不大。 即使你不成为进士,也能进学宫,毕竟你有根正苗红的剑仙传承,就是那招两袖青龙,实在太潦草了,当初李大哥使出那招的时候,可是让星辰崩碎,山河倒悬啊...” 杨熙一边说着,一边将令牌递给了孟川。 那令牌上圆下方。 似乎是一种特殊材质所制作,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似金非金。 四圣四凶被雕刻在边角。 正面朱书:‘孟川’二字。 反面所刻字样则为‘学宫’二字。 这‘令牌’似透着无尽荒凉,远比岁月侵蚀人心。 孟川看得怔怔出神。 这么说,从今以后,自己也有门派了? 今后向别人自报家门。 可以说上一句,‘学宫小说家孟川’了? 孟川有些发懵的期间,杨熙一直自顾自的说道:“你也不能怨那些糟老头子想对你考验,主要是他们都很好奇,李大哥收的徒弟,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能不能在世俗王朝中考取一个功名。 嗯...罢了,就跟你说实话吧,那些老头子,就是把当年李大哥的账,都算在你的头上了,他们想多坑...多磨砺磨砺你...” 这位有着霸儒之称的儒修,似乎见到了孟川,便有着说不完的话。 不知是觉着孟川乃是李慕白嫡传弟子感觉亲切。 还是从他的身上,依稀见到了当年李慕白的一些影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师兄 杨熙向孟川说了很多曾经的过往。 他还不是霸儒的时候,经常喜欢跟在李慕白屁股后面到处‘惹是生非’。 很有趣。 也很向往。 临走时,杨熙说道:“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李剑仙还有一个记名弟子,算是你的师兄,正在江南忘忧林中隐居。 学问上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但是你可以找他。由他来指点的话,你一定能在会试中出彩。” “忘忧林?” 孟川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杨熙道:“苏州太湖旁,有一片竹林,就是忘忧林,现在是他的地了。他虽然比我小一辈,可是年纪却不小,模样也很苍老。” 孟川对此感到好奇。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在学问上更进一步。 方与县的县学山长宋淮与兖州府名士郭颢,已经无法帮助他了。 而距离会试开启,只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很是仓促。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学问提升,必须要由一位大儒亲自教导才行。 “不知我这位师兄,叫什么名字?他能教导我么?”孟川问道。 杨熙点头道:“问题不大,毕竟你可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他只是个挂名的而已。他叫诸葛静远。” “诸葛静远?苏州第一大儒?” 孟川瞪大了双眼。 他曾听宋淮说过对方的大名。 崇文书院的李崇文很厉害。 但是... 与诸葛静远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江南道名士,以张怀民为首,其次就是诸葛静远,这是第一梯队。 李崇文只能排在第二梯队。 在学宫大儒不出的年代中,诸葛静远,就是当之无愧的世之大儒。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位人物,居然才只是李慕白的记名弟子。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杨熙道:“不用惊讶,你师父前往白玉京镇守之前,曾向我飞剑传信,让我与你师父留下的那些诸多人脉,对你,也就是当时他预感的未来将会出现得一位嫡传弟子,多加照拂。” 这番话背后的意思是说,诸葛静远,不过是李慕白为孟川所留下的底蕴。 像是这样的底蕴,还有很多。 “等过两日,我便启程,前往江南。” 来到这个世上这么久,孟川还未行过远门。 对一场说走就走的游历,他期待已久。 而且,此行还能大有收获。 当然会迫不及待。 杨熙笑道:“这个随你,反正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而已。这诸葛静远,在做学问这块,确实够可以。只是修为偏弱...才不到百岁,就已经满头白发,衰老的快不成样子了。” “能成为当世大儒,于修行一道,应该要远快于常人才是,他目前正处于什么境界?”孟川好奇道。 在他印象里,但凡能被世人称之为大儒的人物,都极其厉害。 杨熙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道:“四品?应该快三品了吧。” “那岂不是快要赶上您了?这么算的话,他的修行,也不算太慢吧?”孟川道。 “快赶上我?” 杨熙摇头道:“我已经是二品儒修了,只差一线,就可步入一品。你师父曾说过,只要他未来的嫡传弟子,也就是你一出现,我就能有突破到一品的机缘和造化。 所以接下来,我将远行,不能时常看着你,你要是惹了不能解决的事情,就把这块令牌亮出来,谁要是敢杀你,令牌一碎,自会有人替你报仇。” “我平常不惹事。” 孟川有些心惊。 二品儒修! 动辄只手擎天柱,撼昆仑! 武动乾坤,斗破苍穹,也不在话下。 武力值高者,还能只手遮天。 没想到杨熙的修为居然如此之高! 远非苏羽口中所说的三品儒修! 到了传说中的一品大贤境,就可有重塑地水风火的能力,甚至是合力塑造完美世界。 xiaoshuting.info 这还不是圣人! 要是圣人... 那得有多强啊。 “知道你平常不惹事,但是你师父惹得事情多啊,不然你觉着,为什么那个诸葛静远,不是待在学宫,就是待在忘忧林不出门?”杨熙语重心长道。 孟川心里一咯噔,“不会吧,难道李...我师父他老人家,惹了很多仇家?您不是说,一般人不会敢向咱们学宫伸手的么?按照您的意思,我也算学宫弟子了啊!” “你师父曾经惹得那些存在,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别的不说,就说另外一座天下,有个豢养九条天龙的糟老头儿,平生最喜养异宠和保养那视若己命的几根胡子,可惜啊... 若干年前,那些胡子,都被你师父拔了一个干净。然后那老头就追杀了你师父十余万里,足足打崩了一座山河,最终才由佛门世尊出面,将这件事给化解了。” 顿了顿,杨熙继续说道:“那老头子年轻时与人相争,导致己身有了暗伤,道基受损,长不出来胡子了。 而且他本人面容极其白净,没有胡子,就跟个太监似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对那几根胡子情有独钟的原因了。” “他若杀我,学宫会出手吧?”听他这么一说,孟川还真有点心悸。 杨熙正色道:“在浩然天下,他不可能杀了你,一旦杀你,就是打学宫的脸,学宫的那几位,不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那老头要是不杀你呢?只打你呢?那你也扛不住啊。” “他为什么不去揍我那个师兄?”孟川皱皱眉头。 杨熙道:“我要是他,想要报仇解恨,揍个记名弟子有什么意思?要揍就揍嫡传的啊!”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接着说道:“其实,当初是你师父要收诸葛静远为徒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这诸葛静远天赋确实很好,比我好。 只是...诸葛静远这娃儿贼精,宁死不做嫡传弟子,非要做个记名的,现在想来,他当初还真是高瞻远瞩。” 孟川:... 又聊了许多事。 杨熙就此离开。 并未送给孟川什么见面礼。 比如一些字帖、符箓之类的。 想来是怕他过于仰仗这些外力。 孟川回到书铺内院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陶谦他们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 目前,苏羽已经贴出告示,孟川就是本届解元。 这可是解元啊! 郭颢也待在此处,他向孟川深深作揖道:“先生,很抱歉,今日由于我的一些话,差点连累了您。 可是事后,居然还因为您得到了一缕文运,令我步入儒修境界,而且思绪通达,远胜从前,犹如再造,此等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后者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郭兄,我知道你的为人,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却永远不会做出有违诚信之事,就这一点儿而言,你已经做得比绝大多数人还要好了。” 郭颢道:“先生此前的建议,我都已经想清楚了,四个月之后,我会去参加会试,尽人事听天命。” 孟川感到好奇,“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郭颢正色道:“说起来,还是要多谢您的那一缕文运,助涨了我的文胆,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那缕文运?” 第一百一十六章:远行 对于郭颢的转变,孟川心中还是很认可的。 与其老死在兖州府,倒不如向上搏一搏。 “孟先生,您今日所写的那篇策论,博古通今,令人叹服,我相信,此篇策论,足以问鼎大魏朝历来策论前二十甚至是前十。”郭颢的评价已经很高了。 不说整座浩然天下。 单说大魏朝。 无论是百姓数量还是识字率,都远高于前世的那些王朝。 所以,此界的文化可谓发展到了极致。 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就比如《封建论》,在前世策论中,能排前三。 它本身也是属于三大策论之一。 然而在大魏朝,只能排在二十名或者前十,连前五都挤不进去。 孟川忽然想起前世那些儒道流的网文,心中很是羡慕那些主角。 都是穿越者,为何自己这么惨... 嗯... 其实也不算太惨。 毕竟还有运气加成。 想到这里,他笑着回应道:“那篇策论,能被圣贤认可,其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郭颢作揖道:“先生有这个实力,您不仅是儒修,如今又有了学宫的背景...” 他本来想说,让人好生羡慕。 可是说了,又觉着不太好。 孟川点头回应道:“只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罢了。” 说实话,成为李剑仙嫡传弟子这事,他到现在还感觉不太真实。 陶谦他们相继吹捧了一番。 孟川便已劳累为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他向陶谦说道:“后日我将远行,前往江南,胡媚娘和孙小易我都会带走,届时我将从江南直接出发到京城参加会试,山长那里,在你无事时,就帮我去看看。” 大妖担生一事,宋淮险些经脉寸断。 如今也是元气大伤。 再加上年事已高,极难恢复了。 “为何突然要远行?” 陶谦不解。 孟川道:“此去是要拜会一位大儒,向他求教一些经义文章之道。” “原来如此。”陶谦点点头,道:“你就放心好了,山长那边,我会时常照应着。你此行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记下来,稍后都给你准备妥当。” 孟川摇头道:“我打算用一到两个月左右,好好游历一番,东西带多了反而不方便,不如就轻装上阵吧,你觉得,扮个乞丐会怎么样?” “扮乞丐?你现在可是李剑仙的弟子,又是山东道的年轻武魁,你扮成乞丐,像什么样子?”陶谦十分不理解。 远行游历,是为了走万里路。 但是没必要扮成一个乞丐啊。 “连你都觉得,身为年轻武魁,兖州府解元,就不能扮个乞丐?”孟川问道。 陶谦直言道:“反正我觉得不妥。” “那就这样定了。” 孟川笑了笑。 他现在就是怕被盛名所累,一路上,会必不可免的有些麻烦。 比如,有人前来求教,又比如,有人来找麻烦。 但无论哪一种,都很让人厌倦。 所以,他才选择以这种假扮乞丐的方式,离开兖州府。 其目的,就是为了要掩人耳目,尽可能的少些麻烦。 陶谦暗自咋舌。 不过对于孟川决定的事情,他很少相劝。 当日午后。 孙小易和胡媚娘二人在听孟川读书。 前者被文运灌顶的时候,后者就在其身旁。 看的可是一个目瞪口呆。 现如今,媚娘算是彻底认下孙小易做大师兄了。 读完书之后,孟川语重心长道:“明日我将远去江南,你们俩,是想留在这里等我,还是随我同去?” 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各自点头。 相处时间久了,孟川也懂得了它们所表达的方式。 于是便开口笑道:“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守规矩,不可擅作主张,听清楚了没有?” 哔嘀阁 它们还是不断点头。 孟川笑道:“今日不用听书了,放你们半天假。” 闻声。 孙小易高兴地跳了起来。 而胡媚娘却不知从哪弄来一些葡萄,放在了一个篮子里,递给孟川。 后者笑道:“你怎么不自己吃?” 前者摇了摇头,嗷嗷叫了一声。 那些葡萄,都被它洗干净了。 示意孟川快吃。 他拿起一个葡萄,送入口中。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狐狸都喜欢吃葡萄。 在它们眼里,葡萄可能就是这个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而它却面对这一篮葡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还坚持让自己吃。 有这个心思,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此次远行,孟川之所以要将它们带在身上,就是怕路途太遥远,路上会有些寂寞。 有了它们陪伴,自然也就多了一些欢乐。 既然要远行,那么一些人,是该要去好好道别的。 孟川亲自来到刺史府,向苏羽告别。 萧怀玉也在此间。 他有些困惑,“这么着急走?您现在可刚成了解元,不应该返回方与县风光风光么?” 苏羽抚须笑道:“以孟先生来兖州府之前,在方与县的名望,你觉得,还需特意去风光么?这解元之位,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名头罢了。” “刺史大人过誉。”孟川作揖。 苏羽问道:“此行前去江南,是要拜访哪位大儒?需不需要本官来帮忙写封推荐信?” 孟川将诸葛静远的事情说出。 苏羽顿时笑道:“先生还真是造化非凡。” 闲聊片刻之后,孟川便走了。 后日离去,让他们不必相送。 走之前,给了萧怀玉三十两银子,是为了答谢那夜应约前往花船的捕快们。 慕容家被孟川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兖州府。 可以说,事到如今,在这个地界中,没有谁的名望,能够压的过孟川了。 助涨一州文运。 功劳实在太大了。 从此以后,整座兖州府的文人,都会对孟川敬佩有加。 翌日。 闫言率先来向孟川请辞,“孟兄,文运的事情,真是多谢您了,要不然的话,只怕此生我都与儒修无缘。” “闫兄切莫如此说,虽然我助涨了本府文运,但是那通天文运,一分为五,寻找各自主人,就是你们独有的造化了。”孟川笑着说道。 闫言深深作揖道:“不管怎么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在下还是懂得的,今后孟兄若是有任何差遣,在下愿为孟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闫兄,言重了。” 孟川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闫言顿感困惑道:“文运一分为五,我得其一,郭先生得其一,另外三缕,去了何处?” 孟川摇了摇头,“暂时不知,不过我相信很快就应该能够知道了。” 孙小易得文运的事,只有胡媚娘知晓。 就连当时在它旁边的陶谦,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还有两缕,就更无从知晓了。 不过... 既然得了文运,那就说明此人于文道一途天赋异禀,相信在三年后的乡试或者是即将开始的会试中,会逐渐浮出水面。 “孟兄要远行,切记要先保重身体。”闫言叮嘱道。 孟川好奇道:“难道你不等乡试成绩出来以后,在离开兖州府?” 闻声。 闫言摇头笑道:“说起来,此事还是要多谢孟兄。因我得了文运,被刺史苏羽大人器重,他优先看了我的答卷,已经提前告知我乡试中第的事情了,在下比较顾家,所以就想着不在兖州府逗留了。” 实际上,是因为此地的消费水平太高。 闫言想要省点钱。 不想家里的负担太重。 第一百一十七章:惊世策论的影响 衣衫褴褛的孟川悄无声息地离开兖州府。 却不料,苏羽已在城外官道十里处的凉亭中,等着他了。 孙小易和胡媚娘走得较慢。 主要还是沿途中喜欢互相打闹玩耍。 对此,孟川并未约束。 “苏大人还真是神机妙算,我本来想偷偷走,可是不料您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了。” 孟川将手中的竹棍放在放在一旁,坐在苏羽的对面。 “先生走也不打个招呼,莫非是得了解元,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 他这番话是故意打趣。 毕竟,在前日时,孟川就已经向对方告过别了。 并且还再三要求,莫要相送来着。 “您可别打趣小生了,小生在您面前,永远都是学生。” 苏羽做过孟川的监考老师。 所以在他面前自称学生,并无不妥之处。 而且孟川始终觉得,苏羽的背景成谜。 “说正事,今日在此处等先生,一是为了送您,二是有关慕容家。”苏羽缓缓道。 孟川顿时来了兴致,“请大人直言。” 苏羽点头道:“目前,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狄,已经被霸儒所废,因为他得罪了学宫,已经被河南道节度使临时罢黜其都督一职了,由于近些年来,慕容家树敌太多,现今一朝崩塌,可谓四方来犯。 为了保全家族年轻一辈,慕容狄将族中所有的年轻人,都改了姓名,让他们带了些银两,在四方安家。可以说,慕容家已经倒下去了。” 节度使本来是没有权力罢免都督一职的。 但是因为事发突然,得罪了学宫,按照惯例,是可以免去其一切官职的。 其实若是得罪学宫里的一般人,也就罢了,哪怕是个年轻人都行。 可偏偏是霸儒。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如今朝廷也已经知晓了此事,非常赞同河南道节度使的做法。 孟川皱了皱眉头,“慕容家倒台,对我来说,虽然算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件事情背后透出讯息,却让我难以置信。一位都督,正三品大员,说被罢官,就被罢官了?只因有强大修士,出手干预了此事,就逼得堂堂一道节度使和朝廷让步?” 苏羽苦笑道:“向来如此。对于一些超然世外的大宗门来讲,我们不过是世俗中维持秩序的存在罢了,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秩序。而存在,也就是我们这些官吏,甚至是朝廷中人,他们都可涉足过问。” “从长远来看,这不是一件好事。”孟川忧心忡忡。 苏羽道:“先生也不必过多忧虑,虽然我们那位皇帝陛下,开二圣临朝之先河,风评有些...但他却是最反感强大修士涉足朝堂政议的,这几年,在他的治理之下,除了学宫之外,已经很少还有强大宗门,可以强行干预我们大魏朝了。” 孟川点了点头,“上头的决策,我还是莫要议论了。” 苏羽顿时抚须笑道:“先生还真是谨慎。这慕容狄将年轻一辈统统放了出去,我怕他们,会暗中对先生不利。” “无妨,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能认得出来?”孟川指了指身上的残破衣服,还有那略带污垢的脸庞。 苏羽开口道:“另有一件事,我已将先生所写的《封建论》,交给朝廷了,木鸽传信,速度较快,想必此刻,已经在丞相那里,或者是皇帝陛下的龙案上了。” ... 长安城。 皇宫。 宣政殿。 一道极其动听的声音响起,“这篇策论,写得极好,不愧是剑仙高徒,本宫年轻时,曾跟随剑仙一段时间,这个年轻人,今后你要多费费心思。” 爱好中文网 一名胡子花白,略显驼背,身着官服的老人家微微拱手道:“请皇后娘娘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臣建议,将这篇策论,推行至全国,让天下文人墨客,都来瞧瞧。” “此事大可不必,等他来到京城再说吧,届时,你要适当照拂一二。陛下那里若是问起来,就说...这个年轻人,很有可能,未来将成为我大魏朝的中流砥柱。” 话音刚落。 殿外便响起一名少女的声音,“母后,这孟川所写的杂文,还有新的么?我都看完了,太不过瘾了,这么短,看一会儿就没了。” ... 孟川继续前行。 走了一天。 路过一片树林。 从图中世界中拿出一些干粮,依偎在一颗大树旁吃了起来。 此时,孙小易和胡媚娘,见到树林,仿佛便彻底释放了天性一般,不知去哪里撒欢了。 将干粮吃完,孟川握着竹棍,朗声笑道:“跟了一路了,不嫌累啊?若是想来害我,就抓紧吧,过时不候。” 跟了一路,并未见到对方动手。 想来不是来害自己的。 那人现身。 是一名女子。 孟川眯着眼睛瞧了瞧,发现此女赫然就是那茱萸。 他开口笑道:“我当是谁,怎么,你是来为慕容列报仇的?” 后者背着一把瑶琴,深深作揖道:“想为先生弹奏一曲。” “用曲音杀我?”孟川笑了笑。 贡院一事结束后,他便背负莫大气运,再加上本身便有的手段,像是茱萸这种货色,根本就伤不了自己。 闻声。 她摇了摇头,说道:“奴家今日来此,只是想为先生弹奏一曲而已,除此之外,绝无它想,若是先生不信,您可暂时封住奴家修为。” 孟川道:“先弹来听听吧。” 茱萸欣喜点头。 盘腿而坐。 将摇椅放在腿上。 开始弹奏。 曲子的音调有些壮阔。 不像是女子所弹奏出来的曲子。 一曲终了。 孟川悠悠道:“好听是好听,不过你跟了我这么长一段路,只是为我弹奏一曲?” “先生可知,奴家为什么会留在慕容列身旁么?”茱萸道。 孟川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茱萸点了点头,直言道:“那是因为,慕容列乃崇文书院的学生,得了大儒李崇文的亲传,精通曲音杀敌之道,也就是那本百里肃杀曲。奴家自幼便喜欢音琴一道,所以对这肃杀曲极为感兴趣,可惜女子纵然学识渊博,也无法进书院读书潜修。” “所以你为了获得百里肃杀曲,便甘心当做一个货物一样,留在慕容列的身旁,期待着有天他将你拱手送人以后,你可借此为要挟,获得此曲?”孟川好奇问道。 茱萸道:“确实如先生猜测那般。” “为了一本曲谱,连女子视若己命的贞洁都不要了?就甘心做一个任人玩乐的贱货?你今日来找我,也是为了曲谱?”孟川冷声道。 茱萸自觉羞愧,轻咬了咬嘴唇,道:“我若得到百里肃杀曲,无论是慕容列将我拱手让给谁,我最终都会选择离开,而且,我至今都是处子之身,这一点,孟先生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试试。” “啧啧啧。” 孟川厉声说道:“你还真是不要脸啊,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你这种贱货,不配学百里肃杀曲,速速离开此地,若是胆敢搅了我的清梦,便让你与猛兽同寝,也好让我验证一下,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先生...若是您能让我看看那本曲谱,从今以后,奴家可为您而死,此生此世,绝不背弃于您...” 茱萸话还未说完。 孟川便叫了一声媚娘的名字。 突然。 山林中窜出来一条白狐。 死死咬住了茱萸的臂膀。 她顿时惊慌失措。 可是又不敢伤了这只狐狸。 只好就此离开,“先生,我们还会再见的。” 语罢,身形飘逸遁走。 孟川冷笑一声,漠然道:“下次再敢出现我面前碍眼...必杀!” 胡媚娘跳着来到他的跟前。 孟川笑着抚摸着它的毛发。 才渐渐将刚才那并不强烈,但却无比纯粹的杀意压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伥鬼 前往江南道苏州府,要途径淮南道数座大城。 其中极负盛名的,要属扬州城。 此刻。 孟川便现身于此城之外。 距离茱萸现身,已经过去足足十日左右了。 他有修为在身,走烦的时候,便带着胡媚娘和孙小易御空飞行,速度倒也称得上快。 可惜。 到了扬州城。 已经亥时三刻。 城中已然宵禁。 无法进城了。 若是冒然飞过城头,肯定会引来些许麻烦。 索性,只好在就近的山林中,找来一家破败的山神庙宇暂住一宿。 这年头,道观、佛寺、庙宇乃至各大仙宗门派,都有可能会衰落。 但是,书院就绝对不会。 因为,这个世界的百姓,对读书都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追求。 一位具有着修为的游方道人,和一名秀才站在一起。 那么百姓们,肯定会对秀才尊重。 至于那个道人,往往会被忽视。 走了大半天,孙小易和胡媚娘明显是累了,来到破庙之后,也不管庙中有多脏,便早早休息了。 胡媚娘本来很爱干净。 一天必须要洗一次澡。 睡觉的时候,不愿睡在脏兮兮的地面。 但是跟随孟川出来这么久... 这些很好的习惯,都被它自主性的抛在脑后。 也变得邋里邋遢了起来。 本来是一只白狐,可是现在却变得黑白参半了。 孟川睡在它们身旁。 没过一会儿,孙小易和胡媚娘都挤在了他的怀里,相互依靠起来。 这一幕,极为温馨。 约莫过去几个时辰。 突然有三四人闯入庙中。 这自然是惊动了孟川。 不过他并未理会。 “真是没想到,这破庙居然有人。”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乞丐。” “喂,叫花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大虫,会吃人的!你居然还敢睡在这里?” “...” 听到他们的声音,孟川并未理会,继续闭上双眼睡觉。 “行了,一个叫花子而已,理他作甚,咱们也赶紧休息吧,明日找到那大虫,杀了它,为民造福。” 说这话的是个女子。 他们三人议论纷纷。 同时,也有一个存在,一直在庙外偷听。 翌日清晨。 孟川幽幽醒来。 孙小易和胡媚娘仍在熟睡。 孟川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咀嚼的声音,将昨夜来到破庙的三人惊醒。 其中有一人瞧向孟川,突然笑道:“你这叫花子,居然有白面吃,不会是偷来的吧?” 闻声。 他不作理会。 等孙小易和胡媚娘醒来的时候,孟川缓缓起身,向它们笑道:“饿了没有?” 它们点了点头。 孟川将一些水果拿了出来,分给它们去吃。 见到这一幕,三人中的女子有些好奇,走上前来,蹲在孟川身旁,道:“这是你养的?” 这时。 胡媚娘突然向她龇牙咧嘴。 将她吓了一跳。 很快,孟川瞪了它一眼,“赶紧吃,吃完还要赶路。” 胡媚娘点了点头,拿着一些葡萄放入嘴中。 女子觉得有趣,“它们能听懂你说话?” 孟川笑道:“它们跟随我很久了,所以对我很熟悉,我是生气还是高兴,它们都能看出来。” “原来如此。” 女子点了点头,“不过它们看起来倒是挺有灵气的。” “小姐,您若是喜欢,我便将这一猴一狐买下来送给您。” 一名粗壮汉子顿时开口道。 孟川道:“抱歉,它们不卖。” “不卖?小叫花子,你还不知道我开的价格,就说不卖?”他继续开口。 孟川不作回应。 “嗯?无视我?喂,叫花子!十两银子,你卖不卖!拿着这笔钱,你到乡下去,可以讨个婆姨了。” “我说了不卖!” “你这小子,敬酒不吃...” “住口!” 突然,那名女子厉声喝道。 随后向孟川说道:“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要见怪。今日见到你也算有缘,我又很喜欢它们,这是一两银子,你拿着吧,就当我为它们改善一下伙食了。” 见状,那两名男子都未说什么。 孟川看着她手中的银子,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胆!小姐的名字,也是...”那壮汉话还未说完,便被女子打断道:“住嘴!” 爱好中文网 随后,她又看向孟川,笑道:“我叫田蓁,这银子你先收下吧,将来若是改了主意,想将它们卖给我,你可以去扬州城里找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能看出来,这名叫田蓁的女子,是很喜欢孙小易和胡媚娘。 孟川没有去接那一两银子,只是宠溺的摸着白狐的脑袋,笑道:“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 顿了顿,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也不知为何,最近这几天,孙小易进步极快。 愈发的有灵性了。 就连吃东西,都学会了细嚼慢咽。 而且比以前也守礼了。 倒是很让人宽心。 只不过就是觉得有点怪。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一名猎户打扮的男子走进庙宇。 看到这么多人在破庙中,神情很是平淡。 田蓁看到他的打扮,问道:“你是这山中猎户?” 闻声,那人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一直在别处打猎,听说这里闹大虫,咬死了不少人了,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将那只大虫猎杀掉。 我来这儿已经三四天了,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那大虫的所在之地!” “此话当真?”有一名男子激动问道。 “小姐,这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另外一男子也开口道。 “方兴、李寅,你们收拾东西,这位猎户,我可以给你银子,不知你能否带我们前去大虫住处?我们此行,就是要为了斩杀大虫,为民除害!”田蓁开口道。 “给我银子?” 猎户心中一喜,“不知你们能给我多少?” “你要多少?尽管开价!”田蓁毫不在意道。 方兴附和道:“我们有的是钱,我们只是想要那个大虫的命而已!” 猎户狮子大开口道:“十两,如何?” 田蓁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好!十两,一言为定!” 她拿放在地面的长剑,便跟随猎户走出庙宇。 方兴与李寅将杀大虫所准备的各种弓弩暗器备好,旋即紧紧跟随了过去。 孟川望着放在自己身前的一两银子,颇为无奈,心道:“还是年轻啊。” 他并未走出破庙,只是朗声说道:“田小姐,你有东西掉在庙中了。” 闻声。 已经走到庙外的田蓁突然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她看向方兴,“帮我取一下。” 后者点了点头。 折返庙宇中。 “叫花子,我家小姐她,落了什么东西?”方兴问道。 孟川道:“就是这一两银子。” 方兴顿时笑道:“你这叫花子还真是迂腐,我家小姐都说了,这一两银子送给你了。” 孟川唉声叹道:“你们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么?那猎户明显有问题,你们还跟他去?这是送死。” “你个破叫花子,懂什么?”方兴道。 孟川摇了摇头,说道:“那猎户是邪祟,昨日你们谈话之时,他一直在庙外偷听,知道你们想杀大虫,所以今日以大虫住处引诱你们上钩,言尽于此,你们爱信不信。” 闻声。 方兴深深皱起眉头,大声道:“小姐,您过来一下。” “什么事?” 田蓁回应了句,又走进破庙。 猎户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这叫花子说,那猎户不是人。” 方兴小声说道。 对他来讲,田蓁的命高于一切。 由不得他不去重视。 田蓁笑道:“邪祟?听这乞丐所言?大白天的,那猎户怎么可能是邪祟?” 方兴道:“小姐,即使不是邪祟,我也觉得那猎户不简单啊。 他都已经知道大虫的住处了,不去猎杀,为何还要跑到庙里?即使是要休息,也不该在大清早休息啊! 除非他找大虫找了一夜,可是这过去整整一夜,我看他还是有些精神抖擞,您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刚才孟川那么一点拨。 这方兴算是开窍了。 “你倒是不笨,还算聪明。” 孟川罕见地夸赞了方兴一句。 田蓁看向庙外的猎户。 对方已经急不可耐,“你们还走不走啊?要是不走,我可就自己去了。” 就是这句话,让田蓁顿感诧异。 还有,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乞丐,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 还说那猎户是邪祟? 骗人的? 还是说有点本事? 既然有本事,为什么会是乞丐? 孟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向他们说道:“我比较赶时间,你们现在可以向我说说那大虫的情况了,它到现在,到底害了多少人了?” 如若是一般大虫。 没有灵识。 杀人也就杀人了。 毕竟这就是自然法则。 但如果有了灵识就不一样了。 人贵为万物灵长。 兽一旦有了灵识,就必须以人为主。 不可枉造杀孽。 这是大魏朝的规矩。 有灵识还随意杀生,绝不能容忍此等情况发生。 孟川之所以判断那大虫已经有了灵识,是因为看到了那名已经死了的猎户。 他怀疑... 这可能是伥鬼! 第一百一十九章:妖丹 听到孟川这般问话,田蓁与方兴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眸中,都觉察到了困惑的神情。 莫非。 眼前的这个乞丐,是什么高人? 不像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兴问道。 与此同时,李寅与猎户也走进了庙里。 孟川看向后者,轻笑道:“世上一直流传着一种传说,一旦被虎妖吃掉的人,其灵魂便会臣服虎妖,化为伥鬼。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个传说?” 猎户闻声一愣,随后大声说道:“一派胡言,田小姐,请你莫要听这叫花子在这里胡扯,在下时间宝贵,你们若是不去,就趁早说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姓田?” 田蓁皱了皱眉头,开始对猎户产生质疑。 孟川继续说道:“伥鬼的样子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是想要辨别,也很简单,男子左手没有小指头,而女子则是右手没有小指头,你若是想自证清白,大可以将自己的左手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他这样说,是想验证前世那些杂文中记录的伥鬼外貌特征,是否属实。 猎户心生惊骇,负手而立,道:“你们若是不信,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就此告辞。” 他转身欲走。 孟川轻声道:“走?走得了么?” 话音落下。 浩然气弥漫四野。 直至将猎户身形束缚。 他展开望气术,查探猎户周身。 却见对方只有死气蔓延,乃是邪祟象征,却无丝毫害过生人的气息。 应该是第一次干为虎作伥这种事情。 猎户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饶命!饶命!我从未害过人!都是那虎妖逼我干的啊!它以自身戾气,镇压住了我的骨骸,我不得已才听他的命令,可是我从未害过人!” “但是你有害人之心。” 孟川负手而立道:“若非我今日路遇此地,这三人,就将成为那虎妖口中之食了。像你这样的伥鬼,还有多少?” 猎户如实回答:“足足十余位...” 闻声。 田蓁以及方兴等人,各自震惊。 他们是万万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乞丐,居然是高人。 尤其是方兴和李寅,昨夜他们都还嘲笑过孟川。 “那虎妖修为如何?” 后者问道。 既然已经打算着手为民除害。 那么。 就得将敌方的情况打探清楚。 要不然的话,两眼一抹黑,容易吃亏。 猎户直言道:“此虎妖刚刚化形,已经凝聚了妖丹,不过平日里,还是喜欢以虎身自居。” “刚化形?” 孟川正色道:“若敢诓我,让你魂飞魄散。” 猎户跪倒在地,“请您放心,我知道您有通天修为,您若是能够杀它,也算为我解脱了。” 小书亭 “前方带路。” 孟川撤去浩然气所化屏障。 猎户得以解脱。 见状,田蓁说道:“前辈究竟是何方高人?” “我应该没有这么老。” 孟川带着孙小易和胡媚娘走出破庙。 众人登山。 临近山顶处,有一个山洞,正是虎妖所在。 一路走来,随处可见尸骨成堆。 可见,这只虎妖,已经害了不少人了。 猛虎出山。 咆哮林间。 万物胆寒。 “你做的不错,头次居然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等我享用完这些美食,便放你下山。” 虎妖现身。 庞大的身躯,让田蓁等人心惊不已。 她们这才意识到,如果方才真的跟随了猎户上山,只怕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 眼前的这位乞...高人,能打得过体型如此庞大的巨虎么? 他们并不知道。 但是,既然都跟着来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开始拔剑。 猎户瞧见他们的动作,心中冷笑连连,逐看向孟川,作揖道:“我没有骗您吧?这虎妖,刚刚化形。” 动物成妖与植物不同。 前者需要凝聚出妖丹。 而后者只要不停地呵护自己的本命种子即可。 孟川点头道:“事成之后,我可让你少受磨难,至于其它伥鬼,如有害人者,需受到严惩。” 虎妖飞掠而至。 伥鬼避其锋芒。 田蓁等人将要动手,被胡媚娘和孙小易阻拦。 孟川缓步迎上前去。 田蓁看着小狐狸,“他能打赢那只猛虎吗?” 后者嗷嗷叫了一声。 意思是再说,你们即使去了,也是给我家师父拖后腿。 就在三人迟疑瞬间。 孟川登天而起。 手中不留行出现。 直接插进虎妖的皮肤当中。 “幸好没让你继续害人,不然还真使你成了气候。” 孟川冷笑一声。 直接动用杀招。 这只虎妖,根本没法与此前他遇到的大妖担生相提并论。 大河剑意从天上而来,以无可匹敌之大气魄重重坠落,宛若巨山,将虎妖脊骨砸烂。 一袖青蛇尾随其后,直接将虎妖给秒了。 魂魄依附在妖丹之上,缓缓漂浮在半空。 此前,孟川遇到的那些妖怪,都被收入了妖魔图录当中,并未斩杀。 所以没有获得妖丹。 但是经过妖魔图录一分析,倒是获得了不少它们习得的神通。 也算是有失有得。 孟川手握妖丹。 平缓落在地面。 将灵剑收起。 他手中的妖丹,正散发着一种妖力,可以让人痴迷。 好在他有修为在身。 胡媚娘一蹦一跳的来到他的跟前,正痴痴望着那枚妖丹。 孟川蹲下身子,摊开手让它看。 可是不料。 一个没注意,胡媚娘居然吞下了妖丹。 直接入腹。 在它体内闪烁着光芒。 而胡媚娘此刻感受到了莫名痛楚。 正在紧紧皱着眉头。 没过一会儿。 便在地上打滚。 见状,孟川笑道:“就这一枚妖丹,本来想让你跟小易公平竞争,可是没想到猴子没急,你倒是急了。” 如今,他修为渐深。 也愈发了解到了修行界的很多事情。 比如动物这一类妖。 是可以靠吞服妖丹来助涨修行的。 有点类似于拔苗助长。 但是偶尔一次,无伤大雅。 此次,他以狠辣手段,解决狐妖,夺其妖丹,就是希望借助这枚妖丹,能够帮助孙小易和胡媚娘彻底开智。 而后者之所以争强,是因为小易已经获得了一缕文运。 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心中有些不太开心。 孙小易作为大师兄,知道它心里的想法,于是见它冲过去的时候,自己始终都没有什么动作。 “罢了,下次在帮小易获得一枚妖丹。” 孟川弹指,射出一缕浩然气,凝入胡媚娘的体内。 帮助它缓解妖丹带来的力量冲击。 渐渐地,胡媚娘归于平静。 就在这时。 孟川唤出本命物,一手握笔,一手捧书。 写下了有关伥鬼的具体信息。 随后。 妖魔图录缓缓展开。 将山中所有伥鬼收入书中。 并且,他还施展了望气术,亲眼目睹着那些被收入图中世界的伥鬼。 害人多者,惩罚自然更重。 至于猎户,并未害人,即使有害人之心,也是被虎妖胁迫。 幸好及时迷途知返。 于是,他便将猎户也收入了书中世界... 不过惩罚较轻。 受大河冲刷十年。 可轮回转生。 这个惩罚绝对算是比较轻了。 田蓁等三人看到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各自心生震撼。 待一切异象统统消失不见之后。 他们才敢走近孟川。 方兴与李寅相视一眼。 齐齐下跪道:“昨夜出言不逊,对前辈多加侮辱,望先生恕罪。” 闻声,孟川笑道:“若我只是个乞丐,若我没有修为在身,若我无法杀了虎妖,你们还是会向我出言不逊。只是这些事情我都做到了,让你们心生敬畏了,所以你们就要向我赔罪。” “前辈...” 田蓁刚想开口。 便听到他继续说道:“你二人今后切记,需知众生平等,哪怕遇到真正的乞丐,你们也不可出言不逊了,要心存敬畏,要知仁道教化。” “请先生放心,我二人经此一事,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二人言辞诚恳。 孟川并未怪罪。 摆了摆手,便让他起身。 田蓁深深作揖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孟川道:“萍水相逢。”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就在这时。 天空上。 飞来一只庞然大物。 看形状,也是一只老虎。 而且体型要比虎妖更为庞大。 第一百二十章:虎鹰 遮天蔽日的大虫仿佛将整座山林都变得灰暗。 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去。 却见那只大虫,背生双翼,奇异无比。 这... 就是传说中的如虎添翼? “那到底是什么?” 田蓁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 此刻,那只大虫,正高傲的盘旋在众人头顶上方。 孟川负手而立,轻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奇禽——虎鹰,不属于妖类。此物种,生性孤傲,认为己身完美无缺,所以不屑于化作人形。一些强大修士,多用其当坐骑。” 这件事情,他还是在人山大会时,听一位前辈高人所言。 “既然生性孤傲,何以沦落到充作别人坐骑的地步了?”田蓁不解。 她对什么事都充满着好奇心。 孟川道:“就是因为太傲了,所以老是被揍,揍着揍着,自然也就屈服了。” 话音刚落。 虎鹰的背上,便出现一道身形,朗声说道:“孟兄说的没错,当初在下降服这只虎妖时,可是费了一番周折。” 所谓虎鹰。 就是有着老虎的身体和鹰的翅膀。 属于奇禽的一种。 不光在这个世界对此兽有着记载。 就连孟川前世所看的那些杂文中,也有此类描述。 详见《墨客挥犀》。 “他认得你?”田蓁皱皱眉头。 那句‘孟兄’可是被她听得极为真切。 孟川也在为此事疑惑。 随后。 他便看到田蓁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那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妖魔图录》四字。 见状,孟川感到好奇,“你从哪儿买来的这本书?” “你也知道这本书?” 田蓁正在翻阅着书籍,似乎是想找到有关虎鹰的记载,“我花了重金,托人在兖州府买来的,写这书的小说家,据说在山东道极为有名,跟你一个姓,他叫孟川。 这位小说家,可真是厉害,记录了很多妖魔怪事,可惜,咱们淮南道这边,没有卖的。想来那位孟先生,应该是一位了不起的当代大儒,世外高人,或者是一位风度翩翩,很帅很帅的山中隐士。” 闻声。 孟川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跟我差不多,浑身脏兮兮的,就像个乞丐呢?” “不可能吧。” 田蓁也不敢太得罪他,于是想了想措辞,说道:“我可是听说,那个孟川,是谪仙下凡呢。既然是谪仙下凡,那总得带点仙气吧?不可能像前辈这样接地气。” 孟川大笑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本书?又是听谁说,孟川乃谪仙下凡?” 田蓁合上书本,放入怀中,唉声叹道:“可惜了,这本书里没有记载虎鹰,就连伥鬼的事都没记载。” 顿了顿,她直言回应道:“我是听一位朋友说起的,她传信给我说,最近她迷上了一位小说家所写的杂文,我便派人买来看了看,结果这一看,就入迷了。若是有幸能见见这位孟先生就好了。” 她不认为眼前的乞丐就是写出‘妖魔图录’的孟川。 毕竟,在她意识里觉得,此刻的孟川,应该还在山东道才对。 以他写出这本杂文的名望来说,不应该是一位乞丐。 于是,结合着这种种原因,她都觉着,被坐在虎鹰上的那个人称呼为‘孟兄’的乞丐,绝对不可能是孟川。 要不然... 心里幻想的孟川人设就崩了。 这对一个二八少女来说,可谓是致命的打击。 “将来有一天,我若是遇到了孟川,一定会给他说,让他将‘虎鹰’和‘伥鬼’的故事写出来。” ddxs.com 孟川向田蓁笑了笑说道。 后者激动道:“你认识孟先生?” “算是认识吧。” 孟川不在闲聊,而是抬头看向头顶处,大声笑道:“是友是敌?” 那男子盘腿而坐虎鹰背上,腿上摆着一面瑶琴,剑眉星目,风度翩翩,犹如神仙,只听他朗声回应道:“非友非敌,只是来取回一件本不属于孟兄的物甚。” “不知何物?” 孟川问道。 那人开口道:“百里肃杀曲,此为我崇文书院的功法,孟兄还是将他交给我吧,不然的话,只怕今后书院的那些师兄弟们,不会放过孟兄。” 孟川大笑道:“你们崇文书院敢向我下杀手?” 田蓁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顿时心惊不已。 崇文书院! 杭州府里最负盛名的书院! 院长李崇文乃是当世大儒! 眼前这位乞丐究竟是谁啊! 居然这么厉害?! 他似乎还得罪了崇文书院? 这... “孟兄,那里的规矩,我是懂得的,年轻一辈之间的决斗,生死勿论。 今日我与你动手,若是抢不来百里肃杀曲,那么我们崇文书院那么多的师兄弟,人人都会来与你交手。 且先不说你究竟会不会烦,即使是车轮战,也在规矩之内,并未逾矩,所以,那里管不得。你可要想好了。” 坐在虎鹰背上的男子缓缓开口道。 “你在威胁我?”孟川冷笑道。 “不是威胁,是商量,咱们都是读书人,打打杀杀总归是不好的。”那人回应道。 孟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在下姜天涯。” 这个名字,在杭州很火。 但是在扬州这地界,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最起码田蓁不知道。 “你是要现在动手,还是想玩先礼后兵那一套?”孟川道。 姜天涯想了想,说道:“先礼后兵。” 孟川顿感无趣,“你是从北地一路跟到我现在?” 姜天涯回应道:“在下去了北地,一番打探才知道,你已经离开那里。于是便返回江南,可是不料在半路上看到您方才诛杀虎妖的一幕,剑气通天,故有此猜测,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孟川伸了伸懒腰,“既然不打,那便速速离去吧,告诉你们书院的那些师兄弟们,就说胆敢来向我动手,为那个慕容列报仇,那便来一个我杀一个,绝不留手!” “孟兄,我们只是想拿回属于宗门的功法,不是想给你动手啊。”姜天涯愁眉苦脸道。 孟川不在理会他,转身下山而去。 姜天涯在半空中盘旋良久,最终才选择离去。 山脚下。 田蓁道:“前辈,那个崇文书院我听说过,很有名望。万一他们若要对付你,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我了。” 孟川不愿久留此间。 田蓁道:“先生可以暂时住在我家里。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是我与当朝公主相交莫逆,府中没有高手,可是有皇帝陛下御赐的牌匾在,那崇文书院想来是不会在我家对您动手的。” 闻声。 孟川感到好奇,但他摇了摇头,婉拒道:“不必了,你这丫头今后若是想行走江湖,还是要踏上修行一道才行,再不济,也得雇两个高手,或者是懂得江湖规矩的人。 像你身后的这两个护卫,没有丝毫修为在身,对付一个平常人是够了,但是若对付邪祟,只怕是找死。” “多谢前辈告诫,只是我娘不想让我修行...”田蓁神情黯然。 孟川皱眉道:“你与当朝公主都能攀上关系,想必背景不错,有此背景,不去修行,岂不白白浪费?” “我娘...” 田蓁似有难言之隐。 孟川道:“丫头,有缘再聚吧。” “前辈是要去哪里?” “江南。” 说着说着,孟川便走远了。 只留下一道略显萧索的背影。 还有那两只极有灵气的‘宠物’。 田蓁望着他的背景,喃喃道:“你这前辈,还真是有意思,有一身本事,却喜欢扮个乞丐。可惜了,你要去江南,而我即将随我娘去京城了,这一别,不知还能不能相见,真想跟在你身边学点本事啊。” 孟川杀死虎妖和降服伥鬼的那一幕,估计她永远都难以忘怀。 方兴在她身后抱拳道:“小姐,没办法,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江湖?” “有人走,有人留,有人相聚,有人离开,这正是江湖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伶鬼,入琴道 孟川并未进城,选择直接离开扬州。 走了整整一日。 夜半。 择一处山林歇脚。 一路走来。 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并不缺乏人间至苦。 世道如斯,以一人之力,难以改变什么。 这段游历,为孟川带来的变化较多。 他现在才算是有点彻底明悟,为何天下读书人老是在强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读书读的再好,也难见到众生相。 他依偎在一颗大树之上。 翻开《百里肃杀曲》看了起来。 能让崇文书院的年轻一辈这般重视得功法秘籍。 看来,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简易。 当初慕容列曾给他三件法宝。 其中就有一把七弦琴,将其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倾注浩然气,试着将肃杀曲弹奏起来。 只是手指微动。 便有一种肃杀之意弥漫。 可惜。 只弹了几下,那股杀意便就此消散,琴声之难听,使胡媚娘和孙小易连忙捂住自己的双耳。 孟川不信邪,继续弹奏。 他全部是按照琴谱上所述而弹。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弹出来的声音,依旧很难听。 最终,他选择放弃了。 继续埋头参悟琴谱。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川喃喃自语。 突然。 耳旁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那音调,赫然与孟川适才弹奏的曲音一般无二。 不过,人家所弹奏的曲音,不仅有肃杀之意,还很好听。 孟川一时间竟听得入迷。 但是这琴声却稍纵即逝。 “有意思,故意嘲讽我?我弹到哪里,你便弹到哪里?” 孟川环顾四周。 并未发现生人气息。 不过,却看到了一只鬼魅。 男性、黑衣,腰扎皮带,面色白净。 他向孟川飘荡而来。 双手捧着一把七弦琴。 “邪祟?” 孟川问道。 来者点了点头,放下七弦琴,深深作揖道:“在下柳康,生前乃是一位琴师,无意打扰您,只是方才听到您在弹琴,故而将我引来了。” 它不敢小觑对方。 因为它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存在着极其浓郁的浩然气。 “柳康?” 孟川并未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丝毫血气。 想来从未害过人。 “你只是听我弹奏了几下,便能猜到该怎么弹奏?” 孟川颇为好奇。 柳康抱拳道:“在下生前最喜弹琴,死后也化作伶鬼,每日游荡在阳间,最喜在无人处独自抚琴。” 原来是伶鬼,怪不得他有这个能力。 所谓伶鬼。 就是生前喜欢弹琴,死后也不愿放弃琴音的邪祟。 在前世杂文《太平广记》中有记载。 “在无人处抚琴,即使身怀绝妙琴道,又有何用?”孟川笑道。 既然对方没害过人,那么自然不用刀兵相向。 其实。 孟川之所以运气好,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做了很多好事。 比如降妖除魔,保佑百姓不被邪祟侵扰。 比如,时而无私帮助他人或者是心存善念的邪祟。 这些都可称之为是好事。 而且,几乎是每降服一只坏事做绝的妖魔,他都能获得一些好处。 这大概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好事行尽,前程自有】这番话的真谛吧。 “在下如今已经是鬼魅,寻常人见不到在下,若是有人在大半夜听到琴声,可唯独不见弹琴奏乐之人,多半会被吓个半死。”柳康无奈一笑。 孟川前世那些杂文或者影视剧中记载的‘音乐僵尸’、喜欢唱歌的‘女鬼’等,其实都是属于伶鬼的一种。 尤其是影视剧里拍摄的那些鬼魅。 无论何种类型。 早就被小说家们写尽写透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孟川笑道。 柳康直言道:“明日在下就要轮回转世,可是不曾想,在此之前,还能听到您刚才弹奏的那些高深莫测的音调,只可惜...您好像对琴道并不怎么感兴趣。” 嗯... 说话还是没有很‘直’。 “明日就要轮回转世?”孟川好奇。 柳康点了点头,“在下死后四处游历,有一半原因便是躲避阴司抓捕,可是这些年也躲累了,每夜只有自己弹琴奏乐,无人欣赏,我空留此界又有何用?我们这些琴师,其实最怕的,就是遇不到知己。” xiaoshuting.org “冒昧问一下,你是因何而死?”孟川道。 柳康怅然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生前其实有一位知己,名为范同。我们因琴相识,因琴走在一起,可惜后来,他患了重病,他走了以后,我便每日闷闷不乐。 索性,便随他去了。我死之后,化为伶鬼,便觉着,我那知己,应该也化了鬼魅,这些年来四处游历,其实也是想寻找他,可惜没什么收获。” “范同?男子之名?你们...”孟川欲言又止。 男人懂男人。 柳康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一切如先生那般猜想。” 孟川笑道:“你不打算再等等?或许那范同,并未轮回转世。” 柳康有些诧异,“寻常人若是知我们二人有龙阳之好,只怕早就嗤笑不已,先生何以这般淡定?” 孟川正色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之间是真爱,值得被尊重。” “您果真非常人可比。” 顿了顿,他回应道:“范同...我应该是找不到他了,或者他早已轮回转世,若是真如您所言,他并没有转生,您若见了他,就请告诉他,我与他,来生再续前缘。”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黯然,“作为回报,您若是不弃,我便用这半夜时光,使您琴道入门,如何?” “半夜?只怕不够用吧?”孟川皱眉道。 他确实很想学习百里肃杀曲。 因为他觉得,弹琴杀敌,比挥剑杀敌,更有一种非凡气质。 适合拿来装逼。 “我是伶鬼,能将自己对于琴道的理解,传输在您的脑海中,所以,半夜足够了。在下生前,曾以琴音入道,乃是一名儒修,只可惜过不了心斋境中的色之一关。”柳康摇头苦笑。 这伶鬼其实与科场鬼作用差不多。 后者可以使人在学问上进步飞快。 前者可以使人在琴道上于短时间精进。 “听你谈吐,不像是心志不坚之人,何以未过心斋三关?”孟川对此很是好奇。 柳康如实道:“那是因为...色关之中,全是范兄,这叫我如何抵挡啊。” 额。 好吧。 “你想传我琴道,只怕另有原因吧?” “没错,我弹了一辈子琴了,临走时,若不将自己对于琴道的理解传给他人,会有些不甘心,这也是在下冒昧来此的原由。”伶鬼很实在。 孟川点了点头,“除了那范同,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 柳康想了想,说道:“家中有位老母,腿脚不便,虽然我已请友人照顾,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您将来有时间,能去帮我看看我那位老母吗?” 他死了不足五六年。 其母尚在人世。 “伯母现居何处?”孟川问道。 “江南道苏州城中太平街,柳阿婆家。”柳康道。 孟川说道:“好,我会去替你看看伯母的。” “多谢了。” 柳康深深作揖。 而后。 与孟川双目对视。 一缕缕白雾飘入到他的脑海当中。 半夜时间,恍惚而过。 孟川入琴道。 柳康临行时。 他以‘百里肃杀曲’相送。 曲音萦绕,直上云霄。 送柳康转生。 一曲终了。 曲终人散。 第一百二十二章:千里之战!一路截杀! 姜天涯是崇文书院中天赋极高的弟子。 其人也不算迂腐。 要不然... 他在找到孟川的时候,就直接去做出头鸟了。 不会藏着掖着不敢动手。 不过。 即使没有向孟川动手。 但是他却做了一件极其恶心人的事情。 那就是将孟川的行踪,告知了慕容家年轻一辈与崇文书院的学子。 反正他是不会自己出面去抢夺现今在对方手中的《百里肃杀曲》。 姜天涯回到书院,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知了李崇文。 然后...他就被关了禁闭。 整个江南道。 顿时像疯了一样。 慕容望秋,江南富商。 在修行界中下了追杀令。 愿以所有钱财,来换孟川一死。 这让不少刺客都心动了。 纷纷踏上寻找孟川的道路。 麻烦,已经悄然来临。 ... 此刻的孟川,也已经踏入江南道地界。 不过他并未进城。 而是选择一路抄小道走。 在大魏朝,要论文运之盛,百姓最为富裕之地,还是要属江南道。 不过,也有明显短板。 那就是武力乃至阳气不盛。 从柳康与范同的事情上就可窥一斑。 从江南道地界边缘到苏州城,少说还有千里之遥。 这段路,他打算走着去。 不看城中繁华万千。 只去瞧瞧那繁华之外的场景。 走到一处无名大山,歇脚时,孟川便弹奏乐曲。 柳康教给他的琴道,如今算是彻底入门了。 这百里肃杀曲,还当真是强悍至极。 以浩然气使之,其威力,比大河剑意与一袖青蛇都稍强一些。 关键是,这是群体技能。 有大范围的杀伤力。 而大河剑意与两袖青龙等,只是单体技能。 如今有了群杀技,更让现今的孟川如虎添翼。 他本以为能这样一路安然无恙的抵达苏州忘忧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一柄飞来的短剑打破了。 正在弹琴的孟川一个翻身躲过暗器。 直接将琴放入图中世界。 带着孙小易和胡媚娘躲进山林之中。 与此同时,约有三四人,早在山林处暗藏已久。 都是来截杀他。 孟川随机应变,一招大河剑意,将其中一人杀死。 随后,开始反攻。 不留行与暮成雪皆出鞘。 铮铮龙鸣,不绝于耳。 顷刻间,又是两名刺客殒命。 而那暗中射出暗器的人,潜藏极好,无声无息,令孟川难以察觉。 好在有望气术,可于茫茫河山中,觉察到生人之气。 【囚】字印从天而降。 将对方身形束缚。 孟川跳跃在一颗粗壮树木的树枝之上,想要登高望远,环顾四周,确定彻底无人之后,他才看向那名刺客,“来自于何处?” 那人冷哼一声,道:“孟川!你死定了!有人已经以巨款,下了追杀令,你是无法活着走出江南道的。” 话音落下。 自绝身亡。 见状。 孟川深深皱起眉头。 他来到地面。 将怀里的孙小易和胡媚娘从怀里拿出来,语重心长道:“我会将你们放入图中世界,接下来这段路不好走,你们躲在图中世界里,会为我少去很多麻烦。” 它们都很懂事。 孟川以浩然气将它们放在社稷图中。 随后,继续前行,想要走出这片大山。 期间,又遇到几人刺杀,最终全部被他反杀。 渐渐地。 他感觉前来围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 便开始将自身隐藏起来。 白天睡觉,晚上赶路。 乔装打扮,开始反杀。 这一夜。 他躲在一处草丛里,看着面前四五个持刀汉子快速向四周探索。 没有丝毫犹豫。 选择逐个击破截杀。 突然。 有个从天而降的虬髯大汉,一指击中孟川的左肩。 使他身形直接倒跌出去。 立稳身形时,嘴角已然流出一丝血渍。 “你们还真是够可以啊,杀手、散修,接踵而来,不知到底是什么诱惑,驱使着你们杀我?” 孟川皱眉道。 那虬髯大汉笑道:“你不该来江南。北地的人来江南,近些年,除了慕容家以外,没几个人混得好。” “我或许是个例外。” 孟川身形犹如开弓离弦之箭,直接飞射出去,手中不留行突然出现,将对方身躯贯穿。 刚才受到的那一击,是他示弱。 其目的,就是要在对方看到自己受伤之时,心中戒备松下。 随后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他没有时间犹豫。 继续选择前行。 百里又百里。 死在孟川手底下的高手,已经有上百余位。 一时间。 江南道大惊。 崇文书院中。 一些人正在议论此事: “最新消息,孟川没有走水路,而是绕道江宁,遭遇血毒手曹鹏追击,身受重伤,绝危之际,反杀曹鹏在内一十三名潜影宗高手。” “三日前,润州城外,孟川遭遇三十六名高手围攻,最终突出重围,约有十余名高手身死。” “七日前,庐山外围,孟川暗中击杀七十余名刺客,名动全城。” “五日前,庐州城内,庐山铸剑炉年轻一辈高手端木菡与其交手,三百招之内,二人平分秋色,五百招之内,端木菡稍显败势。直至千招,以端木菡认输为代价,携铸剑炉十六名武夫,护送孟川出庐州境内。” yawenba.net “当真壮哉!几日时间,转战六百余里,遭遇高手无数,却还能活着,甚至死在他手下的高手已然不计其数!他现在何处?” 这个问题一出。 所有人都沉默起来。 现在何处? 已然不知。 “刚传来消息!孟川到和州遇天葬教嬴庆!” 有一人站在一处亭台阁楼之上,打开了一只木鸽送来的信封,大声开口道。 “嬴庆?就是那个号称在咱们江南道,年轻一辈中双拳无敌,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魔教第六高手的嬴庆?” “胜负如何?” 不少人手捧书卷,纷纷抬头问道。 那人清了清嗓子,翻到第二张信纸,朗声道:“二人徒手交战百招,孟川先出名剑不留行,再对百招,又出暮成雪,双剑齐出,又战百招。 嬴庆使出拳霸山河,孟川自高空坠落,跌落山间,左臂筋骨受挫。 随后使出李剑仙绝学两袖青龙,毁去嬴庆半身衣衫。 六百招后,孟川以本命字镇压嬴庆,被其轻松化解。 一千招后,孟川左臂筋骨尽断,危在旦夕,性命垂危之际,临死反扑,再度使出两袖青龙。 两千一百五十招后,嬴庆七窍流血,右臂五指尽折,身上剑痕约有七十余处。 孟川左臂右腿筋骨尽断,吐血不止。 又过百招...” 他突然停住了声音。 “又过百招怎么了?谁胜谁败?” “接着往下说啊!” “...” 闻声,他皱着眉头说道:“又过百招,孟川单臂抚琴,奏百里肃杀曲,嬴庆经脉尽断,盘坐于一处无名山巅,死前喃喃道,‘早知不来了’...” 附一:经此一役,孟川杀力极盛,跟随嬴庆而来的天葬教高手,总计十六余名,皆死在百里肃杀曲之下。 附二:孟川临走之时,扬言曾说,想要报仇,就来崇文书院找我,我们崇文书院,从不怕事,我这百里肃杀曲,乃是大儒李崇文亲传,哪个若敢不服,可找李崇文决一死战。 附三:从扬州城外算起,孟川至和州与嬴庆一战,正好千里有余,有江湖散修戏言,此千里之战,乃为孟川成名之战。 ... 第一百二十三章:大师兄救我! 连绵大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 一袭身影,极速狂奔。 不知走了多久,才依偎在一颗大树旁,大口且贪婪的喘吁着。 左臂右腿一直溢出鲜血。 遍体鳞伤。 “他娘的,要不是留了一手,真得被那个叫嬴庆的家伙给搞死了。” 这个人,正是孟川。 一路千里,遇敌无数。 半条命已经丢了。 若非以剩余浩然气将右腿的伤势控制住,只怕现在连跑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已经比较接近苏州太湖了。 “左臂已废,不过这条腿,算是保住了。” 孟川望着自己的左臂,经脉寸断,鲜血一直留个不停。 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到太湖忘忧林,就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又他娘来了,有完没完!” 孟川咬牙切齿。 片刻之后。 三十余人手执兵刃,向他靠拢。 可是没有一人,敢率先向他动手。 孟川将灵剑召唤出来,盘旋四周,浑身浴血,犀利的眼神凝望着众人,“怎么?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你们都不敢上前来要了我的性命么?” 众人纷纷对视,身躯不断颤抖,没有一人胆敢上前。 也不知为何,截杀孟川的行动中,各大门派,只派出了年轻弟子。 至于老一辈强者,统统没有出山。 可即使如此,孟川也觉得这件事情很令人无语。 实力强大的年轻人,基本都是与自己单打独斗。 至于眼前的这些散兵游勇,则以群殴的方式出现。 学宫给予自己的保障和背景,消失的荡然无存。 孟川瞧着他们那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便觉得好笑,“你们要是不杀我,我可就要...” 话音落下。 他强行使用左臂。 施展两袖青龙。 几个呼吸时间。 三十余人全部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孟川继续逃命。 走了约有几里路。 他险些撑不住了。 又躺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已经完全不停使唤的左臂,微微皱起眉头。 左臂的伤势,不仅愈发严重,还伴随着剧痛。 再这样下去,根本走不到太湖。 可是这时。 又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他们比刚才那拨人的实力要稍微强悍一些。 其中有一名持剑女子笑道:“孟川,你的左臂,应该无法支持你施展剑仙绝技了吧?而且...左臂的伤势,已经影响到你运行浩然气了。” “你们就不怕,今日在此地杀了我,待到来日,学宫与家师,不会放过你们?”其实这个问题,孟川不止一次问出来了。 可惜。 没有人回答他。 现如今倒是那个女子嘿嘿笑道:“当然怕,不过只要你死了,我们大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钱财,然后隐姓埋名,过上一辈子的快活日子,岂不爽哉?” 顿了顿,她看向周围的男子,淡淡开口道:“谁先出手试试他现在实力如何,若能活着,我让他爽半个月。”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女子又加了一把火,“他的左臂经脉尽断,流血不止,此等伤势,已经让他实力大大折扣,此时正是杀他的大好时机。” 闻声,众人见到孟川缓缓起身。 他喘出一口浊气。 环顾四周,漠然笑道:“为了杀我,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今日要是死在这里,由你们陪葬,也算是值了。” 笔趣阁 他握住左臂。 缓缓闭上双眼。 见状,众人不敢冒然出手。 这几日。 他们实在是被孟川给杀怕了。 倾心于武道的人,如嬴庆、端木菡之辈,只会和他单打独斗,或者是干脆看不上慕容家的身外之物,不去掺和此事。 不倾心于武道的人,如眼前这帮人,修为低弱,可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啊。 “你有一点没有说错,左臂带来的伤势,的确无法让我施展出现有的全力了,不过...这条臂膀,老子不要也罢!” 孟川以极其淡然的姿态,绝然的力道,硬生生将左臂撕扯下来。 一时间。 血肉模糊。 他没有丝毫疑虑,当即用浩然气将伤口鲜血止住。 左臂已经经脉寸断,如不当断则断,将会持续影响着自己的这副身躯。 他将左臂扔到一旁。 面色苍白的看着众人,冷笑道:“我断臂之时,明明是杀我的大好时机,可惜啊,给你们机会,都不中用。” 将左臂撕扯下来的过程中,孟川身心都是受到莫大痛楚,可是他一直咬紧牙关,即使额头冒汗,浑身颤抖,也在强自镇定。 他牢牢握住灵剑不留行,迈出一步,缓缓走近众人, “我是个小说家,从来没想过在修行界过上打打杀杀的日子,我只是想安心写小说,最好能考个进士,没什么大志向,可是你们偏偏不给我机会啊。” 他步步稳进,突然一步登天。 以单臂强行使出两袖青龙! 天际中。 星河璀璨。 无尽光芒,映照一人之身。 至此。 孟川一剑破甲三十余。 书生提剑多壮举,敢叫河山换新颜! ... 临近忘忧林。 孟川已经气机衰微,筋疲力尽。 身后又冒出不少高手。 他奋力向前。 众人只觉得他是本能反应,所以才前往忘忧林。 “孟川,今日你必死无疑!” “你已自断一臂!方才又强行使出两袖青龙,气机紊乱,即使不死,今后你也是个废人了!” “孟川,受死吧!” “...” 聒噪之声,不断传入耳中。 孟川看着面前的一块石碑,上书‘忘忧林’三字。 顿时大笑连连。 “疯了?” “应该是疯了!能断掉自己一臂的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一路而来,杀了这么多人,也算名震一时了。” “诸君,我等合力出手,杀了对方!” “...” 孟川浑然不顾冲向自己身后的众人。 他转过身来,依偎在石碑之上,望着眼前数以百计的高手,大声道:“师兄救我!” 这道声音。 用尽了他所有气力。 他缓缓闭上双眼。 再也撑不住了。 只是在合上双眼时,依稀能看到,无数剑气腾空而起。 竹海涌动。 落叶纷纷。 时间... 在这一刻,宛若静止了一般。 第一百二十四章:麒麟臂,学宫出手! 孟川幽幽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木屋。 他缓缓起身。 一位小丫头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突然听到了他的动作,连忙起身,走向屋外,“师父,小师叔醒了。” 闻声。 有一位留着长长山羊胡子的老人家,走进屋内。 孟川看了看对方。 一身布衣。 老态龙钟。 可是那双眼睛,却透着异样的光彩。 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孟川,字子渊,说起来,你确实该叫我一声师兄。” 老人家坐在他的跟前,语重心长道:“你小子有咱们家师的一些风范,千里追杀,遇敌无数,不惜自断一臂,也抱着和对方不死不休的念头,你若是武夫,将来这天下,又将出现一位武神了。” 传闻,二品武神境,可叫板天人与大贤。 “前辈...我...” 孟川虚弱的厉害,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诸葛静远抚须道:“不必见外,直唤我师兄即可。这是我前两年收的弟子,叫做叶瑶,瑶儿,来见过你的师叔。” 小丫头看向孟川,嬉笑道;“见过小师叔。” “师叔就是师叔,加个什么小字?”诸葛静远瞪了她一眼。 “可是小师叔本来就小嘛。”叶瑶小声嘟囔了一句。 显然不太敢跟师父顶嘴。 叶瑶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脸蛋已经生长的极好,是个美人坯子。 “无妨,她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孟川的脸色,依旧还很苍白。 诸葛静远说道:“你来到忘忧林的时候,气息已经紊乱,我以浩然气疏通你的经脉,可是仍然需要静养数日,才能痊愈。” “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孟川苦笑一声。 诸葛静远点了点头,道:“其实你在遭遇第一场刺杀的时候,我便已经预料到你接下来要遭遇的一切了,可是我并未走出竹林,没有选择帮你,你可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孟川下意识问道。 诸葛静远神色淡然道:“欲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你若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便不配成为我的师弟。” 孟川凄惨一笑,“那我这算是通过您的考验了?”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师弟了。” 诸葛静远端坐身姿。 孟川稍微扭头,看向自己的左臂。 前者缓缓说道:“自古以来,福祸相依,莫不如是。你虽然已经断臂,可是我这里,却有一只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留下的麒麟臂,等你身体好些,便将麒麟臂与你自身相融,届时,你不仅左臂会修复如常,武力也会大涨。” “麒麟臂?” 孟川喜出望外。 麒麟,可是神兽啊! 诸葛静远笑道:“这件事情,你要感谢的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初我也不知,他将麒麟臂给我,是为何意,但是现在看来,确有其深意。” “您是说,师父当年,就已经算到我有今日之劫?”孟川瞪大了双眼。 诸葛静远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或许只是凑巧,你不必多想。总而言之,那麒麟臂当是与你有缘。” 笔趣阁 “初来乍到,就占了师兄这么大的便宜,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孟川勉强挤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 诸葛静远莞尔笑道:“尾随你来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我斩杀殆尽,毕竟是他们先坏了规矩,我下杀手,理所应当。你这千里之战,已经成为江南道修行界的一桩美谈。” “我在这忘忧林中,他们畏惧师兄您,不敢前来打扰,可是待我走出忘忧林,只怕还要遭遇种种刺杀。” 想到这里,孟川忧心忡忡。 诸葛静远笑道:“学宫的规矩,你应该听杨师叔说了吧?单打独斗可以,群起而攻不行,同辈相争可以,长辈以势压人不行。所以,你的事情,会有人帮你解决的。” ...... 江南道,江宁城外牛首山脚。 一执伞而立的冰山女子,缓步登山。 另外一手,握着一柄雪白色的长剑。 剑如其人。 美到令人惊艳。 同时,又冷到令人胆寒。 半山脚。 几名潜影宗弟子拦住她的去路: “潜影宗重地,闲人莫进!” “请姑娘速速离去。” 闻声。 那女子收起油纸伞,露出盛世美颜,让不少潜影宗弟子都是心中一动。 刹那间。 长剑出鞘。 守在半山腰的那几人纷纷倒地不起。 女子徒步登山。 走了约有四五步,以极其英姿飒爽的姿态,飘然而起,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手中长剑,将刻有‘潜影宗’三字的牌坊从中间一劈两半。 顷刻间。 地面出现一道三指宽的剑痕。 触目惊心。 女子矗立在山门之前,抬起俊美至极的脸庞,朗声道:“学宫轩辕静姝,家师霸儒杨熙,来替师弟孟川问剑潜影宗。” ... 江南道润州城血衣楼。 一袭青衫手执玉箫,骑鹤而来,身姿飘逸, “学宫洛渊,来替师弟孟川报仇,不知诸位谁先赴死?” ... 江南道和州城外香泉山。 一位中年壮汉,带着几名青年登上。 天葬教高手尽出。 中年壮汉步履沉稳,每踏出一步,便有一名天葬教弟子身躯炸裂。 “学宫张灵均,来替小师弟孟川,灭尔等满门。” ... 杭州城。 崇文书院上空。 有一老者,高坐云端,笑道:“李崇文,你也是学宫的人,只是离开了学宫,自立门派,但不管如何,你这一脉弟子耍了些小聪明,险些令我那小师弟身死道消。 这有些说不过去啊,毕竟长幼尊卑,乃我读书人立身之本。 我在学宫,拿来一部乐理经典,就算是还了孟川夺贵派‘百里肃杀曲’一事。不过那姜天涯,需要严惩。按照学宫的意思,此子十年之内,不可走出崇文书院,违者必杀!” 话音落下。 老者来到慕容家上空。 继续开口道:“慕容望秋,你欲杀我师弟,我便灭你满门,这也算公平,不知你可有怨言?” ... 几乎在同一时间。 慕容家、天葬教、血衣楼、潜影宗等等宗门,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尤其是慕容家和天葬教,更是直接被灭门。 血衣楼倒是有几名弟子逃出去了。 不过他们赖以生存的‘楼’,却轰然倒塌。 这一刻。 他们才明白。 被他们追杀的孟川,究竟有多么恐怖。 而几十年不曾出现过世俗的学宫,也因为孟川,频繁出动。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学宫还是那一座学宫。 不容任何质疑和触犯的学宫。 学宫后继有人。 年轻一辈,天资超绝。 后续: 学宫轩辕静姝,先出一剑毁去潜影宗山门。 随后递出三百六十二剑。 总计有四百余名潜影宗门人身死道消。 最终以宗主曹江自杀而告终。 ... 学宫洛渊,杀敌两百有余,血影宗上下弟子已不足十名,向四处逃窜。 学宫张灵均,灭天葬教满门。 学宫... 总计约有三十七座宗门,惨遭学宫单方面虐杀。 其中十八座宗门被灭。 六座宗门生还者不足十人。 余者皆元气大伤。 但凡参加围剿孟川的宗门,皆遭受灭顶之灾。 第一百二十五章:七品齐身境 忘忧林。 外界发生的事情,叶瑶那丫头都说给孟川听了。 她正蹲下身子和孙小易、胡媚娘玩耍,“你收它们为徒,那我岂不是就要喊它们师弟师妹了?” “你若是觉得不妥,直接叫它们名字就好。”孟川笑了笑。 他正坐在木屋前的院子里书写杂文。 虽然只有一条手臂,可丝毫不影响他将‘柳康’与‘范同’的事情写出来。 龙阳之好,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不被大家认可的。 但是孟川尊重这种现象的发生。 他通过柳康的口述,脑补了很多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 由此,‘伶鬼篇’新鲜出炉。 古灵精怪的叶瑶看到他所写的杂文,顿时愁眉不展道:“你和师父一样,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让人头大。” “我写的是故事,你要不要看看?”孟川笑道。 叶瑶来了兴致。 拿起杂文看了起来。 越看越不对劲。 最终,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孟川,语重心长道:“小师叔,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吧?有没有考虑找个师婶?”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叶瑶道:“没事,只是你师侄的一个建议,反正我觉着...你应该找个师婶,这才是对的。” “你这丫头。” 孟川笑着摇头。 从她手里拿来杂文,揣在怀里,笑道:“作为你的师叔,也没什么好礼物给你,这柄木剑,乃是一件上等法宝,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耍耍吧。” 这柄木剑,乃是当初慕容列给他的三件法宝之一。 叶瑶将木剑放在手里把玩片刻,嬉笑道:“多谢师叔赐宝,您今儿个想吃什么?让您师侄女给您做。” “叫花鸡。” 孟川看了看院子里正在不停啄米的几只大母鸡。 叶瑶咧开小嘴一笑,挽起自己的袖子,拍了拍胸脯,认真道:“没问题,您就瞧好吧。” 不得不说。 来到忘忧林这么多天,孟川算是体会到了叶瑶的厨艺有多么精湛。 能将腐朽化作神奇。 怪不得诸葛静远一到饭点就催促着她做饭。 “师弟,跟我来一趟。” 突然。 孟川耳旁响起一道声音。 他起身向竹林深处走去。 却见诸葛静远正盘腿坐在一块蒲团之上,面前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 “这里面便是麒麟臂,你今日气色已经恢复的不错,可以融合此臂了,只是过程会有些痛,你要忍一忍。” 闻声。 孟川坐在他的对面,笑道:“师兄要是还不打算为我融合这麒麟臂,我只怕要习惯独臂生活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也算摸清了诸葛静远的一些脾气性格。 怎么说呢。 看着很有神仙气息的一位前辈,骨子里却有着点儿不太正经。 “好了,闭上双眼,我为你融合麒麟臂,有了此臂,你将如虎添翼,甚至比武夫还要能打。”诸葛静远抚须说道。 孟川点了点头,缓缓闭目。 诸葛静远将身前的木匣打开,只见,一条弥漫着滔天血气的麒麟臂漂浮在半空。 他倾力使出浩然气,萦绕麒麟臂,开始转移在孟川身上。 麒麟臂完美成为他的左臂。 开始化作正常人的臂膀。 这个过程中。 孟川感觉到了削骨之痛。 面色愈发苍白。 额头不停有汗珠滴落。 整整一个时辰过后。 正在做叫花鸡的叶瑶还有相互玩耍嬉戏的孙小易与胡媚娘,同时听到了一种壮阔声音。 轰—— 远方的一座山峰,居然微微摇晃起来。 山体抖擞。 骇人至极。 “地龙翻身?”叶瑶皱了皱眉头。 竹林中。 孟川看着自己的左臂,怔怔出神,过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此臂...居然让我拥有了撼山之力?” 诸葛静远抚须道:“你现在境界不够,若是境界提升,此臂之威力,将会更庞大。将来一拳破碎山河,亦是不在话下。” “多谢师兄。” 孟川深深作揖。 左臂再生。 犹如再造之恩。 诸葛静远摇了摇头,说道:“师父他老人家飞升白玉京,除了你我之外,再也未曾收徒。我是你的师兄,圣人说‘长兄如父’,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孟川再次作揖道:“师兄,其实师弟此来,还有一事。” 诸葛静远道:“求学问道,格物致知,我明白,距离会试,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倒是不急。你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突破到七品齐身境。 唯有如此,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这条臂膀,但是想要挖掘其真正威力,七品境还是不够看,不过也无需着急,一步一步来吧。” “齐身境?” 孟川皱眉道:“师兄,实不相瞒,其实师弟已经隐隐约约触及到了那个门槛,可惜无论如何,都难以成为七品境儒修。” 诸葛静远负手而立,正色道:“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齐身。 明道是为正心,行道是为诚其意,至于这格物致知,还是需要你来自己摸索,我能做到,只是让你去无限靠近这个答案。” 格物致知? 孟川若有所思。 所谓格物致知,就是推究事物原理,从而获得知识。 自己的道,是著书成传。 其事物原理,是什么? 与自己选择的道相关么? 他暂时不能理解。 “你可以将格物致知,理解为是一种责任,一种自己必须要践行的道路,从这个责任,这条道路上,去追根溯源。” ... 余下几日。 孟川都在跟随诸葛静远学习格物致知。 叶瑶那丫头很喜欢孙小易和胡媚娘,整天待在一起玩耍。 有次,诸葛静远看到了它们,笑道:“师弟,你好服气,收了两个很不错的弟子。” “师兄这话的意思是...”孟川问道。 诸葛静远抚须道:“它们天生慧根,均不是凡物,至于是何品种,师弟今后便知,总之,你收它们为徒,在将来,或可成为你的一段机缘与造化。” “叶瑶那丫头也很不错,福气连绵,文运鼎盛,根骨非凡,不出意外,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强大儒修。” 孟川有望气术,可以观察到她身上的气数。 叶瑶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观察其气数堪称绝佳的存在。 甚至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诸葛静远大笑道:“世上所有书院,都不收女弟子,可我们学宫偏偏是个例外,讲究有教无类,只要有资格入学宫,无论世间万物,都可以成为学宫弟子。 圣人们这样做,也是想让天下生灵,能有一个向上走的冲劲儿和奔头。” 孟川看着一猴一狐和叶瑶之间的玩耍,嘴角微微上扬。 这或许,将成为他们之间一段颇为融洽的时光。 也不知等自己老的时候。 等叶瑶成长起来。 等胡媚娘和孙小易化形之后。 他们又将会为这座天下,带来什么变化。 孟川继续钻研格物致知。 终有一日。 恍然大悟。 格物致知,与自己的道息息相关。 这个追根溯源,并不是说只是要让自己通过写杂文的方式,使天下百姓了解邪祟,躲避被邪祟所害这么简单。 而是要用自己道,去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与‘立言’还不相同。 自己的道,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自己的道,能让天下百姓了解什么。 自己的道,又该如何去走... 降妖伏魔是道。 帮助百姓了解邪祟是道。 助邪祟脱离苦海亦是道。 “我明白了,用我的道,用我所写的书,维护阴阳两界秩序,这是我对这个世界所能做到的贡献。” ranwena.net “格物致知,不仅是让我明了,更是要让来看我书的人明了。” “妖邪亦有善恶之分。” “吾心,欲使百姓免遭邪祟之害;吾意,欲使天下邪祟皆受到应有惩戒;吾之格物致知,欲使人人知邪祟之害,知邪祟之由来,死后不沦为邪祟,欲使邪祟知恶念因果,让其勿要枉造杀孽。” “吾身,当力行此道,愿以己身之命,来换吾道大义。” 这一刻。 孟川于朝夕顿悟间,成为齐身境儒修。 他看向一直守在自己身前的诸葛静远,作揖道:“师兄,我入七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皇后娘娘的中意 京城、皇宫、后苑。 皇后李轻眉闲庭漫步在其中。 东厂副都督汪观弓着腰跟随在她的身后。 李轻眉身着鸾鸟朝凤袍,显得极为雍容华丽。 她有着一种独特的女性美,眉眼含春,温婉如玉。 一颦一笑之间,都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那是独属于她的光辉,是母性的光辉,所到之处,四季如春。 “娘娘,最新消息,学宫不少弟子,都均已出山到了江南道,将此前谋杀孟川的那些江湖门派,统统被他们铲除干净了。 只有一些小门小派,还保留着一丝生机,据说是认错态度诚恳,所以才让学宫那些人,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汪观毕恭毕敬的说道。 李轻眉淡淡点头,轻声说道:“孟川毕竟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他出了事情,学宫自然不会不管不问。 而且江南道的那些不入流门派,实在欺人太甚,教训一下,也是好的。” 声如莺啼,宛转悠扬。 “目前那孟川已经到了忘忧林,江南道大儒诸葛静远出手了,护住了他。”汪观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轻眉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这个老家伙,龟缩在忘忧林不出,最终还是选择出手了,他所展现的手段如何?” 笑容倾国倾城。 汪观直言道:“剑气冲宵,奴婢怀疑,这诸葛静远,至少已经是四品传道境了。” “只怕不止。” 李轻眉来到一处拱桥上站立,望着湖面锦鲤翻腾的一幕,若有所思道: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丞相一人,孤立难支,国之大事,仍需群策群力。你去帮本宫传个话,问问那诸葛静远是否愿意赴京,我想和他聊些曾经的往事,也为当年的事情给他解解惑。” “诺。” 汪观弯腰作揖,随后说道:“以往每年娘娘都派人前往忘忧林传信,但是那诸葛静远,似乎并无意愿...” “现在不同了,孟川乃是李剑仙嫡传弟子,有入仕之心,就算是为了他的师弟,他也要来京一趟,见见本宫才是。” 李轻眉的脑海里映出诸葛静远年轻时‘风流倜傥’的一幕,微微一笑。 “奴婢这便亲自前去忘忧林。” 汪观欲要退下。 李轻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去他不会见的,往年都是传信,人去了他不一定会见。斩妖司里不是有个玄阶除妖使叫齐彪么? 他乃是孟川的同乡,就让他去吧,告诉他,若是能将本宫的话传给诸葛静远,并且见到他,回京之后,官升一级。” 传个话就官升一级? 那可就是玄字除妖使了。 斩妖司可是靠实力说话的啊。 身为玄字除妖使,能够翻阅高等武功心法。 这可是直接平步青云了。 “诺。奴婢告退。” 汪观离开此间。 李轻眉身旁有一位年老的婢女,叫做晓兰,她缓缓作揖道: “娘娘,您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东厂都督曹天阙确实参与了陷害傅大人之事,不过这件案子,乃是陛下亲自拍板决定的,您若是插手,会不会引起陛下不悦?” ‘曹天阙’这三个字,乃是当朝皇帝亲自赐名。 “没想着插手,将这件事情放一放吧,让傅天酬在大牢里吃好喝好,莫要亏待了他。”李轻眉似乎有些想法, “东厂负责监视斩妖司与锦衣卫,可是本宫却听说,曹天阙这厮与锦衣卫指挥使走得较近?这可不行,告诉吕渊,让他注意此事。” “诺。” 晓兰并未急着退下。 李轻眉又说道:“雀儿那丫头也不小了,也是该有个如意郎君,你觉得,这大魏朝哪位公子哥,能配得上雀儿?” 晓兰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奴婢还真不知,不过奴婢猜测,皇后娘娘您应该有了打算。” “你觉得孟川如何?” 李轻眉莞尔一笑。 晓兰愣在原地。 ... 与此同时。 忘忧林中。 诸葛静远正在翻看孟川所写的《妖魔图录》。 期间并未有所停顿。 可谓看的津津有味。 待看完五奇鬼的故事之后,他才开口道:“此书若成,将来这邪祟,便不是什么可怕之物了。稍微有点儿修为的人,按照你书中方法应对,均可功成。” 他并没有问孟川是如何知晓邪祟的弱点等。 只当对方是经历过这种邪祟,并且与其交手才发现的。 孟川笑道:“这本小说,远在京城的那位皇后娘娘也看到了,她还说很喜欢这本小说,那东厂的大太监汪观曾来兖州府找过我。” 他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诸葛静远抚须笑道:“其实大魏朝这位皇后娘娘,跟咱们师父还有些渊源,只不过这些事情,你暂时不能知道。 得由皇后李轻眉亲自告诉你才行,要不然的话,唯恐给你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与师父他老人家有渊源?那与师兄你呢?”孟川好奇询问道。 诸葛静远点头回应道:“你师兄我与她年少时相识,曾经关系匪浅。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各自走了不同的道路,逐渐愈行愈远。 如今她已经是大魏朝的皇后,而师兄我性子寡淡,喜静,不愿入世,如此一来,曾经的情分,也便没有多少了。” “年少时相识?您如今已近百岁,那这位皇后娘娘...” 孟川欲言又止。 不敢想象啊。 难不成是一个老太婆? 诸葛静远大笑道:“你应该听说过,这皇后乃是妖后吧?其实,你可知,这妖后二字,是谁传出去的?” “这个师弟还真不知。”孟川如实道。 敢说当朝皇后乃是妖后,这头得多铁啊。 诸葛静远正色道:“皇帝是十三年前登基,当时大魏朝的丞相叫做许廉,那妖后二字,就是从他的嘴里传出来的。 后来李轻眉便将他杀了,这许廉,乃是我生平好友。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有些质疑,现如今的这个李轻眉,究竟还是不是当年的李轻眉。”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皇帝登基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包括许廉在内,一十三名朝廷大吏,皆被李轻眉处死。 她表面上装得人畜无害,温婉如水,让人一眼看去,如沐春风,实际上心思极其歹毒。 你今后入京科考,要是见了这娘们...这皇后娘娘,可千万要小心。因为...她真的不是人,所以,她即使过去百年,千年,估计容貌也不会老太多。” ranwena.net “不是人?” 孟川豁然起身,下意识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小声问道:“那是...妖?!” 感情那许廉说出‘妖后’二字,并非是形容词。 而是实话实说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只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儿罢了 余下的日子里,孟川都在跟随诸葛静远研习经义文章之道。 可谓触类旁通,进境神速。 能达到这种效果,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 其一,他乃是七品齐身境儒修,已经可以做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其二,来自于前世的灵魂记忆,可以做到举一反三的地步。 其三,大儒诸葛静远的倾力传授。 这三个因素,少其一,都很难有今日这般神速进展。 忘忧林中。 孟川正在读书。 叶瑶抱着小猴子,身后跟着胡媚娘,来到他的跟前坐下,“小师叔,你天天读书,能读出大修为?” 孟川放下书卷,笑道:“你就这么厌倦读书?” “称不上厌倦,只是里面的东西我一看就懂了,根本就不需要反复的去读。” 叶瑶抚摸着孙小易的毛发。 而后者就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 “一看就懂?”孟川有些惊讶。 叶瑶点了点头,“没什么难的啊。” “你已达蕴气圆满的境界?”孟川好奇问道。 叶瑶道:“是啊。” 孟川暗自咋舌。 真是怪才。 一旁正在写字的诸葛静远放下手中的笔杆子,笑道:“此女根骨非凡,心性通达,生有慧根,非常人可比。她的路,从她出生开始,便就已经水到渠成。” “厉害。” 孟川看了看正在专心逗着孙小易和胡媚娘的叶瑶,笑道:“看来它们都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它们。” 叶瑶嘻嘻笑道。 孟川摸了摸她的头发。 而她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见状,诸葛静远皱眉道:“瑶儿,你怎么回事?你的头发,为师平日都摸不得,为什么你师叔就可以摸?” 叶瑶特别讨厌别人摸她头发,老是说会长不高。 但孟川是个例外。 叶瑶瞪了自家师父一眼,走向别处去玩了。 孟川笑着回应道:“或许我长得比你帅?” 诸葛静远摇头道:“还差一点。” “差一点儿?” “是啊,比我年轻时差一点儿,我比咱师父他老人家差一点儿。” ... 孟川在忘忧林渡过了一段比较惬意的时光。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唯一一段能让自己全身心放松的日子。 “终于明白您为什么不走出忘忧林了,平日里钓钓鱼,赏赏景,养一些家禽,做个书林隐士,倒也挺快活的。” 躺在摇椅上的孟川正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诸葛静远笑道:“可惜,这种日子,你过不了太久了。” “距离会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不急。” 孟川正在看着诸葛静远曾经写过的一篇文章。 他摇头道:“你该走了。” “走?去往哪里?”孟川皱皱眉头。 现在去京城? 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你继续待在忘忧林里,师兄我也不能教导你什么了。 书本上的经义文章好学,但是名为天下的这篇文章,可不能闭门造车。 你应该用仅剩的时间,去走走看看,师兄我相信,你会比在忘忧林中得到的东西更多。” 诸葛静远当年走遍了天下。 不止神州浩土。 方能成为当世大儒。 他认为孟川也应该去这样做。 “师兄觉得我何时动身比较妥当?”孟川道。 “再过两日吧,最近这几日,应该会有朝廷的人前来。”诸葛静远负手而立。 “朝廷来人?他们来做什么?” “请我出山。” “师兄会出山么?”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又不会。” 诸葛静远来到木屋里,拿来一壶酒。 “这酒叫做绿蚁酒。师父当年不喜欢各种名家仙酿,却只喜欢喝这个,今日咱们师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他为孟川倒酒。 后者起身恭敬。 杯中酒水满了以后,他才起身坐下。 酒过三巡之后。 诸葛静远缓缓说道:“师弟起于微末,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能有此境遇,实乃时来运转,更与你自身努力息息相关。 今后的路,会很长,很远,师弟要守得住本心,耐得住寂寞,才能有更高的成就。” “只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罢了。” 孟川苦笑一声。 诸葛静远抚须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师弟自有大好前程,师兄我拭目以待。” 再过三巡。 他缓缓起身。 这时。 忘忧林外响起一道声音,“斩妖司黄阶除妖使齐彪,遵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求见诸葛先生。” “来了。” 诸葛静远挥了挥衣袖,竹林挪转,竟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个齐彪,应该与师弟你相熟吧?” 孟川感到惊讶,“师兄是如何知晓?” “师兄我这些年来,于修行剑道无甚进境,不过这妙算天机,还算颇有心得。” ... 齐彪独自一人来到竹林,将皇后李轻眉的话带到。 诸葛静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后。 便是孟川与齐彪二人闲聊。 后者将他在京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听汪观说过了。 孟川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那里,还不知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接下来,你仍然需要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只要自身境界高了,才能在斩妖司站稳脚跟。” 齐彪点头道:“请先生放心,不知这诸葛先生,会不会出山?” 孟川摇头道:“师兄有自己的打算。” 齐彪深深作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我等着先生到京城的那一日。” 他有皇命在身,需及早赶回去复命。 孟川不再挽留。 反正还会相见。 齐彪走后,诸葛静远来到孟川身前,抚须道:“此子心性不错,虽然根骨差些,但不是不可弥补。将来此人,或可成为师弟的一大助力。” 后者说道:“我交下他这个朋友,没想着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可是他却因你而风生水起。” 诸葛静远语重心长道:“他的命运,已经与你紧紧关联,你若走得越高,那么他就会走得更长远。” 二人继续饮酒。 接连三日。 诸葛静远没有教导孟川任何有关经义文章的学问。 只是不停地在喝酒。 聊天时,偶尔谈到关于‘道’的疑难问题,诸葛静远也会细心解释。 一来二去,竟然使孟川又有了飞速成长。 直到他将要离开忘忧林的那一日,才向诸葛静远询问道:“为何师父会喜欢喝绿蚁酒?” “师弟觉得这绿蚁酒是否好喝?” “好喝。”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稍后。 诸葛静远从怀里拿来一部书籍,递给孟川,道:“此乃我近些年来所著,是有关阴阳占卜、五行秘术、神机妙算一道。 其中还有几种兵阵之术以及攻城掠阵能够用到各种神机,师弟闲来时可以翻阅看看。” 后者坦然接过书籍,皱眉道:“没有名字?” 前者笑道:“师弟不妨给取一个。” 孟川想了想,直言道:“既然是阴阳五行之术,不如就叫诸葛阴阳术,如何?” 闻声。 诸葛静远开怀大笑道:“甚好。” 孟川并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许久没有笑得这般开心了。 临行时。 他暂时将孙小易和胡媚娘留在了忘忧林。 叶瑶那丫头顿时喜出望外。 她平日里没有什么玩伴。 如今能与小易和媚娘多待一段时间,自然是乐意。 起初。 它们是有些不如愿的。 毕竟跟孟川时间久了。 不愿离开他。 不过。 拗不过孟川的意愿。 最终只好留在了这里。 忘忧林石碑前。 诸葛静远拿来一个葫芦,笑道:“这葫芦乃是师父他老人家年轻时随身携带的,我在里面装满了绿蚁酒,足够师弟你喝个一年半载了。” 孟川也不客套,将朱漆色的葫芦挂在腰间,从怀里拿来一个木雕,道:“师弟闲暇时所刻,赠予师兄。” ranwena.net 诸葛静远接过木雕,怔怔出神。 那木雕之上,刻着的,竟然是他本人正在教导孟川读书,二人身旁,叶瑶、孙小易、胡媚娘正在相互嬉戏。 是很温馨的一个画面。 回过神来,看向孟川,却见对方摆了摆手,已经走远。 诸葛静远朗声道:“师弟自有大好前程,师兄我拭目以待。” 他将木雕放入怀中,小心保管。 负手而立,摇头晃脑的走进竹林。 叶瑶跟随在他的身后。 不知为何,以往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老头儿,这一刻,忽地苍老许多。 “真成一个老头了。”叶瑶嘟着嘴。 诸葛静远皱眉道:“说甚?” “没事,只是觉着您老的太快了。” 闻声。 诸葛静远莞尔一笑,并未作出任何解释。 第一百二十八章:柳阿婆 忘忧林中。 诸葛静远手里握着几枚铜钱。 忽有一阵暖风袭来。 逐大手一挥,将铜钱随意扔在地面,不去看卦象如何,只是喃喃笑道:“七月初一,宜北上,忌...权争。” ...... 孟川并未前去京城。 而是先去往苏州城。 这次,他并没有假扮成乞丐。 而是选择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江南道。 学宫那些弟子为他出头的事情,已经让不少江湖门派,都不敢对付孟川了。 所以,在江南道,他将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局面。 此去苏州,是为了去看看柳康的母亲。 君子之约,自当履行。 苏州城中。 孟川来到太平街,问了好多人,才找到柳阿婆住所。 站在柳康家门前。 恰好见到一位老妪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眼睛似乎有点儿问题。 一位阿婆的邻居说道:“这老人家前几年得知自己儿子死了以后,脑子受了刺激,有点忘事,眼睛也给哭瞎了。 腿脚也不方便,倒是时常会有几个读书人来这,不过也只是匆匆看一眼,觉得她没事便走了。” “多谢。” 孟川拿出半两银子,扔给对方。 他笑眯的拿了银子便走了。 孟川脚步很轻,走进屋里。 柳阿婆虽然眼睛瞎了,但是耳朵没聋,“谁啊?” “伯母,我是柳康的朋友,来看看你。” 孟川笑着来到她身前,将体内的浩然气传入她的体内。 想看看她的身体存在着哪些毛病。 逐渐了解对方腿部的经脉,都已经堵塞。 至于眼睛... 已经瞎了多年,除非找到新的眼睛,否则难以痊愈。 还有她的味觉,也存在着问题,由于年岁太久,无法恢复了。 渐渐地。 浩然气正在滋润着柳阿婆的腿部经脉。 而这一切,她老人家并未有太大感受,“康儿的朋友?康儿怎么不自己来看我啊?” 孟川低头沉默片刻,笑道:“他现在太忙了,没时间来,我恰巧经过苏州,便想着来看看您老。” 柳阿婆木讷的点了点头,“他都在忙什么啊?你见了他,可要叮嘱他,不能太忙,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老太婆我在家住着挺好的,不用他担心。” 打通老人家的腿部经脉,孟川缓缓起身道:“伯母放心,下次见到他,我一定给他说,让他照顾好自己。” 柳阿婆起身,拄着拐杖,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脚便利许多,喃喃道:“多晒晒太阳,还是有好处。” 她向厨房的方向走着,“大老远来,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做点饺耳。” 孟川好奇道:“您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能自己做吃食?” “老太婆子我眼睛虽然瞎了,但是家里的摆设,却一清二楚。” 闻声。 孟川笑了笑。 坐在院落里耐心等待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柳阿婆才将饺耳弄好。 孟川端进屋里。 “伯母,别忙活了,坐下吃吧。” “好好好。” 柳阿婆坐在孟川跟前,“康儿啊,你尝尝,这都是你爱吃的馅。” 她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孟川微微有些愣神,随后应声道:“好。” “康儿,你好久没回家了,这次在家里住多久啊?” “康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 “康儿啊...” ... 傍晚。 孟川买了新的被褥,铺在了老人家的床榻之上。 又拿了些银两给附近的一座酒楼,让他们每天来送顿饭。 他没有留下一两银子。 按照柳阿婆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给了银子,也绝无益处。 做好这一切之后,孟川打算离开。 柳阿婆已经歇息。 他刚走到院子里。 便响起了柳阿婆的声音,“康儿,你又要走了吗?” 孟川没有回声。 柳阿婆走出房屋门,手里拿着几文钱。 孟川迎了上去,“您怎么还不去休息?” 柳阿婆将家里仅剩的几文钱统统给了孟川,“康儿啊,你带着这些钱,一路远行,没有盘缠怎么能行呢。” “我有钱,您去休息吧。” 他将老人家送到屋里。 柳阿婆颤颤巍巍道:“你别嫌娘穷,这些盘缠,你都拿着。” “好,我拿着。”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接过那仅有的几文钱,又偷偷放在了阿婆的木枕底下。 柳阿婆看不到他做的这一切,笑道:“这就对了嘛,康儿,娘求你个事。” “您说。”孟川道。 “能常来看看娘吗?”柳阿婆道。 “能,我以后常来看您。”孟川请她坐在床榻之上,笑道:“您啊,还是抓紧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孩子,走吧。” 柳阿婆笑了笑。 孟川点了点头。 他迈起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出屋里。 耳旁又响起了柳阿婆的声音,“孩子,谢谢你。” 孟川愣了愣神。 难道阿婆... 只是想柳康了,所以才... 想到这里。 孟川唉声一叹。 走出院子外。 不知过了多久。 柳阿婆也来到院子外,坐在门前凸起的台阶上,望着能走出巷子的唯一一条路,喃喃道:“康儿,慢点走,别摔着,别跑,慢点走。” “康儿,娘想你。” “康儿,常来看看娘。” “...” 不知又过了多久。 柳阿婆来到屋里,躺在床榻上,嘴里一直喃喃着‘康儿’二字。 翌日晌午。 柳阿婆继续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到了吃午食的点。 她又做了些饺耳,端到屋里的饭桌上,笑道:“康儿,快吃,你看,娘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馅。” 某年某月某日。 大雪。 老人家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有邻居过来说道:“阿婆,这么大的雪,不去屋里,在院子躺着作甚?” 他来到柳阿婆的屋里,将炉子升好。 “阿婆,快进屋吧,屋里暖和。” “好。” 柳阿婆在他的搀扶下,走进屋里。 “饿不饿啊?我给你做点吃食?” “不了不了,您来来回回就做个饺耳,也不换个新鲜的。” “康儿,你不最爱吃饺耳么?” “得嘞,您又糊涂了。” ... 夜里。 柳阿婆拿出曾经孟川放在枕头下的几文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傻康儿,出门没个盘缠怎么能行。” 她走到院子里,手里拿着那几文钱。 “康儿,先别走,把盘缠拿着,盘缠。” 茫茫大雪中,唯有这位老人家的身形,在周遭打转。 深夜。 老人家回到床榻上躺下。 嘴里一直呢喃道:“康儿,慢点走,别摔着...” 声音愈来愈小。 从此以后。 柳家。 再无人于院中晒着太阳。 再无人来到门前坐着等人归来。 再无人去念叨‘康儿’那两个字。 附近的邻居,再也没有听到柳阿婆的声音。 院子里的摇椅还在,没到晌午,都会轻轻摇晃着。 厨房里做饺耳的馅还在,虽然已经发霉,可是看起来,依旧香喷喷的。 不知何年何月。 附近知道柳阿婆的邻居也老了。 逢年过节吃饺耳时,他们经常给小辈们说,从前有个叫柳阿婆的老欧,做的饺耳可难吃了呢。 笔趣阁 ... 孟川离开柳家的当夜。 他站在巷子里的拐角处。 看着柳阿婆孤自坐在门前,摇头轻叹。 有一位书生徐徐走来。 孟川做噤声状,小声道:“别惊着阿婆了。” 他本可以用浩然气,使柳阿婆脑子清楚些。 但是他没有选择这样去做。 因为那样对柳阿婆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孟先生,家师李崇文,知道您离开了忘忧林,所以想请您前往崇林书院一叙。您放心,我们书院上下,对您没有丝毫恶意。家师说,为了表达崇文书院对您的歉意,他愿倾力助您琴道再上一个台阶。” 来者深深作揖,轻声细语。 ... 第一百二十九章:震惊崇文书院!天下谁人不识君! 那书生将李崇文亲自书写的请帖递到孟川手中。 后者的目光从柳阿婆身上移开,渐渐走向远方。 书生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等走到一处空荡荡的街道,孟川才感到纳闷,“你们崇文书院现在不该恨我入骨么?怎么反倒邀请我前去?” 书生笑道:“崇文书院与学宫,说到底也算一脉,大家都是读书人,在如今这个世道,没必要窝里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与您结个善缘,便是目前我崇文书院的态度。” 孟川伸了伸懒腰,将请帖放入怀中,笑道:“好,崇文书院我会去,你现在可以走了。” “您不与我同道?” “不必,我走得慢,你且先回去,不日我自会到。” 闻声。 那书生再次作揖道:“如今我崇文学院的师兄弟们都很期待您去。您的著作《封建论》,我们已经看到了,而且那千里之战,您自断一臂,杀敌无数的壮举,我们也略有耳闻,心中对您极是钦佩。 只是今日看到您的臂膀似乎无恙...难道诸葛先生,有使肉身再生之术?” 那篇封建论,之所以会被他们看到,是因为李崇文为了解孟川,做了许多细致的工作。 基本上是将孟川最近一年发生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当然,之前孟川因某些杂文而入狱一事,他并没有调查到。 这还要得益于他如今在方与县的威望与山长宋淮故意让城中百姓的特意隐瞒。 马上就要到会试了,这段时间,即使是为了孟川的名声做考虑,也不允许那桩事情再被人谈及。 而且知道孟川入狱的人,本身就极少。 至于此前所写的某些不太健康的杂文,除了陶谦、宋淮等少数几人知道以外,基本没了,毕竟是化名。 “差不多吧。” 孟川回应着对方的话,随后笑了笑,离开此间。 书生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很难想象,就是他,千里之战,杀敌无数,震惊了整个江南道。” ... 翌日清晨。 崇文书院。 李崇文看向面前的几名弟子,正色道:“孟川杀天葬教徒的招数,用的是我们的百里肃杀曲,你们心中很不服气,认为此术并不属于他,甚至觉着应该将此术抢回来?” “老师,学生认为,孟川若是想学琴道,大可以前来拜师,然而他一没有拜师,二是向慕容列索取,才得到了百里肃杀曲,由此入了琴道,所以...学生们实在不服。” “若不是仗着自己乃是剑仙嫡传弟子和学宫门人的身份,那么在千里之战,他活不下来!” “...” 听到众人的声音,李崇文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你们只看到了孟川现有的一切,可曾看到他背后为之付出的努力? 小书亭 据为师所知,一年前,孟川还不是儒修,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便从蕴气境提升到了行舟境的程度,你们谁能做到? 山河社稷图残卷,放在慕白楼里多年,人山大会也开了数届,为什么只有孟川获得了社稷图的认可? 煌煌《封建论》,你们谁能够写得出来?此前,孟川并不会弹琴,可是他的琴道,却在朝夕之间得到大突破,如此天赋,你们谁人能及? 千里之战,光是孟川凭借一己之力,就杀敌数百,还曾忍痛断臂,扪心自问,你们又岂能做到? 此子无论天赋、心性等,依为师来看,你们谁也比不上。如此人才,不能入我崇文书院,是一大损失,可是他入了学宫,是天下文人的一大幸事。” 话音落地。 众人恍然。 短短一年时间,就成长到如今地步? 真是骇人听闻。 这一刻。 所有人都因为孟川而陷入震撼当中。 紧接着,整座崇文书院都在议论对方。 境界提升之快、天赋之高、心性之强... 实在令人惊叹。 真乃读书人楷模。 一朝顿悟... 莫非那孟川,是什么上古先贤转世? 突然觉醒了前世记忆? 所以进展会这么快?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总而言之,整座崇文书院,都对孟川的到来,产生了浓厚的期待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最新消息,孟川的那只断臂,已经被诸葛先生修复如常了!” 前去给他递上请帖的书生,返回书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 两日后。 一身青衣的孟川矗立在杭州城头之前。 高大厚重的城墙被他尽收眼底。 城墙之上。 有数名衣着统一的男子,正手持各种乐器,目视孟川。 其中有一人恭敬作揖道:“敢问可是子渊兄大驾光临?” “你认得我?” 城门下,孟川抬头朗声道。 不少行人都在纷纷看着他们。 选择驻足停留,一时间议论纷纷。 都在猜测‘子渊’的身份: “那是崇文书院的学子?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城头上?” “不知道啊,是在等一个叫子渊的人?” “莫非就是眼前的青衣?” “他有何德何能,可以让崇文书院等待?莫非是个大人物?” “...” 孟川听到这些声音,莞尔一笑,并未理会。 那人继续开口道:“孟兄凭借一己之力,面对无数刺客暗杀,转战千里之事,已为百年美谈,如今之天下,谁人不识君?” “恭请孟兄入城。” 城头上的众人顿时齐声开口。 下一刻。 各种礼乐之声响起。 虽然乐器比较杂乱,可是经过他们齐心协力的一番处理,却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当真是让人惊叹。 “天下谁人不识君!” “恭请孟兄入崇文书院!” “...” 这是他们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欢迎孟川来到江南名城——杭州。 孟川站在城外,召唤出名剑不留行,登天而起,在城门左右两侧,用力写下八个大字: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崇文书院弟子看到了城墙上的字体。 大声喝道:“恭请孟兄入城!” 城门外。 有看戏的文人墨客,高举酒杯,朗声道:“壮哉,此当为美谈也。” “孟川孟子渊!天下谁人不识君!” 亦有书生心怀激烈,大声呐喊。 千里之战,振奋人心! 是孟川,让江南道许多修行界的人清楚了一点儿。 从古至今的儒生,一直没变! 还是那个能打架的儒生! 还是那个可以仗剑而立,敢于抚平天下不平事的儒生! 不少杭州城的年轻名流都来到了城前。 其中不缺乏一些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 皆待字闺中。 有人是在看孟川长什么样子。 有人则是想欣赏崇文书院的舞乐。 孟川以千里之战,让杭州城内的文人钦佩。 以一篇《封建论》,使他们心生敬仰。 以诸葛静远师弟的身份,来到此城,可谓万众瞩目。 这三者缺其一,都难以造成今日之轰动。 孟川缓步进城。 昂首挺胸。 不少女子都见到了他。 被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所吸引。 只因... 杭州一带,难见阳刚之气浓郁的读书人。 一座露天茶馆内。 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看向孟川。 身边一名侍女小声说道:“小姐,他就是那个千里之战,杀敌无数的读书人?” “是他。” 女子点头笑道。 “真是好大的排场,崇文书院的学子为其奏乐,请进城中,这种待遇,连杭州刺史也没有吧?”侍女嘀咕了一声。 那女子笑道:“剑仙弟子,兖州解元,诸葛先生的师弟,学宫的后起之秀,千里之战的最大赢家,当得起此等殊荣!” 当然,除了她之外,其中亦有不少读书人都在心生嫉妒或者是不屑。 他们认为,孟川何德何能,可以有如此大的排场? 要不是打不过他,他们还真想去问问。 孟川进城走了约有数十步。 突然停下脚步。 回首观望。 紧紧皱着眉头,说道:“那个...不知崇文书院该怎么走?” 第一百三十章:琴道登堂入室 崇文书院。 崇山之巅。 李崇文与孟川并肩矗立,二人将杭州城风貌一览无余。 后者开口问道:“这么大张旗鼓的请我入书院,不会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吧?” 前者摇头笑道:“不至于,老夫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难道还要花心思对付你一个小辈不成?” 孟川向着天际茫茫处伸了一个懒腰,正色道:“杭州城不愧是大魏朝名城,真是好风景。” 一身儒雅气十足的李崇文也不顾地面灰尘,直接盘腿坐下,“难道你只看到了杭州的风景?” “还有什么?”孟川好奇道。 “三教鼎立。” 李崇文淡淡道。 如果说,孟川最近这段时间,所见到的人当中,谁更具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泰山天柱宫的张真人算一个,眼前的李崇文也算一个。 诸葛静远则多了一些烟火气。 神仙气略显差些。 换句话说,诸葛静远比他们都要接地气。 “三教鼎立?”孟川不解。 李崇文指向西湖旁边,缓缓说道:“灵隐寺,寺庙中有个老和尚,叫法慧,此人正处于四品明慧境巅峰。正是由于此人存在,使杭州境内,人人礼佛; 小书亭 南屏山上,有座福星观,观主通玄道人,凭借一己之力,耗费百年之功,将那座山改造成杭州府最大的洞天福地,至此与武当山真武观分庭抗礼。 反观老夫这崇文书院,看似在天下文人眼中名气极大,其实这些年来,每况愈下...你可知,这是什么原因?” 孟川摇头道:“晚辈初来乍到,哪知什么原因?” “无需自称晚辈,若是老夫还在学宫的话,你应该要唤老夫一声师兄。” 顿了顿,他拂袖一挥,却见整座杭州城上空,文运通天! “灵隐寺,可以吸纳满城人香火之气;福星观,可借天地之力反哺己身。 说到底,他们都是在绝后来修士之路。可是我不能这样做,老夫若将满城文运,尽入崇文书院,那我李崇文,将成为千古罪人。 我非但不能这样做,还要终身待在这书院之中,凭己身镇压一城文运不失,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杭州城文人,在近几年,出进士最多,风流最盛。 不过万事有利有弊,这文运盛了,天下文人,也便多了不少难以启齿的癖好。” 李崇文苦笑着摇头。 孟川瞬间对他生出几分钦佩之意,“或许杭州城阳气不足,并非是书院之责,与文运也并无关联。” “希望是吧。” 李崇文点入正题,“姜天涯在我之后,将成为崇文书院的山长,请你来书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你原谅他将你行踪泄露的过失,他这十年,乃是最重要的十年,不能一直待在书院中闭门造车。” “若是将他放出书院,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孟川道。 李崇文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他本来就没有与你为敌的念头,实际上,以他这种性子,除了与人不共戴天的血仇之外,基本是不会与任何人为敌的。” “他什么性子?”孟川好奇道。 “谨慎,他的谨慎,有时连我都看不明白,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苟且的程度。” 孟川很难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姜天涯的师父李崇文的口中。 近乎苟且的谨慎? 怪不得那日不向我动手。 “学宫下的命令,我说原谅他,他就能走出崇文书院了?”孟川问道。 “学宫是因你而下的命令,若能得到你的原谅,他自然可以走出书院。”李崇文平淡道。 “这事不急。” 孟川也盘腿坐下。 李崇文笑道:“自然不急,老夫既然答应你要使你琴道登堂入室,就会说到做到。” 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功法秘籍,道:“其实这琴道与剑道,有相同之处,全是凭借一股子纯粹杀念,以达到致胜的地步。 可是儒修本就不擅杀伐,如何将这种纯粹无比的杀念显化出来,达到无坚不摧的境地,是你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孟川接过那本功法,皱眉道:“千里肃杀曲?” 李崇文点了点头,“百里肃杀曲,只是基础功法,而且千里肃杀曲,才算是我崇文书院真正不传之秘。” “先谢了,等我钻研完这本琴谱,您便开始教我?”孟川问道。 像李崇文这种,抛去个人私利,只为使满城文人皆能找到出路的当世大儒,是值得尊敬的。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一个文人真正的技能要求,无外乎四字‘琴棋书画’。 如今。 有诸葛静远教导孟川‘书’,使其在忘忧林的那段日子里,写字功底大大提高。 要知道,在会试中,写的字好,也是一个加分项。 李崇文开始亲自教导孟川‘琴’。 琴与书,皆来自于当世大儒的倾囊相授。 如此来说,不虚此行。 “自然,这本千里肃杀曲,你可先认真参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老夫。” .... 余下几日。 孟川都在研习千里肃杀曲。 不得不说,这本琴谱,比之前的百里肃杀曲,要更为精妙一些。 期间。 李崇文一直在专心教导着他。 使他进步颇为迅速。 琴道已然登堂入室。 这一日。 孟川正在山上弹琴。 灰头土脸的姜天涯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的向他走近,说道:“孟兄还真是天资聪慧,这千里肃杀曲,在您手里不过三五日,就已经有家师五六分神韵了。” “你今天才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向我吹捧一番的吧?” 孟川将瑶琴收回图中世界,缓缓起身。 姜天涯看到瑶琴突然消失,心中暗自诧异,迅速稳定心神,作揖道:“这不是快要到中元诗会了,我是来恳求孟兄能够原谅我的。” “中元诗会?” 孟川好奇道:“听你师父说,你好像并不喜欢出风头,所以为何要参加这个诗会?” 姜天涯苦笑一声,直言道:“实在是有苦衷,杭州城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我很喜欢她,她也会去参加诗会。” “小芳?” 孟川差点笑出声来。 “全名李韵芳,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如果孟兄见到的话,应该也会喜欢上她。” 顿了顿,姜天涯觉得这样描述不妥,又补充道:“但是我先喜欢的她,孟兄可不能夺人之美。”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堂堂崇文书院的书生,喜欢一个姑娘,大可以让你师父去提亲,何必这般畏首畏尾?还非得去中元诗会出风头?”孟川不解道。 “孟兄有所不知...小芳她...她...” “不喜欢你?” “非也。” “那是因为什么?” “她觉得我太怕事,身上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不愿与我在一起。为这事,我曾去西蜀酷热之地,晒了足足十天十夜,就是希望能将自己晒黑一些,然后多一些男子之气...可是后来我与她再见...” 说到这里,姜天涯叹了口气,“再见时,他却说我太黑了,配不上她...今年这场中元诗会,我要向她明示我的真心,还望孟兄成全,要不然,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孟川想了想,开口道:“不成全。” 李崇文瞪大了双眼,“孟兄,我都求您了,我压根就没想与您为敌,当初也是脑子一热,以为给您找些麻烦,您就会不胜其烦的将百里肃杀曲还给我们崇文书院,谁知道能出千里之战那躺子事啊。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我那些师兄弟们,您遭遇千里刺杀的时候,我可是在书院瑟瑟发抖,每日胆颤心惊,就是怕您出了事,或者是您活下来,找我的麻烦。” “怎么感觉你说话怪怪的?”孟川皱皱眉头。 “有吗?孟兄,我可以一片赤诚之心啊。”姜天涯极其认真道。 孟川笑道:“让我原谅你所犯下的过失也很简单,听你师父说,你曾将琴道完美转化为了剑道,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你若与我探讨一番,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放你出山。” 如今。 孟川学会了千里肃杀曲。 短时间内。 此曲之威力能与两袖青龙相提并论。 也就是说,他又获得了一个保命的底牌。 但是随着境界的增进,还是要属两袖青龙强大。 不过,若是能将千里肃杀曲的凛然杀意,成功转化为剑道,摸索出一个全新剑招,或许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能够大大增加自身战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十步杀一人 无论百里还是千里肃杀曲,都是在用音律杀敌。 将琴道转化为剑道,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当初姜天涯之所以能够做成此事,是因为将琴道的音律化为了剑气,出剑之时的破空之声,可以与音律达到一种完美的契合。 可是... 这种方式,没什么用处。 孟川真正想做的,是创造出一个全新、独有的剑招。 “将肃杀曲的杀意转化为剑气,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我觉着孟兄想要做的,应该不至于这般简单。” 姜天涯将自身浩然气,化为一把瑶琴,手指轻轻晃动,悦耳乐音浮现,音符化作开弓离弦之箭,紧接着又化作剑气,“你看,这些剑气,说白了,还是属于肃杀曲的琴意杀念。” 下书吧 孟川点了点头。 他听李崇文说过。 琴道有入门、登堂入室、大雅之堂又称大家风范这三种境界。 这三种境界不同于修行上的境界。 类似于剑道中的剑招、剑气、剑意三种境界。 而两者之间,最终通向的终点,都是【道】。 目前,孟川的琴道,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因有两袖青龙相助的原因,他对于剑道的理解,也算是罕有人敌。 可归根结底,那都是李慕白的剑道,不是他的剑道。 “孟兄,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你看,是否能放我下山了?” 姜天涯小心翼翼地问道。 学宫下了禁足令。 他想要离开崇文书院,必须得到孟川的原谅。 看到孟川一脸思索的模样,他继续开口道:“无需下山太久,一天一夜就好,中元诗会结束,我便留在崇文书院,哪怕永不下山也没关系。” “嗯?你不是要向你的小芳表明你的心意么?她若是同意了,一天一夜不够吧?除非她愿陪你留在崇文书院,可据我所知,书院的规矩之一,就是禁止女子入内。” 孟川笑着说道。 李崇文不让女子入书院,是怕院内弟子会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求学问道之路。 姜天涯唉声叹道:“小芳早就明白了我的心意,这些年来,她避而不见我,只怕是压根就不喜欢我,我...我只是想最后争取一次,不留遗憾。” “你是崇文书院下一任的山主,不出意外将来定然是一方大儒,连你这种身价,那姑娘都不动心?她什么来头?”孟川好奇道。 “不怕孟兄笑话,她乃是福星观年轻一辈的翘楚,年龄与咱俩差不多,可修为已经到了五品真武境初阶,这种天赋,在咱们整个大魏朝,都是屈指可数。”姜天涯接连摇头。 真武境属于武夫的修为体系。 四境之前,武夫修炼速度远比炼气士与儒修要快,四境之后,武夫的修炼速度,便会愈加缓慢下来。 “怪不得。中元诗会那天,你可以出山。” 孟川背过身去,继续盘腿而坐。 姜天涯顿时喜出望外,深深作揖道:“多谢孟兄,今后您若是有任何差遣,只要不与人打架,不得罪人,在下都会倾力相助。” 好家伙... 果然稳重谨慎。 孟川摆了摆手。 姜天涯就此离开。 崇文书院的亭台阁楼等,基本都建立在半山腰,呈现蟒蛇盘旋的形状,直入云霄。 而崇文书院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莫过于崇文阁。 此地是书院藏书所在。 偌大书院所有底蕴,都在此处。 平日里由李崇文亲自镇守。 姜天涯下山之后,就是来到了此处。 此刻。 他正在与李崇文待在一起。 “见过他了?” “见过了。” “松嘴了没有?” “他答应徒儿,要在中元诗会那天放徒儿下山,不过只有一天。” “能松嘴就好,不是没有机会。此子的恐怖天赋,你已经见到了吧?” 李崇文抚须问道。 姜天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短短几日,便从入门,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其实,他们二人并不知晓。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柳康。 他生前乃是著名琴师,死后又化作伶鬼,因此而入琴道多年。 瑶琴指法偏多,约有一千余种。 期间又有诸多变化,难寻其宗。 而柳康将自己平生所学,全部传给孟川,所以才能令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只有伶鬼,有这个能力,可在短时间内拔高孟川的琴技,甚至还没有任何隐患。 孟川依旧独自坐在山巅。 他缓缓闭上双眼。 脑海里正在一遍遍浮现出弹琴时的一幕。 引发天地共鸣,转化为无穷杀念,然后有刀兵显化世间。 将音调化为刀兵。 本质上,还是浩然气的转变。 千里与百里两种肃杀曲之间,存在的具体差别,就是攻击范围增大,音调起伏更为深远。 “两袖青龙,按照我目前的境界来说,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一袖青蛇又太弱了,至于大河剑意,需找好时机才能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肃杀曲倒是不错,可惜,论杀敌之道,还是远不如剑道来的纯粹,若是能将琴道融入剑道之中,必然会使我的实力更进一步。” 孟川喃喃自语。 他将曾经从袁秀清手里夺来的本命剑诀拿出,正在翻阅。 对方的剑诀,重在借天地之力,这点倒是与肃杀曲较为接近。 前者乃是从风雨当中悟出的剑诀,在阴天下雨之际,杀力最盛。 而后者则是依靠曲音引发天地共鸣来杀敌。 本来做到这一步,至少是需要儒修四品传道境界。 可是依靠曲谱,就可直接做到。 这也是儒家功法的妙用。 “无论何种体系的功法,基本大同小异,都是需要借助天地之力。” 他虽然无法修炼袁秀清的本命剑诀,可是能从中获得一些感悟和启发。 将对方的本命剑诀重新放入图中世界。 脑海中一直在过着剑诀中的所有剑招。 “春风化雨、翻云覆雨、风雨如晦...” 这些都是袁秀清的剑招。 是武夫可以修炼的招式。 他重新将瑶琴架在双腿之上,尝试着继续弹奏千里肃杀曲。 一时间,琴音铮铮,且音调愈发高亢,如同春风一般,缓缓吹拂,自感心神宁和,亦如一挂长流一般,奔流复返、荡气回肠。 这种琴声柔和至极,宛若春风细雨、滋润万物,悦耳动心 忽而。 孟川持续转化指法。 这一刻,千里肃杀曲的真谛才被他彻底弹奏出来。 音调忽高忽低,如激流勇进、如波涛汹涌、如战场厮杀、如龙吟虎啸,连绵不绝。 这种旋律,直让人感觉像是往返在高山流水之中,行走于兵戈铁马之上。 荡气回肠。 一曲终了。 孟川嘴角微微上扬,喃喃笑道:“明白了,袁秀清的本命剑诀和千里肃杀曲,都是将自然伟力显化出来。春风、细雨,连绵不尽,犹如水,至恶至善。 仗剑而行,不过身前三尺,曲音绕梁,不过数丈,可是借助天地伟力,便可将这个距离无限延伸。 凌厉杀意,一往无前的气势,不甘于屈服...” 说到这里。 他缓缓起身。 将不留行召唤出来,握在手中。 “琴道变化多端,剑道一往无前,琴道曲乐所至,杀敌于无形,剑道锋芒所过,寸草不留。琴道重意,剑道重形。若是我以剑道而使琴意,是否就能达到心目中所想的效果?” 想到这里。 孟川将手中长剑抛出。 铮铮龙鸣顿时化作琴音。 随心所欲。 十步之内。 杀意凛然。 兵戈涌现。 孟川感觉还不够。 他再次手握长剑,感受着琴乐之声的多般变化,以身为琴,驱剑而行。 浩然气顿时弥漫在四周。 身形犹如开弓离弦之箭,留下无数残影,转瞬即逝,最终统统化作琴音。 那长剑所向,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虚空微微颤栗。 孟川就此收剑。 十步之内。 琴音不绝。 借天地自然伟力,化为只属于自己的道场。 琴音,剑气,逐渐相融。 十步之内。 我即无敌。 我即不败。 此剑招,直接迈入剑意的阶段。 有琴道重意之功。 “十步之内,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十步之内,自然伟力,皆可为我所用,十步之内,铮铮龙鸣,犹如弹琴奏乐,余音绕料,杀意涌现,十步之内,我当立于不败之地。” 孟川仗剑而立, “此剑招,便就叫做十步杀一人。” 十步杀一人。 乃是他借助两袖青龙的剑道与千里肃杀曲的琴意,还有对袁秀清以自然伟力化为剑气的理解,融合而成。 十步之内,剑道登顶,琴意不绝。 此剑招,将孟川对于杀敌之道、自然之道的理解,发挥的淋漓尽致。 从夺得袁秀清本命剑诀开始,他便一直在钻研剑道。 如今,终于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剑招剑意。 可谓... 无双。 第一百三十二章:中元节、百鬼、白蛇、徐贤、济癫 十步杀一人,只是刚刚有了个大概的形意。 需要孟川在今后不断完善。 他横剑胸前,朗声道:“姜天涯!问剑!” 有一人自崇文阁而来,手中握着一只玉箫,步步登山,直至冲天而起。 “孟兄,手下留情。” 此人正是姜天涯。 方才,他正在与自己的师父讨论孟川。 忽然察觉到山巅剑气冲宵,怀疑是后者将琴道转化为了剑招。 如今这场问剑,大概就是试试那招威力。 他本来想说不的。 因为他除了布下天罗地网降服虎鹰的时候,再也没有与人动过手。 “怕甚!” 孟川拔地而起。 一连数道残影,让姜天涯眼花缭乱。 顷刻间。 孟川距离对方只有十步之遥。 琴音缭绕。 尽数化作剑气。 锁定对方。 仅仅只是在刹那之间。 长剑脱手。 以极快速度,划破姜天涯衣衫。 孟川身形闪烁,再度握剑。 琴音、剑气、自然伟力。 一气呵成。 剑光闪烁。 云霞艳丽。 姜天涯挥动玉箫,试图阻挡。 然而,还是被孟川毁去半截衣袖。 要知道,这还是姜天涯高出孟川两个小境界的情况下。 ... 二人比试一幕。 崇文书院所有学子都在观望。 只是。 不少人只看到了霞光满天。 根本没有瞧见孟川的出剑动作。 姜天涯快速换了身衣服,来到山巅,见到后者,深深作揖道:“孟兄天纵奇才,不知这个剑招叫做什么名字?” 应敌之时,他感觉到了一股无比纯粹的杀意,仅仅只是呼吸之间,自己仿佛就被锁定了一般,琴音、剑气,一股脑的尽数都向自己砸了过来。 最终收官的是孟川握剑一斩。 速度快到令人惊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留下数道残影。 余下四方剑气,逐渐合拢凝聚,压缩到一点,陡然迸发。 令人防不胜防。 “十步杀一人。” 孟川收剑回应。 姜天涯赞叹道:“此剑招足可称高明。” 他被毁去半截衣袖,是因为没想着动用全力应付。 他只被毁去半截衣袖,是因为孟川没想着动用全力出招。 “我准备离开崇文书院赴京赶考,从今以后,你可以自由离开书院了,就当学宫给你的禁足令作废。” 孟川已经无需留在此处。 琴道只是他的一个辅助。 并非是自己要走的主要道路。 “这么说...孟兄是原谅我此前的过失了?” 姜天涯眼前一亮,紧接着开口道:“孟兄,中元诗会没有几天了,何不参加完诗会再去京城?” “我又不懂做诗,去诗会作甚?不去。” 孟川摇了摇头。 姜天涯缓缓道:“孟兄,这中元节乃是鬼节,是一年当中,阴气最重的一天。到了这一天,会有百鬼出行。到时杭州城会有一条街道,专门为百鬼而开。 江南道不少修士都会来,您若是不想参加诗会,大可以去瞧瞧百鬼夜行的盛况?” 孟川皱皱眉头,“百鬼夜行?你们就不怕一不留神,会有无辜百姓死于百鬼夜行当中么?” “请先生放心,城隍爷看管着呢,那些鬼魅大都在排队前往阴司轮回转世,不会造成什么杀劫。”姜天涯似乎认为,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孟川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不容错过。” 姜天涯喜上眉梢,“趁着中元诗会那天,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孟川对诗会并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百鬼夜行。 ... 中元节当天。 大街小巷门前四处张灯结彩。 不少人在门口或者是巷子街道的拐角处烧纸。 西湖,又称西子湖。 湖畔,不少年轻男女,都在放‘河灯’。 千家万户,灯光闪烁,将整座杭州城映照的犹如白日。 孟川正在与姜天涯并肩而行。 后者说道:“杭州城中元街,与西子湖相对而立,再过两个时辰,就会有百鬼夜行上街的盛举,很多阴阳两界的人或邪祟,会做一些小买卖。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捣乱,因为不管是福星观、灵隐寺还是我们崇文书院,都不会答应。” 西子湖,满池新荷翠绿动人,粉嫩荷花亭亭玉立。 人来人往,生气勃勃。 孟川看着眼前的湖水,似乎如那女子般柔、清、纯、雅。 西湖的美,绝对是独有的美。 “我今日总算是明白,为何都说南方女子柔情似水了,原来这水,指的就是西子湖。” 孟川在桥上散步。 姜天涯趁机笑道:“北方的山,南方的水,二者缺一不可,如此才能汇成锦绣山河。当年苏和仲先生曾来过此地,留下欲把西湖比西子的美言。 如今孟兄来杭州,也在城门前留下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八个大字,倒是有趣的紧。” “你这是在捧杀我?”孟川瞪了他一眼。 姜天涯顿时笑道:“我与孟兄一见如故,捧杀谁也不能捧杀您啊。” 苏和仲,乃是前朝人物。 其名气放到现在,丝毫不弱李慕白。 传闻,苏和仲死于大隋朝末年国战当中。 不过这事,孟川倒是不怎么信。 在忘忧林日子不短,他听诸葛静远说了很多修行界的事情。 那苏和仲已经是一品大贤境。 按照至圣先师定下的规矩,一品境,无论是何体系,都不可参与世俗王朝兴衰更替。 桥上人群涌动。 不少人都驻足在拱桥两旁,欣赏着西湖美景。 姜天涯指着不远处的高塔,道:“那座塔,便是灵隐寺的**塔,传闻法慧大师,便住在**塔顶层。这位大师可不简单,忽悠人一绝,据说能被人给忽悠瘸了。” 闻声,孟川还未做出回应,便听到身旁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你这人还真是有趣,满城人人向佛,你居然说那老和尚是在忽悠,不过我喜欢听。” bqgxsydw.com “小青,不得无礼。” “知道啦姐姐。” 随后,就见一位身着白衣,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到姜天涯身前,拱手道:“我家妹妹一时戏言,望公子莫要当真。” 他摆了摆手,“没事,我又不是和尚。” 孟川盯着眼前的两名女子,怔怔出神。 小青? 白衣? 雷峰塔? 白蛇传? 不会吧。 想到这里,孟川立即施展出望气术,看到这两名女子,顿时皱了皱眉头。 是蛇妖。 蛇妖!! 难道真的是白蛇传? 奇怪的是,她们的身上,为何没有妖气? 反而还有一种纯净气息。 “你们是妖。” 孟川严肃道。 姜天涯愣了愣神,“妖?” 他悄无声息的站在孟川身后。 “公子您说笑了,我叫白浅,这位是我的妹妹阿青,我们哪是什么妖怪。” 白倩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有一名男子挤在人群中,不停向这边靠拢,“娘子!娘子!” “是徐兄。” 姜天涯认出了对方。 孟川的心情有点儿激动,小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徐贤,三四年前中了本府解元,不是儒修,后来会试落榜,据说今年此人要再去京城参加会试。”姜天涯开口道。 白浅招了招手,“相公,我在这里。” 那个名叫青儿的姑娘,古灵精怪的朝着孟川吐了吐舌头,拉着白浅的身影离开此间。 “它们确实是妖,蛇妖。” 孟川通过望气术,看到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姜天涯皱眉道:“没感觉她们身上有妖气啊。” “或者有可以遮蔽自身妖气的法子。” “这样的话,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徐兄,这个白浅,应该就是徐兄刚娶的妻子。”姜天涯道。 忽然。 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正蹲在桥畔处啃着一只烧鸡,连忙说道: “孟兄,你看那个类似于乞丐的和尚,他乃是法慧的师弟,生平无酒不欢,无肉不食,法号叫做法济,此人据说是什么罗汉佛陀转世,我们平日里都管他叫济疯子。” 说着说着,便瞧见济疯子向这边看来,还热情的向姜天涯招了招手,大声说道:“姜施主,吃鸡不?” 【求订阅】第一百三十三章:路有冻死骨!孟先生高义! 诗会是在杭州城内一艘巨大的花船中举行。 来的基本都是文人墨客。 至于佛门和道教弟子,则是不稀罕这种大会。 主要他们也不会作诗。 打架还行。 姜天涯与孟川登上花船,却见徐贤、白浅、青儿几人也在。 “姜兄,你可来晚了。” 花船的阁楼之上,有位读书人笑着开口道。 能参加中元诗会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和社会名流。 像是花魁那种角色,是不配来此的。 花魁不配来,但是有比花魁更惹人注目与敬仰的名媛会来。 她们基本都是大家闺秀。 “诸位诸位,隆重介绍一下,我身旁的这位小说家,就是最近在咱们江南道声名鹊起的孟川孟子渊。” 姜天涯很会来事。 孟川环顾四周,一一作揖,“今夜幸甚得遇诸君。” “孟兄,您那千里之战还有封建论,最近这两日,可是传遍了我们杭州府内外啊!” “孟兄,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 杭州的文人圈子还是很好融入的。 只需要你有背景、有实力、有才华、有颜值即可。 恰巧这些,孟川都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对于他们来说,诸葛静远久居江南,已经算作是江南人了。 而孟川又是人家的师弟,也算半个江南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家对孟川都不排外。 来到这艘花船的年轻文人,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自于崇文书院。 男子在花船外围吟诗作赋。 女子则在花船的阁楼里聊天,不时会点评某个文人所做的诗词歌赋。 可能运气好的话,某些女子会因为一篇诗词,而对那个男子有所中意,如此一拍即合。 孟川不喜欢热闹,躲在花船外围,拿着朱漆色的酒葫芦独自喝起酒来,若有人前来敬酒,他便很守规矩的回敬。 姜天涯随意作了一首诗词,便就来到孟川跟前,道:“没瞧见小芳。” “兴许还没来,别着急。”他笑着回应道。 “往年中元诗会她都会来。”姜天涯打算耐心等等。 孟川好奇道:“她一个道门中人,走武夫的路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喜欢来诗会这种文人汇集的地方露脸?” 姜天涯笑着解释道:“小芳人缘好,城中许多大家闺秀,都是她的朋友。朋友们都来,她自然也喜欢凑凑热闹。” “万一她真将你拒绝了怎么办?”孟川道。 姜天涯想了想,正色道:“那就不成大儒,永不出书院。” “我已经原谅你了。” “和孟兄没关系。” ... 花船内。 白浅浅与青儿并排坐在一起。 听着身旁那些妇人和年轻女子之间聊天嬉戏。 她们俩是因为徐贤的名气,才能来到这艘花船。 突然,青儿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没想到将我们身份认出来的那个读书人,就是千里之战的孟川。” “他很强,我们不要招惹他。” 白浅淡淡道。 孟川因为有本命文器的原因,可以镇压己身浩然气,使他人看不穿自身境界。 但是,蛇类这种生物,一般都有很敏锐的直觉。 白浅在看向孟川的时候,本能感觉到了危险。 花船外。 有几名年轻书生起哄,“孟兄,大家都作了诗词,不如您也来一首如何?” “是啊孟兄,大家都等着您写出一篇足以流传世间的诗词呢。” “...” 听到这些声音,就连姜天涯也开口说道:“要不你就勉为其难的写一首?” 孟川摇了摇头,大声道:“多谢诸位好意,但是在下真的不擅长诗词,无法与诸位相比,还请诸位饶过在下。” 有一名书生隔空向他敬酒,笑道:“孟兄,大家都是自己人,何须见外?您倒不如写写看,毕竟都是随性之作,哪怕写的不好也无所谓。” “孟兄,来吧,毕竟这是诗会啊。” “...” 姜天涯笑道:“我看你这是骑虎难下,盛情难却了。” “要不你为我写一首?” “那可不行,我等着你出丑呢。” 二人喝了点酒,倒是能说一些不见外的话了。 顿了顿。 孟川正色道:“诸君,在下真的不擅诗词歌赋,还请他人作诗吧。” 其实。 大魏朝南北文人的差异还是很明显的。 北方文人可能更擅长经义文章。 而南方文人,则更为擅长诗词歌赋。 “孟兄,你这就是不给我们杭州文人面子啊。” 不管在什么场合,总有那种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此人话音刚落。 所有的人都在陆续开口,力劝孟川写诗词。 与此同时。 船外的动静。 也被船里的人听到了。 那些女人,纷纷探出头来或者是依偎在护栏前看着孟川。 在月光的映照下,都显得仙姿卓约。 一座雅间内。 一名柳眉杏眼、肤白如玉、风韵楚楚的女子身着盛装,正看向孟川的位置。 身前,有几名姿色也算不错的女子,在相互议论着孟川。 不过,论美貌、身段、气质等,她们都略差于那女子。 “沐姐姐,您说这孟川,是真的不会作,还是不愿作?”有一名女子开口问道。 那盛装出席的女子,叫做沐婉瑜,现居京城,老家在这里。 此番回杭州,是为了接家中老人去京。 她年轻时,与杭州城里的几位名媛关系不错。 此刻,她们正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絮叨着儿时的友谊。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沐婉瑜淡淡道。 她是真正具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女子。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人觉得彬彬有礼,腹有诗书。 “沐姐姐,您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是不是早已见惯了不少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一幕?”有人好奇问道。 沐婉瑜嘴角微翘,温婉动人道:“诗词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大魏朝积病已久,需要的不是诗人,而是能人。” 她在京城见过大世面。 出口自然与杭州城里的小家碧玉们不同。 “不愧是沐姐姐,这在京城待久了,就是不一样。” ... 孟川环视众人,沉声道:“在下不会作诗,是因为写诗只能陶冶情操,但是救不了国。 诸位都知道在下经历了千里之战,但是从山东道兖州府,到江南道苏州府,这之间的距离,又何止千里? 在下一路走来,所见之处,均是无处掩埋的遗骸,路边要饭的乞丐,甚至还有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以及豪门大院前,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老人家。 见过了那世间疾苦,在让我去做诗词歌赋歌颂太平,请恕在下实在做不到。 slkslk.com 经义文章,或可成为治国理政之大纲总要,但是诗词歌赋,又岂能救国? 又岂能救助那些餐风露宿,连顿饱饭都吃不起的平民百姓?” 众人陷入惊讶。 姜天涯拉了拉孟川的衣角。 他深呼吸一口气,郑重作揖道:“请诸君恕罪,既然有些话,已经说了,那么在下,倒是想说个痛快。 我在苏州城里,认识了一位柳阿婆,她双眼不明,腿脚不便,每天只吃一顿饭,家里只剩几个铜板,她的丈夫、孩子,均已离世,只剩自己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活着。 她苦吗?我看不苦。因为在整个大魏朝,比柳阿婆更苦的人,大有人在! 她一天还能吃上一顿饱饭,可是很多人,连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便就活活饿死在大街、荒野之中,就连尸骨都没人掩埋。 即使侥幸有个人为其掩埋尸体,可是他连买棺材,甚至是买个凉席为其裹住尸体的钱都没有。 诸君活在闹市,看诸君衣着,想来也是家中不缺钱财之人。所以你们有时间能在这里吟诗作赋,有时间能够识文断字!可是很多人,想读书,却连本书都买不起。 他们这些穷人,为什么想读书?是因为读书能获得名利,能当官,他们想当官,想让天下穷苦人皆能鱼跃龙门,至此以后,读得起书,吃得起饭,死前能攒够买棺材本的钱。 他们羡慕你们,希望你们能读书明理,去当官为民做主,去解决世间民生疾苦。 但是若他们知道尔等在这里吟诗作赋,在这里酒池肉林,根本不顾民生之艰难,他们心中,又该是何等心酸。” 他再次向众人作揖,“诸君,抱歉,今日在下的话有点多了,总之,这诗词歌赋,在下不会作,也不愿作,还请诸位莫要为难在下。” 花船之上。 陷入久久的沉寂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人鼓掌,有一人喝彩。 一时间。 所有身处于花船之上的文人墨客,纷纷齐声说道:“孟先生高义!” “孟先生高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辈读书人,就是要为生民立命!” “对,圣人曾经说过,读书人自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孟先生高义!” “...” 听到他们的回应。 孟川傻眼了。 本以为接下来将是一场唇枪舌剑,自己连词都准备好了。 结果... 大家好像都不按套路走啊! 竟然没有一人出口反驳! “说得好。” 雅间内,沐婉瑜看着孟川静静矗立的方向,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庞,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以茶代酒。 敬当代读书人为国为民之志。 【万字已更】第一百三十四章:异世白蛇传、百鬼街 为什么没有人以为孟川是在偷换概念,从而质疑他? 是因为现在孟川的身份容不得他人质疑! 李剑仙嫡传弟子! 大儒诸葛静远的师弟! 学宫的后起之秀! 千里之战的最大赢家! 封建论的创作者! 这些光环,统统都凝聚在了孟川一人之身! 他说的话,在文人墨客心中,重若千斤! 即使真的不作诗词又能如何? 难道身为诗仙的弟子,不会作诗? 这说出去可能吗? 肯定不可能! 谁会信? 没人信! 所以大家普遍觉得,人家不是不会作诗,而是真的不想作! 人家有更崇高的理想! 要为生民立命! 这下子,中元诗会的逼格不就提升上来了? 这不得好好吹捧一下啊! 毕竟人家有诸葛静远倾力相助,将来成为一方大儒,不在话下。 能与他现在打好关系,那就是在投资自己的未来。 谁会傻乎乎的愿做出头鸟质疑孟川? 捧还来不及呢! 孟川有些错愕的看着众人。 他想了半晌,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应该是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确实如此啊。 总而言之,这场诗会,因为孟川的那番话,彻底推上了一个热潮。 不少文人都来向他敬酒。 若不是在忘忧林那最后几日,将酒量练上来了,只怕他还有点招架不住。 其实。 酒意是可以依靠浩然气驱散的。 但喝酒不就是求醉? 若是用修为驱散掉了,还有什么意思? 醉醺醺的孟川不拘小节的躺在甲板的一处。 沐婉瑜戴上面纱,在一众女子的簇拥下,渐渐离开花船。 突然看到依偎在花船护栏,一腿伸直,一腿蜷缩的孟川,抿嘴一笑,看向身旁的侍女,叮嘱道:“将我盖腿的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吧。” 待那侍女将毛毯递给孟川的时候,他正看向沐婉瑜,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还没有到弱不禁风的程度。” 侍女不敢多嘴,拿着毛毯,又看了看沐婉瑜。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扭头便走。 侍女将毛毯放在孟川身旁,紧紧跟随。 他拿着毛毯,依稀能闻到一些清雅脱俗的香气,摇头一笑。 这时。 姜天涯正在缠着福星观的李韵芳。 “小芳,小芳啊,我的小芳,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姜天涯,你他娘硬追本姑娘是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能是硬追呢?” “你他娘...你还真是性子耿直啊。” “君子贵诚,我那不是耿直,是对你满满的诚意啊。” “姜天涯,给老娘死!!” 扑通一声。 姜天涯被李韵芳一脚踹到了河里。 不少文人纷纷上前观看。 一见是他,所有人都笑着离开了。 见状,孟川微微皱起眉头,感到困惑。 一旁,响起一道声音,“姜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被李姑娘毫不留情的踹进河里,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年,李姑娘倒是向姜兄多说了几句话。” “剽悍。” 孟川喃喃一声,看到来人,莞尔笑道:“我听姜兄介绍过你,你是上一届杭州府乡试的解元?” “孟兄现在不也是解元?” 来者正是徐贤。 二人相视一笑。 孟川得解元这事,一开始是由姜天涯传给同门师兄弟听得,后来他们又传给了现在杭州城里的不少文人。 顿了顿,他想起了白浅的事情,问道:“听说徐兄是刚成亲不久?” “孟兄连这都知道?” 徐贤向他敬酒。 孟川仰头喝了一口,道:“在西湖拱桥上,我见过你家娘子了,堪称貌美如花,只是...” “只是什么?”徐贤好奇道。 孟川想了想,还是打算直言,“只是,她不是人,是妖。” 徐贤当即愣在原地。 手中的酒杯落在甲板之上,摔成两半。 缓了缓,他拂袖道:“孟兄是不是见过一个老和尚?” “此话何解?”孟川疑惑道。 “灵隐寺的老和尚,说我有文运在身,若是继续科举,将来必然走上儒修道路,甚至入朝为官拜相,也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他要让我休妻,说我那娘子并非是人,而是蛇妖。 这普天之下,哪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退一万步说,那和尚说我有文运在身,倘若真的有,邪祟又岂能近我之身?” 徐贤愤怒道。 孟川低头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我没有见过那个老和尚,毕竟我是初来乍到此地,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徐兄你的家事,我作为外人,没兴趣参与。 不过,有句话,希望徐兄能够听到心里,自古以来,人妖之恋,很难有好下场,但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可惜极为渺茫。” “多谢孟兄好意了。” 徐贤闷哼一声,正欲离开。 突然,白浅与青儿来到此处。 前者缓缓说道:“相公,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刚才这位孟先生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孟先生,不知先生能否回答一二。” 孟川笑道:“但问无妨。” 她语出惊人道:“传闻当朝国母,便是一位妖后,她都能与皇帝陛下相恋,不知妖为何不能与常人相恋?” ranwen.la 孟川不假思索道:“皇帝陛下乃是人皇,身具龙运护体,自然无恙。可是你的这位相公,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浅浅,走吧,莫要与他争论,你是人,怎会是妖,他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你相公我非教他他好看不可!” 徐贤拉着白浅的手离开。 青儿瞪了一眼孟川,“人家相亲相爱好好的,你多管这闲事做什么?” 后者淡淡道:“别害人,否则天道自有循环,切记切记。” “你这书生,闲事管的也忒多了。” 青儿留下这句话,便追上了白浅。 孟川望着徐贤离开的背影,摇头笑道:“没想到真遇见玩蛇的了,这徐贤和白浅,倒是与白蛇传中的故事颇为相似。灵隐寺的老和尚?不是金山寺?也对,杭州城里只有灵隐寺,这可真有意思。” “孟兄,我失败了。” 灰头土脸的姜天涯坐在孟川身旁。 他身上的衣服并未湿润。 想来是用自身修为蒸干了。 “那怎么办?你难不成还真要将自己关在书院,一辈子不出山了?”孟川好奇道。 姜天涯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整条西湖的河面,发出闪烁夺目的光芒。 “是蔓金苔!” 他起身观看。 蔓金苔? 孟川皱了皱眉头。 这个名字很熟悉。 他思索了良久。 最终在前世的一篇杂文里找到出处,《拾遗记·晋时事》。 这蔓金苔,乃是一颗仙草。 其色如金,大小犹如鸡蛋一般。 若是将它投入水中,则蔓延于水波之上,然后闪烁出光芒。 只要将此草投入河中。 那么整整一年,这条河里,都不会发生大风大浪,更不会有河妖一类的妖魔作祟。 只是没想到,此界居然也有此等仙草。 那这样说的话,能让人活出第二世的鹿活草是不是也存在? 那可是神物啊! 这鹿活草,相当于遮天里的不死药。 古人早就有此记载。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官府都会在河面投放蔓金苔,到了第二天晚上,这些光芒都会消失,不过,今后整整一年,整座西湖都会风平浪静。这蔓金苔,也就只有我们杭州府,有底蕴能一年投放一颗了,这东西,在整个大魏朝的修行界,都不多见。” 姜天涯缓缓说道。 孟川站在他的跟前,“走吧,景也赏了,人也见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你们杭州府的中元街了?” 中元街,在当地又称百鬼街。 城中所有修士,基本都住在这条街道。 因为自从每年中元节,鬼门打开,百鬼在此夜行之后,除了修士,就没人敢住在那条街道了。 而杭州府的刺史,也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发生。 毕竟,只有将全城的散修集中起来,才更便于自己管理。 第一百三十五章:比翼鸟 中元街。 孟川与姜天涯各自戴上一副面具。 在这条街道,除了鬼怪之外,生人都要戴上面具。 否则就会被鬼怪攻击。 “这些邪祟,好像都没有什么恶念。” 孟川看到不少鬼怪,都在漫无目的的闲逛,或者听戏台唱曲。 也有不少崇文书院的书生,在街道两旁摆摊弹琴奏乐。 不为赚钱。 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化解这些邪祟身上的怨念。 毕竟赚的钱也都是阴间的货币。 【郎在芳心处妾在断肠时】 【委屈噶心情有月知】 【不知否当日凤凰欣比翅】 【......】 二人闲逛时,耳旁传来一种万分动听的乐曲。 姜天涯解释道:“这戏曲叫楚人美,鬼怪比较喜欢听。话说起来,在这里唱戏的戏班子,都不是一般的戏台,而是灵台,只唱与鬼神听。 灵台班子里的大家,基本都是修士,他们修行,和咱们儒修差不多,只要不停给鬼魅唱戏,减少鬼魅身上的怨气,就能获得修为,十分奇异。” “这事我倒是头次听说。”孟川略感惊奇。 姜天涯指了指不远处街道一旁,有个戴面具的人正在给鬼怪画像,说道:“这也是一种儒修,给鬼怪画像,就可暂时获得鬼怪的能力,不过只有一次效果,画卷用完即毁。 传闻,有靠画术超凡入圣的大家,其所作画卷,能形成一方洞天福地,将人或者邪祟,永远困缚在里面,跟孟兄获得的山河社稷图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曾经便有一位画术大家,入了邪道,他所画的每一张神鬼之像,都能够牵引到现实中来,不过这种方法有损天和,而且自身境界增长的也比较缓慢。” 顿了顿,他笑道:“灵台班子与画神鬼之人,其实跟我主要修炼的琴道相差不多,都是借天地伟力助涨自己修行。” “我还听说,有人靠说书修行,其原理,应该跟我著书成传相差不多。”孟川道。 姜天涯摇了摇头,“诸子百家,各行各业,走到顶点,都能通道,也就是都可修行。但说书和孟兄的著书成传比起来,仍旧只是小道罢了。” “只要是道,便没有大小之分。”孟川继续向前走着。 “孟兄见过靠说书能成圣的?”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 “可是著书成传一道,却前途无量,如此说来,那说书岂不就是小道?” “话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世间说书人,没有走到一个极致,倘若走到极致了,成圣做祖,也不过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还是不敢苟同,说书人讲的书,归根结底,也是来源于你们小说家所写的杂文,你们为宗。” ... 二人谈话期间,已经快将整条街道逛完。 突然。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带着面具与僧帽的‘乞丐’。 姜天涯一眼就认出了他,“济疯子,你不去找酒肉吃喝,怎么有闲功夫跑到这里来闲逛了。” 济疯子笑了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姜施主,这不是没钱买酒肉了,想着跟您施舍点?” 姜天涯从腰带里拿出半两银子,扔给对方,“不用还。” “这是贫僧凭本事施舍来的,为何要还?” “你这和尚,佛门规矩都快被你败坏光了。” “姜施主往年可很少来这里,为何突然来此了?” ... 闻声,姜天涯笑道:“是我旁边这位孟先生想来看看,忘记向你介绍了,这位便是千里之战的孟川孟子渊。” “原来是孟施主,阿弥陀佛,孟施主,不知可否施舍点钱银?”济疯子毫不见外道。 xiaoshutingapp.com 孟川莞尔一笑,也扔了半两银子给他,“禅师还真是有趣。” “嘿,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犹如坠魔道。” 济疯子将银子揣在怀里,走向远方,摆了摆手,示意告别。 “给你说了吧,他就是一个疯和尚,不过说来也难怪,无论他怎么疯,灵隐寺的那些和尚们,除了少数几个,大多都还对他挺尊敬。” 姜天涯感到困惑。 孟川好奇问道:“他看起来年龄和你我差不多,怎么可能是法慧大师的师弟?” “法慧说他乃是罗汉转世,他不配当济疯子的师父,便代师收徒。” “原来如此。” ...... 徐贤家中。 卧房内。 白浅正在为徐贤宽衣。 后者说道:“那书生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看他就是一个疯子。娘子,你今夜也着实有些鲁莽,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议论陛下和皇后?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相公...妾身知道了。” 白浅低着头说道。 徐贤躺在床榻之上。 白浅抿了抿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见状,徐贤道:“怎么了娘子?” 白浅深呼吸一口气,正色道:“相公...我若真的是妖,您会如何?” “如果娘子是妖,那也是我的娘子。” 徐贤笑着牵起她的纤纤玉手。 白浅睁大了双眼,感到欣喜,“相公所言为真?” “自然是真的。”徐贤坚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 徐贤就被吓晕了。 而且还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渐渐没了生机。 因为... 白浅显出了原形。 ... 孟川与姜天涯离开百鬼街,又来到西湖旁。 深夜。 会有很多花船张灯结彩的过来。 配合蔓金苔,将西湖附近,映照的犹如白日。 大家都来此嬉戏。 突然。 二人耳旁响起一道声音,“姐姐,快看,他们在那里。” 闻声。 孟川与姜天涯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见到了小青和白浅。 后者站在他们跟前,深深作揖道:“妾身深夜前来叨扰,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孟先生。” “又有什么事?”孟川皱皱眉头。 白浅轻抿嘴唇,缓缓问道:“先生说,人妖相恋,或可有一线生机,不知那一线生机,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孟川不予理会。 白浅突然下跪磕头,“求先生告知。” 就连有些桀骜不驯的青儿都下跪了,“书生,您就告诉姐姐,好吗?我可以留在您身边伺候您。” “青儿...” “姐姐,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值得。” 闻声。 孟川皱了皱眉头,“先起身吧。即使我告诉了你们这个法子,只怕你们也难以做成。” “求先生告知,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要试一试。”白浅似乎走投无路了。 孟川直言道:“世上有种奇珍异兽,叫做比翼鸟,一般都是雌雄同体,并翼而行,若是你们能找到这种鸟,并且收到它的幸福,那么即使是天道也会认可你们之间的感情,届时,人妖之恋,也不是不可。”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只可惜,这种奇珍,一般难以寻找,即使让你们找到了,它也不会给你们送上祝福,除非你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惊天动地。 话已至此,你们去吧。” 他摆了摆手。 可是白浅还未起身,“请问先生,不知要去哪里能寻找到这比翼鸟?” 第一百三十六章:山海经鮨鱼 姜天涯将她们搀扶起来。 孟川语重心长道:“比翼鸟生活在南方,喜洪水,只要哪里有洪水或者灾难,它就会出现在哪里。” 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 但是那比翼鸟究竟是在何处,无人知晓。 只知道是在南方。 之前,孟川看到山海经中对比翼鸟的记载时,还猜测这其实就是古人对爱情的幻想。 比翼鸟喜欢出现在灾难的地方。 洪水是灾难。 瘟疫同样是灾难。 老外写了部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 国人便觉得,这是老外的浪漫。 灾难中的爱情,最能发人深省。 可是,中国的老祖宗们,早就将这点通过描述‘比翼鸟’这一奇珍的方式给形容出来了。 比翼鸟象征着爱情,经常出现在灾难的地方,就是要见证灾难中那些惊天动地的爱情。 这就是老祖宗们的浪漫。 有蔓金苔、虎鹰等,孟川便就觉得,没准也有比翼鸟这类奇珍存在,“其实说实话,关于这类奇珍,我也只是耳闻,你能否见到,还要看缘分。” “南方...洪灾...多谢先生。”白浅深深作揖。 孟川点了点头,继续赏景。 白浅似有难言之隐,还未离去。 孟川便皱起眉头,“你还有事?” 白浅犹豫半晌,最终将徐贤被吓晕的事情说出。 如今,他的生机好像不复存在了。 姜天涯诧异道:“被吓死了?” 孟川不苟言笑道:“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白浅,我早就向她说过了,她夫君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儒修,即使是儒修,最起码也得到了大儒的程度,与她在一起,才能有一丝机会。” 人妖之恋,在这个时代,比龙阳之好还要不被世人接受。 打个比方。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人跟一条蛇结婚了。 这种不被人祝福的爱情,岂能长久? 除非那个人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大能,无需在乎世人是否能够接受。 “求先生相救。”白浅再次跪倒在地。 孟川有些反感了,“我不是郎中,救不了,能救也不会救,这一切都是你们在咎由自取。你一个蛇精,为什么非要与人在一起?” yawenba.net 白浅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原来。 当年她化形之时,遭遇了雷劫,险些身形陨灭。 雷劫并没有挺过去,她也未能化形成功。 自身也伤痕累累。 当时。 徐贤还小。 帮她料理了伤口,还救了她一命。 后来,徐贤长大了,想起这事还一阵后怕。 若非懵懂,谁闲的没事会救一条蛇啊! 但是人家白浅很感激啊。 伤好以后,便离开了徐贤,又修行了几年,最终化形成功。 后来小青与白浅相识,紧接着也化形了,逐二蛇便以姐妹相称。 听到这个故事,孟川心里讥笑,还真是狗血、俗套呢。 “先生若是愿出手相救,我可将后天灵宝,奔雷琴赠予您。”白浅郑重道。 闻声。 孟川这边没感到诧异,倒是姜天涯瞪大了双眼,显得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前朝乐师宋兆兴持有的名琴奔雷?” “这琴很有名?” “何止有名,若是孟兄使用此琴弹奏千里肃杀曲,不仅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威力也会大大增加,甚至还能引来天雷助阵!” 姜天涯很是激动。 青儿皱眉道:“姐姐,那奔雷琴,与您有莫大渊源,您...” 琴类宝物,一直是灵宝中极为稀缺的存在。 更何况,还是名琴。 “无妨,一把琴而已。”白浅为了徐贤,什么都能舍去。 孟川笑道:“姜兄如此中意那把琴,不如就自己去瞧瞧那徐郎君还有没有救。” 姜天涯摇头道:“我虽然走的是琴道,可是并不弹琴,我有把玉箫就足够了。” 孟川点了点头,走向前方。 白浅起身注目。 姜天涯笑道:“还不快领我们去你家瞧瞧徐郎君?” 白浅闻声一喜。 孟川道:“我可不是为了那件后天灵宝,而且,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将你家郎君治愈。” 他不会医术,但是浩然气可以滋润人身经脉,或许可成。 白浅连忙点头道:“请先生放心,无论成与不成,那把瑶琴,我都会拱手奉上。” 毕竟孟川给她说了比翼鸟的事情。 因为这个,她也要感谢一下对方。 至于那把名琴,孟川确实需要。 因为他的琴道,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可是没有一把好琴,总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对方的话,他有些暗自诧异。 治不好也给琴? 就这么大气? 哪知,这只是白浅想让孟川尽力去救徐贤的手段而已。 徐家。 孟川以浩然气为徐贤诊脉。 对方的嘴角,依然会溢出白沫。 详细询问了白浅关于对方晕倒的细节,他唉声叹道:“此为惊风癫狂之症,药石无医,我暂时以浩然气稳住他的奇经八脉,不过这只能暂时使他恢复一些生机,七日之内,找不到办法,他将因魂魄离体而死。” 惊风癫狂的症状之一,就是失魂。 魂魄离体,也叫失魂落魄。 常言道:被吓走了魂。 就是这个意思。 “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白浅颇为忧心,眸中带泪。 青儿闭嘴不言。 在她的观念里,人与妖确实不合适。 “有,但是很难。”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世上有种鱼,叫做鮨鱼,叫声犹如婴儿哭泣,若是能吃了它的肉,可治惊风癫狂之症。” “去哪找这种鱼?”白浅急不可耐的询问道。 “我知道。” 姜天涯开口道:“极北之地,有一河,名为器水,水中多妖,这鮨鱼,就在此水当中。但是...那是北胡的地盘。” 孟川心里一惊。 世上真的有器水? 山海经里的东西,可能在这个世界也有? 《山海经·北山经》中有记载:诸怀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嚣水,其中多鮨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儿,食之已狂。 合着还真有器水! 更有鮨鱼! 如此说来。 比翼鸟肯定也存在! 毕竟,山海经中也有记载比翼鸟! 山海经可是一部食谱啊! 想到这里,孟川咽了一口唾沫。 “小青,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他,我去北胡器水。”白浅欲动手。 姜天涯叮嘱道:“北胡武夫极多,他们向来仇视自大魏朝而来的修士以及妖物,你要小心。” 孟川道:“鮨鱼,犬兽鱼身,可千万莫要找错了。” 小青道:“有危险?我陪姐姐一起去。” “你留在这里。” 白浅道:“救回郎君之后,我便去寻比翼鸟,这是奔雷琴。” 她将此琴拿出,递到孟川的双手之上。 看着这把琴,他淡淡开口道:“我只是动了点口舌之功,便收获此琴,实在有愧。这样吧,我为你写篇杂文,将来你若见到比翼鸟,将这杂文拿给它看,它有识字之能,或许看了杂文之后,能为你们祝福。” 姜天涯吹捧道:“还不快感谢先生,你要知道,先生可是北地极其著名的小说家。” 小说家? 九流十家之一? 想到这里。 白浅当即作揖道:“多谢先生仗义执笔。” 孟川收琴,“快去快回。” 白浅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走到院子里,立即腾空而起,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孟川尚且有一事不解,向青儿问道:“一开始在拱桥上见你们的时候,为何没有觉察到你们身上有妖气?” 她直言回应道:“那是因为,我和姐姐在化形之前,曾遇到一位行走在天下各地的儒修,通过他老人家的点拨,我们身上的妖气,得以剔除,虽然本身还是蛇,可是已经没了妖气。” “原来如此。”孟川点点头,又问道:“那位前辈,为何要帮助你们?” 青儿想了想,回答道:“兴许是他觉着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又有慧根...” 听到这里,姜天涯阴阳怪气道:“啧啧,妖就是妖,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你...” 青儿跺了跺脚,“你要是不服,我们可以打一架!” 她和白浅,都被儒修点拨过,实力进展很快,即使化形才短短十几年,可是就已经顶得上修炼数百年的妖怪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雷峰塔倒,西湖水干 青儿说的那位儒修,肯定来历非凡。 她还说出自己与白浅的蛇妖身份,乃是腾蛇。 此类蛇妖,在蛇族中,绝对是属于极其强大的存在。 传闻能飞天遁地。 有神力。 也是因为她们腾蛇的身份,所以修行起来,远比其它妖怪要迅速,再加上神秘儒修的指点,有一身通天异术,倒也能让人理解。 腾蛇一般不会危害百姓。 相反,此类蛇妖还挺亲近人族。 据青儿所言,腾蛇族内,流传着一个故事,当年黄帝出行遇到河流的时候,就是她们这一类蛇妖的老祖宗显化真身为桥梁,使黄帝可以正常通过。 孟川并不知道的是,当年李慕白得罪的那位豢养天龙的老人家,出自于豢龙氏。 而豢龙氏也会养腾蛇。 在《山海经·中山经》里也有记载:又南九十里,曰柴桑之山,其上多银,其下多碧,多汵石、赭,其木多柳、芑、楮、桑,其兽多麋、鹿,多白蛇、飞蛇。 这所谓的白蛇、飞蛇等,便是腾蛇。 从青儿口中,孟川也证实了这点。 普天之下确实有个叫做柴桑之山的地方,不过就是不知在哪里。 青儿从记事起,就只知道,那座山,乃是她的故乡。 这应该是来源于血脉基因中的讯息。 就像是人,生而为此方天地的主宰。 青儿不算是纯正的腾蛇。 白浅比她纯。 孟川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看向青儿,笑道:“传闻吃腾蛇之胆,有助于己身道行增长,不知是真是假?” 后者顿感心惊,连忙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见状,姜天涯大笑道:“他唬你的,要吃你早就吃了,哪会在这跟你废话。” 孟川摇头笑了笑。 不过,他现在更加能确定一件事情了。 所谓的山海经,就是一部食谱啊。 “光靠妖魔图录,记载天下妖魔,只怕难以让我成就一品大贤之境。既然决定著书成传了,那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等天下妖魔记载的差不多了,我便去写山海经,反正此界也没有这本书,而且,此书作者也不知道是谁...” 孟川喃喃自语,他在心里打定主意。 如果山海经里的东西,在此界都能真实存在,他还真想全写出来。 写《山海经》,肯定比写《妖魔图录》得来的浩然气要多。 “孟兄,你就不要吓她了,说起来,在下倒是有一事不解。”姜天涯疑惑道。 孟川好奇道:“什么事?” 姜天涯问道:“无论是比翼鸟,还是鮨鱼,孟兄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记我有一个师兄了?” 顿了顿,孟川也问道:“这几日都没来得及问你,那虎鹰,你是怎么降服的?” “虎鹰?!” 青儿暗自咋舌。 姜天涯道:“其实也没啥,就是设下了九十九道机关和天罗地网,当时觉得成功可能行大概有九成九,我才敢动手。” 好吧... 还真的谨慎。 估计在他的心里,一件事情,如果没有九成九的成功可能性,那就意味着要失败。 “青儿,书房在哪里?”孟川问道。 他要为徐贤和白浅写篇杂文。 青儿带着他走进书房。 姜天涯问道:“孟兄要写什么故事?” 孟川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白蛇传】。 白蛇传? “期待孟兄落笔成书。” “我来给孟先生磨墨。” 听到青儿说话,孟川笑道:“那就麻烦姜兄先去照顾徐贤,他身边不能离开人照料。” “没问题。”姜天涯点了点头。 这白蛇传,讲的就是白素贞跟许仙的故事。 初显于《警世通言》中。 孟川根据影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的剧情来写。 大概写了整整一夜。 才算是写完。 青儿看着这篇杂文,双眼通红,“先生,您写的故事,太伤人了,为什么非要**塔倒,西湖水干,他们才能在一起?最后塔倒了吗?西湖水干了吗?” 孟川只将结尾写在了这里。 算是一个开放式结尾。 同时,杂文中,有关腾蛇的信息,也被脑海里的本命物《妖魔图录》给记载上了。 他语重心长道:“没看到我在书的结尾写了句‘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我要是直接写雷峰塔倒,西湖水干,今后还要不要来杭州了?” “杂文写好了?” 姜天涯来到书房。 青儿将杂文递给他。 看完之后,姜天涯居然哭了,“孟兄,这真的太感人了,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太感人了。我要是成了大儒,一定将雷峰塔弄倒。” “你确定是因为这篇故事,所以才想将雷峰塔弄倒?”孟川笑问道。 姜天涯一直都很看不爽灵隐寺的那些秃驴。 但是他偏偏还不敢招惹。 只能没人的时候,自己在心里抱怨几句。 “呜呜,我受不了了。” 青儿居然跑到门外哭去了。 姜天涯道:“里面的小青,原型是青儿?你别说,还真有点像。这个法海,就是灵隐寺方丈法慧?孟兄,您还真敢写啊。” 孟川笑道:“那有什么不敢的?我这是杂文,通俗话本,我即使写了,灵隐寺也拿我没办法。” 他没有将最后结尾写出来,一是感觉写悲剧了,读者不买单;二是写皆大欢喜了,雷峰塔倒了,灵隐寺会暴走。 这三嘛... 法海,白素贞等飞升成仙? 别扯了,写法海没事,要是写妖怪成仙。 整个修行界都得跑来质问孟川。 妖怪凭什么成仙? 所以,写个开放式结尾,让读者去猜,可谓两全其美。 杂文写出来了,孟川的任务也就算了完成了。 他内视己身。 看到了图中世界的奔雷琴,心中一阵窃喜。 算上这把琴,自己目前就拥有三件后天灵宝了。 那奔雷琴,绝对能让自己的战力提升一大截。 别说同阶无敌,哪怕越阶杀敌亦不在话下。 白浅回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日,孟川和姜天涯都在耐心等待着她归来。 “先生,鮨鱼拿回来了。” 白浅浑身浴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倒地昏迷不醒。 孟川让青儿将鮨鱼清蒸。 姜天涯也是头次见到这种奇形怪状的生物,“还真是犬首鱼身,光靠它的肉,能治好徐贤吗?” “你现在有别的法子?”孟川说道。 “这倒是没有。”姜天涯双手一摊。 如今,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将鮨鱼的肉给徐贤吃下以后,他已经不在口吐白沫,只是还陷入昏迷当中,四肢发颤的频率减低了不少。 这时,受了重伤的白浅也已经苏醒,她说,在得到鮨鱼的过程中,遇到了北胡的军队。 要不是逃命及时,就死在了大魏与北胡的边境线上。 姜天涯道:“你这也算运气好了。” 她在得到鮨鱼之后,特意绕路前行,途中自身伤势逐渐加重。 又过片刻。 徐贤的四肢也不发颤了。 生机正在慢慢回来。 孟川将写好的杂文交给白浅,正色道:“你们能否遇到比翼鸟,就看天意了。” 后者将杂文收好,向他下跪,“多谢先生。” 孟川摆了摆手,“无需言谢,毕竟你将奔雷琴送给了我。” 他与姜天涯离开徐家。 而白浅正在屋里看着杂文。 看完以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下来。 “先生...这是根据我与徐贤的经历落笔的。” 白浅抿了抿嘴,豁然起身,看向小青,说道:“照顾好你姐夫,他若是醒来,一定要稳定他的情绪,我去找比翼鸟。” “为何这么着急去?”小青不解。 白浅道:“你姐夫知道我是妖了,他若是醒来,必然害怕于我,若是我在他醒来之前能找到比翼鸟,没准能让你姐夫彻底接受我的身份。” 1200ksw.net 第一百三十八章:赴京赶考 白浅以最快速度南下。 去了很多地方。 岭南道、剑南道。 所有州府,几乎都已涉足。 足足五六天的时间过去了。 然而,她还是没有找到比翼鸟。 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 待走到一个叫锋州的地方,她停下脚步,依偎在一颗大树下不停咳血。 “相公...相公...” 这是她内心里唯一的信念。 她艰难起身,继续行走。 锋州南部。 红河决堤。 数十万生灵惨遭此劫。 她以自己最后的灵力,为一个小村落,挡住了洪水的去向。 然后昏迷不醒。 待醒来的时候,又过去了两日,体内渐渐恢复了灵力。 村民们为了感激她,送给了她村里最宝贵的五谷粮食。 她并没有要,然而走出村落不远,却看到泛滥在大地的洪水中,有一颗并未被冲断的大树。 树上,有两只鸟。 细细看去。 却见那两只鸟用的是同一副躯体。 这是... 比翼鸟! 她找到了! 然而,那比翼鸟,见到她前来,却直接飞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在找你!” 白浅飞身追赶。 可最终还是跌落在了山林当中。 比翼鸟来到她的身前,发出悦耳的鸣叫,似乎是在嘲讽她,也似乎是在问她,寻吾有何事。 白浅从怀里掏出被她保存极好的杂文,递给比翼鸟。 它们用爪子抓住杂文,放在地面,一页一页的翻看。 最终。 留下两滴眼泪。 白浅眼疾手快的将眼泪装进一个碧绿色的瓶子中,深深作揖道:“多谢。” 话音刚落,已是泣不成声。 比翼鸟相互对视,飞向远方。 它们用自己飞行的轨迹,写下了四个大字:‘终成眷属’。 再之后,比翼鸟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崇文书院。 孟川用木鸽传信的方式,将虎鹰、伶鬼、伥鬼、白蛇传的杂文,送给远在兖州府的陶谦。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也准备启程赴京了。 “孟兄明日便走?”姜天涯问道。 孟川点头道:“再不走就赶不上会试了。” “孟兄可有把握?” “再没见到我师兄之前,说有把握是假的,但是在见到我师兄之后,这会试,我觉着拿个进士应该不难。”孟川如实道。 “这就好。”姜天涯点了点头,问道:“会试结束之后,孟兄是要当官,还是入学宫潜修?” “自然是当官。”孟川直言道:“你以为我在中元诗会中所言,都是谎话?” “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姜天涯拿来了书院中被他埋在地底的几坛子美酒,笑道:“喝点?” 孟川道:“盛情难却啊。” 二人相视一笑。 酒过三巡之后,姜天涯不解道:“我以为孟兄会选择入学宫潜修,毕竟你若是当官,期间肯定不比在学宫修炼的速度要快。” 学宫乃是至圣先师所创。 为天下浩然之气最为浓郁之地。 不受世俗王朝管辖。 反而还凌驾于王朝之上。 毕竟,说到底,光是神州浩土,算上大魏,便有数不清的国家。 只是,大魏朝,是这片土地上,最辽阔的王朝罢了。 浩然天下其它浩土,也有世俗王朝存在。 但,整座天下,只有一座学宫。 “我想试试,经过我的努力,能为这大魏朝带来什么变化。”孟川一本正经道。 姜天涯竖起了大拇指,“我不及孟兄多矣,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连个童生试都不参加了。我对治国理政,实在提不起来兴趣。” 顿了顿,他想起来一件事情,“也不知道徐家那小娘子,找到比翼鸟了没有,即使找到了,得到了比翼鸟雌雄各落下的一滴眼泪,让徐贤与白浅吞下。那么,徐贤醒来,是不是就被那两滴眼泪给搅乱了自己的心绪,就像是被人左右,不得不爱上白浅?” 孟川道:“只有真心相爱的两个人,那两滴眼泪才会起到作用,被天地所认可,从此情比石坚,即使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那就好,不然被左右的爱情,不要也罢。”姜天涯似乎有点失落。 孟川好奇道:“你不会也想找到比翼鸟,得到它们的眼泪,然后想方设法的让小芳喝下吧?” 比翼鸟的眼泪,如同茶盏里装下的水那般多。 所以是可以喝下的。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 ... 过了会儿。 姜天涯醉醺醺的问道:“孟兄,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忘掉自己心目中最爱的人?” “有啊,忘情水。”孟川笑着说道。 姜天涯来了兴致,“还真有?这东西在哪?” 孟川放下酒杯,“天知道。” 翌日。 孟川离开杭州城。 姜天涯独自前来相送。 他看着城墙上的那八个大字,笑道:“待孟兄功成名就之时,这一定能成为一段佳话。” 孟川笑道:“当时也有些性情。” “性情的好。”姜天涯道。 “行了,就别送了。” 孟川转身离开。 姜天涯开口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孟兄,待来日相见,你我再醉一次。” “下次喝我的酒。” 孟川并未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极为洒脱的离开此间。 姜天涯微微皱着眉头,“我辛苦藏了好几年的酒,很难喝么?” 他摇着头返回城中。 来到书院。 他将所有藏酒,都拿出来跟同门师兄弟分享了。 众人还是见他头次这么豪情,都纷纷在问为什么。 姜天涯直言道:“为什么?因为难喝啊,好喝还会给你们喝吗?” ... 杭州城外的官道上。 孟川的身形略显萧索。 走着走着,便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白浅与青儿。 “你们怎么会知我今日出城?”孟川好奇道。 白浅作揖道:“昨夜姜先生满身醉意的在城中闲逛,遇到了青儿,所以知道您今日要出城赴京。” 饭团探书 “徐兄的身子骨好些了吧?听说他也要进京赶考?他进京时,你们俩个最好不要同去,不然的话,京城斩妖司手里的刀,可不会管你们是好妖还是坏妖。” 孟川叮嘱道。 青儿嬉笑道:“多谢先生告诫。” 白浅将比翼鸟的事情说出。 她缓缓开口道:“那两滴眼泪,混合在一起,已经被我和夫君喝下了,夫君刚刚苏醒,他已经接受了我是妖的身份,这一切,还要感谢先生您所写的那篇杂文。” 孟川道:“其实我觉着,即使没有比翼鸟的祝福,你夫君也会逐渐接纳你的身份,毕竟,那两滴眼泪,只是能让你们人妖之恋被天地所认可而已。” “夫君身体抱恙,无法前来相送,此行,祝先生您能心想事成。”白浅再次作揖。 孟川笑道:“多谢。” ... 灵隐寺。 雷峰塔。 一位老到不像话的老和尚正盘腿打坐念经。 突然睁开双眼,喃喃道:“徐施主之事,居然能被天地所认可,这无形大道,又怎能认可人妖之恋?” 他进行推算。 “起始于一篇杂文?孟川?其余的,被天机遮蔽。这孟川,真是好大的气数,竟然只依靠一篇杂文,就能使这人妖之恋,在今后可以开花结果,实在匪夷所思。” 刚说完。 就看到正在塔中一处角落,不停啃食着鸡腿的济疯子,随后听他缓缓说道: “早就给您说了,世间之事,皆有缘法,缘起缘灭,缘深缘浅,自有天注定,您何须多加过问?成了自身业障不说,还难以有大超脱,师兄啊,你应该学会放下了。我看那百鬼街之事...” 老和尚缓缓闭上双眼,道:“徐施主的事情是小事,可人妖之恋是大事,不过他们既然已经被天地认可,老衲我自然不会插手。至于那中元街一事,还是希望师弟莫要在谈及了。” 他之所以没有强行干预徐贤休妻,是因为这一切都有因果存在。 若是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便去拆散对方,没有让徐贤明悟自己的道,那么将来一定会有业火缠身。 毕竟,徐贤的事是小事。 可人妖之恋,跨越种族,这是大事。 一旦这个观念被无限放大,今后没有人束缚,人与妖都可相爱,那这个世间,就要乱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创建天庭,封神! 孟川根本就不知情,因为自己所写的一篇杂文,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 比如白浅、徐贤,乃至那位神通广大的老和尚。 这便是小说家最为变态的一个地方。 自己所写的小说,只要具有一定的真实价值,就有极大可能,映照现实,从而将小说中涉及到的众人命运捆绑在一起。 当然,只有随着自身境界的提高,这种现象才会愈发浓烈。 ... 京城。 宣政殿。 皇后李轻眉、诸葛静远,二人相互对视。 这是后者在李慕白飞升之后,第一次来到长安。 二人只是对视着。 大殿内,顿时迎来久违的沉寂。 “跟随师父他老人家游历大好河山时,曾数次入此城,最为风光的一次,是师父他老人家为你出头撑腰,差点削减了曹氏皇族气运。” 最终,还是由诸葛静远率先开口。 李轻眉柔声道:“先生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会铭记于心。” “大魏朝境内,世人都说你是妖后,你觉得是在说你的身份,还是你近年来的所作所为?”诸葛静远语出惊人。 李轻眉黛眉微蹙,“世人可不知道我的具体身份。” “本来按照你的所作所为,曹魏气数应该消亡殆尽,神州浩土,战火重燃。可是...事情却恰恰相反,然而我却无法推算,你究竟做了什么?”诸葛静远压低了声音说道。 与此同时,整座宣政殿,皆被一种浩然气弥漫。 彻底将天机遮蔽。 见状,李轻眉并未阻拦,只是微微笑道:“你是知晓的,先生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跟圣人们作对。” “明白了。” 诸葛静远拂袖一挥,“我能做什么?” 李轻眉一字一句道:“镇守破碎山河,为大魏延长至少十年缓冲之机。” “这十年,我师弟便就拜托了。” “我知道。” 闻声。 诸葛静远点点头,就此离开此地。 李轻眉走到殿前,望着那道远去的长虹,喃喃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愧是剑仙一脉。” 远处,响起一道声音:“十年...朕期待着。” 十年。 已经是诸葛静远的极限。 学宫。 竹林。 有六位老者同时皱眉,随后陆续开口: “神州浩土的事,我不管。” “让苏师弟回来吧。” “还没到时机。” “我只想问,这次帮谁?” “圣人的意思,建立天庭,封神!” “...” ...... 孟川一路赴京,并未有所迟疑。 等到了京城。 站在城门前。 他才被长安城的壮观深深惊讶到了。 若说杭州府已经是大城,但是跟眼前的长安相比,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东西交错二十五条大街,将整座长安城,细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 除此之外,还有鬼市,总面积能顶得上大半兖州府。 加上东西两市和一百零八坊,比杭州、苏州、兖州三城加起来还要广阔两倍不止。 城高十九丈、皇城与宫城基本都维持在二十三丈左右。 城门乃是由墨家亲自监督所造,能抵抗一品高手的全力一击。 护城大阵,是兵家先贤耗费心血建造。 皇城外围,总计有阵法三十六座,其中最厉害的一座阵法,叫做四象绞杀大阵。 据说能杀一品。 当然,这是长安城最大的底蕴了。 而皇城中最大底牌,便是大魏朝的传国玉玺。 能够镇压皇运不失。 除了那些阵法和宝物以外,长安城内,还有三十万的常驻军队。 进城之后。 孟川便被眼前的繁华迷住了双眼。 全是由上等青石笔直铺就的街道,十分宽阔,能够容纳八人并肩同行。 所以,即使人来人往,也完全不会有任何拥挤的情况发生。 这还不是主街。 倘若是东西两市的主街,只怕还要比这宽阔数倍。 街道两旁那些撑着大伞叫卖的商贩,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等盛况,方不负神州浩土第一大城的美誉。 在这里,能随时看到异族男女滞留于此,目不暇接的环顾四周。 别的地方,只能用金银钱财等买东西。 然而在长安,灵石与灵玉也是畅通货。 灵石之上,便是灵玉。 灵玉一般有上、中、下三等差别。 孟川曾粗略计算了一下,图中世界,光是上等灵玉,就有十万余块。 要知道,即使乘坐墨家所造的飞船横渡大江,去往其它浩土,也不过就一两块中等灵玉的事。 十万余块,说是大魏朝修士首富,一点儿也不夸张。 不过,这件事情,自然是不能让他人知晓。 前来参加会试的举人们,可以选择自己住在客栈,也可以选择住在贡院内。 前者很贵。 毕竟这是长安,寸土寸金。 后者倒是便宜,只是象征意义的收下几个铜板,不过规矩极多,住的不太自由。 比如,天还没亮就要起床,然后到院内晨读,再吃早食。 如果自己花钱住在客栈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 孟川选择在西市旁的群贤坊,随意找了间客栈歇脚。 长安城内的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居住在此处。 因为靠着西市的长安湖。 他们不时会成群结队的前去赏景,同时坐而论道,当真可称惬意。 孟川居住的客栈名叫‘八方客栈’。 不得不说,长安城里的这些商铺,论取名字,也都是个顶个的响亮。 来到京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贡院做个简单的报道。 而贡院则在皇城中的尚书省旁边。 皇城不是谁都能进,尤其是在科举时期,必须要有功名在身。 皇城内居住的基本都是达官显贵和各种机要部门的办公所在,若是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混进去,很容易造成不好的情况发生。 幸好今年参加会试的读书人,都会有刺史随身携带的介绍信,能够方便出入皇城。 饭团看书 在验明自己的身份之后,吏部官员给了孟川一个牌子,今后在出入皇城,就会方便许多。 站在皇城门前,看到城头之上,有一只朱雀石像,双眼似乎有神。 孟川皱皱眉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四象阵之一的朱雀。 据说,皇后李轻眉的亲生女儿,便叫朱雀。 好像是觉醒了一种远古血脉,是与朱雀有关,修行可谓日行千里,远非常人能及。 在贡院报道时,有不少文人官吏都向孟川投来了各种复杂目光。 其中有一人开口问道:“你就是写出封建论的孟川?” 他点了点头。 那人又问:“封建论写完之后,有圣贤显化?” 孟川再次点头。 “后生可畏。” 那人不再言语。 离开贡院,孟川并未急着离开皇城,而是前往斩妖司去见齐彪。 之前夏黎也说过,如果他来到京城的话,一定要去寻他。 斩妖司在顺义门那边,靠着大理寺比较近。 孟川来到京城的事情,在第一时间,也被皇后李轻眉知晓了。 她正在宣政殿里处理政务。 东厂的人,不时会来向她报告孟川的行踪。 这让李轻眉感到了极大兴趣,“初来京城,不去四处逛逛,直接去往贡院,看来这个人,目的性很强。” “娘娘,他此刻正住在八方客栈那边,您看,奴婢要不要召他入宫?”汪观小心翼翼道。 李轻眉摇了摇头,“先随他去吧,会试开始之前,本宫会见他的。” 孟川行走在皇城之内,见到最多的人,便是禁军士卒,除此之外,还有锦衣卫、各司官吏助手等,每个人都显得很匆忙。 这就是皇城。 正是他们这些行色匆匆的人,才撑起了大魏朝一整个国家机器能够正常运作。 大理寺、斩妖司、锦衣卫,三司部门互为犄角之势,均受刑部制衡。 三司所审理的各种案件,最终都要交由刑部拍板。 不过近些年来,随着三司权力逐渐加大,刑部的话语权,便没有往日那般重了。 斩妖司大院和锦衣卫大院,正好相对而坐。 二司中间的路,叫做天策路,路尽头便是大理寺。 第一百四十章: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斩妖司坐北朝南,门前有一对张牙舞爪、体型庞大,宛若被鬼斧般技艺雕刻的石狮正怒目圆睁,盯着往来人群。 令人诧异的是,居然无人看守,大门敞开。 想来,也没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敢去斩妖司作祟。 站在大门前,看到雄狮旁写有一块石碑,碑上写到:斩妖除魔、人道永昌。 落笔:太祖皇帝。 这便是斩妖司的底蕴。 孟川在门外等了片刻,才见到一名斩妖司的人,让他去请齐彪、夏黎。 三人会面后,皆相视一笑。 听夏黎说,齐彪从苏州返回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是地阶除妖使了。 而他也因最近屡立奇功,升为了地阶除妖使。 二人现在平起平坐。 “孟先生所写的那部杂文,如今已经成了我们斩妖司的必读之物。一个月前,在下曾派人前往兖州买了很多本。”夏黎将孟川请进斩妖司。 “我能进去?”后者好奇道。 “能进。” 齐彪回答道。 走进斩妖司,孟川看着面前数之不清的亭台阁楼,暗自感叹道:“这可比崇文书院还要气派。” 夏黎解释道:“斩妖司有九座塔,除了炼妖塔和囚魔塔之外,剩余七座,对应斩妖司的七个内部组织,分别是情报、审讯、暗杀、炼器与药物、抓捕、后援与分配任务,至于这第七座,则最为神秘,就连我也无从知晓。” 所谓炼妖塔,顾名思义,就是将抓捕归案的妖魔关入此塔中慢慢磨炼。 至于那囚魔塔,关押的都是江湖上危害一方的大魔头。 夏黎知道,齐彪之所以能在斩妖司混得风生水起,短短半年时间,便从黄阶除妖使上升到地阶,就是因为孟川。 人家现在所写的《妖魔图录》,可是让皇后娘娘都欢喜不已。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世人谈斩妖司,犹如炼狱,其实,那是对妖魔鬼怪而言,我们斩妖司相比于锦衣卫,有人情味多了。不过,三司中,还是以斩妖司每年死伤的人数最多。”齐彪道。 “说起锦衣卫,我倒是认识一个百户,叫燕北行,不知他现身在何处?”孟川询问道。 齐彪想了想这个名字,开口道:“好像已经离开京城,似乎是不满锦衣卫现有的制度,恰巧又被蜀山剑宗看重。这会儿,他应该在蜀山修仙呢。” “蜀山剑宗?这倒是个不错的机遇。”孟川应声道。 剑宗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 神州浩土境内,最大的剑仙宗门。 在当地,论名气,仅次于学宫。 也是一座不受王朝管辖的修仙宗门。 “孟先生既然来了,那么我作为东道主,得请先生您好好乐呵乐呵才是,正好今日无事,不如就请先生勾栏听曲?” 夏黎话音刚落,孟川便好奇道:“听说京城这地可是寸土寸金,曾经有位南方的富商,在京城里勾栏听曲,一夜可花了万两雪花银。” 这种事情,近几年,也就只出了这么一桩。 “嘿,又便宜的地。”夏黎性子耿直,不会搞藏着掖着的那一套。 孟川笑道:“你们京城最贵的花楼叫什么?” “红袖阁,里面的女子,放在其它州府,至少都是花魁级别。”夏黎道。 “走吧,今日我请你们,等以后你们在请我。” 孟川出手比较阔绰。 实在是因为他现在不缺钱。 哪怕真丢个一万两雪花银,他也能掏得起,前提是值不值得。 自从继承了李慕白图中世界的宝物,所谓的钱财,当真就成了身外之物了。 据夏黎所言,那红袖阁是在西市东南方向的广德坊里。 其背后,有当朝二皇子的影子。 夏黎在京城混了这么久,也只是路过红袖阁,并没有进去过。 实在是去不起。 去那里即使不点姑娘陪着,光看,少说也得百来两银子。 “孟先生,您远来不易,怎么说都得是我请您啊,咱们就去红袖阁。”夏黎感到肉疼。 可他真不想让孟川掏这个钱。 “行了夏兄,跟我无需见外。” 后者径直离开斩妖司。 齐彪与夏黎并肩跟随,前者小声道:“要不然,今夜咱哥俩凑凑?” “也行。”夏黎点了点头。 还未走出斩妖司大门,便听到声音响起,“敢问可是写出《妖魔图录》的小说家孟川孟子渊?” 夏黎看到来人,皱皱眉头,“是一塔的王离,此人有一手掌出游龙的功夫,在斩妖司里,除了少数的那几位大人,就属他的拳脚功夫最好。” “负责情报的副塔主王离?” 齐彪隐隐有些心惊。 这副塔主,其实是属于镇守使的职位了。 镇守使,分为三种级别‘天地人’。 而这王离,乃是人字镇守使。 如果外调,可以负责镇守一州妖邪。 位比杭州刺史。 要比兖州府的刺史苏羽还要高上一个级别。 可惜,斩妖司里的镇守使,不是大白菜,做不到一州一个。 “正是在下。”孟川微微抱拳。 王离看了一眼齐彪,随后目光落在孟川身上,笑道:“阁下所写的妖魔图录,我已拜读,相当不错,不知可有后续?” 此话一出。 所有一塔的人几乎全涌出来了。 大概百余位。 这只是目前身处斩妖司里负责情报的人。 “谁是孟川?” “孟川在哪呢?” “...” 听到他们的声音,齐彪和夏黎两两相视,困惑不已。 王离大笑道:“孟先生见谅啊,属实是你所写的妖魔图录,在我们一塔引起了轩然大波,所以大家伙,早就想着来见见你了。” 他一改常态,似乎变得热情了起来。 “您就是孟先生?” “孟先生,您的大作,我们均已拜读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出后续啊?” “孟先生,我想问您的是,那画皮鬼当真怕水吗?早些年间,我们有好几个兄弟都被画皮鬼给迷惑了。” 爱好中文网 “孟先生,世间吊死鬼极多,请问,除了不让吊死鬼见到绳索之外,还有其它避免的法子吗?” “...” 很多人将孟川团团围了起来。 对于这个变故,他也感到纳闷啊。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眼前这些人,都是专门搞情报的。 在斩妖司里搞的情报都是什么?肯定是有关妖魔的。 而《妖魔图录》这本书里,记载的都是常见的邪祟。 里面描述了妖邪的外貌特征、惧怕的地方、能力等等。 这可是斩妖司最稀缺东西啊。 其实倒不是缺少对妖魔所掌握的情报。 而是孟川以小说的方式呈现出来,令大家眼前一亮,并且一些针对各类妖魔的手段和技巧,也堪称管用至极,所以他们才会纷纷对他表示出自己的钦佩之意: “孟先生,您所写的那篇小儿鬼杂文,我们按照您的方法做了,果然奏效了!您可真是神了!” “孟先生,关于鬼怪方面的事情,我还有很多想要请教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够指点我们一下?” “孟先生啊,我们等您杂文的后续,可谓如隔三秋啊,您要是想来我们一塔,我的位置留给您做,您看可以不?” “...” 听到这些声音和问题,孟川都在耐心的答复。 王离大声道:“行了,你们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孟先生还有事情呢。” 听到老大发话,他们只好纷纷离去。 但是在回塔途中,不少人还在看向孟川陆续说着: “孟先生,欢迎再来斩妖司啊!” “孟先生,我们一塔的大门,随时向您敞开!” “孟先生....” 直到现在,孟川才算是理解,为何齐彪和夏黎都觉着斩妖司有人情味。 这么一看,人情味有点儿往外溢出去了啊。 王离呵呵笑着,“孟先生千万不要介意啊,就当他们是在戏言,不过,孟先生对鬼怪之事这般精通,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斩妖司,给大家伙讲讲关于鬼怪的事情?” 听到他前半句的话还算正常,但是后半句... 怎么看都像是无事献殷勤的人啊。 离开斩妖司时,王离又郑重说道:“先生初来京城,是得先好好逛逛,今后若是先生惹了麻烦,可以随时来斩妖司寻我们一塔,届时,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助先生,只需您平日没事的时候,多来我们一塔,向大家伙讲讲这有关邪祟之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九龙夺嫡 虽然未来过京城,但是‘孟川’两个字的名头,却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 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乃李剑仙嫡传弟子。 其次,就是皇后李轻眉,喜欢看他的杂文。 前往广德坊的途中,夏黎轻声道:“这王离表面上看去才三十出头,实际年龄,已近花甲了,此人修为不详,但是我们斩妖司指挥使,倒是对他极为尊重。” “那指挥使是在什么修为?”孟川问道。 夏黎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入职斩妖司了,如今才混到地阶除妖使。 不过,他对于斩妖司乃至长安城中的各种情况,都可谓了若指掌,“指挥使大人姓来,名温舒,据说乃是地痞无赖出身,如今修为...有人说三品初阶,有人说三品巅峰,据我所猜,已经是位陆地神仙了。” 二品陆仙境,炼气士体系。 “你是如何得知?”孟川问道。 “早些年间,指挥使大人曾经与锦衣卫的指挥使有过一战,平手。那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夫三品巅峰境。您也知道,武夫五品之后,战力无可匹敌,其它体系的修士想要与武夫一战,至少得高出一个境界。” 夏黎说的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概念。 “咱们现在去红袖阁,是不是有点早了?” 孟川估摸了一下时辰,现在距离日落还在。 大城里的青楼一般都是在傍晚时分左右开张营业。 夏黎笑道:“红袖阁全天接客,人家姑娘多,可以轮着来。孟先生也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据说今夜会有不少花魁露面。红袖阁的花魁,那真是人间绝品啊。” “夏兄这么了解?看来平日里没少打听更没少去啊。”齐彪趁机打趣道。 夏黎嘿嘿笑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红袖阁,因为那里面来往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若是他人想要打探一下上层人物的消息,来那儿是最合适不过。我没去过,但一直关注着,指不定那天就用上了。” 齐彪是因为孟川才飞黄腾达。 但是夏黎呢? 完全就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现如今的地位。 在京城混,要是没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能力,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等死了。 可以说,长安城,汇聚的就是大魏朝最拔尖的那撮人才。 竞争压力极大。 必须会点除了自己职业之外的其它求生技能才行。 红袖阁门前。 孟川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全是奢华。 就连门前的台阶,都是名贵宝石堆垒而成。 整个门面,全部都是由金丝楠木所铸,就明摆着给你透出四个字‘屌丝勿扰’。 他走进红袖阁。 夏黎与齐彪跟随在他的身后。 “三位爷,里面请。” 龟奴看到孟川等人前来,立即迎了上去,将他们请进屋里。 环顾四周,确实如夏黎所言,果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别的不说,单论里面的一些装潢,都可谓用心至极,处处透着精致。 孟川出手阔绰,直接扔给龟奴百两银子,道:“找个雅间,再来些好酒好菜,待会儿爷还有赏。” 越是在这种豪华的地界,就越加不能露怯。 若是一旦露怯,那龟奴还有眼前的这些姑娘们,都会觉着你是个穷酸汉子,不仅不会好好伺候你,还会各种阴阳怪气的将你手里的钱骗走。 你若是直接上来给他足够的银子,他便觉得你是什么大人物,待会伺候起来都得小心翼翼的。 更加不敢向你伸手要钱。 因为你光是扔钱的姿势,就已经吓到他了。 眼前的龟奴就是如此。 哪户人家,随身会带着百两银子? 肯定非富即贵。 得好生伺候着。 接过银子,龟奴直接扯开嗓子嚎了句,“二楼雅间三位。” 这句话是在告诉那些姑娘们,这三个客人,都是贵客,不差钱的主。 来这里的,基本都有点社会地位,不过有钱没钱,谁能知道? 不少人攒了点银子,就想着来这里潇洒,才玩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囊中羞涩。 但是孟川直接丢给他百两银子,这性质就不同了。 夏黎跟随他上楼的时候,还向身旁的齐彪说道:“看来今夜孟先生是非请不可了。” “改天我们在请回来便是。”后者轻声道。 孟川身前这位负责带路的姑娘极有韵味,不过看着年龄有些大了,但是这女人只要没老到一定程度,那就是红透了的苹果,水润着呢。 “瞧您三位爷,好像是第一次来到咱们红袖阁吧?奴婢叫殷娘,负责给几位爷安排姑娘或者一些好玩的趣事。” 她边说着,还边扭动着翘屁股,透着几分浪荡。 孟川环顾四周,见到不少女人正在笑盈盈的陪客人们饮酒,不时还会将自己的肌肤故意裸露出来一点儿,若隐若现的感觉,让那些客人可谓欲罢不能。 不过若是想趁机偷摸一把,估计还得下点血本才行。 “殷娘,帮我们找三个姿色上等的女子。” 孟川淡淡说道。 其实,他现在见到的那些女子,已经算是颇为好看了。 这要是换在兖州府那些地方,少说都是花魁的级别。 他故意说出姿色上等四个字,就是要让那殷娘觉得,自己是常客,你得把压箱底的东西亮出来瞧瞧,也别想着骗人钱财。 这些都是他根据前身记忆悟出来的道理。 “行,待会就为三位爷安排,不知三位爷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你看着办吧。” 孟川摆了摆手。 吃的东西,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真正花钱的地方,还在那些姑娘们身上。 “三位爷,你们觉着这雅间如何?”殷娘笑着说道。 孟川看着那雅间名称‘春香’,莞尔笑道:“就这了。” 殷娘弯腰道:“三位爷先请坐,姑娘们马上就到。” 孟川等人点点头。 刚一落座,夏黎便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位雍容华贵的公子哥,皱眉道:“九皇子也来了。” 孟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公子哥身旁,还有两名堪称国色天香的女子在伺候着,想来也是这红袖阁里的姑娘,一名女子正在为他捏肩敲背,另外一女子,则将剥好的橘子送入他的嘴中。 而他本人,则盯着一楼舞台那几个唱戏的戏子。 孟川也听了听。 唱的这是霸王卸甲。 相传,六国纷争时期,一位楚国的国君,有着霸王的名号。 可惜后来败给了大燕朝的开国君主。 由此,引来一段霸王卸甲的故事。 较为凄凉。 “刚来的时候就注意了,没想到这红袖阁,居然还会请来戏班坐镇。”孟川啧啧称奇。 夏黎笑道:“先生有所不知,红袖阁里的戏班以及那些唱曲的,都是她们自家培养的,堪称长安一景。” “这九皇子其人如何?”孟川问道。 夏黎刚想回应,却见有位姗姗来迟的女子说道:“这九皇子,可是一位风流雅客。” 孟川看了看她,“听客人说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那女子大方的坐在孟川身前,为他倒了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奴婢幼娘,见过公子,方才是奴婢多嘴,奴婢在这儿给您赔罪,不如奴婢便先自罚三杯如何?” 这名叫幼娘的青楼女子,论姿色,不输伺候九皇子的那两位姑娘,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看来那殷娘是特意选了她来此,就是想让自己在她的细心陪伴下,能够成为此地常客。 这幼娘看着年龄不大,也就双十左右,皮肤颇为紧致细腻,衣衫暴露,那双雪白如玉的大长腿,时不时会蹭一蹭孟川。 她这边刚说完话,为夏黎和齐彪准备的姑娘,也已经走进雅间,分别在他们二人身旁坐下。 “若是不满意就换。” 孟川来此,就是为了找乐子,倘若他们二人玩得不开心,便着实有些扫兴了。 “不用不用,这两个姑娘挺好。”齐彪不好意思的笑道。 夏黎倒是玩得挺开,直接说道:“妞,坐爷腿上。” “大爷,这还没开始呢,您就猴急了,先喝杯酒,我敬您。”那女子来到他的身旁坐下,倒酒的时候,故作不小心,将身子完全倾倒在了他的怀抱里。 为何青楼的姑娘总会不停劝酒呢? 因为酒贵啊。 他们现在喝的这两瓶酒,少说也得要三十几两银子。 幼娘有些南方女子的特征,说话特别细,身子骨看上去也颇为有种柔情似水的感觉,只见她轻挥衣袖,连喝了三杯酒之后,贴在孟川的耳旁,笑道:“这两位爷眼看着就要活活吃了我那两个姐妹,怎么奴婢并未在您的眼睛里,看到丝毫异样呢?” 论姿色,她绝对要优于那两个姑娘。 “在这里喝酒多没意思,不如爷另开个房间,你我促膝长谈如何?”孟川讪讪笑道。 幼娘挽着他的臂膀,甜甜笑道:“公子,咱们来日方长,您不能见奴婢第一面,就要将奴婢全吃了吧?” “你说巧不巧,我可不喜欢来日方长,我只相信一见钟情。”孟川抬起她的下巴,继续说道:“瞧你的姿色,在红袖阁里,应该也算不错吧?” 幼娘顺势贴在他的胸前,用纤纤玉指萦绕着孟川的心头,“不错是不错,可是阁里好看的姑娘实在是太多了,您下次要是还来这里,一定得多支持支持奴婢的生意才是。” “好说。” 孟川笑了笑。 此时,恰巧注意对面坐在护栏前的九皇子目光向这里探来。 二人相互对视,各自微笑点头。 夏黎注意到了这一幕,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九皇子,与皇后娘娘的关系不错。” “咱们那位皇后娘娘,可曾诞过龙子?”孟川传音入密。 议论皇家之事,当然不能当着幼娘她们的面谈及。 而这幼娘应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或者是有些手段察觉到雅间内有气机波动,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于是便识趣的独自喝起闷酒。 夏黎知道孟川是在担心什么,所以也玩起了传音入密的手段,“皇后娘娘只生过一位公主殿下,乃是朱雀公主,深受陛下喜爱,至于这九皇子,包括其他皇子以及当朝太子,都不是皇后娘娘所生。” 所谓传音入密,其实就是用灵力或者是浩然气,将自己所想的话,投入到对方的脑海里。 不是什么需要钻研的手段。 基本八品以上的修为,都可施展。 孟川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自饮。 夏黎继续说道:“朝中近日有传闻,说是要废太子。” 孟川那杯酒刚入口中,就直接被喷了出来。 实在是此事太过惊世骇俗。 废太子? 这却是为何? 夏黎解释道:“近些年来,若非吕相上位,只怕朝政党争,将愈演愈烈。而这党争,基本分为三大派系,一是以世家为代表的朝中官吏;二是以寒门为主的新锐改革派,目前刑部尚书与吏部侍郎,都是属于这一派系;这第三,就是来自于千年以来,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勋贵之后。” 顿了顿,他继续道:“然而这三种派系之间的争端,都是因为算上太子在内,由八位皇子所引发的夺嫡之争。最近这段时间,太子那边频繁出现一些问题,甚至还连累了一位姓傅的大人,也是因为这种种原因,所以朝堂传出要废太子的话来。而这九皇子出生最晚,背景最浅,无缘夺嫡,所以,一直便流连于各处青楼当中,被长安城内不少百姓,议论为纨绔皇子。” 他之所以要向孟川说这些事情,是因为对方参加会试,一旦中试,便会在朝中为官,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朝廷中的事情,对方都能用得到。 孟川看着那九皇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生在皇家,有几个纨绔子弟? 没准就是因为九皇子无缘夺嫡,所以平日里只能将自己表现的人畜无害,要不然的话,早就成为几位皇子不断争夺的牺牲品了。 到时候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爷,别光顾着发愣啊,奴婢伺候您喝酒。”心细如发的幼娘见到孟川点头,于是便立即为他倒了杯酒。 孟川举杯饮尽。 恰巧这时,九皇子也在举杯,而且还看向他。 “我怎么感觉这九皇子好像是认识我?”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算上这位皇子的话,那么这戏码可就是九龙夺嫡了。 无论谁输谁赢,最终影响的,只怕还是大魏朝的国运。 至于皇后李轻眉为何没有诞下一子,也好理解。 毕竟,无论是学宫还是修行界中的各大门派,都绝不会允许妖怪生下的子嗣成为人皇。 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诞下龙子。 “您还别说,没准还真认识您呢,您瞧,那九皇子走过来了。”齐彪说了一句。 孟川扭头看去。 赫然就见到衣衫不整、穿着一双草鞋的九皇子向这边走来。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有些特立独行。 幼娘极为好奇道:“还真是奴婢眼拙了,没想到您的身份,居然让九皇子殿下都动容了呢。” “让你眼拙的事情还有很多。”孟川笑了笑。 这幼娘还真是八面玲珑。 说的话都不一样。 说她是青楼女子吧,老是说些不着边,还特别让客人感到烦闷的话。 说她不是吧,这份眼力劲又是世间少有。 看来,这幼娘的身份,可能有些不简单。 九皇子来到春香雅间前,孟川等人皆起身作揖。 他亲自将孟川搀扶起来,握住他的臂膀,眼神极为炙热道:“想必您就是写出《妖魔图录》一书的小说家,孟川孟先生吧?” “九皇子殿下见过我?” “没见过。” “那您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我也没说自己是九皇子,您不也猜到了?” 九皇子名为曹渊。 据说,他早先不是叫这个名字。 只不过后来跟随现在的丞相吕渊学习过一段时间,被对方的学识深深震撼到了。 于是便请奏皇帝,为自己改了名字。 就叫曹渊。 这倒是一桩趣事。 至于皇帝为何会同意,没人知晓。 总而言之,从那以后,他不仅与皇后李轻眉愈加熟络,甚至还时不时跑到吕相家用饭。 但是因为他纨绔的性子,导致那些志在帝位的兄长们,对他不是太过关注。 156n.net “殿下还是直呼在下的名字或者表字吧,这个‘您’字,可是万万当不得。”孟川抱拳道。 曹渊点了点头,突然莞尔一笑,拉着孟川的手就向外走,“我说您当得起,就当得起。” 他来到护栏外,环顾红袖阁四周,突然大声说道:“我身边的这位,乃是咱们大魏朝的小说家,更是写出封建论的策论大家,孟川孟子渊。如今本殿下幸甚得遇孟兄,今日诸位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由本殿下买单。” 顿了顿,他看向矗立在雅间里的幼娘,小声道:“账,先记在我二哥头上,回头本殿下手上宽裕了,自会把钱送给他。” 作为一个皇子,即使在纨绔,难道连赚钱的门路都没有吗? 显然不至于。 他只是不想给而已。 幼娘很想说,您都在这里赊账赊了两三年了,就不能付一次钱吗? 可是她不敢说啊。 其实那句话,更多的是在说给孟川听。 那个叫幼娘的,乃是二皇子的人。 随着曹渊的话音彻底落下。 所有来此寻风流的客官们,顿时喜上眉梢,连连拍手称赞。 原先那个站在一楼大堂,负责迎客的殷娘,听到这个消息,却接连摇头。 显然是觉着今儿个八成又要亏钱了。 “孟兄,走,我的那个雅间比这大,也比这豪华,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上一杯,如何?” 九皇子曹渊学着北地的语气,诚挚邀请孟川。 他又看向夏黎与齐彪,笑道:“两位同去。” 闻声。 二人相视苦笑。 任谁都知道,方才曹渊的那番话,是想拉拢孟川。 不过,京城中不少达官显贵,都知曹渊无缘夺嫡也不想夺嫡,如今搞这出是为了什么?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一百四十二章:四方议论,波云诡谲 皇城。 东宫。 跛脚太子曹兴,正在殿中欣赏着眼前那些浓妆淡抹的男子舞剑。 突然,一名太监走来,贴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那太监来去匆匆。 曹兴看向一旁喝闷酒的八皇子曹骏,笑道:“老九正在红袖阁与那个小说家谈天说地,还闹了不小的阵仗。” 曹俊体型魁梧,肌肉发达,他皱着眉头说道:“小说家?谁啊?” “就是写出妖魔图录的那个孟川。”曹兴招招手,一名男奴趴在他的身前卖力伺候着。 曹俊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了,开口道:“孟川入京了?咱们那位皇后娘娘,不将他叫进宫里见见?不是听宫里的人说,皇后很早就想见这个小说家了么?” 曹兴瞪了他一眼,怒嗔道:“那是母后,旁人可以叫皇后娘娘,你我不行。” “大哥说的是。” 曹俊憨笑起来,顿了顿,神情突然变得极为严肃,“母后要替咱们保下傅天酬,这事倒挺出乎意料,倘若傅天酬无事,那么大哥的位置,应该无人可以动摇。” 曹兴摆了摆手,示意身前那名男奴退下,紧接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在交心。 “想要罢黜我这个太子位,旁人说了不算,即使老二老三再如何使劲,也行不通,得是父皇说了才算。而父皇厌恶我这个太子的理由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在关注当年幽云十六州的事情。”曹兴忧心忡忡道。 曹骏愁眉苦脸道:“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人敢说,为什么您就偏偏追着不放?您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傅天酬那家伙也迂腐,好好的内史令不做,非要头铁去碰这件事情,您不知道,当年那事是连环布局?谁的手笔,就无需弟弟我直言了吧?” 曹兴豁然起身,手提宝剑,戴上一张面具,缓缓开起戏腔,“边城烽火,血侵风沙,四方鼓声,神州叱咤...都随它,待后来人,寻战魂归家。” ... 肃王府。 背靠世家支持的二皇子曹仁、四皇子曹宪、六皇子曹庆,三人围聚一堂。 他们刚刚得到红袖阁里传来的消息。 “你们说,老九这是什么意思?和一个小说家扯什么关系?”曹庆顿感不解道。 曹宪冷哼道:“蠢货,二哥何等英明?为什么让幼娘想方设法的接近孟川?你以为他只是小说家这么简单?你以为他写的杂文,只是让皇后喜欢这么简单?我可告诉你,他乃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学宫的霸儒杨熙,那是什么通天人物?当年他孤身来京,就连父皇都要以礼相让,当世大儒诸葛静远,还是他的师弟,这么多身份加起来,由不得我们不重视。” 曹仁淡淡道:“即使没有这些背景,光是一个小说家的身份,也足够令我们重视了。他写的那篇封建论,你们看了没有?” “看了,写的很好,若是这篇封建论真能推行起来,将极有利朝廷增加中枢权力,如今各道节度使,都将那些地方当成是自己家的了,整日里做着阳奉阴违的事情,是时候也该改变这一乱象了。”曹宪道。 曹庆皱眉道:“我们不是在讨论,为何老九会见孟川么?老九到底是什么心思?也不站队,他到底有没有争夺太子位的念头?” 曹宪沉思片刻,道:“老九没有实力夺嫡,暂时影响不到我们,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让傅天酬永无翻盘的机会。他当年在江南道做的那些事情,要是被捅出来,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啧啧,带头贩卖私盐,致使现如今的江南官场仍然乌烟瘴气,这可是重罪!” “锦衣卫和吕渊应该都知道这事,且看看他们近期的动静如何。”曹仁不敢轻举妄动。 曹宪急不可耐道:“这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了,还看他们动静作甚?这傅天酬可是内史令,他一旦官复原职,那么太子可真就屹立不倒了。” “我只是有些看不清现在的局面,为什么皇后会保傅天酬?这傅天酬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父皇不容被翻出来的?”曹仁叹了口气,道:“派人去给孟川送张请帖,就说本王邀请他前来府邸一叙,届时让那个幼娘也过来。” .... 齐王府。 背靠朝中勋贵的三皇子曹通、五皇子曹元、七皇子曹广,也在议论孟川。 “李剑仙嫡传弟子,将来即使不入朝为官,也会在超然世外的学宫潜修,这样的人物,我们必须要招揽。” “三哥所言极是,我这便派人去送请帖。他要是不来,就我亲自去,他要还不来,那只好请三哥亲自去寻他了。” ... 相府。 吕渊正在书房看书。 突然有位家奴前来,将孟川与九皇子的事情说出。 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老爷啊,封建论之事,皇后娘娘本来不想让您这么早宣传出去的,如今...当真不会有问题吗?” tsxsw.la 吕渊笑道:“煌煌策论,藏着掖着,是包不住的,本相什么都没做,皇后如何想,与本相无关。” “傅大人在狱中,开始不进食了。” “那就撬开他的嘴,强行喂给他。本相只要求一点,陛下没有下达旨意让他死之前,他不能死,哪怕死了,也要给本相救回来。” 傅天酬的自身修为,在入狱之前,就已经被锁龙钉封住了。 ... 红袖阁。 名为‘风花雪月’的庞大雅间内。 说是雅间,倒不如说是一处宫殿。 两旁约莫能坐下十六人,首席能坐两人。 东西两排桌椅中间,大概能容得下二十余人翩翩起舞。 这在青楼里而言,算是别有洞天了。 就在刚刚,二皇子、三皇子的请帖,都纷纷递在了孟川的手中。 九皇子曹渊坐在首位,笑呵呵说道:“现在,孟兄可是成了抢手货了。” 幼娘跪坐在孟川身旁,为他倒酒,“孟先生刚到京城,便掀起了风浪,当真是令奴婢这心里,钦佩的很呢。都说美女爱英雄,奴婢虽然称不上美女,但是也很喜欢孟先生这样的英雄人物。” “你过谦了,我顶多算是个寻花问柳的人物。”孟川苦笑一声,向九皇子朗声说道:“殿下,在下初入京城,身上连个进士功名都没有,实在是不知为何肃王与齐王殿下,如此看重在下,不如就请殿下您,为在下解解惑?” 曹渊笑了笑,喝了口酒,语出惊人道:“对于孟先生来说,那所谓的进士功名,重要吗?显然不重要。至于我那二哥三哥找你,应该就是想借助你背后的势力,为他们增加一些可夺嫡成功的筹码。”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别的不说,就单说你那师兄诸葛先生,他若是肯出山相助我那几个兄长,夺嫡之事,也就十拿九稳了。” “那九皇子呢?你是想夺嫡?还是单纯的想跟在下交个朋友?”孟川莞尔笑道。 曹渊愣了愣神,寻思半晌,才开口道:“并不单纯的想跟你交个朋友,至于那夺嫡...”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全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我是个纨绔皇子,也不被父皇器重,拿什么来夺嫡?不想争储君之位是假的,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急,且待我伸伸懒腰 孟川离开红袖阁。 九皇子曹渊亲自相送。 夏黎和齐彪的住处是在斩妖司里。 他们都未成家,按照规定,是可以住在那里。 主要这样做能够剩下一大笔钱。 在京城当官,其实不见得每个月的俸禄能有很多。 地阶除妖使,看似名气很大。 实则,在斩妖司,镇守使之下,皆为蝼蚁。 每年死在邪祟手中的地阶乃至天阶除妖使,都可谓不计其数。 返回八方客栈的途中,路遇长安湖,此刻,已至深夜,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 想来都已经休息。 孟川孤自走在长安桥上,心里在想着一些事情。 古往今来,参与夺嫡者,除了胜利一方,其下场基本都不太好。 虽说现在自己的背后,有学宫和师兄撑腰。 但是说到底,那些都不是可以让自己肆意妄为的筹码。 一切的原罪,还是目前自己的实力太低了。 根本就驾驭不住李剑仙嫡传弟子的名头。 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无论如何都喘不过气。 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成为大儒,或者可将身上的大山搬走,并且为己所用。 桥尽头。 有一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闭着双眼,嘴里哼着小曲。 孟川并未在意。 京城人多如毛,有这么一两个大晚上出来作妖的怪人,也实属正常。 他可不觉得对方是鬼魅,一是并未察觉到有任何邪祟气息存在,二是京城这地方被国运笼罩,轻易不会有邪祟出现,加上还有一座斩妖司。 孟川径直掠过他。 他还在哼哼着小曲。 等孟川快要走远了,他才摇头晃脑道:“李剑仙嫡传弟子的风采,当真非凡。” 闻声。 前者驻足脚步,转过身去。 他也起身,微微抱拳道:“曹兴。” 一瞬间,孟川神情严肃。 当朝太子曹兴? “小说家孟川,见过太子殿下。”他作揖道。 整个京城内,除了太子,没人敢再用这个姓名。 “无需多礼,你乃是学宫弟子,见到俗世皇族,可以不用行礼。”曹兴衣衫单薄,缓慢地走近他。 tsxsw.la 学宫确实是有这个规矩。 这也是为了彰显出学宫的超然世外。 如果有学宫弟子入俗世为官,见了皇帝,也只需作揖,不用行跪拜大礼,再加上,大魏朝本就不兴跪礼。 当初一位远方的刺史被皇帝召进宫中议事,那位刺史对皇帝可是三跪九叩,然而谁能料到,这种做法,反倒没让皇帝高兴,还厉声批评了他。 就此,大魏朝不兴跪拜之礼的规矩便流传了下来。 “太子殿下是在等我?”孟川深深皱起眉头。 刚来京城第一日,自己的行踪便被他人了若指掌,甚至还有一种监视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友好。 “要不然呢?本太子总不能是在这里赏月吧?”曹兴笑了笑。 “您说话还真是风趣。” 孟川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都已这么晚了,若是太子殿下有事,我们明日再聊?” 曹兴没有说话。 孟川扭头便走。 他可不想掺和进夺嫡的旋涡中。 “老二和老三都给了你请帖,不知你是否要去?”曹兴大声问道。 孟川不知该如何回答。 曹兴继续说道:“我知你心思,你不愿卷入我们兄弟几个之间的厮杀,情有可原,不过他们既然呈上了请帖,只怕你很难拒绝的干脆些,不如这样,等会试过了以后,我将老二老三请到东宫,我们几人当面聊聊,至于请帖之事,我自会向他二人说明,这样的话,你也不用陷入为难的境地。” 孟川转身,抱拳道:“如此,便就多谢太子好意了。” 曹兴隔空喊话道:“小心老九,这小子心思也不是多单纯,之前本宫就一直在怀疑,他是在扮猪吃虎,静待时机,如今,那个时机已经出现了,这小子也终于露出了些许马脚。” 说完这句话,这位当朝太子殿下,也并未久留,直接飞身离去。 按照大魏律,长安城内,不准修士显化神通,除非是各司差役有急事要处理时。 曹兴倒是洒脱。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可是东宫之主啊。 大魏律就是为人家服务的。 孟川心事重重的返回客栈。 他明白曹兴的意思,他口中谈及的时机,就是指的自己。 九皇子看似犹如浮萍,没有什么根基,但恰恰就是这种浮萍,可以打破现有的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 如果自己能够做到支持九皇子夺嫡,那么也就代表了诸葛静远甚至是学宫的立场。 无需学宫内的儒修入世帮助曹渊。 只是一个代表,站在那里,就可处理很多事情。 回到客栈之后,孟川便再未出门。 一直憋在家里。 期间,有钦天监的人来找到了孟川。 是一位老者。 不知其名讳。 只是知道他是钦天监的人。 他和孟川说了很多没头没尾的话。 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临了的那句话,却让孟川感到大为震撼,“其实老朽挺想与你师兄较量一下阴阳测算一道,可惜哦,一直没这个机会。不过,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能做到可以完美无缺的妙算国运这一地步,不知你师兄可做到了?算了,问你你可能也不清楚。” 走时,他给孟川留下了一部功法。 是望气术的进阶版,叫做《天子望气术》。 此术不仅可以望气,也能做到神机妙算的地步了。 与《诸葛阴阳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孟川不理解,这老人家将功法给自己,是何居心... 他猜测,可能是想将自己当做一个试验品? 试试究竟是天子望气术更胜一层楼,还是诸葛阴阳术独步江湖? 但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拥有诸葛阴阳术,并且还开始钻研了呢? 莫非... 掐指一算? 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钦天监存在的历史,比斩妖司和锦衣卫等组织都要长久。 从大夏朝开始,就有了钦天监。 现如今大魏朝的钦天监,其底蕴承袭前朝。 所以,鬼知道又经过千百年发展的钦天监,目前还有多少老家伙活在这个世上。 他将天子望气术收入图中世界。 目前不是钻研此道的最佳时机,最起码要等会试结束以后。 又过几日,会试开始前的第三日。 孟川接到皇后懿旨,前往长乐宫去见李轻眉。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此刻,孟川还在客栈里沐浴更衣。 此前,在东厂副都督汪观前往兖州府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入京之后,会被皇后召见。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拖到今日才相见。 换了一身干净朴素的衣衫,孟川在客栈门前停了半晌。 前来迎接他的那些太监们,都有些着急了,一个劲的催促着。 皇家御辇也已经准备妥当。 孟川看着身前的台阶,怔怔出神良久。 随后,才吐出一口浑浊之气,迈出客栈门槛。 他知道,这一迈,今后自己的人生,将会有不同际遇。 忽地,耳旁传来那些太监略显急躁的声音: “哎呦,孟公子,皇后娘娘还等着呢,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是啊,孟公子,我们还是抓紧走吧。” “...” 闻声,孟川笑了笑,抬头仰望蔚蓝色天穹,似喃喃般笑道:“不急,且待我伸伸懒腰。” 这一幕。 被京城中四方势力都看到了。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未来这天地人间,将要再出现一位惊世大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写史 所有关注着孟川缓步踏上御辇的众人,也很清楚,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 见到皇后李轻眉,则代表着,孟川将走进大魏朝廷的权力中枢。 李剑仙嫡传弟子、当世大儒的师弟、学宫弟子。 这三者身份,造就了如今身为白丁,却不得不让大魏朝中的王公大臣们,对其礼遇的重大因素。 长乐宫属于后宫。 在皇宫的最后侧。 皇后李轻眉特意叮嘱,要让孟川从玄武门而过。 在玄武门前,他下了御辇,跟随一名太监走进皇城当中。 望着高大厚重的城墙,孟川心里很清楚。 若干年前,在这里发生了一段血雨腥风。 不过,当世很少有人敢议论此事了。 走过玄武门,跨过四座庞大的宫殿群,就到了长乐宫。 此处,乃是当朝皇帝陛下,亲自为李轻眉而铸造的。 整座长乐宫,坐地极广,寻常人想要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便是当今大魏朝的底蕴。 一路上,很少见到太监,基本都是一些姿色不错的侍女在不停忙活着。 宫内有许多假山还有人工湖以及数不尽的亭台阁楼,总之,可谓极尽奢华。 slkslk.com 长乐宫的主殿,叫做忘忧殿。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孟川的心中,有着一丝诧异。 这忘忧殿和忘忧林是什么关系? 他不得为知。 站在殿前,正等待领路的那个太监前去通报。 谁知,他却弯腰说道:“孟公子,皇后娘娘正在殿里等着您呢,娘娘说了,要是您来,无需通报,即可入殿。” 这算是一份殊荣。 孟川点了点头,道:“多谢。” “不敢当,孟公子,请进殿。”太监伸出一手。 孟川不在有所迟疑,当即跨入殿中。 下一刻。 他愣了愣神。 却见殿里只有寥寥几个侍女。 与殿外的繁华不成正比。 他当即作揖道:“草民孟川,拜见皇后娘娘。” 话音落地。 只见李轻眉在侍女的小心陪护下,缓缓来到孟川跟前。 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李轻眉身着华服,魅力无双。 令孟川有刹那失神。 李轻眉认真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身上,看到当年李慕白的一些影子。 然而,却大失所望,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两个,完全是属于不同类型的人。 李慕白轻狂、恃才傲物、行事不拘一格、时而霸道无比,又很洒脱风流。 但是孟川不同。 他没有轻狂,没有什么洒脱风流。 独有的,却是那修行中人,不常见的烟火气。 一身布衣。 虽然看着廉价,却胜在干净。 整体看上去,透着一种沉稳朴实的感觉。 或许也就只有在动用本命物降服妖魔的时候,孟川的气质才会在他人眼中看来,有刹那间的升华,成为了不少人口中的胜若谪仙。 其实只有孟川清楚,那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一直,都将自己当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仅此而已。 “本宫原本以为,你会和李先生一样不屑于物,眼高于顶,气质超凡脱俗,就像是圣人临凡。”李轻眉挥了挥手,顿时,殿中所有的人全部退下。 孟川心里很清楚,对方口中的‘李先生’,只能是李慕白。 他认识的‘李’姓高人也就只有从未谋面的师父李慕白与李崇文。 后者显然不配被李轻眉称呼一声‘李先生’。 毕竟,就目前所知,朝中大臣,倒也有与李崇文境界相等者。 “千年以来,也就只出了我师父那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而已。”孟川回应道。 李轻眉莞尔笑道:“你不必拘束,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年轻的时候,我曾追随过李先生,当时称呼他为兄长,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 孟川摇了摇头,“草民不敢。” 李轻眉柔声道:“我不自称本宫,你也不必自称草民,你我现在就是姑侄,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是如此。” 孟川心里有些惊讶。 虽然此前听师兄诸葛静远,说了很多有关对方的事情。 但是只要涉及到李慕白的,他就会闭口不言。 还口口声声说,这些事情,要让李轻眉亲口告诉自己才行。 难道,师兄所言的亲口告诉,就是现在? 顿了顿,他感到好奇的问道:“不知您与家师...” 话还未说完,便被李轻眉打断了,“我与你师父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我也忘记,当年究竟经历了多少波澜壮阔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朝一夕是说不完的,等你将来会试通过了,我慢慢向你说。” 她看向孟川的眼神,当真就像是长辈看晚辈那样,充满着慈祥。 “那晚辈可就斗胆托大,叫您一声姑姑了。”后者笑道。 李轻眉闻声一愣,旋即回神,“能在叫一次么?” “姑姑。”孟川很自然道。 “哎。” 这一刻,李轻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握着孟川的手腕,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并亲自为他倒了杯,“自从你成为李先生弟子之后,我等这声姑姑,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 “您若是喜欢听,以后没人的时候,晚辈天天叫您姑姑。” 孟川倒是毫不见外。 主要这种事情见外没有好处。 李轻眉笑道:“为何要等没人的时候?以后在这长乐宫里,你可随时叫我姑姑,我也乐意听。” 嗯。 只是长乐宫里而已。 “姑姑将我喊到此处,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侄儿?”孟川并没有直言了当的问对方想要做什么,而是换了一种比较温婉的方式询问。 说实话,现如今的这位皇后娘娘,确实给了他一种亲人的感觉。 很是玄妙,言语无法述说。 想来是跟李轻眉身上那种透露出来的,让人忍不住去亲近的气质有一定关系。 孟川本以为,身为皇后娘娘,大魏朝二圣之一,应该极为盛气凌人。 就像是武则天一样。 可是,这位皇后娘娘却更像前世唐朝太宗李世民的正妻——长孙皇后。 “倒是有件事情,需要你知晓一下。今年的科举,之所以提前举行,是因为朝中内史令傅天酬因为某些事情落狱了。最近几年,他一直在修咱们的大魏史,他这一落狱,本朝史的进程可就滞后了,所以,你姑父的意思,是想从你们这届中,选拔出一些优秀的文人墨客,去修撰本朝史书。”李轻眉缓缓说道。 孟川正色道:“这是好事,本朝史一旦修成,必然是一篇煌煌巨著。” 李轻眉点了点头,“虽说是如此,不过写本朝史,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得罪一些人,如果将来这千斤重担,将要落在你的身上,你愿接着吗?” “姑姑的意思,是想让我主修本朝史?”孟川为此感到惊讶,有些不可置信。 这未免太过儿戏了! 开什么玩笑? 即使自己中了进士,最多也就是辅助修史。 何德何能,能主修史书啊? 内史令是个什么官? 那可掌管着整个内史省啊! 在大魏朝,乃是妥妥的从二品! 与中书省、门下省等几乎可以说是并驾齐驱。 也算是一位宰相了! 只是没有吕渊的权力重,可以宰执百官。 要知道,他如果没有‘太师’的名头,其官职也就是个正二品! 主修本朝史的傅天酬,是从二品,这个概念已经很恐怖了,可谓位极人臣了。 再进一步,就是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天策上将或上柱国等荣誉职位了,这些职位,在大魏朝,都属于正一品的官吏。 修史,可不是看谁背景高,就能修的。 最重要的,是要看资历。 孟川现在最欠缺的,就是资历。 第一百四十五章:大魏丞相,吕渊 幽深大殿内,顿时迎来了短暂的沉寂。 李轻眉缓缓起身,来到大殿门前驻足矗立,只留给孟川一道背影,“之所以将科举提前,就是要选拔可以修史的人才。你是李先生的嫡传弟子,这件事情,除了你以外,没人能做成。” “连内史令傅天酬傅大人都做不了,侄儿有何德何能,可以担任修史之大任?” 孟川连忙摇头。 这事透着古怪,不能立即就答应。 李轻眉笑道:“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长乐宫吧?我带你好好逛逛。” 后宫内院,不是一般人就可随意走动的。 那番话,足以诠释她对孟川有多么宠信。 要知道,二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长乐宫中的美景不少,但要属李轻眉最喜欢的,还是去一处人工湖畔,静心欣赏那杨柳依依的一幕。 身前的湖面,有万鲤奔腾的场景,极为引人注目。 李轻眉坐在凉亭中,感受着周遭微微吹拂而来的暖风,自感心神一阵惬意。 孟川倒也不拘束,毕竟话都聊到以‘姑侄’相称的程度了,要是还畏手畏脚的,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拘束。 2k小说 “写史,往大了说,就是国之根本,是要为十几年几十年前乃至百年前的事情盖棺定论,可谓极其繁重。 这期间涉及到的朝中各方官吏,更是数不胜数,无论是谁写,可能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太好,但是唯独你例外。 你是剑仙嫡传弟子,将来肯定要入学宫潜修,即使目前要在这大魏入朝为官,也不过只是学宫想让你入世磨砺而已。” 李轻眉的意思是说,你的背后有学宫,可以不用担心被各方势力威胁,能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写史的工作当中。 但是孟川依旧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一科进士,多则成百上千,少则也有数十,侄儿心想,应该会有很多人,比我更适合修史。” “但是他们没有你这样的背景,写史,事关国运,若是傅天酬不出事,身为内史令的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现在已经入狱了。 倘若你不写,只怕因此事牵连的人会更多。而且你还是小说家,先帝曾言,小说家乃是史家之宗。” 李轻眉苦口婆心的相劝。 孟川犹豫片刻,才开口回应道:“这件事情,不如就等会试结束之后再说?” 李轻眉笑道:“依你,该是你的,无论如何,你都无法躲避,只要你能秉直写史,并且写成我大魏近代以来的史书,没准你能够因此而跻身儒修一道中更高的境界。” 写史,确实是能够有助于自身善养浩然气。 而且,一旦成书,那么孟川就会在大魏朝乃至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后世王朝中,名垂千古。 若是能够造成此等印象,他就是未来儒生中嘴里的‘先贤’。 孟川询问了很多关于写史方面的事情。 然而,具体涉及的内容,李轻眉却避左言右,只字不提,这让他更加意识到,可能这次写史,涉及到的隐秘将会极多。 孟川离开长乐宫之前,李轻眉语重心长的问道:“你可知,为何要让你特意从玄武门来到这里?” 按照大魏朝的规制,像他这种还没有官职在身的儒修,是要从玄德门那边进入皇宫的。 孟川并未答话,而是在静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十三年前,陛下登基之前,在玄武门杀了自己的兄长,被时人称之为玄武门事变。 经过一场兵变,陛下顺利登基,而你将来要写的史书中,需要如实将这段细节写上去。 我现在能跟你说的只有这么多,等到会试结束,你正式开始写史时,这些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调查。” 李轻眉语出惊人。 总之孟川是有些心惊的。 涉及到玄武门事变? 谁敢写? 不怕脑袋搬家? 很快,李轻眉便给了他一个答复,“傅天酬说到底,乃是寒门出身,没有什么背景和底蕴,而你现如今已经被学宫认可,算是学宫的弟子,如此就不再是寒门,所以,由你来写,是最合适不过。” 她似乎能看透孟川的心思,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可这事... 实在太凶残了啊。 哪怕背靠学宫又能如何? 学宫可是有规矩在先啊! 若是其弟子入世为官,必须要以侍奉君主为根本。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即使是学宫弟子入俗世为官,也得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 孟川再三推脱此事,可李轻眉全当没有听到。 他离开长乐宫,刚走出玄武门,就看到一架皇家御辇,停在宫城前。 按理来说,这架御辇,绝对不是等自己的。 毕竟,此前那架御辇,只负责接,不负责送。 而且,御辇四周的那些带刀护卫,也诠释着身份和地位。 莫非是哪位大人物? 太子曹兴? 孟川顿感疑虑期间,便听到御辇内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敢问可是孟小友?” 声音很陌生。 孟川当即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老夫吕渊。” 只是区区四个字,便让孟川不由得震撼起来。 大魏朝擎天柱石,统领三省的宰相,吕渊! 也是大魏朝自从开国以来,第一位以商人的身份,坐上了宰相之位的人。 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的就是他。 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讲,吕渊现在的权力,要比二圣还要大。 无论朝中党争,如何激烈,只要有这位坐镇,哪怕即使再大的风浪,也能被抚平。 换句说话,不是吕渊离不开大魏朝,而是大魏朝离不开他。 给别人打工,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吧? “孟小友,坐上来吧,老夫送你回客栈,正好有些事情,要对你说。”吕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容置疑,但还透露着些许和蔼。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丞相亲自相送,可是排面啊。 孟川登上御辇,坐在吕渊跟前。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者。 虽然没有穿着官服,但是身上的衣服却极为豪华,依稀能够看到,都是用金丝缝制。 看似年迈,实则中气十足。 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如果说,李轻眉的温柔让人不敢小觑,那么吕渊身上的那种不怒自威的官威,就更加令人不容轻视了。 “孟小友见皇后娘娘,是不是听她说了写史一事?”吕渊缓缓问道。 孟川点头回应道:“相国大人慧眼如炬。” 吕渊沉声道:“孟小友想必不愿肩负起写史之重担吧?” 孟川苦笑一声,“不敢写啊,这要是写了,脑袋岂不搬家?” “孟小友倒是直爽。”吕渊笑了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孟小友一定会选择写史。” “为何大人这般肯定?”孟川不解。 吕渊抚须道:“因为你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只有你,能将曾经那段尘封的历史,重新展现在世人眼中。” 孟川刚想说些什么,耳旁却听到一阵哭泣声传来,并且伴随着嘶哑的嗓音: “民女傅清韵,为吾父伸冤!” “民女傅清池,斗胆请问刑部诸位大人,吾父究竟犯了什么罪?” ... 第一百四十六章:朱雀 孟川拉开车帘,看到了两名女子跪倒在刑部大门前正在哭天喊地。 吕渊道:“她们是傅天酬的女儿,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刑部一次。” “每天按时来?”孟川感到好奇。 “没错。” 吕渊也掀开车帘,看向了那名女子,随后又将车帘拉上,端坐身姿,开口道:“傅天酬膝下,只有这两个女儿,她们为了自己的父亲,最近这些时日,一直在四处奔走,甚至还找到了老夫的府上。” “您怎么说?”孟川问道。 吕渊抚须道:“还能怎么说?给了她们能够随意出入皇城的令牌,让她们每天定时在刑部大牢门前哭惨,只要动静越大,便对她们傅家越有利。” “原来是您的手笔,在下还以为,她们背后是有高人指点呢。”孟川也拉上了车帘,不再去看那两名女子。 御辇行驶的速度比较缓慢。 对于傅家女子来说,只要她们不停地将事情闹大,让朝廷持续关注着这件事情,让皇帝陛下心中起了恻隐之心,傅天酬就算保住了。 再有皇后李轻眉的暗中保护,正在身处于牢狱之中的那位傅大人,就将位于绝对安全的处境中。 “话说回来,那傅大人,为了秉直书写本朝之史,也算差点豁出性命了。除非写史的事情结束,否则,他难以安然无恙的走出刑部大牢。” 吕渊看向孟川,正色道:“不过,眼下你倒是不必过多忧虑,一切等会试之后在看吧。” 后者点了点头。 二人刚才谈及到的那个赌约,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们的心里,却存在了这份赌约。 科举前一天。 来参加会试的诸位举人,要在前往贡院审核一下身份。 在这个过程中,孟川看到了闫言与郭颢。 三人相视一笑。 郭颢道:“你离开兖州府以后,我与闫兄相约一同前往参加会试,来到京城的时候,我们四处打探孟兄的下落,还是不得为知,这京城实在是太大了。” 九皇子曹渊请孟川喝花酒这事,说到底,也只在京城中的上流社会有所提及。 1200ksw.net 闫言道:“明日便是会试考试的时间,这会试与乡试相同,也是连考三场,不过每场的时间,却有三天左右,还可提前交答卷,这是我们这些寒门弟子,唯一鱼跃龙门的机会。” 郭颢因为开书院的缘故,有了点小钱。 但是依旧只能算寒门。 “最近几年的会试,朝廷都有些倾向于寒门子弟,这是我等的机会,也是天下寒门士子的机会。” 孟川话音刚落,便看到了徐贤的身影。 “孟兄,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 徐贤走了过来,显然有些高兴。 白浅已经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 所以他现在对孟川可谓钦佩有加。 “徐兄,你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孟兄离开杭州城时,在下未能相送,最近几日,深感内疚。”徐贤想要当面向他道谢。 孟川摇头道:“徐兄不必客气,嫂夫人应该没有来京城吧?” “按照孟先生的吩咐,她和青儿都没有过来,只是在京城外的一个小镇子上暂时歇脚。”徐贤如实道。 孟川道:“那就好。” 他向郭颢和闫言介绍起徐贤的身份。 三人相互抱拳作揖,这就算作是点头之交了。 寒暄片刻之后,众人将身份审核完毕,便打算各回住处,在温习一些经典,明日就是会试了,此刻并不是叙旧的大好时机。 孟川正准备离开贡院的时候,便看到一辆御辇缓缓驶来,从里面走出一位姿色绝美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红衣,只见她目视诸位考生,正色开口道:“不知哪位是孟川孟子渊?”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都在议论。 孟川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写出封建论那个? 闫言走到孟川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她谁啊?辇上有龙凤花纹,有这般豪华,莫非这是皇家专用御辇?” 后者并未急着回声。 那名女子继续大声道:“吾乃朱雀公主,要找写出《妖魔图录》的小说家孟川有事。” 闻声。 孟川一步迈前,“在下便是孟川。” “你就是孟川?”朱雀正在细细打量着他。 与此同时。 整座贡院,都在对孟川议论纷纷: “他写的那篇封建论,可谓千古策论啊。” “是啊,仅靠一篇封建论,便可名垂千古。” “人家的师兄,那可是江南道大儒,诸葛静远。” “...” 朱雀背负双手,站在孟川跟前,嘴角微微上扬,向御辇的方向笑道:“蓁蓁,快来,我找到孟川了。” 又有一名女子,也走出了御辇。 孟川瞧见她,顿时一笑。 这女子,赫然便是扬州城外遇到的田蓁。 “孟先生?” “田姑娘。” 二人相视一笑。 紧接着,田蓁拱手道:“没想到真的是您,都怪蓁儿此前有眼无珠了。” 朱雀顿时困惑了,“你们认识?” 她的性格,有点偏耿直,身材也是极为火辣。 有种年轻人才有的活力。 前凸后翘的身段,让人一眼看去,便是有些着迷。 尤其是那披在身上的火红色袍子,更为其增添了些许艳丽。 田蓁向她毕恭毕敬的,将当时遇到伥鬼的事情说出。 朱雀恍然,“其实今日我们两个找你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问你妖魔图录何时有后续。” “公主殿下喜欢看杂文?” “每天憋在宫里不能出门,也只能看些杂文消遣消遣了。” 朱雀愁眉苦脸道。 这一刻,她反倒是有些柔情似水的感觉了。 就像林黛玉唉声叹气的时候一样? 孟川本以为,朱雀公主的性子,会毕竟泼辣呢。 她来此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是却被很多读书人都看在了眼里。 说实话,他们都很羡慕孟川。 能被公主殿下‘青睐’,将来前途无量啊。 事实上,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不太清楚孟川的具体背景。 若是知道他背后的底蕴有多么恐怖,可能反倒是会觉得,朱雀公主见孟川,就不能用青睐那个词汇了,而是用‘女追男’来形容。 翌日。 会试正式举行! 不少学子,天还未亮,便出发前往贡院。 孟川也不例外。 他刚走出客栈,就瞧见对面的茶馆中,九皇子曹渊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向孟川说道:“祝孟先生,至此鱼跃龙门,直上九霄。” “殿下有心了。”孟川抱拳回礼。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通往皇城的路上,太子、二皇子、三皇子,都来了。 基本都是祝福他会试及第的。 这实在令人感到惊讶。 第一场考试,是要考经史。 孟川跟随诸葛静远学了很多文章之道,对此没感到什么压力。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他便交卷了。 但他并非是第一个交卷的。 还有一位来自于江南宣州的学子,仅用了半个时辰,便交了答卷,离开了贡院。 像是这种人,要么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要么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他第一时间走出贡院后,便有几个皇子的人,陆续来问他考的如何。 但是他守口如瓶,都没有回答,只是站在贡院门前,静静等待着第二个人走出来。 当见到是孟川之后,他当即迎上前去,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深深作揖道:“在下顾青辞,见过孟兄。孟兄出来的时间,比我预料到的,要晚一些。” “你是觉着我会继你之后出现在这里,还是想着,无论是谁第二个走出贡院,你都会上前结交一番?” 孟川好奇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殿试、六国论 顾青辞。 孟川并不认识这个人。 只是本能觉得,他不简单。 但是,在他的身上,孟川并未察觉到有任何修行的气息。 显然是个普通人。 孟川用望气之术,看到了顾青辞己身文运弥漫,隐隐有霞光浮现。 这是当世大儒,才有的气象。 不可思议。 当下不敢小觑。 顾青辞抱拳,缓缓开口道:“在下是来等你,因为在下觉得,能够写出封建论的人,不至于一天之内都无法走出贡院。我一开始的设想,是觉着您会在一个时辰之内交完答卷,所以我比您提前了半个时辰,但是没有想到...您居然用了三个时辰。” 这也能内卷? “你好像很会自作聪明。” 孟川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你如果只是想表现的比我要强一些,大可不必,因为我没有兴趣。” 他径直掠过顾青辞,走了两步,有停下身形,道:“换句话说,我没有将你视为对手。” 后者转身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着我不配成为你的对手?” 孟川道:“你应该想要获得状元,但我的目标只是能进士及第而已。” “你错了,我想要的,是榜眼,而非状元,毕竟一旦成为状元,只怕要担任起主修本朝之史的重担,我今日等你,只是想和孟兄你碰个眼缘,结识一番。” 待顾青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孟川已经走远了。 后者前脚刚走,太子的人便找到了前者。 “顾先生,不知您这第一场考试,感觉如何?”一名面容白净的男子说道。 beqege.cc 他的身材颇为纤瘦,一般女子也比不上他这般苗条。 顾青辞皱皱眉头,“我是该称呼你为姑娘,还是兄台?” “都行。”年轻白净的男子笑了笑。 顾青辞心中一阵恶寒,“听说太子妃貌美如花,跟了太子,真是可惜了。” “普天之下敢这么说太子殿下的,你还是头一个。”年轻男子正色道。 顾青辞坦然处之,应声道:“我绝对不是最后一个,麻烦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他若是想要翻盘,机会在孟川那里,至于我,是个无所谓的人。”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知道方才那番话,还不至于让太子厌恶。 世上聪明人很多。 光是这场会试,有能力夺状元的人选,便不计其数。 有出身国子监的陈子云,还有来自于大魏十三道的诸多儒教天骄,比如:韩墨、汤炳、岳锦、淳于安、于化龙、蒙寿、方文、常青山、陆离、陈平安、林凡、萧玄、叶南天、楚鸿、苏瞻等。 他们均是此次会试及第的热门人选。 基本都在其它地方,有着不俗的名气。 而那陈子云,更是了不得,他的父亲,乃是礼部尚书陈道行,也是一位大儒,修行在四品左右。 在国子监中,陈子云也素来有‘天才’之名。 这场会试,可谓神仙打架。 若干年后,这场会试,被人誉为‘龙虎榜’。 竞争之激烈,数百年未有。 第二场考试,是定在七日后。 要考八股文。 这一次,乃是萧玄率先交卷,走出贡院,只用时三刻。 其后,叶南天、楚鸿、林凡,陈平安等陆续走出贡院。 再然后,才是顾青辞与孟川。 二人差不多同一时间交卷,并肩走出贡院。 后者笑问道:“我这次还是差不多三个时辰左右交卷,你怎么也这么晚?” “在等孟兄。”顾青辞笑道。 “你会阴阳占卜一道?”孟川略感好奇。 顾青辞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历来科举,天机皆被钦天监的修士遮掩,除了先贤圣人能窥探,谁敢推算?”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何时考完?” “我要说碰碰运气,你信吗?” ... 会试进行到现在,引来各方势力瞩目。 三大派系,九位皇子,包括丞相吕渊或者是京城中所有的达官显贵,都在对此事进行议论。 所谈话题,无非便是谁乃夺取状元之位的热门人选。 有很多人都说是孟川。 毕竟,一篇封建论,堪称这百来十年最佳,没有之一。 在神州浩土这片土地上,出现的所有策论中,也足可以排进前十。 宣政殿。 李轻眉与吕渊相对而坐。 他们也在议论这场会试。 “孟川写的那两篇策论,我都看了,很不错。你觉得,他有没有把握,能夺得状元之位?”前者轻声询问道。 后者笑道:“皇后娘娘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想让孟川成为状元?” 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毕竟,在孟川担任状元这个事情上,吕渊没有任何异议。 也只有状元郎,可以名正言顺的前往翰林院修撰史书。 也只有成为本届会试魁首,才能率领一众年轻进士修史。 李轻眉正色道:“他能不能成为状元,还需看殿试中的表现。” 皇帝称病。 这殿试的主考官,便落在了李轻眉身上。 至于吕渊的任务,是要评选出头甲三人。 只有前三名,可以在参加殿试中,直接见到李轻眉,然后将状元、榜眼、探花等给分出来。 而李轻眉说,要看孟川殿试中的表现,无疑是在告诉吕渊,他必须要成为头甲前三之一。 对此,吕渊心知肚明,“孟小友天纵奇才,成为前三甲,没什么问题。” 李轻眉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 第三次考试如约而至。 这场考试,是要为国献策,让考生们自由发挥。 包括但不局限于八股文。 孟川根据当前时事,将民生、囤兵、外交、各道节度使盘踞一方的利弊写出。 并且借古通今。 大秦分崩离析之后,六国纷争不断。 当时的一些政治、民生等情况,与今朝也有相似之处。 所以孟川将‘六国论’稍微改编了一下,用到现在。 策论名称就叫做【六国论】。 不过,此六国论,与前世的六国论相比,其相似之处,基本是本意,像是排词造句等,并无丝毫相像。 这也是因为,神州浩土的六国纷争,和前世秦扫六国的一幕,没什么共通之处。 而在孟川前世,六国论、封建论、过秦论,此三者,被后世人誉为三大策论。 现如今,这篇全然不同的‘六国论’,耗费了孟川将近六个时辰的时间。 他将答卷交付之时,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交卷的。 想来也实属正常。 今年的会试。 第一场,是敲门砖。 先是由国子监几名教授和祭酒审卷。 优秀的答卷,将会送往吏部官员手中。 第二场,结合第一场优秀答卷,将会由吏部和礼部同台审阅,然后将优等策论递交中书省。 最后这篇考试,考生们所答策论,将会出现在丞相吕渊的手中。 所以,这第三篇策论,才是重中之重。 能被国子监祭酒相中的策论,才能有希望于会试及第。 不过,最终敲板决定的人,依旧还是吕渊。 大魏朝境内,所有志在科举的举人,同台竞争。 诸多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十年,就是在等待今朝! 会试中第者,无论排名,无论优劣,都将犹如鲤鱼跨越龙门。 一甲,也就是头甲,只有三名。 二甲第一名叫做传胪,二甲一般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赐进士出身。 三甲人数最多,约有上千不止,赐同进士出身。 这第三甲同进士,很难在京城留职,一般都是外放,可能当一辈子官,都难以成为刺史。 但是也有某些同进士,身受皇帝或者朝中大官们的喜爱,有许多机会能够升迁,这毕竟只是少数。 一甲前三,探花一般都会娶皇亲国戚为妻,顶死了也是三品官,对此,大魏朝是有不成文规制的。 三品官,在京城,勉强接触权力中枢。 一甲前二只需打磨一下资历,将来有极大概率,能成为一部尚书乃至宰相。 至于二甲中的官吏,除非机遇较好,否则的话,前途发展也较为有限。 近些年来,进士以及同进士的数量,已经积累到一种恐怖的程度了。 但是大魏朝从未想过革除他们的功名。 而是自掏腰包养着。 于是,世间便有风流人物,说出那番‘国朝养士百年,如国有恙,仗义死国,又有何妨’的话来。 又过几日。 会试所有中选者,参与殿试。 而只有尚未出炉,但是被吕渊内定的一甲前三,才能见到李轻眉。 这一甲前三,乃是孟川、顾青辞、陈平安。 他们见李轻眉,只是要评个状元、榜眼、探花而已。 至于其他会试中第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状元及第!临轩唱名! 至于其它会试中第者,要在崇德殿前的场地中再写一篇符合题目的策论,以此等方式,来评出名次优劣。 崇德殿,便是大魏上早朝的宫殿。 殿试伊始。 礼乐奏响。 数百名莘莘学子,各自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眼前是一张方桌还有文房四宝。 他们正在埋头书写考题。 无论此次考试,他们能考什么样,哪怕不如会试中的表现也无妨,因为走到了这里,最低也是一位同进士了。 所以,不管如何,都会有功名在身。 本次殿试的题目,只有两个字,‘人、妖’。 对于在场的很多读书人来说,他们从未见到过真正的妖邪。 不过既然考题已经出了。 自当要全力以赴才行。 孟川、顾青辞,还有来自于陇右道凉州城的陈平安,他们三人,正站在崇德殿前,随时准备听宣。 说起来这凉州,就不得不提及凉王曹长林了。 他麾下的二十万长林军,论战力,足以与京城内的禁军持平。 近些年来,凉王曹长林及其麾下长林军,乃是玉门关的最大依仗。 而这陈平安,据说很被凉王器重。 不过,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 崇德殿一旁,乃是赏月阁。 身为皇帝的曹长柷经常来这里赏月,从此阁眺望西北方向,正是玄武门。 如今,赏月阁中,聚集了京城内的所有皇亲国戚以及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 太子的生母,贵妃卢东珠,乃是范阳卢家出身。 这卢家,与国同龄,至今已经是具有着千年底蕴的大世家了。 按理说,曹兴背靠世家,应该会与世家亲近,然而不知为何,在朝中创建的势力,全部是寒门贵子。 卢东珠将自己的女儿曹采薇叫到跟前,指着孟川三人还有那些埋头写答卷的士子,笑问道:“仔细瞧瞧,相中谁了,改日母妃帮你说说。” “雀儿姐姐前段时间,去贡院见了一个书生叫孟川,他在哪?”曹采薇好奇问道。 卢东珠闻声一愣,指了指三人并排站立,身着布衣的孟川,道:“那个人就是。” “他可曾婚配了?”曹采薇问道。 卢东珠笑着摇头道:“他...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难道我堂堂一个公主,还配不上他?”曹采薇皱皱眉头。 卢东珠语重心长道:“他不光是此次会试的前三甲,还是学宫弟子,按照以往的情形来看,此人最多就是在大魏当个十几年官,混个入世经验,便会去学宫潜修。” 另外有一女子阴阳怪气道:“采薇,还有一事,你并不知晓,据说咱们那位皇后娘娘,是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孟川呢。” “雀儿姐姐?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母妃——”曹采薇拉长了声音,撒起娇来。 说话的那名女子,乃是贤妃李瑜涵,二皇子的生母,未入宫前,是陇西李家现任家主李清川的嫡长女。 整座大魏朝,若是论哪道节度使最悲催,毫无疑问是陇西道节度使崔山。 其他节度使,莫不是占据一道河山,肆意妄为,而他呢? 不仅要被凉王曹长林节制,而且那李清川,还是三品武夫,威压一方。 所以说,目前的陇右道,节度使并非一家独大,乃是三足鼎立。 这也是皇帝乐意看到的局面。 陇西道是大魏朝的边关屏障。 若是由一家独大,反而不妥。 等那些皇亲国戚们,口头上选定了哪名读书人以后,其余二品以上大员们的家眷才敢逐渐开口。 fantuantanshu.com 他们背后都是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链,可能她们膝下并无女儿能够嫁给崇德殿前的读书人。 但亲戚朋友的家里,待字闺中的姑娘,还是不少的。 即使参加殿试的那些读书人们,已经鱼跃龙门,不过,在没有官职在身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是一个玩物,可以任由这些上层社会的人挑选。 偏偏还有人说,这是一桩风流韵事。 ... 崇德殿前。 大内总管陈矩,站在孟川等三人身前,朗声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宣孟川、顾青辞、陈平安觐见!” 所谓大内总管,就是天下太监的头头。 而这陈距,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头子了。 在修行界,陈距有个绰号,叫做【鹰犬】。 是赞叹他其目如鹰,其身如犬,也是再说,他为曹魏江山,看家护院百余载,不变初心。 适合看家护院的都是什么? 自然是犬。 陈距目前所处修为不详,不过当年霸儒杨熙来京城显化神通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满城高手,只有他出面阻拦了,硬生生逼得两人出城去战。 大魏朝有一个死规矩,长安城中,不准修士显化神通,否则,无论对错,皆格杀勿论。 当然,他们不敢对霸儒杨熙‘格杀勿论’。 世人皆知,当年杨熙被李慕白重塑了根骨,然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杨熙‘儒武双修’,所以,这才有了霸儒之名。 武者为霸。 按照常理来说,一旦成为儒修,是无法再去修炼其它体系了,除非将此前儒道修为,全部消散。 所以,杨熙为何能够双修,还真成了一桩‘悬案’。 在众人的注视下,孟川、顾青辞、陈平安三人走进殿中。 文武百官有序站成两排,给三人让出了一条极为宽阔的道路。 在这个时刻,主角就是他们三人。 哪怕你官职再高,此刻,也要给这三个年轻人让路。 “孟川。” “顾青辞。” “陈平安。” “拜见皇后娘娘。” 三人陆续开口。 在来时,一些宫中规矩,都由太监们简短的说了。 李轻眉环视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孟川身上,缓缓说道:“你等三人,从童生试、乡试、会试,直至这殿试,在同辈无数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实为人中之龙,本宫幸甚,陛下幸甚,亦是我大魏幸甚!” 说到兴起之处,她已经豁然起身。 百官与他们三人,接连作揖,异口同声道:“陛下万年,皇后万年,大魏万万年!” 按照常理来说,李轻眉只能被誉赞‘千年’。 不过,现如今,可是二圣临朝。 所以她也变成了万年。 至于那‘人中之龙’四字。 大魏朝的皇帝,虽然身具护体龙气,但是并不以真龙或者天子自居,而是人皇。 所以,这也造就了,大魏朝称赞他人,或者是取名方面,没有多少避讳。 很多人都用‘天、地’给自己取名。 至于那些人能不能扛得住,就另说了。 以往殿试,都是要考诗赋。 但是今年不同。 考的是人、妖之说。 这算是撞到孟川的专业上来了。 他写妖魔图录,极为了解妖魔。 自然好落笔。 至于人... 他着重写了两个方面。 即为善、恶之论。 这算是老生常谈的一个话题了。 性善、性恶,争论千年不休,很难有人说清哪种是好,哪种是坏。 孟川并不打算支持其中一种言论,而是用自己的理解,将性善与性恶论阐述清楚。 这样答题,虽然不会出彩,但绝对不会出错。 至于出彩的地方,自然是用剩余的时间,着重去写自己擅长的妖魔。 陈平安是凉州人士,那个地界妖魔较多,他本人也是见过的,所以也好落笔。 至于顾青辞... 因为本身具有莫大文运的关系,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妖魔鬼怪。 再加上他本人也从不寻花问柳。 所以,关于妖的那块,算是触及到他的短板了。 只能从人性的角度,来为‘妖’去做阐述。 殿试结束之后。 三人一同离开大殿。 这时,殿外的那些士子们,也已经考完散场了。 顾青辞向孟川说道:“孟兄,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是想考中进士?如今你不但是进士,还可能是状元郎啊。” 陈平安站在一旁附和道:“我觉得孟兄也会成为状元。” “你们为何这般肯定?难道方才殿试的时候,都放水了?” 孟川好奇问道。 说实话,一开始,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能获得前三甲。 想来是那篇‘六国论’的缘故。 “放水不至于,只是我听说,孟兄乃是小说家,对妖邪之事多有精通涉及,成书《妖魔图录》,在北地十分有名,而今年殿试,突然改了往届现场著写诗赋一事,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陈平安言尽于此,独自离去。 顾青辞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此人不容小觑。” 孟川道:“能从天下文人中厮杀出来的存在,哪有泛泛之辈?” “我听他的语气,似乎也知道朝廷欲著近代史一事。”顾青辞道。 “这事现在是秘密?显然不是。” 孟川也离开了承德殿前。 顾青辞摇头晃脑,嘴里哼哼着小曲,走得较为缓慢。 具体的名次排名,要等到七日以后了。 在这期间,孟川时不时会与一些同窗应考的学子在一起吃酒。 在文人的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只要大家一同参加会试,并且中第了,那么就成了一个集体了。 这便是同窗之谊。 今后同朝为官,即使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针对对方,也不会暗中去下死手,都会留一线。 而且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面前,他们还会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议国事。 用个通俗的词来讲,就是抱团。 别说现在的朝堂分为三大派系,即使分成了九个派系,彼此之间攻伐不断,也不会下死手。 相反,在朝议过后,大家还是该怎么吃喝玩乐,就怎么吃喝玩乐。 即使政见不同,也没关系,大不了私下不往来了。 不过,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政敌的坏话,基本上,那个‘他’,会不予理会,或者是大声斥责那人。 换句话说,这就是文人集团抱团的一种体现。 七日后。 临近皇城,有座临轩阁。 乃是皇家亲设。 往年来进士及第的名单与前十名的策论,都会张贴在此间。 这一天。 临轩阁上,吏部尚书沐衡,将手中卷宗徐徐展开。 他的女儿也来了,就是孟川在中元诗会上遇到的沐婉瑜。 此刻。 沐婉瑜正坐在一顶轿子里,耐心等待着今年会有多少人进士中第。 文武百官基本上都派了家里人来此。 最里面一层,是孟川等应试的学子。 而外面一层,则就是皇亲国戚与达官贵人。 至于整条街道,都被前来瞧热闹的百姓堵得拥挤了。 总之,里三层外三层,全部都是人群涌动。 挤都挤不开。 九位皇子,都在临近的客栈里,开了几间雅间,耐心等待着消息。 沐衡看到时机已至,便开始唱名。 临轩唱名,说的是讲出一甲与二甲进士出身的文人名字。 至于三甲,则需在徐衡唱完名之后,将三甲名单张贴在临轩阁的巨大木牌之上。 三甲不唱名。 同进士出身和进士出身,只差一字,但这一字,就犹如天壤之别。 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一幕。 在今天。 临轩阁唱名。 于大魏朝来说,是最大,也是最隆重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 沐衡环视众人,利用自身修为,欲使声音扩散到全长安城每一个角落。 只听其缓缓朗声道:“二甲第一名,于华龙。” “二甲第二名,淳于安。” “二甲第三名,蒙寿。” .... 与此同时。 临轩阁下,一片慌乱。 “我中了,我!我叫蒙寿!我中了!” “恭喜蒙兄,贺喜蒙兄,一朝过龙门,扶摇上九天!” “蒙寿,岭南道人士,家境平寒,尚未娶妻!” “蒙兄快跑!” “蒙寿别跑,我家老爷乃是礼部侍郎!我家老爷有一千金...” “我家老爷乃是右吾卫大将军!我家老爷也有一千金!” ... 这也算是长安城一景——榜下捉婿。 一开始,蒙寿觉得是好事,毕竟这不仅有了功名,甚至连媳妇都有了。 可是,瞧着这阵仗不太对劲啊。 一群人乌压压就过来了。 这哪是捉女婿的节奏? 这分明是要把人给活活撕了啊! 不行! 太恐怖了! 赶紧跑! 沐衡没有在意临轩阁下发生的一幕,他一直在用着极为浑厚的声音,将二甲名单一一说出: “二甲第七名,萧玄!” “二甲第十三名,陆离!” “二甲第八十三名,郭颢!” “二甲第一百三十八名,闫言!” “...” 随着进士出身的名单越念越接近尾声。 整座临轩阁下,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即使有禁军在维持秩序,也不过是勉强而已。 当最后一名进士出身的人名说出。 众人突然沉寂了下来。 因为,接下来要念的,将是一甲前三名了! 这是重头戏。 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神色显得异常激动。 即使有些人已经知道,一甲前三名与他们无缘,但他们还是没来由的很激动。 沐衡脸色平常,缓缓开口道:“一甲第三名,探花——凉州陈平安!” 话音落下。 陈平安抬首看向沐衡。 下一刻。 便有礼部官员,为他准备好了衣衫与高头大马。 榜下捉婿,不准捉前三甲,这是规定。 “陈平安可在此处?”沐衡看向四周。 闻声,陈平安抱拳道:“在下正是。” “进阁换衣,稍后巡街。”沐衡露出一抹慈善的笑意。 前三甲,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种子啊。 身为前辈,理应要对后辈多宽和提携。 “诺。” 陈平安深深作揖。 随后,大家便目睹着他将探花衣拿走。 临轩阁内,已经准备好了温水。 假如陈平安不在此处,那么,就会有专门的人,去长安城中寻找他。 此前,临轩阁唱名时,倒是有位榜眼因醉酒误了巡街,无奈之下,只好重新找个良辰吉日去巡街了。 三鼎甲巡街的规矩,自古就有。 “一甲第二名,榜眼,宣州顾青辞!” 沐衡继续开口问道:“榜眼顾青辞可在?” “在!” 顾青辞嬉笑一声。 沐衡抚须笑道:“老夫倒是看你更适合做探花。” “沐大人,小生知道自己长得帅,您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我啊。” 顾青辞抱了抱拳,领了榜眼的衣衫,走进临轩阁。 众人对他那番话,可是哄堂大笑。 随后。 众人更为紧张起来。 因为。 状元的归属,就要出炉了! 沐衡清了清嗓子,振聋发聩道:“一甲第一名,状元!兖州府小说家——孟川!” 一时间。 所有文人墨客的目光,尽皆凝聚在一袭布衣之上。 那人。 便是孟川! 本届状元! 这意味着,他将成为大魏朝,年轻一辈文人中的魁首! 孟川看着那极尽奢华的状元服,心中五味陈杂,思绪纷飞。 所有人都在用着一种颇为崇拜和羡慕的眼神,在瞧着他。 在这万人瞩目的场景之下,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将状元服捧在手中。 他知道。 接下来,将要迎接他的,就是走马观花,状元巡街了。 一朝得意,万人皆知。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一百四十九章:全国皆知!人道永昌! 这一年。 是天祐十三年。 这一日。 是九月十三日。 孟川于这一年、这一日,成为大魏朝新科状元。 遥想一年前的今日,他还在为‘煞气’的事情而忧虑。 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刚好一年。 他便已经鱼跃龙门,前途可期。 恍若隔日。 令人唏嘘不已。 仿佛这一切,都不太现实。 像是一场梦。 很多人都在说,他乃是剑仙嫡传弟子,他有着学宫作为依仗,他有个师兄,乃是当世大儒,叫做诸葛静远。 可是从来没有人,去深挖他这一年的所有经历。 无论前世今生,父母双亡,自己一人,孤苦无依,在煞气的影响下,不得不走上了一条著书立传,降妖伏魔的道路。 即使生活很苦,即使这个世道对他多有不平处,但是他从未抱怨过。 若换常人,估计早已黑化。 但是孟川没有。 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满怀一腔热血的少年。 从未变过初心。 一路坎坷走来,势必嫉恶如仇。 正是这种‘嫉恶如仇’,造就了现在的孟川。 他所做的每一件善事,他所降服的每一只妖魔,其实都在无形中,获得了回报。 皇天从不负有心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了。 孟川嫉恶如仇,斗贪官、鸣不平、降妖魔、以自己的微弱力量,为生民立命,可能一次、两次,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他坚持下来了。 所以有了今日之成就。 状元、齐身境修为。 这只是他的开始而已。 他经常向别人说,‘只是运气好而已’,然而,这份运气,说到底,还是因为好事行尽,自有前程。 这绝非是一种圣母。 因为该杀之人、之妖,孟川从未手软,无论对方是谁。 在他还是秀才的时候,就敢跟一县之长作对,甚至闹到双方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也没有丝毫退却。 在他还只是一个低阶修士的时候,他便敢为了满城百姓之命,去血拼大妖! 在他还未成为举人的时候,就敢跟北地慕容世家对抗,甚至还不惜豁出性命,依然要令对方神魂俱灭。 不计代价,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不畏强权,不畏天命,不畏斗争,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去做,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哪怕因此杀尽无数人,哪怕因此造下滔天血祸,哪怕自身会身死道消,他也依然会去做。 正是这种信念,使他有了一种坚韧不拔之心,支撑着他一路走到现在。 这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凝聚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 荣光是属于他的。 这一刻。 他是大魏朝,当之无愧的主角! 朱雀大街。 状元郎孟川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在礼部人员的簇拥和舞乐萦绕下,徐徐前行。 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百姓静静矗立着。 人群涌动。 都在看着孟川。 在他的身侧,是榜眼顾青辞与探花陈平安。 京城中,无数官宦人家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基本都站在客栈或是茶馆的顶楼,并排探出头颅,看着孟川等人。 眼神里充满着炙热与崇拜。 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成为三鼎甲的存在,定是人中龙凤。 像是这样的男子,又有哪个女子不愿嫁? 关键,孟川三人,不论是气质与外貌,都可称上上之选。 沿着朱雀大街,三位正当得意的年轻人,目视远方,那是属于他们的征途。 从此时开始,孟川、顾青辞、陈平安,这三个名字,将会响彻在整座长安城,直至蔓延到京畿道、全国各地乃至异邦。 tsxsw.la ... 走马观花结束以后,他们三人,在京城中最大的酒楼,状元楼里,宴请所有的进士与同进士出身的读书人。 今日过后,他们就将同朝为官。 说是他们三人宴请,实则状元楼的掌柜打算分文不取。 状元楼为什么叫做状元楼? 就是因为新科考生们,在考试结束之后,都喜欢来这座酒楼谈笑风生。 这个传统,还是在百年前流传下来的。 而状元楼的掌柜,也已经传承三代了。 待到明日,他们就将会在贡院,迎接学宫圣贤的到来,届时,就将前去学宫接受文运与浩然气的灌顶。 即使此前不是儒修的,也会在浩然气灌顶中,成为儒修,甚至是借助文运的助力,一举突破九品心斋境三关。 “孟兄,您的那篇六国论,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与封建论一样的千古策论!” “确实如此!孟兄成为状元,我等心服口服!从今以后,我们这届同窗,便以您马首是瞻了!” “若是孟兄今后精于策论一道,一定能够成为咱们大魏朝的文宗!” “...” 酒过三巡之后,越来越多的读书人,都开始向孟川吹捧起来。 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对方得了状元才吹捧。 而是,那篇六国论,写的确实精彩至极! 近乎与封建论持平。 他们佩服的,是孟川的才华和实力。 紧接着,状元楼前,不少官宦之家聚集于此: “丞相府,恭贺诸位学子及第,恭贺孟先生高中状元!” “中书省,恭贺诸位学子及第...” “门下省,恭贺诸位学子及第...” “吏部尚书之女,沐婉瑜,前来恭贺诸位学子及第!” “...” 此起彼伏的声音陆续响起。 他们没带什么珍贵的礼物,甚至只是口头恭贺而已。 但是,没人觉得这没什么不妥。 那些各部尚书以及三省,不过就是来向诸位学有所成的读书人问个好。 将来,当中有不少人,都会跟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沐婉瑜?京城第一才女?” “当真是她?” “那得去看看这位才女长什么模样!” 很多士子,站在状元楼门前,看到了温婉如玉的沐婉瑜。 在顾青辞的鼓动下,孟川也缓缓来到门前,要打算代表这帮读书人向朝廷道谢。 然而,他刚矗立在门前,就看到了向自己莞尔一笑的沐婉瑜。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二人相视一笑。 万万没有想到,这吏部尚书沐衡之女,便是她。 曾经,二人在杭州城的中元诗会之上,有过短暂邂逅。 只是难以置信,她便是大名鼎鼎的京城才女沐婉瑜。 “孟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仕女沐婉瑜,等着您履行当初在杭州城说的一番话。” 她深深作揖。 孟川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当初在杭州中元诗会上,他慷慨激昂的那番说辞,可是引来了无数人为之喝彩。 不过,其他读书人可不知道那番话究竟是什么,不少人都猜测,这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啊? 一位是新科状元。 一位是当朝才女。 不管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啊! ... 长乐宫。 皇后李轻眉正与当朝皇帝曹长柷散步。 二人身后,是数以百计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 他们没敢紧紧跟随,而是刻意与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段距离,能使他们在极快的时间内,小跑到对方跟前,随时听候着差遣。 二人此刻正在议论本届科举。 “孟川所写的策论,朕看了,写的很不错,不仅是他,本届会试,有许多年轻人所作策论都不错。像是那萧玄、陈平安、顾青辞、方文、常青山等,都不错。” 此刻,曹长柷的脸庞之上,正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似乎很满意,朝廷又招揽了如此之多的人才。 “妾身列举了一个名单,陛下若是觉得可行,那便就由这些人写史了。”李轻眉将名单递给对方。 曹长柷拿来看了看。 以孟川为首,韩墨、汤炳、岳锦、郭颢等十余名进士为辅。 只是这名单之上,却无榜眼探花的姓名。 李轻眉继续开口道:“凉王传来了信,他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陈平安,此人精通用兵之道,或可成为朝廷的钉子,钉在陇右道。 至于顾青辞...此人没有什么背景,更不是儒修,可腹中却藏有治国之策,倒不如让他跟着吕相锻炼一些时间,将来或可成为安国柱石。” “孟川呢?你对他又是怎么看的?”曹长柷问道。 李轻眉如实道:“学宫已经开始布局,北胡、西域各国、南蛮等,均有学宫和百家弟子出山辅佐,孟川...属于我们大魏。将来大战若启,可让此子掌兵,代我大魏一战诸国。 从此以后,此子气数,与我大魏息息相关,我相信,学宫与李先生,是不会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儒道种子,陷入杀劫当中而不可自拔,届时,我们或许能掌握主动权。” 曹长柷点了点头,突然双眼一寒,负手而立,喃喃道:“三教百家,天上十二楼五城,执掌我人间气数太久了,是时候该还给我们人族了。” 李轻眉郑重作揖,“陛下万年,大魏万年,人道永昌。” 最后四字。 缓缓回荡在皇城当中。 人道永昌。 所有隐藏在宫里的高手,全部听到这四个字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苍穹。 第一百五十章:登书山! 状元楼,三楼。 孟川与顾青辞相对而坐。 望着一楼、二楼的所有同窗,心中各自都是有些感慨。 “孟兄,本届科举,人才当真是数不胜数啊。” 后者已经有些醉意,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孟川深以为然,“林凡、楚鸿、苏瞻等人,均是世上少有的英杰,他们所写的策论,在往届科举中,中个前三甲都不算太难。” 话音刚落,陈平安便拿着一壶酒坐下,笑着说道:“乱世将至,人才辈出,没什么好奇怪的。” 乱世将至? 孟川与顾青辞相视一眼,神情淡然,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陈平安继续说道:“二位,众所周知,六国乱战时期,也被世间读书人称之为百家争鸣时期。那段时间,天下英雄豪杰层出不穷,有霸王立戟能挡百万兵,有儒生谈笑间天崩地裂。每逢乱世,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顾青辞直言道。 陈平安笑了笑,“本届科举,之所以人才辈出,是因为国朝在若干年之前就开始布局,我们都是受惠者,这件事情,是凉王亲口告诉在下,至于具体细节,在下不得为知。” “你说乱世将至?我大魏武力充沛,使万邦来贺,各道节度使虽然有拥兵自重的嫌疑,可是归根结底,还没有到大乱的那一步。”孟川正色道。 这时,又走来一人,缓缓开口道:“千年以来,只有近年,我大魏招兵买马无数,努力补充武库,但是并未向外开疆拓土,朝廷能人无数,为何没有一人出面阻拦此等有损国力之事?” 孟川认得他,他叫做萧玄,乃是河北道人士。 “萧兄说的没错,事出异常必为妖,朝廷不断练兵招兵,但是并未开疆拓土,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么?” 又有一人开口,他是二甲第一名,于化龙,京畿道人士,寒门出身。 “我大概听出诸位的意思了,朝廷练兵养兵,是为了将来某一天可能会爆发的大战而做准备?但是我倒觉得,这场大战,可能在十年乃至二十年之内,不会出现。”蒙寿也缓缓走来。 孟川点了点头,应声道:“现在还没有大战的任何苗头出现,我们的敌人也不知在何方。北胡?国朝从不畏惧对方,乃至西域诸国,国朝也从未真正放在眼里过,除非那场大战,席卷的是整座神州浩土。” 他们都是人中龙凤。 三言两语,便简短的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某种局势推算出来了。 但,这些不过是他们的遐想罢了,或许,那场大战,还可能不会发生。 ... 很多人一夜无眠。 其中就包括孟川、顾青辞等人。 离开状元楼之后,前者与郭颢和闫言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言谈间,他们二人对孟川多有感激之意。 “若非孟兄在兖州府贡院,引起通天文运,随后一分为五,只怕...我与郭先生还很难进士及第。” “是啊,我在夺得其中一缕文运之后,突然有所顿悟,耳聪目明,所写的文章策论,都较曾经有了很大提升。” 听着他们二人的言辞,孟川摇头道:“即使获得文运,没有自身努力,也形同摆设。郭兄与闫兄能够进士及第,可以说与我并无多大关联。” “总之这份情意,在下会一直铭记于心。” “我也是。” 三人以茶代酒。 稍后,孟川询问道:“闫兄,你在来京城之前,可去看过山长了?” 闫言点头道:“看过了,山长的身体有所好转,应该无甚大碍了。” “听说太医院有延长寿命的丹药,改日去为山长得来一枚。”孟川道。 宋淮算是他的领路人。 一年前,身中煞气之时,对方向他讲了有关修行上的很多事情,令他茅塞顿开。 逐渐才有了今日之成就。 可以说,宋淮在孟川的生命中,有着很大的意义。 太医院的确有延长寿命的丹药。 不过基本都只能延长十年左右。 这算是向上天讨命,因果太大。 吃了一枚之后,再吃另外一枚,就没什么用处了。 翌日。 天还未亮。 孟川等人前往贡院。 他们要将在那里,去迎接学宫的一位前辈。 届时,将会有书山显化此间,众人各凭造化登山。 至于前十名进士,将会被学宫前辈,直接送到书山第三十六个台阶。 即使他们无法上第三十七个台阶,也会获得大量的浩然气。 书生有路,大约有九十九道台阶。 一般来说,五品以下的极限,就是第四十九道台阶。 每道台阶之间,看似距离很小,但是实则距离很大。 比如,第十道台阶还是在山脚处,跨过第十一道台阶,却来到半山腰了。 不过,对于登山者来说,不会感觉到有任何异样发生。 当年李慕白在五品境界的时候登书山,也就只到了第四十九道台阶止步。 寻常进士,只有一次登上书山的机会,那便是现在。 然而学宫弟子,一生却有两次。 一次是五品之下,一次是在三品境界。 能达到登书山犹如走寻常路的境界,最起码也得是个二品儒修才行。 贡院内。 无数学子井然有序的排列站好。 静待大贤显化。 国子监大祭酒也在此间,他本身也是学宫弟子。 只要人间世俗王朝的建立,受到天地认可,那么开设类似国子监这样的书院时,其大祭酒的职位,一般都是学宫弟子来当。 卯时三刻。 晨光破晓。 远处苍穹,有紫气弥漫,霞光万丈。 各种祥瑞之兽,频频出现,在贡院上空游转。 无数字符若隐若现,萦绕四周。 此等异象,唯有贡院内的诸多进士瞧见了。 不少人都在议论。 紫气东来,那可是圣人才有的预兆啊。 其实,这只是民间传闻而已,一般来说,只要到了二品儒修的地步,所到之处,都会有异象发生。 不过,若是有人故意将这种异象掩盖,那便自然无法让人分辨了。 “登山!” 逐渐有人影显化在虚空当中,声若洪钟,令所有人心头为之一震。 只见,众人眼前的一座庞大空地中,出现了一座高山虚影。 仙气飘飘,雾气萦绕,宛若人间仙境。 高山虚影逐渐凝实。 不少进士与同进士,便开始登山。 说来也怪,明明只有一座山。 可是当大家跨上高山的第一道台阶时,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同窗身影,茫茫四野,就只有自己存在,宛若独自进入了一处洞天小世界,十分奇妙。 每一道台阶,都有着不同的阻碍,或是对心境的磨砺,或是有天雷降下,猝炼己身。 ddxs.com 包括前三甲在内的前十名进士,都没有擅动。 而是在耐心等待被苍穹中的那道伟岸身影抛向第三十六道台阶。 与此同时。 承德殿内。 皇后李轻眉以及久久不曾上早朝的皇帝曹长柷,还有文武百官,都在注视着诸多新科进士登山的一幕。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巨大虚化屏幕,从中可以事无巨细的看到每个人的变化。 这是墨家中人建造的山河大幕,通过灵力加持,就可看到一城、一地或某人的具体情况。 当然,前提是使用山河大幕的人修为很高,不过每每催动一次,都极耗心神,毕竟是属于窥探天机之术。 他们所使用的山河大幕,也就只能看到大魏朝境内的一些情况,出了国境,便会失效,因为这道山河大幕,还未涉及到国门之外的土地。 换句话来说,皇城所用的山河大幕,不过是件后天灵宝,能窥探的距离颇为有限。 若是先天灵宝,大概率就能看到国门之外的情形了。 不过这也跟催动山河大幕的人境界修为有关联。 第一百五十一章:磨砺 实际上,后天灵宝级别的山河大幕,极为常见。 最起码,在大魏朝,四品以上官吏,想要搞来一个后天灵宝级的山河大幕,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除了朝廷之外,能够肆无忌惮的窥探他人,还有谁能做到? 学宫与朝廷早就有商议,书山开启之时,朝廷乃至各方势力,均可通过山河大幕观察。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需要隐瞒的事情。 曹长柷环视众人,沉声开口道:“你们不妨议论议论,谁能登上的书山台阶够多。” 吏部尚书沐衡笑着开口道:“陛下,微臣猜想,应该是那个孟川,毕竟,说一千道一万,他都是学宫弟子啊。” 学宫收徒,只凭三点。 第一,心无旁骛的去走儒修道路; 第二,读书种子,最起码要具有一定的才华水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缘分。 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很难让人琢磨的通透。 而学宫之所以不在本科进士中选几名弟子带回学宫,是因为那些进士们,都是受到了大魏王朝的恩惠而成为了进士。 即使是为还因果,他们也必须要在俗世中磨炼一番,回报王朝给他们的恩惠。 这就意味着要当官。 一旦为官之后,时刻所面临的诱惑是很大的,一个不留神,便就失去了进学宫的机会了。 当然,很多通过了世俗磨炼,有资格进学宫的人,却又因君臣情义或者讲究效忠,而不愿入学宫了。 所以,学宫收徒,真的很佛系。 也就是所谓的重看缘分了。 曹长柷看向李轻眉,再次开口问道:“依皇后之见呢?” “回陛下,妾身也猜测是孟川。”后者低头回应道。 曹长柷朗声笑道:“朕便拭目以待,看看这个孟川,究竟有何等潜力。” ......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太子府、肃王府等,诸位皇子的府邸,皆有不少人汇集,都在注视着新科进士们登书山的一幕。 朱雀公主府。 她是大魏朝近代以来,唯一一位,可以自家在宫外开府的公主,可谓享尽了皇帝的恩宠。 如今,整座府里,汇集了京城内半数以上的名媛。 光是公主与郡主等,数量就多达十余位。 还有不少大臣的女子也在此处。 其中就包括着沐婉瑜。 她在京城女子心里,地位很高。 包括朱雀见到她,也都是尊敬的喊一声沐姐姐,“沐姐姐,您说,那个孟川,最高能登上几层台阶呢?” 在她们面前,也有一道山河大幕浮现。 里面窥探的场景,正是不少读书人登书山的一幕。 山河大幕横跨整座房屋,完美的将每一名读书人登山的场景映照到了。 沐婉瑜看着站在十人首位的孟川,莞尔笑道:“当年李慕白在五品儒修之下,能登到四十九楼,想来孟川不至于太差。” 无错小说网 三十六个台阶之上,真可谓一层一重天了。 眼下。 全京城当中,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读书人登山的一幕。 贡院内。 孟川、顾青辞、陈平安等人,一字排开。 足足十位。 他们便是本届科举的前十名。 就在天幕中的那道虚影,将要施展神通,将他们送到第三十六个台阶时,顾青辞突然抱拳大声道:“晚生顾青辞,见过前辈。晚生有一事相求。” “何事?”虚影的声音极具有穿透力。 顾青辞朗声道:“在下自愿放弃登书山的机会,给第十一名,希望前辈可以应允。” “你要放弃登山?” “顾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孟川等人陆续开口。 他们想不明白,为何对方突然有此想法。 然而,只有天幕中的虚影,似乎是在微微一笑,看穿了顾青辞的想法,众人只听其缓缓开口道:“既然已有自己的道路,那便坚持走下去即可。不过,学宫规矩如此,说是前十名,便是前十名,不可有丝毫更改。” “多谢前辈。” 顾青辞缓缓转身,离开贡院。 不仅是孟川,就连外界关注着这里的其他人,也很不理解。 这是为什么啊? 说走就走了? 浩然气灌顶,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辈子错过,下辈子不一定在拥有了! “能说说是为什么吗?”孟川好奇问道。 方才,那道虚影所说的话,只有顾青辞听到了。 他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还是不太理解他的选择。 “去。” 虚影拂袖一挥,有八人顿时来到了第三十六层台阶。 不过,他们并未看到彼此。 只是孤身一人矗立于这道台阶前而已。 孟川感到很困惑,怎么就剩下自己了? 天幕中的虚影笑道:“孟川,按照辈分,你要喊我一声师叔。” 这番话,被京城中的都很多听到了。 似乎是他刻意为之。 见过了霸儒杨熙之后,在见到学宫里的长辈,孟川并不感到过于惊讶了,只是苦笑道:“师叔啊,别人都走了,光剩我自己,是什么意思?” “当初李慕白那厮,从第一个台阶,徒步走上第四十九个,你师父能做到的事情,难道你做不到?”那道虚影笑呵呵说着。 孟川深深皱着眉头。 他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 他总觉得,那道虚影是在戏耍自己。 李慕白是五品境开始登山的。 自己呢? 只是七品而已,万一从第一个台阶走,还走不到第三十六个,那岂不是拉胯了? 其实孟川并没有意识到,登书山,不仅需要境界,更需要心境。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很多都不是儒修的读书人,能够走上第十个或者更高的台阶了。 “师叔,师侄实在是才疏学浅啊,要不您行个好?拂袖一挥,再把我也送到第三十六个台阶?”孟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虚影爽朗笑道:“你要是不愿,我可就将你首次登书山的机会作废了。反正你也是学宫子弟,将来还有第二次机会。” 孟川内心:***... 最终。 他还是选择从第一个台阶开始,徒步登山。 虚影看到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抬头看了看天际某处,特意挑了挑眉头。 皇宫内。 文武百官,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时,曹长柷看向沐衡,笑问道:“你现在还看好孟川,能够在诸多新科进士中,脱颖而出吗?” 后者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作答。 但是他的神情,就摆明了告诉众人,他不太看好孟川了。 就连其他人都是如此。 然而,曹长柷却斩钉截铁道:“你们不看好他,可是朕却更为看好了。” 其实,从第一处台阶到第三十六道,并不是天壤之别。 而且,每一处台阶的妙用都不相同。 比如第一处台阶,是在悄无声息的改善根骨。 第二处台阶,是要改善窍穴。 第三处... 但若是直接从第一道跳到第三十六道,此前台阶的那些妙用,便不会有所体现了。 不过,总归来说,直接跳到第三十六处台阶,相较于从一处台阶缓慢上升,还是有着明显的优势。 利大于弊。 而那位学宫的前辈,显然是想多磨砺孟川一番。 他并非是在故意刁难对方。 如果连从第一道台阶,走到第三十六道台阶的实力都没有,那便不配成为李慕白的弟子。 朱雀公主府中。 许多女子都有些同情孟川了。 然而只有沐婉瑜一人例外,她向众人缓缓开口道:“学宫的那位前辈,其实最想看到的,不是孟川在大魏朝做官为民,而是去学宫潜修。 但是,人各有志,那位前辈无法强行改变什么,只好让他从第一道台阶开始缓慢攀登,其目的,就是要磨砺他的根骨与心性,使其将来能在儒修一道上,走得更为长远一些。 相较于那些一开始就站在三十六层台阶的新科前十甲来说,倒是有点舍本逐末了,不过这对他们而言,还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沐姐姐还是看好孟川?” “自然,从杭州城与他一别后,我便一直看好他,从未变过。” ... 太子府中。 几名面容白净的男子,正在为太子曹兴捏肩捶背。 他看到孟川开始登山,旋即豁然起身,开口道:“本宫还真有点期待,你能否成功重现李大剑仙的传奇。” 二皇子三皇子,基本都是这个想法。 但也有不少的王公大臣、达官显贵们,愈加看不好孟川了。 因为... 随着时间的推移。 光是第二个台阶,孟川便停留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实在太慢了。 看样子是后劲乏力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吾将超越吾师! 孟川仍然在第二个台阶停留许久,他在借助书山中的浩然气不断打磨着自己的每一处窍穴。 一般人走到这里,若是能感觉还可继续向上走,便早早踏出那一步。 万不会在此间多加逗留。 然而,正是这样的做法,使他们无法完美的将每一处台阶的功效吸收干净。 但是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强求不得。 总而言之,登书山绝对是一桩天赐恩德。 这也是学宫给天下文人的一条出头之路。 很快。 有道声音自遥远天际传来,被长安城内所有的修士听到: “陈平安,问鼎第四十道台阶!” 顷刻间,不少人抬头看向贡院上方。 见到一缕磅礴的浩然气宛若一挂银河垂下,尽皆没入在陈平安的身体当中。 只要有人登上了所有登山者还未曾登到的最高台阶,便会被唱名。 类似临轩唱名。 这样做的目的,更多的是想让后来的登山者,不要只止步于此,应该要试着继续向上走,其次,便是为其增加一些声望。 作为进士,将来是要入朝为官的。 需要声望。 学宫乐意助其一臂之力。 毕竟是天下文人朝圣之地,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帮助文人拥有足够高的地位。 不少人得知陈平安踏上了第四十道台阶之后,纷纷点头称赞。 上一届的状元郎,不过才走到第三十九道台阶而已。 如今,他正在剑南道昆州城做刺史。 那个地界,论荒凉的程度,堪比岭南道。 不少上不了台面的朝中官吏,都对此事议论过,传闻是上一届状元‘谢羽’得罪了某位中枢大臣,才去了昆州做刺史。 在那里当刺史,跟发配有什么区别? 话说回来。 现如今,一个探花,就能走到第四十道台阶。 可想今年的进士们,究竟有多么出类拔萃了。 紧接着,又有声音传来, “于华龙,问鼎第四十二道台阶!” 二甲第一名,居然登上了第四十二道! 这太惊人了! 若是没有超越他第四十二道台阶的存在,登书山唱名这一环节就算是结束了。 毕竟已无人超越于华龙,重新问鼎。 即使后面的人,同他一样,能够登上第四十二道台阶,也不会被唱名。 除非是能够超越他。 但是就目前来看,萧玄、林凡、叶南天、楚鸿等,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最终,只有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陈子云迈上了第四十三道台阶。 他出身国子监。 在不到十岁的时候,便已经是儒修了。 可以说,此番能够比陈平安还要高出一个台阶,就是因为占了自身修为的便宜。 不过,这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在登上第四十二层台阶时,他将自身学海显化,那真的是一片汪洋大海。 所有人都因此而震惊! 能将自己的学海,凝聚成一片大海,代表着他的根基无比扎实,未来可期! 那可是大海啊! 在儒修中,也是属于万中无一的存在。 当时,就连虚空中的身影,看到他背后显化的大海,都忍不住地点头称赞。 而他也是凭此,能够成功跨上第四十三道台阶,但也止步于此了。 无法在向前一步。 “国子监陈子云,问鼎第四十三道台阶!” 随着洪亮声音落地。 皇宫承德殿、九位皇子的府邸、公主府、国子监乃至京城中所有注视着众人登书山的诸多达官显贵,都在议论纷纷: “不愧是陈子云,居然凝聚了一片汪洋大海,当真了不得!” “这陈子云在二甲当中的名次,仅次于萧玄,本身也不是从第三十六层台阶开始登山,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反超陈平安。” “毕竟是国子监出来的学子,身受大祭酒的爱戴,自身应该是有着不少背景的。” “想来不会再有人超越陈子安了。” “那个孟川呢?” “他?不行!登山太慢,目前才登到第二十层台阶,而且一层要比一层慢,明显是有些后继乏力了。” “那陈子安乃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学子,自幼便有着神童之称,他能有今日之成就,并不意外。倒是那孟川,身为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不成想居然如此拉胯。” “...” 对于这些声音,现在的孟川是听不到了。 他一直在细细感悟每一层台阶给自身带来的变化。 “原来如此,所谓的书山,只不过是通过每层台阶带来的压力与质变,来改善登山者的体质,使其更容易吸收浩然气。但是我已无需细细感悟,因为我的体质,已经很难再有变化。” 孟川喃喃一声。 他连续走了三个台阶,却感应到自身已经难有改变。 想来是那每处台阶带来的压力,对自身的影响变小了。 于是。 在众目睽睽眼中,他抬头望着山巅,嘴角微微上扬,开始快步登山。 一层。 两层。 三层。 十层。 ... 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了第三十六层台阶。 对此,不少关注着这一幕的人,都震惊不已。 瞬息时间,跨越台阶,犹如无人之境? 这岂是后继乏力? 孟川为何突然这般强了? 咦? 不对! 该死!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应该是孟川一直很强才对! 难道他刚才登山,并未用尽全力? 很多人在第一时间,皆浮想联翩,基本都是在为孟川感到惊讶。 不过。 第三十六层台阶,只是他的开始而已!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开始迈出第一个步伐,直接跨越在地三十七层当中。 看样子依旧还是很轻松。 第三十七层台阶,较之第三十六层,所弥漫的浩然气更多,压力也更重,就像是半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 这依旧没让孟川感受到太大的变化。 想来是在现阶段,他的身体,已经近乎完美。 即使是徒步登台阶,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于是。 他继续上前。 两步一个台阶。 看似极为轻松。 每踏上一个台阶,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众人,心脏便咯噔一跳。 只因为孟川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他能取到一个怎样的成果,有太多人关注着。 随着登上的台阶越多,孟川自身气势,便也在节节攀升。 逐渐,处于绝对的巅峰状态。 第四十个台阶。 第四十二个台阶。 第四十三! 当他跨上第四十三个台阶的时候,孟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沉思,正在感悟着此台阶给身体带来的种种变化。 与此同时,不少人在猜测。 难道他将要止步于此了吗? 与陈子云同个台阶? 貌似也不错了。 搁在以前登山,哪怕是状元,都不可能到达第四十个台阶。 然而,如今光是登上第四十三个台阶的,便有两名了。 远超以前。 本届科举,还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孟川能从第一层台阶,登上第四十三层,倒也可以了。 “陈子云毕竟自幼便在国子监读书,他的父亲,可是当朝的礼部尚书啊。而据我所知,孟川是在半年前,才成为了李剑仙的嫡传弟子。” “这样说来,孟川不能超越陈子云,是在情理之中了。” “...” 很多人都觉得孟川应该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 令众人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 孟川再次跨出一步,登上了第四十四层台阶。 紧接着,天穹中有声音落下: “孟川,问鼎第四十四层台阶!” 此刻。 若是孟川盘腿而坐,就能迎来浩然气灌顶。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静静矗立着。 准备随时在登上一层。 此刻。 不仅外界在议论,就连那些正盘腿坐着,接受浩然气灌顶的儒生们,也在喃喃自语: “第四十四层?不愧是你。” “孟川么?若是他...倒是能够接受。” “当真厉害,居然登上了第四十四层台阶!” “...”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天穹中的伟岸声音再次响起: “孟川,问鼎第四十五层台阶!” ... “什么?居然登上了第四十五道台阶?这在大魏朝的历史上,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吧?” “三十六层之上,一层就是一重天,真是没有想到,孟川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这才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 “注意看,他好像还要继续登顶!” “还要在跨第一个台阶?不可思议!” ... “孟川,问鼎第四十六层台阶!” ... 正在接受浩然气灌顶的陈子云,猛然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孟川...你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想必,你凝聚的学海,也是大海吧?”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孟川,问鼎第四十七层台阶!” “孟川,问鼎第四十八层!” “孟川,问鼎第四十九层台阶!” 这一刻。 全长安城的修士,都惊呆了。 以五品之下的修为,登顶第四十九层? 近五百年以来,也就李慕白一人做到了而已! 如今。 孟川成功重现了属于李慕白的神话。 但是... 他并未止步。 还在继续迈出步伐。 此刻。 就连天穹中的那道虚影,都开始瞪大了双眼,瞧着孟川的动作。 然而。 孟川并未触及到第五十层台阶,便险些被反扑而来的压力轰下山去。 幸好他及时稳住身形。 所有人都喘了口气。 若是他能踏上第五十层台阶。 那可真就是破天荒的壮举了。 实在令人难以思量。 即使现如今踏上了第四十九层台阶,依然令人被震撼到瞠目结舌的程度! 这是重现了李慕白的神话啊! 大魏皇帝曹长柷神情明显有些激动,“大魏,有此子,甚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无数大臣振聋发聩。 因为。 曹长柷从未如此这般看好一个人。 “孟川!我大魏儒修!壮哉!” “壮哉!” 与此同时。 长安城内。 不少修士,皆看向贡院,或者举起手中酒水,或者直接抱拳作揖。 只因。 孟川乃是大魏儒修! 此番也是代表大魏登山! 四十九层,这可是莫大荣耀! “你们快看,那孟川,似乎并未有止步的想法,他还想在迈上一层!” “确实,并未盘腿坐下接受浩然气灌顶,而是还在死死盯着书山的第五十道台阶!” “他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再次登第五十层台阶?他就不怕跌落下去?” “...” 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孟川根本就听不到。 他巍然屹立身躯,犹如磐石,亦如松柏,目光坚韧,负手而立,淡淡道:“吾师当年难道真的迈不上第五十层台阶?即使他迈不上,也不代表我迈不上!” 顶点小说 随后,他抬头望向天穹中的虚影,朗声笑道:“师叔,且看晚辈登山!” “吾将...” “超越吾师!”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一百五十三章:超越前者!再造神话!前所未有! 【吾将超越吾师】 这番话,清晰的传入全长安城中所有修士的耳朵里。 不少人都已目瞪口呆。 超越他的师父? 他师父是谁? 乃是近五百年来,唯一一位飞升白玉京的仙人! 李慕白此生,有很多绰号。 例如:诗仙、剑仙、谪仙等。 为何都与仙有关? 因为人家有飞升白玉京的能力。 孟川却说,超越他的师父? 想成为继李慕白之后的另一位飞升者? 这可能吗? 根本就不可能。 诸葛静远,当世大儒,也是李剑仙的徒弟,即使在学宫中,人家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可是也从未说过,超越李慕白的话来。 今日孟川拥有的一切,不正是李慕白给的吗? 还想超越他? 痴心妄想! 他们很多人,都不太清楚孟川这一年来所经历的事情。 只是觉着,他就是运气好,不知什么地方被李慕白看中了,然后收为嫡传弟子。 若是没有李慕白,只怕孟川早已泯与众人。 他们从来都不去过问,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快速崛起的。 就连他本人,也常对人说只是运气好而已。 因为,不懂他,不了解他的人,他不屑多言。 此刻。 第五十层台阶之前。 孟川傲然矗立身躯。 拂袖一挥,大河剑意从天而降。 “非是五品以上不可跨入第五十层台阶。而是在没有足够高的修为之前,很难打开去往第五十层台阶的通道,故而有种似可阻隔天地的封禁拦在身前。当年吾师,应该是有可能跨入第五十层台阶,但是他为何止步于第四十九层,我不知。但我,要试试,否则,会不甘心。” bidige.com 似在喃喃自语,也似在告诉他人的孟川,于瞬息之间,气势彻底弥漫出来,大河剑意,轰然击落在第五十道台阶之上。 世间诸多修行体系,谈到儒修,都少不了说上一句,儒修不擅攻伐。 但是,实际上。 在华、夏朝期间,儒修是出了名的能打。 那时的儒教中人,出门在外,基本不讲规矩,全凭一双拳头说话。 曾有儒家先贤,在年少之时,就能搬着一座大山,灭敌满门,出手即是杀招,根本毫不留情。 也曾有儒家高人,在年迈之时,气血衰败之际,还敢跟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武夫硬碰硬,最终双方同归于尽。 在那个时候,诸子百家,谁敢说儒家不能打? 即便是武夫又能如何? 那个时候的武夫,还没有儒修能打! 现在这天下人,之所以能够坐下来,好好听儒生讲道理,就是因为在上古年代,儒修将所有不喜欢听道理的修士都打了一个遍。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武夫、炼气士、佛门中人,都开始冷嘲热讽儒修不擅长打架了。 实则,最早开始的那批儒修,可是先通过拳头把别人打服,再去跟别人讲道理的。 在那个时刻,这座天下,还不叫浩然天下。 是无数最早一批的儒修,活生生用拳头为后世儒生打下了这座天下。 导致世俗王朝,皆用外儒内法的方式治国。 时至如今,法家中人,也开始祭拜至圣先师了。 于是,儒家,便成了三教百家之首。 而被至圣先师以大修为衍化的书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用蛮力去登山的。 孟川能够发现并且察觉,李慕白也肯定知晓。 后者当时的修为,仅次于五品境儒修。 可以说无限接近于五品境了,至于为何没有登第五十层台阶,对前者来说,是个谜。 他可不信,李慕白是没有能力登第五十层台阶。 不过,眼下,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大河剑意之后,尾随而来的,乃是两袖青龙。 全京城的修士,都在注视着这一幕。 仅凭蛮力登山,以前也有过,只是这样受到的阻力,也会递增。 事先陈子云之所以能将学海显化出来登山,是想借助学海抗住部分压力,使自己能够迈出登上台阶的步伐。 可是孟川呢? 这是货真价实的,在凭借蛮力登山! 不愧是李大剑仙的嫡传弟子。 迩来穷人杰,慕白之于顶! 如今。 李慕白终于有了一位,可以比肩,或者是... 超越他的人了? 还是他的弟子? 这可能吗? 很多人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在前一刻,他们还毫不犹豫的质疑孟川。 不过现在... 当看到两袖青龙居然撼动了第五十层的台阶之后,他们这个想法,便开始动摇了。 【不留行】与【暮成雪】,两柄后天灵宝的飞剑,似如大河剑意般,从天而坠,不断轰击着第五十层台阶之上的禁锢。 因为这两柄灵剑,只是算作兵刃,所以并不视为孟川作弊。 毕竟,使用灵剑的人是他。 可是,用存储着武道强者全力一击的符箓去攻山,是行不通的。 因为符箓中记录的能力,并不属于登山者。 通俗来说,用灵宝没有关系,毕竟灵宝属于他自己。 哪怕是用先天灵宝和至宝都没事,五品以下的人,难以发挥灵宝和至宝的威力,五品以上的儒修,基本都是人中龙凤了,仅凭境界就可登山,何须再用宝物? 但是符箓不一样。 这属于严重舞弊。 就相当于考试时,有人提前将答案告诉你了。 此时的孟川,万众瞩目。 他知道,仅仅凭靠两袖青龙的剑意,还是很难打开通向第五十层台阶的通道。 于是,意念一动,浩然气实化,居然组成了一柄剑。 天穹之上的虚影皱眉道:“以浩然气凝聚成剑,继续使出两袖青龙?浩然气不像后天灵宝持久,若是一击不成,以你现在的修为,只怕稍纵即逝。” 他是在提醒孟川,既然决定要继续冲刺,那就应该保存实力,不要浪费体内的丝毫浩然气。 除非,有一击即成的把握。 否则,还是要通过两柄后天灵剑持续磨损第五十层台阶的禁锢,待其削弱,在使出浑身气力,全力一击,或可功成。 两袖青龙的剑招的确很强,不过其剑意,也可粗浅理解为是杀敌之意,却稍纵即逝。 因为李慕白在创作此剑招的时候,就是希望以最快的时间解决掉敌人。 所以,若非两柄后天灵宝级别的长剑加持,只怕两袖青龙早已后继乏力。 孟川抬头看向天幕中似可遮天蔽日的巨大身影,面色平淡道:“多谢师叔好意提醒,师侄近日以来,痛定思痛,在两袖青龙与琴道,还有诸多武学功法的基础之上,创出一式剑招,不知师叔可否指点一二?” “此剑招可有名讳?”那道身影缓缓开口。 独自创出剑招? 他可是儒修啊! 儒修不像武夫! 后者若是创造个一招半式,不是什么难事。 但前者不同! 儒修主要走的路子,还是善养胸中浩然之气。 浩然气这东西,可以细拆分为文气与正气,所以此气又叫做文正之气。 可不是什么灵气! 极难用功法神通操持。 所以,李慕白当年创出适合儒修修炼的剑招,可谓是破天荒的举措。 即使是在上古时代,儒道剑修也少的可怜! 现在孟川却说创造出一式剑招,谁敢信? 他才只是七品儒修啊! 要不要这么变态? 所有人今日为孟川可谓几经震撼,议论不止: “即使是在两袖青龙的基础上开辟出来儒道剑招,也不易啊!” “是啊,此子若是真创出了剑招,未免也太过妖孽了些!” “老朽曾听几位早已作古的前辈说过,当年李慕白在七品齐身境的时候,做出了比创造剑招更为变态的事情。” “什么事?” “儒道、炼气士、武夫,三者同修,且有一身金刚体魄,横推当世年轻一辈!老朽记得,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慕白,才走了一条无敌路,他是真的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盖世强者。当年,就连学宫都不敢保他。” “孟川也不赖了,只是不知他这一式剑招,究竟叫什么名字?” ... 孟川双指合拢,比作剑指,朗声笑道:“此剑招,名曰十步杀一人!” 转眼间。 礼乐之声响起,十步之内,肃杀之意充盈。 有兵戈铁马在四周徘徊。 有无数剑气萦绕不绝。 “星河,现!” “神图,现!” 孟川大喝一声。 他知道,仅仅凭借十步杀一人,很难做到轰开第五十层台阶的禁锢。 所以。 他并不打算留手。 倾囊而出。 一条横挂天际的璀璨星河,陡然间凝聚成形。 无数星辰之力,全部化作道道光柱,似龙凤飞翔,盘旋在神图四周。 “去!” 孟川一字落下。 神图与星河砸向第五十层台阶。 天空中的那道伟岸虚影,从一开始的淡定、到疑惑、到期待,再到现如今的震撼,全部是因为孟川一人。 星河! “你居然凝聚了星河!” 虚影忍不住开口。 孟川并未出声回应。 他这是第一次祭出神图。 消耗心神太大。 七品齐身境,只能勉强使用神图。 不愧是先天至宝! 轰—— 一声巨响猛地响起。 顷刻间,山体摇晃,似要天崩地裂。 但是,这种异象,只在呼吸之间,便就消散。 书山! 天下文人心中至高之山! 哪怕一品儒修的全力一击,也很难毁去其根基。 所以,孟川以现在的战力,对书山根本就造不成任何伤害! 不过,也足以傲视群雄! 神图与星辰之力,将前往五十层台阶通道,撕开了一个小到不能小的口子。 就是趁现在! 十步杀一人! 礼乐、兵戈、剑气、肃杀之意,全部凝于一身。 刹那间。 一道道残影浮现。 直至。 剑指落下。 残影归一。 孟川强行将第通往五十层台阶的禁锢彻底撕开,步入其中,可是那道台阶,并不稳定,似乎要将他驱逐出去,好似在以自身颤抖的方式告诉对方,他不属于这里! 台阶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 他无法站稳。 不留行与暮成雪握在手中,被他插入台阶当中,随后握紧双剑,半跪在地,想要以此稳固身形。 “镇!” 孟川紧紧皱着眉头。 神图不停抖动,散发着余晖。 星辰之力,化作细小的光柱,在尽量控制着台阶四方。 最终。 囚字印落下。 这道充满着压迫感的台阶,终是没了任何动静。 书山所有修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陷入震撼与惊讶当中。 直至,这种不敢置信的心态,蔓延到了贡院、皇城、长安城的每一处角落。 孟川。 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神话。 第一百五十四章:浩然气灌顶!齐身境巅峰! 孟川出手的那一幕,被很多人目睹。 他们本以为,陈子云在体内能够凝聚出汪洋大海,已经是人中龙凤,未来十年内,估计整个大魏朝都不会被人超越。 然而。 实在是没有想到,孟川居然凝聚了璀璨星河! 在大魏朝本土的儒修中,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孟川,问鼎第五十层台阶!” 壮阔声音响起。 全长安城内的修士,都在为他感到震撼。 五十层! 五品以下的修为。 亘古未有! 孟川创造了历史! 即使是当年的诗仙李慕白,也没有到这一步。 活动于前朝末年的词圣苏和仲,貌似并未登过书山。 实际上,许多有着自己道路要走的儒修,当中不少存在,并未登过书山,他们的情况和顾青辞相近。 只不过,孟川的道路,与登书山并不冲突。 所以,有登第五十层台阶的机会,他就一定要去试一试。 好在功成。 孟川盘腿而坐。 星河、神图等异象,均已消失不见。 天垂浩然。 一道宛若大山底座般粗壮的浩然气,直接将孟川笼罩。 远比其他人的浩然之柱要粗壮许多。 无穷无尽的浩然气,犹如瀑布垂帘一般,一遍遍洗刷着他的身躯。 从最开始的肌肤,到磨炼每一根骨头。 直至每一滴血液,都在进行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升华。 在贡院上空,无数道通天气柱争相辉映,唯有孟川的那道最为粗壮。 仅仅只是瞬息之间。 孟川便踏入了齐身境小成的地步。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约莫半刻过后。 他便已经再次有所突破。 成为齐身境大成的高手。 可是那浩然气柱,仍然没有消散。 还在持续倾入孟川的体内。 他的境界,似乎再次有了松动。 即将要步入六品不惑境。 天穹中的虚影,微微皱起眉头。 似乎不太想让孟川的境界突破太快,否则很容易造成根基不稳的情况。 然而。 下一刻。 孟川的动作却有些出乎意料。 他居然在吸收浩然气的同时,也在死死克制着自身境界的突破。 【囚】字印的效果,让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仅可以囚困妖魔,甚至还有某些功效,可以起到镇压的作用。 体内的浩然气,已经处于一种极为充沛的状态。 随时都有突破的迹象。 但是很容易就会造成根基不稳的情况。 孟川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才动用囚字印镇压住体内的浩然气。 通天气柱,尽皆没入孟川的体内。 齐身境大成状态,随时都将有所突破。 但是全部依靠浩然气的堆垒轰开的境界,会极不稳定。 毕竟,突破不惑境的前提,是要读万卷书。 孟川自认为还未读过万卷书。 此时要是突破,对将来的破境,一定会造成影响。 天穹中的虚影,看着孟川的方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此时,所有的进士与同进士,都完成了浩然气柱的灌顶。 每个人都成为了儒修。 像是郭颢。 二十九层台阶的高度。 其浩然气灌顶,居然让他直接成为了九品大成儒修。 直接跨越了三关。 不过。 收获最大的还是孟川。 他虽然只跨越了两个小境界,但是,那庞大的浩然气,却如同一把铁锤,将他的筋骨血液反复锤炼。 万丈高楼,始于垒土。 目前,孟川垒土根基已成,将来提升境界,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 成为六品不惑境的修士,其实不必急于一时。 当真读了万卷书,让根基更深一些,对未来有极大好处。 天穹中的虚影消散了。 书山等异象均已不见。 诸多进士相互作揖,纷纷询问对方的收获和成就。 陈子云来到孟川跟前,道:“不愧是剑仙高徒,居然登上了第五十层台阶,孟兄创造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后者谦虚道:“运气而已。” 陈子云笑着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能登上第五十层台阶,岂是运气那般简单。 还有那璀璨星河。 出现的时候,可是让很多人都感到震撼。 越来越多的人,都向孟川恭贺。 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高度,这份成就,足以让世人赞扬。 “登书山结束!各位可以回到住处,静待朝廷旨意了。” 国子监的大祭酒朗声开口。 众人陆续离去。 但是孟川刚出贡院,便被宫城里的太监叫住,说是陛下有请。 是用的‘请’字。 孟川跟随那名太监前往【太极宫】。 在登书山结束时,早朝便已散了。 太极宫,乃是宫城内极大的一处宫殿,其面积要比长乐宫还要庞大许多,乃是皇帝日常居住所在。 传闻,太极宫中,有座不弱于四象绞杀大阵的阵法,只是从未得到过印证。 biquge.name 因为,无数刺客,从未有人从皇城安然杀到过太极宫。 太极宫的主殿,叫做太极殿。 此刻。 大魏皇帝曹长柷正在耐心等着孟川。 他们之间,还并未见过面。 孟川连沐浴更衣的时间都没有,便急匆匆来到太极宫前。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带刀侍卫,正在四周徘徊巡查。 据听说,光是在太极宫中,就有侍卫三万余。 而且都是军中精锐。 能够以一当百的存在。 “宣新科状元孟川觐见!” 有太监声音响起。 孟川跨进太极宫。 在对方的引领之下,他来到了太极殿。 看到了大魏朝至尊,曹长柷。 一袭黑色龙袍,留着长长的虬髯胡,眼神极为深邃,体型很是魁梧。 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不敢直视,并且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新科状元孟川,拜见陛下!” 他并未下跪,只是深深作揖。 学宫弟子,见帝不跪。 曹长柷很显然没有在乎这个俗礼,豁然起身,亲自将孟川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这是你我君臣首次见面,朕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谢陛下夸赞。” 孟川不卑不亢的回应。 曹长柷挥了挥手,那些太监与侍卫们,全部退下。 “可知朕今日请你过来,是所谓何事?” “莫非是因为写史一事?” 闻声。 曹长柷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不急,朕今日请你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而已,看看我们大魏朝的后起之秀,孟川,你将来前途无量。” “多谢陛下夸赞。” 孟川再次作揖。 曹长柷负手而立,面色沉稳,“傅天酬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微臣已经听吕丞相简短说了。”孟川是新科状元,可以自称为‘臣’。 曹长柷正色道:“成为新科状元,总是要衣锦还乡的,等你归京,傅天酬的事情,朕便交给你调查,届时,锦衣卫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这傅天酬究竟是好官还是贪官,就看你的判断了。” 孟川心中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状元这个词很荣耀。 但是也远远到不了可以去查内史令的程度吧? 像是这种高官犯事,一般都是三司会审。 大理寺、刑部尚书、御史台,三方面共同审理。 锦衣卫从旁协助。 最终该不该定罪,是由皇帝决定。 但是... 内史令傅天酬的生死,就这么交代在自己的手里了? 他心怀忧虑的离开太极殿。 曹长柷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衣锦还乡 孟川登书山第五十层台阶的消息,正在以星火燎原之势,传播在整座大魏朝的修行界当中。 很多人都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崛起,已经无可阻挡。 对于心心盼着国朝越来越好的读书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超越先辈。 未来不可限量。 或许... 孟川真的能够做到超越他的师父李慕白。 过了两日。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不少同科进士离开长安城了。 不日他们将入朝为官。 在此之前,是有一个比较长的假期,大概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回乡省亲。 待日子一到,就要返回京城,接受封赐。 他们大概率,都要放到地方上,从一个县令开始做起。 像是孟川这种状元出身的人,倒是可以留在京城,先做个翰林院修撰,正七品官。 这个起步已经很高了。 只需打磨几年资历,就能节节攀升。 基本在四十岁时,便有望接触权力中枢。 来自淮南道的韩墨,在临行之前,特意来到八方客栈寻孟川。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状元。 每日来客栈求见他的人,可谓数不胜数。 孟川皆拒门不见。 但唯独韩墨是个例外。 最近几日,孟川也要启程返乡了。 二人相见,韩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他说道:“前夜丞相大人宴请本届新科进士在他家中赴宴,我听到几位大臣议论,说是修史一事,可能真的要落在孟兄的担子身上了,届时,在下将辅佐孟兄修史。” 这件事情,李轻眉根本就没想着瞒。 所以,韩墨才能堂而皇之的听到别人议论之音。 那夜丞相府宴会,孟川未去,理由是登山太过劳累。 谁让他登了第五十层台阶呢。 宴会本就是玩乐,所以吕渊也并未强求。 “韩兄认为,修史一事,对我等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孟川开口问道。 韩墨直言道:“福祸参半,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太少,一切还是等修史一事正式开始的时候再说吧。” 孟川点了点头。 他没有将皇帝让他去查傅天酬一事说出。 因为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韩墨离开之后,郭颢与闫言便来了。 三人一同商议,打算在后日凌晨,离开长安城。 状元返乡,将会由近两百余名的禁军将士跟随。 所到之处,皆如钦差降临。 这便是状元的规格。 如今,郭颢与闫言都成为了进士。 这样算来,前来参加会试的兖州府十余位举人中,包括孟川在内,就走出了三名进士。 这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比例了。 搁在以往,兖州府能出一位同进士就算是烧高香了。 北地文人虽然擅长经义文章之道,但是热衷于科举的人数还是太少了。 不少本可以有望冲刺会试的举人老爷,却早早放弃了这个念头,靠着举人的身份,娶几房媳妇安稳过日子。 当初的郭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们觉得,去了也是浪费钱财。 全国这么多的举人,数以千计乃至万计的时候都有,但是能成为进士与同进士的人才多少? 第二天一早。 孟川前往贡院去递交返乡书,主要是说明自己何时归来,届时好让朝廷安排职位。 虽然皇帝早就给了他任务,但是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可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曹长柷,居然为他准备了足足五百名侍卫以及十余位侍女一路护送着他返乡。 并且用的还是皇家御辇。 可谓皇恩浩荡。 这种排面上的事情,拒绝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孟川便欣然授命。 他成为状元的事情,正逐渐从长安城扩散出去,然后被整个国朝的百姓知晓。 甚至一些偏僻地方的民间,都开始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转世了。 状元出行,基本在半年以内,所到之处,妖邪都会躲得远远的。 因为被浩然气灌顶之后,那些不断滋润着自身经脉,尚未与自身彻底融为一体的浩然气,会形成一种保护的屏障。 换句说话,返乡后未到京城履职的期间,孟川的这个状元,将百邪不侵。 实际上,即使没有状元之位,一般邪祟也不敢加害于他。 也正是因为浩然气柱的余威未散,所以不少人在见到状元郎以后,都觉着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天生就有神韵,百邪不侵,从而就有不少传播在民间的故事流传开来。 比如状元降妖伏魔... 当日午后。 沐婉瑜来访。 简单同孟川说了几句话。 “你登书山的时候,我在看着,你现在可是红人,被不少年轻修士所敬仰,更重要的,是你已经超越了当年的李大剑仙。” 听到这番话,孟川笑着回应道:“沐姑娘今日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吹捧我一番吧?” 不得不说,这位叫做沐婉瑜的才女,是他平生见到,最具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女子。 面容娇美,神态端庄,气质出尘,肤若凝脂,关键那前凸后翘的妖娆身材,更为致命。 总之,她若是起身站立,低头看去,应该是看不到自己脚尖的。 一身素白色长裙,更为其增添了几分优雅的仙气。 她的眸子里,似乎就透着一种异常明亮,一颦一笑,都有些勾人心魄。 孟川早已经过心斋境三关,所以见到眼前这般绝色女子,也能守得住心神,不至于到心猿意马的程度。 aiyueshuxiang.com “小女子昨日进宫,向皇后娘娘送了一副刺绣,并且还向娘娘打听了有关傅家的事情,得知孟先生您在返回京城之后,将会主审傅大人...” 沐婉瑜将自己与傅家的关系说出。 傅天酬的那两个女儿,都是她的生平好友。 提到傅家的事情,沐婉瑜变得谦卑不少。 孟川只是没有想到,李轻眉居然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你是想为你的朋友当说客?让我在其中运作一番,看看能否放了傅大人?” 他早已答应皇帝此事。 而且,皇帝的意思也很明了了。 那就是,傅天酬的性命,此刻就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沐婉瑜摇了摇头,说道:“小女子来这里,只是想提醒孟先生,朝堂局势复杂,有很多人都不想看着傅大人活着,但是傅大人罪不至死,小女子希望,届时孟先生能够秉公办案。” “这是自然。”孟川淡淡道。 沐婉瑜莞尔笑道:“孟先生的为人,小女子自然是信得过,只是小女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说看。” “希望在孟先生审查傅大人的时候,能让小女子在旁协助先生,充作您的幕僚。” 说来说去,这个沐婉瑜还是想为傅家出头。 “我能有什么好处?”孟川气定神闲道。 “小女子曾看过孟先生所写的杂文,其中对于邪祟的刻画,不是太好。 小女子曾师从宫廷画师吴思玄,得其真传,也因此而入道,目前正处于八品行舟境,只是身上有遮掩修为的法宝,所以平日里并没有人察觉。 若是孟先生不弃,小女子可将画道尽传于您,而且...小女子这里,还有一副画圣吴道玄的真作,可惜只是老前辈年轻时所画,不过倒也具有几分神韵,可拿来让孟先生参观。” 沐婉瑜缓缓开口。 这吴思玄,乃是大魏朝近代以来最为著名的画师。 被国朝诸多画匠,誉为本朝画宗。 无数画家皆奉其为主。 只不过后来,此人前去学宫潜修了。 而那吴道玄,据说乃是上古年间的人物,被世人誉为画圣。 至于究竟有没有成圣,外人不得为知。 孟川现在所欠缺的东西还有很多。 琴棋书画,乃是文人必备的手段。 琴道已至登堂入室的境界。 乃是由崇文书院的李崇文亲传。 书道,是自己的师兄诸葛静远传授的。 余下棋道与画道,倒是还从未涉及。 这两者,孟川最需要的,还是画道。 毕竟《妖魔图录》四字中,还有一个‘图’字。 他正在思考利弊。 即使是让沐婉瑜跟随自己调查傅天酬又有何妨? 一个女子,想来也不会干扰自己对于案件的判断。 更何况,那傅天酬,在民间的口碑,似乎不错。 没准朝廷真是冤枉了他。 沐婉瑜精通画道,倒是可以向她请教一二。 不过,她的画技究竟是在什么程度,还得等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在看看。 于是,孟川开口直言道:“这件事情,等我返京之后,再说吧。” 沐婉瑜听到他没有一口回绝,觉得此事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便不再打扰孟川,选择请辞离开此间。 翌日清早。 郭颢与闫言二人,早早来到客栈。 而客栈门前,五百名侍卫,早已准备妥当。 侍卫中央,是一架皇家御辇,领头的那三匹马,都不是凡俗之物。 而是叫做龙马。 龙首马身。 属于马中极品。 过山河犹如儿戏。 成年龙马,还可飞到天上。 古人常说的‘龙马精神’,并非是指龙与马,而就是一种马,它的品种叫做龙马。 在《御批资治通鉴纲目》中有详细记载。 试问,骑着这般奇形怪状的马中极品,可飞天遁地乃至入海,能不精神吗? 孟川身着状元服,在登上御辇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边上站着一名侍女。 那侍女,他曾在红袖阁见到过。 正是妩媚到骨子里的幼娘。 这个女子,仿佛骨头都是酥软的,身段看着很轻,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诱惑人了。 不过,孟川没心情思考这些。 他不太明白,为何幼娘会来此? 这难道是皇帝的亲自安排? 毕竟,眼前的这些侍卫或者侍女,都是由皇帝拍板决定,护送孟川返乡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宋淮终老!新时代开始! 她不说,孟川也没急着问。 五百多人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城头之上。 太子曹兴与九皇子曹渊正注视着这一幕。 前者坐在一张太师椅之上。 后者则静静矗立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 等孟川的车队彻底消失在二人眼前时,他们才陆续开口说道: “七品齐身境,登第五十层台阶,旷古绝今。此子创造了历史,将来他的成就,不只仅仅局限在神州浩土。本宫倒是有些期待,等他返回京城时,究竟会为这座天下,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1200ksw.net “大哥觉着,等他再次返回京城时,会选择帮谁呢?” ... 肃王府。 二皇子曹仁刚得到消息,孟川已经离开京城。 六皇子曹庆颇为佩服道:“还是二哥有远见,将负责安排人员护送状元返乡的任务揽在了身上,眼下,五百名侍卫中,应该有不少咱的人吧?” 曹仁摇了摇头,“本王监视孟川,有什么用?本王只安排了幼娘跟在他的身边,贴身照顾他,我们要得到的,是孟川的辅佐,他现在可是我大魏朝千年以来,绝无仅有过的儒道天才!” “您对他这么看重?” “看重?由不得本王不看重啊。孟川迟早是要离开我们大魏朝,前往学宫的,他将来,一定能够成为让我们仰望的存在,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五十层台阶,这些事情,影响都太大了。” ... 齐王府。 有人向曹通禀告孟川已经离京。 他深呼吸一口气,微微叹道:“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待他再次返京,朝廷,便要几多动荡了。” ... 似乎随着孟川离开京城,一个崭新而又波澜壮阔的时代,正在徐徐拉开帷幕。 数日后。 兖州府。 诚友书铺。 陶大郎得知了一件消息,正在欢天喜地的收拾细软。 有人不解,询问道:“大郎,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就要收拾东西?” 陶谦大笑道:“我那好兄弟,当朝状元郎孟川!要返乡了,估计这会儿正在路上,不日便至,我得赶在他之前回到方与县,好为他接风洗尘!” 当朝状元? “就是那位孟先生吧?” “除了他,还有谁?谁还有资格能得状元?” ... 方与县。 县学。 县令闵骅,正激动不已的来到此处见宋淮。 现如今。 后者的身体很不好。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 当时对阵担生大妖,他耗尽了本源与心头血。 此刻,已经没有多少精力了。 只能每日躺在床上,吃喝全靠人伺候着。 当时闫言曾多次来看他。 但是他始终都保持着一种不错的状态。 让闫言误会了他的身体状况。 实际上,宋淮近乎油尽灯枯了。 “闵大人...何事?” 他躺在床榻之上,有气无力的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闵骅。 后者微微皱着眉头,轻声道:“你的那位好学生,孟川,已经在返乡的路上了。” 提起‘孟川’二字,宋淮的双眼似乎散发出了光彩,“子渊要回来了?何时回来?” “大概就在这几日。”闵骅道。 宋淮点了点头,在苍白的脸色上,强行挤出一抹微笑,道:“这小子,当真是出息了,居然考中了状元。” 他为了孟川,做了不少事情。 但是这些事,他从未向孟川说过。 比如,有人前来方与县调查他,是宋淮在暗中使劲,将他以前的那些黑历史抹除了一个干净。 又比如,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得知孟川有著书成传的想法,便竭尽所能为他造势。 实际上,宋淮不止对孟川一人如此。 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对他的每一位学生,都视若己出,若是旁人敢伤害分毫,他真的会跟旁人去拼命。 当时闫言要去参加会试,临行前来看过他。 他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可还是强撑着精神,与闫言说了很多,就像是一位为了家族后辈操心的老爷爷,各种的语重心长。 待闫言离开县学,宋淮便昏迷倒地不起。 他不敢告诉闫言,是怕对方会在会试中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而分心。 他将自己的一生,都无私奉献给了他的那些学生们。 从未想过要得到什么。 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本该就要如此去做。 也是他,悄无声息的改变了孟川许多。 ... 距离回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孟川无疑是有些激动的。 一日傍晚。 众人在官驿歇脚。 孟川、郭颢、闫言三人,各自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驿站外吃酒聊天。 并未涉及国事。 只是说着儿时的一些趣事。 “当时我在县学的时候,因为太穷,不得不写些杂文谋生,后来因为写杂文,还被山长罚抄论语五遍。” 孟川笑呵呵向二人说着。 郭颢好奇道:“孟兄可写了?” “写了,怎敢不写?山长平日可是很严厉的一个人。”孟川笑道。 “疼我们也是真的。”闫言开口道:“山长不时会接济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当时我最羡慕的,是赵怀安,他可是我们一众同窗里最有钱的存在。” “可惜,英年早逝,在一年前,因为某些事情,上吊自杀了。”孟川有些唏嘘。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整天喊他去勾栏听曲了。 “对了孟兄,忘记给你说件事情了,赵怀安的父亲,赵老爷子,在你刚中解元那会,死了。不是自杀,据说是睡过去的,走得很安详,走之前,还喝了二两小酒。”闫言道。 “人各有命,赵家现在如何?” “赵家...树倒猢狲散,基本已经没人了,赵老爷子临死前曾说,将那座宅子卖了,然后还之于民。不少同窗盯着这事,应该错不了。” “那就好。” 孟川点了点头,“本来想去药膳局及太医院那边,给老师讨来一枚丹药,谁知听他们那些太医说,炼制增长寿命的丹药,需要提前准备至少一年的时间,所以就没带来。” “我上次离开的时候,看着老师身体不错,应该无碍。” “这就好。” 当日深夜。 闫言与郭颢都回去休息了。 唯独孟川在孤自赏月。 幼娘缓缓来到他的跟前, 孟川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幼娘将二皇子着手安排的事情说出。 孟川恍然大悟,“跟在我身边可没钱赚,等回到京城,你还是去你的红袖阁吧。” “奴家不要钱,奴家是受了王命在您身边伺候,您若是不要奴家,那将无人敢要,只怕奴家回到京城,就会面临肃王殿下的责罚。”幼娘唉声叹气道。 “与我何干?” 孟川未在理会她。 翌日清晨。 他继续向兖州府的方向行进。 状元出巡,绝对是属于大场面。 尤其还是孟川这样的状元,自然是备受四方瞩目。 无论路过哪个地界,都会有该地界的官吏,来向孟川嘘寒问暖。 正所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这些前来的官吏,孟川并未得罪,反而还与他们热切的打着招呼。 只是并未久留。 匆匆聊个几句,便离开那个地界,继续赶路。 到了晚上,基本就睡在官驿。 就这样,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兖州府地界。 郭颢向孟川请辞,“孟兄,我便先走一步,等返回京城时,还劳烦让人通报一声,届时咱们一起走。” 他是要去兖州城,而后者是去方与县,同路,但不是一个目的地。 所以要暂时分开。 “好,郭兄一路小心。” 孟川送别对方。 在他临近方与县时,已经有人提前通知了县令闵骅。 就目前来说,孟川状元的身份,可比他这个县令要高许多。 近乎与刺史并驾齐驱。 这便是科举的好处。 一旦中了状元,那么其社会地位,肯定是水涨船高。 方与县城前。 县令闵骅,县学山长宋淮,以及全县差役还有不少百姓,都在静待孟川到来。 宋淮的额头不时有汗珠滴落。 四肢都在微微颤抖着。 闵骅有些于心不忍,“要不您老先回去歇着,由我在这里就好了。” 宋淮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子渊这孩子父母早亡,家族又无旁支,没什么亲戚,别看前来欢迎子渊的百姓极多,但大多数,都是前来凑个热闹,算不得什么真情实意。 闫言有妻儿,有父母,他的家人都来了。要是这时老朽走了,子渊看到闫言一家团聚的一幕,难免有些心里苦楚,可是老朽若是在这里,就算是他的一个长辈,他的心里,不至于太过难受。” “您都这种情况了,还在为自己的学生操心,令在下佩服。”闵骅向他深深作揖。 宋淮笑道:“闵大人言重了。毕竟,看着老朽的学生一时风光无限,老朽这心里,也是高兴的紧啊。” “快看,来了。” 闵骅指了指远方。 一时间。 所有人都热腾了起来。 敲锣打鼓之音不绝。 沿着城门前的官道笔直延伸别处,有个小山丘上,冒出来不少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卒。 那些都是护送孟川的禁军甲士。 随着皇家御辇清晰的显露在宋淮等人眼里,他们的心情,变得无比激动起来。 方与县有着千百年的历史,从未诞生过状元郎。 孟川注定要在方与县的县志上留下浓重一笔。 御辇中。 孟川正在闭目养神。 负责驾驭马车的甲士开口道:“孟先生,我们快到方与县了,城外有不少人,想来都是等您的。” 闻声,孟川道:“停下御辇,我徒步过去。” “这是为何?” “不出意外,山长应该就在人群中,他老人家也不知等我多久了,我岂能坐着御辇过去?” ... 孟川下了御辇,与闫言选择步行前去。 那些甲士们,纷纷下马,也选择步行。 走了大概有一会儿。 临近城门前。 看到宋淮等人。 孟川没有丝毫犹豫,向他作揖,“学生孟川,见过山长。” 宋淮笑着迎上前去,抚须道:“子渊,很好。” 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是话到嘴边,只有这寥寥几字。 宋淮特意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孟川看到丝毫异样。 闵骅也上前道:“真是没有想到,咱们方与县,有朝一日,能够走出一位状元与一位进士。” 闫言笑着作揖道:“这一切,还是有赖山长的教导。” “好了,我们先进城吧。”宋淮笑道。 闫言道:“山长,改日再去拜访您,离家许久,还望见谅。” 孟川看了看百姓人群中,有他的妻子与父母,于是便开口笑道:“别让嫂夫人等得太久,要是闫兄今夜招架不住,可差人叫我前去帮忙。” 闫言摇头道:“大可不必,在那一块,我自信还是不输孟兄的。” 今日大家团聚,是件喜事。 宋淮看着他们斗嘴玩闹的一幕,心中也极为高兴。 就像是家里的长辈,看到晚辈们在尽兴玩耍一般。 走进城里。 百姓们早已自觉站成两排。 他们看着孟川到来。 各自抱拳或是作揖,“见过孟先生!” “孟先生,您可真是为咱们方与县争脸了。” “状元郎啊,没想到咱们县也出了一位状元!” “不愧是孟先生!” “壮哉孟先生!” “...” 孟川在方与县的名声还是很足的。 这点,倒是让尾随孟川身后的幼娘感到有些惊讶。 她已经预料到了,状元返乡,必然会万人空巷,人山人海。 但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居然会这般轰动。 所有人都在高呼。 那声音都快将耳朵给震掉了。 宋淮走得很慢,但是很稳,他看向孟川说道:“此番中了状元,将来必定入朝为官,甚至是封爵拜相亦有可能,千万要记得为师当年的嘱托,不要骄纵,要虚心,官场之事,错综复杂,稍有不慎,殃及的可就是自身性命。” “山长,您就放心吧,只要您老能好好活着,最好活他个千儿八百载的,让学生好好孝敬您,学生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嘱托。” 孟川笑着回应。 宋淮摇了摇头,“要是为师不在了,你也要记住为师曾经向你说过的话,只要你时刻占据着大义,时刻不忘百姓,不参与官场之上的明争暗斗,你就永远屹立于不败之地。为师毕竟是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山长放心,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我让人去靖水楼买了几个菜,待会咱们师徒好好喝上一杯。”孟川搀扶着宋淮。 站在一旁的县令闵骅趁机开口道:“不知本官能去否?” 当年,他之所以帮助孟川声名鹊起,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然后拉自己一把。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实在是太明智了。 对方不仅风生水起了,还高中了状元,等过个二三十年,成为中枢大臣,估计是不在话下。 要是运气好点儿,还能当个一部尚书。 那可真的就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了。 是闵骅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的存在。 “闵大人说笑了,要是谁不让你去,我肯定把他腿打折。”孟川笑着说道。 一行人来到县学。 至于那些甲士,都被闵骅安排妥当。 每天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毕竟是从京城来的,马虎不得。 驿站要是住不开,就让他们住在靖水楼。 倒是那十几个侍女,比较难安排,她们想寸步不离的跟着孟川。 最后,还是由他开口,是她们暂时住到了一家客栈里。 县学中。 孟川与宋淮正在此间闲庭漫步。 后者似乎是真的有些老了,说的都是以前的一些琐碎散事, “当初知道你写那些杂文的时候,差点儿将为师气个半死,当时为师心想,就不去救你,最好让你在大牢里多关一些时间,让你好好反思反思。” 前者毕恭毕敬的笑问道:“后来老师为何又选择救学生了?” 宋淮抚须道:“当时为师打了一个盹,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被关在牢狱里,受到了严刑拷打,为师心里怕,当时你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万一被打伤了,可该如何是好?” 孟川作揖道:“这事还从未向老师当面谢过。”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其实那件事,罪魁祸首还是要怪陶大郎。” “陪为师去讲堂坐坐吧?”宋淮道。 孟川道:“好啊,学生也好久未去讲堂了。” “如今科举结束,你的那些师弟们,也都已经散学了,到来年在重新开课。” 宋淮慢悠悠走着。 每走一步,他便有种钻心的疼痛传来。 但是他掩饰的很好,并未让孟川看出丝毫端倪。 他的脸色,本来是有些苍白的,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变得红润起来。 想来是用自己仅剩的一些浩然气,将自己的状态暂时恢复到巅峰。 不过如此一来,对自己身体造成的伤害,将是无法估量的。 讲堂内的布局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一切都像极了孟川离开时的那样。 讲座旁有一张摇椅。 宋淮舒服的躺在摇椅之上,露出一抹微笑,道:“为师记得,当年你是最不喜欢每天待在讲堂里的学生,可是不曾想,到头来居然是你得了状元。虽然你现在成为了李剑仙的嫡传弟子,也有学宫作为背景,但是,要永远记得,那些可能随时都会离你远去,你要自己学会变强,为师...已经照顾不了你了。” “感情您老一直不信任我啊。”孟川打趣一番,随后认真道:“将来由学生照顾您。” 宋淮摇头道:“其实为师一直觉着,你都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要不您老跟着学生去京城享福吧?”孟川极其认真道。 对于他来说,在方与县中,若是还有亲人。 那肯定是宋淮无疑了。 “为师我还想再教几年书呢。” 宋淮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他躺在摇椅上,干脆闭上双目,开口道:“以前都是为师在向你们读书,今日,你也给为师读两篇文章吧?” 孟川道:“山长想听什么书?” “六国论与封建论。” 宋淮从怀中掏出几张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文字,正是那两篇策论的内容。 他是想让孟川照着纸上的来念。 即使是对方创造出来的这两篇杂文,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铭记于心。 虽然不知山长为什么要听自己的策论,但既然长者说了,自己照办便是。 他接过那些纸张,从封建论开始朗朗诵读。 约过去一刻,孟川将策论念完,看着一言不发,紧紧闭着双眼的宋淮,心中突然涌出一个不妙的念头,连忙问道:“老师?” 几个呼吸过后,宋淮才轻声回应:“在呢。多念几遍吧,为师想听。” “好。” 孟川低头继续朗读策论。 过了半晌。 “老师?” “在呢。” 听到回应,孟川的心稍稍放松下来,继续念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总之那两篇策论,已经被念了数遍。 最终,他有些不太放心的开口道:“老师?” 这次,他等了许久,不见宋淮有丝毫回应。 “老师...” 孟川又叫了几声。 仍然没有任何应声传来。 孟川强自镇静,探了探宋淮的脉搏,同时又看了看对方的神情。 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但是唯一不变的,却是那嘴角挂着的一抹淡淡笑意。 孟川下跪,磕头不起。 “老师...” 逐渐,泣不成声。 “在呢。” 在他听不到的地方,有这么一道声音,于天地之间久久回荡着,显得温和而又慈祥。 第一百五十七章:家里的树 人死如灯灭。 孟川并未寻到宋淮的魂魄。 想来他死后,就已入阴司。 弥留之际,听了封建论与六国论。 这是他近年来,最喜欢的两篇策论。 是由他最看好的学生所写。 尘世间,再也了无牵挂。 县学里的几位夫子还有曾经的那些同窗,第一时间来到这里,送别宋淮。 按照孟川的意思,他们在讲堂办起丧事。 傍晚。 前来吊唁宋淮的人越来越多。 孟川披麻戴孝,蹲坐在门前,门内是躺在棺材里、一声不吭的宋淮,他不禁有些怔怔出神。 1200ksw.net 别人衣锦还乡,都想着怎样炫耀一番,或者是向他人讲述着自己飞黄腾达的历程。 但是唯独孟川... 却没有了自己值得炫耀的人了。 闫言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宋淮去世的消息,立即赶到了县学。 见到了发呆发愣的孟川。 闫言坐在了他的旁边,喃喃道:“山长是个好先生,每当我不想读书的时候,都是他老人家苦口婆心的将我劝回来。我有个儿子,今年四岁了,名字叫闫闯,就是山长给取的。” 孟还在愣神。 他在想,这个世上,是否还有亲人。 诸葛静远? 对他只是敬重,算不上亲人。 还有其他人,都称不上。 但是唯独宋淮是个例外... 如今,他这一走,仿佛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自己可依靠的人了。 或者说,自从自己离开方与县以后,宋淮也不是自己能依靠的人了,但是总能在对方这里,使自己得到一份慰藉。 “老师的丧事,要办的隆重一些,我不太懂这里面的道道,就有劳闫兄了。” 孟川淡淡说着。 闫言点了点头,“你放心,老师用的这口棺材,只是暂时的。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城中的棺材铺,订了一口上等的棺材,至于碑文...还是由你这个当朝状元写吧。” 孟川微微颔首,“老师临走之前,听我念了几遍封建论和六国论。” “想来老师...已经无憾了。”闫言道。 宋淮的一生,都交给了这间讲堂。 而且还教出了一位状元,并且听这位状元郎,朗读了当世两大千古策论。 确实可称无憾。 “子渊。” “乐老师。” 孟川听到有人叫他,连忙起身。 正是县学中诸多师长之一的乐经。 也是那个读了一辈子书,却无法接触儒道,老是被宋淮笑话的酸秀才。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孟川,“这封信,是山长写给你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提前将这封信写好了,并且还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在你的手里。” “多谢老师。”孟川深深作揖。 乐经摇头笑道:“你现在是当朝状元,论学识,早已穿越了我,我再也当不得你的老师了。” “您别这样说...” “好了,这里的事情,你们多操持一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好。” ... 对方走后,孟川打开书信。 闫言跪倒在灵棺面前,带领着诸多学子守孝。 宋淮一生从未娶妻,自然也无子嗣。 所以,就只能闫言他们这些学子,为老人家守灵了。 兖州府境内,不少出自于方与县的秀才,都陆陆续续接到了消息,马不停蹄的从四面八方赶来。 宋淮育人一生,很多当地读书人都受到了他的恩惠。 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大家都想着来见这位老先生最后一面。 膝下无子,便由他们尽孝。 整座兖州府,有很多的县学,自然也有很多的山长。 但是唯独宋淮,最为受人钦佩。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按照宋淮的名望或者是他教书育人无数的经历来看,若是兖州府有谁为难他老人家,那么整座府城包括下辖十二县,都会翻天覆地。 孟川的泪痕,不停滴落在那张信封之上。 只见信上写到: 【子渊,见信如晤,为师已去,勿念。】 【庙堂之高,官场之争,自有凶险,不可轻信于人,亦不可遇风浪而心灰意冷。】 【著书成传,乃为你立身之本,不可舍弃,要持之以恒。】 【朝中派系之争,为师素有耳闻,万不可参与夺嫡之争,切记切记切记。】 【江南道EZ城中,有为师一位好友,叫做张佑民,此人虽无大儒之名,却有大儒之实,为师已写信告知于他,将来你若有难,他可出手相助一次。】 【为师死后,可将为师葬于县学山后。】 【勿念。】 ... 数日后。 宋淮下葬。 孟川与闫言二人亲自抬棺。 还有几名秀才学子。 按照他的意愿,葬在县学背靠的青山后。 那日,全城百姓,约有半数以上,基本都来到了县学门前,前来相送一程,只为感谢宋淮教书育人一生。 更重要的,是这位老爷子,教出了一名状元。 ...... 宋淮下葬之后,孟川来到了家里。 只有幼娘一人陪伴在他的左右。 不少街坊邻居,都站在家门前,向孟川抱拳或是作揖。 恭敬之意自是无需多言。 幼娘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小声道:“您在当地的威望,还真是无人能及。” 孟川没有回应。 随着离家越近,那些街坊邻居们,便跟随在他的身后。 幼娘本以为,那些人,都是想让孟川给些好处。 毕竟,他现在可是状元,一言一行,都影响深远。 然而,她根本就没想到,那些人自发的跟在他身后,只是想来看看他。 并没有其余要求。 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孟川。 打开房门,孟川看着院子里的摇椅,崭新无比,还有桃树和枣树,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也结了果子。 他站在大树前,思绪纷飞。 幼娘不合时宜的惊讶道:“还真是奇怪,现在都已深秋了,居然还有枣。” 桃子品种不一,有在深秋才开花结果的。 孟川笑道:“它不是一般的枣树,所以现在有果子,不很正常?” 此刻,他的家门前,断断续续的来了很多人聚集。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保持安静。 只是远远看着孟川。 待其话音落下。 突然。 枣树与桃树的枝干,居然颤抖起来,片刻间,便有几颗枣与几个桃子落在了孟川身前的摇椅上。 它们似乎有灵,想请他吃自己结下的果子。 孟川拿起一颗枣,只是用衣袖简单擦了擦,便吃了下去,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席卷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很舒服。 他递给了幼娘一颗,然后看向门外的那些邻居们,笑问道:“我没在家的这段时间,是谁来打扫的?” 连搁置在院中的摇椅,都是崭新的,没有丝毫灰尘,这显然是有人常来打扫。 “大家轮着来。”有一人高声道。 孟川作揖道:“多谢诸位好意,如今枣子和桃子都熟了,大家要是不弃,我请你们吃。” 他指了指那两颗树上结的果子,道:“大家都来尝尝吧,味道不错。” “多谢孟先生!” “我去打点水,给大家洗洗桃子。” “谢谢孟先生!” “...” 他们派出几个代表,走进院子里,摘着那些果子。 “他们居然能这般轻松的摘下果子?” 幼娘看着自己手里的桃子,有些怀疑人生。 刚才,她可是尝试着用手摘来着。 可是,突然发现,无论如何,都难以将那上面的桃子采摘下来。 倒是孟川向大家伙说完以后,再去采摘桃子,却简单很多了。 令人费解。 莫非这桃树和枣树,都成精了? 孟川躺在摇椅上,看着往来拿枣子和桃子人,向幼娘莞尔笑道:“我家里的树,都有灵性。” “灵性?” 幼娘吃了一颗桃子,突然感觉有股充沛的灵气萦绕己身,顿时瞪大了双眼,显得不可置信。 果真有灵啊! 只是... 那槐树和柳树,有什么作用? 然而,她心里刚产生这个疑惑,就见到槐树的枝叶似乎在悄无声息中变长了许多,在为躺在摇椅上的对孟川遮挡着阳光。 对于这个变化,就连孟川本人都未察觉。 幼娘心中凌乱了。 看着这状元家里比较寒酸,怎么有种遍地是宝的感觉? “那些灵枣和灵果,对修行之人大有卑益,你就这么给他们吃了?这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幼娘似乎有些不甘心。 也不知为何有的这种不甘心。 毕竟那桃树和枣树又不是她的。 孟川毫不在意,“树上结了果,不给人吃,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第一百五十八章:江山代有才人出 孟川离家数月,然而,家里的东西却没有任何陈旧,甚至就连一样东西都未少。 1200ksw.net 这足以说明,附近的邻居们,是真的在为他守好这个家。 好让他回来的时候,还能有点归属感,不至于太冷清。 邻居们向他纷纷道好以后,便四散而去,不愿打扰他太久。 幼娘为他捏着肩膀,缓缓开口道:“我本以为,他们会求你办事呢,结果这么快就走了。” 孟川暗自享受道:“你以为乡下人家,都是无利不起早?那是老黄历了,最起码我们方与县的百姓,最是淳朴,所以...” “所以什么?”幼娘好奇道。 “所以方与县穷啊。” 孟川缓缓闭上双眼。 幼娘直言道:“二皇子曾经调查过你,最终得知一件事情,你好像是从一年前中煞气开始,逐渐走上了儒修的道路。”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孟川为求自保,闻修行,诛煞鬼,著书立传,辗转千里,后有江南千里之战。】 孟川看到这张纸条,随后意念一动,将其付之一炬,问道:“除了二皇子之外,谁还调查过我。” “对你感兴趣的人,几乎都调查过你。他们现在就期盼着你早日返回京城,最好是能在傅大人这事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幼娘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孟川笑道:“你是二皇子派来监视我的,如今却向我说了这些,真搞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奴家也搞不懂您在想什么。”幼娘按捏肩膀的力道恰到火候。 “此话何意?”孟川好奇道。 幼娘直言道:“你明知道我是二皇子派来的人,为什么还要将我留在身边?” 孟川道:“我没什么秘密,即使有秘密也不会让你知道,在我返京之后,会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也会得罪很多人。在不清楚二皇子想做什么之前,我不想轻举妄动。” 他其实做出过猜测。 二皇子即使再傻,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将幼娘安插在自己身边吧? 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对于这个疑惑,幼娘很快给出了回答,“其实二皇子将奴家安排在您的身边,并不是要监视您,而是伺候您。” “伺候我?” 孟川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还是有些费解。 不过,他已经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因为就在这时,陶谦与陆宁来了。 前者没什么变化。 但是后者... 从见到陆宁开始,他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胖。 如果他以前的身材还算是中等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弥勒佛’。 陶谦轻车熟路的打开院子门,走了过来,“子渊,你瞅瞅,我将谁给带回来了?” “陆宁。” 孟川没有废话,“你们怎么扯到一块了?” 陶谦解释道:“你走了以后,有天晚上,我感觉书铺前有动静,打开门一看,这厮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身上没有块好肉,他在昏迷之前,说与你相交不错,所以我就把他带到书铺疗伤了,他还欠我百多两药钱没还,我让他给我做一段时间护卫,就当还了那些药钱了,谁知这厮饭量真的是惊人啊。” 如果常人一顿只吃一碗大米饭,那么像是陆宁这种人,最起码得吃六七碗,这还是勉强能饱而已。 都是他修炼的那门功法惹的祸。 对于那个比较邪门的功法,陆宁早就向孟川说过了。 但是不成想,能胖成这个样子啊。 “原来如此。” 孟川看向陆宁,“怎么受的伤?” 后者当时就知道,他写的书,都是在诚友书铺贩卖。 由于当时太急了,陆宁不知去哪儿,只能想着来书铺碰碰运气。 谁知道陶谦听到他跟孟川的关系时,却当机立断,不顾危险的将他弄到书铺里去,并且还请来了郎中。 陆宁缓缓开口道:“前段时间,咱们山东道,有二品武夫的墓出现,据说里面有数不尽的高阶功法,俺本来是想去瞅瞅热闹,因为俺当时听说,那位武夫是死在了人、妖大战当中,值得令人钦佩啊。 对了,当时袁秀清、张舒窈等人都来了。不过她们都在远远看着,并未下场。俺当时...尼玛...俺当时..尼玛啊!俺当时是被人挤到大墓外边的,结果萧逾明就派遣大军来围剿我们,顺带着把张舒窈她们都逼走了。” “那位武夫,既然是为天下苍生而战死,萧逾明萧大人,就一定会阻止你们盗墓。当时你不会跑吗?”孟川皱眉道。 “跑了啊!俺跑了啊!俺敢说,当时...唉,先等等。” 说着说着,肥胖的陆宁用袖子将眼角的泪花抹去,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俺敢说,当时没有谁比俺跑得快!可是,十六名军中高手,十六名啊!尼玛,那手里拿的都是什么家伙?比两个人还高的长戟、墨家制造的霹雳炮,尼玛,据说能轰死三四品武夫的霹雳炮啊,拿来轰我!一路从青州追我到兖州啊!尼玛...” 陆宁憋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他修炼的那门功法,不仅可以改变自己的体质,还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到自己的性格。 孟川笑了笑,“他们没入兖州城追你?” “追了啊,这不是跑到诚友书铺了,他们没找到我,都走了。”陆宁顿时止住哭腔。 孟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少去凑这个热闹,免得惹火烧身。” 陆宁负手而立,抬头四五十度角仰望天空,学着读书人的模样淡淡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恨...恨...恨别鸟惊心。” ... 陶谦此行,只是为了见孟川一面。 二人连着喝了数日的酒。 最后,孟川向陶谦说了件事,“在兖州府卖书,总是小打小闹,要是想赚大钱,就去长安。” 京城? 后者连忙摇头,“那地方寸土寸金,实在不敢去,怕是去了,连租金都交不起。” “我有钱,可以给你,但是书铺今后的收益,我要三分之一,还有,你确定你以后要卖书卖一辈子吗?”孟川问道。 陶谦有些心动,“就是要一部分商股对吧?这个没问题。其实若是有好的出路,谁愿意卖一辈子书?” “我现在暂时没有太好的想法,这样,你先回去想一想,要不要在长安开个书铺,届时我会全力支持你。” 孟川想要通过陶谦,将《妖魔图录》的利益最大化。 旁人,他可信不过。 陶谦道:“这还用想?等我将兖州府的生意整理好,选几个心腹在这里守着,我便出发前往京城,活这么大,还没见识过长安的风貌呢。” 孟川点点头,“好,不日我将返回京城,届时就在京城等着你的到来了。” “没问题。” 陶谦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答应了下来。 他不是傻子。 心里很清楚,只有跟着孟川,才能有个较为光明的未来。 陶谦离开方与县时,陆宁又跟孟川闲聊了几句。 从中,他得知当初那些参加人山大会的各派翘楚现如今的下落和情况。 泰山天柱宫齐玄牝,每日只知道放牛。 千佛山金刚寺的铁罗汉觉禅,想要还俗,不让,被禁足。 秀水宗袁秀清,很是上进,不是在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 蓬莱山一剑门,张舒窈,据说离开了兖州府,前往蜀道那边磨炼剑意去了。 至于其他人,不是太出名,陆宁就没怎么关注。 对此,孟川也只是当饭后闲谈听了听。 他们都是修行界的人中翘楚。 未来不可限量。 陶谦和陆宁走后。 孟川和闫言商议,也打算出发返回京城了。 至于后者的家人,还是留在方与县。 他们二人都前程未卜,带着家人,属实是拖累。 与此同时。 韩墨、汤炳、常青山、萧玄等人,基本都有了归京的念头。 萧玄家中。 他的妻子,正在为其收拾细软, “回家没几天,便要走,夫君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萧玄点了点头,“娘子放心,为夫明白。” “难道就真的不能让妾身追随夫君前去?” “你去做什么?别看为夫现在是进士,但依旧前程未卜,未来岁月,国朝将会暗流涌动,人才辈出,争端四起,值此大争之世,你留在为夫身边,会让为夫分心。” ... 江南。 宣州。 顾青辞与好友坐船游湖。 “顾兄,此去京城,前程未卜,你可有把握?” 闻声。 顾青辞大笑道:“旁人不懂我,难道你还不懂我?从本届科举不难看出,国朝积累的数百年养士之功,已有成效。天下能人辈出,正是我大展拳脚之机。”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还有句诗是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顾青辞,偏要做一做那名垂青史的风流人物。” ... 基本上参与科举的那些进士,心里都很清楚。 本届科举,人才辈出,隐隐有大争之世的趋势。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诸子百家,将会有无数天骄入世。 这场大争之世,已然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五十九章:这是最好的时代 参加科举的大魏十三道儒教天骄,再次踏上了征程。 搁在以前,这些人,像是陆离、林凡、淳于安等,至少都能获得三鼎甲之中的榜眼或是探花。 运气好点儿,哪怕是状元都有可能。 这便是当代儒家的底气。 哪怕是大争之世,人才最多的,也是儒家。 六国纷争时期,百家争鸣,不止神州浩土这块,就连整座天下,也都是战火纷飞,引出无数天骄,最终还是儒家胜出。 浩然天下,逐渐进入了一段较为平和的时期。 修仙宗门乃至世家,再也无法左右人间格局。 科举,应运而生。 此后,每逢王朝末年,便有无数天骄出世。 六国末年,霸王、燕太祖等,均是一时英杰,占据此间之大风流。 大隋末年,苏和仲、法家王半山等,名头一时无二。 这还只是在神州浩土而已。 普天之下,七大浩土,王朝林立,出现的天骄更是数不胜数。 方与县。 孟川在院子中闲庭漫步。 侍卫、侍女包括闫言,都在门外等着他。 今日。 他们就要返回京城。 从此,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们都没有办法回到这里了。 “孟先生,我们该走了。”幼娘站在他的身后,小声说道。 孟川负手而立,驻足道:“一年前,我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秀才,那个时候,连解决温饱都是难题。” “可是一年后,您已经是当朝状元。入主中枢,也是指日可待,到了那时,您就是大魏朝最闪耀的那颗星辰。”幼娘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以前她并不了解对方。 现在,随着对他的了解加深,才逐渐明白,原来他是这般的不易。 自幼丧父丧母,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一边完成学业的同时,一边还要赚钱养活自己。 更为重要的是,即使曾经的处境那般绝望,他也从未埋怨过世道不公。 想到孟川曾经的一些过往,幼娘便忍不住地有些心疼。 历经大苦大悲,依旧对这个世道满怀热忱,这样的人,才是未来大魏朝的希望。 国事、家事、天下事,一肩挑之。 这便是当代状元郎的气魄么? “走吧。” 孟川来到院外,缓缓关闭院门。 他没有上御辇。 而是慢悠悠走在方与县中的每条街道,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只是不知今日一别,未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大郎,给我来两个烧饼,近些时日去了很多地方,也吃了很多小吃,可我最喜欢吃的,还是你做的烧饼。” 孟川在一个烧饼摊前站着。 那位卖烧饼的大郎连忙给他拿了不少热腾腾的烧饼。 孟川笑着说道:“两个就够了,多了吃不下,反倒是浪费。” “这是两个烧饼,孟先生您拿好,先生,这钱就算了,您当初救了俺们满城百姓的命,俺要是给您收钱,只怕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不行,一码归一码,这钱是我硬塞给你的,没人会说什么。” 孟川扔给他两个铜板,顿了顿,又好奇道:“听说你那妻子跟西门大户,都被浸猪笼了?” 大郎唉声一叹。 孟川不再过问,继续向前走着。 直至出城。 他才忽然发现,不少百姓,手里提着各种蔬菜、鸡蛋、五谷等,前来相送。 “乡亲们,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能要,都拿回去吧。” 孟川站在众人面前,朗声说道。 幼娘他们,则站在他的身后。 “孟先生在方与县的名望一直如此吗?” 她问向身旁的闫言。 后者淡淡道:“孟兄,是一位真正的读书人,也是我一生去效仿的榜样。” ... “孟先生,您这都要走了,听说您是要去京城当大官,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知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这代人,又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您,这些东西,都不值钱的,您拿着,在路上慢慢吃吧?” 一位老人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一个菜篮,慢悠悠来到孟川跟前。 紧接着,所有人陆续开口: “孟先生,拿着吧,路上吃。” “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儿心意啊。” “孟先生,您这一去,只怕再也吃不上家乡的东西啊。” “...” 孟川还未来得及有所回应,便见卖烧饼的那位大郎,急匆匆跑了过来,留下一个篮子便走了。 篮子里,都是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烧饼。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眼神有些湿润。 “乡亲们,听我说,听我说,大家听我说。” 孟川尽量安抚着百姓们此刻的心情。 众人逐渐归于平静。 他蹲下身子,取出一捧土,在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个空瓶子,将这些土都装了进去。 “乡亲们,这捧土,我带在身上,就已经足够了。” 孟川向众人深深作揖。 他身前的那位老人家,在方与县中有些威望。 这位老人家缓缓转过身去,朗声道:“乡亲们,就让孟先生带着这捧家乡的土去往京城吧。常言道,常念故乡一撮土,不念他乡万两金,孟先生此去京城做官,为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孟先生的心中有苍生大义,是不会要我们的东西。” 顿了顿,他又看向孟川,“先生,不知您何时才能回家?” 后者环视众人,喃喃道:“待天下安稳,寰宇澄清,届时,我一定还会再回来。” ranwen.la 李大牛突然跑了过来,抱拳道:“先生,大家伙,等着您回家。” 孟川莞尔笑道:“大牛,我院子里的那几棵树,你要好生照料,待我功成隐退。” “是,先生。”李大牛深深作揖。 就此,孟川踏上了离别家乡的道路。 万人目送。 有甚者,已眼含秋波。 好多人都觉着,孟川是在为天下无数穷苦百姓,才前去长安。 原本很多百姓,都认为朝廷中的官吏,是腐败的。 如今孟川这一去。 他们便觉得,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头顶上的阴霾就将散去了。 御辇中。 孟川掀开车帘,看到距离家乡越来越远,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虽然...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但又或许,方与县的那些百姓,都是他的亲人。 “祝孟先生,一路平安!” 家乡的方向,不时会传来一些声音,愈发不太清晰,直至那些密密麻麻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那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与此同时。 亦有许多人,离别家乡,踏上远行的道路。 这注定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在未来不久,可能这个时代也会糟糕透顶。 所有身怀大才的有志之士,纷纷踏上征程,只是想着,能成为那最终的力挽天倾者。 名垂青史,做个... 独领风骚数百年的风流人物。 第一百六十章:六科给事中 孟川路过兖州府,并未与苏羽相见。 他现在是状元,一言一行有很多人盯着。 而且,又卷入了内史令傅天酬的风波当中。 不愿连累那位长者。 他在兖州府外十里处的官道中,等到了郭颢。 “郭兄也没有带着家眷返京?” 闫言好奇道。 郭颢直言道:“此去京城,最多也就是做个翰林院庶吉士,等今后安稳了再说吧。”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主要职责为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等。 至于这翰林院庶吉士,与修撰的职责相当,不过地位略低于修撰,是七品官。 往年,基本只有状元,才能成为翰林院修撰。 起步就是六品。 等过个三年,打磨一下资历,很容易就会到地方上做个一县之长。 至于后者,也就是庶吉士,可能过个三年,再等一届科举,到头来也只是一个散官而已,除非运气好,能到偏远地区,当个县令。 然后按照规制,每三年五载的挪个窝,挪着挪着要是升不上去,就只能提前退休了,将自己的路留给后来的进士。 状元、榜眼、探花、传胪,这四人,肯定能获得较好的政治资源,不出大问题,将来的路肯定特别通畅。 除非是极不擅长治国理政的那种,也会在翰林院或者是礼部等一些部门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混吃养老。 总而言之,成为前四名,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 回到京城,众人前往贡院,随后朝廷的旨意便下来了,郭颢、闫言等人,均成为翰林院庶吉士,明日前去翰林院报道。 陈平安等人早孟川一步来到京城,他已在翰林院担任修撰。 基本所有人都已经有了职位。 不过都是散官。 可唯独孟川的任命还未下来。 他倒是不急于一时。 选择继续在一家客栈中落脚。 幼娘跟随在他的身边,寸步未离。 孟川对此感到郁闷,“都已经来到京城了,你还要跟着?不回红袖阁?” 幼娘回应道:“此前就跟先生说过,二皇子将奴家安排在先生身边,是为了照顾先生,并不是要监视先生。既然是照顾,那奴家自然不能离开先生才是。” “免了,帮我谢谢二皇子殿下的好意。” 孟川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 然而,幼娘还是寸步未挪。 “铁了心要留在我身边了?”孟川皱眉道:“你即使留下来,我也不会信任你,何苦?” “奴家一开始不愿离开您身边,是怕违抗肃王殿下的命令,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不离开先生您身边,是奴家很钦佩您这种人,您身边,也缺个人照顾。”幼娘正色道。 孟川道:“你若继续留在我身边也可以,把衣服脱了。” 幼娘莞尔笑道:“先生就这般猴急?” 说着说着,转身将客房的门关上,然后徐徐褪去自己的外衣,她那精致锁骨与诱人香肩,顿时裸露在孟川的眼睛里。 “不洗澡?” “奴家在您旁边在开间客房,洗完澡来寻您?” “甚好。” 孟川认真点了点头。 当幼娘穿好衣衫,走出房间之后,他便立即将门反锁了。 幼娘察觉不对,开始敲门。 然而,孟川已无任何回应。 灰头土脸的幼娘只好住在了他的旁边。 翌日清晨。 朝会。 曹长柷宣孟川觐见。 承德殿中。 孟川向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曹长柷以及他身旁的李轻眉,深深作揖道:“臣孟川,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年,皇后万年,大魏万年!” 慷慨激昂的声音,让不少大臣闻声一振。 所有人都很清楚,今日孟川来到此间,则代表着他,将要正式踏入朝堂了。 这个年轻人,没准将代表着整整一个时代。 满朝文武,除了吕渊、八贤王之外,全部站立着身躯。 而那八贤王,是有着从龙之功的。 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八贤王是最早支持当今圣上夺嫡的存在。 所以,自然而然的,到现如今,也成了大魏朝最有威望和权力的几个人之一。 孟川起身后,曹长柷目视群臣,缓缓说道:“按照以往惯例,新科状元孟川,成为翰林院修撰之后,需磨砺数年。 然而,国朝上下,弊端甚多,正值用人之际。如今内史令傅天酬,又被御史台弹劾其在江南为官之时,贪污甚多,罄竹难书。 给事中之位,有监察六部之责,空悬多年,致使我朝官场乌烟瘴气,朕心甚痛。 孟川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朕在这里便不多言,朕思虑再三,决意让孟川担任六科给事中之职,同时兼任翰林院修撰。” 六科给事中,正五品官衔。 有资格上朝。 需每日向皇帝觐见。 常侍皇帝左右。 主要负责监察六部官吏,亦负责管理图书文翰、修史等事。 职位不大,但是权力很重。 和御史台是一个性质,但是不受御史台管辖。 给事中只向皇帝汇报。 麾下有二十四名科员。 每四位负责监督朝廷六部之一。 在玄武门外,设有直房。 一般来说,六部每年呈给皇帝的奏折以及各司开销等,都需给事中过目。 这是一个要职。 后来因为锦衣卫的创建,大大影响了御史台权力,其地位在御史台之下的给事中,自然也名存实亡。 不过令文武百官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居然直接让孟川担任六科给事中的职务。 而且... 并没有询问大臣们的意见。 也就是说,此事,皇帝一人就已经拍板决定了。 这背后透出的讯息,实在太多。 其一,皇帝有意重新启用给事中,也就代表着,将会逐渐加大对御史台的权力。 毕竟,六科给事中若无御史台助力,根本不会成就太大气候。 其二,皇帝将重用孟川。 其三,有可能要利用六科给事中的权力,来平衡朝中派系之争。 ... “孟川,你可愿担任六科给事中一职?” 曹长柷的声音透着一股霸气。 他这番话,更让群臣心中一惊。 皇帝赐封,臣子焉能不受? 可是,皇帝却要问孟川的意见? 这... 有吏部和御史台的官吏觉得此事不妥,想要开口,但是看到闭眼凝神的吕渊,他们便识趣闭嘴了。 虽然不合规制,可是,就连吕相公都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们多嘴? 话说回来,皇帝曹长柷,也算是给足了孟川面子。 他作揖道:“臣孟川,多谢陛下赐封。” 其实,他对皇帝的意思很明白。 六科给事中,有监察六部、弹劾官员的责任,有时还会陪同三司会审,皇帝这样做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更好的插手傅天酬一事。 其外,便是这个职位,能直接干预修史之事。 多说一句,历来状元,无非就是先混个翰林院修撰当当,七品起步。 然而现如今的自己呢? 直接可以入朝参议政事。 五品官起步啊。 要知道,基本上,三品官职,就已经是朝中大佬了。 有权力可以左右国家的发展。 五品起步,距离三品,还会远吗? 曹长柷听到孟川的回应,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从今日开始,傅天酬一事,交由六科给事中孟川全权调查,期间无论涉及到谁,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刑部尚书方休、大理寺卿狄英、御史大夫赵瀚,你三人从旁协助,记住,尔等只有协助之权,无过问之权。” 1200ksw.net 话音落下。 孟川、方休、狄英、赵瀚,四人齐齐作揖,“臣,孟川(狄英...)领旨。” 对孟川乃至文武大臣们来讲,这无疑是破天荒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三司之首,可都是正三品大员啊! 论朝中地位,只仅次于内史令、中书令、门下令乃至丞相! 听陛下那意思,就是这三位朝中大佬,如今要做孟川的下手? 这... 开朝千年来,闻所未闻。 可是谁敢说个‘不’字? 当年反对二圣临朝的人还少吗? 可都死光了啊。 这些年,李轻眉权倾朝野,所杀大臣,还少吗? 换而言之,大家都被杀怕了啊! 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 “臣孟川,有一事请奏!” 孟川突然作揖说道。 曹长柷笑道:“卿有奏,直言即可。” “谢陛下!傅大人一事,错综复杂,至今为止,臣毫无头绪,若是从头调查,只怕需大量人手,臣斗胆,向陛下借三个人。”孟川深深作揖道。 曹长柷道:“哪三人?” “翰林院修撰顾青辞、翰林院庶吉士闫言、斩妖司地阶除妖使,夏黎。” 孟川之所以只要这三个人,是因为有自己的考虑在内。 首先,顾青辞聪明,爱表现,傅天酬一事,若是办的让皇帝满意,大家肯定都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因此,对方肯定毫不犹豫的帮助自己办案。 闫言,老家的同窗,可信。 这可信二字,顶得上所有东西。 夏黎。 长安通。 消息渠道多。 知道的也多。 而且,其人也很有能力。 关键与自己相熟。 至于为何未要齐彪。 孟川是担心,会让皇帝怀疑,自己这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即使是苗头,也不行。 思来想去,孟川还是觉得这三个人最为可靠。 “准奏。若还需用人,可向锦衣卫指挥使陆文浮借调,无需向朕禀告。” 皇帝直接答应。 他想要的,只是让孟川接受调查傅天酬一事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了,而且还做了六科给事中,那么一些小事,应允倒也无妨。 皇帝有着自己的谋算。 退朝之后,孟川拦在三司大佬身前,深深作揖道:“三位大人,下官越俎代庖,接了傅大人这案子,还需三位大人多多支持才是,下官在红袖阁订了一桌美酒佳肴,三位大人今日若是无事,还望赏光。” 三人相视一笑,陆续开口道: “不用。” “不必。” “好好办你的案子。” 之后,三人离开大殿。 孟川望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皱着眉头。 初涉官场,一切都需稳扎稳打,不可操之过急。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要的姑娘呢? (内史省就是中书省,前文出错了,现在已经改了,把前文中的中书省改为尚书省) 孟川刚走出承德殿,便看到前方有一人,身着絺冕,冕有六旒,衣裳绣有三章纹,佩金饰剑。 此为四品大员的象征。 “孟川。” 那人叫住了他。 “阁下是...” “内史舍人,李建安。” 内史舍人,内史省中的核心官职,掌管省内机枢政务。 在大魏朝,一般来说,内史舍人有六人。 但只有一人,是四品大员。 余下五人,皆为五品官吏。 而这五人,是没有上朝资格的。 “原来是李大人,久仰。李大人拦住下官去路,可是为了内史令傅天酬傅大人?” 孟川问道。 大魏朝三省,分别为:内史省、尚书省、门下省。 分别负责起草诏书、审核诏书和执行政令,一定程度上起到防止个人专断的作用。 一般来说,内史省负责决策、门下省负责审核、尚书省负责执行。 内史令傅天酬没倒台之前,整个大魏朝官吏,除了吕渊之外,便就只有他权力最大。 能够同时扼制门下省与尚书省。 而这内史舍人,便隶属于内史省麾下。 “本官只说三句话,第一,傅天酬傅大人桃李满天下;第二,傅大人有罪无责;第三,万不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成为他们的手中刀。” 李建安丢下这句话,便摘掉了自己的六旒冕,跪倒在承德殿前,朗声道:“罪臣李建安,有负皇恩,唆使内史令傅大人暗中调查当年之事,触及龙鳞,而今唯求一死,请陛下饶过傅大人一命。” 闻声。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人... 是疯子吧? 惹不起。 赶紧溜。 宣政殿。 此殿,乃是二圣日常处理政务的所在之地。 曹长柷站在殿门前,眺望着远处。 而李轻眉则埋头批阅奏折。 大太监陈矩将李建安的事情说出。 曹长柷闻声一愣,随即冷声道:“他这是在逼着朕,将此事草草了结。” “或许不是他在逼陛下,而是朝中官吏在逼。目前,所有人都不知道陛下心中想法,也就只能推出来一个人,来试探一下陛下的底线了。”李轻眉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起身,来到他的跟前。 曹长柷转身坐在龙案之上,握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杀’字,随后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内史舍人李建安,天祐三年进士,算是朕颇为看好的一个苗子,他一心求死,只怕不仅仅是想来试探朕的底线那么简单。” “陛下是说,这李建安,与太子有谋?”李轻眉开口询问。 曹长柷说道:“既然他一心想要求死,那便成全他。” “陛下...” “此事无需多言,李建安既然想给朕一个台阶,那朕自然要下,他和傅天酬之间,总要死一个,他们要是都不死,朕如何向世家开刀?” “江南的事情...” “李建安今日求死,就是想让孟川清楚一件事情,朕关押傅天酬,并不是因为他在江南的所作所为,而是另有原因。如今李建安一死,孟川就应该知道,朕想要怎样的一个结果。” ... 孟川担任六科给事中一职,并且主审傅天酬的事情,传播在了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里。 人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位新科状元,审理内史令,可是千古未有之奇闻。 同时,大家也都在猜测,他能不能保下傅天酬。 没错。 是保下。 而并非判刑。 在整个长安城,傅天酬具有一定的名望。 不少百姓,都知道他是一个肯为民做些实事的好官。 对于他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大多时候,百姓们都习惯性地去忽略。 若是孟川给傅天酬判刑,那么全城百姓心里肯定会觉得,孟川就是个贪官。 他们也偏执的认为,傅天酬就是一心为民,得罪了朝堂里真正的大贪官,比如吕渊这种商人出身的丞相,所以才‘蒙冤入狱’。 身为六科给事中,孟川就无需住在客栈里了。 五品官,按照制度来说,是有自己的宅子的,也无需住在直房里。 倒是那些各科官员,便只能住在直房当中,若是有家眷,也就只能住在万年县那边了。 到时候,由万年县令统一安排住处。 可能也就是几间土屋。 没办法,各科官员都是七品官身,每月的俸禄都很少,就别指望他们能买得起什么大房子了。 孟川吩咐幼娘,将行李搬到靠着皇城顺义门那边的布政坊间。 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大员,基本都住在此处。 说实话,以前还没觉得有个人在身边,能够如何。 但是一到事上,就体现出来价值了。 虽然幼娘不可信,可是,将她留在身边,倒是能处理一些琐事。 比如... 搬家,暖床。 换句话说,自己都已经是五品大员了,身边也该有一个侍女整日贴身伺候着。 关键这个侍女还不用自己掏钱养。 何乐而不为呢。 红袖阁内。 孟川将顾青辞、闫言、夏黎三人聚集于此,将朝中决议简短说出,并叮嘱道:“傅大人的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那个李建安为何求死,也需要调查。虽然是场险局,可若是我们办的漂亮些,飞黄腾达,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我没二话,全凭大人做主。”夏黎道。 如今,孟川的官职,在他之上。 地阶除妖使,相当于正六品官阶。 天阶除妖使,不过才是从五品而已。 所以,他称呼孟川一声‘大人’,合乎情理。 闫言更没有什么意见了。 他们本身就是同窗,理应在朝堂上共患难,同进退。 倒是顾青辞,满肚子苦水,“我可是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将我调到丞相身边做个辅官,这可是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啊。” 孟川笑道:“做辅官有什么意思?又无官职在身,平日里做的也都是端茶倒水的苦活,运气好了,能带你处理一下政务,运气不好,和侍卫没啥区别。” “话是这样说不假,但...唉,罢了罢了。”顾青辞摆了摆手。 其实,若是真让他做出选择,他还是愿意跟着孟川干。 若是真将傅天酬的事情完美收官,那么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名气也会逐渐打开,到了那个时候,升官发财还不是手到拈来? 当然,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目的,是成为宰相,或者是获得很大的一个权力,然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去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按照大魏朝此前的制度来说,内史省、尚书省、门下省,三高官官,都算是丞相。 不过,近代以来,三高官官的权力,远远比不了吕渊了。 所以,他便成了大魏朝名副其实的宰相。 吕渊的官职:尚书仆射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有个荣誉虚衔——太师。 正是这三个职位加起来,才能成就他今日的这般权力。 也就是宰执百官。 首先,尚书仆射,按照本朝官制,已经算作是宰相了。 只是地位略次于尚书令。 不过与尚书令有着相同权力。 其次是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权力,形同内史令与门下令的结合体。 两种官身集于一体,三省皆被其节制,他不是宰相,谁是? 内史省,在前朝称呼为中书省。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官职也得以被保留下来。 “顾兄,你觉得,我们若是着手调查傅大人一事,要从哪里开始调查为宜?”孟川想听取一下他的意见。 顾青辞想了想,直言道:“我猜陛下的意思,应该不是想要傅大人的性命,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们无论调查出来什么结果,这个结果,都必须要保证能留下傅大人一命。” 孟川皱了皱眉头,“顾兄,莫要自作聪明,妄自猜测圣意,这是为官大忌。总而言之,陛下只是让我调查傅天酬一事原委,然后给他一个较为满意的答复,所以,我建议,第一步...” 顾青辞、闫言、齐彪侧耳聆听。 紧接着,便就听到他大声说道:“殷娘,我要的姑娘呢?怎么还没来?” “客官,别急啊,这就到~” ... 傅家。 沐婉瑜带着点吃食来看傅清韵与傅清池。 二女是双胞胎,长相颇为相似。 不过身上的气质略显不同罢了。 姐姐傅清韵,一看就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 妹妹傅清池,则就略显跳脱,换个词来讲,就是可爱。 “沐姐姐,我听说,孟川担任了六科给事中,要主审我父亲的案子?” “沐姐姐,我刚才也听说了,这个孟川不去给我父亲深渊,居然跑去红袖阁找姑娘!当真是可气!才成为状元不久,便这般堕落,实在是文人之耻!” 傅家两位姐妹,对孟川多有微词。 沐婉瑜摇头笑道:“你们放心好了,孟川是什么人,我比你们要清楚,如果是他来审理此案,一定能够还傅大人一个清白。” slkslk.com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那个孟川居然还想着逛窑子!”傅清池明显有些不满。 沐婉瑜皱眉道:“且先不说孟川究竟是否为好色之徒,只论现在,唯一能救傅大人的,只有他,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你们都必须要对他保持一定尊敬。”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而且,我猜测,他去红袖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是等某些人先露出马脚。毕竟陛下已经任命他主审此事,那就代表,这件事情,要有个水落石出的结果了。傅大人有事或者无事,除了你们姐妹之外,在朝堂当中,谁最慌?如果不出意外,孟川就是在等那个慌乱的人。” “什么意思?”傅清池没听懂。 傅清韵问道:“依沐姐姐所见,谁才是那个最为慌乱之人?” 所谓这自乱阵脚之人,无外乎就两种。 其一,不想看到傅天酬活着的人,有可能他此次入狱,就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其二,希望傅天酬活下来的人。 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傅清韵认为,自己应该都要知道一些。 不然两眼一抹黑,连求人拜佛,都找不对地方。 官场之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 底层与中层官员暂且不提。 最起码那些高层官员们,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模样,都是爱民如子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姐妹俩,就更不知道,朝堂之上,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陷害了自己的父亲,谁又在真心帮助自己的父亲。 “我也不知道,所以,需要孟川的调查。”沐婉瑜如实道。 傅清池十分困惑,“可他在逛窑子,也不去调查,这可如何是好?” ... 东宫。 八皇子曹骏向太子曹兴开口道:“李建安已经被打入天牢,择日问斩,他的家人,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他可以安心去了。” 曹兴点了点头,“好,不要让李建安白死。孟川在做什么?” “在逛窑子。” 曹俊拿起他身旁的一串葡萄,放入口中。 曹兴笑了笑,“估计老二这个时候要坐不住了。” “明白,我亲自在刑部大牢守着,谁来谁死。” 曹俊拍了拍厚实的胸脯,拎起双锤,叫了十几名护卫,前往刑部大牢。 曹兴似乎根本不惧怕,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和后果。 第一百六十二章:新官上任 孟川崛起的势头太快。 起步就是六科给事中。 将来成为权力中枢的大佬,不成问题。 离开红袖阁以后,他也没着急调查有关傅天酬的事情,而是先回去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幼娘伺候他宽衣,穿上崭新的官服,前往玄武门外的直房。 大魏朝每五日开一起大朝会。 平常时间,基本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吏会前往宣政殿。 所以,孟川是无需参加朝会的。 给事中直房内,有七间屋子,其中有一间,是他办公的地方。 余下六间,分别对应六部。 而六部中所有拟定好的折子,都需要送来给事中过目一言,写上批文,层层上报,最终才呈现在丞相或者皇帝面前。 像是一般的大事,六部尚书会直接跃过给事中,面呈皇帝。 毕竟,在孟川没有担任六科给事中之前,这个部门,名存实亡,没有人会在乎。 刚踏进直房内,就见院子里有堆积成山的案卷以及文书。 各科吏员正在马不停蹄的忙活。 夏黎站在孟川身后,朗声道:“六科给事中大人驾到!” 闻声。 正在翻阅奏折的那些科员们,纷纷站成一排,齐齐毕恭毕敬道:“卑职参见大人。” “免礼,这些案卷是怎么回事?” 孟川身着玄冕。 冕有五旒,青衣纁裳。 不得不说,虽然是新官上任,但是官威已经初显了。 主要是身上的崭新官服,就透露出来一种威仪。 “回大人,卑职张泽,乃是刑科给事中。这些案卷,都是在今天早上,由各部官员送来的,这是他们整整一年未曾交给我们给事中过问的卷宗。” 张泽深深作揖道。 孟川作为一个部门的扛把子,是不用点卯的。 他要给别人点卯。 当然,吏部官员时不时也会来给事中察访,达到一个互相监督的责任。 其目的,就是不要让六科给事中玩忽职守。 孟川随手翻阅了一个卷宗,发现日期居然是半年以前了,他摇了摇头,道:“半年以前的卷宗统统还回去,只留近三个月的卷宗,对了,将刑部调查傅大人的案卷留下,本官要亲自审阅。” “诺!” 张泽作揖,又道:“大人,您看还要不要点卯?” 要知道,给事中很久没有掌事的了。 他们这些人无非就是个空架子。 只是将这个部门的架构还留着。 如今,当他们这些人得知新科状元,要成为给事中的话事人之后,一个个都表现的颇为勤奋,就怕新官上任三把火,将他们头顶的乌纱帽给烧没了。 “你们自报一下名讳即可。” 孟川淡淡道。 从张泽开始。 刑部:张泽、毕守、梁登、澹台宇; 吏部:俞其、曾楷、童路、谭聪; 兵部:宋奇、周衡、杜兴、王旭; 礼部:魏乾、孔祥、段海、丁爽; 工部:樊悦、姚年、叶戈、魏泊; 户部:巫桓、常猛、项宾、池鉴。 以上,便是六科给事中的全部官员。 每四人负责一部门。 他们都是往年来的进士乃至同进士出身。 不止是文科,还有武科的几人。 其中有不少人,是最近几个月,才被调到六科给事中。 孟川利用望气术,扫视每一个人,将他们大致情况摸清。 他们基本都是修士,其中还有两名炼气士,乃是澹台宇和谭聪。 余下皆为武夫与儒修。 在大魏朝,武科也有同进士与进士出身的人。 六科给事中虽然是文官部门,不过因为其特殊原因,所以也会配备一些武科出身的进士。 总之,现如今,就是给事中满员状态了。 “你们按照本官所言去做吧,张泽,本官公务之地在何处?”孟川问道。 张泽指了指不远处的宅子,道:“大人,那里就是您日常处理卷宗的地方了。” 孟川点点头,“稍后将傅天酬的案卷送来,若是没有,便去刑部要。” “他们要是不给呢?”张泽问道。 六部官吏不将给事中放在眼里,可谓由来已久了。 “谁敢不给你,记下名字,汇报给我,并向他说,调查傅大人一事,本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孟川走进屋子里。 张泽在堆积成山的案卷中,开始找有关傅天酬的卷宗。 房间内。 孟川看了看四周。 没有丝毫灰尘。 几排书架上,都是儒家必读经典。 另外有两个方桌。 一个是书案,可以写写字,陶冶一下情怀。 另外一个就是处理卷宗的地方了。 “大人,顾青辞与闫言,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前往大理寺与御史台,调有关傅大人的案卷了。”夏黎道。 孟川点了点头,“午后你陪我去一趟傅家。” “去傅家做什么?”夏黎不解。 “傅大人贪污受贿,没准能在傅家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孟川笑着说道。 夏黎直言道:“如果真能查到什么线索,估计刑部那边早就下手了,我们现在去,只怕连汤都喝不到。” “依你之见,该从何处调查?” “直接从刑部将傅天酬提审便是?” “提审?你说的到轻松,他可是内史令,虽说现在已被革除官职,但若冒然提审,只怕会令我等陷入被动。为今之计,是要搞清楚谁想害傅天酬。至于他本人,所谓贪污之事,不重要,陛下的态度重要。” 孟川缓缓道。 夏黎唉声叹道:“地方官吏一旦涉及贪污受贿,皆是严惩,然则这些中枢大臣,即使真犯了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根本不会殃及到自身性命。世道如斯,难以言尽。” 孟川道:“你久在京城,这样的事情,听到的应该很多。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不办他,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更何况,这些中枢大臣一旦出事,影响太大。” “昨日听您说,您想宴请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御史大夫,然后被他们拒绝了?”夏黎昨夜听到这事的时候,已经喝醉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孟川道:“很正常,他们都是庙堂大佬,我初涉官场,更何况又涉及到傅天酬,他们若是去,反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了。” 话音刚落。 就见闫言火急火燎的冲进给事中理政堂,向孟川作揖道:“大人,八皇子殿下,带人去了刑部大牢。” “御史台案卷可调来了?”孟川问道。 闫言摇了摇头,“听御史台的人说,有关傅大人的卷宗,都已经被移交刑部了。” “大人,肃王殿下来了。” 屋外,张泽话音刚落,便有带刀侍卫朗声道:“肃王殿下驾到!” “肃王来了?是为傅天酬的事情?” “八皇子带人去了刑部大牢,莫非是担心傅天酬会出事?” “本官记得,傅天酬与刑部尚书,应该都是太子党的人吧?” “没错,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去见见那位肃王。” 孟川走出屋外,看到二皇子曹仁的身影之后,当即作揖道:“臣孟川,参见肃王殿下。” “傅天酬在刑部大牢。”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意料之中的问好并未出现,反倒是由曹仁直接切入主题。 小书亭 “臣知道。” “刑部尚书方休,与太子亲近。” “臣知道。” “傅天酬,也与太子亲近。” “这点儿,臣也知道。” “孟川,陛下让你调查傅天酬之事,是想让你秉公办案,难道你就是这样办案的?任由傅天酬待在刑部大佬,可随意去见太子殿下?难道你就不怕旁人将你和太子联系到一起?” 说完这句话,曹仁打算离开六科给事中,刚走了没两步,又开口道:“傅天酬不该待在刑部大牢。” “恭送王爷。” 孟川深深作揖。 待对方走远了以后,他才缓缓起身。 虽然自己是学宫子弟又能如何? 只要入仕,儒家天地君亲师、长幼尊卑的规矩,就要遵守。 否则即使是学宫,也不会愿意孟川以臣子身份,向一个王爷嚣张跋扈,不守礼节。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夏黎来到他的跟前,皱眉道。 孟川神情漠然道:“先去傅家,再去刑部,见傅天酬,既然肃王殿下想让本官将事情闹大,那就如他所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便烧在刑部。” 六科给事中把火烧到刑部? 这算什么道理? 夏黎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孟川大笑道:“将火烧到自家门前有什么意思?要头疼也是他们头疼。” 其实,从昨日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等某个坐不住的人出现。 只有如此,他才能逐渐看清整盘棋局。 肃王那里,应该掌握着一些证据。 调查的突破口,这不就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国师 调查傅天酬,就要知道,当初他想要去书写的历史,究竟是什么。 孟川猜测,可能与玄武门事变有关。 但... 若只是这件事情,又如何能引得各方云动? 所以,搞清楚背后牵动的局势,孟川才能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落子。 傅家。 孟川、夏黎,二人来到此处。 傅家人得知对方乃是主审自家老爷的新科状元,现任六科给事中,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迎入府中。 并且还请了傅清韵与傅清池前来。 目前,整个傅家能说得上话的,只有这两名女子。 至于傅天酬的发妻,在几年前就已病逝。 傅家正堂中。 孟川见到了傅家姐妹。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沐婉瑜也在此处。 “仕女傅清韵(傅清池),见过孟大人。” 有了沐婉瑜的警告,她们二人,此刻都对他很是恭敬。 “本官之前见过你们二人,在刑部大牢门前,你们今日没有前去?”孟川问道。 傅清韵作揖道:“得知大人负责仕女父亲一案,自然就不必前去刑部了。” 闻声,孟川似打趣道:“此前一直去,现在不去,怎么能行?沐姑娘为何在此处?” “闲来无事,来看看仕女这两位姐妹。”沐婉瑜应声道。 孟川点了点头,“傅清韵,本官听闻,你父亲此前有意写本朝之史,你可知,是写哪方面的史料?” “好像是有关幽云十六州,四十万北伐军全军覆没一事。” 傅清韵淡淡道。 百年前,人、妖大战开始。 六十年前,人、妖大战进入尾声。 五十年前,人、妖大战结束。 也正是在那个时间段左右,李慕白飞升。 此后,大魏朝遭遇北胡、西域诸国、南蛮、东海岛上修行者以及倭寇入侵。 先帝统御寰宇,以一国之力,迎战四方来敌。 当时先帝膝下二皇子曹长青,曾在人、妖大战中,有过突出表现,奉命率领四十万北伐军北上抗胡。 后来,曹长青涉嫌与敌国勾结,致使四十万北伐军全军覆没。 精锐之师损失殆尽,国体有恙,太子曹长柷临危受命,与如今镇守蛮荒的上柱国萧玄武,率二十万大军击退北胡,但是幽云十六州,已失半数,直到现在,也未收回。 三十年前,玄武门事变爆发,先帝身体抱恙,太子曹长柷监国理政。 十四年前,先帝驾崩,曹长柷登基。 十三年前,改年号为‘天祐’。 如今,曹长柷已经是年过古稀的‘糟老头子’了。 不过因其有龙运护体和修为高深的缘故,至今看起来,只像是中年男子。 而像现在的太子曹兴等人,基本都在二三十岁以上了。 只有九皇子,与孟川年龄相仿。 龙运那东西,是个好东西。 可惜,据说会影响生产。 也就是不容易诞下龙嗣。 这么多年过来,曹长柷也就只有九个皇子。 可能也是由于他本身不太热衷与男女之事的缘故。 反正在孟川眼里看来,他跟李轻眉,绝对是真爱。 “这件事情本官以前只是听闻,不知你们谁能详细说说?” 孟川问道。 沐婉瑜立即开口道:“北伐军当时行至檀州,与敌一战,不敌,最终兵至朔州被围,致使全军覆没,二皇子曹长青不知踪迹。 后来经过锦衣卫调查得知,曹长青与敌窜通,本想以割让幽云十六州为代价,让北胡南下,随后两军齐头并进。 欲借助北胡之力,一举拿下京城,成为大魏之主,不料北胡没有按照此前约定去做,而是将计就计,全歼曹长青大军。” 这是明面上的书文记载。 孟川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不然的话,何以傅天酬会落得这般境地? “大人,我父入狱,不是跟江南盐路案有关吗?为何要问这件事情?”傅清韵道。 孟川道:“若只是跟盐路有关,你父亲的事情倒是简单了。傅大人在未入狱之前,可得罪过谁?” “得罪?” 傅清韵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国师此前来过我们傅家,来见父亲,当时他二人,还大吵了一番。可是事后,父亲大人说,他们二人乃政见之争,不存在私仇,难道是他要加害我父?” “本官就问到这里,从明日开始,你们姐妹二人,继续在刑部大门前闹事。” 孟川正欲离开,却被沐婉瑜叫住,“难道大人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本官未忘,只是画帖你可带了?”孟川笑道。 “自从大人回京后,这画帖,仕女便一直带在身上。” 她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卷小小的画帖,有浩然气倾注其中,豁然变大。 孟川略感神奇,道:“沐姑娘若是想跟着调查倒也无妨,只是...” “仕女明白,无论大人调查到什么,仕女都会保持沉默,万不会给大人带来麻烦。或许仕女还会帮助到大人。”沐婉瑜诚挚道。 孟川将画卷收入图中世界,随后跨步离开傅家。 沐婉瑜看着他的背影,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沐姑娘,本官要去刑部,你一介女子多有不便,明日你女扮男装,前往给事中直房来见本官。” 闻声,她莞尔一笑。 走出傅家。 夏黎不解,“大人为何要让她跟着?她父亲,吏部尚书沐衡,可是二皇子的人。” 除了此前沐婉瑜答应他的要求,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儿,“沐婉瑜对傅家的事情如此上心,只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本官要看看她究竟做什么。若只是真的单纯对此事感兴趣而已,倒还罢了,倘若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官倒是颇为感兴趣。” 自己主审傅天酬一事,沐婉瑜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皇后娘娘透露的口风。 沐婉瑜居然为了傅家的事情,而问皇后此事。 亦或者,是皇后刻意为之。 不管是哪一种,都值得让人细细思量。 孟川身边已经有个幼娘了,他也不在乎多一个沐婉瑜。 此来傅家,最大的收获,就是有关国师的消息。 据说,当朝国师,在开国之时,就已经存在了。 与国同龄。 享曹魏国运而生。 孟川不知国师真正名讳,但是却听过有关他的传说。 活了一千多年,是当之无愧的老怪物了。 这件事情如果牵扯到国师,那可真得就难搞了。 世上有人曾说过,对于国师来讲,国朝皇帝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还姓曹。 顶点小说 国师能继续依靠曹魏国运久存于世。 这才是最重要的。 像是国师这样的大人物,究竟是为了什么,跟朝堂大佬傅天酬吵了起来? 令人费解。 离开傅家,在皇城中,孟川碰到了顾青辞。 对方开口道:“大理寺的卷宗,都被刑部调走了。” 闻声,孟川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随我去刑部。” “今日就见傅天酬?”顾青辞有些惊讶。 “是时候了,本来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复杂,只是涉及到的朝堂政要太多,我们必须要谨慎行事。” 孟川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来到刑部,亮明自己的身份,便有官吏带着他们前往大牢。 刑部大牢,都在地底。 地面之上,是刑部所有捕快差役休息所在,可以说是高手如云。 一般不会有人傻到前来劫狱。 地牢入口之前,八皇子曹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椅子旁是两柄瓮金锤。 据说,这两柄锤,共重达五百多斤。 光是轻轻放在地面,那青石板便已有些龟裂。 刑部大牢的入口处,类似于一个山洞,非常不起眼。 可是关押在这座大牢里的人物,一般来说,都是非富即贵。 曹骏见到孟川走来,豁然起身,大笑道:“孟川,咱哥俩见过,当时你去贡院考试,本殿下特意在路中间拦你,你还记得不?” “下官参见八皇子殿下。” 孟川拱手一笑。 曹骏摆了摆手,“咱俩用不着那些虚礼。” 他的体型,跟现在的陆宁有一拼。 而他本人,在京城中被誉为‘自来熟’。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只要对他胃口,他能与对方称兄道弟。 在孟川眼里看来,这就是妥妥的社牛。 “八皇子守在这牢狱之前有多久了?”孟川问道。 “不多,也就几个时辰。”曹骏如实道。 “八皇子是否知道,肃王殿下,已经来找到下官了,还让下官将傅天酬移交别处。”孟川直言道。 曹骏顿时收起笑脸,拎起双锤,神色凝重道:“几个意思?多日不见,你跟肃王拉扯到一块了?” 他身后的不少侍卫,也已经亮出兵刃。 现场气氛颇为沉重。 只要一言不合,双方肯定会大打出手。 不少刑部捕快或者是官吏,都纷纷探出头来,想要瞅瞅热闹。 第一百六十四章:陆地神仙 “听殿下这意思,若是今日本官非要将傅天酬转移别处,你会向本官动手?” 孟川装模作样的感到头疼。 “你可以试试!” 曹骏将一柄大锤轻而易举的抗在自己的肩头之上。 孟川为难道:“殿下啊,您这不是让本官难堪么?” “那是你的事!”曹骏闷哼一声。 孟川继续道:“要不然这样,肃王殿下若是问起本官的时候,本官便说,乃是八皇子殿下不让本官移交别处,您看如何?” “这...” 曹骏面露难色。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怕他那个二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神仙打架,总得给在下留条活路吧?”孟川唉声一叹。 曹骏想了想,开口道:“你可以说是太子殿下不让你将傅天酬移往别处。” “妥了。” 孟川正色道:“其实下官还有一事不解,朝廷中人,基本都知道,太子与刑部关系不错,将傅大人关在这里,如今又有八皇子殿下亲自镇守在此处,难道当真就不怕陛下动怒?” “你今儿个来是干嘛的?”曹骏不耐烦道。 “问话傅天酬。”孟川直言道。 “那你就去问啊,本殿下啥也不知道。”曹骏将头一扭。 他就只有一个任务。 那就是保护好傅天酬的安危。 孟川点了点头,有刑部官员打开牢房大门。 他和顾青辞、夏黎三人走了进去。 曹骏继续守在牢房门前。 阴暗湿润的牢房通道中,顾青辞不解道:“太子这步棋,我有些看不懂。谁敢在刑部大牢向傅天酬下手?他将八皇子安排在这里,岂不是多此一举? 退一步说,假设傅天酬真的在此地出了事情,陛下那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事情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那毕竟是二品大员啊。” 孟川道:“估计太子是想将事情闹大。” “这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好处。”顾青辞道。 “此前我听闻,陛下有废太子的念头,且先不说这个消息从何处而来,总而言之,现如今的太子,已经四面楚歌,他失去了最能仰仗的盟友,孤立难支,等同于破罐子破摔了。” 无错小说网 这是孟川自己的猜测。 八皇子的动作,一旦被御史台知晓,待明日的小朝会之上,肯定会有不少御史弹劾八皇子乃至是太子。 这无疑是给了太子敌人一个很好的落井下石得机会。 所以,太子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情况真是如此吗? 孟川不信。 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太子是在以自己的动作,来警惕一些人,或者是在试探一些人。 说白了,八皇子守在大牢门前这件事,可大可小。 就看能造成的影响有多大了。 当然,这些事情,和目前的孟川,关系并不大。 地牢深处。 环顾四周。 有不少刑部捕快,他们尽忠职守的矗立此处。 刑部大牢,说是真正的天牢,也毫不过分了。 能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统统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那些官吏们,自然不敢轻视。 而且,好不容易混个守牢的差事,谁敢懈怠? 这里是京城,竞业压力极大。 不会拿着自己的前尘开玩笑,在公务期间玩忽职守。 例如赌博、喝酒等,在京城各处大牢内,绝对是看不到的。 在孟川来到地牢之前,刑部官吏,就已经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比如山河大幕或者是木鸽传信等,告知了守在牢房中的狱卒头头。 所以见到他们三人缓缓走来,那位狱卒头子一点儿都不感到惊讶,“不知哪位是孟大人?” “本官便是。” 孟川上前一步。 那人给了他一把钥匙,道:“这便是傅大人牢房的钥匙,您负责主审傅大人,所以,可以将这钥匙交给您,至于您愿意待多长时间都可以,但只仅限于跟傅大人交流。” 孟川点了点头,接过钥匙,看向他手指指向的地方,道:“多谢。” 刑部有四间牢房。 关押傅天酬的地方,只是其中之一,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能被关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一些王公大臣。 这里,也被刑部官吏们称呼为‘天’字号牢房。 在孟川看不到的地方,隐藏了许多刑部高手。 而此处牢房,也是刑部四大牢房中,最豪华的一处。 不仅配备齐全,也没有通过甬道时的那般湿润。 甚至,孟川还看到,不少牢房内还有蜡烛,床榻、上好的被褥,方桌乃至文房四宝等。 他们没有丝毫废话,径直前往傅天酬的牢房所在。 顾青辞跟在孟川身后,轻声道:“被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今天还是犯人,明日就官复原级了,所以,刑部的那些人,对他们很是优待,就是不希望在他们走出牢房之后,会刻意与刑部为敌,或者是为难刚才那些狱卒。” 一路走去,没有人大呼小叫的喊冤枉。 被关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有头有脸。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那都是属于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喊冤的情况极少。 径直走到傅天酬的牢房,更像是一个四四方方全部封闭的盒子。 皆由厚重的铁皮包裹。 门前有个洞,往日的饭菜都由此洞进入。 孟川打开牢房门。 才发觉铁皮之后,别有洞天。 这里,相当于一个小房子。 帐幔、床榻、铜镜等一应不缺。 这哪是来坐牢啊。 分明就是享福。 只是暗无天日,看不到阳光罢了。 孟川孤身进入,见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四肢都被一种奇特的钉子穿透,但诡异的是,没有流出任何血渍。 来之前,他就听刑部官吏说了,这是锁龙钉,可以暂时锁住修行者的修为。 每一个钉子,都是一件后天灵宝。 也就是说,用四件后天灵宝,才将傅天酬的修为锁住,可见其实力有多么变态。 不愧是朝中大佬。 想来儒道修为肯定高深莫测。 “下官孟川,见过傅大人。” 孟川作揖。 傅天酬一直是闭眼盘坐的姿态,并未搭理他。 哪怕是在孟川走进牢房的那一刻,傅天酬身躯都纹丝不动。 “本官是受皇命,主审傅大人的案子,有些事情,要向傅大人当面问清楚。” 孟川道。 傅天酬还是闭口不言。 孟川语重心长道:“你的那两个女儿,本官已经见过了,她们每天都在刑部门前嚎啕大哭,只为你伸冤。 本官相信,在民间有着莫大威望的傅天酬,不会做出贪污受贿之事,刑部的卷宗,下官还没有来得及看。 下官此来,也不问贪污之事,下官只问三件事。第一,傅大人想写之史,是否为当年北伐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之事? 第二,傅大人在落狱之前,与国师有过争吵,请问因为什么而争吵? 第三,内史舍人李建安因为傅大人写史之事,受到牵连,陛下准备将其择日问斩,这写史之事牵连如此之大,为何傅大人执意要写?” 傅天酬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 孟川继续锲而不舍的说道:“傅大人身陷囹圄,不想回答本官的话,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傅大人想过没有,你一日不出狱,与你有关的那些人,便多一日风险。 你的那两个女儿,也会被你所牵连,她们此生固然能够被一些人保护,然后一生衣食无忧,可是...说到底,她们是女子,若是你出了事情,她们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依靠了。” “听你这意思,是要助老朽走出这刑部大牢?”傅天酬开口了。 孟川心头一喜,有戏! “自然,若是傅大人光明磊落,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闻声。 傅天酬冷笑道:“就凭你?秉公处理?莫非你肯为老朽得罪一位陆地神仙不成?” 第一百六十五章:为何有千年之国运? 孟川瞳孔一缩,神情逐渐凝重。 陆地神仙! 二品炼气士境! 大魏王朝的修为天花板! 单论杀伐之力,比之同境界儒修也不遑多让。 关键一旦达到二品地仙境,能拥有八百载寿命! 当然,这只是一个基础而已。 有些地仙,手段极多,能化腐朽为神奇,想要延长寿命,也是可以做到的。 总而言之,陆地神仙很可怕! 霸儒杨熙,手段通神,二品大成儒修,与陆地神仙相当。 不过,炼气士的道路和儒修相别甚大。 陆地神仙,已经真正可以比肩天上仙神了。 换句话说,二品炼气士境,是‘仙’。 二品儒修境,乃至成为儒教圣人,归根结底,也是‘人’。 炼气士求超脱,儒修磨心性,重今生。 这就是两者之间,本质的差别。 “想必,那位陆地神仙,应该就是当朝国师吧?”孟川极其严肃道。 除了与国同龄的那位国师,与傅天酬发生过争执之外,便无他人了。 能活上千岁,而且还可借助国运长生,只怕...最起码也得是位陆仙,所以倒是不难猜测出对方口中的陆仙究竟是谁。 他悄然流露出浩然气,萦绕在四周,又用【囚】字印作为辅助,将身前数步内的距离,全部与外界隔离开来。 使其他人无法动用山河大幕或者是各种奇特神通来窥探到此处。 傅天酬扭头看了一眼孟川,嘴角轻轻一撇,道:“既已知晓是谁,就哪来的回哪去吧,老朽的事情,你解决不了,陛下让你主审,只怕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锁龙钉的威力很大,一旦穿透四肢,自己是没有气力拔出来的。 除非是有别的修士帮忙。 但是... 皇帝下旨意封其修为,谁敢抗旨助其恢复修为? 孟川缓缓开口道:“陛下让本官主审傅大人,说了您贪污之事,可是并没有让本官只查您贪污,当然,本官也可以只查傅大人贪污,只不过这样一来,只怕难以完成陛下对本官所下的考题。” “所以你敢查国师?”傅天酬好奇道。 孟川正色道:“前提本官要知道,您与国师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与写史之事又有何关联?” 他心里清楚,傅天酬的事情解决完,只怕朝廷就将启用新科进士们去修史了。 那是一项大工程。 可是写史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没有人知道。 所以,他想在傅天酬这里得到答案。 “你真想知道?一旦了解到一些不该了解的事情,你便很难置身事外了。” 听到回应,孟川淡淡道:“本官早就不能置身事外,实不相瞒,本官乃是本届新科状元,在本官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皇后娘娘便亲口告诉本官,要让本官修史。 思路客 本官听闻,致使傅大人真正落狱的原因,就是与修史有关,至于那贪污之事,只不过是给外界人的一个说辞罢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本官毫无怨言的接下了你的案子。 本官必须要搞清楚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救你,也能使我看清这场棋局背后,究竟是谁在落子。” “只是想了解本官为何写史?这只怕还不是你的真正目的。”傅天酬缓缓起身,看向孟川,眯了眯双眼。 “傅大人果真慧眼如炬,本官初涉官场,不愿事事被动,也不想看到忠臣蒙冤的事情发生。” 孟川颇为诚挚。 傅天酬犹豫片刻,才试探性的开口道:“你师父是李慕白?” 在未落狱之前,他听到过有关对方的一些信息。 “正是。”孟川道。 傅天酬端坐在床榻之上,语重心长的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朝廷让你写史,而这写史,会得罪很多人,甚至是陛下。即使你有学宫撑腰,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还会写吗?” “这个要看,写史能为这座天下带来什么。”孟川认真道。 “消除世家、修行者,对于国朝的影响,让天下寒门子弟,皆有鱼跃龙门的机会,让天下百姓,皆能不被邪祟所祸。”傅天酬一字一句道。 “写史与邪祟,又有什么关联?”孟川敏锐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 傅天酬缓缓开口道:“大魏朝建国之初,天下间没有这么多的妖魔鬼怪。世人都说,如今妖魔横行,是因为国运衰微,咱们这国朝运数,确实一年不如一年,可这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其本质,是因为上有妖后乱国,下有世家作恶!国师姜千秋,操纵世家,以邪祟乱世为由,使天下百姓人人自危,不思向上之事,近些年来,若非陛下有意扶持寒门子弟,只怕现如今这朝堂之上,再无寒门身影。 老朽写史,写的正是这国师与世家勾结之事,倘若此史能成,天下之乱,当由此而始,届时,哪管他是什么千年王八万年世家,统统烟消云散!” 孟川细细一想,大概是明白了。 首先,国师姜千秋,是依靠曹魏气数而得以长存于天地之间。 想让曹魏能够走出数百年亡国的命运,只能让最底层的百姓去无暇他顾。 比如,让他们刚好能吃起饭,但不至于饿死。 比如,让他们因为前程事业而忧心。 再比如,有邪祟乱国,可以使百姓们人人自危,一心只想着活着,自然也不会想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只要最底层的百姓控制好了,国朝就不会发生大的动荡。 上层人物即使争乱不休,按照曹氏皇族的底蕴,也绝对不会轻易使国朝改姓。 真正让一个国家能够迅速崩塌的原因,必然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 他们就像是一栋高楼的地基,若是地基有损,高楼还能支撑得住吗? 显然不能了。 但是让邪祟出现在世间,还不能让其对世间造成的磨难过重,这就需要到了各地世家。 国师操纵世家,如此一来,曹魏气数不绝。 所以,才有了千年之国运。 这也是为什么,大魏朝突破了难有五百年国诈的诅咒。 至今为止,已存世上千年有余。 可是... 还有一个大问题。 “倘若真如傅大人所言,写史会造成社稷动荡,世家不存,那么届时,这大魏朝,还会姓曹吗?甚至,大魏朝的旗帜还会存在吗?”孟川略感心惊道。 “国朝养士百年,仗义死节只在今朝。倘若史成,揭开世家之真目的,能促使天道反扑,以此镇压国师姜千秋,我大魏,定然能够安然无恙的渡过此劫。可是...” 说到此处,傅天酬唉声一叹。 孟川接着说道:“可是...陛下没有这个魄力,他知道了你的想法,所以将你关押在了这间牢狱当中。眼下,本官还有一事不解,既然写史会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那么为什么,皇后娘娘还要本官写史,莫非是要害本官?” 傅天酬道:“老朽不知,这些事情,老朽也懒得知道了。或许,让你写史,与老朽所写之史略不相同。自人妖大战以来,无数名臣大将,没有死在杀妖的路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谋算当中。皇后让你写史,应该就是要篡改这段历史。” 他不清楚孟川是怎样的人。 对于那件事情,孟川还未想明白,暂且不提,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傅大人是否真正贪污了?” 傅天酬直言道:“老朽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岂会做那等贪恋世俗财物之事?” “有您这个答复,晚辈心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您保重身体,告辞。” 孟川作揖告退。 傅天酬望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喃喃道:“皇后让他写史,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檀下之盟 走出傅天酬牢房,孟川将牢门关闭。 随后,他便将期间谈话,说与顾青辞和夏黎听。 前者问道:“为何不将傅天酬所写之史的具体过程问出?” 他指的是北伐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一事的经过原委。 “这事能问?即使要问,也不是现在问。我们只需将傅天酬落狱的原由调查清楚即可,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份收获,暗自窃喜就是,至于那写史之事,今后再说。” 孟川口中,所谓的收获,就是明白了写史的重要性。 走出刑部大牢,八皇子曹骏笑问道:“呦?问完话了?你觉着那傅大人,是真有罪,还是被人陷害?” “殿下认为,是被谁陷害?”孟川道。 曹骏直言道:“这还用问?整个朝廷都知道,是御史台的那些御史还有锦衣卫跟东厂那帮人联合起来,将傅大人打入了这天牢当中。” “殿下,本官告退。”孟川不卑不亢道。 来到刑部办事的地方,他将有关傅天酬的卷宗全部调走。 打算拿到给事中直房好好钻研一番。 于是。 整整三四个时辰。 闫言、顾青辞、孟川三人,都在繁多的案卷中,寻找蛛丝马迹。 至于夏黎,则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他们。 “五十年前,人妖大战结束,我大魏名将死伤无数,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先帝,安抚四海,得以顺利登基,改年号为建安。建安二年,四方胡虏进犯。建安二十二年,玄武门事变爆发,当今圣上监国。同年七月,年仅二十四岁的傅天酬,担任江南道盐铁使一职。” 看完卷宗之后,顾青辞率先开口。 闫言不敢置信道:“才二十四岁,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大员了?” 在大魏朝,一道盐铁使,是正五品的官职。 只有江南除外。 江南道的盐铁使,是从四品。 只因江南道是大魏朝钱粮来源最大的地方。 当时傅天酬一心只想着挽救国运,所以成婚较晚,如今他的那两个女儿,论年龄,都与孟川相差不大。 “那个时候的大魏朝风雨飘摇,几经战乱,能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年轻人自然容易上位,如今我大魏承平已久,再想以二十多岁的年龄成为三四品的大员,基本上不可能了。”顾青辞说道。 孟川附和道:“当时的大魏朝百废待兴,担任盐铁使这么重要的职位,难免会有疏忽。” “可是这个疏忽有些太大了。”闫言深深皱着眉头。 从他们三人的探索中,不难得出结论。 当时傅天酬任盐铁使,可是大魏朝在那个时候,已经千疮百孔了。 为了让底层百姓活的更好,他只能私自开放盐路。 当然,这只是他们三人的猜测。 卷中所言,是傅天酬为一己私欲,私自开放盐路,赚取了大把的钱财。 不过,国朝当时正值用人之际,便没有追究此事。 如今,算是秋后算账了。 “为百姓开设盐路,这事说出去,想要整倒傅天酬的官吏,没有人会愿意相信。”顾青辞道。 无错小说网 孟川道:“当时江南道的节度使,是谁?你们可调查了?” 闫言道:“是杨少杰,曾经乃是杨家家主,已经去世。这杨家满门忠烈,在人妖大战与抵抗外敌的战争中,杨家人死伤极重,不过也因此为他们换来一个世袭罔替的天波公。如今的天波公,叫做杨昆吾,今年才二十岁,由于是家中嫡子,所以才做了杨家家主。杨少杰,正是他的爷爷。” “杨少杰去世之后,杨家举族人,都搬到了江南道,如今在苏州城中。”顾青辞补充道。 孟川面露难色,“杨老爷子已经仙去,谁还能证明傅天酬的清白?” 顾青辞稍显迟疑。 他明白,孟川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保住傅天酬了。 但是这样做,可能就要得罪当朝国师,当真值得吗? “当时江南道的官吏,基本都已经去世,难以着手调查了。”闫言面露难色。 孟川当机立断道:“顾青辞,闫言,你二人现在拿着给事中的文书,前往锦衣卫调集人手,查封傅家!” “查封傅家?”闫言瞪大了双眼。 顾青辞苦笑道:“也在也唯有如此,才能证明傅大人的清白了。” ...... 二人没有丝毫犹豫,领了几十名锦衣卫人员,直接将傅家查封。 当时傅家姐妹,皆有些发懵。 方才主审自家父亲的大人才刚走,如今便来了锦衣卫查封自己家? 莫非自己的父亲真的贪污受贿了? 不! 不可能! 那就只能有一个理由解释,孟川与朝中某些人,属于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以往性子比较清淡的傅清韵,也罕见地动怒了,指向顾青辞骂道:“你们明知我父乃是被奸人所害,为何要查封我傅家?原来你们也都是一些乱臣贼子!” “傅姑娘,注意言辞。” 顾青辞神情漠然道:“真想救你的父亲,就站在一边配合。” 顿了顿,他向锦衣卫众人朗声道:“都搜仔细点,若是发现有任何钱财之物,全部汇集在这院子中。” 傅清韵头脑发懵。 傅清池已经拿来了一柄长剑,要与锦衣卫拼命。 幸好这危急时刻,沐婉瑜出现,制止了她的行为。 ...... 傅家被查封的事情,很快传播在了整座长安城。 太子无动于衷。 一直镇守在刑部大牢的八皇子,却有些纳闷。 难不成孟川真跟二皇子搅和到一起去了? 肃王府中。 不少御史齐聚此地。 肃王曹仁,环视众人,沉声开口道:“孟川将傅家查抄,无外乎只有两点,其一,他怕我们真做了栽赃傅天酬的事情,其二,傅天酬真的贪污了。至于是哪一种,本王不管,本王只想看到,傅天酬无法官复原职,甚至是一辈子待在大牢当中,最好是让他死。” 宫城内。 曹长柷接到傅家被查封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你的那个侄儿还真是敢做,这才一两天而已,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想必傅天酬的事情就快结束了。”李轻眉站在他的身后,笑着说道。 曹长柷淡淡道:“傅天酬只是个引子,只要孟川心甘情愿的写史,这场棋局才算刚刚开始。” “傅天酬的事情结束之后,陛下想好要怎么安排他了吗?”李轻眉问道。 曹长柷不假思索道:“学宫有位大贤者,乃是天下行走,朕欲效仿,弄个大魏行走出来。” “陛下英明。”李轻眉微微一笑。 .... 翌日清晨。 女扮男装的沐婉瑜来到六科给事中门前。 顾青辞将她带了进去。 昨夜孟川没有回家,一直留在了这里。 沐婉瑜见到对方,便问起昨日傅家之事,并说道:“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想要先下手为强,保住傅家以及傅大人?” 闻声,孟川笑道:“倘若昨日真在傅家翻出了大量钱财或者是宝物,本官亦会定罪。” “可是傅大人并没有贪污。”沐婉瑜连忙道。 孟川不容置疑道:“想跟在本官身边,就要记住四个字,少言慎行。” 沐婉瑜点了点头,不再多嘴。 孟川问向顾青辞,“八皇子还在刑部大牢外守着呢?” 后者道:“守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孟川道:“方才太子送来消息,说是朝中不少御史,要联合起来弹劾傅天酬,他们弹劾的理由,并非江南一事,而是往年的一些旧账以及疑似与敌国勾结。” “从哪弄来的疑似?”顾青辞皱了皱眉头。 所谓疑似,就是莫须有。 孟川道:“陛下还未登基之前,也就是那段太子监国时期,想要收复檀州,结果敌我双方在檀州僵持不下,当时傅天酬已经来到京城当官了。陛下便派他前往了檀州,后来便有了著名的檀下之盟,使北胡数十年来未曾南下一步,我边境百姓也得以休养生息。不过因此,我大魏每年要交给北胡不少岁币,那些御史,便借此事发挥。” 第一百六十八章: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朝会结束之后,太子在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了孟川结果。 皇帝大怒,拂袖而去,皇后紧随其后,至此,这场小朝会不欢而散。 皇帝因为什么而大怒,这点儿,就比较值得令人细细深思了。 “孟大人,你看我们何时提审傅天酬?”顾青辞问道。 他认为,现在已经到时机了。 孟川刚想回应,便听到门外响起张泽的声音,“大人,刑部尚书方休方大人,在刚才派人来说,要请您前去刑部,国师要提审傅天酬,您是主审官,需要到场。” “谁要提审傅天酬?”顾青辞不敢置信。 “是...是国师...”张泽唯唯弱弱道。 “当真是国师?”顾青辞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闫言小跑着过来,连忙道:“孟兄...孟大人,大事不好,八皇子与国师的人打起来了。” “国师可有出面?”孟川神情严肃。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始料未及。 与国同龄的国师,怎么会亲自下台参与此事? “我并未前去观看,并不知国师是否到场。”闫言快速回应道。 “我明白了,二皇子让御史弹劾傅天酬,并不是要让皇帝陛下降罪,而是要借此机会,让有着镇守国运之称的国师亲自入局处理此事。毕竟,那些御史口中的莫须有罪名,都有影响国运之嫌疑。如此一来,傅大人只怕凶多吉少。”顾青辞在慌乱之间,能将此事推算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了不得了。 “孟大人,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刑部?”闫言问道。 “当然要去,此时不去,我这主审官,岂不就是个摆设?不仅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闫言,你现在立即去锦衣卫调人,越多越好。张泽,将六科给事中所有官吏,全部叫走,随本官前往刑部。沐姑娘,你是女儿之身,不能被国师的人发现,便留在此处,等我们回来。” 孟川吩咐完之后,立即前往刑部。 顾青辞等人紧紧跟随。 沐婉瑜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身影,知道傅天酬的事情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她担心傅家有危险,于是便也离开六科给事中。 刑部大牢门前。 不少官吏看到孟川走来,都仿佛见到了救星,一个个着急忙慌的说道: “孟大人,您终于来了,八皇子殿下已经与国师的徒弟交手了。” “是啊孟大人,您快去瞧瞧吧,尚书大人不知身在何处,我们找不到他啊!” ahzww.org “孟大人...” 从他们的声音中,孟川不难推断出。 刑部尚书方休,应该是不愿介入此事。 国师没有亲自来此,而是派了自己的徒弟前来,打算强行提审傅天酬。 如果国师来的话,按照他的实力和地位,八皇子绝对没有动手的机会。 只是令孟川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国师的弟子,就如此猖獗了吗? 敢向皇子动手? 他有几个脑袋? “孟兄,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顾青辞贴在孟川的耳边说道。 这时,后者突然想到当初李建安向他说的一句话。 傅天酬有罪无责。 确实是如此。 不管是江南盐路一事,还是檀下之盟,亦或者写史对付世家,傅天酬都从无私心。 一个将自己最好的岁月,都交给天下的当世大儒,岂能死在这阴谋诡计之中? 别说天下人不允许。 就连孟川都不允许! “这件事情,陛下没有让国师插手,他们就不能插手,只有本官,才有提审傅天酬的资格。” 孟川径直踏入刑部大门。 由其官员带路,他和顾青辞等人,再次来到了刑部大牢门前。 此刻,八皇子曹骏,正在与一名身着青衣的俊美男子对战。 四周灵力之激荡,令人惊骇万分。 孟川负手而立,大声道:“统统给本官住手!” 话音落下。 不留行与暮成雪,纷纷出鞘,从图中世界奔走而出,萦绕在二人身旁,顷刻间,就将二人暂时逼退。 孟川将目光凝聚在那位国师弟子身上,质问道:“你一无官身,二无皇命,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擅闯刑部?还未经本官允许,就要打开刑部大牢,提审傅天酬?与八皇子殿下动手?你有几个脑袋能掉?” 那名国师弟子,声音颇为细腻,看外貌,就像是一个年轻太监,“你就是孟川?我是奉国师之命,前来提审傅天酬,他涉嫌通敌卖国,影响了我大魏朝之国运,我提审他,合乎情理。” “满嘴喷粪!” 孟川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审当朝内史令?” “你...你这儒生,仗着有学宫背景,便就如此猖獗!这里是京城,国师他老人家,可在乾坤阁看着呢!”国师弟子名叫吴皋,年龄看上去,与孟川相仿。 “本官所问你之事,与国师无关!本官给你一次机会,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孟川拂袖一挥,将两柄剑收在自己身旁悬空而立。 见状,吴皋大笑道:“孟川,我说过了,这里是京城!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六科给事中,也敢插手此间之事?实话告诉你,今日傅天酬,我必须要带走!” 他以为,对方那句与‘国师无关’,是惧怕国师。 再加上是对方骂他在先,所以,他顿时豪横起来了。 他心里想着,打嘴仗,又不动手,应该没啥事。 主要是国师的威仪不能堕落。 其实,也不怪他说那句话。 六科给事中,在朝廷内部的各个体系内,确实是属于无足轻重的存在。 但...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八皇子愣了。 这吴皋,挺猛啊。 就连顾青辞都觉得,这吴皋的脑子,多少是有点儿问题。 孟川双眼一寒,缓缓开口道:“你问本官是什么东西?本官现在就告诉你,陛下钦点六科给事中,主审傅天酬一案,三司陪审,一应判决,由本官做主,不容他人插手! 还有...你听好。” 他慢慢逼近吴皋,“傅天酬的案子,只有本官能够提审,今日哪怕是国师亲临,没有皇命在身,也带不走傅天酬! 总之一句话,傅天酬,除了本官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审理,旁人不敢得罪国师,不代表本官不敢。 今日有本官在此,你带不走傅天酬!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六科给事中!够不够清楚?” 吴皋连连后退。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本以为,孟川即使是有学宫撑腰又能如何? 只要他入仕了,就得守世俗的规矩。 但是... 他好像并不按常理落子。 如此堂而皇之的得罪国师,朝廷中人,定有为其撑腰者。 但是谁敢在他背后,助他无惧一切,就连国师的意思都敢忤逆? 皇帝? 皇后? 可能二者皆有! 细思极恐! 第一百六十九章:江南盐税案 周遭所有人陷入沉寂中。 任谁也没想到,当今新科状元,居然会这般强势。 硬刚国师? 依稀记得,上一个人,还是许廉。 大魏朝一代名相。 后来死了。 被皇后李轻眉杀的。 吴皋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真敢违抗国师的命令?” 孟川漠然道:“本官所言,已经很清楚了,不想再说第二遍。” “若我今日一定要将傅天酬带走,你要如何?”吴皋脸色阴沉。 孟川讥笑道:“你可以试试,本官保证,一定让你无法活着走出刑部。” 此时让步,就要步步去让。 那不符合孟川的性子。 而且,傅天酬是什么人,他也大概了解了。 保住他。 孟川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去做,所以在做。 吴皋进退两难。 国师住在皇城中最高的那一层阁楼。 名叫乾坤阁。 国师基本上很少出阁。 若是吴皋回去禀报国师,未能提审傅天酬,只怕将要面临来自对方的严惩。 孟川看向八皇子,作揖道:“殿下,还请你在此严防死守。在没有本官的授意前,禁止任何人打开地牢,提审傅天酬。” 曹骏点头道:“这是自然。” “你还不走?”孟川冷声道。 吴皋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孟川,你好自为之!” 对方走后,顾青辞小声提醒道:“他这一去,你可就是将国师给得罪了。” “国师乃是陆地神仙,这里发生了什么,想必他一清二楚,没有出面阻拦本官,只能说明他还要脸,不会做出倚老卖老的事情。” 孟川看到闫言将锦衣卫的人带来,于是当即吩咐道:“闫言,你与锦衣卫的诸位兄弟,陪同八皇子在此处镇守,一旦发生任何情况,及时禀报本官。” 他点头应允。 孟川与顾青辞返回六科给事中,打算将有关傅天酬的所有卷宗收录起来,准备随时提审对方。 “你想好该怎么判决了么?” 后者语重心长的问道。 孟川直言道:“罪不至死,可以降职。” “是提审之后,去禀告陛下,还是现在就去?”顾青辞道。 孟川脱口而出道:“自然现在去。” 顾青辞忧心忡忡道:“我还是担心,你得罪国师,会引来麻烦。” 孟川毫不在意道:“傅天酬一心为公,不惧生死,我若袖手旁观,又何必要做官?” 是啊,他有很多种选择。 不一定非要做官。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做了? 就是因为,个人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是有限的。 只有接触到权力,才能真正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 他亲身经历过邪祟之乱。 在兖州府到江南苏州的这段路上,他又看到了众生相,对心境造成的影响十分深远。 无错小说网 若是没有这些经历,他只怕对于做官的兴趣,并不浓烈。 正是因为看多了底层百姓的痛苦,他才想着要去改变。 国师姜千秋,联合世家,制造妖魔之乱,致使天下百姓深受其害,每年死于邪祟手中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不容易有位铁骨铮铮的忠臣敢于改变这一切,如何能让他蒙冤受害? 孟川做不到妥协。 所以得罪人是肯定的。 换句话说,既然选择了当官,那就不能怕得罪人。 他将傅天酬的主要案卷带在身上,去往宫城的方向,准备觐见皇帝。 顾青辞将他送到玄武门前,郑重作揖道:“孟兄,这一刻,我才算是真正佩服你了,要是我换做是你,或许会想个折中的法子,比如,让傅天酬一辈子走不出刑部大牢。” 闻声,孟川摇头道:“你我不同,我背后有学宫,也就是有退路,可是你并没有退路可选,所以你会妥协。这次要是救不了傅大人,我也会选择这个折中的法子。” 眼下。 曹长柷已经知晓孟川将国师弟子吴皋赶出了刑部大牢。 他正在宣政殿中等着对方的到来。 他觉得,孟川一定会来。 整个宣政殿,也就只有他一人在那里埋头处理公务。 乾坤阁,位处麒麟殿旁,靠着阳春湖。 在整座宫城的最后方。 乾坤阁高有三十六层,形状似塔。 大魏开国之处由墨家数名宗师级人物共同创建。 据说已经成了一件后天灵宝。 吴皋匆忙来到第三十五层楼,未敢继续上前,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阶梯上,将刑部大牢前遇到的事情,讲给了国师姜千秋听。 良久之后。 才传来一道较为悠长的声音,“此事...我亲自处理,你下去吧。” “诺。” 俊美男子吴皋,缓缓退下。 等来到第三十几层歇脚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侵湿了。 显然是怕受到严惩而吓出一身冷汗。 ... 此刻,孟川已经走到了宣政殿前。 他深深作揖道:“微臣六科给事中孟川,参见陛下,臣有事要奏。” 陈矩来到他的跟前,小声道:“孟大人,奴婢已经通报了,陛下没说见,也没说不见,陛下正在处理政务呢,要不然您就稍等片刻?”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眼前这位刚成状元,便是六科给事中的孟川,将来一定会入主中枢,封侯拜相。 所以,自然要以礼相待。 说实话,陈矩虽然是个太监,可也是一名修为高深的强者。 他其实完全不用对孟川如此恭敬。 即使对方背后有学宫的影子。 他之所以那样做,是对‘有志之士’的敬重。 朝中官吏,但凡有着学识的人物,他基本都会以礼相待。 尤其是那些写史的官员。 作为大内总管,肯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谁不想自己的风评好些啊。 难道要被史书记载成一个臭名昭著的太监,才算是心满意足? 遗臭万年的事,谁都不想要啊。 于是,这位修为高深的太监,就想着多亲近亲近读书人了。 孟川点了点头,道:“下官等着便是。” 陈矩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宣政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是孟川吧?进来吧。” 他当即伸出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孟川孤自走进宣政殿,看到了刚刚放下笔杆的皇帝曹长柷,连忙作揖道:“臣拜见陛下。” “是为了傅天酬一事而来?”曹长柷开门见山。 孟川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些主要卷宗,放在了龙案之上,往后退了两步,道:“前因后果,其实刑部已经调查了差不多了,只不过结果有些差强人意,微臣稍微改了改。” “改了改?” 曹长柷眯缝着双眼,将卷宗拿起看了起来,没过多久,便闷哼道:“你可真是好胆子!将傅天酬私开盐路,贩卖私盐之事,说成不可不为之事!难道,当时没了江南的盐税,朕这大魏,还难以恢复元气了?” 孟川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世人都知,江南乃是天下粮库,无论是盐、铁、金银玉石等物,有半数皆来自于江南,说是江南养活了半个大魏,亦不为过。 可当时的江南道,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百姓都开始易子而食,如何能够完成陛下制定的高额赋税? 想要提高赋税,只有从盐商下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动摇了盐商根骨,将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饱受其害。 而这私开盐路,允许百姓贩卖私盐,不过是想让底层百姓,能够吃得起一顿饱饭而已。” 江南有句话,一个盐商能养活数万人。 这可不是一句空谈。 一般来说,盐商都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不然的话,朝廷也不可能将贩卖食盐这么重要的东西,分给他们一份羹。 提高赋税,这就意味着只能从各路盐商那里下手。 一旦动了他们的蛋糕,靠着盐路活着的百姓,还如何赚取钱财? 所以,当时的傅天酬,就只能默许百姓贩卖私盐了。 那个时候,整个大魏朝都是千疮百孔。 地方官吏,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能救一个百姓就救一个,至于那些救不到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个矗立在这片土地之上,已有千年历史的王朝,已经尽心尽力的去想方设法得救助百姓,可实在没有办法了。 包括傅天酬,也只能采取那种,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拙劣法子。 可以说,从百年前到二三十年前的那几代大魏人,是最为艰难的。 好在如今都挺过来了。 有世家帮助,百姓吃不起饭的日子,一去不返。 可也就只能做到,能勉强吃得起饭的程度而已。 而当时,曹长柷在百废待兴的状态下提高赋税,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养得起军队。 正是因为艰难无比,所以更加不能将军队之事抛在脑后。 武力,乃是立国之本。 越是艰难,就越要重视。 第一百七十章:宰相的手腕!层层布局! 帮助傅天酬能得来什么? 孟川不知道。 或许是清名? 他不在乎这个。 他只知道,保下傅天酬,能让良心安稳。 真正为国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贞之士,不应该老死甚至是横死在狱中。 所以,他来到了宣政殿面圣。 “你的这套说辞,能说服朝堂之上的诸多御史吗?”曹长柷问道。 “微臣不知,但是此事如不早早结案,只怕很难达到陛下想要的结果。”孟川不卑不亢道。 曹长柷笑了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朕究竟想要什么结果?” “傅天酬免去一死。”孟川淡淡道。 曹长柷道:“继续说。” 孟川点了点头,微微作揖,随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将前因后果说出。 首先,傅天酬是因为写史得罪国师而落狱。 但是皇后想让孟川写史,就代表皇帝的态度是支持写史的。 换句话说,傅天酬想做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皇帝想做的事情。 锦衣卫、东厂、一众御史,齐齐发难,弹劾傅天酬,这是政治手腕,皇帝不得不表态。 将傅天酬关押在刑部大牢,就是一种表态,不过,对于皇帝来说,这不是惩罚,而是一种保护。 在他落狱的那一刻开始,傅家姐妹便在刑部门前闹腾起来,就连太子等人,亦在其身后推波助澜,逐渐将此事传播在京城内外,使众人皆知。 如此,修为高深如国师,也不可能跑到刑部大牢去手刃傅天酬,因为这违背了政治斗争的初衷。 至于二皇子为何下场,大概就是被国师利用了。 毕竟他的背后,有世家支持。 而大魏朝世家,皆被国师玩弄于股掌当中。 假设,国师不玩政治这一套,直接以蛮力镇压,那么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就有了足够理由,将国师治罪。 若是国师不从,那么,普天之下的有志之士,都知道朝廷中有个糟老头子行不臣之举了。 被天下群起而攻,即使强如世家,也会心惊胆颤。 届时,国师必定受损,甚至是身死! 除非,他敢堂而皇之的背叛大魏,做出弑帝之举! 这样一来。 他一定会被大魏国运反噬。 毕竟,他是依靠曹魏气数而生。 与国同龄,不能代表大魏。 对于双方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各自的政治手腕去解决这个事情。 国师通过二皇子。 皇帝通过太子和孟川。 双方开始角斗。 但是从傅天酬落狱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皇帝赢定了。 而这段时间,朝廷中人各派政党,几乎都陷入了争斗当中。 可是唯独一人没有。 那个人就是吕渊。 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锦衣卫和东厂。 由于所有人都在关注科举和傅天酬,导致吕渊可以腾出手来收拾那两大厂卫。 在皇帝赐封孟川为‘六科给事中’,并且让其可以自由调动锦衣卫人手开始,就已经说明,吕渊的布局成功了。 锦衣卫和东厂,这两大组织,全部完成了换血般的改革。 要知道,在傅天酬落狱之前,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国师,也就是二皇子一党的。 可是现在呢? 锦衣卫和东厂的高层基本都不说话了。 底层官吏几乎都换了。 兵不血刃,拿下锦衣卫和东厂。 除了吕渊之外,谁还有这个本事? 否则,他堂堂一个丞相,为何从不过问傅天酬的事情? 这不符合常理。 毕竟,傅天酬可是内史令啊! 孟川也是从闫言调动锦衣卫人手这事上,才推断出来这点。 第一次,他拿了六科给事中的文书,锦衣卫出动人手查抄傅家情有可原。 但是第二次呢? 闫言可什么都没拿。 只是人去了。 说了孟川的名字,便带来了一帮锦衣卫。 瞧那架势,即使跟国师干仗,也没有人畏惧。 这很让人感到可疑啊。 只能说明,皇帝或者是皇后授意,在傅天酬这事上,做足了文章,一并将两大厂卫里的蛀虫清洗了。 而后有关傅天酬的事情,看似都有人在推波助澜,想要致他于死地,实际上,皇帝已经步步领先。 直至现在,孟川结合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看透了整个棋局。 不愧是皇帝。 翻云覆雨,皆在一念之间。 这场局,其实有没有孟川,根本就不重要。 他的主要价值,就是去应对国师那边的麻烦。 因为,他的背后有学宫。 学宫有个规矩。 那就是,自家弟子入世,若遇同辈相争,单打独斗,死了也没关系。 可若是有人以大欺小,那就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直面国师,还能活着。 曹长柷让他担任主审官,就是有这个考虑在内。 孟川将所有的事情说出,将其中一些比较明显的政治斗争隐去,引来了皇帝的称赞。 “不愧是李大剑仙的高徒,就是聪明。你既然已经猜测到了朕的想法,就放手去做吧。” 曹长柷也不再多言。 当初皇后为何让吕渊处理锦衣卫和东厂? 就是要在毫无根据,仅凭猜测的情况下,能够得到刑部、锦衣卫等组织的大力支持,让他们御史们识趣闭嘴。 如今,这个效果,也达到了。 这就是皇帝的手腕。 这就是当朝宰相的能力。 除了吕渊,没有人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兵不血刃的,将厂卫牢牢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也怪不得,朝廷中人,一直在说,只要丞相不倒台,朝廷便永远乱不了。 有他在,确实乱不了啊! “臣这便提审傅天酬,将此事早早结束,免得夜长梦多。”孟川作揖。 曹长柷摆了摆手,“去吧。” 闻声,孟川徐徐退下。 他召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三司陪审,在刑部大堂,审讯傅天酬。 1200ksw.net 傅清韵、傅清池乃至沐婉瑜,都在大堂外候着,作为听审。 不消片刻,四肢被锁龙钉穿透的傅天酬,缓缓走进大堂。 傅清韵姐妹二人,见到他老人家,立即下跪哭泣。 沐婉瑜在旁安慰。 与此同时。 孟川坐在正堂首座,拍响震堂木,朗声道:“傅天酬,江南道私设盐路一事,本官皆已调查清楚,你需将事情娓娓道来,不可有任何欺瞒!” 面露愁色的傅天酬,手上脚上,都绑着铁链,他缓缓转过身去,看到自己的那两个女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随后将江南道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和孟川推算的结果相差不大。 傅天酬并未下跪,而是站着说的。 如今他虽是戴罪之身,可是说到底,还有进士的身份,可以见官不跪。 听到傅天酬这番说辞,御史大夫赵瀚冷笑道:“孟大人,仅凭他一家之辞,难以令人信服。不管如何,私自开设盐路,乃是重罪,贩卖私盐,更是死罪,如今证据确凿,还希望孟大人莫要迟疑了,应早下决断。” “大人,我父绝对没有贪污,还望您明断啊!”傅清韵忍不住地大叫道。 赵瀚冷哼道:“罪臣之女,咆哮公堂,罪加一等!” “赵瀚!你个奸臣!”傅清池咬牙切齿。 赵瀚又道:“诬陷本官,直呼本官名讳,杖责二十!” 有刑部捕快将要施刑。 傅天酬双眼一寒,正牢牢握紧双拳,一言不发。 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却悄无声息的发生转变。 此时。 孟川再拍震堂木,开口道:“赵大人!本官才是主审官!此间,你无权责罪任何人,若你不满,大可退去!” “孟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瀚眯缝了双眼。 孟川与其对视道:“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本官才是今日的主审官,除了本官之外,任何人无权向傅家人定罪!” 此话一出。 傅家姐妹,沐婉瑜等人,眼中顿时闪烁出异样光彩。 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到事上,孟川是真的会上啊! “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他是一个好官,是大魏朝未来的希望。” 沐婉瑜喃喃自语。 她投向孟川的眼神中,有了几分崇拜的意味。 第一百七十一章:硬刚国师!傅天酬案终! 这一刻的孟川,无比强势。 想要将傅天酬的案子快速解决,只有强势到底这一条路而已。 哪怕因此得罪再多人,也没关系。 毕竟,傅天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朝,为了百姓。 那么自己为了他,而选择得罪一些人,又能如何? 假设站在傅天酬的对立面,也将得罪他这一派。 至于顾青辞所说的折中的办法,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 所以,孟川根本没得选,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但是这个选择,只是遵循本心而已,并非是站队。 他个人这样以为,可其他人不一定会这样去想。 赵瀚隐忍不发。 说到底,他是陪审。 最后拍板决定的,还是孟川。 “傅天酬,你曾经私设盐路,放任百姓贩卖私盐,本应是死罪,但本官念在你为江山社稷着想,便免去你死刑,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大魏律法,明知死罪亦为,然情有可原者,需受杖刑三百,傅天酬,你可甘愿受领?” 孟川打算将此事到此为止。 对于这番转变,所有人都发懵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就连跟太子一党的刑部尚书方休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本以为审讯傅天酬还要几日,可没想到,孟川居然这般草草结案。 反观赵瀚,倒是有些期待。 三百杖责,除了修士,只要是平凡人,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挨过去。 现如今,傅天酬被封住了修为。 形同废人。 三百杖下去,一定会死! “老朽情愿受领。” 傅天酬缓缓闭上双眼。 傅清韵不敢置信道:“父亲,那可是三百刑杖,您怎能受了?女儿愿代您受刑!” 沐婉瑜是案件之外的人,没有资格插嘴。 她要是堂而皇之的为傅家说话,反倒是将自己的父亲也拉下水了。 “孟大人,虽然我大魏确实有子代父受刑的传统,不过,这傅天酬所犯之罪过于特殊,必须要他亲自受刑才可,否则,大人可堵不住天下言官的悠悠众口。”赵瀚道。 孟川正色道:“本官自然知晓,来人,将傅天酬身上四枚锁龙钉拔除。” “孟川!” 赵瀚豁然起身,瞳孔一缩,“你什么意思?这锁龙钉,乃是陛下让人钉在傅天酬的四肢,你凭什么让人拔出来?” 刑部尚书方休抚须道:“赵大人稍安勿躁,既然陛下将傅天酬的处理之权,交给孟大人,你我,以及狄大人,都无权过问,哪怕是孟大人今日将傅大人放了,又能如何?” 大理寺卿狄英,就好像是来打酱油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好一个又能如何!” 赵瀚直言道:“本官办的案子,少说也有百起,可是从来没见过孟大人这般断案的,真是闻所未闻。孟大人,你这么做,可不符合我大魏朝律法。” “夏黎,将傅大人四肢锁龙钉拔出!” 孟川没有理会他。 赵瀚气急,“今日本官在此,就由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他说的没错,大魏朝千年以来,从没有这样办案的。 一般来说,受杖刑的人,都需要提前被封住修为。 要不然有了修为,这杖刑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赵大人,本官问你,大魏铁律之上,可有写,受杖刑者,不能具有修为?”孟川问道。 赵瀚道:“你这样做,迟早会出乱子!若是人人都如傅大人,可以不用封住自身修为,那这杖刑,还有何意义?” “赵大人说的没错。” 顿了顿,孟川继续道:“可是赵大人想过没有,在三十年前,我大魏朝刚刚平定四方战乱,天下百废待兴,民不聊生,更有甚者,已易子而食,赵大人出身世家,可曾亲眼见到过,百姓吃人?可曾亲眼见到过,百姓用黏土、树皮、草根果腹?哪怕富裕如江南,情况也是如此。倘若由你换做傅大人,在那种情况之下,你要不要救人?” “这不是他可以触犯国法的原因!”赵瀚斩钉截铁道。 孟川语重心长道:“赵大人,你可真是说得轻松。你可曾看过前朝之史?隋炀帝六年,召民夫百万,修运河,生者十之有一,隋炀帝八年,全国瘟疫横行,北地百姓十不存一。这些冰冷的数字,你可曾探究过背后真意?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依本官之见,傅大人所为,不但无过,反倒有功,夏黎,拔钉!” “诺!” 夏黎不再犹豫。 赵瀚气到浑身发颤,“孟川!你这是公然挑衅我大魏铁律!明日本官,一定要在圣前参你一本!” “赵大人尽管去,如若朝堂之上,人人都如赵大人这般,令百姓看不到希望,那这官,我孟川不做也罢!” 孟川心意已决。 这一刻,他就是傅家姐妹以及沐婉瑜心目中的英雄。 夏黎正要拔钉。 方休一直在死死盯着赵瀚。 当傅天酬左臂的第一枚钉子被拔出的时候,他紧紧皱着眉头,鲜血不断流了下来,显然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aiyueshuxiang.com 就在这时。 刑部大堂外,半空处,有道人影显化,紧接着,一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便是响起,“孟川!你敢!” 闻声。 众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就连方才认罪之后,一直平淡如常的傅天酬,此刻也不得不担忧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国师,姜千秋! “夏黎,继续拔钉。” 孟川缓步走至堂外,稍稍抬头,朗声道:“本官有何不敢?国师,朝堂之事,你不懂!” 声若雷霆。 众人大惊失色。 多少年来,从未有过人,敢向国师这般说话。 哪怕是大魏朝历代皇帝,也不会以这种口吻同对方对话啊! 那可是国师! 大魏朝,最尊贵的人! “孟川!休要胡作非为!若是乱我大魏气数,你难辞其咎,百死莫赎!” 姜千秋厉声道。 孟川浑然不惧道:“欲乱国朝气数者,只怕另有其人!国师!本官断案,不只仅凭国法,还看民意,天下民意若让人死,本官必不留其到五更!” “孟川,你大胆!” 轰—— 天际中。 顿时电闪雷鸣。 一道惊雷,落在孟川身前。 “实不相瞒,本官已胆大如斗不知几载!” 他负手而立。 此时。 广阔天地间。 唯有孟川一人与国师对持。 书生意气,尽显无余。 第一百七十二章:只手撼昆仑! 天雷滚滚。 孟川仰望苍穹。 浑然不惧。 国师姜千秋,真身来此,高坐云端,俯瞰刑部内外。 此刻。 傅天酬四只锁龙钉,已被夏黎全部拔出。 他站在了孟川身后,凝神注目半空悬停的那道伟岸身影,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赵瀚讥笑道:“胆大如斗?孟川啊孟川,你还真是少年意气,了不得,了不得啊!” 傅天酬稍稍扭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 便让赵瀚如芒刺背。 那道眼神,极为锐利,没有杀气,却让人心生敬畏。 方休来到他的跟前,伸出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微微用力,便使他坐在了椅子上,“赵大人,稍安勿躁。” “方休...你...你隐藏的好深呢。”赵瀚呼吸加重。 他忽然想到。 眼前的这位刑部尚书,乃是儒将出身。 一直保持沉默的大理寺卿狄英也开口了,“赵大人,此间之事,你就莫要过问了。如果你还是要以国法说事,那就先将国师囚禁起来吧。” “狄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瀚眉头紧锁。 狄英淡淡道:“国法之上,写的很明白,长安城内,不准修士显化神通,除了科举之后,新科进士们登书山。如今国师高坐云端,已经是触及了国法。” “他老人家贵为国师,本官可管不到!”赵瀚脸色有些难堪。 他本以为,大理寺卿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是没想到,居然帮着孟川说话。 这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欺软怕硬。”方休嘟囔一声,也站在了孟川身旁,语重心长道:“国师虽然很少出面,不过,却左右朝廷局势久矣。” 傅天酬道:“此间之事,皆因老朽而起,就由老朽来解决吧。” “不可!傅大人,你若出手,必死无疑!”方休很清楚,傅天酬与国师之间的差距。 “傅天酬!本座亲临,难道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姜千秋不敢冒然向孟川下手。 学宫的规矩,就算是他,也不敢破。 “姜千秋,别来无恙!” 傅天酬朗声开口,徒步走到院外。 见状,孟川刚欲上前,便被方休拦住了,“傅天酬若是想活,即使是国师,也拦不住。” “为何这般说?” “因为他是我们大魏朝的正二品大员,堂堂的内史令。” 方休抚须道。 傅天酬拂袖一挥,顿时浮现出两道光柱,将傅清韵与傅清池包裹。 二女大吃一惊。 她们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迈出步伐,却始终无法跨出光柱。 “父亲!” “爹爹,您要做什么?” 二女大声说着。 傅天酬负手而立,缓缓道:“孟大人,多谢你为老朽所做的一切,老朽没有看错你,这大魏,将来有你,老朽可以放心了。” “傅大人,你要做什么?”孟川深深皱着眉头。 “老朽落狱之时,是想保留有用自身,所以才未做任何反抗。 见你之前,老朽都很想活着,不过在见你之后,老朽改变了这个念头,你向老朽说的那些话,老朽独自琢磨许久,最终才算是看明白所有的事情。 老朽继续在这世上苟且偷生,意义已经不大,倒不如为你,也为那些个后起之秀,豁出性命,去赌一次。老朽已经输了,倒不如将这盘棋局推翻,让你们这些后生能够重新落子。” 他慢慢转身,面朝承德殿的方向,跪倒在地,抱拳道:“老臣傅天酬,无法再为陛下效力,请陛下恕罪!” 语罢,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缓缓起身。 众人头顶上方的那团雷云中,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天酬孤自站在雨中,气势节节攀升。 被封存的修为,似乎在一瞬间,又全部凝聚在体内。 蕴气。 心斋。 ... 不惑。 知命。 境界还在持续攀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傅天酬身周,有四个字符,不停旋转。 分别是‘人、命、民、戈’。 这都是他的本命字。 直至突破到三品鸿儒境时,那种境界的进展,才算戛然而止。 周遭浩然气,犹如海啸般狂涌。 各种惊奇异象,令人目不暇接。 方休暗自咋舌道:“这便是傅大人最巅峰的状态了。” 此刻,孟川已经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那就是与国师一战! 大魏朝自从建国以来,无人敢与姜千秋一战。 现如今,终于迎来第一位挑战者了。 傅天酬手指轻轻摇晃,‘命’字便来到身前。 他抬头看向国师,道:“你我的事,稍后再说!” 姜千秋大笑道:“可。” 傅天酬转身看向孟川,将‘命’字印打入他的体内,“这‘命’字,今日赠予小友,至于个中奥妙,还需你亲自参悟。” “前辈...” “无需多言,我死了比活着强。” 似乎在傅天酬眼里,生死之事,都是小道尔。 孟川忽然想到,那次在狱中,对方说的那些话来。 消除世家对百姓的影响。 使芸芸众生,免遭邪祟之祸。 傅天酬,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身会如何。 哪怕是死,他也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 甚至频临绝境,被人诬陷贪污,即将要臭名远扬的时候,他也丝毫不在乎。 不重名利,一心一意为天下苍生,傅天酬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位大儒。 只见身着囚衣的他再次挥动衣袖,庭院四周,便有道道禁锢浮现,极是巧妙,使孟川等人难以跨越。 对方似乎是不想稍后的大战,会波及到四周的房屋建筑。 “傅大人,晚辈或有两全之策!” 孟川着急道。 此刻,还不至于到拼命的阶段。 为何傅天酬要与国师一战? 他暂时不得为知。 傅天酬也没有告诉他答案。 “姜千秋!你可知老朽为官几载?”傅天酬朗声问道。 “本座从不关心蝼蚁的死活。”姜千秋漠然回应。 傅天酬大笑道:“好一个蝼蚁!老朽至今,已为官三十三年,一生如履薄冰,只为天下百姓,从未有过私心,更从未与人动过手,可今日...老朽不得不动手了。且让老朽亲自来试试,你这位与国同龄的国师,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敢高坐云端,俯瞰芸芸众生!” “土鸡瓦狗,也敢犬吠!”国师大手挥下。 天地之间,连成一线。 粗如大山,电闪雷鸣。 宛若日月从天坠落,威压众生。 见状。 傅天酬不屑一顾,只是微微抬手道:“老朽不擅攻伐,可却也未雨绸缪,自创一式,其名曰...” yyxs.la “只手撼昆仑!” 这位为官三十三载,从未与人交过手,也从未打过架的读书人,初显锋芒,便已是遮天蔽日,浩荡至极。 京城内外,但凡是有点修为的人,都在瞩目观望。 估计此战过后,再无人敢小觑读书人,再无人,敢戏言说读书人不会打架了。 宫城中。 皇帝曹长柷抬首挺胸,亦在观望此战,嘴里一直喃喃有词,“爱卿,何至于此...” 朝廷里,不少正在忙着各种公务的读书人、士卒乃至不少太监等,都纷纷抬头看向刑部衙门上空。 不少人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唯有身在傅天酬身边的孟川等人,才能清晰意识到,此刻那两道身影,一天一地,是如何的雄伟万丈。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以我命!为后世开太平! 真正的谋国者,从不惜己命。 古往今来,仗义死节者,数不胜数。 傅天酬本可以高居庙堂,指点江山。 但是他偏偏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一条道路,甚至为此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此刻的孟川,心境再次有了悄无声息的变化。 无论是教书育人一辈子,不愿走出小小县城,胸无大志,却在百姓生死存亡之秋,挺身而出的宋淮;还是见惯了大喜大悲,最终隐居山野,笑看红尘的诸葛静远;亦或者是现如今为大魏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傅天酬,他们都对孟川产生了影响。 就连孟川自己都未察觉。 傅天酬一手负后,一手伸前,做托物状,只见那无垠虚空中,出现一张大手,悍然击向粗如山峰的滔天灵柱。 黑云压顶。 不消片刻。 大雨倾盆。 那只巨大手掌,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遮天! 茫茫四野,早已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全城百姓,纷纷站在街头议论。 这天陡然黑了下来,实在透着诡异。 皇城中。 锦衣卫、斩妖司内的所有高手,全部出动。 在四周布下结界。 意欲将二人比试遮掩。 不使满城人看到‘神仙打架’的一幕。 同时,也不让他们之间的对决,影响到平凡百姓。 很快,长安城里,就传出来一道声音。 说是有天狗食日。 这是唯一,不会引发巨大骚乱的说辞。 当然,这种说法一出来,不少人都在说,天狗食日,朝廷必有动乱。 有人说,是要打仗了。 有人说,是有名臣将相陨落了。 那些名臣,乃是老天爷派下凡,辅佐当朝皇帝治理国家的。 如今阳寿已到,即将要返回天上,自然是会引起异象。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刑部。 傅天酬只手逼退国师数丈距离,己身依旧矗立原地,高声道:“姜千秋,老朽这一招撼昆仑,能否将你撼动?” 姜千秋以极快速度回返原地,应声道:“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 “有句话,憋在老朽心里许久了,今日借着这场生死之战,老朽不吐不快。”傅天酬眯缝着双眼,透露出来的神情全是战意,他不畏惧死亡,所以敢挑战姜千秋。 “今日过后,你将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不妨就将心中所想,一次说个通透。”姜千秋并不心急。 他看了一眼宫城的方向,发现无人有动手迹象,心中顿觉安稳。 并非是宫城里有他忌惮的存在。 而是目前,并没有到摊牌的地步。 傅天酬闻声大笑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做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不知你姜千秋,是乌龟还是王八?” 众人硬硬憋着,没有笑出声来。 傅家姐妹一直在哭泣个不停。 她们处于光幕中,声音无法传向外界。 想来是傅天酬怕听到她们的声音,容易分神。 和国师对决,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分神,否则落败只在瞬息之间。 姜千秋也不恼怒,笑道:“你们这些后生,哪里能够明白,活得久,也是一个本事。” 傅天酬不语,他在重新凝聚气势,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 姜千秋继续说道:“傅天酬,本座问你,你身为儒修,读了这么多年书,在书中寻找到的最大道理,是什么?” 傅天酬深呼吸一口气,道:“为万世开太平。” “就凭你?”姜千秋讥笑一声,“当了这么多年官,可曾了解到何谓陆地神仙?陆仙之下,皆为蝼蚁的道理,你清不清楚?” 傅天酬转身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莞尔笑道:“为父无能,今后不能照顾你们了,不过,你们俩也无需多虑,为父走后,会有人暗中保护你们。清云,你性子寡淡温和,将来找个夫婿,最好是要找秉性纯良之辈,只有这样,你们二人才能走得长远。清池,你性子太跳,今后为父不在了,一定要学的稳重些,不要闯祸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此刻,二女已泪流满面。 傅天酬转身,开口道:“本以为你会以雷霆之势,镇压老朽,没想到,还能容老朽说这么多废话。” 姜千秋漠然道:“再怎么说,作为前辈,应该要给你这个后生,留些说出遗言的时间。” 傅天酬突然登天而起,悬空而立,与其对持。 孟川等人纷纷抬头看去。 傅天酬抚须道:“老是抬头,脖子有些累了,干脆登天与你一战。” “甚好,本座老是低头,也不太习惯。”姜千秋笑道。 傅天酬缓缓道:“老朽曾去过学宫,求了学宫圣贤许久,才勉强讨要来一门神通,不知国师敢不敢一试?” “不知有多少年,不曾向他人动手了,你今日既然一心求死,那本座自然要给足你面子,出手吧。”姜千秋似将九天之云,尽揽于袖中。 wucuoxs.com 这等手段,堪称绝妙之际。 见状,傅天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境界居然再次拔高。 转瞬之间,就已至二品哲儒境! 姜千秋瞳孔一缩,沉声道:“以一身精血,换来暂时的二品儒修境,没想到,学宫也有此等邪术!不过,根基不稳,难以将二品实力发挥到极致,就冲这点,你便不是本座的对手。” 九天之云,横铺万里,星辰挪转,日月无光。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陆仙之力,骇人至极! 墨云遮天,雷电汇集。 这是要借助天地自然伟力,见敌手诛杀于此! 傅天酬不惧,朗声道:“蝼蚁尚有不屈之心,何况吾辈?今日,就有请国师赴死!” “我以我命,为后世,争个太平!” “风来!” “火来!” “诛!” 二品儒修,言出法随! 广阔天穹,霞光漫天。 日月同辉。 大地重迎光明。 在耀人眼球的璀璨中,有两道身影,坠落在不同方向。 浩瀚文运,裹挟着三个本命字,向天下四处散去。 这是傅天酬,为这世间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有位钦天监的老者,亲眼目睹了此战,他透过层层光辉,见证了这一战的真实效果,忍不住感慨道:“此二人一战,近十年未曾有过。若傅天酬继续隐忍三十年,或可战胜国师。然则国数之争,岂有三十年光景。” 第一百七十四章:不良人 大战落幕。 国师姜千秋回到乾坤阁。 傅天酬烟消云散。 刑部。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方才一战,是他们生平看到过的最为激烈一战。 没有之一。 赵瀚离开此间。 既然傅天酬已经死了,他便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傅家姐妹,已经哭晕了过去。 她们亲眼目睹了傅天酬的烟消云散。 一时难以接受,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那是他们的父亲。 孟川吐出一口浊气,来到院落中,向天际茫茫处深深作揖道:“傅大人,多谢赐字。”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未能保下对方的性命。 可是他已经尽力了。 姜千秋,实在是太强了。 大理寺卿狄英缓缓开口道:“国师与国同龄,在这个强者不出的年代里,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敌。” 所谓的‘强者不出’,其实是指山上宗门隐世不出。 世间修行门派无数,但若是想成为【山上宗门】,必须要满足几个先天条件,那就是宗门内部,有一品强者坐镇,或者是门派历史上,出现过飞升者。 亦或者,占据一方洞天福地。 像是山东道的六大门派,都不属于山上宗门的范畴。 整个大魏朝,山上宗门也就两座。 一是墨家,二是蜀山剑宗。 墨家又细分两种,为显墨与隐墨。 莫道鸣老爷子,就属于显墨。 显墨分支极多,专门为世俗王朝效力,然后获得好处,再给隐墨。 山上宗门,指的正是隐墨。 蜀山剑宗或许还有迹可循。 但是无人知道隐墨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至于学宫,那是超脱世外的庞然大物。 是浩然天下,最为巅峰的势力,没有之一。 “天下无敌?”夏黎喃喃一声。 这四个字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古往今来,谁敢称天下无敌? 唯有当年六国战乱时期的西楚霸王。 那位是真的天下无敌,说是横扫世间一切敌,也不为过。 当年学宫定下过规矩,一品强者,不可参与世俗争斗。 所以,那位西楚霸王,便硬生生压制自己的境界,不愿提高修为。 可是光论战力,即使是一品高手,若无上等手段,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虽说国师活得久,但他能比得了霸王? 夏黎还是有些不信的。 方休道:“最起码在咱们大魏朝来说,他称得上是无敌了。” “千年来,除了傅大人之外,可有人与他一战?”孟川好奇道。 如今,因为他们二人一战所造成的异象,均已消失不见。 方休摇头叹道:“自我大魏建国以来,第一位挑战国师的人,就是傅大人了。” 狄英负手而立道:“诸位且看吧,今后挑战他的人,将会越来越多。” 傅天酬为天下人开了一条道路。 必有后来者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行。 长安城。 东市长乐坊。 有位屠夫,手执一把杀猪刀,站在街道当中,凝视着乾坤阁的方向,一直念念有词,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是有匆忙归家的路人,依稀听到了傅天酬、姜千秋、北伐等名称或者词汇。 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屠夫,突然冲天而起,站在云端之上,朗声道:“北伐大军幸存者,替我四十万同袍,前来与国师一战!” 孟川等人纷纷抬头看去。 这一幕,着实是有些突然。 狄英这边话刚说完,当真就有人开始挑战国师了。 此人与当年‘全军覆没’的北伐大军有关? 难道,他一直隐居在京城? 就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杀国师? 如此说来,当年北伐大军一事,真与国师有关? 估计这事没跑了。 “当年北伐大军,还有幸存者?”最近几日,夏黎也听说了很多关于燕云之战的内幕。 不是说全军覆没了吗? “四十万大军,有一两位幸存者,倒也能够理解。只是没有想到,此人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狄英皱了皱眉头。 他认得那个屠夫。 此人在长乐坊间,有着不俗的名气。 只因杀猪干脆利落。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高手。 众人议论间,又有人冲天而起。 “傅大人当年在江南为官时,曾对在下有过一饭之恩,可如今在下毕竟是山上宗门子弟,不好参与世俗之争。不过那恩情实在太大,怎能不还?姜千秋,请现身一见,与吾一战!” 一位中年男子,青衫仗剑,来至乾坤阁外,声若洪钟,长安城内,不少修士都听到了。 自然也就包括孟川等人。 “看打扮...那个人好像蜀山剑宗的人?” “错不了,八成就是了。” “其实本官早就得到消息,近日以来,有不少江湖人士,来到了长安,都是想救傅大人。如今傅大人战死,自然会有个别豪杰挺身而出,为傅大人报仇。” .... 紧接着,又有数道身影,飞射而出,入宫城犹如无人之境。 其实,这一切都是曹长柷默许的行为。 要不然的话,即使是那位蜀山弟子,也难以进入到皇城当中。 不消片刻,乾坤阁外,便有二三十名高手聚集。 修为最高两人,还是那位蜀山剑宗的弟子与拎着一把杀猪刀的屠夫。 前者看不透其真实境界。 至于后者,四品武夫境巅峰。 在大魏朝,绝对是属于名副其实的高手。 当年由曹长青亲自率领的北伐大军,乃是人、妖大战之后,整座大魏朝最为精锐的大军。 aiyueshuxiang.com 可谓高手如云。 他们都是在人、妖大战中活下来的悍将。 然而... 却落得个近乎全军覆没的下场。 乾坤阁内,涌出不少黑衣人,各个戴着一张面具,杀向聚集而来的江湖人士。 “他们是谁?” 孟川心里一惊。 乾坤阁还有这底蕴? 方休皱着眉头说道:“不良人。” “不良人?” “不良人!” 方休解释道:“在大魏还未建国之时,太祖皇帝便组建了一谍报组织,名曰‘不良人’。建国之后,太祖皇帝又相继创建了锦衣卫和斩妖司,而那不良人并未解散,而是潜伏了起来。姜千秋,便是不良人的首领,被不良人称呼为不良帅。” “卑职曾在斩妖司储存的档案中,了解过不良人,国师姜千秋,即是不良帅,也是不良人中三十六校尉之首的天魁星。”夏黎道。 乾坤阁之所以有三十六层,就是因为每一层,都住着一名不良人的校尉。 最顶层的居住者,便是国师姜千秋,也是传闻中的不良人天魁星。 “千年了,不良人这个组织,终于露出水面了。”狄英唏嘘一声。 千年以来,想必不良人内部的高手,都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整整一千年,不良人都未曾有过动静。 如今现世,是为了对付那些想要挑战国师或者为傅天酬出头的人。 但... 姜千秋却未出面。 众人猜测,应该有两种原因,第一,方才傅天酬与其一战,将其重伤了。 此刻,他正躲在乾坤阁中恢复伤势。 其二,姜千秋不屑出手,想让一千年没在世间游走的不良人显显威风。 如今,不良人出现,让许多人都惴惴不安。 论底蕴,估计斩妖司与锦衣卫都无法与其相比。 毕竟,这不良人存在的历史,可比各大厂卫,都要悠久。 第一百七十五章:英魂永在! 不良人与那些江湖中人正在厮杀。 那位青衫剑客,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江湖人士眼见不敌,退去者极多。 最终,只有那位拎着杀猪刀的屠夫还在奋勇杀敌。 可是他也渐渐不支了,被不少不良人包围。 见状,青衫剑客问道:“数年来,不曾见到似你这般的悍勇之士了,可愿留个姓名?也好让后来者知道,曾经北伐大军的生还者,如今是何等悲壮。” 屠夫将杀猪刀插在地面,吐出一口淤血,看着周遭敌手,摇头笑道:“贱名朱刚烈。” “好名字。”青衫剑客微微抱拳,“后来人,会记住这三个字的。” 朱刚烈看向乾坤阁顶层,怒声道:“姜千秋,你听着!北伐四十万大军的英魂,迟早会来找你报仇雪恨!我朱刚烈,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你的噩梦,将从此时开始!” 他拿起杀猪刀,再次杀向四方之敌。 乾坤阁外,已血流成河。 在连杀不良人四五名高手之后,朱刚烈力竭而亡,倒在了血泊当中。 北伐勇士,从未有贪生怕死者。 宣政殿前。 李轻眉纤纤玉指微微运转,只见朱刚烈的魂魄居然游离在了她的身边,然后被她用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收入。 若非她出手够快,只怕朱刚烈就要魂飞魄散了。 毕竟,人死之后,魂魄是最为虚弱的。 一般人,要是死在京城,没有国运在身,或者是没有修为,就会被宫城龙运所吞噬。 朱刚烈虽然是四品武夫境不假,可他死后,灵魂还是很虚弱的。 在龙运将其吞噬之前,被李轻眉抢先收入瓶中。 那龙运,就连曹长柷,也无法左右。 除非是对敌的时候可以使用。 乾坤阁。 青衫剑客看到朱刚烈魂魄飞去远方,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姜千秋重伤期间,我可镇守此处三年,他不会走出乾坤阁的。” 这番话,也不知是对谁而言。 李轻眉身前,曹长柷将杯中酒水撒在地面,喃喃道:“爱卿,朕要谢你,是你,为朕争取了三年的时间。” fqxsw.org 适才,他听到了青衫剑客的话。 从中分析出,傅天酬以命相搏,将姜千秋重伤,为朝廷了争取了三年的缓冲之际。 三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可以静下心来,去拨乱反正了。 “陛下...” 李轻眉轻声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傅天酬的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悲壮的。 他是大魏朝的内史令,堂堂的二品大臣,对家国无比忠诚的一位当世大儒。 就这么死了。 怎能不令人惋惜? 过了会儿,李轻眉才缓缓说道:“傅大人的死,是值得的。” “朕知道,可是...朕麾下,再也没有第二个傅天酬了。” 这位凭借一己之力,发动玄武门兵变,杀弟囚父,被世间不少百姓暗地里称呼暴君、昏君的当朝皇帝,居然因为一个臣子,而动了恻隐之心。 以往的铁血手腕统统不见,剩下的,只有多愁善感。 皇帝,也是人。 若非为了国朝,他需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冷血、毫无弱点的人,要不然的话,他其实更向往,去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去光明正大的喜怒哀乐。 “陛下虽然失去了傅大人,但是却迎来了一个孟川。”李轻眉柔声道。 她看向曹长柷的眼神,都蕴含着浓浓的情意。 “如今国师重伤,朕可以大刀阔斧的兴改革之举,将朝廷内的毒瘤、各地藩王、权臣等,一一拔除了,只有如此,才能使我大魏凝聚成一股绳,以应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变化。” 曹长柷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大魏帝王。 “陛下的意思是,修史一事可以暂缓?”李轻眉问道。 曹长柷点了点头,“朕之所以突然着急修史,是因为傅天酬这老家伙,逼朕逼的太紧了。他如今以自身性命为代价,为朕,也为这大魏争取了一些时间,朕自然不急于修史了。” 他认为,当前的紧要之事,是要加强中枢权力。 不过,朝廷中一些亲近国师的逆臣,都需要被处置。 未来的大魏,不能交到他们的手上。 事情分轻重缓急,国师的事情需要解决,可以不是现在,留待将来。 但是,朝廷的各种弊端,需要铲除了。 不能再任由他们那样发展下去了。 要不然的话,底层的百姓,迟早是要民不聊生。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也有些相近了。 曹长柷心里有套完整的计划。 朝中官吏、各地藩王、节度使,是要优先解决的。 其次是世家、邪祟之祸。 最后,才是国师。 万不可操之过急。 傅天酬就是因为太过心急,所以才会入狱。 但是话说回来,那只是每个人思考的点儿不一样。 傅天酬认为,世间之邪祟,已经极为猖獗了,若是不加扼制,只怕将来难以控制。 所以,必须要抓紧解决。 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天酬没有预料到后果。 他做这事的时候,连死都不怕,还想什么后果? 自己落狱是迟早的事情,要是因此给后来者一个写史对付世家和国师的机会,也算是值了。 换句话说,傅天酬是将自己当做棋子,逼当朝皇帝做出选择。 可是在见到孟川之后,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认为,若是给孟川充足的时间,将能在不酿成兵祸的前提下,将世家和国师的问题解决。 这也是为何,傅天酬会在最后关头,选择以命相搏的主要原因所在。 “既然现在不去修史,那么陛下该怎么安排孟川是好?”李轻眉问道。 不管怎么说,孟川都算是她的一个侄儿。 自然要为其着想些。 而且还答应了诸葛静远。 曹长柷淡淡道:“此事朕自有安排,国师让不良人出世,估计就是自身受了重伤,想借不良人之势,在朝廷中制衡朕,你让人给吕渊带个话,锦衣卫、东厂,朕全部交给他,让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不良人的发展。” “还有,告诉全城百姓,傅天酬是忠臣,愿意为他披麻戴孝的百姓,就让他们去戴吧。” “朕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 ... 刑部。 方休、狄英等人均已离去。 至于傅家姐妹,也被孟川派人送往了家中。 “傅大人的事情,算是结束了,等傅家妹子醒来,你告诉她们,给她们的父亲立一个衣冠冢吧,” 孟川看向沐婉瑜。 后者深深作揖道:“今日见到大人为公正二字,不惜得罪国师,令仕女深感钦佩。” 她在心中喃喃想着,现如今,在朝为官者,不畏生死,不惜得罪权贵,也要维护公正二字的忠贞之士不多见了。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大魏朝将来的希望。 想到这里,她对孟川的敬仰之情,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沐婉瑜离开后,将刑部中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身边的人。 一传二,二传三,三传... 知道孟川硬刚国师的人越来越多。 也没过几天,整座长安城内,但凡有着报国之心的年轻人们,谈起孟川,皆不约而同的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地称赞了一番。 说他是铁骨铮铮。 于是。 铁骨铮铮孟君子的名头,算是逐渐传播出去了。 现如今。 孟川、夏黎、闫言、顾青辞等人,都在刑部庭院中。 他们齐齐抬头。 看向了傅天酬最后消失的地方。 今日这件事情,将会影响他们许久。 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从不缺悍不畏死者。 英魂永在! 第一百七十六章:西厂,暗棋 傅天酬之死,朝野动荡。 皇后李轻眉如往常一般,在宣政殿中处理政务。 至于皇帝曹长柷,下了一道命令,最近几日,没有朝会。 大臣们有折子想要上奏,就只能自己前往宣政殿前,去面见皇后娘娘。 内史省中,内史正副侍郎、内史舍人以及所有吏员,统统披麻戴孝。 他们都是被傅天酬一手提拔上来的。 如今老上司死了,自然是要缅怀一下。 若说朝中有谁对他的死亡,感到高兴,那么就只有肃王曹仁了。 不过,他也没表现的太过分,只是想着到了深夜时,要在王府里请个戏班子,好好唱几曲。 倒是东宫那边,太子曹兴就像是死了自己的亲爹一样,命令所有人,全部披麻戴孝。 东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在一间大堂内跪着哭泣。 至于他的那些男宠,都在院落中翩翩起舞,将哀乐奏响。 而他则独自一人,衣衫不整的坐在一间凉亭里,不停地将酒水往自己的嘴里灌着。 忽地。 九皇子曹渊来到了他的身边,语重心长道:“大哥,傅大人的死,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站在某些立场上来说,此事,您与肃王殿下,谁都没赢。” 二皇子,也就是肃王,背后站着世家。 而国师又恰巧离不开世家的帮助。 所以国师跟肃王之间,其实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联。 傅天酬死了,乍一看,确实是太子输了。 不过,国师也受了伤。 朝中再无人能够制衡皇帝。 也就是说,按照皇帝重视寒门子弟的心态,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削减世家在朝堂之上的力量。 如此一来,肃王看似是赢了,其实自身势力也会大大减弱。 所以,此次太子与肃王之争,算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老九啊老九,你以前还真是藏的够深,险些将本宫都欺瞒了过去。你说的没错,我和肃王之间,极大可能,将会两败俱伤。但你以为,本宫披麻戴孝,是感叹自己输了,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再为了一个臣子而感到惋惜么?” 曹兴缓缓说道。 曹渊笑着回应道:“当然不是,大哥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有想法。九弟此来,是想投靠大哥。” “投靠我?”曹兴起身,走到亭外,将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道:“你想得到什么?” “裂土封王,雄踞一方。”曹渊道。 他已经到了封王的年龄了,但是迟迟还未受封。 主要原因,就是他平日表现得实在是太纨绔了。 而且,即使封王,也会像肃王与齐王一样,无法回到自己的封地,没准会老死在京城。 lingdiankanshu.com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朝廷中的党争才会这般激烈。 至于为何不将他们赶往封地,其实也很好理解。 经历过玄武门之边的曹长柷,已经对地方藩王深恶痛绝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容忍自己的儿子前往封地,然后酿成拥兵自重的祸端? 说实话,也就是凉王曹长林有从龙之功,再加上北凉地界,经常会有异族骚扰,那里乃是京畿道的重要屏障,需要多人驻守,相互制衡。 要不然的话,曹长林那个凉王,绝对做不长久。 曹兴转身,目光凝聚在曹渊身上,试探性问道:“你的野心...当真就止于此?” ... 曹长柷虽然暂时取消了朝会,不过他可没闲着。 在傅家举办丧事期间,他将被打入天牢的那个李建安,叫到了麒麟殿。 曹长柷将傅天酬的事情,统统告诉了他。 李建安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都做好死的准备了。 只要自己死了,也就相当于给国师让步了。 如此一来,国师那边应该会消停。 只要皇帝在中间操作一番,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政治这东西,只要有人肯主动让步,一般都会平稳渡过。 这就相当于集体贪污。 上面要下来调查。 众人无奈,推出了一个人。 然后其他人,给他家里人凑了一些钱。 那个被推出来的人,就是负责抗事的。 上面的人看到下面的人这么懂事,除非涉及人命的大案要案,一般都会草草收尾,不会追着不放。 李建安贵为内史舍人,其实是有这个资格,去抗事的。 可惜,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天酬那边就已经做出了要跟国师死磕到底的决定。 李建安正值壮年,前途通顺,用自己的政治命运和性命,去换傅天酬活下来,究竟值不值得,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朕今日将你叫来,其实是有一事吩咐。”曹长柷开口道。 李建安当即跪倒在地道:“罪臣听从陛下吩咐。” 曹长柷点了点头,神色平淡道:“傅天酬死了,你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朕知道,你们之间亦师亦友,此刻,你肯定想着要为傅天酬报仇,但是眼下绝不是时机。 朕要让你在暗中集结愿为国锄奸的江湖人士,斩妖司会抽出三百名高手,为你所用,山东道的一剑门、天柱宫包括江南道的崇文书院等,也都会听从你的吩咐。 你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江湖人士,对付不良人。不过从今以后,你要隐姓埋名,李建安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朕给你取了一个,就叫傅仇。事成之后,朕提拔你为内史侍郎。” 他已经找好了要替李建安去死的人。 从此。 世上再无李建安,只有傅仇。 .... 傅仇离开皇宫。 身在牢狱当中的‘李建安’,自杀了。 稍后。 曹长柷又叫来了陈矩,“西厂可以启用了,不良人发展已有千年,实力不容小觑,据朕目前掌握的资料所知,这个组织,其综合实力,已经超过了锦衣卫与斩妖司。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足足一百零八位绝顶高手,这个威胁太大,朕要你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人的详细情况禀报给朕。” “诺。”后者没有废话。 曹长柷又说道:“不良人在暗处,西厂也在暗处,朕用了近十年之功,培植西厂势力,现在到了该亮刃的时刻了。” 陈矩深深作揖道:“世间精通布局者,无人能与陛下相比,那姜千秋,空活千年,一事无成,如今又遇到了陛下这般的绝世明君,只能是自寻死路罢了。” 曹长柷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办事了。 在陈矩走后,李轻眉从大殿深处现身,询问道:“陛下,我们之前所布下的暗棋,是否要启用?” 闻声,曹长柷摇了摇头,“现在都是小打小闹而已,还没到决生死的程度,那些暗棋,是我们大魏国运,先不急着用。” 李轻眉点了点头,道:“刚得知消息,孟川独自一人,前往傅家了,应该是去吊孝。” 曹长柷笑道:“傅天酬一事,依朕来看,最大赢家,应该就是他了。先是得到了傅天酬的一个本命字,而后又博得了民间的一片清名,好在此子重情重义,是个可以利用的重要棋子。” “或许将来,他能够跟陛下并肩作战,成为执棋者。”李轻眉道。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曹长柷想起一件事情,缓缓开口道:“东宫那边,人人戴孝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这确实有违礼制。”李轻眉道。 曹长柷道:“这小子是做给朕看的,傅天酬帮助他良多,他如今让手底下的人为其戴孝,就是要让朕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更没想过跟朕作对。不得不说,他这步棋还是走得不错,与傅天酬亲近的那些大臣,应该都会为他卖命了。” 有句话。 他憋在了心里。 没有说出来。 “身为国之储君,岂能重情义而轻王霸之道?” 至于身为太子,却有些难以启齿的癖好,这点就更加让他这个做父皇的不认可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大魏行走 孟川来到傅家门前,便听到了痛哭流涕之声。 傅家分脉较多,所以来哭丧的人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对傅天酬感恩戴德的那些官吏们。 孟川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为了救傅大人,也已经尽力了。 据说还因此得罪了御史大夫与国师姜千秋。 孟川径直来到灵堂。 傅家姐妹跪坐在棺椁两侧,泪眼婆娑的烧着纸钱。 一旁是傅家中的亲戚,都是女性。 另外一旁,除了傅家亲戚之外,还有几位让孟川感到脸熟的官吏。 应该是在朝会上见到过。 至于那棺材里,只有衣冠。 傅天酬为了对付姜千秋,不惜己身魂飞魄散,实在是令人钦佩。 孟川跪倒在棺材前,向‘傅天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烧了几个元宝,又插了三炷香在身前的那个巨大香炉中,看向傅家姐妹,唉声叹道:“节哀顺变。” 傅清韵缓缓起身,作揖道:“多谢大人此前对我父亲仗义执言,只是因为我父亲的事情,使大人得罪了某些人,民女这心里,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孟川摇了摇头,“当官哪有不得罪人的,傅大人不该死,他是位忠臣,历史自有定论。” “总而言之,还是要多谢大人。”傅清韵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显然,是受到了极大挫折。 光是嗓子都有些嘶哑。 应该是哭泣的时间太久而导致得原因。 “傅大人赐我本命字,对我有恩,今后你们姐妹,若是有难处,可以告诉我。” 孟川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傅家。 彼时。 傅家姐妹,只觉得他是再说客套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番话的重量究竟有多么大。 又过几日,皇帝下了一道旨令,将傅天酬葬于皇陵边上,谥号为‘忠肃’。 这两个字,大概是对傅天酬这一生最好的诠释了。 危身利国、死卫社稷曰忠。 刚德克就、执心决断曰肃。 ... 又过两日。 傅天酬的风波算是过去了。 百姓们对他的死,感到无比痛心,认为这国朝,又少了一位忠贞之士。 许多人都认为,那日长安城发生天狗食日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傅天酬的死。 世上少了一位忠臣,不知这天下百姓,又将会有人多少人遭殃。 不过,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孟川。 目前,茶楼、酒肆、妓院乃至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百姓们议论孟川: “咱们啊,少了一位傅大人,却迎来一位孟大人,这是老天爷在可怜咱们呢。” 燃文 “可是那孟大人,只是一个五品官啊,傅大人可是正二品的大员!权力大着呢!” “你这不是废话?孟大人今年才多大?他可是当今新科状元,起步就是五品官,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宰相。” “是啊,孟大人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别的不说,孟大人以微末之身,就敢为了傅大人得罪朝廷权贵,一定是位好官!希望孟大人不会像傅大人一样,再被奸臣所害吧!” 由此。 世人谈及孟川,都要夸上一句‘铁骨铮铮’。 ... 翌日。 宣政殿中,皇帝召见孟川。 “傅天酬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曹长柷将为何急于写史的原因告知了他。 “陛下的意思是,无需着急写史了?”孟川问道。 曹长柷点了点头,“你可曾在民间,听人说,朕乃是昏君?” 未等孟川回应,他继续说道:“百姓认为朕是昏君,无非就是觉得国运衰微,致使妖邪乱世。除此之外,百姓不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满朝文武大员,有半数以上都被国师操控在了手里,各地藩王、节度使等,拥兵自重,世家把持我国朝命脉,这才是最为致命的原因。” 孟川听得很认真。 他暂时不知,为何今日皇帝要向自己说这些。 利用自己对付国师? 只怕不可能。 “接下来的时间,朕要清除朝廷内部的隐患,至于你,则无需继续留在京城了。”曹长柷有着自己的打算。 孟川若是留在京城,就一定会卷入政治斗争的旋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需要的是,孟川可以心无旁骛的成长起来,不会被不良人所针对,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 等再次需要他的时候,再让他去做应该要做的事情。 “不必留在京城?” 孟川心里一咯噔,莫非是要将自己外放去积攒经验? 要真是这样,还真算是一件好事。 古往今来,只要外地的官吏能再次返京,一般都会被委以重任。 孟川现在最欠缺的,就是在地方上为官的资历了。 要是有了这个资历,即使他将来能成为中枢大臣,可以做到影响国策的时候,也没有人会说任何微词了。 “若是傅天酬还活着,朕本来打算将这个位置留给他,可是他如今却死了,不过也重伤了国师,给朕,也给这大魏朝争取了三年时间。这些事情,还不是你能够知道的时候。朕想着,让你去担任那个职位。”曹长柷嘴角微微上扬,卖了一个关子。 孟川颇为好奇道:“敢问陛下,不知是什么官职?” “大魏行走。” 曹长柷缓缓道:“朕要让你用两年多的时间,走完大魏十三道,期间若遇地方官吏或者世家迫害百姓一事,可先斩后奏,锦衣卫以及斩妖司,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孟川听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是钦差大臣。 不过,这个钦差没有固定的地点,大魏朝的地方区域,都是他需要去的地方。 期间若遇不平之事,可借助朝廷的力量伸张正义。 大魏行走? 听着不错。 最为关键的是,孟川的道,乃是著书立传。 他的妖魔图录,已经收集了天下不少妖魔了,近日以来,一直在忙着科举、断案,耽误了写小说。 如今成为这大魏行走,一边可以利用手中权力,帮助到百姓,一边也可以继续将《妖魔图录》完善。 这么说来,倒是两全其美。 只是不知,这大魏行走,是几品官衔? 曹长柷笑道:“没有品阶,姑且算是无品。不过,你权力很大,哪怕是一道节度使或者皇亲国戚犯事,你也有权力处理,只要你敢,不会殃及到自身,就可。” 孟川点了点头,这大魏行走一职,确实不错。 曹长柷补充道:“六科给事中一职,朕仍然留给你,等你两年之后返京,朕会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适当调整你的官职。” “敢问陛下,不知何时动身?”孟川问道。 借着公费,游览大好山河,去哪找这么好的事情? 关键还能利用手中的‘无限’权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一些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你想何时动身?”曹长柷反问道。 孟川想了想,直言道:“陛下,一个月之后如何?” “为何是一个月?”曹长柷皱皱眉头。 孟川作揖道:“微臣想在翰林院读些书籍,需要时间,借此突破至六品不惑境。” 天下间,哪里的藏书最多? 除了学宫,便是大魏的翰林院了。 这里也算是国朝的藏书楼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扫地僧? 孟川回到六科给事中,看见闫言、顾青辞、夏黎三人正在聊天。 他将‘大魏行走’的事情说出。 三人各自有些诧异。 他们本以为,傅天酬的事情结束,孟川应该是要领导大家去修史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情况。 大魏行走? 听起来貌似不错。 只是,这好像是个极其辛苦的差事啊。 不过对于孟川来说,这个官职刚好合适自己。 “陛下说会将六科给事中的位置给我留着,但是我离京之后,给事中就将群龙无首,不知你们三位,谁愿留在给事中,替我将这里的事情弄好?陛下那边我会去说。” 孟川看向他们的神情。 闫言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 顾青辞则是直接拒绝。 这几日,他已经见到过了丞相吕渊。 也已经答应对方,要留在其身边打个下手了。 夏黎则是有些犹豫。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孟大人,当文官,不是在下的志向。” 孟川点了点头,“本官明白,闫兄呢?” 他的回答让人感到有些意外,“我可以留在这里,只不过那六科给事中一职,还是由孟兄担任的好,今后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汇报给孟兄。” 闫言很清楚,自己资历尚缺,根本承受不住五品官吏的品级。 倒不如在孟川身后当个幕僚,跟着他吃香喝辣。 他是有打算的。 孟川乃是李剑仙的徒弟,又有学宫背景,深受陛下器重,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跟着他混,肯定能够出人头地。 所以,闫言清晰了自己的目的,想要留在这里。 孟川点了点头,道:“我会向陛下说清楚的,留在这里,做个吏员,也是个六品官,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他这是给闫言一个准确的答复。 背后意思是,跟着哥混,一定会有前途。 除了张泽以外,孟川在六科给事中,并没有什么熟人。 然而那张泽,也不一定能够为自己所用。 所以,想要在外出远游时,还能了解到六科给事中的一举一动,他必须要安排一个自己人在里面。 fqxsw.org 三人中,其实属闫言最为合适了。 余下的日子里。 孟川都待在了翰林院中读书。 早晚都在读。 他有翰林院修撰的身份,所以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说实话,翰林院内的藏书,还真是数不胜数,光是九层高的藏书塔,就有足足三座。 里面的书籍,大致都是涉及百家教义的。 没什么修行方面的书。 不过,孟川需要的就是那种书籍,所以只要看到自己想读的书,他都会爱不释手。 所谓不惑,就是要看书明理,对于学问上,没什么太多困惑了。 照此推理,想要成为不惑境的高手,读万卷书,只是基础而已。 其实,以孟川现在储存的浩然气来说,已经完全足够提升自身境界了。 只是,他迟迟没有去突破,就是想将自己的基础打牢一些。 大概在翰林院看书几日后,令孟川突然没有预料到的是,沐婉瑜竟然来了。 她怎么能够来到这里? 属实有些蹊跷。 怀揣着这个疑问,孟川皱眉道:“你怎么会到这里?” 沐婉瑜掩嘴笑道:“怎么?你能来这里,难道我就来不了了?” “这里是翰林院,你怎么进来的?” 孟川实在是感到疑惑。 别说她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女儿,就算是公主,想要来翰林院,也需要皇帝或者皇后的批准才行。 因为,这里也算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地方了。 和六部不太一样。 这里的人,只负责专心做学问。 沐婉瑜解释道:“我现在可是司笔,也是正五品,负责在皇后娘娘身边辅佐她处理政务,如今,小女子和孟大人,可是同一品阶。” 原来如此... 孟川笑了笑,说道:“那可真要恭喜你了,女官可比你将来得个什么诰命夫人要受人尊重的多。” 这个世道,没办法,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越有社会地位。 诰命夫人虽然也不错了,但那毕竟是沾了自家丈夫的光。 只有女官,论社会地位,是与朝中官吏相当的。 更有人觉得,女官比什么太监还要高一些。 “其实我今日来,是向孟大人履行约定的。”沐婉瑜道。 孟川感到困惑,“什么约定?” “您忘了?”沐婉瑜笑道:“答应过您,要与您交流一番书画之道的。” 孟川一拍额头,“差点将这个给忘了,我若是从现在开始学画术,需要多少时间入门?” “孟大人本身就是儒修,大概只需七日左右。”沐婉瑜道。 孟川点了点头,“时间倒是来得及。” “什么时间?” “没什么。” 孟川将手中的书籍放在书架之上,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 沐婉瑜开口道。 翰林院内,有关书画的东西,都有,无需再去准备了。 就这样,孟川用了六七日左右的时间,跟随沐婉瑜学习画术,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如今,他的画,可以暂时反映到现实中了。 只不过,存在时间极短,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沐婉瑜说:“要是想达到画术杀敌的程度,孟大人还需要持续钻研一段时间,不过,我对于画道的理解,都已告诉孟大人了,读书百遍,其义自明,画术也是如此,只有不断熟练了,才能进一步的明白它的真意。” “说实话,这画术一道,还真是奇特。”孟川喃喃一声。 沐婉瑜离开了翰林院。 孟川继续读书。 在翰林院里的藏书楼中,有位每日前来打扫与整理书籍的老人家。 他经常看到孟川一人独自在此读书,便十分好奇道:“大人呐,看你在此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读过多少书了?” 闻声。 孟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惭愧,读书的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半个月左右了,可是却只读了上百本书而已。” “已经不错了。” 那位扫地的老人家赞许般的点了点头。 他看到对方身上的官服,乃是堂堂正正的五品官。 五品官吏,同自己这个扫地的糟老头子对话,还能保持这般谦逊的态度,实在是难得。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敢问大人,您可是那六科给事中孟川?” “正是本官,老伯无需多礼。”孟川笑了笑说道。 “还真是大人啊。” 那位老人家微微拱手道:“不知孟大人突然如此热衷于读书,是为了什么?” “老伯在翰林院这么久,可曾了解过儒修一道?”孟川问道。 “了解过。看孟大人这情况,是要突破至不惑境,所以才会攻读典籍?” 这位老人家话音刚落,孟川便是有些心惊。 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的修为? 要知道,自己已经通过本命物去遮掩境界了。 眼前的老者是谁? 看着是个平凡人啊。 一念至此,孟川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眼前这老头,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六品不惑境 老人家放下手中的扫帚,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了几页,缓缓开口:“老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看来孟大人是下了苦功夫了。” 孟川道:“有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能不惑。万卷书我也就读了千本,至于那万里路...实不相瞒,我走得最远的路,就是从兖州府到江南了。” 他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已经算是行了万里路了。 老人家点了点头,说道:“所谓不惑,就是明理。一百本书,有一百种道理,就像是千万条河流,最终都会流向大海。只要明白了道理的本质,这基础,也就算是打好了。” 本质... 孟川在心中喃喃一声。 他觉得眼前这位胡子花白,还有些弓腰的老人家说的有道理。 不过,究竟何谓本质? 老人家拿起扫帚,一边扫地一边说道:“就像是这地面的灰尘,你若是一日不扫,地面上的脏东西就会积厚一层,你若是日日来扫,它便就没了灰尘。” 孟川若有所思。 知道地面容易脏,所以才每日都来打扫。 知道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那就是这样的。 很多人说这样的,自己觉得不是这样的,那它应该会是这样吗? 如果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是好的,那就应该是这样。 换句话说,就是知道这件事情是正确的,所以才要去做。 知行合一? 大道至简? 人的外在行为,取决于内心对事物的看法。 当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能够清晰的认识到,这件事情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 比如,一个人,父母生病了,没钱看病,自己的孩子又不争气,很败家,妻子又与自己不合,无奈之下,为了缓解家庭压力,他选择走上了贪污的道路。 他在内心中知道,这件事情是错误的。 可是他不能不这样做。 这就是只做到了知,没有做到行。 再比如。 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 太子暴虐,在他当上了皇帝以后,肯定要扫除曾经跟自己作对的那些人。 所以那些人,暗地里聚集起来,要行谋反之事。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不这样做,自己就会死,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就会遭受莫大劫难。 fqxsw.org 那么这件事情是正确的吗? 在他们心里,认为这事是正确的,所以做了。 哪怕即使被后来人认为是不正确的,可当时他们认为可行,因为暴虐的太子,不适合治理家国。 这就是知行合一最为粗浅的认知方式之一。 书上所写的道理,不就是如此吗? 比如说仁义礼智信。 朋友遇难,能救就救,这是仁。 但这个朋友比较极端,走的路子不对,比如触犯了国法。 能救吗? 不能救。 因为救了他,这件事情就做的不对了。 这做的是件错事。 再比如。 朝廷昏庸,屈膝于外邦,还经常以武力镇压平凡百姓。 一群有志之士,冒着触犯国法的危险,想要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这事是正确的,所以可以去做。 一时间,孟川想到了很多。 世上万般道理,说白了,就是这般简单。 读万卷书,知道天下至理,这至理,其实早就在心中了。 这也是为什么,儒教中人,会让弟子入世磨砺,去见众生相了。 因为世间大多数的老百姓,早就掌握了那种看似简单,实则高深的道理了。 唯有亲自去入世磨砺一场,己身才能得到巨大收获。 “原来如此。” 孟川看着那位拿着扫帚的老人家愈行愈远,笑了笑,接着说道:“原来这就是不惑境。” 也就是刹那间的功夫,他的不惑境,便就已经水到渠成。 明白知行合一的真正含义,只是个基础而已。 不过,也让他更为清晰得了解到,今后该当如何行事。 如果知道某件事情,对自己有好处,不会造成坏的结果,或者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好事,那就应该要去做。 那位老人家,感觉到了身后孟川身上的气机流动,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什么话也没说,就连头也没扭过去看他一眼,只是径直跨出了翰林院的藏书楼。 既然已经成为了不惑境的修士,那么他自然也没有留在翰林院的必要了。 孟川对那位老人的身份很是好奇,在离开这里之前,专门找了几个人问了问他的身份。 但是得到的答案基本相似。 只是说,那个老人在很久之前,便负责打扫翰林院中的藏书阁了。 据说跟某位高官有什么关联。 除此之外,众人一无所知。 想来也是,谁闲的没事,会关注一个扫地的老头子? 但孟川心中觉得,那位老人家的真实身份绝对不简单。 虽然看似是个平凡人,却步履稳健,尤其是那种眼神,给人一种神睛内敛的感觉,绝对不容小觑。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跟孟川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离开翰林院之后,他又来到了六科给事中,看到正在埋头翻阅六部公文的闫言,莞尔笑道:“怎么样闫兄,可还习惯?” 夏黎已经返回了斩妖司。 至于顾青辞,则跟随在丞相身边混了。 “说习惯是假的,以前从来没参与过这事,如今刚经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闫言如实道。 孟川点头笑道:“正常,熟能生巧。这几日我便要离京了,我从制造司那里,弄来两只木鸽,今后要是联系我,就用它们。” 墨家早就将制作木鸽的方式,告知了朝廷了。 这两只木鸽上面,各保存着孟川的一缕气机。 所以只要是在大魏朝境内,这木鸽,都能够找到他。 外出游历,想要随时掌握京城的动向,这木鸽肯定能够用得到。 闫言笑道:“估计等孟兄再次返回京城,应该就可成为中枢大臣了。” “这个暂时没考虑,先做好当下的事情吧。对了,在半个月多之前,我已经让陶谦来京城了,估计最近这段时间,他应该就能到了。” 通知陶谦返回京城的手段,也是那木鸽。 这就相当于是此世界的手机啊。 “陶谦来京城?是要开书铺?”闫言好奇道。 孟川道:“没错,京城里还没有人卖我所写的杂文,不如就将这个生意给陶谦,对我也算是帮助。” “陶谦是做生意的好手,也比较可靠,对了,你刚离开兖州府那会儿,陶谦还去看过山长呢。” 闫言这边刚说完,孟川的神情便有些落寞,不过稍纵即逝,“具体的,还是要看他怎么做。” 孟川不愿掺和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全部交给陶谦,是最好的办法。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最近几天,我可能需要在家参悟几本书,要是陶谦过来的话,就先让他住在客栈里等我。” 第一百八十章:阴阳神机之道 布政坊。 孟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恰巧看到幼娘正在忙活家务,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至少一些琐事不用去忧心。 话说回来了,自从在这里安家以后,孟川几乎很少在此处居住。 基本都是待在翰林院或者是六科给事中。 而幼娘每天就在家里做着同样的事情,不仅没有任何微词,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 “老爷回来了。” 幼娘看到院外站着孟川的身影,连忙将手中的扫帚放到一旁,然后为他打开了屋门。 说实话,这间院子,大小房屋等,也就比孟川在方与县住的家里大一些。 谁让这里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呢。 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了。 孟川走进院子,皱皱眉头,“你叫我什么?” “老爷啊。” 幼娘一副很自然的表情,并未感觉到那个称呼有何不妥。 孟川没有细问,说起其它事情,“傅大人的案子结束,肃王殿下,应该没有让你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幼娘道:“老爷家里,总要有个女人照顾着,妾身懂得怎么伺候男人,就请让奴家留在这里吧。” 小书亭 “留你在这里,继续做肃王的耳目?” 孟川摇头道:“你那伺候男人的活,只有在红袖阁才能有用武之地。” “老爷无论做什么,妾身都不会涉足过问,妾身想要留在这里,已经与肃王殿下没有什么关联了。”幼娘亲昵的将孟川外衣褪去,柔声道:“老爷回府,也饿了吧?妾身这就去弄点吃的,不知老爷想吃什么?” “随...随便吧。” 孟川有些愕然。 热情似火,温柔如水,又懂得照顾人的幼娘,世上少有。 只可惜,是肃王的人啊。 孟川看着她将自己的衣服规整的放在主卧的衣柜里,然后又跑到厨房里开始做饭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个家的感觉。 男人在外忙活半天,回到家里,有个女人嘘寒问暖。 这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咯,是二皇子的人。 前世今生,孟川都是属于孤苦无依的人,如今有个女人在家,自然是会感受到一些‘家’的温暖。 可是,这种温暖显然不能将他打动。 主要是这个幼娘太神秘了。 身上带刺。 反正自己也该远游了,随她去吧。 话说回来,幼娘跟随他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情。 也是因为有着这个原因在,孟川才一直将她留在身边,让她伺候着自己。 不用掏钱。 吃过饭食后,孟川来到房间,正准备看书,却见幼娘端着一盆水来到了自己跟前。 “老爷,妾身为您洗脚吧。” 幼娘挽起袖子,脱掉孟川的鞋袜,将他的双脚放在水盆里,关心道:“老爷,这水温可以?” 孟川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回应。 幼娘细心的为他洗着脚。 这时,孟川才忽然发现,幼娘身上穿着的衣物,不在暴露,而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更像是一位农家女子。 粗布麻衣。 这点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洗完脚以后,孟川开口道:“可能最近几日,我都不会走出这件屋子,除了陛下以及皇后娘娘有召之外,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老爷。”幼娘徐徐退下,替他关好房屋。 孟川看着自己的脚,微微一笑。 随后,他便从图中世界,拿来了三本书籍:《炼物总录》、《诸葛阴阳术》、《天子望气术》。 其中,诸葛阴阳术里,也有类似炼器炼丹的记载,和炼物总录刚好能产生一些共鸣。 至于那天子望气术,则更接近诸葛阴阳术里的阴阳神机一道。 这三本书籍,随便一本,丢入世间,都可能会引来轩然大波。 至于上面的内容,孟川是否能用到,尚且两说,但不管如何,技多不压身,这点总归是没错的。 他先从炼物总录开始看起。 上面记载的,主要是分为两大部分,炼丹与炼器。 从入门到铸造后天灵器的方法,都有。 至于那炼丹,更是了不得。 上面记录的一些丹方,世间罕有。 他惊奇的发现,还有制造增加寿命的丹药得方法。 可惜,需要五品境以上才能去炼,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也就是说,即使他提前看了这本书,也依旧挽回不了宋淮的性命。 炼物总录,主要是讲述了炼丹与炼器的方法。 今后可以自己去炼。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看完炼物总录以后,孟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将里面的内容全部记在脑海里了之后,又开始翻阅《天子望气术》。 炼物总录需要实践才能熟练。 但是他现在没有实践的条件。 至于第二本书为何看《天子望气术》,是因为他有望气术为基础,想来能够更快的将这本书融会贯通。 当翻开第一页,无数金光,便涌入了孟川的脑海里。 那本天子望气术,也消散在了他的手中。 所有的内容,就像是文字雕刻在石碑上,印刻在了孟川的记忆里。 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这本书,敢叫做‘天子望气术’了。 望气术,只能看到一地之气数,或者是人身之上的命数。 可是天子望气术,不仅能看到一地之气数,甚至修炼到深处,可以改变气数。 就连人身的命数都能改变。 这就很恐怖了。 判定吉凶祸福,利用一地气数杀敌。 孟川暗自咋舌,这已经超脱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想要真的将天子望气术修炼成功,只怕需要一段时间。 他尝试着先去修炼一些最为基础的东西。 这一修炼,就已整整过去三日。 他目前施展望气术的手段,可以看到个人身上的吉凶祸福,是出自于何处了。 当然,这还只是天子望气术的基础。 可仅仅是基础,就已经比望气术要强许多。 他暂时将天子望气术放到一旁,又钻研起诸葛阴阳术。 这阴阳术里,记载了不少的兵阵演化之道,还有测算神机的方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够布下的绝世杀阵。 这可是好东西。 将来与人对敌,若是能够布下这滔天杀阵,即使是跨越级别杀敌,想来也是不在话下。 如此,能够大大增强自己的杀伐之力。 顿了顿,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天子望气术,修炼至深处,可以强行改变一地之风水气数,也能利用气运杀敌。而这杀伐兵阵一道,需要依靠天时地利,才能发挥到最大作用。若是我能将两者巧妙结合一下,利用天子望气术,暂时改变天时地利,将兵阵之术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他喜上眉梢。 这也就是说,以后他若是布阵杀敌,将无任何短板可言。 因为即使是兵家大师布阵,也需要依靠天时地利的帮助。 甚至还需要提前布阵。 可是有了天子望气术相助,能够利用气运之力,将阵法在最短时间内布成。 这般互补,犹如天成,不就是没有任何短板可言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敕令天下阴神 至于彻底参悟‘天子望气术’与‘诸葛阴阳术’,需要一定的时间。 孟川并不着急。 他打开房屋,见到正在院子里坐着的幼娘豁然起身,听其说道:“老爷,您要做的事情,好了?” “我进去几日了?”孟川询问道。 “已经整整六日了,老爷饿了吧?妾身先给您打盆水洗洗脸,然后再给您去做些吃食。” 幼娘弄了一盆清水,放在孟川的卧室里。 “放在那吧,吃食就不用了。” 他站在院子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问道:”最近可有人找我?“ 幼娘道:“闫公子来过一次,他说陶谦到了,已经被安排在八方客栈落脚了。” 孟川微微颔首,洗了脸以后,便离开了家,前往客栈。 陶谦此次来京,只有陆宁一人在跟随。 三人在客栈会面。 孟川简短的说道:“让你来京,是要让你在京城内开一家书铺,你最近有了解,要在京城开一家书铺,至少需要多少银子吗?” “大致清楚了,最起码得是兖州府的数倍不止,京城的地皮,实在是太贵了,哪怕是租个几年,也够吓人的。”陶谦面露难色。 fantuantanshu.com “银子的事情不要操心,你缺多少我给多少,将书铺开起来以后,你就看看,京城内各种各样的生意,还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如果有,可以去掺和一下,你有做生意的头脑,试试倒也无妨。至于佣人,最好还是从咱们方与县挑选,也算是给家乡出份力了。”孟川缓缓道。 陶谦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算是有底了,你放心,我陶谦做生意,就从来没赔过钱,要不是自己的本钱太少,我早就是咱们山东道的首富了。” 这句话有些吹牛的成分在内。 要知道,即使是兖州府的本土世家——慕容家,压迫百姓多少年积累起来的财富,都无法使他们成为山东道的首富。 更遑论只是开个小小书铺的陶谦? 有了孟川兜底,他就可以大胆挑选长安城中的一些‘旺铺’了。 能做到转让的铺子,想来原先也不会旺到哪里去。 最终,陶谦选择将西市里的一家丝绸铺子给买了下来。 这里可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了。 孟川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西市那地界,可是长安城中,地皮最贵的地方。 光是那间丝绸铺子,每个月光是租金就要二百两银子。 这已经是个很恐怖的数字了。 二百两,在一些州府,都能做个小老爷了,一辈子吃香喝辣的,不在话下。 甚至是娶个两房妾室,也能养得起。 可是在长安城呢? 不过是一个月的租金罢了。 确实很贵。 不过孟川也很霸气,“租什么租?你问他那块地卖多少,我们买来。” 既然决心要让陶谦将生意做好,肯定要投入大量的资本。 这点儿,孟川倒是提前想到了。 不就是花钱? 图中世界的财富,足够他一生挥霍的了。 之所以还要让陶谦努力干,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让陶谦通过将生意做大做强的方式,可以照顾到很多方与县境内的穷苦百姓,甚至是其它地域的百姓。 其二,若是有一天,陶谦的生意真能做到整个国朝都有,那么自己无论再写出什么杂文,也有了很好的销售渠道,可以促使自己快速积攒浩然气。 所以,孟川投资陶谦,也可以看做是在投资自己。 当后者确定了商铺位置,并且以极高价钱买下来以后,便再次返回兖州府方与县。 他要在家里召集一些佣工过来。 即使孟川不去刻意嘱咐,他也会那样去做。 因为从在兖州府开设分铺的时候他就看明白了,还是自己家乡的人用着顺手。 他们都是在卖力的干活。 相较于州府里的,多少是有些懈怠,完全不将书铺当做是自己的‘家’去发展。 .... 孟川觉得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以后,他才前往皇宫,打算面圣,将离开京城的日子定下来。 被一名太监带到宣政殿,他没有看到曹长柷,只见到了李轻眉。 对方挥了挥手,那名太监就退下去了,然后她便对着孟川语重心长道:“陛下让你做这个大魏行走,是有苦心的,你也知道,咱们大魏太祖当年之所以能够打败各方群雄,就是靠着世家。 如今世家已成了尾大不掉之势,牢牢把持着我国朝的命脉,底层的百姓无地可种,无钱可用,都是因为世家所致。 你游历天下,要多去看看那民间疾苦,只有如此,将来,你才能做个对陛下有用的臣子。” 孟川清楚对方是在说什么。 世家之祸,还远不止于此。 他从兖州府去往江南苏州的路上,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不缺乏一些卖身葬父葬母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为什么不找个山头,随便将父母给埋了呢? 反正即使真的给别人为奴为婢了,只怕别人也是将他父母尸体,随便裹个凉席,选择一块土地,挖个坑给埋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自己挖坑埋呢?非要给别人为奴为婢才行? 那是因为,他随便找的山头或者是土地,可能就是人家地主的地盘。 你就是想埋,也得经过人家的同意才行。 因为那块地不是你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出现好多卖身葬父的事情。 连自己的父母死了,都找不到可以适合埋下的土地,甚至是乱葬岗,也不是随便就能够下葬的。 这就是世家的力量。 该死。 “这枚玉扳指,你拿着,这个玉扳指,乃是太祖皇帝当年戴过的,如今它是你得了,这是你大魏行走的象征,危急时刻,这个玉扳指,可以调动驻扎在四方戍边的军队。” 李轻眉递给孟川一个玉扳指。 后者小心翼翼地接在手心里,认真端详着。 这玉扳指似乎不一般,当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灵气。 李轻眉继续说道:“陛下也是厚爱你,除了这玉扳指之外,还给了你一道圣旨,这圣旨不一般,乃是陛下亲自炼制的后天灵宝,具有国运,又被礼部加持。 这个圣旨,可以敕令天下三山五岳的神灵为你所用,包括各州府城隍,除此之外,你还可敕封阴神,不过这样的做法,极耗你的精神,需要克制而为,不然,很容易就会神魂受损。” 一旦神魂受损,没有个十年的时间,很难养回来。 孟川诚惶诚恐的接过那道圣旨。 圣旨之上,没有任何文字。 不过倒是有玉玺的盖章。 李轻眉将使用圣旨的方法告诉孟川。 他大喜过望。 拥有这圣旨,不仅可以敕令天下阴神,甚至还可以让其作为媒介,调动自然伟岸力量? 手握圣旨,敕封阴神? 想想就很拉风啊。 神物! 这圣旨是神物! 第一百八十二章:远游 孟川辞别皇后,返回家中,简单收拾了些衣物,便准备离开京城。 幼娘想要跟随,毕竟,她留在这里的意义,是陪伴在他的身边。 如今他要走了,这间院子,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孟川并不想让她跟随,“我此去,是为公务,留你在身边,不妥。” “可是...”幼娘有些暗自伤神。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是对方做的决定,那么便无任何反悔的可能。 “没有可是,你如果愿意留在这儿,那就留下,不愿意的话,就哪来的回哪去吧。” 孟川将一些衣物放入图中世界,打算就此启程。 此刻,像极了农家女子的幼娘,只是微微颔首,柔声说道:“妾身就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去,等着老爷回家。” 孟川没有再说什么,走出院子,当真就只剩下她自己,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老爷...此行,您无论到了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记得,有个女人,等着您回家呢。” ... 孟川前去六科给事中与闫言告别,顺带着告诉给事中里的众人,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政务上若是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的,皆由闫言决断。 wucuoxs.com 也就是说,闫言已然成了给事中的二把手。 同乡外加同窗,这份情意摆在这里,孟川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与此同时。 孟川要离开京城的消息,也被各方势力所知晓。 其中最议论纷纷的,还是要属各个皇子。 太子那边暂且不提,因为他们这一党本来就对孟川有着十足的好感。 再加上傅天酬的事情,已经被曹兴等人视为自己人了。 这个所谓的自己人,并不是说要让对方支持自己夺嫡。 而是有着相同得理念。 志同道合。 这就足够了。 完全没必要非得在一起。 至于肃王那边,仍旧沉浸在傅天酬身死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来临,自然也就不会关注孟川的去留。 倒是在傅天酬事件爆发以后,一直沉默寡言的三皇子,也就是那位齐王殿下,曹通,居然异常密切关注孟川,甚至还得知了他有意要从哪个城门离开。 然后一身布衣的曹通便守在了那个城门,静待他的到来。 他的这番举动,倒是让很多人看不明白。 说实话,除了孟川科举那会儿,曹通的动作还算是平凡。 但是自从他第一次离京回来以后,整个三皇子一党,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不少人猜测,这是齐王曹通,在坐山观虎斗,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他具体是怎么个想法,无人得知。 不过作为朝中三大派系之一的领头羊曹通,朝野上下,自然是没人敢轻易小觑的。 孟川走出城门。 曹通出现在他的面前,笑道:“孟川,就让本王送你一程,如何?” “齐王?” 孟川作揖道:“微臣只是一个小官,哪能让殿下亲自相送?大可不必。” 曹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缓缓开口道:“大魏行走,虽无官阶,但是所到之处,皆如我父皇亲临,本王只是想送送你,如何当不得?” 孟川试探性说道:“无事?” “无事。” 曹通道。 送至官道处,他才缓缓开口道:“孟大人受皇命行走天下,不知第一站,要去哪里?” “走到哪算哪。”孟川道。 曹通道:“本王在国朝境内,有不少生意,若是孟大人今后有事需要帮忙,尽管知会一声。” 这是他来此的最大目的。 生意多,代表人脉多。 他的意思很明确,那些人脉,孟川都可以用。 示好,有时也是一种手段。 “如此就先多谢殿下,不过,臣只是到四处走走,替陛下体察民情,应该不至于会到麻烦殿下的地步。” 孟川径直离开。 曹通不在跟随,只是望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 在孟川成为状元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对方一定是打破各方平衡的那枚棋子。 傅天酬一事,在他眼里看来,最大的赢家,首先是皇帝,其次就是这个孟川了。 只是查查案,便就得到了大魏行走一职,还获得了一个本命字,有这种好运气,也是没谁了。 可是他只看到了孟川的运气,却没有看到,为了一个被革除官职的老人家,不惧任何风险的硬刚国师。 满朝文武,谁能做到这一步? 哪怕是甘心为傅天酬去死的李建安,只怕在面对国师的压迫时,也很难不犹豫。 毕竟,自己死是小事,一旦连累整个家族,就是大事了。 可孟川从头到尾,都是孤身一人。 即使国师麾下的不良人,想要对付他的那些同窗好友,本质上,也不会对孟川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谁又敢保证,孟川会为了一个朋友,而妥协让步? 天祐十四年四月初三。 孟川于这一日,第二次离开京城,暂时想去的目的地是江南苏州忘忧林。 许久未见到媚娘与小易了,说是不想,那是假话。 不远处,有辆马车。 马车旁,有两道倩影。 孟川眯着眼看了看,发现居然是沐婉瑜和田蓁。 她们两个怎么掺和到一块了? “孟先生。” “孟大人。” 二女陆续开口。 孟川来到她们跟前,皱了皱眉头,“你们这是...” 沐婉瑜解释道:“今日田姑娘也要离开京城,仕女便擅自做主,让她在这里等着您了,看看能否与您顺路,要是顺路的话,你们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她知道二人相识。 这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田姑娘要回扬州?”孟川问道。 田蓁点了点头,“离家已有半年了,是时候也该回去了。” “甚好,那便同行吧。”孟川道。 沐婉瑜好奇道:“孟大人要去何处?” “去苏州,见见我那位师兄,有些问题要问问。”孟川道。 沐婉瑜与他寒暄了片刻。 主要是说了两件事。 第一,希望孟川莫要将画术一道放弃,文道中虽然包括画道,但是并不弱于文道。 若是持之以恒,按照他的悟性来说,将来必定有所成就。 其二,傅家姐妹已经离开了京城,返回老家了。 傅天酬的老家,在岭南道端州城。 她们的意思,是想为自己的父亲,在老家的祖坟里,立一块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手段,怕被田蓁或者是她的随从听到。 因为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 不良人天杀星、天速星、天陨星,已经盯上了孟川。 得知这件事后,他微微抱拳道:“多谢。” 沐婉瑜将自己带来的马交给孟川,然后就此离开。 众人也开始上路。 途中。 后者好奇问道:“那日在贡院前,看你跟朱雀公主关系不错,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若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田蓁坐在马车里,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娘亲曾是公主殿下的乳母,自幼小女子便在宫里玩耍,与公主殿下相交莫逆。后来娘亲她老人家便离开了京城,小女子自然也随着娘亲去到了苏州,每年我都会抽出一两个月的时间,来到京城陪陪公主殿下。” “原来如此。”孟川点了点头。 “小女子心里也有个问题,孟先生方便说么?”田蓁柔声问道。 她就像是见到了偶像,一旦打开话匣子,便就滔滔不绝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全新的开始,山精 孟川本以为她会询问有关傅天酬的事情。 毕竟这事,可是当下全长安城乃至整个国朝的热点。 由于他是主审官的缘故,在翰林院读书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前来询问事情原委。 谁知田蓁所问的事情,乃是雷峰塔倒了没,西湖水干了没... 对此,孟川十分好奇,“你一直在追着看我所写的杂文?” 田蓁应声道:“当然,先生所写的杂文,很有趣,里面的一些故事,也很感人,白素贞这么好,应该要有个好报,您说对吗,孟先生。” “当然,好人有好报。” 孟川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吗? 其实就连他都不清楚。 只是,他明确了心中为人的原则。 如果知道某件事情是正确的,那就要去做。 那个回答,对田蓁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 “据说先生最近都在忙朝廷中的事情,应该没有时间写杂文了吧?”田蓁问道。 孟川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笑道:“放心,很快便有新篇章出炉了。” “真的?” 田蓁掀开车帘,心中一喜,“那小女子可就拭目以待了。上次在荒山野岭见到先生的时候,就应该猜到您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志异小说家孟先生,居然会扮成一个乞丐。” 小书亭 “或许田姑娘还会见到我扮成乞丐的模样。”孟川笑了笑。 田蓁也跟着甜甜的笑了起来。 他们打算前往商州城歇脚。 那个地界也是属于京畿道,无论是商业还是农业,都比较发达。 商州横跨江河,山林极多,下辖七县。 地域不算太广,可是也堪称人杰地灵。 东龙山、双塔山、戴云山,莲花山等,四座高山环绕,不少前往京城的读书人,都会来此暂时歇脚,去瞧瞧那四山风貌,进而留下不少著名的诗词歌赋。 据说,莲花山上,曾经有位转世佛陀白日飞升。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传闻了。 究竟有几千年,至今为止,也没人能说个明白了。 总之,从那以后,不少人听附近的百姓说,莲花山经常会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莲花山有七峰,酷似七朵莲花。 主莲高有三百六十丈,宽二百余丈。 一丈约等于三点三米。 传闻,以前是没有那七座莲花峰的,就是因为佛陀西去,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发生,所以才有了那七座莲花峰。 行至主莲花山脚下,孟川利用天子望气术,看了此地气数,从中发现了一些邪祟的气息,心中比较好奇,便向田蓁说道:“前去不远,就是商州城了,你们若是赶快点,还能在城中歇脚,今日我便留在这里了,想登山瞧瞧。” 即使不良人真的想要针对他,也不会在京畿道动手。 “我能在这里陪同先生一起歇脚吗?”田蓁轻声问道。 她是怕露宿山野,又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给孟川添麻烦,所以才会用着那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着。 “你若是想,今晚就随我住在这山上吧。” 孟川将马绳绑在一颗粗壮树木之上。 田蓁也下了马车,向其中两名随从说道:“两位大哥,劳烦你们今夜守着马车了。” 朱雀公主比较担心她的安危,给她配了两名侍女与六名随从。 等将她安然送回扬州之后,这些人还会返回京城。 徒步登山,算是一种惬意。 不过登到半山腰,那两名侍女便有些气竭力衰了。 反观田蓁,倒是无甚大恙。 她又将两名侍卫留下,来照顾那两名侍女。 继续登山。 田蓁边走边问道:“陛下通告天下,说您是大魏行走,这个官职,就是为陛下行走世间,体察民情的吗?” 她不懂朝堂斗争,天真的以为,其实现如今的庙堂,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 曹长柷让孟川离开京城,更多的是保护他,留待将来。 因为接下来的京城,将会充满着血雨腥风。 “姑且算是吧。” 众人登顶之后,眺望远方,自感心神一阵惬意。 在大魏朝,似乎每座州府的风景都很不错。 孟川施展天子望气术,看向茫茫四野,紫辉升腾,雾气弥漫,气数冲天,是难得的好地界。 只是有妖。 他转身看向田蓁,笑道:“田姑娘,想不想看看妖怪?” “看妖怪?” 田蓁顿时来了兴致,连忙点头道:“自然想看。” 她在很小的时候,便成为了朱雀公主的玩伴,所以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与其相近,不过,比那位朱雀公主,多了一分委婉,毕竟是江南人士。 孟川将手掌摊开,顿时出现了一道圣旨,见状,田蓁当即就想下跪,好在被他拦住了,“这道圣旨,管的是天下阴神,管不到人。” 他徐徐将圣旨摊开,朗声道:“人皇浩荡,威加宇内,四方魑魅魍魉,速来觐见!” 随后,众人就见,圣旨之上出现一些文字,然后缓缓漂浮到半空。 这道圣旨,不仅可以敕令天下阴神,连一些山精野怪,也可以。 但是唯独鬼魅不行。 世俗王朝,管的是王朝境内的所有生灵。 山中走兽,空中飞禽,都算是生灵。 但是唯独鬼魅不是。 那是人死之后魂魄所化,已经脱离了生灵的范畴。 悬浮在半空的那些文字向四处散去,孟川将圣旨收回图中世界。 不消片刻,便有不少山精与木石之怪等,来到他的跟前下跪。 其中还包括一些黄皮子。 看到这些,田蓁心中惊讶至极。 她第一次遇到的鬼,就是此前那只伥鬼。 第一次遇到的妖,就是虎妖。 第二次看到妖怪,就是现在了。 每次都跟孟川有关。 这一刻,田蓁完全就是化作了小迷妹一样,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一种极为崇拜的感觉。 孟川环视一众山精野怪,发现它们的身上,并无血气,可见,从未害过人。 “本官替陛下行走天下,勘察四方民情,途遇此处,见到此地有邪祟踪迹,你等可知,这山野当中,可有什么害人邪祟未曾来此么?” 孟川向它们询问起来。 有些厉害的人物,都敢公然抗旨。 更遑论是邪祟? 一众山精野怪,连忙摇头。 能来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来了。 发现邪祟踪迹,并不代表眼前这些邪祟就害过人。 “散。” 孟川大手一挥,它们便朝向四处窜去。 田蓁问道:“这些妖怪,为何会那般惧怕孟先生?” 她刚才可是看到,不少山精野怪的身躯都在颤抖,显然是害怕导致的原因。 孟川缓缓解释道:“这些山精野怪,大部分都是由山林之中的异气所化,比如有只狐狸,无意间吸入一缕灵气,然后产生了灵智,久而久之,便走上了修行的道路,成为了妖。而这灵气,就是异气的一种,其余的,还有毒气、瘴气、玄黄气乃至浩然气等等。” 其实,世人口中常说的魑魅魍魉,就是指山精野怪。 这点,在《左传》中有详细记载。 “原来如此,孟先生可懂得真多。” 田蓁嬉笑道。 自己崇拜的对象,这么厉害,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而孟川之所以动用圣旨,可不是单纯的想让田蓁看看,或者是出风头,他只是想试试圣旨的作用,究竟灵不灵。 别到了事上,发现不灵了,那就尴尬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重返苏州,不见诸葛 当日夜晚,孟川便将有关魑魅魍魉的故事写了出来。 关于山精野怪的传说有很多,但是最具有神话气息的,还是跟炎黄大战有关的那段故事。 相传,炎黄大战,炎帝落败,蚩尤想要趁机攻击黄帝,便利用了山林草木之怪,后来炎帝相助黄帝,最终暂时迫使蚩尤退兵。 这个时代也是有三皇五帝的。 所以,孟川写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这篇杂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野史’了。 写完以后,便拿给田蓁看了起来。 对方啧啧称奇,道:“先生,您真是有大才,上古之事,您怎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孟川笑道:“多为民间传说杜撰而来,其真实性,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当写完那篇杂文的时候,他只获得了少量的浩然气。 如今,他已经是六品儒修了,通过杂文数量累积起来的浩然气,已经微乎其微了。 小书亭 只有看得人越来越多,他才能获得更多的浩然气。 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让陶谦在京城开书铺的原因。 在这个社会,小说家与书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道长与米店之间的关系一样。 作为一个护佑一方的道长,经常会用到接地气的五谷之物,所以一般都会有固定的粮店。 而小说家也是如此,基本都有固定的书铺去售卖自己的书籍。 一是因为信任,二是因为懂得这家书铺的运营方式,知道自己写什么样的书籍,适合这家书铺。 一切关系的发展,大都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民间传说有很多,但是能将故事写的这般跌宕起伏,除了孟先生之外,小女子心里,暂时想不到其他人了。”田蓁开口道。 孟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就此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他们继续赶路。 并没有进入到商州城内。 途中,他们并未有任何停歇。 因为走出了京畿道,若是一路有所迟疑,孟川担心会生变数。 毕竟,跟随田蓁一同返回江南,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行至庐州,孟川打算与她分开。 从庐州一路东行,便就到了扬州城的地界。 而孟川为了节省路程,打算经过和州前往苏州。 临行前,田蓁有些恋恋不舍。 因为这一路上,她听孟川说了很多奇闻异事,逐渐对这个世界产生浓厚的兴趣。 那些事情,都是她以前从未听闻过的。 心中对于他的钦佩之意,便就更加浓厚了。 “先生,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日吗?”田蓁不愿离别。 可是她心里很明白,这就是江湖。 她还是之前听别人说过的。 孟川坐在马背上,笑道:“自然有相见的机会。” 话音落下,便已纵马而去。 田蓁凝视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此生要是有机会,谁不愿成为孟先生这般学富五车的人?” ... 孟川行至和州,机缘巧合的来到了当时嬴庆的坐化之地。 说实话,对方是他遇到的,最为强劲的对手之一。 也是因为他,当时自己的臂膀与腿,都受到了重创。 但也因此,在最后获得了麒麟臂。 此臂之威力,他一直没有机会试验。 但是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那条臂膀蕴含的无穷力量。 对他来说,嬴庆是一个妙人,死前说的那句‘早知道不来了’,更是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当时的情形极为危急,容不得他有丝毫迟疑,连忙就遁走了。 如今,天葬教这个邪教已经不复存在了。 倘若嬴庆不死的话,将来或可成为一名绝世高手。 江南道不仅文运充沛,就连武运,较之各地,也有出色的地方。 比如庐州的铸剑炉中,也有不少出色的年轻人。 可谓风云辈出。 离开和州以后,孟川直接来到了苏州忘忧林。 只是,他这次,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师兄。 他本来还想问问有关国师的事情,以及盘腿坐在乾坤阁外的那个青衫剑客,究竟是何来历。 竟然让不良人都不敢对其出手。 叶瑶将诸葛静远前往京城的事情说了出来。 孟川神情一愣,脱口而出道:“前往京城了?那师兄他老人家为何没有前去寻我?” 叶瑶摇头道:“师侄女一直在林中待着,哪里能知道?要不是有媚娘和小易陪着我,早就闷死了。” “师兄去往京城之后,又去了哪里?”孟川问道。 为何会前往京城? 而且还不来见自己? 他觉得,诸葛静远一定是去做什么事情了,不然解释不通。 “不知道。” 叶瑶似乎有些怨气,双手叉腰道:“师父一走就走这么久,害我在这白白守着,等他回来,一定要给他算账!” 吱吱—— 嗷—— 就在这时,孙小易和胡媚娘跑了过来,在孟川身上蹭来蹭去。 它们离开他太久了,如今见到他,自然是无法忍耐住心中的思念了。 孟川摸了摸它们的脑袋,笑问道:“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给师姐添麻烦?” 叶瑶打着哈欠道:“它们不敢,嘻嘻。” 胡媚娘和孙小易连忙点头。 它们是真不敢啊。 以前跟着师父的时候,犯了事情,最多也就是体罚。 但是叶瑶呢? 她是真揍啊。 还带招数的那种。 这谁能扛得住? 余下几日,孟川在这里小住了一段时间。 期间,什么也没干,只是跟叶瑶他们待在一起。 打算不日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孟川才问道:“叶丫头,你当真不知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叶瑶如实道:“小师叔啊,您都问了我多少遍了,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您了。不过在您来之前,有学宫的人来过了,他们说过段时间,会接我去学宫。我正愁着,小易跟媚娘要怎么安排呢,不过按照它们现在的身份,也可以随我前去学宫。” 孟川道:“不必了,小易和媚娘,我还是带在身边吧,让它们现在去学宫,多少是有些不便。” “这样也好,小师叔啊,您去京城这么久,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叶瑶瞪大了眼镜说道。 显得很是期待。 孟川摇头道:“有趣的事情还真没有,不过我这里有本功法,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练练,这套功法,与你师父走得道路比较相近。” 他将‘天子望气术’的真意,传入叶瑶的脑海里。 她的师父,待自己不薄。 她又作为自己的晚辈,修炼这个天子望气术,倒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孟川叮嘱她,最好还是莫要在人前施展。 叶瑶有些失落。 作为一个女孩子,需要的是好玩的物甚。 至于那些功法什么的,她真是不感兴趣。 现在的她,还意识不到这本功法的价值究竟有多么大。 孟川在此间多逗留了两日左右,便有学宫的人前来接叶瑶了。 上次未来接她,应该是要让她考虑考虑要不要去学宫,或者是让她准备准备自己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九章:不良人天速星 两名腰间佩玉,手里各自拿着一柄宝剑的年轻人,面向忘忧林,深深作揖,其中有一人朗声说道:“孟师叔,我二人知道您在里面,我们是遵长者的命令,前来接叶瑶师妹前往学宫,这也是诸葛师伯的意见。” 闻声。 孟川大手一挥,竹林自主让开一条道路,意思是让那两个年轻人走过来。 他听诸葛静远说过,貌似自己的辈分在学宫还挺高的。 李慕白是二代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者。 自己就算是三代弟子。 偌大一个学宫,其实有已经有五代弟子了。 至于初代弟子,没有证得长生大道的,基本就已经死绝了。 初代之前,那是另一个时代,活到至今的,更是已经寥寥无几。 那两个年轻人,称呼自己为师叔,应该就是第四代弟子了。 这一代弟子中,也有极其出色的人物,论修为和境界,都在孟川之上。 不过学宫长幼尊卑的规矩最为森严。 所以即使是那些人来此,也得毕恭毕敬的喊孟川一声‘师叔’。 至于人家心里到底看不看得起他,那就不得为知了。 不过,现如今的孟川,可是有着状元这层身份,再加上又写了两篇惊世策论,在学问这方面,他担当别人的师叔,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 “想必您就是孟师叔吧?家师乃是张灵均,与您算是师兄弟了。师侄叫仲玺。我身旁这位,乃是我的师弟,叫邱贡。” 来者迈入竹林当中,便就见到了孟川,二话不说,当即自报姓名。 对于他们家师的名号,他其实是有听说过的。 当初学宫同辈中人替自己出气,出动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那位张灵均。 也是他,凭借一己之力,灭掉了天葬教的一众邪修。 “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叶瑶可以跟你们前往学宫,不过到了学宫之后,要及时向我报个平安。” 孟川从图中世界,拿出一张追踪符,将自己的气机依附在上面,递给了叶瑶。 通过那张符箓,后者可以利用木鸽传书的方式,告知他一些事情。 “小师叔要去什么地方?” 自从孟川第一次来到忘忧林的时候,叶瑶已经把他当做成了亲人,接过符箓之后,她便开始关心的询问起来。 xiaoshuting.org “四处游历,等我忙完世俗的事情,有机会便去学宫寻你。”孟川下一站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 蜀地。 蛮荒十万大山的神秘,他已经听说很久了。 反正是体察民情,在哪体察不一样? 最终,叶瑶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抱了抱孙小易和胡媚娘,本来孟川都做好拥抱的姿势了,谁知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却直接忽视了。 总而言之,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离别总归是有些感伤的。 随后不久,孟川也离开了忘忧林,想去苏州城里看看那位柳阿婆。 说实话,要是没有柳康的倾囊相授,使孟川快速琴道入门,掌握了百里肃杀曲那一大杀器,要不然的话,与嬴庆的一战,最后关头肯定会失利。 进了苏州城,多方打听才了解到,柳阿婆已经死了。 孟川叹了口气,继续上路。 本来是打算前往杭州再见见姜天涯,可是半路上却出了差错。 自从离开忘忧林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感觉。 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身为儒修,感官异于常人,有些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扑捉到。 于是,他便特意绕开杭州城,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界,这是一片茂密丛林。 孟川故意放慢了步伐,就是在等跟踪自己的那个人露出马脚。 渐渐地。 周遭气机流转,浩然气覆盖四野,此刻,任何轻微的动作,都瞒不过孟川的双眼。 他的脚步很轻,每走一步,都会有种特殊的韵味流转出来。 嗖嗖—— 刹那间,一种由快到极致的速度所引起得破空之声,响彻在孟川耳旁。 他知道,肯定是对方觉得自己有所察觉了,所以才决定由跟踪转化为进攻。 因为他已经嗅到了一股无比纯粹的杀念。 会是谁呢? 孟川暗自猜测。 只怕除了不良人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砰—— 突然。 神秘人出手了。 化作一道长虹,悍然向孟川撞击而去,二人照面之后,便有爆炸声接连响起。 随后,那个人再次消失不见。 孟川矗立在原地,缓缓闭上双眼,正在用自己对于浩然气的熟悉程度,来判断对方的具体位置。 那个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孟川根本就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左臂有些特殊,只怕近身搏斗,他会落了下乘。 四周除了浩然气之外,更有一种陌生的气机涌现。 时而如风一般,呼啸而至。 砰—— 又是一击。 孟川后退半步。 那个神秘人再次消失。 照此这般,有了三四次之后,孟川终于摸清了对方的念头。 那就是凭借速度,活活将自己耗死在此处。 孟川正在思索他每次进攻的频率,以及那股陌生气机的停歇时间。 毫无疑问,对方肯定是武者。 在高强度的作战中,对方肯定是要换取气机补充己身的。 往往就在那个时候,对方会露出一些破绽。 陡然间。 孟川睁开双眼,右手背后,左手摊开,猛地合拢成拳,一股强大的浩然气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爆射而出。 “找到你了。” 他喃喃一声。 只见那股浩然气,将那缕陌生气机游走的轨迹锁定,直接以蛮力轰开。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形猛地暴跌出去。 趁机,孟川继续出手,麒麟臂发挥到极致,直接将周遭数丈的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出来。 可是。 那个神秘人却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当朝状元,李剑仙的嫡传弟子,警觉性以及心性,真是世所罕见。” 那个神秘人,在他砸出巨坑的时候,便已翻身来到他身后的一颗参天古树之上,稳住了身形。 孟川将不留行召唤出来,握在手中,缓缓转身道:“五品武夫?若不是我有麒麟臂,只怕刚才那几次近战中,我便已经败下阵来。” 这次,他看清楚了那个神秘人,看体型是个胖子,而且是极为灵活的胖子,模样也不算出众,就像是酒楼里肥的流油得厨师。 若是论外貌,陆宁能够甩掉他八条街。 不过,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胖子,其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身份?”胖子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笑了起来。 孟川漠然道:“除了不良人之外,我真的很难想象,谁还会在这里截杀我,想来你刚才是故意暴露气息,让我察觉到你的存在吧?” “状元郎果真是聪明绝顶啊!”胖子拍手称赞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不良人三十六天罡之一的天速星。” “不良人三十六天罡中,除了不良帅以外,其余三十五名皆是校尉官职。而本官,奉皇命视察各地民情,行走大魏,所到之处,皆如陛下亲临,见了本官,你居然还不下跪?难道你们不良人,是想谋反不成?” 孟川双眼一寒。 第一百九十章: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 山林中一片狼藉。 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波及到了很多树木,都被拦腰截断。 地面的大坑,更是触目惊心。 天速星对孟川的话,倒是很感到意外。 关于不良人的秘密,世间知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因为这个组织,已经千年不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可是听对方那语气,似乎对不良人很是了解? 有趣。 原本以为对方听到‘不良人’三字会大吃一惊。 天速星蹲下身子,嘿嘿笑道:“孟大人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对你出手?” 那根支撑着他雍胖身躯的树枝,看起来似乎有些摇摇欲断。 孟川牢牢握紧手中长剑,淡淡道:“是否是因为傅大人一案,本官顶撞了国师?” “孟大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说实话,我接到的任务,只是远远跟着你,并没有向你动手的意思。不过,我这心里实在是好奇,你的修为,究竟高深到什么程度。” 天速星说出了自己出手的理由。 孟川正色问道:“刚好,本官也有一事要问你。” “孟大人但问无妨,可是我不一定会回答。”天速星的嘴角勾勒一抹诡异的弧度,似在戏耍孟川。 不过他倒是并未恼怒,依旧神色平淡的开口问道:“你的实力,在不良人中,孰强孰弱?” 这个问题,能让他大致推算出不良人的总体战力水准。 其实,他现在对不良人的了解,真得太少了。 既然已经选择站在了国师的对立面,他就必须想方设法的,做到知己知彼得程度。 天速星伸出一手,捏住了一片落叶,缓缓道:“我的实力...在不良人中,只能算作不入流。” ddxs.com 嗖—— 顷刻间。 那片落叶,如同飞刀,掠向远处。 被一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用手中长剑一劈两半。 与此同时,约有四五名高手,也是戴着青铜面具,落在了孟川跟前。 他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将全身的警惕心理提升到最高。 早先与天速星动手的时候,他便知道,这片山林之中,还有其他存在。 只是不知是敌是友,他才一直没有做出打草惊蛇的动作。 如今,这些人全部浮出水面,又落在自己身前,当然让他有所警惕。 “孟大人,我等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前来针对不良人,对大人您并无恶意。” 那名将落叶一劈两半的男子,以极快速度来到孟川身侧,然后便单膝下跪,抱拳开口。 上头的人? 闻声。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道:“你们早就知道,天速星在跟踪本官?” 不用说,那个上头的人,八成与朝廷有关,要不然的话,人家何以称呼自己为孟大人? “嘿,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你们的存在,为了引你们上钩,我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让这位孟大人对我出手,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耐不住性子,过早的暴露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速星此前就已经说了,他接到的任务中,没有对孟川出手的指使。 所以,他只能等待对方率先出手。 动用浩然气覆盖四周,在他的概念里,已经算是出手了。 这样的话,不会坏了不良人内部的规矩。 “孟大人,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等了,这是我们与不良人之间的恩怨,与您无关。” 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再次开口。 他横剑而立,向四周众人嘱咐道:“杀!” 忽地,那几人皆拔地而起,冲向天速星。 只剩下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还未出手。 孟川来到他的跟前,脸色平淡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对我没有恶意,既然如此,我便助你们一臂之力,将此人留在这里!” 他很清楚,不良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不知到什么时候,就会向自己挥舞起屠刀。 既然如此的话,倒不如主动出击。 他想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既然已经惹到了自己,那便无需对其留存仁义。 唯一字尔! “杀!” 孟川与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一起出手。 天速星,最擅长的就是速度。 不良人三十六天罡,各自有擅长的特点,不一定是要以武力见涨。 天魁星就是国师姜千秋,他的特点就很明确,其余三十五位天罡会的技能,他全会。 ... 多人围杀一人,在加上有孟川在旁围点打援,负责不使天速星逃脱,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即使天速星是有通天之能,也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令众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在天速星不惜自身速度停滞,遭遇重创的情况下,居然毅然决然的,将一名男子击中重伤,而后与其额头对撞。 一种诡异的能量顿时蔓延出来。 由于天速星的额头撞向了他,导致他的面具已经破碎,然后在他的双眼里,不停地有幽蓝色的光芒传入天速星的眼睛中。 “不好!这是搜魂术!” 领头的那名男子,一剑贯穿天速星的胸腹,但是仍然未能停止其动作,只好硬生生用脚将其踹开。 砰—— 天速星的身影彻底暴跌出去。 直接砸断了数颗参天大树。 众人不敢迟疑,立即冲了上去。 为首的那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剑指重重跌落在地面的天速星,皱眉道:“你做了什么?” 咳—— 天速星捂着自己那不断流血的胸腹,又咳出了一口淤血,面色苍白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我施展搜魂术,还能做什么?” 顿了顿,他咧开大嘴笑道:“原来你们这个组织叫做西厂,而你,叫雨化龙,是这些人的首领,你们西厂,高手可真是不少呢。告诉你一件事,就在刚刚,我跌落地面的时候,已经将有关你们的情报,用特殊手段,传送给了不良人,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个组织,已经暴露在我们眼里了。” “别以为只有你会搜魂术!” 雨化龙咬牙切齿,打算搜查天速星的记忆,可是却一无所获。 搜魂术,可以搜查对方的记忆,甚至是删减记忆并做到修改。 此术,对灵魂力强悍,或者是魂魄正在消散的人无效。 天速星明显是属于后者。 “没用的,当我决定要暴露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服下了不良人中的销魂丹,不消一时半刻,我便会神魂俱灭,你的搜魂术,对我没用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良人在暗,你们西厂,在明,嘿嘿。” 天速星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笑容看起来比较阴森。 “中计了。” 雨化龙喃喃一声。 西厂的保护工作,一直都很好。 甚至在一开始,就连不良人都未曾察觉到这个组织的存在。 今日一战,乃是西厂与不良人的首战。 可惜,此战过后,关于西厂的一些资料,不良人都会知晓了。 换句话说,其实从最初,天速星暴露自己的身份,孟川浩然气遮掩四周,到二人大打出手,直至最后引出藏在暗中的西厂众人。 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谋划和布局。 不惜以己命去谋划。 当真是了不得。 这个时候,孟川来到了他的跟前,蹲下身子,问道:“神魂俱灭,不入轮回,这样做,真的值得?” 天速星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喃喃道:“你们不懂,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身躯逐渐化为肉沫,魂魄也开始分离。 从此,世上再无此人。 死后,他连鬼都做不得。 这... 便是不良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越州 西厂自从建立开始,便一直在蛰伏。 这个组织,是曹长柷手中的一把暗器,就是要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将这把暗器穿透不良人的身躯。 可是如今,整个不良人组织,都已经知道,皇帝的手里,有这么一把暗器了。 他们已经开始防备了。 西厂与不良人之间的争斗,也将从此刻开始,正式爆发。 雨化龙很懊悔。 西厂过早的暴露出来,绝非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才长叹一声‘中计’了。 孟川缓缓说道:“本官对不良人不甚了解,但是这个天速星,能以自己为鱼饵,引诱你们上钩,可见这个组织非同一般,今后你等还是要小心为上。” 他现在可以确定,西厂对自己并无丝毫恶意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已经明白,其实不良人也不想对自己出手,这一切,都是天速星的谋划而已。 想来也是,不良人可以对自己出手,但绝对不是现在。 只要自己出手了,无疑是让皇权与国师之间正面硬刚了。 这就不是简单的一件政治问题了,足以上升到军事的角度了。 他现在可是钦差大臣。 古往今来,谁敢杀钦差大臣? 那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挑战皇权! 这是曹长柷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事实上,国师活了千年之久,也从未敢主动挑衅皇权,除了在傅天酬这事上。 因为他切实觉得,傅天酬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 正是怀揣着这种担心,他才会亲自出手,哪怕是不惜重伤的代价,也要让傅天酬烟消云散。 xiaoshuting.org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孟大人,今后您也要小心为上,据我们所知,目前不良人的确是盯上了您。”雨化龙抱拳说道。 孟川点了点头,“放心,他们一时半会,还不敢对我下杀手。天速星已死,诸位还是早些速速离去,毕竟,谁也不知,这附近方圆百里,还有没有其余不良人。” 如今,天速星的计划已经得逞。 那么保不齐,附近的不良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动。 雨化龙再次作揖道:“多谢孟大人,就此别过。” 那几人齐齐离开此间。 孟川继续上路。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不良人与西厂之间,有了第一次摩擦,那么后续肯定还会有第二次争端。 也就是说,从山林一战开始,不良人与西厂,就算是全面开战了。 “天速星...” 孟川喃喃自语。 他总觉得,还有些事情透着点古怪。 比如... 如此缜密的行动,天速星肯定是事先谋划好的。 为何没有人接应呢? 假设在他功成之后,有人接应,是不是就能避免己身烟消云散? 是怕西厂的人发现端倪,从而不敢出手了? 还是说,不良人在示弱? 想到这里,孟川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 说破天了,西厂与不良人之间的争斗,暂时还影响不了自己,尽管,自己已经入局了。 了解孟川的人,都觉得他是做局的好手。 因为不管是智斗县令徐海容,还是人山大会的武魁之位,或者是慕容家的事情等等,都能透露出来他的有勇有谋。 但是唯独曹长柷不这样看。 他认为,孟川的强项不是做局,而是破局。 确定没有了危险,他将孙小易和胡媚娘从图中世界召唤出来,继续前行。 胡媚娘一直在他面前手舞足蹈,嗷嗷叫着。 似乎是在忘忧林的那段日子里憋坏了。 如今,孙小易愈发的有灵智,它在地面上写了一行字,吸引了孟川的目光,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字体歪歪扭扭,不过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孟川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走到哪算哪。” 他本来是想去蜀地看看,不过前往蜀地的途中,还会到许多地方,到时都可以走走停停的瞧瞧。 如今,他已经跨过了杭州地界。 没有去见稳健的姜天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思念。 至于原本杭州城的解元徐贤,如今已经是一位同进士了。 据说他在吏部花了些钱财,讨来一个杭州境内的一地县令。 想来日子倒是过的惬意。 有了比翼鸟的祝福,天地都允许了他与白浅之间的爱情。 但是,这最多是让各地散修,看到他们身上连绵的气数,却无法阻止他们对其出手。 孟川的忧虑是,既然当了官,那么还是要小心不要将白浅的身份暴露出去,要是一旦被斩妖司知晓,按照他们若是有妖与人亲近,无论是好是坏,都会先除之而后快的念头,很容易就会引火烧身。 不过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太大关联了。 但是想起白浅和徐贤的事情后,他的脑海里,飘然而过一道倩影,是青儿,也就是白浅的妹妹。 从白浅那里获得的奔雷琴,孟川一直没有试试其威力的机会。 可能这辈子,他都难以见到徐贤一家了。 官场亦如江湖。 聚散离合终有时,历来烟雨不由人。 孟川没有从内陆走,而是一路在沿海城市打转。 先是到了越州。 所谓江南水乡,大抵就是指这里。 整个大魏朝,约有三分之一的米粮都出自于江南道,而江南道三分之一的米粮,又出自于越州。 所以在这个地界,又流传着一句话。 越州荒,大魏荒。 越州丰,大魏丰。 全国的老百姓,都有可能会挨饿受冻,但是越州不会。 越州城内,光是河流,便如街道中的条条大路般,纵横无数。 依靠这些河水,越州很难闹饥荒。 即使是在大魏朝最为艰难的阶段,越州也没有闹过饥荒。 越州最有名气的是荡州湖。 此刻的孟川,便站在一座拱桥上,欣赏着湖面风光。 清澈湖水宛若明镜,天水一色,浩瀚无边,所以这荡州湖,又被当地人称之为镜湖,横跨整个越州。 若是从云端处向下俯瞰探去,整座荡州湖,就像是一个秋千的形状,每当微风乍起之时,湖面便被掀起波澜,就像是秋千在荡来荡去。 孟川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毕竟,他的身边跟了两个小可爱,想要低调只怕都很难。 上次,他是穿着乞丐的衣服。 这次,他可是便装。 尤其是他手上的玉扳指,识货的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再加上他身边的一猴一狐,肯定不是寻常人家。 小易和媚娘站在拱桥一侧的护栏上面,看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湖水,似有些迷恋的感觉,孟川便站在它们身后。 这一幕,自然是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显得异常和谐。 不过打死他们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略显神秘的男子,居然惊动了越州刺史吴白。 只见一州刺史和身后数名捕快,火急火燎的来到孟川跟前。 所过之处,皆有百姓识趣避开。 不少人都选择停下脚步,向刺史作揖或者是抱拳。 他们看到对方来到那男子身旁,心中便开始好奇起来。 下一刻,越州刺史吴白的一句话,便让很多人感到了震撼与意外, “下官吴白,见过孟大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蹊跷 越州刺史吴白?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自己和对方没有任何交集,是如何知道,自己来到荡州湖畔的? 而且还很确切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关键还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他现在不仅是六科给事中,还是大魏行走。 当初兖州府刺史苏羽见到锦衣卫的燕北行,都要稍微尊敬些。 如今,他现在的官职,可比燕北行高多了。 而且大魏行走,每到一地,皆如皇帝亲临。 受到吴白的礼遇,也是应该的。 只是... “吴大人为何知道本官在此?” 孟川直截了当的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此时。 整座拱桥乃至荡州湖两岸的人,都开始猜测起孟川的身份了。 能让刺史大人恭敬作揖的人,肯定是一位大人物。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难道是朝廷里的大官? 可是看样子这么年轻,官职能高到什么地方? 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 许多想法,窜在他们的脑海里。 最终,他们觉得,那个带着一猴一狐的青年男子,肯定是皇亲国戚,没准他手上那个极为引人注目的玉扳指,就是身份的象征。 在大魏朝,不是所有人都能戴玉扳指的。 只有那些官老爷或者是皇亲国戚们,才配戴玉扳指。 想到这里,他们对孟川无不肃然起敬。 一开始就该想到,戴着玉扳指的这位青年男子,其身份肯定非同寻常。 “启禀孟大人,下官之所以知道您在此处,是因为此前就已知晓,您要替陛下行走天下,体察民情,您的行踪,很多人都在关注,当然也包括下官,在这里,向孟大人赔罪了。”吴白如实道。 孟川还是感到疑惑。 即使有很多人关注自己的行踪,又能如何? 光是从杭州到越州的路,就有几十条,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从哪条路而来? 还能第一时间清楚自己在哪? 这确实很让人感到蹊跷。 “吴大人来见本官,所为何事?”孟川问道。 即使点破那其中蹊跷,吴白也不会实话实说。 “不瞒大人,知道您来到越州以后,我们越州的大小官吏,都在越州城门前等着您呢。” 吴白点头哈腰道。 他的驼背很严重,孟川猜测,应该是卑躬屈膝习惯了。 就二人谈话期间,吴白一直弯着腰,放在常人,只怕早就觉得有些劳累了。 156n.net 可见其秉性如何。 地方官吏,见到来自京城的大官,基本都很客气。 倘若人家在皇帝面前说上两句好话,或者是与吏部关系匪浅,能照拂自己一二,哪怕是跑到京城里当个不入流的小官,也是极好的,最起码有利于后代子孙。 毕竟,京城那地方,可汇集着整个大魏朝的达官显贵。 当然,也有例外。 最起码江南道的节度使,不愿跑到京城受委屈。 好好做自己的土皇帝不舒服吗? “本官不喜欢热闹,你让他们都散了吧。” 孟川挥了挥衣袖,示意吴白可以离去了。 但是他此来的目的,就是想将其请到越州城,如今这个目的还没功成,自然不会罢休,“孟大人,您奉皇命游历天下,理应要去我们越州城瞧瞧啊,毕竟,我们越州城,可是江南道大城,京城里给大臣们的粮食,全部出自我们越州...” 朝廷里的俸禄,一般分为三大部分。 其一,银钱。 其二,布料。 其三,粮食。 像孟川六科给事中,他每个月所需的米粮等,都是由朝廷提供。 换句话说,五品官在朝廷的待遇就是,管吃管住还管穿。 衣食住行全面包括。 即使俸禄很少,也活得比绝大多数人滋润。 至于五品以上的官衔,待遇则更为优厚。 就拿吕渊来说,除了最基本的俸禄之外,每到逢年过节,皇帝还会赏赐一大堆东西,普通的金银等物,已经不入流了,皇帝赏赐的物甚,大多都是修行能够用到的灵石等。 这玩意更值钱。 丞相府是赏赐的,即使吕渊死后,那座府邸,也是吕家人的。 所有的侍女或者侍卫数量得规格,都是皇帝之下最高的。 换句话说,只要达到了中枢大臣的级别,钱财之物,便等同虚设了。 他们需要的,不再是所谓的钱财了。 三品左右,就可以在大魏朝实现财富自由。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这些高官还会谋财贪污,那样的话,就有些可怕了。 假如一位六部侍郎贪污,肯定会对国家和黎民百姓,造成最为深远的影响。 那可是侍郎啊! 算是中枢大臣了,能够参与国策,左右国朝的发展! “你让本官前往越州城,就不怕本官查你?”孟川似开玩笑般说道。 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吴白的反应如何。 孟川是真正意义上,从最底层混上来的官吏,更清楚地方上存在着的问题。 他不信这个世道有纯正意义上的清官。 像是方与县的闵骅,看起来足够清廉了吧? 但是实际上呢? 据孟川所知,闵骅这个人,光是小妾就有六七位。 就别说侍女了。 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养得起这么多小妾? 贪财、好色、权力。 这三种,其实就是男人的三道坎。 即使过去心斋三关了,随着年龄、经历的成长,也难保不会有所改变。 闻声。 吴白神情一愣,直了直腰,当即说道:“孟大人,您什么意思?下官吃穿不愁,需要贪污么?下官都这般年岁了,俗世之物,贪恋的已然不多了。” 不多了,还是有... 孟川道:“既然如此,那便前方带路,也好让本官瞅瞅,天下粮库,究竟有何风貌。” 吴白面色一喜,再次回到了那副掐媚的模样,连忙道:“孟大人请!” ‘孟大人’那三个字,被几个路人听到了。 他们望着一众官差离开的背影,逐渐开始议论纷纷。 孟大人是谁? 能让当地刺史,称其为孟大人的存在,肯定是高官。 可是朝廷中有几个官吏姓孟? 还这般年轻? 随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突然有个读书人开口道:“我知道了!那是孟川!写出六国论与封建论的孟川!是当朝状元!” “原来是这位孟大人啊,据说孟大人为了保下傅天酬傅大人,都不惜得罪国师呢!” “孟大人来咱们越州干什么?” “没准咱们越州,将要有大事发生了!” “...” 渐渐地,不少人都参与到了这个话题中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旱魃 傅天酬曾在江南为官数载,当地百姓,都很感激他这位敢于为民请命的官吏。 在他死后,江南道有不少地方,人人缟素。 如今,为了傅天酬不惜得罪朝中权贵的孟川来到越州,自然更受大家尊敬。 同时,他们也在怀疑,这越州,是不是真的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要不然的话,那位敢于为傅大人鸣不平的当朝状元,为何来到此处? 据说,状元郎还成为了大魏行走呢。 这可是个堪比钦差的新官职! 越州...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莫非...与先前那只大妖有关? 城前。 越州下辖二十余县,所有官吏,都在等着孟川到来。 见对方现身,都连忙一起迎了上去,各自陆续作揖道: “下官永宁县令张志。” “下官姚县之长...” “下官...” 孟川朝他们一一点头,缓缓开口道:“诸位不在任上尽忠职守,却全部待在此处等待本官,是为何故?若是无事,便各自散去。” 众人面露难色,有人欲言又止,齐齐将目光投向吴白。 后者似有难言之隐,作揖道:“孟大人,还是到了下官的府邸,再向您禀报吧?” 他看了看四周,意思是说这里人多眼杂。 孟川轻声道:“你最好是真有事。” 说实话,身为一州刺史,每天光是政务便忙个不停。 若只因向自己掐媚,而耽误了政事,孟川肯定要治他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此前,是有个规矩,是说朝廷下来的高官,途径某个地方,该地方的官吏若是提前得知其消息,就必须得去拜访一番,然后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后来吕渊成了宰相,这种陋习便不复存在了。 地方官吏,如有铺张浪费者,被发现,一律严惩。 也是因此,孟川很反感这种行为。 进了城中,不少百姓都见到他们州府的官吏簇拥着孟川。 自然是又引来了一片议论之声。 来到刺史府内院正堂,孟川当仁不让的坐在首位。 他现在的官职和身份,肯定是在刺史之上,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孟川到地方上任职的话,肯定起步也是一名刺史。 “诸位说说看吧,究竟是什么事情?” 方才城门外,吴白的神情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自然清楚,这些人肯定是有事要说,才会想尽办法的将自己请到刺史府内。 “此事干系重大,还是由...由吴大人说吧?”张志试探性说道。 “也罢!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件事情,就由本官开口吧!” 吴白缓缓起身,来到孟川跟前,郑重作揖道:“大人,我们越州府,出现大妖了!” xiaoshuting.org ... 经过对方的缓缓道来,孟川才大致了解了越州的情况。 在越州府境内,有一位叫做崔生的本土画师,家境比较贫寒,平日里靠画术为生,尤为擅长画马。 有次,崔生所画之马,居然出现在了现实当中。 此事一出,引来不少人旁观。 这画马平时迅疾如风,无需食用草料,就可日行千万里。 渐渐地,画马一事传到外乡,有位不知其名讳的神秘男子,花费了大价钱向崔生买了这匹马,兴高采烈地的走了。 可是谁能料到,后来那匹画马离奇失踪了,神秘男子又来找崔生,才了解,原来是那匹马又回到了画上。 男子气急败坏,崔生无奈,只得将卖马的银钱返还给他。 然而就在这时,男子却见到了崔生的女儿崔颖,便心生爱慕,想要娶其为妻。 崔生自然是愿意,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没有经过女儿同意,便将崔颖嫁给了他。 二人的婚礼,都是在崔家举办的。 然而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崔颖却自杀了。 男子大怒至极,竟然显化真身,困缚了崔颖的魂魄。 当时还有不少前来喝喜酒的客人未走,见到那男子居然是妖怪,自然是感到惊骇。 后来吴白便亲自带人捉妖,配合当地城隍,将此男子打杀。 询问了崔颖的魂魄才知晓,原来她早就心有所属。 她也是因此而自杀。 那男子死后,他的父亲前来寻仇。 是一只修为高深的旱魃! 所到之处,万物凋零! 吴白心里清楚,哪怕是倾举全州之力,也不是那大妖的对手,便亲自与其谈判。 旱魃说,若是给他配个婚事,便放过越州府,不然,今年定要使越州大旱! 越州乃是天下粮仓,如今河南道、河北道那边又在闹干旱,若是越州出了事情,只怕会牵连甚广。 吴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挑选了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送给了旱魃。 旱魃收下以后,没过几日又来了,说是那几个女子不够玩,还需要多几个。 吴白心生愧疚,不愿答应旱魃的要求。 然后旱魃便说,再给他七日时间细细思考一番,七日之后,若见不到一百童女、一百淑女、一百熟女,必然要将越州赤地千里。 如今,已经过去整整四日了。 ... 孟川愤怒至极,瞪了一眼吴白,开口道:“吴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女儿?” 吴白很识趣,下跪磕头道:“下官...下官有一位女儿...” “你的女儿,可曾给了那旱魃?” 孟川拍案而起。 吴白打了一个激灵,道:“没...没有...” “你的女儿是女儿,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你可真是个混账!”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归于平静,因为他现在很清楚,眼前的当务之急,并非是要处置吴白,而是如何应对旱魃。 俗话说:‘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这可不是一句虚言。 修为高深的旱魃,行走如风,但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发生大旱,寸草不生,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百姓们因为没粮食,而被活活饿死。 孟川也很明白,一旦发生大旱,将会酿成怎样的人间悲剧。 史书上早就写的明明白白了:某地大旱,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遂人烟尽绝。 “孟大人,下官自然知道自己该死,还请孟大人暂时留我一命,好留待着与那大妖拼命。”吴白长跪不起。 不身处他那个位置,无法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 若是没有那几个女子,旱魃当即便要使越州赤地千里,一旦酿成那种惨况,谁能担得了责任? 在他看来,最起码那几个女子,为自己,也为越州府拖延了时间。 余下的日子里,他一直在四处探索,请人来对抗大妖,可惜无果。 至于斩妖司乃至江南道节度使那边,他并未去通告。 因为,毕竟自己送了几个女子给妖怪,若是让上司知道自己这样做了,只怕丢官都是小事。 若是在乱世,当官的供出几个人,求妖怪放过一城百姓的事情,或者是用生人祭天等等,倒也发生过。 但那是乱世。 如今,皇帝和吕渊,可不希望这种愚昧之事发生。 现如今将这些事情说出,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早在两日前,他便派人分别前往节度使府与斩妖司了。 就目前来说,节度使那边暂无动静,光等斩妖司的人来到越州,只怕一切都晚了。 恰巧这个时候,孟川来到了越州。 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九十四章:八门金锁阵 旱魃乃是传说中,可以造成旱灾的邪祟。 魃面似人,身似兽,眼睛长在头顶,有一手一脚。 在《神异经》与《续夷坚志·告成旱魃》中都有详细记载。 孟川知道,无论是在哪一篇杂文中,都将旱魃描述成了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妖怪。 不过,也怪天意弄人。 原本可以制造旱灾的妖邪,最怕的居然是五谷轮回之物。 其实对于吴白他们来说,请孟川帮忙,也实属无奈之举。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当世大儒。 但是,他们都听过对方的名号,知道他极为擅长妖邪之事。 所以就打算请他看看,能不能帮助越州府挺过这一劫。 孟川直接将吴白忽视,问向众人,“江南道儒修极多,杭州城那边,更有灵隐寺与福星观等两大修行宗门,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会出山相助尔等。毕竟,旱魃一旦为乱,殃及的可就是生活在越州的千万百姓。” 可惜,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跪在地面的吴白回应道:“不瞒孟大人,附近所有的修行宗门,下官都已经前去相求了,甚至是灵隐寺那边,下官也去求了,可是他们却说,对付旱魃,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一旦与其纠缠打斗,更容易使越州赤地千里。” 旱魃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所以才会百般刁难越州府。 孟川算是明白了。 什么给它筹集三百名女性? 它就是要让越州不得安宁! 灵隐寺那边给出的回答,也很无奈。 旱魃难对付的地方,其实就在此处。 若是无法将它秒杀,那么,就会给它机会用来施展自己的手段,让越州府境内田地皆颗粒无收。 而且,旱魃若是死在了越州府,也会让越州地界赤地千里,甚至是波及到其它地方。 难以对付。 不过,孟川却有一个办法。 在前世看到的志异杂文中,明确说了,想要对付旱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五谷轮回之物。 不是说要将这东西丢在旱魃的身上,而是放在庄稼里。 巧合的地方就在此处。 因为根据孟川所知,人体的排泄物,的确是最为天然的化肥,有利于庄稼生长。 想到这里,他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道:“本官持有太祖皇帝亲自戴过的玉扳指,所到之处,皆如当今陛下亲临,从现在开始,越州境内上下大小官吏、差役、兵卒,皆由本官亲自率领,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兹事体大,容不得他有丝毫迟钝。 “下官等皆为孟大人马首是瞻!” “...” 一众官吏纷纷表态。 话说回来,越州城出现旱魃这种大妖,节度使那边,应该是要有所动作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他怕担责任。 若是事情出了,再由他出面解决或者是缓和,事情闹到皇帝的龙案前,他也能够置身事外,然后再将吴白推到台前。 孟川也可以这样做。 只需要吴白最终畏罪自杀就可以。 但关键是,能这样做吗? 拿整个州府的老百姓去做政治牺牲,这种事情,孟川做不出来。 所以... 无论成与不成,他都要将这面大旗扛起来。 尽管他们发现自己来到越州的事情,还透着一些蹊跷。 但是事情紧急,容不得他此刻多想什么了。 “诸位,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各自的任上,将民间所有五谷轮回之物,搜集起来,然后均匀浇灌在庄稼当中,若是人身的轮回之物不够,那就牛粪、羊粪,总之一切能够用到的轮回之物,都要用上!” 孟川吩咐众人。 他们顿时感觉疑惑。 这个时候,不该想着除妖吗? 轮回之物撒在庄稼里,管用? 虽然有疑问,但是他们都不敢反抗。 任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位孟大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啊。 众人怀揣着疑惑,陆续散去,开始行动。 眼下时间已经不够用了,他们必须要听从孟川的指令,抓紧安排。 即使最后真的出了事情,也可以将他给推出来,不至于殃及到自身。 不过他们也清楚,要是越州赤地千里了,造成的影响,将是极其深远的,今年整个大魏朝的百姓,只怕连年都过不好。 ahzww.org 他们都会因此而将官职给丢了。 这还是最简单的惩戒。 若是事情严重了... 轻则抄家,重则以死谢罪。 当整个大堂,就只剩下孟川与吴白二人时,前者才缓缓开口道:“你所送之女子,其家里人,可安排妥当了?” 后者连忙说道:“下官已将所有积蓄,送给几家,那些钱财,够他们那几户人家,吃几辈子不成问题了。” 全天下的官吏都清楚,越州刺史可是个肥差,不仅俸禄高,还肥的流油。 他的所有积蓄,想来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孟川一脚踹向吴白,愤愤道:“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你还配得起你身上的官服吗?等旱魃的事情结束,你自己去京城找御史,陈述自己的罪状。” 后者被他踹倒在地,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一下,连忙再次跪倒在地,道:“那些人家,大多是穷苦人,还有两个来这里讨生计的外乡人,他们是自愿将女儿卖给本官...但是请孟大人放心,无论这件事情最终结果如何,下官都会罢官,从此不入官场,就当是给自己的惩戒,您看行吗?” 孟川冷声道:“你既然不想亲自去找御史陈述此事,那么只好由本官向刑部尚书方休方大人书信一封了。” 吴白面色煞白。 他甘愿辞官不做,就是怕蹲大狱。 其实按照大魏律来说,吴白的事情,可大可小。 他将那些女子给买了回来,生死皆由他掌控。 这就是封建社会,没有办法。 既然女子由他掌控,那么他送给谁都可以,哪怕是将其打杀都没关系。 因为她们被自己的亲爹给卖了,即使成为别人的侍女,也是没有户籍的那种下贱女子,在很多达官显贵眼里,这种人就是奴隶而已。 尽管大魏朝已经三令五申,不可买卖人口,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解决此事,需有一段较长的时间才可。 吴白将那些女子送给谁都可以,毕竟那些女子都成了奴籍,可是他偏偏却将女子送给妖邪了。 这触犯了大魏朝的一条铁律:人妖势不两立。 他这样的做法,要是真闹到御史那里,怕是要蹲一辈子大牢,甚至是砍头。 孟川对于这种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又是一脚踹去,直接将对方踹出大门,“还不赶紧让百姓搜集五谷轮回之物,处在这里作甚?滚!” “是是是,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吴白冷汗直流,在大堂中跪着的那一会儿,已经将后背的衣服都给侵湿了。 孟川也没有闲着,他从图中世界中,拿来一只木鸽,又写了封信。 信上的内容,大抵是告诉身在崇文书院的姜天涯,越州有旱魃作祟。 然后将事情的严重性着重说了一下。 让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多请来一些儒修以及其它体系的修士,总之是多多益善,或者干脆直接将李崇文请来更好,然后一同对付旱魃。 木鸽飞走之后,孟川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给江南道的节度使‘澹台性德’送去一封书信,让他动用大军,前来越州城。 为了劝说他出兵,他都将皇帝给搬出来了。 做好这些,他开始翻阅《诸葛阴阳术》。 因为此前在京城看此书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有一个阵法,可以困缚强大修士,将其施展的神通,龟缩在可控的范围内。 最后在依靠大阵的伟岸力量,将其活活耗死。 这个大阵好像叫做... 八门金锁阵? 对! 是叫八门金锁阵! 孟川喃喃自语着:“此阵,在师兄的这本书里,可是仅次于九曲黄河阵的存在,九曲黄河阵太过深奥,我现在暂时还未琢磨透,至于这八门金锁阵,倒是可以试试,要不然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能对付旱魃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群英荟聚 杭州府,崇文书院。 姜天涯接到了来自孟川的木鸽传信。 使用木鸽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注入灵气或者是浩然气,之后是念力,前者是让木鸽具有动力,后者,是让木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兹事体大。 姜天涯没有任何犹豫,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李崇文。 对方皱眉道:“越州千万百姓,全靠着今年的收成过活,不容有失,你立即带着同门师兄弟下山,为师不能离开杭州城,否则这一地文运,就将四散而去了。” 去年的那一场科考,虽然上一任的杭州解元徐贤才是个同进士出身。 可是,除了他之外,杭州足足有三人成为了进士。 这一切,其实都跟李崇文镇守一城气运密切相关。 他是无私的,不然每届科举,杭州城的进士,只怕要有多半以上出自崇文书院了。 当然,可能也是受李崇文的影响,书院里的学子,基本都不喜欢参与科举,而是努力修行琴道。 “师父,徒儿这便召集人手下山。” 姜天涯作揖退下。 整整半日的时间,他跑遍了福星观与灵隐寺,喊来了不少年轻高手。 他们的师门,也有意让他们去下山磨砺一番。 有趣的是,福星观带队的,是李韵芳,而灵隐寺带队的,便是那位疯和尚。 其实之前,越州本土,也是有修行宗门的。 不过因为参与了追杀孟川的行动,所以就此一蹶不振。 ... 江南道节度使府,设置在EZ城。 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平衡一下江南道的资源。 毕竟苏杭二州,可都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再加上还有个越州,这三个城镇,鲜明的将江南道划分为了两个部分。 靠江的沿海州府比较穷。 靠近苏杭二州的州府比较富。 EZ城虽然没有靠海,但是正好占据江南道中间的位置,可以更好的将靠北的资源,往南迁移,如此一来,各个州府都能够均匀发展。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澹台性德的良苦用心了。 眼下,那位节度使大人,在巡视军营的时候,接到了来自越州府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起初他是不想看的。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旱魃的事情。 所以,保持沉默,就当视而不见,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 那个送信的人,也没有见到澹台性德本人,下意识便将孟川的事情说出。 如此一来,他才会看了看书信。 孟川所写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要对付旱魃,请他出兵。 江南道都督叫做冉永曾,是个极其魁梧的汉子,留着长长的虬髯胡,他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心中蠢蠢欲动,开口道:“大人,越州一旦出事,只怕咱们江南道都会闹得不安宁,届时,只怕是于您不利啊。” 他是有着真本事的人,所以想趁着这次机会,将旱魃诛杀,立一大功。 光是憋在江南道,只怕永无出头之路。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自然是不想放弃。 更何况,世人都说,孟川乃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 要是由他牵线,将来去往京城当个将军,岂不快哉?要是未来有战事发生,也是从朝廷中的将领挑选领兵之人,万一自己还能有个随军出征的机会,那么总比待在江南道,可以看见上限要好一些。 如今各道节度使,基本都经历过对外战争甚至是政治斗争,都是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ranwen.la 有趣的是,这位江南道节度使澹台性德,与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关系匪浅。 据说他们二人是在一个地方参军的,曾一起并肩战斗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二人却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都快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有人猜测,这可能是为了让皇帝安心,故意闹出来的动静。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看来本官是留不住你了?”澹台性德笑了笑。 冉永曾抱拳道:“大人,末将是您带出来的,末将能够保证的是,将来无论到了哪里,走到哪里,心中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澹台性德点了点头,“你想找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本官若是在阻拦,就有些不近人情了,铁甲营三千将士,你可以全部带走。如今那个叫孟川的小子,与皇后娘娘关系匪浅,你若是得他举荐,前往京城,不在话下。” “多谢大人!” 冉永曾面色一喜,抱拳退下。 有人向澹台性德附耳道:“大人,当真就这么放他离去了?他可是个出将入相的好苗子。” “人各有志,硬拦是拦不住的,而且,此子若是能走远一些,没准将来还能帮助到本官。” “那个叫孟川的年轻人,您要不要去见见?” “不去了,顾青辞已经将他的一切,都告知了本官,这年轻人有勇有谋,当真是了不得。” ... 越州地界。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在紧急征调五谷轮回之物。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那位孟大人,刚来到越州,就闹出了这般大动静? 难道真是跟邪祟有关? 不少家里有女儿的人,早就离开了越州,投奔亲戚去了。 那旱魃一事,也是闹得人心惶惶。 孟川的到来,宛若一颗定心丸。 毕竟是来自京城的官吏。 上头‘派人’过来,肯定能稳定躁动不安的民情。 但是现在的孟川,压力很大。 因为,若是无法抵抗旱魃,那么原本要落在吴白身上的责任,至少要和他分担一半。 他独自站在城头之上。 不时会有越州境内的县令来向他禀报,说是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五谷轮回之物,均匀撒在庄稼当中了。 直至最后吴白出现,孟川才长吁出一口气,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本官只能竭尽所能,若是让旱魃得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无论事情成不成,不仅无罪,还会有功。 对于这点儿,孟川心知肚明。 因为他了解当今陛下的心思。 虽然可能会受到惩戒,但是绝对不至于让自己一蹶不振。 假如江南道节度使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的话,那么孟川就只能如实向朝廷禀报。 届时,是否功过,皆由世人评判。 吴白点了点头,道:“大人,您心里,有把握吗?” 孟川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远方有身披黑甲的骑兵出现。 马蹄踏在土地上造成的动静,振聋发聩。 与此同时。 更有修士御空飞行。 还有一个浑身邋遢的和尚吃着鸡腿,大摇大摆的向城门处走来。 见到这一幕,孟川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群英荟聚,共挽狂澜,我们没理由会输。” 第一百九十六章:请起身 事实上,是不能输。 针对旱魃的这场战役,一旦输了,殃及的将是数以千万计的百姓。 越州刺史吴白,从来没见到过这种阵仗。 三千甲士,齐齐奔腾而来,犹如雷电轰鸣,壮阔人心。 遥远天际中,依稀可以看到许多御剑而来的修士,各个风貌不凡,宛若谪仙。 陆地之上,一眼望去,数之不尽的读书人正昂首挺胸的阔步走向城门。 这种场景,即使是在江南道,也是百年难得一遇。 吴白看向孟川的眼神,顿时有了些崇拜。 前者很清楚,能召集这么多的人手帮助,肯定是后者的作用。 要不然的话,他很难想象,究竟还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集结了如此之多的力量。 远方。 骑兵最先到达。 吴白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道:“没想到,居然是我们江南道的铁甲营来了,孟大人当真是厉害。” 铁甲营。 满配三千甲士。 他们身上佩戴的甲胄,可以抵御五品武夫的攻击。 一身黑甲,威风凛凛。 据说,当年江南道的节度使澹台性德,就是靠着这三千甲士,拼死了蛮族两千巨士。 虽然己身伤亡与蛮族将士相当,不过,世人都知道,蛮族巨士,体型庞大,都有以一当百的能力。 铁甲营的将士能做到那种程度,已经是兵中精锐了。 哪怕是禁军当中,能与铁甲营相提并论者,也是寥寥无几。 可以说,铁甲营一直是澹台性德的底牌之一。 现如今,他将此营交给冉永增,已经足够说明了一些事情了。 “江南道都督兼铁甲营将军冉永增,见过孟先生!” 此刻。 冉永增骑着一头狮子,来到城门跟前,正在朗声说着。 孟川探头看去。 他第一眼就知道那狮子非是凡品。 此狮兽叫做狻猊。 不过,这个狻猊的品相似乎不太好。 因为孟川曾在某一篇杂文中看到过,品相极好的狻猊,眸子里应该要燃烧着火焰。 可是这头狻猊,并无此等异相。 “冉将军可是来相助本官,对付旱魃?”孟川大声问道。 冉永增看到对方,心中微微一惊。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年轻。 但是,越年轻,他便越加不敢轻视。 以这个年龄,便成为朝中大员的存在,岂能有泛泛之辈? “孟先生,末将正是奉了节度使大人的命令,前来助您一臂之力!” 他从狮背上下来。 自称是‘末将’。 称呼孟川为‘先生’。 又将节度使澹台性德推了出来。 不得不说,他还是深谙官场之道的。 “打开城门。” 孟川一声令下,城门被徐徐打开。 三千甲士,随同冉永增一起进城。 随即。 遥远天际中,也传来一道声音,“孟兄,天涯携崇文书院九十名弟子,前来助您一臂之力。” 笔趣阁 孟川当即抱拳道:“多谢姜兄。” 修士前来助阵,与士卒前来助阵不同。 前者是属于义务帮忙。 而后者,则是在职责范围之内。 因为,既然选择了当兵,就要有保家卫国的责任。 这是属于兵者的荣耀。 孟川无需感谢那些铁甲营的将士们。 感谢他们,其实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选择当兵,是因生计或者是其它原因。 但是孟川相信,当他们穿上战甲,拿起长戟的那一刻,心中肯定做好了随时为国家捐躯牺牲的准备。 这样的人,是无私的,是伟大的。 所以,他才无需向对方做出任何感谢的言行。 可是姜天涯不同。 他们是修士。 随时能够置身事外。 但是他们来了。 为了百姓,他们义无反顾。 他们并没有这个责任。 孟川自然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灵隐寺法济与我一众同门师兄弟,前来相助孟先生。” “福星观,李韵芳,与我派中百余名弟子,前来助阵!” “...” 随着一道道声音落下,越来越多的修行中人涌入城中。 除了崇文书院、灵隐寺、福星观之外,还有其余各派弟子,都是从江南道各地闻讯赶来,想着能帮把手。 这一刻。 孟川才算是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为了黎民百姓而挺身而出者。 他向众人一一抱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根据吴白此前所言,旱魃修为高深,孟川很是担忧,那八门金锁阵,到底能不能困缚对方。 在《诸葛阴阳术》中,有介绍过此阵法。 相传,八门金锁阵的最高演化方向,一是九曲黄河阵,而是八阵图。 前者主杀伐。 后者重在一个困字。 当年,李慕白曾凭借八阵图,在九德浩土中,仅仅只依靠三十万兵力,就困住了敌方百万大军。 由此可见八阵图的威力。 但是现在的孟川,就连摆出八门金锁阵,都是很吃力的。 在刺史府中。 冉永增、吴白、姜天涯、李韵芳、济疯子以及其余一些修为高深的江湖人士,齐聚一堂,都在商讨该如何对付旱魃。 他们都曾在民间传说中,了解过旱魃的强大。 不宜对付。 此役,将会死很多人。 但是他们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孟川将摆阵困杀旱魃的想法说出。 众人无不惊叹。 其中,尤为冉永增最是震撼。 因为。 古往今来,非兵家能人,难以摆阵杀敌。 精通兵阵之术者,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个世界上,流传着不少用兵如神的故事。 而那八门金锁阵,冉永增是听说过的。 据传,萧逾明便精通此阵。 当年人妖大战结之后,他凭借此阵法,战胜过来自于东海另一端的倭寇。 也是因此,被曹长柷安排在了山东道做节度使。 曾经有一段时间,八门金锁阵,被世人誉为战阵之王! 那段时期,但凡是能够摆下此阵者,无不是兵家先贤级别的人物。 铁定是要名垂青史的。 冉永增按耐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孟先生,您当真会摆此阵?” 他在很早之前,就想亲自见识一下八门金锁阵了,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现如今,有那么一个机会,他自然是会有些激动。 此为人之常情。 孟川点了点头,渐渐开口道:“所谓八门,是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除此八门之外,还有四象六合之演化,届时,本官将会亲自镇守阵中。” 所谓阵中,就是阵眼。 众人正襟危坐,细细聆听。 孟川环视众人,沉声续道:“旱魃修为高不可测,此役,想必诸位心中很清楚,将会死伤极多,现在,若是想退出此事者,可起身。” 片刻后,无人起身。 孟川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么,愿血战大妖,护佑一州百姓生计者,请起身。” 话音刚落。 连同越州刺史吴白在内的所有官吏以及数名修士,闻声者皆然起身。 第一百九十七章:诛邪 孟川点兵,恰到好处。 姜天涯、李韵芳等一众江湖人士,各自镇守一门。 阵中主将,乃是冉永增。 而他直接负责镇守阵眼,统率全局。 由于越州城地理位置的优势,八门金锁阵一旦摆开,刚好天衣无缝,无论大妖旱魃最终会落在哪一门,都会被其余各门之间的配合全力绞杀。 低配版的八门金锁阵,只需四千人就可以施展。 铁甲营、陆续而来的江湖人士、越州城本土的数百名精锐将士,在人数上,已经足够摆阵了。 还有两日的时间,旱魃就将到来。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用两日的时间,让大家熟悉八门金锁阵的变化规律,虽然很难,但是孟川别无选择,也无退路。 越州城内的兵营中。 孟川站在点将台之上,环视下方众人布阵。 羽扇轻挥,变化陡生。 八门之间,环环相扣。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 通过孟川的不懈努力,最终让大家熟悉了大阵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指挥。 他终于明白,为何古往今来,精通兵阵之术的大家,手里都喜欢拿着一把羽扇了。 那是因为随着羽扇的动作,八门中的领兵者,可以随时看到孟川的指令,然后产生变化。 这比什么令旗还要好使。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冉永增矗立在孟川身后,钦佩道:“先生,仅仅两日的时间,您就能让大家做到这种程度,只怕是兵家圣贤出世,也就不过如此了。” 后者摇头道:“那是因为八门金锁阵的阵型变化,已经被本官了然于胸,只是本官也不清楚,依靠此阵法,究竟能不能对付旱魃。” 冉永增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学习战阵变化之道,这几日可谓触类旁通。 尤其是那八门金锁阵的个中奥妙,孟川还对其倾囊相授,让其受益匪浅,感受颇深,心中对孟川充满了感激之情。 翌日。 寅时。 城门外 孟川站在冲车之上。 众将士与前来助阵的江湖人士,也均已按照他的指令摆开阵型。 冲车四周,有不少女修士聚集,约有百余名,大多出自越州附近的一些修行宗门。 她们负责将旱魃引入大阵当中。 越州刺史吴白,孤自一人站在城头之上。 不少五谷轮回之物,堆放在城前,臭气熏天。 如今可谓万事俱备,只静待旱魃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心情也开始紧张起来,包括孟川,他不过是强自镇定而已。 旱魃。 这是传说中的妖物。 在斩妖司除妖的历史上,也是见过此等妖物的,那是在五百年前,岭南到一带,赤地千里,最终被斩妖司的三大镇守使,以豁出性命的代价,将其联手镇压。 ranwen.la 按吴白的描述,虽然那只旱魃不会强大到那般可怕的地步,不过也依旧不容小觑。 渐渐地。 越州城上空有乌云压顶。 众人皆抬首看去。 不消片刻,便有只大妖站在云端之上,俯瞰茫茫大地。 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吴白身上,“想杀本尊,靠着这点兵力,可还不够看!” 孟川眉头微微皱起,羽扇轻轻摇晃,顷刻间,八门金锁阵便就已然成型。 天垂万象,地载万物。 众人齐心协力组成的大阵,直接将存于天地间的伟岸力量调动。 每道‘门’,都在闪烁着灼灼金光,耀人眼球。 这一刻,旱魃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吴白在抬手之间,亦将护城大阵启动。 整座城墙,似乎都化作了一张弯弓。 城中无穷气数,化作利箭,对准旱魃。 它也显化了真身。 果真不如孟川所料,身躯似野兽,只有一只手一只脚,眼睛长在了头顶之上,身周萦绕着无穷黑气。 吴白大声开口道:“旱魃,你若就此退去,可饶你一死!” 旱魃身形魁梧,威压全城。 不过大战一触即发,他自然不能弱了己方气势。 闻声,旱魃大笑道:“一群跳梁小丑,也敢造次,也罢!自今日之后,这大魏粮仓,也就不复存在了!” 城中。 不少尚未来得及离开越州城的百姓,聚集在各个空旷的街道中,各自心生敬畏,纷纷抬头看着旱魃。 片刻后,有孩童直接被旱魃的恐怖形状吓哭了。 紧接着,不少百姓,也开始乱了阵脚。 因为... 旱魃已经开始施展自己的手段。 无穷无尽的黑气,自天穹坠落,掠过八门金锁阵,向城中蔓延过去。 此时。 神奇的一幕发生。 那些黑气,只要是碰到了五谷轮回之物,都会消散。 见状,孟川朗声说道:“旱魃!为你准备的三百女子,都在阵中,你若有胆,便来取!” 一切都如他所料。 黑气蔓延到的地方,全部失去了生机。 但是五谷轮回之物,偏偏能够抵挡那种诡异黑气。 吴白暗自咋舌道:“世人都说,新科状元孟川,精通诡异离奇之事,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天底下,知道利用五谷轮回之物来对付旱魃的,只怕除了孟川之外,便再无他人了。 旱魃看到自己的手段暂时被粪便等物阻挡,心中微微一惊,随后气急败坏道:“这东西,可挡不了本尊太久!” 他持续发力,黑气越来越多,渐渐有跨过粪便的迹象。 吴白深呼吸一口气,将由护城大阵凝聚的利箭射出。 咻—— 震耳欲聋之声响起。 那一箭,速度快到极致。 而且,已将旱魃气机锁定。 它无法躲避,只能硬抗。 不过也因此落在了阵中。 趁此机会,孟川聚拢八门金锁阵,整座大阵上空,弥漫着浩瀚灵力,尽数融汇在每一名将士以及修士的身上。 使他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有了较高的提升。 【囚!】 孟川默念一声。 大阵四周,顿时被一种特殊的浩然气包裹,就像是将这里当做了一座天然的牢房。 囚字印,最起码可以阻挡旱魃的两三次全力进攻。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怕对方借助天际中的压顶乌云,趁机脱身,离开大阵。 旱魃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笑道:“真是愚蠢,想要困住本尊?可是你这样做了,也就意味着,你们也出不去了,既然如此,那便让本尊杀个痛快,有你们给本尊之子陪葬,也算不错了。” 孟川双眼一寒,沉声道:“区区魑魅魍魉,也敢妄自称尊?杀!” 一声令下。 八门金锁阵中的左右两翼,共计上千名将领,一起向旱魃绞杀过去。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在兵阵的作用下,那些杀向旱魃的士卒将士,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兵锋。 所向披靡。 “诛邪!诛邪!” “杀!” 四千余名甲士,齐齐怒吼! 孟川气血上涌。 第一百九十八章:铁甲营死战不退! 怪不得,战场之上,悍不畏死者极多。 一旦真正融入到一场战争中,身上的肾上腺素,早就‘暗示’你,无需怕,尽管冲了。 旱魃一蹦一跳,来到右翼大军跟前,一拳轰出。 气浪翻滚,犹如将一颗石子投入到原本平静的湖面当中,掀起一圈圈的涟漪向外扩散。 这是‘兵锋’与纯修为之间的对抗。 所谓兵锋,其实就是将士们众志成城,将自己的浑身气血,激荡开来。 妖邪最惧怕的就是雄浑气血。 遇到这种兵锋,不少妖怪就只能暂避锋芒。 可旱魃却浑然无惧的迎了上去,而且还是主动挥出一拳。 这让孟川感到些许惊讶。 旱魃的那一拳,将不少士卒击落在地面。 不过并未造成任何伤亡。 它自身也已经倒退数步。 左翼大军趁机掩杀过去,万箭齐发,射向旱魃。 “雕虫小技!” 旱魃轻轻挥手,天际当中的乌云便逐渐凝聚一团,又成了一道龙卷,被其握在手中。 砰—— 砰砰—— 不远处,响起振奋人心的鼓声。 那是崇文书院的书生在擂鼓。 约有数十名儒修,齐心协力,利用战鼓,奏响千里肃杀曲。 龙卷残云,万箭尽数化为粉末。 可是那鼓声,却化作千军万马,向旱魃冲杀。 刀剑无眼亦无相。 旱魃躲闪之际,福星观一众剑修,来回穿梭在大阵上空,找准机会,便向旱魃杀去。 这一刻。 它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只要自己每动一步,便会有不同的攻击杀向自己,使自己寸步难行。 这便是八门金锁阵的妙用。 只要是深入阵中的敌人,除非是有摧枯拉朽之力,否则很难将八门破开,只能被困缚在阵中。 八道不同的气机,锁定天上地下乃至四周。 旱魃退无可退,只能被动见招拆招。 孟川想要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将旱魃活活耗死在阵中。 在他的指挥之下,八门的镇守者,不慌不忙的率领将士陆续发起进攻。 气机流转之间,宛若道道剑光,将旱魃前行或者后退的道路,给牢牢锁死。 旱魃若是全力进攻其中一门,那么该门的将士便会以后撤防守之势,利用兵锋将其攻击瓦解,与此同时,又会有其余人向它杀去。 笔趣阁 八门金锁阵,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旱魃很清楚,若是继续待在这里,难有出头之机,只能奋勇杀出阵中。 他找准了一支队伍,全力冲刺。 那是景门! 孟川挥动羽扇。 示意主掌阵中队伍的冉永增杀向旱魃。 与此同时,生门与死门的队伍,也在不停变化。 想要破解八门金锁阵,只能尝试着从生门、景门、开门下手。 但前提,是孟川没有来得及变化阵型。 那旱魃误打误撞,向景门冲去,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好在,孟川留了一手。 阵中尚有三百铁甲营,归冉永增调遣。 这三百人,看似数量极少,不过却能发挥极大威力。 比如,在旱魃尝试破阵之时,那三百人,便能驰援景门,里应外合,将景门变化成死门。 所以,孟川又要将生门与死门变化。 八门金锁阵,有诸多变化,令人防不胜防。 旱魃不识人间兵阵,自然也就落在了景门的陷阱当中。 眼瞅着三百余名骑兵黑压压冲来,旱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转身冲向冉永增。 其实,古往今来,能摆出八门金锁阵的兵家人物,也可谓数不胜数了。 但是,能想到在阵中留下兵力,还不会影响到整座大阵的运转,那可真就寥寥无几了。 “杀!” 冉永增直面旱魃,并未退缩。 手中一杆烙铁长枪,直接砸在了旱魃的身躯之上。 砰—— 有声音响起。 冉永增直接被旱魃轰飞出去数丈远。 狻猊趁机咬住它那唯一的臂膀。 一直未出剑,只是在半空处来回游荡的李韵芳,找准了时机,一剑刺穿旱魃胸腹。 见状,孟川大喜。 这是它第一次受伤! 只要受伤了,那么就不可能一直会保持着常胜不败。 孟川指挥阵中将士,全力收缩大阵范围,逐渐向旱魃靠拢。 “找死!” 它一脚踢飞狻猊。 身上黑气奔腾,直接将李韵芳笼罩。 姜天涯心中一惊。 他负责镇守生门。 如今,见到李韵芳被黑气所伤,哪还能淡定? 直接离开了主阵的位置,孤身前去解救她。 万里肃杀曲,宛若高山流水,向黑气镇压。 孟川大声道:“姜天涯!” 济疯子道:“孟施主,生门交给我!” 大阵已经成型,如此时刻,焉能擅自离守? 旱魃找准时机,趁济疯子拦路之前,直接杀向生门。 一时间,生门队伍群龙无首,大阵队伍被彻底冲散。 冉永增乃是军伍出身,知道这样的后果会比较可怕。 但是他现在,已经暂时失去了战力,身受重伤,吐血不止。 “铁甲营!” 冉永增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 那三百铁甲营将士,不由分说,整齐有序的杀向正在硬闯生门的旱魃。 他们硬生生将旱魃逼出了生门之外。 “都去死!” 它怒吼一声。 一拳砸下。 黑气弥漫于四野。 不少铁甲营将士顿时人仰马翻。 这一拳,少说也有几十名甲士身死。 他们逼出旱魃,已经动用了全力。 此獠实力高超,实在是没什么好法子应对,只能用命去战。 “杀!” 一名将士抱着必死之决心,想要靠近旱魃,当那一字落下,己身却落得一个四分五裂,当即惨死的下场。 他就死在自己的同袍面前。 死相不可谓不惨。 但即使如此。 也没有一人后退。 反而更加猛烈的冲向旱魃。 有三名将士,在同袍尸体的掩护下,成功破开萦绕在它身周的黑气,以相互递增的方式,只差丝毫距离,便可将手中长剑,刺入它的胸腹当中。 可惜,那三人也均被旱魃轰杀。 它开始主动进攻。 与此同时。 李韵芳、姜天涯,济疯子等一众高手,都在保持阵型不乱的前提下,向旱魃靠拢。 也就是说,想要让八门成功合围,那已经不足三百名的铁甲营将士,就必须死死拖住旱魃。 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了他们身上。 任重。 无需惜身。 “铁甲营,死战不退!” “铁甲营,死战不退!”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两百余名铁甲营将士,再次组合阵型,形成兵锋,向旱魃冲去。 只有独脚独手的它,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群臭虫,自寻死路,杀!” 第一百九十九章:生死之战 铁甲营的将士,毫不惜命,即使不停有人倒在旱魃的攻击之下,但是他们却丝毫未曾动摇心中信念。 唯有死战而已。 “杀!” 喊打喊杀声振聋发聩。 鲜血四溅。 随处可见尸体与残肢断臂。 此战,孟川等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也只能勉强牵制住旱魃。 想要将其彻底消灭,只怕还需更多的牺牲。 一位断了左臂,右手执刀的甲士,骑着战马,向旱魃发起冲锋。 二者照面,速度极快的旱魃将他的脖子牢牢抓住,质问道:“你当真就不怕死?” 那带甲之士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挥起屠刀,便砍向对方。 然而,那一刀终是没有落下。 他被旱魃扭断了脖子。 生命得到了终结。 十年前,他选择当兵入伍,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作为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耀,莫过于战死沙场。 loubiqu.net “向死而生,杀!” 一个老汉,近乎以自杀的方式,独自向旱魃发起冲锋。 紧接着,亦有百余人前赴后继。 不少铁甲营的将士都知道那个老汉。 他在营中,可是一个老好人。 不论谁有了矛盾,他总会以自己年长的优势为由,去劝架。 平时受到欺负,也都会忍着。 不少人都暗地里说他没有血性。 听到这事,老汉一般都会一笑了之。 只有参军时间久的人,才会知道这位老汉的光荣历史。 当年,铁甲营领命抗击南蛮巨士,一营甲士几乎死伤过半,有幸的是,那位老汉活了下来。 此刻。 在其他人眼里,从前多半是有些怕死或者没有血性的老好人,正在以一种极其绝然的方式,悍然赴死,头也未回。 从发起冲锋到现在,自始至终就没有后退过半步。 自此之后,此战之幸存者,将无人再去笑话那名老汉。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死不休战!” “...” 崇文书院的一众学子,开始吟唱起一首上古时代的战歌。 一股特殊的能量激荡开来,逐渐蔓延到整座大阵当中。 使阵中的人族战士,顷刻间燃起无与伦比的斗志。 那是必胜的信念与士气。 反观旱魃那边,却如同布上了一层阴霾。 神情忧郁至极。 它真是有点怕了。 眼前的这群人,似乎根本就不惧怕死亡。 哪怕是用人命去堆,也在所不惜。 只是想将自己留在此处而已。 像是它这种大妖,一旦无敌的信念被动摇,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旱魃入阵之后到方才,依然还处于明显的优势,就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抱有无敌的信念。 无论孟川这一方,有多少人,他都浑然不惧,仅靠着一只铁拳,便在大军丛中,犹如无人之境。 那种无敌的心态,使他气数鼎盛。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失去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开始怕死了。 心里一旦生出胆怯之意,就会节节败退。 孟川瞅准了这个时机。 他大喊一个‘杀’字。 八门队伍,也均已靠近了旱魃,开始施展绞杀阵术。 即每两支队伍,向他发起一次进攻。 随后立即换下两支队伍。 分别从左右双方夹击。 八面埋伏,犹如无数支利箭,不停地射在旱魃的身躯之上。 它开始吐血不止。 危急时刻,它只能找方法,去破开这座大阵。 “早就听说人族擅长排兵布阵,也是因此,使我妖族屡次受挫,今日见到尔等这大阵,才知传闻不虚。” 旱魃虽然心生怯意,但是表面却掩饰的极好,已经显得很霸气。 孟川朗声道:“既已入阵,你与我人族便已是不死不休,今日便将你诛杀于此!” 旱魃再次受挫。 因为它转身看向了孟川,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是你了!” 旱魃突然施展身形,快速向孟川冲去。 这一刻。 冲车下的不少女剑修,纷纷递出自己的最强一剑,又将旱魃逼近了大阵当中。 而此刻,孟川也已严阵以待。 将【史笔】与《妖魔图录》召唤出来。 并且在虚空中写下了有关旱魃的一切。 准备随时给予旱魃致命一击。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八门金锁阵,最为脆弱的地方,便是阵眼。 也就是孟川那里。 一旦阵眼被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统率全局。 兵力有限,孟川只能独自镇守阵眼。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必须要集中兵力,将旱魃重创,只有如此,才能给《妖魔图录》制造可趁之机。 要不然的话,很能只凭靠妖魔图录,就将旱魃收入书中世界。 旱魃登天而起。 不留行与暮成雪也随之出鞘。 一招两袖青龙,将旱魃击飞数丈。 孟川很清楚,对方实力高超,仅靠这一剑,难有成效。 道家剑修李韵芳看到那一剑,忍不住感叹道:“两袖青龙,名不虚传。” 当年李慕白就是凭借着这一剑,横行浩然天下,畅通无阻。 旱魃的臂膀之上,出现两道剑痕。 它脸色凝重,有片刻失神。 孟川没有丝毫犹豫,大声道:“诸位,趁此机会,一起发力!” 十步杀一人,当即脱颖而出。 阵中无数人,皆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各种炫彩夺目的神通频繁使出。 数千名将士凝聚在一起的强悍气血,无所能挡。 全部砸向了旱魃。 惊天动地的声音顿时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八方灵气,变得躁动起来。 尘雾弥漫。 雷电轰鸣。 众人的合力一击,使这片天地都险些为之倾覆。 山河震颤。 大雾四起。 众人凝神静气,都在看着爆炸的中央。 他们都觉着,如此恐怖一击,那旱魃断无生还的可能。 事实上,孟川也是这样以为。 可是,他刚写好的旱魃一篇杂文,却有着微微颤栗,这是一种示警的异象。 意味着旱魃可能还未死! “差一点,就被你们杀死了呢。” 遮人眼球的大雾中,传来一道令人感到压抑的声音。 众人大惊失色,极其震撼。 它... 居然还没死! 孟川步步踏空,悬停在迷雾之前。 那大雾,即使是他们这些具有修为的人,也难以看清。 应该是因为旱魃身上弥漫的黑气。 可是,不透过这大雾,如何判断旱魃所在的位置? 好在,有孟川。 他向众人说道:“本官会锁定旱魃的具体方位,诸位,再次合力一击!” 话音落下。 他临空写下一个【囚】字。 与此同时,妖魔图录当中,也有数道秩序链条奔向迷雾当中。 “妖邪乱世,大道必彰!” “收!” 孟川神情严肃。 与此同时。 众人齐齐发力,跟随散发着璀璨金色光芒的秩序链条,再次发动攻击。 此乃生死之战,没有人藏着掖着。 妖魔图录中的秩序链条,可以锁定旱魃的具体位置。 只是,能不能将其成功封印在书中,孟川心里没底。 所以,才叫大家再次合力。 此刻。 不少人都看到了孟川那神乎其神的手段,各自心怀惊讶。 妖邪乱世! 大道必彰! 第二百章:阴阳判! 旱魃还有没有手段,众人心中不清楚。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此次过后,他们再也无法在战时回归到自身的巅峰状态。 这就意味着,整体战力,将会有明显的下滑。 “找到了。” 孟川喃喃一声。 因为他感觉到书中奔射出去的链条与囚字印受到了阻力。 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 与上次基本相同,爆发的能量,依旧让众人脚下的土地颤抖不止。 一股灵力的涟漪扩散开来。 让不少修为低弱的人都跌倒在地。 他们心想,两次这般恐怖的攻击,应该可以杀死旱魃了吧? “大风起兮云飞扬!” “...” 崇文书院的那些人,换了一首战歌。 随之周遭便有狂风肆虐,试图将迷雾驱散。 逐渐有了效果。 众人渐渐看清楚了迷雾中的那道身影。 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宛若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那条腿与臂膀,都已经可以见到骨头了。 不用说,众人心里也清楚,那就是旱魃! 他居然还没死! 生命力之顽强,让众人心惊胆颤。 要知道,那可不是单纯的合力一击。 而是借助了八门金锁阵的力量! 可即使如此,旱魃还未死! 很难杀! 众人看的越来越清楚。 此刻,那旱魃,正在与孟川的铁链对持。 那条已经可以见到白骨的臂膀,正在全力撕扯着秩序链条。 孟川与其就像是展开了一场拉力赛。 “诸君!将各自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吧!拼死一战!哪怕此役过后,力竭身亡,我等也得将这只大妖,永久的留在此处,要不然的话,我们可对不起越州城里的百姓!” 姜天涯缓缓开口。 随后,众人便看到他正在不惜一切代价的凝聚自己的全部力量。 嘴角都开始流出血渍。 他的坐骑——虎鹰,更是直接不惜生命的冲向旱魃。 “狻猊!” 一直趴在地面,难以动弹的冉永增,不知道又从哪来的力气,竟然缓缓起身。 他的坐骑,随之也冲向了旱魃。 冉永增呼出一口浊气,七窍流血不止。 最终,活生生从指尖里挤出几滴血液,化作了战矛,冲向了旱魃。 他欣慰的笑了笑,然后重重跌落在地面。 “阿弥陀佛,看来贫僧今日,真是要开杀戒了!” 济疯子一改曾经的疯癫姿态,变得无比严肃起来,整个人如同覆盖上一层金粉,开始变得金光璀璨。 xiashuba.com 手中法杖,将他身上的金光全部吸收,犹如开弓离弦之箭,射向旱魃。 李韵芳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道:“既然都不要命了,那我总不能落后,不然世人又要说,女子不如男了。” 喃喃至此,她大手一挥,“起剑!” 以本源之力,强行将自己的灵剑壮大数百倍不止,逐渐化作了一柄滔天巨剑,刺向旱魃。 她乃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士。 可是无论性格还是行事,都像极了北方女子。 重情重义、洒脱、不拘小节... 关键,有事她是真上啊! “有幸与诸位一同杀敌,幸甚!” 铁甲营的一位偏将军心怀壮烈,将其余士卒的所有气血,凝聚于己身。 以身砸向旱魃! “送将军!” 将士们心里很清楚,偏将军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这就是战争。 一群人,对一只妖,也是战争。 在一场战争中,最常见的,就是死人。 孟川咬牙切齿的看向旱魃。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其千刀万剐! 恶妖害人,从来不分青红皂白。 若是今日让它活着离开这座大阵,那么今后,受其害者,又将不知有多少人! 一念至此,孟川利用史笔,再次画出几道秩序链条,牢牢的将旱魃身躯困缚。 众人以命相拼。 整整四千人,组成的一座大阵,却只能与旱魃对持。 可见其修为究竟有多么高深了。 即使是在人妖大战时期,像旱魃这种存在,至少是名妖族的偏将。 眼下这一击,也将是此役的最后一击。 越州城那边。 刺史吴白双眼充血,向身后的不少官吏开口问道:“大阵准备好了没有?” 基本上每一座州府,都会有护城大阵。 由于北地经常性的会遭遇战乱,所以护城大阵稍微强大一些。 但是南方,尤其是像越州城这种地理位置优越,被许多城镇合围保护的这种,护城大阵便就稍弱一些。 每发动一次,都会有较长的缓和时间。 “大人,已准备妥当!” 一名身着甲胄的越州本土将领开口说道。 “射向旱魃!” 吴白当即说道, ... 眼下,所有能够用到的手段,均已经用了。 不出意料,旱魃遭遇了最严重的创伤。 孟川心知,眼下时机已到。 于是便持续发力。 旱魃正在嘶吼着。 它本以为,像是之前那种程度的攻击,是不可能再有的了。 只要给它时间,它就能够快速恢复一些元气。 逃遁此处,甚至是反杀众人。 然而,孟川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旱魃!今日本官便将你收入书中,罚你受尽千刀万剐之刑,直至烟消云散!” 这道声音,传播极远。 越州城内外,所有人都听到了。 尤其是仍然还处于大阵中的众人,感受是最为深刻。 那些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秩序链条,成功将旱魃收入了一本书里。 孟川的力量,也已经用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付出了巨大代价迎来的胜利,不值得欢欣雀跃。 他们在为已经死去的那些人感到缅怀。 孟川平稳落在地面,将两件本命物以及两柄后天灵剑,全部放入图中世界。 举目望去,苍茫大地之上,堆放着不少尸体。 还在不停地流出鲜血。 “大人...” “孟先生...” “孟兄...” 不少人都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本官,代越州城里的百姓,多谢诸位了!” 孟川深深作揖。 此事。 并没有到此为止。 他将旱魃降服的事情,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周遭乃至京城那边扩散着。 济疯子气喘吁吁地来到孟川跟前,笑道:“孟施主方才收服邪祟的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这却跟民间相传的判官降服邪祟的方法类似。” 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心怀震撼。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们这些江南的修士,也终于明白,为何孟川经历了千里之战之后,还能活着,甚至活得很好。 有那种神乎其神的手段,简直非常人可比。 劫后余生,姜天涯呼出一口浊气,搀扶着李韵芳,也来到了他的跟前,说道:“孟兄在江湖上,可有名号?” “江湖上?这倒是没有。”孟川摇了摇头。 姜天涯笑道:“从今以后就有了,我看孟兄的江湖名号,可以称之为‘阴阳判’。” 阴阳判? 众人思索片刻。 发现还真有那种感觉。 阴阳判,判阴阳。 孟川将旱魃收入一本书里,还表明了说,要将其受到千刀万剐之刑。 这原本是民间传闻中,判官的职责。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大魏朝的官吏。 称呼其为‘阴阳判’,简直就再合适不过了。 如此。 阴阳判这三个字,自今日之后,将会彻底流传到大江南北。 姜天涯的一句戏言,却成了今后天下中人,尽皆敬畏的三个字。 阴阳判。 不过,眼下的孟川却不想和姜天涯打趣。 因为对付一只旱魃,死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第二百零一章:早做准备 旱魃,是孟川对付过的,最为强劲的大妖,没有之一。 此役,战死者四百余名。 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几乎人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就连孟川都有些气息不稳。 “今日若是没有大人的八门金锁阵,只怕当真就让此獠使越州赤地千里了。” 刺史吴白,连忙出城来到他的跟前,一脸掐媚道。 如今旱魃之祸已经消去,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孟川对他没有丝毫的好脸色,冷声道:“旱魃的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但是你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斩妖司以及锦衣卫都在路上,你的罪状,看来是逃不掉了。” 吴白面色一白,略显难堪道:“只要我越州的百姓,能够躲避一劫,即使是丢官弃爵,下官也认了。” 最大的麻烦已经不见,他自然是要说一些好话。 孟川望着死去的那些尸体,沉声道:“越州是大城,极为富裕,这些人都是为了越州而战死,事后的一些安抚,你要尽心尽力,若是让本官发现有任何不适之处,必将严惩!” “请大人放心,请大人放心!”吴白连连作揖。 孟川看向躺在地面,正气喘吁吁不止的冉永增,笑道:“将军之神勇,本官算是见识到了。” 下书吧 遥想两年前,他还是白身,哪怕是见到一个县令,都要去点头哈腰、抱拳作揖。 然而现在呢? 哪怕是面对一州都督,他都可以自称为‘本官’了。 这便是一种成长。 冉永增摇头苦笑道:“还是拖了大家后腿。” 孟川安慰道:“已经很不错了,本官会向陛下禀明都督的功劳。” 冉永增面色一喜。 他死战旱魃,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孟川能为自己邀功。 要是借此机会,能到京城当官,那所做的这一切,就是值得了。 孟川点头道:“本官明白都督的心意。” 之前练兵的时候,冉永增就不止一次说过,自己非常憧憬有朝一日,能去京城当个官,哪怕是偏将军也可以。 因此,他不难猜想到,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姜天涯、济疯子、李韵芳三人来到他的跟前,前者抱拳道:“孟兄,我们这便要走了,需要将死伤者运回杭州城,该安葬的安葬,该诊治的诊治。” 孟川瞧了一眼吴白,微微皱起眉头,小声道:“姜兄稍后再走,在下有要事相托。” 顿了顿,他又大声开口道:“吴大人,可莫要忘了本官向你说过的话,这些人都是为了越州而战死,你们越州,理应要拿出一些钱财,去慰藉那些死伤者。” “孟大人放心。”吴白再次作揖。 孟川道:“姜兄,先让李姑娘替你将崇文书院的诸多伤亡者运回杭州城吧。” 姜天涯不清楚对方有什么事,但是既然执意要将自己留下,那便留下好了。 他看向李韵芳,作揖道:“就有劳李姑娘了。” “无妨。”她淡淡回应道。 孟川向济疯子、李韵芳二人抱拳开口道:“本来还想将二位留下来,但是这些伤亡者,总要有人照顾,事后姜兄,会向你们说明一切的,今日之事,多谢二位鼎力相助。”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侠’。 那么他们二人,都可以算作是‘侠’。 济疯子摇头晃脑道:“无妨无妨,下次请和尚我吃顿酒就可以了。” “好,到时全点荤菜。”孟川笑着回应。 “小芳,你回去路上可要小心啊。”姜天涯咧开大嘴,憨厚般笑道。 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已经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活着的江湖修士,没有在越州逗留,直接返程。 他们自由惯了,并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 至于那些阵亡的将士们,冉永增寻了一处青山,就地埋葬。 按照他的话来讲,男儿走四方,何处不为家?死在哪儿,葬在哪儿,天下青山都一样。 江湖修士讲究个落叶归根。 至于军中人物,相较于这点,比江湖人要洒脱不少。 阵亡人的家中,皆由越州府出面慰问。 州府里有钱,足够让他们的家人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只是丧亲之痛,可能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吴白张贴出告示,将降服旱魃的事情说出。 百姓们也都已回归正轨。 总而言之,此役,孟川等人将一切不利因素,都挡在了城门之外。 没有让生活在城里的老百姓受到任何损失与影响。 刺史府内。 孟川将所有人都轰走,只留下了吴白一人。 他缓缓开口道:“吴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最好将如何得知本官来到越州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若有丝毫隐瞒,本官绝不轻饶。” 孟川现在可是官威十足。 他是从最底层混出来的人物,任何事情都难以瞒住他的双眼。 按照吴白的实力,绝对难以发现自己的踪迹。 刚到越州,对方便随之而来,事情哪有那么巧合? 此前不问,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当务之急,是要对付旱魃。 眼下旱魃的事情结束了,这些事,就必须要问问清楚。 吴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实情,“回大人,是因为...有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告诉下官,您来到了越州,并且还在荡州湖畔。下官并未告知他我们越州发生的事情,但是此人似乎了若指掌,还直言说,您有解决旱魃的能力,所以...” 所以他便病急乱投医,马不停蹄地去寻找孟川了。 戴着面具? 黑衣人? 孟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西厂。 此前在山林中,西厂的人,便是戴着一张面具。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西厂的人,没必要针对自己。 对方说自己有解决旱魃的能力,肯定是对自己的心思揣摩得极其详细。 他们肯定会料到,自己一定会入局。 一旦入局,又未将旱魃降服,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不光自己要承担政治责任,还要承担响应的风险。 如此一来,到了那时,就是扳倒自己的最好时机。 想来想去,不想让自己好过的,就是国师那边了。 即使不是不良人干的,肯定也会跟国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这里,孟川豁然开朗,沉声问道:“你确定没有对本官有所隐瞒?” 吴白当即下跪道:“大人,下官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知您了,绝无丝毫隐瞒啊!” 闻声,孟川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记住,阵亡的每一名将士乃至修士,其家里,都要送去阵亡金,越州府家大业大,多掏点钱,倒也无妨。” 越州这边出一份钱,江南道那边出一份钱,到时朝廷户部和兵部,也会出钱。 这些钱,足够慰问那些阵亡将士的家里人了。 吴白刚刚退下,姜天涯便从侧屋走了出来。 孟川道:“姜兄听到他的话,有什么想说的?” “非黑即白。” 姜天涯好心道:“孟兄要早做准备。” “将姜兄特意留在此处,就是为了此事。”孟川直言道。 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皆在不言中。 不消片刻。 有数只木鸽,从越州刺史府离开。 第二百零二章:用兵如神 随着锦衣卫与斩妖司的到来,吴白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戒。 由于那些奴籍的女子,是被他送给了旱魃,按照大魏律来说,是凌迟处死的罪名。 但念其情有可原,在对抗旱魃的行动中,也算是可圈可点,便将其所有官职全部革除,然后又判了一个流放岭南的罪名。 吴白是儒修,体质要远强于常人。 所以即使是流放,他也能活下去。 至于越州境内的其余县令等,全部官降一级。 越州的事情结束,孟川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便与小易和胡媚娘离开了越州城。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城门前,居然聚集了不少百姓。 “诸位...” 孟川有些愕然。 一名年长的老人家,向他抱拳说道:“孟大人,我们都知道,是您救了我们越州城,若不是您,只怕我们越州今年就将大旱了,百姓们没了粮食,难以活下去。说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没错,听闻您要离开越州了,老朽和百姓们,便想着来送送您这位大恩人。” 孟川恍然。 小易和媚娘便站在他的身后。 那位老人家继续说道:“我们城里年轻一辈,对傅大人记忆都不深切。但是老朽记得,那年老朽刚刚成年,一家老小都快吃不起饭了,要不是傅大人,只怕我们江南道,要饿死很多人。 傅大人是个好官,听说您为了傅大人,敢于得罪朝廷中的权贵,因此才被皇帝陛下赶出京城,这事都已经传遍了,这样说来,您不仅是我们越州的大恩人,更是一位好官,孟大人,请受老朽一拜!” 孟川刚想解释什么,却见他身后的百姓们,齐刷刷跪倒在地。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已经被感动了。 其实,在老百姓心里,是有杆秤的。 是不是好官,他们都心知肚明。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将老人家搀扶起来,郑重道:“请您老人家放心,也请你们放心,只要本官还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本官还是大魏朝的官,终其一生,都会为了你们不再挨饿受冻,能够过上好日子,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旱魃的事情传到京城。 宣政殿。 曹长柷向李轻眉说道:“你这个侄儿,还真是不一般,这旱魃,朕早先见过,当初动用了很多人力,才将其消灭。孟川在越州城外摆下八门金锁阵,降服旱魃,将会成为一桩美谈。” cxzww.com 后者轻轻抿了抿嘴唇,莞尔笑道:“臣妾关心的是,孟川究竟有没有得到诸葛静远的真传,若是得其真传,即使将来大战再起,以孟川的能力,领兵出征是足够了。” “依朕来看,孟川绝对得其真传了。”曹长柷还在看着从越州传来的奏折。 “陛下为何这般肯定?”李轻眉不解。 曹长柷缓缓说道:“你不懂军事,这八门金锁阵,普天之下会的人极少,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姑且算是一个,可他也是久经沙场,才能有信心摆出八门金锁阵。但是孟川呢? 他从未上过战场,却能将八门金锁阵,极为熟练的运用,非是常人可比,从这一点儿来看,他对于用兵之道,造化颇深,加以磨炼,没准能成为我们大魏的军阵之神也说不定。” 他对孟川寄予厚望。 试想,两天的时间,就能将众人整合起来,摆下八门金锁阵,这已经代表了孟川练兵用兵的能力了。 事实上,若是没有冉永增从旁协助,只怕光是凭借他一己之力,极难功成。 可身为皇帝,从不问过程如何,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孟川赢了,他觉得很好,是个用兵的好料子,可以去培养。 “对了,孟川写信过来说,那个冉永增是个将才,听意思,是要举荐给朕,你说朕要不要给他这个面子?”曹长柷玩味般笑道。 当皇帝当这么久,才遇到一个孟川,他自然要当宝贝一样看着。 这不仅是他这个当皇帝的福气,更是后世帝王的福气。 李轻眉微微一笑道:“想必陛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东宫。 跛脚太子曹兴与九皇子曹渊正待在一起议论孟川。 “八门金锁阵,此阵,已经多年未在世间出现过了,没想到,他居然会。此人不仅精通文章经义之道,就连这兵法也有涉及,不出不意外,十年乃至二十年以后,他将顶替吕渊,成为我大魏朝百官执牛耳者。” “大哥,因为那傅天酬的事情,眼下所有人都以为孟川是您的人了,他可是一个好棋子,需要好好利用一下。” “利用?朋友之间,怎么能用利用这个词?” 曹兴缓缓闭上双眼,正在尽情享受着来自一名跪倒在地,略显白净瘦弱的男子服侍。 见状,曹渊缓缓离开此间。 出了东宫,他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大哥什么都好,可惜有这么多不该有的嗜好,难搞啊。” ... 齐王府。 三皇子曹通,是诸位皇子中,最擅武力者。 他的背后,正是开国以来被封王侯的那些勋贵们。 大魏朝不成文的规律之一,只有武夫能在活着的时候封爵,至于文臣,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有个爵位,还不是世袭罔替。 比如说。 目前活着的武将中,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乃是青州侯。 死的文臣中,傅天酬,乃是忠烈侯。 前者能够世袭罔替三代,至于后者,只有他而已,不能泽恩于后代子孙。 曹长柷心中因为对傅天酬的后代,也就是傅清韵与傅清池姐妹二人心怀愧疚,所以都封了她们一个女官当,每月按时领着俸禄,还不用去宫中点卯。 换句说话,有官职在身,但却是虚衔。 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世人,他心里是有傅家的。 由于曹通尤为擅长武力的缘故,所以能够清楚直白的了解到八门金锁阵得魅力。 “如果能够离开京城,还真想让孟川教导本王那个阵法。”曹通向眼前的五皇子与七皇子缓缓开口道。 七皇子曹广皱眉道:“这八门金锁阵,还真有那么厉害?居然让三哥都心神向往之?” 曹通直言道:“这么说吧,在咱们大魏朝当武将,只要你会一种兵家阵法,就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萧逾明为何能做到节度使的位置?就是因为他会八门金锁阵。 当初他来京城的时候,本王求了他许多天,他仍然是推辞不教,后来事情闹到父皇那里,他还是不教本王...” 说到这里,他唉声一叹。 八门金锁阵的魅力就在此处。 只要会这个阵法,将来一定有机会,能够独领一军。 兵家战阵之术,向来是不传之秘。 这也是为什么,天下武夫如此之多,将军也不少,但能称得上是兵家人物的,却极为罕见的原因所在。 试问。 你连个兵家战阵都会,好意思说自己是兵家的人吗? 八门金锁阵,已经是极为厉害的一个阵法了。 相当于修行界的一部绝世功法。 “三哥,这孟川,果真精通兵法?”曹元好奇问道。 曹通点了点头,开口道:“应该错不了,有人从越州传来消息,将孟川所摆下的八门金锁阵的阵型图画了出来,是一个越州的官吏,咱们的人。从那张图上,本王不难看出,这个孟川,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八门金锁阵了,说是用兵如神,也不为过。” 阵型图相当于模型。 至于实物里面的构造,没人知晓。 ... 总而言之,因为孟川在越州城门前摆下的八门金锁阵,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或者是敬佩,多半以上,都是大魏朝的武将。 会这套阵法,已经可以被武将所敬重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还有赖于诸葛静远所写的那本书籍。 《诸葛阴阳术》对于八门金锁阵的描绘实在是太清楚了。 即使是不懂兵法的人,也能渐渐了解到其中奥妙。 更何况,孟川还曾看过兵书以及八卦五行之道。 逐渐。 也不知为何,他‘用兵如神’的名头,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第二百零三章:勾人魂魄 孟川离开越州,一路南下,到了台州,驻足几日。 台州城频临东海,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多数以打渔为生。 平时也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只名为【赑屃】的神兽。 此兽形状如龟,但是却庞大无比,可以背得动高山大岳。 主要能力是操控山海之力兴风作浪。 不过此兽明显是没有危害人间的念头,反而还助人为乐,只要越州的百姓不太过分,他一般都会保佑此地不起大风大浪。 像是孟川的身份,本来是没有机会能见到这种神兽的,不过赑屃却听说他极为擅长写志异杂文,便想着让他将自己的故事写出来。 一开始,孟川还感到些许困惑,“您久居台州东海之畔,是如何得知在下名讳?” 赑屃说:“叶钧前不久来过这里,说了有关于你的很多事情。” 顿了顿,它还看了看躲在孟川身后的孙小易和胡媚娘,尤其是后者,它的目光在其身上停留的时间最久,在心里忍不住地啧啧称奇。 孟川看不透赑屃的修为,不过,想来它应该是和旱魃是同一个级别。 旱魃乃是上古大妖。 而赑屃又是上古神兽。 它们之间,应该不分上下。 神兽与妖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认为己身乃天地造化所生,不屑转为人形,或者是有灵识,但是无法幻化人形。 下书吧 而妖,修炼到一定程度,都喜欢化作人形来游戏人间。 令孟川感到诧异的是,叶钧居然认识赑屃。 记得在方与县见到他时,其修为并没有多高啊。 是如何认识对方的? 前世民间传闻,蓬莱仙岛,时不时的显化人间。 其实,就是赑屃的背上,有青山绿水。 它不时会潜入水中,不时也会上岸。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蓬莱仙岛时隐时现的传说。 在《天禄识余·龙种》里有详细记载。 “你若是帮吾写篇杂文,今后你若遇难,吾可助你一臂之力。”赑屃缓缓开口。 孟川应声道:“不知要写怎样的故事?” “就写吾造福一方即可。”赑屃道。 它的意思,就是让孟川自由发挥了。 他跳到赑屃的背上,让其托着自己遨游东海。 临了,才写出一篇杂文。 故事内容的大概,就是赑屃成精,有了灵识以后,开始造福一方。 不料,这篇杂文一成,居然有功德自天而降,落在了赑屃的身上。 “多谢孟先生助吾获得功德,摆脱自身桎梏,使吾修为更进一步!” 赑屃直言说着。 迎来功德,连称呼都变了。 功德奥妙无穷,它需细细感悟。 孟川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逐渐接受了这件事情。 从秦蒹葭那里,他就知道,自己的杂文,可以消除鬼魅身上的怨气。 如今,又助赑屃受到天地认可,想来也能理解。 不过,他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随着自己的修为越来越高,杂文可不能随意就写了,要不然的话,很容易便会引来天地异象。 就像是帮助赑屃获得功德一样。 不过,对方也说了,将来等自己遇到事情,它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赑屃修为高深,是个了不得的帮手。 它将孟川一路送到了潮州,这里已经输于岭南道地界了。 临别时,赑屃说道:“先生有莫大气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是有朝一日,先生得了超脱,望能再来台州,届时吾必带着先生畅游东海。” 孟川点头不语,目视对方离去。 潮州与台州类似,百姓们都是靠着渔业生存。 到了时辰,岸边便会有不少渔民乘船打渔。 看着他们每次出船,总能收获满满,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本想着随意找个老汉问问情况,但是他们一见到孟川就认为是外乡人,都连忙避开了。 他感到很困惑,即使自己是外乡人又能如何? 见到自己跟躲瘟神一样,怎会这般夸张? 事出异常必有妖。 孟川找了一身比较破烂的衣服,又将孙小易和胡媚娘放入图中世界。 他这是第二次扮成乞丐了。 只有这种打扮,才能在极大程度上,消除百姓们的疑心。 随意走进一个村落,孟川遇到了一位老人家,开口故作恳求道:“老先生,我是从山东道那边一路要饭过来的,家乡遭了劫,行行好,给碗水喝吧?” 老汉打量了一下他,有些相信道:“山东道那边?一北一南,路程何止万万里,倒是难为你了,也怪不得你称呼我一声老先生。” 整个大魏朝的百姓心里都清楚,山东道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很守礼节。 如今见到一个要饭的乞丐,都毕恭毕敬的喊自己老先生,看来传闻所言非虚。 孟川大口大口的将一碗凉水喝进肚子里,开口问道:“老先生,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见到小子我,都跟见到了瘟神似的?” 老汉指了指村子里不少户人家都贴上的白布,道:“你是外乡人,不清楚也很正常,总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想在这儿讨生活,只怕不容易,要是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可就惨了。” 难道... 这附近死了很多人? 孟川更加困惑了,询问道:“这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汉语重心长道:“也罢,若是不给你说,你还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大概一年多以前,锋州、潮州、循州、春州与雷州一带发大水,大水褪去之后,附近又闹起了瘟疫,不少人都死了。 后来啊,又有邪祟害人性命,我们这岭南道,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非要这样去迫害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 潮州那些当官的也不是个东西,明明闹此劫难,还偏偏要强行征税,我们哪还有钱交税了?唉,这年头,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孟川神情凝重。 天灾人祸接踵而至,这还让百姓怎么活? 老人家似是说上瘾了,又继续说道:“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可是半年前,来了两个外乡人,是夫妻,他们一来,附近几个村子,接连死人。” 说到这里,他故作小声道:“据说,是被那两个外乡人给勾走了魂魄,所以才致人死亡。” 闻声。 孟川心里一惊。 怪不得附近的百姓,会躲着外乡人。 原来毛病是在这里。 能勾人魂魄? 到底是什么邪祟? 与那两个外乡人,又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孟川开口问道:“这对夫妻,现在何处?” 老汉眉头一皱,“你听说了这事,怎么不感到害怕?” 第二百零四章:姑获鸟 孟川还是从老汉口中得知了那对夫妻目前的下落。 据说他们靠着循江河畔,建了一栋屋舍,平时也没人来打扰,主要是不敢。 不过一开始倒是有本地的官员,尝试着驱逐他们,可惜最终却不知为何,没有丝毫成效。 会是他们搞鬼吗? 孟川不得为知。 只能亲自去瞧瞧。 他倒是听白浅说过,对方遇到比翼鸟的地方,是在锋州。 当时一些沿海州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水灾。 这件事情,朝廷是持关注态度。 因为岭南道节度使并未将此事上报,想来是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来到那对夫妻居住的地方,孟川敏锐的察觉到了邪祟得气息。 在他们的屋舍之前,不时会有几个装模作样、毫无修为在身的道人做着法事。 孟川观察了片刻,便走向那个屋舍。 周遭数丈的距离内,没有生人胆敢靠近。 他的出现,吸引了很多道人的目光。 那对夫妻也走出了屋舍。 孟川施展天子望气术,在女子身上,觉察到了邪祟的气息。 不过有一说一,这邪祟,长得还真是漂亮。 他竟无法在一时间,识破对方的真身。 想来是具有较高修为的。 那个男子,倒是没什么异样。 “乞丐从哪来?”男子皱着眉头问道。 自从他和妻子来到这里之后,便时常有人来打扰。 所以一有生人靠近,他都极为生气。 若不是自家妻子临产在即,他早就离开此处了。 “从山东道来。” 孟川故作可怜道:“大爷,行行好,给点儿吃的吧?”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判断这对夫妻的秉性如何。 “山东道?山东道哪个地方?”男子的戒备心很高。 孟川道:“兖州府。” 兖州府? 男子再次微微皱起眉头,“你们兖州府,有一位小说家叫孟川,你可曾听说过?” 此话一出,倒是让孟川感到困惑起来。 他连忙点头,问道:“大爷认识孟郎君?” “我是从河南道来的,早些时候,听说我们河南道的大世家慕容家,就是因为孟川而家破人亡。那慕容家落此下场,也是罪有余辜。慕容家勾结官府,强占良田,霸人妻女,肆造杀戮,所做勾当,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说到这里,这男子似乎有些意难平。 恨自己未能亲手杀一两个慕容家的子弟。 其实,学宫出手,若是灭人满门了,那么就一定会有灭人满门的理由。 比如天葬教,比如血衣楼,这都是邪修组织,平日里只知道危害一方。 还比如慕容家,他们这个世家,所犯下的种种罪状,足以夷九族了。 学宫也只是灭了他们一家满门,至于旁支,大部分则幸免于难。 男子递给孟川几个白面馍馍。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很朴素,房屋也算简陋,能吃得起白面,倒是让人略感惊讶。 将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吃完,孟川正色道:“郎君,请我到家里坐坐吧?” “你这乞丐,好生无礼,给你一个馒头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要去我家里坐?赶紧走。”男子有些不耐烦了。 孟川不为所动。 男子皱眉道:“你若还继续留在这里,小心我动手。” 孟川看向了他身后的女子,缓缓开口道:“大魏禁律之一,不准人妖相恋,难道你们不清楚?” “说甚胡话!” 男子勃然大怒,“你果然跟外面的那些道士是一伙的,赶紧滚,不让让你趴着离开。” 孟川选择无视他,继续说道:“见你身上,并无血气缠绕,想来从未害过人,为何这附近百姓,都说你们夫妻勾人魂魄?” 男子无法忍耐,向他挥出一拳。 孟川稍稍抬手,那男子便是已经动弹不得。 “进屋聊聊吧,我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而已。”孟川淡淡道。 男子怒极,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进屋里。 当发现自己能动弹的时候,本想着冲进屋里将孟川赶走,却被自己的妻子拦住,“相公,有些事情,是时候也该让你知道了...” 男子恍然。 二人走进屋里之后,孟川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女子向他深深作揖道:“不知先生,需要知道什么?” “你夫君,好像并不知道你是妖?” 孟川话音刚落,男子便瞪大了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点头道:“他确实不知。” 随后,她便将二人相识的经历说出。 原来这女子乃是姑获鸟。 此种鸟类,又被民间称之为‘夜行游女’或是鬼车。 它们一般是以人类魂魄为食,喜欢群居在麟火闪耀的地方。 若是姑获鸟作恶一方,那么将会造成滔天血祸。 若是它们心存善念,则每到一地,都会将当地的孤魂野鬼吞入腹中,免得他们危害人间。 一来二去,姑获鸟在民间的名声,便就好坏参半了。 据说,姑获鸟都是难产的妇人死后所化,和产鬼不同,姑获鸟都喜欢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在夜间游历。 若是谁家有了孩子,自己躺在床上没有听到孩子的哭泣声时,那么这孩子多半就被姑获鸟抱走了,等你前去瞧瞧孩子的时候,又发现孩子回归原处。 它们极为喜欢女孩子,遇见好看的女孩,都会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去看待。 想要解决姑获鸟抱自己的孩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要将婴儿穿过的衣服晾在屋外,尤其是到了晚上,一定要收到家中。 不然的话,姑获鸟会根据衣服上残留的气味锁定婴儿。 一般来说,一旦成为姑获鸟,模样就会大变,甚至变得倾国倾城。 在《玄中记》中有详细记载。 男子本是河南道的一名农夫,小时候读过一些书,后来没有考上秀才,便回家务农了。 有此在田边的小湖,看到一名女子正在洗澡。 那女子,正是他现在的媳妇。 姑获鸟的翅膀是可以拆卸的。 一旦将她的翅膀夺走,那么她就无法幻化成为姑获鸟了。 男子注意到放在地面上的翅膀,将其拿回家中。 气的女子洗完澡以后,就跑到男子家中理论。 失去翅膀,姑获鸟便就失去了法力,与常人无异。 男子单身多年,趁机与其发生关系。 一来二去,二人便渐生情愫,成了夫妻。 后来男子将翅膀给了女子,这女子也不愿离开了。 男子虽然知道女子和翅膀有秘密,但是从来都不会怀疑她是妖。 即使是妖,他也不会将其赶走。 只是,二人成亲之后,有慕容家的一个旁支少爷,相中了他这媳妇,怕对方硬抢,便索性离开了河南道,来到这岭南地界。 这也是为什么,男子有些仇视慕容家的原因。 听完所有的故事,孟川逐渐打消了不少疑虑,道:“说到底,你毕竟是妖,如今又即将诞下人族的子嗣,此子降生之后,必生异样,甚至会与蛮人相似,届时,你等该怎么办?” 2kxiaoshuo.com 他们二人相视无言。 这件事情,他们确实没有想过。 因为从一开始,男子就只觉得,自己的娘子是天上的仙女。 但是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的董永啊,事出异常必为妖的道理,被他给主动忽略了。 孟川继续问道:“附近百姓,都说你们夫妻勾人魂魄,这是怎么一回事?” 身为姑获鸟的她,确实是有这个能力,可以勾走生人魂魄,然后将其当作自己的食物吃掉。 第二百零五章:阴司鬼吏 姑获鸟摇着头说道:“我平生从未害过人,怎么可能去做勾人魂魄的勾当?这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开始将事情原委说出。 原本,在他们来的时候,潮州附近,是没有什么妖邪作祟的。 就连在锋州闹得如火如荼的瘟疫,都没有影响到潮州。 可是不知为何,自他们来了以后,潮州境内的一些零散村落,便经常死人。 潮州刺史田渭,不仅不出面安抚百姓,还强加税收,大肆揽财。 死伤的那些人,据姑获鸟调查,基本都是对田渭抱有仇视心理的人。 原本她是不打算介入此事的,但是,附近百姓都说他们夫妻乃是不祥之人。 她自然要私下调查一番。 在调查的过程中,顺道恐吓了一番当地县令,使官府的人,不敢打扰他们夫妻了。 听到这里,孟川大概清楚了。 看来潮州城所谓闹鬼的事情,跟一州刺史密切相关。 只是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真是为了钱财? 他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人妖之恋,毕竟是两族禁忌,希望此子诞下之后,你们可以择一处无人地界,就此隐居,要不然将来等待你们的麻烦,肯定不断。”孟川就此离开。 临别前,男子作揖问道:“先生谈吐不凡,究竟是何许人也?” 孟川笑了笑,将自己的名号报出。 然后逐渐消失在他们的眼中。 男子瞪大双眼,暗自咋舌,原来他就是孟川啊。 兖州府的小说家,新科状元,大魏行走... 一个个的光环萦绕在孟川身上。 让男子心生仰望。 孟川继续行走在附近的几个村落。 路遇一处依山而建的村庄,他察觉到了一些邪祟的气息,耳旁还不停传来震耳欲聋的哭泣声。 都是女子在哭。 声腔极为尖锐。 莫非是谁家又死人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寻找着哭泣声的来源。 正当准备上山的时候,一个手里拿着拨浪鼓的孩童突然走到孟川面前,好心道:“你不要上山,爹爹说了,山上有妖怪!” 妖怪? 正当孟川困惑之际,想要找人询问的时候,却见一个成年男子,直接将孩童抱走,厉声说道:“说了多少遍了,听到这哭声,赶紧回家跑,还有,以后不准给任何陌生人说话!” “知道了爹爹。” ... 孟川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山去。 哭声越来越沉重。 他敏锐的感觉到,应该是来自于山顶。 莫非是谁葬在了山顶? 怀揣着疑问,走向山顶,却忽然感觉到哭声戛然而止了。 不过,四周却有两名尸体,规整并排躺在地面上。 孟川将自身浩然气外泄,逐渐将整座山头笼罩,笑道:“三息之后如不现身,定叫尔等灰飞烟灭!” 片刻之间,有两名女子来到他的跟前,各自作揖道:“奴婢大青(小青)见过先生。” 如今,孟川乃是一身书生打扮,她们称呼他为先生,倒是合情合理。 大青小青? 一时间,孟川瞬间就明白了刚才的哭泣声是怎么回事。 根据《搜神记》记载,世上有种鬼魅,乃是姐妹一心所化,合称为大青小青。 只要有她们出现的地方,必将会有人死于横祸。 久而久之,人们便以为她们乃不祥之身。 而且,奇怪的是,她们一旦见到尸体,就会止不住的哭啼。 姐妹二人一起哭,远远听去,就像是十几人一块哭泣。 她们从不害人,也没有害人之心,只是生前有些玻璃心,容易得抑郁症,遇到一丁点儿不顺心的事情,便会放声大哭。 “你二人可想步入轮回?”孟川询问道。 她们没有害过人,但毕竟是鬼魅,而且一直在山上哭哭啼啼的,会惊扰了附近的生民百姓。 所以,让她们步入轮回,是最好的法子。 二女闻声大喜,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先生懂得超脱之法?” 孟川摇了摇头,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让鬼魅往生轮回得解脱之术法,他确实不回。 但是他认为,自己所写的杂文,没准会有奇效。 于是,他开始验证自己的方法。 将大青、小青的故事,写入杂文当中。 顷刻间,二女身上的怨气顿时消散不少。 这就代表着,她们可以去轮回转世了。 对孟川感谢了一番之后,二女相继离开。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世上妖邪鬼魅无数,不全都存有坏心。 对他来说,救人、救妖乃至救鬼,都是救。 只要人是好人,妖是好妖,即可。 当然,若是人与妖之间产生冲突,他第一意识,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帮助人,毕竟,他就是一个人。 可能现在自身的境界还不够,做不到包揽众生的那种程度。 解决完大青小青的事情,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所写的志异杂文,的确是有奇效。 有些鬼魅,不是不愿往生轮回,而是无法解决自身怨气。 也就是说,它们无法主动放下阳间的事情,需要借助外力,来让自己去‘大彻大悟’。 孟川所写的杂文,就有这种能力。 离开此间,径直前往潮州城。 在他印象中觉得,作为府城,应该是颇为热闹的一幕,但是大街小巷中,却不见任何百姓出门摆摊。 ranwena.net 就像是战时一样。 不少人闭门不出。 只有零星几人步伐匆匆。 这般萧索景象,着实让孟川感到惊讶。 岭南道位于大魏极南。 所谓天高皇帝远。 这里的地方官吏,平日里也是阳奉阴违惯了。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来到了一家客栈落脚。 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冒然前去刺史府,最好是打探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过两天,他便看到不少百姓都成群结队的走在街道上。 孟川向客栈里的伙计问道:“他们这都是要去哪里?” 伙计不假思索的开口道:“能去干嘛?拜城隍呗,据说城隍庙里供奉的两尊鬼吏,可灵了。最近咱们潮州不太平,光靠那鬼吏护佑着城里的百姓安然无恙呢。” 鬼吏? 孟川瞳孔一缩,出了客栈,便挤在人群中,前往城隍庙。 按理来说,城隍里的阴司鬼吏乃至城隍爷,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在人前显灵的。 听那伙计说,好像鬼吏很是频繁的显灵? 百姓们每过几天,便一起去城隍庙? 潮州城的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百零六章:拘魂鬼 城隍庙前。 孟川施展天子望气术。 敏锐发现,城隍老爷的神韵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两尊散发着邪气的‘神像’。 这便是百姓口中的‘鬼吏’。 他有意收敛修为,看向神像,眉头微皱。 披着黑色斗篷,令人看不清面目,手上拿着一柄招魂幡,脚下踩着一个骷髅头。 看着这形状,孟川的脑海里,瞬间便涌出了有关‘拘魂鬼’的记忆。 前世,他曾看过一篇杂文,叫做《酉阳杂俎》,乃是唐代一位著名小说家所写。 那里面,就详细记在了拘魂鬼外貌形态以及一些特点。 与神像的样貌一般无二。 拘魂鬼与阴司正统敕封的鬼吏不同。 前者本身是属于孤魂野鬼。 不过,他们有着拘束他人魂魄的能力,而且也是因此变强。 换句话说,拘魂鬼属于人族修士当中的邪修。 孟川认为,眼前这所谓的鬼吏,肯定是拘魂鬼无疑。 因为若是鬼吏,不可能做出危害苍生的事情。 要不然的话,阴司不会放过它们。 离开城隍庙,孟川心事重重。 想要解决潮州的事情,肯定要向拘魂鬼出手。 不过,百姓向来是愚昧的,若是自己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出手,其效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他只能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去巧妙化解这件事情。 返回客栈,孟川与小儿聊天,谈到了潮州刺史田渭。 小二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开口道:“大爷,您想找死,可别连累小的啊!那可是刺史大人!我们潮州的百姓,谁不知道刺史大人最近几年变得心狠手辣?您可莫要再问了。” 孟川只好返回房间休息。 他的脑海里,也有了新的疑惑。 田渭在最近几年,突然变得心狠手辣? 这是何故?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写了一封书信,通过木鸽飞行,交给身在六科给事中的闫言,让他前去吏部将田渭的档案调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孟川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除非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面,会偶尔的怒发冲冠。 比如,为了傅天酬,硬刚国师。 七日后。 孟川又搜集了一些证据。 自从潮州、锋州一带发洪水以后,田渭便开始强行征税。 但是结合闫言那边送来的消息,朝廷明明已经免去潮州两年赋税了。 这事透着蹊跷。 而根据闫言送来的有关他得一些情报,孟川分析出两个字‘平庸’。 对,是平庸。 田渭,九品初阶儒修,曹长柷监国时期,建安二十四年进士。 如今,已近耄耋之年。 在刚好古稀之年的时候,才成为了潮州刺史。 膝下有三个儿子。 幺儿痴傻。 二子整日游手好闲。 长子于前年去世。 一瞬间,孟川似乎扑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幺儿...二子... 难道,田渭铤而走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积攒家业? 长子于前年去世,所以导致他性情大变? 又过两日。 闫言从锦衣卫那边得来消息,说是田渭的妻子,乃是岭南道本土世家江家的女子。 而那女子,又是岭南道前任节度使,现任江家家主江辰的亲女儿。 江辰素来看不起田渭。 不过,后者一直极力与江家保持联系。 就连现任节度使张文博有时都要看江家的脸色行事。 算是大魏十三道中,最憋屈的节度使。 陇右道的节度使虽然受到王权与世家的节制,可说到底,陇右的官场,还是人家说了算。 但是张文博呢? 根本无力改变这一现状。 因为江辰在担任岭南道节度使的那些年,大力培植党羽,目前岭南官场,半数以上,都受到过江家的恩惠,被江家抓住了把柄,只能受制于人。 所以,张文博就很自然就很憋屈。 理清了人物之间的关系,孟川开始登门拜访田渭。 对方得知是他到来,立即大摆宴席,起身相迎。 二人像是曾经相识,一见面便就热络的不行。 饭桌之上,田渭笑问道:“孟大人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到了我们这潮州,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本官好将潮州上下所有官吏都叫来迎接孟大人啊。” 听称谓,便就知道,他不太喜欢孟川。 而且,性格很孤傲。 应该是属于那种,对他有好处的人,他便点头哈腰,对他会造成影响的人,他便冷眼相待。 换句话说,就是势利眼。 “田大人不必兴师动众,本官听说,你们潮州发了大水,不知现如今可恢复了些元气?”孟川旁敲侧击道。 都说越老越成精,眼前这位田大人就是如此,说话可谓滴水不漏,“有劳孟大人挂念,只是天灾有损民生,乃人力不可挽回之事,本官已做了全面准备,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潮州一定能够恢复生计。”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潮州在他的安排下,已经渐渐有所好转,不希望外人会插手。 孟川点了点头,“在来的路上,经常听到有百姓说,潮州境内并不太平,闹了邪祟,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渭笑道:“此事有何怪哉?天灾过后,人祸不止,乃为自然定理,更何况前段时间又闹了瘟疫,若不是本官,只怕这潮州城将会因此而死伤不少。 可即使如此,也很难避免死人的事情发生,这人死的多了,百姓自然就会惶恐,各种怪力乱神之事,也就出现了。” 他不仅将自己的责任摘的干干净净,反而还暗中点出了自己对于潮州做出的贡献。 让人无话可说。 孟川心知,眼前这位刺史,要比越州刺史吴白更难对付。 他刚想说些什么,便又听田渭直言说道:“孟大人越州一行,可谓惊天动地啊,连八门金锁阵,都被您摆了出来,降服旱魃,免去一州祸事,可是大功一件,想来等孟大人完成陛下给您的嘱托,返回京城之后,又要官升几阶了。” 这句话,有意将潮州的问题转移到它处。 除此之外,孟川还察觉到了一些心存不满的意思。 想来也是,他为官数十载,才只做到了一州刺史的程度。 而自己呢? 就像是做火箭一样升迁。 他自然会感到不满。 “都是为陛下,为百姓做事,官职升迁与否,本官并不在意。”孟川说起官话。 ddxs.com 田渭笑道:“孟大人说的好,本官镇守潮州多年,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装着百姓,只盼着能够为陛下多分忧一些事情,让这天下能越来越好一些,让潮州城内的百姓,终有一日,可以衣食无忧,人人自乐。” “田大人,为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你我共举一杯,如何?”孟川举起酒杯。 田渭道:“甚好。” 二人一同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随后,孟川便接受了他的邀请,在这刺史府住了下来。 初来乍到,不搞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他不会率先发难。 因为那样的做法,极容易会被他后发制人。 在刺史府小住了几日,城中百姓传闻的,夜晚经常闹邪祟、死人、鬼吏降服邪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看来,田渭也是怕自己发现端倪。 按照这个角度推断,对方与诡异的城隍庙,绝对脱不开关系。 只是,如果需要给自己的后代子孙敛财,完全可以从税收上下手。 与邪祟联合,是几个意思? 收人魂魄,又有何用? 第二百零七章:江家 自己留在这里,对方就很难露出马脚。 他只能找借口离开潮州。 田渭送了十几里地,二人依依不舍的离别,就像是忘年之交。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望先生好自珍重。” “田大人劳苦功高,在下一定会禀明陛下,为您请功。” ... 离开潮州地界,孟川一路北上。 他确实向皇帝说了潮州的事情,不过都是怀疑田渭与邪祟有谋的推断。 朝廷那边,不敢轻易忽视,暗中派了锦衣卫的人前去调查。 孟川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朝廷的人马前来。 所以,他在距离潮州数千里的韶州城,待了十几日之久,然后又北上,最终消失在连绵大山中。 身着锦衣的孟川暂时消失了,不过打扮成乞丐的孟川,却在悄无声息之间,愈加靠近潮州城。 刺史府。 田渭向身边的一名书生问道:“那个孟川,离开岭南道了没有?” 书生应该是他的幕僚,“回大人,已经走了。我们的人,亲眼目睹着他离开了咱们岭南地界,钻入了连绵大山中。” 田渭笑着点头道:“好,咱们的事落下这么久,也是时候该重新启动了,不然唯恐迟则生变啊。” 书生作揖道:“大人放心,在下这便前往城隍庙,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他们之间的动作,现在的孟川可不知晓。 他打扮成了一个双腿残废的乞丐,正在潮州城中闲逛。 基本都是在城隍庙附近。 按理来说,此庙应该是让百姓尽情去祭拜的。 然而,庙宇周围,却被很多士卒严加看管。 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人能进去。 怪不得百姓们一到日子,会准时集体前往城隍庙祭拜。 原来原因在这里。 待那些将士暂时不看守城隍庙的时候,百姓们便会自发组织前去。 孟川徘徊在庙宇周围良久,见到了那名书生堂而皇之的走进城隍庙,便心生困惑,自身化作一缕浩然气,悄无声息地钻入庙宇当中。 他本来打算着是到锦衣卫到来之后,在有所行动。 但是就目前来看,似乎等不到那一刻了。 他怕那个书生,是受到了刺史的派遣而来。 如果对方有所动作了,受灾的,还是无辜百姓。 在他钻入城隍庙以后,那书生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只好冒险打开庙中世界。 那两只拘魂鬼与书生,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谁?!” 书生大吼一声,手中出现一杆毛笔,写下一个杀字,化作一柄利箭,向孟川射去,却被他轻松化解。 见状,书生想打开图中世界,将外面的士卒唤来。 但是,却没什么效果。 他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 图中世界的虚无天穹上,有一个巨大的【囚】字浮现,令书生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对方的手段。 “你究竟是谁?!”书生沉声问道。 孟川从天而降,来到他们面前,己身顿时光芒万丈,但其光芒消散之后,他换了一身整齐干净的常服。 书生认得他,咬牙切齿道:“孟川,你居然没有离开我们岭南!” 他看向书生身后的两只拘魂鬼,皱眉道:“潮州境内的诸多诡异之事,应该就是你等所为吧?” “孟川!” 书生厉声开口道:“我听说过你的事迹,但是,这里不是山东江南,更不是京城,你敢在这儿撒野,只能是死路一条!” “好大的口气。”孟川漠然说道:“若非本官途遇此地,不知还有多少百姓,会遭尔等毒手!” “你好好的当你的官,做你的大魏行走,非要来管我们潮州的闲事作甚?自寻死路!二位,眼前此人,有可能会坏了家主的好事,杀了他!在图中世界杀他,即使是学宫,只怕也很难追查到。”书生信誓旦旦道。 他对学宫的实力一无所知。 孟川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不留行与暮成雪召唤出来,迎向二鬼。 他已经做出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可是没有想到,拘魂鬼居然连两柄后天灵剑都很难抵挡。 见状,孟川冷笑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当自己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按照他现在的境界,在大魏朝境内,山上宗门不出的时代中,已经足以算作是一名高手了。 还是年轻一辈里的顶尖高手。 六品不惑境的实力,再加上浩然气对邪祟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孟川已经可以稳稳的压制那两只鬼魅了。 书生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许多,道:“孟川,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坏了我的好事,将会面临什么?” 思路客 “方才听你说家主二字,难道此事与江家有关?”孟川好奇道。 他已经将史笔召唤出来,准备随时降服那两只鬼魅。 “去阴曹地府好好想想吧!” 书生出手。 轰—— 孟川一脚将其踹飞。 当真是不堪一击啊。 局势一面倒,他直接将书生等碾压,没有丝毫悬念。 他将有关拘魂鬼的特点写出,妖魔图录直接将二鬼拖入了书中世界。 几乎没有什么变数发生。 书生无法离开庙中世界,又不是孟川的对手,只好选择了一种极其绝然的方式。 自尽。 魂魄被一种神秘的能量引动,直接消散于无。 “魂飞魄散了?”孟川喃喃自语。 想来应是如此。 因为他经历了太多次魂飞魄散的场面了。 “究竟是谁?居然有着这种能力?” 孟川愁眉不展。 书生自尽时,并没有留下任何手段,去将自己的魂魄驱散。 人死之后,除非修为强大,要不然最开始,魂魄将是极其虚弱的。 以灵体的状态,不可能第二次自杀。 所以,使书生魂魄烟消云散的,肯定是外来的力量。 不少人都以为魂飞魄散是件很不人道,很血腥暴力的事情。 其实也就那回事。 毕竟,若有来生,与他有何关联? 那是另外一个人了。 对于没有机会开启前尘记忆的人来说,一生只有一世而已。 和魂飞魄散,没什么区别。 孟川离开了庙宇中的世界。 他不在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了街道当中。 妖魔图录有搜索鬼魅记忆的能力,孟川也是因此写了不少杂文。 通过拘魂鬼的记忆得知,它们也只是枚棋子而已,只知道这背后的大佬,乃是一州刺史,至于比田渭级别更高的存在,它们就完全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跟田渭脱不开关系。 如今人赃俱获,足以形成将他一撸到底、不容翻案的罪状了。 第二百零八章:田渭之死 官场之争,尤为凶险。 孟川虽然初涉官场不久,但是也懂得,一旦针对谁,就要有足够的底气将对方打压到底,而且是不容翻案的那种。 否则,就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培养敌人。 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 刺史府内。 田渭一脸惬意。 虽然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不过,平日里也算是颇会享受。 光是捏肩捶腿的侍女,就有六七位,片刻不离的伺候着他。 忽地。 有一名捕快闯入大堂,急忙道:“大人,大事不好!我们在城中发现了孟川的踪迹!” “谁?!” 正悠闲躺在摇椅上被人伺候的田渭,豁然起身,大吃一惊,“你说谁出现在了城里?” “大魏行走,孟川!”捕快极其确定道。 “他...他怎么又回来来了?” 田渭一脸震撼,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全部退下,除了那名捕快,“你现在,马上去城隍庙,告知江宣,就说,暂时按兵不动。” “诺!”捕快应声退下。 田渭神色慌张,下意识坐在了摇椅上,不停喃喃道:“他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奔着我来的?还是说,他要在潮州做什么事情?” 他听说过孟川的许多事情,知道对方是一个极其难缠的人物。 若是对方在潮州逗留时间许久,只怕会影响到他的大计。 毕竟,他可不敢在孟川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事实上,即使孟川不在,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干,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在大魏朝境内,任何事情,都很难避开锦衣卫的眼睛。 孟川公然出现在街道中,除了要准备对付田渭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让锦衣卫的人,知道自己在哪。 果不其然,他刚出现没有多久,便有几名身着青色长袍的人找到了他。 那长袍之下,乃是锦衣卫特有的飞鱼服。 孟川与此番前来潮州调查详细情况的锦衣卫头目会面。 那人叫做陈辽,乃是一名千户。 调查一州刺史,最起码也得是千户出手才行,而且还只能是调查。 如果要定罪,可能就需要镇抚使乃至刑部、大理寺等插手。 不过,好在孟川在这里。 他有皇权在身,可以先斩后奏。 陈辽自然要以他马首是瞻。 孟川也向他说清楚了田渭的罪状。 他联合了许多官兵士卒以及修行者,将本地城隍打杀。 而后,又利用拘魂鬼束缚他人魂魄,不知道要做什么。 总而言之,田渭利用邪祟,已经害人不少了。 而且,还对朝廷免去赋税的旨意阳奉阴违。 种种罪状加起来,足以定下一个死罪。 锦衣卫虽然在天下各地,都有耳目,但依旧还是没有找到田渭强征赋税的证据,就是因为他做事情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江家的配合。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潮州地界属实太过偏僻了。 陈辽直言道:“孟大人,如今既然已经证据确凿,倒不如直接将其抓住,以免察觉到我们盯上了他。” 迟则生变。 这四个字肯定没错。 孟川点头道:“好主意,你此行带了多少人过来?” 陈辽道:“三百人。” “足够了,将所有人手召集,听从本官吩咐,至于你,带着几名心腹,将朝州的护城军控制住。” 孟川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锦衣卫千户,武夫五品巅峰境,算是一名高手。 潮州这地界,撑死了也难有一位五品。 更何况,他们占据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如果能巧妙借助自己锦衣卫的身份,将护城军控制住,根本就不成问题。 二人商讨了一些计划的具体细节。 只要孟川能将田渭控制起来,潮州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当陈辽将护城军队控制在手里的时候,孟川也带人杀向了刺史府。 直接硬闯。 就是不给田渭反抗的机会。 一时间,整座刺史府,顿时喧闹起来。 喊打喊杀声震耳欲聋。 当田渭得知孟川带人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了。 既然已经无法左右结局,倒不如让这件事情,从自己这里,到此为止。 官场的规矩就是如此。 有钱大家一起赚。 但如果朝廷的人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无论查到谁那里,都要及时的将这根线给掐断,也就是自己承担一切责任。 要不然的话,殃及的家里人。 孟川带着人抄了刺史府这事,彻底轰动全城。 锦衣卫人人会武,片刻之间,就已经将整座刺史府给掌控在了手中。 而此刻,田渭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 身前仍然有几名侍女伺候着。 孟川命人把守在大堂门前。 他独自走入。 见状,田渭挥了挥手,将那些心惊胆颤的侍女全部轰走。 孟川皱眉道:“你夺人魂魄,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田渭抚须道:“大人说的事情,本官不懂。” 孟川将庙中世界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田渭莞尔笑道:“既然孟大人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么还来问本官作甚?” “我只是不明白,你一个都快入土的糟老头子了,要那么多魂魄作甚?”孟川问道。 田渭喝了口茶,道:“孟大人精通诡异之事,难道就不能自己推断一下?” “见我率人杀来,还能保持这般淡定的,你是第一个人。”孟川也不心急。 现在大局已定,他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耗。 田渭缓缓起身,怅然若失道:“其实本官早就知道,你来到潮州,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只是本官还是小觑了你,也罢,输得不冤。 ranwena.net 不过...本官奉劝孟大人一句,你还年轻,不要卷入这复杂至极的岭南官场,要不然,即使你是学宫弟子,李剑仙传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看。” 古往今来的天才,绝大多数都因年轻气盛而陨落。 陨落的天才,只能让人惋惜,并无其它用处。 围杀刺史府这事,出现的太突然,令田渭无从招架。 他也因此事,对孟川的果决心生钦佩。 “那个书生嘴里所说的家主,指的是谁?是不是江家?”孟川心平气和的问道。 对方好歹是一州刺史,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比如‘先礼后兵’。 心平气和的问你不说,那就只能动粗了。 田渭瞳孔一缩,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咧开大嘴,凄惨笑道:“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人间能享用之福,均已经享受了,不求有来生,只愿...只愿...”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孩子的身影。 最终。 他躺在摇椅上。 一动不动。 孟川本想救他,奈何太迟。 魂魄与书生如出一辙。 都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震散。 看来,潮州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而已。 背后,有更大的主使。 没准就是那个江家。 可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田渭身上断了。 第二百零九章:不良人的谋划 田渭一死,整件事情便就戛然而止。 孟川无法继续调查。 待陈辽也来到刺史府,看见了田渭的尸体后,神情明显愣了愣。 难道是孟大人动刑了? 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他皱眉道:“其实不瞒孟大人,这些年来,我们锦衣卫不止一次调查岭南道了,但收获向来极少,这其中,就有来自于江家的阻力。” tsxsw.la 上头的人不愿与江家撕破脸皮,就只能任由岭南道的局势发展下去。 一旦不可控制了,自然会有雷霆之势等着他们。 锦衣卫做事,也要看天时地利的。 孟川叹了口气,道:“如果田渭的所作所为,真跟江家有关,那么,事情就复杂了。” 江家乃是岭南道的第一大世家。 控制着整座岭南的各种命脉。 家族内修行者无数。 要是真的与江家动手,只怕事情将会极为棘手。 可如果背后真有江家的影子,不将他们收拾了,如何对得起这一道数千万百姓? “孟大人,潮州不可一日无主,田渭之死,需要尽早上奏朝廷才是。” 本来这应该是陈辽的工作。 不过,他可不想光明正大的抗下此事。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岭南道江家,还是孟川,都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他们神仙打架,自己在一旁帮帮忙就算了。 如果是由自己上奏给朝廷,说明此间之事的详情,那么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等同于他彻底的站在了江家的对立面。 如果是由孟川来奏报,他最多就是个打下手的。 江家如果想要报复,就绝对报复不到自己头上。 “这件事情,就交给本官吧,差人将岭南道节度使张博文张大人请到潮州来,最近这些日子,在朝廷没有派选新刺史之前,就由本官统领一州大小事务。” 孟川郑重其事道。 目前,他也只能这样做。 陈辽作揖道:“属下亲自去请张大人。” 他现在是跟着孟川做事,这是朝廷下达的旨意。 所以在他面前,自称属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孟川让其他锦衣卫的人,将整座刺史府全部翻了一个底朝天,包括田渭在其他地方置办的田宅,同样也开始搜查。 在此期间,他向朝廷说明了岭南道的复杂情势,并恳求锦衣卫那边,能多派一些人过来。 目前尚且不知张博文跟江家是什么关系,如果真的与江家掰手腕,其背后还有张博文的影子,那么,光靠这几百人是远远不够的。 他虽然有魏太祖皇帝戴过的玉扳指,可以调动守卫边疆的军队,但... 距离岭南道最近的一支边关守军,其路程,足有一个月之久。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了。 向朝廷禀明情况之后,锦衣卫搜查田渭几处宅子,也有了成效。 查出珍珠、翡翠、黄金、地契等,若干。 将其全部换算成白银,约有一千六百万两。 看到这个数目,孟川大为震撼。 一个小小的刺史,所贪污的银子,就有如此之巨。 怪不得底层的百姓,会过的那般艰苦。 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所有搜刮而来的钱财,全部还之于民,并且,还免去了潮州境内的所有赋税。 这是大快人心的一件好事。 潮州城境内所有百姓,都在议论孟川,都很敬佩他的为人。 一时间,他的名字,在潮州城境内,算是如雷贯耳了。 一旦有了名声,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简单。 更何况,孟川还不是那种浪得虚名之辈。 一千四百万两白银,统统都用来恢复潮州民生,想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出困境。 孟川并没有直接告诉百姓,城隍庙里所谓的鬼吏,乃是正儿八经的邪祟。 因为他很清楚。 你可以打击贪官,也可以为百姓做些好事,但是,绝对不能动摇百姓心目中的信仰。 不过,眼下城隍庙里已无任何神祇,于是孟川便就打算着,抽时间物色一位能够担任城隍的人选。 他有圣旨,可以敕封天下阴神,这其中,自然是包括城隍。 岭南道节度使张博文,也正在赶来潮州的路上。 以孟川现在的身份,足够让对方千里迢迢的来见自己了。 毕竟,‘如朕亲临’四字,可不仅是说说而已。 这几日,孟川做了很多事情,想看看民间百姓的反响如何,便抽出了半日时间,在城中街道中闲逛。 他戴着一张面具,无人能认清他的身份。 也没带什么护卫。 更没有让孙小易和胡媚娘跟随。 走在街道中,耳旁传来的尽是一些称赞自己的声音。 在他眼里看来,这是一个好事。 证明自己没有做错。 走了一段路,孟川来到了自己刚到城里便居住的客栈前,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却没有见到那个与自己聊过天的小二,心生好奇,找到掌柜的问道:“之前有个瘦瘦的小二,跑哪里去了?” 一个客栈里,少一两个小二,原本是件无所谓的事情。 但孟川对那个小二印象颇深。 因为在全城百姓都去祭拜城隍的时候,只有他显得无动于衷,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这属实令人有些费解。 掌柜的皱眉道:“小二?瘦瘦的?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之前本店确实有个小二,干了没几天就走了,他走得那天...好像正是田渭那个贪官畏罪自杀的当天。” 闻声。 孟川大吃一惊。 他心里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连忙离开此间,又前往其它客栈,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走过什么伙计。 得到的回答都很统一,几天前,确实有个小二离开了。 这么多客栈,都有一个小二离去了。 哪有这么巧合?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要能去客栈干活,工钱可以只要一半。 出门在外,都是为了赚钱。 只要一半工钱,只是为了留在客栈,这说不通。 孟川仔细回想起了那小二的某些特点。 说起田渭时的噤声表情,还有城隍庙的神奇之事... 好像都是在引导自己,想将自己的注意力往这方面转移。 是谁有这样的力量? 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首先,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在城隍庙与田渭身上,肯定是想让我调查田渭,但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他们究竟是谁?假扮成小二,全城各个客栈,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监视我,还是只是为了想让我调查田渭?” 孟川百思不得其解。 但唯一好理解的事情就是,能知晓自己的身份,还一步步引诱自己的势力,有很多。 有特意针对自己的势力,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良人。 假设真的是不良人的手笔,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 想到这里,孟川豁然开朗,喃喃道:“莫非,是要让我卷入到岭南道的旋涡当中?毕竟,田渭搜集灵魂,所图定然甚大,背后隐约有世家的影子,若是我杀了田渭...” 细思极恐。 第二百一十章:国手江流儿 孟川渐渐理清了头绪。 他继续返回刺史府处理本州相关政务。 既然己身已经入局,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见招拆招,正是他最为拿手的好戏。 其实从科举到现在,严格意义上,他只输给了一个人,那便是现如今的不良帅、国师姜千秋。 tsxsw.la 本想着竭尽自己所能,可以救下傅天酬。 然而却阴差阳错的令后者‘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孟川唏嘘不已,也不知盘腿坐在乾坤阁前的那位神秘剑客是谁。 据说好像是来自西蜀剑宗的大人物。 那可是山上宗门。 等等... 蜀山剑宗? 张舒窈那丫头是不是去蜀山一带求学问道了? “暮成雪与朝青丝,两者乃是同一人用同一种材料所建造,没准,能通过暮成雪,得知朝青丝的下落。” 孟川喜上眉梢。 若是得到张舒窈的帮助,那么这潮州乃至岭南道的事情,可就事半功倍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将‘暮成雪’召唤出来,往其中注入了大量的浩然气,似乎是想以‘气’为媒介,逐渐锁定朝青丝的具体下落。 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将周遭盈满,暮成雪的剑体发出微微颤鸣。 见时机成熟,孟川从图中世界拿出山河大幕,想要映照朝青丝的主人。 也就是张舒窈。 通过暮成雪,可以与朝青丝产生微弱的联系或者共鸣。 然后在利用彼此间的联系,达到可以让山河大幕观察对方的目的。 只有如此,孟川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到张舒窈。 果不其然,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朝青丝与暮成雪之间,确实是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按照墨家那位老爷子的说法,这两者之间,好像是... 情侣剑? 当然,这点并不是孟川要关注的地方。 山河大幕中,逐渐出现了一道模糊身影,然后在他的眼睛里愈发清晰起来。 那人正是张舒窈。 一身白衣,手握长剑,仙姿卓约,有闭月羞花之貌。 “谁?!” 远在一处大山之巅的张舒窈,突然秀眉一皱,剑指正在关注着山河大幕的孟川。 他以浩然气为引,将自己的念力传入张舒窈的脑海中,简短的将潮州的事情说出,并且也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张舒窈微微愣神,下意识开口道:“我能帮你什么?” 她很纳闷。 本来自己来到山巅,是要练剑。 可是不曾想,却被人‘偷窥’。 关键这个偷窥对象,还是现如今大魏朝冉冉升起的新星,堂堂的大魏行走——孟川。 二人已经许久未见。 江湖浩瀚。 有时就连二人心中也想过,没准他们今后,不会有任何见面的机会了。 如今。 张舒窈那身白衣的超然姿态,再次映入孟川的眼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对方是他见到过,最有江湖气息的女子,好比是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东方不败,骨子里就透着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傲气,更似绽放在寒冷天气中的梅花。 一身白衣,仗剑而立,长发飘扬,铿锵玫瑰,不弱于男,绝美面容,彰显大世芳华。 “将你的具体位置给我,稍后,我会以木鸽传信的方式,告知于你,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 随着一只木鸽飞出了刺史府之后,孟川愁眉不展的神情,顿时缓和不少。 他着实没有想到,张舒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帮忙。 当然,孟川也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私心,全然是为了生活在岭南道中的百姓。 陈辽比张博文早先一步到潮州。 孟川向他说道:“关于拘魂鬼一事,本官认为,不止是在潮州发生。” 如果这背后的主使,并非是田渭,而是书生口中那个所谓的‘家主’,那么以对方的能量,肯定不止涉及到了潮州,别的州府定然也有参与,他是想让陈辽出手调查此事。 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主动请缨,领了此事。 田渭虽然死了,但是他的那两个孩子,却统统不见了踪迹。 这事也必须要调查。 按照大魏律法,田渭贪污银两如此之巨,是要夷三族的。 而且,孟川还猜测,他的孩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又过一些时日。 朝廷那边来信,新任刺史,已经在路上了。 这位新刺史,与孟川还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乃是同科进士。 那位潮州新任刺史,正是苏瞻。 此人出身于淮南道,虽然不算寒门子弟,但是家中也不算太富裕。 主要是书香门第。 他的父亲,在当地被誉为书法大家。 他的弟弟,又被誉为神童。 而他从小,也极其被人看好,称他为才华横溢。 对于他升任为潮州刺史这事,孟川多少还是感到意外的。 毕竟,这可是刺史啊,正五品官衔。 可谓是一飞冲天。 属实怪哉。 按理来说,苏瞻不应该成长的如此之快。 孟川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偏执的认为,对方之所以会成为潮州新任刺史,是因为皇帝要让他来帮助自己。 毕竟,他们二人之间可是有着同窗之谊。 又过几日。 岭南道节度使张博文姗姗来迟。 孟川亲自站在城门前相迎。 二人会面之后,一直有说有笑,全然不提田渭的事情。 张博文这个人,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子,身子板看上去倒是颇为硬朗。 二人返回刺史府之后,张博文才说起正事,“潮州多亏有了孟大人,要不然的话,不知又有多少百姓,死于他的手中,只是令本官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田渭,居然会勾结邪祟。” “大人当真没有想到?”孟川试探性问道。 这个试探,主要是观察张博文的神情变化。 他见过节度使。 比如山东道的萧逾明。 对方带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很深不可测,真正算是一方大佬。 可眼前这个张博文,却很接地气,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与之亲近。 越是这样,孟川便越不敢小觑。 “本官是真的不知道。” 张博文唉声一叹,缓缓开口道:“其实不瞒孟大人,本官虽然贵为一道节度使,手握一州重兵,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是因为江家?”孟川问道。 张博文点头抚须道:“没错,这个江家,实在是我们岭南道的一颗毒瘤,本官曾想过无数法子,也不能将其铲除。”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只要江家家主江辰不死,江家就永远会屹立不倒。 张博文很惧怕江辰。 主要是因为这个老家伙,乃是一名炼气士,三品证道境。 与没有强行提升修为的傅天酬境界相当。 区别在于,二人一个是炼气士,一个是儒修。 “大人的意思是,田渭的背后,站着江家?” 孟川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们之间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这个张博文居然表现的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然,不成还能有别人?” “张大人对抗江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孟川好奇道。 张博文坚定道:“这是自然,整座岭南道的达官显贵,都清楚,本官与江家势不两立。”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趁势说道:“那为何,本官听说,您与一名江家的人关系不错?” 这件事,他是听陈辽说的。 后者去请张博文前来潮州议事的路上,调查了不少有关对方的事迹。 这是作为一个锦衣卫该有的职业素养。 “你是说江流儿?”张博文直言说道:“他乃是我朝国手,本官酷爱下棋,一来二去,就有些熟络了,本官可以保证,此人与绝大多数的江家人都不相同,此人...一心为民。” 一心为民? 第二百一十一章:下棋 什么人才能被称之为国手? 棋艺、医术等,登峰造极者,受到广泛的肯定,并且还要得到皇帝的认可,才能配称之为国手。 tsxsw.la 在大魏朝本土人士中,江流儿的棋艺若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他可以成为国手。 哪怕是孟川遇到过的一些前辈,像是杨熙、诸葛静远、傅天酬等,论下棋,都远远比不了江流儿。 据传,他因为棋道精湛,被一些儒道高人认可,想要将其收入学宫,可是... 人家江流儿就是不去。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一早就明白自己的道路是什么。 那就是下棋。 在学宫闭门造车,反而不利于棋道精进。 当然,这也只是原因之一。 相传江流儿在与万国棋手下棋获胜之后,便开始游历天下,甚至还走出了神州浩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却甘心隐居于江家,不过问世事了。 只有偶尔的时候,会去找张博文下下棋,打发打发时间。 对于这样的一位牛人,孟川也只是第一次听说而已。 偏偏这样的人物,还是世家子弟。 出身于江家... 还被张博文称呼为爱民如子... 怎么想,都觉着这其实是一种讽刺。 张博文语重心长道:“这个江流儿与老夫岁数差不多,是个很反感江家的人物。对了,在老夫来潮州之前,他曾来见过老夫,还说...想要见见你。” 不再自称本官,是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就不是冠冕堂皇的官话了。 而是就像一个长者一样,跟孟川详细聊聊。 所聊的内容,自然是涉及到江家以及岭南道的整体格局。 “他想要见我?所谓何事?” 孟川也不自称本官的意思是说,这天可以聊下去了。 张博文郑重其事道:“子渊是否能相信老夫?” 称呼他的表字,就是进一步拉拢关系。 孟川的表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他成为新科状元以后,皇帝就已经将他的名讳告知天下,这其中就有包括着他的表字。 孟川点点头说道:“自然相信,若是不信,晚辈也就不会给您聊这么多了,更不会将您请到潮州城来。” 既然对方想要缓和关系,那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先顺着他的话去说,看看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张博文莞尔笑道:“那好,老夫便说出实情。其实,田渭的所作所为,老夫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与邪祟为谋,是老夫不曾想到的。” 言下之意是说,刚才那番话,我没有骗你,田渭做什么我清楚,可是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去达成目的。 孟川皱眉道:“您贵为一道节度使,难道就放任田渭胡作非为?” 张博文摇了摇头,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子渊应该是清楚吧?那时不收拾田渭,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已。” 这一刻,他这位节度使的手段才慢慢彰显出来。 似乎,潮州的事情,若不是孟川出现,便在他的掌握之内。 “时机不到?”他感到困惑。 张博文详细解释道:“田渭搜集生人魂魄,是要帮助江辰炼丹,炼延长寿命的丹药。换句话说,那些生人阳寿未尽,便就被吸了魂魄,一旦凑够足量,就会帮助江辰炼丹成功,使他延长自身寿命...” 按照他的解释,那种丹药的制作方法极为严苛。 需要整整三千名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子魂魄与三千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魂魄,共同融合炼制,延长寿命的丹药才有可能会成功。 目前,根据张博文的暗中调查得知,江辰已经搜集到了两千名男子魂魄与近一千名女子魂魄,也就是说,距离目标,才完成了一半而已。 听到这里,孟川怒声道:“已有三千名平凡百姓,死在了江辰的谋划之下?!” 张博文道:“确实如此。” “你为何不阻止?”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张博文愁眉哭脸道:“虽然江辰寿元将尽,但是他毕竟还没死,一旦真将他逼急了,按照他的修为,万一大开杀戒,岭南道的人,只会死伤更多。” “那你为何不禀报朝廷?”孟川深深皱着眉头。 张博文摇头叹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老夫将此事汇报给陛下,陛下派人来***辰,那你可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吗?” 说到这里,他缓缓起身,继续道:“据老夫所知,岭南道内的四十万大军,有整整三十万将士,表面上是效忠老夫,可实际上,全是江辰的死士。一旦朝廷插手此事,那么就会将他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整整三十万大军反出朝廷,就会酿成一场滔天血祸。” “此事大可以暗中进行...”孟川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博文冷哼道:“暗中进行?孟大人是从京城而来,朝廷各个党派之间的争端愈发汹涌,就连傅大人都成了牺牲品,你认为,朝廷中会缺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吗?万一走露风声,被江辰有所察觉,令他事先准备,到了那时,又该当如何是好?” 孟川哑口无言。 他刚才听到被江辰所害的那三千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现在细细一想,的确是这种情况。 看来今后遇到令自己动怒的事情,一定要三思再三思才能做出决定。 冥冥中,孟川的思维再次有了成长。 想事情也变得更为周到了。 张博文接连摇头道:“其实老夫知道,孟大人是心里气不过,但是...江家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几乎将触手伸到了岭南道的各个角落,此番老夫能来见孟大人,其实也是思虑再三才做出的决定,主要还因为江流儿。”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江流儿相劝,他不会冒着江辰猜疑的念头来潮州见孟川。 “张大人既然选择来了,那应该不只是来向我说明江家的势力有多么可怕吧?” 孟川直接点入主题。 张博文抚须笑道:“不愧是孟大人,听说我国朝境内的江湖人士,给你弄了一个雅号,叫做阴阳判?” “张大人还是有话直说的好。”孟川道。 张博文点了点头,拍了拍手,道:“江先生,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 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便堂而皇之的走进刺史府厅堂,如入无人之境。 就像是一缕光芒,直接蹿了出来。 “你是江流儿?” 孟川被他施展的手段震撼住了。 能够悄无声息地钻入此间,也就是说,一旦选择与自己动手,自己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是有什么隐藏自身气息的独特法门吗? 比自己身化浩然气还要奇特不少。 黑衣人点了点头,轻声道:“来得路上,不仅要躲避家里的耳目,还要不闹出任何动静,实在是有点难。” 他将面具摘下。 孟川有恍然失神。 实在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模样过于俊朗。 只不过,顶着一头白发。 给人以突兀的感觉。 “想必孟大人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不急,这些问题,我都会一一告诉孟大人,但前提是,孟大人能跟我下几局棋,不知孟大人意下如何?”江流儿笑着问道。 他的笑容,有着一种神秘的治愈力。 似乎,只要他在身边,任何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孟川愕然,苦笑道:“本官并不懂棋。” 江流儿爽朗笑道:“没关系,我可以教给孟大人,在下不能出来太久,只有三日的时间,三日内,定然使孟大人棋艺突飞猛进,甚至是步入棋道。” 棋道? 他为什么要教我? 有何图谋?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前身之死,让他记忆尤深。 反正他是不信,这个世上有掉馅饼的事情发生。 第二百一十二章:天地大同式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儒修,关于琴棋书画方面的修行,那是必不可少的。 琴道,孟川是跟随李崇文所学。 在江南那个地界,论琴艺,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厉害。 书法一道,他是跟随诸葛静远所学。 最起码就现在来讲,他的书法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画道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乃是沐婉瑜亲自传授,而她,又是根据大魏朝的一位顶尖画家所学。 现在还真就只差个棋道,缺人教导。 只是... 江流儿究竟是为什么啊? 他将心底的疑惑问出。 对方正色道:“下棋要跟有趣的人下才有意思,孟大人在我眼里看来,正是这种有趣的人。” tsxsw.la “就只是因为这个,便要教我棋道?” 孟川还是很困惑。 江流儿反问道:“莫非孟大人不想学?” 张博文附和道:“子渊呐,能让江先生教授棋道,乃是一件可遇不可求之事啊。” 孟川皱眉道:“江先生没有所图?” 江流儿摇头道:“在下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在下教授孟大人棋道,也只是想让吾道不孤而已,而且,孟大人乃是学宫弟子,将来若能使我的棋道通过学宫助力,传遍天下,亦是一桩妙事。” 听到这里,孟川问道:“为何江先生不自己去做?” 他刚才可是听张博文说了,在江流儿年轻的时候,学宫就曾向他抛出橄榄枝,但是他没要,直接拒绝了,还扬言说,自己有自己的道要走,无需借助任何外力的帮助。 如今,又说让自己通过学宫助力... 这之间,有些解释不通。 江流儿语重心长道:“我时间不多了,做那些事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时间不多?” “孟大人将来会明白的。” .... 既然对方不要任何报酬,免费教自己棋道,那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张舒窈那边还没开始行动,自己有的是时间陪他们耗。 搞清楚张博文和江流儿二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才是当前迫切所需。 最终。 孟川与江流儿相对而坐,二人中间是一副十九道纵横棋盘。 后者缓缓说道:“我先自己下几盘,孟大人看清楚。” 先自己下几盘? 孟川不懂围棋,只好按照他的意思来做。 江流儿没有急于向他解惑,而是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时候,会偶尔说几句围棋的基本规则。 比如落子处的讲究,棋子的气,还有关于围棋的诸多用语。 孟川听得认真,触类旁通,渐渐知道自己该当如何落子了。 成为儒修之后,基本都有过目不忘,入耳牢记的能力。 所以,对于江流儿说的一些棋盘规则以及入门的东西,记得都特别清楚。 江流儿自言自语下了三盘棋局之后,才笑着说道:“我们可以对局一场了。” 孟川点点头,执白后行。 当轮到他下棋并且落子的时候,江流儿才会开口指点他,这枚棋子应该要下到什么地方,有着怎样的作用,你这样下,有着什么弊端。 一来二去,光是一场棋局,他们二人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光景。 浪费的这些时间,对孟川来说,意义非凡。 最起码,他现在不用说是对围棋一窍不通了。 二人之间的第一场对局结束之后,江流儿又独自下了几盘经典的棋局,向孟川详解黑白棋子之间的情况。 待到他们又重新对局一场时,已经是深夜了。 二人几乎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在这期间,张博文已经返回了岭南道主城桂州。 他若是继续留在潮州,肯定会让江辰心中生疑。 况且,他来找孟川最大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江流儿作掩护而已。 如今这个目的已经完成了,他自然就没有继续留在潮州的必要了。 二人接连下了整整一夜,孟川的棋艺突飞猛进。 第二天。 江流儿开始讲棋子之间的变化方式。 只要掌握了这个道理,棋艺就算是相当厉害了。 棋盘之上的变化之道数之不尽,即使是江流儿,也不可能用一天的时间,就将这一切都说尽。 他只能归根溯源,找到最为根本的变化之道,然后在传授给孟川。 这一日。 孟川自身最大的变化,就是对于围棋不在感到陌生,而是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从傍晚开始。 二人再次对局。 这一次,孟川输的并不是很难看了。 但是对于江流儿的棋艺,仍然有着无比巨大的诧异。 到了深夜。 江流儿不在与他下棋。 而是将一本棋谱交给了他,要让他用半夜的时间,参透详细。 若非孟川乃是儒修,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事情。 那棋谱的名字,叫做《天地大同》。 是一个很霸气的名号。 孟川开始翻阅棋谱。 这棋谱极为晦涩难懂,即使已经是六品不惑境的孟川,也用了足足四个时辰才参悟明白。 紧接着,二人继续对决下棋。 孟川以棋谱上的方法,只输给了江流儿一目半。 后者起身,将整个棋盘全部掀翻,缓缓说道:“以你现在的棋力,已经算是高手了,不过距离国手的差距,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依靠区区三日不到的时间,便将一个对围棋一无所知的人,锻炼成为了棋艺高手。 只怕在大魏朝境内,除了江流儿之外,无人再有这种实力了。 “先生...” 孟川欲言又止。 显然是对江流儿掀翻棋盘的举措感到不理解。 他能从这几日看出来,对方是真的想要教他棋艺。 如今,琴棋书画,自己也算是精通了。 这多亏了一路走来的奇遇。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每一个好处的背后,都是孟川顶住了莫大压力去前行的结果。 如今江流儿教他棋艺也是如此。 假设没有田渭的事情发生,想来,他也不会费心费力的去教导孟川棋艺。 “你可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棋道?”江流儿开口询问。 孟川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这几日虽然已经对棋艺不在陌生,但是,对于那虚无缥缈的棋道,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闻声,江流儿点头道:“棋道,其实并不在棋盘之上,而是在外面,在广袤天地当中。” 这也是他为何将棋盘掀翻的原因。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孟川,想要接触棋道,就不能循规蹈矩,将目光困缚在区区的纵横十九道棋盘之上。 孟川若有所思。 江流儿继续说道:“我交给你的那部棋谱,乃是我亲自所创,你可知,棋谱的名字为何叫天地大同吗?” “是因为棋谱中,有一式,叫做天元倚势法?”孟川试探性回应道。 江流儿否决道:“真正的天地大同,是要借助天地之力来化棋盘,自然万物为棋子,你站在何处,何处便为天元,身前之外万物,借可为势。” 以天地为棋盘,万物为棋子。 这是何等的魄力啊。 真正的天地大同。 孟川心神向往。 第二百一十三章:以天地为棋盘,江流儿落子 江流儿从刚刚学棋,到成为大魏国手,这段路,走了足足十年。 从大魏国手,窥探到棋道,这段路,又走了十年。 而立之年以前,他一直都在学习。 以后,他便日行千里,对棋道逐渐掌握在手中。 最终,又通过十年的时间,创下了‘天地大同式’。 一子落天元。 棋盘手中握。 端是壮阔。 此刻,被江流儿掀翻的棋盘上面,已经没有任何一枚棋子的存在了。 他看向孟川,认真道:“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你都要铭记于心。” 后者抱拳道:“请先生放心。”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对方要教导自己真本领了。 棋道是儒修的一种。 有人下棋下了一辈子,即使在纵横十九道棋盘之上天下无敌,但他未必是儒修。 tsxsw.la 有人只是初涉棋道,便天资聪颖,接触到了棋道,从此伴随着下棋经验与技艺的增长,来使自身的修为加深。 但是,没有师父领进门,绝大多数的酷爱下棋者,都难以通过棋道成为儒修。 琴棋书画,乃是儒修的四门旁支,其中,尤为要属棋道最难。 只见。 江流儿来到棋盘之前,大手一挥,居然使死物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将整座房间都有所影响。 混沌袭来。 不分天与地。 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撕扯着孟川的身躯,仿佛要将他四分五裂。 就在他难以忍受的关键时刻,江流儿握住了他的臂膀,语重心长道:“好好感悟。” 如此轻轻一握,那诡异的撕扯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棋盘如天地,在没有落子之前,它就是混沌的。你方才所经历的撕扯之力,就是棋盘中的势,这些势与气,无主,所以才会对你造成影响。” 江流儿缓缓说着。 让孟川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 二人漫无目的的游历在整座混沌世界。 “方才那撕扯之力,没有针对先生,是因为先生的修为高深,还是有着其它原因?”孟川不解。 江流儿笑道:“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我即是天元,举目望去,皆可为棋盘,棋盘之上,所有气与势虽然无主,但是却有能够制衡它们的存在,这个存在,便是天元。就好比是一座大阵中的阵眼,他代表不了整座大阵,但却是大阵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暗中了解过孟川很多事情。 知道对方在越州城前对付旱魃的时候,使出了极为著名的兵家大阵——八门金锁阵。 这样的说法,更能让孟川理解。 他继续说道:“我即天元,棋盘之内的所有势,我都可利用,你现在知道,我那棋谱中,为何一开始,都要下到天元的位置了吧?” 天元倚势法。 又叫做天地大同。 孟川点了点头,“方才不太理解,现在已经懂了。” 江流儿满意的笑了笑,道:“若不是时间不够,我还真想静下心来教导你半年,到时要不了多久,我们大魏朝,又能出现一位国手了。” 为何时间不够? 他没有给孟川发问的机会,直言道:“认真感悟我的棋道,心无旁骛,不要有丝毫杂念,只有你了解到整座棋盘的本质,才能快速接触到棋道。” 以天地为棋盘。 不是没有依靠棋道成为儒修的强者设想过。 但是,他们都很难做到那一步。 孟川不知道的是,将近两千年以来,第一个能做到将天与地都化作棋盘的人物,只有江流儿。 可怕的是,他的棋道还没有走到终点。 也就是说,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没准能通过棋艺成就大贤境界。 孟川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流儿。 后者大手一挥,之间茫茫混沌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枚棋子,重重落下,化为了一座大山。 紧接着,周围的那种撕扯之力,都在向大山极速靠拢,居然硬生生的将混沌分开来一道缝隙。 与此同时。 孟川的眼前,出现了纵横交错的十九道线。 都在闪烁着奇异光芒。 自己与江流儿,似乎便就站在了棋盘中央。 这是... 天元的位置! 而那座大山,与天元互为犄角之势,将周遭气势尽揽于身,那种强悍至极的能量,顿时让孟川目瞪口呆。 他暗自猜测,若是那座大山,砸在了自己身上,想来自己活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是动用神图的能力。 但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过多的使用神图,会有伤到自身本源的可能性。 江流儿继续落子。 一条大河逐渐形成,盘旋在大山四周。 “这是天与地刚刚形成的模样,有山,有河,可是混沌还未彻底分开,需要继续演化,而这天地演化之道,便是棋子变化之道。” 江流儿的声音使孟川心生震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诸葛静远老是说,天下万道殊途同归了。 浩然气生于天地,他动用浩然气,本质上,也是在借助天地之力。 而江流儿就更为干脆,自己直接通过棋道的变化,而将天地演化。 这种手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天地大同四字,名副其实。 江流儿持续落子。 一座座大山矗立在混沌世界中。 一座高于一座,直接将混沌撑开。 化为了天。 而那承载着每一条河流的混沌,便就化作了大地。 天与地始成。 孟川本以为,这就要结束了。 因此此刻,眼前的这方天地之间,所有力量,都被江流儿掌握在了手中。 那些力量,有五行、有阴阳等。 都是先前混沌世界中的势与气所化。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看好。” 江流儿轻声说了一句。 随后,孟川便又瞧见他落子。 顷刻间,一座大山直接崩碎,化为了粉末。 这... 孟川不解,费尽心力造就的天地,为何要如此? 江流儿解释道:“这便是棋道的杀伐之力,当天元势成之后,天地也就成形,到了那时,自身就可随意掌握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伟岸力量,在你面前,是棋盘,是棋子,唯有自己,即是棋子,又是执棋人。” 孟川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天地大同一旦成形之后,身前万物,都是棋子。 包括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大山,乃至每一个敌人。 既然都是棋子,自己作为执棋人,自然是有能力让它无势也无气。 无势无气,便是死子,自然要拔除。 这便是棋道的杀伐之道。 江流儿郑重其事道:“己身占据天元之位,犹如先天不败,既然已经不败,那么胜之又有何难?纵然举世皆敌,只要大势在我,便可将这片天地,重新归于混沌,在重新落子,此为重塑乾坤之道。” 这番话,极为壮阔人心。 孟川也已明了,为何己身要化作天元。 天元,是棋位,更是棋子,相当于小说家中所言的天地意志。 所谓大象无形,就是如此。 无论是有意化无意,还是无意成有意,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天地意志,也是棋子。 只不过,是最崇高的棋子。 犹如天上仙人,高坐云端,俯瞰人间。, 若有丝毫不顺心,就可搅乱人间气数,肆意摆弄。 一念至此。 孟川突然变得豁达起来。 他看向江流儿的背影,深深作揖道:“多谢先生赐教,在下已经明悟。” 语落。 他缓缓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做落子状,道:“先生,且看我这一棋如何。” 第二百一十四章:前因后果 随着孟川手掌徐徐落下,竟使山河倒悬,气机紊乱,地变为了天。 这一子,直接将眼前世界的棋局颠覆。 算是破局的关键一棋。 江流儿眼前闪过一瞬诧异,忍不住地惊叹道:“孺子可教。”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李剑仙,为收对方为徒了。 光是这种悟性,就罕有人及。 其实,这要归功于前世今生的灵魂相融。 当精神力变得强大之后,多段来源于记忆的人生感悟,都能孟川看事情的眼光提升。 如此一来,悟性自然会上涨不少。 江流儿轻轻挥手,二人回归于现实。 他说道:“仅仅能从一场普通的感悟,便触及棋道门槛,当真是后生可畏。”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先生。”孟川谦虚道。 事实的确如此。 若是没有江流儿的通天之术,自身绝难以跨入棋道的门槛。 “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那么多了,还望子渊莫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有朝一日,将天地大同传下去。”江流儿认真道。 这是他来潮州见孟川的主要原因。 “刚才就想问先生,您一直说时间不够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孟川好奇道。 江流儿回应道:“田渭之事,想必你也已经将矛头锁向我们江家的家主了吧?” 孟川点了点头。 江流儿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 原来,江辰搜集灵魂,其真正目的,还并非是延长寿命那么简单,现如今,江辰正处于炼气士三品证道境巅峰。 如今,他气血衰败,即将命不久矣,难以通过自身努力去破境了。 只能借助外力。 那延长寿命的丹药,只是其中之一的外力而已。 他还在偌大一个岭南道中,搜集了不少妖兽的内丹血液,打算酿造百兽丹,以此来讲自身气血再次强大起来,从而达到破境的目的。 如今,随着田渭的死,搜集魂魄这事,肯定要暂时放一放了。 但是,根据江流儿所言,已经证明,江辰即将酿成完美的百兽丹。 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没有延长寿命的丹药,他也能通过破境,来达到焕发第二春的目的。 各种修行体系中,实力只要到了二品,基本上,都能活个五百年乃至上千年左右。 国师姜千秋,就是一个很好得例子。 换句说话,江辰最终的目的,不是依靠续命丹来延长生命,而是要借助百兽丹内蕴含的力量,来突破至二品境界。 利用百兽丹突破境界的同时,将续命丹也准备妥当,是为了两手准备,保险起见,只求万无一失。 到了那个时候,江辰将犹如新生。 届时,整座岭南道,都会因为他而受尽苦难。 因为,江辰的路走错了。 这是江流儿亲口所言,“路一旦走错,就无法改正,一旦真的让他达成目的,那么,整座岭南道,就将再也无法见到曙光。” 身为江家人,却极为不认同江辰在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就冲这点儿,孟川便对他心生钦佩。 “敢问先生,您与那江辰的关系...”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同时,对孟川来说,也很重要。 江流儿缓缓说道:“他乃是我的二祖父,当时,我们江家之主,本该是我的祖父,可是,他杀了我的祖父,成为了江家之主。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对我们这一脉赶尽杀绝,相反,在家族资源之上,还很倾向于我们这一脉。” 听到这件事情,孟川并不觉得惊讶。 大家族之中,像是那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亲兄弟明算账,一旦涉及到莫大利益,任何关系都会变得脆弱。 “所以,您这些年来,一直不满江辰,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自然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直说便是。 江流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突然目光变得极为坚定道:“我要杀他,并非是因为此事,而是...这些年来,江家在他的手上,已经变了样子。 以前的江家子弟,不说待百姓宽厚仁爱,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那个时候的江家人,堪称百花齐放。可是现如今...人人都变得急功近利。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辰,他这样做,是在挖掘我们江家的根基,终有一日,江家这座大厦,会倒在他的手里。” 这番话让孟川有些震撼。 追要还是因为那四个字‘我要杀他’。 他本以为,对方都是江家人,即使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也不会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却不曾想,江流儿从一开始,就是要杀死对方。 语气之坚定,罕有人及。 而孟川也逐渐明白了。 江辰没有做江家之主前,江家人是和善的,是积极向上的。 现如今,每个人都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机器。 持续这样下去,江家人迟早会跟自己买下祸根。 “明白了。” 孟川正色道:“您如果要杀他,就绝对会在他突破境界之前动手,所以您一直在说,时间不够了。” 百兽丹即将炼成。 江流儿想要动手,就只能在丹药形成之前开始。 “你说的没错,现在的我,很难杀他,不过我有把握杀他,杀他之后,我大概是活不成了。” 爱好中文网 江流儿用着一种极其淡然的语气,将这番话给说了出来。 似乎生死对他而言,不甚重要。 “可以制定一个比较周密的计划...”孟川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流儿打断了,“来不及。眼下你能解决田渭的事情,就证明品性过关,我将天地大同教给你,也算是无憾了,将来若有人可以继承我这棋道,还需你多帮衬一二。” 孟川微微皱着眉头。 他能感觉出来,对方说话的语气,透着一种绝然。 江流儿继续说道:“半个月之后,百兽丹就要将练成,也就是说,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了,在这十五天之内,我必须要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完美的程度,在他吞服百兽丹之前,向他出手。” “敢问先生现在的境界是...?”孟川问道。 对方似乎有意隐瞒自己的境界。 江流儿笑道:“到了那天,你便知道了。” 我便知道了? 孟川不解。 江流儿郑重道:“半月之后,我将挑战我江家之主,届时,希望孟大人能够前往我江家观战。” 请我观战? 孟川暗自咋舌。 安全么?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但是,眼下,他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江流儿笑了笑,转身便走向屋外,边走边道:“到了那日,孟大人将会看到棋道的真正威力。” 话音落下。 人... 就已消失不见。 孟川环顾四周,连影子都未发现。 就好像是突然蒸发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手段? 他将被自己揣在怀里的《天地大同》拿了出来,望着城外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江流儿当真是有大风流。” 第二百一十五章:前往江家 江流儿的那番话,也算是让孟川搞清楚,他为何执意要教导自己棋道了。 首先是因为自己将田渭给办了,这在他的心里,造成了一种良好的印象。 其次,是自己有意要针对江家,搞清楚田渭搜集魂魄背后的隐情。 正是有了这两个原因,江流儿才觉得孟川这人可交。 遇到事情是真的不含糊。 哪怕对方是江家这种庞然大物。 江流儿内心觉着,看来,为了傅天酬而硬刚国师一事,八成是真的了。 教导孟川棋道,就是因为看重了他的人品。 一心为民,想要为这天下做些事情的人,总归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没过几日,苏瞻与三百名锦衣卫的人便来到了潮州城。 这三百人,都是皇帝临时特批给孟川的,就是要帮助他在岭南道做些事情。 加上陈辽带来的三百人,总计六百。 目前做事的人手是有了。 不过,好像岭南道的事情,又无需自己插手了。 江辰乃是罪魁祸首,只要他一死,那便万事大吉了。 刺史府内。 孟川坐在首位,笑道:“说实话,这些天来,潮州的事情,已经让我极其厌倦了,幸好你来了,潮州虽然是小州府,但是人口也不少...” 他用田渭钱财帮助眼前百姓去扛天灾人祸一事,也向对方说了出来。 苏瞻点头道:“孟兄做的很对,倘若不这样做,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民怨纠纷。” “岭南官场错综复杂,派系繁多,如今苏兄担任这潮州刺史一职,万事定要小心为上。”孟川善意提醒道。 他来到这里总计还没多少日子,便遇到那么多棘手的事情,足以说明,岭南道已经生病了,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若不抓紧医治,只怕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百姓,都要靠着‘劫富’才能活下来了。 “我在来得路上,听说了很多潮州的事情,发现这里的贫富差距极其严重,主要还是世家的手伸得太长。”苏瞻心怀忧虑道。 孟川微微愣神。 对方初来乍到,便能了解到这一点,足以证明其有治理地方的才能。 其实话说回来,目前大魏朝境内,确实给人一种王朝末年的既视感。 各种天灾人祸,简直就没断绝过。 最底层的百姓们,不仅要努力赚钱吃饭,还要时刻提防邪祟,压力之大,是千年来从未有过的。 “苏兄,等过几日,或许岭南道的问题,会改善许多。” 孟川并不打算告知他江家的事情。 主要还是怕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孟川不说,苏瞻也不会去问,这就是二人之间维持的一种默契。 本届科举,能人实在太多。 以苏瞻的才华,放到以前,是有很大把握,能当个状元郎的。 “大灾过后,当务之急,是要让潮州的百姓,每天都能吃顿饱饭,保证他们不再挨饿受冻,来潮州城前的时候,我们途径一座小县城,询问了那里的粮价,十二文钱,只能买来一斤粮食而已。”苏瞻皱眉道。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来到潮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粮价打下去。 孟川来到这里许久,对于粮价,确实没有怎么关注过。 十二文... 比北地那边都要贵了。 看着他那思索的神情,苏瞻继续说道:“在人、妖之战尚未开始之前,十文钱,在很多地方,都能买一斤半乃至两斤的大米,可是那种日子,一去不返了。 若不是孟兄在越州城前挡住了旱魃,只怕...越州今年收成一旦受到影响,全国的粮价,都会上涨许多,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百姓吃不起饭。” 他对于孟川做出的一些事迹,还是感到钦佩的。 在京城担任翰林院修撰的时候,他就时常向人提及孟川,说其有古人之风,儒将之风。 兵家中人暂且不谈,试问,在当今的读书人里,谁懂得排兵布阵? 谁能摆出八门金锁阵? 除了孟川以外,只怕是寥寥无几了。 苏瞻扪心自问,自己是不会的。 就冲这点,他就比较敬佩孟川。 “我相信,潮州交到苏兄手里,一定会越来越好。”孟川信誓旦旦道。 就现在来说,苏瞻还是想为这天下做点事情的。 一般来讲,每个人在最开始当官的时候,基本都会一身正气。 然后逐渐因为一些遭遇和诱惑,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去做出了同流合污的事情。 不过他相信,苏瞻不会是那种人,最起码现在不是。 同窗相见,除了商讨政事之外,更多的,还是叙述彼此间的情意。 又过几日。 陈辽再次来到潮州城,向孟川汇报了一些事情。 他向苏瞻说道:“我将要离开潮州了,准备前往江家,你初来乍到,正是用人之际,锦衣卫的人,我给你留下一百名,供你调遣驱使,待到岭南道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们才会返回京城。” 苏瞻喜上眉梢,抱拳道:“多谢孟兄了。” 有了那一百名锦衣卫相助,做起事情来,必将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江家总舵是在梧州城。 孟川从潮州出发,带着五百名锦衣卫一路北上,气势浩浩荡荡,每遇一处,必有当地官吏躬身相迎。 wucuoxs.com 这是他特意为之。 既然是要去观战,那么就必不可免的要与江家打交道。 若是还将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辆马车内。 孟川正在陪着孙小易和胡媚娘玩耍。 马车两侧,全是清一色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陈辽亲自执鞭为孟川驾驭马车。 除了他之外,岭南道地界,无人可享受这种待遇。 哪怕是江辰都不行。 说到底,江辰都是地方官吏,终其一生,也没有当京官的经验。 但是人家孟川,出身就是六科给事中,这种待遇,在大魏朝的历史上,都是属于极其罕见的。 不出意外,陈辽觉着,三四十年之后,大魏朝将迎来孟川宰执的时光。 别看现如今贵为丞相的吕渊修为不高,但就因为他是丞相,有时就连国师姜千秋,都要对他避让三舍,恭敬有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国主与国母之外,也就只有丞相,能够代表着国运了。 “孟大人,我们如此莽撞的前往江家,会不会打草惊蛇?” 路途中,陈辽安耐不住内心困惑,遂开口问道。 坐在马车内的孟川,正在细心的为胡媚娘梳理着毛发,听到对方的问话,他淡淡回应道:“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去,好让那个江辰知道朝廷是怎样的一种态度。而且,我们越是不敢张扬,江辰便会越小觑我们,本官要做的,是让他不得不重视我们的到来。” 闻声。 陈辽不解,只好安心驾驭马车。 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贵为大魏行走的孟川,吩咐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对于他们这种大人物之间的博弈,还是不要懂太多的好。 要不然容易活不长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下马威 孟川前去梧州江家,只是为了要赴约而已。 他要亲眼目睹,江流儿是如何击败江辰。 岭南道节度使那边。 张博文也是刚得知消息,孟川已经启程前往梧州。 他有一位心腹,叫做蒙翼,乃是蒙寿的远方兄长。 这个叫做蒙翼的家伙,目前在岭南道军中担任的职位是参将。 他轻声开口道:“大人,前不久,我的那位刚中进士的弟弟传来书信,说是最近朝廷官吏对咱们岭南官场的态度很微妙,据说是要有所调整。” 张博文不屑一顾道:“本官在一年中,听到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也没见朝廷真的要大刀阔斧的动咱们岭南。想要让岭南道好起来,江辰那个老家伙,必须死。”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即使朝廷要整顿,那也应该先整顿江家。 以前的江家,是他们有口吃的,就会给百姓有口吃的。 百姓与江家子弟,对半分。 也就是说,江家占据了岭南道的一半资源。 说实话,这倒是也没什么。 毕竟,那个时候的百姓还能活下去。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十成资源,江家要九成九。 之前科举的时候,整个岭南道,只有寥寥几个不是出自江家,或者是受到江家恩惠的举人。 其中,就有蒙寿。 也就是那个二甲第三名,被人榜下捉婿的家伙。 蒙寿不同于苏瞻、孟川等。 他是一个很憨厚的人,平日里行事也很耿直。 据说,当年因为一桩小事,就敢跑到江家门前去谩骂。 最后要不是蒙翼去求张博文,只怕那个时候,蒙寿就被江家人所杀了。 眼下蒙寿知道孟川要搞江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但是他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兄长,所以这才写了一封书信,警告他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特别小心,尤其是不要与江家人走得太近。 “万一这次要是真的...”蒙翼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张博文的闷哼声,当下不敢在有所声张。 过了片刻,张博文才缓缓开口道:“朝廷若是真想整顿我们岭南道,其实也是好事,对于本官来说,最多也就是丢官弃爵,对于你来说...” 顿了顿,他喘出一口浊气,道:“将心放在肚子里,这些年来,你为本官做了不少事情,本官心里都记得,即使有朝一日本官下野,也会保证,让你有口吃的。” 这时,四周有风起。 众人头顶上空,有小片的乌云汇聚。 半个时辰之后,便下起了下雨。 张博文站在房屋檐下,耳旁传来风铃的‘铛铛’声,负手而立,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蒙翼,语重心长道:“将我们这些年安排的所有棋子,都活跃起来吧。此外,集结当前我们所能集结的一切兵力。” “大人,您是要做什么?”蒙翼心中吃惊道。 他已经有所预感了。 只是还有些不太确信。 张博文一字一句道:“兵发...梧州!” 话音刚落。 便有雷霆响起。 映衬着他们二人的脸庞,显得都很冷峻。 孟川还在去往梧州的路上。 从潮州出发,至少要经过循州、广州、端州,这三州之地。 其中,端州目前的刺史,乃是由江家人内部嫡系担任。 他们距离端州已经不远,大概只需要半日的时间了。 节度使府那边下的一场小雨,并没有影响孟川他们这里。 只是天气有些阴沉罢了。 像极了此刻每一名锦衣卫人员的沉重内心。 因为他们很清楚,此去梧州,极有可能会发生大战,也会死很多人。 但是他们还是去了。 这是职责所在。 “大人,端州城眼看着就到了,那端州刺史,叫做江长麟,乃是江辰的嫡长子,据卑职调查所知,目前端州城内,有将近十万的兵力,都被江家牢牢攥在手里。”陈辽的声音响起。 坐在马车内的孟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有表现的很惊讶,是因为在之前,就已经知道端州城内有十万兵力的事情了。 这十万,还不是江家能够调动的极限。 梧州城内,尚有十五万大军。 原本潮州城内的兵力,也是被江辰牢牢攥在手里。 但是现如今的潮州刺史乃是苏瞻,想来关于潮州的两万兵力,江家是无权调动了。 不过... 除了潮州之外,还有十余座州府呢。 如果江辰的号召力还在,他要是想要造反,将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整座岭南道控制。 细思极恐啊。 这江家,已经到了必须要拔除的阶段了。 马车内。 孟川正在看着蒙寿送来的书信。 他们乃是同窗。 再加上在状元楼聚会的时候,都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蒙寿向他写信,也无可厚非。 信中内容主要是说了江家近些年来所做的恶行。 不得不说,读书人手里的那杆笔,还真是能杀人。 按照蒙寿的说法来讲,足够江家诛九族了。 孟川喘吁一声,将书信放入自己的怀中,喃喃道:“蒙寿...寒门出身,他这样急不可耐的想要收拾江家,是为了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能考中进士的人,行事还是凭借着一腔热血。 莫非,江家倒台,他能从中获得好处? 想到这里,孟川摇了摇头。 他忽然发现,自从自己考中状元之后,便变得越来越多疑,也不知这是好事坏事。 wucuoxs.com 不过,在江湖上行走,留个心眼,总归是没错的。 两个时辰之后。 张舒窈那边也给了回信。 说是一切已经妥当,正准备往梧州的方向赶去。 听到这件事情,孟川喜上眉梢。 倘若张舒窈那边能够及时赶来,端州乃至梧州城内的兵力,就无需畏惧了。 约有几盏茶的功夫过后,他们来到了端州城外。 陈辽看到城外的景象,怒声道:“大人,他们也太不给咱们面子了,您乃是陛下亲赐的大魏行走,位比钦差,所到之处,皆如陛下亲临,他们怎敢如此?!” 他之所以发怒,是因为,城前没有一个人前来迎接孟川。 这已经严重违背了朝廷的礼制。 别说不知道。 在即将到达端州城前的时候,陈辽就已经派人快马给江长麟送信去了。 都这个时间点了,他们早该能准备好迎接的仪仗之类的。 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 那就是江长麟,根本就没有想着前来迎接孟川。 他缓缓下了马车,矗立身躯,莞尔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传令兄弟们,骑马进城,直接去刺史府。” 第二百一十六章:弯弓射长麟 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大魏行走孟川赖在岭南道不走,就是为了要收拾江家。 不少本地的达官显贵,都在等着看好戏。 他们觉着,没准孟川还真能将江家给收拾了。 毕竟是来自于京城的大人物啊。 为了傅天酬,敢硬刚国师,越州城前,摆下八门金锁阵,困杀旱魃。 这些事迹,可几乎已经传遍了大魏朝境内的每一寸土地啊。 端州刺史府内。 有人向江长麟汇报,说是孟川已经到了城外了。 “大人,难道我们真的不去迎接?”一名中年书生问道。 看模样,乃是江长麟的幕僚。 地方官吏,都喜欢养幕僚或者是门客。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大魏朝的一种传统。 曾经就有一位杭州刺史,府里光是养的门客,就有四千余名。 最终,这位刺史大人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便开始找死,居然在公开场合上,怒怼一位王爷。 也不知那位王爷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策反了一两名深受他信赖的门客。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 别说坟头草了。 时过境迁,估计现在连坟头包都没了。 任谁都知道是王爷的手段杀了刺史。 但是人家朝廷偏偏不管不问。 理由是什么呢? 杭州刺史某某某,养门客极多,有涉险谋反的可能性。 这就是所谓的莫须有了。 人家王爷,不仅有法,也有理。 言归正传。 听到自家幕僚的那番话,江长麟在心中冷笑,逐渐开口道:“孟川?他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状元,何需本官亲自迎接?” 即使孟川的背后有着学宫,也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在不破坏学宫规矩的前提下,孟川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不详降临在自己头上。 除了此前杨熙说过的那几条规矩之外,其实还有一条。 若是参与政治斗争,那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江家的事情,可以是一桩政治。 江家内部,有人当官,孟川也是官吏。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即使后者死在了岭南道,也没什么关系。 但关键是,江长麟真敢这样做吗? 不见得。 他也就是想压压孟川的气焰而已,好让他知道,岭南道究竟是谁说了算。 一个外乡人,想要掀翻岭南的这盘棋局,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孟川虽然还没有养成自己的势力,不过他现在的名头,可是如日中天。”幕僚心怀忧虑道。 他总觉得,不出城前去相迎,是一步臭棋。 这岂不是在逼着孟川与江家形成对立的格局? 真要是到了那种程度,可就没有什么缓和的机会了。 “本官知道,他最近不是被一些江湖人送了一个外号嘛,叫什么...阴阳判?对,是阴阳判!据说此人还是个小说家,你说他不好好去写志异杂文,跑来我们岭南道胡作非为作甚?” 江长麟这个刺史,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根本就不将孟川这个外乡人放在眼里。 换句说话,他乃是当地最大的地头蛇。 外面的人,来到这里,即使是真龙,也得盘着,给他这个地头蛇让道。 孟川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里。 数十匹高头大马开路,一群人将他的马车围在中央。 道路两旁,站满了正在观望的百姓。 他们有的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都纷纷在猜测,今儿个端州城,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孟川要求的也很简单,既然江长麟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自己就必须要将气势给整出来。 好让他看看,那个下马威,并不怎么管用。 陈辽一边驾驭着马车,一边说道:“孟大人搞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在一些百姓眼里看来,会是个贪官了。” 百姓们的心思很单纯。 他们要是看到那个高官出行,身旁有侍卫侍女等无数,就会下意识觉着,那肯定是个大贪官。 孟川笑着说道:“他们怎么以为无所谓,本官想要的,只是江长麟的一个态度而已。倘若他不给本官这个面子,那今日便与他对持一番。” 这番话虽然云淡风轻,不过在陈辽看来,却显得异常沉重。 他有时候真的是不明白。 有人当官,要么是为了钱财,要么是权位或者美女。 就连自己也是如此。 进了锦衣卫,每日都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无非就是为了权力而已。 幻想着自己某一天,能够成为镇抚使。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算是接触权力中枢了。 也是能够见到皇帝的主。 可以泽披后代子孙。 可孟川呢? 你说他贪权吧,好像无论什么官,他都乐意去做。 其性子,平日看起来也很随和。 完全不像是为了权力,能够豁出性命的那种人。 好色? 那就更不是了。 之前在红袖阁被人誉为有着倾国倾城之容貌的幼娘,不是被二皇子送给他了吗? 此行也没有带过来啊。 据说,孟大人到现在还没正式将幼娘收为自己的妾室。 这能是好色? 钱财? 估计不是。 孟大人的衣着打扮,都很普通。 哪能像爱慕虚荣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不贪权,也不好色,更不喜欢钱,是为了什么非要掺和岭南道的事情? 即使将自身陷入囹圄当中,也在所不惜。 难道是为了名? 更不对了。 孟大人刚才都亲自说了,不在乎百姓的想法如何。 理解不了,就只好开口问道:“孟大人,请恕卑职多嘴,卑职想问问,您选择当官,究竟是为了什么?按照您的身份,若是考中状元,选择前往学宫潜修,若干年之后,必将成为一名长生逍遥的陆地神仙啊。” 孟川不假思索道:“本官只是想看看,用数年之功,尽自己最大努力,能为这座天下带来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倘若能使天下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本官也算是不白活一世。” 2kxiaoshuo.com 自从经历了儒修三关之后,他便时刻警惕己身。 后来随着体内的浩然气越来越多,也逐渐改变了自己的心性。 但总的来说,还是那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孟川从始至终,就没有忘过这句话。 他们径直来到了刺史府门前。 陈辽咬牙切齿道:“不在城门与城内迎接也就算了,现在我们都来到家门口了,他们却将大门紧闭,真是气煞我也!” 孟川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自己在城中闹出的动静,还不够大? 没有引起对方的重视?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道:“拿弓来。” “拿弓?大人想要作甚?”陈辽不解。 孟川淡淡说道:“昔有英雄辕门射戟,鄙人不才,愿效仿先人,来个弯弓射长麟,借此也来惊动一下刺史府内的那位江家麒麟子。” “大人好气魄,只是...”陈辽是血性汉子不假,但要是真这样做了,今日还能善了? 孟川执意如此。 他拿来大弓,翻身跳跃到马车之上,迈开步子,弯腰搭箭,将不少浩然气都凝于箭中,随后,只听咻得一声,那支箭,便就已经穿透刺史府的高墙大院。 由于那支箭上依附着浩然气,所以孟川有十足把握,可以不伤到人。 陈辽望着那一箭怔怔出神,心里忍不住在想。 还得是孟大人啊。 要是搁在一般人,谁敢这样做? 想必今日过后,孟大人弯弓射长麟的举动,将会传遍大江南北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给本官跪下 后世野史杂文中记载,阴阳判孟川行至端州,射杀麒麟。 ... 那一支箭,将半面墙体轰塌,但是依旧未停下穿梭的步伐。 箭上附有孟川的浩然气,可以助他查看院中情况。 接连轰碎几面院墙以后,箭矢才算是有些后劲不足,落在了府中正堂的匾额之上。 院中有着不少武艺精深的高手,但是他们在见到那一箭之后,没有人敢出面阻拦。 孟川的全力一箭,除非是高出他整整一个大境界,否则根本就拦不住,还会让自身受伤。 江长麟走出正堂,抬头看着射穿匾额的利箭,皱眉道:“混账!混账!大胆!来人呐,召集所有人手,与本官一道,会一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孟川!” 话音刚落,便有道壮阔之声,自刺史府门前那边传来,“江刺史,不知这一箭如何?” 挑衅!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江长麟牢牢握紧双手,领着一帮人走出了刺史府,见到了正在马车之上矗立的孟川。 “想必您就是孟大人吧?孟大人,你初来乍到,就拿箭射我,是何道理?若是不给本官一个说法,本官这便上奏朝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长麟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去,有点像是纨绔子弟,可是,也有心细的一面。 他若真是纨绔,就不会同孟川那么说话了。 而是直接动手。 他那样说,等同于是在无形中,将那件事情上升到了政治程度。 既然是政治,那就有政治解决的手段。 没有必要‘私斗’了。 “江刺史,本官乃是陛下亲封的大魏行走,每到一处,皆如陛下亲临,你明知本官前来端州,却不前去迎接,不知这是何道理?” 孟川冷声道。 以他现在的能力,无需对江长麟之流还要抱有好脸色看了。 纵然他是江家的嫡长子又能如何? 他代表的是曹长柷,就不能弱了自身气势。 “孟大人,我们岭南道刚遭遇了水患,这件事情,您不是不知道吧?那水患对我端州影响极大,本官每天日理万机,处理公务,方才在书房都差点因此而晕厥,缓了半天才渐渐恢复,如何能去迎接你?” 反正是找理由,什么理由不重要,能搪塞过去就好。 “江刺史不来迎接本官,既然是事出有因,那么本官便不怪罪江刺史了,起初本官还以为,江刺史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才射出一箭,探探这刺史府内的虚实。” 就从扯皮这块来讲,孟川还没输过谁。 江长麟咬牙切齿,沉声道:“这么说,本官还要感谢孟大人?” “这倒不必。”孟川负手而立,突然双眼一寒,道:“江长麟,你见到本官,为何还不下跪?” 下跪? 江长麟愣了愣神,看向身边的一名侍卫,那侍卫顿时心领神会,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让我家大人向你下跪?” 此话一出,孟川那边还没说什么,江长麟直接大嘴巴子抽了上去,“混账东西,这里岂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快滚!” “是是是!” 那名侍卫捂着脸退下。 江长麟道:“本官御下无方、管教不严,让孟大人见笑了。孟大人,还望府中一叙。” 孟川根本没有在乎他说什么,而是直接弯弓搭箭,透过坍塌的残垣断壁,瞄准了那名返回府中的侍卫。 咻得一声。 侍卫应声倒地。 见状,江长麟大怒,“孟川,你什么意思?你今日这般咄咄逼人,怕是不想...” 他本来想说,怕是不想活着出去了,但是这番话,不到一定程度,绝对不能说。 孟川声若雷霆道:“本官之前已经说了,来到此地,是代表陛下前来,刚才那名侍卫,说本官算个什么东西,这难道不是在侮辱陛下?听江刺史这个口气,似乎也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啊!” 方才那一箭射出之后,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孟川居然如此强硬霸气。 其实理由很简单。 对江长麟这种货色,如果不以坚决强硬的态度,那么他就不会把你当回事。 人皇颜面在前,孟川只能将态度强势到底。 “孟大人,你可莫要血口喷人!” 江长麟吓了一跳。 他也没有想到,孟川居然如此难对付。 要是放在其他人,只怕早就顺着刚才的台阶下去了。 岂能这般咄咄逼人? 孟川继续说道:“既然江刺史没有那个意思,为何还不向陛下、向本官下跪?你可别忘了,本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aiyueshuxiang.com 江长麟顿时面露难色。 他渐渐生出一种要与对方拼命的念头。 孟川趁势开口道:“江长麟,此时不跪,更待何时,难道,你真想要谋反不成?” 如果是江辰在这里,他还真不敢这样说话。 毕竟,那可是个老狐狸。 其实对于江家来说,还不敢与朝廷彻底的站在对立面。 “我江长麟对大魏江山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孟川,休要给本官扣帽子!” 江长麟顿时脸红脖子粗。 孟川冷笑道:“既然江刺史对陛下如此忠心,为何不跪?” “你...” 江长麟左右为难。 跪了,江家的颜面就没有了。 不跪,看着孟川那模样,似乎并没有让步的可能。 “江大人,陛下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孟川乃是大魏行走,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帝。 百般无奈之下,江长麟思虑良久,终是跪了下去。 孟川大笑道:“江刺史的忠君爱国之心,本官一定禀明圣上。” 江长麟这一跪,连带着府中所有的侍卫和门客,都纷纷下跪了。 孟川的目的已经达成,淡然道:“本官前往梧州还有要事,陛下那边也在等着消息,本官便不再端州逗留,江刺史,你可以起身了。” 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去梧州,有陛下的意思。 若是自己发生任何意外,陛下那边一定会调查到底。 江长麟缓缓起身。 他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 和着... 大张旗鼓的来到端州,就只是为了让自己下跪? 一想到这里,江长麟便有些气急,但是他并未发作,作揖道:“既然如此,本官便不留孟大人在此过夜了。” “陈辽,我们走。” 孟川钻入马车。 留在端州,只会徒增变数。 到了梧州,自己反而会安全许多。 因为世人都清楚,梧州乃是江家的地盘,若是自己在那里出了事情,肯定与江家离不开关系。 第二百一十九章:傅家姐妹 江长麟望着孟川等人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此子,不容小觑。” “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有名侍卫问道。 江长麟喘吁一声,“你能留得住他?等他到了梧州,自然会有人收拾他,被他射死的那个侍卫的家中,要多给些银子。” 他平日里就很豪爽。 对待下属,从来就不会亏待。 离开端州城的孟川全程保持沉默。 最终,还是陈辽开口问道:“大人,为何要走得那般匆忙?方才卑职可是看到了,您凭借一己之力,就将他压制的死死的。” 他认为,孟川能压制江长麟,那么即使留在端州歇一宿,倒也无伤大雅。 “迟则生变...那江长麟,不是一般人,虽然看着胸无沟壑,实则心思如发,最起码,他绝对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去的那般简单。” 孟川喃喃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陈辽也识趣闭嘴。 说实话,方才的交锋,看似是孟川占了上风,只不过那只是一时的而已。 倘若江长麟真的是个莽撞汉子,在那个时候,就该向自己动手了。 可他还是忍住了。 孟川倒是真的挺希望,他能向自己动手。 如此一来,岭南的事情,自己就会彻底掌握着主动权。 ... 经过孟川这么一闹,现在整个端州城内,都快要翻天了。 不少百姓都在议论着那件事情。 一家客栈内。 几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在悄悄议论: “那个孟大人,我可是听说过啊,刚正不阿,曾经还是举人的时候,就将慕容世家连锅端起,后来又为了傅大人直面国师,当真是生猛至极!可惜啊,傅大人还是没有活下去...” “孟川是个好官,你说他如此这般针对江家,咱们岭南道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你认为孟川能对付得了江家?” “万一呢?你可曾见过,有朝廷来的官吏,敢对江刺史射箭的?据说,还射死了几个人呢。” “不止如此,后来江长麟都跟孟大人下跪了。” “听说孟大人已经离开了咱们端州,前往梧州了呢,那里可是江家的大本营啊。” “真希望孟大人可以为了岭南道的百姓,将江家这颗毒瘤给拔出来。” “...” 岭南道的百姓,苦江家久矣。 傅天酬在端州的名声很大。 因为他就是端州人士。 孟川那边途径端州境内的一个县城,傅家姐妹便骑马赶来与他相会。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傅清韵与傅清池。 后者翻身下马,来到锦衣卫队伍跟前,朗声作揖道:“孟大人,能否下马车前来一叙?” 孟川本不想见的,只因为他做的事情,有些危险。 若是影响到了她们姐妹,那么就可太对不起傅天酬赐给自己的一个本命字了。 不过,既然她们已经来了,若不见一面,就有些不太好了。 他徐徐下了马车,看到了风姿绰约的姐妹二人,立即迎上前去,笑道:“此前就已听说,你们返回了老家,本来本官想着,将岭南道的事情解决之后,在与你们相见。” 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沐婉瑜向他说的几件事情中,就有透露傅家姐妹的下落。 “孟大人日理万机,能想着我们姐妹二人,我们姐妹就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傅清韵也翻身下马,来到他的跟前。 对于她们来说,心中对孟川还很是感激与钦佩的。 感激自是无需多言,至于那钦佩... 也很好理解。 试问,刚当官,便就敢于硬刚国师,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傅天酬的老家虽然在端州,可是却不在州府,而是在附近一个叫做天酬县的地方。 这个小县城,因为傅天酬而改了名字。 一开始,傅天酬死活也不愿意,到最后还是皇帝陛下亲自拍板决定。 “孟大人没有在端州城歇脚,可是要去梧州?”傅清韵好奇问道。 孟川感到诧异,“傅姑娘是如何得知此事?” 傅清韵直言道:“这件事情,如今在端州境内,已经不是秘密了,很多人都在说,您是要去找江家的麻烦。” 孟川点了点头,道:“傅大人在世的时候,难道就没想着,将那个江家整顿一番?” 按理来说,傅天酬乃是一位忠君爱国之人,若遇世间不平事,肯定还是要插手的。 他如果整顿江家的话,估计此刻的江家,早就不成气候了。 因为平心而论,傅天酬身为内史令,布局的本领,那是罕有人及的。 险些将国师依附千年的国运散掉,这是何等的厉害啊。 傅清韵唉声叹道:“先父在世的时候,其实也想过整顿江家,只是...始终没有狠下心来。” 没有狠下心? 这是怎么回事? 孟川面露困惑。 傅清池解释道:“孟大人有所不知,那江辰与先父乃是敬过皇天后土的异姓兄弟,当初听先父说,他们在年幼时便立下大志,此生誓要将大魏中兴,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他们二人渐渐产生分歧,江老伯父,也像是变了个人...” 她们返回老家,给傅天酬立衣冠冢下葬的时候,江辰也来了。 还痛哭流涕了一番。 当时她们觉着,看模样不像是装的。 事实上,江辰也没有装的必要。 傅家原先的那个老宅子,在她们来到端州之前,就已经被江辰从里到外扩大了一番。 可以说,她们姐妹二人在岭南道,比孟川现在的局势还要安全许多。 孟川顿时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道:“人无完人,傅大人为这天下所做的一切,已经够多了,至于这江家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刻意保持沉默。 傅家姐妹明白他在忧虑什么,陆续开口道:“要是孟大人能够借此机会整顿江家,对于我们岭南道来说,也算是一桩好事。” “我们很少来岭南道,但是这一次回来,听说了很多江家的事迹,可是那江辰毕竟是我们姐妹的长辈...如果不是,我一定跟随孟大人前往梧州,去教训教训江家的人。” 闻声。 孟川笑了笑,说道:“你们有这个心就足够了,傅大人虽然门生遍地,但是为官数十载,也得罪了不少人,你们平时生活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为上。” xiashuba.com 傅清池又说了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江家的人来提亲,要让姐姐下嫁给江辰的一个孙子,这事属实是可恶。” 第二百二十章:抵达江家 江辰与傅天酬乃是结义兄弟。 而前者却要让自己的嫡系孙子去娶傅清韵。 这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 孟川好奇道:“此事最后是如何解决?” “孟大人可知江流儿此人?”傅清韵反问道。 听到江先生的名号,孟川顿时来了兴致。 对方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原来,前不久,江流儿曾出面打消了这门婚事。 让傅家姐妹能够得以清净。 傅清韵说到此处的时候,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道:“几天前,江先生来找过我们,让我务必将这封书信,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孟川接过书信,暗自猜想,几天前... 应该是自己刚离开潮州的时候。 江流儿假借取消婚事为由,然后通过傅家姐妹,向自己传递一些消息? 他当即打开书信。 信上的实质内容,只有寥寥几字: 【事成之后,江家人只需留有一脉,余者皆可杀。】 这番话下面,还记载了足足二十个人的姓名。 江流儿的意思是说,那二十个人,都不用杀。 孟川阅完即焚。 告别傅家姐妹,他继续启程。 就那么短短的一句话以及一份名单,他却不能亲自告诉自己,肯定是有苦衷。 他根据江流儿的品性推断,那二十个人,想来绝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但前提是‘事成’。 张博文说过,只要江辰一死,岭南道的格局就能有所改变。 自己的棋道,是因为江流儿才能入门并且精进,按理来说,确实也要卖他这个面子。 傅家姐妹站在一处山丘上,亲眼目睹着孟川一行人彻底消失在眼中,她们才陆续返回。 姐妹二人各有心思。 也不知,这一次与孟川一别,今生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自古以来,美人皆爱英雄。 在她们心里,孟川便是英雄。 一个敢为了江山社稷,不惜性命,去挺身而出的英雄。 大魏朝境内,不少人都在说,孟川是有着为大魏朝续命的心思的。 其实,他的目的,并不是如此。 而是想通过自身,为这座天下带来改变。 当用着自己的微薄之力,能让不少人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时,孟川的目的也就算是达成了。 至于王朝更迭,岁月迁徙,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一条能让百姓受惠的道路,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比如,多做一些好事,获得更多的一些权力。 临近梧州。 孟川的心思愈发沉重起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江家可能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为强劲的敌人,没有之一。 此前山东道的慕容家,论影响力和实力,都没办法跟江家相提并论。 他曾估算了一番目前江家掌握的力量,不出意外的话,即使是老牌世家,也就是五姓七望族,单个来说,都难以与江家媲美。 不过世人皆知,五姓七望族,除了利益上的纠纷之外,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一般都很团结。 也就是说,江家与七族之一开战,那么其余六族,都会来帮忙。 这是七族长盛不衰的最大原因。 梧州城前。 刺史江长昆,江长麟的胞弟,此时,正率领着城中大小官吏,前来迎接孟川。 如果说,江长麟像是一名武将。 那么江长昆此人,就是一名让人看不清深浅的读书人。 国字脸,山羊胡,深邃的目光,时而让人感到如坐针毡,不寒而栗。 不过,他遇到的‘对手’,乃是孟川。 论气质,他还能高过杨熙与诸葛静远? 二人会面之后,先是客套一番,孟川便直入主题,“本官在来的路上,见到不少百姓生活困苦,你们江家乃是当地最大世家,应该要出面为百姓们谋谋生路。” 江长昆作揖道:“孟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大人您并不清楚,水患一事,使我江家生意也颇为受损,现如今...不怕您笑话,我们江家,还未恢复元气。” 岭南水患,殃及的主要是锋州、交州、爱州、骥州等地。 梧州的地理位置,已经偏向内陆了,而且山地纵横,并没有什么大江大河。 哪能影响到这里? 孟川下意识便清楚,眼前这个人,并不好对付。 果然,江家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善茬。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曾想过,江长麟作为江辰的嫡长子,将来肯定会成为江家之主。 如果他不表现的纨绔一些,肯定会让朝廷忌惮。 可以说,江长麟的嚣张跋扈,其实都是一种伪装。 走进城中,孟川暂时居住在了刺史府。 他没有着急前往城里的江家去拜访所谓的家主江辰,而是与江长昆闲聊起来。 对话的内容涉及很多,大到家国兴衰,小到市井里巷中的趣闻。 忽地,孟川话锋一转,谈起了田渭之事,“此人搜集灵魂,所图为何,本官到现在还毫无头绪,江大人觉着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本以为江长昆会含糊过去,谁知道人家的言辞却异常犀利,“孟大人心里清楚,何故多此一问?” “清楚?本官如何清楚了?”孟川皱皱眉头。 江长昆抚须道:“田渭搜集灵魂,定然是要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们田家,在岭南道境内的势力也不小啊。” 孟川笑了笑,说道:“江大人所言有理,不知本官何时能够见见江老爷子?岭南道第一高手的风采,本官实早就想要见见了。” “此事不急。” 江长昆直言道:“过几日,我们江家将会有一桩盛事发生,如果孟大人不着急离开梧州的话,到了那天,就能够见到我们江家之主了。” 所谓的盛事,应该就是利用百兽丹突破境界一事了。 在很多江家人眼中,江辰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信仰。 所以,他们很坚信,家主一定能够突破境界。 孟川问道:“不知是何盛事?” 江长昆莞尔笑道:“到了那天,孟大人自然就会知晓了。” 当日夜晚。 孟川睡得很沉。 自从来到岭南,他便一直心事重重,即使睡觉的时候,偶尔还会梦到不少百姓惨遭邪祟所害。 小书亭 说到底,岭南道能有今日,都要全拜江家所赐。 姜千秋布局世家,暗地里左右天下邪祟,危害人间,其目的,是要保证大魏国运不失。 这江家,自然也在他的谋划当中。 何为阳谋? 便是如此。 一觉醒来之后,他便去往城中闲逛。 不少江家人都在密切监视着他。 不过他完全不在乎,有他们的监视,反而能够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不时会耐下性子,去聆听百姓们的言谈。 这样做的目的,是要体察民情。 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职责之一。 足足半日过后,他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请老祖宗赴死 生活在梧州城内的百姓,幸福指数都很高。 几乎人人都能住得起瓦房,餐餐吃得起肉。 不仅如此。 这里的粮价也低得可怜。 大概八九文钱左右,就能买来一斤。 如果岭南道各个州府,都能如此,那么百姓的生活,岂能还有忧心的地方? 街道当中,也没有见到任何一名乞丐存在。 莫非这一切,都是江家所为? 怀揣着这个疑惑,孟川返回刺史府的时候,问向了江长昆。 对方舔着个厚脸皮回应道:“我们江家的能力有限,也就只能让生活在梧州的百姓好过一些了,除此之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锦衣卫调查许久,发现不少州府,都存在着江家粮铺哄抬粮价的行为。 既然得不到真实答案,孟川只好派了几名锦衣卫私下里去调查了。 很快便有了结果。 生活在梧州城里的百姓,有十之八九,都是姓江。 虽然同是姓江,不过却只有极少数人,能与江家攀上关系。 夜里。 陈辽说道:“孟大人,江家这可是大手笔啊,潜移默化的,将各个州府姓江的人,全部聚集起来,这是要收拢人心,将这个梧州城,彻底成为他们江家的地盘。” 其实,这点,孟川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梧州城可是江家的大本营啊。 任何地方都可以发生民怨,但是唯独梧州城不行。 否则,将有可能会影响到江家的根基。 “在梧州城的这些日子,没有本官的吩咐,切记要让手底下的人稳重一些,不要惹出麻烦,更不能去寻花问柳,沾花惹草,要时刻警备。” 孟川开口提醒道。 眼下正处于极为关键的时刻,少生事端,是必要的准备。 几日后。 孟川受到江家的邀请,一同参与江家的盛事。 江家房屋无数,基本都是依山而建,从山脚以蟒蛇盘旋状,直至山巅。 孟川与江长昆此刻就在山脚处。 锦衣卫只有寥寥几人,能跟随前者上山。 后者指着山脚处的那个巨大牌坊,笑道:“此乃先帝亲笔,当初人妖大战时期,我江家先人可谓死伤不少啊。” 孟川抬头看去。 那牌坊之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国家栋梁。 曾经的江家,也抛过头颅洒过热血,可是现如今呢? 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一个家族都尚且如此,那么一个人的变化,则就更快。 孟川笑道:“江刺史,请吧。” 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日,江流儿就将出手杀老祖了。 越过牌坊,孟川逐渐了解到了江家的守备有何等森严了。 栈道两旁,数之不尽的江家弟子排成两列。 这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今日之事,将会直接影响到未来江家的荣辱兴衰。 看来,在江流儿杀了老祖,或者是他失败之后,一定要以最快的时间,想办法下山才行。 不过江流儿说他都已经安排妥当,足可保证自己安全离开梧州,若真是如此,那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们江家是从八百年前开始发迹,当时魏武帝陛下南征蛮族,我们江家人可谓立功无数,又经过数代人的发展,方才有今日之气候。” 江长昆谈及到江家的时候,一脸沾沾自得、洋洋得意。 如今的大魏朝世风日下,可是江家却愈发如日中天。 也难怪江家子弟逐渐会生出一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姿态。 江家一处木屋前。 江流儿正在和江家的几个小辈,说着一些陈年往事。 “咱们江家的那位祖宗,可是了不得,为了救人,胆敢自己独闯妖族大营,端是了不得啊。” 提起人妖大战时期的那位江家老祖,就连江流儿,都是不由自主的心生钦佩。 “后来哪位老祖宗怎么样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江流儿望着山顶,怅然若失道:“后来啊...后来,那位老祖宗战死在妖族大营了,力竭身亡,他的儿子,就是你们的太爷爷,咱们现在江家的老祖宗,江辰。” 如果说,在江家,谁还能直呼江辰姓名,那么除了江流儿之外,便再无他人。 他有句话藏在了心底,并没有向身前几个孩童说清楚。 江辰有个兄弟... ... “兄长,老祖宗马上就要破境了,他老人家邀请您,去往山巅。” 一位中年书生站在不远处朗声作揖道。 江流儿瞧了他一眼,漠然道:“回去告诉老祖宗,待会儿我便上山。” 中年书生不在逗留,就此离去。 江家今日的盛况,作为小一辈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他们吵吵嚷嚷的也想要去。 江流儿对待江家年长一些的人物,基本上都没什么好脸色。 只有面对江家小辈人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和蔼可亲的一幕。 因为现在的江家人,除了孩童之外,都已经烂在骨头里了,无法改变。 “今天的事情,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就不要凑热闹了。我在教你们最后一个道理,你们可要听好了,并且还要牢记一辈子。” 江流儿缓缓说道。 那几名孩童,顿时矗立身躯,认真聆听。 “这个道理就是...” 说到此处。 江流儿豁然起身,面向山巅,负手而立,一字一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家里有的人心脏了,就要扫一扫,哪怕会死人,也没关系,因为只有家里干净了,才能有个家样,否则脏兮兮的,就连朋友都不会到家里来做客了。” ... 那几个孩童纷纷挠着后脑勺,都不太理解,他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流儿笑着摸了摸几个孩童柔软的发丝,像极了一位平易近人的老先生,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懂。” 他徒步走向山巅。 不快也不慢。 每一步都很沉重。 就在这时,异象陡然生起。 从高空俯瞰看去,偌大一个江家,全部变成了一座棋盘,而每一个江家子弟,都恰如其分的站在了落子处。 随后,一道壮阔之声,回荡在山林之间,气势之雄伟,犹如大河垂天而降,滔滔不绝,“江家不肖子孙江流儿,今日,有请老祖赴死!” ranwen.la 一道身影步步登高,直至来到云端之上。 无数人不约而同的抬首仰望,只见他一手伸前,一手附后。 身姿卓绝。 宛若谪仙。 第二百二十二章:尽管落子 半山腰。 孟川同样是在仰望,他微微皱起眉头,道:“你们江家今日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江长昆一脸沉重。 说实话,他和江流儿之间,素来没有什么联系。 只是江辰曾经说过,若是在他之后,能带领江家强盛的人,只有他。 可是他偏偏却不喜欢江家,奈之若何... 现如今。 江流儿登天而起,扬言叫嚣着要请老祖赴死,实在是太嚣张了。 整座梧州城里的人都在观望这一幕,也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势必为会江家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失。 “家门不幸。”江长昆作揖道:“孟大人,只怕今日难以请您一睹我江家之主的真容了。” 顿了顿,他看向两名侍卫,漠然道:“将孟大人好生送下山去。” 侍卫还未发生,孟川便抢言道:“多谢江刺史好意,只是这山巅,本官还真想去一去,毕竟,下次等到你们江家人自相残杀的一幕,可不知要等多久了。” 语罢,他便向山顶走去,身后紧紧跟随着几名锦衣卫。 江长昆右手微动,便有数名江家子弟或是他们所养的门客,拔刀拦住孟川去路。 后者扭头皱眉问道:“江刺史,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长昆冷声道:“若是孟大人就此退去,你还是我们江家的朋友,你想要什么,我们江家都会极力满足,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都可以。哪怕是权力...我们江家也会尽最大力量,在日后扶持孟大人进入中枢。” “你这是想要贿赂本官?”孟川冷笑一声。 江长昆道:“孟大人非要如此理解,倒也无不可。” “行贿官吏可是重罪,就冲江刺史那番话,本官可不管与你们江家做朋友,今日这山巅,你让本官上是最好,若是不让...” 说到此处,孟川话锋一转,显得无比霸气道:“本官也要上。” “你上不去。” 此等时刻,也容不得江长昆有所迟疑了。 话音刚落,便有更多的江家子弟拔刀相向,似在顷刻间,双方便会大打出手。 孟川将‘大魏行走’的腰牌拿出,直言道:“本官身负皇命,陛下曾言,但凡是我大魏江山,本官皆可去得,为何你们这江家的山顶,本官便不能去?还是说,你们江家想要造反?” “什么时候上都可以,但是唯独现在不行,我们江家要处理一些私事,不方便外人看到。” 就在此刻。 有名侍卫的声音响起:“你们快看,老祖宗出手了!” 闻声,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山顶处。 只见,那山巅之上,有无穷无尽的墨云汇聚,形成数道龙卷,其中则蕴含着极为恐怖的能量。 “果真是老祖出手了!” “没想到,此生还能有缘目睹老祖亲自出手!” “....” 不少江家人都在议论纷纷。 自从江辰不在担任岭南道的节度使以后,世人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出手。 可是世人不会忘记,他除了节度使与江家之主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 那便是岭南第一高手。 “孟川,你若执意想要上去也可以,只是我们家主乃是即将突破二品陆仙境界的强者,他要是在出手之时,误伤了你,可怨不得我们江家!” 江长昆冷哼一声,遂上山而去。 孟川朗声道:“不劳江刺史费心,动手的时候,本官自然会躲得远远的,要是这样还受伤的话,那么只能怪你们江家有意要对本官图谋不轨了。” 紧接着,便就传来了江长昆的闷哼声。 孟川理也没理,也向山顶走去。 身后陈辽问道:“大人,我们当真要上去?” 孟川道:“这还能有假?” “可是...三品高手一旦出手,必然摧山撼城,您这个时候去,要是那江辰欲对您不利...” 陈辽不是傻子。 任谁都清楚,现在孟川跟江家的关系,很僵硬。 “你能想到的问题,江家想不到?他要是真敢对本官出手,陛下那边也肯定觉得江辰乃是刻意为之,你可莫要忘了,本官乃是代表陛下行走咱们大魏江山。” 孟川也不再迟疑,快速奔向山顶。 陈辽等人立即跟上前去。 孟川若是死在了江家,学宫根本就插不上手。 因为这事说到底不是私事,是政治斗争。 而且,孟川还是死于‘不小心殃及’的情况下。 另外一边。 满头白发肆意飘散的江辰,着一身白衣,看着仙风道骨,但是那双眼睛,却透着一丝丝的邪气。 “老祖,那江流儿是什么身份?他不配与您一战,就让侄儿会一会他。” “是啊老祖,那江流儿说到底,是您的晚辈,您可不能自降身份啊。” “....” 山顶之上,不少与江流儿同辈的高手,都站在了江辰这边。 整座山巅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五色祭坛,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 而江辰便站在了祭坛之上,他声若洪钟道:“这些年来,你们都远远不如江流儿,今日他向老朽动手,定然是做足了准备,也罢,利用百兽丹突破修为一事,正好需要到活人献祭,既然江流儿忍不住了,那么老朽...便成全他。” 说完,他便抬头看着仍然坐在云端之上的江流儿,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自幼便就喜欢下棋,记得你八岁那年,对我说,将来要以天地为棋盘,做一场世间最大的棋局,不知如今可有成效?” 江流儿微微拱手,如沐春风道:“是否有成效,老祖一事便知。” 江辰抚须道:“儒家四品传道境,讲究一个薪火传承,若是有人继承你的棋道,那你自身念力,便可承载无穷天地,不知是谁有这个资格,承袭了你的棋道?” ranwen.la 儒家的四品境,与其它修行体系都不相同。 所谓传道,就是要让自己的道,影响到别人。 只有如此,才能集他人之愿力,融入天地当中,在为己所用。 到了那时,便真的就是口诛笔伐了。 只不过,有一定的极限。 想要出口成刀,杀人于无形,还需向上走不少的路。 但是,这也要看每个人所走的路是怎样的。 江流儿颇具风流道:“心存浩然,念力自来。” 他举起一手。 身后一座大山被连根拔起。 山石抖擞,全部被压缩一团,碾为微末,直至成为了一枚棋子。 “山之重,老祖可能承受否?”江流儿手握棋子,朗声开口。 江辰笑言道:“大势在我,元气长存,你尽管落子即可。” 正在上山的孟川等人,见到这一幕之后,都陆续停下脚步。 “他...刚才是不是把一座大山给碾烂了?” “好...好像是吧?” “咱还上山吗?” 是啊。 还上吗? 尼玛。 那可是一座大山啊! 早知就准备好安全措施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拨乱反正 去不去... 是个问题。 但是很快,孟川便就在心中做出了答案。 依然要去。 毕竟,他可是答应过江流儿,一定要亲眼目睹此战才行。 若只是站在半山腰去看,也就能看到他们打架之后产生的异象而已。 这能叫亲眼目睹? “陈辽,你们守在这里,本官亲自去。” 孟川不能让别人跟着自己冒险。 且不说二人之间的战争,会不会殃及到他人,就说江家那些黑了心的人,也不稳妥。 他要是自己一个人上去,遇到危难的时候,还能利用神图逃过一劫。 若是陈辽他们跟着,则会麻烦一些。 在孟川的强烈要求之后,他们只能作罢。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山。 山顶处。 老祖江辰眯了眯双眼,正瞧向江流儿手中握着的一枚棋子,逐渐又看向他人,拂袖一挥,道:“你们且先下山。” “老祖...这...”有人很担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江辰直言道:“我二人之战,将会波及甚广,届时老朽顾不得你们,就凭借他手里的那枚棋子,若是没有老朽为你们抗下的话,足以将你等全部抹杀。” 闻声,众人心中一惊。 随后,他们便连忙下山。 江辰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高手过招,容不得有丝毫分心。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江流儿居然成长到了让老祖都严阵以待的地步。 还以为这些年来,他只是下棋陶冶心性呢。 当真是失敬了... 正在上山的江长昆见到家中同辈兄弟们纷纷下山,当即表示不解。 有人说道:“兄长,你也莫要上山了,那江流儿已经成长到足以跟老祖掰手腕的地步了,要是他们二人一旦真的交起手来,只怕定然是天崩地裂,到了那个时候,除了老祖之外,估计谁在山顶谁就死。” 江长昆只好随他们一同下山。 对于他们这一辈人来说,江辰的存在,无比重要。 江家离不开江辰,就如同现在的大魏,离不开商人出身的吕渊一样。 如果江家失去了江辰的庇佑,那么等待江家的,肯定会是灭顶之灾。 只有江辰在,才能镇得住一些对于江家早就心存不满的敌人。 他们下山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孟川。 后者见到十几个人往山下走去,其中还有江长昆,便好奇问道:“不在山顶陪着你们的那位老祖,往山下走去作甚?” 江长昆冷笑道:“你现在要是想上山的话,尽管去,我绝不拦着孟大人。” “他就是孟川?” “这么年轻?” “你想上山,便就去吧,提前说好,若是死在了山顶,可不能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去吧,这年头,想好好活着不容易,但若是想找死,倒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 孟川没有理会他们的声音,继续向山顶登去。 江长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头道:“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坦荡生路不走,非要自寻死路。” “江流儿不满我们已久,如今挑战老祖,也只能是自寻死路而已。” “...” 山顶处。 江辰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开口道:“为何还不落子?” 江流儿将自身气机锁定四周,以确保他们二人之间的言谈不会被他人知晓,才缓缓开口道:“在等一个人。” “等谁?” 江辰颇为好奇道。 当年,他没有狠下心来杀了江流儿,而是选择将他细心抚养成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 要怪,也就只能怪那个时候的自己心肠有些太软弱。 当回过头来想要杀他的时候,却总想着,为江家留下一个高手。 以致于有了今日这番局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等本官。” 孟川缓缓来到山顶。 江辰看了他一眼,讥笑道:“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一个小小的六品儒修境,也敢来此撒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孟川那点儿隐藏修为的本事,毫无用处,犹如鸡肋。 “想必您就是江老爷子吧?” 孟川笑着问道。 江辰抚须道:“正是老朽。” 孟川道:“本官听江先生说了,就是您将现在的江家搞得乌烟瘴气,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江流儿探了探头,正色道:“老祖宗,其实这个问题,侄儿也一直想要问您。” 江辰直言道:“既然不急着动手,那么老朽便说说。” 他看向孟川,继续道:“老朽知道你乃是李慕白的嫡传弟子,老朽年少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已惊为天人,可惜,也就只见了那一面而已,说起来,老朽倒是有些羡慕你。” 这一刻的江辰,浑身上下,倒是没有丝毫江家之主的气质,反倒是像极了一位无所事事的老汉,在村头闲聊。 他背负过双手,缓缓说道:“老朽羡慕你,是因为年纪轻轻,背后便有人撑腰,行事才能无所忌讳,但是老朽不行,此刻正站在云端之上的江流儿也不行,我们江家所有的人也不行。 老朽在担任岭南道刺史的时候,可谓目空一切,得罪了很多人,甚至还有山上宗门,但那个时候的老朽,并不畏惧,直到后来,老朽担任了江家之主。” 江流儿沉声道:“你是怕得罪的那些人,会在你老了以后,出手会对付江家,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岭南这一地的所有资源,全部倾向江家?为的,就是在你之后,能有江家人利用那些资源,可以重新挑起大梁,使江家不至于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江辰点了点头,“不愧是你,可惜啊,老朽布局多年,偌大一个江家,却也只出了你,其余人,根本就不够看。”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江家越来越糟糕?终有一日,江家会在你的操纵下,一步一步走向灭族的命运,事实上,现在也相差不多了。”江流儿现在要做的,就是扫清江家内部的所有毒瘤。 既然要扫清,就必须将眼前操控那些毒瘤的人拔除。 江辰笑道:“你向我动手,就是要用你以为的方式,去做所谓的,拨乱反正的事情吧?” 小书亭 第二百二十四章:人生如棋 一直以来,孟川都坚持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 一切都只是源于本性的生存心理作祟而已。 如今从江辰身上看来,的确如此。 作为家里的老祖宗,他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家族中的晚辈能够好过一些而已。 天下百姓,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岭南道在糟糕,只要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过得好,就足够了。 可是,江流儿并不认同这个理念,所以今日他来了。 整座山巅之上,有数道龙卷正盘旋在江辰身周,他看向孟川,冷声道:“小子,如果还不下山,待会儿我二人动起手来,你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孟川刚欲找个地方躲起来,脑海里便响起一道声音,“子渊,无碍,万事有我。” 这是... 江先生所言? 传音入密? 他抬头看向江流儿,却见对方恰巧朝着自己微微颔首。 索性,孟川便盘腿坐在原地,将浑身解数,全部施展起来。 不留行与暮成雪,正悬停在身前半空。 江流儿执意要让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让孟川看看,身为一个棋手,是如何对敌的。 这对于他的棋道来说,将有着极大增进。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高高站在云端之上的江流儿,已经将手里的棋子落下。 大山之重的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江辰点了点头,笑道:“有点样子。” 他微微抬手。 几道通天彻地的龙卷顿时合并在一起。 这是借助天地自然伟力,才会造就的一幕。 每道龙卷之中,都蕴含着极其恐怖的撕扯力。 若是孟川涉足其中,必然将会被碾成碎末。 就当江流儿那枚棋子落下时,居然如同一座巨大磨盘,稳稳的压向龙卷。 原本接连天地的龙卷,顿时犹如利剑,寸寸崩裂。 江辰一手负后,一手抚须道:“不错。” 他再次抬起一手。 围绕祭坛旋转的九道龙卷,一同向棋子挤去。 终将那枚棋子拥挤碎裂。 余下龙卷,将江流儿脚下的云层也全部撕裂。 他重重跌落在孟川身前,砸出一个大坑。 这时,后者刚想起身前去搀扶他,就见他已经缓缓站直身躯,“即使我死,你也不可起身。” “明白了。” 二人有过短暂的交流之后,江辰便缓缓开口道:“若是你只有这点本事,可杀不了我,而且,你在今日,会死在这里。” 与此同时。 他与江流儿都敏锐的察觉到,江家周围的云端之上,有不少人影矗立。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来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观战。 江辰不予理会,道:“这一子借了巧劲,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将一座大山连根拔起,只怕是借了势吧?” 江流儿点点头,“我即天元,棋盘之上,任何棋子,都可为我所用。” “这条道路不错,可惜,你成长的时间太过短暂了。” 这一次,江辰率先出手。 身法诡异,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江流儿瞳孔一缩。 忽地。 江辰现身,一脚踢出,江流儿的身子当即便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一座座大山中。 而那些大山,也全部拦腰截断。 江辰没有给他喘吁的时间,腾空而起,一柄长刀陡然浮现在手中,下一刻,长刀划破天际。 朝着江流儿最后消失的地方,直接砍去。 这一刀,将百里之外的高山全部崩碎。 一股恐怖的能量彻底爆发。 轰—— 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 那一刀,直接引起了异象发生。 自江流儿砸断的最后一座大山开始,有道通天光柱,徐徐扩散开来,蔓延了数里之地。 随后,那光柱蔓延之处,皆寸草不生。 成为一片废墟。 孟川使用天子望气术,查看那方圆几里的惨况,却见血气滔天,甚至都有数条人族性命。 他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梧州城内的百姓,看不到强大修行者动手的具体细节。 他们只能观察到,头顶上空乌云密布,逐渐有雷电交集,声势壮阔至极,震耳欲聋。 地面不时会有沙石颤抖。 就像是将有地龙翻身的预兆。 老鼠过街,长虫窜来窜去,蟑螂、昆虫等物,更是密密麻麻的成群结队得想要离开梧州城。 百姓们也渐渐有了些恐慌。 莫非... 有天灾将要来临了? 江辰站在祭坛上空,皱着眉头喃喃道:“死了?” 方才那一刀,被很多人目睹。 他们暗自心惊。 不是都说江家老祖气血衰败了吗? 都开始寻找各种办法延长寿命了... 怎么那一刀,还是如此的惊人? 突然。 天地之间。 有变化发生。 以江辰脚下开始扩散,逐渐有纵横交错的线条汇集。 直接将所有前来观战的人包括。 “这是...” “阴阳十九道!” “欲将我等化为棋子,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 听到周围人的声音,江辰一言不发。 他在等待。 江流儿能做出这么大的手笔,其境界,绝不止四品。 如果不是四品,那么刚才的一刀,根本无法杀了他。 直至有道人影,站在众人中央,天地猛然间灰暗起来。 唯有盘腿坐在山巅之上的孟川,才能清晰的看到所有的棋盘格局。 黑白交错且错落有致。 每一个人,都是一枚棋子。 唯有江流儿矗立在天元的位置,黑白不分。 包括江辰在内,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分毫。 而他们,此刻也看不穿江流儿的境界究竟是在何处。 “江流儿,你究竟做了什么?!”一名虬髯大汉怒声质问道。 话匣子一打开,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也有不少人都在质问江流儿。 此间格局,非同小可。 别说不能动,即使能动,他们也不敢擅动分毫。 “江流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至江辰开口问起,江流儿才环视众人,莞尔笑道:“诸君要么是与我江家有故,要么是与我江家有仇,可是无论哪一种交情,都不太适合江家未来的走向了。” yqxsw.org “什么意思?” 有人眯缝着双眼问道。 他在强自镇定。 江流儿负手而立,缓缓说道:“这盘棋,乃是晚辈为我江家老祖,也为各位所准备,只要身涉此局中,诸位便无法逃脱,因为这盘棋,本身就是残局,若无外来者破局,诸位都将身在此局万万载,直至真正的化作了一枚棋子,逐渐消散在天地间。”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不外如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身为棋子的悲哀 孟川瞪大双眼,抬头仰望。 几乎可俯瞰视野所至的巨大棋盘,囊括了诸天星斗,这种壮阔场面,实在是不多见。 如果说,傅天酬与国师之间的战斗,是极尽奢华,那么他们之间的战斗,则就有些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 他大致可以猜出,江流儿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那就是要将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人间大地的那些人,全部囚困起来。 任谁能想到,凭借一己之力,江流儿就可做成此事? 江辰凝聚气力,打算突破束缚自己的莫名气韵,可是,努力了半晌,却毫无用途。 他开始有些慌了。 “这到底是什么招数?” 即使曾经的敌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且都被困在这个棋盘中。 但是一直心系江家荣辱兴衰的老祖,却并不甘心,老死于此。 他想冲出去。 不过,江流儿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老祖,没用的,此乃天地大同,天地之间,皆为棋盘,即使你能够行走,但所到之处,皆为落子,除非...你能破了我这天地大同式。天下学棋者,能破天地大同之人,寥寥无几。” 江流儿盘腿坐在虚空中,神情淡然自若。 可是江辰却慌了神。 他还是小觑了江流儿。 “放我离开这里!江家不能没有我!”江辰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江流儿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老祖,你还是没有明白,我们江家,乃至这座天下,离开了谁都可以。老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江家,必须要没有你才行。” “混账!” 有身影也在怒吼,“你们江家的事情,与老朽有何关联?放老朽出去!” “对于和江家没有丝毫关联的人,在这里,我说声抱歉。” 江流儿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那道身影顿时愣了愣神,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紧接着,江流儿又开口道:“此残局一旦开始,除非破局,否则谁也出不去。我虽然知道破局的方法,但是我根本不可能那样去做。” 沉寂。 整座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沉寂起来。 没过一会儿。 各种破口大骂的声音传入江流儿的耳中,但是他也不恼怒,拂袖一挥,那些人便消失在了棋盘之上,归于虚无。 紧接着,有浩瀚星空坠落。 孟川现身此间。 面前,乃是背过身去的江流儿。 “先生,您...” 孟川亲眼目睹了一切,自然是知道这前因后果。 江流儿怅然若失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以我的能力和手段,最差的结果,是与江辰同归于尽,但是我二人若是都死,我们江家自然会迎来灭顶之灾,毕竟,除了朝廷之外,还有那些站在云端之上窥探的许多强者。” 孟川瞬间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请先生放心,我会按照我们此前的约定,给江家留有一线生机。” 这个所谓的一线生机,就是让名单之上的江家人活着。 除此之外,余者皆可杀,也必须杀。 他们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 比如那江长昆...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年少时曾草菅人命,霸占他人妻子。 如此纨绔,还能活这么多年,实在是天理不容。 “你在潮州城遇到的事情,我已明了,也是最近几日,我才看透了有关于你的整盘棋局。”江流儿淡淡道。 有关于我? 孟川不敢大意,作揖道:“请先生明示。” 江流儿道:“你来到潮州以后,背后皆有不良人的推动,直至与我江家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你可知,不良人为何要这么做?” “借江家的手,杀了我?”孟川问道。 江流儿点了点头,“没错,但是在我看来,不良人想要你死的动机,还不纯粹是你得罪了国师姜千秋。” 此刻,他就像是孟川的一位长者,在助他逐渐看透整盘棋局。 江流儿乃是布局高手,也就只有他,能通过三言两语,来摸清孟川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局势。 “那是因为什么?”孟川好奇道。 江流儿将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 傅天酬要修史,其实皇帝也想。 于是就开了恩科,使科考提前。 孟川乃是状元,将来肯定要主修史书。 姜千秋是依附曹魏气运活着。 一旦写史,势必会对他造成影响,甚至是气运反噬。 因为在史书中,会将他的一些罪行写上。 如此一来,姜千秋自然不会让孟川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不仅是他,谁主修史书,谁就活不了。 傅天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其实这些事情,孟川心知肚明。 但是他没有想到,江流儿仅凭猜测就能够推断出来。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江流儿接下来的话,直接道出了事情的本质,“现在双方的棋手乃是陛下与国师,而你就是陛下手中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你之所成为大魏行走,就是要将你暂时置身于当前棋子厮杀最惨烈的情况外,等要定下大局的时候,你这枚棋子,才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综上所说,还不是姜千秋要对你痛下杀手的致命原因,其真正因素是,你这枚棋子,已经知道了自身的重要性,换而言之,你已经知道了整盘棋局的厮杀是为了什么。” “你要清楚,身为棋子,是没有资格也不能知晓棋局的存在的,如今你既然已经看到了棋盘,就成为了最不稳定的因素,正是因此,国师要杀你,可是皇帝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保你,因为,知晓棋局存在的棋子,必须要让执棋者看到你的价值所在,才能让他继续使用你。” 听到这里。 孟川大吃一惊。 也就是说,当前的自己,不仅对国师而言是个威胁,就连对皇帝而言,都是有着不稳定性。 那么自己...对皇帝又有何威胁呢? 孟川继续追问。 江流儿摇头道:“你的事情,我还是了解的太少,能将整盘棋局看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一个破局的方法。” “什么方法?”孟川有些激动。 江流儿道:“从棋子成为执棋者。” “这怎么可能?下棋的是陛下与国师,这两者,我成为谁,只怕都是自寻死路。”孟川苦笑道。 江流儿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谁说成为执棋者,就一定要成为皇帝或者是国师?就像是一局残棋,有人解不了,不代表没人解不了。” “懂了。” 孟川点了点头。 江流儿本可以成为无双国士,为天下百姓而执棋。 甚至是可与吕渊比肩。 可惜... 却为了江家的事情,不得不做出此等牺牲。 “我送你出城,张博文那边应该要有多动作了,接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方才,我已经传音入密,告知了陈辽,让他即刻出城,所以,锦衣卫那些人的性命,你无需担忧了。”江流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他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如果给他时间的话,那么,他不仅能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解决江家的事情,还可以成为孟川想象中的无双国士。 可惜... 若是让江辰提升了自身境界,那么,江流儿随时都能遇到危险。 作为一个棋手,这种情况是坚决不能发生的。 “先生,您等我。” 纵有千言万语,说出来也是矫情,统统没有那三个字有份量。 江流儿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孟川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将会来此破开这盘棋局,将江流儿解救出来。 xiaoshuting.org 至于其他人... 到了那个时候,便是该杀则杀。 江流儿语重心长道:“好好活着,我等着你从棋子成为执棋者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 孟川的眼前便有狂风陡然升起。 转眼之间,他已经来到了城外。 还看到了陈辽等人。 等他回过神来,看向江家山顶上空的位置时,却见一切异象均已消失不见。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只是。 那位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江先生,却不知要何时才能相见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岭南大乱 江辰、江流儿的消失,引起了江家内部的恐慌。 江家祠堂内。 江长昆目视众人,正色道:“我已飞鸽传信,让大哥快马加鞭赶回梧州,在大哥到来之前,我们尤为不能乱。老祖与那个江家叛逆一起神秘失踪,这件事情,只怕遮不住太久。” 另有一人附和道:“没错,但是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就要瞒多久,先将附近几个州的兵力全部集结起来,固守梧州、端州、容州,只要此三州能够固若金汤,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我们都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已经想到了最差的后果。 这些年来,江家已经臭名远扬了。 而江长昆也心知肚明,若是江家的老祖宗出事,那么第一个向江家发难的,肯定是岭南道节度使张博文。 如今,局势严峻。 他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倘若张博文率军来攻打江家,那么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兵力收缩,静看情势发展,最终再如猛虎下山一般,侵吞天下。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必须要提防。”江长昆双眼一寒,道:“在孟川登上山顶的时候,锦衣卫纷纷出城,而我们老祖失踪之时,孟川也不见了踪迹,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有什么谋算?” “会不会多虑了?没准是他跟着老祖宗与江流儿一起失踪了,这哪能有什么谋算?至于那些锦衣卫...” 他话还未说完,祠堂外便有一道声音响起,“诸位大爷,小的在城外看到了锦衣卫活跃的踪迹,孟川似乎也在里面。” “你说谁,孟川?” “此话当真?” “你可真看清楚了?” 祠堂内,众人大吃一惊,皆豁然起身。 随后,他们面面相觑。 孟川是如何出城的? 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疑惑,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江长昆沉声道:“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们江家绝对不会太平,吩咐下去,凡是我江家子弟,皆不可在外逗留,留在家里,哪也不要去。” 任谁都清楚孟川想要做什么。 如今他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出城,必须要小心提防。 其实,江长昆和江长麟兄弟二人,早就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 江辰若是无法突破自身境界,那么迟早是要离开这人世间的。 到了那个时候,江家又该何去何从? 对于这个问题,江家兄弟二人,讨论过不止一次了。 这些年来,他们暗中积蓄兵力,已经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程度。 潮州事发之后,张博文手里握有的兵权,基本能与江家五五开。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而已。 实际上,江家兄弟这些年已经暗中筹集了二十万大军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可用的兵力,已经达到了极为恐怖的五十万大军。 而张博文满打满算,也就只能筹齐二十万兵力。 他兵发梧州,其实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假设自己战死了,那么朝廷那边,肯定不会放过江家,势必要将岭南道的各种势力重新洗牌。 如果达成这个目的,死又何足道哉? 眼下。 张博文已经将二十万的兵力全部集结。 而孟川也得知了他那边的行动,火速赶往广州与其会和。 论调查情报的能力,还得是锦衣卫首屈一指。 他这边得知消息的半个时辰之后,江家才算是后知后觉。 端州城。 刺史府。 江长麟坐在正堂首位,正详细看着一封书信。 过了半晌,他才面向众人,正色道:“这个张博文,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二十万人,就想来攻打我江家?只怕他连端州城都攻不进去。本官要前往梧州坐镇,这端州的事情,便就交给长献了。” 江长献乃是江长麟异母同父的弟弟。 为人算是颇为可靠。 心里想着,将端州交给他,足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大哥放心。”江长献作揖:“老祖失踪,江家不可一日无主,只有大哥前去,才能镇得住他们,使我江家万众一心。” 江长麟一改常态,抚须道:“此乃我江家生死存亡之大事,万不可有任何疏忽,端州毕竟是梧州的门户。” “小弟明白,只要小弟在端州一日,这端州城,便破不了。” 听到江长献这番信誓旦旦的话,江长麟算是将心放在肚子里去了。 待到他返回梧州的时候,孟川也已经与张博文碰面。 兵营主帐内。 张博文坐在首座,向孟川问道:“二十万兵力,孟大人觉得有几成胜算?” “张大人是要让我说实话?”后者皱眉道。 张博文挥了挥手,蒙翼等人便就逐渐散去。 大帐内,就只有他们二人在了。 到了这时,孟川才直言说道:“江家掌控的军队太多,而且,他们还笼络了不少江湖高手,江家又是岭南最大的粮商,根本就不缺钱粮,我们没有陛下诏令,此番前去讨伐江家,成功概率,只有一成。” 张博文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居然如此的不被看好。 “本官得知,孟大人在越州城前摆过八门金锁阵,想必你应该精通兵阵之道而已,难道有你相助,也无法灭了江家?”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胜算,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孟川摇头道:“八门金锁阵,固守有余,进取不足,即使我再次摆下此阵,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自保的程度而已。更何况,上次我的对手只有旱魃一人,而这一次,面对的却是江家的军队。” 他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如何能有胜算? 懂得兵阵之道,可是不懂兵法啊。 用兵之道,最忌讳的就是纸上谈兵。 张博文是大魏朝唯一一个,没有真正领兵打过仗的节度使。 所以,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就很尴尬。 据说,江长昆曾经数次领兵配合边疆的军队讨伐蛮人。 应该是懂兵法的。 在这种情况对比下,他们哪里能有胜算? “难道就让江兄白白做出牺牲不成?” 张博文暗自握紧双拳。 他与江流儿的关系就好比是知己。 当然,这是他以为的知己。 如今江流儿为了困住江辰,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重现人间了。 张博文如何还能忍住? 再加上江家确实也该被灭。 身为岭南道节度使,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那么好的天赐良机,岂能白白错过? 如果这个时候告知朝廷目前的情况,那么只怕等朝廷的大军来时,整座岭南道就已经易主了,将完全成为江家的地盘。 xiaoshuting.info 现在可谓是进退两难。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座岭南道上空,好像都飘着一层阴霾。 平静许久的岭南道,将有战事升起。 不少达官显贵与得到一些消息的平凡百姓们,都开始搬家准备离开岭南了。 就现在来说,岭南道各个州府,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承平数十年,一旦发生战事,那么造成的影响,肯定是非同小可的。 不过眼下的孟川与张博文,也顾不得许多了。 只能先斩后奏! 因为,他们退无可退! 第二百二十七章:战争! 随着时间的进展,整座岭南道的百姓,肯定都会知道张博文已经率军将要攻打端州、梧州等地了。 而江家也已经做好了严阵以待的姿态。 大战一触即发。 任谁也没有退路。 江辰失踪,按照江长麟的性格,肯定要兴起兵事,席卷整个岭南道。 张博文作为节度使,必然首当其冲。 所以,对双方来说,出路只有一条,那便是死磕到底。 好在,孟川此前早就已经有所准备。 张博文抚须道:“其实本官并未上奏朝廷,有关江家的不臣之心,还是江流儿的意思。” 听到这件事情,孟川有些惊讶,道:“请张大人详细说来。” 张博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江兄此前就已经将岭南的事情推算了出来,按照江兄的话来说便是,若是本官见此间之事上奏朝廷,那么陛下必然会派大军前来清剿,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您这位大魏行走的功劳,便荡然无存了,这势必会在陛下心中造成不好的影响。”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道:“江兄还说,江家的事情,其实是对你的一种考验,而这个考验,必须要有你自己来完成才行。” 这番话对孟川的冲击很大。 他又想到了当初江流儿对他所言。 从棋子成为执棋者,就一定要证实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江家的事情,就是江流儿送给自己的一场造化。 只是能不能握得住,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想到这里,孟川有些唏嘘,“到底还是江先生啊,这番布局破局的本领,当真是无人能及。” 试问,能将人生看做是一场棋局,而且还是稳赢不输的那种,该是有多么恐怖啊。 即使江流儿已经不在自己身边,却还能影响着岭南道未来的走向与格局。 就冲这份本事,足以值得世人惊叹。 如若不是江家的事情令他难以割舍,只怕,他早就已经以江山社稷为棋局,以苍生百姓为棋子了。 “江先生若是主掌中枢,咱们大魏朝,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孟川又唉声一叹。 “是啊。”张博文附和道。 他此生最佩服的人,便是江流儿了。 “实不相瞒,在早些时候,我就已经派人拿着皇帝陛下给我的信物,去请镇守蛮荒的边疆大军赶来驰援了,若是边疆那边能派来二十万大军,这场战争,我也能稳胜,但怕就怕在,昆仑大营的元帅岳子凌不会派兵。” 所谓的信物,自然就是太祖皇帝曾经用过的玉扳指。 皇帝曾经说过,那枚玉扳指,可以调动大魏朝负责戍边的所有军队。 比如昆仑大营。 此营甲士,足有六十万之众。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抵御蛮族。 相传,在人妖大战时期,昆仑大营的将士们,可都是能与妖兽一对一厮杀的狠人物。 只是不知和平时期,昆仑大营的实力还能保存多少。 “孟大人此话当真?”张博文眼前一亮。 如果真能将昆仑大营的军队调过来,那么岭南道的事情,就算是无恙了。 除非,江家能在昆仑大营赶来之前,就占领了整座岭南道,然后不停地招兵买马,疯狂扩张军队。 到了那个时候,江家要地有地,有兵有兵,要粮有粮,才真的是立于不败之地。 “自然当真。” 孟川皱眉道:“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 昆州城官道之上。 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的张舒窈,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老娘帮了你这么一大忙,你要是不好好感谢我,我...我就...我就活活吃了你!” “天杀的,岭南还有多远啊,那些人赶路怎么那么慢!” “要是让父亲大人知道我见了岳叔叔,肯定会活剥了我。” “孟川啊孟川,你这次可真要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 在他的身后,逐渐出现了一面旗帜。 是行军大纛。 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岳’字。 而在大纛后面,则是一番惊天动地的景象。 ... 梧州城。 江家。 江长麟召集所有骨干子弟,正在商议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大事。 首先是江长昆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大哥,如今老祖不知踪迹,您就是我们江家的主心骨了,所谓群龙无首难成大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您都不能自乱阵脚,要留在咱们江家,只有您在,才能镇得住一些宵小之徒。” 他与江长麟乃是亲兄弟,自然是乐意看到对方担任江家家主之位, 他不是没有能力争那个家主,而是现在的江家,绝对禁不起任何的内乱。 “为兄自然清楚,诸位兄弟和长辈们要是无异,那么,我可就要发号施令了。” 江长麟的目光,在眼前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所停留, “谨遵兄长号令!” “大哥,您就下命令吧!我等兄弟,绝无二话!” “是啊,您就下命令吧!” “....” 闻声,江长麟一字一句道:“江流儿一脉子弟,皆格杀勿论!长昆,这件事你亲自来做,随后,你便出发前往容州,那个地方,我们江家经营多年,绝对不容舍弃。” 这条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眼下的江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 怎么大哥还想着排除异己? 此时,不应该要想着将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都联合起来吗? 江流儿一脉,也有不少人效仿老祖啊。 而且他那一脉,人数众多,足足有两三千人呢。 要是都死了... 绝对是江家的一大损失。 这样做,岂不是自断一臂? “大哥,眼下绝对不是搞内乱的时刻。” 江长昆沉声道。 江长麟冷声回应道:“二弟,此事无需再议!若不是江流儿对付老祖,我们江家,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身为家里的长兄,我必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小书亭app 其实,他想做的很简单。 就是要收拢家族权力。 将一切不利因素,统统扼杀在摇篮中。 越是到了危难时刻,就越要杀伐果断才行。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江长昆无奈,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了。 江长麟在江家的威望很高,如今老祖不在,也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即使这个命令,在如今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江长麟再次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此乃我江家一劫,可也是我江家的机会,若是能把握得住,哪怕是兵进中原,问鼎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我江家蛰伏这么多年,即使轮,也该轮到我们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沐婉瑜到来 江流儿一脉,就是江辰的大哥那一脉。 乃是曾经江家的主脉。 只不过,随着江辰的上位,原本属于主脉的荣耀便就统统不见了。 据说,当年江辰之所以能够成为江家之主,是因为他的兄长,也就是江流儿的祖父。 江家人才后继乏力,其根本原因,就是那一场家主之争,两脉同辈人几乎死绝了,产生了严重的断代。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随风散去。 江家的内幕究竟如何,孟川已经不去在乎了。 张博文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三军统帅了。 年纪轻轻,便就能执掌二十万大军,甚至昆仑大营那边的将士,也会听从他的号令。 此战若胜,将会在他的履历表上,增添极其浓厚的一笔。 京城。 皇宫。 宣政殿。 曹长柷接到来自岭南道的消息,向身前矗立的李轻眉缓缓开口道:“此战,朕不会帮他,只有他自己胜出,朕才能将未来大战的兵权交给他,他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只能说,辜负了朕的信任。” 江流儿猜想的没错,岭南江家的事情,就是皇帝给孟川的一份考验。 若是通过考验,将来发生大战,孟川必然是领军之人。 到了那个时候,在大魏朝,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子之下第一人。 可若是无法通过考验,那么一定会让曹长柷心中失落不少。 将来国战若起,只怕孟川也就只能率领一军,而不是全国军队。 这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后者与李慕白关系匪浅,算是孟川的一个长辈,自然要为其说话,“陛下,李先生曾说过,江山代有人才出,妾身相信他的能力,只是这江家,毕竟树大根深,他们在岭南经营上百年...” 话还未说完,便被曹长柷打断道:“江家,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可扛不起大任。” “妾身好像记得,孟川今年,才二十三岁。” 李轻眉认为,以这个年龄,便就做到了那番成就,足以称得上是傲视古今了。 即使江家的事情他解决不了,也属于情有可原。 “朕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跟妖族对战了,那个时候的大魏,全民皆兵,哪怕是七八岁的孩童,都要去奔赴战场,朕只是让孟川顺手解决江家的事情而已。” 曹长柷是皇帝。 他所做的事情,全部站在符合国家利益的角度上面。 包括扶持孟川。 倘若对方的能力,达不到他的期许,那么他不介意压一压。 这只是最粗浅的帝王心术而已。 但李轻眉有自己顾虑的地方。 本来诸葛静远是个局外人,因为自己,对方选择入局,卷入了国运之争、族运之争。 而他入局的代价,就是要让孟川在大魏的朝廷上风生水起。 倘若李轻眉无法保证这点,那么诸葛静远随时都有可能从那个地方撤回来。 离开宣政殿,回到长乐宫,她一直忧心忡忡,担心孟川还是太年轻,掌握不了军队,无法战胜江家。 自古以来,谋反之事,都是国家头一等大事。 现在江家所做的一切,已经形同谋反了。 她将沐婉瑜叫来,向她说明了此刻岭南道的局势,并且还吩咐道:“他现在还很年轻,行军作战难免疏忽,日常起居,总要有人照顾,你去吧。” 沐婉瑜显得有些犹豫。 李轻眉好奇道:“怎么?你不愿意去?” 沐婉瑜摇了摇头,作揖道:“回娘娘,臣只是不知,为何要让臣去?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照顾人,似乎娘娘都有更合适的人选。” 李轻眉说出原由,“本宫知道,你与孟川关系不错,更为重要的是,你好像喜欢他。” “娘娘...”沐婉瑜顿时有些不太自在。 李轻眉莞尔笑道:“这是本宫给你的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的了。” 沐婉瑜鼓足了勇气问道:“臣听闻,娘娘此前有意让朱雀公主,下嫁给孟川?” 李轻眉直言道:“朱雀嫁给他,和你喜欢他,是两回事,本质上并不冲突,一切都随缘吧。” “诺。” 沐婉瑜抱拳告退。 她真的很喜欢孟川吗? 只怕就连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就是单纯觉得,像是孟川那样的男子,非常值得令人敬佩。 喜欢与其亲近。 可这是男女之情? 说不好。 匆匆几面,只是让她感觉,若是嫁给他,似乎不错,最起码不算糟糕。 怀揣着这种心思前往岭南,多少也会有些负担。 李轻眉派她前去的最大目的,就是要确保自己全天候无差别的得知岭南那边的情况,如若真的棘手,她好在京城这边及时做出反应。 最起码,得保证孟川不能输。 京城这边有很多人和势力,都在关注着岭南。 尤其是二皇子那边。 他麾下有人,与岭南江家保持着密切关系。 不过,他现在已经命令麾下的人与江家断绝一切来往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谁都清楚,江家已经完了。 哪怕最后他们能保持理智,不走上独霸岭南的道路,今后家族势力,也必然一落千丈。 所以,在他们这些接触中枢权力的人看来,江家已经是一枚无足轻重的弃子了。 对于身在局中的孟川来说,京城那边的想法,虽然重要,但不必去重视。 反正现在的局势,就是与江家死磕。 过多关注京城的动向,反而有些手脚施展不开。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端州挺进。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孟川已经各个州府,去紧急征调粮草了。 这肯定会影响现在百姓的生活,但是他没有办法。 江家若是尾大不掉,将来的岭南百姓,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暗无天日的世道中。 端州城前。 孟川命令将士们在西江河畔安营扎寨。 端州四面环山,需穿过连绵大山,才能喝上西江的水。 好在江家也做过一些好事,那就是将山路打穿,硬生生造出来了一条道路。 由此,端州城内的百姓,便就过上了依山傍水的日子。 生活质量那是蹭蹭上涨。 但是眼下... 孟川却占据了这条江水,就是想试图把控着端州的水运命脉,抢先一步占领先机。 大河之畔。 孟川与张博文在闲庭漫步。 他们没有急于进攻端州。 而是在等着敌方的动静。 越是大战来临,就越要沉得住心思。 “端州守将叫做江长献,此人乃是江长麟的诸多兄弟之一,中过举人,后来弃文修武,小有成就,据说,此人太过谨慎,没有进取之心。” xiaoshuting.org 张博文正在向他说着有关敌将的情报。 孟川点头道:“守城之战,若是一昧防守,只是下策,这个江长献,只怕是个庸人。” “关键是端州城内,粮食充足,兵马齐备,若是强行攻打,只怕要做好长时间的准备,而且伤亡一定会异常惨重。” 张博文面露忧色。 第二十八章:初战 他们沿着西江一路前行,主要是查看附近的地形。 行军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返回大帐中时,孟川向诸将说道:“端州城四面环山,想必不用本官说明,诸位也清楚,这种地形最是易守难攻。”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在留意众人的神情。 果不其然,许多人都对此战极不看好。 端州占据着地利,这仗该怎么打? 兵法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现在的局势就是,双方兵力相当。 孟川这边就只有一条西江。 但是人家呢? 不仅有连绵不尽的山脉作为依仗,本身还是防守的姿态。 这怎么打? 孟川听到众人的议论之声后,缓缓开口道:“诸位,其实这场战争的优势在我。端州的格局,注定它就是一座孤城,我们只需围而不攻,便就已经占了上风,所以,接下来的这一仗,他江长献,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yawenku.com 其实这话他说的也没底气。 但是大战在即。 必须要将大家的士气提升上来。 众人听到他的这番话,果然生出了些许信心。 紧接着,孟川又说道:“从现在开始,不间断骚扰敌军,尤其是晚上,每一个时辰开始,可以错开一些时间,既然短时间内拿不下端州城,那么我们也绝对不能让他好过,最起码,不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众将士有些困惑。 孟川详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佯攻。 等敌人习以为常这是佯攻的时候,再去突然主攻,虽然不可能打进城去,但肯定能将敌人打懵圈。 这样做的结果,最好的情况就是己方的伤亡小一些,敌军的伤亡大一些。 仓促之间,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孟川再也想不到其余计策了。 众将士领了命令退出大帐之后,他才笑着向张博文说道:“张大人,在下这可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闻声,后者摇头笑道:“无碍,江兄的意思,就是要让你领兵。虽然我贵为一道节度使,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更没有领军作战的经历,但是子渊你最起码还在越州城前摆过八门金锁阵。” 就冲这点,他认为,孟川担任三军统帅,肯定是比自己要强不少的。 但是换而言之,这攻打江家的重担,便就落在了孟川的头上。 胜出还好,若是失利... 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 孟川肯定是要负起主要责任的。 至于张博文,最多就是被贬。 还到不了影响到身家性命的地步。 当日深夜。 蒙翼等一众将领,开始按照孟川的吩咐去做。 几万甲士,乌泱泱来到端州城前。 吹起了好觉,挥舞起了战鼓。 在夜色的笼罩下,方圆数十里地,都被一种可怕的肃杀之意填满。 “杀!杀!杀!” 几乎是来自端州城外,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将守护端州的江家军将士全部惊醒。 “敌袭!” “敌袭!” “快,大家快准备,拉弓搭箭,随时听我号令!” “...” 城头之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孟川他们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 刺史府中。 江长献正在享受着来自几名美女的细心呵护,顿时听到门外响起声音,“不好了,将军,大事不妙,孟川他们开始攻城了!” 一时间,他没有心思在搞什么男欢女爱。 豁然起身。 连忙穿上自己的衣服,冲到门外,道:“孟川他们攻城了?派来了多少人?” 前来报信的那名侍卫,见到他走来,连忙说道:“将军,天色太暗,实在是看不清楚啊,估计有...有十几万人吧?” 他也不知道具体来了多少。 但是往多了报,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处。 江长献顿时大吃一惊,“十几万?是总攻!来人,备马,跟随本将军前往城门督战,要是胆敢放进来一名敌军士卒,老子要了你们脑袋!” 都快火烧眉毛了,也顾不得是否爆了粗嘴。 等他到了城门之后,却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敌军只是虚晃放了几箭,便就四散而去。 连踪迹都找不到。 听到这个消息,江长献一时间有些气急,怒声道:“这个狗娘养的孟川,在搞什么幺蛾子?搅了本将军的好梦,等把他抓到手的时候,本将军一定要让他知道,为什么岭南道姓江不姓张!” “将军,卑职猜测,可能是敌军见到我们守备兵力充足,所以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敢攻城了吧?”有一名参将抱拳说道。 闻声,江长献点了点头,笑道:“看来这个孟川和张博文,也不过如此,亏得老祖宗当年还说,张博文是什么人中龙凤,如今看来,哼,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将军说的是,那张博文,怎么能跟您比啊。”一旁有人掐媚道。 “本将军先回去休息,料想那孟川今夜也不敢闹出动静了,等确定敌军不会返回时,你们也休息吧。” 张博文骑马返回刺史府。 而这个时候的孟川,正站在大营前,亲自迎接‘凯旋而归’的将领。 此次领兵正是蒙翼本人。 战事一起,他这位张博文眼前的红人,其身价便就水涨船高,至今,已经是统帅着三万人的将领了。 二十万大军出征,即使距离不远,只有两州之隔。 但是这背后付出的努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首先,两三个民夫左右,才能养活一名士卒。 倘若是骑兵,至少需要五个民夫。 就这还不算粮草辎重。 史书上经常说到动不动几十万大军出征,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将背后默默无闻奉献的民夫也算上了。 身着盔甲的人死光了,接下来要上的,肯定就是他们这些民夫了。 “孟大人,末将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大张旗鼓的在端州城门前叫骂,等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末将才撤兵。” 蒙翼有打仗的天赋,他渐渐猜到孟川想要做什么了。 “蒙将军不必客气,你让人带着那些将士们回营歇息吧,换下一位将军,在一个半时辰后,出营佯攻端州城。” 孟川握着蒙翼的手腕就往营中走去。 这一幕,让很多将领都有些羡煞。 毕竟,他们都清楚,孟川可是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啊,而且还会摆八门金锁阵... 这要是让他指点一下自己的兵阵之道,将来就能在大魏所有的军方中站稳脚跟了。 其实,那些将士们之所以对孟川表现的恭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前就说过,若是一个军人,会摆一座兵阵的话,那么,他就会迎来许多同僚的敬佩。 蒙翼自然是不例外,如今,他就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孟川一边拉着他的手腕,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那位远方堂弟,可是蒙寿?本官曾与他吃过酒,他是一个当官的好苗子,为人公正,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名流芳千古的清官。” 蒙寿的性子太过耿直。 和前世历史上宋朝名臣包拯的性子倒是有些贴近。 属于初涉官场,坚决不愿同流合污的愣头青。 而上位者,也就是皇帝,很喜欢用这样的人。 第二百三十章:士气 初战用蒙翼,是孟川的刻意为之。 此战,无论成败,蒙翼都会有功劳。 这也是因为蒙寿的存在。 说实话,孟川从来都不是混圈子的人,可是无奈啊。 蒙寿他们都将他当做是一届科考圈的领头羊了。 作为领头的,能为他们做些事情,便就做了吧。 很快。 他们的第二波攻击来了。 依旧是佯攻。 端州城头上,再次敲响了战鼓。 全军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 他们这一夜,想来是休息不好了。 已经返回刺史府并且刚进入睡眠的江长献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就不会白天来攻城吗?攻城之前,就要不能提前下好战书吗?” 身旁的人听到这句话,内心都在摇头叹息。 还当这是前秦时代呢? 礼乐早就崩坏了。 人家现在巴不得你死呢。 攻城会提前给你说? 做梦去吧! “走,去城头!老子倒是要看看,那个孟川有没有胆量敢攻城!” 待他来到城头上以后,孟川那边的军队,又开始撤兵了。 见到这一幕之后,江长献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知是轻松还是无奈,旁人只听他喃喃说道:“还好没真正来攻城,能躲一日是一日吧。” lingdiankanshu.com 善于守成之人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胆气不足。 他的主要任务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死守住端州城。 也没有一个期限。 能不能守得住,江长献不清楚。 但是,眼下守住了,敌军没有来攻城,就已经足够了。 那番话一出口,身边那些将领们,多多少少还是失去了一些战必胜的信念。 “你们也别闲着,说说看,敌军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这都已经两次了,集结了好几万人,只是在城外吆喝,也不攻城,什么意思?” 江长献问向众人。 有人开口道:“将军,您说这是不是疲军之计?” “有可能,不管怎么说,要密切关注敌军动向,他们可以输很多次,但是我们一次也不能输,诸位清不清楚?” 话音刚落,众人便连忙作揖道:“诺!请将军放心,人在城在!” 闻声,江长献心满意足的离开城头。 大营中。 孟川一直在关注着江长献的动作。 他坐在一处火炉前,神色镇定的温暖着自己的双手。 不时会有斥候传来端州城头上的消息。 蒙翼他们都没有回去睡觉,任谁都清楚,现在绝对不是睡觉的时候。 主要孟川并没有下达休息的命令。 他现在可是三军统帅。 听着最新的战报传来,孟川聚精会神道:“这个江长献只怕也不敢和我们正面发起冲突,经过两次的试探,他们应该猜到,我们这是疲军之计了。” 使用疲军之计,有着一个很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主动权一定要在自己的手上。 “大人,您说现在我们应该如何?”蒙翼开口问道。 孟川没有急于回应,而是看着眼前的炉火,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才淡淡说道:“蒙将军,劳烦你在天亮之前,发动一次进攻,将本部率领的人马全部带上,此仗至关重要,不求你能攻下端州,但是一定要打出我军的气势。” 蒙翼当即单膝下跪道:“请孟大人放心,末将必多杀几个敌军士卒!” 孟川挥了挥手,道:“下去准备吧。” “诺!” 蒙翼就此告退。 张博文来到孟川的跟前,语重心长道:“这都快一夜了,要不你去休息休息,我在这盯着。” 孟川摇了摇头,“这一战很重要,本官要亲眼目睹着它落幕。” “也罢。” 张博文不在相劝。 孟川看着大帐内的诸位将士,缓缓道:“你们都散了吧,回去休息,接下来的大战,还要多多仰仗诸位。” “大人客气了。” “大人不走,我们也不走,少睡一夜无关紧要。” “...” 他们执意留在大营当中,孟川也没有办法。 蒙翼那边也开始展开行动了。 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向端州城挺进。 这次。 端州城上的将士,反应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他们见到敌军来攻,只是象征意义的站起身来瞅了瞅。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怎么睡好觉。 本以为敌军就会这样退去。 谁知他们居然真的攻城了! 各种攻城器械,轮番上阵。 无数支箭矢,向城头上这边射来。 顷刻之间,就已经有不少人倒地不起。 一名士卒,亲眼目睹着上一刻与自己有说有笑的袍泽兄弟,死于敌军的箭矢之下。 他瞪大了双眼。 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不是说... 敌军会撤退的吗? 怎么真的来攻城了啊! “杀!” “拿下端州城!” 一时间,喊打喊杀声络绎不绝。 到了这个时候。 端州城头上的将士,才算是瞧向了战鼓。 不少将领都纷纷大喊着敌袭。 但是,已经晚了。 他们有不少人,都死在了敌军那密密麻麻的箭矢攻击下。 刺史府。 一人骑着骏马,来到府里,将正在熟睡的江长献惊醒,“将军,大事不好,敌军开始攻城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到天还未亮,怒声道:“又他娘来攻城?今夜这都第几次了?随他们去吧!” 反正他们会撤退... 江长献在心中这样想着。 “将军,敌军真的开始攻城了!” 听到这番话,江长献才一扫心中困意,连忙穿上衣衫,就去往城头那边查看情况。 一边去,一边还对着那名前来传信的士卒说道:“老子告诉你,敌军最好是真的来攻城了,要不然的话,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等到了靠近城门处,便有一只飞来的箭矢,射在了他的身旁,将胯下的马匹都惊吓到了。 江长献顿时生出不好的念头,不由分说,亲自快速登上城门督战。 “将军,敌军来势凶猛,看来是真的要攻城了!” 此时,天还未亮,他们无法分辨孟川究竟派了多少人过来。 “哼!让他们来攻,告诉将士们,不准放过一人进城,违令者斩,老子倒要看看,这个孟川究竟有什么能耐!” 江长献抢来一把弓弩,开始当着全体将士的面,向敌军反攻。 战鼓声就此不绝于耳。 “杀!” 见到他亲自来此,守城的将士们,也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士气提升了上去。 打仗,士气决定输赢的概率,大概是占据六成以上。 可谓至关重要。 江长献是深知这点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天助我不助尔江 当在远处指挥军队攻城的蒙翼看到江长献的身影之后,便没有丝毫犹豫,开始鸣金收兵。 这个时候若是持续攻城,只能加大己方的伤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江长献乃是守城大军的主心骨,他出现在城头之上,除非数倍于他们的兵力,否则根本就攻不下城池。 yawenku.com 等蒙翼返回兵营的时候,孟川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还大大褒奖了他,并且向众将士说道: “今后你等行军作战,也要有如此这般的临机决断的能力。此战,如果不出意外,我军的伤亡,将远远低于敌军。”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目的。 不管怎么说,蒙翼的军队肯定也是付出了一些伤亡代价的。 他们需要休整几日。 于是,余下的日子里。 孟川还是按照疲军之计,不断地骚扰敌军,然后不间断的主动发动攻击。 他现在是在等着江长献出错。 如果他们受不了这个骚扰的策略,主动出城与自己一战,那么孟川就有十足的把握,趁机将端州城给拿下来。 只是,太过稳重的江长献的,真会出城吗? 孟川也接到了来自梧州江家的消息。 目前,江长麟正在扩充军备,已经将江家的局势稳定住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他趁机夺取岭南,就靠着孟川他们这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 只是,张舒窈那边还没传来任何消息。 某一日。 沐婉瑜从京城赶来此地。 这让孟川很是意外。 他们二人各自骑上一匹战马,来到西江河畔,正在欣赏江水的风光。 多日不见,二人并没有生出任何间隙。 “不会是陛下让你过来监军的吧?”孟川翻身下马,然后将马匹交给身边的士卒看管。 沐婉瑜紧随其后,开口道:“陛下要是让我来监军的话,就不会只是我来了,最起码能给你带来一些兵力。” “那你是因为什么来的?”孟川皱眉道。 沐婉瑜将皇后娘娘让她此来的目的告知对方。 孟川苦笑道:“原来是皇后不放心我。” “眼下的局势怎么样?”沐婉瑜关心问道。 孟川唉声叹道:“不太好,端州附近的几座县城都不足为惧,难的是州府,那里足有近二十万大军驻守,想要攻破此城,难如登天啊。” 沐婉瑜点了点头,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内。 毕竟江家在岭南道谋划太久了。 不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 “我为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沐婉瑜莞尔笑道。 孟川皱皱眉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沐姑娘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沐婉瑜罕见地有些撒娇道:“反正你现在无事,就说说嘛,想先听哪个?” 不得不说,南方女子,即使很孤傲,也有撒娇的一幕。 她们撒娇的本领,好像就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先听好的吧。” 无论前世今生,在女人这事儿上,孟川最为受不了的,就只有两点。 一是哭闹。 二是撒娇。 沐婉瑜双手背过身去,看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江水,笑道:“好消息就是...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派人进京,上奏陛下,说是要亲自挂帅,平定江家祸事,据说山东道那边,萧逾明已经集结了足足三十万铁骑。” 这个消息,多少还是让孟川感到些许意外的。 倘若萧逾明能来,那么江家的事情,也就不足为虑了。 从这个消息中,孟川也得知,现在江家的事,朝廷那边也有了定义。 那就是反贼。 一旦江家被按上这个帽子,那便永无出头之日了,而且随时都将有灭族之灾。 “坏消息是什么?”孟川问道。 萧逾明的事情,姑且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山东道距离岭南道,太远了。 一南一北。 只怕他率领大军赶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朝廷工部那边,有专门移动大军的巨大飞船。 但是那种飞船,一次性最多只能运送四五万人。 就像是移动的堡垒。 可惜啊。 每一次的使用,都会消耗大量的灵石。 即使大魏朝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每次战事,都动用到巨大飞船。 沐婉瑜唉声叹道:“坏消息...就是陛下拒绝了萧逾明领兵出征的请求。” 好吧。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看着孟川沉默的表情,沐婉瑜直言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跟萧逾明攀上关系的?” “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你对他很了解?”前者好奇道。 沐婉瑜点了点头,“自然,大魏朝的百姓,谁不认识萧逾明?他可是诸多节度使中,最会排兵布阵的人物,其兵阵造诣,直追天策上将呢,只不过论行军作战,还是不如幽云十六州的那位。” “不说他了,陛下对江家的事情是怎么看的?”孟川问道。 他这几日,并没有将重心放在朝廷的态度上面。 “还能怎么看?陛下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要求你,以最快的时间,将岭南道的事情解决好。”沐婉瑜如实道。 皇帝确实是这个心思。 不过,他可没打算给孟川一丝一毫的援助。 他到了潮州,岭南道便开始大乱。 也就是说,岭南之乱,由他而始,也应该由他而终。 若是朝廷派兵,那么这就相当于一份白捡的功劳,谁来都可以。 “下雨了。” 孟川负手而立,抬头感受着雨滴拍打在自己脸庞上的动静。 沐婉瑜怅然若失道:“是啊,一场秋雨一场寒,在下几次雨,便就又到了年关了。” “秋雨?”孟川下意识喃喃一声。 沐婉瑜不解道:“是啊,秋雨,马上就要入冬了,到了那个时候,更加不利于行军作战,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岭南道不少州府都靠着大海,是不是每到秋季,便会一直下雨,下个不停?” 孟川拉来一名士卒激动问道。 那名士卒木讷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孟川顿时喜上眉梢,施展《诸葛阴阳术》中推算天时的手段,逐渐发现,未来十天之内,都会有雨。 就像是江南那边的梅雨季节一样。 一下就是下个好几天。 “下雨...” 孟川一直在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沐婉瑜愁眉道:“怎么了?” 突然。 孟川朗声大笑道:“这是天意,这是天意!” 随后,沐婉瑜就见他翻身上马,火速向兵营那边赶去。 她也没有丝毫犹豫,纵马驰骋,追了上去,“到底发生了何事?” 孟川大声道:“天助我不助尔江,我已想到了破城之策!” 第二百三十二章:水淹七军 营帐中。 孟川召集诸将。 像是这样的场合,即使是女扮男装的沐婉瑜留在这里也有些不太合适。 只好前往端州星湖县,想办法先将傅家姐妹接出来再说。 这也是孟川的意思。 此刻,他正环视诸将。 众人都感觉,是有大事发生。 要不然的话,平日里云淡风轻的孟川,神情不会这般严肃。 他转而看向张博文,抱拳道:“张大人,不知这些将领,在下是否能够完全信任?” 他们毕竟不是孟川的人,兹事体大,必须要将一切不利因素,全部排除开来。 lingdiankanshu.com 后者坚定道:“孟大人尽管放心,今日在这里的人,都是自家兄弟。” 有了他这番话,孟川心里就有底了,“诸位,实不相瞒,本官已经找到了破敌之策。” 此言一出,率先激动的是蒙翼,“大人,当真?不知是何计策?” 紧接着,所有人都陆续开口,表示对这个计策很感兴趣。 因为就连他们都感觉到,若是再这样继续与端州城那边僵持下去,最终不利的一方,肯定是自己。 眼下,论岭南道这地最大的势力,还是要属江家第一。 时间推得越久,江家准备的时间便就越充分。 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朝廷派兵,不然谁还能对付江家? “诸位,眼下到了秋雨时节,咱们岭南道,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要连着下数日的雨。西江上窄下宽,若是我等刻意蓄水,待到水溢之时,决堤淹城,或许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孟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本土人士,知道一场洪涝对百姓的影响有多么深远。 倘若真的按照这个方法,虽然可以加速己方攻城的进度,但也势必会对百姓造成巨大损失,到了那个时候,得地失人,是他们都不愿看到的结局。 但是眼下,除了这个计策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好法子。 “张大人,你怎么看,说说你的想法吧。”孟川皱眉道。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也十分纠结。 张博文思虑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能试着将损失降到最低。”孟川道。 至于降低损失的方法,众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就是抢先疏散附近的百姓,将伤亡降到最低。 可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众将士议论纷纷。 其中有一人沉声开口道:“孟大人,末将是直性子,有话就直说了,要是有得罪您的地方,还望您海涵。” 孟川笑道:“将军但说无妨。” 那人继续道:“您是大魏行走,是京官,将来俺们岭南道的事情结束之后,您得了功劳,就会离开这里,但是俺们呢?还是要继续待在此处的,要是真的防水决堤,您让俺们以后如何面对那些父老乡亲们?”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孟川。 他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想必你们都是这个念头?” 众人陆续点头。 孟川直言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诸位,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们应该是懂得的,倘若不尽快拿下端州城,就会给江家喘息之机,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昆仑大营那边肯派出援兵,我们也会占了下风。换句话说,一旦江家以端州为跳板,那么殃及的将是一道百姓的安危。” 他现在终于是明白,为何世上会有个说法,叫做以战止战了。 不破端州,受到影响的,将是整个岭南。 破了端州,受影响的,只是当地百姓。 舍小仁而取大义,是孟川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 “一切都听孟大人决断吧。”张博文开口。 孟川适当说道:“本官可以保证,拿下江家以后,将江家部分钱财,全部还之于民,让端州百姓,能够迅速渡过洪涝之灾,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他本可以一言堂。 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就是因为他是外乡人,想要将眼前这些人都为己所用,推心置腹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此前借着蒙寿的名义来接近蒙翼,也是如此。 众将士不再有异议。 果然不出孟川所料,端州这地方,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 而大营也从西江河畔,转移到了山上。 这几日,将士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尽可能的征调船只。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孟川休息的营帐中。 傅家姐妹与沐婉瑜都在此处。 三女均是男装。 按照沐婉瑜的意思,既然已经将他们接来了,就干脆把他们安排到潮州。 有苏瞻照料着,想来二女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要等雨停了以后,才能赶路。 所以这几日,她们只能住在兵营中。 好在孟川为她们单独安排了一间营帐。 “这里乃是兵营,你们身为女子多有不便,还是待在营中深居简出的好,不然的话,让将士们知道你们的身份,唯恐会动摇军心。” 孟川担心士卒会在背后说自己贪图享乐。 沐婉瑜点头道:“请孟大人放心,过几日我们便离开兵营,等你攻下端州城的时候,我们在相聚。” 她们已经知道了孟川的计划。 不过,却没有过多议论。 行军作战,乃为兵家大事,她们不敢妄议插嘴。 孟川欣赏三女的地方就在此处。 明事理,知进退。 这六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稍后我会让伙房给你们做些吃食,本官也是与将士们吃一样的饭菜,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清淡无味。” 此话一出,三女对孟川的敬佩之心,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与将士们一起受苦。 这是只有在小说话本里,才能看到的场景。 她们应声退下歇息之后,孟川便来到了西江源头,查看蓄水的进度。 所谓蓄水,无非就是阶段下流的支流,让水源完全汇聚在主干中。 一旦决堤,将会引发滔天洪水。 张博文也跟随在他的身后。 目前,前者算是担任起了军师的身份了。 一些军中琐事,都是他出面来处理。 此刻还下着大雨。 他们二人早就到了雨水不沾身的修为境界,所以无需穿着什么蓑衣。 “张大人,附近百姓安排的如何了?” 孟川注视着不断上涨的水位,心想,用不了几日,就可水淹端州了。 张博文道:“均已安排妥当。” 这个地方,孟川派了上千名士卒看管。 就是怕端州那边突然来袭扰。 此刻的江长献在做什么? 在刺史府内享乐。 他大哥江长麟那些没有名分的女子,基本都已经被他玩了一个遍。 此刻,他又将目光瞄准了江长麟的小妾。 虽然是小妾,可毕竟也有名分。 江长献觉得,如果要硬上的话,她肯定会害怕受到大哥的惩罚,而憋在心里什么都不敢说。 可是万一说了呢? .... 没有思考战事,是因为他觉得,孟川不可能在秋雨时节攻城。 下雨天攻城拔寨,可是会大大影响士气的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全杀,一个不留 大雨如柱。 孟川来到堤坝前视察。 负责在这里驻守的将士是最苦的。 由于几日来的大雨,气温下降的厉害,他们有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即使披着蓑衣,也能抵挡雨水的袭扰。 beqege.cc 前天。 还有一名将士不幸跌入水中,虽然被救上来了,但是一直高烧不退,持续到现在。 孟川本可以施展浩然气助他痊愈,但是自己不能这样做。 一旦这样做了,将来再有将士出现同样的问题怎么办? 都要亲力亲为不成? 行军作战,不仅要对敌人狠。 有时候更要对自己狠。 “张大人,船只准备的如何?” 岭南道本来就靠海。 他们这里原先一直备有许多战船。 只是从潮州那些地方拉过来,需要费点劲。 张博文回应道:“请孟大人放心,攻城之前,一定会准备妥当。” “有你这句话,本官也就放心了。”孟川是攻打端州的总设计师。 攻城期间,出现任何问题,乃至攻城失败,他都要去负主要责任。 几日后。 雨势渐弱。 孟川夜观天象,推算出未来一两个月之内,很难有大雨降临了。 这个时候出手,是在合适不过。 他亲自站在堤坝前。 身后是营中诸将。 孟川不顾地面泥泞,跪倒在地,面向端州,抱拳朗声道:“端州的百姓们,是孟某对不住你们,今日,你们若是不幸死于水患,尽管来寻孟某报仇!”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他不得不去做。 攻下端州,瓦解江家的互为犄角之势。 那么,岭南道的这盘棋,就算是活了。 如果江先生在这里的话,应该也会选择这样的做法吧? 他缓缓起身。 张博文安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以最快的时间拿下端州城,其实能让更多的百姓活命。万一江家真的将一切准备充足,借机鲸吞整座岭南,那么对于百姓们来说,才是真正的黑暗。” 道理孟川都懂。 但是当真正走出这一步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 最起码,难以平和。 二十多万大军,都已经严阵以待。 每个人的身上都戴着弓弩,披着蓑衣,握着长枪。 只要大江顺势决堤,必然会淹没地处偏势的端州城。 “命令将士,登船。” 孟川轻声道。 闻声,蒙翼缓缓转过身去,朗声道:“登船!” 话音落下。 无数人便开始井然有序的登船。 一时间。 西江的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船只。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又落下,大声道:“决堤!” 一时间。 滔滔江水,如龙蛇起陆,奔向端州城。 剧烈的山洪咆哮着,就像是一匹匹脱缰的野马,齐齐撞向端州城。 已经乘船的将士们没有急于行船杀去。 而是在等着那滔天洪水继续酝酿一番。 此刻。 端州城上的将士见到洪水奔来,立即慌了神,连忙前往城中刺史府去叫江长献。 后者此刻正在与自己的嫂嫂合欢。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江长献也愣住了。 随后,他以最快的时间赶去城头,但是,洪水已经溢出来了。 并且冲破了城门。 正在以不可阻挡的大势,席卷城中的无数大街小巷。 当然,这一切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孟川将《妖魔图录》召唤了出来,决定施展担生的绝技。 也就是所谓的‘大洪涝术’。 既然已经决定放水淹城,那么就要确保,计划得以万无一失。 要不然的话,这一切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失败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门神通。 以前还觉得,此乃邪术,一旦使用,唯恐会造成不详的后果。 不过,眼下却是没有这么多可顾虑的了。 当他悬浮半空,使用了大洪涝之术后,方圆数里的江水,全部汹涌而来。 这一幕,让很多将士们都是看的心惊胆颤。 包括张博文也是如此。 万万没有想到啊,孟川居然藏着这个本事。 不愧是剑仙传人。 “去!” 他默念一声。 向着它处奔去的洪水,一股脑的全部涌向端州城。 而此刻的端州,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水城了。 不少百姓,都被卷入了洪水当中。 江长献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一切都是孟川的手笔之后,心中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敢!他不是一直将社稷江山,苍生性命挂在嘴边吗?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 面对将士们的询问,江长献也无可奈何。 他心里很清楚,大势去矣。 另外一边。 孟川向众将士大声开口道:“诸位,杀敌报国,只在今朝!凡是江家之人,不留活口,赶尽杀绝!要以最快的时间,拿下端州,然后全力救助百姓!” “杀!” “杀!杀!杀!” “...” 无数人齐齐的呐喊声,惊天动地。 这是孟川第一次这般杀伐果断。 他承认,不是所有的江家人都是坏人。 不过,他必须要以雷霆手段,杀的江家人不敢心生反抗才行。 端州城内,也没有江流儿交给他的那份名单之上的江家人存在。 很快。 整整二十万大军,一起乘船攻入了端州城内。 孟川也在其中。 他亲眼目睹了很多百姓在洪水中挣扎。 也有个头不高的小孩子被活活淹死。 他心里很痛。 但是,这就是战争。 他没有办法。 攻破端州城,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而已。 “传令,活捉江长献。” 孟川站在船头之上,负手而立,缓缓说道。 紧接着,便有修士利用自身修为,大声说道:“孟大人有令,活捉江长献!” 这道声音,传播的速度很快。 无论敌我双方的士卒,均已经听到。 江长献自然也听到了。 此刻,他正在飞速的离开端州城。 至于那些士卒们... 死就死了吧。 江长献曾经对江长麟说过,只要他在端州一日,这端州城便不会被破。 如今。 他正在快速离开端州城。 所以... 端州破不破的,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毕竟他都不在端州城了。 “将军,我们现在要去哪?” 江长献的一名亲信开口道。 闻声,他直言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不去梧州?” “去梧州?作甚?我们丢了端州城,要是让大哥知道,我必死无疑!” 当然,江长献不完全是因为这点不敢去端州。 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睡了自己的嫂嫂。 也就是江长麟的那个小妾。 这事要是被捅出去了,不死也得被扒层皮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攻下端州 最终。 江长献还是没有摆脱孟川的追捕。 不仅他被暂时关押起来。 就连守城的二十万军队,都陆续投降。 主帅都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更何况,大家都是兄弟军队,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其中也不缺乏一些死战不退者。 大概占据了三分之一左右。 总而言之,端州城的这场战役,孟川可谓是完胜。 己方损失也是有的,不过加上降军,他现在倒是能够凑齐,三十五万的可战之师。 一场大战下来,反而人数还增上去了。 大家都是岭南的兵,所以那些降卒,心里根本没有丝毫压力。 反正都是要打仗,跟谁打不是打? 而且,江家并非明主。 孟川这边又占据朝廷大义。 投降的人自然是极多。 洪水逐渐退去。 不过,城中景象,依旧是一片狼藉。 孟川动员所有将士,不惜一切代价救助百姓。 能够挽回一些民心和生命也是好的。 此刻。 他正在与张博文、蒙翼等一众将领站在城头之上。 “端州拿下来以后,便只有一座容州能帮衬梧州了,接下来,我军进可攻,退可守,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yawenba.net 这番话出自张博文的口中。 打了大胜仗,自然要鼓舞一番士气。 “眼下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将江长献叫来吧,本官有些事情要问他。”孟川看向蒙翼。 后者立即就将对方抓来。 此刻,江长献已经被他们毁了丹田。 也就是说,一身修为,已经没了。 待江长献被押送到孟川跟前的时候,不少江家人,都已经被统一处决,只留下了几个女人。 根据询查得知,这几个女人,都是江长麟的女人,其中还有一个有着名分,不过都被江长献染指了。 此刻,这些女人统统跪在了孟川身前。 当江长献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幕,心中顿时一咯噔,喃喃道:“她们怎么没死?” 孟川不仅没有让他下跪,反而还给他赐座。 江长献如坐针毡。 他语重心长道:“你说如果我将你与这几个女人有染的事情公之于众,江长麟会如何去想?” 江长献苦笑道:“成王败寇,孟大人想让在下做什么,尽管直言便是。” “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 孟川背过身去,道:“将这几个女人与江长献的衣服全扒了,让他们缠绵在一起,送往梧州。” “孟川!你!” 江长献气急。 倘若真的让江长麟知道了,自己的下半辈子,绝对不会好过。 事实上,被孟川他们抓到以后,他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孟川挥了挥手。 有几名士卒将那些女子和江长献全部拉走。 张博文抚须道:“孟大人这样做,是想让江长麟勃然大怒,好让他率军来攻打端州?” 孟川点了点头,笑道:“知我者张大人是也。没错,本官就是要让江长麟气急败坏,只有如此,他才会领兵来攻,要不然,一直龟缩在梧州城里,反倒显得棘手。” “大人,您之前不是一直在说,担心敌军会吞下整个岭南吗?为何这一次,却想让梧州方向主动出兵?”蒙翼不解道。 “此一时彼一时,战场的局势,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瞬息万变。” 顿了顿,孟川向梧州的方向看去,似喃喃般说道:“梧州...占据着天险,没有数倍于他们的敌军,我们根本就无法克敌制胜。只能将敌军主力分而歼之,徐徐图之。” 蒙翼若有所思。 眼下他们已经失去了端州,等同于失去了一道屏障。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倾巢出动的。 失去了跳板的情况下,要么固守,要么将端州重新夺回来。 除此之外,他们别无其它法子。 夺端州,又不能派出全部兵力,到了那个时候,孟川将会彻底的掌握主动权。 “张大人,江家的财物清点的如何?先拿出一部分钱粮,救济城中百姓吧。” 孟川对于水淹端州这个事情,还是有些心存愧疚。 不过事情已经做了,余下的,就想着如何弥补便是。 又过几日。 沐婉瑜从潮州那边赶来。 如今端州城内,仍然有大量的蓄水。 不过刺史府那边,已经恢复如常了。 孟川便暂时居住在了这里。 正堂内。 他坐在首位,看向沐婉瑜,缓缓道:“为何不留在潮州?” 后者直言道:“皇后娘娘生怕您因忙于战事而过度劳累,特意让我来伺候您,怎么能一走了之,或者干脆留在潮州?” 孟川摇头苦笑道:“只怕是当二圣的眼睛吧?” 沐婉瑜轻抿了一口茶,说道:“随你怎么想,不过接下来我倒是很好奇,你要怎么做?” 孟川道:“以静制动,先看看江家有什么反应再说吧。” ... 梧州城。 江家宅院内。 有人向江长麟禀报,说是端州的使者来了,他们在城外放了一个被黑布遮掩的笼子,然后便走了。 江长昆沉声道:“大哥,事出异常必有妖,如今孟川和张博文刚占据端州,气势正盛,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江长麟皱眉道:“你说这笼子里是不是关着什么人?” 江长昆道:“要不然先让手底下的人将笼子打开看看,在向您汇报?” “不必。” 江长麟直言道:“直接将那个笼子搬过来便是。” 江长昆心思沉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那个铁笼子搬到他们的面前并且打开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长献与几名赤身裸体的女子,正缠绵在一起。 不过都昏睡了过去。 “快,将这几个人全部押下去!”江长昆着急道。 这明显是敌军的诡计,就是要故意惹怒江长麟。 “大哥,您可千万不能动怒啊!” 江长昆安慰道。 江长麟缓缓闭上双眼,神情阴沉至极。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长献毕竟是我江家子弟,就让他下半辈子安稳做个废人吧,至于那些女子,格杀勿论。” “诺!” 江长昆作揖道。 江长麟深呼吸一口气,牢牢握紧双拳,紧紧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严禁外传,若有违者,杀无赦。” 他在极力掩饰自己愤怒的情绪。 随后,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中,离开了此间。 江长昆唉声一叹。 好在,江长麟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 能忍住这件事情,就代表着他这位大哥并不简单。 “江家...还有未来吗?” 江长昆喃喃自语着。 自从端州失陷之后,他便一直有这个担忧。 第二百三十五章:攻城拔寨 江家。 祖宗祠堂。 江长麟负手而立,凝视着江家历代先祖的牌位,隐忍不发。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过后。 江长昆来到他的身后,作揖道:“大哥,几个女人而已,您可不能自乱分寸,眼下的江家,禁不起风浪了。” “我当然明白。” 江长麟缓缓转过身来,目视着他,“你以为我生气,是为了几个女人?你错了,我是故意为之。” yawenba.net “故意为之?” 江长昆本以为,他是为了端州城的失守而气急败坏。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的简单了。 “眼下端州失守,我们只靠着梧州与容州,根本就撑不了太久,要想让我江家生存下去,必须要破釜沉舟。” 江长麟轻声道。 这一刻,江长昆有些恍惚。 他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兄长,有着气吞山河的气质。 像极了历史上记载的枭雄人物。 江长麟继续说道:“孟川施计逼我生怒,就是想让我出兵围剿端州,既然如此,倒不如随了他的愿。我会让老四率领大军攻打端州,与此同时,我将亲自率军,攻打桂州,只要能将桂州打下来,那么我们江家,即使面临一败涂地之势,也有退路可走。” 江长昆明白了。 方才,他之所以故作愤怒至极的模样,就是要为接下来的出兵这个足够理由,能让孟川相信。 如此一来,就会将他们的目光吸引,为己方创造出攻打桂州的时间和机会。 想到这里,他暗自喃喃道:“怪不得老祖当年曾说过,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那么江家之主的位置,只能交给大哥。” 除了已经失踪的江流儿与江辰之外,江长麟才是那个隐藏的最深得男人。 而他口中的老四,叫做江长武,算是他们这一代,武夫境界最高的人物了。 “大哥,若是你走之后,孟川知晓了我们的计划,放弃端州,绕道主攻梧州,那时该当如何是好?”江长昆将内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江长麟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在我出征之后,会将梧州交给你,实在不行,你可向容州借兵。” 容州刺史,叫做江长文。 家中排行老五。 老大江长麟、老二江长昆、老三江长志、老四江长武、老五江长文、老六江长献、老七江长权。 这七位,被岭南道当地百姓誉为江家七虎。 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 即使是江长献,也是有一定能力的。 如果不是那场洪水,此刻的端州城,孟川必然无法攻克。 江长权平日里深居简出,在江家,比江流儿还要神秘。 基本一年到头,他人都很难见他一面。 像是老祖破境那一日,他都没有出面。 江长麟经常骂他是书呆子。 不过,他这个书呆子,其自身修为,却是江家几个兄弟中最高深者。 目前已经是初入四品的境界。 是江流儿之下的新一代天赋第一人。 至于江长志... 据说早些年,已经离开了江家,外出游历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很快。 江长麟便让江长武率领二十万精锐之师进攻端州城了。 目前,整座梧州城内,足足有五十七万的兵力。 这些天来,他们江家不断招兵买马,总算是有些成效。 要知道,山东道所有的兵力加起来,才四十万而已。 但是一个江家,一个梧州,却能有五十七万大军。 可见,他们对于岭南的布局和谋划,究竟有多深了。 不过,论单兵素质,他们是远远不能跟山东道萧逾明麾下的大军相提并论的。 孟川这边接到消息之后,可谓欣喜若狂。 他本以为,江长麟能够耐得住性子,正在想着用别的法子激起他的愤怒。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最终还是派遣了大军过来。 “看来正如孟大人所料,这端州城对于江家来说,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张博文抚须笑道。 以前都在按照己方预想的那样进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江长武...这个人给本官带来的感觉,要比江长献可怕。不过,若是我们能在端州吃掉他的二十万大军,那么江家也就只能龟缩一隅了,再想要吞下我们岭南,将难如登天!” 孟川信誓旦旦道。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 他没有理由不高兴。 江长武出兵的第三日。 江长麟也出兵了。 走得山道,是奇兵,不易被别人发现。 他并没有带走太多军队,只带了六万人。 而桂州守军,有四五万人。 这样一比较,无论怎么看,他们都不可能拿下桂州。 在江长武兵临城下之前,孟川又收到一个消息,昆仑大营主帅岳子凌已经派人领兵出征,如今已经到了容州城下,准备不日攻城。 此次领兵的人物,叫做岳南天。 乃是岳子凌麾下的诸多能征善战的武将之一。 四品巅峰武夫。 这个消息是张舒窈以木鸽传信的方式送过来的,万万不会出错。 孟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诸将。 张博文喜上眉梢道:“不知昆仑大营那边派来了多少人马?” “二十万。”孟川道。 张博文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二十万也不少了。 要知道,那些都是来自昆仑大营的兵。 当年,此营主帅岳子凌,可是天策上将麾下战功最为彪炳的大将,没有之一。 他训练出来的将士,那都有以一当百之勇。 二十万大军,足够江家喝一壶的了。 如今,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向孟川他们倾斜过来。 他看到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便泼了一盆冷水,道:“你们可先不要高兴太早,容州那边,也有二十万大军守城呢,万一我们要是没有守得住端州城,这场战争,还是对我们不利。” 江家上下一心,孟川与那个叫做岳南飞的将领各自为战。 这怎么看,都容易被江家逐个击破。 蒙翼抱拳道:“大人,不知接下来,对阵江长武,您有什么计划?” 话音刚落,便有急报传来。 说是江长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上千条巨大的蟒蛇助阵。 听到这个消息,孟川愣了愣神。 张博文勃然大怒道:“贼子竟敢如此!借助妖兽来攻打我们,他已经犯了人族的忌讳!” “那个蟒蛇,有什么特征?”孟川问道。 前来报信的人单膝跪地道:“皮肤臃肿,形似连绵山脉,尤其是那个脑袋,居然顶着一个小山丘。” 小山丘? 孟川喃喃自语,“莫非是巴蛇?” 第二百三十六章:巴蛇 巴蛇,也被世人称之为修蛇。 是一种形似连绵山丘,体型庞大的妖兽。 论个头,要比大象还要庞大许多。 它甚至可以一口吞下一只大象。 巴蛇的出现,让不少将领都心怀忧虑。 这倒是在孟川的意料之内。 他将陈辽叫了过来,叮嘱道:“马上派出去锦衣卫所有人手,务必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将敌方巴蛇的数量搞清楚。” 后者应声退下。 张博文皱着眉头说道:“巴蛇...此类蛇妖,我曾经倒是看到过一只,当时动用了一张后天灵宝的弓弩,才将其降服,若是巴蛇数量够多,只怕...” yawenba.net 蒙翼抱拳开口道:“孟大人,听闻您精通妖邪鬼魅之事,不知您可有什么高见?” 孟川摇头道:“正如张大人所言,想要降服这种妖兽,唯一的办法,便是动用重弩,可一般的重弩弓箭,难以伤其皮毛,除非是灵宝级别,但是...除非京城能拿出这个底蕴。” 言至于此。 众人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时候,若是有墨家的帮助,那巴蛇之祸,自然不足为虑。可惜,除非是陛下亲临,否则,谁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墨家机关城相助?”张博文唉声一叹。 孟川却眼前一亮。 墨家机关城? 墨道鸣老爷子... 怎么将这个事情给忘了。 墨家乃是制造大杀器最强大的宗门,没有之一。 倘若他们能来相助的话,送来几百架重型弩机,所谓的巴蛇,也就成了摆设而已。 想到这里,他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以木鸽传信的方式,将这里的情形告知了远在机关城内的墨老爷子。 至于他能不能来相助,孟川说不好。 而之所以能够知道他老人家的具体方位,是因为在他给孟川的书里,就有写。 甚至当时还邀请他前往墨家机关城。 一晃两年多的光景过去了。 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如何。 陈辽那边领了命令之后,亲自带人出城,以各种离奇古怪的方式,试图接近江长武率领的军队。 说实话,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跟谍报的关系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这一次,锦衣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谱写了一段注定不为人知的传说。 也引起了不少爱恨情仇的发生。 后世人,根据这段故事,拍成了一个电影。 当然,这是后话。 对于锦衣卫的那些人来说,无论是江家还是孟川,都是庞然大物,他们只有听命的份,不敢去反抗任何东西。 锦衣卫出去了百来号人,回来的,却只有十几个。 陈辽作为行动的总指挥,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只是,有几个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却倒在了江家的大营中,永远回不来了。 在得知他们返回端州城以后,孟川亲自去见。 人人缟素。 他们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来祭奠那些无名英雄们。 锦衣卫中有个人,叫做冯权,他问了孟川一个问题,“付出了那么多的人生命,只是想得到敌军巴蛇的数量,值得吗?” 他的手足亲朋,都死在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陈辽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跟孟大人说话的?还不快跪下?” 孟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道:“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这场战争最后谁胜谁败,本官现在还不得为知。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便是你们锦衣卫的宿命。” 他迫切想知道巴蛇数量以及有关它们的各种信息,主要是想了解一番这种妖兽。 只有如此,他才能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去跟敌军周旋。 不至于到两眼抹黑,一败涂地的程度。 但是这些事情,他没有必要,去跟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旗手去说。 陈辽向他汇报了有关巴蛇的一切情报。 此番,江家人请来了三千条巴蛇。 其中,有一条巴蛇,足有城墙大小。 对于孟川来说,这是一个坏消息。 沐婉瑜已经向朝廷禀明了这个情况。 江家都请了外援,是时候也应该给孟川一些资助吧? 有时候,她看到孟川自己在刺史府内的书房内琢磨战事,便感到有些心疼。 岭南道的千斤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并不轻松。 当日夜里。 沐婉瑜接到了一个跟战争无关的好消息,去书房找到孟川之后,见到他正在练习书法,便识趣的站在他身旁一边磨墨,一边笑着说道:“给你说个事情,你水淹端州的壮举,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不少人都说,你这条计策堪称阳谋,已经威震大魏了呢。” 孟川苦笑道:“他们这是捧杀,我有什么资格,能够威震大魏?” 他躲在书房练字,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希望静下心来的自己,可以找到破敌之策。 “现在是太平时期,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同小可了。”沐婉瑜柔声道。 跟着孟川的这段时间,她发现了对方身上的许多闪光点。 他放下手中的笔杆子,负手而立,语重心长道:“太平时期?咱们这大魏朝,何时又曾真正太平过?” 说实话,他之所以想要留在大魏朝当官,完全是想触及到更高的权力,然后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大的变化。 当然,他肯定还能有其它路可以走。 但是唯独只有这条路,流血最少。 所以在外人看来,孟川是很忠于江山社稷的人。 只能说,那都是表象罢了。 “巴蛇的事情,当真有这么难以解决?”沐婉瑜关心问道。 孟川道:“若只是一两条巴蛇倒也罢了,可那是数千条啊,即使是在人妖大战时期,三千条巴蛇,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只是令我想不明白的是,江家是怎么能叫来如此之多的巴蛇助阵?” “或许江家此前就与巴蛇一族,有着什么密谋。” 沐婉瑜听说,巴蛇一族的生活轨迹,主要是在靠近大海的山上。 而那些山,基本都是光秃秃的石头。 更容易让他们利用身形的变化,来隐藏自己,以达到扑捉猎物的目的。 皮糙肉厚,只是巴蛇最基本的东西而已。 孟川摇了摇头,不在想这么多。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沐婉瑜鬼使神差的来到他的身后,想在京城时伺候自己的父亲那样,给他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力度恰到好处。 让孟川很是享受。 第二百三十七章:桂州沦陷 沐婉瑜走后,孟川便开始将有关巴蛇的信息,写进书中。 根据《山海经》中记载,这类妖兽,喜欢吞噬大象,一般都是青首,没有天敌。 就很可怕。 两日后。 江长武兵临城下。 因天降大雪的缘故,他并没有急于一时攻击。 反正,他接到的命令,只是说制衡孟川与张博文而已。 江长武有着极其发达的肌肉,四肢强壮有力。 此刻,他正在大营中,与诸位将士讨论端州当前的形势。 “张博文能将兵权全部交给孟川,足以证明他是有着过人之处。想到水淹端州的计策,属实出人意料,不过,他若是将我当成江长献来对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yawenba.net 江长武冷声道。 他虽然炼武成痴,却细心如发。 善于出奇兵。 曾效力于昆仑大营。 一身武技,很少来自江家,基本都是来自于昆仑大营那边。 岳子凌就曾夸赞过他,乃是难得的将才。 若是生于战乱时期,必有一番作为。 这也是为什么,江家兄弟众多,而江长麟偏偏要派他来攻打端州的原因了。 说是让他制衡孟川,倘若能一举夺下端州,岂不是两全其美? “兄长,您就下达命令吧,让兄弟们何时攻城?”一名江家远亲沉声作揖道。 江长武笑道:“不要心急,有你们打仗的时候,这几日先叫兄弟们吃好喝好,等大哥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再去攻城也不算迟。” “为何要等这么久?”有人不解。 江长武开怀大笑道:“大哥若是能够夺下桂州,孟川那边必然得知消息,届时,他便会自乱阵脚,即使不能,也会被桂州的事情牵绊住心神,对我们可谓大大有利。”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 倘若桂州拿下来了,他攻城失利,也算是完成了大哥给交代的任务。 江家七虎,没有一个泛泛之辈。 包括此前的江长献,也是如此。 桂州那边。 江长麟率领着几万人,从连绵纵横的山脉直接迂回穿插了过去,一路上躲避了很多生人耳目,算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桂州城下。 桂州刺史颜康得知江家派军来攻,而且还是江长麟,现今江家的扛把子,顿时慌了心绪,六神无主。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当亲自站在城头上,看到不远处飘荡的‘江’字大纛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一切都已经晚了啊。 江长麟也算是霸气,他独自一人,乘坐着一匹龙马,来到城门之下,说是要见颜康。 是想劝降对方。 后来颜康确实跟他见了一面,而且还说了不少话,主要是叙叙旧情。 当年,他去求见张博文的时候,曾路遇过端州,所以和他也算是有过点头之交。 不成想,今日却成了生死之敌。 江长麟走的时候,他愣是没有敢放一箭。 因为他很清楚,按照对方的实力,即使放箭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桂州守将向他说道:“大人,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降了吧?” 降? 降个屁啊降! “你真以为,江家能够不死?告诉你,要是朝廷出手,十个江家也得死!只是现在朝廷态度不明,是想让江家彻底走上谋反这条路,最后在以堂堂正正之师消灭,换句话说,江长麟死定了!江家注定蹦跶不了多久,这种情况之下,你让本官如何投降?” 颜康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州刺史的人,都没有简单角色。 他能够将江家的事情,看的如此长远,足可以见其不凡。 最终。 在江长麟的猛攻之下,桂州城还是没有守住。 颜康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战死在了桂州城头之上。 这点儿倒是让江长麟感到意外。 他本以为,颜康和自己都是一路人,是为了利益活着。 既然是为了利益,那就不可能让自己轻易死去。 然而,这样的人,却选择战死在城头之上。 不过,在城门攻破之前,颜康倒是让自己最为亲信的下属,护送自己的家人出城了。 也算是了无牵挂。 死的绝然。 桂州沦陷的消息,以星火燎燃之势,传遍大江南北。 孟川接到消息以后,显得尤为震撼。 至于张博文等人,更是半天说不上来一番话。 “原来如此...我们都被江长麟所蒙骗了,他的真正目的,从来都不是攻下端州。” 孟川喘吁一声。 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乃是声东击西的计策。 “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蒙翼问道。 孟川道:“本官已经收到墨家的回信,他们已经从机关城送来数百架重型弩机,只要这些弓弩一到,我们便开始出城反击敌军!既然桂州已经失守,那么端州城前的那些江家士卒,就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返回梧州!” 自从那个江长武来了以后,端州的将士,一直都是备战状态,士气正处于巅峰。 而此刻,他正在思考,孟川究竟该何时攻城。 营帐中,他向诸将缓缓说道:“按理来讲,对方得知桂州被我们得到之后,应该会方寸大乱才对,再不济,也要出兵来攻打我们,毕竟,桂州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囊中之物,眼下,他们就只有试图将我们这支大军留在这里,才能好继续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才是。” “他们是不是在等昆仑大营那边的消息?”有将领试探性说道。 闻声。 他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昆仑大营一时半刻拿不下容州城,而且,即使拿下了,必然也会损失惨重,毕竟镇守容州的人,可是我的兄长。” 他对岳南天很熟悉。 此人用兵,想来以正为主,以奇为辅,属于用兵最为经典,但是也最不出奇的那种。 他攻城,肯定是会等着容州城内的士卒出城作战,分而歼之以后,才会猛攻。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根据自家兄长的性格,守住容州,自然是不在话下。 “将军,要不然...我们主动出兵攻打端州试一试?也好弄清楚,他们究竟是在搞什么鬼。”有人建议道。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思虑再三,江长武沉声道:“明日,就由你来攻城,本将军可调来五百巴蛇为你助阵,此战,你一定要打出我们江家军的气势出来!” “末将领命!” ...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孟川一直按兵不动,其实就是在等着他们主动攻城。 第二百三十八章:墨家重弩 江长武命人攻城。 孟川亲自镇守。 双方进行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 死伤者不计其数。 前来攻城的那个人叫做江广,算是江家的一位后起之秀。 不过,却是远亲,从江家七虎那边开始论,他已经出五服了。 他采取的攻城战略,一开始是用人命去填,当摸清了守城一方的实力之后,才将巴蛇唤来。 高大如山丘的妖兽一经出现,便让守城大军心生胆寒。 地方军队始终不如昆仑大营中的精锐将士,在面对巴蛇这种不可抗力的妖怪,他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此刻。 孟川也来到了城头之上。 见状,蒙翼连忙道:“大人,这里危险,您还是先退去吧!” 闻声,孟川神情凝重道:“与我心中设想的异样,这巴蛇,果真非寻常之力所能抗衡。” “不过它们也不是钢筋铁骨,也会死。” 蒙翼继续让将士们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全部对准了正在疯狂涌来的巴蛇。 孟川也没有闲着,如果有巴蛇靠近了城墙,他便会动用妖魔图录,将其封印。 这巴蛇的实力,相当于担生。 以他现在的境界,若是单对单的对付,会很轻松。 毕竟,儒家所修的浩然气,对这种邪祟,都有着一种天然的克制力。 蒙翼见到他施展手段,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当朝状元,陛下钦点的大魏行走,这种神乎其神的本事,还是头次遇到。” 他领兵能力还行,但是若论单打独斗的那种杀伐之力,远远比不上此刻身在兖州的萧怀玉。 经过将士们的殊死抵抗,总算是将敌军拒之于城门之外了。 不过经此一役,将士们都对那种巨大的妖兽产生心理阴影。 而孟川期待此战已经很久了。 他从来没见过巴蛇的进攻方式。 如今,总算是知己知彼了。 刺史府内。 众人对这场战役开始总结。 孟川一直坐在火炉旁发呆。 张博文看向他说道:“孟大人,巴蛇的实力,我们已经有目共睹了,此次巴蛇数量只有几百,倘若所有的巴蛇一起出动,只怕我军难以抵抗啊。” 孟川下意识开口道:“不用着急,等墨家的重弩过来吧。” 他在心中做过假设,如果在城门外摆开八门金锁阵,是否能够抵抗巴蛇。 答案是肯定的。 一旦是有将士们合力组成的八门金锁阵,可谓威力无穷,能借助天地之间的伟岸力量。 2kxs.la 但是... 他想要做的,是全歼敌军。 并非是说,将这个一个城给守住。 如今桂州已经丢了,端州的战略位置,已经有所下降。 当前最有效击败江家的方法,就是使他们损兵折将。 余后。 整整三日。 江广一直在率军猛攻端州城。 情况最好的一次,直接将靠近城门的城墙上打开了一道缺口。 不过很快就被孟川亲自带人给堵上了。 此刻。 江家大营中。 充满着欢声笑语。 他们认为,按照这个情形下去,这端州城,一定会被攻破。 甚至就连江长武也是这般觉得。 有了巴蛇相助,简直如虎添翼。 然而。 三日后。 墨家送来了五千架重型弓弩以及六百架法宝品阶的弓箭。 前来相送的,是墨道鸣老爷子麾下的大徒弟,叫做墨云。 据说此人乃是墨家的天才弟子。 孟川热情招待了他。 有些这些重弩,所谓的巴蛇之祸,也便不足为虑了。 墨云临走之时,向孟川说道:“师父他老人家让在下转告孟大人,说,他对您这几年的成就感到很满意,希望您得空的时候,能去我们墨家机关城作客。” 当然,这个作客,前提是他必须在大战中获得胜利,并且活下来。 “不知墨老爷子的身体如何?”孟川关心道。 墨云笑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康,在下要急着返回机关城复命,这些重弩,是我们机关城送给您的礼物,不用还回来。” 语落,他便带着墨家的一众弟子离开端州城。 他离开的方向,并没有江家的军队。 江长武也从未将端州围堵起来。 因为那样的话,只会造成兵力分散的局面,极容易就让孟川逐个击破了。 墨云走后,蒙翼建议,将那些弓弩全部搬到城门上去。 但是却被孟川拒绝了,“眼下敌军还不知道我们有了这等利器,过早的暴露,只会让敌军愈发谨慎,等他们在攻几次。” 蒙翼皱了皱眉头。 有这等利器放着不用,还要作甚? 深夜。 孟川将众将士全部叫到了城头之上,语重心长道:“这几日敌军攻城,使我军损失惨重,甚至某些时候,还差点让他们将城门轰开。我军的士气,陷入了谷底,而敌军的士气,却愈发高涨,你们是不是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闻声。 众将士陆续点头。 但是,孟川却开口说道:“可是,这还不够。且让敌军继续攻城,这几日,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要将城门守住,不能放进任何一名敌军包括巴蛇。” 其中,有一名将士不解道:“孟大人,那弓弩既然已经来了,留着不用,岂不是跟废铜烂铁一样?” 孟川摇头道:“不是不用,而是时候未至。” 张博文沉声道:“你们只管听从孟大人吩咐便是。” 如此一来,他们只能继续艰苦守城。 敌军又陆续猛攻了几日。 士气已经高涨到一定程度了。 江家大军营帐中。 江广大笑道:“兄长,要不了多久,这端州城,也就破了。” 他信心满满。 江长武大笑道:“很好,本将军再给你五万人,务必要以最快的世界,将端州城拿下!” 他都以为,孟川已经被己方打痛了。 就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只敢被动守城。 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些重弩的出现,孟川确实不敢冒然发起进攻。 可是眼下,弩机弓箭等均已经到了。 他在刺史府中召集诸将,慷慨激昂道:“诸位,动用重弩的时机已到,今夜子时,本官将亲自领兵,带队将敌军巴蛇以及粮草全部焚烧,而那些弓弩,全部拉走,一个不留,今夜一战,将会直接注定敌我双方之胜败!” 话音落下。 所有将领都有些激动。 他们已经被动挨打很久了。 如今,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 而唯有蒙翼在沉思。 他在思考,为何孟川会突然选择夜袭敌营。 甚至还将笨拙的重弩带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兵败如山倒 在众将士下去准备以后,蒙翼孤自留了下来,想要请教孟川。 前者虽然也看过不少兵书,但唯独欠缺名师教导,有些用兵之道,还是很死板僵硬。 而后者就不同了,诸葛阴阳术里,提到了许多灵活用兵的方法,使他触类旁通。 孟川一边着甲,一边笑道:“不知蒙将军可曾听说过骄兵必败这四个字?” 蒙翼木讷的点了点头。 孟川继续说道:“敌军近日以来的攻城,借助巴蛇之力,皆占据了上风,此刻,他们肯定以为,我现在失去了和他们抗衡的能力,只能龟缩在端州城内不出。 但是本官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先灭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巴蛇,在烧了他们的粮草,如此一来,敌军即使不溃败,也必然撤军,只要今夜计成,此战,我军就算胜了。” 蒙翼恍然大悟。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江家的军队,必然以为自己这一方已经没什么战力可言了。 殊不知,这些天来的被动挨打,都让大家憋着一股劲。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此为人和。 趁夜色行军偷袭,敌军恍然不知,此为天时。 如今天时、人和皆在,此战,将有极大概率能够获胜。 解惑的蒙翼立即下去,将本部将士全部召集。 目前,端州城内,还保留比较完整战力的将士,足有近三十万。 他只留了五万人守城。 其余人马,全部带出了城去。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万事大吉。 若是赢不了,就只能等死了。 蒙翼离开之后,张博文抚须笑道:“你现在知道,为何老夫很欣赏他了吧?” 孟川莞尔笑道:“他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加以磨炼,必然能够成为一代名将。张大人,我走之后,这端州城可就摆脱了,还是按照我之前所言,如果此战,我一败涂地的话,那么,张大人便开率领本部所有人马,撤退至广州,占据江河天险,扼守住岭南道的半壁江山。” 他已经将最坏的结果全部考虑到了。 “请孟大人放心,此战若败,本官定然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岭南道的半壁江山,静待朝廷大军援助。”张博文回应道。 思路客 如此。 孟川才算是放心。 夜袭的这条计策,还是有很多缺陷的。 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行军作战,哪有必胜把握?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就是这个道理。 二十余万大军,浩荡出城。 蒙翼率领五万大军,袭扰敌军右翼。 当江家大营吹响了敌袭的号角时,正在与诸将饮酒的江长武愣了。 他慌忙走出营帐,却见四面八方,皆有火把生起。 与此同时。 巴蛇栖居地。 无数支堪比长枪的利箭,统统射向了此地。 一时间,这种体型庞大的怪物,可谓损失惨重。 “敌袭!敌袭!” 江家军的将士,已经彻底慌了神。 他们本以为,孟川是不敢来袭营的。 毕竟,这几日的大战,已经将他们打得难以抬头了。 此次突然来偷袭,实在是出乎意料。 “孟川!没想到他居然敢袭扰我军大营!简直不知死活!江广,将所有的巴蛇唤来,领着大军,反攻敌军!” 江长武倒是不显得慌乱,而且心中还有一丝丝窃喜。 之前,是他们借助端州城墙的优势,才勉强抵御住了巴蛇的疯狂攻势。 如今,他们没有高大厚重的城墙可以依托了。 这是在平原! 巴蛇的力量,将会发挥到极致! 他开始有序的组织全体将士反攻。 虽然孟川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但是,他依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陷入慌乱的将士们重新集结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江长武还是有些带兵的本事的。 不过。 很快。 他自己也陷入慌乱了。 因为江广传来消息,说是两三千只巴蛇,基本都遭遇了重创,目前就只有上百只不到,还保持着战力。 江长武愣了愣神,随后便大声质问道:“这怎么可能?难道孟川的军队是神仙不成?他怎么能将巴蛇大营打到这种程度?” 江广道:“将军,您还是亲自去瞧一瞧吧,整座大营,矗立着无数柄长枪,那些枪头有些诡异,可以破重甲!巴蛇就是吃了这种枪刃的亏!” “长枪?能破重甲?不可能!要是孟川有这个本事,在我们攻城的时候,为何不用?” 江长武迅速跑向巴蛇那边查看情况。 结果一到了哪儿,就彻底傻眼了。 大部分巴蛇都已经死了。 余下小部分,还都受了重伤。 他拔出射在地面的一杆长枪,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不是什么长枪,而是由墨家特殊制造的一种强悍箭矢!” 当年,他在昆仑大营的时候,曾接触过这种箭矢。 紧接着,从不远处射来一支箭矢,正好射到了他的脚下。 江长武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到了于山丘处矗立的孟川。 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 不过,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是因为,他们看到过彼此的画像,二是那种自身上脱颖而出的气势,是很难掩盖的。 按照他们的修为,即使是在深夜,也能看得清东西。 “江长武,你败了,若你投降,我可做主,饶你不死!” 孟川朗声说道。 江长武咬牙切齿,牢牢握紧双拳,沉声道:“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请得动墨家帮忙,难道是皇帝?” 他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除了皇帝之外,大魏朝境内,能够请动墨家出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孟川,你莫要得意,今日之仇,我自会来日相报!” 正当江长武即将要率领本部人马撤退的时候,孟川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急,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你且看东南方向。” 话音落下。 江长武大感不妙,抬头看去。 却见东南方向的连绵山丘之上,已经引起了熊熊火焰。 那是... 不好! “江广,赶紧率领大军,去抢救粮草,要快!快!” 三军将士一旦失去了粮草,那么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失败。 “将军,形势太乱,一时间,末将难以召集人马,还是先命大军朝着一个方向撤退吧!只要我们整装待发,还是有机会可以反败为胜!”江广劝说道。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江家的军队,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此战,孟川险中求胜。 第二百四十章:江家的谋划 江长武一败涂地,只能选择撤退。 此役损失惨重,将直接影响江家接下来的种种布局。 孟川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必然是以雷霆之势,将对手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江长武率领残兵败将向东北方向撤去,他们若是持续前行,只需数日之功,就可抵达梧州城。 孟川也开始鸣金收兵。 若是将对方逼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眼下,整座端州城内的将士们,都在庆贺奇袭成功这件事情。 劳累许久,是时候也该歇歇了。 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在刺史府内聚会。 孟川还特意请来了城中的某些青楼女子,来到这里给大家跳舞唱歌助助兴。 倘若今夜有哪个女子被某个将军相中带走,也是可以默许的。 毕竟花钱了。 不过,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陪着他们吃喝玩乐,孤身一人,来到书房内,看着岭南道的地图,一直在紧锁着眉头。 沐婉瑜找了他许久,都不见踪迹。 最终,还是在书房看到了他。 “将士们都在庆贺大胜,你自己跑来这里,算什么?”她摇头说道。 孟川负手而立,莞尔笑道:“张大人不是也没去?有我们在那里,他们可玩不尽兴。” “眼下战局已经明朗,你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地方?”沐婉瑜关心问道。 经过多日的相处,已经让她很了解对方了。 倘若真能够大局敲定的话,那么对方肯定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还要来书房盯着地图看个不停。 “没事,听说今晚城头那边有大戏,你不去瞧瞧?”孟川将话题引向别处。 她作为一个女子,不适合也不应该知道兵家大事。 “都是将士们去看,我一介女流去了,反倒有些不便。”沐婉瑜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孟川稍微喝了一口,笑道:“我陪你出去走走。” 沐婉瑜掩嘴轻笑道:“怎么感觉是我在陪你?” 他当即大笑道:“都一样。” 二人在城中闲逛,有些巡逻的士卒见到他们,都会毕恭毕敬的说一声‘见过孟大人’。 如今,孟川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彻底盖过了张博文。 二人并肩同行。 沐婉瑜女扮男装,别有一番风味。 抬头看到月朗星稀,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说了很多慷慨激昂的话,心中只觉着你只是一个有些才华,却目空一切的傲慢之徒,但是我又想到,咱们大魏朝,或许就缺你这样的人,现在看来,倒是我眼拙了。” cxzww.com 沐婉瑜毫无避讳的将这些事情说出。 孟川爽朗笑道:“现在呢?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沐婉瑜想了半天,依旧没有给出一个较为满意的答复,只是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大魏朝,更加离不开你了。” “没有谁会离不开谁,同理,这个天下失去谁都不会有所改变,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去有所改善而已。” 孟川说的是实话。 站在天下大势的角度上来说,改变这个词要比改善重很多。 “等江家的事情结束,你想去做什么?”沐婉瑜道。 孟川想了想,道:“继续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使命,更何况,我也想好好看看这座天下。” 沐婉瑜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言道:“需不需要人陪着?若是需要,我可在你身边做个丫鬟。” 说完之后,她便有些臊得慌。 虽然是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出,不过,所有的玩笑,都会有些真实感。 孟川道:“陪着我就算了,但是做丫鬟可以。” 二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城门那边。 此刻。 不少将士,将城门前围堵的水泄不通。 而一个戏班,正站在城门上唱戏。 估计,这也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可以站在城门上唱戏。 对此,肯定记忆尤深。 他们也站在远处观看了一会儿。 没有惊扰到任何一名将士。 事实上,不知是这里有戏班,就连其它地方,比如兵营、较为空旷的街道中也有。 总而言之,几十万大军,都能在今夜好好放松一下了。 孟川望着眼前数以万计的将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其实没有人愿意打仗,只不过不打仗,有些问题,始终都无法得到解决。” 沐婉瑜道:“从你攻下端州到现在,死伤了多少将士?” “十几万吧,当然,这还只是我们这里的伤亡而已。” 孟川用着一种很沉重的语气说出。 可这到底,就只是一句话而已。 将来无人会记得阵亡将士的名字。 只是,后来人会在史书上寥寥看到几笔而已。 翌日。 孟川派人前往桂州收集情况。 据说。 江长麟有意将江家的大本营向桂州那边陆续迁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 因为桂州得力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可以在一定的战略层面,实现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状态。 北上,是山南道与剑南道,而山南道又被誉为蜀道。 山路之崎岖,使人寸步难行。 倘若江长麟控制了山南道,那么就可侵吞中原。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当得知江长武兵败如山倒的消息之后,他连忙回到了梧州,将家族中的重要人士全部召集起来,一同商讨江家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端州有孟川据守,这个人我了解,表面上看去人畜无害,实则心中最是阴险狡诈,端州在他手里,如固若金汤,只怕我们倾举所有兵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下来。而容州又遭遇了昆仑大营的敌军猛攻,倘若容州也失守的话...” 说到这里,江长麟不敢说下去了。 他心里也在担忧。 因为一旦酿成那种后果,江家便真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容州失守之后,孟川可与其齐头并进,一起攻占梧州,到了那个时候,江家面临前后夹击之势,还怎么翻盘? 届时,别说前往桂州了,能活下去都会很艰难。 “大哥的意思是,要将我们主力,牵至桂州?” 江长昆皱眉道。 他们好几代人都在梧州扎根。 经营此城日久。 倘若就这样舍弃。 未免有些可惜。 然而,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二弟放心,为兄已经有了打算,你们看,桂州东北方向行去三百里,乃是永州城,若是我们能够占据永州,不仅可以利用桂州退守山南,还可以从永州出兵侵占江南道,到了那时,我军才算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百四十一章:何去何从 这一刻。 江长麟完美展现了自己的军事天赋,向一众江家人勾画出了完美的蓝图。 攻下江南或者是山南,下一步就可以席卷中原了啊。 当初大燕国的那位开国之主,不就是从江南起家,然后一步步从南打到北吗? 而且,他还是乞丐出身。 可是咱们呢? 不缺钱粮,又是岭南道最大世家。 起步要比那位大燕太祖高太多了吧? 他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做不到? 干他娘的! 一众江家人纷纷支持江长麟的意见。 但是唯有江长昆保持沉默。 这一切都太想当然了。 攻下江南? 谁给他的勇气啊。 江南道的那位节度使,可是与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齐名的很角色。 至于山南道... 数不尽的连绵大山与修仙宗门,一旦钻入到里面,只怕摸个十几天,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一座城。 山南道可是大魏朝的天然屏障之一啊。 太不现实了。 不过。 江长麟压根就没有证得他意见的意思。 就现在这情况,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走了。 所有人都退走以后,江长麟才向江长昆说道:“我们江家若是想安然无恙的存活下去,就只能试着割据一方,或者...朝廷能够改变主意。但是,自从老祖失踪以后,我们江家对朝廷的利用价值,便没有太重要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再说,将江家搬到桂州那边去,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情。 否则,等待江家命运的,只有灭族。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迟疑。 江长昆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大哥,将我江家主要兵力搬到桂州可以,但是继续向永州出兵的事情,还是缓一缓的好。” 闻声。 江长麟冷笑道:“缓不了,欲成大事,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此事无需再劝。我会给你留下二十万大军,再加上长武剩下的军队,能否将梧州守住,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告诉江长武,要让他撤兵。 江长昆唉声一叹。 心中暗想。 或许。 自己可以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不一定非要北上。 最终。 江长麟带走了二十万甲士以及绝大部分的江家骨干,浩浩荡荡驶向桂州。 此去,他与江长昆,表面上达成一致,其实暗地里都坚定选择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兄弟二人都觉着,江家的未来,只能靠自己。 随着江长武回到梧州之后,江长昆便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孟川奇袭成功之后,他能带过来的军队,只有七八万人了。 其余人... 要么四散而逃,要么死于逃亡中,或者是干脆投降做起了俘虏。 总而言之,江长武大败而归。 引起了江家诸多长辈的不悦。 江长武沐浴更衣之后,来到祠堂内,拜了祖宗。 与此同时,江长昆站在他的身后,语重心长道:“你被孟川击败,非战之罪。” 2kxs.la “二哥不必好言劝我,一场败仗而已,不会让我一蹶不振,等下次见到了孟川,老子非得将他给活剐了。”江长武怒声道。 江长昆点了点头,“孟川肯定要死,但不是现在。眼下,另有一件关于我族生死存亡之事,要跟你商量。” 江家现在的中坚战力就是七虎。 如今,江长献已经成了废人,不堪大用。 此次江长麟搬到桂州,都没有将他带走。 他与江长武,以及镇守容州的江长文,自然也没有前往桂州。 除此之外。 就只剩下了江长志、江长权二人。 后者已经随江长麟去了。 前者与他关系最好,自然也会追随他。 所以,江长麟身边,就已获得了二虎支持。 而江长昆呢? 只能想尽办法,拉拢江长文、武俩兄弟。 只要他们愿意效忠自己,那么这江家正统,指不定会落到谁的手里。 关键是,他们兄弟二人也确实能够帮助到他。 江长武直言道:“你是想对我说大哥兵进桂州这件事情吧?” 江长昆点了点头,抚须笑道:“不愧是四弟,依你之见,大哥兵进桂州,然后逐渐占据永州、衡州、彬州的计策,能否实现?我江家人在大哥的带领之下,能否找到一条活路?” 江长武深深皱起眉头,“大哥是老祖亲点的家主继承之人,难道你要与大哥争不成?” “四弟,你错了。” 江长昆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让咱们江家,在大哥的手上毁于一旦而已。你应该清楚,一旦北上,必然会遭到各方围攻,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江家,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你以为大哥看不透这点?大哥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江长武沉声道。 确实,江长麟是有想法的。 那就是割据一方。 但能做到这点,是需要本事的。 就凭他,焉能燃起南方战火? 除非各地皆有军队陆续响应。 不然的话,始终都会处于孤立难支的局面,长久不了。 江长昆直言道:“使江家多一条生路,我认为没什么不好。” 听到这句话,江长武沉默了。 他想了半晌,最终询问道:“你想怎么做?” 江长昆莞尔一笑。 他知道,对方是被自己说动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多么复杂了。 他命人将岭南道地图展开。 然后指了指黎州的方向,说道:“如果我们将黎州、锋州、爱州、骥州占据下来,你觉得,会形成什么局面?” 江长武开始深思起来。 黎州靠近蛮族的几个部落。 那里是大魏与蛮族双方都默认的战略缓冲地带。 一路西进然后南下,过了道江,交州等地,交州北上是锋州,南下是骥州,有天险庇佑,而且天高皇帝远。 如此... 就可与蛮族相融,自成一个部落。 也就是所谓的自立一国。 历史上还真有人干过。 在六国纷争的年代中,除了六国之外,其实还有无数小国。 其中,就有一位小国的君主,跑到江长昆说的那些地方建国去了。 而且国诈延绵数百年之久。 最终,是因为国家内讧而走向穷途末路。 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大一统王朝,会对那些地方感兴趣。 因为,一旦蛮族北上,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地方受灾。 朝廷即使抓紧组织军队,也改变不了那些地方被蛮族攻下的事实。 若是再去攻回来,根本不划算,无利可图。 久而久之,朝廷也懒得过问那些地方了。 要不是当年魏武帝威压四海,闲的没事干,将那个几个州郡纳入版图,只怕至如今,那些地方都是属于无人管辖的地带。 第二百四十二章:匆匆一别 对于江长昆此刻的想法,孟川一无所知。 不过,他却敏锐察觉到了江长麟的动静。 毕竟是二十万大军一同前往桂州,想让人不察觉都很艰难。 刺史府中。 孟川与张博文二人在对接下来的局势进行推演。 他们均站在了江家的位置,设身处地的想了想。 后者开口道:“如今梧州已无屏障,改道桂州,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们不可能一直龟缩在桂州,肯定还会殃及到周边州府。” 前者点了点头,道:“桂州距离端州太远,长途跋涉赶到那里,只怕也占据不了什么优势。所以我想,在这几日,兵临梧州城下。” 闻声,张博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理解,“江长麟都已经带着军队跑了,想必不少江家人也会跟随,如今的梧州,还有何重要性?万一江长麟在桂州一带有了足够的时间养势,只怕会比他在梧州的时候更为凶险。” “梧州城毕竟是江家的老巢,他们在那里苦心经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夺下梧州,一是为振军心,二是削减敌军士气,更何况,仓促之间,我就不信,江长麟能将整座梧州城搬空。” 孟川是去过梧州的。 他见识过江家的豪华。 而且,梧州钱粮无数。 若是将此地占据,那么江家再无大势可言。 “好。” 张博文郑重其事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老夫都会无条件支持。由你来担任三军统帅,是老夫做过最为正确的决定,同时,江兄也没有看错人。” 三日后。 孟川率领大军出征。 沐婉瑜并未跟随,而是留在了端州。 攻城期间,她一介女子前去,总归多有不便。 当然,这也是孟川的意思。 马车内。 孟川将最近几日以来所写的鬼魅,全部融入在‘妖魔图录’当中。 顷刻之间,丝丝缕缕的浩然气,融入自身。 最终。 成为六品不惑境中阶的强者。 其实,他早就可以有所突破。 然而,之所以一直压着境界,就是想让自己的基础再牢一些。 张博文充分担任起了军师的角色,只要不是战事,军中一切大小事宜,皆由他来做主。 小书亭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不想让孟川分心。 经过一段路程之后。 孟川下了马车,骑上一匹快马,肆意驰骋起来,最终来到一处小山丘。 眼前,大军行进,壮观至极。 蒙翼担心他的安危,特意来到他的身后。 什么话也不说。 如今,孟川可是军中的灵魂人物,谁都可以出事,唯独他不行。 “最近这几日,蒙寿有没有向你写信?” 孟川转身笑问道。 蒙翼不敢隐瞒,直言道:“写了,还说...陛下有意将他外放,只是放在哪里,还不知道,他根据小道消息说,极有可能是山东道或者河南道。” “告诉蒙寿,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切记千万不要猜测圣心。”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官员外放,向来都是绝密。 蒙寿是如何知晓的? 有人告密? 不可能。 只能是蒙寿根据皇帝的三言两语所猜测。 这是为臣之大忌。 蒙翼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孟川的声音,“来了。” “谁来了?” 他下意识问道。 忽地。 见到远处一缕长虹掠过。 有一女御剑飞行而来。 英姿飒爽。 降临在孟川跟前。 此人。 便是张舒窈。 “多日不见,你的境界又高了许多。” 孟川莞尔一笑。 如今,张舒窈已经是五品真武境的高手了。 这等天赋,属实是可怕。 蒙翼抽刀站在孟川身前,不远处的几名侍卫,也向这边冲来。 孟川摆了摆手,道:“是我的一位朋友,你们都下去吧,本官待会儿会追上去的。” 闻声,众人徐徐退去。 “不在容州那边等着我,为何要在此相见?”孟川问道。 就在昨日。 他收到张舒窈的书信。 二人约此地相见。 张舒窈没好气道:“你真当本姑娘很悠闲?能陪着你在岭南这边耗下去?” “你要走了?” 孟川微微愣神。 张舒窈点点头,“我来见你,是要告诉你,你现在可是欠着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得活下去,要不然这个人情将来我找谁要?” 孟川知道那个人情所指为何。 他开口道:“刚要见面就要离别,也太匆忙吧?” 张舒窈瘪瘪嘴道:“瞧你这意思,是不想让本姑娘走?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一边说着,还一边靠近孟川。 他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谁知这张舒窈却更为大胆,直接单手揽过孟川的腰,与他脸贴着脸。 没过一会儿。 孟川便感到些许羞涩。 张舒窈松开手臂,摇头道:“没意思,你这样下去是讨不了媳妇的。” “离开岭南以后要去哪?”孟川问道。 “去蜀山剑宗,听说那边宗门极多,看看能不能多学点一招半式。” 张舒窈是一名武痴。 为获得一些强大剑招,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那些人基本都被她坑过。 “蜀山剑宗是在山南道那边?”孟川问道。 无人得知蜀山剑宗的具体位置在哪。 即使知道了,也上不去。 因为山上宗门一般都有强大的桎梏。 “没错。” 张舒窈伸了伸懒腰,一屁股坐在地面,双手托腮,望着眼前数以十万计的大军,喃喃说道:“真不知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都喜欢打打杀杀。” 孟川站在她的身旁,单手负后道:“形势所迫,有时候有些事情,必须要通过战争的方式才能解决。就像你炼武成痴,是一样的道理。” 张舒窈喃喃道:“我的伯父、叔叔、兄长,都是在战争中死去的。” 孟川微微愣神。 他见到对方的神情有些落寞。 便很识趣的闭口不言。 张舒窈就那样坐着。 大概坐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才缓缓起身,开口道:“走了。” “不留下来喝一杯?” “行军途中可以饮酒?” 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皆在不言中。 随后。 孟川便目视张舒窈离去。 匆匆一别。 再见又不知何年何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长相厮守。 对于有些人来说。 从相知于生活,到相忘于江湖,这段距离,并没有很远。 很可能... 只有一步之遥。 孟川凝望着端州城的方向,久久不语。 那里,将是他新的征程。 灭了江家。 他的人生,又将发生重大际遇。 第二百四十三章:攻梧州 张舒窈的到来,还让孟川知道了容州当前的战局。 昆仑大营的主将岳南天,已经将敌军彻底压制。 但是将容州攻下来,只怕还需多费一些时日。 这一次,他们是轻装上阵,大战所能用到一切重型器械,都没有带来。 不然的话,容州城早就易主。 在己方行进梧州的同时,江长武也开始有所行动。 带着五万轻骑迅速南下。 当孟川得知这件消息的时候,他不过才刚刚抵达梧州。 营帐中。 孟川大致猜测出了江长武的做法,引来众人惊讶。 其实这个事很好猜测。 南下,肯定是想给自己保留一条后路。 “必须出兵拦截,一旦如你所想,让他们占据了交州等地,可就真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张博文深深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交州那边属于岭南道的地盘,但是,一旦那些州府成功易主,再去派兵清剿,可就难上加难了。 毕竟,那里靠着南蛮之地。 一旦情势发展不好,极容易造成两族冲突。 到了那个时候,江家的事情,就变得不在单纯。 局面发展极有可能发展成国家战役。 “没办法,他们已经占据了步步先机,倘若这个时候分兵去追,只会令我们更加被动。” 孟川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若是去追了,等于就是在敌人的屁股后面打。 那么。 将会一步步更加陷于被动中。 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要看着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交州那地方一旦被他们占据,使他们自立为王,届时,我军又当如何自处?” 张博文愁眉不解。 孟川道:“潮州还有一些兵力,我写信让苏瞻前往交州固守,有他在,应该可以抵挡住江长武的轻骑。” 江家的人为了追求速度,将一些大型攻城器械都舍弃了。 而且,骑兵本就不善于攻城。 只是交州刺史太弱。 根本就不是江长武的对手。 倘若让苏瞻前去主持大局,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只要交州不失,江家就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张博文诧异道:“你让一个刚获得进士的人去守城?能行得通?” “张大人莫要忘了,我也只是新科状元出身而已。” 顿了顿,孟川继续道:“苏瞻的能力,不弱于我,他去守城,我放心。” 他们这一届的进士,总体上来说,没有一个善茬。 都是狠角色。 别看苏瞻现在的书生气太浓郁,但是为人也极为果断。 在治理潮州的这些日子,颇有政效。 借助锦衣卫的势力,几乎将州府内危害百姓的世家或者富商,都清洗了一个遍。 换句话说,眼下潮州的格局,已经属于重新洗完牌的程度了。 接下来就是苏瞻如何发牌的问题而已。 假以时日,潮州不仅可以恢复生机,甚至还能成为岭南道的大城。 有了孟川做担保,张博文只好答应下来,“就按照孟大人的意思,本官这便写信告知交州刺史,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配合苏瞻的行动,如有违背,格杀勿论。” baimengshu.com 孟川点了点头,道:“南下攻打交州等地,这样的一条计策,绝不是江长武能够想到的,或者说,他可以想到,但是他绝对不敢做。” “你的意思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张博文问道。 孟川道:“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解释,我怀疑,这个高人,便是江长昆了。” 在江家老祖与江流儿对决之前,他曾在梧州刺史府与江长昆有过密切交流。 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若说整个江家,在他见过的人当中,谁最不容小觑,那么这个头号人物,肯定是江长麟,其次就是那位江长昆了。 前者不仅有智慧,难得的是懂得取舍与伪装,可谓杀伐果断。 至于后者... 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阴谋家了。 “诸位且看,梧州北面是离水,乃是一条大江,而且山路纵横崎岖,适合埋伏。从明日开始攻城,除了北面的城门之外,其余三面城门,强攻!” 孟川采用了最经典的战术——围三阙一。 三面城墙,全部强攻。 到了那个时候,敌军就会将希望寄托于北面的城门。 倘若有一面城墙失守,他们肯定会从北门而出。 到了那个时候,孟川就可以在北门外的山道中摆下天罗地网,等着敌军钻进来。 假设有能力四面强攻的情况下,为何不采取全歼敌军的方式呢? 那是因为,四面强攻,会让敌军燃起斗志。 他们会以为,反正四面都被围了,逃是逃不出去,倒不如拼死一战。 都是留下一个城门,就会让他们觉得,还有生机。 届时,一旦将其击溃,必然使其斗志全部丧失。 众将士纷纷下去准备后续的攻城事宜。 至于孟川,难道清闲半天,打算好好补个觉。 在此期间。 蒙翼曾找到张博文。 最近,他跟随在孟川身边,学习到了很多新颖的战术。 而那些战术,基本都是孟川从《诸葛阴阳术》中所学。 诸葛静远不仅是一位儒道宗师,更是一位用兵大家。 要不然的话,李轻眉也不会将镇守破碎山河的任务交给他。 “大人,末将这段时间以来,跟随在孟大人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只是...” 蒙翼欲言又止。 张博文抚须笑道:“只是孟大人用兵多攻于心计,不太适合你要走的路子,所以你只能借鉴,学的东西杂了,心里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蒙翼点了点头。 张博文直言道:“其实大可不必忧心,用兵之道,你要灵活多变,集众家之所长,方能有所成就。” 他很看好对方。 所以才愿意向对方多费一些口舌。 倘若是在战时,蒙翼必然能够成为一代名将。 只是,与江家之间的战争,总归是有些小家子气。 梧州城头之上。 江长昆拿着墨家制造的‘眺望筒’,也就是望远镜,正详细观察着孟川军队大营的布局。 最终,他忍不住感叹道:“这哪是行军所用的营帐?分别是阵法。” “阵法?”身旁有人不解。 安个营,还能安出阵法? 江长昆将眺望筒递给那人,开口道:“你自己看吧。” 当对方看完以后,他详细解释道:“那是一座三才大阵,首尾呼应,若是我军夜袭敌营,必然遭遇前后夹击,若是三管齐下,那么那三座大营,会在顷刻之间,变成一字长蛇阵,来绞杀我军其中一翼。孟川不愧是诸葛静远的师弟,深谙兵阵变化之道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烧钱的战争 江家这些兄弟,自幼便被名师教导。 各有专攻。 眼高于顶。 能被江长昆那般去夸赞的年轻人,到目前为止,还只有孟川。 当然,后者也不屑他们夸赞。 残酷的攻城战役开始。 江长昆身着甲胄,一直在城头上徘徊。 至于孟川,则站在一处山顶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军攻城的一幕。 无数人前赴后继。 密密麻麻的箭矢令人眼花缭乱。 梧州城的城墙要比端州还要高大宽厚不少。 所以,这便加大了攻城的难度。 渐渐地。 随着己方伤亡越来越多,孟川的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恰巧此时,不断在城头徘徊的张博文,注意到了他。 “不愧是精通用兵之道,他站在那里,攻城的那些敌军,便会一往无前,不惧生死。” 他向身边的将领说了一句。 其实。 孟川也是这样的念头,“江长昆不好对付,有他亲自守在城头之上,将会极大增长敌军士气。” 张博文沉默无声。 过了半晌。 他才缓缓开口道:“撤兵吧,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眼看着天就黑了,届时更加不适合攻城。” “鸣金收兵。” 孟川转身离开此间。 片刻后。 攻城大军徐徐撤退。 初战,他们没有讨得任何便宜。 不过,梧州城那边也有着不小的损失。 总而言之,此战双方皆有伤亡。 营帐中。 蒙翼等一众将领灰头土脸。 他们没想过今日一战就将梧州城拿下。 但是,最起码也得与敌军周旋片刻吧? 从攻城开始到结束,己方却无一人能够登上城墙。 这种落差感实在是太大了。 远比攻打端州的时候要累许多。 “梧州城被江家经营了数十载,吃点亏没什么,只是接下来在攻城的时候,你们就要想想,该如何避免伤亡的同时,还能不影响攻城速度。” 孟川淡淡开口。 蒙翼抱拳道:“大人,属下建议,下次攻城的时候,用上墨家重弩。” 孟川点了点头,“可行,除此之外,一应所需的攻城器物,如猛火油、灵炮等,都可。此战,梧州城还没有展现出他们的护城大阵,你们必须要小心为上。” 笔趣阁 他调查了许久,也不知梧州城的护城大阵是哪一阵。 不过,只要是这个世上有的阵法,他都可以破除。 《诸葛阴阳术》的强悍之处,就在于此。 虽然里面记载的兵阵较少,不过却教给了孟川,如何破阵。 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这个道理。 天下阵法,皆离不开八卦阴阳之道,而阴阳术里,早已告诉他,该如何追根溯源了。 “近日以来,桂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孟川看向陈辽。 现在,后者已被任命为大军斥候的统领。 两千余名斥候,加上数百名锦衣卫,此刻都由他来率领。 孟川失踪认为,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最新消息,是三日前传来,江长麟正在大肆囤聚粮草和招兵买马,似乎要有所行动。”陈辽道。 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有些捕风捉影。 所以,他没有急着跟孟川汇报。 “距离桂州最近的州府是哪里?” 他命人将大魏朝的疆域地图拿来。 “是柳州与永州。” 蒙翼指了指这两座州府的位置。 柳州在容州的正北方向,那个地域没什么资源。 而且,从江家那个角度出发来看,也没什么战略意义。 孟川将目光看向永州,聚精会神道:“倘若我是江长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永州城,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山南道还是江南、淮南等地,都可长驱直入。永州刺史是谁?” 永州,也是属于岭南的地盘。 不过,出了永州,就是其它几道的地域了。 张博文应声道:“曹康,勉强算是一位皇室宗亲吧,只不过得从太祖爷那辈开始论起,祖上出过王爷。” “永州城兵力如何?”孟川皱眉道。 张博文直言道:“三万。” 三万? “如此重要的地域位置,为何只有三万守兵?”孟川很不理解。 永州城算是三道交通枢纽了,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实不相瞒,本官从来没有想过,江家的局势竟会发展成这般模样。本官一开始的布局,是想与江家在岭南道南北对持,所以...”张博文欲言又止。 孟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加上最近以来的降卒,我们现在足有三十四万大军,攻打梧州,用不了这么多的人马,不知你们谁愿领兵前往永州,协助曹康固守永州?” “末将愿往!” 一名虬髯大汉抱拳道。 他叫做童策,很早之前,便在岭南的军中摸爬滚打了。 当然,论用兵之道,肯定是不如蒙翼。 不过,想来守住永州城应该问题不大。 “本官给你八万人,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永州城!倘若你在梧州没有被我们攻下之前,便丢了永州,那么,你就是此战的头号罪人,同理,倘若在我们攻下梧州之后,使永州陷于敌手,那么,你将是此战第一大功臣。” 孟川叮嘱道。 童策单膝跪地道:“末将愿立军令状,誓与永州共存亡!”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诺!” ... 孟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 江长麟是否会攻打永州? 但不管如何。 他都不敢冒险去赌。 永州的战略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倘若真让江长麟拿下永州,那么,他还真有可能,会威逼中原。 一旦到了那种程度,江家如何并不重要了。 孟川就已经输了。 输给了朝廷,输给了陛下。 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将会直线下降。 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余下几日。 大军正以自杀式的方式攻城。 所有人都不惜性命。 重弩、灵炮、攻城车、机关人等等。 总之一切能用到攻城的器械,孟川都已经给用上了。 所谓灵炮,就是一种用灵石为能量基础的大炮。 发射出去的炮弹,有点儿像电流。 只不过这种电流却异常强悍。 能使城墙砸出一个大坑来。 但是用一次的成本很高。 而机关人,则是一种可以延伸四肢,达到稳住攻城梯与登上城墙,为大军赢得缓冲时间的作用。 也是由灵石启动。 至于墨家送来的那些重弩等,无不用到了灵石。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的战争,都很烧钱。 一场大战下来,所耗费的灵石,是难以估量的。 但是,想要少死人,就只有那么一个办法。 第二百四十五章:永州血战 好在拿下端州之后,获得了大量的钱粮与灵石,能够禁得起他们的挥霍了。 要不然的话,像是现在的这种富裕仗,张博文等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一次,他们将家底都亮了出来。 梧州城那边自然也不敢示弱。 护城大阵、灵炮等,也纷纷用上了。 值得说的是,梧州城的护城大阵,并非只有一座。 而是整整三座。 且都是防御性质的那种。 一座是由朝廷兵部与工部齐力所设。 可以在梧州城内外,设立一道屏障。 这个屏障,足以抵挡三品强者的全力一击。 当然了。 这座大阵只是按照朝廷规制所建,算不得厉害。 主要是兵部那边认为,战时重新升级大阵,也不算太晚。 另外两座,都是由江家老祖江辰所创造。 全部都是防御性质。 对付这种护城大阵,有两个法子,第一是凭借蛮力强攻。 第二个,就是找到阵眼,然后破之。 朝廷建造大阵的阵眼,是城头之上的一个小到不起眼得雕像,被孟川找到,并且将其摧毁。 由此,第一座大阵便被破了。 至于第二座,虽然没找到阵眼,但是孟川利用阴阳术扰乱了大阵运行。 就此形同虚设。 接连破了两座大阵,着实让江长昆感到心惊,“看来,他已经得到诸葛静远的真传了。” 当初人妖大战的时候,诸葛静远身为人族,也是参战了的。 如今那位天策上将的赫赫威名,有一半原因,都是因为他。 若论人妖大战中,哪一场战役最为激烈与残酷,肯定要属京城保卫战。 那个时候,诸葛静远在城前接连摆下两座阵法,九曲黄河阵与十绝阵。 借着阵法之威,坑杀了数之不尽的大妖,进而轰动整个魏朝。 即使是作为晚辈的江长昆,对他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 对于他这一代人来说,耳熟能详的并不是李剑仙的名头,而是诸葛静远。 李慕白是一个传说。 无人可超越的神话。 相较于他,诸葛静远倒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攻城之战,孟川采取的是车轮战术。 就是要确保每个攻城的将士,能够精神饱满。 接连攻城半月之久,三座护城大阵,尽数被孟川拔掉,也算是小有成效。 而容州那边也传来消息。 说是岳南天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 全是屁话。 “数日之前,他就已经说占据上风了,如今还是,莫非,他不是来真心帮助我们?”张博文微微皱起眉头。 倘若江家的事情能够结束,大家可都是有功之臣啊。 岳南天何至于此? 孟川道:“昆仑大营和我们毕竟没什么关系,他们选择出战,其实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攻城之战非同小可,岳南天最开始采取的战术便是围而不打,如今又是在伤亡降到最低的前提下才会攻城,这样一来,自然会慢许多。” 岳南天是一位真正的将军,这是无需质疑的。 在己方伤亡能够降到最低的程度中,再去选择攻城。 也是不少将士都会选择的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一场战争打个四五年,都是常事的原因。 但是孟川却不能这样。 对于他来说,时间胜过一切。 如果江家的事情延缓的时间久了,在朝廷与陛下那边,会说不过去。 对于岭南道的百姓,更是一件水深火热的事情。 “看来不能指望他们了。”张博文双眼一寒。 与此同时,有斥候闯进营帐,单膝跪拜道:“加急文书。” 孟川将书信取来,打开一看,顿时神情凝重。 蒙翼问道:“大人,发生了何事?” “永州开战了。” 孟川将手里的书信递给张博文。 ...... 永州。 夕阳西下。 浑身浴血的童策,宛若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而他的身旁,是一位手持长枪的文官,他便是永州刺史——曹康。 “童将军好武艺,今生能与将军一同杀敌,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曹康手执长枪,凝望着正在徐徐退兵的江家大军,露出了极其沉重的神情。 无错小说网 初战。 江家的军队,便就已经登上城墙。 若不是他们二人率领大军殊死抵抗,只怕,这永州成会在朝夕之间失守。 童策依偎在城垛之上,将臂膀的两只利箭拔出,随后便有军医来为他包扎伤口。 “曹大人,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一名武夫。” 童策大口喘吁着。 他望向四周。 数不尽的尸体堆积成山。 血液染红了整座城墙。 走个两步,便可看到残肢断臂。 守城军队的大纛,也被江长麟一箭射断。 北面的城墙,塌陷了大半。 这绝对是一场血战。 连指挥大军守城的童策与曹康都亲自下场了,而且,二人都有负伤,此战之严重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曹康的性子有些豪爽,他从别处拿来一坛子酒,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了童策,直言道: “说实话,在江长麟攻下桂州的时候,我便有一种预感,他肯定会向永州下手。当时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孟大人写信求援,可是万一江长麟不攻永州该怎么办?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孟大人居然在数百里之外,便能料敌于先,派了你过来,当真是令人惊叹。” 童策道:“说实话,此生能让我佩服的人很少,孟大人绝对是一个。一开始,我还以为孟大人年纪轻轻的,无法担当统帅三军的大任,但是在水淹端州,威震大魏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 “是啊,水淹端州,夜袭敌营,这些计谋,是我远远不能及的。”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若是以当局者的角度来看,孟川之前打的那几场胜仗,绝对是属于神来之笔。 “估计这会儿江长麟那个家伙正气急败坏着呢。他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孟大人会往永州派来援军。” 童策也喝了一大口酒。 他们喝酒,绝对不是因为贪杯。 而是想压制身上的疼痛。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一坛子酒,只能是解解馋而已。 远远到不了醉的程度。 “要是有机会,还真想去见识见识那位孟大人。”曹康此生最佩服的就是英雄豪杰。 孟川的大名,他早就听说过。 无论是傅天酬的事情,还是越州旱魃一事,都可谓忠肝义胆。 这样的人物,若不是英雄豪杰,那谁还能担得起这四个字?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们能将永州守住!” 童策咬了咬牙。 第二百四十六章:人在城在 包括孟川在内,他们都将江长麟轻视了。 要不然的话,永州的战况不至于像今日这样惨烈。 江家大营中。 江长麟正在看着一封书信。 信上的内容,将江长武的行踪全部透露出来。 他闷闷不乐道:“这是自寻死路。” 江长权接过书信,只是扫了一眼,便喃喃说道:“除非我江家真的具有天命,否则,南下这条路,难成。” 其实,江长麟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岂能没有想到南下的路? 但是他怕。 如果孟川长线追击的话,无论有多少军队南下,都只不过是找死罢了。 因为交州等地,被张博文经营数载,那里的地理情况,他可谓了若指掌。 在不占人和地利的情况下,拿什么跟孟川拼? 事实上,孟川他们也有顾虑,所以他只让苏瞻前往交州镇守。 “罢了,事已至此,就让老二他们试一试吧,如果他们能够成事,即使我们这边败了,也能保全我江家的一丝血脉,然后静待老祖回归。” 江长麟几乎没有什么私心。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家族越来越好而已。 “大哥对攻打永州城,失去了信心?”江长权皱眉道。 江长麟直言道:“孟川不愧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料敌于先的本事,还真是在我之上,我攻打永州,多半是因为临时起意,而且此前从未透露过半点消息,他是如合决定向永州增派援军的?这点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可是,他低估了我们江家的实力,今日攻城,若非天色渐晚,否则必然会使敌军受到重挫。我们只需保证这种攻势,半个月之内,必定拿下永州。”江长权信誓旦旦道。 他就像是一个极其儒雅的书生。 无论言谈举止还是身上的气质,都给人一种君子范。 恰恰是这样人,心思最为阴沉。 “但愿吧。” 江长麟一击不中,已经萌生退意。 对他来说,与其将时间耗在永州这里,倒不如再去谋其它生路。 但是,来都来了,而且已经开战,若就这样走了,难免会有些不舍。 江长权默不作声。 他的名字中虽然有个权字,可却是江家七虎里,最不喜欢权力斗争的人。 所以,这攻城之事,他并不想掺和。 只是事关江家存亡,所以他才会向江长麟说上几句。 “我要不要提醒一下二哥?”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江长昆让江长武前去南方,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就是要跟江长麟‘分家’。 颇有一种大难临头,各凭本事自保的意思。 江长麟摇了摇头,说道:“随他去吧,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江家,我倒是很期待他的计划能够成功。” 笔趣阁 说到这里,江长权便不再过问江家具体事宜。 余下数日。 江长麟开始命令麾下将领,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永州城。 一时间。 整座墙面,都沾染了猩红色的血液。 城头之上,尸体更是堆积如山。 曹康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前去处理。 当成功击退敌军新一波攻击之后,他与童策并肩依偎在城垛之上,大口喘吁着。 守城之时,他们与将士们同进退,不惧生死。 身居高位,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罕见了。 不过,他们也必须这么做,没得选择。 要不然的话,将士们的士气,肯定会一落千丈。 “城中还有不少粮草,我打算分给百姓们去吃,借此,让城中的青壮年,都来助我们守城,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守下去。”曹康说出这个决定时,很是艰难。 因为... 城中存粮比较有限。 若是将大部分给了百姓们吃,那么将士们都得勒紧裤腰带打仗了。 童策道:“这是个好办法,就这样做吧,至于粮草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忧。我在率领大军来的时候,弄来了不少粮食,应该足够将士们吃一个多月左右了。” “那一个多月以后呢?”曹康问道。 童策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后郑重其事道:“我相信,一个月之内,孟大人那边,一定可以拿下梧州城,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我们永州失守,也没关系了。” 曹康点了点头。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拿下梧州,就等于截取了对方的退路。 到了那个时候,只依靠这桂州,江家的军队必败无疑。 不过。 要先得熬过这一个月,才能看到曙光。 “敌袭!敌袭!” 站在城头之上的一名将士,突然看到有一支利箭射在自己旁边,立即大喊起来。 随后,曹康等人缓缓起身,见到空中无数支箭矢密密麻麻射来。 “立盾!立盾!” 童策立即大喊起来。 无数人将盾牌高高举起,阻挡箭矢进攻。 “反击!” 曹康也在命令弓箭手弯弓搭箭。 一时间。 双方你来我往。 互有伤亡。 这场大战持续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壮烈’二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杀!” 攻城的敌军,喊打喊杀声惊天动地。 与此同时。 梧州城外。 孟川也正命令将士们攻城。 江长昆依旧矗立在城门之上。 现在的梧州城,因为失去了护城大阵的庇佑,已经被孟川这边的灵炮和重弩轰塌不少地方了。 这大大降低了梧州城防。 也是趁此机会,孟川发动的攻势,一次比一次要猛烈。 丝毫不比永州那边的情况要差。 “拿箭来!” 江长昆沉声道。 随后,便有一名将士,将手里的弓箭递给他。 这不是普通的弓箭。 而是一柄后天灵宝。 就连箭矢都是这个级别。 此乃江家的重宝之一,名为霹雳弦弓。 一旦使用,就会如雷霆之势一般,遇敌必杀。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机会能够用上这把弓弩。 但是当看到孟川正亲自站在冲车上指挥大军攻城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咻—— 一箭射出。 直接命中孟川的臂膀。 他应声倒在冲车之上。 下一刻,蒙翼慌了神,连忙命他人鸣金收兵,不敢有丝毫迟疑。 江长昆知道自己射中了,但是他不信,这一箭下去,孟川会死。 但是受伤绝对是不可避免的。 没准敌军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开始撤兵的。 “大人,您刚才那一箭,可是为我们迎来了宝贵的缓冲之机啊。” 其实任谁都知道,如果这场战争每天都这样持续下去,那么梧州城肯定会失守。 只是现在孟川受伤了,或许... 将会有转机出现。 第二百四十七章:哀兵 攻城大军营帐内。 诸将士齐聚一堂。 在一道巨大屏风后面,是张博文还有军医,以及躺在床榻上的孟川。 过了半晌。 张博文怀揣着沉重的神情,走出营帐。 其余将领纷纷向前询问孟川情况。 直至军医走出之后,他才摇头叹道:“已经尽力了。” 这一刻。 所有的将领都像是失了神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 “孟大人那一箭并没有射中要害啊!” “军医,你怎么给孟大人诊治的?” “...” 军医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博文淡淡说道:“事已至此,还是莫要声张的好,孟大人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诸位如此,从现在开始,关于孟大人已故的消息,诸位定要守口如瓶,谁若是敢向麾下将士,透露半点儿消息,一律格杀勿论。蒙翼将军,从今日起,你便守在孟大人灵前,寸步不移,可能做到?” 蒙翼尚在懵圈当中。 怎会如此突然? 孟大人真的去世了? 他不信,抱拳应声道:“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会守好孟大人!” 张博文点了点头,“有你在,我放心。诸位,孟大人一事,事关军心,不容出错。孟大人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要将江家击垮,将梧州攻下,所以...还请诸位莫要气馁,接下来,仍然有大战在等着我们。” 众将士各自对视。 有人已经开始愁眉不展了。 他们一致认为,孟川没有那么容易死。 这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猫腻。 不过,既然节度使大人不愿让自己知道,那便装作不知就好了。 张博文再次叹了口气,顿时瘫软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你们先退下吧,安抚好各营将士,暂且按兵不动。” “诺!” 众人异口同声,纷纷退下。 他们刚走出营帐,便听到了张博文嚎啕大哭之声。 心中顿时一愣。 难道... 孟大人真的去世了? 过了几日。 张博文与蒙翼守在营帐中。 孟川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之上。 后者面无表情,耳边不断传来前者的喃喃自语,“子渊啊子渊,您怎会就这般离我而去,你走了以后,我们岭南道该如何是好啊!为何天妒英才!为何天妒英才!” 像是这样的话,在这几日以来,张博文时常说起。 平日里轮班守在营帐外面的将士,听到这些声音,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孟大人,可能真的去世了! 只是节度使大人碍于形势,所以才一直没有明说。 紧接着。 关于孟川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军营,令将士们都是人心惶惶。 有些高级将领忍不住了,也不攻城,士气已经下降,军心也快乱了,到了这种时候,他必须要走进营帐去问个清楚。 于是。 他们便一起问向张博文,“张大人,孟大人当真去世了?” “这怎么可能呢!孟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轻易...” “...” 对于他们的到来,皆在张博文的意料之内。 他深呼吸一口气,面色苍白道:“本官也不想,可事实就是如此,孟大人他...” 刹那间。 众将士懵了。 恰巧此时,营帐外也有驻守的士卒听到了张博文的那句话。 于是乎,孟川去世的消息,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传遍整座大营,乃至梧州城。 baimengshu.com 江家祖祠内。 这几日没有战事发生,所以江长昆便一直待在此处。 或许只有陪伴着江家的列祖列宗时,他那忧虑的心思,才能有所稳定一下。 这时。 有一名斥候送来消息,说是孟川去世了。 这件事情,在敌营中传的沸沸扬扬,不像是假消息。 闻声。 江长昆不敢置信道:“死了?不可能死!他这是在用计!这几日,敌营中都有何异象?” 那名斥候如实说道:“据说,张博文严禁此事流传,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眼下敌营中,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除此之外,敌营中的那些高级将领,都在时刻戒备,甚至已经有某些将领,开始试图与我们接触。” “严禁外传?” 江长昆喃喃一声,随即便摆了摆手,命他退下。 这件事情,绝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或许藏着一些猫腻。 倘若是用计,为何张博文还严禁此事外传? 江长昆眉头紧锁。 想了半晌,依然是看不透其中精妙。 又过几日。 张博文在营帐中朝着诸将勃然大怒道:“是谁?究竟是谁,将孟大人去世的消息传播出去?现在倒好,不光我们麾下的将士知道了,就连敌军也清楚了!你们可知,一旦出事,这责任究竟有多大?!” “大人息怒。”蒙翼适时开口道。 张博文闷哼道:“息怒不了,传令,擂鼓聚将!” 其后。 他站在点将台之上,朗声道:“本官心里很清楚,这几日,军中都在传孟大人重伤致死之事。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出去,那么本官也不再瞒你们了,孟大人...确实去世了。” 话音刚落。 大军中所有将士,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突然。 虽然大家都在传孟川已死的消息,但更多的,是以为孟大人很可能就是重伤而已。 毕竟那可是孟大人啊! 怎么可能死的那么突然? “将士们,本官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实属迫于无奈,因为本官心里清楚,孟大人是咱们的军魂。如今军魂已经不在,可军魂的意志尚存,孟大人生前最想看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拿下梧州,将遮掩在我们岭南上空得乌云撤去!” “江家,祸国殃民,若不是他们,我们岭南,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为了让咱们岭南道的百姓,在今后都能够过上安生日子,只有将江家赶出岭南!” “这也是孟大人的遗愿!孟大人为了我们岭南,付出了生命,这一切,都只是想让我们岭南从今日后再无战事!江家宵小,暗中放箭,射杀孟大人,你们说,我们该不该向孟大人报仇雪恨?!” 随着张博文的声音落下。 军中一片哗然。 紧接着。 无数人陆续开口: “完成孟大人遗愿,将江家赶出岭南!” “江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若是不将江家赶出岭南,俺们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 “为孟大人报仇雪恨!” “说得对,为孟大人报仇雪恨!” “...” 此起彼伏的声音,震耳欲聋。 张博文莞尔一笑,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什么叫做哀兵必胜? 这就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用计 张博文借助孟川之死,将士气提升到了一个顶点。 趁着这个关键时间点,他下达了一个命令。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梧州城! 完成孟川的遗愿! 让岭南的老百姓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再也不用承受江家的压迫。 事实上,一个江家没了,还会出现另外一个江家。 区别只在于,新的江家,能不能为皇帝所用。 几个时辰之后。 大军整装待发。 张博文亲自坐镇指挥攻城。 梧州江家宅院内。 有人急忙跑来,向江长昆汇报道:“江大人,您快去城头上看看吧,敌军就跟疯了一样,不惜性命的攻城啊,有人已经登上城墙了。” siluke.com 闻声,他大吃一惊,“你是说敌军攻城了?” 想到这里,他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城头之上。 举目望去。 数以十万计的大军,正汹涌而来。 江长昆深深皱起眉头,开始指挥将士们攻城。 不得不说,张博文他们攻城这么久,唯有这一次,是最猛烈的。 每个人的头上,都绑着白布条。 像是在为某个人戴孝。 见此,他喃喃自语道:“孟川...真的死了?!” 他有些吃惊,还是不敢相信。 将第一波攻城大军击退之后,他听到斥候汇报。 说是在攻城之前,张博文已经将孟川战死的消息告诉全军将士了。 并且还激励了众将士一番。 于是,他们才能这般不惜代价的攻城。 其目的,只是为孟川报仇。 江长昆望着即将凝聚第二波攻势的敌军,皱眉道:“张博文是在我们知晓孟川已死的消息后,才选择鼓动全军,打算与我们鱼死网破?如果真的是这样,看来这个孟川真的已经死了!” 虽然,这可能是一件好事。 不过。 他也要看看,敌军攻城的态势,究竟会猛烈到什么程度。 他们若是不惜性命的攻城,那么孟川就有可能是真死了。 第二波攻势。 张博文将所有的灵石拉来。 全部当做弹药。 无论是重弩还是灵炮,不停歇的进攻。 比双方来往的箭矢还要密集。 炮弹弩箭,落在城墙上的时候,不停发生爆炸般的巨响。 这不是一般的大炮。 后世的大炮,除了核武之外,很难伤到武者。 但是,这种灵炮发射出去的炮弹,却形如雷霆闪电,不仅是有巨大的爆炸效果,还能对武者造成难以恢复的伤势,直接触及本源。 梧州的城墙,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坍塌之势。 甚至有的墙面,干脆从中间崩裂开来。 “孟川一定死了!” 江长昆忍不住大笑起来。 身旁躲避炮弹弩箭的将士们,都感到不解。 敌军这么密集的攻势,还能笑出声? “将士们,集合所有力量,守城!” 江长昆大声说道。 敌军那么不惜血本的攻城,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 那就是孟川死了。 他们不敢在拖下去。 只能死战了。 好啊! 只要能守住这几波攻势,你们也就没什么攻城手段了吧? 江长昆内心狂喜。 就这么毫无节制的浪费炮弹与弩箭,迟早会被挥霍一空。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仅凭人力攻城,岂能将梧州攻下? 而且! 只要最近几日拿不下梧州! 士气必然下降! 到了那个时候,将你们全部歼灭,岂不是易如反掌? 怀揣着这个想法的江长昆,正在耐心等着敌方灵炮轰击结束的那一刻。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要反攻了。 但是。 必须要等敌军再无攻城之力的时候。 他们这么拼命的攻城,肯定需要休整。 而那个休整的时间,足以使他们全军覆没了。 灵炮与墨家重弩的进攻,持续了整整十个时辰。 战火蔓延到了梧州城内外。 将附近方圆十里,都映照的如同白日。 所有的灵石都消耗完了。 梧州城也成了一座破损的城池。 这个时候攻城,远比前几日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不过。 由于江长昆猜透了他们的想法,所以,也在命令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守城。 于是乎。 双方开始了一场不计性命的作战。 张博文这边死伤了数万人。 那都是精锐之师。 至于江家也不太好过。 不管怎么说。 这梧州城,还是没有拿下来。 张博文开始撤兵。 返回大营之后,将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付出了巨大牺牲,依旧没有拿下梧州城。 他们怎么能够甘心? 人人都憋着一股气。 只要这股劲儿没有卸掉,即使垂头丧气,短暂时间内,也不会对士气有多大影响。 张博文与蒙翼来到孟川灵前。 将周围士卒全部撤了出去。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件小事了。 张博文对着孟川说道:“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全部挥霍一空了,将士们也付出了一定代价。” 闻声。 后者突然起身。 “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一刻。 张博文神情淡定。 蒙翼却有所吃惊。 紧接着,孟川说道:“若是不能将我假死之事做绝,那么整个计划,便会漏洞百出。没有今日将士们的牺牲,就没有来日我军的大胜。” 他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有了整整一日的攻城大战,才能让江长昆认定,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将士们,是在做困兽之斗。 是想趁着他的尸体还没凉透的时候,发动一次当前所能发动的最强一战。 只有如此。 江长昆才能觉得,孟川是真的没救了。 敌军已经开始疯狂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张博文说道。 孟川直言道:“召集诸将议事。”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将士都来到了营帐。 而后。 脸色苍白的孟川,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所有人见到他的时候,都充满了震撼。 这时。 陈辽推来一张轮椅。 孟川坐了上去,环视众人,一言不发。 他虽然没死,但的确受了重伤。 那一箭,差点伤了他的本源。 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诸位,本官知道,你们此刻有很多疑问,但是在回答你们问题之前,本官尚有一件事情要做。”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陈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将信上的名字念出。 覃谱。 宗辰。 祝兴... 总计一十七人。 都是由张博文亲自提拔上来的,岭南道本土将领。 孟川缓缓闭上双眼,淡淡说道:“动手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拿下梧州 孟川话音刚落。 陈辽便将身旁桌子上的杯子打翻。 顷刻间。 营帐外,冲来几十名锦衣卫的人。 他们二话不说,便将信上所写的那些人,统统杀了一个干净。 “孟大人...” “这...” “....” 包括张博文在内,所有人都被孟川的铁血手腕震撼到了。 其中有一名将领,看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被杀,心中气急败坏,质问道:“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倘若你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休怪老子翻脸无情!” ranwen.la 原先,都在说孟川死了。 他感觉到悲愤异常。 所以攻城的时候,可谓将家底都拿出来了。 但是现在呢? 没死! 那么将士们的血,岂不是白白流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孟川率领着大家,才能走向最终的胜利。 但是现在呢? 不仅没死,还杀了这么多有着累累功绩的人。 这岂不是自断一臂? “辛肃!住口!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张博文低沉着声音说道:“子渊,向大家解释解释吧。” 如果这件事情,没有个合理的说法。 那么这支军队,将如一盘散沙。 孟川选择沉默。 陈辽向仍然在场,还活着的那些人,一一作揖道:“诸君,其实这件事情,孟大人事出有因。自从我们来到梧州城前之后,便屡屡被敌军扼制,无论我们的攻城时间,或者是攻城计划,敌军都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孟大人已故的消息,也被敌军知晓,难道你们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实话说,若不是孟大人搞出假死的计策,我们锦衣卫,还无法找到他们私通敌军的线索。” 这时,孟川也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开口道:“除了他们之外,你们当中,也有一些人,与敌军将领有着密切往来。 本官并不怪罪你们,因为你们都是岭南出身的将领,你们当中,与不少守着梧州城,甘心为江家卖命的将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兄弟、朋友,但是...与江家站在一起,等待你们的结果,只有走向灭亡。”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那几张信封毁于一旦,化成碎末。 其实,那张信上,什么都没写。 他也不知道,具体有哪些将领,还与敌军有着密切往来。 所以,他只能采取这个敲山震虎的办法。 “你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本官既往不咎,但是从现在开始,谁若是与敌军还有联络,那么本官比将其视为血仇!” 孟川环视众人。 见到不少将领均已沉默。 便再次开口道:“本官假死,又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城,就是要让敌军相信,到时,他们见我军士气低落,必将率军来攻。” 蒙翼眼前一亮,“孟大人是想在此地坑杀敌军?” 闻声,孟川摇了摇头,道:“我们最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拿下梧州,只有拿下梧州之后,江家才能如无根浮萍一般,再也成不了气候。 经过整整一日不间断的攻城,本官相信,梧州已经破损到一定程度了。若是敌军抽出兵力,前来夜袭我大营,那么城中防备定然有所不济。 到了那时,就是我们拿下梧州城最好的时机。” 一时间,众将士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他们瞬间明白了一切。 江长昆确信孟川死了以后,再加上整整一日不断的攻城,肯定会料定己方大军士气下降,将士们再无百战之心。 如此,他必然派兵夜袭敌军,以求将自己等人一举击溃。 梧州城的防守兵力必然出现空缺。 如今的城墙,又近乎破损。 这样一来,拿下梧州,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这一套连环计谋,若是有其他人知晓,必然功亏一篑。 甚至将直接影响大军败北。 所以,从一开始,孟川就没打算让将士们知道。 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他吩咐张博文所为。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孟川要耐得住性子,等待敌军来攻。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蒙翼皱眉道:“倘若敌军不来进攻该怎么办?” “你们攻城一日,死伤无数,为何突然不攻城了?”孟川反问道。 “肯定是因为大型的攻城器械,都在此战中毁于一旦或者是消耗一空了。”蒙翼回应道。 没了攻城器械,拿人命去填,根本就不划算。 所以,他们只能等。 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之后,再有所图谋。 “既然如此,换个身份想一想,你若是江长昆,会放弃全歼我军的机会么?”孟川补充道:“江长昆这个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眼见胜利在望,可以为江家谋得一线生机,他为何不做?” 从江长昆让江长武南下寻找生路这件事情上看来,前者是有一定野心的。 他想争取江家真正的主导位置。 不然的话,也不会急于让江长武做这件事情。 也是从这个地方,让孟川心生一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可以称之为攻心为上。 不然的话,江长昆在城头射出的那一箭,无论如何都伤不了孟川。 翌日。 傍晚。 锦衣卫传来消息,说是梧州城内有异样。 似乎是有喊打喊杀之声。 孟川借此猜测,江长昆坐不住了。 “命全体将士,放弃大营,绕山道,余晖包抄梧州城,要以最快时间,将梧州拿下!” 他做出决定。 由于此前已经做好准备。 所以,此行,将士们什么都没带。 只带着弓弩、兵刃,还有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 比如攻城梯等。 话说梧州城那边。 江长昆信心满满的整装待发。 十万甲士,全部都是骑兵。 夜袭敌营。 还得靠骑兵。 他有足够的信心,只依靠这十万人,就能够将敌军完全击败。 然而,当十万大军行进到孟川军队大营前时,他懵了。 空无一人。 连粮草辎重都不要了。 不! 粮草他们给烧了! 连锅都砸了。 至于那些诸葛重弩,基本都已经缺失了重要的零件。 什么都不能用了。 江长昆目瞪口呆,“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他们连夜撤军了都不成?给我搜!我就不信,这么大一座敌营,连绵数里,一个人都没了!” 就在这时。 他看到梧州城方向,火光冲天,烟雾缭绕。 那是... 狼烟! “糟了,中计!后军变前军,以最快速度,杀到梧州城!” 江长昆怒吼一声。 第二百五十章:境界提升 梧州城头之上。 ‘江’字大纛已经改成了‘孟’。 待江长昆火速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孟川亲自率领的大军,已经将梧州城攻下。 此刻。 他正坐在城头之上,向城门前的江长昆笑声说道:“事已至此,降了吧,否则你身后的大军,都要受你连累。” ranwen.la “休要乱我军心!” 江长昆双眸冲血,厉声道:“梧州城,早晚我会重新夺回来,届时,必然将你挫骨扬灰!” “冥顽不灵,放箭!” 孟川一声令下,早就在城头上埋伏好的将士,顷刻间,便拉弓搭弦,放出无数箭矢。 江家军队由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损失惨重。 江长昆不敢逗留,就此离去。 孟川缓缓闭上双眼,向身边的一众将领说道:“大局已定,江家,已为囊中之物。” “大人,要不要派兵去追?”蒙翼开口道。 他看到,江长昆已经率领军队向西面撤去,此时若是不追,可就没机会了。 闻声,孟川摇头道:“让他们走了,若是此刻去追,必然使敌军同仇敌忾,届时,与我军拼死一战,会造成我军严重伤亡。”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眼见毫无生路可退,肯定会拼死一战,如此一来,还能拼出一条生路。 倘若束手就擒,鬼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残酷局面。 “本官累了。” 孟川咳嗽几声,由几名士卒搀扶,暂时前往刺史府歇脚。 至于江家,此刻已经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除了江家子弟之外,还有一些兵卒,由于他们都是岭南道的老百姓出身,所以孟川对于他们的处置,也很宽仁。 愿意继续当兵打江家的,就继续当兵。 待遇与从一开始就与江家势同水火的那些兵卒相等。 不愿意继续当兵的,则获得了一些路费,让他们能够安然返家。 众将士看到孟川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役。 孟大人虽然是假死,但是身上,也肯定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 他返回刺史府中的时候,并未入眠。 而是盘腿坐在床榻之上,调动体内气韵,来修补伤势。 门外,是数以千计的将士。 今夜,他们只是刚拿下梧州城而已,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当然要防范,会不会有某些人,心怀不轨,想要刺杀孟川。 不得不说,江长昆那一箭还真的是恨。 绝对是抱着要他性命的心态,射出的那一箭。 只是若没有孟川后来的计划,他肯定是不相信,仅仅凭借那一箭,就能将其杀死。 疗伤期间。 孟川将体内的星河唤出。 整座房间内,顿时星光璀璨。 去门外夜空遥相呼应。 渐渐有点点星光化作气韵,融入孟川体内。 与此同时。 山河社稷图当中,也有异象发生。 待在图中世界的胡媚娘与孙小易,只觉身周有无穷浩然气狂涌而来。 逐渐弥漫在现实世界当中。 它们二人像是感悟到了什么,竟然学做人的模样,盘腿而坐。 这时。 那些气韵,尽数被孟川吸入体内。 顷刻间。 不仅伤势已经缓和不少,就连自身境界都突破了。 如今,他已经是六品不惑境巅峰的强者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觉察到了图中世界的胡媚娘和孙小易身上发生的异样,喃喃笑道:“也是天意,你们此生与儒家有缘。” 一猴一狐,居然将浩然气吸收。 这当真是奇特至极。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能够让人明白。 毕竟,它们俩经常听孟川讲解儒家经典。 触类旁通之下,能做到这一点,并不足为奇。 只是,一旦入了儒道,将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让他们去走。 “山河社稷图果真奇妙,若不是我以星河之力,滋润自身经脉伤势之时,无意间触动了此图,只怕还难以知晓,此图中,居然藏有不少浩然气。” 那些浩然气,虽然对孟川来说是一大助力。 可是,也没有很重要。 此番他能够提升境界,完全就是因为基础打的够牢。 再加上近日以来写了不少杂文。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 不过。 山河社稷图既然是李慕白留给他的一份‘见面礼’,关于其中的奥妙,估计还有很多,只是需要自己一步步去揭晓。 翌日清晨。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孟川走出房屋。 这个时候,张博文以及蒙翼等一众将士,都已经在耐心等待着他了。 张博文心里很清楚,如果对抗江家的这场战役,没有孟川,他们根本就无法取得这场伟大胜利。 “子渊,你完成了老夫心中的一个目的。” 他郑重作揖道。 “攻下梧州?”孟川试探性问道。 张博文点头道:“正是。自从老夫担任这岭南道节度使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拿下梧州,可是我心里很清楚,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无法做到这点。” 这算是他对孟川的充分认可。 “张大人言重了,江家还未彻底消灭,我们仍需努力。” 他看向陈辽,问道:“江长昆的那支军队,经过这一夜的时间,跑到哪里去了?” 对方直言回应道:“去往容州的方向了,属下感到困惑,最好的逃亡路线,不应该是南下与江长武会和吗?” 顿了顿,孟川开口道:“他一旦南下,势必会为镇守容州的江长文带来困扰,初步预料,江长昆应该是想与将长文一起南下与江长武会和。” 他认为,这是当前,江长昆唯一能走通的道路。 积蓄剩余的实力进行整合,才能在将来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中求生。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蒙翼问道。 孟川直言道:“我们现在的敌人,已经不是江长昆了,而是江长麟,此人乃是江家目前的精神支柱,倘若他死了,整个江家的军队,将会犹如一盘散沙,届时,即使这个江长昆有力挽狂澜之力,也不过是多挣扎片刻罢了。” 话说回来,要不是他跟在诸葛静远身边学习了一段时间,只怕江家七虎随便出现一个,就足够让他疼痛的了。 “报!” 不远处,有一名士卒来此。 他神色匆匆,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川皱眉道:“何事?” 这名士卒单膝下跪道:“江家祖宅,突然出现了一名强大修士,他说他叫江长志,他想见您。” 闻声,孟川神情一愣。 江长志... 江家七虎中,最为神秘的那个存在。 第二百五十章:境界提升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二百五十一章:乘胜追击 众将士感到来者不善。 劝孟川莫要前去。 对待江家人,还是以武力镇压的好。 但是,孟川倒是想见见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长志。 因为在江流儿交给他的书信中,有提到过此人。 既然是让自己保住此人性命,那么想来,此人绝不会向自己的几位兄弟那样,与朝廷作对,危害岭南百姓。 ranwen.la “这个江长志向来颇为神秘,本官对其颇感兴趣,见见倒也无妨。”他向众人说道。 蒙翼皱眉道:“万一遇到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现在的江家,已经被我大军围住,若是江长昆敢向我动手,那么他谁都救不了。” 孟川认为,对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江家还有值得他牵挂的人或物。 不然,只是为了报仇,可能性不大。 现如今,在梧州城内向孟川动手,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众将士不在相劝。 江长志约孟川见面的地点,就是江家的那处山顶,之前,就是在这里,江流儿施展莫大神通,困住了江辰。 来至山脚,孟川有些唏嘘。 上次一别至如今,转眼就已经过去五个月。 五个月来,沧海桑田,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一座数百年来都堪称鼎盛的家族,转眼之间,已近乎烟消云散。 “本官独自登山,你们都在此处守候着吧。” 孟川心意已决,他人不敢违抗。 只是过于担心他的安危。 亲眼目睹着他登上山顶,并且,还将四周彻底戒严。 如今,江家为江辰准备的那个祭坛还在。 只是... 一切都物是人非。 孟川正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祭坛之前。 想来,对方便是江长志了。 “听说你要见我?” 孟川负手而立,缓步上前。 山顶下,有上千名士卒正严阵以待着。 还有不少墨家重弩以及灵炮,都瞄准了江长志。 待对方缓缓转过身来的时候,孟川竟然感到一丝诧异。 眼前这个人,明明要比自己要大个二三十岁,却年轻的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面若冠玉。 让人不敢小觑。 “你还真敢独自前来,将我江家搞成现今这般模样,不怕我杀你么?”江长志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弧度。 孟川正色道:“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确切的说,是相信江流儿。” 他将对方给自己书信名单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江长志微微愣神,随后长叹一声,喃喃道:“曾几何时,我们江家,也曾把家国大义挂在嘴边,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我堂兄做的很正确,江家确实要变一变了。” “所以你将本官请来,只是为了感叹你们江家近日以来所发生的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孟川皱了皱眉头。 江长志摇了摇头,“我来,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孟川好奇道。 江长志道:“我会帮你杀了江长昆与江长麟二人,但是...你必须要让我们江家活下来的那些人,继续待在这里。” 这里,是江家祖宅。 是江家历代族长或者是德高望重之人的栖息之所。 “他们可是你的兄弟。”说实话,孟川很感到惊讶。 因为在说出要杀了江长昆等二人的时候,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这代表着,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或者是说,所谓的兄弟感情,在他眼里看来,犹如浮云。 “他们不死,江家只会一错再错,我不想等到朝廷正式将江家视为叛逆的时候,再去挽回。” 实际上,到了那个时候,江长志心里也很清楚,一切都不可能有所挽回了。 “除了江流儿给我的那些名单之上的人,其余江家子弟,都不能活。”孟川正色道。 这是底线,绝对不能让步。 江长志点了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先去杀江长昆,再杀江长麟,帮你杀掉这二人,足以使军心下降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尽管乘胜追击便可。” 孟川也是怀揣着这个心思,所以,才答应他所言。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经此一役,你们江家元气大伤,再难回到巅峰,届时许多仇家,都将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即使如此,你也要待在此处?” 江家祖宅的这个地方,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如果今后有人找江家报仇或者是麻烦,肯定是奔着祖宅来。 到了那个时候,江家岂能有安稳之日? 江长志说道:“这个你无需担心,待江家的事情平定之后,我将是江家新任家主,从此,我们江家只经商,不从政,绝不与民夺利,有我在,那些想来找江家麻烦的人,也得逞不了。” 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三品武夫。 估计,整个江家,目前也就只有他一个三品高手了。 其实,这些年来的江家,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 但已经属于外强中干。 家族内外,全靠江辰撑着。 没了人妖大战时期的辉煌。 那个时候的江家,光是三品高手,就足足十余位。 甚至差一点就能出现一位冠绝古今的一品高手了。 然而... 因为一场内乱。 因为江辰与自己的兄弟相残。 致使江家老一辈的高手近乎死绝。 当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 倘若那些人活到如今,即使江辰死了,江家依旧会屹立不倒。 毕竟,一个真正强大的世家,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生死而没落。 孟川与江长志意见达成统一。 倘若江长昆和江长麟真能死,那么这场战争,将会少流许多血。 江长志走了,御空飞行而去。 孟川下了山脚,递给陈辽一份名单,嘱咐道:“名单上的这些江家人,都可以活着,至于其他人...全杀,一概不留。” 陈辽领命之后便就捧着名单退下。 孟川做了调查,这份名单之上的人,大多都是小孩子。 也就是说,除了这些孩童以外,所有的江家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干过一些恶事,不容活在这个世上。 孟川抬头望着蔚蓝色天穹,喃喃说道:“江先生,梧州我已经拿下来了,希望你可以看到你们江家,有朝一日,会好起来。” “岭南道,也会好起来。” ... 生活在梧州城内的百姓,并没有因为孟川他们打进来而高兴,相反,他们并不希望孟川他们可以将此城占据。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江家的庇佑。 即使其它地方受灾受难,但是梧州城,始终都会保持着太平安康的一幕。 而之所以能够保持,是因为,江家窃取了一道百姓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接下来,对于孟川来说,就跟江长志说的一样,乘胜追击。 第二百五十一章:乘胜追击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二百五十二章:死战不退! 许多将士都在询问孟川,江长志到底和他谈了什么。 而他没有直接回应,卖了一个关子。 因为这件事情,还需要绝对保密才行。 要不然的话,江长志还没接触到江长昆,便被后者知晓,那么刺杀后者的事情,自然也成不了。 ranwen.la 几日后。 孟川将梧州城的事情处理完毕,就开始扩充军备,将军队的数量维持在了三十五人左右。 至于梧州,被他留下了五万人。 并且还找了一位亲信,亲自镇守此城。 想来有这五万人守城,即使江长志没有杀死江长昆,对方率军来反扑,被自己知晓之后,也能坚持到自己率领援军赶来。 当前。 最为残酷的战争,还是要属永州城这边。 原本随着童策率军过来,永州守城的军队数量,已经颇为可观了。 但是,从最近的几场战役下来,整座永州,十余万的守军,至今为止,还有两万不到。 这两万人,半数以上,还都是伤员。 难以发挥有效战力。 战死人数高达八九万人,这在近代十几年以来,绝对是首例。 不过,江长麟那边也不太好受。 累计战死者,已经十几万人了。 毕竟是攻城的一方,伤亡惨重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永州城头上。 童策与曹康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前者的左臂已经断了,好在能够拿刀的右臂还完好无损。 至于后者... 在某一次作战中,胸腹被一支利箭贯穿,好在命大,挺了过来。 但是身体素质却严重下滑,至今为止,只能发挥出全盛时期,五分之二的战力。 “刚接到消息,孟大人已经将梧州城拿下来了,按照此前我与孟大人所说,即使此刻我们撤出永州,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童策开口道。 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是想听听曹康的意见。 对方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当真就这么甘心的撤出永州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童策皱眉道:“难不成,真要战死在此处?” 曹康正色道:“为了守城,我们付出了太多惨重的代价,说实话,这个时候撤出去,不仅我不愿意,只怕将士们也不愿意。他们有许多袍泽、兄弟,都战死了,大家撑到现在,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都想着战死在这里...” “我明白了。” 童策咧开大嘴笑道:“其实...我也不想走,长眠于此,我觉得挺好。要是真被江贼占了永州城,只怕城里的那些百姓,会...” 说到这里,他唉声一叹。 这场战役打到现在,已经不是生与死的事情了。 建功立业,也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他们二人只想着,多守住永州一日。 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城中百姓。 至于另外一半,就是为了那些因为护城而死的英灵们。 说实话,国朝培养一位士卒并不容易。 从制式盔甲,到杀敌之术的培养,再到器械的齐备,期间,要付出很多财力物力。 然而,正是这些优秀的士卒,却死在了最不该死在的内乱当中。 倘若是对付外敌,大家死就死了。 但是,这是江家一手挑起来的内乱。 将士们为了平息内乱,护佑永州而死。 倘若他们此刻退去,不在坚守永州城,岂能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将士们? “我将大家伙召集起来,问一问大家的意思,倘若...倘若大家都愿意坚守的话,咱们就死死守在这里。” 曹康豁然起身,将所有士卒召集一处。 剩下的这两万人,基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伤痕存在。 只是分轻重而已。 上述所讲半数无法发挥全部实力,是他们都负了重伤。 但另外一半,都有负伤,不过伤势较轻而已。 曹康环视众人,目光坚定道:“本官方才得到消息,孟大人已经拿下梧州,距离江家叛逆灭亡之日已经不远。按照孟大人的意思,我们可以放弃此城,自寻生路。 但是,此战进行到现在,本官心里很清楚,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不愿就此舍弃此城,我要听听你们的意见,是死守,还是弃城!” 话音落下。 意料之中的喧嚣吵闹,并未出现。 而是每名将士身上,都保持着足够沉默。 过了半晌。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兵从人群中走出,缓缓开口道:“俺是春州城的人,以前有个背后靠着江家的恶汉欺负了俺婆娘,俺忍气吞声,没敢发作。 后来邻居们就说俺没有胆子,不配做个男人,俺婆姨更瞧不起俺,从那以后,俺婆姨经常去找野男人厮混。 俺不敢得罪她,毕竟,这年头讨个婆姨不容易,更何况,俺们又有了孩子,你们可别笑,那孩子绝对是俺的孩子,长得可像俺了。” 话说到这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嘲笑他。 而他则继续说道:“后来俺见不到婆姨找野男人,便想着去当兵,不是说当兵之后,自家婆姨若是再找野男人,就会受到国法处置嘛,说实话,俺就是因为这个想着去当兵。 后来,俺去了兵营,俺孩子被俺婆姨送回了乡下老家,谁知道那傻婆姨居然又去勾引那个恶汉了,她是带着菜刀去的,可惜,没将那个恶汉砍死,倒是自己被恶汉丢进河里喂鱼了。 俺不敢报仇,俺怕死...但是!” 顿了顿,老兵的目光突然充满了坚韧,“这几日以来,俺突然不再怕死了,俺也有了胆子,俺不想撤出永州,俺要多杀几个江家人,也好让俺娃知道,他爹不是什么孬种。俺...俺话说完了。” 曹康点了点头,“你们呢,是死守还是弃城?少数服从多数,现在,未来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上。” 话音刚落。 不少人都开始陆续开口: “俺哪也不去,就死守永州城!这城里,有俺爹娘,有俺娃儿,俺不能走!江家是吃人的老虎,俺要是走了,俺家人咋办?” “我也不去!死守永州!我的几位堂兄,都死在了此战,他们要是知道我弃城逃跑了,肯定看不起我。” “说得对,死守永州!” “不能让江家人跨过永州城!” “...” 此起彼伏的声音震耳欲聋。 曹康看向依偎在城垛前的童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后者点了点头,同样也是莞尔一笑。 只是这笑意,多少有些勉强。 曹康看到他的回应,郑重的点了点头,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死守永州,死战不退!” 众将士纷纷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过头顶, “死战不退!” 这四个字,徘徊在城头之上,久久不绝。 忽地。 城中百姓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不少青壮年,都拿着家里的一些干活的家伙什,来到了城头下。 还有不少妇人、老汉,手里提着各种东西,有鸡蛋、蔬菜、粮食等。 甚至都有孩童,跟随自家大人来到城头之下,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孩儿也想打江家人...” 曹康与童策见到这一幕之后,心中皆五味陈杂。 军民同心,齐力破敌。 第二百五十二章:死战不退! 第二百五十三章:送二哥上路 三十五万大军,从梧州出发,前往桂州,一路跋山涉水,即使最快,也要将近十几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他收到了来自永州的书信。 营帐中。 孟川向众将士说道:“童策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要死守永州,你们怎么看?” 蒙翼率先说道:“如果能在我们攻下桂州之前,他们能将永州守下去,那么,江长麟可真就是无根浮萍了。” “这只是一种如果,现实是,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兵力了,永州城只怕难以守下去。” 孟川将书信递给一名将士,让他们逐个查看。 而他则蹲在火炉旁,静待众人议论之声。 很快,便有人说道:“他们愿意死守,可是就靠一两万人,又能守得住几日?末将建议,还是安排他们撤兵吧,总好过全死在永州的强。” 另有人附和道:“只要我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桂州,然后合围江长麟,届时即使他拿下永州,也于事无补了。” 孟川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都没错。 只可惜,他们的这种思维,就注定他们只能为将,不可为帅。 “蒙翼,你的意见呢?”孟川又问道。 他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之所以还要反复的向他们询问,主要还是想着锻炼他们一下。 蒙翼作揖道:“末将认为,不如继续向永州派遣援军,只是希望他们可以等到我们的援兵到来。” “若是派遣援军到了永州城,届时永州已然落入江长麟的手中,又该如何是好?”有人提出质疑。 xiashuba.com 蒙翼担心的地方,就在此处。 随后,众将士便开始争吵起来。 有人说,提议让孟川下令,强行令童策撤军,以此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有人又说,一方面派出援兵,一方面猛攻桂州,双管齐下。 但不管是那种想法,都没有说到孟川心里去。 张博文似乎主意到了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开口笑道:“孟大人,你就莫要卖关子了,想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定计吧?” 孟川点了点头,说道:“双管齐下是个好办法,不过要虚实结合才行。” 顿了顿,他继续直言道:“蒙翼,本官给你五万人,前去佯攻桂州,记住,此去声势一定要浩大,要让桂州的守城军队知道,咱们去的兵力,是主力。” “其余将领,跟随本官,以最快速度,赶往永州,与江长麟展开决战。” 闻声。 众人恍然大悟。 “不愧是孟大人,只要敌军相信,我们围攻桂州的军队,乃是主力部队,那么,江长麟那边定然投鼠忌器,顾虑桂州安危。不过,由此,他肯定会继续攻打永州,以图桂州与永州之间互为犄角之势,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派到永州的军队,才是主力。” “没错,江长麟若是知我们派遣援军过来,若是半路截杀我等,那么,倒是正中我等下怀了。” “...” 众将士一脸欣喜。 孟川摆了摆手,吩咐道:“都下去准备吧,两个时辰后,分兵。” 佯攻桂州这事,军中所有将领,也就只有蒙翼能够做好。 ...... 容州城外两百里处。 漓水河畔。 江长昆麾下的残兵败将,便集结于此。 他心里很清楚,靠着眼前的十万甲士,根本就没机会光复江家往日荣耀。 只能说是苟延残喘而已。 但是。 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可望不可求的事情了。 正在吃着烤鱼的江长昆,独自坐在岸边,突然听到有斥候说,大营外,一名白衣少年,点名要见他。 几名士卒想要将其轰走,或者是干脆杀了,可到最后,都被他所击退。 白衣少年? 江长昆微微皱起眉头。 随后,营外便响起一道壮阔声音,“二哥,小弟长志,已备好酒菜,不知可否前来一叙?” 闻声,江长昆面色一喜。 江长志,可是家族里的炼武奇才啊! 倘若是得到他的帮助,那么南下之路,便不再崎岖坎坷了。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走出营外。 而江长志则盘腿坐在地面,身前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摆满了上等酒菜。 见状,江长昆大笑道:“三弟,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为兄好提前弄些美味佳肴,不至于让三弟你忙活了。” 他一屁股坐在江长志对面,看到自己杯子里已经倒满了酒水,便想也没想的一饮而尽。 江长志摇头道:“难道二哥此刻,还能吃上所谓的美味佳肴?” 闻声。 江长昆微微皱起眉头,“二哥虽然吃了败仗,但是,不至于连顿饭菜都请不起吧?” “你将我们江家的祖宅都给丢了。”江长志面无表情道。 江长昆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鸡腿,便大口啃了起来,吃了几口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们江家遭次重变,并不是为兄愿意看到的,事实上,为兄已经尽力了。但是眼下你回来了,为兄便有了地气,重新将咱们梧州城给夺回来!” 在他眼里看来,江长志能来到这里,显然是对当前的局势一清二楚。 至于梧州城能否夺回来,他心里也没底。 或者说,他觉着不可能。 只是,他想将对方不悦的情绪稳定下来。 谁知,江长志不高兴,根本就不是因为梧州城的事情。 他豁然起身,背对江长昆,面朝梧州城的方向看去,淡淡开口道:“二哥,你扪心自问,现在的江家,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我指的是,孟川还未起兵来攻,我们江家有老祖坐镇的那段日子。” 闻声,江长昆皱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江长志怅然若失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选择不告而别,云游四方?是因为,我想躲避那时的江家,我想从此以后,与江家再无任何瓜葛。” 江长昆冷声回应道:“那你为何这次又回来了?” 江长志直言道:“因为江流儿,是他让我回来,重整江家。若不是他,我是不会回来,也不愿过问江家的生死存亡。” “江流儿?” 江长昆冷笑不止道:“若不是他,老祖岂会失踪?我们江家,又岂能沦落到今时今日的这般田地?” “二哥,你错了。” 江长志转身与其对视,“你与老祖,大哥等人,都错了,是你们一手将江家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怪不得任何人。” 江长昆本想反驳,却听他又说道:“我也错了,我本以为,眼不见心不烦,足可以让我此生无忧无虑,但是,这种躲避,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不作为。这一点儿,江流儿就比我要强,是他,让我醒悟,所以,我回来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江长昆有些不耐烦了。 话聊到这种地步,他岂能不明白,对方肯定是不会相助于自己了。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但是,我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 闻声,江长志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送,二哥上路!” 第二百五十三章:送二哥上路 第二百五十四章:援军 江长昆死了。 死在自己的兄弟手中。 可能他到死都想不明白,即使兄弟之间的道路不同,但也远远不到分生死的程度啊。 但是,对于江长志来说,他有足够理由去做这件事情。 江长昆死了以后,江长志便拉着他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兵营当中。 如今,兵营里的主要将领,还是由江家人担任。 不少将士,在没有得到江家人的命令下,不敢冒然向江长志发起进攻。 但是,很多士卒都在议论此事: “他...他怎么敢啊!那可是我们的统帅!” “江大人真的死了?是被他所杀?!” “...” 一众江家人也赶了过来,聚集在一起。 他们各自拔出兵刃,其中一名年长者说道:“三公子,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吗?他可是你的兄长啊!” 江长志将江长昆的尸体随手丢到一旁,环顾四周,摇头叹道:“好好一个江家,居然被你们这些人,败落成如今这个样子。” “三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哥,倘若你今日不给个满意的答复,我等绝不允许你离开这里!” “三哥,二哥是多么的信任你,才会独自走出兵营赴宴,可是你呢?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 “...” 很多人都在气急败坏着。 在他们眼里看来,如今的江家已然是穷途末路了。 他们需要一个精神领袖,来率领他们走出当前困境。 可是,现如今,那个统帅死了! 被自己人所杀! 江家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了,还要内讧? 这样下去,江家还能有救吗?! 江长志负手而立,看着眼前一名叫着自己三哥的江家人,笑着开口道:“你问我干了什么事,我倒是要问问你,问问尔等,这些年来,仗着老祖,你们又曾干过什么事情? 曾经的江家,深受百姓爱戴,即使仇家无数,但是也占据着民间大义,从而可屹立不倒。然而,现在呢?” xiaoshuting.info “一切都变了,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日,你们都必须死,只有这样,才能使江家,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净化。” 即使孟川在梧州江家祖宅山顶上的时候,没有答应江长志的要求,那么,他也会杀死江长昆与江长麟二人。 因为,只有他们死了,江家才能真正的走出一条生路。 “想让我们死?我等先杀了你!” “众将士听令,杀了他!” “...” 江家那些将领下令了。 士卒们不再犹豫。 纷纷朝着江长志射箭。 但是,那些箭矢,在距离他身前三尺的距离时,都已经断裂开来。 这时,他向前迈出一步,漠然道:“你们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距离我如此之近!” 他虽然有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领,但是,这也要分情况。 倘若自己被大军重重包围,那么即使有天大的能耐,也难将想杀的人杀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此刻,那些自己想杀的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这么短的距离,那些人,难以逃脱。 随着江长志的悍然出手,一场屠杀便开始了。 军中所有江家将领,全部被他屠杀殆尽。 浑身浴血。 那些士卒们都愣了。 一个个也不敢向前了。 因为,领头的全死光了。 江长志淡淡道:“你们...不是江家人,大多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没必要为日薄西山的江家卖命了,脱去身上的那副盔甲,将兵刃都留在这里,各自逃命去吧。倘若,让我知道,你们敢聚集一处,为非作歹,我会一个个的,将你们全杀干净。” 所有人听到这番话以后,心头都在发颤。 顷刻间。 十万甲士,全部一哄而散。 他们当中,可能会有人占山为王,成为土匪。 也可能会有人回到老家,安生种地。 但是这一切,江长志都管不到了。 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不过只是吓唬他们的而已。 整座岭南道这么大,这些将士,跑到哪里,去做什么事情,他又如何管得过来? 当偌大一个兵营,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尸体,心思陈杂。 或许,当自己死了以后,眼前的这些人,若成了鬼魅,都会来找自己报仇。 但是。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他将所有人的尸体堆积到一处,点了一把火,全给烧了。 此后。 他望着永州城的方向,喃喃道:“还有一个,大哥,多年不见,不知你是否愿意看到我,想来,是愿意的吧。” 此时。 孟川麾下大军,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永州。 而江长麟,在这几日以来,一直在猛攻永州。 童策的腿断了,被两支箭矢分别射穿。 在这场残酷战役中,他没有办法安下心来疗伤。 至于曹康。 情况也不太好。 腹部中箭数次,流血极多,战力大打折扣。 前日,他还陷入了昏迷当中。 在今日清早醒来,简单填饱肚子以后,便立即来到城头,与童策并肩作战。 童策已经无法杀敌了,他将自己绑在旗杆上面,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大声怒吼道:“将士们,为了咱们永州城的老百姓,为了那些战死的袍泽兄弟们,都给我奋力杀敌啊!” “将来永州城的百姓,会将我们记住的!杀!都给老子杀!” “把江家这些贼寇杀个干净!” “...”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提升士气的。 再加上,有曹康与将士们一起奋勇杀敌,所以,这些天来,甘愿留下来守城的那些将士们,不仅毫无怨言,反而还拼了命的与敌军血战。 “杀!” 曹康看到有不少人从北面塌陷的城墙上来,便孤身一人,提领着一把长枪,直接杀了过去。 可惜。 登上城墙的敌军将士实在是太多了。 乌压压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丝毫退却,依旧还是主动出击。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今日,就让你们陪同本官一起赴死!” 曹康枪出如龙,每每挥动一下,便有一名敌军将士身死。 不过,也有人趁着他换气的功夫,在背后偷袭,砍了他几刀。 一时间,整个背面,鲜血淋漓。 又有人攻向了的他左腿,一刀砍去,直接将脚筋挑断。 曹康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 “童兄弟,我先走一步!” “老哥,兄弟我随后就到!” 二人很清楚,今日,将是他们最后一战了。 因为,将士们都快拼光了。 他们,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然而就在这时。 敌军突然鸣金收兵。 正当二人困惑不已的时候,永州城外,一行骑兵火速朝这边赶来。 ‘孟’字大纛,在阳光的照射下,极为耀眼。 第二百五十四章:援军 第二百五十五章:决战 是援军! 一时间。 曹康与童策,都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两个不惧生死的硬汉,居然失声痛哭起来。 当他们决定要死守永州城的时候,已经不指望能有援军到来了。 毕竟,他们心里很清楚,孟川的计划就是,让他们放弃永州,自寻生路。 既然连这场战役,己方的最高统帅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有任何援军到来。 可是不成想,最后援军还是来了。 所有的将士们都在狂欢。 他们齐齐发出的声音,让这片天地都为之颤抖。 敌营中。 江长麟正在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哪来的援军!哪来的援军!斥候是干什么吃的!” “眼看就要将永州拿下来了,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了援军!难道,当真是天意要亡我江家不成?!” 他状若疯魔。 江家的几名将领,都不敢有所声张。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让他们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准备。 “报!急报!急报!” 有斥候闯进营中。 江长麟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何事?” 斥候单膝下跪道:“大人,属下调查得知,前来援助永州的军队,乃是孟川的主力部队,约有近三十万人!” “你说多少?三十万?” 江长麟大吃一惊。 三十万! 主力部队! 主力不是再打桂州吗? 怎么可能会过来!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斥候抱拳道:“大人,属下确实目测了一下,确实有将近三十万左右!” 他们身为斥候,早就锻炼出来了一些特殊本领。 比如,敌军有多少人,一眼望去,就能猜个大概。 “这怎么可能呢?三十万...三十万...” 一时间,江长麟一直在反复念叨着这个数字。 他万念俱灰。 三十万啊。 这个数目实在是太惊人了。 按照当前的军事力量对比,江家已经彻底失去了优势。 “你先退下吧。” 此时,江长权现身。 斥候应声离开营帐。 随后,江长权沉声说道:“大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可走了,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要退守桂州,只要桂州还在我们的手上,一切,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 江长麟摇头苦笑道:“哪还有什么翻牌的机会?连梧州都被孟川夺下了,一个小小的桂州,又能撑住多久?如果之前,我就能想到看我们江家会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那么在端州的时候,我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他!” 无错小说网 他窃以为,只要孟川死了,江家就不会遇到眼前这般尴尬的境地了。 然而。 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可言了。 “大哥,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正面与孟川硬碰硬,此刻,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返回桂州。除非...大哥想要自寻死路。”江长权深深皱着眉头说道。 江长麟再次叹了口气,“即使回到桂州,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回到桂州,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江长权话已至此。 他不在多说什么。 江长麟怅然若失道:“让大军休整一番,明日午后,撤军。” ... 永州城。 童策与曹康二人,皆躺在担架上,等待着孟川的到来。 他们不愿因疗伤,而错过在第一时间见到他的机会。 当孟川缓步来到城头上的时候,一众将士,皆肃然起敬。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一路走来,如果没有他,那么这支军队,早就一败涂地了。 孟川环顾四周,破损的城墙,来不及收拾的尸体,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血河里。 还有... 仅剩下的三千名将士,各自身负重伤。 他们,正在被军医抓紧医治。 他们,在用着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孟川。 “您...您就是孟大人?” 曹康见到他走来,想要起身作揖。 孟川来到他的跟前,连忙说道:“曹刺史,不必如此,你身负重伤,还是歇着吧。本官可不想你出任何事情,因为本官要让你亲眼看到,江家是如何走向绝境,你要替那些已经战死的弟兄们,亲眼瞧着这一切。” “孟大人...我...” 曹康的眼眸中,逐渐有泪水在打转。 这一刻,他才算是明白,为何童策会对他那般的尊崇。 孟川... 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身上那种如沐春风、深不可测的气质,当真是让人佩服的很呐。 “曹刺史,好好休息。” 孟川拍了拍他的手臂。 这时。 童策的声音响起,“孟大人,末将幸不辱命,在您赶来之前,一直死守永州!若不是曹大人鼎力相助,只怕这永州,早已落入敌手。” “你做的很好。” 孟川看着那些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将士们,缓缓开口道:“你们做的也很好,本官要谢谢你们,是你们,没有让永州城的百姓生灵涂炭,也是你们,让这场战役,可以尽早的结束。你们都是功臣,那些战死的将士们,是此战的第一大功臣!” “本官,会在永州城外,设立一座英雄石碑,用来祭奠那些战死的英灵们,同时,也是向你们致以敬意,让后世人,能够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 “...” 将士们皆沉默起来。 孟川的话,让他们很是感动。 虽说永州城保住了,但是眼下绝非是庆功的大好时机。 因为,江家的麻烦还未彻底解决。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守护永州城的那些将士们无关了。 他们现在都需要好好休息。 除了他们之外,所有人都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因为江长麟就在对面! 他现在可是江家的掌舵人,如果他死了的话,这场战役也就结束了。 可以说,现在已经到了决战的程度。 孟川暂时将曹康的刺史府,当做是议事的地方。 正堂内。 他向众将士开口道:“我们虽然到来的及时,将永州守住了,但是,敌军也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如果我是江长麟,那么眼下,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有人下意识开口道:“大人是说,退守桂州?” 闻声,孟川笑着点头道:“没错,桂州已经是江长麟最后的命脉所在了,不过,本官是不会让他能够得偿所愿,本官要在永州城外,将其彻底击败,结束岭南的这场动乱!” “换句话说,本官要让江长麟,永远的留在永州境内!” 第二百五十五章:决战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局已定 翌日。 天还未亮。 孟川得知消息,江长麟那边,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这么早便就给将士们做饭,只能有两种理由可以用来解释。 第一,江长麟要来攻城。 但是,他要是脑子没坏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来攻打。 第二,他们要跑。 就当前形势来分析,属于第二种的可能性极大。 刺史府中。 张博文向他开口道:“子渊呐,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江长麟怕是要跑,他这一去,定然是要到桂州。” “命令伙头兵也去烧火做饭,待三军将士填饱肚子之后,便夜袭敌营。想跑,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孟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们现在就是要跟敌军拼时间。 约有半个时辰之后。 敌我双方,都已经吃过早食。 这时,天才蒙蒙亮。 孟川擂鼓聚将,汇集三军,站在点将台之上,目视所有将领,朗声道:“今日之成败,事关全局之输赢,传令下去,命参与此战的所有将士,不惜一切代价,将敌军斩尽杀绝!” 这是他担任三军统帅以来,首次下达像是‘斩尽杀绝’这种命令。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彻底坚决的消灭江家有生力量。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永远都翻不了身。 这场大战,已经蔓延许久,是时候也该结束了。 “必胜!必胜!” 所有将士,都将各自兵刃,高高举过头顶,异口同声的呐喊者。 声势震耳欲聋。 犹如雷霆之势。 这就是千军万马之声。 “出城!” 孟川一声令下。 永州城门,被徐徐打开。 所有将士,井然有序的出城而去。 喊打喊杀之声,就此不绝于耳。 童策与曹康二人,此刻正坐在城头之上,看着大军出征的一幕,颇为羡慕,陆续说道: “倘若我们没有负伤,此战,应该也会有我们的一份。” “是啊,不能亲自参与这场决战,看着江家军队是如何落败,这心里,当真不是个滋味。” “可我们都是见证者,我们活下来,就是要告诉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这场战争,我们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xiaoshuting.info “孟大人果真是用兵如神,以孟大人的年龄来说,远比天策上将年轻时,要厉害多了。” “...” 在全大魏的军方来讲,天策上将是一位很传奇的将领。 当年,是他一手指挥着人妖大战,并且最终走向了胜利。 人妖大战结束之后,四方胡虏来犯,也是他,力排众议,坚持抵抗敌军,然后坐镇京城,指挥四方。 生平... 从无败绩! 哪怕他是从小兵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吃过败仗! 他们将孟川与之并列在一起,足以证明,他们此刻,对孟川是如何的钦佩了。 后世史书中,也将此战,记载为攻防战的经典战役之一。 江家大营那边。 正当江长麟准备轻装上阵的时候,却突然得知孟川攻来的消息,一时间,深感无力。 “还真是没想到啊,长途跋涉之后,不急着休整三军,居然向我军冲杀过来!” 他咬牙切齿道。 “大人,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有人问道。 江长麟没有急着回答。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七弟,连忙问道:“长权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这时,一名中年书生作揖开口道:“回大人,七爷他...他在今日刚醒来的时候,便已经离开军营了,说是...要去云游四方。” 闻声。 江长麟愣了愣神。 随后,他摇头苦笑道:“没想到了,就连七弟都离我而去了,这还真是树倒猢狲散,也罢...命令全军将士,迎敌!” 这个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奋力一战。 于是。 在他亲自率领之下,两军开始对垒。 这是双方主帅,自从端州一别之后,再一次见面。 “孟川,老夫可真是后悔,没有在端州杀了你!” 江长麟看着四周源源不断的敌军,心中倍感压力。 这种程度的合击,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可以突出重围。 只能拼死一战了。 “你若率领大军投降,免遭兵戈,我可以赐你一死,否则,必然让你生不如死。” 孟川说出这番话时,运足了气力。 尤其是最后四字,让敌我双方所有人都听到了。 江长麟不在废话。 左右都是一个死。 倒不如拼了。 或许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全军将士,听我号令,从北面杀去!” 一时间,所有江家军队,都杀向一个地方。 见状,孟川笑了笑,向身边的将领说道:“围杀。” 仅仅只有两个字,却见四面八方的军队,都开始向江长麟靠拢。 一时间,双方彻底对冲杀在一起。 江长麟抽出腰间佩剑,与将士们一同作战。 不少孟川这边的将领,都向他围杀过去。 大战异常残酷。 双方互有伤亡。 但是,江长麟并没有恋战的心态,一直在向着某个方向逃窜。 “杀!” 孟川他们岂能让他轻易逃脱? 他每每前进一步,便会有将士将他逼退一步。 这场战争,从天明打到天黑。 孟川这边,以三十万兵力的绝对优势,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己方阵亡五万余名将士。 至于敌军... 则向四处散去。 已经成了散兵游勇,彻底不足为惧。 换句话说,江长麟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跟随他的将士,满打满算,至多三四万。 就依靠这点兵力,根本就扭转不了大局了。 孟川并没打算放过他,一直在让大军追赶着。 虽说兵法上讲穷寇莫追。 但是也要分场合,分时候。 就像现在,已经把敌军的所有士气给打散了。 他们也只是仓皇之军,光想着逃命了,又如何布下机关或者陷阱埋伏追赶他们的士卒? 所以说,此刻的江长麟,就是丧家之犬。 此刻。 永州城外往北二百里处。 一座连绵大山中。 江长麟吩咐将士们,就地歇息。 待会儿,他们还要逃命。 “将军,我们现在所去的方向,好像不是桂州城那边啊。”有名将士没有忍住心中困惑,开口问道。 江长麟长吁一口气,道:“桂州我们是去不了了,以孟川算无遗策的本事,他必然会在桂州城外安排好军队等着我们,所以当下,我们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就只要绕道桂州,进军山南道。” 那里有连绵大山。 可以阻挡敌军追击步伐。 而且,一旦到了山南道,没准可以先攻下几座小城休养生息,再去有所图谋。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局已定 第二百五十七章:江长麟死 江长麟有着枭雄之气象。 因为,若是他人,走到他这般田地,大概会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或者是,先找好一块墓地,然后长眠。 事实上,在历史上,确实有不少人这样做过。 在六国长达三百年的纷乱中,齐国,曾出现一位盖世君主。 当时的齐国,刚刚遭遇五国伐齐之后又的惨痛。 导致君主退位。 那时,那位盖世君主,便开始自己漫长的一生。 差一点,就将吞并其余五国。 可惜,最终还是败了,选择自杀。 不过,在他最后一战没有战败之前,通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然将齐国发展为六国中第一强国。 就这份本事,旷古绝今。 他便是齐炀帝,姜玄。 这么一位盖世君主,在当世,被人誉为战争狂魔。 即使是今朝,名声也不太好。 但他选择了较为体面的死法。 所以,他成了英雄。 可是,江长麟不想成为英雄。 他想活着。 然后东山再起。 如果接下来的路,可以走通,并且毫无阻碍,那么,迟早有一日,能够卷土重来。 这样的人,要比英雄更为可怕。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世人称之为枭雄。 “将士们,在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准备赶路。” 江长麟大声说道。 他们躲在此处,敌军一时半刻追不来。 但是,按照他前往山南道的想法来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们浪费不起任何时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大哥,事已至此,你还要去哪里?” 闻声。 江长麟一愣。 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陡然皱起眉头,“你是...老三?!” 一时间,他有些欣喜。 “老三,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江长麟迎上前去。 来者正是江长志。 他开口笑道:“莫非是大哥不愿意见到我来?” 江长麟连忙摇头道:“危难之际,还是要靠你!像是老七那个王八蛋就不靠谱,居然选择自己逃命去了,将来见了他,大哥我非要给他算这笔账才行!” 江家七虎中,要论实力最强者,还是要属江长志。 见到他来此,江长麟自然心中高兴。 若是有江长志相助,就他那于万军丛中去上将首级的本事,还怕什么追兵? 无错小说网 定然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山南道。 “大哥,方才听你说要走,你这是打算要去哪里?”江长志问道。 江长麟唉声一叹,直言道:“我大军损伤惨重,大哥便想着...暂往山南道避难,然后在徐徐图之。” “想法不错。”江长志笑道。 他是真觉得不错。 山南道大山连横无数,一旦钻入到里面,很难被孟川他们察觉。 如此一来,没准还真能够活下去。 “三弟觉得可行?” 江长麟喜上眉梢。 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堂弟,竟是来杀自己的。 “大哥,几十万大军,至如今,只有这寥寥几万人了,难道,你还要带着他们背井离乡不成?”江长志微微皱起眉头。 江长麟闷声道:“三弟这意思,是另有出路?” 江长志摇了摇头,“现在的江家,那还有什么出路?只能破而后立了。” “破而后立?如何破而后立?”江长麟下意识说道。 江长志深深作揖道:“自古以来,长兄如父,莫不如是。今日三弟以下犯上,实属无奈,请大哥恕我不孝之罪,但是为了江家,三弟别无选择。” “你什么意思?” 江长麟瞬间感到不妙。 可是... 他却没有后悔的时间了。 身子重重倒了下去。 死前,只喃喃说道:“江家...不能没有我。” “你错了大哥,江家,离开谁都可以。” 江长志将他那还没来得及合拢的双眼,给闭上了。 他带着几万大军前去孟川大营投降。 然后,便消失不见。 孟川也没想到,江长志居然这般干净利落。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不出意外,江家有朝一日若是中兴,将兴于此人手中。” “有我在岭南一日,江家就妄想中兴。” 张博文信誓旦旦道。 孟川将那些俘虏来的兵卒全放了。 至于江家人,一个未留。 参与战争的江家人,不能活下去。 这是他的底线。 他们望着被那些降卒抬来的江长麟尸身,唏嘘不已。 江家之乱,自江长麟开始。 若是没有他,岭南这片土地上,根本就死不了那么多人。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了。” 孟川长叹一声。 江长麟一死,江家最大的麻烦算是终结了. 前几日,他便已经知道,江长昆被江长志杀死的消息。 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江家兄弟这些人,果真是一个比一个要狠辣。 不过,江长志是秉承着江流儿意志的人,应该会将没有参与这场战争的江家人,带向一个好方向。 事实上,梧州城内活着的江家人已经没多少了。 在江长麟发动的一次内乱中,江流儿让孟川保下的那些人,已经死伤不少。 孟川环视众人,继续开口道:“江长麟虽然死了,但是我们依然有麻烦没有解决。容州城即将被攻破,那边倒是不用我们操心,不过桂州还在敌军手里,江长武南下不知去向,从现在开始,我们兵分两路。 张大人,你负责一路,南下追击江长武,而我则负责攻打桂州,如此双管齐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江家剩下的毒瘤彻底解决。” “如此甚好,只是朝廷那边,需不需要汇报一下?”张博文问道。 孟川认真想了想,果断摇头道:“现在还是算了,等我们彻底将岭南道的局势稳定下来以后,再去上奏吧。” 他担心接下来会出什么岔子。 实际上,大局已定,江家再无任何翻盘的机会。 回到永州城。 孟川向童策和曹康二人说道:“曹刺史,待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向朝廷禀明你的功绩,至于童将军,伤势痊愈之后,可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不用着急与我们会和,因为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战发生了。剩下的敌军,已经不足为虑。” 二人陆续开口道:“多谢孟大人了。” “其实在下守城,也不全是为了功劳。”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战争即将结束,他们的心情,自然也不再沉重。 “事不宜迟,让大军休整两日,随后出征桂州。” 孟川拍板决定。 众将士自然毫无异议。 第二百五十七章:江长麟死 第二百五十八章:事终 张博文已经先行一步。 如今,江长武那边,不过刚到谅州城。 此地位于极南。 而在这片区域中,除了交州和锋州之外,城池都很小,算不得太大。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谅州城拿下,暂时有了可以歇脚的地方。 不过很快,他便接到了消息。 容州城破了。 江长文,自己的亲兄弟,战死在城头之上。 说实话,这位江家七虎之一,能够在岳南天的大军攻城得情况下,还能坚守那么些时日,已经是实属了不得了。 在江家众人里,论守城亦或守成的本事,无人可以比得上江长文。 但是,他死了。 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生路。 江长武痛心疾首。 江家七虎中,就属他们兄弟俩,关系最为和睦。 随之,他又接到消息,岳南天直接南下,向自己杀来,与此同时,张博文也率领了一支大军,已经快到梧州那边了。 而梧州城已经失守,自己的两位兄长,江长麟和江长昆,都已经死了。 江家,到了这一刻,再无任何翻盘几率。 江长武每日买醉,又在城中找了十七八个姿色不错的姑娘,想要在临死之前,好好潇洒一番。 江家七虎... 除了江长志和江长权之外,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谅州城头之上。 江长武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身边是他的所有亲信将领。 在他的膝下,还跪着两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在颤颤巍巍的给他捏腿锤背。 忽地。 有一人子天上而来,降临在他的面前。 江长武揉了揉眼睛,笑道:“原来是七弟,我还以为你逃命去了呢。怎么?不逃了?打算跟四哥我同生死共进退?” 来者,正是江长权。 江长武性子比较耿直,从来都是无惧生死的心态,一往无前。 所以,他很瞧不起江长权临阵脱逃的事情。 自己的大哥,江长麟战死了。 但是! 老七却走了! 走就走便是,现今,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自己身前。 “四哥...”江长权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江长武沉默半晌,而后挥了挥手,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部退下。 江长权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大哥的死,我有责任,但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因为三哥出现了,是他让我离开军营。还说,大哥的事情,让我不要过问。” 顶点小说 闻声,江长武深深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长权直言道:“大哥之死,与三哥有关。甚至就连二哥,也是被三哥所...” 说到这里,江长武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缓了半晌,才迫切询问道:“此话当真?” “四哥,你以为,我会拿着这种事情开玩笑?兄弟阖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应该知道我,素来对所谓的权力不是很看重。” 江长权话说到这里,已经让江长武深深震撼起来。 假如... 这件事情,是真的。 那么... 三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可是他的两位兄长啊! 也是我们江家的希望! 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 刹那间。 江长武居然吐出一口鲜血。 见状,江长权连忙上前道:“四哥...” 江长武挥了挥手,示意无恙,喃喃道:“三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眼下,岳南天即将率领军队赶来,四哥,跟我走吧,好过战死于此,只要你我兄弟还在,咱们江家,就不算绝种。” 江长权直言道。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带着江长武离开。 他害怕自己那个三哥,会来到这里,再杀了江长武。 江家七虎,真的不能在死人了。 “走?” 江长武嗤笑一声,“不走了。从端州城外,走到梧州,又从梧州走到这里,一路战,一路败,如今...不想走了,真不想走了,与其亡命天涯,倒不如就此为止...” “四哥...” 江长权欲言又止。 江长武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离开大魏,永远都不要回来。事到如今,只有你活着,才能让我们江家重现往日荣光。” 江长权转过身去,深深皱着眉头,说道:“三哥来到大哥兵营里时,还对我说,其实,这些年来,江家在我们的手里,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以前的江家了,说我们做错了,四哥,你觉得,我们是真的错了吗?” 他没有听江长武是何回答。 直接离开此地。 其实,那段话,更多的是想让江长武去做出深思。 他离开之后。 江长武独自坐在城头上,缓缓闭上双眼,嘴里一直在呢喃着那句话:“真的错了么?” 天祐十六年二月十三。 岳南天与张博文兵合一处,攻陷谅州。 江长武自杀。 天祐十六年二月底。 江长志回到梧州。 亲自做了五个灵位。 正是除了他与江长权以外的,其余江家五虎。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六弟,是我对不住你们,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今后,江家有我,万事无忧。” 江长志还是比较认同江流儿的观念。 江家,必须要破而后立才可。 否则,江家永远都只会是朝廷乃至百姓心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唯有如此,江家才能焕然一新。 就像是改朝换代一样。 不过有幸的是,破而后立的江家,已经没了往日那些人。 没了任何枷锁。 崭新的像是一张白纸。 江长志能将这张白纸画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半个月后。 孟川攻下桂州。 至此,江家在岭南道的所有潜在反动势力,皆被一网打尽。 当攻下桂州之后,他突然产生一丝错觉。 从而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蒙翼问道:“大人...江家被消灭,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孟川语重心长道:“这一切,好像都是本官在按照江流儿设想的那般去发展,其中就包括江家近乎被歼灭之事,还有那个江长志的出现,无不预示着,我好想被江流儿当成了刀使。” “大人,以末将看,你们二人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罢了。”蒙翼直言道。 孟川点了点头,“说得对啊,相互利用...传令下去,将桂州的事情解决完以后,立即返回梧州,本官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诺!” 蒙翼退下,开始安排桂州城内的各种事宜。 他特意派遣了几名将领,在永州、桂州附近,去追查一些逃跑的散兵游勇。 这样做,是为了不使江家那些军队,迫害当地百姓。 第二百五十八章:事终 第二百五十九章:驻兵 桂州的事情结束之后,孟川便立即前往梧州城。 他要去见江长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谅州城方向。 张博文与岳南天分开。 二人各自临行前,在一处凉亭中小坐了片刻。 期间,后者对孟川夸赞极高。 “那几场战役,本将军均已研究,他是个将才,可惜却是个文官。” 在他眼里看来,赵长青不去钻研带兵之道,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张博文抚须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咱们大魏朝,曾经可是有着不少儒将,文官不能掌兵的历史,从六国混战以后,便结束了。现在的文人,即使单论杀伐之力,不一定比不了你们武夫。” “说的也对,本将曾在京城见过国师,此人修为之深,堪称震古烁今,然而,傅大人却能将其击成重伤,可见,浩然气这东西,若是用在杀伐之上,也是了不得的。” 岳南天缓缓道。 “将军确定不随本官前往梧州,见见孟大人?”张博文询问道。 岳南天摇了摇头,“不了,本官还要前往大营向元帅复命,至于见孟大人...将来若是有机会,我想,我们会见到的。” “本官倒是觉得,你们今后还是不见的好。”张博文笑了笑。 岳南天嘴角微微上扬,拱了供手,就此告别。 他是昆仑大营的人,按照那边的规矩来说,是无需对张博文这个节度使怎么客气的。 更何况,张博文这个节度使,当得也属实差劲了些。 至于最好不要见孟川这事,也好理解。 这次不见,等他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肯定会有战事发生。 战争是会死人的。 所以,还是不见为妙。 就此,张博文也启程前往梧州。 至于解决江家一事,孟川也已经上奏朝廷。 对于众人的功绩,他毫不吝啬,直接如实上奏。 甚至,还有点儿夸大的嫌疑。 但是唯独对于自己的功绩,却只字未提。 这是他的政治智慧。 目前,自己成为状元郎,才两年左右而已,就已经站在了当今的高度。 倘若在借着此次军功,去谋图一些权位的话,在皇帝心里,定然觉着自己是有野心的。 梧州刺史府内。 孟川向陈辽说道:“本官已将请功奏折发往京城,至于你...也在其上,此战能够那么顺利,你们锦衣卫功不可没。” 后者当即作揖道:“全赖孟大人栽培。” 这番话是真心话。 倘若没有孟川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来到岭南,更不会获得如今的功劳。 而凭借着这份功劳,他距离自己当镇抚使的目标i,又近了一些。 “你此番前往京城,不必太快,最好是慢一些,多逛逛这岭南道,将你的所见所闻,写成奏折,呈给陛下,记住,这奏折里,千万不要为自己邀功,只是如实禀报目前岭南道的真实民生情况即可。” 孟川有意提携他。 陈辽不解道:“还请先生解惑。” 孟川直言道:“陛下会觉得你有心了,就这一点,就足够了,千万不要为自己邀功,否则,你将大难临头。” “请先生放心!” 顿了顿,陈辽缓缓道:“那...孟大人,咱们,就此别过?” “走吧。” 孟川点了点头。 二人以及不少锦衣卫,都来到了城门之前。 陈辽再次深深作揖道:“最近这段时间,跟随在孟大人身边,使在下学会了很多道理,受益无穷,但愿,孟大人,安好!”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梧州。 孟川目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直至看不到了,他才返回梧州,前往江家。 目前的江家,所有人加起来,只有二十几名。 要知道,在江辰未失踪之前,整个江家,足有几千人。 加上散落于各州府的江家人,少说也有上万了。 这并不是军队,而是身上流淌着江家血脉的亲族。 可是随着一场浩大战争结束,以前的事情,也如过眼云烟一般,散去了。 二十几人,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女性,另外有三分之一,都是孩童。 可以说,江家已经完全不复昔日盛况。 他独自前来江家,并未带任何随从。 蒙翼也只是在山脚下等待着而已。 上山途中,孟川看到江长志正逗着几个孩童玩耍,便开口笑道:“你还真是惬意啊。” 闻声,江长志摸了摸那几个孩童的小脑袋,说道:“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明日我给你们讲讲咱们国朝仁宗皇帝的事迹。” 话音刚落,他们陆续向江长志作揖,而后退下。 孟川望着那几个孩童身影,笑道:“想必在你眼里,他们就是未来江家的希望了吧?” 江长志缓缓起身,郑重作揖道:“多谢孟兄,能够给我江家一条生路。” 孟川摇了摇头,道:“朝廷并未正式通告天下,将江家视为叛逆,所以,本官还是有权力,能让你们江家人活下来几个。不过,你们江家这些年来四处搜刮的灵石、钱粮以及器械或是功法等,必须要上缴朝廷。” “这是自然。” 江长志正色道:“此刻的江家,已经跟往日的江家,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fqxsw.org “听说你回到梧州以后,专门做了一些牌位,以此来祭奠你死去的那些兄弟?”孟川皱着眉头问道。 江长志微微愣神,旋即回应道:“请孟大人放心,那些牌位,在下只是偷偷供奉而已,并未放在祖宗祠堂当中,岭南道发生的这场战役,我们江家的后辈人,也不会去关注。 即使有一天他们知道了,我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有着明辨忠奸是非的能力。” 孟川点了点头,“如此最好,倘若让我发现,江家再有昔日苗头,请你相信本官的实力,届时,本官必然你们江家绝后。” 江长志没有回应,只是深深作揖。 孟川不放心的又开口道:“你的那个七弟,江长权,还活在这个世上。在江流儿交给我的名单里,并未说让此人活下来,是你通风报信,让他提前离开?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发下海捕文书,如果你能联系到他,就告诉他,永远不要再回到大魏了。” “请孟大人放心。”江长志并未起身,一直在弯腰作揖。 孟川矗立身躯,负手而立道:“还有一件事情,除了你们江家的祖宅之外,山脚乃至山顶,必须要有军队驻扎,人数不得少于五千人,时间期限,不得少于十年。 本官能够让你们江家留存一脉,自然也可以做到斩草除根。” 第二百五十九章:驻兵 第二百六十章:敕封阴神 孟川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要遏制住江家发展的命脉。 总而言之,岭南道有今日之果,江家要付全部责任。 所以短时间内,不使江家复苏,也是必要的政治手段之一。 江长志别无选择,只有答应。 他如果不答应,那么孟川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死。 “但愿如你所言,曾经的江家,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本官不希望,将来再次听说,岭南江家有压迫百姓一事。天下兴亡,皆在民心,我想,这么粗浅的道理,你应该是懂得的。” 孟川的语气很冰冷。 有意敲打江长志。 对方深感敬佩道:“在下算是明白,为何江兄,要将你视为他的唯一传人了。” 唯一传人? 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江流儿在他心中,本来就是属于亦师亦友的那一类人。 “走吧,陪本官走一走,说实话,来到你们江家两次,还没有好好看看你们江家这偌大宅院。” 孟川缓步向前。 江长志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前者好奇问道:“你连江长麟和江长昆都可以杀,但是为什么要唯独放过江长权?” 如果不是江长志让江长权先行离开,那么,他绝对无法在孟川的重重包围之下,安然无恙的离开。 “七弟和其他人不一样,世人都说江长武人如其名,炼武成痴,甚至不惜跑到兵营去受罪。但是在我们江家,真正炼武成痴的是七弟,他是儒修,一直痴迷于境界修为,从来都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理应活着。” 江长志开口解释道。 孟川冷笑道:“事情即使如你所言,他也该死。你可别忘了,江家所有的修炼资源,是从何而来。他虽然是儒修,但是我想,你们江家为了他的发展,已经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你们有心,可是这血,却是出自百姓,所以,他该死。” “若是按照孟大人的说法,那么在下也是该死的。”江长志道。 孟川点了点头,“没错,在本官心中,你也该死。不过,江先生将棋道传承于我,算是对我有恩,事先我也并不清楚,江家的事情能够闹到今日这般田地,所以便答应了江先生所求。如果重来一次,本官宁可不去追求这所谓的棋道。” 江长志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说到底,江家只是领头的人错了,我可以答应孟大人,从此以后,不在踏出江家祖宅半步,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身为修士,誓言一般都很灵验。 他能这么说,也让孟川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些许。 二人聊了很多。 大都是关于江家未来的发展路线。 孟川适当给出一些‘建议’。 正是这些建议,将江家的利润大大缩减了。 江长志没有办法,只能照做。 就目前来说,江家能够活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他不敢奢求太多。 孟川离开江家时,江长志一直在凝视着他的背影。 当完全见不到他的时候,才敢喃喃自语道:“待到将来,此子位居高位,手握无上权柄之时,算是有好戏看了,不知你学会了江兄的开局手段之后,会不会让你在官场之上,更为如虎添翼。” 不少知道江流儿的人都说,如果他愿意入朝为官的话,那么,再不济,都能和吕渊一同治理江山。 若是运气好些,能做个千古一相,也是不在话下。 本该要高居庙堂指点江山的无双国士,却因为自身家族所累,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倘若在给江流儿一些时间,这江家闹出的祸端,便不会存在。 甚至,能让江家在没有经历兵戈的情况下,就焕然一新。 江流儿有这个实力。 几日后。 张博文来到梧州。 孟川要和他说些有关岭南道的事情。 二人在刺史府中先是互相寒暄一番,才渐渐说起正事。 “如今江家之事已经平息,接下来,老夫便着手整顿岭南道了,至多三年,便可让岭南道焕然一新。”张博文信誓旦旦道。 ahzww.org 所谓的整顿,不过是将与江家狼狈为奸的那些世家,统统敲打一番。 最好是出台一些能够有效扼制他们发展的政策。 只有这样,才能让岭南道最底层的百姓,统统都过上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您是岭南道的节度使,这件事情,我就不掺和了,陛下让我游走天下,如今在岭南浪费的日子实在是太多了。” 孟川道。 他透出要离开此地的讯息。 张博文皱眉道:“你是大魏行走,陛下又没有强行要求你非要去往何处,为何不能留在岭南帮助本官?也好为你积累一些治理地方的政绩。” 孟川摇头道:“人各有志,我还有未完之事,不便在此地多加逗留。” 他执意要去行走天下,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书写杂文。 为了打好岭南道的这场战争,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孟大人何时动身?”张博文关心道。 孟川直言道:“从这场战争开始到现在,我发现一件事情,咱们岭南道当地好像存在的阴神极少?这是为何?” 像是张博文这种官吏,主管的是阳间事物。 至于城隍或者是山水阴神,管的则是阴间事物。 然而,岭南境内,并没有几位城隍乃至阴神。 这事,透露出诡异。 张博文抚须道:“孟大人以为,江家能够利用整座岭南道的百姓,为他们提供各种利益,其手段,是什么?” “邪祟?” “正是。” 闻声,孟川深深皱起眉头。 果然啊。 江家将岭南道境内的不少阴神都铲除了。 其目的,就是要利用邪祟。 “此事,张大人为何没有上奏礼部?”孟川不解道。 礼部主管敕封天下阴神。 由他们出面,或许能将这一现象有所改善。 张博文唉声叹道:“有江家的存在,即使礼部敕封不少阴神,又能如何?只不过徒耗国力罢了。” 敕封阴神,也不是随便就能敕封。 比如,被封为那个阴神的人,生前不得是恶人,而且,还要品学兼优,除此之外,最好是修士。 必须还要为当地做出一些贡献。 加上这些种种理由,有条件成为阴神的将死或者已死之人,已经颇为少见了。 敕封阴神之后,一般都会消耗当地的一些气运或者是国力。 礼部敕封阴神,也得看划不划算。 这就跟做买卖是一个道理,若是不划算,他们肯定不会干。 第二百六十章:敕封阴神 第二百六十一章:封神石碑 孟川认真想了想,正色道:“陛下让我出京之前,曾经给了我一道圣旨,这圣旨身具国运,可以敕封天下阴神,只不过极耗心神,我打算,让参与此战中,那些战死的英灵们,充作各地阴神,逐渐将岭南道的阴间秩序稳定下来。” 闻声。 张博文诧异道:“陛下不仅将太祖皇帝戴过的玉扳指给你了,还给了你圣旨?这...陛下对你,还真是恩宠至极啊。” 他羡慕不来。 毕竟,他没法跟孟川比。 人家可是学宫弟子,又是李剑仙的嫡传弟子。 虽然现在李剑仙白日飞升而去,终此一生,都不可能返回人间。 可是不管怎么说,威名还在。 更何况,人家的背后还有学宫和诸葛静远。 他暗自猜想,要是自己也有这背景,也敢在皇城硬刚国师啊! 只是,他没有考虑到。 孟川获得那些背景的时候,究竟遇到过多少艰难险境。 甚至有时还要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局面。 即使有了那些背景,他成长为今时今日的程度,也极少依赖那所谓的背景。 如不自强,即使依靠背景横行世间,也会被人看不起。 “张大人,只是敕封阴神一事,难以操之过急。这几日,就劳烦您写一份名单出来,最好将他们何时战死,战死于何地说出来。 对了,还有一事,向朝廷请功的奏折,我已经上奏了,此战的第一功臣,当属张大人。” 孟川将他写为第一功臣,也是他的政治智慧之一。 岭南道出现兵戈之乱,皇帝为了安抚民心,肯定要降罪的。 但是降罪于谁,都不如降罪张博文来的好。 降罪之后,岭南道纷乱局势,总要有人处理才行。 新任潮州刺史苏瞻履历太新,没有这个资格。 孟川又肩负着行走天下的重任。 若是从朝廷派出官吏空降过去,又无法在短时间内熟悉岭南道的种种情况。 届时,皇帝思来想去,肯定还是觉着唯有张博文才能担此重任。 但是,既然已经将他降罪了,那么想要重新启用,必须另外找些功劳。 而孟川的那张请功奏折里所记载的文字,就是最好的功劳。 张博文为官数十载,可谓老谋深算。 他如何能不知孟川这样做是意欲何为? 只是,着实没有想到啊。 精通带兵之道的孟川,对政治之事,也是这般警觉。 属实让人感到惊叹。 “孟大人尽管放心,本官会以最快的时间,将成为阴神的名单罗列出来,同时,本官还会向一些城隍传递给阴司一些讯息,让那些已经战死的将领,莫要投胎。这段时间,孟大人便好好休养生息,毕竟,你刚才也说了,敕封阴神之事,极耗神力。” 张博文起身作揖道。 岭南的事情,一时半会,难以有所改善。 所以,当下倾力相助孟川敕封阴神才是正理。 “张大人也无需尽快,本官打算今日再去写个奏折,借一块礼部的封神石碑来用,以此先镇压住岭南当地气数,不然,一次性敕封数名阴神,只怕本官会吃不消。” 所谓的封神石碑,乃是国运圣物。 是用来镇压一地气运的。 在敕封阴神之时,除了耗费心神之外,稍不留意,封神的那个人,便会遭遇到气运反噬。 这个时候,封神石碑就起到了用处。 上可通天,下可镇幽。 届时,孟川汇聚一道气运于一身。 即使接连敕封数位阴神,也能够撑得住。 只是皇帝愿不愿意借,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此事全无私心,是为了当地百姓不受邪祟侵扰,理应要去做。 奏折写好之后,沐婉瑜也来到了梧州。 她正与孟川在书房会面。 后者将奏折交给她,并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是女官,在陛下那边,应该能够说上话,届时,可千万要帮我说上几句,务必要劝服陛下,将封神石碑请来岭南。” 闻声,沐婉瑜点头道:“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岭南道的百姓,确实禁不起任何祸事了。” 孟川直言道:“前几日,我去见了江长志,从他那里得来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在江辰主管江家的时候,江家就已经与国师有谋划了。也正是因为这份谋划,使当地阴神惨遭屠戮杀害,就此,妖魔鬼怪不绝,百姓苦不堪言。” yawenba.net 孟川叹了口气,继续道:“江家要利用邪祟获取利润,而国师要通过邪祟,让百姓无暇他顾,如此一来,咱们大魏朝即使世道再乱,一时半刻,也不会有百姓去行谋反之事,不得不说,这还真是毒计。” 大魏朝物价飞涨,再加上有邪祟乱世,百姓们只想着自保,自然就不会有人去想着如何造反了。 这样一来,曹魏就不会绝世。 国师就能一直依靠国运活下去。 他每吸食一份国运,底层的百姓,就会难过一分。 “所以你就想着,立阴神,来讲岭南当地的邪祟,一网打尽?”沐婉瑜询问道。 孟川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一劳永逸的法子,我现在担心的是,不止江家与国师有谋,除了他们之外,各道世家,都与国师有着一些往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很难办了。” 不止是岭南有妖。 山东道、江南道,乃至全国各地,都有邪祟。 当初,孟川就是因为身中煞气,所以才走上了修行之路。 一晃,都已经过去将近五年之久了。 “有些事,即使你想去解决,也不能操之过急,一步步来吧。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沐婉瑜踮起脚尖,将他的那根白发用力拔了出来。 孟川并不感觉疼痛。 只是这一幕,多少有些尴尬。 因为,沐婉瑜那张绝美的脸庞,距离自己,很近。 近到脸贴着脸那种程度。 事后,沐婉瑜似是察觉到了异样,俏脸羞红道:“我走了以后,你可别想我。” “这事我应该做不了主。” “什么意思?” “有些时候,想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闻声,沐婉瑜转过身去,喃喃道:“何时变得这般会撩了?” 过了几日。 沐婉瑜带着奏折启程返回京城。 张博文也在忙名单的事情。 毕竟,他要调查那些战死将领的所有生平事迹,以加强封神时的成功率。 赵长青则坐在书房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一封书信,交给远在杭州的姜天涯。 将江家与国师之间的谋划,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封神石碑 第二百六十二章:赐婚 半个月后。 江家的风波,彻底在岭南道平息。 不少余孽,均已受罪伏法。 而这半个月的时间,朝廷方面,已经知道了一切。 沐婉瑜也回到了京城。 一路上,她听到不少人都在议论江家的事情。 有人说,是朝廷想要获得江家的财产,所以才派兵剿灭。 也有人说,江家是罪有应得。 对于这些底层的百姓们来说,江家的事情,只不过是饭后谈资罢了。 各种阴谋论统统加了上去。 其实,事情很简单。 就是江家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已经到了无可容忍的地步。 必须要铲除了。 结果,不少人以讹传讹,倒是传成朝廷贪图江家的钱财了。 说什么,将江家养肥之后再杀... 但是朝廷会在乎江家积累的财富吗? 反正孟川那边是不在乎的。 想来朝廷,也只是想让江家的那笔财富,用到合适的地方,仅此而已。 直到今日,朝廷也没有明确指正,江家乃是叛逆反贼。 主要一旦宣布了,弊端将远大于利处。 京城。 皇宫。 宣政殿。 沐婉瑜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皇帝曹长柷、皇后李轻眉,丞相吕渊,还有大内总管陈矩等人,皆在商讨有关岭南道的事情。 曹长柷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请功奏折,莞尔笑道:“岭南江家的事情,孟川做的不错,朕本以为,他还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才能将一切祸端平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见,此子带兵能力,已经深得诸葛静远的精髓了。只是,这份折子里,却只字没提自己的功绩,全是在给别人邀功,你们怎么看?” 吕渊站在李轻眉的身后,深深作揖道:“回禀陛下,臣以为,这才是此子的聪明之处,想来,他是怕获得功劳太大,晋升太快,从而会引起陛下您的疑心,但是他恰恰没有想到,我大魏人主,胸宽似海,岂是常人可比。” 这番话说的极妙。 首先,他认为,孟川那所谓的智慧,肯定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反而会有一种弄巧成拙的危险。 其次,皇帝本身就是要重用他,假如他这般小心翼翼,反而会在皇帝那里丢分。 不过,这一切都经过他的那句话之后,彻底烟消云散。 他点明,那正是孟川的聪明之处以及顾虑,就是不希望皇帝那边有着多余想法,然后在不经意间的一番吹捧,让皇帝喜颜悦色。 所谓的潜在危机,便也就过去了。 吕渊之所以能成为丞相,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的政治敏感度,要远超很多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可以在所有问题尚未爆发之前,就可以提前解决。 比如之前,润物细无声的将锦衣卫与斩妖司牢牢攥在手里,狠狠的捅了国师一刀。 整个大魏朝,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了。 曹长柷就是看到他这种狠辣果决,但是又可以将所有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的能力,才破格将他一名商人,提拔成为了宰相。 也算是开古今未有之先河了。 曹长柷笑了笑,说道:“孟川有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即使他不在请功奏折上,写明自己的功绩,那么朕也总要赏赐他些什么,皇后,依你之见呢?” 他明知道李轻眉曾经跟随过李慕白一段时间。 就连‘李’这个姓,都是因为李慕白才取的。 可是,偏偏在孟川的问题上,单独询问她,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轻眉直言道:“为我国朝献力,乃是本分,至于这赏赐...依妾身来看,倒不如赏赐他一桩婚事如何?” 语出惊人。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她很清楚,孟川现在兼任着大魏行走的责任,而且年纪轻轻,实在是不好再去将官衔提升了。 要不然的话,以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可以手握国朝权柄,这会给后世帝王带来麻烦。 yawenba.net 但是如果赏赐一桩婚事的话... 就不算是赏赐。 也能让文武百官看到皇帝的心思。 “他确实也该成亲了。” 曹长柷想了想,开口笑道:“不知皇后心中,可有中意人选?孟川乃是人中龙凤,所选人家,定要好好思量。” 原本一开始,李轻眉是想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朱雀公主嫁给他。 但是这件事情,却被皇帝给否决了。 为人父母的,都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 跟着孟川能够安稳吗? 且先不说他们在对方身上所埋下的伏笔,甚至就连有朝一日,对方不当官了,也不能惬意渡过一生。 俗世王朝在凶险,也远远比不了山上宗门的斗争凶险。 俗世斗的是荣华富贵,是江山。 但是山上宗门,斗的却是万世命。 李慕白够可以了吧? 千百年来第一天才。 儒家开天辟地的一位大剑仙。 不还是因为某些事情,被迫无奈选择飞升? 就连他都尚且如此了。 更遑论是将来的孟川? 现如今,孟川早就已经与大魏朝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完全就没有必要再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嫁妆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打算当他成为状元之后,便选择赐婚的李轻眉,犹豫了。 最终,将沐婉瑜召进宫来做女官,伺候在自己身边左右。 为的就是要让她嫁给孟川。 这也是为什么,在沐婉瑜来到岭南道之前,李轻眉询问她喜不喜欢孟川的缘故了。 她将自己精心培养的人选说出。 曹长柷沉思起来。 沐婉瑜? 吏部尚书沐衡之女? 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 “朕听闻,沐家姑娘向来都很有主见,这终身大事,她会愿意吗?” 曹长柷只是问一问而已。 一旦此事敲定,即使她不愿意,也没关系。 李轻眉笑道:“此刻她在殿外等候,要不然陛下亲自问问她?” 曹长柷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随后,陈矩便朗声开口道:“宣沐婉瑜进殿!” 沐婉瑜心怀忐忑的走进宣政殿。 面对皇帝,任谁也无法保持淡定。 她向皇帝行跪拜大礼。 曹长柷让她抬起头来,随后笑道:“姿色确实不错,也罢,倒是便宜孟川这个臭小子了。” 闻声。 沐婉瑜微微皱起眉头。 便宜孟川? 什么意思? 李轻眉笑道:“方才本宫与陛下商议,打算撮合你与孟川,给你二人赐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赐婚? 沐婉瑜当场便懵了。 不知如何作答。 心中五味陈杂。 浮想联翩。 第二百六十二章:赐婚 第二百六十三章:流血之战 说实话。 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又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那种人中龙凤? 孟川论才智,乃是当朝状元。 论背景,乃是学宫弟子。 论修为,书写杂文,至今已是小有成就。 论能力,岭南江家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就现在来说,整个大魏朝,能带得动几十万甲士的将军,只怕也是寥寥无几。 可是,孟川偏偏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沐婉瑜看来,大魏朝年轻一代人中,几乎没有人可以与孟川比肩。 像他这种人杰,又有哪个女子不会喜欢? 沐婉瑜自认为自己木空一切,眼高于顶,但是在孟川面前,她却始终难以淡定。 回想起前些时日在梧州刺史府书房内的那一幕,她便感到有些羞意。 对他不说是情根深种,但绝对是有一种好感的。 所以,要是真嫁给他的话,对自己来说,好像也是一桩美事。 但... 他能愿意吗?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闻声。 曹长柷笑道:“孟川那边,自有朕为你做主,只要你愿意,待他行走天下结束,返回京城之后,朕便为你二人大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沐婉瑜一时间有些羞愧。 她肯定是愿意的。 但是要说出口,女孩子的矜持又在作祟。 不过,她知道,这是她的一次机会,“臣心里...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李轻眉笑着将她搀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只要你愿意就好,这件事情,姑且就算是定下了,等改日本宫将你父亲请到宫里,向他好好说说。 孟川这孩子命苦,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无依的长大,这些年来,光是为了活着,他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所以至今尚未娶妻。 你方至妙龄,和他倒是般配。本宫心想,你父亲是会愿意的。” “多谢娘娘成全。” 沐婉瑜向她下跪。 这一跪,是感谢对方,为自己找了一个好姻缘。 她的心中,满是惊喜。 至今尚未缓过来神。 一想到自己与孟川将来要成亲,便忍不住的暗自窃喜。 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作为女子来说,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李轻眉笑着点头道:“好了,快起身吧,今日这事,有吕相为你作证,陛下为你拍板,谅那个孟川也不敢不答应。” 闻声,沐婉瑜急切道:“娘娘,若是孟大人不答应奴婢和他之间的这段姻缘,也求您莫要难为他。” 听到李轻眉说了这么多。 她瞬间就觉得,孟川真的很不容易。 尤其是那句,他这些年来,为了活着,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更是让她的内心极为触动。 从她生下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是高官。 享受着大魏朝最好的教育。 穿衣住行,无不是最好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自己还在宫里生活。 可谓享尽了人间富贵。 但是孟川呢? 自幼父母双亡,为了赚钱买粮食,一边读书,一边书写杂文... 肯定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即使如此,他也写出来两篇千古策论,成为了当朝状元。 这期间,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肯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至于委屈和辛酸,想来定是不少。 他这么不容易,历经无数艰辛忐忑,决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而耽误了他。 吕渊抚须笑道:“沐姑娘,你还没有嫁出去,便已经向着他说话了?这可不行,万一将来要是嫁给他受委屈了怎么办?” 话音落地。 除了沐婉瑜羞涩低头之外,其余人皆大笑起来。 她现在就像是一颗红透了的苹果。 “若...若是将来他欺负我,那也定然是我做错了一些事情。”沐婉瑜低着头说道。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向皇帝跪拜道:“陛下,臣在返回京城之前,孟大人告诉臣,说是要借用礼部的封神石碑,在岭南道敕封阴神,臣觉得这件事情,是利民之举,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她是女官,可以自称奴婢,也可以自称为臣。 曹长柷摇头笑道:“看来吕相说的没错,你这还没有嫁出去,便要替着他说话了。早在几个时辰之前,朕已经让礼部与吏部的官吏,一同将封神石碑送往岭南道了。” 沐婉瑜面色一喜,“臣替孟大人多谢陛下。” “无需谢朕。” 曹长柷正色道:“朕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岭南道的百姓。” 沐婉瑜退下之后,他们又开始商议一些有关国师的事情。 “不良人的动向,一定要死死盯着,据说他们的总舵,并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关外?可曾派人去调查过了?” 曹长柷问道。 在孟川离开京城的这一年半载。 朝廷发生了很多大事。 目前,已经不存在什么党政了。 官吏换了一波又一波。 可以说,整个庙堂都已经被大换血了。 以往,李轻眉在台前,曹长柷在幕后操纵一切。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 李轻眉成为辅佐。 曹长柷开始出面。 原本不少人以为,皇帝要使朝堂焕然一新,肯定会不亚于一场政变。 但是实际上呢? 兵无血刃。 润物无声。 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已经变了。 这才是真正的政治手腕。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曹长柷才没有急着宣布岭南江家已经是叛逆了。 他就怕,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局面,会因为江家的事情,而再次变得复杂。 至于现在是否宣布,已经不太重要了。 陈矩沉声回应道:“启禀陛下,不良人的总舵,在茫茫大漠之中,实在是不好寻找。目前,活动于我国朝之内的不良人,均已经被西厂锁定,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们随时都可以行动。” fantuankanshu.com “不良人已经在这个世上存有上千年了,光是一个西厂,只怕还不够看,传令,锦衣卫、斩妖司以及你们西厂,三司一同出手,朕要让不良人,彻底消失!” 曹长柷双眼一寒。 众人心里很清楚,真正的流血之战,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流血之战 第二百六十四章:四方瞩目 一场宫廷政变。 让曹长柷坐在了今天的位置。 在他还是监国的时候,他便明白了。 此生,对自己来说,将会困难重重。 而且,没什么自由可言了。 别的帝王,可能都会想着,如何建功立业。 但是他不是。 他所做的这一切,所隐忍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对付国师。 为后世帝王,打造出一个干净的国朝。 只有如此,这江山,才能越来越好。 大魏朝数十代帝王,励精图治,所求为何? 那场宫变,死伤无数,所求为何? 成为监国以来,所‘杀’大臣无数,又是为何? 难道只是为了将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吗? 若只有如此,又何须流这么多血? 所求,只不过是让天下人,都可共享国运! 杀国师,是第一步,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因为若是固步自封,大魏国诈,自当可以延存。 但如果迈出那一步,未来肯定是光明的,可过程却是凶险的。 稍有不慎,就将是整座国朝一起来陪葬了。 但是。 有些问题,迟早都是要解决的。 所以。 曹长柷现在要开始迈出那一步了。 存在这个世上千年的不良人,是时候也该烟消云散了! “有山上宗门,蜀山剑宗的那位青山剑客,坐镇乾坤阁,重伤的国师,根本就不敢出来。这段时间,也是我们最需要利用起来的时间,要么不做,要么,便斩草除根!” 曹长柷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位青衫剑客的来历颇为神秘。 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若是国师全盛时期,只怕就连青山剑客,也不敢与之硬刚。 可是现在不同了。 国师重伤。 乾坤阁也已经被他炼化成了重宝,去阁中与其一战,明显是不理智的。 再加上青衫剑客也不愿与其死战,所以只是盘腿坐在了乾坤阁之前,严防国师出关。 倘若有一天,国师身上的伤势痊愈了,那么青衫剑客会在第一时间离开京城。 傅天酬乃是朝中大官,身具国运,所以,国师没有办法利用国运杀他。 甚至还因小觑了他而受了重伤。 但是青衫剑客就不同了。 他没有国运在身,若是姜千秋直接以国运将其镇压。 那么,这一场战斗,也就胜败明了了。 所以,青衫剑客不在他重伤时与其一战,更加就不可能在姜千秋伤势痊愈以后,可以利用国运为己所用时,在与之争斗。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为曹长柷赢来了一段宝贵的时间。 若是没有他,即使国师重伤,也敢悍然出手,灭杀一切敌。 有了他,国师就要考虑考虑,不敢轻易出阁了。 随着岭南的事情爆发,这么长时间以来,国师就当真没有走出过乾坤阁顶层半步。 “陛下,国师这边虽然无需担忧,不过,孟川那边,微臣认为,还是要盯着一些的好。” 吕渊深深作揖道。 曹长柷淡淡道:“你是怕孟川封神在即,会有不良人前去捣乱?” 吕渊点了点头,“陛下,不良人与江家之间素有往来,那个地方,阴神几乎不存,其真正原因,只怕也跟不良人有关啊!” 国师需要操纵妖邪扼制住百姓。 那么,孟川封神之事,便与之相悖。 所以,国师肯定会派遣不良人出手阻止他的封神。 曹长柷莞尔笑道:“放心,朕已经做了十足的安排。锦衣卫等组织,都不能去,否则极容易打草惊蛇,朕就是要在孟川封神之时,将潜伏在岭南道的不良人,统统揪出来!” 至于他到底安排了谁,吕渊等人无从得知,也不敢问。 ... 沐婉瑜离开宣政殿以后,没有当值,而是直接返回了家中。 她的脸上,不自觉会露出淡淡微笑。 给人的感觉,就是喜事将近。 沐婉瑜的闺房中。 她的亲近侍女见状问道:“小姐,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 沐婉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拿了出来,然后在铜镜面前照了照,道:“巧儿,沐浴更衣。” 闻声,那个叫做巧儿的侍女非常不理解,“小姐,大白天的,您为何要沐浴更衣?” “让你做你就去做,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沐婉瑜瞪了她一眼。 巧儿连忙退下。 半个时辰后。 热水烧开。 巧儿在里面放了许多花瓣。 在浴桶旁边,还放了一个香薰。 沐婉瑜跳到浴桶中,伸出白嫩手臂,手指捏住了一片花瓣,怔怔出神。 巧儿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服侍着,问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给巧儿也说说呗?巧儿也想高兴高兴。” 沐婉瑜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或许用不了多久,你便知道了。” 洗完澡之后,她穿上那身白色长裙,坐在铜镜面前画着妆容。 巧儿为她梳理发丝,“小姐待会儿是要去见哪家公子啊?” “谁也不见。” “谁也不见?那您打扮的那么好看干嘛?跟仙女下凡似的。” “难道我不打扮就不好看了?讨打。” “奴婢可不是这个意思...” 闻声。 沐婉瑜不在说话。 将妆容弄好之后,她看着自己的精致脸蛋儿,瞬间多了几分自信。 其实,沐婉瑜的姿色,在孟川见到过的女子中,绝对是属于上等的,而且没有之一。 xiaoshuting.org 渐渐地。 那铜镜当中,似乎显露出了孟川的身影。 在千军万马之前,他谈笑风生,破敌于千里之外。 在考场内,他奋笔疾书,两篇千古策论,天下谁人不识君? 在书房内,写着有关于妖邪的事迹,力求让天下百姓,能够免于邪祟之乱。 在朝堂之上,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在民间,他与百姓们谈笑风生,数遍风流人物... 这样的他,都是她所中意的。 但是,她所中意的,又不仅仅是那样的他。 缘分二字,不知从何而起。 最终。 无尽相思,千言万语,只有寥寥一句,我在京城等着你回来。 ... 岭南道。 梧州。 近些时日以来。 不知道为什么,孟川要敕封一道阴神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岭南。 不少当地与外地的修士,都想着来到梧州城瞧瞧热闹。 一时间。 封神一事,可谓闹得满城风雨,四方瞩目。 而当事人孟川,完全不在乎这点。 他只负责封神。 剩下的事情,交给别人处理。 因为,朝廷不可能让他封神失败。 第二百六十四章:四方瞩目 第二百六十五章:萧逾明到来 理由很简单。 封神之事,说到底,是为了一道百姓。 虽然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 但,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 被很多人知晓。 民间亦在传闻此事。 既然已经闹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而孟川又是代表国朝封神,倘若失败了,将会在民间造成极大的动静。 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朝廷的威严。 进而失去一些民心,或者是让民心躁动。 这是曹长柷乃至朝廷文武百官都不愿看到的一幕。 所以,他们肯定会帮助赵长青,将这场封神之事得以功成。 梧州刺史府中。 后院,有一处庞大的人工湖。 里面有不少鱼。 闲来无事的孟川正在垂钓,不过,鱼线的尽头,却没有钩子。 他这是在学姜太公。 当然,掉的也不是鱼。 而是朝廷那边的动向。 很快,张博文来到此处,缓缓开口道:“孟大人还真是有闲心啊,如今这外面都已经闹翻天了,咱们梧州,近些时日以来,出现了不少高手,估计,他们都是奔着封神一事而来。 江家虽然已经不成气候,可若是有个别的漏网之鱼,突然出现干扰你的封神,该当如何是好?” 江家? 孟川笑着摇头道:“你也说了,他们早已不成气候,又能对我造成何等影响?况且封神之时,将有重兵把守,那些漏网之鱼要是敢,就让他们来吧。” 张博文皱了皱眉头。 听这意思,好像并不将江家某些人,比如江长权放在眼里。 那么... “今日孟大人钓鱼,是想钓什么鱼?”张博文好奇问道。 他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将要封神的名单列好。 而封神石碑也在路上。 据说,为了护送石碑,朝廷派遣了很多力量。 多路护送。 想来,一些图谋不轨之人,比如江家的漏网之鱼,是不敢打石碑的主意。 不过,万事没有绝对。 因为除了江家,还有其它势力在盯着。 但只要封神石碑能够安然无恙的送到梧州,那么封神之事,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在等陛下的手段。” 孟川窃以为,如果有人来干扰自己封神,那么,将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当中,是最为明确的做法。 如何扼杀呢? 就是要将封神石碑抢夺。 当然,张博文是不敢信,有谁有这样的胆量。 可是,为官数载,他还是猜到了当中的一些隐秘,惊诧道:“陛下的手段?你是指,有人将要抢夺封神石碑?而陛下会出手护住石碑?是谁?” 话音刚落,他便又独自摇头笑道:“老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岭南阴神之事,对谁最不利,谁就会越容易坐不住而选择出手,想来,是不良人吧?” 他身为岭南道节度使,自然是了解过一些秘辛的。 而且,也已经清楚,孟川与国师之间的恩恩怨怨。 对他来说,张博文是可信的。 或者说,他相信江流儿。 而能让江流儿引为好友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孟川点了点头,道:“不良人肯定会出手,至于他们派遣怎样的力量,我就不得为知了。但有一点很清楚,陛下必然派出了后手。” 张博文抚须道:“静观其变?等鱼自己上钩?” 孟川笑道:“快了。” 然而,封神石碑那边的事情,他尚且不得为知是个什么情况。 过了几日之后,倒是从京城飞来的一封书信,让他震撼了。 因为是朝廷派来的木鸽,所以张博文也在场。 看完书信之后,孟川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是李轻眉写给他的。 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向他说了,如果娶了沐婉瑜,会有着怎样的好处。 但是。 孟川关心的点,并不是这个。 而是... 为何突然赐婚。 张博文给出分析,“会不会是朝廷想要利用沐婉瑜那个丫头,将你牢牢捆住?要知道,你可是李剑仙嫡传弟子,将来肯定是要去山上宗门潜修的,将来修为到了深处,就连俗世王朝,都要将你好好供奉。” 山上宗门从来不过问世俗发展。 即使当初人妖大战,山上宗门也只是死死盯着妖族内的一些高手。 至于军队之间的对决,他们从来都不会去过问。 就单单说学宫,其实学宫诸多弟子中,也有妖的存在。 儒家常说有教无类,就是这个道理。 而孟川将来若是去山上宗门潜修了,就有问鼎儒道绝颠的可能性,再不济,只怕若干年后,也是另一个诸葛静远乃至霸儒杨熙。 有着这种通天的能力时,所谓的世俗王朝,当然要卖他好脸色,绝不敢招惹。 否则,有山上修士一剑斩去俗世王朝气运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孟川道:“靠一个沐婉瑜就能将我牢牢抓住?你觉得可能吗?” “那这门婚事?” “不答应,也不拒绝。”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拖下去,你能够拖多久?” “无妨,即使我答应了这门婚事,何时成婚,还是由我说了算,陛下他们说了可不算。他们想要利用我对付国师,或者是我背后的势力,来牵制国师,让其投鼠忌器,那么,就不能把我的事情过问的太宽。” 孟川对待这门婚事,更多的是考虑利弊。 诚然,像是沐婉瑜这么漂亮的女子,他肯定是有些动心的。 但也只限于动心。 对于心中的宏图霸业来说,不值一提。 一个女人而已,没了将来还可以再有。 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就想将自己牢牢捆在大魏这艘船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有消息传来了!” 这时,蒙翼走进正堂。 张博文皱眉道:“什么消息?” 蒙翼直言道:“有神秘势力,出手抢夺封神石碑,但是却被一位大人物拦住了。前去抢夺石碑的那些人,都被大人物所杀。你们猜,这位大人物是谁?” 张博文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蒙翼嘿嘿一笑,连忙道:“这位大人物,品阶与张大人相等,乃是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据亲眼目睹那一战的斥候传来消息说,萧大人只是轻轻挥出一拳,便让山河动摇,且天生异象,地龙翻滚,实力之强,只怕就连江辰,也赶不上!” fantuankanshu.com 萧逾明? 听到这个消息,孟川豁然起身。 原来是这位来了。 如果他来的话... 那么,封神的事情,确实不必在拖延下去了。 “张大人,封神石碑既然已经到了岭南,相信不日就能抵达咱们梧州,届时,封神石碑到来的三日后,于白云山顶封神如何?” 孟川缓缓开口。 此事,已然刻不容缓! 有萧逾明在身旁,他对于封神一事的成功率,又增加了不少。 第二百六十五章:萧逾明到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仙魔神鬼共听之 萧逾明亲自带着封神石碑来到梧州城。 孟川在城外三十里处相迎。 给足了对方面子。 主要还是难以相信,对方堂堂一道节度使,竟会亲自前来。 要知道,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论能力,是岭南道节度使张博文所无法比拟的。 更可贵的,萧逾明参加过人妖大战。 众人相继来到刺史府。 张博文率先看向萧逾明,抱拳道:“萧将军千里迢迢赶来,难能可贵,本官定要一敬地主之谊,今夜,咱们便在这梧州刺史府内一醉方休,不知您意下如何?” 二人都是同阶官吏。 他能这样说,也是充分对萧逾明有所尊重。 一是来者是客。 第二,萧逾明有让人尊重的实力。 他缓缓开口道:“张大人不必如此客套,你我各自坐镇一方,今日得见也算是缘分,一醉方休是必然的,不过不必铺张浪费。” 他也给出了比较融洽的回应。 张博文抚须笑道:“那就让厨子随便做几道拿手好菜,也让萧大人品尝一下我们岭南的菜品口味如何。” “如此甚好。” 一时间,二人有说有笑。 孟川甚至都搭不上话。 很快。 萧逾明便正色道:“想必贤侄心中对老夫的到来,很是好奇吧?” 孟川点点头,道:“确实很好奇,萧伯父此番前来,可是另有目的?” 既然人家都叫自己贤侄了。 那便顺水推舟一下,让双方的感情更为牢固一些。 当然,坐在他们这个位置,所谓的感情,也不过是利益网交织的结果而已。 闻声。 萧逾明摇头道:“这是陛下的指令,他说让我全力助你封神,并且保证封神石碑的安全抵达,于是便来了。” “伯父此来,是一人前来,还是带了些人手?”孟川好奇道。 “只我一人前来。” 萧逾明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就在老夫得知,岭南的事情结束之后,便接到了朝廷秘旨,让我护送封神石碑,我怕动静太大,会暴露石碑的位置,所以便一人来此,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还是差点发生意外。” “想必伯父应该是知道,谁想半路抢劫封神石碑吧?”孟川道。 萧逾明笑着开口道:“自然知道。不过贤侄尽管放心,即使有老夫一人在此,不良人那些宵小之徒,决计不会成功干扰到你的封神大计。” 历史上,有许多大规模封神的案例。 比如。 大魏朝刚建国那会儿,太祖皇帝便前往泰山封禅,借此机会,敕封天下阴神,随后马放南山,朝廷太平了几十年。 当然,孟川封神的规模,肯定不如那次浩大。 但也足够引人重视。 “有伯父在,晚辈自然放心。”孟川莞尔一笑。 萧逾明有多强,其实他也不清楚。 但是,既然能被皇帝委以重任,肯定有其超凡之处。 或许,他一个人来此,就足够了。 “封神之事,已经刻不容缓了,贤侄你要早做准备,不然这件事情,拖得时间越久,所造成的变数便就越大。”萧逾明神情凝重道。 其实,成为山东道节度使多年,对于朝廷之间,已经站在山顶的那些人物之间的斗争,他是很心知肚明的。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皇命在身,再加上孟川也没有请他来此,那么,他是万万不会来淌这趟浑水的。 倘若封神之人不是孟川。 他也不会来。 他来,只是为了当年李剑仙的救命之恩。 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到现在。 曾几何时,孟川第一次见到萧逾明的时候,还很心怀震撼。 毕竟,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可以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转眼间,时光荏苒。 再次相见的时候。 孟川几乎就已经可以与对方,以一种平等的方式交流了。 虽然,他现在修为境界还很低弱。 但是。 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身为大魏行走,见官不拜,如朕亲临等等。 这些字符,意义也太重,也太大。 几日后。 白云山。 岭南道第一高峰。 位于梧州城外百里处。 十万大军,将周围三十余里地,全部戒严。 甚至就连一只飞禽,都难以跨越。 走过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还有着数以千计的,来自岭南军中的高手。 他们,将整座山脚全部包围。 半山腰处。 墨家原先送来的那些重弩,也全部被安放在了这里。 在半山腰中,还有着三万甲士。 与此同时。 山顶之上。 礼部与吏部官吏,严阵以待。 山顶中央,有一座超大的五色祭坛。 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 祭坛中央,供奉着封神石碑。 此石碑,全是由泰山石炼制而成。 乃是国运之物。 无有品阶。 不过,却一直被礼部官吏视为无上圣物。 在祭坛外围,还有着六千弓弩手,在孟川的指点下,摆出了一字长蛇阵。 此外,另有八百人,均是高手。 矗立于山巅四周。 此刻。 孟川、张博文、萧逾明、蒙翼等人,皆以来到山巅。 前者抬头仰望云端,朗声道:“江长权!” 话音刚落。 便有一人高坐云端,作揖回应道:“在下已准备就绪,孟大人尽管封神即可,如有人前来叨扰,在下必以死相拼!” “多谢。”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命令礼部官员,准备启动封神石碑。 其实。 江长权能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毕竟。 孟川现在掌握着江家的生死大权。 他不敢不来。 若是孟川有意针对现在的江家,那么,江家全体上下仅存的那些人,绝对活不过明日。 至于江长权是否已死相拼,就要在事上见了。 倘若他不尽心尽力,那么孟川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渐渐地让江家销声匿迹。 礼部与吏部官员,一同发力。 磅礴浩然气,尽数注入石碑当中。 此时,萧逾明开口道:“贤侄,专心封神,倘若有任何意外,交给我们就好。” fantuankanshu.com 孟川凝重点头,步步走向祭坛中央,徐徐将皇帝赐予他的圣旨展开,向着天际茫茫处,朗声说道:“今有妖孽乱世,逆天而行,人神共愤。 而今为镇寰宇,敕封诸地阴神,此令,仙魔神鬼共听之!” 第二百六十六章:仙魔神鬼共听之 第二百六十七章:人皇浩荡 此时。 白云山百里之外。 有不少人高坐云端,或是站在其它山峰之上,向这边凝聚着目光。 但是,他们都不敢在冒然前进了。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要再去前行半里地,便会遭到军队密密麻麻的箭矢攻击。 有位小宗门的掌门向身边众人说道:“如此大规模的封神壮举,已经百年未见了,今日,你们算是可以一饱眼福了。” “是啊,你们这些晚辈们,可要好生看着,估计今日过后,你们这一生,都很难见到如此这般大规模的封神之事了。” “大家快看,开始了!” “开始了!” “...” 对于外界的议论,即使让孟川听到了,他也不会去在乎。 此时。 他看向封神石碑,沉声道:“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下一刻。 十余万的将士,齐齐高呼: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所有将士的声势紧紧凝聚在一起。 胜过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这是孟川所听到的,最为壮怀激烈的声音。 他缓缓合上圣旨,猛地抛向空中, “散!” 圣旨顿时绽放出无尽光芒。 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字符。 皆是此次即将被封为阴神的名单。 与此同时。 封神石碑也裂开了。 化为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像是将云端之上,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门给打开了! 一道旋涡,缓缓在空中形成。 接引着光柱。 这时。 岭南道各地。 但凡是圣旨所提到的山川河流中,皆有气运鸿柱升天。 一道... 两道... 数不清的光柱向空中旋涡凝聚过去。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这时,有礼部官员朗声开口道:“妖孽横行,百姓难活,特此封神,四海升平!” “今有大魏行走孟川奉皇帝陛下令,行走天下,体察民情,然而岭南妖邪丛生,百姓因此死伤无数,虽为天数使然,但我大魏人皇,念及苍生不易,特遣孟川敕封山岳河川阴神,现吉时已到,封神石碑,启!” 下一刻。 所有光柱消失不见。 尽皆凝聚于旋涡当中。 而那似乎将苍穹都撕裂的旋涡,却有无穷气运反扑而来,化作滔天功德,尽数凝于散开的圣旨当中。 孟川神情凝重,向天地作揖,又将圣旨握入手中,徐徐展开,朗声道:“岭南道容州人士,营中偏将庞观何在?” 话音落地。 有一道身着甲胄的灵魂,缓缓飘来,矗立于孟川跟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庞观,见过孟大人!” 孟川点了点头,正色道:“天祐十五年一月初三,攻打端州之时,你不幸身中箭矢而亡,死前杀敌数十,念其军功,今尔特封其为苍云山阴神,护佑一地百姓安康!” “末将领旨谢恩。” 旁观缓缓起身。 这时。 圣旨中,有一缕功德,凝聚在了他的身上,使他瞬间拥有神力,而且,灵魂看上去更为实质化了,整个人光彩熠熠,充满着神韵。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旁观就此离去。 他来到苍云山,与此山凝为一体,并且通过入梦的方式,告知此山周围数百里的百姓。 从此以后,他便是苍云山山神。 护佑当地百姓,免遭邪祟侵虐。 孟川继续封神,“营中参将,潮州人士,徐坤何在?” 紧接着,一缕灵魂自空中飘荡而来,“末将在!” “你生前任劳任怨,常替百姓打抱不平,后来参军,意在保家卫国,本官今日代陛下封神,念你心性纯良,特封你为循州黎水河神!” “末将领命!” “曹辰,春州人士,血守永州时不幸战死,一生所行善事无数,今尔特敕封你为宜州城隍,速速领命返回封地,护佑一城百姓安危,不得有误!” “齐均,担任一营主将,因血战桂州而死,本官念你军功甚伟,今尔特封你为梧州城隍,自当心存皇恩,为佑百姓,鞠躬尽瘁,若在梧州,又遇江家之事,当速速禀报本官,领命退去,驻守封地,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 当孟川说出一个又一个名字的时候,他的额头上,也开始浮现出斗大的汗珠。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虽然已经感到吃力,但是,他必须要坚持下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 白云山脉之外。 有一袭身影。 化作长虹,直奔孟川而来。 “封神之事,可由不得你这个小娃娃做主!” 来人,是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 见状。 江长权迅速出手。 抵挡住了那位老人家的进攻。 “你可知我是谁!拦我!你们江家难道要背信弃义不成?” 仅仅凭借一句话,他便将自己的来历告出。 主要是,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度均已明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而且,朝廷那边,也开始加大了对不良人的围剿。 大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江长权漠然道:“今日的江家,与曾经的江家,早已没了任何瓜葛,今日无论是谁要来阻挠封神,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话说的很是正义凛然。 但是事实上,封不封神,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不过是想给江家争夺一条生路罢了。 二人不在说出任何废话,当即战到一旁。 然而。 从四面八方,又涌来十余位高手。 他们皆是不良人中的骨干精英。 甚至,当中有五人,都是不良人的三十六天罡校尉之一。 孟川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还在继续封神。 必须保证全身心的贯入。 否则,稍有差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此刻而来的那十余人,和先前的那名老者一样,直接跨过了十余万大军。 显然修为高深。 人人都有着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 这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 随着萧逾明的一脚迈出,这些压力,便就统统消失不见了,“贤侄,安心封神,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旋即。 他一拳轰出。 气浪奔腾数里。 直接将几人掀翻。 而后,他一个山神,来到最为靠近山巅的一人跟前,随后,一拳轰出,那个人直接被重重砸在不远处的山峰当中。 yawenku.com 萧逾明向着不敢轻举妄动的几人,淡淡开口道:“谁阻封神,谁死。” 声势之壮阔,极为振奋人心。 忽地。 茫茫大山当中。 有一个留着长长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笑道:“萧将军真是好本领,只是...若就这点本领,难以保护孟川周全。” “今日,封神成不了。” “孟川,也必须成为一个废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人皇浩荡 第二百六十八章:三品高手! 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 孟川四肢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张博文来到他的身后,将自身气机展开。 一时间,磅礴的浩然气,将那些威压感,统统扫净。 他本人正严阵以待着,缓缓开口道:“子渊,专心封神。” 寥寥几字。 就已经将他的态度诠释了。 今日。 无非是一场死战而已。 萧逾明能豁得出去,他同样也可以豁出去。 似乎在他眼里看来,这场封神,已经不是简单的斗争了。 而是具有着政治因素。 即使会失败,他也要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决心。 这是最重要的。 倘若没有皇帝关注着这边的局势,他不会做出太大的牺牲。 因为无利可图。 尽管,岭南道是他的地盘。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可能当一辈子的节度使。 迟早是要卸任的。 在没有利益的驱使之下,也更加不可能做出豁出性命的事情。 坐在他们这个位置,其实每个人都是冷血的。 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有利可图的。 就比如说萧逾明。 他冲在第一线。 替孟川抵挡着外来人的进攻。 但是如果,没有皇帝的旨令,真是孟川来请他出山,他会来吗? 会来。 但绝对不会将保住封神一事看的太重要。 最多就只是护住孟川的性命而已。 如今,他拼了命的,要让孟川封神成功,无外乎还是朝廷的态度而已。 这是他最为关心的地方。 所以。 在看到有不良人冲出来的时候,他也在第一时间,决定出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孟川现在考虑不了太多。 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在封神上面。 “拓跋节,雷州人士,性慷慨,因攻打桂州有功,今日本官,特敕封你为红水河神,立即赶赴任上,不得有误!” “尤盛...” “...” 越来越多的名字被他念出。 然而,现在不过是封神刚成功了三分之一而已。 倘若到最后,没有天垂气运,凝于刚刚得到阴神之位的众人身上。 那么,他们便无法彻底成为阴神,更加无法享受人间香火的供奉。 所以,封神还未结束。 现在就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萧逾明与那些人颤抖在了一起。 最后出现的那名老者,与他境界相当。 都是同属于三品武夫境。 所以,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就分出生死,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那个老家伙还有着不少帮手。 蒙翼等一众将领,也站在了萧逾明身旁,与他并肩作战。 而张博文则紧紧守护在孟川跟前。 倘若再有人偷袭,他将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拦下来。 忽地。 四周又有人影冲天而起! 他们向赵长青围攻过去。 张博文一时愣了。 足足五人,其中还有一位三品高手! 这当真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良人的底蕴,也太恐怖了些。 不过,转念,他便释怀了。 不良人这个组织,存在世上,已经上千年了。 甚至比国朝的年龄都高。 整整一千年,得积累了多少高手啊! 定然是不计其数! 就在张博文一筹莫展之际。 有白衣女子,骑鹤而来。 “那是...” 张博文皱了皱眉头,瞬间脱口而出:“沐婉瑜?” 闻声。 孟川当即愣神起来。 他扭头看去。 果真是沐婉瑜! 身后,还跟着一名糟老头子。 只见,那个老头随手一点,竟然凭空画出一杆长枪,向冲向孟川的那几人狠狠刺去。 下一刻,敌方的一名三品高手,便朗声开口道:“宫廷画师吴思玄,原来你还没有死!” 沐婉瑜身后的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子,居然就是当年,大魏第一画师吴思玄。 据说,此人乃是画圣吴道玄的隔代弟子! 但真实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吴思玄淡淡看了那开口说话之人一眼,不屑道:“原来是你,曾经的三十六天罡之一。” 曾经的? 张博文若有所思。 莫非,不良人历代三十六天罡,都没有死? 不! 不可能! 即使是三品高手,寿元也是有限的。 因为,三品获得的只是实力。 根本就无法到达长生的境界。 除非是二品以上,方可步入长生。 那国师便是如此。 至于真正的永生境界,除了传说中的圣人以外,便没有一人可以达到。 他暗自猜测。 所谓曾经的三十六天罡... 应该就只是上一任而已。 年代不可能太久远。 目前,不良人这个组织内,所有的三品高手加起来,最多也就只有十余位而已。 “老师,请助他封神成功。” 沐婉瑜着急抱拳道。 远在京城的时候。 她便听到消息。 说是不良人会全力出手,阻拦孟川封神。 皇帝那边,只是派出了寥寥几人而已。 倘若封神失败,孟川极有可能会伤及到自身本源。 甚至因此而殃及到性命。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事情。 所以。 她不惜以自己的一滴心头血为代价,联系到了自己的老师,然后请他出山。 吴思玄这些年来,一直在游历天下,居无定所。 沐婉瑜想要联系他,必须在自己受到性命之忧的时候。 而祭出自己的心头血,无异是在自损寿元。 都到了这种情况了,吴思玄不可能没有丝毫感应。 所以,在沐婉瑜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来到了这里。 要助孟川一臂之力。 “你这丫头,为师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帮他,你且在旁看着,莫要伤到自己。” 吴思玄看着不良人那些人,便微微摇了摇头,忽地,他注意到了萧逾明,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没想到你也在。” “吴前辈,许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萧逾明恭敬道。 人妖大战后期。 萧逾明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 曾亲眼目睹过吴思玄出手。 一手画技,惊天动地。 居然能使画中的人物活过来,然后协助他杀敌,这等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 xiaoshuting.la 而吴思玄,也被世人誉为,自画圣吴道玄之后,唯一一位可以扛起丹青一道的大人物。 传闻。 吴思玄已经步入二品。 但今日一见,他似乎还是三品。 不过。 他这位三品,并不简单。 第二百六十八章:三品高手! 第二百六十九章:翰林院读书人! 关于吴思玄的传说有很多。 但是,最为惊才绝艳的一个。 那必须是孤身入蛮荒,怒战王座大妖的事情。 相传。 人妖大战时期。 有一名王座大妖,杀了吴思玄的知己好友。 他一怒之下,带着一杆画笔,便深入蛮荒。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蛮荒地带,可是妖族的大本营。 有不少王座大妖镇守。 他愣是不惧。 使出浑身解数,居然将大妖击成重伤。 尽管后来,要不是有二品剑修,拼死将他拖出蛮荒战场。 只怕,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死了。 人妖大战时期。 所有的人族修士,一致对外。 尽皆不畏死。 对战大妖时,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而是都纷纷拿出自家的所有本领。 因为那种级别的战役,关乎着种族的生死存亡。 人族修士,无路可退。 只能不停地,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后世人开路。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吴思玄名动天下。 不料多年过去,依旧只是一位三品。 传闻,当年杨熙入京城,还曾向他求过一幅画。 就是这样的一位猛人,他的三品境界,岂能一般? 果不其然。 随着他的出手,所有目睹到的人都被震撼了。 只是手指轻轻一动,便画出了一座牢笼,将不良人的三品强者,暂时困缚住了。 而后,他开始单方面虐杀其他不良人。 忽地。 再次有三品高手出动。 他们直接杀向吴思玄。 极远处。 有一柄长剑,斩向孟川。 犹如流星划过一般,速度极快。 吴思玄眉头微皱,喃喃道:“二品?” “有眼力。” 连绵大山当中,有一名背着砍柴刀的老汉,淡淡回应道。 吴思玄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不良人,就来了你一个二品?” 言下之意,在不良人这个组织里,只怕存在着很多的二品高手。 他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在乎过不良人里出现的三品高手。 因为,仅仅是画出的一道牢笼而已,便就将那个三品暂时困住了。 就这种程度,根本就不够他打的。 但是当有二品高手出现的时候,他的神情开始凝重了。 他真是没有想到,区区一场封神之事,居然会引来如此之多的高手。 是为了什么? 为了孟川? 借此机会,想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恐怕情况真是如此了。 世间修为高深的修士,基本都知道。 孟川的背景很深厚。 而且,学宫也有规矩。 那就是不能以大欺小,以老欺少。 所以,不良人想对付孟川,根本就不可能派出境界高出他太多的人。 要不然,就给了学宫动手的机会。 当年江南千里之战的事情,够小了吧? 事后,孟川也因祸得福了。 可学宫还是没有打算放过那些人。 所以,他们派出了比较年轻的一些弟子,要为孟川讨个‘公道’。 虽然,此举意在指让天下人瞧瞧,学宫后继有人,并未发现断层的情况。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确实为孟川出了一口恶气。 不良人肯定不会走那些势力的老路。 但是,他们还很想除掉孟川。 阻拦封神,就是一个很好突破的点儿。 如果是强行中断孟川的封神,那么,他就会被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气运反噬,逐渐伤及到自身本源,然后成为一个废人。 这种情况下,顶死了,只是权力斗争,朝堂斗争而已。 学宫根本就找不到理由为孟川报仇。 兴许按照李慕白护犊子的性格,他可能会出手帮自己的弟子报仇雪恨。 但是! 李慕白飞升之后,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重临人间了。 因为,那样做的代价,会非常大。 好像是会破坏了某种平衡。 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是古之圣贤出面,否则依靠学宫的实力,根本就解决不了那件事情。 所以,有那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废掉孟川,他们当然要全力以赴。 皇帝那边,不可能不清楚。 但,他依旧没有派出极多的人来帮助孟川。 就是要让不良人的重点,全部汇集到岭南这边。 然后,他就能以极小的代价,将散落于其它地方的不良人,一网打尽。 从孟川开始决定封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成为了皇帝的棋子。 如果说,在大魏境内,论布局能力,谁能与皇帝相提并论的话,那肯定是江流儿了。 因为,在那柄剑,极速飞向孟川,要阻拦他封神的时候,在孟川的身上,有一枚棋子跃然发现,阻挡住了那柄剑。 老汉见状一愣。 这一幕,属实有些突然。 就连吴思玄都深深皱起眉头。 那枚棋子... 孟川陷入了沉思。 那是... 江先生与江辰大战时,所用到的一枚棋子? 之后并未消失,而是存在了自己的体内? 怪不得,江先生要我好好看着。 难道,江先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还是算到,我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说,要让孟川分辨的话,那么,他肯定倾向于前者。 因为,在那柄剑停下攻势之时,棋子的能力并未消散。 而是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帮主孟川恢复了一些气力。 使他封神中时,有些力竭的现象,顷刻之间,便就得到了缓和。 那枚棋子,好像就是为了自己封神时而准备的! 江先生不懂算命。 也就是说,他留下的这个后手,只是推算出来的? 这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思量了。 这种人,不去入朝为官,还真是天下百姓的一种损失。 “如果只有你一个二品的话,只怕还是不够看啊。” 吴思玄喃喃一声。 他旋即冲向那名二品高手。 而在这时。 从其它两个方向中,又同时射出两柄飞刀。 这两柄飞刀,并未斩向孟川,而是想暂时困住吴思玄。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 即使离开飞刀,强行阻拦孟川封神,那么有吴思玄在,也决计不可能功成。 既然如此,倒不如利用飞刀之力,将他死死困住! “嗯?” 这一刻,吴思玄多少是有些震撼,“看来你们不良人还真是倾巢而出啊,三位二品,还有这个只有其形,没有其意的翻版斩仙飞刀,当真是让人头疼。” “知道头疼就好。” 砍柴老汉冷笑道。 就在这时。 天边传来一道声音,“老朽也有些头疼,没想到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与人动武。” “何人?” 老汉皱眉问道。 “何人?那你可听好了,老朽...翰林院读书人。” 话音落下。 一手遮天而起。 随之。 一道伟岸身影出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不良人的二品高手,顿时惊呼道:“是...是你!” “是谁?” “一个本该死的人!或者说,一个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人!他...活出了第二世!” fantuankanshu.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翰林院读书人! 第二百七十章:许廉 封神之事,已经演变成皇权与国师之间的争端了。 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好在,皇帝那边,早就有所准备。 孟川是他的棋子不假,可毕竟不是一枚弃子。 所以,封神之事,在皇帝眼里看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否则,孟川这枚棋子,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事情,都将变得棘手起来。 此刻。 不良人中,有三位二品高手。 能拿得出这个底蕴,足以证明,在大魏朝境内,除了山上宗门之外,便就只有不良人的实力最强。 毕竟已经发展了千年了。 虽然锦衣卫和斩妖司存在的时间也足够久远。 可他们毕竟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像不良人,可以苟且的发展,甚至所有事情,都不管不问。 就连人妖大战时期,不良人在国师的统率之下,也没有对国朝乃至整个人族,贡献出丝毫力量。 可以说,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之后,这个组织,便就变了。 不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国师姜千秋还不敢依靠吞噬国运达到长生的目的。 因为在那个年代中,太祖是唯一的天命主角。 无论是谁,见到他,都会心悦诚服。 更别说会做出一些忤逆之事了。 实际上,在经历太祖、高宗、成祖、惠宗四朝,姜千秋一直都没有怎样妄动。 尤其是成祖时期,简直可以将他全面压制。 但是,一直到了仁宗。 那个一辈子不曾杀过一个人的皇帝,却眼睁睁的看着不良人势力壮大,而不为所动。 直到晚年,才幡然醒悟,布下了一系列后手。 然而,也只是暂时扼制住了不良人的发展而已。 千年时间,匆匆而过。 不良人的底蕴,已经积累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然而,曹长柷却要用数十年之功,来抗衡千年势力,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平衡的事情。 不过,他却从未落得下风。 就连此次封神之事也是如此。 当那个自诩为是翰林院读书人的老人家现身之后。 一些年长的人,都沉寂下来了。 那个不良人中的二品高手,心思更是沉重。 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对方身上的那种可以气吞寰宇的气势。 若是生于乱世时期,像他这样的人,足可以称之为一代枭雄了。 “他到底是谁?” 砍柴老汉问道。 不良人的那个二品高手,名为彭玮,是一位用拳高手。 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 因为他心里有个预感,如果自己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号,只怕,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是身死。 孟川也注意到了那位老人家。 心中暗自震惊。 那个人,便是当初在翰林院扫地的老头儿。 对方还曾提点过他几句,使他修为增进。 只是没有想到,在今日这个场合,竟能够见到这位老人家。 看来,当初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对方果然是一位‘扫地僧’。 “彭玮,他到底是谁?居然让你这般害怕?大家都在同境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怕什么?” 砍柴老汉问道。 他们三人,都是当年的三十六天罡之一,后来因为年长,才决定退位让贤。 不过,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为不良人服务。 只是,不显山不露水了而已。 “倘若我说出他的名字,只怕你们会比我还要震撼。”彭玮神情愈发凝重。 此刻,他正左右为难。 若是这时撤去,那么费尽心机终究会是一场空。 若是不退,只怕三人围攻他,也难以胜之,甚至稍有不慎,还会被对方反杀。 那位老人家并未理会他们,而是看向孟川,淡淡笑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多谢前辈相助!” 赵长青没有废话,一直在坚持封神。 见到这一幕之后,老人家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那些不良人,冷声道:“三息之内,如若不走,那便都留在此处吧。” 闻声。 彭玮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拽着砍柴老汉与另外一名二品高手,极速向别处奔去。 至于其他那些不良人,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砍柴老汉十分不理解。 对方让自己走,便走? 他的实力,真就有那么强?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他身上的杀意,无比纯粹吗?我有种预感,若是我们继续逗留下去,他将有着足够的实力,将我等斩杀!” 彭玮一边狂奔,一边缓缓说道。 砍柴老汉不解,追问道:“他到底是谁,竟然让你这般害怕?” 他们三人,都是不良人中的老人了。 是从尸山血骨当中厮杀出来的。 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是值得自己畏惧的? 一品吗? 可是,对方的境界,显然没有到一品才是! “他是许廉!” 彭玮咬了咬牙,开口道。 许廉! 在曹长柷还是监国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丞相了! 也就是世人传闻中,被皇后李轻眉害死的那位大忠臣。 当初,人妖大战结束之后,若非许廉力挽狂澜,大魏就不可能从四方戎敌的进犯下,还能安然无恙。 甚至。 大魏朝如今会四分五裂也说不准。 而正是因为许廉,协助当权者统御万里江山,才能为将来的国力恢复,尽显绵薄之力。 当然,如果他一直是丞相的话,今日之大魏,也不会是积弊深厚的模样了。 xiashuba.com 将有极大可能会中兴。 而当年人妖大战结束之后,大魏朝的庙堂,陷入了一段混乱当中。 诸位皇子之间的厮杀,也迅速使国力崩坏。 在那个时候,国师姜千秋便想着扶持一个亲近自己的皇子上位了。 倘若让他达成目的,那么今日之大魏,就将是他说了算了。 好在。 因为有许廉的存在,才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后来,李轻眉为啥杀许廉,世人无从得知。 “当真是他?!他不是死了吗?当年,李轻眉亲自监斩许廉,身首异处,当初,我们都看的很真切,绝对不会出错啊!” 砍柴老汉深深震撼起来。 倘若真是许廉。 那么,他们刚才的逃跑,绝对是此生以来,做的最为正确得一个决定。 因为... 许廉是一个让国师都会产生些许畏惧的人。 可惜。 他最后还是死了。 传闻,这件事情,除李轻眉之外,还与国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二百七十章:许廉 第二百七十一章:事终 对于孟川他们来说,许廉绝对是一位记忆感很久远的人。 好像不存在当世。 但,绝对是一位伟大的人。 生逢乱世,总有人要挺身而出。 许廉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很令人惊叹的一位人物。 要知道。 许廉可是诸葛静远的至交好友。 当初,他与李轻眉不再往来,就是因为许廉之死。 然而现在,他的出现,让彭玮等三名高手,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他怎么可能没死? 会不会搞错了? 彭玮沉声道:“绝对没有搞错!虽然他的样貌变了,身材变了,但是他的那道犀利眼神,我是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初,他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许廉。 而对方只是用着一种比较淡然的眼神望了望他。 便让他不自觉的跪倒在地。 甚至一度成为他的噩梦。 估计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 “你当真能够确定?我们必须...”砍柴老汉话还未说完。 便就见白云山顶,有大手挥下,顷刻之间,璀璨光辉,闪耀在大每一寸角落。 当中还有电闪雷鸣不止。 这种恐怖的威压... 世所罕见! 砍柴老汉目露惊恐,喃喃道:“是他!错不了了!” 曾经,他亲眼目睹过许廉出手。 和现如今简直就是如出一撤。 “赶紧撤!不然,他要是杀向我等三人,只怕今日,我等绝难活着!” 另外一名二品高手惶恐开口。 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全力的离开此处。 三人运足法门,转眼之间,便就已经到了千里之外。 许廉未死! 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带到京城! 其实。 三种修炼体系中。 一旦成为了五品以上的高手。 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 实力强悍者,跨越级别杀敌,不在话下。 像是他们三人这种半吊子水准的二品,很难和许廉抗衡。 所以也有人说,三品以上,境界之间的差距,就不是太重要了。 白云山那边。 随着许廉的出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仅仅只是一招啊。 就让所有未来得及离开山顶的不良人全灭了。 萧逾明望着许廉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 他看到对方,似乎想起来一个人。 但是又不太确定。 想要张口探知对方的身份,但是又不太礼貌。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深深作揖道:“敢问前辈名讳?” 如果真是那个人。 那么,即使今日战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老人家转身看了看他,抚须笑道:“萧将军难道不知老朽身份?” 萧逾明能够像坐火箭一样,从一个小兵,升任到如今的封疆大吏。 需要特别感谢一个人。 而那个人,便是许廉! 在对方还是丞相的时候,便看准了萧逾明乃是帅才。 所以,才会破格提拔。 萧逾明的发家史,就像是一部英雄传记话本那样传奇。 几经生死,最终成就现在的山东道节度使威名。 他的节度使之位,根本就不是张博文可以比肩的。 如果,他打算自立,那么,他随时都可以,将山东道完全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甚至立国都没有关系。 “您...您是...许相?!” 萧逾明震撼了。 此刻。 孟川已经封神完毕,有些脱力,将圣旨收回图中世界,然后向那位老人家作揖道:“前辈,当真是多谢了。” 萧逾明趁机说道:“贤侄,这位,乃是你师兄的好友,许廉,许相!” 闻声。 孟川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您...您是许相?您不是已经...” “此事说来话长,有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可以知道,不过你将来,会知道的。” 许廉笑着点头。 就连来到此处的沐婉瑜等人,也纷纷震惊了。 许廉! 那可是大魏官场传说中的存在。 据说,正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家,才让大魏挺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当初战乱时期,涌现了不少惊才绝艳之人。 像是现如今的天策上将,便是在乱世时发迹的。 但即使是他,在见到许廉之后,依然要毕恭毕敬的尊称一句‘先生’。 许廉,是一个极具有人格魅力的人。 当初,无数天骄,都愿意在他的命令之下,为大魏王朝延续国诈,为人族之生计,而前赴后继。 现在的吕渊,在某些程度上,还比不了许廉。 他已经成为了一代人中的传说。 可惜,后来被处斩。 只是... “您不该已经...” 张博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许廉摇头笑道:“无妨,老朽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老朽确实也该死了,只不过当时,有幸吃下不死草,通过锻造灵魂,重塑了肉身,进而活出第二世。 只是,第二世好活,可容颜却一日要比一日衰老,好在,并不影响寿命。” “晚辈记得,前辈您好像在翰林院潜居,您隐藏在那里,就不怕陛下以及皇后娘娘他们发现吗?” 孟川询问道。 许廉抚须道:“老朽既然还能活着,这之间,肯定有陛下的助力,今日老朽来此,助孟小友封神,也是奉了陛下的圣旨。 这些年,世人都以为陛下是一位昏君,其实...世人错怪陛下了。不仅如此,实则在老朽眼里看来,陛下乃是千古明君,如果不是他,或许我们这些人,当初真的便死了。” 我们? 也就是说。 还有人活了下来? 这让孟川瞬间想起一件事情。 他还是听自己的师兄诸葛静远所言。 自从曹长柷登基之后,便不问朝政。 朝堂上的事情,就一直是李轻眉在拍板决定。 而就是她这个妖后。 杀了许多当初在人妖大战中,立下惊天功劳的大臣们。 要不然,经历过乱世的政治班底,绝对不会将现如今的大魏朝,治理成今日这番模样。 燃文 而许廉,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如果他们这些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活到现在,并且担任原职。 那么,即使大魏朝发生在艰难的事情,他们也能够让一切风波平息。 毕竟,无论是人妖大战,还是戎敌进犯,都是他们,在统御着所有人,使国朝挺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 他们,都有着当之无愧的,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拿傅天酬来说。 许廉那一代人中,被李轻眉‘杀死’的存在,都有着不输于他的能力。 试问。 如此之多的能臣,还需担心国朝发生意外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事终 第二百七十二章:功德 对于当年的隐秘,只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但是,那些陈年过往,当事人不多说,他们也不敢多问。 毕竟,涉及到了一些不可抗力之事。 孟川也曾问过诸葛静远,可惜,得到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足以说明,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有人在操控。 能有这种手笔的,除了皇帝之外,他想不到其余人了。 不过,听许廉的话外之意,好像就是皇帝保下了他们?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年之事,还真是一场大手笔。 怪不得,此刻远在朝堂的曹长柷,能够将一些官吏赶尽杀绝也不怕。 有当年那批乱世中成长起来的官吏兜底,还需担忧什么? 直接莽就是了。 张博文、萧逾明等人,皆在沉思许廉背后透露出来的一些讯息。 越是细想,便越心惊。 他们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点到为止,不然的话,很容易就会将自身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麻烦当中。 封神结束之后,孟川体内有着少量的功德之力。 这是一种极难获得的力量,必须是受到天地认可之后,才能拥有。 也就是说,他的封神之事,已经受到了天地的认可。 许廉轻声开口道:“孟小友,我与你师兄算是至交,所以,会毫不犹豫的来到这里,不然的话,都是一把老骨头的人了,实在是不愿和别人动手。” 他这是在主动卖给孟川一个人情。 在他眼里看来,孟川的前途定然是无可限量的。 没准能够成为一品,也说不定。 即使没有达到像是李慕白那样的高度,估计也不会相差太远。 “再次多谢前辈鼎力相助,若是前辈今后有任何差遣,晚辈必然全力以赴。”孟川深深作揖道。 许廉心满意足的点头道:“孟小友只需奋力向上走即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唯一的愿景,就是希望看到你们这些后来人,可以超越我们。”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傅天酬和他有着很多相同之处。 当然,有件事情,孟川并不了解。 起初,傅天酬为官之时的偶像,便是许廉。 许廉,一生清廉。 被李轻眉所害死的罪名,也只是一个‘莫须有’而已。 当初,许廉死时,整座京城,乃至全天下,家家户户皆缟素。 就像是皇帝驾崩一样。 可见,他当时在民间的影响力,有多么大了。 总之,在人妖大战时期,诞生了许多令人感到可歌可泣的人物。 正是那些人族的英杰们,于大厦将倾之时挺身而出,保住了江山社稷的安宁。 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可惜,英雄往往都是很短命的。 “前辈今日现身,会不会对你造成麻烦?因为晚辈可是亲眼瞧见,那个不良人的二品高手,似乎隐约知道了您的身份...” 孟川担心道。 许廉摇头道:“无妨,老朽既然已经现身,就不怕他们发现。不管怎么说,曾经的许廉都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和曾经没有丝毫瓜葛。” 眼下。 皇帝与国师,即将要展开决战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底牌,确实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许廉还活着的消息,早晚会被世人知晓。 这个时间现身,与将来现身,差别并不算太大。 毕竟,皇帝就是要明摆着告诉国师,他有着后手存在。 不止是有许廉一个人活着。 你要是不信,尽管可以来试试。 许廉想到一件事情,叮嘱孟川道:“封神结束之后,你的体内,定然会存有稍许功德,而这些功德,你要早早炼化,为己所用,或许,可以让你的境界再次有所提升。” 他当即作揖道:“多谢前辈提醒。” 既然封神结束,许廉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性了。 最后临走之时,他看向吴思玄,轻笑道:“你这老小子,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三品?迟迟压着境界不去突破,也不是一桩好事。 常言说,走万里路读万卷书,你若只是藏于大山中独自修炼,难免会有些闭门造车。 试着走出去,迈出那一步,去看看人世间百态,只有人间这幅画做成了,你的丹青之道,才能趋近于圆满。” 闻声,吴思玄微微愣神。 他看向许廉离去的背影,深深作揖起来。 许廉的话看起来很平淡,却蕴藏着身为修士,最为深刻的道理。 返璞归真。 吴思玄现在就差迈出那关键一步了。 其实,此时成就二品也无不可。 只是,若是根基不稳,将来难成一品。 身为修士,谁不愿站在山巅,去瞧瞧山巅上的风光? 孟川又向吴思玄作揖道:“前辈,多谢您仗义出手。” 闻声,对方摇头道:“你谢错人了,要不是我那乖徒儿求我出手,我才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 闻声,孟川瞧向沐婉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而后者的脸颊,则微微有些羞红。 萧逾明和张博文均已经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的婚约关系了。 前者还扬言说,若不是让她捷足先登,自己就将女儿嫁给孟川了。 当然,做小也行。 但是孟川不愿意。 大道未成,何以家为啊。 在场的人,都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始向山下走去。 而吴思玄更是干脆,直接画了一直展翅大鹏,然后坐在大鹏的背上,就此离去。 这下,他们不尴尬,孟川倒是很尴尬了,他指了指吴思玄离去的背影,轻声问道:“你不跟你师父一块走吗?” tsxsw.la 沐婉瑜低着头,轻声道:“没关系,我师父他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待会儿我骑上一匹快马,自己走就可。” 她也能像自己的师父一样,画出一只大鸟,用来飞行。 可是。 这样的做法,会极耗神力。 按照她目前的修为来说,容易得不偿失。 所以,还是骑着快马前往京城,更为划算一些。 不然的话,中途力竭,若是遇到危险,可就麻烦了。 “那个...” 孟川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现如今,围在山间的大军,已经逐渐合拢一处,等着孟川返回城中。 至于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修士们,早在不良人出手的时候,便就四散离去。 他们怕啊。 怕血溅在自己的身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功德 第二百七十三章:五品知命境 沐婉瑜看着山下的动作,掩嘴笑道:“你好像该走了。”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所以,并未在这个地方,提起婚约这种事情。 她要做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条件的去帮助孟川。 借此,来获得对方的认可或者是喜欢。 要不然的话,此时就将婚约的事情挑明,她担心孟川会拒绝。 那样的话,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她更希望,当自己觉着把握大一点的时候,再向对方说起那种事情。 “你呢?不一起返回梧州?晚些时候再走也是可以的。” 孟川觉得,对方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一趟,只是为了帮助自己。 若不请对方吃顿饭,聊表一下心意,总觉得会有些过意不去。 沐婉瑜摇了摇头,道:“下次再说吧,我要立即赶到京城了,皇后娘娘那边,还有事情在等着我。” 这就是她聪慧的地方了。 一句话,就等同于告诉孟川。 她很忙,有很多大事需要处理。 但是,听到你有事,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来了。 希望你能记住。 孟川哪能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 心里想着,看来有些话,只能以后再说了。 沐婉瑜很快便离开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但凡是表现出有些犹豫的感觉,都会让孟川看在眼里。 现在,她得表现的矜持一些才行。 要让孟川看到自己身上的价值。 自己,不仅能够成为他的贤内助,还能倾尽所能的帮助他,去获得他想要的一切。 bqgxsydw.com 下山之后。 萧逾明也准备告辞了。 他身为一道节度使,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 所以,他必须要立即赶赴山东道。 孟川向他问起了萧怀玉等人的情况。 一切如故。 现在的兖州府,隐隐约约要成为山东道第一州府的趋势。 这是一件好事。 其中,小半部分以上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和李慕白。 后者乃是一代剑仙。 横推一世敌。 飞升之前,却选择来到兖州,令人感到好奇。 再加上,李慕白的嫡传弟子,当朝状元郎,现任大魏行走兼六科给事中孟川,也是出自兖州府。 于是,世人对于兖州的存在,感到极是好奇。 随着来往的人多了。 兖州刺史苏羽自然不愿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趁机将兖州的经济搞了上去。 据说,他要准备扩建方与县和兖州府了。 听到这些消息,都令孟川感到高兴。 兖州府和方与县,都是此世,他的老家。 他自然是乐意看到家乡越来越好。 随着萧逾明离去之后,张博文喘出一口气,自感轻松道:“咱们岭南道的事情,终于算是结束了。” 孟川为岭南道付出了许多。 在他心里,已经将其视为岭南中人了。 倘若孟川愿意,他举双手欢迎,让对方在这里安家。 “只怕对于张大人来说还没结束,现在的岭南,百废待兴,还有许多需要你费心费力的地方。”孟川善意叮嘱道。 岭南,真的禁不起任何一场动乱了。 张博文神情凝重的点头道:“这点儿,本官自然是知晓,不过,既然身为岭南道节度使,本官就必须要对得起当地百姓。江家的祸根已经除去,本官在这岭南,再无对手,自然可以专心救助百姓。” 他是一个好官。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要不然,整个岭南道,早就成为江家的天下了。 孟川更不会发现潮州的端倪,进而与江家撕破脸皮。 “世家之祸由来已久,若是有可能,张大人可以使岭南境地,再无世家。”孟川沉声道。 大魏朝就是以世家立国。 所以,这千百来年,才会让世家发展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而始终都找不到一个好办法可以扼制。 但是现在,岭南的格局已经被重新打乱了。 国师那边的触手,暂时是伸不到这边来了。 正当大治的时候。 张博文完全可以做到,不让岭南境内再去出现一个世家了。 倘若再有,就是他的失职。 “孟大人尽管放心,本官知道该怎么做。”张博文言尽于此。 孟川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返回刺史府之后。 他在第一时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打算炼化体内的一缕功德。 之间帮助霸下,获得过一次功德。 但是那次的太过薄弱。 如今的功德,有了些浓重。 炼化起来,也比较繁琐。 因为要利用浩然气,与功德融为一体,在反扑于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当中。 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打开图中世界,看到孙小易和胡媚娘还在闭上眼睛吸收着浩然气。 孟川暗自猜测。 经过此次造化之后,极有可能会让他们口吐人言,甚至是幻化出人形。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胡媚娘从一开始,就会开口说话。 只是最初的时候,想留在孟川身边,又不想让他怀疑自己是个妖物。 所以才一直将自己会说话这块,给隐藏了起来。 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 孟川开始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缓缓闭上双眼,开始炼化体内的功德。 渐渐地。 一种洗炼骨髓的感觉油然而生。 炼化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孟川一直在咬牙坚持。 最终,那缕功德,尽数化作了磅礴的浩然气,正在冲撞着孟川此刻的境界桎梏。 而且无法压制。 孟川暗自皱起眉头,喃喃道:“再往上,就是五品知命境了,到了这一境界,就算是真正迈入了高手的行列,可以在一座州府中开宗立派了。 只是...听不少人说,冲击五品的时候,难度比较大,可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大。” 他积蓄全力。 去冲击那个境界。 整整一夜。 孟川已经累到满头大汗的程度。 脸色也开始有些苍白。 但是随着一阵能量波动扩散开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犹如像是往湖中投下一枚石子,所激荡起来的涟漪一般。 而且,这种态势还在持续发展。 他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五品知命境的范畴了。 这一境界,是修士的一道,很大的分水岭。 迈过去,从今以后,便能以高手自居。 迈不过去,那么极有可能,终生无望。 孟川的运气,无疑是很好的。 完美的借助了功德之力,帮助自己成为了五品高手。 第二百七十三章:五品知命境 第二百七十四章:再次启程 成为五品高手以后,孟川的实力,有了大幅度的跨越。 所谓知命境,可以理解为通晓天命。 当然,这里的天命,不是说知道自己未来的途径了。 而是正式走向了人定胜天的道路。 从此以后,不信天地,只尊己身。 是堂堂正正的儒修。 可以说,这一层境界,足够吊打之前处于六品巅峰境的自己数名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跨度。 突破境界时造成的异象很大。 惊动了许多人。 包括张博文在内,一些岭南道本地官员与高级将领,都来到了他的房屋之前。 当他徐徐走出房屋之后,前者率先抚须开口道:“恭喜孟大人,成为五品儒修。” 一旦跨过了这个门槛,只要不遇到生死大劫,基本上就会成为三品高手。 而三品强者的实力,在大魏朝境内,已经是属于上层水准了。 要知道,就连发展千年的不良人,他们这个组织中,三品高手,估计也不会超过十名。 xiaoshuting.org 至于二品高手,只怕最多也就五名而已。 所以,不良人的中坚力量,还是那些三品。 这在大魏朝,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力量了。 一旦孟川能够成为三品高手,可以说,在国朝境内,可以横行无阻,谁也不惧了。 要知道,一个江辰,已经照拂江家这么多年了。 他乃是三品巅峰境的高手。 单纯论战力来说,比江长志乃至江流儿,都要强悍许多。 也因此,无论岭南发生何等动荡,江家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多谢张大人,在下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孟川莞尔一笑,谦虚了一番。 张博文抚须道:“封神结束之后,孟大人向我说要离开岭南?不知打算何时动身?若是时间允许的话,我等一醉方休如何?” 这不是他的意思。 营中诸将,都想着要为孟川送行。 这个送行的方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喝酒合适了。 毕竟,他们都是将领,是个粗人。 不会赏花弄月,更不会琴棋书画。 喝酒吹个牛皮,倒是很在行。 孟川笑着点头道:“既然诸位诚心,本官岂有不应之理?” 闻声,众人旋即大笑起来。 他们在刺史府内,喝了整整一夜。 也说了很多话。 并未聊当前的政治局势。 只是唠唠家常而已。 期间,很多人都在起哄。 说是孟川即将要娶京城的才女,心中定然是美滋滋的。 对此,他并不会怪罪。 实际上。 在他们这些将领眼中看来,并不是孟川配不上沐婉瑜。 而是对方配不上他。 经过与江家的几场大战结束之后,众人也都清晰了解到了孟川的能力。 试问,以他这个年龄,能做到这一步的,整个大魏有多少人? 几乎没有! 趁着众人喝醉的时候,孟川单独将蒙翼叫到一旁,打算说一些悄悄话。 他是真的很欣赏这个将领,也愿意不遗余力的提拔一下。 他们都是修士,其实是不容易醉的。 只因为所喝佳酿,并非凡品,再加上,他们没有用修为,刻意消去自身酒气。 只求大醉一场。 最近。 朝廷对于大家的赏赐,也马上要到了。 孟川听到小道消息说,打算将蒙翼提拔为岭南道都督。 这是一件好事。 蒙翼乃是地方武将出身,成为一道都督,掌管一道兵马,与节度使搭台唱戏,已经算是走到顶了。 在往上走,就是去京城当官了。 当然,短时间内,蒙翼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成为岭南道都督之后,不必事事都要听从张大人的命令。本官这些年来,曾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最终发现一件事情。任何一个当权者,成为一言堂之后,这个地方上的政治,一定会出现崩坏的情况。生活在岭南的百姓,不应该再去经历因为政治造成的战争了。” 孟川的这番话,完全是要提醒蒙翼。 只有如此,才能让岭南道,拥有一个人心所向的未来。 “请孟大人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总而言之,对于一些触及到底线的大事,末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劝张大人改变心意,或者是极力阻止。” 蒙翼心中也很清楚。 抛开战略的政治意识不谈。 自身若是想要有一个较好的未来,就不能对张博文百依百顺。 只有两个人互相牵制,而且必须是良性的牵制,自己才有可能再次遇到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从江家事发到现在,蒙翼跟在孟川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军事方面。 所以,对于他来说,孟川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人,亦师亦友。 “你能明白就好,等将来我回到京城之后,会在陛下面前,提点你几句,但能起到什么影响,本官就不得为知了。” 孟川开口道。 蒙翼面色一喜,转念神情又有些落寞,连忙道:“您...明日一早便要走了?” 孟川点了点头,“放心,我们终究会有再见之日,到了那时,希望你完全可以胜任都督一职,并且可以独当一面了。” “请先生放心。” 蒙翼郑重作揖道。 那句先生。 已经表明了他的一些立场了。 所以无需多说什么。 有时候,看一个人是否聪明,就是那么简单。 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这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与智慧。 翌日一早。 孟川简单收拾了些行李,放入图中世界当中,骑上一匹快马,扬长而去。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 梧州城内的不少百姓,都纷纷聚集在城门前相送。 甚至还有人做了万民伞,要送给孟川。 百姓们都不是瞎子。 谁对自己好,谁又是贪官,他们分的一清二楚。 对于他们来说,孟川能将江家消灭,就算是大功一件。 是利民之举。 尽管,梧州城的百姓,在此之前,受到过江家的庇佑。 但是任谁都清楚,除了梧州之外,不少的州府,都是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惨象。 而彻底改变了这一景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川。 所以,百姓们觉得,他完全值得自己这样做。 谢绝百姓之后。 他再次踏上了征程。 不料,刚离开梧州城没有多远,就遇到了一个人。 现任潮州刺史——苏瞻。 第二百七十四章:再次启程 第二百七十五章:山南道 与此同时。 梧州城那边。 张博文与蒙翼并肩而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前者已经习惯了后者站在自己的身旁。 而非是身后。 此刻。 他目视远方。 眺望着孟川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听说昨夜喝酒之时,孟大人特意找你单独聊了聊,不知道都聊了一些什么?” 蒙翼直言道:“末将不知张大人想听到什么?” 闻声,张博文莞尔一笑道:“你想说什么,本官就听什么。” 顿了顿。 蒙翼笑道:“孟大人只是向末将说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基本都是兵法方面。” “但愿如此吧。” 张博文缓步下了城去。 蒙翼紧紧跟随在身后。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今后的岭南道,确实不该一言堂。 既然自己即将成为岭南道都督。 那么,就得让朝廷看到,自己这个都督,做的究竟称不称职。 ... 一处凉亭中。 孟川与苏瞻相对而坐。 前者感到困惑,道:“你没有随着张大人北上梧州,与我会和,封神之事,亦未参与,怎么今天却要相送于我?” xiaoshuting.org 后者直言道:“我一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所以便没有随着节度使大人一同去往梧州。至于封神之事,我也不信孟兄您会失利。” “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孟川摇头笑了笑。 苏瞻语出惊人道:“不止是对您有信心,更多的,还是陛下那边,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任何理由,可以让陛下亲眼目睹孟兄你封神失败而不为所动。” 孟川微微愣神,很快回过神来,道:“从潮州到梧州城外,不远千里的相送我,难道只是为了唠唠嗑?” 苏瞻大笑两声,直言道:“不愧是孟兄,今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其一,若是将来张博文做出了与江家同样的事情,亦或者,他成为岭南道真正的主人之后,并未带领当地百姓摆脱当前困境,该当如何?” 孟川沉思片刻,脱口而出道:“这件事情,我确实有过打算,届时,你可以去找即将成为岭南道都督的蒙翼商谈此事,此人可信。若是有你为他出谋划策,或许可以真正做到制衡张博文的程度。” 江家的事情已经结束这么久了。 但是,张博文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就这件事情来说,属实让人有点儿纳闷。 不过,孟川还是很相信他的。 毕竟是江先生托付的人,应该错不了。 只是。 当真正掌权岭南道之后,或许会做出一些过激的手段。 比如,杀很多世家中人。 若是手段过激,难免会引起当地百姓的动荡或是恐慌。 因此,孟川认为,他确实需要有一个人制衡。 蒙翼虽然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政治觉悟太低。 若是想和张博文抗衡,只怕还差点意思,必须要有人帮他。 想来想去,苏瞻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而方才他的几句话,也着实让孟川心惊了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苏瞻,居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政治警觉性。 当真是不一般。 也难怪,陛下会将他突然派到潮州来担任刺史。 “既然孟兄已经做出安排,那么将来我会试着与蒙翼蒙将军多往来一番。” 苏瞻微微一笑。 现在,蒙翼二字的名头,整座岭南道,有谁不知道? 每战必先的当代猛将。 深谙兵法。 又得孟川器重。 其余将领,无不羡慕。 当地百姓,更是钦佩。 若是换做他人,苏瞻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毕竟,整座岭南道,似乎除了蒙翼有这一定上升的趋势之外,其余人,基本都难以与张博文相提并论。 听到是他,心中自然也就放松许多。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原本傅家姐妹是要随我来相送于你的,但是,不知为何,她们又不来了,只是让我给你捎句话。” 苏瞻笑道。 “什么话?” 孟川下意识问道。 苏瞻道:“望君此番远行,自有大好前程,一生无忧,珍重,珍重,再珍重。” 孟川摇头苦笑。 苏瞻打趣道:“孟兄的桃花运,还真是让人羡慕,似乎一些个好看的姑娘,只要见了孟兄,便会误终生了。说起来也是,孟兄都一快至而立之年了吧?为何还不想着娶妻生子?” 闻声。 孟川直言道:“心中愿景未灭,何以家为?你呢?为何还不成婚?” 顿了顿,苏瞻轻声道:“我所想要的事情,很大,大到稍微不留神,可能就要粉身碎骨,实在是不愿连累姑娘们跟我一起受罪。” “你想做何事?” “孟兄你呢?” 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孟川建议道:“不如我们将心中所愿,凝缩于二字,写于手掌当中,看看是否相同?” “善。” 苏瞻指尖露出少许浩然气,在手掌中写下两个字。 孟川同样也是这般去做。 最终。 二人将手掌摊开。 赫然相同——改革。 随后,二人将手掌中的字体抹去,爽朗大笑起来。 或许就连他们也不知道。 此间二人相见,究竟会对国朝的未来,产生着何等深远的影响。 总而言之。 他们都坚定的选择了同一条道路。 破而后立。 临行时。 苏瞻又开口问道:“不知孟大人此去,是要到何处?” “山南道。” 孟川骑上骏马,扬长而去。 苏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瞳孔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 山南道与岭南接壤。 只不过不同的是,从岭南一直南下,就是蛮荒的十万大山。 而山南道不仅频临十万大山,还与西域万国接壤。 若非山南道的特殊地理优势,只怕常年会陷入战乱当中。 山南道,也是巴蜀的门户。 当初有不少文人墨客,来到此处,少不得会感叹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里的蜀道,指的是山道。 山南道境内,除了连绵无穷的大山之外,便就只剩下水了。 若说十万大山,一眼望去,都是数不尽的山峰,里面透着神秘与未知。 那么。 山南道除了大山之外,还有丛林、江河。 论风景,估计也就只有江南的婉约,能与之相比了。 大魏十大险关,有四座,都是在山南道。 可见,这里的地理环境,该是有多么恶劣了。 跨过一座山头,发现还有一座。 连绵无穷。 第二百七十五章:山南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山魈 蜀道山路崎岖。 孟川不知疲累,步行翻越了一座又一座高山。 见到了许多依山而建的小村落。 村子里普遍人都不多。 而且基本还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生活在这里。 一些青壮力,早就跑到城里打工去了。 倘若到老了,无法在城中定局,便又会返回村子。 周而复始。 日子倒也过得去。 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依靠山中的飞禽走兽、野菜等,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运气好的话,几个人合力捕捉到一只野猪或者其它猛兽,拉到城里能赚不少钱呢。 bqgxsydw.com 但是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情。 除非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了。 当然,也有一些专职猎户的壮汉。 光是每天打猎,所捕捉到的猎物,就够半个多月的吃食了。 日子过的极是悠闲。 当然,也有一些走了大运的山村。 发现山中有矿石或是其它稀奇物甚,一跃成为有钱人的,也比比皆是。 总而言之,靠山生活,日子有时虽然穷苦了些,但绝对是不至于到了吃不上饭的那一种地步。 因为,大山从不会亏待百姓。 除非是百姓先亏待了大山。 山南道境地,多得是修仙门派。 这里的灵气,也比其它地方的灵气要浓郁数倍。 有很多大山,都堪称是洞天福地。 除去正儿八经的修仙宗门之外,民间还有不少巫师。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职业了。 据说,在上古时期。 巫师最为鼎盛时期, 其数量,要远比三教修士加起来还多。 可惜, 因为一场人间大劫, 逐渐导致巫师这一体系退出历史舞台。 现在的巫师, 基本走得也是三种修炼体系。 只不过所修炼的法门,与三教修士略有不同。 他们修炼的, 是一种巫术。 类似于鬼魅的技能。 若是用此术救人则罢,倘若是害人... 那么,造成的影响, 定然是难以想象的。 好在。 随着山南道境内的正牌修仙宗门越来越多,巫师害人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少了。 期间。 孟川拜访过一处修仙宗门。 他现在五品的境界,即使不用点明身份, 走到哪里,也是非常受人尊敬的。 那个宗门叫做法灵寺。 是一座寺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叫做空念。 乃是一位四品武夫。 说实话, 四品的实力,在山南道境内,绝对算是一名高手了。 孟川与其坐而论道。 发现了儒家与佛教作为明显的区别。 儒家只信当世,乃是救世之学。 而佛教信仰来生。 不过,即使出发点不同。 但是结果肯定是一致的。 那就是要普渡众生。 只是,经过这一次短暂交流。 孟川渐渐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佛教... 很会洗脑! 若不是自己道心坚定, 只怕继续深入聊下去, 真的会对佛教的东西,感到浓厚的兴致。 离开法灵寺之后。 孟川继续前行。 还在一个小山村里, 住了一些时日。 期间, 山南道的官吏们,也已经接到消息、 说是大魏行走孟川,已经来到这里了。 他们正在派出人马, 四处搜寻。 毕竟。 谁都知道, 孟川自从成为大魏行走以来, 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这心中,自然是不敢怠慢。 而孟川在小山村里渡过的一段时光, 也是比较惬意的。 为了感谢村民,他在小山村四周, 悄无声息的布下了一座降妖伏魔。 倘若有邪祟闯入此阵当中, 顷刻间,就会被他埋在地底的几柄宝剑绞杀。 现在,他对于阵法的了解,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当然,与诸葛静远相比,肯定会有一段较长的距离。 一座山头中。 孟川盘腿而坐。 身上不沾惹丝毫灰尘。 他现在无论言行举止,还是做事风格,隐约都有了大家气象。 国朝境内的修士,基本也都知道,当年的李剑仙,收了一位好徒弟。 他默念打开了图中世界,看到孙小易与胡媚娘已经修行结束。 经过此次造化,它们可以开口说话,口吐人言了。 对于这个现象,孟川还是很满意的。 这证明说,它们没有白白跟在自己身边。 他将它们从图中世界放了出来。 自从江家的事情开始时,它们便一直待在山河社稷图中,想来肯定是憋坏了。 “师父。” 它们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矗立身躯,向孟川深深作揖,喊出了那两个字。 他笑着点头道:“你们今日得以口吐人言,实乃天地造化,为师希望你们,将来幻为人形之后,可以造福一方百姓,也不算为师对你们昔日下的苦功夫了。” “倘若你们今后,竟敢做出祸国殃民之举,那么,为师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你等镇杀。听明白了吗?” 虽然心中对这两个小家伙很是欢喜。 但是,孟川不敢表露出台过宠溺的样子。 就怕害了它们,也害了自己。 倘若今后它们做出了害人之事, 那么, 也就是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失败。 孙小易和胡媚娘连连点头, 不敢违抗赵长青的命令。 将那番话,牢牢记在了自己的心底。 稍后。 孟川还特意叮它们。 千万不要在人前,显露出自己会话说的一幕。 不然,吓到了普通人,可就不好了。 他是儒修。 身边带着两个妖物。 看起来总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但是只有真正了解儒家文化的人,见到这一幕之后,才会释然。 毕竟。 儒家圣贤曾经说过,有教无类四字。 对于胡媚娘和孙小易的成长,他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而感到欣慰。 就这样,一人、一狐、一猴。 三者再次踏上旅程。 当他们又翻过了几座大山之后,发现了几具大虫的尸体。 死相极惨。 都像是被一种利爪,给活生生撕开了。 难道是一种生有利爪的猛兽所为? 孟川当即打开天子望气术,看到这座山峰里,似乎是隐藏着不少妖兽。 其中一只。 模样颇为怪异。 人身兽首,生有利爪。 他微微皱起眉头。 暗自猜想到。 这难道是... 山魈? 这是一种生活在山里的怪物。 外貌特征,一般都是人身兽首。 有着远比豹子更快的速度,可以纯靠手尖的利爪,手撕烈虎。 乃是名副其实的,山中霸王。 第二百七十六章:山魈 第二百七十七章:兽王 山南道因为名山大川极多的缘故,所以灵气一直非常充沛,吸引了很多仙家宗门来此。 而且,有一些高耸入云的山峰中,灵气更甚。 一些强大的宗门,坐落于山顶当中,就像是辉煌宫殿一般,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也正是因为吸引了那些宗门的缘故,导致当地的许多百姓,都有了所谓的‘仙缘’。 xiaoshuting.org 最起码,山南道的百姓,若是想要修炼,绝对比其它州道的百姓要方便。 但是。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 也是因为群山连绵的缘故,不知灵气浓郁,就连瘴气也多。 这就导致了,许多山中飞禽走兽,随着吸收的瘴气越来越多,逐渐具有一些邪性。 然后,开慧,明智,成为了妖。 就单单说,此刻孟川脚下所踩的这座山峰,光是妖邪的数量,就达到了惊人的几十只。 它们大多都是由狐狸、野猪或是其它动植物所化。 所以,即使这里有山魈的存在, 也不是一件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好在,当地宗门, 给这些妖物下达了死命令。 若是它们敢去害人性命, 那么, 便人人得而诛之。 也就是说,当地连绵大山中的妖物虽然多, 可是见到人,不仅不去加害,反而会躲得远远的。 生怕那些人要是死在了大山当中, 会给自己扯上关系。 听起来像是有些不公平,毕竟,人杀兽,兽却不能杀妖。 但前提是,这个‘兽’没有幻化人形。 倘若是一般的猛兽, 没有开智的那种, 将人杀了, 完全是出于动物的本能。 这种情况, 仙家宗门一般都不会怪罪。 然而,开智的兽,若是杀了人。 性质可就变了。 孟川利用天子望气术, 查看许久。 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妖邪曾经害过人。 所以,他也没有去为难那只山魈。 而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将有关山魈的杂文写了出来。 同时, 又写了很多最近几日见过的一些妖邪鬼魅。 现如今。 随着陶谦将书铺开到京城之后,越来越多的人, 看起了孟川的杂文。 毕竟, 那可是当朝状元所写的杂文啊! 而且还是有关妖邪方面的。 所以。 有着‘孟川’二字的名头在。 他所写的《妖魔图录》, 经常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买书的人多了,陶谦也迅速积累了一笔小财富。 人总是不会满于现状的,再加上又孟川给他兜底。 所以,他很是大胆的又做了其它生意。 涉及到粮食、珠宝、锦罗绸缎等等。 当然, 现在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毕竟, 暂时还不了解那些行业。 当真正了解透彻的时候, 再去彻底入手也不迟。 ...... 孟川继续赶路。 很快便到了巫州城。 这里,是天下巫师聚集地。 基本上, 城中很少出现什么修士。 都是巫师。 即使街道上某个毫不起眼的平民百姓,都有可能修炼了巫道。 到了城里, 随意选择了一家客栈, 吃饭的时候,听人说起,说是过些时日,巫州城内将会举办巫师大会。 到了那个时候,国朝内最有名望的一些巫师,都会来参加。 孟川对此比较感兴趣,打算多留下来几日,去看看那场所谓的巫师大会,都会比些什么东西。 吃完饭之后,他在城中闲逛。 看到了许多苗疆女子。 她们都穿着本地特有的民族服装,看起来有种特殊的异域风情。 苗族女子的肤色,基本都很白嫩。 她们的体型比较瘦弱,看起来有着南方女子的婉约。 但是性格又属于比较泼辣的那种,有着北方女子才有的那种豪爽。 可以说,苗疆女子,基本上都占据了南北方女子的共同优点。 孟川也只是持有欣赏态度的看了看他们。 刚到城中不久。 当地巫州刺史徐宣,便得知他来到了此处。 亲自前去迎接。 在某条街道中,他看到了孟川,连忙走上前去,笑脸相迎。 也不顾当地百姓怎么看,见到对方之后,立即深深作揖道:“下官巫州刺史徐宣,见过大魏行走孟大人!” 如今。 岭南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座山南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孟川在潮州所做的事情,步步为营,然后将江家陷于被动当中。 就说, 这种布局的能力, 世上又有几人能有? 关键, 现在, 孟川还来到了自己的领地上。 如何能不让自己生起些许的莫名担心? 大魏行走孟川这几个字,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一旁的百姓们, 见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跪了下来。 也有不少巫师,在瞧瞧注视着这一幕。 孟川亲自将徐宣搀扶起来,笑着开口道:“徐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请起,本官只是途径此处,用不了几日便会走的。” 他心里正在纳闷。 按理来说,自己的行踪,绝对是比较神秘的。 怎么感觉,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来认出自己? “孟大人,下官已经略备酒菜,就在下官府邸中,若是您不嫌弃,就让下官尽一近地主之谊如何?”徐宣笑着作揖道。 初来乍到,若是不领了对方的情,只怕也不太好。 于是便随着他前往刺史府。 由于孟川刚刚吃过饭,所以对面前那一桌子酒菜,并无什么好感。 期间。 他向徐宣开口问道:“不知徐刺史,是如何知晓本官来到了咱们巫州?” 后者当即开口道:“节度使大人已经提前告知了下官,说是您已经离开了岭南,正来着我们山南道呢,而且还猜您一定会来我们巫州,毕竟,从岭南到山南道腹地,我们巫州是必经之路啊。所以下官在很早之前,就在城中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只要发现了您,便立即来到刺史府禀报给下官,所以...” 说到这里,孟川对这一切都已明了,他笑问道:“听说巫州要举办一个巫师大会,不知何为巫师大会?具体的举办时间,是什么时候?” 徐宣直言道:“所谓巫师大会,就是咱们国朝的巫师聚集在一起,坐而论道,试图通过这个大会,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真正的巫术,大概距离举办巫师大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呢。” 这种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当地百姓,官府一般都是懒得参与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兽王 第二百七十八章:蛇 目前朝廷中半数以上的官吏,几乎都没来过山南道。 起因就是这里的路太难走,也太偏僻。 一些被流放的罪民,才会来到这里,或是岭南。 孟川有缘能够来此,肯定是想一睹当地盛会。 只是,距离那场所谓的巫师大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他不可能干耗在这里。 于是。 便打算暂时离开巫州,前往附近的州府,多去查看一下当地民情。 这时。 徐宣想起来一件事情,开口道:“孟大人,您初来山南,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要不要下官找几个人在您身边伺候着?” 这纯粹是一番好意。 毕竟,随着孟川地位的水涨船高,已经足够引起不少当地官吏的重视。 谁也不愿得罪眼前这位杀神。 自然要好生陪着。 万一将他伺候高兴了,日后能在陛下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估计能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去到京城当京官也说不定啊! 曾几何时,蒙翼只是张博文身边的护卫而已。 但是江家的事情爆发之后,此人便被孟川重用。 直至成长为了今日的岭南道大都督。 可谓羡煞旁人啊。 即使一些天赋异禀的官吏,终其一生,也难走到他这种高度。 这一切,可都跟孟川有着密切的关系啊! “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本官是要替陛下行走天下,体察民情的, 不是来享福的, 更何况, 本官喜欢安静,也习惯了一个人, 倘若有几个人在身边,时常嘘寒问暖的,怪不自在。” 除了在面对贪官的时候, 无论孟川面对时,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可越是这个样子,就越让徐宣不敢掉以轻心。 生怕没有问题,也被对方找出了问题啊! 酒过三巡之后。 孟川暂时去休息。 在巫州待了两天, 便再次踏上行程。 打算在巫师大会举行的时候,再回来。 说实话,他能这么快就走, 徐宣是感到意外的。 当然, 走了总比赖在这里要强。 不然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他不知道的是, 孟川还会再回来。 此行的目的地是在辰州。 他算了一下路程,倘若中间不被事情耽误的话,刚和可以在一个月之内,从辰州到巫州之间一个来回。 也就是说,完全赶得上在巫州即将举行的盛会。 从巫州到辰州, 若是走山路的话, 需要至少翻越十七座高山。 一般百姓都不敢去走山路。 毕竟,山林之中, 多得是飞禽猛兽。 但是, 孟川偏爱爬山。 第一座山头还没翻越过去。 便累坏了胡媚娘与孙小易。 后者的智力,相当于四五岁的孩童。 至于前者... 其智力, 已经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了。 “师父,弟子走累了, 能歇一歇吗?”胡媚娘叫屈道。 自从孙小易会口吐人言之后,它也无需藏着掖着了。 聊天说话越来越像一个人。 这也是孟川乐意看到的这一幕。 它们将来肯定是要修成人形的。 这个过程,越早越好。 其实。 在妖族当中。 它们有着自己的一套修行体系。 没有详细的境界划分。 只是按照妖族的种类、修炼时间的多少、根骨悟性来判断实力高低。 不过,据说,一些实力超强的大妖, 可以堪比人族一品高手存在的, 被人族称呼为‘王座大妖’。 ahzww.org 麾下都是至少着统领一个族群。 相当厉害。 不过,虽然它们有着自己的修炼体系,但是,孟川不希望胡媚娘和孙小易在将来会走妖道。 毕竟,自己身为它们的老师,走得就是儒道。 儒道讲究有教无类。 世间万物都可修行。 而随着修为的见涨。 还能逐渐被浩然气影响到自身心境。 也就是说,只要能成为儒修,即使将来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而一些修炼妖道的妖类,性情会有些狂虐,甚至嗜血。 万一将来它们俩去走妖道,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那么... 将来说不好,还会发生师徒相残的一幕。 这是孟川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才走这点儿路就累了?难道你忘了,为师平日里,都是如何教导你的吗?”孟川瞪了胡媚娘一眼。 后者顿时缩了缩脖子,边走边道:“知道,知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无论做人还是做妖,都要学会脚踏实地。” “还有呢?” 孟川蹲下身子,摸了摸胡媚娘的毛发。 它似乎很享受来自老师的抚摸。 嘤嘤笑了几声。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站在大人面前,在炫耀自己有多厉害一样,说道:“还有...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空伐其身...” “道理记得倒是不错, 怎么一到自己身上, 就不愿去实践了?我们今天至少要将这片山脉翻越,才能好好休息。” 闻声。 胡媚娘望着不远处的几座山峰,顿时有了想哭的感觉。 孙小易倒是不嫌累。 在树枝上一蹦一跳的, 来回窜动。 见状。 胡媚娘摇头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有活力。” 孟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别说话了,有人过来了。” 他怕胡媚娘继续开口说话,可能会将快速靠近自己的那个人吓到。 或许那个人乃是当地的猎户。 是自己,无意间闯入了他捕猎的范围之内。 过了会让。 孙小易和胡媚娘都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连忙来到孟川身边。 就连他,都察觉到了有危险来临。 随着一阵悠扬的曲声传来。 孟川赫然敏锐的发现。 四周,竟是有不少色彩斑斓的长虫,正在吐着信子,逐渐向自己靠拢。 传来的曲调,时而婉约,时而高亢。 婉约时。 来自四面八方的那些蛇物,便会缓慢的向自己爬来。 高亢时。 它们便会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孟川心生好奇,让孙小易与胡媚娘趴在自己的两个肩膀上,然后喃喃说道:“这是通过音律,来控制这些蛇物吗?此前在京城的时候,倒是听人提及过。只是...好像修炼这个法门,需要从小开始才行。” “而且到了深处,不仅能控制毒物,甚至就连妖兽,都可以操控。算是属于御兽一类的修士。只是,这种修士,已经不多见了啊。” 此前,就已说过,能够操控猛兽的修士,有多么弥足珍贵了。 但是,即使珍贵,修炼的人还是少。 因为论纯粹战力,御兽师远比儒生或武夫要弱。 第二百七十八章:蛇 第二百七十九章:苗疆女子 孟川对这种驭兽师的手段,很是好奇。 他观察了良久,渐渐地,将那种音调记在了心中。 “既然来了,便就现身吧,躲躲藏藏,实非英雄。” 瞬间。 孟川进入了严阵以待的状态。 操控这么多蛇物来此,肯定是敌非友。 只是,为何对方不急于进攻,倒是令自己很好奇。 对付那些蛇物,没有丝毫压力。 但,来者是谁。 这点儿,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他想了片刻。 八成还是不良人。 随着封神一事结束之后。 朝廷也对不良人这个组织,加大了围剿力度。 致使不良人元气大伤。 突然。 那些蛇物。 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向孟川冲来。 见状。 不留行直接出鞘。 一招一袖青蛇,顿时横扫四周。 不少蛇物,都被此招掀翻,进而身死陨落。 而其它那些活着的蛇物,都不敢上前冲去了。 因为,它们都从一袖青蛇那一招中,感到了恐惧。 慢慢的。 孟川身前不远处,有迷雾生起。 而那团迷雾中,隐约有道身影浮现。 他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实力不咋滴, 倒是挺会故弄玄虚。” 胡媚娘趁机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些蛇, 即使我出手, 也能摆平, 就像靠着那些冷血之物,也想伤害师父您?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啊, 少说两句。”孟川无奈一笑。 他刚才是明显感觉到。 胡媚娘的身躯在瑟瑟发抖。 显然是有些害怕那些蛇类。 “小哥哥,你肩上的那只狐狸,倒是挺好看的嘛。” 忽地。 有道本地声音响起。 随之, 迷雾散去。 孟川看到了对方。 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穿着一件极具民族风色彩的紫色衣衫。 将头发梳成一个个略显俏皮的辫子。 素面朝天,清新淡雅。 这是他近日以来,在看到的所有当地女子中,最为漂亮的那个了。 “原来不是不良人...” 孟川呢喃一声。 不料却被那女子听到耳朵里了,“不良人?你得罪了不良人?” “和你无关。”孟川问道:“为何驱使那些蛇物来攻击我?居心何在?” 看到他神情严肃的一幕, 女子双手叉腰, 不满道:“小哥哥, 你不要这样子嘛, 我只是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人, 身边会带着两个充满灵性的小家伙,就以为你也会御兽呢, 所以想试试你的深浅。” “这么说来, 你只是路过?”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自从成为状元之后。 他便愈发谨慎起来。 无论是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敢轻易的去相信。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一旦身居高位, 就不允许他还能像从前一样。 三言两语,就可以完全信任一个人。 比如当初金乡县的王富贵, 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就是因为相信了他,才差点导致没有将金乡县的县令徐海容缉拿归案。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逐渐不敢以貌取人了。 没准, 一些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背地里可能是恶事做绝。 所谓相由心生, 这四个字,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又比如眼前的女子,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是,她却能操控毒蛇啊! 这谁能相信? 孟川牢牢握紧不留行, 只要发现她有一丝端倪,便会毫不犹豫的进行镇杀。 女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他身上显露出的磅礴杀念, 轻声道:“小哥哥,你真的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有点儿害怕。” “能操纵那么多蛇物的你,也会知道什么是害怕?”孟川冷笑一声。 年轻女子跺了跺脚,直言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小哥哥,你不要不信嘛!” ahzww.org “姑且信你,那这迷雾算是怎么一回事?”孟川好奇道。 女子颇为傲气道:“那不是觉着拉风嘛,这样才能显得我有仙气啊!” 孟川无奈一笑,“既然是萍水相逢,那我们便就此别过。” 他继续向前走去。 女子却跟了上来,自顾自地说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不是要去辰州?你是哪儿的人啊?看你身上的服饰,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口音也不像,小哥哥,你肩上的那两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看着好可爱呦,我能摸摸嘛?” 孟川没有回应。 只是用手中的长剑,在地面划出一道裂痕。 像是再说,你只要敢越过这道剑缝,必死。 女子却是犹豫了一下。 在第一时间没有迈出去。 可是当看到孟川走远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不顾危险的追了上去,开口道:“小哥哥,你要是去辰州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我舅舅家就在辰州。” “小哥哥,你不要那个眼神看我好嘛,我真的有点害怕。” “小哥哥,我叫曦月, 你叫什么名字?” “...” 一路喋喋不休。 很招人厌。 就连胡媚娘都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自己毛茸茸的额头,无奈道:“师父,她好烦啊,挺好看的一个小姐姐,怎么话就那么多呢?” “你刚才说什么?小狐狸,你刚才说姐姐好看?难你要不要让姐姐抱抱?” “不要!” “为什么不要?来嘛,让姐姐抱一下。” “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胡媚娘把投一撇。 名为曦月的丫头看向另外一边的猴子,特意绕了过去,向它说道:“小猴子,你要不要让姐姐抱抱啊?” 胡媚娘十分不悦的开口道:“猴子,有言在先,你要是敢让她抱,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别跟我挤在一块!” ... 渐渐地。 孟川对曦月也放下了些许戒备心理。 既然是同路,那么有个向导,介绍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晚些时候。 他们在一处小溪旁生火,打算在这里歇息一夜。 曦月双手托腮,衬着月色,倒是显得有些娇羞,她望向孟川,问道:“小哥哥,你还没有给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你叫我子渊就可。” “子渊?你叫子渊,我叫曦月,小哥哥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名字很般配啊?” 般配? 这哪跟哪? 孟川摇头一笑。 曦月接着说道:“小哥哥是去辰州做什么事情啊?” “闲来无事,四处走走逛逛。你呢?为何执意要与我同行?还有,你怎么猜到,我要去辰州的?” 孟川眯着眼问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苗疆女子 第二百八十章:蛊王宗 孟川的警惕性想来很高。 他虽然对曦月减少了一些戒备心理。 但是,也只是因为,他觉得,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威胁而已。 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搞清楚的。 曦月面对他的问题,很是爽快的回应道:“小哥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本来是要去巫州滴,我师门不少人都去了,但是,我一看到小哥哥你,就忍不住的欢喜,想要跟着你去趟辰州,陪你走一段路,你觉得好不好嘛?” 额... 孟川微微愣神。 他着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说话竟然这般耿直。 不过。 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毕竟,他可是听巫州刺史徐宣说过,当地女子,一般都是属于敢爱敢恨的那种类型。 不像中原女子那样,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是比较含蓄的。 而且,在山南道,没有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 年轻人都是自己去追求配偶。 就这点来说,孟川认为, 最起码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不过, 这也导致, 当地很多男性,三十岁左右, 都未成婚。 主要是没有女子喜欢... 眼前这个名为曦月的丫头,说比较喜欢自己,没准是真的... 想到这儿, 他开口笑道:“你我初次见面,便说欢喜这个词,怕是有些不太恰当吧?” 曦月眉头微皱,轻轻哼了一声,道:“我说滴欢喜, 是说看着你这个人还不错, 可能适合当朋友, 可没别的意思, 小哥哥你千万不要多想哦。” 地道的本地口音,倒是真有种异域风情的感觉。 孟川下意识尴尬一笑,道:“那你是如何猜到,我要去辰州?” “这条山路,只能通往辰州,你除了辰州以外,还能去哪里?”曦月看着眼前的火堆, 若有所思。 “你刚才说, 是要前往巫州?可是要参加巫师大会?不知你背后的宗门, 是...” 笔趣阁 孟川欲言又止。 曦月主动接过话茬,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道:“我的师门, 可是山南道境内, 一等一的大宗门, 蛊王宗,你听说过不?和万毒窟、天巫洞, 并列为山南道三大宗门。我本来是要随师门前往巫州参加巫师大会, 不过嘛,既然遇到了小哥哥,倒是不用着急去了。” 对于这一点,孟川倒是第一次听说。 以前在岭南的时候,也听过有关山南道的一些趣闻。 不过那所谓的三大门派, 他一直都没了解过。 通过曦月的详细介绍,他才算是清楚。 首先是蛊王宗。 这个宗门,擅长以御物为主。 兵器、动物等,都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就像是曦月原先使出的那个毒蛇的手段,就是蛊王宗的看家本领。 除此之外,他们还擅长养蛊。 各种各样的蛊。 据说,蛊王宗内的一些蛊,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一名三品高手当场陨落。 可怕的很。 要知道,三品高手火力全开,一拳轰去,能将一座高山打崩。 甚至还有移山填海的本事。 当然。 达到那种级别,像是开山倒海之事,只能算是最基本的。 比如沐婉瑜的师父吴思玄。 就是三品高手的佼佼者。 光是他所画的一幅画,就能勾引天道之威。 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至于万毒窟。 听名字就能知道。 这个宗门所养的毒物极多。 而且,也以炼制各种毒药,闻名于山南道。 不过,这种宗门,一般被正统的中原仙侠门派,定义为是邪门歪道。 至于天巫洞。 则是三大宗门里,最为神秘的存在。 传闻,这个势力中,没有多少弟子。 通常每一代就只有六七人而已。 只有这几人当中的最强者,才能成为天巫洞未来的洞主。 想要成为这个宗门的弟子,一般都需要悟性极强的人才行。 至于手段... 暂时不得为知。 不过,按照曦月的说法来看, 这个天巫洞,好像是来自于上古巫师的传承。 虽然每代弟子极少。 但那些弟子,单拎出来一个, 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其门派底蕴, 可谓相当可怕。 不然, 也不会有隐隐成为三大宗门之首的态势了。 此刻的曦月, 看到孟川一脸沉思的神情,感到不可思议道:“不会吧小哥哥,你当真没有听说过我们三大宗门?” 他无奈苦笑道:“我乃是中原人士,所以,对你们山南道的情况并不了解。” 提到中原二字。 曦月似乎来了很浓厚的兴致,连忙问道:“中原哪个地方?小哥哥,听说你们中原,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是不是?” 孟川点了点头,道:“中原美景确实很多,不过你们山南道也不错。” 他虽然对三大宗门不甚了解。 但是,却对隐藏在山南道某个地方的山上宗门——蜀山剑宗,颇为了解。 主要还是听京城里的一些老人所讲。 具体的,得见了才能知道。 张舒窈好像就是去了蜀山剑宗。 也不知这次来山南,和她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在见上一面。 “小哥哥,我从小就想去中原瞧瞧,有机会,你带我去好不好?” “我想看看庐山瀑布,也想看看京城繁华,据说江南水乡,不光景美,连人也美滴很。” “小哥哥,你们中原男子,是不是都像你一样,看起来身材高达,模样又很秀气?” 曦月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 对于中原极是向往的她,遇到了算是半个中原人的他,到别有一番风趣。 严格意义上来说,孟川乃是北地人。 山东南兖州府人士。 不过,由于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京官,将来大概率是要住到京城那边了。 所以,姑且算是半个中原人了。 孟川很认真的想了想,笑着开口道:“将来你要是去中原的话,以你的姿色,会在那里很受欢迎的。” 自古以来,大魏的中原人士,便颇为喜欢异域风情。 就连孟川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当他见到了曦月那俊俏的容颜时,他似乎明白是为什么了。 “真的嘛?那将来我一定要去中原看一看,瞧一瞧,据说,中原那边,出来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年纪好像和咱俩差不多大,要是有机会,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说到这里,曦月似乎变得有些伤感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辰州 孟川看到她的神情突然有些失落,便开口问道:“因何事生忧?” 他实在好奇,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到底为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心烦? 曦月双手托腮,望着眼前的火堆,若有所思道:“不知我还有没有的机会去中原,因为等巫师大会结束以后,我马上就要成为蛊王宗圣女了,从此以后,只能留在蛊王宗,哪都儿去不了。” 一些山南道的门派,确实有着圣女这种说法。 甚至有时候,一派掌门,都不如圣女的地位崇高。 因为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圣女是天上的仙神指定在人间的代言人。 不仅崇高,还很神圣。 “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去的。” 孟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对方是否成为圣女,他根本就不关心,所以更不想过问。 “但愿吧。” 曦月慵懒的伸了伸懒腰,笑道:“小哥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睡了。” ...... 翌日清晨。 孟川继续赶路。 曦月虽然醒的比较晚,但好歹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 紧紧尾随在孟川身后。 “小哥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晓不晓得?” 她一蹦一跳的问道。 孟川好奇道:“向我打听人?我可不认识什么山南道的人。” 曦月摇了摇头, 道:“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是你那边的, 就是昨天夜里, 我说到的那个, 很厉害,很厉害的年轻人。” 孟川顿时来了兴致, 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目前。 在中原乃至北地等几个地区。 王侯将相、世家弟子,只要是与自己同龄的年轻人,出类拔萃者, 应该没有自己不认识的。 即使自己不认识,那么,他也会知道自己的名号。 曦月语出惊人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孟川的人?即使不认识,应该也听说过吧?” 这一刻。 孟川的眉头深深皱起。 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尽量保持神情淡定道:“你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曦月背着双手,开口道:“听人家说, 他好厉害滴, 你来山南道的时候, 没听说过岭南发生的事情嘛?” 听到她这番话, 孟川的戒备心再次松了下来。 看来, 眼前这女子, 确实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此就好。 “是嘛?你还听说过他的那些事迹?”孟川笑道。 曦月想了想, 开口道:“听说的事情其实有好多, 但是你让我现在说出来,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很佩服他?”孟川一边赶路, 一边挑了挑眉头说道。 而孙小易和胡媚娘, 便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它们心思在窃喜。 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孟川, 正是眼前的子渊先生啊。 子渊,乃是孟川的表字。 知道这个表字的人有不少。 但是, 基本都是熟人,而且,只用于相互之间的称谓。 向别人提及他的时候, 还是只说名字。 “谈不上佩服...” 曦月正色道:“只是我还听说,他现在是中原年轻一辈人里的佼佼者, 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我在想, 如果我不做圣女的话,应该就是要想嫁给他这样的男子。”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子渊’,开口道:“不过嘛...我觉着你还不错, 怎么样小哥哥, 你愿意娶我吗?” 百盟书 “是不是我娶了你,你就不用成为蛊王宗的圣女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滴?” “你的意图太明显了。” 孟川现在感觉,这个苗疆女孩,虽然看起来挺聪明,实则,要是论心眼的话,他接触的那些女子,都能将她玩弄于鼓掌当中。 不得不说,苗疆女子不仅人长得清纯,就连心思也没有多坏。 曦月不满的撅起嘴,道:“你还没有给我说,你到底认不认识孟川嘛。” “认识,不仅认识,我们还是相当要好的朋友。”孟川笑着回应道。 “真的嘛?” 曦月眼前一亮,直言道:“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就这么巧合的嘛?那你能给我说说,他长得有你高吗?有你帅吗?” 孟川脸不红,心不跳,“孟川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男人了,但凡是个女子,只要见到他,多半都会误终生。” “真的?”曦月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川本以为,她肯定会说,将来有机会, 一定要见识一下他之类的。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回应:“要是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帅,我就不考虑他了, 因为我娘亲说过,越帅的男人, 越不靠谱。” “那你觉得我靠谱吗?”孟川强忍笑意的问道。 曦月认真打量了一下他,说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你嘛...马马虎虎。” ...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便已经走到了辰州。 为了不让城里的百姓感到害怕,他特意将孙小易和胡媚娘,放入图中世界。 见到这一幕,曦月感到好奇道:“那是空间法宝嘛?头次看到,还能存活物哩。” “你没见到的事情,还躲着呢。” “我现在算是有点相信,你是孟川的朋友了。” “为什么现在才相信?” “小哥哥你想想啊,孟川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身为他的朋友,应该也很厉害。你刚才将那两只小宠物,放到某个神秘空间里的动作,就很厉害啊,所以,你肯定是孟川的朋友喽。” 曦月欢快的走在街道中。 孟川走得比较慢。 她便拉着他的胳膊,笑道:“走走走,快点走嘛,我带着你去找我的舅舅。” “你舅舅?” “是啊,我舅舅,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的舅舅,就在辰州城,在这里开一家镖局,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帮人家送送货物,我舅舅开的镖局,在当地可有名气咧。” 曦月忍不住的说道。 似乎,带着孟川去见自己的家里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然而,孟川却拒绝了,“还是算了,我来辰州,主要是想四处走走,去你舅舅家里,属实有些不太方便,我随便找个客栈住下就好了。” 闻声。 曦月有些失落,但是她并没有勉强,还是继续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走着,“好啦好啦,那就听你滴,不去就不去嘛,那我们一起去开个房,总可以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僵尸 孟川现在完全是属于懵逼的状态。 他属实是没有想到,苗疆女子居然直接到这种地步。 大庭广众之下,就直接将‘开房’二字说了出来。 他们直接来到一家客栈。 有小厮立即迎上前来,用着一口地道的当地口音,笑问道:“客官,您二位是住店啊还是吃饭?” 霸气的曦月直接扔给小厮一两黄金,开口道:“住店,豪华大窗房,外加上等酒席一桌。” “好嘞。” 小厮接过黄金,两眼发光,心想,这是来了贵客了啊。 可不敢怠慢。 正欲将他们带往楼上的豪华客间时,孟川开口道:“不是一间,是两间。” “两间?” 小厮微微皱起眉头。 心想,莫非这小两口,是吵架了? 他看了看曦月,见到对方瞪了他一眼。 他便瞬间明白了,故作唉声叹气道:“这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我们这里,就只剩下一间豪华大床房了,要不然,您二位就将就一下?” 曦月沮丧的拉着孟川的肩膀,实则内心十分窃喜,表面强自镇定道:“小哥哥, 实在是没有办法喽,咱俩就只能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你来辰州一趟, 难道不想着去看看你的舅舅吗?”孟川无语道。 这家客栈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他当然是心知肚明。 曦月撒娇道:“小哥哥要陪我一起去吗?我舅舅家里的房间多, 够咱们两个人住得下。” 孟川立即转身,走出客栈, 道:“全城客栈这么多,我就不信,没有多余的房间。” 见状, 不由分说,曦月连忙从小厮的手里,抢来自己的那两黄金,“小哥哥, 你不要走得这么快,等等我嘛。” 小厮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当即便懵了。 难道... 自己不该说只有一间的吗? 那小姑娘多俊啊。 那男的为啥就不愿意和她同住一间呢? 难道,他不行? 孟川又去了很多家客栈, 结果, 得到的回答都很统一。 那就是, 只剩下一间房了。 当然, 之所以会造成这个结果,多亏了曦月使的眼神。 “小哥哥,不如你就跟我去我舅舅家去吧?我舅舅那个镖局可是很大咧,咱们一人住个两三间屋子都没得问题。” 曦月诚挚邀请道。 孟川摇了摇头, 道:“既然城中所有客栈,就只有一间房, 那么, 你我二人便同住一间, 只要你不怕传出去, 会影响你的名誉就好。” beqege.cc “不影响不影响, 小哥哥, 你早这样,我们就不用跑那么多路了啊。” 曦月拉着孟川,又走到了他们来时经过的第一家客栈。 住进了豪华大床房。 说实话, 这还是孟川第一次, 跟一名女子, 单独的在卧房内。 进到房间, 曦月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柔软舒服的圆床上。 倒是孟川,略微显得有些拘束。 只是端坐在一张椅子前,将孙小易和胡媚娘,从图中世界召唤出来。 曦月看着他那神乎其神的动作,感到诧异道:“小哥哥,你在你们中原,应该也挺有名气的吧?” “为什么这样说?” 孟川微微愣神。 曦月道:“因为在我们山南道这边,我可从来没听说,还有能将活物储存的空间法器呢。你能拥有这种手段,在中原,肯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小哥哥,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孟川笑了笑,轻声回应道:“帮朝廷做一些事情。” “朝廷?” 曦月顿时来了兴致,双手托腮,两脚并拢,好奇道:“锦衣卫?斩妖司?大理寺?小哥哥你是属于朝廷哪个部门滴?” 闻声,孟川轻笑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那可是,我从小,宗门里的那些师父们,就告诉我,惹谁,也不能惹到锦衣卫,斩妖司,和大理寺这样的势力,因为他们说,这都是朝廷里很强大的势力,高手如云。” 曦月来到孟川跟前,蹲下身子, 抚摸着孙小易的毛发, 嬉笑道:“小哥哥,你到底是属于哪个势力啊?” “我?锦衣卫吧。”孟川随口一说。 “锦衣卫?” 曦月略显激动道:“那你肯定也有绣春刀?听说, 你们的绣春刀, 可是宝刀呢,还有你们身上穿的衣服,据说也很帅气,叫什么...飞鱼服?你能穿给我看看吗?” “我是用剑的,此次出门,由于比较着急,所以没有带飞鱼服,将来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送你一套飞鱼服和绣春刀。”孟川笑着说道。 曦月当即便高兴的蹦了起来,“小哥哥,真的嘛?那就..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那小哥哥你能站起来嘛?” “做什么?” “你站起来就知道喽。” 无奈。 孟川只好缓缓起身。 不料,这个丫头,居然用她的臀部,碰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这着实有些让他意想不到。 “小哥哥,这就是一言为定,嘻嘻。” 曦月像是占了便宜一样,甜甜笑着。 孟川头次感到,原来一个女生要是可爱起来,就当真是如洪水猛兽一般,一遍遍冲击着自己的心房。 这种感觉... 就像是怦然心动? 他摇了摇头。 不在多想什么。 傍晚。 曦月让客栈里的小厮,送来一大盆水,要洗洗脚。 苗疆女子,爱护自己的脚,胜过爱护自己的生命。 她正准备褪去鞋袜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孟川一眼,笑嘻嘻说道:“小哥哥,你要不要看我洗脚啊?” 嗯? 这是一种奇怪癖好吗? 想让别人看自己洗脚? 还真是头次听闻。 孟川好奇道:“我为何要看你洗脚?” 曦月极其认真道:“因为我听我娘说,女孩子的脚,不能随便给男孩子看,要是想嫁给那个男孩子的话,就可以让他看。不仅能让他看,还能让他摸,你长滴这么帅,我想嫁给你,你要不要看嘛?实在不行,摸下也是可以的。” 孟川彻底无语,直接夺门而出,道:“我去楼下等你,待会记得下来吃饭。” 曦月点了点头,“好的啊。” 坐在楼下的饭桌上。 孟川听到身旁几名客人的议论之音。 得知了一件重要的讯息。 他们说... 辰州城内,有僵尸为祸。 第二百八十三章:诡事 孟川听得很认真。 说是前段时间,城中有个连年亏本的商人,叫做‘巫丞’。 此人担心,是家中风水有了改变,导致财运连年下滑。 甚至自己所生的几个儿子,都时常会生病。 便请了一位风水大师,来家中勘测。 最终,那位风水大师断言,问题并非出在家中,而是祖坟当中。 因为,在他门巫家的祖宗祠堂里,有块灵牌,居然无端产生了一些裂痕。 他们又去了祖坟那边勘测。 那位风水大师,找到了问题所在。 原来是巫丞已故的祖父出了问题。 尸体发生了异变。 甚至,他们巫家的那块祖坟之地,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变成了养尸地。 阴气汇集。 风水师搞不清楚原由,便给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将祖坟中所有的墓,全部挖出来,重新埋葬到它处。 或者,一些异变的尸体,当即焚烧。 但是,巫丞身为巫家的子孙后代,迁坟这种动摇根基的大事, 自然是不想去做,生怕将来有一天, 自己倒了地府, 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于是就请风水师布下了一些阵法。 而巫丞的祖父, 也被暂时请到了家里,打算择日重新找个地方下葬。 然而, 就是这个举动,为巫家埋下了祸根。 整整一夜之间。 巫家上百口人,全部被异变的巫丞祖父, 吸干了鲜血,成为一具行尸。 后来,乃是巫州城内的城隍,发现了端倪,与官府联合起来, 将巫家的那些僵尸, 全部斩尽杀绝。 而那片养尸地中, 快要成为僵尸的尸体, 也被官府一一解决。 本以为这件事情, 会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谁能想到。 就在昨天, 又有一些人, 被僵尸要咬死了。 官府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 将那些被咬死的人,都集结到城外火烧了。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与官府里的一个捕快, 是好哥们。 听到这里, 孟川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生出些许疑问。 这时, 曦月已经洗好脚下来了。 他将听说的这件事情告知对方,问道:“你们江南道,像是这种尸变的情况, 是不是很多?” 曦月点头道:“主要还是这里山多水多,有很多地方, 都是四面环山, 成了天然的养尸地, 所以,我们这边,像是赶尸人什么的,也比较多。最主要是, 还是要属山南道的瘴气浓重, 尸体在临死之前,一旦吸入一口瘴气,足以让他以后产生尸变。” “你见过僵尸吗?” 说实话,孟川因为写志异杂文的缘故,也见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鬼怪。 但是谈到僵尸,他还真是从未见过。 对于他们的认知,还仅限于前世某些野史杂文还有影视剧资料。 曦月直言道:“当然是见过,我们蛊王宗,经常会抓来一些已经尸变的僵尸,让一些年轻的弟子去对付,主要还是培养他们,抵抗邪祟的能力,毕竟,今后在山南道这种地方上混,肯定少不了会遇到僵尸。” bqgxsydw.com 甚至有些百姓,都对僵尸害人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究其根本,这很可怕。 孟川沉思半晌,开口道:“看来,你们山南的情况很糟糕。” “糟糕?为啥子这样说?虽然山南道邪祟挺多,但是,可以修炼的宗门也很多啊,基本每个山头都有,有他们在,山南道一般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曦月淡淡回应道。 孟川摇头道:“我所忧虑的事情,与当地有多少修炼宗门, 没有什么关系...山南道邪祟如此之多,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这件事情的本身, 就值得引人瞩目。你有没有想过, 其实山南道当地邪祟之所以多, 不仅仅是与瘴气相关?” “小哥哥,你什么意思?” 曦月好奇道。 孟川淡淡道:“先吃饭吧。” ... 片刻之后,孟川前往刺史府,去见辰州刺史,想要了解一下僵尸害人之事。 辰州刺史叫做公冶历,乃是河南道人士。 他本来是在书院与几名幕僚,正在商议僵尸之事,不料,听到属下说,有人前来,欲要和自己一见。 这公冶历当即便有些不开心了,自己正在为僵尸害人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哪来的闲杂人等要见自己? 肯定不见! 这时。 前来汇报的那名侍卫,将一面腰牌递给公冶历,深深作揖道:“刺史大人,那个人,器宇不凡,像是有些来历。” “来历?” 公冶历微微皱起眉头,接过令牌之后,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令牌正面,刻有‘大魏行走’四字。 普天之下,谁敢冒充这个身份? 而且,他早先确实接到消息,大魏行走孟川,已经来到了山南道。 只是没有想到,会来辰州。 “这个人在哪?” 公冶历连忙问道。 “就在府外。” 那侍卫当即回应道。 闻声。 公冶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赶往府外。 他的那些幕僚或者是麾下官吏,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到底是谁来了? 竟然值得刺史大人这般隆重? 公冶历来到府外,见到了孟川,与画像上没有丝毫区别。 于是,急忙来到他的跟前,正要作揖,谁知却被他拦住。 随后,自己的脑海中,便传来一段讯息:不要说穿我的身份。 这是传音入密的手段。 正当公冶历诧异之时,却见孟川身后,跟着一名貌美女子。 当下,便有所猜疑。 这时,他的那些幕僚和麾下官吏们,也来到了此处。 孟川向众人一一抱拳道:“锦衣卫千户,诸位叫我子渊就好,听闻辰州今日有僵尸害人之事发生,所以特不请自来,料想诸位,应该需要在下的帮助。” 公冶历大笑道:“千户大人来得正好,我们现在,正为僵尸的事情而感到焦头烂额,若是得千户大人相助,解决此事,必然不成问题。” 他身后的那些人,一一向孟川还礼之后,便感到奇怪。 一个锦衣卫千户,居然值得公孙大人,这般重视? 要知道,辰州以前不是没来过千户。 事实上。 朝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遣锦衣卫的人,到各个州府明察暗访。 难道... 眼前这位千户大人,并非一般千户? 而是有着一些背景? 在场的人中,除了公冶历之外,就没有人看过孟川的画像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妖力 在吃过晚食之后。 孟川和曦月便来到了刺史府前。 对于前者来说,身为大魏行走,所到之处,若遇不平,便出手相助,乃是职责本分所在。 更何况,是这种邪祟害人之事。 敢光明正大的跑到府城里来害人,只怕那邪祟,绝非是什么善茬。 而后者也没怀疑孟川的身份。 毕竟,就连辰州刺史,都‘相信’他的身份了。 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怀疑? 既然选择跟小哥哥住在一起,她便认为,他想要做的事情,自己就应该去帮忙。 “刺史大人,不知你们可曾保留几具被害之人的遗体?”孟川询问道。 想要搞清楚害人邪祟的修为在什么程度,直接去看受害人的尸体,是比较直观的一种方式。 公冶历不敢怠慢,当即点头道:“有,请千户大人随我来?” 此话一出。 其它人便更加困惑了。 堂堂一个刺史,居然叫一个锦衣卫千户为大人?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千户,背景高的吓人。 莫非,京城里的某个大官,乃是这个千户的长辈? 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要知道,锦衣卫一般都是世袭制度。 基本上, 都是一些京城内的小家族,来担任锦衣卫成员之一。 或许, 人家的家族, 不是什么小家族呢?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 人家既然愿意来帮忙,刺史大人又如此礼待他, 自己自然更加不能怠慢。 被害人的尸体,放在了刺史府中的停尸房里。 有几名修为不弱的武夫捕快看管。 而且,那些被害之人的尸体, 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不会使他们产生异变,成为僵尸。 即使成了僵尸,那些捕快们,也会当即把他们毁灭在当场。 “就在里面。” 公冶历来到停尸房前的时候, 那几名捕快当即深深作揖。 他喃喃一声之后, 亲自打开了停尸房的大门。 孟川等人走了进去。 一股浓郁而又刺鼻的味道, 即刻蔓延过来。 孟川是经历过战争的人, 所以能够忍受这种味道。 至于其他几名官吏,在办案的时候,也时常跟尸体打交道。 所以, 忍受尸体发臭腐烂的味道,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不过,令孟川感到惊讶的是, 曦月对于这种味道,竟也是无动于衷。 想来。 她们那个蛊王宗, 有过关于这方面的训练。 “曦月姑娘, 你若是受不了这种味道, 可以先去停尸房外等着。” 孟川生怕她是在强忍。 可是这丫头却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说道:“就这点儿味道,比我们蛊王宗,炼制的蛊毒味道, 可差远了。” ranwena.net 闻声。 那些官吏们都是心中一惊。 蛊王宗? 山南道境内三大势力之一? 锦衣卫的人, 怎么跟江湖势力扯到一起了? 按理来说, 锦衣卫跟那些江湖势力,不应该是势同水火的吗? 不过, 当下的重点,乃是僵尸之祸。 所以, 他们也并未细究这一点。 公冶历将孟川带到一具尸体旁, 然后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指着那具尸体上的脖子处,开口道:“这个伤口,绝对是僵尸无疑。一般野兽咬下去的伤口,基本都是不规整的,而且,不会泛着如此浓郁的黑气。” 被僵尸咬到的伤口,会弥漫着,只有修士能够看到的骇人黑气。 那些都是死气,相当可怕。 孟川看着那个伤口,施展天子望气术的神通,顿时眉头深深皱起。 因为,他发现,那些弥漫的黑气中,都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妖力。 看来,那个僵尸的修为,定然是不弱的。 “除了脖子这里,还有没有其它伤口?” 孟川好奇问道。 公冶历摇了摇头,“没了,不过,这还算是保存较为完整的尸体,甚至有些人的尸体,都直接被撕了一个粉碎。” “被僵尸所害的那些人,都有什么联系?” “基本都是夜间走夜路被害。” 闻声。 孟川捕捉到了重要讯息。 以那个伤口中透露出来的妖力来看,那个僵尸,绝对修为高深。 它跑到城中来害人,只能说明两点。 第一, 以他的修为来说,完全不惧刺史府或者是本地城隍。 第二, 府城是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倘若是第一点的话, 有些事情,难以解释清楚。 比如。 既然无所畏惧刺史府或者本地城隍,何不直接闯入他人家中行凶? 为何还特意找一些落单的, 走夜路的人加以施害。 甚至。 若是真的拥有,无惧当地官府的实力,大可以白天就行凶动手,所杀之人也可以更多。 所以,第一点肯定是不成立的。 但有透着端倪。 如果修为不高深,那种潜藏在黑气中的强大妖力,又是怎么回事? “听闻僵尸之祸的起因,乃是巫家的祖坟那边?” 孟川问道。 辰州刺史公冶历回应道:“没错,只不过,他们家祖坟那边,下...本官均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置,不可能再有僵尸出现了才对。” 其实,令他头疼的,并不是僵尸的实力如何如何。 而是对方神出鬼没的,很容易就会在城中引起骚乱。 这是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愿去看见的一幕。 “这样,刺史大人,就劳烦您马上写出告示,通告全城,开启宵禁,禁止百姓在夜间的一切活动。祖坟那边,必须要安排足够机灵的人,在暗中监视,最好从府库里配给他几件专门隐藏自身气息的法宝,以防万一,等明日天一亮,在下随刺史大人您,再去巫家祖坟那边一探究竟,不知刺史大人意下如何?”孟川缓缓开口道。 “这...” 公冶历面露难色。 一旦通告全城,引起百姓骚乱。 这件事情,在捅到节度使大人那里,只怕,僵尸之事,会连累到许多人。 不过,既然孟大人都开口了,倒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眼下,确实不能继续死人了。 毕竟,僵尸害人一事,已经闹到满城风雨的程度了。 “也罢,既然千户大人都已经说了,那么本官便照做就是。” 公冶历给出回应。 这让孟川感到欣慰。 身为一州刺史。 当自己的辖区出了事情之后。 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应该是如何推卸责任。 而是尽可能的解决事情,并且不要让那件事情,连累到无辜百姓。 第二百八十五章:飞僵 孟川不太了解山南道的局势。 所以,根本就不清楚,公冶历那样的做法,究竟会为他带来怎样的代价。 公冶历麾下的那些官员们,心中却十分清楚。 按照节度使大人的脾气,辰州城里发生这么多起僵尸害人的事件,肯定是不能善了的。 届时,一定会有惩罚降下来。 但是,公冶历想不了这么多了。 孟川和节度使,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刺史可以得罪的存在。 一切苦果,都只能打碎了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告示要明日一早才能贴出,但是为了防止今夜再有僵尸害人事情发生,刺史大人应该将州府内的所有捕快,都派出去夜巡,否则,死伤任何一名百姓,我等身为朝廷官吏,都难辞其咎。” 孟川缓缓说道。 公冶历点了点头,“好,本官即刻去安排。” 而后。 孟川与曦月离开刺史府。 返回客栈途中,后者笑着说道:“小哥哥,你是一个好官。” “何以见得?”孟川好奇道。 曦月直言道:“我们山南道的官吏,遇到事情,通常在第一时间,都会藏着掖着, 等事情瞒不下去了,才敢向上面汇报。僵尸害人的事情, 也有一两天了, 但是那个辰州刺史, 却迟迟没有张贴出让百姓警惕的告示,就足以说明, 他是想靠自己,将这件事情解决。” 闻声。 孟川感到纳闷,“这是为何?” 曦月淡淡回应道:“小哥哥, 你初来乍到,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山南道的节度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莽夫,他认为, 只要是下面地方上, 出现了邪祟害人之事, 肯定就是地方官吏不克忠职守的原因, 所以,一般都会降罪他们, 轻则打板子, 重则丢官。 就说我们山南道万州那个刺史的位置,最频繁的时候, 一年要换两三个人呢, 后来,是节度使大人,派遣了重兵驻扎在那里, 才渐渐没了邪祟害人的事情发生。” 孟川恍然大悟。、 怪不得,让公冶历贴出个告示, 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原来原因在这里。 “你说你们山南道经常会有尸变的事情发生, 那么,你对僵尸的了解有多少?”孟川问道。 曦月道:“我曾听师父说过, 一些厉害的僵尸,甚至比旱魃之类的妖怪,都要强上不少。你知道有一种僵尸, 是可以飞的吗?叫做飞僵, 这种僵尸,一般都有千年修为, 难对付的很, 当初,我们宗门就遇到一只,费了很大的代价,才将其诛杀。” 提到‘飞僵’二字,似乎就连大大咧咧的曦月,都有些害怕的意思。 对于这个飞僵,孟川倒是曾经在看过的志异杂文中,有过详细记载。 传闻。 僵尸一般有着五种级别。 分别是:紫僵、白僵、绿僵、毛僵还有飞僵。 实力最为强大的,自然也就是飞僵。 至于飞僵以上的级别,其实,已经不算是僵尸的范畴了。 达到那种级别,他们便脱离了僵尸的所有特征。 可以算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说别的,单论飞僵。 即使是这个有着强大修行者存在的世界,哪个地方出现飞僵,也绝对算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到了客栈门前。 孟川先让曦月去休息。 而他,则跟那些捕快一样,在城中巡逻了整整一夜。 到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孟川便在刺史府前,等待辰州刺史公冶历。 由于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所以,公冶历也未曾将他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听。 今日去巫家祖坟,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就连曦月也跟着了。 主要她出身于蛊王宗。 孟川认为,她应该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现象。 毕竟,像是僵尸这种妖怪,他也是第一次接触,毫无经验。 但是曦月就不同了。 按照她的意思说,就是, 从小,她便跟僵尸打交道。 巫家祖坟, 在府城外的一处山林当中。 这里三面环山, 一面环水。 若是孟川没有施展天子望气术,看到这里,肯定会觉着是福地。 毕竟,环山抱水,负阴抱阳,这种风水格局,可并不多见。 只是,当展开天子望气术之后,他惊讶了。 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将这里绝佳的风水局势,全部逆转了。 阴气汇聚,死气弥漫。 这哪是什么福地啊?! 养尸地! 独一无二的养尸地! 曦月也很快发现了异样,道:“小哥哥,这里好冷啊,让我很不舒服。” 孟川神情严肃道:“刺史大人,不知你在此地,都布下了那些后手?” 公冶历脱口而出道:“布下了一座聚阳阵,而且,将巫家祖坟里的尸体,全部迁到别处去了,一些有着尸变特征的尸体,也全部火化。” 说实话,能在僵尸害人之事的事发当日,便做出如此迅捷的反应,也足以看出,辰州上下官吏的凝聚力,是非同小可的。 只是,在孟川眼里看来,这些所谓的布置,统统没用,“这里阴气之盛,是本官近年来,首次遇到,刺史大人,此地方圆十里之外,都不能再住人了,而且,必须要将这里烧为赤地。” “烧为赤地?事态当真如此严峻?”公冶历心中震撼。 孟川直言道:“在下被一位钦天监的前辈指点过,对于望气之术,颇有心得,此地阴气之盛,骇人听闻,如不这样去做,很难扼制此地阴气之蔓延。” 一把火全部烧了以后,某些风水格局,就会发生逆转与改变,兴许,能够缓解此地之阴势。 在找不到,为何突然阴气旺盛的原因之前,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曦月点头道:“你听小哥哥的,肯定没错,这里估计已经成了养尸地,被埋在这里的人,不仅能变成僵尸,一些邪祟,还会聚集在这里,靠着吸收这里的阴气,来增长自身修为,到了那个时候,你的麻烦就大了。 饭团看书 即使你将隐藏在这里的邪祟全部打伤,在它们没有死的情况下,也会依靠这里的阴气,来快速治愈自己的伤势,所以,赶快将这里一把火烧了吧。” 话音刚落。 孟川当即诧异道:“你刚才说什么?” 第二百八十六章:铜钱 此等养尸地,对于一些邪祟来说,是天然的养伤处? 借助阴气来帮助自己修行? 僵尸... 孟川瞬间猜测到了前因后果。 只是他并不清楚,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倘若是的话,那么,那个僵尸,必然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 所以才要改变此地风水来休养己身。 冒险去城中杀人,估计也只是希望, 自己身上的伤势,能够好的快一些罢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孟川的猜测而已。 公冶历命令将士们,在这里投放了大量的猛火油。 一把火下去。 整座山林,瞬间被点燃了。 熊熊烈火, 将阴气横扫。 从此以后,这里, 不仅没有阴气,就连灵气的存在都会很稀薄。 因为一场大火,让此处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死地。 除非经历一个轮回。 也就是到下年万物回春之际,才勉强能够恢复一丝生机。 不过。 即使大火将整座山林燃烧殆尽,他们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邪祟的端倪。 公冶历不太确定的问道:“千户大人,是否如你所想,那僵尸,便藏身于此处?” 孟川神情凝重道:“无论它藏身何处,此地,都不能再留。稍后,我会在这里重新布下一座聚阳阵,希望,能够将此地之阴气,彻底消磨殆尽。” 闻声。 公冶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 孟川得到了诸葛静远的传承。 在岭南道江家之事爆发之后,孟川所展现的用兵能力, 是让人十分惊叹的。 而且, 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还曾摆下过八门金锁阵,来对付旱魃。 种种事迹表明,孟川已经是一位成熟的兵阵大家了。 由他摆下的聚阳阵,肯定非同凡响。 所谓聚阳阵。 就是利用阴阳造化之道,将此地一天之内吸收的阳气,全部稳固。 达到这个效果之后,阳气便会日积月累的愈发浓郁。 算是一种可以改变当地格局的阵法。 孟川此前并未摆过聚阳阵。 但是。 以他现在的手段和能力,是可以轻轻松松的布下大阵。 摆出聚阳阵的前提是,画出上等的聚阳符。 而聚阳符,是真正可以将阳气存于当中的奇特符纸。 浩然气本身就是至刚至阳的存在,所以,孟川利用浩然气画符,可谓是事半功倍。 聚阳符出炉之后,孟川以灵石压阵,将聚阳符与此地融合。 至于公冶历命人摆下的聚阳阵,不过是将符箓埋在地下而已。 远远做不到符纸与此地融合的那种程度。 所以,在见到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之后。 他是显得尤为震撼的。 “真是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如此精彩至极的布阵手段,真是不知,若是他背后之人布阵,又当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公冶历忍不住惊叹道。 闻声。 曦月好奇道:“早就听闻你们中原人,擅长布阵,小哥哥的这种布阵手段,在你们中原,能排第几?” 此刻。 他们正站在一处高峰上,亲眼目睹着,身处于巫家祖坟中的孟川,施展着令人拍案叫绝的布阵手段。 公冶历听到身旁来自于蛊王宗女子的话,心中顿时好奇。 孟大人,为何要特意在她面前隐藏身份? 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吗? 当然,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是不想掺和的。 只是仅限于好奇而已。 公冶历直言道:“中原地大物博,能人辈出,若是只论年轻一辈人中的布阵手段,千户大人的能力,足以排进前三。” 事实上,在年轻一代人中,孟川若是排第二,那么就没人敢排第一。 “小哥哥这么厉害啊。” 曦月入迷的看着孟川的背影。 苗疆女子,一向都是敢爱敢恨的。 若是她们对某个男子有好感。 那么,眼神是藏不住的。 布阵结束之后。 众人准备离开此处。 临走之前,孟川还特意用天子望气术,看了看四周。 仍然是没有发现任何邪祟的踪迹。 只好作罢,就此返回城中。、 路上,刺史公冶历忧心忡忡道:“千户大人,僵尸之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知,您可有什么好法子?” 他是想着,在节度使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将其解决。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会被受到处罚。 在山南道这个地方当官,稍有不慎,便会被丢官弃爵。 到了那个时候,在想着去做后补官吏,都会异常困难。 大魏朝每个节度使,都有着自己的脾气性格。 比如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性格就属于大大咧咧的那种。 还有岭南节度使张博文,性格比较沉稳,是正儿八经的,那种读书人出身的官吏。 至于山南道这位... 脾气最是火爆。 但,各道节度使里,也就属他,对朝廷是持有绝对忠诚的态度。 孟川听沐婉瑜说,在岭南道江家事发之后,本来山南道节度使是想派兵平叛的。 但是被当朝皇帝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就是要磨砺孟川。 好在他总算是不负众望。 “这件事情,我既然已经插手了,就会负责到底,刺史大人不必过于忧虑。” 虽然找不到僵尸藏身何处,但,这不代表着,孟川没有手段,可以知道对方在何处。 回到刺史府中之后。 孟川手里握着几个铜板,在手中把玩。 与此同时。 辰州麾下七座县城的县令,都已经来到了这里。 他们都是被公冶历招来的。 其目的,就是一同商议对付神秘僵尸的事情。 议事厅内。 众人嘈杂声音,陆续传进矗立在门外的孟川耳朵中: “刺史大人,这僵尸如此会躲,哪怕我们将现有的人手,全部派出去,只怕也不够用吧?”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问题,关键现在,我们对于那个僵尸的实力,是一无所知啊!” “...” 面对众人的疑虑。 公冶历也是愁眉不展。 此刻。 站在孟川身旁的曦月,看到他的手上,正把玩着几枚铜钱,便感到好奇道:“小哥哥,你是不是很无聊?” beqege.cc “为什么这么说?”孟川笑问道。 “不无聊,你玩几枚铜钱做什么?”曦月道。 孟川牢牢握着铜钱,算了一下时辰,缓缓开口道:“还没到时间,等到了时间,你便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战飞僵 时辰未到? 曦月不知道孟川要搞什么。 与此同时,议事厅里的那些人,议论之声越来越频繁。 当他们得知,僵尸害人之事,已经通告整个州府的时候。 所有的官吏,都不太淡定了。 毕竟,山南道节度使之威,谁敢触及? 也多亏了这么一位节度使, 导致山南道本地,数十年来,没有过一例贪污案。 “这下完了...刺史大人,您又不是不知节度使大人的手段,您这是何苦啊!” “眼下僵尸还没有找到,等节度使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只怕,我等官位不保啊!” “如今,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便是求助辰州附近的修仙宗门,若是得到他们的鼎力相助,增多我们的人手,或许可以提前找到僵尸的下落,只有如此,才能免于节度使大人对我等的惩戒。” “...” 公冶历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道:“咱们为官一方,治下出了问题,谁也逃不了,无论节度使大人,要对我等有何处罚,自有本官一人担着,和诸位无关。 但若是让本官知道,你们当中, 有任何一个人,在面对僵尸一事,不尽职尽力,那么,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这番话,将那些官吏彻底震撼住了。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才有一人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以辰州为中心,周围数百里,都去搜索,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害人的僵尸!” 在其它地方,甚至是山东道境内。 若是被邪祟害死几个人,简直就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是唯独在山南道不同。 若是有一人遇害的消息,传道山南节度使的耳朵里,那么,半个山南道,都会发生地震。 fantuankanshu.com 所以。 各州府,都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如果遇到邪祟害人之事了,就尽可能的先瞒住。 实在是瞒不住,那也要在山南道节度使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将邪祟解决掉。 议事厅外。 孟川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吉时已到。” “什么吉时?”曦月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话音刚落。 便见孟川将手中的三枚铜钱,统统扔到地面。 见卦象所示,他喜上眉梢,喃喃道:“找到你了。” 他所施展的手段,正是诸葛阴阳术中记载的测算一道。 需要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然后诚心祷告,才有所成。 不过,他曾经听诸葛静远警告过。 测算一道,乃是窃取天机之术。 若是以此道推算国运,或是捕捉战场的瞬息万变,极容易会对自身造成难以磨灭的损伤。 甚至一件小事,都会损耗寿元。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一直以来,孟川都未曾施展过这等手段。 但是现在,为了找到僵尸的下落,他只好进行推算。 好在,只是去探测邪祟方向,不会对自身造成影响。 他走进议事厅内。 看着正在议论中,却突然戛然而止的众人,直言道:“诸位,我已找到僵尸的大概方向,在东南位置,那里,有着连绵大山,乃是绝佳的藏身之地,我们现在,应该要集中力量,进行搜捕。” 闻声。 公冶历笑逐颜开,“孟...千户大人,此言当真?” 孟川道:“此等之事,在下自然不敢妄言。” 在那些官吏来到刺史府的时候,公冶历已经简单介绍了他的身份。 乃是锦衣卫千户。 据说背景很是深厚。 一开始,众人是有些不信的。 你说在东南就在东南? 不过转念一想。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便随了他的心思,就去东南搜索。 只要没找到僵尸,那么所有的责任,便一并交给他来承担。 于是。 接下来。 集辰州一州之力。 一万名士卒与捕快。 开始如同大海捞月一般。 在辰州城外的东南方向,开始搜捕僵尸的下落。 这件事情,轰动了全城。 倘若没有找到僵尸的话,估计,城中百姓出现恐慌心理,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 孟川悬空而行。 以他现在的实力,飞掠在空中,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曦月的修为也不低,也能够御空。 她一直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小哥哥,你能知道僵尸的大概位置,是因为那三枚铜钱吗?” “这是不是就是中原的算命啊?” “小哥哥,我们能够找到僵尸吗?” 曦月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有着说不完的问题。 孟川正色道:“它跑不了多远。” “为啥子?”曦月不太明白。 孟川直言道:“你猜猜,为什么僵尸不待在养尸地,而是选择在这里躲避?” 曦月想了想,然后又摇了摇头。 孟川笑着回应道:“多亏你的提醒,才能让我知道,它是受了伤的。要不然,它完全没有必要离开养尸地,即使没有受伤,那么,它肯定是惧怕州府的实力。” 换句话说。 僵尸如果真的有能耐,完全不用跑。 可它没有。 或者是它受了伤。 不能大张旗鼓的杀人,也不敢跟州府正面硬刚。 所以才选择逃跑。 曦月虽然问题多,但不代表她不聪明。 所以,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孟川话里是什么意思。 此时。 孟川也在全力施展天子望气术。 在连绵大山中,找到了不少邪祟的踪迹。 但是,并未发现同僵尸一样的妖力。 他可是在刺史府中的停尸房,看到了死者伤口处的那种妖力。 并将其深深记在了脑海中。 突然。 就在此刻。 他看到不远处的半山腰里,有着与停尸房内一般无二的妖力,在蔓延着。 忽强忽弱。 孟川嘴角微微上扬,莞尔笑道:“原来躲在那里了。” 他生怕打草惊蛇,来到地面,告知了公冶历僵尸的具体位置。 对方大喜过望。 至于其身后官吏,则是人人感到震撼。 还真找到了? 真的假的? 通过人传人的方式,在半个时辰之内,上万人全部得知了僵尸的具体方向。 开始小心翼翼地向那边靠拢。 而与此同时。 孟川也来到了那个半山腰上空。 看到了一个略显潮湿阴暗的山洞。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 登天而起。 不留行与暮成雪全部出鞘。 囚字印缓缓落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星辰之力 天穹当中。 有囚笼落下。 此时。 曦月已经与公冶历站成一排。 他们看着孟川所施展的手段。 各自心怀震撼。 那巨大囚笼,仿佛能将整座山头笼罩。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公冶历忍不住惊叹道。 他可是听到不少有关孟川的传说。 别的不讲,就单单只说那个本命字——囚。 就已经让很多人惊叹不止。 传闻。 孟川依靠此字,囚禁了不少大妖。 因此,被江湖中人誉为——阴阳判! 阴阳判,判阴阳,这可是莫大荣耀。 迄今为止,在大魏朝这座江湖之上, 还有几人不知孟川阴阳判的大名? 曦月皱眉道:“刺史大人很了解这个能力?” 公冶历不愿揭穿孟川的身份,主要是没有他的授意,“当然,你以后会知道的,总而言之,咱们这位千户大人,可是有大有来头。” 一时间。 曦月不由得对孟川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但是她清楚,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如何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僵尸解决,才应该是她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身为蛊王宗之人,理应除恶务尽。 咋一听这个宗门的名字,可能是什么邪宗。 但是,对于当地人来讲,蛊王宗这三个字,就代表了名门正派。 蛊王宗的人,修行的虽然都是巫术。 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害过人,反而还时常派出弟子, 下山除妖。 护佑百姓一方安宁。 耳濡目染之下,曦月面对邪祟,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到。 当囚字印落下的那一刻, 整座山头,像是被设下了了不得的禁锢。 下一刻。 僵尸崩山裂地,直接从断裂开来的大山中脱颖而出,浑身弥漫着黑气,不停地冲击着囚字印的禁锢。 xiaoshuting.org 见状。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僵尸。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飞僵了。 穿着前朝的官服。 青面獠牙。 十指纤细且长。 动如疾风。 若非那骇人獠牙清晰可见,不然,在旁人看来,这就跟正常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僵尸披头散发,将自身黑气,弥漫整座山头。 他十指合拢,不停地轰击着囚字印。 孟川也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在对方那种不间断的攻击之下,囚字印根本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也由此可见,对方的修为,是在孟川之上的。 不过,孟川却敏锐的发现, 那只僵尸,似乎存在着一些问题。 因为... 在对方的背上,有着一条巨大的裂痕。 像是被一剑斩出来的一样。 在那个裂痕中,不断地有鲜血涌出。 孟川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果然是受了伤。 “杀!” 不留行与暮成雪,随着他冲进囚字印中。 在面对僵尸,孟川没有丝毫退却。 一剑斩去,霞光漫天,驱散了不满周遭的黑气。 见状。 僵尸也不计代价的向他杀去。 令孟川感到诧异的是,对方的躯体,居然可以承受两柄后天灵剑的锋芒,而不受伤害。 “我现在很是好奇,究竟是谁,能够伤得了你的铜筋铁骨。” 孟川双眼一寒。 心中逐渐对僵尸这种邪祟,愈发了解。 若是按照修为来说,对方隐隐有着超脱飞僵的趋势。 因为在对方的身上,除了那口獠牙之外,便没有什么僵尸的特征了。 就连双眼,都变得灵活。 肉身很强。 给人一种专修肉体的错觉。 “死!” 僵尸开口说话了。 一拳轰出。 气浪翻腾之间,直接将周围的山石打崩。 面对如此强势一拳,孟川退无可退,只能硬刚。 牢牢握住不留行,将浑身剑意发挥到极致,刺向那强势一拳。 轰! 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声势响起。 孟川直接跌落到地面。, 下一刻,大地都开始崩裂。 成为了一个大坑。 可见。 僵尸那一拳的功力之深,相当可怕。 然而。 它并没有就此停住攻势。 而是直接向孟川发起一连串的猛攻。 无数道拳影,纷纷砸落在地面,犹如暴雨梨花一般,将整个地面,全部轰炸。 一时间。 雾气升腾,硝烟弥漫。 在肉眼难以看穿的灰尘中,暮成雪犹如开弓离弦之箭一般,悍然刺向僵尸。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僵尸并未躲闪。 而是选择直接徒手接剑。 双手死死握住剑身。 自己倒向另外一座大山。 直接砸出一个巨大的山洞出来。 才算是抵消了暮成雪的攻势。 它尝试着要将那柄灵剑掰成两半,然而剑身却纹丝不动。 它的手掌,开始渗透出一些血渍。 它似乎对这件事情,感到了惊讶。 自己的体质如何,没有人会比它自己更为了解。 可是这一剑,却伤了它! 虽然伤口极速愈合,但是也让它大吃一惊。 然而,它不知道的是,孟川更为惊诧。 方才刺向它的那一剑,正是一袖青蛇。 他們二人之间的对决,被公冶历等人尽收眼底。 一些实力强大的修士,此刻已经与孟川站在一起。 僵尸奈何不了暮成雪,只好将其深深插在山体当中,“你很强,但是与我遇到了那个剑客相比,你又很弱。” 孟川道:“人间高手无数,所以,像你这种害人邪祟,人人得而诛之!” 僵尸不同于其它邪祟。 它比较诡异。 人死之后,灵魂归入地府。 尸体却修炼成精,成为了僵尸。 那它,还是他吗? 按照它目前的境界来说,等同于是活出了第二世。 这是整座天地,都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第二世身,虽然保留着人的思想,却没了人性。 所以,面对这种邪祟,没什么好说的。 曦月率先动手。 从她的袖口里,居然飞出了成百上千只的奇特飞虫。 这种飞虫,正在疯狂啃食着黑气。 似乎有意削弱僵尸的力量。 “蛊虫...倒是个不错的手段。” 僵尸无惧,直接杀向众人。 孟川凝聚剑势。 身后星河涌现。 见状。 众人皆陷入震撼当中。 “这是...星辰之力?没想到,眼前这位千户大人,居然能够运转星辰之力?” 无尽星河。 乃是孟川独有的一种异象。 反正,至今为止,他从未在俗世中,看到过有人也有这等手段。 旁人凝聚的学海,最高也就是茫茫大海而已。 然而,他的却是星河。 属实让众人震撼不已。 与此同时。 孟川借助浩瀚的星辰之力,使出一剑。 第二百八十九章:自爆 漫天星辰,闪烁出耀眼光芒。 尽数化作自然伟岸之力,凝入孟川的体内。 随后。 那一剑的芳华,让无数观望此战的人,终生难忘。 剑招名曰‘十步一杀’。 顷刻间。 剑光,琴乐,闪耀与响彻在此方天地。 那一剑。 极尽奢华。 快到极致。 总而言之,当他们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孟川一连串的虚影。 在去注目时。 却惊诧发现,孟川的那一剑,已经深深刺入了僵尸的腹中。 琴声,剑光,都是虚招。 包括无数道手持长剑的影子,也是虚招。 十步一杀。 真正可以做到,剑出,则必见血。 因为没有人,能够看穿如此之多的虚招。 而且,还是在速度快到极致的情况下。 于是,那夹杂着无穷浩然气的一剑,直接将僵尸的铜皮铁骨刺穿。 由浩然气所化的剑气,不停地绞杀着僵尸的肺腑。 但是,孟川很快就意识到。 这对僵尸没什么用。 因为... 它本就不是活物! 脏腑也早已枯竭。 只剩下一个躯壳而已。 所以,想要彻底毁灭它,只要破去它的躯壳。 僵尸没有丝毫的犹豫。 直接一拳轰在了孟川的左肩之上。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 对方并没有因此深受重伤。 僵尸的一手,牢牢握住不留行,妄图将其拔出自己的体内。 而孟川则死死往里按着。 随着僵尸方才轰出的一拳,已经使孟川的左臂衣袖,全部毁去。 然而,众人也在这一刻,感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他的那条手臂,是赤红色的。 那根本就不像是人族才能拥有的手臂。 哪怕是拥有一些特殊体质的人,也不可能像他一样。 “动手!” 曦月没有想太多。 她生怕孟川会遇到危险。 直接杀向僵尸。 与此同时。 一些实力比较强大的修士,也纷纷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使了出来,一同杀向僵尸。 ranwen.la 他们围攻在一起,竟然也只能对僵尸,造成一些粗浅的伤口。 可是那些伤势,在转瞬之间,便就已经痊愈。 哪怕就连曦月,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对僵尸造成严重的伤势。 而此刻,僵尸并没有顾及他们。 因为它很清楚。 想要逃出生天,最要紧去对付的人,就是孟川。 只要他死了,其他人,在短时间内留不下自己,那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逃出生天了。 想到这里,僵尸没有丝毫犹豫,挥拳攻向孟川。 然而。 令它感到诧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幕。 也让众人深深震撼起来。 只见。 孟川居然挥舞着自己的左臂,与僵尸对拳。 顷刻间。 二人已经对下数十道拳击了。 孟川那边毫发无伤。 可是僵尸却有些承受不住了。 众人依稀见到,它的拳头,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已经成就了飞僵之身的僵尸啊! 一身铜皮铁骨,不亚于后天灵宝。 方才。 僵尸挥动拳头,所造成的异象,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一拳可崩山碎石啊! 这得是多大得力道? 然而,孟川却能与其对撞数十次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 这让很多人,都不能够理解。 就连僵尸都有些怀疑僵生了。 只有一些与孟川关系相熟的人,才会知道。 他的左臂,乃是麒麟臂。 何为麒麟? 上古神兽! 要知道,一头成年的麒麟,足以堪比人族的一品修士了。 可是古往今来,才诞生过几位一品高手? 孟川的麒麟臂,正是来自于一位成年麒麟。 甚至,那头麒麟的实力,根据诸葛静远的描述来看,隐隐有超越一品的趋势。 可惜生不逢时。 遇到了李慕白。 那个,数千年来,最有望成为圣人的存在。 孟川又是一拳轰出。 直接将僵尸砸出大山。 整座山体,在轰然间,崩碎倒塌。 犹如地龙翻身。 若不是有囚字印,只怕他们之间的战斗,将直接影响到在附近居住的百姓。 与此同时。 当看到僵尸倒地的那一刻。 公冶历当即下令,将所有的箭矢、弩箭、灵炮等,全部轰打在僵尸身上。 一时间,颇为密集的攻势,将僵尸倒地的那块区域,全部淹没,轰炸声不绝于耳。 孟川等人全部后撤。 不得不说,那么多的箭矢和炮击累积在一起。 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后天灵宝,也撑不住。 所以。 当硝烟散去的那一刻。 僵尸浑身上下,已经血痕累累。 奄奄一息。 而且,它背上的那道裂痕,也愈发明显了。 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它的仅剩的生机。 孟川没有给它休息的时间。 重新将暮成雪握在手中的那一刻。 两袖青龙,便是悍然使出。 将其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再次扩大了不少。 这一次,僵尸似乎真的不行了。 它趴在地面,难以起身。 只是不停地朝向众人嘶吼着。 突然。 它的体内,有无穷黑气浮现,快速凝聚成一团。 而且,还在不断压缩。 无法阻止。 见状,曦月大感不妙,脱口而出道:“小哥哥,不好,它要和我们同归于尽,然后要自爆!” 自爆? 孟川大吃一惊。 “快撤!” 他在第一时间,将囚字印消除。 一只飞僵长生的自爆,其威力,是无法想象的。 随着孟川那一声大吼,公冶历也在第一时间,让捕快和兵卒们,向后撤退。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僵尸的身体,已经开始瓦解。 而那些黑气,也尽数凝聚成了一个,肉眼难以看到的黑点。 那个黑点,闪烁着黑光。 又迅速扩大。 但凡是被其包裹的地方,都会被无数黑气所吞噬,而消去所有生机。 见状。 孟川祭出山河社稷图。 尝试着将那些扩散的黑气驱散。 然而,却无济于事。 山河社稷图,最多只能是保护他一个人,不会被黑气波及。 可是除了他之外,还有数以万计的人。 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头飞僵,一旦自爆,其实力,居然会如此之强! 然而,就在这一刻。 异变又起。 从僵尸即将被瓦解的身体内,跃然出现一缕灵魂。 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动,便将黑气,吸入在自己的灵体之内。 他看向倒地不起的僵尸,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你我本是同根,今日同去,也算得上一桩缘法。” 第二百九十章:前因后果 隋朝末年。 也就是前朝。 有个官吏,名为孙江。 幼年孤苦伶仃。 有一次,隋太祖,也就是隋朝的开国皇帝。 巡视山南道,见到了在路边乞讨的孙江。 而那个时候的孙江,不过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每天,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情。 那就是活下去。 通常来说,要是得到了一个馒头。 他能吃上四五日之久。 隋太祖见他可怜, 便随手丢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自力更生。 那十两银子对于太祖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对彼时的孙江来讲,就是他活着的希望。 后来,他经过别人的告知,才知道,给他银子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当今皇帝。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年幼,可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很多。 所以,要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早熟不少。 他时常在想,山南道这么多乞讨的人,可能就是当今天子,不知道体恤百姓。 但是他哪里又曾意识到,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四方戎敌进犯。 神州陆沉。 那段时间,整整持续了将近七十三年。 后来,正是隋太祖平定了乱世。 给后来人一线生机。 也由此建立了隋朝。 而隋朝建立的那一年,孙江也出生了。 同年, 自己的母亲因病去世。 又过五年。 自己的父亲也撒手人寰。 茫茫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一个幼童,在孤苦伶仃的活着。 直到那一天, 隋太祖出现了。 知晓对方身份之后,他忽然觉得,这座天下,有这么多吃不上饭的人,不是他这个做天子的错。 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鼓足了勇气,用所有的银子当做学费,来到了一家书院读书。 立志,要让天下百姓,人人都能够吃得上一顿饱饭。 再不济,也要让山南道的百姓衣食无忧才对。 时光荏苒。 转眼之间。 孙江已经十八岁了。 十年寒窗。 渴望金榜题名,渴望精忠报国的心思,愈发浓烈。 于是,他便千里迢迢的赶往京城参加科举。 最后,以进士出身的身份,到了江南做官。 这一做, 就是整整五年。 这一年。 他成为了刺史。 这一年。 隋太祖去世。 也是这一年。 隋朝爆发了最为严重的内斗。 三皇子登基。 也就是后来的隋炀帝。 隋炀帝在位的前十年。 一直在励精图治,积蓄国力。 而孙江又因为自己的能力与忠义,深得隋炀帝看重。 被他安排在山南道,做了一道节度使。 又十年过去。 这十年,隋炀帝认为,国力已经得到了恢复。 他便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讨伐四夷。 后来,在北方遭遇大败。 本想着开疆拓土,奠定不世基业,能得个‘武帝’谥号的他,突然心灰意冷起来。 就此一蹶不振。 贪恋女色,淫乱后宫。 就这样。 经历北方大败之后,显得风雨飘摇的大魏朝,又过去了五年。 再五年之后,大魏朝太祖应运而生。 在北地起兵。 以星火燎原之势,用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占据了大隋朝过半疆域。 彼时的隋朝。 群雄皆揭竿而起。 只有山南道节度使孙江,一直效忠着大隋朝。 或许。 他当时效忠的,也并非是大隋朝了。 而只是那十两银子。 只是一个皇帝,在面对幼年时的他,显露出来的笑容。 那个笑容。 让他一辈子都记在了脑海里。 一刻也不敢忘。 两年后。 大魏太祖在长安建国。 不可一世的隋朝,在这一年,走向了灭亡。 不! 还没有灭! 还有山南道在! 孙江率领着二十万大军,扶持了一位隋朝皇室中人,在山南道登基称帝。 国号依旧还是大隋。 但是,这个大隋,却没有得到史官们的认可。 很快。 魏朝的军队,便将山南道攻陷。 不过,他們也因此损失惨重。 甚至一度让大魏太祖忍不住地感叹道:“若是隋朝各州府,皆如山南道那般难啃,只怕,难有魏朝之今日。” 可惜。 即使孙江有回天之心,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最终还是败了。 在破城的那天晚上。 他自杀了。 尸体被自己的随从,埋在了荒山当中。 可是不曾想到。 因为心中的执念,死后,他的灵魂,并未轮回转世。 而是继续留在了人间。 当孤魂野鬼那几年,他一直在尝试着各种办法,想做回一个正常的人。 然后,找到隋朝皇室后裔,希望能够复国。 这样的话,也算是告慰太祖皇帝的在天之灵了。 然而。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这座天下,在大魏朝太祖的手中,竟然变得越来越好。 百姓安居乐业。 其功绩,比之隋朝太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复国无望了。 于是,便打算放下心中的执念,准备轮回转世。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尸体,居然成了僵尸。 并且,还将自己的灵魂吞进腹中,囚禁起来。 僵尸借此,一跃成为飞僵的存在。 经过千年的修行,它已经诞生了如同人族一样的灵智。 算是第二个孙江了。 整整千年的时间,一直被囚在僵尸腹中的孙江,见到了僵尸所害过的每一个人。 他心怀愧疚。 然而,却无力阻止。 时至如今。 僵尸自爆。 将他的灵魂释放了出来。 他与僵尸,本属同根,所以,能够操纵那些黑气。 直至那些黑气,被孙江全部炼化,消磨殆尽之后,僵尸才不甘心的闭上双眼,就此化为灰烬。 xiaoshuting.org 但是孙江的灵体,也快支撑不住了。 即将魂飞魄散。 他看向孟川,以传音入密的方式,缓缓开口道:“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这些年,我随着僵尸,造下不杀孽,理应有此劫难,如今僵尸已灭,辰州城,当迎来太平。” 孟川不为所动。 随着孙江灵魂消散的那一刻。 他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乃是关于孙江那漫长的一生。 直至对方在彻底消失之前,才发出一声轻叹,“千年了,欠的债越来越多,只怕那十两银子,生生世世,也还不上了。” 孙江死忠隋朝,只是想还了那十两银子的恩情。 仅此而已。 孟川心神触动。 第二百九十一章:巫师大会 在孟川眼里看来。、 孙江早已将那十两银子还清了。 只是,心中的执念,让他难以放下千年前的那座人世间。 孟川很想告诉他,‘孙江’二字,已经被本朝史官,放在了前朝史中。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孙江都是隋臣。 大势已倾。 他还能坚守山南道这么久, 已经足够自傲了。 而本朝史官,在修撰前朝史书时,对孙江的评价,可谓是极其高的。 甚至隐隐有着,千年来守城第一人的美誉。 这是魏官们,对隋朝最后一位大臣的认可和尊重。 僵尸之事,已然结束。 众人心有余悸。 他们从一开始,对僵尸的了解就很少。 所以,差一点儿吃了亏。 不过好在,僵尸已经烟消云散。 但孟川却心事重重,他觉得,史书中对于孙江的描写,虽然是持有赞赏的态度。 156n.net 可都太官方了。 没有将其忠贞不渝的心志写出来。 事后,他打算写一篇杂文。 将僵尸的所有特点、弱点、外貌等,还有孙江的生平,全部写进去。 这也算是他,对于这种忠贞之士的一种尊重。 害人的还是僵尸。 与孙江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毕竟,他不是主谋。 甚至,因此而感到内疚。 就冲这点来看, 即使已经沦为鬼魅的孙江, 也依然没有忘记, 自己是一名儒生。 什么叫做儒? 人需为儒。 无论是那十两银子,还是其它的一切东西,都没令孙江改变过自己的念头。 便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 山南道被攻陷的时候,为了不使魏军有屠城之举,特意做出了许多安排,保全了很多百姓。 甚至,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最为富裕的江南道,论粮食储存,都不如山南道。 那个时候的山南道,在孙江的治理下,堪称人间乐土。 就冲这点来说,他便值得令人尊重。 事后。 众人相继返回辰州。 除掉僵尸,辰州上下的一众官吏,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刺史府中。 公冶历为了表达自己对孟川的感激之情,特意想让他躲留下来几日。 然后好好招待他。 但是孟川认为, 自己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还要回到巫州,去看一看山南道当地的盛会。 所以, 也不远在此间逗留。 由于曦月知道他要走的缘故。 所以便想着, 先去自己舅舅家看看。 毕竟,好不容易来到辰州一趟,总不能连自己的舅舅都没见,就随着孟川,又前往巫州。 所以。 在刺史府的议事厅内。 就只有孟川与辰州刺史二人在。 前者语重心长道:“刺史大人,本官希望你能够永远记住,若是有朝一日,辰州在出现了这等情况,第一时间,主动向节度使汇报,并且通告全城,加强戒备,将伤亡降到最低。 节度使之所以经常会对你们严惩,就是因为,在出事之时,你们第一时间想的,并非是如何解决事情,而是如何息事宁人。我想,节度使大人,也只是想看到你们一个解决事情的态度而已。” 这番话让公冶历有所警醒,当即抱拳道:“孟大人,下官受教了。” 孟川点了点头,“你为官时间,应该要比本官要久,官场上的规矩,肯定无需本官去教。总而言之,只要你时刻将百姓放在第一位,那么,你在官场中,最差,也能当个不倒翁。” 他的政治敏锐度,要远超一般的地方官吏。 当然,这也要看跟谁比。 跟张博文那种老油条相比的话,他的政治智慧,还是差一些。 比如,岭南道江家一事结束后,给皇帝写的那份请功奏折,若非丞相吕渊从中斡旋,只怕,一定会让皇帝觉得孟川心思沉重。 当皇帝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基本就会造成一种结果。 那就是,只可利用,不可信任。 一个时辰后。 孟川与曦月会和。 二人一同离开辰州。 公冶历亲自带着所有官吏,前来城门前相送。 直至见不到二人背影了,他才带着众多官吏,返回刺史府。 期间。 有官员忍不住的问道:“刺史大人,看您对他那般尊重,他...究竟是谁啊?” “是啊,除了节度使大人之外,还从来没见过您对一个人如此尊重...” “...” 听到众人的疑惑。 公冶历莞尔笑道:“你们真的想知道?” “请大人告知。”有官吏作揖。 公冶历一字一句道:“他...便是大魏行走,被江湖人誉为阴阳判的,孟川!” 孟川?! 居然是他! 一时间。 所有的官吏,皆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孟川的话... 那一切就明了了。 假如他们一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肯定把对方当祖宗一样恭敬着。 毕竟,谁不知道,孟川的手上,有着魏国太祖曾经戴过的玉扳指? 那枚玉扳指,可是能够调动,边防大军啊! 而且,所到之处,见官不拜,如陛下亲临。 就冲这两点来看,哪怕是节度使大人,见到对方,也要和颜悦色啊! 怪不得对方会知道僵尸藏身的具体位置。 并且能将其消灭。 如果是孟川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在他们这些地方官吏的眼中,孟川就是一位妥妥的大佬级人物。 是能够接触到权力中枢的存在。 但是,对于孟川来说,他距离那些真正手握权力的大佬,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比如,六部尚书。 他们,才是真正可以用手中权力,能够通天的大人物。 ... 离开辰州之后。 孟川和曦月,还有将近十天的时间。 倒是不用很着急的赶往巫州。 期间一直在走走停停。 孟川去了很多地方。 有一次。 他們二人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过夜时,曦月很不能理解的问道:“小哥哥,你为什么,老是要在这种村子里,落脚休息?明明咱们有着更好的去处。” 孟川笑道:“怎么,你受不了这种委屈?” 闻声。 曦月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以前,可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大山里,生活了将近半年呢。只是我很好奇,你明明可以很享受,为何还要虐待自己?” 顿了顿,孟川正色道:“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虐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村里的百姓们,已经再次扎根还几代人了,他们,是想要虐待自己吗? 我只是想在他们生活过的地方体验一下,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让他们,过上那种,可以很享受的日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三派之主 翌日一早。 孟川与曦月二人继续赶路。 昨夜他们谈了很多。 大到对世界的格局,小到人情冷暖。 令前者感到诧异的是。 无论后者喜不喜欢他们谈论的那个话题,她总是能摆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孟川承认,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融洽,有时也感到很开心。 崎岖山路中。 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前行。 他们身具修为, 若是全力赶到巫州,也不过是大半天的路罢了。 不过,他们都很享受当下。 都想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小哥哥,有件事情忘记问你了,之前我们在辰州的时候, 你摆下的那个聚阳阵, 好神奇,是怎么摆的?” 曦月好奇问道。 她对一些不懂的事情, 都会感到新奇。 对她来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去中原看一看。 如果有可能,还想见识一下世界之大。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 历代蛊王宗圣女,几乎都待在了宗门。 一辈子不曾下山。 孟川笑道:“你想学?” 曦月摇摇头,“只是好奇,我可不想学这个东西,因为肯定很复杂。” 她不想学,倒不是复杂。 而是不想让孟川感到为难。 她听宗门里的长辈们说过。 世上可以修炼的门派无数,而这些门派,都有一个惊人的相似点。 那就是将自家功法,当做是宝贝一样藏着掖着。 于是她就认为,孟川会的聚阳阵,肯定也是一门了不得的神通。 要是让小哥哥传授给自己,万一让小哥哥背后的宗门知道了, 会处罚他怎么办? 再说,万一小哥哥不肯教自己怎么办? 何必要自讨苦吃呢? “阵法一道,确实很复杂,而且,与你要走的路并不相同,所以不学也罢。” 孟川点点头说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 学聚阳阵。 就要先学阴阳易理。 这玩意,要没什么天赋的话,一时半会很难入门。 等她学会聚阳阵,估计巫师大会都已经结束了。 一路上。 孟川也听曦月说了很多。 巫师大会主要的承办人。 还是山南道的三大宗门。 蛊王宗、万毒窟、天巫洞。 三派掌门,基本都在三品左右的修为。 实力不相伯仲。 而巫师大会,是属于年轻人的盛会。 三大门派借此机会,也在明争暗斗。 通常,五次巫师大会。 天巫洞的后起之秀,都会连胜二到两次。 然后,机会才能轮到蛊王宗和万毒窟。 由于是江湖人的盛会。 所以在这巫师大会举行的几日中,整个巫州的官府,都会将所有人手派出去。 借此来加强城中戒备。 以防某些江湖人趁机捣乱。 当然,他们要是敢捣乱,首先,会迎来三大宗门的合力围攻。 即将到巫州城的时候,曦月开口道:“小哥哥,你可知道,这巫州城,为什么叫巫州嘛?” yyxs.la 孟川想了想,脱口而出道:“是因为巫州乃是巫师汇集最多的地方?” 闻声。 曦月摇了摇头,“不全是,传说,巫圣就诞生在这里,所以,后来这里便叫做巫州了。” 巫圣? 巫道也有圣人吗? 这倒是他头次听到这种事情。 进了巫州城。 孟川发现,城中不少街道,都张贴了红灯笼。 商户门前,也是张灯结彩。 贴上了不少剪纸。 好比过年时一样热闹。 对于当地人来说,巫师大会的举行,不亚于年关。 而且,街道上的行人,每个人都会戴着一张面具。 他和曦月没戴着面具,反倒是成了异类。 很快,后者便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两个面具。 都是青面獠牙。 看起来异常骇人。 不过,有些人佩戴的面具,更为恐怖。 好像是当地人的一种传统。 曦月将一副面具递给孟川,笑道:“小哥哥,你赶紧戴上吧,巫师大会期间,好多人都会戴上的。” “为什么要戴?” 孟川接过面具,好奇问道。 曦月道:“还不是为你们考虑。” “为了我们考虑?” 孟川不明所以然。 曦月笑道:“是啊,有些男的,长得太丑,不被女子所钟爱。倘若戴上这个面具,就没有人知道他得模样如何,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随意找女子搭讪,倘若女子觉得他说话幽默风趣,便会进一步发展,到了那时,即使发现他长得丑,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 孟川哑然失笑。 很快,曦月又开口道:“当然,不过,要是小哥哥你的话,倒是无所谓,毕竟,哪个女子,见到你的模样,不会心动啊?” 这倒是真的。 就在孟川进城的那一刻。 他能明显感到,有不少女子的目光,都汇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阿月。” 就在此时。 有一人负手而立,站在曦月身前。 是一位中年男子。 留着长长的胡须。 没有戴着面具。 应该是他已经婚配。 无需像年轻人一样,还要戴着面具了。 在他的身后,倒是跟着四五名戴着面具的男子。 说来也怪。 即使曦月戴着面具,但是在人群中,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师父!” 曦月面色一喜。 师父? 孟川微微皱起眉头。 难道。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 便是蛊王宗的宗主? 这么年轻? 本以为会是一个糟老头子呢。 “师父,您真厉害,徒儿带着面具,您都能知道徒儿是谁。” 曦月甜甜笑着。 蛊王宗宗主,名叫苗战。 据说,在他年少时。 曾经与天巫洞的洞主有过数次大战。 基本都是赢多输少。 这也破开了,此前每代天巫洞的继承者,都会冠绝其余两大门派的历史。 而苗战,也被当地人誉为,乃是山南道的第一高手。 可是对于一些修炼日久的人来说,这个所谓的第一高手,不过是吹捧罢了。 且先不说,隐藏在山南道暗处的那些不世出高手。 就算扎根于此地的山上宗门——蜀山剑宗,那也不是区区一个蛊王宗就能比得上的。 “你即使化成了灰,为师也会认得。快些从实招来,为何现在才来到巫州城?” 苗战麾下,有两名弟子。 一男一女。 男的叫做苗林。 乃是下一任的蛊王宗宗主。 第二百九十三章:圣女的责任 而曦月,正是他的第二个弟子。 也是蛊王宗的下一任圣女。 在蛊王宗。 宗主负责操持宗门内的大小事宜。 而圣女,就负责变强。 不过。 在苗战这一代来说。 却出现了一个例外。 那就是。 圣女反倒不是蛊王宗最强的存在了。 而是苗战。 他实在是太惊艳了。 将其他人的光辉,全部压倒。 不过,对于苗战来说。 自己的两名弟子,苗林和曦月。 前者还是不如后者。 所以,为了下一代蛊王宗的发展, 他只能着重加强曦月的实力。 要不然继他之后,蛊王宗就会落寞了。 “师父,徒儿中途转道去了一趟辰州,见了舅舅,您要不信,可以给徒儿舅舅写封书信问一声。” 曦月低声问道。 平日里。 苗战对她的管教很严格。 导致她从小就很惧怕自己的这个师父。 “去了一趟辰州?那你身后的这个男子是谁?” 苗战眯缝着双眼。 一种无形压力,向孟川扑面而来。 这是来自于三品炼气士的威压。 孟川眉头微皱, 轻轻挥了挥衣袖,顿时,那种压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见过蛊王宗宗主。” 说实话,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跟对方以晚辈的角度对话。 完全是看在曦月的份上。 曦月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太对劲,当即打着圆场说道:“师父,忘记给您介绍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苗战强行打断,“你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ddxs.com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川神情漠然道。 只是一个代号... “那就是不愿说出你的名讳喽。” 苗战双眼一寒,战意十足。 曦月连忙说道:“这位小哥哥,他叫...” “没有问你!” 苗战厉声道。 孟川深深皱起眉头。 说实话,他很反感苗战的这个性子。 所以... 他的气势, 并未弱下来,“我若不说, 你待如何?” “在山南道这个地界,还没有哪个年轻人,能像你一样,敢跟老夫这么说话!” 苗战迈步上前。 站在了孟川的身前。 其他弟子,也是纷纷怒喝道: “大胆,还不快向我们宗主赔罪!” “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乃是蛊王宗的宗主?” “...” 这些弟子,基本都与曦月交好。 他们这样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只是想让孟川能够低个头认个错而已。 要不然的话,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就不太好了。 然而,孟川将他们的话,视若无睹。 此刻。 他的眼睛里,就只有苗战一人。 苗战亦是如此。 “在大魏朝地界,也从来没有一个江湖人,敢这般与我谈话。” 孟川说的是实话。 江家的家主江辰。 乃是三品巅峰高手。 可是,在面对孟川的时候,依然是和颜悦色的。 当然,那是在知道孟川身份背景的前提下。 而他那样说,只是要让苗战心有所想。 毕竟。 他强调了一下‘江湖人’这三个字,就是要让对方猜疑自己的身份。 苗战笑道:“这么说,你是朝廷中人?” 孟川道:“尊你为长辈,只是看在曦月的面子上,若是你继续这般咄咄逼人,我亦不会相让。” 此刻。 他的脸上,正戴着面具。 闻声。 苗战深呼吸一口气,握住曦月的手腕,准备离开此间。 而她迫于无奈,只能跟随自己的师父。 离开时。 曦月频频回头。 显然是放心不下孟川。 心里记挂着他。 但同时。 她也在好奇,小哥哥究竟是怎么让自己的老师让步的? 难道,就凭借着朝廷锦衣卫的这个身份? 苗战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身子,向身后矗立不动的孟川开口道:“曦月乃是我蛊王宗下任圣女,而你又是朝廷中人,你们之间,不可能,你若是敢有任何的非凡之想,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哪怕因此,会被你身后的人惦记。” 他觉得,孟川敢对自己这么硬气。 主要是来源于两个方面。 第一,他自身的实力不错。 仅仅是用衣袖轻轻一扫,便消去了自身大部分压力。 第二,他身后有背景。 不然,苗战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年轻人,哪来的胆子,敢在巫州城里,对自己那般强硬? 也是猜到对方背景深厚,所以,苗战选择息事宁人。 但是,他如果知道孟川的真实身份。 肯定会放下自己身为宗主的威严。 当然,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曦月和他在一起。 因为,曦月是蛊王宗的未来。 孟川毫不在意他所说的话。 转身离去。 曦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 “好了。” 苗战拉着她的手腕,继续向前走去。 蛊王宗在巫州城里,买了一间大宅院。 足够容纳下几百人。 每次举行巫师大会的时候,前来巫州城的蛊王宗弟子们,便会居住在这里。 曦月跟随他的师父,来到了宅院里的议事厅。 然后,苗战就让其他人退下。 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你还记得,为师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见状。 曦月下意识后退半步,连忙点头道:“知道。” 苗战本想对她发狠。 可是,看到她那撅起小嘴,感到委屈的样子,瞬间便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将来,是要成为宗门圣女的,你的地位,将与你师兄持平,甚至超越他。为了宗门,你不能动情,你修炼的功法,一旦与男子在一起了,就会在几日内的时间,要了你的性命。” “我知道...”曦月无奈道。 苗战自诩为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子。 实际上,他一点儿都不了解。 对于曦月来讲,生与死,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做一个自由的自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然后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就这么简单。 仅此而已。 什么宗门未来的兴衰。 什么狗屁圣女。 都不是她想要的。 苗战正色道:“你知道就好,身为圣女,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要将蛊王宗,成为将来的三大派之首。你的天赋,是为师生平仅见。也就只有你,可以做到这件事情。为师,毕竟是老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苗林 对于苗战这种,将自己一辈子,都奉献给宗门的人来说。 没有什么,是比振兴宗门,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现如今。 山南道江湖势力的格局,就是三足鼎立。 蛊王宗、万毒窟、天巫洞。 苗战从各个渠道了解到。 万毒窟近年来,涌现出不少天才。 都是都被其藏着掖着。 不愿展现给世人看。 应该是怕还未成长起来, 便中途夭折。 天巫洞更是不用多说了。 光靠着这个宗门的底蕴,用灵石等去堆,也能堆出来几名强者。 况且,天巫洞所收弟子,都是根骨俱佳的。 反观自己的蛊王宗呢? 除了苗林与曦月之外,便再无能人了。 要是他们二人,出现任何意外。 足以使未来的蛊王宗, 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 所以,苗战一直以来,才对这两名弟子,如此严加看管。 哪怕是曦月想去中原看一看,都不允许。 “好了,你从辰州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苗战挥了挥手。 曦月点了点头,正欲转身离开时,耳旁又听到了自己师父的声音,“不要去想着再见那个年轻人,无论他有着什么身份,你们之间,都不可能。” 她深呼吸一口气。 什么话也没说,便径直离开此间。 她的房间,早就有人准备好了。 刚离开厅堂,便被人带着来到房间里歇息。 与此同时,苗林拿着一壶酒, 前来寻她,走到房间里之后, 他环顾四周布局,笑道:“师父还真是偏心,将这宅子里,最好的房间,给你住了。” 曦月趴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目光涣散,六神无主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给你住。” 苗林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笑道:“你喜欢那个中原人?” “你怎知他是中原人?”曦月皱皱眉头。 在今日,苗战与孟川之间爆发矛盾时。 苗林就站在不远处旁观。 “看他的服饰,也就知道了,你可别忘了,师兄我是去过中原的。”苗林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闻声。 曦月更加不开心了,唉声叹道:“连你都能去中原,凭什么我就不能去,我只是想看看,中原有多美而已。” xiaoshuting.info “若是以前的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能够理解,但是就现在来看,你想要的,似乎没这么简单吧?”苗林与曦月二人,自幼关系便是极好。 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曦月微微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苗林笑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年轻人?” 喜欢么? 曦月认真想了想。 先是摇了摇头。 然而后点了点头。 见状。 苗林感到好笑,“你连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搞不清楚?” 曦月唉声一叹,“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总而言之,我是不可能跟小哥哥在一起的,师父不愿意,宗门更不会愿意...” “喜欢一个人,何必要考虑这么多呢?你要是真的选择喜欢他,而他又恰巧喜欢你,那么,你们便离开山南道。我看他在中原应该是有些背景的,只要你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儿,我想,即使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会选择认命。” 对于苗林来说。 曦月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 当兄长的,自然是愿意看到自己的妹妹会幸福。 听到他的那番话,曦月心中旋即一喜。 她知道。 既然自己的师兄说出这番话了,那么到时候,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只是... 小哥哥会喜欢我吗? 想到这儿。 曦月又有了些落寞。 见此。 苗林也不愿多言。 摇头轻叹道:“这般犹豫,终会误人误己啊。” 随后,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晃脑的离开此间。 就只剩下曦月一人,在怔怔出神。 此刻。 摆在她眼前的命运,只有寥寥几种而已。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会要了她的半条命。 有些人,看似光鲜亮丽,但却生来不自由。 苗林离开这所宅院,戴上了面具,行走在街道中。 在苗战与孟川相互离开之后,便有蛊王宗的人,一直在暗中跟随着他。 而他又何尝没有感觉到? 只是不愿理会罢了。 苗林正是凭借着这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 并且,主动上前打起招呼,用的还是中原那边盛行的拱手礼,“这位兄台,有没有时间,一起坐下来聊一聊?” 闻声,孟川感到很是好奇,笑了笑,说道:“你是蛊王宗的人?” 苗林微微愣神,下意识开口道:“兄台是如何得知?” 孟川道:“我注意四周,有很多人,都在观察我。而且那些人的身上,似乎都修炼着同一种功法,与你们蛊王宗宗主身上的气息,比较相近,由此推断,跟踪我的人,是你们蛊王宗的人,进而,便不难猜测到你的身份。” “聪明。” 苗林感到头疼。 不得不说。 在他见到的所有中原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聪明。 眼前的孟川,亦是如此。 殊不知,孟川的聪明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你和那些跟踪我,却又不敢太靠近我的人,略有不同。你是为了曦月而来?还是,另有其它事情?” 苗林瞬间感觉不太好受。 本来,他是想先发制人的。 但就现在来看,似乎对方更为掌握主动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然,我们去喝一杯?” 苗林笑道。 孟川道:“也好,几乎都将巫州城逛了一个遍了,着实有些体力不支。” 二人走进一家酒楼。 苗林作为东道主,点了几道当地有名的小吃,开口道:“我是巫州人,虽然平日里一直待在宗门,很少回家,但是,每一次回来,都会将这些菜吃一遍,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山南道的人,特别喜欢吃辣。 每一道菜品,都会放很多辣椒。 孟川道:“客随主便。” 他是中原人。 来到巫州,自然算是客人。 “兄台万里迢迢的从中原来到山南道,是为了什么?” 苗林问道。 他一头的白发。 容貌英俊。 皮肤白嫩的,就不像是一个活人。 应该是修炼某种特殊功法所导致的。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活人,不过,孟川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就像是某位神仙下凡,沾上了些许凡尘意一般。 第二百九十五章:开始 为了什么... 听到对方的问话。 孟川笑着说道:“四处走走看看,不为了什么。”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听到孟川的回应,苗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曦月是我的师妹...” 随后。 他又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孟川微微皱着眉头,道:“你不会是想要对我说,不要打扰曦月姑娘,否则, 定要让我好看吧?” 他心中窃以为。 眼前这个叫做苗林的男子,应该是喜欢曦月。 谁知,对方的回答,却让他神情一怔,“开什么玩笑?她是我的师妹,我一直只是将她当成妹妹而已,而且, 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这里。 他的表情, 似乎是有些痛苦。 显然是感情并不顺利。 “那你今日特意来找我,总不能只是为了要与我结识一番吧?” 孟川淡淡道。 “自然不是。” 苗林摇着头说道:“曦月是我的妹子,所以,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我现在,想问兄台一句,你可喜欢曦月?” 这个问题,成功的将孟川问懵了。 喜欢? 从何说起? 不过是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罢了。 不会让人觉得沉闷。 这种感觉,即使跟沐婉瑜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会出现。 但,这能是喜欢吗? 充其量只能是好感。 而且,孟川又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 事实上,他正因为见到的美女多了,所以,愈加的不看重外表。 “我和她, 认识短短不到一个月, 苗兄认为, 一个月的时间,我即使说喜欢她,你会信吗?”孟川苦笑一声。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很让他感到意外: “信!我如何不信?毕竟,我家妹子,还是很有魅力的。” 这番话说的一本正经。 让孟川哭笑不得道:“那还真是让苗兄失望了,我对她,有的只是朋友之谊,而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之情。” 话音刚落。 苗林便深深皱起眉头,“你觉得,我家妹子,配不上你?” “这倒不是。” “那你因何不会喜欢她,莫非早已心有所属?” “也不是。” “这不是,那不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苗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他今日来这里的最大目的,就是想让对方带着曦月脱离苦海。 因为他很清楚,曦月一直不喜欢,待在宗门里的生活。 她向往的,是星辰大海。 若是,她真的留在了蛊王宗,做了那个圣女。 那么。 曦月一定会难过伤心一辈子。 而苗林,不希望看到她那个样子。 而且... 现如今的蛊王宗,也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蛊王宗了。 苗林了解到一些事情。 所以,更为迫切的,想让曦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思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完全之策。 直至孟川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些许希望。 只是,对方竟然不喜欢自己的师妹! 孟川豁然起身,通过酒楼雅间内的窗户,探头向下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又看到不少男女,携伴而行的一幕,缓缓开口道:“或许,是因为我还没尝试着,要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也或许,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苗林皱眉道:“我不逼你,但是,也希望你好好考虑,曦月是一个不错的丫头,巫师大会,通常会举行半个月左右。所以,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如果想清楚了,就去这个地方找我。” ahzww.org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他在巫州的家。 当然,那个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住在宗门,很少回家的原因。 孟川点了点头,道:“我想,我是用不到这张纸条的。” 苗林唉声叹道:“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我也希望,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你可以带着曦月离开山南道。” “你为何执意想让我带她离开?”孟川感到不解。 苗林还不太清楚孟川的身份以及为人如何,所以,也不敢说太多,“你若会留在山南道一段时间,我想,你会知道的。” 留下这句话之后,苗林便离开了酒楼。 他已经失去了喝酒的兴趣。 孟川望着桌子上的饭菜,重新坐回位置上,喃喃道:“莫非,这蛊王宗,还藏有什么隐秘不成?” 他摇了摇头。 人家宗门的事情,掺和这么多做什么? ... 很快。 巫师大会,正式举行。 而举行的地点,就在巫州城内的巫山之上。 巫山乃是山南道的名山,高耸入云。 这里灵气充沛。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儿开宗立派。 因为,巫山乃是山南道所有巫师心目中的圣地。 巫山山顶。 三派掌门,坐在首位。 分别是蛊王宗宗主苗战。 万毒窟之主蚩佐。 天巫洞洞主巫行之。 在他们三人身后,站着他们的嫡传弟子。 除了这三派之外,整个山南道,能叫得出名号的巫师门派,全都来了。 整座山头,围满了人。 每年的巫师大会,第一天就是看个热闹。 宗门里的弟子们,相互交流切磋。 比的是友谊赛。 三派掌门,更会现身讲法。 让各派得以收获好处。 等到了第二天,才算是到了巫师大会的重头戏。 那就是比武。 年轻人之间的决斗。 倘若能挺进前十名,将会获得丰厚的奖励。 而这些奖励,都是由三大宗门提供。 哪怕是第十名,都会获得几千块玉石的奖励。 这些玉石,若是前往一些道家宗门,能买来不少符箓。 甚至,可以跨海远游。 总而言之。 奖励之丰厚,远比山东道的人山大会,更甚。 巫师大会,除了普通人以外。 巫师和三教修士,都可以来此。 共同坐而论道。 所以,孟川是有资格来这里的。 但,有资格来,没有请帖,就只能在山脚打转。 若是坏了规矩,强行上山,会遭遇所有人的针对。 正当他头疼不已的时候,苗林却给他送来一张请柬。 靠此,孟川得以走上山去。 这里跟城中街道差不多。 大部分都戴着一张面具,若是想与谁搭讪,直接说出师门以及自己的名讳即可。 当然,也有一些不戴面具的,多半都是已经成亲娶妻。 第二百九十六章:三派区别 至于为什么,苗林会给自己这张请柬。 倒是不得为知。 反正,即使他不给。 自己也会通过官府的渠道获得请柬。 所以,都是来的。 以什么方式来,并不重要。 他也不认为,苗林会加害自己。 因为,对方没有任何理由, 做出来这种事情。 他一路登山。 即使戴着面具。 也阻挡不了,身上传出的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 所以。 上山之时,倒是引来不少女弟子的搭讪。 不过他基本,都是匆匆聊个两句,便继续上山。 其实, 他打开将面具摘下。 因为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觉得,他单身了。 但是, 人多眼杂,他认为,自己的身份,还是需要保密。 现如今,不良人虽然销声匿迹。 可他不信,一个发展了,已有千年的超级势力,在朝廷的一次重磅出击下,便就元气大伤,甚至是覆灭。 这是不科学的。 要知道。 京城里的某些人,曾向孟川说过。 如果不良人真的出世,那么,即使是集合锦衣卫和斩妖司两个组织的所有力量,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见,不良人这个组织, 究竟发展到怎样可怕的程度了。 山顶上。 那些年轻弟子们, 正在肆无忌惮的交谈,比武切磋。 曦月坐在某处发呆。 她没有戴着面具。 所以,即使她的容颜再过俊美,也没有人前来搭讪。 这是苗战的特意为之。 至于苗林,就站在苗战的身后。 三派掌门,正在叙着旧情。 同时,也是为了探底。 巫师盛会,每年都会举行。 一年的时间,自己的老对手,成长到什么样子,总是要了解一下的。 “听说去年,蚩掌门炼制成功了一枚毒丹,据说这枚丹药,可以毒死一名三品高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蛊王宗宗主苗战笑呵呵问道。 天巫洞洞主巫行之对此事,也感到十分好奇,“可以毒死三品高手的毒药?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只是万毒窟流传出去的一个谣言而已,没想到,传闻却成了现实。” 众所周知。 一旦成为修士,就可以用百邪不侵来形容。 五品以上,更是无惧凡间任何毒药。 至于三品... 那都是能移山填海的大修士了。 谁能依靠毒药去毒倒? 然而。 万毒窟之主蚩佐,却真的炼制出来了! 这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闻声。 蚩佐摇头笑道:“谣言只是谣言而已,不可信。” 此话一出。 苗战与巫行之二人,各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 他们三人,都是三品高手。 巫行之三品高阶。 和江辰一样,只差一步,就可跨入二品的行列。 到了二品,寿命之悠久,实力之强大,简直就可称得上是,修士中的神明了。 xiaoshuting.info 苗战是三品中阶。 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必入三品高阶。 蚩佐因为一心炼毒。 所以他的修为,不过才是三品初阶而已。 此前,苗战与巫行之听到,蚩佐炼制成了,可以毒杀三品高手的丹药,都是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二人对方的用毒手段。 堪称无影无踪。 即使身为三品高手,有着超越世俗的警惕度,但是,在面对他的用毒手段时,也会显得手足无措。 不过,既然蚩佐说,那都是谣言。 那么。 真的就是谣言。 不会有假。 毕竟,他们二人都很熟悉对方。 按照对方的性格来讲。 只要是他说真的没有了,那就是真没有。 通常,蚩佐一旦炼制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恨不得三大派里的人,都会知道那件事情。 然而。 接下来的话,却让苗战与巫行之哑口无言,“确切的说,毒不死三品高手,只能毒晕而已。” 毒晕... 这尼玛。 和毒死有什么区别? 晕倒了,不还是任你宰割? 这蚩佐... 不简单啊。 “其实能够毒三品高手的丹药,我们万毒窟是有的,不过毒效都甚微。但是这一次,这枚毒丹,足以将三品巅峰修士,彻底毒晕,而且,至少三日之内,不会苏醒。” 蚩佐洋洋得意道。 他们万毒窟,乃是三大派里,三品高手最少的宗门。 所以,在外人眼里看来。 万毒窟比不上蛊王宗和天巫洞。 但是,在他们那两个门派眼里看来。 万毒窟胜在手段高。 比如。 两个宗门在火拼。 人家万毒窟不给你正面刚。 背后下毒。 毒雾什么的,绵延数十里。 让你人,全部死光光。 你能有什么办法? 蚩佐正是依靠着这份地契,所以在面对苗战和巫行之的时候,才会无所畏惧。 “你们俩最近也不错嘛,尤其是你们蛊王宗养的那些蛊虫,会对付人的本事,可不亚于我万毒窟啊。” 蚩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大派人尽皆知。 蛊王宗一直是以炼蛊为主。 但是,他们所炼的蛊虫,能被万毒窟给毒死。 可以说,除了在高阶修士这一块,万毒窟完全是将蛊王宗克制的死死的。 苗战脾气火爆,脸色瞬间有些难堪,将要发作,巫行之打起圆场,“你们俩啊,见面便吵,让小辈们看到了,成何体统?蚩兄,我说,你炼制的这毒药,不是用来专门对付我和苗兄的吧?” 蚩佐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天巫洞的秘术,就是纯正的巫术。 可以呼风唤雨,利用自然伟岸力量。 那些力量,不同于三教修士。 是一种类似‘诅咒’般的存在,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天罚。 总而言之,可以破坏高阶修士的血液骨髓。 直至令其化成一摊血水。 相当可怕。 比万毒窟的毒,要难缠许多。 因为只要是毒,就有解药。 但是天巫洞的巫术,一旦发出,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而且,他们的巫术繁多,刚才所言,不过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正是因为天巫洞的资源最多,所以,几乎每一代的三派掌门,都是天巫洞的洞主,实力略高。 据说。 天巫洞里,藏着一名二品高手。 这是其余两派,不具备的底蕴和后手。 成为二品,实在是太艰难了。 也就天巫洞这种自上古时代,便流传下来的宗门,有能力,可以造就一位二品。 第二百九十七章:讲法 也是因为天巫洞的那个二品高手。 才让他们,跃然成为三大派之首。 而且还是得到苗战与蚩佐认可的。 但是,他们二人,从来不将天巫洞当做威胁。 因为,这个势力,没有什么野心。 代代也就收那几名弟子。 基本就在天巫洞四周活动。 从来也不会与人生怒。 这样友善的组织,即使成为三大派之首, 又能如何? 所以,巫行之这个洞主,有时候,就只能当做是三派之间的和事老。 一旦万毒窟与蛊王宗之间,爆发了什么矛盾。 那么,巫行之就会站出来, 尽力劝和。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蛊王宗与万毒窟相互看不对眼, 却很少爆发过大矛盾的原因所在。 苗战听到蚩佐的声音之后, 不屑一顾道:“你怎么不是那种人?前年,巫师大会将要结束之际,有人偷偷给老夫下毒,让老夫痒了整整半天,是你干的吧?” 蚩佐轻笑道:“那只是给苗兄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再说,你那个叫曦月的宝贝弟子,将我嫡传弟子揍骨折那事,我还没给你算账。” “巫师大会,本就是属于年轻人之间的盛事,他们之间比斗,若是不涉及生死,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又何须过问?”苗战缓缓开口道。 “说得好听,难道当时你没听到,我那徒儿已经求饶了不成?” “主要是你那弟子, 有点儿不太像话, 同辈之间比武切磋, 他居然下能致人死地的毒,这成何体统?若是不去教训教训他,只怕,十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新上演了。” 苗战漫不经心道。 此话一出。 彻底惹恼了蚩佐。 他豁然起身,闷哼一声。 这番举动,见附近的年轻弟子,全部惊动了。 此刻。 他们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向蚩佐。 同时。 两派弟子,也纷纷对视。 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蔓延开来。 蚩佐强压怒气,道:“这般去揭我万毒窟的短,真的好吗?你又当真以为,你们蛊王宗的弟子,都是一些好东西?” 1200ksw.net 十年前。 万毒窟走出了一位绝世天才。 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是四品巅峰境的高手了。 只需在打熬个十几年,必然成为三品强者。 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继蚩佐之后的下一任万毒窟之主,就是他了。 可谓前途无限光明。 然而。 他却自毁前程。 为了试验自己刚炼制成功的毒雾。 竟然选择平凡百姓下手。 那场浩劫。 直接导致,两千余名百姓身死。 上百名修士,在挣扎中去世。 此事一出。 整座山南道,乃至中原那边,都被震惊了。 很快。 朝廷与山南道节度使联手,诛杀了那个人。 并将其魂飞魄散。 而万毒窟,自然也被其连累。 当时,他们以宗门内的所有灵石、功法、炼制毒丹的方法等,给了朝廷,才免于一场刀兵之灾。 就此,一座超过几百年的强大宗门,在朝夕之间,便失去了所有底蕴。 不过,老虎即使没了牙,但依旧是老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要蚩佐这边做出了一些成绩,都会迫不及待的,让弟子们流传出去。 就是要让仇视万毒窟的那些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底蕴最浅的蛊王宗,一跃成为山南道当地第二大势力。 而那件事情,也成为了万毒窟的禁忌之一。 只怕,也就是苗战,敢当面说出来。 换做是其他人,都会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 然而,那个污点,即使万毒窟想要极力抹去,也会有人始终记得。 比如。 死在那场无妄之灾的百姓,他们的后代,都会铭记。 “我们蛊王宗,确实也出过不少败类,没有办法,毕竟,宗门这么大,难免会有一两个人,做出离经叛道之事,但是...我们蛊王宗走出去的弟子,无论是好是坏,最起码,不会向平凡百姓下手。” 这就是大义。 让蚩佐无法反驳。 他在继续反驳下去,只怕,当年的事情,又要在如今,掀起一波热潮了。 只好就此作罢。 巫行之故作咳嗽两声,道:“按照之前的规矩,我们三人,每个人讲法四个时辰,不知今日从谁开始?” 蚩佐拱手道:“这首位讲法传道之人,自然是巫兄。” 每年的巫师大会,讲法一事,基本都是从巫行之开始。 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巫行之缓缓起身,“既然如此,那便召集各派精英弟子前来吧。” 不是谁都能听他们讲法。 只有山南道各派学习巫道的精英弟子,才能有这个福利。 很快。 便有人吹起玉箫。 山上山下的弟子们,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都很识趣的向山顶这边汇聚。 而唯有精英弟子,是可以坐下来,听他们三派掌门讲法的。 距离他们也最近。 至于其他人... 大概率只能凑个热闹。 孟川的请柬,是可以来听这场讲法的。 所以,他来了。 从人群中挤出。 苗林在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他的身影,眼前瞬间一亮。 孟川并未像那些精英弟子一样落座。 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 只要能听到巫行之在说什么就好了。 他只是对巫道感兴趣,并不会去走这条道路。 只是说,吸取一下前辈们的经验,可以更好的,让自己触类旁通。 然而。 他的出现,不知是被苗林看在眼中。 甚至就连苗战也看到了。 他双眼一寒,压低了声音,向身后的苗林开口道:“他怎么会来?” “谁?”后者装傻道。 苗战道:“就是此前,我与你说过,近些时日以来,有个中原男子,与你师妹走得比较近,他便是那个中原男子。” 苗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故作诧异道:“这...戴着面具,您也能认得出来?” 苗战冷哼道:“样貌虽然瞧不见,但是身上的气息,总归是没错的。” “师父,您需要徒儿怎么做?”苗林轻声道。 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与孟川相识的意思。 不然。 想要让曦月离开宗门的事情,可就难上加难了。 “盛会已经开始,此时若是打断,有些不太好,待会儿老夫亲自去敲打他一番。” 苗战觉得,对方来到这里,定然是有所图。 第二百九十八章:不良人踪迹 以孟川的那种警觉度,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苗战。 此刻。 他们二人,双目对视。 各自谁也不服谁。 当然,按照孟川的性格来讲,对方若是德高望重之人,即使修为低下,他也会去尊重。 可是, 像苗战这种人,他实在是尊重不起来。 “对付他,何需师父您出手?倒不如让徒儿...” 这时,苗林突然向苗战开口道。 前者是想,借此机会,告知孟川一些事情。 然而, 后者却摇了摇头,说道:“罢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二人境界虽然相差不多,但是,他给为师的感觉,很危险。” 身为三品高手,自然是可以看出,孟川的身上,有着很多不寻常之处。 如此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五品高手。 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 那便是,他背后的宗门,将是一座不亚于蛊王宗的存在。 否则,他实在是不信,一个小宗门,能将一个年轻人,培养到五品的高度。 能在他这个年龄成为五品,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三品高手。 想到这里, 苗战便暗自对孟川背后的中原势力, 深深好奇起来。 倘若如果让他知道,孟川背后的势力,乃是在背后主宰着浩然天下的学宫,只怕,将会因此而震撼不已。 孟川没有过多的关注苗战他们。 而是,专心听天巫洞的那位洞主,讲起了巫道。 他对此道,藏有许多不太理解的地方。 今日,一一得到了认证。 虽然,不会对自己的实力,造成太大影响。 可是,知道这件事情,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很快。 四个时辰便过去了。 巫行之讲法结束。 各派弟子们,都有个半个时辰,用来消化和休息的时间。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苗战直接找来了孟川,沉声问道:“还真是好巧啊,你一个中原人,是怎么混入到我们这巫师大会的?” 孟川看了看苗战身后的苗林,笑了笑,轻声回应道:“莫非苗宗主忘记了?我是朝廷中人,以我的手段,搞来一个巫师大会的请柬,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这是自然,来者是客,老夫也不会太为难你。” 顿了顿,苗战淡淡道:“只是,老夫很好奇,你一个儒生,那般专心致志的听巫行之讲法,居心何在?还是说,那一切,都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你来到这里,带着目的。” 不得不说。 他为了防止曦月与孟川二人,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还真是什么都敢去猜。 一些扯不到的事情,硬是被他扯上去了。 “请苗宗主放心,在下今日来这里,与你们蛊王宗,没有丝毫关联。”孟川有些不满的说道。 苗战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今日没有?难道明日就有了?” 孟川:...... 他彻底无语。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总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孟川走向一旁。 苗战冷声一声,缓缓开口道:“希望如此。” 苗林故作微怒,淡淡道:“师父,徒儿离开片刻,去去就回。” 听到他的语气,苗战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难道...你是想试试他的身手?” 苗林沉声点头道:“师父说他比徒儿强,徒儿心中不服,自然是想与他比试一番,正好,徒儿生平交手的人里,还没有人是儒修。” 闻声。 苗战不在阻挠。 年轻人,有好胜之心是好事。 即使今日他们这一战输了,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年轻的时候,多去吃点亏,是有好处的。 很快。 苗林便找来了孟川。 见状。 后者皱眉问道:“你来找我,是你的师父,又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孟川对他,还是有着一定的好感度的。 苗林摇头道:“是我要来找你。” “你来找我,就不怕让你师父知道,你我之间相识之事?” 孟川好奇道。 苗林道:“不用担心,待会儿他便要讲法了,趁着这个时候,我要与你说件事情。” 他之所以敢来,就是因为,下一个讲法人,就是他苗战。 既然要讲法,那么,他就不可能来观察,他与孟川之间的战斗。 这样的话,就能给到他一些充足的时间了。 “什么事?”孟川有些不耐烦道。 他对那件事情,并不感到好奇。 因为全靠猜,也能猜到,八成又是与曦月有关。 “与我师妹离开山南道一事有关。” 听到苗林的声音,孟川摇头苦笑。 果不其然啊。 “你来自于中原,背后又有朝廷的势力,应该清楚,这世间,有一个势力,叫做不良人吧?” bqgxsydw.com 说到此处,苗林没有太在意孟川惊讶的神情,而是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道:“这不良人,据传,其真正首领,乃是当朝国师,是一座发展了上千年的势力了,堪称我们大魏朝最强势力,而这不良人中,又细分为三十六...” “说重点。” 孟川忽然插嘴。 事关不良人,容不得他不去重视。 至于苗林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他很早之前,还没去往岭南道的时候,便就知道的事情。 可以说,孟川对于不良人的整体实力了解程度,绝对要远远高于苗林。 所以对方说的那些话,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一些废话。 “这么说,你是知道不良人这个组织的了?”苗林问道。 孟川点头道:“当然,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说这个组织,你与这个组织,又有什么联系?” 苗林将所有的事情说出。 原来,在很早之前,不良人就开始在山南道布局了。 他们联系上了蛊王宗的宗主苗战。 说是,借助不良人的实力,可以趁着这一次巫师大会,将天巫洞与万毒窟一同解决。 至于天巫洞的那个二品高手,届时也会有人前去处理。 换句话说。 不良人要和蛊王宗联手,一同操控整座山南道的江湖势力。 听到此处,孟川大为震撼,脱口而出道:“这无疑是在与虎谋皮。” 不良人这个组织,野心极大。 照此发展下去,即使真的事成,只怕事后,蛊王宗也会受到不良人的各种制裁手段。 甚至是趁机将蛊王宗覆灭。 第二百九十九章:山南道节度使 以孟川对不良人的了解来讲,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做亏本的买卖。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架空苗战的权力,将蛊王宗,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然后,借此来操控整个山南道的江湖势力。 如此明显的布局,苗战当真就看不出来? 他不是很理解。 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苗林感到惊讶, “看来,你对这个不良人,很是了解,这点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其实一开始,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 也对师父说了, 可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偏要一意孤行。我怕...” “你怕未来的蛊王宗,当真便会陷入不良人的诡计中,进而无法自拔?所以,你就想让我带着曦月,离开山南道,去寻求一线生机?”孟川皱眉问道。 看样子,不良人与蛊王宗有谋划这件事情,是苗战亲自告诉苗林的。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个不良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能够找出,他们这个组织的一些手笔或者布局。 已然是一副,想要操控整个大魏的感觉。 这么大一块肉,啃得下吗? 苗林点点头道:“既然与不良人的合作,已经无法改变,那么,我只希望,师妹她能够好好活下去, 这也是我的请求, 希望你能答应。” “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孟川感到可笑。 他们二人,一共就只见了两次面。 送请柬那次,是他派人送来的。 所以并未见面。 只是两次面而已,就拜托自己做事情? “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满足。”苗林带着一种恳求的口吻说道。 孟川却有着别的想法,“按照那小妮子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你们宗门,即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尴尬处境,只怕,即使离开山南道,也会于心不安,最终,还是会返回来,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你的师父,一定要与不良人合作?” 苗林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对于师父他老人家来说,这辈子,就只为了一个目的而活着,那就是将蛊王宗,发展为山南道第一势力,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哪怕是让他碎尸万段,他都会毫不犹豫。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在面对蛊王宗的诱惑时,师父他老人家,才会答应。” “他们的具体谋划,是怎样的?”孟川正色道。 此事非同小可。 眼下。 斩妖司、锦衣卫、西厂,正在拼尽全力的,去围剿不良人的剩余势力。 倘若让他们把持了山南道的江湖势力。 只怕,此前朝廷所做的一切成果,都将烟消云散。 不良人会以山南道为根据地,快速发展和扩大自己的实力。 苗林将所有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孟川。 首先,在这场巫师大会中,不良人会安插足够多的高手混出来。 然后,不良人里,有专门炼制毒药的人。 那个人所炼制的毒,不亚于万毒窟的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巫师大会的最后一日,那些毒,将能派上极大用场。 其次,会有一名二品高手出现,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力,强杀巫行之。 与此同时,不良人隐藏的那些高手,都会露面。 大概会有三名三品高手。 将与苗战一起,收拾蚩佐。 一旦蚩佐与巫行之死了,那个计划,也就算是成功了。 闻声。 赵长青深深皱着眉头,道:“看来苗战对你很信任,居然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都告诉了你。” 苗林直言道:“我与他,虽为师徒,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情胜父子。” “所以,你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也愿甘心留在蛊王宗帮助他,届时,你们齐心协力,将不良人赶出山南道,也未可知?”孟川好奇道。 小书亭 苗林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太幼稚,不良人的强大,远超你们的想象。” 孟川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离开此间。 苗林趁机开口问道:“不知,兄台要去往何处,是否答应了在下的请求?” 孟川冷声道:“趁着你们蛊王宗还没有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我此番前去,是要找补救的办法,至于曦月这丫头...且等我回来再说吧。” 言尽。 他便下山而去。 苗林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听他的意思,似乎背后有可以对付不良人的力量? 这...可能吗? 还是说,他听到不良人这三个字,选择自己望风而逃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师妹,还真不好托付给他。 然而。 孟川此去。 真的只是为了搬救兵,对付不良人而已。 当前,在山南道这个地界,若论谁有实力,可以对付不良人的话,只有节度使聂诚王。 可是,这还不够。 毕竟,听苗林的意思,此次不良人,大概率是会派出二品高手的。 所以,他又写了封书信,告知朝廷这边的局势。 希望,朝廷可以派出一两位有着强大实力的高手。 不然的话,有那个二品高手在,即使聂诚王亲至,也很难改变什么。 毕竟,聂诚王由于成为节度使,整日忙于政务,疏于修行,当前才只是三品巅峰的境界而已。 也就比不以武力以兵阵著称的山东道节度使萧逾明强上一点儿而已。 面对不良人的二品高手,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够看。 ... 孟川走后,曦月在山上闲逛之时,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师兄在发呆。 因心存好奇,便走了过去,笑问道:“不好好听师父讲法,在这儿偷什么懒呢?” 瞧见自己师妹那副天真可爱的样子,苗林强颜欢笑道:“难道这些年,你还没有听够师父他老人家的敦敦教诲吗?” “确实,还有巫行之与蚩佐这两个老家伙,每年都讲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实用,还不如直接扔出来几套功法秘籍供我们修行。” 曦月忍不住地吐槽道。 苗林深呼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正色道:“师妹,假如有一天,让你独自去中原,你知道该怎么去吗?” 曦月指着东方,直言道:“顺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不就到了吗?这还是你给我说的。” “是啊,顺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就到了。”苗林若有所思。 第三百章:大军压境 苗林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无论宗门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都会坚定不移的,选择跟苗战共同去面对。 生死无悔。 但是。 曦月不该像自己一样,留在宗门。 她应该,有着更好的人生。 ... 数个时辰之后,苗战讲法结束。 他看向苗林, 抚须道:“怎么?比过了?” 闻声,后者摇头回应道:“未曾与他比试。” “那你...”苗战微微皱起眉头。 苗林苦笑道:“找他比试时,他已经下山了。后来,弟子不愿听师尊讲法,所以便在山中闲逛,后来与师妹在一起。” 他没有任何与人动手的迹象。 所以,只能随意找了一个,半假半真的理由。 苗战对他这个弟子很是放心, 并没有怀疑, “那个来自中原的年轻人,看样子手段不少,你今后遇到他,若是想向其动手,最好不要选择正面应战。” 苗林点了点头,道:“不过,徒儿倒是发现,他对我们蛊王宗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他与曦月,也好像很清白。” “最好是这样。” 苗战沉声道:“最近乃为多事之秋,不容出现任何纰漏,为了咱们宗门,在巫师大会期间,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心里总觉得,孟川不一般。 可能,会对自己的宗门有影响。 但具体是哪里, 他又说不好。 只能让苗林提防着对方。 “师父, 您觉得, 他们可靠吗?” 苗林压低了声音问道。 苗战眯缝着双眼,皱了皱眉头。 缓了半晌,才渐渐开口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么,就只有走到底这一条路了。 苗林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确实.. 已经没了退路。 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孟川。 对方说,要寻找,可以对付不良人的办法。 巫师大会,只有半个月。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能找到吗? 还是说,已经跑了? 总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外人。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外人,与不良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生死之敌的地步。 所以,即使孟川不认识曦月,也会尽全力,去破坏不良人的阴谋。 ...... 下山之后,孟川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巴州。 节度使府,便设立在那个地方。 他不清楚聂诚王为人如何。 但是听辰州刺史公冶历的话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而且,还是朝廷的死忠。 像是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任由不良人,在他的地盘上,为非作歹。 抵达巴州,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孟川御剑飞行,速度很快。 走进巴州城,他径直去了节度使府。 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聂诚王。 这是一位中年壮汉。 有着极其健硕的肌肉。 一身的铜皮铁骨,显然是将体质,锤炼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程度。 孟川到来时,他亲自迎接。 并没有摆谱。 对他来说,孟川是自己人。 毕竟,对方是皇帝的人。 “孟大人,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巴州。” 聂诚王命下人准备了一些好酒好菜。 孟川没有享受美食的心情,当即便开口道:“节度使大人,在下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此事,有利于大人,更有利于山南道。” 听到这番话,聂诚王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心里很清楚,孟川可不是什么无的放矢之辈。 对方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有大事。 “里面说话,请。” 聂诚王伸出一手,将他请到正堂。 二人陆续落座之后。 孟川便迫不及待的将不良人这件事情说出。 闻声。 聂诚王大吃一惊,道:“前不久,本官接到消息,朝廷已经使不良人元气大伤,没想到,这个组织,竟然还有精力,敢来我山南道捣乱。” yqxsw.org 孟川极其严肃道:“他们的目的,不光是要操纵山南道当地江湖势力这么简单,只怕,还想将当地邪祟,牢牢攥在手中,去达成国师姜千秋的一些目的。” 这是大事。 聂诚王连忙道:“不知孟大人,可曾将此事汇报给了朝廷?” “已经木鸽传信,想必朝廷那边,会相当重视,毕竟,这一次,不良人可是出动了二品高手。”孟川忧心忡忡。 倘若朝廷一时不出手,只怕... 这山南道的局势,就会变得严峻许多。 聂诚王开口询问道:“不知孟大人,想要让本官怎么做?” 孟川乃是大魏行走。 又随身戴着太祖皇帝曾经戴过的玉扳指,可以调动边疆兵力。 就这个实力跟地位,值得聂诚王对其恭敬一二。 “调集大军,围困巫山。” 当前,孟川也就只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聂诚王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本官这便聚集三军将领,同时,让巫州刺史封锁消息。” 孟川拱手道:“多谢大人鼎力相助。” 聂诚王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本官这样做,可不是为了孟大人,还是为了我们山南道的长治久安。那不良人就像是一根搅屎棍,无论他们到了哪里,总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本官,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将我们山南道,搞得乌烟瘴气!” “大人高义。” 孟川难得吹捧别人一番。 山南道境内,除去各州府守军之外,还有常备兵力二十五万。 这支军队,乃是由聂诚王一手打造出来的。 实力惊人。 此次兵发巫州,聂诚王只带了十五万人。 其余十万,要留守巴州。 军队若是全开,不免会造成各州府紊乱。 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让巫州刺史封锁消息,也只是为了,要让那些巫师宗门,不能提前知道,他将军队开拔到了巫州。 召集三军,即可启程。 聂诚王望着自己一手打造的十五万精兵强将,略微有些洋洋得意的开口道:“孟大人,不知本官的这些兵卒,比之岭南道的如何?” 孟川一眼望去,由衷说道:“比岭南的军队,要强上一些。” 聂诚王当即大笑道:“当初,本官得知江家有意要兵进我山南道的时候,可是让本官高兴了好半天,可是没有想到,孟大人用兵如神啊。” 第三百零一章:再登巫山 聂诚王专心治理山南道多年。 已经从一个,只知道杀伐的莽汉子,变成了粗中有细的封疆大吏。 能有这种转变,是非常不容易的。 这些年来,他每次练兵的时候,总是想去打几场实战。 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的心中也明白,若是有朝一日, 这天下再次陷入连绵战火当中,绝对会让本就有些风雨飘摇的大魏朝,雪上加霜。 世间百姓,都以为当朝皇帝,并不是一代明主,是昏君。 但是, 在聂诚王心目中,普天之下最有资格成为皇帝的人, 只能是曹长柷。 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试问。 一场延续百年的人妖之战, 几乎将大魏朝的底蕴全部打空。 然后,又面临着四方夷狄来犯。 伤了大魏朝的根基。 除了曹长柷之外,谁还能在当时那种局面中,让大魏朝挺过来? 虽然现在的大魏,百弊丛生。 但,那不是曹长柷的错。 他在监国的时候,接手的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摊子。 而后,是他将大魏朝渡过了最为艰难的那个时刻。 甚至差点中兴。 但,就那一点,他难以功成。 归根结底,就是在动乱年月中,国师姜千秋,利用不良人乃至各州道世家,牢牢把控住了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 也是由于国师的插手, 导致此前的朝堂上,污秽不堪。 国力属于外强中干的现象。 自从傅天酬死后, 皇帝从幕后走到台前, 才逐渐改变了这个现象。 “大人谬赞,在下只是侥幸获胜,哪里又能称得上是用兵如神?”孟川谦虚道。 在天下各道节度使中,聂诚王,能排进前五。 “那江家,本官是知道的,不是什么善茬。除此之外,本官还听说,前不久,辰州爆发僵尸之祸,是孟大人带着辰州刺史公冶历,降服了僵尸?” 聂诚王笑问道。 孟川直言道:“途径辰州,听闻诡异之事,自然不愿袖手旁观。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真正的功劳,还是那些参与围杀僵尸的官兵与捕快们。” 就那个僵尸的功劳,他拿与不拿,其实对自身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最多也就是在回京时,自己的履历,看起来会好一些。 不过。 孟川并不在乎这些。 他只需要让皇帝知道,自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就足够了。 “孟大人有没有想过,若是朝廷不肯派出二品以上的高手前来帮助我等,届时,又该当如何是好?”聂诚王道。 孟川直言道:“倘若不良人真的做成了那件事情,只怕接下来的事,就要仰仗大人您了。” 一旦不良人和蛊王宗的谋划成功。 被他们活着离开了巫州。 那么。 就只能集结一道兵力,将他们彻底镇压了。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但愿此去顺利。” 像是聂诚王这一代的官吏。 都曾了解过不良人的可怕之处。 所以,此行,他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将那些不良人留在巫州。 ...... 三日后。 京城。 孟川的急报,被吕渊亲自送到了龙案前。 他忧心忡忡的开口道:“启奏陛下,臣担心,不良人,不只是在山南道布局。” 曹长柷将那份奏折放在一旁,道:“最近这些时日以来,不良人都没有在京畿道附近闹出什么动静,可他们越是如此,朕便越以为,他们在酝酿着一个大的计划。” 虽说,经过斩妖司等组织的合力围攻,不良人已经元气大伤。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仍然需要朝廷小心提防。 “陛下,臣建议,派出大量高手,行走于各道各州府,秘密调查不良人的下落,同时,让张老将军,派出军队,出河北道,搜寻不良人新的总舵地址,而后将其摧毁。”吕渊道。 曹长柷点头道:“这件事情,朕已经让他去做了,只是一时半刻,只怕难有成效。万一这不良人,没有设立新的总舵...” xiashuba.com 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 原先的那个不良人总舵,已经被他捣毁了。 “张老将军那里,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是要让现在的不良人清楚,朝廷大对付他们的重心,一直在国门之外,届时,他们必然会掉以轻心。” 论心计和手腕,满朝文武当中,确实罕有人,能与吕渊相提并论。 “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至于巫州的事情,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曹长柷问道。 整个大魏朝,都没有几个二品高手。 当初人妖大战时期,二品,都是作为顶尖战力存在的。 “臣认为,上一任兵部尚书,嬴野,倒是很适合前去。” 吕渊口中的那位兵部尚书,在早些年的时候,被李轻眉‘杀’了。 闻声。 曹长柷轻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敲山震虎?” “陛下圣明,臣以为,当初我们所积攒的一些后手,也该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了,不然,国师那边,定然觉着,我们还藏有其它底牌,当嬴野现身之后,即使是国师那个老狐狸,只怕也定然以为,我们的后手,只是那些,当年被皇后娘娘亲自下令处死的大人们。” 吕渊缓缓开口道。 当初这个局,他是亲身经历者与建造者。 所以,对一切,都了若指掌。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他这个丞相之位,一直都是稳若泰山。 “如果...诸葛静远,没有前往破碎山河,便好了。” 曹长柷喃喃一声。 世上修士,只知道,诸葛静远精通兵阵之道,其本身修为,也在三品左右。 但是,他们可不清楚,诸葛静远的这个三品,并不简单。 ...... 孟川并未跟随聂诚王行军。 而是率先返回了巫州城。 一是要叮嘱巫州刺史不可轻举妄动。 二是想在巫山上,多打听一些情报。 他认为,自己的出现,肯定会被号称无孔不入的不良人发现。 既然这样。 倒不如将被动化为主动。 去寻找他们的踪迹。 他返回巫山之后,第一时间,想尽办法,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见了苗林。 后者当即便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就现在来看,我和师妹,没有看错你啊。” 第三百零一章:天雄星 苗林以为,他突然又回到巫山,是要接自己的师妹,曦月离开这里。 然而。 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我今日此来,另有目的,不知,你可知晓, 在这巫师盛会中,隐藏着多少不良人?” 孟川语出惊人。 苗林诧异道:“什么意思?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对付不良人?”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孟川没有将所有事情全盘脱出。 主要还是怕苗林临阵反水。 所以,山南道节度使派兵来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诉他。 “你清不清楚,不良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这个势力,在整个大魏,都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苗林压低了声音说道。 即使孟川不将事情说透。 他也能够隐隐猜到,对方是想做什么。 可是... 对付不良人。 这现实吗? 在大魏境内, 有几个组织,敢得罪不良人啊? 这个势力,太神秘了。 据说,还曾一度把持朝政。 这可是一般江湖势力,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我自然了解这个组织,甚至,除了不良人本人以外,在这座巫山之中,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这个组织。” 孟川直言道。 苗林很不理解,“你既然知道,还敢做?不良人可是会派出二品高手前来,像是那种级别的高手,若是想杀我等,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罢了。” 他说的是实话。 即使孟川现在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但是, 面对二品,甚至是三品那样的高手,都不是对手。 在苗林眼里, 对付不良人,是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 是非常不明智的一种做法。 换句话说。 他认为孟川是在找死。 “最近朝廷对付不良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孟川反问道。 苗林点了点头,“听我师父他老人家说起过,前不久,朝廷几个厂卫,共同出手,在中原与不良人总舵那边,搞出了极大的动静,甚至因此使不良人元气大伤。”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虽然很少,但不是没有。 苗战之所以能够知道,只怕,暗地里也是调查了不良人许久。 要不然的话,他肯定是不敢跟不良人合作。 毕竟,最起码要做到知己知彼的程度,才能狠下心来,拿着蛊王宗未来的命运,去做赌注。 当然,他所谓的知己知彼,可能也就是知道一些事迹。 比如,现在的不良人过的很艰难。 但是他压根就不清楚,即使不良人在过于没落,只要还没彻底覆灭。 那么。 以不良人的手段和实力,将蛊王宗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说的没错,不良人对于朝廷的影响,很大,因为这个组织的背后,有着国师的身影。而正因为这个组织的存在,导致现在的大魏江山,乌烟瘴气,妖邪横行。 你有没有想过,不良人帮助你们蛊王宗,灭掉天巫洞与万毒窟,真的只是为了操纵山南道的江湖势力?”孟川缓缓说道。 苗林瞳孔一缩,惊诧道:“你什么意思?你觉着,这背后,另有隐情?” 孟川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借助山南道的江湖势力,还操纵邪祟害人,最终,将山南道完整的掌握在手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良人,便会对万民百姓,造成难以磨灭的影响。” 苗林虽然不懂政治。 可是他也听懂了。 总而言之。 一旦让不良人计划达成。 那么,轻则,对于山南道的百姓来讲,将永无宁日。 重则,江山倾覆,社稷倒悬。 因为不良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再为了国师效力而已。 “你有把握吗?” 在大是大非面前,苗林很清楚,自己该如何抉择。 孟川沉声道:“若是没有把握,我便不会来此。但是话说回来,既然我已经又来到了这里,那么,无论数日后,巫师大会结束之时,会发生什么不可操控的情况,我都会倾尽所能,阻止不良人。” “算我一个!” 苗林仅是犹豫片刻,便迅速做出决定,“在巫山,倒是有几个不良人,不过,实力都不是很强,但是,他们颇为擅长追踪监视,是不良人的眼线。” “暂时按兵不动,既然是一些小喽啰,我们就没有必要对付,而他们也应该注意到了我,这个时候,就该比谁要沉得住气。” 孟川淡淡道。 他考虑的比较周全。 即使在巫山当中,将那几个人全杀了,也不会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 反而,会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按照不良人的能力来说,现在,他们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倒不如假装不知道不良人与蛊王宗之间的计划。 更不知不良人在巫山当中。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生出什么疑心。 最多也就是小心提防自己,或是找个机会,向自己出手而已。 ... 他想的没错。 不良人确实注意到了他。 巫州城内一座简陋的客栈中。 有几个从巫山下来的不良人,来到此处。 不良人三十六天罡之一的天雄星,正待在此处。 而他,便是此次帮助蛊王宗,打算在巫山一举灭掉天巫洞和万毒窟的那个二品高手。 lingdiankanshu.com 天雄星叫做孙甲。 看模样,约有四五十岁左右。 那些不良人,正在向他汇报着关于孟川的下落。 实际上,前几日,孟川来巫山的时候,一直都是戴着面具。 那些不良人虽然感觉对他有些熟悉,但是,并未亲眼见到过他的真面目。 不敢妄加揣测。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 孟川登山时,并没有戴着面具。 天雄星孙甲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喃喃道:“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他。” “校尉大人,您乃是二品,杀一个孟川,应该费不了多少手段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看事比较简单,毕竟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 以为只要杀了孟川,便能一了百了。 但是,事情倘若真的如此简单,不良人早就去做这件事了。 “杀不得啊,他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惊人了,若是我们对其暗杀,不成功则罢,一旦成功,我们承担的风险,便就大了许多,得不偿失。” 孙甲有着自己的考虑。 虽然不良人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件政治斗争。 但是,孟川的背后不止是有学宫,还有诸葛静远以及传闻中的剑仙李慕白。 这要是真杀了他,肯定会遇到麻烦。 第三百零三章:在下孟川 天雄星在不良人三十六校尉里,虽然是以武力见涨,但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在他心里觉得,谁都可以杀孟川,但是唯独自己不行。 因为,火不能烧到自己身上。 按照不良人的实力,要是真的向孟川动手, 对方可能会活到现在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自从朝廷开始屠杀不良人到现在,三十六校尉中,早已死伤过半。 如今。 还能保持战力的校尉,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斩妖司和锦衣卫,也都是超级强大的势力。 若是他们三个势力合在一起,完全可以比得上一座略微次些的山上宗门了。 毕竟, 各自也都有着悠长的历史与底蕴。 尤其是不良人, 还占据着国运。 而那国运, 多半都是国师侵占的。 “校尉大人,以您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那个孟川?” 既然不能杀,总要给个应对的方法才行。 万一他怀了巫师大会的好事怎么办? 天雄星孙甲犹豫片刻之后,直言道:“眼下,他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但是,为了万全起见,本座会去见一见他。” 他要见孟川,只是想探探对方的口风而已。 如果对方,并不清楚山南道的事情。 那么等计划启动之时,对方也无能为力了,很难去改变什么。 ... 此刻。 仍然还在巫山的孟川,可不清楚天雄星心里想的什么。 他在山顶上,遇到了曦月。 二人席地而坐。 曦月向孟川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小哥哥,那次进城的时候,我不知道会遇到师父, 事后...没给你添麻烦吧?” 后者摇头道:“我与你师父并不是什么仇人,他做的那些事情, 也只是想让你一心成为蛊王宗圣女而已,不会太为难我。” 苗战却是不是他的仇人。 不良人才是。 在他眼里看来,不良人几次三番的针对自己,无外乎就是自己要走的道,与国师相悖。 甚至。 他都有一个预感。 若是有朝一日,随着自己的修为变强,免不了要与其一战。 就像是傅天酬拔地而起,怒战国师时是一样的。 只是,他有自信,自己不会落到跟傅天酬一个下场。 “我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比较不近人情,但其实,是个好人。”曦月正色道。 孟川笑道:“你师父想将你一辈子关在蛊王宗,你还说你师父是个好人?” 此前。 曦月就曾表示过,自己不愿留在蛊王宗当什么圣女。 这件事情,肯定也是告诉过苗战的。 所以他觉得,曦月的内心中,应该对苗战比较怨恨才对。 曦月摇头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自幼是跟着舅舅长大的,那个时候,我们山南道乱的很,各地江湖势力,都在乱斗。我舅舅怕闯荡江湖,会遇到风险,就把我送到了蛊王宗。 可是没想到,我运气好啊,被师父一眼就相中了,然后成为了他的嫡传弟子,后来,我师父一直将我当成亲女儿看待,想让我活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恩同再造,在我心里,我师父就是我的父亲,所以,无论将来,他要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将我一辈子关在蛊王宗也好,我也愿意。只是...” 她欲言又止。 说到这里的时候,眸子里透露出来淡淡哀愁。 “只是,那样的话,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的余生,都将是为别人而活,这样的人生,很悲苦,不是吗?”孟川淡淡开口。 曦月唉声叹道:“有句话传自你们中原,是这样说滴,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是啊。”孟川笑道:“你该走了,不然让你师父发现,只怕又觉得,我们之间有着什么猫腻。” “小哥哥,要是以后还是有机会的话,你就带着我,去中原看看好不好?哪怕只能看一眼,然后...然后我就乖乖的回到山南道,当我的圣女。”曦月面露苦涩。 准备起身离开。 孟川刚想答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真不知你这丫头,为何要苦苦执着去中原,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论山,不如我们山南道的山多,论水,也不如我们山南道的清澈。” 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来自于苗战。 孟川豁然起身。 曦月连忙道:“师父,徒儿我...” “你们刚才的话,为师都已经听到了。”苗战这一次并未生气。 主要是因为孟川刚才的那番话。 生怕让自己误会,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什么猫腻。 也就是说,没什么猫腻存在。 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倒是无伤大雅。 “师父,我和小哥哥,只是闲聊两句。”曦月解释道。 苗战点了点头,“我心里清楚,要不然的话,方才见到你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为师便已经出手了。好了,你先退下吧,为师有些事情,要跟这个年轻人聊一聊。” siluke.com 曦月不敢违抗,只好乖乖退下。 见状。 孟川好奇道:“不知我与苗宗主,有什么事情好聊?” 苗战道:“聊聊你的身份,聊聊你来山南道的目的,聊聊我们蛊王宗。” “我还是对最后一个话题,比较感兴趣。”孟川莞尔笑道。 苗战负手而立,目光眺望远方,直言道:“我们蛊王宗,在三百年前立派之时,便就已经成为了山南道第一大宗门。当时,我们的祖师爷,更是二品高手。那个时候的天巫洞洞主,虽然也是二品,可根本就不是我们祖师爷的对手。 后来,那时的天巫洞洞主与万毒窟,设下毒计,引诱我门派祖师爷前去,导致我们祖师爷身负重伤,只是照拂了宗门三十年,直到我们宗门出现了一位三品高手之后,便就地坐化。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蛊王宗便每况愈下,直到多年前,因为万毒窟出现了一名草菅人命的弟子,这种局势,才算是扭转过来。可是,只有老夫心里清楚,所谓的扭转,不过就是万毒窟衰败之际,我们蛊王宗,毫不犹豫的借机上位而已。 老夫走后,蛊王宗后继无人,即使如今能成为山南道第二宗门,也免不了,会被万毒窟等势力针对。” 后继无人? 孟川感到困惑的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有两个堪称不错的弟子么?” 第三百零四章:在下孟川 那两个弟子,自然便是苗林与曦月。 孟川虽然不太清楚,山南道境内的那些年轻修士们,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但是以他的眼界来看,他们两个人,在同辈中,已经算是不错了。 当然, 和他自己比,是肯定不够看的。 他从最开始接触儒修,到现在,才过去多少年啊? “曦月和老夫那个大徒弟苗林,看似不错,但是,未来局势谁又能拿捏的准确?难道,老夫要将整个宗门的希望,都寄托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吗?” 说到这里。 苗战才算是向孟川透露些许心声。 他若有所思。 看来, 苗战也是觉得,如果将宗门的将来,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的话。 并不保险。 蛊王宗的未来,只有苗林和曦月能撑起场面。 这对于万毒窟和天巫洞来说,根本就不够看。 想来,苗战也正是清楚这点,所以才开始跟不良人建立某种合作。 “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你们的蛊王宗,在将来,会交到苗林和曦月二人身上,那么,就随他们怎么折腾便是,没准蛊王宗,会在他们师兄妹的手上而发扬光大呢?” 对于孟川来讲, 这是一个机会。 若是有可能,他想劝说苗战弃暗投明。 闻声。 苗战摇头道:“你不明白,当年我们蛊王宗借机上位之事, 有些不太明朗,导致万毒窟对我蛊王宗,一直极为仇视,再加上,天巫洞和我们祖师爷的那段恩怨,他们两派,暗地里,算是沆瀣一气了。稍有不慎,我们蛊王宗,便会遭遇覆灭危机。” 他这并非是妄言。 如果有一天,蛊王宗出了事情。 那么第一时间来落井下石,给予他们最后一击的组织,肯定就是天巫洞和万毒窟。 “既然苗宗主对你那两个徒儿不是太有信心,那么,你又打算如何做?”孟川问道。 苗战略微沉思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老夫很想问你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毕竟,老夫也已经向你说了许多,有关我们蛊王宗的事情了。” 孟川莞尔笑道:“不知是什么事情,竟然还能困扰苗宗主?” 他没有急着答应对方。 因为有些事情,涉及到隐秘,不方便去说。 苗战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孟川顿时陷入沉默当中。 苗战继续开口道:“老夫能够感觉的到,你很强,也很神秘,以你这个年纪,便就能有这等成就,在我们山南道境内,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即使是在中原,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所以,我很是好奇你的身份,以及你来到山南道的目的,至今为止,老夫也不愿相信,你与我那宝贝徒儿曦月的相识,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听到这里。 孟川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如实说道:“在下孟川。” 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他觉着,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藏不住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谁知。 他这一开口。 苗战直接震撼了。 缓了半晌,才摇头笑道:“怪不得。” 如果对方是孟川,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对方乃是大魏行走。 而且,早先就听闻,他已经来到了山南道。 所谓大魏行走,就是要代替皇帝行走天下。 这可是一份苦差事。 不过,对方所做的事情,也是惊天动地的。 数百年世家,论底蕴,比蛊王宗都要强上不少的江家。 就栽在了他的手里。 想到这里。 苗战震撼的神情更甚。 孟川看到对方的神情,苦笑道:“实不相瞒,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有时也是一种拖累,所以,我并不希望,有谁能够知道。更何况,我来到山南道,本来就是为陛下体察民情。” 此时。 苗战突然面色一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来巫州,特意参加这个巫师大会,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他还怕对方,为了对付不良人而来。 毕竟,普天之下的人谁不清楚,大魏行走孟川,已经与不良人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siluke.com 白云山封神一役,更是彻底与不良人正面硬刚在一起。 可以说,对方背后的势力,足够与不良人掰掰手腕了。 真是没有想到。 对方就是孟川。 如果他拼尽全力,想要灭掉蛊王宗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 一定可以做到! 大魏行走,孟川。 这六个字背后透出的讯息,实在是太沉重了。 背后不仅有着朝廷,更有着学宫。 即使他现在才是五品,但是,足够在山南道乃至大魏朝,横着走了。 “我已经说过了,来山南道,只不过是替陛下体察民情而已,至于你们这场巫师大会,说实在的,来到这里,也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在下对你们巫师一道的传承,也是颇为感兴趣,天下万千大道,最终殊途同归,我想,这个巫师大会,应该会让我对你们巫道有所了解,使我触类旁通。” 孟川不可能和他吐露实情。 要不然,一旦被不良人知道,自己是来对付他们,那么,届时,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应对。 那对自己来讲,绝不是一件好事。 极可能会将自己置于被动当中。 这对深谙兵法的孟川来讲,是一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凡遇战事,他要么不做,要么,就会在一定把握下,去做那件事情。 苗战眯缝着双眼,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道:“但愿如此吧。” “苗宗主不信我?”孟川淡淡笑道。 苗战摇了摇头,“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你的身份和背景,都太惊人,倘若,以你的手段,要对付我们蛊王宗的话,只怕,我们蛊王宗此刻,早已遇到灭顶之灾了,所以,既然不是跟我们蛊王宗有关,那么,我们蛊王宗也懒得过问,孟大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他认为。 一个用兵如神的儒将。 弹指间,便能将江家大军击溃的男人。 倘若,真的发起狠来,要灭了蛊王宗。 只怕,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情而已。 这样的人,他不敢轻易得罪。 连说话的语气,都是缓和了不少。 第三百零五章:会面 苗战的那番话,说的直白点,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孟川笑着答应。 但是。 与不良人合作,就是触犯到了他。 当然,他现在肯定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最后,老夫只想说,无论你有着什么身份, 希望,你都能够做到,离曦月远一点。她这个丫头,老夫还是知道的,她八成,是对你动了情。” 这番话,苗战几乎用着一种恳求的语气说出。 孟川愣了愣神,他很想问,你是怎么看出来, 她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但是。 这不是当前他考虑的重点。 “曦月最想要的,应该是想去中原走一走看一看,你不该连这点奢望,都不给她。” 孟川好言相劝道。 苗战摇头道:“按照那丫头的鬼性子,只怕一旦想留在中原生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中原的景色,也没有我们山南道来得好,无甚可看的。” “苗宗主,有多久没有去到中原了?”孟川好奇问道。 苗战想了想,直言道:“大概...有二十年之久了。” 孟川点了点头,“二十来年,匆匆而过,中原, 早就变了模样。如果有时间, 苗宗主可以去中原看一看。” 他言至于此。 苗战离开此间。 孟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苗战所选择的那种生活, 他一点儿也不认可。 更别提喜欢了。 为了宗门大任,来圈住自己,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但是,孟川从来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如何。 他也将自己圈住了。 只不过,圈住他的东西,不是一派一地而已。 苗战前脚刚走,后脚,天雄星孙甲便来了。 他直接找到了苗战。 “听说,你刚才见了孟川?”孙甲微微皱着眉头。 苗战旋即冷笑道:“孙校尉还真是消息灵通。” 自己刚见了孟川。 这边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不是在监视自己,还是什么? 这当然很令人感到窝火与不悦。 孙甲没有废话,直言道:“你清不清楚,那个孟川是一个怎样的人?” 苗战冷哼道:“劳烦孙校尉,向老夫说一说。” 孙甲微微皱着眉头,“总而言之,如果你还想看到我们之间的谋划顺利进行,就必须要小心提防这个孟川,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只要他留在这巫山一日,我们便会多一分危险。你不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他是一个,极为擅长布局的人,他的手段,可以将你我卖了,还在为他数钱。” 他这不是一句虚言。 从岭南道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中,他便看明白了。 像是孟川那样的人物,真正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身上的实力,而是,他的脑子,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尤其是脑子。 指挥军队,手到捏来。 精通各种兵阵。 在整个大魏朝,能做到这一步的,极为少见。 倘若孟川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计划,只怕是轻而易举。 实际上,孙甲将孟川想的过去可怕了。 这是来源于他的谨慎。 要不然的话,遇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早就杀向孟川了。 不良人里。 有人不杀孟川,是因为怕杀了他之后,会有很大的影响发生。 而孙甲不杀孟川,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怕惹火上身。 怕被他背后的势力惦记上。 说白点,就是怕死。 就连苗战都未曾想到,孙甲居然会这般重视孟川。 心中暗暗想到。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孟川。 “放心吧,我已经见过他了,他好像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计划,他来到山南道,也只是想替皇帝体察民情而已,至于来参加巫师大会,也只是对巫道感兴趣。” 苗战缓缓道。 听到这番话,孙甲的心中虽然稍稍放心下来。 但还是会有一些心神不宁,“这个孟川,聪明的很,还是莫要掉以轻心的好。” 苗战道:“说到底,孟川与你们不良人之间有仇,即使他那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理应有你们不良人来解决。” 他认为,江湖势力之间的纷争,一直都存在。 身为中原人的孟川,不可能闲着没事,来管这档子事。 如果他真的要插手的话,那么必然是因为不良人的存在。 孙甲冷笑道:“你我都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们不良人要是出了事,对你们蛊王宗又有什么好处?而且,一旦我们的计划提前泄露,让两大宗门知晓,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蛊王宗,便会遭遇天巫洞与万毒窟的围攻。” 此话一出,果真让苗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孙甲趁势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再三确定,孟川是否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该怎么试探?”苗战问道。 孙甲道:“如果有用到你们蛊王宗的地方,在另行通知你们,现在,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按兵不动。” siluke.com 说到此处。 他便消失在原地。 二品高手,来无影去无踪。 转眼之间,就到了孟川跟前。 此刻的孟川,还在城中闲逛。 他想欣赏一下这巫山美景。 毕竟,在当地,有关巫山的传说,有很多。 他这副悠闲的模样,被孙甲尽收眼底。 孟川也注意到了,似乎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凝聚。 可是,又显得不太真切。 让他感到困惑。 随之。 他便将自身浩然气,向外扩散。 试图通过浩然气的存在,来感知到是谁在观察自己。 可是,自己刚一做出这个动作,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不愧是大魏行走,敏锐度,还真是非同一般。” 这道声音,让孟川心中一惊,他连忙回头,皱眉道:“二品?” 三品高手的气息,他曾感觉到过。 比如苗战就是。 但是,远远没有眼前此人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要足。 孙甲轻声回应道:“聪明。” 孟川的眉头深深皱起,暗感不妙,沉声道:“是友是敌?” “没想到,你也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如果是朋友,你觉得,我会以这种方式出场么?” 孙甲双眼一寒。 不过,他却并没有,想跟孟川动手的打算。 “敌人?我可没有得罪过什么二品。难道是....不良人?亦或者,江家余孽?” 孟川故作不知情的问道。 他心里,已经猜准了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