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见苍梧》 1 楔子 近日,他做梦总是喜欢梦些过去的事。 湮灭说:“主人一定是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湮灭是他的佩剑化为的剑灵,跟了他无尽的岁月,随他南征北战。 他撑起靠着床沿,脑子恍恍惚惚,最近总是犯困,梦见一种花……以及一个人影。 湮灭端了一碗水放在床边,走过去推开了窗,风轻轻的吹进来,他喝了水,似乎清醒了一些,风带着花香味充满了房子。 “花又开了。”他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道。 湮灭笑道:“主人莫是睡糊涂了,这里花开四季。” 闻言,他轻笑一声:“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他掀开被子,一阵静默后道:“给我更衣。”顿了一下复道:“取里间的。” 湮灭顿了一下,走了过去,拉开衣柜,一件件衣服绣着繁琐的花纹,映照着主人的不凡,顺着指示拉开里格却是一套青色的衣裳。 他接过衣裳,手轻轻拂过上面简约的纹路,眸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情:“似乎很久没有穿过了。” 湮灭见他穿上叹了一口气:“您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言语之间似乎还有一些惋惜。 “主人,您去哪?”湮灭叫住正欲离开的他,有些不明白,主人对外称病了许久,今日却如此反常。 “我出去走走,你不要跟着。”说着留下发愣的湮灭,飞身离去。 飞了许久,他停在云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此处,只是近日时常梦见,望着如火妖艳的花云,飞身快速掠去。轻轻落在山头,火红的花在枝头绽放,他明白,他说的花开,不是百花,而是凤凰花。 她喜欢的花。 他记得,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火红的凤凰花,如精灵般在花中飞舞。他静静的走在小道上,衣角扫过地上的花瓣。 “青阳,你看那个好不好看?” “好看。”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林中,他接过落下的花瓣,仔细打量了一番。 “怎么?好看吧!我很喜欢这种花,”她接了一朵道:“我每次不开心都喜欢来这,来这我就不会想那些事,在这静静走着,让我心静。” “嗯。” “前面可好看了,我们去看一看吧!” “好。” “嘎吱。”一枝树枝被踩断,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原来只是一些片段影像罢了。谁也回不去了,不是吗?他有些想发笑,笑自己自欺欺人,又有些难受,不想提起这些。前面就是相思崖,他有些不想走下去,还是慢步走了过去。 相思崖来历据说是两位相爱的人分开,女子一直等着男子,久久不至,化为了这座山,后来男子归来见心爱的人化为了山,一直守着,化成了另一座相念峰,两座山相望而立,中间只有一座桥梁相连。 站在相思崖上,他脑中飘过太多的思绪,掠过许多的回忆,有着美好,也有着痛苦。 慢慢渡步在思念桥上,风吹动着衣袂,飒飒作响。眼前浮起一个画面: “青阳,对……” 他转过身道:“你无需多说,也不必道歉。”余锦眸中透露着忧伤,哀伤道:“是吗?我们回不去了吧。” 他心中一震,眸中闪过一丝悲伤:“余锦,你要记住,我是自愿的。帮他,救你,以及被利用,都是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他顿了顿道:“所以,你不要因此难过。” 余锦沉默了好一阵,手轻轻抱住他的腰:“你知道吗?我很后悔,如若……” 那双手紧紧抱住他,双手透过衣服,泛着凉意,“可是没有如果……”被他一声打断。 一只飞鸟厉声划过天空。 他回过神,喃喃道:“最近不知怎的,总是想起那些片段。看来是糊涂了。”他慢慢走下桥,心中有些疑惑,有些事总也想不起,只留下一些片段,忘记的似乎对他很重要。 “主人!” 他皱了皱眉头:“不是让你不要跟着吗?” 湮灭低下头,轻瞟了一眼道:“不是,据显示安合大陆出现了问题。” 他才想起来,他是天地之子,维系着天地平衡,万物主宰。 “我知道了。”他轻叹一声,望着漫天飞舞的花,转身离去,那是他的责任。 “那您去泾天吗?告诉一下地母?”湮灭边走边问:“我觉得您应该去,告一声别,他们一直很担心你。而且他们这么做,并不是有意的。您不应该一直消沉下去,您可是天地主宰啊!” “聒噪!”他有些心烦,自然明白父母自从那件事以后,一直对他上心:“我知道,等会便去,随后离开。” 据说当初天与地是在一起的,天地化为两种灵气,形成了天主与地母,也就是他的父母,两人相爱,生他之时,五行衍生。经历了漫长岁月,天地变化,形成了大千世界,而他便是万物之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竹林越来越近,他稳稳停在竹栏前。踌躇良久,转身离去。 那些于他或许是梦,那便不去追究。 2 东篱 三万年后 东篱倚靠在竹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眼睛迷离的望着远方。 子规走进来就看见这情景,不由叹了一口气,每次看见东篱上神大多这番神情。 子规走向前拱手道:“上神。” 东篱饮了一口酒,半眯着眼道:“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办妥了,但余锦上神说,过几日。” “过几日,过几日便过几日吧。” 说完,东篱便倒头没了声响,子规见状早已习以为常,不禁心里嘀咕:又醉酒了,难以想象昔日上古之神是这般模样。说着,便转身离去。 东篱眯着眼,望着离去的那一袭青衣,有些许出神,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万年,三万年,亦或是五万年,他有些不大记得了,或许是他走了之后吧。环顾这个院子,依旧是旧时模样,没有半分改变,却不见旧时人。 东篱不由想起以前的日子,也是在这个院子,发生过很多事,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醉着一日又一日,不禁有些恍惚, 眼前却忽见一青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轻笑道:“怎的,几日不见,倒是不识得了?”东篱不由有些发懵喃喃道;“青阳,你回来了?”眼前忽变,却什么人也没有,依旧是这空荡荡的院子,揉了揉发胀的头,“原来是梦一场,你也不会回来了吧。”轻声道。 翌日。 余锦一大早便来到竹屋,却见东篱趴在桌前,大睡,暗道:想是醉酒了。心下不由一笑,向前想去捉弄一番,却见东篱已睁开了眼,不由有些尴尬收回自己的手:“额,你醒了?怎的不去屋里睡去?”东篱睡眼朦胧见来人是余锦,扭了扭发酸的脖子,站了起来笑道:“哪里睡不是睡,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方才你在作甚?” “没有什么,见你没醒,没敢打扰你”余锦心虚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最近怎的住在这里,让我好找,方才我去你洞府,那童子说你在这。” 东篱复杂的看着余锦,良久才道:“这里不好吗?比我那洞府好多了,那里怪冷清的。” “冷清?你那洞府何时冷清过?想巴结你的人多而去了,我看这里才冷清,你一个人,连个童子都没有。”余锦发笑道。东篱作为为数可数的上古之神,连她姐姐西帝都恭敬有加,更何况那些神仙,寻求引荐的更是数不胜数。而这竹屋貌似有结界,若非那童子告知,自己也难寻到这里,虽是一块上好的灵脉之地,倒是也比不上他那洞府。 东篱但笑不语,见此,余锦打量起这竹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算上特别的,也就是石桌旁的那棵桂花树了,时不时的凋落一些花瓣,铺的地上金黄一片,总体来说只能用简约来形容了,一桌一井,倒是屋外翻山的竹林略有几分景致。 东篱倒了一杯茶,递给余锦道:“今日怎有兴致找我?”余锦接过,抿了一口道:“我就不能来找你了?东篱上神真的越发难见了。咦?你的茶艺又进步了,这是什么茶?” 东篱见余锦打趣自己,无奈的摇头道:“寻常茶而已。”即罢,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你休要唬我,我倒是许久没有喝上这般好茶了” “当真没有唬你,简单的春分茶” 余锦看了看茶壶道:“倒真是,那就难怪了?” “可能种的地方不一样吧?”东篱出神望着墙角那几株茶树,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你何时种的?并未听说你擅长这个?” 东篱微微一愣,轻笑道:“故人种的,很久了。” “什么故人从来没有见你提起过?也没有听说过这般擅长种茶的神仙”余锦疑惑,这天界种的最好的是茶仙人,茶仙人的茶,自己曾经尝过,绝没这般清明,况且据说东篱和茶仙人有过过节,那更不是了,余锦想了半响,仍然没有头绪,对那故人充满了好奇。 “一位很久的故人,很久,很久了”东篱望着那几株茶树,想起曾经和他一起种下时,便嚷嚷着要种出最好的茶,现在茶已经长的很茂盛了。东篱回过神问道;“你找我何事?”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听说枫溪城的万花节到了,寻思邀你去瞅瞅。”风吹落的桂花轻轻落下,夹杂着花香,东篱饮了一口茶,轻声道;“枫溪城,是哪个枫溪城?” “能有几个枫溪城?自是那青花酒咯。” 阳光如昼,投在她漆黑的秀发上,那根白玉兰簪子,分外耀眼。东篱不禁想起很多事,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了,那时他还没有走,三人也去过枫溪城。 3 青花酒 那时暮春四月,海棠初放,枫溪城的万花节即将在枫溪举行。当日城中万花开遍,十分惊艳,传闻当日有民间选出的花神,若被花神青睐,会有枫溪城的头等的青花酒,引得嗜酒的人纷纷前来,东篱也不例外。 山上的路因为昨夜的雨,有些湿滑,草上仍然停留着雨滴,飘然的白衣拂过,沾染着露水,打湿了衣角。东篱理了理衣袖,望着雨雾中的一抹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和酒仙喝酒,说起了枫溪城的青花酒,两人都觉得那酒甚是酒中美味。听说近几日便是万花节,便来竹屋邀请青阳一起去,没成想他来这采药来了。 太阳破云而出,照得草木间的雨露闪闪发亮。青阳将一株萱草放入药篓,提起药篓,走向那等急的人。 “有急事?” 东篱见阳光洒在他身上,仿若度上一层光般,一袭青衣袖有修竹,慢慢地走了过来。 “当然,大事!”说着笑嘻嘻的接过药篓:“民间有一万花节,被花神青睐的人,有青花酒喝,这酒浓厚的很。这不万花节要到,寻思邀上你。然后······” 他被青阳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青花酒,有意思,比我的酒好喝吗?” 东篱将药篓收了起来才道:“那怎么可能,自然是比不上你的,但是这也是一乐趣嘛,你就去看看,反正天天在这也是乏的很。” 闻言,青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叫上余锦吧。” 见青阳答应,不由欣喜:“早叫了,就差你了。”说着便拉着青阳走。 余锦见云端走过来的人,望着青阳欣喜:“你们可算来了,已经开始了呢。”东篱打量今日的余锦,一袭淡蓝软烟罗衣裙,用凤凰花做图案,活灵活现。笑道:“看把你急的。” 余锦眼上盈满笑意,嗓音却略带恼意:“哪有,快走啦!” 东篱记得,还是因为青阳,才喝上青花酒。具体过程时间太久,他不大记得,只知道三人在这竹屋喝的大醉,那时余锦还没有忘记一切。 “东篱?东篱?” 东篱回过神说道:“怎么了?”余锦无奈道:“你倒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我方才叫了你许久。” “啊?是吗?刚刚想起了一些事,嘿嘿。” “怕又是你那所谓的故人吧。” “······,那你到底去不去?” “当然!” 东篱收拾了一番,便同余锦离去。他不曾看见院中的桂花树突然抖动,惊落众多花瓣,徐徐落下······ 东篱提着一壶酒,趔趔趄趄的推开竹栏:“这酒还是原来的味道啊。”东篱晃了晃头,喝了一口酒,走到了树下,摇了摇树道:“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呵,你说是不是,你说啊?他说会回来的,他说的······” “以前,他可喜欢酿酒了,他虽不喝,却天天同我哄抢,他也从来不同我计较,现在连个抢酒的人都没有了,老桂,你说,你说他会回来吗?” “自从那日分开,再也没有看见他了呢,呵呵,现在也只有你陪着我啊,也只有你了。” 东篱顺着树靠着,又饮了口酒,月亮朦胧,沉沉睡去。 “唉。”一声叹息打破了寂静的院中平静,皎洁的月光下笼罩着一袭青衣。微风轻轻吹起衣袂。 四周的生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纷纷热闹了起来。只见院中的桂花树满树金黄,风中夹杂着清香。青阳见此情景,微笑道:“你倒是灵性的很。” 桂花树听见,更加剧烈抖动,似乎回应着青阳。看着靠着桂花树睡着的东篱,心中感慨万千。 还记得那时的东篱,意气风发,嚷嚷着要当战神,现在却整日醉酒。记得第一次遇见东篱还是上古的那场大战。 4神魔大战 竹屋四周翠意盎然,绿幽幽的一片,云气凝绕。 院中一男子背着阳光坐着,出神的望着空中的镜像,随风轻动的竹影,映在他青色的衣服上,衬的他风姿清雅,随着镜像的转换,周边的气压越来越低,空气也似凝固般。 镜像中:天地一片荒凉,尸横遍野,大地被血渲染的妖艳,四处皆是战祸。 青阳抬手一拂,镜像消失不见,刚刚的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过。 青阳伫立良久沉声道:“傲扬!” 从竹林深处飞出一条纯白色的龙,鳞片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傲扬幻化出人形后,银白色的头发如银河倾泻下来,白色广袖飘然若仙,衣袖上的龙纹栩栩如生,整个人显得冷漠威严。“主人?是又失去了平衡?”傲扬冷声问道。 青阳微微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方章大陆,邪气过甚,压着清气。” 傲扬想了想:“那这次需要您亲自去查看吗?如果是的话,我也要去。”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傲扬插嘴道:“您出去看看,体验一番也不错啊,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更何况染柒阿母不是说希望您可以明白那些法则吗?” 闻言,青阳想起母亲对自己所说的话。那时自己去查探天地波动回来,母亲告诉自己:“阳儿,现在的世界并不是天地初开,母亲倒是觉得你可去这宇宙大千世界走上一番,你去这世间体验,方可知道qing与ai,知道这天地法则。” 自己当时不明白问母亲说:“母亲,我不就是这天地的法则,万物的道源?何故去体验人的情与爱?” 记得母亲回答道:“这天地之间,万物之主是你没错,可是这世间的情与爱,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法则是千变万化的,法不及情,情又涉法,你需要体验才明白的。” “情又是什么?” “情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你不懂凡尘,等你明白就知道了,不过,你只能有悲天悯人的大爱······”染柒眸子暗沉,抬头笑着说道:“你会收获很多的。” 傲扬叫了几声,见青阳没反应,低声说了一句,便听见:“你在说什么?”傲扬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主人,方才我叫了您几声,都没有反应。” “去。” “啊?去?主人您准备去方章大陆了啊?”傲扬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只见青阳抬手之间,拔地而起一扇古朴的门,转身问道:“去否?” “当然去,可闷坏我了!”听此青阳不由暗笑,缓步推开走了进去,眨眼间,眼前早已不是清海竹林,绵延不尽的尸骨,大地浸染成了深红色,了无生机。青阳望着这漫天的血色,轻叹,这大战已经纷争许久,两道谁也不准备休战,苦的仍然是这大陆的生灵。见前方有人影晃动,一身穿白衣男子在尸体旁,停停留留,原来是在收敛尸骨。这乱世居然还有人收敛路边骨,倒也惊奇。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青阳跟前,男子见自青阳所站之处向四周散开,绿意破土而出,望着那充满生机的绿色,不禁感到欣喜。男子打量着青阳,一袭青衣,腰系白玉,相貌俊美儒雅,给人一种安宁平和的感觉,并非那种妖艳之美。 男子拱手问道:“道友,怎的在这?” “怎么不能在这?” 男子深吸一口气道:“道友有所不知,此地刚刚经历战争,别人都避讳不及的。” 青阳笑了笑:“那你又为何在这?” “道友,这大战,死的太多,都没人收敛,也不能让他们就躺在这里啊,更何况他们都是仙魔,千年尸骨不化。” “那怎么不去参加前面的战争?”青阳颔首道。 男子听此停下了动作,凄笑道:”哪里有资格参加大战啊。”青阳听着话中的讽意,有些好奇:“你不是神吗?怎么没有资格?” 东篱眼眶微微泛红再一次拱手道:“在下东篱,唉,哪有您说的那么容易?我父母本是统领一方的元帅,后来战死,我法术不精,神帝剥夺了军队权利,我才落得这般。” “原来如此。”青阳微微皱眉,这方章大陆跟其他世界不同,这大陆原是一片古大陆,自己孕育了其他的神。 “道友还是早早离去吧。”东篱抬头复道:“一场大战将及。” 天边的云,越来越红,压得人喘不过气。 青阳思虑了片刻开口道:“你想学上玄之术吗?” 5 上玄之术 彤云密布,其动如烟,其色如血,闪电暴怒地割开乌云,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上玄之术?” 青阳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变幻着弧度,闪耀着白色的光带,看着柔和的气息,隐隐的似乎有着霸道的波动散发出来。 “上玄之术似柔实刚,此术只能怀有悲天悯人之心的人,方能大成。”东篱只见青阳其双指伸出,并成剑指,青色的灵力注入,凝成一柄若隐若现的剑,一种锋利的波动,散发出来。 “这便是上玄之术?看着柔却如此霸道。”东篱目不转睛看着青阳,手指如长剑,划破空气,剑锋所过之处,空间仿若撕破。 青阳望着远方淡淡道:“上玄之术,一剑可破山河,一指可碎山峰。” “如此厉害!果真玄妙!”东篱激动说道。青阳只是淡淡笑了一笑,望着前方,显然前方已经开战,不知又有多少生灵因此丧命。 “我现在将此术传与你,切忌不可轻易传与他人。”青阳并指将功法传给东篱。 东篱感受到脑中浮现出一卷玉简,泛着淡青色的光。他席地而坐,仔细打量着那枚玉简。 “嗯?”下一刻,东篱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片白茫茫。 “这是哪?难道我是进入了玉简之中?”东篱仔细凝神,小心探索着这方世界。 此时,东篱被白茫茫的雾包围着,一望无际,仿佛没有任何生机。 突然,出现一阵声音。 “天玄地黄,玄衣法天。” “太玄经莫,万古长存。” 虚空之中,传入耳中,震耳欲聋。 “太玄?嗯?”心中虽有疑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空间? “没错!这是上玄地域!” “是谁!”东篱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莫慌,老夫是守护上玄地域的人。”空间的雾慢慢消散,一老者出现在虚空中,道风仙骨。 东篱拱手行礼道:“冒昧打扰。” “无妨,无妨。”东篱措不及防,看着身边的老者,不禁感叹对方的身形迅速。 老者捋了捋胡子道:“能进此空间说明,小子心性倒好。” 老者好奇打量着,心中不由嘀咕,他到底是如何得到主人青睐,能学上玄之术,别人不知此术厉害,他却明白,能学此术至大乘,必成为此陆数一数二的高手。 “您过誉了!”东篱恭敬说道。 老者见此心下越发满意:“那便开始吧,但学习此术有约束,其一,不可主动取人性命,其二不可有过高功利之心,不然皆难大乘。” “明白!”东篱点了点头,自己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也不会主动出击,对于功利自己倒是不习惯那些。 “那便开始。”老者一拂袖,空间发生了变化,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青阳见东篱已经进入修炼状态,便席地而坐,为其护法。 “主人,前方战况,开始拉锯了。”傲扬从空中落地说道。 “嗯。”青阳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来了,就别藏了。” “哈哈哈。”一阵笑声从石头后传来,从中走出来三日,其中一人说道:“道友好耳力,这都可以发现,佩服佩服!”拍了拍手。 傲扬眯了眯眼,眼前三人不过区区散仙,也想打劫他们,真的是猪油蒙了心。 青阳拦住傲扬,摇了摇头。 见傲扬扶起青阳,那人说道:“我们也不为难你,交出丹药,钱财和法器!” 另一人接道:“否则,”摇了摇手中的大刀。 傲扬不屑轻哼一声,踏出去,不过一息之间,那三人已经倒在地上求饶。 傲扬扬了扬下巴,青阳无奈摇了摇头:“你呀。还是改不了。”言语之间皆是宠溺。 “嘿嘿,没办法,很久没有动手了,有点生疏了。” “下次不可贸然出手。” “放心吧,主人。” 青阳迈步走到三人前,见三人灵力浑浊,定是时常打劫,利用丹药提升灵力,使自己根基不稳。 “大,大哥,饶命啊,我们错了。”三人跪地求饶。 青阳微愣,轻皱眉头,没想到他们如此欺软怕硬:“趁着大战,打劫,着实可恶。” 话音刚落,便用灵力将三人围住:“那便尘归尘,土归土吧!”三人灵力波动越发微弱,几乎不可见。 随着光波消失,三人也消失不见。 傲扬耸了耸肩说道:“主人您真的大慈大悲,他们打劫你,你还救他们。”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三人灵力浑浊,晋升难上加难,如若长期以往,灵力bao动,必死无疑,方才虽消散其三人的灵力,却也是救了他们一命。 “祸福相依罢了。”青阳随手布置了一个隐身阵,以东篱为中心,将他隐藏了起来。 “让他静静修炼吧。”在虚空画了几道阵符,将几部功法藏在其中,能否习得,便看他的造化。 6 余锦上神 微风轻拂,竹叶轻轻飘落,惊起水中划过一圈一圈的涟漪,林中的鸟儿欢快的在鸣叫。 东篱扶了扶额头,因为喝酒的缘故,仍然感到头胀。停了一会儿,才打量周围,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到了床上,明明记得自己睡在树下,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穿了外衣,迷迷糊糊的推开门,一道身影背着阳光,悠闲的喝着茶。 东篱扶额喃喃自语道:“真的睡糊涂了,怎会呢。” 青阳闻见声响,转过身,笑了笑。 阳光披在他的身上,影子拖着长长的,微风吹起发带,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这是自他离开后,东篱再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你?青……”东篱有些不敢相信,那个能脱口而出的名字,现在也如鲠在喉。 青阳一笑:“喝点茶,醒醒酒。” “青,青阳,你回来了。”东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声音哽咽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青阳,你还活着,真好! 青阳无奈看着飞奔熊抱自己的东篱:“是的,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东篱倒了一杯茶,递给青阳,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说过的,自会做到。”青阳抿了一口茶,往茶壶中倒了些许桂花:“你一直酗酒。” 陈述的语气,使得东篱有些尴尬:“也没有,偶尔,偶尔。”东篱擦了擦冷汗:“呵,喝茶,好喝。” “喝酒固然陶冶情操,但是毕竟伤身。” “我没事,更何况我还是战神呢。”东篱呵呵笑道, 青阳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她,可好。” “嗯?”东篱喝茶顿了一下,呛了起来:“咳,咳,哪个他?”东篱偷瞄见青阳直直的眼神让东篱有些不自然。 “她很好,非常好,夫妻琴瑟和鸣,估计现在大底成为了六界的羡慕者了吧。”东篱瘪瘪嘴,愤愤不平,他不明白,青阳为什么还想着她,她曾经那么伤害他,她有什么资格,她现在根本想不起他。 “那就好。” “是啊,挺好的,你呢?青阳,你好么?”东篱冷冷说道:“值得吗?” 青阳轻笑,那眼神中充满着温柔的怀念:“对于我来说,值得。”人间值得,不是吗? 她眸中有的光,胜过我看过的所有星河。 东篱举杯摇了摇,无奈说道:“你们啊,我不懂。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四处走走吧。”东篱想了想道:“不然我们去人间走走,开个茶馆,酒馆的也热闹些。”这几万年来,东篱是闷极了,对外宣称闭关了,实则天天躲在这竹屋喝酒。 漆黑的古道,传来一阵马蹄声音,快而又有节奏,东篱勒紧缰绳,马快速的停了下来:“前面便是临渊城了。” 青阳停下来,静静望着虚空,自从同东篱离开了竹坞,一路上走走停停,漫无边际,也不知道去何方,以前太忙,都是她提议去玩。 想起她,青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难过,他与她的爱恋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 他以前因为大战,才来此地,以为只是平息而已,没想到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眼前漆黑一片在他眼中一片清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还有什么值得。 “接下来又去哪里呢?”青阳喃喃的话语,在这漆黑的古道显得格外的清晰。 东篱听见道:“天地之大,四处为家。”说完夹紧马腹,扬鞭策马而去。青阳轻笑,倒是自己庸人自扰了。随即扬鞭追赶而去。 梅林深处,一座宫殿坐落其中,虽然不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但是也难掩其雍容华贵。 帐中一女子安然酣睡着,眉目如画,俊俏如同三春的桃花,清高闲雅如同寒冬之梅花。 “上神,您醒了?”随侍的宫女,立马上前服侍。 女子按了按太阳穴,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了。” 宫女取过衣服,边服侍边道:“不过两个时辰。” “居然这么久,”女子不禁懊恼。 宫女轻轻一笑,打趣道:“您哪次不是这么久啊,上神还不快点,等会砚今上神就回来了。” 惹得余锦不禁羞怒:“你在胡说,你不怕我封了你的嘴巴。” “哼,上神,你就知道欺负我。”宫女瘪嘴道。 余锦无奈道:“好了,快给我梳妆,不然来不及了。” 闻言叶落也不胡闹了,扶着余锦坐在梳妆台。 叶落已经服侍余锦几万年了,记得那时余锦上神还没有嫁给砚今上神。 7 战神 天宫 桃花林墙角,宫女仙子扎堆在讨论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笑容。 “什么?东篱上神回来了啊!” 其中一宫女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轻轻说道:“东篱上神可是战神,这次重创魔军,眼瞧着就在天门外了。” “真的么?”宫女碧玉说道。 桃惜点了点头,说道:“那可不,天帝摆宴席呢,而且据说天帝想把茶菱公主嫁给上神。” “啊?”碧玉失落道:“东篱上神也不一定喜欢公主啊,那岂不是强人所难。” “不喜欢也可以娶啊。我说碧玉,”欢筠打趣道:“你是不是喜欢东篱上神啊,呵呵。” “你少打趣我,”碧玉恼怒转身,连忙跪下道:“见过余锦上神。”其他宫女闻言,连忙行礼,碧玉轻瞟了一眼,只见余锦一袭水蓝色衣裙,绣着兰草,腰若约素,气若幽兰。 余锦老早在远处便听见他们讨论,笑了笑:“没想到东篱成了你们的闲来无事的话谈了。”说完,便缓缓离去。 余锦听着宫女所讲,不由好笑,估计东篱也没有想到自己威名远扬。不由加快了步子,要不然等会又得迟到。 天帝坐在高处,睥睨一切。余锦轻拜一下,便找了个座位。 此时四海八荒分为五帝,东,南,西,北以及眼前的炎帝,炎帝为五帝之首,而西帝便是余锦之姐,花浅。 “东篱上神到!”一人高声喊道。 坐席上的人,纷纷起身行礼,东篱快步走至前道:“炎帝。” 炎帝连忙起身:“上神辛苦,快快请坐。” 余锦喝着酒,望着战胜魔军的东篱,一袭白衣,玉树临风,风姿冰冷。东篱上神作为上古之神,对于炎帝来说也是礼敬有加的。 “东篱上神,看来艳福不浅。”旁桌的人同人嘀咕道。 云沌上仙说道:“可不是,你看那跳舞的,可不是茶菱公主。” 余锦闻言,心下明了,炎帝定是想与东篱上神攀亲,毕竟东篱上神作为上古之神,资格比在坐的都老,而且他的上玄之术,也是威名远外。 余锦瞟见门外一人,一袭青衣,衣绣修竹,身姿清瘦挺拔,他有着竹的清雅不俗,相貌儒雅,不似东篱上神般的俊逸张扬。 余锦脑中不禁想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想其含义,不由脸色泛红。 那男子从偏殿,慢步向东篱走去,许多看见的仙人,都在嘀咕猜测。 东篱偏头,见是青阳,欣喜的放下酒杯,起身道:“你怎的来了,你不喜这热闹的。” “原是找你有事,看样子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青阳环顾一周,无奈道,“这种宴会最是无聊。” 东篱轻笑一声:“看来得委屈你陪我了。”说完便拉着青阳坐到自己席位。 炎帝也注意到这处,打量着东篱身边的人,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深渊的感觉,看不透。 “帝尊”,也不帮忙介绍一下小友?”炎帝玩味开口问道。 东篱听此,举杯的手一顿,还在体味小友一词,认真看了看他的脸,明明自己年轻好不好。 青阳起身,理了理衣袍,示意东篱不要发呆,东篱回过神道:“陛下,此人是本尊的知己好友。”他比我老很多好不好!!! “哦?” 青阳拱手道:“在下青阳,见过陛下。” 炎帝点了点头:“既是好友,定要好好喝一杯”说完端了一杯酒,示意一下:“朕敬你。” 青阳倒了杯酒,饮了下去,方坐了下来:“这酒还不错,倒是少了一点感觉。” 东篱笑了笑,轻声轻语:“你以为跟你酿的能比啊?吃人家的,还说人家,也就你能干。” 青阳听完,抿了一口酒,微笑不在言语,看着中间领舞时不时送过来的秋波,当事人却在认真喝酒。 青阳杵了杵东篱:“你当真看不见?” “看不见。”说完看了一眼炎帝。 炎帝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听闻东篱上神至今未婚,”顿了顿道:“朕的爱女,茶菱也尚未婚配,不知能否结成良缘?” 语毕,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都看着东篱。东篱缓缓起身道:“陛下,本尊认为不可,本尊已经几十万岁,公主不过七万岁,实在是委屈了公主。” 青阳喝酒的手一顿,努力憋住不笑,真没想到东篱会这么说,心下不由佩服。 炎帝也是一愣,转瞬面色含笑。没想到东篱会已年纪大而拒绝,心下不悦:“帝尊,是朕的公主不入不了您的眼吗?” 东篱望向茶菱公主,一袭鹅黄色衣裙,三千青丝挽成飞仙鬓,一只步摇恰到好处。 “陛下,本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东篱说完,引得大殿上的一片喧哗。 “东篱上神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 “不清楚啊!” “司命,你消息最灵通,你知道么?” 司命偏头道,“小仙也不知啊!” 茶菱公主委屈说道:“东篱上神,茶菱就那么让你厌恶吗?四海八荒都知道,您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 东篱眉头一皱,脸色不悦。 “朕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出众,你说呢,上神?”炎帝冷着脸说道。 “炎帝,你是在逼婚?本尊是什么性子,看来这四海八荒是忘却了。”俊逸的脸庞上有着冷意。 传闻,东篱上神,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青阳见他眼神深处流动的寒意,便知他是真的恼了,但那只是少数的人能够察觉。 “自然不是,呵呵,”炎帝干笑着,自知连理不成,却有些不甘心。如若执意把茶菱嫁过去,反倒让人觉得他卖女儿,心下决定,既然如此…… “不知青阳道友意下如何?”炎帝笑着开口问道。 余锦望着自顾喝酒的青阳,手一愣,站了起来说道:“我乃一介散仙,自由自在习惯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炎帝不由恼怒。 他身为五帝之首,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挑战,眼神冷厉了一些:“哼!”拂袖离去。 大殿中其他人,大气不敢出,方才东篱上神散发出来的戾气,让空间都快凝固,汗如雨下。 东篱冷着脸,双目微眯的望着远去的炎帝,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寒芒。 “走吧,陪你喝酒去。”青阳看了一出戏,满足道。 “你不是不喝酒?” “舍命陪君子!” 东篱脸色渐融,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倒是让你看了一出好戏。”说完,踏步而出。 8 百花宴 见此,众人也纷纷散去,余锦喝了许多酒,脸若桃红,慢步向大殿外走去。 一件披肩搭在了肩上,余锦见是叶落笑着说:“你倒是体贴入微。”说完紧了紧披肩。 “上神,刚喝酒,这吹着风,小心着凉。这里的风不似凡间的,冷着呢。”叶落喋喋不休。 余锦浅笑,叶落不由看呆了。 “上神,你看,那个人,真好看诶。”叶落尖叫声打断了余锦的思路,抬头望去,你不是刚刚大殿上的那个少年郎么。看着不过二十余岁,倒引得周围宫女尖叫。 “你觉得好看吗?”余锦,认真打量了一番,青阳感受道那道目光,抬眸望去,余锦感觉自己快沦陷进去,连忙看向他处,感觉他眸如深渊,历尽沧桑。 余锦见他施施然走了过来,落花落在他颀长清瘦的身体上,微带笑容,神情安然。 “额,”余锦正准备问候,却见他飘飘然走了过去:“借过。” 余锦一阵错愕,问道:“叶落,本上神是被无视了?对吗?” “额,可能是不认识上神您吧。”叶落小心翼翼说道,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痴迷了起来。 后来的后来,余锦上神和东篱上神玩的亲近,叶落也经常能看见那少年,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大事,她却有些模糊了。 归冥山,雾气凝绕,时时有仙鹤飞过。半山腰有一座洞府,此时东篱二人正在树下对弈。东篱半靠着椅子,时时因为落棋紧锁眉头。 子规走了过去,拱手道:“上神,余锦上神来了。” 东篱放下棋子,皱了皱眉道:“嗯?她怎会来我这?” “怎么?”青阳抿了一口茶,疑问道。 东篱食指敲了敲棋盘道:“你有所不知,余锦是西帝之妹,我素来与四帝来往寡淡的。” 青阳,沉思想了想对子规道:“来者是客,还是请过来吧。” 子规闻言,立即通报而去。 “见是要见,只怕是其他事,烦得很。”东篱抚了抚衣袖,半倚着,慵懒说道。 青阳正欲说,只见人已来到眼前,一袭绛紫色衣裙,鬓上一只玉钗,虽说简朴,也难掩其风华。 “见过东篱上神。”虽说自己也是上神,尊位一样,但是眼前的人不得不让四海八荒的人诚服,自己心中也是明白其中分量的,但是自己身为西王女也有自己的尊贵,说完只抚了抚身段。 东篱半倚着,懒懒问道:“可是西帝有事?”说完示意其坐下聊。 余锦坐下道:“果然是东篱上神,家姐想宴请上神参加百花宴。”余锦递过帖子,徐徐喝着茶,看着东篱,心中料想他定会答应。 东篱打开,瞟了一眼,递给青阳,意思让青阳定夺。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若他想去,陪他去也可。 青阳打开,无非是宴请,看赏百花,喝喝茶,叙叙旧。看完便放下,不在言语。花他看的够多了,自己还是其本源,实在无趣的紧,更何况那些子热闹事,自己是不喜的。 东篱等着青阳开口,见他那番神情,便知他不喜那热闹,开口对余锦说道:“余锦上神,若有空定会前去。” 余锦略微懂了,没想到自己以上神之位,亲自宴请,也遭到拒绝。看刚才东篱上神那番神情,眼前这年轻人若去,他定会去。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青阳抬眸一笑:“青阳。”刚刚东篱拒绝,便知这上神定会打自己注意,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青阳?可解?” “东方谓之青,阳者光也。” 余锦心下一惊,没想到青阳二字如此寓意,倒是看得出其父母对其希望之高。 “我叫余锦,也可以唤我花君。” “嗯。” 东篱看着眼前一来二去的对话,不由想笑:“青阳,这天天闷着,也可以去热闹热闹的。”说着玩味的看着。 “你可去,我喜欢清静,我尚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化为一束光亮消失了。 9 梅花映雪 “你这人,”转头说道:“你莫生气,他就是这脾气,不喜欢就不喜欢。” 余锦了然,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多有打扰。” “子规,送客。”东篱扬声道。 “上神去哪?” 见余锦走了,东篱起身理了理衣袍:“喏,没看见气跑了?” “您是说青阳前辈?” “不然呢?小家子气,不得哄他去。”东篱摊手无奈说道。 子规满脸黑线嘟囔道:“谁小家子气,青阳前辈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种人,谁是那种人?” “您呗。”子规蚊子般的声音还是被东篱听见了。东篱气的脸温红:“本上神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这样了吗?” 子规用衣袖抹了抹额角的汗:“当然没有!上神身为战神,上古之神,文韬武略,世上人难以匹及……” 东篱甩袖傲娇道:“哼,算你识趣。”说完腾云驾雾而去。 “除了青阳前辈……”子规见他离去,轻声嘟囔说道。 漫山的梅林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桥上时不时感叹岁月。此人正是闲世上神,自从十万年前,动luan以后,便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你倒是好兴致!” 闲世闻言转身,见来人,连忙拱手道:“不知东篱上神到来,有失远迎。” 来人便是东篱,原是想去寻青阳去的,正好路过这梅林,想着也许久没有来过,而且这梅花映雪四海八荒闻名,便停了下来,见他感慨的差不多了,这才现身。 东篱抬手示意免礼道:“你倒是过得恣意。”折了一支红梅,嗅了嗅。 “上神您说笑了,不过只是图个清静罢了,哪能和您相比,上神可是关乎这四海八荒的安危。”闲世轻笑说道:“不知上神来此可是有什么事?若有用得着我的,愿效犬马之劳。” “别无他事,只是路过便来走走。”东篱打量着这漫天的梅花,仿若望不到头。 闲世暗道,东篱上神一直居住在归冥山,鲜少出没,今日又是何种缘故,来我梅林。 虽是这样想着,压下思绪,说道:“上神尊驾,令我这梅林蓬荜生辉,可否移步喝上一杯?” 东篱,轻点了点头,迈步走去,原本寂静的梅林,突然掠起一阵风,花瓣漫天飞舞,纷纷扬扬,甚是壮观。 东篱暗自想着,以后定要邀上青阳来此,他最是喜这风花雪月,想着,前面一棵树下一抹青衣吸引着东篱。 东篱瞧了瞧那人,虽是一抹青衣,但也难掩其风华,只见那人修身duli,面望着梅枝,轻轻折了一枝。虽说看不见面貌,东篱估摸着也是俊逸非凡。 “上神?上神?”闲世叫了几声,见东篱出神,便也不打扰了。 东篱嘴角轻笑,青衣还是青阳穿好看。 树下那人听见声响,缓缓转过身来,隔着梅花,东篱瞧见,那人相貌堂堂,眉目如画,果真俊逸非凡,但是那双眼,眼底暗隐寒星。 “见过东篱上神。”那人行礼道。 东篱点头,看向闲世,言下之意让他介绍一下。 闲世见此连忙说道:“上神久居归冥山,常年闭关,并不知晓,这位是砚今上神,位居战神殿。” 东篱恍然,自己近年不问世事,不想战神殿又换人。这又打量了他一番,倒是没想到,小小年纪能位列战神,倒是前途不可限量。 “砚今上神,怎的也爱来这老头的园子?”东篱挑眉问道。 闲世轻摇了摇头苦笑,虽说自己比砚今大了二十几万岁,可是谁有东篱上神活的岁月长。 砚今闻言含笑说道:“东篱上神说笑了,闲世上神的梅林,四海八荒闻名,我也是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 东篱正欲说,闲世开口笑道:“你们来,让我这蓬荜生辉的很,快请进,也尝尝我自己酿的梅花映雪。” 说着便从屋中提了一坛放在屋前的树桌子上,东篱坐下,半倚着,不禁暗叹,当真一步一景,眼前的一波幽潭,岸边的梅花,纷纷扬扬落在水面,时有水中鱼儿浮出水面。 “上神您尝尝。”说着,用器皿盛了一杯,递与东篱。东篱尝了尝,虽不及青阳的酒,但是倒别有一番风味。 “名字倒是不错,梅花映雪,味道,口齿留香,仿若至身梅景。” 砚今尝了放下酒杯开口道:“上神有所不知,闲世上神的酒,四海八荒有名。” 闲世说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神乎,若你们喜欢,离开时,便带上几壶。” 砚今闻此,拱了拱手笑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东篱唇边笑意不减,手把玩着酒杯,想起青阳的酒,那才是一绝。 “既然如此,本尊倒是不客气了。” 说着,东篱望着桌上闲世方才放的酒,显然是让他带走的:“这景也看了,酒也喝了,本尊想起还有一些事,本尊便先行告辞了。”说完,站了起来,提上酒道:“这酒,多谢了。” 闻言两人连忙行礼道:“恭送上神。” 话音未落,便见东篱化为白影不见。 “闲世上神,东篱上神他老人家怎么有空来您这里?”砚今疑惑问道。 闲世倒了杯酒叹道:“我也不知,不过自从大战以后,东篱上神鲜少出没,多在归冥山闭关,十万年前魔族动luan,他老人家才出关,事后便又无甚消息。” “大战?那是什么样子,虽说典籍略有记载,不过知之甚少。那番光景,想必也是……” “你莫胡思乱想,据说大战凄惨非常,当时神族与魔族大战,尸骨遍野,大地被血浸染成了红色,据老辈说啊,那场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东篱上神带领神族战胜了魔族。不过代价也十分重,当时魔族合力遗留下来了一块碧石,将自己魂魄封印其中,此石名唤锁魂石。” 砚今略有激动道:“然后呢?” 闲世叹了口气:“其他我知道甚少,不过据说此石被东篱上神镇压在归冥山,具体我也不得而知,毕竟东篱上神和我们隔着一个洪荒,还隔着一个大战。” “真想去看看,那个时候的东篱上神肯定神武非凡,现在的东篱上神似乎并没有那种感觉。” 闲世连忙打断道:“此言还是莫乱说,小心被旁人听了去,又是一番戏说,你现在位列战神殿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虽说东篱上神作为第一代上神,自然会对你有压力,但也是你的动力。” 砚今饮了口酒,不在言语。 是啊,东篱上神是多么可望不可即的人啊,自己又如何能与之媲美,他被尊为帝尊,自己不过只是小小战神。 砚今不禁握紧了拳头,想了想又释然,自己与帝尊又有什么可争,倒是让自己自扰了,那是他的时代,而自己也有自己的时代。 恍然,对闲世说道:“今日倒是不醉不归。”说完举起酒杯。 东篱自闲世处离开,便向竹山飞去。 10 帝尊东篱 远方竹林炊烟袅袅,风吹的竹子哗哗作响,东篱提着酒不禁加快了步伐。临近小院,只见篱笆周围,不知何时栽种了些栀子,散发着芳香。他顺手折了枝,推开了栅栏:“青阳,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酒。” 见院中无人,心下便知去了厨房,走至厨房,果见一人影正在烧火。 “这可是好酒呢。”说完,东篱放在灶台上,青阳抬头望了望那几壶酒,拿着扇子扇了扇火道:“你倒是难得,还能弄来好酒。” 听着,东篱越发起劲了:“那可不,凭我这张老脸,谁也得给我面子不是。” 青阳听此但笑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这做的什么,这么香?”东篱掀开了盖子,几十块如梅花状的糕点,静静的躺着,雾气腾腾,更显的有几丝意境。 青阳连忙起身,拿过蒸笼盖子盖上:“现在还不到时候。” 东篱嘿嘿而笑:“反正我不管,我肯定要吃的。” 青阳闻言,无奈道:“你哪次没吃过?放心,少不了你的。”说着拿过酒壶,看了看道:“这壶倒是精致,白瓷瓶,一株梅花独li,意境倒是好。” 青阳起开了瓶塞,嗅了嗅:“酒也不错。” 听见评价,东篱轻笑道:“这酒,名梅花映雪。” “哦?梅花映雪?”青阳细细品味道:“不错,不错,意境,名字,都不错。这酒你从哪里弄的?” 东篱拿起扇子扇火道:“我啊,见风景优美,便四处走走,正巧路过闲世的梅林,他的酒是四海八荒闻名的,他遇见我了,就送与我几壶,我本想着推辞,想着你喜欢,也就接过,送与你来。”东篱说道。 “那多谢了。”青阳笑着说着,放下酒壶。 “诶?你不应该,额,你喜欢就行……” 青阳嘴角轻扬,他明白东篱的意思,只装作不闻。 掀开盖子,雾气腾飞:“这糕点好了,那盘子递我一下。”接过盘子,夹了几块,知东篱他心急,便递与他,然后才装其他盒子。 东篱li马拿了块,有些烫,吹着吃了一口,仿若自己轻飘飘的置身梅花花海惊叹道:“太好吃了!” 青阳见怪不怪调侃道:“身为上古之神,尊为帝尊,这番模样,不怕其他人瞧见?” 东篱吃着,含糊不清说道:“管其他人怎么看,你这里我又不怕,天天在其他人面前端着架子,累死了,好不容易到你这,还让我假正经的。唔,真的好吃!” 青阳笑了笑:“我这里随便你,坚持自我就好,喜欢吃,就随便吃。” “这就是我喜欢和你相处的原因啊,其他人都敬我,怕我的,多没意思,再加上我不端着架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们怎么能够相信我,信仰我呢,而且你做的吃的也好吃啊!”说完,东篱准备下手第四块梅花糕。 “怕是最后那句才是真,不过你这么说,这面具带久了,真的难以摘下,来,把这些端出去。”青阳对东篱说道。 东篱接过木盒子,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一阵清风,院中的桂树枝条轻轻摇动,弄得枝上桂花,飘飘落下,桌上已经落下了一层黄色花瓣。 东篱将盒子放上,见青阳提着酒走了过来:“快坐,你手里的是什么糕?我方才怎么不曾瞧见?” 青阳将盒子与酒轻轻放下:“你刚才只瞧见了上面的,这个是我昨晚做的,尝尝如何?” 东篱捻了块,见糕点如花型,但又不似梅花,猜测道:“桃花吗?”尝了口,连连点头。 “各有千秋,不过这桃花糕,奶香和着桃花香气,我原以为会盖住花香,不曾想,倒是味香色俱全。不腻。不错!”东篱接过酒道:“这是如何做的?” 青阳饮了口酒,一一道来。 原来自东篱处匆忙离开,不是因为百花宴的缘故,而是因为当年大战时,他封印苍离的地方,被谁动了,引起了波动,独身前往查看,返回时,见山上有一株桃树,花开正盛,便摘了些许花瓣。 “取上一些桃花瓣,取了蕊,放入盆中,记得加入少许盐,然后用杵捣碎这桃花,兑入奶,过滤后,随加入些许纯藕粉,和入糖粉,搅拌均匀,用文火煮至浓稠,记住要时常搅拌,以免糊了。随后放入模子,冷藏即可,就能食了。” 东篱听的直皱眉头,放下手中咬了半块的糕:“没想到,这,这么麻烦,”叹了口气又道:“果然这些只能是你们这些文人雅士做的,我只懂些打打杀杀。唉,我还是再吃一块吧。” “随你。”青阳指着旁边的木盒子道:“这个你带回去,那一盒你便稍与那余锦上神吧,昨日拂了她的面子。” 东篱抬头,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说给谁?余锦上神?为什么给她啊,我才不去,虽说这四海八荒也只有你使唤的动我,但是我又和她又不熟,拂了面子便拂了,她不过一个西王女罢了。”哼,谁都不给,我要自己独吞!! 青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是,你不怕,但是她好歹也是西帝之妹。倒是不希望你与西帝结怨,前日你刚和炎帝杠上啊。” 东篱饮了口酒道:“哎呀,青阳,你不必如此为我着想,我位尊帝尊,四海八荒敬仰我,不过区区西帝,放宽心,如果全部得罪我也不怕,不是还有你嘛。”东篱笑了笑。 他知道他是为了他,可是他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不需要他事事劳心费力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收尸的小孩子了。况且,不管五帝如何争权夺利,皆与他无干,他们也不会得罪自己,归冥山处于世外,不问世事。想着便将那盒收了起来。 青阳恍然一笑:“害,总恍惚着以前的日子,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东篱了,既然如此,那便随你。” “那百花宴,你去否?”东篱吃着东西,含糊问道。 “到时候再看吧。” “据说今年百花宴挺热闹的,说起来,我都许久并不曾参加这样的宴会了。” “怎么?你不是喜欢热闹的。” “没意思。”东篱惆怅说道。 青阳望着此刻东篱孤独的样子,不禁感慨万千。记得那时东篱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自己在青境得知方章大陆,邪气正盛,便随傲阳来此大陆,当时人生地不熟,刚来便遇到了东篱,一身白衣,收捡着尸骨,见他影含青气,见与他有缘,便传他上玄之术。再一次见面时,正值魔君苍离与神帝长风战斗之时,东篱持剑而li,与魔族相斗,面无畏惧。 11紫回 凡间,临渊城。 余锦,不紧不慢的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影晃动,不禁心情大好,还是凡间热闹,那些什么神仙都喜欢清修,自己还是喜欢这欢闹。 余锦左瞧瞧,右看看,叫卖声不绝于耳。 “姑娘,你看这布,好看的紧。” “梨,上好的梨哟~” “姑娘,你看上哪个?”余锦停在一个小摊旁,小商贩热情的招呼着。 余锦拿起一块白玉,上面镌刻几棵修竹,左上角刻着“竹月”。用手摩挲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姑娘,好眼力,这块玉啊,可是上好的白玉,据说啊,可是从昆仑山来的玉。” 老板笑着又说道:“这玉,你看看,晶莹圆润的很,里面啊,纯洁无瑕,无杂质,姑娘不信可以看。” 余锦放下玉佩,玩笑道:“看样子老板知道昆仑在哪里了?” 老板尴尬搓了搓手道:“姑娘打趣我不是,这昆仑不是神话和话本子里面的东西嘛,据说,呵呵,只是据说。” 余锦放下一锭银子,拿起玉佩道:“不用找了。”说着拿起便走,耳边传来老板呵呵的笑声。 每次来凡间,她总喜欢去些茶楼什么的,听听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想着,便欢喜向茶楼走去。 刚走进里面,耳边便传来了,叫喝声。 只见说书人把那醒木一拍,四周俱静,余锦笑着嘀咕道:“这倒是好运气,刚好赶上了。” “上回说到,这恰逢寒夜飞雨,这进京赶考的白面书生程紫回,雨水寒凉,恰逢荒郊野外,遇到一美貌女子,那女子名唤秦慕烟,这秦慕烟生的那叫一顾倾人城啊,程紫回见那女子,真真是一见倾心,女子自然也是见他心下欢喜,两人便对着天地,拜了夫妻,考期将至,这程紫回不得不赶往京城,秦慕烟亲手制了衣服,让他带着离去。后来这程紫回确是中了……” 余锦无聊磕着瓜子:“这些故事,不过都是些风花雪月,结局不过阖家团圆,要不然就是天各一方。没看头。” “确实,无聊。” 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接着一个人坐了下来,余锦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去,见是东篱上神和那日大殿上的少年。 余锦连忙欲行礼,只见东篱摆摆手:“凡间,不必多礼,我们两个也是无聊的紧,正巧遇见余锦上神,便走了过来。” 余锦微微一笑:“无妨,倒是不知上神也喜欢这凡间的话本子。”说着打量旁边的青衣男子,如大殿那日一样,身着一身青衣,温润如玉。 伙计很有眼力劲的端了茶上来:“客官,慢用。” 东篱喝了口茶道:“嗯,茶次了点,青阳,你试试。” 闻言,青阳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半响不语。 “原来,程紫回之母,早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坚决不准秦慕烟进门,又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赶走秦慕烟,程紫回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那秦慕烟私奔了……”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是害人的紧。”东篱开口,惋惜道:“程紫回,秦慕烟本是相爱之人,程母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 青阳徐徐开口:“茶,挺好的,很合这个故事,苦的很,没有甘甜,就像他们的故事一样。” 余锦磕着瓜子道:“不想,东篱上神还是性情中人,这个父母之命,早不知害了多少人。” “性情中人谈不上,有感而发而已。”东篱叹了口气:“青阳,你怎么看?” 余锦望着青阳,见他开口说道:“不怎么看,事物总会向前发展的,这人,也总会冲破这些俗规矩。”见余锦愕然,东篱轻笑,也只有他说的出这样的话,也只有自己听了不惊讶。 青阳低头喝了口茶道:“麻烦。” 东篱抬头见一人款款走了过来,一袭紧身红衣,弯枝桃花绣纹,鬓发斜插着一只凤钗,金凤依枝,腰上佩戴着花鸟纹金香囊,举措多娇媚,淡淡一笑,万般风情萦绕眉梢。 安之缓步走了过来,见余锦旁还坐着两人,一人青衣,另一人一袭白衣,白发披肩。心下一跳,款款走到桌前:“余锦,你怎的也在这?” 余锦回过头,见来人欢喜道:“安之,你也来到凡间了?” 安之温和一笑:“嗯,不巧碰见了你,这两位?” 余锦拍头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这位是青阳,那位是帝尊东篱上神。” 安之呼吸一窒,没想到他居然就是大名鼎鼎东篱上神,连忙行礼:“妖族公主安之,见过东篱上神。” 见东篱抬了抬手,安之起身打量着东篱,以前只在书中描写着帝尊东篱,不曾想,今日居然见到了真ren。倒是比画上好看几倍。 “安之,坐。”余锦招呼着安之坐下,青阳微皱眉头,东篱心下了然,想来遮挡到了他看说书。 想着,东篱开口道:“也不知道这结局如何?” “上神,说的什么结局?”安之笑着,好奇问道。 12你挡着我了 哦?这姑娘这么不上道?坐在靠栏杆的地方,不知道挡着本尊看说书吗?东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青阳漠然道:“不过是话本子的结局,没有什么。只是姑娘身躯婀娜的很,挡着我了。” 安之听此,心中不由有气,你的意思本公主很胖?要让着你?但顾念想着东篱上神在旁,想留着好印象,强忍怒气道:“还真的不好意思,少年郎!”说着便坐在余锦旁。 东篱心下想笑,也只有青阳可以这样心直口快的说出来,不给半分面子。不过少年郎是什么意思,怎么都叫他少年郎?我很老吗?不就是白发吗?少白头不行吗? 余锦见青阳半分不给面子,也心中气愤,安之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让她平白受气,但顾忌东篱也是敢怒不敢言。 “后来啊,两人不得相见,程紫回因病而逝,秦慕烟闻见消息,郁郁寡欢,几日之后,也逝去了,程母应程紫回的意愿,把他葬在与秦慕烟相遇之处,后来墓周围,长满了一种紫色的花,花开并蒂,若双花分开,双花皆败,人们都说是秦慕烟化为花,与程紫回日日在一起,后来人们叫这个花,紫回。”说着,一声醒木想起。底下听戏的人,时时抹着眼泪。 “他们因为什么流泪?这就是爱情吗?”青阳缓缓开口问道。 东篱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可能会刻骨铭心吧。” 说着望向余锦二人,见二人正试着泪,有这么感动吗? “走吧,去其他地方逛逛?” 青阳道:“去何处?” “这凡间好玩的,好吃的,数不胜数。” “东篱上神说的对,人间好玩的很。”安之试着眼角泪水说道。 青阳起身,理了理衣服,两人潇洒的便走了。 “上神慢走。”余锦行礼道。 “余锦,你怎么认识东篱上神的啊,他不应该是画上的人物吗?”安之兴奋问道。 “好啦,我真的和东篱上神不怎么熟。” “跟我说说呗。” 街上。 青阳同东篱两个人并肩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 “这个是什么地方?”青阳好奇的望着,只见门前时不时有女子招揽着男子走进去。 “咳,咳,咳,这个是男子的精神世界,里面有新的世界,美妙,应该这么说?”东篱脸不红说道:“进去看看吗?” 青阳偏着头道:“行,精神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挺好奇的。”说完,大步流星走去。 “哎,哎,听我说完!”东篱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青阳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女子拉着道:“公子,别走啊,进来玩,走~”说着拉着青阳便进去了,东篱傻了眼,跟了上去。 青阳好奇打量这周围,不知道这是什么新世界,只看见一对对男女饮酒作乐,那拉他进来女子,似柔弱无骨的贴着他:“公子,奴家可什么都会。” 青阳嫌弃的皱着眉头,略带怒气道:“放开。” 白了一眼东篱:“这就是你说的新世界?” “咳,咳,我刚刚不是没有说完嘛,你方才急匆匆的,我也来不及解释不是。”东篱心虚瞟了一眼青阳,心中犯嘀咕,难道青阳不知道这种地方是干嘛的吗? 东篱还真的猜对了,青阳以前一直待在青域,哪懂这些风花雪月,每次去其他大陆都是带有目的性,还真的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女子感到压迫感,看着穿着非富即贵,松开了道:“不玩来这儿干嘛呀!”说着扭着腰走开了。 “东篱!”青阳面含怒气,寒声道。 “失误,失误……”东篱一脸嬉笑。 两人正欲离开之时,方才那女子,正在一男子怀里,走了过来:“张公子,就是他,刚刚凶奴家,可吓人了。” 东篱抬头,那张公子身着一身湖蓝色衣裳,五官轮廓端正,剑眉星目,瞅着就是像衣冠禽shou。 13你算什么东西 “听说是你们两个刚刚欺负我小娘子了?”张洵开口道。 周围的人见这阵仗,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望着这边。见是尚书之子张洵,不禁为他二人担心。 “这两人惨了,惹了张尚书的公子。”一年老者担忧道,想是见惯了他作威作福。 “他惹谁不好,惹我们音音姐。” “谁不知道音音是张公子的相好啊。” 青阳眯着眼,眼神有些寒意。 “你们不知道音音是我的女人吗?还敢欺负她。”语气虽然平淡,却透露着一丝凌厉。 东篱二人对视一眼说道:“她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哪里欺负她了。” 张洵冷呵一声:“音音还能说假不成?看你们两个人穿着也不是普通人,道一声歉,今天这是就算是了。” 东篱说:“道歉?我这辈子还没有给人道过歉呢。” “让你朋友道歉,本公子让他能好好离开这。否则,后果自负。”张洵掏了掏耳朵,玩味道。 青阳冷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不会。” 张洵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们给我提鞋都不配。” 东篱活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要知道,自己贵为帝尊,这四海八荒谁不是敬仰着他,连五帝都尊敬让他几分,这小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啪啪啪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紧接着又是拳头声音。 呼吸之间,张洵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周围的人都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 “混账东西,本尊打你是抬举你。”说着又是一顿抽,东篱都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打架了。 “上神~”子规不知何时寻来了,正巧看见他家上神在揍人,不由同情起了那人:“上神,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青阳前辈,您劝劝上神。” 青阳见那人已经认不出人样了,才开口道:“东篱,住手吧,可以了。” 东篱这才住了手,反观这张公子整个脸已经肿了起来,用手指着东篱道:“你居然敢打我,走着瞧。”说着摔袖离开。 周围的人都鼓起来掌,料想这张公子定是平时利用他老爹的名头,作威作福惯了,想是东篱这出手成了打抱不平了。 东篱淡然理了理衣袖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子规小心翼翼道:“西帝又送来了请帖,您不在,我拿不下主意,便来寻您来了。” 说着,东篱一行人准备离开,一群家丁模样的,拿着棍棒走了进来,将他三人围了起来。张公子捂着脸,盛气凌人的走了进来:“就是他们,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有赏。” 话音刚落,周围的家丁已经躺在地上叫苦不迭,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冷声道:“给脸不要脸,你方才问我是什么东西?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帝是什么人。” 张洵一脸惊恐,没有方才半分的盛气凌人,哆哆嗦嗦道:“我,我爹是,尚书,你们杀了我,谁都逃不掉的。” 东篱愕然,突然一笑,没想到青阳这温润如玉的人都动了手啊。 青阳正准备动手时,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下留情。”说着走进来一个人,年过半百,两鬓斑白,望着不成人样的儿子担忧道:“还请少侠手下留情啊,老夫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况且您也打了,全是他的错,还望海涵,少侠。” 来人正是张洵的父亲张旭,话说这张旭三朝元老,位高权重,为人正直,但是可惜儿子不争气。 “爹,救我,他们居然敢打我。” “闭嘴!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逆子,唉,是老夫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这孩子母亲去的早,我宠着,成了这个坏毛病,是我的错。”说着,拱手行礼,眼含泪水。 “你这小子,又干了什么坏事,还不给人道歉,回去家法伺候,”说着指着他道:“方才就听见人说,我就知道你又给我惹祸了,好的不学,坏的不学就会,你是要气死我啊!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要被你气死,气死你就顺心顺意了?就没有人管你了是不是?” 青阳见状叹了口气,松开手对张洵道:“你有一个好父亲,好好珍惜吧,不要追悔莫及。” 说完,张尚书捡起地上的棍棒边打边说道:“你什么时候让我可以安心,哪一天我作古了,那还有脸去见你娘啊。” 青阳听着,便走了出去,东篱见状也跟了上去:“你为什么会放过他?” 青阳轻轻一笑:“看到他父亲,即使位高尚书,也可以低下头救他儿子,我就想起了我父亲,可惜我也不是一个好儿子。”说完眼眸暗了下来。 东篱说道:“谁说的,你才不是,”顿了一下复道:“你还有父亲,我啊,早没有了,我都快要忘记了他什么样子。”东篱想起,父亲去世的时候,还是在大战之时,自己不过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在父母的保护下生活的自由自在。后来遭遇不测,自己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恰巧遇见了当时来方章大陆的青阳,学了上玄之术,又经历了一次次大大小小的战争,自己才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 见青阳不语,东篱轻声道:“青阳,其实很想谢谢你,可是你知道的,我嘴笨,不会说。” 谢谢你一路相伴。 谢谢你一路相信。 谢谢你让我明白人间值得。 青阳转头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感性?” “哪有,你定是看错了。” “走吧,回归冥山吧。” “好。” 三人化为光影消失不见。 14星乱 回到归冥山,青阳临涯而立,细雨微湿衣衫,他独自一个人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下雨的缘故,云雾更加厚了些,若不仔细看,尚不知一人在此处。 一把伞遮住了蒙蒙细雨,声音低沉问道:“在想些什么?” 寂静半响,青阳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走吧。” 东篱揣摩着,不知道他暗指什么,一时也不大明白。两人并肩而行,“百花宴你去否?”良久以后,东篱打破沉默。 “不是请你,何故问我?”青阳开口道。 东篱没有言语,望着他,见衣服已经淋湿道:“细雨浸衣,你也是,自故淋雨,”说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去我便去,那些宴会,着实无趣的很,你不陪我,我便不去了。” 青阳不悦皱了皱眉:“你这话说的,不去就是我的罪过?” “反正我不管。”东篱嘻嘻而笑。 雨仍然在下,今日没有月亮,朦胧的雾笼罩着回去的路,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也略带着沉重,沾染了凉意。 “既然她们请了,便去吧。” “好。” “上神~”子规见两人走了过来,行礼说道:“温泉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青阳前辈还是去去寒气,这归冥山的雨水不似其他地方,冷的很。” 青阳微微颔首:“有劳了。”说着走了进去。 “上神,青阳前辈是怎么了?”子规悄悄问道,自从那回来以后,青阳前辈就站在那,一动不动,恍若雕像。 东篱收了伞道:“本尊也不知,”说着将伞递与子规,便走了进去。 青阳静静泡在水中,靠在石壁上,将自己淹没在水中。 自大战以来,天下太平,五帝以炎帝为首,四帝镇守四方,今日归来,却见星象有异,想来这太平已久的四海八荒,不久以后也会迎来动荡。是如大战般的腥风血雨,他不知道,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选择呢?上一次他帮着神族,打败了魔族,这次呢?他也不知道,他只明白,极而反,盛而衰,天地之道。 青阳静静浮出水面,水从脸旁慢慢划过:“一切事物都处于变动之中,这是自己不能掌握的,”抬手之间,只见水从指尖流过,喃喃自语道:“母亲,这就是你说的,我不能明白的东西吗?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现在想来这就是你让我明白的,世事无常。” 泡了良久,青阳方才起身穿好衣服,一袭暗青衣袍,绣着几道栩栩如生的流云,衬的他风姿淡雅。青阳掩了门,向云和殿走去。 走进去便瞧见东篱拿着一卷竹简,半倚坐着,白色长袍,袖角绣着团纹,倒了杯茶,徐徐喝着。 “咦?”东篱放下茶杯,打量一番开口道:“你这一身,啧啧,你果真适合青色,暖暖的。百花宴不得勾去许多女仙的魂。” 青阳恍若未闻,静静坐下手指触到茶壶,冰凉的触感,收回手道:“你何时喜欢喝冷茶了。” “没添,懒。”放下竹简道:“你是不知,这冷水泡茶,慢慢浓,别有一番风味。” 青阳无奈轻笑,只能自己动手煮茶,动作熟练,每一个动作都透漏着优雅:“我不像你,惯会找借口,我是有品味的人。你嘛……” “我怎么了,我也是有品味的人,喝茶境界,你不懂~”说着,抓了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品味,我没有看出来,世人皆说你,喝茶,钓鱼,赏花,下棋,就喜欢这些风花雪月,和你相处这么久,我算是明白了,外面那些风语是信不得的,你早人设崩塌了。” 东篱半撑着头道:“我可没说我特别精通这些,他们要说,和我无关,再加上我不是也很喜欢那些风月之事,今遭一次懒,倒让你质疑我是一个精致的人。” “是,你精致的很。” 百花宴上 因着是西帝宴请,凡事上的了台面的神仙,都来了,除了一些不大喜欢热闹的上神。一群人扎着堆,低头聊着什么。青阳看着这场面,百花宴,如其名,各种各样的花,争相怒放,芬芳迷人,花团锦簇的,那牡丹居然是七彩的,暗自嘀咕道:“这当真争奇斗艳。也不知道是怎么种植的。” 东篱上神的到来,倒是让那些仙人惊讶不已,显然平日很少出席宴会,一袭暗蓝衣袍,暗绣龙纹。旁边还站着一袭青衣男子。 “是他?”一老者出声道。 “星君说的是谁?” 老者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道:“你们不知道,那日东篱上神平定魔族之乱,其实就是上神那日刚好路过碰巧遇到了魔族沛岭作乱,然后将他捉了回来,炎帝宴请感谢上神,实则想做媒,那日我就见着了这少年,好像叫,青,青阳,对,他还拂了炎帝面子,让人下不来台,让炎帝怒的甩袖离开。” “原来如此。”众仙友恍然大悟。 青阳自然听见了,无奈对东篱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一散仙,瑟瑟发抖的很。” 东篱白了他一眼,轻呵一声:“我倒是没看出来。走吧。” 青阳跟在东篱身后,顺着中间方向看过去,宴席上案坐着的是一身正红色的华服,绣有金色暗纹龙凤,头戴帝冠的西帝余浅,而她旁边坐着的正是西帝的嫡妹余锦上神,眉眼清冷,额间一点玉坠,随着她低头,发出细碎的响声,不知名的花缀在她华贵的裙裾上,衣袖上,却分外好看。 “东篱上神。”西帝起身行礼,周围的人顿时安静,拱手行礼:“见过东篱上神。” 东篱淡淡的目光中带着威严:“起来吧。”说着坐在西帝下方,半靠着,青阳见此,也跟在旁边坐下。 余锦打量着今日的青阳,仍然一袭青衣,眉眼温和近乎漠然,正襟危坐着,给她一种,他仿佛如一块玉,温润,却又发凉。 “上神,今日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也是美极了。”余浅开口说道。 东篱把玩着酒杯,抬眸看向余浅说道:“确实,许久不见着这热闹场面了,本尊倒是都不大习惯了。 东篱冷笑,这些为君者,皆是喜欢这般咬文嚼字的,如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宴请自己,自己能来吗?这番话倒是让她里里外外做了好人了,反倒自己不来,显得自己不给情面。 良久无言,东篱无聊的都快睡着了,青阳自是见惯这场面,倒了杯酒递给他,暗声道:“不喜欢,就借个由头,去赏花吧,我见这里花开的好极了。” 他接过喝了酒点了点头,这宴会着实无趣的很,还不如在府邸睡觉,想着开口道:“西帝,这酒真的是好酒,本尊方才不过刚喝了几杯,这就有些上头了,本尊四处走走,也好醒醒酒,你们随意。” 西帝自是明白那是托词,也知晓东篱上神喜静,定是不喜这热闹场面,轻轻点头,正欲说,见东篱上神已经同那青衣男子离去了。 “阿姐,我见那花生的极好,想去观赏观赏。”余锦说道,见西帝点了头,便从偏殿离去了。西帝叹了口气,这一个两个都四处走走,不过想到自己目的达到了,扬起笑容道:“众卿家随意。不必拘礼。” 15 凤凰花落凤凰魂 东篱同青阳自宴席撤了出来,见着四周无人,东篱方才伸腰,长叹一声:“舒服。”转头问道:“你是要去看花吗?”见旁边的人点点头:“那走吧。我方才就看见你喜欢那牡丹,那我们就去看看那个牡丹,七彩那个。” “嗯。” “走吧,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缘故。” 两人步行了一会儿,远远望去,那些牡丹如###,争相开放,一阵微风吹来,花香沁人心脾,让东篱有些许晕。 “红间白,紫间粉,绿间黄。妙啊。”青阳见此景赞叹不已。 “走去看看。” 青阳静静站在花前,花瓣七色相杂,手从花上拂过,眸中满是惊叹。 东篱抱着手看着,见他一脸陶醉状,撇撇嘴道:“这花七色的确实好看哈,你喜欢,要不然我们弄回去几株?” 他摇了摇头,正欲说,耳边传来“咔擦”的声音,东篱已经拿了朵牡丹在手,青阳四处张望,见其他人并未注意到这里,从东篱手中拿过牡丹皱眉道:“你怎么给折了?” 东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看你喜欢,折几枝插着也不错啊。” “你真的是,现在怎么办?万一他们看见了,如何是好?”东篱见青阳用衣袖遮着牡丹,许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要,要不然你用你的木灵之术,修复?” 青阳才想起来,自己身为天地之子,五行衍生,他便是万物之主啊,重新接回去,于他再简单不过了,念及,便将牡丹拿了出来。 “见过东篱上神。”一声婉转清脆的声音想起。 青阳手一顿,原来是余锦来这赏花,看见东篱两位,低头说着什么,心下好奇,走了过来,不曾想见到这番情节。 “这花……。” 青阳手指捻着枝条,抬头噙着的笑容,给人一种无言的安静与镇定,顿了顿,淡定说道:“花被歹人给折了。正想接回去。” 见余锦并未没有出声,青阳缓缓蹲下,衣摆轻轻垂落在地上,手指捻过断枝,指尖萦绕着绿色的光波,将方才那枝牡丹接了回去:“好花需要人欣赏。即使没有人欣赏,也要一世芳芳。” 东篱咳了咳,自是知道他意有所指,这才开口道:“突然想起青阳你上次给我看的一本册子,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啧啧,现在的少年啊,本尊倒是及不上了。” 余锦此时也不确定是谁折了这花,这七彩牡丹,耗费了牡丹仙子百年培育出来的,专门为了增添这百花宴,七彩牡丹,甚是难得。 余锦见他眼睛不曾离开过这牡丹,眸中闪烁着光,是那样纯净。 “我方才什么也没有看见,青阳道友若是喜欢,可以等我走后悄悄折几枝。若旁人问起,只道顽童折了去。”余锦向前一步轻声说道。 她的手轻轻拂过接好的那枝牡丹,赞叹以后,心中满是惊讶,别人不知,她却知道这七彩牡丹,若折了,损了,用仙术也恢复不了,不久便谢了,这也是为什么这牡丹贵重的很。可是刚刚青阳接的牡丹似乎比方才开的更加怒放了。 “牡丹,国色天香,与你很配。”细长的手指,托着那朵牡丹,动作轻柔,眉眼却飘到了余锦身上。 余锦一愣,微微出神,身为西帝之妹,各种各样的夸赞,比喻,奉承她听的太多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样认真。 她微微一笑:“牡丹固然国色天香,可是我不喜,我喜欢凤凰花。” 青阳有些微微吃惊,没想到还有人喜欢那样的花,他突然笑了:“凤凰花,你的衣服,对吗?” 余锦看了一眼衣服,忽而一笑,笑的真心明媚:“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凤凰花的传说。” “原是我俗了。” 余锦刚想开口,见侍女叶落走了过来,便不再言语。 叶落行礼道:“上神,方才西帝寻您呢。” “不好意思,先告辞了。”说完向远处正在赏花的东篱行礼,走了几步,回头浅笑说道:“五月的锦山很美,也是值得一看的。”说完便同侍女离去。 青阳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笑,凤凰花,叶如凤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看来这西帝之妹,也非常人。 “你刚刚和她在聊些什么啊,嘀嘀咕咕的。”东篱走了过来,疑惑道。 “她是个有趣的人。” “是吗,看样子你们两个相谈甚欢,能得你青睐的不多。” “我们回去吧。” “回去?要不要抱盆牡丹回去?” “走!” “诶,真的不要?” 归冥山 春来的桃花盛开着,东篱院中的桃花也开的甚是灿烂。 东篱在书架上翻来翻去,时不时打开,又放下。 那日回来以后,东篱便从牡丹仙子那弄来了十几盆牡丹,云和殿哪里摆的都是。青阳正摆弄着一盆牡丹,见东篱还在找,忍不住开口道:“你想寻什么?” “找一本书。”东篱头也不抬,从书架最底下,翻出了一册书,欣喜道:“找到了!” 只见他拍了拍,惊起一层灰,可想而知多少年不曾翻阅。青阳好奇走了过去,“驻颜术?”疑惑望着东篱,你是认真的吗? 东篱肯定点了点头:“为什么都说你是少年郎,我也很年轻!”东篱嫌弃的扒拉着自己的满头白发:“我今日认真看了看,我需要它,”说着拍了拍书:“我要研习它,不过话说你怎么不显老!” 见他相貌儒雅,一身青色的长衫,浅浅而笑,风流尽显,开口说道:“你是没看见百花宴你勾去了多女仙的魂。” 青阳恍若未闻,开口道:“桃花开了。” 东篱展开书册,抬眼望着院中的桃红:“还真是,这漫长的岁月啊。真的是不知不觉。”东篱感叹一声,归冥山和天界不同,这里跟凡间似的,有着四时,有着黑夜。 “那花也要开了。” 东篱偏头问道:“你说的什么花?” 青阳不语,只是铺了纸,随意几笔,红色的花已经在纸上绽放,火红一片,与绿叶相映成趣,花谢瓣落,盛开炽热如火焰。 凤凰花落凤凰魂,风来凤去满地红。 16 青衣人 五月,锦山仿若红海,漫天铺地的红花如火盛开着,像一只只凤凰停歇在树枝上,火花的凤凰花如凤凰展翅。 青阳停在云头,隔老远便瞧见了那红云般的花海,原是想邀请东篱来赏花的,不想他说要修炼什么驻颜术给拒绝了,只好自己独自前来观赏。 走在树下,时不时落下火花的花瓣。青阳边在边看,凤凰木外仍然是漫天的凤凰木。走了许久,有些许累了,见前面树下有一块大石头,缓步便走了过去,想歇一歇。 每逢人间五月,余锦就喜欢来锦山住上一段时间,如往常一般,她已经小住了几日,花尚且还未盛开,数着日子还有些时日,不想今日凤凰花一夜之间却异常开的灿烂。 她今日着一袭淡橙色衣裙,发间的丝带轻轻被风吹动,她是不喜那些华贵的饰物,觉得繁累的很。 余锦有些欢脱,走在林中,耳边时不时传来鸟的鸣叫,整个人都感到放松,在这林中,她不是余锦上神,更不是西王女,她只是余锦。 “嗯?”余锦疑惑出声,眼见前面石上隐隐约约有一抹影子:“这里,怎会还有其他人?” 说着,放慢脚步,悄悄走了过去,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一人安静的躺在石上,青色的衣服上面已经缀满了红色的花瓣,只是眉头时不时皱着,似是梦见了什么。 “青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还真的来赏花了。”余锦向前走了一步,“咔嚓”,原来是踩断了一截树枝,许是声音太大的缘故,余锦见他微动双眼,墨色的眸子,清冷且疏离,见是余锦也不惊,只看了一眼四周,再看向余锦时,目光似乎也染上了阳光般的温暖,声音温润道:“余锦上神。” 余锦看着醒过来的青阳,抱有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弄醒你的。” “无妨,倒是不打招呼,惊了你。” 她看着青阳衣衫上落满了花,微笑着:“没事。不过你的身上……” 青阳这才打量自己,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抬头说道:“早上便来了的,走着走着便感到乏意,原是想歇一歇,不想竟然睡着了。”青阳理好衣服道:“前面的凤凰花开的真好,去看看吗?” 余锦见他神色认真,阳光透过凤凰花,斑驳的落在他身上,眸中一片清明。 她愣了愣,开口说道:“好。” 两人并肩安静的走着,静静的看花。 “你也喜欢凤凰花?”良久以后,余锦打破沉默:“那日我见你喜欢牡丹。” “我爱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青阳温和一笑:“所有值得美好的。”说着,接过一瓣落花。 余锦说道:“道友倒是心胸开阔。 “青阳。” 余锦疑惑,转头:“什么?” “唤我青阳。” 余锦一僵。 她尚未见到过如此直接的人。 虽是这么想,余锦还是浅浅一笑:“嗯,青阳,我叫余锦。” “我知道。”他温声道。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像一个人。” 青阳偏头问道:“什么人?” “小的时候遇到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的样子早已忘却,只记得他穿着跟你差不多的青色衣服,抱着我,不过现在模糊的只有一团影子。” “他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嗯。” 余锦记得那时正值魔族动luan之初,她当时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生一百年的小孩子。便被魔族手下捉了去,母亲拼了命救出了她,却受了重伤,而她也被毁去了一双眼睛,那时她身量不大高,也不太懂父王说母亲只是睡着了,阿姐悄悄告诉她,母亲去世了,就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母亲去世前将她的眼睛给了自己。阿姐骂她,不应该乱跑去玩,让她把母亲还回来。晚上她一个人悄悄的溜到母亲经常带她去玩的地方。四周空阔阔的,一个人蹲在树下,悄悄的哭了起来。 哭了很久,忽的听见周围传来声响,心中害怕,将自己蜷缩着,不敢说话。 “你一个小娃娃,怎的一个人在这里。”一声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头从臂间探了出来,见是一个人,便也不怎么害怕了,哽咽嘟囔道:“我还以为是野兽。” 男子闻言笑出声,伸出双臂,将她抱了起来道:“别怕,有我在,嗯?” 她点了点头,将男子抱的紧紧的,感到一种亲和力。 男子抱着她走到中间宽阔的地方,才问道:“这么晚,你怎么不回家?你家大人不担心?” 说完,她便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男子方才明白来尾。 “没事的,你的母亲就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长大,所以你一定要乖乖长大。”男子席地而坐,望着荷塘,对着怀里的孩子说着善意的谎言。 见她点了点头,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道:“路还很长。” 她歪着小脑袋:“为什么很长。” 月色入水,繁星满天。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仿若谪仙,平静温和,眼眸闪动,好似是这暗夜天空的星星。 “因为你以后还会遇到好多这样的离别,那个时候,你想哭的时候,也不能像这样肆意的难过了。” “为什么?你遇到过吗?” 男子抿唇笑了笑,隐隐约约地透出几分苍凉:“因为这就叫长大啊。” “那我不要长大。” “人都要长大的。” 一大一小坐着,望着面前的池塘,时不时飞过几只萤火虫,天色渐渐破晓,大地朦胧。男子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将怀中的孩子轻轻放在地上,铺着一层脱下的衣服,见孩子还在熟睡,留下了阵法,便自天边消失。后来余锦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17 秘密 青阳见她不语问道:“想起那个人了吗?” “嗯。”余锦眼角有些湿润。 日头偏西,火红的云自天边蔓延而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凤凰花吗?” “愿闻其详。” “因为它开的热烈,灿烂,就像这天边的霞一样,你看。”余锦指着天边的云,青阳望去:“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我觉得是因为,云霞知道月亮要来,羞红脸,你说是不是。”余锦展颜欢笑,兴奋说道。 “是。”青阳轻笑,还真的是个奇女子,思想总是与常人不同。 晚霞,是最美的,足以照亮满世界,以及那颗空洞的心。 余锦回头问道:“等会可去我那儿喝茶?” 见他点头,余锦自言自语道:“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晚霞,以前总是我自己一个人看,”她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难过:“今天,谢谢你。” 她见青阳不语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是你觉得我似乎与以前不大一样?你这样想也是对的……” “没有。”她被一声温凉的声音打断:“夕阳西下,很美。” 余锦闻见,抿唇轻笑:“我还以为……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青阳木楞的看着她拉着自己的衣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走,他无奈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魔怔了。 两人在河边停下,青阳见水流甚是湍激,颇有放纵不羁的感觉,似乎与她很像。想着淡淡一笑,清澈的河水倒映着青山,似是被云霞暖到,发出温和的光亮。而前处几步之遥确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潭水,里面隐隐有鱼儿游动。 “这个地方,我经常来的,这里的鱼甚是鲜美的很,你是不知道……” “啊!!” 青阳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余锦,咳了咳开口道:“你……咳,能下来吗?” “不能。”余锦瑟瑟发抖,更加抱紧了青阳的腰,闭着眼,发抖道:“有蛇,蛇。” 青阳无奈叹了口气,望去,一条颜色黑白交加,腕臂粗的蛇,正吐着芯子,望着他们:“你先下来,我去把它弄走。” “不要!” 青阳斟酌一下,看她这番模样确是吓得不轻。 开口向蛇道:“还不速速离去。”说着周围散发着令人压迫的气压。 那蛇自是感到压迫,像远处的草丛窜去。 “它,走了吗?”余锦轻轻问道。 “走了。” 余锦睁眼,偷偷瞟了一眼,见蛇已经不到了,这才放心:“还真的不在了。” “嗯。” “我刚刚在那里,它突然窜了出来……然后……” “嗯,不过,你可以下来了吗?” 余锦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抱着他,顿时脸色羞红,从身上跳了下来。 站在一旁轻声说道:“我,这个,额,你,对不起,刚刚……” 青阳见她脸色从方才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低着头,不敢看他:“可是吓到了?” “嗯。”余锦轻声的回答,仿若蚊子般,青阳还是听到了。 “已经走了,没事了。” “嗯。” 青阳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要不然我送你回去?”余锦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随即点了点头。 路上,余锦方才慢慢缓了过来,但是想到刚才自己抱着他,不由耳红。 跟他一样有着亲和力,给她安心的感觉。 “我最怕的就是蛇。” “嗯。”怕的都忘记自己会法术了,想是真的怕的。青阳这样想着,又听见余锦说道:“我小的时候,被人丢到过蛇窝里,就是很大的蛇,我那个时候很小。” “很怕吗?” “可怕了,好多长长粗粗的大蛇,我就这么高,”说着比划道:“然后我就不敢说话,我怕他们吃了我,我就轻轻忍住不哭。” 青阳睫毛轻颤,低头看着比划的她,难以想象,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绝望。 “后来我父王救了我,从此以后,我就特别怕蛇,以至于阿姐这次邀请了众蛇之皇,我都悄悄溜了。” 余锦抬头见他正认真在听她说,复道:“所以,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只有我父王和阿姐知道。现在还有你。” “嗯。” 余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与他说了那么多,心里特别信任他,而且以前不敢说的话,都想说给他听,他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觉得她自己魔怔了,她和他不过几面之缘。 “到了。”余锦推开栅栏,向里走去。 眼前是精巧的小庭院,虽算不得奢华,确实别有一番风味,院中的几株栀子更添了几分诗意。 “落日桐阴转,微风栀子香。” 余锦端着茶走出来,正见他望着栀子花道:“见它香,便种了些,过来喝茶。” 青阳慢步走了过去,回头又望了望那栀子:“很多人都不喜欢栀子香味,觉得腻的很。” 余锦递了杯茶,给自己又倒了杯道:“虽说腻,可是那味道芳香馥馥。” “嗯。” 见他回答,余锦似乎已经习惯他的冷淡:“我听人说,你经常和东篱上神对弈,上次还下赢了奕棋上仙,气的弈棋上仙闭关几年,今日可否同我下下,让我也见识一下?” “嗯。” 说着余锦已经摆上了,先下了一子落在天元。 青阳放下茶杯,见落子处,眉梢一翘,揽过袖,手拿起一子,淡然放下。 时光就在棋盘上悄悄过去,余锦时不时皱下眉头,迟迟不落,反观青阳,淡淡喝着茶。 余锦放下棋子,长叹道:“我输了。” “没事,可以慢慢学。” “是你太厉害了,我以前和他们下,我很少输的。”余锦叹道。 青阳从她第一步便知,她棋艺如何,现下也不言语,想来定是那些人碍着她的身份,让着她,若让她知道,倒又是一番难过。 “天色已晚,我便告辞了。” “好,我最近一直在这,你想赏花便可过来。” “好,”说着笑了笑:“还没有吃鱼呢。” 余锦想到刚才自己窘迫的样子,脸色绯红。 “告辞。”见青阳化为光影消失不见,余锦嘟囔道:“吃,吃,吃。” 18 天生异象 院子里的桃树已经结出了果子,期间青阳去过几次锦山。庭院的芭蕉已经被雨水冲刷了几回,已经长的翠绿翠绿了。 天色渐晚,因着下过雨的缘故,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中带了一丝透骨的凉意。 子规端了一壶茶上来,青阳正与东篱对弈。 “我又输了。”东篱无奈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让让我,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你。这四海八荒我谁没赢过啊,弈棋那小子我都赢过。只有你,唉。” 青阳端起茶杯,望了望棋局,嘴角轻笑:“棋局如战场,又怎能轻易相让。”说着喝了茶道:“你的棋艺已经数一数二了,又何必在乎这些。” 外面吹起了风,帷幔吹的乱动,东篱握着手中的茶盏,对青阳说道:“是啊,没什么在乎不在乎。可是无欲无求又有什么劲?” 青阳愣了愣,笑道:“那你便和自己较劲?” 东篱笑着说:“不较劲,活着有啥意思,跟那些神仙一样,天天闭关修炼?清修,荤腥不沾?那人得多无趣。日子本来就长的很。” 青阳喝着茶,思绪不知飞到何处,想起了很多事,低头喃喃了一句:“是啊,这辈子已经够长了。” 突然,天边一道闪电,像一把利剑划破天空,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一阵惊雷,响彻云霄,一道道闪电腾空而起,并伴有流星划过。 东篱望向门外连忙起身,走至门外,见天生异象,必有大事发生。东篱偏头道:“你怎么看?” “闪电散发红色光芒,这倒是少见。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青阳望着眼前的一道道闪电,他心底有一个答案,或许这就是四海八荒的劫难,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这么早。 东篱掐指算了算,对青阳急切说道:“我得去一趟大殿。想来炎帝他们已经在了。”说着已经消失不见了。 青阳眼底暗动,叹了口气:“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一切皆是因果。”他张开右手,只见暗红纹动,没有规律,神色漠然轻声说道:“世间万物的生死轮回,我在反反复复观看,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天宫 五帝和众仙已经在讨论这天生异象,东篱姗姗来迟,走进大殿,四周都已经安静了下来,他走到炎帝下首坐下。 炎帝开口询问道:“上神可是也瞧见了这异象?流星如雨,红电闪烁,雷声阵阵。” 东篱点了点头道:“正是,许是有大事发生了。” “上神可知什么大事?” “星象异位,本尊方才算了算,确是算不出。”东篱摇了摇头。 众仙见东篱上神都算不出,悄悄议论了起来,一时间,大殿热闹了起来。炎帝不知道想着什么,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突然一神将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陛下,看守钦华山的山神有要事禀报。” 炎帝想到钦华山封印的那位,眸中满是担忧,威严开口道:“让他进来。” 一矮小的老头,快步走了进来,一袭白色衣服,头发用木簪束着,拄着一根拐杖。 “小仙,见过……” “快说,有何事发生了。”钦华山神被炎帝打断,试探性抬头,正对上炎帝一双眸中暗含寒芒的眼。 “今日小仙在如往常一样在洞府,这天突然生了异象,小仙便去封印的地方查看,不想那人已经不在里面了,想来异象与他有关,便特来禀报。” “什么!”炎帝站了起来,惊讶道:“那人不是被大战的先贤封印了么,他怎会被破开,况且东篱上神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去加固。”炎帝望向东篱上神,东篱面色凝重:“确实,本尊日前便去了一回,但并未察觉异动。” 西帝猜测开口道:“想是借了什么外物?” 东帝撇撇嘴道:“哪有什么外物,那可是先贤留下来的阵法封印,集我等之力都破不开。” “本王倒是想起一物来。”不曾开口的南帝说道:“记得大战中记载,众魔以精魂凝以石,力无穷也。” 不爱说话的北帝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各位可说的是锁魂石,可是此石被东篱上神压在归冥山……” “噗。”东篱脸色苍白,吐了口血,神态虚弱,用衣袖试了试血道:“锁魂石有异。” 众仙都望向东篱,这才明白东篱上神以自己为阵眼,封印着锁魂石,这才是他时常闭关,不参加朝议的缘故。 “来人,速请药王来。”炎帝急忙开口,满眼担忧问道:“上神,可还好?” 东篱擦了擦嘴角,强撑精神道:“无妨,本尊先回归冥山查看,你派人去钦华山看看。” 说着,东篱费力起身,向外走去,步伐有些踉跄,走在门外,见四周没有人,又吐了口血,他靠着墙慢慢坐下,身体乏力极了,他想起这种感觉还是在大战中一次受伤。 东篱抿了抿唇,嘴里充斥着血腥味,我不能倒下,不能让他们看见我虚弱至此。 东篱歇了歇,感觉有了些力气,才向归冥山方向走去。 青阳见他这番模样,欲言又止,赶忙将他扶了进去,又拿了药,东篱这才恢复些脸色。 “你以自己做阵眼。”青阳用陈述语气说道。 东篱动了动嘴唇,想了良久,长叹一声,里面夹杂着许多的无奈。这是他的责任,不是青阳的,不能事事都依赖他,之所以不告诉他也是因为他知道,若是告诉他,他定会帮忙,可是这事与他无关,他不应该卷进来。 东篱疲倦的摇了摇头:“过去了,”惨淡一笑,“苍离出来了,如今我重伤,没人能奈何他,这四海八荒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不会,他刚刚出来,元气尚未恢复,定会蛰伏。” “嗯。希望如此……”东篱声音渐渐小了,疲倦的睡着了,眉头却皱着,心中大抵思虑着这事。 “青阳前辈,炎帝派人来了。”子规快步走了过来,弓腰行礼,担忧问道:“这如何是好,青阳前辈,上神受重伤的事万万不能让四海八荒知道。” “我知道。”青阳想了想,捻了个法术,把自己变成东篱的模样道:“把他请到前厅,我随后到来。” 子规行礼,连忙走了出去,青阳望了一眼熟睡的东篱,眸中波动着不明的情绪。理了理衣服,方才向前厅走去。 “见过东篱上神。”来人正是炎帝的心腹子渝神君。 “我,”青阳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本尊身体无恙,只是受了轻伤,劳烦告诉炎帝,无需担忧,本尊不日便能恢复。” 子渝望了望青阳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并未伤及根本,心下放心道:“这些是炎帝让小仙带来的上好的药。万望上神珍重身体。”说着一仙娥端着药走了过来,交与子规。 “劳炎帝费心,这些药本尊收下了。” “既然上神有伤在身,小仙不便打扰,炎帝还等着小仙回话呢。”子渝行礼道。 “子规去送送。” 子渝向子规拜了拜:“费心了。” 青阳目送两人离去,子规回来时,见青阳已经变了回来,静静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阳前辈,人已经送走了。” “嗯,消息万不可走漏。” “子规知道的。” 青阳握着茶盏说道:“闭门谢客,一概不见。” 子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夕阳西下,远边传来钟声。 东篱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睁开眼,见殿中没有人,青阳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起身喝了口茶,便瞧见子规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上神您醒了。”子规心下欣喜:“您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东篱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声音嘶哑道:“炎帝派人来了吗?” “昨日便来了,青阳前辈变成您的模样应付了过去,现在炎帝他们不知您受了重伤。” 东篱靠着茶几问道:“青阳呢?” “青阳前辈说有事去,这是他让我熬的药,说有助于您恢复,现在正热着,您快喝了吧。”子规端过药碗,递给东篱。 东篱皱着眉头喝了道:“他可说去了何处?” “不曾,只是说好像是余锦上神找他,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哦,我知道了”东篱半阖着眼:“你下去吧。”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让他有些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19 制衡之道 凡间的秋海棠开的繁盛,花蕾红艳,盛开在绿叶中的秋海棠,娇媚柔弱。 青阳与余锦相约在那日的浮云茶楼,他坐着喝了会儿茶,余锦方才缓缓而来。 “让你等了许久,不好意思。”余锦抱有歉意说道,说完,放了个盒子在桌上道:“这便是你要的东西。” 青阳看着盒子,并未言语,只是手放在盒子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多谢了。” 余锦喝了杯茶才道:“我们两个是朋友,还说这些,也算不得贵重,只是难得寻,况且用这东西的也不多,你是给谁用?” “给我自己。” “你受伤了?”余锦急忙问道,这株药是补气血的圣药,年份悠久。 “嗯。” “那你得好好休息,我还想邀你去玩的,不想最近这么多事。”余锦撇撇嘴。 青阳明知故问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与那日的异象有关?” 余锦,猝然不语,紧抿着唇望着他。 “害,谁说不是呢,”良久后,她终于开了口道:“最近天宫忙坏了,据说是魔尊苍离出来了,但是一时间却找不到他任何足迹。” “原来如此。”青阳眸中平静如水,一点也不惊讶,个中缘故他自是明白的。 “所以我最近比较忙,上次邀你去玩的事,又得推迟。”余锦无奈道。 “轰隆”方才的艳阳天,竟突然变了天,下起了大雨,一阵惊雷,响彻云霄。 “变天了,又下雨了。” “你不喜欢下雨吗?”青阳问道。 “嗯,下雨就没法子玩了啊,而且一下雨就闷的慌。”余锦望着听戏的人,因为下雨的缘故,四处躲雨。 “是啊,就闷了。” “过些日子我要去弥渊谷,可能一段时间不能有空。”余锦遗憾叹了口气复道:“因为上次异象的缘故,臣服神族的妖族最近有异动。” “嗯。” 那你小心些。 余锦探着头望了望道:“雨也快停了,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了。有空再聚。” “好。”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隐没在细雨当中,青阳坐了许久,才撑起伞,向外走去。 原本热闹的街上,现在略显空荡,偶尔有人用衣物遮着头跑过去。青阳望着连绵不绝的雨,很多人都以为他能左右一切,就像这雨一样,可大可小。好多年前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发生了很多事,他明白有些东西抉择不了,命该如此,也无需多言。 “主人。”傲阳从青阳身体内飞了出来,站在旁边开口道。 “你说,是不是有些事真的无能为力。”青阳用手接着雨水,水顺着指间滴落在地上,还有一部分顺着手腕流过打湿了衣袖:“就像这雨一样,本以为滴落在地,却又能打湿衣袖。”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您现在很矛盾。” 青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些事他也想不明白,本来以为那个决定可以轻松的抉择,不想自己却犹豫了。 “主人,天意如此,现在虽说炎帝为首,可是底下四帝早已争休不断,天生异象是果,病入膏肓是因,与您无关。时也,命也。” “你看,这世事真的无常,我们第一次来似乎是因为邪气过甚。”纵横捭阖,制衡之道,他从未忘却。 青阳停下脚步,立在路边的秋海棠花丛旁,抬手轻轻碰了碰,千娇百媚,粉面含羞,枝头轻轻颤动,雨水在指间,沾染了凉意。 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 傲阳望着他主人,他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主人如此纠结,以前的他不会这么优柔寡断:“这雨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傲阳昂着头,任雨淋着。 青阳掐了一朵秋海棠,在指间捻了捻,秋海棠静静落在地上:“等雨停了,就变天了。” 青阳犹豫取出一储物袋,握在左手,递给傲阳道:“落霞山,去吧。”傲阳拿过,便消失离去。 希望,不要恨我,他做的也只能是这些。 青阳长叹一声,估摸着东篱伤势已好那人也将搅乱这垂垂老矣的盛世。 物极必反,这四海八荒已经安定了数十万年,已经日渐衰落,如今虽以炎帝为首,可是底下又有多少暗潮汹涌,多少人虎视眈眈。这天下安定也终将要变天了,英雄也该换代了。 五帝之争,天下之争,这是一个乱世,也是一个英雄层出不穷的盛世。 落霞山 傲阳站在云头,望着眼前灵气凝绕的落霞山,朦胧模糊不清,他明白这里面有他找的人,他也知道若他进去,将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傲阳化为原形,一条纯白飞龙遁入落霞山。 站在山洞外,微微一顿,走了进去。 洞中黑漆漆的,可他知道里面有人。 “你是何人?”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傲阳闻见声音,他自是不怕,开口道:“你需要的人。” 突然空中飞来一阵火球,紧接着化为火龙,向傲阳飞了过来。他眉梢一翘, 打架?他最喜欢了!!! 傲阳平常待在青阳体内世界修炼,里面那些灵宝打架都不咋滴,除了那柄湮灭,那剑灵高冷的很,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是惊涛骇浪,无趣极了,所以两个人倒是也相处的平安无事。 傲阳活动活动筋骨,就向那人掠去,但想着那人有伤在身,出手也有所顾忌。 那人双手结印,向傲阳袭击而来。 傲阳立在空中,淡淡一笑,手一挥,那飞面而来的剑雨转了个方向反倒向那人飞了去。 那人向后一翻,灵巧的避开了:“阁下何人。” “打架就打架,问什么人。”傲阳开口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人打架,哪里有那么多废话,虽然那人灵力不咋地,但是花样多啊,比湮灭那家伙一剑制敌好玩多了。 一时间两个人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那人手掌一翻,嘴中念念有词,只见形成一个个的光轮,足足有十道。 傲阳放下手,望着那光轮,心里想着,试试自己退步没有。 任由那光轮一道接着一道狠狠轰在他身上,衣服有些凌乱,但是身上并未有伤,反倒爽朗的笑道:“有劲,有劲,不错不错。” 虽看不见那人脸色,想必已经黑了。 傲阳已经玩够了,这才抬手将山洞点亮,环顾四周,在前面那石头上正坐着一个人。傲阳理了理衣服,走到那男子面前,男子睁开眼道:“本尊与你无冤无仇。” 傲阳打量这男子,一袭黑色衣服,剑眉星目的,额间有颗红色的痣,一双凤眼,虽说脸色苍白,也是风流倜傥的。怎么看都不像反派。 “你就是苍离?”傲阳开口问道,晓是已经知道,不免还是得寒暄一下,主人说这叫礼貌,凡人的规矩真的是多。 “我是傲阳。” 苍离闷头不语,想着刚才自己被面前的跟耍猴似的,就心里不爽,抬头见傲阳一袭白衣,额上有一对角,生的也是俊逸非凡,轻哼一声道:“找本尊何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本是诚心诚意来的,还没说你就动手。”傲阳开口道,他还没有生气,反倒打他的生气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是一位使者。”傲阳想起来的目的笑着说:“特来助你的。”说着拿出方才主人给他的功法和疗伤的丹药:“这个给你的,你爱要不要。” 苍离拿起那瓶丹药,感受到了瓶中浓郁的灵气,心底难以置信,面色平静道:条件是什么。“” 傲阳一时间难住了,还真的没有什么条件。 “做着天下的王。”坐拥天下,美女环绕。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 苍离双眼微眯,垂眸轻笑:“阁下这条件倒是太大了。” “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会答应。” “哦?本尊不呢?” “堂堂魔君还没有这么大魄力吗?倒是我高看了。”说着欲拿回丹药。 “且慢,这条件,本尊答应了,不过你得告诉本尊,你到底因何而来,”苍离把玩着手中的丹瓶道:“不要以为那番说辞便能框我,本尊实在想不起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故人而已。也算是歉礼。”傲阳隐晦又道:“不叨扰魔尊恢复了,日后造化如何,全看您自己了。是坐拥天下还是阶下囚,您自己走。” 苍离沉思,见傲阳已经离去,他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有这样大的手笔,帮他恢复。 捏着丹瓶,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苍离要搅乱这世界。 他要当这天下的王,受万人敬仰。 眼中皆是凌云壮志,手中握着锁魂石玩味道:“东篱,你等着,这天下你守护不了了。这一次你再也无法阻止我。” 苍离盘腿坐着,吃了一粒丹药,闭上了眼睛。 20 妖界偶救安之 弥渊谷,位于东荒之境偏北,属于妖族所在之地,传言这里四处皆是凶险的妖怪,寻常仙人都不大喜欢这里,能绕着走绝不路过这里。所以妖族在这里也算生活的如鱼得水,没有人打扰,也算宁静的地方。 余锦静静走在大道上,时不时有花妖绽开笑颜,树妖摇动。 这次她没有大张旗鼓的径直往王宫而去,而是准备私底下查探一番。 余锦望了望远处,似乎是个镇子,偶尔有吵闹声传来。站在街上,各种各样的花妖,树妖还有一些兽妖,摆着摊子,逛着街。 “跟凡间一样,倒是热闹的很。”余锦嘀咕道,看来这妖界,也是有着人情世故,是个妙境,比天界等级森严好的太多了。 余锦拿起一个梅花鹿模样的木雕,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 摊主是一个花妖,一袭淡粉衣裙,额头缀着花纹,头上立着一朵花,瞅着像是芍药。 “姑娘喜欢这个?您看,”摊主细心的抽开木雕的下端,露出了一节毛发,“这个是毛笔?”余锦惊喜道,虽然不似天界的贵重精致,但是木雕却胜在活泼,有趣。 “是啊,这是毛笔,你看这里鹿的角还可以动嘞。”花妖动了动鹿角,只见鹿角晃动了起来,“这里还有各种小动物,还有花的样子。” 余锦喜欢极了,“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包起来。”付了钱,接过笔,满心欢喜收了起来。 “姑娘是外地人吧。”摊主突然问道。 余锦抬头疑惑道:“是,怎么了?” 摊主突然将头上的花折了下来,却又长出来一枝:“姑娘把这个拿着吧,也算个物件,他人看见也不会随意欺负你去,最近不怎么太平。” “不太平从何说起?” 摊主小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族的王不知为何突然重病不起,王后的哥哥把持着朝堂,前几日就处死了很多大臣,昨日海东青族,差点被灭了族,索性海东青族的小公子带着他妹妹逃了出去,据说去了凡间。” “哦?那妖族公主呢?”余锦急切问道。 花妖稍加思索,“安之公主似乎据说是被圈禁了,具体我也不得而知。现在谁还管安之公主,毕竟是先王的女儿。” 余锦点了点头,她也明白,安之是前任先王的女儿,而现任妖王却是她叔叔,想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远处惊现黑云,慢慢扩散,传来细微的叫声,余锦急忙掠了过去,安之的声音。 “姑娘,花!” 她走在林中,静静听着四周的声音,却什么也没有。走了许久,听见了打斗的声音,余锦急忙飞了过去。 妖族公主被一群人围着,纵是她法术厉害,也难以抵挡一群人。红色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几道口子,流出鲜红的血。 安之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她吃力的抵挡了一会儿,体力不济,被那群黑衣人逼得退了数步,黑衣头领,手持利剑,径直快速的刺了过来,安之心下一跳,躲闪不及,跌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飞剑散发着白色流光,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余锦上神。”黑衣头领压着声音,“今日即使是你也救不了她。” 说着一群人双手结印,一道一道飞剑飞了过来,余锦连忙用清纭剑挡住,一道道剑气掀起狂风,将飞来的剑粉碎。她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会识得她。 黑衣头领见一时无法战胜,恐惊了其他人,遂即咬破手指,其他黑衣人心领神会,纷纷拿起剑划破手掌,结印。 一瞬之间,一个血阵凝结而成。 “血屠阵!”安之面色苍白,此阵以血为引,威力浩大,阵法一出血浪滔天,以身体灵力为基,乃是妖族隐秘阵法,没想到他们为了杀她,居然可以动用隐秘阵法,还真的看得起她。她试了试嘴角的血,强撑着站了起来。 “安之。”余锦回头道:“你可还好?” “没事,”紧握着剑,抱歉道:“今日倒是连累了你。你快走吧,这是我族隐秘阵法。” 余锦摇了摇头,抿嘴道,“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丢下你。” 血气旋风而来,血腥味浓,余锦吃力的抵挡着,虽说她身为上神,可是眼前的黑衣头领似乎已经到达了半步上神,而这周围的黑衣人,法力也不弱。余锦退了几步,衣服被吹的飒飒作响。 突然一股剑气划破旋风,一个身影快若闪电,只听见一声闷声,黑衣首领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其余的黑衣人被阵法反噬躺在了地上,那阵法也随之破裂。 “你是谁?为何偷袭。”黑衣头领,忍着痛道。 那人影向黑衣头领走去,一袭紫色衣袍,风貌卓绝,手提着一柄飞剑,隐隐红色光影流动。 “本君这叫偷袭,你们这以多欺少,又算什么?” “你到底是谁!” “砚今。”他温凉的说道。他正从妖族王宫出来经过这里,便听见了打斗声,而且动静不小,隐有神族气息,便停了下来。 黑衣头领发抖道:“你是战神砚今!你……” 砚今嘴角噙着的笑容,让人心底发慌,黑衣人咬牙道:“撤。”往地上扔了什么东西,生起了烟雾,便消失在了原地。 “多谢。”余锦走过去开口道。 砚今笑了笑,“举手之劳,余锦上神安好?” 余锦微瞪了眼,不想他居然认识自己,她自问与战神殿没什么交集。 砚今见她有些吃惊,“余锦上神的美名自是远扬,哪有不识得的道理。” 安之理了理衣服,忍着疼痛行礼道:“妖族公主安之,见过砚今上神,多谢上神救命之恩。” “无妨。”砚今收回了剑,望着云头,“本君还有要事,便先行一步。”说着化为流光,没入云头。 余锦回过神问道,“安之,你没事吧。”眼神满是担忧,取出药粉,“我给你处理一下。” 安之望着离去的砚今,有些失神,轻声道“他就是战神砚今吗?” “你说什么?”余锦问道。 安之回过神道:“没什么,余锦谢谢你,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拿过药粉上了些药,才感觉好了许多。 余锦眸光转向安之,定定的看着她,“你怎会被追杀,到底是谁要杀你?” 安之不语,她知道又如何,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不受宠的公主。 安之眼眸深处一抹寒意掠过,眼神冷厉,转瞬即逝,“我也不知道,我们走吧。” “好吧,你不愿意说,那便不说,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好好养养伤。”余锦安慰道。 见她点了点头,将她扶了起来,不曾瞧见她手缓缓紧握,回头望着王宫的方向。 两人回去以后,安之便在紫禾宫住了下来。 这日,余锦忙完了事,刚回来便看见安之站在荷塘前,端端正正的研着墨,纸上字沉稳有力。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余锦轻轻读道。 “你回来了?”安之欣喜道,放下墨,“不过是随便写写。怎么看着你有些累呢?” 余锦坐下,抿了口热茶道:“还不是因魔……额,因为那次天生异象,怕出了事。” 安之点了点头,眉眼温和,“那确实挺辛苦的。” 因为魔什么? 余锦你竟如此不信任我。 居然还防着我吗? 余锦想了想,“过几日,有个海棠宴,是海棠仙子宴请的。你可去散散心?” 安之眸中发光,轻轻问道:“还有哪些人去?就我们两个吗?” 余锦静静想了想,“怎会只有你我,众多仙友都去的,据说砚今上神会去,东篱上神我便不知,他喜静的很……”若东篱上神不去,他便也不会去吧。 “那好啊,我们两个也去,去看海棠。” 余锦望着进殿的安之,托着脑袋,手指敲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21 苍离过往 海棠宫中,今日仙娥进进出出,时有仙人应邀而来。 余锦携着安之早早便来了。 宫中各色的海棠让人应接不暇,一朵朵开的繁盛,娇媚极了。 “这海棠种类倒是不少。”今日安之穿着一袭绛紫衣裙,鬓间仅插了一只海棠红玉簪子,眉目妖娆,就像那花丛中的娇媚的海棠似的。 “海棠仙子,今日这番倒是有心了。”余锦缓缓笑道。 安之脸色带着笑,眉梢下垂,若有所思,微微抬起头四处望了望,似是在寻什么,脸上笑容渐渐黯淡。 他,没有来吗? “我们进去吧。”余锦拉着安之走了进去。 “余锦上神。”仙娥行礼道,“上神请随我们来。”两个仙娥引着二人向里走去。 “这海棠仙子的海棠,比别处多很多啊。”一仙者,摸了摸胡须,偏头说到。 旁边那人也是道风仙骨的模样,“古岳道人,你尚不知,殿中那几盆海棠,才是珍贵的新品。” 古岳道人顺眼望去,几盆花确实不俗,都是不曾见过的真品,想是海棠仙子为了此次宴会,专门种植的新品种。 “余锦上神。” 余锦点了点头,众仙行了礼也都皆干自己的事去了。 “这些人在说什么?”安之有些好奇,那些仙人低着头,似乎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余锦拿过酒盏道:“这天下太平,也没有什么讨论,想着也无非是什么哪家的风月之事。” 这番情节她自是见多了,这些神仙平时没什么事,都是热衷八卦的人。 余锦淡淡的饮着酒,反倒安之有些兴奋,两个人时不时低着头说着什么。 突然,热闹的氛围反倒安静了下来,余锦这才抬头望去,原来是海棠仙子同砚今走了进来。 “砚今上神。” 见众仙见了礼,他抬了抬手,一袭紫袍,上面绣着繁琐的云纹,凤目微垂,对着海棠仙子说了什么,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疏离。 砚今环顾四周,见到人群中的一抹身影,低低的笑了笑,坐了下来。 “余锦,你看砚今上神诶。”安之抓着余锦说道。 她将酒杯放了下来,望了一眼,正巧对上那双干净的眸子,慌忙转头道:“嗯。” “你不觉得砚今上神很英俊潇洒吗?上次那一剑,快如闪电,我都没有看清。”安之望着砚今显得有些痴迷,时不时摇着头。 余锦正欲向安之说,便瞥见门口的身影,一袭白衣,白发如雪。 “东篱上神,那他呢?”余锦嘀咕道,紧接着一抹青色身影紧跟着走了进来。 砚今他们自是也看见了,起身行礼道:“见过东篱上神。” “东篱上神怎么来了?”方才那老者,轻声开口道。 “是啊,老朽上次听闻东篱上神受伤,今日怎会出现在这?” 古岳道人轻声道,“想来,东篱上神已经痊愈。” 东篱漠然看着行礼的众仙,轻轻点了头,不言语,径直走向座位。青阳也顺势坐在旁边。 “东篱上神,上次见您受伤,不知伤势如何,可好了?本君这里尚有一些上好的疗伤圣药。”砚今开口问道。 东篱神色淡淡,“本尊已无大碍。” 砚今尴尬笑了笑,“倒是本君多虑了,东篱上神身为上古之神,自是我等不可比的。”砚今闻着若有若无的药香味,也不点破,只是笑着敬东篱酒。 “东篱上神刚刚大愈,这酒,我便代劳了。”一声清凉的声音想起,倒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砚今微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袭青衣,腰系白玉,相貌清俊儒雅,墨色的头发散在身后,虽说温和却又给人一种清冷的气息。 砚今一时间想不起天界何时有这样一个人,不过天界早已传东篱有一莫逆之交,想来便是此人了。 砚今微微一笑,“本君孤陋寡闻了,不曾见过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青阳。” 砚今端起酒盏,“本君敬你。” 青阳自故拿起酒盏,向他示意一下,便饮了,仅仅是喝酒的动作,也带着优雅,显得翩翩风流。 东篱低头皱眉问,“可还好?” “无妨,只是应付的有些累。”青阳无奈开口说道,握着酒盏,“你知道的,我平日里最是烦这些,不过这酒还不错。” “我自是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今日倒是委屈你了,下次我请你喝我酿的桃花酒,怎么样?” “好。不过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 东篱脸色有些苍白,他平日素来不喜欢参加这样宴会,只不过那日在大殿当众吐血,想借着这个宴会,告诉这四海八荒的人,他东篱上神,只是受了轻伤,依旧是昔日战神。 “余锦,他们在嘀咕什么?”安之戳了戳旁边发呆的余锦,“砚今上神方才还敬了那个人酒,那个人似乎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居然能让他敬酒啊?” 余锦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你一直在妖界,那人是东篱上神的好友,上次在浮生茶楼,我们便见过了。” 安之,撑着头,偏向余锦,“哦,是他啊,我原以为只是平常朋友,不想,东篱上神对他看的这样重,形影不离,想来也非常人,你说他和砚今上神谁厉害?” 余锦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似乎从来没有出过手,但是能成为东篱上神的好友,自然也非等闲之辈。 “我觉得,肯定砚今上神厉害些,砚今上神可是位列战神殿的,你说呢?”安之痴迷望着砚今,转头问道,“你说砚今上神是否有喜欢的人了,他已经婚配了么?” 余锦摇着头,“并没有,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和战神殿没什么交集。” 落霞山洞,苍离正坐在石上修炼,自从吃了丹药,他感到自己力量已经恢复了许多。 空中停落着一块发亮的碧石,此石正是当年魔族众人留下来的锁魂石。 苍离操控着石头,正吸取里面的力量,周围形成了红色的光波。 “东篱,我很期待,再一次与你的相斗呢。”苍离睁开眼,手放在胸口间,“这一剑,我会还回去。” 苍离对这一剑仍然历历在目。 那时正值大战,他与东篱相斗,打的不可开交,整整斗了三天三夜。 风在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握着沧瞑剑,对面是被风吹的衣衫作响的东篱。 东篱轻呵一声,手握云辰剑,快速向他掠去。 苍离双眼微眯,持剑迎了上去,一时间灵力席卷空气,两个人缠斗了一起,不分上下。 两个人皆被灵力震开数十米,临空而立,皆是受了伤。 苍离驱动着沧瞑,化为剑龙,试图缠绕东篱,东篱也不甘示弱,云辰也化为剑龙,两柄剑在空中相斗,谁也不让谁。 苍离徒然出掌,夹带着红色的灵力波动,身形如猎豹般的向东篱而去,东篱退了几步,用灵力化为了一个屏障。 “轰。”两人相撞的声音传出,灵力携带的气浪自两人周边散开,四周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两道身影也皆是一颤。 苍离嘴角留出了血,东篱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凌乱。 见此情景,东篱快速催动云辰剑,剑指苍离,飞速掠了过来,他也催动着沧瞑,将那致命一击生生挡住,却见东篱左手双指并曲,白色的光芒包裹着双指,指尖化为剑影,渐渐凝实,狠狠刺在他胸口。 涓涓的鲜血浸湿了胸口的衣服,也正是这一剑,让他受了重伤。 后来的事他有些模糊,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自己却被封印,直到十万年前他才苏醒。 苍离勾唇邪邪一笑,眼底暗生寒星,“东篱,这一剑,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有朝一日,这天下欠我的,我也会一一讨回! 我会成为这世界的王! 东篱你也尝尝封印的滋味!! 22 长相思兮长相忆 青阳端了一碗药,走了进去。东篱正在埋头看着什么,旁边正站着紫微星君。 “便这般吧,切记小心。”东篱将手中的册子递给紫薇星君,又低头写着什么。 “将这封信,捎给他,说是本尊的意思,他自会明白。”东篱望见站在一旁的青阳,“你便下去吧。” “是。”紫微星君,走了出去,有些疑惑打量这青阳,饶是以前,东篱上神定不会让人近身服侍,除了偶尔子规上仙在其侧。 青阳见紫微星君离去,才向东篱走去。 “你等了多久?”东篱嘴唇仍然有些发白,但是脸色比以前红润了不少。 青阳轻轻放下药,答非所问,“喝吧。” 东篱接着闷头喝完,皱着眉头,“这药怎的还一股子腥味,搞得我最近吃什么都是这味儿。” “你是怎么想的?”青阳定定问着他,拿过写着一半的折子,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他如剑镌刻的字迹,“是天宫出了事?”微微一顿,他将折子合上道:“你当真想明白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五帝和睦相处,已经名存实亡……” 东篱淡淡拿起折子,神色有些倦怠,“青阳,我与你不同,这是我的责任,为了这天下,即使失去我这条命,我也会去守护。” 青阳没有言语,凝视着他,是啊,他明白,这是他的责任,可是现在五帝之间底下摩擦不断,他却独自硬撑着这大厦将倾的“盛世”。 “青阳,你还记得,大战的时候吗?”良久以后,东篱开了口,回忆着,声音低沉沙哑。 “记得。” “你对我说,上玄之术只有悲天悯人的人可以大乘,你看……”东篱伸出双指,指尖锋利无比,灵气激荡,“这便是上玄之术的大乘吧,从那时起,便已经是注定了。”东篱疲倦的闭上眼睛,“你说,身无半文,也要心忧天下,破书万卷,也要神交故人。这些我都记得。” 东篱睁开眼,眸中有着坚定,“吾曹不出如苍生何!青阳,我想你比我更懂。” “这四海八荒如今已经内忧外患,凡事也要讲究审时度势,以你一人之力又将如何?如今苍离现世,这次还会像上次那般?”青阳沉声问道。 “青阳,”东篱倦怠一笑,“可是我若不管,这天下如何?我做不到冷眼观看,就像你也看不了生灵涂炭。” 青阳不语,摇着头,他不明白,东篱为何会如此选择,选择维持这个岌岌可危的“盛世”!五帝争端已经开始了,为什么他看不明白呢? “那你不希望走向新的……” 东篱打断青阳道,“这些与我无关,权力这个东西,我不感兴趣,但是关乎这四海八荒便和我有关。” 青阳不想争论下去,或许他是真的不明白吧。方才他吩咐紫微星君的话,他自是听到了。 让紫微星君将折子送与炎帝处,希望炎帝能派兵镇守月云山,另外让砚今处理妖族之事,切断妖族与魔族的联合。法子是好法子,可是东篱他至今未看明白,如今五帝小动作不断,迟早有一场大战,此时此刻的炎帝定然不会出兵,况且砚今位列战神殿,想来如今的炎帝已经驱使不动他。说不定炎帝还要感谢妖族内乱,这样更有理由去过问东帝境内的政务。 妖族之乱只是一个引子,而它牵动的是这四海八荒的太平。 东篱近年来深居简出,不谙世事,尚不知炎帝早私下与北帝联合,料想东篱的想法,定会落空无疑。 权利真的是噬人心的东西,一旦粘上,稍有不慎,便会面目全非,他见的太多了。 青阳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归冥山,向竹山飞去。 青阳越想越烦闷,便去了凡间逛逛,散散心。 凡间仍然是热闹的场面,来来往往,仿佛不知忧愁。此时正值凡间清晨,街上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开了门。 青阳找了一个茶楼,靠着窗,淡淡喝着茶,映入眼帘的那间铺子是一家糕点铺,里面有一姑娘正忙碌着收捡着糕点。糕点模样倒是小巧的紧,正散发着热腾腾的雾气。 “小二。”青阳开口叫了一声,见小二肩头搭着抹布,快步走了过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 青阳手指着那间店铺道:“替我买些来,剩下的都是你的。” “好嘞。”小二望着那一锭银子,眼中发着光,拿起银子便去了。 不一会儿,小二便提着盒子走了上来,“客官,您慢用。” 青阳望着几碟糕点,看着并未吃。 他静静想着他与东篱的争吵,仔细想想,如果自己选择会如何? 跟他一样选择这大厦将倾的世界,还是会去改变这个世界?他想他会选择后者。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天地运行,世间事,盛衰反反复复,不过只是寻求一个平衡的支点。 “青阳!”余锦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见那人回过神,转过头,还真的是他。 原来,余锦本日常去的是浮生茶楼,可不想那茶楼今日不开门,听人说这家和欢茶楼的菜最是好吃,便来了。 “你怎的在这?”青阳疑惑问道,此刻她不应该在天界吗?五帝之争不日便开始了,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凡间游玩。 “凡间近日有花灯节,我阿姐让我来看看,说有趣的紧,你也是来看花灯节的吗?”余锦望着桌上的糕点,抿了抿嘴,“这个糕点好漂亮,这个小猪做的真可爱。” 青阳气定神闲的饮着茶,见她那番模样,“想吃?”用手轻轻推在她面前。见她欣喜捻了块,满足的样子,“这么好吃?” “特别好吃!你试试!”余锦拿了块,送在他嘴边,青阳咬了一口,将糕放了下了,“味道还不错。” 余锦轻轻笑着,目光温柔缱绻,“青阳,你知道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青阳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是那日浮生茶楼?” 余锦轻轻摇着头,“你定是不记得,还是炎帝想拉拢东篱上神赐婚呢。”那时他眸中全是淡漠和疏离,虽常淡笑,却不似现在这般时而展颜一笑。 “那次啊。”青阳像是在回忆。 “对啊,我当时还在想,是哪个翩翩少年郎,后来散了宴会,正巧碰见你,可是你理都没有理我,”余锦含笑又道,“然后说了句“借过”,走过去了。” “我不曾想,竟然做过这样的事。”青阳失笑,他倒是真的没有记忆了。 余锦却仍然记得,很久以前,她独自去锦山,看见他躺在石上,衣物上沾满了火花的花,一眼便痴了心。 后来他再一次来到锦山,迎着风,吹了一曲不知名的曲子,凤凰花静静的飘落在他身上。 她迷茫,或许是喜欢那首曲子,又或许是吹曲子的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特别关注着他,总想着他,即使人海茫茫,一眼就能找到他。 她央求他教她,他竟然同意了。 一曲凄婉哀绝的笛声,听出了不知名的情愫,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他,可是那无人可说的情绪,只有卑微,迷茫,以及前路的阻挡。 后来他才告诉自己,那曲子叫《长相思》。 她喃喃自语,有些不解,长相思,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轻轻笑了笑,说这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凄美爱情的故事。 长相思,长相忆。 余锦回过神,笑着看向青阳,眸中是从所未有的温情,“青阳,你那日为何会去救我?” 让我丢了颗心。 “不知道。”大抵是因为熟悉…… 余锦从妖族回来之后便去了极寒之地。那日阿姐说手下有人在极寒之地看见了魔族中人,魔族自大战之后,便销声匿迹,此次出现,定是苍离逃脱封印,让她去查探。 极寒之地如其名,常年寒冷,时有冰灵出现,是个极其危险之地。阿姐很少拜托自己做事,这才想来这次是真的遇到了难处。 她一人到达极寒之地时,已经是几天后,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的气息,只有徐徐的寒气散发。 “这里怎会有魔族中人?”余锦走了许久也不见人影,这有寒冷的灵气,许是极寒之地上古之时便有了,这里的寒气还有些让她泛冷。 远处,几只透明的云状物,轻飘飘的飞舞着,在这寒冷之地,居然十足漂亮。 “这是什么,这么可爱?”余锦抬手接着一只,掌中泛冷,冷意渐渐浸入骨头,连忙将它扔了,“据说极寒之地有冰灵存在,可是这些?”余锦嘀咕道,这不扔还好,一扔,冰灵自四处而来,团团将她围住。 寒冷的灵气包裹着她,她催动灵力,将这冰灵震开,冰灵仿佛发疯了般,全向她袭击而来,她用灵力包裹着自己,寒意渐渐浸入骨髓,冷的让她打寒噤。 渐渐的她体力不支,可是这越来越多的冰灵,让她感到绝望。自己运气真的差到极致,其他仙人来此,不是经常遇到冰灵,遇到也是只有一只,而自己遇到了一群。 就当她灵力快要枯竭时,突然空中飞来一柄飞剑,定定的插在她的旁边,震开了漫天的冰灵。不一会冰灵四散而去,仿佛惧怕着什么。 余锦低着头,紧紧抱着自己,一双淡青鞋子步入眼帘,这时她才抬起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青阳,你来了。”余锦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忍不住想哭的感觉。 青阳默不作声,将外衣脱了下来递给她,有些怒气,“穿上,我带你出去。” 余锦感觉自己就是菏泽的鱼,突然下了雨,水漫过池塘。 她不知道他是因何而来,只知道她丢了一件东西,情不知所起,大抵就是那时候。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23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过几日便是花灯节,乘着这几日,余锦自然邀着青阳四处游玩。虽说他性子冷了些。 乘着阳光正好,两人沿着河堤漫步而行,此时正值柳絮纷飞,青阳仍然着着一袭青衣,绣着修竹,整个人都显得风姿淡雅。 “我记得人间有这么一句话,杨花共白头,尚不知这从何说起。”余锦接过飞絮,吹了吹。 “因为杨花落满了头,人也就白头,人间也有一句话,白头到老。” “那你可有想白头到老的人吗?”余锦小心翼翼问道,偷偷望着青阳。 青阳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不言语。 望着矮她一头的余锦,自己不知道何时喜欢她在身边叽叽喳喳,是那次救她,还是那次锦山相遇。大抵是那日锦山吧。 那日他刚刚从竹山往归冥山去,正巧路过锦山,便想着去看看,虽说花期已过,没了火红的花做缀,但是也幽静极了。 他一个人漫步在林中,走了好一会儿,转角却见她正蹲着,手上托着一只小鸟,正值日落,漫天的云霞映在她白净的脸上,她抬头欣喜道,“你来了,你看这个小鸟。” 他心雀跃的跳动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就是仿佛心要跳出来一样,是他从所未有感受的异样。 “小鸟受伤了,怎么办?” “带回去吧。”他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轻声道。 “好。”余锦起身,仔细托着小鸟。 此时锦山漫山的凤凰花树瞬间一起绽放,云霞仿佛都被染成了红色。万千的花盛开着,余锦惊讶极了,“青阳,你看!太美了!!” 刹那间灼灼的花,就像他的心一样。 热烈,跳动。 青阳望着漫天的凤凰花,心事重重,这漫天的凤凰花因他而起,可是自己却没有催动灵力,它们是自发的。 青阳皱着眉头,伸出手,见花瓣一朵朵落在掌上,喃喃道:“共理瑶笙,凤凰花外听。” 这心又是什么感觉? 翌日 华灯初上,灯影重重,人群攒动,街边小贩正巧着嘴,哄人驻足,小摊上尽是些玲珑小巧的物件,有些小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淡黄色的灯光照映下显得神秘,而桥头,河边一个个少男###们也是不甘寂寞,或是嬉闹,或是提着灯或是捧着花,三五成群,偶有几个少年牵着女子匆匆走过,贴着脸说着悄悄话。 这番热闹场面,余锦自然不会落下,早早拉着青阳上了街。 灯摊前,一青衣男子,微低着头,拾起一盏莲花灯仔细打量着,神色淡淡,仿佛遗世独li。青阳正看的专心,身侧人群中忽然深出只白净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青阳一愣,转过头,一看,不由失笑。 “你不是去前面玩了?”青阳温和问道。 余锦带着一只狐狸状的面具,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只见她抬手掀开面具,斜斜的扣在额头上,带着笑意,脸色绯红,手指卷着衣袖,似乎有些尴尬,“前面,我猜不出……” 青阳低着头问道,“什么猜不出?” “就是字谜,太难了,你去帮我猜猜好不好?” 青阳听完,徐徐扬起唇角,声音温和又悦耳:“猜不出来?” 余锦连忙点着头,“嗯嗯,特别难。” 余锦见他笑,有些痴迷,他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展颜一笑,仿佛这四周的华灯都失去了颜色。 “那你带路吧。” 余锦一时间没有缓过神,突然头上一痛,“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回过神,她才意识到,“你敲我,我本来就生的笨,都猜不出谜语,你这一打,打傻了怎么办。” “傻瓜。” 余锦望着向前走的青阳,连忙跟了上去,“你等等我啊!” 青阳站在摊前,静静的看着木牌上面的题目,原来是个猜对了题目就送老板自己制作的灯笼,望着那灯笼,确是好看的紧,清新淡雅。 除了人傻了点,品味还可以。青阳心中想着。 “就是这个?”余锦指着一个木牌说道。 老板笑着说道:“姑娘方才没有猜对,找来了帮手啊。” “他可厉害了!”余锦抿着嘴,奋奋道,这老板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青阳望着灯谜:一入江东处处春 低着头,细细思索,周围的人也不甘寂寞,但是也没有人猜出来。 一时间,冥思苦想,倒是安静了下来。 青阳唇角微微上翘,“老板,可是琳琅满目的琳字?” 老板笑着取下木牌,将反面转了过来,“确是,确是,公子是今日第一个猜对我的谜的人,来,公子拿着。”老板取了一盏别致的灯笼,上面绘的水墨丹青,娴雅极了,灯笼构造也是不同寻常。 “青阳,你真厉害!看来带着你,走遍天下都不怕!”余锦嬉笑道。 青阳提着灯笼,侧身望着她,无奈道:“好生拿着,你要的灯笼。” 余锦连忙接过提着,“你是怎么猜对的啊,我现在都没有弄懂。” “对啊,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啊。” “我今日猜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猜出来。” 余锦见周遭的人都询问着道:“怎么猜出来的?” “我猜的啊。”青阳轻轻一笑。 “我知道你猜的,怎么猜出来的啊?” 青阳无奈道:“我猜出来的。” “我知道!怎么猜的啊。” 见余锦蹙着眉,有些小生气,青阳这才开口,“我真是猜的,你看谜语,一入江东处处春,江字的东部与一组合,可得出“王”字,对不对?” “嗯嗯,然后呢?”见余锦好奇问着,青阳又道:“处处春,春与五行中的“木”相扣,对吗?那两个“处处”即两个“木”,所以合成琳。” “这样啊,你怎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不说,我就是想不通。” 因为你笨啊。青阳一笑,“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两个人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 “他们在干什么?”青阳好奇问道,见他们将一盏盏莲花模样的花灯放入水中,莲花下面似乎还放着写着的字,放灯的人正虔诚的拜着,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民间的习俗,放花灯,祈求平安等,就跟道观里面供奉三清一个道理,就是他们的期望,祝福。”余锦顿了顿,“每逢佳节他们都放花灯,让河神知道。”说完,静静望着,默不作声。 “这么多祈求祝福,那河神忙的过来吗?” 余锦嘴角笑意温柔,“不过求得安心罢了,你放吗?” “放吧,我以前都不曾放过。” 余锦听着有些吃惊,一想又是一笑,点了点头。 “老板,两个莲花灯。”青阳过了钱,手托着灯道:“写什么好呢,我也没有什么所求的。” “随意写写就行,不必当真的。”余锦接过莲花灯,提着灯,走向放着纸墨的地方,提着笔,想了想,便下了笔。 写完见他还未动笔疑惑问道:“怎么,没有写的?” 青阳想了想,方才提笔,垂着眸,手腕时而上抬,时而下压,落笔如云烟。余锦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字,当真字如其人,藏锋处微露锋芒,易显含蓄。 只见纸上写着: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 青阳将纸折好,放入灯中,“走吧。” “你方才写的是何意?我感觉似懂非懂。” 青阳将花灯推入水中,望着几条画舫漂在布满河灯的河流上,照在水中的是舞女曼妙的身姿,画舫里面歌舞升平,琴音不断,夹杂着文人墨客的调笑声。 “不过是我胡乱写的罢了。不过你写的什么,我方才思索去了,都没有看你的。” “不告诉你!这是秘密。”余锦看见青阳吃瘪,心情大好,“我们去前面看看怎么样?”余锦将面具扣了下来,兴奋极了。 青阳望着余锦的背影,站在河边想了想,手一挥,一盏莲花灯静静的停在手中。 将灯中的纸条取了出来,方将花灯放回河中,轻轻展开: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想不到余锦还有如此一面,还有春guang易逝的忧愁。”青阳喃喃自语,将纸条收进袖子,这才去寻,不知在何处的余锦。 …… 此时河中船夫摇着船唱到:“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xiao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说船夫,唱关雎行吗?我家娘子最喜欢这个。”男子抱着一女子说道。 “得嘞,客官!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24 归冥山封山 那日花灯节同余锦分开以后,青阳又在人间滞留了几日,随后又在竹山小住一段时间,这日想着许久不曾去归冥山,便寻思着去看看。 待青阳到达归冥山时,便见浮生坐在台阶上,支着脑袋,耷拉着头,像是受极了委屈似的,背后的门半掩着。 “浮生,谁欺负你了?”青阳心下好奇,附身问道。能欺负的了浮生的,他倒是想见一下的。 这浮生原本是一棵扶苏树,因这归冥山灵气蕴厚的缘故,遂生了灵智,成了这归冥山守山的树灵,凡事来拜访东篱的,皆是都对他礼敬有加。 浮生见来者是青阳,苦着脸说道,“余锦上神方才来了……” 青阳点了点头道,“然后呢?她做了什么?” 浮生受气委屈,“她把我的果子都搜罗去了,我都快秃了……” 青阳闻言一笑,无奈摇了摇头,原来是余锦把浮生结的果子,桑葚皆搜罗了去,让浮生敢怒不敢言,这丫头…… “不就是几个果子嘛。”青阳安慰道。 “那不是几个果子的事,我想把它酿酒的,果子也送与青阳前辈你一些的,现在全都没有了。你上次还说让我给您留一些的。”浮生瘪嘴道。 青阳想了想,“我有没有都无所谓的,没有了就没有了嘛。” “哼,余锦上神就知道欺负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我的果子酿酒味道甘醇,一下子刮拉走了,说要试试酿酒,东篱上神也不管她。” 青阳愣了一下,遂笑道,“你也不要生余锦上神的气,说来也怪我,那日吹嘘你的酒比过闲世上神的梅花映雪,这不想,她竟然当了真。这果子没有了,我赔给你怎么样,让你结出,又紫又红的大果子好不好?” 浮生抬起头,也释然了些,认真看着青阳的眼睛,“青阳前辈您莫胡说,我是灵树,不能随便结果的。这事我不怪你的,下次我一定给您留大的桑葚。” 青阳拍了拍浮生的肩,见他不信,催动灵力,注入门前的那株绿油油的扶苏树上,只见扶苏树上,开始抽叶,渐渐的一颗一颗,又紫又大的果子挂满了树梢,散发着光。 浮生见到这幕已然吃惊了,呆呆的望着这一树的果子,“青阳前辈,您,您真厉害!” 青阳只笑,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难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快些的收好,莫再让人搜罗了去。” 浮生连忙点了点头,欣喜极了,转头道:“东篱上神在里面呢。” 青阳见浮生已经顾不得自己,转身推开门,进去,院中跟以前一样,不过似乎感觉又不一样,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荷塘里的荷花开的正好,时时有蜻蜓点水,轻轻落在上面。 正准备进殿时,子规刚从里面出来,正合着门,转身见是青阳,欣喜行礼道,“青阳前辈可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有些事去处理了,你家上神呢?” 子规压低声音,附身轻声道,“上神这些日子病着,虽说伤已经无碍,可是心病,重的很,劳烦前辈帮忙劝慰着,上神最听你的。” 青阳望着紧关的殿门,眸中不明,问子规道,“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上神见了炎帝的人,很是生气,这几日都不曾怎么用膳。”子规担忧的望着殿门。这几日他是急坏了,托人寻找青阳,也没有什么消息,却不想今日青阳前辈自己便来了,想来东篱上神也能宽慰些。 青阳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进去看看。” 子规脸上露出喜色,行礼便退了下去。 轻轻推开门,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青阳走了进去,东篱正半倚着,阖着眼。 青阳正准备坐下,一道声音带着疲倦道,“不是让你下去。”见无人回应,东篱缓缓睁开眼,“青阳!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 青阳起身去给他倒了杯茶,“许久不见,你消瘦了不少。” 东篱喝了茶,有了些神色,“事太多了。” 青阳静静喝着茶,望着雾气徐徐散入空中,空中都夹杂着茶香。 “世事无常,你或许说的对。”良久,东篱打破了沉默,“有些事,我阻止不了,我现在也不想管,那日与你争吵以后,我想着我是对的,可是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这时我才明白,不过是我的执念而已,有些事,就让他顺其自然吧。”东篱叹了口气,“你恐怕已经知道,炎帝和北帝的事,现在东南西三帝也联合了,战神殿对外宣称独li,并不想掺和这件事,他们都盯着我这归冥山,我想着,这几日便封山。” 青阳坐着,心里也不知想着什么,倒了茶,也不曾喝,茶盏在手中握着,突然抬起头问道,“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东篱嘴角扬起,嘲讽笑着,“我原以为我是圣人,现在想来哪有什么绝对的圣人,目前这么做,也是唯一可以保存归冥山的法子,若我加入其中,后果可想而知。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唉。” “既然你心意已决,便去做吧,我支持你。” “谢谢你青阳,我原以为你会瞧不起我,临阵脱逃。” “为什么瞧不起你?审时度势,这方法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况且于私我是不想你参与进去的。”更何况苍离大概已经要搅乱这世界了。 东篱闻言,释然一笑,突然想起道,“上次听逍游上仙说,在极寒之地看见你的身影,可是你?” 青阳喝茶的手一顿,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东篱,淡淡笑道,“不过是听闻余锦上神去了此处,我心下好奇便跟着去了,不想她遇到了冰灵,顺手救了她。极寒之地,原是上古存留下来的,倒是见识了一番。” 东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极寒之地,人迹罕见,那日确是余锦上神去探查的。这逍游上仙是我座下镇守极寒之地的,说只见余锦上神进去,出来便是你二人,想来你神通了的,他不曾察觉。”东篱轻笑,把玩这茶盏道,“得亏是我座下的,要不然通报了炎帝,想来也是一场麻烦,”东篱一顿,玩味复道:“你何时和余锦上神这般亲近了?” 25 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认识有些时日了。” “说来听听。” “堂堂东篱上神,位尊帝尊,这么八卦。” “害,这不是,你的八卦嘛。” “说好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呢?” “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假象。” “呵。” 青阳只笑不言语,她说第一次见他是在炎帝赐婚的宴会上,他不记得。仔细想了想,他的印象似乎比那日更早些的。 那是好久以前东篱与炎帝商量事宜,他一个人无聊的很,便在花园里瞎逛。 花园旁有个小池塘,他静静观赏,荷花正开的艳,荷塘边种了几棵柳树,微风轻轻吹拂着柳枝。 青阳正弯着腰,嗅着荷香,耳边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他耳力惊人,只听见,一女子道,“上神,您快点,要有人来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叶落,你安心啦。” 青阳闻言,心下好奇,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在柳树遮掩下,一女子正折着荷花,“咔”,莲蓬又应声而断,另一个仙娥的模样,四处观看,显然正在把风。 青阳目光紧紧的盯着那袭绛紫的身影,只见她灵巧的将花藏了起来,莲蓬尽数被剥,放入荷包中,拍了拍手,“叶落搞定了,我们走吧。” “上神吓死我了,这可是炎帝的后花园,这莲花可是珍贵非常。”仙娥胆小道。 那女子拍了拍仙娥道,“就是因为珍贵我们才悄悄……” 主仆两人渐行渐远。青阳这才从柳树旁走了出来,望着那片被摧残的荷花,有些出神。 那次余锦送拜帖而来,那随从仙娥似乎就叫叶落,联想那日,青阳一笑,传闻余锦上神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在这四海八荒的美人榜也赫赫有名,但性子冷淡,不爱笑。 想起那日的余锦,当真“冷淡”的紧! 她对东篱不卑不亢,确有西王女的风范,不过青阳知道她还有另一副模样。 时光荏苒,青阳没想到会再一次遇到她。 锦山那日,两人看花偶遇,出了个小插曲,她看见蛇,突然抱住自己,当时他也是懵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遂将蛇赶走。 后来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络了,她也是爱玩的,两个人便时常去人间看戏,喝茶,偶尔获得什么宝贝,总会和他分享。 她因要探查魔族踪迹,独自去了极寒之地,见她越来越深入,他便远远跟在后面,看见她被冰灵围住,渐渐体力不支,他第一次有些恼怒生气,也是第一次因为她出手震开了冰灵。 湮灭是一直跟随他的佩剑,威力自然可想而知,那些冰灵因他而逝去,他有些沉默,却又因为她没有事而有一丝欣喜。 那种感觉是他从所未有的,有些甜。 后来,将她安全送回以后,知道这次她遇到冰灵是别人暗地做的,他第一次提着湮灭,直奔云海宫而去,将炎帝座下玄华上仙的神像毁去,将他气运做做了手脚。 …… “你倒是说不说啊,”东篱吃瓜的心有些不耐烦。 青阳握着茶盏认真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可能就是希望她不受伤,一世安乐无忧吧。” “你动心了,青阳。”东篱勾起唇角,认真道:“这便是爱。” 青阳有些迷茫,“什么是爱?” “就是,你想着她,希望她好啊。”东篱想了想,“一句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种种表明,你在意她。” 青阳看着东篱这模样道,“不会,我没有爱的。” 母亲曾经说过,他不会有这种爱,他只有一种爱,天下之爱。 可是这颗因她而雀跃的心又似乎告诉他,这是他自欺欺人。 东篱轻笑,“你不愿意说,不说就是了,可是不能欺骗自己的心。”东篱见青阳默不作声,又道,“你们的事,我不会管,不过现在不适合。” “我明白。” “现在,妖族被苍离征服,可是这几个陛下对此不管不顾,仍然将刀刺向自家人,说什么,神族没有统一,如何去攻打魔族。”东篱嗤笑,他明白只是借口,可是自己又无能为力。 “东篱,看着这场争斗,你觉得哪个人有望可以成为新的天君。”青阳开着玩笑问道。 东篱起先有些微愣,片刻后道,“我觉得这些人都不能,凤族族长或许会成为新的天君。” 青阳眉眼一颤,凤族族长,他不是西帝余浅的丈夫吗? 东篱见他那副样子,笑了:“你觉得难以置信对吧?昌容这个人,志不在此,绝不会安心当一个西帝的丈夫的,他的志向,是这天地。那时西帝选他时,她父亲坚决反对,后来前任西帝羽化,余浅继任西帝,昌容便当了王夫,能在西帝阻绕的情况下,抱得美人归,也是不简单的。现在凤凰一族,势力越来越大,在炎帝的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这次西帝贸然出兵,少不了他的劝说。” “倒是没看出来。” “权利这东西啊,当年凤凰一族没落,现在隐隐成了大族,况且又出现了一个砚今战神。”东篱感慨万千,想起他在上古之时,也是指点江山,但是自己志不在此,然后让位,隐居了起来,岁月如梭,不想已是多年。 “谁知道呢。”青阳摆弄着茶盏,悠悠说道。 西帝府邸 余浅正坐在桌前看着折子,时不时提笔勾画,余锦静静坐在一旁,看着阿姐一袭正红色衣袍,头上的凤钗随着动作晃动,发出清脆是声音,眉头微微皱着,衣服上的龙纹平添了几分威严,她还记得阿姐最喜欢湖蓝色的衣服,瘦弱的身板,天天背着自己,而现在的阿姐已经成了堂堂的西帝。 “阿锦,看什么这么出神?”余浅疲倦放下折子,揉了揉眼睛。 余锦摇了摇头,“刚刚想起一些事,阿姐你忙完了吗?” 余浅轻轻点了点头,“随我四处走走。” 花园中繁花似锦,牡丹花开的尤为繁盛,幽香一阵阵传来。 “阿姐,你是有什么事吗?”余锦不禁开口问道,在她印象里,阿姐似乎从未如此郑重的找她。 余浅闻言顿住了脚步,转身温柔道,“没有,只是有些恍惚,我的阿锦不知不觉也长这么大了。那个时候你还那般小的很,天天跟着我身后,叫着姐姐。” 余锦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缠着阿姐,有什么事都找她,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是啊,那个时候阿姐天天陪我在这个园子里玩,我从小就贪玩的很。” “阿锦可有钟意的男子没有?”余浅突然问道。 余锦一笑,眼中浮现一抹青色的身影,总是平平淡淡,偶尔一笑,仿佛这山河都失去了颜色,他做什么都很有耐心…… “阿姐觉得砚今上神不错,你觉得呢,阿锦?” 余浅状似不经意提起。 余锦这才明白,阿姐邀她出来,原来是给砚今上神说亲,“砚今上神,英俊潇洒,英勇善战,可是阿姐,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砚今上神,如你所说,他英俊潇洒,比同辈的人,厉害不少。”余浅好奇问道,据她了解,砚今上神身边追他的人可以从这排到南天门。 “阿姐,就是一种感觉,就是不喜欢,没有那种感觉。”余锦回复道。 “是吗?”余浅有些明白,当年她同昌容在一起,就是喜欢他。那种感觉也是莫名其妙的。 26 让云彩失去颜色的姑父 “阿姐,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一道声音带着威严打断了余锦,来人一袭月牙白的衣袍,乌黑的发用玉簪束起,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仿若那皎月般,余锦却知道,她阿姐之所以可以稳坐西帝之位,其中大多是她姐夫的功劳。 昌容浅笑道,“阿锦什么时候来的?似乎好久没看见了。让姐夫看看……” 余锦低着头轻声道,“姐夫。” 昌容闻言一笑,“你们姐妹俩方才在聊些什么?” 余浅眉眼一弯,“我方才问阿锦是否有心上人了,提起了砚今上神。” 昌容眉心一蹙,沉思想着什么,“砚今上神青年才俊,与我家阿锦也是般配的很啊。” 余锦低声说道,“姐夫我不喜欢砚今上神,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是哪家的,说与姐夫听听,他家世如何?” “我……”余锦看着姐夫姐姐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他是东篱上神的朋友,叫青阳,他上次还救过我。” 余锦想了想开口道,“可是上次那日将你从极寒之地救回来的那个?” “正是他,他很好。” 昌容静静站着不说话,心中思虑,青阳?东篱上神?可是他?他突然想起东篱上神去哪都喜欢带着一个人,那日炎帝联姻,他似乎也在。东篱上神,也不知道…… “那他喜欢你吗?”昌容突然开口问道,目光如炬望着余锦。 余锦愣了愣,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他。” “日久见人心,既然喜欢,那你做什么,姐夫都支持你。” “你?”余浅望着自己的丈夫,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同意,那个青阳只是与东篱上神是好友,也算不得什么好的家世,这样不是委屈了阿锦吗? “阿浅,”昌容握着余浅的手,他的凤目微垂,声音低沉道,“阿浅,当年父王阻止我们两个,那个时候我也什么也没有啊,有情ren终成眷属,他们若两人都有情,又何必去阻止,我们两个已经经历过被迫分开的痛苦,又何必让阿锦经历呢?” 他的眸中满是深沉的爱意,让余浅有些害羞,“你这是做什么,阿锦还在……” 昌容笑了笑,“你还会害羞啊。”说着握的更紧了,对着余锦道,“本析方才还念叨你呢,等回去陪陪他。” 余锦如临大赦,连忙道,“姐夫,姐姐,我去看看本析,我先走了。” 余浅望着余锦飞快离去的身影,责怪道,“你真的是,不分场合。” 昌容紧紧抱着余浅道,“哪里不分场合,这不是我的家吗?我们两个去赏花去。” 余浅感觉自己将被那惊涛骇浪的爱意淹没,脸色羞红,“……好。” 余锦急匆匆的向本析的殿走去,面色微红,回想刚才喃喃道,“这就是喜欢吗?”捧着热乎乎的脸,“这,这也太……” “姑姑,太什么了?”本析好奇的探出头问道,见自家姑姑脸色微红,“姑姑,你是不是被我父亲和母亲两个羞死了。”本析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他们两个,天天腻歪死了,我都不想看。” 余锦摸了摸本析的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说完,本析就炸毛了,“姑姑你身为四海八荒的单身贵族,您不懂的,这个叫做情趣。”抱着手,无奈摇了摇头,又道,“姑姑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姑父,我朋友的姑姑都有宝宝了。” “啊?你可不能跟人家学,小孩子家家,不能这样。”余锦连忙道。 本析皱着眉毛,叹了口气,“姑姑你太不行了,我都有人追,你现在还是单身。” 余锦给他整理衣服的手一顿,她今天招谁惹谁了!! “姑姑嫁不出去,也是你姑姑,哼!” 本析见余锦真的生气,连忙哄着,“姑姑一定会找到一个特别喜欢姑姑的姑父的!姑姑不要生气,生气就变丑了。” “哼!你小子,姑姑记住你了!”余锦坐在门槛上,佯装生气。 本析顺着坐在门槛小心翼翼道,“姑姑我觉得砚今上神就很好啊!” 余锦今天已经听了好多次这个名字,有些烦,没好气道,“哪里好啊?” 本析扒拉着指头认真数着,“砚今上神长的帅,而且他还是战神,他打架可厉害了,而且还没有喜欢的人哦,这么数来,砚今上神真的很适合姑姑诶。” “打架厉害,以后他打姑姑怎么办?姑姑打不赢他怎么办?” “那我一定好好修炼,以后有人欺负姑姑,我给姑姑报仇!”本析握着拳头狠狠道,欺负谁也不能欺负他姑姑。 “好了,姑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余锦认真说道,眸中温柔缱绻。 本析惊讶问道,“是谁啊,他比砚今上神厉害吗?” 余锦认真想了想,她其实也不知道,他没有明确打过架,“喜欢是喜欢,不是因为他法术厉害!不过,他跟砚今上神一样厉害哦,本析喜欢他吗?” 本析低着头,认真道,“跟砚今上神一样厉害,我喜欢,他长的帅不帅?” 余锦,白了一眼自家外甥,怎么就问厉不厉害,帅不帅?这不是打架,也不是评比好不好。 “很帅,他和你的砚今上神不一样,他有一股文雅之气,芝兰玉树,如诗如画,容貌俊美非凡,”余锦回忆道:“他笑起来这云霞都会失去光彩。”本析望着天边的云霞,有些痴迷。 余锦浅浅笑着,就是这样一个人,哪里都美好。 “姑姑你莫不是框我,他笑起来真的这么好看?” “对啊!” “我要看看我未来姑父。” “以后可以啊。”余锦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修炼。” “放心吧,姑姑,我会努力的。”远方霞光把天空映得五光十色,本析挥着手喃喃道,“那就是我姑父啊,真厉害!”明天上学一定吓死那群小伙伴,他的姑父可厉害了,比砚今上神都厉害的姑父,暮云那家伙就只知道吹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砚今上神,哼,我的姑父更厉害! 27 昌容战败 凡间的除夕夜,千家万户的灯都发出微弱的灯光,青阳静静坐在摊前,时不时喝喝茶,望着来去匆匆的人影,以及渐渐稀疏的街道。 这就是除夕节,明日便是人间的春节,他有些迷糊,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一家人一起吃饭了。似乎自从他长大,离开青域以后,再也没有过,他身上的重责,起初压的他喘不过气,后来渐渐明白了什么叫责任,他也会愤愤不平,为什么是自己,他从小就被告知他以后会是什么,可是坐在那个冰冷的大殿,他只感受到从所未有的寂寞,冰冷。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啊?”茶摊老板的儿子,奶声奶气扯着他的袖子问道。 回家?青阳紧握着茶杯,家吗?好久没有回去了。 “因为哥哥的家太远了。” “那哥哥为什么不回家去,爹爹说今天是团圆的日子,还会放爆竹。” 小孩子的思想就是这样简单,简单明了。 青阳笑着道,“你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咯?” 小孩认真点了点头,“对啊,还有压祟钱哦,我就可以买糖葫芦。” 青阳见小孩干净的眸子,轻轻一笑,掏出钱道,“你看午时将至,这个是哥哥给你的压祟钱,好好拿着吧。”男孩紧紧握着银子道,“谢谢哥哥。” 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青阳起身向河堤走去。 青阳沿着河堤慢慢走,冬日的风带着凌厉,将衣袂吹了起来。 “主人。”一道嗓音响起,青阳转过身,来人一袭玄色衣袍,剑眉星目。 青阳点了点头,望着河流道,“处理的如何了?” 来者正是湮灭。 “嗯,已经将他们从极寒之地转移去了妖族,苍离没有起疑。” “嗯,顺便去给凤族族长透透风,我想他定是欣喜这个消息。”青阳折了一支树枝,又道,“云鹤大陆如何了?” 湮灭点了点头,“您上次派遣那老头去,现在已经安定,不过老头说去云鹤大陆途中,遇到了一群不知名的东西,天仁大陆好像就是因为那东西变成了黄沙一片。” “还有此事?” “浮生万物,现。”青阳抬头望着天空,眸中是不知名的宇宙,快速划过,双眼一眯,原来是某大陆仙派希望称霸大陆,将飞兽产生变异,飞兽不受控制,将大陆变成黄沙一片。 湮灭望着青阳那黝黑的一双眼睛,当初天主地母,汇以阴阳,以至于主人生下来,那双眼睛左知往生,右知未来,世界只有他不想看的,没有能瞒他的。 “湮灭,”青阳转身道,“这事我亲自去处理,这里的事,你盯着。” “是。”湮灭望着已经离去的主人,嘀咕道,“云鹤大陆,又可以恢复了。可是为什么都想逆天而为,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湮灭记得主人第一次生气,是在一个叫东宣大陆的地方,那里的文明很先进,可是人们以万物生灵为代价,发展着文明,河流脏了,冰地也越来越稀少,人们的行为,让大地生病了,向主人发出求救的讯息,主人一怒之下,让洪水席卷了东宣大陆,树木又开始焕发生机,动物也越来越多,随后的人们也注重人与生灵的和谐。有一次自己路过那里,生机勃勃,那里的文明比以前的文明更加先进,也更加注重环境问题。 在青阳离去的这段时间,方章大陆已经隐隐有乱世之象。 苍离乘着神族的内讧,势如破竹,将附属神族的其他种族纷纷征服。 这时五帝仍然没有一致抵抗魔族,一意孤行的争着天下。 “姐夫,你们为什么不对抗魔族?”余锦望着血红的天空,嘲笑道,“难道这天下就比那些生灵更重要吗?” “阿锦,你太小了,你不懂,”昌容望着前面冷笑,“若神族不能一心,又如何去战胜魔族!” 天空越来越红,仿佛被血浸染一样,对面是昔日友好的朋友,如今兵刃相接,让余锦有些窒息。 对面是炎帝的十万军队,昌容冷静握着临渊,剑刃发出迫人的气息,对面是炎帝座下第一神将,含垢。 “轰隆隆”一声惊雷响起。 两人如猎豹掠出,瞬间纠缠在一起,灵力形成屏障,一时间谁也不知里面的情况如何。 两人过了百招,“轰。”灵力相撞,两人都退了数十步,昌容抹了抹嘴角的血,“姐夫?”余锦急忙落在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含垢是炎帝当年座下第一猛将,您何必自己上?” 昌容望着含垢,果然是炎帝座下第一神将,没想到自己也奈何不了他,隐隐处在下风。 昌容虚弱道,“这场战争关乎我们存亡,我必须……咳……咳……” 他认真看着余锦,那东西隐隐的仍然存在她身体中,他心中一动。 余锦红着眼望着对面的含垢,对昌容道,“姐夫我去。” 昌容抓住余锦的衣袖,摇了摇头,“别去,你出事了,我如何跟你阿姐交代。” 余锦用力抽出衣袖,握着清沄剑,向前掠去,昌容眼神担忧,随即又转为不怎么的意味,嘴角悄悄扬起。 “怎么西帝没有人对阵,派遣女人上阵了。”含垢嘲笑道。 余锦将灵力注入剑,高声道,“小瞧女人?今日打赢你的就是女人!” 含垢一声冷喝,“今日本座就向余锦上神讨教讨教!”猛的飞速掠去,雄浑灵力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去,剑锋划起道道凌厉剑影,剑芒四射,毫不留情的对着余锦要害而去。 昌容望着含垢的攻势不免担忧,想起余锦身上的东西,喃喃道,“含垢,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余锦见含垢的攻势,并没有惊惧失措,紧紧的盯着含垢的攻势,小心的抵挡,含垢一时间奈何不了她。 “嗯?为什么含垢将军,刺不到她?” 炎帝的人心中一惊,原以为含垢将军可以轻而易举的战胜西帝的军队,没想到现在连一个女上神都奈何不了。 “这怎么可能?”有人惊讶问道,表示不相信。 一名魁梧的大汉,望着打斗的两人,得出结论道,“余锦上神似乎看透了将军的招式!” “荣莽将军,含垢将军可是跟随炎帝陛下南征北战多年,经验丰富,余锦上神怎会敌他。” 荣莽身为含垢的副将,他自然明白自家将军的能耐,可是事实告诉他,余锦上神不可小觑。 “含垢要忍不住了……”昌容轻声道。 只见含垢收回剑,双手结印,念念有词,四周的空气仿若凝固,黑气渐渐浓郁,阵已经渐渐浮现,隐隐有黑火燃烧。 昌容眯着眼,“幽雀阵,含垢的绝技。” 含垢面色潮红,“余锦上神,方才小看你了,接我一招!”一股黝黑的狂暴气息席卷而来。 余锦望着向自己袭来的黑气,不敢大意,面色微冷,持剑迎来上去。 “叮,叮,叮。” 余锦心下有些着急,幽雀阵已经形成,含垢见阵已成,站在阵眼,淡淡一笑,手一挥,漫天的黑气,如黑龙缠绕,携带着狂暴之力,直奔余锦而去。 “噗。”余锦望着穿过自己身体的黑气,有些难以置信,微瞪着眼,含垢见此轻声一笑,“余锦上神,抱歉了。” 28 魔尊苍离 含垢临空,手一挥,两条黑龙席卷而去,余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余锦试探性睁开眼睛,见一抹绿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抵挡了致命一击。 余锦有些疑惑,那是青阳的影子。 只见那影子手握着剑,向前挥去,剑芒锋利,所过之处,皆已破碎,含垢有些发抖,望着剑影心惊胆战,浑身冒冷汗,身为炎帝座下第一神将,他,害怕了。 “不,不,”含垢连忙用灵力抵挡,却见剑影仍然向他而来。 “噗。”含垢不可置信的望着身上伤口,一剑穿心,“不会,不会,余锦……”含垢眼睛瞪着,眼低中有着难以置信还有些不甘心,慢慢倒下,从空中飞快的落了下去。 “余锦?”昌容飞快过去,那抹影子已经在空中消失,昌容抱着余锦道,“杀!杀!杀!” 炎帝军队失去了主心骨,难以抵挡西帝的凌厉攻势,溃烂成军。 “余锦,你醒醒,你醒醒,”昌容急忙道,“快传药王!” 余锦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梦中是茂林修竹,几棵桃花开的灿烂,一个青衣少年,撑着伞向竹林深处走去,伞遮住他的半张脸,转过头轻轻唤她,“余锦。” 鸾宫 余浅望着迟迟不曾苏醒的余锦,眼中皆是担忧,责怪昌容道,“你怎么就让她上去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何能打得过含垢。” 昌容轻柔的试去余浅的泪水,愧疚说道,“原是我不好,怪我当时没有拉住她。” 昌容望着昏迷不醒的余锦,担忧叹了口气,那日青阳从极寒之地将她送回来,他悄悄瞧见青阳捏了诀,一抹影子注入她的眉心,那是有着其本体的部分力量,关键时刻能保命。 起初他只是怀疑,后来查了典籍才知,那是上古卷轴记载的秘法,只有她有性命之忧才能触发。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余锦身为上神,能对含垢法力有所消耗,然后自己施展凤凰族特有的凤鸣九天必能将他击杀。 而她自有保命的秘法在身,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的法力居然那么高深,只需要一剑,更可怕的是,那只是他的影子,本体将是多么恐怖,他不得想象。 昌容垂着眸,想那人定是极爱阿锦的,影子注入多少灵力,那人的灵力也会消散几分。 “我们出去吧,让阿锦好好休息。”昌容搀扶余浅轻轻道,余锦点了点头,望着躺着的余锦,迟迟不肯离开。 昌容将余浅送回寝宫,便叫则启查探青阳。 傍晚,昌容便收到了则启的消息,只知道他是东篱上神的好友,其他不知。 昌容拿着信,手紧紧握紧,“我还真的不相信,真的无迹可查!” 妖族 苍离自从将周围的其他族类收复,找到了当年销声匿迹的魔族其他人,便在妖族王宫重建了魔宫。 只有一盏孤灯的大殿,苍离孤零零的坐在暗影中,殿中摆放着许多的兰花。 他正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花,想起曾经,自己最是喜欢打打杀杀,这些风月之事,最是不屑,可是自从封印以后,里面种了很多很多的兰花,那淡雅的香气总能让人平静。 虽说是封印,其实只是自己不能离开那里,后来来了一个人,教会自己下棋,读书,识字。 “魔尊,外头有……有人求见。”门外的侍卫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苍离将花放好,淡淡道,“何人?” 侍卫垂首低声道:“是,神族的昌容上神。” 他微微眯着眼,昌容为何找自己,心中思虑片刻,大殿外站在一个人,一袭白衣,逆着光,看不清容貌,不过昌容上神,倒是有所耳闻,西帝的王夫。 苍离唇角弯起一抹嘲意,“让他进来吧。” 他向来看不起依靠女人的男人。 昌容慢慢走了进来,清俊坚毅,轮廓分明,倒是一翩翩风流公子。 苍离打量了一番,此人倒是不简单,翩翩公子模样,但那一双凤眸中,有着锐利,看来西帝枕边居然藏了一头猛虎。 “魔尊,近来可好?”昌容望着身着一袭灰蓝色的苍离,眉眼漠然,就像一块玉,温润。怎么看都不能将他同魔族那叱咤风云的魔尊联系到一起。 “托你们神族的福,本尊好的很。”苍离请昌容坐下,倒了一杯茶。 昌容不言语,接过茶,搁到桌面,静静看着苍离。苍离也不言语,徐徐喝着茶。 “不曾想,魔尊也懂这些?”昌容望着苍离的动作,动作间皆透漏着优雅。 苍离放下茶杯,淡淡一瞥,见昌容不曾动过茶道,“昌容上神是怕本尊下毒不成?” 苍离见他一愣,缓缓开口,“昌容上神且放心,本尊不是那些小人,赢要赢的堂堂正正,而不是用那些手段。”他是最讨厌用手段的人,神帝长风如此,炎帝亦如此! “魔尊如此坦荡,倒是本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良久才道,“没想到魔尊的茶艺如此精湛,本君比不得。” 见此,苍离淡淡一笑,“不知昌容上神来我魔族有何贵干?” 昌容轻笑,“自是和魔尊谈一笔交易。” “交易?”苍离顿了顿,“神族和魔族之间有什么交易,本尊不明。” “自是对魔尊有利的交易,如今神族fen裂,这是您已知的,这场乱世,魔尊不想分一杯羹?”昌容徐徐喝着茶,不在言语,他在赌,赌苍离的野心。 苍离并未答话。 他如何看不出昌容此行的目的,如今五帝争斗,炎帝折损含垢,西帝隐隐独大,其他三帝自是不会同意,若同自己合作,自然是为今最好的方法,他们都忌惮着自己的实力。 若是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答应,可是现在他不想趟这浑水,四海八荒如何,与他无关,若到时候神族统一一心,不过狡兔死,良狗烹。 “乱世,战火不断,俊杰,层出不穷,本尊已老,早没了那份豪情,上神还是另选他人。” “魔尊?若你我携手,这天下触手可得!” 昌容见苍离摇着头,居然万万没想到,苍离不答应,想了想又道,“若成功,这天下你我平分如何?” “平分?”苍离仿佛听到一个好笑的词。 “对,平分天下!”昌容见还有戏,坚定道。 苍离摆了摆手,“本尊不感兴趣。送客。” 见昌容欲说着什么,侍卫已经在跟前。 望着昌容离去的身影,苍离低低笑了笑,天下平分?真是让人嗤笑,倒是真的让人心动,不过有没有命分还是另说。 以前他总是莽撞的很,听风就是雨,有勇无谋,自从封印以后,他才明白许多东西。而自己之所以逃出来,是因为他坚信魔族仍然还有人存活,他要保护自己的臣民。征服妖族,也是要给魔族一个栖息之地。 魔族后人中,有人背后说,他变了,不像祖辈所传的那样,英勇,威风。闻言他只是一笑,他经历的太多了。 自己也越来越像一个人,当初自己嗤之以鼻,竟没想到自己却活成了他。 29 有枝可依何其幸 余锦醒来已经是几日后。 睁开眼就对上了余浅担忧的眼神,“阿锦,你说你逞什么强,含垢是你能对付的吗?你姐夫也是……” 余锦有些发闷,无奈望着站在一旁的昌容,“阿姐,我已经好了,你看这不是没事了吗?”说着便动了动,胸口的伤口扯得有些疼,仍然笑着道,“阿姐,我没事。” 余浅叹了口气,指着余锦道,“下次在这样,你就看着!诚心让我难受!” 昌容见此场景,连忙哄着余浅,“阿锦已经没事了,你就放宽心,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处理。” 余浅这才点了点头,“近日不太平,你不要随便出去,好好养伤。” 余锦乖巧的点头,望着离开的姐姐姐夫,她忽然想起那日救她的人影,青阳的影子。 可是青阳的影子又怎么会在她身上,她想不明白,那日从极寒之地出来以后,青阳就教自己剑术,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对抗含垢。 青阳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浩瀚无边的宇宙中,云鹤大陆上,青阳正临空而立,面前是无边无际的黄沙,指尖一动,莹莹绿色光波遁入土地,正努力修复着变为黄沙的大陆。 似是感应到什么,手一顿,原本那淡然的神色瞬间冰寒了:“余锦?” 他感受到那道身影的消失,那道身影是他留给余锦傍身的,以为永远都用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青阳有些疑惑,连忙催动着镜像,见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昌容,倒是小看你了。” 青阳临空,手一挥,只见小草从黄沙中破土而出,一点点,一片片,越来越广。 青阳望着一片的绿意,神色淡淡,“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感受到大地的回应,以及这片大陆的生机。 紫殿 余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便独自回了紫殿。 前日去了一趟栖霞谷,说起这个栖霞谷,因为灵气充沛,谷中灵脉暗布,所以里面灵药诸多。正因灵气充沛的缘故,这里面的大大小小的花草皆沾了光,生了灵智。 余锦独自取了一株万年血参,正准备离开时,见前面有几株栀子开的繁盛。 她想起青阳在锦山说喜欢栀子,移种在紫殿也不错,不想那栀子确是生了灵智的,不愿意移动。余锦正想刨了,管他愿不愿意。 忽听空中传来极其悦耳的鸣叫,鸣叫声方起还在远处,尾音已响在余锦上空了,飞的极为迅速。 这栖霞谷极少有禽鸟,皆是些花草树木,这阵势动静不小,惊的那些花草低着头,悄悄打量着。 余锦抬头眯着眼,见其状如鸡,鸣似凤,体型略大,掠过山头的时候天空变了颜色。它翅膀带过的劲风,刮疼了那些花草精。 栀子花,刮的瑟瑟发抖,花瓣凋零。 “重明鸟!”余锦叫着,见重明鸟看着她道,“你这么大的动静,伤了她们!” 重明鸟望着哀嚎的草木,鸣叫了两声,悄无声息地掠过山头,生怕在伤着他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日怎会有重明鸟,”余锦望着已经被重明鸟刮拉的只有几片叶子的栀子,心疼道,“还是让它好好养着吧。” 余锦见东倒西歪的花草,哀嚎一片,叹了口气,将灵力注入灵脉,形成阵法,下起了灵雨,一点一滴落在满山木灵身上,木灵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疼,疼。”一声细小的声音传入耳朵,余锦四下寻找着,一时没有找到。 一株兰草花正在呻yin的哭泣,“疼……” 余锦这才找到她,原来她长在自己脚边,身体遍体鳞伤,新伤夹杂着旧伤。 余锦见此,心下不忍,“你可愿意随我去天宫?” “我愿意。”兰草花,哽咽道。 余锦坐在廊中,呆呆的望着盆中的兰草花,比前日精神好了些。 “上神,你在想什么?”兰草花好奇问道。自从她被余锦上神救回来,就时常见她心不在焉。 余锦撑着头,轻轻拨动着兰叶,眸中皆是温柔,“有一个人,很喜欢你们兰花。” “上神说的是谁呀?”兰花草动了动叶子,好奇问道,“有多喜欢呀,喜欢我的可多了。” “那你怎么还被栖霞谷的那些人给欺负了去?” “上神痛,不要扯我的头发。” “好,不扯你,”余锦想了想,“那个人啊,喜欢的很多衣服上面都绣上了兰花。” 兰草花见余锦脸庞上有着笑容,那眼神深处流动着无限的怀念。 “真好,喜欢我们兰花的,都是高雅之士,”兰花草撇撇嘴道:“绝不似上神这般,扯着我的头发,可疼了。” “你可有名字?” “没有……,上神可为我取一个?” “我取不好,你看我的宫女叫叶落,就是看见叶子落了,要不然你叫幽香,味道还挺香的!”余锦嗅了嗅,陶醉道。 兰草花一抖,连忙道:“不,不用,上神让那个喜欢兰花的给我取吧,喜欢兰花的,都有书生气,不似上神这般……” “本上神怎么了?”闻言,余锦一恼,恶狠狠的揪着叶子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拿去熏人间恭桶!” “不要,不要,上神我错了。” “你叫枝幸怎么样,有枝可依何其幸。” “枝幸?”兰草花念了几遍,开心道:“我就叫枝幸!我也有名字了诶。枝幸。枝幸。” 余锦见她欣喜不忍打扰它,橙色的霞光铺满天空,霞光万照,总有一种梦幻的味道,自己也仿佛被它融化,心里暖暖的。 余锦平静望着远边,嘀咕:“天宫的霞光当真一直一个样,锦山的霞光似乎与这里不同,那日绚丽的云霞,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 “天宫的霞光比栖霞谷好看多了!”兰草兴奋说道,“天宫的太美了!” “锦山的才美,你懂什么?”余锦拍了一下兰草争论道,“你是没看见……” 叶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到跟前道:“上神,鸾宫遣人来请您过去。” “阿姐?”余锦回过神,皱了皱眉头,看来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行吧,你给我好好照顾它,我去去就回。” 将那盆兰草交与叶落,便匆匆离去。 30 火魔伦商 在浩瀚的星空中,宇宙某处,一道红色的光影和一道青色的光影,相互交织追逐,行至一段,光影同时落在深林某处,惊的生禽四处飞散。 “你是谁,为何无故追逐我?”青阳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眼前气急败坏的魔头,一身火红服饰,甚是妖艳,脸上缀着繁琐的花纹,手间那柄暗红色的剑,正在铮铮作响。 “你在怕我。”青阳平淡如水的声音,使他不禁握紧了剑。 “笑话!你我无冤无仇,何故追我至此!”伦商恼怒问道,但顾虑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自己并没有把握打赢,两个人无冤无仇,他却追了自己数十个域界! “无冤无仇吗?”青阳把握这那柄暗红的剑,剑身更加剧烈抖动。伦商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刚刚尚在的剑却在他手中,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我的剑!道友这般,怕是不妥吧。”伦商咬牙切齿说到。刚刚明明握在手中,不知不觉便在他手中,伦商被他的实力所惊到,自己的实力已经不俗,却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青阳双指拂过剑身,传来排山倒海的幽怨之声:“这把剑,用了百万生灵滋养。”抬眸看向他,伦商身体在颤抖,来自灵魂深处的冷。“你,你如何知晓,我这逝魔剑……”伦商颤栗的问道。 这剑确实用了生魂祭养,越是生魂越多,威力越大,这法子还是自己在古籍中看见,但是这方法确为世道不容,自己为了力量铤而走险,用了这法子。伦商不禁懊恼自己今日运气背,出门便遇所谓的正道。 青阳看他神情,知晓他所想,淡淡说道:“他们不是你杀的,我只是为了度化而已。” 听此,伦商不禁想骂人,追了我那么久,只是为了度化!?但想到青阳的实力,只能忍痛割爱道:“即是如此,道友请……”越快越好,不想看见你! 青阳见此,难得淡然一笑:“我不伤你,但你以后绝不能生魂祭剑。” 伦商微微抬头,开始打量眼前似乎不一样的正道。 一袭青衣,袖口绣着修竹蜿蜒至衣摆,腰系一块白玉。相貌儒雅,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刚刚那从心底的颤栗却绝不是假的。 伦商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却见剑被托向空中,一团清明之气包裹剑身,那男子周身度上一层白光,白光映着俊秀的容貌。 不一会儿,剑开始剧烈发出叫喊声,良久,声音渐渐小了。剑从暗红变成了白色,安静的落在青阳的手上。青阳轻轻掸了一下剑身,发出清脆的争鸣。双手捧剑,递与伦商道:“此剑有灵,好好待之。” 伦商接过剑,有些迷离恍惚:“你就是为了这个追我至此?”边说边把剑收回鞘中。 “他们的呼唤。”青阳示意看向天空暗亮的物质,渐渐消失殆尽:“万物皆有灵。你的剑如此,那些生命亦如此。” 伦商嘴角扬起一丝嘲笑,道:“我和那些人不同,我是修仙者,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我拥有他们渴望的力量,他们期望的生命,如何相提并论?” 青阳轻叹:“你和他们如何不一样?都是这世界的生灵,生而平等,谁也没有优于谁。”青阳接住一片树叶,复道:“你说它没有权利吗?” 伦商不想就此纠缠不休:“它有没有和我何干,既然度化了,我便走了。”伦商正欲飞走,空中出现了几个光影,渐渐飞了过来。见此,他便知晓,定是那些名门正派寻了过来,警惕的注视着。这时,青阳也发现了那几个人,只见为首的那人一袭白衣飘飘,剑露锋芒:“火魔,你终于出现了。” 闻言,伦商轻哼一声:“我道是谁呢?灵剑门座下第二长老顾九里,好大的脸面!” 顾九里望着他,眸中不明,良久厉声说道:“除魔卫道,本分而已!伦商,束手就擒吧!”伦商手握逝魔剑,灵力注入,剑身通透:“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这时顾九里才注意到那柄剑:逝魔剑变了模样。伦商见顾九里沉思之际,执剑刺去,顾九里回过神连忙拿剑挡住,两人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天空顿时电闪雷鸣,那些随从弟子,承受不住纷纷落了地,他们这时才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其中一个人道:“他是火魔的同伙!”其余几个弟子立马围了起来,剑指青阳。 见状,青阳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头:“不是。” “哼!我们方才还看见你们在一起,还说不是?坏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坏人!” “就是,原坤师兄说的对!”弟子们纷纷附和那男子。 那原坤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青阳认出那便是捆仙绳,不禁有些恼意,不分青红皂白便下定义,还不容辩解。想着定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教训教训也无伤大雅。 青阳飞身取了一截树枝,那些弟子见此情景,都飞速运转灵力,顿时几道法术向青阳飞去,却见青阳不慌不忙轻松用树枝化解,树枝向弟子扫去,精准打到他们握剑的手,甩到他们脸上,不一会他们脸上印了几道血印。 原坤何时见过这阵势,竭力的运转灵力,怒喊一声:“火球术!”空中被火球渲染成了红色,一个巨大的火球飞去,青阳不紧不慢,拂袖便化解了。见这些弟子伤的也不轻,青阳动了恻隐之心,落了地,走向方才动用原始灵力的原坤。 原坤伤了根本,时不时咳出血来,见青阳走了过来道:“怎么,想斩草除根?” “我若想杀你,不过瞬息之间。”青阳望了一眼空中相斗,正欲离开,瞥见顾九里腰间之物,心神一晃,紧紧盯着那块熟悉无比的青玉。飞身握住那块青玉,沉声道:“这是从哪来的?” 顾九里皱了皱眉头,把青玉抢了过去道:“这与你无关。” 伦商停下招式,疑惑望着面前的人,为何因为一块普通的青玉有些紧张。 青阳自知刚刚过于着急,失了礼,拱手道:“刚刚失礼了,但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这块玉从哪里来的,这对我很重要。” 顾九里打量了一番,见青阳神情不像说假:“无妨,但是我不能说。” “为何?” “顾九里,你知道就告诉他吧,他不是坏人。”伦商大声说道。 “哼!”顾九里道:“方才他与你在一起,我没有追究,但是他是不是坏人,谁又知道呢?” 伦商不悦道:“你顾九里,果然是名门正道啊,呵,对,你们肯定不会信我这个大魔头的话。”伦商摸了摸剑身道:“你看,本来红色的剑,现在这般,便是他的杰作。他追我许久,只是为了超度这里面的亡魂。你说这样的人,会是大魔头吗?” 顾九里望着伦商手里的剑,沉思一番,伦商的剑他自是知道的,正是如此,名门正派才大肆追捕他。 31 你说,我在听 “这块玉,是我在天轮秘境所得。”顾九里想了想复道:“那时我一人闯秘境,在一处洞府得到了这块青玉,里面陈设简单,倒是有很多古籍,皆是不曾见过的文字。” 青阳手指摩挲,望着手中的青玉,似是想起来什么,并不言语。 顾九里瞧着那块从他手中不在何时离去的青玉,叹了口气:“我只知道这些,这青玉也没有什么特别,我见着好看便配着了,不过洞里倒是留有一幅画,那画也是普普通通。” 闻言,青阳猛然抬起头道:“那画可在?” 顾九里从储物空间取出来一副泛黄的卷轴,递给了青阳,青阳小心翼翼展开:茂林修竹,一人背望青山,不见其貌,别无其他。 青阳手紧了紧,道:“可还有?”眼眶微红。 顾九里想了想:“只有这个了,我去时那里已经被破坏了。” “多谢。” “诶?喂!你怎么了?”伦商不解喊住正欲离去的青阳。青阳转过身,面目淡然:“想起来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伦商方才看见他一瞬黯然神伤,似乎懂了,又没懂。 “一位很好的朋友。” “哎,你别走啊!”伦商急忙飞身过去边喊道:“顾九里!来日一定战个痛快!” 顾九里默然望着离去两人的身影轻声道:“望你以后别做恶事,别让辛奕师兄担忧,珍重!” 顾九里仍然还记得自己最敬重的辛奕师兄,违背掌门师兄的意愿,一意孤行救伦商,被罚圈禁一千年。 他当时问他为何,他说,“一朝相知,终生知己。你不明白,即使我前言不搭后语,他仍然明白,九里,以后你也会明白的。” “你叫什么?我叫伦商!”伦商边走边说道。 “青阳。” 伦商点了点头:“青阳,你说的故人是谁啊?我曾经也有这么一个故人,后来,唉,不说也罢。” 闻言青阳脚步一顿,睨了一眼:“是吗,那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吧,很美好,世间与我为敌,只有他懂我,那种感觉确实很暖。你呢?” 青阳似乎没有听见,仍然向前驶去。两人在深林一处空地停了下来,四处静悄悄的,偶尔有虫鸣声,倒是显得有一丝阴森恐怖。 “这是哪?”伦商四处张望,黑漆漆一片,隐有月光透露,也不记得这是哪片地界了。 却见青阳画了个圈,恍若未闻的打起了坐,月光隐隐的笼罩,透出一丝神秘感。 伦商撇撇嘴,向密林走去,不一会儿抱着一捆柴走了出来:“你就如此准备过夜么?”说着烧起了火,不知从哪弄来的肉,烤了起来。香味四溢,伦商小心翼翼的翻看,悄悄打量青阳,却见仍然那副样子,不为所动。 “来,吃点吧,这可是五阶狼兽,味道极美,劲道十足!”伦商说着递过去一支,青阳睁开眼道:“多谢。”说着接过树枝复道:“你倒是享受,连佐料都带在身上。” 伦商笑了笑:“我以前也是你这般,他喜欢带这些,说生活需要享受,不能凑合,我也不知怎的,倒形成了这习惯。”伦商回忆道:“他做的每次都很好吃,我怎么也做不出来这味道,”苦笑一声:“你将就吃点。” 青阳咬了一口肉,味道极好,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他便是你的那位朋友?” 伦商默默点了点头,用树枝胡乱的在地上乱画,抬头凄惨一笑:“嗯,好久了,以为时间可以过去,没想到,记忆越来越深刻,感觉他就在身边。” “我也如你这般,不论时间多久,仍然能回忆起那些细枝末节,过去的事在时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青阳轻笑复道:“其实如此也挺好的,至少有回忆。” 伦商安静的吃着肉,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树枝烧断的声音。伦商把吃完肉的树枝,丢进火堆,火顿时旺了起来,传出油煎的声音:“其实,若没有回忆,我想撑不过这些岁月。”伦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青阳整衣袖的手一顿,复认真理了理。 “我以前总是梦见和他除魔卫道,结果没想到我成了魔。”伦商摊了摊手说道:“但是我不后悔!既然无法正义,我便化作正义!他可能会骂我,为他如此不值得,可是那又如何,为他我值得!” 青阳丢了几根柴,盯着火苗,火苗一闪一动的,眼眸仿若深渊。 “后来我便灭了那云若阁的五大长老,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 “我懂。”青阳抬起头,望着伦商的眼睛复道:“我懂。” 伦商急忙离开眼神,那双眼睛如深渊,看不透,似乎要把自己沦陷进去,留有一丝沧桑。 “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伦商想了想:“天地之大,四处漂泊吧,”划着树枝,“和这些正道打交道,忒没有意思。” “我倒是有个地方,不知道你去不去。”青阳望着伦商道:“那个地方,现在是个乱世。” “乱世?”伦商笑着道:“人人都爱盛世,我偏偏爱乱世,虽说盛世天下太平,可是乱世枭雄尽出。乱世才可以更好的活着,那什么地方?” “方章大陆!” “好,我去!” “你都不问问?”青阳看着他立马答应,有些好奇。 伦商躺在地上叼着一根草,答非所问道:“你看今天的星辰,真亮,以前他最喜欢看天空,然后我们两个就静悄悄的躺着看星星,还有萤火虫飞来飞去。”伦商侧头道:“你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你跟他一样,让我值得相信。方才顾九里和我打斗时你没有跑,而且你跟他一样,爱管闲事,所以,我也相信你。” 青阳轻笑出声,“这是什么理由。” “这就是理由!” 青阳用树枝刨了一下火,良久开口道:“你朋友现在还在吗?” 伦商闭着眼睛,睡着模样,青阳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准备歇息,“在,我救不了他。”一道声音打破宁静,“在灵剑门。我不想再打扰他了。” 虫声在这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大。 望着伦商闭着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脸颊,青阳声音低了下去,如同这暗淡的天地:“这样。” 世间最是难得的就是相知之情, 什么是知己?大抵就是,你说,我在听。 32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三更,四周静悄悄只闻见虫鸣声,青阳翻了翻身,紧了紧被子,睡眼朦胧眯着眼,望见躺在地上熟睡的伦商。 叹了口气,半靠着床栏,火已经星星点点,徐徐冒着烟。 青阳喃喃自语道,“世间的人,这么纯粹的人倒是不多了。” 伦商动了动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我非圣人,罢了。”青阳闭着眼,叹息一声,眸中是一幅幅画面掠过…… 晨光熹微,鸟鸣声不绝于耳,山间的花草今日开的格外繁盛。 青阳睁开眼睛时,便听见伦商大大咧咧的声音:“你真能睡,这都什么时辰?” 伦商抱着一捆柴火放下,用衣袖扇了扇,喝了口水:“你是真的享受,我昨夜睡了一夜的地上,你居然还随时带床,得亏你还有一点良心,”转过身又道,“你的衣服,我没弄脏。” 青阳静静接过,意味深长看了眼伦商,“生活需要享受,不是吗?” 伦商一怔,脸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随便你,你还不起来的么?吃完咱还得去你说的什么大陆呢。” 青阳独自取了件披上,将床同那件衣服收了道:“不急,时日尚早。” 伦商抬头正准备说话,望着青阳一袭青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腰佩白玉,风采卓雅,广袖被微风轻轻扬起,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伦商愣了愣道:“不知道你又祸害多###子。” “什么?”青阳逆着光,走过去,耐人寻味开口道:“我想你刚刚看见的不是我,而是透过我这影子,想着另一个人对吧。” 伦商的神色从惊讶到疑惑,再到难受:“你在说什么,吃不吃的?”他紧紧握着树枝,油从树枝流下他也不知。 青阳见他不愿说,也不问了,拿过肉,静静吃了起来。 “青阳,这些事,等我可以平静微笑面对的时候,我在告诉你。” 青阳闻言抬头,见他头埋的深深的吃着东西,看不见神情,“无妨,我以前也同你一样,时光真的是个遗忘的好东西。” 伦商抬头问道:“嗯?是顾九里玉佩的主人吗?” “嗯。”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在了。” 伦商愕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伦商开口打破平静道:“我们走吧,这地方我也是受够了!”伦商起身伸了伸腰大声喊到:“再见了!这世界!” 再见了,辛奕。 不,永别了! 我不想你再一次因为我而受伤! 一声惊起一群鸟雀,从林中飞起。 余锦从鸾宫缓缓走出来,阿姐希望自己能去极寒之地,收集冰灵,手中紧紧握着方才姐夫交给自己的法器,她叹了口气,望着与以前一般无二的鸾宫,云霞中暗含着波涛汹涌,不知道这四海八荒什么时候能太平下来。 回到紫殿已经是傍晚,余锦提着几壶梅花映雪,叮叮当当走了进去。 叶落隔着老远就瞧见余锦走了进来,连忙走了过去,“上神,发生了什么事?”叶落见她神色郁郁,迟疑片刻,接过酒:“子规上仙方才来了,这时正在大殿侯着呢?” 余锦想了想,自己不曾与归冥山打过什么交道,揣摩片刻,也不知道子规找自己何事。抬步向大殿走去,走至门口,便瞧见子规一袭蓝衣,正襟危坐的喝着茶。 “见过余锦上神。”子规起身,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今日子规叨扰上神,是因为青阳前辈让小仙捎句话,嘱咐上神,不该去。具体什么意思,小仙也不知什么意思,青阳前辈说您懂。” 余锦沉吟片刻,不该去是何意?难道是极寒之地吗?可是他又如何得知自己将会去极寒之地? “上神,小仙话已传达,便回归冥山了,我家上神尚还有事吩咐小仙,便先告辞了。”子规行完礼,不管余锦是否回答,便向外走去。 “上神?上神?”叶落叫了几声也不见余锦答应,吸了口气,大声道:“上神,人已经走了!” 余锦这才回过神,“哦,叶落,方才走神了,枝幸呢?” “在殿中呢。”叶落没好气,最近上神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走神,大抵为了这四海战事日夜操劳。 余锦向殿中走去,一路上满是疑问,青阳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个,不该去又是不去哪里呢?说起来最近忙,外加自己受伤,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待这件事完了,便邀他去人间散散心。 枝幸瞅见余锦走了进来,嚷嚷着:“上神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叶落端着茶,倒着茶,撇撇嘴道:“枝幸,你看见我怎么没有那么兴奋?见到上神就这么欢喜?” 余锦接过茶,见叶落愤愤不平的样子,发笑道:“你现在连这个都生气?” “上神!” “行行行,”余锦喝着茶转头对枝幸道:“等我忙完以后,就带你去看一个人,怎么样?” 叶落闻言连忙道:“上神,是不是青阳啊?” “青阳是谁啊?”枝幸好奇,懵懵懂懂的模样。 叶落眉眼弯弯,悄声道:“上神喜欢的人哦!” 余锦闻见羞恼,脸色微红道:“你说什么,没,没有,枝幸你别听她……” 枝幸点了点头,“哦哦,青阳是上神喜欢的人!” “你们两个!” “叶落姐姐,你悄悄告诉青阳是什么样子的人?” “好嘞。”叶落,麻利坐在桌前,恍若未见余锦羞红的脸色,开口说了起来。 归冥山 云霞染红了天,一阵阵风起,落叶满天飞,地上的落叶也迎风起舞,青阳正在院子弹着古琴,一曲古调,亦扬亦挫,深沉古朴,就像从遥远的远古传来,悠悠扬扬,荡气回肠。 东篱驻足在远处许久,听着琴音,缓缓闭上眼睛,有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之感。 他似乎读懂了他的琴意,又似乎没有读懂,黑暗一片,一束光破黑而出,又被黑暗包裹。 生于光明,却并不属于光明,光与黑暗交织。 一曲毕,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东篱向青阳走去,良久才开口道:“这一曲让我想起远古。我闻见过各种各样的琴音,唯有你的琴声我不解其意。” 青阳微微一笑,手指在琴弦抹勾一下,淡淡道:“不知不觉又是一个秋天。” 东篱往四周望了望,落叶翩翩而落:“一叶便知秋。” 青阳从琴弦上捡过一片落叶,“你说秋天像不像一把剑,斩断了落叶,分开了花草。”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就像这乱世一样,战事不断,硝烟四起。 33 落叶飘飘扬扬,东篱立在树下,看向正低头玩着落叶的青阳,“子规说你带来了一个人。” “嗯,一个朋友。”青阳气定神闲的倒着茶,“他已经走了。” “走了?我还有些好奇,也不让我见上一面。”东篱遗憾道,“下次,遇到给我引荐引荐。” 青阳抬起头,轻轻一笑:“堂堂帝尊,还有你想见的人。” “你莫打趣我,”东篱叹了口气,凉凉开口:“你的朋友,很重要。” “现在四海八荒不太平,如今都想拉拢战神,你怎么看?”青阳望着东篱,见他不言语,“战神殿的人,说起来你是第一位战神。” “战神殿,现在是砚今的,与我无关,我只有这归冥山。”东篱漠然开口,“战神,是为了太平所生,砚今如何,我不知道。” “现在局势,西帝盖过炎帝之势,苍离也没有什么动静,暴风雨前总是这么宁静。” 东篱嘲讽一笑,“这乱世啊,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一早,余锦就往极寒之地赶去,上次的事尚还心有余悸,望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踌躇不前。 “不知道阿姐他们要冰灵干什么,这冰灵除了冰冻,也没有什么用。”余锦手中握着荷包模样的袋子,那是姐夫和几位上仙合力制成。 余锦一咬牙,向前掠去。 妖族某地 漫山的野花,发出阵阵幽香,月色将至,房内已经点了灯,紫红色帷幕折射出一抹艳色,香炉徐徐冒着香气,透露出一丝慵懒的妖娆之气。 安之坐在梳妆台,拿着一柄木梳,轻轻梳着秀发,细细勾了勾眉梢。 “公主,您真美!”细辛夸赞道,镜中的人,一袭大红的衣裙,肤如凝脂,眉眼含春,抬眼之间撩人心魄。 安之扶了扶鬓间那支低垂斜插的凤钗,柔声细语道:“纵是风华绝代,也是无人欣赏。” 细辛小心翼翼道:“公主切莫妄自菲薄,公主生的如此貌美如花,又怎会没有驸马呢。”细辛向前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支步摇,自鬓间取出凤钗,将步摇插了进去。 “公主还是带步摇好看些,这个步摇名唤:凤凰于飞,您看双凤衔珠比翼而飞,寓意也是很好呢。” 安之点了点头,想到如今四海八荒的战乱,叹了口气,“如今这四海八荒如此不太平,凤凰于飞,又从何处说起呢?” 细辛眉眼一笑,“公主,您不是喜欢凤凰么,”细辛拿着凤钗,指着又道:“你看这凤凰多耀眼。” “你个小丫头片子再说什么?”安之平静的眸子生出了光亮,那束光就像太阳,耀眼的照亮了全世界。 细辛轻哼一声,“公主明知故问,战神砚今上神,不就是公主的凤凰吗?” 在昏暗的烛光下,安之眸中发出光芒,那日砚今上神的出现,就像光一样,暖了她整个人。 “细辛,你说砚今上神会喜欢我吗?”安之不自信问道,“砚今上神可是战神啊。” 细辛将凤钗放回首饰盒,“公主您要自信些,您这么漂亮,美丽,砚今上神肯定喜欢您。” 安之讪讪的笑了笑,不言语。 极寒之地 余锦小心翼翼步步深入,寒气越来越噬人骨头,前面是望不到尽头的冰山。 “余锦!”自天边掠过来一人影,越来越近,站在她面前,青阳有些恼怒,明明特意遣子规告诉她,她还是来了。 “你为何还来此地?”青阳沉声,刚刚尚在和伦商喝茶,感受到她来了,连忙赶了过来,前面的风险他自是明白,况且还有某些歹人动了手脚,就等着她一脚踏入。 余锦见来人是青阳,对他笑,一双眼睛如春水盈盈:“你怎么来了?原来你说的不该去是这里吗?” 青阳点了点头,“回去吧,这里,不要进去。” “为什么?”余锦疑惑问道:“这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她用灵力探寻着,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随处可见的冰地。 “看不见。”他轻声道,“这里,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余锦不信,向前走去,“你看……啊……” 青阳眉头一皱,见她已经消失不见,想来定是步入了什么地方,心下来不及多想,向前掠去。 “青阳!”余锦快速往下掉去,见青阳也在往下坠落,心下慌乱。 坠了一段时间,余锦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发颤,一会儿见青阳稳稳落在地上。 “摔疼了?”青阳向前查探着她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责怪道,“莽撞。” 余锦揉了揉手臂,“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优雅落地的?”碰到淤青处嘶了一声,“对不起,”微垂着头,不好意思道,“我连累你了,刚刚应该听你的话的。” 青阳轻叹气,打量四周,“这里应该是极寒之地的核心了。” “啊?我说为什么突然这么冷了起来,用灵力包裹着,还这么冷。”余锦哈着气,哆哆嗦嗦道。 “冷吧,刚刚让你任性,好好感受一下,让你不长记性。”青阳走着查看,见她搓着手出声道,“这回算记忆深刻了?” 青阳走向她,见她冷的发颤打哆嗦,没好气道,“穿着吧。”说着,脱了衣服,给她披上,“你不用担心我,这极寒之气,我受得住。” “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余锦轻轻抬头,声音几不可闻,“青阳,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莽撞,害你也深陷圈套。 “还冷?” 余锦轻轻摇着头,“不冷,你冷吗?” “这里,得费些功夫才能出去。”他答非所问,他知道她在自责。 “那怎么才能出去啊?” “时机未到。” 她看着他高深莫测的样子,撇撇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笨的很。真冷,”她裹了裹衣服,半蹲着哈着气,“如果有柴火就好了,可以取暖。” “你果真生的笨,此地乃是极寒之地,生了火,然后?” “哦,对哦。” “不过,我有酒。”青阳取出两壶酒,余锦接过酒,瞧着他的眼,“你何时会喝酒了?我记得你喜欢饮茶的。” 青阳起开酒塞,饮了口道:“我其实更喜欢饮酒。”眸中满是怀念,“后来便不喝了。” 余锦喝了口,香味浓郁,酒入喉咙,清醇令人回味悠长,“好酒,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好酒。” “为什么不喝了。” “欠着了。” 两人静静的喝着,不言语。 青阳闭着眼,一挥而尽壶中的酒,轻叹一声,那就暂且逍遥度此时吧。 34 白芷洞府 余锦睁开眼时,昨日喝酒同青阳说了什么,她有些想不起来,头仍然还有些胀痛,揉了揉额角,这才打量四周,她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而青阳在一旁靠着床沿,尚未醒。 她小心翼翼下床,将衣服轻轻披在他身上,哈着气,这地方越来越冷,飘起了雪,有些冷的寒彻骨髓。 不一会儿,雪下的越来越大,肆虐的风吹了起来,席卷而来,让她有些瑟瑟发抖,雪花落在青阳的头发上,渐渐花白。 “青阳,青阳,你醒醒。”余锦轻轻扯了扯衣袖,“这么大的雪,你不能这么睡下去,要不然会冻坏的,青阳!” 青阳微睁开双眼,缓缓抬头,墨色的眸子透漏着清冷,见是余锦,揉了揉眼睛,温声道:“怎么了?你这样不冷?小心冻坏。” 他动了动发酸的手,站了起来,“你怕冷,裹着吧。”余锦见他将被子披到自己身上,担忧道,“还是你披着,昨日你睡了一夜冰地。”她踮起脚将被子反披到青阳身上。 青阳看着,只是一笑,将被子裹着紧紧的,坐在床边,只是淡淡看着她,不言语。 余锦望着,裹着被子的青阳,一阵寒风袭来,瑟瑟发抖,先下也不巧了,将他衣服捡了起来穿上,有些大,显得不伦不类,拖在地上。 青阳见此眼底含笑,拍了拍床道,“坐过来。” 看着裹着自己衣服的余锦,有些发笑,,故作看不见,“你看,下雪真美。”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犹如鹅毛般,从空中翩翩飞舞,落在地上。 余锦发抖道,“是挺美的,就像精灵一样。” “嗯,雪花就像精灵。”也像你。 “啊欠,”余锦打了个喷嚏道:“那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顺其自然,不过你真的不要被子?”青阳轻笑看着她硬撑。 “不,不要,你盖着吧。” “哦。”青阳坦然道。 “?”余锦望着披着被子的青阳,悠闲观赏着雪花,时不时用法术玩雪花,青阳,你不看看我么?我已经瑟瑟发抖了诶? “啊欠,啊欠,”余锦深吸一口气,踌躇不决,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青阳自故玩着雪花,她的小动作,自然看在眼里,也不揭穿。 “那,那个,”余锦扯了扯被角,“我,这个,咳,青阳你是不是特别热啊。” 他扯着被角,淡淡道,“不热,感觉还好。” 可是我冷啊! 余锦望着青阳,小声道,“我冷,特别冷,非常冷。” “你不是不要么,”青阳忍着笑意,故作严肃,“没事,不用为难自己,这被子,我受得住。” “我错了,我真的冷,我再也不那样了……” 青阳见此,也怕真的冷到她,“嗯。”说着从空间取出了一床青色被子,“盖着。” “你?”余锦望着青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你明明有多的被子,还让我冷了那么! 余锦吸着鼻子,将被子紧紧裹着,嘀咕,“话本子果然是骗人的!说什么书生都将什么伞都给小姐,骗人!” “你在嘀咕什么?”青阳好奇问道。 余锦撇撇嘴道,“没什么!”心中暗暗道,真的不解风情,一床被子也可以两个人裹,偏偏让我冷那么久! “啊欠。” “伤寒了?” “没有。” 青阳闻言点了点头,这场雪下的真大,像芦花一样,又像杨花。 余锦见他雪花落满白了头,眉眼弯弯一笑,“还记得上次么?杨花落白头,你这次倒是真的白头了。” “你也一样,白了头。” “是吗?” “嗯。” “那我们两个算不算共白头了?” 余锦见他不说话,心中一阵失落,“我,我开玩笑的,那个,你昨天说你其实最喜酒是什么意思啊。” “酒啊,有道是,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大抵就是这样。”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忘记了。” 青阳裹着被子望着落雪,余锦也裹着被子望他。 近日天宜山方向出现异动,生禽四散,电闪雷鸣,隐有绝世神兵出没之象。 归冥山封山,东篱今日才得知消息,匆忙赶去,一路上众多修仙者皆赶往此处。 东篱到时,羌活几位闭世上神已经到了许久,可看出此次出世的神兵等级。 东篱的到来,引得原本热闹的场面更加热闹。 “上古之神都来了,看来这次的东西不同凡响。” “东篱上神不是常年闭关,这是竟然把他也惊动了出来。” 其中一白胡子老道叹道:“记得数万年前发生了那些事,东篱上神便不问世事了。身为唯一的上古战神,受万人敬仰,却因为如今四海八荒战乱,只能做个闭门闲事神仙。” “你觉得此次战乱会多久平息?” 老者摸了摸胡须,“这不好说,战乱如何,与我等无关,他们五帝争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蔓荆上神,言之有理。” 东离见此情景不由感到好笑,唇亡齿寒,这些道理都不明白吗?看来是四海八荒真的平静的太久了。 听见老头那一番话沉默了起来。 “东篱上神。”众人见是东篱纷纷拱手行礼,东篱点头颔首,打量着眼前的闪电,似乎越发紧密了。 “这异象发生有多少时日了?”东篱问道。 羌活恭敬道:“起码十几日了,那时找你,子规上仙说您闭关了。” 羌活是同他存世为数不多的上古之神,那时羌活跟随他南征北战,四海八荒太平以后,便隐世,不问俗世。 东篱恍然,虽说归冥山封山,他们现在都通过子规来找自己,而这些时日,自己确实闭关了,吩咐子规闭门谢客,一律不见。 这时一道闪电劈向天宜山,地面开始抖动,从地底冒出来一座门。繁杂的古文爬满了整个门沿,用着上古文字写着不知的文字。东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道:“这是位上古先贤留下来的洞府,洞府主人叫做白芷。” 东篱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蔓荆上神道:“这是先人的遗迹,里面定会有至宝了。” 东篱望向门道:“确实,险象与至宝并存。”东篱注入灵力,门被蓬勃的灵力推开:“你们就去吧。” “您不进去?”闲世惊愕道。 “白芷的东西,自然丰富的紧,不过他擅长阵法,你们多加小心。”东篱淡淡道,“他的东西于我,没有什么用处。” 羌活停住脚步,“东篱上神,白芷可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嗯。” 羌活叹了口气,想起上古时期的那些日子道,“世事无常,我进去看看吧。”说着行礼便走了进去。 “是啊,世事无常。”东篱暗道,如今各帝争乱,这白芷洞府突然显示,不知是好还是坏,想必又是一场争斗。 东篱度在云头,望着鱼贯而进的仙者们,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人,似乎活成了他的样子,可是自己却怎么也学不会。 东篱手一挥,布下结界,便回了归冥山。 35 安之求见苍离 伦商撑着一把伞,在竹林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自从青阳那日同自己喝茶半道离开,现在也没有回来。 青阳的失踪,让东篱有些慌张,他并不如此,青阳的能耐他是明白的,可以撕破跨越空间的能力,无人能做到瞬息之间。 他曾经听说过这种术法,可是施法者只能撕破他身处的世界,并不能随心所欲跨越大千世界。 伦商这几日在竹屋喝着茶,从来没有如此惬意,时常逗逗老桂树,让他说些故事,日子过得恣意极了。 妖族 自从苍离推辞昌容以后,仍然没有什么动作,静观其变,彼时,五帝的争乱,北帝受伤,炎帝已经穷途末路,反观一直不显山露水的西帝,势力大了起来。 苍离独自坐在窗前,细心的擦拭着兰叶,烛光摇曳,拖得他的影子长长的。 一名宫女低着头,端着茶无声走上前来。 那宫女始终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双手奉着茶,不言语。 苍离接过,看她放松吸了口气,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安之公主,别来无恙。” 安之惊愕,转而是释然,抬起头,抚了抚衣裳,站了起来,“魔尊当真好眼力。” 苍离饮了口茶,将茶杯搁在案桌上,神情淡淡。 安之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道,“魔尊倒是好定性。” 他淡淡一瞥,问道,“不知安之公主,有何贵干?” “今日安之来此,是想和魔尊做一桩买卖,”安之眉眼却笑,“这桩买卖对你我都有利。” 苍离微微眯起眼,喝了口茶,缓缓道,“找本尊做买卖的太多了,不知安之公主买卖是什么?” “自然对您有利,魔尊可知妖族有顶级禁术,浮屠阵,此阵一旦形成,上仙也必陨落!”安之轻笑,她太知道这些强者对力量的渴望了,一旦有,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前仆后继,白芷洞府如此,浮屠阵亦然。 “浮屠阵?”他淡淡一笑,世人皆知他苍离无所不为,十恶不赦,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大肆生灵涂炭的事,晓是他威名远扬,什么东西都往他头上扣,“本尊不感兴趣。” 安之一愣,良久启口道,“魔尊不感兴趣?” 苍离淡淡打量着她,“安之公主,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有什么所求?” 安之仰起头,笑出声道,“魔尊痛快极了,我今日前来是求魔尊成全。” “成全?本尊不明白。” “安之希望魔尊可以帮助我成就一桩姻缘?” 苍离食指轻扣着桌案,“哦?这倒是有意思,什么姻缘?” “我想嫁给砚今上神!” 苍离一怔,砚今上神,可是那个新的战神,现在的战神,想来也不过如此,他笑了笑,“他是神族,本尊乃魔族,何来帮助你一说?” 现在的神族都这么没落了么?居然找反派来帮忙?苍离想到此,有些发笑。 “不,我是想魔尊帮忙陪安之做一场戏。” 他并未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安之希望魔尊助我做一场我救他的戏码,其他的安之自己来,便不劳烦魔尊了。”安之看着苍离,神态自若的样子,有些摸不准,浮屠阵是她的筹码,而这天下能伤砚今的人屈指可数。 “本尊不感兴趣。” “魔尊当真不考虑一下?”安之有些悲凉的望着他,若如不能打动他,自己将前功尽弃。 殿中寂静无声,安之紧张的望着他,不敢吭声,眼中含着希冀。 苍离突然笑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自己这个大魔头,有朝一日还能帮忙促就姻缘。 “本尊可以答应,但是,”苍离微微一顿,“本尊希望你给本尊提供消息,做本尊的内应。” 安之闻言一喜,但心存顾虑,但想到……重重点了点头,行礼道,“多谢魔尊成全。”安之话必,便转身离去。 命运是抓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命运牵弄! 苍离望着安之离去的身影,良久才道,“自古才子配佳人,需得真心实意,心心相印。如此利用……呵呵呵,此人倒是难以捉摸,不可小觑。” 极寒之地 雪已经停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踩雪的声音。青阳望着四处,此处位于核心,极寒之气浓郁,若非没有自己跟来,余锦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青阳抬头转向尚还在睡觉的余锦,心下一沉,那人便是要至她于死地,抹杀一个上神最悄声匿迹的方法,就是利用自然之力,无影无踪。 他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何人用这么卑劣的手法,况且余锦平日也不曾得罪过谁,一个五帝之争,想不到看到人心如此黑暗。 人心,这个东西,当真难测。 他想起,父亲曾经告诉自己,世道浇漓,人心不古。 当时他不解,心,就是一个东西,何故生出那么多幻象,后来经历了这么多,才明白人心险恶。 归冥山 东篱自从回来以后,就沉默,神色淡淡。子规见着神情不对,便去竹山找青阳,不想青阳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回去,想来被什么事情所绊着了。 子规这日又去竹山,尚还未推开栅栏,里面便传出笑声,心下一喜,“青阳前辈,你回来了?”边说边向前走去。 院中一人着黑色衣袍,坐在桂花树下,喝着酒,时不时打趣着老桂树,惹得桂树枝条颤动,桂花翩翩而落。 “你是?”伦商半眯着眼,喝了口酒。 子规连忙作礼:“小仙乃东篱上神座下管事,名唤子规,不知道友可知此屋的主人现在在何处?” “你是说青阳啊?”伦商醉醺醺道,“青阳不在,好几天没回来了,我也在等他呢。”伦商顿了顿,“你走吧,走,他回来了,我告诉你,好酒,你喝吗?”伦商将酒递给子规,打着酒隔,“好喝!” 子规微皱眉头,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了,不用,哪日青阳前辈回来了,还请道友往归冥山递个信。” “好说,好说,归冥山,”伦商晃着头,“归冥山,我记住了。你真的不喝?” “不,不用了,小仙告辞!”子规捂着鼻子,连忙向外走去,心中嘀咕道:“青阳前辈怎么还有这种朋友啊!” 说着便回了归冥山。 36 腹黑的青阳 东篱倚靠坐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的盯着正煮着的茶,雾气弥漫。 子规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低声道,“上神。” “如何?” “青阳前辈不在,倒是有一少年在竹山。” 东篱端正坐了起来,“少年?”想来是那日青阳同自己说的好友了,青阳既然并不在竹山,又去了何处? “子规,余锦上神去了何处?”东篱想了想问道,子规热衷四海八荒的八卦之事。 果然子规没让他失望,“回上神,余锦上神,去了极寒之地……具体什么不得而知。” 东篱,点了点头,让他下去。 仙气凝绕,一座座仙山从脚下闪过,衣服被吹的飒飒作响,东篱望着远处的冰山,一息之间已到山脚。 他望着寒气逼人的冰天雪地,现在正下着雪,雪花飘飘。 一人冒雪而来,恭敬行礼道:“见过东篱上神。” 东篱不带表情的道,“可有人进去?” “回上神,余锦上神进去,随后一个青衣男子也进去了,小仙没有看清那人模样。” 逍游上仙一直镇守在此,那日那个人影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他尚没有缓过来,便没了影子,他曾进入极寒之地查看过,没有踪影,料想是进入了核心地带,顾及自身法力有限,不敢贸然进入。 东篱静默片刻,向前掠去。虽说五帝之乱,扰的四海八荒不太平,但是也有所顾忌,并没有涉及到凡间以及其他仙山绝境。 此时青阳无聊正在教余锦剑法,余锦渐渐一招一式透漏出凌厉。 “快,更快,记住,为快不破。”青阳指点着余锦,时不时点点头。 随着最后一招落下,余锦试了试汗道,“我感觉自己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余锦接过青阳的帕子道,“多亏你上次指点,才让我可以抗衡含垢,救了我一命。” 青阳坐着倒了茶道,“歇歇吧。” “你在做什么?”余锦喝了口茶,才注意到青阳放在桌案上的东西。 那是一座冰雕,刻画的栩栩如生,她瞧见那是自己舞剑的模样。难以想象,他在自己舞剑时,一刀一刀的精心雕刻,一点一点的仔细打磨。 “这个是我吗?”余锦惊喜道,“真像,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青阳认真沉思想了想:“生孩子。” “啊?额……” 余锦饮了口茶,转移话题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快了,”青阳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快来了。” 青阳轻笑,算着日子,东篱怎么着也要来了。 这地方对于他来说,只能越来越亲近,对于她来说,却不能长久在此地。 他想起走那日嘱咐伦商,让他留在竹山,若子规来了,定然说自己很久没有回来,他自会去禀告东篱,东篱自然会通过其他人知道他会来此,所以青阳断定他一定会来。 “谁会来?”余锦好奇,什么人会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青阳想到自己留下的东西,暗笑,想必东篱更加会前来,到时候又多一个人说话。 且说东篱进入极寒之地,渐渐向中心地带移动,寒气越来越盛,有些看不见四周,化出云辰剑握在手中,全身紧备。 “哗,”一柄剑从某处刺了出来,东篱淡定斩断,紧接着四周剑影重重,他经历过那段大战,这种伎俩对于他来说不过如此,一一轻松化解,突然四周慢慢被黑气笼罩,黑浪滚滚,狂风大作。 “煞魔阵?”东篱望着黑气,淡淡一笑,这种阵法对付其他神仙难缠了些,云辰剑已自发向黑气飞去,转了一圈,停在空中,现出无数的云辰剑影,向黑气袭去,发出了一阵剑鸣。 “噗!”黑暗中传出吐血的声音,紧接着传出一道声音,“怎么可能,这是煞魔阵!” 东篱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煞魔阵也不过如此。” 他是从大战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区区煞魔阵,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不过怎会有人在此埋伏,竟然让逍游都没有察觉,倒是可疑。 “何人!”东篱冷冷开口道,见不做声响,手一挥,黑气散去,渐渐清明,见几人身着黑袍,痛苦的躺在地上,云辰剑临空立在他们附近,发出悦耳剑鸣,想来是许久没有如此痛快淋漓。 说来也是,自从大战以后,云辰剑在四海八荒闻名,但鲜少战斗,它早已忍耐不住。 “蓝衣白发,东,东篱上神?”地上一人惊恐万分,微微有些颤抖。 传闻东篱上神,喜着灰蓝衣裳,这四海八荒除了他,倒不曾闻见谁喜。那人更加确定,发抖道:“东篱上神,饶命。” “谁派你们在此?”东篱沉声问道。 那几人眼见形式不好,连忙道,“东篱上神饶命,是有人让我们在此埋伏,届时施展煞魔阵,不想居然是帝尊您……” “我们,我们不能说……” 东篱冷笑,手握云辰剑,“四海八荒平静太久,看来本尊的行为做派,你们是淡忘了!” 说着,云辰向暗处飞去,回来时,剑身滴落着血滴,“出来!”东篱手一挥,暗处那人重重落在地上,手臂正涓涓流着血,想来便是云辰剑的杰作,利落将手臂斩断。 那人急忙封住自己的经脉,血才渐渐流的少了些,紧闭着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嗯?不说?” “上神不会得到任何消息!” 东篱忽然唇角扬起弧度,“有骨气!本尊最喜欢啃硬骨头。”说着将云辰剑搭在他的肩上,那人这才有些发抖。 东篱上神的作风,他比很多人都清楚,现在都神仙都忘记了他的风采,以及他的手段,他曾经听组织里的神仙说过,远古的东篱,杀伐果断,遇佛杀佛,他是踩着皑皑白骨坐上了这帝尊之位,无人不服。 “既然本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东篱利落划破他脖子,将他托在空中,身躯渐渐消失不见。 地上那些人,已经下破了胆,死去的是他们的头领,却被东篱上神轻易抹杀,魂飞魄散。 “上神,我们真的不知道,求上神饶命。” “饶命。” 东篱看着他们神情不像作假,启口道,“骨头不是挺硬,如今饶命?下去陪陪他,免得他寂寞……”云辰剑动,雪白的剑影飞过,飞回握在手中滴落一滴滴血珠,映红了这片白色的纯洁之地。 极寒底下,青阳放下茶杯,突然轻声说道,“不错,解决了。”自故又多倒了一杯茶,坐等他的到来。 “什么解决了?”余锦正在拿着剑雕刻着什么,抬头疑惑问道,“你为何多倒了一杯茶。” 青阳心情愉悦的喝着茶,这个地方出去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了,但是她在有所顾虑,此次除掉那个暗地势力,她的危险倒少了许多。 那日余锦在极寒之地出事,他便怀疑有人动了手脚,明白有人动用暗地的势力,而自己不便动手,此次余锦独自前往极寒之地的消息,想来他们早已经动晓,必然集结动用势力高者,将一位上神永远留在这里,而东篱此番将那股势力大大削弱,剩下的小虾米倒是不足为虑。 37 喜欢是什么 “你来了。”青阳气定神闲喝了第六杯茶,才看见那一抹灰蓝身影。 东篱将剑收了,才走过去,“我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竟然在这喝茶。”望见余锦在一旁,轻笑一身,“原来是……” “原来是什么,原来是你么?” “无情!” 青阳饮了一口茶,认真想了想,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 喝了半响,青阳开口说道,“我准备去凡间住一阵子。” 东篱问,“为什么?” 青阳想他一定得走了,远离这场战乱,这天宫现在已经乱了,若到时候发生了什么,自己贸然出手定会扰乱秩序。 站在归冥山上,青阳望着余锦:“你要走了。” 余锦点点头,青阳又问:“我要去凡间了,你去吗?” 她摇了摇头,“我走了。”说着看也不看便离去了。 他邀她走的时候,她有一刹那的心动,可是她明白,她身为西王女,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去。 数年过去了,青阳坐在茶楼喝着茶,雨轻轻下着,不久,这场春雨终于停了。 天界的势力已经成了三足鼎立之势,苍离独居妖界,南帝与西帝仍然不曾分出胜负,而常有余锦的消息时而传来。 听闻砚今在战场上救了她。 传闻砚今喜欢她。 据说砚今同苍离战斗时,妖族公主安之挺身而出,自己受了重伤,救了砚今。 这些时日,青阳认真想了想他与余锦之间的关系,是喜欢吗? 或许是吧,只要涉及到她,他总是忍不住去探寻,可是她呢?他不知道。 他第一次没有把握的事就是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明白,砚今是喜欢余锦的,很喜欢,那日海棠宴,砚今看她的眼神就不太一样。 “这场雨,下的太久了。”青阳喃喃道。 听说东篱闭门谢世,倒是砚今如今成了西帝,南帝争相拉拢的人。 “该去见见故人了。” 他一身青衣,撑着一把印有竹月的素伞,慢慢走进妖族的境地。 鸾宫 近日西帝军队赢得了一场胜利,昌容坐在殿中,目光寒冷,低着头思索什么。 余浅见此劝慰道,“还会有法子的。” 她看着他眼中渗出寒意,叹了口气,“你虽说是凤族族长,可是砚今上神位尊为战神,咱们奈何不了他。” 战神殿势力处于这天宫外,昌容自知奈何不了他,可是同为凤族,他却不为阖族前程着想,油盐不进! 此前,昌容去战神殿拉拢过砚今,可是被他拒绝,他心生怒气,愤怒道:“这是我凤族的机遇!” 砚今目光如炬,冷笑一声,“机遇?凤族族长果然志向远大,这机遇得让多少人铺垫?” “成大事者,如此妇人之仁!”昌容骂道。 砚今见他眼中皆是凌云壮志,这战祸不断,天下生灵涂炭,似乎与他皆无关。 果真是个疯子。 砚今冷冷开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昌容上神还是请回吧。”他下了逐客令。 砚今望着他摔袖离开,暗自想着,这场战祸,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西帝军队这几日与南帝时不时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昌容连着几日未合眼。 余浅端着一碗粥,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吃点东西,这些折子等会在看。” 她将折子合上,开口道,“如今局势明朗,可是若得不到战神殿的支持,以后难免让人说名不正言不顺。” 昌容望着余浅,神色疲惫,轻轻叹道:“我又如何不知,要不然我也不会去找他……” 可惜他油盐不进,拒绝了。 那一声长长叹息,余浅也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昌容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可是又…… “怎么不喝,不好喝?”余浅见他动过一口边不在动了。 昌容舀了一勺,微笑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阿锦年龄大了,尚还不曾婚配,是我们连累她了。如今这四海八荒乱成这样,也没有什么好的英年才俊能与她匹配。” 余浅闻言皱了皱眉头,她自然明白昌容的意思,希望余锦嫁与砚今,得到战神殿的支持自然轻而易举了,可是…… 余浅斟酌开口道,“阿锦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据说那人是东篱上神的朋友……你不是也见过。” 昌容陷入回忆,想起那一剑,仍然让他心有余悸,“到时候,问问她的意思吧。” 虽说是东篱上神的朋友,但是没有门第,又如何能帮到余锦呢,又让他如何放心。 这几日,余锦一直在紫殿,时常逗着枝幸。 “上神,你又在发呆!”枝幸不满开口,今日已经见她出神了很多次。 “哦,没什么,”被枝幸拉回思绪,余锦尴尬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可以幻化人形啊!” 枝幸动了动叶子,开心说,“快了,快了。上神你发呆,是因为那个人吗?”枝幸开口问道,见她明显一愣,心下了然,这些日子,叶落姐姐同她说了不少关于上神和他的故事。 “对啊,”余锦悠悠开口,“很久没有见他了,怪想他的。” “那您当时为什么不跟他走呀,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去,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是幸福的,而且青阳哥哥,肯定对上神好。” “你这么小,你懂什么呀。” 枝幸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叶子,嘟囔道,“上神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日他来看你,我就瞧出来了!” 余锦回想了一下,她似乎都记不起来,她何时喜欢上的他,他就有某种吸引力,让她渐渐靠近,人海茫茫,一眼就能看见他。 她想,这就是喜欢,这就是爱,两个人淡淡的喜欢,并没有话本子里面说的多么缠mian。 而他,总是保护自己,做事默默无闻,他总说自己笨,其实她都明白。 爱一个人,会觉得时光美好,岁月悠长。 枝幸老气的轻叹:“上神,你上次看见了吗,他的眼里都是你。” 眸子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散发着光芒。 枝幸听叶落说过,青阳哥哥是一个冷淡的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才会这样,话本子上面可多了,可惜,上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38 余浅重伤 孤合宫 苍离点上蜡烛,灯光摇曳。他想起在封印时,自己便喜欢点着光,慢慢等待破晓,烛泪缓缓而流,一滴一滴。 后来一个人来了,每次都是着着青衣而来,渐渐的,自己也不觉得寂寞,也开始附庸风雅。 “你来了,对吗?”苍离目光如炬望着窗边,启口道,“还是那股馨香,悠然深远的味道。” 那股味道他深入骨髓,如何忘却的了。 “苍离,好久不见。”一道温凉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他看向那一道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神秘。 “好久不见,青阳。”苍离一笑,“你来找我,是捉我回去的吗?” 闻言,他不言语,走向桌案,看着一盆长势极好的兰花,散发着幽幽香气,“世间最幽然贞洁的便是这兰花,独自承受着世间的冷露,寒风,却仍散发着清香,却一直守候孤独,直到凋谢。”青阳偏头看向苍离又道,“你觉得呢。” 苍离轻柔的拂了拂兰花叶片,回忆道,“从前,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花花草草,后来我才明白,还没有他们活的自在。”顿了一下又道,“你说,独怜此气质,傲气露风寒,我记得。” “你变了很多。” “世事无常,让人无奈。”苍离一叹,“您寻过来是为了什么?”他有些不明白,隐隐约约知道当年封印自己的就是他。 开始,他恨过。 后来,他明白。 “没什么,只是没有地方去,来此坐坐,”青阳坐下道,“不欢迎?” 苍离失笑,他断不会信他的,只是过来坐坐。见他自己倒了茶,静静喝着,时不时点头。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喝着茶,皆不言语,空气显得有些压抑。 终于,苍离忍不住开口道,“您是为了这四海八荒而来,再次封印我?” 青阳抬眸看了一眼,“不是,你不行生灵涂炭之举,我没有理由封印你。” 苍离当年与神帝长风对决之时,神帝动用了禁术秘法,伏魔阵,来镇压自己,令天地失色,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不料伏魔阵法不稳,神帝被反噬而亡。 而当自己与东篱大战之时,也动用禁术,自己被镇压封印。 难道? 可他不是神族的人? “你揣摩我的来意。”青阳平静说道,“但确实……我没有来意。” “……” 苍离目光望着他,他看不透他,“你为何会放我出来?”苍离紧张看着他,他有些不确定。 “你想一辈子被封印?”青阳反问又道,“时也,命也,你的责任。” 高深莫测! “我的责任?”大战前几次三番天地易主,时而魔族,时而妖族,又是神族,每一次长达时间不长,直到长风,东篱和他的出现。 后来,长风战败,东篱横空出世以一手上玄之术,威震四海。自己就是败在他的上玄之术的手上,从此天下太平。直到现在…… “原来是您,让我扰乱这天下!那条龙送药的背后人就是您!那白芷洞府的出现,让北帝和东帝势力骤降,被西帝吞没,也是你吗!”苍离震惊说出,眼中满是惊讶,那淡雅的公子,居然是扰乱天下,翻手浮云的幕后人。 青阳淡淡看了他一眼,慢慢喝了口茶,开口,“低调,低调。” 此言一出,苍离想撞死。 低调?自己如何能不激动! “那,那您这次来是因为什么?”苍离小心翼翼问道。 青阳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看你的意思,想不想做这天下的王。” 苍离心中一怔,疑惑道,“您是何意?” “风云变幻,天下易主。” 苍离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半响,微笑道:“自古邪不胜正。” 青阳深深望了他一眼,“西帝何如?” “不知,不过那帝夫倒是个狠角色,想来将来天下是他的吧。”苍离坦然说道。 “你不想?” 苍离低着头,倒了杯茶,徐徐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神色,“我一开始刚刚破封印而出,我想搅乱天下,做这世界的王,成为人上人,可是我看见魔族后代以后,我放弃了想法,只愿他们安居乐业。”他抬头,直视这青阳深邃的眼睛,“您向往的是什么?” 手中握着茶杯,热气缓缓上升,他向往的是什么,大抵就是平衡吧,以前他向往的是煮一壶茶,和好友赋上三句曲。 “万物安宁,我的向往。” 苍离望着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陷入进去,听见他的答案唇角弯起道:“这就是我与你的差距。” 他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魔族,青阳的心太大了,容的是这万千世界,万物生灵。 也对,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会容下这天下,黑暗与光明的交织。 数月之后,青阳坐在孤合宫中,等来了余浅重伤的消息,原来是南帝乘着大战,其座下猛将贯众将本析掠去,余浅情急之下追赶而去,中了圈套,重伤将本析救了出来。 “您怎么看?”苍离放下折子,见他不言语,开口想问问他的想法。 青阳回过神,神色淡淡,“西帝重伤,昌容仍在。” 苍离认同的点了点头,见他起身问道,“你去何处?” “出去透透气。” 透透气?苍离不信。 从他知道余浅重伤脸色就不太对,难道是他暗恋西帝余浅?苍离仿若知晓什么大秘密似的,一脸坏笑。 余锦已经在鸾宫守了几日,仍然不见阿姐醒,药王说他暂且只能处理伤口,什么时候醒过来,只能听天由命。 “姑姑,母亲会不会……”本析强忍着,眼泪在眶中打转,却不曾落下。 余锦拉过本析,安慰道,“放心吧,阿姐会没事的,一定会好的。” “可是,药王说……” “你母亲可是堂堂西帝啊,一定会没事的。”余锦打断他的猜想。 本析哽咽点着头,“为什么父亲还不回来,不回来看看母亲。”本析责怪道。 父亲与南帝白敛叔叔大战,母亲为了救自己受伤,而父亲一直没有来看母亲,禀人来说,大战正在关键时刻,不容分心,让自己和姑姑照看母亲。对于父亲来说,大概这天下比母亲和他更重要。 39 英雄暮年 余锦哭着摇头,随手抹了抹眼泪,她不能哭,如今鸾宫只有她,她必须振作起来。 连着几日,余锦尽心尽力处理着鸾宫的事务,做好姐夫的后援。 余锦放下手中的折子,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没想到鸾宫事情那么多,且那么麻烦,阿姐为了她,做的太多了。 叶落悄悄走至身旁道,“上神,有人求见。” 余锦动了动胳膊,问:“谁。” “是……是上神喜欢的人,”叶落低声道,“是,青阳。” 余锦眉眼一喜,尚未开口,那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袭青衣…… “青阳。”余锦开口有些哽咽,叶落知趣的下去,关上了门。 “没事了。”青阳望着比自己低半头的人儿,眸中盈着水。 “你知道了。”余锦望着他,眼泪不争气就落了下来。 “嗯。”青阳满眼疼惜试去她满脸的泪水,“有我在。” 余锦终于大声哭了出来,这些天她都担心受怕,“我阿姐,会不会……我怕,青阳我真的好怕,可是我不能哭……我哭,本析也哭……鸾宫就没有人了……” “想哭便哭出来。” 余锦抽泣点着头,泪水淌满了脸,打湿了青衣。 良久,余锦才停下来,见泪水打湿他胸前一片,哽咽开口,“怎么办,这里。” 青阳缓缓抬手抚着她的脸,笑了一下,“你洗。” “什么?” “你看都打湿了。”青阳又笑了一下。 “不能穿了,要不我赔一件给你?” “不,”青阳玩味开口,“两件吧,有点冷。” “……”余锦噗嗤笑了笑,“你怎么这样。” 青阳见她笑了,也放下心来,翻了翻桌子上折子道:“昌容不曾回来过吗?” 余锦时不时啜泣,“嗯,阿姐现在还没有醒。” “带我去看看。” “好。” 青阳认真看过后,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何药王用的药是安神的药,而西帝昏迷不醒,不应该用烈药激荡她的意识? 而这帝夫昌容却至今不曾来看一眼。 余锦担忧开口问:“怎么样?” “可以醒过来。”青阳望着沉睡的余浅,不禁对她同情,如今重伤昏迷,丈夫从未来看一眼。 叶落急忙走了进来,轻声对余锦说了什么。 “你下去吧。”余锦叹了口气,望着叶落离去的身影:“砚今上神来了。” “嗯。” “你不惊讶?” “我为什么惊讶?他喜欢你,我挺骄傲的,因为我眼光不错,”青阳摸了摸头将她碎发别入耳后,“去见他吧。” 余锦脸色一红,低头轻声,“嗯。”理了理衣服,抬头走了几步,顿住回头道,“青阳,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还在。 谢谢你的肩膀,让我有勇气前行。 这一战,打的时间有些久,昌容也从未回去过,一心一意对抗南帝。 青阳也和余锦时时信件来往,他总说些风花雪月,而她总吐槽事务繁多。日子就在这一封封的信件中悄然而逝。 “今日姐夫终于抽空看姐姐,还给我带了一柄小匕首,说是白芷上神洞府搜寻的,我很喜欢。” 青阳一笑,将纸折好放入盒中,铺了纸,提笔:“人间阳春三月将至,战事不知何时结束,愿与汝同游。” 他仔细将信折好,派了飞鸟捎去。 “还在写信?”苍离带着笑意走进来,看着满满一盒信件,“这么多啊,日子真快。”他若无其事提起,“南帝快抵挡不住了。”看着悄悄看着青阳神色。 青阳将轻轻盒子盖上,神色自若望着他:“那又如何?你不是不喜欢那高位,现在着急?” “害,我哪里是着急,只是觉得这战争太久了,这天下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你倒是看的清,不做富贵的牡丹,偏偏要做这隐世的兰。不过,南帝不会败得太快。”青阳想起自己开启白芷洞府的时候,里面留了几件神兵,还将青葙笛留在里面。 “看来,昌容对这天下倒是势在必得。想当年凤族的上神在大战的时候,陨落不少,致使凤凰一族没落,这些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砚今,却不想……”苍离想起往事,有些感慨万千。 “不想什么?” “您不知道,砚今的父亲是昌容的叔父,本是凤族族长,后娶了一青雀为妻,族内自然不同意,认为亵渎凤凰血脉,可荆芥执意要娶,族内自然反对,便愤然卸任了族长一职。” “后来?” “后来荆芥带着柔荑隐居明霞山下,随后便有了砚今。后来荆芥的弟弟,也就是昌容的父亲当了族长。”苍离有些不平,语气略带遗憾。 他记得,清至当上族长以后,肃清了荆芥的势力,数万年后,自己试图冲破封印,东篱将自己封印,清至在那一年陨落,也是那一年,昌容成为了凤族族长,直至今日。 虽说他不曾见过荆芥,可是为了妻子可以放弃族长之位,这样的人实属难得。砚今出生以后,遭受白眼,自然不会被凤族认可,现在想来他位尊战神,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悲可泣,凤凰一族,没落也是必然,砚今也是不易。”青阳没想到还有如此隐秘故事,不禁对砚今高看一眼,有如此父母,他也不会差。 “是啊,如今凤族如日中天,反倒是龙族只有西帝一脉。”他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如此感怀,世事无常。 “你倒是忧愁感怀的很,”青阳唇角扬起,“你魔族如今也是隐隐壮大。” 苍离一噎,“魔族未来如何我不知,我如今尽我所能,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未来……”青阳悠悠道,“不过瞬息万变。” “是啊,其实当这个魔尊,我也有些累了,事事以魔族未来考虑,我突然有些羡慕东篱那个老东西,什么也不用管。”苍离一想到东篱潇洒恣意,就有些不平,凭啥自己这么累。“如今乱世,正是枭雄而起,天才尽出的时代,我们这些老古董,书本子上的人物,这时代早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你今日倒是有些伤怀。” 苍离坐下,倒了杯茶,慢慢饮了才道,“不是。岁月不饶人呐,今日看见我族一青年,叫游天,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青阳只是淡淡一笑。 这一生,谁有他长…… 这无尽的岁月。 40 存在的意义 庭院前的樱花盛开着,一阵清风吹来,清香阵阵,花瓣翩翩飘落,煞是唯美。 一队宫女慢慢走去,其中一宫女,细长的柳眉,眼睛里透漏着妩媚,端着瓷器走过长廊,低声道:“听说余锦上神心上人来过?” 另一个宫女也长的美丽,四下看了看,轻声道,“那日我还瞧见了,一个青衣男子,长的很是俊逸。” “那日我不在宫中,可惜了。”那宫女遗憾叹着气。 “我运气好看见了,据说那人是东篱上神的好友。” “东篱上神?居然是帝尊的朋友!” 余锦正躺在假山后面歇着,望着她们两个,一笑,这天宫啊,这些八卦事总是传的快。 她躺在树下,空中弥漫着樱花香气,微微闭上眼,她想起那日在极寒之地,那个眉眼英挺的清影,用他的身体给她取暖,隔着衣服暖暖温度传来,很冷,也很烫。 她忽的睁开眼,缓缓展开右手,手心隐隐有寒气冒出,修炼这个功法,越高深,她会感觉越来越冷,如今她的体内有两股灵力,相互纠缠,达到了平衡的状态。其中一股带着炙热,一股弥漫寒气。 “上神。”叶落轻轻唤道。 余锦朦胧睁开眼,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看到青阳在不远处的树下向她走来。 “青阳,你来了。” 青阳缓缓走过来,笑着道,“你今日倒是闲情逸致的很,”抬手折了一枝樱花,轻嗅一股清香,将那枝樱花稳稳###她发髻,“鲜花配美人,嗯嗯,煞是好看。” 青阳坐着叶落派人抬来的躺椅,声音低沉问道,“可有发作?” 余锦摇了摇头,轻笑:“我没事,其实我也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如今来势汹汹,倒是吓到你了。” 青阳眼眸微垂,想起那日在极寒之地,她冻得身上有了浅浅一层冰,想来是处于极寒之地,将她体内的寒气引发。 余锦望着他的神情,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满不在乎开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以后我不去那里就好了,你看花开的真好,我们赏花吧。” 良久,他才道,“好。” 青阳躺在椅子上,心情复杂,花香气阵阵袭来,让他渐渐放松,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阵冰凉的感觉从掌中袭来,他唇角轻轻扬起,“你既然这样胡闹,那我以后就不会松开了。” 余锦目光温柔,紧紧握着他的手,展颜一笑,心中暗道,我也一样。 阳光和煦,睡意袭来,她闭上了眼。 下午阳光温暖,两人在树下安静睡着,紧紧拉着手,樱花花瓣沾满了衣服。叶落走过来便是这副情景,见自家上神睡梦中笑着,她笑了笑,好久不曾看见自家上神睡的如此安然,不忍打扰,便悄悄走开了。 昌容刚走进鸾宫,便瞧见了那两人,在廊中站了一会儿,深深看了一眼,遂转身离去。 次日,青阳听说余锦回了紫殿,便去找她,走进去时,正看见她坐在树下,抱着一盆兰草说着话。 “上神最近怎么这么开心?”枝幸有些好奇,自从她跟了余锦上神,上神大多冷淡的紧,对其他人更是冷冰冰的,偶尔只跟她和叶落开玩笑,今日她一直笑着,怪哉。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花开的好,心里自然高兴。” 枝幸不信撇撇嘴,“上神这里花天天都盛开,平日也没看见你这种注意这庭院的花。” 枝幸一副不相信神情。 叶落端来茶水道,“小枝幸,这都猜不到?哼哼,你说是吧,上神~” “哦哦,我知道了!” 青阳这才从假山后走出来,好奇问道,“你知道什么了?”他自然端起兰花,打量一番,频频点头。 “这兰花,便是你说给我看的?”青阳坐下,将枝幸放回案桌。 余锦点点头,吩咐道,“叶落,将糕点端些来。” 叶落抿嘴一笑,悄悄打量了一眼他,行礼退了下去。 “你叫枝幸吗?”青阳食指微微碰了碰花苞,花苞忽的自然张开了,又点了点另一个,紧接着兰花纷纷张开。 余锦已经见怪不怪,那日见他接回七彩牡丹,便知他的本事,“对,”她戳了戳枝幸的叶调侃道:“怎么不说话了?平日不是嚷嚷着要见的嘛,现下还害羞了?” 枝幸叶片更弯了,浅浅开口,“上神,我没想到他这么好看呀,他戳着我,我感觉好舒服。痒痒的。” 余锦见此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长的那般好看,惹得枝幸都不好意思,以后那些……” 他闻言一笑,打断道,“以后那些什么?” “没什么啦,”余锦脸色泛红,转移话题道,“阿姐已经醒过一次了,谢谢你。” “哦?谢谢?怎么谢……”青阳玩味打趣道。 “我……你想怎么谢嘛。” “我只是说说,”青阳笑着看她脸色绯红,“如果真的要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不要涉险。嗯?” 余锦听见点头,“嗯,好。” 她见他听到她的回答,唇角微微扬起,扬起好看的弧度,四周的花仿佛失了颜色,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摘了下。 “这个不好看。”他闷闷道。 余锦无奈摇着头,“这个还是我生辰姐姐姐夫送我的。” 突然她感觉发髻上多了一个东西,伸手摸了摸,温凉的触感,摸着仿若兰花状模样,惊喜道“你送我的?” “嗯,你带着,好看!”青阳温柔道,无声将那簪子收了起来。 希望它一直簪在发髻,你永远用不到它。 且说昌容看了余浅以后,又匆匆赶回了战场。本以为南帝已经是强弩之末,结果从南帝身旁横空出世一个叫伦商的,导致一时间战局僵持着。 那伦商一柄沧瞑剑,横挑了他几名大将,他着人查探过,不想此人来历不清,突然出现。 又闻魔族一少年名唤游天,手中青葙笛,可唤妖魔,魔音可导致人迷失幻境,让他的人着了道。 一时间,倒是让昌容头痛不已。 归冥山 东篱坐着喝着茶,开口询问道,“此茶如何?” 对面那人放下茶杯,点头道,“传闻东篱上神擅长茶艺,看来所言非虚。” 东篱淡淡望着来者,此人正是砚今上神。 “不过是闲来无事研究,不似你繁忙。” 砚今看着东篱认真道,“帝尊说笑了,小子怎敢同您比较,今日前来尚有一事困惑,特来请教您。” 东篱闻言眉头一挑,坐正道,“何事。” “您身为战神殿的第一位战神,受万人敬仰,如此局势,我经历不足,让我难以判断。” 东篱听此,便知他指的什么事,开口道:“战神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身为战神你的职责是什么?我想,你心中有答案。” 砚今闻言眉头一皱,良久,眉头方展开,恭敬行礼道,“多谢帝尊提醒。” 凡俗名利皆不触,时逢乱世静而出。 41天界绯言 数年过去,西帝与南帝的战争,终以南帝战败结尾,伦商也不知道所踪,一时间天下再也阻挡不住昌容的步伐。 四海八荒的仙人本以为战事结束,有一新王朝建立,不想魔族突然宣告苍离让位游天,一时间,让人猜不透如今的局势。 归冥山中,东篱正和青阳在树下下棋,你来我往,棋盘黑白交织,双方斗争激烈。 “啪,”青阳落下一字,轻松一笑,“承让。” 东篱眉头一展,丢下白子,叹道,“我们两个下了这么些年,你也不曾让让我。” 青阳端起茶,饮了饮,“棋局如战场,寸子不让。” “棋局如战场,害,这棋局如今我还看不懂。”东篱望着棋局陷入沉思,当今局势扑朔迷离,魔族游天与昌容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局面,料想不会出现那般局面…… “既然看不懂,你我就静静看下去。” “嗯。” 东篱点头,这些年他看了多少战事,他都记不得,反正他什么不多,时间最多,那就静观其变。 “话说你和西帝那个妹子,现在还在一起?” “嗯。”青阳深深望了他一眼,什么叫还在一起?咒他? 晓是感受到他的眼睛,东篱连忙解释,“哎,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好奇。” 东篱见他不计较,饮茶又道,“你是不知道自个儿眼睛很有杀伤力么,看的我心里发虚。” 青阳展开竹简,挑眉道,“我知道。” “……”东篱展开扇子,扇了扇,“你看看如今天界是怎么传你的,俊逸非凡,志趣高雅,为人冷淡,可望不可即,啧啧,现在的仙人真的闲得很。” 青阳沉吟道,“其实……” 东篱附身道,“如何?” 青阳抬头,眼眸干净,无比认真道,“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东篱扇扇的手一顿,讪笑,“我还以为你会谦虚谦虚。” 青阳合上竹简,放置一处,拿起另一册,开口道,“我觉得我就是谦虚本人。” “……”东篱一噎。 “看你神情也是认同?”青阳看着竹简忽的抬头,“我发现天界对你的事也是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冷面战神,一柄云辰破天下……”青阳拿起竹简摇了摇头道,“你看这书上说你,一袭灰蓝衣衫,持云辰大战魔尊,天地失色,四海臣服,为人高冷,不近女色,喜欢风花雪月之事……我都看不下去了。” 东篱听此一笑,“我来瞧瞧……啧啧”说着拿过竹简,认真看了起来,时而一笑,时而摇头。 “看自己都这般高兴?”青阳看他神情含喜,无奈道,“果然人越老,脸皮越厚,你看这些书,《帝尊东篱》,《东篱上神和他的一百零八战将》,《三生三世,只爱帝尊》,《上古战神:东篱上神要逆天》,你还珍藏在书房。”青阳嫌弃的放下一本又一本。 “你看看这本,《东篱上神:上古战神太狂拽》,”青阳无语道,“你就没什么天文地理之类的?” 东篱笑着翻开道,“你还别说,这些书还挺好看的,不信你看看,有点意思。” 青阳一脸鄙夷,不相信道,“有这么好看么?” “你看看……” 青阳将信将疑打开一卷,看了起来: 方章大陆东荒有一处名唤芳霞山的地方,此地灵脉纵横,灵气萦绕。 此山山底,一少年正握着剑,眼神凌厉,挥舞着招式。 ………… 妖界 苍离站在孤合宫殿前,目望远山,神色淡淡,许是想起了什么,眸中带上些许忧愁。 “魔尊。”一侍从小心翼翼喊道。 苍离望着天边,叹道,“你看今日这落霞,晕黄晕黄的。” 侍从弯着腰,不做声。 苍离偏头问道,“你说游天如何?” “属下不敢妄议。” “但说无妨,本尊赦你无罪。” 侍从弓着腰,悄悄打量苍离神色,斟酌开口道,“游天魔尊如何,属下不知,属下只知您已经做的够好了。这天下,太累了,您也该休息休息。”顿了一下,“凡尘有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未来魔族如何,要看他们自己,况且属下瞧着游天魔尊甚是得魔族中人拥护,您且放宽心。” 苍离闻言,默不作声,良久才开口道,“不日本尊便会离开此处,你若想好好辅佐游天,便跟着,若不想,便回家,颐养天年。” 侍从跪下,摇着头,“魔尊不要抛弃属下,属下自从被魔尊所救,就发誓生生世世跟随魔尊。” 苍离看着跪在地上的问吾,叹了口气,“你且起来,本尊听闻你孙子刚刚出世,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何乐而不为?本尊孑然一身,此去经年,便也没什么牵挂。” 问吾无言摇着头。 “起来,带本尊瞧瞧你孙儿去。” 问吾流着泪,连忙试去,起身道,“好,魔尊请跟属下来。” 苍离迈进一小院,就看见几个男人同一妇女逗弄着怀中的婴儿,那小孩正格格而笑。 “阿翁。”一男人走了过来,看见背后的人,连忙下跪行礼道,“见过魔尊。” 苍离微微点头道,“本尊突来,倒是扰了你们。起来吧。” 那几个男人跪着,闻言遂起身。 “魔尊说的哪里话,魔尊到来,我等荣幸之至,魔尊快快请坐。”炎海请道。 苍离径直走向妇人,看着怀中的孩子,伸手轻轻点了点小脸道,“这小子倒是不怕生。”小孩伸着小手,格格笑,小手抓住苍离的手,不肯放开。 苍离转头对问吾道,“这孩子,居然不怕本尊。” 妇人掰开孩子小手,轻声道,“他是喜欢魔尊才抓着您,您看他,笑的如此开心。” 苍离抽开手,看着孩子咿咿呀呀的,时而吐着泡泡,煞是可爱,“本尊可否能抱抱?” 妇人听此,看了看问吾,连忙将小孩递给苍离,“魔尊。” 苍离轻轻抱着,感觉小孩软软的,生怕将他箍紧,又不敢放松,小心逗弄着小孩。 逗了一会儿,有些累便坐下道,“可有取名字?” 问吾躬身道,“尚未取,劳烦魔尊赐名。” 苍离心中思索,一直未有好字,突然一股热流浸过衣衫,“这小子,哈哈,居然尿在本尊身上,胆子不小。”苍离见此并未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初生之犊,北辰星拱,便唤初辰。” “初辰?”问吾连连点头,跪下道,“多谢魔尊赐名。” 那几人也连忙跪下,“谢魔尊赐名。” “哈哈,起来吧,小初辰,希望你对得起本尊的期望。”说着将初辰递与妇人,起身道,“本尊便回了,问吾,今日本尊让你好好陪陪你的好孙儿,明日再来伺候。” “谢魔尊!” 苍离望着衣袍,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42活给担心的人看 微风轻拂,扶桑树枝条微动,时有叶片翩翩而落。 青阳翻阅着书,眉头紧皱,将落在简上的落叶拿掉,抬头对看的津津有味的东篱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你的成名史。” 青阳将简合上,面色冷淡,“子规给我取几本佛经来。” 子规正支着头在一旁眯着睡觉,闻言一惊,连忙起身进殿,不一会儿端了十来卷,稳稳放在案桌,“青阳前辈,这几卷是佛经,那几卷是志怪录,还有这几卷是游记杂言。” 青阳点头,随手拿起一卷杂言,认真看起来,时而拿起笔做着批注,反观东篱正看着自己的故事,一时间难以自拔。 子规无奈摇着头,又坐在一旁眯着觉。 待子规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青阳正好看完最后一卷,放下笔。 青阳活动了一下手,东篱正睡得正香,看见子规醒着,招了招手,子规立马走了过来。 恭敬行礼道,“青阳前辈。有何事吩咐?” 青阳拍了拍那一摞竹简,轻声道,“将这竹简给我另外放一处,明日将这几卷杂言送到竹山,”说着展开纸,提笔写了写道,“将这信送给那人,不要让你家上神知道。” 子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子规明白,青阳前辈放心。” 想来子规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轻车熟路。 见子规端着竹简走了进去,青阳遂起身将地上的书拾了起来,试去灰尘,放置桌面。 他望着天空的云有些出神,此时苍离应该已经离开了妖界,不久以后就会和伦商汇合了。 方章大陆此刻正值天下英才辈出,步入黄金盛世,不久以后迎来新的天君,统治四海,而他们却英雄迟暮…… 竹山 伦商正在日常逗弄着老桂。 “老桂,你给我说说呗。” “不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这个小家伙,天天缠着我无非问我主人的事。”老桂动了动枝条,抖落许多花瓣,皆无一例外落在伦商身上,伦商正欲说着什么,耳边传来一阵鸟鸣。 “来人了。”老桂动着枝条,“望着气息,生人。” 伦商闻言一时间也不胡闹,随意拍了拍花,向栅栏门口走去。 不一会,一青年模样着一身黑衣从竹林深处走来,抬眼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仿若深海。 伦商有些疑惑,竹山是青阳的住处,四周定是布了阵法,怎会有生人闯进来。 不一会儿,那人已经站在他面前,正打量着他,一袭白衣,头上缀着几朵桂花,居然煞是好看,开口道,“你便是南帝身边横空出世的伦商。”带着肯定的语气,眼睛一直不曾没有离开。 伦商又岂是无知之人,直视望着他道,“魔尊苍离,有幸。” 苍离见他猜出来,大笑,“不错不错。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苍离直言,那气息似乎跟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渊源。 “青阳让你来的。”伦商开口道。 “嗯。” “进来吧。”伦商转身向里走去,边走边道,“这里叫竹山,如你所观,这是一片竹海,这些花是他种的,那个池子我前不久凿的,那处就是偏宅,你便同我住那里。” “嗯。” 伦商看见他就有好感,不自然话便多了起来,“这里平常就我和青阳,那里是厨房,那树是老桂,我前些日子就听他说起你,没想到你今日便来了。来坐。” 伦商倒了茶,递给苍离道,“这茶是自己种的,没你喝的那些好,你就将就一下。” 苍离接过茶,望了望茶盏的茶水,色泽黄晕,闻着清香,饮了一口,品味半响。 一时间恍然,想起青阳那日在自己那里喝茶,皱了皱眉头,反而自己不曾察觉,一而三再而三的给他添茶。 “怎么样?”伦商盯着苍离道,“不好喝么。” “没有。” “那就好,”伦商笑说着转身去了厨房,提了一个背篓和一个小锄头走了出来。 “这是?” “等会我们去挖竹笋,这林子还有竹鼠,竹鸡什么的,也是美味啊!”伦商谈起那味,有些生津。 “……”苍离有些恍惚,这跟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他以为是品茶论道,瞅了一眼那锄头,眉头一皱。 “怎么有问题?” “没有。” 伦商坐着好奇开口问道,“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不做魔尊了呢,威风八面,傲视群雄,那多威风,啧啧。” 苍离淡淡道,“累了,威风八面又如何,极渊殿太冷,孤合宫亦然,一个人没意思……” “确实,可是还是要开开心心活着啊。”活给担心你的人看。 伦商望着他眸中溢出的沧桑,叹着气,他了解过这个大陆的消息,苍离也是一代英雄。 “如今也别想那些了,我们动身吧。”伦商不管他是否跟着,提着东西径直向前走去。 英雄老去,苍离如此,他亦如此,这是那些青年的时代,辛奕你说呢…… 宇宙中某处 灵剑门思过崖 一人正盘着闭着眼睛修炼,身着一袭灰衣道袍,棱角分明,剑眉斜插,乌黑的发用木簪束起。 那人突然睁开双眼,眼眸清澈明亮。 “这是?”男子站起身,身量颀长,慢慢向窗口走去,移动的步伐伴随着哗哗的声音,却见脚腕处正被铁链禁锢着。 “是你吗?”那声音充满着怀念。 43 局势微妙 一片竹海荡着绿韵,随风摇曳,竹影婆娑。 伦商轻车熟路挖了几株嫩竹笋,装进背篓道,“这竹笋鲜嫩的很。” “你喜欢?”苍离席地而坐,全然不顾地上是否干净,手中把玩着竹枝。 “以前不喜欢,后来吃过以后就喜欢,那个时候最喜欢吃他做的,那叫一个绝。”伦商滔滔不绝道。 “那个人是谁?”苍离抬头问道,见他脸色忽变,方才兴致勃勃,现下倒是沉默不语。 “我不是有意的……”苍离见此自然能猜到些许,转移话题道,“这竹笋倒是嫩。” 伦商丢了锄头,也席地而坐道,“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是还是不经意的提及。” 苍离偏头道,“你说凡尘中的人,短短几十年,经历悲苦,欢喜,临了才明白,看空一切。而我们这些人岁月太长。” “是啊,凡尘的人,向往着飞升成仙。”伦商想到嘲笑道,“我们又觉得岁月悠长。” 两人面对青山,看着竹海涌动,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半响伦商打破寂静道,“那个人是我好友。” “嗯。” “我和他相识,是在一处名唤白炎地域的地方认识的,他们门派名叫灵剑门,是一个古老的修仙仙门。那日他们宗派带着门派弟子历练。我和同其他人起了争执。” 伦商回忆说道。 白炎地域 茂密的森林中,伦商冷脸和一人争辩。对面那人样貌楚楚,但是一道疤痕,从额角划至嘴角,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目光锐利,像盯着猎物一般看着伦商。 彼时的伦商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脸倔强的握着一株灵芝。 “这是我发现的!”伦商心中愤怒,忌惮的望着那人。 面前那人透漏着血腥味,都是经常刀口上舔血的人,一脸狠厉,“小子,给还是不给。”抽出来的刀上面还有血迹。 伦商一脸坚毅,摇着头,“不给。”他脖子感到冰凉,冷汗冒出。 “不给是吧……” 伦商一脸决绝,暗自催动着灵力,准备鱼死网破。 “放开他。”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那疤痕脸,闻言转头一望,来人一袭白衣,目光清冷。 “灵剑门?”疤痕脸望着衣衫认出门派,心下有些忌惮。 “你想与灵剑门为敌?”辛奕手握宝剑,淡淡望着他。 疤痕脸闻言目光闪烁着,思虑片刻后,若与灵剑门为敌,倒是得不偿失,随后紧握的剑,缓缓的落下,“竟然他是你灵剑门的人,我今日给你们灵剑门卖个面子。”说完便快速离去。 伦商试着汗,半天才缓过神,,行礼道,“多谢救命之恩。” “无妨。”辛奕便转身离去。 ………… 苍离听完,忍不住开口道,“他性子挺冷淡的。” “确实。”伦商忍不住一笑,“他就是那样的人。跟青阳一样,逢事必出,其实就是爱管闲事。” “哈哈,爱管闲事,精确的很。然后呢?” 伦商笑了笑,“后来又遇到了他,两个人就那么熟了。” “那挺好的啊,我这一辈子吧,回忆起来,都没有什么知心好友,都在打打杀杀,为了魔族。”苍离回忆起那些往事,皱了皱眉。 “你有啊。” “嗯?谁?” “帝尊东篱。”伦商一笑说道,“他懂你,你也懂他,对于你来说,他早已经不是所谓的敌人。而是知己,对手。” 苍离听此沉默不语,说起来,东篱是最懂他的,两个人早已经不是敌人那么简单,只是阵营不同,大战之时,两人斗智斗勇,你来我往。东篱在危急时刻没有取他性命,他亦没有。 两个人的争斗,不想纠缠了数万年。 那种相知,无关阵营,是在其他人面前没有的。 “我们两个回去吧。”伦商将东西装好说道。 苍离回过神,点头。 两人刚走进来,就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树下,翻看卷轴,时而提着笔,看见他们走进来,放下笔道,“回来了?” 伦商卸下背篓道,“这是竹笋。”指了指苍离手中的竹鸡道,“顺道逮了只竹鸡。” “放进厨房吧。”青阳合上卷轴,伦商二人已经走了出来,倒着水道,“那妹子没有来么?你们两个不是经常腻腻歪歪在一起?” 青阳将笔搁在砚台道,“什么腻腻歪歪?” 苍离心下好奇问道,“什么人?” “你不知道,就是他勾搭了西帝的妹妹……”伦商感受道一抹锐利的眼神,连忙住了口,轻声对苍离道,“以后告诉你。” 苍离坐下看见几卷卷轴道,“什么卷轴?” “心法。”青阳将卷轴收了,眼中含着笑道,“给她选一卷适合她的。” 三日后,昌容和余锦领着数万神族与游天所领魔军在凉山大战。最后,凉山山崩,两军皆重创。 传闻,游天利用青葙笛以心血为祭,召唤出了上古魔君。 传闻,昌容与余锦上神拼死守护,一只珠钗救了二人性命。 传闻,安之偕同砚今赶到时,血流成河,余锦被一股青气包裹,安之也近不得身。 待青阳赶到时,余锦已经昏迷不醒,血迹已经将土地浸染的暗红,耳边传来一声声尖叫,怒吼,不甘…… 青阳手捏一诀,纯白的光波将这块地笼罩,“今生往事,随风而去吧。” 只见青阳周遭渐渐有星光,恍若星辰,将他围住,缓缓上升,散入空中。 随后检查了一下余锦伤势,只是灵力枯竭之故,放下心来。 青阳出了紫殿,便去了一趟归冥山,远望便瞧见,扶苏树正在打盹,枝上停落着几只鸟儿,时不时啄着桑葚果,树枝上绿叶子偶有落下,东篱在树下边喝着茶边同子规下着棋。 青阳站在树下良久,静静看着他们下棋也不打扰。见着扶苏树挂满了果子,伸手摘了几颗。 这一番动静倒是把打盹的浮生弄醒了。 浮生动了动枝条,睡眼朦胧,仔细一看是青阳,连忙化形,端上一碟桑葚果道,“青阳前辈,你倒是赶巧,你看果子,熟透了!上次没有给您尝尝,这次补上。” 青阳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也接下收了起来道,“多谢了,还是你的桑葚果好吃。” 浮生搔着头,不好意思道,“您喜欢,下次给您留着。” 青阳点了点头,遂看上棋盘,局势明了。 子规恭维道,“还是上神棋艺高超,子规自叹不如。”起身对青阳行礼道,“青阳前辈。” 青阳颔首,坐下道,“事情你想必也听说了。” 东篱喝着茶,食指点水,抬手轻弹落下两颗桑葚果,稳稳落在掌中,转目看了青阳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出声。 良久开口道,“听闻余锦受伤了?” “嗯。” “想必有你在,也没什么事,”东篱吃了颗果子道,“昌容势必拉拢砚今。” “自然,战神殿的实力,不容小觑。” 东篱抬眸,见青阳神色淡淡,忍不住开口,“余锦怕是……” 青阳闻言展颜一笑,“如今这天下就像这棋局一样,”拿起一枚黑子,利落落下,垂眸道,“谁又知道结局如何?” 东篱望向棋盘,落下的那枚子,改变了整个局势,置之死地而后生。 青阳起身道,“我尚有事,便先走了。” 见他转身离去,东篱点头,低头沉思着棋局。 44 昌容暗中出手 青阳路过落霞山一眼望去,在落霞山口之处,一只群仙鹤翩翩飞来,正中间一只仙鹤却是金色,那头仙鹤上长身玉立着一个男子,绛紫长袍,广袖随风飒飒作响,乌发被一枝竹簪束起,眉眼温润如画,整个人丰神俊朗。 他度在云头,不由暗想,想不到如今天界尚有如此风华之人。叹着向归冥山掠去。 东篱正在扶苏树下,吃着桑葚果,案桌上还放着一大叠,边吃边翻阅着书卷。 “浮生的果子看来又被你搜罗了。”青阳含着笑意向他走去,坐下,自然倒了茶。 东篱轻笑,“看你神情,今日有什么趣事?” “趣事?你问你家子规即可,问我作甚,我忙着呢。” 东篱打量着他,微笑,有些意外道,“看来子规八卦之心,人尽皆知。” “不过我今日倒是遇到一人,仙鹤围绕,紫衣黑发,不曾见过。” 闻言,东篱略加思索片刻,笑着道,“紫衣,仙鹤?你说的可是季辰上神,呵呵,那老东西居然出没了?” 青阳意味不明的笑,不言语,让东篱心里有些发毛,“你见过他了?” “看见了,不过我在想似乎你更老一些。” “这不是重点!”东篱气急败坏道。 “行吧,然后呢?” 东篱吃了颗桑葚,缓缓道来。原来季辰上神便是为数不多从大战存活下来的上神,后来四海太平,便隐居,不怎么出没。传闻此人极为冷淡,不问世事。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些经历过大战的上神都喜欢隐居。” 东篱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我们那群人现在估计只存在于记载中。再加上……” “什么?” 东篱轻咳了咳,故作高深道,“不得给他们这些后生一丝神秘感么。” “确实神秘的很。”青阳忍不住扶额,无奈道。 东篱笑着笑着,点头…… “如今你的心上人正在前方浴血奋战,你也不担心。”半响,东篱开口打破尴尬。 青阳轻轻一拂手,一支簪子稳稳落在案桌,东篱好奇拿过,仔细看了看,这簪子通体碧玉,雕刻的是凤凰状,簪头风头携着一吊坠,貌似火焰模样,做工精细,想来也是废了功夫的。 “这凤凰刻的活灵活现,浴火凤凰,寓意倒是不错。”东篱点着头品味,手指摸过簪身,发出赞叹声。 青阳淡淡拿起簪子,吊坠晃动着,“这簪子是昌容送她的,我不喜欢。” “啊?我说你至于吗?” “很至于,我不相信他。”青阳望着玉坠说道。 东篱不理解道,“所以你就偷了她簪子?” “不,换的。” “……”,这醋吃的让东篱有些懵。 “簪子是好簪子,”青阳一顿,“但是,中看不中用。” 东篱见他正欲毁去,“……别介,这么好的东西”,支着头道,“你不相信昌容?话说他身为凤族族长,怎么说也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且……咦?青阳你看!” 碧玉的簪子凝绕着一丝淡淡的雾气。 青阳闻言,连忙注入灵力在簪子中,渐渐的,散发着微香,淡淡的,若不仔细,定然查不出。 东篱皱着眉,疑惑问道,“这是何物?”他仔细嗅了嗅,也没有得出答案。 “古籍记载,上古有神树,名唤双栖花,此花分为雄雌,若男女用了此花,两人便会吸引……直至……”咔,簪子应声而断,青阳仿佛看不见手上流出的血……“直至……生死离别,可解!” “什么?”东篱惊讶站了起来,眉头一皱,他万万没想到昌容为了得到战神殿砚今的支持,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青阳浅浅一笑,笑的东篱心里发毛,不禁为昌容捏一把汗。 “我起初查看过,并没有异样,是你这燃香,”青阳将簪子放下,望着香气,缓缓散入空中,随后道,“让双栖花香浮现。” “这样,那现在怎么办?” 青阳神色淡淡,冷着脸。 “告诉余锦吗?” “不,是他与我的恩怨。”青阳然后一拂袖起身离去。 “子规,你说昌容会不会很惨?”东篱望着愤然离去的身影,对一旁侍奉的子规问道。 子规抬眼望着已经不见身影的青阳前辈道,“不,上神,他会死的很惨。” 主仆二人对视,认真点了点头。 青阳迈进紫殿时,余锦正在树下坐着秋千,手中握着什么,口中自语。 “青阳!”余锦兴奋喊道,“你快过来坐。” 青阳平静走过去,望着她手里的物件,居然是他的模样的木雕,活灵活现,“这个是我?” “对啊,像不像?我无聊的时候雕的。”余锦笑着说道,其实每次在外大战时,自己就会想他,深夜里不知道雕费了多少个,才雕成这个有点像的。 青阳笑着接过,看了看,“好看。” “因为你好看啊!”余锦来不及想出口道,回过神,脸色泛红,低着头,“你更好看。” “好看?那你怎么不看我,低着头?”青阳打趣她,又道,“收好,随我去一个地方。” 余锦连连点头,“好啊,去哪里。” “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日月华山上,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月华山,如其名,每当夜幕来临,此山皆被洁白光色笼罩。 来人正是青阳二人。 月挂中天,任月色静静落在身上,拉起长长的影子,余锦紧紧牵着他的手,小心问道,“月华山,我只听说过,不曾来过。不过这里确实很美,月色就像纱一样。” “嗯。” “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去玩了?” 青阳仔细想了想道,“两年三个月。” “你记得这么清楚。” “嗯。”青阳指着山崖道,“我们去那里。” “好。” 两人坐在山崖,余锦临空荡着脚,看着面前山谷被月色披上一层雾,“你看,很多花。” 青阳闻言望去,山谷中生了这月华山独有的花,名唤月光花。 “今日月圆之夜,灵力大盛,届时月光花会盛开,漫天花瓣。”青阳握着她的手,又轻轻说道,“彼时谷中花灵也会出来,倒是难得的美景。” “嗯嗯,”余锦靠在他身上,眉目含笑,“到时候肯定好看,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我们就去锦山……” “快了……” “嗯。” 青阳神色淡淡望着月光,开口道,“昌容对你如何?” “姐夫?他对我挺好的,不过阿姐近日似乎不开心,可能是姐夫忙于战事的缘故。” “阿锦,你相信我吗?” 余锦抬头疑惑,点头,“当然了!我知道你都在暗处保护我。” 青阳偏头对上余锦的眼眸,郑重其事道,“那么,为了我不去战场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你很危险。”因为你的姐夫,算计你。 余锦以为什么大事,安慰他道,“战场上,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 “不是,是因为……” “你看!”余锦惊呼道,“花开了诶!好漂亮!” 月光花的一朵朵花儿慢慢绽开,就像那朵朵的云朵一样,花间的精灵也冒出了头,在花间飞舞着,一阵风拂过,月光花的花瓣轻飘飘的在空中飞来飞去,一时间空中漫天皆是白色花瓣。 “嗯,很漂亮。”花间的精灵起舞翩翩,一时间他倒没了欣赏的雅致。 45 余浅撞破密谋 此时此刻的月华山,因为青阳的到来越发美丽动人,一只只花精灵,飞在空中,有些大胆的落在青阳的肩上,跳着。 余锦郁闷说道,“她们怎么就喜欢你啊,都不在我身上跳舞。”她望着一直紫色精灵正在他指尖,而自己身边什么也没有。 青阳展开手,几只精灵落在上面,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大概,她们亲近我吧。” 他身为万物之主,这些生灵自然是亲近他。 “你让她们也落在我手里好不好?” 青阳将掌中的精灵轻轻放在她的手上,“给她跳个舞吧。” 话落,这漫天精灵仿若听得懂,一时间皆是翩翩起舞,那掌中那两只,跳的尤为卖力。 “你看,它跳了诶,青阳,你快看。”余锦眉眼轻抬,惊喜说道,“它们真的好漂亮。” “万物皆有灵,”青阳偏头看着那两只精灵,又道,“草木亦有心。” 余锦重重点着头,“青阳,你真厉害!感觉什么都难不倒你。” 青阳只是淡淡一笑,闭上眼睛,感受着轻轻吹过来的风,月光花散发的香气,虫儿的鸣叫…… 余锦玩了一会儿,将花灵放回空中,见他虽闭着眼,定然没有睡着,小心开口道,“你说的,万物皆有灵,是说这天下的生灵皆是有生命的,我们应该善待这些生灵,不可妄动杀念。” 青阳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色明亮,开口道,“是亦不是。” “怎么说呢?” “灵则动,动则观,天地万物皆有存之道,道即规则。苍穹之下,万物有序,上到日月星辰,下到山川河流,万物皆在此规则中运行。”青阳看着她懵懂的表情,无奈道,“哪里不懂?” 余锦连忙点头,“有!那你我皆在这个规则之中吗?” 青阳一笑,敲了敲她头道,“自然,太阳东升西落,辰晚有序,才有早晚之变,流水自高而下,春暖,夏燥,秋凉,冬寒,才有四季的分明。” “那我们会死亡吗?” “会,对于我们来说比凡人更加遥远,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羽化。”青阳平静望着山谷。 可是那一天又是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 余锦叹了口气,认真道,“所以及时行乐嘛!” “阿锦,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啊?” “逆天而为,祈求一点点的缘分,”青阳深情望着她,目光缱绻,“可是,我却甘之如饴。” “你若逆天而为,我必生死相随。不论结果如何。”余锦换了个姿势,头枕在他的腿上,坚定说道。 “不要,”青阳摸着她的脸,垂眸轻笑,言语却坚定,“我不要你跟随,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结果如何不论,只祈求你可以事事顺遂。 “为什么?你若不好,我也不好,我才不要一个人,我要你,青阳我只要你。” “青阳柔声说道,“好,你看,流星……” “什么?”余锦连忙坐了起来,抬头望去,果真流星拖着尾巴,从天空划过。 “快许愿,青阳,”话未落,她已经闭上了眼,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 “其实……” 余锦睁开眼睛,急着道,“其实什么,你怎么还不许愿?真的,会实现愿望的!” “其实……那是有人羽化……” “……”余锦呆了呆说道,“那会不会不吉利?” 青阳点头。 “坏了,坏了,那我收回刚才的愿望!” 青阳淡然开口,“古籍记载,若遇到晦气的流星,若想破解,需得将许的愿望说出来。” 余锦一愣,连忙双手合十,“刚刚愿望不做数的!我想和青阳一生一世一双人!!!流星,你刚刚没有听见!我要和青阳一生一世一双人!” 青阳闻言,嘴角微微扬起,起身,随后手一挥道,“这个才是流星。这么多颗够你许愿了。”说着一颗又一颗的流星,拖着亮光,从夜幕中划过,留下一条条的流线。 “啊!这个是真流星啊?我要重新许愿!” “许吧,真诚点,认真点,虔诚点。”青阳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 鸾宫 昌容背光而立,脸色郁郁。此次与游天之战,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神族需要休养生息,便同魔族休战。 余浅走进来,脸色苍白,想来身子尚未痊愈。 “你来了?”昌容转过身来,连忙扶着她坐下。 余浅摇着头,躲过他的手,后退道,“不用了,我不累。” “娘子何时与我这般生分?” 昌容沉默一阵,牵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怎么了?” 余浅感受到那泛冷的手,动作轻柔,若是平日,她定会沉陷,可是如今就像一把刀子径直插进她的心口,那么疼。 她挣开他的手道,“没什么,我只是太累了,我回殿休息就好了,你忙吧。” 说完,脚步凌乱的快步离开。 昌容,原来如此,你娶我为的是凤族的未来。 呵呵,这么些年皆是欺骗。 泪水从眼眶中无声流了下来…… 方才她正欲走进去找他,却看见他和他的心腹正在谈话。 他说,凤族大业他从未忘记。 他说,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逢场作戏。 他说,他要做这神族的王! 余浅用帕子捂住口,咳了起来,看也没看便将帕子收了起来。 旁边的侍女紫萝一眼心疼,那咳出的是血。 “紫萝,阿锦现在在哪里?”余浅有气无力问道,将整个人都压在紫萝身上。 “陛下,余锦上神许是在紫殿。” “我们走,去,去找她。”余浅气息带喘。 “好,我带您去。”紫萝一时间手忙脚乱。 “慢,”余浅强撑起精神,低声道,“如今鸾宫怕是皆是他的眼线,我们去归冥山。” “归冥山?东篱上神?可是东篱上神同我们不曾来往过。” “此事事关天下安危,帝尊不会袖手旁观。” 主仆二人,正抬步向门口走去。 “娘子想去哪里?”一道冰凉的声音响起,余锦身影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道,“出去透透气。” “娘子还是不要随处乱走,小心伤了风,你大病未愈,还是小心些。”说着将她往殿内扶去,回头意味深长望了紫萝一眼。 46 影像青阳 翌日早晨 余浅醒过来的时候,便瞧见鸾宫四周的侍卫加了几倍,有几道眼神隐隐望着自己。 她揉了揉额角,故作不见,吩咐紫萁给她梳洗。 “陛下,您在想些什么?”紫萁自幼便服侍在她身边,见她眉头不展,便知她心有虑事。 “没,紫萝呢。”她强忍着悲痛,缓缓开口,身体未愈,不由咳了起来,仿佛将心肺咳出来似的,深喘着气。 紫萁小心翼翼梳着头,向四周瞟了瞟,轻声道,“昨日陛下您想去散散心,帝夫他说紫萝姐姐不懂事,让陛下您受了风寒,将紫萝姐姐罚跪着呢。” 余浅手重重拍在妆奁上,“啪,”引得门口的人注意了起来。 好一招,敲山震虎! 紫萝是她的心腹,让她跪在门口,不就是想告诉其他人,他现在才是主子!让那些心有二心的人,明白他的手段。 余浅咳的停不下来了,断断续续道,“好啊,真好,昌容,我算是看错你了,看错……” 紫萁吓得连忙用手帕试去她嘴角的血迹,“陛下,您要小心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余浅喘了小一会儿,才道,“我要好好的,我的本析,阿锦……” 从前让她深信不疑的人,让她万分眷念的人,她的枕边人,如今,拿着一把刀刺进她的心口,一刀,又一刀。 紫萁将冠稳稳落在余浅头上,余浅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当年自己一意孤行,不听父亲劝告,只要他,如今却……果真往事随风,不堪回首。 她强撑着精神,撑着妆奁站了起来,漫步向殿门走去,她,依旧是,西帝! 紫萝挺着身板,咬着唇,端端正正跪着,脸色已经苍白。腿下的铁链传来的感觉,已经让她麻木。 “起来!”余浅冷冷开口,望着紫萝一眼,抬头不想看下去,“起来。” 两旁的侍从见此,跪下道,“陛下,帝夫说若没有跪足十二个时辰,不能起来。” 余浅冷眼看过去,似要把他看穿,眸中含着怒气,森然开口,“朕是你的主子,还是他帝夫!” 侍卫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紫萁,扶她起来。”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看四周,转身离去。 紫萁连忙扶着紫萝,紫萝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虚弱道,“多谢。” “紫萝姐姐,我们回去。”紫萁强忍着泪水,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极了。 见她点点头,紫萁扶着她,慢慢向前走去。 太极殿中,昌容早就得到了消息,一阵静默。旁边的心腹独活,望着他,斟酌开口道,“君上,此时此刻,您断不可妇人之仁,对西帝产生怜悯啊!” 昌容心中烦躁,负手而立,转身恼怒道,“本君明白,不用你提醒本君!” 独活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抬头道,“我凤族,等待这个机会太久了,望君上能以阖族前途考虑!” 昌容叹了口气,坐下道,“你去办吧。” “是!”独活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昌容望着太极殿,一时间脑中涌现一幕幕回忆,想到凤族,他的手放在腰中的玉佩上,这块玉佩是父亲遗留下来的,留了一道神识,让他恢复凤族往日荣耀。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夜里经常梦见父亲对他说,凤族荣耀,绝不能在他手里没落。而这天终于要来临了,可是关键时刻,他却犹豫了。 他爱余浅吗?想来大抵是爱的。 她的一颦一笑都映在他的脑海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他靠着,闭上眼,梦中是他父亲还没有羽化,梦中好像又回到了与余浅初次见面的地方。 余浅手持着冷剑,怀中抱着弱小的妹妹,冷眼望着眼前的飞兽。她那么冷静,剑刺进飞兽的眼睛,不想却惹怒了飞兽,拼命向她飞去。他像话本子那样,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她也如常说些感谢的话,两个人年龄相当,便成了朋友。她说她叫花浅,怀中的娃娃叫花君,后来才知道她居然是西帝的帝姬余浅,而那娃娃便是余锦。她说,她不是骗她,因为她母亲叫花嫣。 自此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两人来往越发亲密,他是因为父亲要他同他亲近,而她则是救命之恩。 他从那日起,便追着她,她在哪,他便跟在哪。他曾经问她,为什么不和东帝的皇子云初玩,云初喜欢她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她说,她只喜欢和他一起玩。 那个时候,他是羡慕云初的,他有着与她相配的门第,可以告诉四海八荒,他云初喜欢余浅。他的那些爱恋只能隐藏在心中。 后来她不顾西帝的反对,毅然要和他在一起,西帝曾经暗地警告过他,他说,他应该娶其他 比余浅更好的人做妻子。 那一刻,他恨自己,恨凤族。 父亲的突然羽化让他措手不及,更让他明白,权利的意义。 西帝在战场羽化的消息传来,他是欣喜的。 如偿所愿,他成为了,她的帝夫。 “君上!” 一声唤声让他清醒了过来,那场梦就跟现实一样,他睁开眼,眸中恢复清明。 “何事?” 独活向前躬身细声道,“余锦上神请来了。” 昌容起身道,“让她去花园等着。本君随后就来。” “是!”独活转身离去。 昌容怔怔望着独活出去,良久才回过神,紧了紧手,遂向花园走去。 余锦身着一身紫蓝衣裳,上面绣着兰花,头上簪着一白玉兰花,虽说素雅,也难掩风华。 “姐夫。”余锦见昌容漫步走过来,行礼。 昌容颔首,“随我走走。” “好。” “以后有时间多陪陪你阿姐,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嗯。” “你最近同青阳可还好?”昌容开口问道。 余锦的眼中含着笑意说,“我们两个挺好的。” “那就好,你姐姐也放心些。”昌容一笑又问道,“对了,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我同你姐姐还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家中如何。” 余锦一愣,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家中如何,是哪里人,只知道他是东篱上神的朋友,仅此而已。突然发觉自己知道关于他的讯息太少了。 “怎么?不方便说?”昌容瞧见她的神情,又道,“姐夫也不是那般刨根问底的人,只是想他对你怎么样。我同你姐姐皆放心。” “姐夫,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哪里人。”余锦轻声道。 “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这些都隐瞒吗?他,挺神秘的。” “姐夫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余锦辩解。 两人一阵静默。 昌容折了一只花,良久才道,“阿浅一直追寻岳父死去的真相,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信。” 余锦闻言脚下一顿,阿姐一直追寻父亲羽化的真相?父亲不是在战场受伤羽化吗? 她望着昌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昌容叹了口气,“我座下上仙独活,前些日子居然寻找到了当年的影像,不过破碎了些。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不想意外看见了一个人。” “谁?” “你的……青阳。” 47 业火焚身 此刻余锦有些懵,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姐夫,这不是真的!不是,他怎么可能和东篱上神是上古时期的人啊,你骗我。”余锦一遍又一遍的对昌容否认,她不相信她的青阳和她父王的死有关。 昌容低声道,“我起初也是不相信,可是那抹影子……阿锦,你没事吧?” 余锦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颤抖道,“我没事,姐夫,我不相信,真的不相信。你突然告诉我,我最深爱的人,是,是,是杀死我父王的凶手?” 昌容见她如此伤心,感到满眼心疼,原以为她同青阳不过是淡淡的喜欢,不想已经情根深种,而阿锦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此刻突然不忍伤害她,叹了口气道,“可能,姐夫,看错了,不是青阳。” “姐夫,你不要说了,不要,我要想想,他不是……”余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紫殿的,脑中一遍又一遍满是昌容的话。青阳是杀害她父王的凶手! “呵,呵,”她失魂落魄全然不顾叶落的呼唤,将自己关在殿中。 她缓缓取出那罗盘,里面是那段影像,手轻轻拂过,没有勇气打开,那段对她几乎残忍的过往。 这几日,她喝了很多酒,叶落一直在殿外侯着,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一清醒就想到昌容的话,可是睡着就是那抹青色的影子,柔声唤她,“阿锦,阿锦。” 她不敢睡。 “这酒啊,真是越喝越愁,”余锦喃喃自语,脸色微红,借着酒劲将罗盘取出来。这罗盘是行军作战用来记录的。 罗盘显灰色,有些破损,想来是年份太久的缘故,将罗盘抛入空中,注入灵力。传来一阵阵嘶喊声,兵刃相交的声音。 她朦胧睁开眼,影像中天雷滚滚作响,不断有人死去,随着一声炸雷,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照亮了战场,魔尊座下战将白蔹,一袭白衣,持枪而立,对面是她的父王,身着一袭黑衣劲装,手握长剑含光。 “白蔹,今日我们做个了结!”西帝盛洵朗声喊道。 白蔹紧握长枪,微微一笑,一张俊美的脸上,额间划了一道长痕,潇洒说道,“甚好,盛洵,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盛洵持剑向他掠去,剑身包裹着灵力,白蔹一个侧身回转,握枪迎上。 “锵!”兵刃相接,激出火花。 两人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白蔹手握长枪,将含光折断,枪从盛洵身上穿过。 一时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盛洵一脸难以置信,出掌将他推开,动着嘴不知道说着什么,血从口中溢出,白蔹也是一怔,茫然看着盛洵出掌将自己激退后数米。 盛洵双手结印,念念有词,空间震荡,黑气弥漫,迅速笼罩了起来,一声声呖叫,鬼影显现。 白蔹看着这番镜像,回过神,失声道,“百鬼术法!盛洵你疯了!” “白蔹,我不想输在你手里!”盛洵轻声道,白蔹还是听见了。 “盛洵!百鬼术法需得万人魂魄,你在此处施展,他们将难入轮回!这十万将士也将覆灭!” 盛洵动着嘴,血从口中流出,“白蔹,你我争斗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死在……值……” 盛洵感到很累,慢慢向下落下…… 就在盛洵将要落地之际,白蔹将他托住,“这辈子就和你争斗了,你走了,我也没意思!” “不!”盛洵微弱开口,微微摇着头。 “下辈子,让我当师兄,你当师弟,好不好。” “……好。” “你我这辈子,一直争斗不休,当初拜在司悟上神门下,你是师兄,我是师弟,你每次都不让我!”白蔹强忍着泪水。 “咳……咳,你还是那样,那会成天在我身后,师兄,师兄的叫着……一晃,这么些年……” “是啊,”白蔹注着灵力,血仍然向外缓缓而流。 盛洵喘着深气,“你赢了我,白蔹,恭……喜……你。我快……不行了……” 白蔹苦涩一笑,“你和我争斗这么久,你看这个还是你留下的,说好的不死不休呢?” 白蔹指着额间那道伤痕,抬头望着头上的黑云又道,“师兄,你如今做下这种傻事,最后我也当一回善人!” 说着停在空中,不曾看见盛洵摇着头。白蔹以身为阵法,灵力疯狂注入,“轰!”随着声响,术法应声而破,白蔹身影自空中落下。 黑气慢慢挥散,突然一道闪电,落在盛洵身上,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黑气散去,凌空立着一个声音,身着一身青衣,神色木然,叹气道,“罪孽深重。罪恶烈火焚身,皆是因果。”说着便自空中不见。 反观盛洵处已经焚烧了起来,白蔹落在另一处,“罪过,师兄,我们终究还是斗不过天。” 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啪,”酒瓶落在地上,余锦方才回过神,青阳,真的是你! 余锦喝了一口酒,紧紧握住酒瓶,酒瓶碎裂,划出了血也没有注意,“青阳,我父虽是罪孽深重,不该以万人为祭,可是你不该,让我父王,焚身,尸骨难全。”泪水从眼眶流出,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最亲爱的父王啊! 恨他吗?恨! 爱他吗?爱! “父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余锦抽泣,哭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恍恍惚惚醒过来,坐了许久才推开殿门,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便瞧见叶落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叶落。”她声音有些沙哑。 叶落小心翼翼道,“上神,你吓死我了,你这几天谁也不见,青阳前辈,来过几次……” “不要提他!”余锦头胀痛,冷声斥责。 叶落偷偷瞧着她的神情,便也不提,似是想起来什么道,“昌容上神的座下上仙,独活上仙,今日尚还在殿中等您呢。” “独活?”余锦按着额角,想了想,姐夫身边似乎尚有那么一个人,据说也是凤族的人,是姐夫的心腹。 “让他去轻霞殿,我随后就到。”余锦吩咐道,便转身换了一套衣服。 到达轻霞殿时,便瞧见里面坐着一位,身穿灰衣男子,正在喝茶。 她迈步走进去,抬眼望去,那人相貌平平,不过那双眼睛倒是灵动的紧。 “小仙独活见过余锦上神!” “起来吧,找本上神何事?”余锦冷冷开口,端坐在上位。 独活躬腰作揖,“是我家君上让小仙来的。” “原来是姐夫。”余锦阴阳怪气,想到他让独活将罗盘交与她,便心下不喜。 “上神怕是要误会我家君上了,君上本是一番好意,想让上神迷途知返,不想上神如此黯然神伤,倒是罪过了。” 余锦眯着眼,眸中满是寒意,“是吗?那你此番为何而来?” “自是我家君上担心上神,这不,派小仙送些补品。”说着两个仙娥的模样走了进来,端着锦盒。 “叶落,将东西收了,你家君上的心意,本上神也领了。送客!”余锦抬步便离去,先下发生了太多的事,实在没有精力同他浪费时间。 48 老年人的老年生活 这几日青阳都待在竹山,同苍离二人谈诗论道。 桂花树下,三人坐着品茶,桂花时不时落下,偶尔息落在青阳衣上。 伦商放下茶杯,叹道,“前些日子天界传言说昌容要登基称帝,不知道真的假的。” 苍离捻着一块糕,放下糕,饮了口茶道,“不论真假如何,与你我好似没什么关系啊?” “关系大了!”伦商展开扇子,扇着道,“昌容若是登帝,置西帝于何地。” 苍离点头道,“说来也是,昌容作为西帝帝夫,如今想僭越西帝称帝,想来这四海八荒,已经议论纷纷。” 伦商虽说来此地不久,但这天界也有些资格老的神仙,这事也传的风风雨雨,自然也传到他的耳中了。 伦商瞥见青阳认真看着竹简,恍若未闻,声音不由提了提道,“看来昌容若想名正言顺,得费些手段。” 终于,青阳闻言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手握竹简,懒懒道,“为今之计无非三条路,其一,得到战神殿的认可,其二,得到帝尊东篱的认同,其三,让西帝甘心退让。”青阳倒了一杯茶,又道,“仔细斟酌,他会选第三,逼宫!”茶盏重重落在案桌。 伦商认同点点头,沉吟道,“看来鸾宫已经在他掌控之中,称帝之日,指日可待。” “想必已经如此。”苍离瞧着青阳神色淡淡,开口问道,“你不担心?” “担心?”青阳放下竹简,半倚着,“我若能事事插手,那便好了。这天地日夜不断运行,哪有事事管的道理,况且是天界的事,我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西帝余浅可是余锦的亲姐姐,你当真不帮?” 青阳拿起竹简,淡淡开口,“伦商说,我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如今这事,我便当个闲人,静观其变吧。她是阿锦的姐姐不假,可是我也有不管的理由。” “你真真是个大公无私的人。”苍离拿起蒲扇扇了扇道,“你这种人真累。” “确实够累。”青阳拿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俗话说,天将降大任……” “大任?你有什么大任?”伦商一笑,“我看你不是喝茶,就是四处游玩,哪里有什么大任。” 苍离也含着笑意开口,“伦商,他这种人啊,别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如今这天界局势,皆是他一手搅乱的。” “啊?”伦商惊讶道,“我只知道他让我去南帝座下,和昌容对抗,你这般说来,倒是让我恍然大悟。” “所以这种人最好不惹,脑子中有千种万种法子对付你。” 伦商点头认同,惊呼道,“那日这竹山中的一竹鼠精有上好的竹露水,泡茶最是清香芳芳,那竹鼠死活不愿意给他。” 苍离想起来接道,“哦,那只竹鼠不是拉肚子一个来月,整个人都虚脱了。” “你还真的以为那竹鼠精自己拉肚子?那几日青阳天天做糕点,做完了,没事就去后山转来转去,回来手里空空的。”伦商笑意更深了。 “看来你也想尝尝。”一道声音凉凉响起。 伦商一哆嗦,闭嘴不言,可是眼神依然不休停,两人眉来眼去。 “呵!”青阳丢下竹简,起身理了理衣裳道,“我去趟归冥山,晚后便归。” 伦商站起来连忙道,“你是说,你不回来吃晚饭了?” 青阳偏头过去,看他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别介啊,那我们两个怎么办?”伦商哀嚎。 “你们两个自己想办法。”说着不留情面的走了出去。 耳边传来伦商和苍离讨论声音。 “要不,苍离你来做?” “我不会。你是想让我火烧厨房?这茅草屋也不经烧。”苍离望着茅草盖的厨房,起先本是竹子,后来他和伦商将厨房烧了,这房子还不曾盖多久。 “我也不会啊!” “要不打点野兽什么的,你烤的挺好吃的。” 伦商轻哼一声,“吃什么吃,不吃!谁还不是神仙了,不吃饭能死啊!” “能。” “……。” 且说青阳离开竹山,便径直去了归冥山。东篱正躺在竹椅打着瞌睡,一把蒲扇盖在脸上,遮挡着眼睛。 青阳走过去,径自取了蒲扇,扇了起来。东篱睁眼不适应眯着眼,缓了一会方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堂堂帝尊,竟然还有闲工夫在这睡觉。” 东篱摇着竹椅,对着阳光,案桌煮着一壶茶,颇有养老的意味,“我现在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人生在世,诸多不易。且行且珍惜咯!” 青阳拿着蒲扇,坐在一旁扇风,迎风吹动着乌发,半响开口道,“我想你也动晓了。” 东篱双手作枕,闭着眼睛,“什么动晓不动晓的,他当他的帝王,我做我的帝尊,谁也不打扰谁。” “嗯哼?你倒是看得开。这般说来,”青阳扬起笑容,“倒是真的应了凡俗中那么一句话,对面火烧山,与你何相干。” “你还真的答对了,”东篱睁开眼,坐了起来,“凡尘中也有那么一句话,自扫门前雪。我以前总是各方面顾及,后来我发现我不是圣人,什么事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当然,若我真的成了那种人,我自己都会厌恶那样的自己。” “帝尊大人,你这种思想很危险,”青阳左手扇扇,提壶倒了茶水道,“逢世必出,不是你当初建立战神殿的初衷么?我的第一战神。” “这,这不是,年少轻狂么,”东篱吸了一下鼻子,不好意思道,“那会子年少气盛不懂事么,这不,临了了,顾及那里,担忧这里,看书,喝茶,钓鱼,我的老年生活忙着呢,哪有闲情管那档子事儿。” “就知道你不会管。”青阳将扇子稳稳盖在东篱脸上。 “昌容那种人,虽说挺不容易的,”东篱将扇子拿开,握在手里,边扇边道,“但是我不喜欢。为了凤族的往日荣耀,他是成功的,作为帝王他是不合格的。”东篱换了个姿势,侧躺着望着青阳又开口道,“他的所作所为我虽不是很清楚,但是能让凤族快速崛起,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能在西帝的眼下,悄无声息的蚕食西帝势力,这种人心机何其了得。” “你看的倒是通透。”青阳半靠着,弄着衣摆。 “……你这话不是戳心窝子,让我难受不是,这四海八荒,有几个比我老的?有我经历的多?那小子手段,猜都猜得到。一切都是过往,用代价累积起来的阅历。”东篱摇着头,手中扇风未停。 青阳咳了一声,认真道,“不是几个,就我一个。” “……”东篱将扇子啪的盖在脸上,躺着闷声闷气开口,“好歹我驻颜有术!!” “你能不能正视一下自己?”青阳瞧见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子规道,“子规你说说,你家上神。” 子规强忍笑意,拱手作揖道,“青阳前辈,您莫扯上小仙,小仙可不敢开上神的玩笑。” “你家上神果真是驻颜有术,一头白发。” 东篱掀开扇子坐起来,“青阳,说起来也怪,为何我这白发怎的生不了黑。唉……” “如今昌容称帝,必然之事,你不做些回应?”青阳轻笑望着东篱扒拉着白发。说起这白发的来由还是在上古时期,东篱孤军奋战,用尽灵力,将魔尊召唤出来的魔神络石封印,灵力枯竭,黑发遂变成了白发。 “回应什么?拍手恭喜他?还是告诉四海八荒的人,我认同他僭越封帝?”东篱撇撇嘴。 “说来也是。” “不过,最近天界关于砚今和妖族公主安之的消息挺多的。” “哦?安之?可是茶楼那位?”青阳脑中想起那日在茶楼的事,是有那么一个人,似乎好像是阿锦的知心好友。 “对!事情传的沸沸腾腾。故事跟话本子一样。” 49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扶苏树,开的枝繁叶茂,树影斑驳,青阳斜坐在树下,听东篱说着天界传闻。 原来妖族安之公主,那日救了砚今以后,便借由妖界已经被魔族占领,孤苦无依,凭着救命之恩便留在了战神殿。 后来便跟随砚今,哪里曾想砚今对她止于礼,倒是真的妾有意郎无情。就这样过去了数十年,前些日子却传来游天要迎娶安之的消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东篱感叹又道,“砚今如今可是风头正盛,不过安之嫁给游天,倒是让我意想不到。” “何出此言?” “据我所知,安之和魔族没什么交织,反倒和神族来往频繁,魔族又有什么理由娶她呢。” 青阳食指敲着案桌,想了想,开口道,“怕是有什么让魔族动心的东西。” “或许吧,”东篱轻笑道,“你何时关注这些?不去关心关心你的余锦上神。” “她怎么了?”青阳连忙问道,这些时日除了和苍离二人在一起,前些日子离开方章去了他处,这才回来没多久,天界发生的事,也没怎么上心。 “没什么,只是她阿姐已经受困,她若……”东篱恰到好处的顿了顿,“你说对吧。” “这事我知道,现下并没有祸及她,若是祸及,我也不知…唉…”青阳一叹,缓缓张开右手,迅速又合上。掌中是红色的点,那是天地运行,运势变化。 “顺心而为。现在可以顺从心意,已经弥足珍贵。”东篱悠悠道。 “心?”他从来不曾想过其他,只为天地平衡,他的出生就已经定下来命运,他无奈摇摇头,“会吧,你好好的睡你的觉,我去找她一趟。改日再来。”说着起身便不见了。 东篱摇着扇点头,摇着摇着,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蒲扇!早就被顺走了。 “这扇子虽说古朴,却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法器,”青阳望着平平无奇的蒲扇,果然是天族帝尊,扇个风的也是一法器,烧火应该是个趁手的。 将扇子收了,才向紫殿方向飞去。 紫殿跟平日一般,门口没什么人,他轻声推开门,院子也没有什么人,廊下叶落正和一仙娥绣着东西,时时低头说着悄悄话。 “叶落,你家上神呢?” 叶落转头见是青阳,连忙行礼道,“上神不在殿内,今早好像是去了锦山。” “多谢!”青阳正欲转身离去,被叶落叫住,“青阳前辈,上神这几日神色不对,闷在殿内好几日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 “昨日昌容上神的心腹,独活上仙来过,给上神送了些礼品。上神脸色不对,便走了。说要清净几日。”叶落担忧又道,“青阳前辈,您一定好好劝解上神。” “好。”话音落下,人已经不见踪影。 青阳快速向锦山方向掠去。锦山越来越近,雾色渐淡。那座屋子近在咫尺,青阳从容推开栅栏,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丛丛的栀子,正盛开着,空中弥漫着那股清香。 余锦正弓着身,折着栀子花,手中已经摘了许多。听见声响,转头望去,见是他,面色一喜,转瞬,取而代之是悲痛。 “怎么了?”青阳走过去,询问关切询问,见她脸色不好又道,“可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余锦无声的摇着头,强忍泪水,紧抿着嘴。 青阳叹了口气,“我听叶落说你近日心情不好,特来寻你。” “嗯,”余锦别过脸,看向他处,“我没事,挺好的。” “你今日是怎么了?不敢看我?” “没有,”余锦转身向亭子走去,边走边道,“我没什么事,喝茶吗?” “嗯。” 余锦眼瞧他正神色自若的喝着茶,始终不敢问他那些往事。可是心中又不甘,她不笨,她只想要一个真的答案。 她似是无意问道,“青阳,你和东篱上神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就这么认识了,”青阳放下茶,回忆道。 “我看你们两个甚是知心,认识得有多久,才有那般亲厚。” 余锦握起茶盏,雾气氤氲,模糊了她的眉眼。 青阳沉吟半刻,认真道,“时间太长了,还真的想不起来。”从上古时期到如今,得有多久,他还真的没有仔细算过,日子对于他来说不过一个数目,不曾细数过。 “你是和东篱上神在上古便结识了,对不对?”余锦目视着他,见他不紧不慢修剪着花,抬眸道,“嗯。” 余锦呼吸一窒,脑中嗡嗡响,只重复着,青阳当真是上古时期的人。 青阳握剪刀的手一顿,挑眉道,“你莫不是嫌弃我年龄大?” 余锦回过神,无声摇着头,看来姐夫说的是真的,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我居然和自己的杀父仇人相爱,余锦自嘲笑着,“不,我只是生气自己,青阳,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啊。” “我知道。”青阳不明的看着反常的余锦。 “那青阳,你爱我吗?” “爱。” “青阳,那你告诉我,你当年有没有去凝山之战!”余锦眼眶微红,泪水在打转,手紧紧握着,掌心是一道道指甲印。 凝山之战?青阳默了一默,认真回想了起来,凝山,凝山…… 青阳猛的抬起头,不确定道,“白蔹和盛洵那场战役?” 泪水从眼眶溢了出来,仿若决堤,余锦怔怔看着,激动崩溃道,“盛洵是我父啊,青阳!” 闻言青阳一愣,想起那段往事,盛洵以将士魂魄为祭,施展禁术,罪孽深重,让那些将士魂飞魄散,无法重入轮回。 “盛洵是西帝,你是盛洵的孩子?”青阳微皱眉头,他万万没有想到余锦是盛洵的孩子。 他同盛洵是认识的,只不过萍水相逢,谈不上深交。 “青阳,这个罗盘里面的东西,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吧。”余锦拿出罗盘,冷冷道。 “我知道,对于盛洵的事,我没有什么可说的……”青阳低垂着头,盛洵是被天道惩罚,和他息息相关,他没有什么推脱的。 余锦失望透顶,悲绝道,“青阳,你就不解释一下吗?哪怕哄哄我,欺骗我说,不是你!我拿什么理由来原谅你……” “阿锦,盛洵的死,确实和我有关。我不能去欺骗你。”青阳感到自己此刻心特别的疼,就像一把刀绞动着,心正在悲伤,“你父亲的死,终究和我有关。” 他眼神平静,对于盛洵的事,是天道,他不会因此愧疚,天道如此罢了。可是对于余锦来说,无疑是崩溃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瞒着她什么……她未问他也不曾言。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这些年他对自己的爱是真的,自己对他也是真的。 “青阳,我们两个回不到以前。我不怪你,但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们两个中间隔着父亲的仇,我做不到熟视无睹,和你如常在一起。 余锦强颜欢笑,试去泪水,“这么多年,谢谢你。”她认真道,“听闻你竹山藏着一个美娇娥,你如偿所愿了。”独活那日同昌容的交谈,她无意间听到了,青阳在竹山藏了一个人,起初她是不相信的,前日瞧见了,便心死了。 青阳皱眉道,“谁?” “你不必这样,有便是有,我没事的。”余锦含泪笑了笑,她和他也只能如此了。 她原以为两个人会大吵一架,分手却如此平静。 青阳见她强颜欢笑道,“你不必这样笑着,至少在我面前不必。”他眼中流露着悲色,还有难言而喻的苦涩。 “青阳,我想恨你,我怎么也恨不起来。我想了很久很久……”余锦摇着头,身体发抖,“我还是不能恨你。” “阿锦,我没有其他人,只有你。”青阳神色暗淡,摇着头,却认真。 “青阳,我们两个也就这样了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50悲欢离别 见她决绝离开,青阳没有阻拦,只是痴坐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一样。 他同她的缘分,本就缘浅,是他强求着那一丝情缘。 他生来便无情缘,她的出现让他不惜逆天而行,去维持着,他们微弱的情分。 “母亲,我错了吗?”一滴清泪划过那俊逸的脸庞,“可是,我不愿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个人在一起如此热烈,最终却平静的分开。 自从锦山一别后,余锦整日酗酒,醒了再喝,喝了便睡,睡了又喝,常常昏睡不醒。 这日余锦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叶落才敢走向前,劝慰道,“上神,这样糟蹋身子,让人担心的紧。” 余锦揉着额角,嘲笑道,“担心?”那个唯一会担心自己的人,被自己给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上神,您切莫在喝酒了。” 余锦点头,叶落倒是多虑,这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心这里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这酒不似闲世那的梅花映雪有劲,也不似他时常也给自己酿的温性的酒,喝惯了他的,自己的酒量却大不如前。 “上神,”叶落斟酌开口道,“天界传闻,您可知道?” “什么传闻?关于姐夫的吗?”余锦起身,望着案桌上的花道,“那些是无稽之谈,你无需理会。” 叶落点着头,扶她坐下道,“喝些茶,醒醒酒吧。”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枝幸?”她戳着枝幸的叶子,半响枝幸才缓缓抬起头,睡眼朦胧,打着哈欠,“上神,你醒了啊?” “你怎么了,这般嗜睡。” 枝幸担忧望着余锦的神色略感疲惫,叹了口气道,“上神,你喝的酒太多了,哪里都是酒气,让我都醉了。” “这样啊,下次不会了,我会好好的。”转头吩咐叶落道,“把窗户打开,散散酒气。”想来自己长时间待在殿中,没怎么注意。 叶落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夹杂着清香吹了进来。开了窗,余锦这才觉着殿内酒气浓烈,抬头望着院子,一脸惊喜,又一脸疑惑道,“我记得院子没有这花啊,何时栽种的?此花也不应该是这般时节所开,叶落你栽种的?” 余锦一番连问,叶落也不知道回答哪个,见上神向外走去,叶落复杂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一朵朵淡色的花,散发着清香,柔和的阳光照映着,争相开放。落花一地,余锦踩上去,感觉软软的,低头轻嗅,近日忧郁的情感也畅心些许。 叶落见她神情甚好,不言语。这几日青阳前辈来过很多次,夜里一个人静静站在殿前,天亮便离去,这花还是他亲手种下,上神皆不知道。叶落有的时候想,青阳前辈那样好,为什么上神要和他分离。她是第一次见青阳前辈这样神伤。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青阳前辈暗地里做了那么多,都不告诉上神。这座宫殿,被青阳前辈施了阵法,一则可以百花不谢,二则确是一座屏障,可防有心之人探寻。 鸾宫 余浅躺在庭院的软榻上,虚弱的看着花园盛开的花,时而睁眼,时而半阖着。紫萁和紫萝坐在一旁,低头正绣着花。 一朵花稳稳落在余浅的华服上,惊的她睁开了眼,手指纤细捻起花,咳了一声,开口道,“今日这花开的真好。” “陛下,今日这花开的很是艳丽,”紫萝放下绣图,倒了一杯茶,送到余浅的嘴边。 她喝了一点,声音仍然有些嘶哑,“不知道,阿锦怎么样了。” “余锦上神自然好的很,陛下你莫忧虑,当下养好身子最为重要。”紫萁开口劝慰, 她缓缓道,“我的身体,我清楚,只是有些事终究会来的。”和昌容在一起这么些年,她清楚明白他的手段以及他的狠辣。她如今强撑着病弱之躯,是无法和他抗衡的,她必须安排好阿锦和本析的将来。 她在等,等他来找她,等她的筹码。 秋月里凉风瑟瑟,竹叶一片片被风刮落,伦商站在一旁的树下,双手抱臂,对旁边的苍离道,“他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皆是这般木木的,聊着聊着就晃了神。” 青阳木然坐着,身边落了不少竹叶,也全然不顾,偶尔湮灭找他,他才动上一动。 “可能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吧。”苍离轻声对伦商道,“让他仔细想想吧。” 伦商慢悠悠拿出一瓶酒道,“他这般,跟我以前一起一样。不过我是酗酒,他是呆坐着。” “你?和他?一样吗?”苍离不信,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如何一样?苍离不明白。 伦商想起一些往事,暗自神伤道,“可能你觉得我们两个性格皆不同,又怎会一样?”伦商偏头看向苍离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伦商一叹,又接着道:“我那时容易冲动,后来我做了一件被那些正派唾弃的事,辛奕为了救我,和他最敬爱的掌门师兄谈条件,甘愿被门派捉拿回去,囚禁千年。” “千年囚禁?” “对啊,千年呐!日子真长,这么久,才过去五百六十七年,还有四百三十三年。”伦商嘲讽一笑,“我总以为我忘记了,可是刻在心里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忘记。”伦商絮絮道。 伦商也是少年成名,被世人寄予厚望,因不喜门派那些畏手畏脚的规矩,便独自独自修行。一人修炼,没有门派庇佑,更没有好的资源,他便自创拳脚剑法,打架打的格外出息。 但没有上好的心法,偶尔也会吃亏,以至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那日瞧见正派弟子,杀了大魔头,并殃及其妻儿老小。伦商看不过,便出手相救,打伤千盛仙门的弟子。而千盛仙门是同灵剑门、御兽宗其名的三大仙派之一。 “然后呢?”苍离好奇问道。 伦商摇了摇酒壶,看了一眼木然的青阳,饮了一口才道,“自然被仙门正派追逐,说我与魔族为伍,呵!” 被仙门下达追逐令后,各仙门皆追杀他,辛奕一直跟随他逃亡,不离不弃,不惜为了他,大开杀戒,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各仙门损shi惨重,此事自然传到了灵剑门,门派听闻此事,掌门不惜亲自出面。 掌门赶到时,正见辛奕持剑而立,冷声道,“师弟,迷途知返!”掌门看着昔日听话的师弟,如此执迷不悟,心痛道,“你身为灵剑门第一长老,让我太失望了。” 昔日的他的骄傲,如今却兵刃相向,辛奕就像他的亲弟弟一般,从小性子就倔,决定的就一定不会回头,如今这般,也有他的责任。唉! 51天下的责任 “师兄,这条路,值得我走。不管生与死,哪怕与天地为敌,我也甘之如饴。”辛奕摇着头,悲痛望着从小照顾自己的师兄,闭上眼睛,睁开眸子皆是坚定不移。 “辛奕!”掌门怒斥道,“你打不过我的!” 辛奕一笑,知道师兄担心他,可是自己选择的路,又怎会轻易放弃,“师兄,我打不赢你,但是我也会全力以赴。” “辛奕,你忘记师父老人家所说的吗!” 辛奕垂眸,想起师父他老人家临终握着他和师兄的手,“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也要一心,不可反目,你身为师兄,一定要照顾好师弟……” 辛奕站立良久,收回剑,跪下,挺直着腰板道,“师兄,求您放他一条生路,灵剑门从此不可追杀他,我跟您回灵剑门,任您处置!”说着,定定看着掌门,双指在背后悄悄捏了个诀,将伦商禁了言。 掌门闻言,沉默良久,辛奕性格他自是了解,身有傲骨,被师父罚时也从不低头,如今为了这么一个人,居然跪下求他。 “辛奕,值得为了他放下你的大好前程?” 辛奕笑了笑,看了伦商一眼,不顾他如何挣扎,开口道,“师兄,他值得。” 掌门叹了口气,转身,脚步一顿,开口道,“传我令,捉拿辛奕,灵剑门从此不可追杀伦商。”言语之间,皆是失望。话落便消失离去。 …… 苍离忧伤接口道,“当真让人敬佩。” “是我害了辛奕,让他忍受千年囚禁。”伦商神色悲苦,强颜一笑。 “我想若他知道你很好,便也会开心吧。”苍离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世间皆苦,唯有自渡。 伦商将酒一饮而尽。 辛奕,你在我这坎坷的生命里留下的淡淡痕迹,恍若微末。但我知道,你在,你很好,那便好。 鸾宫 余浅正襟危坐在高位,低头翻阅着卷轴,焚香袅袅。时而拿起笔批注,眉头皱着,一直未展。紫萝侍立一旁,研着墨。 余浅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叹道,“身子真的大不如前,看了那么小会儿,就乏得很。” 紫萝浅浅一笑,“陛下,累了,可去小憩。” 余浅罢了罢手,“不用,我想趁着这些日子,多做一点事。”安排好龙族的去处,未来。 紫萁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启口道,“陛下,独活来了。”紫萁因为上次紫萝受罚那件事,对昌容心生怨气,连带着独活也不给好脸色,直呼其名。 “让他进来。”余浅冷冷开口道,隐隐约约知道是什么事。 果然,独活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敷衍行礼道,“西帝陛下。” “还知道朕是西帝,”余浅眯眼带着威严,“独活上仙此礼,倒是不怕旁人说昌容就教你如此犯上!” 独活心中一紧,正欲跪下,余浅话音又起,“如今小小上仙,也敢犯上,其主之心可诛!” 独活一愣,平日里和善的西帝,不想帝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跪下道,“西帝陛下,小仙奉昌容上神之命,特来送此物。”他取出,双手奉上卷轴。 双手有些麻木也没有人接过,悄悄抬眸正对上余浅锐利的眼神,心虚的连忙低下头。 余浅示意紫萝接过,紫萝将卷轴递了过来,她打开,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盯着卷轴,如她所料,让她退位禅让的告文。 “这事,让你那主子来,小小上仙,还不够和朕谈这些!朕倒是想看看,你主子是怎么逼朕,他的妻子,实现你们凤族的荣耀!!!”余浅冷声说道,手缓缓紧握,卷轴被她握的褶皱,其眼眸深处流淌着寒意,将卷轴狠狠掷在地上。 见独活走出去,余浅才咳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歇了半响才开口道,“去唤余锦上神来见我,速去。” 抬眼见紫萁走出去,掩上门,才缓缓闭上眼。 竹山,此时正值艳阳高照,伦商、苍离正坐在案桌旁,喝着茶,轻声聊着什么。时不时瞥着如木头一样的青阳。 “这几日妖界热闹极了,安之和游天大婚,庆祝七七四十九日,啧啧。”伦商摇着茶盏,兴意盎然对着苍离说着近日天界传闻。 “倒是真的盛大啊!”苍离感慨道,“不知是喜还是哀。” 伦商用手扣着桌面道,“你们魔族大喜事,你这个魔族的堂堂前任魔尊,怎么不见你开心。” 苍离冷哼一声,“游天那小子,锐气过盛,迟早要吃亏,弄那样大的动静,昌容能容忍?” “小子就是要有朝气,意气风发,跟我们这把老骨头一样,瞻前顾后的,能干什么大事。”伦商安慰他,给他添了一杯茶,又道,“你敢说你当初不这样?” “不这样啊!” “那你哪样?” “我当初成亲的时候,好像九九八十一日。”苍离回忆,点头道。 “……”伦商无言,又道,“你还成亲过?有娃娃么?” “害,有过吧,”苍离不确定开口。 “什么叫做有过吧!你是娃娃爹都不知道?” “我那时不是热衷征服天下,战乱时,阿九消失不见,已经怀上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生下来。”苍离说起那段往事只有遗憾,叹了口气,“我找过,很久,没有找到。” 突然一声剑鸣响起。 “往事不可追忆呐。”伦商感慨一句,偏头感受到旁边的人动了动。 苍离也注意到,两人眼中皆是疑惑。青阳睁开眼,神情终于恢复成往常的淡淡神色,不像这些日悲伤神情。 “青阳?”伦商不确定的开口喊道。 青阳偏头淡淡一笑。 “你终于走出来了!”苍离欣喜开口。 “我这些日只是想一件事。一直想不通。”青阳解释,抬眼望向天空,一抹剑影自空中落在他手上,白色剑身繁琐花纹萦绕,给人一股压迫气息。 湮灭! 青阳缓缓展开右手,看了一眼,开口道,“我还有些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这几日注意天界消息。”说完起身便消失不见。 浩瀚无边的宇宙中,青阳穿梭着,手握着湮灭。一块又一块地域略过,他心里明白,他并没有完全走出来,其他大陆发生的事情,没有给他悲伤的时间。 他是天地之子,万物主宰,他生来属于天地,而不是属于余锦一人!他还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 52破镜难圆 远处的鸾宫在云霞的照耀下,显得祥和,贵气,云烟袅袅。 走进宫门,余锦便感到了异样,快步向织云殿走去,一路上投来各种探究的眼神,心下一慌,阿姐突然召见自己,而且还是她的贴身宫娥通传,看来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天界近日的传闻怕是真的,姐夫真的要夺了姐姐的帝位,并且自立为帝,她有些不相信,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又不得不让她相信,那个受她尊重的姐夫,真的会这么做。 她走到殿门时,大门紧闭着,里面传来瓷器摔破的声响,传来阿姐和姐夫的声音,知趣的去了偏殿。 “昌容,我看错你了,这些年,你就是一只狼!白眼狼!”余浅气急,撑着桌沿喘着粗气。 昌容低头看了一眼扔在脚前的茶盏,不言语。 “这些年,我终究是错付了。”余浅跌坐在椅子上,无力道。 默默的沉默,默默的冷淡,昌容眸中一抹疼惜转瞬即逝,手紧紧握着,掌心已经指印深深。 余浅见他一直沉默,自嘲一笑,“你现在都懒得同我说话,可见你从来不曾爱过我,昌容,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来惹我!” 这世间繁华啊,两人这些年的爱恨痴缠,谁爱过谁,谁负过谁,大抵是我深爱着你,你负着我。到头来,只有我认真了。 昌容,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 “阿浅,对不起……”昌容抬眸轻轻道。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一行清泪从眼眶流了下来,余浅悲伤看着昌容道,“就只有对不起吗?昌容,我与你为妻,整整十万年!!十万年呐,如今你对我说,对不起??”余浅癫狂,不顾泪水长流,又道,“这些年,我可有曾对不起你?” “不曾。” “可曾负了你?” “不曾。” “可曾为了别人,委屈了你?” “不曾。” “对,皆不曾,都不曾,而你呢,对不起我!负了我!委屈了我!”余锦胡乱抹了抹眼泪,又道,“昌容,我真的不恨你,你要的,我都给你,我只有三个要求。” 昌容沉默半响,开口道,“阿浅,你说,我一定兑现。” 余浅哽咽道,“第一,我要你庇护我龙族,不可因我而殃及他们。” “好,我答应你。” “第二,我要你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可杀本析和阿锦。我要他们一世无忧!” “阿浅,本析是你和我的孩子,我又怎会……” 余浅打断他,道,“你答不答应!” “好,我答应。”昌容闷声道,“我保证他们一世无忧。阿浅,第三个呢?” “第三,”余浅顿了顿,看着昌容,轻声道,“第三,我要你休妻!我余浅从此以后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也不想和你有瓜葛……” “什么?”昌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是我的妻,生生世世是我昌容的妻,我若为天君,你必为天后!”昌容望余浅一脸坚决,语气软了下来,半哄道,“阿浅,不要胡闹,我们两个拜了天地,对天地发誓过,不离不弃。” 余浅微摇着头,“昌容,你还不明白吗?我累了,不想了,真的不想了。” “阿浅,不要,你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我们两个和离,本析会怎么想?” 余浅深深望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睁开眼道,“昌容,若你曾经有过一丝爱我,就成全我吧。” 余浅撑着案桌起来道,“退位诏书放在这里了,望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珍重!” 一步,两步……昌容望着她走出去,愣愣望着周围,大殿空阔,只有他一个人。 他仍然还记得,她穿着大红的婚服,扶着婢女,蒙着盖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浅浅一声,“相公。” 如今的她,仍然身穿一身大红的华服,扶着婢女,眼含泪水,一步……一步……和他擦肩而过,冷冷一句,“珍重!” 此刻的昌容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件对自己特别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他跌坐在地上,眼睛无神,“滴答!”一滴水打在地面上,在这空阔的殿,显得那么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的门被推开,一道刺眼的光打在他身上。 他被人扶了起来,坐在高座上,那人打开那份退位诏书,欣喜的告诉自己,凤族大业终于实现了。 他抬眼,独活正捧着诏书,笑着恭喜他。 可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而是心痛。 按了按额角,方才清醒了些许,声音略有嘶哑,问道,“阿浅呢?” 独活将诏书收好,放入盒中道,“余浅上神午前便同余锦上神收拾东西离去了。” “是吗……”她狠心的不给他任何机会去挽回……她定是恨极了他吧。 独活见他神色黯淡,眼睛微红,疑惑问道,“君上,您怎么了?” “没,呵呵,凤族大业终于完成了,我高兴,高兴……”昌容定定盯着门口,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给自己端莲子粥了,也没有人娇羞唤自己相公,他弄丢了她。 “你先下去吧,我想歇会儿,歇会儿。”昌容缓缓闭上眼睛,模模糊糊。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余浅身着浅蓝色的衣裙,款款向他走了过来,欣喜给他分享做的莲子糕。 梦中一转…… 她生辰那日,许多仙家的公子皆来给她做生辰,好不热闹,他们的出手自然阔绰的很,他一个人躲在暗处,不敢上前。 她身为帝姬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侵犯。她却找到自己,悄悄将自己拉到花园,她说从来不在乎那些礼物,却在乎他的礼物。 他犹豫取出长笛,笛音悠扬飘荡,她一脸沉醉。 笛音敞开心扉,包含着他对她的思念,以及得不到的幽怨。 默了一默。 她开口问他,“昌容哥哥,这个曲子叫什么?” 他告诉她,这首曲子叫《长相思》,他从凡尘学来的。 “那你以后可以天天给我吹笛子吗?” “那些公子的乐理比我高很多。” “我只喜欢长相思。” 画面一转,她穿着大红的婚服坐在床上,他轻轻揭开盖头,他第一次是那么开心,终于娶到了她。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成为一段佳话。 梦着,想着,一行清泪无声流了下来…… “啪。” 昌容惊醒坐了起来,无声试去眼角的泪水,喃喃自语,“你就这样惩罚我吗。” 昌容茫然环顾四周, 没有她的影子…… 他捡起落地的卷轴,一幅画:画中人浅浅而笑,目光缱绻,半靠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那个梦,跟现实一样般…… 这幅画,告诉他,他真的弄丢了她。 53解惑 “苍离,听说了吗,西帝禅让了。”伦商捻着一块糕点,喝着茶,惬意道。 “青阳说过了,意料之中。”苍离煮着茶,时不时扇着风。掀开壶盖,闻了闻道,“你还别说,青阳自己种的茶,真的是一绝。” “那可不,这糕也是一绝。” 苍离提壶倒了一杯茶,握着茶盏饮了一口,“看来昌容登基,已经没有人阻挡了,她们俩姐妹不知道何去何从。如今青阳不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吧。”伦商无奈道。 “也只能如此。” 浩瀚无边的宇宙中,青阳站在空中,望着漆黑一片的宇宙,只有他一人。 湮灭现身而立,“主人,你在想什么?” 青阳望着虚空,开口道,“你看这浩瀚广阔的天空。” “嗯,主人,天地之大,不知其广。”湮灭感慨万千,他跟随主人去过很多地方,仍然难以知道它的广大。 “我们回一趟青域吧。我有些事不明白,想去问问母亲。”青阳目光深远,往东方望去,那个方向便是回家的方向。 “好啊,好久没看见染柒阿母了。”湮灭兴奋道,只见他主人抬手之间,虚空出现了一道缀着古朴繁文的门,静静的立在空中,青色波纹暗动。 “我们走吧。”说着青阳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仆两人,迈过虚空门,眼前是一整片各种各样的花海,前面有一片竹林,一栋竹屋隐隐约约。 湮灭感慨道,“主人,这里还是没有变化。这些花,还是那样繁盛。” “是啊,可是花终究不是以前的花,心境也大不相同,我记得我年少离开这里的时候,是怀着欣喜的,我想去体验外面那广阔的天地。”青阳随手折了一朵牡丹,把玩道,“如今我回来,恍如隔世,回到竹坞,心中确是温暖的,不论外面多好,还是这里舒心。” 湮灭看着他折的一枝牡丹道,“主人,你居然折牡丹,你不怕染柒阿母罚你……”湮灭剑打造之时,便生了灵智,他从打造以后便跟着主人。主人小的时候就喜欢折染柒阿母的花,有一次被捉到,被染柒阿母罚写为那枝牡丹写悼念词,结果主人洋洋洒洒写了一长篇,随后又折了牡丹,染柒阿母无奈,便由着他了。 说起主人喜欢折牡丹的缘由,还是在他孩童时发生的事,据说当时,主人懵懵懂懂,一个人偷偷走到花海,花海里面有些花精灵,便逗他,有一牡丹花精灵就哄他说牡丹花可好吃,跟糖一样,主人就信了,小手折不断,便捧着花啃了,入口竟然尚香甜,便喜欢折了。 “母亲不会罚我的。” 湮灭见青阳又在扯花瓣往嘴里送,调侃道,“主人,这牡丹的祖宗被你吃了,这些也不放过?” 青阳轻轻一笑,偏头道,“儿时便喜欢,如今吃起来,还是那种味道。真是无限怀念曾经,你可尝尝?” 湮灭见着递过来的牡丹,犹豫接过,扯了一片,送入口中,入口香甜,味道还真的不错,“这牡丹花的味道居然还不错,为何味道跟其他地方的味道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这里是哪?是净土,没有尘埃的东西,自然比别处好。” 湮灭认同点着头。 青阳二人走了数步,便看见染柒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染柒一袭淡蓝衣裙,头发用木簪束起,十分简练,手腕带着一个白玉镯子,便无其他。 “母亲。” “哎,臭小子,你终于舍得来看一下吾!”染柒眼含泪水,鼻子有些发酸,对青阳骂道。 “母亲,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青阳安慰,便扶着她走了进去。 家中陈设没有什么变化,青阳自故从厨房提了一壶茶出来道,“爹呢?” “你爹他有事忙去了,晚些才回来。”染柒喝了口茶道,“这么些年,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你就不怕吾给你弄出来一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青阳失笑,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了自然是好的,也能陪陪你,这不是没有嘛。” “你这个臭小孩,讨打,居然还敢调笑吾,”染柒轻轻打了他一下,哼了一声。 “母亲,我跟你坦白一个事。”青阳清了清嗓子。 “说。” “我刚刚,没忍住,折了你一枝豆绿。”青阳无辜看着她,极力解释道,“刚刚湮灭还说好香,我就折了,我还以为是二乔,结果一看是豆绿。” 染柒一脸不相信,她自是知道就他喜欢折,懒懒开口道,“这些年没你折,豆绿都没有以前长的好了,你若经常回来,随便你折,但是你污蔑小湮灭,当真以为吾不知道?” 湮灭一脸无辜看着染柒,认真的点着头。 青阳看着湮灭悠悠开口问道,“湮灭,花香吗?” “香啊。” “甜吗?” “甜呀。” “是吧,香甜香甜的,”青阳加重语气。 “主人你……”湮灭突然意识到,想起刚刚被自家主人哄骗吃了一片豆绿。 “哈哈,小湮灭,又被这臭小子下套了。”染柒开怀大笑,指着他道,“阳儿,从小就腹黑的很,你竟然还上他上当。” “染柒阿母,你不要笑话我了。”湮灭垂着头,无奈叹了口气。自己又被套路了,好气! 染柒笑了一会,深深看了一眼青阳,眉头渐渐微皱,疑惑道,“阳儿,你的眉头?” 青阳握茶盏的手一顿,还是没有瞒过去,原以为自己隐藏了天象,不想还是看出来了。 “母亲,我喜欢一个人,很喜欢。”青阳放下茶盏,开口又道,“母亲你曾经说我,我不能拥有常人的喜欢……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我那么用尽全力,还是得不到。” “嗯?”染柒看着自己儿子,眼神悲伤,想来是被伤的不清,开解道,“时间会忘记的。可否跟母亲说说?” 青阳将与余锦的相遇,过往都说了一遍,又道,“母亲,你可会怪我?我自私的爱上了她,扰乱了天地运行。” “傻小子,情与ai,是本能啊,谁都有爱的权利,你扰乱运行固然让吾生气,可是你心伤了,也让吾心疼。”染柒淡笑看着青阳,认真给他分析道,“你虽说阅历深厚,初涉爱人之事,也会苦恼。这万千红尘,你遇到了那个发光的她,也在这些相处的岁月中,第一次期待着天长地久。本来喜欢一个人的孤独,因为她的存在而不愿孤独。而如今你失去了她,觉得心痛。也是理所当然的。” 54君子一诺千金重 日光斜照,竹影斑驳微微摇曳,清风阵阵穿过竹叶,哗哗声音作响。 “母亲,我扰乱了运行……”青阳垂着头,抬手拾起落在案桌的残叶,“我曾经规划过和她的未来,我也曾经想过一直和她在一起,哪怕欺瞒母亲和爹。可是缘这个字啊,她并不属于我,而我亦非完全属于她,我拥有太多的顾虑,瞒着她很多事。” “阳儿,你为她做的事,她知道吗?你用力规划的未来,她了解吗?”染柒语气有些反感,反问他道。 青阳抬起头,不解道,“母亲,爱一个人就要什么都告诉她吗?我不明白,我只想把好的都给她。” “傻孩子,你为了喜欢的人跋山涉水去见她,为了她不惜逆天而为,她就会深深的记住你吗?她只会记得自己曾经去努力拥抱的人,她曾经跋山涉水的人,而不是你的付出呀。”染柒倒了一杯茶,浅浅饮了一口道,“一开始对一个人太好,你就已经很被动,反而让你陷入两难。她就会依赖你,一旦有什么不是她意的,就会爆发。” 青阳手中把玩着竹叶,自嘲道,“母亲,我和她经历了那么多,就这么结束。就像这竹叶一样摇曳,皆是虚影幻想。” 染柒笑了笑,看着青阳,拿过竹叶又道,“或许你们曾经真的相爱过,即使现在也相爱,你们两个的分开,都成为了心上的一道裂痕,若你们和好了,以后在争吵,又是一道裂痕,裂痕越来越多,最后心支撑不住,便会碎了。”竹叶被划了一道痕,又一道痕,直到整片叶子破碎,“伤害过的,都会留下痕迹。” “你们两个在讨论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宴景看着妻儿笑了笑,“吾感到阳儿回来了,便归来了。” “爹。” “不错,不错,小子终于是长大了。”宴景连连点头,看着青阳,发出感慨。 “什么才叫长大?”我觉得自己一直很大…… “这个长大啊,大概便是,你小时候期望的长大,终于到了你期望的这个年纪,你却希望回到过去。”宴景负手而立,望了望天又道,“这便是成长代价。” 宴景缓缓坐下,提壶倒了一杯茶,好奇问道,“你不是在方章大陆?怎么有空回来?那里结束了?” “没有,就想回来看一看。” 宴景一笑,看破不说破,这天下的事啊,没有他不知道的,见他疲惫神色又道,“累了,就回来歇歇。” “好。” 一时间都静默了起来。 染柒将倒好的酒递给他,打破沉默道,“你最喜欢的酒,尝尝?酿了很久,一直给你留着的。” 青阳抬眸,眼神平静如水,酒正散发着浓郁香气,启口淡然一笑道,“母亲,我已经很久不曾饮酒了。” “嗯?你以前不是最是爱酒的。”宴景夫妻眼中皆是微愣,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母亲,我欠了一个人的约定,便不怎么饮了。他没有来,我也没有等。” 几十万年前,青阳初到某一地域游历。 罗阳地域西南边角的某一村落。 这里群山环绕,峰峦如聚。因不知何时,从天空坠落一柄断剑,劈出了一条长沟,此村便唤为断剑村。 青阳到来的时候,正是破晓之时,村中人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对于外来人皆是好奇。 寻到那条长沟,他便在山上搭建了竹屋,居住了下来。没错,他此番到来,正是为了断剑而来。此剑正是他同一魔打斗时,湮灭将它从中斩断,掉落在此。不想此剑已经融入了这山,一时间难以取回,只能在此度化。 一缕炊烟袅袅,青阳已经居住一段时间在此。 这日阳光明媚,便在院中看书喝茶,好不惬意。 “公子,可否讨杯茶喝?”青阳抬眸望去,那人一袭道袍,头发被木簪束起,相貌棱角分明,却显稚嫩,年纪不大。 青阳起身打开栅栏,将他请了进来,将倒好的茶递给他。 只见他如牛饮,一口便没了,不好意思道,“还能添一点点吗?” 青阳又给他填了一杯,待那人喝完,用衣袖试着嘴角茶水,嘀咕道,“若是有酒就好了。” 闻言青阳无奈一笑,“你这小道士,要求还挺高的。” “嘿嘿,公子,我是胡说,你的茶,解渴极了。”小道士极力解释,憨憨一笑。 他原以为同这个小道士只不过萍水相逢,不想这小道士三天两头来这同他说话,喝酒,练习剑法。 他说他是这山上道观的道士,从小就被观里的老道士捡来的。 小道士喝了不少酒,脸色红红的,对着青阳说,“我以后,一定可以成为栋梁之才,一定要过得潇洒恣意。” “人这一生啊,就是要活的自我对不对,我才不要像那些人,趋炎附势,狗腿子!” “青阳,你说,我会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即使不行,我也要靠着去,嘿嘿。” 小道士拿起剑,握着葫芦酒壶,在月下舞着剑,一招一式皆透露着凌厉。 青阳小酌一杯,也握着剑,迎了上去,这小道士的剑术还是自己教的,如今剑术越来越高超。 数年后,小道士背着行囊来给他辞行,他说,他要去闯荡天下去。 他默默将一柄竹剑递给小道士,“一剑走天涯,此剑在身,万望珍重。”转身将酿的一坛酒送与他。 后来的小道士成名天下,做了权倾天下的大臣,因其为人正直,得罪权贵,被贬。 小道士一直背着那把竹剑,走遍了大江南北。 “父亲!”一中年男子,跪坐床前,看着病入膏肓的父亲,流下了泪水。 “泽漆呐,”床上的老人握着他的手,颤颤巍巍,“为父这一生,起起落落,你知道父亲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宋漆泽摇着头。 旁边的小儿子猜测道,“可是父亲官至丞相?” 床上的人微微摇着头,浑浊的眼睛中包含着无限的怀念,“是在,为父为道士的时候,遇到的一个人。那段时光,最让人怀念,珍惜。” “父亲?” “咳,咳,咳”老人连续咳嗽,“剑,剑……” “什么剑?”旁人不明问道。 宋漆泽想起什么,连忙道,“快,去取竹剑!” 侍女连忙取了竹剑来,老人这才安静了下来,手握着竹剑,想起了很多事。 这把剑色泽呈现棕色,棱角圆润,那剑刃却仍然锋利。想来是常年被人抚摸的缘故。 “漆泽,为父死了后,衣冠与你母亲合葬,魂归断剑村。” “父亲?” “君子一诺千金,为父没有赴约,临了了,也要去……他还在等我啊。” 55欠了,就真的欠了 老人喘着大气,自言自语道,“咳,咳,咳,先生啊,那日一别,竟然成了永别,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有缘再会,欠着的,就真的欠着了。”一行浊泪缓缓流出…… “我日后飞黄腾达了,请你喝酒!”年少的小道士,稚嫩的脸庞充满了坚定。 “好,我新酿了酒,等你来喝。” 他等来的不是归来喝酒的人,而是小道士的死讯。欠着的酒,再也没有启开,喝酒的人,也不在喝酒。 ………… 入夜微凉,青阳同父母说了会儿话,便回房歇息。从前的房子没有任何变化,他安静的躺在床上,想起以前的许多事,不一会儿便觉得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你干什么去?”染柒见宴景起身问道。 宴景望了一眼青阳睡下的屋里,轻声道,“你们今日讨论的话题,我皆是听见,阳儿如今看不透这情,需得让他参透。” 染柒闻言,叹了口气,“阳儿生来便无情缘,如今他同那女子相爱,纵使他改变天象运行,也终究改不了他天生的命格,看他此番如此神伤,吾也心里难受,你可有什么法子?” 宴景握紧染柒的手,轻轻道,“这便是成为我们孩子的悲苦,心中只能有天地,不能有私爱,我们两个对不起他,为今之计,我们两个给他一个梦,让他们在梦中相遇。” “梦?” “准确来说,我将他和那女子,放在另一个制造的小世界,这世界时日不过一夜,那方世界已过百年。”宴景解释又道,“阳儿醒过来,只当是一个梦。能参透那情与爱,便是皆大欢喜,若参不透,也算给孩子圆个梦。” “好,就知道,还是你想的法子多。” 宴景双指并出,一道光波飞进青阳屋内,另一道泛着白色的光波飞向另一处,两道虚影显现出来,“入梦!” 两个虚影渐渐消散不见。 染柒见他停下,问道“这便好了?” “我们静观其变吧。” 染柒嘟囔道,“阿景,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就不能拥有情,这是什么道理,让孩子这么难受。而我们却还要做分开孩子们的事。” 宴景从染柒身后抱住她道,“这是身为我们的孩子所要承担的责任。若有了情,他便有了软肋,有了偏向,这世界就不会达到平衡。他拥有着爱,一个对万物众生的爱,而不是对余锦的独爱。” “可是……” “你看他因为爱,几次三番的暗地出手帮助天族,他因为爱,扰乱了天地,扰乱了别人的烟缘。你说,又怎会公平公正呢,这天地运行,唯在制衡。阴阳衍生。” “吾明白了……” 西洹城中,有一间茶舍,城中人不知道这茶舍何时便存在,只知祖辈那时便有了。茶舍有一规矩,茶酒皆买且一人一日只能买一壶。 传闻茶舍老板不能视物,青带覆眼。茶舍老板素爱青衣,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知其名,便被这城中的人成为竹闲先生。 “先生,来一壶春茗茶!”一位客官喊道。 竹闲端了一壶茶,准确放在案桌,启声道,“春茗。” 青阳醒来时便在这茶舍,这双眼睛却不能视物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其自然,便在此做起了生意。 这间茶馆已经记不得开了多少年,来来往往许多客人,迎来了客人,又送走了客人。 “先生,近来可好?” 青阳回过神,轻笑道,“甚好。” 这时走进来一个女子名唤苏宛。 苏宛生于梓玊国名门望族苏氏,乃苏相府的嫡女。苏家世世代代在朝为官,梓玊国建立之初,苏祖辈跟随南征北战,建下了这基业。建国皇帝感谢此功业,娶苏家女成皇后,往后数代皇后皆出于苏家。 而经历数代,建国之初的那些高门子弟,大多啃食着祖业,碌碌无为。而苏氏子弟却是一个例外,个个皆是大才,涉猎广泛,各行皆成才,而苏宛作为苏家嫡女,才貌双全,名冠天下。 “先生,还有景和茶吗?”苏宛柔声开口。而在座的客人们见此,也见怪不怪。 青阳端了一盏景和茶,递与她,正欲转身离去,苏宛道,“这几日我学了一段新曲,先生可赏脸品品?” 青阳微微一笑,“好。” “苏小姐弹琴,有耳福了。” “那可不,苏小姐的琴艺名冠天下。” “谁不知道,苏小姐善琴,秦府的慕烟小姐善琵琶。” 苏宛听见客人们讨论,也不恼,眉眼弯弯,见侍女月色将琴摆好,款款坐下。 只听见带着古朴的声音响起,起起伏伏,如山泉流动,又似江浪排空,双手灵动。 一曲而终,安静半响,客人们纷纷叫好,苏宛起身道,“先生以为如何?” 苏宛紧张的看着青阳,只见他并未言语,而是坐到弹琴椅子上,琴声婉转,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如百凤齐鸣,天乐齐奏。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青阳低头弹着琴,低声清唱。 苏宛闭着眼睛倾听,眼眶一滴泪留了下来,恍若未觉。 曲罢良久,众人才回过神。 “先生?” “苏小姐的曲中意,在下听出来,不知在下的曲中意,苏小姐可了然。”说着青阳向外走去。 苏宛想了想,跟了上去道,“先生的曲中意,苏宛明了,多谢先生!” 两人沿着河堤走去,此时恰逢阳春三月,温和的阳光,泻满了满城春色,杨花已经落尽,柳枝正迎着风拂动。 “先生,您小心些。”苏宛担忧看着脚下,提醒他道。 青阳笑了笑,像是沾染了这阳光,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起来。 “苏小姐,若心有信仰,世间千难万苦,皆不为所苦。”一顿又道,“世间情之事,不过一心一意盼着对方好罢了。” “信仰?先生是说让苏宛内心坚定。”苏宛皱着眉头,感觉又不曾太过明白先生的话。 青阳折过一枝柳枝,手中把玩道,“折柳送别,柳即留,而这杨花又愁人。” 苏宛望着这一堤的柳树,“先生,您说为什么两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上天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呢?”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缘来缘去,缘随缘尽,”青阳停下脚步,又道,“有的人,有缘无份,有的人有份无缘,还有的人,不能在一起,大概是他无份。” 苏宛点头,轻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既然上天安排你我相遇,说明我们也是有缘分。 56苏宛退婚 翌日一大早,便传来苏府嫡女苏宛退婚顾家的消息,苏相大发雷霆。 苏顾两家打建国之初便是亲家,经过这么些年,仍是世交。传闻顾家公子顾渊,才华横溢,文韬武略,有着天下第一美男的称誉。两人从小就被顾家祖母,也是苏宛的姑婆,定下了娃娃亲。如今苏家贸然退婚,一时间沦为坊间笑谈。 苏相大怒,言称不认这个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 苏宛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夜里下起了凉雨,风一吹,打着寒噤。那个从前愿意为她做一切的男人,说深爱她的男人,不过是为了她苏家嫡女身份,呵,只有依靠苏家,他才能平步青云,而自己已经不是相府千金,此人便原形毕露。 呵,这缘啊,还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恩赐,还是劫难?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失落取之带来的是麻木,这天地之大,皆容不下她。 苏宛茫然抬起头,见头顶撑开着一把伞,听见一声:“苏小姐,一日不见,怎这般模样?” 苏宛这才打量四周,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昨日的茶舍,“先生,许久不见。”雨水中夹杂着苦涩。 “苏小姐,”他说,“进来吧。” “苏宛谢先生的收留之恩。”雨水打透了衣衫,她还是端端行礼谢道。她漫步走进茶舍,因为她真的先生眼睛不好,慢慢跟在身后。 “苏小姐,随我来。”穿过廊,两旁种着花草,还有几棵桃树,两人步行了一会儿,青阳才停下,推开房门,里间只有一张床,一桌,一柜,其他便皆是几排书架,别无其他。 “先生果真淡雅极了。”她打量四周,虽没有什么名贵的装饰,却别有一番意境。 青阳开口道,“苏小姐,此处并未有女子衣物,汝若不弃,便先换上我的。”说完从柜中取出一套青衣递与她。 苏宛接过,眼角温润,她终于明白一句话,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一抹善意,于现在的她来说,弥足珍贵。 “先生,不要苏小姐,苏小姐叫了,唤我阿宛吧,宛然长似玉华清。” “好,记住了。” “先生收留大恩,阿宛万不敢忘,又怎会嫌弃。” “换洗好了,来前处寻我。”说着便掩门离开。 苏宛换洗好了,抬手轻嗅了嗅,一股清香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 抬手弄了弄袖子,卷了又卷,这衣服太大了,整个人都被包裹着,衣摆拖在地上,整个人显得不论不论。 苏宛看见自己这般,笑出了声,又将衣服折了折,这才不至于让衣服拖在地上。 她寻着光,回忆刚才走过的路,来到前屋,客人已经都走光了,先生坐在案桌旁,点着灯,等着她。 “先生,谢谢。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你坐着罢。” 苏宛见有几桌,客人已经走了尚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便拿起抹布开始擦桌,许是大雨天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客人。 待苏宛收拾好,回头便没有看见青阳,只见方才那案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苏宛心中满是感动,这一碗面比她吃过的其他面更好吃,不知道怎么的,边吃,边哭了起来,热气夹杂着泪水。 这一夜,苏宛将心中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一夜大雨,苏宛起来并未看见先生,到了正午见房门仍然紧闭,便慌乱的拍着门,见没有声响,贸然撞开门。 青阳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身冷汗。她连忙跑去请郎中,一连几日高烧不退,病的迷糊,时而听见他唤着:阿锦。 苏宛给他擦着脸,想着,阿锦大概便是先生喜欢的人吧,那个人真幸福。如今先生躺在这里,他口中的阿锦又是谁呢?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呢? 先生若没有瞎,大概比顾渊更要风姿卓越,可惜。 苏宛叹着气,紧了紧被子,便转身出去,掩上了门。 这几日先生大病,店中的生意皆是她照顾的,有的时候她还真的很庆幸自己学过管家,管生意。如今上手也不算难。 一连几日大雨,店中却比平时忙碌了些,许是大雨,很多人便不能劳作,只能歇着了。而先生的病却越发重了,她给房里点了香,熏熏气味,推开窗,还下着细雨,整个天都感觉湿漉漉的,让人没有好心情。 院中先生种的花,被雨水无情的打落,一片片花瓣落在地上。 帐中一声轻微的咳嗽。她快步走去过,帐中伸出半截雪白的衣袖,苏宛倒了水,奉去,听见一声嘶哑的声音,“多谢。” “先生,你已经昏迷好几天,怎么也叫不醒。”苏宛见他醒了提着的心才放下。 一只手接过,见水没了,松了口气,“先生,你一定要好好养着,店里没什么事。” “好。”他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苏宛见许久没有声响,轻轻掀开帐子,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模模糊糊又睡着了。 苏宛理了理被子,正欲转身离去,便听见一声喃语。 “阿锦,如此,你便好了。” 苏宛等待片刻,冗长没有回应,定是他病糊涂了,说的梦话吧。 第二天一大早,苏宛便起来,打开了店面。 一女子身着白衣,带着斗笠走进了这家店。 清晨雾色朦胧,晨风微微吹来还有些冷,几只鸟儿在一旁的树上啼叫。 “客官要些什么?”一大早很少有人来此喝酒,苏宛打量这女子,模模糊糊看不清容貌。 “你们这有什么茶?” “姑娘想喝哪种呢?我们这种类蛮多的,您瞧瞧这个。”苏宛递一卷竹简过去,“上面都是小店的招牌。” 女子沉思良久,想了想,抬头笑着,“那就来一杯浮生?” “浮生?姑娘,浮生是酒,姑娘可能喝?” 苏宛见她点头,端出一杯浮生,那女子只握着酒盏,并未饮,似是想着什么? 良久之后,苏宛才听见她带着苦涩的笑嗓音,“浮生若梦。真的像梦一样。” 那女子这才取下斗笠,露出那张绝美的脸。苏宛呼吸一窒,自己已经长的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还有人如此漂亮,就像神仙般。 许是苏宛的眼神过于直接,那女子放下斗笠,朝她友好笑了笑。 “姑娘长得如此貌美,跟画上的人一样。” 良久,那女子笑了一声,缓缓抬起头,唇角微微勾起,“漂亮又有什么用。” 57 再遇紫回花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跳了进来,簪子被余锦握在手心里,上面精细的镌刻磨着掌心,她想起这簪子是他戴给自己的……不知不觉自己何时已经习惯了这簪子,也习惯了这个人。 “这支簪子,是一个人送我的,”余锦迟迟开口,眸中满是怀念的神情,“很重要的一个人,后来他不见了……” 苏宛遗憾的垂着头,“他是你心上人吗?” 沉寂良久,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对,我喜欢的人,”余锦无声抹去眼睛的泪,笑了笑,“后来我发现他竟然是我的杀父仇人,呵,你说这天结的缘分,怎么会那样对我和他。” 她垂头,敛去所有的情绪,启口道,“可能,已经晚了。”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那得多伤心啊!我跟你一样,又不一样,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余锦抬眼望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绝美的脸庞被阳光照耀,眸中却满是心酸与无奈,苏宛嘲讽一笑,饮了口酒。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欺骗她,所有人都说他的不好,只有自己把他当成弥足珍贵的宝,这天下的人都看她的笑话。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都是不圆满的人。”苏宛握起酒盏,“姑娘,敬你。”一口饮下杯中酒。 原来海誓山盟说遍,都似这般世事无常,恍若浮生若梦。 余锦端起饮尽。 浮生,如戏,别后生死不往,不如不遇,青阳,我含泪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我竟孤独了这浮生。 “姑娘?”苏宛见余锦放下酒盏,拿起斗笠,不禁问道,“你将要去哪里?” 她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我要找我弄丢的一个人。”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她摇摇头,眼神却含有坚定,“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终有一日我会找到他,弄丢了的,就自己找回来。” 闻言苏宛不由一愣,“可是你和他不是有仇……”小心翼翼看她,低声道。 只见她释然一笑,“谢谢你的浮生,一夕浮生梦,我是有多少好的运气才遇到他,时间太长,这人啊,就该活的糊涂些。” 以前是她太过敏感,听信独活的话,便认定他喜欢其他人,听信姐夫的话,相信他杀了父亲,可她却从来没有信他的话,哪怕问他为什么。 她,后悔了。 如今她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法力也尽失,这大概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让她寻回他。 有一个梦中人告诉她,青阳也在这个地方,既然他找不到她,那便她去找他…… “先生说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两个人相遇说明就是有缘分的,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他的。”苏宛眼角微抬,认真道。 她微微低头凝视,将桌上的玉簪稳稳插在发髻,“多谢,看你开口闭口皆是你家先生,看来你是寻得良人,恭喜。” 苏宛脸颊微微晕开一抹红色,她捧着脸,感觉热乎乎的,“不,不是,先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先生,不是那种喜欢。” 余锦没有言语,凝视着她,那种喜悦,她曾经也有,她也是这样,谈起她心中的少年郎,眉眼中皆是他。 “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良久之后,她开了口,声音充满遗憾。 苏宛猝然不语,紧抿着唇,微微摇着头,先生对于她来说,胜过喜欢,那种感觉自己也不清楚,世间事,祸福相依,她丢了喜欢的人,遇到另一个对她好的人。 等她身影渐渐远了,苏宛才缓过神,将桌面收拾了。 萍水相逢的姑娘,愿你找到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冬去春来,日子渐渐暖了起来,青阳病了数月,这才渐渐好起来。店中的事,在苏宛的打理下越来越红火。 待到秋日,青阳已经大好,清风夹裹着秋日的微凉,吹落了床沿的菊花。 苏宛正在抱着一盆花,身着一袭青衣,发丝微微垂落在花间,像极了秋日含苞待放的绿翠菊花。 “先生,今日阳光甚好,出去晒晒太阳吧。”苏宛将菊花放在案桌摆好。 说着也不顾他愿不愿意,便扶着他往外走。 此时正值海棠,菊花盛开,各色的花争相怒放,苏宛将他扶到早已安置好的竹榻,不知为何今日的花盛开的如此恣意。 苏宛低着头看他,眼睛不曾遮掩着青带,眸中黝黑发亮,仿若常人般,她嘴角笑意温柔,“今日花开甚好,先生便晒晒太阳,赏赏花,我便先去忙去了。” 青阳点了点头,目送感受她离去。 躺在竹榻上,他伸出手准确接着一朵木槿花,喃喃道,“木槿朝看暮还落,大病初愈,这身子也跟凡人似的脆弱的紧。还好对世界的感知不弱。”青阳打着哈欠,睡意渐浓,缓缓闭上了眼。 秋日的阳光温柔,青阳躺在竹榻上,眼睛微阖,修长的手搭在榻沿,头发微微散开,脸上的肤色有些苍白,广袖垂落在地上。 苏宛忙完已是下午,走至后院,便瞧见这番景象,衣裳缀满木槿花,她拿了件大氅,轻搭在他身上。 青阳幽幽睁开眼,望了望远方的落霞,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眸中也仿若沾染了那云霞,缓缓坐了起来。 “先生,秋日寒凉,你才大病初愈,最怕伤寒,还是紧着身子。”苏宛将大氅披在他身上。 “好。”青阳拾起坠落的花,开口问道,“那是什么花,清香的很。” 苏宛见他接花动作已经习以为常,顺眼望去,莞尔一笑,解释道,“此花名唤紫回花。” 青阳犹如晴天霹雳,愣了愣,转头凝视着她,“紫回?” “是的,紫回花。” 他望着盛开的紫回,想起了很多事,茶馆的故事,以及听故事的人,似乎都不一样了。 “这花在秋日盛开,据说还有一个故事。” “故事……”青阳微微歪头,“什么故事。” 苏宛望着那一丛紫色的花,开口道,“传言云国以前有一个贫穷书生。那书生家中贫困,奋力读书,希望考取功名,每日临窗吟读,窗下有一株花,竟生了神智。女子化为人形,两人成了亲,日夜陪伴书生。” 男子寒窗苦读十二年,终于高中状元,位列权臣。后来纳取了更多的女人,花精烟笙并不怨恨,尽心尽力做着他的贤内助。 直至一位妾室生了一男孩,书生紫回,欣喜不已,将那妾室抬为平妻。后那平妻吹枕边风,紫回不顾往日情意,决然休妻。烟笙心灰意冷对紫回道,“当年家中贫苦,我做针线供家,如今君要休我,我只愿君之安好。”遂拿了休书离去。 紫回仕途不顺,被罢免,这时才想起烟笙,连忙赶到以前居住的破竹屋,没人。只有一棵枯萎了的花,仍然伫立窗下。他唤着烟笙,没有人应答。 青阳忍不住开口问道,“烟笙原谅了那书生了吧。” 原谅,和爱的深浅有关,烟笙对紫回有多少深沉的爱,大概就有多少原谅。 “嗯。”苏宛语气轻描淡写,眼中却是慢慢的愤然,“原谅了,那个书生后来官复原职,临了去世,紫回花便开了。” 青阳抬眼往清香处望了望盛开的紫回花,叹道,“紫回终于等到了烟笙的原谅,紫回花开,只为紫回,紫回,终究是回了。” 如果再给紫回一个机会,他或许会很爱烟笙,遗憾的是,重新来过的机会是多么难得。 紫回最后才承认自己是爱烟笙的,临了烟笙也原谅紫回。 58十里红妆 今日晨起便开始飘雨,下到下午也没有停的意思,苏宛正准备关门,黝黑的木门还未合上,便被一声叫声阻止,从门缝间塞进了一只手。 来人是一位男子,撑着伞,雨水还是打湿了他的衣角。水从伞角缓缓流了下来,滴在地上。 “姑娘。”一道疲倦的嗓音响起。 苏宛连忙打开门,将他请了进来,待那男子坐下,一直沉默不语。 苏宛端了一壶茶,倒好递与他,问道,“公子,想喝什么?” “想见一个人。”男子双手握着茶杯,男子长的俊逸,相貌堂堂,谈不上惊艳,身躯凛凛,举手之间皆泛着优雅。 “何人?” “竹闲先生。” 苏宛深深看了他一眼,默了一默。 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男子声音带着央求,“姑娘,帮我找一下先生。” 苏宛微微一笑,“公子,先生不在。” “不,”男子显得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定了定神色,开口道,“姑娘莫要框我。” 苏宛婉拒道,“公子,先生真的不在,你明日再来。”说完,做出请的动作。 待男子刚刚走出去,苏宛便将门合上了。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夹杂着细雨,她从门缝往外望去,那人仍然还站在门口。 “怎么了?”青阳提着灯从后院走了过来。 苏宛看了一眼门外,扶着青阳往后院走去道,“没有事,先生小心脚下。” “我没事。” 方才那人虽说没有报名讳,她隐隐约约猜到。那人肤色泛黑,想来长年累月在外,握茶盏的手,一手老茧,那双手的茧是兵器造成的。 纵观我朝,那人自然不言而喻。 齐王殿下。 不管他找先生干什么,她都不允许先生涉入那个吃人的权利漩涡。 “今日店中生意如何?”青阳提着灯,问道。 昏暗的灯光,照着小路,苏宛有心事的应付道,“挺好的。” 青阳听着语气低头问道,“有心事?” “没有啊,只是最近听闻朝堂的事,太子和齐王争权。”苏宛淡淡一笑。 “担心苏家?” “苏家的支持,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而她身为苏家嫡女……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 苏宛突然问道,“先生,你觉得朝堂怎么样?” 青阳愣了愣,反问:“你觉得呢?” 苏宛无声摇着头,被先生反问,她反倒明白了先生志不在此。 “先生你的眼睛,还可以诊治吧。”苏宛望着他的眼睛,有一丝惋惜和心疼。 青阳含笑看着她道,“眼中看不见,心中自有世界。这世界黑白,做到心中分明,看不见,看的见又有什么分别。” 若他眼睛没有瞎,就不会待在这小小茶馆,做着小买卖。 似乎感受到苏宛的怜悯,青阳浅笑道:“人各有命,我早已看开。” “先生口中的阿锦,可是先生的心上人?” 青阳一愣,别过脸,听着连绵不绝的雨,就像他的心一样,淋了个透。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他艰难启口:“故事啊,太久了,我忘记了。” 花灯节一望,两人缠绵了数百年。 “只记得,有个姑娘喜欢了一个男子,男子是注定孤苦的,会爱而不得,刚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 苏宛不满道,“我想听先生的故事,而不是街头的话本子。” 青阳笑吟吟的,自己和阿锦的故事,足以写成话本子,甚至有些话本子还不敢这么写。 “先生,你生病那时,我遇见了一个姑娘,她说她要去寻找自己的少年郎。你和阿锦姑娘的故事,又是怎样的?” “故事?”青阳垂着头,夜色模糊了他的神情,苏宛只听见他低沉落寞的声音。 “没有故事,从来,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 那阿锦姑娘呢? 他和阿锦姑娘发生了什么? 苏宛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是那样孤寂。 翌日一早,青阳便坐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正徐徐冒着热气,对面前的人淡淡道,“苏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苏相闻言,脚步一顿,疑惑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一身青衣,相貌不凡,青带覆眼,可惜了。 “你是如何知道是本官?” 青阳淡淡道,“苏相,您的手,莫在在下眼前晃了,请喝茶。” 苏相尴尬放下手,看见案桌早已准备好了茶水,尴尬不由转为惊愕,“你在等本官?” 青阳低低笑了笑,“在下眼不见,心底澄明。” “先生,甘于寂寞吗?”苏相拿起茶杯,饮了一口,看着远处的河畔,状似不经意。 青阳并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喝着茶水,眸中深邃。 “天下,我不感兴趣。”青阳又饮了一口。 “世人皆言竹闲先生智于近妖,何不出山搅动风云。”苏相放下茶杯看着他又道,“相信凭借先生的才智,定能占得一寸。” 如今梓玊国,内忧外患,日渐衰落,到了如今这个朝代,世家更加没落,崇文抑武,东边沧月国虎视眈眈,这繁华的王国下已经被啃食的七零八落。 青阳径直开口,“苏相是为了令千金而来。” “先生,果真大才。”苏相眼含诧异,不由对他高看一眼,言语之间,皆是尊敬。 “在下认为,苏相贸然断绝关系,实为大错。” 苏相拱手道,“是本官糊涂。不应因小女之过,怒气攻心,将小女赶了出去。” “既然如此,阿宛在后院,你同她谈吧。”青阳喝了口茶,指引道。 苏相起身,拱手行礼:“多谢先生收留小女,若先生以后有困难,苏府定然肝脑涂地所报。” 这个冬天,院中的梅花开的尤为繁盛热闹。青阳坐在院中,听着街道传来的唢呐声,为这个冬天平添了几分喜色。 传闻齐王爱惨了她,十里红妆。 而他心中却欣喜不起来,苏相同她谈了什么,他隐隐约约可以猜到。 …… 那日,苏宛独身前来。 “先生,我明日就要成亲了。” 青阳喝茶的手不由一顿,茶杯紧紧握在手心,他抬头对她笑了笑,“阿宛,恭喜你。” 苏宛深深看了他一眼,泪水无声流了下来,“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去。” 良久之后,他道,“好。” 苏宛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阿宛希望先生和阿锦姑娘,破镜重圆,百年好合。” 笑过之后,苏宛便转身离去。 等她身影渐渐走远,青阳才放下茶盏。 齐王被封为太子那天,苏宛成为了太子妃,天下朝贺,那天她哭了。 齐王登基为帝那天,苏宛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朝臣皆贺,那天他喝了酒。 天下皆知,帝后举案齐眉。 青阳饮了一杯茶,笑了。 59我记不得他的样子 数十年后,那个斗笠姑娘失了记忆,再一次来到了茶舍。 冬去春来,茶舍外围翠意盎然,雾气缥缈,多了些许仙气。 早晨晨起照例开门后,青阳便端坐在窗下,手中握着一杯热茶,时不时望向窗外,也不知道他能看些什么。 窗外寂静,只有时不时水滴落的声音,雨无休止下着,朦胧的雾气笼罩着四周,微风轻拂刮动着竹叶。 女子走进来的时候,着着一件白色衣裙,带着斗笠,雨水浸湿了肩头。 “老板,来一杯浮生。” 闻见雨水滴落在地面上,她打湿了地板,青阳也不恼,将一杯浮生端到她面前,示意道,“姑娘,浮生。” 女子端起酒杯,喝了起来,却不摘斗笠。 “还有浮生么?”女子开口问道。 青阳眉目温润,摇头道:“姑娘,茶舍规矩,只有一杯。” “听闻竹闲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知道能否为我解个惑?” “哦?” “我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他的样子。” 青阳随口道,“姑娘可否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 女子摘下斗笠,放置在案桌,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女子支着头想了想,“故事,好吧。” “这个故事很离奇。我同我喜欢的人,两情相悦。后来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她还记得她同他过的第一个生辰。那日他给她做了长寿面,亲自送到紫禾宫,她是第一次在生辰吃面。 姐夫突然走了进来,看着她埋头吃面,居高临下的打量他,语气带着不屑:“生辰礼便是这个?阿锦,你是越发没规矩了,带某些不认识的人进紫禾宫。” 她明白他指的什么,第一次对姐夫生气:“这是我的宫殿,我喜欢带谁就带谁。” 后来的生辰,他寻来珍贵的仙草给自己做礼物,在她眼里,纵使在珍贵,也不及那碗面。 月色朦胧,等她回到紫禾宫,便看见姐夫和姐姐沉着脸站在树下,树叶遮掩了姐姐的神情,而姐夫一脸严肃:“你刚才同谁回来的?你们不能在一起。” 余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阿锦你要明白,青阳不过小小一散仙,纵容他和东篱上神有关系,也不够匹配你啊,你要明白你的责任。” 呵呵…… 她是尊贵西王女,而他只是散仙…… 她不顾姐夫的阻难,毅然决然和他在一起。 那时独活告知自己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并且给了她一种毒药,吃了便会灵力四散。 她没有用。 后来还发生了好多事,她脑海恍恍惚惚。 青阳面色淡淡,嗓音温凉:“哦?什么离奇故事?” “大抵不过,逃不过一个缘字。我同他都是互相喜欢的,不想命运弄人……”余锦咳了咳嗓子。 “姑娘为何嗓子如此嘶哑,还是小心保养着。” “无妨,我寻了他这么些年,听闻有人看见了他,寻去了沙漠,嗓子便这般。” 青阳摸索倒了一杯茶,递与她道:“喝些茶,润润吧。” “我同姑娘一样,也曾经遇到了自己心爱之人,”青阳想起,笑起来温柔。 “先生,你定然很爱她吧。”一个人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先生肯定爱惨了你那个姑娘。 天落细雨绵绵,屋檐的水轻轻坠落在地上。 “是啊,那个姑娘总是很笨。总是相信世界很美好。”青阳回忆嗤笑一声。 “我忘记了我的心上人,他的样子在我脑中模模糊糊的,大抵跟先生一般,喜着青衣,观天下,又和先生不一样,他的心很大,心中装的是世界,而先生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你的姑娘。”余锦轻轻开口,有淡淡的悲伤,她忘记自己寻找了他多久,连他的样子也开始模糊。 “忘记了便不要去想,或许也是机缘。” 闻言,余锦摇着头,心里难受的悲伤。 “我沿途问过很多人,别人都说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不相信,他那么厉害,怎会……可是找着找着,我又会想万一呢?若我和他之间逝去一个,我希望活着的是他……他那么好,又怎会离我而去。”茶气徐徐掩去了她的眉眼。 “若你真的爱他,他永远活着。” 对于有些人来说,忘记也算是一种解脱,而对于他来说,确是一种惩罚,他不愿忘记,也不想忘记。 那种思念,已经化成了执念。 “是啊,他还活着。至少我是这样想的。”余锦喃喃道。 青阳听见她走远,立在门口许久,随后早早关了门。 很久以后…… “先生!”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却又很是熟悉。 青阳缓缓转过去,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头发斑白,发髻斜插着一根碧玉簪子,状似紫回花,脸上皱纹暗布,人却精神,此刻一直盯着他,微微弯眼,露出笑意。 “阿宛?”青阳恍惚不确定道。 那妇人莞尔一笑,“先生,好久不见。” “阿宛,你也老了。” 苏宛嘴角挽着笑,走进来身姿却看不出年老之态,屋内有淡淡的药香,“先生你还是没变,这里也没有变。” “呵呵,”苏宛呵呵而笑,带着那时的爽朗,“阿宛已经老了,不似以前那般了。” 青阳倒了一杯茶,她将清茶握在手中道:“先生啊,我这辈子很幸福,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苏宛浑浊的眼睛却含满了遗憾,“这些,都是我不想要的,比起悲伤啊,更悲伤的是一场空欢喜。那日先生朝我走来的模样,一柄骨伞,踏雨而来,温暖了我整个岁月。” 苏宛握着茶盏,里面倒映着她的模样,苦笑一声,一饮而尽。 “阿宛……”青阳被打断,闻声寻去。 “母亲!”从门口走进来一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头发略有花白,也能看得出年轻时风姿卓越。 苏宛轻试泪角,“你怎么来了。” “听下人说您出来了,便跟了过来。” 苏宛轻笑一声,“一把老骨头,要作古的,还怕出什么意外?念闲,还不见过先生。” 那男子定定打量了他一眼,随着带着帝王威严,度视。 身着一袭青衣,眼睛似乎看不见,不过长得倒是俊逸。那人神色淡淡,仿佛对什么也漠不关心。 60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 “你便是母亲常常提及的竹闲先生?” 姜恒帝收回眼神,见他恍若未闻的正提着茶壶倒水,茶色晕黄,香气四溢。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待茶水将溢,便稳稳住了手,“不过是一个虚名,这是春茗茶,尝尝。” 姜恒帝定定望着那双眼睛,难以想象他是真的看不见,“香气幽幽,确实不错,苦中带甜,又复为涩。”姜恒帝放下茶盏。 苏宛也抿了一口,面色带喜说道,“先生这茶不是春茗茶,春茗茶香气幽幽,不带苦。可是何时新制的?也只能框框闲儿。” 青阳抬头,脸上笑意满满,“阿宛尝出来了?这茶是有一日遇到一个姑娘,听了她的故事,突发奇想新制的,味道就像人这一生,悲欢离合,所以这茶叫做若梦。” 浮生若梦,这长长的岁月,就像一场梦,爱过,恨过,甜,苦,到头来不过是回味过去那一丝涩。 苏宛听了,垂眸,眼光黯淡了下来,她这一辈子,爱而不得,将这世间百态全都尝尽了。 她仍然还记得那日,初为人母。她的丈夫满心欢喜,问她取什么名字? 她说,叫念闲吧。 “哦?有什么典故?” “人闲有家。” 那份悲哀的喜欢,只能藏在她孩子的名字中。 有人问她,她幸福吗? 她是幸福的,有深爱她的丈夫,孝顺的儿女。 她也不是幸福的,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丈夫早逝离去,孩子不过数岁,她独自带着念闲一步一步走向那高位,执掌天下。 天下兴安,他亦安。 念闲眯着眼,像是看他母亲,又像是在看青阳,良久,他想起小的时候经常看见他的母后在夜晚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每到她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母后就会悄悄展开一幅画,对着画自语。有一次他好奇,悄悄打开那副画,是一位青衣男子,撑着骨伞,踏雨而行。 如今仔细想来,那画上人,青带覆眼,而眼前这先生却不曾,其他皆有七八分像。 母后经常说,要他做一个明君,一心为天下的好皇帝,她说这话大概是希望他让天下太平。 世人谈到他们母子,无人不是感叹他们的政绩,而他是一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然而他们不知道,代价是付出了什么。 坐了许久,天色渐沉。 “先生,你等到了阿锦姑娘了吗?”苏宛开口问道,那是先生的执念,她既希望找到,又不希望找到,心里纠结着,矛盾着。 青阳微微摇着头,带着苦涩,“没有。找不到……” 不知为什么听到确切答案,苏宛又替先生难过,安慰道,“要不然我替先生贴告示?” “不了,这世间凡事讲究一个缘字。” 他弄丢了,怕是再也找不回来。 “那先生可否随我去宫中,您的眼睛一定有法子的,最好的大夫都在宫中。我让他们跟您看看。”苏宛看着他黝黑深邃的眼睛,可惜了。 青阳笑了笑,起身回了一趟后院,拿了一个包裹走过来,递与苏宛道,“你爱的春茗茶,给你包了几包……天色已晚,早些回去,等会下黑了,看不清楚路。” 闻见她不做声,青阳失笑道,“你又倔强了,阿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眼睛看不见,有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就像,她或许曾经来过,他看不见。 就像,她恍然转身离开,他看不见。 眼不见,心不动,则心不痛。 眼若见,心一动,思念缠绵。 他宁愿做一个看不见的瞎子,宁愿做一个孤独一生的人,也不愿做悲伤的人。 苏宛倔强,强忍泪水,“我不,先生,我不,哪件事都可以听你的,这件事我不要。” 青阳听她倔强带着哭腔,向前走了一步,低头道,“阿宛,听话。” 苏宛抬头对上那对深眸,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先生,我不要,你的眼睛我一定要治好。” 青阳感到掌心滴落一滴水,冰凉凉的,他抬起手,正巧碰到鬓角那支簪子,往下移了移,指尖沾染了泪水,安慰哄道,“不哭了,这么大的人了,不怕别人看笑话啊。”说着,摸索着擦着泪。 青阳笨笨擦着泪水,苏宛反而哭的更凶了,伸手紧紧抱着青阳,“先生。” 他低着头,腰间被苏宛紧紧抱着,无奈道:“阿宛。” “先生,我老了。”一道哽咽的声音响起。苏宛埋着头。 她知道,这一见,怕是永别了。 青阳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阿宛在先生眼中,一直都是从前那个样子,没有变老。一直都是那个弹琴的小姑娘。” “先生。” “好了,别哭了,再哭便真的就让人看笑话了。” 念闲方才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便看见那番景象,他站在门口,第一次知道母后也有情绪,也会在一个人怀里肆无忌惮的哭。 从前,他觉得母亲就像战场上的将军,永远不知疲倦。他遇到什么事都同她商量,而母后也会给她分析。父皇说母后太要强了。 不,其实母后只是把最美好的皆给了一个人。 他有些羡慕竹闲先生,又替自己的父皇感到悲伤,父皇用其一生没有得到的人,而他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爱情便是这般吧,如果我想见你,一定是用跑的。母后确是隐忍的,她要自己做一个好皇帝,不是为了黎民百姓,不是为了父皇的遗愿,而是为了他! 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伫立良久,收回情绪,走了进去道,“母后,我们该走了。” 苏宛点了点头,眼神变的暗淡,声音带着抽泣,“先生既然不愿,阿宛便,便走了。” 青阳转身提着一壶酒,笑着道,“浮生!” 苏宛泪眼汪汪点头,狠心抱着酒,转身就走。 青阳木木的望着门口,立了不知多久。 苏宛坐在马车上,一直望着茶舍,迟迟不愿转头,直到茶舍消失不见。 先生啊,别了…… 人的一生里有很多话,开不了口,就像,先生,我喜欢你,还是藏在心里好。 61紫回花送别 景昭五十一年,春,苏太后病重。 “母后!” 姜恒帝早早下了朝,便来太后宫中探望。 “朝中政务繁忙,你又来看我作甚?”苏宛掩着嘴咳了咳又道,“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你的孝心母亲也明白,你啊。” 姜恒帝担忧帮忙顺着气,轻声道,“我只有一个母亲,母亲生病我没有在一旁日夜伺候已经很不孝了,母亲还是不要赶我走。” 月儿端着茶走进了,看见堂堂一国皇帝,半躬着哄着苏太后,不由感慨万千,谁说帝王无情啊。 “太后娘娘,陛下。”月儿行礼道。 苏宛半靠着,招着手,“闲儿,你尝尝这茶。” 姜恒帝靠着床沿坐下,从月儿手中接过。 “咳,咳,味道如何?” 姜恒帝轻闻便觉神清气爽,掀开喝了一口,连连点头,“母亲,这茶令人神清气爽,味道甘甜,比上供的还妙上几分。” 苏宛呵呵而笑,回忆道,“我年少时,初尝了便爱上了这味道,可是那些人做的不地道,便不喝了。” 姜恒帝偷瞧了苏宛神情,斟酌开口道,“自然,竹闲先生的茶,可不是那些人能仿的,仿的了形,仿不了神。” “你倒是猜的出。”苏宛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疲倦,强撑着精神道,“你若喜欢,让月儿给你取些。” 姜恒帝点着头,“母亲您歇息会儿吧。”他扶着苏宛躺下,理好了被子才离去。 正合宫 姜恒帝临窗负手而立,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姜恒帝转身看着案桌上包着的茶叶,叹了口气,拿起茶叶,时不时摇着头。 一旁的侍从,谨慎开口问道:“陛下,何事让您如此困惑?” 姜恒帝挑眉看着那人,“张晖呐,你说朕的母后和先帝如何?” 侍从连忙跪下,“小人不敢妄议先皇和太后娘娘。” “朕恕你无罪。”姜恒帝坐下,手中仍然握着那包茶叶。 侍从瞟了瞟坐在高位上人的神色,慢慢开口道:“先皇与太后娘娘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我朝的一段佳话,自是相爱的很。先皇独宠太后娘娘,虚设六宫多年,如此可见恩爱极了。” 侍从说完,看向上位者,看不出什么神情,一时间大殿安静了下来。 侍从跪的腿有些麻木,大殿空气压抑,试着鬓角的冷汗。 “你先下去吧。”姜恒帝回过神,见他还跪在地上说道。 姜恒帝放下茶叶,自嘲笑了笑。 是啊,父皇和母后恩爱极了,全天下都知道。 可是啊,谁会知道,母亲嫁给父皇两人恩爱至极,甚至还有了我,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告诉那个瞎眼的先生,她过的很好。 举案齐眉是真,恩爱至极是什么呢? 恨母亲对父皇不忠吗? 不,不恨。 只是同情父皇,直到驾崩也没有看见母亲对他撒娇,没有真正得到母亲的心。 因为在那个阴雨天,母亲把心已经丢了。 若父皇早一点出现,早一点出现会不会…… 这日,苏宛醒来感觉格外有精神。 “月儿。”她叫道。 “太后娘娘。” 苏宛吩咐道,“帮哀家把那壶酒取出来。” “诺。” 一群宫女捧着华丽的金丝绣纹衣裳和金灿灿的首饰一字排开,“请太后娘娘更衣梳洗。” “扶哀家起来,今日不用,你们下去吧。” 苏宛颤颤巍巍扶着拐杖,慢吞吞走向衣柜,从衣柜取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一套青色衣裳。 仔细一瞧确是男子款式。 苏宛静静抚摸片刻道:“院中的紫回花开了吗?” “回太后,说来也巧,昨日都未曾开,今日不知怎的,都开了,奴婢们都惊奇极了。”月儿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苏宛取出衣服,走到屏风后,半晌换好了衣服,缓缓走了出来。 “太后娘娘,”月儿看着苏宛这一身惊愕道,“太后娘娘,这样穿怕是不妥。” 苏宛坐在妆奁前含笑道:“今日倒是想这样,月儿,今日莫管哀家。” 苏宛坐在妆奁前,拿着梳子的手有些抖,慢慢地梳,梳的不是平日常梳的,只见一小束白发散披在肩后,其余的挽着,俨然京中女子未出嫁时的发髻。 宫女们不禁都疑惑了起来,苏宛轻抹了些许平常的茉莉粉,再无其他。 苏宛在众人怪异中写着信,面含笑意。 “月儿,这封信你收着,日后取出来。”苏宛将写好的书信封好递与月儿。 案桌上还放着一个木盒子,苏宛将它打开,里面是一封封信,没有署名。 “咳,咳,咳。”苏宛咳的费力,扶着桌子。 “太后,小心身子。”掌事女官担忧劝慰道。 苏宛拂了拂手道,“无碍,今日觉得很是精神,哀家想一个人去院子坐一会儿,你们就不要跟着。” 她身穿一袭青衣,提着酒,抱着一盒信,缓步向院子走去。 姜恒帝听宫女汇报了今日太后的怪异行为,连忙退朝,全然不顾底下臣子,急匆匆向后宫赶去。 苏宛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这些日子经常梦见那时候的日子,她还没有嫁给先帝。 有人说,经常梦见一个人人,是因为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不愿意忘记,心有遗憾和不甘。 病着这些日子闭眼便是那段日子,看来她怕是要走了,心中怀念着那日子。 这园子啊,按茶舍的院子布置的,纵然再像,也没有那一个人。 她自嘲道,“先生,如若当初我没有答应,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当年她不愿青阳陷入朝堂,也不希望有人威胁他,她嫁给了齐王。为了家族,为了他。 “不想,这里困了我一辈子……”苏宛饮了一口酒,喃喃细语:“可是先生,我不后悔呀,不后悔认识你,不后悔陷入这场风波。” “希望先生有一天可以等到阿锦姑娘,那样先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一会儿,酒已经喝了一大半,姜恒帝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有些心事,就是要说出来,心里才好受。 立了一会儿,他吩咐拿了件披风,走了过去。 苏宛半眯着眼,“先生是你吗?” “母亲,小心着凉。” 苏宛紧了紧披风,轻笑了起来,“原来是闲儿啊,我当真是老糊涂了,他怎么会呢……” “母亲,这便是紫回花吗?” “是啊,紫回花。”苏宛折了一朵,插在鬓上。 看着那一丛丛盛开的紫回花, 笑着……笑着…… 62亘古不变的心 “你看紫回花啊,两朵花并蒂而开,若一朵被摘掉,另一朵也会枯萎。”苏宛折了朵在手间把玩,忧叹道:“闲儿,若母亲以后不在了,闲儿就替母亲照顾好它吧。” 姜恒帝心下一闷,苦笑,强忍泪水道,“母亲说什么胡话啊。” “当年你还小,母亲为先皇支撑起了这天下,那群史学家无不赞扬,天下太平。”苏宛笑着试去眼角的泪,“母亲是留有私心的,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他便会好过些……你父皇他爱我……我都知道啊,可是他来的太晚了。” “母亲,您不要说了,孩儿都明白,我不会去为难茶舍的先生,我会让天下太平……” 苏宛喝了口酒,侧着耳朵听,道:“我怎么听见琴声了……” “母亲幻听了,哪里有琴声。” “这样啊,不会有了,咳,咳……”一口鲜血咳出。 姜恒帝看着满身的血迹,微愣,连忙叫道,“传太医!太医!” 那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帝王,显得惊慌失措。 “闲儿,”苏宛虚弱半靠在姜恒帝身上道,“知道为什么你叫念闲吗?不是人闲有家,而是他叫竹闲……”苏宛顿了顿又说:“我初遇他时,我十六岁,最好的年纪,幸福的是遇上了对的人……遗憾的是……我不能跟他说……说一句再见!” 苏宛喘着粗气,姜恒帝听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闲儿,母亲死了以后,不要葬在皇陵……把母亲葬在紫皇山,那里……望的见他。” “好。” “烧,烧…烧…”苏宛指着那个盒子,喃喃低语。 姜恒帝泪目,连忙吩咐人。 “闲儿,母亲对不起你,你不喜这天下,我都知道,这衣服让多少人为之疯狂,”苏宛摸着衣服的龙纹,“它何尝不是毒药,你喜欢……只爱皇后,母亲都依你,不是母亲,你又怎会生出这些白发。”苏宛又咳了咳,有些呼不出气,费力极了。 “太医怎么还不来!”姜恒帝吼道。 “没用的,没用的……咳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苏宛笑着落着泪,“这些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梦见你朝我走来的模样……” “母亲!” 苏宛抬着手,似是要抓什么,喃喃道,“先生,你来了,阿宛好想你,阿宛爱你整七十年。” 鬓间的那朵紫红的紫回花坠落在地,手缓缓落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衣袖中掉落一手帕,一阵微风吹来,里面是一缕发丝…… 而身后的盛开的紫回花摇摇曳曳。 景昭五十二年,苏太后崩。 苏太后一生功卓,推行新政,改革旧制,西攻仁岳国,东修运河,南渡远洋,四海太平。 听闻,苏太后死后并没有葬入皇陵。 听闻,死时太后紧握着一缕青丝,着青衣入棺。 传闻,有人看见一青衣男子伫立良久。 青阳摸着碑文上的字,姜贤仁明肃皇后。 “阿宛。”青阳仔细摸着纹路,耳朵动了动,转身道,“你来了。” 姜恒帝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慢慢走了过来:“先生。” 先生可知,母亲爱了你整整七十年啊! 姜恒帝望着那座碑,眼中满是怀念。 母亲,你走了,孩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先生,近来可好?”姜恒帝望着母亲深爱的人,短短数月,满天青丝如今已经白发丛生。 他大概也曾动心过吧…… “她走之前可留有什么话?”青阳轻声道。 姜恒帝从衣袖掏出一封信道,“这是母亲留给你的……” “什么?” “一封信。” “劳烦陛下给在下念念。” 姜恒帝望着他,叹了口气,展开信道:“既许一人之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阿宛此生:一愿先生身体康健,二愿先生事事如意,三愿先生安乐无忧。” 姜恒帝一字一字念下去,眼眶泛红,他有什么值得母亲如此卑微爱的…… 青阳身形一晃,扶着碑,轻声道,“既许一人之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安乐无忧……” 青阳笑了笑,复转为大笑…… 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阿宛,你怎的这么傻……你用七十年天下太平,换我安乐无忧。 值得吗? 青阳靠着碑文坐下,低头喃喃低语:“你的一生,我只路过一程,而这一程,却是你的一生。阿宛……我后悔了……” 青阳掏出一块青玉,手指摩挲着,这块玉是当年他赠与小道士的,不想从顾九里手中又拿了回来。他将青玉放在碑文旁,自语道:“这辈子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这玉是我亲手雕的,几回辗转,又回到了我手里,如今将它送给你……我要走了……阿宛,你在世的时候,有些话不能说,如今你走了,有些话说不出口……” 他靠着碑文,轻声道:“那先生便用一世孤独寂寞,换你岁岁安康。” 青阳顿时感觉灵台清明,扶着碑文起身,转头望了一眼,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脚下的路不由坚定。 身后繁花怒放,鸟啼不绝…… 让它们替我与你日日长相伴,你便不孤独了。 先生要走了,有更多意义的事去做。 …… 眼角缓缓流出一行清泪,微动双眼,缓缓睁开,微愣抬起手试着眼角泪水,梦中的故事让他这般深刻。 “苏宛?”青阳脑中想起那个女子,“这是梦吗?”愣了一会儿,他连忙掀开被子,向外走去,外衣也为来得及披上。 “爹,”青阳望着正在喝茶的父亲,赤脚走过去道:“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宴景低头正喝着茶,抬头问道。 “很长的梦……那个梦又不是梦,我感觉很清楚……心里很难受。有一个女子,”青阳回忆道,神情有些痛苦。 “那你为什么难受?” “那个女子离逝了……她为了我。用她一生,护我安乐无忧。” 青阳神情有些黯淡,“爹,阿锦,我没有认出她,我应该可以认出来的。” 宴景示意他坐下,语重心长道,“你心中难受的是过去的岁月,对那段感情的付出,怀念的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青阳眉头紧蹙,想不明白, “那何为爱?” 宴景笑了笑,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厨房,“大概是,眼中,心中,全是她。此刻你的心中是否全是她?” 良久之后,青阳微微摇着头,“有,又没有。起初是她的影子,慢慢的化为虚影,紧接着有山河,万物。” 宴景点头,反问道,“何为天下?” “日月,星辰,万物众生。” “何为万物?” “江山,生灵,万物有灵。” 宴景满意点头,“那一梦,虽不曾圆你的痴念,那女子可有让你感悟?” 青阳盘坐闭上眼,半晌才道:“浮生若梦,这一世啊,虽说短短数年,阿宛却让我明白,众生安,天下安,人亦安。”青阳睁开眼,抬眸望向前面的花海,又道:“所谓: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原是我错了……此心识物,物现于心,爱啊,原来是无私与给予……” 他是天下万物众生,万物众生亦是他。 他的爱,太沉重了。 爱的是这大千世界,是那万物众生,亘古不变的是他的心。 青阳起身独立,望着那片花海,眸中清明。 63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竹山 苍离把着扇子躺着,幽幽道:“昌容这小子的帝礼居然这么久,好不热闹啊。” 伦商垂着头剥着栗子,塞进嘴里,满脸满足,淡淡道:“自然算是四海八荒的喜事啊,五帝之乱纷争数百年,好不容易迎来平静,能不开心么。” “唉?听说安之生了一个孩子,魔族也是大搞宴席,热闹着呢。”苍离展开扇面,扇了扇,“如今好热闹啊。今天下一分为二,不知道还能平静多久。毕竟游天手握青葙笛,那东西是件神器。连我都弄不透。” “管它如何发展,与你我有什么相干。” 苍离闻言一笑,“是,与你没有相干,你啊,只要关乎辛奕,不管谁都可以撕破脸,若是他你哪能坐得住。” “不过不是他,慢慢看呗。” 苍离伸手抓了一把栗子,运用灵力,放在空中,自动剥了壳,一颗颗金黄的栗子立在空中,苍离张开嘴尝了一个,连连点头:“这栗子不错啊。对了,听说这次东篱没去观帝礼,他不去我理解,砚今也没有去。” “可能有恩怨吧。”伦商剥着栗子,漫不经心道。 “恩怨?能有什么恩怨,无非是看不惯昌容做法。那西帝听说很是伤情。”阳光有些刺眼,苍离眯着眼,看着天空。 “诶,上次子规来送书卷,他悄悄告诉我一个消息,”伦商轻声道,“昌容座下的独活你还记得吗?” 苍离想了想,回忆道,“就那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天天揣着什么责任,那副嘴脸,看着就不喜。” “哎,”伦商神秘兮兮道,“听说他被打了。” “哦?”苍离饶有兴趣,坐起来道:“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不错,有我当年风范。” “季辰上神,听说那日独活遇见了他,出言不逊,季辰上神本就反对昌容,心里憋着火,那独活还那般不知好歹,竟然想偷季辰上神神邸的花精。” “花精?” “嗯,好像是那日季辰上神路过紫禾宫,然后看上了一盆兰草,这不带回去养着了,谁成想,啧啧。被揍的可惨了。”伦商想起那画面就觉得开心,他虽不曾和独活打过交道,一想到他的为人,就不喜欢,就跟凡间皇帝身边的宦官似的,看着生厌。 “季辰?他还没死?”苍离恍惚记得上古有那么一个人,为人冷淡,甚是无趣。 “……你不是也没有,”伦商无语道。 苍离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咳,口误……青阳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久还不曾回来。” “谁知道呢。” 天宫 昌容端坐在高位,望着跪在地上的独活,满脸怒气。 “独活,你可知罪!” 独活缓缓抬起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上也是,仆地道:“独活知错,请天君惩罚。” “错在何处?”昌容定定望着他。 独活抬头,似是扯动了伤口,发出嘶的声音,“独活千不该万不该去偷那花精,不该惹怒季辰上神,让君上难堪。全是独活之过。” 昌容叹了口气,走下来,居高临下看着独活道:“本君知你不是那般鲁莽之人,告诉本君实情。” 独活仆地不言语。 说起那花精,还是他年少时为了寻求一株仙草,孤身独往去了栖霞谷。 那时他法力微弱,栖霞谷虽说妖兽嫌少,但是此地却也是危险极了。他历经千辛万苦寻得了那株半边莲,却遇到了神兽。 一只状似鸡的大鸟飞过,飞过夹杂的罡气,让遍地灵草伤痕累累。 他也被吹到空中,狠狠摔在地上,压倒了一株兰草。那兰草确实生了灵的,幻化出人形,不满的看着他。他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的女子,身上散出若有若无的兰草香气,气息淡雅。 “你这人,压疼我了!”兰草皱着眉看着他。 独活不好意思,连忙爬起来道,“不好意思,方才在下不是故意的。” “哼!少年郎,你看着怎么赔我。” 独活行礼道,“您说怎么赔?” 兰草支着头,认真想了想,“要不你陪着我吧,这谷中虽好,却不热闹。” 独活想了想道:“不行,我要回去,我母亲还等着我的这株药。” 兰草笑了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栖霞谷每年都会来很多人,他们都没有留下来。有一个人说他喜欢我,然后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我,”独活低头支吾道:“我不一样,我会回来……”他猛然抬起头,看着她,脸色微红:“真的,相信我。” “少年郎,快些走吧,你的母亲还等着你。”兰草粲然一笑,她并没有真的相信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话而笑,至少还有人能骗骗她。 兰草看着转身离去的独活,对她喊道:“少年郎,我叫苏木。” 苏木见他走远,坐在树枝上,半靠着树干,荡着腿。 “这个人还真是有趣。” 数月过去,独活再一次走进栖霞谷。 回去这些时日,脑中皆是那女子的笑声,他想,他大概是魔怔了。 可是找遍了栖霞谷,也没有找到那个叫苏木的女子。 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那棵树告诉他,苏木被不认识的人带走了。 三万年后,他再一次寻药进入栖霞谷,看见她带着一个小娃娃。 她说曾经那个让她等待的男子回来找她了。后面发生了很多事,男子家族不同意,他们一家三口便脱离了家族,四处奔波。 苏木眼神带着忧伤,苦笑了一声,眼角湿润,“泱予,为了救我,被他亲弟弟杀了,亲弟弟啊……” “没事的,没事的。苏木。”独活安慰道。 苏木强忍泪水,“可去坐坐?” 顺着她指的方向,独活望去,那是用竹子搭建的,周围生长了许多花花草草。 “好。”独活蹲下,看着苏木的女儿,用手指捏了捏,将她抱起,孩子也不反抗。 原来孤单便是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心悦你两万年,而你从来不知道。 “少年郎,自从他走了,我便和苒苒回到了栖霞山,山中无岁月,外面也不知过了多久。” “苏木,两万年了。” 你我不见两万三千四百五十五年。 “什么?”苏木微愣,转而抿唇轻笑,“原来不知不觉这般久了,你叫什么名字。” “独活。” 苏木回头看了一眼,感叹道:“独活好啊,长命草。” 若他没有死……那该多好啊。 泱予,住在我心底,却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的心里有座坟,住着他。 64朱雀一族 独活轻柔的放下苒苒,忍不住捏了一下鼻子,揉了揉头,这才作罢,“苒苒真可爱!”独活抬起头,看见苏木已经倒好了茶。 苏木抱着苒苒对他道:“这次你来可是又要寻什么仙草?” 独活点头,手握着茶,轻声道:“我是来寻石斛的。” 苏木想了想笑道:“可巧了,我知道哪里有,等会带你去。” “娘亲,我也要去,要去。”苒苒在苏木怀中,奶声奶气出声道。 苏木眼神温柔道:“苒苒也要去啊?可是很远哦。” “不怕,苒苒有哥哥。”苒苒指着独活柔声道。 苏木闻言轻笑,“什么哥哥,要叫叔叔,听到了吗?娘亲带苒苒去,但是你要乖。” “嗯嗯。娘亲我知道了,叔叔。”苒苒揉了揉眼睛:“娘亲,可是我好困……等苒苒醒了,娘亲再去好不好。” “好。” 苏木将苒苒抱到床上,不一会儿便哄睡了。 独活望着喝茶的苏木,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苏木。苒苒爹爹是谁啊?” 苏木一僵,喝茶的手一愣,提起那个人,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倔强的不留下来,良久苏木才道:“孽缘呐!这话得从上古说起。” 上古时期有四大神族,他们被称为天之四灵,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古老神族隐秘,遭遇了大战之后,四大家族纷纷没落。四族便隐世不出,不为外人知道。 泱予便是古老天之四灵之一的朱雀一脉。泱予是朱雀一族的王,更是深肩朱雀一脉的责任。那时他独自一人来到栖霞谷寻药,正巧看见苏木弹奏着古琴,他也是通乐理的,和她谈论了起来。小住了几日,泱予便匆匆告辞,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独活瞧着徐徐茶气,掩住了他的神情,开口问道,“然后呢?” “后来啊……” 很久以后,泱予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告诉她,他守诺回来了。 两人对着山川拜了天地。好久不长,有一天栖霞谷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泱予带着她悄悄离去,那群人却紧追不舍,此时的她已经有了身孕,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尽管如此,她也是甘之如饴。 直到有一天,泱予神色有些慌乱,他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神态自若,她明白事情的危险性。 “晒晒,等孩子长大,记得告诉她,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泱予看着熟睡的孩子对她道。 苏木垂着泪,胡乱摇着头:“不要,我不要,泱予你不能丢下我,不能。” “傻晒晒,”泱予眼神缱绻,温柔道:“我骗了你,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不是凤族的人,我是朱雀一族的王……外面追我们的也是,我不忍伤害他们。如今他们步步紧逼……” “朱雀?”苏木哽咽道:“那不是传说中的的天之四灵。” “对,”泱予紧紧抱着她,低声道:“那日我见你便喜欢上了你,族中自然不会同意一个王娶族外女子,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觉得娶哪个人都一样,遇到你以后,我的心告诉我,非你不可。” “泱予……”苏木万万没想到有这般隐情。 “如今,他们追来了,我要你和苒苒好好活着。” “不要,我们拜了天地,发过誓,死亦长相随,我不要你一个人孤单去。” 泱予摇着头,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随后狠狠推开苏木,“晒晒,你要活着,和孩子好好活着。” 说完双手结印,阵法生成,将苏木和苒苒罩住,四周黄光照映,“晒晒,走吧!” “泱予,不要,你走了,苒苒怎么办,我怎么办!” “晒晒,苒苒的身份不能暴露,我用秘法将她朱雀之身隐藏,永远不要告诉她,她是朱雀一脉,告诉她,”泱予抬头望着屋顶,又道:“告诉她……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凡人。” 苏木无声摇着头,流着眼泪…… 泱予深深望着苏木,狠心催动灵力,将她们母女瞬移。 望着已经消失的苏木,眼眶终于坠落下一滴泪水:“若有来生,我定找到你。我不是朱雀的王,你亦不是栖霞谷的仙子。只是凡尘中的凡人便好。” 苏木将苒苒放在栖霞谷拜托老树照看,便匆忙忙的去寻找泱予。 赶到时那里只有打斗痕迹,却不见任何一个人,她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可是没有人知道朱雀一族的消息,她便心灰意冷的回到了栖霞谷。 半晌,独活才开口说话,“朱雀一族的消息确实很少有人知道。” “嗯……都没有人真的知道……”苏木怅然,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唤她一声晒晒。 他说:“你这么虚弱,就应该晒晒太阳,你干脆就叫晒晒吧!” 他不知道,她们兰花一族,就喜欢阴暗潮湿。 “兴许有人知道呢?”独活说道。 “谁知道!” 独活想了想,“朱雀是上古时期的古老神族,帝尊肯定知道,那一辈的人,还有季辰上神他们,兴许知道一点消息。” 苏木欣喜若狂,“对,他们肯定知道,”转瞬颓废道:“那些古老的上神,又岂能是我可以见到的。” “帝尊洞府在归冥山。” “嗯,不管能不能见到,也不能放弃,那是知道他的唯一消息。” 独活后来听闻她带着苒苒去拜访了东篱上神,结果如何他不知道。 再后来,那个傻傻的苏木,为了救他,死在了他的怀里,苒苒也不知所踪。 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 他想,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一个人,他的心里装满了一个人,虽然那个女子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他与那个女子最近的距离不过是风吹过来,衣袂碰着衣袂。 心中的爱意只能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勇气吐露,直到她死,也没有。 那日从紫禾宫路过,看着季辰上神抱着一盆花走过,这么些年,他再一次感受到跟她相似的气息。 悄悄去季辰上神洞府查看,那是苒苒,那是苏木死前心心念念的苒苒…… “你还是不肯说吗?”昌容含着怒气问道。 独活回过神,敛了敛神色:“君上,小仙爱慕那花精,一见钟情,犯下如此错事,小仙甘愿受罚。” “一见钟情?”昌容轻哼一声,“本君万万没想到,你独活还有情?”这些年独活为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桩桩件件都是大恶。 “君上,你说笑了。”独活埋着头跪着。 他是没有情,因为她死了以后,没有人值得他动情。 “罢了,你起来吧,”昌容负手而立,玩味道:“独活啊,你记住,你没有情的,一旦有了情,杀手的刀就钝了。” 昌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独活,迈步走了出去。 独活听见昌容走了出去,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高位,一脸不屑。 傲然起身理了理衣服,向外走去。 苒苒,叔叔一定救你出来,一定。 65长跪归冥山 这几日独活一直关注着季辰上神府邸的动向,苦苦找不到理由。独活坐在自己院落,叹着气。他一定要救出苒苒,可是又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苒苒会变成一株兰草,难怪自己找寻了这么些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上仙,上仙。”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跑了进来,边走边喊。 独活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派遣盯着季辰上神的人,此番前来,怕是有什么消息。 “可是有什么消息?” 那人喘着气,顺了一会儿才道:“季辰上神去赴宴了,得有一两日才能回来。” “真的?”独活一脸喜色,连忙问道:“那株兰草可在院中?” “在的,在的,那兰草好好的在院中。” 独活拱手道谢道:“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那人一脸惊恐,自己只是一小小地仙,哪受的上仙的礼。 独活恭敬道:“不,我是真心感谢的,它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甚至比我这条命更重要。 男子摆了摆手,道:“上仙,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小仙此生铭记,上仙您还是快快想法子救出它,我先替您守着去。”说完行礼便转身离去。 望着那人离去,独活坐下想了想,往栖霞谷而去。 待独活用另一盆兰草换出苒苒后,已是午后,径直往归冥山而去。 “独活上仙,我家上神闭关不见任何人。”子规走出来道。他已经跪在地上几个时辰,旁边放着一盆兰草,不停的磕头求见帝尊。 子规听闻过独活上仙调戏季辰上神的兰草传闻,如今这般,那传闻又有些扑朔迷离。他不停的磕头,纵使他已经是上仙,额头也已经血肉模糊。 子规别过脸,不忍再看,东篱上神确实是闭关了,闭关前吩咐谁也不见。 叹了口气,子规狠心将门关上。 翌日一早 子规打开门,那人仍然跪在那,昨夜下过雨,地面已经浸染成了红色。 “独活上仙,你这般到底为何啊。” 独活抬起头,哑声道:“求上仙让我见一见东篱上神。” “上神确实在闭关,谁也不见。你还是早些离去。” “不,不,我不能。”独活摇着头,他明白桃代李僵,季辰上神一定会察觉的,他的时间不多了。 子规摇着头走了进去。院中正坐着一个人,徐徐喝着茶。 “青阳前辈!”子规小跑过去道:“您又是悄无声息的来,不走正门。”子规已经习惯了,青阳前辈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这归冥山的禁制对他没有任何用。 “你家上神呢?” “闭关呢。” 青阳点头,朝门口望了一眼道:“门口发生了什么?” 子规连叹了两口气才道:“是昌容天君的座下上仙独活。” “独活?他有事不应该求昌容么。” “青阳前辈,他已经跪了一天一夜,额头已经血肉模糊。”子规语气有些同情道。 青阳放下茶杯,想了想道:“罢了,你让他进来吧。如此这般跪下去,倒弄的归冥山太过不近人情了。” 子规嘴角带着笑,行礼走了出去,哪是归冥山不近人情,青阳前辈分明是心软了。那日安之前来求见帝尊,希望赐仙药救人,跪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开门。 “独活,进来吧。” 独活望着子规,神情激动:“帝尊愿意见我了?” “你运气好,恰巧今日青阳前辈在,让你进去。”子规扶起他,帮他抱着兰草。 “青阳?”独活一脸狐疑,突然意识到子规口中的前辈是何人了。 “快点进来吧。”子规抱着兰草走了进去。 独活踌躇,喃喃道:“罢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若他能治好苒苒,哪怕要我粉身碎骨,我也愿意。”说着踏步走了进去。 “青阳前辈,人带来了。”子规将兰草放在案桌。 青阳打量起这株兰草,这株便是余锦宫中的枝幸,如今却又有所不同,青阳认真看了看,发现这株草中有一抹黄色的光波,饶是他不仔细看也不易察觉。看来下此禁制的人,是如此小心谨慎。 青阳神识探进去,黄色光波里面竟然是一个孩童,闭着眼,恍若熟睡。那孩童背后是红色的翅膀,颈间挂着一个珠子,泛着黄光,看来那珠子便是禁制所在了。 他有些想不通,是什么人愿意用本命珠子封印一个孩童? “青阳前辈?”子规叫了叫出神的青阳,青阳才意识到独活一直跪着。 “起来吧。”青阳倒好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半晌才道:“独活,你知道我是不愿见你的,你也不愿见我的。” “是小仙的错,求前辈救救苒苒,只要前辈救苒苒,前辈把我挫骨扬灰,独活也绝无怨言!”独活一脸坚定。 “罢了,往事随风去,我也不屑计较。” “谢前辈愿意救苒苒。”独活眼眶泛红,倔强仰着头。 青阳有些疑惑,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动容,“你同我说说故事,我不信你是因为爱这兰草。” 子规扶着他坐下,见青阳前辈看了一眼,没有吱声,顺便又倒了一杯茶。 独活缓了缓道:“这事还要从我年少说起。” 独活将他和苏木,泱予之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苏木离开归冥山以后,便四处奔波寻找,直到有一天。” 那日独活去至月山,途中看见孤身一人的苏木,她还是没有打听到关于泱予的消息。 “苏木,别找了……说不定他真的……”逝去两个字独活说不出。 苏木比以前坚强许多,只是淡然将碎发别在耳后,淡淡道:“不,独活,他还活着,我相信。” 独活开口道:“你为何不想想苒苒,她已经失去了她最亲爱的父亲,如今你不在她身边,她怎么办?” 苏木神色有些动容,又转而坚定:“苒苒我托付了其他人,独活,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独活看着眼前的苏木,感觉她还是她,又不是曾经的她,眸中多了些他不明白的东西。 “那你现在想去哪里?” 苏木茫然摇头,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世界太大了。 “前面是至月山,”独活说道:“进去看看吧。” “好。” 66海上月是天上月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周围树木渐渐稠密,时而有怪鸟的叫声。 “独活,你这般年纪了,怎么也不见你娶妻?”苏木打破寂静,缓解气氛道。 独活行走的步伐一顿,转而笑了笑:“不想。” “那你可曾有喜欢的姑娘了?” 有啊…… 独活摇头,闷声道:“哪有姑娘会喜欢我啊。” “为什么没有姑娘喜欢你,我觉得独活你很好。” 独活转头,看见她眸中的认真,怅然笑了笑:“苏木,现在神族娶妻大多数看家世,我虽说是凤族,但是我的母亲只是上任凤族族长的一位小妾。我的父亲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这是什么破规则呀,为什么不能两情相悦的在一起,那多幸福。”苏木不懂,她同泱予如此,独活亦然。 “因为啊,那些人觉得利益更重要,权利更重要……” “那独活你呢?” “利益,权利都不重要……”你最重要。 苏木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快到了。”独活偏头道。 苏木抬眼望去,至月山,如其名,样子就像一轮弯月,被蓝色天空包裹,就像海上的月亮,“真的好像海上月亮……” “对啊,想起凡俗一句话。” “什么话?”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苏木笑了笑,不出声。 两人走了一段路,林中出现一阵声音。 “什么人?”苏木警觉望着周围,并无人,偶有鸟声鸣叫。 直觉告诉苏木,并不是。 独活也警觉了起来,握着剑,紧绷着身子。 突然一声笑声,来人一身紫衣,身后跟着两个,“哈哈哈,这么警觉。” 独活微眯着眼睛,看来三人跟了他们一路。 “别这么警觉嘛,你说呢,小娘子~” 苏木感觉一身鸡皮疙瘩,厌恶望着他,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紫衣男子嘴里叼着一根草,拨弄了一下头发,玩味道:“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能干什么?” “你们敢!”苏木率先动手,执剑刺去。 那男子不紧不慢轻轻抬手,挡住了攻势,轻轻松松将苏木捆住。 独活回过神,同那人打斗了起来,紧接着那两人也加入,他渐渐有些吃力。 “苏木,走!”独活趁机将她解开绳索,开口道。 苏木摇着头,执剑而立,冷冷望着那一群人,突然那紫衣手握长剑刺了过来,苏木连忙喊道:“独活!” 独活回过神,连忙出剑挡住。 那两个随从却从后面出剑袭击,没有感受到随之而来的疼痛,抬眸正对上苏木的眼睛,低头看见苏木已经血流不止。 “苏木!”独活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 说着,单手揽着苏木,另一只手快速刺向那两个跟随,解决完了,持剑看着那紫衣男子,男子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连忙跌跌撞撞驾云而去。 “苏木!你救我干嘛!”独活手忙脚乱捂着她的伤口。 “独活,”苏木抬起手,看了看手间的血道:“原来,我的血,是这个颜色。” 那样的鲜红…… “苏木,”独活已经泪流不止,身体颤抖“我死,死不足惜,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独活,你活着真好,”苏木缓了缓,嘴角流着血,“我要去找他了……我已经看见他了,他在等我。”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木抬手擦着他的泪道:“替我活着,帮我照顾好苒苒……苒苒长大了,告诉她,娘亲对不起她……” 独活倔强摇着头,抽泣道:“你自己告诉她,你自己告诉她……” “独活,不要浪费自己的灵力了……听我说。” “好!我都听你的!” “不要告诉苒苒,她的父亲是谁……我和她爹爹……都是凡人……” “好……” 苏木感觉身体好累好累,努力睁着眼,笑了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海上月是……天上月……下一句……我知道,眼前人是……心上人。来世……独活……我来守护……你。” 随着话音落下,苏木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独活绝望怒喊一声,仍然灌输着灵力…… 那一夜,是他感觉最漫长的一夜。 第二日,他掩着悲伤,将苏木带回了栖霞谷和泱予的衣冠冢合葬。 “苏木,苒苒不见了,我要去找她。你的仇,我也一定要报!!那个杂碎,我一定杀了他!”独活望着矗立的两块木板,喃喃道:“希望苏木你可以找到你的泱予……希望你们庇佑苒苒……” 独活试去眼角的泪,转身向谷口走去。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流泪! 即使后来他母亲被人陷害去世,他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他要报仇……他突然明白权利的重要…… 有的时候他想,苏木会厌恶他吧, 有的时候他也很厌恶现在的自己。 这一路走过来,他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保护好她,没有找到苒苒。 ………… 青阳听完,良久不言语。 他不是故事里的人,他无法做出判断,不曾经历,也没有资格。 他想,独活是真的爱惨一个叫苏木的女子。 他不禁有些佩服独活,那是怎样的爱? 可以将心爱的人和泱予合葬。 可以为了心爱的人找寻女儿,数万年。 子规试了试眼角,开口道:“独活,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奸诈的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故事。” “不,”独活苦笑一声,“我为昌容做过很多恶事,他们恨我,我看的很开。” 青阳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独活,我明白。” 苏木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独活配的上。 “独活,值得吗?” 独活粲然一笑,想起那个美好的人,重重点头道:“苏木,值得。” “你独活,苏木也值得。”青阳开口道。 “不,不……”独活垂着头。 青阳见他不愿意说出隐情,也不多说,将兰草轻柔拔出道:“苒苒就在这株草中。当年将苏木带回栖霞谷,苒苒身上有她父亲留下的术法,遇到万分危难之时,他的本命珠会庇佑苒苒,将她封印在这株兰草中,所以这些年苒苒一直在里面,后来苒苒神识半醒,就成了枝幸。” “原来如此,我这么些年,难怪苦苦找不到。” 青阳微皱眉头又道:“苒苒父亲的身份你知道,所以苒苒真身也是随了他父亲……” 独活轻声道:“前辈,泱予不想苒苒担负责任,才种下禁制。” “我明白了。”说着,青阳抬手布下一个屏障。 “青阳前辈,若解开苒苒身上禁制,那苒苒的真身就显现了。”子规开口道。 “无妨,到时候我给她上一道禁制即可。”青阳将兰草托在空中,注入木系灵力,包裹着兰草。 不一会儿,兰草金光大闪,从兰草中飞出一个金波包裹的几岁孩童。 “破!”金波应声而破,女童缓缓落在青阳怀里。 青阳咬破手指,点在女童额间,慢慢融入进去,女童背后的红色翅膀渐渐消失不见。 女童已经睁开眼,环顾望了四周,也不怕生,手紧紧抓着青阳的衣服。 独活欣喜叫道:“苒苒?” 苒苒却没有反应,独活有些失落。 青阳任凭苒苒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开口道,“苒苒被封印那么久,记忆有失很正常。” “哥哥,漂亮。”苒苒奶声开口道。 子规伸出手逗弄笑道:“苒苒还知道漂亮不漂亮,青阳前辈,苒苒夸你呢。” 青阳一笑,放下苒苒,双指点在她额间,对独活道:“过几日,那些记忆便会想起。” 青阳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被子规种好的兰草道:“你当真以为你那兰草可以骗过季辰上神,将这兰草送回去,如今对苒苒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独活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前辈之恩,独活此生难忘。” “去吧。”青阳罢了罢手,将屏障撤了。 子规望着已经离去的独活,对青阳道:“青阳前辈,你为什么会帮独活。” “为什么不帮?”青阳低头理着衣袖。 子规道:“因为你和余锦上神分开,和他有很大关系。” 闻言青阳轻笑,“子规,如果不是他,你觉得昌容会同意余锦上神和我在一起?” “不会。” “所以,过去了就过去,活在过去的人才悲哀,而且大概是缘分吧。” 子规望着敞开的大门问道,“青阳前辈,我怎么感觉这个独活跟天宫传的不一样呢?” “子规,你要明白,看人不能看表面。”青阳望着手间的那颗金色珠子,不知道想着什么。 “小仙明白。” 青阳起身道:“既然你家上神在闭关,我就不打扰了。” “恭送青阳前辈。” 青阳迈了两步,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子规。 只见子规已经明白,做出嘘的动作:“今天子规什么也没有看见,独活也没有来过。” 青阳笑着向外走去。 远处的仙山越来越近,青阳耳边穿来一声悦耳呖叫,他稳稳落下,一直暗红大鸟从天空飞过。 他取出那枚珠子,此时发出耀眼光芒。 “看来来对地方了。”说着便向远处的建筑掠去。 “来者何人!”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他不慌不忙走了进去,上面端坐着一身华服男子,气宇非凡,风流倜傥。 周围的人一脸警惕盯着他,朱雀一族早已不问世事多年,能知道族中所在之人鲜少。 “我是为了故人而来。” 泱措打量着来人,冷声道:“故人,本王看是歹人。来人,拿下!” 青阳看着侍从架着刀,也不慌,幽幽开口道:“朱雀之王也不过如此。” 泱措手狠狠拍在案桌怒道:“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青阳默默理着袖子,不论人间君王,还是这天族君王,似乎都喜欢这样摆架子。 67异界大陆 “贸然闯入朱雀一族是在下罪过,不过我确实是为了一位故人。”青阳傲然挺立,淡然开口。 泱措见他神情不假,思索片刻,朝侍卫罢了罢手,“哦?说来听听,若不能说出正当理由,本王怕仙友不能全身而退,离开我朱雀一族。” “我的这位故人叫泱予!” 话音一落,大殿已经不平静了起来。 泱予! 泱予是谁?是他们朱雀一族以来,血脉最纯正的王!可惜动了凡心,已经离逝。随后便是他的弟弟泱措登上了王位。 “你说什么?”泱措一惊,神情慌乱,厉声道:“泱予他早已经死了,哪有什么故人!竟敢欺骗本王,来人!拿下他,择日处死!” 青阳见此道:“是吗?”此时他感到掌心一灼,那珠子正泛着红光,神色一凝,喃喃自语说:“罢了,既然你不希望……” “还不拿下!” 青阳冷哼了一声,对泱措道,“拿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此时此刻青阳也没有过于生气,只是抬手设置了一个屏障,让他们近不得身。 他暗想,看来这朱雀一族也有秘密,自己一提泱予,泱措便大怒了起来。 罢了,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的。 随即消失不见,留下惊愕的泱措。 “来人,开启大阵,断不能再让外人闯入我朱雀族。” 青阳离开朱雀族以后,便去了凡间。 坐在客栈客房,他仔细打量着这颗珠子,刚刚为何泛着红光。 他将灵力注入,金光大闪,随即便没有其他变化,喃喃道:“凤凰浴火涅槃重生,不知道这朱雀能不能。” 说着神识探入珠子,里面火浪滔天,他仔细探寻,越来越深入,火浪却不似那么大。 远处隐隐有一株火树,青阳心下生疑,走了过去。火树有数十米之高,枝条光秃秃的,却冒着火焰呈莲花状。 “看来就是这里了!” 青阳有些欣喜,他是真心希望泱予能够活过来,一则苒苒需要他,二则朱雀一族也需要他。看今日那泱措的做派,他便不喜,这样的人如何为王? 只见青阳右手掌心泛着火光,那是天地之间最原始,最纯净的火系灵力,随着灵力不断注入,火树也发生了变化,那含苞待放的莲花纷纷张开,火焰越来越高,还跳动着,想来是他的灵力注入,火树在兴奋,拼命吸着灵力。 过了一会儿,火树慢慢不吸灵力,青阳收回灵力,仔细打量吸入灵力的树,比刚刚大了数倍,而那莲花也开的尤为大。 “嗯?”望着树冠,一朵莲花慢慢绽放开来,越来越大,一道模糊的身影躺在莲花中,将他托举在空中。 “泱予?”青阳抬步踏去,空中自然形成了台阶,只见火红的莲花中静静躺着一位男子,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暗动的红色火光,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以及身为君王的威严,额间缀着一粒红痣,闭眼浅笑,风流尽显。 青阳端详一下,这才动手,准备唤醒他。抬手捏了个诀,没入其额间,过了小一会儿,莲花中的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泱予睁开眼,环顾四周,这才看见青阳,开口道,“是你救了我?” “我先带你下去。”说着青阳抓着其臂膀,稳稳落地。泱予还没有缓过来,却见已经站在树下。 这么雷厉风行的么?一丝准备都没有! “多谢您将我唤醒。”泱予拱手道谢,他当年将苏木母女送走,本就抱着一死之心,不想他却沉睡了。 “无妨,不过你这状态……” 泱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若隐若现,随时可能消散。 “没事,”泱予释然,自己能够苏醒,已经是莫大恩赐,不过他还是有疑问,斟酌开口问道:“不知道您怎么进入这空间。”这空间是朱雀的本命珠所化成的世界,外人不可能进来。 青阳只是一笑,并未解答,这天上地下,还没有他去不了的,更别说这小小珠中世界。连他自己的灵台之中,就是一个世界,湮灭,傲阳他们平日都在里面,这珠子同他体内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处。 青阳心中思量,到底告不告诉他,关于他去世之后的那些往事,那段往事对于他,过分残忍,若不告诉他,他终有一天真的,若告诉他,他如今这状态,怕是承受不住。 “罢了,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您不愿意说,就当做我不曾问。”泱予淡然一笑。 “这树吸收了我的灵力,对你好处多多,你便在此修行吧。” 泱予望了一眼火树,好奇问道:“我与您素不相识,您为何费尽心机来救我。” “世间事,凡事讲究一个缘分。你且在此安心修炼即可。” “可否劳烦仙友,帮在下一个忙?” “什么?”青阳看他一眼。 “出去以后,帮在下打听一个人,她是在下的妻子,名唤苏木。” “好。” 话音未落,青阳已经往远处掠去。 青阳撑着油纸伞独自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 自从他从青域回来以后,昌容已经登基为帝,四海八荒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而魔族虽说平静,一直虎视眈眈。这些他倒是不在乎,天下局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他只是一个中间者。 独活的故事已经告了一段段落,一年前,魔族游天狂妄自大,惹得昌容破口大骂,欲征讨魔族。东篱依旧在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又是一个晨光熹微的早晨。 街上的店面渐渐开张,风姿淡雅的青衣公子正临窗喝着茶。 此人正是青阳,他已经离开方章大陆一月有余。 临窗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这个大陆是一个修仙的大陆。利用灵气入体,逆天而行的一种方式修炼,这种人称为修士。 从楼梯口走进来一男一女,身穿淡蓝衣袍,袖口绣有云纹,想来是这大陆哪个宗门弟子。 果不其然,见小二殷勤的擦桌,询问他们吃什么。 青阳饮了一口茶,微微摇头,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自带优越感。 “听说了么!凌剑宗最近在这里招收弟子!” “什么!真的假的,那我得让我家娃娃去试试,若是进入凌剑宗,我家祖坟冒烟。” “凌剑宗?”青阳嘀咕一声。 68往事尘封,谁也不知 凌剑宗,位于云安大陆东南,与仙岳门,旭天宗,灵剑门称为四大宗门,其中这凌剑宗隐隐位于其首。 他闲步走在街上,身边时时有妇人牵着自家孩子往城中心而去,一时间人潮涌动。 青阳随着人流,往城中心走去,隔老远便看见有凌剑宗的弟子站在中央,案桌搁置着一个光球,时时有孩童将手搭在上面,发出不同的光芒。 他神识一扫,原来这个光球可以判断体内所谓的灵根属性。他伸出手看了看,思量不知道自己放上去会怎么样。 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 “少年,该你了!”一男子冷声开口,身穿蓝色衣袍,跟方才饭店看见的服侍一样。 “喂!” 青阳这才意识到,喊的少年是自己,一脸难以置信,转而又想笑,东篱若是知道,他不知道是否又会跳脚,愤愤拿出驻颜书。 “我?不是孩童才……” 另一人开口道:“受测试者二十四岁以下,你到底测不测,不测别妨碍别人。” 二十四岁以下? 青阳施施然慢步走过去,“啧,这是要扮猪吃老虎么。”虽然他想试试这光球到底行不行,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若真的惊了那些修士,反倒给自己徒增烦恼。 将手放在光球上,光芒万丈,发出五色光芒,连忙控制灵力,光球慢慢暗淡。 凌剑宗的弟子一开始惊讶的张大了口,看着光球慢慢暗淡,转为平静,这才舒了口气。 五灵杂灵根。 虽说是杂灵根,五灵俱全也是少之又少,淡竹平定心情,笑着道:“恭喜,恭喜。” 青阳抬眼,看来自己是误打误撞进了宗门,不过他对宗门还真的有点兴趣。 他跟随引路的执事,乘着大船在空中飞行。 远处的仙山,雾气朦胧,淡竹背着剑,望着这群选拔的人的神情,见怪不怪解释道:“前处便是凌剑宗。” 说着掏出一块令牌抛在空中,船继续前行,淡竹转身给他们解释道:“这是我凌剑宗的护山大阵,必须持有令牌才能进入。” 尊悦看着这些新进弟子,一脸神情向往的模样,一脸满足,却发现唯有一人全程神色淡淡,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青阳自然是听见了,并不言语,对于这些话,他已经习以为常。 且说青阳离开方章大陆以后,魔族和神族就发生了战争,短暂的平静又被打破。 桃花小坞,余浅住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你来作甚!出去!”余浅一脸怒气,看着身穿帝袍的昌容。 “阿浅,又要一场大战了,我只是想临走前来看看你。”言语之间透露疲惫,他有些后悔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步一步走到这一步。 “昌容,你后悔?”余浅望着他,嘴角一丝讥笑:“我不后悔!” 昌容一怔,不言语,也不出声,眼神含着笑意看着她。 良久之后,余浅起身道:“昌容,我要谢谢你,真的。”轻闭的眼睛,流出一滴泪水。 她还是那般,只要关乎他的,她就忍不住。 “谢我什么?谢我抛弃你?谢我不要你了?”昌容神色动容,笑了笑,转为大笑,全然不顾自己的失态。 “阿浅啊,你知道吗?我是不得不做,当年你龙族位列五帝,是夺了我凤族的天下,龙族称了帝,暗地里打压我凤族,致使我凤族没落至此!”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就像说故事般,“砚今父亲之死,你敢说和你们这些所谓的帝王没有关系?他是凤族天赋最高,身怀古老凤族血脉传承,你们怕了,惧了,联手将他杀死!” “你们这些所谓的帝王,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为了那个高位,我凤族又被你们残杀多少!” “我苦心规划,就是为了这天下,夺回属于凤族天下。” 昌容静静看着她,这是他的妻,那个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西帝,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了难以置信,转而释然。 “昌容,我族欠你的,你已经拿回去了。欠你的,也还了。” “不!没有,远远不够!” 余浅一脸悲凉,慢慢的一字一句道:“那我这条命,你拿去吧。从此龙族凤族,互不相欠。我也不欠你!” 余浅手握着匕首,朝心口狠狠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昌容将匕首狠狠握在掌心,血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余浅抬头一脸置信,神色茫然,见匕首掷在地上,才回过神。 “你这是做什么!!!想让我心生怜悯?”全然不顾掌心的血,定定看着。 “昌容,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不,不可能,”昌容头晕眼花,撑着案桌,缓缓跌落躺在地,不甘心闭上了眼睛。 “小姐!”紫萝拍着胸脯,一阵后怕。紫萁检查余浅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余浅怔怔道,她赌对了,可是她心里并不开心。 只见紫萝和紫萁将昌容扶在床上躺下,伤口已经被紫萝包扎好。 她凝视着熟睡的昌容,唇角弯起微微笑意,当年她爱眼前这个人,爱的可以舍去所有,如今两个人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紫萝,收拾好了吗?” “小姐,早就收拾好了。”紫萝见她不舍的神情,开口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嗯,”余浅深深望了昌容一眼,转身离去。 她知道她的身边有他安排的人,他怕有其他人伤害她,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囚禁。 此次之间发生的事,是她预料之中的,她要利用昌容对她没有防备,心里还有她。 “我们走吧……” 远处的一座高山上,伫立着两个人。 “君上,”独活心中有些难过,开口道:“余浅上神她已经离开了……” 昌容望着远处的三个身影,神色淡然,右手却紧紧攥紧,眼眸深处是看不见的哀伤。 “嗯,离开了好。” 良久,昌容开口道:“你先退下吧。” 他身影一晃,独活连忙将他扶住,看着那象征着帝王的衣服,襟前已经血红一片,唇角的血被他不经意擦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他一字一句缓缓开口,到后面渐渐没有了声音。 “当年她很喜欢……这句……” 独活默不作声,这样沉默隐忍爱着一个人,不需要她知道。他懂…… 独活想起昌容登上天君那日,他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他饮了酒,对他道:“我为了凤族,抛弃了她,总想着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的,她性子那么刚烈,其实明白这辈子都不可能,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幻想……” “君上,值得吗?”独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昌容望着远方绵延不绝的青山,淡然一笑,“这些年,她过得太难了,从来没有真的开心过……她嫁给我那一夜,我心里开心极了……” “可是您还是伤害了她。”独活想起曾经无数个夜晚,君上都会在半夜醒来,站在这里望着眼前的桃林。 “从此她便无牵挂了。” 独活沉默不言,他有的时候看不懂这位君王,被天族中人暗骂,他不在乎,被余浅误会也不解释。 “明日大战就要开始了。”昌容叹了口气。 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做回那个快乐的余浅。 昌容背身,负手而立,许久,他开口道:“独活,你知道吗,当初我和她是两情相悦的,成亲我很欢喜,我想,我要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我要她快乐……可后来,直到有一日炎帝对我说,阿浅中了一种毒,不久就会毒发身亡,我不敢相信,,呵呵,他利诱我,愿不愿意做这天下的王……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她耳中,她不信我了,那日她深受重伤,我迫不及待的想去看她,可是我不能,我和她中的是一种情蛊,是我父亲和炎帝下的,你说可不可笑,我的父亲居然做那样的事……那时炎帝也监视着我,那个时候我想,不论怎样,她一定要活着,觉得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她可以活着……后来我夺兵权,杀了炎帝,我们两个的毒却还是没解……”昌容挽起衣袖,手臂上布着一条红线,“你看,我和她羁绊如此深……” “这天下呵,凤族,对于我来说也不过如此。父亲临走前的遗愿,以他凤珠种下印记,要我做这天下的王,我做到了,如今她体内的禁制也应该消失……我寻遍天下,这情蛊,除非她死去可解……”昌容低低开口,似是自言自语般。 独活这才明白……他的君上,根本不在乎那个位子,如他一般,他也不在乎凤族,只是为了心中的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昌容已经整理好衣服,开口道:“我们走吧。” 这次的战事来势汹汹,魔族游天亲自带着军队来到黑水河附近,昌容御驾亲征。 这场战争打的格外久,也格外吃力。 游天手握青葙笛,随着呜咽声音响起,倒地的将士纷纷站立攻击神族将士。 “君上,游天的青葙笛着实厉害!我军损失惨重。”独活半跪在地。 昌容随手抓了案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我族无人敢战!?你们身为神族将军,如今却被他一个笛子吓破了胆?” 站在两旁的将军皆低头不言,魔尊游天虽说继任不久,不足为惧,但手中的笛子却令他们心生畏惧。 昌容望着一殿的人默不作声,又开口说道:“当真没有人敢战?神武将军?” 神武将军风里低着头,不敢应声。 “百里将军?” 昌容见此,摇着头,手狠狠拍在案桌上,发出一声闷哼,沉声道:“你们都给本君出去!” 他坐下,眼下乌青,神色倦怠,近日忙于战事不曾休息好,闭着眼轻阖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处理要务。 69泱予得知真相 翌日 昌容如常在帐中处理军务,独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道:“君上,有人求见。” 他手中笔未停,头也不曾抬问道:“什么人?” “不清楚,此人说可以破游天的青葙笛。” “当真?”昌容抬头一脸欣喜,放下笔道:“快快请他进来。” 来人一袭黑衣,走了进来,昌容打量此人,连连点头,开口问道:“本君听闻仙友有克敌制胜之道。” 那人不卑不亢道:“确实!” “不知仙友怎么称呼?” “泱予!”泱予望着座上的昌容,有些想不明白,自他醒来,一直留在火树修炼,一日那青衣人再一次来到珠中,告诉他来帮助昌容。 “明日劳烦仙友施展克敌之术,大破魔军!” 泱予回过神,低头,“嗯。” 次日一早 神族和魔族又展开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战役。 游天临空而立,手把玩着笛子:“昌容!你怕了!” 昌容持剑而立,神色自若,不受他言语影响。 良久,游天见挑衅不成,握着笛子放在嘴边,音起,一股黑气在空中游动,化为黑龙,向昌容径直而去。 望着飞来的黑龙,神色凝重,他手握着剑,准备应战。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悦耳呖叫,从远处飞来一只大鸟,音落已在面前,游天望着那只大鸟,催动灵力,黑龙向那只大鸟飞去,笛音不由加快了速度。 那只大鸟和黑龙在空中相斗,天色暗淡,电闪雷鸣,一来一去,不一会儿黑龙隐隐落在下风。 昌容一众也是一惊,心下疑惑。 “那是什么鸟?”百里匀开口问道。 “不知道,看着像凤凰又不像!” 昌容盯着空中战斗,微皱眉头启口道:“那不是什么鸟,它是朱雀!古籍有载,朱雀乃天之四灵之一,四方天地镇其一,在天。但听闻在上古时期便消失了,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天之四灵?” 昌容收回目光,眉头疏散,又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朱雀镇守南方……我还以为那只是书上记载。看来上古时期,他们不是消失,而是隐遁。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空中一阵龙吟,黑龙不甘的化为一团黑烟,游天口吐鲜血,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不可能……没人可以破我的笛音,没有人,没有人!” 那只朱雀在空中盘旋片刻,落在昌容身边,昌容一脸惊愕看着化为人形的泱予,“你是朱雀?” 泱予点头。 昌容昨日问他克敌之法,他言,不可言说。 原来这是他的克敌方法。 独活皱着眉头定定看着泱予,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独活偷偷约泱予在后山相见。 泱予缓缓踏着月色走过来,仿若谪仙。 “你是泱予?”泱予尚未走进,独活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泱予神色淡然,静待他后面的问题。 独活神情有些激动,声音哽咽,“那你可识得苏木!” 闻言,泱予一愣,方才自若的神色转为激动,“你说,你知道苏木的消息!” 独活艰难点头。 “你告诉我!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了栖霞谷,没有她……” “苏木走了……” “你说什么?”泱予犹如五雷轰顶,一脸难以置信,“什么走了?”仿佛独活说出的一字一句都足以让他崩溃。 独活仰着头,难受道:“去世了。” 他微微摇着头,“怎么会呢!苏木不会的。” “苒苒还活着,苒苒很好。” 泱予突然扬起头,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苏木埋在哪里,带我去。” 泱予跌跌撞撞向栖霞谷飞去,几次三番差点从云头坠落,独活一脸担忧看着他,想伸手去扶,却被他挥开。 一路疾行,泱予突然化为原型朱雀,抓住独活,展翅高飞,叫声悲凉,不一会儿便到达栖霞谷。 这是泱予死后第二次来这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人却不一样。 “这便是苏木,旁边是你的衣冠冢。苏木以为你死了,却又不相信,一直寻找你的消息。”独活声音悲伤轻声道。 独活悄声离开,他想泱予肯定有很多话对苏木说。 “叔叔,那个人是谁啊?”苒苒被独活牵着,站在树下。 “那个是你爹爹啊。” “苒苒爹爹已经死了,那里。”苒苒伸出小手指着那座墓,她和独活叔叔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独活叔叔告诉她,那里是爱她的爹爹娘亲。有的时候会想,她的爹爹娘亲很相爱,却不爱她的,他们都走了,不要她。 “不,你爹爹没有死,他还活着,苒苒又有爹爹了。”独活望着远处伫立的人影,心里却有些欢喜。 “独活叔叔,不要离开你。” 独活蹲下,笑了笑,“苒苒,他是你爹爹,最爱你的爹爹。” “我不要爹爹,我只要你。”苒苒伴着哭腔,摇着头,紧紧抓着独活的手。 随着苒苒的年岁增长,苒苒的眉眼越来越像她,苒苒又不像苏木,苏木何曾这般离不开他,何曾对他这般撒着娇。 又恍惚想起那段在栖霞谷的日子,她坐在屋前择菜,迎着夕阳,等着苒苒和他玩耍归来。 苒苒伸出小手在他眼角胡乱擦着:“叔叔是不是觉得苒苒不听话了,是不是不要苒苒了。” 独活无奈,半哄道:“苒苒是乖孩子,你爹爹已经失去了苒苒的娘亲,不能再失去苒苒。去,哄哄爹爹。” “我不要。”苒苒一脸倔强,不松开手。自她醒过来,身边一直都是独活叔叔,如今出现一个爹爹要带走她,她才不要。 独活见泱予失魂落魄走过来,带着踉跄,看了一眼苒苒,抱着苒苒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泱予这一辈子受过很多伤,那一瞬知道苏木死去,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待泱予缓过来,独活才开口安慰道:“你还有苒苒。” 泱予悲切点头。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泱予试去眼泪,站起来道:“我要找到她。” “那苒苒怎么办?” “苒苒不喜欢我,她只喜欢你。”泱予望着一脸警惕盯着他的女儿,凄切笑了笑,他明白,他这一瞬间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竟然苏木临终前将苒苒托付给你,苒苒拜托你了。” “爹爹,不哭。” “好。” “爹爹,你要去找娘亲吗?” “对。” “爹爹,我和独活叔叔一直在这里。” “好。” 苒苒突然向前小跑,抱着泱予的腿,闷声道:“爹爹,你一定要找到娘亲。” “好。” 次日,独活醒过来,便看见苒苒一个人痴痴坐在床沿。 “怎么了?” 苒苒任由独活抱着,仰着头道:“爹爹走了。” “嗯。” “爹爹走的时候,我看见了,叔叔,有点想哭,我没有。” 原来泱予半夜起身的时候,苒苒便醒了,只是不曾出声。 “苒苒真乖。”独活下巴抵着苒苒的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眸中却蓄满泪水。 他至少还有理由去寻找,而他却什么理由也没有。 70帝尊打架 这一年,冬去春来,方章大陆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朱雀现世打破魔尊,后是游天大怒自身献祭召唤魔神。 青阳听着湮灭告知方章大陆的情况,头也不抬翻着心法。 “魔神?”他终于感兴趣抬起头。 “嗯,听说游天献祭召唤魔神。” “不错,居然还能召唤魔神,”他合上心法,倒好一杯茶,又道:“那些天族什么反应?” 湮灭轻笑出声,天族有什么反应,无非召集群臣商议。 “怎么?”青阳斜眼看了他一眼,也算明白了,“这事还是顺其自然。” “您不去看看?” “看什么?去方章大陆?”青阳拿过另一册,翻开看了起来。 “您确定不去看看?” “不去,”青阳言简意赅。 话音落下,湮灭无奈又道:“目前天族似乎对魔神束手无策。” 青阳闻言叹一口气,“如果什么事都要我去,那我岂不是忙不过来?所谓邪不胜正,只是时机未到。” 湮灭让同点头,向外走去。 归冥山 东篱已经出关,正坐着悠悠喝茶,便看见子规急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慌乱。” 子规行礼匆忙道:“上神,余锦上神求见。” “谁?”东篱放下茶道:“余锦上神?” “是。” “她来干什么?西帝的人和我们没什么交集,况且她还同青阳分手了,更没有理由来这啊。”东篱想了想,对子规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子规向外走去。 东篱半靠着,他记得自己尚未闭关时,青阳那时和余锦两个经常来归冥山,自然而然和余锦熟络了些,听说后来余锦和青阳分开,她也再没有来过归冥山,当时两人恩怨他自是听说了些,心中自是偏向青阳。 “见过东篱上神。”余锦行礼。 “坐吧。”东篱见她身穿一袭湖绿纱衣,发髻插着一根白玉簪子,那簪子还是青阳自己亲手做的,如今却恍如隔世。 东篱静静喝着茶,也不言语,终于余锦忍不住开口道:“我来拜见帝尊是想问问帝尊,是否知道青阳的消息。” “本尊刚出关,青阳去哪,本尊确实不知。” 余锦微皱眉头,“我刚从竹山而来,他不在竹山,那他会去哪里?” “不知。”东篱一顿,又道:“原是我不该问,但是为了青阳,作为朋友,我还是要问上一问。” “帝尊请问。”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锦神情一愣,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良久她才开口道:“我和他,全赖在误会上了。” 门外,桃花花绽枝头,密密层层,就像那日落霞。 夕阳西下 “原来是这般缘故。”东篱一叹。 “所以,帝尊你能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余锦急切问道。 “本尊确实不知。你寻他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此次的魔神?” 余锦呆呆望着东篱,垂着头道,“天下。” 东篱一顿,“本尊知道了,若有他的消息,会派遣子规告知于你。”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东篱只是一叹,许多事她不知道真相,那便不知道吧,让那些事尘封在过去。 子规送走余锦走了进来,便看见东篱正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帝尊?” “嗯?” 子规上前倒好茶,才启口道:“余锦上神此番找青阳前辈,怕是因为魔神之事。” 东篱仍然支着头,微微点头,“怎么?失态严重?” 子规想了想:“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天宫那边一时间没有办法。” “哦,”东篱慢条斯理道:“关乎四海八荒太平与我有关。事情目前还没有那般严重。” “可是那游天,很是嚣张,在战场叫嚣,说您, ”子规恰到好处顿了顿。 “说什么?”东篱好奇问道。 子规清了清嗓子,“说您,已经养老退休,还是乖乖养老罢!” “什么?”咔,一声响起,子规望着已经碎裂的杯子,连忙住了口。 子规感受一道锐利目光看着他,试了试虚汗,小声道:“游天确是这般说的。可能是因为最近战场得意,才口出狂言……虽说两族已经息战,但是他也不能这般挑衅您!” 东篱缓缓掏出云辰剑放在桌上道:“交给玄胡给本尊打磨打磨。” “……” 东篱喝了口茶,面无表情道:“三日后,本尊在苍梧巅等着他。” 看来这些年这些年轻一辈都忘记他,也忘记他的手段,如今正好让他们长点记性,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小小年纪如此狂妄。 “额,是。”子规双手奉剑,心中嘀咕,自家上神何时这般好战了,大抵是听不得说他养老之言语……唉,青阳前辈啊,你出的什么招啊,这不是要搅动四海八荒么。 东篱撑着腮,望着子规离去,对即将和游天大战,没有任何担心。 魔神如何,遇魔杀魔,遇神杀神。 而东篱上神应战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中免不了子规的渲染,一时间四海八荒皆传遍,帝尊应战游天的消息。 “帝尊,云辰剑。” “嗯。”东篱拿起剑点着头,“这么多年没打架了,握着还顺手。” “……”子规此时此刻心情难以形容。 “明日便是和游天相斗的日子了。” “是。”子规不由有些同情起游天。 翌日一早,东篱慢吞吞向苍梧巅使去,苍梧巅寒风阵阵,云气寡淡,那些好事的人早早侯在四周。 东篱原以为他是最早到的,不想四周已经人山人海,连那些常年闭关的老上神,也出来凑热闹。 “见过东篱上神!”众仙友纷纷行礼。 东篱罢了罢手,便席地而坐,等待游天的到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帝尊打架!” “是啊,那些记载在书中的战役从来没有经历过,今天赶上了!” 昌容端坐在一旁,听着那些年轻一辈讨论火热,低头对独活道:“帝尊多少年没有与人决斗过了?” 独活眼含笑意:“小仙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小仙还没有出生。” 昌容点头,他明白帝尊东篱此次出手,定然是为了这魔神,还四海八荒一个太平。 东篱气定神闲闭着眼盘着着,时间慢慢流逝,正午的太阳,落在东篱身上,绕是如此,也没有减退仙友的热情。 东篱睁开眼,便看见天边一黑衣青年提着剑,度着云头过来。 那人单枪匹马,只身一人来应战,身穿着黑衣,五官棱角分明,剑眉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红眸,俊美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原来你就是帝尊东篱!” 人未到话已到,东篱起身,面无表情。 “您老不好好养老,居然应了我的挑战,到时候折了老胳膊老腿,我可不赡养您养老送终。”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已经哗然一片,老一辈神仙不由为游天捏一把汗。 游天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大笑了起来。 “请,”东篱立在空中,看着游天,态度冷淡。 东篱的态度在众仙友的意料之中,传言帝尊为人冷淡,不屑多言。 “帝尊真威武!”柔和仙子捂着心口,激动喊道。 71日暮现世 此时两人立在空中,游天听见众仙友的讨论,不由怒从心生,嘲笑一笑,东篱上神,其实不过如此。不过是一个活的比他久一点的老人。那些书本子上的事,他断是不会相信的,说什么东篱上神打破魔君,踩着尸骨走向帝尊的位子,在他看来不过是运气。如今这些仙友尽是吹捧,今日便要他们看看,他们尊敬的帝尊是怎么败在他的噬血剑下。 “东篱上神,您还是好好养老去吧!”说完,剑光大盛,游天握着噬血剑飞速向东篱掠去。一时间天地黑气凝绕,一股浓烟自游天处铺散开。 东篱见怪不怪,想是见惯大场面,握着云辰剑,迎了上去,众人只瞧见一抹灰蓝身影。 “东篱老儿,你也不过如此!哈哈!”游天大笑,“本尊既然敢放言和你单挑,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您老还是好好回你的归冥山养老!” 东篱也不恼,只是淡淡看着他。 游天见此并没有激怒他,又是一番狂笑,狠狠道:“那让你试试魔神之力!”收回长剑,双手结印口喊道:“以我之身,血祭魔神!” 东篱轻笑一声,挑眉看着,终于有了一丝兴趣,收回懒散神态。 “终于忍不住了。”东篱轻声说道。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魔神,让天界的人束手无策。 “轰!”天边渐渐变红,仿佛从远古传来声响,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吾来,众人还不跪下!” 那模糊不清的影子,渐渐凝实,一身血色红衣,头上竖立着两只长角,脸庞俊逸,一双红眸摄人心魄,嘴角微微勾勒,似嘲笑,似不屑,又似玩味。眼眸微微向昌容处一瞥却带了极大的压迫力。 东篱也是淡淡一瞥,嘴角上扬:“日暮,好久不见。” “东篱!”那人看见来人,怒吼,那双红眸越发鲜红,“你还没有死!” 众人一惊,原来这魔神和帝尊似乎认识,转念一想,和帝尊认识的魔神,那要推想在远古时期。 “听他们说魔神,没想到是老朋友。” “哈哈哈!东篱,那一剑,吾记住了,”日暮指着心口,那是一道剑痕,深深贯穿身体,隐隐可以看见身后的山泽,“吾已是不死之身,今日便是你的祭日!”日暮抬手,身后是一片黑气,“东篱,这是魔族和你们天族的亡魂!你看死了多少人,哈哈哈!” 砚今站在一旁,看着那伤口,眼眸暗了暗,手紧紧握拳,原来他和帝尊之间的差距竟然那么大,若是他对付魔神定然不会如此轻松。 这些年,他又有什么执着的。凤族欠他的,他讨回来了,如今又何必庸人自扰。念及身心不由一松,静静看着空中动静。 数万的怨灵在日暮身后,天色从红色,不由又渐渐黑了起来,一个一个怨灵都紧紧盯着东篱。 在座的仙者也不淡定了,望着头上密密麻麻的怨灵,头皮发麻。 云辰剑发出剑鸣,从东篱手中脱离,飞向空中,向魔神刺去。望着这数万的将士,心中不由感慨,这些年的战争,怕是这魔神诱导,收集灵魂,附身在青葙笛,已图来日凝形。 他又有些想不明白,日暮是用何种手段推动两界恩怨,他尚未凝形,有些事他做不来,还有那妖界的魔族众人,又是被什么人隐藏在什么地方。此刻来不及多想,东篱握着飞回的剑,临空而立,风吹的衣服飒飒作响。 那些怨灵化为一头头上古凶兽,向东篱奔来,侧身轻松躲过,握着剑便朝凶兽砍去,凶兽身首异处,又重合化为两头凶兽。 东篱微皱眉头,布了个屏障,将底下的仙者罩住,这才全心全意对付这些凶兽。 遥远的宇宙中,青阳正端坐着,喝着茶,偏头对湮灭道:“你说谁赢?” 湮灭正襟危坐,望着眼前的图像,正是东篱大战的场面,啧了一声道:“主人,这还用猜么,自然是东篱上神。” “哦?” 湮灭看了一眼,身穿一身白衣的青阳,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气质淡雅,比穿青衣更多了一丝仙气,神情间带着淡然与平静,头发未扎未束,披在身后,不过黑发间夹杂着丝丝白发,幽幽道:“方章大陆如今局面,全在您的意料之中,不论是上古大战的结果,还是您隐遁魔族,封印苍离,召唤日暮,每一步都在您心中。结局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您心里有数……”除了您没有算到余锦会闯入您心中。 “结局如何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大体在我意料之中。” “所以您不去方章大陆,就是您知道,东篱上神从魔神现世的时候,就已经暗自关注,”湮灭不紧不慢地道:“您让子规说的那番话,只是给东篱上神一个出战的借口,也是对四海八荒的借口,对吧?”湮灭饮了口茶,又感叹道:“主人您的套路真的太深了。” 青阳端视着手中的茶水,“你想试试吗?” “不,不,不!”湮灭急忙否定,“您就当我胡说罢!”说着闭了嘴,认真看着战斗。 东篱不慌不忙,握着剑,黑暗的空中突然闪闪发光,原来那是剑影,渐渐凝形成云辰剑,向那些凶兽杀去,一时间哀鸿遍野。 “东篱!你敢!”日暮讶了讶,转而怒气冲天,“你居然敢让他们魂飞魄散,哈哈哈哈哈哈,身为天族的神,这般冷酷无情。” 东篱嘲讽一笑:“日暮,本尊万万没想到,你死了这么久,竟学会了以道德的名义来约束本尊。本尊就是杀了又如何!” 日暮笑声戛然而止,怒视着东篱,说不出话,是啊,当年的东篱之所以成为战神,是他一步一步杀出来的,日暮看着游天在一旁,抓起他就是夺取灵力。 “不,不,魔神,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小子,你不是想光大魔族,本尊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一会儿,日暮身形比方才更加实体,游天被他随手扔在一旁,脸色苍白。姗姗来迟的魔族中人,将游天托在一旁救治。 “游天如此,也算是自食恶果。”东篱微微摇着头,游天元气大伤,成不了大气候。 “东篱,你不要得意,本尊日后会取你性命!”日暮放下狠话,抬起手,一片黑雾朦胧。天色渐渐发亮,雾气散去,日暮身影早已不见。 “人呢?”昌容时刻在注意天空的动向。 众人皆在探寻日暮的去向,东篱一叹,抬手将屏障撤去。 在众人都在寻找日暮时,一抹不起眼的光影,没入一旁观战的余锦额间。 72魔尊解惑 清晨的凌剑宗,雾气缥缈,仙气十足。勤奋的宗门弟子早早便起修炼,因着清晨灵气纯净,更容易吐纳吸收。 远处一片竹屋是凌剑宗新晋弟子所在之处,青阳自从进了凌剑宗,就一直住在这里。太阳透过竹叶,映起斑驳竹影,青阳方才缓缓醒过来。 “阳哥,阳哥。”一个样貌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凌剑宗宗门弟子服饰,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睡?我都早练完了!” 商陆是青阳来时认识的一个朋友,缘由就是青阳出手帮他打了人,那群人欺负商陆的原因呢,就是因为他修为太低。这种事在宗门数不胜数,即使你欺负了人,宗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阳坐在床沿,倒了一杯茶,看了他一眼道:“昨日看书太晚,起晚了。” “哦!”商陆熟络的坐在案桌旁,“过几日就是选拔了,我挺担心的!” 青阳喝完放下茶盏,挑眉又看了一眼,幽幽道:“你担心什么?” “担心进不了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的资源比外门弟子好很多啊!” “这样么?”青阳凝视他良久,终于唇角微微弯起一抹笑意,“我只知道内门弟子的食堂伙食不错。” “……”商陆一脸黑线,真的是搞不懂他的好友,啥啥不关心,只关心食堂,“青阳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进内门。” “进!当然进!”青阳想到内门弟子住的地方似乎是一片竹林,而且单独住所,还有温泉,能去书院楼借的书更多。 “对了,怎么选拔?” 商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第一看修为,要达到练气五段,第二比试,我们这些新晋弟子还有外门弟子一起比试,前二十名可以进内门。” 青阳哦了一声,“练气五层?你不是达到了?” “嘿嘿,你看出来了,”商陆笑着接过茶盏,搁到案桌上道:“也是这几天达到的。” “行吧,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一起进内门。” “阳哥,你才练气一层……”商陆轻声道。 “……”青阳咳了一声,“问题不大,我是故意压低修为的!你不相信?过几天你就知道了。”青阳看着商陆一脸怀疑,认真解释。 方章大陆 因日暮的消失,一时间四海八荒皆暗动了起来,东篱正半靠着坐在昌容右下方。 换了一个姿势,昌容仍然还在问其他人意见。 “帝尊以为如何?” 东篱淡淡一瞥,坐正道:“甚好!” 方才昌容在说什么,东篱自是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似乎有一双手在暗中推动。而他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给四海八荒表个态,他承认昌容为天君。他就是一个风向,虽说一开始不大喜欢昌容,那一晚昌容找自己,说了各中缘由,他也释然,不论发生什么,万事以大局为重。 “就按你说的办!”东篱起身向外走去。 “恭送帝尊。” 走在殿外台阶上,风丝丝吹过,心中太多疑惑不能解,幕后之人是日暮还是另有他人? 东篱轻叹一声,似是想起什么,径直向妖界飞去。 此时孤合宫已经被改名成万魔殿,当真一朝天子一朝臣,世事无常。 “现在的魔尊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万魔殿,一点水准都没有,”东篱啧啧两声,便下了云头,站在大殿门口。 侍卫已经长矛对着他,领头那人握着剑,看来人一袭灰蓝衣裳,尤其那一头让人引人注目的白发,不确定道:“东篱上神?”握剑的手有点颤抖,帝尊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东篱微微眯起眼,还未开口言语,那领头的便开口问道:“不知东,东篱上神,来我魔族所为何事?”领头的事游天的亲卫队长,叫做石韦。 “游天在哪?”他淡淡一笑。 “魔尊在殿内。”石韦故作镇定,静静望着他,可是脸庞苍白无色,握剑的手在微抖。 “帝尊,”一把剑横在东篱面前,阻止他进去,“让在下禀报魔尊,”他微微一顿,“世人皆知帝尊威名,自是不会为难在下的。” 东篱冷着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示意他进去禀报。 石韦见此,跑着进去,进去之前还不忘让那些侍从放下指着东篱的长矛。 东篱站着,打量着这群亲卫,从他到来眼神便没有离开过他身上,皆是一副探究的眼神。 东篱自诩自己是一位亲民的上神,开口问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那群侍从,一愕,其中一个大胆开口道:“我,我自从先魔尊在时就在。” “哦?”东篱随便指了一个人:“你呢?” “我是后,后来提拔的。”那人垂着头。 “本尊看你不似这里的人。” “上神好眼力,”那人抱歉道:“我家乡原来是在极寒之地,后来先魔尊现世,便从极寒之地搬来此地。” “极寒之地?”东篱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原来这些年魔族生活在那里。果然在眼皮子底下难以发觉。 “帝尊,我从小就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咳,是吗?” “对啊!” 他并未答话,石韦已从远处跑过来,行礼道:“上神,魔尊说让您进去。” 东篱点头,迈步走了进去,那群侍卫还依依不舍,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宫女,被引领行走了许久才到达。 游天此时端坐在高位,脸色苍白,看来那日日暮吸取了他不少灵力,伤了根本。 “东篱上神,别来无恙。”游天的目光从高处径直落在东篱身上。 东篱抬眼看向他,漠然径直开口:“本尊此来是有一问。” “哦?有什么问题值得堂堂东篱上神亲自来一趟?本尊愿闻其详。”游天不甘示弱,直视着东篱问。 “不过是想问问青葙笛何来。而你以身献祭之法又何来?” 游天站起来,慢慢走下台阶,在最后一个台阶停住,轻笑一声:“没想到还有东篱上神弄不明白的事啊。本尊又为何告诉你!” “哦?” 游天大笑,“本尊不相信东篱上神敢在本尊地盘动粗,天界传闻东篱上神好佛道。” 因为失去灵力过多,游天此刻容颜苍白,没有一丝生气,俊美的脸,仿佛一朵白色山茶花。 73安之被杀 殿外的阳光照在东篱身上,拖起长长的身影。 “是吗?”东篱冷笑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纵使游天站在台阶上,身影也只在其额间高,“看来本尊的做事风格,你们忘记了。” 游天望着握剑的东篱,因为背着光,让他看不清神情,心里不由发怵,“呵,东篱上神你不怕四海八荒又混乱?杀了本尊,乱了天下。”游天笑了笑,他料想东篱不敢动手。 “你在威胁本尊?” “不敢。” 东篱神色不悦的看向缓缓走进来的人。慢慢走进,仔细打量,居然是妖族公主安之。 话说安之自从嫁与游天,听闻夫妻和睦,还给游天诞下了一个儿子。 “尊上,”安之快步走过去,扶着游天坐下,顺着气,“怎的动这么大火气。” 东篱打量了一番安之,身穿黑色衣裙,鬓发上插满了珠钗,还有那象征魔尊王后的紫晶步摇。看来游天是真的爱她的,紫晶步摇据说是魔族一代从上古流传下来,是苍离为了秦艽打造的。后来秦艽下落不明,这步摇不知道怎的又回到了魔族。 “东篱上神?”安之冷眼瞧着他:“不知帝尊闯我魔族为何!欺我丈夫又是为何!” “你是在质问本尊么?”东篱淡淡说道,慢慢收回剑。 安之冷声道:“东篱上神你得给我魔族一个合理解释。” “解释?”东篱轻笑出声,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东篱捏了个法术,将案桌移了过来,缓缓坐下,“安之,既然你问本尊要一个解释,本尊今日时间尚多,便同你论道论道。” 安之疑惑的看着东篱,今日的帝尊太好说话,让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安之公主,不知你上次欺骗神族余锦上神,偷梁换柱,你可还记得? 你残害我神族将士十二名,你心中可安? 你利用砚今,偷盗战神令牌,你心中可曾感到羞愧?” 东篱淡淡问道,仿佛说一件不相关的事,可听者心中已经激起千层浪。 “不,不,没有!”安之往后踉跄了几步,“不是这样的!” “那日你诓骗余锦上神来魔族,夺取了她的那支白玉簪子,利用白玉簪子的力量,激活了魔神,现在她头上那个是你仿的吧。”他顿了顿,语气寒凉:“利用救命之恩,留在战神殿,偷取了战神领牌,妄图通过战令调遣神族将士,可是你并不知道,战神令,只能由战神激活。” 安之笑了笑,“东篱上神,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这是诬陷。” 东篱坐着定定看着她:“本尊同你父亲有些交情,不想把最后的遮羞布掀开。若你真的要证据,本尊也有。” 游天突然打断道:“东篱上神,你要的答案,本尊告诉你,不要为难安之。” “好一对……呵,”东篱目视游天道:“游天,你当真以为本尊这般好说话!” “那你想怎么样!”安之咬牙道。 “安之,你当真觉得本尊真的有闲情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安之挥了挥手,一群侍卫从暗处走了出来,“是吗?围住!” 东篱淡淡瞥一眼,“你千不敢万不该化作独活的样子,去伤害青阳。”东篱知道那日独活长跪归冥山后,便利用追魂术,搜了他的记忆,发现那日安之变换容貌,告诉余锦那些往事,那时的余锦知道消息,哪里顾得上辨认真假。 安之听见东篱说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此时已经形若癫狂,“杀了他,杀了他!” 侍卫对视一眼,迟迟不敢动手。 “枉余锦对你是真的姐妹情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余锦她凭什么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她唾手可得的,我却怎么努力都不可以!她爱她的青阳就好了啊,为什么砚今也喜欢她!我什么也没有,我只能自己争取!!” “那你为什么对青阳出手!”东篱厉声问道! 安之大笑不止,“青阳,呵呵,余锦爱青阳,死去活来,我就要她得不到,我倾尽所有都得不到的,她却不屑!青阳爱惨了她,可是她呢,哈哈哈,还不是和他分开了,分开了好啊……太好了,她得不到青阳,我得不到砚今,你看多好!!” 游天惊愕看着安之,想不到他心中那个美好的人,居然做了那么多坏事,“安之,这是真的吗?你喜欢砚今上神?” “不,不,不,那些皆是东篱上神诬陷我的,我这就杀了他,杀了他。”安之红着眼睛,癫狂对游天轻声道:“不要相信他,我可是救了你的呀。这就杀了他,杀了他……” 东篱施术将众人定住,静静看着安之的戏码,“煽情够了吗。” 安之化出剑,握着剑便向东篱刺去,一个来回,东篱双指将剑折断,化出云辰剑,轻轻搭在安之的颈上。 游天见此,慌忙走了过来,这才几步路,便微微喘着气,此时已经没有那般傲气,低声哀求道:“东篱上神,不要杀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本尊不想知道!”话语里仿佛淬了冰。 安之斜睨看了一眼颈上被云辰剑划破的皮肤,正泛着丝丝血,抬头微笑道:“东篱上神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盗取战神令,怎么知道白玉簪子的力量可以激活青葙笛?” “哗……”东篱利落收剑,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安之一脸不相信,目眦欲裂,转头看着自己喷射而出的鲜血,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安之!安之!”他背影猛的一晃,没有人扶住,跌坐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 “坏事做绝,本尊替天行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安之心地善良,我年少时,她救了我,我想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游天眼眶微红,眼中满是哀痛,“你杀了我吧!我要和她一起。黄泉路上有个伴,她不孤单!” 东篱握着剑,嘲笑道:“果真夫妻伉俪情深的很,她值不值得你去缅怀。” “你是什么意思!”游天大声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东篱慢悠悠用衣袖擦着剑,良久才开口道:“看来你是认定你的良人是安之,不知你可否记得有一个姑娘叫做栀子……” “哼,帝尊是说那个陷害安之的婢女?” “是啊,婢女……”东篱对他一笑。 “不会!”游天想到什么,茫然望着他,不停的说不可能。 所谓诛人敌不过诛心。 东篱抬手撤去法力,从安之发髻间拔出那支白玉兰簪子收回袖中,慢慢向外走去,顿了一步,转头道:“还有你儿子来历,别做给别人养儿子的事”,说完再也不看伏地绝望而哭的游天。 他站在大殿前,回头再一次望了一眼万魔殿,之间的恩怨终于要结束,四海八荒又要再一次迎来平静。 “哥哥~”一个小孩扯着东篱的衣角,嘟囔着。 东篱低头对着孩子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初辰,初辰~” “好名字!”东篱正欲抱时,便看见一个佣人模样的寻了过来。 “小少爷您在这儿,让人好找。”说着抱起小家伙,对东篱点头匆匆离去。 东篱点头,看了一眼魔宫,此时夕阳西下,宁静和谐,伫立良久,便往极寒之地掠去。 74神秘人 李花初飞,花飘似雪,商陆正在树下握着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青阳则坐在树下喝着茶,案桌上已经铺满白色花瓣。 商陆练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试着汗席地而坐:“阳哥,我怎么就看不见你有一丝丝的慌乱呢?你不担心?” 青阳捻了块糕点,轻轻吹落上面的花瓣,气定神闲:“凡事遇到什么事,都要处变不惊。” 商陆撇撇嘴,倒了一杯喝了起来,靠着案桌悠悠道:“我若有阳哥这样的定力就好了。阳哥你是不知道马勃那小子,天天耀武扬威的,不就是他哥在内门么。” “自己过自己的,过于张扬,则祸事将至。” 商陆无奈摇摇头,“谁说不是呢?阳哥,你的境界提升怎么样了?还有几日便到了。” 商陆自从跟随青阳,没来由的相信青阳,从练气一层到五层,几日之间,可谓天方夜谭,可他还是十分相信他阳哥可以。 修士修炼等级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九期。而每一期又分为九个层次,誉为九九八十一层。谓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待渡劫飞升,可称为仙,仙者又分为地仙,人仙,天仙等众多等级。 即使到达了仙者,他们的寿命还是有限的,所谓修士,就是逆天而为,同天争寿元。 “不慌。”青阳又低头翻阅着什么,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商陆无奈摇着头,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行吧!”说着起身又练剑去。 方章大陆紫禾宫 叶落正静静立在一旁,这些时日余锦上神总是乏得很,坐着就睡着了,偶尔喜欢发脾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余锦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她住在锦山,凤凰花开的绚烂,她正打理着花,微风吹的她整个人醺醺的。一抹青衣走了进来,笑着对她说:“花开的好,可去赏赏?” 两人走在路上,遇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看不清楚面容。 “姑娘可知锦山怎么走?” “这里就是锦山。” 那人不相信:“姑娘休要诓骗我,这里怎么会是锦山?传说锦山,开满了凤凰花。” 余锦皱眉开口问道:“这不是凤凰花吗?”她抬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花,那抹青衣也灰飞烟灭。 “你是谁?”她心下不安,大声问道。 “哈哈哈,”却见那红衣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那日东篱决斗的魔神,他手握着剑,身穿铠甲,涓涓血水顺着长剑滴落在地。 “吾乃日暮!” 那人提起剑便砍了过来。她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坏了,忙着向远处跑去。 …… “上神?上神?” 余锦被唤醒了,茫然看了她一眼,点头,坐了起来,心有余悸抚着心口。 “上神可是做噩梦了?”叶落替她试了试额头的汗。 “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喜欢梦见一些不干净的。” “对了,今日苒苒,不,枝幸来过了。说是要找您玩,听说您睡下了,便走了。” “哦,改日我去找她玩。”余锦心不在焉,那个梦真的很奇怪,确又看不出哪里奇怪,只道是那日留下的阴影。 …… 竹山 苍离正煮着面条,时不时添着火,拿着把蒲扇扇了扇,凉风习习。 “应该够了吧?”伦商将拉好的面条丢入锅中,脸上沾染了许多面粉,也恍若未觉。 “够了吧,应该。”苍离起身看了看,盖上了锅盖,灶中火正烧的正旺。 “听说东篱把安之杀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游天也像是疯了。”伦商一边说一边将剩下的面粉包成小包子。 苍离丢了一根柴在灶中,看着火光暗动,淡淡道:“东篱这招玩的妙,定是跟游天说了什么。安之死了,在正常不过,她做的那些事,东篱心知肚明,只是不屑动手。此次不过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啧,也是因为日暮的出现,其他族不安分,你还是懂他啊。”伦商看着苍离一副看白痴的眼神,讪笑两声,“面应该好了,这煮面可不能煮久,煮久便糊,没劲道就不好吃。” 苍离闻言拿起筷子,麻利的几手就夹好了,动作极其熟练。 “又是他告诉你的?” “嗯!” “诶,对了,辛奕快出来了吧?”苍离想起伦商时不时念叨的辛奕,估摸着快出来了。 伦商撒了佐料,端着面叹了口气,“还有五十年呢。” “也快了不是。你去找他么?” 伦商握的筷子一顿,苍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的,你等了他那么久。” 闻言,伦商只是笑了笑,想起曾经的事,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前去相见,又怕连累,凄惨笑了笑,“不了,不去了。” “这你得问自己内心!”苍离拍了拍他肩膀,端着面走了出去。 内心?他的内心从来没有真正的放下,一闭眼就是他的身影,这些年他时常在深夜里醒来,独坐直到破晓,梦里全是那些往事。他有点时候会想,自己的执念到底有多深,深到可以记得一切。 云安大陆,灵剑门 内门弟子远志正提着饭盒向思过崖走去。一路上遇到很多人,草木渐渐的茂密起来,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据说这思过崖囚禁着一位长老,不知道关押了多久,他来时便在了。 掌事告诉他,里面的人会伤人,只需把饭菜放在门口即可,不要和里面的人说话。远志之所以接受这个任务,是因为这个任务拿到积分多。拿到的积分可以去大殿阅换功法,武器什么的。 又是如常的一天,远志将饭盒放在门口,这是一个幽闭空间,只有两个小口,一个小小窗口透进光线,还有一个小口是用来送饭的。听掌事说,里面的人犯了大错,当时那些长老因为处决,吵的不可开交,后来二长老顾九里极力反对处决结果,许久长老才一致决定,将他囚禁在思过崖。 远志将饭放在门口,里面却没有动静,想了想开口喊道:“吃饭了!” 不一会儿,远志听见哗啦哗啦的铁链声音,心里一紧,又想到有铁链和这房子的桎梏,又放下心来。他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探了出来,取走饭菜。 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将昨日的饭碗送出。 里面的人正欲收回手,被远志打断道:“我这里还有水。”说着从腰间取下葫芦,递了进去。 “多谢!”一道温凉却好听的声音响起。 见他没有恶意,远志胆子不由大了起来,“你关在这里多久了?” 半晌没有声音,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很久了。” 75境界 “很久是多久?”远志好奇问道。 辛奕站着望着那一处微弱的光亮,慢慢顺着墙坐下,扯的铁链哗哗作响。 里面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远志认真听着,不久轻轻听见一句。 “我忘记了,大抵没有一千年吧。”辛奕想了想低声开口。 一千年?远志一愣,自己不过才十岁,一千年那是多久?他又是因为什么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下雨了,你靠近些。”辛奕动了动耳朵,又苦涩道:“我不伤人。” 远志这才注意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势渐渐变大,不由往里靠了靠。 此时两个人隔着一方墙,静静靠着,听着雨声。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为什么?” “因为,”辛奕仿佛喃喃自语般,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因为,我的名字对于灵剑门来说……大概是个禁忌。” 他昨日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自由的,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他的师父是这大陆为数不多的渡劫期高手,因为他天赋异禀,领悟能力强,所以也格外得到师父青睐。 他还梦见师父渡劫失败以后,将他和师兄召来,嘱托他和师兄,他们是灵剑门的未来。 这个梦如此真实,而他却有负师父所托。 …… “对不起。”远志轻声开口,那句话语夹杂在雨声中,几不可闻,辛奕还是听见了,只是垂眸笑了笑,不在言语。 “我小的时候,我不听话,我阿爹就喜欢把我关在家里,一整天。”远志望着正下的急的雨,抱着膝盖自语道,“所以我恨我阿爹,我阿娘经常被我阿爹打,我阿娘对我可好了,什么都悄悄给我,可是我阿爹喜欢赌。现在也不知道我阿娘怎么样了。” 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仿佛要把天空劈裂一般。 远志将头埋在膝盖,惊雷响起,身体一抖。 “别怕!”那道声音又想起,让远志心中不由一暖,“小的时候,打雷,我阿娘就抱着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大的雨。” “你害怕?” “有一点。小的时候淘气,下雨躲在树下,差点被劈死。” 远志听见铁链的声音,那个窗口慢慢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隐隐可见透着寒凉的铁链:“我在!” 远志望着那只手,迟疑握去,没有想象中的冰凉,掌中的温热传到他掌心,一时间他倒是不那么害怕。 “可惜,我的灵力被禁锢,不然就可以把雨变没了。”远志听着那道声音带着遗憾。 “唔,那你现在达到什么境界?”远志不经意提起。 “我被关时洞虚期六层。这里隔绝灵气,而我灵力也被禁锢,也没什么精进。” 洞虚期六层! 远志心里嘀咕着,不由张大嘴,那是多遥远的境界啊!他现在才练气期,和洞虚之间隔着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然后才到洞虚!如今整个云安大陆,渡劫期就只有一位,而他们灵剑门最高不过是掌门,合体期八层。没想到宗门还隐藏着一位洞虚期的大能,而且还是千年前的,若他不被禁锢,他的成就远志不敢估量。 远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思过崖的,事后他打听思过崖囚禁的那人,他师兄们都不知道,连那些掌事都不清楚,而关于思过崖的事情,他也半字没有透露。 “你来了。” 远志还没有走近,那道声音已经响起,仿佛他能动晓外面的一切。 “今天给你带了海棠酥,您尝尝?”远志如常将海棠酥放在窗口,里面的人却迟迟不曾拿。 海棠酥? 辛奕一愣,海棠酥有多少年没有听见了。 “你不喜欢吗?”门外远志问道。 辛奕迟疑拿过,神情恍惚,敷衍道:“喜欢。” 很喜欢! 一勺白糖,二钱猪油,三盏清水,四锊(luè)面粉,辅以紫薯为馅,兑入清莹蛋白,外酥内甜,松软滋润。 辛奕捧着海棠糕迟迟不曾吃。 他忽然笑了。 “辛奕,辛奕,你看那个好漂亮!” “公子,这是海棠糕!可好吃了,公子试试?” 伦商大大咧咧拿了一块,吃的连连点头,又拿了块递给他。 “老板,这些都要了!他给钱!”说完,便走到前面摊子。 这种计策,他不知道施展了多少次,而他虽说无奈,还是照常捡账。 …… “喂,你在吃吗?” 辛奕回过神,打开了油纸,里面的海棠糕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捻了一小块送入嘴中,还是那个味道。 沉寂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黝黑的房中想起:“好吃!”辛奕此时此刻,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这么些年,再一次吃到,却恍如隔世,而当时的两个人,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心中不由有些心酸,眼角湿润。 凌剑宗 今日凌剑宗芷云峰的试炼场格外热闹,大抵皆年少,都有着争强好胜之心,一时间芷云峰沸腾了起来。 芷云峰平日是用来试炼,也是充作选拔内门弟子的地方。虽说叫芷云峰,但是场地却格外大的很,中间是一块空地,四周皆是被辟成石梯模样,以供弟子坐下观看。 此时四周已经坐满了弟子,有内门,有外门,甚至还有亲传弟子。选拔内门弟子对于凌剑宗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外门,内门弟子都是有排名,而排名皆是在这试炼场诞生,所以一时间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交谈声,以及低声分析战况,将比试推入高潮。 而这偌大的地方,东面做的是外门弟子,南面是新晋弟子,西、北则是随意观看。 “阳哥,你紧张吗?”商陆擦着掌心的汗,看着云淡风轻的青阳,叹气,看来自己又是白问。 “听说这次新晋弟子有三十个人到达练气五层。但是外门弟子也有十个达到了,也就是说四十个人竞争二十个名额。”商陆轻声分析道。 坐在一旁的陈平轻声道:“陆哥,据说白前那小子已经达到了练气五层。” “真的?”商陆偏头问道,微微皱眉:“没想到他也达到了,唉,不知道会不会抽到他。” “怎么了?”青阳见他这番神情问道:“白前又是谁?” 商陆一脸无奈,“阳哥,咱能不能上点心啊!” 闻言陈平一笑,对青阳道:“阳哥,你不记得他了?你当初不是教训过他吗?” “哦,我教训的人太多了。” “……” “这次竞争够激烈的!你看那个杨天冬和他弟弟杨麦冬,已经练气六层了。”坐在一边迟迟不曾开口的常山突然开口说道。 陈平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笑嘻嘻道:“有咱阳哥和陆哥怕什么,虐死他们,你说对吧,陆哥。” 商陆笑了笑,不言语。他虽说表面只有练气六层,可是已经踏入了七层边缘,而阳哥此刻是练气五层,他的剑术又出神入化,还真的没有怕那两兄弟。 虽说还没有正式开始比试,来的人已经人山人海,此时正午的太阳有些耀眼。 陈平,常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零嘴,他们一行四人,静静吃着东西,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打量。青阳一脸淡然,而陈平,常山二人却越发起劲,时不时给女弟子抛个媚眼,撩的女弟子纷纷脸红。 商陆放下一把瓜子,无奈道:“你们两个安分一点好不好。” 二人这才稍稍安分了许多。 青阳碰了碰商陆,颔首示意斜旁的那人,商陆放眼望去,那人身穿着白色宗门服饰,静静盘坐着,不受外界所扰,在这热闹的地方,当真引人注目,一股清流。 “阳哥,他怎么了?” 陈平看了一眼,说道:“陆哥,他叫杜仲,练气五层,我们这次的竞争对手。” 青阳看了商陆和陈平一眼,缓缓启口道:“这才是最高境界!” “阳哥,什么意思?”陈平放下瓜子,一脸疑惑。 商陆立刻明白,偷偷笑了起来,常山见他还在问什么意思,轻声在他耳边道:“引人注目的境界!” “哦!”陈平恍然大悟,竖着拇指,直呼高。 76砚今暗访紫禾宫 “阳哥,你看白前那几个人正盯着我们呢。”商陆看着靠左那几个人,一脸不怀好意看着他们四个,看来今日是免不了交手,撕破脸皮。 “无妨。”青阳一脸冷淡,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屑道,“让他们好好看着我们是怎么进入内门的。”他对于曾经的教训过的人,自然是没有好印象,更何况被教训了,还这般狂妄! “就是!”常山搭着腔,对他们冷声笑了笑:“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阳哥上次教训了他们,结果呢,白前那小子处处和我们作对,还伤了我们的人,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方章大陆 叶落看着余锦头疼得厉害,连忙去请来药王,正一脸担忧看着药王搭脉。 叶落焦急,见药王放下,立马开口询问:“上神怎么样?” 只见药王轻皱眉头,捻着胡须,叹了口气:“怪哉!怪哉!” “药王您快说,急死奴婢了。” “余锦上神脉象并无大碍,可是看着神情恍惚,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叶落认真想了想,摇头,这几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除了…… “对了,这些时日我家上神乏得很,特别容易犯困,还喜欢做噩梦……其他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药王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待我开上一副安神的药,先看看效果如何。” “多谢药王了,奴婢送您。” 药王提起药箱道:“这是在下职责所在。对了,余锦上神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叶落仔细想了想,算了算日子道:“那日帝尊和魔神日暮决斗以后,我家上神就喜欢犯困,时常梦见那魔神,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奴婢估摸着是我家上神吓着了罢。” “这样啊,”药王提着药箱,走到门口道:“仙子留步,我这就去配药。” 叶落送走药王,叹着气坐到床边,此时吃了助眠的药,余锦已经熟睡。 几日后,紫禾宫悄然而至一位客人,砚今上神。 他之所以会得到消息,还是因为清早他去药王处取药,两人熟络,聊了起来。 自从余浅不做西帝以后,龙族也悄声匿迹,余浅主仆也消息全无,现如今只有余锦上神尚还住在天族。 砚今站在门口良久,迟迟不曾踏进去,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踌躇不前。 待他走进院落时,差点被满园的花香醺醉,一株株盛开的花,尤其院中那紫萝开的尤为灿烂。许多不合时宜的花也在院中摇曳。 方才他站在门口就发现这紫禾宫不同寻常,隐隐有阵法波动,微风轻拂,叶落已经站在院中。 砚今算起来,见过叶落不过就那么几次,大多皆是因为宴会的缘故,这也是他第一次踏入紫禾宫,也是第一次主动去找她。 叶落引他坐在院中,漫不经心倒着茶道:“战神,我家上神现在在午睡,不方便见客。” “本君知道。”砚今只是淡淡一笑,叶落不相信他也能理解。 毕竟战神殿的人,哪个人不是手中沾满鲜血,很少有人喜欢吧。 茶喝了半晌,砚今才肯定开口道:“叶落,你放心,我不会害阿锦的。” 叶落一愣定定看着他,看了许久,见神情不假,带着哭腔道:“战神请随奴婢来。”余浅上神走的时候,曾经悄悄对她说,砚今上神可以相信,叶落心中还是有顾虑,迟迟不去战神殿寻他帮忙。可是自家上神这般,或许也只有砚今上神可以去帮助上神。 砚今跟随叶落走进大殿,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床榻,昔日那个明动鲜艳的女子,如今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床上,梦中的她,还微微皱着眉。 叶落沉默良久才开口:“砚今上神,我家上神自从那日帝尊和魔神打斗以后就这般模样,起先只是嗜睡,随后喜欢动怒,如今时时头疼,有时甚至拿着剑,仿佛不受控制般。”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听到这番话,砚今连忙探手查探,随着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叶落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砚今上神,我家上神到底是怎么了?” “本君尚不敢确定。”砚今收回手,心中一直有一个疑虑,他慎重开口:“叶落,日后有人拜访,通通不见,就说,就说你家上神闭关修炼。” “奴婢明白。”说着叶落便转身出去,轻轻掩上门。 看着熟睡的余锦,砚今淡淡的神色,不经意唇角勾起。 算起来,他和她相识,还是她小时候,她却记不得了。 那还是西帝盛洵还没有去世。 初春时间,栀霞山的春色是最美的。那时恰逢和外族大战,大胜。西帝喜不自胜,正巧栀霞山的杏花开了,白茫茫,粉嫩嫩的一片,煞是惹人喜爱,再加上那些仙人们,皆是风雅的人,盛洵便将庆功宴挪到了栀霞山。 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士。他的家世不好,从小他便同父母住在深山,他自有记忆起,便是如此,后来父母双双去世,他便一个人开始闯荡,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地步。 他跟随将军有幸参加了那次宴会,初春万物复苏,春风撩人醉,他不喜那些客套,早早寻了个托词离席。 他沿着路慢慢走,隔老远便听见有人在嬉闹,原来前处是一个小湖泊。他是不喜人多的,便准备绕过去。 突然闻见有人大喊大叫:“落水了,有人落水!” 他来不及多想,飞快掠去,纵身一跃跳了进去,水中那个正在扑腾的女子,正瞪着大眼睛,嘻嘻对着他笑。 “小哥哥,不要出声。” 他明白,他被戏耍了……眼前这姑娘却依旧在扑腾,岸上的姑娘们吓得脸都发白。 他二话不说,将她提了起来,母亲曾经告诉他,对女孩子要温柔点,此番全抛入脑后。 将那姑娘随手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去,那些姑娘们,侍女们将她围住,纷纷关心。 他湿着衣服走在林中,风一吹打着寒噤,身体冻得僵硬,初春的水还是冰凉的。 他第一次被人这般戏耍,在后来他当了战神,她却不记得了他,或许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恶作剧,而于他来说,那时的一眼,便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看进了心里头。这些年的梦,从年少到如今,竟是数万年,他也挂念了她这些年。 当得知她有了喜欢的人,他确实难过,也为她欣喜,后来她和青阳分手,他有一丝欣喜。 她是真的爱青阳的,眼眸中的那抹喜欢,骗不了人。 77凤之丹 这几日砚今一直在翻阅古籍,希望可以找到驱除余锦体内多的那抹魂的办法。 是的,他察觉到那日消失不见的日暮就在她的体内。他强行吸取游天的灵力,来不及炼化,便附身余锦体内修养,妄图通过她的身体进行强行夺舍。 一页,一页,又一页,日头不由偏西,余霞散成绮。终于砚今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神色欣喜:“终于找到了!” 案桌上泛着黄的卷轴上面写着:“身体强魂附身,凤之丹食入可离,丹可镇驱,投入轮回,历经三世,方可尽除。” “凤之丹?”砚今双手撑着案桌,不知道她可否受得住,驱除了日暮,她将在凡尘轮回。又想了想,罢了,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他随手将卷轴收入袖中,便径直向余锦处走去。紫禾宫此时大门紧闭,其他仙人只道余锦看见天君昌容恼怒,便称病不想见的缘故。 砚今又偷偷调遣自己的亲卫暗自守护着,加之不知谁设的阵法,紫禾宫现在可谓是铜墙铁壁。 “上神您来了?”叶落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道:“清早,我家上神醒了一次,现下又睡着了。” “嗯。”砚今示意叶落不要跟着,一个人向大殿走去。 余锦正在安然熟睡,砚今隐隐可以看见她额间有黑气凝绕,查探一番,这才放下心来,那日他用自身灵力将黑气压制,还好黑气不曾突破他的封印。 屋内点着暗香,香气袅袅,推开窗,风便吹了进来夹杂着花香,砚今临窗坐了一会儿,听见什么声响,正瞧见余锦不安的在床榻乱动,额间印记越来越亮,他一惊起身,那印记渐渐出现了裂痕,他来不及多想,注入灵力维持封印。 随着不断的灵力注入,熟睡的余锦渐渐安静了下来,现下砚今不敢大意,小心巩固着封印。一番下来,汗水直流,稍稍休息一下,他自额中取出一枚泛着红光的珠子。 没错这是凤族的本命珠,他小的时候,他母亲告诉他珠在人在,珠破人亡。 安静躺在掌心的红珠,上面有五道云纹,砚今看了一眼,缓缓将红珠注入余锦额间,他不知道有什么后果,或许会破碎吧。 “战神!”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脸焦急道:“出事了!” 砚今不言语,专心将红珠注入额间,方才转过身去,“何事如此惊慌?” “独活上仙向这边走来了,”一路狂奔,那名将士有些喘气,鬓角流着汗水。 砚今讶了讶,随后镇定道:“叫弟兄们将自己的身影隐一隐。” “是!”将士抱拳退下。 砚今偏头望了一眼余锦,换了身衣服,慢慢向外走去,路上正巧碰见独活慢悠悠的走进来。 “小仙见过战神!”独活见砚今在此不由惊讶一番,心中揣测着,何时砚今上神和余锦上神这般熟了。 砚今负手而立颔首。 独活弓着腰含着笑道:“砚今上神是来看余锦上神的?” “本君路过,来看看。”砚今挑眉看着他,又道:“怎么,本君去哪要向独活上仙禀告不成?” 独活讪笑两声:“战神这不是打趣小仙。” 砚今一脸不悦,独活的行事作风,天界自然是传遍了,再加上余锦虽然已经注入凤珠,但还不曾封印那魔神,眼下这时候偏偏独活过来打断,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开口问道:“不知独活上仙来此作甚?” 独活拱手道:“天君听闻近日紫禾宫大门紧闭,怕出了什么事,这不派遣小仙前来问问。” “哦,这般,”砚今神色冷若冰霜,“本君倒是衷心佩服天君的,毕竟是昔日的妹妹,派你来此问问,到底是念着往日情分。” 闻言,独活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砚今点头道:“战神自是明白的,天君将情分二字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来问问也是理所当然,天君仁厚,倘若是战神您闭门,也会派小仙前来问问。” “那本君先在此谢过上仙的吉言。”最后二字,砚今加重了语气,淡漠定定看着独活。 独活不卑不亢,躬身又道:“既然如此,小仙这便进去瞧瞧,以安天君忧虑的心。” 砚今化出剑,拦在独活身前:“若是本君不让进呢?” 独活看着那柄剑,正幽幽泛着冷光,反问道:“战神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 “天君让小仙来看余锦上神,小仙是带着天君的问候,战神这番?不怕会错了天君意!” 砚今轻哼一声,“天君?独活,看你是凤族,本君有心劝你,人在做,天在看。” “小仙多谢战神指点。”独活行礼感谢,又道:“凤族如何,龙族又如何?战神怕是忘记自己也是凤族吧!” 握着苍穹剑的手不由紧了紧,砚今冷笑:“本君从不以身为凤族为喜,也从来不做阳奉阴违之事,行得正,站得直。” 独活自然是读懂砚今的话中话,抬眼看了一眼大殿,幽幽道:“既然战神说余锦上神安好,小仙自然是相信战神的,小仙这就告辞,便不打扰战神!”说着转身挺直了腰板离开。 “呸!”甘遂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轻哼道:“什么东西,不过是天君的狗腿子,还这般有优越感。” 砚今望着已经离去的独活,冷淡道:“甘遂,此人让人难以捉摸,记住,慎言、慎行!” “末将明白!”甘遂抱拳道。 砚今抬手将远处的门关上,吩咐道,“你去留意独活动向,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 甘遂点头,便隐身退去。 当他快步走到殿中时,余锦额间已经凝绕一会红气,一会黑气,整个人痛苦皱着眉。 “余锦!”砚今出声叫道,注入法力压制着黑气,额间的那枚红珠正快速旋转着。 “你是?”余锦气弱无力,眨了眨眼睛才轻声道:“砚今上神,你怎么来了。” “嗯。” 砚今正竭尽全力控制凤珠,一点一点吞噬着黑气,余锦突然瞪大眼睛,眉头紧蹙,怒气冲冲开口:“尔敢动吾!” “日暮。”砚今冷声叫道,仿佛淬了冰。 “小子,住手!住手!” 砚今动作不减,冷汗直冒:“住手?”他仿佛听见一个笑话般,“本君要你神魂破碎。” “砚今,砚今。”余锦正虚弱叫着。 “小子,你若在不住手,本尊要拉她一起陪葬!” 砚今不受影响,唯有身影颤抖,正源源不断注入灵力,随着一声呖叫,渐渐归于平静。 那颗红艳的凤珠从额间冒出来,上面的云纹消失了一片,只留下四片。 78壹号 此时云安大陆,凌剑宗正在举行选拔内门弟子的盛世。 常山正同陈平有说有笑的,突然常山脸色变了变,轻声道:“苏苍术也来了……” 青阳闻声望去,来者一袭淡蓝白衣裳,身形挺拔,样貌俊逸,正在西方缓缓坐下,周围围着一群人。 陈平一看,也是一愣,连方才雄心壮志的商陆都感觉压力重重,若说对付白前,杨氏兄弟,他自然不怕,可是面对苏苍术,他心里有些畏惧。 说起苏苍术,他可是当初新晋弟子第一,进入内门,也一直位列第一,无人撼动,据说有长老想将他收为亲传弟子,而他却拒绝了! 青阳淡淡将眼光收回,事情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第一么? “阳哥,我怎么感觉我对上苏苍术的眼眸,就感觉心里畏惧的很。”商陆撑着脸,偏头看了看,心中不由钦佩,一脸平静,他阳哥果然不是一般人,丝毫不畏惧。 “嗯?”苏苍术神色讶了讶,往青阳处看去,正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平静,淡然,嘴角上扬道:“有意思。” “苏哥,怎么了?”柳决明顺着眼光望去,笑道:“确实有意思,那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苏苍术笑了笑,“内门又要不太平了。” “苏哥,我记得内门不太平,还是因为你到来掀起的风波,你为何说又不太平?因为那小子?不至于吧?”柳决明可以承认那人不平凡,但是却不认为他可以掀起内门的风波。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他,不简单。”苏苍术看着师弟几个的神色,又温和一笑:“他有他的际遇,我们有我们的,不必羡慕别人,保守自己内心即可。若那人进入内门,不可刻意冒犯。” “是!”周围几个弟子纷纷点头,柳决明又看了一眼,遂坐下。内门可比外门复杂多了,他们不惹事,估计王泽泻那群人也会主动惹他,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开始了。”青阳开口,方才苏苍术那群人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心中不由高看几分。这大千世界,俗物遮眼,能跳脱俗物保守内心的人实在太少。若苏苍术能保持内心澄明,想来以后定会有所成就。 一道厚重的声音带着灵力的压迫在试炼场响起,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三道身影自从天空落下,一人身着白色,流着胡须,一股道风仙骨,正是负责外门的长老张木通。另一人也是一袭白衣,则是负责新晋弟子的罗神曲,最后那人穿着内门独有的淡蓝白衣衫,面容干瘦,眼神凌厉,想来便是专门负责内门的长老李枳实。 “此次选拔人数倒是比往年多了不少。”坐在中间李枳实率先开口笑道。另外两人点头陪笑,罗神曲又笑着说:“看来此次选拔精彩不少,不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一个苏苍术。” “罗长老此言差矣,苏苍术可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这种人少之又少。”张木通捻着胡须淡淡扫了一眼,摇着头。 “哈哈,据说灵剑门此次出现了几位小天才,我们凌剑宗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李枳实笑着又道:“小家伙可等不及了。” “李长老那便开始吧。”两位长老开口道。 李枳实点头,站了起来,声音浑厚随着灵力扩散道:“今日内门选拔,希望大家今日赛出风采,同门之间,切忌点到为止,不可下杀手!时辰已到,比赛开始!!” “好!好!好!” “规矩大家明了!我在这再说一次,达到选拔资格的弟子,请到前处抽签,抽签结果一样,他就是你的对手,打败你的对手后,进入轮流赛,当然若是你有能力,由长老们选拔,可进入最后选拔,选拔完以后,你们便可提出挑战,冲榜排名!!!” “是!” 李枳实对于弟子们的反应,感到满意,不由感慨到底是年轻,活力四射,“我宣布,比赛开始!” “好!” 一阵喧哗吵闹,场面热火朝天,青阳随着人流走向抽签处,随手摸了一块,看了看:壹。 额,他此刻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果然是天地灵运附身……这是该喜还是该忧? “阳哥,你多少?”商陆一脸兴奋,常山二人也抽好,走了过来。 常山问道:“我二十三号,陈平你呢?” “十七号。” “陆哥,你多少啊?” 商陆将令牌提着:八号。 “阳哥,你呢?” 青阳无奈将令牌放在商陆手中:“壹号。” 商陆闻言笑了笑:“果然是我阳哥,不同凡响!哈哈,走吧,阳哥也不知道谁是你对手,啧啧,肯定很惨。” 常山二人勾肩搭背,认同点头,一脸憋笑。 此时的试炼台已经陆陆续续站着人,提着自己令牌叫喊:“谁是五号!” “十八号是谁?” “八号的人呢?” 商陆连忙道:“你们加油,我先去了。” 场中一时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些已经开始打斗。场上热闹,一场一场的比赛已经开始,提的起兴趣,有看点的也就是那几个有些名头的人。 看着一个个已经开始比赛,青阳一人站在场边,孤独提着令牌,没有人叫喊他,他不得不怀疑这块令牌的真实性,正在沉思,听见有人在叫喊:“陆哥加油!” 居然还扯着布写着,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看来这些又是商陆的崇拜者。说起来,商陆在新晋弟子里面,如今混的可谓是风生水起,那些弟子一个个的都唯他马首是瞻。 一时间新晋弟子中分为了三派,商陆一派,白前一派,另一派便是向青阳这般谁也不参加的。当然,如今若是青阳说他是中立者,其他人断是不相信的,他早早上了商陆的贼船。 青阳抬眼望去,商陆居然遇到的是杨麦冬,可谓是冤家路窄,他饶有兴趣看了过去。 杨麦冬双拳紧握,拳头上凝绕着晕黄的光波,看来他主修的是土系法术,灵力包裹拳头,身影向商陆掠去。 青阳神情一动,练气七层!原来他隐藏了修为,只为在这大放异彩,进入内门。 商陆也是一愣,又转而一笑,握着拳头迎了上去。灵力冲击,两人不由都退后了两步。 “地盾术!”杨麦冬喊道,心里也是疑惑,万万没有想到商陆居然接下了那招,看来他也不简单,隐藏了实力。 一块块土墙向商陆飞去,商陆神色认真了许多,“呼风唤雨!” 一场倾盆大雨落了下来,浇湿土墙,有些裂痕出现,却仍然顽强向他飞来,商陆凌空,握着拳,落在土墙上。 轰,轰,随着轰的声音想起,一座土墙轰然倒塌,两股灵力形成的罡气,影响了竟然旁边的比赛者,旁边两人也停下了动作。 高座上的长老们也因为动静吸引了过来。 “不错,不错。”李枳实难得开口夸赞:“两人皆是不错。” 罗神曲赞赏不绝,“确实不错,不知道谁能获胜。” “要开始决斗了。”李枳实笑着道。 79三世轮回 商陆再度先发制人,快速凌厉的向杨麦冬掠去,掌风习习,一波攻势不减,杨麦冬神色凝重,连忙化了几堵土墙,挡住了攻势,土墙也应声而破。 此时的杨麦冬已经不敢大意,冷眼看向商陆,双手结印,黄色光波自掌心绵延至手肘,散发着霸道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黄波凝实。 “黄金臂!”杨麦冬怒吼一声,向前冲去,一拳向照着商陆的面去,商陆运转着灵力,向左片去,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让他一惊。 两人一来二去,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渐渐灵力枯竭,商陆抹去嘴角的血,越战越勇,你一拳,他一掌,不免都挂了伤。 杨麦冬也是个倔脾气,不服输,两个人又缠斗在一起。 轰! 杨麦冬躺在地上,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双手撑地又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已经鼻青脸肿。另一边的商陆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乌青,头发凌乱,衣衫褴褛。 “你们两个住手,”李长老立在试炼台上,认真打量了一番道:“你们两人算平局。”话落便潇洒向高台飞去。 商陆咧嘴一笑,胡乱擦了一下血,对杨麦冬行了一个礼,慢悠悠走下试炼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阳哥!”商陆飞奔跑过去,狠狠抱了一下。 青阳身体一僵,半晌才道:“不错,不错。”青阳连说了两个不错,说着不动声色的将他推开,询问道:“没事吧?” 商陆嘿嘿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杨麦冬比我伤的更严重。”瞟了一眼瘸着腿走下试炼台的杨麦冬,商陆不由自豪。 “你们两个境界差不多,而且杨麦冬似乎招式更加凌厉,大约是历练过,能和他打平手,不错!好好努力,定然会拉他一个距离!”青阳肯定他道。他看出来商陆是个倔脾气,不服输,越战越勇,假以时日,商陆的未来不可限量。 商陆笑着点头,心中因为青阳的话,不由暖了,他离开父母早,从进入宗门,青阳就一直帮助他,就像他的哥哥般。 “你先休息一下去。”青阳对他道,看着他衣衫凌乱,缓步走到一边。不由感慨万千,当真还是孩子年纪,他的鼓励对于商陆来说极其重要,而他的一言一行也影响着商陆那几个孩子。 比试陆陆续续结束,只有青阳一人尚没有比试,已经招来陆陆续续的议论声。 “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一个人?” “这你都不知道?新晋弟子商陆的大哥。” “没怎么见过?” “阳哥怎么没有对手?” 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青阳本着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仍然立在那里。 李长老这才想起来道:“肃静!壹号选手直接进入决赛!参加本次比赛,余有一人,所以三位长老决定,抽中壹号者,可直接进去比赛!大家稍作休息,一个时辰后,进行决赛!” “阳哥,啧啧,如果我抽中壹号,我就不会这么惨了!”商陆哀嚎,指着脸。 常山,陈平二人脸上也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比商陆强多不少。 “好吗?”青阳掌中握着那枚令牌,淡淡瞥了一眼道:“祸福相依,如今这块壹号令牌是一块烫手山芋,商陆你要么?”青阳示意三人看看周围,那些人都虎视眈眈,有的人嫉妒,有的人兴奋,而那些参加试炼的人眼神仿佛一柄利剑。若是可以杀人,他早已千疮百孔。 “这?”商陆声音不由压低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常山低声道:“肯定是嫉妒呗,嫉妒阳哥的好运气。” “还有,陆哥你没发现那些眼神犀利的人,大多数都是刚才参加比赛的人,他们拼死拼活拿下的名额,而阳哥轻而易举得到,他们心里肯定不平衡。”陈平很世故又道:“我们那村里就是这样,你家若是富裕了,平时和你家好的亲戚都恨不得你家败落,这就叫人心不古。” “陈平说的很对,若你想守护什么,你们一定要拥有力量,绝对的实力去守护。”青阳一顿,又道:“但是你们不论做什么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事的底线。” “明白了,阳哥!”三人不约而同点头。青阳不知道自己今日无意的话,在以后的日子中,对他们影响有多深。 “等会我们尽量保护阳哥。”商陆道。 “好!” 闻言青阳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但是心里也是一暖。 方章大陆 余锦已经清醒过来,这几日叶落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上神,砚今上神这次帮了我们的大忙,不知道如何感谢他。”叶落挎着篮子,低着头剪着花枝。 余锦懒洋洋躺在树下,脸上盖着一本书,闷声闷气道:“我这一辈子欠了很多债,有些人的债还不清了。” “咔。”叶落剪下一枝栀子,低头轻声道:“上神。” 余锦取下书,坐了起来道:“叶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有些事情发生了,心中仍然还是会有芥蒂。 叶落闷声不语,她为青阳前辈打抱不平,他做了很多事,很多事,上神都不知道。她有的时候忍不住的想告诉她,可是想到青阳前辈的嘱托,还是忍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爱一个人可以这样深的,不顾一切的去爱,为上神安排所有的后路,却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 以前她总是很羡慕余浅上神的爱情,那种相知相爱,相守不相离。如今余浅上神和昌容天君,一别两宽,她不由对爱产生怀疑。直到明白青阳对上神的爱,原来爱可以那么纯粹,可惜上神看不明白。 “上神,奴婢希望你幸福。”叶落转过身,眼神无比真诚。 希望您明白青阳前辈的苦心。 余锦一愣,半笑着:“叶落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我会幸福的,真的!” 叶落咧嘴憨憨一笑,点头。 余锦想起来一件事,对她道:“对了叶落,过几日我将要去凡世,砚今同你说了吧?” “嗯,上神放心吧,奴婢会打理好紫禾宫。”叶落前几日便知道,上神需要在凡世经历三世,才能真正的去除日暮魔神留下的印记。 余锦点头,便起身向大殿慢慢走去。叶落想说的,想问的,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她终究放不下,放不下他伤害了她的父亲。 有的时候想,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不能放下,大抵需要时间吧。 80暗去方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砚今已经暗自守护了她两世。 第一世,她降生于河畔,成为了渔女,与人相爱,不可得,和爱人双双坠河而亡。 第二世,她降生于胡同,成为了一名戏子,因戏生情,“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无限情思。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谁知道比翼分飞连理死,绵绵恨无尽止。”。那一曲终究是没有唱完,《长生殿》,唱的本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历二世,皆不可得,凄苦一生。 凡世中,神息国。 今日正是凡间的除夕节,每家每户早早点上了蜡烛,街上宛如白昼,凡人用他们的方式庆贺着新的一年。 砚今一个人走在街上,因为除夕节的缘故,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今日是余锦的第三世,他仍然不敢大意,虽说前两世,不曾出现过什么大问题,可是在余锦给那人唱着《长生殿》,拿着虞姬的剑自刎时,额间却有魔气出现。 城东一户人家,正值除夕欢聚,叶府女主人突然感到腹痛难忍,想来怕是要生了,一群人正焦急站在门外等待着消息,里面时时传来叫喊声,偶尔有侍女端着一盆晕红的水出来。 “春荷,怎么样了?”叶府主人,叶璟言一脸焦急连忙拉住侍女问道。 “夫人,唉!”春荷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叶璟言来回渡着步,平日他不信神佛,此刻也不由双手合十,祈求上天保佑。 “叶某本不信神佛,今日在此祈愿,一愿夫人安康,二愿孩子平安,来日叶某定当多多行善积德,修建寺庙!” 轰!一声惊雷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清脆悦耳的婴儿声音。 叶璟言一脸震惊,“多谢!多谢!神明显灵,叶某日后必多多行善!”激动向前走去。 产婆走出来道:“恭喜老爷是个小姐!” “老爷,不能进,产房污秽!”产婆子连忙拦住叶璟言,苦口婆心劝慰道。 叶璟言神色一冷:“产房污秽又如何?夫人如何,我定要看看才放心。”说着越过产婆向里走去。 空气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一步一步走近,看着颜挽漾正一脸疲惫,额间仍然冒着汗。 “夫人!”叶璟言轻声叫道,坐在床沿,低头用衣袖正擦着颜挽漾的汗水。 颜挽漾轻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叶璟言拿起她的手紧握着道:“挽漾,为夫不知道生孩子这么疼,以后还是不生了罢!” 颜挽漾闻言轻笑,心中一暖,轻骂道:“你又说什么胡话?” “为夫是认真的,方才稳婆问为夫,你有可能有生命危险,选大的还是小的?我很怕你离开我。” 颜挽漾握紧他的手,温柔道:“说好的不分离,少一刻,一个时辰都不算。” 叶璟言认真点头,声音低沉道:“嗯。” “孩子呢?你看了吗?” 叶璟言一愣,尴尬笑了笑:“方才全心顾着你,还没有。”叶璟言转头吩咐奶妈将孩子抱了进来。 颜挽漾拿着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开心笑了起来,叶璟言俯身看去,眉头一皱:“夫人这般貌美,为何这孩子这般……”丑字,叶璟言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 襁褓中的孩子全身通红,皮肤皱巴巴的缩成一团。 “相公,刚生出来的小孩都是这般,过些时日就好了。”颜挽漾吩咐奶妈将孩子抱了出去,又道:“相公还没有取名呢?” “夫人出身名门世家,还是夫人取吧。”叶璟言半抱着颜挽漾,让她可以安稳靠在自己身上。 “还是相公你取。” 叶璟言低头想了想道:“叶惜颜如何?” “哦?怎么书写的?” 叶璟言将她手展开,用食指一笔一划写着。 “可有什么讲究?” 低头声音低沉道:“我珍惜你。” 暗处的砚今一笑,悄悄退出了房间,此次的余锦降落在一户商家。颜挽漾本是相府嫡女,而叶璟言本也是高官,后来辞官携着妻子归隐,做起了布匹生意,如今算是富甲一方。 云安大陆,凌剑宗 青阳和商陆几人自然进入了内门,商陆几个时不时讨论着阳哥在决赛时的大放异彩。 “你是不知道,阳哥握着一柄剑,真帅!”商陆眼神放光,正对当时没有时间去观看比赛的内门弟子,说着当时的情形。 “哦!这样!”那群弟子惊呼,唯实遗憾没有去看,那是怎样的剑术,打的杨氏兄弟,白前拜服。 青阳推开门,便看见商陆在那里夸夸其谈,一脸自豪,无奈摇着头,喊道:“商陆,过来一下。” 商陆抬头一看,连忙撂下那群弟子,小跑过去:“阳哥,有什么事?” “你又在跟他们说什么呢?” 商陆嘿嘿一下,“没什么,只是讨论一下阳哥的帅气!” 青阳道:“以后莫说。”言语带笑:“过几日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好好的修炼,还有烟雨峰的讲课,你带常山他们时常去听听。” 商陆认真点点头道:“阳哥放心吧!”转而一笑,挤眉弄眼道:“到时候您不懂就可以问我了!” 青阳不以为然,出声道:“那你得好好学了。”说着转身掩上门,便听见商陆道:“阳哥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青阳忍不住笑了,这群孩子啊!虽说年纪不大,却懂事极了。那三个孩子,平日笑嘻嘻的,暗地里却十分努力。 倒了一杯茶,徐徐喝了起来,闭关修炼是假,有事是真的。方章大陆,看来不得不去去了,有些事也不得不去面对。她正在经历第三世,也是最后一世,日暮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想方设法破除封印。 不知何时,湮灭悄声立在一旁,青阳放下茶盏道:“如今如何了?” “主人,您让我暗自守护余锦,除了第二世有异动,一切平静。如今她正在经历第三世。” 他点头,虽说他人在云安大陆,方章大陆的事,他也是动晓的。 茶也喝了半晌,起身在门上留下法术,这才抬手低头看了看,身穿一身淡蓝白衣裳,遂换了件,便消失去了方章大陆。 此时的方章大陆,已经归于平静,魔族因为游天的缘故已经衰败,被天君昌容收并,成为神族附属,而此时的魔君是一名名唤初辰的少年。 伦商和苍离一直在住竹山,东篱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苍离在竹山,两个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打了一架以后,两人大笑,东篱时不时去竹山探望一番,苍离也暗自去过几次归冥山,最后遂在归冥山住下了。 这些年天界算得上的喜事,莫过于余浅上神再嫁季辰上神。听说两人在凡间相遇,余浅敛了容貌,他二人不打不相识,随后熟络了起来,这么些年,也修成正果。还有一件喜事便是昌容天君立本析为太子。 青阳落在归冥山脚下,眼前的山还是那般,仙气缭绕,再一次回来心境却大不相同,立了良久,他才向山顶掠去。 浮生还是在打着瞌睡,东篱躺在竹椅上,脸上盖着蒲扇,想来是在午睡。 看见青阳,子规一脸惊喜,迎了上来道:“青阳前辈,你多久没有来了?快坐!”子规将倒好的茶递给他又道:“青阳前辈,前几日上神还念叨着你呢!” 81朱雀王 “哦?念叨我什么?”青阳饶有兴趣问道。 子规笑道:“他说没意思,没人陪他下棋,这不天天这会子睡觉。” 青阳端起茶盏看了一眼,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不知天界可有什么奇闻异事?” 子规作为东篱的小喇叭,这天界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只听见他问道:“青阳前辈你想问的是哪些事?” “你随便捡几件说与我听听。” 子规坐下想了想道:“近日除了余浅上神再嫁,本析被立为太子其他的都算不得大事,对了有那么一件,还算得上一件大事。” “哦?”青阳疑惑问道:“说来听听?” “青阳前辈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朱雀一族吧。”子规顿了顿又说:“听闻朱雀一族极为隐秘。天君和魔族那一战,还是朱雀一族帮的忙,天君后来派独活上仙寻找,没有找到。前些日子朱雀一族据说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泱予去帮助昌容,他自是知道的,让独活去寻找,此事涉及苒苒,泱予,找不到定是瞒着了,但是近日的事他还真的不太清楚。 “那日帮助天君的男子名唤泱予,那件大事也和他有关,他一人去了朱雀神族,将现任朱雀王泱措关押,顺利篡位成功!青阳前辈不知道其中缘故,也算不得篡位,准确来说是夺回王位。”子规轻声道。 青阳点头,泱予夺回王位是理所应当的,当年泱措设计,害得泱予家破人亡,若不是他是魂魄不甘愿死去,被本命珠吸入保护,泱予怕早已身首异处。亲弟弟对哥哥干出这样的事,不得不让人嘘唏,权力这个东西真的噬人心魄,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他是否还在找那个姑娘。 “青阳前辈,还有后续呢!独活和朱雀王泱予两人去了紫炎神君那里,公然将紫炎神君的儿子雁鸣,打的半死,要不然天君赶到,雁鸣不得被打死。”子规难得不顾礼仪轻笑一声,“当时雁鸣磕头认错,说什么他不应该杀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惹得他们两个这般怒气冲冲。随后独活上仙被罚,听说去了某地当了一个土地,不知道他们如何同雁鸣结的仇。” “大概是因为苏木吧。”青阳出声,想起那个让独活穷极一生的女子,那个让泱予痴痴念念的人。在青阳的印象中,苏木是温柔的,又是大胆的。 子规沉吟片刻问道:“青阳前辈,苏木是谁?” 大概是想起许多往事,青阳有些心不在焉,苏木已经死了,死在雁鸣的剑下…… “苏木啊,一个女子,无关紧要的女子……”青阳垂眸敛色,沉默片刻道:“我尚还有一些事,日后再来,便不打扰你家上神了。” “青阳前辈慢走!”子规起身行礼,神色皆是疑惑,但想起青阳总是神出鬼没,也没细究。 离开归冥山后,青阳一个人去了落霞山。当年苍离打开封印后,便躲在这里恢复灵力。慢慢走进洞中,有些黑,眼睛慢慢适应,里面没有其他的,只有一张石床,里面有个小潭,正冒着热气。 他径直向小潭走去,停在边缘,嘀咕道:“这么些年,你也该苏醒了。”话落,抬手往潭里注入灵力,随着蓝色的光波没入水中,潭水开始涌动,渐渐开始剧烈,从潭中浮出一个蓝色光波罩,里面躺着一个人,头发散乱,辨识不清。 “浮生世,轮回路,去吧。”只见空中出现一个黝黑的洞,泛着丝丝凉意,看不见尽头,青阳用灵力托举着那个人,没入黑洞,不一会儿洞和人都在空中消失不见。 他一个人站在边缘,潭水已经归于平静,独自站了一会儿,坐了下来。 潭水里面埋藏着一个鼎,名唤岐黄鼎,可聚集灵气,以及炼丹制药。他将那缕魂魄放在鼎中养护,岐黄鼎的修复集聚的能力将那人修复完整。在投入轮回大道,她便存在于世。 “主人~主人~你在想什么?”潭中出现一道声音,潭中央划起阵阵涟漪,一座鼎稳稳立在水面。 “你怎么出来了?”青阳挑眉随意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样子。 岐黄鼎散发着绿色光芒,一位少年泛着绿色光,立在鼎上,那渐渐绿光消失不见,少年落在岸边,也坐了下来,嘟囔道:“主人是不想见到我么?” “当然不是。”青阳想起初来此地,正值上古大战,他教上玄之术于东篱,又在方章大陆四方,分别放置了一件神器,青葙笛,岐黄鼎,五彩石,紫箜篌。让他们镇守方章四方,帮助神族打败了魔族。如今青葙笛已经回到自己的体内,岐黄鼎也在身旁,其他两件神器散落他处。 少年支着脑袋道:“主人让那个人待在我这里修复,为什么又将她送入轮回?过些时日将她唤醒,不是更方便吗?” 青阳轻笑,抬手揉了揉少年脑袋道:“这位姑娘,有很多人在找她,”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有一个人一直在等她。” 少年似懂非懂,又开口道:“这个女子对主人很重要吧,要不然主人怎会唤醒我,让我修复她。她送来的时候只有一缕魂,想来是被什么仙器所伤,入不了轮回。” 青阳不言语。 他突然发现他变了,自从学会了爱,越来越感性,以前的他,对事不对人,从来不会大动干戈救一个和他无关的人。在他眼里,规则胜过一切,如今心思却多了不少。 良久之后,青阳才缓缓开口,“不,是一个人的执念打动了我,我也算是成人之美……” “那个姑娘死的确实惨了些。” “活着的人更惨一些吧,”青阳眼前浮现一个一个人影,独活,泱予,苏木……“活着的人,为逝去的人哀思,走着她生前走过的路,看着往日的一起看的景,还要忍受她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岐黄似懂非懂道:“活着的人抱着回忆无法释怀,大概就是惩罚曾经的不珍惜。” “或许吧……” 过了一会儿岐黄才开口问道:“主人你拥有无限的生命,万物不死,你即不亡。那快乐吗?” 闻言他不由得一愣,忽而一笑,那声音带着寂寞孤独道:“万物众生为伴,大抵是不寂寞的。我就像一本泛黄的书册,记载着他们曾经来过。” 一时间两人安静了下来,谁也不言语。 半晌,岐黄打破平静道:“青葙回到主人身边了吧!”神器之间会有联系,岐黄故作老成,叹了口气。 “你回来吗?”青阳答非所问。 岐黄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主人,再过些时日吧,让我留在这里,我还没有将岐黄之术传授,用我炼出的丹,还可以救很多人。我在这里一直在等有缘人。数万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过来。”岐黄又叹了口气,喋喋不休道:“很多年前,来了一个人,一直住在这里,可惜他不通药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得亏我悄悄给他治好,要不然他不可能好的那么快。” 听岐黄聊了大半个时辰,青阳才往人间走去。停在叶府大门前,几个家丁正站在门口,他看了一眼,转身离去,寻了一个茶楼坐了下来。 他算着,此时的余锦应该已经有几岁了。独自靠窗喝着茶,窗外人来人往,街上吆喝声此起彼伏,他仿佛与这番热闹格格不入。 恰巧的是颜挽漾想吃这家的点心,叶璟言便放下生意陪着来了,夫妇正在茶楼喝着茶,坐在一旁的角落。 “相公,你看那个人,好生俊俏。”颜挽漾低头轻声道。 叶璟言脸色发黑,“夫人!为夫不好看吗?”说着赌气似的望了过去,一袭青衣,只看见一张侧脸,也是好生俊逸。 “相公,”颜挽漾撒着娇道:“相公在我心里自然是第一好看,我只是欣赏美。” 叶璟言轻哼一声,吃醋道,“嫁给我叶璟言,委屈你了吗?” 颜挽漾不好意思低声道:“当然没有,嫁给相公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说着不动声色在脸上轻啄一下,脸色微微泛红。 叶璟言这才罢休,哼哼了几声。 82忘川水,彼岸花 晨光熹微,青阳早早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慢慢喝着茶,可能是过早的缘故,街上的铺子大多没有开门。 抬眼望去的铺子也不曾开门,慢慢喝了几盏后,终于看见了门板松动,走出来一个人,铺子很大,门牌上写着“璟挽铺”,里面布料多种多样,能有如此魄力的,大概只有叶府,不错此间店铺正是叶府的买卖。 “嗯?”青阳神情一动,他看见了一个熟人。砚今为何在此处,难道他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余锦么?青阳食指敲着桌子,有些想不明白,难道砚今早早就喜欢余锦了吗? “万物溯宗!”青阳轻声道,眼前出现一幕幕关于砚今的过往,最终画面停留在年少时砚今救余锦的画面。 “原来如此。”原来砚今那时便爱上她,喜欢余锦那般久了,似乎比他更早一些。 他展开右手,掌心一片朦胧,眉头紧蹙,“为何看不见?”青阳心思一动,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打乱了运行,所以看不到砚今的姻缘。 “没想到,你也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青阳闻言抬头,砚今身穿一袭白衣,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唇角微微上扬,好一个俊郎的公子,惹得茶楼人偷偷打量。 “我以为你消失了!”砚今自故做了下来,苦涩开口道:“她心里一直有你。” 青阳淡淡道:“砚今上神别来无恙。” “我也曾想过和你相遇。”砚今一顿,笑了笑,“却不想是这番情景。” 青阳不言语,只是将倒好的茶,推给他。 砚今见他不愿多说,也不言语,接过茶喝了起来。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回来,赶巧不巧,方才他站在下面就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确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他。 “既然你回来了,我便回战神殿了,她有你守护,最好不过!” 一语未了,砚今又倒了一盏茶,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砚今不是那种小人,拿的起,放的下。” 青阳心中一直思虑,为何看不见砚今的姻缘,回过神道:“未来如何,全凭本事。” 砚今那本黯淡的眸中,燃起了光亮,“青兄当真君子之风,坦坦荡荡。” 窗外的铺子,人进进出出,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男子,随后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进了店铺。 砚今自然是看见了,“你看,便是她的第三世。”砚今抬眼正看见他定定盯着那个女孩。 他一脸震惊,那个女孩跟那个女孩真像,喃喃自语般,最后竟然笑了:“原来……那时我们便认识了……” 待青阳到达归冥山时,东篱今日难得没有午睡,神采奕奕的同苍离下着棋,时而说着话。 见他来了,放下棋子道:“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苍离也是一笑。 见他一脸严肃,神色凝重,东篱也不打趣了,认真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日见到砚今了。” “然后呢?”东篱耐心等待。 “我可以推演出他的命格,却推不出他的姻缘。” 东篱轻笑一声,转而神色又显得凝重,“你的推演能力我自然是了解的,为何推不出?” 青阳无奈摇头。 “我记得,”一旁苍离出口道:“月老应该能知道其中缘故。若是你来问,他定会告诉你。” “我怎么没想起来!”转头对苍离道:“这盘棋让子规收着,改明儿我们在下。” 苍离点头道:“你们且去忙吧,”缓缓起身道,“我和子规去摘桑葚去。你这次可不能护着了。”笑着走了出去。 月老也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人,掌世间姻缘,同战神殿一样,不属于天族。 “天界有一石,名唤三生,上面记载着神仙的姻缘,砚今的自然也有记录。”东篱对他解释又道:“此石在月老的手中,等会我唤他来问问。” 说此,青阳终于抬眸,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猜测,之所以推演不出来,想必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他遮挡住了砚今的姻缘,准确来说,余锦砚今的姻缘,因为他的出现,出现了紊乱。 片刻之后,月老被子规引了进来,青阳这才打量传说中的月老,一袭正红的红衣,头发以竹簪半束起,衣摆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文,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哪里是民间和蔼年老的模样,果真谣言可畏。 “见过帝尊。”月老行礼道。 “本尊唤你来是问你一件事。”东篱半倚着,神色慵懒。 月老忘川点头,恭敬问道:“不知帝尊所问何事?” 东篱换了一个舒服姿势,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尊想知道砚今的姻缘。” 忘川神色不自然,良久开口道:“帝尊,小仙有罪,砚今上神姻缘本与余锦上神一起,可是数万年前出现了异动,小仙想着,这姻缘本是天命,过些时日便会回归原来的轨道,不想如今一直尚未……”忘川的声音越来越低,惴惴不安看着东篱。 “可知是什么扰乱的?”坐在一旁的青阳忍不住开口问道。 月老拱手道:“这位想来便是青阳前辈吧!”行了礼,月老又道:“小仙仔细查探过,非人所为,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们的分开。这原本是月老院的秘辛,帝尊来问,小仙自然不敢隐瞒。” 东篱好奇问道:“若一直偏离下去,会怎么样?” 月老苦涩道:“帝尊,姻缘本是天命,若偏离天命,便是与天为敌,逆天而行。若迟迟不回到原来的轨迹,两人将再无姻缘,天生孤煞。” “这般么?” “帝尊原是知道的,小仙同彼岸再无姻缘,她于地府不得出,我与地府不得入,永生永世不得见。” 原来月老与地府孟婆是一对恋人,月老掌管姻缘,孟婆掌管冥府,两人本无姻缘,逆天而为,甚至惊动了当时的天君。后来上天降惩罚,孟婆以可见的速度,成了满脸皱纹,丑陋不堪的老人,而他也被惩罚不得与孟婆相见,他不甘心,用力毕生灵力打开了冥府的门,走进冥府,荆棘丛生,每走一步,脚下便被荆棘刺破,尽管如此,他仍然不管不顾。 荆棘刺破他的脚,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鲜红血迹,待他走到河水旁,走过的路留下长长的血印,他的脚此时也已经血肉模糊。 孟婆躲着他,不想他逆天而为,也不愿以这种面貌面对曾经相爱的他,更不愿意他受荆棘之苦,狠心将他送至冥府外道:“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易有你,天地变幻,情不变。红尘事,情人结,悲欢事,孟婆水。别了,相公!”哭着关闭了冥府。 轮回鬼来来去去,唯他不可进。 他的留有血迹的路上,生出了花,红的艳丽,如同鲜血,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他与孟婆相念相惜,却终不得相见。 因她叫彼岸,此花名唤彼岸。 因他叫忘川,此水名唤忘川。 他牵人世间的情丝,她断人世间的红尘。 彼岸花生于忘川,盛于忘川。 彼岸,永远的对面是忘川。 他们终不相见…… 83花开并蒂 淅沥的雨打着屋檐,青阳半夜醒来,披衣起身,坐在黝黑的夜里,看不清神色。 天色渐渐破晓,湮灭立在一旁,向前走去推开了窗,清晨的气候有些凉,泛冷的空气涌进来。 “主人。” 青阳这才回过神,声音嘶哑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主人,你到底怎么了?”湮灭第一次看见他这种神情。 室内寂静,时时有风声,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湮灭,我大抵是要放弃她了。” 当从忘川那里知道后果以后,他就在想,他本不该出现的,若他在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后果如何,忘川便是前车之鉴。 他活的太久了,那种天生孤寂的感觉,他是最能体会的,若是因为他,两个人都将无缘,他心头自然是不安的。 他们何其无辜! 湮灭自然知他说什么,还是忍不住感叹,造化弄人。主人如此爱余锦,到头来还是要放弃,湮灭忍不住道:“主人,何不在争取一下,万一呢。” 万一余锦与你和好如初。 青阳往后一靠,唇角上扬,怎么看都似苦涩,“湮灭,关于她……我赌不起……” 他想过逆天改命,代价如何他皆可承受,若是那样会将影响很多人的命运。爹从小告诉他:万物群生之命为之不可推诿之责任,其将守护之,不可以己往易之。 此时的凡间正值晚间三更。 叶惜颜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砚今隐身在一旁已经注意良久。 此时的余锦已经有七岁,打小便是古灵精怪的,叶府下人没有不被她捉弄的,叶璟言看见也只能护着,谁叫她是颜挽漾的心尖宝。 砚今躲在暗处看着她戏弄那些下人,有的时候想,余锦性子何时这般有活泼开朗,在天上时,她总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或许她的这番娇羞可爱之处从不曾对过他,他不禁有些羡慕青阳。 时光荏苒,转眼间,叶惜颜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叶府的门槛自然快被踏破了。来来往往的媒婆说媒,形形色色的公子去拜访。 “小姐,听说老爷最近在给您张罗婚事。”当归正一脸焦急跑进来。 叶惜颜头也不抬,正梳着妆道:“爹爹招亲这般久了,也没见过真的响动,不急。当归你打小跟着我,不知道爹爹脾气吗?只打雷,不下雨。”叶惜颜拿起一枝钗在发髻间比划道:“这事还得看阿娘的。” 当归抿嘴而笑,“小姐,哪有这样说老爷的。”当归走向妆奁,拿起一枝珠钗,状似一枝桂花,上面镶嵌着宝石,做的极为精致,“小姐,带上这珠钗当真美极了。在奴婢村中,有一个风俗,桂花象征着吉祥,每逢新婚嫁娶,都会给新娘子别上一枝桂花,因为桂花永伴佳人,花结的多,又说有收获呢。” 叶惜颜脸色微红,偷偷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心中满意道:“我们去前厅看看吧。” 当归有些担心道:“不好吧……老爷正在会客。” “没事,我们就悄悄看看,爹爹在选我未来夫婿,我总得悄悄吧,有个底。”叶惜颜拉着当归就向前厅走去。 两个人猫在盆栽旁边,时不时对进来的公子,评头论足一番。 看了一会儿,叶惜颜便没了兴致,吩咐当归去厨房取些糕点,一个人兴致缺缺的向花园走去,无聊往池子里丢着石子。 “咚!”一颗石子没入池子中,惊起阵阵涟漪,鱼儿惊吓地游走。 “无趣极了!”扔石子烦闷了,又开始祸害花园的花,嘴中嘀咕着:“来了?没来?来了?没来?”地上已经落了不少花瓣,人影都不曾瞧见,“当归怎么还不来!” 正当叶惜颜去折那枝最艳的牡丹时,一道温和声音响起:“姑娘,花折了这些许,那牡丹还是莫折了。”说着从树后走了出来,一脸疼惜看着地上的花。 叶惜颜停下动作,望着来人,一袭淡蓝色长袍,身姿挺拔高大,相貌英俊,可惜眉间有一道淡淡的刀痕,笑起来放荡不羁,那眸中却又藏着精明。 叶惜颜收回眼光,阿娘告诉她,这种人最是难对付,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你若喜欢,便送你了。”叶惜颜无所谓道,这牡丹名唤青龙卧墨池,牡丹中尤为贵重,皇宫都难找出一株。 宋京墨展开扇子扇了扇,唇角微微勾起,风流尽显,“在下多谢姑娘!” “……”叶惜颜一脸惊愕,望着他一副你确定是神情。 宋京墨认真点头回应,将扇子插在背后,半弓着腰抱起这盆牡丹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多谢姑娘。”转身走了几步,回看了一眼,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叶惜颜指着他,说不话。这可是她爹爹费劲千辛万苦弄来的牡丹啊!!! 站着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喂!公子,你能不能换盆花?” 宋京墨摇着头,看神情打定主意要这盆了。 叶惜颜带着商量的口气道:“这花园里的花,你随便选,就这盆不行!” “哦?”宋京墨放下花盆,强调一遍道:“其他都可以?” “对!”叶惜颜认真点头道:“你看上哪朵了,都可以。” 宋京墨又拿出扇子,扇了扇道:“我确实看上一朵了!” “哪朵?” “啪,”宋京墨合上扇子,指了指叶惜颜。 “我?”叶惜颜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脸色不由红了,暗想着,他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我不行!”叶惜颜直截了当道。 宋京墨用扇柄,示意她往旁边移一移,一脸你在想什么的神情道,“这盆行吗?” 叶惜颜转身一看,他看上了那盆兰草,原来是自己多虑了,舒了口气道,“随便你。” 当归姗姗来迟,端着糕点走了过来,看见地上的那盆青龙卧墨池,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那花放回原处。 “小姐,你怎么敢动老爷的牡丹花。”当归这才注意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行了礼,拉着叶惜颜就走。 一路上苦口婆心道:“小姐,你怎么能见外人呢?还是男人……让老爷知道了,奴婢可就惨了。” “没事没事,那个人挺有意思的。” “王爷!”侍从寻了过来道:“叶府老爷在大厅侯着呢!” 宋京墨点头,看着离去的主仆不由笑了笑,原来她便是叶璟言的宝贝女儿,叶家大小姐叶惜颜。 “王爷?”侍从川柏叫了几声,宋京墨才回过神,指着地上的兰草道:“搬回去。” “啊?这可是叶老爷的花。” 宋京墨意味不明道:“很快便不是了。”说着便抬步向大厅走去。 叶璟言站在大厅良久,看见宋京墨走了进来,连忙行礼道:“叶某见过安王。” “叶大人快快请起!”宋京墨虚抬了下,径直坐上主位。 “我早已辞去官职,早已不是什么大人。”叶璟言连忙吩咐下人上茶。 宋京墨手握着茶杯,在手间把玩,不曾饮。过了一会儿道:“听闻叶大人在给令千金寻良婿。” 叶璟言惊愕,为官多年,自然明白安王言语中的意思,拱手陪笑道:“确有其事。” “可曾有中意人选?”宋京墨用茶盖拨弄着茶叶,轻吹一口,饮了将茶杯放置一旁案桌,半笑看着叶璟言。 “尚未,天下皆知叶某是极为惧内的,此事还需内子做主。” 宋京墨挑眉,当真是个老狐狸,圆滑的很,“哦?不知叶大人看得上眼哪户人家?” “安王殿下,这事叶某当真做不得主。惜颜是叶某唯一的孩子,打小就尤为偏爱,养的极为跋扈,自然选不到什么好的人家,只愿她能幸福平安即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京墨随意拉了些家常,便告辞了,走之前带走了花。 叶璟言见安王好不容易走了,舒了口气,家丁又报,秦王来了。 叶璟言身影一晃,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们都很闲吗?! 叹了口气,还是让家丁请秦王进来,看来安王和秦王都想得到叶府和颜府的支持。 秦王的来意跟安王一样,不过更直接了一些。 夜晚叶璟言便同颜挽漾讨论了一下,两人一致决定不能让叶惜颜入那深不见底的王府。颜挽漾连晚决定找一户人家把叶惜颜嫁了。 “不知道惜颜喜欢什么样子的,若贸然嫁了,委屈了她怎么办?”叶璟言担忧,虽说平时女儿皮了些,但是身为爹爹,还是不想她早早离开他。 “只有不入皇家,哪里都好!谁能欺负我们女儿去?我定上门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颜挽漾霸气道。 “……”叶璟言已然习惯了,他的媳妇儿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这边叶璟言夫妇正在讨论着婚事,叶惜颜这边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个人,看他衣着非富即贵,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公子。 “小姐,你还在想那个人?” 叶惜颜烦躁坐了起来道:“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起那个人,烦死了,睡觉!”说着蒙头盖上被子。 当归见此轻笑一声,吹灭了蜡烛。 小姐定是看上了那个公子,自己却毫不知情,当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轻声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今夜月色皎洁,微风清凉,青阳在花园落下,坐在石凳上,湮灭和傲阳从他身上飞了出来。 两个人轻声说着话,轻车熟路的走来走去,想来不止一次来这里。 青阳看着花间的两个人,正提着花篮采着花瓣,因为他到来的缘故,夜间的花开的比白日更加艳丽。 他附身用指尖碰了碰那株青龙卧墨池,那花贪婪的吸着灵力,枝间又冒了一朵花骨朵,慢慢的张开,开成了并蒂花。 “花开并蒂吗?”他声音低沉道:“指的又是谁呢?” 84天地浪客 是夜,叶惜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是一片桃林,雾气朦胧,她摸索着往前走去,满目的花,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从林中穿过,惊落无数桃花。 “余锦,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飘进她耳中。寻声望去,一人立在桃花树下,身姿挺拔,背对着她,一袭飘飘青衣,头发垂落腰间。 “你是谁?”叶惜颜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阿锦,你当真忘记了?” 叶惜颜睁大了眼睛,面带惊讶之色摇着头说道:...... 《云深不见苍梧》84天地浪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85长生殿终是落了幕 太子府自高氏进来以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很多女子,虽说宋京墨妻妾成群,可他大多处理公务,很少沉迷于美色之中,这么些年来,唯有高萱独得他的疼爱。 宋京墨宠她,叶惜颜是知道的,纵使高氏做了什么,也任她胡闹,时常让高氏伴在身侧。 今日是高萱的生辰,府里早已高挂红绸,张灯结彩,给她庆贺生辰。 “小姐,你不管管吗?”当归神色焦急,看着下人甚至将红绸挂到淡月轩。 叶惜颜神色淡淡:“随他们吧...... 《云深不见苍梧》85长生殿终是落了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86质问 余锦醒了过来,感觉做了好长一个梦,那些梦都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挥之不去。 眼眸中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是梦吗?似乎又不是……”在她看不见的额间,飞速掠过一丝黑气。 “上神!你醒了?”叶落惊喜放下手中的茶。 余锦依着叶落坐起身。 叶落道:“上神,您刚刚历劫过来,身体尚且虚弱,还是好好休息。” 余锦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让她快喘不过气来,叶惜颜对她影响太大了...宋京墨.......... 《云深不见苍梧》86质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87十年 “当年我与他,确实是真心相爱的,他深肩凤族大任,我也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看重过西帝的位子。”余浅说起以前的事有些无奈,“他尽心尽力辅佐我,餐食龙族的势力我也知道,我的爱对他无休止的纵容,才料成这般结果。” 余浅低头饮了一口茶,沉吟半晌,才徐徐道:“我与他,也就这般了,只愿各自安好。当年等我醒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将龙族未来安排好,让他立誓。他的手下独活,就是一把毒刀,我实在不敢保证他...... 《云深不见苍梧》87十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88玲珑球 且说余浅同青阳说了那些话以后,青阳这几日皆不在状态,紫禾宫也不曾去,反倒砚今几乎快要住在了紫禾宫。 窗外的阳光射入房内,她缓缓睁开双眼,刚起身,便瞧见一抹白衣身影出现在窗外。 “砚今上神。” “身体可好些了?”砚今站在门口,不曾踏入。见她气色颇好,便邀请道:“可去四处走走散散心?” 这几日余锦也是闷坏了,立马点头同意。砚今想着近日月娥仙子在月见山开了宴,带她去散散。 ...... 《云深不见苍梧》88玲珑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89紫箜篌 夕阳,花香,人。 落日的霞光轻轻照在苍离身上,他正坐在院中静静打坐,突然睁开眼,眼眸透漏着锐利。 斜阳中,一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过来,慢慢靠近。 “怎么了?”东篱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感觉有些怪怪的。” 东篱将他拉起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望了望天空,星辰正位,一片祥和景象。 苍离眉头紧蹙,“东篱你知道的,我是魔,我有感应日暮要出世,再一次搅动这天下...... 《云深不见苍梧》89紫箜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0美男淮山 日暮注意余锦发髻上的簪子已经许久了。 握在手间,没有想象中的触摸冰凉,雕刻细致,缝隙处刻着什么字,他不大认得。 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簪子,发出盈盈的光亮,看着是支普通的簪子,但是他并不这样认为。 “上神!” 叶落人未到声已到,余锦将簪子插在发髻上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青阳前辈来了。” 余锦在她话未落前就点了头,起身道:“我知道。” 她瞥见那抹身影...... 《云深不见苍梧》90美男淮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1砚今被算计 漫天的梅花似云海一片片红云,围绕着这座古城,这城经历了许多的岁月,梅花依旧占据着古城,因为梅花的缘故,此城便唤为梅城。 在这梅城城郊,有一竹屋隐于梅林之中,传闻竹屋住着一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何时来到这,只知他们开着一家酒馆,名曰:往生。 这日因着寒冬之故梅花盛开,城郊有着少许几株绿梅,惹得众人争相去观看,人群中一袭黑衫矗立在人群中倒显得格格不入。宴景望着眼前的绿梅...... 《云深不见苍梧》91砚今被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2傲阳倒拔粉桃树 “叶落?” 青阳难以置信自己眼中所见,本该余锦邀请的是他,为何她告诉的是砚今? 东篱见他神色复杂,问道,“怎么了?诶?你往哪里去?” 青阳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事。” 有些事还是得和当事人说,他向来不喜欢刨根问底,如今他却急不可耐的想知道答案。 他站在殿外,正巧看见叶落走出来,他叫道,“叶落!” 叶落一看,慌乱行礼,“青阳前辈。” “跟上,我有事问你。” ...... 《云深不见苍梧》92傲阳倒拔粉桃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3日暮败露 随着阵法破裂,大门缓缓开启。 辛奕用手遮住眼,久违的阳光对于他来说是尤为刺眼的。 良久之后,才缓缓适应,起身往门口走去,伴随着哗哗作响的声音,站在门口戛然止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门外的世界,阳光灿烂,微风轻轻起,他有些贪婪望着,阳光照在他身上,照的他脸色苍白,那是常年没有照到阳光的病态。 看着眼前的师兄,顾九里眼眶发红,那是他骄傲的师兄啊,迈步跑了过去,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 《云深不见苍梧》93日暮败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4浴火的水 微风轻拂,东篱今日难得没有午睡,而是低头看着书卷,时不时翻阅一下。 书卷上映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东篱抬起头,心也不惊,料到他会来。 青阳抿着唇坐下,倒了一杯茶。 过了一会儿,东篱想了想道:“昨日的事,你怕是也知道了。” 青阳有些被问住,他只知道一点,具体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 “知道一点。” “我只是不知道,你对她情根深种至此。若不是你的簪子,日暮断然不会跑。” ...... 《云深不见苍梧》94浴火的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5别后不相逢 余锦不知道路还有多久,仍然背着青阳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 “青阳,你明明可以逃的,为什么要来?”余锦哽咽的哭道。 青阳布满血迹的手,轻轻拂过余锦的脸:“不哭,我若不来,如何救你,不要哭。” 余锦的泪水落在青阳的掌上,青阳低声道:“忘了我吧!” “不要,我不要忘记你!” 青阳轻声道:“遇见你,我很高兴,很值得,你,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一定要幸福。” 余锦感觉心如刀绞,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哭着摇头道:“不要,...... 《云深不见苍梧》95别后不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6镜湖姑娘 院中桃花开了谢,谢了开。从春到冬,又从冬到春。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帝尊。”子规将茶放置桌上,又道:“听闻砚今与余锦上神订婚了。”东篱并没有真正的闭关,只是不想见一些人。 “啪,”握盏的手突然一松,茶盏清脆声音响起,良久才叹起一句:“事情终究是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而他呢?” 子规垂眸不语,那个人只出现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了微末的痕迹,而她却不记得了。 “成...... 《云深不见苍梧》96镜湖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7镜湖逆鳞 此时春光炽盛,天色很蓝,微风中夹杂着梅花的清香,吹落了不少花瓣。 镜湖到达梅林是在夕阳西下,走在梅林外围,就听见鸟鸣叫,此时正是鸟回巢的时段。 “嘎吱。”踩断的树枝在这静谧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慢慢走进去,触碰落不少花,她全然不停歇,有时更似有意而为。 “你是什么人!”叶落正端着东西,狐疑的打量她。 镜湖漠然视之。 “站住!”叶落放下东西,低声道:“这里的主人你知道吗...... 《云深不见苍梧》97镜湖逆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8青阳的谋略 “你要走了……”镜湖见他坐起来快速游到他身边,声音中带有些不舍。 “嗯,”青阳看了一眼镜湖,道谢道:“这些时日多谢。”他明白若没有镜湖他不会好的这么快。 “不用,只希望你安好。”镜湖靠在他身边坐下道:“吾去过方章,见到了那个女子。你放心,吾不曾为难她。”镜湖解释道。 “她,”青阳笑了笑,声音低沉问道:“她可好?” 镜湖沉思了一下,“应该算好吧,她很幸福。” “哦……” 《云深不见苍梧》98青阳的谋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99我也曾心动过 “哪一环都不是,我说过你和她皆没有。”青阳停顿一下,淡淡瞥了一眼窗外的落花道:“我承认,我算计了天下。起初也确实想过,但是我动不了手,后来苍离破除封印,你大伤。这些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当时,我知道是你在搅动天下,心里滋味难受,”东篱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你后来改变了计划吧?要不然我此刻也决然不会安然站在这里。” 身为掌权者,东篱自然明白,牺牲什么换取什么,怎样利益更大。青阳想搅...... 《云深不见苍梧》99我也曾心动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0盛世红妆 青阳犹豫了一下,迈了进去,里面也是一如既往地寒凉,冰雪覆盖,却见草木。 走在桥上,青阳走的极慢,河边的杨柳被积雪压弯,这座桥名唤忘川桥。 这里是他当年将魔族藏匿的地方,与外界不相同,这里没有春华秋实,只有无尽的寒凉,寂寥。 慢慢走进村庄,村庄已经燃起炊烟,薄雾袅袅。 这里的魔族跟凡尘中的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在木门前停了下来,抬手正欲推开门,里面有人正在说话。 ...... 《云深不见苍梧》100盛世红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1大大方方的喜欢 “阿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总不在是失神。”余锦转身握住余浅的手认真道:“阿姐,我会幸福的。砚今他真的很好很好。” 余浅笑了笑,是啊,砚今对她是真的好,没得说,但是她眼前总是浮现出那抹身影,颀长身影,着一身青衣,那眸中是目空一切的傲然,没错,是傲然……若非阿锦与他无缘,她倒是更希望他娶阿锦。 余浅默默将头发梳好,从麦芽的手中接过凤冠,凤冠主体是一只赤金凤凰,凤目由蓝晶镶嵌,金穗为步摇,雕凤凰...... 《云深不见苍梧》101大大方方的喜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2东篱的过往 远处红绸飘动,人影暗动,青阳站在远处,终究没有踏出那一步。 “一拜天地……”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东篱悄无声息地现身,“已经开始了。” “嗯。”青阳望了一眼道,“开始了,走了。” “哎,你去哪里?” 青阳斜睨,“你是想让我进去喝酒不成?” 东篱轻笑,无奈摇头,走向前不顾形象搭肩道:“咱们俩喝酒去!” 砚今抬头望远处望了一眼,眼眸含在笑,更多的是尊重。 ...... 《云深不见苍梧》102东篱的过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3认真说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没想到还有这番隐情。”湮灭望着已经消失的影像,良久才叹出这一句。 青阳素手持茶,淡淡道,“湮灭,你同我一直行在这大千世界中,见惯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没想到你还会这般感性。” 湮灭笑了笑道:“主人,我不想失去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青阳饶有兴趣看着他道:“那到底是什么呢?” 湮灭答非所问,“河流,树叶,人。” “哦?自然...... 《云深不见苍梧》103认真说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4听雨楼 且说青阳正准备和东篱去魔族,不巧路过一处,想起来,母亲曾经在这里开了一间茶舍,便停了下来,找寻了一番,没想到经过这么些年后,那间茶舍仍然还在。 推开酒馆,一股兰草香气袭来,拈了一支杏花,轻阖着眼,躺在水榭旁竹椅上,耳边传来一阵阵风,夹杂着杏花的花香。 这季节最适合杏花酒了。 门外传来一声叩门的声音,打断了青阳的思绪,青阳整理了衣裳,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男子一袭黑衣锦袍,剑眉星目,身上难掩尊贵气息。 青阳请...... 《云深不见苍梧》104听雨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5你想杀谁 青阳趁着东篱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便抽着空回了一趟青域。 竹影斑驳,院中两人正在棋盘上厮杀。正是青阳和宴景,不一会儿,宴景手持白子,迟迟未下,眉头紧锁。 青阳有心相让便道:“把这局先留着,改日再下吧。” 宴景也知自家儿子给自己台阶下,顺势道:“你娘回来了,那便,改日再下,定破你的棋局!”染柒回来便见这番情景。 “自是相信爹能破这残局。”青阳收拾桌子边又道:“上次还被爹几步便断了后路。” 宴景笑道:“哪...... 《云深不见苍梧》105你想杀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6妖媚 “砰!”傲阳谨遵着青阳的指示,来到到了一处青楼,白日的青楼关着门,他一脚踹开大门。 因为他的暴力,门应声而碎,里面飘着一股萎靡的气息,抬步迈了进去,守卫的家丁应声而来,每一人拿着一根木棍,目光凶狠望着他。 “什么人,竟敢擅闯青叶楼!” 傲阳抱臂看着他们,冷声道:“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要见他。” “你算什么东西!”为首的那个人,凶狠道:“给我打!” 一群人拿着棍子将他团...... 《云深不见苍梧》106妖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7再救 “是吗?”砚今抬手化去鸟儿,神情有些复杂。 此刻的余锦正疾行在林中,不经意侧目,窥见窥见一抹黑衣,心里一跳,她察觉不对,只是模模糊糊探到那人的身影,显然此人的功力不在她之下,一直紧跟着自己,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 若是放在平常她定然是不惧的,但是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的灵力被什么东西压抑着,法术被削弱了五成。如今能不能脱身尚且还是一个问题,余锦有些恼,脑海中又忽然闪现出那个跟随她的黑影,心里有...... 《云深不见苍梧》107再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8绝不姑息 东篱迈着轻快的步伐推开茶舍前的栅栏,隔老远就闻见了一股子药味,甚是浓烈,吸了吸鼻子,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倩影背对着他。 “你是?”东篱逆着光看不清那个人,那人闻声转了过来,眉间带着愁绪,脸色苍白,一袭白衣更是衬得没有血色,我见犹怜。 那女子也是明显一愣,款款行礼道:“见过帝尊。” 余锦?!东篱心头一闷,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这嘴是开光了么! 他稳了稳心神,面上是那“万年不变的...... 《云深不见苍梧》108绝不姑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9剿除听雨楼 东篱将羌活的梁纪宫下了法术,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休想出去,忙完这一切,他便去了一趟战神殿。 战神殿一派肃杀之气,慢慢步入,出现了一个大厅,那些隶属战神殿的将军一个个坐在里面。 “见过帝尊!”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东篱微微摆了摆头,往正中间的主位走去:“无需多礼。” 待他坐下,右旁的一位将军便出言问道:“帝尊不知今日来战神殿所为何事。” “本尊今日来此,却有要...... 《云深不见苍梧》109剿除听雨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10他叫青阳 清剿的速度极快,这场动作在天界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让天界的人奇怪的是,这场清剿却尤为的顺利,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因为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天君昌容更是默许了这件事,据说暗地训斥了不少人,这番表态,天界的风向变了变。 东篱坐在大殿中,手中翻阅着关于听雨楼的折子,坐下站了几排人。 “听雨楼一众幕后之人可曾揪出来?”东篱明知故问道。 李天南抱拳道:“禀帝尊,末将审查了听雨楼一众,并没有发...... 《云深不见苍梧》110他叫青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101别了 “青阳?”初辰有些疑惑,这个名字对于他和苒苒来说十分陌生。 闲世见他们疑惑,笑着道:“我是经历过上古时期的大战的,你们皆知帝尊的丰功伟绩,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青阳。史书典籍并没有记载他,他在天界的典籍中,只出现一次。” “嗯?上神,上古大战的典籍我翻阅甚多,从未发现青阳二字。” “你们啊,战于苍梧之地,时魔尊苍离以沧溟剑割天,电光下降,雷声大作。神君风死至军心大乱。...... 《云深不见苍梧》101别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一、如花似叶,岁岁年年 清晨的归冥山隐在云烟中,我正坐在树下看着经书,子规悄悄向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帖子。 我淡淡瞥了一眼,帖子是耀眼的大红色,用烫金的墨写着“请柬”二字,下面写着两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不禁有些好奇,我已经不问世事多年,起初还有人象征性请我一下,现在四海八荒已经没人根本不给自己送帖子了,让自己很没有存在感。 “谁的?”我将经书一卷,拿起喜帖缓缓展开。 子规躬身轻声道:“帝尊,这是...... 《云深不见苍梧》一、如花似叶,岁岁年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二、朝朝暮暮 我叫岁淮,我出生的时候天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来贺我的来临,甚至连天君昌容和帝尊老人家都来祝贺我的爹爹。 我的娘亲跟其他人的娘亲不一样,他是一个比美人还要美的……额,男人。 我从小就在我爹爹和娘亲的甜言蜜语中长大,如今我已经两百岁。 纵然我已经两百岁,可是在这仙家中只能算小孩,我最喜欢去帝尊的归冥山玩,但是他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欢我爹爹,脸上总是不变的冷。 自从我两百岁后,爹爹和娘...... 《云深不见苍梧》二、朝朝暮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三、踏行千山 东方谓之青,阳者光也。 出生时便注定我这一生的责任。是啊,东方的太阳,大千世界的希望。 我带着我的佩剑湮灭,还有一条名唤傲阳的龙,行走在万千世界中,做着平衡世界的事,让清气与浊气达到平衡制约。 那时方章大陆浊气过盛压抑清气,我们来到了方章,遇到一个叫东篱的少年,彼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与他的牵绊是如此之深,往后的岁月中,我仍然还记得那个握着剑的恣意少年。 而我大约最对不起的便是...... 《云深不见苍梧》三、踏行千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四、往事成风 (一) 东篱和青阳正在扶桑树下喝着茶下棋,就看见子规唉声叹气走了过来。 “怎么了?”青阳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关切问道。 子规垮着脸道:“天界不是开了一个买卖坊,我想买一个东西,结果我发现我没有带够钱。” 青阳闻言轻笑,“没带够就不买了嘛。”看着东篱悄悄换了几个棋子也未细究。 “青阳前辈,怎样才能买到好用的,价格实惠的?” 东篱出声道:“自然是最贵的最好,要高端大...... 《云深不见苍梧》四、往事成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 五。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记性不太好的人,青阳的故事是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想写的。这次疫情我终于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里面的辛苦难以言说。 好多书粉说书中的爱情很是平淡,是的,对于青阳和余锦来说,第一次的恋爱大概就是那样,青涩,羞涩以及懵懂。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平平淡淡的知心知底。 对于余锦来说,砚今大概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她需要安全感,需要呵护,有很多书粉说对青阳不公平,爱情里面...... 《云深不见苍梧》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云深不见苍梧》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