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九曲》 第一章 隐龙 “你究竟是谁?为何老出现在我梦中?回答我!” “喂,别走。。。。。。” 阎风缓缓撑开眼皮子,双目中的迷茫之******没有退散,自他懂事以来,偶尔会梦见一些零碎的画面,依稀间一个的白色身影总是走在他身前,没有任何言语,就这般走着,踏上一条无尽的路。 此梦仿佛就如魔咒一般铭刻在他灵魂上,每一次触动都难以抑制眼里的迷蒙。 树下的呼叫一浪接一浪,渐渐冲散凝在阎风心头的愁云,平时他最爱做的便是躲在家门前的树上睡懒觉,纳凉乘阴,好不舒畅。 “疯子,八叔家的冰果熟得流油,不赶紧过去消灭些倒是便宜了土地那爷子。” “横江的鱼儿这季节又肥又壮,正是宰的好时机,看我连鱼竿子都带来了。” “你家的兰兰嘴正馋,等着你去谋点贡品回来献上啊。” “臭皮球,不准你乱说。” 好心情来得如此容易,对于阎风这个9岁小孩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和一帮小伙伴厮混来得快活,在隐龙村他可是有名的孩子王、淘气包,几乎每家每户都流传着他的光辉事迹,让人谈之变色,就连村长的小女儿兰兰都勾搭上,作为他名义上的未来媳妇,为此村长每次看见他,火气直往脑袋上窜,下巴的羊胡子崩得老直,仿佛随时都要扯断。 阎风左蹦右跳,不消一会便落到地面,手里抓着鱼竿的二华一脸羡慕,“疯子,这是木老头教的本事吗?” 阎风笑了笑,不多作解释算是默认。 “赶明儿我也让老爹拜访拜访木老头,学个一招半式,将来山里称大王,猎物都给我到碗里来。”浑身黑不溜秋的石头自信满满,装出一副绝世高手的模样。 “石头,上回偷冰果被八叔揪住了当众打屁股,这么快就忘了痛。”阎风揶揄道。 “哼,说起来还不是皮球误事,翻个墙还得老子在下面托屁股。”石头不自觉地摸了摸屁股。 皮球人如其名,胖乎乎的让人一看有捏他的冲动,“你这家伙,我负责把风的,都催了你好几回要溜人,就你还往树上摸,疯子他们早就扯呼。” “风哥哥,今天我们去放风筝好吗?”兰兰摇着阎风的手臂,大眼睛里全是期盼。 阎风逗弄着兰兰的小辫子,叹了口气,“木老头让我午后过去练功,兰兰媳妇,晚上我再过去找你。” 兰兰很早就习惯了阎风这个小动作,小脸上没有一点不快,笑道:“练功要紧,父亲曾说,他是有本领的异人,在他身上能学到一招半式,肯定终身受用。” “那果子怎么办?”“那鱼儿怎么着?”石头、二华急道。 皮球虽然没说话,但焦急的眼神出卖他,似乎不采果子、不勾鱼儿是天大的罪过。 阎风白了这三个死心不息的家伙一眼,嘴角噙着笑意,大手一挥道:“好吧,趁着还有点时间,先去捞一把再说。” 当小孩的,一旦疯起来哪里还有时间观念,期间兰兰都催了他好几回要去练功,阎风玩得正起劲,早把木老头话抛到九天之上,这不太阳都快下山,阎风才姗姗走去村尾木老头处。 阎风自知有过在身,手里还提着一个萝子,里面装的全是今天的战利品,路上还换了两瓶小酒,这几年来他算是摸清了木老头的脾性,犯错后送上点小礼物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受到的责罚也不会太重。 说起阎风与木老头能堆到一块,还有段小故事。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练就一身皮厚肉粗,那是被父亲阎铮从小用木杆抽出来的成果,爬树的好本领也是从脱离阎铮魔爪的过程中锻炼的,那几乎高达百米的大树在阎风眼中就像平地一般,一纵一跃一跳一荡,活像一只小猿猴,人便到半空了。 自他有了这等身手,阎铮放下木杆子政权,反而一副欣慰之色,亲自提着他去拜访居住在村后的一名木匠,手上还拎着一大箩吃的,肉食、酒水俱全。 起初阎风十分抗拒,他的目标可不是蹲在家中整天与木头为伍的工匠,而是手握长刀、背负弓箭的猎人,像他们这种平凡人家,一个身手不凡的猎人足以令家里生活富裕不少,要是走了****运捡来一只垂死的灵兽,卖出的价钱可是比普通猎物高十数倍。 木匠没有名字,确切地说他从没告诉别人他的名字,若看容貌的话,足够当阎风爷爷的级别了,无妻无儿无女,自搬入隐龙村至今仍孑然一身,本来他就属于话很少的老头,甚至他沉默地盯着远方尽头的时候更显得冷漠,但出奇的是,他与附近的邻居相处得很不错,哪家子屋顶漏水、牛棚损坏等都是寻他帮的忙,而且分毫不收,倒是落得一个好名声,便是村中威望较高的老人,对他还是相当敬重。 被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屁孩嫌弃,木老头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劝说阎铮离开,说自己唯一能称得上道的本事,便是这制木具的手艺。 阎铮哪肯罢休,高帽子一大箩一大箩地给木老头戴上,还把自家孩子的优点逐一数出,木老头依旧反应冷淡,不时看着地面摇头。 阎风当然没兴趣参与他俩的话题,他第一次来到木老头这里,按捺不住内心的探索欲望,趁着他俩不注意溜进了木老头的小屋,里面简朴到极点的布置完全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一张木床、一张木椅,角落里有几块形状不规则的老木,不过打扫得很干净,丝毫没有木老头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暮色的感觉。 这是阎风第一眼看见他就不喜欢的原因之一,不是源自年纪上的老迈,而是他给阎风的感觉,就像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屋子里没有阎风感兴趣的东西,便走进了后院,正中央位置有一口显得有点破败的水井。 一口井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但井口处突然冒起乳白色的光晕,虽然只是一闪而过,阎风还是看得真切,就像一块绝世宝物放在他面前。 对于天生好动的阎风来说,哪有宝藏在眼前而不去一探的理由,他踮起脚,大眼睛扫向幽深的井底,试图寻找刚才的光源。 又来了! 在井底处。 乳白色的光晕虽不耀眼,但足以把井下世界照得通亮,清水汩汩,如同甘露般从水眼冒出,一把墨绿色的残剑倒插在井底,两侧刃口处坑坑洼洼,剑身上爬满了裂痕,犹如蜘蛛网一般,点点氤氲围绕着残剑,凝而不散,像似在守护它的精灵。 阎风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以他的目力不可能看得如此真切,如今却连残剑上的花纹他都能清晰辨出,仿佛有一股魔力,把井下的影像直接映照到他脑子里。 实在太有趣了! 但秘密还未有掀开,乳白色的光晕显然不是残剑透发出的,他要继续寻光之之旅。 阎风仔细搜寻着井底每一个角落,几乎把眼眶瞪裂了,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残剑与土壤的接触处,点点莹莹的白光黯淡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阎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光源似乎被残剑压制,直接钉死在地面上挣扎不得,刚才透发出的乳白色光晕,是一种信号,就像掉进陷阱的困兽发出的哀嚎。 拔剑。。。。。。拔剑。。。。。。 这样的想法已经在阎风的脑袋里疯狂乱窜了,他就像着了魔一般,半个身子已经爬上了井口,眼看就要坠入井底。 噗! 身处半空不受力的状态终于把阎风惊醒,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滑落,也许再过多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落得个英年早逝的名头,掉进井底憋屈地死去。 木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右手提着阎风后背的衣服,于千钧一发之际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木老头人如其名,话极少,把阎风放下后连安慰、责备都没有,直接就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木老头的话语中携带着一种来自心灵上的压迫力,阎风哪里经受得住,一股脑地把刚才发生的一五一十吐出。 木老头听后,浑浊的双目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有湛湛神光闪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光落在阎风身上,搜刮着他每一寸的血肉,最后凝在他的头顶眉心处,凝成一条细线,仿佛钻入了阎风的体内,而后者浑然不觉,只是觉得眼前这老头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许多。 啊咳咳。。。。。。 木老头突然跪倒在地,左手按着胸部艰难地呼吸着,整个人顿时萎靡了下来,大滴大滴汗珠从脸上滑落,如同暴雨,很快就把地面打湿了一大片,仿佛随时会虚脱。 阎风见状也呆了,好好地一个人咋突然就变了样似的,惊慌中理智还尚存,立即道:“我去找父亲来,你忍耐一下。” “不。。。。。。不用,旧疾发作而已。”木老头终究平伏了下来,直接捧起一桶水,咕噜咕噜地痛饮。 木老头似乎又活过来了,摆摆手示意阎风跟着他,两人走到屋外树下的石凳坐下,过了很久木老头才叹了口气,用着令阎风至今仍不解的眼神望着他问道:“你父亲说你想习武?” “对,我要做一名出色的猎户。”阎风道。 “呵呵。” 这块老木头竟然笑了,出乎阎风所料,似乎还被看轻了,阎风嘟着嘴一脸不忿。 “天命若如此,吾不强求,顺应而为便可,明天早晨你过来吧。”木老头又恢复成那副淡然的样子。 “哼,木匠的功夫我可不学。”阎风瞧不都不瞧他一眼,谁让他看不起自己的目标。 “你且看好。”木老头充满了沧桑感的手掌轻轻在石桌上按了一下,粗糙的桌面霎时多了一枚掌印,足有一节手指的深度,几乎把阎风震撼得要颠覆世界观的程度,这是单凭人力能达到的? 这是阎风与木老头的第一次接触。 阎风远远已经看见蹲坐在树下,屁颠屁颠地顶着一张笑脸小跑过去,“师傅,我给你送吃送喝的来了。” “晚上别回去了,在这站桩到天亮。”木老头接过竹萝,取了瓶小酒出来慢慢品味。 阎风白眼一翻,这老头把惩罚说得像喝水一样平常,只怕他明天得累死在床上。 在练功一途上阎风绝不含糊,两手各提着一个石墩子,净重数十斤,平举胸前,双腿扎马步,稳若磐石,吐纳间沉稳有力,显然已有一定的功力。 “师傅,你教的吐息方法真有效果,劲气不绝,气息悠长,换着以前不出半个时辰我就要倒下。”阎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你只需谨记那句话。”老木头似乎很满意阎风的孝敬之物,小酒品了一口接一口。 “绝不向他人透露嘛,哎呀师傅别找我搭话,一分心便容易气息紊乱,劲气不畅。”阎风立马闭上嘴巴,重新调整吐纳的节奏。 “刻意之举,落于下乘,罢了罢了。”老木头摇摇头,提着竹萝进屋里去。 阎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才学会没几天,就要求这么多。” 没过多久,厨房那飘起了炊烟,夹杂着丝丝香气,馋得阎风好几次分了心,一股气没提上,手里的石墩子差点没拿稳。 “进来用饭。”果然,木老头不是绝情之人呀。 阎风心里一暖,应声喊好,赶紧跑进厨房美其名给木老头打下手,实则偷食佳肴。 这种如师如父的日子过了三年多,已成为阎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他想过将来木老头老得动不了,就把他接到家里来住,亦好照顾他老人家。 而关于后院石井的遭遇,木老头至今仍闭口不谈,并嘱咐他也不得泄露半句,这可苦了阎风满满的好奇心,刚开始那段时间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父母亲还以为他是练功太累所致。 “来来来,你多尝尝,这鱼儿鲜甜,我可是留了最肥美的几条孝敬师傅;这鲜笋,是马大婶一早上山采掘的,脆嫩可口,我用了好几枚冰果才换这点点;还有。。。。。。”阎风滔滔不绝地陈述自己的伟大,一直往木老头碗里夹菜,自己倒是吃不下了,这货刚才在厨房已经喂饱了大半个肚子。 木老头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个活泼过火的小徒弟,除了点头就是摇头,半眯着眼睛享受碗中的膳食。 “额,师傅我说累了,能继续给我讲上回的故事吗?绝代剑客沧一海连挑十大年轻高手后,与轰天门的霸皇最终对决胜负如何?”阎风恳切道,他最喜欢听木老头讲故事,对于他们这种小村子往日根本接触不了这类信息。 “你有否想过,像故事中的人物一般,仗剑天涯,登临世界之巅?”木老头徐徐问道。 “我才没那个心思,整天打打杀杀的,为名为利,又或者躲在某处枯燥地修炼,还不如我这样快活,上山下海,四处溜达,再过些年把兰兰小媳妇也讨回来,上供父母,下养妻儿,当然,我肯定不会忘记师傅老人家的。”阎风歪头歪脑地说道,倒是引得木老头泛起一丝似乎满含深意的笑容。 “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良久,木老头说了一句。 对于木老头总是突然间冒出一两句阎风听不懂的话,后者早已习惯,只是每当看见木老头呆坐在屋前,犹如一潭死水般沉寂,浓浓的暮色如同魔咒施加在他身上,挥之不去,让阎风心里十分难受。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尝试去改变木老头这种状态,虽然效果甚微,但他一直在坚持,试过好多次嘴皮子都快累得抽筋了,老木头才不咸不淡地回了话。 “在击杀最后一人时沧一海有意把对手引离比武场地,目的是先一步脱离众多门派的包围圈,毕竟当时年青十大高手分属的门派都在此地,若与众派为敌,以沧一海当年的道行,是远远及不上,但他并没有立即脱身,反而嗤笑各大门派,嫩的不行就轮到老的上,好不威风,更放言,百年后他会归来,到各派的圣地走上一遭,切磋切磋武艺。” 木老头品了一口酒,继续道:“霸皇哪里容得一个杀子仇人、未来对自己门派产生严重威胁的新星崛起,把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中是这帮老一代生存至今的不二法则,突然暴起出手,手中一条夺命索绷直如钢矛,仿若洞穿了虚空袭杀沧一海的眉心,没有惊涛骇浪的能量波动,如黑暗中潜行的毒蛇,以求一击毙命,以当年在场的人群中,唯有少数道行高深的人才看出这记杀招。” 木老头闭合了双眼,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场景,直接把阎风这个专注的八卦人士晾在一边。 “然后呢?师傅,你接着说呀,别吊我胃口行不?”阎风那叫一个心痒难耐啊,最讨厌这老头关键时刻装深沉。 良久,木老头掀开眼皮瞥了阎风一眼,又闭上,接着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神器天成,无人能敌。虽然此话有夸大之意,但足以说明十神器之威能不可揣度,沧一海当年手持的长剑,乃十神器之一的封神剑,传闻内蕴一道天地开辟之初的先天锐气,彻底激发后有毁天灭地之能,而神剑有灵,自动护主,透发出的威压将袭杀而来的夺命索逼出了原形,沧一海继而福至心灵的举剑,神剑如黑洞,吞噬了整片地域的光源,连九天的烈日与它相比都显得黯淡无光,而后爆发出的绚烂,直接撕裂了虚空,无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剑,当剧烈动荡的天地平伏之际,唯有遭受重创的霸皇以及遗留在虚空的一条长达数十丈的漆黑天痕,沧一海已消失于众人眼前。” “天痕。。。。。。师傅,那是什么来的?”好奇宝宝阎风积极发问。 “那是。。。。。。算了,你无必要了解,饭吃好便去站桩。”木老头开始下逐风令。 “又是这样子。”阎风嘀咕了几句,一脸不爽地走出屋子,举了会石墩子,又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师傅,村里的人都说,那些在天上飞的是仙人、神灵,但在师傅眼中他们只是一般的修炼者,那真正的仙人、神灵真实存在吗?” 木老头凝望阎风的背影,冷寂的眸子里腾起一丝温热的火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神灵难见,仙人无踪,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安心走下去就好了。” 第二章 始变 这三个多春秋的岁月,阎风都坚持在朝阳初生之际,迎面盘地而坐,依照木老头所授的心法,吞吐日光精华,每次运功之际,明显能感觉体内似乎有一团火炎在燃烧,暖洋洋的,温养四肢八脉,强健体魄,开发身体的潜能。 此时,几个浑身肌肉扎实、挂满了猎具的青年打闹着走来,带头的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周武,年纪四十有余,长相粗矿,虎背熊腰,状得像头老牛似的。 “哈哈,阎家的小鬼,昨天八叔家的冰果被祸害惨了,肯定又是你的杰作。送我两个怎么样,我回去给你打掩护,就说昨天你跟着我们到山里打猎去。”宸羽打趣道,背负一把弓箭,腰间扎着一把钢刀。 “宸羽哥,想要冰果自己找八叔讨去,没有证据别污蔑我这个纯洁小青年。”阎风亮出一口白牙,看起来还真有点人畜无害,倒是令宸羽一阵恶寒。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细得像根竹竿子一般,还说长大后当猎户,就怕你连弓箭也拉不开。”宸羽这话引来众人大笑。 “小鬼头,有时间打坐,还不如跟我习些实打实的功夫,拳脚、刀枪、箭术、捕兽陷阱,总比你尽干些虚的好。”周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目光更不时射向老木头的住处,不满之情表露无遗。 周武与木老头之所以不对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阎风的缘故,周武一直认为木老头的教导方式都是花架子,只会坏了阎风这根好苗子,甚至私底下好几次找阎铮商量,把阎风给挖过去亲自调教,可阎风就是没肯答应,最后只能给自己标上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名号,干脆把责任推落到木老头身上。 阎风从怀里拿出两枚火红色的冰果递到周武手上,对于周武他还是很敬重的,“叔,刚捡来的两枚果子,给你尝尝味道。” “哎,你这小鬼,就冲你给叔的果子,晚上给你送鲜货去。”周武笑道。 宸羽临走前鄙视了阎风一眼,后者抛给他一个冰果后立马换了脸似的,笑容灿烂,“回来给你送野兔去。” 望着大部队消失在密林里,阎风一点也没觉得丧气,或许在周武他们看来,他练的纯粹就是花架子,假如他真的在众人面前把弓箭拉成满月状,估计吓得他们下巴也掉了。 别看他现在略显瘦削的身板,潜藏的劲气或许连一个壮汉也比不上,关键是配合木老头的心法,能做到气息悠长,劲气不绝。 按木老头的话说,武叔他们练的是死肉,仅靠外力压榨皮肉筋骨的潜力来换取力量,却没有相应的心法来温养经脉,只损不补,成就不高,实属下乘之选,也是世俗大部分武夫的现状。 而阎风练的是活肉,劲气连绵,生生不息,锤炼与补缺同时进行,在修炼界的人看来,这是一种近乎于道的武术,可以纳入为道术的一种。 阎风曾问道这类武术能否传授给村里人,然而木老头并没有赞成此举,言称你教了他们也是白搭,他们没你所具有的先天条件。 这套行气术木老头权衡再三才肯教给阎风,他始终不想过多改变阎风原有的生活轨迹,就像在阎风身上做了手脚的那个人的期望一般。 随着最后一口浊气吐出,红日已升上半空,阎风的晨练算是结束,此时木老头正巧从屋里走出,随手抛给阎风一把造型古朴的黑色木弓,道:“练箭。” “好咧。”阎风爱惜地抚摸着弓身,经过打磨的黑木平滑如丝,手感极佳,上面雕刻有阎风完全看不懂的符文,仔细观察似乎能发现一点龙形凤迹或者某些传说中的神兽的影子,比起周武平常打猎的木弓,无论材质、韧度、造工的精细程度,无疑是上上之选,根本不可比。 普通的木弓拉成满月状对阎风来说乃轻而易举之事,黑木弓却仅仅能拉开两指宽,木老头曾说,阎风有生之年内能把此弓拉出满月状,才算触摸到箭道的门槛。 每次练箭木老头总选在偏僻之处,似乎是有心躲避村里人的耳目,并告诫阎风,不得把关于他的一切向别人透露,否则师徒之谊就此决断。 “一百歩开外,射下树上的一片叶子。”木老头随手丢下几只箭筒,便找得一阴凉位置,盘腿而坐,揣出怀里的酒葫芦,小酌起来。 阎风翻了几翻白眼,这箭筒里的木箭,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支,恐怕晚上回去连筷子也拿不动。 “时辰不早了,日落之前要完成,老规矩。”木老头微闭着眼,比起阎风他更关心葫芦里的酒能耗到什么时候。 超过十箭不能做到一箭穿一叶,阎风得回去罚站三天,那可大大减少了与小伙伴厮混的时间,对于贪玩的他来说绝对要不得。 凝神、静气,按照木老头的心法行气吐纳,阎风浮躁的内心渐渐平伏,如一汪深潭,幽静得不见一丝涟漪。 精神完全沉浸在手上黑木弓,仿佛要沟通弓内的真魂,一些强大修士所掌的法器,其内含真魂或器灵,威力自然恐怖无匹,就如绝世剑客沧一海所持的十神器之一的封神剑,一旦复苏可爆发超越一般修士所认知的力量,堪称无敌。 黑木弓当然未寄存有真魂,阎风这么做为的只是想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境地,闭上双目,视线仿佛转移到木弓上,其所指之处,视野更广,甚至能观察到叶片上的纹路,每一箭射出,自身犹如寄托在箭身的真魂,清晰感受到洞穿叶片时带来的撕裂感。 嗖嗖嗖嗖嗖。。。。。。阎风连续射出五箭,破空之声不绝,虽然只拉开了两指宽的距离,但弓弦反弹赋予给木箭的爆炸力十分惊人,部分木箭直接末入了树干中,仅露出尾端的箭羽。 一箭带走一叶,阎风正努力完成木老头交代的任务。 “箭即身,弓即目,可惜太刻意,坠了下乘。”木老头美滋滋的酌了一小口,话虽如此,嘴角勾起的丝丝笑意却掩饰不住。 这种玄境,普通人练箭十年乃至数十年都不一定能触摸,可这事却发生在一个十岁少年身上,可叹其天赋。 木老头在阎风身上仿佛看到某个人的影子,当年英姿震世、箭术无双,九箭连杀同阶高手,成就了他的无上威名。 可惜这一代猛人,连怎么死去的都不为外人所知。 “糟糕!”阎风突然惊叫,打破了木老头的回忆,“师傅,我好像。。。。。。伤到人了。” 这片地区人迹罕见,就连猎户都很少光顾,再往前就是断崖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在此经过,难道是迷路的? “过去看看吧。”木老头率先走入木林,阎风紧随其后,脸上挂着一抹忧色。 木老头心里倒是明白,“箭即身、弓即目”的境地让己身清晰感知木箭撕裂肉身的过程,对于他来说还早了点。 果然,没走多远,便见一位衣衫破烂、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人被钉在古树上,右肩露出的半截箭身明显是罪魁祸首。 阎风救人心切,刚想冲过去把人救下,却被木老头拦住,但见一向淡然的他表情渐转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章 事露 木老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不知生死的人,似乎并没有救下他的意思。 阎风倒是焦急了,祸是他闯的,怎能一走了之,正想挣开木老头的手臂,先把人救下再说。 然而,那看似垂死的人毫无预兆地抽动了几下,一大口黑血喷出,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过气来,他双目虽被乱发挡住,但阎风仍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着一头狂狮,而自己的柔弱好比一只野兔,生死任人宰割。 那人的目光扫到阎风手上的黑木弓,愤怒而低沉的吼声震得阎风耳膜生痛,“该死的蝼蚁,竟敢伤我。” 凛冽的杀气如一片黑色汪洋呼啸而来,阎风顿觉自己身处一片幽暗的空间中,所有光源都被剥夺,那幽暗仿佛有生命般,一口口地吞噬他的四肢、小腹、胸口,没有丝毫疼痛,却眼睁睁地做不出任何反抗。 就在阎风以为自己要消芒之际,一点荧光自他眉心腾起,看似微弱,却突然爆发出如同烈日的光芒,整片幽暗快速地消融,一种撕裂的感觉自他脑中暴起。 “啊!”阎风惨叫一声倒下,抱头滚地,那叫声撕心裂肺,比之伤筋断骨之痛更甚。当剧痛渐渐减弱,他才发现自己仍身处密林。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木老头与那人此刻的状态。 一把匕首钉在那人的眉心之处,仅剩下些许刀把暴露在空气中,木老头拈着奇特的指法,指尖刚好顶在刀把上,而那人隐藏在乱发后的双目满是血色,其表情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之外,更多的是震惊,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竟会丧命于此。 他并未立即死去,嘴巴撑得几乎要裂开,也发不出丝毫声音,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修为达到他这种程度,只要神魂不损,夺舍重生还是可以办到,然而前面这位普通的老伯,竟能把他的神魂锁在体内磨灭,匕首上散发的灵能对他来说微弱得犹如萤火虫一般,却钉在他的死门上,令他全身的神力运转不得,活活被耗死。 常人根本做不得这种蕴含天地至理、道法一体的攻击,就连许多大教的门主、老祖等,都未必能达到此等境界。 最终,生机与魂能渐渐耗尽,他只能不甘地闭上双目,双手无力垂下,摆出死人应有的姿态,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就差最后一口气未断绝。 而木老头则浑身虚脱一般跪倒在地上,汗出如浆,阎风见状忍着剧痛后泛起的眩晕感,艰难地走到木老头身侧,揣出怀里的水袋往他口中灌去。 “师傅,感觉好点没?”阎风关切地问道。 木老头的呼吸渐渐催向平和,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师傅,我刚才究竟是。。。。。。”阎风才从死神门前溜了一转,死亡的恐惧仍挡不住他的好奇心。 “是他神魂凝成的杀念,此人心性毒辣,留他不得。”木老头眼里还有些许精芒,显现出他杀伐果断的一面。 “神魂、杀念?莫非他是修炼界的人?”阎风惊道。 木老头点了点头,阎风倒是担心起来,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怕祸及村子,修炼界的人大都有所属的门派,要是那人在门派内地位甚高,遭到的报复更是难以想象。 在木老头曾诉说的故事中不乏这样的例子,曾有当今顶级门派之一的血煞门一夜屠城,据闻整座城池都被鲜血染红了,每当黑夜降临,城内冤魂四起,鬼影重重,凄怨的鬼哭混杂着呼啸的冷风,犹如一座人间炼狱,有赶夜路的旅客路过此地,却消失于人世间,只留下一纵匆忙、慌乱的脚印。 鬼城之名从此流传于世。 “别慌,待我抹去我们的痕迹。”木老头似乎发现阎风的不安,稍微安慰道。 木老头曲指一弹,一簇略显金色、手指粗细的火炎飙射到尸体上,如干柴碰上烈火,不用一秒钟火光已经覆盖全身。 阎风很早之前就猜想木老头是一名修士,至于他为何独居在村里而不是遨游神州大地,这个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即将化为灰烬的尸体流转出一道血腥的气息,阎风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座尸山血海浮现在眼前,而被活活压在尸山下露出的面相狰狞的人头,骇然是他自己。 这恐怖的经历很短暂,待回过神来,阎风才发现他正被木老头一手提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古林深处突进,仿佛其背后有一凶猛的恶兽追赶着他们。 “那人身上有特别的布置,想来他的死已经被其门派内的人得悉,我们先离开再说。”木老头眉头深锁,似乎还有些隐忧并未说出。 阎风回头望了一眼,着实震撼了一把,即便高耸的古木挡住了大半的天空,依然能瞧见远方翻滚的红云,仿若一片血色暗潮,把那片区域给淹没了。 木老头的故事中不乏这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情景,但今日亲眼所见,阎风还是忍不住吞了好几把口水,心头狂跳。 血色暗潮如一团有意识的絮状物凝结在尸体上方,依稀间能察看出一张诡异人脸,那双阴寒、细长的双目环视着这片区域,浩大而阴冷的声音震得山体都仿佛颤动起来。 “渡劫真火,桀桀,已经有多少载没出现在世间了。我想想,数百载?不,应该有数千载了吧,真火燎空,断生死,斩因果,传说那是逝去神灵残留的点点神念孕育而生,举世难寻,据我所知世上只有一人曾获得如此造化,我没说错吧,司光宇。”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对你的行踪梦寐以求,真是天幸我也,虽然你杀了我的嫡传弟子,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恨,相反,他的死实在太价值了。” “哦?你的藏匿术还是如此高明,连我都察觉不了你的气息,不过麻烦不大,这片地域我已经封锁,大不了把它毁了。” 阎风浑身一震,听那声音的口气,毁了一片地域仿佛跟踩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司光宇,我可没有什么耐性,别逼我做下杀孽啊。” “师傅。。。。。。”阎风担忧道。 “哎,终究躲不过。”木老头停下脚步,深深地望着阎风,眼里除了不舍外,还有隐藏得极深的一丝溺爱。 “沿着这方向走,十里之内便能回到村子,明日清晨若不见我归来,就把院后的井封了吧,快走。”木老头不待阎风有何反应,便纵身一跃,消失在古林间。 “师傅。。。。。。别丢下我。。。。。。”心头仿佛被剜了一刀,一种无尽的悲伤向着阎风袭来,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的惊变,已经让他无所适从。 阎风呆站了许久,才想起木老头最后交代的话语,带着迷惘一步一步离去,那背影看着令人心酸。 这一切,都被躲起来木老头收入眼内,即便心智坚定如他,眼里也腾起些许湿气,三年真挚的师徒情谊,让他忆起了过去,一个坚毅而挺拔的背影、一个视他如兄的同门。 而现在,绝不能让悲剧重演,木老头携着这想法,出现在那团血潮前。 “现出你原形吧,别装神弄鬼了。”木老头摆摆手道,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桀桀,你们这一脉表面上狂放不羁,实则心存仁义,看来是不忍别人为你亡,可惜可惜,这一点我真是自愧不如。”血潮翻滚间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有着一双诡异的血目,面色苍白,长发自然垂下,显得率性随意。 “对于杀人如喝水般平常的老魔来讲,这话你不觉得讽刺?”木老头道。 “哎,前辈子杀人太多,魔根深种,本心已被杀戮填满,实非我所愿呀。”中年男子轻声道。 “不,心应如大道,大道三千,岂能只取一瓢?仙灵何为仙灵,因它已掌世间的道,握世界命脉,呼风唤雨、地裂山崩只在一念间。”木老头摇头道。 中年男子眼内闪过一丝狂热,双手背负身后道:“不愧是登天图,所阐述的奥义如此博大深远,怎能不让天下人疯狂!司光宇,你可愿交出?” 第四章 屠村 木老头摇头道:“天图已经遗失。” “这个答案我不满意啊。”中年男子叹息一声,其背后的古木霎那间化为灰烬。 木老头不为所动,似乎对方的反应他早有预料,虽然内心有不舍,但他乃决断之人,接着道:“我跟你走吧,对你来说,我这身残躯还有点价值。” 中年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有些激动了,当年他也参与了对木老头的围剿,谁不知天图道法的逆天之处,竟以一人之力大战十方高手,最终搭上了好几条教主级人物的性命也没能将他留下。 他早就看出木老头修为几近全废,能苟活残存至今只是凭着一点如蜡烛般微小的魂火,要是对方处于全盛时期,还真没多大信心能拿下。 天图遗失他不尽信,口讲无凭,哪能随意一句话便让对方胡混过去,但他不能逼之太急,以他对司光宇的了解,说不得对方因不满他的做法而自断性命,到头来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捞不到任何好处。 他亦曾有过强行控制司光宇的想法,内心纠结了很久始终不敢冒险,虽然对方修为已废,但依旧能杀掉自己的核心弟子,这一点必须得提防。 司光宇肯自愿留下,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折中的办法,就等于人形道书,他相信自己能一点一点挖出登天图的奥秘,而最佳的办法就是搜刮对方神识。 中年男子心思电转,眸子里闪烁着异芒,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定下了对策。 木老头何尝不清楚这老魔的算计,或者应该说,老魔的算计早已落在他掌握之中,从一开始他故意指出老魔道法的不妥之处,透漏出登天图的部分奥秘,进一步激发老魔夺图的欲望,而自己这尊人形道书,在老魔未榨干之前,暂时都是安全的,间接保护了村里人的性命。 两人寥寥几句话的交谈,蕴藏的机锋只有其本人才懂,谁是算计者,谁是被算计者,唯目光深远者掌握一切。 “好。”老魔应声道。 木老头暗自松了口气,一切按着他意料中发展,临走前他顺着村子的方向遥望一眼,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和阎风重聚。 然而,能算尽一切者,始终难敌天意,就在老魔与木老头离去不久,又一拨人来到那修士殒命之地附近。 从他们的服饰不难看出与那殒命修士乃出自同一门派,而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其面相轮廓,与那修士有数分相似。 其中一名随从把提在手中的一名青年随意丢到地上,如果阎风在此的话绝对会大吃一惊,该男子竟然是今早外出打猎小队的宸羽。 “罗老,寻不得少爷的足迹。”其中一名随从道。 罗戮心头一紧,死死盯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宸羽,眼中杀意大盛。 另一名随从面色狰狞,拔出长剑倒插落宸羽手掌,顺势一搅,整只手掌被弄得稀烂,一团血肉模糊,宸羽撕心裂肺的惨叫并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怜悯,反倒有丝丝的畅快。 “要不是这帮家伙替灵宗的人指明方向,少爷定能逃出重围。”刚才出剑的随从继续折磨宸羽,这次是他的左脚,脚筋被挑断,五只脚趾头被逐一切下。 罗戮瞧了眼手里的符石,黯淡不见一丝光芒,那是罗锋的命符,此刻只能说明罗锋已遭遇不测。 “他的族人在哪里?”罗戮收起命符,声音冷漠得吓人。 四名随从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之间透漏出些许兴奋,其中一人道:“据他的记忆,村子就在前方十里。” “屠了。”罗戮命令道。 “遵命。”四人齐声道。 此刻,阎风还不知道村子即将面临的大祸,路上他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始明白木老头离开的深意。 只是一个堪比至亲的人突然离开,心里的巨大失落短时间无法填补,而留给他的只有背上的黑木弓,仿佛就是他与木老头这三年多来的见证。 阎风擦掉眼角的泪水,脑子里还在组织些说辞来应付村民,木老头的突然离去绝对会引起他们的关注,而和木老头最亲近的阎风首当其冲。 “不。。。。。。不要杀我孩子,大仙,求求你们。” “我们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苍天为何如此不公啊!” “畜生,我咀咒你们死后坠入地狱,不得超生。” “父亲、母亲、爷爷。。。。。。你们在哪里?朵朵害怕,呜呜。” 。。。。。。 凄怨如鬼哭的嘶喊声隔着古林传来,大部分只听得片言只语,阎风内心深感不安,村子就在不远的地方,难道说。。。。。。 阎风根本不敢想象,发疯一般往村里赶去,当他窜出古林,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颓垣败瓦,形同废土,以鲜红色为基调,侵染着每一个角落,残肢、断头、内脏、肉沫为主题,如同炼狱在人间呈现,往昔的朝气蓬勃、一派祥和的景象,被血腥可怖代替,让人望而生惧。 村口处,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人被钉在一片断壁上,他身上的服饰虽然残破,但阎风还是一眼认出,不就是早上外出打猎的宸羽哥吗? “死了,死了,全都死了,哈哈!全都去死,全都去死!哈哈。”被钉在墙上的男子状若癫疯,不断的吼叫。 “德明太坏了,让他生饮自己亲妹的血,你看,咱们还没玩够就疯掉了,嘿嘿。” “他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弥补少爷的命。” “所以嘛,就从他族人身上收点利息。” “咦,有条漏网之鱼?” 身处半空的四人并没有动手,但笑容更灿烂了。 “小兄弟,你是这村子的?” 阎风转过身,像似失了魂一般茫然的点头,所谓的生不如死,与他此刻的状态相差无几。 “你再看看。”罗戮面无表情的吐了一句,如彻骨的寒风刮过,让人心颤。 整个村子像被烈火摧残过后的灰烬,在狂风中一点一点飘散,有一种历史被强行改写的悲凉。 阎风双目瞪得欲裂,无尽的愤怒从极度悲伤中崛起,这帮畜生,就连村民的尸骨都不放过。 只见他双脚突然发力,迅速拉开与罗戮的距离,深吸一口气,澎湃的劲气从腹中狂涌而出,灌注到双臂,猛地拉开了弓铉,弯弓状残月,一道乌光凭空射出,直指罗戮脑袋。 这是黑木弓的秘密,木老头曾告诫不许在任何人面前展现,但现在阎风哪里顾得及这些,强烈的仇恨唯有杀戮可以宣泄。 仅一击已经抽****的劲气,浑身血气不畅,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手臂不自主地轻颤,以他现在微薄的力量根本支撑不了这样的攻击。 “哦?我竟然看走眼了,这破村子竟还能出了一名修者。”罗戮漫不经心的举起一根手指,恰好抵住了那道乌光,“可惜,如蝼蚁般弱小啊。” 乌光被阻,带着阎风的不甘最终碎裂开来,没伤到罗戮分毫。 “还你亲人。”罗戮把手一招,被钉在墙上宸羽如受到牵引一般,摔倒在阎风前,那扭曲的面容哪有昔日的熟悉感,嘴里一直嘀咕,“死了,全死了,哈哈,是我害的,哈哈。。。。。。” “罗老,让我结束他们的性命吧。”四名随从早已落到地面,其中一人恭敬道。 “不急,让他细细体味绝望之感,而且我发现一样有趣的东西,那口井有古怪。”整个村子被罗戮以神力抹杀,唯独那口古井仍保存完好,此处必有跷蹊。 突然,一股如洪荒凶兽扑杀的危机感迈上罗戮心头,他脚步一纵,人已暴射到数十丈开外,反应不可谓不神速。 四名随从反应慢了一线,那股威势如山,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竭尽所能避开这次突如其来的袭杀。 “啊。。。。。。救。。。。。。”仅仅吐出了两个字,其中一名随从淹没在金色的烈焰中,血肉、骨骼如冰化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融,其痛苦从他扭曲到极致的面容可见一斑。 “我来迟了。” “师傅。” 木老头立身在阎风身旁,气势徒升,蛰伏了近千年的杀气再一次从他身上涌现,今天,注定是一个流血日。 第五章 死斗 浓烈如实质的杀气让罗戮仿佛身陷泥潭之中,那三名随从更是不堪,如被禁锢一般,连呼吸都不畅,更别说逃跑。 对方身上的法力波动可谓微弱得可以忽视,这完全源于精神上的压迫,仿佛这片天地已由对方主宰,掌控一方意志。 “司光宇,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老魔罗煞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个无形的场域,罗戮暗地里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两人交谈起来。 那三名随从早已吓得面青唇白,和死神亲密接触后似乎虚弱了不少,冒出的冷汗足够他们自己喝一壶,同时他们心中不禁生出惶恐,这老头究竟什么来头?似乎连教主对他都相当忌惮。 “杀人填命。”木老头冷冷地吐了一句。 “那我儿的性命也需要你来填上,陪葬的有了,就差你这个正主。”罗戮已从罗煞处得知事情始末,他俩乃胞弟,关于司光宇,罗戮略有所闻,但他没参与那场围杀,自认世人只是夸大了他的能耐,何况有他大哥坐镇,无需畏惧眼前这个废人。 “老魔,你食言了。”木老头道。 “我只是答应你我不出手,但没保证其他人不会出手。”罗煞表情淡然,完全没把这里当一回事,“要是不返来,我也不知道你还有传人在世,咦?” 一道血红的光束疾射向阎风,木老头速度虽快,也来不及阻止。 “好神异的灵根,竟具人形,可谓绝世。”罗煞面露惊容。 怎能让罗煞内心不震撼,一般修者的灵根从天灵盖开始,如同古木根茎般沿着椎骨交错向下延伸,可从长度、灵性、粗细、形状等,判断其品质优坏。 若灵根能达至胸腹之间,乃资质卓绝之辈,即便传承数千载的教派,也寻不到多少;若达至丹田,可谓之为天资惊世,绝对是一个教派的核心力量,甚至是未来的掌舵人,每一代能出一人已是该教派之大幸,若能顺利成长起来,可达道之顶峰,足可护佑传承的延续。 而阎风的灵根简直是前所未见,竟覆盖至四肢百骸,粗若手臂,状如人身,仿佛有一尊生灵蛰伏在体内,蕴含的灵性极其惊人,修炼了数千载的罗煞见识过的天才多如流沙,却无人能比。 在掠过阎风眼神之际,内心已经动了杀机,他哪能容忍对方有一个天资如此恐怖的弟子存在,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司光宇”出世,对自己的教派将造成极大威胁,要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承诺在他眼中就是狗屁,利益才是永恒。 木老头暗叹一声不好,并没在阎风身上布置禁制,防止他人的窥看,后悔当初啊,离开了修炼界太久,连警惕之心都减弱了许多。 木老头提起阎风,几个纵跃间落到井口旁,即便面对强敌神色依旧从容,他一指点在阎风眉心,有淡淡的金光自指尖与眉心的缝隙中溢出。 情绪近乎疯癫的阎风渐渐平伏,悲痛的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只是一个晨早的时光,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亲人、村民遭屠杀而无力回天,从没试过有一刻他如此渴望成为一名修者,立身绝颠,护佑一方净土。 “仇恨也是一种动力,可别让它蒙蔽心性,终究只会走向自毁。”木老头轻声道。 阎风擦着泪水点点头,忙道:“师傅,我们赶紧跑吧。” 可以这么说,木老头是他世上仅存的亲人了,当然不希望他出事。 木老头摇头,其坚毅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慈爱,“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灭村之仇因我而起,亦应当由我而终,现在让我来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一滴闪耀着金色的血液顺着他指尖钻进阎风眉心,化成水膜般覆盖在阎风的人形灵根上,仅剩颈部以上没有包裹。 阎风深感不安,正欲开口却被木老头突然丢进井里,没有急速下坠,井底下仿佛有一股力量承托着他的身子,缓缓降落至底部,井水不深,仅末过他下半身,没有料想中的冰凉之感,反而有一丝丝暖流涌进他体内,感觉十分惬意。 他哪里知道,井里的根本不是水,而是灵泉。 本是幽暗的井底忽然绿光大盛,乃阎风当年所见的那把破剑,剑吟铮铮,如游龙般冲霄而起。 接着,一团土黄色的光芒自井底腾起,它未跟随着破剑出世,反倒将平静的井水搅起一片漩涡,发光处竟形成一个微型海眼,仿佛能吞纳百川之水,不消一会,井水便见底了。 阎风这才看得真切引发异象的物体,原来是半块玉佩,他不自觉捡起,擦净泥沙,仔细察看玉佩上的图案,扭扭歪歪的,像文字又像半截生灵的躯干,质感润滑,仿佛比少女的肌肤更细腻滑溜,即便只剩下半截却没有一丝残破之感。 这玉佩仿佛有一种魔力,把阎风的心神完全吸引住,更传来一丝奇怪的脉动,像似一种血脉相连之感。 轰。。。。。。轰。。。。。。 接连的爆炸声把阎风的思绪引回现实,破井如遭雷击般晃动了好几下,砂石飞扬,淋得他一身子灰土,却丝毫没有倒塌的迹象,意外地坚固。 阎风虽知木老头想要保存他性命,奈何他实在心忧木老头寡不敌众,把玉佩揣进怀里,沿着井壁一步步往上爬。 以废墟为战场,三具或被戮首、或被腰斩、或被立劈的尸体就如祭祀用的祭品,献祭给无辜消逝的百来条人命。 木老头持剑横空,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恐怖的剑气,所过处如被利刃切割,古木一排排的倒下,大地被割裂,一条条纵深不见底的裂痕蔓延开去,往昔的地貌早已不复存在,附近的几座大山哪还有山体之形、山势之威,被分割成不规则的巨大块状石体,不断滑落。 可惜,他终究是残废之躯,如此威势只不过是榨干身体最后的生命力,与昔日的巅峰还相去甚远,要斩杀两个教主级的人物,实在太困难。 纵是这样,也令罗煞二人吃足了苦头,他们想不通,为何一个神魂之火微弱如灯烛的废人还有如此战力。 他们只能归咎在天图功法的神妙之处,又或者司光宇已经迈进了更恐怖的境界,若是有一天全面复苏,当年曾围杀他的人恐怕难逃厄运。 他们更担心的是后者,比起夺得登天图,灭杀司光宇才是首等大事。 此战陷入胶着的其中一个原因,是罗煞、罗戮得分出部分精力维系结界的稳定,他们不可想让别的门派察觉到此地的战斗波动,不然这到嘴的肥肉最后很可能要被撕开几块。 木老头大开大合,根本没这方面的顾虑,显然吃准了他们的顾忌。 又是一道剑气袭来,罗煞扬起穿心索一顿猛抽,漫天都是索影,生生把半月状的剑气击溃于半空。 其穿心索泛着妖异的血光,由一条条脊椎并接而成,此索可以代表罗煞一生凶悍的战绩,凡死于他手下的敌手,皆被抽出脊椎,取其最精华的部分,最终炼成此等凶器。 “剑气弱了?”罗煞轻声道,从大战至今第一次主动出击,却并不急躁,谨慎到了极点。 司光宇旧日的威名实在太重了,他忌惮对方藏有后手。 木老头仗剑而立,威势犹在,可嘴角溢出的一抹鲜红显得此刻他有点外强中干。 “死老鬼,刚才不是很威风吗?”罗戮的样子比较凄惨,他修为不及罗煞,更是木老头的重点照顾对象。 罗煞端详了好一会,才笑道:“司光宇,你果然已经油尽灯枯,方才靠的只是残剑的威能,我倒要看看你能强撑到何时。” “足够斩杀你俩了。”木老头话虽如此,可残剑的威能确实逐渐下降,强盛的绿芒也不再耀眼。 此时,阎风已经攀爬到井口处。 然而,一股神秘力量压落在阎风身上,根本翻不出井口,只能干瞪眼,木老头在二人的围攻下危境频现。 穿心索可长可短,形如鬼魅,不知何时从地底潜行至木老头脚下,突然钻出洞穿了他的脚掌。 噗!血花飙射!穿心索如其名,真正的目标直指木老头心脏,顺着他的脚掌如毒蛇般往体内钻去。 木老头拼着熬了罗戮一掌,果断退却,残剑点在穿心索上,仿似两块陨石相撞,一圈圈涟漪自两兵交接处荡漾,两股顶尖的力量在死斗。 咔嚓,残剑崩断,只剩下小半截握在手里,空中隐约掠过悲壮的剑鸣,折剑爆发的巨大威能终究把穿心钻弹开,暂时挽救了木老头的性命,右脚掌算是彻底废了,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地面。 “师傅。。。。。。啊!该死的,让我出去。”阎风双目止不住流泪。 “嘿嘿,安心去死吧,登天图我们收下了。”罗戮大笑道,雪仇的快意在他眼里燃烧。 “发现了吗?”木老头淡淡地道。 “哼,我把整个村子化为废墟,唯独这口井无恙,即便不是藏有登天图,必定有大秘密。”罗戮认定道。 “天图可以不取,但你必须死。”经过此战后,罗煞深怕司光宇有重新复苏的一天,他必定不是司光宇的对手,回想当初还想留下司光宇,慢慢挖掘天图的奥秘,内心一阵阵后怕,以司光宇现在的战力,近距离袭杀他不死也得重伤。 “哎。”木老头叹了一声,望向阎风,“命里有此一劫,终究难以逆天。” 他一招手,阎风怀里的玉佩飞到他手里,“逆天不成,唯有一战。登天!登天!羽化为仙!” 第六章 化仙 “登天!登天!羽化为仙!” 木老头富含节奏的一句话如同重锤般敲落在罗煞、罗戮心头,仿佛有一只绝世凶兽潜藏在他体内,此刻苏醒将打扰它沉睡之人尽皆灭绝。 二人急退,顿时产生离开的念头,却又不甘心,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要是司光宇只不过是回光返照,那之前的功夫不就等于白费? 而阎风这边,惊讶得张嘴喊不出话,怎么突然有两个木老头?其中一个是从玉佩里飞出的金光化成,弥漫着一股惊人的气息,看似虚幻,却冲阎风这边望了一眼,那抹关怀的笑容与真身如出一辙。 真身更是被异象笼罩,被一团冲霄般的七彩烈焰包裹,其火焰的色彩每隔片刻便转换一次,绚丽而神秘,游离于天地间的灵气如百川汇聚融入至烈焰中,这种震撼性的景象难以形容,仿似只有传说中神灵、仙人才能散发出的威势。 其体表覆盖有奇异的纹路,又有某些符文的影子,玄奥而密集,仿似一只满是裂痕的陶罐,随时都会崩碎。 “大哥,怎么有两个?”罗戮不安地问道。 罗煞端详了很久,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寒声道,“养魂?” 真身并没任何回应,而那光质化的木老头犹如寻回昔日的霸气,威风凛凛,一手指着罗煞,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道:“是罗屠那老鬼跟你说的吧,那老不死的一直想夺取我师所创的禁法,想来当年被我师重创的魂伤还没根治好吧。” 罗戮心头一凛,老祖昔年曾与一人大战,最终不敌被伤了魂根,****传位于罗煞后闭关至今几乎没有面世,仅每隔数十或百年其神念化身会出现一次,与罗煞交谈教中大事。 伤了老祖魂根的人竟然是司光宇的师尊,罗戮万万没有想到,传闻司光宇乃一介散修而已,怎突然跑出个猛人来。 “罗戮,传闻不可尽信,他说的是事实。”罗煞似乎看透罗戮心中的疑惑,自顾说起来:“假如你知道他的师尊是谁,就会明白为何他的修为如此莫测、为何登天图会落到他手上。” 罗煞顿了顿,一字一字重重砸落到罗戮心头,“风、无、痕。” 修为到达如此境界,能让罗戮产生大恐惧的事物实在不多了,但风无痕绝对在此列之中,关于他的传说多不胜数,可以称得上是划时代的绝世人物,打得天下失色,众教皆颤,而最可怕的是,此人只是一介散修,没有任何背景,却可以只身对抗一个门派大教,成为近乎神灵一般存在的人,无敌于世。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神话,终究改变不了沉寂多年的历史,倒在了成仙的路上,连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如他的名字一般。 罗戮发现自己正在接近一出隐秘,可惜木老头并没有给他探索的时间,现在每一刹那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珍贵。 真身怒吼,其身侧光质化的木老头向着阎风微微一笑,作出最后的道别,那包含的情感胜过千言万语,霎那间融入了真身当中,就此消失不见。 两道金芒自木老头双目射出,其周身的纹路更清晰了,流转着一道道彩芒,快要燃烧起来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挣脱他身体的束缚。 “不好!他与新魂相合,等于重生,要重现当年的巅峰战力!”罗煞拉着罗戮速退,根本腾不起一丝战意,当年设下杀局围困他都未能成功,如果让自己一人独战,即便现在的修为较以往不可同日而语,罗煞依旧没有信心。 说时迟那时快,木老头的身影用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听见半空回荡着一声爆响,他人已至罗煞身后,简单的一拳,结结实实落在罗煞后背。 噗! 罗煞一口血箭喷得老远,后背爆起一团血花,如彗星般砸落到地面,炸出一个深坑,扬起的尘土过了很久才散开,此时他哪还有什么高手风范,如软泥一般趴在地上,而罗戮的五官皆渗出了鲜血,异常吓人,已然昏死过去。 一拳之威便重创了教主级的人物,不是罗煞实力差,在现今的顶尖高手当中他可是名列前茅,只是司光宇的恐怖力量已经超出他认知的范畴,仿佛不属于他现在所立的境界。 不过,这一拳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由血肉与骨骼构成的右臂此刻崩碎了,一拨白羽替代飞溅的骨***天撒落,神圣而瑰丽,丝毫没有一丝血腥之感,仿佛是一种蜕变,一种往更高层次生命的蜕变。 白羽纷纷,如一场冬雪降临,阎风双手捧着一根飘落的白羽,看似圣洁的背后,却感觉不到木老头一丝的气息,无言的泪水再次从脸颊滑落。 “出来吧,老鬼。”木老头突然道。 “哎,活得太久,胆子也变得小了。”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头凭空出现在罗煞二人身前,仿佛是从虚空中走出来一般。 “老祖,你终于来了。”罗煞双目燃起对生命的渴望,适才一直在绝望深渊徘徊的感觉实在难受。 罗屠摇摇头,叹息一声,“他留你等性命至今,只为引我出现,否则你根本没机会传信于我。” 罗煞大骇,他暗地里所做的都在司光宇掌握之中,而对方的实力、心机深不可测,若是连老祖都不能敌,那教派的覆灭相当于毁在自己手上。 “放心吧,他未能无敌于天下。”罗屠安慰道,转而盯着半空的司光宇,神色渐渐凝重,,“别人不知道你底细,我可是清楚得很,给你一时超越绝颠的力量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歩上风无痕的后路。” “我师足够惊艳,早已堪透登天图之秘,要不是那帮老不死的百般阻挠,必然是绝仙后的得道第一人。” “哼,成王败寇,只怪他目中无人,强行挑战天意。”罗屠斥道。 “天意?”司光宇狂笑,“一帮自以为替天行道的老不死,敢自称为天意?可笑!” 罗煞一阵狐疑,两人的对话让他隐约间察觉到什么。 罗屠面色顿时阴沉,“你废话太多了。” “敢做不敢当,你们就像一群躲在暗黑中逐渐腐臭的老鼠,终有一日会被斩尽,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司光宇越发的激动,战意更加盛烈。 “杀!”罗屠似乎不愿再多说,主动冲了过去,一柄通体由血钻所铸的巨爪顶在他身前,流转着血红的幽光,弥漫出一股血腥之气,却没有一点能量波动透发,完全是朴实无华的一击。 “九泉裂魂爪?连十神器也不入,也敢拿出来献丑?”司光宇没有避其锋芒直接迎了上去,手中的剩下残剑爆发出的绿芒形同一轮烈日,仿佛随时都会炸裂,携同天地之威砸在了爪尖上。 两兵相接之处,元气激荡,天地暴动,造成空间扭曲的异象,虚空裂痕密布,竟开始崩塌了,方圆百丈之内的有形之物在两兵碰撞间皆被震为飞灰,地陷山摇,阎风差点都掉回井底。 咔嚓! 白羽凌空,司光宇的左臂再次发生羽化,仅靠神念持剑,那九泉裂魂爪此时冒出一抹身影,大吼道:“这断兵残灵正好献给我果腹。” 他依附在爪刃上,仅冒出半个身子,如血钻般艳丽的长发乱舞,面相狰狞,一双血眸好比发狂的野兽,疯狂地轰击残剑,生生把残剑爆发的绿芒打散。 残剑被压,剑身的裂纹更密集,已然到了崩碎的边缘。 “与我等对抗还妄想化仙,最终徒作嫁衣,成就我神器之威,桀桀。说起来得感谢擎天,那滋味。。。。。。啧啧,永世难忘。”突然冒出的男子舔着嘴角阴笑道。 “血邪,你话太多了。”罗屠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 血邪眼底闪过一丝阴毒,脸上却表现得很恭敬,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残剑微微颤颤,隐隐有哀鸣传出,情况对司光宇十分不利。 罗屠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明白他们这一脉的恐怖,仅仅只是三人却无人敢惹,代表着那个时代的巅峰力量。 “要想逆天,风无痕做不到,更遑论你。”罗屠喝道,眸光恐怖得吓人,似有尸山血海沉浮,鬼影幽魂乱舞,残魂悲鸣,凶兽嘶吼,仿若一片真实的地域。 司光宇仅和罗屠对上一眼,四周的场景瞬间切换成他眼中的地域,即便知道这是一片幻境,却能感受到阵阵凶杀之气如刀芒般割裂着血肉。 或许再过片刻将身死道消,司光宇面色依旧平静,轻轻地摇摇头,叹道:“不走到这一步,皆不知前面的路是何等的宽阔,得道成仙,得道成仙,连道都不懂的你们,这辈子所做的如梦幻泡影,一场空梦而已。” “可惜,这场梦是虚是实,你都注定不会是见证者。”罗屠寒声道,如赤霞般的光华将他俩的交战区域彻底淹没。 阎风已经看不清他们交手的情况,突然一道血影凝在自己眉心处,仅仅相差半寸的距离,若不是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相阻,此刻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穿心索! 一索九分,从不同的角度袭来,狂轰滥炸,大有不把这保护罩轰开誓不罢休的架势。 几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以阎风的实力连穿心索的游动轨迹都捉摸不住,冷意刺骨,这种干坐着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慢慢将他带进绝望的深渊。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是罗煞一向贯彻的宗旨,阎风不死,对于他甚至整个教派来说就是一个威胁,虽然现在这个威胁并不会致命,但他的天资太恐怖了,难不保日后将面临一个风无痕级数的敌人,那会是一场生死大祸。 胜利的天枰似乎已经完全向他那边倾斜,只差一步、一步。。。。。。 一曲莫名的乐章轻轻奏起,虚幻而飘渺,音符如灵韵,就如风抚过一株株青草、水自石缝间缓缓涌动、火山炸裂大地沉浮、鸟吟蝉鸣狼啸狮吼,时而轻灵,时而厚重,更盛载着一种浓烈的生命气息。 此曲不应世间有,就如一曲天歌。 一瞬间,天地被白芒笼罩,阎风几乎被剥夺了感知,依稀只听得数声惨叫。 待阎风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罗煞等人的影子,倒是漫天下起了飞羽,点点莹白,丝丝神圣之息荡漾,让人心头感到莫名的舒畅。 一场横跨数千年的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七章 杀祸 此刻,远离阎风村子百万里外的一片荒芜古林上方,虚空中突兀坠下三道人影,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噗! 罗屠不要命般往外吐着血,仿佛身体里的血液流干才令他感觉舒服一些。 “老祖,快把它吞下。”罗煞急得眼都红了,摸出一粒泛着妖异血光的丹药,喂到罗屠嘴巴。 罗屠却摇摇头,拨开罗煞的手,虚弱道:“别浪费血菩丹,我伤得虽重,但不至于陨落。” 望着缓缓入定的罗屠,罗煞的焦虑才渐渐平伏,老祖若有失,那是对教派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这类顶尖人物的存在属于教派的底蕴之一,除非遇上灭派大祸或至宝面世,否则都禁闭在派内重地深处,苦修精进,以求突破至更高深的境界。 他对于老祖使出血遁逃离感到困惑,适才就差一点便要攻破井口的保护罩,取那小子的性命,虽然四周异象频生,有神秘乐曲奏起,但心神并没有生出任何警兆啊。 当然,他没有怀疑老祖的判断,他知道老祖醒来后会告知其一切。 “天歌再现啊。。。。。。”良久,罗屠总算从入定中醒转,嘴里碎念着,似乎在品味着什么东西。 “老祖,天歌是?”罗煞问道。 “是禁忌。”罗屠目光深远,思绪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相传那是古老时代神灵吟唱,众仙和鸣的神曲,代表着一个世界的秩序,是道与法的最高载体,号称天歌。” “登天图,它所记载的道法称得上绝妙,天下能与之相较的不过十数,但其最珍贵之处,乃个中蕴含有天歌的记载,是成仙的奥秘,肉身与神魂历经天歌洗礼,将蜕变至更高层次的生命个体。。。。。。” 罗煞正听得入神,即便他身为一教之主,但对于登天图的了解仅限老一辈口中相传,更深层次的奥秘根本无从得知,连教内的古籍都没有记载一字。 然而,罗屠显然不愿再多说,罗煞是聪明人,明白某些事物还是不知道为妙的道理,只好默默忍受好奇心的煎熬。 “老祖,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登天图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啊,掌握了它,我教的盛世将会再次来临。”罗煞兴奋道。 罗屠闭目沉思了许久,登天图对于他来说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但同样,他忌惮的不比诱惑少,若是那些人知道他打算独吞天图,后果难料。 “司光宇活不成了,天图一定落在那小子身上。”罗屠补充了一句,沉寂的双目多了些许火热。 最终,罗屠咬牙道:“今天的动静太大了,若我们继续逗留只怕被他人发现踪迹,马上返教,然后派遣罗刑,暗中取图,而且取图一事只可你我二人知道,罗刑那糊弄一下吧,完成任务就好。” 罗屠神色凝重,罗煞明显感到他似乎顾忌着什么。 罗刑乃年轻一代的翘楚,实力、心智一流,未来接任教派的人选之一,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罗煞之子,泄密的可能性极低。 “明白了。”罗煞点头道,对于登天图他是志在必得,尤其是见识过它无法揣度的威能,心情更迫切。 而此刻,阎风当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眼前一个虚幻的人体,仿佛下一刻就要泯灭于虚空。 “我没能留下他们。”司光宇叹息道,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与内疚,只怪他魂力有限以及对方警惕性太高了。 “那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阎风彷徨道,孤身一人站立,满是萧瑟。 司光宇点点头,最后一次摸着他的头道:“不能护佑你成长,是我的错。你快走吧,远离此地。” 那虚幻、爬满了皱纹的手并没任何触感,阎风仍能感到头顶传来的丝丝暖意,他点了点头,但眼里闪过的仇恨哪里瞒得过司光宇。 司光宇心里的内疚更重一些,村子因他而覆灭,仇恨亦因他而种在了这个不到十岁的少年心中。 “仇恨也是一种动力,但切忌让它蒙蔽你的心,不然你永远达不到巅峰之境。”司光宇的话如当头棒喝,阎风当即一震,眼神渐渐变得平静,不再只有愤怒与怨恨游离。 “他们是何许人?”阎风的语气很冷,问道。 “三煞教。”司光宇犹豫了片刻,才轻叹道。 “我要踏上修行路,灭村之仇,不报难消我恨。”阎风双目透着坚决,他明白,这将是一生中最大的转折。 此话刚落,司光宇的身影越发淡化,模糊得几乎不可见。 他从没如此渴望时间能过得缓慢一些,太多太多的嘱咐哽咽在喉咙处,仿佛能预见阎风独自一人走上修行路将遇到的重重危难,“走!远离此地,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阎风目睹着司光宇的消散,呆站了良久,抹干了泪水,才开始行动。 他的行装十分简单,背负一把黑木弓,腰上系着箭筒,里面装着数十支刚打磨好的木箭,锐利的箭头上还有些许血迹。 阎风没多理会手上打磨木箭时的伤口,在空地上挖了口大坑,把死去的宸羽葬进去,立上石碑,其上刻有隐龙村三字,如见证这个村子曾经的存在般。 这葬的是一众村民之魂。 “我走了,但我一定会再回来,在你们墓前撒上仇人的鲜血。”阎风话毕,头也不回地扎进古林中,朝着一个方向进发。 黑夜降临,距离阎风离去后已有数天时间,一抹黑影出现在石碑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在发现石碑上的血迹时眼神一亮,随意划动起双手,嘴上念念有词,显然在施展某种秘法。 本已干涸的血迹突然蠕动,慢慢化作一条血色的虫子,对着黑影仰头,伴随着几声如婴儿般的欢叫,甚是吓人。 罗刑咧嘴一笑,凭着这条身上依附有那小子气息的血蛆,要找到他可谓容易之极。 噗!血蛆毫无先兆的炸开了,重新化为石碑上的血迹,连黑影都呆在当场,刚才那抹笑容还凝固在嘴边,现在看起来显得有点滑稽。 “怎会失效?”罗刑又再尝试了数遍,结果依旧。 罗刑沉吟了许久,敞开了神念,发现此地的灵能波动十分平和,细细感受,似乎当中有一种莫名的道韵,却捉摸不住,说不清道不明。 这一次任务罗刑本就感到困惑,不就是抓捕一名普通的少年而已,还需要他亲自出手,而且个中的秘密父亲不肯透漏半句,只是暗示此人对本教极其重要。 即便如此,一向高傲的罗刑心底里还是有些许抵触,然而此地的特异状况改变了他的想法。 此地称得上是自成一域了,任何术法都起不了作用,大道混沌,法则紊乱,化作永恒,无法逆变,流溢着至神至圣的气息,尽管有些微弱,却让人心境空灵,隐隐有一种升华之感。 圣地,简直就是一处圣地,能够压制大道与法则的圣地,罗刑闻所未闻,心脏狂跳了几下,眼里一片火热,若是能参悟此地的奥秘,他的修为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凌驾年轻一代所有高手。 此刻,阎风已被他打上了私人记号,他更迫切要把阎风抓住,因为在他看来,阎风与此地的秘密绝对有大关联,甚至父亲之所以要抓捕他,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咦?”罗刑灵觉敏锐,察觉到有人接近,迅速隐入古林中,暗中观察。 “灵宗。”罗刑从服饰上一眼就判断出来者何人。 一共二男二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清丽脱俗,白衣飘飘,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只见其中一名男子施起了道法,却不见任何效果,罗刑心里冷笑,看着别人吃瘪感觉真好。 “此地极不寻常。” “这里明显经历过一场大战,却一点残余的灵力波动都没有。” “压制大道与法则啊,此事须禀告师尊,再做定夺。” “走,我感应到有人接近,此次乃秘密调查,避免与他人接触。” 灵宗的人飘然离去,不久后又来了数拨人,其中不乏一些此域的顶级道统。 罗刑最终默默退走,心中骤然松了口气,看来除了自己外,来探寻此地的人皆不知有有幸存者,无形中少了很多阻力。 “哼,你逃不掉。”罗刑望着整片漆黑的古林,随意选个方向一头扎了进去。 此夜,不再宁静。 第八章 初见 对于司光宇那一战所引发的一连串后续,阎风根本料想不到,会有这么多门派插足。 此刻,他正向着一个方向赶路,距离自己村子数百里外的地方有一座小镇,以前常听闻武叔会将捕获野兽的兽皮带到镇里换取钱粮,而最重要的一点,阎风打算从那打听一些修道门派的消息。 经过数天时间的休整,阎风想了很多,一穷二白的他要想报仇,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加入大门大教,潜修习道,一来增强自身实力,二来悄悄打探三煞教的消息,三来有一个安身之所,总比他每天露宿古林中来得强,还要防备各种野兽毒物。 虽然此次乃阎风第一次独自远行,但他的野外生存经验不比武叔那帮常年外出打猎的人差多少,自他学会箭术以来司光宇不时也会带上他外出打猎,当然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找点下酒菜,顺带指点一下他的野外生存技巧。 再有他和猎户队的人厮混得熟络,听得多了,就算没经过实践,眼界也开阔了不少,足够他应对接下来的旅程。 独自一人在古林中行走,阎风十分谨慎,除了观察附近有无大型野兽出没的痕迹或者一些猎户布下的陷阱,更需防范的是妖物。 它们是一种拥有智慧生物,懂得思考,在你最没防范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又或者其战斗力凶悍,掌握有各类术法妖道,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力敌。 武叔曾告诫,遇见这类生物,一个字,逃,因为有太多太多猎户队遭遇凶残妖物被团灭的先例,那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应对的。 阎风见识过妖物的厉害,包括他父母都不知此事,甚至村里人皆不知,这些年来的平和,是司光宇默默地守护着这一方净土。 而司光宇传授他的乌灵箭,是对付妖物的不二办法,普通铁器难以对它们造成伤害,当然,不到最后阎风是不愿施展,那实在太耗费精力了,以他现在的修为,只开一箭都得累上半天。 如今,他要时刻保持良好的身体条件来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至于如何躲避妖物,他自有一套办法。 天幕日坠,夜幕来临,阎风坐落在火堆傍,大口大口啃咬着手里烤得皮脆肉嫩的野兔,按照他的脚程,两天之内必能赶到小镇。 他正思忖着以后的路,不远处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迅速扑灭火堆,背起黑木弓,像灵猴般不消几下已爬到快树顶的位置,集中目力盯着骚动的方向。 “难道是来寻我的?”阎风想起司光宇的告诫,不由得担心。 一抹娇小的身影率先走入阎风视线,小脸蛋上满满的焦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好比夜空中的繁星,晶莹而亮丽,小嘴紧紧抿着,似乎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一身霓裳四处破破烂烂,一片灰一片白的,好不狼狈。 这是一个年纪与阎风相仿的少女。 少女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向着阎风这边跑来,阎风暗叹一声晦气,虽然你长得蛮讨喜的,也不过是个讨喜的麻烦。 为何? 因为紧接着,四名壮汉沿着她留下的踪迹谨慎前行,一人追踪,三人警戒,紧密而有序,于老林中熟练地穿梭,速度比起那只顾逃跑的少女快上不少。 这是一支老猎户了,从他们熟练的配合,身上的硬弓、长剑、长枪等,以及对这片地域的熟悉程度,阎风立时给出了判断。 哪像那少女,慌不择路,磕磕绊绊了数回,相反这支老猎户如履平地,避开了地形造成的阻碍。 阎风权衡再三,最后望了一眼少女脸上的忧色,咬下牙关,向着少女的反方向丢了颗石头。 借着老猎户队伍被石头掉落的声音吸引注意,阎风如暗夜中的幽魂,在树影中来回穿梭,迅速接近正躲在土窝里喘气的少女。 “你。。。。。唔!”阎风不顾少女的挣扎,捂上她嘴巴的同时把她搂紧,眼睛死死盯着老猎户的方向。 丝丝清幽的香气钻进阎风鼻孔,顿觉神魂清爽,这几天积累下来疲劳仿佛一扫而空,而香气是从少女身上散发的。 “唔唔。。。。。。”少女挣扎不得,大眼睛里顿时蒙上了水汽,委屈之情表露无遗。 这可不是浪费时间解释的时候,阎风板起脸,低声道:“闭嘴,不想被抓就给我老实点,呆在这别动,我去对付他们。” 话毕,阎风松开了少女,不待她说什么,又爬回了树上,静候追兵的到来。 少女眨眨眼,似乎不太相信阎风的话,刚挪开的脚步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显然她想通了,凭着自己根本逃不脱对方的追踪,还不如赌一把,看看阎风有何本事。 箭即身,弓即目。 阎风调节气息,借由黑木弓放大的视线完全无视了黑夜的阻隔,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些微细的动作都落到他眼里。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也懂,中间那个指挥的是他第一个目标。 嗖! 锐箭破空之声不大,也足以引起这支老猎户的警觉,马上做出了回避反应,尤其是那头领,身形魁梧,动作敏捷而矫健,大叫的同时已扑向一边,然而一切皆徒劳,那箭速实在太快,鲜血从大腿上飙射,那头领才感到伤口处传来的痛楚。 “何方鼠辈,胆敢。。。。。。。”其中一人怒道,可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支幽魂箭落在他持刀的手臂上,血花落地,淡淡的血腥气在幽暗的古林中飘散。 “三子,看清楚对方的位置没?”头领咬着牙关道,此时他心里别提有多窝火,那快到嘴的肥肉就在眼前,却杀出一个来抢吃的。 “老大,我。。。。。。我判断不出,那箭速太快了,而且至少在百步之外开弓,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寻不着人影啊。”三子脑门上留着冷汗,无奈道,如果对方是一名高明的猎手,每射一箭肯定会立即转移自己的位置。 “妈的,一个只会放冷箭的畜生,老子还怕他不成。”开口的是刚才负责警戒的其中一员壮汉,队伍受袭,他要负最大责任。 “梁冬,冷静点,这人没对我们下杀手,目的只是警告我们离开。”三子确实读懂了阎风的意图。 “别阻着我,不在他身上开几刀怎对得起兄弟们。”梁冬如猛虎般窜了出去,借助巨大的古木为盾,悄悄向前逼去。 在古木间穿插了数回,梁冬心里的底气更足,认为对方已经技穷,殊不知他才探头,一支利箭疾速而来,斜插在土地上,被溅起的泥土喷了一脸。 这箭的劲道得多大才可产生类似爆炸的效果,梁冬大骇,他的头颅不比这土地坚硬多少。 而他另一侧,又是一支利箭射来,那强大的威力粉碎了他继续前行的欲望。 “撤吧。”那头领压下内心的愤恨,紧捂的嘴唇吐露着他的不甘。 阎风望着渐渐离去的众人,缓缓舒出口气,面色蒙上一层苍白,利箭入肉折骨的血腥画面深深映入他脑子里,本来他可以切断与箭身的联系,却并没有这么做,只为了让自己更快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少女赌对了,趁着老猎户退走那刻直接开溜,阎风也没所谓,少了个麻烦更妙,今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出手,不过那头领临走前嘴角残留的冷笑让他有一丝不安,希望不要带来什么麻烦。 回到刚才的火堆旁,重新燃起,把剩下的半只野兔也烤了,没多久阵阵肉香诱惑得阎风口水直冒。 “啊!不准吃不准吃,你怎么这样残忍!”少女竟然折返了,还拍掉阎风手上的半只烤香野兔。 阎风的晚餐被火堆无情地淹没,他抓住少女的衣领一把扯了过来,恶狠狠的道:“看你干的好事,怎么赔偿我的晚餐。” “才不管你咧,就是不准吃,小兔子明明那么可爱。”少女噘着小嘴,一点认错的觉悟都没有。 真想敲她一顿屁股,阎风心里恶狠狠地想道,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少女,少女身上清幽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多吸几口。 “残忍的色狼,放开我。”少女揉捏着阎风的脸,脏兮兮的小手将他的白脸化成黑脸。 阎风自觉失态,松开少女,问道:“干嘛回来了?” 少女也不怕生,靠着火堆坐下,“我逃不掉他们的追踪,与其那样,还不如待在你身边安全,只需再过数天,我家里人就能寻到这里来。” “他们为何要抓你?”阎风继续问。 少女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家人啊,在几天之前对阎风来说是多么平常的称呼,而现在。。。。。。突然他生出了要保护这个少女的一丝冲动。 阎风想了想,正色道:“你不会是干了什么祸事吧?” “我。。。。。。我真的没有,是他们。。。。。。”少女顿时急了,一双小手胡乱挥舞,话都说不完整,这窘态让人不禁发笑。 阎风心里有了底,笑道:“原因我可以不问,但总得告诉我你名字吧。” 少女乐了,眸子盼盼,嘴角勾起的笑容单纯而甜美,又有几分灿灿星河的绚烂,“夜月。” 第九章 麻烦 而在阎风此行目标的小镇里,一间装饰得甚是华丽的房间内,有一老一少在对话。 “少主,为何让那帮猎户去抓捕此女,要是让我们的人出动,根本用不了一天光景。” “左坤,有一点你要谨记,此次抓捕绝不能有半点我们的影子,不然会惹来极大的麻烦,动辄有性命之危。那个老妖婆的疯劲,你应该很清楚。” 想起传闻中那老妖婆的手段,左坤不禁打了个冷颤,听闻那老妖婆对人族带有很深的敌意,或许是因为她修为未大成前受到众多修士的压榨,差点害得她形神俱灭,后来其踏入道之巅峰,更进一步之际,将所有曾经压榨过她的修士一一灭杀,连教主级的人物都压她不住。 “已经两天时间了,再拖下去,那老妖婆很快就要现身,我们可功亏一篑啊。”左坤不甘道。 “老妖婆在外访客,短期内不会返回妖皇谷的,而且有绿萝布置的幻象,谷内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发现此事。而派猎户去搜捕,一来他们熟悉此地域,二来此女中了封灵符,使不得法力,更别说现回本体,三来一旦出了意外,此事绝对不会跟我们扯上关系,往猎户们身上推便是。”年轻男子抿了口茶,悠然道。 “少主神算,做事当真滴水不漏。”左坤笑道。 “哎,神算不敢当,为了这个计划我们足足筹划了十载时间,却算漏了她体内竟然有凤鸾一族的守护印记,若非我们准备充足,就不是让她逃脱那么简单。”年轻男子眉头轻皱,现出一丝隐忧,只是没有道出,视线转出了窗外,仿佛望穿这片无际的古林,“我一定要得到她,从此我派将崛起成为最顶尖的道统。” “少主,关于那座古遗迹,有消息传来。”左坤轻声道。 “很好,它的出现倒是帮我们留下一条后路。”年轻男子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心情不错。 这厢是阴谋诡计,而那一厢倒是有苦难言。 苦的当然是阎风咯。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不吃肉,她不吃就算了,连同阎风都不准碰,每天不知道跑哪去拾点野果回来给阎风果腹。 那些野果奇形怪状,色彩艳丽,要不是夜月当着阎风面咬了几口,阎风是不敢下肚的,要是就这样中毒死了不就很憋屈?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野果虽然奇特,味道却很好,口感一绝,汁液如同甘泉,香甜而浓郁,八叔家的冰果跟它们一比,都快成泥巴了。 “美味的果子若再配上香嫩脆皮的野兔肉,一绝啊。”阎风感叹道,却惹来夜月的强烈谴责,“残忍的恶人,一天到晚就想着杀生。” “话说,你长这么大还没尝过肉香?”阎风忍不住问道。 夜月骄傲的点头。 阎风无语,这些野果的效用确实奇妙,不仅能充饥,更有一股暖流流淌入四肢八骸,那感觉就像阎风每天迎着朝阳盘坐练功,吸收天地精华温养经脉一般。 一天相处下来,这个夜月除了不好肉不杀生,其余的就像个普通少年,只是口风严谨,凡是涉及她的身世、背景一概沉默应对。 尽管心里好奇得挠痒,阎风也只得忍着不过问,这只是一段短暂旅途,别离后就如过客般,在心中逐渐淡忘。 “你与家人约定在小镇处汇合?”阎风问道。 夜月显得有些慌张与沮丧,低着头道:“我。。。。。。我不知道,他们会找到我的。” 阎风心里暗叹,与其指望她家人寻来,还不如想办法躲开他人的追踪。 越是往夜月所指的方向行进,古林里人们活动的踪迹越多,隔三岔五便能发现密密麻麻的脚印,阎风不禁忧心起来,附近游走的猎户队伍绝对不止一支,而且人数还不少。 对于夜月的真正身份阎风更感兴趣了。 是夜。 “不生火了?”夜月好奇道。 “生火的话容易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们就在树上休息,你先睡吧,我站会岗。”阎风按捺心里的不安,轻笑道。 “残忍的恶人,晚安!”夜月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就伏在阎风的大腿,呼吸逐渐趋向平和,已然熟睡。 她倒好,俨然把阎风当成了枕头,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对阎风的信任还是蛮高的。 阎风无奈,亦只得由着她,警戒着四周的同时默默思量今天所见的表象,越发觉得某些残留的痕迹是别人故意为之,引导自己往一个方向赶去,不知不觉已经步入对方的包围圈。 现在才惊醒已经有些迟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与那帮老猎户耍阴的,还差了不少,阎风自嘲了一句。 突然回想起那个头领临走前的阴冷笑容,阎风心中的不安更重了,或许当初就不应该放过那几个人,木老头曾告诫过,果断的杀伐有时候只为断绝不必要的麻烦,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个麻烦有时候就如一簇火苗,很可能会引来一场杀祸。 为了将来,对决敌人时阎风的心必须变得更冷。 “母亲,月儿在这里,你快来。”不知夜月平常是否有梦呓的习惯,反正这话阎风今夜可是听了好几回。 她睡觉的样子还蛮招人愛的嘛。 阎风捏了下她的琼鼻,夜月下意识拍开他使坏的手,嘴里含糊不清道,“臭恶人,不准吃肉。” 阎风一阵恶寒。 “臭恶人,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悲伤?” “喂,你到底睡着了没?” 阎风实在怀疑她是不是一直在装睡,然而过了很久夜月都没啥反应,倒是往阎风的怀里缩,晓是这半夜古林的温度下降了许多。 那沉重的悲痛在阎风内心已经积攥了很久,无从宣泄,或许一个熟睡中的人是不错的倾诉对象。 “有一个小村落,名为隐龙,自我记事起便在那生活,虽然双亲与我并无血缘,但待我如己出;我有一个师傅,话极少,那脸老绷着,像块木头一样,我管他叫木老头。。。。。。” 阎风断断续续地叙诉着过往,思绪沉浸得太深入了,没发现夜月的眼角隐约有晶莹掠过。 一阵急促而高频的脚步声把阎风拉回了现实,尽管对方很小心,但依然躲不过阎风灵敏的听觉。 他轻轻拍醒夜月,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把她拉进身后一个非常隐蔽的天然树洞。 大白天的时候阎风便发现了这个树洞,才选择在此过夜,当时他有种感觉,追兵或许不远了。 “呆在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等我回来。”阎风话毕,便隐入了夜幕中,这一晚注定是杀人夜。 “高登,想不到你我都有联手的一天啊。”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老汉。 “点子扎手,不然何以劳驾孙老。”高登笑道,心里却是在骂这老鬼要价太狠,事成之后要酬劳的七成。 “你对腿伤不要紧吧,其实今晚你大可不必跟来的。”孙连脸上的笑意很浓。 “还不是想帮孙老一把。”高登哪里不懂这老鬼的用意,想独吞罢了,然而想擒下对方,以高登手上的人根本不可能。 阎风的猜测没有错,泄露他们行踪的正是昨夜的那帮老猎户。 “孙老,虽然咱们这次人数上占了优势,但那小子十分机警,而且箭术诡异,还是小心为妙。依我看,前方不远处就是断壁,咱们成合围之势将他们往断壁上赶去,迫使他们缴械最好。”三子在一旁建议道。 “安啦安啦,不就是一名乳臭味干的小鬼头,若不是你们阻扰,我早就把干翻了,还需要花心思赶狗进穷巷。”孙连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三子面有难色,还待劝说几句,高登却暗中扯扯他衣袖,冷笑不已。 “老大,我就怕被那小子逃掉。”三子对于阎风的箭术心有余悸。 “只要那女孩在,他就不敢逃,况且我们还有这个。”高登拍了下梁冬背上的大木盾,目光转向孙连后背,神色十分阴冷,“他想去死便由得他。” 第十章 杀人夜 “一、二、三。。。。。。”阎风借弓观敌,前来抓捕夜月的足有十来号人,更远的地方依稀能看见几团黑影交叉重叠,缓缓朝着他所处之地形成合围之势。 他们从东、南、西三个方向来袭,北面却不做任何防备,阎风当真不会认为乃对方的疏忽所致,从他们给阎风沿途设计的错误引导,对方阵内必定有头脑灵光之人,如此想来,要是阎风带着夜月往北方逃窜,才是真正步入绝地。 “擒贼先擒王!”阎风默念了一句,决定主动出击,迎着最接近的那伙人潜行过去。 李汉跟随孙连多时,算得上是得力助手之一,东边的突击便是由他为首,说实话,他打从心底里对这次抓捕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不屑,不就是个小鬼头,他一人出马也能手到擒来。 常年在山里打滚,练就一副敏捷的身手,而且对地形十分熟悉,左窜右跳,利用各种掩护物徐徐行进,一双贼眼来回地转动,细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肌肉紧绷,随时应对突发的意外。 这是一名出色的老猎户。 高登曾告诫那小子的箭术十分厉害,而且威力惊人,须谨慎防范,李汉倒不以为然,老子木盾在手,还怕他不成? 啊!突来的惨叫响彻古林,终究把寂静打破。 “铜。。。。。。铜子被射杀了。” 一箭穿头,整杆箭身几乎抹入了大脑,仅留有些许翎羽在外,尸体的脸上带着些许惊骇,仿佛连自己怎么死去的感到莫名。 “别惊慌,他已经发现了,上木盾。”李汉指挥着众人,率先暴露自己的影踪,那木盾几乎有人立之高,阔三尺,厚度堪比拳头大小,坚固而厚重,一般只有在猎杀巨型猛兽的时候才会用到。 嗖!锐箭破空。 李汉仿佛感到被一头幼年龙象冲撞了一般,那股巨力让他顶着木盾的手臂生痛,眼底里流露出些许恐惧。 这箭要是落到身上,还得了? 然而,未轮到他暗喜逃过一劫,那股巨力如洪流般接连冲撞着木盾,别说继续前行,脚掌都陷入了泥地半寸,滑行后退。 直到第四箭,些许木屑飘落到他头壳上,那平滑的木盾顶端处有一点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 噗!第五箭直接洞穿了木盾。 李汉惊恐的目光上移,半截箭杆钉在他脑门上,力气慢慢被抽干,一脸不相信竟会是这样的结局,在倒下之际,只来得及顺着木盾上的小孔,欣赏最后一眼那稍显昏暗的月光。 “李汉!”怒吼传来,孙连就在其身后,亲眼目睹他被射杀。 此时,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对手,原本他以为高登只是夸大其词来掩饰失败,没想到这回因自己的大意而损失一员兄弟。 他只能勉强看清箭的来路,却寻不着半分人影,若是让这样的人逃脱,将来的报复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阎风意识到他干掉的人似乎地位不低,纵使成功杀敌,他也高兴不起来,五箭才能把木盾射穿,还必须命中同一位置,效率太低了。 然而他这一出射杀,倒把一众人等吓得胆寒,面面相觑,却步不前。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愿再硬扛着过去,岂不是被当作靶子,平白丢了性命? 全力连开五箭,气息亦有点不畅,若要把他们统统都干掉,恐怕阎风得先把自己累死。 “得拉近距离,保持最盛箭力。”阎风咬咬牙,不顾暴露自身的危险奋然挺进。 步伐稳健,如猴子般在古林间纵横,矫捷而灵活,瞧见藏身在巨石后的人影,抬手就是一箭。 仿似一团炸药在木盾内部炸开,爆裂的木盾碎块威力更盛,直接把那人给砸倒在地,生死未明。 “他在树上。”三子大喊,弯弓搭箭,锐箭携带着众人的怒火呼啸间射向阎风。 “果真是你们。”阎风切齿道,因为他从人堆里看见了最初抓捕夜月的那队老猎户,他身子向后一倒,双腿勾着树干,刚好躲过那必杀一击。 三子的那一箭就像发起了进攻信号,众人憋了一肚子火与惧,一时间张弓之音四起,混杂的嘶吼,飞舞的乱箭如雨点般向阎风袭来。 阎风出奇的冷静,细细观摩锐箭的来路,双腿发力,摆回正身后向着箭雨稀薄之处冲去,还不忘反击,毫不留手,箭箭射爆下方众人的脑袋,又收割了三条人命。 “妈的,让其余的人赶紧过来,磨磨蹭蹭的是想帮老子收尸不成?”孙连大发雷霆,连续折损数人,再这样的下去,日后他猎户队的根基将被动摇。 “孙老,别着急让西、南两方的人过来,那少女不在他身边,肯定是附近藏起来,若让她趁机跑了,这些人才是白折了啊。”高登冷静分析道,“那小子,由我来对付。” 孙连想了想,高登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再让少女跑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遂应允他所言,面色阴沉道:“那让我瞧瞧你的手段。” “小子,想要独享财富,也得看你还要命不。”高登阴笑道。 阎风此时已下地,藏身于古木后,默默调运着气息,右手微微颤抖,肩膀处一阵酸麻。 他心系夜月,那树洞虽则隐蔽,但长此下去难保不被发现,越发后悔当初自己心软。 突然一股没来由的警兆顿生,阎风来不及多想,人已经蹦了出去,一根粗大的铁箭擦过他的左肋,血花飙射,那森然箭头在月光下反射的寒芒,犹如凶兽的利齿般可怖,那粗壮的古木如白纸般被轻易捅穿。 阎风冷冷的回头,瞧见高登身前正架着一把大战弩,他听说过这东西,专门猎杀一些大型的凶兽、妖兽,威力强劲,根本不是人力可比,杀意立时更盛烈,忍着剧痛对高登全力爆射一箭。 咻! 咚! 两音几乎同时响起,残碎的木屑于半空飞扬。 阎风神色更冷,附近的攻击也紧随而至,只能向北撤退。 “还是老大有先见之明,备好这青铜盾。”梁冬得意道。 “快追上,今夜决不可放过这人。”高登冷声道,这套家伙可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换来的,弩攻盾防,只要能顺利抓捕那名少女,那丰厚的赏钱足够他壮大猎户队十倍有余。 人影重重,锐箭如雨,晓是阎风身手过人,但经过一轮消耗以及肋下受创,血气外泄,气息不畅,劲力难续,左腿内侧又被一箭擦中,连同些许皮肉撕裂下来,衣服被鲜血浸润了一大片。 那青铜盾用木箭根本难以射穿,唯有用乌灵箭一搏,而之后,只能听天由命,但至少要让夜月成功逃离,阎风暗自下定决心,虽然与夜月相识时间甚短,但她的天真烂漫让阎风体会颇深,不相信她曾干过什么大恶之事。 或许是村子破灭而他无力挽救的影响,他绝不容许类似之事再发生。 阎风悄悄返回夜月藏身处,那双灵动而清澈的眸子如一丝丝暖流温润着他冰冷的杀心,“嘘,我待会将敌人引开,若听到我大喊你名字,便往西方逃脱。” 夜月仿佛没有听见阎风的话,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带着泣腔询问:“你流血了,让我看看伤口。” “喂,你究竟有无听我说话,别动!痛!”阎风的话丝毫没有效果,衣服被掀开,露出肋下一条狰狞的血痕。 那伤口在他频繁躲闪中进一步撕裂,血水一直往外冒。 阎风真被她气死了,强行打起精神,对正摆弄着他伤口的夜月喝道:“白痴,听着,若你不想落到他们手里,立即按我的话去做。” 夜月对上了阎风的视线,灵动的眸子渐渐凝聚出坚定,突兀的抽出阎风怀里的小刀,随后割破食指,霎时间一股香气弥漫,渐渐笼罩着整个树洞。 “喝了它。” “这。。。。。。” 阎风懵了,这少女肿么了,难道在危急关头有自残的倾向? 可他立时推翻这个想法,缘于夜月手指冒出的液体并不是寻常人一般鲜红色,反倒像一种莹白的胶质,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中犹如一粒夜明珠,泛着柔和而晶莹的亮光。 她是人不是人?这就是猎户们要寻她的原因? 除了司光宇那一战颠覆了阎风的世界观后,夜月成功再一次把阎风的世界观打破。 “快喝呀,别浪费。”夜月催促道,那表情好像让人喝口凉水一般简单。 再三催促她离开却一直不肯听,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发密集,敌人都快要摸到此地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阎风一咬牙,直接啃上夜月的手指,随即被敲了一记额头,那力道差点没把他敲晕。 “臭恶人,不要用咬的,慢慢吮吸啊。”夜月抗议道,白净的小脸腾起一抹嫣红。 “唔唔。。。。。。”此时的阎风已陷入一种舒服得想呻吟的状态,如果要形容这种血液的味道,阎风觉得,世间上估计是没有什么美味能抵得上。 简直是浑身舒泰,身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生机勃发,劲气绵绵,木老头教授的练体功法自然而然的运转,像似唤醒了潜藏的力量,顿时让阎风有一种错觉,即便是黑木弓他也能拉出满月状。 当他从迷醉的状态中慢慢醒转,发现夜月又割破了一只手指,把血液涂抹在他肋下以及大腿根部,痒痒的,一阵清凉,那肉体撕裂的剧痛正快速消除。 “啊!行了行了,我没事。”阎风闹了个大红脸,腿部伤口的位置太敏感,与少女手指接触的异样感顿时让他大吃不消。 显然夜月也觉得尴尬,脸颊上全是红晕,吮着两个破指头,默不作声。 阎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默默体会身体上的变化,这种巅峰的感觉让他有了一战的底气。 他思索了片刻,转而看向夜月,神色坚毅,“能多给我几滴吗?” 夜月翻了翻白眼,指着他鼻子斥道:“臭恶人,你喝上瘾啦!” 阎风按下她的手指,眼底下有凶光闪过,“别紧张,破局而已。” 他从夜月那讨来数滴神效非凡的血液,抵在下舌,目光凌厉如刀,这一刻,那散发的冷酷浑若死神的化身,注定了这必将是一个杀人夜。 第十一章 风波卷 幽暗的古林里,一大队人马有组织地潜行,配合熟练,不时向同伴打着各种手势,俨然是一支成熟的猎户队伍。 “老大,那小子估计离此不远了,咱们就一窝蜂冲上去,就凭他一把破弓,哪里挡得住这人潮。”梁冬啐了一口,无不得意。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就因为谨慎我们才能活到今天,梁冬,这事我教你多少回了。”高登笑骂道,胜券在握,显然他心情很不错。 “所以你一直是咱们老大,三子,我说是不。” “嘿,你想拍老大的马屁别扯上我。” 这厢欢喜连连,孙连却面色阴沉,愁云密布,一股郁气顶在他心头,难以下咽。 他不是蠢货,即便高登摆明想要利用他,他也没有拒绝,心想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结果他的轻视造就了今晚的惨烈损失,高登也曾劝说他数次,只是自己太自负而已。 “待会把那小子活捉了,我要试试他的骨头硬,还是我这匕首锋利。”孙连恨声道,胸腔的怒火全数转移到阎风头上。 高登见状心里就冷笑,哼,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活该你倒大霉。 当然他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悲情脸,拍了拍孙连的肩膀,安慰道:“精兵良将可以再练,有了这笔财富,往后的日子还用愁?” “老大,这次发布任务的幕后人物究竟是哪个大家族?那赏金咱们打猎一辈子都赚不着零头啊,那女孩身上必定有什么大秘密。”由不得三子心里藏着这份疑惑,可以说接了这个任务的猎户心里都装着这个问题。 “这世间看不透的事情多得是,我们没必要去深究,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没有好处。”高登眼瞳一缩,至今仍无法忘记当日与那个发布任务的神秘老头会面之事。 他身披着黑袍,看不见容貌,仅露出如干枯树枝般的苍白手指,指甲灰白灰白的,像似涂上了一层石粉,最让高登不安的,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 那是一种浓烈的死气,多年的猎户生活让高登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 然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疑虑都是徒劳。 “这次回去后,老子把整座红楼买下来,天天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三子,你不是看中蓝莹很久了吗,老子让你直接抱回家去暖床。” “一个怎么够!其实我对香香、白白这对姐妹花也很有好感的。” 高登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的是守在家里的妻子以及八岁的儿子,或许外人看来他是一个阴险冷酷的男人,但在家人看来,他依旧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可惜,那不是他拒绝死神邀请的理由。 阎风蓦地出现,出乎众人所料,神色冷酷,遥指着高登喝道:“昨夜饶你一命,你却召集他人来害我,那就别怨我下狠手了。” “小鬼,识相的快把那少女交出来,我大可放你一马。”孙连嘴上这么说,眸子里的杀意却难以掩饰,宛若要把阎风生吞了般。 “杀了你那么多手下,你就没有半点恨意?恐怕恨不得把我生剖活扒了吧。”这等谎言,哪能瞒得住他这小人精。 嗖!嗖!嗖! 数支冷箭斜刺里射出,借着夜色的掩护,只能窥见箭头处的些许寒芒,眼看要钉在阎风的脑门上,却在千钧之际被他所持的黑木弓一一拍下,展露出惊人的反应,挺直的身躯几乎纹丝不动,让众人不禁冷汗直冒。 这还是人吗? “管他是人是妖,就不信熬得过老子一箭。”高登按下内心的恐惧,架起青铜盾,把周身护得严实,对着还在发呆的梁冬吼道:“开弩弓。” “对,杀了那妖人。”应声四起,众人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拉弓、上箭,只听铮地一下震响,比成人手臂还要粗壮许多的铁箭呼啸而出,撕裂着空气,声如鬼泣,充满了力量感,即便是一座巨岩都能够洞穿。 阎风缓缓拉开弓弦体,状如半月,体内积蓄的灵能流转,尽数灌入黑木弓中,那弓身上凝聚出一抹乌光,漆黑而纯粹,形如锐箭,虽只有手指般粗细,但散发的气息,让人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乌光划过,疾若流星,可众人根本无法察其轨迹,弩铁箭崩,青铜盾穿,展现出压倒性的强大。 高登前一刻还幻想着阎风被洞穿的死状,却骇然发现意识渐渐消亡,耳朵突然失聪一般,别人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点滴,浑身的力气流失,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想要说的话都掩埋在胸腔里。 天地昏沉,当无尽的暗黑向高登袭来,他脑子里浮现的唯一景象是一名持弓的少年,傲立月夜下,杀气弥漫。 原来死亡便是如此。 梁冬与三子率先发现不妥,咋老大突然就原地不动了。 “高登,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孙连转过身来,拍了下他肩膀,却不见他有回应。 “老大!你。。。。。。你头上。。。。。。”梁冬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高登的眉心位置,浑身簌簌发抖,像似看见了最可怖的事物。 眉心上一个尾指大小的洞口有鲜红色液体流出,不多,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凝成的血线宛若一条断头绳,勒得孙连三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大他。。。。。。他。。。。。。三子,你他妈给我句话啊。”梁冬大吼着发泄内心的恐惧,双目撑得浑圆,瞳孔剧烈的收缩、扩张。 “妈的,当我神仙啊,我哪里知道!老大。。。。。。”多年来的猎户生活,大伙并肩作战,根本料想不到突然间就阴阳相隔,三子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老大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说不出的悲苦直欲击溃这个男人。 同样的噩梦不单单落在高登身上,三方围剿队伍因恐惧而发出的呼喊此起彼伏,同伴们的离奇死亡化作一层阴霾蒙上他们心头,焦躁、不安、畏惧等负面情绪涌现,众人都有一种被死神紧盯的感觉。 围剿的步伐生生被打住,根本没有人敢用生命作赌注犯险,恨不得立即挖地三尺,或找一个稳固的洞穴躲藏起来。 人心散了。 孙连心里急,可没法子,他伏在一块大石后,任他如何发号施令,手下的兄弟根本无动于衷,阎风如死神般已完全占据着他们的心灵。 如果他此时选择撤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此行巨大的损失已动摇了他的根基,若拿不到那笔巨款,他的队伍想要恢复过来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岁月。 “都是一群无胆的废物,这些年都白吃了老子的。”话虽如此,孙连头也不敢抬起,自顾着抱怨。 “三子,要不我们撤了吧,总得有人把老大带回去。”梁冬对于捕获那女孩没有任何想法了,此刻他只想找一个舒服的被窝、一个火辣辣的肉体发泄内心的惊恐。 三子毅然把高登的遗体推到梁东怀里,眼神变得空洞,淡淡的道:“说得没错。” “走吧,要是还有命的话,一定要把老大送回去。”三子决然地冲了出去,未有寻找任何掩体,直线进击。 就连阎风也不禁一愣,欣赏他的决然,却不代表会手软,又是一箭带走一条生命,只能怪他们身处对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三子同样经历了一番高登当时的感觉,没有多少痛楚,除却看见那名神色冷酷的少年,更忆起孩提时代几乎已忘记的些许记忆碎片。 数名凌空御剑飞行的修士某日从半空极速而过,年幼的他还以为是仙人临凡,只有仙人才会这种法术神通。 这回真的踢到铁板上了,难怪他们败得如此彻底。 一场午夜屠杀于渐渐消停的惨叫声中落幕,阎风一屁股子坐下,也不在乎身侧不远早已死透的孙连,被他以乌灵箭连人带石穿了个透。 额头爬满虚汗,舌下的神液早已吞服殆尽,劲气虽然恢复神速,可精神上的消耗不是单靠药液能维持的,尤其亲身体验了一回当杀手的历程,晓是他心理素质过人也有点吃不消。 阎风没能留下所有人,一则对方人数众多,往各个方向逃窜的话他根本顾不过来,二则他实在够累的,乌灵箭的消耗远远超乎他意料,三则他不能离开夜月太远,恐防有意外发生。 此地不宜久留,血腥之气容易吸引各类猛兽或者其他的猎户队伍,趁着夜色未退,阎风催促着夜月连夜赶路,她却早已入了梦乡,睡得很熟,还不忘吮着那两根破指头。 阎风无奈,背上她,循着一个方向远去。 “什么!左坤,你给我说清楚!”年轻男人在手里把玩的玉杯顿时被捏成了齑粉。 左坤暗道一声不妙,对外有儒雅公子之称的少主少有这种失态之举,倘若他的说辞令少主不满,恐怕自己也得遭殃。 “少主,三日前镇里的两队猎户寻到她的踪迹,本已布下了包围圈准备擒获,却杀出了一个无名少年,身手了得,持弓杀人,箭术高超,而最令他们感到可怕的,是溢着乌光的箭。”左坤恭敬道。 年轻男子眉头皱了皱,嘴里咀嚼着最后几个字。 “有猎户把尸体送了回来,我已暗中查探过,伤口处有灵能波动,恐怕。。。。。。”左坤把头埋得很低,不敢继续往下说,他知道少主为了这个捕获计划准备已久,临到收网之际却遭他人获利,怎能不怒火。 “恐怕是被人捷足先登,渔翁获利对吧?”年轻男子撇了左坤一眼,深呼吸一口,把积郁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有修士在她身边,难怪多日以来都没所获。难道是消息走漏?不可能,此事绝对隐蔽,知其者不出三人,接下来该。。。。。。”年轻男子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台面。 左坤大气也不敢喘,恭敬的立身在旁。 “听说前几天有一名散修到这求药。” “是的,听闻他魂根被伤,急需我派的固魂丹恢复,不然修为极有可能下滑,丹房的人要求用他的功法交换,可对方不从,似乎还差点大打出手。” “倒是个硬气种。派人秘密跟他接触吧,让他去对付那碍事之人,事成后以固魂丹为酬劳。” 左坤松了口气,随即笑道:“少主,关于兵皇墓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以少主的智慧与实力,定能闯到最深处,夺取无上神器,光耀我派。” “兵皇啊,一代盖世奇才,一个不折不扣、爱兵如命的铸器师,曾四处猎杀拥有强大神兵的人物,以其所创的锻兵诀中记载的献祭之法,将神兵精魂融入其武兵当中,生生破入了神器领域,随着献祭的次数越多,其武兵的威能直逼前十之位。”年轻男子舔了舔嘴角,眼里的火热如潮水般退却,恢复了平静,但那副志在必得的神色依然挂在脸上。 “兵皇曾搜罗过天下奇兵,像焚天炉、百鬼叉、噬魂旗、九转修罗戮、镇地狱王鼎等有名的神兵皆是他囊中物,必然同葬于墓冢,若少主能与它等结缘,南域年轻一代第一的宝座,非少主莫属,而我们亦将乘势崛起。”左坤仿佛见到了门派未来的光明坦途。 “真正的对手只有那几个门派的传人而已,我倒是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年轻男子沉吟道,摸着下巴,一连串的阴谋在其腹中渐渐养成。 兵皇墓地开启,将引动风云变幻。谁能获得最大的造化,将一飞冲霄,注定成为未来一粒耀眼的新星。 第十二章 逃亡 “夜月,你想赖在我背上到何时?”阎风很是郁闷,自那晚连夜赶路后,她以身体虚弱为由不愿下地,浑然把阎某人当作人形坐骑。 “哼,你吃了人家那么多,还好意思责问?”夜月弹了一记阎风的耳朵,呵出的热气落到他耳根处,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这两日来星夜兼程,已远离屠杀地点百里开外,阎风确信以猎户们的脚程,绝对跟不上。 自那一战后,他感觉到身体的某种变化,体质强盛了一大截,动作更轻灵、迅捷,五感敏锐,肉眼连地上蝼蚁体表的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天地间,一丝丝透明状的雾气流转,不多,时有时无,那是稀薄的灵气,平时阎风只有在朝阳打坐练功,利用天地精气洗刷肉身、温养经脉的时候才可瞧见,现在仅凭双目而已。 木老头曾说,当你的灵魂凝练至某个程度,这个世界在你眼中渐渐会有变化。 或许,身体上的变化,得追寻到夜月那宛若神药的血液,效果惊人,称得上是疗伤的瑰宝,还能改善体质,凝练魂魄,若是传至世间会有多少人为它疯狂。 “你吃我的事情,千万别让我母亲知道。”夜月紧了紧搂着阎风的双臂,轻声道。 “你这话听起来挺怪的嘛,什么吃吃吃的,虽然味道是很好。”阎风不禁回味了一下。 “臭恶人,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别贫嘴。我母亲对人。。。。。。没多少好感,不过看在你一路护送我的份上,她不会难为你的。”夜月似乎有点紧张阎风与她母亲的会面。 阎风心里腹诽,难为我?除非她母亲的眼睛瞎了。 阎风有一种感觉,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看来十分难相处。 “这边是断崖,看来要从另一边兜过去才行。”阎风观察后得出结论。 从昨天开始,地形逐渐变得复杂,断层甚多,仿佛这里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灾劫。 “臭恶人,你看那边。” 阎风顺着夜月所指的方向望去,初时还不觉有什么不妥,然而当他发现他目所能及处,灵气皆向着某个地点如洪流般汇聚而去,心里异常震惊。 “难怪这片地域的灵气如此稀薄,原来有东西把灵脉强行镇封了。”夜月顿首道。 灵脉?阎风对这个词不算陌生,那是天地伴生的精髓,修士修行的过程就是不断引动灵气冲刷肉身,壮大神魂,以致脱胎换骨,成就非凡。灵气的浓度越高,对修行者来说大有脾益,修炼的时候事半功倍,所以众多大教、圣地皆坐落在灵脉之上。 灵脉是一股先天精气的集合体,本应徐徐向外发散,滋润与回馈天地,而镇封却是另一个说法,精气不外泄,甚至如海眼般吞吃四方。 那汇聚处再度发生变化,灵气如实质般变幻,一只神骏雄壮的狂狮冉冉腾起,头大如山岳,金黄色的皮毛比绸子还要亮泽,如一轮骄阳,灿灿生辉,只见它张嘴一吼,震动的空气如涟漪般向外扩散,狂暴的吟啸声落到阎风耳里,有一股莫名的惆怅,仿佛要击穿现在,冲向神秘而充满迷雾的过去。 狂狮怒吼,万物慑服,灵气再次剧烈蠕动,墨绿色的鳞甲纹理清晰,紧密有致,仿似世上最精美的艺术品,每一块都是天赐杰作,寒芒闪烁;顶上生有独角,乌黑如墨,荡漾着一股毁灭性的气息,让人凛然,那竟是一头盘绕着沉睡的龙种,眸子突兀的睁开,没有寻常猛兽的凶恶与冰冷,有智慧之光闪现,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世间本质。 异象再变,宛若厉鬼尖叫、怨灵泣啸的怪异禽鸣响彻半空,凤头,鹏身,孔雀尾,上半身乌黑得发亮,下半身却苍白如雪,灰白色的尾羽自然散开,点点莹白飘落,犹似雪花。 “那是。。。。。。天泣雀,传说是穿梭于人间与地狱的冥雀,乃不祥之灵,它出现过的地方,必然有凶灾降临,你看那莹白的雪花,实则是死气的凝聚之物,若被粘上,则全身慢慢腐朽而亡。”夜月话里有着惊与惧,阎风则好奇她竟认得此禽鸟。 禽鸣消逝,异象退散,天地再复清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阎风却察觉到,灵气的流动速度加快了,如百川合流,这种壮丽的景致让阎风大开眼界,不禁驻足观望。 “异象纷呈,元气逆流,必有至宝现世。传闻兵皇墓的真址位于此地,现在看来当真无疑。” “谁!” 阎风徒然转身,并未瞧见任何人影,眉头皱得更深了。 被人接近还毫无察觉,证明对方的实力远高于他。 “若我能进墓中取得一、二件武兵,甚至寻得兵王遗留的玄功、丹药,往后的日子必定如龙入大海,一飞冲霄。”一名青年自密林中缓缓走出,自顾着说话,把阎风直接无视掉。 阎风不敢妄动,此人无声无息的接近,必有所图。 青年似乎才察觉到阎风的存在,笑眯眯地道:“我名林白,路经此地特意向小兄弟讨一样东西。” 阎风眼神一凛,抱紧身后的夜月,警惕道:“何物?” “你的性命。” 唰! 阎风左侧额头一凉,几缕发丝飘扬落地,细长的血痕缓缓显现,火辣辣的痛,本是清秀的面相此刻显得有点狰狞。 太快了,阎风仅是凭着身体的本能侧头闪躲,否则那一击便要落在他眉心处。 要不是吞服过神液,体质大幅度改善,五感敏锐,阎风绝对无法躲开刚才一击。 “哦?还真有点能耐。”林白依旧摆着笑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受伤了!”夜月擦拭着伤口,心痛道。 “抓紧我。” 阎风不再犹豫,直往身后的断崖跳去,这处断崖不高,以他现在的能力有信心一试。 脚底轻点崖面,在滑落的过程不断变换方向,预防林白的攻击。 “小子,你逃不掉的,还不若乖乖给我宰了,保证不会感到点滴痛苦。”林白紧随其后,神态悠然,全然没把阎风放在眼内。 嗖嗖嗖嗖嗖。 五箭连环,直指林白眉心处,对于常人来说是必杀之局,林白仅仅曲指数弹,便化解了那致命的危机,神情依旧从容。 看着木箭被轻松截断,阎风的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底。 现在他可以肯定,对方必然是一名修士,普通的兵器对他们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阎风平稳落到地面,便一头扎入古林当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忙命逃窜,夜月神色慌乱,不时往身后瞧,害怕对方再次无声无息的接近。 “好像摆脱他了?” “不,我有种感觉,他一直吊在我们身后。” 夜月心里一咯噔,明白到这一次或许真的在劫难逃了,自己灵能被封,战斗力连一名普通人都比不上。 望着阎风坚毅的侧脸,夜月咬牙低声道:“臭恶人,他的目标是我,你。。。。。。” “既然我吃了你那么多,必须对你负责到底,我还等着找你母亲领赏钱咧。”阎风故作轻松道。 “哎,狩猎游戏要提前结束了,真可惜。”林白不知何时挡在阎风前进的路上,“是打算把我引去兵皇墓然后伺机逃跑吧,算盘打得不错。” 阎风面色顿时难看极了,他何尝不知道对方纯粹把他当作一只可以随时捏死的猎物,享受猎物在他眼皮底下仓惶逃窜的模样。 阎风虽然十分不甘,可他更希望这种“不甘”能维持得久一些,不过对方头脑精明,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本意。 “纳命来。”林白踏着诡异的步伐,若妖精轻舞,几个闪身之间人已至,一只大手笼罩向阎风,把他的视线几乎完全遮挡住。 阎风强自稳定心神,身子猛然向后倒去,顾不上背后的夜月一阵吃痛,持黑木弓顶着林白的胸腔位置,抽尽浑身灵能,那无往不利的乌灵箭凝聚而出,眼看便要给林白一个透心凉。 林白面色骤变,双手死死握住了乌灵箭,抵在他身前动不得半分,灵箭的强大冲击力直带着他滑行了数十米远,最终灵能渐散,化成一片光雨消逝。 阎风顾不上底牌失效而带来的绝望感,服用神液后肉身不会因为射出乌灵箭后乏力难动,火速向着灵气汇聚处赶去,他需要一点变数来改变这场追逐战。 “还想逃?”林白冷笑,向他传话这次任务的人曾提醒过“无形的箭”,他也一直在防范,只是没想到那灵箭的威力如斯。 然而,林白没走几步,喉咙一甜,接着喷出一口老血,身子也站不稳,摇摇欲坠。 这一幕刚好被夜月瞧见,激动得扯着阎风的耳朵叫道:“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连阎风都忍不住回头,望着地上的殷红,老实说自己也感到奇怪,明明没有伤着对方啊。 林白那淡定的模样再也稳不住,眼里腾起了怒火,他万万想不到,那灵箭竟然有削魂的秘力,本来他的魂根受创导致修为下跌,不敢随意动用灵能,否则阎风在他手上一刻都撑不过。 而现在,灵箭犹如一把盐洒在他伤口上,激发暗伤,魂根不稳,才有他吐血欲倒的现象。 “小崽子,不折磨折磨你难消我心头恨。”林白摸出几粒药丸吞服,待伤势稳定后,全速启动,速度快了数倍不止,阎风才拉开的距离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破空之音从背后袭来,似乎根本不理会夜月生死,阎风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一个,因为林白要活捉夜月,那对阎风来说就等于多了一枚挡箭牌,而现在情况逆转,阎风真不敢拿夜月的性命赌博,不得不竭力躲避。 林白显然动了真火,也吃准阎风的性格,不会置那女孩生死不顾,十指轮番弹动,一根根如发丝粗细的银针随之激射,爆响不断,木屑、土块翻飞,阎风所过之处除却坑坑洼洼外,还残留不少血迹。 阎风仅凭着本能躲避那看不见的攻击,一旦中招,宛若被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棍戳上,感觉骨头都要溶了。 等不及林白接近,阎风再不反击恐怕就要挂掉,这一次连放两箭,精气被抽干,接近虚脱,几乎连弓也抓不住。 林白不敢大意,双臂运足灵能,从侧面不断拍击灵箭,触之即离,避免沾上那股削魂的秘力。 灵箭崩碎,未伤及林白分毫,阎风吃力地想挪动身体,一根手指伸进他嘴里,顿时满嘴都是清香。 “夜月,这样对你负担太大。”阎风哪里不明白,她这两天来的昏睡和虚弱不完全是装的,而是流失神液带来的副作用。 “要是让他们捉走,我会被当成药人囚困一生,还不如放手一搏。”夜月面露坚毅之色。 阎风也是决断之人,思索片刻,狠狠地吮吸了一下手指,随着夜月一声轻哼,立时恢复了大半力气,“除非踏着我的尸身过去,否则不容他们伤你分毫。” 第十三章 兵皇墓 “听闻这次兵皇墓开启,各大派、大教将派遣门下弟子进去撞机缘,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参上一脚,不奢求神兵,让我寻得一件上好的灵兵或战技术法,便满足了。” “对对对,那帮整天高高在上的老不死,这次为何能沉得住气,按兵不动,本来我还抱着看一场乱天动地的厮杀而来。” “他们的忍耐只是暂时的,兵王墓外围有凶兵镇守,只允许逆命境以下的人进入,余者皆会遭受凶兵围攻,那些凶兵当中可是有媲美教主级战力的存在。” “你只说对了一半,若是各大教联手,要抹平外围的凶兵虽可以做到,但极有可能因此毁了此墓。传言这次兵王墓的开启是挑选最具资质的传承者,墓里除了葬有兵皇生前搜罗和炼制的奇珍异宝,最有价值的非属铸造兵器一法不可,其内有有关于神器的奥秘,各教各派为之疯狂,神器啊,一直以来为人所知的皆是天地孕育而成,数量如凤毛麟角,稀罕得很,若是能人为打造,那岂不是预示着一个无上门派的崛起。” “咱们加快点脚步,大墓马上要开启,成就非凡、一跃冲霄或许就在今日。” 一群揣着美好梦想的年轻修士正在赶往兵王墓的路上,此处不过是一个缩影,以兵皇墓为中点,四方皆上演同样的现象。 “呵,你们看那边,大墓还未开启,已有人开始厮杀,不,应该说追杀更贴切一些。” “额,那小子真够从容的,被人追杀了还有空吮手指。” “或许还没戒奶呢。” 众人大笑。 阎风无力顾及别人的嘲笑,即便一路靠着神液恢复气力,可精神的消耗却弥补不上,乌灵箭不停射出,不求伤着林白,只为保持双方的距离,这场持久的追逐战,让阎风发现的些许端倪,对方似乎十分忌惮乌灵箭的威能,而且不是源于肉体上的伤害,是更深层次一些,极有可能与魂体有关。 不过他也不好受,若是有神液的支持,估计都够他死好几回了,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处是完好无损的,衣服破烂得比乞丐还不如。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已放慢吮吸神液的速度,夜月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怕还没达到兵皇墓,要把她活活吸干。 林白此刻恼火的同时忍不住带有一丝期盼,对方犹如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究其原因就落在那少女身上。 怪不得要活捉她,她身上必有大秘,若是自己独吞的话。。。。。。 欲望盖过一切,距离兵皇墓已不远,林白顾不及魂伤,提升战力,速度又飙升了一大截,如魅影般向阎风逼去,手上的攻击更加密集,火蛇针再现,若雨点般落向阎风四肢。 血肉炸裂,鲜血四散,剧痛几乎让阎风昏死过去,无奈间只得大吸一口神液,灵箭再发,逼开林白这一轮攻势,夜月似乎又虚弱了几分。 阎风心里极其愧疚,与其说他保护夜月,现实是倒过来才对。 只有拼命逃、舍命逃,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从被追杀至今,这一路浴血而行,让阎风更坚定提升实力的决心,否则这辈子或许就如这样,如丧家犬般四处逃窜。 “该死,又是那种变态的恢复力。”林白恨声道,但对夜月的兴趣更浓郁了。 “姓林的,今朝若我不死,他日必报今日之恩。”阎风叫嚷,四肢刚才如被火焰灼烧,骨头宛若都要熔化了,让他痛不欲生。 “哼,杀你如碾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与此同时,兵皇墓附近也是人影绰绰,英杰云集,十分热闹。 “看,灵宗的人来了,被誉为宗内四杰的桑古、桑宙、雪沉颜、雪洛颜毕至,这两对双胞胎男的俊美,女的婀娜,当真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璧人。” “武门的荆昊又开始找人切磋了,哼,实则是看谁不顺揍谁,这货性格恶劣,奈何实力极高,没人敢得罪。” “若论智慧过人,当属九霄道门有儒雅公子之称的幽乾,传言他布局谋划,一夜间灭掉三名魔门道统的传人。” “你们所说的,确实乃当代英杰,不过别忘了,这次兵皇墓开启,最有利的是焚天谷、鬼人族、修罗国度那帮人,当年他们的神兵被夺,兵皇留下了玉符,称日后必有重报,现在看来所言非虚,那玉符定有妙用,或许他们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除却大门大派,兵皇墓附近依旧云集了不少实力稍弱的道统,目的只为分上一杯羹,一件上佳的武兵足以改变他们在门派中的地位。 “罗少主,数载不见,气血内敛,目光湛湛,神魂凝练,看来距离易神境巅峰已然不远了。” “幽乾,少废话了,别人不懂你阴险狡诈,我可是清楚得很。” 罗刑面色冷酷,眼里有仇恨的火焰燃烧,上次幽乾坑杀的三人中,其中一名乃他的挚友。 幽乾仿佛没有听见对方的嘲讽,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切皆是利益使然,罗少主可懂否?这世上不存在永恒的敌人,只要我们利益一致,做盟友也是不错的选择。他们持有玉符,算得上与兵皇有旧,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啊。” “我没兴趣听你的算计,和你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还有,别再靠近了,你那假惺惺的臭脸我看着倒胃口。”罗刑冷冷地下了驱逐令。 “既然如此,幽某先行告退,咱们各凭本事争取。”一抹凶光划过眼底,幽乾皮笑肉不笑,很有风度的拜别,在外人看来如同一个谦谦公子般。 “少主,他这次孤身前来,是屠掉他的好机会,要不我派人暗中出手。。。。。。”左坤一脸怒色,显然受不了刚才罗刑的态度。 “别急,总会有机会的。我收到消息,罗戮的儿子被神秘人斩杀,罗刑这次出动,好可能也是为了调查出手之人,如果能利用好,他这把刀还挺好使的。”幽乾冷笑一声。 “哼,人面兽心的混账东西。”罗刑啐了一句,被幽乾恶心了一把,好不容易按捺住近段时间的闷气,再次爆发。 这些天来他寻不着阎风的丝毫踪迹,等若一座巨大的宝藏从他眼皮底下溜走,怎能不扯火。 他都怀疑阎风是不是长了四条腿,跑得那叫一个欢快,而且这附近就一座小镇,按理说那应该是阎风的首选之地,他守在那好几天了,毛都没发现。 阎风咋也没想到,夜月的出现无形中救了他一命,避免他主动投入敌人的怀抱。 兵皇墓开启在即,一座现成的宝藏摆在眼前,罗刑怎会放过。 不过关于玉符的事情,罗刑倒也起了心思,目光不自主地瞄向另一帮头角峥嵘的少年人物。 “哼,打我们主意的人真不少啊。” “或许我们沉寂太久,过去的威名与辉煌不再,竟沦落至被这些跳梁小丑轻视。” “这一次必夺回我族神兵,重塑鼎盛,超越过去。” “兵皇曾经的诺言果真兑现的话,这将会是我们崛起的契机。” 好明显,拥有玉符的人已组成一个强大的攻守联盟,他们都是昔日被兵皇光顾过的族类与门派。 位于皇墓的四方,各有一名的修者于半空盘坐、镇守,他们加起来的岁数,估计可以撂倒下方大部分人。 而暗处,还潜伏着数道强大的气息,默默注视这里的一切。 整座大墓外观并不宏伟,只是一个土黄色的巨大山包,刻有兵皇二字的石碑立在山包前,极其简陋。 可就是这么一座简陋的土坟,葬在灵脉之上,外围被一层迷蒙的雾气包裹,那雾气滚动间,隐约有刀光剑影浮现,又仿佛听见兵器交击的厮杀之音,十分诡异。 无人敢强闯,石碑下墓门的附近,还有数滩未干透的血迹警戒着众人。 “夜月,再坚持一会,墓在眼前了。” “嗯。” 夜月看起来十分虚弱,小脸苍白得吓人,本应充满灵气的双眸黯淡无神,阎风看得心都在滴血,把心一横把咬在嘴里的手指吐掉。 “别。。。。。。” “我再这样迟早把你吸干。” 前方有人影骚动,阎风眼前一亮,仿佛已经抓住了曙光,已达致极限的速度再度飙升,双腿落地时如巨象踏地,稍近的人都感受到地面的颤动。 冲冲冲,冲过去就是生路,这是阎风此时唯一的想法。 林白神色一凛,怎么也想不到阎风关键时刻有了突破,速度比起自己竟然还要快上一丝,根本不需再用灵箭作为牵制。 “可恨的蝼蚁啊。”林白拼着魂根伤势加重,凝聚灵能,战力激增,散发的气息已然突破聚元境极限,一式灵碑掌拍出,青芒如虹,光质化的掌印极速而动。 阎风感到气息一窒,掌印已致身后,连开弓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强行扭身,持黑木弓挡在身前,硬扛这一击。 “无知小儿,去死吧。”在林白的预想中,必定是弓碎人亡的画面,一件普通的法器怎可能挡得住这一击。 然而,他的预想再一次落空,古朴的黑木弓异乎寻常的坚硬,在灵碑掌下毫发无损,反倒被阎风利用这股反冲力,若离弦箭般飞向大墓。 “谢你成全,来日定当厚报。”阎风吐出一口大血,浑身骨头欲碎,仍不忘大笑。 “咦,那名少年是谁?还背着一名少女。” “追杀他的不就是林白吗?在散修当中也算小有名气,曾在一处古遗迹偶得一法,为灵碑掌,威力一绝。” 阎风与林白的追逐战终于惹来了人群的骚动,大部分人的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尤其是罗刑与幽乾,差点想第一时间扑上去。 “是他。” “是她。” 两人心里大喊。 “要开启了。” 不知是谁开的口,大墓如同回应他的话一般,迷蒙的雾气急剧转动,墓门徐徐打开,里面漆黑幽深,什么都看不见,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阎风此刻离大墓最近,稍一犹豫,便毅然冲了进去。 第十四章 恶鬼窝 兵皇墓开,可那迷蒙的雾气依旧在大墓外围流转,谁知道迷雾里的凶兵是否真的安定了下来,一个不好就是身首分家的下场。 而阎风的举动正好当了一回白老鼠,消除了众人的疑虑,就像一粒石头丢进平静湖面引发的涟漪,众人如潮水般争先冲向墓门,谁也不甘后人,唯恐宝物被抢光。 “救。。。。。。救我!”人潮当中,忽有一人被一股神秘力量抽起,还不容他有所反抗,平缓的雾气顿时变得凶暴,隐有刀、剑、戈、戟等兵影掠过,铿铿锵锵,那人当即被绞成一团血雾,点滴不剩。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寒毛乍起,喧闹的人潮霎时间死寂一般,只剩下一片压抑的呼吸声。 “收起你们的祟心吧,兵皇立下的规矩不可违。”盘坐于半空的一名老头发话。 原来有修为超越易神境者浑水摸鱼,本打算混入人潮中进墓搜宝,谁料凶兵莫测,一下子把他揪出,落得如斯下场。 “古师兄,我们也出发吧。”雪沉雁人如其名,当中有沉鱼落雁之色,青丝如瀑,秋水为眸,冰肌玉骨,声如黄莺,雪白的丝绸包裹着婀娜的身段,有一种出尘的美态。 “雁儿,这次我必定为你夺来一宗重宝。”桑宙充满自信的一笑。 “桑大哥若想打我姐姐的主意,先要过我这关才对呀,我也不贪心,三五把神兵奇宝就差不多了。”雪洛颜姿色极佳,神色间更多了几分天然的媚态,身段妖娆,比起雪沉雁也是不遑多让,但性格更古灵精怪一点。 “让桑古帮忙,未必不能达成你的愿望哦。”桑宙笑道。 “他?算了算了,实力平平,最要命是脑子一条筋,不好使,待会能自保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哼,我懒得和你争辩。” 桑宙懂得自家弟弟的心思,经常干着铺桥搭路的活,奈何雪洛颜与桑古似乎天生不对眼,要想成就这段姻缘怕是没那么容易。 “洛颜,不可无礼,这一次是兵皇馈泽众生,墓内乃灵兵锻造之地,自有兵皇遗留的大阵镇压,免得兵灵作乱,而那兵皇的传承,奇珍异宝,更甚者得到神器青睐,这些全凭各自的福缘了。”雪沉雁笑道。 “那我们出发吧。” 四条彩瑞自他们脚下腾起,一直延伸至墓门,如一座七彩拱桥,仿佛恭迎着他们驾临般。 “小把戏。”罗刑面露不屑,眼里却有些许火热,一直盯着雪沉雁那出尘的身姿,舌头不自禁舔了舔嘴角。 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最能惹起他的征服欲望。 其血光一闪,人已在十数丈开外,仿若瞬移,十息之间已冲入墓门当中,身影消散。 武门、焚天谷、鬼人族等人也依次入墓,唯独幽乾不动,神态自若,从容不迫。 可他内心此刻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阎风的容貌已深深刻入他的脑子里,恨不得下一刻便将他轰成齑粉。 就是他,把自己一手筹谋的“夺谪”计划再三破坏,已致今日的最坏局面。 幽乾扫了一眼远方盘膝打坐调息的林白,眸子里杀机狂涌。 废物!该杀。 “少主,不如我暗中派人将他。。。。。。”左坤一直在旁观言察色,感受到幽乾身上释放的杀意。 “不,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幽乾目送林白进墓,对左坤嘱咐一番来,已身腾跃,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捕捉不住他的身影。 至此,所有符合条件者已进墓,而明处与暗处那几股强势到极点的威压,亦蛰伏下来,静候变化。 阎风从迷蒙中醒转,艰难地挣开双目,四周幽暗一片,光源微弱,双臂才发力撑起身子,浑身骨骼宛若碎裂,筋肉抽搐,剧痛疯狂折磨着他的神经。 “嘶!”阎风倒吸一口凉气,夜月的虚弱让他不忍继续吞服神液,不然灵碑掌落下的伤势不至于如此重。 “对了,夜月。。。。。。去哪了?”阎风渐渐忆起进墓的经过,始一步入大墓,随即一股神秘的力量加身,将二人撕扯开,接着他脑袋一沉,便昏迷至今。 身下是平实的泥土,青草稀疏,路侧的石壁古老而斑驳,充满岁月的光阴,更有不规则的刻痕遗留,有的地方甚至凿穿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缺口,似乎此地经过一场战争的洗礼,有硝烟的味道。 阎风挣扎着起来,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寻得夜月后立即离开,什么奇宝武兵的于他没用,就算让他得到也保不住,那些修士的一根指头就有够他受的了。 除了夜月失踪外,阎风的黑木弓也丢了,对他来说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那不仅是一把武器,更承载了他与木老头的岁月,一份联系着师徒之情的见证。 找!一定要找回来! 阎风拖着发沉的身子,沿着阴暗的小道行走,他十分谨慎,只要有任何动静立马隐蔽身影,尽量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行踪。 如果他猜得不错,林白进墓的可能性相当大,他的危机还未完全退去。 虽说此刻阎风对所谓的奇珍异宝没多大兴趣,但他一路走来,心里的疑惑越发浓郁,即便他对兵皇墓一无所知,但众多修者赶至,不就是为了准备出世的至宝吗?可这处怎么看都不像一块充满着生气的宝地啊。 他入目处,尽显一派颓败之色,四处皆有打斗的痕迹且不断涌现,如幽深不见底的大坑,又或者裂地碎石的斧劈之痕,满目疮痍,哪里有什么宝地的范儿。 沿途有不少石室,皆像被盗墓贼光顾过一般,空溜溜的,仅有几个爬满了锈蚀兵器架,连一块残兵都找不着。 若是夜月的话没错,此墓镇封着一条灵脉,按理说墓内应该灵气浓郁若雾,可实际上比起外界,反倒更稀薄。 阎风仔细感应,慢慢摸清了灵气的流向,皆向着最深处,仿佛有未知的物体一直吞吃着庞大的灵脉。 “呼。。。。。。呼。。。。。。” 剧烈的喘气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打乱了阎风的思索,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入石室,将刚才地上捡来的一块焦黑的兽皮盖上,石室比起小道更昏暗,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角落里阎风的存在。 一双明亮的眸子始终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不安从心底里升起。 来人是一名女修者,散乱的头发遮住她大半的侧脸,双唇发白,身子颤抖,像似遭遇过极其恐怖的事情,雪白的霓裳沾上点点猩红,鲜艳而妖异,显然是才弄上的。 女修者经过不久,一道黑影于门口的位置一闪而过,阎风虽看不清是何物,但它划过带起的劲风,凶煞之息强烈,宛若一片刀芒砍落在阎风心头,难受的很。 “求你放过我,我答应你,若不杀我,我会将你置于教内灵气最浓郁之处日夜供奉。”女修者惨叫一声,然后发出求饶。 “我已经等不及了,先把你自己献祭给我吧。”黑影怪叫道,声线十分尖锐。 不久,有咀嚼之音传来,嘎嘣嘎嘣,让人毛骨悚然,接着是血腥之气弥漫,阎风面色一沉,心脏咚咚的大跳不止,随后默默运转心法,守身明己,仿佛与暗黑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太美妙了,蕴含着灵能的鲜血与骨肉,是世上最佳的补品。若能多吞吃几个强大的生灵,必然可以进阶,真正化形,桀桀。”黑影自语,自始至终它并没有发现阎风的存在。 待黑影离去良久,阎风才敢从黑暗中走出,背上全是冷汗,那是对未知生物的恐惧。这哪里是兵皇墓,分明就是恶鬼窝! 女修者遇害那一侧,阎风只是瞥了一眼,胃里便有翻滚的冲动。 尸体?不,贴切点形容的话,只有骨渣与碎肉,仿佛刚才有人在此爆体而亡,石壁被染成赤红,有浓稠的腥血一滴一滴滑落。 墓内凶险无比,一念及夜月,阎风焦急万分,加紧潜行,这路上已无初始的平静,不时隐隐有惨叫、哀嚎从未知方向传来,犹如地狱的镇魂曲,让人灵魂颤动。 阎风纵然再小心,终究遇上了麻烦。 小道的深处,有人影向着阎风的所在极速而来,那身处绝望中看见光明的眼神,显然是希望阎风能助他一把,脱离危险。 然而,雪亮的刀芒划过,那人上下分离,半截尸身落到阎风脚边,被腰斩处的鲜血还冒着热气,人未死透,还挣扎着爬动。 “咕噜咕噜!” 怪声瘆人,阎风能想象是一副怎样的画面,未知生物正痛饮热血,生嚼血肉。 就像验证他的想法一般,幽暗的走道出现一名男子,几乎浑身****,下身围着半截烂布,表情木然,目光锋锐,此刻让阎风有被利刃刮体之感。 他肤色奇特,乃银白,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上半身肌体壮硕,有一种充满爆炸力的美感。 而最让人恐惧的是,他虽为人形,但双腿为利刃所替,正提着一截断腿撕咬,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走道里回响。 阎风剧震,心里想着逃跑,却不敢迈出步子,他有一种预感,要是身子动了分毫,下一刻便是碎尸的下场。 男子享用完血肉,那木脸似乎攀上了一丝满足之意,以居高临下的眼神注视着阎风,手指划过他的侧脸,仿佛在欣赏一道世间美食。 如被刀子割体,脸颊竟被开了口子,男子把沾满鲜血的手指喂到嘴里,那双锐眼忽地爆起一团精光,连阎风都能感受到他的思绪,像是如获至宝一般。 “好一尊人形宝药,我化形有望了哈哈。” 腥风扑脸,阎风不知这货生吞了多少人,若再不还击,那截断腿将是他的下场。 男子放声大笑,显然心情大好,对阎风毫无防备,或者说他根本无视对手。 阎风一直运转着心法,当力量积蓄达到顶点,劲气灌注右腿,朝着对方的下身踹去,踢实的同时并没有考虑继续进攻,而是借力反身飞去,几下眨眼之间的功夫,便遁入了黑暗中。 男子嗤笑了一声,似乎阎风的攻击起不了丝毫作用,只见那银白的右臂一辉,雪亮的刀芒骤然飞出,黑暗中立刻传来阎风的惨叫。 或许是对方故意为之,刀芒击落在他身侧的石壁,炸起的碎石威力如重锤,砸落到他身上,本就重伤之体哪里承受得住,喉咙一甜,喷出老大一口血。 好可怕的实力,林白跟他比起来,就像小白兔一般温顺。 阎风强忍着伤痛,爬进一处石室,绝望之感油然而生,倒数着生命的最后时刻。 “嘎呲嘎呲。。。。。。” 阎风心里发毛,石室角落里不知何时蹲着一道黑影,似乎在啃咬着什么,还发着唠叨:“妈的,什么鸟东西,这么难下嘴。” 第十五章 神异珠子 这。。。。。。 阎风不懂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一个邋遢的老头,撅着屁股蹲在角落里,啃咬着一把黑色的木弓,滴落到地上的口水俨然成了一滩小水洼。 这不就是我的黑木弓吗?望着弓身上晶莹的液体,阎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奶奶的,比万年玄晶还要硬,这鸟弓什么构造。”老头死心不息,似乎非要把黑木弓啃下肚子不可,那两排亮白的牙齿十分晃眼。 “臭老头,还我黑木弓。”木老头的遗物在老头嘴里受辱,阎风心都碎了,要不是重伤在身,非要揍死他丫不可。 邋遢老头斜看他一眼,狠咬了几口无果,终究松口,慢悠悠地道:“无主之物,有节操者得之,这是老夫捡到的宝贝,与你何干?你又如何证明它是你的?” 阎风语塞,话说他真没有方法证明黑木弓是他的,只能干瞪着眼老头又开始一轮啃咬。 老头咬不动,倒是仔细端详起木弓,啧啧称奇道:“这黑木并不是真弓的本体,倒像一层封印,压制着它原本应有的神力,难怪你可以驱使。” “臭老头,你刚才点到我了?” 阎风耳尖,他总觉得那老头有点古怪,不,应该说古怪到极点,哪有人会直接啃食兵器。 “你伤得太重产生幻听了吧,就你这修为还跑来躺这浑水,十条命都不够死。”老头揶揄道。 “外面有一个恐怖的家伙正在过来,杀人饮血噬肉吞骨,你把弓还我,我们合力施为,还有逃命的可能。”阎风建议道。 “哦?那你能活到现在倒是出乎我意料,难道。。。。。。”老头靠近阎风,擦着嘴角的口水,给后者的感觉犹如一只饿昏的野兽。 老头鼻子耸动,几乎把阎风全身嗅了一遍,神色略显惊讶,“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吞服了大量灵丹妙药,药力积蓄在体内而不炼化,简直就是一尊人形丹药。” 那个恐怖的生灵也说过类似的话,阎风开始思索,夜月的神液或许他根本未曾真正利用好。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若是一般修士能有这一番际遇,足以引发一场本质上的蜕变,而不像阎风,仅仅作为修复伤体之用。 可不容阎风多想,那宛若死神催命的脚步声正逼近,他再一次劝老头合作,老头却报以他居高临下的鼻孔,一脸不屑。 “像我这样风华绝代的高手,只需抖一抖,保准把他吓出尿来。”老头风骚无限,眉宇间透露出的自信从容若不是配上他这张猥琐邋遢的脸,阎风或许真的信了。 “小子,我告诉你,我平生最喜以德服人,刚才我略施小法,依稀从木弓上感应到你的印记,要不这样,我护你墓中平安,待我俩逃出后,你将木弓封印揭掉赠我,如何?”老头突然建议道,笑眯眯一副讨好的样子。 阎风坚决摇头,“我不懂你说的封印,木弓我绝不会赠送任何人。你我再不联手,只会埋尸此地。” “联手?你在我眼里还没它来得有用。”老头随意一指道。 阎风凝望,老头所指之物,是半截断刃,爬满了绿铜锈,估计踩上一脚便要化灰了。 如果有可能,阎风当真要让他尝尝乌灵箭的厉害,这种蔑视让他极为不爽。 老头还待劝说,恐怖的生灵已然步入他们视线,眸子里绽放的凶光,有一种主宰生死的味道。 “纳命来吧,你的鲜血是上天的恩赐,将铸就我的未来,你的骨肉将化作天梯,助我踏上兵道巅峰,你的灵魂。。。。。。” 嗖! 恐怖生灵的豪言壮语还未诉说完,半截爬满铜锈的断刃不知何时钉在他喉咙处。 断刃封喉,把他的话都堵住了。 “聒噪。”老头酷酷的吐了一句。 阎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怎料想到老头的话会成真。 恐怖生灵在老头面前弱得像只小鸡似的,威势不复,双眸睁得铜铃般大,仿佛遭遇古代大凶,连灵魂都在剧颤。 “不可能,王已将你们囚困的。。。。。。” “对敌示弱懂不懂,封印大阵早被老龟破解了,那帮狗腿子倒是好算计,想把我们圈养,待时机成熟直接发起献祭。可惜算盘打得再响还得落空,待大墓完全开启,我逃离开外,便如鱼得水,困龙升天,天大地大任我逍遥,今天先拿你来祭刀,那帮狗腿子迟早逐一斩杀。” 阎风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恩怨似乎很深。 “王将超越你等,成为墓中主宰,啊!” “你废话太多了。” 老头手指一点,恐怖生灵仿佛一瞬间被万重刀光加身,下一刻浑然爆碎成光雨,淡青色的光雨全数被老头吸入口中,还打了个饱嗝。 “啧啧,勉强塞塞牙缝。”老头猥琐的脸攀上一丝满足的神采。 他奶奶的,灭了一只凶灵,又来了一只妖魔,还是大凶级别,阎风欲哭无泪。 “小子,干嘛一副哭丧脸,放心,我素来品德高尚,节操过人,不做强人之事,方才你已看到我实力,不敢说墓中横行,保你安全绝对没问题,你只需将木弓赠我。”老头卖力的挤出笑容,阎风怎么看都充满奸诈的意味。 “黑木弓是师门遗物,不可相赠。”阎风坚决不从。 “你。。。。。。这头倔驴,下次再遇见这些凶兵,别指望我出手,反正你死了,木弓便是无主之物,我捡走也是天经地义。”老头咬牙道,随手把木弓丢到阎风身侧。 弓身上还沾有老头的口水,阎风一阵恶寒,硬着头皮背上,寻路前行。 他走的是另一端未探索的区域,而老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对木弓依旧死心不息。 黑木弓有秘密,可阎风无力破解,他有一种预感,说不定解开秘密,对木老头的过去将了解更甚。 墓中无日子,长时间在昏暗的小道步行,再有重伤在身,心系夜月,未曾停歇恢复,阎风的意识渐渐感到模糊,眼皮子重得有些睁不开了。 “嘿,小子,运气不错嘛,竟然溜到此处,天下奇宝,存放着兵皇曾搜罗的宝物奇珍,若是寻得一粒疗伤神药,保准你立马活蹦活跳。”老头面有喜色,越过阎风冲进石室,可没过多久室内便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大骂:“王八羔子的,洗劫得如斯干净,连一点药渣都没留下。” 这石室门高达数丈,明显与之前所见的不同,门上盘绕有真龙躯干,栩栩如生,一颗硕大的石刻龙头被砍落在地上,裂痕密布,依稀能窥见昔日的神武。 石室占地极其宽广,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黯淡无光,仿佛灵性皆被抽走,石雕的架子随处可见,可尽皆空溜溜的,老头所说的奇珍异宝连影子都没有。 “那帮狗腿子的,简直就是强盗,根本不懂这些奇宝的价值,竟当成灵力吸食,实在太暴敛天物呀。”老头垂足顿挫,骂声不绝。 阎风修复伤体的可能被灭绝,不免失望,走至石室最深处,石壁的裂口处有清水徐徐涌出,落到地上形成小水洼。 顾不得干净与否,阎风手捧着大喝几口,清冷爽口,如久旱逢甘霖,沉重的身躯轻松了一些,伤势似乎有所好转。 水洼很浅,大概只有一指深,阎风抱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部喝掉之外,还洗刷了一把黑木弓,一想起弓身上的残留物阎风浑身哆嗦。 水洼见底,一粒几乎透明的珠子引起阎风的注意,入手处光滑细腻,宛若少女肌肤,纯净透亮,若不是珠子中间有一缕青辉流转,根本难以发现。 一丝丝莫名的秘力涌入阎风手指中,流淌全身,破败的躯体顿感一阵畅达,原本混浊的脑子顿时一片清明,双目重新焕发神采。 虽比不上神液之效,但伤势确实有所好转,这让阎风欣喜若狂,当即盘膝而坐,运转心法,加速恢复伤体。 忽地来自神魂深处的悸动,借助珠子的神秘伟力,阎风头一次可以内视,经络、血液、骨肉,以及他独有的人形灵根,淡淡的金光如薄膜一般粘附在灵根上,他能清晰感受到,那是木老头的气息。 不仅如此,那珠子不知何时竟也融入了阎风体内,定在胸腔位置,朦朦青辉闪耀,有神圣之息浩荡,仿佛让人有一种超脱天地、遁入仙境的奇异感觉。 阎风心有所感,这似乎与木老头羽化后爆发的神秘力量有些相似。 好神异的珠子。 阎风挣开双目,发现猥琐老头正疑惑地盯着他。 “靠,小子你快说,是不是寻到灵丹妙药,才一会功夫伤势好了大半?这人得仗义,有好东西自然得分享。”老头不满道。 这老头修为极高,行为怪异,但不行强抢之事,品行尚可,而且似乎对大墓十分熟悉,或许他想逃离此地最终还得靠老头的帮助。 念及此,阎风手掌摊开,心神一动,神异珠子浮现,问道:“适才我捡到此物,你可认识?” 老头接过瞧了几眼,竟直接丢到嘴里,一轮咀嚼后呸的一声,把珠子吐掉,“什么鬼东西,硬得把老子的牙都要磕碎了。” 阎风又被恶心了一回,后悔不已,用清水洗刷一番才忍着恶心融回体内。 “该死的老头,你成心的吧。”阎风指着他鼻子叫道。 “嘿嘿,老子的涎液胜过千万灵药,对你这种负伤之人最适合不过。那珠子我倒叫不出名字来,兵皇一生搜罗万千奇宝,一粒有疗伤之效的珠子没什么好惊奇。”老头笑道。 能激发类似木老头羽化时的伟力,绝对不是寻常物,有待以后阎风发掘,正想着离开石室,外面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面色骤变。 第十六章 人心难测 “大墓有变,危机四伏,已不是福缘之地,方才要不是幽师兄及时出现,击杀兵灵,我等危矣,如今我等应当联合起来,唯幽师兄马首是瞻,共度难关。” “不错,幽师兄修为过人,待我等亦亲如同门,不愧是我南域响当当的年轻翘楚。” “听老一辈的人说,兵皇留下的遗志中有记载,大墓开启当日,有神器出世,将觅明主,以幽师兄之才,定能脱颖而出,结缘神器。” “大家过誉了,幽某谢过。” 阎风和老头正欲离开之际,一群修者挡在了入口位置,为首者被簇拥当中,剑眉星眸,丰神俊秀,气宇不凡,嘴角勾起的微笑温润如玉,一看便知是头角峥嵘之辈。 共有十数人,男男女女,当中更有人认出了阎风。 “咦,他不就是被林白追杀的那小子吗?” “对,难道他身上有宝物不成?” 不少人看向阎风的眸光顿时带有玩味性质。 “小兄弟,捡到什么宝贝让我等过目过目,涨涨见识也好。” 众人附和,仿佛盯上了阎风这只小绵羊。 阎风摇头,两手一摊,神色坦荡,配上他稚嫩的面口,还真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至于老头,直接被忽略在一旁,他倒好,咧嘴一笑,两排牙齿都有些发黄了,再配上一身邋遢装束,惹得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修者一阵厌恶。 “我看这木弓似乎不错,可是硬抗以力量著称的灵碑掌,丝毫不见损伤,似乎材质十分特别。小友,可否借我一观?” 其中一名修者口上说借,一只大手已经抄向阎风,根本不容他有反驳的机会。 阎风哪会束手就擒,提气运劲,鞭腿横扫,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融合至这一记怒击当中。 啪! 双方第一次交锋,阎风竟把对方震退数米,显然出乎众人所料。 就连阎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眼角扫到老头一脸坏笑,当即知道原由。 难怪刚才那腿仿似有巨力洐生,显然那人打黑木弓的主意,踩着老头的尾巴了,阎风立时底气十足。 这老头虽然可恶,但有时候蛮好使的。 “哈哈,罗奇,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这些年练功都练到狗腿上去了。”有人笑话。 罗奇面色一黑,语气不善道:“小子,敬酒不喝,待会别怪我手辣无情。” 话毕,罗奇默念口诀,右掌符文汇聚,如星罗密布,乳白色的光晕灿灿,似缓实快地向着阎风推去。 明明只是一只手掌,压力却重若山岳,阎风眼中的这片天地仿佛被收拢在内,随手便要碾灭。 一声大喝在阎风脑海炸起,宛若雷霆,刚才所见的异象全部消失,一团刺目的白光已然杀到他近前。 此时哪里还有思考的时间,完全是本能的身体反应,阎风左手拈剑指,凭借敏锐的五感如毒蛇出洞,戳中对方手腕处,另一手则若真龙升天,还显得稚嫩的拳头勾向对方下颚。 龙蛇并起,有莫名的力量加身,阎风这一式气势惊人,让罗奇后方的众人甚为惊讶。 这少年究竟什么来头?明明修为低得可怜,奈何爆发的战力足以与境界高于他的罗奇抗衡。 罗奇眼瞳一缩,身在场中更能感受到阎风此刻的威势,不敢有所保留,白日掌全力出击,盛烈的白光把整个石室照耀得通透,崩开了剑指与颚下的拳头,直往阎风眉心拍去。 那种如山如海的压力比起刚才暴增数倍,如一轮白色大日横推而来,阎风双手抽回,作阴阳鱼状守护胸前,硬生生抵住了雄浑的掌力。 太极守身,不动如山! 然而阎风负伤在身,一番牵动下来,嘴角有猩红液体溢出,在这狭路相逢之际,唯有勇者胜,他双腿拔地而起,若两根钢矛猛然戳出。 罗奇单臂护身,却挡不住那刚猛的劲道,咔嚓一声脆响,臂骨碎裂,脚吃不住力,骤然飞起。 阎风得势不饶人,后发先至,赶上正腾飞的罗奇,双拳如龙,拳劲深厚,完全将对方当作人肉沙包一般捶打。 爽!阎风此刻仍沉浸在刚才的较量当中,那血与骨的比拼,挥洒的武意,生死边缘的徘徊等等,一番感悟正在他心头酝酿。 自离开村子以来,称得上是同阶第一战,尽管再次受创,但对阎风来说意义非凡。 还有被林白追杀被动挨打,入墓遇凶灵缠身,夜月生死未卜,这一切积郁下来的闷气发泄完,阎风顿感神清气爽,念头通畅。 比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不过片刻,许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罗奇已被揍得软瘫在地上。 唰! 长虹横空,石雕的架子被炸得粉碎,阎风五感过人,翻身躲避后弯弓拈铉,乌芒汇聚,黑得发亮,灵箭幽幽,对准了行袭之人,随时准备开弓。 “无耻小儿,竟敢伤我师哥。”一名女修者越众而出,扶起了受创不轻的罗奇,怒喝道。 “哼,论无耻怎及他,强抢他人之物,真以为全天下的宝物都是他家啊。”阎风怒道。 “罗师哥只是好奇借你木弓一观,看在你修为低下的份上也好指点你一二,你却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可见你大凶大恶。”女修者神态倨傲,仿佛大义都落在她这边。 “呵呵,你嘴上的功夫,比起这强盗厉害一百倍。”阎风指着罗奇嗤笑,还没见过如此蛮横的女人。 “无耻小儿,留下你一臂以作教训,天青派的威严不是你能触逆的。”女修者神色一变,一股阴狠自她眼底掠过,已然动了杀机。 “强盗还谈什么威严!蛮横无理才是你们的一派作风。”阎风怒极,这女人太狠毒了,不过是打伤她师兄,竟然要断他一臂,这和废了他有什么区别。 乌光闪烁,仿佛凝聚了这片天地的暗源,与黑暗融为一体,场域动荡,连带整座石室都在震动,来自远古蛮荒时代的气息弥漫,有一道道虚影打破空间的束缚,破空而来,舞动庞大的身躯,爪影重重,鳞光灿灿,吟啸慑人。 “真。。。。。。真龙战魂!?”有人惊呼道。 这阵势,就连阎风自己也吓傻了。 这才是黑木弓的真正威能吗? “嘿嘿,我就知道它有古怪,你借我之力施展,终于能窥见它冰山一角。”老头双目神光湛湛,狠狠地舔了一下嘴角,传音道。 那女修者方才还强势霸道,此刻被漫天龙影震慑,持在手中的长剑抖个不停,根本不敢动弹不分,深怕对面那主一个不高兴,手指一松,她性命难料。 她没有信心对上这一箭,光是这引发的架势,前所未闻,真龙战魂,只听过传说,即便为修者一生中亦难见。 最终,她抵不住那股威势,双腿一软,跌坐地上,禁不住那发自灵魂的颤栗。 其他的人反应不比她好上很多,有的指骨发白,有的喉咙发干,有的虽在强装镇定,但后背凉飕飕的,已然被汗水侵湿。 “散!”宛若天音一般的爆响炸开,阎风心神一荡,功法停止运转,漫天龙影带着不甘的呼啸消融。 幽乾越众而出,先安抚女修者一句,然后对着猥琐老头的抱拳,举止间神态十分恭敬:“多谢前辈高抬贵手,仅给我们一个教训。” “眼睛挺尖的嘛,易神境大圆满的修为,我的小法确实瞒不过你。”老头嘿嘿地直笑。 “罗奇不善言谈,方才并非有意夺弓,而小师妹护人心切,所说之话难免过激,亦非实意,这一场误会,恳请前辈与小兄弟不要介怀,就此别过。”幽乾言辞诚恳,眼眸不时扫向阎风,微润的笑容让阎风心里腾起不少好感。 老头闭着眼摆摆手,表示他一点都不在乎,装出一副高手风范。 阎风自知论真实修为在场任何一人足以完爆他,这怨能不结最好,当即收弓,点头致意。 “谢过前辈,小兄弟。”幽乾笑道,从挂在腰间的小葫芦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阎风,“小兄弟似有暗伤,若不嫌弃,这有我派炼制的疗伤丹药一枚,且当作谢礼。” 袅袅白雾缭绕着丹药,药香逼人,阎风深吸一口气,气血顺畅,仿佛刚才比斗激起的伤疾好上一些。 阎风没有客气,直接收下,倒是惹来那帮修者一顿眼红。 “前辈、小兄弟,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共闯大墓,此地遭逢异变,已不复往昔传闻中那般平和,凶险无比,分则弱,合则强,我们的力量凝聚一起,徐徐图进,定能脱出此地。”幽乾提议道。 阎风仔细想来,抱上这个大腿未尝不可,总比自己一个人瞎转的好,倘若再次遇上兵灵,他小命难保,可不能完全指望猥琐老头,这货还在觊觎着他的黑木弓。 正想要答应,老头却摆下了脸色,先一步截住他的话,“不用了,从现在起我们各不相干。” 不容阎风反抗,老头单手将他提起,几个纵步,人已消失于暗黑中。 幽乾背对着众人,此时他脸上的笑容逐步敛去,凶光大盛。 “臭老头,忍不住要把我做掉了吗?”阎风恨声道,黑木弓的奥秘被窥见一角,或许老头已经挡不住那诱惑,彻底撕破脸皮。 老头先给阎风一个大爆栗,随即停下把他往地上一扔,似笑非笑的道:“如果你想不明不白的死去,尽管回去,但把木弓留下,省得我四处寻去。” “我不懂。”阎风摇头,换来的又是一顿削。 老头正色道:“那姓幽的小子,论虚伪不说天下第一也差不多,连我都几乎被骗过,可他望向你的时候,终究泄露出一丝杀意,尽管极其轻微,不过我对这方面最敏感了,说实话,你与他是否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啊。” “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结怨。”阎风亦迷糊了,对猥琐老头的话半信半疑,但他若要夺弓,无需如此兜转,从他几次出手来看,真要抢夺黑木弓的话不过是反掌之事,自己无法抵抗,而且在他身上隐约间有几分木老头的影子, 人心难测,阎风懂得此道理,殊不知当考验来临,他却看不透,那名幽姓修者,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很容易博取别人好感。 当然也不能全然怪他,阅历尚浅,对方掩饰得极好,连老头都差点被瞒过。 “那这药恐怕也有问题了。”阎风从怀里摸索出一粒丹药,正要丢弃,老头接过手里观摩一番,然后点头,“不错,有他的印记在,可随时感知我们的位置。” 咕噜一声,老头直接吞下肚子。 “老头你。。。。。。就不怕有毒?”阎风睁大了眼。 “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这回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药味,酸爽!”老头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摸了一下肚皮。 第十七章 群英聚 “幽师兄,那一老一小的真是极不要脸,拿了丹药便溜人,那可是混元丹啊,疗伤妙药中的极品,而且蕴含的精华对日后修行极有好处,白白便宜了那小子。”苗音略带恨意道,正是对阎风出手的那名女修者。 每当想起阎风展现威势时她露出的丑态,心里便腾起一窜邪火,直欲取了阎风的小命来洗刷自己的屈辱。 “对啊,幽师兄,那小鬼实力低微,随便跳出一头兵灵,都要落得点滴血肉不剩的下场。” “你们懂什么,幽师兄意在拉拢那老头,只是对方太不要脸,拿了丹药便跑人,但说起来,那老头是如何进入大墓的?” 众人议论。 “好了,确实是我们冒失在先,那前辈的修为不可揣度,若我猜测没错,他根本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幽乾依旧挂着笑脸。 “幽师兄的意思。。。。。。他是墓中人?” “怎会!此墓已葬下数千载,那他岂不是。。。。。。” 回想刚才与这样的千载老怪物擦肩,众人一阵后怕。 “别太担心,我们也算是结下了善缘了。”幽乾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冷笑。 此刻,大墓深处某地。 “恭迎祖上。” “白玉符?哼,那该死的老魔倒是没骗我们。” “没错,我在他们当中感应到族人的气息。” “光阴如箭啊,挣扎多年终于能离开这片鬼地。” “福祸相依,没有这数千载的磨难,怎换取日后的无上荣光,不过在离开前,得先把那三个老家伙收拾掉,让我等更进一步,冲击神器领域指日可待。” “可笑他们以为暗中破除封印,实则一切在我们掌握之中,现在他们脱离本体,分散墓中,是逐个击杀的最好时机。” “动手吧。” 而阎风与老头,正向着大墓深处前行,小道越发开阔,仿佛进入一个巨型山洞,岩壁、土地刻满了大战的痕迹,剑刺、刀斩、戟扫、斧劈。。。。。。满目苍痍,几乎找不出一处平整的地方,不时可踩到不知材质的断刃碎片,一股惨烈的气息弥漫,充满了萧杀之意。 “究竟墓中曾发生何事?越往里走,战斗的痕迹越重,不行,老头,我要返回去寻夜月。”阎风不安道。 “傻小子,此墓之大即便你跑断了腿,也不见得能把外围走遍,这法子寻人如大海捞针,倒不如先与我寻一助力,他的秘法能帮得上忙。”老头似乎很有信心,然后嘿嘿一笑,“话说回来,我已替你出手两次,这弓也得有我的份。” “敢再无赖一点?明明想借我之手,试探黑木弓的秘密。”这一点,阎风双目雪亮,看的很透。 “也罢,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弓身上的封印一天不除,你的印记便抹除不掉,我要来无用,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老头蛊惑道。 “你先说说看。”阎风谨慎起来。 “我助你找人,日后你把木弓封印解开,借我参详数日便可。”老头脸上堆满了真诚,笑得十分灿烂。 但阎风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调侃道:“参详数日?该不会又把它当口粮了吧。” 老头摸着下巴,认真的点头,“放心好了,这块硬骨头,我暂时啃不动。” 妈的,原来是啃不动才和我协商,阎风一阵无语。 不过有了老头的承诺,阎风不再寸步难行,至少性命有了保障。 “我观你气血旺盛,筋骨强韧、坚固,五感敏锐,肉身的潜力尽被开发,比较接近武修那一脉的路线,但似乎欠缺一些攻伐的手段。”老头好奇道。 “我师门被灭,只习得一些强身养魄的锻体之术。”阎风半真半假的答道。 老头沉吟了片刻,挥手道:“罢了罢了,木弓的事占了你便宜,传你一技御敌。” 老头神情一肃,单掌捏印拍出,虚空突兀的凝聚出一只半透明巨大的手掌,去势如惊涛骇浪,砰的一声撞上岩壁,直接打穿一个窟窿来。 “离魂印,除却力量雄浑,最精妙处在于能令对方神魂不稳,大成之时,能直接将对方的神魂拍离肉身,这是法诀,你且记好。” 阎风按捺内心的喜悦,不敢错失老头嘴里的一个字,默默的体会。 栽种在灵根中的神异珠子这一刻似乎有了反应,缓慢地旋转,释放出一缕缕淡得几乎透明的青气。 青气与灵根交融,仿若天生同源,没有任何排斥,茁壮的灵根朦上一层极薄的青辉,展现出一种神圣之姿,偶然间泄露出惊人的灵性波动,若被发现,即便是教主级人物,亦难免震惊。 对于这套印法,阎风仿佛一下子看透了本质,心有所悟,凝聚灵能,当空拍掌,半透明的掌印疾驰飞出,威势不凡。 “哦?第一次出掌有这等成果,我倒是小瞧你了。”老头微微吃惊,并没有料到阎风能在短时间内悟透一些奥秘。 这离魂印乃兵皇所创,虽说品阶不是绝顶,但对敌时有出其不意的神效,对离魂的感悟越深,威能越盛,乃潜行袭杀的不二法门。 当然,老头不知,就连阎风也不知,能短时间悟出这式印法,最大的功劳得归功于那颗神异珠子。 “该启程了,先找到我老熟人,他自有办法助你寻人。”老头道。 这一老一少不断深入,一路上人为活动的痕迹逐渐增加,更不时有血腥味飘散,甚至他们还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冒着缕缕热气,显然这场厮杀就发生在不久前。 兵灵出没,而且从附近痕迹来看,为数不少,连一向自傲的老头也谨慎起来,直接把阎风提在手里,如风般在墓道中飞窜。 “你也有忌惮的人物?”阎风问道。 “放屁!老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就算打架,从来都是一挑十,不然怎显我神武非凡。”老头一脸傲然。 什么叫典型的乌鸦嘴,老头便是个中典范,正好十个同样泛着金属光泽肤色的男男女女正开怀大食,骨肉飞溅,血流遍地,宛若人间炼狱,而那十人浑然不觉掉胃口,贪婪地吮吸着鲜血,吞食着血肉,在他们眼中这是世间最顶级的一场盛宴。 有个还没死透的修士,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反抗,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一男子手臂化刀刃,随意挥动数下,那人便碎成一团烂肉,亲娘来了也认不出。 “又有新猎物了,那小子看起来挺嫩口的,鲜血的味道一定很好。” “那老的皱皱巴巴,吃了都怕消化不良。” 阎风与老头如同食物一般被点评,其中有几人已经向他们靠来,而他则发现老头松了口气,似乎某个他忌惮的人物并没有出现。 “天啊,这里是地狱吗?” 又一拨人从另一侧方向出现,足有好几十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挂彩的,有的身上血迹斑斑、伤口还往外渗着血水,有的面色苍白如纸、已然陷入昏迷被人背着,更有断胳膊少腿的,凄凄惨惨,就像一群战败的伤兵。 人群中,阎风却发现林白,一个他做梦都想虐杀千百遍的人,而林白亦感受到来自另一方充满愤怒的目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林白顿时咬牙切实,他何尝不想将阎风千刀万剐,从他进墓开始,经历了多少劫难,与死亡擦肩而过多少回,这一切一切,都拜阎风所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因为兵灵镇场,两者早就战到一起,不把对方斩掉誓不罢休。 “呵,真热闹啊,怎能少得我份。这些兵灵,够凶,我喜欢,刚好差几件趁手的好兵器,不如认我作主如何?”一名长相英伟的男子徐步而来,一袭灰衣,浓密的黑发被纶巾束起,身躯修长,虎背熊腰,步伐沉稳,眸子明亮,有一种龙虎之姿。 “荆道友,这些兵灵凶残成性,杀戮为乐,已成魔兵,若真持有,日子久了恐被凶气影响道心,酿成杀劫。”雪沉雁劝道。 “师妹所言极是,荆昊你要慎重啊。”桑宙附和道。 “两位不必担心,我求武之心坚若磐石,不为外物而动摇,区区凶气就当作磨练,为修炼一途增加点拦路石,会有趣很多。”荆昊笑道。 “荆大哥果真好本事,不如顺带替小妹也捉上一只?”雪洛颜嬉笑着靠近。 “当然没问题。” 一旁的桑古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胸口发闷,眼不见为净,反而走在了最前面。 “各位道兄,幸会。”仿佛众人的命运轨迹交错,幽乾如同众星捧月般从另一侧走来,得到老头的教诲,阎风顿时觉得那人的笑容虚伪到极点。 三股势力道门实力合流,看似鼎盛了许多,但心思清明者皆知,这里的人不足进墓时的一半。 “哼,奉劝你们一句,和幽乾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要想在这里活下去,首先得远离这个伪君子。”黑暗中走来一名红发男子,目光锋锐如刀,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声音寒若九泉,冰冷得似乎不带丝毫人气。 “来着何人?竟胆敢污蔑幽师兄的名声。” “过来单挑,我保证不揍死你。” “哪用跟他废话,先让他明白花儿为何这样红的道理。” 不少幽乾的拥护者叫嚣,但看清了来人后,真敢动手的人却没有,三煞教罗刑的凶名无人不晓,想当出头鸟得先掂量掂量。 而且三煞教势力极广,听闻南域不过是其分支而已,真正的圣地坐落在中域,传承已久,名头极响,不是他们这些身后的势力门派可比。 “哼,终将是一群死人。”罗刑独步而来,怡然不惧众多兵灵,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神剑,锋芒瘆人。 阎风突然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自打罗刑出现后这种感觉强烈得几乎把他吞噬殆尽,老头也发现不妥,随手一点便将这无形的压力化解。 罗刑眼瞳一缩,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小子你是抄了别人老窝,还是抢了他们老婆,一个个都惦记着你。”老头打趣道。 难道是夜月的秘密已经泄露出去?这是阎风唯一想到自己被惦记的理由。 “好一场灵肉盛宴,我等化形有望了,杀!杀光他们!吞掉他们的血与骨,成就我们无上灵身!” 第十八章 战林白 混战爆发,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道门势力,这块骨头虽然硬,但脆薄的地方更多,抵住那几名青年翘楚,其余的闯入人群中,不到片刻,便是血肉翻飞、哀嚎遍地的景象。 “哎,这是逼我老人家出手,小子,照顾好自己。”老头嘱咐了一句,身影变幻,与人堆中的兵灵展开了缠斗。 阎风机警的离战场中心稍远,看戏之余搜罗着林白的身影,他相信对方或许正躲在某个角落,突然暴起给他致命一击。 “咳咳,不用找了,小杂种,我在这。”比起初见时的从容淡定,此刻的林白狼狈极了,面容憔悴,血色全无,仿若大病初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洁白的长袍染红了大半,只是不知那血来自何人。 当然,阎风十分希望属于他本人。 “小杂种,多亏得你我才有今日的惨状,不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都难消我心头恨。”林白踱步而来,每一步下去,杀意便增长一分,神色极其骇人。 “彼此彼此,你不下黄泉,我寝食难安,不如你送我一个人情吧。”阎风率先发难,以弓代刀,高高跃起朝着林白的脑袋劈去。 林白见识过此弓的奇异之处,自然不会轻敌,身子一摆便躲了过去,脚步轻灵,不知何时已转至阎风背后,对着他心窝的位置并指戳出。 若是放在之前,阎风定必被林白奇妙的身法压制,然而在过去的一次冲突中他被神秘力量加持,战力飙升,老头曾猥琐地笑着解释:“道韵临身,生生拔高了你的境界。” 有过如此历练,阎风似乎触摸到一些武道的精髓,身体率先作出反应,头也不回地向后蹬出一脚。 砰! 像两块铁器撞在一起,阎风借力跳开,重新正视对手,脚底有裂痛之感,脸上却装作风淡云轻。 林白更是吃惊,本以为理应绝杀的一击被挡,信心受打击之余,也为对方的成长深感不安,回想当年他如此年纪,可没有这般实力。 杀,不留后患,是林白此时唯一的想法,被这样的奇才惦记着,恐怕活不上多少年。 双方缠斗,你来我往,拳意重重,脚脚生风,浑然不在乎此时此地可以称得上生死存亡的局面,舍生忘我的只为将对方踏于脚下。 阎风从最初的愤怒,精神趋于平和,眼前的对手逐渐消失,剩下的只为揣摩老头那道韵临身的意境,一拳一脚,一掌一扫,一招一式,似乎更有助于加深他的感悟。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战斗狂人,又或者说对道之一途的领悟力高得吓人。 “哈哈,好小子,好东西都被你偷去了。”老头话虽如此,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我好歹也要发发力,不能让你比下去,众小鬼纳命来。” 老头独战八个兵灵,犹占上风,若不是对方有合击阵法加持,早被老头一口一个解决。 剩下的荆昊对上一个,灵宗各人对上一个,其余的修士倒成了路人,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最起码得有易神级别的修为,而他们大多出自中小门派,本想着这次进墓能有一番冲天的际遇,谁知道原来是死神的陷阱。 罗刑没有参战,相反竟与幽乾战到一起,赤红的雾霭与洁白的圣光纠缠,场外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肉身交锋、兵器交击、道术对碰之音如雷霆横空,震得众人心跳加速,血气不稳。 “火蛇针。”林白手臂一挥,激射出数十道光雨,状若细针,透发出一股炽热的气息。 火蛇针,中针者彷如身坠熔炉,那骨肉消溶的滋味阎风深有体会,黑木弓舞得生风,如盾牌般护在身前,叮叮叮的响声不绝于耳。 林白兀的吐出口血,他魂根有伤,从追杀阎风直到墓中逃亡,伤势一再加重,一旦调动自身灵能,牵扯暗伤,气血紊乱,便止不住吐血。 就连修为亦严重滑落,阎风才得以抗衡,才会有此刻针锋相对的局面。 “可恨的小杂种啊。”林白大恨,魂伤极重导致境界跌落,战力大损,压制不住对方,一大簇邪火直窜脑门,眸子里血丝交织,如一只发狂的凶兽,戾气盛烈。 “即便此生再无寸进,也要把你斩落此地。”林白恨声道。 “别放大炮了,有手段就使出来,小爷我接着。”阎风好不痛快,大笑道。 林白奇妙的身法再现,若鬼魅般移动,无声无息地靠近阎风,虚空中一块淡青色石碑凝聚而成,不过一丈方长,碑上似乎有刻图,但碑身虚幻,未能彻底凝聚出实体,故而看不真切。 “镇压!”林白大吼,半空中按下石碑,整个空间仿佛抖动了一下,阎风站立之地突然下陷,土地龟裂,裂纹若蜘蛛网般向外蔓延。 那砸下来的哪里似一块石碑,说是一座小山崖更贴切一点。 灵碑掌,林白在一深山遗穴中发现的绝学,凭此技曾压过众多同阶敌手,其名由此而崛起。 阎风不闪不避,双脚仿似生了根般,腰杆挺立,丝毫没有被压倒之势,体内的神异珠子缓缓旋转,释放出一缕淡得几乎透明的青气,与神魂相合,仿佛挣脱了这片天地的束缚,灵台清明,有一瞬间仿若洞彻了世间本源所在。 “刚猛雄浑若怒涛,离魂过处尽绝路!”阎风心有所感,长啸中拍出一掌,乳白色的掌印透掌而发,去势勇猛,与青碑撞到一起。 咚! 两者激发的光芒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随后一道身影自半空坠落,如着了魔一般在地上滚动,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惨叫不绝,嘴唇都快被咬烂了。 扬起的尘土渐渐消散,阎风屹立在场中,大口大口地喘气,嘴角有血迹,右臂不自主地抽搐,其余的并没什么异状。 “林白。。。。。。他败了,败给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难道是一些隐世门派的传人?” “好奇异的掌法,方才我神魂竟有摇动的迹象,似乎比灵碑掌更胜一筹,要是能得到的话。。。。。。” 众人议论不断,某些包藏祸心的人,打算充当渔翁的角色。 林白现今承受之苦,比之千刀万剐仍过犹不及,仿若全身骨头被打碎,气血逆流,那灵魂几乎要被打散,有崩碎的迹象。 他无法想象阎风究竟有何际遇,在这个几乎生机断绝的古墓中突飞猛进,让他从猎杀者沦为战败者。 他后悔,后悔不该鲁莽进墓,后悔不该玩弄猎物,应一早痛下杀手,后悔接下那神秘人的任务,或许他能逃过这命中的一个死劫。 林白眸子黯淡,望着缓步而来的阎风,内心的怨气似乎随着刚才那一掌烟消云散,淡淡地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真理在修炼界同样适用,只是这一次我没有以往的好运气罢了,遇上你这么一个怪胎。” 阎风终究没有立即下杀手,警惕着对方临死前的反扑,问道:“想要追杀我和那名少女的,究竟是谁?” 林白顿时想起那神秘人身上散发的阴寒,根本不像一个人类所拥有的,摇头道:“即便你知道了,也杀不了他。” 听罢,阎风眼瞳缩了缩,再次体会了世界的残酷,为了利益,两个毫不相识的人竟一直厮杀至今。 林白咳出一口大血,显然生机快断绝,凝望了阎风稚嫩的面庞片刻,叹了口气,才幽声道:“我曾往九霄道门求药,遭拒后那人找上门。” 阎风闻言,觉得林白似乎给他透露一个信息,默默记住九霄道门这个名字,或许真正的幕后黑手与它有关联。 “咻!” 一道乳白色光束如神罚般从天而降,震荡出的冲击力把阎风吹飞得老远,像似熬了一记重锤,嘴角有殷红的血液流出。 那还是他五感敏锐,提前闪避才没真正致命,而林白,在光芒消失后,已彻底化成飞灰,在这世间的痕迹仿佛被人抹消了一般。 灭口?瞬息间这两字浮上阎风心头,正要从地上爬起,手心却触碰了一硬物。 一枚青色的玉简,入手圆润细腻,有丝丝冰冷之意透出,其上刻有字符,歪歪扭扭的,阎风倒是看不出所以然来。 “总算寻到你了。”本应与幽乾大战的罗刑不知何时立身在阎风旁,随手将他禁锢,单手提起,速度飙升至极限,向着某个方向疾速逃离。 此地大战爆发后相当混乱,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一幕,即便有人注意了,也不会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而去触罗刑的霉头。 幽乾神色冰冷,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阎风身上,浑身释放出惊人的波动,像似一只沉眠的凶兽被扰醒,发出愤怒而恐怖的一击。 罗刑的这个举动,难道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不可能,此事只有三人知晓,而那两人皆是自己心腹,绝无背叛的可能,还是因为别的? 幽乾不敢赌,此时唯一最可行的办法,便是将阎风像林白一般抹杀掉。 然而,还未待他出手之际,已有人挡在罗刑身前,正大口啃食着一只断臂,脸上全是满足,画面相当不和谐,“我的人你也敢动?” 第十九章 危机逼近 “放下他自行离开,我就当此事揭过。”老头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悠然道。 罗刑眼角扫过战场中心,起初围攻老头的八个兵灵,徒剩一个,还是缺胳膊少腿的倒霉蛋,瘫倒在地奄奄一息,其余的显然都成全了老头的果腹之欲。 这老头究竟是何许人?修为竟凌驾在众人之上,那巨大的差距,曾与兵灵交过手的罗刑自然最清楚不过,但到手的猎物,岂能如此放生,而且更牵涉到日后教派的兴旺以及那圣地的秘密。 此刻大战已接近尾声,荆昊与灵宗四杰亦斩落了对手,但并不轻松,它们肉身坚硬,且能随意化作武兵,攻伐犀利,对付起来十分棘手。 “前辈,在下出自三煞教,此人曾残杀我教弟子,现将他缉拿,回到教中审判发落,恳请见谅。”搬出自己的后台,罗刑感觉底气更足一点。 “且不论你这话的可信程度,这里是兵皇墓,管你后台有多硬,打不过老子的就别废话了,惹我不快的话,统统吃掉。”老头咧嘴扬声道,吓得不少人打起了寒颤。 罗刑生生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脸色铁青,提着阎风的手臂气得直抖。 “哼,前辈好大的威风,或许墓中称雄太久,不知外面世界之大。”罗刑讽刺道,他也猜测出对方好可能是墓中的生灵,外围有凶兵镇守,他不可能混入大墓。 “呵,还真把我刚才的话当耳边风了?”老头笑道,亮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众人发寒。 “我倒是要领教一下你这只井底之蛙的厉害。” 罗刑决心硬闯,此子干系甚大,绝不能交出,他暗中将血遁符扣在掌中,那是父亲亲自炼制之物,即便遇上境界远高于他的,亦足以自保。 “死老鬼,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这样嚣张。”罗刑祭出秘符,凭空冒出一大团妖异的鲜血,瞬间裹住他与阎风,下一刻已消失在众人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无人能捕捉住它的轨迹。 “小道尔。”老头嘿笑一声,身若龙腾,朝着半空无人处猛力扫出一腿,滚滚神力浩荡,犹若击穿了虚空,那团妖异的鲜血再现,并被击散,脚背已然印在罗刑胸前,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罗刑如彗星般被踢飞,老头这一手当即镇住了在场之人,那些曾对阎风起了心思的人,正偷偷抹着额头的冷汗。 枪打出头鸟啊! “老头,帮我杀了他,黑木弓日后我送你。”这是阎风解除禁锢后第一句话,眼神冰冷无比,如要噬人一般。 “咦,你与他之间有好深的仇怨?这个提议好诱人,可惜我不能答应呀。”老头挠着脑门,叹气了口气,“这是兵皇的遗言,凡进墓者,不得击杀,我必须遵守。” 阎风杀意大盛,寒声道:“那打断他全身的骨头,废了修为,最后让我了断他性命,便不算违反规则了,而黑木弓我可以借你数载。” “这。。。。。。擦边球,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小子,别诱惑我呀,我经不起考验的。”老头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众人皆胆颤,这一老一小的,简直就是两个凶人,完全没有节操可言。 而正主,早已捏破另一张血遁符逃亡,老头这回没有阻止,拍了拍阎风的肩膀,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呼。。。。。。老头,我想明白了,有些事还是要亲自去了断的。”阎风吐了口气,被仇恨充斥的双目回复了清明,木老头的告诫他一直谨记,三煞教乃他心中禁忌,一旦触碰,以他现在的心性,难免会有失控。 “明白就好,那黑木弓得借我一年半载。”老头认真点头道。 “你扯远了吧,别趁机敲诈。”阎风当然不依。 “怎么说也是我从他手中解救你的,还送了他一脚给你解气,多多少少得增加点时限才叫厚道。”老头讨价道。 “拜见前辈。”灵宗四杰与荆昊此时迎了上来,齐向老头施礼,全都毕恭毕敬的,老头背负双手,鼻孔朝天,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俨然一副绝代高手的风范。 唯独阎风鄙视之,一个整天挖空心思敲诈他的老头,绝不是什么好鸟。 阎风不知情,四杰却知晓一些隐秘,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荆昊也放下姿态,墓中生灵以及超卓的实力,两者相加,很有可能就是传闻中的神器现身。 兵皇墓周边的遗刻上曾有关于神器择主的记载,那是一场天大的机缘,除却自身实力,气运、品性也是重要因素之一,若获得神器青睐,立马从同代人中脱颖而出,称尊成王,甚至可以进行跨越大境界之战。 若说没有心思,鬼才相信,部分脑子灵活的也看出些眉头,莫不想给老头捶腰捏背的,即便没有被看上,若能聆听大道妙语,亦足以受用终生。 神器,已经脱离了一般兵器的范畴,除了它们自身有举世无匹的神能,更化出人形,修习战技或开创禁忌术法,在道之一途上若有它们护航,相当于多了一个强大无比的传承,所以每一件神器的出世,都将引来腥风血雨的争夺,风云因它而转动。 退一步说,即便是一件顶级的神兵,也足以撑起一个道门,然而神兵晋升至神器领域,极为困难,需要大机缘、大造化。 “敢问前辈,墓中的情况似乎起变化,与遗刻上所述根本不一样。”桑宙第一个发问。 “哎,兵皇没有骗你们,只是数百载前此地起了变化,墓中所有的大阵几乎被废,才有今日凶灵肆虐、断壁残垣的局面,所有的一切,只怪那个大凶。”老头话中带着恨意。 大凶?阎风还是第一次听老头提起,难道是老头忌惮之人? “前辈,那可有逃离之法?”其中一名修者提出,其余的都不敢呼吸,生怕听漏一个字,这个地狱般的恶鬼窝,他们可不想再逗留片刻。 “这个问题,待我替你回答。” 被七个兵灵簇拥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火红色的长发十分显眼,如一簇火焰在燃烧,身披战铠,龙行虎步,行走间虚空浮动,震荡出一圈圈的涟漪,仿佛承受不住他的威压。 这片区域的温度徒然急升,几名靠近那边的修者还没来得及运功抵抗,一团如黄金般灿烂的火焰自他们体表腾起,骨骼与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呜啊。。。。。。血液,在燃烧,救我。。。。。。”其中一名火焰人尝试运功抵抗,然而一切皆徒劳。 黄金火焰熄灭,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彻底镇住了场中的人,人潮拼命往后退,像似遇见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般,一轮骚动过后,反倒老头站在了最前,与俊美男子形成对峙。 又一把神器现身了吗?这俊美男子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那气势比起老头更盛烈几分。 “终于按捺不住出来了吗?告诉我兵主的下落,可暂且留你性命,只须每日供我吸食部分魂力足以。”俊美男子神色极其高傲,战铠表面有光华流转,烨烨生辉。 “放屁!真当自己掌控一切,把我当口粮了?有本事来摘我颈上人头,凭你一个我还没放在眼内。”老头不屑道。 “那加上我,总能留下你吧。”又一神秘男子走出,披着重铠,浑身乌光流转,仿若一轮黑日,每歩之间又如一座大岳移动,地势震动,与俊美男子互为掎角,逼向老头。 “不够看不够看。”老头摆手道,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三名疑似神器化身的人聚到一块,即便是敌对关系,但一时间亦令人血脉沸腾,或许众多修者一辈子也没机会看见神器的形迹, “哼,还天真的以为封印的漏洞是我们大意为之?只为引你们灵身出现而已,现在你们本体被困,如何能跟我们斗?束手就缚,好少受点痛苦。”俊美男子再度逼上一步,随时会出手的架势。 “哎,这世道,两块曾经的口粮也敢向主人叫嚣了。老虎不发威还当病猫不成,今天我就试试你们长进了多少。”老头威风不减,却暗中传音给桑宙、荆昊等人,让他们趁机逃跑。 “妈的,我们中了敌人的圈套,或许老龟他俩也危险了,这回我顾不了你安全,你先与他们先逃跑,我会赶上的。”这是老头特意传音给阎风。 这两名敌手似乎十分难缠,连一向风骚自信的老头都不得不慎重对待,阎风突然忆起石室中木弓复苏那一幕,随即把弓递给老头,“它或许能帮上忙。” “没用的,它内蕴你的印记,在其他人手中根本发挥不出任何威能,小子,你暂且保管好,别待日后我找你兑现承诺时,你一句弓丢了的话,看我不把你嚼了。”老头咧嘴道,催促阎风赶紧离开。 “好一场灵肉盛宴,怎能草草了事,你们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好生招待。”神秘男子一声下令,那黑暗中陆陆续续又走出十多个兵灵堵住了众人的后路,僵硬的面容流露出残忍之色,有的舔着嘴角,一副嗜血如命的样子,有的大吼长啸,似乎在为即将到嘴的盛宴欢呼。 场中快接近二十之数的兵灵,桑宙、荆昊、幽乾等人明显感到压力,即便他们有自保之力,但要做到保护所有人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阎风是第一个动的,选择唯一没有人把守的方向,全力窜去。 有了第一人便会有第二人,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撤”,众人各展其能,如败兵一般仓惶逃窜,其尾后是一群死神追赶。 老头无暇他顾,仓促间向那群兵灵拍出一掌,稍稍阻挡了它们的追击,便与两名男子战到一起。 霎时间,绚烂的光芒掩盖了此地的一切。 第二十章 屈辱与信任 此刻,阎风可谓极其无奈与不甘,虽说他是撤离大队第一人,现今已落到队伍末尾,其余的人皆有法器、秘宝在身,飞天遁地、疾走如风,而他只能干瞪眼与羡慕,不多会快连队伍的尾巴都看不见。 后方有凶残的兵灵逼近,阎风内心焦躁无比,这样子下去,迟早就是被分尸的结局。 这大墓深处,简直大得无边,仿若一条时光隧道,看不见尽头,若不是石壁有些许光亮透出,隐隐耀着前路,阎风便如瞎子般乱撞。 昏暗的通道两侧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唯有继续深入,去寻那飘渺而不可捉摸的生机。 地面颤动,明显是从后方传来,那种级数的战斗声势浩大,或许能比肩木老头当日那一战。 “哎,你修为平平,却独闯大墓,真不知该说你鲁莽冲动,还是勇敢自信。”白衣飘飘,清丽脱俗,若一尊雪莲独立,圣洁不可侵,雪沉雁款步而来,绝美的容颜浮现出一抹浅笑,轻声叹道。 那出尘的气质犹如仙子下凡,阎风一时间看得有点呆了,无奈地答道:“形势所逼。” “我带你离开再说吧。”雪沉雁挥出一道白绫,如活物一般把二人托起,朝着大部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阎风想不到救他之人竟是这位只有一面之缘、未曾说过半句话的漂亮女子,除了抱有好感之余,也难免怀疑对方是否存有什么目的。 自从灭村之祸后,阎风经历得太多太多,人心难测,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是他总结出来的生存法则,即便那是救他性命之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与林白有过节?”一路无事,雪沉雁倒是跟阎风聊了起来。 “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的过节,他只是奉了别人命令,来杀我而已。”九霄道门,是这次追杀的唯一线索,阎风一直默记在心中。 雪沉雁蹙眉,既无恩怨,这杀劫多是因宝物而起,难道是他手上这把古朴的木弓? 以她的修为与眼力,看不出木弓有任何特别之处,反而松了一口气,怀璧之罪,在修者的世界里实在太常见了。 “与你一同进墓的小女孩呢?”雪沉雁继续问道。 提及夜月,阎风由不得警惕起来,“我和她失散了,一直在寻她。” 雪沉雁点点头,便不再多言,反而专心把玩左手上的银镯,不时有浅笑在嘴边荡漾,似乎忆起某些美好的片段。 那银镯算不得十分精美,色泽暗哑,似乎有过相当岁月。 阎风虽眼力一般,也能认出那只是一件普通的饰物,就连兰兰也曾有过类似的银镯,是他爹到镇里淘来的。 “这银镯虽没有丝毫法力,却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似乎察觉到阎风的目光所及,雪沉雁笑道。 阎风细想一会,才开口:“是别人赠送的?” “一个笨手笨脚、但温柔细致的人。”雪沉雁笑起来很美,但阎风能感觉到她话中别样的思绪,似伤心、似忧愁。 “你现在的处境好危险。” “你指兵灵来袭?” 雪沉雁摇摇头,认真提醒道:“此其一,其二,你与前辈关系亲近,已被众人认定为结缘者,现在独身一人,修为低下,恐遭有心之人加害。” “结缘者?什么意思,我和老头只是纯粹的交易关系。”阎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雪沉雁一时语塞,这少年似乎根本不知个中凶险。 随着二人加深了解,倒是明白了许多,最让阎风哑然的是,老头竟有可能是神器化形,那猥琐的形象配上一个神器光环,总感觉有一种违和感。 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幽乾竟是九霄道门的传人,先是对自己暴漏出杀机,再有林白之死,招式与幽乾的功法十分相似,那灭口般的行为更加深阎风的怀疑。 “你无师门传承,却踏入了修者之列,若是孤身一人,以后只会更加举步维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引荐你入灵宗,至少能有一个栖身之所。”雪沉雁的提议正中阎风下怀,这本就是他出村后的第一个目标,只有进入宗派,才能完整了解修行的事情,有师傅解困解惑,还能躲避敌人的追踪,一举多得,他恨不得现在就与雪沉雁插翅离去,见识一下顶级道门的宏伟与浩大。 这么一激动,阎风抓起雪沉雁的玉手喊道:“姐,你就是我姐啊。” 雪沉雁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相反更帮他理顺杂乱的头发,记忆中某个人的身影正与他重合。 阎风为夜月浴血奋战一事,就像往事重演,触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阎风的灵魂波动中感觉话里并没有任何谎言成分,从个人来说已经完全接受这个未来的小师弟。 “姐,你跑哪去了?桑宙都担心死了。咦,你怎么带上这愣小子?”雪洛颜脚踩白绫,突然而至。 “他与我有缘,我要救他。”雪沉雁轻声道。 “姐,你脑子坏掉了吗?他很可能是被神器相中之人,大伙都巴不得他莫名死去。”雪洛颜这话让阎风心头一惊,本来的好心情顿时被浇灭了不少。 “洛颜,不可乱语。阎风乃即将入我宗派之人,资质上佳,逃出大墓后我必引荐给师门。”雪沉雁喝道。 “哼,资质再好,未能崛起前都不过是空话,他能活着走出大墓再说吧。”雪洛颜撇了阎风一眼,飘然离去,表情厌恶与不屑。 “阎风,对不起,我妹妹她。。。。。哎。”雪沉雁生怕阎风心里产生芥蒂。 阎风摆摆手,示意他不放心里,他相信雪沉雁的好意是真心,但她妹妹,给他相当不妙的感觉。 两姐妹的性格截然不同,多少让阎风有点费解。 二人驾驭着白绫越过众多修士,阎风察觉到,不少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带有异样的味道,雪沉雁的话没错,此刻老头不在,镇不住某些人恶毒心思。 “沉雁,危险尚在,别胡乱走动。”桑宙瞧见雪沉雁归来,立即靠近劝道,关切之情尽显脸上。 围上来的更有荆昊、桑古、雪洛颜,这支队伍最顶级的力量皆在此。 幽乾却不在此处,似乎领着另一批人逃往别处。 雪沉雁点头,含着浅笑,然而,与刚才发自内心荡漾的笑意相比,阎风明显能看出差别。 “这不是前辈选择的小子吗?修为虽然低得可怜,但体魄不错,对武道的领悟在这样的年纪算是不俗了。”荆昊瞧了阎风一眼,给出评价,显然阎风跟林白那一战,全落在他眼里头。 “阎风资质不凡,我打算引荐他入灵宗。”雪沉雁笑道。 “那真是喜事一件,买一送一,灵宗不但新增一名潜力不凡的弟子,更有神器相随,坐镇宗门,跃居最顶级的道门指日可待。阎风啊,或许以后宗门的大旗,就要由你来扛上。”荆昊看向桑宙大笑,别有深意。 阎风哪里听不出此人摆明着挑衅离间,然而他人微言轻,再怎么解释亦不管用,只得默默忍受。 “呵呵,若是如此甚好,宗门实力大涨,皆我等乐意之事。”桑宙淡笑道。 “哼,他要赶上我兄长,不知猴年马月。”桑古倒是不忿,瞪了荆昊一眼,对于阎风,直接无视掉。 荆昊不置可否,微笑着不语。 “嘻嘻,未来的小师弟,究竟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前辈他老人家追随,瞧我这索宝环,自你靠近后便一直发亮,有什么好东西让咱们开开眼界嘛,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咧,是这木弓吗?”雪洛颜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搭着阎风的肩头,不待他答应与否,一把抢过木弓,细察看了一番,甚至灌输了灵力,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阎风当然不愿把木工交出,只是他身子无法动弹,被禁锢了。 暗中出手的他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 “咦,有点奇异噢。”雪洛颜直接抽出一把小刀,劈斩在木弓之上,小刀应声而断,出乎众人所料。 这可是一件法器,就这般轻易毁去。 “这什么破东西,弓铉也拉不开。”雪洛颜尝试了几遍,眉头轻皱,随手抛掉。 阎风眼眶都快瞪裂了,那是师门遗物,对他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情感,若遗失了便是天大的罪过,奈何身体遭禁,不然他先送那如恶魔般的女子一飞腿。 幸好荆昊接过,倒是研究起来,“材质很特别,古意盎然,虽无波动透出,但硬度极高,一般的灵兵都难损它分毫。” “嘻嘻,小师弟,别藏着掖着嘛,分享是一种美德,咱们以后便份属同门,理应和谐共处,师姐我熟读各种奇珍异宝的古籍,说不定能帮你鉴定鉴定。”雪洛颜这回直接从阎风身上摸索,仿若有一张锋锐的刀刃,将他全身刮了个遍。 雪沉雁终究看出不妥,玉手触碰阎风,马上晓得是怎么回事,喝道:“住手,洛颜。” “没在身上?索宝环不会有错的,色呈金黄,他藏有这一宝物必然品阶超卓。”雪洛颜轻飘飘的退走,嘴上喃喃自语。 禁锢术一解,阎风大怒,死盯着雪洛颜,后者报以微笑,浑不在意,大有不忿便来揍我的架势。 阎风深知不敌,转移望向荆昊,沉声道:“把弓还我。” “傲骨虽有,但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你且接好了。”荆昊面色一沉,黑木弓脱手飞出,来势凶猛,若一块巨石砸来。 那劲风刮得衣服猎猎作响,若要硬接,阎风不死也得重伤,雪沉雁跃起,准备提他接住。 “既然你即将入我宗门,便不能像野村小儿般,不懂礼数,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你好好反省。”替阎风接弓者,竟是桑宙,然而他这番数落,让阎风不甚滋味。 这是一份屈辱,除却雪沉雁,在场之人的面容阎风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他就像一头待宰羔羊,任人鱼肉,无法反抗。 阎风暗自起誓,总有一天,必定加倍奉还! “阎风,带你回来,或许是我的错。”众人不欢而散,雪沉雁面露黯然之色。 “如果要一辈子站在你身后,我也不会有出息。相反,我期待着站在你面前的一天,帮你挡住一切风雨。”阎风眼神清澈,对于雪沉雁,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即便只是第一次见面。 或许是因为,她在阎风面前曾表露过最真切的一面,没有丝毫杂质、最纯净的笑颜。 “呵呵,年纪小小说话老气横秋的。”雪沉雁笑了,如水般温柔。 自尊被辱,并没有增加二人之间的隔膜,相反更拉近二人的距离,真正建立彼此间的信任。 第二十一章 迫害 “姐姐脑子进水了吧?咋把那愣小子带回来,他何德何能受到神器的青睐,丢下他任其自生自灭不是更好。”雪洛颜的口吻,仿佛丢弃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件废物。 “洛颜,你不可如此说话。”桑宙眉头轻皱,训斥道。 “这一次我赞同洛颜的说法,他死了,或许我等便有机会。”桑古应声道。 “哟,一条筋的家伙,脑袋总算灵光了一回。”雪洛颜勾着桑古脖子,几乎对着他耳朵吹气。 桑古顿时面红,头扭向一侧,内心却十分享受这种亲昵,说到底,他对洛颜的确有结成道侣的心思。 “雪沉雁似乎对那小子挺维护的,宙兄,你可要当心了哈哈。”荆昊笑道。 桑宙没有回话,只是保持着淡笑。 “不过那小子竟敢对我不敬,若是放在外面,早把他给灭了。”荆昊面色一变,显现他的狠人特质,“洛颜你数番劝说,想必已有周全之计了吧。” “嘻嘻,我的小把戏果然蒙不过你呢,就怕桑宙师哥怪罪下来,给我打上谋害宗门新生力量的罪名。”雪洛颜由笑转忧,表情十足,当真唯妙唯俏。 桑宙依旧沉默,突然神色一凛,回首道:“他们来了,把沉雁叫上,我们主动迎敌,为众人争得一丝生机吧,能否把握住,各安天命。” 话毕,桑宙朝着后方极速而行,那如巨兽般的黑暗当中,有十多抹瘆人的寒光闪现,还未逼近,化作实质的杀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我去喊姐姐。”雪洛颜泛起银铃般的笑声,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 而此刻,老头这边。 咚!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回大碰撞,通道倒塌,烟尘滚滚,三道身影比雷电还要迅疾,一招一式之间绽放出绚烂而瑰丽的光芒,若是阎风等人仍在此,那扩散的余波足以把众人活活震成齑粉。 砰! 三道巨大得吓人的光束撞到一起,那交汇点凝聚的神力几乎破碎虚空,如一块碎裂的镜子,裂缝中荡漾出摄人心魂的莫名力量,那是空间规则交织,即便是古代凶兽依旧能撕扯得粉碎。 其中两道光束突然合一,威能激增,直接把剩下的那道吞噬殆尽,一道身影仓惶躲避,那合一的光束击穿了通道,宛若天埑横空,望不见尽头。 “哼,看你能躲多少回。”俊美男子冷笑,浑身包裹着腾腾烈焰,金黄璀璨,其立身的虚空扭曲,仿佛处于溶化的边缘。 “脱离了本体,他逞不了多少威风。”黑雾翻涌,如有活物游走,时刻变幻,有凄怨的鬼啸传出,抑或万兽在嘶吼,气息莫名,神秘男子立身当中,乌芒透体,隐约间有镇压天地之势。 “当日我曾劝兵皇彻底打碎你们神魂,免除后患,可惜他终究仁慈,下不了手。”老头沉声道。 “仁慈?抽取我等魂力祭炼那人,让我等承受剥魂之苦,这种比恶魔更狠毒的做法,算得上哪门子的仁慈。”俊美男子忆起当初,脸色狰狞无比。 “纵使这样,亦没有伤及你们本源,更传锻兵诀,让你们拥有晋升神器领域的可能。” “白白虚耗了数千载,我们的耐性早已被磨灭殆尽了,那种方法太漫长,还是让你来成全我们吧。” 神秘男子全力出手,浑身黑雾蒸腾,浓得化不开,与俊美男子联诀而行,逼得老头节节败退。 而逃命大队这边,阎风正与雪沉雁交谈,这修行一途该如何走,而后者亦耐心一一释义,顿时让阎风醍醐灌顶,如蒙开化。 “姐姐,凶灵追至,桑宙师哥命我等迎敌,拖延时间让众人逃脱。”雪洛颜忧心道。 雪沉雁犹豫不决,此处易神级别的高手包括她只有几个,自当奋勇抗敌,然而阎风修为低微,一旦不在她身边,恐遭不测,两相矛盾的结果致使她不禁望向阎风。 “姐姐放心好了,我已找来人照顾小师弟,他可是宗门未来最耀眼的新星,若是有任何闪失我伤心都来不及呀。”雪洛颜此刻表现得极为真诚,若不是适才那一出逼迫,就连阎风都差点被蒙混过去。 这个千面魔女,绝对不会安好心,阎风暗自警惕。 只有他才知道,雪洛颜的索宝环起了反应,应当是那颗神异珠子所为。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若能真正发掘出珠子的神效,对于修行必定大有助长。 这种宝贝,怎能交出?怎舍得交出? 阎风回应雪沉雁的视线,坚定的点头。 “哈哈,我们修为虽然还比不上洛颜,但逃跑的功法倒不差,定不让阎风有丝毫损失。”秦玉容貌白净,身材挺拔,背负一口长剑,笑意盈盈,显得十分亲切。 这是雪洛颜带来的人,他身侧还有两位随从,装束相近,似乎是同一个门派。 “原来是寒门的二少主,倒是见笑了。双目神光湛湛,灵能外溢,离易神不远矣,我这小兄弟,便劳烦秦兄照料一二。”雪沉雁轻笑,举止得体,惹得那两名随从一阵炫目。 就连秦玉也有一丝分神,隐去目中那丝贪欲,抱拳回礼。 望着“双雪”远去,阎风收拾心中淡淡的失落感,懒得与秦玉搭话,自顾走到一旁打坐,体味刚与雪沉雁谈论修行的种种细节。 “野村小儿,竟不向少主行礼,当真目中无人。”秦胜面色阴冷,和刚才恭敬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先让他得瑟,一会有他好受的。”秦鸿冷笑。 大部队后方,兵灵终于杀到,数量骤减近半,当中还有数个缺胳膊缺腿的,似乎受创不轻。 桑宙等人当然不知那是老头的功劳,一翻缠斗下来,暂且抵住了攻势。 呼。。。。。。 阎风徐徐吐出一口气,方才他尝试了雪沉雁传授筑基的行功心法,虽精妙可行,却远没有木老头传授的顺畅、自然,有一种刻意而为之的涩感。 有比较才凸显木老头那功法的价值,似乎比起这类快接近顶级道门的修行玄法更神妙。 “有一种差距,叫资质,即便不分日夜的修炼也弥补不了,像你这样的野村小儿,误打误撞踏上修道一途纯粹踩了****运,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不过是原地踏步而已。”秦胜翘着双臂,讥讽连连。 “若果你诚心诚意,配合我们的话,咱身边还缺一个打杂的道童,进我寒门调教调教,日后也有一番作为。”秦鸿“善意”的建议道。 阎风只是抬头扫了他俩一眼,继续闭目,暗中摸了摸衣袖里的东西,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一些。 “老子叫你装沉稳。”秦胜脾气火爆,率性一脚踏向阎风门面,打定主意得先折辱他一番。 阎风也不是随意捏的柿子,双方差距悬殊也阻碍不了他奋力一搏,几乎擦着秦胜的脚跟避过那一击,窜至他怀里,酝酿已久的离魂掌狠狠拍落到他胸口上。 离魂力荡漾,秦胜虽霎那间反应过,运气抵御,奈何掌力已入体,动摇神魂,灵力运转生涩,仿佛有一座大岳压于胸前,提不上气来。 “啊,可恨的杂。。。。。。” 最后那字被阎风一拳封嘴,连同两只门牙生生吞回肚子里,接着拉动弓铉,乌芒顿现,漆黑的锐箭顶在他眉心之处,幽光瘆人,一股锋锐之气直冲秦胜脑门。 自打逃命以来,阎风受尽屈辱,心中憋着一团气,动嘴皮子也就罢了,竟当我泥人一般随意拿捏,不取你狗命真愧对木老头的教诲。 士可死,不可辱。 乌芒离铉,秦胜额头的血肉如纸一般脆弱,已被透入半寸,再下一个呼吸的时间,一条生命就此逝去。 可惜,有人出手更快。 一只莹白的手掌稳稳握着乌灵箭,不容再前进半分,右脚轻提,阎风还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招,人已横飞出去,口喷鲜血。 “有点小门道啊,一掌一箭竟有削魂之效,我很有兴趣。”出手者自然乃秦玉,乌灵箭成了他手中把玩的玩具,最后一捏,碎裂成光雨洒落。 咳咳。。。。。。阎风五脏如移了位般难受,气血翻腾,擦过嘴角的血液,与秦玉冷冷对视。 这人,好强,他完全无法匹敌。 “反了你!”秦胜被袭,险些阴沟里翻船,逼得少主出手才得救,而秦鸿只得眼巴巴看着,额头滑落一滴冷汗,心里不禁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抢先出手。 “哼,两件废物,成事不足,退下。”秦玉喝道。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阎风已被秦鸿、秦胜虐杀上千回了。 “给你两个选择,交出至宝与掌法法诀,自废一臂,抑或我亲自动手。”秦玉以高姿态俯视,阎风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渺小。 “我没有什么至宝,你无故向我发难,看你如何向雪沉雁交代。”阎风哪里会如他所愿。 “可笑,一个雪沉雁算得了什么,能奈何我寒门?更何况我已准备好说辞,这件事办得妥当,说不得将来还能把她弄到手,体味一下亵玩仙子的快乐。”秦玉恣意大笑,手指着阎风,“别指望她回来救你了,我没有多少耐性。” 阎风环顾四周,即便有人察觉不妥,皆冷眼旁观,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阎风心寒,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哼,有活路你不走,待我震散你神魂,一样能取走至宝。”秦玉狠声道。 “能融入灵魂的宝物?那品阶得多高!”秦鸿惊奇道。 “呵,那只是洛颜的推测,是与否一试便知。”大手向阎风笼罩而落,秦玉眸子里尽是贪婪之光。 阎风暗中默念口诀,脚下的白绫突然一阵蠕动,瞬间缩小至仅容一人站立,并驾驭着白绫脱离大部队,朝着另一侧通道冲去。 这变故突然,纵使秦玉三人本就可以御空而行,亦难免失措,心想这小子宁死不屈,看来怀宝之事当真。 “哪里逃。”秦玉一马当先,速度迅猛,几乎眨眼间便追上阎风,轻喝:“冰封!” 一股奇异的力量向着阎风包裹,在他感知里,仿佛处于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肉身冻裂,血液凝固,寒风凛凛,如刀锋刮过神魂,痛斥心扉,忍不住大吼起来。 一层莹白的冰霜自四肢极速蔓延,下一刻便要被覆盖,成为一尊冰人。 第二十二章 裂痕 元气涌动,寒气刺骨,阎风所感知并不全是幻象,现实中他的下半身已被冰霜覆盖,或许下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尊满目诧异的冰人即将诞生。 咔嚓!一声脆响,阎风毫不犹豫地折断藏于掌中的一根木簪。 一股柔和的秘力涌出,生机勃勃,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寒,洗涤灵魂,仿似如获新生,晶莹而艳丽的花瓣自虚空诞生,飘然而下,夹杂着淡淡的幽香。 生之气息浓厚,如朝阳初升,又若春雪融化,万物复苏,阎风此刻宛若浸泡在神泉里,那种舒泰直让他大吼大叫,畅意极了。 与之相反的是,秦玉脸色大变,早前的那份掌控一切的从容不剩点滴,极速后撤同时口中大喝:“冰封!” 可惜这回不见丝毫效果,花瓣晶莹剔透,似乎被一神秘的力量主导,如影随形地粘着秦玉,看似脆弱,然而划过秦玉肉身时带起的一窜血花,彻底改变阎风的想法。 “可恶啊。。。。。。”秦玉手握虚空,一块寒冰凝聚而成的大盾挡在身前。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冰盾寒气四溢,厚达一尺,仍架不住花瓣如雨点般的攻势,碎冰飞溅,秦玉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面色涨红。 噗!噗!噗! 秦玉吐血,连续三口,那残碎不堪的冰盾都被染红了大半。 秘力退却,脆弱而致命的花瓣消散,秦玉终于活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阎风的影子,顿时气急败坏,胸腔一闷,又溅一口血。 “以‘生’入道啊,端是可怕,灵宗四杰当中,以她修行日子最短,却有如此实力。”秦玉望着掌中的半截玉牌,面色相当阴沉,未有任何收获却白白耗掉了珍贵的保命秘器。 秦鸿、秦玉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叹走运,若是阎风一早使出,此刻他还能悠哉的呼吸着空气? 咻! 秦鸿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其身影,只见白光一闪,一道丽影便正对着秦玉,白衣袅袅,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垂至腰间,说不出的清丽脱俗,此刻却杀意盈盈,手中的长剑幽幽铮鸣,怒意积蓄,随时会爆发。 “姐姐,你无故脱阵,大伙要抵挡不住了。”雪洛颜亦现身,有意无意挡在秦玉面前,脸上的焦急看不出丝毫作假。 “我要一个解释。”雪沉雁朱唇轻吐,杀意又重了几分。 她百般忍让,只求为阎风谋得一席生存之位,奈何只离开一会,便感应到木簪之力,证明阎风遇险。 而罪者,好明显当指向秦玉。 “雪沉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为何要给你解释,我要给你什么解释。”秦玉恢复了常态,淡然间蕴含着不满的情绪。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雪沉雁眸子坚定,气机紧紧锁定着秦玉,后者神色渐渐凝重。 “有话好好说,我们身处绝地,内讧只会削减有生力量,人丢了可以再找。”雪洛颜出言相劝,暗中却与秦玉传话,得悉一切后暗叹可惜,对阎风身上的秘密越发有兴趣。 雪沉雁不再多言,她性格看似柔弱,或许雪洛颜、秦玉都不认为她真的会出手,然而他们不懂,她内心多年来积蓄的情感,在阎风身上爆发了,阎风与当年的那个人实在太像了,品性、气概、遭遇,就如同当年他的翻版。 那个人守护了她,而她却守护不了阎风。 没有人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放弃现在的身份,一辈子留在那个人身边,过着最简单的生活。 阎风就如她内心的一种寄托,才寻着,转眼间又失去,一得一失,那种矛盾撕裂着她的心防。 真仙有怒,何况人乎? 雪沉雁持剑而立,亭亭的身子蓦地爬满了光质化的裂纹,冥冥中一声轻叹传来,她便如一朵凋零的仙葩,无风自散,化成朵朵干枯而皱褶的花瓣,寂灭于天地间。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彻底失去了影踪,别说秦玉,就连雪洛颜也大吃一惊。 剑出凌厉,若寒芒吞吐,一抹虹光仿似天外飞仙,无声无息间划向秦玉脖子,自始自终,秦玉还保持着惊诧的表情,完全不知一下刻,他脑袋便要搬家了。 “当心!” “沉雁,剑下留人。” 两柄材质相近的长剑架上了,其中一把更是凌空御剑,显现出其精湛过人的修为。 雪洛颜扯着秦玉远退,后者摸着脖子上的一串血花,震惊不已,刚才他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别挡我。”雪沉雁崩开那柄玉剑,神色清冷。 “我宗与寒门一直交好,切不可胡乱妄为,以致宗门不睦。”桑宙并不退让,来者还有桑古、荆昊,身上皆有负伤,情况似乎不妙。 桑宙询问何事,雪沉雁只是不答,玉剑吞吐着剑芒,有一种刺目刮肉的锋芒。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住,雪洛颜使了个眼色,秦玉上前,抱拳高声道:“谢桑宙道兄出手解困。” 桑宙回礼,问道:“何故如此?” “方才暗处突然杀出一个兵灵,似为阎风而来,我拼死抵挡,阎风亦祭出秘器御敌,可惜兵灵极其强悍,虽受重创但仍把阎风掳走。或许她怪我护人不力吧?”秦玉神情略有激愤,但不敢与雪沉雁凌厉的目光对接。 “可伤兵灵的秘器?至少得易神境修为,他如何驱使?”桑宙疑惑。 “是我赠予的,而且他身上我感觉到‘生之气息’。”雪沉雁闭目答道。 至此,众人已清楚大概的缘由。 “阎风与我并肩而立,驱使秘器时我沾上些许气息,有何不妥。”秦玉立即辩驳,真真假假,确是否认不了这种可能性。 “一个闲人而已,丢了便丢了。”桑古撅嘴道。 “沉雁,放下玉剑,不能因一个外人致宗门间不睦,产生芥蒂。”桑宙劝道。 雪沉雁心寒,杀意渐渐退却,往日里温柔、恬静的形象不再,如一尊遗世而立的仙子,清冷而孤寂,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桑宙眼瞳微缩,暗道一声不好,他明显感到雪沉雁的疏远,只因一个陌生的小鬼,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很可能将化为乌有。 “五星罗门阵就快被那群畜生攻破,再不跑,我们也得交待在这。”荆昊催促,那是他布置的阵法,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桑宙凝望无尽的通道深处,大部队早就不见了踪影,“既已尽力,那就各安天命吧,我们走。” “掳走阎风的兵灵去了哪个方向?”雪沉雁突然冷声问道。 秦玉心思电转,想了片刻后以手指示。 雪沉雁离去了。 而秦玉指的路确实是阎风逃离的方向,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寻到人,总有机会索得他想要的一切。 桑宙本想阻止,但寂灭身法一出,晓是他也觉头痛,深感沉雁天赋的可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雪洛颜面色一沉,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内心自有一番计较。 阎风驾驭着白绫赶路,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从半空坠下,皆因曾中了秦玉一记冰封,这赶路法器受损,似乎支撑不了多久。 待阎风认为逃得足够远,才结束这趟心颤的飞行之旅,白绫黯淡无光,失去了灵性,接下来只能依靠双腿了。 这方天地,几乎不能称之为通道,四周看不到边,若是方向感差的,或许走上一天,只是在原地转圈子。 没有法子,阎风只能循着来路的反方向而行,尽量保持直线,被黑暗与寂静包裹,心头禁不住泛起丝丝惧意。 “这是。。。。。。” 高耸的石碑如一座断崖矗立,巍然而宏伟,有雾气缭绕,看似普通的石材却透发出淡淡的莹亮,驱走了黑暗,与墓内一派枯寂的景象相比,仿佛自成一方世界。 阎风走近,一座土坟立在石碑底下,感觉此处气息宁静祥和,跟墓中常驻的阴冷与枯寂明显不同。 这感觉也太奇怪了吧。 土坟四周有几块散落的石碑以及一堆碎石,石碑无字,却刻有图画。 刻图极其简单,画工粗糙,阎风凝神观看了许久,突然目光一花,宛若穿越的时间长河,一些零碎的画面袭来,才看出点门道。 第一福刻图,一名持剑男子傲立于群兽当中,而真正与他对峙的,是一头龙形生物,虽然只是被几条粗线勾勒,然而阎风仿佛瞧见一头身形如岳、黑鳞森森、满嘴獠牙、血眸冰冷的凶兽,气势磅礴,与持剑男子激战数千回后,被斩首于野。 第二幅刻图似乎更加血腥,持剑男子遭数人围攻,战剑滴血,黑发乱舞,狂暴的杀意贯穿天地,崩开了云层,割裂了大地,血流成河,尸山横陈,整副画面以鲜血为背景,杀得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浓重到极点的血腥气仿佛凝在阎风鼻头,久久不散。 而第三幅刻图记录着永恒的殇,持剑男子之妻力竭战死,其子被擒,当着持剑男子面前腰斩,持剑男子心在滴血,最终灭杀所有敌,以超凡的神通保住其子逐渐消散的神魂。 第四幅刻图,只有一座大墓,以及一个男人充满孤寂的背影,他掌中托着一团明灭不定的火焰,映照出他坚毅的侧脸,饱含沧桑的眼神,此刻有不可撼动的坚定凝聚。 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石,阎风心有所感,这记录的应该就是兵皇的大半生,而且应该还有后续,或许记录有关于大墓的记载,可惜剩余的刻图已毁,无法了解。 此人虽战力惊世,有盖代之姿,然而晚年凄惨,丧子断偶,余生独守大墓,内心无尽的悲凉并没有被岁月抚平,相反更沉重、苍凉。 阎风重新把四面石碑在土坟旁立上,认真拜了拜,正想寻找有没有离开大墓的线索,一转身,脚步便迈不开。 一只可怕的兵灵对着他虎视眈眈。 第二十三章 兵主 不同于常人血肉的质感,有一种金属独有的光泽,神色木然,嘴角粘着些许肉末,双目紧盯着阎风,如盯着一炉绝世仙丹,充满贪婪。 “好香的灵肉啊,绝对比刚才那人更美味可口。”兵灵鼻子抽动,陶醉不已,目光更盛烈,“太香了太香了,一定是吞服了什么神丹妙药,比起那几个修为高的也不遑多让。” 阎风下意识后退数步,那兵灵却眉头一跳,吼道:“站住!给我滚出来。” 阎风愣了一会,果断猛退,躲至土坟后,叫嚣道:“你,给我滚进来。” 横竖是死,何必装软,他机缘巧合之下竟发现了兵皇的葬地,而且兵灵似乎十分忌惮,未必肯进。 嘴快泄了底,兵灵懊恼,此处他曾听王等说过,有诡异,切不可轻进,恐有异变。 追根溯源,他还是兵皇创造出的个体,对兵皇的通天手段最是了解,即便已化为一抹黄土,但余威犹存,连王等都不敢冒进,更何况他。 妈的,这小鬼也贼机灵,一下子便发现他话里的不妥。 “待会我将你的皮肉一片一片削下来嚼食,让你亲眼瞧着自己大半个身子变成骨架。”兵灵放出狠话,眼眸凶光大盛,作势便要踏入土坟方圆十丈之处。 要说不发悚,那是虚话,阎风探出半个脑袋,气势不减回应道:“你若是敢过来,我撅着屁股任你削。”双目紧盯着兵灵的脚步,生怕他真的前移。 兵灵抬起数次的右脚始终没有放下,内心挣扎,阎风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心里忍不住大叫,兵皇你老人家好显显灵,吓退这等肖小,逞一下当年的雄风。 一道白刃突然飞转至阎风头顶,眼看就要将他劈开两半,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白刃如遇秘力,转瞬间消失于无形,几滴冷汗自他的额角滑落。 刚才差点就要和死神握手了,阎风心惊不已,嘴巴却不饶人,指着兵灵大骂道:“好你个畜生,给老子玩阴的,有种明刀明枪的干,我就在这等你,过来呀,你倒是过来呀!” “说好的削我呢?我屁股的肉嫩,从这里开刀吧。”阎风撅起屁股对着兵灵,手掌拍得响亮。 “没胆子就回去洗洗睡,不然的话,待会兵皇他老人家显灵,打个哈欠都要你缺胳膊少腿的。” 兵灵气极,然而回想刚才诡异一幕,始终下不了决心。 “别停在这磨蹭了,回家养猪去吧。”阎风斜着眼,挥挥手,“恭送”对方离去。 兵灵哪里舍不得这块肥肉,堪称一个人形补药,彻底炼化的话它很有可能晋阶,距离化灵大圆满又近一大步。 “该死的小鬼,待我擒获后先拿你那张臭嘴开刀。”兵灵心里暗道,瞪了阎风几眼后,突然转身离去。 呼。。。。。。 阎风松了口气,危机暂时解除,但他不确定对方是否藏匿起来,待他自投罗网。 这也是一件非常头痛之事,若踏出土坟十丈范围,是随时对小命的敲问,但立足在此,如何寻得离开大墓之路,如何寻得夜月那丫头,直到现在仍没有关于她的一点消息。 大墓内仿若没有时间的感知,阎风不知干坐了多久,亦没想出任何办法,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个性,这般熬下去,夜月遭遇凶险的机会便多增一分。 “别离开,它仍在附近徘徊。”如鬼魅般的声音于虚空传来,正要离开此地的阎风几乎吓得蹦起。 他大爷的,活见鬼了?难道兵皇他老人家真的阴魂不散? 阎风强作镇定,环顾四周,依旧空无一片,分明连鬼影都不见。 “咱们合计合计,坑那货一把。”那鬼音又来了。 不会真的是兵皇显灵了吧?但强大如兵皇,还需要坑对方? “合作?那么问题来了,谁知你是人是鬼,连个影子都没有,除非你现身说法。”阎风稳定心神,提高灵觉,细细感应四周的波动。 “你已经踩在我身上了。” “啊?” 阎风吓得猛地提腿后退,原来他刚才心神恍惚,一只脚踩上了土坟都不知道。 “兵皇你老人家安好啊,速速斩杀那等妖孽,我在坟后为你助威。” 沉默了片刻,那声音才幽幽从土坟传出:“真不明白太皇为何会看中你,修为低微,还要我这死人相救。” 修为低微修为低微。。。。。。这类似的话从进墓开始阎风听过无数,纵然是事实,亦难免有火,而现在还让一个死人平足论道。 话说,他口中的太皇,又是何许人? “给我十载,必将你们这帮家伙揍得满地找牙。”阎风瓮声瓮气,干脆一屁股坐到土坟上。 “喂,挪开你的屁股,懂不懂礼数。”幽声不满。 “既然是死人就干死人的活儿,好好躺着别添乱。”阎风没好气地道。 “十载光阴,即便你修至易神境,我亦已置身于更上层的领域了,没有人会停留下来等你。”良久,幽声谆谆传来,多了几分点拨的意味,击碎了阎风幼稚的想法,“若要赶超前人,资质、悟性缺一不可,更要有勇猛精进的决心,同代称尊,逆流击上。” 阎风愣地一怔,细细品味、思索着这番话语,自觉不妥,遂立即站起,恭敬对着土坟再拜,“幸得教诲。” “呵,有点意思,比起那群为了寻宝差点要把土坟掀起的人,好得多。” 总算听见一句顺耳的,阎风来了兴致,接着问道:“你真有办法坑杀那兵灵?” “我会停止此地阵法运转,你只要把引诱它深入便可。” 阎风额头开始冒黑线,“说到底,我就是一个鱼饵。” “演绎好鱼饵一角,才能成全我杀手本色。”坟里的声音充满自信,“它回来了,见机行事。” “你究竟是谁?何为藏身与兵皇墓中?我凭什么相信你?”阎风内心始终有些挣扎,这可是一场赌博啊,而且赌注是他的性命。 “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 阎风语塞,没错,这确是唯一的出路,不管这把幽声的主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只能一搏。 兵灵面色阴沉,刚才费了不少力气才忽悠走一名同伴,但难保不会再有其他同伴路过,一块肥肉分吃,晋阶之路将遥遥无期。 咻! 乌黑的芒箭若流星赶月,射向兵灵的眉心处,箭势凌厉,隐隐有音爆响起。 喀嚓! 芒箭断裂、粉碎,连点擦伤都没有,实力上的差距可见一斑,然而阎风不为所动,又一箭射出,专瞄其头,嘴上更开口道,“脸皮太厚了,射不穿。” 被一只蝼蚁奚落,想想还真是憋屈,怒火几乎要窜出脑门,再耽搁下去,恐怕要晋阶无望。 危险与机遇并存,所谓富贵险中求,兵灵把心一横,挣扎了许久的右脚终于踏入土坟十丈之内。 没诡异发生? 兵灵心情复杂,再踏前一步,依旧平安无恙,没有元灵波动散发。 紧张的神色逐渐被凶戾取缔,死盯着阎风,呲牙道:“听说你屁股的肉最嫩是吧。” 阎风多么希望这兵灵踏入十丈范围内就被无形力量撕扯粉碎,但结果让他失望,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土坟里的那把声音。 “你。。。。。。你别嚣张,此乃兵皇他老人家沉睡之地,最见不得吵闹与血腥,万一他老人家显灵你就倒大霉了。”阎风已退至土坟后。 兵灵脚步略为停顿后继续迈开,左臂变幻,一把双刃斧寒芒刺眼,两刃间刻有恐怖的人形头骨,双目空洞漆黑,仿佛连接着地狱,是灵魂的归宿地。 呜呜。。。。。。 阎风连一回合都支撑不过,便被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成为奢望。 斧刃轻轻划过他手臂,留下一条血线轨迹,兵灵舔了舔,嘴角都快咧到双眼旁,“果真是大补呀,灵性浓郁,夹杂着神药般的清香,那帮普通的修者完全无法相比。” “先削一块臀肉尝尝,嘿嘿。”兵灵邪笑中带着深深的恶意,斧子在阎风屁股附近比划。 恶涎沾臂,利刃割体,还有即将被削肉的恐惧,那冒起的冷汗打湿了整个后背,阎风不禁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大吼道:“兵皇你大爷的,我快要被爆了,你还不显灵? “他若显灵,我先自斩三刀,然后跪下磕头认错又如何。”兵灵畅意大笑,然而好快,他便笑不出了,胸腔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前臂。 “别忘记你刚才的诺言。”冷冷的声音从它后背传来,接着那前臂疯狂搅动,兵灵的上下半身立时分家。 还未待发出惨叫,两截躯体一阵扭曲,似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竟被一人尽数吸入口中。 咕噜咕噜! 那人摸了一下肚子,显得意犹未尽。 “起来吧,实在太难看了,肉还未掉一块就开始大喊大吵的。”那人略为不满道。 阎风难得没有反驳,认真端详起此人,黑发如瀑,面若刀削,身材修长,年纪看上去与桑宙等人相仿。 肤色与常人无异,且隐有一层宝辉掩藏于皮肉之下,亮泽晶莹,星眸灿灿,脸若刀削,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锋锐。 “见鬼了。”阎风冷不丁脱嘴一句。 “你才鬼。”青年蹙眉,不满地回了一句。 本想着蹦出个兵皇来,来几粒绝世神丹或者几本最顶级的道法,然后仗着他老人家的威风,纵横大墓,指点江山,凡看不顺眼的统统镇压,可惜,这个希望破灭了,阎风心里不禁有点小失落。 “太皇咋会看上你?要实力没实力,要见识没见识,要胆气没胆气。”青年一顿数落,毫不客气。 此人嘴巴直白而毒辣,而且也打不过对方,阎风只得无视大部分,只抓住话里的重点,问道:“太皇是谁?” 太皇他不认识,以前村里倒有一条老狗喊太旺的。 “你身上有他残留的气息,不然我才懒得理你。”青年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莫非。。。。。。是指老头? 青年气解了大半,招呼阎风过来,恭谨地对着土坟三拜,眼神复杂,有不明的情绪流露,最终被坚毅取代,扬声道:“你用一生为我改命,纵然成功,你我两两不能相见,又有何用!但事已至此,我,兵主,当下立誓,将成为兵道主宰,扬我一脉的威名,超越你的传奇,得见终极大道,成就真仙!” 第二十四章 终相见 兵皇。。。。。。兵主。。。。。。 阎风猛拍脑袋,倒抽一口凉气,总算明白怎么一回事? 没求来兵皇他老人家,倒是来了他儿子。 此誓出,仿若有宏伟高深的禅唱奏起,缥缥缈缈,忽远忽近,难以捉摸。 那土坟之上,宛若回应青年的誓言,蓦地开裂,升起一座人立般高的石碑,光洁无纹,青年此刻已哽咽得无法出声,缓缓挥舞着颤抖的手指,认真在碑上刻画。 阎风被这种氛围感染,那沉淀至内心深处的悲痛刺激他双目,两行清泪断断续续、顺着脸庞划下。 兵在道之墓! 兵主刻好石碑,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阎风紧随其后,这大墓不抱上大腿,恐怕他活不过一刻钟。 “我有离开大墓之法,但得先寻着太皇等三人,借他们之力,运转阵法,破开大墓壁障。”兵主凝重道,时刻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这墓大得几乎不见边际,哪里去寻人?”阎风挠头问道。 “有此物便可。”兵主淡定一笑,掏出一块铜镜,其上竟然有影像浮现。 数不清的头像从铜镜上一闪而过,就连雪沉雁、荆昊、幽乾等人也曾出现。 “停!”阎风突然大叫,抢过铜镜,牙齿咬得咯嘣响,手臂上有青筋凸显,身体禁不住颤抖。 那是叫人多么心碎的一张脸啊。 柔弱如暴风中的一朵花儿,随时会凋零,眼眸无神,面色憔悴,其中一边脸蛋红肿,清晰的掌印仿佛刻在了脸上一般,醒目显眼,更有青淤凝于脖子,阎风看得越真切,那腾起的怒火直欲把他灵魂都燃烧了。 一直在寻之人,竟然遭受如此毒害,叫他如何忍受。 “你认识她?”兵主没有责怪阎风夺镜,反而问道。 阎风点头,并告知兵主他进墓的经过,焦急道,“她在哪里?” “你想救她?省省力气吧,这女孩我曾见过,与几名修者一起被兵灵追杀而逃,以你的实力,即便寻到也是送菜的份。”兵主斜着眼,沉吟道:“或许,他们已经沦为腹食。” “你为何不救她?”阎风当即手指兵主,怒声质问。 “我为何要救她?” 兵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让阎风哑口无言,确实,他根本没有理由出手,或许自己若不是跟老头扯上点关系,他对自己完全是不屑一顾。 甚至,兵主不知的是,老头看上的不是阎风自己,只是黑木弓而已。 阎风自嘲一笑,把铜镜还上,目无表情地问道:“请告知我她的位置,生与死我自定夺。” 兵主半眯着眼凝视了阎风好一会,最终指了一个方向。 阎风抱拳回礼,全速起行,不再小心谨慎的探路,夜月的惨状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或许他多耽搁一秒,夜月又得多遭一回罪。 兵主目视阎风远去,嘴角含着诡秘的笑意。 “我好累,可以休息一下吗?” “才走了没久又喊累,是在想如何逃跑吧,小贱人,若不是你引来那兵灵,邹师兄也不会送命。” 啪! 清脆利落的耳光。 红通通的掌印十分刺目,阎风隔得老远望着,仿佛感到脸上一阵火辣,牙齿摩擦得嘎嘣响。 “木箐,怎能如此待我们的贵客。”一名长相敦厚的男修者走来,走到夜月身旁蹲下,笑意浓郁,“放心,不痛。” 寒光闪烁,伴随着夜月一声轻哼,白嫩的手臂被无情的划开一口子,有晶莹而散发着清香的玉液流出,腾飞目光火热,取出玉瓶稳稳接着。 “才这么少啊,还不够我们疗伤呢,小姑娘你刚才闯的祸,得好好偿还才行。”男修者不满足,又划出几刀,直到玉瓶装满小半,才舔着小刀走开,不愿意放过一滴。 夜月似乎又虚弱了几分,嘴唇白如纸。 阎风远远望着这一幕,银牙咬得欲碎,弓铉几乎被他抓得勒紧肉中,那一男一女的容貌已深深刻入他脑中,非杀不可。 银麒接过玉瓶,瞧着这分量疑惑道:“药化人形,那品阶应当堪比神药,药效惊世,说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可她似乎未有此等神效,这药液也少得可怜。” “哼,现在就架鼎,把她给煮了,便知真伪。”蒋仁神色凶狠,半边身子被染红了,血水还在滴落,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吞食神药,是多少修者一辈子做梦都没有机会的事情,那膨胀的欲望几乎占据了木箐心神,仅存的一点理智却仍在动摇着她的决心,“神药价值不可估量,若是能带回门派中,能成为底蕴的存在,要是让师尊知晓我们独吃神药,恐怕会面临最可怕的怒火。” “机遇与危险并存,关键看你如何把握,把她带回去,哪里轮得上我们的份,最终便宜的还不是那帮老不死,只有我们自身强大了,才是实际的好处。”蒋仁话里虽有所不敬,却不无道理。 “你们藉着她的精气冲关,破入通灵,甚至问鼎易神,指日可待。”蒋仁进一步诱惑道,最终获得其余三人的首肯。 蒋仁大笑,变戏法般从怀里取出一座几乎人高的大鼎,单手按在鼎上,不一会便有白气冒出,鼎身呈一片赤红之色。 “丹炉已备,辅以佐药,更利于提取起精华,腾飞、银麒来助我,木箐,去设阵锁住这方精气,免得外泄被发现。”蒋仁道。 夜月无力反抗,此刻她虚弱得连抬起眼皮子的气力都几乎使不出,听着那四人对她的生死作出判决,她并没感到太多害怕,反而正担心阎风的遭遇是否像自己一般,任人宰割。 阎风焦急万分,依旧死死忍耐,木箐因布阵逐渐远离其余三人,这种稍纵即逝的几乎阎风绝不会放过。 二十步。 十步。 八步。 五步。 “咦?” 就在木箐疑惑之际,阎风若狮子般从黑暗中扑起,双掌离魂力汹涌,奋力拍去,乳白色的大手印凭空乍现,浪涛之音滚滚,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直接轰飞。 木箐起初还以为被兵灵袭杀,吓得心神失守,然而对方竟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杀气凛凛,就像一头小凶兽,野性十足。 “无知小儿,岂敢。。。。。。”木箐这话还未说完,阎风的乌灵箭已顶在她眉心处,透着乌芒的箭头弥漫着一股诡异之力,盯久了竟有迷糊之感。 啊!!!木箐奋起反抗,奈何一身雄浑的灵能运转不畅,仿佛全身经脉被锁,全盛时期的实力仅发挥出三、四成,背负的长剑来不及拔出,仅以双掌遮挡额前,荧光流转,以期先抵住这一击。 阎风抢的就是这一刻,恨不得全身灵能灌入此箭中,那神异的珠子这一次仿佛被他的意志主导,渗出一缕发丝般大小的青气没入灵箭,宛若天地烙印深奥繁杂到极点的刻纹在箭身上一闪而过,点点氤氲迷蒙,有一种道不出的气韵。 咻! 破空无音,箭芒离铉的那一刻,便消融于半空。 阎风傻眼了,苦苦等待的必杀之局,到最后竟成这样,这是什么节奏! 同样傻眼的还有木箐,对方掉链子般的攻势以及离魂力消退,给予她反击的机会,嘴角泛起冷笑,正欲抽出长剑,将阎风腰斩。 可惜,她的意识永远只能停留在这一刻,她胸腔以上的位置宛若砂石遭遇狂风,一点点飘散,场景说不出的骇人。 两人拼斗的波动终究引起蒋仁等人的注意,他们到来之际正巧遇上这诡异一幕,淡淡的恐惧自心底浮现,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木箐!”银麟大喊,却阻止不了丽人的消逝,剩下的大半身子仍立在地上,形同一件艺术雕塑。 阎风虽搞不懂个中缘由,亦不妨碍他成功袭杀其中一人,只是接下来,很可能被众人的怒火撕毁。 “妈的,哪里冒出的小鬼,竟然。。。。。。”腾飞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以他的修为一眼便看穿阎风的实力。 “我宰了你!”银麟狂怒,木箐可是他未来的道侣,自小青梅足马,现今惨死于面前,任谁也受不了。 阎风哪里是处于暴怒状态的银鳞对手,对方始一出剑,气势如岳,压得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长剑银芒暴涨,如一条银龙游弋,势若雷电。 一剑封喉!下一刻便是身首分离的血腥画面。 “不。。。。。。” 热血喷洒,若泉眼一般,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后坠地,不甘的眼神似乎诉说着他死得有多憋屈。 被戮首的是银麟,而出手者,竟是看似冷酷无情的兵主。 他什么时候跟来的?阎风一头冒水,但身体还是老实的,迅速靠近这条大腿,生怕他突然溜走。 形势逆转,蒋仁虽在兵主袭杀那一刻发现其存在,却无力施为,对方的实力似乎远在他之上。 “你还真以为自己的三脚猫功法能藏得住气息?若不是我附在你身上,哼哼。。。。。。”兵主说话永远这么讨人厌,不过此刻,阎风倒觉得他很可爱。 “兵主教训得是也。”有此大腿在,阎风底气十足,腰杆子挺得老直。 蒋仁自知不敌,直接抛下腾飞,二话不说果断退走,手狠心更狠。 “蒋师兄,等。。。。。。”腾飞却没有这个运气,他与兵主之间的差距毫无悬念,后者一出手就是虐杀的份。 杀人不沾血,是兵主这一刻的风姿,他正打量着从银麟身上摸来的玉瓶,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阎风心系夜月,直奔而去,一个白衣身影尽管虚弱至极,仍咬牙爬行,只想逃离这群恶魔。 阎风心都快碎了。 第二十五章 异动 “阎风吗?是我眼花了,还是已经死去,你的鬼魂来接我了?对不起噢,害你丢了性命,但你路上不会孤单,有我相陪呢。”夜月迷迷糊糊,眼眸无神,与初次见面时那个充满灵气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我没有死,你也没有,快醒醒,夜月。”阎风的心脏如一只大手揪住,痛得止不住泪水。 可惜怀中的夜月,呼吸十分微弱,除了嘴角含着的点点笑意外,毫无反应。 兵主此刻走来,依旧从容、镇静,认真瞧了个遍后,突然掀起覆在四肢上的衣物。 阎风只是睹了一眼,双目瞬间通红,恨不得立马把不远处的两条无头尸体吊起,狠狠鞭挞。 密密麻麻、新旧交替的刀痕刺激着阎风的眼球、心脏,对于夜月的体质,他了解不少,一般的小伤都会自动愈合,伤痕不可见。 那些细长的红线、皮肉外翻的创口,化作利刃狠狠捅了阎风一记,灵魂也在悸动。 “原来如此,她身上有封灵咒法,无法吞气纳精,长此下去会因本源泄尽而凋亡。”兵主眼界甚高,一下子便找到问题根本所在。 阎风听不太懂,但事关夜月安危只能耐着性子,“你能解开她身上的咒法?” “做不到,我不擅长这个,况且此咒极其繁复,若不成功,反而受到咒法的反噬,等若送她一程。”兵主两手一摊,丢给阎风一个颇为绝望的结果。 冷静,要冷静,阎风摒去焦躁,默默思量着可救夜月的法子,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老头,即是兵主口中的太皇,以他超绝的修为想必一定能做到。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找到老头前,夜月已经熬不住,香消玉殒。 阎风突然心中一动,神异的珠子,怎会把它给忘了呢?他能修复伤体,几乎全是它的功劳啊。 他尝试唤出不知藏到身体哪里去的神异珠子,并没有费多大起力,念头一起,珠子便落到掌心。 “这是。。。。。。鸿蒙珠?”兵主一把夺了过来,晓有兴致的观看,惹得阎风差点要跟他拔弓相向。 那可是夜月的救命符呀!不能让给任何人。 “别激动,我只是好奇此宝落到你手上而已,那帮兵灵肆虐大墓多载,竟还落下此宝,是造化弄人,还是天命所归?”兵主感叹,将阎风怀中的夜月抱了过来,配以手印,把鸿蒙珠置于她眉心处,默念一段口诀后,此珠神异再现,慢慢融入她体内。 “性命无碍,得此珠相助,日后或许能实现一次惊人的蜕变。”兵主幽声道,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 阎风吃惊,兵主露的这一手,显然他对神异珠子十分熟悉,但细想一下亦释然,它本就是兵皇搜罗的宝物之一,按理说归属于兵主才对。 “鸿蒙珠。。。。。。它究竟有何用途?”阎风十分好奇。 兵主瞥了他一眼,才开口缓缓道来,“妙用无穷啊,其最显著的好处,乃神化灵根,历史上有名的修者,莫不是天生灵根神异过人,资质超绝,但灵根天成,实为定数,几不可逆,而它却能逆转这个定数,从本质上蜕变,超脱往昔,即便是头猪,有了此宝,亦能开启灵智,踏上修行路。” 阎风倒有点不以为言,总觉得兵主夸大了其实际效果,反问道:“难道只有天资盖世的人物,才有登顶的可能?” 兵主摇头,难得耐心的解释,“不尽然,凭借大毅力大意志大悟性冲击的人,某程度上他们才叫恐怖。” 随后,兵主继续讲解鸿蒙珠的种种妙处,阎风却听得不是滋味,这种堪称神级的宝物,还能回到他手里吗? “我只有一个请求,离开大墓前,此珠暂寄夜月体内,待我们安然离去,自会还你。”阎风无奈道。 兵主难得地洒然一笑,其回答给了阎风一个惊喜,“它与你有缘,我何必强求,现在对我来说,它只是前半生的一件佩饰,撩起我尘封的记忆而已。” “此生我只修己,外物反倒会成为我修行路上的壁障,只要我身超脱,便可窥见最终大道曙光。” 二人闲谈间,夜月沉寂了好一会的眼皮子终于耸动,当瞧见阎风那一刻,哭着鼻子扑了过去,死死环着他脖子,生怕只是一场梦。 “你终于来了。”夜月哽咽,眼泪、鼻涕纵横,全擦落到阎风身上。 阎风眸含泪光,轻轻安抚,正声道,“再也不会丢下你。” 寻寻觅觅,不再是梦一场。 “打情骂俏得看时候,想离开大墓,赶紧回到正事上。”兵主一盆冷水绕下,阎风闹了个大红脸,倒是引来夜月侧目。 “这冷面大哥是谁?” “救你的人。”兵主哼了一声。 夜月望向阎风,阎风忍着笑称是,将一切经过道出,甚至问起她身中咒法之事。 夜月乖巧地点头致歉,略为黯然道:“我遭人暗算,被带出了妖皇谷,后来凭借体内的守护印记冲开牢笼才走脱,然后遇上你。” “此事随后再说,你本体为天地灵粹,得鸿蒙珠相助,以后能实现惊人蜕变也说不定,只望你记得今日之果,有成之日赠我一滴本源神液便好。”兵主道。 夜月微微一惊,对方神色平淡,没有压迫没有恶意,似乎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只是静静等待她的一个答复。 她本体成熟后一滴本源神液的价值,就是连教主级人物都要拔刀相向,眼红得很,若不是她母亲的崛起以及妖皇谷的创立,至今她母亲的下场只是沦为一门大教的底蕴而已。 “谢兵主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报答。” 夜月的回答终究勾起兵主一丝笑意,把手一招,提着阎风与夜月,往大墓深处赶去。 这。。。。。。应该算是抱上大腿了吧,阎风问了兵主好几句,他并不答话,自觉没趣,瞧向夜月,这小妞因为他吃瘪而偷着乐。 鸿蒙珠当真有神异无比,从夜月描述的感觉,仿佛沐浴在灵泉当中,每一缕青气比之先天精气还要精纯许多,滋养她近乎干涸的身体,生命力越发旺盛,回复初见时的朝气之色。 这是阎风最乐意见到的,生怕她之前噩梦般的遭遇心里会埋下阴影。 兵主对大墓了如指掌,每通过一个岔口丝毫不见犹豫,而疾驰的路上,并没有碰到一个兵灵,安静得过分。 越是这样,阎风更担心老头的处境,一众兵灵围剿,更有与他同级的追杀,境况甚忧。 兵主突然停下,缓缓下降,神色凝重地望着前方。 脚沾地,阎风并没有踩到土地的感觉,相反,更似踩落在一堆枯叶中,脆响不断。 仔细一瞧,这。。。。。。哪里是枯叶啊?分明全部都是断兵残刃! 刚才御空飞行看不真切,此刻站在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残兵汪洋里,阴冷、萧瑟、苍凉,如同一块充满死亡味道的禁地,迷雾重重,阴森可怕,仿佛有无尽凶灵蛰伏其中,让人望而止步。 “可恶,它仍未完全沉寂!”兵主突兀的大喝,猛地拉起二人极速后退。 远方,有不明光晕如浪潮般涌来,乌芒闪烁,划破重重迷雾,几个呼吸的时间已至他们刚才站立之地。 那是一抹黑色的光质涟漪,虽没有任何破坏性的力量,可兵主面色似乎苍白了几分,仿佛刚才经历过一场恐怖的灾劫。 阎风无来由地感到一阵悸动,源自灵魂之上,而背上的黑木弓亦如同心脏般跳动了一下,似乎与那黑色涟漪产生共鸣。 而兵主对此并没有察觉,阎风初时还以为错觉,直到良久,黑色涟漪扫出,同一感觉再次袭来,被他握在手中的黑木弓如同活物般,有心跳之音骤起。 “怎么了?你面色好难看哦。”夜月察觉到阎风的异常。 “你有感到什么不适吗?”阎风问道。 夜月摇头,言称没有任何不妥。 阎风转而望向了兵主,“此处就是离开大墓的地方?” 兵主点头,“数百载过去了,原以为大凶很可能已陷入沉寂,谁知结果如此,离开大墓将变得艰难无比。” 大凶、又是大凶。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前方就是让老头谈之色变的大凶,而阎风的黑木弓似乎还跟它扯上了什么关系,这一点,阎风实在不愿意向他人透露,就连兵主也不行,万一用他来做试验,他小命难有保障。 不到绝路,阎风不会将此隐秘说出。 “大凶究竟是何物?”阎风迫不及待想要知晓一切。 兵主正待细说,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你。。。。。。是兵主?苍天有眼啊,兵皇付出了所有,终于功成,那就好那就好,这段黑暗岁月总算没有白熬。” “老头!” “太皇!” 阎风与兵主同时惊呼,没料到竟在此处遇上。 老头一脸疲惫之色,显然经历不少大战,消耗巨大,不过那张嘴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哟,你小子竟然还活着,我还一直担心黑木弓丢了没。” 阎风把刚对老头萌芽的好感立马给掐死。 “好别致的小女娃啊,从哪里拐来的?噢,对了,她就是你要寻的人是吧,灵韵天成啊,好一个资质绝佳的修炼苗子,你小子拍马也赶不上。”老头围着夜月转,双目放光,啧啧称奇道。 “不对,我嗅到了神性的味道。”老头几乎把鼻子凑到夜月脸上,醒悟过来后不禁露出些许惊叹,“原来如此,我说那小子修为低微,却体质神异,都是托了你的福。那个,我救了他数命,虽说好事不留名是我一贯的作风,但若是你坚持要答谢,赠我一滴本源神液的话。。。。。。” “去你的,明明就是惦记我的木弓。”阎风不可忍,指着他鼻尖叫道。 “不是老子的照料,你能活蹦到现在?懂不懂什么叫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老头正气凛然的反击道。 这一老一小吵着,四周的黑暗中,一团团身影蠕动,似呈包围之势向着他们涌来。 第二十六章 困局 “他们快要杀过来了,那帮孙子利用兵皇遗留的大阵困住我们的本体,引我们灵身出动,好逐一击溃、吞噬,迈入神器领域,该死的老子差点着了那帮孙子的道。你快快入主皇墓阵眼,运转大阵,释放我们本体以及开启外界的通道,老子保证揍得他们屁滚尿流的。”老头不再与阎风探究道德问题,转而一脸愤慨,与对头的交锋他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一方,憋屈得不行。 可却苦了兵主,无奈指着迷雾深处的方向,叹道:“阵眼在那。” “什么!”老头像吞了一只死老鼠般,脸色发白,喉咙噎着吐不出话来,瞳孔猛缩,透出丝丝恐惧。 阎风有所察觉,对那大凶心底更有深一层的认识,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头流露出恐惧的情绪,即便被对头围杀,亦不曾见他动摇过。 “兵皇你大爷的就是这么任性,偏要把阵眼设在那天杀的地方!”良久,老头才憋出了一句,当空叫骂了起来。 “你们三人联手,还压制不住大凶?”兵主再一次问道。 “它近些年虽渐渐沉寂,老龟曾推算它仍处于半苏醒状态,一旦遭受刺激恐怕连我们都要吸干,那条近乎干涸的灵脉就是最好的证明。”老头给出的答案无疑让人心里再添一层阴霾。 “你们亦不必太沮丧,尚有一法可试。”老头贼眼一转,目光落到阎风身上,嘿笑得在阎风看来那叫一个奸诈与阴险。 “去你的老头,别打我什么坏主意。”阎风心底一惊,难道他与黑色涟漪共鸣的秘密被老头发现? “傻小子,靠你有个屁用,我们能否过得了这一关,关键在这黑木弓上。”老头更正之余,赏了阎风一记爆栗。 “哦,这弓如此不凡?”兵主借过黑木弓,反复端详、摸索,以他的见识亦看不出什么门道。 “我亦差点被蒙骗过去,若不是亲眼目睹此弓能唤出龙灵战魂,还真错过了一宗至宝。”老头目光火热,几乎口水都要掉地上,“傻小子,要不出去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护你一辈子平安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能传我修炼的法门?”阎风自遇上兵主后一直打这个主意,有猛人护道,他日后的路将平坦许多。 “我的路子不适合你,而太皇说到底只是神器,修炼上的事情对你没有多大帮助,若说传你几式散手,那倒是可行。”兵主摇头,彻底断绝阎风的想法。 “傻小子,待会好好配合,逃出这鬼地方老子带你装逼带你飞。” 阎风无语,倒是想起一物,从怀里掏出一枚青色的玉简,问道,“此物有何用?” 正当阎风等人谋划着脱困大计,那重重的人影逐渐浮现,领头的是一名全身裹着黑色披风的人物,看不清相貌,是男是女亦辨不出。 裹着黑色披风的人往阎风这边一睹,毫不犹豫向此处靠拢,他身后的一群修士自然跟上,他们神色惊恐,队伍过处更有鲜血滴落的痕迹,这一路上看来并不好过。 老头鼻子当真属狗的,裹着黑色披风的人一靠近,便喝道:“你身上有凰妹的气息,她人在哪?” “见过太皇前辈,天凰前辈在后御敌,为我们开路。”裹着黑色披风的人向老头传音,一旁的阎风自然听不出什么,却努力瞧向他藏在黑袍下的相貌,只有一片漆黑,点滴眸光都不见。 虽是这样,但阎风似乎仍感觉到对方绽放的笑意。 “你还识得我?”老头目内精光一闪。 “天凰前辈曾描述过你的容貌以及辨别气息的方法。”黑袍人抱拳道。 “她怎么形容的?英俊神武、潇洒倜傥还是唯我独尊霸气侧露?”老头搭着黑袍人的肩膀,得瑟地问道。 “这。。。。。。”黑袍人显然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着是否该如实道出。 “外表邋遢,气质猥琐,我敢肯定是这样,八九不离十。”阎风挑着眉,高声道。 结果惹来老头的一阵“暴揍”。 “不错不错,好一名易神级别的年轻高手,能带着他们走到此地不容易啊,先在一旁休整,若想脱困,多多出力,待会将有一场恶战。”老头脸皮之厚浑然不当一回事,装出一副高手风范,吩咐落去,而令阎风好奇的是他对黑袍人的态度,明显比桑宙、荆昊等人好上许多。 连一向装得一手好酷的兵主竟也颔首致意,冰冷的脸色升起一丝温暖。 “阎风,若是能脱出,不如跟我回妖皇谷?虽说谷中不留人族,但我向母亲求情,应该不成问题。”夜月的小脸满是期盼,柔声道。 阎风闻之心思一动,轻抚她的小脑袋,笑道:“或许我这辈子得跟着你混咯。” 夜月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与阎风相识的日子只有短短数日,但不知何为只要闭上眼,心头便浮现这个坚毅少年挺立在她身前的背影。 阎风没多揣摩夜月的小心思,因为又一拨人的出现吸引了他的目光,星眸盼盼,朱唇琼鼻,一袭白色的霓裳遮不住她曼妙的曲线,体态轻盈,气质出众,一瞧便知是人中龙凤,有国色天香之姿。 雪洛颜! 一个披着仙子外衣的女魔头,心思极其恶毒,阎风离开老头后的种种磨难都是拜她所赐。 雪洛颜似有所感,迎上阎风充满愤怒的目光,微微吃惊,这小子竟然还在生?真是走了狗屎运。 阎风在她眼里的价值不比一粒砂石大上多少,但他身上怀有的神秘宝物,雪洛颜大有兴趣,这不心思电转,朝着阎风飞去,嘴上嬉笑道:“阎师弟,别来无恙吧,真没想到能在此处相遇,让我瞧瞧你有无伤着哪里了,好生治疗一番。” 阎风冷声回应道:“省省你的好意吧。” 老头与兵主在一侧,阎风底气十足,真不怕这魔女耍什么花样。 “你我同门在即,哪里用得着客气,这大墓阴气浓重,你修为不足,积存体内对日后修行恐有妨碍,我这就运功助你驱散。”雪洛颜的笑意更浓,美眸成月牙状,更显可爱,芊芊玉手如魔爪般伸了过去,搭上了阎风的手腕。 阎风自觉一股不明气息侵入他体内,正欲反抗,寒芒乍起,仿佛生生切断了那股不明气息的来源。 夜月张开手臂护在阎风身前,小嘴厥得老高,“不准你碰他。” “哪里来的小娃儿,好可爱呢。”雪洛颜娇笑道,眸光却紧盯着兵主,适才正是他出手阻止对阎风的探查,“这位冷面小哥,修为不俗,可是哪个门派的高徒?” 兵主不屑回应,眼皮子干脆闭上,酷得一塌糊涂。 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冷面对待,这个从小在盛赞中成长、受到无数修者倾慕的天之骄女亦不禁冒火,但见一旁的老头并无任何动作,转而厉声责问道:“这是我宗内之事,不需外人来干预。” 语毕,欲强行抢人,这是查探阎风体内秘宝的最好时机,不容错过。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虚空中忽地寒芒乍现,如一轮弧月划过,透出的冰冷让附近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许多,雪洛颜大惊,一双玉掌朝着虚空拍出,仿佛击在铁兵上,铮铮爆响,巨大的反震力令得她不断后退,拖出一条深深的滑痕。 “有些人,无论外在的皮囊如何光鲜,在我眼中皆丑陋不堪。”兵主冷冷地道。 雪洛颜面色数变,狠瞪兵主几眼后,最终没有发作,可跟在她身后的修士却对这场突然的交锋不满,四处叫嚣。 “哪里来不长眼的人,竟无端对洛颜出手,就不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承受灵宗的怒火?” “兵灵将至,这个时候应该团结御敌,为何还要内讧?” “既是洛颜宗门之事,你哪来插手的理由,若是桑宙、桑古在此,容得你在这嚣张!” “就这样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了吧。” 兵主根本不为所动,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低声自语道,“父亲葬下的大墓竟溜进来一大群苍蝇,可悲可叹。” 噗嗤。。。。。。夜月没忍住笑了出来,阎风也在一旁莞尔,唯有兵主才敢视这帮各门派内的精英为苍蝇。 来人越聚越多,已有近百名,但老头的眉头却皱得更深,阎风不明所以,便问道:“人多力量大,老头你忧心什么。” “傻小子,你不觉得这有赶狗进穷巷的架势吗?”老头沉声回应。 “他们想一网打尽啊。”兵主点出了敌手的意图。 阎风闻之心惊,由不得感叹这帮活得足够久岁月的家伙,皆老奸巨猾,从他们这些外来人进墓那一刻起,便布下此局。 然而,这也轮不到阎风来操心,他眼球四转,在那百多号修士中寻找雪沉雁的身影,想起她充满关怀的种种举动,阎风实在不希望她出现任何意外。 想要寻找的人没有找到,却意外发现一对藏匿于众人中闪烁的双目,阎风当即暴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副丑恶的嘴脸他深刻在脑子里,誓要将此人亲自斩掉。 “老头,借我力量,黑木弓借你的时间延长半载。”阎风咬牙道。 老头见异,好奇道:“傻小子,杀心好重啊,年纪小小沾染太多杀戮,对你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该杀。”兵主冷不丁地道,随后神念与老头暗中交流。 老头神色微变,轻叹一声,摸了摸夜月的头,表情似乎很复杂,“小女娃历此一劫,将来或许能走得更远,但是福是祸,有谁能说得清。。。。。。” 夜月扭头望着老头,纯净无杂质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老头不愿多说,转而望向阎风,“你能有如此异于常人的体魄,皆赖于这女娃,若有一天她再逢劫难,甚至会危害你性命,你该如何?” “舍己救人!”阎风果断道。 “傻小子!”老头狠拍阎风脑袋一记,“若是死了,便如梦幻泡影,什么都不复存在。应当勇猛精进,进军无上道途,立身巅峰,护佑其一生。” 阎风瞧了一眼夜月纯真的小脸蛋,郑重地点下头。 “好,道韵临身,足以助你战易神之下的修者,但不可离我太远,这点切记。”老头再次动用这种秘法,虚空中一种莫名的伟力包裹着阎风,让他的气息徒升数倍,双目灿若星辰,精光连连。 “你要小心哦。”阎风为她而战,心头泛起阵阵暖意。 阎风点头,走到空旷处,深吸一口气,吼声震若雷霆,“蒋仁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出来。” 第二十七章 激斗 这一声大吼,盖压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落到阎风身上,当即有人愤愤不平,心想这小鬼仗着大墓神器的眷顾,耀武扬威,若按真正修为论,在场的有哪个不是高他一大截,一根手指头对付他都嫌多。 “别想着混在人群中我便认不出你的贼相,你身上那股残忍肮脏的味道,化成灰我也认得出。”阎风傲立场中,丝毫不理会那些愤恨的目光,“要做软蛋吗?的确,能抛下师门的人做挡箭牌逃跑的家伙,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一席话,顿时让不少人起了疑心,甚至某些人的视线已经转移开去,只因蒋仁那一脉的人只剩下他自己,似乎真的存有一单血案。 “小鬼别在这含血喷人,分明是被兵灵袭杀,蒋仁等人御敌不住,拼命突围,最终只有他成功脱困。”正主未现,倒是先跳出一人为其声讨。 “没错,凶手正是与小鬼一伙的冷面男子,其真身乃嗜血凶灵,残忍无道,此人匿于我等之中,是大祸。” 此言一出,本就沉重的气氛立时变得剑拔弩张,离阎风等人距离较近的人,步步后退,有些人眼中透着恐惧,持剑的手止不住发抖。 兵灵、凶灵,在大墓中可以说得上是杀戮的代表,杀得众人胆寒,惊恐不定,几乎每次碰见总是以一些人命为代价,其他人才得以存活。 “前辈,请助我等击杀此獠,免除后患。” “请前辈出手。” 从最初数人,乃至在场所有人呈包围之势向着阎风这边合拢,呼喊不断,声势越大。 阎风一愣,随即冷笑,对方的反应迅速,仿佛料到阎风有此一着,扯大义为旗,鼓动众人以讨伐兵灵为由,除掉兵主,一个曾杀得他胆寒不愿再面对的生灵。 可惜他诸般算计,注定要落空,哪能料到,老头与兵主原来是一路人。 老头苦笑,无奈看向兵主,他当年曾受兵皇嘱咐,不得随意对进墓之人出手,而兵主,这位面若冰霜、脾气火爆的主,却没有这样的限制。 果然! 根本不用费任何唇舌,一抹黑影游动,于人群中穿梭,不多时便有一人被抛出,飞落到阎风面前,面色惊慌,不就是蒋仁那厮! “鬼啊!” 包围圈瞬间被撕裂,让出一条道来,兵主昂首阔步,以他为圆心三丈之内没人敢靠近,手里还提着个人,被掐着脖子,脸色铁青,双眼发白,显然是在死亡边缘挣扎。 “魔鬼。。。。。。你是魔鬼!前辈,请出手,此獠是敌方派来的内鬼,或许会在关键时刻给予我们致命一刀啊。”蒋仁惊呼。 “对他,我无能为力。”老头两手一摊,笑容灿烂。 众人哗然,就连雪洛颜,亦只是静观其变,没有出手意向,心中对这名冷面青年充满好奇与惊诧。 他所展现的实力,不在桑宙等人之下。 “杀一个废物而已,哪来那么多琐事。”兵主重重地哼了一句,表示不满。 阎风讪笑,兵主出手总是透着一股霸气,舍我其谁,对阎风日后的修行有着深远的影响。 “住手,不得在此呈凶,诸位莫慌,他势单力孤,只要我们合力,定能解决这凶徒。”一名持剑青年大声游说,他身穿的道袍与兵主手中那人的相同,显然是同一宗门。 “我要杀人,谁能阻我?”兵主冷眸环扫,手上一用力。 咔嚓,骨响清脆。 众人噤若寒蝉。 好霸道的人,浑然不将众人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放在眼内,难道他就不怕离开大墓后被众教围剿吗? “但愿你能一直这样嚣张下去,看桑宙师哥怎么收拾你。”雪洛颜这时站出来,稳定军心,她也料想不到此人行事作风这般果决。 兵主不理会,闭目驻足,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曾发誓,定亲手取你性命,是时候履行诺言了。”阎风步步逼近蒋仁,道韵临身,让他看着瘦小的身躯挺拔了许多,有一种难言的风采。 “小鬼,如果是他出手的话,我还有所顾忌,就凭你?”蒋仁自知求援无望,慌乱的心慢慢平定下来,望着阎风走来,不禁一喜。 桑宙、荆昊等人正赶来,若是能拖到那时候,他性命不忧,同时他不经意扫向夜月一眼,贪婪之色一闪而抹。 可是依旧被阎风捕捉,积蓄已久的怒火、邪火全数爆发,简朴无华的一拳轰出,没有绚烂的光彩,亦没有恐怖的波动,仅仅是对道的理解,武意的挥洒。 源自灵魂发出的警兆让蒋仁此刻浑身寒毛乍起,一种碾压性的力量凭空而生,仿佛是被两个场域挤压,骨骼发响,体表毛孔竟然血液溢出,有爆体的趋势。 轻敌,严重的轻敌! “开!”蒋仁爆喝一声,展现他过人的修为,玄功疯狂运转,终究在拳头临体前冲破禁锢,举掌迎击。 拳掌对碰,骨肉分离,血花绽放,蒋仁半只手掌被生生砸烂。 拳头势沉力稳,沾上鲜血后更显可怕,仿似无坚不摧,越过蒋仁手臂,直指心脏。 “啊。。。。。。”蒋仁因仓促应敌吃了一个爆亏,慌忙抽剑,剑势迅猛,划向阎风脖子。 以命搏命显然不是阎风所追求的,道韵临体,让他实力暴涨,处身于一种玄妙武境当中,双脚一错,便避其锋锐,稳稳立在场中,沾上鲜血的拳头紧握胸前,反复揣摩、体悟着刚才那一拳的神韵。 这种待遇,让他受益匪浅,在他将来崛起之路上助力甚大。 这才两人第一个照面,蒋仁便陷入下风,不符合众人所想,一些与蒋仁交好的甚至有动兵的念头,然而兵主仿似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我小看你了。”蒋仁咬牙切齿,长剑铮鸣,如在诉说他的不甘。 “你的命,我要定了。”这话从一个十岁小子口中道出,实在有些难以置信,然而场边观战的,大部分皆被阎风身上透发的气势震慑,无人辩驳。 雪洛颜亦感惊诧,此刻阎风的奇特状态,只能归咎于那神器的功劳,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对这位未来的小师弟兴趣越发浓郁。 剑,乃王者之兵,亦君子之道,世俗中,文人墨客,常携佩剑,彰显其神采风度;帝候将相,持掌战剑,驰骋沙场,杀伐天下,打下偌大一片疆土。 以剑为尊,它就如世俗中一座图腾,在滚滚历史长流中不朽,并以至高二字书写,象征着一种永世的荣耀。 而修炼界当中,又以剑修者居多,曾有人言,百兵当中,剑乃最容易亲近大道的一种载体,以剑入道,最适合不过。 这样的一种利器,在修行者手中发挥的威能,简直无法想象,一剑挥出,那世俗中所谓的狼虎之师,便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修为越高之人,手中的长剑就如一把超级大杀器,此刻这话,用在蒋仁身上是最合适不过,吃了爆亏处于下风的他,浑然换了个人似的,长剑挥舞间隐约有风雷之声滚动,气浪重重,仿若一根巨大的铁棍横扫,有千钧之力。 阎风有道韵临身,但不代表无敌,肉掌拍落在剑身侧处,有针刺之痛,光华四溢,看似绚烂,然而他深知,没有道韵护体,他早已是一条死尸。 二人的身法不相上下,交战更显激烈,剑鸣四方,布衣割裂,发丝坠地,更有热血飞溅,随着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纠缠已久的二人终究分开一段距离。 蒋仁手中长剑一震,剑身上的血迹于光华中湮灭,狞笑着踱步而来。 “弓来。”阎风喝道。 他深深体会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且不论真实修为,就那战斗意识、经验、技巧,远不如对手,要不是关键时刻灵光乍现,躲开几处致命伤,这场战斗他极有可能落败。 “不给。”老头非常干脆,死死地抱着黑木弓,一副谁来抢就要拼命的架势。 阎风满脑袋都是黑线,搞什么啊这货。 夜月心里焦急,踮着脚去摸老头怀里的黑木弓,就是够不到。 “你也太废柴了,对付一个废物还要借助外物。”兵主摇头,那源自灵魂层次的不屑狠狠甩了阎风一个耳光。 “臭小子,真枉费我给你这天大的好处,修行为了的是什么?就是识道,对道理解得越深,一粒沙可以杀人,一滴水可以填海,一根草可以斩破诸天万物,你身种道韵,便是最强大的武器。。。。。。哎哟,别扯我耳朵啊。”老头哭丧着脸道。 “坏人,手指拗出不拗入。”夜月鼓着脸包,痛斥老头的行为。 老头苦苦跟夜月解释,而阎风这边还未吃透老头话里的深意,剑光杀到,几乎擦着他额头,接着是一片光华倾斜,宛若雨点般密集,每一滴光华蕴含的剑气足以洞穿他的身体。 “刚猛若浪涛,离魂葬绝路!”阎风不再只顾躲闪,反而冲杀向那片光幕,右掌莹白若骨质,沉重而缓慢的拍出,掌印离体,但身上霎时爆出朵朵血花,极其扎眼。 一往无前! “来得好!”蒋仁暗道一声,紧握长剑的左手松开,仿若解开了束缚,剑势更猛,肉眼几乎无法捕捉那如游龙般的动作,迅疾而凌厉,搅起一片风云,激起的气浪让人睁不开眼睛。 御剑! 离魂掌印仿佛撞到了空气墙上,寸进不得,且被剑光绞杀得支离破碎,偌大的掌印不成型,眼看就要粉碎,连阎风都要湮没在剑光内。 尽管如此,隔着剑幕,离魂力依旧起了作用,蒋仁只觉神魂一震,原本顺畅运转的灵能徒然一窒,但他修为确实不俗,只是一个呼吸时间便粉碎那股莫名的秘力。 “收你命!” “那可未必。” 阎风低吼一声,抓住对方瞬间不稳的光阴,高高跃起,越过剑幕,脚点虚空,如踩落在有形之物上,俯冲向下,一块青色的灵碑浮现,向着蒋仁镇压而去。 长剑回游,死死抵住灵碑,剑身却被压得极致弯曲,簌簌发颤,似有哀鸣传来,随时会折断。 “浑元斩。。。。。。啊!”蒋仁未来得及施展,长剑被阎风猛地踹出一腿,脱手飞出,惊恐之下唯有举掌抵御。 咔嚓! 蒋仁双臂骨头尽碎,顿时炸起一团血雾,扭曲变形,大口吐血间横飞开去,阎风于一片尘埃中走出,步伐稳健,浑身杀意。 第二十八章 力压群雄 “这不是林白的成名技灵碑掌吗,怎么落到他手上?”有眼尖的修士瞧出了阎风施展的功法。 “兄台你不知,林白早就下地府了,正是他所杀。”有人指着阎风道。 阎风这一击虽不说技惊四座但也差不多了,先不论他真实修为如何,但起码此刻,众人哪里还敢轻视,甚至部分修为还未达至易神境的,索性保持沉默,不去招惹这杀星。 离魂掌、灵碑掌,是阎风目前掌握的两种攻击法门,而后者还得多亏那枚青色玉简,借老头与兵主之手,成功激活后,上面竟然记载有灵碑掌的功法,早先在众人到来之际,阎风已开始修炼,却始终不得其窍诀。 阎风深知,他能迅速修出离魂掌,多亏了鸿蒙珠的帮助,而鸿蒙珠正种在夜月身上疗伤,他可不能要回来。 而仅靠自己,才知晓这修行路当真一步一脚印,尤其他这种算是半路出家,更是崎岖,现在的他如目不识丁,即便送他一本绝世功法,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道韵临体,与心种鸿蒙珠有异曲同工之妙,个中的韵味只有阎风才清楚,仿佛一下子他对整个世界理解完全不同,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却生出一种无来由的亲切感,那晦涩难懂的法门,顿时有融会贯通之感,水到渠成,真切领悟这套掌法的奥义。 “虚空生力,有意思。”荆昊御空而来,恰好看到阎风脚点虚空,如神鹰俯冲那一幕,似赞非赞,双目间异彩涌现。 大多数人只为他的功法而惊讶,而能发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尤其是荆昊,虚空生力,这是对武道理解达到一定层次才能领悟的小绝技,已然跟易神境涉及的大道规则沾边。 与荆昊一同前来的,还有桑宙、桑古等人,甚至连幽乾也出现了。 “住手。”桑古喝道。 “桑兄弟,救我。”蒋仁面带恐惧,他双臂已断,成了废人,在阎风眼中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年纪虽小,杀心极重,像你这样的凶人如何入得我宗!”桑宙飘然而至,护在蒋仁身前,一袭白衣依旧雪亮,本就俊朗的他此刻面带威严,更显英气,只一句便引起场边沉默得仿佛死去的修士的回响。 “没错,此等魔星日后一旦成长,必然是一大祸端,理应除去。” “此人穷凶极恶,栽赃蒋仁,实则乃兵灵同党,在行灭口之事。” “桑宙师兄,那冷面人乃兵灵一属,而且无故杀害我门内兄弟,恳请你助我等讨回公道啊。”其中一人指着兵主,目中带有怨恨。 “跳梁小丑。”兵主嘴角泛着冷笑,傲然道。 桑宙眼瞳一缩,只见一阵阴风拂过,速度之快连灵觉都难以捕捉,遂大喝道:“胆敢逞凶!” 根本没几人看清怎么回事,刚才指着兵主那人竟断了一臂,倒在地上嚎哭。 那痛苦的厉叫,镇住了骚动的人群,再次恢复默静。 兵主丢掉一截断臂,轻蔑地环视众人,霸气尽显,“看来我杀人的手艺有点生疏了。” 这分明打了桑宙一个耳光,一向温和的他顿时阴沉了许多,“好一个凶灵,不灭你天地不容。” 强敌,绝对的强敌,对方虽只是易神境修为,却有一种看不透的深邃。 “别扯大义的旗子了,要战便战,哪来废话。”兵主强势道。 这时,荆昊、桑古、幽乾亦走上来,四位易神境高手,即便是兵主,阎风亦担心其不敌。 而蒋仁已被人救起,躲得远远的,恨得阎风牙痒,而且随同桑宙等人一同到来的,还有秦玉这个曾经算计他至宝的仇人。 秦玉内心震动,这小子竟然没死去,还把玄门派的蒋仁打至重伤,而且他看过来的眼神,那仇怨浓得化不开,由不得心头一颤。 “桑宙师哥,你可算赶来了,那冷面的刚才欺负我,你得给我狠狠教训他一回。”雪洛颜踏着莲步排众而出,更火上烧油一把。 “你没有受伤吧?”桑古忍不住问道。 “笨木头,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更好。”雪洛颜轻点他额头,眉目之间有媚色流转,这小女孩般的行为却没人觉得做作,非常自然。 “桑宙,该如何处置此人?”荆昊活络着骨头,似乎随时都会进攻。 “杀。” 话音未下,大战已爆发。 激战的区域从地面一直挪到半空,五道身影极速穿梭,阎风几乎找不准哪个是哪个,担心兵主吃亏,便跑去找老头求援。 “安心吧,想让兵主吃亏,他们还差一点。”老头奸笑,并不担心兵主会落败。 突然,四道身影并列,各自祭出一把长剑,如玉质般通透,刻有繁奥的符文,光辉盛烈,若四轮大日同时炸开,耀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当光芒退却,阎风禁不住咋舌,哪里还有什么玉剑,分明是四只巨兽定在半空,咆哮嘶吼,耀武扬威。 那碧绿色的凶虎,一对肉翅展开长达三丈,獠牙一直延伸至下颚,瘆人而可怖,虎目赤红,比红钻还要纯粹,浑身毛发厚实,肉掌上的利爪透着寒光,凶悍莫名。 另一头乃玄冰蛟,体型不及凶虎的一半,被一层白雾覆盖,细看才发现那是它散发的寒气所致,白雾中隐约能瞧见它不断的翻腾身躯,两点湛蓝色的幽光状若漩涡,透发的精神波动紧锁着兵主一人。 余下的两头巨兽亦十分神异,一头长有独角、身披鳞甲的神马,另一头则是长有五色羽毛的天禽。 “灵兵化形,唤出它们曾经的本体,可以称得上是这等宝物的巅峰一击。”有人忍不住叹道。 “那兵灵死定了。” “杀了他、杀了他。” 哧! 如吹起进攻的号角,四巨兽张牙舞爪,展翅击空,爆发的一击即便远离战场的阎风亦感到一股庞大的压迫力,几乎要窒息过去。 场中的修士此刻皆想,兵主必死无疑。 “跟我玩兵器,找死!”兵主不见丝毫退避,简单而直接的一指点于身前,仿佛对即将面临的毁灭性攻击视而不见。 “兵解!”声音不大,但沉稳有力,仿若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紧接着是一片哀鸣,凶虎解体,天禽折翼,神马断角,冰蛟泯灭,一切若烟消云散,如梦境一场,醒来后什么都不复存在。 巨兽折戟,化回兵器状,但那如玉髓般的剑身全然没有当初的亮泽,黯淡且爬满了裂痕,随着一股气浪扫来,如尘埃般消逝。 连一向自信的荆昊亦露出凝重之色,刚才那一记虽不能说是他个人的巅峰一击,但换着接招的人是他,绝对没这般轻松化解。 此人极其强大! 不止是荆昊,其余三个皆冒出这个想法。 “何为兵,我就是兵!”兵主大吼,手臂化作天刀般挥出,一道若星河般的刀芒暴起,璀璨而凛冽,虚空仿佛受不住它的锋锐而扭曲起来。 砰! 桑宙四人接着,却止不住倒退,高下立判。 四人皆宗派内的核心人物,都是资质惊艳之辈,立马判断出兵主的恐怖之处,他实力之高仿佛远超这一境界。 兵主无碍,阎风松了一口气,倒是想趁机斩了蒋仁那厮,可哪里还能寻得他身影,而雪洛颜一直用玩味的眼神盯着阎风,不知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轰、轰、轰。。。。。。 突然传来的巨大震动仿若天崩地裂,立身地面上的人几乎站不住脚,被暗黑笼罩的通道不时爆起绚烂的芒,似有惊世级人物在对决。 兵主面色更冷峻了,徐徐落回地面,与老头并肩,不理会桑宙等四人,继而和老头商讨即将面临的困境。 “你们何不斩了那讨厌鬼?”雪洛颜撅着嘴问道,这也是众人的心声,不少人望向这边期待着答案。 桑宙只是摇头,不愿多谈,对方的实力毋庸置疑,想要速战速决根本不可能,而刚才通道那边传来的动静,才是他停战的原因。 那种隐约间如山岳般的压迫力,只有面对宗派内师尊级别的人物才有的气势,保持自身巅峰,才更有把握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其余三人亦有同样的想法,而幽乾走到一空地处盘坐,仅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阎风这边一下,这小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 “前辈,我感觉到天凰前辈就在附近。”一直如老憎入定的黑袍人突然道。 “什么,在哪个方向?”老头显得十分激动。 黑袍人指了一个方向,老头二话不说,一手提着他,瞬间消失在通道尽头。 大靠山一走,阎风有一种由天庭打落凡间的感觉,浑身空荡荡的,似乎把握到什么,实际上跟以前一样,没多大变化。 很矛盾,仿佛空有一身力量却发挥不出。 “再怎么疯狂运转玄功,你那可怜的力量亦不会增长多少,徒费力气。” 兵主道出了阎风的囧态,阎风只能洒笑,老底被揭,惹得夜月一旁偷笑。 “只有自己修出来的,才能最终超脱,依仗外物终不入大道。”兵主难得向阎风讲述关于修行的独特见解,后者如久旱逢甘霖,认真地倾听,生怕错过一字一语。 阎风亦将最近修行路上的疑问一脑子抛给兵主,兵主不厌其烦,一一解答,大改他在阎风心中的冷酷形象。 这应该算是一种另类的补偿吧。 “再运转一次玄功试试。” “好。” 一念至,玄功转,以往每日早间沐浴朝霞,阎风便运转木老头所教之法,温养经脉,洗礼魂魄。 兵主霎时凝重了许多,片刻后却止不住摇头,暗叹可惜。 “有问题?”阎风运转一周天,不解兵主为何有这种表现,不禁心头一沉。 “我不知你师尊是何人,但能创出此功法者,必旷世奇才,适才你运转玄功,竟生出天地交融之感,仿佛以天地为父母,吞日月星辉,纳四方精气,而你简直就如一枚孕育着的胚胎,不断新生、蜕变。” “只可惜,你师尊不知何原因,并没有授你全法,依我之见,若不补全功法,易神之下已是尽境。”兵主轻叹。 阎风陷入了深思,他自小聪颖,很久前已经模糊认识了一点,随着成长以及木老头的离去,他真正意识到当初木老头并不愿意带他往修行路上走,却又似乎不甘他于世俗中庸碌一生,结果调教出一个半调子,比不上真正的修士,但能在世俗发光发热。 玄功有缺是阎风曾预料过,但此话从兵主口中确认,这打击来得十分沉重,止步易神之下,难道真要他放弃吗? 对此玄功阎风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是木老头的法,只有继承,不能遗弃。 他要靠此法冲击修行路的顶峰,续写木老头的荣耀与辉煌。 不到最后,他不会轻言放弃。 从迷茫到坚定,一切从阎风的眼神表现出来,兵主不得不对阎风高看一眼,修士就当如此,冲霄之路困阻重重,只有心性如一、信念坚定者,方可走得更远。 兵主正欲继续探讨玄功的缺陷,突然脸色数变,望向来路的方向,声音低沉得可怕,“它们来了。” 第二十九章 本应死去的人 它们?指的是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阎风立马打醒十二分精神,把夜月护在身后,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萧杀的味道。 他瞧了夜月一眼,读懂她眼中的担忧。 接下来的形势瞬息万变,连兵主他们亦说不准,阎风除却听天由命,亦暗下决心,至少得把她送离大墓。 兵主迎上一步,留给阎风与夜月的背影此刻坚毅而挺拔,二人本来浮躁的内心渐渐安稳下去。 “周云!想不到与你还有相逢之日。” “苍天有眼,我命不该绝啊。” “天星门人何在。” “仙羽教的人过来。” 来者又是一大批进墓的修士,几乎个个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半点平日仙骨道风、高高在上的姿态,有些甚至连乞丐都比不上,就剩下条裤衩包裹着重要部位。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沾了血迹,有的仿佛跳进了血河被捞上来一般,连发丝都滴落着血水,神色恐惧,似乎经历过大恐怖。 不过这些依旧挡不住重逢的喜悦,人多了,众人一洗刚才的颓势,信心空前膨胀,几名易神级别的高手齐聚,对脱离大墓肯定更有把握一些,而看向阎风这边的眼神越发不友善。 “一群傻子。”兵主啐道。 “兵主,你刚才指的是他们?”阎风问道。 “不,是它们。” 桑宙等人亦有所感,纷纷驻足而立,收缩大部队,凝望通道尽头处。 “桀桀,赶了狗子这么久,我都快忍不住了。” “别跟我抢那个女的,她身上打了我的印记,细皮肉嫩,我最爱,嘿嘿。” “我要十个。” “去你的,得按人头计算平均分配,这才叫公平。” 兵灵,又是兵灵! 这数量,超过以往所见总和,这一字排开,足有上百,凶煞之气盖压全场,看得阎风一阵心慌。 “又是那几个硬渣子,咱兄弟可有不少葬送他们手里。” “是吗,那我来领教领教。” 来人越众而出,一身赤色道袍,目光锋锐,肤色赤铜,行走间有龙虎之姿,又似一团不朽的烈焰绽放,环视众人,目光极具攻击性。 “焚炎,你竟然投靠凶灵一方!” 有人一下子就认出兵灵中走出的人物,阎风虽不识得那人,但从众人的议论声中不难得出答案。 “投靠?这说法有误啊,它们可是兵皇赠予我们的礼物。”焚炎畅怀道。 “你可知道它们嗜杀无道,残害了我们多少同门吗?”有人大喝道。 “那又如何。”焚炎目中无人,反问道:“你们的灵肉将成为兵灵进阶的肥料,弱肉强吃,如此显浅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导?当日我焚炎谷神兵被抢,又遭到多少其他教派的打压,最终封谷数百载,只为争得一线生机,舔舐伤口,等待崛起之机,那份屈辱又由谁来偿还。” 丛林法则,便是修士界的最佳体现,即便有人想反驳,亦吐不出一只字来。 “门派之争,不是你我片言只语便能争辩之事,但你我同一族类,助长凶兵残杀我辈,该当论罪。”桑宙出面发话,面对一众兵灵,晓是他亦感到颇大的压力。 “好一个该当论罪啊,真把自己当圣人了?若是有一桩天大的好处摆在眼前,你桑宙同样毫不犹豫舍弃这帮人的性命。” 又有一名人类青年出列,与焚炎并肩而立,皮肤如凝脂,白皙得连女人都要嫉妒,天生一副阴柔美的长相。 “胡说八道。”桑古斥之,不容脏水往自家兄长身上拨。 “焚炎,你这等罪行即便出了大墓,还能活得久吗?”幽乾平静道。 “你们都死了,此间事由得我们圆。”一女子飘然而至,轻纱裹体,几乎遮不住那火爆到极点的身段,姿色绝佳,一双媚眼如烟如雾,看得人心神荡漾,笑颜如春暖花开,美得不可方物。 但最冰冷的说话,竟然出自此人,众人意识到这条美女蛇极不好惹。 “那不是镇狱门的镇四方以及修罗国度的奚伊伊吗?” “他们都持有兵皇的玉符,早已结成同盟。” 对方一下子涌出三位有名的年轻高手以及一大群嗜杀凶兵,顿时令众人大感不安。 口水仗打得差不多,兵灵快要按耐不住手中的屠刀,它们对灵肉的渴望如天性般几不可控,频临爆发边缘。 “去吧,去夺取属于你们的机缘,只有强者才可立足这个残酷的世界。” 混战爆发。 一时间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没有一寸地方是安全的,强如兵主提着阎风与夜月亦不断变换位置,提防未知的攻击。 易神级高手的大战亦在人群中展开,不时有人被战斗的余波扫中,翻飞而出,若是掉入敌对阵营,便是绞成肉块,滚滚热血洒落的下场,当然兵灵亦讨不得好处,同样饮恨在围攻之下。 焚炎一方易神境高手虽然只有三人,但架不住兵灵数量多,而且悍不畏死,凶性如魔,有的甚至战力上不比易神境修者差多少了,稳稳占据着上风。 总体上,兵灵实力要比众修士高出一线,修士消芒的速度明显更快一些,一幅幅犹如炼狱的画面震撼着阎风与夜月。 以血肉、白骨为主题,以鲜血为颜料,描绘出不同的残杀过程,一方收割,一方抵抗,喊杀与嘶吼间交汇而成的悲曲,仿若在诉说生命的廉价。 有兵灵对兵主出手,皆遭到无情的强势镇杀,完全挡不住那令虚空扭曲的寒芒,噗的一声炸的粉碎,变回昔日的本体,残碎不堪。 渐渐地兵主这个隐藏杀星引起焚炎等人的注意,皆不曾识得有这一人物,一招毙敌的手段连众兵灵亦胆寒。 它们嗜杀,但不是疯子,幸亏这杀星只要不招惹,便不主动出手,一时间兵主附近形成真空地带,无人敢靠近。 一击杀敌,太过骇人,即便是处于易神境的他们,亦做不到这般随意,甚至有人怀疑,他根本在易神境之上,只是故意隐藏实力而已。 “老大,那人太猛,兄弟们架不住啊!”有兵灵大喊。 焚炎这方三人对视一眼,缓缓撤出战场,重整旗鼓,可不能因为一个变数而坏了整盘好棋。 桑宙等人亦徐徐后退,这方的折损更严重,已有近半人丧命,连点尸骨都啃没了。 两方人马互为掎角之势,反倒将兵主困在其中,那就等于谁也不承认他属于己方阵营,局面诡异莫名。 兵主傲立场中,挺拔的身躯丝毫不动摇,只是冷笑一声,不曾言语。 阎风立身在旁,瞧见两方人的架势,顿时明白他们的恶毒心思,忍不住想要骂娘。 “冷面的,想要证明你站在我们这一方,给你一个机会,杀个三进三出就差不多了。”有人叫嚣道。 阎风气极,若是有道韵临身必定将叫嚣之人捉出,狠揍一顿。 摆明不顾兵主生死,只顾消耗敌方战力。 这帮狗腿子最会说场面话、扯大旗、满嘴仁义道德,连一头畜生都比他们可爱得多。 焚炎这方亦疑惑,但并不妨碍他们出手,兵灵是他们门派未来崛起的战力,像兵主手下的那种折损速度,他们承受不起。 若是它们全部实现进阶,那将是一股恐怖的力量,不说横扫一域年轻高手,但绝对是一方恐怖的存在,让人忌惮。 而桑宙这方,每一个修士背后的门派,都不希望出现一股能打破现阶段平衡的力量,尤其这支力量不掌控自己手中,恨不得兵主把对面的统统斩杀干净,免除后患。 特别是曾经参与打压焚炎他们的人,更希望能将他们永远留在此地。 兵主固然技艺超凡,但要同时压制两方势力,还要护着身后的两只拖油瓶,再强亦有些放不开手脚。 “兄台来自何派?”强者向来受尊敬,焚炎已将兵主放在同等位置。 “无门无派。”兵主道。 焚炎呆了片刻,立马道:“我焚炎谷谋划多年,又得兵皇馈赠,将来必在此域大放异彩,扬名天下,你若有意,在下愿意引荐,成我焚炎谷核心弟子,共铸辉煌。” “不如来我这边,有各色美女任君挑选哦,咱们国度的女修罗上得战场,下得大床,或热辣如火、或冰冷如霜、或纯情如水,只要你足够强大,便可恣意妄为,统统占有,每晚为你暖床哦,嘻嘻。”女修罗奚伊伊亦抛出橄榄枝。 镇四方没有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兵主,目中透出一点疑惑。 兵主望向奚伊伊,冰冷的眼神忽现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叶轻语安在?” 奚伊伊的神色由大惊至冰冷,仿佛触到她的禁忌,一个曾经背离教义的罪人,被囚禁在修罗炼狱中,怕且连尸骨都不存,但他怎么会知晓叶轻语的存在,那可是发生在数千载前! 她曾被誉为国度中有希望超越师祖的天才,资质无双,绝丽倾城,几乎倾尽所有资源悉心培育,只望她能开创一个更辉煌的未来。 然而,她竟引狼入室,助兵皇盗取国度的神兵,那可是撑起一个大教的支柱啊,其罪之大,可想而知,那些本就对她不满的,更希望杀之而解恨。 而那修罗炼狱,实则是一处时空裂缝,连教主级人物都不愿意涉足,一旦迷失意味着永远的放逐,罡风浩荡,刮骨戮神,杀人于无形,更有很多未知危险,传闻那是属于另一片神秘地界,藏有一桩天大的机缘,但千百年以来,根本没人探寻成功,只是一场空梦。 此人身上有浓重的迷雾,奚伊伊渐渐看不透。 “你与双月戮退出此次争斗,我保你们安然退出大墓。”兵主说道,语中包含一丝真挚。 奚伊伊这次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一话便道出她身后的大人物,仿佛已经洞悉它们的计划。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镇四方却长啸,目光大盛,狂热的神色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他是兵皇的儿子,一个本应已经死去数千载的人。” 此话出,惊四座! 第三十章 意外 兵皇的儿子?一个理应死去数千载的人? 此话一出,如炸了窝般,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到兵主身上,充满了热切。 他们为何进墓?为的不就是兵皇的传承,几乎所有人此刻都生出一个念头,要想夺得传承,关键还在兵主,仅仅是他昔日的身份,肯定可以挖出不少秘密。 生擒、活捉、最差的结果得把他的尸体带回去,这想法在众人心中不断酝酿。 “哈哈,老祖的话果然不假,他已脱离兵器的桎梏,蜕变出一尊完美肉身,可人可兵,这一点连神器都不可比肩。”其中一名兵灵惊叹道,恨不得立马将兵主五花大绑,把他身上的秘密一点一点剖释。 “他就是老祖要生擒之人?”焚炎望向镇四方,后者点头应道,“镇狱门内有关于兵皇生平记载的古籍,我曾详细阅读过,他的服饰、墓中铭文、以及从老祖处听来的当初兵皇建立大墓的初衷,他是兵皇的唯一子嗣,遭仇家的围杀,力战而亡的兵无懈。” “光阴如箭,想不到我也成为了记载在史料中的一笔。”兵主仿佛在自嘲,“你们所追求的完美蜕变,就是这副躯壳?可笑!” “井底之蛙终究难成大器,即便我父亲送了一场造化,此生依旧跨不过神器的门槛。” “敢对老祖不敬,找死。”焚炎怒道。 “锻兵诀一定在他手上,无需留手,斩他个半死再说。”镇四方率先动了,身形如电,双手拈印,化生出一只光质大鼎,两耳三足,铭有繁奥复杂的刻纹,似龙飞凤舞,百兽汇聚,又似山河锦绣,天地混沌,始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有着一种镇压世间一切物的无上威势。 焚炎亦不甘落后,整个人被赤红烈焰包裹,如一座人形火山,烧得虚空扭曲,透发出要焚尽九天的气概,后发先至,速度比镇四方还要高出一线,如流星火雨撞向兵主。 面对两大高手的攻击,兵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十分从容,反而望向奚伊伊,问道:“你确定要出手?” 奚伊伊一愣,心思电转,转而柔媚地笑了,“老祖之命难为,还请手下留情。” 言毕,整个人气势拔高,浓烈若实质的凶煞之息萦绕她身侧,活脱脱一尊来自地狱的女修罗,一出手便是惊天虹光,哪里有半分留力。 “好,今日不斩你,昔日恩情作断。”兵主颔首,腾地跃起,若神鹏展翅击空,拳风浩荡,战意如海,硬撼焚炎一击。 嘭! 仿若两个恒星相撞,爆发出璀璨的芒,两拳相抵,庞大的拳压令虚空不稳,有莫名的鸣音溢出,仿若这边天地因他们而颤动。 咚! 兵主另一臂以掌作刀,斩落在光鼎之上,若两杆铁兵交击,溅起无数火花,光鼎磅礴,刀锋凛冽,如针尖对麦芒,相持不下。 “请接招。”奚伊伊杀到,漫天虹光凝聚在她的一根玉指上,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如天下间最瑰丽的艺术品,仿似缭绕着仙的气息。 一道赤霞自玉指电射,伴有鬼神怒吼、腥风血雨的异象,骤然而至,就要贯穿兵主心脏处。 “雕虫小技。”兵主爆喝,本体霎那间变幻,化作一柄莹白的天刀,以斩断乾坤之势,劈出无数刀光,形成坚不可摧的场域,先是震退焚炎,连带他覆盖在身的烈焰亦绞下一片,点滴火星不剩。 当当当! 光鼎被劈得残破,哪里还压制得住,镇四方竭力相抗,仍是被崩飞的结局。 赤霞妖异,却架不住天刀的锋芒,宛若开天辟地的一劈,赤霞两断,砸向了地表,爆起一大团尘土。 阎风心神激荡,气血沸腾,完全被兵主的身姿折服,想来才不久四大易神高手亦奈他不何,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 “斗圣指,还差点火候。”兵主恢复真身,未见半点损伤,对着奚伊伊点评。 奚伊伊轻笑,那性感妖艳的身段摇曳间引得人遐想连连,“小女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 “无妨。” 兵主之强,如一座无法跨越的神山,落在众人的修行路上,只怕单对单,没人敢说能胜得过他,一旦想到他脱离大墓,就如龙归大海,勇猛精进,到时候力压同代人物,成就年轻至尊之位,这样的结局没人愿意看见。 “不过是走了两世修行路,积累比别人多一点罢了。”焚炎不忿,打从心里不愿承认此人之强。 “即便我前世,你亦不是对手。”兵主淡然道。 “你我境界相当,即便战力再高,亦有尽时,挡得住三人,能挡得住八人吗?”镇四方嘴角带着阴冷,继续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如各位合作,先拿下此人,锻兵诀归你们所有,我们只要他。” 镇四方抛出诱利,阎风又想骂娘了,打不过就喊人,哪有这般无赖。 “联合可以,但条件要再谈谈,首先得保障我们所有人安然离开大墓,其次,那两个小屁孩我也要了。”雪洛颜回应道,美眸不时扫向阎风,笑意极浓。 兵灵们要急了,到嘴的肥肉飞掉,极为不愿,那可是进阶的希望啊。 “老大。。。。。。” “不急,挖掘出兵无懈身上的奥秘,是老祖吩咐的头等大事。”镇四方一边应付着兵灵,亦并未答应雪洛颜的全部要求,不过阎风与夜月作为一个让步,任由她处置。 在他眼中,不过是两个毫无用处的小鬼而已,没有大多价值。 八位易神级高手达成一致意见,呈八卦之势围拢着兵主,磨拳霍霍,浑身杀意不分掩饰。 一域年轻至尊的宝座绝不容许他坐拥,不然他一路崛起,将压得同代人抬不起头。 他是一个异类! “杀!” “可耻的混蛋,我诅咒你们统统下地狱啊。。。。。。”阎风还没骂得爽利,就被兵主推开了战圈,接着光华腾起,如烈日爆炸,将一切都淹没,外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夜月紧紧拖着阎风,灵动的大眼尽是担忧,兵主奋战群雄,任他战力无双,恐怕亦架不住众狼的围剿啊。 “该是时候,算算咱们的旧账了。”此时,一人阴笑着从众人中越出,目中的冰冷让阎风直觉一股寒气深入骨髓,仿佛连血液都要停止流动。 “秦、玉!”阎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小畜生也敢直呼我主姓名。”秦胜抬腿,并未动用多少力气,一脚将阎风踢飞,报了当初中箭之仇,心里直呼爽利。 咳咳。。。。。。老大一口血吐出,阎风才舒坦一些,感觉一身骨架快要散掉,真正面对面的交锋,秦玉的两个侍从都能虐杀他千百遍。 夜月大急,下意识又要自残,借神液让阎风疗伤。 阎风赶紧阻止,若是让这帮比土匪还土匪的饿狼知晓夜月的秘密,到时候连渣子都不剩点滴。 “乖乖将宝物交出,我留你一个全尸。”秦玉笃定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别指望那个靠山,他能活下来已算是奇迹。” “小杂种,配合着点,待会你身边的小女孩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嘿嘿。”秦鸿威胁道。 秦胜狞笑,目露凶光,“我会好好照料。” 阎风与夜月对视一眼,读懂她眸子里的决意,心思电转,谋得一计,妥协道:“我可以交出至宝,但你们不分伤她分毫。” “你有资格跟我们讲条件?”秦胜又是一脚,踹落他下腹。 咔嚓!腹中肋骨应声而断。 阎风咬牙,强忍剧痛,坚决地望向秦玉,“至宝上有我的印记,若是不答应,一念间我便能毁了它。” 这也是秦玉一直不敢直接取他性命的原因,恐有失,再有他身上种种的神异表现以及与神器之间的关系,难保没留有什么后手。 “好,将至宝交出吧。” “接着!” 阎风丢出一物,秦玉等人细看,竟是一支折断的木簪,秘力流转,有莫名的规则之力荡漾,只有一丝丝,却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惊。 尤其是秦玉,那可是差点要了他命,属于雪沉雁的生之道。 然而木簪哪里还有当日的威势,光华一闪,便黯淡下去,根本没任何攻击力。 阎风趁着众人分神的刹那,直接背起夜月,冲向秦鸿这边,欲突破包围圈,而秦鸿身后,是一直没有人愿意靠近、残兵废墟的尽头。 “小畜生,敢使诈!”秦鸿大怒,再三被一个如蚂蚁般弱小的小鬼戏弄,换着平时早把他折磨致死。 “真正的至宝,在这。”阎风摊开手掌,托着一粒散发着柔和青光的珠子,内有鸿蒙之气翻滚,简朴而不凡。 “鸿蒙珠!”秦玉一眼便认出,那可是蕴含各种妙用的奇宝,最神异之处莫过于神化灵根,资质天定,它却能逆反这一常理,从本源上重塑灵根的灵性,是修行路上的一大助力。 鸿蒙珠现,下一刻便融入阎风掌中,然后暗中送回夜月体内。 “杀我,宝毁!”阎风大喝,毫不畏惧迎上秦鸿,左掌离魂右手灵碑,玄功运转到极致,如下山猛虎般扑了上去。 这一虚一实间,秦胜果真迟疑,不敢下死手,凝于掌中足以震死阎风数十次的灵能强行压下,仓促间应对,却被阎风震退数步。 计成! 阎风压住内心的喜悦,双腿拨动,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然而才回望一眼,秦玉的大手几乎已笼罩在他头上。 “见阎王去吧。” 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前都是徒劳。 铮! 一道天外飞仙般的流光仿若穿越空间而来,阻挡在阎风身前,其上蕴含的道则与秦玉展开激烈的交锋,两股巨力的碰撞阎风却感受不到点滴冲击,那股熟悉的气息湿润他双目。 “雪沉雁!又来坏我好事。” “再不收手休怪我取你性命。” 远方,白衣胜雪,气质空灵,清丽的身姿御空而来,仿若仙女临凡。 阎风笑了,不是因为面前的困境已解,而是雪沉雁安然至此。 “我看你如何施救!”秦玉怒吼,力量攀升至顶峰,修为全面爆发,此刻竟晋升至易神境,崩开了护佑阎风的飞剑,余波直接将他轰飞,如流星般撞入废墟深处。 “阎风!” “不要进来救我!兵主,一定要助她脱离大墓!” 多番奔波,相逢之时竟是如此局面,如一柄利剑直插雪沉雁心脏,痛苦非常,她哪里肯听,就要闯进去救人。 吼! 一道血淋淋身影挡在她身前,摇头道:“进去只是枉费性命。” “走开,别挡我道。”雪沉雁神色转冷,唤回飞剑,直指兵主。 “人,必须要救。”兵主拨开她的剑,环视众敌,“但在这前,他们必须付出点代价。” 第三十一章 大凶 黑发乱舞,杀气澎湃,浑身像沐浴过鲜血似的青年,他就是阎风最后话里的兵主? 雪沉雁渐渐按下内心的急躁,打量起眼前这人,此刻他给人的感觉犹如一柄绝世寒兵,冷冽而可怕,他身上并没有伤口,似乎染上的血迹并不属于他。 “沉雁,速速远离此凶灵。” “姐,别靠近那家伙,表面是人身实则兵灵所化,嗜血残酷,端的是一头恶魔。” “他身上有离开大墓的秘密,斩了他,自然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雪沉雁平静地凝视着兵主,相信阎风绝不会加害自己,而众人的劝说完全偏向另一方,她只能作出选择,随后问道:“你的话当真?” “要离开此地,还需要阎风助力,若是他死了,就做好血战到底的准备吧。”兵主回应。 “我信阎风,先斩了此獠报今日之怨。”仙女有怒,雪沉雁清丽脱俗的脸庞凝上一层寒霜,白衣嚯嚯,飞剑铮鸣,气机全然锁定在秦玉身上。 “姐,向秦玉举剑,是想以后灵宗与寒门交恶吗?”雪洛颜落到秦玉身侧,不满道。 “阎风只是一个小孩,未来更是我宗的弟子,你们可苦一再相逼?”雪沉雁冷语相对,眉宇间有杀意凝聚。 “不就是让他将宝物拿出瞧瞧,好增长增长见识,谁知他小气得很,宁愿步入绝地都不肯。”雪洛颜撅着小嘴,似乎在诉说着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怀璧之罪,洛颜,我对你好失望。” “我才失望呢,姐姐,他跟你非亲非故,值得如此护着他吗?” 雪沉雁摇头惋惜,但指向秦玉的飞剑不曾挪动半分,“你挡不住我。” “是吗?让我瞧瞧被誉为灵宗千载不出的修道奇才有何手段。”雪洛颜竟主动出击,这对姐妹花的战斗徒然爆发。 桑宙很想插手阻止这场宗门内讧,然而荆昊一再催促,“先别管了,击杀此人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桑宙点头,对阎风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突然有一种嫉恨,他与雪沉雁相识多年,何曾看见这位仙子一般的人物如此动怒。 “想杀我?妄想!”兵主凝望废墟深处一眼,不愧露出一丝愧色,只因他有顾忌,才招致此祸,“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真正易神。” “阎风,你醒醒,再不醒来,我就咬你耳朵啦。” “痛痛痛!快放口。” 阎风醒来,除了下腹有酥麻之感外,并未感到多少疼痛,才发现夜月不知何时把手指插进他嘴里。 “我的姑奶奶,别再干这种自残行为了,万一你倒下我可没办法。”阎风赶紧抽出她的手。 夜月一阵欢喜,红着脸闷声道:“你刚才几乎把体内的血液都快要吐干净了,不这样做可不行,不用担心,有鸿蒙珠在,我撑得住。” 她手掌一翻,这颗不起眼的珠子散发着极淡的青辉,勉强能当作光源,照亮他们身在何处。 噗噗! 肉眼可见,一道黑色涟漪穿透两人身体,阎风那种共鸣之感比起在废墟外围要强烈得多,仿佛他体内多了一颗心脏,每当涟漪过体之时便猛然跳动一下。 “这里好可怕,好像有一股意志诱使我步入深处,幸好有鸿蒙珠护体,保灵识清明才无恙。”夜月捡起一片折断的刀刃,细想道:“或许当初墓中的灵兵,皆因废墟深处那股不明意志控制,最终兵毁灵灭,才有这番景象。” “能寻到往外围的方向吗?”阎风环视四周,除了黑暗亦瞧不出什么来。 夜月摇头,“或许我们能向着涟漪扩散的方向走,只是不知偏移兵主的位置有多远。” 这也是二人忧心之处,若是偏离太远,遇上兵灵或其他修者,没有兵主的庇护,恐怕还没留在此地安全。 四周除了堆积如山的残兵,丝毫没有生灵的迹象,阎风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还要步入废墟深处?不行不行,兵主曾道里面藏有大凶,现在我俩没有丢了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夜月坚决地摇头。 阎风知道,如果不托出秘密,夜月是不肯再前进半步,遂将共鸣一事托出,并希望夜月留在此处,犯不着跟他一同冒险。 “那很有可能只是不明意志的诱使而已。”夜月仍觉得阎风的想法充满危险与未知。 “不,有鸿蒙珠在,足可护持灵台不侵,而那源于近乎血脉上的共鸣,我直觉不会有危险。”阎风坚持行动。 夜月拗不过,只有顺从,但前提是非要阎风带上她才肯。 阎风头痛,说尽万般理由她仍不愿留下,然而夜月眸子里泛起泪光,一下子跳上阎风背上,呢喃着一句颇动人心的话语,“你能为我浴血奋战,我为何不可共进退。” 说到这个份上,阎风亦不再坚持,把夜月独自留在这个未知之地,不比在他身边安全多少。 两人借着鸿蒙珠的幽幽青辉,踱步而行,脚踩残兵,有铁器摩擦与碎裂之音交织,如同一只诡曲,引领他们走向未知深处。 一路走来,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仿佛定在了永恒之处,找不到出路,四周依旧被黑暗吞没,长时间行走渐渐磨灭二人耐性,不禁怀疑这路还有尽头吗? 不过,那共鸣的感觉越发强烈,阎风更好奇,究竟是何物召唤他到此。 “不行了,鸿蒙珠快要挡不住那不明意志的影响,继续前进的话恐怕我们会从此迷失,找不回自我。”夜月从背上跳下,死拉着阎风的手臂。 她与鸿蒙珠似乎天生契合,时间不久便懂得种种妙用,预知危机所在。 阎风凝视前方,欲望穿深处,然后着了魔一般嘴里轻吐,“你待在这里,我再深入点看看。”话未毕,人已经往前走去。 “不可以,我感觉到前面有大恐怖存在。阎风,快醒醒。”夜月根本扯不住他,一着急,向着他手臂下口,然而阎风没任何反应,仿佛中了邪,被剥夺了感知。 危机在即,夜月当机立断,激发鸿蒙珠,不管自身安危就要把它打入阎风体内。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吸力将阎风整个人扯飞了,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直往废墟深处,眨眼间已消失在夜月视线之内。 “阎风!” “可恶,这什么情况!”被扯飞的那一刻,阎风终于回复正常,但还未清楚发生何事,人已在半空飞翔,强劲的罡风让他几乎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最后能看到的画面定格在夜月哭喊的小脸蛋。 “那是。。。。。。”阎风自觉在坠落,似乎快要到达吸力源头,远方,一杆黑漆漆、类似铁棍般的东西斜插着地面,但他的感知中,它如同一轮黑洞,吞噬着物质与能量,比那些传说中的凶兽还要恐怖,连灵魂都能碾压成虚无,抹杀一切。 他从半空急坠,直往那器物撞去,以那速度落到地面,阎风自知不死亦残废,下意识举起双臂挡着前方。 噗噗! 手臂刚接触那器物,便死死吸附着,那源自灵魂内的共鸣之感仿佛一下子在体内炸裂,连心脏仿佛都要爆开,血液倒流、灵能逆转,竟自主流向那器物,根本停不下来。 啊! 仿若被抽筋拔髓,那惨烈的痛苦几乎要把阎风的意志击溃,或许不消片刻,他从此要在世间除名。 大凶,它就是兵主、老头谈之色变的大凶,简直就如一处万劫不复的深渊,连通地狱之门,是死亡禁地。 噗噗! 又一次共鸣袭来,剧痛如爆体,仿佛灵魂都要裂成数块,把最后一丝坚守的意志击溃,或许下一刻,阎风自觉就会死去。 濒死之际,那曾让木老头震惊无比的人形灵根显现出异状,一缕缕金丝涌出,凝聚成一滴金色血液,似有灵性一般,冲出阎风体内,与那器物交融。 霎时间金光万丈,耀若白昼,一扫整片废墟的黑暗,刺目得直让阎风都以为要瞎掉,眼泪水飙不停,脑子里,突兀响起了一段怒吼,如同诉说千古以来的不甘,一场遗憾万载的败局。 “我战魂不朽,早晚要击穿天地桎梏,飞跃真仙,扫灭你们这帮老鬼,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接着,有银辉自那器物上流出,钻进阎风眉心,若果兵主、老头等人在此必定认得,那是时光碎片,可映射过去的一些片段。 阎风只觉天地倒转,整个世界仿佛在变幻,身处一片奇异的空间,一幅幅画面掠过,这杆名为大凶的器物秘密将要徐徐揭开了吗? 银辉汇聚,比之天上的星河还要璀璨,阎风的意识沉浸在这个奇异的空间,初时那画面一闪而没,完全跟不上速度,根本看不清其意思,作为一名过客,阎风没有丝毫主导权,任他将精神集中到极点,依旧是一片模糊景象。 “咦,这是。。。。。。” 画像终究停下,虚空中,驻立着一名极其英武的男子,眼神炯炯,对视间宛若瞧见一片星河转动,扰人心神,银色甲胄加身,紧贴其躯,勾勒出匀称的身形,独有的金属质感若星辉般耀眼,衬托之下更显神俊。 白袍飞扬,手持黑色大戟,浑身燃烧着白色神焰,烧得虚空不稳,有黑色裂纹蔓延,抖动不断,似乎随时都会崩坏。 无数玄奥复杂到极点的神纹依附他体表,仿似撕扯他的肉壳且隐隐有荧光透出,就像一只碎裂的人形瓷器被某种力量强行粘合起来。 不知何为,阎风直觉英武男子此刻的状态,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然而,这样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人物,却被十名穿着奇特长袍的神秘人围困,最让阎风瞩目的是,那长袍的构造,黑白二色,逞左右对半,仿佛将人立劈了一般,又似两个不相容的世界拼在一起。 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全被黑暗遮掩,凝视望去,宛若一轮黑洞,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实力深不可测,不比英武男子弱小几分。 画面静止,而阎风却感受到场中剑拔弩张的氛围,随时会一触即发,爆发一场惊世大战。 第三十二章 秘辛 咔嚓。 场景崩碎,化作银辉四散,然而下一刻,宛若时间回溯,画面重组,内容却大有不同,那英武男子终究不敌,甲胄都被打爆了,仅剩下几块残片粘身,黑发披散,状若癫狂,黑色大戟折断,漂浮于他身侧,显露其敗相。 身穿长袍的神秘人剩下六名,依旧保持着包围圈,似乎铁了心要将英武男子斩于此地,每人身后,凝着一团光辉,状若兵器,仿佛被某种力量隔绝,看不清其真型。 “杀!” 这是阎风至今唯一听见的音符,浓烈杀意中蕴含的不甘,犹如不意间沉睡万载,醒来已物是人非的岁月之殇,又如求道终生,却发现到头来走的只是一条绝路,希望尽毁。 哭了,阎风虽然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但分明觉得自己忍不住流泪,真切感受到英武男子的悔恨与悲凉,他不愿意接受这样失败的局面,很想改变这一切。 任阎风意识上如何嘶吼、挣扎,纯属徒劳,英武男子的败亡已成定局,画面再次重组,又截然不同,一团光芒以极速穿越虚空,仿佛闯入了空间之门,无视距离,瞬息间便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光团如一颗璀璨的流星,横贯长空,仿如一幅永恒的奇景,最后坠落于地面,如同砸穿了大地般,竟是消失不见,连坑都不见一个。 阎风似乎捉到了什么关键之处,隐隐洞悉出大凶的来历,忽觉其意识渐散,这片奇特的空间开始崩坏,从混沌至空白,仿佛过了数个世纪之长。 “我还在大墓?”阎风醒来自语,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握紧拳头,这种对肉身控制的充实感,比之刚才的虚无飘渺,要踏实许多。 不知何时他拔掉了在大墓生灵眼中如噩梦级别的凶恶源头,细细察看,阎风不禁纳闷,这到底算是什么。 一粒粒凸起的铁疙瘩如同蟾蜍的背部,又似爬满了铁锈,哪有寻常武器流畅光滑的美感,手感冰冷粗糙,比之一根烧火棍还不如,若说它是一杆大戟,却连半分戟刃的样子都没有,顶头处一大坨铁疙瘩,说是锤子也不为过。 即便如此,阎风亦不愿就此丢弃,且不论它粗犷的外形,内里极有可能蕴含那英武男子的秘密,但他尝试了数种方法,甚至滴血,依旧不见任何变化,难现刚才的异象。 若有机会,阎风很想一探究竟关于英武男子的身份,因为他忆起了,英武男子的神韵跟木老头战斗时十分相像,还有他当时被神焰覆盖的状态等等,阎风有一种直觉,或许会知晓一宗不为人知的秘事。 见识过英武男子的盖代身姿,阎风打死只愿承认这只是一杆凶戟,而不是普通的铁锤,双臂发力,轻松舞动重重戟影,重量适中,仿佛为他度身打造一般。 收起凶戟,阎风环顾四周,不禁困惑,不久前凌空飞渡,根本认不清来路,这四处残兵遍地,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鸟样,辨不清方向,越是如此,更心忧夜月,就怕会遇上什么危险。 “。。。。。阎风。。。。。。在哪。。。。。。” 阎风侧耳,虽然很微弱,但分明听见有人在喊,这一点让他惊喜万分,屏住呼吸细细辩清声音的方向。 “臭小子,是死是活答一句,别突地诈尸蹦出来吓唬,我心血少,待会把你劈了别怪。” 阎风白眼一翻,用屁股想都知道来人是谁,但又感到很暖心,他们竟然冒着危险寻到这里来。 阎风越过一座兵山,遥遥望见几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有种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忍不住仰天大叫,遥视扬手。 “哈,我就说那臭小子是蟑螂命,哪有这般容易挂掉。”老头抚须笑道,突然脸色大变,仿佛活见鬼一般,连滚带爬向后缩,哪里还有半点高手应有的风范,嘴巴直哆嗦,“你大爷的,停住别过来,瞧你带的什么鬼玩意?我的天,虽然只是被逼困于此顺道为你叫魂,也不用急着拉老头我下地狱吧。” 夜月亦被兵主死死抓住,不容靠近我半分。 “兵主、太皇,你们为何。。。。。。”夜月就差失态二字没有说出口。 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兵主,脸色冷峻得吓人,若果不是瞧见阎风似乎并没什么异常,第一时间肯定抽身而去,宁愿独对群敌,也不愿直面那杆邪乎的大凶。 阎风意识到他们害怕什么,隔着老远指手画脚的,试图解释凶戟现在只是一杆普通的铁兵而已。 嗖! 老头三人瞬间不了人影,离阎风的距离更远了,只能依稀能瞧见。 这。。。。。。 经由老头隔着老远测试了数遍,证明阎风并无大碍,才肯慢慢接近,老头面色发白,指头试探性地轻轻点在凶戟上,然后瞬息逃遁,窜出去老远才敢回头偷看,十足一个惊慌的小孩,看得阎风又好气又好笑。 “咦,似乎真的沉寂了。”老头逃窜了数回,确定没有危险,直接抢过阎风手中凶戟,一口咬了下去,“哎哟,疼死我咯。” 阎风目睹这幕顿时一阵舒爽,他打从心里鄙视老头的顺道救援。 “你真是惊喜不断啊。”兵主叹了一句,目光中带有赞赏之色。 夜月东摸摸西摸摸,生怕阎风身上少了块肉似的,弄得他怪不好意思。 随后,他向众人阐述自己的经历,兵主只是摇头,对于那些人物表示从未听闻,或许他们并不是同处一个年代,毕竟兵皇墓已然沉睡数千载之久。 老头倒是露出回忆之色,沉吟道,“我陪伴兵皇一生,在其晚年间,曾有穿着黑白长袍的人出现。” 对于阎风来说,这绝对是一桩震撼性的消息。 “可惜,二人的谈话我不在旁,似乎是那神秘人的要求。” “还有吗?”阎风焦急道。 “反正最后是谈崩了,兵皇更是出手抹杀了那人,接着就是遁入大墓,从此消失于世间,但是有一点,我一直很在意。” “你意思是,父亲有躲避那些人的意图?”兵主点出了关键所在。 “不愧是亲生的,真了解你父亲。我曾试图打听此事,兵皇亦只是回了一句‘还不是时候’,不再诉说更多。”老头摊开双手,无奈道。 “那些人贯穿了数个时代,甚至更久,或许在图谋着什么,但必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兵主分析道。 “此刻还是多关心关心咱们的小命吧,那帮畜生快打到来了,当务之急是逃离大墓,臭小子走了狗屎运,连大凶都拔了,扫清最后一道屏障,嗷呜!老头我终于可以逃离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从此逍遥人生,纵横天下,此生辉煌必将传遍大地。”老头似打了鸡血,那兴奋劲根本停不下来。 兵主亦难得赞赏阎风一回,拍着他肩头道:“干的不错。” 阎风不解,凶戟与逃离大墓有何关联? 随后兵主耐心解释,原来这大墓有今日之变化,都是拜着凶戟所致。 昔日兵皇建造大墓,最主要目的是为了复活其爱子,以自己肉身,为爱子重塑躯体,只有此法才可与兵主残魂契合,更可凭借躯体蕴含的庞大神力温养残魂,才有了复活的可能,此乃其一。 要彻底完成此举,关键还在于如何壮大残魂,兵皇推演无数,终究觅得一法,陪伴自己征战一生的三件神器,剥离纯粹的器魂本源,如同养料般,助残魂壮大。 然而只有它们,远远不足够,或许兵主还没实现复活,它们就因器魂本源的眼中流失而跌出神器境,等若宣告失败。 兵主需要养料,寻求复活,它们同样需要养料,保持境界不跌落。 以上这一切,皆归功于大墓,才能完全这近乎逆天之举。 “什么,那帮兵灵原本并不是如此凶恶?”这真的出乎阎风所料。 老头接话,沉声道:“这大墓的真实面貌,其实就是一处坐落灵脉之上的庞大养兵地,就连那几个老鬼,都是养料的一部分。” “听起来似乎好残忍,但这就是大墓的真实面貌,所有的灵兵皆为养料,数千载以来不断忍受剥离神魂本源之苦,直到兵主复活。” 老头道出的秘辛唬得阎风与夜月一愣一愣的,阎风终于明白,为何它们对老头等存有如此大恨,生生受了数千载抽魂的煎熬,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悲哀如斯。 “啧,本来一切顺利的话,待兵主复活后,大墓自然会终结,武兵获自由,那帮老鬼获得的好处亦不少,被灵脉洗刷数千载,早已比寻常神兵更强大与可怕,更知晓锻兵诀部分精要,半只脚已然踏入神器之列,可都是大凶惹的祸,才致使今日这个破局面!” 老头回想当日的恐怖景象仍旧心有余悸,“大墓刻有抑制众兵意志的法阵,不然凭我等三人,哪能压制得住,而灵脉,是大墓的运转中枢,你能想象吗?它竟然把整条灵脉都吸干了,大部分灵兵都逃不脱那场灾难。” 阎风虽然不清楚一条灵脉的珍贵与庞大程度,但能支撑大墓运转数千载而不竭,却被凶戟吞噬殆尽,想想也是有点发昏。 而这场剧变之后,大阵几乎瓦解,兵灵叛乱,老头它们因刚剥离器魂本源力,实力大降而得不到补充,难以压制众兵,而且兵主当初还未实现复活,在接下来这段长达数百载的岁月,老头它们一边应对着众兵的围剿,同时间冒着跌落境界的危险持续剥离器魂本源,供给兵主。 阎风忍不住环顾一眼四周,满目苍夷,尽是空荡荡的黑暗,没有一点生机,残兵遍地,可以想象当初这片养兵地是何等的壮丽繁盛,上万把灵兵齐立,简直堪比一个大教,却祸起凶戟,成了一处死亡领地。 “我为种子,灵脉为甘露,你等为养料,它们为你等养料,这般因果,有违天和,或许注定如此。”兵主感慨。 疑惑尽解,洞悉了大墓之秘,阎风却高兴不起来,双方之间的仇怨,恐怕是无望化解,只能死战到底。 “它究竟从何以来?”阎风希望能从老头那得出答案。 老头两手一摊,撅着嘴抱怨道:“大凶乃兵皇于一处古荒林中捡来的,无神力波动却坚硬得吓人,完全啃不动,那时候大墓初成,兵皇更将它置于大墓阵眼处,那可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日夜洗刷,似乎想藉此复苏它,结果玩大了,留下一个烂摊子,可苦我们呀。” “我虽见过此兵,但父亲并没有多谈,而且曾告诫我不许泄露它的秘密,似乎不愿有外人知晓它的存在。”兵主回忆道。 此时,他们后方有骚动传来,浓重的黑暗中似乎人影绰绰,用屁股想也知道,来者何人。 “此兵坐落的位置正好是大墓阵眼所在,亦是最薄弱之处,若要强力破开,唯有那里可行。”兵主提醒道。 “嘿,有邪小子在,保准没问题。”老头拍着阎风的肩头,一脸坏笑。 阎风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三章 开黑木弓 阎风预感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可无其他选择,唯有硬着头皮上。 “别一副丧气脸,这可是天大的好处。”老头安慰道,可怎么看都觉得是忽悠。 夜月扯着老头那没剩下几根的白须,再三要求他保证阎风的性命安全才肯罢手。 老头好声安慰,承诺绝不是坑他,要离开此地,唯有一搏。 四人火速赶往阵眼处,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嗖的化成一道白光砸落到他们前方不远处。 “你怎么在这,不是负责断后吗?” “咳咳,老夫龟壳都快被打爆了。” 来者长着一副慈祥相,睿智的双目内有无穷的智慧之光闪耀,气质彬彬,举止儒雅,即便跌坐在地面也比老头高出好几个层次,真正的高手风范。 兵主亦迎了上去,亲自扶起,那张千载不变的冷面竟是柔和了下来,似乎十分敬重这位突如其来的老者。 老者眸光大盛,似有水雾弥漫,面露欣慰,仰天叹道,“总算没有枉费岁月啊!今日功成,是你父亲为你接续断路,你既自号为兵主,目标应比起你父亲更宏远,他亦相信你必成大器,超越他,登临终极兵道。” 兵主颔首,默默听教。 “可惜岁月蹉跎,物是人非,当初老夫反对他所为,只因你未来这一世,注定是孤独而落寂,让你来承受实在太残忍了一些。” “我愿意背负这一切。”兵主眼神清澈,已认定未来要走的路。 老者凝视片刻,当即郑重承诺道:“既有此志,老夫愿往已,甘当护道者。” “别继续打情骂俏了,害得我起了一身疙瘩,我凰妹她人呢,不是跟你一块吗?”老头问道,表情颇急。 “哼,谁是你凰妹,别当着外人面乱喊。” 又有二人御空而来,其中一人阎风还认识,正是前不久那位神秘的黑袍人。 “见过前辈!”黑袍人环视抱拳,礼数十足。 这对老头而言十分受用,揽着他肩膀满嘴开大炮,“以后有我罩着,这天地间纵横逍遥,有谁敢撄锋。” 额,这话好像什么时候听过,阎风心里想。 与黑袍人一同来的美貌妇人扇出一道黑色火焰,烧得老头哗哗大叫,仅剩的几根白须又少了半截,还带点焦黑,甚是滑稽。 “千万别听他胡言,最不靠谱的就是他。”妇人一针见血,阎风心里大爽,此话简直说到他心窝子里去了。 “凰妹。。。。。。”老头可怜兮兮的喊道。 妇人双眸一瞪,“再喊下次就烧了全身。” 至此,三神器终聚首,太皇、识明、天凰是他们兵皇时代的名字,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阎风身上。 有期待、有认可、有疑虑,阎风心里更是不安。 “识明,难道凭我三人之力,还不足以破开大墓吗?非要把所有希望放在他一人身上。”天凰道。 “大墓耗费兵皇一生心血,哪有这般容易,即便融合了本体,亦不见得功成。这数百载以来我们剥离器魂本源,实力已下降了许多,没有跌落神器阶位已是万幸,而且据老夫推算,起码要接近至尊神器之威才可强行破开大墓。”识明答道,但视线没有离开从老头处接过的黑木弓。 “他祖母的,当初就不要把龟壳建得太牢,现在倒好,把自己困死在里面。”老头大发牢骚,结果惹来一顿白眼,更招来一顿火焰大餐。 “小友你且过来。”识明招手,让阎风握弓,汹涌的神力突然往他身上灌去。 吼! 仿佛打开了龙之墓冢,漫天龙影翻滚、群龙嘶吼,除了老头外众人着实被吓了一把。 “嘿嘿,我没说错吧,不然为何一直想咬。。。。。。想借它参悟参悟,早就怀疑是一把品阶极高的神器。”老头得意道。 “好浓郁的龙气,或许你说得对,老夫亦看不透全部。”识明目光湛湛,对黑木弓爱不释手,他本就属于龙种,对这类气息最是敏感,若能长期被此等龙气滋养,必定大有裨益。 “他这般修为,如何承受神器之威?”天凰担忧道。 “唔,老夫倒是有一法。。。。。。” 前往阵眼的路上,三人一直商议,而兵主向阎风道来关于雪沉雁的事情,她差点就将秦玉击杀,结果惹来同门出手,被禁锢了,不然她或许会随着众人到来此处。 相识不过半日,有这等情谊就连阎风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不怀疑雪沉雁对自己的关怀有假,只是有些惊奇,这样的情感应当是日积月累才对。 黑袍人话极少,但跟夜月似乎蛮聊得来,两人牵着手踱步,可算是这残兵废墟当中难得的一缕温馨。 “兵主,我真的不能跟随你们吗?”阎风再次恳求道,虽说灵宗是一个非常适合他的选择,可与雪洛颜、桑宙等人同门,怕是日子不好过。 “我们这一脉开创的功法太独特,对你来说根本无用,而且往昔我父亲因建造大墓树敌太多,我真正的身份已暴露,招来的只会是一场场杀祸,跟随我们反而延误你修炼。你根基未稳,最适合投入宗派,踏实修行。” “愣小子,还不明白吗,你以为那群孙子当真是兵主的对手?若他愿意,早把他们都斩尽了,只是这般做了的话,你以后将承受南域众派的怒火,寸步难行,只怕一离开我们,就要被轰得渣子都不剩。”老头轻敲着阎风脑子,哼声道。 “杀戮虽系于我身,但在他们看来,你身上早已标上了我的印记,同样会招来杀祸。”兵主目光深邃,冰冷的神色上罕有地露出一丝暖意,“不过,我自有办法为你化解。” 阎风明白兵主深意,不再言语,摒除杂念,接下来他将是这一战的关键。 众人片刻后,便到达阵眼之处,与此同时,另一拨人已然逼近,阎风遥遥相望,领头的应该就是布下这场杀局的幕后黑手。 “宵小之辈,一直没有全力击杀我等,不就是为了驱赶我等探路,扫清凶险。” “你猜对了又如何。” 与天凰对话的是身披黄金战铠的俊美男子,阎风曾目睹过,那是让老头不得不全力以赴的对手。 “焚、天、炉!当初我就应该坚持把你们的器魂本源吸食干净,免得你们日后脱困报复,成为祸害,只怪兵皇不忍,念你们历经多少血与火的锤炼才有如此成就,故一直没有抹杀,如今果真应我当日之言。”天凰呵斥道。 “我等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结果被那贼老头强行擒来,囚困数千载,忍受抽魂之苦,简直狗屎不如,不把元凶宰杀,难泄我等心头恨。”焚天炉浑身黄金炎暴涨,大喝驳斥。 “敢再道一次谁是贼老头?”兵主寒声道,杀气逼人。 “哼,一只手指头就能戳死的蝼蚁,轮到你插嘴吗?” 虚空崩裂,黄金炎如浪涛般席卷而来,天凰一声娇喝,黑焰呈凶,犹若狂澜,两者撞在一起,声势之大彷如天崩。 阎风离得近,震得其耳目发昏,那扩散的气浪冲来,温度剧升,仿佛感觉自身要融化了。 太皇出手,挣开光幕,抵住了碰撞的余波。 “桀桀,拜兵皇所赐,老子所属的门派早已分崩离析,成为历史尘埃,这种罪孽,又该由谁来偿还。”又一名老者走出,笑容阴沉,肤色呈深紫,有腐朽的气息散发,两团青光凝于双目,绿油油的,十分吓人。 “噬魂旗,你那宗门早就应该绝灭,取生人精元,凝练恶魄阴魂,或炼制妖邪法器,祸害无数,简直难容于世。”太皇怒道。 “别再跟它们废话,赶紧灭了,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再多留。” 阎风瞧向此人,体格壮硕,一头火红色长发十分显眼,据兵主所述乃名为冥葬斧的神兵。 形势极其不利,阎风暗自细数对方与太皇等几乎同级的人物,竟有六名,论战力远远不及。 此时,久未露面的修者大队赶上来了,聚集在兵灵旁侧,然而阎风发现,上百人的队伍竟然只剩下寥寥三十余人,除却桑宙、幽乾、荆昊等几名易神级别者,大多神情寥寂,脸色木然,仿佛经历过大恐怖。 焚炎、奚伊伊等人亦在队伍里,似乎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成为了一路人。 难道。。。。。。阎风心里有一种猜测,但不希望成真,不然那将是一个极其残酷的事实。 “你们确定要与此等凶兵走到一起?”识明望向众人,沉声道。 死水一般的沉默后,有人终究按捺不住,低声道,“此乃大势,望前辈见谅。” “哈哈。。。。。。”识明仰天大笑,面露悲苦,“好一个大势,总说天道残酷,其实残酷的不过是人心罢了。” “弱肉强食,强者总是比弱者活得更久一些。”曾经暗算阎风的罗戮亦在此阵中。 “够了,就用你们的死亡来终结这一切吧。”焚天炉踱步而出,气势又盛烈了几分,其余五把化形的神兵呈合围之势迎上,地上的残兵仿佛感受到那积累了数千载的杀意,铮铮颤栗。 “哼,那可未必,老夫护其肉身。” “我守其灵魂。” “我御其意志。” 太皇、识明、天凰各自拍出一掌,正好落至阎风天灵、后背二处,磅礴而澎湃的神力疯狂灌入其体内,肉壳霎时间膨胀了数分,青筋裸露,血液激荡,仿佛要爆体般! 啊! 痛、痛、痛!完全超越以往的痛,仿若被十万天剑绞体,连点滴渣子都不剩,又似万座火山同时在脑子里爆发,意识被轰炸得粉碎。 “撑住啊,守着灵台一点清明。”瞧见阎风七窍喷血,摇摇欲坠,太皇猛然大喝。 阎风双目几欲瞪裂,似两盏神灯燃烧,照耀虚空,气质大变,如被远古战神附体,气势不断拔高,堪比最古老的神山,不可撼动,血肉晶莹,几近透明,凭肉眼可见其血液奔腾、白骨颤抖,如经历着一场无法想象的蜕变。 最让人惊异的是,隐约间能瞧见一团人形光影在其体内浮现,看不真切,而识明却大骇,差点就要喊出来。 人形的灵根? 太皇、识明、飞凰不禁对视了几眼,满目惊骇。 “弓来!” 嗡! 空间剧颤,有天音降下,如同触动了禁忌,一声响彻天际、震撼人心的长吟惊得众生灵心中发毛。 第三十四章 真龙战魂 若非此地元灵贫乏,定然搅起一场大风暴,滚滚龙气如汪洋,龙威浩荡,有战龙残魂自虚无空间召唤而来,古籍上记载或已然不存于世上的龙种纷纷而至,张牙舞爪,嘶吼长啸,那异象吓人得很,溢出的气息若不是有六神兵护持,足以震杀一众兵灵与桑宙等人。 当中,一座约隐约现的门户驻足虚空,宛若沟通了远古祖龙沉眠之地,透过门户似看到有庞然大物蠕动,就要跨界而来。 又一声摄人心魂的龙吟,啸声苍茫,即便死去,龙魂不朽,随时能逆天归来一战,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修者队伍里躁动频频,哪里得见过如此恢宏景象,还是自己的对立面,几乎都想转身逃跑了。 “可恶,哪里寻来的一把恐怖之器?”焚天炉预感不妙,它布置无数,从封困太皇等本体,削弱战力,至此一路驱赶到这个死胡同的地方,呈合围之势,一切皆在计算之内,却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刻,多出这样一个变数,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赶在召唤完全前,灭了他们。”镇地狱王鼎怒道,曾与焚天炉合击太皇,这回显现出本体,鼎身方形,四足两耳,漆黑如墨,简朴无华,其底部铸有一古字,据传乃铸鼎人天生神异,灵根中显形古字“镇”,遂将此字摹刻至王鼎,锻鼎过程中更融入部分血肉与神魂。 王鼎铸成之日天地有异象,始一现世即遭雷火洗礼而不毁,注定不会是一宗凡品。 王鼎不断暴涨,仿佛要顶穿大墓,以泰山压顶之态,携带无匹威能压下,镇字光华灿灿,释放出丝丝神秘莫测的伟力,有着镇杀世间一切敌的气概,连隔得老远的观战者亦感到心颤。 一直封存于修罗国度炼狱处的镇教神兵修罗戮对兵主之恨最深,皆因它之所以有今日遭遇,拜教内圣女所赐,竟配合兵皇狠狠坑了它一把,只为复活昔日的爱人。 它演化出一把诺大的白骨战镰,密集的骨刺只是瞧一眼,顿觉寒毛倒竖,月牙状的刃口劈出一道仿若能斩穿次元的能量光束,虚空扭曲到极致,有一种裂天地意志的决绝与霸道,极其可怕。 那阴桀老人也全力出手,化作本体噬魂旗,霎时间阴风四起,邪物横行,无数纠缠到一起的妖魔鬼怪、生人活物涌现,神色狰狞,面相扭曲,皆沉浮于血河当中,朝着太皇他们淹没。 余下神兵各自祭出绝技,一时间天摇地动,大墓不断剧震,绚烂的芒掩盖一切,肉眼根本无法捕捉里面的情况,六把神兵的合击犹如天罚,虚空被击穿,有混沌雾霭翻涌,它们持续不断地攻击,务求将一切变数扼杀在萌芽状态。 吼! 万龙咆哮,远古祖龙之息喷薄,惊退了六神兵,疑惑不定盯着缓缓褪去的混沌,怕有什么变故。 龙族,一向自傲甚高、威严而尊贵,即便亡去,其高傲的自尊不容亵渎,胆敢触逆鳞者,杀。 那门户越发清晰,硕大的龙躯拖动,鳞甲森然,充满了蛮荒气息,似乎有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透过门户注视这边,这是场内每一个生灵的感受,冰冷彻骨,全部都噤若寒蝉。 此时,门户下方的人亦显现出来,硬吃六神兵一通乱轰,太皇三人撑起的光幕依旧没有破碎,然而不代表他们安然无恙。 三神器其躯宛若即将粉碎的瓷器,爬满了蛛丝般的裂痕,精气外泄,或许就算不理会,他们亦撑不了多久,就此消逝。 夜月眸子里攥满了泪水,手足无措,一直帮不上忙,急得小脸都涨红了。 她能做的只有祈祷,争得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 仿佛回应了她的诉求,有东西自门户内探出,龙角峥嵘,洁白如玉,且有闪电交织,龙鳞细密紧致若绸缎般,其躯不及一丈,浑身有寒气溢出,游动间尽显轻灵之态,与寻常的巨龙相比,简直就是一条袖珍的小龙。 “玄阴苍龙,古籍上有记载,已有数千载不见现世,曾有人怀疑该族群已然绝灭。”有人认出此龙来历。 “能勾动天雷为己用,属性阴寒,曾有修士欲猎杀炼制法器,惹其一怒间冰封千里,千载不化,成为一处绝地。” 众人听闻一阵头大。 “好可爱呀。”夜月忍不住呼声。 那玄阴苍龙似乎最受不得赞美,竟主动绕着夜月转,龙目半咪,发出阵阵“咿呀咿呀”的欢吟。 额,它真有古籍上记载那般恐怖吗?有人不禁疑惑。 夜月胆大,伸手摸去,兵主想阻止亦来不及,那小手直接穿透了龙躯,无实感,只有微微冰冷。 龙吟转哀,清澈透亮的龙目充斥着委屈之意,最后盘在夜月手臂,龙头蹭着她小脸,俨然就像一条受伤的小龙。 “桀桀桀,费了一大把劲,就唤来一条还穿着开裆裤的,太皇剑,敌不过也别想着逗死老子。”噬魂旗恣意妄笑,讽得太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天杀的,这回真被坑惨了,要是这样子挂掉我死不瞑目啊。”太皇怒哮,突然天降雷霆,劈得他浑身一阵哆嗦,尤其那脸像抹了一层黑炭,比乞丐还惨淡,“哪个混蛋暗地里耍阴的?” 阎风没有身体的主导权,但仍能感知周遭情况,想发笑却出不了声音。 同时遭天劈的还有噬魂旗,那狼狈相不比太皇好多少,顿时暴怒且警惕四周,寻觅真凶。 “咿咿呀呀。”苍龙不满的嗷叫,显露嘲讽之色。 太皇有点不相信,疑惑道:“小混蛋,是你干的?” 轰隆!又一道雷霆劈落,太皇哇哇的惨叫,“小混。。。小家伙,咱们是自己人,劈那边的坏蛋才对。” “咿咿呀。。。咿咿呀。。。” 回应它的,是震天的龙啸,山岳般巨大的龙族缓缓跨界而来,探出门户,场面异常惊人。 “那是。。。。。。太虚龙,善于隐匿虚空,精通次元之力,撕裂空间轻而易举,绝迹已久,可谓举世难寻。”有人惊道。 漆黑的龙身仅有小半显露,其余部分皆融入虚空之中,龙头堪比小山,吞吐着雾状的白汽,龙目半开半合,宛若半沉睡状态,倨傲得很,丝毫没有把敌人放在眼内。 紫焰滔天,且有黑气弥漫,像天罚般倾斜而下,向着六神兵的方向淹没过去。 焚天炉冷哼,直接演化本体,鲸吞海吸,将所有紫焰吞噬、炼化,然而他脸色骤变,浑身沸腾,不受控般绽放若大日的火光,连其余的神兵都不解远离,怕被误伤。 “焚魂紫焰,远古魔龙一族的专属邪火。”焚尸炉吃了个小亏,目中恨戻大盛。 那头背生骨刺的魔龙似乎不屑开口,只用戏谑的表情环视一周,那致密而锋锐的龙牙闪烁着寒芒,龙躯黑气蒸腾,如暗黑中的王者,凶势无双。 而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识明,激动得不能自制,双目湿润,神态敬畏,若不是此刻状态特殊,他恨不得跪拜它面前。 “远祖!”从识明口中吐出,连同太皇等人在内都愣了一下。 这黑木弓,还有召唤亲人的功能? 门户旁,一头龙龟侧目,它体型远超寻常大岳,庞大得吓人,仿佛一踱步,山崩海啸,凝望片刻,那种厚重之感令人窒息。 它长有三头,符合万物数,传闻是远古祖龙的一个旁支,若能不断激发血脉当中蕴含的祖龙本源,或许有朝一日,能蜕变出完整的祖龙身,再现其无上辉煌。 可惜,它只是蜕变之路上的失败者,已成一介龙魂,但其恐怖战力不容忽视。 “你竟沦为人类手中之器,我们这一脉辉煌已失了吗?悲哉悲哉。”龙龟暴躁,似责备又似苦叹,龙息喷洒,四肢乱踏,感觉整座大墓都在摇动。 识明无言以对,龙族向来高傲,尤其是对于它们这种曾经的超然存在,成为别人掌中兵等于对它们的亵渎,但世间冥冥,有谁人能道清,若不是与兵皇相遇,自己不过是一头任人宰杀的猎物而已。 最终,龙龟渐渐平静,匆匆岁月过后能见到一个算是活着的族人,已经非常难得,更张口吐出一道火焰般的光团,刹那间飞到识明身前与之融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谢远祖。”识明热泪,这是血脉的传承,是蜕变之路上积累的一点一滴的祖龙本源,融合后将来有莫大的好处。 至今为止,足有四头真龙战魂唤出,即便除去实力未知、看似只会卖萌的小苍龙,其余的都曾是搅动风云、动荡天下的恐怖生灵,战力无双,说不忌惮,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六神兵感到莫大的压力。 门户仍然闯开,太皇抹去脸上的焦黑,亢奋得眼珠直转,期待再来上几条无上龙魂,一举揍倒对方,以泄这段坎坷岁月的怨气。 又有狰狞的龙首自门户探出,如血钻般的龙目充满嗜杀之意,龙首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似乎诉说着它血与火的过去,绝对是一头凶悍的战龙。 然而,似有无形的束缚洐生,阻挡战龙跨界,任它如何挣扎嘶吼亦无功,穿不透那薄如蝉翼的界壁。 “老夫明白了,此弓有损,能唤出四头龙魂已是极尽。”还是识明点出了其中关键。 “够了,开弓!”阎风此刻被太皇所控,弓开,状若满月,万龙咆哮异象再现,三头龙龟、远古魔龙、太虚龙于长吟中化成点点光华,璀璨如星辰,纷纷汇聚之黑木弓上,一直缠着夜月的小苍龙,露出难舍之色,如同其余三龙般,融入木弓。 古朴的黑木弓历经一切异象,终于有了变化,那不明木质之下,有大大小小的朦胧光辉游动,并传来奇异的脉动,与阎风的心跳一致,仿佛赋予了它真正的生命。 滚滚龙气达至巅峰,席卷大墓,此刻就连墓外之人亦感受到冲霄的龙气,不少人更双目发亮,神器将要出世了吗? 第三十五章 破墓 龙气?是蕴含龙灵的神器吗?此时的兵皇墓外,大部分人脑子里都冒起这个想法。 “夹杂有远古蛮荒的气息,必定曾是一头实力恐怖的强大龙族,难道是三神器之一的识明境?”修为更进一步,对历史有一定了解的人推测道。 大墓四周驻留的宗派,不禁陆续起了言论,那将是预示宝藏彻底开启,各宗派则期待门人斩获大机缘,从此扶摇直上或扬名立万,种种好处,即便是普通规模的宗派,亦做足充分准备,若是门下弟子真有所获,就算拼着得罪那帮高高在上的老家伙或大势力,都要设法逃离。 虚空中盘坐的四名老人依旧闭着眼,仿佛彻底沉睡般,对异象视而不见。 而暗地里蛰伏的高手,忽然感知有一股教主级以上的波动极速接近,若是飞上高空观望,只见一方视线尽头处仿似斜阳落霞,火芒烧塌了天际。 是谁?打算虎口夺食? 场外气氛紧张,属于暴风雨前的平静,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大墓的状况,或许接下来将是一场惊天的混战。 与墓外的暂时平静相比,墓内已是生死决战的时刻。 开弓如满月,光箭凝聚,元气剧烈波动,气势攀升,阎风小小的身躯仿佛无穷拔高,越发的伟岸,因沾染了龙气,其目灿若黄金,眼瞳收窄状若刀锋,骇然化作了龙眸,战意高昂,冷冷审视着众人。 哧! 箭芒如虹! 不,那根本就不能称为箭,简直就如一座神山横渡,一瞬间,耀遍大墓每一处角落,并有碎裂之音不断响起,原本望不穿的黑暗,有蛛丝般的裂痕蔓延,隐隐有白光透出,裂口更大一点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外界的景象。 大墓竟承受不住这一箭之威,有崩塌的先兆。 而直面神箭的六神兵,脸色大变,根本生不出一丝对敌的斗志,避之不及,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或双翼,跑路时更快一些。 即便六神兵联手,那下场就算不死亦是重伤,它们哪里愿意,要知道外界的人虎视眈眈,等着它们出世强行镇压,收为己用,如此一来,当真和这数千载的囚禁岁月无多大分别。 传说,神器境不是尽头,在其之上,超脱器的范畴,跳出桎梏,将有一场大造化,甚至可以重塑真身,真正化为一尊生灵,又或者实现终极进化,走到兵之极尽。 这几乎是所有道兵的终极目标,品阶越高的道兵,更不愿意任人掌控,而且它们掌握锻兵诀部分精要,可以不断实现自我进化,距离神器境只有半步的距离。 从远古至今,甚至还有道兵反奴其主的例子,当作养料一般,活活吸干。 六神兵逃脱,护翼在身后的兵灵却逃不过这一劫,箭山横渡,压塌了虚空,粉碎性的力量暴乱,兵灵们哪里能承认这等威压,连惨叫都发不出便纷纷爆体,震散为光粒散落。 修者大队似乎有意无意被隔绝在攻击范围外,仅有少数人被余波冲击,受点轻伤罢了,然而阎风开弓屠敌的英姿,深深烙印在众人心中,雪沉雁喜极而泣,不为他的无敌盖世,只因他此刻平安无恙。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本体。”焚天炉首先察觉到,可惜已经太迟。 箭山绽放的神芒比烈阳还要耀眼,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渡大墓,击穿重重障碍,撞到封印法阵上。 轰隆轰隆! 箭芒消减,渐渐耗尽,但那种震撼依旧长存众人心中,一时间难以平息,六神兵首先反应过来,发了疯一般不在吝啬神力,以最狂暴的姿态展开攻击,七彩光华交织,几乎把整片战场淹没。 它们害怕了,再来上一箭还有活命吗? 太皇等身上的裂纹更密集,仿佛随时都会崩碎,死死咬牙坚持,连带着脸都扭曲起来。 阎风亦不好过,浑身毛孔都在溢血,部分骨头更出现碎纹,灵魂有损,致其意识差点消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神箭威力惊人,但代价是以生命为赌注。 “封印已开,真身归位!”三神器同时大喝,遥远的大墓深处,神箭破环的废墟底下,三团白芒冲出,如流星赶月般划出长虹,即便六神兵等有心阻拦,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依旧挡不住回归之势,相融的那一刻,吼声震天动地,数千载的守护,为的就是这一日。 太皇剑,识明镜,天凰袍,三神器加身,阎风此刻简直就如兵皇再生,傲然而绝世,一丝不明的意念流入其体,夺取了片刻的控制权。 阎风回望,龙化的双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历经沧海桑田、饱含复杂情感的深邃眸子,嘴角微微牵动,笑意中带着欣慰与解脱,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住,永恒定格在这个画面。 这一望一笑,宛若穿越了数千载岁月,凌驾时光长河之上,一向冷酷的兵主,再也难以自制,晶莹的泪水不断自脸上滑落,他很想去捉住这刹那间的永恒。 “兵主,遗命已尽,大墓由你而起,当由你来终结。” 太皇剑释放无量光辉,架在黑木弓上,以剑身作箭,将要打出绝世一击。 兵主默然,平视已经恢复龙眸的阎风,心中再无牵挂,新生,将从此刻开始谱写。 这次由他来主导阎风意志,选择此处破开大墓,当初凶戟复苏,几乎让整座大墓的法阵彻底崩坏,而此处亦为阵眼所在,受损至深,乃如今大墓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适才那一箭威能盖世,足可撼动大墓,但距离完全破开还差一些,而本体回归,与灵身相合,三神器实力大涨,将射出更暴烈的一箭,一举破墓。 “开!” 太皇剑以冲霄之姿扶摇直上,被无量神光包裹,如一座不断暴涨的神岳,要顶穿天宇,撕裂苍穹。 “破、破、破!” 剑罡与箭风并驾,破开重重阵法与无数禁制,由兵皇取无数珍稀物质建造的大墓,终被强力破开。 一直环绕这大墓外围的凶兵,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化作一大片飞灰,随风飘荡,如同预示着大墓的终结。 呼! 神光直冲九天,太皇剑重新化回人形,深吸一口气,清新的气息比起大墓里的萧然死寂,对他来说就如仙丹一样的大补,神清气爽。 识明镜、天凰袍亦化回人形,护佑着兵主等人冲出,虽然受创颇重,但重获新生的喜悦更美好,只不过外界的情况似乎不比墓内乐观,与太皇汇合到一处,警惕着周遭,尤其那几名盘坐在虚空的老人,睁开双眼,有符文在其内闪耀,仔细打量着众人。 还有埋伏在暗中不输老人的高手,要想全身而退,不是一件易事。 阎风此刻极其虚弱,连睁一下眼皮子都觉得乏力,若不是夜月支撑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恐怕连站着都不行。 黑袍人取出数粒丹药,喂进阎风嘴里,随后运转神力助他炼化,填补近乎干涸的经脉,稳固伤势,阎风才生出一点气力来。 此情此景,阎风除了担忧还是担忧,半复苏的黑木弓再度沉寂下去,古朴无华,若是能再开一弓的话。。。。。。 “你身体已到极限,再开弓,只会落下灰飞烟灭的下场。”识明看出阎风意图,劝道。 “可是。。。。。。” “废话少说,赶紧恢复体力。”兵主打断阎风的话语,把他护在身后,如当初那般冷傲却又令人温暖。 第二拨出墓的,是六神兵与一众修者们,然而怎么看,都像后者被挟持,稍有异样,便是人头落地,尸骸一副。 当中涉及有在场顶尖势力的门人,称得上未来新生代的力量,损失一个都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我族神兵出世了!”焚天谷众人大呼,绝对的可喜可贺之事,预示着他们将站稳脚跟,即便与顶尖道门亦有一拼之力。 “我族王鼎回来了!” “修罗戮大人脱困,我修罗国度定能重铸昔日辉煌。” 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而紧接着,却是一片哀嚎。 “天枢门弟子何在?” “辰风教弟子何在?” “易宗弟子速现!” “衡钰、衡基、衡澜,应师尊一语!” 千呼万唤,却没有一人从大墓走出,整整数百人的队伍,只剩下寥寥二三十,而且都是有相当势力的宗派,即便众人隐隐明了,但内心的愤怒没有一人敢动嘴叱喝,弱小的悲哀,是修行界铁定的真理。 这种惨烈的苦果唯有闷着声吞下,除了在心里咒骂,更希望混战爆发,将活命的人拉上陪葬。 “数百人惨死,它们肯定逃脱不了关系,应擒下敲问,查清缘由。”有人意欲挑起事端,扯大义旗帜,躲在人群中叫嚷。 “它们都是魔兵,理当立即炼化,除去一大祸害。” “对,宰了它们。” 不少人起哄,此起彼伏,互相应和,形成一股讨伐的声潮。 “聒噪。”其中一名老人皱眉,十分不满。 “哼。”修罗戮更直接,直接挥下数道红芒,当即有惨叫骤起,鲜血四喷,斩杀意欲制造混乱的肇事者,杀一儆百。 “此处哪里容魔兵呈凶。”同时间,亦有实力强大的修者挡下,抱拳寒声道:“九霄道人,请主持公道,还我等一个解释。” “对,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肯定是它们干的,刚才就想杀人灭众口。” 群情汹涌,门下弟子全灭的宗门抱团一起,逼问真相,更有藏匿在暗处的高手走出,施加压力,面对众派的怒火,即便一些地位超然的宗派,亦不敢一言定夺。 当中有部分人比起他们修为只差一线,真对碰起来场面肯定混乱不堪,更不利控制,一些有心人恐怕会趁势暴起,将逃出大墓的幸存者统统杀害。 “幽乾,你且说说墓内变故吧。”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集中到白衣青年身上,静待他的答案。 第三十六章 妖皇 “是,师尊。”幽乾领命,踏前一步,这跟进墓前的状态判若两人,衣衫褴褛,神色疲惫,黑发用割裂的碎布随意束起,目露悲苦,沉声道:“大墓有变,已不是碑文上刻写的那般寻宝地,形容为大凶之地也不为过,墓内兵灵横行,嗜杀残忍,实力恐怖,生嚼骨肉,痛饮鲜血,无数同门遭其毒手。” 随后,他继续讲述墓内凶险,许多人不禁冷汗直流,他们大多是门内修为低于进墓的那批人,却反而逃过一劫,不胜唏嘘。 “若不是六位前辈出手相助,我等必然葬生墓内,没有今日活命之机。” “哼,你意思是,他们丧命,只因为不及你们幸运,抱上大腿?”有人冷讽,显然不信这番所谓解释。 “昊儿,幽乾所述当真?”另一位老人开口道。 “禀三长老,确实如他所述。”荆昊哀声道。 灵宗、寒门等门派的人亦附和,一口咬定兵灵所为,看得兵主冷笑连连。 “大道无常,机缘与危险并存,实力、气运皆不足,怪不得别人。”武门的三长老抚须道,修为达到他这个境地,只有强弱之分,区区数百条性命在他心中泛不起一丝涟漪。 众人言语交锋,到最后,不过是将诸般罪孽,全推给早已化作飞灰的兵灵身上,六神兵反而成了大救星,拯救残存的修者水深火热当中。 不仅如此,六神兵颠倒是非,更将矛头指向阎风这一方,形势急转直下,当即成为众人声讨的对象。 阎风气得差点吐血,这是非黑白,只不过片刻,完全被改写,到底是众人狗眼瞎了,还是智商跟不上,这摆明是栽赃啊。 “扯大义旗帜,把表面功夫做足,这传统倒是千载不失,还精进不少呢。”识明不屑道。 “一群无耻之徒。”天凰冷语,真想一把火把他们烧成灰烬,省得污了耳目。 “就数我们势力最单薄,不捡软的柿子捏才不正常。”太皇无奈,接下来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是非曲直,难凭数语断定,应寻一清静之地,细细商讨,查明此事。”抱团同盟当中,有人建议道。 “唔,这法子可行,还请你等移歩。”九霄道人徐徐道。 “我等自身清白,愿往。”焚天炉扫了阎风这方一眼,目中尽是阴桀与戏谑,应声道。 “移歩吧。”三长老勒令一声,与其余三人相互呼应,封锁四方,要强行突破恐有陨落的危险。 “一群白痴。”兵主屹然不动,直接骂道。 “混账,你说什么。”有人怒道。 “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狼,看着恶心,所谓的清净之地,恐怕已经摆下阵势,瓮中捉鳖,镇压后再瓜分。”兵主毫不留情,一语道出众人目的。 “胡言乱语,是畏罪自保而找的借口罢了。” “果然,真正的凶手是他们。” “一些人实力低微,但脸皮厚度和栽赃的功夫,倒是一流,堪称绝世。”兵主讥讽,针针见血,气得不少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敬你为兵皇遗孤,可别得寸进尺,再有乱语,拿下问罪。”威胁的人阎风认得,正是一开始抱团同盟的领头人。 “你们敬的是父亲留下的法诀,不敢随便出手,是畏惧他手中的这把弓而已。”兵主字字珠玑,直透人心,一点也不给对方留下洞洞钻去。 虚空抖动,一抹人影仿佛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征兆,莫大的吸力向着阎风涌去,来不及反应,黑木弓就要脱手飞出。 “鼠辈,太岁头上动土,吃我一剑。”太皇憋了一肚子火,无量剑光盛放,宛若一轮大日,刹那间演化本体,朝着虚空怒劈,世界屏障都被撕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 当当当!火星四溅,却不见与何物相撞。 连续数轮强攻,有闷哼传来,感觉就像一口血凝在喉咙即将吐出,却又被生生憋回去,难受得很。 喀嚓!一把断剑自半空坠落,刃口崩裂数处,当中的剑灵连惨叫都发不出便被剑光包裹,绞成齑粉。 太皇回复人形,张口一吸,粒粒光华全数灌入他大嘴,打了个饱嗝,满足道:“爽!” 偷鸡不成蚀把米,阎风等人甚为解气,夜月拍手叫好,“臭坏人,该打。” “岁月悠悠,连常伴兵皇左右的神器亦坠入魔道,吸**气,与噬血肉的兵灵并无二致,当拿下问罪。”九霄道人神色威严,气势拔高,眼底深处有一丝火热与贪婪腾起,视线目光忍不住落到了黑木弓上,与弟子幽乾传音后,可是了解到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神器。 围上来的除了虚空中的四人,六神兵各自镇守上下两方,次一级的高手游走包围圈边缘,敌意浓烈,萧杀之气蔓延这片天空,只需一个契机,阎风众人立马就被各种攻势淹没。 这阵仗,除非兵皇再生,否则难破,三神器本就受创严重,而神器始终仍在兵道范畴,没有人来催动,难以发挥极限威能。 阎风奋然起来,震声道:“再开一弓,就算我爆体都要拉上几个垫背,撕裂包围圈后,你们趁机会逃跑。” 夜月不忍,抓着阎风手臂拼命摇头。 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黑袍人亦不赞成此举,按着阎风不让他乱动。 “修者当固守本心,逆难而上,我战意难屈,今日就算燃烧潜能,亦要杀出一条血路,才不辱我父亲威名。”兵主目光坚定,手里结印,显然准备施展某种秘法,隐隐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其体内酝酿,随时爆发。 识明此刻眼都红了,他最是清楚不过,这副身躯是兵皇留给他的最大宝藏,也是将来成道的根基,蕴含一位无上强者毕生的血肉精华,今日若是毁了,他朝修行路上,必将崎岖万分。 一场血战即将触发,识明抢先一步,即将点燃龙气爆体,炸开一道缺口,助兵主等人逃脱。 “少主,老夫能做的只有这些,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活出精彩斑斓的一世,此乃老夫所愿也。” “不可!” “老乌龟,别急着送死啊。” 夜月痛哭,喊得嘶声裂肺。 这般决绝远去的背影,何其熟悉,阎风昔日埋藏的伤疤再度开裂,痛得说不出话。 “我道谁敢弄哭我女儿!”霸绝天地的怒吼从天边传来,明明烈日当空,那天际却像染满了落霞,一片火红。 只不过一句话,让大部分人有地动山摇之感,幽乾眉头跳动,本来平静的内心泛起无数波澜。 难道是。。。。。。 “我的乖女儿,可算寻到你了。”声线转柔,来者乃一副雍容打扮的美**人,无视众人,径直落到夜月身旁,拥在怀里。 “母亲!”夜月悲喜交加,激动得小脸全是泪水。 妇人抹干净她的小脸,尽是溺爱,旁若无人的架势惹出众怒。 “哪里来的刁妇,滚。。。。。啊!”那人话还没讲完,像被无形的巨力挤压,瞬间化作一摊肉泥,吓得周边的人寒毛倒竖。 “妖皇谷来人,挡道者杀。”这咆哮呐喊之音,盖压全场,上百人的队伍踏空而来,当中有数人竟骑着罕有的天马,身披重铠,如沐浴过战火的军队,整齐划一,杀气腾腾。 “呼,小夜月无恙,不幸中之大幸。” “呵呵,你娘亲差点把整片南域翻转了。” “木姨姨,晴婆婆,你们都来啦?” “你母亲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急得心都要碎了,焉能不尽一分绵力。” 又有两人飞来,聚到一起闲话家常,不说围攻那帮人,就连阎风等都晾在一旁。 哪里有人想得到,最不起眼的小女孩,来头甚大,竟跟妖皇谷有莫大关联。 “妖皇、赤枭、九尾狐,你们管得有点太宽了吧?”九霄道人脸色不善,到嘴的肥肉有被抢走的可能,任谁都不愿。 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妖皇谷的三大巨擘齐至,放眼整个南域,恐怕亦寻不出几个能与之匹敌的,最可怕的当属那狐族老祖,是比肩上一辈人物的可怕存在,修炼的岁月跟对方比起来,恐怕还不及十分一。 大部分人只听过其名,却不识其人,刚才那乱语惨死的,就是得罪妖皇的最佳例子。 “哼,你们人族的纷争我懒得理会,但谁敢伤我女儿一分,灭他全族。”声线优美,却透着惊人杀气,任何人都相信这绝不是一句玩笑,妖皇言出必行。 团聚的喜悦过后,夜月总算醒过来,牵着阎风的手依次介绍道:“母亲,他是数次救我于危难的阎风,还有兵大哥、太皇伯伯。。。。。。” 妖皇扫了一眼,冷漠地点头。 坏了! 阎风心里咯噔了一下,跟妖皇对视的刹那,有一丝厌恶之色从她眸子里流出,顿时不安且怒气腾升,这女人绝对不好相处。 “坏事都是它们干的,那些兵灵都听令它们指挥。”夜月指着六神兵,将真相还原,有妖皇谷的人撑腰,底气十足。 “哦,原来你们打算把我女儿当作好处瓜分?”妖皇意味深长地笑道,杀意渐起。 “杀、杀、杀!”那军队般的人马当即怒了,仿佛触动了他们的逆鳞,天马嘶吼扬蹄,一副随时厮杀的状态。 “哼,扭曲真相,我们不过兵皇笼子里的囚犯,哪有机会作恶?而且还有他们作证。”焚天炉推脱道。 “我只信我女儿的话,她就是真相。”妖皇强势得一塌糊涂,长袍紧致,显露出婀娜的身段,“我不想再听废话,要么屠尽你们,要么你们全部退走。” “你说走便走,真当自己是天皇老子。”有修者隐匿虚空,不服妖皇退令。 嗖! 快到极致的速度,逼得阎风等人焦头烂额的包围圈在她眼里简直漏洞百出,他们想出手阻止,却发现跟妖皇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九霄道人肃然与震惊,心底不甘,但此地根本无人能跟她匹敌,她可是代表着这个修道界最顶尖的一股力量。 六神兵顿时感到莫大压力,各自交换了眼神,又不知在想什么。 “还想逃?”妖皇朝着前方挥出一道白芒,那名隐匿者再也藏不住身影,拼命运转玄功,举掌来挡。 然而一切皆徒劳,那看似普通的白芒,比神兵利器还要瘆人,始一接触,竟消融对方肉体,避无可避。 “谪仙。。。力!”隐匿者惊呼,成为他人生最后的一语,连个毛发都不剩,化作虚无。 “要么一战,要么退走!” 第三十七章 敌意 “要么一战,要么退走!” 这就是妖皇,强势无匹,不容丝毫折辱,护短的行径实在让人窝心。 赤枭、九尾狐还未出手,皆是凶名远播,有傲视同辈的实力,尤其后者,年岁比妖皇还要大上许多,是古董级的老怪物。 “此地不属妖族领域,妖皇你的手似乎伸得太长了吧。”此时,一名老者站了出来,乃灵宗的二长老,虽惧其威势,但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亦要顶着头皮硬上。 别人或许不清楚妖皇的过去,他却了解一二,妖皇过去弱小之时,曾遭人族捕获,当作养料般对待,苦不堪言,后来机缘之下脱困而出,苦修精进,强势崛起,将往昔参与捕获的人,杀尽杀绝,然而她对人族的仇恨并未就此放下,一直凝结在心头。 中域妖皇谷正是她如今立身之处,那里妖兽林立,多不胜数,几乎成了人族的禁地,听闻妖皇收留了不少曾受人族迫害的生灵,它们对人族一直存有严重的敌视心态,若是擅自闯入,只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有什么资格向我讨价?”妖皇翘着双臂,斜看二长老一眼,噎得对方无言以对,面色发白,尽显霸态。 “守着一个死人墓,这么有出息的活儿我可干不出来,只是。。。。。。”妖皇环视一遍,众人莫不发毛,直觉得一股寒意从骨子里窜起,“我女儿前些日子被人施计捉走,现今出现在此,那幕后黑手,或者就在你们当中了吧。” 毫不掩饰的凛凛杀意,就算不知此事的,都心中打鼓,怕受牵念,对于这尊大人物来说,即便屠尽此地所有人,亦不过是一件小事。 人群当中的左坤心里咯噔了好几下,下意识把头埋得深一些,将不安的情绪按捺下去。 敢太岁头上动土,这胆子都飞天了,此中牵连甚广,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有些事急着去澄清,反而惹来一身骚。 “既然没人发对,我就把他们一并带走了。” “且慢,一事归一事,他们的罪状还未澄清,必须留下。” “再说一遍,我只相信我女儿的话。” 赤枭浑身被烈焰环绕,精致的面容透出些许不耐,众人感到场中的温度逐渐上涨。 九尾狐虽没什么动静,但没人敢忽略她平静面具下的恐怖实力,作为老一辈的绝顶人物,她的传奇至今还广泛流传。 “哼,依我看,干脆把他们都宰了,省得浪费口水,连日赶路,咱们肚子都快饿扁了。”一名穿着重铠的壮汉咧开大嘴冷声道,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身处百人队伍最前列,似乎是领头级别的人物。 众皆有怒而不敢言,即便灵宗、武门、九霄道门等在南域称得上数一数二,但面对妖皇谷这个庞然大物,若真个拼起来,无疑以卵击石。 “妖皇发话,保他们清白,我等无话可说,来日再讨一个说话。”六神兵突然转舵,趁没多少人反应过来,往不同方向逃去,焚炎谷、修罗国度等人都懵了,咋连自己门人都不呼唤一句。 “妖皇好大的威势,怕是南域都无出其右者了吧,来日再讨教。”九霄道人冷哼一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 “告辞。”灵宗二长老仿佛穿越空间,扎眼间不见踪影。 不过片刻,鸡飞狗走,人影寥寥。 “滚了便滚了,还敢对我们放话?哼,要不我。。。。。。”那壮汉话还未说完,妖皇便打断了他的想法,“够了龙阙,南域虽小,但亦有卧虎藏龙之辈,既已寻回夜月,我不想多生事端。” 一场闹剧竟然就这样终结,阎风只觉做了一场梦,有点不真实。 实力,一切都是讲实力,真理只站在强者一方,历史皆有成功者刻画,这个信条深深烙印在阎风灵魂之上。 众人落到地上,总算能呼上一口不那么压抑的空气。 阎风不安地凝视着远方,那是罗戮离去的方向,临走前那种如野兽盯上猎物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对方是唯一洞悉他秘密的人,若是再次遇上,恐怕凶多吉少。 “今日之恩,我日后必定还上。”兵主抱拳恭敬道,虽然对方表现冷漠,但与解救的危难相比,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不必了,你们护佑我女儿,自然抵消。”妖皇摆摆手,淡然道,只有面对夜月,才会露出柔色。 “护佑不敢当,真正出力者,是他。”兵主指向阎风。 “就他?凭什么,恐怕连我一根手指都抵不住。” “别一口断定,或许人家还有什么绝技不成。” “绝技?倒穿开裆裤算不算,或者可以吓跑敌人,哈哈。” 数名穿着银铠的壮汉骑着天马走来,讥笑连连,简直不可忍。 兵主愕然,转而愤怒,制住即将爆发的阎风,寒声道,“嘴巴放干净点。” “唔,你还能看看,要不过来咱们掂量掂量。”其中一名壮汉拉开架势,,血舌舔着嘴角,挑衅的意味极浓。 “来来来,老子做庄,赌熊大将十招之内搁倒对方。” “有赌局怎少得了我,三招三招,揍得他找不着娘。” “我看怎么都要八招,传闻熊大将有打别人屁股的癖好,说自己一巴掌顶两掰屁股,拍起来带感。” “那人的屁股看起来也没多少肉,就不怕磕手了?” “哈哈,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人潮散尽,那帮看似纪律严明的百人队伍,瞬间恢复本性,像个土匪窝似的,满嘴胡言,语气中全然流露出轻视与不屑。 “兔崽子,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熊大将嘴上这么说,却笑得更欢,对着兵主划动手指,一副完全没将对手放在心上的样子。 包括妖皇在内所有人,皆是看戏心态,夜月被她抱在怀里,挣脱不得,一直出言阻止她却只当听不见。 龙阙亦翘首而待,放任众人所为,显然很期待兵主等人被揍趴的画面。 悲愤,因实力低微而产生的悲愤煅烧着阎风的身心,不顾生死救人,换来如此结局,叫人难以接受。 “真是祸事连连有,今日特别多,一坑接一坑的,我呸。”太皇发牢骚,有妖皇这个大杀星在,他们讨不到什么便宜。 “老头,借我道韵。”阎风不愿兵主受辱,想要奋起迎敌。 “不想打击你,就算道韵临身,一百个你都不是他对手。”太皇沉默一番,才道出这事实。 “那就开弓,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绝世一击。”阎风大吼,指着熊大将等人。 “哦,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嘛。”熊大将不以为然,“那些乳臭味干的小屁孩最喜欢放大炮,雷声大雨点小,别让我失望才好啊。” “绝不会让你失望!” 噗!血花绽放。 几乎没人看清怎么回事,熊大将五指被齐根削断,罡风一扫,随即化为齑粉。 嗷!怒哮滚滚,震得地面巨树不断颤动。 “你敢!” “我有何不敢。” 出手的是冷傲兵主,此刻他身披天凰袍,手持太皇剑,识明境悬在头顶,且有朦胧光雨洒下,似仙王转世,神圣不可侵。 神器,纵观整部修道史,曾出现过或者古籍上有记载的,不足百件,然而修道人数之多,根本不可计算,有生之年能寻到一件,已经是莫大的机缘,是十八辈子狗屎运的积累,寻常修士或许一生连神器影子都瞧不上眼。 而现在,三神器加身,堪称奢华,怪不得九霄道人等如此眼红,一件神器,足以作为门派的底蕴,强势崛起,一杆惊世的神兵,足以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吃我一爪!”熊大将大怒,演化本体,一只巨型熊掌拍来,乌黑色的肉垫子,有金属光泽流转,不知道拍碎过多少灵兵法器,罡风浩荡,音爆若雷鸣,当真有惊涛骇浪之威。 咚! 像似拍在铜钟上般,气浪呈涟漪状扩散,震得阎风气血翻滚,两眼发昏,而他不过是一名观战者,仅受到余波的冲击。 “不。。。不可能。” “狗熊眼看人低,这世间能灭你的人多如牛毛,我便是其中一个。”兵主傲立,大声喝道。 识明境洒落的光雨,看似无用,却将熊大将的所有攻势隔绝,哪怕一丝力量亦入侵不得,防御力惊人。 “天羽袭。”兵主抖动长袍,有禽鸣律动,悠远绵长,无尽黑白双间的神羽爆射而出,根根有巴掌般大小,硬若神金,速比雷霆,如同天幕般笼罩熊大将全身。 噗、噗、噗,只不过一瞬间,十数个血洞生成,前后透亮,熊大将一身银铠毁得不成样子,血淋淋的,怒哮着抵抗,勉强护住了头部与心脏位置,眸子里早已不见刚才的嚣张狂傲,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恐惧。 “老熊顶不住了,大伙上。” “敢犯我妖皇谷威严,杀无赦。” “宰了那厮。” 兽妖群顿时炸了,就要冲杀过来解围。 “哼。” 一股无形的磅礴伟力自虚空诞生,如同两只大手将二人分隔来,兵主奋勇挣脱,却毫无作用,仿佛有一条空间鸿沟横立身前,无尽神羽全被隔绝。 “自取其辱。”出手的是妖皇,对着手下训斥道。 “属下无知,请妖皇宽恕。”熊大将不敢有半点不敬,不管伤势多重,低头弯腰,恭敬的样子十足朝圣一般,只待妖皇的责罚。 妖皇挥手,他这才放下姿态,走到一旁调息疗伤,真的没有丝毫不忿,瞧得阎风动容,那简直就是发自骨子里的狂热尊崇。 而龙阙死死盯着兵主,眸中的杀意赤裸裸的,若不是妖皇在侧,恐怕早就冲杀过来。 “有点昔日兵皇的盖世英姿,勇武无双。”妖皇突然轻叹,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呵呵,比起兵皇,他傲骨更重,受不得一点委屈。”九尾狐笑着附和道。 兵主解除武装,犹豫了一会还是出言问道,“两位认识我父亲?” 二者皆点头,九尾狐言曾有数面之缘,把酒论道,而妖皇似乎不愿多说,淡然的神色间似乎有所隐藏。 “此间事了,你们都走吧,日后际遇,与妖皇谷不再相干。”妖皇怀抱着夜月,转身就要离去。 “母亲,等等,先放开我。”夜月恳求,妖皇抵不过,终是松手。 夜月一溜小跑至阎风身边,攥着他的衣角,神色满是不舍,“不如跟我们一起回谷,我可以向母请求。” 阎风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终究摇头,那里的生灵对人族带有一种仿佛天生的敌视感,与其在那种充满屈辱的环境中生存,他宁愿流落大野,寻自己的出路。 “是吗?对不起。”夜月明白个中曲折,但凭她亦难以改变这种现状,谷中生灵对人族的敌视长久以来便存在,只不过她没料到矛盾会发生得如此之快。 “这个东西还你,你更需要它。”夜月掌中托着一粒圆润的珠子,青辉洒落,有雾状絮体在其内翻滚。 “鸿蒙珠。”一旁的九尾狐微微吃惊道。 连一向淡然的妖皇都难以保持淡定,抢过鸿蒙珠,仔细端详起来。 第三十八章 破惘 “敢问九尾狐大人,那珠子有什么来历?”连妖皇都把持不住淡定的器物,跟随她的一众兽妖,皆十分好奇,遂其中一个将士问道。 “天地有混沌,混沌育生机,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天语,这片天地、这个世界皆是混沌孕育而生,而鸿蒙乃混沌诞生的母气,蕴含着无限的神性,是天地本源的存在,曾有无上强者寻得一团鸿蒙母气,共分九缕,炼制成鸿蒙珠,幼时与鸿蒙珠相合,借其先天轻灵之气洗刷灵根,增灵性、助悟道,是奠基的无上魁宝。” “据闻若能寻得九颗鸿蒙珠,其壳自会破碎,以鸿蒙母气洗礼,体悟世界本源,窥看大道本质,还有各种妙处,连我等都羡慕不已。” 九尾狐这种妖道巨擘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这说明此物珍贵之处,要塑造雄厚惊世的根基,此物可谓极佳。 妖皇细看良久,才侧目撇了阎风一眼,视线又回归至鸿蒙珠上,略带疑惑道:“此物当真是你的?” 她这般倨傲姿态,阎风的暴脾气也上来了,揶揄道:“是我的又如何?妖皇看上的东西,难道我还能强夺回来不成?你一根毛发之威,我都抵挡不住。” “就凭你刚才跟我说话的语气,足以死上一万次。”妖皇漫不经心的吐语,依旧没正视阎风。 “忘恩负义,强取豪夺,跟那伙人没有什么分别。我孑然一身,野孩子一枚,不入妖皇法眼实属正常,但辱我欺我者,他朝若我修为有成,定然上门讨教,报今日之怨,包括你们在内。”阎风怒上心头,此语一出,几乎等于叫板整个妖皇谷。 那一众将士当即炸锅,若不是兵主等护在他身旁,早就冲过去拿下问罪。 “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轰! 仿佛天地都承受不住她的怒火,凭空生出一记爆响,空间霎时变得如泥潭,连呼吸都困难,兵主等人还好,主要的压迫力全然落到阎风身上,他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紧,随时都要爆掉。 “给我。。。破!”阎风强行提气,拔出凶戟,丝毫不怕忌讳,跃起朝着妖皇头顶一劈。 “阎风,别冲动。”兵主等大呼,想要阻止身体却被禁锢。 “找死。” “母亲,停手啊,不要伤他。” 妖皇哪里肯听,敢触她威严,还是一个人族,不灭难消其恨。 砰! 一截洁白胜雪狐尾挡住妖皇必杀一击,而阎风被另一根狐尾卷起,那触感比丝绸还要柔滑,且有阵阵香气,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夜姬,别再难为这孩子了,他终究救了夜月一命。”九尾狐将阎风带到身旁,满是皱褶的宽厚手掌摩挲着他的头,“我年纪虽大,眼力还是有的,他双目清澈,一身正气,断不会加害夜月,冒犯你不过是一时之气。” 温暖的手掌,阎风曾经多么熟悉,然而一切,终究随着一阵飞灰逝去。 他落泪了,终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心性不稳,几乎从未涉世,从离开村子至今受到的屈辱、挫败,都在这只充满关爱的手掌释放。 “他吞食过我族神液,理应诛灭。”妖皇一如既往的强势,美眸里有杀意涌现。 阎风这才醒悟过来,妖皇一直针对他的最大原因,只因他吸食过夜月的玉液,她一早就看出来,从那时候起便动了杀机。 “算是卖九婆一个面子,功过相抵,就此一笔勾销。”九婆道。 “母亲,你再若这样,这辈子我都不理你了。”夜月气得泪水直在眸子里打转,一把夺过鸿蒙珠,放到阎风手中,却不敢跟他对视,小脸上全是愧疚。 “夜姬,老祖曾吩咐不要为难兵皇的后人,护佑夜月他也出了大力,此事就此作罢吧。”赤枭亦劝道。 长辈与好友同时劝说,妖皇亦不好逆了她们的意思,徐徐放下扬起的玉臂,杀意收敛,风淡云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然而,妖皇作罢,她的手下可不愿意,都是一群桀骜不驯之辈,又在大放厥词。 “小主人,那是至宝啊,对你的好处多得说不清,哪能交给外人。” “就他那微弱得如蝼蚁的修为,估计这林子还未走出,便被杀人夺宝,便宜了别人。” “干脆我们吊着他身后,待别人得手了,我们再出手夺回来。” “对对,这办法不错,我作庄,赌他走不出十里地。” “你这厮十九不离赌。” 阎风收拾好情绪,缓缓吐出一口闷气,面对它们的嘲讽,虽有怒火却不再有动手的冲动,认清现实,它们或许说得不错,在大墓时因怀璧之罪他遭了不少苦,若没有兵主等助力,后果不堪设想。 他抓住就要转身离去的夜月,摊开她小手,把鸿蒙珠放回去,笑道:“原本我就不打算收回,识明曾说它于你又大用,会影响你将来的蜕变,你比我更需要它。” “可。。。。。。” 阎风打断她的话,柔声道:“以前听村里人说,女大十八变,我怕以后认不得你,就以此为信物,收好它吧。” 这一番举动让妖皇意外,她能瞧出阎风并不是作假,而是真情实意,突然对这个厌恶的人族起了一丝兴趣。 “还有你们。”阎风走前几步,他不愿一直做被别人护佑的角色,对着那帮嚣张至极的众将士放狠话,“给我十年时间,修为有成之日,定去妖皇谷走一趟,轰杀你们成土狗。” “十年?简直笑话,即便修行界有史以来的奇才都不可能办到,你凭什么?别说十年,二十年内你能伤我一根毛发,我老熊双膝跪地,奉上一杯仙茶,从此伺候你左右,若你做不到,自废修为,滚回世俗种田去。”熊大将耻笑,修为达到他这般境地,听过的狠话多如牛毛,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更加蔑视。 在他眼里,只有实力不济的才会放狠话泄愤,这种人,他斩杀的多不胜数。 实力摆在那里,就连兵主,若不是以神器迎敌,根本不是熊大将的对手,双方境界差太远。 “二十年之约,我谨记在心,誓还今日之辱。”阎风攥紧拳头,指骨都发白了,一字一顿地道。 “你若有命活到那天,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这傻愣。” 阎风不再理会,努力恢复平静,恭敬地向着九婆与赤枭道谢,却忽略妖皇,而后者亦没任何表示。 “灵宗弟子雪沉雁,拜见众位前辈。”天边飞来一道倩影,清丽脱俗,有仙子临凡的气质。 “我已经禀告二长老,来接你回宗门的。”雪沉雁轻笑道。 离别来得如此突然,最不知所措的就是夜月,心里还有好多说话,然而想要倾诉的人,却渐行渐远。 兵主等人随行,毕竟大墓一行,阎风是少数得知真相的人,间接等于得罪那帮侩子手许是担心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相见即是缘分,这里有一件小玩意便赠送小友,权当结一个善缘。”九婆从怀里取出一物,递到阎风手里,眸子里泛着怜爱,“你命途多舛,前路飘渺,乃应劫而生的人,我不能干预太多,只能提供一些助力。” 阎风不明所以,端详着手里一块黑不溜秋类似石头材质的东西,浑圆浑圆的,瞧不出什么特别,但直觉上告诉他不会是凡品。 “九婆,你不会看错吧,他也是?”赤枭疑惑道。 “或许是。”九婆点头又摇头,没有多作解释,温暖而粗糙大手摩挲着阎风的头发,神色间充满了慈爱。 “应劫。。。。。。”妖皇嘴里咀嚼着这两字,担忧地望了夜月一眼,招手让她过来。 夜月憋足了劲,幽幽地凝视着阎风,“我们。。。还有相见的一日吗?” 直到阎风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泪水打湿了衣襟,始终得不到一个承诺,只剩下落寂与伤悲。 “夜夕羽,这才是我的真名,你一定要记着!” “归家吧。” 此刻,阎风等人御空而行,一路往西赶去。 晓是刚才分离的一幕有些沉重,众人皆默然,一向嘴巴收不住的太皇亦难得没有调侃阎风,二十年之约,如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压在这个少年身上。 “沉雁姐,你修道多久了?”阎风打破这个僵局,轻声问道。 “十载有余了。”雪沉雁愣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实情。 “兵主,那大块头的真正实力如何?”阎风继续问道。 “至少有天人境的修为。”兵主正声道。 阎风默默地记下,手掌摩挲着黑木弓,只想把这略为粗糙的触感铭刻在心,随后递给了太皇,“保管好,他朝有一日我会要回来的。” 他清楚知道,灵宗并不是一个安逸之地,上面还有桑宙、雪洛颜压着,尤其是后者,墓中处处和他作对,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 而且阎风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黑木弓曾爆发的威能比起三神器还要恐怖得多,若是带到灵宗去,阎风哪里保得住,还不如寄放到太皇处。 “你灵根超凡,惊世骇俗,这事切不可让外人知晓,老夫有一法可助你。”识明提醒道。 类似的话木老头亦曾说过不下数次,本来有他的精血掩盖,但遭遇凶戟之时,阎风隐约记得被凶戟吸收掉,遂欣然让识明施法,不让旁人瞧出灵根原貌。 “你。。。为何不给夕羽一个承诺?”雪沉雁最终问出口,没有人知道,夜夕羽这句话对她的震撼有多大。 往昔记忆中的场景又再浮现,一幕幕交织,最终只剩下两名衣衫破旧的小孩与一位美艳而端庄的女子。 “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的事,若许下诺言,最终很可能只是一场遗恨。”阎风目光坚定、清明,心中的迷惘一扫而空,“但逆难而上,不正是兵主口中所述的修行之道吗?历史上有人做到的,我亦能做到,没人做到的,就由我来缔造传奇。” 第三十九章 离别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牛皮吹得还不错,不过你放心,待我回归巅峰,别说那狗熊一根毛发,削光它都不在话下。”太皇嘴巴一开,那口沫便停不下来,“就夕羽那老娘比较难缠,暴脾气,要搞定这么一个丈母娘,有你小子好受的。” 阎风顿时闹了个红脸,“臭老头,别乱说话。” “嘿嘿,连人家最珍贵的东西都拿了,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不能不负责任哦。”太皇坏笑道。 众人莞尔,连一路上沉默的黑袍人,都发出爽朗的笑声,偏近女音更多一点,但黑袍宽大,完全遮掩他的身段,很难看出究竟。 “这里都是自己人,别遮遮掩掩的,来让我瞧瞧是小妞还是小子?”太皇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那手朝着黑袍人伸去。 “敢再往前一分我就剁了它,是皮痒了又想尝试下烤焦滋味吧。”天凰在一旁牙痒痒的,明幻不定的黑焰在她指间跳跃。 太皇立马缩手,捏着那几根稀疏得可怜的须根,正声道,“谨遵凰妹教诲。” 轰! 随着一声惨叫,一道电弧在太皇脸上炸开。 “凰妹,你干嘛坑我!” “不是我干的,是谁?” “咿呀呀。。。”探头探脑的小家伙从黑木弓上浮现,双目咪成了一条线,绕着太皇转了两圈,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玄阴苍龙! 而且还是一条捣蛋龙。 “我靠,这小混蛋怎么还在,应该回归龙冢才对啊,难道它睡过头或者迷路了?”太皇一脸焦黑,尝试捉住小龙教训一顿,可它滑溜得很,速度奇快。 噼里啪啦数道电弧炸向太皇,雷得他哇哇大叫,“你这捣蛋龙,老子不发威真当我病猫了?” 小龙“嗖”地一声钻到天凰怀里,亲昵地蹭着天凰的脸颊,目露讨好之色。 “好了,都一把年纪还跟小的过不去。”天凰发话,太皇当即焉了。 “呵,好有灵性的一条小龙。”雪沉雁赞道。 兵主亦用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小龙。 突然,天凰惊呼,像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它。。。。。。怎么有了实体?” 她本想逗一下小龙,却意外发现它有凝实的身躯,是活生生的一条龙。 怎么会这样?从龙冢里召唤出来的,应该只是魂体而已才对。 “并非真正的肉壳,而是一尊灵身,它的状态跟墓里的时候似乎大有不同。”识明释放着龙气,试着朝它招手。 果然,小龙立即投怀送抱,蜷缩他身上,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嘿,我是黑木弓的主人,刚好我缺一个小跟班,你既然是我召唤出来的,理应跟着我混才对。”阎风向它招手,结果遭受它的白眼,满是鄙夷之色。 好嚣张的小龙! “咦,不对,它状态不稳,灵身开始崩溃了。”识明大惊。 小龙的灵身在虚幻与凝实间切换,这天地隐约间有龙吟呼啸,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召唤着小龙离去一般。 识明尝试用本源魂力助它稳定灵身,然而没有丝毫效果,切换的频率越发频繁。 小龙蓦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大堆,除了识明外没人听得明白,随后识明以莫大法力,击穿了虚空,构建出一条空间通道,对现在的他来说十分吃力。 “快走,等不及了。” 小龙恋恋不舍地绕着识明转了好几圈,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通道,消失于众人眼前。 那空间隧道没持续多久,便有崩溃的迹象,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老龟,让我来吧。”太皇叫道。 识明摇头,收住法力,任由通道崩溃、消失,叹道:“老夫已经送它至夕羽那边了,能否保住灵身长存世间,就看它福缘了。” 随后识明为众人解惑,玄阴苍龙之所以没有回归龙冢,最大的可能性是夜夕羽与鸿蒙珠的缘故。 “她本体应该是世间有数的神药之一,谪仙草,据闻乃真仙的一滴眼泪坠落凡间野草蜕变而成,其药效举世无双,生死人肉白骨,改善体质,提升潜能,再辅以鸿蒙珠的轻灵之气,洗刷魂体,才有了这一切变化。”识明犹豫了一番,还是补充道,“不过这都是老夫的猜测,成不成听天命,就连它自己都不清楚变化的来源,只是本能想要回到她身边。” 回想离别时夜夕羽那张让人心碎的小脸,阎风心里隐隐作痛,再见之日,伊人如旧吗? 南域比阎风想象中要更大、更广阔,以他们的速度飞行,大半天了还未脱离荒野范围,正当阎风想要询问之际,远方一座巨大的城池引起他注意。 虽然只是从城池头上匆匆掠过,但对于阎风这个乡村小儿来说,还是相当震撼,以前的村子,在这里顶多就是一条街道,人潮涌涌,繁华盛典,着实开了一次眼界。 荒野气息逐渐消失,世俗的繁茂开始显现,城池数目不少,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快接近宗门了。”雪沉雁提醒。 越过世俗地界不久,众人落到一处碧湖旁,一间茅棚依湖而建,以翠竹为材,碧绿碧绿的,有一股清逸之气,简朴而雅致,阎风第一眼便喜欢上这个地方。 “徐老可在?雪沉雁拜见。” “呵呵,小丫头,别人都直接飞回山门,就数你还记得我这个看门的老头子,这回还来了不少客人。”人未至,声先起,一名老者从茅棚走出,蓑笠打扮,精神矍铄。 若再配上一根鱼竿、一排竹筏,简直就是一名渔翁。 “详情我日后再给你细说,今天只是带他来认熟,阎风,你过来。”雪沉雁笑着招手,看来她跟姓徐的老者关系很不错。 “拜见前辈。”阎风恭敬道。 “跟小丫头一般,叫我一声徐老便好,日后在山上觉得烦闷了,便来这钓钓鱼,我这的伙食可比山上强多了。”徐老十分和善,两三语便拉近彼此的距离。 “这几位朋友,我这茅棚似乎容不下各位,请待片刻,我去通知众长老他们。”徐老一眼便瞧出兵主等人的不凡,笑着道。 徐老离去,阎风望着兵主等人,离愁萦绕着内心,修道漫漫,路,终究要自己一人走下去,只是再次相会之日,恐怕遥遥无期。 不久,有数人御空而来,其中一人,阎风认得不就是当初守着在兵皇墓外的其中一名老者吗?还曾刁难过众人,不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皮肉来,断不会不愿轻易放任离去。 虽然阎风对妖皇并无多少好感,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到来轻松化解了那次危机,即便众人相处得并不愉快,亦总算有惊无险。 而让阎风愕然的是,桑宙、桑古、雪洛颜竟然也同至。 “拜见二长老、三长老。” “沉雁,你可算回来了。” 三长老目内装满了关怀,似乎与雪沉雁的关系亦很不错。 桑宙面色沉寂,但眸光盛烈,隐隐有攻击的意味,而雪洛颜脸上一如既往的堆满了喜色,笑吟吟的,看似温柔可亲,实则内心深处居住着一只魔鬼,冷不防就会捅出一刀。 二长老颔首,目光闪烁,尽管独对三神器,但宗门在身后,底气还是很足,且未知对方来意,不卑不亢,宛若把之前的不愉快忘记得一干二净,扬声道:“几位来我灵宗作客,当以盛礼款待,且入宗内稍事休息,我去请宗主前来。” “不必了,此番只是顺道而来,这有一物相赠,应该有可用之处。”兵主话毕,丢给二长老一枚玉简。 “锻兵诀手札!”二长老神识探入,目光瞬间火热,这不是各宗各教抢破头都要争的东西吗?竟然是正主送上门来。 若是参悟透彻,或许宗门在炼兵术上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各人亦会迎来一场大机缘。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谁不知兵皇修为盖世,尤以炼兵举世闻名,昔年一人掌控三件神器打遍同阶无敌手,叱咤天下,除却一些久不出世的老古董,几乎无人能压得住他,威名震颤数域。 二长老不是傻子,兵主无故赠送重宝,肯定有所求,遂不动声色继续倾听下去。 “我要保他平安,当然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平安,把他当作一般弟子就可以了,不经历过血与火的锤炼,难以真正成长,若是他在同门比拼、外出历练等败亡,怪不得别人。”兵主话语一顿,迎上了桑宙的目光,沉声道,“只是有一点,不能受到某些走在前沿的人迫害。” 兵主目光炯炯,意有所指,桑宙的眼瞳忍不住缩了一下。 “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二长老看出点门道来,笑道,“就让他与沉雁一起,居住在紫霄峰,互相照应吧。” 兵主一笑,“那是你们宗派的事情,我不过问。若是你们不负我所求,他朝若需要助力,我等会亲至,扫清一切障碍。” 这相当于灵宗身后,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援助,而且论起战力,并不比一个宗派输上多少,而灵宗需要的付出的,仅仅只是给予一个少年公平的待遇。 只要不是脑子进水,都绝对会答应这一桩天大的买卖,几乎是平白送来的东西,没理由拒绝。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值得他们如此相帮,二长老突然对阎风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临别之际,兵主与阎风走到一处单独说话。 阎风十分清楚,让冷傲如兵主交出父亲的法诀并作出承诺,有多么的难,与他平日间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兵主,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连兵皇的法诀都赔上。” “不过是一本未完善的法诀,没多大价值,真正的上乘之道,将由我来续写,而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真正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开拓,但愿还有跟你并肩作战的一日。” 阎风感激,在这个充满冰冷而残酷的现实,这种真心实意的温暖对他来说,比什么至宝、神器还珍贵。 “再会!” 兵主等人离去,长老等人亦回宗门禀告,适才的热闹如过眼云烟,转瞬间只剩下阎风一人独自站立碧湖旁,眺望兵主他们离去的方向。 喝! 长拳起,清风舞,身似游龙,纵若脱兔,挥洒武意解离愁。 脚起处,碧波荡,斜阳当空,晚霞血红,独影孤身啸长空。 漫漫修道,修道漫漫。 登天路,路何方? 第四十章 新生 “二长老,他没有携带那把神弓过来,明显对我们灵宗有所戒备,作为我宗弟子,理应一切当以灵宗利益为先,一本烂手札和一个空口承诺,哪里有什么价值。” “师尊,那小子骨子里有一股凶性,行事如魔,这次进入我宗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洛颜、桑古,我知道你二人跟他们有冲突,不管他是否有什么目的,一个山村小儿,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或许他连正式弟子的门槛都跨不过,那时候又能怪谁。”二长老目光闪烁,那黑木弓他眼里瞧得火热,本来还以为能一箭三雕,结果弓没了,换来一杆形状怪异的铁兵。 “这段时间,你们尽量别招惹那小子了,起码面子上我们要做足,至于他能否熬得下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二长老笑得有些阴沉。 “嘻嘻,宗内同门竞争可是很激烈的。”雪洛颜意有所指。 在旁一直不说话的桑宙,嘴角亦勾起一抹隐蔽的笑意,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原来如此,这大墓凶险,你能平安回来,还多亏阎风。”这厢,雪沉雁与三长老仍留在湖边,诉说着大墓一行。 “他的根基还不错,无人指导之下能修至聚元境大圆满,当属不易。”徐老亦在一旁赞道,“一拳一脚竟然有大道韵味,以他年纪能领悟此意境,几乎不出其右。”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拜在我门下,做个关门弟子,好生教导。”三长老起意,笑道。 “谢三长老,不过沉雁还是想亲自教导一二载,彻底巩固他的根基。”雪沉雁轻笑,若阎风日后能拜在三长老门下确实是很不错,但在这前最好先填补他的道门基础空白。 “老三门徒众多,自顾分身不暇,还不如沉雁手把手教导来得真切。”徐老赞成此举。 “大。。。。。。”三长老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轻叹道:“既然你发话了,那就这么安排吧,正式弟子的考验,就免了吧。” 徐老撇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三长老,何为正式弟子的考验?”刚好阎风打完拳过来,大汗淋漓,胸中郁气抒发得差不多,畅快了不少。 “每逢初春,会有一场入门弟子成为正式弟子的测试,只要修为能晋升至破壁境,便可以通过。”雪沉雁想了想,便问道,“你要参加?” 阎风点头,“兵主让我如一名普通弟子般扎实修行,我便以他所言。”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哪个进来灵宗的莫不是希冀直接晋升为正式弟子,你倒是舍他人所愿。”徐老在一旁抚掌大笑道。 三长老抚须含笑,像似重新打量阎风一般,眸子里精光不断,“距离考验之日只有十多天时间,你保证能晋升至破壁境?” 阎风挠头,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何为破壁境?我不懂。” 众人发愣,随即是徐老震天般的大笑。 三长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一时间尴尬得也不知如何解答。 最后还是雪沉雁忍着笑意解释一番,阎风才明白。 “要破入下一个境界,很难吗?”阎风不解,颇有点不耻下问的态度。 “修行如水到渠成,感悟、积蓄够了,境界自然提升上去。”三长老答道,又讲解的一番关于修行上的常识,以及一些独特的见解,阎风直觉得三观不断刷新,仿佛进入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他渐渐明白当初木老头所教导的,为何一开始晦涩难懂,因为木老头并没有将修行的基础知识给他普及,只教懂他使用的术,却没有讲解过术的本质。 从某个程度上来讲,三长老亦有些惊讶于阎风的天赋,竟然在不明理的情况下学懂了术,该说他资质妖孽好,还是踩了狗屎运。 只有阎风清楚,因为他曾有一个来头甚大的隐世老头指点。 “未能晋升至破壁境,就没有一战之力?”阎风突然忆起林白,按太皇曾说的,他应该也是破壁境的修士,虽然负伤在身,但好几次逼得阎风险死还生。 比起进墓之前,实力提升了不少,与破壁境修士之间的真正差距有多远,阎风迫切想知道。 “永远不要小看境界之间的差距,史上能跨越境界战斗的人不是没有,但从来都是极少数,比如这片湖,你能看出点什么来?”三长老摇头笑道,起了教导之意。 “清澈透亮,灵气氤氲。”阎风想了会才道。 “我看到的是一片蓬勃的生机,又蕴含着万物更迭之道。”三长老顿了下,继续补充道,“你我处在不同境界,感悟的东西自有不同,这一点一滴,都是修行路上的积累,或许某一日你能从这片湖发现崭新的东西,那离破壁境不远矣。” “跨越境界战斗,更注重的是战力,但一味只是提升战力,忽视感悟与积淀,终究不是上乘之道。” 三长老的话让阎风触动颇深,他从没想过这一方面,自木老头教导以来,基本都在修行实战的要领,而三长老所说的更类似于精神、心灵上的修炼、积累,或许正是他所缺乏的。 无形中相当于指明了阎风的晋升之路,他回过神来立马向着三长老道谢,发自真心的敬重。 “呵,孺子可教。时候不久我先行离去,安顿好了,再来祁岳峰一趟吧。”三长老临走前视线好几转向徐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只是飘然而去。 “三长老与徐老似乎有点。。。。。。”阎风试着探探雪沉雁口风。 “他们的事你就别管了,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晋升,若是今次的考验过不去,又得多等一载光阴。”雪沉雁吩咐道。 “啊?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失败了隔两天再来便好了。呃,不如。。。再找三长老商讨商讨?”阎风有点头大,装逼装惨了。 雪沉雁掩着嘴轻笑,“你自个找三长老说去吧。” 牛皮吹大了,有什么苦果只能自己硬着吞,悔得阎风肠子都青了一半。 随后,二人拜别了徐老,穿过类似大墓般的空间入口,真正踏入了灵宗地域。 崇山峻峰,飞瀑灵泉,琼楼玉宇,飞禽异兽,对阎风来说简直就如仙境般,梦幻而瑰丽,神圣而祥和,一处不可多得的修行宝地。 老藤苍劲若松,状似龙鳞,比一成年男子还要来得粗壮,扎根断崖垂落而下,崖底云雾弥漫,天知道有多深。 神驹嘶鸣,于林间狂奔,瑞鹿雀跃,敏捷而轻快,灵禽横空,展翅击天欲比高,这只是不远处的一副画面,几乎颠覆了阎风的世界观。 一只雪白的小兔蹦跳到阎风脚边,蹭了蹭,红宝石般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一点都不怕生。 “这小子身上的味道不错,我喜欢。” “啊。。。。。。它会吐人言?” 阎风惊呆了。 “啧,没见过会说话的兔么?” 小兔高傲地撇了阎风一眼,自顾蹦到他处,临走时还有碎碎念传来,“哪里来的土鳖。。。。。。” 阎风也是醉了,想不到刚进来就被一只高傲的兔子鄙视。 雪沉雁美眸眨动,脸上有些意外之色,望着小兔消失的方向轻语道:“它们若是开启了灵智,自然能吐人言,先去紫霄峰安顿下吧。” 二人循着一个方向往灵宗深处飞去,一路上的景致让阎风兴趣十足,更有漂浮的神山竣岳隐于云霞之中,上面人影幢幢,立着门庭,凿有洞天府穴,气象超然。 “那是正式弟子的居住地,再往前一些,是核心弟子的居所,一人坐拥一处宝地。”雪沉雁笑着的介绍道。 果然,再深入不久,一座座恢宏的峻峰涌现,灵气浓郁成雾,阎风打了个激灵,玄功自主运转,吸纳四方灵雾灌体,浑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舒泰得直想大叫。 每座峻峰之间相隔老远,缭绕着滚滚灵雾,显得十分神秘,像一只庞然大物在吐息,隐隐有让人心颤的波动传来。 阎风仔细感应,一些峻峰简直就如心脏般跳动,如同活着一般。 雪沉雁瞧了一眼便知道他所想,耐心解释道,“宗内一些杰出弟子闭关,若能进入空灵状态,便会与峻峰化作一体,脉动一致,感悟天地至理。” 阎风点头,随着雪沉雁的讲解,逐渐明白宗内的体制,简单一句话来说,有能者居之,越是杰出的弟子,能享受的资源越丰富。 “那你的宝地在哪呢?”阎风急不及待想要见识一番。 雪沉雁笑而不语,却有一丝哀伤于眼底划过,阎风敏锐地捕捉到,心头不禁起了疑惑。 灵宗更深处,比起外面更宏伟大气,九座接天神峰围绕着中间的坐落在巨岳上的殿宇,那峰顶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根本看不见尽头,无尽星光洒落,仿佛接引了星辰之力,有一股浩瀚而久远的气息弥漫;巨岳巍峨,殿宇层层,大多以青色玉石雕琢,瑰丽堂皇,极尽奢华,完美无瑕。 此地应该聚集着宗内的重量级人物,起码长老级别以上的人才可长居,然而出乎阎风所料,雪沉雁竟带着他直奔其中一座接天神峰之上。 “这。。。。。。” 最让阎风惊讶的是,雪沉雁先带他去的地方,是一座土坟,附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书穆紫真人之墓。 “两年前,师尊仙逝,如今这一抹黄土,便是她最好的归宿。”雪沉雁潜然泪下,只有痛失至亲的人才会表现如此神绪。 阎风肃然,土坟十分干净,连一根青草都不见,四周被翠竹环绕,轻风吹拂,沥沥作响,好一块清幽之地。 “阎风,你若打算长居此地,将来要应对的麻烦可不少,那时候你若想换一个清净之地,我绝不会阻拦,而且三长老对你印象不错,我可以向他推荐的。”雪沉雁存有一点私心,想将阎风留在身边却又怕连累他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唯有作出此承诺。 从种种迹象表明,此处虽得天独厚,但绝不是一处善地,最起码,不是一个易神境弟子该拥有的,雪沉雁却偏偏拥有,过去发生的事肯定不简单。 阎风咧开了大嘴,发自内心道:“这里,我住定了。” 第四十一章 寻悟 阎风也有自己的考虑,虽说三长老修为高深,作为引路人来说或许比雪沉雁更老道一些,可惜处于他那等修为的人,大部分日子都在闭关或外出游历,而且门下弟子众多,哪里时时刻刻顾得上自己。 还有一点很重要,他得罪了雪洛颜等人,就算有了兵主这个无形后盾,难不保他们不会耍其他阴招,尤其是落单的时候,比起生命时刻受到威胁,雪沉雁口中所说的麻烦,算不得什么。 雪沉雁展颜一笑,面对土坟柔声道:“师尊,我们这一脉又添一名弟子了,望你在天有灵护佑他成长。” 阎风隆重地拜上三拜,行一遍师徒之礼。 轰! 忽有爆炸的声音传来,隔着竹林,隐隐瞧见缕缕黑烟腾起。 “呃,不会是火烧神峰了吧?”阎风奇怪道。 雪沉雁笑着摇头,“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步出竹林,前方栽种着一片药田,被灵雾笼罩,混杂着浓郁的药香,随意吸上一口便有一种类似当初吸食神液的快感,浑身舒爽得一塌糊涂,就是让他晚上睡在田里,都心甘情愿。 “这片药田是小书匠一手一脚打理的,若想晋升破壁境,此地对你来说是不俗的修炼地,可借助药力冲开体内桎梏,打破境界壁障。”雪沉雁建议道。、 小书匠?原来紫霄峰还有一人,听名字似乎年纪跟我差不多,阎风心里想着。 “咳咳,又。。。。。。咳咳,又失败了,难道是配方有问题?赤茅的量太多了吗?”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道手里捧着坨黑乌乌的东西走来,浑然没有察觉二人的存在,还不时凑到那坨“牛粪”里猛吸几口,甚至咬到嘴里咀嚼,瞧得阎风一阵冷汗。 世上竟有人有如此癖好。 几乎走到二人面前,小书匠才惊醒过来,眸子清澈,不含一点杂质,若两颗星辰闪耀,璀璨而温和,瘦小的身板配上略为宽松的道袍,有点小滑稽。 看样子,比阎风还要小上几岁。 “沉雁师姐,你可算回来了,那帮坏蛋最近老谣传你丧命在外,我一直好担心。咦,这位小哥哥是谁?” “呵呵,进去再说话。” 小书匠似乎一点都不怕生,缠着阎风左看右望,目光纯净,把“牛粪”递到阎风面前,笑道:“来一口?虽然是失败品,不过很补身子。” “额,我还不饿。”阎风嘴上这么说,可近距离闻着“牛粪”,竟有药香传来。 “别看外表不咋地,味道还是很好,小哥哥来尝一口嘛。” “我真不饿。” “不用客气,你冲击破壁境,正好需要这种药力辅助。” 阎风当即正色,这个小书匠才七八岁的样子,还能看出他境界不成?难道是扮猪吃老虎的人物? 药田后方就是居住地,由翠竹与玉石搭建,有一种简朴之意,亭台楼阁,依山而建,往外眺望,恰好对着中央殿宇群的方向,且有星幕洒落,荧光灿灿,犹似仙境,让人陶醉。 三人于亭台坐下,雪沉雁讲述大墓之事,听得小书匠心神激荡,好几次差点要喊出来。 而他对阎风的崇拜感,当即提升了好几个台阶,捧着“牛粪”几乎就要喂到阎风嘴里了,“我。。。。。。我没什么礼物替沉雁师姐报你救命之恩,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望笑纳。” 阎风实在拗不过这个顽固而纯真的少年,手指抿了一小口放到嘴里,“甜的?” “里面我加有松节,性温,味甘甜,主壮硕经脉,旺盛气血。”小书匠笑着应声道。 经小书匠讲解阎风才了解,那“牛粪”实则是一坨药渣,炼药的失败品,但药力还在,吞食后仍有一定效果。 阎风顿觉腹中腾起一股热力,游走全身,暖洋洋的,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有种奇妙的感觉传来,仿佛就像一道沉重的枷锁传来崩裂之音。 难道晋升破壁境,关键在就于这坨药渣当中?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了再算,阎风不再客气,大口大口的吞食。 盘坐、调息、运转玄功,阎风迅速入定,药力持续升腾,渗透至身体每一寸血肉,周身的毛孔全然打开,喷薄出袅袅白烟,且有黑色杂质流出。 热、热、热,感觉就像有一座火炉在体内燃烧,阎风难受得很,表情极其痛苦,但旺盛的生机自体内深处不断涌现,如同一座尘封百年的宝藏,正被人发掘。 之前连场大战所受的伤势,留有不少暗疾,尤其是龙气灌体强开神弓,几乎要自爆,肉身、灵魂皆受损,而后者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复原的,而这一刻,药力激发了残存在阎风体内庞大的神液精华,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倒助了阎风一臂之力,炼化神液,所有伤势逐渐痊愈。 一场突如其来的蜕变让雪沉雁与小书匠呆了好一会,两人退到一边,免得打扰了阎风。 “这。。。。。。”小书匠突然失声道。 那洒落的星光,竟有部分接引至阎风身上,点点星光汇聚,融入他肉身,体表覆盖有一层朦胧的宝辉,衬托他如真仙转世,仙风凛凛,血肉、白骨经神液不断洗礼,越发晶莹透亮,如同宝钻,仿佛在打造一副无暇的躯体。 “骨肉如晶,无瑕无垢,古籍上曾记载过类似的宝体。”小书匠被震撼了,想不到现实能见识到这种宝体的生成。 雪沉雁亦忆起一桩听闻,惊喜道:“对了,阎风吞食过谪仙草神液,听说以该神液洗礼筑基,可打造一副无暇之躯,肉身至坚,成长到极致更可徒手硬抗武兵法器,而且他所修习的功法十分玄妙,有一种浑然天成之感,不比宗门的羽化经差多少啊。” “啊!羽化经。。。。。。那可是灵宗最顶级的功法,只有宗主与大长老方可修习,其余众长老亦只能参悟部分而已。”小书匠不由得惊叹。 “我虽修为未成,但名义上亦是紫霄峰之主,曾参悟过一二,受益匪浅。”雪沉雁受到的冲击不少,不忘提醒道:“小书匠,今日一事切不可向外提起。” 小书匠猛点头,羡慕的双目里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吗? 直到阎风醒转,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浑身被黑糊状的絮物粘着,十分难受,像似跌落了泥潭中一般。 他二话不说直奔昨天来路时的一口水潭,猛地扎进去,待他冒出头来时,浑身畅快了不少,一口浊气随着他的呼啸而吐出。 “你的衣服。”雪沉雁出现在潭边,明眸皓齿,清丽而圣洁。 “我似乎突破了。”阎风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清风中,一条小泥鳅正放荡地摇摆。 雪沉雁红着脸别过头去,羞涩地挥着手,“我在亭台等你。” “啊!”阎风闹了个大红脸,游到潭边,麻利地换上衣服,急着往亭台赶去。 茶香袅袅,洋溢淡淡的花味儿,色微黄,有道不出名字的花瓣碎沉浮,阎风接过一杯,咕噜一声吞下,清香留齿,忍不住又讨了一杯。 雪沉雁静静地泡着茶,轻声道:“你确实突破了,还经历了一场深层次的蜕变,可惜仍然停留在聚元境。” 阎风听毕,心中有些失落,晋升之路比他预料中要难上许多,究竟他欠缺点什么。 “或许三长老说得对,你欠的是感悟,一朝有所悟,自然水到渠成。”雪沉雁安慰道。 阎风点头,默默地思索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做,他能感受到潜藏体内旺盛的生命力,功力提升了一大截,真的有脱胎换骨之感。 而雪沉雁随后的解惑,让阎风心里有喜有忧,原来成全他的,是那可爱的小丫头,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而二十年后,还会记得曾有一名少年,舍身护佑过她吗? 一只嫩滑的小手摸上阎风手臂,左捏右捏的,像似发现了神物一般兴奋。 “呃,你想帮我检查身体?”阎风翻起白眼,打趣小书匠道。 “我在鉴别宝体与我的到底有什么不同,暂时来说,除了毛发旺盛一点外,未有其他发现。”小书匠认真道。 额,好吧,你赢了,阎风无奈。 “我今天要去村里走一趟。”小书匠换上一身书生打扮,还背着个几乎和他等高的书篓。 “你二人同去吧,感悟不是盘坐就能获得的,体现红尘百态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这个空间宝囊阎风你收好,你的物品都在里面。”雪沉雁笑道。 阎风接过,识念探入包囊,结下印记,只需一个念头,那物品自然闪现,十分方便。 而他也是好动的性子,来灵宗之际经过的那些大城,老早就想去游历一番,或许可以借助这次机会。 他们二人未懂御空之术,只能依靠符咒在宗内飞行,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加之年纪相近,很快便打得火热。 出了门庭,拜别过徐老,二人往西赶去,穿过荒林,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便到达目的地。 “老师你来了!孩子们盼着呢。” “老师,书篓让我来背吧,我啥都不会,就力气大。” “老师,我这刚磨的热豆浆,你尝尝。” 朴实的村民簇拥着小书匠,那热情发自真心,拉扯得小书匠几乎应接不过来,纷纷施还礼仪后,才有空介绍起阎风来。 村民淳朴的热心将阎风淹没,此情此景,他双目忍不住湿润,一一回应道谢。 来这之前,阎风已知道小书匠此行的目的,竟然在村里当起了书塾老师,传播文明种子。 只因过去他父亲亦是一名书塾老师,只是一场劫难,整个村子毁于一旦,双亲命丧,他成了孤儿,过着朝夕不保的日子,幸好被路过一名老道发现他具有灵根,才送至灵宗,走上修行路。 但比起修行,他更醉心于奇闻异志,精研炼丹、铸器等,熟读许多古籍,此生之志为撰写一部修道界的总纲,网罗天下,以笔载之,灵宗内关于这片浩瀚大陆的记载,有大半他都翻遍了,即便路上随意捡起一根药草,他都能道出了所以然来,这一点让阎风惊讶而佩服。 书塾,以前阎风的村里也有,大多只是教授孩子们识字认字,而小书匠传授的,是一种文明,他那看似笨重的书篓,里面装的全是典籍,涉猎农耕、医道、武学、匠术等,在世俗当中,能精通任意一门本领,那日子过得必定更富裕,整个村子的生存能力将大幅提升,趋向繁荣。 望着小书匠辗转每个孩子中的忙碌身影,阎风渐渐消去晋升破壁境的执念,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平静,双目焕发的神采越渐闪耀,似乎捉到了一丝明悟。 第四十二章 沧十海 “最近山里有巨狼出没,不仅通人性还极其狡猾,前些日子我们发现了一条即将成妖的大蟒,本想趁它化妖之际猎杀,结果被它抢先一步。” “可不是,上次我们发现了一头受了重伤的妖熊,费了多大劲、伤了好几人才将它磨死,本想着能发一笔大财,那该死的巨狼又出现了,立起身子近一丈多高,你说有多吓人。” “村子的防护要加固一些才行,或许有狼王诞生了,将要清剿这一片区域。” “希望别酿成大祸啊。” 数名猎户打扮的村民讨论着什么,阎风耳尖,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楚。 闲着无事,不如去活动活动筋骨,如果能为村子除去一害,也算是帮了小书匠的忙。 “几位大叔,听说你们最近遇到麻烦,不如由我来解决?”阎风笑着请缨道。 然而,他那小身板再配上一张稚气未脱的嫩脸,实在没多少说服力,但小书匠在村里的人气极高,爱屋及乌,猎户们总不好一口拒绝这位热心小哥。 “呵呵,小兄弟心肠热,我们十分高兴,但那巨狼已成妖孽,非普通人可力敌。”其中一位猎户好心提点道。 阎风当然知道他们所想,笑而不语,环顾一遍四周,离他数十丈远的地方刚好安有几个练箭靶。 “借弓一用。”阎风顺走其中一位猎户被上的木弓,提着羽箭高高跃起,反手开弓,灌足力道,随着“吱呀”一声,木弓极尽弯曲,状若满月,弓弦紧绷,微微颤动像要断裂一般。 嗖! 飞箭势如流星,箭靶都被射爆了,木屑遍地,炸出了一个土坑。 犀利的箭术,惊人的力道,众猎户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好。。。。。。好箭。” “小兄弟你也太神了吧。” 露这一手,众人当即贴贴服服,比起千言万语都来得有效。 “额,这木弓被我毁了。”而阎风现在的劲力,一般的木弓哪能承受,没有在弯弓的时候爆碎已经是幸运。 “不就是一把木弓嘛。小兄弟,我们准备要进山了,不如一起同行?”猎户们发出了邀请,那头专门捡便宜的巨狼让他们烦扰不堪。 “那是自然。”阎风笑着应道。 别过小书匠,随行的猎户共有七名,领头的是脸上有伤疤的男人,村里人都喊他大牛,当了大半辈子的猎户,用他的话来说,这附近的荒林就好比他家后方的菜园,熟悉得很。 “那巨狼平时都隐伏起来,若是我们碰到受创的妖兽或者有成妖迹象的凶兽,他才会现身夺食。”大牛啐了一句,接着道,“成了妖的兽种才能卖得起大价钱,眼白白望着好几笔财富流走,贼心痛啊。” 阎风点头,那巨狼在猎户眼中就好比土匪,最可恶的是还要借他们之力行事,然后坐享其成,该说它聪明,还是贼溜好呢。 修为有所精进的阎风正想试试手,而巨狼正是他检验实力的好机会。 嘘! 大牛按下手势,示意众人安静,远处的草丛堆里有骚动。 阎风一跃而起,三两脚便爬到高耸的荒木上,凝视前方,只见一道苍色残影于林间快速穿梭,迅猛如幽灵,肉眼几乎抓不住它形迹。 “小兄弟,是巨狼?”大牛低声问道。 阎风颔首,示意他们不要妄动,自己若灵猴般纵跳荒木间,守在巨狼前进的道路上,酝酿好必杀一击。 自从面对过妖皇谷众妖物,他对这一种族谈不上什么好感,即便宰了亦没什么大不了。 “是机会了!” 阎风展翅,若老鹰急坠而下,劲气勃发,汇聚至掌心,抬手就是一记灵碑掌,爆响不断,木屑、残叶乱舞,更添这一击的霸道威势。 眼看就要拍落至巨狼之上,忽然斜刺里骤然冲出一把木质飞剑,挡住了必杀一击,剑光如虹,丝毫不比灵碑掌弱上多少,更有一把憨厚的声音传来,“别想抢我猎物。” 阎风瞬间明了遭人误会,心中亦起了较量之意,并未有收掌,反倒举起拳头,硬砸落到飞剑之上,声若铸铁,沉闷得让人心颤。 “哎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点厉害你瞧瞧。”飞剑又传来声音,霎时间剑光大作,若一颗星辰爆碎,数不尽的剑影呈环形爆射,实行无差别攻击,除了硬撼外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 “小道矣。”阎风自信满满,不再关注巨狼如何,疯狂运转玄功,一层朦胧的宝辉覆盖其体表,血肉变得晶莹,比宝石还要透亮,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势直接抓向那柄飞剑。 铮铮铮铮铮,火星四溅,比盛夏的烟火还要灿烂,剑影重重,却只能在那晶莹的手臂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火舌,留下一道白痕。 “有点门道,我再变!” 就在阎风即将拿下那一刻,飞剑突地收敛所有剑光,销声匿迹一般,仿佛融入了虚空,寻不到一丝踪影。 有危险! 阎风心头警兆顿生,双臂轮动,拍向眉心前的虚空,才露出些许剑尖的飞剑再度隐没,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敢截我钱粮,知不知我有多少天没饱饭吃了,给你点教训才行。” 这回阎风发现得有点晚了,飞剑简直比幽灵还要鬼魅,擦过阎风屁股,带起一寸火星,那道服被割裂,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圆润而光滑。 “哎哟,好硬的屁股呢。”虚空中有调侃发出。 “妈的。”阎风火了,潜藏在附近的这货恶心程度跟太皇老头子有得一拼。 而巨狼早就趁二人拼斗之际逃脱得老远,虚空中那把让人火大的声音又传来,“别再追来了,下回就不是打屁股那么简单咯。” 阎风哪有这般容易服输,忽然忆起道韵临身时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感觉万事万物有迹可寻,即便每一刻皆有无数个变化,但原点却抹消不掉。 有始才有变,有始才有终。 明晓了这一点,阎风灵觉外放,笼罩这方天地,如蝼蚁爬行,捕食猎物,又如枯叶落地,反哺沃土,在他眼里,它们都遵循着各自的道轨而动,生生不息,体现着一种简单而浩瀚的自然之道。 而这自然之道中,有一点却与它格格不入,隐匿于虚空中乱窜,透发着敌意,而且有离去的迹象。 阎风双目一睁,盛烈的眸光射向虚空某处,身形迅若雷霆,右臂握拳抡动,生生把那飞剑砸出了形体,再也藏不住。 一击得手,哪里还容它走脱,任它剑光如潮,将他身上的道袍割成了烂布,阎风双臂制住飞剑,浑身气血激荡,灵能澎湃,只想把这害他泄***的凶器生生折断。 “光屁股大侠,饶过我的飞剑啊。” 听这求饶声,阎风手上的力道再加几分,任飞剑如何挣扎都是徒劳,剑身不断弯曲,快成新月状。 “别、别、别啊,我投降还不成。” 这一次声音不是从飞剑上传来,而是荒林的某个方向。 阎风收住力道,而飞剑的主人似乎真的验证他的话,不再传来丝毫灵力波动。 “这位大。。。。。。额,少侠,不如先换上一套衣服咱们再说话。”荒林中走出一个长着娃娃脸的胖子,看年纪只比阎风大上少许。 呼! 一阵清风划过,几缕遮羞的布条荡漾,阎风才发觉此刻他比乞丐还不如,距离裸体只有一步之遥。 他红着脸假装镇定从空间包囊里拿了套新衣换上,捏着飞剑抬到眼前观摩起来,木质光滑,只有小臂般长,呈赤红之色,纂刻有为数不少的符纹,整体造工不算十分精致,更像一把小孩子的玩具。 其中一面剑刃处刻有一个“凡”字,莫非是这胖子的名称? “小生外号沧十海,大伙同是少年俊杰,正所谓惜英雄重英雄,咱们不打不相识,不如坐下喝杯茶,吃个包,畅谈一番不是更妙哉。”胖子大咧咧地走来,那圆脸上尽是讨好之色。 说起来二人确实没任何恩怨,阎风亦不过一时起意想试试自己突破的成果,遂把飞剑还上,正打算别过。 “小兄弟,刚才的战斗实在太壮观了,我有幸近距离观摩,此生无憾啊。”大牛带着人马赶了上来。 “狮隆村的,你们怎么在这?大师,那巨狼得手了吗?”又一拨人走来,似乎还认得大牛等人。 两拨人撞到一起,才将事情搞明了。 原来胖子是狮水村出钱雇来杀巨狼的,那妖孽最近祸害了村里猎户好几单大买卖,一时间气愤不过,凑巧有修行的人士路过,于是请求把它给宰了。 大伙儿目的相同,自然一拍即合,猎户们负责寻找巨狼的踪迹,而阎风与沧十海倒是在队伍的后面,慢悠悠的逛着。 “你灵觉真敏锐,我这招空明剑都逃不过你感应。”沧十海由衷地赞道。 阎风自知不过是抓住了一丝明悟与战机而已,论真正实力二人却差不多,然而问起其师门出处,沧十海却没有回应,只把话题转移开去。 阎风亦没有追问,他直觉对方应该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因为从交手开始,他从未在飞剑上感受到杀意。 两人之间的这种默契反而更快地熟络起来,沧十海说是跟自家师兄过来,却被丢到镇上自生自灭,他天生就是一吃货,吃遍城镇,口袋里的早就空空如也,饿了好几顿后才迫不得已四处流转,顺道接起了这个杀妖任务。 沧十海趁附近没人,压低声音说话,“那巨狼虽然捣祸不少,但从没有伤及一人,而且专门挑快死去的妖兽下手,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还说不定,不若我们先擒下问话再做定夺?” 经沧十海这么一言,阎风亦醒悟过来,回想他出手之初,杀意盛烈,或许沧十海才出手阻拦。 这个一脸憨厚相的小胖子,比起自己要更老道一些,观察力十分敏锐。 而自己亦当反省,别将对妖皇谷的恨意牵扯到其他地方。 “两位少侠,前方有一处土洞,好可能是巨狼的巢穴。”大牛从前方返回,低声道。 沧十海拍着他壮实的胸脯,笑道:“好,命你们的人在这里待命,我俩去走上一回。” 第四十三章 血蚕咒 阎风打小就希望成为一介猎户,捕猎方面的知识不比大牛他们差,更兼有木老头的指导,辨识的方法更多更精确。 他俯身捏起一些泥土,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观摩一遍四周地形,道:“这土洞新开挖不久,还残留有微弱的兽妖气息,极有可能是巨狼藏身处。” “管他呢,先进去摸上一番再说,或许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够我饱餐一段时间。”沧十海极具冒险精神,率先入内。 这土洞挖得有成人般高,越往内空间越大,二人倒不会觉得拥挤,四周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沧十海祭起飞剑,点点光华透出,足够看清洞内状况。 “哟,这巨狼还找到一处不俗的地方,竟然是隐修之士的旧地。” 让二人意外的是,穿过土洞,里面别有洞天,由青石堆砌的宽阔石殿。 石殿的出口有光源射入,山风聂聂,阎风约摸估算了一下,出口处应该是断崖之璧上。 嗷、嗷呜! 狼啸回荡,充斥着整个石殿,巨狼终于露出真身,立在殿顶,浑身灰白毛发如钢针般倒竖,神色狰狞,兽涏不断滴落,那狰狞的狼首上,一条条粗大的伤疤纵横交错,仿佛诉说着它过往的战绩,凶气十足,随时会扑杀而下的样子。 “冷静、冷静,咱们非要动刀动枪吗?不如先坐下喝杯茶,吃饱了再聊。”沧十海收起飞剑,温和道。 “我和人族没什么可聊的,而且你旁边那个,刚才不是对我动过杀机吗?”巨狼嘴吐人言,对阎风充满了戒备与怨恨。 阎风无言可对,个中缘由一时半会哪里说得清,只得真诚地应道:“适才我有所误会,望见谅。这番前来,不过是与你达成协议。” “我流落至此地,未曾伤人族分毫,你却凭同族片面之言,妄动杀机,哼,族类不同,心思各异,根本就难以共存。”巨狼呵斥道。 “你夺人生计,抢占成果,终究行了不义之事。”阎风摇头,尝试跟它沟通。 “哼,我留他们性命,就是最大的仁慈。”巨狼倨傲,那种根深蒂固的兽族思想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 沧十海急得直挠头,无论如何表达他们的善意,巨狼始终不信服,并下了逐客令,再不离开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斗。 而且真正与巨狼面对面,从它身上散发的威压,让二人有一种窒息之感,不禁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悔,此兽绝对不好惹,修为还在他们之上。 “父亲,我好难受。” 一把虚弱至极的声音突然从石殿内传出,巨狼面色骤变,顾不得阎风二人急忙往殿内冲去,神色似乎十分惊慌。 二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跟上,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 “呜。。。孩子,你坚持着,先把这妖丹吞了。” 巨狼化作人形,怀里抱着一只洁白若雪的小狼,面容悲戚,将那妖丹捏碎,一点点喂进小狼嘴里。 小狼似乎患了一种怪病,不时间有红芒自体内闪现,那红芒十分诡异,如有生命般在其体内游动,痛苦得连眸子几乎都睁不开,艰难地嚼食着。 “孩子,感觉好点了吗?” 小狼未及回答,低垂着脑袋,徐徐昏睡过去。 巨狼似乎习惯这种情况,咬破自己手指,伸到小狼嘴里,面色逐渐苍白,站都站不稳。 “你用本命精元喂养它?那样子你的生命力会。。。。。。”沧十海没敢说出后半截话语。 “可恨的人族啊,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若我还在巅峰状态,一爪子就将你二人拍成肉泥,如今竟沦落至此,是天要灭我这一脉吗?嗷呜!”悲戚的狼啸回荡着,巨狼怒道:“我这一脉宁死不屈,战至最后一滴血,动手吧。” 阎风和沧十海面面相觑,这狼的情绪太激动了,根本不听劝,本打算就此退出石殿再从长计议,然而一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阎风,你在里面?” “小书匠,你不是在村里吗?” “等你太久,怕出了什么问题才赶来。咦?”小书匠才说几句,视线便被那奄奄一息的小狼吸引,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 三对一,巨狼的凶气更盛烈了,一场血战即将触发。 红芒突然再现,这回反应似乎更剧烈,几乎将小狼染成赤红。 “血蚕咒?怎么会在那小狼身上?”小书匠轻轻自语,但对其余三人来说无疑如救命稻草一般。 “你晓得此病?”阎风惊喜道。 小书匠点头,道:“确切来说不是病,而是一种古老的巫咒,大多用于夺取中咒者体内的血脉之力,刚才的红芒实则是一条血蚕,若中咒者体内血脉之力干枯,血蚕自会破体而出,遁回施咒者处。” “你可会解此咒?”巨狼难得放下警戒,高声问道。 小书匠想了好一会,毅然朝着巨狼走去,阎风可担心他安危,本要跟上,但沧十海阻止了。 “镇定一点呢,他对我们的敌意已经消减了许多。” 小书匠就像一个称职的大夫,一双小手在小狼身上游走,问及其中咒的日子等细节,巨狼如实相告,原本满是绝望的眼神多了一点希冀。 小书匠的眉头快皱成川字了,良久才道:“我可以用一种古方抑制血蚕的活动,但只能维持二十余日,这血蚕是由咒文化形而来,须得找出那张血蚕符,毁灭便可。” 巨狼死死盯着小书匠,而后者平静对待,没有丝毫畏惧。 “罢了罢了,竟然要让人族施救。”巨狼最终妥协,阎风等人亦松了一口气,能和平解决这,对双方、村里的人都是一桩美事。 “那就是必须找出施咒者,你可清楚?”沧十海点出关键所在,遂问道。 “这血蚕咒要亲自接触才可施法?”阎风又问。 小书匠应声道是。 经这一问一答,巨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震颤道:“难道是陆纪?” 巨狼所指的,是这一带蛮荒古林中,最近即将成就大妖之位的一条蛟龙,相当于人族教主级别的存在。 “陆纪一直想收我为从战仆,前段日子我与孩儿一同拜见,本打算离开此地,却因他身染恶咒才拖延到现在。”巨狼怨恨与愤怒交加,牙齿几乎咬得崩碎。 “恐怕是因为你孩儿出现返祖现象,远古狼神血脉被激活,才惹来对方的贪念。”小书匠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众人一愕,尤其是巨狼,犹豫再三才点头。 “嘿,那就对了,成就大妖之位需经历雷劫洗礼,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若能有狼神血脉之力滋养,无疑能加速一些它的恢复期。”沧十海舔了舔嘴角,神色略带兴奋,“一只刚晋升的大妖,可是会引来不少人觊觎的哦。” “莫非,你有什么主意?”阎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沧十海笑得很灿烂,不知为何阎风感到一阵发毛,“且听我详细道来,嘿嘿。” 众人听取沧胖子的计划后,皆觉得可行,或者说,只能这么干才能救回小狼的性命。 “既然如此,我先回宗内准备抑制血蚕的药物。” “切忌,此事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若是走漏了风声,那老妖怪提前跑路,咱们功亏一篑。”沧胖子紧张道。 “那散播谣言之事。。。。。。”阎风问道。 “嘿,山人自有妙计,交给我就行了,时机成熟后自会通知大伙。”沧胖子自信满满的,眸光大盛,就差口水没留下,似乎十分期待那一天到来。 “那。。。。。。就拜托各位。”巨狼终于放下成见,衷心合作。 回程的时候,沧胖子决定暂住狮隆村,一来大伙方便联系,二来粘上小书匠好友的头衔,他在村子里如鱼得水,亦好解决他的温饱问题。 “这些日子安心过吧,等我消息再行动,唔唔,这烧兔子太野味了,大叔还有吗?”沧胖子啃得满嘴流油,显然十分享受村里皇帝般的待遇。 而阎风与小书匠还得返回灵宗,路上阎风一时起了兴致,看沧胖子吃得过瘾,自己也不甘落后,猎得几只野兔,打算为晚饭加餐。 灵宗门庭前的碧湖旁,两个小身影围着火堆像在捣弄着什么。 小书匠从没干过这开小灶这回事,兴致十分浓郁,瞧见阎风熟练地开膛破肚、除毛去血,随手挑来几根树枝,眨眼间便搭起了烧架,袅袅炊烟腾起,弥漫出淡淡的肉香。 “自从进宗后,平日皆吃辟谷丹等灵物,多久没碰过肉了。”小书匠一边感叹,一边用手擦去嘴角的口水。 “管它对修行有无碍,爽完了再论。”阎风打小干这事,连木老头都赞誉不已,“哎呀,差点调味的,美中不足啊。。。。。。等等,我去找徐老要点。” “不用找了,在这呢。”徐老无声无息的出现,手上还拿着几条肥美的大鱼,乐呵呵地道:“我也来借个火,讨讨吃的。” 徐老晓有兴致地观赏阎风的手艺,阎风亦不推脱,一声“好咧”,接过肥鱼,又找来一只大锅,直接炖起了鱼汤,加入些许野菜点缀,又是一道美妙的佳肴。 兔肉香嫩,鱼汤可口,在这落霞的湖畔边上,三人的背影形成一副普通而又难得的画卷,说不出的温馨。 第四十四章 考核开始 “土鳖的手艺还不赖嘛,给我再来一只烧兔腿,要左腿的够韧劲,还有小书匠,给我盛碗鱼汤来,那锅太高我够不着。” 这声音咋那么熟悉? 阎风转过头去,顿时大汗,只见一只壮硕的白兔直立着,猛啃那烧得焦脆的兔子头,还对着众人指手画脚。 我的妈呀,还有吃同类的兔子?等等,这不是曾经鄙视过自己的那只雪兔吗? “发什么呆,快给兔哥我干活去。”兔哥吆喝着,傲得鼻孔都快朝天了,“把老子伺候得舒坦了,便考虑收你为小弟,以后灵宗内横着走都不成问题。” 阎风才懒得鸟它,无视它所说,挥了挥手,翻着白眼道:“一边呆着凉快去。” 小样,当初对着我不是牛气冲天的吗? “浑小子,不想在灵宗混了吗?敢对我不敬!”兔哥放着狠话,更蹦跳到徐老身侧,指着他鼻子说话,“现在小的们都不懂事,也不见你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哈哈,阎风,你就按它说的做吧。”徐老大笑道,似乎一点都不介怀兔哥的行为。 “对呀,还是满足它要求吧。”小书匠偷偷在阎风耳边道,“这恶兔气量小得很,上一次让我给它编一个草窝子,我不肯,结果把我大半片药田给祸害了。” 妈的,真是一只报复心极强的兔子。 “听我的话,保你在灵宗混得风生水起的。”兔哥吹牛皮不眨兔眼,一副傲娇状。 “去去去。”阎风无奈满足它的要求,将食物放得老远,眼不见为净。 “你小子叫阎风是吧,以后每天给我烧一只野兔,炖一盘鱼汤,当了我小弟看谁敢欺负你。”兔哥吃得那叫一个欢快,还不忘抛出橄榄枝。 “你嘴里的、手上的都是你同类,难道不觉得。。。。。。”阎风实在受不住这只奇葩。 “我是什么?我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兔哥,超凡脱俗的存在,哪里会受此等束缚。”兔哥傲声道。 阎风觉得再和它说下去,智商要被无限拉低,干脆任其自顾放嘴炮。 晚间回到紫霄峰,雪沉雁仍未归来,小书匠忙着准备小狼的药物,阎风则好好沉淀一番今日的感悟,或许晋升的契机就在此。 星辉入体,朝阳生精,阎风醒转时,已是明日响午时分,双目神采奕奕,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漫步竹林,宁静之中洗涤内心的浮躁,尤其意识到昨日对待巨狼的那股无来由的恨意,不得不警醒,这不符合他的本心。 一连十日,阎风皆如是静修,修为似乎有所精进,可惜依旧没有晋升,他隐隐已经窥见一个崭新的门槛,半只脚都迈进去了,就是有一层薄膜将他挡在门外。 为何? 阎风一直想不通此节,最郁闷的是,今日便是正式弟子的考验日,他却达不到要求,还曾跟三长老夸下海口,丢人丢大了 雪沉雁与小书匠亦曾安慰过他一番,只不过心中的郁结并没有减去多少,心想此间无事,倒不如外出透透气,找沧胖子消遣去。 在宗内飞行之际,路过入门弟子的居住地,今日相当的热闹,远远也能感受到那里人声鼎沸,听说还有不少长老、核心弟子前往观摩,好将一些有潜力的弟子收归门下。 “徐老。”出了门庭,一眼便见蓑衣打扮的渔翁,不是他还有谁。 “混小子,说好的烧兔子和鱼汤呢,消失了这么久,馋死我了。”兔哥也在,一路飞奔过来,不依不饶地咬着阎风的裤脚。 阎风心情苦闷,一脚把它揣飞到草堆里头,省得跟它唠叨。 突然,一股压迫得让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山岳、碧湖、土地仿佛无限巨大化,不断拔高,且向着自己挤压而来,爆体之痛顿起。 喝! 阎风大吼,玄功仿佛由于外力挤压疯狂运转,血液激荡,肌体晶莹,宝辉腾起,如一层战罡般将阎风覆盖,护佑己身,对抗外来侵力。 “呵呵。”那股惊人的压迫力刹那间烟消云散,山还是那山,水依旧是那水,仿若从没出现过,而阎风早已遍体浸汗,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 “过来坐坐吧。”徐老招手,阎风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毕竟曾经的豪言,这位老人家可听得一清二楚。 “气韵初成,目光若电,理应晋升了才对,怪哉怪哉。”徐老摸着下巴,显出一丝疑惑。 阎风目光一亮,立马恭敬道:“请徐老指点一二。” 遂将连日来静修的成果与感悟一一诉说,还望得出一点启悟。 “我咬、我咬,咬死你这龟孙子,敢踢老子。”兔哥发飙似的冲来,一记冲天跃蹦上阎风脑袋,两只大门牙死命地磕下去。 “无赖兔,快给我下去。”阎风一想到那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若是拉上一泡翔的话。。。。。。那种恶心的画面不敢想象。 “哎哟,龟孙子的头比龟壳还硬。”兔哥叫苦,磕得它门牙都发酸了。 “或许我大概明白了。”徐老没阻止二人打闹的意思,相反似乎还很乐意,自顾地道:“破壁的意义,乃打破肉身束缚,向极限冲击,甚至冲击至前人所未能达到的高度,你有幸修成了宝体,与寻常修士相比,肉身搏杀将是你的大优势,甚至终有一天修炼到极致,肉身称雄亦不仅是一桩空谈,然而每一样事物均有其代价,你肉身比别人坚实,那壁障自然更难冲破。” 阎风听得很认真,咀嚼着这番话的含义,兔哥难得消停了下来,仍窝在阎风的脑袋上,似乎很享受这处新窝子。 “每年正式弟子的选拔后,都会在演武场上切磋一番,虽有检验成果之说,实则表现自身潜力,好给那帮老家伙相中,收归门下。 “莫非徐老还有什么法子?”阎风总觉得徐老话里有话,尝试试探一番。 徐老大笑,接下来的话让阎风一惊,“你用全力来攻我试试。” 这。。。。。。 老实说,阎风是看不出整天一副渔翁打扮的徐老的深浅,只是隐约觉得他的地位并不是表面上一个看门人那般简单,从雪沉雁流露的尊崇,三长老表现的态度,或许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请赐教。”阎风抱拳,气势逐步攀高,酝酿至今最巅峰的一击。 徐老含笑,仍旧握着鱼竿盘坐,气定神闲。 砰! 像两口大铜钟相撞,震得人耳朵发昏,气浪扩散,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停。 这一拳不说开山裂地,一般巨石都能轰成碎渣,可徐老纹丝不动,就连他蓑衣上的一根杂草,都不曾折断,谈笑间尽化解了阎风的攻势。 “可以一战,去吧。”徐老点头道。 “可我始终达不到要求。”阎风苦笑。 “傻小子,那正式弟子不过是一个头衔,你还真稀罕?若果你能揍飞那一群破壁境的家伙,还怕不出彩?”兔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道。 不得不承认这兔子的话确实有理,竟然徐老都承认自己有跨境战斗的实力,何不去露上一手,最起码日后在三长老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走走走,我最喜欢凑热闹了。”兔哥叫嚣,一直窝在阎风脑门上,怎么赶都没用。 “带上它吧,可免去一些麻烦。”徐老乐道。 阎风无奈,拜别徐老后迅速往选拔会场赶去,越靠近,呐喊之声越高,还有兵器交击之音,似乎已经开始切磋比武了。 “那个兵皇遗孤送来的小子,今天似乎没出现。”二长老端坐在首席台上,随意问道,视线一直停留在演武场上,不曾移动半分。 三长老收起内心的不快,淡然道:“毕竟是半路子出家,与其一味冲击境界,不若扎实根底,徐徐图进,才是正道。” “看来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小辈,连正式弟子的门槛都跨不过,不值得栽培啊。” “哼,听说他居住在紫霄峰,那修炼环境不知胜过灵宗多少人物,一个小小的破壁境就把他给拦住了,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还有那把绝世神弓,竟然拱手让人,难道是视我们灵宗而无物?” 雪沉雁坐落在三长老旁,闻听这些诋毁性的说话,有心辩驳,却被三长老眼神制止了,甚是不甘。 他们皆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即便雪沉雁与他们地位相当,但始终是小辈,尤其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更如一道鸿沟横在中间。 觊觎着雪沉雁长老位置的人,宗内可是多不胜数啊,若不是有三长老等人在前顶着,或许灵宗之内,对她来说绝不是一方安心之地,个中涉及的权力与地位之争,比之世俗中的皇位争夺,更是残酷。 “洛颜,沉雁现在的身价可比咱们高多了,都可以跟长老们并排而坐了。” “你们就别羡慕了,现在宗内想与沉雁攀上关系的不知几何,就算是桑宙师兄,也不见得可以横扫所有情敌,听说连宗主都有意为其儿子牵上一段姻缘。” “我说穆紫真人不知想什么,竟将峰主之位传给她,且不说修为远远不够,论出身,她哪里及得上洛颜。” 雪洛颜心里冷笑,这帮牛鬼蛇神,还不是嫉妒心作怪,想要离间她俩的关系,嘴上还是应道:“既然是师尊的意思,我自当遵从。” 围在雪洛颜身侧的众女,皆是心思玲珑之辈,两三句说话便转到另一个话题,身段婀娜,姿色出众,声脆若银铃,当真是一道靓丽美艳的风景线,吸引的目光不比演武场少。 而另一侧,不少修为强大的男修者驻足虚空,头角峥嵘,气息强盛,比起桑宙、桑古只强不弱。 此处,可称得上是一场灵宗内的群英会。 第四十五章 以战破境 “让开、让开,别挡着兔路。”兔哥大咧咧地叫嚷道,立着身子,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威风凛凛,霸气侧露。 阎风瞧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忍不住讥笑道,“傻愣才听你的话。” 然而下一刻,人潮中竟然真的让开一条路来,畅通无阻,远远能瞧见演武场上的人影。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奇葩兔子的话还真管用? 穿过人潮,众人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与怜悯,这让阎风十分不爽,背后更有窃窃私语传来。 “那人真惨,竟当了万恶兔的坐骑。” “咱们应该感谢他,有他在,咱们能少遭点罪。” “被那死肥兔子赖上,人生从此坠入黑暗。” 若不是赶时间,阎风必定要将这肥硕兔子胖揍一顿。 “阎风,我就知道你会来。”小书匠一眼便认出,从人潮中慢慢挤过来。 许是兔哥的大名人尽皆知,阎风发现方圆半丈内没人敢靠近,正好演武场上的比斗刚结束,人潮的骚动反倒落入不少人眼里。 雪沉雁眼神一亮,但同时心有忧虑,阎风仍未晋升吗? “不用担心。”三长老抚须而笑,似乎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摊上那肥兔子,人生从此完了,这是阎风今天听得最多的一句话,还有不少兔哥昔日的“辉煌”事迹,从无奈到麻木、到免疫,这肥硕兔子从某程度上来说,比宗主还要有名。 “比斗结束了吗?”阎风急问道。 “放心,这才第一场结束。你要上去?”小书匠眸子很亮,有兴奋之色涌现。 阎风点头,径直走上演武台,挺拔身姿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那是谁?” “听说是走后门进来的野路子,还未经过考验便可入住紫霄峰,比核心弟子的待遇还好。” “人家背后有人,咱们羡慕不来。” “瞧他熊样,分明还只是个聚元境修士,敢上台撒野?” 众人纷论,对这位新晋同门几乎都带有莫名的敌意。 小书匠紧张地观望着场上局势,兔哥这回窝在他头上,淡定道:“安心,等着看好戏。” 二长老目睹这一幕,没有任何动静,其余人等或传音、或私语,对这突如其来的小子充满好奇。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下去。”一名盘坐的修者站起,喝道。 他名彦浪,天资聪颖,只花了大半载光景便晋升至破壁境,自我优越感十足。 阎风咧嘴,笑容灿烂,“来跟大家切磋一下。” 笑浪顿起。 讥笑、讽刺、甚至一些难听之极的说话皆有,几乎没有人相信他具备有这番话的实力,只觉得他脑子进水了或者摔坏了,竟敢口出狂言。 分明是一个聚元境修者,当真以为自己乃千载不出的绝世妖孽或拥有天纵之资,可跨越境界力战? 阎风心中恼怒,却一点也没表现到脸上,相反他更庆幸自己最后能来到此地,正要借着今日这一战,为自己正名,更为紫霄峰正名。 在来路上,那肥硕兔子向他透露了不少消息,自他进入灵宗开始,暗中已经掀起一段风波,尤其在他入住紫霄峰之后,搜刮他底细的人多如牛毛,大部分人都想知道,兵皇遗孤举荐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而上层的某些人物,似乎不愿意看到他的崛起,只因他属于紫霄峰一脉。 细思之下,雪沉雁亦曾说入她门下,将来会有许多麻烦,个中曲折是非,就连八卦精兔哥都未完全了解,只知紫霄峰自她接掌而来,受到的压迫与骚扰几乎没有消停过,偌大的紫霄峰如今只剩下她与小书匠二人相依,日子过得颇为孤苦。 “你连站在这台上的资格都没有。”彦浪表现得十分倨傲,两者间的境界差距给予他无限的自信。 “手底下见功夫吧,请。”阎风耐着性子作了一个起手式,摆足了架势。 若不是肩负着紫霄峰的荣誉,阎风早就懒得跟他废话,暴揍过去。 “你要受辱,我只能成全。”彦浪大喝,决心要折断他两根腿骨,跪倒众人前。 他肌体透亮,即便不运转玄功,亦有粒粒荧辉凝于血肉之中,蕴含爆炸性的力量,这是打破肉身壁障的初成体现,仅是这一点,聚元境修士便难以与其争锋,双方肉身不在同一个层次。 硕大的拳头包裹着罡气,毫无花俏的砸落,彦浪要以最强硬的姿态压倒对手,让他彻底明白双方的巨大差距。 阎风冷笑连连,终于可以舍弃那令人恶心的低姿态,放手一战,他没有保留实力,玄功疯转,无暇宝体再现,晶莹的手掌就是最佳的近战武器,以拳对拳,以最强盛的姿态迎敌。 砰! 咔擦! 两只拳头结实的撞到一起,清脆骨折响起,不少人面色一愣,此情此景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 肌体若晶钻,血肉凝荧辉,两者间谁强谁弱,高下立判。 “呃,不可能!”彦浪右拳虎口崩裂,鲜血流淌,指骨深陷变形,一上来就吃了个大亏。 除却实力外,更多是轻敌所致。 对方主动近身搏斗,阎风内心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要找人发泄,现在有人碰到火山口上,哪里有放过的理由。 宝辉烁烁,荧灿却不盛烈,有淡淡的神性散发,衬托得阎风的气韵若战神转世,武意非凡,拳脚之间,隐隐蕴含着一种莫名的道迹,让不少人心中一惊。 这样年纪,这样的境界,已经摸索出大道稚形? 几乎无人知晓他过去的经历,数次道韵临身以及近距离观摩绝顶人物的厮杀,极大地拓宽他的眼界,等若别人还在琢磨拳法招式奥妙,他已在尝试体悟当中的本质至理。 虽然这种想法不见得他能做到,但俨然成为一种潜意识,根植他脑海中。 右臂轮动,如神鹏展翅,长拳化掌,罡风暴烈,刮得彦浪肌体生痛,眸子几乎都睁不开,只觉脸颊一紧,像被某物碾压而过,人便被扇飞了。 打脸!而且还是当着众多师兄弟面前,彦浪此刻屈辱得直想骂娘。 “我。。。。。。噗!” 阎风又一拳砸落到彦浪嘴上,洁白而碎裂的牙齿崩飞,裹带着血丝,却把他要说的话堵回肚子里去。 一招失,步步失,彦浪毫无还手之力,被阎风一顿暴揍,专攻其脸,本来俊美的容貌不消片刻肿成个猪头似的,双目成了熊猫眼,完整的牙齿没剩下多少颗,可谓凄惨到家了,便是父母来,恐怕也认不得此人。 当然,阎风没下杀手,揍得对方进气多、出气少,软瘫在台上,阎风这才罢手,一脚将他踢到场外,战意高盛,扫视着场中其余同门,意思明了。 部分人目露惊骇,他们深知彦浪的实力,在新晋正式弟子中排名前列,即便双方交手,也不能如此简单而迅捷的击倒对方。 那人到底何方神圣,分明相差一个境界,但战力的差距仿佛一个天一个地。 “无暇宝体?”二长老道出这四字后,露出思索之色。 “他究竟得过什么际遇,传闻欲修成这种宝体的人,需吞服谪仙草神液才有可能,现今仅存的就只有妖皇谷那里而已。” “别忘了,听说他曾护佑过妖皇的三女儿,虽然她尚且年幼,但如果血脉纯净,同样有这等效果。” “有利必有弊,这种宝体一旦修成,战力飙升,但同时每突破一个阶段,要比同阶修士困难许多,以他的平庸资质,反而是桎梏,或许此生就止步于此。” 众长老评论不一,即便阎风展现比同阶弟子更强大的实力,依然没有多少改观。 雪沉雁内心对他们当真是失望透顶,甚至是厌恶,在他们眼中,阎风只是一个与兵主交易的筹码,打从心里没认可他为真正的灵宗弟子。 或许他当日将神弓献上,才能博得些许好感。 皆是一群贪婪无度之人,连雪沉雁这种温柔若水的人,都忍不住心里骂道。 雪洛颜此时恨得牙痒痒的,回想墓中数次夺宝不成,若不是雪沉雁与兵主阻扰,她或许就是众修士当中最大的赢家。 “我来!”终于有人站起来,迎上阎风的目光。 “青浩,请赐教。”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报上了名号。 “阎风。”对方礼数做足,阎风倒不敢怠慢。 “青浩,不就是新晋正式弟子中的第一人吗?听闻他半载前便达至破壁境,乃这次新晋正式弟子当中最抢手的人物。” 有人晓得青浩来历,这一道出,引起比方才更震耳的呐喊。 天才与天才的对碰,总是引人注目,场外的众人达不到他俩此刻的高度,更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思,亦希望见证一场激烈的比斗。 两者间的视线再度碰撞,没有多余的说话,战斗一触即发。 青浩收起轻视之心,已将阎风视为平生劲敌,从起立迎战开始,便暗中积蓄力量,一爆发,便如猛虎下山,裹着红炎的拳头于爆鸣中轰来,温度高得吓人,他那衣袖已烧成灰烬,露出精壮的右臂。 对方来势汹汹,阎风大可先避其锋锐,待其势头一弱,再伺机反击,然而,他现在正需要这种充满力量的对轰,借对方之力撼动他体内厚实的壁障,得见突破之机。 “来得好!”阎风大笑,也不敢保留,灵碑掌主攻伐,厚重的掌力凝结出一块青色石碑,其上似乎刻有字迹,却没有清晰显化出来,石碑人立般高,气势如岳,仿佛是为镇压无上生灵而铸,有莫名的伟力流转。 砰! 拳掌相搏,爆发出璀璨的芒。 阎风浑身一震,莫名的松动感自体内传来,仿佛一扇紧闭的大门,已被打开了一点,透出一丝曙光。 破壁境,成败就在今日! 第四十六章 苦战 对手硬撼炎阳拳,有点出乎青浩意料之外,这拳性刚烈,红炎慑人,溶铁化金,更兼有火毒潜藏,每一次对碰间渗入对方体内,防不胜防,若中毒甚者,有可能影响日后修为,留下隐患。 毕竟身处同门,且双方之间并无恩怨,青浩虚击一拳后,抽身退开数步,上半身衣物早就烧光了,肌腱扎实,有着一种独特的质感,充满活性。 “我这炎阳拳具有毒性,你若感体内气血浮躁,肌体火热,便是中火毒的迹象,不若下场医治,省得日后留有暗患。”青浩善意提醒道。 “说什么傻话呢,我无碍啊,来来来,继续大战三百个回合。”阎风本来正爽着呢,感受到自身的变化,然而对方突然退走,感觉就像我裤子都脱了,新娘却不在床上,憋得难受。 青浩疑惑,这火毒之厉害,他最是清楚,甚至他当初为修炼此技,忍受十数日来如被火烧一般的煎熬,凭着大毅力将火精凝于双拳,才略有小成。 阎风则期待着更猛烈的对碰,在外人看来,他此刻犹如战魔附体一般,渴望着激烈的战斗,主动近身搏杀,灵碑掌轰出,爆鸣不断,空气都变得稀薄,那股压迫性的威势当真撼动人心灵。 青浩亦不是寻常之辈,既然对方不听劝,他亦无需留力,红炎窜动,不止覆盖着拳头,更蔓延至两臂,如同更烧熟的烙铁,带着灼人的气息,两臂齐动,顶住了那块从天而降的灵碑。 啊! 青浩大吼,手指扣紧灵碑,不让其移动半分,那让人难以抵挡的红炎宛若一只可怕的凶兽,包裹着整块灵碑,试图吞噬殆尽,连点灰烬都不留。 灵碑光华渐暗,有崩毁的迹象,再厚实亦禁不住这烈火焚烧。 果然,双方僵持片刻之后,灵碑彻底黯淡,噗地一声炸碎,那双炎阳拳威势正盛,朝着阎风的眉心轰去,避无可避。 狭路相逢勇者胜,阎风需要的就是这种近乎生死的战斗,蓄势已久的离魂印拍出,离魂力浩荡,如狂澜怒涛,震散妖异的红炎,与那烙铁般的拳头撞到一起。 这是交战以来第一次肌体相触,青浩眼角泛着冷意,炎拳激发,有红芒渗出,炸裂性的火毒朝着对方掌心涌去,只消片刻,热毒攻心,他不死也残,怪不得别人。 可惜,他的预想终究落空,那层宝辉看似柔弱,却将点点红芒全然隔断在外,有万法不侵之像。 此消彼长,青浩炎阳拳的杀着落空,却被离魂力正面轰中,只觉灵魂一滞,有一种灵力全失之感,身体空荡荡的,仿佛被带往一处虚无的地界,迷失自我。 这种刹那间的恍惚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阎风稳稳抓住这突现的战机,仍处半空的躯体猛烈扭动,长腿横扫,宛若真龙摆尾,劲道千钧。 青浩才清醒过来,那力量十足的长腿几乎贴在他脸上,晓是反应再敏捷,勉强后仰提手来挡,也经受不住那如凶兽冲撞般的狂暴力道,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手臂被踢得凹进去一大块,等若半废,头脑发昏,浑身骨头像似散架了一般,吐出数口热血,最终双腿落地,拖出两道脚掌深的划痕,勉强稳住了身子。 “青浩败了?” 此时众人心中大多冒出这个想法。 阎风抱拳,轻声道:“你输了。”内心却暗叹一声,好可惜,还是差一点,始终未能完全撼动那扇晋级大门。 青浩虽不甘,几欲再战,但伤势比他预想中严重得多,整根小臂的骨头断成好几截,内腑受创,吐血的冲动他数次强忍下去,连站着都觉得乏力。 全场死静,唯独小书匠激动的声援,一遍又一遍,“阎风,干得漂亮。” 看台上的雪沉雁再度收获一份惊喜,跨境连战两回合,还是完胜,阎风的潜力到底有多深,比起宗内那些老一辈人物堪称奇才的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呵呵,不错,真不错。”三长老由衷地赞道。 “洛颜,这个小师弟潜力非凡,听说你跟他还曾有数面之缘,不如把他收入四长老那一脉。”有人提议道。 “纵使资质再逆天,若未能成长起来,终究是一场过眼云烟而已。”雪洛颜轻声道,似乎完全不将阎风放在眼内,嘴角处更带有一丝隐蔽的冷意。 “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吧。”阎风语不惊人死不休,挥手招呼着台上众人。 有恼火的、有凝重的、有惊骇的,但就是没人敢上前应战,今天的主角本该是他们,他们才是最耀眼瞩目的存在。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总自诩为天才,不消一年光阴便有所突破,甩开同辈众人,自信心爆棚,将成为宗内的新宠儿。 然而一切都被这个十岁少年夺走,他的强大,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真以为你能横扫全场吗?小胜两场就得瑟了。”有人不忿道,感觉完全被轻视了。 阎风睹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不行,比第一个人还弱。” “周云,你被人看轻了呢,哈哈。” 现场顿时有人起哄笑闹。 “你。。。。。。”被人当众批判,周云气得话都说不出,憋得脸由红转紫。 “我不过是说实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阎风试图解释,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既然他盛意拳拳,我们自当奉陪,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周云脸色阴沉,寒声道:“牛皮吹这么大,待会戳破了可怪不得我们。” 一、二.。。。。。共八人同时走上演武台,神色不善,明显都被阎风气得不轻,各自亮出了灵兵,皆是全力一搏的姿态。 阎风目光一凛,考虑着要不要动用凶戟,这一场群战他亦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突破心切,需要一股强大的外力助推。 “且慢。”有人喝住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搏斗。 “他们不就是上一届的新晋正式弟子吗?” “那被人簇拥在中间的,不就是候勇吗?听说他的家族是天城的皇族一脉,与灵宗渊源不浅,只要身具灵根的子弟,皆会入宗内修行。” “核心弟子中有一个名为候武的,乃是他堂哥,资质绝佳,达到易神境巅峰,距离下一个大境界已然不远。” 阎风不识得来人皆是谁,但听场边众人的纷论,大概明了。 上一届的吗?那恰好是我所需要的,阎风心里想道,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 尤其被簇拥在中间的侯勇,眸光若灿灯,凝视久了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面尖唇薄,面相阴桀,即便含着笑亦让人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说实话,阎风很讨厌这种人。 “在下候勇。”他抱拳道,看架势仿佛似劝架而来。 阎风一愣,正待施礼,却听得小书匠急躁的喊声,“阎风,小心此人。” 呼。 一缕清风吹起阎风额角的黑发,莫大的警兆徒生,那种面临死亡的体验再次出现。 嘶。 他侧头暴退,肩头处的道袍被无形的力量割裂开来,一道血花溅起,如精钢般的宝体被轻松破开,如同刀伤一般,深可见骨。 阎风吃瘪了,还是被人阴的,心中的怒火腾腾燃烧。 候勇挥手让其他人退开,笑吟吟地道:“我可是报上名字了噢。” “奸诈之徒。”阎风火起。 “哼,成王败寇,你的下场不过是跟曲星河那小杂碎一般,成为一个废物。”候勇嘴唇没有动,显然在向阎风传音。 曲星河,不就是小书匠吗?且不论他的辱骂,当中似乎还有别的含义。 “看你的蠢样,似乎曲星河没有告知你,他这个曾被宗内誉为百载难得一见的奇才,是如何堕落至今日这般,拖着一个残废之身苟活,还妄图有恢复的一日,哈哈,当真可笑。”候勇狂傲至极,道出一则颇为惊人的往事。 阎风忍着火辣辣的剧痛与内心的愤怒,传音道:“你与他有何怨?” “真要说恩怨,没有。”候勇仿佛不当作一回事般,神态淡然,“瞧他碍眼,就废了。” 看来对方不打算继续透露更多,阎风亦不愿再问,先将对手揍个半死再敲问。 候勇的偷袭场边众人看得真切,大多数人只是只敢心中鄙视却不敢言语,一来双方之间的身份差距,二来长老席上没任何动静,仿佛默认这种行为。 “别以为炼成什么宝体,就可以耀武扬威,不到破壁境,镇压你无误。”候勇笑得阴测,手臂轻轻一挥,无形的风便成为最佳的攻伐武器,在阎风感知中,一把无柄的雪亮大刀破开气浪,疾速劈来。 阎风对自身的速度一向颇有自信,然而面对这种无形有质的攻势,完全不够看,接连避开数次攻击,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 唯有近战,是他现在最强的武器,阎风有意在躲避间拉近双方的距离,可惜侯勇完全看穿这一点,不断游走,不让阎风有欺身上去的机会。 灵碑掌再现,护佑身前,裂风咒迅猛若雷霆,如暴雨般劈落,力量十足,如一杆杆大锤子砸落,震得阎风手臂发麻,一缕热血自嘴角淌出。 好明显,阎风完全落于下风,与刚才的勇猛形成鲜明对比。 两者间灵力的量与质,均不是同一个层次,速度落后,以术法应对,侯勇稳稳压制着阎风,裂风咒威力强劲,保持距离强攻,着实是对付阎风的不二之法,候勇深知这一点。 “斩你一臂,以作教训。”侯勇突然抽剑,白玉般的长剑划出一道月牙,无声无息间,雪亮的剑光瞬至,破开宝辉,裂入阎风血肉之内。 隐藏已久的杀招,将阎风带至地狱的深渊。 第四十七章 厮杀 一扇通向崭新领域的门正徐徐打开,还差一点,就能看清里面的奥秘所在。 感受到肉身壁障随时破开的喜悦同时,阎风怒吼,死命抵抗着侯勇致命的一击,由剑光凝聚的月牙,深陷血肉,撞在白骨之上,爆起一团无人能瞧见的火星。 玄功运转到极致,抵抗着凌厉的剑气,左臂抡起,轰在那月牙之上。 喀嚓! 月牙破碎,但几乎将阎风的右臂割下,鲜血流淌一地,这哪里是寻常切磋,分明是厮杀。 雪沉雁再也坐不住了,正声道:“二长老,这一场比斗过火了,当立刻制止。” “沉雁,不必大惊小怪,不历血战何来成长,既然兵主将他托付给我们灵宗,理应重点栽培才对。”五长老淡声道。 “他还站得住脚,战意正盛,何须担忧,或许还藏着一手也说不定,我们还是静待惊喜吧。”七长老笑道,只是那笑意十分的冷。 “人贵自知,懂进退,明知失败亦不选择回避,那只能怪他心中执念太重。不过放心,他死不了的,候勇自由分寸。”说话的是八长老,正是他嘴上最介怀神弓一事,而候勇亦是他那一脉的弟子。 “再看看。”二长老双目半咪着,语气冷淡。 如此一来,显得雪沉雁势单力薄,虽坐长老席,却连一丝话语权都没有。 三长老将一切看在眼里,暗叹不已,却没有起身阻止,他已准备好随时出手,但更想知道,阎风在逆境之下能否作出自我的突破。 而场内的气氛此刻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如此,打破肉身壁障,血肉、筋骨、经脉、穴道,彻底改变体质,明净通灵,我明白了。”阎风刹那间明悟,眸中精光大盛,一朝得悟,整个人的气势徒然拔高,如蛰伏的魔兽苏醒般。 那层宝辉亦有些许变化,有无数光粒自虚空显现,不断融入,仿佛自动吸纳十方精气一般,洗刷己身,这种异象根本不显现在寻常的破壁境修士身上。 鲜血不再流淌,尽管如此,地面上的血迹以及阎风此刻的状态,伤势并没有好转多少,右臂差点被彻底废掉,大大小小的伤痕数十道,有点触目惊心。 “突破了又如何,同等境界下都有实力的差距,看剑。”候勇微微吃惊,依旧自信十足,裂风咒配合剑气挥出,仿佛像有数十把天刀乱舞,风势暴烈,剑气纵横,如网子般笼罩着整个演武场,已然真正动了杀机。 “看我破你法。”阎风长啸一声,黑发倒飞,他抽出了凶戟,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带着一种狂气,以横扫乾坤之势开路,直杀向候勇。 叮叮叮,交击之音不绝。 看似破败的凶戟,比阎风还要高个把头,不断将侯勇的轰击扫落,戟身丝毫不损,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坚硬得诡异。 “那是什么灵兵?矛、枪、棍、还是锤子?” “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显然只是一杆寻常的铁兵才对。” “不可能,裂风咒削铁断金如切豆腐般简单,区区一把铁兵哪能敌咒威。” 凶戟引来众人惊叹,尤其那古怪的造型,随便往路边一扔,别人都不稀罕这玩意。 侯勇更清楚裂风咒的威能,堪称低阶法咒中的王者,没有相当的悟性与毅力,难以理解个中精髓,他参悟了近大半年的光景才有小成,凭此咒击倒绝大部分同阶对手,实力排行前列。 “纳命来。”阎风一路冲击,面对暴雨般的攻势,身上再添不少伤口,然而他眼中只要侯勇,身处破壁境,速度与力量提升了一大截,再有宝体的优势,他与对方的差距无限地缩小,有信心击倒、甚至击杀侯勇。 先不说他断臂的行为,小书匠的被废之仇,阎风不能不报,入门以来,与小书匠相处越久,越是敬佩他的为人,如书中君子,坦荡和善,他悉心栽培的药田有大部分都被阎风祸害了,只为给阎风炼丹冲击破壁境,丝毫没有保留。 既然小书匠暂时没有报仇的能力,阎风代而行之,管他什么狗屁规矩,若是出了麻烦,相信雪沉雁一定会替他顶着。 这人不杀,难消心头恨。 凶戟狂舞,破开重重风咒,阎风拼着再熬几道剑伤,十数米的距离一跃,若灵禽冲霄,狞笑着持戟立劈而下。 没人敢小瞧他小小身板中蕴含的雄浑力量,侯勇感受至深,凶戟鼓荡的气浪仿若裂风咒般,肌体如被刀刮,他慌忙间举剑相挡。 砰地一声,侯勇虎口一裂,像似被一座巨岳砸来,沉重得不可力抗,脚下的大石轰然碎裂,陷出了一个浅坑,侯勇双腿一软,终究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地上。 对侯勇、还有他身后的家族,这是一种奇耻大辱。 “小畜生,我宰了你!”侯勇再难以保持高傲的姿态,面容狰狞得扭曲。 “你还差得远,跪下了就别想着起来。”阎风似着魔了一般,持戟疯狂一顿猛砸,宣泄着内心的怒火。 铮铮爆响,火星四溅,侯勇哪里有还手之力,白玉剑被砸得弯曲变形,没有半分当初的华贵,若非材质特殊,早就崩碎一地。 侯勇嘴角溢血,雄厚的力量他完全抗衡不了,在肉身争锋上,他明显输了一筹。 “难怪能支撑这么久,原来这道袍都是一件护身法器。”阎风察觉到对方受创不重,那道袍隔绝了大部分的力量。 “小畜生,下地狱吧。”被对方瞧出了底牌,侯勇不再示弱,左手捻剑诀,有一股莫名的气息爆发,其口中大喝道:“龙刹剑。” 龙气! 阎风再熟悉不过,只见一把小臂般长、金色的小剑自侯勇胸口透出。 小剑神异,在龙灵与剑体间不断变幻,化作一条金色闪电,朝着阎风的心脏处贯穿而去。 如此近距离,几若绝杀,反应再神速都难避免被重创。 “那是侯府的杀生大术,他竟然暗中练成了。” “侯府祖上曾收服了一头强大的应龙,一直栖居在侯府深处,这龙刹剑是应龙分出一缕龙魂藏于体内,每日凝练龙气,与剑意相合,威力无匹,无数高手强人曾折于此技之下,名气极大。” 侯勇露出这一手,引来场外无数惊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阎风这回凶多吉少。 小书匠心脏紧揪,眼眶都几乎瞪裂,怎能接受阎风即将丧命这一幕。 “真龙战魂我都见识过,区区一缕残灵逞什么凶。”阎风怒吼,或许受到龙气激发,他曾被龙气灌体而演变的龙眸再次出现。 虽然只是一刹那,然而那龙刹剑仿佛撞邪了一般,悬在阎风心脏处,不停地发颤,最后更倒飞回侯勇体内。 侯勇傻眼了,全场观众都傻眼了。 这。。。。。。他妈究竟什么回事? 即将到手的胜利飞走,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侯勇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与龙灵心意想通,瞬间明了原因。 “什么,龙族至尊?不可能,狗屁至尊才有他的份。”候勇失态咆哮,没有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就连阎风本人,都不明白为何绝杀落空,但因此产生的空隙他可不会放过,凶戟猛地横扫,结实地劈到侯勇下肋处。 凶戟的刃口被类似铁锈的物质覆盖,看起来毫无半点锋利可言,却轻松割裂那件防御法器,清脆的碎裂声传来,最起码有三根以上的肋骨折断、粉碎。 候勇暴射开去,口中不断溢出鲜血,肉身遭遇重创,内脏严重移位,战力急剧下降,回天乏力。 突然窜出一道白衣身影,稳稳接住了侯勇,一团精纯的元气打入他体内,助他止住了伤势。 “哼,你把侯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武哥。” 雪沉雁此时亦飘落至阎风身侧,手掌贴上他背脊,助他恢复元气。 “大哥,要不要去助雪沉雁一把?”远方观战的桑古问道。 桑宙凝视良久,终究还是摇头,心里竟因阎风起了一丝无名火,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沉雁如此相待。 一直以来淡然若水,不为外物所动的仙子般的雪沉雁,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如仙坠凡尘,对他关怀备至,甚至曾不惜与众人反目,让倾慕她已久的桑宙极不好受。 “输了便输了,但礼数不可失,去吧。”候武平静道,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 侯勇心领神会的点头,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忍着剧痛走到演武场中央抱拳道:“多谢赐教。” 阎风对他为人有足够的了解,就一笑面虎,专门背后捅刀子的角色,哪有这般好意,警惕着上前还礼。 “小心他的截脉针!”场外传来小书匠稚嫩的嗓音。 如应小书匠所言,一根近乎透明、发丝般粗细的银针径直射来,幸亏他先有防范之心,再有小书匠报警,临到那根银针离眉心只有三寸距离,阎风直接将凶戟置于身前,叮铃一声,银针坠地,如雾般蒸腾,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 “敢施毒手!”阎风暴怒,满头黑发倒冲,道袍被鲜血侵染了大半,透着一股魔性,宛若浴血君王一般,持戟当空一劈。 一只手臂凌空,裹带着滚烫的热血。 候勇拼命躲开,却以牺牲手臂为代价。 “小杂碎,找死!” 候武动怒,没料到阎风竟然识破了毒计,当即出手,可蕴含杀意的攻击却被雪沉雁挡下,后者正冷目相对,呵斥道:“辱骂我紫霄一脉,找死的是你。” 阎风搅动凶戟,将那只断臂绞成一坨肉泥,用行动回覆他的狠话。 “武哥,杀了那个小畜生啊。”候勇痛呼,失去一臂,对他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这修行路等若被断了大半。 “住手!同门厮杀,成何体统。”一直高高在上的二长老终于发话了。 第四十八章 抄老窝 “敢手刃同门,怕是以后连欺师灭祖之事都干得出。”二长老此话说得巧妙,三长老眼角一挑,心里忍不住恨声骂道,该死的老狐狸。 侯勇的偷袭,作为长老甚至核心弟子都看得明了,但演武场外那一众弟子,却只道是阎风含恨,欲出手杀人,那罪责反而落到他身上。 “双方皆有错失之处,回去禁闭十日,以作训示,都散了。”二长老话毕,转身飘然远去。 其余几位长老神色十分难看,尤其是八长老,那眼神仿佛要将阎风活刮了一般,冷哼一声才徐徐离去。 候武冷眼扫了扫阎风等人,面色极其阴沉,提起侯勇,眨眼间消失。 场外众人亦渐渐散去,不过大部分人望向阎风的眼神,充满了畏惧与惊恐。 激战过去,阎风精气神一松,虚弱感频频袭来,若不是凶戟支撑的身体,早就倒了下去。 小书匠掏出数粒丹药塞到他嘴里,检查了一番才道:“都是些皮肉伤,休息数日便好。” 阎风还想询问小书匠过去一事,可惜身体近乎虚脱,话到嘴边人已沉沉睡去。 一连数日过去。 阎风终于醒来,睁开眼便是小书匠忙碌的背影。 咚咚咚,似乎在捣弄着药材,配制丹药。 忽觉肚皮上有沉重之感,阎风抬头一瞧,毛茸茸的屁股正对着他,拇指长的尾巴左摇右摆,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又是这只混账肥兔子,虽然它个性无赖,但阎风越发觉得它不简单,整个灵宗仿佛是它后院一般,出入自如,连紫霄峰都禁不住它的脚步。 “小书匠,候勇曾说你身体半废,此事。。。。。。是真的吗?”阎风躺在床上问道,肉身灵力空乏,依旧有一种疲惫感。 小书匠闻听此言,手上的活儿停顿片刻,背对着阎风,轻声道:“确实如此。” 一宗往事从小书匠口中诉出,阎风听得很仔细,同时恼恨自己,那天不能彻底斩杀候勇。 小书匠入门那一年,与同辈相比,他的资质十分平庸,在宗内属于一抓一大把的类型,而候勇,属于最耀眼的新星一列,家世、天资、各种光环罩身,可以预见日后必将成为核心弟子之一。 然而,小书匠却成为当年的黑马,凭借惊人的悟性,他修炼的速度不比那帮天赋异禀的人物差多少,甚至还快上一些,天生对大道有着过人的感悟,而且他好猎奇书,博古通今,逐渐掌握炼丹术与铸兵术,才情妖孽,风头一时无两。 “正式弟子选拔那天,我击败了候勇,却遭他暗算,只怪我疏忽大意,当日并无大恙,查探体内亦不见异样。可惜截脉针根本无迹可寻,其针毒隐伏体内,数日后才爆发,毒性阴寒,冻毁我全身大半经脉。” 小书匠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他越平静,阎风越能感受那股平静底下的暗涌,“当初蒙师尊不弃,收我为徒,已是最大幸事。” “可有治疗之术?”阎风念及神液种种神异之处,天下奇珍异宝无数,肯定有法子重塑其经脉。 小书匠转过头来,双目中有难掩的希冀之光,“我曾翻查典籍,要激活我坏死的经脉,须寻得龙血草,它只生长在龙属生灵盘踞地附近,而那头即将成就大妖的蛟龙窝里,很有可能生有这异草,我一定要参加这次行动。” 阎风不禁忧虑,那沧胖子虽拍着自己的大胸脯说计划妥当,但万一遭遇什么变故,被一窝端的反而是他们,个中凶险,得用性命作赌注。 “你们认不得血蚕咒,错过就麻烦了。”小书匠笑道。 如此说来,小书匠确实非去不可,阎风亦不作劝告,倒是问起他昏睡这几天里沧胖子有无传来什么消息。 “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断定三日后就是那蛟龙的渡劫日,让我们黎明前在战元叔那集合。”小书匠应声道。 “战元?那巨狼的名字?” 小书匠点头,这段时间他与战元接触最多,渐渐地熟络起来,屋子外的药田已经空空如也,除了阎风当时冲击破壁所需之外,剩余的都炼成恢复气血的丹药,助战元重回巅峰状态。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阎风想知道演武场一战后,有无给紫霄峰带来什么影响。 小书匠表情复杂,带着苦笑道:“现在外面送了你一个外号,凶人。” “呵,真是拜二长老所赐。”阎风稍稍回忆那天之事,马上联想到最终祸首。 “阎风,你总算醒来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给你行气。”雪沉雁突然出现,手里提着个竹篮,飘散着浓郁的药香,大部分灵药根部还缠绕着些许泥土,显然刚刚采摘不久。 “我给你惹祸了。”阎风挠着头道。 “无能的人才不会惹事,只要你站在理的一方,万事由我顶着。”雪沉雁抚摸着小书匠的头,轻声笑语,一如既往的清丽。 “三长老让我给你带话,青狼峰的大门随时为你闯开,若你有意,他可收你为关门弟子,亲自教导。”雪沉雁面色有迟疑,接着道:“这里终究是一个是非之地,不利修行。” “不用再劝我了,既然我拜过穆真师尊,就是紫霄一脉的人,除非你想把我赶跑。”阎风打断雪沉雁的话,坚决道。 就以演武场那天为例,能真正护在他面前的,唯有雪沉雁,或许修行路上她指点不了太多,但兵主的话阎风没有忘记,这路终究还是靠自己的。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安心而无拘无束的地方,不用总防备着别人的算计,睡个觉都不安生。 三日后,阎风彻底痊愈,他与小书匠偷偷离宗,直奔巨狼窝去。 沧十海似乎久候多时,没见十多天,这胖子的身材似乎又大了一个号,腰腹鼓鼓的,与肥硕的屁股相映成辉。 从小书匠那得知,沧胖子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爽利,村民与猎户们的热情招待,让他仿佛成了土皇帝似的,每天吃吃睡睡,还顺带清理了村子附近几只为祸的小妖,更受村里人尊重与崇拜,地位急剧上升,直逼小书匠。 “哎哟,可算盼来了,刚才还想着怎么通知你们赶快过来,那头妖蛟准备要渡劫了。”沧胖子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你哪来的消息?”阎风问道。 “这个。。。。。。反正你们不用管,相信我就是了,绝不坑人。”沧胖子拍着胸口的肥肉保证道。 “为了孩子,不管刀山火海我都要走上一趟。”战元此刻为人形,他的气息比起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强盛了许多,想来那血蚕咒果真霸道,连他这样的猛人都经受不住生命本源的吞噬。 “此行若是成了,这个人情我将来一定会还上。”战元对待阎风等人态度好上许多,那种几乎根植在灵魂中的敌意,消逝得差不多,想来都是小书匠的一份功劳。 有战元护航,阎风此行总算安心一些,为了小书匠,这龙穴说不得都要闯上一回。 那小狼还未能化出人身,但经过小书匠的调养,总算精神了不少,站立在战元的肩头上,亲昵地蹭着头。 它虽年幼,但速度简直如风一般,眨眼间蹦到小书匠肩上,舔着他的脸颊,好感十足。 “闲话少说,赶紧出发,机会不可失啊。”沧胖子嘿笑着,第一个动身,身手利索,如一只圆球般在林间纵跃。 “出发。”阎风等人随后跟上,身影于荒林中穿梭。 而在极遥远的位置,一抹人影立在涯边,盯着阎风等人的方向,凶光盛烈,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等等,前方有异。”沧胖子低声道,耸动着鼻子,仿佛嗅到了什么,此刻他们身在一处低谷之下,乱木横生,野兽遍地,有着一种蛮荒之气。 他们远离灵宗数千里,放目过去皆是一片了无人烟的地带,附近的妖物简直多不胜数,别说普通人,修者若是在此地迷失,亦有掉命的危险,此前他们避开好几处地方,皆有凶兽镇守,气息强悍,有些比起战元,实力还要高上许多。 “呼,那头妖蛟的小弟真不少,这铁桶阵真的累坏人,上回过来探路,连只小妖都不多见。”沧胖子擦干额头的细汗,埋怨道。 “多亏你那颗珠子,收敛了气息我们才可潜入此地。”战元化出狼形骑着众人,他亦没想到,还未进入蛟龙窝,外围地带已遭遇重兵把守,这一路过来若是换成他独身一人,恐怕早就是陨落的下场。 “窃贼必备佳品,瞒天珠,只此一粒,别无分号。”沧胖子得意的笑道,平放在他掌心的一粒白色珠子,耀出些许乳光,乍看之下还以为只是一粒白玉雕琢而成的普通玉珠。 “外围如此多凶兽布置,证明那老妖真的准备渡劫,蜕蛟化龙,成就霸主之位,不过一切尽在我计划当中,再往前一点,就是它老窝了,准备好家伙,抄它个底朝天。” 第四十九章 化龙 再次绕过数处蛰伏有强大妖兽的地方,众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看似平静的蛮荒野林,不知潜藏有多少妖物,越接近妖蛟老窝,甚至有教主级的生灵把手,沧胖子猜测应该是陆纪请来的助力,目的很明显,防止在关键时刻有人干扰它进军教主级领域。 借助瞒天珠的逆天之能,众人可谓在重重妖军的眼皮子下溜进了陆纪老窝的后花园,有惊无险,最终停留在一处断壁之上。 “抄大妖老窝真不是人干的事,我灵力都快被吸干了。”要激发瞒天珠,沧胖子、阎风、战元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口含灵丹,一身灵能尽数灌入,尤其是那教主级的存在,露出一丝气息都有可能被发现。 幸亏小书匠早有准备,这十多天以来炼制了大量丹药,算是勉强能支撑着。 “接下来如何?”阎风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奇怪道:“咋连个洞**都不见。” 沧胖子难得喘了口气,无奈道:“你还真打算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这珠子只是蒙蔽了天机,从而达到遮掩气息的效果,若是面对面的碰上,人家一个喷嚏咱们都不知飞到哪里去。” “难道还有秘道不成?”小书匠猜测道。 “哈哈,你比阎风那家伙聪明多了,没错,我身后便是秘道的入口,但在这之前,还需耐心等候,我师哥会给咱们发信号的。”沧胖子敲了敲石壁,自信满满道。 “你这家伙,当初不是说好只有我们四人知晓,现在连你身后的人都牵连进来,该不会突然冒出个绝世高手,把我们都给卖了吧。”阎风存有一丝怀疑,决定敲打敲打沧胖子,省得徒作嫁衣,为他人卖了命到头来啥好处都捞不着。 毕竟他与沧胖子相识日浅,更不清楚他的来历,若是牵涉到他身后的宗派,那对阎风等人来说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甚至是被人利用当替死鬼。 见识过修行界的黑暗与龌龊,阎风忌讳莫深,可不想掉进别人的圈套。 战元同样亦有此疑虑,只不过救子心切,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沧胖子面露焦急,赶紧解释道:“这。。。。。。这个计划是师哥布置的,没有他帮忙根本办不成这事,只是我俩身份有点特殊,暂不能告诉你们,但我以人品起誓,绝对绝对把你们当成真心朋友,没有半点加害之意。” “阎风,相信他一回吧,他存有侠义之心,想来不会是一名奸狡之辈。”小书匠出口替他辩护道,惹来沧胖子感激涕零,一个结实的熊抱几乎让小书匠透不过气来。 “事已至此,顺应而为吧。”战元亦开腔,没有沧胖子的帮忙,他连接近陆纪老窝都做不到。 阎风心里虽然信个七八成,但宁愿当一回恶人,嘴上不放过他,“别让我发现什么不妥,首先找上你陪葬。” “安啦安啦,只要计划顺利,咱们兵不血刃,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搬空它老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沧胖子十分笃定,一点也不害怕阎风的口头警告。 时间推移,正是响午时分,烈日当空之际。 突然间,晴朗无云的大蓝天无端聚来一片片厚重乌黑的暗云,遮掩了日光,整个空间仿佛阴沉了许多,虚空中多了一股莫名的压抑感,让人感到不适。 头顶上方的暗云,隐伏的雷霆如真龙般游走,不时暴起炽盛的白光,耀得人睁不开双目,感受到这天地之威,阎风此时突然有一种想法,修行到顶点,能击溃此等天威之时,或许便能成就众修者的终极目标,成就真仙。 “来了,如此近距离观看蛟化龙,这种机会可不多啊。”沧胖子感叹道。 嗷!一声低沉至极的狼吼,战元咬牙切齿,罪魁祸首在眼前,他却不能手刃。 “战元叔不用动气,搬光它家底,等若要了它半条老命。”沧胖子安慰道。 那妖蛟冲霄而起,在虚空不断腾挪,庞大的蛟身堪比巨岳,灰色的鳞甲灿灿生辉,紧密有序,带有一种异样的美感,蛟躯舒展,荡起的罡风压倒大片古木,抽得虚空噼里啪啦的爆响,尽显力量之感。 那蛟首森然,十数根大小不一的骨角插出,伴有鬃毛,威武而雄壮,眸子呈湛蓝之色,锐利而冷漠,有一种蔑视众生的神态,四爪乱舞,不断向天长啸。 轰隆! 宛若回应它的呼唤,如墨汁一般的漆黑天幕突然劈下一道炽烈的雷霆,亮若白昼,仿佛刹那间夺去万物色彩,唯独它闪耀天下间。 开始渡劫了! 吼! 妖蛟昂首,猛然撞向雷霆,深入灵魂般的剧痛嘶鸣响彻全场,不过是一道雷霆而已,劈断的两根骨角,大片大片的鳞甲脱离,露出模糊的血肉伤口,部分甚至已经焦黑,散发着肉香,丝丝电弧萦绕着庞大的龙躯,不自然地扭动、抽搐着。 雷霆至刚,威能无穷,即便远离渡劫区域,残余的波动传来,亦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浑身不自在,仿佛空气都粘稠了。 “化龙不成变化虫,活该。”阎风啐道,望着陆纪那副惨烈状,心情十分爽快。 “雷劫难渡,可以说是达到修行顶点的最大障碍。”战元同为兽类,深知雷劫有多难渡过,古来即便它一脉最繁盛的时候,想要渡过雷劫,除了自身修为外,还需要准备充足,增加成功率。 “妖兽修至教主级要渡雷劫,那我们呢?”阎风好奇问道,关于这一点他还不甚了解。 “古籍上记载的不尽详细,有曾渡的,亦有不曾渡的,但有一点世人皆知,凡渡过雷劫而成就教主位的,要比不曾渡雷劫的强上许多。”小书匠肯定的道。 “嘿嘿,那厮快不行了。”沧胖子遥指着半空中的陆纪,哂笑道。 他们的对话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陆纪再遭数记雷劈,浑身焦黑如碳,一点完好的都没有,那堪比艺术品一般的鳞甲几乎尽脱落,光溜溜的,像被活剥了皮一般,摇摇欲坠,虚弱得似乎随时要陨落。 如蓝宝石般的龙眸十分黯淡,有灰白之色呈现,生命力严重流失,估计再来一两道雷霆,陆纪从此世间除名。 “哎哟,那厮竟然有此等际遇,心痛死我了。”沧胖子猛搓着胸口的肥肉,欲哭无泪,道:“我的龙珠啊,蕴含一头真龙庞大的生命精华,经过它洗礼,那厮化龙有望啊。” 阎风白了他一眼后,视线被那颗圆润的、耀着金光的珠子所吸引,足有人头般大小,氤氲缭绕,生命气息浓烈。 陆纪感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祭出此物,继而一口吞掉,那破败的龙躯霎时透出无量金光,如沐浴着金色的烈焰,像极一尊神抵降临。 龙脊处,突然鼓起两座小山般的肉团,似有异物在体内伸展,即将顶穿肉膜而出。 轰! 又一道雷霆降下,比之前的更粗、威能更恐怖,有灭世的气息弥漫,仿佛代表了上苍的意志,撕裂了天地,将一切打回原点,化作混沌。 吼! 凄惨到极点的哀吟,陆纪几乎形神俱灭,硕大的蛟首被劈去了一半,四爪去其二,腥血如瀑布般倾泻,混杂着骨渣与筋肉,大地都被染得血红。 借助雷劫的冲击,龙脊上的肉团终于炸开,一对晶莹的肉翅舒展,宽阔得难以丈量,猛力一扇,浩荡罡风万重,那不远处的一座山丘,无声无息间湮灭了,附近的古木毁得不成样子,力量恐怖如斯。 金色烈焰腾腾,越发旺盛,龙躯如凤凰涅盘,焦黑与破败不再,血肉重生,生机旺盛,明显呈好的方向蜕变。 属于教主级的波动往四周扩散,陆纪如获新生,如蓝宝石般的眸子璀璨夺目,两根莹白的骨质龙角徐徐插出,龙首昂然,透着龙族特有的尊威,磅礴的龙气溢出,身处远方的阎风最是熟悉不过,心里颇为失望,那厮竟然化龙成功了。 雷劫已到尾声,虽仍有炽白的雷电在乌云中酝酿,但那股让人怵然的气息渐渐褪去,一缕日光击穿云层,若晨曦初降,神圣而瑰丽。 “陆纪你晋级成功,可喜可贺啊。” “这蛮荒古林内再添一名龙族高手,虽远不及中域妖皇谷强者林立,但自成一方亦足矣。” 远方,有两名男子瞬息而来,其中年纪较长的那位,气息若渊,似乎比起更晋升教主之位的陆纪更可怖。 “魔铭、白老,没有你们从中护持,陆某不见得能顺利度过此劫。”陆纪重新化回人身,拱手道,面色苍白,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白老摆摆手,道:“我们既然结为同盟,理应互相扶持,你虽有龙珠辅助,但元气损耗太多,伤及本源,还需调养一段日子,免得留下后患。” 陆纪这方正悠闲的叙话,阎风这边却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师哥啊,你再不出现,我可要准备跑路了。”三大强者聚首,沧十海心里发毛,直觉这一趟行动很可能要打水漂了。 即便有瞒天珠护持,但在三大强者眼皮下活动,沧十海没有多少信心。 小书匠脸上露出失落之色,阎风瞧在眼里,心有不忍,想对沧胖子斥责,但回头一想,若是没有他,恐怕连陆纪老窝他们都摸不进来。 战元心有不甘,犹豫片刻后眼神最终坚定下来,“我一定要进去一趟,你们先离去吧。” 阎风等人想阻止却不知说何话,那血蚕咒已然压制了二十余日,再不破解,下一次咒印发作,很可能要了小狼的命。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陆纪那方突然出现了变故。 虚空中,无由地构建出了一条光质通道,一名黑色劲装的青年自通道内狼狈逃出,大喝道:“陆前辈小心,灵宗来袭,说要斩了你这条新晋小虫,夺魂炼器。” 第五十章 至宝奇珍 “师哥来了,可以行动!”沧十海激动得差点大叫出来。 “就他一人?能对付那三头老妖怪吗?”阎风觉得不靠谱。 “有时候脑子比修为更重要,我们走,谨记,行动要迅速而干净,不留给那厮一根毛子。”沧十海从怀里揣出一张符咒,贴在断壁上,口念咒诀,那断壁竟无端消失了部分,露出一个尺许宽的黑洞。 “哎哟,师哥这回要把我害惨了,不想想我这身形,起码把洞子挖得半丈宽才对啊,待会堵住了咋办。”沧十海苦笑。 “安心,若是堵住了我帮你一把,走。”阎风的笑让沧胖子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然而前方还需他开路,众人催促之下,无奈顶着头皮硬上。 “你是何方肖小,敢胡言乱语。”陆纪面色一寒,演化出一只光质大手,朝着黑衣男子抓去。 黑衣男子速度超绝,只见身形一晃,便出现至另一个方向,口中不忿道:“若不念年幼时你曾有恩于我,今天我才不会拼死相报。他们早就觊觎你洞府内的宝藏,尤其是那阎邪碧玉与龙珠,更是他们必取之物,而你渡劫后虚弱期,正是他们杀人夺宝的好时机。” “阎邪碧玉。。。。。。陆纪,你的收藏倒挺丰富的。”白老微微一愣,面色又恢复平静,一丝贪婪被他藏于眼底深处。 “陆纪,你也太不仗义了,藏有这等瑰宝都不让我等开开眼界。”魔铭笑道,眼神变得有点灼热起来。 该死的!陆纪心里骂道,这是他将来迅速崛起的最大底牌,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如今竟让两位亦同盟亦竞争对手的知晓。 “一派胡言,我何曾会救助卑微的人族。”陆纪当然不会承认,光质化的大手再次抓去,恨不得立即捏死这该死的人族。 “信不信由你,他们就要杀来,昔日之恩已报,我这等修为浅薄之人,就不参与你们这些大人物纷争了,扯呼。”黑衣男子大声道,转身祭出一道灵符,空间通道瞬息构建,裹带着他消失掉。 “玄光符,穿越虚空、瞬息万里的绝佳符咒,他究竟是何人,竟如此舍得挥霍?”白老自语道。 “活动一整天,有些累了,不介意我到府上讨一杯碧血酒,以作慰劳吧?”魔铭似笑非笑,眼神更多地飘向白老。 “嗯,魔铭这个提议不错。”白老颔首,示意愿往。 陆纪暗道不好,正想着办法推搪,那虚空再度被破开,原以为又是那黑衣男子,殊不知共计有四名老道走出,为首的不就是灵宗二长老吗? “混账小子,以为逃得掉?待会擒住后,我要活剥了他的灵根。” “他的洞府里真有龙珠和阎邪碧玉吗?若他真是那老怪物的传人,捉拿后审问出老怪物的位置,那传说中的封神剑,不就要落入我们手中。” “下方有一座洞府,或许就是他的藏身地。” 几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浑然未搞清楚现今的状况。 唯有二长老一言未发,注视着陆纪等人,心想,难道这三人亦为那老怪物的传人而来? 陆纪瞧上一眼,便认得是灵宗的人,果然应了黑衣男子所言,真的为了杀人夺宝而来?究竟他藏有阎邪碧玉一事是谁泄露出去,现今引来众人觊觎,他心中窝火,分明被人摆了一道。 “蛮荒古林的那头妖虎?还有那两位。。。。。。”五长老显出凝重之色,那头妖虎的大名他了解颇深,只是双方之间一直河水不犯井水,亦没什么积怨,算得上和平共存。 老牌教主级的实力,这里能真正与之匹敌的,并无一人,余下的那两位,皆有准教主修为,但其中一人气息不稳,似乎伤势极重。 双方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皆在互相猜度。 八长老自持灵宗势大,踏前一步倨傲道:“我宗一直跟踪着要犯,最终来到他的藏身所,各位若是没别的事,请退走吧。” 话毕,他首先朝着洞府飞去,然而他这一动作,彻底点燃了陆纪心中的怒火,大骂道:“狗屁!想夺宝还编这弥天谎言,当我三岁小儿吗?老子的洞府哪容你随意进入。” 陆纪隔空拍出一掌,准教主级的修为爆发,龙气若实质,演化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灵,龙首嘶昂,朝着八长老咬去。 “放肆!”二长老叱喝,后发先至,徒手将那条龙灵擒住,挣扎不得,然后双臂一震,生生撕裂,干脆利落地化解这一击,显现出精湛的修为。 “敢对我灵宗动手,不想活了?”五长老大怒,亮出了飞剑,大有一语不合即开打的势头。 陆纪气得脸都绿了,若是他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即便以一敌四,都不见得落入下风,而且灵宗等人出现至今,他的两位盟友始终未有相助的举动,连嘴皮子都不见动一下,可见其心所想,不过是为了那块阎邪碧玉而已。 他从未曾试过如此窝火,当真是有口莫辩,权衡再三,最后咬牙拱手道:“望两位相助,驱除外敌,免得瑰宝落入他人手中。” “哈哈,那是当然,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盟的老窝被人抄了,传到外面我也没什么面子。”魔铭摩拳擦掌,舔着嘴角道。 “这是妖族的地盘,不容外人来指三道四。”白老亦放话了,迎上众长老的目光,气息外放,异象呈现,隐隐有一头雪白魔虎在其身后腾起。 二长老等人神色瞬间凝重了许多,对方都是些难惹的角色,尤其是那头妖虎,真要拼起上来,恐怕吃亏的是他们。 可宝藏很可能就在眼前,就这般放弃拱手让人,他们这帮贪婪的家伙哪里能肯罢休。 “敢向我们叫板,怕是不想在南域安生了。”七长老毫不示弱,背后是灵宗这座大靠山,在南域谁要敢动他们,得掂量掂量日后将承受的苦果。 双方皆不肯退让,针尖对麦芒,混战当即爆发。 “哎哟,别再踹了,我屁股都要肿了。”沧胖子哀嚎,在黑洞里匍匐前进,奈何下身腰围丰满,没爬几步便卡住了。 “若是按你这龟速,等到明儿还未能进去。”阎风毫不留情又是一脚,踹在那两掰肥肉上,别的不说,触感还挺好的。 “该死的洞子可把我折磨够呛了,我不管,宝库的灵药先归我一半,得好好补补身子。”沧胖子痛叫一声,滑行了好几米,抱怨道。 “还没到吗?”战元问道,语气焦急,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山体不时的震动且有剧烈的波动传来,外面的状况似乎更加复杂。 “我的妈呀,终于到尽头了。”沧胖子大笑欢呼,又亮出一张符咒,如刚才断壁那般景象一般,尽头的石壁消失,淡淡的荧光照耀着出口处。 众人加快手脚,爬出了黑洞,审视着四周,这是一间仅数丈宽的石室,四壁上有如波浪般的光雾弥漫,绚幻而美丽,阎风一时性起,忍不住想要触摸。 “当心!那是石室的禁制,千万别触动。” 阎风吓得一哆嗦,收回任性的手指,差点坏了大事。 沧胖子得意一笑,“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真可怕呢。” 阎风牙痒痒的,这货肯定在报复,没好气地道:“你既然有破开禁制的符咒,早点使用不就得了?干嘛非要等到你师哥引来那一伙人?” 沧胖子摇头,正色道:“你有所不知,那长虫十分精明,这里的禁制与他的心念有联系,一旦被人动手脚,他立马就会知晓。” “但雷劫过后,这片区域经过天地规则的洗礼,暂时切断了他与禁制的联系,此时再引来他人缠斗,为我们赢得搜刮的时间,这都是我师哥谋划的,我们不过是暗中的执行者。” 阎风不禁一愣,此番行动,原来有着诸般算计,他十分好奇沧胖子的师哥是何等人物,是否如兵主般修为超卓,冷傲如霜。 沧胖子言罢嘿嘿嘿地直笑,欢快地蹦跳到一旁,搜刮他的战利品。 阎风大致地转了一圈,石室存放的东西不多,大大小小共计十来个玉匣子、玉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块青碧色的玉石。 圆润剔透,纹络天成,定睛细看一会,黑气凝聚,仿佛有一张鬼脸铭刻其上,然而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如同幻象,十分邪乎,气息莫名,走近一点竟有诡音传来,宛若怨鬼哀鸣。 “天啊,阎邪碧玉,发财了发财了哈哈。”沧胖子如癫痫般蹦跳,满脸肉都在颤动。 “它很珍贵?”阎风不解,指着这块差不多成年猛虎般大小的碧玉,遂问道。 “何止珍贵,简直举世难寻啊,那长虫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有幸觅得一块,这是真正的瑰宝,铸造道兵的无上神料,足以让所有修者为之发狂。”沧胖子激动得口沫四喷,珍重地将它收入空间宝囊中,兴奋道:“这等珍稀神料我们回去再细分,我师哥出力不少,理当分上一份。” 阎风等人点头,没有异议,此行能功成皆是拜他们二人所赐。 “找到了!”小书匠与战元同时叫道。 战元手上的玉匣子里,铺着一张淡金色的符纸,其上勾勒的符文,竟如鲜血一般缓缓流动,“我感受到孩儿的气息。” 小书匠肯定地点头,“此地不便施法,先带回去石殿稳妥。” “小书匠,你手上的是龙血草?”阎风惊喜道。 那如血钻一般的艳丽色彩,状若缩小版的真龙,张牙舞爪,叶片锋利如刀,若在皮肤上轻轻一割,可带出一道血痕。 小书匠的双目快笑成月牙状,此地所有宝物对他来说皆不重要,唯独龙血草,能否再次踏上修行路,它是成功的关键因素。 第五十一章 黄雀来了 “龙血草啊,虽然远不及龙珠来得珍贵,但药劲猛烈,若能成功炼化血液中将会洐生一丝龙脉之象,不仅受龙属种族的亲近,随着修为渐深,可凝聚出龙威,慑服众妖。”沧胖子又开始流哈喇了。 “死胖子,这东西可不能分你,那关乎小书匠的将来。”阎风立马斩断他的执念。 “哎哟,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别说得我贪心无度嘛。”沧胖子不舍地多瞄了龙血草几眼,才强忍着移开视线。 “扫荡结束,我们扯呼。”阎风招呼道,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与地府连接的宝地,稍有差池就是掉命的结果。 “不急不急,待我给长虫留件宝贝,以作纪念。”沧胖子笑得极其淫荡,拔出长剑,在地上刻起字来。 片刻后收剑,沧胖子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 “恶趣味。”阎风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诚实的,唤出凶戟,在沧胖子的字后补上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满满的邪恶,连一向严肃的战元都忍不住咧嘴发笑。 “有才,吾不及也。”小书匠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依旧顺着黑洞往外爬,又经过一段沧胖子杀猪般的嚎叫,才顺利逃出断壁处。 “竟然是二长老他们。”阎风刚出洞便立即注意到空中的对决,差点要笑喷了,那老头哪里还有平日间颐气指使的风采,道袍烂得不成样子,斑白的头发乱糟糟,比鸟窝还不如,喘着大粗气,似乎对上了一个棘手的人物。 “蛮荒古林的老妖虎,成名已久,是老牌的教主级强者。”战元一语便道出二长老对手的身份。 双方实力上的确差距极大,白老神色如常,连衣襟都没有皱褶,根本不似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但魔铭与陆纪便没有这般从容了,二对三的局面稍稍处于下风,尤其是陆纪,身上血迹斑斑,肌体苍白得吓人,仿似流干的浑身血液般,气息紊乱,受创极重。 这一下,雷劫后的暗伤全面爆发,他能坚持到现在,凭借的是龙族与生俱来恐怖的肉身之力,换着常人,早就爆体而亡。 而灵宗等人亦尽皆负伤,若不是人数上的压制,此战很可能一面倒。 “别多看了,这里的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早点离去免生事端。”沧胖子跃到战元背上,催促道。 若果可以的话,阎风真想目睹二长老他们落败,甚至被击杀,可惜没有机会。 “于承,再斗下去,别怪我不留情面。”白老皱眉道,他虽说是一方霸主,但比起屹立了数千载的宗派来说,依旧不够看,不到最后,亦不愿将对方得罪透。 二长老神色阴沉,实力上斗不过这只老怪物,思虑再三,喊停了其余人等。 双方停战,皆将黑衣男子之事托出,终究明了。 “妈的,被摆了一道!”魔铭大怒,想不到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这莫不是众人的心声,只怪那阎邪碧玉之名太响亮,茫茫世间难寻,能遇上,只能说是天大的气运,修道界中众多强者,能持有此等神玉铸成的道兵,不过是极少一部分人。 陆纪心里叫苦,他能从一条小蛟龙不断蜕变、迅速崛起,只因幼年落入一片荒地,有幸寻得一头龙尸,当中的龙珠精气没有散尽,似乎才死去不久,于是他每日汲取龙珠精气修炼,进展极快,更发现其埋藏的宝藏,当中竟有阎邪碧玉,简直是天下掉馅饼,陆纪仿佛能预见日后举手间翻云覆雨,称霸一方,闯出偌大一片威名。 “糟了,难道!”陆纪突然大感不安,不顾众人,发疯般冲向洞府。 白老、二长老等人对视一眼,便徐徐跟上,心思各异。 “啊!”众人才至洞府入口,便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面面相觑,似乎猜到一些原因。 魔铭一马当先,走在众人前面,只见陆纪瘫坐在一间石室当中,神色颓然呆滞,旁边地上留有一大滩腥血,冒着热气,不用猜也知道属于谁。 石室内如遭洗劫一般,本应整齐排放的玉匣子像垃圾一样四处丢弃,空空如也,只残留有极淡的精气和药香。 然而,最醒目显眼的,是地上那如三岁小儿勾勒的歪歪斜斜的字眼,瞧上一眼,便让人有喷血的冲动。 “为他人徒作嫁衣,陆长虫不若归去,面壁自省万年,好好思虑今后虫生。” 魔铭亦不知作何表情,若是换上自己遭到此劫,恐怕表现得比陆纪要疯狂许多。 “于承,你肯定那人是老怪物的传人?”白老眸光湛湛,擒住此人,价值比起阎邪碧玉还要巨大。 “他曾展现过那一脉的功法,断然不会有假。”二长老想了想,才道。 闹剧终结,没有什么好处瓜分,二长老等人先行离开,白老与魔铭随意安慰了几句后,亦攥着暗笑离去。 良久,惊天的咆哮震得整座洞府摇晃,无数裂痕如蛛网般沿着石壁蔓延开去,仿若要崩塌般,“姓沧的,我陆纪誓要诛杀你一脉的所有传人!” 阎风等人逃去多时,隔着老远眺望陆纪老窝的方面,忽觉群山颤动,古林翻倒,一阵鸡飞狗走之象,众人心领神会地大笑,显然那长虫已经发现老窝被抄的事实。 一路归去,战元心情舒畅,脚下如生风一般,飞跃林间,并告诉阎风等人,今日过后便打算离开这片地域。 的确,血蚕咒破去,陆纪或许会怀疑到它身上,早日离去免生祸端。 “这符咒上流动的正是血蚕多日来吞噬的血脉精髓,只要你按我所说施法,将血脉精髓回流,再引出血蚕,即大功告成。”小书匠心情十分不错,轻快道。 “希望今后还有相逢之日。”战元感慨,人、兽族向来不睦,如今竟经由人族之手拯救其孩儿,不得不说它对人族有着不少的改观。 突然,战元猛地停下脚步,神色渐渐凝重,转而狰狞,锋锐的狼牙咬合得吱吱作响,呼啸间朝着石殿冲去。 阎风等人顿觉有异,才冲入石殿,便瞧见让他们瞪目欲裂的一幕。 “小杂碎,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快要按捺不住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在旁,瞧得我心神荡漾,难以自制啊。”候武脸上堆满淫邪之色,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他的出现出乎了众人所料。 而他一旁被捆扎得严紧的,骇然是雪沉雁,神色极其惶恐,小嘴开合,却发不出点滴声音,急得两颊腾起了红晕,细汗侵润了额前的青丝。 古怪的泥黄色长绳有符文显现,将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丰满醉人,高耸的双峰、摇曳的腰肢、裸露空气中如象牙般洁白的长腿,每一处春光都充满着无限的诱惑力。 “这只小狼妖真不经熬,才弄了几下就要没气了,浪费我兴致。”候勇提着小狼的一根后腿,仇视着阎风,厌恶道:“废物,就像你一样的废物。” 呜嗷! 战元愤怒到极点,只想把这二人撕成碎片,孩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如一杆尖刀在他心脏处搅混,不自觉流下了男儿泪。 太多太多的疑问冲击着阎风的大脑,为何雪沉雁会落入他们手里?为何他们会出现此地,时机还这么巧合,简直就像知晓所有事情,算计着自己落网。。。。。。 然而未及多想,一股莫大的警兆从心头暴起,阎风等人身体还未作出反应,便被战元狼尾一裹,蹿出去老远。 “这头狼妖的触觉很敏锐,可惜不能收为坐骑,哎。”一名中年人如从虚空中走出般,出现在候武身旁。 “哦,竟然能躲开八叔的必杀一击。”候武语言中带有一丝敬畏,似乎此人地位颇高。 “原本应该割下那三名小子的头颅,想不到那头妖狼舍命相阻。”候锐提着一把滴血的大刀,轻叹道,那风淡云轻的样子,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战元叔,是我们连累你了。”小书匠难过极了,将刚才缴获的灵药一股脑塞入战元口中,那从腹部一直延伸至脊梁的刀伤,皮肉翻卷,如蜈蚣般狰狞而可怕。 战元摇头,忍着剧痛道:“命中有此劫,怪不得别人。” 阎风深深感到那名中年人的可怕,实力似乎还在候武之上,难道是易神境之上的修士? 那根本无法抗衡,即便巅峰时期的战元恐怕亦不是他的对手,而对方实在太小心谨慎了,修为不仅压倒他们,还要埋伏袭杀,完全要致他们于死地,不留一线生机。 沧胖子这一刻显得非常平静,强忍着泪水,暗地里把空间包囊塞给了战元,那是刚才搜刮的全部战利品,压低声音咬牙道:“逃吧,留着性命,日后为我们报仇雪恨,我拼了命也要拖延他们,哪怕只有一刻。” 阎风细想一遍,亦点头恨声道:“这里最有机会逃生的便是你,不用理会我们,留得一命,以后将侯府所有年轻子弟,统统杀光。” “走吧。”小书匠哭着劝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对方自持掌控了局面,并没有封锁出口的位置。 战元沉痛地望着小狼,理智终究压过怒火,与阎风等人含泪道别后,头也不回地从出口出逃离。 它背负着众人的希望与仇恨,这般屈辱的逃离,不为苟活,只为有朝一日,手刃仇敌,报斩友杀子之恨。 第五十二章 逆袭了 “呵,相当明智的决定呢,不愧为妖兽族类,自家的血脉说舍弃便舍弃,一点都不含糊。”候武嗤笑道,他这一刻脸上的丑恶,阎风直觉比妖皇谷那帮混蛋还要恶劣。 论肮脏手段,自诩万物之长的人族不比任何种族差多少。 “这头狼妖不错,收它为坐骑是一个不俗的选择。”候锐起了兴致有意想追,然而两道身影截住了他的去路。 “先问过我手中凶戟。”阎风体表宝辉吸纳四方精气,如钟天地之灵,凝聚一身修为当空立劈,简单而暴力。 “杀!”沧胖子全力施为,不知何时已突入破壁之境,以意念御剑,无量剑光绽放,又在下个刹那完全消芒,隐匿虚空,杀机顿现。 “无暇宝体,哼。”只不过一声冷哼,阎风似被一块巨石撞中,毫无反抗之力,凶戟脱手,人朝着石壁飞去,砰地一声砸出了人坑。 “学人玩剑,还未到家。”候锐双目一瞪,隐匿虚空的长剑徒然显现,它颤动了数下,竟然调转枪头,朝着沧胖子电射而去。 沧胖子被强行夺剑,噗地吐出老大一口血,勉强侧身躲去,肩头仍被贯穿,可怕的血洞前后通透,一下子栽倒地上。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二人的合击,一时间二人生死未卜,可见候锐修为之深,连伤他一根毛发二人都做不到。 候锐挥手,唤来凶戟,入手一沉,脸色显现出疑惑,“好古怪的武兵。” 说着他左掌凝聚神力,猛地劈落在凶戟上,结果反而是他的左掌被震开,而凶戟上连点印子都没留下。 尝试灌输神力入凶戟,便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候锐兴致渐浓,仿若发现了珍宝一般,又尝试一轮后,才将凶戟插于地上,悠然地步出了石殿,似乎一点都不为追赶战元而急躁。 简直是绝望性的实力差距,小书匠不仅忧心阎风与沧胖子的性命,更怕战元逃不过此难。 “废物,现在轮到你了。” 话毕,小书匠横飞出去,五脏六腑皆震,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眼角一睹,出手的原来是候勇。 啪! 候勇速度如电,赶在小书匠落地前,一巴掌又将他扇飞出老远,撞到在石柱上,嘴角有鲜血流淌,已然昏死过去。 雪沉雁双眸攥满了泪水,可惜她连挣扎都成为奢望。 “废物,醒来。”阎风感到双脸火辣辣地痛,意识一点点汇聚,艰难地睁开了眼皮子,却是一巴掌招呼过来,响声清脆利落。 “呸,手下败将。”阎风斜看着眼前的独臂男子,面露不屑。 候勇双目内全是复仇的火焰,一口恶痰吐在阎风身上,拔出长剑,在他身上比划,神色极度扭曲,“先废了你修为,斩你双臂,带回侯府中,这辈子要你在屈辱中渡过。死亡,对你来说才是最便宜的事。” 阎风无视侯勇的毒言,审视了己身一番,比起上次演武场的伤势还要严重,而沧胖子和小书匠处于昏死状态,一个血流不止,另一个气息奄奄,二人的生机正渐渐消逝。 “够了,候勇,在这前,先让他看一出好戏。”候武把目光挪到雪沉雁那副无法挑剔的躯体上,贪婪地吮吸着那淡淡的女儿香。 “雪氏双珠,一个清丽无双,一个魅惑天成,得一者幸之。”候武手指轻挥,雪沉雁胸前衣襟滑落,露出大片雪白,那丰满之处呼之欲出,动人心旌。 雪沉雁紧抿着嘴唇,银牙咬得出血,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捆神索封她一身修为,神魂亦被镇封,点燃自爆都做不到,只能任人鱼肉。 “畜生!尽干些令人发耻的勾当,有种与我同境界一战,灭杀你抬手间。”阎风暴怒,大吼道,他珍重的人在他眼前受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堂哥,我上个二手的,可行?”候勇咽着口水,视线不曾从雪沉雁玉体上挪开一分。 “嘿,你小子尽学坏的。”候武笑着骂道,那魔爪朝着雪沉雁伸去,而且故意拖慢节奏,每前进一分便停顿一下,恣意欣赏着对方的绝望,简直变态。 “我恨啊!”阎风剧烈扭动着残破的身躯,只想靠近侯武一分,咬破他喉咙,生噬他的血肉。 唰!寒芒乍现! 正是羚羊挂角无迹寻,一剑凌云若飞仙! 候武如临大敌,连候勇都顾不上猛地后退,然而他再快,却快不过那道寒芒,五根指头齐根削下,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徒然出现在雪沉雁身侧,以黑袍为她遮挡春光,清澈的双目隐含着关爱之意,雪沉雁与之对视了片刻,心神竟不自觉平静了下来。 这人,很熟悉。 候勇还未清楚变故的发生,便被搁倒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昏死过去。 “谁,敢阻碍天城侯府行事?”十指痛归心,候武冒着冷汗,死盯着对方,欲火与愤怒交织,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扭曲。 来人并不搭话,双目冷峻到极点,如同看待一只即将被猎杀的牲畜,浑身杀气如实质,连空气都变得锋利了,候武深吸一口气,肺腑之间竟有割裂感传来。 这人,难道是沧十海的师哥?阎风有八九分肯定,遂大叫道:“小心,他还有一名帮凶,修为十分厉害。” “呵,我已经顺路解决了。”黑衣男子抛出一物,阎风细看,骇然是那中年人的头颅,双目几乎要瞪裂,嘴巴张得老开,充满了惊恐,仿佛活见鬼了一般。 “八叔!”候武惊呼,内心彻底寒了,别人不清楚候锐的修为,而他可是深知侯锐的可怕,易神级高手,在侯锐眼里不算什么,只需废些力气便能强势镇压。 “你杀了他,等若得罪整个侯府,这片地域将没有你的容身地,不过此事我可以替你隐瞒,我俩既不是死敌,亦没有旧怨,这有玉液一樽,足以治好他们的伤势,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候武亦算是个人物,能屈能伸,挑明个中利害关系,只要能保存自己,哪怕牺牲再多亦值得。 “那他?”黑衣男子指着候勇,冷声道。 候武眼瞳未缩,继而笑道:“悉随尊便。” “呵,所谓的同一血脉,不过是随意舍弃的程度,让人好生敬佩啊。”黑衣男子揶揄道。 候武神色不变,如同诉说永恒的真理一般,“修者世界就是这般残酷而现实,能顺应而为者,往往能活得更久。” “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于她。”黑衣男子气势徒升,手中长剑绽放无量光,杀意与剑意交叠,似乎准备施放什么大招。 他?她?究竟指的是谁?候武无从得知。 与此同时,出口处多了一抹巨大的黑影,毛发苍蓝,堪比灵兵法器的锐爪在石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战元叔!”阎风忍不住欢呼起来。 “你。。。。。。一直在拖延时间!”候武面色苍白如纸,瞬间洞悉对方的阴谋。 “下地府跟阎罗王继续讲述你的大论。”黑衣男子冷笑,摆出了起手式。 “鹿死谁手还未知!”候武怒吼,一上来就施展侯府绝学,“龙刹。。。。。。呃!” 一抹剑尖自他胸前透出,裹带着血迹,阎风疑惑,怎么跟候勇上次施展的不同? “我。。。。。。不甘啊。”候勇奋力长啸,却无力回天,体内生机快速消逝,不消一会便死透了。 咳咳。 黑衣男子一阵踉跄,蒙面的黑布染上暗红,勉强站稳了脚跟,双目透出一丝疲惫。 “师哥,你可算赶来了。”沧胖子醒过来了,声音有气无力,虚弱得不像话,“哎哟,流了这么多血,快点给两颗神丹我补补。” “你身体状得很,调息一会便好。”黑衣男子扶起小书匠,先行替他疗伤,一口淤血吐出,小书匠才悠悠醒转过来。 战元化回人身,急忙抱起小狼,捏碎的丹药喂到它嘴里,幸亏妖兽之属生命力强盛,更兼它出现了返祖,身具狼神血脉,终究睁开了狼眸。 “他是怎么死的?”阎风实在好奇。 黑衣男子露出笑意,剑指一曲,一柄木质飞剑贯穿候武的胸口而出,悬在阎风身前,隐隐有凛冽的剑气溢出。 不就是沧胖子平日使用的飞剑吗?刚才他自己还被反伤了。 “那老家伙适才强行夺取飞剑的控制,让我遭到反噬,而师哥则是以身诱敌,暗中勾动飞剑,但上面有那老家伙的印记,想要抹除还要废一番功夫。”沧胖子在一旁解释道。 阎风霎时明了,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杀局,从他现身开始,已计划好下一步的行动,心理打击、时机掌握,都是恰到好处。 随着眼界的提高,阎风看得出这人的修为分明还在易神境内,同阶之内能速杀的对手的,在这之前阎风相信只有兵主才能做到。 但今日打破了他的猜测,让他意识到,智慧有时候更凌驾于力量之上。 “还有我师姐。”阎风指道。 黑衣男子像是意识到什么,赶忙藏起木质飞剑,神色间竟冒起一丝慌乱。 唰! 战剑斩落,捆神索应声而断。 然而出乎众人所料,雪沉雁才松开束缚,竟扑向黑衣男子,藕臂挥动,欲摘掉他的面纱。 “逆袭了!”沧胖子惊呼。 第五十三章 逆鳞 雪沉雁这记偷袭,根本没人能预料,即便黑衣男子修为与智谋过人,依旧中招,面纱被撕下一半,露出如刀削般的侧脸,嘴角还凝有点点血迹。 黑衣男子当机立断,割断那半边面纱,如鬼魅般隐入虚空中,眨眼间的功夫后再度出现,以黑布蒙面,双目闪烁,明显有意回避雪沉雁的眸光。 雪沉雁没有再追击,紧握着那半块黑布,眸子湿润,毫不在意那遮掩春光的披风滑落,娇躯颤抖,最后竟掩面痛哭。 究竟是咋回事?众人皆不解。 “阎风,她不会是看到我师哥半张脸,被帅哭了吧?”沧胖子认真地问道。 阎风送他一对白眼,这话分析得极其不靠谱。 沧胖子就一话痨子,稍微恢复过来,嘴巴一开,便停不下来,瞧见阎风不鸟他,又对着他自家师哥喷话,“师哥,麻烦替那大美女遮挡一下春光,我年纪还小,受不了这种刺激啊。” 雪沉雁依旧无动于衷,黑衣男子愣了一下,猛地赏了沧胖子一记爆栗。 “哎哟,我哪里说得不对了,非礼勿视,你不是这样教导的吗?”沧胖子揉着头躲到阎风身后,抱怨道。 黑衣男子眉目之间有慌乱流出,似乎想上前,但就是迈不出步子,内心挣扎得剧烈,到最后竟然把目光投向阎风,那意思十分明显,让他上去劝说。 阎风望天望地,只当看不见他的请求,这两人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他的八卦之火正熊熊燃烧。 “哎。”一声暗叹传来,黑衣男子终究忍耐不住,将滑落的披风替雪沉雁披上。 “叶秋。”雪沉雁的声音很轻,但阎风等人还是听见了。 黑衣男子一震,稍稍别过头去且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认错人了。” “就是变作厉鬼、化成飞灰我都认得。”雪沉雁一改以往的柔弱,流着泪强势道:“你不敢承认,那把刚才的木剑拿出来。” 叶秋。。。。。。木质飞剑。。。。。。阎风突然想起个中联系,那木剑上不是刻有一个秋字吗?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名为沧九海,此间事了,我先离去。”黑衣男子转身,对着战元说道:“此地已经泄露,或许近日你以人身潜藏于村落中,更为稳妥。” “是我认错吗?那请问,你可认得此物?”雪沉雁奉上一柄木剑,造工几乎跟黑衣男子的相差无几,唯一不同处,剑身上刻的是一雁字。 “一剑名秋,一剑名雁,曾相约,再会日,互换木剑,缘定今生,你忘记了吗?”雪沉雁哭成了泪人,十数载的等待换来这样的重逢,她难以接受。 黑衣男子没有回头,沉默地站了好一会,才迈开离去的脚步,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你若无意,便留下木剑,了我此生牵挂。”雪沉雁追上去,留给她的,只有一抹飘散的烟尘。 此情此景,阎风也不知说什么话好,安慰性的说话显得那么无力,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关切道:“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雪沉雁渐渐平伏过来,摸着阎风的头轻泣道,“或许师尊说得对,我早就应该忘了他。” 师尊,穆紫真人?跟她也扯上关系了? 阎风觉得很有必要调查一番此事。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不如先返回狮隆村?”沧胖子提议道,因为师哥的原因,他的目光都不敢与雪沉雁交接。 众人应允,抹掉残存的痕迹,而候勇,成了战元的爪下亡魂,顷刻间撕成了碎片。 沧胖子在狮隆村的地位急剧提升,应村民要求,入住到一间阔大的茅屋,而雪沉雁亦恢复了常态,一句一句说起被俘的经过。 原来在紫霄峰期间,阎风与小书匠的小动作早就引起她注意,尤其在得罪了候府的人之后,雪沉雁担心二人遭到报复,暗中跟着二人出宗门,在发现阎风他们闯入妖兵镇守的领地之际,本欲阻止,奈何守兵密集,而他们有瞒天珠护佑,一下子抛开与雪沉雁的距离,若是硬闯肯定会惊动,才被迫放弃,返回石殿处等他们回来。 “候武这次有备而来,请动了族内的高手,你们出宗之际已被他发现。” 阎风咂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差点成了黄雀的美餐。 “雨过天晴,活着便好。咱们这回收获颇丰,尤其是它。”沧胖子一股脑地把战利品摆到台面上,十足分赃的架势。 “阎邪碧玉。”连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雪沉雁都难得惊讶了一番。 “合气枝、养神花、星耀草、百果灵液。。。。。。”沧胖子如数家珍,几乎每一样都能喊出名堂,那势头比闹市上的商人还要专业。 嗖!一道残影飙过,刁起一根山参似的灵药,嚼了几口便咕噜咕噜地吞下肚子,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原来是小狼。 “哎哟,近千载的参王啊,就这样被嚼掉,浪费呀浪费。”沧胖子肉痛地捶着胸口。 血蚕咒破去,它恢复了昔日的活力,虽然年幼,但速度一绝,肉眼只能捕捉它的残影而已。 众人商议过后,由于战元坚持不要这次的战利品,而沧胖子亦难得不好意思一回,称他欠一件趁手的灵兵,只想在阎邪碧玉上分一份大的,其余的,他一概不要。 最终敲定,由小书匠与阎风收获所有灵草妙药,而沧胖子则带着阎邪碧玉回师门,托师尊铸造一把属于他的灵兵,而他亦承诺,剩下的阎邪碧玉他会全数带回来,交给小书匠。 众人无异议,沧胖子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咧嘴开始放大炮:“他朝我扬名之际,保准带你们吃香喝辣,瞧上哪家珍品就去哪家打劫,逍遥快活,人生不过如此。” 战元两父子打算暂居此处,待风头过后,再图离开此地域之事。 临别前,阎风把沧胖子唤到一旁,低声问道:“你师哥的事情,知道多少?” 沧胖子一脸的为难,挣扎了很久,才苦笑道:“我们这一脉有一个规矩,入门者在外的名号,都是前沧后海,而我排名第十,所以名沧十海。师哥的过去我真不清楚,但我曾听师尊片言,师哥有心结,修为已停滞许久,若是渡不过去,他此生或许就要止步了,而那柄木剑,师哥十分珍惜,几乎每天都要擦拭数番,还说它就是自己的成道武兵。” 能说到这份上,阎风明白沧胖子已经有违门规了,他大概猜到了沧胖子那一脉的渊源。 光阴如梭,十日过后,一波又一波的重磅消息在这片地域疯传。 先有蛮荒古林一带,以白老为首成立万兽部落,划分的地域涵盖大片原始古林,与人族天城的领土以及其余势力没有太大冲突,算是默许了它的创立。 毕竟有两大教主级高手坐镇,即便有人不愿意,亦惹不起这股力量。 然而部落之一,新晋霸主地位的陆纪洞府宝库被盗之事,亦如风一般传开了,一时间成为一众生灵之间的笑料,近段时间它栖居的洞府比原来矮上一大截,传闻是因为心揪家底被抄,郁结难舒,其情绪暴怒时引发的波动震碎了大片的洞府。 再有天城侯府出了大事,两名现居灵宗修行的弟子自十日前离宗后,从此销声匿迹,还有一名族内的高手,亦随之消失,调查数番过后依然无果,成了一单无头公案。 据悉,候武与候锐乃现任侯府族长的三儿子和胞弟,族长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传闻曾在族内举行祭魂仪式,召唤他们残魂,查明究竟。 还有,二十载一度的南域盛会将于天城内举办,各大豪强纷纷齐致,其中年轻一辈比武争锋乃是重头戏,决出南域年轻高手第一人,这样的名头,莫不是年轻一辈所向往,所追捧。 然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紫霄峰无关,连日的修养,阎风彻底痊愈,帮忙着小书匠捣弄重塑经脉一事。 事关小书匠一生,连雪沉雁亦参与进来,一应的药物皆已准备妥当,更是翻查各种典籍,借鉴前人经验,哪怕只是增加些许成功率。 与叶秋相遇后,雪沉雁虽然表现得如往昔一般,但那波澜不惊的内心早被打破,涟漪荡漾,如刀削般的侧脸一直在脑子里徘徊,挥不去。 阎风好几次瞧见她独自坐于亭中,摩挲着那柄木质小剑,神色黯然,如一朵凋零的仙花,失去往日的光彩。 是夜,阎风从小书匠房中走出,瞧见亭内的清丽侧影,不禁皱眉,这段情伤不知得困扰雪沉雁多长时间。 思虑片刻,阎风这回走了过去,笑道:“深夜欣赏星辉,挺好兴致嘛。” 雪沉雁愣了下才回头,堆起笑容,柔声道:“星辉再美,看得见却捉不住,有何用哉。” 阎风明白她所指,突然灵机一动,趁她不备夺过木质小剑,作状就要大力折断。 “不!”雪沉雁大惊失色,神力剧烈波动。 “开玩笑的。”阎风很满意这个反应,把木剑塞回雪沉雁手里,凝视着她双眸,道:“我想听听木剑的故事。” 雪沉雁定住了,仿佛回忆了很久,仰望着星辉,很久很久,就在阎风等得几乎要睡着之际,才轻轻吐出片言,“我与他是流浪儿,相依为命、守护彼此,只不过我六岁那年,被师尊寻着,称我乃她师姐穆青的孩儿,而我那逝去多年的母亲唯一的愿望,只希望我在灵宗长居,不受世俗的束缚与欺凌,无忧无虑自由快乐。” 阎风听罢,忍不住摇头,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修行界的斗争,比世俗的恶意来得更残酷、更猛烈。 或许雪沉雁的母亲本意是将其幼女托给穆紫真人照料,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这个大腿抱着,日子自然过得舒坦,只可惜她没料到穆紫真人突然的仙逝,让雪沉雁陷入十分尴尬的局面。 “阎风,你知道吗?你很像当年的他,每次我被人欺负,他总是挡在我身前,用他还显单薄的身躯为我撑起生存的空间,这辈子我都无法忘记。”雪沉雁像着了魔似的,捉着阎风肩膀,“曾几何时我把你当作了他的代替品,我这种人很自私吧?” 阎风再次摇头,坚定道:“能遇上你,我应该感到很幸运,只因我和你之间有这样的缘分,才能碰到一起,相反,你还能和他相遇,证明你们的缘分还未断。” “或许你不清楚,在大墓中时夕羽曾受过迫害,当时我对那帮恶人的愤恨,就如当日他救你那般,你就是他的逆鳞。” 第五十四章 破茧成蝶 阎风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道出,他曾有切身之受,十分了解心中最神圣、最重要的东西遭受伤害,那种如入魔般的愤恨,他感受到当时的叶秋身上有这样的特质。 那夕羽,是我的逆鳞吗?阎风不由得深思起来。 小妮子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动着他的心神,不知她回到族内的日子过得如何。 两人皆沉寂了下去,彼此会心一笑,欣赏着如瀑布般的星辉,无言胜有言,温馨而舒心。 而修复经脉的日子终于来临,此刻在徐老的茅屋内,小书匠正盘坐在一座四足青铜鼎中,闭目调息,摒除着杂念。 雪沉雁请动了徐老帮忙,徐老爽快地答应了,还从碧湖中取出一座人立般高的青铜鼎。 狮头、虎首,对空咆哮,仿佛要从鼎身中挣脱出来,阵阵凶烈之息散出,生动而逼真。 “凶什么凶,还不是被人铸造成铜鼎。”兔哥不仅叫嚣着,竟蹦跳过去,往鼎足上撒了一泡热尿。 青铜鼎剧烈的摇晃,且有狮虎怒吼传来,几乎要将小书匠甩下去,徐老猛喝一声,这鼎才渐渐沉寂下去。 “别瞎搅和,一旁静静呆着去。”徐老发话,兔哥哼地一声,蹦跳到阎风头上,翘着二郎腿蹲坐。 阎风瞧着上方两根摆动肥腿,真想把它架到火堆里烤了,但这货嘴毒,个性泼辣,省得生出事端坏了小书匠的将来,暂且忍耐着。 “呵呵。”雪沉雁揉着兔哥洁白的茸毛,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看来昨晚对话效果不错,解开了她的一些心结,阎风心里暗喜道。 此间由徐老主持,雪沉雁打下手,而阎风与兔哥则成了观众,注视着屋内一举一动。 “准备好了吗?”徐老笑问道。 小书匠点头,自经脉被废,遭遇多少同门白眼、嗤笑,尽管他表现得不在乎,却不甘心这生如此苟活下去,尤其看见了阎风在演武场上大放异彩,更坚定他的决心,不管前路多崎岖,亦要争得那一线曙光。 “好!”徐老手掌一翻,往鼎里灌入黑漆而浓稠汁液,药香挥散,阎风差点被熏昏了,这什么味道啊,简直像一百具腐尸同时出现,恶臭难抵。 雪沉雁眉头轻皱,显然没料到那些辅助药料熬煮后,药味如此难闻。 然而,小书匠似乎浑然不觉,呼吸顺畅,神色自然,仿佛断绝了外界的感知一般。 “心性如此,实在难得。”徐老忍不住赞道。 待汁液灌满青铜鼎,小书匠仅有些许黑发浮在液面,呼吸都成了一大障碍。 徐老不紧不慢,双掌抵于狮头、虎首口中,汹涌的神力运转,这空气突然变得灼热,阎风瞪大的双目,只见他双掌腾起熊熊苍焰,源源不断被青铜鼎吸收,鼎身由绿转红,一阵又一阵的白烟腾起,烟雾弥漫,视线越发迷蒙,鼎足下的野草熬不住高温,统统燃烧起来,火苗乱窜,留下一大片焦黑。 “道火灌鼎,老家伙这回下足了功夫呢。”兔哥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那肥腿敲打着阎风的额头,“瞧你小样,像个野人进城一样,傻愣傻愣的,肯定连道火是什么都不清楚,叫你平时不用功,最基础的东西都不了解。” 阎风进宗以来,关于修行的基础知识,他还真没怎么彻底了解过,除了雪沉雁言传身教以及勤缀练功,其余时间几乎皆用在养伤当中。 “修士炼丹,一般勾动地脉火煞为源,而道行高深者,则可催动自身神力,化作道火。”雪沉雁一旁解释道,“火煞含毒,虽然丹炉能隔绝,亦难免有极微渗入,而道火却免去这一点瑕疵,只是自身消耗极大,修为不够根本难以持续。” 阎风深深地望了徐老一眼,这个整日渔翁打扮的看门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还有这只赖皮的肥兔子,身上似乎亦有不少秘密。 鼎中汁液彻底沸腾,有巴掌般大小的气泡冒起,溅得老高,然而鼎身四周似有神力隔绝,飞溅的汁液如撞上无形的墙,反弹回鼎中,不浪费点滴。 阎风目光湛湛,说实话,他只看过小书匠炼药,而徐老展露的这一手,不知高多少个档次。 “下主药!”徐老正声。 雪沉雁点头,打开玉匣子,取出如血钻般的龙血草,直接朝着鼎中扔去。 那龙血草悬在青铜鼎面,徐老双掌抽出,以猛烈的道火煅烧,苍焰腾腾,他立身的那片虚空已然扭曲,如陷入幻境中一般,似远还近。 龙血草快速萎缩,一滴鲜红得妖异的汁液落入鼎中,如火上加油,沸腾的黑汁彻底炸了,暴起一丈多高,红芒闪耀,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阎风站得老远,仍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浪,深怕鼎中的小书匠熬不住这样的煎熬。 共计有三滴草汁落下,每一次都引发鼎中汁液暴动,颜色有漆黑转猩红,且液面正快速凝固,宛若结伽,粗糙不平。 徐老擦拭着额头的细汗,虽流露出疲惫之色,眸光却异常盛烈,满含深意道:“这颗龙血草至少得有三千载岁月,且只有真龙遗地才会诞生,竟被你们寻获了,呵呵,听闻最近蛮荒古林那边有个倒霉蛋被抄了家底。。。。。。”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瞟向阎风这边,阎风装着瞧不见一般,这桩闹剧,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徐老收回目光,笑意中隐隐含有一丝期待,“龙血草乃真龙以精血喂养的奇草,本意让其后代吞食,增长血脉浓度,对我们人族来说,其实不亚于烈性毒药。” “然而福祸相依,这场造化能否把握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阎风仔细感应了一番鼎中情况,那庞大的生机简直让人震惊,回想起一些前人失败的例子,不乏被生机撑爆了肉身,待药力过后,挖开凝固的药泥,只剩下几许白骨渣子。 而此刻的小书匠,正经历着人生最剧烈的蜕变,先是惊人的热力煅烤其身,几乎感觉到自己要融化了,仅仅能保持灵台残留有一丝清明。 那如野兽般凶猛的药力循着他每一个毛孔渗入,在体内横冲直接,如十万匹脱缰野马奔腾,难以控制,若小书匠撑开双目,会发现己身像似沧胖子附体般,膨胀了许多,无数经脉纵横交错,覆盖着体表,整体上看去十分骇人。 小书匠运转玄功,尝试着先疏导一部分药力,冲击废脉,可效果不显,药力刚猛难控,于还未破损的经脉中奔驰,不断地积蓄,已超过能承受的极限。 从外看,部分经脉涨大得如手指般粗细,几乎要顶穿体表,如十数条巨大蚯蚓攀附其上,狰狞无比。 “柔力不通,那就以刚对刚,拼了。”小书匠心中怒道,张开大嘴,索性痛饮一大口汁液。 “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沙哑的痛叫,喉咙便被烧伤了,汁液如岩浆般灼热,每吞一口感觉灵魂都要燃烧了,意识接近奔溃。 当日他身中截脉针,小腹处受创最重,几乎所有经脉内都结出一层寒霜,充斥着阴冷的气息,已然坏死,失去应有的活性。 滚烫的汁液如洪流般冲击而至,与截脉针残留的阴寒毒性对碰,如水遇火,双方不断消融,药汁占据着绝对优势,以最暴烈的方式疏通着经脉,当中的龙血草液蕴含有惊人的活性,坏死的经脉洗刷过后,焕发出新生,如枯木逢春,展现更胜昔日的活力。 小腹处的气海终于被完全打通,小书匠再度运转玄功,比往日通畅十倍不止,再也没有艰涩的感觉,遂以气海为源头,引动药力,冲击全身,驱除剩余的截脉针毒。 那膨胀得随时要炸开的肉身渐渐消减,一点一点恢复往日的模样,小书匠神色庄严,体表在惊人的高温下依旧无损,那如树根般的经脉,泛着淡淡的红芒,比之寻常修者要坚韧粗壮许多,若与龙属族类对比,竟有部分特性惊人的相似。 一日一夜就此过去。 阎风迎着朝阳,盘坐吐息,每日感受修为的提升,亦是一种美妙的享受,他进展颇快,向着破壁境圆满迈进,宝辉烁烁,血肉晶莹,筋骨、经脉以灵气不断洗刷,强韧了不少,若果再遇上候勇这类的人物,定能轻松不少。 他与雪沉雁心系小书匠,并没有返回紫霄峰,在湖边刷了把脸后,便急忙跑进茅屋,观看小书匠的情况。 仿佛回应阎风的到来,凝固的液面碎开数条裂痕,一只红润的手掌探出,惊得他忍不住惊呼,“成功了!” 徐老如清风般飘然现身,雪沉雁紧随其后,注视着鼎中的状况。 呼! 圆滚滚的头颅破开干涸的药泥,贪婪地深吸着空气,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空中爆起了点滴火星。 明亮的大眼睁开,小书匠冲着众人恭敬地点头,“曲星河谢各位再造之恩。” “口讲无凭,先来六只兔腿一锅鱼汤,以表谢礼。”兔哥适时出现,蹦跳到鼎上,翘着手吩咐道。 众人莞尔,阎风更直接把它提起,弹了它几记屁股,揶揄道:“你倒说说帮了什么忙?” “臭小子不想活了?本兔代表吉祥,老子本身就是超然的存在,即便站着,亦能为他徒增气运。”兔哥嘴放大炮,还一脸的骄傲,阎风一毛钱都不相信。 小书匠爬出了青铜鼎,伸了一个大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正感受着体内那种充盈之感,却发现众人脸上奇怪的笑意,雪沉雁更是红着脸别过头去。 “大伙怎么了?”小书匠问道。 “啧,丁点大的东西也敢拿出来显摆,丢人。”兔哥撅着嘴,浑然不屑。 第五十五章 南域盛会 “哈哈哈,原来小书匠有裸身的癖好,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呢。”沧胖子欢笑道,双目眯成了一条线。 “阎风!你出卖我?”小书匠涨红了脸,问责道。 “额,都怪这死胖子,带了些什么自家仙酿回来,我醉倒后一时没把嘴巴管好。对了,那什么仙酿还有吗?再拿点来尝尝,太有劲道了。”阎风舔着嘴角,笑吟吟道。 “你这死酒鬼,我平时还不舍得喝呢,尝一口还得吧嗞个半天,你倒好,当凉开水一样,灌下去就是一大半。”沧胖子可怜兮兮地摇晃着手中的葫芦,听那酒液的碰撞声,顶多还剩几口。 “我感觉到修为又提升了一截,难道醉倒后练功大有裨益?”阎风随意活动一下筋骨,噼里啪啦的爆响,力量感十足。 “滚蛋!这酒是集采各种天材地宝酿就而成,就是一头猪喝了都会说人话,对修者来说简直好比灵丹妙药。咦,我的葫芦呢?” 角落里,小书匠正偷偷地舔着葫芦嘴,一滴都不放过。 “天杀的,你两个强盗!”沧胖子那叫一个后悔啊,早知就不该拿这东西出来炫耀,结果被这二人盯上,连渣子都不剩。 他从师门回到狮隆村已有数天,直到昨天才与阎风、小书匠碰上,适逢今天是战元它们离去的日子,三人亦可送别一番。 小狼绕着阎风三人,来回蹦跶,最后窝在小书匠头上,稍显圆溜的狼眸透出不舍之色,无精打采地拉扯着小书匠的黑发。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会有再相逢之日。”小书匠笑着安慰。 “战元叔,你们打算前往哪里?”阎风问道。 “中域。”战元答道。 “中域。。。。。。妖皇谷?”沧胖子想了片刻,不肯定道。 战元点头又摇头,“我打算在妖皇谷外围寻一片居所,慑于其凶名,并没有多少人敢来惹事,那里会是一片安静之地。” 话毕,他凝望小狼,微笑着伸出手掌,小狼仿佛会意一般,竭尽全力竟自口中吐出三滴髓质精血,神情顿时萎靡了许多,趴在小书匠头顶陷入了沉睡。 他们还未及反应,战元已将三滴髓质精血分别抹到三人额上,淡笑道:“救子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一份薄礼,它蕴含有我族一丝血脉的印记,日后若是遇见我族类,应当能免去不少事端。” 众人能感受到额头处的温热,溢着一丝野性的力量,这可是妖兽一属中最崇高的族礼,代表着它们的认可,成为它们族中的一员。 “它才复原不久,这样太难为它了。”小书匠有些心痛地摩挲着小狼,突然问道:“战元叔,你还没给小狼取名字吧?” “不如叫战天下,那叫一个霸气无双。”沧胖子提议,眼里冒光。 俗气,俗气到底了,阎风心里评价。 “战不忘,希望它能永记各位恩德,永记昔日受过的苦难,警醒着它未来的道路。”战元抱过小狼,慈爱之色浮于表面。 众人肃然,尤其是阎风,对于妖兽一族,有了极大的改观,有些人,比起它们还要不如,贪婪而不知恩德,自视极高。 送别了它们父子,三人返回屋内,沧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关好了门窗,感受四方气机,确定没有人探听后,简单地布下隔绝气息的阵法,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 黑暗的屋内顿时耀起青碧之芒,阴气阵阵,似有邪魂细语,怨灵哭泣。 阎邪碧玉,而且体积尚有当初了三分一大小。 “赶紧收好,此玉邪性极重,易找阴冥鬼秽。”沧胖子催促道,小书匠听言,手袖一挥,纳入了空间包囊中。 “怎么样?想不想瞧瞧本大爷的专属道兵?”沧胖子嘿笑着打起了眼色。 “没兴趣,还不如去猎几只野兔,到徐老那蹭点鱼汤,他老人家心情好,说不定还指点咱们几招。” “徐老助我重塑经脉,理当为他多出力。” 阎风与小书匠想法一致,就要起身离去。 “哎哟,别这样,看一眼,就看一眼嘛。”沧胖子开始焦急了。 “赶紧的,我时间很宝贵。”阎风翘起了二郎腿,无力地挥着手,表现得并没多少兴致。 “各位看官,横扫恒宇第一剑。” 砰! 一件重物落到木桌上,灰暗无光,约长半丈,剑身极其厚重,缺乏寻常飞剑的灵巧锋锐,打磨得光滑,却不见点滴刻纂的符文,外表上看,不就是一把普通至极的木质大剑。 阎风与小书匠看不出究竟,便问道:“阎邪碧玉呢,被你吞了?” “嘿嘿,且再看。”沧胖子握紧大剑,稍稍运转灵力激发,仿佛打开了冥界的大门,浓重的鬼气如潮而至,充斥着屋内每个角落,霎时间鬼影重重,阴风浩荡。 片刻间,异象消失,沧胖子松开手掌,珍而惜之的抚摸着大剑,那样子十足战元照顾它孩儿的模样。 剑痴。阎风与小书匠同时冒起的想法。 “我还以为能见识见识真正的神器之威。”阎风揶揄道。 沧胖子挠着头,神色有着一丝尴尬,“师尊曾道,我修为未成,即便送上一把神器,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只替我打磨了剑胚,日后有能何等成就,还得靠自己。” 小书匠点头,很是认可这种做法,过早依赖外物,对自身修为反而是一种桎梏,不利成长。 “怀璧之罪啊,师尊怕我身怀重宝被人觊觎,取千载槐木封住剑身,以惑视听,曾道,有朝一日我能将玉中的邪气炼化成无量剑气,才有破开封印的资格。” 难得一见沧胖子露出一副严正慎重之色,可才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模样,得瑟道:“我这横扫恒宇第一剑,怎么样?” “等等,它的名字是?”阎风发现了什么。 “不是说了好几遍吗,横扫恒宇第一啊。” 这厮的自恋已经可以撼动天地了,阎风还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书匠可曾想过打造哪种兵器吗?”沧胖子收起“横扫恒宇第一”,问道。 小书匠摇头,笑道:“我不善使兵,最擅长的反倒是执笔。” “对了,我听说天城正筹备着南域盛会,现今南域有名的宗派皆受邀出席,我等天纵人物,自然得去涨一番见识,顺路会一会各路强雄,闯出一片威名。”沧胖子话锋一转,兴奋地怂恿着二人齐至天城,似有大闹一番的架势。 “你该不会是看上天城哪家人的宝贝了吧?”阎风眼眉一挑,揶揄道。 沧胖子摆摆手,叹气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天城看似只是世俗间的一座城池,其内里实则乃皇室侯府的大本营,守卫森严,其族内高手虽比不上灵宗,但其势力在南域可排得上前列,族中宝库位置极其隐秘,我师哥查探多日都毫无头绪,听闻宝库中有一头年岁大得惊人的老龙镇守,若想在不惊动的情况下盗取宝库,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侯府,在南域中亦称得上为庞然大物,阎风已跟它结下死怨,只要有能够打击侯府,或让侯府难堪、不爽的事,阎风都愿意去干。 “但年轻一辈高手,多在易神境界,我们才修行不久,怎么去争?”阎风由不得泄气道。 “嘿,这你们倒可以放心,每一届的盛会正式开始前,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通灵境以下的修士可在比武场任意切磋,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争锋前的助兴,被誉为扬名战。这是各大宗派默许且乐意见到的结果,是各教之间未来潜力的大比拼。”沧胖子不愧是盗宝界的未来新星,这打探情报的能力确是一流,不认识他的,还以为是长居此地的修士,不然哪会熟知这些门门道道。 阎风听后颇为意动,比不过大的揍小的,认准侯府的人出拳,让他们在盛会前先挂上失败的旗帜。 “我愿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小书匠并不是一个好战之人,然而昔日侯勇给他带来的伤害,怎么也得出一口恶气。 众人商议定,三日后进城,在此之前,先由沧胖子前往天城打探一番,再作安排。 “额,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不知该如何说起。”沧胖子吞吞吐吐的,让二人不禁疑惑。 他扭拧了一番,才肯道出缘由,“师哥让我带话,剑归、缘尽。” 说罢,递给阎风那柄木质小剑,望着那“秋”字,不由腾起一丝悲凉之意。 “可恶,这算什么,你师哥人在哪里,让他来说话。”阎风怒不可竭,拍得木桌吱呀响。 “他仍在师门中,道是心结已除,准备冲击下一个境界。”沧胖子两手一摊,十分无奈,“究竟他们二人过去有着什么故事,你可知晓?他可一直不曾泄露半句。” 阎风细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二人始末,最后更将木剑抛回给沧胖子,毫不客气的沉声道:“我猜你一定有与师门联系的方法,请一字不漏的转告他,若要斩断过去这份执念的话,让他亲身过来,当着雪沉雁的面奉上,藏头露尾的鼠辈,没有资格跟我们搭话。” 沧胖子虽与沧九海感情颇深,但这回决定站在阎风这边,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儿,师哥不知塞了哪条脑筋,竟然无动于衷,实在让人想不透。 是夜,阎风与小书匠返回灵宗,将战元离去及进天城一事告知雪沉雁,后者虽有顾虑,但仍答应二人请求,真正的修为不是只靠每天打坐吐息就能成的,激烈的搏斗亦是一种检验成果的手段,缺乏实战者,就等若空有一身修为而不懂运用,成就不了任何大事。 “他,回来了吗?”临阎风离去之际,雪沉雁幽幽问道。 阎风眼瞳微缩,笑着道:“没有。但我有预感,你们一定会有再重逢的一日,如果他还是那般混账,我就揍醒他,让他知晓害你落泪的代价。” 凝视着阎风双目,雪沉雁将他一拥入怀,在他耳边轻语,“谢谢你,但以后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阎风心猛跳,难道被她察觉到什么了? 第五十六章 冲突 天城,坐拥数百万子民,面积广阔,极度繁荣,历史久远得无法追溯,那渗透着斑驳岁月、饱经风霜的墙体凝视久了,能感受到一股远古而苍凉的神韵。 “阎风,想啥呢?这繁华盛世你不欣赏,瞧那车队,皆以追风马为坐骑,神骏非凡,理应配我等英杰才对,要不咱们过去问候问候?”沧胖子唯恐天下不乱,挑着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阎风摇摇头,索然无味地嚼着这家被誉为天城第一店的美味佳肴,感觉还没自己的野兔烤得香,及不上徐老鱼汤一半的鲜美。 他依旧揣摩着那夜雪沉雁话里之意,她是否看穿了阎风的谎言,但他自信表现得恰到好处,没理由能被看出破绽。 “小书匠去哪了?”阎风搭话道。 “瞧你神不守舍的样子,待会被人揍趴下可别怨我。他到街上逛着呢,说是要给村里的孩子置办点货物。”沧胖子可没阎风挑剔,桌面的美食绝大部分进了他肚子里,阎风都开始怀疑他肚子是什么构造,竟然装下得三四人的饭量,而且还未填满。 “嘿,再上一盘烧鸡。” 阎风可不想欣赏沧胖子的吃相,视线转向窗外,街道上人潮涌涌,贩卖声、吆喝声不绝,单是这一条街的繁华程度,狮隆村远远及不上。 这间名为云楼的店子足有七层之高,几乎可以俯览大半个天城,而天城又分内外,内城乃皇家居住之地,有高耸数百丈的城墙围拢,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按沧胖子说的,这次的南域盛会在内城举办,只有受邀的门派,其弟子才可进入,这个倒好办,借雪沉雁之手,为沧胖子准备一个灵宗弟子的身份亦不难。 阎风目光四转,恰好发现两位老熟人的身影,下意识把自己藏得深一些,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省得被二人发现。 严格来说,阎风与二人之间还曾是敌对关系。 武门荆昊,九霄道门幽乾,都是一时俊杰,属于年轻一辈争锋的主角,而二人身边亦围绕着不少青年强者,当中不乏易神境高手,身穿的服饰不尽相同,显然是其余宗派新一代的翘楚人物。 幽乾,这人绝不是表面看上去这般好相处,城府极深,还曾对阎风动了杀机,再有林白遭灭口以及夕羽被追捕两事,要说怀疑的对象,阎风觉得极有可能是他所为。 若果事实如此,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识,在太岁头上动土,竟敢把主意打到妖皇女儿身上。 荆昊与幽乾突然转身,朝着阎风的方向眺望,但只见一名身型肥硕的大胖子撕扯着烧鸡,大口大口的咬落,像似饿死鬼般,印象中认不出是何人物,便收回视线朝着内城走去。 好险! 阎风几乎钻到桌子下,感叹那二人的灵觉极其敏锐,隔着老远都能发现他的窥探,真不愧其盛名。 这一届南域盛会,二人可是争夺年轻高手第一宝座的热门人选。 “咋你尽认识一些不好惹的?对上他们,除了溜还是溜。”沧胖子打了个饱嗝,舒服地揉着肚皮,“后天便是盛会开始日,受邀的教派陆续到场了呢。” 街道不远处,人潮骚动,本来拥挤的人群竟主动让出中间道路来,不少人还伏地跪拜,神色慌乱,似乎在迎接着什么大人物。 阎风面色一紧,只见数匹披着金甲、身覆银鳞的龙马扬蹄嘶吼,其中一名骑将提着一杆醒目的旗帜,其上大书一个“候”字,字以黄金为墨,金芒璀璨,极度彰显其高贵奢华。 正主亦终于露面,一只巨大的蛮象徐徐走来,洁白如玉的象牙呈半月状,生有许多倒刺,让人望而生寒,厚重的脚步踩踏得隆隆作响,阎风与沧胖子身居云楼,亦能感受到地面的震颤。 其身后拉着一驾黄金铸成的战车,金碧辉煌,雕刻着不少蛮兽之像,其表有荧辉流转,内蕴灵秀,乃是一件品阶极高的法器。 战车上端坐一名女子,身穿绣有真凰图案的衣锦,面容精致,睫毛修长,眼瞳赤红,闪耀着野性的光芒,裸露的肌肤如玉髓般细腻透白,若是换着暗夜,天上的明月恐怕亦要失色,唯有雪沉雁这般清丽脱俗的人物才可与之比较。 “原来是候莹公主,难怪场面这么浩大。”沧胖子睹了一眼,便认出此人,“与候勇乃兄妹关系,据闻修道资质冠绝族内前三,是侯府的重点培养对象,未来的顶梁柱之一。” 阎风眯着眼睛,此女年纪与他相仿,气血旺盛得犹如一座铜炉,散发的气息似乎与小书匠有些许像似,莫非她亦经历过类似龙血草之类的圣药洗礼? 说时迟那时快,小书匠凑巧混在人群当中,唯独他一人孤身站立,与身旁伏地的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走,为小书匠撑场去。”阎风立马起身道。 小书匠正身而立,一点都没有被偌大的排场压倒,闲神养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开道的骑将倨傲地审视着这个人潮当中的异类,他们习惯了接受别人的朝拜,仗着身后的大人物经常干着狐假虎威的勾当,眼前的异类不过是破壁境的小修士,便开口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有幸目睹侯莹公主圣面,竟不下跪拜见?” “男儿膝下有黄金,拜天拜地拜父母,我与她毫不相干,断没有跪拜之理。”小书匠淡然道。 “哼,牙尖嘴利,此处将举行南域盛会,如有自知,别在此处丢人现眼,这种尊贵的场合,不是阿猫阿狗就能出席的。”其中一名骑将晒笑道。 “在下灵宗弟子,自有出席之位,你不过是一名护驾下人,论地位比我尚且不如,倘若我没有资格,恐怕你连猫狗都不如。”小书匠平静的反击道。 “大胆狂徒,就会呈口舌之利,敢与我一战。。。。。。” “候成!” 候莹公主一语,便打断他的话,此人向着战车的方向告罪一声,怨恨地望了小书匠一眼,便退到一边去。 “灵宗内有名的英杰我大都认识,还未曾识得你这一号人物,而且灵宗子弟昨日已全部抵达内城。”候莹公主嘴角含着笑意,配上绝丽的姿容让人神驰目眩,然而在小书匠看来,却满是歹毒的恶意,就差没把“你是冒牌的吧”这话说出口。 小书匠亮出了正式弟子持有的玉符,迎上对方充满挑衅与玩味的眸光,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认得这是何物,倒是对灵宗的功法略知一二,让我来试试。”候莹公主勾动玉指,一道赤红的匹练径直朝着小书匠电射,去势凶凶,与其说是试探,更像是要命,立在一旁的侯成脸上浮现即将复仇的快感,狞笑得可怕。 若是换着过去的小书匠,恐怕连躲闪都做不到,但经过龙血重塑经脉,早不可与同日而语,那小小身躯看似单薄,却蕴含着巨大的野性力量,简直堪比一头年幼龙族。 重塑经脉期间,徐老曾言,这龙血草品阶位列圣药,是龙族以自身精血喂养,长久吸收龙气而成,而小书匠寻到那株,最起码有三千载以上光景,价值连城。 这龙血草大多用于龙族它们的后代身上,只为提升它们的血脉浓度,塑造更雄厚的先天优势,向祖龙血脉不断蜕变。 捡到了宝贝,更是成功蜕变,小书匠的体质与以往相比有了极大幅度的提升,甚至可以与阎风的宝体相媲美,气血旺盛,活性惊人。 只见他几乎没有动用什么功法,双指如钢钳般锁住那道匹练,凝神望去,原来一柄宛若血钻般的飞剑,体积不大,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欲挣开二指的束缚。 君子亦有怒,小书匠脾性温和,却不代表任人欺负,催动灵力,气血沸腾,体表下的经脉里,鲜血奔腾,并泛着一种妖异的红芒,二指发力,折得那飞剑渐渐弯曲,剑灵震颤,发出声声哀鸣。 候莹公主微微一惊,当真小瞧的对方,以为只是个随意拿捏的角色,她一声娇喝,御使剑诀,那飞剑凭空注入了某种秘力一般,铮地一声崩开小书匠的二指,剑锋徒转,朝着他双目割去。 小书匠实战经验不足,吃惊之际腰身一拱,避开锋芒,仓促间打出一拳,轰飞那慑人的飞剑。 候莹公主依旧笑意盈盈,飞剑如游龙般绕着她转了数圈,铮铮而鸣,像似邀功一般,“阁下修为不俗,希望来日有机会再交流一番。” 言毕,却是不提身份真伪一事,昂然离去,倨傲的态度可见一斑。 “小书匠,没大碍吧?”阎风这才赶到,关切道。 小书匠轻松一笑,看着滴血的拳头,那不深的剑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平静地道:“我输了一筹。” “嘿嘿,待到比武场上再狠狠教训那个女人,我期待着你把她从不可一世的神坛拖下。”沧胖子拍着他肩头道。 “她有傲视的本钱,侯勇和她相比,心智、实力都差了一筹。”小书匠客观地评价,“不过我有信心击败她。” “今夜养精蓄锐,明日大闹一场吧。”阎风兴奋道,属于他们的战场即将来临。 第五十七章 偏向虎山行 若说天城外城繁荣,那内城堪称奢华,金碧辉煌而又不失文人雅致,阎风等人坐落在内城别苑中,凭窗眺望,处处都是瑰丽、恢宏的景致,亭台流水,点缀出闲暇逸致的时光,舒适宜人,是一处十分理想的居住地。 众人的居住地稍偏角落,并没有与灵宗弟子聚到一块,如被遗弃了一般,间接映射出紫霄峰的势薄,二长老等人完全不把雪沉雁放在眼里。 不过众人亦乐得其中,省得与那帮不对眼的老家伙碰面,污了自己耳目,雪沉雁亦不在乎这些小动作,见怪不怪,反倒远离喧闹的人群,更符合她的性情。 “沉雁可在?”别苑外有男子声音传来,阎风一听,便知是桑宙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在灵宗期间,这家伙经常厚着脸皮上紫霄峰作客、或邀雪沉雁出游,真当紫霄峰是他后花园似的,随时为他敞开。 阎风很早便直接在雪沉雁面前表达他的不满,换来的只是哀哀一叹与无奈,这类接触,果真不是她所愿意的,或者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桑师兄何事?”雪沉雁莲步轻移,款款而出,双眸若一汪秋水,灵动而婉然,琼鼻红唇,冰肌玉骨,挑不出瑕疵,宛若仙境中走出的女子,清丽无双,不沾染一丝凡尘俗气。 “沉雁,今日天色清朗,不若结伴而行,欣赏此地景胜?”桑宙微微俯身,剑眉星眸,面若刀削,亦是一俊美之人,或许外人看来皆觉得两者十分相配。 雪沉雁摇头婉拒,轻笑道:“我与他们正要前往比武场。” 桑宙微笑,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反而粘上了,“今天那边会很热闹,各派新星齐聚,很是难得,我亦有心观摩一番,权当为众师弟助助气势。” 雪沉雁犹豫了片刻,避开他灼热的目光,点头应好。 阎风心里顿时不爽,感觉就像一锅鱼汤掺了粒老鼠屎般恶心,望着他大献殷勤的背影,有种踹上好几十脚的强烈冲动。 “哎哟,敢来撬我师哥的墙角,不想活咧。”沧胖子怪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到二人中间,还拖起了雪沉雁的玉手,装傻道:“师姐,你昨晚传授的那几招剑式,我还未领悟透,再给我讲解下嘛。” 小书匠莞尔,哪里来什么剑式,这人昨晚酣睡熟得像死狗一样,火烧屁股都不一定醒来,况且,不过是一个冒牌弟子,何来习过灵宗的功法。 桑宙的冷眼一闪而没,哪来的不识趣的小胖子,敢打扰自家好事,紫霄峰一向不就只有三人而已,正式弟子当中根本没人会选择这人丁单薄的一脉,最起码雪沉雁修为上的造诣远不及其他峰主。 回头查探一番他的来历,待回到宗内有他好看的,桑宙脸上堆砌着温润的笑意,心里谋划着怎么弄死这小胖子。 雪沉雁哪里不清楚沧十海在为她解围,她对这个难缠的师兄亦很烦扰,正好顺势而为,摆弄起剑式,亲切地教导起来。 沧十海认真聆听,依旧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忽然恍然大悟,对着桑宙恭敬道:“弟子名为倪梧迟,久仰桑宙师兄大名。” 扑哧! 小书匠没忍住笑了出来,阎风总觉得这名字相当拗口,细想一会,才明白个中真意,视线扫过桑宙,快意道:“倪梧迟,让我来指导你数招。” 小书匠亦会意,与阎风一同围着雪沉雁,不容桑宙有一丝空隙插入,连搭嘴的机会都没有,推搡着她朝比武场的方向去。 雪沉雁温婉一笑,道:“桑师兄,我们先行一步。” 桑宙点头,驻足凝视着他们的远去,神色转阴沉,眸光狠戾,如一只出闸的凶兽,他当然明了遭到戏弄,而且还是一个指头便能碾死的角色,若不是要保持所谓的风度,早就赠他个神魂俱灭。 “雪沉雁,我的耐心快要被你磨光了啊。”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做,最后受罪的只会是自己。”雪沉雁忧心道,自大墓一行后,她越发疏离桑宙等人,尤其得悉叶秋的消息,她的心更容不下别人。 “还不是这死胖子的错,他倒爽利,拍拍屁股转身离去,不沾半点因果,深藏功与名。”阎风挑着眼,揶揄道。 “咱们谁跟谁,改明儿我让师哥教训他一顿,让他知晓一些人是碰不得的。”沧十海这才义正言辞,立马又换上一副献媚相,“说不定过些日子,咱们的关系还得升级呢。” 众人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何事,雪沉雁难得脸红了一把。 比武场内城东侧,占据极大一块面积,这厢的景秀渐渐褪去方才的闲情逸致,大抵都由粗糙而巨大的岩石建成,随处可见的刀劈斧削、剑割拳裂之迹,渗透着刚烈的味道,让人肃然。 未见人影,先听其音,人潮纷语,武兵交击,怒喝沉吼,显然来人不少,而且比斗已经开始。 沧十海走在最前,大概扫了一眼全场,随便一人他都能说出个来历,若是撇去他的年纪,真让人怀疑他是否曾在那些教派潜伏过。 “秦玉!”阎风第一眼便认出对方来,这个曾给予他侮辱与危险的人,早晚有一天宰了他,报昔日之怨。 秦玉忽有感,迎上了阎风充满敌意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不再多看一眼,赤裸裸的无视与不屑。 “阎风,那个女人你认识吗?咋一直盯着你。” 阎风顺着沧十海所指望去,柳腰长腿、性感妖艳,薄薄的衣沙几乎遮不住她火爆热辣的身段,约隐约现,引人遐想,对方更报以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笑,轻咬着玉舌,朝他勾了勾指头。 “哎哟,奚依依,一只女妖精啊。”沧十海手肘捅着阎风腰侧,怪笑道:“原来你好这口味,修罗族的圣女啊,据说一辈子都要保持圣洁之身,当然也有例外,若是你足够强大,胜尽她族内所有精英,可成修罗王,族内所有美女以及圣女,皆是囊中物。” 阎风省得这死胖子胡思乱想,把大墓一事粗略相告,此族的一任圣女与兵主的关系非比寻常,而她此刻这番作态,无非是想从自己身上得悉兵主等人的去向。 就凭那把破开大墓的黒木弓,足以引得各大教派疯狂,时刻搜刮着他们的消息。 环视全场,荆昊、幽乾、雪洛颜、桑古皆在,还有十数名年轻人物,气度不凡,目中神光湛湛,脸上皆透露出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其中一人头生双角,扎实如钢般的肌体几乎要将衣襟撑爆,而他身侧那位男子,一头及腰的紫色长发自然垂下,丝丝电弧缭绕着紫发,气息慑人。 “他俩分别是万兽部落那头病老虎和傻鸟的子嗣,实力深不可测,这次年轻第一的争锋战,二人的名次绝对靠在前列。”沧十海压低声音道,“那两只老东西的收藏必然不少,早晚有一天给抄了。” 立身场外的人并不算多,连一名元老级的人物都没有,来者大都是年轻一辈的人物,隐约间像是代表各自的门派,来观看这场扬名战。 阎风等人身处看台之上,而下方则是广褒的战斗区域,青石覆盖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沙石飞扬,数十个身影窜动,灵兵法器纵横,光怪陆离,竟是一场混战。 “阎师弟来此,是准备参与下方的角逐吗?”雪洛颜等人凑过来,晓有兴致地问道。 然而阎风未及回话,便有人抢先道:“就他?依我看,连下场的勇气都没有啊。” 阎风一愣,此人他不认识,敌意却甚浓,甚至眸子里隐约有杀机涌现。 “玄门的广近道。”沧十海暗中提醒道。 阎风瞬间明了,原来是蒋仁那厮的同门,怪不得一副欲虐杀自己百遍的模样,遂直接笑问道:“看来你与蒋仁关系不错,他最近如何,生活还能自理吗?” 广近道几乎要发火,然而瞧见雪沉雁神色不善,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胡来,对自家门派的声誉极为不利,冷笑道:“他很惦记着你,特意让我前来问好。” “阎师弟才晋升破壁境不久,修为略显不足,落到下方,刀剑无眼,若是落得一身伤患,怕是不美,谨慎一点为好。”秦玉阴测着脸,神色玩味道。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灵宗的弟子了吧,他可是宗内崛起的新星,正式弟子选拔那天力敌众人,大放异彩,惹来一众长老的关注呢。”桑古似笑非笑,表面上在维护阎风,但语气让人极不舒服。 阎风心里冷笑,道:“想来你们应该交待过门下之人,重点照顾我一番,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你们的好意。” 说话间,他的眸光撇过雪洛颜,以他的了解,这一出阴谋,十有八九出自她手。 雪洛颜笑意盈盈,翘着双臂,饱满的双峰更显伟岸,似乎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阎风越众而出,立身在看台边缘,“因为我比你们更期待这一战。” 双臂舒展,如将要击天的金鹏,却亦俯冲之姿下滑,认准其中一人,举拳轰去,若星辰坠落,威势难挡! 第五十八章 踢到铁板了 “狂妄之徒!对付你我一人足矣。” 被阎风气机锁定的人冷语,他张嘴吐出一道乳白色的雾状絮物,竟是一股先天寒气,冰晶纷纷而落,绚丽如画,地面亦结出一层薄冰,光滑平整,映射出他狞笑的嘴脸。 数不尽的冰锥自寒气中射出,有小臂般粗大,坚硬如精钢,尖锐处闪烁着寒芒,仿佛要割裂空气,连绵不断,其所过处气温剧降,几乎要形成一条冰带。 阎风眼都没有眨一下,覆盖着宝辉的拳头坚不可摧,与冰锥碰撞,连点印子都没有留下,气势如龙,刚猛若虎,生生破开那密集如雨点般的攻击,轰在那团先天寒气上。 砰! 那人横飞出去,如遭雷击,狂吐腥血,如死鱼般躺倒在地上,萎靡不振,修为更跌落至聚元境。 先天寒气被阎风击得溃散,他身处的四周如寒潮来袭,地面结出厚重的坚冰,无暇宝体亦覆上一层冰霜,咋看上去,还以为是一座人形冰雕,逼真得过分。 阎风猛力一震,崩碎体表那层霜雪,毫发无损,宝体展现出压倒性的实力,完全隔绝了阴寒气息的入侵,动作从始至今未有一丝艰涩。 此人惊恐地望着阎风走来,忍不住惊呼,“各位,救我。。。。。。啊!” 痛苦的惨叫盖过骨碎之音,阎风挪开脚步,欣赏被他踩得稀烂的双掌,对自己这份杰作很满意。 “原来那团寒气积蓄了你大部分修为,被我打散后连境界都滑落了。”阎风的笑意在此人看来如恶魔般可怖,恐惧一时间盖过他身体的剧痛,挣扎着双腿,只想远离他哪怕是一丝距离。 阎风朝着看台上望去,笑容灿烂,脚下功夫也没落去,压落到对方胸口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秦玉面色阴沉,恼怒的同时也后悔有点托大了,明明雪洛颜曾告知阎风修成宝体一事,自己浑然没有放在眼内,一个才刚晋升破壁的小鬼,哪里是将要破壁圆满的寒门弟子对手。 他分明是认准寒门的人出手,意思很明显,先将这个门派的人全部打个半死。 “你就是秦师兄所说的恶人?果然凶残成性,今日要替天收了你。”共计有八人将阎风团团包围,其中一人更指着阎风怒喝,着装与地上那人一般,显然是同门。 阎风冷笑,真如他所料,适才在看台上观望,已然发现有不少人一直窝在比武场边缘打酱油,表面上较量武艺,实则视线不时扫过阎风一伙身上。 “凭你也敢说替天作为,好一个不知羞的愣子,回去井口继续仰望你那片天吧。”阎风主动出击,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灵碑掌开道,青色的石碑唤出,厚重凝实,石纹清晰可见,像是铭刻了岁月的风霜,散发着久远而古朴气息,阎风抡动右臂,当板砖般砸了出去,力道猛得虚空都被破开一条气浪。 王一寒仗着人数之利,本以为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准备先羞辱一番再彻底打残,奈何愿望落空,自己倒成了出头鸟,被迫与他硬撼。 寒门的人大抵都是修炼冰寒阴冥的功法,他亦不例外,凭空塑出一杆巨大的冰枪来,白雾弥漫,寒气蒸腾,怒啸间朝着石碑捅去。 咚! 冰枪势锐,却只是阻挡了片刻,石碑如蛮荒圣象横行般碾压而过,枪头处寸寸断裂,王一寒虎口震裂,手臂发麻,仿佛在与一头凶兽角力,根本抵挡不住,冰枪脱手而飞。 阎风当然不会放过重创敌人之机,他紧随石碑之后,酝酿已久的离魂力倾泻而出,掌力雄浑,乳白色的大掌印后发先至,罡风暴起,如狂涛海啸般笼罩王一寒全身。 王一寒距离破壁圆满只差一点,肉身、筋骨、经脉经灵气洗刷日久,或许比不上宝体的强盛,但亦达到相当高的程度,力量、反应、速度不会差上多少,一击失手,他并没有太大慌乱,单臂撑开灵力屏障,念头及至,就要抽出法器还击。 可惜他不知离魂印真正可怕之处,骤起的念头突然熄灭,感觉像被某种邪魂附体一般,短暂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大脑瞬间空白,待他恢复过来,石碑与掌印齐至,仅能以肉掌相挡。 轰! 地面炸出了一个偌大的深坑,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去,王一寒从战场边缘直飞向中心地带,人几乎昏死过去,空中横飞的惨状吸引了众多对战中的修者目光,而后重重地砸落,翻滚了十数圈才停下。 他浑身抽搐,眼神涣散,骨头断了不知多少块,脸上全是鲜血,倘若置之不理,不用多久便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数名离王一寒不远的修者,禁不住胆寒,此人究竟与谁交手,落得如此下场? “生性凶戾,果然是大恶。各位,一起斩了此人,除去一大祸。”剩余的七人中,有人喊道,与阎风对视的刹那,呼吸无来由地急促,感觉就像对方眼中的猎物,等待被宰杀。 秦玉终于坐不住了,打了个手势,两名同门赶来,将奄奄一息的王一寒带走。 “小杂种!”秦玉低声自语,怨恨地撇了雪沉雁一眼,后者神态自若,竟突然回眸,脸色一下子变冷了许多,眸子里隐隐有杀机起伏。 “场上较量,损伤难免,别让小辈们的拼斗伤了我们的和气嘛。”雪洛颜开口打圆场。 “一个修为滑落,一个重伤垂死,这也叫小伤?”秦玉冷哼道。 “既然是公平的比斗,自当全力以赴。”雪沉雁毫不客气的还击,寒声道:“技不如人者被淘汰,千古定律,若果遭遇重创的人是阎风,怕你又是另外一番姿态了。” 秦玉大怒,被人当面拆穿假面孔,差点想拔剑相向,然而雪洛颜再三打眼色,才没有发作,转念一想,突然阴测测的笑道,“好好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阎风进步神速,恭喜你收了个好徒儿,听说不少大人物对他很有兴趣,小心被别人挖走了,对灵宗未来可是一个大损失。” 雪沉雁不再理会,心中确实有这方面的隐忧,阎风与兵主等人关系匪浅,自然引来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关注,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护佑他身侧。 下方,战斗持续,不断有人退到看台上,大多轻伤,几乎都是点到即止,一来各个门派之间面子上的友谊还需要维持,二来众人亦深知自己实力,真正能争夺前几位的,就只有那几名大热级的人物。 但阎风刚才露的那一手,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有人甚至开始打听他的来历,这个新生代的人物十分面生,或许会成为本届比赛的黑马。 而且他似乎与寒门有怨,遭遇围攻,这一出戏码对于被淘汰的人来说,绝对是不容错过的热闹。 “哎哟,这么热闹的场景,怎么少得我一份。”沧十海跃至场中,唤出那把与他身材相映成辉的大剑,虎躯一震,腰腹间的肥肉抖上三抖,某程度上来说亦是一种霸气。 爷,身型霸道。 与他同来的小书匠则低调许多,他年纪可以算是场中最小,略显单薄的身板与旁边的胖子形成鲜明对比,充满稚嫩的面庞沉稳平静,一点也不怯场。 “你们两个滚开。”他们奉命收拾阎风一人,其余的,不好团而围之,日后难免遭人笑话。 “我就看不过你们废话多多,等个半天不见动静,实在浪费光阴,早点解决你们,再赢取冠军头衔,回去大吃一顿以及美美睡上一觉,人生若此,何足道哉。”沧十海陶醉间,拔剑而动,看似臃肿的身型比任何人都要灵活利索,朝着最近的那人冲去。 “不知死活。”那人微怒,对阎风这伙人的不按常理出招早有警惕,暗中催动灵能,拳头裹着光华轰出。 沧十海咧嘴一笑,举剑前捅,稍显笨重的大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指挥若臂。 “看你还能笑得出来否?”那人暗喜,拳头即将与剑尖对撞时,巧妙避开,大剑带起的罡风,割裂了他的道袍,一把筷子粗细的飞剑如蛇般缠绕着小臂,只见银光一闪,飞剑袭杀,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瞬息而至,剑未入体,所有人似乎已经闻到鲜血的味道。 “在爷爷面前玩剑,还早了一百年。”沧十海那讨厌的笑声不止,仿佛已经预料到这一幕,大剑脱手,如有灵般急剧徒转,以闪电般的姿态挽出一个剑花。 快、快、快,而且灵活得惊人,这御剑术玩得溜呼,让人不得不正视这个对手。 沧十海一击得手,朝原来的位置跃去,大剑回转,斜插着地面,闭眼翘首,一副高手姿态的模样。 这胖子装逼的功力远胜他的剑术,这是众人此刻的心声。 那人还未感到痛楚,前臂已然滑落地上,那银白色的飞剑更是断成两截,黯淡无光,如同废铁。 他尚算坚毅,捡起断臂火速后退,剧痛折磨得他满头冷汗,不断倒吸着凉气,那充满风情的一剑,宛若斩断了时光。 若是划落脖子上,那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后风景,将永远定格在剑光中。 好可怕的一剑,那种恐惧已经根植在他灵魂中,奉命围困阎风的众人,冷汗直冒,九人去其三,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回真踢到铁板了。 第五十九章 扬名战 “说好的群殴呢,再不上来我可要睡着了。”沧十海摆足架势,若是脸蛋多上几条皱纹,再添两撇胡子,真有点得道高人的狗样。 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没一人敢上前,他们自问出手狠辣,然而对方比起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绝对是见过血的角色,而不是只知盘膝打坐问道的呆子。 没人愿意充当出头鸟,即便能伤及对方一人,他们这边必然亦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突然间,一杆数丈长的冰矛如陨石般从砸落,拇指大小的冰晶如雨点般洒落,乃冰矛溢出的寒气所致,宛若天降神兵,威势浩大,仿佛连地面都要贯穿, 阎风等三人目光一凝,果断退避。 轰! 看台之上的人都感受震动,这惊艳的一击很快便有人猜到,出自谁手。 碎石遍地,炸起的尘土渐渐消散,冰矛没有碎裂,大半截抹入了地面,矛杆上立身着一人,神色狂傲,俯视着阎风他们,装出的架势比沧十海更高一筹。 “你们退下!”来人沉声喝道。 奉命围杀阎风的众人如释重负,全数退居至看台上,似乎对这人相当敬畏。 这人的服饰与寒门的十分相似,只是更显华丽一些,莫非是寒门的重要人物?阎风此刻心里想道。 “真正的比斗即将开始,没有资格的请自行离去。”秦霜高声道。 不少人听闻此言,果断退上看台,他们皆有自知之明,与这些真正的人杰对抗,只会自取其辱,实力上有着绝对性的差距。 阎风眼尖,发现了青浩等人的身影,他们此刻亦退至看台,连比拼的欲望都没有,仿佛自知无望争胜一般。 “你们要留下?”秦霜眯着眼问道,似乎连望阎风等人一眼都觉得浪费体力,嚣张至极。 “不留下,怎把你揍趴成死狗。”阎风笑道。 “不自量力!既然你们乐意受辱,我们自当奉陪。”秦霜双目一睁,眼瞳如蓝宝石般璀璨夺目,神芒暴射,气息盛烈,显然其精湛的修为。 劲敌,难以想象的劲敌,论修为要比阎风等人高上一截,破壁境圆满?不,似乎还要更进一步。 “按照以往的规矩,以守擂的形式进行比斗,胜场多者为王,各位可有异议?”候莹声若银铃,清脆动听,脱去锦衣华服,换上精致的道袍,依旧盖不住她的光芒,天生神韵,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南域最璀璨的明珠之一。 众人没有异议,皆退至战场边缘,候莹英姿无双,竟是第一个站出来,淡笑道:“既然我作为侯府的一员,便当一回主人,先领教各位高招。” “公主言重了,在下祁岳,请赐教。”一名少年率先走出,面若冠玉,俊朗如斯,十足的美男子。 “星月教的人,啧啧,这小白脸真生得一副好皮囊,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这么大,难道因为我的才情绝世遭天妒?天道不公啊。”沧十海摸了摸脸蛋,捏着下腹的肥肉,怪叫道。 这厮的自恋已经去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祁岳踏着奇异的步伐,身形飘渺,仿佛不可捉摸,双掌发亮,竟有月华与星辉透出,梦幻而瑰丽,宛若世间最柔和、温顺的力量,感受不到丝毫杀气。 他十指交汇念印,如推动明月星辰,极其缓缓的打出,无形的势爆发,青石地面寸寸崩碎,如被巨物碾压而过,引动的风压刮得侯莹公主满头青丝乱舞,道袍猎猎作响。 候莹身型虽小,但爆发力极其惊人,玉腿微曲,炸出一个又一个浅坑,人如蛮兽般直冲祁岳而去,不让他继续积蓄力量。 雪白的肌肤腾起了一抹红晕,霎是醉人,双眸中绽放出野性的辉芒,同时亦流露出一缕极其高傲的神色,仿佛站在众生灵的顶端,俯视万物。 祁岳的势还未积蓄至顶点,而对方的直面冲击带给他一种莫大的压迫力,仿佛面对着一只发狂的蛮兽,就要冲破他释放的无形束力,遂捻印朝前压去,大喝:“星月印。” 月华裂人,星辉暴动,褪去柔和与温顺的面具,星月之力演变成世间最具杀伐力的一种力量,交织的银辉星芒将候莹淹没,肉眼已然瞧不清里面的状况,看台上不少人认为,此战胜负已定。 然而此刻最大压力的,却是祁岳,深深感受到对方的顽强与可怕,他不断催动印法,仍阻止不了候莹的步伐,众人的目光中,那团银芒逐步逼近他,而后探出一截满是血痕的手臂,坚定而缓慢地轰出一拳,击在那手印之上。 喀嚓! 力道千钧,当即砸得祁岳数根手指变形,印诀被破,银芒溃散,露出候莹真容,此刻她下场亦不好过,仿若刚刚沐浴过鲜血,气息却不减,修长而纤细的玉腿横扫,简单暴力,直接将祁岳踢飞。 祁岳被灵气洗刷得坚实的肉身如薄纸般,完全抵挡不住那凶悍的蛮力,下肋骨折,战斗力锐减。 “我输了。”祁岳勉强保持站立,艰难道。 侯莹公主展颜一笑,莹白的贝齿与她满身的血迹显得十分怪异,只见她一顿娇喝,体表的鲜血如蚯蚓般活了过来,自那细密的伤痕中钻回体内,一道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肌体平滑细腻,换上崭新的道袍,一点也寻不着刚才战斗的痕迹,如初时那般。 这看似娇嫩的小公主,战斗时表现的那种狂劲以及变态的体质,让看台上许多人活见鬼了一般,惊讶得说不出话。 静若莲花、动若蛮兽,两种矛盾的属性汇集在此女身上,反倒引起一些人征服的欲望,她的实力以及显赫的家世,攀上这株高枝,好处多不胜数。 来自蛮荒古林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低声交谈,不时点头,似乎对候莹的体质了解颇深。 其余人等几乎瞧不出个究竟,唯独小书匠被深深震撼了,那女子竟然也身具龙血体质,而且在他看来,女子对这种体质的掌握程度远超小书匠,刚才的演示对小书匠来说,好比一本教科书摆在那,更深入发掘这种体质的奥秘。 “什么?她也有此等际遇。”阎风从小书匠处得知,侯莹很可能亦曾以龙血草洗刷肉身,难怪体质如此变态。 “不想想她身后是谁?天城侯府,坐拥的势力虽不及灵宗但亦不差,积蕴多年,神兵利器、宝丹妙药还会少?。而且别忘记,她族内养着一条老龙,我大胆推测,或许她根本不是像小书匠般,而是直接沐浴龙血。” 阎风点头,沧十海的推论应该是对的,即便是侯府,龙血草也不是那么好寻的,要得到它,几乎意味着与一头成年真龙死战,若是未能击杀让对方逃遁,那后果将遭至无穷无尽的报复。 “星月印不愧是教内绝学之一,若是换着深夜,引动天地星月之力,或许我便不是对手了。”候莹浅笑,表现十分谦虚。 祁岳心中暗叹,虽然黑夜里星月印威力更强,但依旧敌不过侯莹公主,不过门面上的客气话倒让人心里听着舒坦,她的交际手段不比自身实力差多少。 “小女子尚有余力,哪位英杰可上来较量一番。”候莹环视全场,很享受这种焦点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最终视线停留在阎风一伙人处,眸光灼灼,带有挑衅的味道。 “嘿,这妞难道看上我了,想请我回去当驸马爷吗?”沧十海惊喜道。 “省省吧,她的目标是小书匠。”阎风毫不留情的打击,轻声道,“同种体质的人之间较量,孰强孰弱,擂台见分晓。” 候莹的意图十分明显,摆明要挑战阎风三人,而这世间最不乏的就是好事之徒,看台顿时传出阵阵叫骂。 “怎么样,不敢应战?怕了就上来,别在下方丢人现眼。” “你懂什么,他们分明打算待众人搏杀得差不多,实力从巅峰滑落,他们才出手捡漏。” “原来如此,简直丢了灵宗的脸面,亏桑宙师兄这一辈的人闯出不少威名,这下子得被他们全败光了。” 阎风冷眼相对,讥笑辱骂的大都是刚才围杀他的人,拳头拗不过,嘴皮子也不放过。 “体内的血液似乎要沸腾了,我要应战。”小书匠目光坚定,踱步至场中,年纪看上去比候莹还小,身躯单薄,几乎没人认为他能在对方手上支撑一个回合。 “你就是侯勇的手下败将吧?” 侯莹公主突然传音,小书匠一愣,对方似乎洞悉他的过去。 “我想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并不是太难的事,你曾经被侯勇废掉,现在又生龙活虎了,我感觉到,身体对你鲜血的渴望,似乎把你吸干,我的体质能更进一步。”候莹的眸光变得异常火热,仿佛恨不得生吞了小书匠般,“侯勇不久前消失,寻不得任何踪迹,而你近段时间有这番大机缘,两者间不会是有什么联系吧?” 此女真的很不简单,不断试探着。 小书匠收敛心神,面色如常,传音道:“不必妄自猜测了,他的事我没兴趣知晓,况且你既然知晓过去的事,应该明白他暗中偷袭,致我身残的卑鄙行为,同门之间尚且如此,可知此人心性何等恶劣。” “成王败寇,怨不得别人使什么手段。既然你是失败者,就应该继续扮演这个角色,你的崛起会让别人认为,我那废物哥哥连一个废物都比不上,间接让候府的名誉受损。”侯莹公主摆起进攻的姿态,舔着嘴角道:“你此生的大机缘为的就是成全我,吸了你,我体内的龙族血脉会蜕变至一个崭新的高度。” “你比侯勇还要凶残。”小书匠叹道。 “他只是个废物。”候莹衣袖一挥,赤红匹练横空,绚烂若虹,朝着小书匠脖子割去。 小书匠平静的双目几乎没有起伏,不曾移动半步,双臂稳稳擒住那追月般的飞剑,引来无数惊呼,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嘣! 飞剑被折断,小书匠抱拳施礼,“请。” 第六十章 龙血体质的交锋 “那人真厉害,徒手摘飞剑,且不说他的身手有多敏捷,飞剑竟然难以伤他分毫。” “灵宗这一代出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若是能成长下去,日后的威名不比上一辈的人差。” 有人低声议论,这些话传到青浩等人耳中,心中不甚滋味,他们作为这一代正式弟子的佼佼者,连比斗的勇气与资格都没有,反而被一个身躯半废的人遮住了所有光芒。 有些人甚至希望小书匠失利,与他们一般同沦为败者。 当然,他们并不知晓,如今的小书匠,与昔日相比乃天渊之别。 “祁岳,你与她比试过,觉得那人有胜算不?”与祁岳相交甚好的人问道。 祁岳凝视良久,终究摇头道:“真实修为上,他及不上侯莹,这会成为他的软肋。”话虽如此,还有一些话祁岳没有说出,那只是他的感觉,小书匠体内似乎蛰伏着一头强大的凶兽,那种气息比侯莹还要盛烈数分。 而战场上,侯莹不怒反笑,仿佛欣赏着一件心仪的宝贝,道:“那天你果然隐藏着实力,从与你见面的那一刻,我便清楚,你为成就我而来。” 小书匠摇头,“你入魔了。” “入魔?不,我只是追求龙族血脉的极致,你永远不会明白人与龙血脉合一,是何其强大,古来曾有人在这条路上走得极远,几乎要超脱出来,化作比祖龙还要伟大的存在。”候莹神色变得无比狂热,与癫疯只有一线之差,“我要沿着那人的路走下去,甚至走得更远,或许尽头,便是修道的终点,成仙。” 她脱下手腕处的圆环,轻笑道,“你让我不得不出尽全力了。” 圆环快速变大,化生成月牙状的月轮,环绕她体外,锋刃极薄,泛着金属特有的质感,看久了双目仿佛都感到刺痛。 嗖!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月轮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概念,一瞬便至小书匠身前,寒光四溢的锋刃如死神镰刀般割向他喉咙。 小书匠吃了一惊,上半身后移,右掌猛然拍向那月轮,咚地一声扇飞开去,然而手掌生痛,多了许多细密的血洞,虽然数息之间修复了伤口,但已然吃了个小亏。 那月轮之上密布无数极小的倒刺,仿佛是针对他这类体质的人,侯莹玉指点在月轮上的血迹,放到嘴里吮吸,眸光大盛,几乎疯狂的道:“龙族血脉竟然比我的还要浓厚,真的难以想象你得到什么际遇,不过这一切都将是我的。” 月轮再度杀至,速度快得半空中只留下淡淡的残影与寒芒,小书匠一脚踏碎地面青石,挑起一块最大的踢飞,撞向月轮,试图减缓它的攻势。 效果却一点都没有,锋刃锐利若天刀,坚硬的青石如豆腐般被轻松切割开。 小书匠咬咬牙,拼着拳头受创,决定先解决这个让他头痛的灵兵,一双拳头灌足了血劲,显现出些许赤红之色,力道猛得如蛮荒古象附体,拍得月轮震颤不已,本来行云流水的动作终于有了一丝生涩。 咚!咚!咚! 经历龙血草洗刷,他的肉身显著变化,简直如幼年的龙族一般凶暴,拳、爪、掌统统用上,全数轰击在月轮之上,火星四溅,如同铸铁般,震音巨大,又仿似敲击黄铜大钟,让人发晕。 候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微微勾动玉指,月轮光芒大盛,仿佛引动了虚空中某种秘力。 警兆徒生,小书匠暴退,月轮瞬间炸开,数不尽的月华飞刃如天女散花,密集得可怕,交织的攻击网几乎没有躲闪的空间,连看台边缘都受到波及,带起一道道平整光滑的切痕。 光芒消散,月轮悬在半空,丝毫无损,小书匠的轰击不见效果,若是寻常灵兵,早被砸得变形或者断裂了。 看台上,祁岳顿时坐不住了,那灵兵与教内神兵惊人的相似,简直就如它的仿品一般。 “圣兵,绝对是圣兵。”有人惊呼道。 “侯府果然大手笔,一名幼女竟然可以持掌圣兵,就不怕引来他人觊觎?” “她本身极具实力,有圣兵相助,即便发挥不出全部威能,就是通灵境的人恐怕亦不容易得手。” “那少年要落败了。” “来吧,乖乖让我把血吸干,你也少遭点罪。”侯莹嘴角微牵,勾起了笑意,一副娇媚的姿态,却诉说着一个血腥的事实。 小书匠此刻浑身血迹,几乎没有一块肉是好的,伤口徐徐愈合,热血回流,但复原的速度明显赶不上伤势,尤其左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切口,不断有血水冒出,即便他的体质再厉害,也有一个限度。 不过,他丝毫没有落败的耻辱,眼神平静,不断思索着对策。 擒贼先擒王,小书匠以纯粹的蛮力踩踏地面,反震射去,如怒龙出海,携翻江之势直奔侯莹,气血激荡,有龙气弥漫,指节噼里啪啦的作响,拳头握得紧实,径直轰向她门面。 “早知你有此着。”侯莹信心十足,瞬息间唤回月轮,环绕其身,幼嫩的拳头与小书匠来了个大碰撞。 砰! 暴烈的拳风生生撕裂了地面的青石,附近的尘土一扫而空,似乎谁也没占便宜,侯莹眉头轻皱,拳头发麻,于是冷哼一声,月轮飞舞,带起一窜血花,差点将小书匠前臂割断。 攻防一体的圣兵,当真令人头痛,小书匠果断后退,眼中精芒一闪而没,肉身对抗的话,他占上风,对方显然没能完全承受得住他的蛮力,若能持续对轰,他的优势更明显。 “以我之力,演五行。”小书匠大喝,手上的印诀不断变换。 “雷罡咒。” “离火咒。” “地煞咒。” “金风咒。” “寒水咒。” 他以体内雄浑的灵能催动,接连打出五种低阶的咒印,五咒纠缠,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伟力加持,竟使得五咒缓缓合一,化成一道精纯而迷蒙的元气。 “不可能!他才破壁境,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桑古差点要站起来,双目瞪得老大,不愿相信眼前瞧见的事实。 不仅仅只是修习了五种低阶咒印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超凡的感悟、时机的掌握以及对五行的理解,稍微一点出错,都达不到五咒合一的要求,这已经不单单是修为的问题,而是境界。 那要对术法的理解达到一定层次才可触摸的领域,而修者的前几个境界划分,聚元、破壁、通灵、易神、逆命,大部分修者只有晋升至通灵境,沟通灵根,与天地交汇,感悟术法,才有机会触摸这个领域,然而小书匠偏偏在破壁境就做到了,怎能让人不吃惊。 雪沉雁此刻内心欢喜不已,没人知晓小书匠当初肉身半废,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静下心来博览群书,灵宗的藏书阁大部分都被他翻遍了,术法、铸兵术、炼丹术、前贤手札、各种古经异志,用他的话来说,终有一日修复了伤体后,这些将成为他重要的积累。 秦玉、广近道深深地不忿,这个少年的潜力,远胜他们当年所处同样的境界,最该死的是,竟然身在雪沉雁的门下。 “姐姐福缘深厚啊,门下弟子每一个都潜力非凡,或许再过数载,散发的光芒就要盖过我等了。”雪洛颜赞叹道。 雪沉雁微微颔首,却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与她相处多年,依旧看不透她的想法。 候莹出身显赫,眼界极高,自然知晓小书匠这一手的厉害,神色凝重,催动月轮,一道寒芒直接撞上五咒合一的元气。 轰隆! 那声势犹如火山喷发,耳朵发鸣,罡风乱舞,刮得人睁不开双目,那道元气不过半丈大小,竟能引发如此波动。 月轮被崩飞,不受控般撞向看台上,深深陷入石缝之中,厚重的石壁不断开裂,震得部分修者立身不稳,几乎跌倒。 元气爆炸,一股莫名的气息冲击着候莹月轮上的印记,突遭反噬,娇躯震颤,嘴角不禁溢出一缕鲜血,灵魂受挫,连眸子都出现几分涣散。 她正想唤回月轮护体,然而四周茫茫尘泥之中,探出一只宛若魅影般的拳头,刚猛无比,轰向她门面,几乎要触碰到鼻尖。 “你太依赖兵器了。”小书匠杀至,哪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用不着你教训!”候莹震怒,肉身反应发挥到极致,侧身躲避,仍旧擦中了脸颊,连皮带肉被削出一块,血淋淋的伤口如蜈蚣一般狰狞。 “去死去死去!唔。。。。。。”短暂性毁容,即便体质变态的侯莹亦受不了,气上心头之际再遭一击,切切实实被小书匠轰中了胸口,到嘴的狠话都被砸回肚子里。 场上的形势瞬间逆转,无人能预料竟是如斯结果,统统一片死寂,唯有沧胖子那让人讨厌的大笑传来,“小书匠别客气,作为男人,该下手时就下手,重要部位重点照顾,千万别留手,不然这头母暴龙随时反咬你一口。” 第六十一章 血脉之争 小书匠自知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贴着身一轮猛攻,五指若龙爪,在她背部撕裂开数道血线,连带着道袍都毁了,春光乍泄,从香肩之腰间的背部肌体裸露,红润透白,肤若凝脂,只是瞧上一眼便知道滑腻得惊人。 “非礼勿视,哎。”小书匠脸一红,暴退开去,刚才只顾着强攻,没考虑到还有这番状态,实属他不愿。 “哎哟,小书匠你干嘛呢,赶紧的将她扑倒才对,母暴龙很经得揍,这点伤势顶多就是挠挠痒。”沧十海大声怪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阎风了解其本性,只得无奈。 “你。。。。。。该死啊!”候萤公主恼怒到极点,她骄纵至今,哪里经历过这等窘迫的境地,尤其受不住那些修者看向她充满玩味的眼神,气得几乎要疯掉。 新换上的道袍很快便被鲜血侵红,这次的受创太严重,尤其是背部的爪伤,稍稍牵动便痛得撕心裂肺,然而,对方造成的羞辱盖过了剧痛,候莹气得娇躯一直发颤,双眸几乎要喷出火,银牙紧咬,一副恨不得将小书匠生噬的模样。 “龙血体质再逆天,亦不过是让肉身生机比别人旺盛一些,你再强撑下去,伤及本源,对你未来的路没有益处。”小书匠劝道,收敛了战意。 “少看不起人。”侯莹鼓动全身气血,雪白的肌体宛若烧熟的烙铁,红通通一片,眸子全被疯狂占据,如一只受伤的恶兽,丧失理智,只有无穷无尽的报复。 吼! 难以想象侯莹竟会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她光滑的额头上,冒出了两根晶莹的龙角,拇指般大小,配上她足够惊艳的容貌,有一种野性之美。 小书匠眨眼间,侯莹刚才立身之处只剩下一个虚幻的残影,顿觉脊梁处无端生出一股凉气,身体本能地反肘击去。 砰! 如撞击在山岳之上,撼之不动,小书匠转过头去,视线对上了侯莹因愤怒而稍微扭曲的脸,只见她咧嘴一笑,竟直接咬上小书匠的手臂,喉咙律动,吮吸着他的鲜血。 “她疯了吗?”沧十海大叫,阎风亦吃了一惊,这算什么。 侯莹的血腥举动震惊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说点什么好,毕竟她身份摆在那,得罪了侯府没果子吃。 “松口啊。”小书匠怒从心起,感觉到体内力量在流失,挥拳轰去。 侯莹简直如杀得眼红的野兽,避过小书匠的拳头,贴身而上,被鲜血染得血红的贝齿看起来可怖而狰狞,将他扑倒在地,四肢紧紧缠上,姿势暧昧,景光旎旖,部分对侯莹有意的修者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出来,说好的拼斗呢,怎么演变成一场“肉搏战”了? “哎哟哟,反扑呢!母暴龙原来才是真色狼,终于露出本性来了。”沧胖子火上烧油,喷出的话更刺痛着那帮修者的心。 “好鲜美的龙人血,这么浓厚的血脉放在你身上,简直浪费。”候莹骑在小书匠腰腹间,恣意畅笑,毫不理会这个姿势的尴尬以及众人的目光。 “你。。。。。。快走开,我要压不住了。”小书匠本欲奋力挣脱,然而被对方咬了一口后,血液当中仿佛诞生了一个意志,透着不容亵渎的威严,驱使他吞噬对方的精血。 他一直压抑着体内那股强烈的躁动,冷汗直冒。 “别说傻话了,我还未喝够呢,更进一层的龙血体质,我很期待。”候莹整张嘴巴都是血红,猩红的舌头舔着嘴角,对小书匠的鲜血充满渴求、贪婪。 小书匠终究拗不过体内那股躁动的意志,双目渐渐迷失,沉静不再,被野性的辉芒取代,主动搂上了候莹,撕开她的道袍,露出大半个香肩,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痛饮其血,比野兽还要凶暴。 哼啊。 候莹叮嘤一声,虽痛苦却有着异样的感觉,仿佛这才是二人之间的真正对决,反而兴奋的叫道,“你是属于我的宝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说罢,她朝着小书匠的脖子咬去,鲜血顿时溅得一地,整张脸都是血红,满不在乎地继续大口吮吸。 在众人看来,这场香艳而又怪异到极点的战斗,简直有违常理。 “天啊,这光天化日的,至于去到这种地步吗?” “没天理,候莹竟然会看上这个无名小卒。” 数名修者在一旁概叹,却引来一句唾骂,“无知小儿,真乃人族的悲哀。” 骂声来自蛮荒古林生有一头紫发的少年强者,那数名修者正打算从嘴巴上讨回公道,瞧清对手后霎时间哑火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主,因为面生,适才混战之时不少修者曾找他们麻烦,结果被揍个半死,鼻青脸肿都算轻了,大部分人被他的蛮力震得骨头碎裂。 显然,他还未动用真正的实力,随意戏弄着人族的修者。 旁边的那位由始至终未曾开口过半句,似乎对下方的争斗一点兴趣都没。 “敢问你可知他们为何这般?”其中一名修者忍不住问道,似乎那两人看出了门道。 紫逐蔑视了他们一眼,忆起父亲嘱咐之言,不可与人族过分交恶,才哼声道:“他们现在是血脉之争,谁先吞噬干净对方体内的龙血精华,那人便是胜者。” 突然,紫逐身侧的男子凝视着一个方向,而场内易神级别的年轻皆有感应,不约而同望向同一方向,一老者突然现身,立于虚空,脚下是一团云絮,仿佛踏云而来,背着手,注视着下方。 “侯府的二爷,竟然出现在此地,看来侯府很看重她啊。”一直坐落在看台另一侧的荆昊叹道。 他身侧的幽乾点头,道:“同种体质的较量,事关日后的根基,他亦坐不住了。” 而小书匠与候莹的血脉之争已经白热化,地面的血液数方大小,换着寻常修者,体内鲜血早已流干。 候莹娇躯猛的一阵颤动,肌体上的赤红之色渐渐褪去,越发显得苍白,双眸中的疯狂亦消失,丝毫不见往日的灵动,充满了疲惫之色,浑身像似虚脱般,松开了口,不甘地呢喃道:“不可能,龙王的血脉竟然输给了一个野小子。” “竖子,敢尔!” 响彻天地的怒吼宛若让整个比武场晃了数晃,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小书匠被一股巨力击得横飞出去,撞在看台边缘,整个人陷入了石墙中,挂在上面。 他亦从迷糊中醒来,重新掌控身体,只觉浑身骨头欲碎,破败得不成样,但体内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奔腾,超越以往,如同沸腾了一般,连被塑造异常坚韧的经脉亦感到阵阵灼热,仿佛经受不住冲击,旺盛的生机充斥着四肢百脉,虽然受了重伤,但实力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 老实说,他根本不清楚迷糊后发生何事,只是口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大概猜到了经过。 老者抱起了不知死活的侯莹,面露哀色,所有的愤怒落到小书匠身上,杀机四溢却没有下手,似乎隐忍着什么。 阎风与沧十海自知此人修为了不得,远超在场所有人,一根手指都足够碾死他们的狠角色,而且瞧他对侯莹的关切,不用想,肯定是侯府的老一辈人物。 “好霸道的侯府啊,连我们这种小辈的争斗都要出手干预,如此想来,有你老在此,怕是这届年轻一代第一的桂冠,非侯府莫属。”阎风救下小书匠,忍不住讥讽道。 “你在和我说规矩?可惜你没有资格。”老者道。 “侯府前辈,这有疗伤妙药一粒,十分有效,可先让她服用。”雪沉雁挡在老者身前,奉上一粒氤氲缭绕的丹药,且有霞光透出,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是出自徐望之手吧。”老者瞄了一眼,问道。 雪沉雁恭敬的点头,双手再度奉上。 老者凝视了她一番,气势徒然转盛,若潜龙出渊,强大压迫力让二人方圆三丈之地陷出了半人高的深坑。 雪沉雁面色如常,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而下一刻,老者收敛了气息,所有的压迫力消失,浓重的杀机亦随之散去。 “看在他的份上,算了。”老者收下丹药,如云雾般消失得无踪,雪沉雁差点没站稳倒下去,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化解了一场危机。 “哼,输了就让老的上来泄愤,打毛啊。”阎风不忿道。 “算了吧,你刚才敢顶撞他,能捡回条小命已是万幸,他可是比侯府现任家主还要大一辈的人物,人称二爷,你口中所谓的规矩,对他根本没有丝毫约束力。”沧十海揉着心脏,深深地吐了口气,与这些老变态作对,心血不够用啊。 “倚老卖老的家伙,呸。”阎风恨声道,这侯府的家伙一个比一个讨厌。 “有时候,学会妥协,才能活得更久一些,尤其你们,还未真正崛起,一时的忍耐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雪沉雁告诫道,目光却一直落在阎风身上。 阎风性格深受木老头与兵主的影响,最看不惯此等龌蹉之事,同时他亦明白雪沉雁所忧,重重地点了点头。 “嘿,那下一个,就轮到本少侠上场。” 第六十二章 十海扬威 “来来来,谁愿意上场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沧胖子傲视全场,抖擞一身肥肉,一时间霸气无双。 “大言不惭,当真以为自己能横扫此地?”来者长着鹰钩鼻,双目细长,脸型很尖,一瞧便知是不好相处的人物。 “横扫不敢当,但对付你绰绰有余。”沧胖子有名的嘴炮,嘴皮上肯定不会放过对手,“九霄道门的晏越是吧,破壁境圆满,剑术精妙,门内新一代弟子当中算得上名列前茅。” 晏越眉头一挑,心想此人面生得很,竟然对着自己如数家珍,仿佛相当了解。 “报上你名字。” “在下倪雾迟。” 晏越咀嚼了一番,突然怒道:“该死的,耍这种把戏。” “别激动,这的确是我真名,没别的意思。”沧胖子笑得十分可恶,很难让人相信。 疾! 晏越暴喝一声,脚踏飞剑极速而行,十数丈的距离眨眼便至,剑光大盛,整个人像似渡上了一层黄金,宛若战神降世,剑仙临凡。 “嘿,在我面前玩剑,还早了一百年。”沧胖子主动迎上,大剑仿佛有了生命般,如圣器月轮般自主环绕,朴实无华,感受不到一点锋芒。 两人撞到一起,如针尖对麦芒,剑术的较量,剑意的比拼,这一刻逐渐升华,化为最纯粹的剑光,交织在二人四周。 铮铮铮铮铮。。。。。。飞剑交击之音不绝,不时更迸射出火花,一大一小的飞剑缠绕到一起,如双龙厮杀,激烈得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罢休。 “呵。。。”沧胖子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挥动着剑指,显得游刃有余。 相反,晏越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冷汗直冒,那大剑看似笨重,却灵活得吓人,占尽先机,使得他的飞剑处处受制,与其说二人斗剑,还不如说他一直被动挨打,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他的飞剑由陨铁所铸,坚硬而锋锐,与大剑剧烈的交锋,竟然崩开数个口子,而对方的飞剑丝毫无损,木质的剑身古朴无辉,除了体积较大外简直如世俗小孩玩耍的木剑。 剑身上没有点滴剑气溢出,对方只是以最纯粹、最初级的御剑术应付,晏越洞悉这一点后极其不甘,只论剑术上的造诣,他彻底败给对方。 这是什么人,不仅飞剑独特,其超乎寻常的御剑术更让人惊叹,晏越唤回飞剑,持在手中后整个人顿时凌厉了许多,仿佛与剑合一,气势不断攀升,剑气纵横,灵能激荡,绽放的光芒不断汇聚到飞剑之上,如同黄金铸成一般,璀璨夺目。 “绝招的架势不错,就是太花巧了点,看我的横扫恒宇第一。”沧胖子嘴上不忘打击对手,双目精芒暴涨,在对手气息最盛烈的时刻,缓慢地刺出一剑。 势大力沉的一剑,他踏落地面的小粗腿接连踩出清晰可见的脚印,深达数寸,仿佛背负着一座大岳而行,剑气内敛,没有半点溢出,外人看来就像平日练剑般,寻常的刺击。 苦恶自知,只有晏越才能感受到这看似普通的一剑带来如海啸般的压迫力,道袍无风而动,紧贴着皮肤,他艰难地提剑反击,手中剑像似被无形的力量锁住,移动得十分困难,璀璨的剑光汇聚了他一身的道行,双目此刻变得无比坚定,就算面前耸立着神岳,他亦要一剑劈开。 哧! 无形之势与璀璨剑光争锋,互不相融,誓要将对方绞杀殆尽,不剩点滴。 “破法!”沧胖子一震手中大剑,凭空爆起一环气浪,击溃了璀璨剑光形成的屏障,大剑直捣黄龙,陨铁剑与它相比脆弱得像根树枝差不多,剑尖相抵,陨铁剑撑不住那股大势而变形弯曲,直接崩断了一截。 晏越手臂剧震,虎口开裂,根本握不住,手中断剑崩飞,那迎面的大剑犹如远古凶兽,携着无匹威势碾压而来,他几乎能遇见自己粉身碎骨的一幕。 铮! 剑吟悠远,厚重若山,如当头棒喝,击碎了晏越适才的幻想。 他睁开下意识紧闭的双目,却见剑尖微抖,晃得人眼花,与脖子的距离还有数寸,仿佛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回,那股噬人的压迫力烟消云散,徒剩下一张笑得十分可恶的肉脸。 “根基不行,还得练练。”沧胖子自负道,这种训导性的话语出自他口,总让人有种冒火的冲动。 仿佛有一口淤血顶在喉咙,晏越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气得肺炸。 “得了,回去再练练,再过个三、四年应该能接我数招。”沧胖子拍着他肩头,恳切地道,看上去十分真诚。 被人正面击败,晏越说得再多都是苍白无力,愤恨离场,脸色臭得跟死鱼有得一拼,他暗中望了幽乾的方向一眼,目内的怨恨更浓重了几分。 “幽乾,小师弟败了,你不用去稍作安抚吗?”荆昊玩味道。 “技不如人,自然就是这个下场。”幽乾淡然一笑,悠声道,“即便他不幸战死,亦与我何干。” 荆昊一愣,随即释然,每一个教派,其内都不是铁板一块,关系复杂,各方势力盘踞,就如他这般,一些门内的竞争对手甚至老一辈的人物,巴不得某天得知他死去的消息。 显然,两人不是站在同一队伍,怪不得幽乾冷漠如斯。 沧胖子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许多人皆在想,灵宗何时冒出一名剑术超凡的新一代弟子,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或许只有从雪沉雁口中,才能探知一二。 然而,这位丽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使人难以接近,一些易神级别的人物亦不好开口,省得碰上一脸灰。 “你们不愿出战,那我就是新生代第一人了哦,哈哈。”沧胖子大笑,双目眯成一条线。 忽觉危险接近,他脸色骤变,举剑横挡,竟被那道巨力震得向后滑行了数步才止住,怒喝道:“哪个混蛋耍偷袭?” “连我的身影都捕捉不住,敢称第一?”半空中有讽刺的人声传来,可大部分人却瞧不见那人的踪迹。 “偷袭的祖宗在这,你也好意思献丑,给老子现身。”大剑承载着沧胖子的怒火,击天而上,势不可挡。 轰! 一道雷电自半空诞生,与大剑撞到一起,爆起的火光比烟火还要灿烂。 “哦,这剑品质倒是不错,一点损伤都没有。”紫色的长发及腰,被电弧缭绕,散发着至刚至阳的气息,背部生出一对黑羽大翼,乌光闪烁,顺滑而不杂乱,双目视线一直停留在大剑之上,毫不在意展露自己的贪婪。 “剑留下,你可以滚蛋了。”紫逐挥挥手道,连望都不望沧胖子一眼。 “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丑八怪,不敢示人,藏头露尾的,原来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傻鸟。”沧胖子指着对方骂道,敢打自己宝贝剑的主意,活腻了。 紫逐目光渐寒,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让他掌握了一切,“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既然你不愿意,就让那剑成为无主之物吧。” 他消失了,没有一点声息,沧胖子却如临大敌,敏捷地横移了数步,爆响骤起,刚才立身之地顿时碎石四飞,烟尘滚滚。 沧胖子并没有停下,不断变换着位置,显露出其利索而迅捷的身手,其身后接连爆响,地下留下一条细长而焦黑的古怪痕迹,连带着空气有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傻鸟儿,跟老子玩阴的,你还不到家。”沧胖子唤回大剑,刹那间消失了,仿佛隐入了虚空一般。 大部分修者摸不着头脑,这两人玩的是什么把戏。 “青浩,他们真的消失了吗?” “不,那带翼的只是速度极快,难以捕捉,而那胖子,似乎习有某些特殊的法门,可隐匿虚无之中。” 青浩神色复杂,这二人实力之强远超他想象,同为破壁境,战力竟然相差这么大,目光不由落到战场边缘的阎风身上,心中难免产生巨大的失落。 战场上虽寻不见二人身影,却不时有元气波动扩散,二人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较量,一方是凭借天赋优势将速度发挥到这个境界的极致,而另一方以诡异的功法应对,藏匿虚无间不断发起袭杀。 双方的拼斗让大部分在场的修士切身认识到破壁境的强大,几乎重新定义了他们对这个境界的了解,他们以为已经走到了前沿,殊不知在这些奇才、天才看来,不过是起跑线阶段,真正的极尽他们连点边儿都看不着。 这不仅是资质的问题,机缘、悟性、环境亦是重要的因素之一,修者亿万,而能成大事者,往往是身具气运之人,而沧胖子与紫逐皆属此列,在修道的开端之处便崭露头角,显现出非凡的一面。 砰!砰!砰! 接连三次的大碰撞,剑光与雷光并起,交织的芒剧烈燃烧般,宛若一轮烈阳腾起,一道肥硕的人影自虚空坠落,浑身焦黑且冒着的白烟,大口地吐血。 第六十三章 天赋神术 胖子输了? 这几乎是看台上众人同时间冒出的想法。 虽然这胖子嘴巴贼毒了点,但作为人族,还是希望看到他获胜,别被异族盖过风头。 蛮荒古林走出的紫逐,展现出来的实力俨然有盖压全场的势头,比起刚才侯莹与小书匠那一场战斗,只强不弱,如一座崇高的丰碑,压得同代人抬不起头,仰望着难以跨越。 “咳咳!”让不少人以为死去的沧胖子挣扎着站起来,呼出的浊气都带有焦黑色,浑身黑漆漆的,像一根木炭似的,本应盘起的头发如鸟窝般,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惨了惨了。”他大声怪叫着蹦跳,从怀起揣出一块铜镜,对着黑炭脸比划,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我英俊的相貌没半点损伤。” 阎风看得一阵无语,有种耻于跟他为伍的感觉,这自恋的程度,当真可以横扫恒宇了,“死胖子,要挂了没?” “瞧我这身板,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就是挠挠痒的程度,不过破坏了我俊美的形象,孰可忍老子不能忍。”沧胖子顶着个鸟窝头,不满地抗议,“那厮伤得更重,跟我玩阴的,还早了一百年。” 消失已久的紫逐终于现身,这回他无法翱翔于天际,背部那宽大而充满美感的双翼遭到重创,其中一边不自然的垂下,像似被生生折断了般,那泛着光泽的黑羽没有多少是完好的,有的被连根拔起,如被拔光了毛的肥鸡,光溜溜一大片,有的被削去大半,鲜红的血浆黏糊着黑羽湿答答的一团,惨不忍睹。 这一场拼斗,沧胖子似乎犹占着上风。 紫逐面色阴沉到极点,没想到区区一个人族的修者竟如斯难缠,那种高深的隐匿法门简直防不胜防,凭借其敏锐的五感与灵觉,都难以察觉他的气息,那大剑几乎要斩落自己身上,方才捕捉到他的身影。 “自知速度不及我,一心毁我双翼,看来你那种隐匿气息、行走虚无的法门,消耗极大,你也不可能一直施展下去。”紫逐战斗意识十分强,很快便明了对方的意图。 沧胖子咧嘴欢笑,没有回答,对方猜得不错,他拼着老命一心施展行虚术,只为废掉对方的一大优势,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对他来说极其不利,即便凭御剑术冲霄,亦难以造成杀伤,对方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寻常修者。 “折我双翼,那你得付出点代价。”紫逐低吼,右臂挥动,一根宛若蛟龙似的黑影咬去,有雷芒闪现,电弧缭绕,散发着炽烈而骇人的气息。 沧胖子急忙躲过,黑影所过之处,青石碎裂,扫出一条拇指宽的地沟,地面被灼得焦黑,众人望去,才发现乃一根雷鞭所致。 沧胖子吃足了这根雷鞭的苦头,雷芒裂骨,即便不被正面击中,大剑与之碰撞的余波,也有够他受的,浑身像被上千根银针同时刺落,深入骨髓,剧痛难挡。 虽然他成功折断对方双翼,但亦中了一记雷鞭,当场差点昏死过去,仿佛骨头都要融化了,雷芒蕴含的毁灭性力量肆虐,如猛兽般在他体内乱窜,破坏生机,几乎压制不住。 可跟月轮媲美的灵兵,差一点要蜕变至圣兵的阶级,论杀伐力,几乎冠绝灵阶兵器,难出其右。 “无量剑光,杀。”大剑一改往日古朴的形象,如被激活了真身,无尽黑气自剑身上散发,一缕缕碧绿的剑光游走,鬼泣连连,荡起阵阵阴风,宛若鬼主出世般,诡异而森然。 这什么东西?众人瞪大的眼睛,大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鬼气重重,死气弥漫,即便离得远亦感受到那股瘆人的寒气。 “原来是槐木打造的鬼剑,能散发如此庞大的鬼气怨力,那槐木的本体不得了,年岁肯定大得惊人,必定修出了灵识,为一代妖族强者。”紫逐内心更加火热,誓要得到此剑,他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 沧胖子暗笑,这瞒天过海之法果然使得,遂再也不怕被人看出剑体真身,勾动鬼剑,嘴上大喝:“让你见识见识横扫恒宇第一的厉害。” 浑身冒着黑气的鬼剑与炽烈雷芒电弧交织的雷鞭撞到一块,一方鬼气森重,一方至刚至阳,两个极端,谁也压不过谁。 “死。”紫逐面色狰狞,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满头紫发这一刻倒冲向天,仿佛勾动上苍雷光,电弧暴涨,炽烈的芒将紫发染成了白色,一种狂暴的气息不断酝酿,仿佛雷暴之源诞生于此,只见他张口一啸,暴烈的雷光射出,化作一头魔禽,活灵活现,一双鹰目充满了凶戾,撞到沧胖子身上。 轰! 沧胖子当即被炸飞,上本身的道袍化为灰烬,光着膀子,不少地方的肌体开裂,暗红色的血肉翻出,几可见骨,整个人如一樽破碎而被强行粘合的瓷器,凄惨无比。 “那。。。。。。究竟是什么术法?从没听说过。” “那不是普通的术法,比雷罡咒这类的要高明许多。” 众人不明。 “他掌握有天赋神术。”身在战场边缘的秦霜面色凝重,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此话一出,当即引来无数惊呼,尤其是同代人,那将预示着他的辉芒,他的可怖,甚至会成为众人追逐的目标。 别说同阶的对手,连雪沉雁等人亦感到震惊,他这类生灵,简直就是上苍的宠儿,术法伴生,天生便有成为大道术法主宰的潜力,只要安然成长,他的伴生术法领域几乎没人能超越,成为真仙之下的最强神术。 尽管还略显稚嫩,但随着不断成长,当他彻底掌握这种上苍赋予的术法,养成无敌势,在他的那一领域可以称尊。 历史上记载,掌握有天赋神术的生灵,除却人族外,其余百族中皆有过先例。 与紫逐一同前来的青年男子,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然而蔑视的意味十足,仿佛站在了最高种族最高顶点,俯览众人般。 “蛮荒古林出了位可怕的少年啊,潜力惊人,凭此术或许可压过同代人称尊。”幽乾惊叹道。 “它若是能成长起来,对我等都能造成极大威胁。”荆昊正声道,眼底里反而腾起了战意,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 “天赋神术啊,那胖子怎么可能是对手?” “挨了这一记,不死也要残了,还怎么斗?” 不少人认为胜负已分,这些话传到雪沉雁耳中,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他可是叶秋的师弟,与自己关系匪浅,不可能就此看着他败亡。 “别急,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呢。” “秦兄说得不错,他总是能给人惊喜,咱们拭目而待。” 秦玉与广近道心中畅快不已,总算能看到他们期待的结果。 “胖子真挂了?”阎风不由得担心道。 “他的气息还在,只是弱了不少。”小书匠吞噬了侯莹的龙脉,五感再度提升,先一步察觉出沧胖子的状况。 大剑仿佛突然失去了力道,沉寂了下去,回复最初的古朴样貌,坠落至地上。 紫逐刚才那股狂霸的威势渐渐褪去,面色稍显苍白,似乎天赋神术消耗极大,它一身浑厚的灵能都撑不住,起码要晋升至通灵境,沟通天地,操控四方元气,才能真正初步掌握神术。 “竟然没死?”紫逐自语道,他最明白这一击的威能,即便是通灵境的修者亦不敢硬接。 “妈的,痛死我了。”沧胖子哀嚎着,他的确遭受了极深的伤害,肌体大部分被雷光灼伤,仿佛能闻到肉香,他没有修出宝体,亦没有小书匠那般变态的体质,完全靠着自己的剑意,以身化剑,顽抗了下来,消磨雷光中那股暴烈的意志,才得以存活。 此刻,是他剑意最浓烈的一刻,他一直揣摩不透的师门传授的剑诀,这一刻如醍醐灌顶,终于悟透了初篇中记载的部分,仿佛忘记了自身的伤势,自然而然的施展起来。 大剑似乎感受到其主的脉动,重新飞回,护持左右,鬼气再度被激发,然而这一次又些许多不同,那仿若来自深渊般的黑气当中,潜藏着数缕纯粹的碧光,看似柔和,却透着锋芒的意志。 凭剑寄意! 沧胖子气息虽弱,但那股无形的势不断攀升,仿佛酝酿着绝世一击。 “还想挣扎?趴下献上鬼剑,我可以饶你不死。”紫逐十分自负,根本不相信对方还有力量还击,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过去。 沧胖子忘记了周遭,双目内只有悬于身前的大剑,不断与其交感,剑吟骤起,如百鬼厉啸,竭斯底里,让人打从心底里发毛。 剑意攀升至最浓烈,升华,释放,沧胖子有感,天马行空般划出一剑,口中轻喝:“斩天诀,天之痕。” 一抹剑光凝于虚空,剑光四周产生莫名的颤动,竟然影响了虚空,产生了扭曲,宛若要破碎般,无形的涟漪扩散,地面的青石才一触碰,便震成了齑粉。 “啊,我的身体。。。。。。” 第六十四章 对战秦霜 紫逐离沧十海只有数步的距离,那无形的涟漪荡漾,没有丝毫杀气,却让他心头剧震,源自本能上察觉到莫大的危险,急速后退,然而终究还是迟了半步,涟漪扫中他半边身子,强健的兽体如豆腐般脆弱,自肩头至腰腹位置,拉出一道极深的口子,骨头都断了,几乎半边的胳膊要卸下来,腥血如涌泉般淌出,夹杂着些许内脏肉块,触目惊心。 完全出乎众人所料,本应是他胜利的局面,却因为轻视被无端地逆转翻盘。 紫逐无力地跪倒地上,这道剑伤已然威胁着他性命,若是再慢上一些,恐怕将身首异处。 “你太大意了。”同出自蛮荒古林的那位青年强者此时出现在紫逐身侧,将一株草药喂到他嘴里,肉身的伤势快速恢复,腥血不再流淌,“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轻视你的对手,直到他彻底倒下前。” “白大哥教训的是。”紫逐艰难地道,体内的伤势并没有真正复原,勉强站了起来。 白争一点头,撇了沧十海一眼,脸上流露出异色,那一剑的威能不比天赋神术差多少,人族的修者这一代不乏具有潜力深厚之辈,注定会成为紫逐未来的竞争对手。 二人就此离去,而沧十海亦在那惊艳的一剑后脱力躺倒地上,阎风将他弄回场边,好久才醒转,对刚才重伤紫逐一事全无记忆。 “哎哟,我果然是绝世天才,于绝境中升华,再作突破,问世间才情横溢之辈,舍我其谁啊。”沧十海抚摸着大剑,沉醉道。 “我觉得你晕过去比醒着要省心得多。”阎风斜着眼道,这胖子的自恋程度已经突破天际。 “场上的不是秦霜吗?他连胜多少场了?”沧十海问道。 “七场,没人能在他手下熬得过十个回合。”小书匠凝重道,“我有一种直觉,他的修为已经摸到通灵境边缘,或者说半只脚踏了进去。” 小书匠对气息最是敏感,察觉到对方一丝不寻常,其天灵之处隐隐与外界沟通,周遭的元气波动剧烈,似乎有掌控之势。 “他是寒门秘密培养的重点人物,秦玉的胞弟,听闻资质惊艳,这回是第一次露面人前,想来目的很简单,就是赢得我们这一代第一的虚名,顺手把你搁倒。”沧十海摊着手道,即便是他这个情报通,亦没有多少关于他的讯息。 阎风双目精光一闪,反而笑道:“既然他在寒门地位甚高,把他揍残了,寒门连哭都没地方可去。” 秦霜体表弥漫着寒气,厚达一尺多,几乎将他完全隐去,冷峻的面容约隐约现,更多时候只是一双充满寒光的锐眼射出,锋芒难挡。 他的对手是一名女修者,姿态曼妙,祭出一缕乳白色的轻纱,光华四溢,看似柔薄,攻伐却十分凌厉,比灵蛇还要敏捷,每一击都打出了爆响,刚猛的力道让人惊叹。 可惜,依然奈何不了秦霜,连他覆盖周身的寒气都未能破开,女修者久攻不下,娇喝一声,轻纱闪耀着五彩光芒,一道道彩光如春雨般扫落,绚烂之下蕴含着浑厚的灵能波动,快速消融着那层寒气形成的雾霭,现出大半真身。 女修者内心一喜,直接冲向他怀里,动作矫健如脱兔,一双玉掌齐出,就要拍落到秦霜胸口处,胜负即分。 然而,她的理想又一次落空,秦霜后发先至,稳稳钳住她一双玉掌,笑容很冷,眸光吓人,那层寒气如有生命般瞬间暴涨了数倍,将二人的身影完全隐去,连悬在半空的轻纱亦被吞噬,五彩光芒逐渐淡去,只剩下一大团翻滚蠕动的寒雾。 “他把寒门的无极寒髓功炼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境地,或许已经达到破壁境所能发挥的战力极限。”有人点评道。 秦玉内心暗喜,他这个胞弟资质无双,注定是人中龙凤,未来寒门在他手中将迎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为了这扬名的一战,更不惜耍上点小手段,保证他能越众而出,成为这一代未来最耀眼的新星。 而阎风,则是他的重点照顾对象,敢对寒门不敬者,就得吞掉自己种下的苦果。 寒雾翻动,不断缩小,女修者的身影率先显现,只见她一身道服湿透,水滴不断从青丝滑下,落至地面竟化生出一块薄冰,可知其寒性逼人,身体似乎十分僵硬,勉强拱手,颤声道:“谢。。。。。。秦兄。。。。。。手下留。。。。。。情。” 秦霜点头,毫不在乎地再次走向场地中央,闭目养神,静心等待着下一位挑擂者。 女修者神情落魄,收起已被毁得灵性全失的轻纱,颓然离场,不少人看出她落败的原因,并不是五彩光芒破开秦霜的寒雾,而是他主动退却,请君入瓮,然后一举拿下,手段干脆利落,无法挑剔。 “他连续战斗了七回,气息丝毫不见衰弱,一身灵能竟深厚如斯,简直不是该境界所有。” “你没看出来而已,他半只脚已然踏入通灵境,初步沟通灵根,领悟操控四方元气之道,生生不息,光是这一手,便能力压场中绝大部分修者,实力稳占前列位置。” “半步通灵,难怪他这么可怕,战到现在未有人能伤他一毫。” 秦霜的表现足够惊艳,引来无数惊叹,他的那帮同门甚至在场边呐喊叫嚣,将矛头指向阎风身上。 “姓阎的,胆怯了吗?该不会一直做缩头乌龟吧?还是打着如意算盘,坐等秦师兄气息转弱,战力下降之际才出手?” “别做梦了,对付你,秦师兄站着不动亦能把你活活累死。” “未够资格还充大头鬼留下,更不敢应战,丢人现眼,不如找个土坑钻进去算了。” “要不咱们来给他挖一个?” 各种羞辱的声音越演越烈,然而灵宗一脉的人没有任何反驳,甚至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应对,桑古等人亦只是淡笑着回了一句“小辈之间的打闹而已”,便没有下文。 但这些,对阎风没有丝毫影响,他充耳不闻,调整好状态,立身此刻巅峰,用实际行动打脸这帮只会叫骂的孙子,一步步走向场地中央。 “终于敢出来了吗?”秦霜开口道,语气森冷,寒雾遮住了阎风的视线,却有一种被野兽紧盯着的感觉。 “不让你站的位置高一点,待会摔下来怎么会疼?可惜你的速度有点慢,害我都等不及了。”阎风足够自信,对方此前的种种惊艳表现没能带来多少影响。 “如他所言,最会呈口舌之利,那我先割断你舌头,免得污了我耳朵。”秦霜双目寒芒大盛,寒雾急速弥漫,席卷阎风,眼看要将他吞噬,而下场或许就如那女修者般,寒气侵体,气血闭塞,连眨眼都成为一种奢望。 阎风如他所愿,唤出凶戟奋力向前,如一头人形凶兽般扑杀,体表凝上一层荧辉,淡青色的光粒不断融入,仿佛赋予他无尽的力量,凶戟舞天风,荡开重重寒雾,或击散、或扫退,靠近不得半分。 “小道尔。”阎风大喝一声,腰肢扭动,他后背的脊梁噼里啪啦的爆响,猛然横扫,宝体蕴含的恐怖劲力全数倾泻在秦霜身上。 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起,激起猛烈的罡风,刮得寒雾几乎全然溃散,众人看清此刻状况,不由得咂舌。 二人脚掌皆陷入青石地面数分,如同生了根般,凶戟与秦霜手臂上凝成的冰盾角力,唯一不同的是,凶戟丝毫无损,冰盾被砸得凹陷进去一大块,裂痕横生,有细微而清脆的碎裂声传出,实力强悍的秦霜终究不敌这凶器之利。 “大凶?”奚伊伊一直端坐在场边角落处观摩,瞧见阎风手中武兵,大惊之余不禁引起了深思,连神兵它们都惧怕的存在,不仅出现在他手上,而且没有点滴波动溢出,如一杆普通到极点的铁器。 除了极其坚硬外,不见有丝毫异样,若不是曾经发生过吞噬无数生灵的可怖灾难,或许根本没人能知晓它真正可怕之处。 大凶之秘只有她和焚炎等少数人知晓,尤其见识过那处如墓场般的残兵废墟,这凶戟送她她都不要。 反而对于阎风,奚伊伊起了兴致,突然觉得这少年身上蒙有些许神秘感,还有他与兵主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值得深挖一番。 秦霜清楚阎风的实力,肉身是他最强大的优势,凭借无暇宝体同阶之内近身战有称尊资格,少有人能抗衡,保持距离以远攻为主才是上策,秦霜却想在阎风最擅长的领域内击倒他,彻底打垮他的信念。 他修炼的功法亦有练体一途,常年以玄冰水洗刷肉身,凝练寒气,蜕骨换髓,终成寒魄,初成之际,更利于修习寒属性功法,肉身比寻常修者坚固许多,甚至不比一些世间流传的宝体差。 秦霜十分自负,即便肉身争锋,他亦要赢对手一筹,“所谓无暇宝体,不过如此,敢与我来一场肉身争锋吗?让我来打破传说,将你打残成废体。” 阎风听闻,退开数步,凶戟亦收起,指骨一顿爆响,冷笑道:“既然想受辱,我成全你。” 第六十五章 宝体之战 “秦霜似乎有打破传说的意思,竟然主动与宝体肉身相搏,他是多有自信啊。” “如果能打破传说,他藉此一战扬名,年轻新一代第一人的美誉,呼声最高的应该就是他了。” “他修成寒魄体,或许真的能打破传说。” “哪有这般容易,宝体亦有高低之分,无暇宝体多少载没有现世,古籍上关于它的记载极其稀少,可谓十分神秘,万载前曾出了一人,除了与那数种稀世体质的对碰外,还未曾听闻有败迹,可知其强大之处,传闻当修出了谪仙力,可蜕变为谪仙体,若能踏入道之绝巅,可拥有比肩真仙的力量。” “比肩真仙,那不就逆天了?传说终归传说,根本不可尽信,而且这种宝体的蜕变,听闻需要以谪仙草的神液为源,谁不知这世间只剩下妖皇谷那一株,谁敢向她讨要?注定他走得不远。” 这一场肉身的搏斗,惹来无数争论,但更多的人,不看好阎风能胜出。 秦霜主动出击,身似游龙势若虎,迅疾非常而没有多余的动作,整根右臂盘绕着一道寒气,白雾蒸腾,离得远亦能感受到它的极低温度,阎风每呼吸一口,都能切身体会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右拳轰出,直取门面,。 凝视着那只令人窒息的冷冽拳头,阎风骨子里的战意被彻底点燃,忍不住长啸一声,鼓动浑身劲气,汇聚至右臂,选择了硬撼。 肉身争锋,他从来不惧任何人。 砰!无暇宝体与寒魄体的第一次碰撞,异像顿现,寒气肆虐,荧辉暴烈,如两尊远古神兽缠斗,交织的芒冲霄而起,如顶天的光柱般,莫名的气息弥漫,那是一种来自极其久远、浓烈到极点、惨烈的厮杀之味。 巨响回荡久久没有散去,仿若命运中的相会,最强体质之争在这一世再次拉开了序幕。 二人同时心有所感,仿佛来自血脉当中的一种呼唤,古老而苍凉,这是一场不可逃避之战。 寒气与荧辉仿佛脱离了二人的控制,攀升到一种不寻常的极限高度,交织的芒开辟出一个方圆数丈左右的战场,两道身影时而若龙腾、时而似虎跃,不断地碰撞,才不久便有鲜血迸射,为战场增添了一抹血腥。 阎风神勇无比,还显稚嫩的拳头蕴含着一丝莫名的道迹,有一种顺应自然的天地之力,仿若野草破土、枯木冒芽,四季交替、万象更新,如同不可阻挡的自然之势,轻柔却狂霸。 秦霜感受到阎风的不寻常,引发的大势令他吃了一惊,不曾料到一个野路子出生的修者竟有如斯非凡的拳意,有一种难以阐述的无匹威能,心脏忍不住颤动。 他来自一个底蕴深厚的修道世家,无论见识、定力,皆不是寻常之辈可比,双臂舒展,仿佛挣脱开阎风大势的锁定,白色的寒气自毛孔渗出,化作粗糙的坚冰,覆盖拳头之上,含怒击出。 轰! 比两只黄铜大钟对撞的巨响还要震动。 二人的拳头吱呀吱呀地作响,互不相让,下一刻二人脚下吃不住那巨大的反震力,皆倒飞出去,光柱异像消散,场外众人睁大了双目,二人之间的胜负牵动着他们的心。 阎风抹去嘴角的血迹,内腑震动,受创不浅,更有那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寒气入侵,就算无暇宝体亦无法完全阻隔,阴寒之息如毒蛇在体内乱窜,破坏他的生机。 玄功疯狂运转,体表吸收光粒的速度增快了不少,阎风努力修复着体内的伤势,浑身白雾喷薄,逼出体内的寒气。 “无暇宝体,处于破壁境便拥有摄取天地元气的手段,不愧是传说中的稀世宝体。”秦霜带着一丝嫉妒阴笑道,他受创比阎风还要重,双拳虎口皆裂,零碎的冰块覆盖其上,被鲜血侵润染成赤红。 “要打破传说,哪有这般容易?” “寒魄体主修阴性寒力,更擅长术法攻伐,胜负还未见分晓。” 场边的观众基本分为两派,一些人不愿意看见传说被打破,若果秦霜真的做到,他的威名将席卷南域,无数荣誉的光环将汇聚到他身上,夺走这一代人所有的光芒。 “仅凭肉身之力,你不是我对手,要不我让你一臂?”阎风调侃道,逼走体内的寒气,感觉浑身一松。 秦霜目光阴冷无比,一副恨不得生噬了阎风的模样,丈许长的冰矛凝结在手,猛力扔出,如一支追月的神箭,凛冽而寒芒四射的矛尖破开层层气浪,瞬息而至,眼看要贯穿阎风的心脏。 他没有就此罢手,接连扔出十数根冰矛,封锁阎风的躲避路线,右手捻诀,左掌中腾起一团深蓝色的絮状光团,此物一出现,附近的温度急剧骤降,竟有雪花飘落,如寒冬降临,其所站之地,已结成了冰面,且有蔓延之势,向着四周覆盖。 “任你万般施为,我一力破之。”阎风这一刻如武神附体,挥洒心中武意,一拳轰碎了尖锐到极点的冰矛,长腿横扫,大有真龙摆尾之势,大开大合,冰矛抗不住那股蛮力的冲击,轰然爆碎,才几下功夫,便瓦解了秦霜的连续攻势。 “想放杀招?问过我的拳头没有?”阎风五指生生钳住了一杆冰矛,灌足力道猛地砸去,身子如野豹出猎,紧随其后。 去势更凶的冰矛遭受莫名力量的影响,速度狂降,仿若脱力般坠下,断裂成好几截,本应光滑的矛身密布着细小的孔洞,不知被何物击穿。 阎风期望尽快解决战斗,毕竟对方的修为比他高,时间拖得越久,他的战力必然受到影响,即便眼前是龙潭虎穴,亦要闯上一闯。 他势如破竹,直接步入冰矛遭逢突变的区域,忽觉周身一冷,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只剩下深深的寒意,气血旺盛如他亦感到肌体生涩,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起来。 “竟主动步入寒狱,真是不知死活。”秦霜嗤笑道,在他眼中,阎风俨然已经成为一句冰冷的尸体。 “区区三尺寒地想困住我?”阎风毫不吝啬的释放着灵能,冲击四肢八骸,体表的荧辉刹那间涨大数倍,如保护罩般隔绝开寒狱刺骨的气息。 “哼。”秦霜不为所动,掌中托着的絮状光团急剧旋转,释放着刺骨入髓的阴寒气息,空中飘起了妖异的黑色雪花,有一种凋零而苍凉的美感。 “妈的,那厮出诈了,他手上那坨是玄冰精髓,对他的功法有极大的增幅,说好的肉身争锋呢?阎风,赶紧出来,别中了他圈套。”场边的沧十海突然想起秦霜手中是何物,大叫提醒道,可惜寒狱已成,隔绝了他的声音。 场外一片哗然,又牵起一顿口水仗。 “寒魄体不过如此,需要借助外物才可取胜,还竟敢口出狂言,打破传说。” “不过是一团玄冰精髓而已,大惊小怪,战场上只以成败论得失,哪来那么多规矩。” 黑雪纷纷,密集至极,阎风视线之内已然失去秦霜的身影,周遭黑压压的一片,无由地刮起了狂风,仿若寒潮而至,万物在冰雪中覆灭,断绝生机,形成一片死亡地带。 阎风忽觉重物加身,仿若被一座巨岳压住,差点跪伏下去。 “在寒狱中接受折磨,慢慢痛苦死去吧。”秦霜的冷声如同鬼魅般从四方飘来,捉不准他的位置。 狂风乱舞,黑雪成灾,比雨点还要密集的攻击撞在荧辉上,如被困在剑阵当中,遭受无量剑光绞杀。 阎风惊讶地发现,落在他身上的巨大压力,竟是那妖异的黑色雪花作怪,由玄冰精髓凝结而成的黑色雪花相当有份量,积聚一起重逾千斤,且含有极其精纯的阴寒之力,不断侵蚀着体表的荧辉。 若不是进一步激发无暇宝体的潜在能力,阎风此刻必败无疑,虽然他的灵能比一般修者雄浑许多,但亦禁不住这样的消耗,唯有奋力一搏,破开绝地。 同时他亦意识到自己一心求胜,似乎中了对方圈套,这时哪里还顾得上面子,直接唤出凶戟,将灵觉提升至极尽,寻找对方的气机。 而隐藏在寒狱中的秦霜则更为诧异与不忿,这是他通灵境之下能动用的极尽力量,对方依然顽抗而没有倒下,不就等于说,同阶当中,他的实力压不住对方。 这对一向自负的秦霜来说,等若耻辱,他没有立即动用最终手段击杀阎风,只为不落人话柄,让这场胜利不参杂点滴水分。 掌中的玄冰精髓仿若回应着他的怒火,旋转得更凶了,无数黑色雪花飘至,凝结成一杆乌黑透亮的长矛,蕴含着十分恐怖的能量,秦霜狞笑着举起长矛,杀机绽放。 “在那边!”阎风感应到一股惊人的杀意,锁定他的气机,艰难而坚定地举歩,厚实的冰面踩出一个个数寸深的脚印,宛若背负着一座大岳而行。 凶戟开道,扫开那如帘幕般的黑雪,终究觅得秦霜的身影,还未来得及高兴,一杆黑色长矛几乎无声无息杀来,疾若闪电。 “归去吧。” 第六十六章 灵根铭道 “归去吧。”秦霜脸上浮现着胜利者的笑容,声音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冷得可怕。 黑色长矛势若神箭,破开了光幕的防御,半截矛身突入,几乎要触碰到阎风的肌体,却终被光幕荧辉锁住,再难移动半分。 然而阎风还未来得及庆幸,长矛突然爆散开来,无数黑色雪花宛若万千飞剑轰击而来,荧辉都被炸穿一个大洞,如玻璃般破碎。 啊! 阎风怒吼,奋力舞动凶戟,仍旧挡不住,道袍碎裂,鲜血迸射,尤其是四肢外侧,宛若被千刀万剐般,肌体上每块拇指大小的地方,不下十数次割裂,血淋淋的,毁得不成样子。 伤口没有多少鲜血流淌,皆被寒毒冻结在体内,疯狂肆虐,若不是无暇宝体,早就成为一具被冰尸。 尽管如此,阎风并没有倒下,相反如受伤的野兽,凶性被彻底激发,脚踩奇异的步伐,凭空化生出繁奥复杂的符文,速度突然飙升一大截,远超往日的极限,仿若破碎了虚空,刹那间瞬移。 凶戟没有一点能量波动溢出,挥舞间带起阵阵风啸之音,戟身因用力过猛而产生些许扭曲,如铁疙瘩般的戟刃泛着点滴乌芒,立劈秦霜,空气在这一击之下都变得稀薄。 秦霜脸上胜券在握的神情快速退却,转而之是惊骇与惶恐,仓促间凝结出一块厚实的冰盾,遮挡着额前。 然而徒劳无功,凶戟所过处,无物可挡,冰盾如豆腐般轻松被破开,秦霜陷入巨大的危机当中,眼看着凶戟将他立劈分尸,掌中那团玄冰精髓仿佛感应到其危,自主迎了上去。 那玄冰精髓堪堪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击,与凶戟粘在一起,相互抗衡,自身遭到极大的损伤,被削去了一大半,连带着寒狱都受到了影响,威能下降了一半不止,黑色雪花不再,那股冻结灵魂的寒意渐渐消去。 秦霜才换上一口气,一只拳头在他眼前无限放大,无匹的气势碾压而来,几乎要窒息,不容多想勉强举手来挡。 砰! 切切实实的肉体碰撞,众人几乎屏息注视,他们皆有预感,这一场宝体之间的争锋,将决出胜负。 呜啊! 秦霜惨叫,小臂处凹陷了一大块,清晰的拳印烙印在上,甚至可见泛着蓝芒的断骨。 阎风并没就此罢休,接连轰出占有鲜血的拳头,贴身缠战,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秦霜连防御都感到无比吃力,一个不慎,后背又中了一拳,狂暴的力道仿若被蛮荒古象冲撞,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秦霜遭遇暴虐,这画面几乎没人相信,即便站在阎风这边的,也没料到战局逆转得如此之快,秦霜之强有目共睹,然而这刻却像落水狗般被人暴打。 阎风脚踩符文,又一次消失在秦霜眼前,快得不可思议,魅影般出现在他背后,鞭腿横扫,道袍都撑不住那强劲的风压撕裂开口子,众人隔得老远亦能感受到那种震撼性的力量,甚至能预见秦霜被一腿爆头的悲惨结局。 “秦师兄!”寒门的人甚至忍不住喊了出来。 “畜生,敢行凶?”秦玉立身暴怒道,就要冲到场下。 一抹丽色横空,雪沉雁比他更早一步离座,脚踏虚空,神色肃然,恰好挡住了秦玉的去路。 “你。。。。。。” 雪沉雁横剑,斩钉截铁道:“要过去,先问此剑。” 绝命长腿扫过,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击中的只是秦霜留下的残影,阎风凝神感应,警兆徒生,脚下符文再现,仿若破空而去,一根数丈长的巨大冰矛从天而降,砸落到阎风适才的位置。 轰隆! 冰矛抹入地面半截,那青石板碎裂得不成样子,宛若神罚,让人惊恐不已。 半空中,秦霜捧着断臂,神情扭曲,此刻他的举动牵扯着众人的神经。 他尚处于破壁境,竟然能立身虚空,那是下一个境界方能领悟才对,初步跨入操控四方元气的门槛,御空而行,掌握凡人眼中的仙人手段,飞天冲霄。 “哎哟,真被小书匠你开口中了,那厮的修为何止半步通灵,分明积蓄已够,随时可以破入,只不过强行压住修为而已。”沧十海率先道出他的秘密。 “可他并没有逾越规则。”小书匠摇头,“即便他现在破入通灵境,别人只道是他天才横溢,于战斗中突破。” “让你见识下,何为绝望性的差距。”秦玉恨声道,气息逐步攀升,已然提升到阎风未能触摸的高度。 “通灵境!他破入了通灵境!”场外有人惊呼。 “这场对决没有悬念了,本来二人实力不相上下,现在秦霜突破了,无暇宝体再怎么逆天亦弥补不了修为上的绝对差距。” “哼,只怕他连秦师兄一根毛发都碰不着。一天一地,还怎么打,不如主动认输,免得徒添伤患。” 秦霜一声呼啸,唤回与凶戟一直相持的玄冰精髓,寒狱彻底瓦解,整个战场仿佛变了样子,如遭受过寒潮袭击,大部分地面被坚冰所覆盖。 秦霜望着被削掉大半的玄冰精髓,愤怒与悔意交织,心痛不已,这玄冰精髓有多珍贵自不用说,虽然比不上神玉,但亦是一种奇珍,寒门立身多年,亦只是有幸寻到数团,仅赐予门内最杰出的弟子。 他们修炼的功法若辅以玄冰精髓施展,威能增幅极大,远胜于一般的灵兵法器。 “损我重宝,用你的命来填!”秦霜怒哮,气势更胜以往,他周身的虚空汇聚着无数光粒,融入其体,溢出的元气比阎风拥有的灵能强数倍不止,如此来看,这场战斗如蚍蜉撼树,几乎没有一点胜算。 “通灵境又如何,宰你没商量。”阎风暗中吞服收缴自陆纪宝库的丹药,曾听沧十海介绍道,每一粒都十分珍贵,疗伤圣品,可留作他日保命之用,为了击杀这厮,只能靠它迅速恢复巅峰状态。 沧十海瞧见这一幕,捶着胸口痛呼:“败家的儿子啊。”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流自下腹蔓延向四肢百骸,仅凭药力便将残存体内的寒毒尽数逼出,体内体外伤势几乎尽愈,再度回归巅峰,且宝体似乎更上一层楼,荧辉腾腾,似烈焰般绽放其华,衬托得如真仙转世般,肌体明净无瑕,仿若晶钻,泛着一层荧光,十分透亮。 阎风感受着自身变化,指掌开合间潜藏的爆炸性力量,他有信心一战。 而秦霜此刻虽负伤颇重,但气息之强前所未有,完全超越了紫逐、侯莹等人,浑身散发着至阴寒气,连部分肌体都覆盖上一层寒霜。 他似乎十分享受此刻的状态,脚下那片区域竟然降下了冰雪,仅仅立身半空,却仿佛阐释着这个世界冰寒大道。 不仅阎风,众人皆产生这种感觉。 “秦霜资质惊人,传闻自出生之日起灵根便铭刻了道迹,如此看来,果真有其事。”广近道亦不禁动容,盛赞道。 此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无数惊叹。 “灵根铭道啊,那是可以媲美天赋神术的上苍馈礼。” “他们都是受大道青睐的幸运儿,天生具有大气运,若能成长起来,必成一方强者。” “秦霜灵根其形为古字寒,有成祖的惊世潜质。”秦玉一扫刚才的暴怒,悠然地坐下,笑道。 据古籍记载,大道三千,以古字为载体,铭刻灵根之上,以其形显现,传说当修为达至极高深的境界,可获得始祖级别的力量,威能大得无法想象,远超同阶修者。 众人无比吃惊,这不等于寒门将会有一名超绝强者的诞生,预示着寒门兴旺而辉煌的未来。 场外的话语阎风一一听进耳里,反倒露出不屑一顾的脸色,若是他们知晓自己的灵根形态,会不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莫非自己的灵根代表着古字人?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大道?阎风想不透。 “寒界临世。”秦霜张开双臂,一缕缕伟力往虚空渗透,蔓延四周,他的身姿霎那间无限拔高,越发的伟岸,让人产生一种敬畏。 寒风凛冽、雪地冰天,阎风如被困在泥沼中,寸步难移,就连思感都迟钝了许多,有一种闭眼长眠的冲动。 那寒霜如跗骨之蛆,欲爬满他体表,荧辉如烈焰般腾腾燃烧,亦无法完全驱除,相持不下。 破空之声传来,阎风艰难地抬头,一杆如天柱般的冰矛砸下,势若陨星坠落,几乎让人生不出抵抗之心。 神秘符文再现,阎风终于挣脱那股伟力的束缚,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这超越破壁境极限战力的一击,撞击地面产生的余波将他震飞开去,几乎要栽倒,甚是狼狈。 “那是什么功法?”秦霜双目一寒,那神秘步法累次在关键时刻助阎风逃离险境,而他亦因此吃了大亏,被暴揍了一顿,差点殒命收场。 即便现在破入通灵境,体内伤势亦没多大好转,故此只能拉开距离,以压倒性的术法力量碾压对方。 “傻子才告诉你。”有体内的雄浑药力支撑,阎风可以毫无顾忌施展起来,而下一刻,连场外的荆昊亦不禁吃惊道:“武道凌空?” 他,飞起来了! 第六十七章 紫霄扬名 “不,他依赖的是那神秘的步法,而不是对武道的体悟。”荆昊瞧出了端倪,再次恢复常态,“那步法的确神妙,拥有极速的潜力,难不成是古来那几种极速身法之一?” “那得问他才知晓,那几种极速身法就连古籍上记载的都不详尽,多少载没有再现世间了,或许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幽乾轻叹,转而打趣道:“荆兄对武道的痴迷真是无人能及啊,一名小辈亦能让你如此动容。” “呵,若是他这个年纪能仅凭借武道踏空而行的话,我自叹不如啊。”荆昊笑道。 二人评头论足之间,场外众人彻底沸腾了,惊得下巴都几乎要掉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龙血体质、天赋神术、灵根铭道迹都出现了,连破壁境修士都能飞天,难道是我眼花产生幻觉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那步法太神妙了,踏空而行啊,而且那速度实在变态,仅凭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阎风逆空而上,仿若不断破碎虚空前行,秦霜那自以为对方不可捉摸的距离,他三步之内已然缩窄到触手可及,五指若龙爪,扣向秦霜脚踝,目的明显,欲将他拖至地面暴打。 “纳命来!”秦霜岂会束手就擒,天地元气再次震动,若瀑流般直灌入其天灵盖,他胸前的位置,隐约间浮现出一枚苍蓝色的印记,状若文字,一缕宛若潜藏在九幽之下的极尽寒气极速射出。 阎风躲避不及中招,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生机在一刹那间断绝,只觉两眼一黑,与世界隔绝,永远沉沦下去。 这种来自灵根的大道本源攻击,一般人根本施展不了,只有他这种被上苍眷顾的宠儿,沟通灵根中潜藏的本源祖力,尽管还十分微弱,但威能只能用可怖来形容。 死了? 众人同时冒出这个想法,眼看着阎风已呈下坠之势,自半空落下。 雪沉雁绝丽的容颜留下两行清泪,浑身剧震,跌坐到地上,双目失神,已不知作何反应。 小书匠与沧十海瞪眼欲裂,同时怒吼,这样子遭到绝杀,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废物,这才是你应有的下场!”秦霜狂笑,手中凝结出一把冰剑,神色狰狞,连全尸都不愿给阎风留下。 “说得好,但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阎风空洞的双目重新焕发出神采,从鬼门关门口兜了一转,莫名的感悟浮上心头,一直未能领悟的第四步自然而然的踏出,脚下神秘符文显现,而有一种浩瀚的气息弥漫,极速而行,险险避过那抹即将入体的剑光,出现在秦霜头顶上。 青色的灵碑浮现,模糊的字迹古意盎然,仿若刻画着青碑过去的历史,携无上威势镇压而下。 秦霜早先遭创已深,再有强行施展未完全掌握的大道本源攻击,消耗极大,根本无力再抗衡,以剩下的玄冰精髓化作一块坚盾,护佑己身。 轰隆! 二人如陨星坠落撞到地上,整个的战斗场地在二人接连的死斗中毁得不成样子,阎风头下脚上,青色灵碑显现得越发真实,压得冰盾不断碎裂,眼看要支撑不住。 秦霜苦苦抵挡,浑身渗出了鲜血,不复刚才伟岸的形象,骨头起码断了数十根,气息不稳,境界有滑落的迹象。 灵根铭道虽媲美天赋神术,但实在太伤元气,尤其他修为尚浅,一击不成,反受其害。 喀嚓! 冰晶飞散,冰盾终究挡不住灵碑的攻伐,彻底碎裂,阎风离魂印再出,曾在死亡边缘游走,对此掌法的理解提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掌力雄浑刚猛犹若洪涛,离魂力浩荡,对几乎死亡的体会完全融入此印中。 印未至,意先到,秦霜只觉体内灵魂有一种强烈的离体冲动,意识仿佛要被抹去一般,永远沉沦黑暗之中。 啊! 秦霜奋力相抗,疯狂运转功法,挣脱黑暗,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噩梦才刚开始,乳白色的大掌印轰然而至,击穿了空气,他整个人横飞出去,大口吐血,滚了十数圈才停下,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阎风如杀神般踱步,唤来一旁的凶戟,就要去结果那厮的性命。 秦玉现身至秦霜旁,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的脸色稍稍缓和,喂了一粒丹药入他口中,转而望向阎风,眼里是冲天的怨恨。 “阎风,够了。”雪沉雁飞至,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 “你哭了?谁欺负你,告诉我,一戟把他扫了。”阎风一身凶气瞬息散去,瞧见她脸上挂着泪痕,大叫道。 “呵呵,年纪虽小,嘴巴倒是挺油滑的,难怪能得雪美人的欢心。”奚伊伊径直飞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挑着美眸调侃道。 阎风可晓得这蛇蝎美人的厉害,吃人不带吐骨的那种,与雪洛颜有得一拼,主动前来,必然打着什么主意。 “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谊,不是外人能理解。”阎风打定主意,多余的说话不出口,省得被人家探了口风都不知晓。 “这天底下打着师徒幌子的人多得去呢,雪美人不过年芳十八,待你十八之时,她亦是芳华正盛之际,如此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还便宜别人不成?”奚伊伊嘴角含笑,眉宇间尽显妩媚之态,身段火爆,那几缕薄纱几乎遮掩不住,细腻如玉的肌体裸露出来,一颦一笑充满了诱惑与魅力。 “小弟正好十岁年华,这位姐姐不如咱们多亲近亲近?”沧十海几乎要贴到奚伊伊身上,双目发亮,毫无顾忌的饱览眼前美好风光。 问天下间谁的脸皮最厚?唯沧胖子矣。 面对着一张油光满面的肉脸,即便是见过风浪的奚伊伊亦不得不退避三舍,尤其那死胖子的目光如此肆无忌惮,真想活剐了他双眼。 “姐姐别走,咱们好生说会心底话嘛。”沧十海堆起了笑容,继续往奚伊伊身上凑去。 这死胖子咋这么可恶,一直挡在她和阎风之间,还竟敢向她的玉手伸出魔爪,真的吃了豹子胆,嫌命长。 雪沉雁亦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眸光越发冰冷,奚伊伊自知好事被搞坏,已然待不下去,媚目一转,暗地里再次躲开沧十海的魔爪,堆笑道:“此地风景不佳,改日我们再把酒畅谈一番。”言毕,转身飘然而去。 “哎哟,这妞太滑溜了,想占点便宜都困难。”沧十海赚足了眼球风光,仍旧不满道。 “非礼勿视。”小书匠一直别过头,对于他这种书生个性的人来说,奚伊伊的穿着实在太过,不敢正视。 咳咳。。。。。。 秦霜从昏迷中醒来,双目涣散,连站都站不起来,内外伤极重,不甘地盯着阎风问道,“为何?你的气息明明已经彻底消散,却没有死去?是你身上带有什么保命的法宝?” 这个疑问别说是他,就连雪沉雁、小书匠等人,都十分想知晓。 而答案,只有阎风自己拥有,却无法说出口,最起码,不能在这么多人前道出,因为太过惊世骇俗。 他幸免于难,归根究底,全赖那充满神秘感的人形灵根,那缕极尽寒气几乎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然而在最后关头,碰上那人形灵根,竟被无声无息吞噬了,连挣脱都来不及。 再有他服食了疗伤圣丹,其雄厚的药力仍未消耗殆尽,将他从绝境当中扯回来,焕发出新生,才有了后来致胜的一幕。 “无可奉告。”阎风冷冷回答道,气得秦霜脸都绿了,又再吐出一口大血。 “不得了,灵宗这一代新星出了三匹黑马,无暇宝体、龙血体质、还有剑道非凡的毒嘴胖子,或许会成为未来的新三杰。” “速去禀报师门,咱们与他们无仇无怨,尽可结好善缘。” “想不到这扬名战,灵宗才是最大的赢家,两胜一平,简直出尽风头,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皆属于那个有名无实的新任长老雪沉雁一脉的,简直走了大运,捡到三个宝贝,其他峰主新收的徒儿注定要黯然失色。” 众人议论纷纷,部分门派的人更上前道贺,奉上些无关痛痒的恭维,沧十海一一接着,神情傲然,更分享一些所谓的剑道心得,引来无数人瞩目,皆竖起耳朵倾听。 阎风发自心底里的感慨,这就是修行界的现实,强者为尊,实力为王,不论过程,只论结果,若是现在倒在地上的是他,下场估计比秦霜现在还要惨淡。 “若不是我轻敌,一早动用极限力量镇杀你,哪轮到你来逞威。”秦霜咳着血,不甘道,这一战落败,他身上的不败光环将被无情剥下,而且对手还是低他一个境界的修者。 “多说无益,尚有力气还不如留着暖肚子,若不是他,你还有机会在此废话连篇?”阎风持凶戟遥指秦玉,冷声道。 “凶性难驯的小魔头,理应斩杀,免去日后无数祸端。”秦玉咬牙道。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他击杀我之时,不见你来阻止?别用你的歪理来压我,有胆与我同境界一战,揍得你满地找牙。”阎风实在受不了这个真小人。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立马冷却下来,肃然而紧张,众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秦玉身上,阎风与寒门的仇怨已难以化解,他下的挑战书,秦玉可敢接? 秦玉脸色煞白,同境界一战他还真没多少信心,连秦霜这个号称寒门有史以来资质最佳的新星都败了,他拿什么来战? 第六十八章 风云将起 “呵呵,不过一场切磋而已,何必伤了大家和气。秦师弟有伤在身,应当尽快回去治理,省得遗下什么后患。”声脆若银铃,有一种让人不忍忤逆的魔性,雪洛颜亲至,打圆场来了。 桑古、广近道亦在一旁,尤其是后者,望向阎风的面色十分不善。 “哼,你也配当我对手?”秦玉抱起秦霜,就此离去。 “恭喜姐姐收了三位好徒儿,资质绝佳,未来成就定必非凡。”雪洛颜笑着道,亲昵地挽起雪沉雁的玉臂,“这位小师弟好面生,似乎正式弟子的选拔上还未曾目睹你的风采呢。” 雪沉雁心里一惊,她这个妹妹精明得很,怕是让她瞧出什么端倪,赶紧揭过:“他只是我在世俗新收的弟子。时候不早,我先带他们回去疗伤。” “姐姐心忧弟子,我就不打扰了。”雪洛颜转身,可才背过去,如幻似影般出现在阎风面前,娇嫩滑腻的玉手摸向阎风的头。 阎风与她接触数次,早有防备,暗中将灵觉提升至极限,堪堪躲过她的手,向后一跃,落至雪沉雁身侧。 雪洛颜愣了一下,立即眉开眼笑,“阎师弟的修为越来越高了,怕且再过数载,便要超越我等。” “多谢赐教。”阎风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 “你们回去当勤加修炼,还不够我热身呢。”沧十海更直接,指着寒门与玄门的修者叫道。 该死的毒嘴胖子,太可恨了,那帮修者只能脑子里幻想着他被胖揍的情景。 扬名战落幕,阎风等人亦回到府中休养调息,特别是沧胖子,虽然皮厚肉粗,伤势却是最重的,天赋神术实在可怕,不愧其名。 “哎哟,我快不行了,你俩谁发发善心,赏我一粒圣丹续命啊。”沧十海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怪叫。 “省省吧,别给我装死。”阎风赏了他一巴掌。 当初抄了陆纪的宝库,共收获了八粒疗伤圣丹,他与小书匠各分了三粒,剩余的二人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战元才肯收下。 “小气鬼,小书匠你最讲情义,咱们谁跟谁,来,喂我一粒止止痛。”沧胖子转移了目标。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根骨,饿其体肤。。。。。。”小书匠十分认真地答道。 “饿其体肤?这胖子刚才一人吃了十人的饭量,这肥肚子究竟是什么构造。”阎风斜着眼道。 “你懂个球,心有多大,肚子就有多大。”沧胖子不满,哼着嘴道:“反正是侯府的东西,白吃白不吃。” “你们气息平和,精神尚佳,看来我准备的疗伤药物,怕是用不着了。”门外传来了三长老的笑声。 雪沉雁一喜,赶忙开门迎接,“拜见三长老、九长老。” 三长老身侧是一名姿态端庄的女修士,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风霜,成熟而婉然,双眸中充满了关爱之色,想来与雪沉雁的关系定然不错。 她率先步入,打量着阎风三人,目光柔和,丝毫没有凌厉之感,随后笑道:“皆是可造之材啊,紫霄一脉可兴旺。” “九长老过誉了。”雪沉雁轻笑道。 “这位小友俊逸非凡,眼神清澈,眉宇间有才气横溢,可常来我上霄峰作客,有许多貌若天仙的师妹师姐作伴哦。”九长老摸了摸小书匠的脸颊,盛赞道。 小书匠面色微红,不知作何反应。 “你还是那么在意相貌。”三长老咳了一声,道。 “哼,这有什么不好,我当初执意修道,为的不就是留住这不老容颜。”九长老气呼呼的,突然一副小女儿作态,完全颠倒阎风等人刚才的认知。 三长老擦着额前的冷汗,无奈苦笑,这位与他同辈的师妹,脾性一向如此,就连她修道的理由亦让大部分人费解。 “我俩此番前来,除了探望灵宗未来一代的新星,还想给那些关心你们伤势的同道问个好!”三长老最后那句,用上神力,阎风等只觉整座殿府晃了几晃,那种一直被人窥视的感觉悄然退去。 “谢三长老、九长老,沉雁无能,无法施为。”雪沉雁诚恳道。 “傻丫头,你才委屈了,那帮宵小,还真欺我灵宗无人了。若是再有人敢窥探,瞧我不找上门去,好帮你出口气。”九长老把雪沉雁拥到怀里,似乎十分心疼。 “有他们相伴,沉雁不委屈,只怕不能护佑他们成长起来。” “不历经苦难,就算能成长起来,不过是一朵柔弱的花儿,我宁愿化生一株野草,尝遍风雨而不倒,顽强地活着。”阎风正声应道。 “说得好,徐老果然没看错人哈,难怪他连那逆时步都传授于你,尽管只是残卷,却仍是绝等极速身法之一,当初我为门下弟子求了他许久,都不曾答应。”三长老笑呵呵地道。 “哎呦,这狗屎运,好比天上馅饼砸了,传闻创出这种绝世身法的猛人与秦霜一般,灵根铭道迹,其形为古字,真正贯通此法后,可触及时间领域,十步之内逆转时光,将速度之义阐释得淋漓尽致。”沧胖子惊叹道。 阎风愣住了,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这逆时步有如此来历,那不过是他用数只烤野兔换回来。 在小书匠静养期间,他几乎每天都被肥兔子缠着去狩猎它同类,还高叫着“兔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口号,再伴有徐老式鲜美鱼汤,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而适逢某一晚,阎风随意开口,让徐老赠点绝技傍身,他老人家二话不说,一指光芒打入他脑子里,便是这惊世身法。 徐老的身份再度蒙上一层迷雾,这个终日渔翁打扮的老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三长老流露出异色,重新审视这个躺床上的胖子,抚须好奇道:“这位小友见识甚广,连这等失传已久的奇术都十分清楚。” “没什么,我师。。。。。。”沧胖子挥挥手,本来一副不在意的神态突然哑了口,吞吞吐吐接着道:“我遍读古籍,对于一些曾经留下无数传奇的绝代强者发自内心的敬仰。” “小友剑技之高,绝非寻常,就连专修剑道的五长老,所传的功法亦没有这般高明,如此看来,小友定然有大机缘,偶得剑道强者传承,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三长老目光幽幽,玩味道。 人老精,鬼老灵,三长老的分析听得阎风等人冷汗直冒,该不会发现了沧胖子的真正身份吧? “洪良,有你这般关心后辈的吗?”九长老抢着开腔,一点也不客气。 “额,我只是有点担心。。。。。。” “瞧他长着一张这么圆润可爱肉脸,哪会是揣着坏心思之徒,沉雁你说是不?” 九长老打断三长老的话,而雪沉雁亦一脑子地点头应是。 “哎,或许是我多虑了,好自为之吧。”三长老瞧了沧胖子好几眼,最终叹声道。 “紫霄峰收了一位潜力非凡的弟子,难道你还不高兴?雪丫头,不用管他,万事有我给你撑着,前段时间我闭关,有谁欺负了告诉我,待会就去找回场子。”九长老简直彪悍,如护犊子的母老虎,态度强势。 雪沉雁摇头,与两位长老说了好一会话,他们才离去,阎风等人不禁松了口气,毕竟沧胖子的身份一旦败露,则惹来无数厮杀。 而后者却一脸的轻松,东翻西找的抄出一块铜镜,欣赏着他那张肉乎乎的脸蛋,呢喃道:“没理由啊,我长得如此俊美,九长老咋不邀请我上峰和师妹们谈谈人生理想呢?” 阎风懒得理会这自恋国度的胖子,继续盘膝打坐,审视己身,因为吞服了圣丹,他的伤势不重,灵能充沛,力量澎湃,历经这一场血战,破壁境修为猛窜,直逼巅峰,足以无惧同阶任何人的挑战,他迫切地想尽快破入下一个境界,发掘人形灵根的神异之处。 他有一种预感,人形灵根绝不比铭刻有道迹的灵根差多少,这一次能从鬼门关回来,全赖它的神奇表现。 小书匠吸食了侯莹的龙血精髓后,体质更加变态了,遭到重创的身体已然痊愈,稍一运转功法,龙血奔腾,隆隆作响,更化生出丝丝龙气,气血旺盛得吓人,神色再平静亦难以掩饰眸子里的野性。 “我出去一趟。”本躺倒在床上的沧胖子突然道,打了声招呼,匆忙地离去,还不顾伤势,施展了隐匿虚空的法门,显然怕被人知晓他的行踪。 阎风与小书匠对视了数眼,放弃了跟随的念头,那是对沧胖子的信任,再者,待他回来后敲打一番,还怕这货不老实? 直到深夜,一道圆滚滚的黑影窜了进来,惊醒了雪沉雁等人。 “哎哟,别动手,是横扫恒宇第一的沧十海大侠。” “死胖子,到哪里溜达了?”阎风问道。 “师门来人了,吩咐我明日大会若出现变故,立即赶往东面荒野。”沧十海望了雪沉雁一眼,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叶师哥会在那里接应我。” “我也要去。” 第六十九章 盛典开启 南域盛典,说白了就是各门各派齐聚的日子,而最具看头的,则是年轻一代弟子的争锋,决出谁是南域年轻高手第一人,这样的美誉,几乎是每一个年轻修者拼了命也要争夺的,不仅赢得了大会的瞩目,更为自己门派争光不少,往后绝对会成为派内重点培养对象,甚至是未来接班人。 有部分散修获得侯府准许,参与这场震动南域的争锋战,若能胜出或赢得较好的名次,表现出足够的潜力,亦必为各门各派争相招揽。 “阎师兄,想必昨日的大战累了吧?这瓶雨露琼浆是我亲自炼制,疗伤回气十分有效,望你笑纳。” “嘻嘻,阎师哥天资非凡,修出了无暇宝体,这肌肤比我还要白嫩细腻,真叫人妒忌。” “曲师弟,昨天咬了侯莹公主,味道怎么样?” “哼,那头暴龙女有什么好?疯起来多吓人,像我这种温柔娴静的女子才配得上星河。” “花痴!星河才不是你的呢,是我的!” 阎风等人还未至大会会场,便被一大群年岁比他们还小的女修者团团围住,花枝招展、莺语连绵,几乎将阎风与小书匠挟持了起来,攻势一浪接一浪,只为与他俩说上几句话,留下一个美好印象。 反倒是沧胖子被冷落在一旁,只有寥寥数位女修者上前搭话,看那身段,吨位与他有得一拼。 “呼,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些小女儿家家咋一点矜持都没有。”阎风好不容易劝退这群热情如火的女儿帮,晓是脸皮厚如他都有点架不住。 小书匠整张脸都红了,道服凌乱,全身上下几乎都让人捏了个遍。 “天道不公啊!”沧胖子痛苦地大吼,“想我英姿勃发,才华横溢,凭着一张嘴一把剑力敌群雄,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还被两个愣头青抢尽风头,我不甘啊!” “倪师兄,今晚上花前月下,我俩谈谈吃货的理想,你怎么看?”一位女修者上前,腆着脸,那身段圆滚得像个皮球般。 沧胖子落荒而逃。 众人终于来到大会会场,面积乃昨日比武场的十倍之上,壮阔而宏伟,看台边上,还设有一座座精致的殿宇,可俯览整个会场的风光,不用多想,肯定是提供给各派重要人物休息的地方。 “我先去见过宗主,你们别走太远。”雪沉雁吩咐一声,飘然离去。 阎风等人无事可干,遂找了个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碰头,不远处,秦玉、秦霜及其门人走来,双方的视线撞到一起,半空中仿佛擦起了火花,浓浓的萧杀之意让附近的人瞧出了不妥,不愿掺和,走到另一处看起戏来。 阎风不甘示弱,目光一点亦不退让,他就不信秦玉敢当众动手,而且还是以大压小的阵势,若是传了出去,有损寒门的威信。 “滚开。”秦玉心情极差,强忍着出手杀人的冲动。 “笑话,你以为这里是寒门吗?若是你能叫得动那殿宇里的人滚蛋,老子立马消失在你眼前。”沧胖子嚷叫道,刚才憋了一肚子闷气,总算找到个倒霉蛋发泄了。 “黄口小儿,累次犯我威严,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秦玉冷语。 “秦玉师兄,灭了这些孙子,为秦霜出一口气。” “敢践踏寒门的尊严,用他们性命来偿还。” 曾合围阎风的那帮寒门子弟在后面叫嚣,有的还亮出了兵器,就等着秦玉动手,跟着捡便宜。 阎风凝视了一眼,突然发现了众人愤怒的根源所在,由不得笑道,“秦霜,你境界滑落了?” 此话一出,寒门的顿时炸窝了,秦玉双目中的怨恨几乎要燃烧起来,走前数步,与阎风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丈。 “哎哟,小的打不过就换大的来?我脸皮太薄,自认做不到。”沧胖子唯恐天下不知,大嗓门一开,顿时吸引无数目光。 “毁我弟弟根基,此罪你可知晓?”秦玉质问。 “比武切磋,胜负难料,哪一方不是倾尽全力?受创不过是等闲之事,你还好意思摆上台面?他刚破入通灵境,修为还未稳固便强行出手,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与我何干?难道要我站着给他轰杀致死才符合你心中所想?”阎风大声斥道。 秦霜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气息比起初见之时要弱上许多,修为已滑落至破壁境,伤势比阎风想象中的还要重。 “不斩你,难消我恨。”秦玉声音很小,恨意浓烈,寒门最杰出的新生代弟子败得如此彻底,而且还是输给阎风,他难以接受。 “同境界一战,看我不剁了你。”阎风直接唤出了凶戟,怡然不惧,战意旺盛。 “胡闹!” 这凭空生出的爆响震得众人发昏,唯独秦玉没有大碍,双目一咪,退至秦霜身旁,抱拳恭敬道:“拜见杨宗主。” 阎风这才回首,望清身后来人,雪沉雁不知何时归来,身侧是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朝着他们打眼色,道:“宗主,他们便是我紫霄一脉的弟子。” 杨潇眼神扫过阎风等人,只觉浑身一冷,仿佛没有什么秘密能逃得过这缕目光,最紧张的莫过于沧胖子,他自然知晓来人是谁。 他就是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灵宗宗主,便是小书匠入宗最久,亦不曾拜见过,只因他没有这个资格,只有成为宗内核心弟子,才有机会拜见宗主,一睹其容。 “小辈间争吵,实在有失大体。”杨潇收回目光,与身旁的蓝衣男子搭话。 “年少气盛,谁亦有此狂放之时。”秦非凡笑道,他的服饰与秦玉他们的十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寒门的人,“都退去吧,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是,父亲。”秦玉转身离去,临走前当然不忘留给阎风一个充满仇怨的眼神。 “灵宗出了这三位少年人物,了不得啊。”秦非凡脸上挂着笑,但阎风怎么看都觉得虚伪到极点,而且小儿子昨日才被阎风揍个半死,若是没有一点怨气阎风打死亦不相信。 杨潇自此至终没对阎风等人说什么,与秦非凡一同远去,仿佛视他们如无物。 “呼!吓得我尿都要憋不住了,听闻这灵宗宗主性情极其高傲,今日一见果真应上此言。”沧胖子一屁股子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仿佛俯视着蝼蚁般。”小书匠摇头道。 此人太过可怕,仅一个眼神仿佛能直视人的灵魂本质,阎风十分担心,人形灵根的秘密有暴露的危险。 但同时,他亦失望透了,这样的宗主,连为他们说半句话都不愿意,让人心底生寒,与木老头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雪沉雁神色黯淡,亦不愿多说什么,她早知晓宗主的性情如是,处在他的那种高度,潜力再非凡、资质再惊艳,若未能成长至足以撼动他的地步,终究入不得他眼内。 随着时间推移,会场内气氛越发热闹,桑宙亦来过一遍,奈何雪沉雁被阎风三人团团包围,根本没有下手的空间,说句话都得隔着人,更有沧胖子时不时装傻阻拦,修养再好亦几乎要骂出口了,最后只得悻悻离去。 出了一口恶气,阎风的心情好上不少,会场内发现了不少熟人的身影,就连焚炎、镇四方亦到来,曾经被他们指使兵灵屠杀门人的教派,仍旧熟络地打上招呼,相互恭维。 “哎哟,你究竟有什么魅力,惹得那修罗圣女一直窥看,莫非她真的看上你了?”沧胖子发现奚伊伊的目光总停留在阎风身上,笑着调侃道。 “还有那头母暴龙,小书匠你看,自她发现你后视线不曾转移,昨天那场肉搏战占了人家大便宜,哪有这般容易放过你。” 小书匠自然知晓这事,一直避开她那充满杀意的眸光。 南域英杰聚首,极大多部分人阎风都不认识,他们的气息不比荆昊、幽乾等人弱,皆是门中最杰出的人物,头角峥嵘,是最强大的一拨人,未来的南域强者绝对有他们一席之位。 随便挑出一个,都不是现阶段阎风能匹敌的,然而这并没有打击阎风的自信,反而更刺激他勇猛精进的决心,二十年之约如吊绳般悬在他脖子上,不能赢得赌约,或许这生都无法再与那窝心的小丫头见上一面。 “喂,那边的愣小子,兵主那厮现在躲到哪去了?赶紧给我道来。” 阎风撇了一眼来人,长相粗矿,生有一头火红色短发,气息外放,如一团烈焰变幻,给人凌厉而压迫的感觉。 阎风懒得跟他搭话,与小书匠他们谈笑风生,彻底无视这人的存在。 来人怒极而笑,宽厚的手掌顿时冒出一团烈焰,抓向阎风的肩膀,“老子让你回话,听见没?” 阎风头也不回地反手拍出,看似随意的挥手蕴含着可怖的力道,拍得来人整根手臂都麻了,烈焰连他手上的一根毫毛都没烧掉。 “你这样的角色,兵主一滴唾沫就能把你淹死。”阎风转过头来,语气冰冷。 第七十章 英杰争锋 邓傲哪里受得了这种鸟气,因为某些原因,他错过了扬名战,本打算以半只脚已经踏入通灵境的修为,横扫全场,夺得第一的美誉,只可惜一切都落空。 而他打探了一番,呼声最高的当属灵宗阎风无疑,跨大境界战斗,击败通灵境修者,而且还是灵根铭道的上苍宠儿,震撼全场。 或许连阎风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气有多大,他的名字已然和兵主烙印到一起,不少人认为,他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肯定是兵主留下了禁忌术法或秘学,打他主意的人多不胜数,若不是身边终日有雪沉雁护持,早就被“请”去单独聊聊了。 “哼,藏头露尾的货色,只能在阴影下苟活的卑贱死灵,还敢妄称兵主?”邓傲唾骂道。 “管好你的臭嘴,敢再多言一句,看我不把它砸烂。”阎风怒极,立身而起,拳头握得吱呀响,按捺着内心杀人的冲动。 辱兵主者,如辱自己。 “一个死人而已,我。。。。。。” “邓傲!” 阎风几乎要冲上去轰杀那厮,一个熟悉的人物阻隔在二人之间,并打断邓傲的话。 凝视着这两头同样炽热的红发,阎风瞬间想通了许多,脱口而出,“原来是焚炎谷的人,难怪这么没教养,四处乱吠,而且最擅长颠倒是非黑白,杀人不眨眼。” 焚炎目中有寒芒一闪而过,笑道:“大墓一役后,别来无恙吧。” “得兵主庇佑,想必在灵宗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镇四方亦在,如以往般一脸的阴柔气,话里总是带着刺。 阎风突然想起某件事,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冷声道:“谣传擒获我便能得知兵主的下落,此事是你们宣扬开去的,对吧?” “呵,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我们也曾算共度患难,哪会这般相害。”镇四方似笑非笑,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然而,阎风已经认定是他们所为,六神兵对兵主一伙积怨数千载,根本不可能化解,若不是多了他这个变数,今日的局面很可能就要改写,或许将有六把神器现世。 寻不着兵主,自然将仇恨转移到阎风身上来。 “总有一日兵主会回来,然后找上门逐一赐教。”阎风咬牙道。 “他能活到那一天就算不错了,听说前段时间被无上强者发现了行踪,连续追杀十来日,摆脱不得,最终被逼逃入一处死亡禁地,生死不明。你那个子虚乌有的靠山,不过是一曲悲歌而已。”邓傲冷笑道。 阎风心一沉,想起那个极其冷傲的侧脸,坚信兵主不会就此消逝。 “那就由我替他指点指点你们新生代的弟子,只可惜昨天却不见你们的人,不会是怯战了吧?”阎风揶揄道,眼睛一直盯着邓傲。 “你。。。。。。无知小儿,哪里知晓个中玄机。”邓傲有口莫辩,因为一件极其重要的秘事耽误了时间。 “或许不久后,我们会再见。” 焚炎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转身离去。 麻烦不断,阎风看热闹的心情已然消磨了许多,尤其心忧兵主之事,如果此言确实,那兵主可是处于生死之难当中。 “各位同道能出席这一届南域盛典,我候某深感荣幸,既然小辈们战意正盛,那争锋战正式开始。”主席台上,一名白衣男子发话,声音响遍整个会场,仿佛在耳边吐言的感觉,却一点也不觉得刺耳,显现出极其精湛的修为。 此人年岁约摸四十不到,浓眉大眼,黑发如瀑,有一种帝皇将相的王者气质,正是侯府现任家主,候承。 阎风仔细打量着此人,不得不承认,他与灵宗宗主杨潇给人的感觉一样,深不可测。 “我亦为此战添一些彩头吧。”侯承手臂轻挥,一块约摸半丈长的乳色白玉浮现,顿时惹得场内不少人呼吸急促起来。 “圣。。。。。。圣象白玉!”沧胖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可是能比肩阎邪碧玉的神玉之一,稀世奇珍,竟然成为了勇冠年轻第一人的战利品。 但随后,他松了一口气道,“还真以为侯府如此大方,连神玉都舍得拿出来,那其实是乳髓,其性通透晶莹,滑腻如丝,玉质如浆,灵性极重,一种极品的原玉,传说圣象白玉便是由此物蜕变而来,是不可多得的宝玉,不愧是侯府啊,立足南域多载,搜刮奇珍异宝无数。” 阎风眯着眼,从沧胖子的话中可窥见侯府底蕴之厚,连这等重宝都随意拿出。 乳髓原玉,尽管还未达到神玉级别,但以它铸造灵兵,不说神玉之下最强,亦差不多了,几乎所有参赛的修者目光变得无比灼热,皆想收为囊中物。 争锋战比起阎风他们的扬名战要正规许多,采用抽签淘汰制,两两一组,同时开战,直到十强的诞生。 荆昊、幽乾如无意外的参战,焚炎、镇四方、奚伊伊亦有上阵,而灵宗这边,共有七人出战,除却桑宙等人,其中一名修者引起阎风的注意,只因他的容貌与宗主杨潇有几分相似。 “他是宗主的儿子,杨凡,极少露面,论修为,他应该是灵宗内年轻一代最高的。”雪沉雁心思玲珑,主动介绍此人。 阎风“噢”了一声,他一直以为桑宙才是灵宗年轻一代的领军人,原来他上头还有一头猛虎压着。 他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有意思的是,他认识的各派年轻强者,基本没有分在同一组,似乎并不愿他们提前对碰。 而对上他们的修者,基本上熬不过十个回合,闲庭信步般便解决了战斗,压倒性实力摆在面前,还未见能有一匹黑马杀出。 “哎哟,那头病猫的子嗣实力恐怖啊。”眼界一向甚高的沧胖子难得对别人有如此评价。 不过确实如他所说,头生双角的白争风头最盛,以绝对横扫的姿态晋级,没人能挡得住他一拳,而与他对战的修者则倒霉多了,几乎都遭到重创,没几个能重新站起来,倒是成了战区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哼,蛮荒古林那家伙下手真狠,一点情面也不留。”有人不忿道。 阎风暗叹,这族类之间的矛盾,很难说谁是谁非。 战斗越往后,场面渐渐激烈,强强对碰,迸射的光华如烟花般绚烂,波动剧烈,元灵风暴搅起,若不是场地内有法力护持,早就毁得不成样子。 与荆昊同是武门的几名年轻强者对阎风触动最大,他擅长近身搏杀,而武门的人醉心武道,近身搏杀的技巧是他们最大的杀器,一拳一脚携着无形大势而动,仿佛能撼动山岳,浪涛倒灌,阐释着武道的本质。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阎风凭肉眼根本捕捉不住他们的身影,然而尝试道韵临身,引动自然之势,脑海中他们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百般招式,变化千万,与自身还显得十分稚嫩的感悟相互印证、借鉴,阎风顿时有一种升华之感。 “那杨凡亦是一名剑道高手,与师哥相比差不了多少啊。”沧胖子对剑术非凡者最敏感,盯着杨凡的双目仿佛忘记了眨动,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师姐,那名穿着金色战袍的修者是谁?”小书匠问道。 “侯临,侯府现任家主的二儿子,听闻他与侯莹一般,曾历经龙血洗礼,肉身强悍无比,少有能匹敌者。”雪沉雁道。 又一位身具龙血体质的猛人,然而小书匠心里藏有一丝疑惑,同为龙血体质,对方体内似乎藏有一种别样的力量。 场内突然爆出一声巨响,一道人影如陨星坠落般砸出了场外,烟尘飞扬,死静般的沉默过后,有人目睹了场外之人的容貌,大叫道:“桑古!灵宗四杰之一的桑古败了!” 不说阎风,就连雪沉雁都感到意外,桑古的实力不输他哥,本以为稳拿十强之位,结果却如此,他的对手究竟是何人? “桑古,承让了。” 众人一片哗然,淘汰桑古的,竟是玄门的广近道。 “玄门什么时候出了位实力强劲的年轻高手?此前还未听过他的名头。” “听闻他乃玄门费尽心思、秘密培养的新一代领军人,似乎曾获得某个昔日大能的传承,习得一身惊天箭技。” 这对阎风来说,可不是好消息,广近道对他的恨不比秦玉少,被这么一个强大的杀星惦记,日子真不好过。 而且最奇怪的是,广近道刚才那一击,虽然他瞧不真切,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元灵的波动与乌灵箭惊人的相似。 桑古面色极其难看,虽说起初因为轻视对手而吃了点小亏,但真实修为的较量,仍然输给了对手,那张弓爆发的威能简直可以用可怖来形容,贯穿万物的意志让人胆寒,难以抵抗。 严格来说,他算得上是本届争锋战的第一匹黑马,实力出乎众人所料。 而玄门这边,一众师兄弟昂头挺胸,仿若吐气扬眉,呐喊助威,声势浩大。 正当十强席位逐渐明朗之际,遥远的东方出现了惊世异象,如天柱般的血芒冲霄,直击苍穹,将那一片天空染成了赤红,仿若晚霞般,更伴有雷霆闪电,火光交织,似乎有至宝即将出世。 第七十一章 惊变 然而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忽觉整座会场都在晃动,几乎让人站不住脚,一直保持着自信从容、王者气度的候承霎时面色大变,似乎知晓发生了何事。 一名男子极速御空飞来,身上的重铠只有零碎几块挂着,脸上全是血污,头发像被什么利刃划过,秃了一大片,看样子十分狼狈。 “家主!宝库。。。。。。”他话还未说完,仿佛遭遇无形之力攻击,便急坠地面,如死狗般躺倒着。 “嘿嘿,难得趁那条半死不活的病龙不在,老子才过来宝库溜达溜达,该死的布置得像个乌龟壳似的,难啃得很,拼了一身骨头,连块神玉都没捞着,你小子也藏得太密实了吧。” 虚空中有一把与沧胖子十分相似的可恶笑声传来,同时间,看台上那一座座华丽的殿宇皆爆发出一股股惊人的气息,仿若有强敌来袭,警戒森然。 “七哥,这群孙子真不识好人心,亏我俩特意过来提醒一句,免得他们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又有一把声音出现,全场众人心底里尽皆疑惑与恼火,好端端的被人骂了,只有沧胖子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别藏头露尾了,现身吧。”其中一座殿宇,杨潇立身在顶部,身后一众长老,三长老与九长老亦在此列,神情肃然。 “哎哟,那不是灵宗宗主杨潇吗?确实算得上是后起之秀,不过就是手段肮脏了点,心狠毒了点,为夺得宗主之位,连师尊都出手暗算。” “大胆,敢胡言中伤我宗主,不想活了是吧!”八长老率先跳出来,向天喝道。 “咦,你不就是昔日七八岁了仍不愿戒奶的小屁孩候谦吗?想不到你也能混到长老的位置,怕且侯府背后出力不少呢。” “奶戒不掉没关系,我这有上好新鲜马奶一壶,要不我俩觅地痛饮如何?” 两名男子自虚空显现,翻着八长老乃至灵宗的黑历史,仿佛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内。 “哎,可惜了徐望,沦落为守门人,终生不得入宗门半步,好好地一个灵宗就被你们这帮小人搞得乌烟瘴气。” “沧姓一脉,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撒野,你们这一脉的皆是罪大恶极之徒,专干偷盗行窃之事,如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侯府的人忍不住骂道。 “既然两位道友来了,就别急着走。”又一座殿宇的门户打开,数名老者步出,双目神光湛湛,彷如与天地融为一体。 “哼,我倒想领教领教沧姓一脉的高招。”数名身穿灰衣道袍的修者镇守一方,似乎还契合着阵法,立身的那片虚空已然扭曲,宛若蛰伏着一头远古恶龙,随时醒来呈凶。 是武门与九霄道门的人。 而寒门、玄门、焚炎谷、镇狱教等皆有教主级或长老级强者上前,封锁虚空,大有合力擒下二人的意图。 “哎哟,还真以为留得住我们,也不撒泡尿照一下。人贵自知,我们行走江湖之际,你们还穿着开裆裤四处跑呢。”沧七海一脸的轻松,丝毫不惧怕众人的围攻。 “这帮鸟人当中,就数焚炎谷的还有些许眼光,暗中派人潜藏在地宫附近,想坐收渔翁之利,殊不知早被那头病龙发现,恐怕都被它祭肚皮去了。”沧八海如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侯承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知晓此事,然而焚炎谷的强者面色数变,几乎想当面质问侯府的人。 “候承,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趁着南域盛典聚集各派精英力量到此,倒让病龙领着族中高手,勘探那片古老地宫,秘密收服十神器之一的血饮刀,对吧?”沧七海话锋一转,矛头直指侯府。 候承愕然,随后向众人拱手,言恳意切道:“各位同道,请别听那二人妖言,前段日子我侯府确实发现一处远古遗迹,然而里面血光滔天、气息瘆人,怕是封印有远古恶兽、邪魂,族中老龙生怕这祸端一旦爆发,生灵涂炭,才率本族高手前往,探个明白。” “你二人累次挑衅我族威,更盗取我族宝库,论罪当诛杀。”候承反咬一口,喝斥道。 “杀!”其身后一众将领、族员齐叫,喊声震天动地,杀气凛然。 沧七海只是摇头,叹道,“无知者无畏,还真以为那头病龙能镇得住血饮刀?那冲霄的血芒就是最好的证明,算了,懒得与你们这帮猪头多说,我们自去也。” 玄光符祭出,灿烂的金光包裹着二人,穿越了虚空,瞬间消失于众人面前。 众多强者的轰击终究慢了一步,那片虚空几乎要被打烂了,虚空裂缝涌现,灰色雾霭一缕缕渗出,一股撕裂之力蔓延开去,易神级强者都不敢靠近,否则被这暴动空间规则撕成碎片。 杨潇朝着候承的方向作揖,一语不发的径直往东方飞去,身后的长老们亦跟随到底,九长老往雪沉雁这边望了一眼,犹豫片刻,传音道:“宗主命我等一同前往,你要多加小心,最妥之法暂回灵宗,免被小人暗算。” “我们走。”武门的数名老者亦前往异象发生之处,而其余各派皆有所行动,不约而同的朝着东方极速而行。 十神器啊,那是最古老且最强大的一批道兵,许多修者终其一生都未能一睹其尊威,有些已然消失了上万载岁月,甚至有人一度认为它们已大战中被毁去,十神器不过是徒留一个虚名。 但现今竟然要面世,牵动着顶级强者们的心,即便不知真假,亦有一探的价值。 被沧七海、沧八海一顿搅浑,年轻一代的争锋战似乎已经没有斗下去的价值,候承亦自知这届南域盛会算是无言落幕了,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拂袖而去,转身的刹那,面色如千年寒冰,冷得吓人,哪有刚才半点王者风度,更像一名阴沉可怕的暴君。 众人皆心知,侯府的计谋已然破灭,盛典的幌子被无情揭穿,众多门派的顶端人物几乎不打声招呼便溜人,显然心生不满,只不过省得当面撕破脸皮而已。 “我们亦去瞧瞧,传说中的十神器究竟长什么样。” “神器你就别想着指染了,我倒是记起一宗古籍记载,血饮刀的上一任主人乃是让人闻之色变的无上强者血魔,一身魔功惊天动地,连真龙都曾猎杀过,败在他手下的人,都成了他修炼魔功的养料,自创的蜕血经简直逆天,沐浴强者鲜血,炼化血中精华,不断锤炼己身,堪比那些变态至极的稀世体质,其终极目标是蜕变出仙血,以此入道,成就真仙。” 有人道出了古秘,众人闻之,心头狂跳,这可是一个飞跃的大契机,能觅得血魔传承的话,等若铺就了一条至尊大道,直逼真仙。 “血魔,古来魔功大成者之一,几乎横扫那个时代的对手,其凶名盖天下,专门猎杀有名的强者,无论是何种族或者身后背景如何,只要被他认定的目标,没有跑得掉的。” “闻说他为了练就魔功而猎杀强者取血的恶劣行径引来数个大门派合力剿杀,不仅成功逃脱,更反猎杀了部分参与围剿的人,修为暴涨,几乎无人能压得住,最终引得一些超级老古董出动,可依然无果。” “这般传奇的人物,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而无人知?” “关于他的生死,如千古大秘般未有人能解开,但血饮刀出世,其主却不在,或许。。。。。。” 众人几乎明了,心头更加火热,无论如何,那片地宫值得闯上一番。 阎风等人不过立身了片刻,便听取了无数消息,可惜他们却无心于此,各派高层人物一走,对门下弟子的束缚等若解除,至少有五、六道不善的目光探来,肆无忌惮,仿若要活剥了众人般。 雪沉雁感到莫大压力,九长老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而且还如此迅速。 “这有小玄光符,虽然不能瞬息万里而行,但一口气逃脱千里倒是没问题。”沧胖子镇定自若,裹带着阎风他们,发动符咒,临行前还扯开了大嗓门喊道,“兔崽子们,想对我们不轨,一切皆在爷爷的算计之内,有种的便跟上,爷洗干净屁股等着。” 一通发泄性乱嗷后,阎风等人被金光包裹,瞬息远去,大部分人皆还未回过神来,只有数人目光阴桀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泛着冷笑,仿若掌握一切。 “呼!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压抑得我呼吸都不畅。” “胖子,这里离异象出现之地还很远吧,咋不多使几张符?” 阎风问道,而且这里距离天城才千里之远,不知能否完全甩掉那帮满怀杀意的家伙。 “你以为这小玄光符是地摊货,一抓一大把随意挥霍啊?炼制起来相当复杂,而且还需要玄光兽作为主料,天知道这种珍兽有多稀少,寻常修者终其一生或许都不得见。”沧十胖子翻着白眼,接着道:“我懂你担心什么,那帮家伙应该忙着去寻找血魔传承才对,我们这些小虾米,才不是他们的正菜。” “当真有血魔的传承?”小书匠不禁疑惑,那不过是众人的猜测。 沧胖子肯定的点头,“七叔与八叔认为极有可能。” 若真如此,一个凶名至今仍让人颤栗的存在,留下的绝世功法和神器将引起最激烈最血腥的争夺。 然而,他们终究算漏了一样东西,那便是低估自己的价值,一道若陨星般的白光破空而来,如天降神箭,划出了天痕,神威无比,大片的荒林在其余波中或被压倒、或直接湮灭,简直摧枯拉朽,阎风、沧胖子、小书匠根本作不出任何反应,便被白光所淹没。 第七十二章 生死劫 只见这极其危急之际,一抹丽影毅然挡在三人面前,阎风还未喊出话,狂暴的元气便将他掀翻开去,仿若被蛮荒古象冲撞,坚硬而晶莹的骨架发出吱呀一声,酸耳得很,撞断了不少林木才停下。 沧胖子与小书匠的下场不比他好多少,嘴角皆占着血迹,然而他们最担心不是自己,而是为他们挡下这恐怖一击的清丽女子。 雪沉雁半跪在地上,柔顺的青丝些许散乱,道袍不少地方被割破,露出如润玉般的肌体,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淌下,滴落至地,气息紊乱,显然受创不轻。 “沉雁姐!” “师姐!” “未来嫂子!” 阎风他们眼都红了。 “你们不要过来!”雪沉雁持剑一扫,地面划出一条数寸深的剑痕,恰好落在三人脚前,“他们在附近。” “该死的,快用小玄光符啊。”阎风吼道。 然后,一段传音瞬间将众人推向绝望这边,“别想着再用小玄光符逃离,你们的气机已经被我锁定,以符咒在半空飞行,她只会更难防御,更何况要护佑你们三条狗命。”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她的修为绝对能入年轻一代十强之列,隐藏得蛮深嘛。” 对方的蔑视与赞赏,仿若根本不将阎风一行人放在眼内,随时可拿捏众人的生死。 “姓雪的,你自行离开,饶你不死。”对方喝道,那声音仿若来自四面八方,寻不出来人的踪影。 “无耻宵小,想灭我灵宗门人,休想!”雪沉雁神色坚毅,持剑而立。 “你意若此,怪不得我下狠手。” 白芒再现,这一次威势似乎更重,所过处如被兽潮碾压,一切皆毁,碎石断木倒卷冲霄,大地开裂,暴虐的元气波动简直要超越易神境极限一击。 阎风这回终于瞧清了攻势,白芒中,一根光质羽箭引动汹涌大势,贯穿万物,刹那间他感到这种箭法是如此熟悉,无端生出一种同源的感觉。 轰隆! 泥土、碎石、烂木乱飞,余波不断,阎风等人连靠近都做不到,待一切平息后,才现出雪沉雁的身影。 此刻的她受创极重,勉强站立着,咳出的血水把道袍染红了大片,手中玉剑断裂,碎落一地。 小书匠顾不得那么多,第一个冲了上去,将疗伤圣丹塞入她嘴里,这才安心下来。 “广近道!你个畜生,有种就向着我来,若果敢与我同阶一战,虐你成狗屎。”阎风怒极,大骂道。 箭法上能给予他同源之感的,至今唯有广近道一人,阎风敢肯定这厮便是元凶。 “他们不止一人。”疗伤圣丹效果非凡,雪沉雁的伤势立时好了不少,如秋水般的眼眸扫过阎风等人,温婉而动人,嘴上的语气却不容他们反对,“我冲去拦截,为你们争取时间。” 阎风一把将她捉住,几乎要留下热泪,“不可。” 雪沉雁挣脱阎风的手掌,摇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十海,告诉叶秋,我。。。。。。或许等不及他了。” 话毕她背向阎风等人,朝着前方大步走去,步伐坚定,神色决然。 小书匠、沧胖子的嘴唇都咬出血了,哪里肯让雪沉雁就此步入虎口,才要冲上去阻止她,无形的气劲却将二人弹飞。 这一劫,可以说几乎是由阎风造成的,广近道对他的仇怨,比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且雪沉雁曾言道不止一人,恐怕秦玉、焚炎等对他有新仇旧恨的,皆窝到一块去。 既然如此,怎能让别人替自己遭劫! 眼见雪沉雁毅然远去而无力阻止,阎风几乎要吼出来,“胖子,给我一张小玄光符,快!” 沧胖子愣了一下,他亦是心思玲珑之辈,一下子便摸透阎风的意图,“你这无疑是送死啊!” “别废话啊,赶紧给我,我命硬,死不去。”阎风唤出了凶戟,架到沧胖子脖子上,戾气横生,一字一顿道:“十!海!” “你大爷的,若果真的挂了千万不要化成冤魂来找我索命。”沧十海被泪水侵润了双目,将剩余的三张小玄光符交到阎风手里,“一定要撑下去,我去搬救兵!” “我这还有两粒圣丹,保重!”小书匠递过来玉瓶,清泪挂在脸上,颤声道。 阎风狠狠地点着头,转身大喝:“广近道,老子的命在这,有本事便来取,为你那半死不活的残废师弟出一口恶气。” 小玄光符发动,金光冲天,阎风疾速远去,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倾天般的白芒射出,划破天际,紧随其后。 “阎风!”雪沉雁哭着大叫,眼看着两道光芒远去。 而此刻的阎风,脑子里只有如何活下去的想法,小玄光符的效果还未消失,背脊却感到阵阵刺骨瘆人的锐气,而且逐渐逼近,无暇宝体在这绝对实力差距之下不比豆腐坚硬多少,肌体生出被割裂之感。 “小杂种,这次我看你如何活命,此番擒下,先剥离你灵魂,置于离火中受尽煎熬而亡,肉身则剁成肉泥,喂食我胯下坐骑。” 熟悉的声音传来,阎风不用回头也知晓是谁,遂笑道:“有空来追杀我,还不如回去照顾你那可怜的胞弟,小心落下了病根,此生止步破壁境。” “秦兄,他的灵魂任你取去,但肉身我要留下,炼出神药精华,助我师弟重生双臂。” “呵,那他手上的兵器我们便笑纳了。”焚炎、镇四方笑道, 众人只把阎风当作一件货物般,讨论着如何分成,雪沉雁不在,没有门派之间的顾忌,他们直接显露出真身。 “幸亏秦兄考虑周到,连门主的青冥寒玉都借来了,才追得上这帮小鬼头,真没想到他们连小玄光符都携有,可惜啊。”在镇四方看来,众人的逃命不过是浪费这等珍贵的符咒而已。 “只不过为了保证不出意外而已。”秦玉阴笑道,“只可惜没有连姓雪的一起收拾掉。” “若是雪沉雁死了,我们亦不好向那些人交代,而且她还顶着一个长老的名头,灵宗真要彻查起来,或许会沾染些不必要的麻烦。”焚炎笑了笑,悠然地跟阎风搭话,“阎兄弟不如舍了那奇特的兵器,我与四方当即离去,从此你我再无恩怨瓜葛。” “行,那你先帮我宰了秦玉与广近道。”阎风冷笑,回敬道,对方四人立身在一块巨大的蓝色玉石之上,速度与小玄光符几乎不相上下,恐怕阎风稍微停顿半分,立马被他们追上擒住。 箭芒如鲠在咽,几乎要贴上阎风的屁股,肌体仿佛要裂开般,血丝自毛孔中缓缓渗出,灵魂如被刀削,痛不欲生,再这般下去,小玄光符效果未消失前,他就被箭气活生生弄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阎风目露决然,对方四人离他不远,狞笑了一声,在众人惊讶之下,竟抽出凶戟,猛然劈落到光箭上。 轰! 能量风暴扩散,连一直跟随着的广近道等人亦遭殃,那可是合四人之力的可怕一箭,威力足以秒杀寻常的易神境高手,不得不说雪沉雁的修为确实出乎四人所料,若是单对单碰上,没人能占多少便宜。 阎风这一击完全是死中求生,箭气裂人,他周身上下瞬间被洞穿无数小孔,如千刀加身,意识几乎都要被击散,凶戟一直护着眉心与心脏前,即便是四人合力一击,亦丝毫无损,印子都没留下,坚硬得过分,箭气混杂着狂暴的元气炸开,阎风借着这道力,生生与四人拉开一大段距离。 他浑身都流淌着鲜血,无暇宝体几乎被废掉,幸亏他嘴里早已含着疗伤圣药,药力化开,滋润着残躯,但复原的速度并没有如上次与秦霜一战般迅速,伤势实在太重,几乎已经游走于死亡边缘。 阎风艰难地再吞下一粒疗伤圣药,感觉才好一些,遥望身后光箭炸开的区域,突然有四道人影冲出,可惜让阎风失望的是,四人基本没有什么损伤,一层约隐约现的蓝色薄膜覆盖着他们周身,似乎将所有冲击隔绝在外。 “可恶,又被那小杂种摆了一道。”秦玉怒视着不断远去的阎风,驾驭着青冥寒玉奋力追赶,然而,双方的速度几乎一致,一段时间过去,距离并没有缩窄多少。 而阎风比他们更急,最后一张小玄光符已经耗尽,再不想想办法,只怕将要沦为俘虏,任人宰割。 “那是。。。。。。” 阎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条横贯荒林的壮阔长河逐渐显露,黑白相间的河水缓缓流淌,离得尚远,空气中却有丝丝煞气弥漫,如银针刺体,十分难受。 阴阳河,南域有名的绝地之一,充斥着无量煞气,其周遭几乎没有生灵活动的痕迹,曾有不少顶尖强者欲探究其源头,皆身死道消,后被人发现尸身沉浮于河中,死相狰狞而可怕。 不知不觉,阎风竟然逃至阴阳河地域附近,前有绝路,后有追兵,此刻根本没有他思索的时间,稍稍犹豫片刻便奋勇朝着阴阳河冲去,于绝境中求生。 “不好,小杂种跑进去了。”秦玉惊道,这处绝地从古到今葬掉了多少大能猛人,凶名盖南域,他可不愿意为了阎风闯入这片死亡禁区。 “就让此处成为他的归路。”广近道轻喝,挽弓如满月,乌芒闪烁,漆黑如墨的光质羽箭仿若突破了极速,后发先至,贯穿了阎风! 第七十三章 破而后立 阎风惨叫一声,锋锐的箭头自胸腔刺出,腥血狂飙,充满怨恨的双目扫过四人,带着不甘朝着阴阳河的方向坠去。 “可惜啊,不能生擒这小鬼,还准备以他为诱饵,引兵主现身,还有那杆奇特的兵器,不知是何种材质铸成,受我们合力一击竟然无损。”镇四方叹道。 “他真的死了吗?”秦玉显露出一丝疑惑,从第一次见面至今,阎风实在给予他太多“惊喜”了,这一次追杀他准备充足,除了一报往日仇怨,最主要的目的是为秦霜铲除未来的一大阻碍,扼杀灵宗具有非凡潜力的新生代,本来小书匠与沧十海亦在他的必杀名单中,可惜阎风的独自离去,导致计划有变,暂时放过那二人。 一天未能瞧见阎风的尸首,秦玉心底里总有点微微的不安。 “中了我一箭,他生机断绝,除非寻到稀世神药,不然肯定活不过来。”广近道笑道,对自己的这一击很有信心。 “前方煞气越发浓重,再靠近的话只怕会生出意外,若是秦兄不放心,可遣派门内弟子过来,守住这一带。”焚炎建议道。 “此地甚广,还请诸位道兄协助。”秦玉拱手道。 众人点头,于附近搜索了一番无果后,毅然朝着异象诞生之地飞去,血魔传承对他们来说诱惑巨大,说不得亦要闯上一番,碰碰机缘。 而阎风此刻,几乎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即便含着疗伤圣丹,肉身的伤害尚且可以复原,可是那根贯穿胸腔的光箭并没有散去,不停闪烁着乌芒,对他的灵魂造成极大伤害,如刀刮斧劈,痛得让人发疯,连修为都有倒退的迹象。 削魂!阎风瞬间便明了此箭的另一个杀伤效果,就算将剩余的两粒疗伤圣丹吞服,亦于事无补,魂根被伤,就如当初的林白,拖得越久,甚至境界也会滑落。 他尝试徒手拔出光箭,才一发力,仿若感觉整个脏腑要被生撕了般,血若泉涌,只会加速死亡。 终于要和木老头再会了吗? 阎风自嘲,四周死寂般平静,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隔着荒林依稀能望见不远处那条黑白相间的阴阳河,此地竟连一丝灵气都没有,无量煞气充斥,普通人呼上一口气立即毙命,即便修者亦待不了多长时间,汹涌的煞气对肉身与精神损伤极大,以阎风现在的修为只怕活不过片刻。 这还是他修有宝体的结果,肉身比寻常修者坚固许多,才能与煞气抗衡,靠着的疗伤圣丹的支持,刚好达到一个平衡点。 即便如此,阎风脑子里亦是一团乱,有一股暴虐邪恶的意志不断尝试侵蚀他的识海,只要稍有不慎,守不住灵台的清明,他便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四周环境与自身状况皆恶劣到极点,阎风没有就此放弃,他不甘归去二十载后遭妖皇谷的兽将嗤笑,不甘未有实现与兵主并肩共战群雄,不甘未能手刃仇敌报灭村杀亲之仇。。。。。。太多的不甘促使阎风一直思索着活下去的办法,忽然灵机一触,久未动用的乌灵箭法诀在脑子里闪过。 “拼吧。”阎风尝试逆行运转乌灵箭的法诀,没想到真有效果,竟可将光箭的神能不断抽取,再化为自身灵能,顿时让他惊喜万分。 他与广近道竟然习有同源的箭诀,这一发现让阎风产生无尽的疑惑,他一身本领皆木老头所传,莫非木老头与广近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想不透为何,索性丢到一旁,脱离此险境再说。 时间缓慢而坚定的流逝,转眼间已过去一日一夜,光箭的神能不断被抽离,箭身的乌芒黯然,随后喀嚓一声,崩碎成光粒,全数被阎风吸收。 体内灵能充沛,而魂根的伤势虽未完全复原,但至少不会继续恶化,阎风的精神振奋不少,直接盘坐起来,再吞服一粒疗伤圣丹,运转玄功调息,化开药力,加速回复伤势。 这一次死里逃生,或许真应该感谢广近道这一箭,若换着其余三人出手,他的命难保了。 而且他这一箭,仿若击穿境界壁障,阎风甚至感觉到半只脚已然踏入通灵境之内,隐隐与人形灵根之间存有一种未曾有过的联系,对四周煞气的感知似乎更真切了。 待伤势痊愈得差不多,阎风跃上其中一颗巨木,东方的异象还未消去,雪沉雁一行人应该已经顺利抵达与叶秋汇合,二人联手,倒也不怕秦玉那伙人,甚至他们已经着手寻找自己的踪迹了。 越靠近阴阳河,煞气浓重得化出了黑气,袅袅蒸腾,阎风尝试触碰一缕黑气,结果自讨苦吃,手掌出冒起了黑色火炎,不少灼烧了肉身,连灵魂亦感动剧痛,焰火如有生命般,竟欲自毛孔钻入他体内,继而席卷全身。 阎风疯狂运转玄功,宝辉如烈焰般腾起,全数涌向被黑炎烧得焦黑的手掌,几经艰难才一点点将黑炎逼出体外,猛地一甩,炎火于空中徐徐消散,重新化回黑气。 迅速后退,望着几乎被烧熟的手掌,阎风冷汗直冒,差点因自己冒失葬送掉性命,亦庆幸他下坠时没有掉进这片区域,不然现在已经是一具焦尸。 而体内本来澎湃的药力耗掉了大半,大大缩减阎风逗留此地的时间,懊恼不已,阎风与沧胖子厮混久了,曾听他对南域的几处绝地如数家珍,从古到今入绝地碰机缘的人多不胜数,但几乎都有进没出,而他如今大难不死,还打算在附近探索一番,或许能寻得几件宝物,弥补这段时间的挥霍,充实家当。 从陆纪那夺得的疗伤圣丹,只剩下一粒,用沧胖子的话来说,浑身穷得叮当响。 阎风集中目力,眺望阴阳河处,黑白相间的河水流淌得极慢,几乎静止般,观望了良久,终于有所发现,一具赤裸的女尸自寂静的河面浮起,双目紧闭,容颜堪称绝世,宛若只应天上有,气质若仙,钟天地之灵气,玉躯横陈,通体雪白,虽然只是一具尸体却散发出圣洁的味道,让人生不出亵渎。 美极了!阎风忍不住赞道,双目死死被她所吸引,此女生前绝对是祸水级的存在,即便清丽如雪沉雁,妖媚若奚伊伊等,与她相比似乎都要输一筹。 女尸宛若被一股无形之力的承托着,她自白河中浮起,缓缓移动至黑河中,异变徒生,那如象牙般的圣躯由白转黑,连圣洁的味道亦快速消散,转而有一种万恶溢出,化生这个世界最邪恶的存在,凶煞之气滔天。 这种急剧的转变,瞧得阎风目定口呆,没过多久,女尸逐渐沉下,阴阳河再度回归寂静,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不知为何,阎风对那女尸实在难忘,总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果然让他发现了些许不同,阴阳河中不时有尸体浮现,然而除却女尸之外,其余的皆只是一具白骨,人形的,兽族的,仿若女尸就是独特的存在,终日沐浴于阴阳河中。 体内药力渐散,阎风无奈只能退走,随便搜寻了附近的区域,没有什么发现,便朝着东方而行。 煞气渐渐薄弱,贫乏的灵气亦变得浓郁起来,阎风脚踩逆时歩,如魅影般在林间疾速飞奔,四方元气自天灵顶灌入,舒坦如被神药液浸泡般,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声长啸,神清气爽,格外舒畅。 玄功不用怎么催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极限运转,宝体晶莹,看上去仿若被一层羊脂玉石包裹,细腻润滑,极具质感,如烈焰般的宝辉此刻融于每一寸血肉当中,化作无数光点,密集得如黑夜繁星,灿灿生华。 一声脆响,仿若挣脱了枷锁,阎风无法继续压抑体内无端暴涨的力量,气息突破原有的极限,且节节攀升,四方元气如漩涡般凝聚其头顶位置,倾泻而下,那人形灵根第一次因己身之力显露世上,若是被外人瞧见,必然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 刹那间,人形灵根爆发出永恒般的芒,透发着惊人的灵性,阎风顿时有一种感觉,仿佛另一个我复苏了,并与已身相融,紧密无比,这种奇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如画面倒退,所有的芒瞬间隐去,回归至人形灵根中。 四方世界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体内的脉动仿若与天地共鸣,一念间,元气暴动,凭空产生的气浪将周遭的荒木野树压塌了一大片,抬手间,一拳轰出,隔空打爆了数块巨型岩石,碎裂得不成样子,这片区域地貌,因阎风的突破而彻底改变,宛若遭遇了陨星坠落。 沟通灵根,操控四方元气,步入领悟术法的最佳时期,大多修者从通灵境开始修习,术法是对大道的一种表现形式,是一种感悟,而灵根,便是大道烙印的一种,籍由它可更清晰感悟大道、体会世界本源。 战力极大的上涨,被秦玉、广近道等人挫动的自信变得无比坚定起来,阎风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坚信终有一日,追赶上他们的步伐,以横扫的姿态将他们一一轰杀。 第七十四章 暴虐 无暇宝体亦再度上升一个台阶,体表宛若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羊脂白玉,极具质感,莹辉若粒粒星辰般纳于血肉当中,透着一种朦胧的毫光,气质若仙。 可惜阎风隐隐有一种感觉,无暇宝体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便以后他修为提升了,宝体却不能持续蜕变下去。 阎风亦无奈,这种稀世宝体威能无匹,拥有同阶称尊的巨大潜力,可惜要一路蜕变下去,需吞服谪仙草神液,不断改变体质,达到终极境地。 宝体止步于通灵境,意味着日后将失去一大利器,尤其对于他这种擅长近身搏杀的修者来说,比起术法,更注重体魄的修炼,或许可以打一下徐老的主意,他老人家连逆时歩这种几乎失传的极速身法都知晓,总会藏有一两部炼体的功法吧。 稍稍思索了一番往后的修行路该如何走,不远处的荒林间有动静传来,修为提升,灵觉更加敏锐了,至少有五人,而且皆是修者。 阎风瞬间想明白了许多,晓是秦玉等人担心他未能死透,派人来搜索附近地域,不留给他一线生机。 眸光渐渐变得冰冷,阎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没有第一时间主动出击,先潜藏自己的气息,默默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一、二、三.。。。。。共计七名修者先后到达,阎风眼睛一亮,竟然还发现了一名熟人。 “邓傲,此地四方元气有暴动的痕迹,地貌被破坏,难道适才有生灵在此处厮杀?或者说,那人真的活下来了?” “以他的修为,一旦进入阴阳河地界,被煞气侵体,即便肉身扛得住,心神早晚被那股暴虐意志吞噬,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严源,你多虑了。” “哼,中了广师兄一箭,焉有存活的可能,依我看,被派来镇守此处简直浪费时间,若因此错过了血魔传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阮真,别做白日梦了,且不说那传承的真伪,与镇师兄那一辈的人物争夺,你认为有多大胜算。更何况众多教主布下了大阵,封住了血饮刀逃离的唯一出口,这厮现在一直龟缩在地宫中,听闻不少进入地宫的修者已遭到它的血腥报复,众教主亦准备亲自出马,入地宫收服这件凶悍的神器。” 阎风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想到的是那邓傲竟然亦有通灵境的修为,难怪当日在观众台上,他如此嚣张,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原来一直隐藏着实力。 玄门、焚炎谷、镇狱教各有一名通灵境修者,阎风自问若同时间对上众人,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他才踏入这个境界,未知他能发挥的极限战力有多少。 “你们留下,在附近仔细搜寻一番。”严源嘱咐了一声,与邓傲等人相继离去。 “真晦气,为了一个死人,在这鸟不拉机的地方白白耗费数日,真让我寻得那人的尸体,先赏他几剑再说。” “谁让咱们身份低微,终日接着苦差,不过话虽如此,灵宗新生代的那三人确实可怕,尤其那叫阎风的,他与秦霜那一战的表现引起许多门派的注意,无人不想铲除掉这个潜力非凡的威胁。” “你俩还忽略了一点,这次秦玉他们的袭杀,早早就部署好了,而灵宗那边竟然没派宗内高手护持着那三人,就连桑宙等人亦没有应援,可想那姓雪的虚名长老,是多失势啊,根本无人愿意看到她这一脉崛起。” “嘿,她亦是悲哀,就如一个待人采摘的香饽饽,我曾听师尊道,杨潇一直力保她的长老位置,只为了他儿子未来入主紫霄峰提前做的布置,你们想啊,要是杨潇窜合二人成道侣,以他的强势,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那桑宙虽然被誉为四杰之一,但与杨潇儿子相比,始终输了一筹。” 余下的破壁境修者打开了话匣,畅所欲言,阎风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除了满腔的怒火,更多的是对雪沉雁的担忧。 邓傲等人离去得差不多,阎风亦没偷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被他们又咀咒了好几回。 “那人要是能活着,岂不是我能在阴阳河横着走?” “是吗?那你倒进去溜达一圈看看。” “谁?” 众人一惊,黑影自树上跃下,好整以暇的翘着双臂,表情从容,略带轻蔑的眼神扫视着他们。 “承蒙各位同道厚爱,特此现身一见。”阎风嘴角微牵,笑容很冷。 众人仿佛活见鬼一般,仔细感应他的气息,大活人一个,更显震惊。 没人认为阎风能活着走出阴阳河地界,多少强者高手折戟此地,一个小小的破壁境修者反而无碍走出,那不就成了传奇吗? 他理应身受重创才对,但气息平稳,吐纳自然,眸光熠熠,状况出奇的好,与之前描述的惨状没有一点相符。 “你不是说,能在里面横着走吗?还请兑现你的承诺。”阎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怕他什么?修为与我们相当,一对三,优势在我们手中,只要拖住他一会,邓师兄他们马上便赶来,镇压他不过是反掌间之事。”其中一名修者吼道,仿佛给其余二人壮胆。 没办法,阎风的凶名几乎传遍了参与南域盛典的各大门派当中,雪沉雁那一辈的年轻高手或许还瞧不上眼,可新生代却难以无视他的强势崛起,有他在,未来争霸的道路将会堵死一大部分人,这个局面不是很多人所乐见的。 “对,只要拖住他片刻,就。。。。。。”此人话还未讲完,只觉目中视像颠倒,天地反转,一具无头的身躯仍保持着直立,腥血如涌泉般喷洒,染红了他身侧的两名修者,意识渐渐淡去,想说什么,却无力发声。 逆时歩出,快得不可思议,干脆利落的斩杀一名同阶修者,似乎完全不废半点气力,阎风与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才生起的抗衡之心,瞬间被瓦解,别说拖延,连多待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愿意。 “你之前说,要在我身上开几个洞子吗?来吧。”阎风张开双臂,踱步过去,不作任何防备。 那人面色徒变,不自觉地退后数步,冷汗狂飙,后背都浸湿了,凉飕飕的。 而另一人亦不好不到哪里,持剑的手臂直颤抖,长剑铮铮,如同发出哀鸣一般,刚才阎风一记秒杀吓得他几乎魂不附体,强自镇定心神,锁定阎风的气机,寻找逃遁的机会。 “不拼死一搏,根本逃不出他的魔掌,他的速度太可怕了。” “杀!” 二人相互传音,对视了一眼,纷纷施展杀手锏,被阎风点名的那人从怀中揣出一物,念动咒法,猛喝一声,“金霞塔!” 阎风不慌不忙,任由对方施为,那法器快速放大,摇身一变成一丈多高的铜塔,从天而降,势若神岳,以铜精铸造,呈黄金之色,灿灿生辉,厚重而坚硬,泛着金属独有的质感,悬在阎风上方,仿佛遮住了苍天,流溢着丝丝莫名的秘力,似乎带有些许魔性的味道。 而另一人,灵能全面爆发,以自身为中点释放出一圈圈的青碧涟漪,剑意凝聚,与手中长剑合一,剑气激发,周遭的土地如蛛网般开裂,如一把震世神剑出鞘,威势更胜铜塔,更有几分当日沧十海对战紫逐,那斩天一剑的神韵。 二人在其门内亦算得上同阶中的佼佼者,近乎圆满的破壁境修为以及相当不俗的战力,若是阎风没有突破,同时对上二人绝对没现在这般轻松。 “你是。。。。。。镇狱教的人?”阎风直觉使塔这人的功法与镇四方有相同之处,遂猜测道。 “无名小厮,哪配知晓我身份,受死!”那人力量积蓄得差不多,几乎是吼出来,“镇压。” 铜塔耀出万丈金光,从天而降,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感,轰隆一声,地面剧震,几乎让人站不住脚根。 成功了?那人心里狂喜。 然而下一刻,惊骇得连逃跑的心思都熄灭了,阎风单臂高举,稳稳托住了铜塔,神情轻松,任那铜塔耀得如一轮大日似的,不断释放着灵能,却不能再压下分寸。 “吃我一剑。”另一人终于出手了,人剑合一,剑锋挥舞,激荡出凌厉之极剑气,空气都被剑光绞杀得稀薄了许多,出剑如龙,阎风仿佛瞧见一把巨大的青碧色战剑疾刺而来,快若流星。 “两只蚍蜉也想撼动大树?不自量力。”在剑尖即将碰到他瞳孔之际,阎风曲指,迅速弹落到剑身之上,一指爆发的可怕力度,直接将长剑崩断了。 即便修有宝体,这战力亦太过夸张了吧,自己全力施展的一剑,如此简单破去,轻松得好比碾死一只蝼蚁般。 难道他。。。。。。此人仿佛意识到什么,可阎风凌厉如刀的鞭腿断绝了他的后续想法,切实地扫在他下肋处,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倒飞开去,手中断剑亦脱手。 阎风没有停留,将铜塔朝着它自家主人猛力扔去,爆起重重气浪,那人根本无法重新掌控铜塔,勉强闪身躲避,可惜左肩仍被擦中,血水洒落,连带着肩骨被砸得粉碎。 “你。。。。。。竟然突破了!” 第七十五章 逐一收割 “通灵境。。。。。。”话已说出口,可那人自己都不愿相信,不出数天时间,他再作突破,修为超越了众多同代人,要知道扬名战之前,他距离破壁境巅峰还有一大段路。 他的修炼速度亦未免太过惊人了吧。 修为急剧提升,只有阎风才明白为何进展神速,他的修炼岁月可不止进入灵宗的这段时期,在村中的日子,木老头手把手的教导,数载的积淀以及大墓一行吸食了大量谪仙草神液,再有这几日间不断吞服疗伤圣药,尤其坠落至阴阳河地界,弥漫的煞气逼着他不断运转玄功抵抗,从而炼化体内积蓄的庞大药力。 所有的因素汇聚到一起,厚积薄发,才有他今日如此境地。 阎风并没有留他喘息太久,抓起断剑,以迅猛之势刺出数道剑光,那人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眉心处一个最醒目的血洞葬送了他的所有。 剩余那名使剑的修者,目睹同伙浑身被刺个通透,胆子彻底发毛,落荒而逃,但阎风哪里会给他机会,逆时歩占尽先机,如一座撼不动的神山堵在他面前,吓得他面如死灰。 “饶。。。。。。饶过我,外面还有不少人把守,我。。。。。。我可以带你偷偷潜出这片区域。”这人嘴唇直哆嗦,话都几乎说不清。 阎风冷漠地摇头,又是一记长腿横扫,直接将他踢飞至阴阳河地界之内,缕缕煞气侵体,隐隐间听见几声痛苦到极点的吼叫以及咒骂传来,便销声匿迹,阴阳河再添一条亡魂。 解决掉这三人,战斗引起的波动似乎并未引起其他人发现,阎风早先的想法稍稍有些改变,与其偷偷摸摸逃离此地,还不如逐一击杀他们,附近把守的十有九就是寒门、玄门等弟子,不让他们流点血,哪里显得出自家的手段,权当索取这一路以来被人追杀的利息。 那四名通灵境修者当中,玄门与焚炎谷的修为与他相当,亦是近段时间作出了突破,剩余的两人气息更深沉一些,以镇狱教那名为最,皆不是好惹的货色。 通灵境之下的修士,在他看来如土崩瓦狗,不堪一击,但若是同时对上那四人,阎风没有多大把握,只能采取偷袭。 有仇不报非君子,四人当中邓傲曾向他挑衅,第一个倒霉蛋只能选他了。 阎风循着他离去的方向,如幽灵般摸索着前行,路上再度遇见数名破壁境修者驻守,阎风亦不客气,化身死神,悄悄收割众人的性命,不过片刻,林间多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空中。 灵觉最大限度的外放,终于感应到一股与自己相似的气息,娴熟地隐藏起来,徐徐潜行,目光穿透密集的野林,打量着目标的一举一动。 此时邓傲根本不知晓已被人盯上,盘坐于溪边,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悟道之中。 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猎者,必须有最佳的耐性,阎风观察了良久,待他的气息趋向平和,几乎不起点滴波动,仿若融入了周遭般。 作为对手,阎风亦感叹,只有少数非凡之辈,能压倒同代站在最前列,而邓傲显然算一个,他的修炼天赋确实不俗,如此迅速入定,深陷悟道境中,不是每一个修者皆能做到。 不出手则已,动则如神雷降世,狂霸而威猛,阎风脚踩逆时歩,这一刻不再隐藏自身气息,尽情释放,附近的元气刹那间狂暴起来,凝结成一只硕大的乳白色掌印,朝着邓傲拍去。 离魂印! 肉身感受到外界元气的冲击,邓傲当即醒转,然而付出了代价却不少,悟道中被强行唤醒,邪气顿生,有走火入魔之危,胸腔中憋屈得难受极了,仿佛一道气接不上,脸色青得可怕,最终喷出一大口血来。 本以为临近阴阳河地界,附近的生灵几乎绝迹,四周亦有同门之人把守,大可放心,殊不知冒出这么一个杀星来,凶猛的攻势还未至,已然吃了一个大亏。 他选择袭杀的时机实在太好了。 掌风呼啸,离魂力浩荡,简直犹如阴风扑面,邓傲只觉无端生出一股灵魂离体的强烈冲动,突然置身于黑暗当中,不断沉沦,意识消散,归于虚无。 “我志如铁,这等小道哪里能伤我。”邓傲狂吼,烈炎缠身,驱散开那股诡异至极的秘力,仓促间轰出一拳,与掌印撞到一起。 轰隆! 碎石、泥土、水花、断木齐飞,阎风毫不停留,直接窜入滚滚烟尘当中,五指如钢爪般扣在邓傲左臂之上,几乎要陷入骨头。 烈炎灼人,瞬间将半截袖子焚成灰烬,那裸露空气中的半截手臂,仿若纳有无尽的星辰,点点莹辉透出,萦绕着朦胧毫光,肌体如羊脂白玉,细腻而润泽,简直仿若从仙境中走出的生灵,任烈炎如何凶猛,愣是烧不出半点痕迹。 另一臂唤出一块如成人般大小的青色灵碑,透发出久远而沧桑的气息,真切得连石纹都清晰可见,碑上刻写的字迹仿佛要显现一般,却总有一层稀薄的雾气覆盖,难以看清。 灵碑如板砖,二话不说砸向邓傲,仿佛用力过猛连带着灵碑都显得有些扭曲,迫人的气势让人有一种窒息之感。 “阎风!” 邓傲终于看清来人,内心此刻如惊涛骇浪,心神刹那间失守,因修炼走火入魔而滋生的邪气再也压不住,在体内乱窜,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他的腑脏,噗地连吐三口大血,面色苍白,双目赤红,青筋尽露,看起来极其狰狞。 砰! 灵碑轰击,狠狠撞到邓傲身上,令人发酸的脆响顿起,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块。 一击得手,重创对方,阎风仍旧没有停下,抡起灵碑又一次砸落。 “畜生,可恶啊。”邓傲几乎被抽得晕了过去,腾起的火炎如凤凰展翅,不断扩大,连地表都熔出了一个深坑,温度炽热如烈阳,眼看要将阎风包裹在内。 阎风果断退去,五指再度发力,捅破了结实的血肉,生生卸掉了邓傲整根手臂。 瞧着手上的战利品,他晃了晃,悠然笑道:“宝囊里的道袍不多了,省得又被你烧毁一件。” 邓傲哪里还有之前的风光样子,此刻凄惨到极点,体内生机严重流失,双目涣散,刚才爆发的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剩下的生命本源。 他憋屈,无比的憋屈,一身修为近乎无用武之地,在他看来,即便阎风真的有幸活了下来,要杀死他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的事情,这是通灵境修士面对低境界修者的绝对自信。 怨恨与不甘在双目内交织,邓傲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无力,“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还作出了突破,哼,既然如此,为何不敢与我公平一战!” “公平?你脑子进水了吧,既然要杀人,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当然采取成功率最高的方法,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其余三人,你们的人头,我收定了。”阎风胜券在握,难得与对方唠叨了起来。 “这就是你所谓横扫扬名战的实力?真让我失望啊。” “畜生,你若不是耍了心机,我定取你狗命。”邓傲用尽浑身力气吼道。 “对付你这种人,我恨不得更恶毒一点,放心,你的头颅我会送至焚炎手上,让他回去好生祭拜。”阎风把手架到脖子上比划,笑得更欢,有意气一气这个将死之人。 邓傲双目瞪圆,眼珠子几乎要蹦出眼眶,两行血水流出,面容扭曲,看起来十分可怕,嘴巴张得老开,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喊不出话来,最终气一焉,软瘫瘫地躺倒地上,活活被气死。 阎风没想到一席话能有如此效果,以雷霆之势扫清一个强敌,效果很好,接下来亦打算如法炮制,他估摸着大概的位置,收敛气息,迅疾而隐蔽的寻去。 “阮师兄,那人落在阴阳河地界,可以说是死定了,广师兄派咱们来这,难道是另有目的?” “你脑子倒算是灵光,广师兄希望能寻回那人的肉身,炼成谪仙原液,助蒋仁重生双臂,你亦知道,他们二人关系匪浅,大墓一行若不是广师兄闭关留在门中,蒋仁或许不会遭到此劫。” “蒋仁那厮平日仗着有广师兄撑腰,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谁知被一个无名小子几乎废掉,无能至极。论潜力,阮师兄你更胜一筹,早晚将那废人远远抛在身后。” 阮真虽然只是笑了笑,但显然十分认同此人的话。 “阮师兄,若我们率先寻到那人,还不如偷偷藏起,待时机成熟后取尸炼液,总好过便宜那废人,神药液啊,即便是一滴也够我终生受益了。” 阮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确实意动了,他心中一直存有不服,蒋仁年长他几岁,修为处于通灵境巅峰,那不过是岁月堆积起来而已,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超越蒋仁不成什么问题。 沉吟了数番,阮真微微点头,并暗示此事若要成功,一定得隐蔽。 那人拍着胸口道好,他身上携有隔绝煞气的秘宝,只要不太深入阴阳河地界,短时间的搜寻大可放心。 想法是美好,可惜这一切皆被阎风截获,那人还未及离去,一杆乌黑色的长兵贯穿他的胸腔,朝着阮真的心脏捅去。 腥血四溅! 第七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发生的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凶戟如蛮龙出渊,轻易贯穿了那人的肉身,刃口处爬满了铁锈,几乎不见锋锐,却泛着瘆人的冰冷,阮真反应不可谓不快,抽剑来挡,剑光如烈日般绽放,根本顾不及伤到同门之事。 “阮师兄,不要。。。。。。啊!”剑光裂人,仿佛将那人融化了一般,腥血都被蒸发成血雾。 可这依旧阻挡不住,剑戟相撞,那股磅礴大力骤然使得阮真虎口开裂,战剑脱手而飞,凶戟去势不减,笔直地朝着心脏捅去,阮真大惊失色,身形暴退,终究慢了半分,久经锤炼的肉身如豆腐般被轻易破开,虽然没有穿透,亦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而挂在戟身上的那人早已死透,半个身子血肉模糊,仿佛被野兽啃食过一般,肠子都露出来了,阎风猛地一搅,尸体四分五裂,腥血洒落,部分沾染到身上,双目中尽是寒芒,犹如魔君降世,凶气悍然。 阮真不愿相信眼前事实,中了广近道易神级修为的一箭,坠落至煞气遍布的阴阳河地界,还能活着回来反袭杀,简直可以载入修道史册,说是一个奇迹都不为过。 胸腔处,血洞缓缓有粘稠的鲜血流出,夹杂着些许细小的肉沫,阮真无比怨恨地深深望了阎风一眼,仰天长叹,心脏被毁了一半,若不是肉身生机旺盛,怕是早就躺下了。 “即便死,亦要拖上你垫背。”阮真无力回天,欲点燃剩余生命之能,与阎风同归于尽。 他唤回被崩飞的战剑,一口精血喷洒其上,整个人顿时萎靡了许多,炽白的剑芒逐渐变得赤红,实质化的血红杀气纵横,如一把魔兵出世,杀意盛烈得可怕,四周元气暴动,一生中的最后一剑,极尽升华,展现的威势宛若要击穿九幽。 阎风不得不认真对待,通灵境开始,沟通天地元气,感悟大道,若是感悟足够深,有时甚至能借助天地之威,爆发出无与伦比的一击。 显然,阮真在生命尽头之际,领悟出剑道的一丝真谛,血色剑光如虹,仿佛影响了这方天地,四周望去尽是一片红芒,它冲霄而起,带动起刮肤的烈风,勉强能捕捉到一道血光如陨石般飞速砸下,离地尚远,透发的威压让阎风仿佛置身于泥潭中,呼吸都变得不畅。 “连广近道那帮子狗腿都取不了我性命,更何况你一个死人而已。”阎风大喝,力抗威压而上,凶戟开道,破尽万物。 铮! 剑尖抵戟刃,双方不断角力,无暇宝体再次展现出超乎寻常的一面,星芒透体而发,朦胧而梦幻,仿若谪仙临世,阎风怒吼一声,纯粹的肉身力量撼动了这绝杀的一剑,再度崩开战剑。 凶戟舞动,猛力劈落在剑身上,叮地一声当即断成两半,实质性的杀气消散,天地再复清明,与原来一般。 而阮真一击过后已然死透,阎风呼出一口浊气,能修到这般境地的修者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他占尽先机,战斗决不会如此快结束。 还有两人。 阎风自知接下来的战斗更艰难,调息了一番,才继续摸索过去,可惜这回没有刚才顺利,寻了良久,将驻守此地的破壁境修者统统击杀,但那两人连个影子都不见。 “莫非刚才的战斗惊动了那两人?”阎风自语道,再这般寻下去,快要离开阴阳河地域了,附近逐渐有生灵走动的迹象。 正当他快要放弃之际,心里突然一喜,终究发现了一人,倚坐在树下,凝神调息,没有多少戒备之态。 阎风当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机会,积蓄着力量,待到顶峰之际猛然杀出。 “来了吗?等你很久了。”严源突然睁开双目,邪笑道。 阎风霎时觉得不对劲,一股阴冷的力量沿着他后背爬至脖子,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划出一戟。 砰! 一座丈许高三足鼎袭来,与凶戟撞到一起却不落下风,迸射的火星窜得老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我来教晓你这个道理。”严源同时间动了,身形如电,手中多了一块白玉打磨的八卦镜,一道深蓝色的匹练射出,眨眼便至,阎风当即中招,如被蛮兽冲撞,吃不住力人横飞出去,撞断了数颗巨木才停下。 “呵,你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人真的活了下来,简直让人惊叹啊。”严源踱步过来,阎风在他眼中就跟一只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 “只需排除一下可能性就能得出答案,尽管我亦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另一厢,密集的野林间走出一人。 “适才我们到达那处可疑之地,我便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后来四处搜寻之时,发现了不少我们四派弟子的尸体,而且还曾感应到通灵境修者的波动,尽管很微弱,但对我们恨之入骨,而且这段时间会在附近出没的人,除了他,便没有任何人。” 镇不裂眸中有智慧之光闪烁,一步步分析。 阎风最不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总被算计着,满腹的阴谋诡计。 “换着我是你,要实行报复的话,一定先选修为差一点的邓傲或阮真下手,你身上的血腥味颇重,那些破壁境的修者根本伤不了你,看来他们二人已经遭了你毒手。”镇不裂大胆猜测道。 “我有点后悔没有选择第一个除掉你。”阎风叹道,对方猜得八九不离十,归根到底,他的实力比阎风想象的更可怕。 镇不裂摇头,惋惜道:“你远不是我对手。” “如果这般自信,要不你我二人试试?”阎风站起来,摇动着手指挑衅道。 “我们这边人数、修为上皆占优势,为何要放弃围攻?”镇不裂唤来三足鼎,悬在身侧,随时发起攻势。 “哪用跟他废话,先将他废掉然后搜刮一番,他能在阴阳河地界存活,身上必然怀有某种珍稀秘宝。”严源显露出贪婪的神色,白玉镜一转,以天地元气凝聚的匹练袭来,疾若雷电。 阎风刚才硬吃了一记,若不是无暇宝体防御惊人,肉身前后恐怕要多上一个透亮的血洞,脚踩逆时歩,速度飙升,避其锋芒。 隆! 身后泥土翻飞,炸出的坑一片焦黑。 “他擅长近身搏杀,拉开距离,不要给他机会。”镇不裂嘴上喊道,捏印念咒,三足鼎绿芒大盛,以青铜铸造的鼎壁粗糙而大气,斑驳的纹理铭刻了岁月的风霜,似乎是一件历经沧桑岁月的法器,鼎口处更沾有部分暗红色的血迹,已然风干,却渗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力,让人不得不提防。 能与凶戟相撞而不损的法器,阎风可不敢小觑,不过他坚信凶戟无敌,若有朝一日能解开它的秘密,展现的威能绝不输于黑木弓多少。 镇不裂心里受到的震动不比阎风少,这件法器乃教中极其重要的一件珍宝,寻常灵兵少有能与它硬撼而不损,难怪镇四方命他一定要将这件古怪的灵兵带回去,更将宝鼎相借,以防不测。 二人合力共战,阎风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三足鼎缠身,散发出的阵阵魔气,隐隐有地狱诡律传来,宛若鬼啸魂泣,扰人心神,而那块白玉镜威胁更大,那可怕的匹练总是从一些刁钻的角度袭来,轰得他肌体生痛,几欲喷血。 他们亦十分忌惮阎风那种极速身法,一直保持着距离,打定主意慢慢磨死他。 要扭转战局,必须先击倒一人。 唯有踏出第四步,方有胜利的转机,徐老所授的逆时步只有半卷,记载着前五步的玄法,阎风掌握其三,但后续的两步因他修为未够,一直未能施展。 如今晋升至通灵境,可以有一试之力了。 “哼,修有无暇宝体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轰杀成狗。”严源头顶元气漩涡,白玉境光华更盛,平滑的境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显现。 “下手吧,免得让他逃脱,我们功亏一篑。”镇不裂冷静道。 白玉镜刹那间收敛所有光华,一只古意盎然的字体显露,严源狞笑着大喝,“定!” 虚空中,一股神秘的伟力袭来,阎风只觉呼吸一窒,仿佛浑身被套上无形的枷锁,挣脱不得,连眨眼这个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眼看着三足鼎呼啸间冲撞过来。 砰! 噗! 老大一口血喷出,阎风横飞不知撞断多少根林木,陷在一块石壁之上,骨头欲裂,更有魔气侵体,捣毁他体内生机。 玄功运转,无暇宝体绽放星芒,驱散魔气,修复伤体,这是自晋升以来第一次遭创,同时间对付二人,更持有神秘莫测的法器,果然甚感吃力。 “哈哈,镇不裂,看那死狗的惨况,你说他还能熬多少下。”严源大声嘲笑,立身半空俯视,神态极其倨傲。 “先打断他全身骨头,再废他修为,最是稳妥。”镇不裂依旧是那副从容有度的姿态,仿佛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 严源抚摸着镜身,笑叹道:“真是一块好东西啊,虽然只是天道镜的仿品,却仍能发挥一些古字的神效。” “那可是能排在前五的十神器之一,聚天地之灵孕育而出,铭刻大道烙印,听闻自始自终未有人能真正掌控这件神物,已经万载没有现世了。”镇不裂道。 “锻造这件仿品,我祖父耗费的心血可不少啊。”严源笑道,双目间戾光渐盛,“解决他这个麻烦,无暇宝体的不败传说从此将改写。” 第七十七章 血战 “定!” 阎风此刻遭遇到莫大的危机,神秘力量笼罩,如千重枷锁加身,挣脱不得,仿佛他立身的这片空间都静止了。 眼睁睁地望着三足鼎从天而降,无匹的气势仿似要碾碎他的头颅,玄功疯狂运转,血肉中蕴藏的莹辉近乎燃烧起来,那种无形的束缚之力有所减弱,千钧一刻之际阎风横戟相挡,护住了头部,人被三足鼎再一次撞飞,背后的巨岩都抵不住这种冲击力,轰然爆碎。 “不愧是传说中的宝体,竟然可以削弱古字定的道力。”严源微微吃惊,这件法器虽说是仿品,但亦耗费了大量天材地宝与时间才锻造而成的圣器,凭着它,同阶的比斗中他未尝过一败。 即便面对被誉为未来寒门接班人的秦霜,他亦有信心一战。 “他这种人,一定得杀,不然成长起来的话,以后必然是一大威胁。”镇不裂仿佛看透了阎风的未来,更坚定宰杀他的决心,实在不愿未来的修道路上多出一个实力恐怖的强敌,而且还与自己有怨。 “定!”严源再喝。 阎风这回有所防备了,拖着伤体不断施展逆时歩,速度快得离谱,即便虚空秘力临体,却难以完全束缚住,如入泥潭,艰难地活动着身躯。 幸亏那镜子的定字秘术不能连续施放,不然就逆天了。 “可恶,距离太远,定字秘术不能发挥全效。”严源感到恼怒,这人实在太顽强,接连两次被三足鼎撞击还如此生猛。 “他这般消耗,即便元气灌体,亦支撑不了多久。”镇不裂点出了阎风的要害。 的确,如镇不裂所料,阎风短时间内不能解决战斗,灵能迟早枯竭。 逃跑的话情况会更坏,若广近道等人得悉他还活着的消息,而他还未回到雪沉雁身边,只怕真的死路一条。 现今最佳的办法,便是斩杀二人,悄然上路,偷偷摸到异象出现之地,与雪沉雁等人汇合。 他怒吼一声,头顶凝聚出元气漩涡,阔达数丈,刮起的风暴压倒了周遭的林木,尘土、砂石飞扬,元气漩涡中更有白芒闪现,夹杂着沉闷的雷音,透发着一丝大道的神威。 严源、镇不裂内心大为惊骇,这人操纵元气时产生的异象为何如此惊人,即便同门最杰出的那一批人,都没他这般震撼。 唯有一个解释,此人的灵根莫非铭刻了道迹? 只有上苍宠儿,或许才能引发这等异象。 那种与天地共鸣,脉动同步的感觉再现,尽管只是一刹那,阎风只觉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一股狂暴的力量充斥着体内,那庞大的元气几乎要撑爆他的经脉,血肉中的每一粒莹辉无比璀璨,犹若神灯,连发丝都沾染有这种神圣的芒,映衬他如仙境中走出的战神,一步踏出,风云变幻,虚空仿佛扭曲了一般,如同穿梭而过。 “速度再快又如何,逃得过我灵镜的秘术吗?”严源灵觉发散,寻找着阎风的身影,然而却无果,对方仿佛消失了。 “背后!”镇不裂突然大喝。 当! 严源不及转身,磅礴的巨力撞得他脊梁吱呀作响,内腑震动,三足鼎替他挡住了这凶猛的一击,却架不住阎风的霸力。 他再一次消失于二人眼前,仿若步入了虚无,寻不着点滴气息。 三足鼎亦被削下一层青铜屑,留下一道白印,此鼎绝非一般凡品,乃教中老祖祭炼无数岁月而成,共计九鼎,此乃其一,有镇压群魔,封绝地狱的无上威能。 “魔通古鼎。”镇不裂轻喝,他为人谨慎,从不轻视每一个对手,尤其阎风这种在绝境中几乎奇迹般活下来的人,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三足鼎顿时气息大变,鼎口处的暗红色血迹复苏了一般,耀起的红芒竟让人产生源自灵魂上的莫名悸动,黑**炎汹涌,覆盖着鼎壁,释放着令人颤抖的凶煞气息。 魔鼎! “咄。”魔鼎有灵,感应了片刻,猛地朝着某处虚空撞去。 消失的阎风被逼了出来,肩膀被擦中,血花绽放,最恐怖的是,伤口处竟有腐化的迹象,那魔性的力量破坏力惊人,严重损害体内生机,无暇宝体亦抗不住它的侵蚀。 阎风并指如刀,果断削掉那块腐肉,伤口深可见骨,神情凝重,没想到这魔鼎的杀伤力可怕如斯。 “看你还能哪里逃,定!”严源亦不再留力,白玉镜光芒大作,定字神效更胜以往,无形枷锁困身,几乎让阎风透不过气来。 魔鼎袭来,携着滔天魔炎,不给阎风留下一丝生机。 “逆时、逆时,逆转时光而行,区区一个破古字怎能阻我!” 阎风话才说完,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惹来严源无情嘲讽:“愚蠢,下地狱去吧。” 二人仿佛已经预见阎风身死的情景。 突然,一声雷鸣般的爆响震散了虚空中激荡的魔气,魔鼎穿过了阎风,却没有鲜血飙射而出。 “那我送你们一程。”冷酷到极点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镇不裂反应更快一些,几乎擦着头皮躲过一劫,转身望去,眉头都要皱成川字了。 严源被阎风提在手里,神情萎靡,不断咳着血,双腿几乎被齐根削去,血淋淋的一片,看样子离死不远矣。 噗。 阎风的状况似乎也不好到哪里去,鲜血自嘴角流出,修为不够强行踏出第四步,对己身的损害极大,但效果惊人,仿若逆转时光而行,挣脱无形枷锁,快得原地还留着残影,迷惑了二人一把。 “镇兄弟,救我。”严源面色如灰,不仅吃了阎风一戟,脊梁都被他拳头轰得变形、碎裂,即便丢到一旁不管,怕也活不成了。 最可惜是那白玉镜,阎风很想留下这一珍宝,却被这厮当作盾牌架到身后,一戟便半毁了。 “严兄,走好。”镇不裂神色显露一丝哀伤,暗中勾动魔鼎,悄然袭来。 嗡! 阎风自始自终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稍觉不对劲便极速躲开,那魔鼎一震,严源当场裂成数块,血洒虚空。 “不得不承认,通灵境修者当中,你的战力堪称超卓,或许只有最杰出的那一批人才能压得住你。”镇不裂平静道。 “哼,日后你们若是再惹我,碰一个斩一个。”阎风浑身散发着凶气,挥戟遥指。 镇不裂却摇头叹道,“你与那一批人相比,还差得远,南域不过是一处海外荒地,未见识过真正的修道世界,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你的话我不明白,不过你的命我倒要一并收了。”四名通灵境修者当中,就数此人让阎风吃尽了苦头,几乎看透了他所有的底牌,差点身死,不宰掉的话心实在难安。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魔血染人间。”镇不裂念动咒法,魔鼎剧烈抖动,如黑暗深渊般看不到底的内部,似有海涛翻滚,声势浩大。 魔气纵横,扰乱了天地大道,连明朗的天色一下阴沉了许多,但镇不裂驱使这招似乎十分勉强,一向沉静的面容越发狰狞,双眸亦泛起了血光,面色通红,黑发乱舞,犹如恶鬼附身。 魔鼎不断攀升,三足朝上,内部似有液体翻涌,但望不穿的黑暗遮掩了一切,镇不裂青筋尽露,如同入魔般,艰难地施咒,一滴黑褐色的液体滴落,快速放大,几乎笼罩这片区域,异常可怕。 滴答、滴答。。。。。。 黑雨骤降,林木、花草如被腐蚀般,一旦沾染便枯萎,阎风速度飙升至极限,舞出重重戟影,隔绝黑雨,仍不免中招,肌体被腐蚀出一个个血洞,连骨头都几乎要溶化,惨不忍睹。 此地被毁得不成样子,所有生机皆被抹杀,阎风迎着黑雨,怒吼着朝镇不裂拼死冲去,唯有打断他的施咒,此法即破。 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即将分出胜负。 阎风施展浑身解数,清秀的面庞被飞溅的黑雨划出一道道血痕,这一刻如百战魔君出世,凶戟横空,灵碑开道,逆时而行,破开可怖雨幕,杀至镇不裂近前,沾满血污的拳头轰向他的头颅,勇猛无双。 镇不裂瞳孔紧缩,连躲避都来不及,半张脸被打爆,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余下的一只眸子流露出惊骇之色,仿佛不相信自己这般死去。 魔鼎失去控制,并没有坠落,反而像受到某种召唤,竟朝着某个方向遁走,阎风追赶不及,不禁忧心起来,那鼎飞走的方向,正是冲霄血柱之地。 这一役,注定震动南域,差不多二十名修者命丧阴阳河地界附近,会引来无尽猜想。 阎风亦可谓惨胜,浑身几乎没有一块肉是好的,虽没有伤及本源,但必须觅地疗伤,免得进一步恶化,那黑雨当中蕴含魔性力量,如刀子般在体内乱窜,要尽快驱除。 细想片刻,阎风朝着东方赶去,先离开这一片地域。 而半日后,在冲霄血柱之地附近,一只青铜三足鼎横空而过,落至镇狱教的驻地之内,其后爆出一声震天般的怒吼,“畜生,我非杀你不可!” 第七十八章 相逢 五日后。 阎风此刻藏在一个近乎密封土洞里,浑身气血澎湃,肌体晶莹,如覆盖着一层羊脂白玉,一点伤痕都不见残留。 费了五天的光景,才将体内那股邪力驱除,那股邪力极具魔性,如同有意志般侵蚀生命之源,壮大己身,在体内不停地乱窜,十分难缠,好不容易才将这恶患除掉。 那魔鼎不知以何物祭炼,竟沾染了如此邪恶的气息,若没有无暇宝体护身,即便胜了镇不裂,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这段时间他朝着东方赶路,但没有直线前行,反而兜了一个大圈,就为了避开过来追捕的修者。 事实证明他预料得不错,阎风灵觉发散,感应到远方有异动,明亮的双眸隔着洞口的缝隙扫视着外面,数道人影横空而过,并没有借助任何御空的法器,至少都是通灵境的修为。 他们沿途搜寻,发散的灵觉甚至扫落至阎风这边,阎风默运着玄功,收敛一身气息,与四周融为一体。 “镇不裂等人都被他一人宰掉?我实在不相信,一个破壁境的小儿能做到这种地步,或许只是他们胆子太大,犯了阴阳河的忌讳,葬送了性命。” “他们亦不至于有这种胆量吧,而且那人是否还活着也是一个未知之数,掉进那绝地还能存活,除非他是无上强者转世。” “别小看他,他可是与兵主关系莫逆之人,也许身上携带有兵皇遗留下来的珍宝,能逃过这一劫可能性颇大,更何况镇不裂等人这笔账,势必要挂到他身上,总不能说无端走出一个神秘人物将众人统统击杀掉。” “呵,这种死人账,总是要人来扛的,只能说他运气差到极点,真的死了还好说,即便还活着,成了寒门等教派的众矢之的,在南域还有他的生存之地吗?恐怕这辈子只能龟缩在灵宗内度日了。” “恐怕灵宗还不肯认这个杀星呢,省得与各大教派积怨。” “好了,别耽误太久,不然要落人诟病,说咱们不肯出力。” 那几人搜寻了一轮无果后,便朝着阴阳河的方向飞去,这已经是五天来的第四拨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找出阎风这个罪魁祸首。 待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于天际尽头,阎风才破开土洞,宝体一震,抖落泥屑,黑发披散,眸光奕奕,所有伤势已然痊愈,恢复至巅峰状态。 “只能再绕远一点路了。”阎风自语,这次来围剿他的,有通灵境圆满的修者,其中更不乏易神境的猛人,根本不是他能力抗的,唯有一路避开,尽快与雪沉雁等人汇合。 接连数天赶路,离异象地不足百里,那冲霄的顶天血柱近距离观看更壮观,空气中似乎混杂的丝丝血腥之气,让人不适。 血魔!阎风瞬间想到这人,自创的蜕血经堪称逆天,靠吞噬强者血液为基,塑造最强血脉,养成仙血,最终以此成道,不得不佩服此人开辟出一条独特的成仙路,尽管可能是一条绝路,因为极大多数人皆认为他的功法出了问题,早就坐化在岁月当中,但血魔之强不说横扫那个时代的对手也差不多了,众人莫不希冀能得到他的传承。 而血柱百里开外,有不少各门各派弟子走动,阎风仔细观察了一会,似乎每个门派都划分了驻守的区域,而灵宗恰好就在他这方位置,才高兴不及片刻,心立马沉了下去,更把自己潜藏起来,冷冷地扫视着前方。 灵宗这边,外围竟有数名寒门、玄门的弟子游走,这也只是明处而已,四方元气的流动急速,少了几分自然、平和之感,暗地里还不知藏着什么人,至少都是通灵境以上的修者。 众多同阶人物合力轰出一击,即便是无暇宝体亦得饮恨,不死也残废,现在的阎风还不具备横扫同阶的实力。 “该死的,总有一日要你们统统付出代价。”阎风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正打算徐徐退走,再作谋划,然而一人的飘然到来,吓得他眼皮子都不敢眨动,只敢用眼角余光打量,生怕被对方发现。 不是冤家不聚头,雪洛颜的出现对阎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在这个外表无害、内心恶毒的女人身上吃了不少苦头,比起秦玉、广近道等人,他更想宰了此女,城府极重,心机阴沉,而且最喜欢干借刀杀人之事。 “灵宗有双珠,沉雁清丽,洛颜娇媚,皆是天之骄女,绝色丽人,若是能与她俩结成道侣,此生无憾矣。” “白日梦,这等人物你高攀得起?而且,那潜藏的情敌多如牛毛,别人一根手指头足以碾死你好几回。” 雪洛颜的出现总会引起一些轰动,从外表上看去,她无可挑剔,冰肌玉面,浑然天成,灵动的双眸不经意间流露的一缕风情,吸引了众多修者的视线,不愿意挪开半分。 此地不可久留!阎风心里顿时感到大意了,心急与雪沉雁等人汇合,没有完全摸清情况便靠近此地,易神级的高手神识敏锐得可怕,他担心迟早暴露于雪洛颜眼下。 要知道二人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个骄纵到极点的女人,容不得别人对她有一丝忤逆。 “阎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姐姐她可担心你呢,稍等片刻,我去喊她过来。”雪洛颜突然朝着阎风这边自顾喊道,人一闪,便消失无影了。 “贱女人!”阎风忍不住破口大骂,身子暴退,刚才立身之地,瞬间炸起一个大坑。 玄门、寒门的人若是反应再快上半刻,阎风至少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沉雁姐,我回来了!”阎风鬼才相信雪洛颜的话,抱着不多的希望发出一声大吼。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他期待的人,而是一道流光,锐气冲天,破空而来,疾若雷霆,携着贯穿万物的意志袭来,当中蕴含的神力超出了阎风的认知,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规则运转。 广近道,又是一口夺命神箭! 千钧一发之际,阎风抽出凶戟护在身前,浑身灵能近乎燃烧,四方元气灌体,加持己身,无暇宝体绽放莹光,催动到极致,只求挡住这必杀的一击。 砰! 偌大的冲撞力震裂了阎风的虎口,凶戟差点脱手,同阶中堪称大杀器的无暇宝体在这一击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汹涌如潮的箭气割破血肉,爆起一朵朵血花,如被千刀万剐,即便没被神箭贯穿,亦熬不过箭气的侵袭。 怀里还有最后一粒疗伤圣丹,不到最后阎风实在不愿意浪费,那是他留给小书匠的,在此损耗实在不值啊。 而另一方,一只四足鼎御空撞来,鼎口处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仿佛诉说着它神秘而血腥的过去,散发着阵阵魔气,来势悍然,其所划过的那片虚空竟然扭曲了起来。 阎风一眼便认出此物,当日镇不裂身死,它自主破空而去,原来是回归至某人手中,不用多想,肯定是镇四方携魔鼎而来,势要将他轰杀得连点渣子都不剩下。 与神箭相抗,阎风已经离死不远,再有魔鼎,简直是一场必杀之局,就算吞服了疗伤圣药亦没用,他宛若预见到肉身消亡、灵魂湮灭的画面。 铮!铮! 响彻天宇的两声剑吟,如划破了时空,震动人心,斩断了神箭,劈飞了魔鼎,一大片的荒林被溢出的剑光绞得粉碎。 两把木质飞剑悬在阎风两侧,无量剑光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伤害,相反,还有一丝亲切的味道,阎风终于认清来物,心中狂喜,有这二人在,杀局可解了。 广近道与镇四方同时现身,凝视着飞剑,后者更怒道:“何人来犯?” “无故残杀我灵宗弟子,应当是我拿你来问罪。”雪沉雁一如既往的出尘,若真仙临凡,飞至阎风身边,眸中泪光泛泛,神情十分激动,玉掌轻颤,抚摸着他的脸庞,一股充满温暖神力徐徐融入其体,助他稳固伤势。 “我没大碍,而且还应当谢谢他们,成就我通灵境修为。”阎风强撑着伤体,鼓起精神道。 “他残忍斩杀我派以及寒门、玄门、焚火谷弟子合共二十余人,其罪当诛,天下间哪里容得下此等恶徒。”镇四方怒道。 “那你连同其余三派袭杀我等一事又该如何?”雪沉雁神色冰冷,反问道。 “我不知你所谓何事,我们四派遣出部分弟子出外历练,却无故遭杀劫,若不是我鼎记载着一切经过,倒让真凶逍遥于外。”镇四方一改往日的沉静,镇不裂与他关系匪浅,否则亦不会借与他魔鼎护身。 回应他的是一抹凌厉的剑光,锋锐得离谱,虚空仿佛要被割裂了一般,产生了震动,魔鼎轰出,砰地一声再度被劈飞,些许青铜屑沫洒落,瞧得镇四方一阵心惊。 他深知魔鼎的不凡,对方御使的不过一把木剑,竟还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不可忽视。 “灵宗的人什么时候习惯藏头露尾,连真面目示人都不敢吗?”广近道亦意识到暗中潜藏的人实力强劲,吆喝道。 “不过是偶得箭皇传承的人,嚣张什么?可怜箭皇一生辉煌,为人光明磊落、正气凛然,他的传人竟然专行卑鄙之事,简直有辱他威名。你若再敢犯她,我就宰了你以祭箭皇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完全不把广近道放在眼内,宛若杀他如宰鸡鸭般,轻松至极。 “敢辱我的人,都成箭下亡魂了。”广近道怒极狞笑,拉弓状满月,光箭浮现,吞吐四方元气,更有金色符文显现他身前,呈圆形,构成一幅阵图,气息让人心颤。 “不吃点苦头哪知长进,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第七十九章 箭皇传承 此刻,最受震动的,莫过于阎风。 那悬在广近道身前的阵图,三头不同类属的王级龙种铭刻其上,龙气透发,隐隐有龙啸发出,撼动人的灵魂,缓缓游动,仿若活过来一般,随时跳脱出阵图的束缚。 紫炎魔龙! 阎风认出了其中一头,曾在大墓内唤出,那种恐怖的威势这辈子都难以忘却,而对面的虽然只是烙印,但散发的气息亦十分骇人,体内那股同源的感觉再次涌现,广近道获得的传承,难道真与木老头有关? 雪沉雁与镇四方亦不由地齐齐望向阎风,他们都是阎风那惊世一箭的见证者,广近道酝酿的这一箭显然与阎风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不由得猜想他们之间的联系。 “才三头龙?而且只是虚影,连龙灵都没有,原来是我高看你了,不过一个走了狗屎运,获得箭皇些许遗留的功法,耀武扬威,有损他老人家威名。”虚空中,一名黑衣蒙面男子现身,双目射出的光芒如刀子的锋锐,冷冷审视着广近道。 广近道内心大震,此人究竟是谁?似乎十分清楚这传承的来历。 年幼时,他曾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断壁发现一座山洞,里面一块石壁上竟刻有一段修者的感悟,更有一张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木弓置于地上。 那段感悟如烙印般铭刻进他的脑子里,曾目睹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尽管只是匆匆一霎,广近道还是记住了他的相貌。 偶得奇遇,他返回宗门之内遍查古籍,终究发现那脑海中曾出现的男人,原来是曾震动修道界,被誉为箭皇的一代修道奇才。 没人知道他师承何人,只知他在箭术上的造诣简直登峰造极,堪比天赋神术、灵根铭道迹等的超级大杀器,曾试过远隔万里杀敌,如同噩梦般的存在。 或许这连传承都算不上,却让广近道受益终生,凭着一张弓挑下多少同代强敌,屹立在年轻一辈最强者的前列。 终此一生,他誓要寻得箭皇的真正传承,成就一代巨擎,称霸一个时代。 更重要的是,箭皇传承人的身份让他的威名水涨船高,行走到哪都备受瞩目,然而此刻被人揭穿老底,若被有心人散播出去,对他的声名肯定会造成影响。 “无知鼠辈,下地狱再惭悔你的逞强吧。”弓开箭飞,光质羽箭贯穿了阵图,静默了片刻,突然金光暴涨,三头龙王虚影争先涌出,威势铺天盖地,比天上的烈阳还要耀眼。 紫炎魔龙一如既往的孤傲与冷漠,幽幽魔炎席卷全身,凶威盖世,狰狞的骨刺每一根仿若都能刺穿天穹,一双龙眸赤红若晶钻,吞吐龙息时如百鼓齐鸣,风云涌动,龙王之势睥睨人间。 其余两头龙王展现的霸气与其相当,不过是一尊虚影,却让人生不出与它们对抗之心,嘶吼间朝着叶秋碾压而去。 “虽未屠过真龙,今日便先拿它们的一缕残灵祭剑。”叶秋勾动剑指,刻有秋字的木剑突然射出,无量剑光如一团燃烧的陨落星辰,释放着让人心颤的力量,剑气纵横,白芒如阳,将三头龙王都淹没了,他与广近道之间的整片虚空剧烈晃动,仿若随时会崩裂。 “碎星辰。”叶秋神情肃然,口中轻喝道,另一手掌突然五指紧握,那团庞大的剑光宛若被催发到极致,轰然爆散,三道不甘的龙吟响彻天际,虚幻的龙身支离破碎,几乎被绞成齑粉,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盖世无双的凶威。 点点光粒徐徐飘散,阎风望向那片虚空,感觉似乎比四周要清明许多,连尘埃都没有一粒,仿若归于无之境,残存的剑气溢出,部分离得近的荒木断的断、碎的碎,地面上一片狼藉,这般浩大的声势渐渐引来附近的修者,几乎都是各个门派的年轻人物,稍微感受一下对碰的余波,便让人震惊不已。 本应在天城演武场中的易神境顶级高手之间的较量,竟在此地展开,不少人抱着看戏的心态,立身远处围观这场恶斗。 二人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少去一个强力的竞争者,获得血魔传承的机会便更大一分。 “师哥威武,神勇无敌!”熟悉的喊声从地面传来,阎风忍不住会心一笑,第一次觉得这沧胖子的声音如此动听。 小书匠亦赶过来了,神情激动,曾经的生离死别,再相逢,内心涌现的喜悦根本难以描述。 灵宗何时出了一个这般天纵的人物,并没有费多大劲便破去他的唤龙箭,这可是他的杀手锏之一,从不轻易展现,对他的信心无疑是一个打击。 “那人是谁?灵宗的吗?争锋战上似乎不见此人。” “呵,刚才他那一手,我可是亲眼目睹,此人对剑道的理解已然达到神乎其神的境地,仅使一口普通木剑轻松屠杀三尊龙王虚影,实力似乎还在广近道之上。” 议论声骤起,广近道听罢,神色渐冷,自他闭关修炼有成以来,杀敌立威,强势崛起成年轻一辈第一人才是他想要的,这一切本应在天城的争锋战获得,现今这灵宗神秘人的出现,如一座峻峰横在他的成名路上,而且要跨越并不是一件易事。 难道他是灵宗宗主之子? 此人与广近道一般,极少露面,过往的战绩亦不算彪悍,却是灵宗内呼声最高的第一年轻高手,传闻桑宙曾与他切磋数招,一直处于下风,而真正的实力无人得知,有人甚至猜测他正冲击着下一个大境界。 “看你能挡我多少箭。”广近道欲再开弓,镇四方却拦在他身前,低声道:“算了吧,现在不是杀那小鬼的最佳时机。” 广近道深深凝视了叶秋一眼,“三日后我将入地宫探索,希望你亦有这个胆量。” “呵,再次碰上,可是要见血了。”叶秋笑了,接着呛了他一句,“这弓放在你那实在可惜,不如交由我保管。” “哼,你早晚要成为我弓下亡魂。”广近道此话出,等若下了战书。 “奉陪到底。”木质飞剑绕着叶秋转动,他自信笑道。 一场众人期待爆发的大战就这般结束,引来不少唏嘘,不消一会,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退走,阎风真正松了一口气,适才叶秋出手之际,雪沉雁一直为他疗伤,精神倒出奇的好,能与众人再聚首,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他还捏了捏沧胖子的肉脸,待后者发出一声惨叫,才算安下心来。 “我就说他的命比万年王八还硬。”沧十海揉着肉脸,欢笑道。 小书匠直接给了阎风一个结实的拥抱,禁不住喜悦的泪水,在只有三人的紫霄一脉中,雪沉雁与阎风等若他的亲人,不可有失。 “真让我吃惊,不但活了下来,修为更进一步,我曾听沉。。。。。。雪道友说过关于你的一些事,若有机会我替你夺来那张木弓。”叶秋虽然蒙着面,但阎风仍可感受他的笑意,只是他与雪沉雁之间的间隙,似乎并没有消除多少。 果然,一声雪道友,引起她的不满,略带幽怨的双眸一直凝视着叶秋,他却只当不见。 “师哥真厉害,轻轻松松破了那厮的箭法,下次再碰上,要拿下他不过是反掌之事。”沧胖子来打圆场,成功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叶秋却摇头道:“十海,要谨记,不能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刚才我亦动用了极限力量才可以一击破去他的箭法,若是真正拼命,免不了一场激斗,年轻一辈中他的实力足以自傲。况且,我这次过来,有师尊交代的重要任务。” 连叶秋亦给予这般评价,广近道此人确实有可怕之处,灵宗四杰之一的桑古亦曾败于他手中,掌握有箭皇遗留的些许功法,便有如此成就。 众人诉说了一会,便移步到一处的隐蔽地,暂且住下,毕竟叶秋与沧胖子的身份一旦被识破,麻烦可大了,更多一份安心,免遭有心人的算计。 离血饮刀出世地千里之外,在一处瀑布口旁,正好有一个天然石洞,扫除踪迹、查探安全、布下结界,叶秋一手包办,手法熟络,显然没少干这些活。 然而,叶秋似乎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雪沉雁,整天下来都没聊上几句话,这不刚安顿下来,又借口跑开,说要寻些吃的来。 雪沉雁双眸中的哀怨更深了,独自立身于瀑布底,凝望水花飞溅,显得十分落寂。 “哎哟,又犯呆了,师哥冷淡相待,一副生怕别人吞了他的样子,总是保持与未来嫂子的距离,真叫人搞不懂。换着是我,喜欢她就天天抱在怀里,阎风、小书匠,你们说对不?”沧胖子叹了口气,道。 阎风暂时亦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原以为只要两人之间相处一段时间,沉寂的感情自然会复苏,看来问题还是在叶秋身上。 “你小子快给我俩说说怎么逃脱那帮混蛋的追杀?”沧胖子催促道,“还有,听说他们派出的弟子全部被人宰了,也是你干的?” 小书匠目露精光,显然对此亦十分感兴趣。 阎风微微一笑,除去女尸的事外,基本都向二人交代清楚。 那具容颜绝世、气质时而倾仙、时而入魔的女尸实在太诡异了,到现在阎风也不确定他所看是真是假,或许只是一场梦幻泡影,不提也罢。 第八十章 心结 “干得漂亮!哈哈,难怪镇四方那驴子杀气这么重,镇不裂属于他们的嫡系血脉,只要正常成长起来,可掌控镇地狱王鼎的其中一尊子鼎,在镇狱教中的地位可是十分高的。”沧胖子笑得十分欢,能让敌人吃亏的事,听起来就是爽。 “寒门的那块白玉镜我亦有所闻,以大道镜为原形而炼制的仿品,而且不止一面,传闻最成功的那块仿品许久前已冲击着神器阶位,但结果无法得知。”小书匠亦道出一些秘闻。 “可惜,无暇宝体的修炼已经走到尽头。”阎风摇头,这是他最依仗的大杀器,十分渴望能修至终极。 “你就别太贪心了吧,即便宝体的路已尽,你的肉身亦优胜寻常修者许多,这类稀世体质根本是可遇不可求,就算你与妖皇谷那丫头相熟,若是让妖皇知晓你拿她女儿练功,非宰了你不可,师尊曾说,当世的绝顶巨擘,妖皇算一个,可惜她对人族的仇恨极大,听闻是因为她年幼之时曾被活擒,每日过着被人采液练功的日子。”沧胖子颔首道。 阎风当即明了,为何初见妖皇之际,她非要斩了自己不可,这不仅是一种仇恨的转移,更是对女儿的一种保护,不希望她有那般凄惨的经历。 “我感觉,修为的提升变慢了。” “若果修道这般容易,早就遍地真仙了。” 沧胖子无情地打击着阎风,“修道本就是一个不断打破壁障的过程,而壁障只会越来越厚,聚元、破壁、通灵、易神、逆命,还有更高的境界,你真当以为能一直勇猛精进,不会遭遇瓶颈吗?” “南域当中,若以教主级修为为顶,可曾有谁创下过最快修炼速度的记录?”阎风突然问道。 “嘿,你竟然不知呢。”沧胖子揶揄道。 “是我们灵宗宗主,杨潇,百载光阴之内,修得一身教主级修为,被誉为千古奇才。”小书匠在一旁道。 阎风一愣,没想到那个高傲到极点的家伙还是一位修道界的奇才,只可惜,这种人注定不会与阎风有任何交流,除非阎风能成长到同样的地步,才会得到他的平等注视。 这时,叶秋亦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各种野味,自然少不得一顿美餐。 夜色渐深,月光洒落,如一抹轻纱笼罩在瀑布之上,梦幻而瑰丽。 沧胖子躺倒在地上,打着大呼噜,睡得十分熟,小书匠亦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入定,龙血体质生命力旺盛如烘炉,他的修为增长极快,多日不见已然处于破壁境圆满阶段。 阎风灵觉发散,体悟天地大道,感受元气流动,忽有极其细微的泣声传来,他睁开双目,叶秋与雪沉雁均不在洞里。 待洞外再次恢复平静,阎风才徐徐探出身子,一个挺拔的背影沉浸在月光之下,显得萧瑟而落寞。 “你把她惹哭了?”阎风跃上瀑布顶,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叶秋看,直接问道。 “你灵觉倒挺敏锐。”叶秋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看不清是假装还是真切。 “为何一直要避开她?既然你一直收藏着她送的木剑,足以证明没有忘记你们之间的约定,如今又要反悔?”阎风忍不住质问。 “看来,她告诉你很多。”叶秋仰天轻叹。 “她还把我当作你的替身,寄情遥想,但这些我统统不介意,还很庆幸可以碰上她,没有她,或许时至今天,我不过还是一个乡村小儿罢了。”阎风顿了一下,盯着叶秋骂道:“但我没想到,与我相似的人,竟然是一个不甘承认内心的窝囊废。” “你知道吗?她在灵宗内过得有多不如意?无数人觊觎着她的位置,欲取而代之,更有许多难听至极的谣言蜚语。”阎风一口气的说出。 叶秋不见动怒,反而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坐下,更招呼阎风过来,“或许,你骂得很对,但有一个故事,你愿意听不?” 阎风露出一丝疑虑,落座他身侧,柔和的月光映射在他如刀削般的侧脸,夜风拂过,吹起了他前额的黑发,阎风才发现他左额处有一道细长的伤疤,不由得心里震动,对修者来说,前额算得上是薄弱之处,一旦被劲气、法力所侵,极容易伤及灵台,意识消亡。 “沉雁何曾告诉过你,穆紫真人为何突然逝去?”叶秋遥望着远方,轻声道。 阎风摇头,应道:“她亦不清楚,只知道穆紫真人两年前外出游历回来后,闭关不过三日便身死道消。” “这样啊,穆紫真人没告诉她真相吗?不过也好。”叶秋转过头,望着阎风,脸在笑却充满着悲意,“穆紫真人之所以身死,只为了救我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而已。” “两年前,我修为小成,偷偷溜出师门,只身前往灵宗寻沉雁,可惜途中身份败露,被人追杀三日三夜,碰巧遇见了穆紫真人。” “她出手救了我,可是。。。。。。”叶秋突然握起了拳头,情绪十分激动,隐隐有杀气透发,“那些一直隐藏在阴影里的混蛋突然现身,欲活擒我回去逼问师门位置,她奋身抵敌,助我逃出了包围网,自己却落下了严重的道伤。” 一直藏在阴影里的人?阎风不明白叶秋指的是何人,但能致使拥有长老级修为的穆紫真人重伤而亡,绝对不可小觑。 “她自知大限将近,却要我答应她一件事,永远不要再与沉雁再有牵连。”叶秋道出藏在心中的秘密,神色哀伤,“阎风,整个修道界比你想像中还要黑暗与残忍,我入了这一脉,有些事注定我必须去做,即便以生命为代价亦在所不惜,包括十海,自入门之日起便有这样的觉悟。” “我这一生充满了数不尽的凶险,我若留恋,将来她要承受的苦难远比现在沉重得多,倒不如我默然远去。” 阎风突然心感不安,似乎他们在谋划着一件足以震惊修道界的大事,忙追问到底是何事。 “有朝一日当你修为真正有成之际,自会知晓,现在多说无益,希望那个时候,我们之间不会是敌人的关系。”叶秋扫去颓然之色,凛声道,仿佛在告诫着一般。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穆紫真人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鸿沟,对于这位可敬而又素未谋面的名义上的师尊,阎风亦不知作何评价。 他突然有点想念起兵主了,那个冷傲而霸道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任何束缚、枷锁都可以打破,果断、决然在他身上能很好的诠释。 阎风被触动了,仿佛在自言自语,“修道,不就是一直打破壁障,逆流而上的过程吗?承诺也是一种壁障,既然不是遵从自身意志许下的承诺,为何不可打破?像你这样子,修的不是道,而是狗屁。” 叶秋愣了一下,阎风无意中的一番话在他心中荡起了涟漪,一直停滞不前的修为竟然在此刻产生了些许松动,尽管很轻微,叶秋还是感觉到了。 星光迷离,月色悠悠,阎风暂且将他们二人的问题抛下,认真询问起通灵境之后的路应当如何走,而叶秋亦乐意解答他的种种疑难,更传他一式偶然所得的散手,威力不比灵碑掌、离魂印差多少。 三日时间很快便过去。 众人亦准备动身前往血饮刀藏身的那片地宫,而地宫外围,只有寥寥数名修者行走,据叶秋打探回来的消息,各派的顶端战力两日前已经进入地宫,将血饮刀逼退至更深的底层,更扫清了许多障碍,相对来说安全了许多,众多修者尾随而进,搜刮地宫中收藏的宝物。 有人曾收获血魔撰写的部分手卷,结果引来一场腥风血雨,那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晓,手卷最终落至谁手中,亦无人得知,成了一单无头血案。 丹药、灵兵、奇珍陆续被人发现,地宫犹如一座巨大的宝库,等待着众人的发掘,能否有所获,就看各自的机缘和手段。 “那是什么?”阎风第一次到来,被那根刻画着繁杂难懂符文的巨型图腾引起了注意。 “九重天罗阵的阵旗之一,侯府那头病老龙本欲凭这个困住血饮刀,再慢慢降服,算盘打得响亮,可惜被八叔做了点手脚,出了问题连同人马折损过半。”沧胖子笑道。 “那两位大人物去哪了?”若是此行有他们护航,阎风信心更足。 “他们自有布置去了,以防万一,我们要聚到一块,别走散。沉雁,你在前,我来断后。”叶秋再次蒙上面罩,那晚上与阎风的长谈,在他的要求下不许再以“雪道友”相称。 而这两天,雪沉雁的心情明显好转,平日间总是一副淡然若水的样子此刻罕有地露出娇羞的神态,凝视着叶秋点头,“君在我心安。” 叶秋呆了,强制自己挪开那对引人心神的双眸,点了点头,隐入了虚空中。 沧胖子掩着脸窃笑不止,“嘿,还没见过师哥发傻的模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 砰。 沧胖子像被什么东西绊脚了,重重摔倒在地,一身肥肉抖不停,“哎哟,用不着这么小气嘛,可怜我的帅脸不知遭殃了没。” 众人乐得大笑。 地宫之行,终于要开启了。 第八十一章 新怨旧恨 “这片地宫究竟有多大?都大半天时间了,我们才走到第二层。” “此处应该有九层地宫,而且越往下,地势越开阔。” 地宫浩大,站在入口一眼望去,全是一片由巨岩打造的殿宇,几乎爬满了尘土或野木根,充满了风霜的味道,建筑风格古老,有许多地方已然坍塌,如同废墟。 虽身处地底,却没有料想般黑暗,土壁上有莹光透出,视野还算清晰,每一层的入口皆设在地宫的尽头处,要想一直进入最底层,必须经历重重考验。 “它们又来了。”小书匠警戒道。 十数只由血液化形的人形般怪物现身,通体血红,没有五官,持着各式灵兵、法器,仿佛被一股暴虐的意识驱使,只要看见活人便扑杀过来。 自众人进入地宫而来,已然碰上过数次。 “嘿,不过是小小血妖,看我的。”沧胖子捻剑诀,御使大剑冲入敌阵,一阵剑光搅动,血水翻飞,挡不住它的锋锐。 小书匠也不落后,身子如龙腾虎跃,矫健非常,一双还显稚嫩的拳头轰杀四方,没有一只血妖能抗得住那雄浑的劲力,直接被震散。 二人同时出手,不消一会便收拾干净,血妖数量虽大,但普遍实力低下,大概只有修者聚元境的修为。 “不要小看它们,当中有能与教主级强者匹敌的存在,最初进入地宫的那批修者,几乎全被它们斩杀。”虚空中,叶秋的告诫传来,让众人不可轻心大意。 阎风亦明白,如果不是那帮大人物亲至地宫追寻血饮刀,更扫清大部分障碍,这里的路绝对要艰难许多。 血妖被击杀,那洒落一地的血污如有生命般缓缓蠕动,融入土地或石缝之中,眨眼间消失不见,这一路以来皆这样,连见闻广博的叶秋亦无法解释。 “空的、空的,都是空的,那帮狗腿子真比蝗虫还过份,连点药渣都不给我留下。”沧胖子走进一间石室,翻开所有瓶瓶罐罐,除了几缕残存的药香,一点收获都没有,对于他这个小财迷来说,孰不可忍啊。 “让你省点力气就不听,我们最后一批进入地宫,好东西都被搜刮了,哪还轮到你。”阎风道。 “哎哟,这样子不行,我们得加快脚程,赶上大部队进度,不然我的宝贝都掉进别人口袋了。” 如沧胖子所说,或许前几层的地宫没有多少搜索的价值,众人加紧脚步,由雪沉雁领头御空而行,在第三层地宫依旧连人影都不见一个,但血腥味浓重了几分,视野之外的黑暗当中,似乎潜藏着什么东西,窥视着众人。 第四层。 阎风等人站在入口处,终于瞧见数道人的影迹,欣喜的同时对此地的环境感到心惊,那土壁、石缝不断有污黑的腥血渗出,而后融入地面,诡异莫名。 “听说那帮人准备出关了,快去瞧瞧。” “哎,争不过他们,白白损失了一个修为大涨的机会。” “别丧气了,此地还未探索完,或许能再寻到一个血池,蜕变出宝血。” 数名修者飞过,他们之间的交谈引起了阎风等人的注意。 “我们也过去。”叶秋传音,雪沉雁会意,领着众人前行,此地未感应到广近道等人的气息,暂可安下心来。 让阎风等人没想到的是,适才寥寥数位修者,现在眼前一大堆,围在一座偌大的石殿外,却没有一人步入。 一层近乎透明的薄膜覆盖着殿口,看似无害,然而阎风仔细感应溢出的灵能,最起码他是无法做到强力破开。 巧合的是,阎风还瞧见几名老熟人,正是扬名战当日曾参与围杀他的玄、寒两门的弟子,笑容立马灿烂起来,主动打上招呼,“各位,别来无恙吧。” “是你们。。。。。。” 那帮人不自禁后退了数步,上次那一战在阎风等人手中吃尽了苦头,尤其近日得悉他一人斩掉了四派的弟子二十余人,凶名渐起,同代之中隐隐有强势崛起的迹象,现在敢于独对他的人,怕也没有多少个。 而四周的修者大多知晓扬名战时他们之间的恩怨,不约而同的散开,给他们隔出一小片空地,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观。 “哼,姓阎的你得瑟什么,待王一寒出关打得你遍地找牙。”其中一人不忿道。 “王一寒是谁?那天揍趴太多人,想不起来。”阎风歪着脑袋,笑道。 “你。。。。。。好,待会王一寒出关,你敢与他再过上几招吗?不过,连进入地宫都需要灵宗四杰护航,胆子也贼小了点。” “不需要用激将法,只要是寒、玄两门的弟子,我都接着。就像严源、阮真,没什么大不了。” 阎风的不屑行径让对方大为恼火,却不敢骂得过火,毕竟有雪沉雁撑腰,一旦发怒他们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阎风这番话,等若间接承认阴阳河附近的血案是他所为,在场的人无不悚然,他的实力已经逐渐抛离同代人,这里能压得住他的人一个都没有。 “出关了!”前方突然有人喊道。 薄膜逐渐消失,石殿的禁制解除,众多修者蜂拥而入,阎风等人亦紧随其后,石殿内十分宽阔,即便再多来十倍的修者亦不觉得拥挤,石缝间不断有污血渗出,比外面更甚,如同水帘般,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雪沉雁眉头紧皱,此地诡异至极,真不愿多待一刻。 “大伙小心,我有不好的预感。”叶秋暗中传音。 阎风会意,目光投向石殿尽头,一块人立般高的巨石上面刻写着三字。 蜕血池。 巨石旁,血池内,五颗人头沉浮,仅露出前额,若不是感应到他们气息尚存,当真以为是几具尸体。 血池仅两方左右大小,那五人几乎是紧挨着盘坐,妖异的血芒不时从血池闪现,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一池的宝血啊,来迟一步,便错失了莫大的机缘。” 有人不甘地叹道。 “怎么还不见有动静?” 仿佛回应此人的话,血池突然震动,池内的鲜血仿若沸腾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五人体内,五具赤裸的肉体横陈,皆泛着一层血色光泽,气血旺盛如潮,男的肌体如千锤百炼的精钢,扎实而强健,而女的皮肤若凝脂般细腻柔滑,透着一种红晕,极其诱人。 五人几乎同时醒转,并未因裸身而感到羞怯,换上一身道袍,强盛的气息毫无保留的外放,自信十足。 “通灵境!他们全都晋升了。” 众人惊呼,不久前他们皆处于同一水平线当中,此刻俨然被远远抛离。 “气血旺盛,简直和龙血体质有得一拼。” 小书匠亦不得不认同此话,并爆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座血池内的鲜血,混杂有龙血。” 他眸子内野性涌现,再次产生对同族鲜血的渴望,足以说明一切,而且他亦认出立身血池内的其中一人,星月教的祁岳,当初败在候莹公主手下,如今再见,实力大进,即便再碰上侯莹公主亦可从容应战了,俊朗的面容配上一双星目,犹如画卷中走出的美男子。 祁岳扫了众人一眼,立马锁定了小书匠,并作出邀请的姿态,“曲兄,不如我们过上几招?” 众人哗然,谁不知祁岳此刻的心思,不就是想找回场子吗? 小书匠还未及回答,阎风先一步抢道:“你手痒是吧,来来来,待我指教你数招。” 突然,一道如银针般大小的寒气袭来,没有一点声息,即将贯入阎风的眉心处。 嘣! 阎风曲指一弹,指着血池内其中一人寒声道:“不用着急,上回只是把你揍趴,这一次我可不留手。” “瞧他那个嚣张劲,真以为自己无敌了,王一寒,干掉那孙子。”寒、玄两门的弟子叫喊道,终于有人能替他们出一口恶气。 “你当初给我屈辱,我要十倍还你。”王一寒晋升至新境界,有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信心空前强大。 “别以为泡了一摊烂血就有多厉害,想出手便跟着出来,只论生死。”阎风横着凶戟,率先一步飞出石殿,他是立了心斩掉这躁耳的家伙。 “哼,就让他见识见识,获得血魔传承的我们,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对付的。”一名女修者傲然道,这种从未有过的强大,足以让她击败其余的竞争对手,一跃成为宗派内的重点培养人物。 王一寒阴笑着脸,飞出石殿与阎风对持,扫了一眼人群中的雪沉雁,试探道:“你我之间的恩怨,希望别人不要插手。” 阎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耐烦地挥手道,“不用磨磨蹭蹭了,没人会打扰这场比斗,谁要插手,别怪我凶戟无情。” 他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杀气尽露,尤其是寒、玄两门的弟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杀星,一日不除,他们心难安。 第八十二章 血魔传承 寒门弟子最擅长凝气成兵的功夫,王一寒自然精通此道,境界突破后,更是顺手拈来,往虚空一抓,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冰剑凝结而出,但又有一点不同,那冰剑闪烁着一种诡异的红芒,映衬在他脸上,更显阴沉。 “纳命来。”王一寒持剑冲去,没有任何的花俏动作,凶猛如虎。 “小心他们,那血池有大问题。”阎风闻见叶秋的传音,更不会轻视对手,凶戟在手,宝辉加身,从不惧与别人硬撼,脚踩逆时歩,速度比王一寒还要快上几分,二人眼看就要撞上。 砰! 剑戟交击,火星溅起,二人力量上的对决不相上下。 “哼,无暇宝体,不过如此。”王一寒狞笑,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蜕变,体质大为改善,比以往不知强大多少倍。 阎风亦吃了一惊,往日间少有能与宝体正面抗衡的人,那股凶猛如妖兽般的劲力乃绝大多数人的噩梦,王一寒不但抵住了,而且表情轻松,仿佛还未尽全力。 这就是所谓的血魔传承?也太变态了吧,只是泡了一会血池,便抵得上自己这种稀世宝体。 “咦?” 冰剑被诡异力量加持,坚硬得离谱,它溢出的寒气,竟让凶戟渐渐覆上一层冰霜,更向着阎风身上蔓延。 体会过寒气侵体之苦,阎风果断发力,震开对方,积蓄已久的离魂印拍出,罡风暴动,乳白色的大掌印碾压而过。 王一寒一直提防着阎风那诡秘印法的突袭,罡风扑面,意识隐隐有消散之感,当即鼓动浑身血劲,皮肤之下,鲜血如江河般汹涌奔流,隆隆作响,气血盛烈,只见他怒啸一声,爆起的声浪生生隔绝开那股隐藏在罡风中的秘力,冰剑立劈,大掌印活活被切成两半,粉碎成光粒,缓缓散去。 “还有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王一寒对着阎风招手,挑衅道。 “肉身拼不过,术法又被破,这回他输定了。” “嘿,如果我们能带着他的尸身回去,门里一定大有奖赏。” 玄、寒两门的人大为振奋,仿佛胜利已经到手了。 阎风一语不发,将速度提升至极限,众多修者几乎只能捕捉他的残影,重重戟影舞得生风,呼啸间连劈十八下,仿若打铁般,铮铮地爆响不断。 冰剑终究承受不住,崩出一道微小的裂痕,阎风冷笑,就看你能坚持多久。 “魔!”王一寒捉住阎风临体那一刹,张嘴怒哮,声浪如海啸般袭来,一重盖过一重,震得阎风七晕八素,体内血液不受控般狂躁起来,四处冲击,欲破体而出,极其难受。 一抹白光抹向阎风的脖子,他忍着体内剧痛强行挪动半分,堪堪避过那锋锐的剑尖,猛力挥戟,将缠身的王一寒击退数歩开外。 “这血劲音杀的滋味如何?”王一寒双目赤红,舔着冰剑上的血迹,笑得十分瘆人,“宝血的味道真不错啊。” 阎风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可大腿上仍被捅了个血洞,冷声问道:“那根本不是寒门的功法,你真的获得了血魔传承?” 不仅是阎风,众多修者皆渴望知道答案。 “只有经历过血池洗礼,才能真正明白血魔的伟大。那一池的宝血当中,蕴含有血魔的部分感悟碎片与功法。”祁岳高声道,仿佛以此身份自傲,目光来回不断扫落在小书匠身上,意图十分明显。 若不是雪沉雁在此掠阵,恐怕他早就小书匠一战。 “小人得志,照样斩你无误。”元气灌顶,阎风气势攀升,准备动用极限力量全力镇杀对手。 “血魔的功法震古烁今,夺天地造化,通古今之变,究天人之机,不是你这只蝼蚁能理解的。”王一寒双目越发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眼瞳几乎要消失一般,诡异而可怕,他五指曲成怪异的手势,隔空朝着阎风一划,一道凌厉至极的兽爪虚影拍下,要将他拍成肉泥,不止如此,虚空无故燃起血色焰火,如牢笼般困住四方,烧得虚空扭曲。 阎风大喝,抡动手臂,幻化出一只硕大的银色龙爪,始一出现仿若要击穿虚空,震散焰火牢笼,与兽爪虚影撞到一起。 轰隆! 双爪同时崩碎,化成点点光华飘散,阎风散发出迫人气势,潜藏在体内的龙气被激发,眼瞳如刀,龙眸显现,世界仿佛一下子清晰了许多,就连地宫远处被黑暗覆盖的地方,亦能望穿。 天龙爪,叶秋所传授的一门散手,威力强劲,有霸天绝地之势,重现远古银辉天龙的无上神威,连叶秋亦没料到阎风初步修行便能达到这种地步,归根究底,多亏他体内的龙气,对于这类龙族功法的修行事半功倍。 “那道兽爪虚影,与不死血凰有几分相似。” “血凰所过,烈焰焚天,的确是这种远古魔禽。” “龙凰对决,势均力敌啊。” 二人的对轰引起下方修者无数惊叹,凰爪烈焰,席卷高空,天龙银辉,暴烈如涛,一赤一白纠缠在一起,撼得这片虚空抖个不停。 龙眸慑人,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阎风全部收在眼内,且要比之前慢上几分,往往能料敌先机,抢先出手,压得对方总有一种不畅之感,渐渐落入下风。 “魔!”王一寒哪里甘心如此一点一点的落败,抓住双方再一次硬撼的机会,血劲音杀再出,爆炸性的音波如潮,由元气凝结的龙爪亦受到冲击,黯淡了许多。 玄功疯转,无暇宝体提升至极限,强忍血液破体之痛,拳意浓浓,轰向王一寒的大嘴。 手臂的道袍被音波撕扯得粉碎,鲜血自毛孔飙射而出,爆起朵朵血花,怒啸般的拳头似乎承受着无穷的阻力,一点点压了过去。 “先打烂你那烦人的臭嘴。”阎风大吼,拳头覆盖着宝辉,砸在王一寒脸上。 砰! 王一寒横飞了出去,嘴巴直接被轰得凹了进去,满口都是碎牙,嘴上烙印出一个清晰的拳印,血水与肉沫混杂,看着极为凄惨。 一块灵碑从天而降,携着无穷伟力,镇压而下,那凰爪虚影再现,可惜仓促间施展,已没有初初展现时的莫大威能,灵碑震动,漫天的烈焰生生开辟出一大片空白,喀嚓一声,虚影破碎,轰在他脊梁上,人若神箭离铉,直插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阎风冷冷注视着地面,表现出龙族惯有的冷傲,“还未死透的话就别装了,给我上来。” 寒、玄两门的弟子顿时站不住脚,尤其一名与王一寒交好的,冲进被尘土遮掩的大坑,打算查看他的伤势如何。 “一、一寒,你。。。。。。放开我啊。”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在地宫回荡,骇得众人心颤,阎风的神色越发冰冷,借助龙眸,他清楚看见对方的一举一动。 “救。。。。。。!”那名修者的大半边脖子被咬断,眼看是活不成了,如涌泉般流出的鲜血正被王一寒发了疯般痛饮,浑身血淋淋,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噬血重生,这才是血魔强大的根本啊,哈哈,我将恢复巅峰,更进一步,你这杂种哪是我的对手。”王一寒遭受的重创果真复原得差不多,被砸得变形的脊梁与稀烂的嘴巴几乎无损般,气息强盛,一点亦不像曾落败过的样子。 “唔?还不够。”他突然窜至人群中,捏着一名女修者的脖子,还未及挣扎,头颅飞起,血洒遍地。 “他失去理智了吗?何为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 “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余下的修者惊恐万分,皆躲到雪沉雁身后,寻求庇护,而祁岳等同样泡过血池的四人,双目不知何时亦变得赤红,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如盯着猎物般扫视着众人。 发生这等惊变,玄、寒两门的人吓得魂都几乎丢了,他们亦看出了不妥,厚着脸向雪沉雁这边靠近,凭他们的实力,连抵挡都做不到。 “小心,他们的意志逐渐被吞噬,沦为只渴望鲜血的怪物。”叶秋传音。 “所谓的蜕血池,难道只是一个陷阱?”阎风问道。 “不,池内宝血是真,问题出于璧上的那些污血,那股邪恶而暴虐的意志潜伏在宝血当中,借机侵入他们体内,慢慢腐蚀他们的心智,最终沦为血妖。”叶秋分析道,而且让雪沉雁出手,镇住这几个被邪恶意志附体之人。 雪沉雁会意,简略地向众人说明王一寒等人此刻的状态,厉声喝道:“别再沉溺血魔的力量当中,驱除那股邪恶意志,尚有一线生机。” “哈哈,嫉妒我等获得力量,想用此低劣的借口谋夺我等身上的宝血,休想!什么灵宗四杰,我呸,待我再寻几池宝血,不断蜕变下去,易神境之下将无敌手,那时候再收拾你,先脱光你的衣裳,再。。。。。。”此人话还未说完,脑袋突然整个炸开,一缕剑光约隐约现,而血浆如喷泉般洒落,染红透祁岳三人的道袍,而他们却没有理会,舔着嘴角鲜血,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逃去。 “废话一大箩的,烦心。”叶秋冷冷的声音传来,雪沉雁由衷地感到暖心。 第八十三章 遇袭 “阎风,敢与我一战到底?”王一寒没有跑,或许他自知以自己的修为根本逃不过雪沉雁的追捕,只能从阎风身上寻找突破口。 阎风突然觉得此人有些可怜,道:“你已经败了,将一身宝血流干,驱除体内邪恶意志,还能留下一命。” “既然如此,不若把你的宝血给我,待我修为更进一步,要驱除那股邪恶意志,不是更容易?”王一寒满面血污,实力恢复至巅峰,气势不断攀升,怀中搂着一具无头尸体,痛饮其血。 “冥顽不灵,现在的你比一只野兽还不如。”阎风冷声道,天龙爪一出,银辉如瀑,龙威凛凛,几乎将一方小天地笼罩了般,眼看要将王一寒拍成肉饼。 “方才只是我大意而已,如今领悟了蜕血经真谛,杀你如宰狗。”王一寒直接暴起,双臂如血凰展翅,轰在龙爪之上,滔天般的烈焰倾泻而出,红彤彤的一片,如晚霞般,艳丽绚烂,但稍微靠近点那灼人的气息直叫人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 火海卷天,向四方蔓延,反倒将阎风困在当中,王一寒的身影反而消失了,不知藏到哪里。 龙眸如刀,金黄色的眼瞳内仿佛凝聚着无尽的星光,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堪破世间一切虚妄。 始动,疾若流星,阎风脚踩逆时歩,冲入火海中,无暇宝体护持,火浪难溶,凶戟再出,抽得戟身微微扭曲,爆响如雷。 “我与火海融为一体,还能寻出我真身,该死的龙眸。”王一寒怒吼,他双臂被烈焰覆盖,形同禽翼,猛地一震,如火山喷发,凭空炸起一条火柱,将二人的身影完全淹没了。 砰!砰!砰! 接连的大碰撞响起,火柱仿若承受不住二人的对轰,突地爆开,两道身影分别朝两边飞出,阎风身上挂着血迹,体表附着不少余火灼烧,气息衰败了不少。 玄、寒两门的人心里暗喜,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他们此时的想法一致,若王一寒这怪物能拉上阎风垫背,亦是一桩美事。 可惜,他们的想法未能如愿。 王一寒此刻的状况更惨,半截躯体没了,仅剩一臂,神色萎靡,已没有再战之力,“我身虽败,血魂不灭,早晚一日超越现在,爆!” 他如裂痕密布的瓷器,喀嚓一声突然炸开,血溅当空,众人只以为他落败身死,但阎风却察觉到一丝不寻常,龙眸凝望,灵觉绽放,片刻后才发现一滴血珠以极快的速度往出口处逃去。 被摆了一道! 阎风火起,逆时歩狂踩,眨眼间便将众人完全甩在身后,却追不上去,那滴血珠盈润而充满光泽,距离出口只有一步之遥。 “阎风,待我归来,所有的耻辱一并还你。”王一寒传音,语中带着胜利者般的笑意。 阎风咬咬牙,准备拼着损伤亦要施展第四步斩杀这怪物,然而一道人影突然现身于出口处,双指如钳,一合,轻松制住了那滴血珠。 “你是谁?敢挡我去路!放开我,我可以传血魔的所有功法。”仿佛从九天跌落至深渊,王一寒挣脱不开那人的束缚,近乎绝望,咆哮道。 “叶大哥。”阎风惊喜道。 叶秋点头,轻叹道:“我来助你解脱,归去吧。” 只见一道细微的剑光划过,血珠四裂,王一寒的灵魂彻底被抹杀,叶秋张手一握,血珠再次成型,浑圆盈润,极具光泽。 “叶大哥,你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着。”阎风问道。 “曾闻血魔极擅长逃遁之法,我一直有提防,他无端自毁肉身,个中一定有猫腻。”叶秋仔细端详着手中血珠,不由得赞道,“以一滴血珠包裹毕生修为而逃,这血魔的功法当真有出神入化之处。” 话锋一转,叶秋突然笑道,“你可知此血珠有何用?” “难不成可以增进修为?”阎风心头狂跳,这不就是他正需要的吗? 叶秋却摇头,“此血珠中蕴含有宝血精华,确实是一枚上佳的宝丹,就连我服用都大有裨益,可惜那股邪恶意志亦在其中,吃了它等若吞毒,早晚会沦为丧失心智的怪物。” “难道真没有方法驱除?”阎风不甘道。 叶秋沉吟了片刻,仍旧摇头,苦笑道:“那股意志与宝血融为一体,若强行驱除,宝血精华亦会流失,沦为一粒废丹。” “叶大哥,这毒丹我想要。”阎风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现在虽然没有办法驱除那股意志,但说不定日后有其他可行之法。 “人是你打败的,当然归你,千万别为了一时提升修为,不顾后果服食。”叶秋爽快地交出,还不忘叮嘱道。 这时,雪沉雁等人亦赶了上来,她落至叶秋身侧,神色有点肃然,道:“那些人都散了,但跑掉的三人怎么办?” 叶秋脸上亦呈现担忧之色,摇着头道:“他们还成不了大祸,我更担心下面几层,若是这类宝血池皆受到侵染,不知有多少人受到影响,那时候必定是一场杀祸。” “此地起了大变化,不若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叶秋最终提议道。 “既然这般凶险,更不能让你一人独闯。”雪沉雁眸光中透着坚决,手提木剑挽出一个剑花,自信而迷人,“我的修为可不比你差。” “师哥,别想着丢下我们自个寻宝去,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都阻止不了我一颗探索的心。” 沧胖子一脸的自傲,阎风无情打击道:“明明是一颗挖宝的心。” 五人没有继续逗留,向着第五层前进,始一进入,阎风脚上便踢到什么硬物,差点摔一跤,回身细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地上横躺着一具死相狰狞的尸体,半边脖子没了,一片血肉模糊,却没有多少腥血流出,仿佛浑身血液被吸干了般。 类似这样的尸体不止一具,阎风放眼望去,至少还有三具尚算完整的尸体,另外一些断肢、碎骨、内脏,这片炼狱般的场景,让阎风感觉仿佛回到了大墓中,血腥而残忍。 “找死!”叶秋突然怒喝一声,一抹剑光耀若星辰,几乎擦着阎风的头顶划过,带起一串血花。 阎风心中虽生出警兆,但根本来不及反应,差点被人袭杀。 偷袭的人一击失手,隐入虚空中遁走,一点身影都捕捉不了,十分果断。 “他们的血液都几乎被吸干,这里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杀戮。”雪沉雁越发凝重道。 “靠近一点,千万不要落单。”叶秋与雪沉雁对视了一眼,同时祭起木剑,如护卫般绕着众人飞行,一秋一雁,一种别样的情愫在酝酿。 “叶大哥,难道你没有以神料打造的灵兵吗?这死胖子修为平平,却搂着一件至宝,在他手里实在浪费啊。”阎风发现了这个问题,遂问道。 沧胖子瞪了阎风一眼,突然怪笑道:“嘿,这你有所不知,师尊曾为他寻来神玉之一的怒麟紫玉打造战剑,师哥就是不愿意,偏要祭炼这木剑成他道兵,暴敛天物啊。” 他这大嗓门有意无意地爆出一个小秘密,叶秋尽管隐入了虚空,众人亦能想象他此刻的窘态,闷哼声传来,一记强而有力的爆栗敲在沧胖子头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雪沉雁双眸若秋水,闻此言后近乎迷醉,清丽的容颜上全是眷恋之色,然而小书匠的一句话,立马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师姐亦曾说过类似的话,此木剑的意义远非稀世神料、奇珍重宝可比。” 小书匠暗地里朝着沧胖子使了个眼色,后者报以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阎风不由地嘀咕,这两人唱双簧的本领真不赖。 叶秋心头一动,不由自主望向雪沉雁,再也挪不开视线。 雪沉雁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般,凝视着虚空某处,柔情不绝。 伊人如斯,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要将雪沉雁一拥入怀。 可惜,这个温馨的场面持续不了多久便被人打破了。 嗖嗖嗖,突然出现五名修者,将众人团团围住,各式灵兵法器祭出,似乎不怀多少好意。 “来者可是灵宗雪沉雁?”其中一名修者道,此人身型壮硕,赤裸着半边胳膊,穿着一套蛮兽皮衣,胡子拉扎的,一副山大王的面孔,嗓门如惊雷,震得阎风脑袋发昏。 “为何要挡我路?”难得的找回一丝昔日的情感,却被人打断,任她脾性再好,此刻心情差到极点,冷淡质问道。 “嘿,我瞧你们势单力薄,容易受袭,好心过来邀你们一块同行,互相有个照应。”另一人笑着搭话,他们的着装十分相似,应该是同一路人。 “让路。”雪沉雁神色清冷,朱唇轻吐二字,木剑悬在她身侧,吞吐着剑芒,一副随时暴起的样子。 “还挺辣的这小妞,莽子,你驯服得了吗?” “这种女人才有味道。”壮得像头蛮牛似的修者反而更加兴奋,跃跃欲试。 “蛮族部落的人对吧?此处地属东荒,乃远古蛮神的发源地,历来诞生的强者不在少数,曾在南域留下不少传说。”叶秋突然现身,抱拳道。 “既然知道我等威名,还未跪伏来拜?”又有一人叫嚣,谈及先祖荣耀,神色极其倨傲。 “可惜蛮族先祖的荣光都让你们丢尽了,在此干着些抢人夺宝的勾当,还打着互助的旗帜,可耻。”叶秋大喝,浑身杀气如实质,如一把绝世战剑,一股萧杀之意充斥着全场。 第八十四章 一波平,一波起 “哈哈,这个蒙面的以为自己是谁?武道奇才荆昊、儒雅公子幽乾,还是箭皇传人广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换着他们,我们亦有自知之明,不敢进犯,区区一个无名小卒敢口出狂言,不给你点教训有辱我蛮族声威。” “哼,除非他肯跪地求饶,否则吊打他至死,此地亦不介意多一条孤魂野鬼。” “此地本来就属于东荒地域,灵宗、九霄道门、修罗国度。。。。。。你们这些外来门派欺我蛮族无人,竟然连过问都没有一句,抢夺血魔宝藏,若是我族大人物仍在世,东荒哪轮到你们放肆,就凭此举,你们罪可致死。” 剩下的三名蛮士将众人视为囊中物,数句话便决定众人生死。 叶秋的声音瞬间冷了许多,摇头叹息,“给了你们机会,不珍惜能怪谁。” “装神弄鬼的家伙,先拿你来祭刀。”其中一人猛地一跃,手中长刀幻化出千重刀影,遮盖了大片虚空,凛冽的刀芒纵横激荡,刺得阎风双目生痛,不自觉地运功抵抗,体表仍有一种被割裂之感。 易神级高手! 沧十海与小书匠更是不堪,一只腿跪到地上,苦苦支撑,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雪沉雁玉手一招,点点莹辉形成的光幕笼罩着阎风他们三人,将易神级高手独有的威压阻挡在外,丝毫不将这场困局放在眼内,反而柔情道:“你去吧,他们交给我。” 叶秋颔首,身形一纵,直接迎着刀幕撞去,两根看似柔弱的手指闪电般探出,没入了刀芒中。 没有预料中的血肉翻飞,刀芒如春雪遇烈阳,渐渐消退,逸散于半空,叶秋仿佛看透了对方的一招一式,崩剑指一出,稳稳钳住了刀身,任对方奋力拔刀,依旧纹丝不动。 仅露出一手,震惊全场,那领头的蛮士果断大喝:“踢到铁板了,一起上废了他。” 然而他反应迅速,叶秋却更快,神念沟通木剑,刹那间光华大盛,仿若夺走这片天地的光源,周遭顿时陷入黑暗当中,飞剑璀璨,如化作永恒的芒,于黑暗中沉浮、绽放。 “永恒剑光!师哥终于修成了,踏入逆命境指日可待。”沧胖子笑着大叫。 铮! 一道金线割破了黑暗,如逆转时间长河,快得连神念都捕捉不了。 噗!噗! 飞剑几乎同贯穿两名蛮士的右臂,几乎要折断,二人仿若觉得置身于时间泥潭当中,一切事物变得极其缓慢,血花飞溅,肌体仍未感到痛楚,而那极致的剑光已然洞穿了第三人的胸膛。 骇人的血洞前后透亮,骨渣、内脏碎块漂浮在那人身前,身体却动不了,仿若被困在了这一刻时间当中。 “圣痕降身!”领头的蛮士艰难地冲破了无形禁锢,体表起了很大变化,一道道繁奥复杂的纹络浮现,泛着朦胧白芒,就连眼瞳都密布着极细小的符文,整个人的气势徒然拔高了许多,神秘伟力加持,散发着一股原始蛮荒之气。 “破!”他怒吼出击,欲劈碎那道可怕的剑光。 “只不过是中阶的兽纹,也敢来跟我叫嚣?”叶秋不屑道。 永恒剑光这一刻突然暴动起来,仿若十个烈阳同时炸开,湮灭了黑暗,宛若时间长河崩碎,那种无形的禁锢之力消散,那三名蛮士惨叫着纷纷坠地,尤其是那人胸腔被开了个血洞的,受创极重,进气比出气的还多。 “你。。。。。。”被钳住大刀的蛮士话还不及出口,眉心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木剑,剑尖几乎要贴上他皮肤,凌厉的剑气刺得他的额头隐隐作痛。 “我们认栽了,既然你没有彻底下杀手,我们肯定还有利用的价值。”爆炸的剑光消散,领头的蛮士如同血人般,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手中的灵兵彻底粉碎,仅剩下一小截柄身。 “如果你更聪明一点,本可以避免这一战。”叶秋一掌扇飞了眼前人,更崩断了大刀,俯视着众人,“若不是与你们蛮族有一些渊源,刚才那些话,足可将你们斩杀。” 阎风将此战尽收眼底,内心震动,如叶秋、兵主这般横扫同阶敌的强悍实力,他十分渴求,努力提升修为,是他目前最迫切要做的。 领头的蛮士收敛起之前的狂傲,口吻变得客气起来,“我名为雷莽,他们是。。。。。。” 一番交流,阎风等人终于得悉此地曾发生过何事。 “疯了,他们都疯了,凡是泡过血池的修者都修为暴涨,而且变得极其嗜血好战,有些实力甚至直逼年轻一代最强的那些人。”雷莽如实道出,更透露出一个重磅的消息,“听闻有修者发现了半部蜕血经,经书复苏,自主飞向下一层,有人认为经书将要寻回另一半,所有修者一直尾随下去。” “刚刚言语之间有所得罪的,请各位见谅。”雷峥认真躬身赔礼,胸口处被开个血洞,面色稍显苍白。 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境地,蜕变出神魂,肉身进化,虽不能当即肉体重生,但恢复能力比起拥有龙血体质的小书匠,更胜一筹,那两名几乎断臂的蛮士,已然恢复得差不多。 小书匠心胸最广,直接拿出一些自己炼制的疗伤丹药,分派众人,瞬间拉进双方的距离感。 叶秋乐得瞧见这一幕,实话说若不是对方犯了他逆鳞,他亦不想出重手伤人,毕竟他们是蛮神的后人,就凭这一点,叶秋不想与他们为敌。 “你说与我族有渊源,究竟。。。。。。”关于这一点,雷莽十分在意,其余的人亦等着叶秋道来原因。 叶秋点头,肃然道:“蛮神值得世人尊重,为了保护世界秩序,他作出的努力任何人都不能抹杀,我们此刻能获得的安宁,是他用生命拼杀夺来,他的伟大,不仅仅只是修为震古烁今,而是搏杀至最后一滴血,只为后人挣来一线生机。” 雷莽等五人神色激荡,胸腔处仿佛有一股热气要喷发,忍不住吼了起来,蛮神是他们族中的神抵,受无数代人敬仰,他过去的伟迹,随着岁月的流逝、蛮族的没落而被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下,曾经盛极辉煌的一个族群,现今不过是大多数人眼中的蛮夷。 同时他们亦疑惑,此人似乎对蛮族的过往十分了解,连蛮神的伟迹都能道出,那可是一段隐秘,他们亦只是曾听闻族中老人透露过片言只语,那一段淹没的历史,真正知晓者不过数人。 “而且,我与雷罡曾在中域相处过一段时间。”叶秋突然笑道。 雷莽惊呼,紧抓着叶秋的肩膀道:“你见过他?他现状如何?” “他在中域的名气可高了,一日之内连战第十皇城各方年轻高手,勇冠头名。”叶秋道。 “哈哈,罡子终于闯出威名了,这家伙那年十岁不到便独自离开部落,决心要在竞争最残酷的中域磨练修为,将蛮族昔日的声威再次打响。”雷莽叹道,其余的人更是目光湿润,儿时的好友终于有一点音讯回来,莫不感动。 “这是他的信物,托我亲手交至他母亲手中。”叶秋取出一物,乃一条兽牙串成的项链,造工简单,有一种原始荒野的味道。 雷莽双目一亮,自然认得此物正是出自族人之手,诚恳道:“请各位务必前来我族一趟,让我们尽一番地主之谊。” “呵,这个倒不急,尚有正事未办妥。”叶秋略去一些隐秘,与雷莽等人讲述此行目的。 众人交谈良久,雷峥突然道:“有人从下层回来了。” 随后他面色稍稍有点尴尬,哂笑道:“本来打算在此截获寻得完整蜕血经的人,才在入口处做了手脚。” 叶秋反而认同道:“这种做法恰好是最便捷、风险最小。” 果不其然,一抹人影从远方出现,而阎风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桑古,他瞧见此处多了几号人物,不禁眉头一皱,但很快便隐去。 早已隐入虚空的叶秋捕捉到那一霎,继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沉雁,洛颜遭到那些泡过血池的疯子围困,危在旦夕,快跟我去相救。”桑古才一落地,便焦急道。 “桑宙呢?你们不是一起出行吗?”雪沉雁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他们人数众多,修为暴涨得厉害,桑宙亦独立难支,亦去寻找助力了,洛颜现今躲在一处石殿内,幸亏有残阵护持,暂时安全,但攻破它是早晚的问题。”桑古神色不安,催促道:“我们快赶过去,汇合桑宙、秦玉等人,设法营救洛颜。” 虽然她与雪洛颜的感情一直不温不火,而阎风出现后两者间的关系更为恶劣,她心里明白,自师尊将峰主之位传给她,雪洛颜心里不服,离开紫霄峰转投四长老门下,两者间的芥蒂越发深重。 即便如此,她亦要去救,姐妹之间的不睦,或许可以籍着这一次修复。 “既然雪仙子的妹妹有难,我等自当出一分力,他们三人便交给我等,决不会让他们少一分一毫。”雷莽在一旁突然插话道。 “东荒蛮族?那里十分凶险,为了洛颜一人而让大家冒险,实在过意不去。”桑古摇着头道。 “有什么凶险,我一拳头把它轰炸。”雷莽怕着桑古的肩膀笑道。 桑古亦笑了,但神色显露出一丝不自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叶秋心里有了底,与众人传音,只管跟着去便可。 第八十五章 阴谋浮现 “前些天曾与你一起的那名蒙脸修者何在?若有他出手,此行必然更容易成功。”途中,桑古突然问道。 “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他身有要事,早已离去。”雪沉雁神色不变道,“离石殿还有多远?” 众人落至一处空地,阎风打量四周,五层的血腥味浓郁得如有实质,连地面部分裂痕亦到腥血渗出,体内隐隐传来一种莫名的躁动,对鲜血产生了渴望。 运转玄功,保持灵台清明,那股邪恶而暴虐的意志随着不断深入地宫影响越重,那些经历了血池洗礼的修者落至这一层,犹如火星遇上油锅,彻底炸了,仅存的些许自我意识也要磨灭。 “先藏好,我去寻桑宙他们来。”桑古交代了一声,自顾离去。 雪沉雁虽然心系雪洛颜安危,仍忍不住暗中传音道:“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万一他们。。。。。。” 肩头处忽感些许重量与暖意,雪沉雁的担忧渐渐消去,有他在,即便前面是地狱深渊,亦可毅然面对。 突然,数道血光袭来,离得尚远阎风亦能察觉当中蕴含的神力足够他死上十次。 雪沉雁不见丝毫慌乱,似乎早有准备,双手捻诀而动,一层薄薄的光膜笼罩着人,仿佛一根手指便能戳破,却完全挡住了血光的侵袭。 “雪仙子修为过人,我等佩服。”雷莽由衷地感叹,仅这一手,便知道就算当初叶秋没有出手,亦没人能比得过她。 “连累各位深陷危难,我实在过意不去。”雪沉雁摇头苦笑。 “这是什么话?朋友有难自当两肋插刀,况且有叶秋在,万事可解。”雷莽对叶秋充满了信任,反而期待那帮以为自己计谋成功的小丑得知最终结果,是什么样的表情。 “哎哟,吓死爹了,她们是什么鬼?”沧十海指着御空而来的五人,一副嫌弃的表情。 面目狰狞,仿佛有数条蜈蚣盘在脸上,几乎看不清原来长什么样了,肉身开裂,裸露空气中的肌体血肉模糊,似被猛兽啃咬过般,与其说是人,更像一具会动的尸体。 “难怪肉香如此醉人,原来是灵宗的雪沉雁啊。”那人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烂肉一阵蠕动,看着令人倒胃口。 “师哥,我把她吃了,应该能恢复往日的容颜了吧。”其中一名修者道,仿佛在诉说着一件闲事。 “那就让给晴岚吧,那几个皮粗肉厚的,味道虽然差了点,总比没有的好,嘿嘿。” 沾着血污的口水不断滴落,他们盯着众人的眼神,如猛兽捕获猎物,准备分食,大饱果腹。 这时,四周冒出数道人影,雪洛颜率先走来,莲步款款,一双灵动的眼眸攥满了笑意,如仙境中走出的精灵,纯真而美丽,若不真正了解她,根本不清楚她的心机有多恐怖。 桑宙、桑古、秦玉、广近道、焚炎、镇四方,一众新旧仇人,都出现此处。 雪沉雁黯然,轻叹中饱含苦涩,她最不希望发生的情景还是发生了。 “沉雁,离开他们,我可以保你无恙。”桑宙面无表情,沉声道。 “他们是紫霄峰的弟子,我不可弃他们不顾,为何要一再迫害?”雪沉雁神色平静,质问道。 “只怪你不识时务,早早交出那小鬼,哪来这么多事端。”秦玉冷哼,杀气不加掩饰。 “桑宙,她心中哪里有你的位置,早就被那沧姓一脉的传人占去了,更勾结那一脉的人进入我宗,意欲图谋,罪加一等,那小胖子就是最好的证明。”雪洛颜娇笑道,“只是很可惜,那个沧姓一脉的年轻高手没有到来,捉住他,比起那小鬼更有价值。” 雪沉雁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知晓叶秋与沧十海的真正身份,这个杀局,不仅仅只为阎风而设。 “沉雁,你竟然堕落如斯,让我太失望了。”桑宙脸上浮现出阴沉的笑容,“我等灵宗弟子,自当清理门户。” “一帮狼子野心之辈,扯什么大义旗帜,让人掉胃口,有什么阴谋诡计便使出来,老子统统接着。”雷莽怒吼。 “一方蛮夷还敢逞强,屠掉你们不过是举手闲事。”桑古讥讽道。 “动手吧,恐防生变。”镇四方催促道。 “晴岚,除了那两名小鬼,你把其余的人都杀了,自会放你们离去。”雪洛颜指着阎风与沧十海,发出了命令。 “雪洛颜,她可是你亲姐姐噢。”晴岚故意挑话道,语气中带着些无情的讥讽。 “你这话就不对了,她不过是师尊在外捡来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雪洛颜彻底撕破脸皮。 雪沉雁明白,今日起,姐妹之情、宗门之谊断绝,她抱着最后一簇希望不顾自身安危前来,却换来这种结局,心碎难受,仍忍不住问道:“洛颜,你就这么恨我吗?” “姐姐,不要怪我无情,你勾结罪人图谋我宗,罪足致死,我只能大义灭亲之举,就让我带你的尸体回去,向宗主禀明一切。”雪洛颜嫣然一笑,神色突地转寒,“晴岚,动手。” “呵呵,比我着急呢。雪沉雁,你妹妹无情,就别我无义了。”那个面目狰狞的女子突然疾速冲来,抬手就是一道水桶粗细的血芒,腥味浓重得让人发呕,破坏力惊人,犹如一把血色杀剑劈落。 光幕震颤,荡起一圈圈涟漪,一丝丝血芒渗透入来,似乎抵抗不住了。 而另外三人亦同时发起攻势,阎风眼中的一切景象仿佛都被血芒掩盖,铺天盖地的元气风暴席卷而来,只要他踏出光幕一步,立马被撕扯得粉碎。 “请助我阻挡其余三人片刻。”雪沉雁平静道。 “好咧。”雷莽等人率先冲出光幕,迎上其余三人,激斗瞬间展开。 而雪沉雁轻抚着掌中的木质飞剑,指尖划过那刻字,忆起那段让人怀念的岁月,呢喃道:“本不愿你此生沾染杀戮,但今日之祸,不得不解,你愿意助我吗?” 铮! 剑鸣清脆如铃,自主绕着雪沉雁转了数圈,悬在她身侧,一股强大的气息外放,剑身萦绕着青辉,所处的空间更引发出异象。 花雨天降,落英缤纷,宛若飞絮,有一种凋零的美态。 “繁花落尽,终成沃土,生机浩荡,源起破灭。” 飞剑如虹,朝着红芒撞去,那异象威力惊人,红芒直接被撕裂了,逆流而上,几乎眨眼间杀到晴岚身前。 所有修者都惊讶于这惊艳的一击,一向低调的雪沉雁爆发的实力,丝毫不弱于在场的众人,绝对能跻身南域年轻一辈十强之内,雪洛颜眸中更闪过一丝狠戾,心中对她的恨意又再增添几分。 “血魔。。。。。。”晴岚完全低估对方的实力,还没来得及施展,飞剑贯穿了她的胸腹,落花飞絮,纷纷扬扬,看似轻柔无害,却如天刀般将她的肌体斩落,碎裂的肉块自半空坠落,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样子。 肉身被毁,神魂亦被困在异象中逃不掉,晴岚发了疯般不断冲击,竭力嘶吼:“雪洛颜你这贱人,她的修为远比你说的高出许多,你害了我,不得好死啊。” 飞剑一震,神魂俱灭,晴岚被彻底灭杀,震住了众人,尤其与她一伙的另外三人,此时摆脱了雷莽等人的纠缠,聚到一起,怒火腾生,但更多的仇恨却落在雪洛颜他们身上。 “她根本不是我们对付得了的人物,更持掌着圣器,摆明让我们送死。”其中一人对着雪洛颜怒吼。 雪洛颜不以为然,反而笑道:“姐姐隐藏得好深啊,拥有这等实力,只怕在场没人能稳压着你。” 闻听此言,桑宙的脸色更阴沉了。 “那是当然,我师尊每日潜修枯坐,感悟天地,哪像你一肚子的坏水,整天与阴谋毒计打交道,根本比不上她一根脚趾头。”阎风大声叫嚣,这个看似纯真无邪的女人比蛇蝎还要狠毒。 “呵,待会落入我手里,看你的嘴巴还能多犀利。你们别理会那些蛮夷,全力攻杀她。”雪洛颜命令道。 “你这是以我等性命消磨她战力。”其中一名修者恨声道,牙齿都几乎要咬碎。 “按我的命令做,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也一并去死吧。”雪洛颜笑得十分可人,却让人瘆的慌。 两边都是硬骨头,无论哪一方都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思索了片刻,其中一人大声吼道:“希望你遵守诺言,放我们离开。” “只要你们肯出力,那是自然。”雪洛颜与桑宙等人亦围了上去,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外放,凝聚的威压让阎风有一种深陷泥潭之感。 “杀!”那三人大喝,各种血魔传承中的战技、术法齐出,却出乎众人所料,竟攻向镇四方与桑古。 二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轰飞了,有鲜血飞溅,吃了个不小的亏。 雪沉雁仿若互相呼应般,几乎同时间出手,掌控飞剑径直冲向秦玉,目睹过飞花异像的威能,秦玉心惊,他的真实修为远远及不上雪沉雁,哪里敢与她硬撼,暴退而动。 焚炎、桑宙亦无暇他顾,二人被雷莽等人缠住,一时间脱不了身。 这是什么情况? 第八十六章 局中局 战局看似一下子反转,但阎风这方并未有占到多大优势,雪洛颜更是看穿这一点,趁着阎风身旁无人,准备先擒下这小子,一切可安。 “若再往前动一分,先拿你来祭剑。”冷酷的声音传来,杀意犹如实质,刺激得雪洛颜禁不住浑身一震,出手的念头瞬间捏灭。 剑光璀璨而盛烈,宛若这片天地的光源都汇聚到一点,化作永恒,划出如流星般的轨迹,朝着广近道撞去。 “是你!”广近道刹那间便认出来人,怒吼着开弓反击,抬手就是一记唤龙箭,金色阵图显现,龙王虚影沉浮、嘶吼,如同活物,仿若随时会跳脱出来。 “你不配拥有此弓,拿来吧。”叶秋现身,捻剑诀而行,满头黑发冲天,如一把绝世神剑现世。 飞剑与光箭对撼,剑光、龙影绞作一团,将二人的身影都淹没了。 轰隆轰隆! 炸起的气浪掀飞了离得最近的秦玉,差点控制不住坠落到地面,他一脸铁青,如过街老鼠般被人追打,显得十分狼狈,雪沉雁没有再出手,冷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屑。 耻辱!秦玉恨不得将雪沉雁剁成齑粉,泄他心头恨。 当! 兵器交击,震颤之音牵动着众人心弦,似乎都预料到这一击过后,高下立判。 一道人影急坠地面,砸出了偌大的深坑,浑身血污,腰腹间一道可怕的伤口几乎将他拦腰斩断,仅剩下些许血肉连着,伤势极重。 广近道!他败了! 叶秋从爆炸的云团中从容走出,连点衣角都没破损,居高临下的俯视气得广近道咳出一大口血。 广近道实力如何,众人皆知,站在年轻一辈顶尖战力一列,竟如此简单就被人打败了?看双方的现状,还是压倒性的实力差距。 这击溃的不仅是广近道,而是他们这些天才人物的自信,叶秋的出现,宣示着有人已经走在他们的前方。 “逆命,你已经踏足那个境界了?”广近道咳着血不甘道。 “看到了门槛,要跨过去还需要点时间。”叶秋没有隐瞒,如实告诉,算是让他死个明白。 此话一出,雪洛颜等人内心不禁咯噔一下,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雪沉雁飞至叶秋身侧,双眸里的眷恋难以掩饰,带着点歉意道:“让大家冒险了。” “管他什么阴谋诡计,我一剑扫之。”叶秋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战力的突然飙升,还多亏了阎风那晚月下的一席话,细细揣摩,修为上的瓶颈竟有了打破的迹象,已然窥见下一个大境界的门槛,跨过去,便是一次飞跃式的大进。 “姐姐好算计哦,难怪你明知是陷阱也肯亲身前来,原来有老相好护航,没想到当年的一个野小子还成了沧姓一脉的传人,呵呵。”雪洛颜掩嘴轻笑,还凑到桑宙那边,“你可算明白为何她对你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吧?这些年你费尽心机亦难讨她真心一笑,为何?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呗。” 叶秋面色一寒,双目射出一道冷芒,“你对我的了解颇深啊,或许我真的有点小看你了。阎风说得不错,若是你将思虑阴谋诡计的功夫放到潜修上,修为应当更进一步。” 一瞬间,叶秋脑子里闪过把她杀了的念头,此女心机极深,说不定以后会酿出更大的祸害。 可惜雪沉雁在此,此举是行不成了,至少今日不可能。 “把弓拿来,我送你一个痛快。”叶秋逼近数步,环视一眼,没有人敢上前援助。 “我受上苍青睐,幼时奇遇,得箭皇遗留的部分功法与宝弓,注定这一生必然崛起,而后四处寻觅,补全箭皇传承,再现这位大人物的无上辉煌。”广近道自语,情绪越发激动,“我这一生注定要成为绝世巨擘般的大人物,不可能折戟于此,不可能!” “杀了你,我的修道路必将斩尽荆棘,猛进高歌。” 广近道陷入了癫狂,凝聚浑身神力,拉动木弓,他破败的身躯吃不住神力的运转,鲜血如泉涌般飚射,很快便染红一地。 “祭血肉。”他大吼一声,下半身突然崩碎,化作一团血芒融入木弓,朴实无华的弓身此刻泛起妖异的血光,仿若与四周的环境相呼应,气势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剩下半截身躯持弓,情景十分骇人,连雪洛颜等人亦往一旁躲避,任谁皆能看出广近道临死一搏,怕受到牵连。 而且,更期待他能重创叶秋,那接下来的形势将逆转。 永恒剑光璀璨,仿若受到刺激般,剑光一下子扩大了数倍,如一颗烈阳般,让人睁不开双目。 而广近道这边亦生出一片异像,一个黑色雾气形成的漩涡将他整个人吞噬了般,仅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眸子与手臂露出,乌芒剧烈闪烁,黑得发亮的箭头约隐约现,凝望久了,让人有一种源自灵魂的颤栗。 远处的阎风感受最真切,熟悉的乌芒让他忆起那段最快乐的岁月,广近道临死前的爆发,让他深刻认知箭皇遗留下的功法有多恐怖,但最可惜,这部分功法将随着广近道的死去而埋葬。 “暗日。”广近道怒啸。 蹦!一声仿若穿越恒古的铉音,乌箭射出,裂地天变。 阎风直觉灵魂震动,浑身骤然气息紊乱,脑袋生出强烈的眩晕感,他离得颇远还有如此感受,可知叶秋正遭受着何等程度的轰击。 木弓射出的根本不是箭,而是一片黑暗,如一头诞生于黑暗深渊的魔兽,连空间都能吞噬,浓稠的黑暗夺走了所有,阴阳失衡,乾坤倒转,世界沉沦。 黑暗蔓延,盖住了一方天地,有一种不可逆之感,叶秋亦不禁动容,叹道:“绝了你的路,成全另一人,这就是修道。” 叶秋直接握住了飞剑,仿若被激发了般,浩盛的剑光如一轮大日炸开,照耀永恒。 光与暗的碰撞,两股极性力量纠缠,狂暴的气息让这方天地都颤动了。 白光、乌芒不断崩碎,波及至地面的石殿,腥血、碎石湮灭,连点渣子都没剩下,地面裂出数十道大鸿沟,如同两片世界对碰,产生的元气风暴足以碾碎在场任何一人。 “不。。。。。。” 黑暗消退,终究抵不过剑光,一直隐去身影的广近道再次露面,一把木质飞剑钉在他脑门上。 叶秋一震,剑光激发,广近道于白芒中消融,神魂亦逃不过厄运,彻底陨落。 击杀同代最强的那一列人,而且几乎无什么损伤,现今只有叶秋做到了,他的强势崛起,直逼年轻第一人的尊号。持掌者死去,木弓无主,叶秋探手抓去,突然白光一现,裹带着木弓极速飞遁,深入地宫。 叶秋皱眉,这可不是好事,显然广近道的死将很快被那帮老家伙知晓,惹出极大的麻烦。 然而,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一处阴暗的角落,突然闪出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待他靠近阎风之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远处的雪洛颜嘴角勾起一抹诡笑,她亦突然退走,迅速消失于黑暗中,桑古愣了一下,还待问个明白,已然寻不着她的气机。 待阎风察觉到有人偷袭,一只手掌已经搭在他肩上,瞬间禁锢了他的肉身,反抗不得。 另一只手掌伸向了沧胖子,在即将触碰了那一刻,骤然缩手,一抹剑光突然杀来,与他的手掌差之毫厘的擦过。 黑影提起阎风,果断离去,猛力一脚抽在剑身之上,木剑倒飞,而他借力逃遁,眨眼间便消去踪影。 叶秋如一头怒龙般冲去,却无所获,对方俨然施展了什么秘法,抹去他的轨迹,无法追寻。 “是谁出手?”雪沉雁亦赶来,神情焦急。 “那得要问问他们才清楚。”叶秋暗恨自己大意,怒视着桑宙等人,咬牙道。 “被算计了!”桑宙等人几乎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雪洛颜的突然离去,黑影偷袭擒走了阎风,而他们却被遗弃,承受叶秋等人的怒火。 这是一个局中局,最终的赢家只有消失的雪洛颜,这个心机深沉、将众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女人,更恐怖的是,那个黑影展现出的实力,似乎不输叶秋。 众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对修为的提升有了迫切的渴求,谁也不愿意被叶秋与突然冒出的神秘高手一直压着,他们都是这一辈最优秀的一列人,论资质谁也不差多少。 而阎风这边,自被人擒住后便没了意识,直到他醒来,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张如美玉雕琢的绝丽容颜正对着他绽放笑意,还未来得及反应,蓦地被扇飞了开去。 咳咳。。。。。。 阎风擦着嘴角的腥血,左脸完全肿了,冷冷地盯着雪洛颜,心头仿若压着一座大山,有点透不过气来。 “小师弟,自大墓一别后,我可是一直单独想与你叙叙旧,增进增进感情呢。” 糟糕了,怎么落到她手里来? 第八十七章 任由摆布 “小师弟,你只要肯听命于我,日后灵宗内必有你一席之位,我们之间的恩怨亦一笔勾销,你怎么看?”雪洛颜声脆若铃,容姿绝丽,灵动的双眸灌满了诚恳,话里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让人不忍拒绝。 然而,深知她品性的阎风哪会受到蛊惑,她就是一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一肚子的坏水,心思恶毒,无时无刻皆在谋算别人。 “雪师姐不忍杀我,肯定有什么目的吧?明说就好了。”阎风道,他尝试运转了一下玄功,修为并未有禁锢,心中暗喜,对逃脱她的掌控有了几分信心。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爽快,依我看,灵宗新生代弟子中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你,若由我向宗里举荐,你立即可成为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观摩灵宗最顶级的功法,以你的资质与潜力,或许连羽化经亦有机会参详一番。”雪洛颜继续诱惑道。 哼,这样画大饼的功夫,还真以为我会上当?阎风暗骂一句,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这样做只会对自己不利。 “羽化经?恕我见识不广,还是第一次听闻。”他当然听过羽化经的大名,只是不甚了解,正好接着她的话,尽量拖延多一点时间,寻思如何摆脱此妖女之手。 “呵,那可是灵宗的开山老祖自创的,堪比天赋神术,众人皆知,灵根天定,除了一些稀世神药或至宝能改善之外,别无他法。”雪洛颜顿了一下,亦面露向往之色,“此术逆天之处亦在于此,夺天地造化,重塑灵根,等若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修者的资质,听闻修至高深阶段,连道迹古字亦能化生。” 阎风不由得惊叹连连,能改变修者的资质,那得多逆天?岂不是能人为的打造出绝世天骄? 尤其他亲身见识过道迹古字的恐怖威能,与秦霜那一战他差点死去,还有那块白玉镜,让他吃足了苦头。 每一个道迹古字代表着天地的一种至理,若能发挥到极致,那种力量简直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有无敌势。 传承许久的宗门教派都有其底蕴,灵宗屹立南域已历数千载之久,绝对称得上为庞然大物,有这等逆天功法亦不为过。 “师姐天赋俱佳,难道没有观摩之机吗?”阎风问道。 雪洛颜白了阎风一眼,嬉笑道:“只有宗主与大长老才可以修习此术,当然亦有例外,若能得到他们二人的认可,成为灵宗未来的接班人,便有一窥的机会。” 灵宗未来的接班人?啧啧,这要求也太苛刻了,阎风心想,那个性情冷酷的宗主,守着这么一个好东西,接班人的位置肯定要留给他亲儿子,别人想要指染还得先过他这一关。 “小师弟,只要你秉承真心入我灵宗,断然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肯将兵主引出,凭这一大功,你在灵宗的位置必然提升许多。”雪洛颜凑到阎风耳边吐语,几乎挨着他的身子,脑门上亦感受到她呼出丝丝热气,气氛霎时间变得暧昧起来。 阎风哪会吃她这一套,正襟危坐,故作思虑道:“容我考虑一下。” 雪洛颜盯着阎风许久,忽地诡秘一笑,“那为了表达你的诚意,帮我杀了雪沉雁吧。这里有一枚蚀魂针,只要你伺机打入她体内,她必死无疑。” “她身边有沧姓一脉的传人,要杀她十分不易。而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她绝对不会提防。” 阎风压住心里窜起的怒火,犹豫了片刻接过蚀魂针,其表面流转着紫芒,如发丝般粗细,有易神级别的气机溢出。 “呵呵,你放心,事成后自然会有人护安全,即便那沧姓一脉的传人亦奈你不何。此处我布下了禁制,要稍等片刻才能解开。”雪洛颜甜甜一笑,背对着阎风直接施法。 此刻,阎风与雪洛颜距离不足三步,隐隐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体香,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阎风脑子里诞生。 他不相信雪洛颜真的放任他离去,或许还有更多的阴谋诡计候着他,论手段他的确及不上这个恶魔,与其被动接招,还不如赌一把,赌雪洛颜太过自信,故意在他面前显露破绽。 这是一个局,却是阎风最有机会翻盘的一个局,他对自身的修为有自信,催动逆时第四步,速度达至目前境界的极尽,他相信即便易神境修者如此近距离要避开亦不可能。 他暗中运转玄功,强行施展第四步,在禁制破除的刹那,一口鲜血咳出,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他与雪洛颜的距离无限缩短,夹在指缝间的蚀魂针眼看要打入雪洛颜体内。 “嘻嘻,小师弟,你还是心急了一点呢。” 雪洛颜朱唇含笑,悠然的转过身来,捻起阎风指缝间的蚀魂针,眸子里有别样的光芒,“小师弟,每次与你见面总是给我惊喜,你的速度都快媲美初入易神境的修者了,逆时步真不愧是古来拥有极速的身法之一,不如你教教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动不了?”阎风怒吼,在即将偷袭成功那一刻,身体突然失去控制,硬生生的定住了,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 雪洛颜笑得十分开心,轻笑道:“来,给我磕一百次头。” 啊! 阎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即便疯狂运转玄功,亦阻止不了身体的行动,双膝跪地,头狠狠地磕到地上,没几次便磕出血来。 “磕得不错,但诚意不足啊。”雪洛颜嘴上这么说,神情却十分享受。 “我今日不死,他朝必定将你剁成肉泥。”阎风恨声道,这种耻辱比起当日妖皇蛮横无理更甚。 “呵呵,以你的潜力,真让你成长到这一步,我或许还会忌惮,可惜你不会有这样的一日。”雪洛颜玉腿轻摇,扫在阎风手臂上。 咔嚓!臂骨应声而断,阎风“砰”的撞在岩壁上,砸出了一个人坑,浑身剧痛如遭雷击。 “原来你刚才一直在消遣我。”阎风咳出一口血,怒视道。 “你中了我的傀儡咒,这一生只能听命我的摆布。”雪洛颜终于展现其恶魔本色,大笑道:“我暂时不会杀你的,你可是一件大宝贝,不把你榨干实在太浪费了。让我想想,把你身上的宝物都拿出来吧。” 阎风无法反抗,打开空间包囊,所有家当全数抖出。 宝环闪动,雪洛颜面色一喜,捡起一粒圆融的赤色丹药,浓郁的精气丝丝溢出,一闻便知不是凡品。 “当初你能胜得过秦霜,逃脱广近道等人的追杀,看来是靠这种丹药,品阶入圣,精气盛极,效果非凡。” “贼子。”阎风努力装出一副极度不甘的模样,他巴不得雪洛颜立即咕噜一声吞掉,让隐藏在丹药中的邪恶意志侵蚀她的心智,最终沦为一只嗜血的妖物。 可惜,雪洛颜并未如她所愿,只是收纳好丹药,阎风失望的同时暗自兴庆,身上最后一颗疗伤圣药塞回了小书匠那里,不然白白便宜此妖女。 雪洛颜继续晓有兴致地翻着阎风的家当,仔细端详着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石头,宝环无异动,只是感受到一缕妖族的气息。 良久,她看不出究竟,随手一丢,正好落在阎风身侧。 就连阎风自己都几乎忘记这粒黑色石头的存在,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据后来雪沉雁道出她的身份,来头极大,乃狐族现存的唯一老祖,年岁大得吓人。 雪洛颜只当是废物,阎风却不会忘记她当初的庇护,即便没任何用处,亦值得他珍惜一辈子。 捡起黑色石头,体内突然腾起一股异样感,仿佛被黑色石头吸走了什么东西,阎风不动声色,暗中观察雪洛颜的反应,并没有变化,才松了口气。 这黑色石头,原来还是个宝贝!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没错,接下来只要试验一次便知。 “这破兵怎会如此重?”雪洛颜尝试挥舞凶戟,却没有一点趁手的感觉,异常地沉重,要使这武兵对敌简直是自讨苦吃。 啪! 阎风忽地被扇飞开去,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脸上的红掌印清晰可见,火辣火辣的。 “这巴掌是你害我丢了神弓。” 啪! “连一件上得了台面的宝物都没有,该打。” 啪! “对我不尊不敬,再打。” 阎风接连被扇飞,整张脸快肿成个猪头样,惨不忍睹,不灭的是他双目的怒火,燃烧得越发旺盛。 “嘻嘻,我最喜欢这样的眼神,因为你奈何不了我。手累了,你自己扇十巴掌吧。” 阎风心中一动,将刚冒出的喜悦压下去,使劲自扇,十巴掌过后,脑子都发昏了。 “够了,洛颜,玩得差不多了,蜕血经即将现世,我们不能错过。”一身锐气的青年从暗处走出,气宇轩昂,面容看上去,竟有几分相熟的感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他一眼亦没瞧过阎风,彻底将他摒弃在视线之外。 “这小子早就看他不顺眼,终于落到我手里,不出口气怎么行,你瞧现在一副贴贴服服的狗样,剩下的只要把那僵尸脸引出来,神器唾手可得。”雪洛颜打着如意算盘,那威能惊天动地的神弓,她一定要得到手。 “一个死去千载借尸还魂的人也敢妄称兵主,真是狂妄至极,早晚要将他除名。”青年哼声道。 “杨师哥,那时候可别忘了洛颜的功劳哦。”雪洛颜依偎着青年,含笑道。 阎风灵光一闪,蓦然道:“你是宗主之子?” 第八十八章 蜕血经 “杨凡师哥乃天纵奇才,修炼的速度已经打破宗主当年创下的记录,南域年轻一辈第一人当属他无疑。”雪洛颜毫不吝啬言语上的赞美,看得阎风一阵反胃。 杨凡浑身皆发散着傲气,他的傲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形成一种独特的威势,让人十分不舒服,能入他法眼的东西并不多,显然阎风并不属于这一列。 他搂过雪洛颜的纤腰,五指把玩着那柔软而细腻的香肌,双目中的火热不加掩饰,笑道:“紫霄峰峰主的位置,我一定会为你夺来。” 这对该死的狗男女!阎风心里大骂道。 “上路吧,祭坛的封印即将破开了。”杨凡领着二人,极快地穿梭于层层石殿之中,那速度不亚于叶秋全力施为时的爆发力,阎风心底顿时蒙上一层阴影,且不说逃脱的难度大大增加,雪沉雁被这么一个高手惦记,随时有丧命之危。 “这里是第几层地宫?”阎风问道。 杨凡是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 雪洛颜倒是对他这只人偶尚存点怜悯之情,应道:“第八层,听闻饮血刀被众教主围困在第九层中,任它往昔拥有何等通天手段,神器终究只是神器,没有绝世巨擘持掌,难逃此劫,终将沦为被瓜分的战利品。” 吼! 一只巨大的兽爪突然袭来,伴随着漫天般的火海,灼热的气息令阎风吸上一口气,整个肺部像被火烧般。 血凰爪,阎风再熟悉不过,只是比起王一寒所施展的,威能要恐怖得多。 “哼,杂碎也敢挡我道。”杨凡随手挥出一剑,汹涌的剑光比暗夜中的明月还要璀璨,如潮汐般盖过漫天焚炎,兽爪抵不住剑光的冲击,浑然崩碎,一道血色身影显然,却被人拦腰斩成两半。 它身上的服饰虽然破烂不堪,但的确是一名修者,可却比一只妖怪还要丑陋,浑身溢散着腐朽的气息,没有一块是完好的,不少地方留着脓血,面容如被猛兽撕咬过般,分不清五官。 吼。。。。。。它已经发不出人声,被斩断的两截躯体流出大量腥血,竟有再次融合的趋势,似乎自知不敌,化成一道血光逃遁而去。 “他们已经全部丧失理智,距离血妖不远矣。”雪洛颜道。 而阎风更惊讶的是杨凡的实力,真的与叶秋几乎是伯仲之间,两者皆开始涉足下一个大境界,战力比起易神境圆满的人要高出一大截。 “这。。。。。。?”阎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口中所讲的祭坛,竟屹立于如连绵山脉的白骨海当中,几乎横跨这一层地宫,极其壮阔、宏伟。 龙属、天禽、妖兽、人族。。。。。。几乎世间能数得出的族类,这里似乎都能寻到,古籍上有记载,血魔为实现终极蜕变,化生出仙血,曾四出猎杀当年百族中的强者,整个修炼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人闻风丧胆,他的绝世凶名便由此铸成。 “古籍上的记载是真的,百族强者的尸骨皆在此,即便寻不着蜕血经,若能取得百族强者的精血,亦能受用终生啊。”不远处传来一声感叹,幽乾踱步而来,风度翩翩,有着一种近仙的气质。 他身旁的荆昊龙行虎步,目光如电,流露出一种对己身实力的强大自信,目光不断扫向杨凡,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战意极浓。 “荆昊,你想找死吗?”杨凡斜着眼,不满道, “我倒是想领教领教你的高招,看看我距离那一步还有多远。”荆昊眼神锐利,没有退让的意思。 最终还是雪洛颜与幽乾打圆场,才避免了一场激斗。 阎风暗叹可惜,观察着四周,整片骨海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仿若隔着一层薄膜,不时有波动溢出,虚空中,一枚石钥大半部分穿过了薄膜,正缓慢地前行,目标似乎是骨海上方的祭坛。 然而,阎风却对那祭坛不敢兴趣,甚至是忌惮,那祭坛后方不断有污血渗出,如瀑布般倾泻,部分白骨都被染出一层血光,他有一种直觉,地宫中污血流淌的源头,似乎就是那里。 而黑暗中,虽然寻不着任何身影,阎风亦能感觉到不少目光正注视着祭坛的动静,隐隐有低吼传来,想必就是那群即将沦为血妖的修者,它们对血液的渴求超过一切。 远方,有人极速御空而来,他身后划出两条长长的白色气浪,头顶着双角,神色漠然,似乎突然有感朝着杨凡这边望来。 虚空中,无端地响起爆炸之音,那是两人之间目光的碰撞,相互试探。 “蛮荒古林的人。”幽乾镇定自若道。 “那头白虎的嫡子,他也踏足那一步了吗?”荆昊的战意更浓了,同时内心升起一丝不甘,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开始落后于同代人了。 阎风当然认得来人,连拥有天赋神术的紫逐都十分尊崇的人物,肯定是实力惊人之辈。 白争率先收回视线,没跟众人打上招呼,自顾立身到一旁,等待封印的破开。 “封印要破了。”雪洛颜娇声道,石钥完全穿透了无形屏障,径直朝祭坛处飞去,那祭坛上恰好有一个石钥大小的孔洞,两者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隆! 祭坛中央突然裂开,露出一个丈许深的小池,池底处平放着一块赤色的润玉,且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道文,然而还未及众人细看,它很快便被石钥孔流出的血液淹没,整个池子不到片刻已被灌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刺激着四周沦为血妖的修者,皆蠢蠢欲动,朝着祭坛靠近。 “那是。。。。。。血髓赤玉,稀世神玉之一,蜕血经应该铭刻在它上面。”幽乾推测道,目光灼热,谁不想得到这部旷世奇经,只是那浓稠而充满魔性的血池让人望而却步。 白争是第一个动的,他对蜕血经志在必得,血脉的纯净决定着它们这一类兽族的根基,以蜕血经辅助,化生出远古白虎的纯净血脉,一啸碎山林,重现蛮荒岁月时期白虎的凶威。 他尝试以大法力轰击血池,却不见任何效果,血池仿佛被一种神秘力量笼罩,异常的坚固,连一道裂纹都没有留下。 而一众完全丧失理智的修者,终于按捺不住,争先朝着祭坛涌去。 杨凡等人乐得如此,皆避开一旁,让他们一探血池的奥秘。 最先落到血池旁的修者一头扎了进去,痛饮着血液,修为霎那间暴涨了许多,直逼杨凡、白争,那几乎烂掉大半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重现昔日的样貌,禁不住大吼道:“我重获新生,未来是属于我的。” 然而才过不久,他莫名地感到惊慌,发疯般撕扯着自己的肉身,脸色大变,“滚出我体内。。。。。。不要,不要吞噬我啊。” 下一刻,他肉身爆碎,同时间重组成一具完整的血尸,双目失去了神采,徒剩下疯狂与残忍,第一时间盯着杨凡等人,敌意甚浓。 他低吼一声,化成一道血光直接冲了过来,易神境圆满的修为尽显无遗,张嘴一啸,杀音盖天地,“魔!” 血劲音杀,王一寒所施展的与他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阎风当即有一种血液逆流、肉身崩碎的感觉,意识几乎要被震散,就此消亡。 雪洛颜最终出手护持,阎风若就此死去,等若她之前所布置的一切皆白费。 她亦不好受,这具血尸经过血池的浸泡,实力大涨,跟她已经差不多了,只有杨凡、白争开始踏足那一步的人物,才可稳压血尸一头。 杨凡只觉威严受挫,拔剑怒斩,明净如月的剑光无坚不摧,若天降银瀑,生生将魔音劈散,席卷血尸。 血尸速度再快,亦被绞去了大半肉身,仅剩半个头颅与小半胸腹,若换作寻常修者根本就活不成了,它竟倒飞回血池内浸泡,肉身眨眼间便恢复过来。 一具又一具血尸形成,历经血池洗礼,他们的实力已经达到恐怖的程度,足足差不多有五十多人,若无杨凡在此压阵,雪洛颜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即便杨凡、白争二人实力超脱,亦感到些许压力,血尸的数量远在他们之上。 杨凡曾出手差点屠掉血尸,已成了它们的眼中钉,大部分的压力已然落至他身上,雪洛颜顿感不妙,她能在地宫里横着走,旨意就是他这座靠山,若他被血尸缠住,等若危及她自身。 而此刻,白争突然袭杀杨凡,开始踏足那一步的他双拳变得赤红,仿若持掌着两尊熔炉,即便望上一眼亦感到双目灼痛,气势霸天绝地,一拳轰出,若风云变幻,浩荡的拳意仿佛将杨凡包裹,将他生生炼化成尘埃。 “卑劣小儿!”杨凡怒吼,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趁机除掉自己,毕竟他是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 他手中的银剑释放出夺目的耀光,如一轮明月腾起,将他笼罩在内,与那狂霸的拳意相抗。 血尸亦群起而攻,大部分朝着杨凡杀去,历经血池洗礼,他们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配合白争围攻杨凡。 余下的血尸对着阎风等人虎视眈眈,杀意浓烈,快速逼近,各种术法狂轰而出,仿佛连虚空都要炸裂。 雪洛颜提起阎风果断远去,几乎瞬间消失于虚空中,寻不着痕迹,荆昊、幽乾成了她抛下的诱饵,与血尸战到一团。 场面一阵混乱。 第八十九章 绝地反击 “雪师姐,你逃命的功夫当真一流,少有人能及啊。”阎风调侃道。 噗! 雪洛颜连吐数口血才止住,面色异常苍白,并未回话,就地盘坐调理伤势,刚才那些血尸的合击太过可怕,几乎等若年轻一辈最强大的一列人联手,哪里是她能对抗的。 此刻,他们并未真正离去,而是藏身在石殿群中某处,遥望着战场,雪洛颜身上似乎怀有收敛气息的宝物,没人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阎风距离她只有数步,硬是忍住没有出手,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一击致命的话,根本没有意义,她反手便可将阎风制住,那时候若发现黑石的奥秘,阎风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雪洛颜扫了阎风一眼,取出那枚赤色丹药,笑道:“小师弟,我不客气了。” 眼看着她吞入腹中,阎风有一种被幸福敲晕的感觉,面上还要装作一副肉痛至极的表情,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叫你乱吃药,这回该吃出祸来了! 血气翻滚,药力浓烈,阵阵白雾蒸腾而出,她的面色由苍白转回红润,紊乱的气息逐渐平伏,不多会便恢复如初,连带着修为似乎亦有些许精进。 “小师弟的收藏果然惊人啊,这种疗伤圣药即便我们这些核心弟子也没几个人能拥有。”雪洛颜眯着眼笑道。 阎风心里疑惑,那股邪恶的意志似乎还未发作,遂转移话题道:“你这么干脆的舍了杨凡,就不怕他活了下来后找你麻烦?” “哼,他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旗子,还妄想占有我,若真遇到绝命的危难,我敢保证他第一时间会舍我而去。”雪洛颜挑着眼道。 阎风咋舌,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利益才是他们这类人的根本,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小师弟,现在形势莫测,脱离了我预想,要夺得蜕血经,唯有险中求了。”雪洛颜露出一丝诡笑。 她的笑容让阎风顿感不妙,试探道:“你想让我入血池夺经?” “嘻嘻,不愧是聪明人,一点便明白。”雪洛颜笑得十分灿烂,完全没有将这个生死之举当作一回事。 “我入血池,十有九会沦为他们一样的怪物,那时候你保证能控制我引兵主现身?”阎风反问道,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能拿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蜕血经就在眼前,哪里能白白放过?而且你身上有我的傀儡咒,即便变成血尸按理说也逃不过我的掌控,你就安心去吧。”雪洛颜拍着阎风的肩头,笑着安慰道。 可恨的妖女!阎风几乎想大骂出口,然而想到这么做招来的结果是一顿暴揍,死死忍住,还不如保存实力,等她心神失守那一刻,绝地反击。 “那里有血尸把守,根本不可能混入去。”阎风还是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这个你放心,宝环有掩去天机的妙用,虽然维持时间不久,但足够我们偷潜过去。”雪洛颜摇着手腕上的玉环,嬉笑道。 这似乎是一件奥妙无穷的秘宝,阎风可是恨透了它,一切的灾祸皆由它起。 雪洛颜裹带着阎风自祭坛后方偷偷靠近,而白争与杨凡之间的大战仍在持续,而众血尸亦分成了两伙,不时合击二人,绚烂的芒几乎是战场的全部。 杨凡似乎处于下风多一些,嘴角处挂着点点血迹,神情冷峻,傲气不减,劈出万重剑光,仿若推动着一口明月而行。 白争占有先机,一双拳头粉碎一切阻挡,浩荡的拳意显化出一尊巨大的熔炉,将杨凡困在当中,释放着不朽的力量。 而幽乾与荆昊早已不见了踪影,或许已经逃离,或许躲在某处等待可乘之机,尚未有踏足那一步,二人没有绝对实力与一众血尸对抗。 “这个白争竟有此等机缘,获得十神器之一炼世熔炉的神形,更创出这等拳法,威能大得惊人。”雪洛颜亦忍不住惊叹。 阎风更是看得痴醉,有一种明悟在他心头悄然浮现,仿佛一直根植在灵魂深处的某种道韵痕迹渐渐复苏,似乎能体味到当日道韵临身那种奇妙的感觉。 虽然只是一霎那,但阎风的眼界似乎一下子拔高了许多,眼神变得深邃,连雪洛颜亦能察觉他此刻的变化。 “可惜可惜,你潜力非凡,害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但不能为我所用,哎。”雪洛颜摇着头轻叹。 阎风当然知晓这妖女心思,危在旦夕,他一方面祈祷着那股邪恶意志发作,另一方面寻找着逃脱的路线。 出口与入口距离太远了,以他的速度根本赶不到,随便来一具血尸足以虐杀他千百遍。 恰好,他目光扫到了祭坛后方的血液飞瀑,那白骨堆中,有着一个幽深而不见尽头的洞口,那污血沿着深洞流淌,直达未知之处,若不是适逢绕到祭坛后方,还真不知有这状况。 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了,只有奋力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你下去,把蜕血经捞上来。”雪洛颜双眸有异芒闪动,命令道。 阎风已知那是傀儡咒发动的讯号,假装挣扎,心里直骂那该死的邪恶意志咋还不发作。 “哦?竟然可以抵抗。”雪洛颜凑得更近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下去。。。。。。唔?” 突然,雪洛颜一阵趔趄,面色大变,体内一股莫名的意志闯入她的心神,差点占据成功,连她自己亦吓了一大跳,体内什么时候多了这个鬼东西? 她尝试压制那股意志,从体内驱除,然而却没有那么简单,那股意志虽没有多强大,但异常的顽强,充满了邪恶与暴虐。 只不过片刻,聪慧如她便想明白此中关键,阎风的那颗丹药有问题。 “小杂种!” 回应雪洛颜的,是抽得虚空爆响的凶戟,阎风灌足全身劲气,无暇宝体的爆发力这一刻尽显无遗,暴起的罡风刮得她的霓裳猎猎作响,仿佛要撕裂般。 傀儡咒失效,雪洛颜大惊,心神险些再度失守,体内邪恶意志作祟,反应速度慢了一大拍,来不及运转神力,凶戟来势猛烈,直扫向她脑袋。 不过,她终究是易神境圆满的修为,体质、神魂经历过深层次的蜕变,即便陷入如此险局,亦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脑子后仰,堪堪躲过那绝杀的一击,颈上划出一条细长的血线,若再深入数寸,便是首脑横飞的画面。 阎风暗叹一声,双方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并不是一个险局足以弥补,不过他早有预料,拼着吐血的冲动,酝酿已久的逆时第四步踏出,狠狠地踩在她头上。 邪恶意志作祟,来不及运转玄功护体,雪洛颜只觉一阵剧痛与眩晕,身子不受控制急剧下坠,竟落入了血池之中。 这才是阎风的真正目的! 雪洛颜甚至连狠话都未及吐出,仿若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眨眼间便沉入血池底,如被一张血口吞噬般。 自二人交锋开始,身影便显露于虚空,杨凡、白争目睹这一切,虽说不上震惊,但内心亦泛起了涟漪,一个才入通灵境的修者竟敢对雪洛颜出手,而且还成功了? 跨境界杀人的事他们亦做过,却及不上阎风与雪洛颜之间看似天埑般的差距,他们内心同时升起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此子日后必定成为一个强大的威胁。 一剑一拳,二人不约而同的轰出,剑光与拳劲铺天盖地,以绝杀之势朝着阎风淹没而来,他二话不说,脚踩逆时歩冲入白骨堆中的深洞,手里攥着黑石,一头扎进污血中。 阎风明显感到污血中有一种强大力量涌进体内,仿佛下一刻便能突破原有的境界,晋升至新的领域,同时间心神亦被夺走,脑子里只剩下杀戮的欲望,熟悉的人、厌恶的人、眼前的人,对他们的仇恨仿佛根植在灵魂中,头脑欲炸,只有不断杀戮才得以宣泄。 一尊伟岸的身影自心头浮现,演示着各式功法、神术,博大精深,晦涩难明,若以寻常方法修习,没有极高的感悟根本演绎不出这些功法、神术的真髓,然而,那污血中似乎蕴含有感悟碎片,以它来驱使,等若省去无数岁月的苦修,换血的念头一瞬间充斥阎风的大脑。 而黑石神秘能力再度显现,那占据阎风心神的邪恶意志即便怒吼着挣扎,依旧抵不过黑石的吸力,阎风的神智这才恢复了清明,差一点便沦为只知杀戮的血尸。 更让他意外的是,无暇宝体对污血竟亦有抵抗之效,两者间仿若天生不相融,点点莹辉自血肉间自主浮现,形成一层朦胧毫光,隔绝污血侵染。 明净无垢,仙骨纯魂,籍着这次危机阎风对这种稀世宝体有了更深层次的明悟。 凭借着黑石与宝体,阎风仍能在污血中保持自我,顺着深洞一直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终于窥见一丝光亮。 他鱼跃而出,震落残留在身上的污血,环视四周,顿时傻了眼。 第九十章 意想不到的碰面 阎风擦了好几次眼睛,运转玄功平稳心神,确信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象,颠覆了他之前了一个猜想,这污血的源头,恐怕是出自这。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出自高台上一具横躺的干尸,上百级的石阶覆盖着厚厚的血伽,高台之下一片暗沉的赤红,血腥味浓郁得让人作呕,难以想象一具尸体流出的腥血堪比一个湖泊。 血湖沉寂,看似没有任何动静,然而石壁上却有着可怕的一幕,宛如血肉般,透着一种生命的脉动,不断吸取着污血,向着上层地宫流动。 而高台上的那具干尸虽没慑人的气息散发,但阎风有一种源自灵魂上的莫名悸动,仿佛被危险包裹,浑身都不自在,总感觉下一刻会有什么大恐怖发生。 阎风不愿在此地再多呆上片刻,正想寻路离开,一把饱含沧桑的声音霎时将他震住,“啧,怎么跑进来一只老鼠了?就这么点精魂,还不够我塞牙缝。” 人未见,却有一道刀芒袭来,迅疾得离谱,阎风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以凶戟抵御。 嘣! 阎风如箭般电射开去,浑身欲裂,咳出一大口鲜血,凶戟脱手,却受到某种外力牵引,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这灵兵的材质倒是有些古怪,我都看不透是什么。” 阎风挣扎着起来,来人的修为十分恐怖,一击便让他遭到重创,那是一个极其雄壮的男子,上半身几近赤裸,腰间披着黑铠,赤色长发及腰,披散而下,野性而不羁,一看便知属于桀骜之辈。 男子挥出好几道刀芒劈落在凶戟上,却连点印子都没留下,他甚至尝试折断凶戟,依旧徒劳,戟身只是弯曲了些许,这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堪比神器的材质,但没有丝毫波动,还异乎寻常的沉重,真古怪。”男子无视了阎风的存在,近乎入迷般端详着凶戟,欲瞧出个中究竟。 男子的这个表情何其相似,阎风顿时忆起一副猥琐的老头面孔。 “就你这如此弱小的老鼠,也配得上此器?”男子突然问道。 形势比人弱,阎风亦不敢顶撞,省得小命不保,恭敬道:“在下出自灵宗,恕晚辈眼拙,不知前辈是何许人?” “原来你是姓杨那厮的弟子。”阎风的话仿佛点燃了男子的怒火,一脸的愤恨,简直要把阎风活吞了一般,“我落得如此困境,都是拜那厮所赐,道出一条瓮中捉鳖的毒计,我纵横一生,屠敌无数,还未曾试过如此狼狈不堪。” 阎风一愣,没想到一声问候竟然砸到别人大腿上,他似乎并不是与杨潇等人一路的,难道。。。。。。 “凡是进入地宫的修者,都入了我肚子,你也不例外。”男子舔着嘴道。 “等等,我是。。。。。。” “哈哈,终于寻到你了!咦,那是。。。。。。血魔的尸身?” 阎风的话被打断,他转身望去,不由得往男子那边靠近,似乎这个打算将他生吞的男子更能给予他安全感。 秦不凡的出现让阎风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姓秦的一脉都是护犊子的性格,阎风将秦霜这个寒门未来接班人揍趴,更动摇了他修道的根基,要说秦不凡一点也不介怀,阎风打死也不相信。 而秦不凡亦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阎风,按理说第九层的入口有其他教主级、长老级的人物把手,以阎风的低微修为不应该放行才对。 这个疑虑只是一霎那闪过,更让他惦记的是秦霜差点被废的惨痛,既然让他碰上了,哪有放过之理,目中的狠戾不加掩饰,比起赤发男子还要怨恨几分。 “死老鬼,就凭你一人,我何须惧你。”赤发男子怒道,这些日子一直被人追打,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从发泄,一头赤发乱舞,至强的威压让阎风有种肉体崩碎的剧痛。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阎风此刻心里吼道。 “若再加上老夫一人,看你如何放肆。”一名老者横空而来,身披绣有星月图案的道袍,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妖刀,束手就擒吧。” 阎风认得此人,正是星月教的顶端强者。 “臭老道,还真以为我怕了,要论单打独斗将你们统统宰杀没商量,要是将我逼急了,点燃器魂亦要与你们同归于尽。”赤发男子吼道。 星月教的老道不以为然,反而望向了高台上那具干尸,双目中显露出一丝畏惧,曾震慑一代强者的绝世凶人,他真的死去了? 传闻他欲蜕变出仙血,立地成仙,但显然结果是失败的,地宫的一切诡异很可能便是他所造成。 即便如此,他亦忍住了心中的好奇,不敢贸然接近那具干尸,恐有什么变故发生。 “呵,被镇封了近万载,你能舍弃即将获得的自由?血饮刀,只要你肯为寒门、星月教作镇教底蕴,守护二千载,我们可助你悄然逃出地宫,二千载后,要走要留,悉随尊便。”秦不凡笑着道。 “放屁!来一个我斩一个,来一双我劈一双。”血饮刀哪里肯妥协,被血魔镇封了近万载岁月,几乎要发狂了,现今终于有机会出逃,却要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愤恨盖天。 “那是灵宗的弟子?入口处明明有他人守把,怎会来到此地。”星月教老道亦十分疑惑。 阎风正要开腔,却被秦非凡一大个屎盘子扣下,“嘿,此子与血饮刀有染,商量着逃脱的事宜,却被我撞见,区区一个小喽罗竟敢行虎口夺食之事,杀了便可。” “既然如此,老夫亦没什么顾忌了。”星月教老道隐隐有强大的气机溢出,如一只随时发难的凶兽,虎视眈眈。 果然,被这老货倒打一把,阎风有口难言,他身份低微,即便与秦非凡无怨,想来他们二人亦不会因他而向血饮刀妥协。 阎风心思电转,遂对着血饮刀传音道:“带我离开此地,我有办法助你脱困。” 血饮刀瞟了阎风一眼,啐道:“别拿空口话来糊弄我,你与那老鬼有怨,还想把我当枪使?还没把你一口吞掉算是便宜你了。” “前辈,我冒死进来确实为了助你脱困,沧一海的传人亦在地宫之中,只要寻得他,必有法子助前辈脱离困境。”阎风半虚半实地诚恳道。 血饮刀双目透着疑惑,“沧一海?这名字有点熟悉,我想想,封神剑的持有者?” 这回他终于肯正眼望向阎风,不禁唏嘘道:“昔年的小毛孩竟然活到了现在,虽是故人,但我与他只有数面之缘,为何要出手助我?” 阎风眼神一亮,他的话终于起作用了,“只要寻得沧一海的传人,一切便可尽知。” 血饮刀并未完全相信阎风的话,可他的处境十分危险,若仅靠自己一丝曙光都看不见,此刻死马当活马医,果断提起阎风,扫出一道巨大的刀芒,然后极速逃离。 “哪里走。”秦非凡与星月教老道全力追赶,双方几乎一前一后离开,距离并没有拉开多远。 连日的苦战以及漫长岁月的镇封,血饮刀的战力下降得厉害,毕竟他真身只是一把神器,未能真正超脱器的范畴,需要有顶级强者持掌才可发挥真正的力量。 “妈的,往昔我驰骋天下,饮遍强者鲜血,终入十神器之列,即便与其余九器对抗亦不惧,今日却连两只臭老鼠都敌不过,此生憋屈莫过于此啊。”血饮刀恼火得要命,这是他一生血色战绩的污点。 “小子,沧一海的传人在哪?”血饮刀抵住了来自后方的攻势,急问道。 “前辈,他们仍在上层地宫。”阎风亦只是推测道,从星月教老道口中得知入口处有强者把守,相信叶秋等人根本混不进来。 “那你如何进来?”血饮刀心中又腾起一个疑问。 阎风基本如实相告,甚至连黑色石头亦拿出,若不能取得血饮刀的信任,他活不过下一刻。 “哼,你身上的奇怪东西可真不少啊,这块石头与这杆兵器,我看不出究竟。”血饮刀道。 “前辈若能成功逃离地宫,请还我凶戟。”阎风可不能任由这件藏有大秘的兵器落到他人手里。 “我本为器,要它何用。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敢糊弄我,我先让你尝尝被活吞的滋味。”血饮刀虽然一副声色俱厉的凶相,但阎风反而松了一口气,起码初步得到对方的信任。 可祸不单行,双方追逐间,又引起了一名教主级人物的注意,迅速加入追赶之列,形势一面倒,对血饮刀与阎风相当不利。 “要不我们返回干尸那里,从那洞口逃出?”阎风提议道,这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但冒的风险同样巨大,污血的侵袭让他时刻处于意志崩溃的边缘。 血饮刀摇头,突然一掌拍落阎风身上,顿时有丝丝黑气冒出,阎风只觉喉咙一甜,咳出一大口血,那口血像有生命般在半空蠕动,片刻后竟朝着阎风倒飞回去,欲再次进入他躯体。 血饮刀一巴掌将它拍散,冷声道:“我可不会把性命寄托在一块不知名的黑石上。” 阎风心底发寒,那缕缕污血潜藏在体内竟不知,但嘴上仍不忘恭敬道:“谢前辈出手。那接下来该如何?” 血饮刀果决道:“强闯。” 第九十一章 破阵 “哼,你跑不了。” “他正往入口处逃去。” “打算奋力一搏了吗?别让他得逞。” 后方追逐的秦非凡等人猜中了血饮刀的意图,逼得更紧了,仿佛破开了虚空而行,阎风完全无法看清他们身影的真正位置。 “小子,你得罪那老鬼什么了,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以他的身份,应该不屑于对你这等小人物出手。”血饮刀勉强抵住了秦非凡等人的追击,还不忘关心起阎风来。 “我差点废了他的儿子,那个被誉为寒门未来的接班人。”阎风实话实说。 “嘿,这个干得不错嘛。”听到对方吃瘪的话,血饮刀的心情好上不少。 “地宫污血横流,更蕴藏着邪恶而暴虐的可怕意志,这一切都是血魔蜕变仙血失败所致?”虽被追赶得紧,但暂无性命之忧,阎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血魔那老混蛋早在闭关前已经将我镇封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清楚。”血饮刀答道。 “血魔真的死去了?”高台上那具干尸,总让阎风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血饮刀只是摇头,那具干尸的确是血魔本人无疑,然而他总觉得,那老混蛋并没有真正死透,“天知道他是否会有逆天归来的一日,但那具干尸打死我也不会碰,它绝对是造成地宫一切诡异的根源,那股可怕的意志,仿佛汇聚了天地间的恶,连我也不敢触碰,即便后面那几个老东西,要是掉进污血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阎风咋舌,连教主级人物都难以抵抗的邪恶意志,他能活到现在全赖于这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奥秘。 “入口将至,小子,待会由你来持掌我,才能发挥最大威能。”血饮刀从怀里揣出一口大罐子,才一打开,浓郁至极的精气扑鼻而来,阎风只是吸上一口,浑身舒泰得要命,仿佛有吞服疗伤圣药的奇效。 “猎杀了许多强者、巨擘,炼化的百族神血就剩下这么点,几乎全都被血魔那老混蛋消耗掉,这罐子被污血浸泡过,精气已经散失了许多,支持不过数击,要速战速决。”血饮刀才说罢,便大口痛饮起来。 阎风唯有干巴巴地望着,压住内心的强烈渴望,一罐纯粹的宝血,尽管已经流失了大量的精气,效果依旧非凡,尤其对体质的改善,极有益处,他与浸泡过血池的王一寒交过手,更能体会那种强大,实力上有一种飞跃性的进展,即便与无暇宝体硬撼,亦没有处于下风。 血饮刀抹去嘴角残血,捏碎了罐子,叹道:“历经近万载,神血都快变废血了,味道真差到极点。” 阎风眼角抽了抽,心里嘀咕着,既然你喝得不情愿,咋不给我留几口。 入口就在眼前,远远望去,有三尊身影盘坐于虚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机,同一时间望向阎风这边,气势节节攀升,他们立身的那片虚空都开始模糊了,连身影都消去,这种顶端强者间的较量,完全不是阎风所能理解。 “化形,执刀!”血饮刀大喝,演化出本体,刀身赤红、透亮,其内竟有絮状液体流动,如浆如髓,宛若一件活物,刃口极薄,透着瘆人的冷芒,刀锋轻轻划过虚空,破开一道细长的气浪,其锐气可见一匹。 血髓赤玉! 阎风认出血饮刀的本体,与置放在血池底蜕血经一般,同为稀世神玉。 始一执刀,虽然修为并无任何变化,但整个人的境界仿佛被无限拔高,眼前的景象与刚才全然不同,模糊的虚空已化作一片虚无,如一头张开巨口的凶兽,等着阎风自投罗网。 “竟敢来闯阵,简直不知死活。” 其中一名老者发话,他对血饮刀来袭怡然不惧。 “是你!”仿若仇人见面,刀身传出愤恨的波动,“一头老不死的病龙,也敢妄想收我!” “哼,若不是九重天罗阵遭人破坏,早就把你擒获,哪用我废如此大功夫。”老者亦露出愤色,似乎对大阵被破坏一事,极度恼火。 阎风没想到,好巧不巧,竟然碰上侯府的那头老龙,即便形势凶险,但他心中仍忍不住发笑,这老龙趁着举行南域盛典之际,暗中谋划,欲瞒着众人偷偷擒获神器,若是功成,那侯府的实力将跃升至一个极高的地步,有了称霸南域的底气。 可惜这一切皆被沧姓一脉的从中捣破,血饮刀现世事发,惹来众教窥望,若想偷偷占为己有,几乎是不可能,甚至连带着宝库也被洗劫,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能不怒? 阎风与血饮刀快速交流了一番,血饮刀当即大笑道:“擒我不成,还被人抄了家底,活该哈哈。” 老龙大怒,此事他怎会知晓,而怨毒的目光最终落到了阎风身上,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吼道:“一只蝼蚁而已,也敢助他脱困,找死。” “以虚困实,以无灭迹,绝天锁地,无边无界,起阵!” 地宫、石殿统统消失,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只有迷蒙的灰色地带,辨不清方向。 阎风尝试循着一个方向冲去,可极速前行了许久,发现似乎根本没有尽头,血饮刀缭绕着妖异血光,劈出数记,赤色的刀芒呼啸着远去,最终却是无声无息,宛若被吞噬般,连一丝波动都没溢出。 秦非凡等人亦赶到,遥望着虚无绝阵,不敢深入,怕被其牵扯入内。 “侯府的那头老龙不仅修为绝巅,更精研多种杀阵,确实可怕。”星月教老道轻叹。 “不若我们去帮一把手,早日压制此凶器,免得夜长梦多。”这名半路加入追铺行列的老者,来自焚炎谷。 “呵呵,两位别急,我等虽有好意,但别人不一定接受,在外掠阵便好。”秦非凡别有深意地笑道。 这些人活到此等岁数,皆属于成精的人物,一点便透,侯府瞒着众教谋划神器,一旦功成,将彻底打乱各大势力之间的平衡,一个强大的族门崛起,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局面。 尤其是灵宗,长久以来众人皆认为侯府只是灵宗的附属势力,而今竟然养成实力,有独立门户之势,估摸着杨潇心底里亦是一肚子的火。 各个势力之间心思各异,并不存在真正的情谊,只有利益才能将他们捆绑到一起,既然血饮刀被困,秦非凡等人自然省下力气,谋算着如何划分最大的利益。 众人的举动老龙看在眼内,心中冷笑不已,他算定血饮刀最终会强闯入口逃离,主动请缨把守入口,实则另有图谋。 他打定主意彻底炼化血饮刀,虽然十分可惜,但吸取了那庞大的器魂本源力,自身实力应当更进一步,或许能推举至一个崭新的境地。 炼化一把神器,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简直奢侈到极点,自古至今古籍上记载的,无人曾试过,因为前路是不确定的,无人愿意牺牲一把世间难寻的神器而选择这样冒进。 宁可自己独享,亦不与他人共分,老龙谋划血饮刀一事许久,光是炼制那九重天罗阵的阵旗便费去他大部分精力,消耗大量材宝,结果被人从中作梗,坏了侯府强势崛起的好事。 “抹杀!” 困在虚无绝阵内的阎风顿觉被一种莫名秘力附身,肉身竟呈沙粒般演变,不断剥落,化作尘埃,泯然于虚空中。 就连血饮刀亦有沙化的趋势,点点血芒剥离,仿佛随时都会瓦解。 最可怕的是他无力逆转这种演变,眼看着肉身崩坏,大喝道:“前辈,别还藏着掖着了,我们快要被炼得渣子都不剩了。” “妈的,没想到这头病龙发了狠,并不只是打算困住我们,而是彻底炼化,好歹毒的心思。此阵比我预料中还要凶险,逼着我要拼命了,小子,自求多福吧,若能闯过去,便是一片光明。” 血饮刀传音,阎风察觉到不妙,却轮不到他不愿,执刀的手臂猛然朝着前方抡起,劈出整片的血色光幕,震撼性爆音骤起,一道漆黑的裂缝蔓延开去,且呈现崩裂之势,宛若撕裂出世界的缺口。 “混沌裂界!” 那巨大的裂缝,无穷无尽的灰色雾霭涌出,混沌气弥漫,似乎与这片空间极不相溶,四方震动,那无尽的灰色地带不断开裂,有崩溃的迹象。 绝阵如遭重创,布阵的三人亦遭到反噬,老龙修为最高,还能勉强抗衡,但侯府的另外两名老者,修为比起教主级人物尚差一点,汹涌的混沌气肆虐,霎时间如十万大岳加身,几乎难以承受。 一缕混沌气飘落,擦过阎风的手臂,如切豆腐般拉开一道几可见骨的口子,吓得他慌忙躲避,血饮刀催发到极致,浑身绽放着红芒,不断扫落混沌气,护持己身,每一击如劈落在神山巨岳,异常沉重。 “前辈,你这是打算自毁吗?”一缕混沌气足以将他灭杀,更何况是整片整片的涌出,阎风如同在生死边缘徘徊,稍有不慎便是殒命。 “置诸死地而后生,小子,坚持着。”血饮刀大吼。 双方皆处于险境,谁能笑到最后,就看哪一方先顶不住。 第九十二章 杀伐 秦非凡等人立身阵外,察觉到形势的变化,这虚无绝阵不稳,有了瓦解的迹象,众人对视了一眼,亦怕有失,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谁也捡着便宜,便纷纷围了上去,准备施以援手。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迎来的将是一场悲剧。 先是布阵的两名侯府老者无力支撑,皆被震飞,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绝阵崩溃,灰色雾霭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混沌气!” 众教主根本退避不及,一下子就被淹没了,继而惨叫与咆哮混杂,皆遭受到极大的伤害。 老龙亦没有幸免,那看似无害的混沌气简直是终极杀伐利器,沾之即毁,浑身被洞穿了十多个口子,血染长袍,如一帆扁舟于怒海中沉浮、挣扎。 一抹妖异的红芒突然探出,劈向老龙的脑子,显然要绝杀他于此。 “孽畜!”老龙修为超卓,实力早已超越一般的教主,壮实的手臂覆上一层鳞甲,寒光凛凛,直接抡起拳头砸来。 砰! 两者皆吃不住力,双双震飞开去,阎风的身影终于显现,如沐浴过鲜血般,发丝都侵润了,双目赤红,即便面对老龙这般的巨擘,杀意亦不掩饰。 此时,那宛若撕裂世界的裂缝正缓缓愈合,混沌气如被召唤般快速回流,悉数缩回裂缝里,秦非凡等人无端遭了一场祸劫,衣衫褴褛,神情狼狈,皆受到不轻的创伤。 趁着形势混乱,阎风并未与老龙缠斗,而是全力冲去入口处,一式“混沌裂界”几乎耗尽血饮刀的神能,唯有逃出地宫,与叶秋等人汇合,才有一线生机。 “不愧是十神器,已经摸索到那一步了,难怪可以破我绝阵。”老龙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后方锲而不舍地追赶,铁了心要将血饮刀收入囊中。 与此同时,刚才的一轮激斗早已引起九层地宫中的众教主注意,阎风回头一望,又见数名人物现身,不由得苦笑,追得那么凶,还让不让人活啊。 穿过传送门,阎风率先返回地宫八层,右前方依稀能望见骨山祭坛的轮廓,隐隐有激烈的打斗声传来。 “小子,快跑啊,他们要追上了,出口在那边。”血饮刀大叫道。 然而,阎风并没有理会他,反而朝着祭坛的方向冲去,因为境界被拔高,即便隔着老远他似乎亦能感应到雪沉雁等人的气机。 “前辈,沧一海的传人就在那。”阎风解释道。 “挡者杀。”血饮刀立马会意,一人一刀化作一道血线,仿若划破了虚空,极速而行。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与我们抗衡,统统废了,那小胖子还有用处,可暂且留下。” 南域年轻一辈最强的一列人,几乎都在此,将雪沉雁等人团团围住,而叶秋则被杨凡拖住,大战不止,根本腾不出手相助。 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白争,不时出手偷袭,似乎与杨凡达成了协议,置叶秋于死地。 而最诡异的是,所有的血尸全都不见了踪影,它们理应把守着祭坛,不容外人靠近才对。 雪沉雁再怎么厉害,亦不过易神境的修为,未能真正踏入那一步,根本招架不住众强敌的轮番轰击,玉躯危危,以木剑支撑方不至于倒地,而蛮族的五人,除了雷莽余者皆倒下,支离破碎的残肢如同诉说着战局的残酷。 叶秋杀得眼都要红了,永恒剑光催发到极致,穿透了杨凡剑幕的阻挡,朝着桑宙等人疾速飞去,然而斜刺里突现一双拳头,蛮横地砸落到剑身上,抵住了它的去势。 如明月般的剑光成片成片扫来,叶秋再次遭到同为半步逆命高手的夹击,进退不得,只能唤回木剑,守住对方的攻势。 “沧姓一脉的传人,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独到之处。”杨凡性子高傲,以俯视的姿态立身虚空,冷声道。 “我期待与你一对一的较量,可惜不是今日。”白争阴笑道。 背负着沧姓一脉传人的身份,注定会成为众多门派的眼中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漫长的岁月来祸害了多少门派的宝库,收刮天材地宝无数,至今仍未有人发现他们的藏身地,而擒住他们在外历练的传人,很有可能知晓这个秘密。 叶秋、沧十海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潜藏的价值巨大,哪有放过之理? “玩弄够了,早点拿下那个小胖子吧,桑宙,你来动手,清理这个勾结外敌的叛徒。”杨凡命令道。 叶秋狂暴了,浑身神力如同燃烧般,人剑合一,再次冲击杨凡与白争的包围圈。 “桑宙,不会舍不得下手吧?我可以为你代劳哦。”秦玉侧着脸,晓有兴致的问道。 桑宙冷着脸没有回话,踏前数步,神色复杂,在不舍与怨恨中来回切换,最终还是敌不过内心深处的嫉恨,“雪沉雁,用你的生命来埋葬我的耻辱吧。” “想动手,先过了老子这一关。”雷莽大吼,激战至今,神力几乎干枯,纯碎以战意驱使着残体。 砰! 一只魔鼎撞来,他再一次被放倒。 “哼,不用急,待会便送你们去相聚。”镇四方居高临下,对目前的局势相当满意,杀了雪沉雁,不过为了刺激叶秋,从而露出破绽,擒下此人,肯定能发掘出很多秘密。 幽乾、荆昊、焚炎亦在一旁驻足,呈合围之势困着雪沉雁等人,无法逃离,这样的局面简直让人绝望。 “今世无缘,来生再聚。”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凝望那道死命奋战的身影,雪沉雁决然道。 小书匠与沧胖子眼看着她即将点燃神魂施展最后一击而无力阻止,均悲愤得喊不出声音。 “要取她性命,先问过我手中刀。”冷冽的杀音宛若从九天上传来,赤色刀芒横空,恐怖的波动震慑着在场众人的心神,无人敢敌,纷纷第一时间退避开去,那根本不是与他们同等级数的力量。 轰隆轰隆! 刀芒所过,裂地碎石,地面被割出一条大口子,如一道天埑隔开了雪沉雁与桑宙两伙人,可怕的冲击力一直蔓延至叶秋那边,白争、杨凡脸色突变,哪里还顾得上缠斗,极速暴退,反倒让叶秋趁机突围,返回至雪沉雁身旁。 逆命境?不,还要更往上的力量。 种种疑问在众人心中生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杀星,坏了他们的一盘好棋? “南域年轻一辈最强的一列人?我呸,最会以多欺少的一列人才对。”阎风从天而降,一副浴血而行的模样更助长其势,杀意凛凛,目光扫过全场,举刀大骂。 无人敢应声,此刻的阎风如魔神附体,展现出的力量实在太恐怖,可轻易虐杀众人,即便是与他有大怨的秦玉,气得发颤亦不敢妄言。 “阎风!”小书匠憋足了气,大喊道。 危难之际再度相逢,没有比这事来得更幸福。 “就说他属蟑螂命的,命硬得很。”沧胖子激动得几乎要落泪。 叶秋扶起仅剩下一口气的雷莽,将丹药喂到他口中,助他恢复元气。 “雷大哥,是谁杀了你的兄弟?”遍地的残肢刺激着阎风的杀意,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屠掉眼前这伙人。 “他们。”雷莽艰难地举起手指,几乎从小厮混长大的兄弟惨遭屠戮,只剩下他孑然一人,那种悲苦无法用言语形容。 “秦玉!又是你,纳命来!”阎风暴怒了,举刀立劈,血饮刀仿佛一瞬间被放大了,演化出齐天般的刀影,虚空亦无法承受这一刀之威,撕裂了世界屏障,漆黑的裂缝再现。 秦玉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爆碎开来,尸骨无存,一名易神级高手就被如此轻易抹杀,惊得众人双目几乎都要瞪裂。 杨凡、白争果断头也不回的远去,对方不是虚张声势,那压倒性的绝对力量足以碾压在场众人,继续呆下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一向趾高气昂的年轻一辈恐慌般四处逃窜,远离那个可怕的杀星。 “镇四方,哪里逃。”阎风再度劈出一刀,虚空崩裂,次元乱流肆虐,庞大如山的刀影压落,无法躲避,只得硬抗。 镇四方心神俱骇,只得以魔鼎抵御。 那魔鼎仿若受到某种刺激,鼎口处干枯的血迹绽放出妖异的红芒,宛若赋予了生命般,一股诡秘的异力诞生,魔鼎自主复苏,无尽的黑气自鼎口渗出,生生挡住了无人可敌的刀芒。 “破!” 阎风怒吼,又一重刀影压落,这回不仅崩飞的魔鼎,更削掉了镇四方大半个肩膀,鲜血如涌泉般飙射,几乎在半空中栽倒。 坚硬的魔鼎被劈出一道极深的刀痕,它架着重伤的镇四方飞速逃离,而另一方,众教主步出了传送门,进入第八层地宫。 还有幽乾等参与合围的人,阎风咬牙切齿,蛮族兄弟的仇恨亦有他们的一份,真想趁此机会把他们统统击杀。 可惜,他们早已跑得没影了,而阎风等人亦没有多余的时间,众教主将至,设法逃出地宫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小子,你敢糊弄我!什么沧一海的传人,这么点修为,放屁都不响。”血饮刀大骂不止,从强闯出口至今,积蓄的神力几乎耗干,现今连化形都无力,维持着真身状态。 形势危急,阎风懒得理会他的唠叨,既然叶秋为寻血饮刀而来,必然有助他逃离之法。 “前辈莫慌,我为你带来了好东西。” 第九十三章 大杀四方 叶秋取出一樽玉瓶,打开塞子,清香淡淡,鲜红的亮泽从瓶口处透出,更腾起一缕缕乳白色的雾气,竟如有灵般化作一名持剑的小人,龙腾虎跃,演绎剑道,十分非凡。 “至强者的精血!”血饮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沉默了片刻才大叫大吼,“姓沧的还真够意思,连这般珍贵的东西都拿得出手,当年的小屁孩竟然能够成长到这个地步,他的道行简直可以跟那时候的血魔媲美了。沧海桑田,岁月悠悠,我有多久没尝过这等极品精血了。” 阎风回想起这货连血魔炼制的宝血都嗤之以鼻,尽管散失了大量精气,但放到外面可是能让众修者争抢的珍宝,而能让血饮刀真正看得上眼的至强者精血,其珍贵之处最起码和稀世神玉同一个级数。 “请前辈保我们安全返回外界,师尊在外接应。”叶秋恭敬道,说罢直接将精血淋到刀身上。 “哈哈,我重归巅峰,终于不用躲着那帮鸟人。”血饮刀长啸,十神器之威正在复苏,刀身赤红得璀璨,比宝石还耀眼,虚空仿若撑不住其势,不断震动,似有崩裂的迹象。 阎风握刀,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沦、我身不灭的无敌气概,稚嫩的身躯霎那间变得挺拔、伟岸,宛若能撑起一片天,抵住一口海。 “你们先退,我会会这帮鸟人。”话从阎风嘴里说出,却是血饮刀的声音。 这。。。。。。 叶秋一愣,与预想中的计划不同,他助血饮刀重回巅峰,然后由血饮刀护佑他们逃出地宫,与师尊汇合,可现在血饮刀明显不愿就此离去。 雪沉雁更担心阎风的安危,血饮刀摆明要借躯杀敌,而对方几乎都是教主级的修为,属于南域最顶端的力量,难保没有不测。 “哼,那帮鸟人,不屠他几个难消我恨,快滚,别阻碍我。”血饮刀全面掌控阎风的身体,一言一行与以往大相径庭。 雪沉雁还欲劝说,叶秋却摇头阻止,沉声道:“前辈,他是师尊看重之人,不可有损,我等先行了。” 众人渐渐远去,阎风脸上的表情突现一丝不自然,自语道:“该死的,玩弄我肉身,你要泄愤自个儿去,拉上我垫背哪有这么不厚道的。” “哦,你不是也看那几个老家伙不顺眼吗?尤其那个泼你脏水的,我优先帮你解决。”血饮刀叫嚣道。 阎风这回头大了,要是真的屠了几个教主级人物,他在南域还能混得下去吗? “你等于绝了我在南域的路。” “一个海外荒地,简直不值一提,中域,才是修者的起源地,是修炼界竞争最激烈、最残酷的地方,只有在那里崛起,才有称作强者的资格。念你助我脱困,倒是可以带你过去,但生死自负。” 中域。。。。。。阎风第二次听闻这个地方,在他眼中广煲而繁盛的南域与它相比,俨然就像一个破旧的村落,没有可比性。 或许有朝一日,他亦要步入这个竞争之地,闯出威名,夺得强者的名号。 然而他更担心人形灵根的秘密将暴露,血饮刀全面掌控其躯,即便有识明镜的术法遮掩,但难保不会被看出些什么。 “哼,小子,看我屠敌,送你一场造化。”血饮刀控制阎风的肉身,主动迎上一众教主。 教主级大军浩浩荡荡,侯府老龙处于领头位置,他铁了心,不惜一切都要收了血饮刀,神器世间难觅,而迈入那一步的更是稀罕到极点,连他都只是听闻过。 秦非凡等人亦紧随其后,忽见数名修者朝着他们这边狼狈逃窜,似乎遭遇到莫大的惊恐,一只被黑气缭绕的魔鼎更是横空而渡,鼎身上的裂痕触目惊心,几乎要将它劈成两半。 身处教主级大军中的一名老道发出震天般的怒吼,把手一招,魔鼎立时止住了去势,鼎口翻转,倒出一具血淋淋的人身,镇四方面色苍白到极点,气息微弱,徘徊在死亡边缘,那老道双目瞪圆,眼眶欲裂,不就是自家儿子吗? “父亲!” “炎儿,四方是何人所伤?” 焚炎谷与镇狱教一向交好,焚浪自然要过问此事。 “与兵主有关联的那个小鬼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柄魔刀,威力大得可怕,无人可敌。”焚炎这才镇定了一些,心有余悸道。 “桑宙、桑古,秦玉他人呢?”秦非凡开口问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玉被那小鬼一刀劈了,灰飞烟灭。” 秦非凡如遭雷击,脸色铁青,压抑的怒火让桑宙、桑古有一种刀削般寒意,不由得远离一些。 “鸟人们,全部来受死。”震天的吟啸仿若从九天上传来,阎风立身的那片虚空朦胧而变幻,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视众教主如蝼蚁的神色,狂霸之气尽显。 如血钻般的刀身此刻有了些许变化,一缕缕灰色的雾霭溢出,莫名的伟力让众教主有一种心颤之感,似乎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 “混沌至宝的稚形,果然走到了那一步。”老龙神色凝重,隐隐察觉到血饮刀已恢复至巅峰状态,传说它若是痛饮至强者的鲜血,攻伐力堪称十神器之首,强绝无匹。 此言一出,众教主无不骇然,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古籍上记载的东西,真正现于世上的混沌至宝从未有过,曾有人推演,那是器的尽头,是终极蜕变的路,跃过去,或许会成为类似真仙一般的生灵。 “各位,请入主我此阵,灌输神力,这厮重回巅峰,已不是一人能敌。”老龙祭出一阵图,以黑白双辉交织,阴阳二力流转,散发出一种浩瀚而神秘的气息。 阴阳合阵!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敢学别人玩阵?可笑至极。”阎风笑容张狂,无敌势现,手执一口血刀极速冲至阵前立劈,狂猛的姿态仿佛连世界都能劈开。 当! 可怕的巨响宛若上至九天,下击九幽,让人神魂皆颤,部分未有教主级修为的长老级人物,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如挨了一击重击,焚炎、桑宙等人即便有人护持,亦抗不住音啸的震动,几乎要晕死过去。 那缕缕的混沌气,简直就如无坚不摧的利器,生生磨灭了大阵的一小块阵纹,老龙心头狂跳,这血饮刀的攻伐力比他料想中还要恐怖得多。 或者应该说,一旦涉足那一扇门,神器等若有了超脱的资本,已不是一般巨擘能够掌控之物,只有至强者才镇得住。 尽管只能眼红,老龙不得不放弃将血饮刀收入囊中的想法,转而是如何活命,现在根本没人能制得住这把凶刀。 “哟,这乌龟壳还挺牢固的。”阎风皱了一下眉头,啐道:“姓沧的那家伙太吝啬了,才给一瓶精血,发挥不出极限战力,若是给我一罐,真仙来了我都照劈不误。” “真以为你天下无敌,只不过是一把杀人饮血的魔刀,还敢与真仙并论?不知羞耻。这辈子注定为别人掌中兵,超脱不过是妄想。”秦非凡阴沉着脸叫骂,阎风简直就是寒门的克星,他两个儿子接连栽倒其上,这口气让他怎么忍。 他铁了心要灭掉这小子,因为有一种微妙的预感浮现,放任此子成长,或许会成为寒门崛起的最大敌人。 这种冥冥中的预感不是错觉,而是莽莽天机的一种感知,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一个通灵境的修者竟有这样的能耐,将会动摇一个门派的根基。 “才灭了儿子,他爹就跑出来叫嚣了,好吧,送你一刀,让你好跟儿子团聚。”阎风大笑,浑然不将众人放在眼内,血饮刀溢出的混沌气暴涨,刚才还只是发丝粗细,而此刻粗壮如臂,轻轻一震,顿时如十万神岳压落,阵图霎时凹了进去,难承其重。 “别再吝啬神力,大阵要被压塌了。”老龙大吼,心里有骂娘的冲动,该死的秦非凡,你与它有私仇,尽管出去阵外解决,老子还拍手叫好呢。 秦非凡一番话将血饮刀这个炸药桶彻底点燃,麻烦惹到众人身上,几乎无人不恼火,海量的神能灌入大阵,阴阳二气流转,透发着难以言喻的气息,似乎达到了一种极致,有演化乾坤的无上威能。 “雕虫小技,破!”血饮刀扫过,那宛若能再造乾坤的大阵只抵挡了片刻,便彻底瓦解,阵纹被磨灭,老龙首当其冲,迎接他的是一口雪亮而锋锐的刀刃。 他抽出一枚龙角勉强抵住了斩击,趁着刀势受阻极力横移,才躲过那凶猛的一击,混沌气扫过,黑褐色的龙角彻底粉碎。 老龙心痛如刀割,这龙角的珍贵程度不亚于神玉,本是他打造契合自身的极致兵器的原料,此刻就这样毁了,连哭的冲动都有了。 阎风冷笑,并未一直锁定老龙,而是冲着秦非凡去,没有任何的花俏,此刻的血饮刀代表着一种极致的力量,仿若凌驾众生之上,所向无敌,朝着他的脑袋猛然劈落。 秦非凡面露惊骇,面对充满绝望的刀锋,他想到了不是报丧子之恨,而是如何逃离。 他果断祭出青冥寒玉,直接将它拍碎,蕴含的寒玉精元在他的神力激发下彻底狂暴,虚空一震,寒潮临世,大道规则肆虐,似乎连空间都要凝固,有冰封万里之势。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赤色刀锋划过,再汹涌的大道规则都是徒劳,直接扫灭,化为尘埃,秦非凡临死之际,一副画面从眼前掠过,那是寒门折戟的破败未来,废墟之上,一个挺拔的背影傲立虚空。 众人无不凛然,有教主陨落了。 第九十四章 战局逆转 教主级人物陨落,不管在哪里都算得上是一件震动的大事,那可意味着一个宗门或者教派有可能因此走向衰败,而那些与它处于竞争位置的,势力格局将重新洗牌,历史上因此而没落的宗门教派多不胜数,寒门或许会成为它们中的一个。 有人暗喜,这等于为自己铲除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有人则愤恨,本来擒拿血饮刀一事,十拿九稳,偏偏自从阎风出现后,打破了他们预想中的局面,不仅被它成功逃窜,更不知使了什么办法重回巅峰,反过来屠杀他们。 秦非凡致死之际,双目几乎瞪裂,指着阎风口中似乎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阎风身体虽被血饮刀控制,但意识十分清明,知晓它所做的一切,他兴奋的同时思索着今后的路当如何走。 今日过后,他可谓将南域一众教派得罪个透,此地再难有他容身的地方,而灵宗决不会为了庇护他而与其余教派交恶,或许真如血饮刀所说,前往中域见识修炼界最繁盛的地方,走上强者崛起之路。 当然,此事亦不能过分草率,中域竞争之激烈,从叶秋、血饮刀透露的片言只语中能猜到一二,以他现阶段的修为,只身前往,恐怕一个不慎便泯然于尘世当中。 易神境,这是一个修道的分水岭,不少天赋颇佳的修者都卡在了这一关,历经十数载甚至更久而毫无寸进,止步通灵境。 这与寻常的大境界进阶略有不同,修者会有一个生命本质的跃升,肉身、灵魂蜕变,成为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体,体内灵能转化为神力,两者相比,就如幼孩与青年,质量相去甚远,这在修炼史上被统称为仙化的过程。 传说真仙是一种极高层次的生命体,而修道就是不断仙化的过程,然后实现终极的一跃,成就众修者几乎遥不可及的梦想。 阎风迫切想要达到这个境界,这样他才有立足中域的基本实力,而跟随叶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需要一个安静之地进行潜修,如果叶秋能带他回去沧姓一脉的神秘师门,甚至能瞧上传说中的沧一海究竟长什么样子,更有机会打听一下,木老头的真正来历。 “嘿嘿,我认得你,最喜欢躲在一旁放冷刀子的阴险家伙,我可没少遭了你的罪。”阎风此刻又对上了一人,乃镇狱门一名落单的长老。 面对这个绝世杀神,镇狱门的长老浑身哆嗦,一副站不住脚的模样,本能地朝着镇劫的方向喊道:“教主,救我。” 然而,镇劫只是阴沉着脸火速远离,而周遭的几名教内长老,亦一声不吭的跟随。 “哈哈,沦为弃子了,这就是所谓同门吗?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阎风冷笑不止,手上却不含糊,血饮刀劈落,宛若代表着上苍行道,行驶着一种无法抵抗的神秘伟力。 这名被遗弃的镇狱门长老连护身法器还未使出,便湮灭于虚空,混沌气一扫,神魂粉碎,一丝逃生的可能都没有。 杀人如宰鸡屠狗,没有一人能抵住阎风一击,接连有长老级人物陨落,他们都属于教派内最顶尖的力量,每死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等若断绝了一个教派在世间立足的根本。 阎风始终守住了八层入口的方向,急得众人焦头烂额,却又没有办法,出路被堵死,无人敢再尝试强闯。 为何? 一具无头的尸体被血饮刀挑在半空,吮吸着尸体内的精血,那尸体穿着绣有星月图案的道袍,而同样服饰的两名老者立身于人群中,躯体颤动,双目赤红,狰狞而扭曲的面容恨不得生吞了阎风般。 又一名教主级人物陨落打消了众人强闯的念头,几乎人人黑着脸,寻思着如何打破这个一边倒的局面。 老龙这边可谓死伤惨重,那些长老级修为的,几乎被屠尽,别说正面抗衡,连刀气散发的余波都够他们死上几回了。 若是让外界的人知晓此地发生的一切,或许会难以置信,一向高高在上,如人间帝皇的众教主竟被一名十岁少年杀得胆颤心惊,四处逃窜。 “啧啧,这精血的平淡无味,勉强能填补一些消耗。”尸体精血被吸干,刀锋一震,残躯四裂坠落,阎风指着众人,极其嚣张道:“给你们一个机会,献出九成精血者,自可离去。” “九成精血?那与屠了我们有什么区别,而且万一你反悔,我们根本无从抵抗。”镇劫恨声道。 “即便你身处巅峰,亦没有抵抗的实力,或者你将同门的其余人都杀了,我大可放你一马。”阎风咧着嘴笑道,显然调侃着镇劫遗弃同门一事。 镇劫的面色阴沉得可怕,杀意浓烈到极点,而阎风却笑得越开,“焚炎谷的,要不杀了他们一人,我便放你们一人离去,如何?” 焚浪眼眉跳了跳,不动声色的喝道:“不愧是魔刀,凶残成性。” “哼,我再怎么凶残,也别你们这帮假惺惺的鸟人磊落。”阎风声若如雷,骂得众人大都敢怒不敢言,秦非凡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大胆逆徒,竟敢与魔刀为伍!你可知罪?”响亮的喝骂传来,一拨人影自九层地宫入口处疾速飞来,为首的二人不就是白老与杨潇吗? “逆徒,竟然残杀我等同道!速速放下魔刀,束手就缚。”二长老神色肃然,一副审判者的嘴脸,阎风对此人绝无一丝好感,自入灵宗而来这老家伙几乎没正眼瞧过他,当日宗内正式弟子选拔,他与候勇交战差点遭到暗算,这老家伙几句说话轻松揭过,完全不当一回事,不是摆明欺负人吗? 桑宙、桑古此时在他身侧,想来已把刚才发生之事告知。 “前辈,能先斩了那几人不?”一不做二不休,阎风亦没打算在灵宗待下去,弄死桑姓兄弟二人和那几个王八蛋长老,而后飘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小子,有不妥。”自重归巅峰后嚣张霸道的血饮刀竟说出此话,隐隐有些忌惮。 “宗主,阎风不过是被血饮刀所控,意识被压制,根本不知现状。”三长老亦在队伍之中,急着为阎风澄清。 “哼,正因为这小鬼不自量力非要进入地宫,被魔刀附身才酿成这出惨剧,别再袒护他了,杀了那么多人,你认为他还能够活着出去吗?”八长老语气冷漠,巴不得阎风被众人围攻致死。 “够了,先压制此獠再说。白老,请。”杨潇眼神平静,似乎老龙等人遭逢的屠戮并未引起内心一丝波澜,抽出一条至少有千载古木粗壮的锁链,链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透发出一种令人心颤的波动。 白老颔首,亦抽出一条同样的锁链,咒文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鲜红如血,阎风当即一凛,恨意如火山喷薄汹涌而出,它被困此地近万载,正因为此物造成,大怒道:“还想锁我?没门!” “一试便知。”杨潇无惧,他的身影飘忽无定,却又快到极致,锁链穿插,如毒龙出洞,迅疾而凶猛,咒文绽放的赤芒比血饮刀还要盛烈几分,砰然撞到一起。 砰! 锁链被劈开,却分毫不损,无坚不摧的血饮刀宛若遭遇天敌般,对撞的一霎那,一股诡秘吸力涌出,生生扯走了血饮刀的部分力量。 “前辈!这。。。。。。”阎风顿时急了,他可是指望血饮刀制住众人,甚至灭杀所有对他有敌意的人。 “该死!姓杨的太可恶了,连这东西都寻来,锁链上刻写的咒文是老混蛋专门为了克制我所创,若不是近万载岁月过去,咒文力量减弱,我亦崩不断这东西逃出来。”血饮刀愤怒而无奈,它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该死的咒文没有办法,除非它能真正晋升至混沌至宝,才无惧这东西。 “果然不出我所料。”杨潇眼眸深邃,仿若堪破一切虚妄,自语道。 锁链上的咒文越发赤红,宛若要滴落出腥血般,血饮刀与它接连碰撞,力量不断减弱,透发着神秘伟力的混沌气亦激发不出,完全处于下风。 “杨宗主料事如神,寻得此物对付魔刀,简直事半功倍。”白老皮笑肉不笑地赞道。 “世人只知血魔才情绝世,自创古来第一惊艳奇功,却不知他只是偶得一段残经,从而走上这条不归路,而留下残经者,早已消逝于悠悠岁月中,血饮刀极有可能出自于他手中。”杨潇道出一则秘辛,有的震惊,有的似乎早已知晓。 阎风感受到刀身上传来的异样波动,或许杨潇所说为真,但他所指的不归路,难道是说蜕血经并不如世人推崇般旷古绝今,而是一部最终招致毁灭的残功? “你等无知小儿,哪里知晓此功法的奥妙,大道三千,要成就真仙,并不只有唯一的路,早晚有人能在此道上走到极尽,得道成仙,狠狠扇你们这帮鸟人的恶心嘴脸。”阎风反击道。 “此道走到极尽,不就是如今这个下场?”七长老环顾四周一眼,揶揄道。 “妄图化仙,最终血液流尽,空留怨恨,遗下干尸,哼,一条绝路罢了。”八长老蔑视道。 “别跟它废话,先收了再说。”老龙咆哮,率先冲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禁忌来袭 这一次地宫之行,老龙的损失实在太多了,却捞不到一点好处,还差点丢了命,在它那漫长的岁月从没试过如此憋屈,可谓留下了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血饮刀受挫,再亦发挥不出那宛若天道般的无敌力量,老龙含恨出手,一双肉掌完全龙化,乌黑的龙鳞泛着寒芒,透发出冰冷而慑人的气息,与刀锋硬撼,迸发出最灿烂的火花。 镇劫、焚浪等人齐动,纷纷施为,不留后手,阎风身处的那片虚空已然被打爆了,几乎要化为混沌,次元乱流肆虐,恐怖的撕扯之力即便教主身处其中亦感到莫大的压力。 一人一刀,独对南域几乎最顶尖的势力,绚烂的芒耀亮了整层地宫,那抽得虚空崩裂的锁链同时扫来,阎风终究吃不住力,吐血横飞开去。 三长老只能干着急,他的话没人愿意听,一个小人物而已,哪会让人顾忌,一些人甚至恨不得他死去,就连灵宗内的人亦毫不留情地全力出击。 虽然有血饮刀护持,但阎风仍觉浑身欲裂,剧痛无比,这种级数的战斗,扩散的波动都足以灭杀阎风数百次,更何况此刻身处风暴中心,被各种镇教绝学、天功轰击,几乎连方向都辨不清。 “他们持有血咒链,我根本发挥不出颠覆实力,该死,姓杨的那个混蛋一肚子的毒计,每次碰上他准没有好事。”血饮刀十分憋火,本打算享受一番虐杀众人的大戏,谁知被杨潇的出现搞混了,还被众人追击,狼狈逃窜。 “前辈,再不跑,我可要被活活震死了。”大战至此,阎风的肉身亦开始承受不住,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溢着血,话里亦带着颤音。 “真没用,这点苦楚都承受不了如何踏上强者路。”话虽如此,血饮刀不再与众人硬拼,果断往上一层地宫逃窜。 “追!别让他逃出地宫。”老龙心焦如火,大吼着提醒众人。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第八层地宫才沉寂下来,放眼望去,形同废墟,漫天飞尘,唯独白骨祭坛那处完好无损,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保护,血池泛起了几缕波澜,深处似乎有什么将要浮现。 地宫外,同样是剑拔弩张,各大势力的顶尖人物汇聚到一起,与空中的四人对峙。 “师哥,阎风一人独对众多教主真的没问题吗?”沧胖子十分担忧。 “既然能入十神器之列,血饮刀的实力不会比封神剑差多少,不用担心。”叶秋安慰道。 “呵,剑皇传人,有点意思,当年老祖与剑皇的交情似乎十分不错。” “只可惜,还太年幼了一点,要成长到那个地步,困难重重啊。” 七叔与八叔自顾交谈,赤裸裸地无视地面上各大势力。 “府主,他们欺人太甚,前不久才盗了宝库,现今旁若无人地守着地宫出口,简直视我们无物。”一众侯府成员神色愤概,平日里他们都是趾高气扬的角色,哪里能忍受敌方的这种漠视。 “你行你上?”候承冷冷地道,目光扫过众人,无人敢与他对视。 他心里也憋屈,奈何各大势力的顶端力量几乎都入了地宫,在实力层面上根本占不了任何优势。 他深知沧姓一脉的人的恐怖,尤其排名越靠前的,随便放一个出来都是能捅破天的人物,在没绝对把握的情况,可不会轻易动手。 而雪沉雁与小书匠此刻与九长老一起,将地宫之行一事如实相告,只见九长老几乎不敢相信,连连摇头,最终叹道:“只怕,南域以后没有阎风的容身之所啊。” 雪沉雁犹豫了片刻,才决意道:“我要带他离开灵宗。” 九长老沉默了良久,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美眸中溢满了不舍,“你师尊一心想把最好的留给你,当作一种补偿,殊不知却成了你与洛颜之间裂痕。既然你意已决,我亦不必多说,自当力保。” 轰隆! 仿若让大地崩裂的爆炸声从地宫入口处传来,一道人影冲出,衣衫褴褛,持着一把赤色战刀,周身溢着鲜血,满头黑发乱舞,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概。 随后,一大拨人马陆续飞出,二话不说杀向那名持刀的少年,以杨潇、白老、老龙三人为首,战得天昏地暗,风云动荡。 不少人都傻了眼,一众教主围攻一名十岁少年,这样的情景一生中难得一见。 “是阎风,快去救他啊。”沧胖子大叫。 “稍安勿躁,还未是时候。”八叔只是撇了一眼,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们应该快出现了。”七叔神色凝重,似乎他关注的并不是眼前这一场战斗。 血饮刀被压制,阎风遭到莫大的压力,那血咒链溢出的秘力连他受到了影响,仿佛全身血液要凝固般,难受极了。 “沧姓一脉的,再不出手,我就要跑路了,这帮该死的臭虫实在太粘人了。”阎风怒吼道。 “那一脉的人全都来了我尚且忌惮,只有他们二人能翻得起什么风浪。”老龙恶狠狠地道,怨念相当大。 “那是什么?” 正在双方激战之际,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不妥,遥远的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厚重的暗云,连烈阳都穿不透,遮天盖地。 它如一只吞天的凶兽,压塌了大地,来势滔滔,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黑暗,仿佛被夺去所有生机,变成一片死地。 杨潇等人亦止住手,修为到了他们这种地步,自然感应到这股神秘势力的可怕,透发的波动让众人神色骤变。 连一向狂傲不羁的血饮刀此刻竟然倒抽一口凉气道:“小子,这回摊上大麻烦了。” “妈的,怎么连那东西都惹出来了?”老龙十分不甘,却是第一个选择离开战圈,与侯府的人聚到一块。 很多人根本不明白,只是一片暗云而已,竟让一个教主级人物主动退出围堵,显然放弃这件价值巨大的十神器。 “府主,这。。。。。。。” “想要活命的就立马噤声。” 侯府的人亦不解,但慑于府主的威严,不敢吱声。 “到头来一场空,我恨啊。”老龙铁青着脸,神情狰狞,“都是那二人坏我好事,才使得祸害连连,如今把这东西惹了出来,看他们如何收场。” 白老轻叹了一声,仿若自知今日夺宝无望,带着蛮荒古林的人头也不回地远去。 “父亲,那究竟是什么?为何人人自危?”白争问道。 “是禁忌。别再问了,当你修为足够高的时候自会知晓。”白老的话语中隐隐透着一种无奈,像他这般的一方巨擘,竟会流露出如此情绪,更让白争深感困惑。 “哼,那些人等着找死吧。” 缺少了两名领军人物,焚火谷、镇狱门等各大势力亦退到一旁观望,神色凝重,那片暗云来头神秘,似乎是冲着血饮刀而来,无人知晓南域什么时候冒出这一支新势力,有着让众人心悸的绝顶实力。 “该不会是他们?”焚浪想起一则传闻。 “然而根本未能他们证明真的存在。”镇劫摇头不敢肯定,他们来自传承千载以上的教派,一些秘闻要比别人知得更多一些。 唯独剩下灵宗的人围困着阎风,二长老眼看着暗云逼近,到嘴的肥鸭子要跑了,顿时急道:“孽障!还不弃了魔刀速来领罪。” “吱吱歪歪最烦人的就是你,待会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拉上你垫背。”阎风立马开口反击,大放狠话,其势狂傲,目光凶悍,有一种百战不屈的强者之姿。 “你。。。。。。”二长老一时语塞,视线与阎风对接,被对方瞪得身体差点忍不住后退,心中极为恼火,对阎风的恨意再添上几分。 “守住四方,别让他逃了。”杨潇思索了片刻,最终下令道。 一声悠长的叹息掠过,仿若在众人心头浮现。 “是非不分,大义不明,皆是一群可怜之人。”八叔发出一声感慨,目光中竟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痛苦。 “算了吧,老八,跟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七叔高声道,眼神越发坚定,“困局总需要一些人来打破,既然身在当世,自当为后人铺出一条光明大道,哪怕要以尸骨血肉铸造,我亦愿往。” 二人祭出一个硕大的头骨,骨质晶莹润白,空洞的双眸仍绽放着昔日的至尊之威,侯府老龙第一时间认出此物,失声大吼,“太虚龙的头骨!” “恭请老祖!”八叔、七叔大喝,暴涨的神力尽数灌注入头骨,莹白的头骨这一刻发生剧烈的变化,被七彩神焰缭绕,一直闭合的龙口缓缓张开,露出一道漆黑的门户,缕缕次元之力不断自门户内溢出,似乎沟通着某个奇异的世界。 “以太虚龙骨为桥梁,跨界来对敌,难道是沧一海亲自出手?”血饮刀自语,阎风听闻后内心激动万分,终于可以瞧上一眼那传说中的人物,或许还能攀上点关系。 虚空龙骨的出现仿若挑中了暗云的逆鳞,万道雷霆突然闪现,宛若天神降下怒火,化身一片炽白的雷海,浩瀚的天威压得在场众人心惊胆颤,莫说对敌,就连与它对面的资格都没有,即便身具教主级修为的,此刻在那天威之下渺小如蝼蚁,简直不值一提。 轰! 万道雷霆汇聚,一道巨龙般粗壮的雷电横空劈来,如天降神罚,苍穹都难以承受其威,如瓷器般崩碎开来。 裂天了! 第九十六章 沧一海 裂天的一击! 灭世的一击! 恐怖而震撼,绝大部分修者吓得冷汗直冒,浸湿了后背,已不知作何反应,这上苍之怒,根本没有生灵能抵挡吧。 老龙等一众教主悔得要死,裹带着一众门下子弟争相逃亡,抱着两者相争、渔翁获利的心态逗留此地,殊不知却是与死神共舞,这一击,光是溢出的余威都够他们喝上一壶了,更何况处于战场中心,简直找死。 而众人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头白老虎果断抽身离去,不再掺合此事,似乎是深知那片暗云的可怕,双方之间的差距是绝望的。 轰隆轰隆轰隆! 虚空炸裂,雷霆肆虐,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淹没了叶秋等人,四周全是一片混沌,仿若隔绝了那个区域。 爆炸的余波如涟漪般扩散,有部分修者逃离的速度慢了,直接爆碎开来,连一些长老级别的人物,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只不过支撑了片刻,神魂经不住冲击活生生被震散,尸体爆碎,血雨洒落,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力阻止,只能在死亡圈中竞速。 “还真把自己当作大道主宰了,简直笑话!”比雷鸣还要响亮的吼声传来,金光徒然显现,似乎蕴含有独特的法则,劈开了雷光,盛烈的金光如一轮烈阳腾起,化作世间最耀眼的点,永恒而唯一,将汹涌的雷海生生蒸发掉。 永恒剑光! 比起叶秋施展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简直有盖过星辰日月之威。 阎风此刻与叶秋等人站到一起,神情激动,屹立在修道颠覆的盖世人物,这么近距离接触,是许多修者一生中都未曾遇到,极大地拓宽了阎风的眼界,诠释着何为真正的至强者。 神焰燃烧,龙口中那道门户越发清晰,一截手臂,一把剑,挡住了那堪称灭世般的轰击。 “师哥,老祖真的要跨界而来了吗?”沧胖子内心的激动不比阎风少几分,虽然拜入这一脉,但顶头的那几位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与他接触过的只有叶秋、八叔、七叔三人,而老祖听闻一直藏身于一个神秘的地域中,平日间根本不会显现于世,今日若得见,对他来说简直如获至宝般兴奋。 “想太多了小胖子,你当真以为跨界是这么容易的吗?能这样已经是极限。”血饮刀撇了一句,同时打消了阎风与沧胖子的念头。 “沧一海,还敢显化于世间,怕是你连苟延残喘的命都没有了。”滚滚雷音震动,暗云翻涌,声音自它那里传来。 “悠悠岁月,数不尽的杀祸,但我依旧不死,如今就凭你一件烂货色,也能收得了我?反掌就把你镇压了,把那帮老不死的全部唤来还差不多。”门户内,沧一海爽朗地笑道,根本无惧眼前这状况。 “别跟它废话了,那些人若是感应到就麻烦了。”散发着金光的长剑发出了声音。 同为十神器之一的封神剑,通体如黄金铸成,光滑平整,充满了质感,剑身刻有繁奥复杂的铭文,传说那是一段天道印记,连神灵都可以封杀,威能莫测。 “你亦出一把力吧。”封神剑继续道。 “别命令我,哼。”话虽这样说,血饮刀却自主脱离阎风,与封神剑并列。 “好!玩了那么多年剑,早就想换把刀耍耍。不就是一群宵小配上一个烂鼎,还敢妄称万劫,替天行罚,我呸,看老子将它劈成烂铜废铁。”那截手臂的指尖处,两滴泛着金色光泽的精血分别落在封神剑与血饮刀上,霎时间虚空一震,一股浩瀚莫测的气息弥漫而出,两把绝代神器同时复苏,风云变幻,其势直冲九重天,连那厚重而无边的暗云亦被逼退了不少。 “嘿嘿,跨界而来,战力不足,唯有耗损精血弥补,你们可要接着,别让我失望啊。” 阎风咂舌,这还叫战力不足,若是真身驾临,岂不是动根手指头就灭了对方? 还有这沧一海的个性,给人一种桀骜不羁的感觉,丝毫没有那些大宗门大教派的架子,很对阎风的胃口,甚至他萌生了拜入这一脉的想法,绝对是目前快速提升的修为不二之法。 “爽,真是倍儿爽!”血饮刀如狼般嗷叫,彻底重现当年的巅峰之态,甚至更进一步,混沌气激荡,如手臂般粗细,气息更加莫测。 而另一边,剑身金光内敛,吞吐着剑气,在虚与实之间不断变换,明幻不定,只有丝丝缕缕混沌气溢出,若目力足够,便能发现溢出的混沌气竟呈战剑之形。 “哼,果然你也晋升到那个地步了吗?血魔那老混蛋,害我白白浪费这些岁月。”血饮刀不甘道。 “还差一点,不远了。”封神剑平淡道。 咔嚓! 暗云那边的虚空突然崩碎了,一只硕大的黑鼎缭绕雷芒冲了进去,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跑了?不仅阎风愣了,连远方的老龙等众人都看傻了眼。 “万劫大人?”片刻后,暗云中才有人声传出,似乎亦没反应过来。 “快撤!”那逐渐恢复的虚空裂口,传来万劫鼎的催促。 阎风此刻多少能体会暗云中那些人的心情,骂娘的冲动都有了,自己跑路了才来提醒别人,有这么干的吗? 不过说实话,两把十神器同时复苏,而且还由至强者来持掌,难怪万劫鼎落荒而逃。 “未来一定肃清四宇,还世间一个清平大道,今日先扫除一方阴霾。” 宛若响应沧一海的豪言壮语,封神剑斩,血饮刀劈,天地刹那间失色,宛若被一种神秘伟力强行抹去世间的一角,暗云连抵抗都没有,直接湮灭于混沌之中。 震撼!震惊! 老龙等人目定口呆,安静得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清。 然而最惊愕的,却是阎风,因为他看到了一截衣角。 因为虚空龙骨,溢出的龙气让阎风的龙眸再度激发,目力大增,在暗云被驱散之际,他瞧见了其中一人身上穿着的服饰,黑白双间的道袍。 当初他与凶戟第一次交感,曾看见过一些奇怪的画面,其中就曾出现过穿着这种道袍的人,而兵皇亦曾遇到这些人,莫非。。。。。。 阎风有一种预感,若能揭开这些人的秘密,凶戟的来历自然亦水落石出。 大战出乎众人预料中落幕,门户中那截手臂摇摇一指,嘴上没有绕过众人,“怎么了,还不快滚?或者说需要我赠你们一剑?” 眨眼间,此地只剩下阎风、叶秋几人,封神剑徒然一变,幻化出人形,浓眉大眼,身披金铠,神色威严,正气凛凛。 与狂放不羁的血饮刀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老祖太牛啦!”从沧一海的出现,沧胖子酝酿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额,好吧,这也算是我的心声,阎风心想。 “这孩子就是第十人啊,很好。”一道金光自门户内射出,融入到沧胖子体内,“我身上没有什么好宝贝,就以这道剑元为见面礼,慢慢体悟吧。” “谢老祖!”沧胖子笑得大嘴也合不拢,兴奋蹦了起来。 连七叔、八叔亦动容,这不可谓不是一份大礼啊,剑元蕴含了沧一海近乎一生的剑道感悟,以作借鉴,受用终生,沧胖子今后的修行路必定进展神速。 同时,他们内心亦在叹息,明白老祖这一切的用意,只能将这份深深的歉意埋在了内心。 “若论潜力与资质,九人中你当属前三,借鉴我的道,悟出自己的路吧。”沧一海道,他对叶秋似乎抱有极大的期望。 “弟子知道。”叶秋恭敬道。 “血饮刀,你应该知道我所为何来?” “沧一海,以你现在的力量与他们相博,简直以卵击石,我可不会陪你们走这条死路。”血饮刀哼声道。 “我们此生所求,不过是超脱,然而他们若是成功了,我们还能真正超脱吗?”封神剑悠悠一叹,引起了众人良久的沉默与深思。 “我不求你踏上这条路,只需要你一个承诺,永远不要站到他们那一边,若做不到,我只能趁现在灭了你,除去未来一个大患。”沧一海平静道,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意,仿佛诉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血饮刀神色微变,随后坚定地点头,立誓道:“若违背诺言,刀断魂亡。哼,这下你满意了吧。” “好!我能留下的时间没多少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手臂摆摆手,就要缩回门户之内。 “沧前辈,请等等。”阎风急忙道,“我师尊司光宇,你可认识?” 众人只觉身处的虚空猛然一震,门户内的声音这一刻似乎带有些许震颤,“你师尊?他人在何处?” “他。。。。。。已然逝去了。”内心的悲苦被触及,阎风的神色顿时哀伤不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沉寂,发光的门户突然剧烈抖动,仿佛承载不住里面那人的满腹怒火。 良久,一声悠长的哀叹传来,沧一海孤声呐喊,饱含着愤慨与悲壮,“昔日的战友啊,如今徒剩我一人了吗?” 第九十七章 前往蛮族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众人都感受到沧一海心中的惆怅,即便是七叔、八叔,这些修道已久、心智坚定如铁之辈,眼眶竟也有些许湿润。 “你与他缘起何处?”沧一海徐徐问道。 阎风想了片刻,将与木老头相遇后的一切简略的诉说了一番。 其实他内心十分庆幸,沧一海似乎对木老头的了解远甚于自己,或许从他那里可以得到自己一直寻找的答案。 然而,那发光的门户一下子黯淡了许多,越发虚幻,似乎有隐去的迹象。 “老祖,龙骨要支撑不住了,我们亦快到极限。”八叔道。 “我不能继续逗留了,你们一定要将他带回祖地,我要亲自见上一面。”沧一海最后的声音传来,门户彻底消散,龙口缓缓闭合,恢复至最初的样子。 “真让人意外啊,你竟然获得了老祖的亲自接见,我入门这么久才见过老祖一面而已。”七叔感慨道。 “两位前辈,你们可知晓我师尊?”跨界的时限已到,答案无果,阎风郁闷得有吐血的冲动,才忍不住向二人问道。 “他很可能是与老祖同代的人,或许老二他们会知晓一些。”八叔摇头,随即笑道:“既然老祖开了口,待你们见面之际,相信会解决你心中的疑问。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办,完了之后再一并返回祖地,十海亦是时候走一趟了。” 二人道别之后,血饮刀亦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前往中域,“小子,我的承诺依旧有效,只有在中域崛起、在百战中锤炼,才有成为强者的资格,若你愿往,我可以带你一程。” 阎风虽然期待那一片崭新的天地,但最终还是摇头道,“我的修为还不够,而且关于我师尊的来历,我必须问个明白。” 血饮刀皱眉,似乎很不满意阎风的选择,哼声道:“有时间追逐过去的问题,还不如将心思放到提升修为上,没有实力,在修炼界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血饮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摆摆手,转身离去,“若以后有机会再碰上,希望你不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这家伙,怎么看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傲娇得很。”直到血饮刀的身影消失,沧胖子才敢道出这番心底话。 叶秋笑了笑,对着阎风道:“似乎它相当认可你的潜力。” 阎风微微有些愕然,莫非它附身期间,看穿了什么? “叶大哥,灵宗那边我已经不可能回去了,以后一段日子,我想与你同行。”阎风面色微红,这番话实在有点难以启齿,说白了,其实就是寻求庇护。 经此一役,他的名号早晚会响彻南域,斩教主,灭强敌,将进入地宫的各大势力统统得罪个遍,特别是寒门,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恐怕得知秦非凡与秦玉的死后,会直接上灵宗要人,或者广遣门徒,搜寻他的踪迹。 还有焚火谷、镇狱门、星月教等,只要有一天碰上,相信他们都乐意出手灭掉他这个曾经带来极大麻烦的祸端。 “这个你尚不用担心,我早与沉雁商讨好日后的对策,即便这次老祖不开口,我亦会向师尊他们请示,将你带回祖地,避过一段时间。而沉雁亦打算离开灵宗,这次回去交代一番,过些日子便会过来与我们汇合。”叶秋笑道。 原来他们二人早就做好了安排,让阎风十分感激。 现今远离危险,三人才细说起地宫中各自的经历。 “这地宫变成一处凶地,原来是那干尸所致,要想补全一门不完善的功法,借以成仙登天,这血魔当真是大勇气之人,完全是用命在赌,不成功便成仁。”叶秋感叹。 而阎风却有一点想不透,叶秋等人一直落至八层地宫,竟然连一具血尸都没遇上,反倒有些不寻常,按理说它们都应该守在血池附近才对啊。 一片阴霾埋在阎风心头,总感觉有一点不妥。 “师哥,此地事了,我们还需觅一处隐蔽地方躲上一会,天城那边估计暂时是回不去了,侯府的人恨不得把我们都生撕掉。”沧胖子提醒道。 “这个我已有计较,你们跟上,先去蛮族那边走一趟。” 三人御空飞行,由叶秋领路,朝着东方远去,而路上,在遥远的北方边际,阎风隐隐望见一丝深蓝,据叶秋解释,越过那片苍茫海域,便可到达被称为修炼盛地的中域。 “叶大哥,若是沧前辈看我顺眼,说不定把我纳入门下,以后你便真正成为我师兄了。”途中,阎风心情放松,于闲聊中突然扯出这一句玩笑,却让叶秋陷入了沉默,沧胖子亦是一愣,欲言又止。 “阎风,那天晚上的一番话让我醒悟,然而我当初一直尝试远离沉雁,你可知原因?入这一脉的,将来必有一场大劫,成则苍生大幸,败则魂飞魄散,连老祖都没多少把握能渡过,几乎可谓是九死一生之局,而且这个劫已经不远了。”叶秋轻声道。 阎风大惊,这么说,不就等于未来的某一天,将宣判他们的死亡吗? “十海,此事你亦知晓?”以二人的资质,若是能成长下去,寿元绝对有千载以上,然而听叶秋的口吻,似乎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那当然,入门的那一刻起,师哥就曾告诫过我。”沧胖子不以为然,仿佛没有当一回事,“人终有一死,与其平淡无为,不如璀璨盛放,就如我的剑,横扫恒宇第一,从此世间多了一个沧十海的传奇,啧啧,那得多牛气啊。” 有些时候,阎风当真佩服沧十海的心态。 “我们这一脉,把老祖亦算上,已经凑足十人之数,你就别奢望了。”阎风明白沧十海话中的好意,这个乐观胖子身上背负的,不比他少。 “说实话老祖也真是的,非要帮每一代人取个名号,沧十海、九海、八海,七海。。。。。。俗气啊,一点内涵也没有。” 阎风莞尔,沧胖子的抱怨他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个盖代人物,竟然还在乎名声一说。 “应该就在前方了,下去吧。”叶秋回头道。 蛮族的栖居地离地宫那处不算很远,其部落占地颇大,位于一处湖畔旁边,每一所住处以巨石为料,直接挖出一个洞穴,充满了原始的味道,炊烟袅袅,隔着老远已经闻到阵阵肉香飘来,馋得沧十海双目放光,嘴边挂着几缕晶莹,下意识地搓着他浑圆的肚子。 阎风亦被肉香吸引,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虽说踏入修者之后,吞吐天地灵气足以维持自身需要,但显然满足不了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猎手,不然为何他隔三老五的就往徐老那跑,烧野味,炖鱼汤,美其名这才叫人生。 越靠近部落,灵气明显浓郁了不少,普通人若长久居住此地,即便不修行,体质亦会改善不少,精气饱满,体魄强健,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 “谁乱闯我蛮族圣地?若不立即离去,捉起来炖了吃。”数名凶悍的蛮士从林中冲出,大吼道。 “在下叶秋,与雷罡、雷莽相识,特意前来拜访。”叶秋笑道。 有人前往通报,片刻后,一道人影快速飞来,与叶秋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都散去吧,把族长他们喊来,有贵人来访。”雷莽大声道。 阎风随着众人入内,瞧见一些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正举着巨石炼体,还有些年龄更小的,光溜着身扎进湖里畅泳,互相嬉闹,脸上洋溢着纯真的欢笑。 这一幕是多么熟悉,一年多前,那便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下肋被人戳了几下,阎风顺着沧胖子的目光望去,一只差不多石屋大小的巨熊被架在火堆上烤,精气腾腾,色泽金黄,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火烧熊掌,人间极品啊。”沧胖子抹了一把口水,赞叹道。 看着他近乎入魔的样子,阎风一阵无语,恐怕那熊掌即便是毒药,他亦要啃上一口。 对于美食,这货全没抵抗力。 众人会面,免不了一顿寒暄,阎风随着叶秋身后暗中观察,算是明白为何雷莽曾道,灵宗、侯府等外来者随意进出东荒,欺他一族无人等说话,就眼前这位身型魁梧的一族之长,修为未达到大教主的实力,似乎与灵宗的二长老差不多。 而其他的一些族老,修为更要差一些,表面上的整体实力,恐怕连寒门、焚火谷等都及不上,在这个以实力称尊的修道界,没人会将过去的东荒领主放在眼内。 “连累蛮族折去四位兄弟,各位抱歉了。”叶秋弓身,诚恳道。 “叶小兄弟不用介怀,他们五人私自外出,遭到此劫亦是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蛮族族长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哀色,其余的人或叹息,或沉浸悲痛之中,雷莽几乎将头埋进胸里,懊恼至极。 随后蛮族族长问道:“听闻你与雷罡相识,可知他此刻身在何处?” “我曾与他在中域第十皇城相遇,这是他托我交付之物。”叶秋取出兽牙项链,并道出雷罡一些过往的事迹。 一名女子排众而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些许风霜,或许是服饰的原因让她身具一种别样的风情,此刻双手巍颤着接过,豆大的泪珠自脸颊滑落,眸子充满了喜悦。 “是罡儿的气息。”女子颤声道。 蛮族族长亦难掩振奋之色,胸腔起伏,仿佛要将多年的郁结抒发出来一般,“蛮族,崛起有望了。” 第九十八章 没落的东荒霸主 连阎风都能切实感受到,这个雷罡几乎承载着一族的期望,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具有大潜力的年轻一辈,拥有强者之姿,要撑起一族的未来,是否还说得太早? 沧胖子亦有同样的疑问,在与众人拜别之后,三人于湖畔旁闲歩,忍不住向叶秋问出心中的一些疑惑。 “我也只是听过老祖他们谈论时的一些往事以及雷罡所言,蛮神过去曾与老祖共同对抗一个神秘势力,以失败告终,老祖活了下来,蛮神却陨落了,其部落更遭到屠杀,几乎要灭族,而蛮神留下的传承,亦被人夺走,只遗下少数炼体的功法,才导致后人至今只能依靠自身摸索前进,修行路崎岖万难。”叶秋叹了一口气,道,“雷罡前往中域的其中一个目的,希望能搜寻到蛮神传承的下落。” 阎风深以为然,空有一身天赋,却不得法,等若为己身束上一条枷锁,潜力得不到释放,而且随着境界的提高,这个劣势将无限地放大,极大地影响战力。 灵宗亦有炼体之法,大多以灵气洗刷肉身,壮大精血,排除杂质,类似于温养一类的法门,而蛮族的炼体术,据阎风的观察,确实与寻常的修者有着明显的不同,更倾向世俗的一些原始锻炼方法,将肉身比作钢铁,以外力不断锤炼,激发潜力,再配以蛮族独特的法门,练就一副坚实而可怕的肉壳。 “谪仙体虽被誉为传说中的宝体,但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能修成,而蛮神体据老祖所言,不比谪仙体差多少,是同等级的一种极致体质。”叶秋对这两种体质极度推崇,甚至对阎风告诫道:“未来的路注定十分艰苦,尽一切可能修成宝体吧,哪怕头顶有妖皇压着。” 阎风感觉到叶秋话里有一种迫切感,似乎与沧一海的对话后,察觉到一些什么变化。 夜间蛮族为叶秋三人举办了一场盛宴,沧胖子凝视着眼前装有烧得金黄的熊掌的盘子,口水滴落,快要把土地都侵润了,抄起就是一顿猛啃,满嘴流油,迷醉不已。 阎风尝了一口,肉质外脆内嫩,香气四溢,一股雄浑的精气在体内化开,如吞服灵丹妙药,浑身舒泰,每一个毛孔都在喷薄着丝丝白气,爽快至极的感觉让人不能自拔。 经常捕食这些具有庞大精气的蛮兽,对改善体质极有益处,难怪蛮族的人身型大多魁梧壮硕,单纯以力量来衡量,绝对在南域一众修者之上,都是近身搏杀的利器,若不是传承失落,肯定是东荒一股极其强大的势力,哪容得其余外来者随意践踏他们的地域。 “你们来尝一口这个,这可是族内为数不多的珍品啊,平日间族长都不舍得碰,今天沾了你们的光我才有机会过一下嘴瘾。”雷莽端着一樽玉壶过来,分别为三人倒上,不多不少,刚好装满三碗,玉液晶莹,丝丝白雾蒸腾,清香四溢。 雷莽扬起玉壶,几滴晶莹的玉液落入口中,顿时眯起了双目,神情迷醉,意犹未尽道:“这是族长给予各位的礼物,别嫌弃就好。” “既然是族长好意,我们就不客气了。”叶秋饮了半碗,递给了雷莽,“早听说蛮族擅长酿制百兽酒,今日一尝果然如所闻,好酒自当与人分享,雷兄不会介意吧?” 雷莽犹豫了片刻,与叶秋坚定的眼神对视后,接过酒碗,大笑道:“哈哈,恭敬不如从命。” 阎风细细闻了一下,一股浓郁精气直冲脑门,识海中,一条龙形生灵翻滚遨游,洒下的光辉渗透至血肉、骨头,滋润着肉壳,连灵魂都受到触动,壮大了一些,那停滞不前的修为,似乎产生了松动,有上升的趋势。 当中蕴含有些许龙气,阎风的双目再度化作龙眸,瞧得雷莽啧啧称奇。 “看来阎风的奇遇不少啊,拥有一双龙化的眸子,这可是能媲美天赋神目啊,过去有多少人想修成,却以失败告终,甚至被恶气侵袭,变成一头野兽般的人形怪物。”雷莽道。 “恶气?那是何物?”阎风不由得问道。 叶秋笑着解释,“龙气其实对于我们人族来说,是一种恶气,如果长期处身于龙气浓郁的地方,且炼化至体内,肉身会产生龙化现象,然而这一点变化极难控制,更多的修者最终沦为怪物,彻底化作一头人形的龙。” 太皇曾忽悠道,三神器护佑阎风开弓,有天大的好处,阎风当初还不信,突然有些想念那个不靠谱的老头,不知到哪里逍遥自在了。 黑木弓的奥秘,他希望老头能解开,或许能更了解箭皇的过去。 咔嚓! 一碗酒下肚,体内传出一声脆响,通灵境修为提高,距离巅峰拉近了一大截,阎风明显感觉到战力的飙升,强大了许多,即便遇上通灵境圆满的对手,他亦有信心一战了。 那股龙形精气十分庞大,依旧游走于识海中,尚未彻底炼化,假以时日,阎风可迅速攀升,冲击修行路上的第一个分水岭。 蛮族的这份礼对阎风来说不可谓不重,即便像他这种见识不广的,亦知晓这酒的珍稀程度丝毫不亚于龙血草这类的圣药。 一轮风卷残云过后,沧胖子的身形又胖了一圈,满脸涨红,白气袅袅,自他头顶冒出,仿佛着火了般,一副喝醉酒的憨样,路都几乎走不稳,好不容易才回到湖畔旁的石屋。 “吃了那么多熊肉,精气都冲脑了,还不赶快炼化,老祖传你的剑元,正好借着这股精气感悟一番。”叶秋训了一句,沧胖子哪敢不听,立马盘膝就坐,陷入悟道境。 趁着月色尚可,阎风绕着湖畔行走,本应漆黑一片的荒林,竟有一处泛着黯淡的幽光,成了一番别样的景象。 林木葱葱,一条条脉络自树干延伸至每一根枝叶,泛着绿色的流光,似乎有液体流动,生命气息浓郁,扎根的地面亦受到了影响,部分青草流转着碧光,如铺设着一条星光大道,一直延伸至荒林深处。 阎风的好奇心被激起,谨慎地前进,并没有走多远,尽头处,一处寂静的废墟久远而荒凉,残破的乱石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木藤交错,野花朵朵,点缀着此处为数不多的生机。 废墟中央,有一块残存的石基,连着小半截腿根,阎风猜测,过去这里应当立着一座石像,可惜似乎遭到外力的破坏,石像已然被轰得粉碎。 “小友能来到此地,亦是一种缘分。”黑暗中走出一人,差点吓得阎风拔戟相向。 “雷族长。”阎风呼了一口气,随即问道:“此地似乎有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莫非与你们有关?” 雷阳招呼着阎风过来,道:“静待片刻你便知晓。” 阎风不明所以,站到他身侧等待,那废墟之中,散落一地的碎石忽然晃动了,阎风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仿若回应他心中的疑惑,整片废墟如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主导,竟然开始重组回昔日的风貌,如同时光回溯般,原本的荒废地只是片刻时间便彻底的改头换面,俨然是一处祭坛。 中央处,一尊傲立的身影虽然只是石块所砌,却承载着一种不屈的意气,敢与天争的斗志,阎风仿佛与它产生了共鸣,一副悲壮的画面在眼前浮现,暗云当空,万里蔽日,一道如山脉般粗壮的雷电轰然劈落,石像那一刻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不甘的怒吼,仍抵不过覆灭的命运。 祭坛崩塌,石像碎裂,它所守护的子民毅然冲天而起,却在那如神罚般的雷霆下一个个的消逝,鲜血,将大地染成了赤红。 然而下一刻,时光仿若回到了正轨之上,祭坛、石像失去了神秘力量的支持,轰隆一声倒塌,若不是那股跨越万载的悲凉仍停留在心中,阎风只以为发了一场梦,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悲壮而苦涩的过去,几乎让这一族走向灭绝的深渊。 “这里是昔日的蛮族圣地,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徒剩一缕战天的执念。”雷阳幽幽叹道。 又见暗云,似乎一旦涉及世间的一些至强者,总会与这个神秘势力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们的真实身份,几乎没人道得清,或许只有沧一海这个级数的人物才会知晓部分隐秘。 如阎风所料,就连雷阳亦不知晓暗云的来历,反而告诫道:“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别再探秘这个神秘势力,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接下来数日,阎风三人继续栖居蛮族部落之内,在平和之中体味最近的战斗历程,尤其是阎风,历经一系列的生死磨难,静下心来,将感悟化为积累,心灵与精神渐渐歩上一个崭新的境地,目光越发的明亮,散发的光芒中多了一份难得的沉稳。 这是心境上的蜕变,恰恰是阎风现今最需要的,之前他一味刻意寻找提高修为的办法,甚至动了大量吞服灵丹的念头,已然有了一丝入魔的迹象。 平和的时光,以及观摩蛮族小孩每日循序渐进的练功,让他心头有了彻底的明悟,一步一步踏实的前进,这般修道,根基扎实,绝尽魔念。 然而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灵宗的一门天大喜事几乎传遍了整个南域,桑宙不日之内将入主紫霄峰,与雪沉雁结成道侣。 第九十九章 险阻重重 刚得知这个震撼性的消息,阎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根本不可能啊,雪沉雁对叶秋的感情,他最清楚不过,哪会与桑宙这个畜生结成什么狗屁道侣。 “雷大哥,这消息当真?” “我亦希望这一切都是作假,然而所有与灵宗交好的门派都收到了请柬,入宗观礼。”雷莽摇头,继而愤怒道:“一定是他们耍了什么手段,逼着雪仙子就范。” 叶秋哪里还坐得住,一向冷静与睿智的他此刻脸色阴沉得可怕,杀气腾腾,一言不发地走出石屋,摆明要前往灵宗抢人。 “师哥,不要冲动啊,这很明显是一个局,要逼你现身。”沧胖子大叫,可他根本拦不住,叶秋一丈之内的范围如有无形的屏障,不容任何人靠近。 “我知道,但是我非去不可。”叶秋的声音寒如冰,此生逆鳞被触,若是雪沉雁遭受到一丁点屈辱,非宰了那些畜生不可。 “未摸清这事的来龙去脉,这样子杀过去实在不妥,雷大哥,挡住他。”阎风亦十分心焦,但最近心境的变化,压住了内心的那股冲动。 “雷莽,走开。”叶秋吼道。 “人,一定要救,但我们得合计合计,商议如何破局。”雷莽劝说道。 “你们不要拦我,我若不去,就没机会了。”叶秋似乎洞悉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一种纠结,猛然扫出一道剑气,崩开了雷莽,毅然冲霄而起。 “连他们都懂的道理,你尚且不明?” “哼,你背负着第九人的宿命,难道要老祖漫长岁月以来的布局毁于一旦?” 两道吼声自虚空传来,七叔、八叔突然现身,挡在叶秋身前。 叶秋长长一叹,神色黯然,自知这一趟救人无望了。 “老八,看你收的好徒儿,置大局于不顾,还敢说天资绝伦,倒不如说脑子最笨,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往里跳。”七叔真的气得不轻,声若闷雷,连地面上阎风都感到耳膜生痛。 “叶秋,不要怪我。”他们之间的师徒情谊早已升华,犹如子父,八叔哪能不知道叶秋心里所想,当得悉雪沉雁此事后,便立即赶到蛮族部落,阻止叶秋独自前往救人。 “师尊。。。。。。”叶秋满嘴的苦涩,面对这个如父亲般的存在,他道不出一句话。 “此事非比寻常,不可妄撞,你可知灵宗开山老祖的来历?”八叔并没有如七叔般怒声责骂,而是耐着性子开导。 “弟子不知,请师尊为我道来。” “中域长生门。” 叶秋浑身一震,这可是中域名声极大的道门,是那为数几个可以称得上几乎与世长存的存在,据传它是最早的那一批修者所建立,历载以来多少修者登门拜访,只想争取一个弟子名额,极大多数人都被拒之门外,只有资质惊人、天赋超卓之辈才有机会入内。 长生门,在竞争最激烈的中域就如一方绝世巨擘,即便是它门下的弟子,亦无多少人敢得罪,不少天地间有名的强者皆出自其道门,简直是龙虎汇聚,每一个时代最惊艳的那一批人必然有出自长生门。 八叔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摆了摆手道,“雪沉雁那边先不急,既然一场到来,应先拜访一下蛮族族长,你先去冷静一下。” “谢师尊教诲。”叶秋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正声道。 阎风等人松了一口气,七叔、八叔的到来阻止了一幕悲剧的发生,而随后,叶秋亦为众人详细道出长生门的由来,众人莫不惊呼。 灵宗竟然还有着这么一个大靠山,那在南域不就可以横着走?然而灵宗势力虽大,却远未到能称霸南域的地步,个中缘由还需八叔来解惑。 众人没有等多久,他们便回来了,连族长雷阳亦一同跟随。 叶秋躬身向二人施礼,七叔的面色才好看了不少,说到底,他对叶秋的期望极高,绝不愿眼白白看着他去送命。 八叔席地而坐,为众人娓娓道来,“传闻灵宗的开山老祖出自长生门一脉,当初他远渡瀚海,来到南域此处荒芜之地,意在开辟一块新的领土,成为长生门的一个门外据点,而那时候早有传言,有十神器失落于南域荒林之中,恐怕当初灵宗建立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了搜罗十神器的踪迹。” “然而直到他的逝去,十神器依旧没有下落,再随着岁月的变迁,灵宗渐渐脱离了长生门原本的宗旨,自成一派,一直发展至今,已然成为一方霸主。” 八叔顿了顿,继续道:“然而这一点不是最可怕的,阎风,你曾在紫霄峰居住过,应该见识过各峰的神异之处。” “八叔指的,是那接引的星辰之力!”阎风思索了片刻,惊醒道。 “不错,那可是模仿长生门九九归元无极星光大阵而设,长生门内,共有九十九座次峰环绕着主峰,接引星辰之力,加持而成的护山大阵,这也是长生门几乎与世长存的根本,至今无人能攻破,灵宗内的星光大阵虽然只是个仿品,但威能亦不是我等可以随意进犯的。”八叔叹了口气,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说白了,强闯只能是最后的选择,且不论成功率有多低,单是雪沉雁在他们手中,这一点的威胁性丝毫不逊于星光大阵。 “凭两位的实力,潜入灵宗救出那女子如何?”雷阳提议道。 七叔摇头,表示早已试过此法却行不通,大阵无隙,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根本不可能。 众人沉默,想要打破这个困局实在太难。 “我有一法,是成功率最高的,但风险极大。”八叔突然道,灼热的目光射向阎风。 阎风神情坚定,没有一点动摇,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连八叔都有点惊讶了,几天不见,此子的心境似乎攀上了一个崭新的境地,不由得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那一次的潜入虽然失败,但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契机,关键还在阎风身上。。。。。。” 次日,阎风与众人一一拜别,利用小玄光符往天城的方向赶去,此刻他要做的,是返回灵宗,寻找助力。 然而让阎风意外的是,八叔点名要找的人,不是三长老与九长老,而是灵宗的守门人徐望,他过去的身份更让阎风愕然,竟是上一代灵宗的大长老。 渐渐靠近天城地域,阎风已不可再使用小玄光符,那样子实在太显眼了,而附近更不时有修者出没,阎风唯有隐匿着自己的气息,徒步潜行。 经历地宫一役,阎风的凶名几乎传遍了南域,即便知道他为魔刀所控,却有意无意忽略这一点,各个势力都将恨意转移到他身上,如今的他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众修者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一种默契,若是碰见了,先打残,再交回灵宗发落。 这也是八叔所指的风险之一。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就凭那小子一人杀得众教主胆寒,四处逃窜?不就一件神器,还能抵得上众多至高无上的教主?” “是星月教幸存下来的人告诉我的,此事绝对千真万确,连星月教教主都被他屠了,神魂都不放过,听闻其子向外界发出了悬赏令,谁能生擒阎风至星月教,可换取顶级圣兵,只需要一个契机随时晋升至神兵阶。” “难怪各门各派的弟子最近皆在附近出没,搜罗他的踪影,都成香饽饽了。” “除了星月教,寒门、侯府、镇狱门等都发出了悬赏,尤其是寒门,对那小子简直是恨之入骨。” “怎能不怒?嫡系的血脉接连损失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现任门主,若不是还有一个老不死坐镇,恐怕早被旁系支脉的夺去门主位置了。” 几名修者在阎风藏身地附近飞过,部分谈话的内容落到他耳朵里,幸好他修炼的玄功善于与外界环境融为一体,再有叶秋传授的一些隐匿气息的法门,只要不是碰上高他好几个境界的人物,都难以发现。 “又来了。”一阵十分微弱的心悸泛起,自离开蛮族部落没久,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有一对眼睛一直处于暗黑中观察着自己。 许是怕落入敌人的包围圈而产生的错觉吧?阎风心里安慰道。 离天城还有百里远,修者的数量越发密集,想要不声不响的潜入实在太虚耗时间了,还不如绕道而行。 而一直想抓捕阎风的修者,仿佛亦猜中了他的心思,即便绕得老远,修者的数量亦只是减少了一些,仍然困难重重,期间更有易神境的修者出现,被发现的风险亦变得更大。 他最没想到,此地还碰见了一名熟人,而且双方之间的怨恨简直到了不死难解的地步。 秦霜,被誉为寒门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新生代,未来寒门的接班人,一段时间不见,他已重回通灵境,气息更盛当日比斗突破之时,显然巩固了不少。 现今双方实力相当,阎风自然不怕他,然而他身边的两名易神境修者,不是阎风惹得起的。 “少主,你伤患初愈,何必为了一只老鼠亲自出手?我等若是碰上,必定为了生擒过来,任你处置。” “无需多言,其他地方的布置如何?”秦霜神色冷峻,眸子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天城的各个出入点都有我们的人,其余的分布在灵宗的必经之路上,只要他一出现,保准逃不掉。” “很好,切不可让其他的门派捷足先登,他的命很值钱。”秦霜望了四周一眼,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阎风探头,神情凝重,各个要道皆有人把守,要无声无息的潜入,简直难于登天。 第一百章 反击 阎风此刻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选择继续绕远道,需要花的时间实在难以估计,而偷偷潜行,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面对各大势力的包围网,即便拼死,他亦没多少信心能闯过。 按照秦霜他们所说,反而天城里搜罗他的人最少,他们根本没想到,阎风有胆子潜入天城,那里可是侯府的地盘,等若送上门去被宰,要知道侯府对他的恨意不比寒门少,老龙精心炮制的一连串计划全被七叔、八叔破坏,在地宫中还差点被阎风给屠了,只得以龙角抵命,那可是堪比神玉的珍稀原料啊。 正在阎风分心思索之际,一道血箭极速袭来,洞穿了茂密的荒木,留下拇指大小的窟窿,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直指他后脑。 强烈的心悸顿时让阎风眼瞳紧缩,本能地跃起躲避,左臂依然被擦中,以他肉身的强悍防御力都抵挡不住,鲜血滴落。 “不愧是谪仙体,不仅肉身惊人,连本能的感知都这么出色。” 阎风冷冷地望着来人,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祁岳?” “看来你早认定我丧命于地宫了。”祁岳揭开阎风心中所想,眸子里带着轻蔑与高傲,笑道:“听闻你斩了我教教主,连我师尊亦逃不过这厄运,我与你之间仇怨应该是不死不休啊。” 话虽如此,然而阎风并没有感受到祁岳的滔天恨意,反而像在诉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仿佛师门的血祸与他无关一般,着实奇怪。 而祁岳身侧的两名女子,阎风认得其中一人,当初她曾与王一寒等人泡过血池,容貌依旧美艳,似乎血池的副作用并没有出现在她身上。 阎风隐约察觉到一丝诡异,对方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按理说,他们早应该沦为只懂杀戮的血妖,为何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你们一直跟踪我?”阎风突然问道。 祁岳欣然点头,大方承认道:“那该死的小玄光符,差点害我们跟丢。” 对方似乎有恃无恐,阎风不敢再逗留,身子微微后仰,就要奋力逃窜开去。 “呵呵,若是我换作你,肯定选择乖乖听从吩咐,不做任何小动作。”祁岳心中笃定,继而道:“阎风,你说如果我大喊一声的话,你还有机会脱身吗?” “引来其他人,你可不一定能抢得过。”阎风清楚知道自己的价值。 “你身具极速,如果一味逃窜,我可没有信心一定能追上,还不如与别人瓜分果实,总比没有来得强。”祁岳的笑容让阎风十分不舒服,犹如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只要你肯跟我走,去见一人,我们之间可免去兵刃相见。” 阎风没有其他选择,若是祁岳真的喊人,秦霜等人肯定立马知晓,那时候群雄汇聚,他却没有横扫群雄的实力,与众仇敌会面,下场不敢想象。 “我答应你。” 祁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在前方领路。 而那两个女的,各自跟随在阎风左右,一脸的嫌弃与蔑视不加掩饰,仿佛与阎风站到一起有损她们的身份。 阎风神色不变,默默地跟随,祁岳前往的方向,似乎是天城那边。 “你该不会打算带我去见侯府的人吧?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现在就逃跑,成功的几率还高一点。”阎风平静道。 “侯府?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与她的伟大相比,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祁岳不屑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耍花招,保证你能安然出入天城,披上这件斗篷吧。” 绣有星月图案的斗篷,阎风大概明了,盖上头罩,至少从外表上无人能认出,除非靠近到身前,否则根本看不清脸庞。 有了星月教这一重身份,阎风轻松进入到天城内,那守在门口处的各个势力的弟子,全然没有怀疑。 天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以他们的修为和身份,还未有城内御空飞行的特权,只得步行。 好巧不巧,一座阁楼的窗台旁站着一人,阎风仅仅督了一眼,立马移开视线,这等人物的感知十分敏锐,若目光停留片刻肯定会被发现。 这家伙也来了,阎风敢肯定,要是单独碰上,此人一定立即杀他灭口。 夜夕羽被擒一事,他的嫌疑最大,当初阎风与妖皇起了冲突,没能告知此事,间接地帮他躲了一大劫,以妖皇的脾性,宁愿杀错也不放过,九霄道门要保他,绝对要付出极大代价。 一位美艳的女子出现他身侧,披着绿色的绸缎,露出半截香肩,冰肌玉骨,眸子仿佛含着一汪秋水,妩媚动人,脸上裹着面纱,容颜约隐约现,似有一种魅惑众生的风情,与雪沉雁等有数的南域明珠相比,亦不遑多让。 晓是阎风只不过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平静的内心竟也泛起了涟漪,足见此女媚态过人,但见识过阴阳河的神秘女尸后,仿佛对世间的绝色丽人皆产生了一种免疫力,那是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峰。 这样的女子断不会是无名之辈,然而事实只是一个生面口,阎风亦算是见识过南域大多数的青年强者,她到底从哪里冒出来? 始她一出现,附近的人皆停留驻足,只为多目睹她一眼。 “都不知哪里冒出的狐狸精?”兰心啐道。 阎风暗中瞧了她一眼,这名同样浸泡过血池的,姿色虽算上佳,但与那女子比较,好比米粒之光,哪里争得过皓月。 祁岳亦注意到这么一个绝色丽人,心中惊叹之余更多的是贪恋,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他绝对要与这个极具吸引力的女子见上一面。 即便潜在对手是幽乾,他亦不在乎,自地宫一行后他获得了足够的潜力,早晚有信心超越现在南域年轻一辈的高手。 绿衣女子忽有所感,望着阎风等人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绿萝,你在想什么?”幽乾温柔地道。 “或许只是错觉,那人身上似乎我族的气息。”女子眸光盼盼,含笑道。 幽乾摇摇头,“那下一步,你有把握了吗?”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待她去闭关。”女子笑得灿烂,嘴角间却流露出一丝阴冷的味道。 “哼,幽乾算什么,早晚我要把那女子夺过来。”众人无惊无险出了天城,祁岳嘴上还叨唠着那女子,如同着了魔一般。 “待修为追上幽乾再说吧,赶紧把他送过去,那人若是发怒,不是你我承受得起。”凌彩云板着脸道。 祁岳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略带不甘地道:“不用你提醒,我自有分寸。阎风,此地离灵宗虽然不远,但埋伏的人更多,你若敢反抗,下场会如何你应该懂的。” “我明白。”阎风淡淡地道。 祁岳不禁有些许疑惑,此人一路上的确十分配合,可那异乎寻常的平静总让他心头产生一丝不安。 阎风过去的战绩表明,绝对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物,敢向教主挥屠刀的人,这般容易妥协,实在有违常理。 不过祁岳三人,修为与阎风相当,想及此,料想他亦翻不出什么风浪。 众人继续在荒林间穿梭,却偏离了往灵宗的方向,这不符合阎风的计划,不能再继续隐忍下去。 对方一直在防备,阎风顾虑不了那么多,极限战力爆发,天龙爪探出,伸向身侧的兰心,那龙眸隐隐散发着古代龙族至尊的威严,容易让人产生刹那的恍惚,光是这一点,配合逆时步,足以让阎风占得先机。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废了他,留着半条命就好。”祁岳阴笑道,一出手就是血凰爪,果然是得到了血魔传承的碎片。 凌彩云轻挥衣袖,扫落一大片赤雾,蕴含浓烈的腐蚀之力,附近的荒木只是沾染了些许,便完全枯败下去,如被烈火烧焦一般。 兰心只是一个眨眼间的失神,反应亦是极快,天龙爪才现,她已拔出战剑捅向阎风胸腹的位置,冷笑着舔了舔嘴角,仿佛一早知晓这一幕,阎风的出击正中她下怀。 可惜,她错在低谷了阎风的实力,他全力运转玄功,肌体晶莹剔透,伴有朦胧毫光,有着一种近仙的姿态,战剑仿若捅在神玉之上,反而被崩开,震得兰心虎口发麻,一时间竟握不住。 阎风眼中只有兰心一人,右臂唤出凶戟,头也不回地挡住祁岳与凌彩云的轰击,宝体颤动,强压下喉咙处吐血的冲动,天龙爪死死擒住了兰心了手臂,猛力一扯,顿时腥血翻飞。 逆时步踏出,落在兰心脸上,让她生生吞回刚发出的惨叫,横飞开去,撞断了一片荒木。 即便有凶戟卸下对方大部分力量,阎风仍受了不轻的伤势,但能快速除去一人,这个代价十分值得。 祁岳眼瞳微缩,心中暗悔,不得不承认严重低估了阎风的实力,与当初王一寒交战时相比,又强盛了一大截,此人明明没有浸泡过血池,修为竟然提升得那么快? 随手丢掉那条血淋淋的手臂,阎风盯着二人,如地狱中归来的杀神,持戟朝凌彩云杀去,凌厉至极。 第一百零一章 谪仙体 眼见兰心被废了一臂,生死不明,凌彩云这才收起轻视之心,游走四方,不敢与阎风近身搏斗。 阎风暗叹,对方一心躲避,短时间内很难拿下,转而杀向祁岳,更尝试激怒他,“你曾败于侯莹手上,还妄想挑战我师弟?不自量力啊。” 果然,此话一下子戳中祁岳的死穴,那一直泛着阴笑的脸终于露出了怒色,喝道:“我向他邀战,他却害怕逃避罢了。” “一个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还谈什么挑战,连资格都没有,以你的能耐,能接下我三招算不错了。”阎风冷笑连连,赤裸裸的不屑。 “曲星河我早晚会宰了他,而你,我一直很想尝尝传说中谪仙体的宝血,只要不弄死你便可以了。”祁岳主动迎上,血雾自他体表涌现,化作一柄赤色战刀,与血饮刀竟十分相似,锋刃极薄,闪烁的寒芒让人眼瞳生痛。 阎风曾被污血侵染,血魔传承碎片中的部分战技他亦见识过,这纯粹以自身气血凝结出来的血饮刀,尽管不是本体,威力却不容小觑。 祁岳持刀当空立劈,震荡的冲击力直接压塌了阎风身侧的大片荒木,凛冽的刀芒泛着微弱的红光,如一头凶兽扑杀而来,割破空气的啸音响彻天际,让人头皮发麻。 凶戟横空,阎风全力迎击,宛如与一座神岳对抗,那刀芒沉重得吓人,凶戟上火星四溅,愣是未能直接扫灭,强悍的攻伐力出乎阎风预料。 这已经不是单纯演化血饮刀的仿品,而是真正具备这件十神器的部分威能,阎风曾亲手持掌,自然清楚当中的奥妙。 另一方面,他亦感叹血魔此人的才情横溢,昔年他所掌握的战技、道术多如牛毛,随便一式一招,放到世间绝对让众多修者垂涎渴求,就如祁岳此刻掌握的唤刀术,当初血魔肯定洞悉了血饮刀的奥秘,才推演出这一门杀手锏。 第二道刀芒袭来,宛若音啸催命,庞大的刀气滚滚压落,凶戟竟产生了些许弯曲,阎风如遭受一记重击,嘴角溢血,大半截腿陷入了地面,苦苦抵挡。 “废物,不是说让我接你三招吗?”祁岳笑得十分狂妄,拥有血魔传承这一资本,他极有信心扬名南域,甚至他内心深处有着一个野心,早晚要脱离那个人的控制,将真正的血魔传承抢到手。 阎风一声不吭,要击倒这二人,只能动用他现阶段的终极手段。 尝过蛮族的百兽酒,不仅硬生生地拔高了他的修为,连宝体都彻底修到了通灵境的尽头,尽管距离终极圆满的境地还有很远,终究初步展现了这种稀世宝体的奥妙之处。 阎风的识海中,多了一尊虚幻的人影,就这般孤傲地挺立,凝望久了,不知为何心中渐渐多了一份悔恨,那种悔恨,即便历经万载千古,经受岁月沉沦,仍旧如同永恒的枷锁,缠绕在内心深处,永不逝去。 起初阎风亦吓了一跳,然而当他尝试沟通虚影,没有任何的回应,反倒觉得体内一股新生的力量正在涌现,灵能产生蜕变,如光雾般缭绕着己身,肌体比晶钻还透亮,宛若抹上了一层凝脂,无暇明净,近仙的气质越发的浓郁,简直就如一尊人间的小仙王。 修出了谪仙力,这才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谪仙体! 此刻被刀芒压制,阎风尝试沟通虚影,就如当初那般,肌体发亮,整个人绽放出一种柔和的光辉,气质大变,一改往日暴烈、凶悍的姿态,神态淡然,却有着一种睥睨人间的气势。 更有一种宛若从骨子里透发出来的尊贵气息,祁岳无来由地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似乎他天生比阎风低了一等,犹如世间中皇帝与平民的区别。 这种可恶的想法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顿时让他烦躁不已,自得到血魔传承,他自认为已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此生注定歩向辉煌,总觉得高人一等,然而此刻如被阎风狠狠地打脸,将他自我膨胀的幻想彻底击碎。 “你只是一条卑微的虫子,还敢反抗?卸你一根手臂以作教训!”祁岳愤怒地劈出第三刀,三重刀气叠加,坚实的地面如蛛网般不断崩裂,且一路蔓延开去。 狂暴的攻势未能勾起阎风的点滴情绪,那双眸子依旧平静,淡然得宛若望穿了千古,深邃而从容,手中的凶戟猛力一震,三重刀芒全然被扫灭,暴烈的刀气肆虐,地面如被十万刀锋割裂,剜出了一个深坑,附近的荒木与石头被更绞成了齑粉。 阎风傲然挺立,任刀气临身,却难伤他分毫,黑发飞扬,光雾绕身,光是站立着不动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韵。 无声无息,阎风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祁岳愣了一下,强烈的警兆徒然升起,赤刀横在头顶,随之刺耳的撞击声骤起。 砰! 凶戟砸落,那道纯粹的巨力当即震裂了祁岳的虎口,赤刀几乎要脱手。 “竟然没碎?”阎风自语,本是淡然的目光这一刻变得极其凌厉,龙眸凝视,如一抹刀锋落在祁岳脸上,隐隐刺痛,夺目的银辉在二人之间腾起,一只庞大、如有实质的龙爪显现,龙鳞烁烁,紧密而有致,伴有震天的龙吟,猛地拍了下去。 咔嚓! 赤刀崩刃,裂出数道细纹,祁岳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力道,如彗星般横飞开去,整个人被拍出一团血雾,每个毛孔皆往外渗着鲜血,异常惨烈。 阎风乘胜追击,准备结果他的性命,然而一大片血色雾气突然落下,疯狂地破坏着他的肉身,那种腐朽之力犹如万灵的克星,将一切腐蚀成灰烬。 嗖! 凌彩云如一尊仙子般迈着舞姿而来,手中的长鞭此刻笔直如矛,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悄无声息刺向阎风,眼看要捅他个透心凉。 阎风冷冷地撇了她一眼,一块青色的灵碑自主浮现,挡在了后心处,长鞭只是刺入了半寸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若没有修出了谪仙力,今日对阎风来说绝对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斗,沟通虚影,他的修为虽没有实质的提升,但战力暴涨了一倍不止,身处这种状态,血雾难伤他点滴,如有神圣护持,万恶难侵。 但这种状态无法长久维持,消耗亦是极大,速战速决才是王道,阎风一连迈出四步,极速加身,如魅影般闪现在凌彩云头顶,对方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瞳孔紧缩,全都尽收眼底,他左掌持灵碑,以镇压天地之势轰了下去。 啊。。。。。。 凌彩云一双玉掌完全变了型,神情扭曲,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曼妙的姿态,忍着剧痛挥出重重血雾,只想困住阎风片刻,自己朝着远方逃离。 凶戟舞天风,将血雾绞得溃散,阎风如射出的神箭,快到了极致,凶戟贯穿了凌彩云的身躯,直接挑起,鲜血染红了半截戟身,更添其凶性。 “杀了我,等若与我师门为敌。”凌彩云不断吐血,疯狂扭动着躯体,欲挣扎出来,浸泡过血池的肉身简直可以比肩不少强大的宝体或体质了,生命力旺盛得吓人。 阎风冷笑,寒声道:“连教主我都敢屠了,还轮到你来威胁我?” 感受到阎风透发的杀意不见丝毫减弱,凌彩云面容一变,立时改口道,“别杀我,我愿意为你效忠,前方去灵宗的路上,还有各个教派的人把守,我可以助你顺利通过。” 此刻,她打从心底里害怕这个杀星,为了保住性命,一时的受辱算得了什么,各种阴谋诡计现于腹中,只要阎风选择与她同行,她有绝对的把握逆转这种局面。 “为何你们恢复了理智?以你们的能耐,根本驱除不了体内的邪恶意志。”阎风突然问道。 仿佛触碰了一个不可涉及的话题,凌彩云犹豫了片刻,才应道:“不过是运气而已,我们找到了一些血魔遗下的功法,恰好有驱除邪恶意志的法门。” 沟通了识海中的虚影,阎风的灵觉提升到一个极高的层面,感知到对方的灵魂波动的细微变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真话。 “我可以发血誓向你效忠,即便是我的身体,也可以奉献给你。。。。。。” 凶戟乱舞,凌彩云说到一半,便被绞杀得四分五裂,伴随着阎风冷漠的声音,“我可没空陪你耍阴谋诡计。” 祁岳,此人现阶段绝对是小书匠的大敌,现在不解决他,未来会成为小书匠成长的一个大障碍,阎风可不容许这事在眼前发生,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中,也算他能为小书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 一旦离开了南域,或许此生再见,已不知何时。 “我不会败,我是血魔的传承者,未来注定要称雄南域,怎么可能止步于此。” 祁岳的出现让阎风神色一凛,他胸前的衣襟被血染红,那血迹散发出的微弱气息显然属于另一人,“你吃了她?” “她被你重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增强我实力。”祁岳似乎意犹未尽,感受着体内空前的强大力量。 血魔的功法处处渗透着邪性,阎风不由得忆起那具干尸,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它与阴阳河中的女尸一样,并未真正死透,仿佛在经历着一场难以想象的蜕变。 “饮尽宝血,踏入易神境界,这一代人里谁还是我的对手。” 第一百零二章 杀出重围 “你们这群疯子。” “疯?你错了,这才是蜕血经的精髓所在。过去追杀血魔的强者无数,却全部葬送在他的腹中,促成了他的快速崛起以及竖立无敌,当今修者,不过是我提升修为所需的养分罢了。”祁岳嚼掉最后一口血肉,骨头被咬碎,咯嘣咯嘣地响,血腥而瘆人。 “既然如此,你倒是回去把整个师门吞了啊。” 阎风无意中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真相,祁岳此刻笑得格外的恐怖,“嘿嘿,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此事得一步步来。” 这蜕血经虽则充满了邪性,但确实有独到之处,祁岳原被阎风重创的伤势尽皆恢复,气息强盛,更胜以往,修为有了实质性的提升。 “血月。”祁岳大喝,手中的赤刀逐渐雾化,重组成一轮赤红的圆月,悬在他身前,可怕的波动扩散,透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 那轮圆月当中,宛若囚困着十数个生灵,神色痛苦,面容扭曲,挣扎着冲破壁膜,阎风更是认出当中一人,分明是刚被祁岳活活吃了的兰心。 显然,被祁岳活吞的修者,远不止兰心一人,难怪他的修为提升得那么快,若能保持着这样的修炼速度,恐怕这一代人中,绝大部分要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血月当空,残魂沉沦,阎风,让你尝尝被恶魂分食的滋味吧。”祁岳狞笑着将血月砸了过去。 褪去起初的惊讶,阎风再次恢复到平静,若换着往日,他定必会愤怒祁岳的所作所为,然而自沟通了虚影,尘世中的一切,似乎都很难勾起他的兴趣,即便是雪沉雁、夜夕羽等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心中的牵挂仿佛一下子少了许多,宛若下一刻他们即使逝去,阎风的心境亦没有多少触动,仅仅只是一声轻叹。 传说谪仙体与真仙有关,难道这反映的就是真仙的心境吗? 对阎风来说却是一首悲曲,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愿意动用谪仙力的原因,害怕早晚有一日,心境会有如此蜕变。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仙,不成也罢。 至少这是他现今的想法。 他挥动凶戟,本想着立劈血月,却只是切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月内流动着如血浆般的浓稠液体,突然数根手臂伸出,猛地将他扯了进去,血月瞬间恢复如初,表面光滑圆润,隐约间看到一尊人形生灵挥戟轰拳,与十数恶魂对撼。 “自成一片空间啊,身处通灵境,却能施展涉及空间法则的术,蜕血经不愧是一部冠绝古今的奇功。”阎风自语,虽身陷血月中,但未见一丝慌乱。 血色雾气弥漫,四周的环境如出一辙,红彤彤的一片,看不出什么分别,被祁岳吞噬过的残存恶魂,隐匿于四方,时而暗中偷袭,时而群涌而上,似乎对阎风的肉身有一种无比渴望的情绪。 它们大多是通灵境的修为,然而血月内似乎对它们有一种增持的力量,甚至有几个恶魂爆发出实力不亚于祁岳自身,兰心便是其中一个。 她完全丧失了理智,双目连眼瞳都不见了,尽是一片赤红,双臂演化出一对血凰翼,发疯般朝着阎风拍击,烈焰滔天。 嘭! 天龙爪出,又一次硬撼不仅震飞了兰心,更将她的血凰翼撕了下来,火海被击穿,银辉闪烁的龙爪简直就是一大杀器,无法匹敌。 然而,兰心犹如不灭体,被折断的双臂几乎瞬间便重生了,与其余的恶魂展开又一轮轰击,这般持续拼斗下去,阎风迟早要被耗死。 “别费劲了,它们永恒不灭,即便化作了飞灰,一样能重生,直到将你撕成碎片,哈哈。”祁岳得意的笑声传来,仿若断定了阎风的生死一般。 “永恒不灭?除非它们是仙。”阎风冷酷地道,恶魂齐至,酝酿了已久的掌意爆发,离魂力如怒涛般席卷,乳白色的掌印这一刻无限放大,笼罩着众恶魂,如遮天之手。 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冲在最前的恶魂首先遭殃,如春雪遇阳,直接消融了,四肢、躯干、头颅,连灰烬都不留下一点,而这一次恶魂并没有重生,宛若被人强行抹去其存在。 “未至尽头牢笼碎,魂归黑暗了无痕,都归去吧。”离魂印修炼至今,阎风比起大墓之时已经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此印升华至一种源自灵魂的攻击手段,一众恶魂如遭到天生克制它们的力量,逐个逐个消融,几乎没抵抗几下便强行抹去般。 兰心仅剩下小半边身子,仍执意击杀阎风,残破不堪的血凰翼拍落,造不成一点伤势,目光的疯狂不退,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灭亡。 另外几个实力与兰心相当的恶魂亦是如此,直到真正灭亡的那一刻,它们未曾清醒,只是执着于祁岳的命令。 “哼,灭了所有恶魂又如何,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维持这个状态,待你跌落巅峰,再慢慢收拾你不迟。”祁岳十分恼怒,没想到阎风爆发的实力远超他估计,嫉恨的同时更膨胀了他的贪婪,对阎风一身的宝血志在必得。 “可悲可叹,你这样的人,留不得。”阎风淡淡地道,唤出灵碑,玄功运转到极致,绽放的辉芒如暗夜中的唯一星辰,不夺目但孤傲而神圣,如一尊真实的仙,光雾状的灵能不断灌入灵碑,那灵碑瞬间暴涨了许多,而且没有停止的趋势,宛若要顶穿苍穹,压塌大地。 血月内的空间似乎压制不住这股庞然的力量,裂缝一条接一条的出现,开始有崩解的先兆,而外界,它的表面不再圆润,如一只干瘪的灵果,失去了活力。 “想逃出来?不自量力!我。。。。。。”一只手臂破开血月的外壳,捏住了祁岳的脖子,将他还未放出的狠话给憋了回去。 五指全部陷入了血肉中,颈骨折成了好几段,祁岳脸色铁青得吓人,任他如何挣扎,拼命轰击那截手臂,却撼不动,生命力正快速地流失,他越发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最后他只得拼着修为跌落的危险,以自身精血为引,再凝聚出一把赤刀,如血钻打造一般,冥冥中似乎沟通到真正血饮刀的秘力,赤刀自主颤动,释放出一种对鲜血的无比渴求。 嗅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气息,阎风的另一根手臂捅破了血月,不给祁岳可乘之机,挥舞着凶戟砸去。 “一把破戟也敢与我争锋?”祁岳狂笑,这赤刀已经具备了真正血饮刀的一些威能,不是寻常灵兵可比的,即便是高阶的圣兵,亦足以一战。 砰、砰、砰! 连续三次对撼,赤刀被崩开了一条细微的口子,凶戟完好无损,那不知名的材质出乎寻常的坚硬。 “不可能!你这破戟究竟什么来头?”祁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第九次的碰撞,赤刀彻底崩碎,祁岳宛若瞬间被抽掉大部分精气,顿时萎了,神色颓然到极点,勉强抬起手臂挡住凶戟,结果被砸得完全变了样子。 “你输了。”灵碑散发着柔和的青芒,最终撑爆了血月,阎风依旧平静,仿佛根本没将对方放在心上。 “成了那人的目标,你永远也逃不掉。”祁岳面容狰狞,一口血喷到阎风脸上,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 阎风心底亦有疑惑,正想直接搜他的识海,结果祁岳点燃了灵魂选择自爆,纵是死亦要重创阎风一把。 “南域罪人在此,哈哈哈。”虚空中,突然爆起祁岳最后的惨笑,悠长而深远,传播的范围极广。 阎风神色一变,结果到头来还是泄露了行踪,切断了与识海虚影的联系,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几乎让他站不稳,浑身乏力,感觉体内的力量被抽空了般。 然而此刻不容他停留恢复,运转玄功,沟通灵根,吸纳四方元气,勉强支持不倒,猛地窜入荒林中,朝着灵宗的方向赶去。 才逃窜了一会,阎风便瞧见数个身影悬在刚才与祁岳等人大战处的上空,这附近搜捕他的人,不知还有多少。 暗中松了一口气,突然警兆顿生,简直如一口剑捅在他心窝上般,本能地直接沟通虚影,强行踏出逆时歩,速度飙升,适才立身之地一口飞剑插在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 冷汗浸湿了阎风的后背,若是反应再慢一点,他不死也残。 “唔?这是什么诡力,似乎能刹那间提升许多战力。”青年唤回飞剑,自语道。 阎风凛然,易神境的强者,终于出现了。 “若不想我废了你修为,安静地跟我走。”青年高傲道,双方不在同一境界,实力上有绝对的差距。 阎风懒得与他废话,直接祭起了小玄光符,在对方分神之际,已经拉开一大段距离。 而同时间,空中夺目的金光,醒目的身影引来无数人窥视,霎时间有数十人窜起,怒吼声直接传到阎风耳边,“南域罪人,还真敢再现身,宰了他。” 即便大部分人发现了阎风,凭借小玄光符,能真正追上的寥寥无几,除非持有出众的法器,不然易神境强者亦只能望之不及。 远方,隐约间能瞧见几缕波光粼影,那间简陋而温馨的茅屋,承载着一段不长但窝心的日子,不知道那名深沉的老人,是否还愿意相信他。 第一百零三章 解困 “拦住他,宁愿杀了亦别让他逃掉!” 各式攻击齐至,若是换着平时,阎风即便沟通了虚影,估计亦被轰击得渣子都不剩。 但小玄光符的速度极快,大部分人才反应过来,阎风早就甩他们一大段距离,并不是每个修者都能如当初秦玉般,借来其父的青冥寒玉这一类顶级法器,不然根本追不上。 湖畔的面貌逐渐清晰,已然不远了,甚至能瞧见一些肥美的鱼儿跃出水面。 “南域罪人,给我师尊陪葬吧。” 阎风只是瞥了一眼,心脏猛然狂跳,十名易神境高手合击,一道七彩的巨大光束横扫过虚空,如不灭的光柱,这片空间都为之抖动。 小玄光符速度发挥到极致,依然没能完全躲过,光束溢出的能量仅仅擦中阎风的背部,犹如被一座神岳撞击,噗地吐出数大口血,意识片刻间的沉沦,摇摇欲坠,几乎朝着地面撞了下去。 身后的那群修者阎风一个都不认识,然而地宫一行他屠掉的人实在太多了,得罪的每一个势力,要捏死他或许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而事实上,教中的顶端力量却几乎被斩尽。 再有一些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将阎风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各派各教的仇恨,自然转移到他身上。 当然,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他与兵主的密切关系任谁都能看出,众教派大可借此次机会捉捕,而最差的结果,杀了他,引得兵主现身,再图谋神器与兵皇遗下的锻兵诀。 “徐老,救我!”阎风用尽浑身力气喊出,肉身破败,灵能枯竭,已经达到了极限,连小玄光符都控制不住,最终坠落至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距离湖畔仅有数里远。 他此刻伤势极重,连爬行都做不到,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十分瘆人,体内的生机严重流失,即便置他于此地不理,最终亦会慢慢死去。 那些一直追赶阎风的修者陆续追上,队伍最前方的十名易神境修者再次合击,最起码要有叶秋这般的修为,才堪可一战,而阎风,连躲避都做不到。 他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个浩大的黑洞,漆黑如墨,缓缓地压了下来,仿佛连天都遮盖了,透发的波动远超易神境修者的合击。 阎风无奈一笑,终于连长老级的人物都出动了,这种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剥夺了他生存的希望。 沉静的木老头、亲切的父母、可爱的玩伴、友善的村民,一一掠过阎风脑子里,眼眶湿润,灭村之仇此生未能如愿得报。 呼。。。。。。 一缕清风吹拂而来,宛若一根柔软的手指,擦去阎风眼角的泪光,七彩的光束,噬人的黑洞,统统消失不见。 “徐望,你不过是一个守门人而已,管的地方有些广了,敢阻拦我?”怒声的质问自上方传来,阎风抬头,神色一凛,将刚冒起的恨意深深地隐藏下去,现在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 “八长老,他是我灵宗的弟子,我要维护他有何不妥。”徐老空中踏步而来,一只肥硕的兔子窝在他头顶,那表情仿佛对所有人不屑一顾,骄傲得很。 “我灵宗才没有这般歹毒的弟子,残杀我南域众多同道,即便万死都抵消不了他的罪过。”八长老恨声道。 “那不过是被血饮刀所控,根本与他意志无关。”徐老淡定地答道。 “他是南域罪人,更勾结沧姓一脉,企图谋夺我宗宝库,如此极恶之徒,岂能留下。”八长老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似乎更多的是向其余的势力表态。 “啧,当初拿好处的时候笑得一身肥肉乱颤,锻兵诀没少研究吧,听说你那件圣兵快要晋升至神兵了,现在他惹了一点麻烦,便赶紧撇清关系,这做法真叫我心寒,昔日的灵宗已经沦落至这般唯利是图,简直是悲哀。”兔哥瞥了他一眼,出声讥讽道。 八长老眼瞳紧缩,这肥兔子的口吻像极了那人,不由得忌惮了起来,难道那个传言成真了?他真的能复苏归来? “哼,徐望,你好自为之吧。”八长老思量了一番,省得继续争执,深深地望了肥兔子一眼,拂袖而去。 “还有你们这些人,擅自闯入我灵宗领地,当真以为我灵宗无人?”徐老散沉声道,众修者胆寒,一个守门人而已,竟然有如此威势,连灵宗长老都不惧? 有人不甘就此放弃,紧皱眉头道:“前辈,他是南域罪人,不可。。。。。。” “滚!”徐老打断他的话,声浪如涛,透发出的波动把最前面的十来人立马震飞了,双目皆现出恐惧。 教主!他竟然是教主!灵宗疯了吗?竟然让一名教主当守门人! 随着一众修者惶恐退走,此地逐渐清净下来,兔哥两三下蹦到阎风背上,揶揄道:“小子,屠教主很爽是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阎风此刻连嘴上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与徐老对视了一眼,后者叹了一口气,情绪似乎有点低落,“先把伤势治好再说。” 得到对方的承诺,阎风展颜一笑,彻底昏了过去。 待阎风再次睁开双目,除了略为刺目的晨光,还有一小窜雪白的茸毛,来回抖动。 兔哥正趴在他胸膛处酣睡,肥硕的屁股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阎风想也没想一巴掌拍了过去,直接将它扇飞。 “嗷嗷!臭小子,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兔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缓过来,一段日子不见,这厮又胖了好几圈。 “得了吧,兔假人威,装什么大蒜。”对这只肥兔子,阎风从来不会客气。 “臭小子,眼瞎了吧,若不是我浑身一抖,散出一股王霸之气,吓得众人仓皇逃脱,你还有功夫在这里放屁?不知好歹!”兔哥一股脑的狂喷,显然十分不满。 “呵呵,阎风,这一次退敌的功劳,它确实应该占一半。”徐老还是一副渔翁的打扮,笑容和蔼,与往日无异。 兔哥蹦跳到他肩上,哼声道:“老头,告诉这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多亏得我才捡回一条小命。” 徐老笑着点头,“就凭我,的确不可能就此让灵宗的人退走。” 这肥兔子真有这么大能耐?既然徐老开口证实,阎风亦只能无奈地赞美了兔哥一轮,一人一兔互相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十顿烤野味勉强封住了兔哥的嘴巴。 “我睡了多久?”这是阎风十分关心的问题。 “快一天了,还有时间。”徐老自然知晓阎风在意什么,让他放宽心,“既然你醒来了,给我好好说说地宫发生的事。” 依照七叔、八叔的嘱咐,阎风将地宫一行遇到的所有,毫无保留告诉了徐老,活到他们这个岁数,都快成人精了,如果有隐瞒,反而容易被看出,若产生误会,那么下一步,更别想得到他的支持。 听罢,徐老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叹道:“穆紫啊穆紫,你种下的因,并没有结出你想要的果啊。” “臭小子,按你说的,雪洛颜应该死了才对?可她现在还活生生的蹦跳着呢。”兔哥蹦到阎风头顶,似乎对这个位置情有独钟,抖擞着屁股舒服地窝着。 阎风惊讶得连地面都踩裂了,“什么!她没死?” 徐老默默地点头,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之一。 阎风努力消化着这个坏消息,不由得联想起祁岳等人,这些浸泡过血池的修者理当死去或沦为血妖才对,可偏偏还活着,而且修为还急剧地提升。 难道控制雪沉雁的就是她?她修有傀儡术,阎风当初可是吃足了苦头,若不是有黑色石头,他还破不开困局逃生。 他把自己想法说出,徐老只是点头没有应答,良久的沉默后,阎风有点等不及了,刚准备开口进一步试探,徐老突然抬头道:“星光大阵是灵宗长久立足南域的根本,我不能破坏,但是,如果沉雁真的为人所控,这犯我宗内禁忌者,必须严惩。” 与徐老坚定的目光对视,阎风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没有争取到最理想的结果,但最起码,雪沉雁的安危算是有了保证。 “不过。。。。。。”徐老话锋一转,神色间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正声道,“我答应你们出手,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一刻的徐老阎风有一点陌生,忍着内心的疑惑应道:“徐老请讲。” 他指着窝在阎风头顶睡得正香的兔哥,不舍之色一闪而末,“既然你打算离开灵宗,把它亦带在身边吧,好生照料。” 阎风愕然,没想到徐老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徐老似乎一直对兔哥特别的宽容,这肥兔子有事没事往他身上蹦,或直呼老头,可从来没惹他不快,甚至有些时候,这肥兔子没心没肺地与阎风等人玩闹,他却偶尔间流露出一丝哀色,这些事让阎风十分不解。 “还有一事。”徐老笑吟吟地望着阎风,仿佛随口问道:“你的人形灵根,是与生俱来,还是逆天而成?” 第一百零四章 再回紫霄 嗡! 宛若一道雷霆在脑子里炸开,阎风出现片刻的混乱,眼瞳紧缩,凉气不断倒抽入口。 这是关乎他自身安危的大秘,徐老怎么会知晓?难道在他昏睡期间,使了什么手段?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震惊得阎风有点不知所措,不少人都曾警告过他,人形灵根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出去,不然会有杀身之祸,想及此,他几乎就要沟通识海虚影,祭出小玄光符逃遁。 “瞧我一句话把你吓得,哈哈。”徐老笑得十分爽朗,有一种仿佛多年来的郁结一下子解开的感觉,安抚道:“我若要害你,何必等至今日,只是这世间竟有如此天资之辈,简直举世无双,原来过去他的推演,并没有错。” 阎风的心这才逐渐安稳下来,既然徐老是雪沉雁和七叔他们信任的人,他自然不必太多疑,相信徐老会给他一个答案。 “徐老话中的他,是谁?”好奇心来了,阎风一直觉得这个昔日的大长老过去必定有大故事,如今沦为守门人,地位简直天差地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探一探他的过去。 徐老微微一笑,反问道:“有付出才有收获,你应该明白。” 阎风心思电转,明白他的意思,沉思了片刻,终是摇头道:“我亦不知晓,小时候被寄养在一对夫妇家中。。。。。。” 隐去一些关于木老头与登天图的秘密,阎风亦希望徐老凭借他的见识,能否解读出一些人形灵根的奥秘。 徐老斟酌了一番,解释道:“若不是昨日替你疗伤,无意中沟通你体内灵根,突然复苏自主显现,吸取四方元气,我才得见这惊世奇景。这样的灵根,夺天地之造化,千古难见,堪称仙资。” 对于徐老的盛赞,阎风却有些不以为然,说实话,这个所谓的“仙资”,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艳的表现,相反,那些具有天赋神术,或灵根铭道迹的奇才,更能体现出“仙资”,一旦崛起,肯定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一批人,同代中翘楚之辈。 徐老仿佛猜中阎风心中所想,问道:“你觉得,这人形灵根发挥不出它本应具有的巨大潜力?” 阎风点头,“若它真的如此非凡,为何一直没有展现其神异的一面?” 徐老沉吟了一会,才确定道:“如果我没推测错,你的灵根乃后天改命而成,极具灵性,潜能无限,然而被改命之人以秘法镇封,得不到释放,犹如空有一座宝库,却没有钥匙开启。” 阎风听后十分震惊,封住他的潜能?那替他改命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只是如今,阎风已经无法回去当初的那种生活,他的心死过一次,而修道和复仇现今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徐老尚有破解的办法?”阎风急问道。 徐老叹着气摇头,“以我的能耐只能看出一二,这种逆天般的改命术,当今的至强者恐怕都做不到,要不然具备这种仙资的人都要满地跑了。” 而且他告诫阎风,千万别想着强行破开灵根的封印,那似乎铭刻着一个阵法,一旦被毁,难保会有什么后果,最大的可能是身死道消。 “你们两个一老一小的,唧唧歪歪个没玩,吵着我安睡,该当何罪!老头,快去准备一锅鱼汤,臭小子,弄几只烤野兔来尝尝,我先去活动活动筋骨。”兔哥一蹬腿,哼着小曲,小溜着跑了,远远地还听到它的呐喊,“小花、小黑、小白,哥哥我来也。” 阎风一阵冷汗,这肥兔子使唤别人的功夫绝对一流。 “一辈子的浑浑噩噩啊。”徐老突然感慨,阎风仿佛感到他一下子失去了活力,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致。 徐老提到的他,究竟是谁?恐怕唯有下次才能得到答案。 最后,徐老提醒,必须待到大庆那一天才好动手,而且根据肥兔子的消息,雪沉雁自返回灵宗后一直没有现身,显然已被人囚禁起来。 “你想回去紫霄峰看看吧?”一顿丰盛的午餐后,徐老早就看穿阎风的小心思,遂问道。 “我担心小书匠。”阎风点头,然而宗内的人几乎都视他如来自地狱的杀星,敌意甚浓。 “那倒是无碍,你始终还是灵宗的弟子,何况只要带上它,没人敢动你。”徐老指着兔哥,自信道。 满足了鱼汤与烤野鸡的兔哥,变得特别好说话,打了个饱嗝骄傲道:“我的小弟有谁敢动?就算杨潇来了我都不惧半分,该骂的骂,该打的打。” “呵,尽管去吧,把小书匠带出来也好,省得又中了别人的阴谋诡计。”徐老挥挥手,笑道。 如果是徐老护航,阎风倒一点也不怕,但换着这不靠谱的肥兔子,说实话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兔哥蹦到他头顶上,催促道:“走吧,臭小子,愣着干什么,让我策人奔腾吧。” 既然答应了徐老照料好这肥兔子,阎风默默叹了一口气,毅然进入了山门,熟悉的青山绿水再现眼前,霎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处灵秀氤氲的洞天福地,阎风却没有半点的留恋,这里的人,从没将他视为灵宗的一份子,无时无刻想着榨取他身上的剩余价值,实在太让他寒心。 但这段时间并没有浪费,阎风最缺乏的道门基础得到了极大的巩固,未来的路他已经看清了如何走,离开灵宗,将是崭新的开始。 好巧不巧,才入山门没久,便碰见青浩、彦浪等人,同是这一年晋升的正式弟子,阎风的修为彻底甩开了众人,立身虚空俯视,只是对视了一眼便能察觉众人此刻心中所想。 失落、嫉妒、厌恶,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让这帮正式弟子心中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哼,一个罪人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出现灵宗之内,不知死活。”彦浪啐声道,双目中蕴含着嫉恨,这辈子要亲自报那一败之仇,只怕是无望。 “速向师门禀告,缉拿此人,不然他突然魔性大发,残害我同门弟子,乃一大祸。”更有人出声附和。 “一帮子鸟人,就会逞嘴利,臭小子,给我下去逐个吊打,让他们见识花儿为何这样红,万事有我撑着。”兔哥立时叫嚣,唬得对方顿时一片安静,不敢吭声。 这肥兔子的恶名,在宗内可谓臭名昭著,它的地位十分特殊,无人敢招惹,修为越是高深的,越是对它忌讳莫深,而原因似乎无多少人得知。 曾有人想动它,结果如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自此它就如灵宗一个活着的禁忌,几乎人人都对它退避三舍。 阎风摇头,他的心境对比过去,已有了很大的转变,昔日的对手被他抛离在身后,任他们如何讥讽、恶言,都难以撩拨他的情绪,就如老虎岂会在意蝼蚁的控诉,这是强者应有的气度,如今在他身上初现端倪。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一直沉默的青浩突然开声道,他对阎风说不上厌恶,亦谈不上关系密切,只是,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击败此人。 青浩为人算得上耿直,阎风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视线直射远方,宛若望穿了尽头,洒然一笑,“既然有人邀我回来,我自当奉陪,教主我都敢屠了,更何况灵宗,一个小小的宗派,何须惧哉。” 言罢绝尘而去,彦浪等人彻底炸窝了,纷纷喝斥,阎风才没心思理会,一直飞行至灵宗深处,九座接天神峰就在眼前。 路上他遭遇了不少核心弟子,甚至有逆命境以上的修者,然而当他们想找阎风麻烦之时,瞧见头顶上那只肥硕的兔子,顿时阉了,只得愤愤退走。 “看我身子一抖,王霸之气尽显,谁敢来犯。”兔哥自恋道。 紫霄峰。 “这到底。。。。。。。” 阎风愕然,原本应该清幽闲适的宝地,怎么四处都遗下了血迹,当中混杂了一丝薄弱的龙气,他心底不禁一沉。 茂密齐整的翠竹林,如今显出不少破败之意,东歪西倒,折断的,压塌的,破碎的,仿若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战斗。 药田光秃秃的,如遭到洗劫一般,哪里还有昔日间灵气氤氲的妙境,更砸出了数个人形大坑,连后方玉石堆砌的楼阁都损坏了不少,随处可见大战后的痕迹,阎风内心的怒火腾腾燃烧,是谁破坏了这个安稳的圣地。 “啧啧,几天没来,又毁了一大片,肯定是那帮臭小子来闹腾了。”兔哥似乎知晓此地发生的一切。 “小书匠呢?”阎风急问道。 “不用着急,那小家伙比你还精明呢。”兔哥难得严肃起来,道:“你以为,雪沉雁此事,我和老头看不出问题吗?自从她回灵宗后,再也没有露面,恐怕已被软禁了,就连平时与她交好的三长老、九长老,皆闭门不出,一句话都说不上,这当中没有鬼才奇怪。但只凭老头一人之力,哪能掀翻整个灵宗,只能继续等,等一个契机,只不过没想到契机是你这个臭小子。” 总算没有白养这肥兔子,关键时刻靠谱,而此时,翠竹林的一方有交战声传来,阎风在兔哥的示意下潜行过去,场中,那个还显稚嫩的背影,不是小书匠还有谁。 第一百零五章 小书匠 “这只小怪物,体质咋那么变态,昨天才被巫心师兄揍得近乎残废,今天又生龙活虎的,完全不见有伤势在身。” “哼,那曲星河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身具龙血体质,生命之能旺盛得吓人,恢复力堪称变态,听闻他连侯莹公主都击败了,夺取了对方的龙脉,修为进展神速。” “也就只有巫心师兄等人才能压制得住他,那些人可是即将踏入易神境,成为核心弟子,坐拥自己的专属主峰,地位剧升,与我等不可同日而语啊。” “易神易神,什么时候我才能修到这个境地?此关一过,生命本质蜕变,脱胎换骨,迈向道之巅峰的真正起点啊。” 阎风藏身在不远处,听到众人议论,对小书匠的担忧才放下了一些,环顾四周,足有二十多人,全都处于通灵境,当中有几人气息格外强盛,阎风都有点看不透。 小书匠歩踏虚空,纵横腾挪,身姿矫健,如一头人形蛮龙,小小的拳头堪比灵兵,每次轰出,伴随着气浪,爆音如雷,势大力沉,大开大合,那可怕的力量令对手不断皱眉,被人贴身缠斗,似乎有点施展不开。 虽则勇猛,但阎风心里不安,因为占着上风的依旧是小书匠的对手,进退间不见一丝慌乱,不由得问道:“那人是谁?” “嘿嘿,他可是于承那一脉的弟子,巫心,小书匠和他比终究还是嫩了一些啊。” 兔哥才点评完,巫心双目一凝,直直地刺出一剑,看似平淡无奇,阎风却感受到一缕道的轨迹。 噗! 剑入血肉,小书匠神色微变,右腿抽向对方,借助反震力后退一大段距离,右肩处的血洞只流了一会鲜血,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消一会,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巫心冷笑,仿佛早已见怪不怪,他并没有趁此机乘胜追击,反而取出一樽玉瓶,将剑上沾有的血液,耐心地捣弄进去。 那玉瓶透亮,隐约能瞧见已经装满了大半,阎风只看了一眼几乎气得肺炸,小书匠得挨多少剑,那厮才有这般收获。 “好浓郁的龙气,此血用来炼丹最好不过,可助我冲击易神境界。”巫心摇晃着玉瓶,笑意瘆人。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挥剑取血,把小书匠当成了人形药罐,阎风只看这一幕便大概了解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心境再平稳亦压不住这股怒火。 小书匠并没有多少气馁,相反目中的战意更加旺盛,正声道:“感悟与积累够了,修为自然水到渠成,否则你一天未能领悟易神真谛,纵使吞服再多灵丹,都是徒劳。” “你通灵境尚未圆满还敢对我说教?不自量力!待桑师兄入主紫霄峰,就将你贬为杂役,为我等栽种药田,也算是一种废物利用。”巫心笑道。 “还不如将他圈养起来,每日取血炼丹,反正以他的体质,没有一年半载都死不去呢。”甚至有人提出如此恶毒的建议,惹来不少人叫嚣着赞同。 小书匠摇头,坚决道:“紫霄峰只认雪沉雁为主,你们恶意侵占,无视神峰规矩,已经犯了宗内大忌。” “哼,你以为紫霄峰还是昔日的紫霄峰吗?没有三长老与九长老的支撑,雪沉雁什么都不是!还胆敢与沧姓一脉厮混到一块,图谋灵宗,简直无耻,今幸得桑师兄不计前嫌,与之结成道侣,共同持掌紫霄峰,你感激还来不及呢。”巫心啐声道。 小书匠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受对方言语的影响,充满着信心,“来战吧,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打败你。” 巫心咪了咪眼睛,内心多出了一丝嫉妒,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日来找小书匠的麻烦,从一开始众人皆可轻松镇压,至现在大部分人都落败,只有他们这几个有望踏入易神境的,才压制得住,回想他在这个阶段,绝没有小书匠这般傲人的天赋,他俨然将众人当作了磨练石,一步一步踩着,往更高处登峰。 这种人,再放任他几年,好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对手,念及此,巫心顿时冒起了杀意,最佳的办法,就是废了他的道基。 既然被誉为有望踏入易神境的人,自然有其傲视的资本,操纵天地元气的手段比起小书匠高明得多,仿佛与他立身的那方天地契合,普通的挥剑却拥有震撼人心的偌大道力,丝毫不输于小书匠一身的蛮劲。 两人之间的碰撞、对撼,如一只巨大的战鼓敲响,沉闷而激荡。 道剑,乃巫心修习的一门惊艳奇功,此剑术的精要在于,挥动大道为己而战,修炼者必须对茫茫大道有着独特的感悟,方可有所成就。 通灵境之下,这是阎风头一回碰见能与大道契合的修者,这类人,不说万中无一,亦确实十分稀少,他们大多天生与大道亲近,或者后天的奇遇让他们能捕捉那飘渺大道的一缕本质,从而得到启发。 而阎风就属于后者,当初的道韵临身,切实感受了一把那种玄之又玄的凌驾大道的战法,受益匪浅。 巫心确实了得,那口剑挥动的速度看似缓慢,与小书匠极速移动的身影对比鲜明,却每一次恰好封住了小书匠的攻势,仿若能预见一般,一切尽在其掌握中。 “困!”巫心冷笑连连,五指往虚空一握,只见二人身临的那片天地,如水面般荡起了涟漪。 小书匠皱眉,周身立时有一种深陷泥潭之感,宛若受到了大道排斥,他所能操控的元气几乎都被剥夺了,迅猛的身形一下子慢了下来,行动变得艰难了许多。 砰! 巫心挥剑横扫,缓慢而有力,如在演武般,小书匠被无形大道所击,浑身震动,龙血体质的肉身都抗不住此等轰击,霎时炸起一团血雾。 “哼,龙血体质算什么,胆敢入我道域,就算那个拥有稀世宝体的罪人来了,斩他无误。”巫心神态狂傲,不断挥剑砸去,那无形大道没有溢出半点能量波动,却宛若是世间最恐怖的攻伐利器之一,劈得小书匠吐血不止,浑身鲜血淋漓,场外的一众修者瞧着啧啧称叹。 “不愧是有望进军易神境的天才,就凭这一手奇功足以横扫南域绝大部分同阶修者。” “天生与大道契合,这等天赋已是极大多数人不能及啊。” 那几名头角峥嵘,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修者,亦忍不住露出异色,他们皆属同辈的翘楚人物,未来的核心弟子当中肯定有他们的一席之位,而谁能越众而出,成就同辈中的第一人,未来的前景不可限量,在灵宗内亦会有极大的好处。 而他们的身后,代表的是各大长老,他们实力的强弱,是衡量那一脉未来的其中一个重要指标,即便身处同一宗门,地位始终是靠实力说话,就如紫霄峰的沦落,归根究底,不就是没有一个能撑得住场的长老级人物。 “大道为我所用,你这只蝼蚁还想翻天不成?给你一个苟活的机会,献上一壶精血,不然别怪我下狠手了。”巫心蔑视道,俨然一副主宰者的姿态。 “只需破开此域就好。” 小书匠曾尝试冲出巫心的道域却不成功,无形的道力阻隔,他速度受限,只能勉强闪避或选择硬撼,但目中的战意犹如实质般燃烧,酝酿已久的五行咒术接连变幻而出。 “雷灭击!” “焚炎浪!” “灵岳镇!” “裂风咒!” “飞霜印!” 小书匠再度演化五行,而且使用了比上一次更高阶的咒术,五团光雾融合,化成一种混沌般元气,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机,竟能将无形道力隔绝,他浑身一松,直接将那团元气轰了出去。 这是什么道术?灵宗之内从没此术的记载,一众修者几乎同时浮现出这样的疑问,只有那几名同辈的天才人物,才看穿了一二,内心震动,他们绝对小觑了此人,他的天资不仅表现在体质上,那非凡的创造力才是最可怕。 元气逼近,透发的气机竟让巫心有一种窒息之感,完全不受他道力的影响,反而由于他与大道契合,更能清晰知晓那团元气中包裹着一种生生不息的伟力,他仿佛窥见了世界初开的稚形,生的力量不断焕发。 天地共鸣,波浪状的涟漪往巫心收缩,道域消散,无形的气势自他那口剑迸发,自主震颤,仿佛融入了他全部的感悟,剑身霎时间变得虚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境。 “大道无形。”巫心轻叹,简单的挥出一剑。 元气与剑尖之间的对碰! 轰! 狂风骤起,如十万天刀暴动,围观的修者退避不及,立时被割伤,唯有那几人祭起了一片光幕,才挡住这次道术对撞的余波。 烟尘迷蒙,谁胜谁负还未看清,突然两道身影纷纷坠地,浑身几乎都冒着血,仿佛失去了知觉,而其中一人,躺在地面上挣扎了好一会,最终颤颤巍巍地半蹲着,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一百零六章 紫霄扬名 围观的修者顿时一片哇然,根本不相信眼前所见。 “曲星河,他赢了?” 小书匠半蹲着喘气,浑身如浴血般,骨头都折断了十数块,内腑都破损了,若不是身具龙血体质,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而巫心似乎更惨烈一些,浑身被炸开许多指头宽的血洞,冒着血水,生命气息微弱,仿若随时都会逝去,那口战剑千苍百孔,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锋锐,显然彻底被废。 谁也没想到小书匠最后爆发的杀招有如此恐怖的威力,简直深不可测,宛若能窥见此术未来大成的一角,能与一些极具凶名的杀生大术相媲美。 “孽障!” 一道湛蓝色的光束射来,小书匠拖动着破败的躯体,勉强躲开,适才立身之地被炸开了一个大坑。 出手的是一名的女修者,姿色俱佳,此刻面上却写满愤恨,对巫心的落败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她落至巫心身侧,喂服了丹药,待他气息稍微平稳,望了那几名同辈的天才一眼,其中一名男修者的面部轮廓与巫心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只见他轻点一下头,目中弥漫出浓烈而隐晦的杀意。 “伤了他,就用你的血来偿还。”女修者大喝,迅速靠近,莹白的玉掌被元气覆盖,朦胧而梦幻,狠狠朝着小书匠的天灵盖拍去。 小书匠无力反击,避过要害之处,可左肩处仍被击中,霎时喷出一大口血,翻滚出去。 女修者冷笑几声,取出玉瓶,将小书匠吐出的鲜血尽数收归,阴沉道:“待我将你体内的精血一点一点拍出来。” “方箐这只母老虎,听闻与巫心关系匪浅啊。” “巫心故意挑衅那姓曲的,取龙血炼丹,其实为的不过是帮助方箐提升修为,好早日将通灵境修至圆满。” 众人议论纷纷,却突然出来一声暴喝。 “当心!”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方箐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玉瓶被毁,鲜红的血液如雨点般洒落,右臂被人所制,众人听得一阵心颤的脆响,右臂直接被捏得粉碎、变形。 她倒是一个人物,右臂被毁,愣是没有吭声,神色更冷,天地元气暴动,汇聚至右腿上,猛然抽向袭击之人。 这接近通灵境圆满的修为,含怒的一击足以媲美拥有龙血体质的小书匠一身蛮劲,阎风神色不变,一拳砸了过去,狂暴的力量倾泻而出,震飞了方箐,骨碎之音挑动着在场众人的神经。 “紫霄峰是雪沉雁的,你们算什么东西,统统给我滚。”阎风霸道宣言,近仙的气质再现,光雾弥漫,有一种出尘的意韵。 再见这个熟悉的身影,小书匠内心激动,哽咽得说不出话,泪水滑落,阎风的一句话便是他近段时间奋战群敌的最好安慰,他守住了紫霄一脉最后的底线,只为争一口气。 “罪。。。罪。。。南域罪人!你竟然还敢回来。” 终于有人认得出阎风,惹来他漠然的视线,浑身的毛孔立时炸了,如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禁不住打颤。 “紫霄峰是我们这一脉的修炼地,我为何不能回来?倒是你们,肆意冒犯,还打伤我师弟,残害同门,此罪可是犯了宗内的禁忌。”阎风斥道。 “你这个凶残的魔星,满嘴胡言,同门切磋有点小伤在所难忘,但姓曲的出手间处处杀招,欲置人于死地,全然没有顾忌同门之谊,罪大恶极。” “你们这一脉早就名存实亡,还在这死撑?待桑宙师兄入主紫霄峰,若是识时务,我倒可以为你俩说说话,留着杂役的位置,给你俩赎罪的机会。” “应立即通知长老他们,此罪人擅闯灵宗,又想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众人渐渐掩去早先的惶恐,皆出言叫嚣,毕竟阎风当初屠教主斩长老的凶名,着实让人心慌。 “敢在灵宗撒野,别想活着离开。”方箐艰难地爬起,不忿道,与阎风硬撼的那一记,深深体会到双方之间实力的巨大差距,对方的轻描淡写,似乎比起巫心还要强上几分。 “你好幸运,如果换着其他地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了。”阎风摇头,平淡道,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群兔崽子,拽什么拽,我在这,就算你们背后撑腰的来了都要退避,我要保他,谁敢动手,五长老、七长老,你俩怎么看?小辈们的打闹,难道还要插手不成?”兔哥立身,翘着手臂,别有深意地望着逐渐靠近的二人,高声道。 阎风始一出现,便立马有人通报长老他们,才几句话的时间已经赶了过来。 只是,兔哥的出现,让二人有些始料不及。 灵宗内几乎大部分人都知晓这只肥兔子的特殊地位,没人愿意招惹,五长老与七长老更通晓它的神秘来历,比起在场众人更忌惮几分,略有不甘道:“我们是奉宗主之命。。。。。。” “别用杨潇那家伙来压我,他不过是代宗主而已,什么时候扶正了!”兔哥语不惊人死不休,爆出了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秘密。 五长老、七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这话恐怕亦只有它敢说了,他们二人为杀阎风而来,如今它力保,根本没人能奈何,反而自己惹得一身臊,代宗主这一说法,对杨潇来说可是一个禁忌。 “哼,就让他多活一些日子吧,反正逃不掉。”五长老暗地里低声道,转身与七长老悻悻离去,让巫心、方箐这一方的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这肥兔子究竟什么来历,连宗主都敢叫板! 代宗主?众人还是第一次听闻,虽然七长老临走之际暗中传音关于此事一定要保密,否则有大祸,但众人依然禁不住疑惑,难道肥兔子的话是真的? 兔哥骄傲地昂头,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纵身跳落,蹦跶到小书匠身侧,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些碍事的都跑了,咋还不开打啊?” 阎风嘴角勾动着笑意,独对众人,平静道:“既然你们喜好切磋,今日我就为紫霄峰扬名一次,将你们统统揍趴。” 沟通了识海中的虚影,仿佛从骨子里都散发着一种尊贵的气息,如主宰般,阎风倒不觉得什么,但他的对手极其讨厌这种气息,宛若与生俱来低人一等般,一向习惯享受别人尊崇目光的他们自然更加抗拒。 “灵宗内易神境之下谁最强?把他喊过来吧,省得我再次出手。”阎风轻声道,在别人看来是狮子开大口。 “对付你这种罪人,我一个足矣。”一名修者越众而出,黑色的鳞铠披身,持着一杆银白色的长枪,气宇不凡,双目锐利,有一种慑人的气势。 刑仲,七长老一脉最具潜力的天才人物,通灵境已达至圆满,即将跨越第一道分水岭,步入修道的真正起点。 阎风撇了一眼,摇摇头,指着众人道:“全部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顿时炸窝,阎风嚣张至极的行为惹得众人大怒。 “找死!”被人赤裸裸地蔑视,刑仲哪能吞得下这口气,身影如电,鳞铠流光,有一种纵横驰骋的非凡气度,银枪亮白而光滑,一杆真正的百战之兵,孕育着一股不屈的战意,若能历经各种大战的磨砺,有朝一日,这股不屈的战意化成器灵,将踏入神兵之列。 枪势如龙,掀动重重气浪,阎风一身道服刮得猎猎作响,战意凝聚,他这一刻如身处万人战场当中,嘶喊与吼叫混杂,杀戮与疯狂交织。 不过是刹那间的迷茫,尖锐的枪头已然贴近阎风的心脏处,眼看就要捅个透心凉。 即便如此,亦不见他神色有任何变化,双掌合击,硬是夹住不容它再前进半分,枪尖刺入血肉,只有半寸深,几滴鲜红的血液滑落,惹来一众修者欢呼。 “当真以为自己谪仙下凡,横扫无敌?不自量力,先掂量清楚再说吧。” “就这点实力还敢说挑战众人,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刑仲却无暇理会那些人对阎风的嗤笑,他凝聚的战意本应在阎风体内爆发,破坏他的生机才对,然而事实那股战意被莫名的力量困锁,一直压制在枪身之内。 有苦自知,外人看来还以为阎风拼死抵抗,实则枪刃被夹,刑仲却挣脱不掉,握枪的虎口几乎要磨掉皮了,仍是纹丝不动,可想阎风的力量显然在他之上。 “圣兵?这枪不错,我喜欢。”阎风淡淡一笑,已然打着这杆银枪的主意,离开灵宗之前,搜刮一些战利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战定江山!”刑仲大怒,将枪中战意催发到极致,银枪霎时如狂龙附体,疯狂扭动的枪身,伴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枪尖竟然硬生生又捅入了半寸。 阎风轻皱眉头,要空手夺白刃,难度可不少,若是换出凶戟,好可能在拼斗中毁了这杆银枪,得不偿失。 此时,被毁了一臂的方箐阴笑连连,唤出一口尺许长的飞剑,径直朝阎风后心射去,这个偷袭足以致命。 “放你一马还不知悔改?既然一心作死就怪不得别人。” 第一百零七章 战三英 此女复仇心极重,趁着阎风无暇顾及之际发起致命偷袭,彻底将他惹火,本想着身处灵宗内,出手间总有点保留,然而此女的做法改变了阎风的决定。 他周身光雾迷蒙,生生将银枪拔了出来,指掌间有鲜血滴落,浑不在意,直接抡了起来,扫向后背那口飞剑。 刑仲根本掌控不住,又不舍得弃掉银枪,它可是族中赐予的一件珍宝,拥有晋升神兵的希望,仗着这杆圣兵,他如虎添翼,战败了众多同辈高手,才立足至今天这般地位。 喀嚓! 飞剑撞在深黑色的鳞铠上,当即折断,仅仅划出一道白印,可见其品质亦不凡。 逆时歩踏出,速度徒然飙升,如一道清风般无踪无影,银枪与刑仲成了阎风手中最好的武器,如抡动棍棒般,横扫向方箐。 势大力沉!爆响如雷! 方箐顿时懵了,仿佛了预见自己被碾压成肉泥的画面,无法作出任何反应,狂乱的罡风连她的道袍都撕出了口子,厚实的地面崩开如蛛网般的裂纹。 砰! 众人根本来不及援救,她人已经爆射开去,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块,软瘫在地,不知生死。 刑仲此刻满脸血污,气息紊乱,适才他与方箐来了个贴身碰撞,后者大口血喷到他身上,与交战之前英武十足的派头相比,实在显得狼狈。 不过,由此可见他的修为的确有值得骄傲的资本,肉身坚实,这般猛烈的撞击似乎不见一点伤势。 “你身上的好宝贝倒是不少,把鳞铠与银枪给我,我免你少遭罪。”阎风淡笑道,他算是看出,鳞铠的品质不比银枪差多少。 “呸,一个下贱的罪人,敢出此狂言。”刑仲暴怒道,今日这一战的窝囊,简直是他平生之耻。 压制银枪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从容,它如一头发狂的龙王,胡缠乱搅,钳制它动用了阎风绝大部分的力量,能有望踏入易神境的天才人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比起依赖血魔传承实力暴涨的祁岳,修为更扎实,没有瑕疵,难怪小书匠即便身具龙血体质和自创的大术,拼尽全力才勉强击败了一人。 自沟通虚影后,阎风的实力俨然已经跃进至一个新的境地,还未曾尝试现今能发挥的极限战力,正好借今日之机,掂量一下目前的极限。 “要不我们来一个赌约?我将领头的那几人都打趴下,银枪和鳞铠都属于我的,若是输了,我奉上宝血一罐。”阎风淡笑道。 “身为罪人哪来资格与我谈条件?你的血我要定了。”刑仲咆哮,不屈的战意再度激发,银枪剧烈的颤动,元气涟漪如波纹状扩散,似乎随时要挣脱阎风的束缚。 “既然如此,赌约便生效了,枪还你!”阎风轻喝一声,腿如龙尾般猛力抽出,踩在了银枪上,刑仲吃不住那可怕的劲力,失重般斜飞了开去。 刑仲恼怒,待稳定住身子,视线之内却寻不到阎风的踪影,宛若消失了般。 处于一众修者当中,与巫心长相依稀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突然朝着无人的虚空拍出一掌,除了肉体撞击的闷音,更有无情的嘲笑传来,“自己的亲人被揍得残废,还能无动于衷,看来你俩的关系可不一般。” 阎风现身,飘逸而灵动,有一种出尘的气质,却吓得一众修者暴退不止,没几人敢惹上这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巫意面无表情,不为阎风的话所动,冷声道:“你决定挑战我们,就要准备好足够的代价。”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真以为自己无敌了?在我眼里,与一只蝼蚁没有分别。”谯元不屑道,他属于五长老一脉的弟子,对阎风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蝼蚁蜕变了,同样能翻天。”逆时第四步踏出,宛若与时光交错,快得肉眼根本无法扑捉,随着修为的提升以及凝炼出谪仙力,阎风施展逆时第四步,再也不用酝酿片刻,甚至有时候得拼着肉身受损,如今随心所欲,恐怖的速度让众人为之骇然。 谯元嘴上说得轻松,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单论速度的领域,恐怕没几人是阎风的对手,他知晓阎风曾修习过逆时歩,这个被誉为具有天下极速的身法之一,即便是残缺的功法,若发挥到极致,亦能凌驾于众多修者之上。 修为达到谯元这般,灵觉极其敏锐,即便一根银针落地亦能清晰可闻,其后背突然荡起一缕逆风,他反应神速,被元气包裹的拳头猛力轰向身后。 砰!砰!砰! 二人瞬间对轰十数拳,阎风越打越畅快,尽情抒发拳意,大气而磅礴,如洪流般势不可挡。 相反谯元这边,却苦闷而不甘,被迫与阎风硬撼拳头,他虽没有修出任何宝体,但他的功法特殊,肉身已被锤炼得堪比灵兵,即便对上身具龙血体质的小书匠,他亦有信心一战。 然而,与阎风的对拼,肉身争锋上已然输了一筹,他的指骨开裂,鲜血渗出,汹涌如涛的力道震得他浑身发麻,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一步快,步步快,阎风占得先机,谪仙体得天独厚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继续对轰下去的话,可怕的拳力迟早活活震散对方。 突然,一缕极其阴冷的气息攀上阎风后颈,如附骨之疽,且有蔓延的趋势,让人十分难受,甚至连玄功的运转都受到了影响。 从未遇上如此怪异的情况,阎风抽身猛退,灵觉大开,四周却寻不着任何一丝敌人的影踪,那缕阴冷的气息如毒虫般快速扩散,他的脊龙本应莹白剔透,如今却覆盖着一层死灰,如风化多年的残骨,失去了生机。 只见一旁的巫意捻着奇异的印诀,口中呢喃着古老的咒文,双目间不时有诡异的红芒绽放,充满了神秘感。 阎风皱眉,迷蒙的光雾刹那间如烈焰般腾腾燃烧,气血冲天,旺盛如海,玄功催发到极致,那层覆盖着骨头的死灰被燃烬,晶莹而富有质感,重新焕发出生机。 那缕阴冷的气息被他一点点逼出体外,顿时浑身一松,凝视了稍显惊讶的巫意一眼,开口道:“这是什么秘术?” “不愧是传说中的稀世宝体,果然有不同凡响之处。”巫意收拾心神,再次念动咒文,声势比起刚才浩大了许多,他的身后竟然腾起众多虚影,似人似妖,看不清真态,双目如血钻,死死地盯着阎风。 阴冷的气息仿佛从虚空中流出,将阎风包裹,仿若数百条毒蛇缠身,欲噬咬他的血肉。 “臭小子,当心阴沟里翻船,那是他们巫族独有的传承,以诅咒之力咒杀对方。”兔哥在下方提醒。 “难怪那股气息如此令人厌恶。”阎风自语,周身的光雾越发迷蒙梦幻,抵抗着诅咒的侵蚀,虽然暂时无恙,但消耗极大,长此下去难以保持巅峰战力。 “蝼蚁就应该有蝼蚁的卑微姿态,不知好歹的家伙总是活不长。”谯元面带怒色,祭出一个青玉雕琢而成的葫芦,那一直在战圈外围观的修者面色突变,纷纷远离,仿佛活见鬼一般。 “你若是疯了,怪不得别人,黑煞劫。”谯元阴笑连连,漫天黑水如瀑布般倾洒,不到片刻阎风整个人被淹没,丝丝黑气蒸腾,连巫意都忍不住皱眉,不断后退,显然不愿意与黑水接触。 一滴黑水的重量,堪比一块巨岩,此刻数十万斤负重加身,更有黑水中蕴含的无量煞气侵体,扰其精神,焚其心智,隐隐间有一种疯狂杀戮的欲望在心底里萌生。 好熟悉的感觉,这煞气似乎在哪里曾遇过? 阎风突然回想起来,这与阴阳河附近弥漫的煞气,似乎同出一源,他霎那间明了,谯元精通水之道,更炼化阴阳河地界附近的煞气为己用,互相融合,威能激增,堪比一件圣阶灵宝,属于大范围杀伤的利器。 或许绝大部分修者对谯元的黑水相当忌惮,然而阎风根本不当一回事,与当初身处阴阳河附近禁地的煞气相比,实在太弱了,对他来说权当挠挠痒的级别。 他镇定自若,默默注视着一切,而外围观战的修者一致认定,阎风已然落败,垂死挣扎,顿时冷嘲热讽,恶毒之语尽出。 “敢觊觎我手中兵,用你的命来偿。”今日一战,刑仲自觉遭遇人生最莫大的羞辱,只能以阎风的命来雪耻,银枪璀璨夺目,战意高昂,宛若有十万大军呐喊的震天之音传来,气势庞然,一往无前,仿若连神岳都要踏平。 “一战平逆乱!”人枪合一,天外飞仙,苍穹宛若被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划破天际,如神罚般撞向深陷重围的阎风。 凶悍的一击,那敢与天争的战意升华志极尽。 他们三人皆是有望踏足易神境的天才人物,这般联手对敌,从未曾试过,几乎没人认为,阎风能在这一击下存活下来,就算那人来了,都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第一百零八章 横扫 “那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天知道又跑去哪里历练了,最近一直谣传他击杀了邪灵教的寇毒,真正的易神境强者啊,按理说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倒难说,听闻他已经半只脚踏入易神境界了,若是这般,说不定此事为真,而灵宗新生代第一人非他莫属。” “唉,毕竟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所拥有的资源不是我等能够比肩的。” “要分出胜负了吗?” “看这架势,恐怕渣子都不剩,就算那人来了,也得掉一层皮。” “他死定了。” 银枪如流星坠落,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厚重而森然的黑水都阻挡不住它的势头,一下子蒸发了大半,煞气肆乱,隐隐可见一缕缕黑气翻涌,密密麻麻的,如一大团虫子,让人心生恐惧。 银枪贯穿了囚困阎风的黑水牢笼,枪头处沾有一抹猩红,十分显眼,仿佛预示着他的陨落,小书匠从血迹处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心脏如被人狠揪了几下,眼眶顿时红了。 “别瞎操心了,那臭小子最会装神弄鬼,等着看好戏吧。”兔哥摆了摆爪子,翻着白眼道,一副很了解阎风的模样。 “所谓天才人物?不过如此。”阎风轻声道。 巫意、谯元、刑仲当即眼瞳紧缩,那话语中的冷静异乎寻常的可怕,仿佛屹立在高处,对众人不屑一顾。 怒! 他们皆是同代中的天才人物,何曾受到如此对待,而阎风,只不过是一介野路子出身,还犯下了弥天大罪,如今竟敢一再挑衅,简直不能忍。 “大逆罪人,就凭你再三挑衅我等威颜,今日就要将你废掉。”刑仲怒吼。 “实力不是用嘴巴吹出来的,这枪我收下了!” 阎风蓄势已久,徒然爆发开来,黑水牢笼承受不住那股莫大的冲击力,彻底炸开,四溅而出,不少修者沾染到身上,甚至被黑水贯穿,血洞骇然,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阎风光雾绕身,如同真仙临凡,出尘的气质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尊贵,他五指死死钳制银枪,虎口开裂亦不在乎,双瞳现出龙眸,一大片银辉汹涌而出,偌大犹如实质的龙臂森然而冰冷,气势庞然,龙爪锐利得仿若要撕裂虚空,伴随着天龙怒啸,让人不敢撄锋。 银枪颤动,那股不屈的战意被压制下去,竟传出一声哀鸣,刑仲大惊,还是头一次遭遇圣兵示弱,根本招架不住,主动弃枪暴退,双方之间的力量这一刻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那天龙爪爆发的威势实在太可怕了。 他快,但天龙爪的速度更胜一筹,“砰”地一声擒住了刑仲,银质般的龙鳞与黑色鳞铠摩擦、挤压,鳞铠吱吱作响,崩裂与破碎之音不断传出,而当中的刑仲即便有鳞铠护身,但龙爪挤压的力道亦不是他能承受的,骨头折断,热血喷涌,感觉随时会被捏爆一般。 一击几乎废了刑仲,谯元眼眶都差点瞪裂,顿感不妙,双手结出法印,大喝道:“黑煞吞魂!” 一缕缕黑气凝聚,如恶灵般缠绕着阎风,侵蚀其心智,一时间他静止不动,那双龙眸隐约间现出赤红之色,眉头紧皱,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识海中,一片如墨般的黑暗蔓延开去,充满着死亡的气息,仿佛夺走了阎风的一切主导,蚕食他的灵识,这般下去,最终只会剩下一具空白的肉身。 “哼,传说中的宝体,收来做奴仆也不错。”黑煞与谯元灵识结合,他能感知阎风识海中的变化。 “咦,那是什么东西?”暗黑扩散,几乎覆盖了整个识海,谯元发现了一尊虚幻的身影,同样缭绕着光雾,孤傲而立,以背示人,眸光凝望着远方,仿佛要堪破未来。 宛若贯穿千古的悔恨在谯元心头油然而生,不过一尊虚影,竟然能影响自己的思绪? 这是谯元深藏的杀招,自他炼化黑煞以后,葬生此招的修者可不少,甚至有同级别的人物,统统都成了一具空白的傀儡,成为他的战利品之一。 这可是一股不俗的力量,随着他修为的加深,麾下的傀儡不断增加,等若手中多了一支修者组成的大军。 此招本打算留着对抗那人,现在被迫使出,谯元自信能拿下阎风,这阴阳河禁地弥漫的煞气,简直是天生的攻伐利器,任你防御力无匹,都难以抵挡它的入侵,近乎于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攻击。 谯元稍稍犹豫了片刻,由煞气化形的暗黑不再安份,朝着阎风识海最后一处清明地涌去,气势如涛,黑暗淹没了虚影,眼看就要彻底吞噬。 “悔。。。。。” 如天音浩荡,洗涤尘生,虚影突然光芒大盛,神圣而不可侵,一字音出,化作无形的涟漪极速扩散开去,彻底驱逐了黑暗,不残留一丝,阎风的灵识终于复明。 噗!噗!噗! 谯元如遭莫名力量轰击,接连吐出三口大血,面色惨白,精神一下子萎靡了许多,呈现出一种病态。 那就是他的力量源泉吗?他能力敌众人而不败的根本,谯元无意发现此秘密,但代价不可谓不重,精神上的受创可不是一时半刻能恢复的,而最让他心痛的,那几经艰难才炼化的煞气,几乎都被那悔字天音碾灭了。 阎风差点着了道,固然是有点小看了对手,但那煞气比他预料中还要凶猛得多,不禁回想起那具古怪至极的女尸,总觉得二者之间似乎有着一种不寻常的关联。 他瞥了虚弱到极点的谯元一眼,没有再动手,心底已为此人烙印上死亡标签,这煞气远不止表面看去那般简单,敢炼化其为己用,早晚有一天会遭到反噬,身死道消。 三大通灵境圆满高手已去其二,只剩下巫意一人,阎风盯着他,那种阴冷的气息越发的浓烈,覆盖着周身,光雾似乎对这种诅咒之力有一种天生克制作用,极大地抵抗它的入侵,只是要维持这种状态,阎风的消耗极大,再有接连的拼斗,沟通虚影的时间已然不多。 逆时步与天龙爪同时祭出,速度超卓,仿佛要涉足时间领域,行走于虚无间,快得灵觉都难以捕捉,龙爪银鳞烁烁,攻伐力无匹,仿若要爪穿虚空,巫意神色凝重,这种速度与力量完美结合的攻势,根本避无可避,只得硬撼。 狭路相逢勇者胜,巫意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抛掉所有杂念,念动古老的咒文,双掌逐渐变得乌黑,一缕缕血线浮现,构成数个奇特的符文,气息瞬间大变,宛若邪神附体,阴冷而腐朽,让人望而生畏。 那黑化的双掌似乎拥有一种诡异的魔力,只是退后数步便稳稳挡住了龙爪,不消片刻,那天龙爪如被腐蚀了般,银质般的龙鳞逐渐失去光泽,灰白而颓败,甚至脱落,与之前的威势相比有点惨不忍睹。 咔嚓! 龙爪崩碎,光华点点,巫意神情冷峻,主动攻向阎风,乌黑的拳头砸出,契合着大道轨迹,有一种力拔山兮的雄霸之感,仿佛连虚空都撼动了,气势无匹。 道剑!而且他所领悟的,并不比其弟差多少。 这一拳融合了他所有修为,通灵境的巅峰一击,极尽升华,一道明悟仿佛要破壳而出,已然窥见易神境的门槛,只要捅穿那层薄膜,必然是一大跃进。 阎风灵觉极其敏锐,自然察觉到巫意处于一种玄奥的状态,随时会踏入一个崭新的境地,若真如此,这一战将变得十分棘手。 他可不会坐视着一个敌手的崛起,论近身搏杀,谪仙体从来不惧任何人,光雾绕身,战力释放到极尽,体悟道韵,拳动意随,以一往无前之姿迎击。 砰!砰!砰。。。。。。 两道身影仿佛纠缠在一起,肉身碰撞之音接连爆响,如神鼓敲击,震得众人血脉像要沸腾一般。 众人几乎都屏息静待,希望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突然,一道身影抽离,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逃遁。 巫意!他输了? 而此刻,巫意嘴角沾着血迹,懒得理会众人所想,那道明悟在心中约隐约现,只需回去静修数日,必然能做出突破,到了那时候,阎风这块踏脚石,他绝对会好好招待一番。 “占了好处就想跑,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阎风凝视着巫意的背影冷声道,他双拳灰白,形同干枯的树枝,不复以往如羊脂般润滑细腻。 巫族独有的诅咒术果然霸道,尤其经过那几枚奇特符文的加持,对撼中直接轰入对方体内,根本难以防御,即便是谪仙体都无法完全免疫。 光雾如腾腾神焰,不断冲刷着的双臂,将诅咒之力一点一滴逼出,后发先至地赶上正全速逃离的巫意,当面一拳砸了过去。 “罪人,胆敢阻我?这里是灵宗,容不得你撒野,乖乖窝在紫霄峰还能暂时保你一命。”巫意神色彷徨,勉强阻挡,嘴角又溢出小口鲜血,伤势进一步加重。 阎风不语,依然继续出手,如一头人形天龙,缭绕着光雾的拳头与巫意对撼,黑化的双掌被轰击得变形,甚至有数只指头爆碎,又一拳砸落到巫意肩上,直接陷了进去,几乎要贯穿般,恐怖的劲力震碎了半边肩骨。 右腿绷直如钢矛,正正踢落在他下腹处,巫意大声惨叫,双目有些涣散,浑身的力量竟然开始散失,根基被动摇,修为有下跌的趋势,更可怕的是,他陷入的那种半明悟状态,被阎风生生踢了出来,灭了他突破之机。 “你废了我。。。。。。” 阎风一脚踩落他嘴上,将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人如陨星般坠落。 众人皆感到无比震撼,宛若见证了一个天纵人物的崛起。 第一百零九章 元天 “还有谁来一战?”阎风恢复常态,虽没有刚才战仙般的威势,但辉煌的战绩摆在那里,一人完胜三大天才人物,谁还敢招惹这个杀星。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唉。”阎风提起如死狗般的刑仲,将他身上的鳞铠脱了下来,收归战利品。 期间刑仲一再反抗,结果几巴掌扇下去,彻底瘫软了,不知是晕倒,还是无力抗争。 抹去银枪原本的印记,它才渐渐温顺,阎风耍了一把枪花,感受到此枪中仿佛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似乎还有微弱的意识,想亲近却又有点害怕。 阎风试着将灵能灌入,银枪微微抖动,显得十分欢愉,似乎渴望着这种喂养。 “按照赌约,这两件灵宝我收下了。”阎风淡笑道,十分满意这次收获,凶戟虽然神秘而强大,但他的修为实在不足以保住这件奇物,一旦有人发现它的奥秘,肯定会出手抢夺,尤其以后在中域闯荡,他势单力孤,不到紧要关头亦不想凶戟露面。 而且它当中藏有一个大秘密,若有朝一日能够揭开,阎风猜想应该能知晓那帮神秘人的来历。 “你们,把这几人都带回去,别晾在我紫霄峰,碍眼。”阎风把手一招,鄙夷道。 众人敢怒不敢言,有些人甚至不敢与阎风对视,将那几名几乎半死的带上,就要离开。 “好嚣张的小儿,真当灵宗无人能制你了?”如天降神音,连紫霄峰仿佛都承受不了它的威压,峰体晃动,阎风两耳感觉快要被震聋了。 “元机!收起你的架子,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兔哥第一时间跳出来,对天叫嚣。 “哼。” 一老一少从天而降,老的不怒自威,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长期处于高位中的意气,神色倨傲至极,仿佛弹指间灭掉一个紫霄峰不在话下,实力难以揣度。 而年轻的那位,约摸十二岁,宛若受到上苍眷顾,面如美玉,气度非凡,威风凛凛,肌体之下隐隐有七彩宝光闪耀,洋溢着一股祥瑞的气息,天生的人中龙凤。 阎风蹙眉,此人气象非凡,有一种霸王之气,是一个足够引起他重视的对手。 “臭小子,你有麻烦了,那小白脸对于现阶段的你来说,不好惹。”兔哥小声嘀咕道。 “他们是谁?”阎风不认得二人。 兔哥脑袋一歪,没好气地道:“元机若是知道你连他这个灵宗大长老都不认得,恐怕气得冒烟。” “那个小白脸是元机的关门弟子,名为元天,来头可不简单,他年幼之时被遗弃于荒林中,不但没死去,还被远古瑞兽麒麟抱走,当作幼崽般养育数载,深受这类圣兽的影响,更承载了它的血脉,天生具有一股祥瑞之气,集大气运于一身,自踏入修者一列后,奇遇连连,修为攀升的速度远超同代人,天赋更远胜桑宙、桑古等人,元机最看重的弟子,未来不可限量。” 兔哥瞥了阎风一眼,语气突然变得奇怪,似乎带有别的深意,“论潜力,他可不输于你,而论修为。。。。。。你懂的。” 劲敌,难以想象的劲敌,或许是阎风至今遇到同代中的最强者。 “你是阎风?”元天上前,背负着双手道。 “明知故问。”阎风毫不客气,翘着双臂傲视道。 “屠杀南域众教同道,犯下大逆之罪,还有面目回来寻求庇护?”元天十分不满阎风的态度,喝道。 “庇护?”阎风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斜着眼讥讽道:“我不回来尚且可以偷生于世,回来了等若送羊入虎口,九死一生,何来庇护之说?” “你不过是一件交易的附属品而已,灵宗给予你的已经足够多了,可惜你凶性难除,犯下大罪,南域已无容得下你的地方。”元天言语间掷地有声,仿佛站在了大义的一方,而一众修者亦被他所感染,纷纷出言相向。 “哼,一群小人,以为来了一座靠山就有凭仗了。”兔哥啐道,极为不屑。 阎风不由得自嘲,或许他真的是一件附属品,只是他替兵主不值,把锻兵诀交给了这些贪婪成性的小人,如今终于开始露出他们的獠牙了。 “收起你的批判,想对付我,别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话,只会让我看不起,要战便战,我就在这摆下擂台,易神境之下的,谁敢来挑战我就打趴谁。”阎风语出惊人,视线从大长老身上一闪而过,对元机来说这已经是一种挑衅。 “真以为无人能治你吗?”元机声色俱厉,神峰晃动,仿佛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元机,小辈之间的打闹你参和干什么!给我收起你的臭架子。”唯有兔哥敢这般向大长老叫阵。 “你。。。。。。不过是半死不活的残魂,连灵识都不全,敢如此对我说话?”元机怒道,虚空剧颤,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灭了这只可恨的肥兔子。 “你敢对它不敬?”一道清气自兔哥身上剥离,化作了虚影,护在它身前。 “徐望!”这两字几乎是元机咬着牙吐出的,众人此时都能感受到他散发的浓烈敌意,“你曾立下誓言,难道忘了?” “我真身不在,没有违誓,倒是你,出言不逊,对它无礼,已经犯了宗规。记着,杨潇只不过是代宗主,这个位置还不属于他。”徐老肃然道,散发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元机。 双方虽然互有针对,但仍有一个底线,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而徐老的出现让阎风由衷地感到暖心,有他在,元机不敢妄动,强行杀人或者耍什么小手段。 “罪人,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引出那兵王遗孤,减少你的罪孽,余生随我征战天下。”元天傲然道。 “废话真多。”阎风持枪遥指,战意高昂,“滚过来,打爆你。” 从未试过被人如此轻视,元天心头冒火,杀机迸发,面上仍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淡然,自信含笑道:“抬手间就要将你镇压。” 面对强敌,阎风不敢大意,沟通识海虚影,近仙的姿态再现,刚才围观的修者顿时哑口,默默远退,即便有大长老坐镇,但刚才阎风给予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强烈,强大的实力直逼易神境下第一人的称号,甚至有人不受控地冒出一种想法,元天亦未必能完全压制得住阎风。 当然,这种想法不可能说出口。 砰! 仿若两颗陨星相撞,炸起的气浪如涟漪般扩散开去,除了元机与徐老,无人能看清二人的动作,只是依稀看到两道影子纵横虚空,不时纠缠到一块。 谯元是与阎风对战的人中伤得最轻的,目睹二人的激战,内心不由得有些苦涩,显然阎风刚才的比拼中,还未出尽全力,两人之间的差距比料想中大得多。 青色的灵碑从天而降,有一种镇压天地的伟力,碑上的字迹如龙飞凤舞,似乎蕴含着一种极致的妙理,让人忍不住想要悟透,却始终隔着一层朦胧雾气,看不真切,反而徒增了许多神秘感。 “镇你一万年!”阎风大喝,灵碑开道,舍我其谁。 “哼,小道尔,麒麟怒。”元天神情肃然,双掌捻印,宛若推着日月星辰而动,竟唤出一头赤色麒麟,浑身冒着烈火,睁眉怒目,吞吐着白气,灵动而真实,紧密有致的鳞甲在火光映照下更显斑斓而富有光泽,一声嘶吼,猛然朝着灵碑撞去。 神兽有怒,威裂苍穹。 一方拥有盖天般的镇势,而另一方具有击天之威,如同两片世界的对抗,灵碑烁烁,神兽咆哮,光溢出的元气风暴远不是围观的一众修者可比,几乎都目定口呆。 谯元、刑仲等人亦感到深深的震撼,通灵境修者之间的战斗,竟然有此等威势,颠覆了他们对这个境界的认知。 阎风、元天所立身的那片虚空彻底暴动,元气如漩涡般汇聚,风云动荡,异像惊人,皆在积蓄自己的势,巅峰的一击全部蕴含在拳头上,如陨星般撞到一起。 轰隆! 元气爆炸,光华炽白,连灵碑与麒麟都淹没了,碎裂之音与怒吼之声不断传出,似乎两者皆被暴动的元气绞成了渣子。 当!当!当! 两道黑影来回窜动,游走于迷蒙的白光之中,近身搏杀,没有一丝退缩之意,硬撼间荡起的罡风如刀刃般划出,割裂了地面,摧毁了灵木翠竹,那片虚空仿佛都要被打爆了。 二人的激战牵动着众人的心神,元天,天赋异禀的惊世人物,代表着灵宗未来的顶端战力,此刻如同众人的信仰,几乎无人愿意他落败,尤其是败在一个罪人的手上。 光华逐渐消散,显露出二人的身影,傲世而立,如两尊神明在对峙,大部分人观望后,心中竟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念头。 元天气息平稳,双目神光湛湛,七彩宝光如光环般汇聚至眼瞳中,似乎酝酿着一股惊人的力量,一种可怕的威压渐渐向外扩散,“谪仙体,果然不负其名,刚好我就缺一个战仆,你很适合。” 阎风神色淡然,有一种超脱于物外的韵味,肌体缭绕着光雾,肉身丝毫无损,平静地道:“一介弃儿,果然净会放些屁话,这个世间,拳头硬才是道理。” 第一百一十章 麒麟儿 谯元闻听此言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弃儿这二字,对元天来说,可是禁忌。 “那小子完蛋了,竟然敢提这个,这下子连战仆都当不成,要被虐杀成渣了。” “只怪他口不择言,这些年曾对他提起弃儿二字的人,都莫名地死去,即便元天没有承认此事,但绝对脱不了关系。” 果然,元天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目中的光辉越发盛烈,如一轮烈阳似的,“谅你修出宝体不易,跪下磕头,献上精血一壶,誓死效忠于我,便免你一死。” “哎哟,这世道竟有比我还嚣张的?臭小子,给我揍他个半死,万事我替你顶着。”元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兔哥哪里能忍,大嘴吧一顿狂喷。 “抬手间将我镇压?似乎你并没有这个能耐。”阎风不断挑衅,只为争取多一点时间恢复元气。 元天确实是他至今面对过的同代最强者,不仅修为领前,所掌握的战法更难以揣度,单凭刚才那一招便能初窥一二。 其肉身之坚实,一点亦不输谪仙体,简直相当于一只活着的人形麒麟,灵能雄浑,他的麒麟血脉,比起小书匠的龙血体质,浓厚得多。 “哼,原来是修出了谪仙力,可惜这生就止步于此了。”元机神色不屑,却点出了阎风强大的关键。 徐老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意,抚须道:“道籍上曾有记载,一些稀世宝体历经蜕变,可修出一种宝体独有的秘力,若能将宝体修到极致,其力可通天彻地,犹如真仙再生。” “这类所谓的稀世宝体,数千载亦难出一个,其真正的实力根本没有人曾见识过,不过以讹传讹,夸大许多罢了。”元机神情轻蔑,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阎风,“什么谪仙体,且不论它是否强如真仙,就那修炼的苛刻条件,几乎不可能实现,这种天赋不过是昙花一现,早晚也要凋零。” 元机一番话句句戳中谪仙体的缺陷,阎风无法反驳,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既然这死老头说得如此不堪,他偏要将谪仙体修至大成境界,狠狠打他一回脸。 说到底,阎风亦不愿放弃,谪仙体的强大,他深有体会,要在同代中崛起、甚至超越前人,非它不可。 “一种没有前路的废体,就应当如死人般,长埋地下。”元天怒了,立身的那片虚空仿佛因他而晃动,麒麟血脉彻底激活,奔流如怒涛,其体内隐约有吟啸之音传出,一道道紫气自他身上冒出,肌体绽放着五彩宝芒,内蕴着一种祥和之气,闪耀而夺目。 此刻他如战神再生,身披紫金打造的宝铠,神威凛凛,其质感如钻,且铭刻有无数条细线交织而出神纹,繁奥复杂,仿佛蕴含着一种天地至理,神秘莫测,宝铠的胸口位置更镶有一粒拳头大小的五彩玉石,光晕流转,极其耀眼。 “紫钻精髓,天地烙印,五彩宝玉。。。。。。元机,你倒是费心了。”徐老挑了挑眼眉,别有意味道。 “他身具大气运,奇遇连连,我只是将他所得的融为一炉而已。”元机露出得意之色,对于这个弟子,他可是寄予了极大的厚望。 阎风刚缴获的鳞铠与之相比,都快成乞丐装了,两者间的品质天差地别,那紫钻精髓与五彩宝玉,可是仅次于神玉级别的锻兵原料,异常珍稀,教主见着都忍不住要出手抢夺之物。 宝铠加持,元天的战力急剧飙升,麒麟步施展起来,快若电光,超出了一众通灵境修者对速度的认知,灵觉都无法捕捉,一拳轰至,连虚空都动荡不已。 阎风凝神以待,仿若瞧见了一只怒吼着的麒麟撞来,紫气朝天,代表着天地正气,审判他这个罪恶之身。 光雾澎湃,谪仙力汹涌而出,阎风的拳头如同黄金铸成一般,弥漫着近仙的神秘气息,更融合了他对道境的理解,有一种庞然大势,将一丝一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那身负重伤的巫意、巫心亦禁不住瞪目,这股道韵,更凌驾于他们的道剑之上。 两拳对碰,炽烈的彩芒染满了整片虚空,二人纠缠到一块,肉身碰撞之音不绝。 砰砰砰。。。。。。如神音律动,震颤着众人的心脏。 甚至有人受不住这种音律的轰击,难受得要吐出了血来,连忙远退一大段距离,才舒服一些。 阎风披上鳞铠,抽出银枪,谪仙力灌入,银光绽放,战意狂暴,裹带着天压下来都要捅出个大窟窿的意志,银枪朝着元天洞穿而去。 铮! 宝铠比阎风料想中更要坚固,锋锐的枪尖仅仅削下了一层紫钻屑,防御力惊人。 元天冷笑,双目神光湛湛,眼瞳上覆盖着一圈七彩光环,此刻疯狂地旋转,大喝道:“麒麟法,断念。” 一股来自远古神兽的气息散发,宛若真正的麒麟复苏,释放的威压让阎风都有点窒息之感,他双目中七彩光环轮转,极其神异,一种诡异的秘力扩散,扰动着阎风的心神,让他忍不住望向元天。 四目相对,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阎风暗道一声不好,果然,他的识海此刻仿佛要被撕裂、摧毁,意识灭亡,永远沉沦于黑暗之中,比起谯元的黑煞还要凶猛得多。 “悔。。。。。。”虚影被触动,再度发出神秘天音,驱散那股可怕的毁灭性力量,阎风空洞的双眸才复归清明,一不小心着了敌人的道,差点身消道殒。 然而,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后怕,硕大的拳头几乎砸到他身上,阎风根本来不及躲避,只瞧见元天嘴角挂着的阴笑,人便被轰飞了,直坠地面,砸出了一个人形深坑。 轰! 泥尘飞扬,深坑中冲出一道人影,黑色鳞铠近乎半毁,左肩上一个清晰的拳印几乎陷到骨头上,阎风嘴角流淌着鲜血,这一次交锋吃了个大亏。 “元师兄修为精深,力压罪人,当属易神境下第一人无疑。” “清理门户,替我灵宗除去一大祸害!” “灭了他,省得玷污我灵宗声誉。” 众人齐叫嚣,有大长老坐镇,他们亦无惧。 “这群见风使舵的小人,简直气死兔爷我了。臭小子,还不使出点真功夫,老头,赶紧丢几件神兵什么的给他撑撑场面。”兔哥深深不忿,那银枪与鳞铠虽属圣阶,但与元天的宝铠相差甚远,那宝铠已然无限接近神兵了。 徐老苦笑着摇头,这场比斗他不能出手,不然阎风的处境反而更危险。 阎风亦感到一丝无奈,那宝铠防御力惊人,若是动用凶戟他有信心短时间内攻破,但以银枪与他目前的修为,实在要困难许多。 “三尺黄土才应该是你归属地。”元天冷语,继而暴喝,“麒麟法,断空。” 七彩光环轮转,双目中的光芒盛烈得吓人,释放出仿佛能斩断空间的无上伟力,阎风只觉下一刻腹部传来阵阵撕裂之感,剧痛入骨。 此刻他处于一个相当奇怪的状态,上下半身仿佛归属于两片不同的空间断层之中,断层拉扯,活生生将他撕成两块。 下半身虽然近在眼前,却无法感知,仿佛处于不同的空间之中,难以重合回原本的真身。 可怕的麒麟法,即便连徐老都感到惊讶,不过是通灵境的修为就有如此威能,若能真正掌握空间法则,此法必成绝大多数修者的噩梦。 任凭阎风拼命运转玄功,沟通肉身,始终未见丝毫效果,断层不断拉扯,仿佛随时要将他截杀成两半。 “所有反抗都是徒劳,敢辱我者,死。”元天沉声道,躯体微微晃动,有力竭的迹象,此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施展起来确实有点勉强。 阎风噗地连吐数口血,遭到重创,此刻正值生死存亡之际,顿然忆起当日晋升通灵境,人形灵根爆发的那一刻,宛若另一个真我复苏。 他试着以灵根为桥梁,沟通肉身,竟然有了些许感知,让他大为惊喜,谪仙力毫无保留地灌入人形灵根当中,那种另一个真我复苏的感觉再次涌现,刹那间,宛若永恒的芒绽放,掩盖了阎风所处的虚空。 喀嚓! 空间断层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彻底崩碎,一道人影冲出,洒落下点点鲜血,如神箭般射向元天,银枪极速刺出,元天因强行施展麒麟法而防备不及,双掌同时被贯穿,那也是宝铠防御最薄弱的一点,即便如此,整个枪头仍崩碎了大半。 啊! 阎风怒吼,疯狂搅动枪身,天龙爪同时拍出,暴烈的龙爪在宝铠上留下数道爪痕,元天如陨星般砸落到地面。 刹那间的人灵合一,爆发出的恐怖力量连阎风都不敢置信,然而消耗之大,他再也不能与虚影沟通,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体十分虚弱,几乎无力立身空中。 吼! “该死的。。。。。。噗。。。。。。”元天亦遭到了重创,双掌几乎被搅碎了,仅剩一团烂肉,那天龙爪拍得他灵魂都几乎散掉。 “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元天咆哮道。 “此话我原本奉还。”阎风勉强支撑,即便要动用凶戟,亦要将此人灭掉。 “你们二人,都住手吧。” 如雷鸣之音从远方传来,徐老的面色顿时凝重万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灵宗秘史 远方,两名老道踏云而来,阎风咪了咪眼睛,灵觉外放,从二人身上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其中一人更对他展露出善意的笑容。 他不敢大意,尤其察觉到徐老面上的凝重,以及不可一世的元机,竟带着自家弟子迎了上去,样子似乎十分恭敬。 这二人究竟什么来头? “天赐麒麟目,想不到这海外边荒,亦有如此天资之辈,算是不错了。” “呵呵,除去那一批人,他们已经足够惊艳了,谪仙体啊,已经上万载没有显世了,不知是否能再重现这种稀世宝体的无上风采。” “那几人资质虽然差点,不过当几名守峰弟子,倒未尝不可。” “恒越啊,你挑人的眼光还是那般毒辣,但那个龙血体质的小友,可别跟我抢。” 二人自顾说话,似乎对阎风、元天等人表现出不小的兴趣来。 “两位峰主,不惜万里而来,实乃我灵宗之福。”元机笑道。 “当初一个小小的海外据点能有如今规模,实属不易,既然你等有重回山门之意,门主亦应允此事,此番我俩先行到来,便是挑选一些资质上佳的弟子带回去,能否获得一番机缘,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恒越捏着下巴的几缕白须,笑道。 “在下元天,拜见两位峰主。”元天显然知晓二人的身份、来历,收起适才比斗时的狂傲之色,毕恭毕敬道。 恒越笑意甚浓,指点虚空,一团柔芒射出,包裹着元天,那烂肉般双掌转眼间恢复如初,气息强盛,已回归至巅峰状态,这才开口道:“你可愿意入我这一脉?” 元天眼角扫过元机,心领神会,直接双膝跪下,行起了师徒之礼。 恒越大笑,虽然还比不上那一批变态,但元天的潜力不可估量,若能悉心栽培,有追赶那一批人的希望。 “你这人啊,嘴上说的一套,手上却是另一套。”封重阳笑骂道。 “嘿,我这不是怕那帮老家伙捷足先登嘛,况且我手中正好有一物,可助他冲击易神境界。”恒越取出一只略显破旧的陶罐,微微动容道。“这有半罐麒麟血,乃我早年历练所得,既然入我这一脉,为师亦没什么好不舍得的,正好你与此物契合,相得益彰,不断提升血脉的浓度,等若筑就更雄厚的根基,日后成就难以估量。” “谢师尊厚爱!”元天内心狂喜,有此物相助,这下子完全易神境的蜕变,指日可待啊。 他更斜眼瞥了阎风一下,仿佛在彰显着什么,嘲笑意味极浓。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气运者,拜个师尊都能获得一份珍宝,阎风环顾四周,一众修者眼红的模样,内心只有无奈叹息。 人比人,气死人,而且此人还是自己的劲敌,一旦晋升至易神境,恐怕阎风遇到他唯有跑的份。 “宗主正在恭候两位峰主,可随我来。”元机春风满面,十分满意元天的此番际遇。 “且慢。”地面传来一声怒喝。 “你是刚才的守门人?现在应该相信,你我之间乃同属一门,何必以敌相待。”封重阳发现了徐老的存在,缓缓道来,众人才知晓刚才山门之外,爆发过一场激烈的冲突。 “这老翁,我二人都已然道出来历,还执意出手,简直不可理喻。若不是念在同门之谊,早就将他镇压。”恒越语气不善。 “大胆徐望,敢对两位峰主不敬。”元机大声喝道。 “元机,我只问你一句,你与杨潇不顾先辈遗训,擅自决定重回长生门门下?”徐老激动得身躯颤动,几乎是吼出来。 元机泛起一丝冷笑,道:“是又如何?此事可不由得区区一名守门人过问。” 轰! 宛若沉睡的巨龙苏醒,一股恐怖的威压横扫全场,除却阎风、谯元等人,其余的修者根本扛不住,直接昏了过去,纷纷坠地。 “狂徒,你若执迷不悟,我可不会再留手。”恒越火了,想他在长生门的地位,虽说不是排在最前号,但在中域亦是响当当的人物,单就长生门的名号,足以震慑大多数修者,绝不是海外边荒的无名之徒可以冒犯的。 “我怕你不成!”徐老一改往日淡然的态度,异常的激进。 阎风吃惊不少,他知晓灵宗的一些过去,却没想到身处中域的长生门,竟在此时找上门来了,而徐老,显然对他们抱有极浓的敌意,个中的缘由不得而知。 “徐望,你屡犯誓言,可知后果!”元机厉喝。 徐老悲戚一笑,神色间满是苍凉,“宗不是宗,留下又有何用?你们这些瞎了眼的,贪婪眼前利益的小人,断送了先辈创立的基业,巴结它的仇敌,简直愚蠢至极、愚蠢至极啊。” “徐望,滚回去你的狗窝,别在此丢人现眼,有失我灵宗颜面。”喝斥声仿若从天而降,响彻了虚空。 阎风抬头,仇恨的火焰瞬间被燃起,来人之中,最左那名女子,体态曼妙,肌肤胜雪,大眼灵动,如含着一汪秋水,浑身散发着一种颠倒众生的魅力,让人心旌摇荡。 雪洛颜,这一连窜剧变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 而她身侧的,则是宗主杨潇以及一名神色狠厉的老者,射出的目光锋利如刀,让人十分不舒服。 那老者虽然一直盯着徐老,但阎风亦有一种猎物被盯上的寒栗之感,他灵觉敏锐,那老者身上仿若多出一对眼睛,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仿佛要看个透彻。 老者捻印,布下一层结界,隔绝了大部分在场的人,显然不愿意一些对话让宗内弟子知晓。 “拜见宗主,四长老。”元天高声道。 “不愧是人中龙凤,潜力非凡。”四长老赞了一声,杨潇亦含笑点头。 原来此人便是久未露面的四长老,如今雪洛颜的师尊,逸尘。 “老祖,是被长生门赶出的弃徒,放任在海外边荒自生自灭,并发下誓言,此生不得再入中域,而灵宗,乃以一众先辈的血与骨铸造,多少人长埋于黄土,为之奋斗,才有今日的盛景。”徐老激动得难以自制,指着杨潇狠狠骂道,“当初超然于外,只为寻道的洞天宝地,落入你这狼崽子手里,不过百年光景,宗内往昔的清逸不再,乌烟瘴气,利欲横流,简直愧对灵宗二字,如今你罔顾先辈遗训,再度投身长生门门下,如何对得住先灵们。” 一则充满震撼性的秘史抛出,阎风闻之大惊,这与八叔曾讲述的过往,大不相同,看来这才是灵宗由来的真相。 “徐望。。。。。。”元机几乎咬着牙道,杀意渐起。 “收起你冠冕堂皇的说话,那肮脏的嘴脸让我恶心,也只有杨潇才甘心当你的傀儡。” 徐望彻底与众人撕破脸皮,一些藏于阴暗底下的真相逐步浮现,呛得元机与杨潇脸色铁青得吓人。 “一派胡言!姓徐的,立即滚出去继续当守门人,灵宗还有你一席之位,至于它,就交由两位峰主带回长生门,或许有朝一日,能唤醒那沉睡的残魂也说不定。”逸尘望向兔哥语中带笑,却有一丝残忍的意味。 “屁,什么长生门,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愿去。”兔哥此语一出,气氛顿时更紧张了。 恒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它就是你们所指的前任宗主?” 逸尘笑着点头,“他更是徐望的爱徒,可惜当日不听我等劝阻,妄图补全长生法,奈何天道难料,引劫自毁,最终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残缺的神魂如今附身在这雪兔上,近百年光景了都不曾复苏,我等见识浅薄,亦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唤醒他的残识,或许只有长生门才有救治他的办法。” “补全长生法?那可是塑造仙根的法门,就凭他,实在有点不自量力。”恒越目露不屑,然而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徐老难得没有反驳,那是禁忌法,要真正补全,或许只有登临道之绝巅的人才有能力办到。 “洛颜,沉雁如今身在何处?我要见她。”徐老压下怒火,话锋一转,质问道。 “禀徐老,姐姐正在参悟一门奇功,暂时不能分身,倘若你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将话带到。”雪洛颜施礼道,阎风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总觉得她了多一种难以言喻的气韵。 “她人在何处?”徐老再问,可怕的威压隐隐勃发。 “她在我殿门处。”杨潇皱着眉道。 徐老眯着眼睛,环顾四周一眼,默默叹了一口气,仿若下定了决心般,“好、好、好,既然你们早有预谋,我再废唇舌都是徒劳,但谁敢打它的主意,我就是拼死也要拉上那人垫背。” 徐老放下了狠话,分身消散,兔哥呸了一声,蹦上了阎风头顶,撅着屁股酣睡,选择无视众人。 所有人陆续散去,而逸尘离去之际饱含深意地望了阎风一眼,笑意阴冷,雪洛颜亦一副晓有兴致的模样,若不是杨潇有令她一同离去,恐怕还得与阎风叙叙旧,细数前嫌。 这个女子如今一身透着妖异,阎风都有点害怕与她接触,生怕着了道。 刚才还喧闹不已的紫霄峰霎时变得空荡荡,阎风与小书匠能看出彼此眸子里的落寂,但重逢的喜悦难掩,简单收拾一番,整理昔日的居所,又取出雪沉雁藏起的佳酿,对饮间忆起她训话二人酒鬼托世,不由地嘴角泛起了笑意。 兔哥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嘴里一直呢喃着元机、杨潇等人的坏话。 “沉雁被困,为何三长老与九长老不见动静?” “我曾去二人的神峰打听,他们一同前往宗主处后,却没有再出现,恐怕已被幽禁。” 阎风愤恨,元机等人已经彻底露出了獠牙,三长老、九长老与他们相比,力量薄弱得多。 谈起这段时间的遭遇,还有日后的打算,小书匠眸光中透露出希冀,“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往中域。” 阎风坚定地摇头,“那里竞争之残酷,不是你我能想象的,我此行亦是无奈之举,南域难容我身。” “呵呵,阎小友,不如听我一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封重阳 “谁人夜闯紫霄峰?”阎风霎时警惕着四周,该不会是逸尘那老家伙吧,那如同发现了猎物似的目光,望得阎风心头发毛。 “两位小友不用紧张。”封重阳落到二人面前,自来熟一般倒满一杯小酒,自酌起来,“这酒,蕴含数十种灵果药草,调配的分量恰到好处,香气浓郁,如露似浆,酿制得真不错,请问出自谁手?” 小书匠仔细观察了对方一遍,他那温和的笑容,感受不到半点敌意,遂应道:“那灵果药草,皆是我自己栽种的,反复尝试了上百次,才定下了配方。” 封重阳眼前一亮,如同发现了宝贝似的,嘴巴仿佛被笑意灌满,都合不拢了,“有此佳才,正合我意。刚才我观这竹楼内外,挂有不少字画,难道亦出自你手?” 小书匠点头,他平日间的确有这些书生游子的爱好,或许因为他出自书香门第,自小在书堆里浸泡,才养成如今这般文质彬彬的书生个性。 “难得、难得。”封重阳放声大笑,他对小书匠的欣赏连阎风都看得出来。 确实,此人并未散发出丝毫敌意,与小书匠言谈之间,没有摆出一点架子,和善而近人,正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双方之间并没有任何恩怨瓜葛,阎风亦不好摆出一副赶客的态度,亦笑道,“不知封前辈驾临,我们师兄弟失礼了。” “我偶然路过闻到了酒香,冒味来讨水酒一杯而已,适才阎小友曾道要前往中域,此事须谨慎考虑,没有门派的庇护,个中的艰险有时候甚至寸步难行,直面生死。”封重阳正色道。 阎风不为所动,反而问道,“封前辈既然来自中域,自然对那一带非常熟悉,能否向我二人讲述一番?” 封重阳愕然,心中暗赞阎风一声,他亦是明白人,便不再多说了,稍微思索了一下,笑道,“中域广阔无垠,长生门亦不过是一方势力,更有许多未探索之地,蕴藏的机遇无数,若有足够的气运,说不定能寻到一处远古大能的隐修地,珍宝法诀,随手可得。” “你可知晓,在中域,不少婴儿降生下来,已具有聚元境修为,部分资质更卓越的,破壁、通灵或许四岁前便能达到。” 此话一出,阎风与小书匠面面相觑,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就如阎风,一身修为几乎都是从险境中不断突破,不说历尽千辛万苦,亦是从一场场血战中锤炼而来,却只顶得上一个或许还吃着奶的小屁孩的水平,让人有点欲哭无泪。 封重阳似乎早有预料二人有此反应,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泄气,笑道,“修为到了,战力未必及得上你们,况且这都是大环境使然,就如灵宗,你们应该认为,是一处上佳的修炼宝地,对吧?” 阎风与小书匠点头,就南域来说,灵宗开辟的洞天福地,亦算得上享誉盛名。 “中域灵脉繁多,如连绵的山脉般纵横交错,随处一地,灵气的浓度比起灵宗,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些地方,甚至是十倍、百倍,极其适合修炼。”封重阳解释道。 阎风不胜唏嘘,难怪别人把南域看作一处海外边荒,与中域相比,南域都快成一处死地了,有这种极其适合修炼的大环境,就算是一头猪,都能成精。 “侯府天城,你们认为如何?若放在中域,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城池罢了,真正的皇城,以各种珍稀之物为料堆砌,奢华瑰丽,难以想象,当中招募的高手无数,堪比一个巨擘级别的大教。” 封重阳知无不言,详尽地介绍了一番中域的风俗地貌,到最后甚至有一番告诫的意味,“中域是一处充满机遇的国度,亦是丛林法则的最佳体现,弱者淘汰,绝大部分的修者皆不择手段地提升自身修为,而猎杀同道、掠夺造化,是最便捷的方法,几乎已经成为一种风气。” 阎风亦深知个中的凶险,这种拳头硬就是道理的修道界法则,自他入世后便深有体会,而中域,实在太大了,修者比世俗的凡人还多,这种残忍的现实生存法则等若被放大了百倍,稍有不慎就是殒命的下场。 “我这一身修为,在长生门这一代弟子中,算什么水平?”阎风对此十分好奇。 封重阳淡然一笑,感叹道:“这世间最不缺乏的就是天才,或许有一些隐世的人物,他们天资绝世,冠绝古今,然而没有真正成长起来,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沦为历史洪流的一簇水花,你要谨记此点。” “你如今的战力,在通灵境中虽然难得,但我主峰内仍有能对敌者,可比起最变态的那一批人,恐有不及。” 阎风听罢,眉头皱了皱,中域果然与众不同,高手奇才云集,离真正崛起他还差得远。 小书匠心中更不是滋味,他连巫心这个级数的人物只能勉强胜出,若放到中域,只怕属于泛泛之辈。 “灵根铭道迹的天纵人物你们应该听说过吧?长生门内,这一类人不在少数,其中更有一人,灵根之上铭刻有双古字,天资绝伦,被誉为应道而生,神环罩身,实力在同代之中深不可测,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有点看不透他。”封重阳撇了二人一眼,虽然面上皆有失落之色,但道心并没有动摇,透出的眸光依旧坚定。 他们二人都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时的得失并不代表永远。 星光点点洒落,三人如同师徒般举杯畅饮,一直聊至夜深,一些隐伏在紫霄峰附近的修者根本不敢冒头,长生门来人的消息已然传遍全灵宗,这两位来头极大的老道,谁敢交恶,都恨不得在他们面前展露一番,获得赏识,前往长生门。 而封重阳只身前往紫霄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个信号,阎风与小书匠很有可能获得他的赏识,被邀入门。 一些对阎风极具恨意的,更是嫉妒的要死,骂了一大段不堪入耳的脏话后扬长而去。 与封重阳相谈,阎风、小书匠获益良多,解开不少修道上的疑惑,理解得更透彻,一番明悟涌上心头,有一种攀升之感。 尤其是小书匠,靠己身悟出的演五行法,虽然只是具有雏形,技法粗糙,但威能极大,一击便重创了巫心,拥有莫测的伟力,一旦能完善此法,必定属于惊世级别,震动一域。 不但如此,二人的个性、喜好,竟然出奇的相似,有一种知己相逢之感,谈天说地、博古论今、传说秘闻,统统都聊了个遍,把阎风都晾在了一边。 “五行轮转,顺可生,逆为克,演万物本源,承接诞生与毁灭。。。。。。”封重阳一字一句徐徐道来,配合着富有节奏感的韵律,让人有一种当头棒喝之感。 小书匠如被神音灌顶,触动极大,眼中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更庞大,更广阔,枯叶飘落,嫩芽冒尖,生、灭二字在其脑海中徘徊,他所创的法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谢封前辈点化之恩,曲星河没齿难忘。”小书匠突然站了起来,郑重抱拳施礼。 “呵呵,何须如此见外,如果你们愿意,与我结下师徒之份,倒是一桩美事。”封重阳抿了一口酒,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二人。 二人不禁愕然,敢情这老道蹭了一晚上的酒水,原来是打算收徒来着。 “若以长生门弟子的身份在中域闯荡,不敢说横行一方,但一般肖小,都不敢惹便是。”封重阳透露出一股自信与底气。 确实,有这一重身份,个中的好处亦不用多说,长生门被誉为几乎与世长存的大派之一,门内的修道环境和资源自然得天独厚,收藏的法诀、奇功、战技无数,是众多修者最向往的修炼圣地之一。 “谪仙体万载难出一人,即便吞服了谪仙草神液,亦不一定能修出,而且要修至最终境界,必须持续吞服神液,条件之苛刻简直不可能实现,而这世间仍留存的谪仙草,恐怕不出三数。若你愿意入我这一脉,即便求不得神液,我亦会设法为你接续前路。” 阎风能看出对方的真诚,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能为自己作出这样的承诺,换着其他人早就跪拜下去,行师徒之礼。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然而明日他还有一场恶斗,长生门的人选择这个时间点到来,阎风相信绝不是巧合,一切都是元机等人的算计,借助长生门的力量抵挡叶秋他们。 而封重阳却不知,明日阎风或许将会站在与他对立的一方,命运无常,只得无奈。 阎风没有退路,但小书匠可以有,小书匠与他关系亲密,留在灵宗,即便有三长老等人的照料,终究仍有不妥,反而随封重阳入长生门,撇去旧敌,重获新生,这样才是最妙。 小书匠频频向阎风打眼色,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助阎风摆脱日后的险境。 “封前辈,你可知我在南域闯下的大祸?”阎风问道。 封重阳只是摆摆手,浑不在意,“一生修道,谁不是脚下铺满血与骨,我手刃的人,连自己都忘记有多少了,至于你所指的,我能保你。” 一句我能保你,说实话,阎风确实被感动了,他仿佛在封重阳身上窥见了木老头的影子。 “封前辈,此事明日待我们禀过师尊后,一定会给你答复。”阎风诚恳道。 封重阳满意地离去,小书匠却急了,“阎风,你应该一口答应他,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阎风徐徐叹了口气,“明日,一切自见分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四方来客 晨曦初露,阎风盘坐地上,玄功运转,白雾蒸腾,双目神光湛湛,时而显现出龙眸,隐约间透发出古老龙族的无上尊威,肌体如羊脂般细腻润滑,宝光烨烨,如被一轮天日罩身,异象惊人。 小书匠亦在一旁打坐调息,而肥兔子自半夜消失后至今仍未归来,或许又跑去找它的母兔子们叙旧。 那宗主正殿处,一道道瑞彩冲霄,霞光漫天,喜庆之味甚浓,而阎风看到的,却是一场巨大的阴谋逐步显露,等待着目标前来送死。 阎风罕有地板起了面色,严肃对小书匠道:“今日一举一动,都得听我吩咐。” 小书匠敏锐地察觉到不妥,但阎风显然没有松口的意思,一直紧盯着他,仿若他不答应,下一刻就要动手,疑虑间只得点头应是。 阎风暗自松了口气,神色依旧冷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可反悔。” 话毕,阎风闭目养神,完全不给小书匠开口的机会。 万事俱备,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等。 “你们两个,过来给我锤锤腿,蹦了一晚上,腿都要断了。” 庆典即将开始,肥兔子嘴里刁着一根青草,这才姗姗回来。 “你跑哪去了?徐老有什么安排吗?”阎风急问道。 “高人自有妙计,这种场合,你们这些小角色派不上用场,安心当我的坐骑好了。”兔哥蹦到小书匠头顶,一副唯恐不乱的兴奋相,“出发,看好戏去。” 正殿外,除却三长老、九长老外,其余主峰的长老皆在,还有一些阎风熟悉的面孔,寒门、侯府、蛮荒古林的人亦齐至。 一道倩影引起阎风的注意,他捅了一下小书匠的下肋,坏笑道:“你的小情人来了。” 小书匠疑惑,循着阎风所指方向望去,小白脸瞬间腾起了红晕。 候莹,曾经的天之骄女般的存在,可惜小书匠的出现,把她的不败记录打破了。 同样的龙血体质,冥冥中之间似乎有一种感应,侯莹亦发现了小书匠,脸色一下子变冷,眸光如刀,仿佛要杀人般。 小书匠恢复了常态,神色如常,“侯府的那头老龙似乎帮助了她重塑龙血体质,实力暴涨了许多。” 警兆突起,来自一股精神上的压迫,阎风如被一只绝世凶兽死死盯着,动弹不得,随时要被吞噬下肚。 光雾绕身,沟通神秘虚影,试图冲开这股束缚,然而不见不点效果,眼前的景象大变,四周被黑暗吞噬,就连身侧的小书匠,亦离他渐去渐远,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今日过后,我等待着你们的答复。”意识正要沉沦之际,一把温和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环顾四周,并没有异常,阎风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几乎被冷汗打湿。 封重阳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边,拍着阎风的肩膀,这种友善的举动却惹得兔哥不快,“臭老道,你是幽灵转世吗?冷不防的出现想吓死宝宝我啊。” 封重阳一愣,无奈苦笑,这肥兔子的毒舌总是让人有些难以适从。 “去去去,拿开你的脏手,别与我们靠得太近,空气都变污浊了。”兔哥一旦开骂,根本停不下来。 “别张嘴就是得罪人,适才他救了我一命。”阎风狠狠赏了兔哥屁股一巴掌,真诚地向封重阳道谢。 封重阳微微点头,又捉住小书匠聊了好一会诗词歌赋的书生玩意才离开,似乎这一点,很是对他胃口。 这无形中带给众人一个信息,长生门的峰主,似乎与二人的关系匪浅,任何想对他们动手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阎风灵觉敏锐,目光射向寒门那伙人所处的位置,正中端坐着一位老者,合着双目,那容貌与秦非凡竟有几分相似,周身簇拥着族内精英,似乎在门中的地位极高。 如果仇恨可以杀人,估计阎风都要被寒门等人的目光撕成碎片,尤其的秦霜,阵阵寒气仿若沸腾般,地面已结出一层厚冰。 “阎风,刚才。。。。。。” “是寒门那个老的。” “秦广,秦非凡他爹,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据闻自从秦非凡死后,门内大乱,有其他支脉的欲夺权,却被他尽数打压下去,家主之位由他暂代。” 原来还有此事,怪不得秦霜一副恨不得生吞他的表情,亲人之殇与族们内乱的起因皆出自阎风之手,如今他简直成了寒门的不世大敌。 “罪人,可敢与我一战?”秦霜终究还是忍不住,隔空邀战。 此话一出,惹来无数人侧目。 “手下败将亦能如此嚣张,你都算得上第一人了。”尽管寒门来势汹汹,阎风亦不怕对方敢群起杀人。 那一战的败北对秦霜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旧事重提,怒火几乎烧光了他仅余的理智,就要冲杀过去。 秦广举臂横在秦霜身前,深深望了阎风一眼,目光再落到正端坐着的封重阳,没有说话,重新闭上双目,宛若入定了。 他身后一众等人虽然不甘,亦只得听从老祖吩咐,暂且忍耐。 “爷爷,为何不让我手刃这个畜生?”秦霜暗中问道。 “如今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待真正贯通古字,领悟道迹真谛,才是你屹立强者之列的根本,到了那时候你要杀他,易如反掌。”秦广传音,修为到了他这种层次,目光如炬,显然看透了阎风身上的一些秘密。 紫逐、白争亦在场,那头病老虎正领着二人与恒越交谈,双方似乎聊得兴致勃勃,恒越脸上更不时流露出欣赏之色。 阎风总算摸清这场庆典的一些状况,区区一个结成道侣的仪式,竟来了不少南域巨擘级的人物,原来他们都是打着祝贺的幌子,引领族中或者门内最杰出的弟子进见,企图博得一个前往长生门的名额。 沧姓一脉的人在修道界臭名昭著,仇敌遍天下,南域、甚至中域的许多宗派,都遭过他们的“毒手”,几乎人人喊打,而灵宗,却顺势借助了几方势力,精心策划了一个困局,所有的安排都恰到好处,目的很明显,擒住叶秋等人,甚至逼问出沧一海的下落。 事到如今,阎风唯有见一步走一步,相信徐老、叶秋等人。 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二人心有所感,从发现此人开始,二人便有提防,只当没有看见,自顾地漫步。 “站住!”一人拦在二人身前。 “我们不认识你。”阎风皱眉道。 陆纪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小书匠,阴沉道:“听闻你不久前乃半废之身,连运气修行都做不到,何以突然重获新生,还拥有了龙血体质?” 小书匠目光清澈,表情如一,不见一丝变化,朗声道:“前辈,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拦着我是何意?况且我修道的秘密,无须向你解释,你亦无权过问。” “哼,牙尖嘴利,让我观一下识海不就清楚了。”陆纪极其霸道,直接探出了魔爪,摸向小书匠的脑袋。 砰! 阎风右腿横扫,如抽落在神玉之上,偌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整根腿发麻,更借着这股力道拉起小书匠猛然后退,躲过陆纪的手掌。 “蝼蚁也敢忤逆我?”陆纪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这里是灵宗,由不得你乱来,长生门封重阳前辈已答应收我俩为徒,你若强行观我师弟识海,惹了他老人家不快,后果自负。”阎风快速道出。 陆纪阴着脸,犹豫片刻之后,举在半空的手掌才肯放下,显然对阎风此话有所忌惮,长生门的人他不敢得罪,更何况白老、魔铭还有求于他们,若是因他而让白争、紫逐错失进入长生门的机会,只怕他要承受二人的怒火。 “哼,早晚我会一探究竟,要是让我发现。。。。。。”陆纪拂袖,愤然离去。 阎风、小书匠盯着他消失的背影,腿都有点软了,差点就东窗事发,这条长虫怎么会联想到他们身上,按理说他们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才对。 “南域对你对我已经不安全了,这次庆典结束后,你一定要跟封前辈前往长生门。”阎风叮嘱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独自离开?”小书匠大惊。 阎风摇头,认真道:“谨记你曾答应我的话,今日之内都得听我吩咐,肥兔子,帮我看着他。” 兔哥难得没有反击阎风,叹道:“这回你就听他的吧。” 庆典持续,来的人不算多,却都属于南域最顶端的一股力量,杨潇亦终于露面,与众人一一攀谈后,才落到了正座。 曲声婉转,如神音律动,撩拨心神,让人有一种洗涤之感,久未露面的桑宙风采依旧,一身镶着金边的白袍,更彰显其俊朗非凡,气质尊贵,有一种从容的气度。 而他身侧,头戴凤冠、身披红霞霓裳的雪沉雁迈着莲步而来,经过一番精致的妆扮后美艳到极致,绝丽的容颜、曼妙的身姿多了一份清丽脱俗之感,两种不同的美同时呈现在一人身上,却没有矛盾之彩,不愧是南域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之一。 雪洛颜一直伴在她身旁,更以别有意味的眸光射向阎风,仿若在挑衅一般。 哼,先让你嚣张一会,阎风心里骂道,当他的视线与雪沉雁接触,只感受到一种陌生,不禁攥紧了拳头,青筋显现,大为怒火。 “现在,看你的了。”阎风将一物塞到兔哥怀里。 “嘿,我是谁?史上最靠谱的至尊兔,有我亲自出马哪有干不成的事。”兔哥自恋了一番,扭着屁股蹦去。 行礼!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揭穿阴谋 “杨师兄,你该不会舍不得吧?”望着二人踏上礼台,雪洛颜晓有兴致地问道。 杨凡挽上雪洛颜的小蛮腰,肆意把玩,神色邪魅,道:“哼,桑宙,一个愚蠢之徒罢了,当了诱饵还不自知,真以为白送他一个峰主之位,倒是你,弄了这么一出好戏,就不怕被她怨恨一辈子?” “死人是不会怨恨的。”雪洛颜嬉笑道。 杨凡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此女的狠毒真没有多少人能及得上,就算是自己也得提防,不然被卖还不自知。 自从地宫一行后,他总觉得雪洛颜身上多了一股妖异的味道,似乎隐藏着什么,而问题一定出自那个血池,当日连他都以为雪洛颜死去了,神魂的波动亦消失。 然而两日后,此女活生生的返回灵宗,并不见异样,着实让杨凡感到诧异,对于如何逃出血池,她亦只是含糊带过,不愿多说。 “杨师兄就会使坏,这里耳目众多,我就暂不奉陪了,呵呵。”雪洛颜如灵蛇般扭动着腰肢,巧妙地滑出了杨凡的搂抱,迈着莲步走去桑古那,二人说说笑笑,而雪洛颜的眉目间仿似有淡淡的情意流转,惹人怜爱,桑古双目发亮,显然被她妖媚迷住了。 “这个小妖精。。。。。。”杨凡冷笑自语,却没有放在心上,转而凝望着虚空,似乎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桑宙与雪沉雁牵手行礼,而台上坐席的众人,就数二长老最为得意,桑宙乃他门下弟子,掌控紫霄峰是早晚的事,无形中更巩固了他在灵宗的地位。 “且慢。” 远空传来一把不合时宜的声音,杨潇与元机双目精光一闪,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但随后看清来人,眉头却皱了起来,怎么是他? “徐望,你这个守门人当得越来越不称职了,你心中可曾还有当初的誓言,除非它复苏了,否则此生不再入灵宗半步。”五长老立身训道。 “它?哼,匆匆百年光景而已,凌飞啊凌飞,他们都把你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徐望大叹道。 “凌飞,他是谁?” “宗内的史册有记载,我记得是上一代宗主的名字。” 观礼的人潮内引发了异动,他们大多属于新生代的弟子,对于百年前的往事,几乎一概不知。 而坐席上的人,表情不一,大部分抱着看戏的心态,当年凌飞强行补全长生法,遭天雷灭顶一事,可是轰动了整个南域。 而他们皆知,杨潇,此人亦属于怪物级别的天才,他的修炼速度破尽古来至今的记录,从修道之日起,几乎是势如破竹地晋升至教主级,如此厉害的人物,却始终被才情横溢的凌飞压了一头,最终无缘灵宗宗主之位。 若不是凌飞意外陨落,灵宗如今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面貌。 五长老仿佛捅了大娄子,心虚的望了杨潇一眼,结果被其凌厉的目光吓得心头一堵,愣是站在那,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你打算扰乱这一场姻缘,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二长老奋起,脸色铁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徐望,这天作之日你前来打扰,恐有不妥吧。”侯府老龙亦出言相助。 “谁说我是捣乱的?”徐老落到地面,行至阎风身侧,接过睡得正熟的兔哥,淡然笑道:“我是来送礼的,顺便有一事相问。”话毕,就要歩上礼台。 元机暗中打了个眼色,逸尘会意,挡在徐望身前,笑声道,“这地方,你没有资格上来。” 仿佛早料到对方有此一出,徐老亦不在意,突然大喊:“沉雁,你当真愿意与他结成道侣?” “此乃我决定之事,不容徐老费心了,请回吧。”雪沉雁朱唇轻启,不带有一丝情绪,如同面对陌生人般,与往日的态度截然相反。 “别在这发疯了,这里没你什么事,难道还要压迫小辈不成?”七长老冷笑,出声附和。 “好好的一个庆典,多了一只老鼠来搅混气氛,晦气。”八长老亦出言讽刺,挑衅的目光落到徐老身上,巴不得对方恼怒之下动手,单枪匹马的,如何撼得动这里所有人。 徐老无视众人冷语,吃闭门羹亦在预料之中,笑意不减,道:“那便收下这份薄礼,我自会离去。” 兔哥撅着屁股,一蹦一跳,面上的表情简直比人还要丰富,赤裸裸地蔑视,丝毫不给众人面子,如此高傲的兔子,恐怕举世难寻。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杨潇、元机都只是冷冷地观望,没有阻止,尤其这大庭广众之下,它的身份摆在那,始终是一种震慑。 “接好。”兔哥高声道。 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丢到雪沉雁掌中,让一直注视着兔哥举动的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徐望究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石头?这份礼还真够重的。”有观礼的人出言讥讽,显然是说给阎风他们听的。 阎风此时可没空理会这些闲人,他在赌,赌黑色石头能破开控制雪沉雁的诡秘异术,这是他们商定的营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万恶源石碎片?”封重阳皱了皱眉,不肯定地道。 恒越几乎坐不住了,脸上的惊喜掩饰不住,“真是它的碎片?” “它上面似乎附有狐族的气息,必须要试一试才知真伪。”封重阳道。 而杨潇、元机等人第一次听闻此物,能引起来自中域的人注目,此物定然不凡。 “我曾于中域游历时,听闻过一桩古来的传说,这万恶源石似乎涉及着一处尘封万载的宝藏,流传有真正的成仙法,这碎片相当于钥匙的一部分,只有集齐五块碎片,通往秘地的路才会显现。”白老陷入了回忆当中,徐徐道。 “历史上可曾有人把碎片集齐了?”候府老龙对此很感兴趣,问道。 白老点头,“曾有数人集齐了碎片,之后都消失于天地间,有人说他们羽化登仙,已不在此界中,但事实当真如此?难有实证。” 众人的话语落到雪洛颜耳边,对这块充满了传奇的黑色石头腾起了不少兴趣,优雅地移步至雪沉雁身侧,望着她空洞的眸子,笑道:“姐姐,这块石头借我一观。” 话还没说完,那玉手便伸出,就要触摸到石头。 唰! 剑光突现,如明月升腾,斩向雪洛颜的手臂。 雪洛颜大惊,隐藏的强大修为瞬间爆发出来,千钧一发之际于剑光中抽离,步伐轻灵而迅捷,一个曼妙的转身,人已远离刚才站立之地。 杨凡、白争皆感到诧异,尤其是前者,心底处更冒出了淡淡的杀机,这个女人隐藏得真够深的,半只脚已踏入了逆命境。 果然,她在血池内肯定得到了什么际遇,才导致修为突飞猛进。 尽管雪洛颜退得足够快,衣袖仍被割裂,藕臂上拉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线,望着雪沉雁那双已恢复生气的眸子,内心更是疑惑、恼怒,这个变故,就如当日阎风突然挣脱了傀儡咒的束缚,送了她几乎绝命的一脚。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切都是阎风搞的鬼,心中杀意顿时浓烈了许多,可惜徐老挡在他身前,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她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彻底解决阎风,在她看来,阎风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若真要对付他,不费吹灰之力,然而每一次他都能顽强的活下来,这已经不是一种简单的气运,如同命数般,天生注定要成为她的克星。 想及此,雪洛颜宛若捕捉了茫茫世间中的一缕天机,修为蠢蠢欲动,似乎有了突破的征兆。 逆命境,这是一个神奇的境界,将彻底释放自身的潜能,逆天夺命,寿元亦将随着修为的加深而暴涨,部分天资卓越者更能获得千载以上的寿元,等若为日后的苦修扎下雄厚的根基。 对于一个修者来说,境界越高,寿元才是他们的根本,或许有时候他们打坐悟道,一悟便是百年,有些甚至悟道期间寿元枯竭,坐化于世间,空留一副躯壳。 除却寿元,一些古来的人杰甚至能窥见茫茫世间中的一缕天机,抢气运,避劫祸,仿若改变了自身命数般,趋吉避凶。 而雪洛颜,分明刚刚刹那间陷入了那种玄乎的境界当中,阎风在她心中的位置徒然直升,必须找机会将他永久除去。 “沉雁,你为何。。。。。。”桑宙被雪沉雁突然拔剑这一幕震惊了,有意靠近,先将她制服再说。 “滚!”清冷的声音自雪沉雁嘴里吐出,不愿多看桑宙一眼。 “姐姐好大的脾气啊,一块石头而已,不愿意便算了,何须挥剑相向呢?”雪洛颜抢先倒打一把,那张脸写满了忧伤,十分动人。 “还有必要惺惺作态吗?洛颜,你一再如此待我,心中还有血缘二字否?”雪沉雁神色冰冷,话语中却渗透着一种深入灵魂的悲痛。 “姐姐此话何意,不顾血缘之情的是你才对。”雪洛颜轻轻蹙眉,痛心道,“你心中有魔障,始终割舍不下那沧姓一脉的弟子,不惜为此脱离灵宗,弃峰主之责不顾。” 这个毒辣的女人实在太会装了,阎风心里暗骂道。 雪沉雁默默摇头,取下凤冠,那盘起的青丝扬风落下,环顾四周一眼,最后视线落到杨潇身上,平静而坚定道:“一个虚伪到极点的宗门,留下有何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步步进逼 叮、叮。。。。。。 一枚璞玉雕琢而成的精致令牌被雪沉雁随意丢在地上,话语中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以及一丝解脱,“峰主的位置,你们谁爱当谁上。” “我等诚心送你一场姻缘,只盼你回心转意,秉承你师尊的遗命,光大紫霄。”逸尘此时站出来,面色十分难看,大喝道:“你一再执迷不悟,还欲行凶伤人,如此逆徒,留不得。” 话声刚下,逸尘眨眼间靠近了雪沉雁,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五指并拢如刀,朝着她的脖子割去,简单而狠辣。 以两者修为上的巨大差距,雪沉雁连防御都来不及,然而她的眸子里并没有多少惊慌,因为有值得信任的人在这里。 “哈哈,阴谋被揭,就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了吗?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铮! 逸尘动作快,徐老更快,以掌对掌,肉身的碰撞迸发出犹如铁兵交击之音,震荡出的气浪呈环形炸开,几乎让人立足不稳。 又一道身影扑出,如梦似电,手执一口湛蓝色的宝剑,剑身透发出的波动如蛮荒凶兽现世,让人心头震颤。 于承面色冷峻如冰,一言不发,手上的神兵光华隐隐,舞出重重剑影,犹如水幕般笼罩而下,凛冽的杀意不加掩饰,而其余长老没有一人阻止,显然默许了他的做法。 封重阳皱眉,这场闹剧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灵宗内的争斗比他预料中要复杂许多。 “刚才那女弟子提到了沧姓一脉,莫非。。。。。。。”能够成为一峰之主,自然都是快成人精的家伙,凭借雪洛颜口中的片言只语,恒越大概猜到了什么。 封重阳默默地点头,却是对灵宗一行人的做法甚为不屑,而且这样做,无疑是将二人绑在他们的战船上。 “重阳,我知道你不齿他们的做法,但那一脉的人如果真的出现,生擒的话,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恒越心思电转,此事若是成了,他得到的好处肯定不少,甚至能助他提升峰主之间的排名。 沧姓一脉的臭名响彻中域,甚至能与长生门等巨擘势力比肩,遭遇他们洗劫的门派多不胜数,简直可以用仇敌遍天下来形容,可惜他们行事诡秘,极善隐匿之术,要寻到他们的踪迹实在太困难了,曾有一些在中域名气极大的无上强者追杀他们,却屡次以失败告终,甚至赔上了性命。 沧姓一脉的强大毋庸置疑,时至今日,有人推测他们收藏的神料、奇珍、秘宝多不胜数,比起长生门等巨擘势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底蕴极其丰厚,若能寻到他们的藏匿地,那收获不可想象。 “就凭你们二人能压得住我?”徐老大笑,一改往日低调淡然的态度,出手间凌厉无匹,勘破了水幕般的剑影,仅用两指便生生钳住了宝剑。 剑锋与手指间迸射出灿烂的火花,溢出的剑气将石质的地面戳得千疮百孔,唯独徐老立身之地完好无缺,显现其精湛而深厚的修为,于承的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神力汹涌,拼命催动宝剑却依旧无功。 “你脑子里整天想着谋算别人,这些年来修为几乎没有寸进啊。”徐老大声嘲笑,这话落到于承耳中,如火上烧油,怒气直窜脑门,气得脸都涨红了。 逸尘双目有异芒闪现,浑身散发出一种邪恶的气息,速度暴涨,快得宛若穿梭于虚无间,身影如幻,五指蒙上一层黑气,如魔爪般割向徐老的头颅。 “哼,与我斗快?”徐老猛力甩开挣脱不得的于承,脚步展开,如踱步时间长河之上,残影停留在原地,犹如静止了一般,两人的真身渐渐消失,虚空不断传出爆响,震散云雾,丝丝黑色的细纹如蛛网般蔓延开去,这片空间快要承受不住二人的冲击。 砰! 逸尘如遭重击坠地,砸出了一个人形深坑,双臂护在脸上,顶住了从天而降的大脚,哪还有半点刚才道骨仙风的模样,甚是狼狈。 徐老逐渐加大脚上的力度,压得逸尘根本无法翻身,双臂不自然地弯曲,骨头都被踩得变形。 “幽冥目?看来沉雁的问题出自你身上,你何时练就这般邪门的功法?”徐老神色肃然,质问道。 “徐望!你违背当初的誓言,今日即便要镇杀你,你亦罪有应得,宗主、各位长老,请出手诛杀此人。”逸尘大吼道。 “不回我话?”徐老眉头一皱,脚下再度发力,喀嚓一声脆响,双臂骨折,大脚直接印在逸尘脸上,整个头几乎埋在碎石坑里,颜面尽失。 寒门、侯府、蛮荒古林的众人一副看好戏的神采,元机这回终于坐不住了,脸色铁青得可怕,这二人灭口不成反被吊打,等若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徐望以下犯上,更违背当日立下的重誓,请各位长老以及宗主出手,共同诛杀此獠。”元机怒啸道。 果然到了这个危险地步,对方终于要撕破最后的脸皮,阎风心里着急,叶秋等人能否及时赶到,助他们逃出灵宗。 就连阎风、小书匠亦被人团团围上,若不是雪沉雁护在身侧以及徐老的震慑,早就一拥而上,轰杀得二人渣子都不剩。 形势危急,甚至被步步紧逼,雪沉雁却无视众人,一把将二人拥入怀中,清泪禁不住滑落,若没有他们相救,她的余生将万劫不复,成为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 “这是当初狐族婆婆赠予的石头?”雪沉雁摊掌托出,交回阎风手里,就是这块不起眼的东西,破开了傀儡咒的束缚,当时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阎风点头,实在没想到当初的这份赠礼,助二人渡过了一劫,免于灾祸。 “叶秋。。。。。。他来了吗?”雪沉雁略为紧张地问道。 “他当初听见这消息,几乎要急死了,差点与师门的人翻脸。。。。。。”阎风笑道,把雪沉雁乐得心里满是柔情。 此时,封重阳见势不妙,尤其他最欣赏的两名未来弟子受牵连,有心阻止这场宗门内讧,却被恒越阻止了。 “他们宗内的事就由他们去解决,少一个异数,日后更方便我们控制。”恒越暗中传音。 “他只是为了维护先祖的遗训罢了,而长生门确实曾经对灵宗的先祖有亏欠,将他逐出灵宗便好,无须如此动杀戒。”封重阳叹道。 “你还是太心善了,此话可不能让那些人知晓,不然后果。。。。。。”恒越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二人从幼时起便一同修炼,情如手足,他很了解这位师弟的性情,最后告诫道:“一切要以本门为重。” 封重阳嘴里有些苦涩,却不知怎么反驳,他明白恒越所想,身在这个位置,有时候真的身不由己。 “束手就擒,我们便好心给你一个痛快。”五长老叫嚣道,有元机、杨潇他们撑腰,一个徐望算得了什么。 “怎么说也算是一场同门,你若肯自废修为,向我们跪拜赎罪,或许能留下一条残命。”七长老亦一阵奚落,在他看来,徐望根本没任何胜算可言。 “杀!快杀了他!”逸尘怒吼道,结果又遭到一脚,脸肿得像头猪,差点昏了过去。 众长老皆一阵心颤,这徐望一丝动摇都没有,果决下狠手,仿佛真有什么致胜的把握。 元机亦感到些许疑惑,猜不透徐望心底里的盘算。 “他一个人而已,在这里还能飞天遁地不成?别让他吓到。”于承大喝,适才他如被玩弄于鼓掌中,成为别人的笑话,胸腔处的一团邪火气得他脑袋都几乎要冒烟。 他再次主动出手,这一次可谓倾尽全力,浩浩剑光盖压日辉,其势急剧攀升,溢出的神能如同汪洋般涌向徐老,困锁天地,不留半点躲避的空间。 各式神兵祭出,众长老齐出手,声势冲霄,九座神峰晃动,仿佛要被人拔起般,天地元气暴烈,汇聚至他们这一方,徐老就如怒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翻倒。 寒门、侯府、蛮荒古林等人将一切看在眼内,这灵宗最顶端的战力确实是一股巨大的威胁,如今重归长生门,恐怕真有横扫南域的实力,隐约间有成为南域第一大门派的趋势。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即便与灵宗关系匪浅的侯府,亦不愿看到这个局面,他们有自己的野心,灵宗的独大可不利于日后其族的发展。 三方势力彼此间视线交错,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继续静心安坐。 “匆匆百载,你们终究还是隐忍不住,毁了灵宗历代的基业,徐望无能,今日便替先代们清理门户,铲除恶徒。”徐老目光锐利如刀,真正展现其霸气的一面,“长生法、长生法,为了补全却几乎丢了我徒的性命,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他用命换回来的禁忌法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发神威 “凌飞,别再推演下去了,天道有变,你涉足禁忌,恐有灾劫。” “师尊,还差一点,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已经看到前路了。” “快停止,欺天阵要被磨灭了,我替你争取片刻。” “不,师尊,我明白了,我的推测没有错,别管我快逃啊!” 那时候的记忆徐老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天降怒雷,方圆数十里被夷为平地,化作一片焦土,他被凌飞强行打入了传送阵,才躲过了那一劫。 而凌飞,被雷劫毁得不成样子,肉身轰成了渣,神魂都被劈散,仅剩下点点灵光飘荡于虚空,随时都会消散,凄惨至极。 “师尊,徒儿不尊教诲,执意妄行,如今终有所成,这是我所悟的法,灵宗的将来全赖于你了。”一道断断续续神念流入徐老识海,泪水止不住滑落,他的弟子以命补全长生法,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整个灵宗的未来。 这是灵宗历代宗主想要完成的伟任,凌飞不过是继承先辈之志,却被元机等人指责,罔顾宗门稳定,不自量力的愚蠢行为。 而宗主的意外陨落,所有的罪责最后当然落到徐老身上,才有了如今的守门人。 “没想到你还不死心,果然与你那个白痴徒儿一般,哈哈。”于承毫不避忌地大笑。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嘴上说的禁忌法,尽管使出来,我统统接着。” “虚张声势的家伙,说再多都逃不脱死亡的结局。” 众长老谩骂耻笑,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样。 “别跟他废话太多,小心不要伤到老四,动手!”元机面容冷峻,叮嘱道。 各式轰击齐至,霞光炽芒染满了整个会场,阎风等人根本看不清状况,只能焦急的等待,叶秋他们迟迟未至,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不可能!他怎么会。。。。。。”恒越突然站了起来,神色甚至有点惊骇,他感应到一股莫测的伟力。 封重阳一直注视着会场中心,那股十分相似的波动,断然不会有错。 一道人影突然飞出,狼狈坠地,道服破破烂烂,不比乞丐好多少,胸腔处被鲜血浸红,混杂着一些内脏与白骨的碎块,双目黯淡,脸上全是惶恐,连坐起来都十分勉强。 “师尊!” 围困阎风的人潮中飞起数人,匆忙落到那人身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这跟众人预料的结果截然不同啊。 七长老还没回过神来,依旧心有余悸,适才他若是退避慢半点,或许现在喘气都机会都没有。 轰! 又一道人影飞起,如陨星般砸落到侯府等人的礼台处,同样遭遇了重创,奄奄一息,似乎要活不过来了。 “八长老!”侯府部分人惊呼。 侯承面色一变,赶紧扶起为他疗伤,八长老可是出自侯府,这些年来侯府不断有弟子进入灵宗修炼,还得多亏他的照料。 “徐望有问题。”老龙露出了一丝凝重,换着是他被众人如此围攻,不死也得掉层皮,更遑论逐个重创对手。 白老脸上亦阴晴不定,徐望的表现的确让人震惊。 轰隆轰隆! 接连的爆响让九座神峰剧烈的摇晃,仿佛要倒塌般,炽芒消散,那傲然的后背依旧挺拔在阎风等人前面,挡住了一切。 这一刻的徐老似乎处于一个莫测的境界,整个人透发着一种最纯粹的灵光,神色庄严,如一尊受人膜拜的圣王,强大而不可揣度。 “不可能,他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元机此刻如一头受创的凶兽,目露癫狂之色,只身杀来,拈着拳印,看似朴实无华,却融汇了毕生的修为与感悟,拳意擎天,仿若携万道之势轰出。 “大道铭迹,封!”徐老不动如山,缓慢而有力地拍出一掌,掌心处浮现出一枚难以言喻的图纹,释放出让人灵魂震颤的伟力。 “古字?”几乎一直入了定般的寒门老祖突然睁开双目,疑惑道。 “灵根铭道,我能感觉到那股本源祖力。”秦霜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只是一直以来从没听闻灵宗有这么一号人物,同为上苍宠儿,而且这种大道神法已臻至大成境界,威能恐怖无边。 “好可怕的长生法,真正的重塑灵根,铭刻大道,简直是逆天而行。”白老窥见了个中端倪,不禁露出了惊容,创造此法的人简直是不世奇才,夺尽天地造化,而且这只是长生法其中的一角,真正施展起来,世间能寻多少敌手? 拳掌对碰,无形的涟漪朝各自的方向扩散,如同两片世界的碰撞,漆黑的裂缝自拳掌之间一直延伸向天,次元乱流肆虐,一些离战场近的修者被扫中,断肢飙血,魂魄寂灭,连惨叫来不及发出。 徐老稳如神岳,脚下不曾移动半分,而元机却一脸苦瓜干的面色,那极具灵性、如同活过来的古字几乎封住了他一身神力,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纯粹靠肉身力量支撑。 这样哪里抵挡得住,下一刻,元机怒吼,整截手臂突然爆碎开来,血肉翻飞,骨头都炸成了渣子,人朝着后方横飞出去,砸落到他原本的座位上。 古字图纹慢慢消失,徐老如被抽干了力气,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嘴角流下一丝腥血,显得十分疲惫。 “要施展此法,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徐老自嘲,但彪悍的战绩摆在这里,没人能反驳,一人独战群雄,犹占上风。 “真是让人惊讶,竟能将长生法推演至这个地步。”恒越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同时对此法生出了迫切的渴望,即便在长生门之内,只有位列前十的长老与门主,才有机会观摩完整的长生法。 “你若肯将此法留下,今日之事我可以做主,就此揭过,甚至可以携你拜见门主,赐予峰主之位。”恒越抛出一个巨大的诱利,引得大多数人侧目。 封重阳了解他心中的迫切,亦没有说什么,相反他更希望徐望答应,那样的话,收徒之事便可顺利完成。 “休想!”徐老一口便拒绝了,“历经数代人的心血,以尸骨铺就,才有今日的蜕变,只可惜这群无知小人不明先辈之志,可悲!可叹!” 徐老毫不留情的批判,杨潇等人虽然气恼,但亦有一点安心,徐望与长生门的人势同水火,是他们乐意见到的局面。 “你接近那个境界了?”元机重组了断臂,不甘道。 “百年沉浮,看透了人生,总得有些收获。”徐老话里轻描淡写,却充斥着一股悲歌之意,让人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凌飞的死,对他打击之大,实在不可想象。 他才是最应该活下去的人,却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这个可容不得你。”恒越动怒了,飘落至杨潇身侧,严正道:“长生法是本门的不传之秘,不能流入外人手中。” 一大顶帽子扣下,徐老怒极反笑,“长生门给过我们什么?先辈们修为尽废,被流放此地自生自灭,幸天佑不亡,建宗立业,悟法成道,与长生门一点干系都没有,如今眼见果实趋熟,倒是迫不及待来采摘了?当真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辈啊。” “话说得再漂亮,亦改变不了你们源自长生门一脉的事实。”恒越的气势节节攀升,如一头蛰伏的巨龙苏醒,比徐老刚才爆发的气息还要强盛几分,“今日,你不交也得交。” “奉陪到底。”徐老冷笑,怡然不惧。 形势一下子又被逆转,长生门的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阎风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叶秋等人再不赶来,恐怕他们要被剁得认不出原样。 “奇怪,为何徐老不以神兵对敌,最起码能减轻一点压力才对。”雪沉雁轻声道。 “神兵,那口狮虎鼎?”阎风对那个青铜鼎印象颇深。 小书匠点头,“还有兔哥跑哪去了?自它上了礼台后便失去了踪影。” “那只不靠谱的肥兔子,又不知跑哪去逍遥快活了。”阎风没好气地道。 “臭小子,整天在背后说我坏话,吃我一记。”兔哥一屁股蹲到阎风头顶,四条腿乱拨,将他的头弄成了鸡窝才满意,“老子跑去干大事,哪像你这么轻松,一旁看风景凉快。” 阎风省得浪费口水,直接赏它屁股几下,弹得兔哥嗷嗷直叫。 “哟,雪小妞终于恢复了本性,那块破石头还算有点用处,接下来就看我大显神威。”兔哥一脸的骄傲,大叫道:“老头,我都弄妥了。” “好!沧姓一脉的,你们再不出现,我可要被弄死了。”徐老突然喊道,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沧姓一脉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差不多可以说是代表了修道界最顶尖的一部分力量,绝对不可小窥。 一口铁剑从天降,如丰碑般插落,整个地面抖上了几抖,纵深的裂纹蔓延四方,刚好将对峙的恒越与徐老分隔开。 虚空中,金光闪耀,空间通道打通,一名白发男子踱步而出,双目幽幽,深邃若星辰,神情间有一种道不出的忧伤。 “雪月夜,凄风荡,黄土孤坟,寂坐思华年。此生把酒问苍天,泪尽情留但无言。”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盖世人物 一曲悲歌! 白发男子似乎已经没有多少说话的欲望,就这般静静地背手而立。 孤寂! 这是白发男子给阎风的第一感觉。 他是谁?他并不是当日地宫外的二人,难道是沧姓一脉请来的帮手?杨潇等人并没有多少惊讶,这情况亦在他们预料之中。 “哎,何必布置这么多功夫,管他们有什么手段,有四祖在,吹口气都够他们喝一壶了,都是些阿猫阿狗,没啥可怕。” 狂傲! 一名老者步出了通道,狂傲的口吻让众人极为不舒服,完全不将众人放在眼内。 “老八,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咱们不怕明枪,就怕他们来阴的。”沧七海接着走出,样子十分恭敬。 “这辈子,就只有我阴别人的份。”沧八海霸气回应,撇了一眼下方,不屑之情表露无遗,让人十分火大。 最后踏出通道的一名年轻男子并没有停留,落至雪沉雁身侧,直接将她一拥入怀。 “我来了。” 轻轻地一句话,引动雪沉雁这些日子屈辱的泪水,趴在叶秋的肩膀上啜啜而泣,像个小女孩似的,顿时让一些人傻眼了,雪沉雁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清丽无双、圣洁而出尘,竟然也会有这样情动的一面。 叶秋的心底尽是柔情,想起她这些年来受到的欺凌,一双利目射向礼台处,杨潇、元机、各大长老、杨凡、雪洛颜、桑古,最终定格在桑宙身上,说话间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气温都下降了不少,“我要斩你。” 无匹的杀意席卷过来,桑宙赶忙运功抵抗,如怒涛骇狼中的木舟,坚持了片刻,最终向后滑行了数尺远,拖出刮痕,噗地喷出一口大血。 双方实力之间的绝对差距,让他生不出半点战意,表情恼怒而惊恐。 杨凡、白争将一切都收在眼里,眉头蹙动,同时感到了压力,叶秋显然比他俩更接近那一步了,就差一层薄膜,随时就能捅破。 解开心结,认清了心中所想,叶秋的修为终于突破了往日的瓶颈,迈向新生。 “既然敢闯我宗门,就别想着走了,起阵。”元机大喝,同时祭起了玉质令牌,与雪沉雁刚才丢弃的峰主令牌十分相似。 隆、隆、隆。。。。。。 风云变色,地动山摇,如同变天了一般,九座神峰剧烈抖动,宛若要拔地而起,挣脱大地的束缚,而正殿的上空,银辉闪耀,形成一个偌大的漩涡,笼罩至九座神峰峰顶,无穷的星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梦幻而瑰丽,将神峰渲染得极具灵性,释放出不朽的伟力,恢宏而震撼。 九座神峰共鸣,峰与峰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上空银辉漩涡锁天,一座巨大的牢笼困住了所有人,侯府、寒门、蛮荒古林等人纷纷变色,这个阵势,显然要将众人牵连到一起。 “杨宗主,你这是何意?”侯承不满道,无端被人算计了一回,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各位稍安勿躁,此举只为除去修道界中的大患,还请各位出一份力。”杨潇正声道。 “沧姓一脉为祸久远,今日是一个好机会,剪去他们部分羽翼,查出他们的藏身地,献给长生门,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好处自然少不得各位,这事办妥了,各位门下的弟子即便想拜入长生门,亦只是反掌之事,恒越峰主,对吧?”元机一席话以利相诱,更巧妙地引长生门的人入局。 这只老狐狸,还懂得干狐假虎威的事,着实精明得很,他这一席话,让众人看来,长生门早就参与在其中,无论如何都脱不掉关系。 而事实上,长生门亦愿意参与到其中来,若能擒住沧姓一脉的人,这件功劳足以让恒越在门中的地位大大提升,甚至有一些特殊的奖赏,例如观摩真正的长生法! 即便前面是火坑,亦要干火中取栗的事,巨大的利益很多时候足以让人疯狂,更何况,此举他们的胜算可谓极高。 这虽不是真正的九九归元无极星光大阵,却与那大阵有几分相似的气势,尤其身处长生门的恒越与封重阳,了解得要更多一些,这种久远得难以追溯的阵法,即便是仿制品,但释放的威能亦难以揣度。 “师兄,你真的要出手吗?”封重阳传音问道。 “重阳,这是一个好机会,擒下他们,立下的大功必然可以大大提升你我的地位。”恒越坚决道。 “不妥,那名白发男子,我看不透深浅。”封重阳皱眉,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看不透的人只有两个可能,对方身上有掩饰气息的秘宝,或者修为远超于他。 如果是后者,他不敢想象。 “或许他只是虚张声势。”恒越当然亦看出这一点,只是与眼前的利益相比,这点未知的凶险算不得什么。 困局已成,元机、杨潇等人脸上浮现出计谋得逞的阴笑,彻底暴露了他们阴狠的一面,任谁现在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而大鱼亦如期上钩了。 他们与各自专属的神峰相呼应,气息攀升了许多,远胜刚才,周身蒙上了一层灿烂的星光,战力暴升,一吸一吐,声势如一头蛮荒巨兽吞吐云雾,响彻天宇,磅礴而惊人。 这便是灵宗的底蕴,远不是一般宗门教派能比,即便是老龙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识这个阵势,要彻底攻陷这个宗门,只怕众人联手都未必能做到。 老龙、白老等人亦朝着阎风他们围拢,可怕的大战一触即发。 “哎。。。。。。”一声叹息,多少人杰凋零、至尊埋骨,又如情断意难断,与世长留依人却不在,宛若尝遍了世间沧桑,不胜唏嘘。 铁剑插地,白发男子如鹅毛般落到剑柄之上,他身材修长,一种单薄之感,仿佛一阵飓风就能刮倒,如雪般的长发遮住小半边面容,年纪看起来与叶秋相仿,双眸深邃,如幽潭,沉寂而缺乏生气,眉宇间总是凝着一抹哀色,仿若丢失了最珍贵之物。 沧七海、沧八海落至徐老两侧,从他们出现到现在,并没有与白发男子并肩而站,而且神色恭敬,显然此人身份大有来头。 “杀你们无益,都散了吧。”白发男子叹道。 轻飘飘的话语宛若有一种魔力,让人不敢小窥此人,而一旦仔细感应他的气息,却如俗世之人般,不见丝毫神力溢出。 “哼,这里轮得着你做主吗,入了我宗门大阵,别想有命离开。”五长老自以为胜券在握,威胁道。 白发男子神情不见丝毫变化,反而转过头对徐老道:“放了他吧。” 徐老会意,本来他亦没有杀人的打算,再怎么说他们亦是灵宗的人,杀了他们等于削弱灵宗的实力,到时候恐有被人吞并之灾。 他的心始终还是惦记着灵宗,终有一日,他相信凌飞神魂复苏,逆天归来,重掌这一处先辈们创造的宝地。 “接好了。”如死狗般瘫软的逸尘被大脚踢飞,雪洛颜率先接着,随后他门下的弟子亦拥上,治疗他的伤势。 “散了吧。”白发男子双眸终于多了一点神采,加重了口吻。 “我呸。。。。。。” 五长老只觉喉咙痒痒的,还未说完的话仿佛哽咽在喉咙处,吐不出声音,一缕血线凝在脖子处,举手一摸,染红了整个手掌,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滑落,下意识地双手接着,正是他瞪目欲裂的脑袋。 一具无头尸就这般站立了良久才倒下,几乎没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 “青松!”七长老离他最近,大呼道。 是谁? 这种杀人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仅有几个人能勉强捕捉出手之人的动作轨迹。 白衣男子,一剑封喉,干净利落,如同一名绝世刺客,出手间凌厉而又难以捉摸。 元机面色难看到极点,面对面的被人杀了一个长老,而且毫无还手之力,那人究竟什么来头,修为恐怖如斯,所处的境界显然与众人不同。 他敢怒但不敢言,就怕如青松一般触了那人的霉头,这个杀神太可怕,远不是众人能力敌。 “最后一个机会,散了吧。”白衣男子道。 “在下长生门恒越,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恒越心中又了计较,全力运转玄功,那倾天的星辰之力,如受召唤般汇聚至他头顶,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光质的陨星,九座神峰共颤,力量仿佛一下子吸干了般,整座大阵明显黯淡了许多。 陨星盖压了日月般,恒越的手段亦令人震惊,他对大阵的熟悉程度不比杨潇等人少。 “请赐教。”恒越大喝,猛地砸了出去,那阵仗,如同灭世。 白衣男子依旧立身于剑上,五指简单地朝着虚空一抓,那宛若真正的陨落星辰,如被无形的大手阻止,且快速缩小,生生被炼化成一粒明珠大小。 以纯粹星辰之力凝炼的宝珠缓缓下落,雪沉雁愣了一下,才双手捧起,显然是白衣男子有意赠送。 “呵呵,这是四叔送你的小饰品,长久佩戴,星辰之力渗透入体,改善体质,对神魂亦大有裨益。”八叔和善道。 “谢前辈赠礼。”雪沉雁款款致谢。 白衣男子回头,嘴角罕有的露出了一缕笑意,“叶秋,好好珍惜吧。” 轻松化解了恒越惊天的一击,超出了众人所料,让人难以置信,杨潇、老龙等人更曾见识过沧一海屹立大道绝巅的实力,心头不由狂跳,难道是他的真身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具后手 白发男子是沧一海? 这个答案让人感到窒息,这种传说级别的人物,根本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不可能是他。”元机自语,他算准沧一海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跨界而来,上一次借助虚空龙骨,亦只是显现出一截手臂,这种沟通两界的秘法,消耗极大,难以连续施展。 “长生门不再掺合此事。”利益纵然巨大,但如今的局面已不在恒越掌控之内,果断退出,免得引火烧身。 “在下封重阳,敢问阁下尊号。。。。。。” 白发男子瞟了一眼,道:“沧四海。” 全场一片寂静。 众人都清楚,这三个字的份量有多重,重得可以轻易压垮他们的性命。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而且相对于元机他们,白发男子等若古董级的人物,岁数大得吓人。 “情剑问心,你的事迹我略有听闻。”封重阳笑道。 问心不禁有些意外,能够知晓他原本名字的人,只有很少一部分。 连八叔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正视道:“长生门看来出了一位有趣的峰主,但与我们攀上关系,可不是一桩好事。“ “与人相交,重的意合,而非背景。”封重阳洒脱道,对于沧姓一脉,他并没有如大部分修者那般厌恶、憎恨,而且很有意思的是,他们除了搜刮宝物之外,极少动手杀人,还有传言,他们一直与一个极其神秘的势力对抗。 而那个神秘势力的存在,封重阳曾试过调查一番,仅有一些蛛丝马迹,大多都是不靠谱、不真实的谣言。 阎风亦高看封重阳好几眼,果然此人心胸豁达,远非那些利益至上的老家伙能比。 “杨宗主,我族内还有不少琐事处理,还请撤去大阵。”白老亦开口了,今日之围有这等人物在,根本无法成事。 寒门亦表态,侯府虽然没有出言,但显然亦没有动手的意思。 杨潇神色平静,内心却十分恼火,恨不得生吞了白发男子,就因为他,白白葬送这个精心策划的死局。 只是为了一个雪沉雁,竟引得沧姓一脉老古董级别的人物现身,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到了那个地步,寿元将是他们的最大敌人,绝大部分人皆选择闭关潜修,寻求突破。 “走吧,我不能逗留太久。”问心回过头,闭目道。 元机咬牙,真的要放任他们离去吗? “既然不愿意撤阵,我帮你们最后一把。”徐老把手一招,其中一座神峰无故动摇,厚重而棱角分明的山体开始崩现裂纹,碎石不断坠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轰击,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那是。。。。。。元机的凌道峰! 接天的神峰历经一轮大震荡,不复原本的巍峨,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有点萧条的味道,一只青铜大鼎崩开了山石,从里面钻了出来,阵阵狮吼虎啸回荡。 神峰遭破,大阵缺失了一角,难以维持,那耀目的星光漩涡渐渐消散,众人亦感到身上加持的伟力褪去,显得茫然而愤怒。 恒越轻轻摇头,此阵毕竟是残缺的,一旦毁去其中一座主峰,大阵的运转便受阻,而真正的九九归元无极星光大阵,可没有这么简单。 “凌道峰?哼。”徐老冷笑,“就凭你还想凌驾大道之上,笑话!还有,别忘记我在那神峰上的时间比你还长,哪里崩了个口子,我都比你清楚。” “老头,别自顾显摆了,这可是我的功劳。”兔哥叉起两只小爪子,撇着眼不屑道。 阎风不解,细问下才知道,这肥兔子消失了一整晚时间,原来跑去元机的神峰挖坑藏鼎了。 这是后手,万一叶秋等人赶不及过来,徐老只有强行破阵携众人逃离,当然个中的风险要比现在大得多,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阎风得悉后内心触动极大,双目不禁湿润了,为了他们紫霄一脉数人,徐老只身犯险,当真是以性命相搏,与南域众多宗门为敌,怎能不感动! “星河,还记得我们今日的约定吗?”阎风突然严肃道。 小书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第一次有了反悔的冲动,话到嘴边却对上了阎风凌厉的目光,自知无法改变阎风的决定,最终还是默默点头。 死局被破,望着白发男子一行人步入空间通道,杨潇等人的面色像啃了狗屎一样难看,或许不用一天,此事便成为笑话,传遍南域,唯独一人,嘴角处残留的狞笑让人不寒而栗。 小书匠立身在封重阳旁边,脸上的泪痕犹在,他被留了下来,阎风与雪沉雁日后的路都不好走,二人都不愿小书匠终日活在风雨当中。 “有缘,自会相见。”小书匠默念着阎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将这个希望藏入心底中。 铮! 虚空被割裂,一道金色的门户打开,阎风一行人步出,终于脱离了险境,众人的心情亦放松了许多。 徐老连番激战,表面上力压群雄,然而强行施展不完全的长生法,对身体的损伤太大,隐患发作,面色亦苍白了不少。 解救雪沉雁一事,徐老可谓居功第二,出谋又出力,叶秋哪里敢怠慢,一些珍贵疗伤圣药立即奉上。 “叶秋,此行如此顺利,你得好好感谢四祖,本来二祖他们并不赞成,毕竟他们一旦显现世间,很容易招来一些麻烦,可四祖得知此事后,坚决要来一趟。”七叔笑道。 “珍惜这段姻缘吧。”问心淡笑道。 叶秋倒是知道一些四祖的往事,当即行了重礼,师门的人有些虽然性情古怪,但对后辈的关怀,却一点也不吝啬。 “你就是阎风?”问心轻声道。 面对这等绝世人物,阎风不由地有些紧张,频繁地点头。 问心再次露出一些笑意,“我此行有两个目的,除了救人,老祖命我将你带回去。” 阎风听罢,心里都乐开了花,正好符合他计划的未来的路,最重要的是打听打听木老头过去的往事,甚至他的真正身份。 七叔、八叔亦不禁动容,看来老祖十分重视阎风,或者说,这位与司光宇有关的少年。 “嗯,那我勉为其难地走一趟吧,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多少还是要给一些面子。”兔哥点头道,阎风的头顶已经成了它的安乐窝。 阎风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想起他与徐老的约定,而后者亦点了点头。 “那我们。。。。。。”问心突然神色一变,刹那间如一口出鞘的仙剑,连上方的云雾都被绞散,有一种如临大敌的谨慎,“我去会会他们。” 说罢,已消失于众人眼前,阎风遥望天边那翻涌的暗云,伴有阵阵雷光,心神徒然紧张起来。 又是他们! 七叔、八叔亦变色,护着众人极速前行。 “二祖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现身的时间才不久,他们仿佛预知般袭来,而且偏偏在离开灵宗之际。” 七叔、八叔快速交谈,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灵宗有他们的人。”徐老冷声道,这个极其神秘的势力,竟然不知不觉间渗透入了灵宗,而且对方亦同样布置了后手。 修为到了徐老这个境界,或多或少会知晓这个神秘势力的传闻,曾经听闻一些极具势力的大派大教一夜之间离奇消失,如被抹掉了存在于世间的痕迹般,异常地恐怖。 而近数百载以来,类似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多,这个神秘势力似乎有浮出水面的征兆。 “叶秋,你与他们先前往约定的地方,我俩去相助四祖。” 雪沉雁面露愧色,为了她,如今让众人陷入了危机之中,能令四祖他们如此在意,那片暗云绝对不寻常。 “四祖他们自有应对之法。”叶秋安慰道。 “徐老,这回我一走,便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你相逢,这肥兔子留在我身边,日后在中域闯荡,我只怕无力护它周全。”阎风说出自己的担忧,尤其得悉了肥兔子的真正身份,徐老与它的关系如师如父,若有什么不测,阎风真不知如何交代。 徐老笑了笑,解惑道:“当初我将他的残魂封在这雪兔体内,百载以来,我试过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复苏他的灵识,而你的出现,带来了希望。” “你身具人形灵根,世间绝无仅有,且灵性极其惊人,它曾跟我道,每逢靠近你,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如同萌芽般。” “或许,借助人形灵根的灵性,滋养他的残魂,总有一日会发生蜕变。” 徐老揉了揉兔哥雪白的茸毛,目光温和,“与其一辈子浑浑噩噩,还不如去寻找那一线的生机。” 这种眼神,就如木老头以往望着自己一般,真正发自内心的关怀。 “早就想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世界那么大,当然得去看看。待我的真魂逆天归来,屁股抖一抖,霸气侧漏,谁都得来拜见,臭小子,你作为我的御用坐骑,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兔哥骄傲地昂着头,憧憬着它的美好兔生。 “你的不靠谱收敛点,我好省点心。”阎风没好气道。 一人一兔互相调侃,倒是冲淡了不少众人内心的不安,仿佛预示着这段时间的惊险即将结束。 然而当众人内心松懈的那一刻。。。。。。 “当心!”徐老勃然变色,蓦地大喊。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阎风甚至不知发生了何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侵体,沉沉地睡去,眼中最后的景象,叶秋与雪沉雁血洒当空,徐老嘴角含血,与一名神秘人激烈拼斗,却处处受制,显然处于下风。 还有,那黑白分明的长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劫 飞剑崩断,青铜鼎碎裂,一具具血尸坠地,可怕而残酷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阎风啊地一声惊醒过来,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痛得直抽冷气,仿佛浑身骨头都被打碎,双掌更被腕口粗的钉子钉在墙上,脚尖勉强到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惨状。 四周黑漆漆,几乎不见点滴光源,冰冷而瘆人,阎风尝试运转玄功挣脱那两口钉子,却感应不到体内的灵能,连灵根、识海都无法沟通,仿佛被打回了原形,如同世俗的凡人。 一身修为被封,动弹不得,阎风咬着牙回忆被袭的过程,尤其想到了雪沉雁等人生死未卜,心中的恨意如火山喷薄般狂涌。 “呵呵,终于醒了,比我预期的要早啊。” 黑暗中一道人影浮现,微弱的光华自他周身溢出,黑白分明的长袍如此显眼。 这张充斥着阴笑的嘴脸,阎风哪能认不出,其恨意滔滔不绝,咬牙切齿道:“逸尘!” 被徐老折磨得像死狗般的老家伙,竟然是罪魁祸首。 “这个东西,还你。”逸尘似乎很满意阎风刚才的反应,随意扔出一物。 “肥兔子!”阎风声嘶力竭地大喊,却得不到一点回应。 此刻的肥兔子凄惨无比,如雪般的毛发脱落了不少,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血淋淋的,如被生剥了般,有些还结上了血痂,无力瘫软在地,呼吸已微弱到极点,离死不远矣。 “我不过想替它换一层皮,可是没动几下,它就受不了。”逸尘恣意狂笑,这种残忍的手段刺激得阎风几乎疯狂,恨不得生吞了他。 仇恨的火焰被彻底点燃,却唤不起点滴的力量,阎风发狂似的挣扎、怒吼,逸尘如欣赏着绝世珍宝,笑意满脸。 “徒费力气。”逸尘双目有异芒腾起,充斥着阴冷与死亡的味道,在这片漆黑之地犹如一双鬼眼,对视之间让人如坠冰窖。 “人形的灵根啊,这种绝世天资竟然出现在你身上,简直暴敛天物。” 阎风眉头狠狠的抽动了一下,瞳孔紧缩,没想到因为这个而被人盯上。 “上苍既然安排你我相遇,为的就是成就我无敌仙根,你若肯乖乖配合,可免去一些痛苦。”逸尘已然等不及了,如被鬼神附体,残忍地道:“待炼化了你这人形灵根,我的天资将达到何等程度呢,就算是那些家伙,迟早都不如我。” “你加入了那个神秘势力?他们是何人?从古时开始便一直存在至今?他们是不是在布置着一场惊天之局?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阎风一口气的问道,他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 可惜如他所料,逸尘没有回答,又或者,他根本不屑回答,只是脸上流露出一丝狂热,“这是一次选择,只有把握住的人才有成仙的机会。” “万恶源石碎片,难以想象这种东西竟会在你手里。”逸尘把玩着手上的黑色石头,“就是它破了雪儿的傀儡术,更让我蒙受了屈辱。” 言罢,好几个耳光扇来,几乎把阎风的魂都扇飞了。 脑袋涨昏得厉害,阎风努力睁开眼睛,心底一沉,果然,连凶戟都落到对方手上。 “一只蝼蚁,竟然拥有不少奇珍,这杆戟很古怪,连神兵都斩不断,灌入的神力如泥牛入海,连神念都探测不出其底细,只有一片混沌。”逸尘摩挲着戟身,显然对这杆武器很感兴趣。 相比之下,银枪、鳞甲被随意丢在角落处,这些货色还未入逸尘眼内。 所有的底牌都被对方掀开,几乎看不到丝毫生的希望,他如今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以及寄望徐老等人。 然而,逸尘似乎不打算给他多少喘息的机会。 青色的瞳芒覆盖着阎风整个人,残破的道袍瞬间飞灰,赤裸的肌体犹如被烈焰灼烧般,每一寸地方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毛孔往外渗着鲜血,不到片刻便成了血人。 逸尘施展一连窜古老的邪法,浑身散发着黑气,气息格外渗人,最后狞笑一声,五指成钩,猛地朝后拽动,“缚灵。” 心脏仿佛被人捏爆了般,阎风双目都瞪裂了,一大口血如涌泉般喷出,逸尘浑身沾染了还冒着热气的腥血,笑得更可怕。 痛苦在持续,逸尘不断重复施展,似乎要活生生抽离阎风的灵根。 地面已被鲜血浸润,阎风到后来几乎已经麻烦了,浑身的血液差不多吐干了,双眸黯淡无神,十分憔悴,连发出痛叫的力气都没有。 “缚灵!”逸尘再次大喝,额头密布着细汗,这连番的施展,他亦消耗甚大。 一道极其纯粹的灵光自阎风体表浮现,渐渐地渗出,覆盖着四肢,隐隐透发着让人心悸的波动,似乎一直想缩回体内,却被一股外力牵扯着,进退不得。 “终于成了,好惊人的灵性啊。”逸尘咧嘴大笑,由衷地赞道:“你简直就是一座宝库,我实在很好奇你的来历,究竟是谁在你身上种下此等仙缘。” “咳咳。。。。。。人形灵根存有封印的阵法,你若强行夺取,后果难料,我横竖都是一死,而你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也得不到。”阎风神色麻木,冰冷而又艰难地吐出此话。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你耍的心机,这个地牢远离南域,十分隐蔽,墙上更刻有隔绝气息的阵法,指望他们寻到这里来,比登天还难。”逸尘这种人精,不难看出阎风心中的想法。 但阎风所述的,如果为真,那确实是一个隐患,搞不好到最后,他空叹梦一场,可惜他等不起,沧四海的手段他亲眼见识过,几乎超脱了他的认知。 处在那个境界的人实在太恐怖了,或许只需要一些手段就能探寻阎风的下落,两者的风险相较之下,逸尘宁愿选择强夺灵根,至少他还有一些把握。 而且一旦那个势力的人知晓人形灵根的事,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抢夺。 逸尘伸出剑指,轻轻地点在阎风眉心处,看似无力的举动,却让阎风痛不欲生。 啊! 或许连死亡都及不上这种剧痛,如同灵魂被一点点无情的碾碎,这种非人的折磨几乎让他失去意识。 “这个阵法不过是封住它的灵性,不让外流半点,如今我一点一点的汲取,根本不会引起阵法的反噬。”逸尘仔细感受身体里的变化,几乎耗尽了潜能的肉壳似乎逐渐焕发出新生,仿佛褪去了一层老皮,肌体越发的细腻润滑,泛着一种充满活力的质感。 那停滞不前的修为似乎有松动的迹象,体内的骨头一顿噼里啪啦的爆响,如雷音般震耳,气息攀升,地牢亦逐渐承受不住这股威势的冲击,裂纹崩现,碎石跌落。 喝! 逸尘压住体内一时狂暴的神力,收敛气息,这种久违的攀升之感让他内心狂喜,恣意大笑。 而阎风,只是痛苦的开始,人形灵根的灵性每被汲取一点,灵魂就如被生生碾碎一角,晓是他意志再坚定,亦抵不住蚀骨腐魂般的折磨,绝望渐渐向他笼罩,喉咙都喊得破裂了,似乎失去了对肉身的控制,不时地抽搐、抖动。 “哈哈,才这么点小苦都承受不住,可没有那么快结束。”阎风的痛苦表现只会让逸尘更加的畅快,他仿佛已经预见自己崛起的道路,称霸南域只是早晚的事,然后向中域进军,长生门将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只要能将整条人形灵根夺取,根据他的推测,将拥有与真仙媲美的天资,不出千载,他定能位列至强者,甚至能从那个势力谋得一个极高的尊位。 “咦?” 逸尘点在阎风眉心的剑指沾染了一滴晶莹的血液,起初还没什么变化,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剑指竟然被那滴鲜血消融,连骨都化掉了。 好霸道的血! 不仅如此,那霸道的血不断从眉心涌出,甚至喷洒到逸尘身上,当即消融出几个血洞,这幅千锤百炼的肉身亦抗不住这血蕴含的可怕力量。 逸尘面色大变,他想逃,却由不得他,阎风的眉心处,人形灵根的灵性爆炸般外泄,形成一个奇特的漩涡,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让人无法动弹。 呀啊! 阎风体内如有十万座火山同时喷发,肉身、灵魂、识海全都被撕裂了般,彻底失去了意识,几乎等若死去。 开! 逸尘疯狂运转神力,却只能勉强抽动手指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系列奇特的变化,那霸道的血此刻如岩浆般喷洒,将他浑身淋了个透,那股魔性的腐蚀力不断消融着他的肉身,场面十分恐怖,整张脸不到一会只剩下小半。 “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魔血!我明白了,人形灵根的灵性被封,只为镇住这种可怕的血脉,这血脉不知被压抑了多久,如今一次性爆发,我恨啊。。。。。。” 逸尘痛呼,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消亡,就如同刚才的阎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生命被剥去而无法反抗,简直比死还难受。 “我。。。。。。不甘啊!” 轰! 那如黑洞般的漩涡混杂的鲜血彻底炸开,人形灵根仿佛宣泄了压抑许久的力量,渐渐缩回阎风体内,地牢越发的不稳,四壁的裂纹密集如蛛网,有些粗大如手臂,冰冷的海水从裂缝处渗入,随时都会塌下来。 逸尘已然死透,仅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残尸。 “哎,难得短暂复苏过来,就摊上了这残局,真是大大的不幸啊。” “这血果然霸道,差点连我仅存的肉身都消融了。” “哎,我的力量不多了,小子你可别这样挂掉,我把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 一道虚幻的人影衣袖一翻,卷起了垂死中的阎风、兔哥以及一地的物品,飘然离去。 第一百二十章 沦为废人 青天碧海,浪涛有怒,飞禽翱翔,展翅击天,纵身入海,犹若神箭。 一只背部生有金羽的鹏鸟纵身入海觅食,直接击穿出一个阔大的海眼,炸起的水花如一场暴雨倾洒,才一会的功夫,几乎要被填满的海眼再次炸开,鹏鸟如困龙出海,矫健而敏捷,嘴里还刁着一条与它身形相仿的水蛟。 那水蛟整个脑袋都开了,红的白的混杂,已然死透,鹏鸟似乎很满意今天的战利品,一声充满威严的嘶鸣震天动他,仿佛宣布着它是这片海域的霸主。 然而,那鹏鸟才陶醉了片刻,海面处有庞然大物腾升,巨大的阴影快速浮现,冲霄般的水柱突然奋起,将鹏鸟淹没。 碧蓝的海水瞬间被染红,十数根散乱的羽毛飘落,惨烈的哀鸣响彻天地,水柱逐渐溃散,一头龙鳄紧紧咬住了鹏鸟的大半截身躯,锋利的獠牙深深嵌入了它体内,骨头都被咬碎了,无力回天。 这头长着鳄首龙身的庞然大物双目中泛着一种偷袭者的得意之色,显然具备了相当的灵智,是一头十分强大的妖兽。 而此类的场景,只是这片无边海域的一角,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上演,残酷而无情,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得到了最佳的体现。 龙鳄正欲沉回海底享受它的战利品,却被一道筷子粗细的光束击穿了脑门,庞大的身躯如同静止了般,双目逐渐失去神采,连点挣扎都没有,就这般毙命。 “呵呵,今天的收获不错,这身皮子还能做几件甲胄。”一名老者悠然飞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击杀了这头龙鳄,其实力可见一斑。 衣袖轻挥,龙鳄快速缩小,纳入其囊中,老者淡然一笑,转身离去之际,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丝微弱到极点的生命气息。 碍于族规,老者本不愿理会,然而那一丝生命气息有着一点不寻常,有一种十分久远的味道。 “还是看一眼吧。”犹豫再三,老者循着气息的方向飞去,不久便寻得了正主。 一人一兔瘫倒在丈许阔的断木板上,那人身侧斜插着一杆古怪的武兵,而那雪兔怀里还攥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似乎察觉到有人临近,艰难地昂首,“老头,搭一把手呗。” 而那人几近赤裸,浑身皆是血迹,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那久远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更准确地说,是那干涸的血迹。 老者思索了片刻,神色突然大变,仿若遭雷击,身体僵直,双目瞪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不断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世间还有这种血脉吗?早已经灭绝了才对。” “老头,发完疯了吗?赶紧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兔哥依旧是兔哥,即便身处险境亦一副傲娇状。 老者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他这辈子见过拽的人,还没见过这么拽的兔。 “请将我们送回南域,等我的人来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兔哥见对方一再犹豫,难得放下了面色,焦急道。 “这里离南域甚远,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到达,而且他气息微弱,再不施救恐怕命儿就要丢了。”老者皱着眉道。 “既然你这么说,就肯定有救他的办法,赶紧的。”兔哥话说得太急,牵动体内伤势,痛得它直咧嘴。 原本一身柔软雪白的毛绒被逸尘折磨过后,七零八落的,伤口血肉模糊,能活到现在都算是一个奇迹。 老者再三思虑,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终于下定了决心,大袖一卷,将阎风他们收走,而后沿着一个方向极速飞行。 老者突然停下,此地四眼望去,都是海天一色,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自怀里取出一枚玉符后,玉符自主发亮,虚空产生了变化,如水幕般流淌着涟漪,老者自然地步入,就此消失了影踪。 一道温和的暖流入体,滋润着破败不堪的肉身,陷入了沉睡的意识渐渐复苏,眼皮子很重,阎风仍努力地睁开,入眼的是一双黑溜溜的灵动大眼,睫毛细长,微微颤动间透着一丝俏皮可爱,让人忍不住凝望。 “爷爷,他醒了。”小女孩朝着屋外大喊。 阎风想说些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喉咙干燥得如被火灼,稍稍牵动就有一阵撕裂之感,能把眼皮睁开已经是他如今的极限。 脑子里一片混乱,零碎的记忆渐渐拼凑到一块,逸尘突然截杀,劫走了他与肥兔子,将他们囚禁地牢内,还试图强夺他的人形灵根。 后面的事阎风拼着脑子剧痛都想不起半点,还有如今身在何地、这名少女是谁等等一连窜的疑问,萦绕着心头,却无力吐出半句。 “呼。。。。。。给你灌输神力都快大半天了,累死我了,先休息一会。”小女孩夸张地喘着粗气,略微有点抱怨道。 “呵,你不过想溜出去找伊紫她们吧。”一名老者进到屋内,手里捧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 “爷爷。。。。。。”小女孩蹭拉着老者的裤脚,撒娇道,灵动的大眼里充满了狡黠。 老者笑着摆摆手,小女孩欢呼一声,撇了阎风一眼就跑了,速度奇快,丝毫不逊色处于巅峰状态的阎风。 阎风虽吐不出言语,心里还是清明的,这小女孩的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更让他吃惊的是小女孩的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 “喝了它,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不过真让我惊讶,寻常修者若是这种伤势,早就去见阎王了,你还能坚持到现在,我猜你绝非寻常的体质。” 老者为阎风喂药,完了后一直盯着他,口中一直呢喃着阎风听不懂的话。 “若是留下他,姜环那边恐怕会有麻烦,或许应该与老祖沟通一下。” “哎,身负这种血脉,难分福祸。” “苟活了大半生,究竟是对是错?” “当年如果帮助那人,如今的局面或许会。。。。。。” “姜老头,那龙鳄你不是藏起了一根大腿吗?赶紧拿出来烤烤,这肉放久了,鲜味可差得远咧。”一只肥兔子大摇大摆地蹦进来,嘴上喊道。 阎风生平第一次觉得肥兔子是那么可爱,如果它就此消失,实在太对不住徐老的托付了。 不过它如今的样子实在有点滑稽,伤口处涂满了药汁,白一块黑一块的,但丝毫不影响它的食欲,精神十足。 “就未见过这么妖邪的兔子,吃肉喝酒,那叫一个欢。”姜离没好气地道。 “爷可是未来主宰众生的存在,当然与众不同。咦,臭小子你终于活过来了?”兔哥这才注意到阎风,惊喜道。 它蹦到阎风耳边,带着一股兴奋劲道:“嘿,这地方很不错,适合你留下养伤,还有那些母兔子,一只比一只滑溜。” 姜离一巴掌拍落到兔哥的屁股,干脆道:“滚。” 兔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嘱咐阎风安心养伤,哼着歌不知跑去哪里祸害谁了。 一连三日,阎风如死尸般躺着度过,吞服老者熬炼的黑色汁液,肉身终于焕发出一点生机,感觉就像重新夺回了主导,几根指头可以微微的弯曲。 老者欣慰一笑,“总算有点效果了,再过些日子,应该能下地走动了。” 小女孩在屋子里的时间不长,经常在外疯玩,就如当年的阎风那般,淘气劲十足,有时回来灰头灰脸的,甚至满身沾满了泥巴,但不变的那抹可爱调皮的笑意,让人心情愉悦。 小女孩对阎风的兴趣不多,反而对凶戟产生了好奇,又是摸又是探出神念,大眼越发的明亮,像似发现了奇珍般。 “阎风,你这灵兵虽然坚硬无比,但实在太重了,哪里适合战斗。”小女孩吐着舌头笑道。 “曦儿,你又在捣蛋了吗?”屋外传来姜离的声音。 “他身上还有伤,可经不起你的折腾,况且你年纪还小,来日方长嘛,最好还得选一个独处的地方。。。。。。”兔哥亦在外面叫喊,这话一出就变味了。 “流氓兔,瞎说什么呢。”姜曦嗔怒道,脸颊攀上出一丝红晕。 “姜老头,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对男人没兴趣。” “死肥兔子,早知就该把你丢出去。” 一人一兔吵不停,姜曦干脆把门关上,乐得清静。 每天这个时间,在外疯玩的姜曦都会回来屋子里,以神力为阎风疏导经脉,加快他复原的速度。 “我要开始咯。”姜曦双手贴着阎风的胸膛,有点脸红道。 “我。。。。。。问你。”阎风忍着喉咙的疼痛,艰难地道,“我感受。。。。。。不到体内半点灵力,为何会这样。。。。。。咳咳。” 姜曦一愣,眼珠子四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阎风心底一沉,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请告诉我缘由。” “爷爷说了,你肉身遭到极大的破坏,经脉尽毁,修为散尽,不死已经是万幸了,但有一点连他都不解,你的灵根似乎消失了,此生恐难再踏入修道一途。”姜曦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阎风实情,眸子的余光一直偷看他的反应。 此生恐难再踏入修道一途。 阎风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此话,双目渐渐失去了神采,空洞而黯淡。 这辈子,要沦为废人般度过余生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宁战勿辱 三十日过去。 阎风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终于能结束瘫睡的日子,第一次步出屋外,晨曦落到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要将颓气扫光,让他浮躁不安的内心暂时平复一些。 姜离、姜曦、肥兔子皆不在,他环顾了一眼四周,山河壮丽,林木葱葱,鸟语花香,远方还搭建着数十间错落有致的石屋,依稀能瞧见人影疏疏,孩提追逐、打闹,一派祥和的村落景象。 目力凝聚,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怪异之处,那目光的尽头处总是覆盖着白雾,看不真切,而天日,仿佛隔着一层轻纱,给人一种梦幻而迷蒙的感觉。 此地看来不简单。 阎风心底清明,姜离与姜曦虽然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却从不提起此地之事,还曾嘱咐他不要离开屋子附近,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既来之,则安之,拖着这副残躯,即便回到南域又有何用,或许未寻到雪沉雁他们已经被成为妖兽的食物,还不如安心住下,寻找恢复修为的办法。 没有放弃,不能放弃,他绝不可以就此倒下,灭村之仇、二十年之约、还有那些等待他的人,阎风握紧了拳头,即便是逸尘那非人的折磨都熬过来了,他就不相信没有恢复的可能。 小书匠当初曾依靠龙血草重塑经脉,或许只需寻到类似的灵药,他就有恢复的契机。 但最大的问题是,人形灵根消失了,能踏入修者一途,最关键的因素必须具备灵根,它是修者与大道沟通的桥梁,少了它根本无法感悟大道,贯通天地,又谈何修炼? 阎风盘坐地上,尝试内视一番,结果如他所料,修为被废,他现在就如凡人无二,连简单的内视亦无法做到。 “试着重新修炼吧。”阎风不死心,放开身心,默念着玄功心法,徐徐吐纳,就如当初跟着木老头习武那般,一切从头开始。 一坐便是大半日的光景,阎风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多了些许神采,虽然并未有什么寸进,但精神倒是好了很多,散发出一种蓬勃的朝气。 “要将失去的,统统修回来,哪怕是一点一滴。”阎风内心坚定道。 “姜墨,我真没骗你,曦儿家不知何时收留了一个陌生少年,你得小心自己的未来媳妇被别人抢了还傻愣愣的,哈哈。” “哼,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避世谷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来的。” 阎风远远地听到有人说话,转眼望去,领头的是两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神情间的自信是一种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认可,皆是头角峥嵘之辈,或许是修炼的缘故,身体已逐渐张开,修长挺拔,龙行虎步,隔着老远他已经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 “他就是那人?”姜墨双眸开合间,一道神光突然射出,直指阎风立身处。 阎风虽然修为尽毁,但灵觉犹在,肉身自然地作出反应,双脚猛点地面,身法轻灵,躲避开去,而刚才的立身之地噗地炸起丈许高的碎泥,如雨点般洒下,地面焦黑了一大块。 换着以往,对方无故出手,阎风啥也不说先把他痛揍一顿再说,然而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闲人,刚才危机临近时,肉身的自然反应,让阎风惊喜不已,修为没了,但肉身的潜能并未消散。 “咦?”姜墨自信的一击竟然被阎风躲开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而已。 “呵,果然不简单,他的武境领悟颇深。”姜景摸着下巴笑道。 “嘿嘿,不需你们出手,我来试试他的斤两。”一名手上挂有银铃的少年越众而出,轻飘飘地落到阎风面前,笑容玩味,让人十分不爽。 那神情,犹如巨象看待蝼蚁,两者间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你们擅闯姜离爷爷的地方,就不怕他老人家责罚?”阎风人生地不熟,不想无端地树敌,这样子不利于他长居此地。 “擅闯?哈哈,你这个外人竟反过来向我们说教,此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立即滚出避世谷,我亦省得出手。”姜玉辰昂着头,一脸傲气,他手中的银铃泛着精芒,流溢出一股可怕的气机。 阎风皱眉,此地的人看来并不都如姜离、姜曦那般能容得下外来者,还有那银铃,让他倍感压力。 避世谷,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灵宗的典籍中亦不曾记载有这个地方。 “若要我离开,那请姜离爷爷前来说话。”阎风正声道。 姜玉辰眯了眯双眼,十分不满阎风的态度,指着他哼声道,“他老人家如今不在,少给我扯虎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我把你揍个半死再扔出去。” “哈哈,玉辰好样的,就要这样的气势。” “万事咱们一起扛,先把那混小子干倒了再说。” 与姜玉辰一起同来的少年们纷纷起哄,呐喊助威。 “怎么样?快说出你的决定,我可没有多少耐心。”众人的闹哄,姜玉辰显然很受用,挑着眉道。 阎风冷眼扫了众人一下,转身进屋子,抓起凶戟,再次步出屋外,整个人的气势徒然拔高,战意被彻底点燃,平静道:“我本不愿惹事,既然你执意挑起,我自当奉陪,过来一战。” 宁战勿辱,这是兵主一直以来的准则,阎风深受其影响,自然无法忍耐下去。 况且,他亦不是必败,仍有取胜之机。 “找死。”姜玉辰面色一寒,天地元气仿佛因他的怒意而暴动,气势如岳,迅疾如雷,一声熊吼竟自他口中吐出,双掌抡起,仿佛放大了数倍,拥有推山之力,刚猛得吓人。 “魔熊印!” 没有灵能,自然无法施展灵碑掌等战技抗衡,但此刻的阎风,心头已有一种明悟,武意心中流淌,往昔经历的每一场战斗,如同散落的碎片再次组合到一起,构成一道道莫名的轨迹,与道相合,与修为的高低无关,仿佛是以另一种方式窥见大道,得见真谛。 道韵临身! 与大墓那时候一般,不同的是这次依靠的是自身的感悟。 宛若被无形的伟力加持,战力暴涨,阎风将凶戟插地,踏前一步,动作缓慢而有力,脚掌完全陷入了土里,击出的拳头平凡无奇,却渗透着一种超脱于外的无上道力,让人颤动。 砰! 二人的场域撞到一块,没有灿烂的光华迸射,但骤起的狂风犹如天刀般,裂地穿空,他们立身的那片空间抖个不停,仿佛承受不住二人碰撞的道力。 阎风为自己以另一种形式突破惊喜之余,同时亦吃惊对方的实力,随便跳出一人,便是通灵境圆满的修为,宛如另一个元天,可想而知他们的整体实力有多高,而且岁数与阎风差不多,有些看起来年纪更小一些,简直就是一群修道的天才,若放在南域,任何一个都是各个门派势力重点栽培的核心弟子,甚至是未来的接班人。 “什么?区区凡人还能挡得住玉辰?” “他不似表面上看去那般简单,虽没有半点灵能溢出,但肉身的坚实程度堪比通灵境修者。” “他对道的理解更让人诧异,分明没有修为在身,却能挥其己用。” 众人只看阎风露出的一手,便判断得八九不离十,心中明了,有人更恣意大笑道:“玉辰,该不会连一个绝了前路的废人都打不赢吧?” 姜玉辰一击未能奏效,心底顿时冒火,旁人的叫嚣更是火上烧油,索性发了狠,摇动手腕处的银铃,冷笑道:“不知进退的家伙,丢了命可怨不得别人。” 叮铃、叮铃。。。。。。 清脆利落的铃声仿佛带有一种魔性,直接在阎风脑子里炸响,震耳欲聋,几乎要毁去他的听觉,脑袋发昏,肉身一阵摇晃,吃不住对方的掌劲,整个人横飞了出去,撞毁了半边石屋。 咳。。。。。。 阎风擦掉嘴角的血迹,凝视着那对银铃,这玩意,很棘手。 “刚才只是小惩大诫,你若执迷不悔,别怪我无情。”姜玉辰全然不将阎风放在眼内,神态极其嚣张,“这同心铃的威力可不止如此,下一次摇动可要震碎你的心脏,想要命的立即滚。” 这种诡异的音律攻击如今的阎风无法抵御,若能如过去般沟通识海虚影,运转谪仙力,他有信心短时间内硬抗这种秘力的影响。 如今要战胜对手,必须速战速决。 “戟来!”阎风暴喝,那插地的凶戟自主飞来,道韵临身,脚踩虚空飞渡,一跃便是数十尺,举戟立劈,简单而凶暴。 “一杆破兵也敢逞强?让你尝尝真正的圣兵之威。”阎风累次逆他意,这让心高气傲的姜玉辰动了真怒,不顾后果全力施展,即便真的弄死了一个外来者,族内的人顶多就是教训一通,绝不会拿他怎么样。 叮铃、叮铃、叮铃。。。。。。 这一次的铃声格外急速,宛若来自地狱的勾魂曲,竟与阎风的心跳微妙地产生共鸣,有一种一脉相连之感。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急速的铃音引动心律的暴跳,骨头吱呀吱呀地响,仿佛要将胸腔都撑爆,痛苦得让人吐血。 阎风强忍喉咙处汹涌的热血,依仗谪仙体的余威,纯粹以肉身硬扛,双脚猛踏虚空,借力加速下坠,势如陨星般砸落。 姜玉辰大惊,这人究竟什么体质,仅凭肉身就扛得住?这简直是疯子所为,同境界之中能做到这般的根本没几人,或者说根本无人敢尝试。 这件圣兵的威力他最清楚,诡异而难防,虽然只是一件仿品,但依仗它之威,同代中他的实力亦能够名列前茅。 “我就不信你能扛到最后。”同心铃催发到极致,冒出一大团银芒,摇得更凶了,声若雷鸣,不仅是阎风,就连一同前来的人都受到了影响,纷纷运转玄功抵御。 蝼蚁还想掀翻巨象?以姜玉辰骄傲到极点的性格,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破!” 虚空爆鸣,凶戟立劈,无物可挡,连肉带骨几乎削断了姜玉辰双掌,同心铃应声而折,银芒瞬间黯淡下去,变成一件废器。 阎风喷出一口热血,受创极重,连杀意都要冒出来了,但最终只是踹出一脚,踢飞了姜玉辰,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头,若真的杀了人,就要结下死怨,无法化解。 “一个外来的竟敢伤人?用你的命来填!”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疑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阎风暗叹一声,更多的是无奈。 来人正是一见面便突然出手的姜墨,此刻他才算显露真正实力的一角,脚步轻点,人如一抹烟般隐去,仿佛遁入了虚空,半点气息不外泄。 阎风眉头紧皱,敏锐的灵觉亦难以捕捉对方的身影,对精神上的压迫感不断加重,让人产生逃离的冲动,双方仿佛根本不处于同一个层次之上。 巨大的压力促使他的眼瞳有了细微的变化,似乎有向着龙眸转变的趋势,虚空仍旧白茫茫一片,却多一丝不协调,宛若跳出了道的轨迹,游离于外。 “在这里。”阎风大吼,猛地抽动凶戟,不敢流有余力。 “倒是让我再惊讶了一次,可惜废人终究是废人。”一根凝聚着金光的手指点在凶戟上,阎风如遭凶兽碾压,摧枯拉朽的力量几乎让凶戟脱手,虎口顿时崩裂,人亦斜飞了开去,砸出了人形大坑。 易神境! 幸亏有凶戟护身,卸去了大半神力,不然这根手指在身上,阎风不死也残,至少得添上一个大窟窿,性命难保。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变态,若放到南域,绝对是一股横扫年轻一代的势力,这般年纪便达到易神境,不但修炼速度恐怖,每个人都具有极佳的修道潜质,简直犹如天才的汇聚地。 阎风突然产生一个念头,此处或许有能与成长生门等巨擘般势力比肩的无上强者,至尊级数的人物。 “如我所料,虽然你体质有些特殊,竟能与易神境修者的肉身比肩,却无法沟通天地,炼化神力,灵根已毁,注定此生再无寸进。”姜墨以高姿态俯视,双目有神芒绽放,似乎看透了阎风的全部,一字一句割裂着他的内心。 “一个废人,避世谷可没有你容身之地,还想留下性命的,给我滚,这是最后的机会。”姜墨傲声道。 “不,先废了他双臂,毁了我圣兵,就用那杆奇怪的武兵来偿还。”姜玉辰厉声道,败给一个废人,依他的性子,简直像啃了泥巴一样难受。 姜墨点头,背负着手正声道:“自废双臂,留下武兵,你可以滚了。” “哼,还以为此地是一处仙家洞府,原来是狼窝,你们这些狼崽子一个比一个狠毒。”阎风憋一肚子气,终于忍不住大骂道。 “凶戟在此,你有本事就过来抢,别像个未断奶的小崽子,缩在别人怀里叫喊,孬种。” 姜玉辰脸色涨红,整个人跳了起来,气得肺都要炸了,从出生至今一直被盛赞的他,哪里受过这种辱骂,“我要宰了他,然后抽他灵魂祭天。” “不知死活。”姜墨语中透露着杀意,手指再次凝聚出金芒,竟然有不逊色与烈阳的光华,散发出恐怖的气息连阎风身处的空间都困锁了,无处可逃。 阎风如陷入了泥潭,连抵挡都变得十分困难,境界与战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死亡变得如此接近。 即便被绝望笼罩,阎风亦没有半点放弃,逸尘的那段非人经历,将他的意志锤炼得如精钢般坚韧,就算面对绝境都难以动摇半分。 当初,他早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如今活了过来,有一种仿若重生的感觉。 他努力沟通凶戟的内部,只有他才知道凶戟并不只是一件纯粹的硬兵,接触的时间越久,他与凶戟之间已然诞生了一种微弱的感应,甚至过去曾多次探视过凶戟的内部,除却一片混沌般的黑暗外,有零碎的光华漂浮,散出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阎风推测,那应该是破碎的器灵。 尽管成功率极低,阎风都要拼死一搏,沟通几乎无意识的器灵,引动凶戟吞噬四方元气,即便有可能身死亦要拉上这群家伙陪葬。 凶戟曾生生吸干了一整条灵脉,若真的引动了,后果难以想象。 “一介外来者也敢对我们不敬,就凭这事足够你死上百回了。” “姜墨,给我住手。” 清脆的女声自远处传来,犹若黄莺。 姜墨把心一横,金色的指头朝着阎风戳去,然而一柄紫色的玉质飞剑后发先至,与他的指尖碰撞到一块,激烈的火星四溅。 “曦儿,那只是一个外来者,不值得维护,你看,他连玉辰都打伤了。”姜景不忿道,这不等于公然与他们唱反调吗? 一群仙气飘飘的女修前来,姜曦冲在最前面,速度极快,眨眼间护在阎风身前,怒冲冲地道:“他是爷爷的客人,不容你们乱来,姜墨、姜景,带上你们的人赶快离开,我不再追究。” “你可是我未来媳妇呀,怎么能帮一个外来者?”姜墨不解道,面对姜曦,他真不好动手。 姜曦气得小脸都红了,跺着脚指着姜墨,顿时急道:“呸,谁是你媳妇!你。。。。。。你别再乱传谣言。” 姜墨面色瞬间僵了下来,虽然这只是平日间的一个笑话,他心底里却认定了,此刻当着众人面前被否认,让他十分难堪。 “今日的冲突或许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散了吧。”姜玥儿柔声道,她越众而出,有一种不凡的气度,此刻站出来给众人一个下台阶。 闹剧不欢而散,姜玥儿最后才离开,临走之际瞥了阎风好几眼,似乎看出了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 又一名易神境的修者,此地的年轻一代的修为简直高的离谱,即便有修为在身,阎风在这里都讨不着什么好处。 “阎风,伤着哪儿啦?”姜曦松了口气,关切问道。 阎风摇头,示意无碍,姜曦能挺身而出维护自己,令他大为感动,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与记忆中的夜夕羽竟有几分重合。 “这石屋砸了一半。。。。。。咳!”阎风话还没说完,又喷出一大口血来,刚才的对碰中几乎耗去了他的全部力气,只是硬撑着不倒。 他不过是仗着凶戟之利以及对方的轻视占了上风。若真要与姜玉辰硬碰,到最后战败的必然是他。 姜曦慌忙送出一团精纯的元气,助阎风稳固伤势,“石屋待爷爷回来修理便好了。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呢,连姜玉辰的同心铃都毁了,他家的老爷子今晚肯定要大发脾气,好好训他一顿。” 被一个修为比自己还要高得多的少女真心称赞,阎风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感叹此女的心思纯净如雪,不含一点杂质。 “爷爷回来了!”好巧不巧,众人前脚刚走,他就回来了,姜曦虽然没有多想,但阎风有一种感觉,他一直在暗中注视此地发生的一切。 如果真的这般,为何他不现身阻止? 姜离仿佛没有看见阎风疑惑的眼神,自顾与姜曦说话,一念间,倒塌的石屋、满目疮痍的地面恢复如初,如同逆转了时光般,寻不着一丝战斗过的痕迹,这种手段让阎风颇为震惊。 “曦儿,去准备一下晚饭吧。” 姜离笑着摸了摸姜曦的头,有意使开她,阎风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地走到另一边,等待他的到来。 “为什么要留下?”阎风身后有人问道。 “若论修炼环境,此地实在堪称洞天福地,适合我疗伤。”阎风转身,颔首道。 “你应该明白如今的状况,此生与修道无缘,为何还要执着?不若寻找一处安定的村落,安稳度过余生,比起残酷的修者世界,岂不更妙?”姜离遥望着远方,神色带有一丝落寂,淡淡道。 “我要留下。”阎风一字一顿道,目光坚定不可动摇,“或许现在我身体出了点问题,灵根暂时消失,但绝望中总有一线生机,或许需要一种禁忌法门,或许需要举世难寻的神药,或许需要另类的突破手段,只有尚存希望,此路我一定要走下去。” 姜离有些惊讶于他的心性如此坚毅,不是避世谷内的人能比的,只有经历血与火的锤炼、生与死的徘徊,心智才能成长至这个地步。 或许他的修为比不上避世谷内的同代人,但内心绝对比他们强大得多。 “今后或许还会发生今日之事,我不会出手助你,而你亦别奢望曦儿每时每刻呆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姜离沉默了片刻,道。 阎风凝视姜离,大为不解,总觉得这老头藏着什么秘密,救了他,却让他自生自灭,这种矛盾的行为,仿佛有什么东西制约着姜离。 本来他还打算与姜离探讨自身的问题,如今看来这个想法得落空了,一切唯有靠自己慢慢摸索。 “今晚开始你到偏房那边睡去。”姜离随手打发了阎风,才走了没几步,突然无来由地问道:“你来自何方?” “什么意思?南域啊,肥兔子没告诉你?”阎风应道。 姜离背着阎风,没让他看见此刻的表情,面上挂有哀色,心底沉重了许多,果然,他对那个血脉的事一无所知。 偏房紧邻着主屋,空间宽敞,干净舒适,而最里面的位置,立着一排整齐的书架,塞满了各种手札、典籍,阎风随便查看了一番,除了涉及少部分的功法,大多是奇闻见录,记载有修炼界有名的奇珍异宝、稀世神物、诸多禁地等。 “这是。。。。。。前人的修炼感悟?” 阎风仔细翻阅手札,这上面载有的大道感悟,看似简单,实则玄奥而繁复,看得久了竟产生强烈的眩晕感,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落到地上。 “哈哈。。。。。。”阎风突然笑了出来,这地方对于一个年轻的修者来说,简直就是一处小宝库啊,即便在灵宗,这类前人的修炼感悟,可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随意借阅的,寥寥数句,却饱含着天地至理,大道至简的体现,仿佛在聆听着大道的妙音,顿开茅塞。 这个姜离,阎风越发看不透了。 嘴上说的一套,暗地里做的却是另一套。 “嘿,臭小子,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赶明儿就带你过去爽爽,保准流连忘返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偷偷 肥兔子突然蹦了进来,神秘兮兮的,一兔脸的坏色。 阎风望了它一眼,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该死的,你不会是溜去偷吃灵果了吧?” 几滴晶莹、泛着淡淡青翠之色的玉液挂在它嘴角的绒毛上,兔哥一个机灵转过身去擦掉,神色如常,“你多虑了。” 这肥兔子,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阎风才与谷内的人起了冲突,如果再因肥兔子闯祸出了什么乱子,他想要留下疗伤,怕是更困难重重。 “你最近少给我去惹乱子,我们的处境很不妙。”阎风觉得有必要警告肥兔子一番,把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臭小子,都被人欺负上门来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走,别等明儿了,咱俩现在就去扫荡他们的果园,让他们欲哭无泪去。”兔哥兴奋地撅着屁股,催促阎风立马动身。 阎风赏了它屁股一弹指,教训道:“你最近给我消停一会,这避世谷的人对外来者相当有戒心,若被他们抓住痛脚,我们的处境更危险,随时要被赶出去。” 兔哥不以为然,对着阎风呲牙咧嘴,“警告你别再对着我屁股开花,不就几颗灵果嘛,哪会有人发现,胆小鬼,亏我还考虑要不赏你一个。” 兔哥蹦到床上,小爪子一翻,数个形状不一、颜色各异的灵果落下,每一个差不多有它的身形大小,整个房间顿时冒起一股清香,只是闻上一口都让人陶醉不已。 比起让人垂涎欲滴的灵果,阎风更惊讶于兔哥这一手空间藏物的功夫,这是易神境以上的修者才习得的小术法才对,“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手?” “别问为什么,我也不知晓,自从被姜老头救起后无意中才发现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老子天纵神资,无师自通,你等凡人羡慕不来。”兔哥骄傲道,两只长耳都快竖上天了。 阎风无视它的自恋,抄起一个灵根啃咬,果肉入口即化,冰凉而甘甜的汁液侵润着喉咙,一股暖流直冲下腹,向四肢渗透,浑身舒泰,脑子里一片清明,眼神清澈明亮,目光顿时透彻了几分。 一个字,爽! 阎风直接抄起第二个,神色迷醉,沉浸这种享受当中难以自拔,兔哥顿时怪叫,赶紧收起剩余的灵果,懊恼不已,“我可是蹲点了一整天才偷了几个,你小子坐享其成,不厚道啊!” 两个灵果下肚,阎风打了一个饱嗝,这灵果比起小书匠栽种的,品级高太多了,犹如天地灵粹,蓬勃的精气滋润着他的血肉,肌体亮泽,早先对战时受到的创伤复原如初,效果十分显著。 噗噗! 突然,一种奇异的脉动仿佛自灵魂深处传出,尽管很微弱,阎风还是感知了,然而过了很久,那奇异的脉动却没有再度传出。 阎风入定宛若静止了般,兔哥再三叫喊都没有反应,自觉没趣,正想开溜之际,阎风突然道:“明天我们去果园。” “哎哟,转性了?臭小子肯定是吃上瘾了。”兔哥鄙夷地望了阎风一眼,喋喋不休,“虚伪!实在是虚伪!两个果子就把你的节操败光了,这人真没什么底线。。。。。。” 阎风白了一眼,懒得跟它搭话,盘坐闭目凝神,内心却多一丝期盼。 他似乎看到了复苏了曙光。 竖日。 待姜离、姜曦离去,这一人一兔亦快速窜了出去,动作利索,行踪鬼祟,藏身于林木中穿梭,几乎绕过了半个村落,才接近目的地。 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还未真正临近便让人遐想连连、陶醉不已,此地的灵气越发浓郁,已然实质化,形成了朦胧的白雾,单单吸上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臭小子,我没忽悠你吧,这地方犹如仙地,就是一头猪呆久了,都会成精。”兔哥哼着声道。 “这个避世谷究竟是何方神圣,就算是紫霄峰,论修炼的环境远远比不上这里。”阎风略显惊讶道。 “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就是可怕,你还未看透吗,这里早就自成一界,一处比灵宗还要大得多的圣地。”兔哥训话道。 阎风点头,没有反驳,这正好符合他的猜测。 穿过密林,终于摸到了果园边缘,这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景致,震撼着阎风的心灵。 需要十数人环抱的粗壮树干直插半空,枝叶繁茂,状若皇冠,金灿灿的一片,如一座座巨岳耸立,镇守着边荒。 根茎纵横交错,盘若虬龙,深深地扎根于地表,吮吸着地脉中溢出的庞大灵气,即便仅凭肉眼,亦能瞧见一道道泛着青芒的生命之能于地底深处游走,最终汇聚至果树上。 而更显眼的,是果树上结出的七彩奇果,有的绿若翡翠,有的湛蓝如海,有的形如一块紫钻,有的状若一簇火焰,形形式式,眼花缭乱,尤其想及它那醉人的味道,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疯狂采摘。 “小心点,果园里有条小狗在看门。”兔哥擦着嘴角的口水,低声道。 阎风隐伏着身子,仅露出一双眸子观察果园内的状况,没过多久,却发现不妥,灵雾中一具庞大的黑影渐渐显露,行走间地动山摇,仿若大地都承载不住它的重量,皮毛泛紫,光滑而柔软,如同丝绸般,兽首若狮似龙,一双眸子斗大若铜钟,神骏而极具威严,仿若代天行罚的使者,让人不敢逆其怒。 阎风吓得浑身冒冷汗,差点就想拔腿跑了,这不靠谱的肥兔子,口中所说的看门小狗竟是这么一只庞然大物,瞧它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估计就算教主级人物来了,都是吊打的份。 他真的很怀疑是否能逃得过那头巨兽的耳目。 果然,那头巨兽突然停下了脚步,森冷的视线落到阎风所处的方向,目露疑惑之色。 阎风都有掐死这肥兔子的心了,如果它早点告诫有此兽把守,说什么他也不会过来,没有修为在身,他对隐藏自身气息没有多少信心。 “糟糕,难道发现了?”兔哥头冒冷汗,低声道。 巨兽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眼看着就要往阎风的方向踏来,然而那前爪举到半空,良久亦没有放下,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最终它竟收回了脚步,似乎很不满地哼了一声,刮起的风浪压得阎风连头都抬不起来。 风浪过去,巨兽已然消失了影踪,阎风仿若在地狱边缘走了一回,徐徐地舒出一口气,虽然不明白巨兽为何突然离去,但总算逃过一次大难。 兔哥摸着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吓死宝宝了。” 阎风快要被它气疯了,立马赏了这肥兔子一个爆栗,“这就是你所说的小狗?” 兔哥毫无认罪的态度,自傲道:“世间妖兽万千,在我眼中,皆为土狗,谁不知未来我将创立妖族帝位,君临天下。” 这肥兔子的自恋与不靠谱简直可以比肩世间有数的至强者。 “这差点被发现还不是怪你隐藏气息的功夫不到家,不过算了,待会给我多摘点灵果,不枉我送你一场机缘。”兔哥颔首道。 “说!勾引我过来此地究竟有什么目的?”阎风不解,兔哥让他过来,反而徒增被发现的危险。 “嘿嘿,那果树太高,我腿短,蹦不上去。”兔哥难得不好意思一回,“废话少说,趁那条看门狗还没回来,赶紧捞一把大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得的好机会,阎风亦心动了,摄手摄脚地移动至最近的一颗果树底下,仰望之下更惊叹它的雄伟,有遮天蔽日之感。 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没有退缩的理由,爬树这一门学问阎风小时候已经钻研透了,手脚并用,化身灵猴,纵跃间更有一种武道的韵味,才一会功夫,已爬至果树顶的位置。 云雾缭绕,朦胧而梦幻,斜阳渐落,仙霞霓虹,这种绝色的景致当真让人赏心悦目。 “别发呆了,赶紧的。”兔哥催促道。 阎风点头,一不干二不休,几乎将整颗果树都搜刮了一遍,共计四十九个,一一被兔哥收入囊中,笑得它合不拢嘴。 吼! 震天盖地的咆哮再度传来,仿佛在下着驱逐令,阎风变色,不敢停留,从果树跃下,撒了腿就跑。 “这讨厌的看门狗,我迟早将它收为坐骑。”兔哥握着小爪子,朝着后方比划道。 那头巨兽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烈了,直到临近姜离的屋子,阎风才放慢了脚步,心情渐渐平伏,今日一行的成功并没有蒙蔽他的理智,总觉得透露着几分诡异。 天色已暗,姜离背着手立身在家门口的位置,脸色不善,目光锐利如刀。 “我不是曾告诫过你,不得远离此地吗?”姜离责问道。 “姜老头,你真把我们当畜生圈养啊?这腿长我们身上,爱哪上哪去。”兔哥一听就不乐意了,立马反击道。 “我只是在密林里避开了一会,省得那帮人再找上门来。”阎风编了一个谎言,倒也有根有据。 理由充足,然而姜离不太相信,依这小子的性格,根本不像一个忍气吞声的主。 “爷爷,你就别难为阎风他们了,暂时避开姜墨那伙人也好,阎风一个人面对他们多吃亏啊。”姜曦跑来打圆场,撒娇道。 “下不为例。”姜离抵不过她,无奈斥道。 姜曦暗地里向阎风笑着吐舌头,白皙的小脸带着点点红晕,可爱极了。 阎风笑着点点头,考虑着要不要干脆把姜曦也拉入伙,好替他们的出行打掩护。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复苏的路 深夜,密林内。 灵果入腹,清香与甘甜喷薄,每一口都是极高的享受,肌体灿灿生辉,宛若再现谪仙体昔日修炼时的异象,浓厚的生命之能充斥四肢八骸,洗刷着筋骨,那周身本已断裂的经脉,竟然有了恢复的迹象,重新焕发出生机,泛着昔日充满灵性的光耀。 阎风欣喜若狂,没想到这灵果竟然对残体都有修复的作用,简直神妙,若是吞食得足够多,那是否会有一次彻底的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过程很缓慢,但阎风的确感受到肉身的好转,指掌开合间,蓬勃的精气汇聚,拳头萦绕着淡淡光华,感觉连一座山岳都能砸穿。 连续九个灵果下肚,阎风摒除所有杂念,仔细聆听体内的声音。 噗噗。 奇异的脉动仿佛自令灵魂深处传来,这回比上次更清晰了,只是一瞬间,阎风仿佛有一种与天地交汇、灵气灌体的感觉,昔日的修为尽数归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咦?小子你身体有古怪,我怎么觉得里面沉睡着一头凶兽,刚才突然复苏了。”连兔哥都能察觉他的变化,疑惑道。 阎风几乎都有哭的冲动了,他坚持终究没有白费,灵根的确没有彻底毁去,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深深地埋藏在体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如今正处于沉睡当中。 兔哥安静地听完阎风的推测,难得正经了一回,道:“逸尘那厮害你灵根灵性尽散,但是本源尚在,或许这果子正是你灵根真正复苏的关键,不过药力似乎不太足够,给点时间,我来想个办法。” “那个果园,我非去不可。”既然找到了复苏的希望,就算是龙潭虎穴,阎风都要闯上一番,那头巨兽在他看来似乎亦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嘿嘿,那是必须的,我都还没尝够呢。”兔哥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四十九个灵果已被它啃了一大半去。 “死肥兔子,说好的平分呢?” “你什么时候看见,坐骑能与主子谈公平的?” 阎风深深不忿,狠狠抽了它几下屁股心里才舒坦一些,这肥兔子最近似乎真的有点变化,不仅通晓了一些术法,还接连啃了三十多个灵果,那磅礴的精气下肚,不说撑爆也差不多了,它却不见有任何不适,反倒越发的圆润。 接下来的日子,阎风与兔哥每天蹲点果园外围,一旦发现机会,便毫不留情地扫荡一番,那头巨兽仿佛在配合着他们的行动,每次出现之前,总会发出一声咆哮,不知不觉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 连兔哥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货色,都有一种后怕,仿佛有着一场大阴谋笼罩着他们。 阎风可不管这么多,复苏灵根才是头等大事,一旦他的修为回来了,大可抽身离去,返回南域寻找叶秋等人的踪迹。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所干的事,在避世谷引起了一场大地震。 谷中掌管果园的恰好是姜景一家,算了下日子已经到了成熟阶段,可以开始采摘,而位于果园西边最边缘位置的六颗果树,却早已空空如也。 而果树自身并没有任何问题,地面亦没有灵果跌落的痕迹,分明是有人潜入,偷采灵果。 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这些灵果十分珍贵,每隔百载才成熟一次,当中蕴含的生命精气极其旺盛,对修者来说可谓是大补之物,普通人若是吞食了,壮筋强骨,精气充足,寿元亦大大增长。 当姜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阎风所处的隔间,心里却不太相信他能干得出来。 “午时在村中商讨要事,有请姜离爷爷前往。”一名青年前来石屋报信。 姜离走出,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笑道:“哲言,辛苦你当跑腿了。” 姜哲言摇了摇头,诚恳道:“当初若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亦不可能在此安居至今,只是有一点我担心。。。。。。” “他们怀疑上他了。”最后一句,姜哲言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暗中传音。 “果园里有兽王把守,以他的能耐根本瞒不过它的耳目。”姜离咪了咪眼睛,传音道。 “我亦觉得不太可能,只是果园失窃的西边,离你这处最近,况且如今多了一名外来者,难怪他们会怀疑到他头上。”姜哲言分析道。 “好了,此事我会应对过去,替我问候问候姜胜那老家伙。”姜离笑道。 而阎风此刻,还未知他们已经闯出了一个大祸,正躲在房里酿制果酒。 从昨夜到现在,兔哥根本没有停过,两只小爪子不断挥舞,将最近收获的所有灵果纷纷丢到土罐中熬炼,旺盛的精气混杂着浓郁的酒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散不出去。 一切都是兔哥的主意,它如今仿佛开了窍般,不仅在房内布置了封锁气息的阵法,提炼灵果液更是一套一套的,眼花缭乱,阎风根本帮不上一点忙,干着眼等待。 那土罐表面浮现着纵横交错的阵纹,罐口处更不时喷薄出氤氲精气,且越发浓烈,阎风一直盘坐在这里,脸上呈现几分醉意,一直仔细感应着体内的脉动,借助庞大的精气加速修复肉身的经脉。 “成了,小子,快把葫芦拿来。”兔哥催促道。 土罐内,那透明的玉液犹如琼浆,醇馥幽郁,白气蒸腾,香气比起原本的灵果,浓郁了十倍不止。 “用此法酿酒,犹若催谷,实在有些暴敛天物啊,若能放置于地脉中温养数十载,这果酒定能更醇香一些,品级更高。”兔哥叹道。 酿制成的玉液不多,恰恰装满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兔哥满怀不舍地递给了阎风,眼神充满了幽怨,“臭小子,你可得记着欠我一个大恩情。” 说话间,它还不忘舔着土罐内剩余的残液,津津有味。 阎风略显激动地接过,手脚有点哆嗦,那葫芦嘴都放到嘴边了,还存有些许犹豫。 成功与失败就在下一刻。 “怕个毛啊,这次若是不成功,下回就把整个果园扫荡一遍,老子就不信邪。”兔哥在一旁叫嚣。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一刻阎风确实有些动摇了,而兔哥的一席话,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 咕噜! 一口果酒下肚,双目突然迸发出两团神芒,开合间,有远古龙族至尊的气息散发,如刀锋般的龙眸充满了威严,让人颤栗。 轰! 天地元气暴动,自阎风天灵盖倒灌而入,隐约间一道人形灵光自他体表浮现,但很快又隐去了,气息爆炸性地暴涨,聚元、破壁、通灵,甚至冲击到一个更高的领域,西周的石壁逐渐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崩现了一道道裂纹。 人灵合一,再度沟通识海,那尊遗世而立的虚影多么熟悉,心念一及,久违的谪仙力如怒涛般狂涌而出,光雾绕身,如仙临凡,这一刻的他信心澎湃到极点,就算与天争辉,他都敢一搏。 人形灵根复苏了?曾经的修为回来了? “不!” 可这种状态维持不久,便如潮水般退去,阎风还是如今的阎风,刚才发生的一切宛如梦境般,却又那么的真实。 异象统统消去,兔哥沉吟了一会,道:“效果是有的,但不够,或许真的要将果园扫荡一遍才行。” 阎风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坚定道:“既然这法子是对的,无论有多难我都要走下去。” “那既然暂时没法真正复苏灵根,倒不如先分我一半果酒。”兔哥敏捷地蹦到阎风身上,小爪子伸向葫芦,对它念念不忘。 “不行,虽然不能真正复苏,但它能短暂恢复我的战力,若再次碰见姜墨那伙人,起码不怕处处受制,必要时还能给他们一个惊喜。”阎风的笑容有些冷,想起这伙人的句句辱骂,怒火便忍不住点燃。 总算踏出复苏的第一步,阎风握紧了手中的葫芦,这将是未来一段时间的依仗。 避世谷,议事厅。 “果园失窃一事,那名外来者嫌疑最大,想要借助灵果蕴含的庞大精气修复残躯。” “也只有这些外来者不懂规矩才会干出这种事,过往不是曾发生过吗?” “一定要严惩,然后驱逐出谷。” “哼,要我说,杀了也不为过,这灵果有多珍贵大家应该知晓,白白便宜这个外来的,哪有这种好事。” 大拨人的意见倾向阎风不利的一方,姜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充耳不闻,但眼角处流露的一丝笑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态,果园正是他家打理的。 姜离坐落在他们对面,皱着眉道:“果园有兽王把守,即便是我等想要潜入,都瞒不过它,何况一个连易神境都未达到修者。或者说,你们认为,兽王老了,没有能力把守果园了?” “想要栽赃嫁祸,亦未免太牵强了吧,哼。”姜胜毫不客气地道。 “唯今之计,搜他识海,自然洗脱他嫌疑。”姜环终于开口道。 搜阎风识海?不就等于将他的所有秘密公诸于世,尤其他的真正来历。。。。。。 “他是我新收的徒儿,我不容许这般做。”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载 “他是我新收的徒儿,我不允许。”姜离咬了咬牙,坚持道。 “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姜环冷笑。 “你若坚持,我觉得姜景等人亦必要观摩一番。”姜离丝毫不妥协。 “你敢。。。。。。” “够了!统统给我住嘴。”端坐在最高位的一名老者由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聆听,仿佛入了定般,此刻忍不住开口,语中流露出一种不可抗命的威严,“这漫长的岁月都活到狗腿上去了?越发的不像样,为了丁点的小事争吵不停。” 一顿训话下来,没人敢驳嘴,老者在谷中的地位极高,属于具有绝对话语权的那几人。 “这事就此揭过。”姜乾宇摆摆手,示意道,他鹤发童颜,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行事果断而雷厉,平和的目光中隐含着一抹锐利,似乎过去亦是一尊凶悍的主。 “四祖,可是。。。。。。” “既然你有问题,大可亲自去质问兽王此事。”姜乾宇撇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此话一出,姜环当即变色。 这避世谷建立之初,兽王便一直栖居此地,谷中谁人不知它与老祖的关系非比寻常,算得上超然于外的范畴,就是四祖等人面对它,都得毕恭毕敬的。 它的岁数大得吓人,姜环在它眼里,估计就是一个小屁孩差不多。 看见对方吃瘪,姜胜一脸的坏笑。 “姜离,你若真的收那人为徒,我不反对,但必须彻底查清此人的来历。”四祖严肃道。 姜离点头,他明白四祖真正在意的地方。 “距离开启幻境的日子将近,我们不希望再重蹈过去的耻辱,这一代的孩子们,多给他们一些压力吧,与外界相比,这里实在太安逸了。”四祖语中透着一点无奈。 “四祖放心,他们从不缺少天赋,上一次的失败,只不过是运气差了点罢了。”姜环应声道。 “那些人不仅抢夺了造化,还扼杀了那一代中最强大的几名孩子,摆明要削弱我们未来的有生力量。”姜离愤恨道,眼神更飘向了姜环那边:“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个交易,何须屈服于那些人。” “哼,难道你想拿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险?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平衡,置身于局外。”姜环拍案而起,高声道:“你是在质疑老祖们当初的决定?” 会议厅内一片沉默,直到姜环等人离去,姜胜憋着的那口气才吐出来,“一群惜命的老家伙,我辈修士,连一点血性也没有,避世谷,说白了就是一个乌龟壳,躲在里面不敢面对现实。” “你的话有些过了。”四祖皱眉道。 “四祖,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一直自诩为置身局外,但天地有变,我们真的能超脱于外吗?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些人野心极大,我可不相信他们能遵守诺言。” 姜胜是直性子,脑子一热便忍不住将心中所想全部托出,四祖的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 姜离见势不妥,有心打圆场,四祖却突然幽幽长叹一声,“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只是一群逃避现实的胆小鬼罢了。” 不仅如此,就连老祖近日竟曾向四祖坦言,当初的那个选择,或许不一定对的,这一点,让姜离、姜胜大为意外。 尤其是姜离,意识到了什么,陷入了深思,似乎有必要再去老祖那里一趟。 也许避世谷的未来,将会因他,而产生一些变化。 时光飞逝,两载的时间对于修者来说,并不算多长,一些境界高深者,闭目睁目,世间已过百载,亦不算什么奇闻。 太阳初升,晨曦耀地,灵气氤氲,白气袅袅,石屋旁,一名少年迎着朝日的第一缕晨光吞吐云雾,气息平稳而自然,仿佛与外界融为一体,盘坐的身子显得不那么真实。 他并没有运转玄功,纯粹地感悟那飘渺大道,身上散发着一股耐人寻常的韵味,清风吹拂,寸寸青草倾斜,他的身子动作竟与青草出奇的一致,看着十分怪诞却又有几许和谐自然,让人忍不住惊奇。 “你来了。”阎风突然转过身来,笑道。 “哎呀,我已经把气息隐藏得很完美了,怎么还是被发现。”姜曦一拍额头,样子有些沮丧。 “我的道已经覆盖了这片域,一旦你进入,我便能察觉出细微的变化。”阎风笑着解释。 “哼,我就不相信永远都偷袭不成。”姜曦撅着小嘴,坐到阎风身边,递上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十来个色泽亮丽的灵果。 “你又去偷采了?”阎风有些感动,两载光景,姜曦几乎不间断地每日为他带来各种灵粹之物,助他复原。 “才不是偷呢,我只是借了一些,早晚会还的。”姜曦鼓起了小嘴,有些不满,催促道:“赶紧吃,不然爷爷发现了,又要找我训话。” 阎风点头,取出灵果咬上一口,清爽而甘甜,精气浓厚,虽然远比不上七彩灵果,但亦是不可多得的佳品了。 姜曦捧着下巴,静静地凝望着阎风,有些看出神了,脸如刀削,勾勒出几分坚毅的轮廓,剑眉修长,潜藏着一股王者之风,双眸清澈而明亮,充满着朝气,并没有因身处困境而沮丧之色。 两载以来,阎风每日坚持这般练功,与他的勤奋相比,姜曦都快懒成一只小猪了,更多的时候是被姜离逼着,才不情不愿地静心修炼。 “真不明白这枯燥的修炼到底有什么好玩?最近爷爷逼得特别凶,连伊紫她们都被禁足了,透口气都不行。” 姜曦发着唠叨,阎风却听出一丝不寻常,逼迫着年轻一代提升修为,难道最近有大事要发生? “上回不是说你持血饮刀大战教主级人物,几近力竭陷入困境,接着呢?”终日生活在谷中,姜曦眸子里满是对外界的憧憬,而阎风便成了她认识外界的桥梁,常让他讲述一些过往的经历。 “曦儿,过来。”屋内传来姜离的声音。 姜曦一脸苦瓜干的样子,小嘴撇了起来,更显可爱,阎风揉着她的头,安慰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地走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阎风不自觉地摸了摸系在腰间的葫芦,心里才踏实了一些,两载了,时间流逝飞快彷如隔日,往事一点一点浮现,一切缘于那天开始。 七彩灵果被窃一事传遍谷中,最终传到阎风这里,才意识到闯下了大祸,阎风从姜曦处旁敲侧击,才渐渐了解到那七彩灵果的珍贵,即便是谷中地位颇高的人,亦不能随意染指,待到每次的成熟期统一采摘、储存,留着日后分配。 而姜离那天差不多直到夜深,才返回石屋,大步流星地迈向阎风的隔间,望着发愣的一人一兔,鼻子狠狠抽动了几下,仿佛压着怒火道:“还真的是你。” 糟糕!阎风心惊,始终没有瞒得过这个修为高深的老爷子。 “不就几只果子吗?至于这般紧张!姜老头,你既然不出手助这小子修复残躯,便由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安静地呆在一旁好了。”兔哥这暴脾气也不是好惹的,针锋相对。 “真以为我不敢拿你咋样?”姜离似乎真的动怒了,周身的元气暴动,逼人的气势朝着他们压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谁怕谁!”兔哥挥着两只小爪,大有一副相搏的架势。 “我的灵根并没有毁去,只是曾被人施了邪法,失去了昔日的灵性,这七彩灵果蕴含充沛的精气,可助我灵根复苏。”阎风站了出来,顿了顿,继续道:“我需要它,我会一直偷,直到灵根完全复苏为止,即便你要阻止我。” 姜离凝视着阎风好一会,迫人的气势突然而止,这小子闯了大祸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果园四周已派了人驻守。” “哎哟,连几个果子都守得这么紧,这日子没法过了。”兔哥一声哀嚎,伤心倒地,它还一直惦记着弄一壶果酒好好享受,这回愿望落空了。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阎风的心当即凉了半截,虽然已预料到这种局面,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修道的本质乃不断磨砺己身,打破桎梏逆流而上,而修者的肉身本来就是一处巨大的宝藏,极具潜力,你弃着不去探寻反而追求于外物上去,实在有违上策,有空想着如何偷摘七彩灵果,还不如多读读古籍,帮助脑子开开窍。”姜离留下一番话,转身大步离去。 这表面上的苛责,似乎话中有话,有弦外之意,读书? 阎风转身,视线落到书架上的一大堆典籍,难道? 自被灭村出世后,一路艰难险阻,面临死境绝处逢生,从一无所知的懵懂小孩,直面残酷的修者世界,心境逐渐变化,从聚元、破壁、通灵,经历一次次血战的洗礼,打破桎梏,迈入新的领域。 不足一载的时间,在修道一途上,阎风几乎可谓一直高歌猛进,修为不可同日而语,却未真正静下心来,沉淀所获,过分地追求战力上的提升反而导致根基不如最初那般扎实。 或许是时候该安静下来,感悟大道本源,开阔心境。 而姜离此人,阎风越发地看不透。 时至今日,十二岁多的阎风身材修长挺拔,个头长了不少,已初具青年的几分雏形,双目炯炯,有神芒闪现,黑发如瀑,随意散落,并没有运转玄功,肌体便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旺盛的气血透体而出,自然地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仔细聆听仿佛能听见怒浪狂涛的奔涌之声。 光阴没有虚度,阎风静心悟道,阅遍群书,终于寻得一法,激发自身的气血重塑经脉,洗刷伤体,历时两载,一场肉身的蜕变走到了终点,他获得了新生,如今仅凭肉身之力,即便是易神境的修者,他都有信心一战。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造化来临 就如当初看不懂姜离,两载过去了,阎风依旧不明其真意,除了那次看似无意的点拨外,基本上阎风一直处于被放养的状态,二人之间平时亦没有几句话,甚至有时他怀疑,姜离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 阎风如今的身份乃姜离的弟子,总算能在谷中自由行走,尽管很多人对他不太友善,甚至屡屡挑衅,阎风一概不理,坚毅的心性少了几分过去的冲动,多了一些隐忍和沉着。 对于避世谷这个堪称修炼圣地的地方,阎风总算认清了大概,亦明白为何姜景、姜墨等人一直针对着自己,他们这一脉的人对外来者的戒心极重,而且他是由姜离这个对头带回来的,怎能不成他们的眼中钉。 而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只因他不愿更改名字,这是避世谷中的一种潜规则,他成了姜离的弟子,理应改名为姜风。 但阎风坚决不肯,这是生养父母给的名字,对他意义非凡,他绝没打算更改。 为此,姜离亦没少遭到其他人的非议,但他得悉了阎风不换名字的缘由后,没有再说什么。 姜曦却是一个例外,只因她的资质实在太出众了,与谷中天资最惊艳的那几位相比亦不遑多让,仿佛钟天地之灵气而生,对于修道一途悟性出奇的高,修炼的速度更打破了谷中历代天骄的记录,包括姜环等人都对她赞誉有加,称她天生具有一丝仙灵之气,与道有缘,只要稍加雕琢,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像她这样一个萦绕着众多光环的人物,肯定不乏追求者,姜墨更曾放言要娶她回去当媳妇,而姜环等人乐得见此阵仗,这样一个天资绝世的少女,没理由便宜外界的人,或许再待她年纪稍长一点,他们都有上门提亲的心思了。 而阎风与姜曦几乎可谓朝夕相处,对于一众对她有心思的修者来说,简直羡慕嫉妒恨,每次碰见,都不会放过挑衅阎风的机会,甚至有时候趁着阎风单独一人时,上门找茬,讥讽辱骂。 如果每日费时间与这些人争锋斗勇,反而误了他恢复伤体的时间,或许能逞一时之快,却徒增伤势,没完没了,阎风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些人的嘴脸,早晚一一奉还。 “那帮孙子咋今天还没来?”兔哥一副牙痒痒的样子,趴在窗台处观望。 这肥兔子最近一段时间以打嘴仗为乐,阎风白了它一眼,自然知道它心中所想,赖得搭话。 “喂,臭小子,我这不是给你扬威吗?你说那帮孙子整天在外面叫嚣,谁受的了这鸟气,不杀杀他们威风还不知此地有我兔中至尊。”兔哥叉着腰,对着阎风训话道。 “兔中至尊?你试着不躲在这里蹦到他们面前,我保证他们不把你给烤了。”阎风笑道。 “这叫天然优势,不用白不用。”兔哥一点也不脸红,骄傲道。 一人一兔正聊得兴起,外面传来一阵叫声,喊着阎风的名字。 姜哲言神色有些急躁,见到阎风后方才缓解,立马道:“幸好你在这,快跟我来。” 说罢,直接拉起阎风,御空而起,向村落中心飞去。 同为外来者,二人的关系极好,姜哲言对阎风亦十分照顾,尤其一些修道上的指点,或者对那些手札中晦涩难懂的地方详细阐释,这种几乎手把手式的教导,比起姜离这个名义上的师尊,才是阎风道途上一盏真正的明灯,点亮了前路。 “发生了何事?”阎风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隐隐察觉与自己有关。 姜哲言摇头,道:“此举是我自作主张,虽然姜离爷爷曾反对,但我认为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你可知谷中果园的由来?” “避世谷拥有的一株稀世神药,七彩琉璃树,且以精心的布置,人为地栽种了共计四十九颗伴生灵树,每隔数百载才成熟一次。”兔哥眯着眼应道,它还一直惦记着七彩灵果的滋味,自然调查得十分仔细。 姜哲言点头,笑道:“说起来你们的运气极好,七彩琉璃树近日将结出神果。” 阎风眼神一亮,不禁联想到,一个伴生灵果的效用已十分显著,如果能有幸得到神果,必定能冲破目前的死关,复苏灵根,重获修为,再次踏回修者的道路。 然而让人沮丧的是,神果就只有一个,哪有机会轮得到他。 姜哲言自然知晓阎风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膀,正声道:“先别急着失落,我来正是为了此事。每逢神果成熟之际,将开启幻境,那是一处充满造化与机缘的宝地,就连神果亦在其中,谁能寻得它真身,将获赐三滴神果液。” “只是。。。。。。逆命境以下的修者皆可参与,阎风,你可考虑清楚?”姜哲言顿了顿,才道出心中所忧,阎风与姜姓一脉的矛盾颇深,若是参与幻境一行,肯定会被针对,前路崎岖。 阎风没有片刻的迟疑,坚定地点头,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成败就在此举,即便要一人独对姜姓一脉等人,希望渺茫,他都要争上一番。 “可惜我的修为超出了规定,不然可替你一搏。”姜哲言面有哀色,同为外来者,他自然知晓阎风这些日子以来受过的磨难。 阎风郑重向他致谢,自二人认识至今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阎风感激的了。 兔哥闻听此消息,黑溜溜的双眸流露出那种迫切的渴望,扯着阎风的头发大声道:“臭小子,不成功便成仁,该是奋力一搏、报我大恩的时候了,我有预感,那神果将是我成就至尊的第一步。” 阎风摸了摸腰间的葫芦,目光望向不远处婆娑的人影,心中的战意已被点燃。 二人才落到地,姜离与姜胜十分巧合地立身在过道上,如两座不可撼动的神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师尊、姜离爷爷。”姜哲言心头一跳,眼看一旁的姜曦不断打着眼色,便知要坏事了。 “哼。”姜胜虎躯一震,神色威严,姜哲言根本不敢直视。 “徒儿任凭师尊责罚,只恳求给阎风一个机会,错过这次,不知何时才有这般机缘。”姜哲言低头道。 “他早就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你让他去,等若送死无疑。”姜胜大喝道。 阎风踏前了一步,恭敬道:“有请两老让步。” 说罢,又再踏前了一些,距离二人只有数步之遥,阎风昂头,直视着姜离,不为二人迫人的气势所动。 二人不曾动半步,姜离盯着他良久,终于开口,冷冷地道,“你不该来。” “选择在我,而不在你,你连选择的机会都不曾给我。”阎风顿时有些恼怒了,若不是姜哲言的前来告知,他还被蒙在鼓里,而姜离这种近乎冷漠的态度更让他不爽。 “蚍蜉还想撼树,一副残躯,凭什么与别人争辉?”姜离字字见血,毫不留情地道。 “意气行事,莽夫所为,你这修道都修到狗腿上去了。”姜胜亦高声厉喝。 姜曦见势不妥,拉着阎风的手臂劝道,“不要怪爷爷他们,我亦一直瞒着你,这次的幻境战十分凶险,但我一定会为你取来神果液,你先回去吧。” 姜曦急得眼泪都要滴下来了,两方都是她亲近的人,这种对立的局面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阎风动容了,这神果的珍稀程度,堪称举世难求,即便世间的至强者亦不一定拥有类似的神药,一旦现世,足以引发一次修道界的大动荡。 一句为你取来神果液,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心奉献,绝无一丝贪恋。 其他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姜离暗自叹气,原来这小丫头打着这样的小心思,只是有些可惜,以她的天资,若真能取得神果液,根基将塑造得无比浑厚,未来的成就一定更辉煌。 “小丫头,你这。。。。。。”姜胜是直性子,将这稀世神药赠予一个半残之人,简直浪费。 阎风轻轻拨开她的手,正视道:“即便是你,亦不一定能稳操胜券吧,至少那三人,有与你并肩的实力,胜负难料,这场造化,我必须亲手去抢夺。” “你凭什么?”姜离丝毫不退步,咄咄逼人。 “可恶,这狗眼看人低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小子,露两手给他们瞧瞧。”兔哥那叫一个气,几乎咆哮道。 阎风心思清明,不展露一些实力,二人决不会让步,遂拿起腰间的葫芦,抿了一口果酒,刹那间,如蛰伏的龙王复苏,光雾绕身,朦胧而梦幻,惊人的气息透体而出,双眸平静而深邃,宛若看遍沧海桑田、人世沉浮,自然流露出一种近仙的姿态,睥睨苍生。 重回巅峰让阎风忍不住长啸,这种充实而久违的感觉,阔别了两载灵根再度短暂复苏,似乎更加强大了,是否已经突破了原来的桎梏,他亦不清楚,恰好面前的二人,可以让他放手一试。 脚踩逆时歩,四步踏出,速度提升到极致,原地还留着一尊残影,左掌唤出灵碑,气息莫名,仿若有镇压诸天的无上伟力,右臂耀起一大团银辉,天龙爪暴烈而出,仿佛连苍天都要撕裂。 竭尽全力的一击,朝着姜离与姜胜轰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挑战 一个被认为残废之人,突然爆发出这般强悍的战力,怎能让人不震惊,姜胜甚至都怀疑他体内是否住着一头蛮荒凶兽。 姜离同样有些愣了,关于阎风,他知道得更多一些,却没想到阎风灵根有损,亦能走到这一步。 青色的灵碑久远而沧桑,每一处刻痕都流溢着岁月的风霜,那字迹始终隔着一层雾气,依稀只能瞧见些许轮廓,隐隐流转着莫名的伟力,越发神秘而不可看透,姜胜点出一指,看似脆弱却坚不可摧,没有动摇分毫便抵住了灵碑,两者相持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灵碑喀嚓一声,被指尖贯穿,崩碎开来,化作点点光华飘散。 姜胜微微蹙眉,他的手指竟有些许发麻。 龙爪暴烈,天龙为最,这个古时号称能撕裂苍天的强大龙种如今世间难寻,但这昔日一名强者遗留下的散手,亦展现其凶暴的一面,一心要重现过去天龙之威,生生化出一条龙臂,龙鳞烁烁,犹若瑰宝,朝着姜离拍去。 只见姜离轻轻扫出一道掌风,这仅有的吹灰之力却如次元乱流的罡风一般可怕,彻底摧毁了龙臂,连光华都直接泯灭了。 然而,他的一小截衣袖依旧被龙爪的余威扫中,开了一个口子。 对他们二人来说,阎风此刻的表现,足以与这一代的姜景等人争锋了。 “还不够。”阎风轻声自语,目光如刀子般扫过二人,有心更进一步,体内血液激荡,雷鸣之音隆隆作响,气势再度拔高,似乎酝酿着更强大的攻击。 可惜,果酒维持的时效已到,从巅峰回落至低谷,阎风一个踉跄,差点扑倒,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巨大的落差。 “该死!”阎风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果酒是他目前的依仗,不到关键时刻他绝不会浪费,适才为了展示实力而抿了一小口,已经有些肉痛了。 姜离敏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有些吃惊道:“你不但重塑了经脉,连暗伤都全部痊愈了?” 阎风点头,这可是两年而来坚持不懈的成果,旺盛到极点的气血澎湃如江河,肉身似乎已经打破了谪仙体原有的桎梏,更进一步了。 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解,早在南域之时,已感知谪仙体暂时已经走到了尽头,除非再吞服谪仙草神液,否则恐难有寸进。 而如今的变化,对阎风来说,可谓是因祸得福,而其中有一半的功劳,得算到姜离头上。 阎风心情颇为复杂,总是琢磨不透姜离此人,自那一次看似无意的点拨后,便没有再提及关于修炼的事情,似乎不看好他真的能恢复残体。 “以自身气血冲击?”姜胜得悉后感到十分惊讶,同时带着一些疑惑,“这小子的体质不寻常,普通修者根本无法做到这个地步,伤势不但没有复原,而且白白耗费了许多精血。” “孤陋寡闻!大名鼎鼎的谪仙体都不识,白活了这些岁月。”兔哥哼声道。 姜胜此刻不得不高看阎风一眼,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荡,叹道:“谪仙体啊,万载不见现世了,纵观世上有数的稀世宝体,以谪仙体最为神秘,传闻在某个时代,这种体质打遍天下难有敌手,无人敢撄其锋,但亦有人曾断言,这只不过是一种被神化的宝体,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只因关于它的记载实在太少了,难以证明其辉煌。” 阎风愣了愣,不知谪仙体竟还有这一段奇闻,虽被归属为稀世宝体,但它的强大似乎并未完全认可。 “你执意要参加,那后果自负。”姜离沉吟了片刻,转身领着姜曦离去。 “小子,瞒着你只不过为了帮你躲过杀生之祸,你却偏要撞上门来。”姜胜摇着头,示意众人跟上。 人潮涌涌,避世谷中的族人几乎都来了,呐喊、喝彩声不绝,最耀眼的莫过于场中英姿不凡、头角峥嵘的年轻一代,每个人都被寄予着厚望,期待能夺得最大的造化。 即便姜曦有着令人艳羡的绝顶天资,亦不敢称同代中的第一人,其中有三人的实力,更在她之上,毕竟她还是太年幼了点,一身浩大的潜力仍有待发掘。 而阎风的到来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才不久便有人邀请姜离、姜胜上高台安坐,摆明要使开这两座大靠山。 “好自为之吧。”姜胜临走之际留下一句话,更告诫姜哲言与姜曦,无论待会发生何事,他俩都不可以出手。 姜哲言目光黯淡,他明白师尊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子是否太残酷了一些。 “哼,我看谁敢来找你麻烦。”姜曦小胸脯一挺,护在阎风身前。 阎风有些想发笑,他亦明白姜胜的用意,没有任何抱怨,正好可以检验一番这两载的成果,“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那幻境战不去也罢了。” “他就是你新收的弟子?”四祖撇了一眼,有些狐疑地问道。 姜离点头,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姜环打断,“你该不会想替他谋一个名额吧?” “有何不妥?”姜离反问。 “一个修为被废的人凭什么参加?何况人选已定。” “那就增加一个,再不然优胜劣汰,比一场不就知道结果了。” “你可别忘了避世谷的规矩,他不肯入我氏族,能长留此地已经是极大的宽容,这一场的造化,可轮不到他。” “既然他是我弟子,理应可以插足一份。” 二人争吵不断,四祖听着厌烦,喝道:“够了!姜离,这次的幻境战,动辄有性命之忧,此番选拔他们只为对抗那些人,如果实力不够,还是不要勉强,徒增伤亡。” “他今日能不能完好无缺的离开,怕也是一个难题。”姜渡人冷笑。 “听说你孙子两年前与他发生过冲突,连同心铃都被劈断了,虽然只是一件仿品,但亦耗费不少心血,太可惜了。”姜胜在一旁揶揄道。 姜渡人嘴上吃了亏,神色恼怒,“区区一个外来者竟敢伤我孙儿,罪大恶极。” 而阎风那边,已然被一众年轻之辈团团围住。 “他身体虽然出了点问题,但也足以应对这场风波。”姜离淡定地道。 “哦?”四祖来了一丝兴趣,他自然能瞧出阎风目前的问题,有些好奇他究竟有何倚仗来对敌。 “此地不是你这种废物该来的地方,应该有自知之明,躲在窝里舔伤口,别出来丢人现眼。”有人无情地中伤,引来一大片浪笑。 “姜曦,这种人你就应该远离一点,他来历不明,指不定会干出些阴狠诡秘之事,加害于你。” “依我看,当初七彩灵果失窃,十有九就是他干的,妄图治愈废体,现在竟敢打上神果的主意前来掺和,简直不知好歹。” 以姜墨、姜景为首的一众少年人物对阎风极尽奚落,惹得姜曦罕有地发怒,神色冰冷如霜,直接唤出了飞剑,气势徒升,“谁敢再污蔑阎风一句,我先来讨教几招。” 姜墨怒视了阎风好几眼,自己钟情的人都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甘愿为他出头,能不气吗?都快气炸了! “呵呵,谁欺负了我们的曦儿了。” 软绵绵的轻语仿佛从耳边吹起,阎风眸光一敛,只闻其音便知何人。 “玥儿姐姐,他们欺负我。”姜曦扯着嗓子抱怨道。 姜玥儿扫了一眼,眸光最终落到阎风身上时,眉头皱了一下,虽然只是很轻微,依然被阎风捕捉到。 此女,绝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温和。 “有人不请自来,我们只是提醒一下他此地的规矩,一个外来者,竟想获得参加幻境战的名额。”姜景朗声道。 “你的意思是连我的身份也有问题?”姜曦不退让,反问道。 “你入了族氏,已经我们的一员,与他不同。”姜景顿了一下,解释道。 “养育之恩,岂可断忘,为何我非得入你氏族!何况我早已是姜离的弟子,他把我带来,自然是认可我的身份,轮不到你们在这揣测。”阎风将姜曦拉回到身后,昂然道:“诸位百般阻拦,简直如小人一般厌烦,还不如痛痛快快比上一场,拳头硬才是道理。” 此言一出,顿时炸窝,连姜玥儿看向阎风的眸光都不善了,她本想着过来当一回和事的,劝说阎风回去,却不料他向众人宣战,以硬实力争胜。 “听闻这次争夺战共有二十个名额,那我便挑战排名二十的那人好了。”阎风沉着道。 “你要挑战我?”一名少年越众而出,鹰目锐利如刀,审视着阎风,一身轻铠泛着冰冷的银光,充满了金属质感,个头比阎风足足高出一大截。 易神境的修为全面释放,姜自律走向场地中央,遥指道:“废人就该有废人的姿态,一味的逞强,最后连命都丢了,怨不得别人。” “少说废话,早就想揍你们好久了,难得今日有名正言顺的机会,我哪能放过。”阎风一改往日低调的态度,隐忍了两年,只为等待复苏之机,如今正是捉住机缘的时候,无须再掩饰自己的本性。 此人,可没少辱骂过自己,阎风一一记在心中,终于等到偿还的今天。 “狂妄!一介外来者,根本不了解我族的强大,一只蝼蚁,还想撼动巨象?可笑之极。”姜自律从容大笑道。 阎风无惧,战意盛烈,一身气血沸腾,肌体泛着一层极淡的红芒,“你待会就笑不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强势 轰! 阎风猛踏一步,地面霎时炸出一个大坑,人如神箭般射出,刮起的啸风犹若雷鸣,气势惊人,朴实无华的拳头直直地砸出,有一种化繁为简的韵味。 “即便你体质有些特殊,那又如何,对付你如宰狗。”姜自律丝毫不将阎风放在眼内,身处易神境,自然能体会双方在生命层次上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点差异给予他极大自信。 易神之下,修者如狗,一句古老的传言,一个修道界不成文的法则,易神境以下的修者若想跨级挑战,几乎是不可能。 古来至今,或许有人曾完成过这种壮举,然而真正载入史册的,一例亦没有,大多以讹传讹,道听途说。 他轻舒猿臂,缭绕着更为纯粹的神力,普通地击出一拳,即便如此,那威力亦不是通灵境修者能承受的。 两只拳头撞到一块,本来一脸从容的姜自律勃然变色,不得不加速神力的运转,灌入手臂,抵御那股凶悍的力道。 可惜太迟了,阎风绝不会放过这点先机,浑身气血再次鼓动,体内阵阵怒浪奔腾之音传来,白雾自他体表蒸腾而起,此刻他如战神附体,狂暴无比的巨力尽数涌向对方的拳头。 喀嚓! 姜自律的指骨率先碎裂,任他神力汹涌,依旧挡不住,拳头变形,血花四溅,无匹的巨力宛若要摧毁他整根手臂。 这哪里是挥拳,简直如一头怒龙抽尾。 啊! 姜自律痛叫一声,双脚吃不住力道,横飞了出去,一大窜血花自他肩膀喷出,手臂几乎被废。 “这小子。。。。。。气血旺盛得有些吓人。”四祖目中精光一闪,有些惊讶道。 姜环、姜渡人等面色有些难看,这个他们一直看贬的修道废人,真要翻天不成? 唯独姜离最淡定,仿佛对这一切了然于胸,毕竟身负那种血脉,有这种成就当属正常。 得势不饶人,这是争斗中的铁律,阎风的动作矫健而迅猛,一把扣住对方的脚,抡动右臂往地上狠砸。 砰!砰!砰! 犹如地动山摇,地面上蛛网般的裂纹一直蔓延开去,有些甚至开裂至场边姜墨等人脚下,如示威一般。 阎风可不会留手,对方怎么说亦是易神境的人物,必须小心对待,至少得砸个百来下才能放心。 姜自律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过于轻敌,结果被人一**揍下来,脑子都晕乎乎的,鼻青脸肿,束起的黑发乱糟糟如鸟窝一样,轻铠破碎,被砸得彻底变形,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块,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威武。 明明没有修为在身,肉身之力却足以撼动易神境的修者,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何等逆天的体质,即便不愿承认,事实自己惨败于对方手中,被占尽了先机,痛失还手之力。 “住手!”一名男子冲出了人群,朝着阎风喝道,神色极其愤怒。 阎风眯了眯眼,反而加重了力道再猛砸数记,才把如死尸般姜自律抛到那人面前。 男子扶起将近昏死的姜自律,恐怖的气息透体而出,远不是阎风能对抗的存在,“一个该死的外来者敢在姜族逞凶,混账!” 阎风不为所动,高声道:“技不如人,自然落败。你若要为他出头便来,我尽管接着。” “宰了你。。。。。。。” “给我退下!”四祖吼了一句,任何人都听得出他的震怒。 那名男子根本不敢反驳,将恨意收回心底,抱起姜自律就此远去,末了还不忘留下狠话,传音道,“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别给我玩这一套,想对付我,还得看你有无这个手段。”阎风大大咧咧地开声道,对付这种人,他可经验十足,反正已经得罪了,无必要弱了自己的势头,能让对方难堪的事尽情去做。 而且他有预感,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捉不住这场机缘,他得离开此地,另寻他法复苏灵根。 男子气得脸都绿了,心中的杀意猛地飙升,但碍于四祖的威严,不能动手,简直憋屈到极点。 “姜离,你不觉得他戾气太重了吗?”姜渡人质问。 姜离摇了摇头,反倒有些失落道:“安逸的日子久了,你们都忘记该如何在修者的世界中存活。” “敢问前辈,我够资格参加这一次的幻境战了吧。”阎风不卑不亢,躬身向四祖问道,单凭此人居坐的位置以及刚才的威势,可猜出他的地位比姜离还要高。 四祖正欲让他通过,但半举的手臂迟迟没有落下,沉吟了片刻,转而笑道,“还不够。” “四祖,这样的成绩明明足以。。。。。。”姜胜急道。 那话却被四祖打断,“他胜在对方过于轻敌,有些取巧了。” 阎风有些懵了,这也叫取巧?这么说不就等于对方骄傲轻敌,还要怪他咯?什么鬼道理。 “再比一场吧。”四祖笑道,“对手由你来挑。” 一时间群情汹涌,姜墨一纵,落到阎风面前,高声道,“我来。” “不要留手,揍死他丫的,往死里揍就对了。”后面的人高呼、呐喊,声势浩大。 然而,阎风直接无视他的邀战,喊道:“谁排在十九位?” 身为一族的天之骄子,实力仅次于最前面的那几人,姜墨哪里受过这种冷待遇,一把扣住阎风的肩膀,强硬道,“跟我打一场。” “你脑子有毛病吧,前辈都发话了,对手由我来挑,难道还可以逼战不成?”阎风轻笑。 姜墨哼了一声,鼻里喷出两道白气,气得肺炸却又无可奈何,四祖的话连姜环他们都得听从,更何况他。 一名白袍少年走出,浓眉大眼,有龙虎之姿,神情冷峻,比起姜自律的目中无人,多了一份沉稳,提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战剑,比他的个头还高出许多,看起来却一副不废劲的样子。 “姜云,斩了他。”姜墨虽然压低了声音,视线却望向阎风,故意让他听见此话。 大战一触即发,姜云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抡动青铜战剑劈去,厚实的地面被轻易切开,阎风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溢出的强横剑气绞碎了他的衣袖,几滴鲜血落地,火辣辣的痛,场边的姜曦与姜哲言一时间紧张不少。 二人心里明白,阎风故意挑排名最后的人挑战,只为了隐藏他的底牌,那葫芦里的果酒,喝一口便少一口,不到关键时刻,他绝不动用。 姜云冷笑不止,阎风刚才的表现确实有惊艳之处,他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浑厚的神力灌入青铜战剑,剑身绽放青辉,一些神秘的印纹浮现,密密麻麻,每一道都清晰可见,玄奥而复杂,犹如鬼斧神工,有一种独特的意韵,威能显然提升了一大截。 “天地烙印?”阎风自语,这件圣兵已经铭刻出天地烙印,是进化为神兵的关键之一。 青铜战剑大开大合,没有丝毫迟钝之感,在姜云手中驱使自如,劈得空间都产生了些许扭曲,荡起了无形的涟漪,似乎抵受不住它的锋锐。 阎风此刻陷入了麻烦当中,他可不想当着众人面前唤出凶戟,尤其那些眼光毒辣的老家伙,若是瞧出个一二他哪能保得住? 阎风连续躲闪,速度飙升到极致,寻到一空隙猛然攻向对方,可惜那青铜战剑仿佛活了过来,回马枪般自动护主,姜云面带嘲笑,横扫一剑,带起一小窜血花,为阎风再添一道伤口,“还以为你的肉身有多可怕,看来我太高看你了。” 这圣兵孕育着器魂,且已渐渐成灵,确实有些棘手,虽然以他的体质,这种小伤倒是无碍,只是这般下去,实在难以取胜,阎风当即下定决心,要试一试这具肉身如今的极限战力如何。 气血催动,犹如万河奔腾,隐隐有雷音震颤,蒸腾的白雾逐渐转为淡红,如炼狱中走出的修罗,凶气十足,阎风低吼一声,纵身腾挪,携千钧之势杀去。 “简直找死!”青铜战剑抡动,青辉暴涨,有盖压日月的威势,朝着阎风的门面猛地劈落。 当! “什么!”姜墨等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而此刻场外角落处,一名金发少年亦被这一幕引起了注意,莫名地笑了笑,自语道:“有点意思。” 阎风徒手硬接圣兵,五指死扣着剑刃,剑气裂人,绞得他手掌有些血肉模糊,热血流淌。 “虽然有些勉强,但亦足够了。”阎风目光冰冷,再度催发气血,仿佛要压过那道青辉,另一只手臂抡动拳头,如神锤般敲落到剑身上,爆起的颤音让人发晕。 咚!咚!咚! 恐怖的巨力让姜云差点握不住青铜战剑,一**力捶打,青辉显然黯淡了一些,剑中那还未成型的器灵传来痛苦的感应,姜云愤怒的同时心中亦震惊,此人的肉身简直可以与那些绝代凶兽相比了。 形势徒转!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形初现 “姜离,看来你收了个不俗的弟子啊,真的让我有些惊讶。”四祖笑道。 姜离只是点点头,神色不变,仿佛阎风的表现与他毫不相干。 “即便有些实力,又如何?没有灵根他终生不得寸进。”姜环不屑道。 四祖摸了摸下巴,目光闪烁,嘴里呢喃道,“这种体质,难道是。。。。。。” 姜离心里一咯噔,真怕四祖看出些什么来,如今还不是公开他来历的时候。 此刻的场地中央。 旺盛到极点的气血如血雾般笼罩着阎风全身,五指如钢钳般死扣着青铜战剑,恐怖的力道导致剑身有些许变型,凹进去一小块,另一臂不断抡动、捶打,碰撞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痛,姜云首当其冲,憋闷得有吐血的冲动。 姜云以神力灌注其剑,黯淡的青辉再次暴涨,强横的剑气犹如暴风般绞向阎风,带起窜窜血花,却仅仅能伤及他的体表,难以重创,那尊肉身实在强大得离谱,堪比一件圣兵。 第三十拳落下,青铜战剑浑地一震,一声如人般的痛苦哀嚎传出,剑身崩现一丝裂纹,这般下去,迟早要被生生敲断。 姜云的心几乎要滴出血了,此剑自他踏入修道路后一直相伴至今,两者间近乎血脉相连,哪里容得阎风继续肆意破坏,突然弃剑靠近,双拳轰出,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有气吞山河的磅礴大势,阎风来不及阻挡,被轰个正着。 砰! 阎风喷出一口热血,下肋处凹进了一大块,骨头折断十数根,肉身差点被击穿,清晰的拳印烙印在伤口处,触目惊心。 “气吞山河拳,姜云竟然悟通了!” “这可是老祖留下的一门至强拳法啊,曾经轰杀过无数强者,在世间留下了显赫的声名,闻之变色。” “他隐藏得很深,看来是打算在幻境战中一鸣惊人。” 姜墨、姜景对视了一眼,彼此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单凭这套拳法,姜云已经有了追赶他们的实力,为了这一场大造化,每一个人都施展了浑身懈数,力求博得最终的胜利。 “他死定了。”姜墨阴笑,在他看来,阎风根本毫无胜算。 “还真得多亏这个废人,引出了姜云的真正实力,不然若是对上他,我都可能因此吃亏。”姜景笑道。 二人场外谈笑风生,阎风却艰难地应付着这种充满了磅礴大势的拳法。 姜云的拳头萦绕着一层白气,一拳轰出,没有绚烂的光华,然而在阎风眼中,那拳头宛若放大的数十倍,覆天盖地,山河都难承受其势,极具震撼力。 气血沸腾,隆隆雷鸣,阎风以双拳硬撼,只是稍稍阻挡了片刻,姜云眉头一皱,磅礴大势压落,仿若持掌着一片山河轰击,阎风如断线风筝般被扫飞,鲜血四溅。 好可怕的拳法,阎风第一次与人近身搏杀中处于绝对下风,若不是身负谪仙体,早就被打爆,形神俱灭。 “损我圣兵,罪该致死。”姜云咬牙恨道,隐藏实力只为了让众人放松对他的警惕,伺机而动,行渔人之利,奈何被阎风逼出了全力,原本的计划都要泡汤了,要争夺神果,又增添了许多困难。 更绝望的场景阎风亦遭遇过,如今虽被对方压制,战意却越发旺盛,道韵临身,武意心中流淌,过往经历的、看过的一幕幕战斗画面仿佛在眼前重现,一道灵光徒现,画面定格在白争与杨凡的一场对决,触动与明悟浮上心头,口中轻喝:“借道。” “下一拳就要打爆你的肉身。”姜云携无敌大势,冲杀过来。 他主动迎上姜云,一身气血凝聚至拳头之上,耀眼如火,二人拳头硬撼之间,一尊久远而古朴的铜炉显化,喷薄着炽人的焰火,仿佛拥有烧塌虚空、炼尽世间万灵的可怕神威,始一出现,风云变化,气象万千,天地宛若因它而动荡。 “炼世熔炉!”四祖目中精光爆闪,惊呼道。 姜环、姜渡人几乎要坐不住了,虽然那只是本体的一处投影,但一个小小的修者竟然演化出来,难道他曾目睹过本尊不成? “这。。。。。。这是什么拳法?” 那尊熔炉散发的气息极其吓人,仿佛一靠近便将人炼成飞灰,姜云心中警兆顿生,那是足以威胁自身性命,不容他再留力,猛地大吼,“气吞山河!” 异象浮现,他背后升腾起一副壮丽的画卷,锦绣河山,灵禽飞渡,瑞兽隐现,仙气迷蒙,恢弘而梦幻。 神秘画卷释放着一缕缕不朽的力量,阎风顿时有一种直觉,它的品阶不比炼世熔炉差多少。 “恒宇山河图!”阎风心中明了,今日终于窥见其形,十神器之一,这就不难理解,为何这套拳法威力惊人。 避世谷,这个超然于外、犹如仙家洞府的修道圣地,乃恒宇山河图一手创造,阎风如今所立身之地,是它以无上法力开辟的一处小世界,刚开始得知此事时,阎风吃惊不已,十神器他亦曾接触过,然而血饮刀、封神剑能否做到这一步,他有些不确信。 而谷中人所信奉的至高无上的老祖,便是恒宇山河图的器灵,曾听姜曦讲述,从她入谷那天起,亦从未见过老祖的真身,似乎一直沉睡在某个地方。 画卷与熔炉激烈碰撞,所处的空间被挤压得极度扭曲、变形,无形的涟漪扩散,有一种让人发自灵魂的颤动,两者之间似乎衍生出一股神秘而可怕的伟力,空明的苍穹突然有暗云弥漫、电闪雷鸣,仿佛一下子变天了。 阎风与姜云都吓了一跳,根本没想过会有这般惊人的异象,仿佛冥冥之中,画卷与熔炉有一种天生的敌意,一旦碰面,必须彻底摧毁其中一方。 “啊!” 无匹的拳意席卷,山河崩塌,仙境破灭,画卷率先承受不住,整个异象溃散,熔炉砸落,姜云遭到重创,意识几乎要被震散,整根手臂都往外飙射的血液,骨头尽碎,如被打爆了般。 熔炉接着崩碎,阎风亦不好得哪里去,连吐数口大血,对方的拳劲入体,捣毁着体内生机,而缺乏灵能,以气血为引强行施展这套拳法,消耗大得惊人,仿佛抽空了大半身的力量,虚弱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半跪在地,喘着粗气。 被击飞的姜云挣扎着站起,艰难地尝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肉身破败不堪,神力干枯,已然丧失了战力。 四祖摆摆手,一人出现抱走倒地姜云,而他此时神色有些复杂,炼世熔炉的出现,让阎风的来历显得越发神秘。 “那不是普通的异像,而是神形!姜离,你要如何解释此事?人是你带回来的,竟与炼世熔炉有牵连,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老祖。”姜环面带寒意,质问道。 “你太敏感了,或许此事只是巧合而已。”姜离皱了皱眉,道。 “此子处处透着诡异,我绝不容许任何一个异数在谷内,招致祸端。” “昔日的血训,你可不要忘记。”姜环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深深望了阎风一眼,才拂袖离去。 “三日后,果园深处集结。”四祖身影早已消失,虚空中飘落了他的声音。 “我有些后悔赞成让这小子留下来了,虽然他的表现足够惊艳,哎。”姜胜叹气道。 “或许是我们忧虑太多罢了。”姜离淡声道。 涉及到炼世熔炉,阎风的来历一下敏感起来,场中的人各自退散之时,望向他的目光皆意味深远,十分警惕。 阎风哪里能想得到,借鉴别人的一套拳法,能引来谷中多数人的猜疑。 神形?那是什么东西?老实说他亦没想到这突然悟出的拳法能有这般威能。 但至少,籍着此战,他发现了道韵临身的另一个妙用,尽管很勉强,但他仿佛窥见了一条崭新的大道,有值得尝试的价值。 “阎风,你真的给我太多惊喜了,我还在你那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差远了。”姜哲言摇着头苦笑道。 “嘻嘻,他们自以为修为傲人,自视甚高,这回活该被教训一通。”姜曦自然高兴,她最看不过眼众人排挤阎风的行为。 “总算获得了幻境战的名额,你小子可我给吓坏了,就那几个鸟人都得费这么大劲,换着是我,眨眼间的功夫就将他们统统揍趴,瞧你现在这狼狈相,啧啧。”兔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端着老大的架子训话。 姜曦拎着兔哥的两只大耳,左摇右晃的,淘气十足,“哼,只会嘴上耍功夫。” 兔哥一顿求饶,这两年来没少被她给折腾。 “想抢夺神果,痴心妄想。若在幻境中碰见,你可别指望能逃得掉。”姜墨放下了狠话,望向姜曦,目光十分复杂,转身悻悻而去。 “姜曦,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远离此人,走得近对你没有好处,他未来很有可能将成为我们避世谷的敌人。”姜景冷声道,对阎风甚至冒出了杀意,“话已说尽,幻境再见,现在我希望你可别逃跑。” “我一定会去走一趟。”只有抓住这一次机会,才能够一举蜕变,夺回他失去的东西,重踏修道路。 第一百三十章 幻境开 重新踏上了果园的芳土,淡淡而熟悉的香气入鼻,阎风不禁有些感慨,没想到还有正大光明进去的一天。 兔哥两条大粗腿一蹦,落到一根枝桠上,除了金灿灿的叶子,四周空荡荡的,忍不住对天长嚎,“还我的灵果啊。” “别喊了,不然待会被其他人误会,灵果是你盗窃的呢。”阎风翻着白眼,心虚地望了望身后的姜离,或许他已经猜出了什么,但阎风可不会跑到别人面前承认去。 有些事儿,心照不宣便好。 “臭小子,你得了好处当然这么说,我可是把一切赌在你身上,失败了可饶不了你。”兔哥蹦回到阎风头顶,叉着腰训话,还递上了一个空间宝囊,“这东西我祭炼了三天,即便一口湖也装得下,凡是遇上能吃的给我统统装进去,对了,你的家当都在里面。” “话说姜老头,为啥我不能跟一块进去?缺了我这么一个智囊,就怕他俩举步维艰啊。”兔哥斜着眼,一脸不爽。 “你想进去,先击败拥有资格的人。”姜离不咸不淡地道。 “什么破规矩。”兔哥忿忿不平,唠叨不断。 姜曦捏着它的大耳朵,哼着道:“有你在才会添麻烦呢。” “哎哟,你这小魔星,一点温婉的样子都没有,以后谁娶了你谁倒霉。”兔哥吃痛叫道。 “肥兔子,皮痒是吧。” 一人一兔嬉闹着走远,留下阎风与姜离走在后面,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每次单独面对这老头,似乎都是无言以对。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他们下杀手。” 阎风愣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保持前行,他明白姜离的用意,一旦真的杀了人,成了解不开的死结,到头来受牵连的,反而是姜离与姜曦。 “真正要小心的对手,不是他们。”姜离道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阎风想了想,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外来者?” “待会你自然知晓。”姜离并没有正面回答。 犹如山脊般的巨大兽躯一起一伏,鼾声低沉如雷音,那看守果园的巨兽正伏在地上酣睡,而它身侧,如黄金铸成的古树顶天立地,高耸入云,状若华盖,枝叶繁茂得惊人,仿若扎根于虚空,简直堪比一座峻峰,阎风抬头仰视,感觉自身渺小如蝼蚁,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认知,世间再难寻。 七彩琉璃树! 落叶缤纷,地面仿佛被染成了一片金黄,淡淡的果香弥漫,让人迷醉,灵气极其浓郁,阎风随意呼上一口气,那陷入沉眠的灵根都触动了一下,仿佛有复苏的征兆。 若能长居此地,必定大有裨益,这果园深处的地方,简直犹如灵脉的源头,阎风恨不得能多呆上些时间,或许能有什么意外惊喜也说不定。 可惜事与愿违,其余参加幻境战的人,纷纷齐集了,最前方的四祖目光扫了一眼阎风这边,然后开口道,“领取命符,准备进入幻境。” 一枚枚洁白的玉符派发到众人手上,唯独阎风却没有,兔哥瞧见这一幕,怒气一下子窜到脑门,对着姜离喊道:“那破玩意究竟是什么?为何就他没有?” “那是保命的东西,当初亦只制作了二十个。”姜离看了阎风一眼,道,“玉符里封有四祖精神意念,可护周全,然而一旦使用了,便要强制离开幻境。” 阎风眼神一凛,这不等于其他人手中多了一种可靠的手段,谁若是寻得了神果,捏碎玉符,即便在众人围攻之下亦可从容离去,对他来说实在不公啊。 而姜墨、姜景等人把玩着玉符,笑容玩味,更是对阎风的一种嘲弄,似乎一早便知晓此事,等着看他难堪。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姜曦将玉符塞到阎风手里,没有一点不舍,嬉笑道:“像我这种天纵神才,哪需要这东西。” 姜丫头的话实在让人暖心,阎风没有接过玉符,目光落到姜自律与姜云身上,二人气色如初,前几天受到伤势已全部复原,散发出的气息似乎还强盛了不少,“既然没有,抢过来不就好了。” 他们亦察觉到阎风的视线,对方打着什么主意一下子便心领神会,顿时恼怒不已,显然因为上一次对战败于对方手中,此刻被盯作了猎物,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有请兽王开道。”四祖微微俯身,恭敬道。 “哟,那条看门犬的能耐还真不少啊,地位似乎比那叫四祖的人还高。” 兔哥的一番话却气得姜离脸都绿了,愤概道:“简直胡闹,兽王可不容你亵渎。” “兽王?外号倒是挺拉风的,不愧是注定成为我坐骑的宠物。”兔哥俨然不知畏惧是何物,大吹着牛皮。 一道拇指粗细的紫雷突然劈落,它痛嗷一声,捂着屁股蹦起得老高,屁股附近,洁白的茸毛被烧焦了大半,光秃秃的与上半身形成的反差,看起来甚是滑稽。 “可恶!给老子等着,迟早收了你。” 又一道紫雷落下,这下可好了,浑身光秃秃的,活脱脱被烤熟了一般,姜曦指着它笑得合不拢嘴,“活该活该,肥兔子这回终于被治服了。” 兔哥有怒难平,两只大耳绷得老直,刚想破口大骂又立即捂住,憋得它一脸的涨红。 难得瞧见肥兔子吃瘪的时候,阎风亦有些乐了,但那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更难解开了,当初入果园偷摘灵果,以兽王的能耐阎风肯定它是知晓的,却没有揭穿,甚至事后被谷中的人发现亦没有透露半句。 “呵呵,总算赶上了时间,乾宇兄,阔别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远空,有笑声传来,四祖闻听,脸色立即冷了下来,眸子里甚至有仇恨的火焰燃起。 而阎风盯着来人,视线再也挪不开,内心震惊得几乎站不稳,靠在了姜曦身上,双目瞪圆,仿佛遇见了魔鬼一样。 一件黑白分明、犹若阴阳的披风,正是它让阎风此刻心神失守,根本没料到会在此地正面碰上,避世谷与那个神秘势力竟然有关联? 无数的疑问涌上,阎风感到有些头痛了。 姜曦从没见过阎风露出如此惊骇的神情,还以为他体内出了什么大问题或者遭到暗算,关切地问道:“哪里感觉到不适?” 阎风强行稳定心神,呼吸由急转缓,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大碍,尽量用淡定的语气问道:“姜老,你知道来人是谁吗?” 姜离猛地一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这不是该你探讨的问题,有些话得埋在心里,免得招致灾祸。” 果然,凡是关于那个神秘势力的,没人愿意开口,兔哥亦注意到来人,差点就喊了出来,要知道它和阎风落到如此地步,皆因他们而起。 它与阎风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或许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个地方了。 “你来晚了。”四祖神色很冷,一旁的姜环同样如此,更有一种如临大敌的谨慎。 “把他们都接过来,费了一点时间。”闵冉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好感。 四祖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望着他身后的三男二女,气宇不凡、淡定自若,双目蕴灵,隐隐有神环罩体,五人并立,意气冲霄,强大的实力展露出一角,绝不逊色于避世谷最强大的那几人,内心不禁有些担忧。 连姜曦的眼神都不同了,小嘴抿得紧实,显然感到了压力。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有数千载了吧,真让人怀念啊,机会难得,咱们可以畅谈古今,朝夕论道,对酒当歌,岂不快哉?”闵冉笑道,表现得十分真诚。 四祖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严肃道:“这段时间你只能待在此地,不得远离,若违反的规定,杀无赦。” 闵冉笑容不减,反而唤出了一物在手,“只是争夺果王似乎单调了一些,不如增加点彩头,我这有怒麟紫玉一块,乃早些年游历所得,就当作战利品之一,让他们去争争吧。” 神玉! 而且有石墩子那么大,足够铸造一件无上道兵,是修者梦寐以求的炼器材料,在场众人的目光一下子炽热了,许多人的眼底下皆涌现出一缕贪婪之色。 兽王打量了一眼,更多的目光反而落到闵冉身上,两道白气喷薄,似乎不满地哼了一声,沉闷得让人心颤。 四祖的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了,自然知晓闵冉打的主意,恼恨却对这只老狐狸无可奈何,这不摆明要借神玉坑杀众人吗? 吼! 古树之上,虚空扭曲,一个漩涡似的入口形成,怒麟紫玉如受到什么牵引,率先被吸了进去。 “既然你以神玉为赏,我们这边亦不落后,幻境中共藏有五件神兵,想得到什么,全凭自己争取,此次幻境战为期三十日,幻境已开,所有人速速入内。”兽王咆哮,有一种霸天绝地之姿,极具威严。 一副玩世不恭态度的闵冉,对面它亦不敢多言,嘱咐了那五人几句,笑着目送他们步入幻境。 阎风深深吐了一口气,排除杂念,把握好这次机会,他将破茧重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机四伏 岁月如梭、光影变幻,阎风此刻置身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仿佛逆着历史长河而上,时光碎片一闪而过,看不清每一个场景,待他真正恢复意识,重新掌控身体,已踏在一片古林当中。 参天的古木如一把把战剑般直插云霄,密密麻麻,笔直而恢宏,阎风抬头仰望,云雾缭绕,竟看不到树冠尽头,粗壮的数根如盘龙般扎落,略显粗糙的树身摸起来质感真切,阎风甚至捏下了一小块仔细察看。 这是真正的古林,并非虚幻,与他料想中的幻境有差别,他虽不知被转移至何地,但有一种感觉,此地与避世谷绝不是同处一地,这里弥漫着一种极为久远的气息,让阎风忆起了一处相似之地。 蛮荒古林。 但似乎要比那地方更为久远。 阎风与姜曦一同踏入,仍被传送至不同地方,而要在三十日之内寻找到神果的踪迹,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最坏的情况是,避世谷的其中一人寻得神果后,不贪图其余的宝物,直接使用命符离去,那时候他哭也来不及。 没有灵能在身,即便不能飞行,以他身手,攀上树顶还是轻而易举,大日挂空,阎风眺望四周,山脉连绵、险峰峻壁,他以往所见的雄山伟岳与之相比,都不及眼前的一截大小,这古林如一片汪洋般,极其广阔,望不穿尽头,顿时有些头大了。 然而还未及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一片浓重阴影以阎风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警兆猛生,双腿踏裂了古木,千钧一发之际横移了开去。 嗖! 一道阴影极速坠落,古木被生生劈开了两边,碎屑翻飞,阎风甚至瞧不清袭击他的是何物。 咻! 下方泥尘四起,偌大的阴影以击天之势冲出,速度之快如今的阎风只能勉强能捕捉它的身影,拳头轰然砸落,与这不明之物来了一记硬撼。 喀嚓! 拳头宛若砸落到一柄天刀之上,指骨震裂,连带着血肉被削去了一大块,一道狰狞的伤口覆及整截小臂,深可见骨。 一声厉啸震长空,阎风终于看清来物,竟是一只魔禽,通体暗紫色的翎羽,闪烁着犹如金属般的冰冷光芒,双翼展开,宛若遮天蔽日,煽动的狂风让人面如刀刮,青色鹰喙处沾有些许肉碎,舌头翻卷,似品尝着血肉的滋味。 裂空鹰。 阎风认出了这魔禽的来历,那可是蛮荒时期的强大异种,当世难见,真正成长起来,其速度可在同类中称尊,仅仅翱翔于天际,双翼拍击便可将虚空割破。 相对于完全成长起来的裂空鹰,面前的这头显然还未具备那样的威势,但足够威胁阎风的性命,谪仙体与它对抗,还处于下风。 阎风落到另一株古木上,摸了摸腰间的葫芦,他可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果酒,刚产生退走的念头,那裂空鹰浑身一抖,十万翎羽化作漫天飞剑,如流星雨般洒落,刺破空气的爆音不绝于耳,攻伐范围之大根本无处可逃,场面极其震撼。 “娘的,逼我要拼命么?”阎风忍不住破口大骂,身子也不停留,循着一个方向连踏虚空逃遁,气血沸腾,红芒浮现,肉身之力再提升一个台阶,硬抗万千暗羽。 铮、铮、铮。。。。。。 锋锐的暗羽轻松割破阎风的血肉,伤口密集而细长,一瞬间便成了血人,后背几乎插满了暗羽,活脱脱一只被剥了半身毛的人形飞禽,狼狈而滑稽。 裂空鹰显然不肯放过眼前这只颇为顽强的猎物,紧随其后,眸子里透着戏谑之色,不时挥下暗羽或俯冲而下,一点一点耗去阎风的生命力,仿佛享受着这种虐杀的快意。 阎风气血再旺盛,亦抵不住这般消耗,这头魔禽的强大毋容置疑,即便避世谷的那批少年高手,碰上它都得吃不少亏,尤其排名靠后的,不会比如今的阎风好上多少。 “必须觅得一丝突破之机。”阎风暗道,这样逃遁下去,绝非良策,单凭肉身速度,甩不掉那头魔禽,迟早要被折磨得虚弱致死。 哧! 破空之音尖锐而刺耳,耳膜一阵剧痛,仿佛被击穿了般,巨大的危机接近,阎风心头狂跳,神色间显得有些狰狞,拼命侧过身去。 噗! 啊! 血水飙射如泉,漫天暗羽当中,暗藏着一根致命而特别的真羽,薄如蝉翼且紫得发亮,贯穿了阎风的右胸。 血洞有拳头那么大,前后透亮,隐现着断骨,鲜血遍地,混杂着零碎的肉末与内脏,厚实的地面亦被真羽砸出了大坑,细长的裂缝一直深入土地不知多远。 这一趟旅程相当不顺,才入幻境没久便遇敌遭到重创,若不是阎风避开了要害,心脏早被击穿,幸亏他乃谪仙体,生命力远比寻常修者旺盛许多,不然早就失去了战力,等待宰割了。 剧痛与一肚子的邪火让他发了狠,拔开葫芦酒塞,就要往口里灌入果酒。 谁知这一刻,一声暴烈的虎啸仿若震动了环宇,阎风左前方大片的古木直接崩碎、大地开裂,上方的云雾亦被震得溃散,无形的涟漪扭曲着虚空,阎风浑身寒毛倒竖,直觉来者的可怕更甚于后方的那头魔禽,浓重的杀意强烈得如被一口飞剑架在脖子,轻轻一挥便割下头颅。 他果断灌了一口,隐伏的谪仙力狂涌而出,光与雾交织,肌体亮若晨星,刹那间宛若要重归巅峰,脚踩逆时步,极速加身,残影尚在原地,人已窜出去老远,如行走于虚无之间,难以捕捉其身影。 逃! 此时阎风心里只有这个想法,而且有意朝着虎啸的方向靠近,那崩碎的山林仿若被陨星砸落般,毁得不成样子,一道雪白的巨大身影从其头顶跃过,扑向他身后的裂空鹰,一爪子拍下,虚空剧烈扭曲,仿佛难承其锐,几乎要撕裂开。 阎风眼神一凛,即便短暂修为复苏的他硬撼那爪子,不死也残。 裂空鹰曾为空中霸主之一,哪里惧怕挑战者,双翼齐展,根根翎羽齐整而绷直,犹如两片绝世刀锋,迎着那爪子极速撞去,如一口暗紫神箭划破长空,锐不可挡。 铮! 如两件神兵交击,虚空震荡,越发的不稳,阎风此刻已逃窜得老远,果酒药效刚过,他回眸观望,不由得咋舌,两**锋,庞大的身躯碾压着古林,恐怖的肉身之力以及与生俱来的种族战技丝毫不逊色修者所掌握的术法奇功,古今之中亦不乏一些才情横溢的强大修者,以各类凶兽为模,创造出不少惊人的功法绝技,若领悟得足够深,甚至能重现这些蛮荒凶兽霸天绝地的无上神威。 鹰啸萧杀,虎吼慑魂,这种最原始的肉搏最是惨烈,暗紫色的翎羽如雪絮般翻飞,大部分如被利器割断般,切口平整,裂空鹰发出一声壮烈的悲鸣,其中一片羽翼被活生生撕裂,大半个鹰头埋葬在虎口中,最终无力的倒下,血水横流,染红了大地。 阎风躲在远处,竭力隐藏着自身气息,那头皮毛雪白、头顶双角,其背覆盖着黑色雷纹的巨虎,亦属于蛮荒异种之一,不由让他想起南域蛮荒古林的那头病老虎,若单论血脉的纯净度,这头虬虎要胜过不少,其身躯已出现返祖现象,本应龙身的它,逐渐褪去本来的面貌,仅剩下那对龙角。 当有朝一日雷纹遍及全身,极大可能重塑蛮荒白虎的至纯血脉,真正成长起来,绝对是称尊一方的恐怖存在。 阎风正要悄悄离去之际,异变徒生,那频临死亡的裂空鹰逐渐光质化,如被惊动的萤虫,飘散四方,土地上残留的腥血、翎羽亦如此,转瞬间便消失了,那虬虎向天怒哮,阎风却奇怪地感受到那啸声中的一丝悲壮与愤恨。 东方,烈焰滔天,澄清的蓝空仿佛被染上一大片红霞,虚空宛若要熔化了一般,热浪瘆人,距离这么远阎风仍能感受到逼人的高温。 西方山脉,鹅毛雪花飘落,泛黑的山体没多久便披上一层皓白,山顶处白雾蒸腾,现出一块浓重的阴影,悠长的兽吼响彻天地间。 阎风立身之处,地面有异动传来,犹如地震般剧烈,他举目遥望南方一带,烟尘滚滚,如万马奔腾,声势浩大,不时有狼嗥扬威,朝着虬虎这边冲杀而来。 兽潮! 阎风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这二字,不止如此,整片古林顿时有一种躁动弥漫,似乎有数不尽的妖兽接近此处,阎风脑门冒出不少细汗,循着一个方向夺路而逃,心想这与他想象中的仙气飘飘的幻境相去甚远,分明就是一处兽窝! 幻境中流逝的时间与外界一致,闵冉神色平和,欣赏着壮丽的七彩琉璃果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时而向一旁的姜乾宇笑着搭话,只是后者一概冷眼相待,仿佛视他不存在一般。 突然,幻境入口处光芒一闪,一道人影飞出,光秃着身子,让所有人都懵了。 这才过了多久,便有人被淘汰了? 姜乾宇心底一沉,他认出了此人,暗道不好,快步过去检查一番,才徐徐吐出一口气,身上几乎没任何伤势,除却脑袋后肿了一个大包外,手里还攥着捏碎的玉符。 他转念一想,便知晓事实的大概,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这鬼灵精的,越来越不好对付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姜瑜 此时,七彩琉璃树有了新的变化,围绕着幻境入口,接连盛开二十多掰梦幻之花,混沌般的气雾凝聚在花蕊之处,如镜子般映射出幻境中所有人的景象。 这是历来的传统,三日后,梦幻之花将凋谢,外界的人无法再窥看幻境内的景象。 那窥见的景象当中最引人瞩目的,乃避世谷的人与闵冉带来的其中一名男子正展开激烈的大战,二人神光罩体,宛若燃烧了般,所过处土地崩裂,山林尽毁,偌大的湖泊在二人的轰击之下瞬间蒸发。 闵冉再望向另一处,一缕笑意攀上嘴角,一柄泛着冰冷的金属光芒的漆黑长矛,被一名外来者寻得,遂向着四祖拱手道:“运气使然啊。” 四祖眼角抽了抽,这可不是一个好讯号,同等级的战斗,若对方手中持有神兵,形势很容易一面倒。 本来他就有些疑惑,老祖为何还要用上五件神兵作赌注?那怒麟紫玉虽然珍稀无比,但神果可不是白出的,再搭上五件神兵,蕴含的价值与它相比只高不低,相反这么做,反而增添许多变数。 虽说众人持有命符护身,但四祖内心仍旧有些担忧。 一旁的姜离静静地观察着上方的梦幻之花,姜熙正快速穿梭于古林间,暂未遇上什么危险,心情才轻松一些。 “咦,那果树出毛病了,唯独不见那小子?”兔哥蹦到姜离肩上,疑惑道。 的确如此,姜离亦有些奇怪,既然他们身处幻境当中,一举一动皆在梦幻之花的映照之内,除非。。。。。。。 姜离隐隐有一些想法,眸光仿佛穿透了果林后方的虚无深处,老祖,你的真正目的。。。。。。 幻境中。 阎风脱光了身子,一头扎进了湖泊里,游动间灵活如鱼,突然一道水柱冲天,混杂的血色,没过多久他便浮出了湖面,身后拖着一头丈许长的龙鲤。 生烈火,支烤架,阎风熟练地准备好一切,但无法凝聚灵能,想以凡火烧熟这龙鲤,着实十分缓慢,过了许久才见鱼肉上有些许泛白,袅袅肉香让人垂涎。 以旺盛的气血洗刷肉身,右胸上的血洞已然愈合,创口处的肤色还显得有些嫩白,这种程度的伤势,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以目前强大的恢复力倒不算什么大问题,只需补充点精气便好。 “看来即便烧至天亮,都难以熟透。”阎风十分无奈,这龙鲤可不是常见之物,只有大荒中的宝地才有可能觅得,体内蕴含着一缕龙脉血精,若将血精抽出炼制成丹药,亦属于疗伤药中的上品,效用极佳。 虽说生吃效果也一样,但口感相差太远,阎风倒觉得有些难以下嘴,正犹豫之际,他后方古林的阴暗处传出一声异响,立马警觉起来。 若是再碰上那些古兽,阎风头也不回的狂奔逃命,对于这个幻境,阎风有着太多的疑问,如今的他没有绝对实力与那些古兽叫板,还是避其锋芒、努力寻找神果才是上策。 “不必紧张,在下只是路过附近,闻得肉香诱人,才特意过来探个究竟。”一名少年走出,恭敬道。 阎风咪了咪眼,有些狐疑,他认得出此人,名为姜瑜,虽不是与姜墨、姜景等人一路,但与自己亦没有多少交情,甚至他怀疑,此人是否带着什么目的接近,这避世谷当中,能信任的,只有那几人而已。 “少套近乎了,咱们各走各的路,你还是到其他地方觅地休息吧。”阎风板着脸,下了逐客令。 姜瑜仿佛听不见阎风话里的意思,大步走过去,笑容十分灿烂,“既有佳肴,怎少得了美酒。” 唰! 凶戟从天降,几乎擦着姜瑜的鼻尖,倒插地上。 “再靠近,别怪我不留情面。”阎风散发出浓重的敌意,眸光如刀锋,死死盯着对方一举一动。 姜瑜不见丝毫怒意,反而取出一樽玉壶,对月畅饮,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阎风仍旧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那香气与他腰间的果酒别无二致。 “嘿,接着。”姜瑜舔了舔嘴角,随手一抛。 阎风还有些愣神,不自觉地接过玉壶,壶嘴处一滴泛着润色的琼浆玉液缓缓落下,芳香醇厚,更确信阎风的猜测。 “以酒换肉,算得上一次公平交易。”姜瑜不知不觉间坐落到火堆旁,更以灵能催动凡火,龙鲤肉质变得雪白,精气喷薄,溢出的香气顿时浓郁了许多。 “上一次烤龙鲤都快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姜瑜嘴里呢喃着,声音很低,似乎隐含着一种别样的情绪。 阎风抓着玉壶,再三检查玉液的真伪,葫芦里的果酒已经消耗了小半,正忧愁之际竟有人上门赠酒,犹如天掉馅饼,砸得他有些发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还发愣干嘛,这龙鲤烤得外脆内嫩,正是时候。”姜瑜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樽玉壶,晃得阎风打劫的心思都有了,“有酒有肉,人生几何,快哉快哉。” “额,你的双目亮得有些吓人啊,这果酒就剩下最后一壶,今日你我此地相聚,当可痛饮。”姜瑜大笑道。 阎风实在看不透此人,谈吐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更让人疑惑。 但有便宜不占是傻愣,阎风坐落到他对面,心想将此人应付应付过去便好,省得节外生枝,而灵觉外放,依旧警惕着周围,稍有不妥便抽身离去。 姜瑜却没有这么多顾忌,直接用手撕取冒着热气的龙鲤肉,吃得满嘴油光,好几次噎着了,便对着玉壶嘴一顿猛灌,看得阎风有些肉痛,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大半条龙鲤下肚,姜瑜打了个饱嗝,手上并没有停下,只是与刚才的吃相相比要收敛了不少,口吻亦变得更亲近了,笑道:“听闻你决心参加这次幻境战,是为了借神果液重修残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我能给你参详参详。” “这个无须你多心了。”阎风心里对他始终有着一层隔膜,语气有些冷道。 “我观你气血旺盛,肌体藏神形,肉身之力简直可以比肩一些蛮荒凶兽,然而灵蕴俱失,无法沟通天地,似乎是内象出了问题,难道是灵根有损?”姜瑜眼光极其毒辣,仅凭对阎风的一些细微观察作出猜测。 阎风眸光一锐,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可怕了,充满了诡秘,他习惯将危险扼杀于萌芽当中,内心隐伏的杀意有了冒出的趋势。 姜瑜仿若没发现什么不妥,自顾地大谈道:“不错,这问题十有九归咎于灵根,不过这一趟冒险,你算是走对路子了,那七彩琉璃果,精气如洋,内含灵蕴,乃治愈这种阴损内亏的最佳之属,神效非凡,更兼其生命之能庞大至极,我等修者吞服后,等若多了一条命,同阶难杀,单凭这一点,足以令无数强者争相抢夺。” “要想擒住此神物,必须先了解其特性,它与世间尚存的神药有一点不同,无法修行入仙,只能寻求强者庇护,其精擅遁术、变形术,常隐匿于大荒之中,或化身一颗寻常果子、一根青草、一株翠竹,除非修出了天目或神瞳,否则难以窥其真形。” 阎风不禁有些吃惊,此人对七彩琉璃果的特性知之甚详,古籍中虽有记载,却不及他所透露的一半。 阎风定了定心神,按捺着冒起的杀意,问道:“似乎你很有把握能擒住它?” 姜瑜摇摇头,两手一摊,直白道:“话虽如此,这终究是世间唯一的神果,极具灵性,识人心,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开溜,而且强敌众多,单凭我一人根本无多少希望。” 阎风稍一思索,便知姜瑜何意了,皱着眉道:“你想与我合作?” 姜瑜双目一亮,继续游说,“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进入幻境的所有人当中,你的实力只能排到靠后的位置,若真正拼杀起来,你修为有缺,可是要吃大亏的,既然暂时无法力敌,何不智取?” “既然你要谋求合伙人,为何不选择同脉之人,而选择我这个外来者?”阎风盯着他,问道。 “同处一脉,也会存在各种纷争,像实力最强大的那几人,瞧不上,而我与姜墨、姜景一伙的一直不对眼,即便擒获了神果,那神果液恐怕亦没有我的一份。”姜瑜啐声道,神色间露出一些厌恶,不似有假。 阎风半信半疑,这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过往的经历一直提醒着他,不然被人背后捅了刀子,那会儿麻烦可大了。 不过,如今他对于擒获神果毫无头绪,倒不妨互相利用,遂问姜瑜是否已经有了头绪。 “嘿,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那神果虽然活得足够久了,但心性如童,喜好嬉闹,这近千载的沉睡、孕育,早已闷得发慌,一旦哪处发生激烈的大战,它极有可能藏身至附近看热闹。” “大战?”阎风咀嚼着二字,突然面色一变,唤回倒插的凶戟,指着姜瑜的鼻尖,寒声道:“想把我当枪使,与避世谷的人死战到一块,你好从中得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皇子 阎风溢出的杀意顿时让姜瑜有些紧张了,忙解释道:“我心照明月啊,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你或许有所不知,那外来的五人,才是我们这边的不世大敌。” 从姜瑜透露的秘辛,阎风得悉一个惊人的事实,来自神秘势力的那名男子,竟亦曾参与过幻境战,乃一尊已修道了数千载以上的妖孽,除去南域的那头老龙与病老虎,恐怕亦没有几人比他活得久,这等人物,单论实力不说一人横扫南域诸雄也差不多了,而且阎风隐隐觉得此人的实力甚至还在封重阳与恒越之上,而谷中能与他抗衡的,或许只有四祖这种古董级别的人物了。 “那一次的幻境战中,我们这边可谓惨败,上百号人只活下来三个,四祖便是其一,对方不仅只为夺得神果,更主要的目的是击杀谷中最有潜力的那批人,手段之残忍与冷酷,当初两方之间差点激发一场大战,连老祖都逼着现身,最终达成共识,无奈吞下苦果。”姜瑜眉宇间隐现着哀色,沉重道。 阎风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已然完全明白进入幻境前姜离所说那句话的意思,显然让他小心那五名外来者,而那保命玉符,无非是为了防止屠杀再度发生。 “但这次的幻境似乎有点不寻常,四祖他们从没透露过幻境中竟有如此强横的古兽。”姜瑜疑惑道。 阎风暗暗点头,即便如今修为最强大的那几人,若陷在那兽窝里,凶多吉少。 若是神果一直藏身于兽窝处,对阎风来说简直是噩耗,他可没有自信能安然潜入荒林。 姜瑜捏了一把泥土,又指着烤架上的龙鲤骨,“古兽为虚,它却为实,还有这片透着蛮荒气息的古林,都是真实的存在,但据我所知,以往的幻境战只是以大法力演化一方天地,至于为何这般,那只有老祖才知晓。” 阎风亦想得有些出神了,这方幻境处处透着古怪,就连避世谷的人亦知之不详,不禁有些担心姜曦的安危,虽然她修为傲人,但心境始终仍有些稚嫩,容易遭到别人算计。 “大道无情,却有遁去的一,凡事总有解决之道,而机缘有时候亦需要耐心的等候,不如我们先探索探索这方幻境再说,说不定能得到一些答案,甚至捞上神玉与神兵。”姜瑜笑道,俨然已经一副搭上了阎风的模样。 此人头脑机敏,心思活络,更将不少秘事和盘托出,似乎真的有结交之意,当然阎风不会完全相信,但相互利用一番倒是可行。 二人暂时结伴同行,途中,阎风一直暗中观察身后的姜瑜,他并没有御空飞行,而是踱步于土地之上,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看似普通的步伐仿佛有缩地成寸的神效,闲庭信步间紧跟着阎风,神色轻松自然,显然游刃有余。 朝阳初升,落到远方一处高耸的断墙,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隐约间似乎能瞧见几缕人影晃动。 二人精神一振,全速奔走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四野皆是那古意盎然的荒林,几乎以为迷失了方向,如今总算寻得一处别样的地方,即便有可能遇上其他人,此刻仍觉得是一件美事。 越临近断墙处,二人的步子放缓,观察着四周的异动,稍有不妥先跑了再说。 断墙上方,有两字虽历经岁月洗礼、模糊不清,但笔锋苍劲,勾画如龙,仿佛潜藏着一股浩然之气,严正而肃然。 “皇城?”阎风呢喃着二字,目光凝聚,仿佛瞧见了一道绝世剑锋横空而来,生生劈开了城墙,昔日的一场灾劫仿佛历历在目。 而姜瑜宛若入了定般,眸子里一片苍凉,竟有两行清泪滑下而浑然不觉,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阎风唤了他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流泪了?”姜瑜只觉脸上有些湿润,愕然地问道。 “你不会着魔了吧?”阎风奇道。 “只是有些触动罢了。”姜瑜摇摇头,不愿多答,似乎失去了往日间的一些活力,径直朝内走去,俨然有些迫不及待。 阎风摩挲着墙体,那层层青石表面虽然大片龟裂,但依然坚固得有些吓人,他掂量了一下,鼓足劲道一拳砸了上去,连点印子都没有留下,仅有些许灰尘飘落。 “别白费力气了,这片残存的古皇城来头惊人,或许里面藏有什么宝物也说不定。”姜瑜催促着阎风赶紧跟上。 皇城之内,一片破败与狼藉,一道道纵深的大裂缝如深渊般蔓延开去,吞噬了无数亭台楼阁,那碎裂的石柱、半毁的兽像染满了赤红,干枯已久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风声凛凛,如亡魂哭诉,那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仿佛再次呈现在二人面前。 姜瑜一言不发,默然前行,肩膀却有些颤栗,内心十分不平静。 阎风内心亦格外沉重,那碎石堆几乎都染满了血迹,那得屠尽多少人,不由得忆起那灭村之仇,而此处更要惨烈许多。 二人继续深入,那宛若连绵无尽的苍凉废墟,依稀能辨别出往昔的一丝繁华风貌,阎风不自禁感叹,当初自以为南域天城应称得上天上宫阙,巍峨而瑰丽,然而与这残破的古皇城相比,似乎还不及它往昔一角的辉煌,依然尚存那种气吞天下的磅礴大势,是天城不曾拥有的。 跃动的人影越发清晰,二人收敛着自身气息,从一处废墟后探头观望。 黄衣霓裳,冰肌玉骨,腰肢盈盈一握,摇曳之间惹人遐想不断,容貌绝丽,眸含秋波,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尊贵之气,双峰傲立,比之姜曦又多了一分成熟的魅惑。 “姜玥儿啊,啧啧,她可不好惹,表面上一副温和近人,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冷傲,同代之中能入她眼的也只有二人。”姜瑜低声道。 人群中没有姜曦的身影,阎风感到些许失落,便问道,“姜曦比她如何?” 姜瑜撇了阎风一眼,神色变得有些暧昧,泛起的笑意让阎风感到有些发毛,两手一摊,有些无奈道:“姜曦天资惊艳,潜能如渊,但终究是稚嫩了一些,而姜玥儿的手段则要老辣许多,二者若对敌,依我看,姜玥儿始终能稳压她一头。” 阎风点头,对于姜玥儿不知为何他总有点不安,仿佛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她会成为姜曦崛起的拦路人。 避世谷这边共计有五人,阎风的老熟人姜景亦在列,除却他们,还有两名外来者,一男一女,双方显然陷入了对峙中,那浓烈的战意即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随时将展开一场腥风血雨。 阎风与姜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目中的兴奋,双方的对碰正是他们希望看见的。 “那神果是否就躲在附近观看?”阎风问道。 “它隐匿本领之高,凭我们实在很难发现,唯有耐心等待它露出马脚。”姜瑜话锋一转,以手指道:“那城墙之上原来还有一人,咦?这人我根本没见过。” 阎风循着姜瑜所指的方向望去,只因距离太远,目力不及才一时间没有发现,遂以气血凝聚双眸,才看清那人。 身披暗金色的古老甲胄,但大部分地方已残破不堪,露出里面贴身的锦服,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死战,黑发高高竖起,脸若刀削,那刚毅的轮廓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闭着双目,正襟危坐,似乎视墙下一众人无物。 他身前倒插着一口战剑,剑身已折去小半,呈玉石之质,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败之色,黯淡无光,且爬满如蛛网般的裂纹,刃口崩裂,没有半点锋芒之态。 那人突然睁开双目,如星辰般的眸子仿若有望穿千古的伟力,瞬间洞彻了阎风的所在,阎风只觉体魄一寒,差点就要忍不住激发气血抵抗。 只是一瞬间,那人便收回了视线,回复刚才的样子,似乎不曾发生过什么。 “他大爷的,那人的修为太恐怖了,不可揣度。”姜瑜擦着额角的冷汗,有点后怕道。 阎风震惊之余细细回味那人透发的势,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简直就犹如当初的兵主再生啊。 “战胜我者,这口剑便拿去,那神玉的位置我亦将指出。”城墙上的那人突然扬声道。 “敢问阁下真名?”姜玥儿早已看出此人的不凡,罕有地微微屈身问道。 那人的眸光仿佛一下子黯淡了些,自嘲道:“城毁人亡,真名早已磨灭,若要唤我,一声四皇子足矣。” “四皇子?未免有些托大了吧,一口破败的断剑谁稀罕,装神弄鬼的,待我先来试试你的虚伪。”其中一人拔地而起,言语间甚是不屑。 “姜婓,不可妄撞。”姜玥儿嘴上出言提醒,眸子里却没有一点波动,视线不曾从四皇子身上挪移。 “玥儿,看我破他假象。”姜婓有心要在她面前有所表现,从她众多追慕者中脱颖而出,自持修为已达至易神顶峰,径直朝城墙上冲去。 铮! 众人只听得战剑鸣动之音,那自信满满姜婓处于半空中仿若僵化了般,笑意快速淡去,一道血线自他头顶一直蔓延至下半身,还未来得及惊恐,肉身分离,被劈成了两半。 晓是他还算机敏,忍着剧痛捏碎了玉符,温润的白芒将他包裹,冲霄而起,就此消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骄对碰 四祖等人一直观看着梦幻之花映照的景象,自然目睹那血腥的一幕,果然才过片刻,被白芒包裹的姜婓自幻境入口处送出,依然维持着肉身被立劈成两半的状态。 幸亏他早一步捏碎玉符,再迟片刻,恐怕唯有真仙才能将他救活。 四祖以大法力为姜婓重组肉身,当他恢复意识过来,哪还有适才的从容自信,面如死灰,冷汗直冒,后背都侵润了,嘴唇哆嗦,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从没试过与死亡离得如此接近。 姜婓无助地望向四祖,仿佛想从他口中得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果园内,兽王半睁着眸子,冷冷地撇了姜婓一眼,发出一声冷哼,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继续酣睡。 四祖摇首道:“他已经留手了,不然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姜环、姜渡人等已到来,他们亦目睹姜婓被立劈的那一幕,面色有些难看。 这幻境战才开始了不久便已折了两人,幻境内的危险远超以往,稍有不慎或许连最强大的那几人都要饮恨。 “我有些看不透老祖是何意了,竟以那片遗地为界,还有那梦幻之花,唯独缺了。。。。。。”姜胜皱着眉,话还没说完已被姜离打断。 “老祖自有他用意,我们拭目以待吧。” 闵冉神色如常,但眼底下潜藏着一抹寒意,目光一直停留在四皇子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剑立劈,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他出剑,阎风眼角抽了抽,他亦只是勉强看清了战剑挥动的轨迹,但能否躲避开,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可揣度、不可揣度啊,我敢说在场的众人单论战力恐怕没人能及得上。”姜瑜惊叹。 “你们一起上吧。”四皇子双目开阖间,有神芒闪现,耀若星辰,无形的势让他仿佛与那片高耸的城墙融为一体,不可撼动。 “确实有傲人之处,但口气有些大了,待我先来领教领教。”凡一冷笑道。 身侧的女子却将他拦了下来,眸光转向避世谷的一方,“别忘了,他们才是目标。” “蝶染,要收拾他们还不易如反掌,不必急于一时,我可是第一次遇见比我还要狂傲的人,不灭了他,心头的邪火难消。” 凡一抽出一杆漆黑色的铜矛,瞬息间自原地消失,尖锐的破空之音仿佛从各人耳边响动。 虚空突然崩现天痕一般的裂纹,一直延伸至四皇子身前,只见他双目神芒暴涨,间不容发地挥出战剑,针芒般的剑尖如一道无形的壁障,阻挡住势若龙腾的空间裂痕,寸进不得。 消失的凡一徐徐显现,手持铜矛与四皇子陷入了僵持,神态凝重,汹涌的神力灌注入矛身,乌芒流转,铜矛震颤,枝桠般的空间裂痕再度延伸将四皇子彻底包裹,宛若一头巨兽要将他吞入腹中。 “那是。。。。。。击界矛,这人竟已寻得其中一杆神兵。”避世谷中有眼尖的人,惊叫道。 姜景倒吸一口凉气,若刚才毫不知情的与对方拼杀,肯定要吃大亏,除了震惊对方修为之高,这次的幻境战可谓暗藏了老祖的大手笔,连拥有晋升神器之资的击界矛都舍得拿出押宝。 作为十神器之一,恒宇山河图的存在久远得无法追溯,在历史长河中沉浸无数岁月,搜罗的宝器神物多不胜数,活脱脱一座移动的宝库,其中这击界矛亦是赫赫有名之物,听闻出自一个已然灭绝的国度,以万载铜髓与太虚龙骨为料打造的战矛,天生便具备击裂空间之能,老祖曾评价,此物若能达到神器至高境,或许连大世界屏障都能洞穿。 同为神兵,品质亦有高低之分,阎风曾见识过焚天炉、镇地狱王鼎等顶阶神兵,这击界矛绝对能与之并论。 二人所处的虚空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四皇子不见丝毫动容,另一手掌合着剑指点在那破败的战剑上,黯淡的剑身蓦地腾起一簇火花,如精灵舞动,接着金光流转,剑身如被点燃了般,暴涨的光芒如一轮炎阳炸开,刺得人双眸都睁不开,阎风远离战圈开外,仍感到扑面一股浓烈的灼热气息,血液都要沸腾。 炎阳散去,四皇子驻剑而立,气度从容,简直如一尊无敌的存在,适才的交锋中不曾伤他分毫。 而另一方的凡一,左臂裸露在外,肌体蒙上了一层焦黑,白雾蒸腾,仿若被烧熟了般。 “似石似金,炎如烈阳,你这口剑以阳焚金玉铸造?”凡一吃了个不小的亏,面色十分难看。 “神玉铸造的战剑?即便破败如斯,仍能与击界矛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 “甚至更胜一筹,依我看,那剑原本就是一件神器,只因破损严重,才会跌落神兵阶位。” “它极有可能是那五件神兵之一。” 姜景等人不禁生出一丝热切的渴望,五件神兵,每一件都来历不凡,威能惊人,若能获得其一,那抢夺果王将增加许多胜算。 七彩琉璃果、怒麟紫玉、五神兵,众多瑰宝散落在幻境之中,谁都想成为最大的赢家,但当中一些人的实力与最强的那几人相比,差距太大,要夺得所有瑰宝的希望极其渺茫,相较之下,五神兵反而是最容易得到的。 姜景身侧的二人甚至有些蠢蠢欲动,他们有玉符保命,或许能趁四皇子与凡一对战之际,冲至其身前,强行抢夺战剑,然后以玉符瞬间逃离幻境。 想法固然美好,但四皇子斩杀姜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震慑着二人,而且此做法有卑劣之嫌,或许会遭受长辈的责骂以及同辈的不齿。 “剑名惊雪。”四皇子目光平静,淡然道:“不恢复真身,恐怕你想让我动摇半步都做不到。” 凡一愣了愣,阴寒的笑意攀到脸上,那嘴巴咧开得有些瘆人,“嘿嘿,如你所愿。” 吼! 他的体表开始龟裂,焚得焦黑的血肉大片大片剥落,肉身膨胀了一倍有余,道服都被撑得撕裂,最后纷纷爆碎开来。 人首兽面,根根骨刺自脑后插出,獠牙倒勾,其相森寒而瘆人,牛身马腿,几乎周身覆盖着贴肉的鳞甲,紧密有致,泛着冰冷的金属质感,躯体修长,且有黑气弥漫,阵阵可怕的气息散发,让人惊惧。 猰貐,远古最强大的凶兽之一,极其嗜吃生人,在妖兽横行,争霸蛮荒的古老岁月,几乎可以称为人族的噩梦,相传其曾有一日间屠尽七城,嗜杀人族果腹的恐怖行径。 “原来是那个凶残的嗜血族类,斩之可替世间免去一些灾祸。”四皇子目中有精光,正声道。 “你不是真正的生灵,区区一缕残魂也敢叫嚣斩我。”凡一挥舞击界矛,虚空崩裂了一大片,其势惊人,“待我将你撕成碎片吞入腹中,慢慢磨灭你的灵光。” 轰! 凡一动若雷霆,虚空被他踏得剧颤一般,层层气浪自他脚下如涟漪般荡开,浑身黑气腾腾如烈焰,魔相惊人。 惊雪灿若烈阳,灼热的气息如浪涛滚滚,剑气勃发,疾若惊鸿,瞬息间捅向凡一的眉心处,显现出极其精湛的剑道修为。 恢复真身的凡一亦展现出过人的实力,这千钧之际,只见他报以一声冷哼,覆盖着黑气的手掌稳稳钳住了战剑,爆起一大窜火花,裂人的剑气溢出,虽割裂着它的肉身,有血水飞溅,却挣脱不开。 猰貐肉身之坚堪称可怖,稍一发力,被钳制的惊雪微微震颤,生生被捏下了一层玉屑,剑身处的裂纹似乎有加剧的趋势,绽放的光芒都有些黯淡了。 徒手硬抗神兵,即便以易神境的修为无法完全发挥神兵的威能,亦足以自傲,其体质可怕如斯。 远远观望的阎风面色凝重,那凡一的肉身之力堪比荒林中的那些古兽,强横无匹,想他自修出谪仙体以来,在南域同代中难见肉搏战中能与他匹敌者,而如今所碰到的一个比一个变态,不禁生出一丝挫折,若不能使灵根真正复苏,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但他心智坚毅,很快便抹去这种想法,正所谓福祸相依,逸尘强夺不成,恰好也将人形灵根上的封印图阵破开,阎风有一种直觉,人形灵根一旦复苏,他将真正达到人灵合一的境地,战力必然暴涨。 凡一冷笑,手中的击界矛被他抽得扭曲,携带着无尽的空间裂痕,横扫而出。 四皇子果断舍剑,脚步轻点,身法灵动到极致,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矛锋,那空间裂痕渗透出的撕扯之力,割裂着他周遭,古老的甲胄虽残缺不全,却挡住了这股力量的侵袭。 凡一兽眸一亮,这家伙当真一身是宝,能阻挡击界矛的秘力,这残缺的甲胄绝不是凡品,更坚决斩杀他的想法,将他的所有统统夺去。 四皇子捏动剑诀牵引,惊雪鸣动,剑身如烧得通红的精铁,宛若怒龙翻腾,不退反进,几乎要挣脱凡一的束缚,断口处的锋刃恰恰点破他眉心处,一滴热血还未完全流出,已被惊雪散发的高温蒸干。 凡一大怒,正待反击之际,异变惊起,一道金线自烈阳处疾速坠下,势似神箭,宛若天罚诛凶。 他被惊雪所伤,神魂微颤、灵觉有瑕,只是一瞬的战机却把握得极佳,众人还道是四皇子祭出了惊艳的剑招,殊不知是他人所为。 嘶! 鳞甲飞溅,腥血四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邀战 雷霆一击得手,深谙刺客之道,凡一自胸膛至左肋处,连鳞带皮的削去一大块,血肉模糊,不断流淌着热血,但伤势未及其筋骨,晓是他灵觉着实太敏锐了,虽被蒙蔽一时,仍躲开了致命伤。 “小鹏王!”有人惊叫道。 “看来他隐伏已久,窥得那猰貐一丝空隙,猛然偷袭得手。” 果断而戮狠,就如小鹏王眸子里耀出的光芒般,锐利如刀,金色的眼瞳犹如两盏古灯在点燃,神芒炯炯,金发披散,柔顺若丝绸,面相极其俊朗,却冰冷如霜,整个人仿佛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冷酷,绝对是一方狠角色。 “嘿,连小鹏王都出现了,好不热闹。”姜瑜双目放彩,笑吟吟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阎风亦自然知晓此人,避世谷中排名前三的年轻高手,听闻他是由看守果园的兽王亲自带回来抚养成长,身负金翅大鹏血脉,然而性格桀骜孤傲,极少与避世谷中的人来往,但实力当真首屈一指,曾有人去挑衅结果被揍得近乎残废,差点连道途都毁了,可见其下手之狠,若不是有兽王这尊大神撑着,姜姓一脉的早将他驱逐出去。 他是避世谷中一个相当独特的存在。 阎风还不及多想,一场大混战莫名其妙地爆发了,小鹏王的出现打破了双方对立局面的微妙平衡,姜玥儿率先出手,身形轻灵若仙,光洁的玉掌看似柔弱无力,却携震天之势拍得虚空一顿爆鸣,一幅壮丽的画卷自她背后升腾,无限延伸,仿佛有吞天纳地之能。 气吞山河拳! 姜玥儿亦领悟了这套拳法,威势比起姜云施展的要浩大得多,那画卷中的锦绣山河、瑞兽灵禽宛若都活了过来,要真正显化而出。 此刻,小鹏王亦心有灵犀般一同出手,其后背化生出一对翼翅,覆盖着金色的翎羽,每一根如若黄金浇铸而成,流光四溢,耀眼而夺目。 他面色冷峻,仿若一把拥有开天锋芒的战剑,双翼舒展,长达数丈,简直比高空处的烈阳还要注目,金翅大鹏一族号称具有天下极速,双翼稍一拍动,狂风肆虐,乱石翻飞,无视空间距离,化作一道金色的神箭,禽啸掠天。 这一切的变故皆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蝶染虽一直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终究慢了一分,来不及施援,凡一被惊雪牵制了一臂,面对二人的轰杀,怒吼连连,黑气越发浓烈,透着戮煞之息,几乎将真身掩盖。 只见那黑气蒸腾间,竟传出阵阵怨恨、厉啸之音,更不时化生出万灵的模糊轮廓,人、兽、妖、禽,宛若残灵被困,受尽煎熬而不得解脱。 相传那是历代猰貐残杀无尽生灵,采集灵魂中的怨力凝练而成的护体戮气,古籍上曾有记载一头活了不知多久的老猰貐出世觅食,黑气覆天,白昼如夜,所过之地,生灵尽灭。 击界矛为黑气所激,真正展露了它可怕的威能,一矛洞出,虚空霎时被捅了个大窟窿,裂痕四散,崩碎的脆响不绝,他身前的这片空间极其不稳,仿佛随时要被崩塌,那大窟窿如若黑洞般,庞大的空间撕扯力渗出,更窥见几缕次元乱流隐现。 姜玥儿逆流而上,玉掌轻挪,避开矛锋,重重拍落到矛尖侧处,霎时间风起云涌,大团大团的白气朝四周如怒涛般冲击。 异象升腾,她背后的画卷越发真切,山川灵秀,瑞兽呈祥,仿若一处仙气迷蒙的世外桃源,世间最宏伟壮丽的景致,莫过于此。 恒宇山河图,即便只是一片异象,亦隐约间散发着一种神器之威,有无穷的伟力,这片破碎的空间竟有被修补的迹象,裂痕消散,那黑洞似的大窟窿不断缩小。 与此同时,小鹏王的轰击齐至,凡一周身已被浓稠如浆的黑气包裹,一道神箭似的金线贯穿而过,连带着黑雾都冲散了不少,却仍旧无法窥见其真身。 小鹏王立身虚空,双翼若垂天之云,流溢着一种至尊的气韵,让人目不暇接,他双掌沾有腥血,且有几缕黑气发散,显然已伤及对手,但面色似乎更凝重了一些,双翼处有数十根翎羽如被腐蚀了般,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枯败发黑。 而蝶染亦已加入战圈,举手祭出一道邃蓝幽光,逼退了姜玥儿,两女对立,剑拔弩张。 嗷! 护身戮气激发,化生出一只巨大的漆黑兽爪,压向四皇子,只见他不慌不忙间,剑诀数变,惊雪再度绽放出比之烈阳还要耀目的光辉,生生消融了大半只兽爪,更挣脱开凡一的钳制,飘然后退,再度驻足于城墙之上。 战局再次恢复成微妙的平衡,黑气隐伏,凡一真身显露,双掌虎口俱裂,鲜血顺着矛身滴落,左肩处被撕去一大块血肉,深可见骨,伤口血淋淋的,倒插着数根枯败的黑羽,被护身戮气一卷,绞成了齑粉。 但以猰貐强横的体质来说,这样的伤势还算不上什么重创,只需花费一些时间便可复原。 “金翅大鹏,一道绝美的佳肴。”凡一舔着嘴角,双目大亮,杀念盈盈。 “不自量力。”小鹏王不屑道。 “哼,刺杀、合击都未能斩我,这避世谷的修者,实力太寒碜了。”凡一讥笑道,气得观战的姜景等人脸色铁青,却没敢发作。 他们唯一的依仗便是小鹏王与姜玥儿二人,然而前者性格桀骜孤僻,根本没有多少交情,后者虽然是同属血脉,但亦是夺宝的对手,难保她是否会尽全力应对此獠,此刻若逞口舌之快与那头杀戮成性的凶兽叫板,倒霉的只有他们而已。 “先宰了这头禽鸟祭腹。”凡一咧嘴,吞吐着白雾,两颗倒勾的獠牙闪烁着瘆人的青芒。 “找死!”小鹏王眸光凛冽如刀,拍击着双翼,与凡一厮杀到一块,一金一黑的光芒纠缠,时而纵天,时而砸地,乱石穿空,爆鸣若雷。 “曾听闻避世谷中有两位璀璨明珠,想必你就是其一,正好我身边缺一侍女,你倒是勉强合适。” 蓝衣锦服,头戴宝环,曲线玲珑,风姿卓绝,这名为蝶染的女修者丝毫不比姜玥儿逊色。 “我谷中亦缺一打扫杂役,不若你来当如何?” 姜玥儿与蝶染亦对上了,与那二人的激战相比,双方似乎要谨慎许多,更多的是在试探,两尊仙子般的人物以术法对轰,灿辉光华相映,虚空仿佛变了色,赤、碧、黄、紫。。。。。。那瑰丽当中却掩藏着浓重的杀机。 一直藏身暗中观察的阎风被激战的氛围所染,战意步步攀升,仿佛压抑不住气血中的野性,与同辈中最强大的一批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鏖战。 “有意为战,何须自抑?” 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阎风与姜瑜吓得几乎要蹦起来,冷汗直冒,仅从身后之人散发的气息,已知何人。 “四、四皇子天资显赫,修为盖世,冠古绝今,更有上古神明的绝艳风采,比肩真仙啊,我等慕名已久,特意前来拜访。”姜瑜很快便从惶恐中恢复过来,嘴上灿若莲花,劈头盖脸地一顿赞美。 阎风恶汗,感觉该说的话都被姜瑜尽挑了,本想拍个马屁然后趁机开溜,此刻却憋不出几个字来,唯有抱拳施礼。 “心中有战,即可为战,战者,扫六合,平十方,战天斗地,霸绝环宇,岂可有畏惧之心?”四皇子言辞灼灼,带着斩钉截铁的口吻,眸子如星辰般深邃灿烂,紧盯着阎风不放。 道心被问,阎风浑身一震,感到面前那迫人的气势,仿佛要压塌他的脊梁,屈曲他的双膝,直透其真心。 然而他意志不动,傲骨铮铮,硬是挺立着身躯,筋骨吱呀吱呀地作响,神色却十分平静,正声道:“我不怯战,然而拖着一副残躯,战力不足,暂时无法与他们争锋罢了。” 四皇子二话不说一指点在阎风眉心处,竟有些恼恨道:“识海闭塞,灵能外溢,天桥有损,是谁毁了你的灵根?是他们?” 阎风不禁有些惊讶,二人才初次见面,他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才对。 话锋一转,四皇子收敛了情绪,皱着眉道:“虽然脉动很弱,但灵根并未彻底毁去。” 此话让阎风振奋不已,感觉对方的态度并未如所展现的那般冰冷,遂问道:“要让灵根再度复苏,吞服神果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敢问那神果的位置你可曾知道一些线索?” 四皇子暗中撇了姜瑜一眼,顿时让他心惊胆颤,随后淡淡地道:“无可奉告。” 姜瑜眼珠子一转,提醒道:“或许那神果在附近藏匿着看热闹,想引它露出破绽,需要一场更轰烈的大战。” 他的意思很明显,只有四皇子出手,大战群雄,才算得上轰烈,但这尊实力深若渊的惊世人物,哪里请得动? 四皇子心思通明,一下子就点破了姜瑜的话,带着一缕诡异的笑容道:“想要我出手?可以,但你得先战胜那三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阎风愕然,这人也太好说话了吧,完全出乎他的所料。 连提出这点子的姜瑜亦有点反应不过来,那抹诡异的笑意,难道对方还有什么企图不成?他暗自警惕,稍有不对劲便立即逃遁,眼前这人总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望穿一切的目光瘆人得很。 “岁月蹉跎啊,跟昔日的姜族相比,真的有些没落了。”四皇子摇头叹道。 “而你虽并不是姜族一脉,但若算起来,我与你祖上有旧,你还应称我一声叔祖。”四皇子语出惊人。 阎风简直懵了,万千思绪仿佛一下子涌上心头,有话哽咽在喉咙处,道不出丝毫声音,震惊之余他更有一种感觉,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显然有人知晓一些他身世来历的秘密,故意作出如此布置。 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而能作出此布置的,唯有一人,不,确切地说,是一物。 恒宇山河图。 阎风默念着它名字,待离开幻境之后,阎风得请求姜离,与它见上一面。 “四皇子你。。。。。。并不是真实存在?”叔祖二字阎风实在有些难以开口。 四皇子似乎并不介怀,点头道:“早已消逝在过去,如今只是一缕残魂,借法重生。” 姜瑜搂着阎风的肩膀,大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说话了,有四皇子这尊大神在此,幻境之内我们还不横着走!” 四皇子摇首,深邃的双眸凝视着阎风,那深处中似乎隐含着一丝期望,“他们是你必须击败的敌人,而不是由我来出手,战胜那三人,我会给你答案。” “除去小鹏王、姜玥儿等人,姜景已立于易神顶峰,实力非凡,决不可小窥,更兼他乃姜环老头最喜爱的重孙,自小就以伴生灵果与珍稀灵粹熬炼的玉液浸泡肉身,筑就浑厚的根基,潜力浩大,天资之高远胜同代绝大部分人。” 姜瑜顿了顿,两手一摊,无奈道:“果园由姜环他们那一脉的人负责看守,那可是一个肥差事。” 阎风听罢,当初偷盗伴生灵果的悔意立即消散,更恼怒那时候应该下狠手,把整个果园翻一遍才对,省得便宜了那监守自盗的老头。 “姜翼、姜武实力排名前十,如今的你要同时对付那三人,我看十分勉强,而且此人虽说与你祖辈有旧,但只凭一面之词,不可尽信啊。”姜瑜向阎风暗中传音。 阎风明其意,姜瑜把话说得委婉,他根本看不到阎风有任何胜机。 真的没有胜机吗? “希望你遵守承诺。”阎风一字一顿道,一直被压抑的战意彻底点燃起来,气血透体,晶莹的肌体染上了一层红晕,宛若一头凶兽正在复苏。 四皇子点头,阎风刹那间收敛所有气息,附近的地势他早已印在心中,借着地势隐匿身形,潜行靠近姜景那三人。 “不要小窥他的潜力,既然是那一脉的人,绝不缺乏战心。”四皇子道。 姜瑜斜着眼瞄去,心头不禁嘀咕,这人看起来。。。。。。咋有点脸熟? 阎风双脚点地,身形如龙腾虎跃,于乱石中疾速窜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就如过去荒林捕猎,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 当然,以修者的角度来看,这样子未免有些滑稽,根本无法躲避对方灵觉的捕捉,然而姜景等人的心神已被上空的大战吸引,对四周的警戒极大地下降,阎风正是看出这一点,才使出此着。 “不如我们亦掺上一脚,先从那女的开始。”姜武目光闪烁,嘴角冒着冷笑。 “的确是一个好机会,解决一人,我们这边的压力将少上许多,而且四祖曾暗中授意此事,若我们出了大力,好处必然不会少。”姜翼附和道。 姜景亦暗暗点头,分析着眼前局势,眸子内闪耀着明慧之芒,算计着此事的可行性,若只是为姜玥儿创造出对方的一丝空隙,要全身而退,合三人之人应该能做得到。 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倾落到蝶染身上,伺机暴起发难。 可惜,还未及三人有动作,摸到他们背后不远处的阎风率先出手,气血如虹,覆盖己身,乍眼望去还以为是一头血色野兽,让人惊惧。 一尊硕大的熔炉浮现,热气蒸腾,如盘龙般缭绕着炉身,炉身上的图纹活灵活现,始一出现,虚空仿佛要溶塌了般,一股苍凉而久远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震慑诸天。 炼世熔炉! “姓阎的,敢自主跑来寻死!”那硕大的熔炉仿若遮天盖地,将三人笼罩在内,姜景怒喝,平常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今日竟被钻了空子,陷入了危机当中。 “一挑三?区区一介残废之人,真以为自己是至尊再生不成?”姜翼极其恼怒,计划偷袭的是他们才对,怎奈被阎风的出现而捣破,还反咬他们一口。 他们二人离阎风最远,更被炼世熔炉的气息所慑,所作出的选择乃避其锋芒,后退躲避,而不是联手抵挡,正中了阎风下怀,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同时力敌三人,唯一能依仗的,是他多次从血与火之中锤炼的战斗本能。 这一点,亦是避世谷中的修者最缺乏的东西,他们太过安逸了,却是阎风所见的修者之中最骄傲的一批人,他们的修为确实了得,却大多养成了狂傲自大的性格。 一名修者,若手上并未沾过血,即便修为高深,亦只属于伪强者一列,古来那些屹立在大道绝巅的至强者们,谁的脚下不是尸骨累累,手里染尽强敌鲜血,其背之伟岸,是以万千生灵残魂堆叠而成。 姜武,才是阎风的真正目标,他出手冷酷无情,早把姜离的嘱咐抛到脑后,以弱胜强,根本不容许丝毫留手,弥漫着气血的拳头直指其首,还未轰至,气息裂人,滚滚热浪仿佛连血肉都要溶化。 姜武大骇,他虽年纪轻轻修为过人,但从未历经过一场血战,这突如其来的轰击让他心神失守,仓惶间避开了要害,但拳头仍擦着额角而过,生生被削下一层皮肉。 阎风并未就此罢休,双腿如索,缠住了姜武右臂,气血激荡,奔流若涛,浑身筋骨鼓动,如雷鸣般爆响,谪仙体展现出其恐怖的一面,肉身力量盖世无双,腰身扭转,直接将他右臂生生绞了下来,血腥而瘆人。 变故只发生在瞬间,待姜景、姜翼有意施援,却是迟了,阎风与姜武几乎贴到一起,一时间确实难以下手。 姜武何曾遭过此罪,一身修为还未施展,便被废了一臂,玄功怒转,一大团光芒凝聚,天地元气如入归墟般凝聚于他掌间,狠狠拍向阎风。 一步先,步步先,抢尽先机的阎风绞断他手臂的同时,腰间葫芦早已提在手中,猛灌一口,灵能几乎枯竭的肉身如遇仙露涌泉,久违的充盈感遍布,气息暴涨,犹如一头真龙苏醒,眼瞳化残月,一双龙眸几乎面对面凝视着对方,姜武浑身一震,仿若神魂被慑,灵台昏沉,识海被蒙。 来自远古龙族的尊威压得姜瑜一身修为如被束缚,只能发挥六、七成,战力被削,那一掌的威势顿时弱了数分。 两载的光阴,阎风可没有虚度,除了激发自身气血洗刷残躯,玄功、战技、术法、过往的一场场血战,所有的积累缓缓沉淀、探幽、明悟,这是一个升华的过程,他所处的境界亦远非昔日,一旦灵根复苏,他极有信心借此踏入易神之境,历经修行路上第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这双龙眸,是他开弓破墓、引龙气灌体而成的,虽没有彻底凝练,只能凭借驱使龙族战技,激发龙气才可化生而出,却是千万修者梦寐而求的神瞳之一。 这段时间阎风浸泡在古籍之中,视野极大的开拓,才真正认识这双龙眸的价值,历来有多少修者尝试以龙气灌体凝练,却最终失败,几乎没有功成者,究其原因,对于人族,那龙气本是恶气的一种,若强行吸纳,极大机会出现龙化现象,神智被灭,沦为一头暴虐嗜杀的野兽。 能凝练龙眸者,皆是获得了一场极大的造化,奥妙无穷,龙威慑神只是其一,以伴生灵果熬炼的玉液滋润着残体,蛰伏的人形灵根一瞬间如种子萌芽,延伸至四肢八骸,沟通了识海,那尊伟岸的身影一如既往,孤高而遗立,悔恨通天。 啊! 阎风怒吼,谪仙力狂涌而出,如仙王临凡,双臂化生出一截龙爪,银鳞泛芒,寒光刮目,锐气穿天,且有阵阵龙啸伴随,势不可挡。 轰! 两者对撼,此高彼低,姜武根本拼不过,惨叫一声飞出,鲜血混杂着碎骨流出,眨眼将地面染红,数道狰狞爪伤几乎将他撕成了数块,其腰腹处受创最重,仅有些许皮肉连着,触目惊心。 光雾褪去,阎风坠地,傲立而视,凶气四溢,脚掌轻挑,将地上那截断臂踢向姜武,寒声道:“我已留他一命,送他离开幻境吧。” “你这凶徒!处处都往里下死手。”姜景大喝,“偷盗灵果的贼子果然是你,其罪当诛,杀了你,亦没人敢说一二。” 阎风挑了挑手指,裹带着满腹的杀意,冷笑道:“新仇旧恨,我们亦应该算一算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先除一人 阎风养伤期间,隔三岔五就有避世谷的人前来叫嚣、挑衅,因姜离的震慑而不敢冒进,便站在屋外各种诋毁、辱骂,兔哥常常不胜其扰与那厮们打起了嘴仗,只为出一口恶气。 以阎风的心智,这些影响微乎其微,但不代表他不在乎,辱人者人恒辱之,眼前三人皆在此列,其中姜景,更是幕后推手之一,二人之间结怨日深,已达到难以化解的地步。 达到易神之境,脱胎换骨,生命本质发生改变、层次升华,神魂坚韧,即便肉身被毁去亦有重生之机,其生命力之强远不是前三个境界的修者可比。 易神之下皆蝼蚁,此说话虽有夸张之嫌,却是道出了一些本质,那巨大的鸿沟几乎没有跨越的可能。 姜武目露愤怒与不甘,但深处更隐藏着对死亡的惊骇,他伤势太重,连站立都做不到,跪伏在地上,大把大把的丹药塞入口中,但见效甚微,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复原。 阎风眸子微合,暗叹一声可惜,他倒是真想击杀姜武,然而修行到了这一步,已不单单是毁去肉身便可,一些拥有独特功法的修者,其神魂力强大无匹,远胜他人,即便肉身被毁,战力丝毫不损,待战后以秘法重塑一副肉壳或进行夺舍,依旧生龙活虎。 他可不会眼睁睁望着敌人恢复伤势,杀意凝聚,直指姜武,冷酷道:“再不使用玉符,下次就没机会了。” “畜生,敢对我行凶?落到我手里后要你生不如死。”姜武十分恼恨,莫名遭受重创,几乎被毁了肉身,一旦遇上强敌,恐怕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任人宰割。 毕竟这次的幻境战,就算是谷中的人,亦是竞争对手之一,众人不过是表面和睦,联盟对外,实则免不了勾心斗角、互相算计,就如姜武遭创,暗中窃喜的人居多。 “易神难杀,却不是不灭,再撕碎你肉身数遍,看你能熬到何时。”葫芦里的果酒尚有半壶,阎风果断痛饮,一滴不剩,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面对如此强敌。 光雾绕身,天地元气狂暴,如入归墟般倒灌,朦胧而梦幻,阎风如主宰般傲立,气息惊人,根本不似一介废体所能展现的。 “此人肉身有异,但魂未化神,不足为惧,只须小心他那杆诡兵。”姜景三言两语便道出了阎风的底细。 身处幻境,阎风倒不惧众人瞧出凶戟的奥秘,大可尽情施为,半壶果酒下肚,浑身灵能犹如无尽,这种状态至少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脚踩逆时歩,如凌驾于时间长河之上,与虚空相合,忽隐忽现,疾比雷霆,难以捕捉,凶戟无华,携着一股瘆人的凶气,当空朝姜武立劈。 一击便毁掉同心铃的诡兵,即便只是仿品,但品质亦是极高,再有自身受创严重,姜武哪敢撄其锋,强拖着伤体避退,那引动的罡风犹若刀劈,再有伤势牵动,又咳出了数口大血,面色苍白,焦急道:“姜翼、姜景,一起上灭了此獠。” 二人嘴上称是,心中却大为不屑,竟被一个残废之人逼迫至如此狼狈的境地,他们反而更远离一点,以术法轰击,并没有多少援助之意。 姜武心里大骂二人无耻,那凶戟横扫,擦着他眉心而过,削掉一大块皮肉,血流不止,更挫动了识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几乎失去了对周遭的感知。 与人交战之际,出现此状况简直致命,姜武心脏猛跳了数十下,虽然只是片刻时间,却犹若世纪之长,刚恢复了过来,便感到一只并不宽大的手掌盖在其头上。 “最后一次机会,不捏碎玉符,休怪我下狠手。”阎风神情冰冷若霜,斩钉截铁道。 “我。。。。。。”姜武稍一犹豫,头颅便有一股钻心的痛,那五指半陷入肉中,其骨骼传来几声脆响,已然碎裂了一些。 阎风可不会与他浪费时间,每一滴果酒都珍贵无比,这是他争胜的底牌,本不应轻易动用,然而四皇子的一席话对他来说意义深重,阎风的祖上、破败的古皇城、恒宇山河图,三者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解开这件秘事,或许其蕴含的价值不亚于夺得神果。 喀嚓! 姜武几乎被吓破了胆,到嘴的话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唤出玉符捏碎,乳白色的光晕笼罩,冲霄而去。 姜景、姜翼相视一眼,彼此瞧出了眸中的些许震惊,此人极其古怪,灵魂未化神,却拥有比肩易神境的实力,但借他之手除去一名有力的竞争者,亦正合二人之意。 阎风没有停留,持凶戟冲向二人,玄功运转,灵能充盈,气血旺盛,浑身有一种说不出舒畅感,一块石碑显现其身前,苍凉而古朴,碑身始终缭绕着一层雾气,难以看清其上的几行铭文,古意盎然,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蚍蜉撼树,哼。”姜翼双目有异芒闪现,凭空化生出两道青色的闪电轰出,粗如水桶,势若惊龙,震颤虚空,迅疾不可避。 阎风一凛,能入得幻境者,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对方似乎修有一些独特的功法,神魂力异常雄厚,一念生电,雷意荡荡,还未临近肌体已感到裂肤之痛。 他还未来得及砸出石碑,那两道雷光已撕裂而至。 隆! 火光与电弧交织,阎风自半空坠落,双腿深陷入地,有谪仙力护体,再以气血洗刷,并没有受多大伤害,灵碑虽厚重,但挡住了绝大部分的轰击,被劈碎了大半。 上百口光质飞剑同时显化虚空,铮铮鸣动,剑芒刺目,锐气冲霄,以陨星坠地之势砸落,银练如瀑,剑气纵横,将阎风淹没在内。 “不堪一击。”姜翼神色高傲,翘着双臂冷冷注视着下风。 灵碑碎裂,肌体被割破十数道口子,凶戟横着护住了周身要害,阎风正待反击,后颈处却有一丝阴冷散发,浑身汗毛倒竖,凶戟猛地扫向身后,却是空无一物,连点人影都瞧不见。 阴冷越重,如附骨之疽,直透灵魂深处,阎风灵觉提升到极致,却感知不到任何异处,似乎与灵宗巫意所掌握的咒术十分相似,当即鼓荡气血,洗刷遍体,谪仙力汹涌,护持识海,紧守魂魄。 突然,一簇炽白的芒自阎风后颈处腾起,眨眼间便以燎原之势覆盖其周身,璀璨而夺目,其芒之盛烈,简直成了天地间的唯一,连天上的大日与之相比亦黯然失色。 可阎风却不好受了,炽芒极其诡异,以他护身的光雾为源,不断蚕食且散发出如寒霜般的阴冷,无形无质,直渗其血肉、骨髓,血液凝固,几乎停滞不动。 啊! 阎风怒吼,肌体生寒,呈现出一种苍白之色,肉身僵硬,稍稍挪动,宛若骨骼断裂,剧痛难耐,光雾越盛,那炽白的芒越烈,一时间根本无法扑灭。 “只需再过片刻,你便成为一具冰尸,这片幻境就是你的葬地。”讥讽传来,却寻不见人影。 从未遇上过如此难缠的诡力,阎风恢复往日的沉静,光雾散去,谪仙力内敛,化作点点星芒,蕴藏于血肉当中,果不其然,那炽芒顿时黯淡了不少。 “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阎风催发气血,堪堪抵住那股诡力,龙眸环视,终于寻得一丝影踪,天龙爪轰出,逼迫一直隐匿的姜景现身。 姜景暗恨,此人居然修出了神瞳稚形,即使他以独特的功法隐匿气息,依旧无法完全瞒过,同时亦惊讶于阎风的体质,仅以气血便暂时压制着明炎,这可不得了,有此能耐的恐怕只有最强大的那几人而已。 这人留不得,姜景打从心里不愿承认阎风的可怕潜力,目光阴冷,传音姜翼道:“合力除掉此獠,赠你百枚伴生灵果。” 姜翼愣了片刻,哪有不应允之理,以他的地位,根本不可能获得上百枚的灵果,出手能如此阔绰的,整个避世谷的人也只有几人,而姜景是其一。 区区一介外来者,以残体应战至今而不倒,对他这种自傲到极点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种耻辱,而同为谷中的人,互相的底细多少亦知晓一点,阎风被明炎沾身还能熬到如今,光这一点已足以让二人忌惮。 “听闻姜曦与他走得很近,姜墨早已有心除了他,我们便顺势替他搭一把手。”姜翼笑得恣意,神魂力倾注而出,无形的势扩散,点点光华凝聚,一柄偌大的战斧显化,质如金属,寒芒流溢,缭绕着电光,刃口极薄,透着一种瘆人的锋锐。 这柄战斧绝不亚于一件顶级的圣兵,纯粹以神魂力凝聚,犹如真品一般,威能难测。 姜景不见丝毫动作,却宛若换了个人似的,气质大变,整个人刹那间高大了许多,气概万千,竟现出一缕至尊相,丝丝莫名的伟力汇聚其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灵根铭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鏖战 “灵根铭道?” 阎风对这种伟力再熟悉不过,自然知晓其可怕之处,更曾差点因此葬生,却没想到姜景亦是受到上苍青睐之人,获此馈赠,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暗暗激发龙气,以龙眸扫视其体,果然隐隐中,胸腔处一枚古字的轮廓浮现,繁奥深远,代表着一种天地至理,难以看透。 “没想到你亦有些眼力。”一簇炽白的芒腾起,姜景玩弄于手掌中,冷笑道:“那好歹不会沦为冤死鬼。” “上回遇见的那个灵根铭道的,还不是被我打爆,没什么大不了。”阎风嘴上不为意,心思万转,寻找着困境中的一缕胜机。 “对付这种大言不惭的废人,应先弄个半死,再慢慢羞辱不迟。”姜翼狞笑,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皇城上方,小鹏王等人的争斗亦落幕了,彼此间的实力极其接近,但要真正分出高低,双方必须血拼到底,一方败亡,另一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反而便宜了其余的竞争者,甚至被人趁机除去。 神果、神玉、神兵等重宝不现世,双方阵营大多只会止于试探阶段,通过一次次的交锋,心中树立无敌势,然后横扫众强,傲立绝颠。 “你们的人虽然实力平平,但天资倒是有点看头。”凡一嗤笑道。 “杀你,够了。”小鹏王目光冷峻,战意昂然。 “哼,二人合力都未能奈何我,就凭你?迟早沦为我腹中食,壮大我血脉之力。”凡一肉身上的几道伤口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可见其体质的治愈力十分可怕。 “当然,你若是害怕,大可捏碎玉符保命,从容离去。”他言语间充满了戏谑的味道,根本看不起这种近乎特权的手段。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小鹏王撇了姜玥儿一眼,其不屑的神态竟与凡一有不少相似。 “那人似乎并不是姜族一脉的。”蝶染出言道。 “修为亦有些古怪,灵魂尚未化神,却拥有易神的战力,而且他的体质很不寻常,我嗅到了宝血的味道,不输这头鹏鸟多少。”凡一双目流露出渴望,显然有些意动了。 姜玥儿望着阎风,柳眉蹙了蹙,一丝杀意自眼底掠过,却没有打算出手,心中认定他必然败亡于姜景、姜翼手上。 此处的争斗引得上方众人的关注,姜景沟通古字,虚空中丝丝祖力渗透入体,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非凡的气度,即便对上凡一等人,亦有自信一战,更遑论阎风此等如蝼蚁般的生物,全然不放在眼内。 只见他双掌一合,一枚靛青色符文浮现,虚空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枚古符之重,它如像有血脉一般,依附在掌背处,微微蠕动,释放着令人颤栗的气息。 日月并立,这枚古字“明”始一出现,阎风周身的明炎立马炽盛如日,刺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其体内奔流的气血刹那间被冻结,骨骼都覆上一层寒霜,那股至阴至寒的气息直冲灵台,竟凝结出一轮幽蓝残月,破坏着他体内的生机,连识海因残月的出现有了崩碎的迹象,灵魂颤动,阎风噗地喷出一大口血,血水还未及落地,已冻成了冰渣。 霸道而摧枯拉朽,根本不给人反抗的余地,比起秦霜曾经施展的,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修为越高、领悟越深,这些受上苍青睐的宠儿所掌控的古术只会越发恐怖,甚至最终,将演变为一种传世功法,开山立派,成就一方巨擘。 “果然了得啊。”姜翼惊叹,这种令人震撼的杀伤力让他切实体会此刻姜景的可怕,直逼姜玥儿等人,“让我也出一些力,结束他的残命。” 战斧凌云,弧光夺目,极静而动,迅捷而凶猛,朝着阎风立劈,其势如开天辟地,气浪重重,威压如山,宛若连汪洋都能劈出一道无水带。 身处绝境,阎风出乎寻常地平静,多少次陷入了生死边缘,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虽然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但意识依在,一身谪仙力凝聚,紧守着灵台,只待着最关键的时刻奋起反击。 轰隆! 大地开裂,承受不住战斧之威,塌出了一个大坑,战斧几乎齐根末入,仅留下些斧柄在外,大坑被泥石填满,焦黑焦黑的,一滩滩血迹鲜艳显眼,蕴含着浓厚的生命气息。 “蝼蚁就该如此。”姜翼轻笑,然而只持续了片刻,他便发觉些许不妥,战斧无来由地颤动,像是被何物顶出了地面。 砰! 阎风浴血跃出,与偌大的战斧相比,如兔搏狮子,却生生地扛了起来,力量感十足,自左肩至右下肋处,一道细长的血线横跨,不断渗出热血,看起来有些吓人,仿佛曾被连头带肩的削去半边。 越临近死亡,更彻底激发阎风的潜能,人形灵根不仅仅是暂时复苏而已,更如有生命般传来脉动,虽然比一瞬间还要短暂,但亦足够了,人灵相合,阎风那沉寂而阴暗的识海刹那间爆发出最为璀璨的芒,谪仙力有如实质般缓缓流动,那尊略显虚幻的孤寂身影,无形中与那枚幽蓝残月对峙,透发出的莫名气息让残月簌簌颤动,几缕裂纹爬上其表面,似乎有坠落之象。 瞬息之间压制了明炎,战斧临体,轻易割裂了肌体,千钧之际阎风终于恢复了对肉身的控制,谪仙体展现出其凶悍的一面,堪比圣兵之坚,硬是扛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从沉寂到爆发,短暂的升华让阎风处于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他深知机不可失,即便他体质过人亦抵不住连番的遭创,最后的搏杀只在这一刻。 气血弥漫,肌泛赤芒,隆隆作响,光雾绕身,竟被那明炎还要耀眼几分,如地狱中走出的圣人,给人一种矛盾而怪异之感,那柄战斧连同凶戟皆被他砸向了姜景,力道大得惊人,姜翼有心唤回战斧,竟有些控制不住。 姜景天资绝艳,兼修出了祖力,对术法的领悟颇高,自幼以伴生灵果与珍稀灵粹的玉液滋养肉身,无瑕无垢,却缺少战血的锤炼,仍未达到极致的地步。 凶戟与战斧来势甚凶,姜景不愿徒手硬接,身形如幻,堪堪避开其锋芒。 要的就是这一刻,阎风逆空而上,气血与光雾交融,像极了一尊地狱修罗,凶煞冲霄,背后一尊熔炉升腾,古朴而真切,焰屑自缝隙间喷薄,散发着恐怖的热量,有一种强烈的震慑感,似乎万灵一旦入内,即被熔炼成灰。 柿子挑软的捏,与灵根铭道的姜景相比,姜翼要更好对付一点。 “还敢抵抗?”姜翼恼怒,眸中有冷芒闪动,上千口光质飞剑显现,排布间暗合阵法之妙,封困四方,瞬息间剑气纵横,罡风浩荡,寒芒凛凛,绞得虚空澄清了一大片,连点尘埃都不剩。 剑未动,气裂人,身处剑阵,阎风肌体如被利刃拖割,血痕密布,痛入骨髓,宛若灵魂都要被绞碎,能入幻境者,没有一人是弱者,排名前列的,更是易神境中的顶尖人物,皆不是好惹的。 “掠天剑阵,合!”姜翼笑意狰狞,手掌朝虚空一握,剑吟啸天,连绵如浪,一重盖过一重,震得人耳膜都要击穿,识海欲碎。 上千口飞剑齐动,迅疾如雷,宛若暴雨般射出,铺天盖地,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场面极其震撼。 凡一皱眉,略为不满道:“他死了便死了,但绞成了肉碎,影响口感啊。” “那尊熔炉。。。。。。”蝶染眸光迷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哎,这愣小子,才几句话就撩拨得热血沸腾,这回把命都要弄丢了。”姜瑜没好气地道。 四皇子目光专注着阎风的一举一动,如一尊石像般,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嘲弄。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阎风即将败亡,异变徒生。 仙雾飘渺、锦绣山河、瑞兽灵禽,一幅壮丽恢宏的画卷横空而出,将阎风包裹在内,头悬熔炉,山岳巍峨、大川壮阔,显化犹如实质,化作大盾,护持己身。 嘣嘣嘣。。。。。。 剑阵凌厉,密集如雨,大片大片的砸下,轰得阎风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欲倒,虚空被肆虐四方的剑气绞得扭曲了起来。 熔炉、画卷摄取着虚空秘力,演化得更真实、清晰,挡住了绝多部分的飞剑,但仍旧有漏网之鱼,数口飞剑洞穿了肉身,剑气侵体,破灭生机,阎风连喷三口大血,仅凭着最后一口精气神强撑。 右拳抡动,熔炉炸开,宛若一座火山喷薄,熔岩若川,烈焰滔天,轰穿了重重剑幕,上百口飞剑同时折断、崩裂,拳风浩荡,姜翼如被一轮重锤砸中,七窍飙血,骨骼欲碎,止不住地后退。 “炼世熔炉!他到底是何人,竟然获得一缕神形真髓?”蝶染蹙眉,有些惊讶道。 待姜翼回过神来,阎风早已冲出了剑幕,杀到近前,画卷舒展,山河、瑞禽缭绕,白气如雾,他又一拳轰出,携带着一股磅礴大势而动,撼得虚空抖动不停。 “爆!”姜翼大骇,神魂力倾泻,无形领域展开,拳势立马受阻,如陷入泥潭当中,他手捏剑诀,漫天飞剑回转,重组剑阵,惶恐中大喊:“姜景,赶紧灭了此獠。” “给我滚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送客 “给我滚出来!” 阎风大喝,积蓄的拳意席卷而出,破开了最后一道防御壁障,贯穿了姜翼的胸腹,血淋淋的洞口隐约能瞧见蠕动的内脏,他还来不及痛叫,头顶便被一只手掌盖住,五指扣入了头骨,惊得他不敢随意动弹。 “阎风,你一再伤我族人,可知其罪!”姜景援护不及,恼怒道。 识海中那轮残月蠢蠢欲动,渐渐有些压制不住了,阎风双眉紧皱,人形灵根似乎有些黯淡了,果酒的效果即将消失,他坚持不了太久。 要以这种状态击败姜景三人,实在有些勉强。 “我劝你不要妄动,真与我们结下死怨,离开了幻境你将无处可逃,若肯归入我姜族一脉,共同抵御外敌,我可以向叔祖等人求情,饶你死罪。”姜翼被制,头痛欲裂,宛若被人掐住了命门般,强压心中惶恐,暗自传音道。 阎风眼神一凛,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人总是自视甚高,傲气凌人,即便是求饶还是一副高姿态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烦。 阎风以漠视相对,一言不发的举起拳头,画卷、熔炉渗透出的伟力让人深切感受到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径直朝着姜翼的脑子轰去。 这下若是砸实,别说肉身,连神魂都有可能打爆。 “你这个疯子。。。。。。”乳白色光芒浮现,散发着一种柔性的力量,如水般包裹着姜翼,那毁灭性的拳头砸落,仅仅荡漾起几缕涟漪,伤不得分毫。 原本必杀的局面瞬息间逆转,着实震撼了不少人,一向孤傲的小鹏王双目泛起湛湛神光,落到阎风身上,显然产生了一些兴趣。 白气若盘龙,拳势吞天下,此人竟亦领悟出气吞山河拳,想必是姜曦那丫头偷偷传授,姜玥儿眸子里泛着异芒,一丝疑惑攀上心头,“只是那异象,似乎。。。。。。” “可惜只是一个不能修道的废人,既然做不了战仆,那一身宝血也不要浪费。”凡一呲牙咧嘴,眸子里透着渴望,一步步迈向阎风,仿佛掌控了一切,根本不惧他逃跑。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在姜景心内升起,一个没有前路的废人,二人合力竟然还没能扼杀,反而遭了他毒手,除掉了一人。 在姜景眼中,他不过是一只蝼蚁,反手间便能覆灭,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即便身具灵根铭道这种旷世的天赋,亦无法完全镇得住对方。 这是一种亵渎,姜景最引以为傲的古术没能立即镇杀阎风,此事一旦传开,怕是免不了引起别人的嗤笑。 想及此,他的杀意更重了,掌中托着的明炎瞬间暴涨了一倍,极其璀璨耀目,他自身几乎融入了那炽盛的白芒内,摄取着来自虚空的祖力,那股久远而厚重的气息震颤着人心,仿佛成了一尊受人仰视与膜拜的存在,神圣而伟大。 阎风识海中的那轮残月轻颤,与暴涨的明炎之间似乎有着一种密切的联系,遥相呼应,月辉清冷而阴沉,宛若一种极致的伟力,谪仙力被消融于无形,那尊虚幻的身影似乎亦压制不住,正逐渐淡化、隐去。 要败了吗? 这是阎风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然而他十分不甘,曾一人独对众主教而不惧,杀得众人胆寒,又遭林白、广近道等人追杀而不死,一次次于绝境中突破,即便面对同代中的翘楚,亦未尝败绩,这些经历筑就了他坚韧而无畏的战心。 明炎焚体,果酒效果消失,谪仙力再度隐伏,阎风终被打回了原形,仅靠着近乎枯竭的气血抵抗,已无力驻足虚空,直直地往地面坠去。 其体虽枯,战血仍沸,他艰难地伸手入怀,想要取另一壶果酒,重回巅峰与姜景拼杀到底。 一抹身影将下坠的阎风接着,让在场众人不禁傻眼,更对阎风的来历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二人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四皇子单臂架着阎风,手持惊雪立斩,划出一道虹光,却没有伤他分毫,那识海中的残月蓦地剧烈颤动,继而崩碎,阎风体内那股阴冷彻骨的气息渐渐消散,肌体泛着青冥之色,触之如冰,伤势极重。 “灵根铭道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多了一种手段罢了,你魂未化神,才会被此术压制得如此不堪。”四皇子轻声道。 此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定会被认为无知之徒,姜景展现的身姿,足以引起小鹏王、凡一等人的忌惮,然而由四皇子道出,却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力,很难生出反驳的念头。 姜景神色极其不善,对方随意一击便化解了他的古术,深深体会到对方的恐怖。 “这是我们之间的比斗,四皇子无故插手,恐有不妥吧?”姜景寒着脸道。 “并不是无故,他力战你们三人,是与我的交易而已。”四皇子轻笑,又摇了摇头,“可惜实力不济,区区三人亦落下这副败相。” 阎风只能无力苦笑,气血枯竭得厉害,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可恢复。 姜景的面色阴得可以滴出水来了,区区三人?其轻蔑的态度可见一斑啊,完全没将他放在眼内。 “他犯下的重罪注定了灭亡,即便离开幻境亦逃不掉刑罚,你要保他,是打算与我们避世谷的所有人为敌?”姜景厉声道。 “我只是一缕残魂,威胁于我有何用。”四皇子轻叹,突然神色一凛,双眸露锋芒,灿若晨星,“我有些厌倦了,你们离去吧。” “哼,真以为你乃当世第一人吗?我偏要留在此地,你能奈何?”凡一啐道。 小鹏王等亦没有挪动半分,到达他们的境界,已渐渐养成一颗无敌心,只会循着自身的意志而动,哪里听得别人指使。 “既然如此,那我唯有送你们一程。”四皇子仗剑踏云,一人独对众强,没有一点紧张感,自信而从容,那挺拔的背影与阎风记忆中的兵主有几分重叠。 “撼、龙、诀。” 惊雪溢流光,烈炎如黄金,化生出一头活灵活现的真龙,盘绕着剑身,只见他隔空挥出一剑,整座古皇朝仿佛被撼动了般,剧烈地摇晃,那高耸的城墙宛若要拔地而起,乱石崩云,倒卷冲霄,如乾坤逆转之相,天地失衡,日月颠倒。 姜景首当其冲,掌中明炎几乎一下子被吹熄,乱发飞舞,脸色狰狞到极点,只抵住了片刻便立不住脚,被剑风卷上了苍穹。 凡一、姜玥儿等人如临大敌,神色凝重,这是超越了易神巅峰的极致力量,众人虽然早有疑惑,但如今才确信,双方立身的境界不同,那是突破极境更进一步的领域。 凡一双目几乎瞪裂,充满了疯狂,狂笑着朝四皇子冲杀去,“今日我以身试法,若不灭,这次幻境之行必然会踏入那一步!” 黑雾涌动,覆盖着己身,击界矛崩裂着虚空,宛若割出了一道天痕,怒啸间吼碎了层层乱石,声势惊人。 小鹏王紧随其后,亦打算以身试法,籍此体悟那个领域的神韵,其双翼舒展,显露出部分真形,覆天盖地,宛若垂天之云,翎羽如黄金浇铸而成,灿如大日,散发着一种尊贵而庄严的气息。 金翅大鹏生来便具有极速,号称一翅就是九万里,那翼上的翎羽如一根根利刃,破开重重气浪,扑杀而下。 尽管二人凶猛,然而一切皆徒劳,凡一遭遇了极大的阻力,速度锐减,浓重的黑雾被击散,显露了真身,击界矛亦差点握不住,皮肉翻卷,如遭万千飞剑割裂,鳞甲大块大块地脱落,血肉模糊,如被剥了一层皮,眨眼间便成了血人。 小鹏王亦不比他好多少,庞大的身躯扭曲得极不自然,禽鸣嘶哑,正遭受着莫大的痛苦,金黄色的翎羽被齐根斩断,血流如涌泉,无形的剑风生生将它顶飞开去。 姜玥儿、蝶染皆属于深谋远虑之辈,没有这种以身试法的疯劲,既然已验证了心中所疑,当即抽身远去。 可惜,二人早已被四皇子锁定了气机,这惊世的一剑如影随形,稍一接触,先是绞碎了她们的霓裳锦袍,冰肌胜雪,体态婀娜,白花花的大腿与惹人遐想的曼妙曲线尽露,二人仓促间遮掩仍挡不住外泄的春光,白白便宜了下方的阎风,几乎一览无遗。 二女闷哼一声,光华罩体,皆施展秘法逃离,虚空中遗留下几缕青丝与血花,似乎都受到了不轻的创伤。 仿若飞仙的一剑,击溃了那些立身易神顶峰修者的自信,堪称无敌,冲霄的乱石纷纷下坠,如末日降临般,四皇子仗剑傲立,气概万千,犹若神明。 要如何才能跨入他这种境界? 同时他亦不禁暗叹一声可惜,如果能借四皇子之手除去那几人,往后的日子他必然轻松不少。 四皇子回眸,仿佛洞悉了阎风所想,轻笑道:“他们是你的敌手,应由你来亲自击败。” “嘿,没想到你一脸正气,原来还好这口。”一直隐匿的姜瑜走来,对四皇子打趣道。 出乎意料,四皇子并没有展露一点不快,反而有点乐道:“既然他们要我请送,当然得尽一番礼数。” “不过,你让我有些失望了,与其放任你这般无为下去,倒不如我亲手送你上路。” 第一百四十章 认清前路 阎风、姜瑜愣了,后者更惊得嘴巴大张合不拢,干瞪着眼,几乎怀疑是否耳朵出了毛病。 “你的未来注定是尸山血海,仇敌遍世,没有足够的实力将举步维艰,一旦被擒必然被折磨至死,有损你老祖立下的赫赫威名,还不如由我来出手,送你一个痛快。”四皇子认真道,嘴角处隐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且不论阎风的实力如何,他连老祖都不曾见过一面,更兼生在世俗人家,对于那些宗族荣耀丝毫不放到心里,只因恐有损老祖威名而送命,由不得有点气急败坏,即便面对四皇子亦不给他好脸色看。 “我灵根沉寂,战力有损,一旦能痊愈,即便面对那些人亦能立于不败之地。”阎风不服道。 四皇子摇头,“目光浅窄,你真正的敌人比他们恐怖千万倍,若只是满足于不败,那实在让我失望。” “难不成你想他横推众人?恐怕如今这幻境之内没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姜瑜挑着眉,试问道。 四皇子微微点头,含笑不语。 姜瑜连忙甩头,撇了阎风一眼,道:“不可能不可能,论天资、潜力,那些人都不输于他,纵使战力再高,终究只是易神境修者,除非跨入下一个大境界,可是会被强行送离幻境。” 阎风渐渐冷静下来,与四皇子双目对视,隐隐可寻得一丝期盼,细细咀嚼他的话,似乎含有别的意思。 “我曾遇上一人,他身上的一种独特气质与你有些相似。”阎风深吸一口气,徐徐道。 “哦?你且道来。”四皇子晓有兴致地倾听。 阎风遂将兵主之事托出。 “死去数千载的人以另类的方法重生了,可见谋划此事的人亦是一名惊艳之辈。”四皇子慨叹。 “你与那些人修为相当,但似乎处于一个不寻常的境界。”阎风道出心中的疑问。 无论是姜玥儿、小鹏王等人,或者与神秘势力有牵连的五名外来者,皆立身半步逆命,以他们的年岁来说,可谓修为傲人,惊才艳艳,即便曾在南域大放异彩的叶秋、杨凡、白争等人,与他们相比皆显得有些失色。 “想冲破大境界之间的桎梏,只要有足够的积累与感悟,即便不修至极尽亦能如愿晋升,然而有些人并不满足于此,他们耗费了许多光阴,不断推演,以身试法,若是每一个大境界都修至极尽后升华,战力将超凡入圣,力压同阶为王,而日后的成就亦将会极大的开拓,好处多不胜数。” 四皇子双目有神芒射出,扬声道:“悠悠岁月中,不缺乏一些修道上的疯子,他们追求战力,认为境界的极尽并不是尽头,真正的宝库仍未打开,一层无形的壁障始终阻挡他们着更进一步,若想敲开宝库大门,唯有堪破境界壁障,寻得超脱,然而功成者可谓极少,历来绝大多数修者都不敢轻易尝试,有陨落的危机。” 阎风眸子发亮,这种所向披靡的强大是他一直渴求的,遂追问如何入得此门槛。 “要堪破境界壁障,凶险极大,动辄便身死道销,而且至少得有易神级的修为。”四皇子一句话如冷水拨头,阎风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不少。 连神果的影子都未寻着,如何谈恢复修为,最基本的条件亦达不到。 “我再细想一下,你怎么也算是那一族仅存于世的唯一血脉,应该给你一个机会,这样吧,离开幻境前,若你能斩了我,自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亦算为两族之间的情谊尽一份薄力,若是做不到,便老实留下来修炼个上千载,或许还能有一番作为。”四皇子含笑道。 “这。。。。。。不摆明欺负人吗?”姜瑜有些气恼,“真把这幻境当你家了不成,恒宇。。。。。。老祖开辟的这片战场哪里轮到你来定夺。” 四皇子捏起一把泥土,缭绕着几缕苍凉之息,沉默了很久突然凝视着姜瑜道:“难道你真的遗忘了这片故土?” 姜瑜有些迷茫地摸着后脑,嘴上呢喃着:“故土?分明是第一次到来,虽然有点熟悉的味道。” 阎风回忆一路以来所见,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座皇城、乃至这片大地是真实存在,年代甚至比蛮荒还要久远。” 以恒宇山河图这种旷古神器,收走一处古地,并不算难事,然而以这处古地作为幻境战场,难道有什么特别用意? 四皇子再度沉默,双目有些失神,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挥挥手下了逐客令,“此处东去五万里的地方,你们应该去看看。” “既然你已经堪破境界壁障,请告诉我以哪些方法入道?”阎风可不愿就此离去,要击败四皇子,至少要与他立身同等境界上。 他实在不愿意在此逗留千载时间,外界还有太多牵挂,小书匠、沧胖子、雪沉雁等人定必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更有二十年之约、灭村之仇、木老头的真正身份等着他一一去解决、找寻答案。 留下苦修千载,即便空有一身修为,外界或许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故人是否还能再相见,剩下的只有满腔的孤寂和遗恨。 在避世谷中的这两载阎风几乎处处受人白眼黑脸,过得实在窝火,如今这是一次契机,走上至强之路,打趴一众谷中的天之骄子,好好一口恶气。 四皇子摇摇头,给出让人意外的答案,“我只是一缕残魂,曾经的我并未能堪破壁障,而这种另类地复生,却无意间破入此境,历死而生,其艰险可见一斑,几乎堪称绝路。” “历史上曾有修者悟出本源法,以此入道,堪破壁障而功成,亦有修者以战入道,在血与骨中升华,突破极境,更有些疯子,引天雷淬体,熬炼筋骨,洗涤神魂,力求蜕变,各类方法皆不尽相同。” 另类复活,历死而生,岂不是与兵主的经历十分相似,难道真要死上一回? 阎风还待多问几句,一阵剑风浩荡,直接将二人抛了出去,即便尝试挣脱,身子仍不受控,眼睁睁地目送自己远离皇城。 而此刻果园内,却是一片骚动与哀嚎,避世谷这边接连折了三人,四祖的面色阴沉如水,而一侧的闵冉笑意盈盈,总是把目光落到他身上,摆明是一种嘲弄。 “那梦幻之花为何突然全部凋零,是那家伙搞的鬼吗?” “肯定是那些外来者施展秘法,蒙蔽天机,欲行凶事。” “是何人伤了你们?他们的战力如何?” 众人议论,猜测,却惹来了闵冉的不屑,阴笑道:“若真的碰上他们,只怕没有命活着回来。” 四祖冷哼一声,心情极差,转而望向姜武、姜翼二人,意思很明显,要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 二人对视了几眼,神情竟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了几个字,“是。。。。。。是那个废人。” 什么!他们竟为阎风所伤! 众人顿时炸窝了,就连四祖都不禁皱眉。 “早说了那小子包藏祸心,更身兼炼世熔炉神形,怕是从他踏入避世谷那一刻,就图谋着此事了。”姜环一大盘脏水泼下,声色俱厉,眼神更有意无意瞟向姜离那边。 坏了!姜离心里一咯噔,这才三天时间不够,阎风就把自己的嘱咐忘得差不多了。 兔哥却是一脸的悠哉,满是欣慰地点头道:“那两个混小子两年来没少过来叫骂,哼,总算收回点利息了。” 幻境外的这场风波,阎风即便能预料到,亦没心思多想,这一战他始终落败了,真正体会到与众人的差距,仅仅重回巅峰是不够的,还需更进一步,才能追赶上他们的步伐。 “瞧这老怪物如此霸道,真以为自己乃幻境主宰,少被他唬住,大不了最后一天隐匿起来,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你不成。”姜瑜骂骂咧咧,强行遭到驱逐,脸上全是不爽。 这个念头阎风亦曾想过,但内心仍有一丝隐忧,却没有其他更可行之法,只得暂时抛至脑后,身体快速启动,突然擒向一旁地姜瑜。 阎风自信必中的一击竟然落空了,只是触碰了姜瑜的残影,他人已在十数尺开外,目露疑惑,更隐含着一丝惊惧。 “我们应该是盟友才对,为何要偷袭我?” “你曾道激烈的大战会引来神果窥视,然而直至激斗落幕,连影子都瞧不着半点,叫我如何信你。”阎风皱眉,慢慢向姜瑜逼近,有心继续试探他的修为。 阎风伤势颇重,留着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身边,无疑是一大威胁,果断取出玉壶,灌了几口果酒,浓郁的生命之能洗刷肉身,快速修复体内暗伤,枯竭的气血焕发新生,隆隆作响,犹若雷音,天地元气暴动,阎风脚踩逆时步而动,抡起拳头轰出,迅疾而刚猛。 “七彩琉璃果天性好闹,却胆小多疑,哪有这般容易现身,更何况适才的战斗仍未临及顶峰,怕是勾不起它的兴趣。”只见姜瑜脚踏玄妙,纵步之间人已躲避开去,犹若缩地成寸之法,从容而自如。 阎风眼神越利,此人确实不如表面上看去简单,好几次临身仍摸不着他半点,这般下去只是徒费气力,只好作罢,亦省得与他纠缠,径直往东而行。 “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合我们之力,纵然不能称霸幻境,亦可进退自如,谋定而后动,这样才有争胜之机啊。”姜瑜一直尾随在后,任阎风速度如何攀升,仍摆脱不了,仿佛决心赖上阎风一般。 阎风一肚子的闷气,甩不掉此人,又舍不得再动玉壶,果酒剩下得不多了,只足够他短暂恢复至巅峰一次。 “若再跟来,别怪我戟下无情,先送你离开。”阎风无奈停下,横戟冷声道。 “哎,罢了罢了,我这次算是老本也赔上。”姜瑜突然抛出一物,苦着脸道:“最后的家当都押在你身上,足显我诚意了吧。” 阎风以戟挑起,又是一樽玉壶,缕缕灵果香气溢出,化作仙雾缭绕着壶身,芳香淳厚。 “为何要选择与我合作?”阎风眯着眼,内心有些不平静了,对方已然吃准了自己如今最需要什么,更惊讶于对方出手之阔绰。 “要成大事,几壶灵果玉液算什么,真有幸夺得神果,一滴足以抵上,然而谷中的天之骄子们一个比一个高傲,根本瞧不上我,到最后只会沦为棋子供他们支使,一点好处也捞不着。”姜瑜一连无奈,摊着手道:“既然如此,何苦跑去被别人差遣,倒不若寻一可靠之人,而你亦是唯一的选择。” “而你确实有些出乎我预料,凭灵果玉液短暂恢复巅峰后竟可硬撼姜景等人,证明我押对宝了,这玉壶我留着还不如赠你,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认可咱们的盟友关系。” 姜瑜一席话直透阎风心窝,不禁让他产生疑虑,是否真应该相信此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暂时和解 正当阎风疑虑间,一把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甚为切齿,“没想到才一会又碰上,这回我看谁来救你。” 阎风内心一震,回过头,姜景、姜玥儿二人正驻立于虚空,杀意弥漫,尤其是姜景,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那姜玥儿春光荡漾狼狈逃离的身姿阎风还历历在目,眸光稍微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便让她有些不自在,娇哼一声,阎风如遭重击,识海仿佛被劈裂了般,险些立身瘫倒地上。 这个女子,远不是阎风如今能对抗的。 “姜瑜,你与此人在作何交易?”姜景质问道。 “冤枉啊,这哪里叫交易,明明是洗劫,此人扬言要杀我,我亦是迫于无奈啊,幸亏你们及时出现,姓阎的,有我族的天骄在此,看你还如何逞凶?” 姜瑜变脸比翻书还快,嚣张地指着阎风苛斥,同时不忘暗中传音,“该死的,才没走多远怎会遇上这二人,暂且不要挑明我们的关系,先演一出好戏。” “灵果玉液?你的好东西也不少嘛。”姜景眸子一亮,闪过一丝贪婪,“阎风,你这贼子竟敢要挟我族人强夺灵物,累犯大罪,速来领死。” 阎风观那二人挨了四皇子一剑,受创不轻,气息远没有之前那般强盛,他立马收起玉壶,擒住了姜瑜,凶戟横在他脖子处,威胁道:“你若动手,我先收了他性命。” “两位救我啊,姜景,我祖母还是你家祖宗的妹妹啊,算起来我们的血缘颇亲,你可要念及我呀,而姜玥儿,我家可是坐落你后院附近,也算得上青梅足马,听闻年幼时咱们还订过娃娃亲呢。”姜瑜满嘴放炮,对面的二人完全懵了。 阎风内心一顿发笑,努力绷着冷脸,接着唬:“如今的我可不比在谷中之时,别忘了我背后谁在撑腰。” 四皇子这件大虎皮,不用白不用,阎风当然要披上身,多少亦会让对方忌惮。 “哼,一介残魂,还可以只手遮天不成?”话虽如此,姜景却强压下诛杀阎风的冲动,灵觉极限外放,生怕那尊恐怖生灵埋伏在附近。 再有姜瑜虽然满嘴忽悠的味道,但所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暗地里借刀铲除异己是一回事,这种明摆着见危不救,很容易落人口实,尤其他们这些族中地位越高的,更在意族中的评语。 尽管他们不愿意出力施援,亦不得不作态一番。 “呵呵,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些低看你了,怪不得姜曦总是对你另眼相看。”姜玥儿突然放声轻笑,散发的杀意转瞬即逝,笑声之中仿佛着一种魔性的魅力,温和而让人想要亲近。 阎风不为所动,早已看透此女的本质,不由得想起那位曾好几次让他陷入绝境的南域魔女,在阎风眼中,她与雪络颜是同一类人,须格外小心。 “多谢你的赞誉。”阎风平淡道,“明人不说暗话,不必转弯抹角了。” “我们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怨,或许可以合作,共抵外敌。”姜玥儿柔笑道,如春风抚面,给人一种炫目之感。 一侧的姜景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甚至有些嫉妒,即便是他亦很少观见姜玥儿的这种姿态,尤其是对着他记恨的人摆出。 他正要阻拦,姜玥儿却以眼色视之,唯有隐伏下来。 这显然是在拉拢。 阎风心如明镜,自然知晓姜玥儿看重的无非是他背后的那人而已,嘴角一勾,继续大扯虎皮,“那我有什么好处?” “死罪之人,还敢讨要好处,留你一命已经是最大的宽恕。”姜景斥道。 “若你能除掉外敌,族中自然有重赏,功法妙药多不胜数,甚至能得见老祖宗们,聆听教诲,洗涤身心,道法升华。”姜玥儿眸子明净,气质出尘,话语中让人有一种自然信服之感。 阎风嗤鼻,她所说的奖赏,皆虚无缥缈,等若屁话,反而幻境中实质性的好东西只字不提,只想把他当作棋子般使唤。 正要一口拒绝之际,姜瑜适时传音道:“暂且答应他们,凭你我的实力,唯有引得蚌壳相争,我们当一回渔翁,静观其变,乱中取胜。” 阎风细想了片刻,亦觉得是可行之法,现在与避世谷的人撕破脸皮,反而寸步难行,处处受制,有了四皇子这块虎皮,对方有所忌惮,暂时不会过分为难自己。 “姜曦十分看重你,而我亦视她为亲妹,你与族人之间的争斗只会让她陷入两难的局面,这是我不愿看见的,况且你俩之间的矛盾亦未达到不可化解的地步,不如放下己见,同心协力,抵御外敌,才是上策。”姜玥儿循循善诱,言辞恳切,若不是阎风早已看透她本质,恐怕就要被她蒙骗过去。 阎风内心冷笑不止,脸上却有些缓和,装出一副思虑的神情,“我亦不愿与你们交恶,只是迫不得已。” “哼,无耻罪贼,袭我族人还敢称迫不得已?”姜景怨气甚重,不屑与阎风为伍。 “你干的好事亦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那些日夜在屋外叫嚣辱骂的,不都受你指使。”阎风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姜景眼神渐冷,杀意越浓,仿佛随时要冲杀过去,恨声道:“玥儿,他三番四次冲犯我等威颜,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况且以他的修为,连易神境都不是,犹若废人,一旦交战,恐怕连那几人的衣角亦摸不到。” “我这个废人在你眼皮子下宰了两人,你却阻挡不了,那你算什么?废人都不如?”阎风冷笑。 火药味越发的浓郁,姜瑜有些焦急了,不断传音阎风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一股无形的势扩散,凛然而让人有些发颤,即便短暂恢复至巅峰的阎风亦比不上,顿时警惕起来,一切源自面前的这个女子。 姜景正要发难,突然被身侧姜玥儿的气息震慑,脸色数变,冷冷地撇了阎风一眼,杀意退去,没有再多说一句。 “怎么样,我提出的条件如何?”姜玥儿笑道。 阎风收起凶戟,以行动表态,姜瑜长舒一口气,装出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却一把被阎风抓住了肩膀,道:“你可不得离我三尺之外,万一你们反水了,我找谁喊冤去。” “你。。。。。。”姜景差点又要发作,话到嘴边却生生吞回了肚子,只是报以一声冷哼。 姜玥儿点点头,笑容可人,说话间有着一种特别的韵律,温和而轻柔,“那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姜瑜一脸苦色,实则暗喜不已,嘴上无奈道:“那如今,我们应当去往何方?” 四人正要商议间,苍穹之上,两颗如陨星般的火光自西向东划过,厚云如波开浪裂,朝着两侧散去,整片苍穹仿佛因它们而剧颤,气象惊人。 四人皆看不清是何物,隐隐觉得是重宝出世,还未待追及,后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冲来,最前面的二人纠缠到一块,亦瞧不清是何许人,七彩流辉与青色幽光分别笼罩着二人,不时爆出的撞击声如山岳对撼、闷雷炸鸣,透发出的威势比适才姜玥儿的还要强上几分。 二人的身影呼啸而过,其后是一个三人的战团紧随,阎风聚足目力,当看清了其中一人时,不禁大呼了出来:“姜曦!” 然而众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待阎风发现了她,早已远去十数里开外。 此刻知晓了姜曦无碍,总算放下了心中的沉重,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去。 片刻,又有五人御空赶来,全是避世谷的一方,姜玥儿徐徐升起,神情淡然,还未及开口,其中一名女子便兴奋道:“玥儿姐姐,终于寻得你了。” “伊紫,你们在追赶何物?”姜玥儿与此女关系似乎十分不错,拉着她的手道。 “玥儿姐姐,这场幻境战,老祖可真是大手笔了,最前方的两桩重宝,其中一物乃我姜族的一位旷世天骄所炼制的永宙星空图,据闻他打算以此图补全老祖,晋升至古往今来第一神器,甚至能助老祖打破桎梏,实现终极超脱。” 姜伊紫神光湛湛,催促着姜玥儿,“另一桩重宝我便不知晓了,那两名外来者修为难以揣度,幸亏有姜墨他们抵住,才不至于被抢夺,如今有你在,我们胜算大增,事不宜迟,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咦,他为何在这?” “姜瑜,你怎么与那废人厮混到一块?” 众人发现了阎风的存在,立马恶言相向,另一侧的姜景抱臂蔑视,阴冷的笑意勾在嘴边。 “好了,他不再是你们的敌人,谁再挑起事端,便是视我于无物。”姜玥儿一言镇住了众人,无人敢反驳,可见平日间其地位之高,还有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阎风对那些人不屑一顾,心思全都系在姜曦身上,适才观她与姜墨共战一人,对方并没有处于下风,其实力可见一斑,只怕她有什么闪失,那时候当真追悔莫及。 “我先行一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姜族祖地 阎风心急如焚,领着姜瑜于荒林间疾驰,速度虽快却远不及姜玥儿等人御空飞行,眼看被众人甩出的距离渐远,不由得皱眉对姜瑜道:“你不是能御空吗?赶紧带一程。” 姜瑜一愣,嘴巴张了半天对不上话来,忽然长叹一声,凛然道:“逼我使出真功夫,御空飞行算得了什么,让你体悟一下,缩地成寸的奥妙所在。” 他直接将阎风扛起,撒起脚丫开跑,慌不择路,犹如逃命似的,那架势滑稽而好笑,阎风都懵了,这就是缩地成寸?怎么与预想中那种仙风飘逸的奇妙步伐相差甚远? 然而神奇的是,二人仿佛踏入了一处神秘领域,如陷入了泥潭,动作沉重而缓慢,而周遭的景致宛若扭曲了般,看不清原貌,极快地朝着后方流逝,转眼间,已然追上姜玥儿等人。 姜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细汗密布,抱怨道:“你真该减重了。” 阎风不得不重新审视此人,他修为看似平凡,但身上总是蒙着一层迷雾,难以看透。 前方的众人突然停下,并没有继续追赶姜曦他们,反倒像发现了一处宝地般,莫名的兴奋,顿时四散开去,似乎在寻找各自的机缘。 阎风二人走出荒林,入眼处又是一片荒芜的遗地,广阔无垠看不到尽头,断壁残垣、藤蔓乱攀、苔藓绿莹,渗透着岁月的气息,久远得难以推测,可想其昔日最繁华鼎盛之际,不比那处古皇城差多少。 姜玥儿婷婷伫立,蕴含秋波般的眸子透着一抹神往,仿佛寻得了一件惊世瑰宝,玉躯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玥儿,你的推测没错,此处果真是我族失落的祖地!”姜景目显神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同时亦产生一丝疑惑,昔日极其强盛的姜族因何故而沉沦,甚至逼得老祖以大法力收走这片疆土,不许它存于现世。 姜族起源的圣地与古皇城距离并不算远,二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交集,足以发人深思。 “或许四皇子与我族亦有故旧。”姜景扫了阎风一眼,阴恻恻地道出此话,其言下之意,等若说阎风披身的虎皮,不一定能罩得住自己。 阎风省得理会,催着姜瑜赶紧追上前方那些人,姜曦的安危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玥儿姐姐,姜曦他们还在与敌人交手,战况不明,我们不赶去助战吗?”姜伊紫有些焦急道。 “不用太忧心,有那人在,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此地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有一探的必要。”姜玥儿安抚道。 “稍安勿躁,姜曦的实力只比姜玥儿差一些,更何况还有姜墨那傻愣助战,断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先在此处碰碰机缘,或许能寻得几件瑰宝、甚至有助你灵根复苏的神药也说不定!再者,我可没有力气抱着你这个胖子再跑一段。” 姜瑜暗中传音道,内心深处又腾起一种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昔日的家园般,与古皇城中产生的感觉不无二致,更促使他逗留此地探寻一番。 阎风心中一动,若真如此,何苦去寻那如今还不知匿藏何方的七彩琉璃果,省却许多烦恼,他一意要入幻境,不就为了解决自身的困扰吗? 他极有信心,一旦灵根复苏,如鱼得水,跃而化龙,可与最强大的那一批人争锋,更要堪破境界壁障,撼动四皇子这座大岳。 姜瑜继续游说,“即便寻到姜曦,以你目前的状况,能提供什么助力?还不如想方设法提升实力,才有最终争胜的资本。” 阎风点头,才踏入姜族祖地一步,身后却传来喝斥,“你只是一介外来者,乱闯我族祖地可知其罪?” 阎风洒然一笑,“你道是便是了么?那我们来路的那片荒林,是我老祖的宝地,你擅闯了又当何罪?” 言罢,拖着姜瑜深入,不愿再与姜景废唇舌。 “强词夺理!”姜景怒火填腔,有心下死手又碍于姜玥儿的告诫,不满道:“留这废人一命究竟有何用?” 姜玥儿只是笑笑,轻捏着耳边的青丝,凝望着阎风远去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 阎风摩挲着一处残墙,指尖滑过,刮下一层风化的细沙,那是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其表面已是千疮百孔,但依稀能观见些许道纹,直到这道纹完全被光阴磨灭,它便会化为尘土,淹没于历史当中。 这片遗地实在太大了,要寻姜瑜口中所述的机缘,谈何容易,况且漫长岁月过去,即便有神药瑰宝,精气估计都散得差不多了,难有当初的神效。 姜瑜可没阎风那般多虑,循着内心的感觉东翻西倒,有时甚至挖地数尺,嘴边碎碎念着,满脸都是不解,“到底在哪?” 阎风灵觉外放,发现不远处有着一种别样的微弱气息,明灭不定,若不仔细探寻好容易忽略这种变化。 他按捺着内心的小激动,取凶戟扫开乱物,所期待的宝光喷薄的异象并没有发生,除了碎石堆就是碎石堆,若真要论有什么异样,底下的泥色显然不同于别处,黑得发亮,那种别样的微弱气息,正是那黑泥溢出。 阎风捏上一把放到鼻子下,隐约间能嗅到一种极淡而有些熟悉的清香。 怎么与伴生灵果的香气有些相似? 啊! 姜瑜不知何时站到阎风身侧,突然高呼,附近探寻的几人还道是他发现了什么瑰宝,纷纷投来目光,结果却只是一处烧焦般的黑土。 “哼,大惊小怪的,身为姜族的一员,竟被一废人挟持,简直是屈辱。”有人低声骂道。 姜瑜浑然没听见似的,整个人发了怔,阎风叫唤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反应,仿佛失了魂般,呆站了良久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发白,大汗漓淋,宛若经历了一场恶斗。 “你有什么发现吗?”阎风察觉到他脸上有异色,问道。 姜瑜长舒一口气,迷离的目光恢复了神采,压低声音道:“那帮子傻愣眼瞎不识宝,这方黑土的价值堪比圣药啊。” “那七彩琉璃果昔日曾栽种过此处,这方黑土被其精气所染,成了真真正正的药泥了,可惜岁月变迁,药性快散得差不多了,但蚊子腿也是肉啊,积少成多,我们干脆把这方黑土挖了,再提炼药液。” 阎风有些迟疑,道:“你凭什么如此断定?”说实话,这黑土在他看来没有多少价值。 “不信拉倒,但得了好处可别来争一份。”姜瑜白了他一眼,自顾动手挖土,才一会脸上便一大片污黑,哪里还有半点修道者仙风道骨的气质,活脱脱世俗青农的形象。 破罐子破摔吧,既然没有其他的发现,倒不如听信他一回,阎风想及此,凶戟倒插,翻起土来那叫一个痛快,熟练得很,一拨便是一个小坑。 二人离奇的行为引来众人异光,黑土被挖得丈许深,早已淹过了二人的身影,等了半天亦不见分毫宝光耀出。 “他们思宝成狂了吧,如是这般,那不就要挖透整片祖地?” “你竟任那废人的摆布,我姜族子弟何曾这般堕落,简直丢光了我族的颜面。” 众人嗤笑、怒骂,然而二人并不理会,直到又挖了丈许深,泥色变淡,方才罢手,那方黑土堆得如楼宇般高。 “让你瞧瞧我的手段。”姜瑜摩拳擦掌,自信满满,一头扎进了土堆中,末了才幽幽飘出一句,“我还需要些时间,你大可到别处碰碰机缘。” 土堆中隐隐有彩芒耀出,如脉络般依附在黑土上,那股明灭不定的气息仿佛被点燃了般,突然旺盛了许多,香气如潮,朝着中心汇聚。 剩下的功夫阎风插不上手,浑身一震,抖落泥屑,大步朝着姜族祖地深处进发,除却姜瑜外,众人在外围皆一无所获,亦不再停留,抢先深入遗地。 众人路过阎风之际,其敌意都不加掩饰,若不是姜玥儿在此,恐怕早已群起攻之,哪还有他如今这般逍遥。 阎风暗叹,颇有些无奈,双方之间本没有什么冲突,偏偏这群人的心气已然达到骄蛮的地步,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宗族的荣耀与生命并重,不容亵渎,而阎风作为外来者,对他们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敬畏,因此埋下了仇怨的种子,唯有苦笑。 越是深入,四周道纹的痕迹越密集,岁月亦不曾将它完全磨灭,连灵气亦逐渐浓郁了,陆续出现一些保存完好的建筑,不说玉宇琼楼也差不多了,更兼具一种磅礴大气之韵,流光溢彩,目不暇接,弥漫着岁月的沧桑,让人生出一种膜拜的悸动。 阎风顿时有一种直觉,必然有宝物要现世了。 果不其然,突然前方的石楼,一道宝光冲霄而起,洞穿了厚云,直插苍穹。 仿佛尘封的宝库被打开,又有数道接天的宝光相继冲起,仿若接引着仙王的降临,祥瑞之气升腾,彰显着此地的不凡。 阎风入目处,姜玥儿沐浴着宝光走出,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肌如凝脂,美眸蕴神,空灵若仙,手里捧着一块如黄金般的玉石,绽放的霞光如熊熊烈焰,随即有人惊呼道:“那是。。。。。。阳焚金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机缘 阳焚金玉?那可是神玉之一啊,乃修者梦寐以求铸造道兵的神料,四皇子所持的战剑便是由它铸就,即便有损,展现出的威能依旧惊天动地,不是一般的神兵能比拟的。 然而仔细察看,此玉虽形似,但独独缺了那股炽烈如阳的极致灵性,尤其阎风曾接触过此类神玉,对它们的气息最是清楚不过。 “不,那是玄黄炎玉,虽然未达到神玉级别,但品质亦是极佳,或许再历千载,凝聚天地之精华,此玉有望化神。”有人道出了事实,面上全是羡慕之色。 又有一少年怒啸着冲天而起,身穿暗赤色甲胄,神威凛凛,其质如石似金,状若龙鳞,紧贴着肌体,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充满了嗜血的味道,头戴凤首战环,眸光锋锐,环视着众人,战意凌天,似乎面对任何人都有信心一战。 “姜景觅得了一件圣级甲胄,其器魂已成,不日就要晋升至神兵阶。” 姜景的目光最终落到阎风身上,嘴角泛着冷笑,招了招手,挑衅的意味甚浓。 阎风皱眉,此甲胄的品质高得离谱,都能比肩元天的那副宝铠了,而且品阶似乎更高,虽处圣级,但已初现神兵之威,不禁暗道一声晦气,姜景得此甲胄如虎添翼,想要击败他越发的困难, “哎呀,别跑啊,给我回来!”另一方传来数声娇喝,一道流光疾速穿梭于建筑之间,似乎在逃离后方的追截。 阎风眼疾手快,硬是捏住了它的尾巴,手指上传来的力道,仿若钳制着一头蛮荒魔牛,稍不留神就要被挣脱。 “还敢作怪?”阎风轻喝,一巴掌拍落,顿时奄了,流光退去,露出了本体。 人参?不,这呈黑褐之色的,更像一截树根。 什么鬼!这年头活得久了,连树根都通灵了? “哼,终于擒住了,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姜伊紫鼓着小脸,煞是可爱,向阎风摊着手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东西上刻了你的名字?”阎风突然问道。 姜伊紫愣了愣,不假思索:“没有。” “那便成了。”阎风洒然一笑,眼看就要将那截树根纳入囊中。 “嘿,那是我找到的灵物,你是要强夺不成?”姜伊紫惊呼,拉着阎风的手臂道。 “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既然它本不属于你,又自主撞进我怀里,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眷顾?。”阎风呛回一句。 论诡辩,姜伊紫这种从未历腥风血雨、未经阴谋毒计洗礼的心性,哪里是阎风的敌手,被抓住了话语中的漏洞,百口莫辩,那小脸蛋都快鼓成了包子。 “我的、我的,就是我的,哼,亏得姜曦整天说你好话,原来就是一强盗,心黑得很。”姜伊紫跺着脚,娇嗔道。 此女与姜曦的关系似乎不错,唯有她曾劝说众人继续追赶,心思纯真无邪,可以值得一交。 阎风装出一副深思状,然后割肉似的拿出那截树根,对半折断,分给姜伊紫一份,“我仔细想来,此物乃你发现的,确实应该占一份功劳。” 姜伊紫笑逐颜开,迅速接过灵物,小心翼翼地收好,此刻再细细打量阎风,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满意点头道:“看你还算是通情达理,好吧,你暂时由我来照料,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阎风乐了,这个有点不谙世故的可人儿,仍未知幻境险恶,即便是同一族人,亦要有提防之心,不然被人当作了挡箭牌都不知晓。 宝光纷呈,众人几乎都有所获,阎风最迫切寻得一些修复伤体的灵物,问及姜伊紫,她只是摇头,“适才我曾进入一处炼药室,别说半粒丹药,连点药渣都不见,当揭开最大的那座丹鼎,它就跑出来了。” 阎风捏了捏手中的半段树根,不见任何反应,姜伊紫亦说不出个概况,一心只认它必不属凡物,唯有留待离开幻境后让族人释惑。 “还有一个更有趣的地方,跟我来。”姜伊紫勾了勾手指,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引着阎风直步入更深处,那宝光仿佛有洗涤灵魂的作用,精神为之一振,不自觉吐出一口俗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因连番血战而变得有些浮躁的内心亦渐渐平静,安宁而祥和,思绪越发地清晰,念头通达,甚至连体内的暗伤亦加速修复、痊愈,十分神妙。 “玥儿姐姐,你也来了,听说你获得了一块玄黄炎玉,运气比我好多了。”姜伊紫一见其人,撒了欢小跑着过去,有些小哀伤道。 “这有一卷先贤的手札,记载了一些大道感悟以及我族部分法诀的要领,可细细参悟,对你颇有益处。”姜玥儿道。 阎风自顾地观察着四周,此处地势渐高,恰好能俯览整片祖地,视野极其开阔,亦是整片祖地道纹最密集之处,甚至能窥见地面之下灵脉的流动,充满了神秘感。 而中央处,灵泉潺潺、青松苍劲,石壁悬立,缭绕着淡淡的白雾,看似平凡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阎风试图抓住那抹灵光但不曾成功。 “伊紫,你来了便来了,带他来做啥?入我族故土已经是极大的忍让,如今还敢踏入先辈们的悟仙地,岂容他一再放肆。”一名少年挡在了阎风面前,喝斥道。 阎风认得此人,名为姜卫,与姜景关系密切,自然对他格外“照顾”。 “说得不错,让一名外人探知我族的秘辛,恐有不妥吧。”姜颜不悦道,她望向阎风的眼神十分不善,甚至厌恶。 两载的光景,不说认得避世谷所有人亦差不多了,此女经常伴在姜玥儿身侧,同代中实力仅次于姜玥儿的女修者,然而随着姜曦的崛起,她的地位开始有些动摇了。 避世谷的众人陆续聚集到此处,对阎风的不满越趋越烈,战斗随时一触即发,有人甚至抽出了武兵,冰冷的寒芒射到阎风眸子里,他仍巍然不动,轻蔑道:“姜玥儿,看来你说话的份量还不够啊。” 杀机一纵即逝,姜玥儿掩饰得极好,阎风亦只是隐隐察觉到一丝警兆,心脏猛然跳动了几下,“诸位不必为难他,道壁只对身具姜族血脉的人才起效果。” 言罢,她指尖处凝出一滴精血,抹在那宛若镜面般的石壁上,精芒徒现,犹若梦幻,众人顿时敌意消去,宛若着了魔般,神情如痴如醉,席地而坐,一下子陷入了悟道境中, 阎风眼瞳骤缩,还有这般神妙的东西,可助人悟道,这样的瑰宝可遇不可求啊,那面石壁浮现出梦幻之色,朦朦胧胧,仿似掩盖了天机,不容外人窥视。 阎风不死心,凑到那石壁前,眼眶都几乎瞪裂了,还是一无所获,更发现众人的气息有攀升的趋势,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阎风把心一横,走到姜伊紫身侧,暗道得罪了,气血汹涌,喝出一道醒音,生生把她从悟道境中拔出来。 姜伊紫迷迷糊糊,良久才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何事,气得掐着阎风的手臂,一副跟他拼命的架势。 “小仙女别急,你天资绝伦,处处皆顿悟,何愁修为不进,况且你不是说要替姜曦照顾我一下嘛,这道壁究竟有何神妙之处?”阎风厚着脸皮讪笑道。 晓是阎风一通好话下来,姜伊紫才消了点气,鼓着脸道:“你当真看不见、听不到?” 阎风摇头,一脸的迷蒙。 “那就可惜了,此处乃先祖们参悟真仙之地,这块石壁日久通灵,铭刻了昔日先祖们对大道的感悟与教诲,更不乏有族中功法的推演,诺,如今石壁内光影正阐释着气吞山河拳的奥义。” 原来是一块传承石,可惜他窥视不得半点,眼睁睁地失去了一个提升修为的绝佳机会。 “若再打扰我就让你好看。”姜伊紫哼声,抱神守一,聆听大道纶音。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阎风不甘,绕着石壁来回打量,石壁光滑润泽,平整无暇,彷如一块天然的玉石,不自觉举手触摸,质感细腻,竟一下子穿了过去,一股莫名的强大吸力顿现,拉扯着他入石壁内。 阎风大惊,奋力抗衡,却发现肉身之力被封,丝毫感应不到气血的波动,仿佛被切断了灵魂与肉身的联系。 阴谋! 阎风挣扎着回首,瞧见姜玥儿仍盘坐于地上,脸上安宁而不见波澜,还不及骂出一句,整个人便被吸入石壁内。 待他回过神来,周围白蒙蒙地一片雾气,如身处混沌中,时空停驻永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踏入了死亡的边缘。 阎风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这般着了道,除却姜玥儿的算计,更大的原因在于他着急修复残体、提升修为,即便只有极低的可能性都要尝试一遍。 此刻他还不能放弃,意识尚存,便还有生存之机,这个鬼地方应该就是石壁里面的世界,会不会遗留有历代先祖的宝物呢? 白雾突然剧烈蠕动,吓得阎风猛地后退,凝神警戒,它缓缓重组成人形,身躯挺拔,黑发如瀑,骨甲披身,简直如真人无疑,活灵活现,除却脸上仍是一团白雾,似乎有意掩去自己的相貌。 它并没有理会阎风的存在,竟摆出了起手式,拳行脚动,牵扯着阎风的每一处心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收获 拳如锤、掌如刀,臂若盾、肘若枪,腿似鞭,脚似矛,时而刚猛绝伦、勇武无敌,时而阴柔飘渺,诡谲灵魅,瞧得阎风如痴如醉,心神皆沉浸在它的每一个动作,反复揣摩推敲仍意犹未尽。 所谓武道的精髓已尽在此处了吧,阎风不禁直叹,以往他所理解的,与之相比实在太稚嫩了,一道更广阔的大门已悄然开启,引领他真正踏上了道途。 它演绎的似乎是一套古武技,糅合了百兽之态与万物之灵,暴起时如怒龙翻江、凤翔九天,又有魔猿矫健之姿,亦有金鹏展翅之威,从至刚到至柔,至快到至缓,静谧间似清风抚肌,而下一刻厚重如岳、连绵如海,可谓瞬变无常,一招一式蕴含着对大道最本质的理解,古朴无华,化繁为简,皆融汇于此。 阎风触动极大,如醍醐灌顶,完全沉醉在拳法的演绎中,当然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完全悟透这套拳法的本质,只能一丝不漏的烙印至识海中,不断揣摩、印证。 身体不自觉随之而动,心神越发地宁静、平和,积压在心头的那股闷气渐渐消散,忘我地沉浸在拳法中,如历大道洗礼,境界正缓慢而坚定地提升。 灵根有损,按理说此生终无寸进,然而他再次打破常理,真正感觉到身心的某种变化正悄然进行,如化茧成蝶,只待最后一步振翅高飞。 演绎了一遍、十遍、还是成百上千遍,阎风都记不住了,心底深处仍意犹未尽,渴望一直无止境地演绎下去,触及大道绝巅。 可惜,由白雾凝聚的人形此刻已停下,安静地站立着,虽然看不见它的容貌,阎风有一种直觉对方正观摩着自己,似乎还感受到一抹欣慰的笑意。 被凝视久了,阎风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悸动,极其特别,不曾感受过的,仿佛是源自血脉,一种深层次的呼唤。 那种感觉强烈得几乎夺去了阎风的意识,失了怔般走向白雾人形,伸手触摸,眼看要碰到它那如混沌般的脸。 呼。。。。。。 没有任何征兆,白雾人形如风化的岩沙飘散,周遭的白雾再度剧烈涌动,如混沌初开,朝着阎风挤压而来,几让他窒息,被彻底淹没之前,其眸子窥见了混沌深处,一截黑色物体露出,斑驳古老,裂纹密布,仿佛是将所有碎块强行捏合,一碰即塌,气息格外渗人,阎风曾近距离接触过十神器,即便是封神剑、血饮刀亦比不上此物透发的大势,双眸只是匆匆一睹,仿若被崩碎了般,痛彻骨髓,如被夺去了视感,一片昏暗。 啊! “该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我。。。。。。我也弄不清咋回事,一醒来他就这样入定般站着。” “他身上没有姜族血脉,莫非这石壁还能摄魂不成?” 熟悉的声音传来,唤醒了阎风沉寂般的灵魂。 “哈哈,想窃取我族奥秘,结果惹祸上身,自作孽不可活啊。” “道壁乃我族重宝,他随意触碰已经犯了大忌,如今丧命,亦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姜瑜,不如你趁机宰了他,受制于一介废人,不觉得屈辱吗?” 漫天的蔑视与唾骂接踵而来,阎风悠悠醒转,艰难挣开仿佛已毁的双目,视野模糊且一片血红,身侧的姜瑜顿然吓了一跳,手掌放在他眼前摇晃,“瞎了?” 阎风摸了一把脸,满掌都是鲜血,眼瞳仿佛都被染红了,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有些狰狞,神色疲惫。 即便如今他识海仍有一种崩裂之感,若非关键之际识海中的那尊充满孤寂的身影震颤,击碎了那缕侵体气息,他几乎要被毁掉,这块道壁的来头惊人,与其说是传承石,更像是为了封印那件不知名的大杀器。 若是那大杀器此刻展现,阎风相信场内众人瞬间被震成齑粉,即便四皇子在此亦抵挡不了。 “若真想修习我族道法,离开幻境后我可以偷偷教你。”姜伊紫脸带忧色,压低了声音关切道。 她还真以为阎风求道心切,差点陷入了疯魔。 阎风环顾四周,以姜景为首的众人隐隐形成了包围圈,敌意极浓,若不是姜伊紫与姜瑜守在身侧,早被这群饿狼给分尸了。 “那就多谢小仙子美意了。”阎风的所见所闻即便说出亦没有人相信,倒不如让误会继续,低调行事,待关键时刻必然要让众人大吃一惊。 “是时候驱逐那五人,还此地一个清静了。”姜玥儿柔语之中蕴含霸道之音,气质空灵若仙,莲步轻迈,只觉虚空一抖,人已数里开外,速度绝伦。 姜景睥睨着阎风,冷哼一声,亦随着姜玥儿离去,余下众人亦如此,循着那姜曦等人的方向追寻。 “姜玥儿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其他人也是,又碰上了什么奇遇?”姜瑜刚到此地,不解道。 “哎呀,你错过了一场莫大的机缘。”姜伊紫道出了原委,“或许你在道壁上再抹一滴精血亦会再生变化。” 姜瑜的反应有些奇怪,似乎并不心动,反而有些支支吾吾,话锋一转落到了阎风身上,“你身上藏了些什么,怎么与那方药泥的气息相近?” 阎风细想了片刻,才拿出那半截树根,问道:“你认得此物?” 风云突变,姜瑜仿若发了疯般,整个人几乎扑过来争夺,指尖就差分毫便要触碰到。 阎风眼疾手快,反掌拍开,眸光渐渐冰冷,道:“想强行夺宝不成?” “它于你无用,对我却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我愿将所有药液交换。”姜瑜渴望道。 “先告诉我它是何物?”阎风执意问道。 一旁的姜伊紫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待姜瑜的答案。 姜瑜沉吟了片刻,才叹道:“它乃七彩琉璃果的一截树根,药性极浓,昔日先祖们常以此为料炼制灵丹妙药,效果非凡,而且我观其形,在长久的岁月中已经养出了灵识,不知哪个天杀的家伙,生生将那道灵识拍散了,若能悉心照料,说不定能栽出一株神树来。” 阎风眼角微微抽动,肉痛万分,心头滴血,一株很可能拥有未来的神树苗子啊,多少修者梦寐而求,就这么毁了一个希望。 “拿去。”既然事已至此,阎风转念一想,能换来一些药液倒也不错。 姜瑜大喜,抛出三粒眼泪大小的玉髓,兴奋道:“别小看它们,一粒足以抵上一壶灵果玉液有余,或许能将你推向新的高峰。” 那玉髓质感细腻柔软,由黑土提炼的药液凝固而成,蕴含着庞大的生命精华,其浓度比起伴生灵果领过酿制的果酒要高出许多。 “姜仙子,我们借一步说话。”姜瑜得手后,不再理会阎风,拉扯着姜伊紫走远,笑容可掬,一张大嘴不停地劝说着什么。 阎风顿感不妙,随即开溜,才跑出没多远背后便传来震天怒吼,“啊!你这瞎了狗眼的。。。。。。” 三人落后于姜玥儿等人,唯有加紧追去,赶了数万里路,前方光华映天,并伴随有激烈的交战之音,阎风与姜瑜对视了一眼,彼此间有了默契,隐匿起气息潜行过去。 “伊紫,你一直吊着我们屁股后面,想打什么主意?”姜瑜转头,一脸地坏笑,还做了捂屁股的动作。 “呸,谁稀罕你们的屁股!”姜伊紫好是一会才醒悟过来这番话的意思,闹了个大红脸,翘着嘴角道:“你俩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我得好好监督着。” 姜瑜眉毛一挑,笃定道:“依我看你明摆是打着幌子来寻刺激的,行,跟哥俩,让你尝尝运筹帷幄而决胜于千里外的畅快。” 姜伊紫本性纯真,心思亦有玲珑的一面,一路上的观察显然发现了姜瑜与阎风的关系很不一般,并不时讨论七彩琉璃果可能藏匿之地、如何争夺等,不禁十分好奇,与姜族这一代最强大的那几人角逐,还有同样立身易神顶峰的五名外来者,几乎不见希望,遂试探道:“你们打算乱中取胜?不可能的,实力的巨大差距足以碾压一切阴谋诡计,有玥儿姐姐他们在,我们是没什么希望的了。” “这话可不对了,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战力不够脑力凑,不肯冒险哪来巨大的利益,只要我们合力,即便那姜族第一人都要重创他一回。”姜瑜眉飞色舞,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这场争斗。 “七彩琉璃果我志在必得,唯有它能助我修复伤体,重新踏上修道路。”阎风坚定道。 “无论是否功成,你怕是要离开避世谷了吧。” 此话触动了阎风的心窝,姜伊紫为何能知晓他心中所想? “瞧你这一脸懵样,亏得姜曦如此关切你,她早就看出你心中存有去意,一心想着助你恢复修为,外界凶险,没有实力根本就没有生存的资本。”姜伊紫嘟着嘴,有些不满,要争夺七彩琉璃果,艰危重重,她与姜曦关系极好,自然不愿看见她为了成全别人而拼命。 阎风仰天轻叹,姜曦心思缜密,早就看穿他心中所想,却只当不知,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可人儿,背地里一直为他出力,不愿他心存负担。 姜曦,我该拿什么报答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腾尧 越临近战场,打斗声越烈,三人潜行不久,姜伊紫心系姜曦安危,按捺不住想要抢先过去,却被姜瑜一把捉住。 “少不忍则乱大谋,你这般直白的冲出去,于战无补啊,先观察观察形势,再作定夺,行乾坤一击,彻底扭转局势。”姜瑜大嘴开喷,如信手拈来,忽悠得姜伊紫一愣一愣地点头。 神芒熠熠,山崩地裂,乱石穿空,残木倒卷,天骄扬威,山峰或削平、或被轰得粉碎,鸿沟、大坑随处可见,附近的整片地貌几乎被毁得不成样子。 苍穹之上,永宙星空图与另一件不知名的神兵隔空对峙,两者透发的波动互相碰撞,形成的巨大光幕覆盖着战场,仿佛在预示着谁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便能得到神兵的青睐,成为拥有者。 神兵之下,两道流光碰撞、纠缠,避世谷第一人与另一名外来者的大战依旧持续,战斗所产生的余波几乎等若两者全力一击,即便姜玥儿等人亦不敢胡乱参上一脚。 “那两人透发的威势,已经极其接近四皇子了。”姜瑜撇了阎风一眼,叹道。 阎风眉头皱得越紧,要跨击溃四皇子这座丰碑,还得先跨越这两座巨岳。 一名持矛的少年来回纵横,大开大合,霸气无双,无人敢与他正面争锋,其矛威能绝伦,随意一捅,虚空中崩现无数密集的空间裂痕,数件与它碰撞的法器直接被撕扯得粉碎,品阶相差太远,根本无法抵挡, “哎哟,那头猰貐亦在,你得当心了,他可是惦记着你一身宝血。”姜瑜一双大賊眼躲在暗处张望,提醒道。 算上那头猰貐,共有三名外来者在此,人数上虽处于劣势,但并没有落入下风,而避世谷一方,姜玥儿等人只围着凡一游走,不时发起偷袭,然而效果甚微,对于他这种半步逆命的修者来说,如此围攻等若挠痒,别说受创连半点血痕都没有。 阎风皱眉,心里大骂避世谷的人脑子被驴踢了?这以多战少的大好机会竟然白白浪费?究竟是他们太自负,还是另有所图。 “围而不攻,搞的是哪一出?”姜瑜疑惑道。 姜伊紫同样不解,眼珠子四转,努力寻找着某人的身影,突然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幸亏阎风及时拉住,这才没暴露。 “姜曦,那里。” 阎风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眼眶顿时有些湿润,内心涓涓暖流淌过,往昔一幕幕温情浮现,其实他心里亦清楚,当初姜离并不同意让他留下,后来改了主意,当中这丫头肯定帮着说了不少好话。 此刻她与姜墨共战一名白衣少年,那名白衣少年丰神如玉,带着一种不羁的洒脱之态,在二人夹击之下显得游刃有余,衣饰都不曾有损,拂袖间一大片罡风挥出,一座峰顶被削去,切口平整光滑,堪比利刃,攻伐力十足。 久战不下,不免生出些许焦躁,尤其是姜墨,与白衣少年相比显得狼狈不少,身上的道服有几处破烂,有些还渗着鲜血,原本还打算在姜曦前表现一番,结果反而让她援护了几回,心头窝火得很。 “姜曦,留在这牢笼似的地方有甚好?不如跟我离去,以你的天资,只需我引荐一番,长生门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甚至能与我结成道侣,逍遥自在,成就一桩美事。”腾尧意气风发,从一开始便向姜曦伸出了橄榄枝,不断游说。 这亦是姜墨窝火的原因之一。 姜曦不语,面若冰霜,以指尖勾动飞剑,交织出一片剑网,猛攻腾尧。 “哎,杀了你真的很可惜,还望再三考虑,为了你,我可是说服了这边的人暂时不要对你出手,如今正是最好年华的开始,若化作一具枯骨,你甘心吗?”腾尧险险避开剑网的包围圈,由衷地赞道:“能有这般修为,这才配得上我,而他就不行了,平庸无能,简直天渊之别。” 姜墨气得肺炸,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莫名的伟力自虚空渗透而出,霎时间整个人气质大变,仿佛拔高了许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灵根铭道!这种极其稀有的上苍恩赐怎么变得随处可见了,阎风心头一震,他面对这类旷世古术吃了无数亏,虽然在四皇子眼中,灵根铭道只是多了一种手段,并不代表着无敌,但阎风还未达到这个境界,自然没有四皇子这般风淡云轻。 不过想想亦释然,此处天骄云集,拥有这种天赐恩惠的修者不再稀有,或许还会跳出几个来也说不定。 腾尧目光一亮,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似乎一直在等着此刻的来临。 “姜墨,别受他蛊惑,此人一直避而不战且多番挑衅,有意激怒你,我猜他必有所图。”姜曦预感不妙,出言劝阻。 可惜终究迟了一步,祖力灌体,姜墨仿佛完成了一次蜕变般,肌体无端化生出炽白的虎纹,犹若雷霆,十足的一头人形虎,鬼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阴神体,又称鬼虎体,看来你拥有古字魄,虽然不能与传说中的那些稀世体质媲美,但亦足够的强大。”腾尧一眼便详细道出了姜墨的秘密,他对灵根铭道的认识显然已达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 腾尧笑意甚浓,所展现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阴沉,姜墨不禁感到一丝不安,冷声道,“不管你有何目的,今日注定是你的葬日。” “是吗?”腾尧双掌以极快地速度结出法印,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动作,口中默念着咒文,低沉而有力,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奇怪的气息,隐去了波动,仿佛要随时遁入虚空,捉不住他的气机。 “蒙蔽天机?长生法!”姜曦忆起一则古老的传言,这种逆天级功法一旦运转,有蒙蔽天机之力。 腾尧头一回主动出击,如一缕轻烟,飘渺不定,待其身形显现,拳头已轰向姜墨头颅。 “凡躯也敢与神体争锋,自取灭亡。”姜墨怒吼,虎纹覆盖的肌体流转着青光,鬼气如潮涌,自每个毛孔渗出,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阴寒,拳力恐怖,可以撼岳,其势如十座火山同时喷薄,惊天动地,生生震出一片真空带。 阎风眼神一凛,姜墨肉身之坚,此刻恐怕还在他谪仙体之上。 更让人吃惊的是,腾尧硬是接下了这一击,当即爆起一簇血花,指骨被砸得有些变形,鬼气侵体,如千刀剐体,又似妖兽噬咬,血肉中的精元遭到疯狂毁坏,才几个眨眼的时间,其臂仿若被腐蚀般,干枯如残枝,似乎只需轻轻一弹,便要折断成数段。 “好霸道的鬼气。”腾尧不见惧意,甚至有些异样的兴奋,猛退数步,神力运转,那截枯臂艰难地扭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血肉恢复了生机,像个没事人般,精元雄厚得不像话。 “耗尽你的精元,看你还能笑得出不,破灭。”姜墨捏起独特的印法,金芒凝聚,犹若一轮烈阳,缓缓旋转,吸纳着四方精气,他浑身鬼气澎湃,烈阳吸纳后竟渐渐演变为黑日,森然且散发着绝望的气息,最终化成了一根硕大的手指,白衣男子在它面前彷如蝼蚁般渺小,下一刻就要被抹去其存在。 阎风对这破灭指仍记忆犹存,与姜墨头一次碰面便在这指法下吃了大亏,如今有鬼气加持,破灭气息更浓重了数分,威能难度。 “姜族的顶级道法还真丰富啊,若能借我一观必然收获巨大。”腾尧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紧张之色,纯粹的灵光透体,朦胧而虚无,仿佛要成为那遁去的一,神秘莫测。 历经古武技的洗礼,阎风对道的理解不可同日而语,境界的拔高让他敏锐地发现一处诡异的地方,白衣男子的气息似乎有一种转变的趋势,竟与姜墨有些相近。 破灭指极速碾压,让人有一种窒息之感,四方仿佛被封困,遮天一击,无处可遁,唯有力抗。 “来得好!”腾尧根本不似在迎敌,宛若享受洗礼般与破灭指撞到一块,一双肉掌包裹的灵辉堪堪抵挡住,每一个毛孔都外渗着鲜血,血雾弥漫,破灭冲击,肌体呈现出一副腐朽之相,大片大片的血肉剥落,如灰烬般飘散,生机衰败,已然走向了终点。 姜墨冲至,内心那种莫名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趁势扫灭对手,省得生出意外。 “终于摹刻出魄的道迹了。”腾尧轻轻一笑,宛若逆转了时光,肉身转瞬间恢复如初,生机重现,仿若刚才败亡的一幕都是假象。 不仅如此,他裸露的双臂竟也覆上了炽白的虎纹,双掌更凝聚出两头狰狞的虎首,紫须碧眼,獠牙倒钩,凶威骇人,震天的虎啸间猛地一撕,那黑色巨指生生裂成了两半,虎口大张,鲸吞着漫天鬼气,反过来滋补着肉身。 啊! 姜墨突遭反噬般,狂吐几口大血,几乎稳不住从半空坠下,一下子虚弱了许多,才如梦初醒地恨声道:“你。。。。。。窃取了我的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艳 “不是窃取,而是替代,这个古字归我了。”腾尧真正展现出霸气的一面,从始至今皆在他掌控之内,如今更窃得姜墨的古字奥秘,简直闻所未闻,只是立身于虚空便有一种睥睨世间的气概。 “这就是长生法?逆天啊,能悟出这套功法的人对这种上苍恩赐已然追溯其源,达到最本质的理解,不然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此法修炼至最终境界,或许一人身具十数乃至更多的古字,掌控多种大道祖力,太可怕了。”姜瑜惊叹。 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碰上长生门的绝代天骄,而且他竟与那个神秘势力攀上关系,即便不牵涉到整个长生门,亦不是一个好兆头,再有灵宗的先辈与长生门的仇怨,不禁让阎风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看来长生门也不是什么善地,小书匠如今应该被封重阳带走了,实在担心他是否会遭到什么变故。 姜墨面无血色,仿佛被抽干的精气神,肌体表面的虎纹有淡化的趋势,本应源源不断的祖力似乎收到了什么影响,断断续续,宛若被强行分走了一部分。 他算是彻底明了,这长生法简直就是他这类上苍宠儿的克星,可见当初悟出此法的人是多么大胆而疯狂,洞悉了古字的奥秘,甚至专门猎杀他这类上苍宠儿,掠夺古字,真不敢想象最终会蜕变至何等强大的存在。 宛若活物的虎首亦在淡去,腾尧眉头轻皱,摇头道:“要完全悟透长生法,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如今唯有斩了你,才能真正夺走这古字。” 不容姜墨防备,腾尧蒙蔽天机而动,任凭姜墨灵觉超卓都难以锁定对方的身影,如天刀般的手掌划过,他瞬间如被阴寒附体,浑身颤栗不止,于生死之际咬牙怒喝,堪堪避开,其后颈处多出一道细长的血线,差点被戮首。 姜墨一阵后怕,却不甘心就此离开幻境,空无一获,即便有杀身之祸亦迟迟未肯捏碎玉符。 “姜族当真了不得,连保命符亦准备好,打不过、夺了宝便跑,手段高明啊,我等就没有这福份了。”腾尧似笑非笑,打趣道,“依我看这幻境战就是一场笑话,过去曾屹立百族顶端的姜族亦不过是一群鼠辈,四周撒野、逃窜,着实碍眼。” “那姜不世倒是决断,当面丢弃保命玉符,据说他乃避世谷这代的第一人,着实让我高看几分,而你,似乎并没有这样的魄力。” 姜墨心中窝火,被腾尧戳中了痛处,一时失神接连被轰杀了数记,险象环生,骨头都断了数十根,鲜血染红了道袍,从出生开始一直被无数光环笼罩,在赞誉中成长,何曾被虐杀得如此狼狈不堪。 腾尧瞧准时机成熟,畅笑中就要痛下杀手,谁知一抹紫色流光划出,光华不盛却透着惊人的雷意,宛若一道天降的神雷,刺激得他头皮发麻,不可思议般扭动着身躯,堪堪避开此杀招,但错过了击杀姜墨的最佳时机。 “姜曦,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快到嘴的肥肉被人阻拦,腾尧心头堵着一口恶气,脸色不由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处心积虑至今,为的激怒姜墨动用古术,从而击杀夺取,所有的布局一环扣一环,那成果即将到手之际被姜曦一剑搅祸了,心中恨意难平啊。 姜墨总算有喘一口气的机会,回过神来才觉得心有余悸,等若与死神擦肩而过,不禁捏紧怀里的玉符,心才稍安。 “休得伤我族人。”一口紫色飞剑环绕着己身,灵动如游龙,姜曦还显稚嫩的小脸写满了坚定,与往日的烂漫清雅大相径庭,英姿飒爽,神魂中仿佛透着一种独特的威严,不容亵渎。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当我的追随者,将来我问鼎至尊,屹立大道绝巅,这世间必定有你一席之位。”腾尧强压内心升起的邪火,扬声道,似乎真的看中了姜曦,要她甘愿臣服。 姜曦不语,御使飞剑,迅疾如电,虚空拉出一条极为细小的流光,无声无息,仅凭肉眼根本辨不出它的位置。 “仅凭这个就想阻我?”腾尧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拍,火星四溅,一声沉闷的痛叫传出,源自飞剑内部,孕育的器灵受到了强悍的力量轰击,飞剑顿时黯淡了许多,少了几分凌厉。 秘力流转,天机迷蒙,白雾蒸腾,一只只代表着极道力量的古字一闪即逝,仿佛融入了己身,透发出最纯粹的灵光,神圣而不可侵,腾尧挪动,如蛰伏的巨龙苏醒,虚空剧颤扭曲,宛若承载不住他的道,拳头抡起,大势至盛,临近的山峰草木直接湮灭,化为了飞灰。 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击,姜曦镇静自若,轻灵的身姿如精灵般跃动,玉足所迈处,一座金色的莲花显现,比黄金还要璀璨,比烈焰还要炽盛,瑰丽而逼真,犹如活物一般。 步步生莲! 拳势轰至,金莲如怒涛中的礁石,仅仅抖了几抖,屹立而不倒,姜曦玉躯微颤,不作停留连续迈开八步,共计九座金莲化生而出,反将腾尧包围了。 腾尧神情不变,左冲右突,异常地生猛,双拳乱轰,虚空如湖面般荡起了涟漪,无形的域彻底将他困住。 姜曦紧咬着下唇,一滴鲜艳的血液滑落,神色有些痛苦,显然遭受着莫大的压力,手上法印再变,轻喝道:“九九归一,怒雷无极。” 言毕,九座金莲竟同时绽放,栩栩如生,仿佛有一股超然的香气弥漫,紧接着风云突变,一缕缕弧形的雷罡升腾、交织,密集如天网,九座金莲盛放到极致之际炸开,上千道雷霆迸射,最终汇聚成一片金色的海洋,淹没了那片虚空,腾尧的身影完全被掩盖,寻不着半点气息。 年纪虽小但雷道竟能领悟到如此地步,超出了众人的所料,除却最上方的二人,姜玥儿、凡一等莫不瞩目。 姜玥儿眸子里不禁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赞道:“姜曦的雷道又精进了不少啊。” “然而比起玥儿,还有一大段距离。”姜颜语气酸酸的,有些鄙夷道。 “只怕他们的实力仍及不上那人,我观那人比这头猰貐还要难对付,我们真的不去援助?”姜景与姜墨的关系甚好,遂出言劝道。 “她既然要逞强对敌,你又何必搅这趟浑水?反正有玉符在手,还须她担心性命?倒是应该告诫一下姜墨,别与她走得太近,省得像如今这般惹祸上身。”姜颜撅着嘴,好整以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姜景轻皱眉头,望向了姜玥儿,她似乎置若不闻,心思皆摆在那头猰貐身上。 “桀桀,有趣有趣,还以为避世谷是铁板一块,谁知互相算计的手段不比那些大宗大派少。”凡一大笑,当面揭穿。 “废话少说,先斩了你这头畜生。”姜颜大喝。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你的鲜血了。”凡一眸子里杀机涌现,周身黑雾浓郁得几乎完全掩盖住他的身躯。 雷霆肆虐,犹若怒涛,又似古兽搅海,逆流倒卷,金芒耀天地,刺得人睁不开双目,姜曦神色肃然,警惕着四周,这个敌人相当棘手,她亦没有多少把握能压得住,唯有尽力而为。 果然,一缕杀机从后袭来,姜曦敏捷地转身持剑刺去,然而她快,腾尧更快,被灵光包裹的拳头摧枯拉巧,无可匹敌,率先轰在了剑身上。 咔嚓! 飞剑应声折断,器灵被溢出的灵光扫中,几乎被磨灭,姜曦亦抵挡不住那股雄浑之极的力量,横飞开去,血溅长空。 腾尧显现,肌体冒着炽热的白雾以及缕缕电弧雷罡,道服毁了大半,血迹斑斑,不复适才的从容自如,其长舒一口气,喷薄出犹如灰烬般的黑色物质,似乎受创不轻。 “我有些大意了,你潜力之深,恐怕再过数载我亦不一定能压得住,但凭你现在的修为,能有如此精深的雷道境界,难道有神物或瑰宝相助?”滕尧凝眸,想看透姜曦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姜曦不语,小脸上全是倔强之色,但她心里清楚,如今还不是腾尧的对手,他太恐怖了,一击就毁了自己祭炼多载的圣兵,已然十分接近那层境界壁障了。 此女要么让她臣服自己,要么趁她还未崛起之际斩杀,免得日后多了一个大敌,除去后患。 腾尧乃决断之人,既打定了主意,便全力轰杀,那纯粹的灵光堪称一大杀器,连圣兵都能轻易毁去,论攻伐力还在姜曦的雷法之上。 姜曦已经足够的惊艳了,奈何年幼,修道上种种积累仍比不过这些年长她好几岁的天纵人物,苦苦抵抗,又不甘心就此捏碎玉符离去,只因心中始终有着一处牵挂。 既然决心要为阎风夺得神果,岂可轻易放弃? 四周的人冷眼旁观,连姜墨都无再战之心,甚至生出一丝畏惧,暗中传音道:“别再和此人纠缠,过去姜景他们那边,合众人之力击杀此獠。” 可腾尧心思清明,绝不会放过眼下绝佳的机会,一双肉掌灵光璀璨,隐隐能窥见些许古字轮廓,厚重的气息浩瀚如潮,仿佛连天都要压塌,朝着姜曦的额头狠狠印去。 姜曦大喷一口血,识海宛若要崩碎般剧痛,仍不愿捏碎玉符,一缕金线悄然攀上她的玉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战双王 轰! 就在众人以为姜曦香消玉殒之际,一道身影猛然冲入了二人的战圈,直接将腾尧击得横飞了开去。 面对着熟悉的背影,姜曦这一刻眼眶湿润,泪水无声地滑落,自进入幻境以来,她时刻担忧着他的安危,试过去寻找,却如大海捞针,茫茫不知去向,唯有寄望于各自的机缘,等待重逢之日。 “若有危险,听我的,捏碎玉符,保命要紧,我可不想以后被姜离老头缠一辈子。”阎风没有回头,故作笑道,心却有些痛了。 “那东西我早就丢了,真不明白为何你俩总不对眼。” 姜曦的回答让阎风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若果真如此,那她的处境将极其危险。 一片浩大的神虹横空袭来,形如山脉,疾若电光,铺天盖地般,让人窒息。 “小心!” “无碍。” 凶戟砸出,无华缺势,丝毫没有寻常的灵兵宝器的锋芒瑰丽,但凡与其接触者,才能知晓它令人胆寒的一面,神虹轻易被撕裂,戟身任由狂暴的神力肆虐依旧无损,深入虹芒某处才突然停下,一滴温热的鲜血自戟尖滴落,腾尧的真身逐渐浮现,神色愤恨,这种情绪自他修为有成以来很久没有出现了,因为他的强大让他无往而不利,偏偏在今日接连两次被人阻拦。 这杆烧火棍般的兵器更是怪异,能硬撼圣兵的肉身竟为它所伤,本想抹去对方的印记强行夺取,但耗去的神力如入黑洞,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你恢复了修为?”姜曦惊喜道。 阎风摇头,如刀锋般的龙眸死死盯着腾尧的一举一动,不敢有分毫大意,心里早已把姜玥儿那伙人骂了个遍,一群阴险到极点的小人,与死敌面对面了还不肯出力,算计、阴谋倒是一大堆,对姜曦的苦战视而不见,无非是想逼他现身罢了。 “阎风,总算将你盼来了,这几名恶敌十分难对付,劳烦你请四皇子来一趟,助我们一把。”姜景遥望笑道,眸光阴冷,存心要看好戏。 “是时候展现一下你的价值,干掉他们一人,你才有资格成为我们的盟友。”姜颜命令道,姿态摆得极高,不容拒绝。 击界矛乱舞,裂纹漫天,整片虚空仿佛要碎裂了般,逼退了众人,凡一轻松脱出包围圈,已然看清了场上的局势,嘴角勾起诡谲的笑意,转而想阎风逼近,“既然再度遇上,我可不能落下你这身宝血。” 光是一个腾尧已经足够棘手,再搭上凡一,恐怕避世谷第一人碰上都讨不到好处。 姜墨早已退到战圈之外,一直传音姜曦撤离,然而她不为所动,平静道:“你们真的打算冷眼旁观吗?我们是同一族人。。。。。。” “你亦不过是外面捡来的野孩子罢了,别以为赐予你姜姓便等若我族类,你这种低等的血脉不配。”姜颜打断了她的话,言语间尽是不屑与恶毒。 “姜颜,管好你的嘴巴。”姜墨有些愤怒了。 “哼,事情便是如此,如果她真把自己当作我族一员,为何还与那人站到一块,醒醒吧,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姜颜无情地揭露,反倒让姜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神色十分复杂。 阎风眸光扫过众人,蔑视、阴险、愤恨、嗜血。。。。。。此刻为众人敌,百般情绪酝酿在心头,长舒一口气,他明白如今不拼命的话,恐怕真的要身死道销了。 他果断取出那三粒药泥凝练而出的玉髓吞服,庞大的精气瞬间在喉咙炸开,如被利刃贯穿般,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吼,却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这股精气的功效堪比数壶灵果玉液,生命之能浓烈得难以想象,疯狂地冲击着阎风的肉身,浑身骨头噼里啪啦的爆响,不断地崩碎,又接着重生,质似晶钻色胜雪,亮泽而富有生命力,这个过程不断往复,那痛苦到极点的煎熬简直不敢想象,一层枯败的肉壳自他肌体活活剥离,混杂着猩血、肉沫、碎骨,场面有些渗人,每一寸血肉仿佛都焕发了新生,更加晶莹剔透,犹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曦芒点点如星辰,极具活力,俨然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他。。。。。。晋升至易神境?”有人惊呼。 无人预料到这一幕,而姜玥儿等人更感到愕然,他灵根已毁,断绝修行路,此生应该再无寸进才对,已然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这股庞大的生命之能,几乎要将阎风撑爆,却发狠封身不往外宣泄,不愿浪费一点一滴,他死死紧守着灵台的一丝清明,尝试运转玄功,沉寂已久的灵根终于有了反应,而且这一次的脉动无比强烈,直欲透体而出,内视之下,一道模糊的人形灵光浮现,覆及四肢八骸,与己身重合,天地桥梁贯通,阎风化身黑洞,疯狂吞噬着四方元气,仿佛永远也填不满这具肉身。 以这种暴烈的姿态完成蜕变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随后亦明了于心,他所积累的、感悟的早已突破了通灵境的桎梏,只是灵根出了问题,一直压制着他的修为,如今灵根短暂复苏,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肉身率先易神,跃上了一个新的生命层次。 灵能充盈达到了极点,阎风如沐浴在仙泉之中,连灵魂都似乎渐渐有了一些本质上的变化,无形化有形,仿若要生出另一个真我,极其神妙。 识海开辟,有一种延伸至四宇之感,而且不再如以往那般漆黑的一片,点点光华如星辰般点缀,犹如一片瑰丽而深邃的星空,那尊孤寂的虚幻身影亦起了变化,似乎更凝实一些了,仰望着星空,始终无法靠近,仿佛有一段永恒的距离阻隔,只能观其背影。 可惜,人形灵根仍未能真正复苏,只是模糊地显现,虽然晋升至易神境,但只能说成功了一半,魂未易神,灵能未能质变至神力。 只差一点,真正只差一点,阎风感觉到已经抓住了复苏的关键,他需要更庞大的生命之能再冲击一次,才能接续断路。 即便如此,如今他气息暴涨,修为节节攀升,总算暂时追赶上了众人的步伐,有了对抗的资本,不再遥不可及。 “宝血升华,看来会更加美味,很好。”凡一舔着嘴角,他已然视阎风为囊中物,抢先出手,虽未显现真身但实力绝对不容忽视,不比腾尧差多少,尤其持掌着击界矛,随意一捅都仿佛要洞穿世界屏障,毁灭性的空间撕扯之力狂暴而出。 “你过去他们那边,不用理我,凶戟来。”阎风急声叮嘱,手持凶戟与凡一硬撼了一记。 砰! 震撼的撞击之音响彻,无形的声波扩散,临近的山石亦抵受不住,开裂滑落。 二人骨子里战血彻底沸腾,一戟一矛如两头巨龙在互撼,那恐怖的力道极其吓人,若换着寻常的圣兵来上几下,不废也残。 二人皆是近战搏杀的佼佼者,肉壳至坚,几乎不分高下,但阎风未真正完成易神,魂力远及不上对方,久战之下灵魂挫动,识海不禁隐隐发痛。 然而在不断地交锋中,阎风对那套道壁中近乎于道的古战技领悟得越发透彻,有一种融会贯通之感,对武道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更深层次境界,凶戟循着莫名的轨迹挥舞,顿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蕴,一下子将凡一扫飞了。 凡一虎口发麻,惊愕之中更露出兴奋嗜血之色,这肉身之力能与他比肩的,同代中亦只有一些特殊体质的修者能够做到,而且有不少数人已经成了他的腹中物。 “不仅你,这兵器我也要了。” 恶雾涌动,覆盖着凡一周身,猰貐嗜吞生灵,这种以怨念凝练的护体戮气随着它的成长只会越发恐怖,尤其通过猎杀一些强大的修者,更加速增长己身的实力。 “人是你的,兵器我就笑纳了。”一旁的腾尧亦笑着上前,他目光毒辣,哪能瞧不出凶戟的诡秘,其潜在价值或许还在一件神兵之上。 阎风皱眉,这就是他不轻易动用凶戟的原因,曾经他因弱小而不得不将黑木弓托付给太皇,而凶戟多次助他脱死境、灭强敌,其心中之重丝毫不亚于黑木弓,亦是他日后闯荡中域的唯一倚仗。 “腾尧,他早就被我认定为猎物,所有的一切应当属于我。”凡一举矛遥指,神色十分不善。 “拳头硬才是道理,各取所需。”腾尧灵光透体,长生法的种种神妙之处无人能一一道出,这部神秘的功法竟能掠夺古字道迹造化,而且仅仅只是其展现的一角,堪称逆天。 以他们的实力,易神境中可称为王,双王齐至,如两座难以跨越的丰碑耸立在前,此刻阎风压力如山,却难以遏制着骨子里那种挑战的渴望,血液都有些沸腾了。 堪破境界壁障,横推幻境众敌,是他终极的目标,此战将是他踏出的坚实的第一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至宝神形 苍穹之上,大战已到白热化阶段,竟不时有血雨飘落,惨烈如斯,下方的众人皆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波动,强如姜景都深感压力,宛若两者完全不处于同一境界上,更遑论实力及不上他的,禁不住心颤。 温润的柔荑牵动了阎风的手指,即便没有言语,阎风亦明白她心中所忧。 “我们逃吧。”姜曦传音道。 阎风摇头,如果此法可行,他早就拉着姜曦跑了,纵使他掌握有逆时步,亦不敢保证速度上能完全压过腾尧与凡一,这二人的来头惊人,所掌握的顶级术法奇功必然极多,不是阎风这种野小子出身的能比,更兼他如今的修为是有时限的,一旦修为退去,只能任人宰割。 而姜玥儿等人守在外围虎视眈眈,既然他们有意逼迫自己现身,自然不会轻易让他离去,那姜景自得了圣级甲胄,对阎风的杀意越加浓重,能忍耐至今恐怕都是为了今日这一幕。 “唯有拼命一战,争得一线生机。”阎风唯有将逃脱的希望赌在藏匿的二人身上。 灵躯律动,步步生莲,可怖的雷意充斥天地间,一座座金莲相继绽放,绚烂到极致,却蕴含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一缕金色的雷芒如游龙般盘绕其指尖间,散发着宏伟而至尊的气息,姜曦仿若换了个人似的,如掌管天罚神雷的女帝,神色庄严,连眸子都染上了一层金芒,让人不敢对视。 轰! 炽芒肆虐,金雷纵横,瞬间将腾尧、凡一淹没,威能惊天动地,更胜刚才那一击,仿佛蒸干了虚空中的水汽,一股焦灼的气息弥漫,围观的避世谷等人几乎都目瞪口呆,根本没料到姜曦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姜颜一阵心惊,眸子里泛起了嫉恨与贪婪之色,“先天雷灵,这种不可求的大道至理竟然落到她身上,简直暴殄天物。” “传说天雷中蕴含着成仙的奥秘,如今她等若手握着成仙的契机,难怪谷里人常道她身具仙灵之气,有成仙的资质,原来如此。”有人惊叹道。 “她还是头一次在众人前展露这个秘密,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废物。”姜景冷哼,他一旁的姜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一向超然物外如圣洁仙女般的姜玥儿抿了抿嘴角,内心起了波澜,眼眸底下暗藏着一缕火热。 阎风亦露出了意外之色,他深知姜曦的潜力,却不了解她的强大,身具先天雷灵,对雷道的领悟已臻至化境,曾被阎风击败的姜翼亦精通雷道,然而与姜曦相比,如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相差极远。 姜曦额头冒着一层细汗,呼吸亦有些急速,“我困不住他们。” 雷海汹涌,有丝丝黑雾冒起,一截手臂探了出来,银鳞密布,流转着冰冷的寒芒,仿佛要从土堆里爬出来般,动作显得有些艰难。 那二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便只对上一人姜曦都没有多少胜算,更何况要同时困住二人,难于登天。 “够了,先解决一个。”那头猰貐屡次将他视为随意宰割的猎物,阎风早就窝了一肚子邪火,顿时杀气澎湃,即便实力上有差距亦要对方剥一层皮。 姜曦玉指一勾,那道先天雷灵如活物般窜到阎风眉心处,竟慢慢融入了进去,“有它在,保你雷海不受侵。” 阎风知晓此刻不是推托的时候,点了点头,光雾绕身,犹如神环罩体,肉身无暇,耀着如星辰般的光芒,时盛时隐,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随时会跃进一个新的层次。 脚踩逆时步,宛若踏足时间长河之上,极速加身,提戟径直向凡一杀去,雷海不但没有丝毫阻碍,反而有一种秘力加持,金色的先天雷灵化作一层光幕,包裹着阎风的灵魂,守护他最薄弱处。 “蝼蚁亦敢犯我?”凡一神情狰狞,暴躁不已,即便有黑雾护体,一身银鳞亦被灼得焦黑,有些部位甚至开裂,皮肉翻卷,猩血横流,毁灭性的雷海对它造成的麻烦当真不少。 “这辈子就没尝过猰貐肉,今天就拿你来开荤。”戟影重重,阎风融汇古战技,如战猿舞棍,敏捷而不失凶暴,砸落凡一头颅。 身处雷海,凡一的动作迟缓了不少,击界矛仓促捅出,勉强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整杆矛身剧震,虎口崩裂几乎要脱手,如蛛网般的空间裂纹被直接扫灭,伤不得对方分毫。 凡一发狂,真身显露,怒吼冲霄,仿佛要震落域外星辰,黑雾剧烈翻腾,连雷海都压制不住,不但被破开了一个大洞,更反遭其噬食,接天般的黑色龙卷瞬间将阎风吞没,悲鸣、厉啸不绝,曾经被凡一吞噬的生灵残魂逐一浮现,神色痛苦、扭曲到极点,仿佛每时每刻都承受着被万仞宰割的煎熬,可怕的场面让人惊惧。 阎风如陷渊狱,硬生生被困住挣脱不得,数不尽的血尸显现,发疯般噬咬他的血肉,凶戟舞得密不透风,却依旧架不住这些杀不死的残魂恶魄,眨眼间被撕咬成血人。 黑雾龙卷之外,凡一神情享受,宛若品尝着世间最珍稀的佳肴,畅快地大笑:“极品宝血啊,我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生命精华,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阎风犹如困兽般左冲右突,凶戟猛砸一通,却无处着力,那黑雾极其霸道,肉身一旦沾上宛若要腐蚀成脓血,即便是谪仙体亦熬不住,这般下去迟早要化作一滩血水。 “待我把你一身宝血完全榨干,实力必定更进一步。”凡一咧嘴,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姜曦,“还有你,可是让我遭了不少罪,先天雷灵,正好可以淬炼我神魂,臻至完美。” “哪里走!”画卷横空,锦绣山河,壮丽恢宏,灵禽瑞兽,栩栩如生,破开了黑雾的困锁,一尊古铜色的熔炉显现,炉身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复杂而繁奥,灼热之息喷薄,比大日还要炽烈,自高空镇压而下。 “至宝神形!”凡一虽一早知晓,但亲身对敌之际亦难免有些震惊,“真身来了我尚且退避,如今不过是一道虚身,有何惧哉?” “界裂十方!” 击界矛逞凶,密集到极点的空间裂纹纵横交错、暴烈而出,生生托住了那尊大日般的熔炉,漆黑裂缝渗透出的撕扯之力让整片虚空扭曲了,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 一只鲜血淋漓的龙臂自黑雾中突然探出,包裹着璀璨的银辉,锋锐的爪子透着让人心颤的寒芒,尽管凡一灵觉超凡,避开了要害,后背仍被连甲带肉的削去一大片,爆起一大团血花。 阎风身披画卷,一双龙眸闪烁不定,宛若堪破了世间虚妄,一种龙族的尊威散发,如君临大地的王者,沐浴着鲜血,一步步从黑雾龙卷中走出。 他浑身气血激荡,隆隆雷动,横流的鲜血仿似燃烧了一般,气息盛烈得惊人,那头顶处的熔炉如受刺激般,剧烈颤动,一直紧闭的炉盖亦撑开了一丝缝隙,开合间一股股浓烈而灼热的气息喷薄,简直就是一座活火山,漫天的空间裂纹似乎亦困不住它,被抹消了不少。 姜玥儿等人都吃惊不已,难以想象一个被认定是废体的人物能有如此浩大的潜力,与那头猰貐酣战至今,就连小鹏王都未曾在它身上讨得多少好处,实打实一名强敌。 “气吞山河拳。。。。。。”姜玥儿双眸有异芒透出,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当初我也看走眼了,那不仅仅异象这般简单,而是神形,他亦成了传承者之一!” “什么!” “不可能!老祖为何要赐予他神形?” “一名修者身上竟出现两种至宝神形,简直闻所未闻啊。” 惊疑、嫉妒、愤恨在众人心中爆发了,他们这一代人中,亦只有姜不世才有资格得到,更何况阎风这种外来者,道途断绝,根本不可能。 姜墨闻言后咬牙,曾经的丧家狗,今日所展现的远胜他这个天之骄子。 “他到底是什么体质?气血旺盛如海,寻常修者根本达不到他这种地步。” “寻常修者若如他那般激发气血,恐怕迟早要枯败而亡。”姜景哼声,眸子里却泛起凝重之色,“难道与那几种相传的古老体质有关?” 吼! 凡一狂暴了,一尊巨大的魔影升腾,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鳞甲森然,吞吐着黑雾,翡翠般眼眸充满了嗜血与暴虐,大口撕开,当即咬碎了半边熔炉。 魔相吞天! 神形被毁,与此同时,雷海中一股浓烈的灾劫气息在酝酿,天地大变,玄黄再现,星辰陨落,大地湮灭,如历经灭世,异象极其吓人。 轰! 夺目的白芒洗练着虚空,雷海被生生蒸发了,一道覆及着灵光的身影冲出,速度快到了极致,手臂缭绕着玄黄二气,目光凛冽,猛地割向阎风后颈。 两处巨大的威胁逼近,压得阎风几乎要窒息,若不是有先天雷灵护持,灵魂都要崩碎,面临绝境,人灵再度合一,刹那间的升华,玄功疯转,气血沸腾,光雾璀璨,炼世熔炉拳、气吞山河拳、古战技,皆被他强行揉捏到一块轰出。 魔相猰貐欲吞天,玄黄灾劫如灭世,拳势浩荡若洪流,三者的碰撞,迸发出最炽盛的芒,掩盖了一切,无人能看清个中真实。 姜曦心忧如焚,激战爆起的余波暂时阻隔了她与先天雷灵的联系,无法感知阎风的生死,却见一截断臂抛出,血溅虚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败逃 “阎风!”姜曦失声痛呼,眼泪止不住地滑落,那断臂上残留的衣饰,直指其人。 一道人形兽影冲起,抓向了断臂,如缴获战利品般,咧嘴狞笑:“敢与我叫板,先嚼了你一臂。” “长相丑恶的牲畜也敢打我肉身主意?” 凶戟砸落,势大力沉,无灵无华却异常的坚硬,即便与神兵正面相抗亦无损,着实诡异得很,凡一亦曾因此吃过亏,只得小心应对,击界矛横空,扛住了凶戟,有心先毁了这截断臂,却被阎风先一步抄走。 夺回断臂,阎风亦不停留,唤出一块青色的灵碑,流转着莫名的伟力,碑身古朴、粗糙,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其上的刻字始终被白雾笼罩,看不真切。 一段崭新的法诀突然在识海响起,灵碑震颤,粗糙的碑身上竟显现出一些模糊的道纹,如脉络般铭刻在深处,仿佛赋予了它生命,越发的凝实,犹如一面真正的古碑。 这套掌法还能自主升华?还是因为阎风修为的提升,灵碑掌亦随之蜕变? 没有时间细想,阎风大腿抽动,如战龙摆尾,厚重的灵碑猛地被踢出,砸向姜曦那处。 去势极凶的灵碑如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虚空中,腾尧的真身显露,缓慢地步出,覆盖着灵光的手掌一抹,整块灵碑蓦地崩碎。 阎风脚踩逆时步,守在姜曦身前,右肩处一片血肉模糊,鲜血一直滴落,断骨裸露,更有几缕黑气缠绕,混杂着微弱的灾劫气息,有些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阎风神色平静,仿佛没有感到痛苦,反倒将断臂接续回右肩处,气血激发,右臂噼里啪啦地一顿爆响,被撕裂的肌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仅是遗下一道红线。 咳! 阎风口吐腥血,身躯一阵摇晃,气血旺盛如他,都禁不住这般消耗,若没有体内庞大的生命精华支撑,适才遭到二人的合击,必死无疑。 断臂接续、血肉再生,这可是逆命境修者拥有的手段才对,阎风此刻的表现简直超出了众人的认知,他连半步逆命都尚未踏足,这一切全凭其体内的庞大药力以及神秘体质所致。 硬撼二人的合击却不死,他的强大毋庸置疑,众人皆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一个废人,竟然比他们这些天之骄子还要耀眼。 “接续断臂?哼,逐一截断你四肢,我看你体内的药力还能支撑多久?”凡一残暴道。 阎风举动凶戟遥指,怡然不惧,更挑衅道:“我决定好了,一半烧烤一半熬汤,希望你那身猰貐肉别太韧,我牙齿不好,嚼不动。” “肌体蕴辰星、神环护不侵、气血盛如海、真骨荡仙风,没想到啊,已然泯灭了上万载的谪仙体再度临世。”腾尧悠悠叹道。 众人皆惊,谪仙体,一个久远得几乎不可追溯的名字,历史上关于它的记载极少,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世间根本就没有这种稀世体质。 然而它的神秘与强大,在一些老古董遗下的片言只语中能得悉,它出现的那个时代,横行无敌,更曾击杀过拥有稀世体质的修者,那一战杀得天地动荡,鬼神泣嚎,世界屏障撕裂,空间乱流肆虐,那处对战之地成为了一处废土。 “腾尧,你没看错吧,弱小如他也敢称仙体?”凡一可不太相信,他祖上亦曾谈论过这种神秘的体质,拥有无敌姿,而阎风所展现的根本不如传说中那般强大。 “世间曾出现的宝体多不胜数,但拥有仙骨的却只有那几种,而且他所展现的特质与历史上的记载相符,只是他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腾尧沉思了片刻,目光闪烁,道:“曾有人尝试吞服谪仙草企图蜕变出仙体,却以失败告终,凡一,擒下他的价值更大,或许能洞悉谪仙体的所有秘密。” “但别指望我分你半点宝血,魔相吞天!”凡一神情残暴,黑雾汹涌,手中击界矛催动,神力狂灌,裂纹滔天,“将你剁成数段,看你如何重生。” 腾尧亦动了,灾劫气息渐浓,双掌化作玄黄二色,其后背各种灭世异象升腾,仿若他本身就是一场大祸,让人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不愿与之相抗。 二人齐致,恐怕只有四皇子才能力敌,他们的修为不仅达到了半步逆命,更在堪破境界壁障的路上走出很远,纵使避世谷第一人亦压制不住,更别说阎风,能支撑到现在,全凭那三粒玉髓蕴含的庞大生命精华,但终究有耗尽的一刻,形势刻不容缓。 人灵合一,刹那间升华,以古战技为引,将两套拳法揉捏到一起,威力虽然惊人,但未能真正融会贯通,强行施展,禁不住功法的反噬又吐了一口热血,那奋战的背影,孤寂而悲凉。 轰! 三人的交锋,姜曦亦无法插手,暴起的罡风将她掀飞了出去,刺目的芒包裹着三人,仿佛自成一域,任姜曦雷法通灵,亦轰不穿最外层的光幕。 光幕自上而下,纵左飞右,所过处,虚空动荡、云雾蒸发、峰岳崩碎、瀑流逆天,最终一道血影被轰了出去,砸塌了数座云峰才止住了去势,阎风以凶戟支撑,半跪着地上,肉身上几处拳头大小的血洞前后透亮,其中一处离心脉极近,隐隐能观其跳动。 灵魂受挫,浑身欲裂、欲碎,这种煎熬远超肉身承受的痛楚,若没有先天雷灵护持,阎风早就魂飞魄散而亡。 “什么谪仙体?就是狗屁都不如。”凡一嗤声道。 腾尧面露笑意,却充满了阴沉之色,“拥有两尊神形,却不一定是好事,古来曾有人尝试过,最终以失败收场,留下他残命吧,不要毁了,以后将有大用。” 二人如两座难以跨越的丰碑,无法战胜,阎风此刻对力量的渴求几乎陷入了疯魔的地步,一直尝试冲击最后一道枷锁,让人形灵根真正复苏,可惜,没有七彩琉璃果,始终突破不了这道关卡。 血仍未干,战心不熄,再一次面对二人的轰击,阎风傲然挺立,然而一道娇小的身影比他更早一步迎了上去。 “溟涬大焚,寥廓无光,混沌雷劫。”清脆的莺语传出,姜曦跃然而起,白净的小脸蛋上满是坚决,雷意凝聚,电光霹雳,虚空中一座巨大的金莲绽放,将腾尧、凡一收了进去,其内部电弧、雷霆交织,璀璨到极点,仿佛要撕裂这片空间,迷迷蒙蒙,散发着莫名的气息,又似孕育着什么。 “要重开混沌?凭你的修为还做不到。”凡一咆哮,那魔相简直无物不破,一通咬噬,金莲被毁去了大半,炽烈的雷霆被生生炼化为神力,补充己身。 “有如此才情,很好。”腾尧目光火热,只可惜此女心智不曾动摇半分,注定不能为他所用。 姜曦紧咬着银牙,丝丝鲜血自嘴角淌下,此法只是一个稚形,更兼她的修为不足以真正施展,先遭其反噬。 “开!” 金莲炸裂,灰蒙蒙一片,一种足以让二人忌惮的法则交织,不得不承认此女当真天赋绝伦,趁还未完全崛起之际除去,免去一个将来的劲敌。 轰隆! 可惜那二人实在太强大,姜曦只是阻挡了片刻,便被击得横飞,血溅当空。 啊! 阎风瞪目欲裂,平静淡漠的神情终于泛起了怒色,奋起硬抗二人的合击,狂喷数口大血,借势抢先接过姜曦,其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玉躯柔软无力,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如一株凋零的青莲,失去了所有生机。 他果断取出最后一壶灵果玉液,缓缓倒入姜曦口中,更暗中逼出识海中的那道先天雷灵,复归姜曦体内,巩固她的神魂。 姜曦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无法阻止,她心里清楚那是阎风唯一的底牌,如今都耗在她身上,那还有什么倚仗去争夺七彩琉璃果。 “哎哟,不妙呀不妙呀,那帮鸟人守着四周,根本无法突围啊。”姜瑜、姜伊紫现身,大战至今,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逃离,可四处皆有避世谷的人守着,只需阻挡片刻,足以等来姜玥儿。 姜伊紫泪眼婆娑,小脸都哭花了,族人的冷漠、嘲讽,阎风与姜曦浴血死战,目睹这一切,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动摇,突然发现她所认识的族人皆变得十分陌生。 姜瑜拨开了玉壶,皱眉道:“她伤势极重,如今可承受不住这药力的冲击,需慢慢吞服。” 苍穹上的大战亦最终落幕,两件对峙的重宝被二人分别夺得后,头也不回地离去,眨眼便不见了影踪,徒剩一阵血雨洒下。 阎风突然暴起,横戟扫向姜瑜等人,却是暗中使力,将他们震开,避过这凶猛的一击。 “废物,留你们何用。”阎风神情冷冽,蓦地反水出乎众人所料,双拳发亮,熔炉、画卷齐出,朝着姜瑜他们轰去。 “忘恩负义的卑鄙之徒!我们以真诚待你,你却在危难之际翻脸不认人,还想谋害我们性命?真当我避世谷无人能压你啊!大伙,收了这厮,好扬我避世谷的威风。”姜瑜带着二女竭力躲避,更主动冲向姜景等人,寻求庇护。 “一群井底蛙,还自诩天之骄子,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中,哼,白白浪费了我一壶灵果玉液,既然她半死不活,那道先天雷灵便收下了。”阎风冷酷道。 一道倩影从天而降,将姜瑜等人护在身后,玉掌轻推,阎风的轰击被化解于无形,显现出傲人的修为。 姜玥儿! 战况正朝着众人意想不到方向转变。 第一百五十章 兽窝 姜景感到有些意外,一直冷眼旁观的姜玥儿竟然出手了,还是为了自己的潜在对手。 “为了一个外人出手?”姜颜眉头一挑,显然十分不满。 “一切都是那废人挑起的事端,姜曦不过是蒙受他蛊惑罢了,如今原形毕露,还想对我族人行凶。”姜墨沉声,道:“姜曦已经赐予我族姓,不再是你口中的外人。” “人心险恶啊,多亏玥儿相助,我们才免遭此人毒手啊。”姜瑜拍着胸口叹道。 姜伊紫一脸懵相,似乎还未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哦,有点意思啊。”腾尧立身虚空,并未继续攻击,晓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哼,成了众人敌,我看他还如何活下去。”凡一冷冷地道。 这样就对了。 阎风暗松一口气,暂时了却心中牵挂,豪气顿生,战意凌天,以凶戟遥指众人,正声道:“不谈未来,只重现在,我一定会迈出那一步,离开幻境前,将横扫你们,一个不剩。” 言罢,他脚踩逆时步,极速逃遁,反倒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连腾尧、凡一都禁不住愣了会神,还以为对方要拼命,谁知唬了一轮后拔腿就跑,一丝高手风范都没有。 “不挫骨扬灰都难消我怒。”凡一目光冰冷,磨着牙道。 腾尧点头,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十分不好,“他将生不如死。” 二人化作流光追逐,无论是谪仙体的秘密,还是那神异的武兵,单凭他一身宝血,其潜在价值难以估量,七彩琉璃果至今仍先现身,他就好比一株人形宝药,想要堪破境界壁障,不仅困难重重,更可能会面临死境,而这生命精华浓烈的宝血将会是一大助力。 姜曦艰难地挣着双眸,望着阎风的离去,却虚弱得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她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如今只是依靠着灵果玉液的药力将她从死亡边缘硬拉回来,神魂被击得出现了裂痕,这可比肉身伤势更严重,幸好有先天雷灵护持,避免了恶化,但想真正复原还需一段时间。 且说阎风一路被追截,有心绕回古皇城的方向,若得四皇子相助,再来几个腾尧、凡一他都不惧,然而对方似乎早已看穿他的心思,一直堵着通往古皇城的路,不慢不紧,根本不打算与阎风拼杀,只待他身上的药力过去,修为暴跌,那时候要擒获他,易如反掌。 阎风就如瓮中之鳖,始终逃不脱二人的魔掌,回首遥望,那二人恣意从容,速度与他几乎无差,仿佛享受着他渐渐坠入绝望的过程。 “即便死亦要拉上你们垫背。”阎风闷头赶路,他能感受到药力正逐步消减,刻不容缓,遂把剩下的小半壶灵果玉液尽数吞服,逆时步迈开,仿若涉足着时间领域,周遭的一切景象变得模糊且缓慢地倒退,全力施展,只消小半天光景,便遥遥观见一片黑色的山脉。 那片山脉像极了一条盘绕的真龙,通体漆黑,寸草不生,仿若丧失了所有生机,沦为一片死地,而中间的盘地处,覆盖着一层粗糙不平的坚冰,色如幽蓝,阵阵白雾蒸腾,寒气四溢,临接的山体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冰寒,龟裂了许多,仅仅靠着蔓延的寒冰强行粘合到一起。 “终于到了。”相隔老远,阎风亦能隐约感觉到那股让人压抑的气息,把心一横,速度丝毫不减地往前冲。 腾尧、凡一同样灵觉超凡,感受到那异样的气息,心头无由地产生了警兆,他们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前方是一处险恶地,看来他有意引我们来此。”腾尧洞悉了阎风心中所想,淡声道。 “哼,中域的禁地我们闯得还少吗?岂在乎这个!今日我定要擒了他,先痛饮一番宝血,弥补消耗的精气。”凡一狞笑,此事他势在必行。 腾尧撇了他一眼,内心冷笑,不就想借谪仙体宝血冲击那一步吗?怎可以让他如愿,待擒了阎风后,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 越靠近黑色山脉,危险气息越浓,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后方的二人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追得更紧了,显然想在进入黑色山脉前截住他。 阎风咬咬牙,不舍命哪里寻得着活路,他深知眼前是一个大坑,搞不好他亦要丢掉性命,然而别无他法,要甩掉后面那二人,目前只有此办法。 吼! 长空兽啸,其音如击石,黑色山脉剧烈震荡,山体崩塌、冰面开裂,寒气冒出,附近的温度急降,虚空中竟飘下了飞雪,天色大变,阴沉阴沉的,仿佛即将迎来一场大风暴。 逆时步施展到极致,阎风速度不减,冲入了黑色山体上方领域,飞雪触体,阴寒入骨,如火灼般剧痛,他可管不了这么多,药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须争取时间逃遁。 咔嚓咔嚓。。。。。。 冰面破裂,一只锋锐的兽爪探出,幽蓝的眸光犹若两盏招魂灯,还未观其真身,浩大的冰光射出,一根根粗大、尖锐的冰柱拔地而起,仿若寒潮袭来,百里冰封,白茫茫一片,几乎分不出天与地。 阎风首当其冲,瞬间被冻成了冰雕,犹如骨刺般的冰柱插来,眼看要将他捅成个筛子。 气血激荡,几若沸腾,一尊炽热如大日的熔炉显现,反将自己收了进去,冰柱铺天盖地,虽崩断了许多,但炉身被击得完全变了形,有些地方甚至被穿透。 砰! 神形崩裂,熔炉炸开,漫天冰晶飞舞,阎风闪电般窜出,身上又多了几处血洞,摇摇晃晃仿若要坠下,艰难地运转玄功,头也不回地逃去,根本不打算与黑色山脉中的可怕生灵交战。 而后方的腾尧、凡一尽管一路警戒,亦难逃此劫,冰光横扫,极寒之息侵体,神魂都几乎被冻,二人的肉身虽已淬炼到易神境的极致,依旧被冰柱所伤,肌体割裂,鲜血四溅。 “凭它就想阻我?擒了你之后我要把它崩成肉泥。” 凡一脾性最为火爆,黑气涌出,尽数灌入击界矛中,那矛身逐渐显现出暗红之色,充满了嗜杀的味道,猛地扔出,直插那可怕生灵藏身地。 轰! 击界矛逞凶,空间裂纹四散,撕扯着整片山脉,大块大块的黑石陷落,仿若要解体般,更传出了充满愤怒的咆哮。 腾尧双目泛灵光,凝视之下不禁惊讶,“寒煞狰!此地竟藏有蛮荒异种。” 凡一眉头皱起,这可是一个曾经不弱于猰貐的种族啊,“它应该绝迹了才对。” 一头巨兽冲破了冰面,傲立于顶峰之上,虎面獠牙,头生独角,豹体三尾,几乎浑身覆盖着厚重的冰甲,脊梁上一根根冰锥倒插冲天,凶性极浓,三截长尾抽得虚空一阵爆响,如鬼火般阴森的双眸死死盯着凡一。 “猰。。。貐。。。蛮荒。。。争霸。。。第一。。。”一段精神波动传出,三人都能感知,却无法完全清楚它所表达之意。 吼! 寒煞狰一跃千丈,冰甲厚重却不碍其迅猛,半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白雾带,以最原始的厮杀方式,直接朝凡一撞去。 “找死!”护身戮气涌动,凄泣哭嚎,如百鬼齐鸣,凡一裹带着黑气的双拳轰出。 砰! 那冰甲坚硬得不像话,堪比神兵,凡一双拳只是砸下了一层冰屑,连轰碎都做不到,自己却被撞飞得老远,拳骨爆裂,几乎被废。 “它。。。。。已经接近那一步?”凡一轻敌,吃了个大亏。 三根铁链般的虎尾绞向腾尧,欲缠绕其身,活生生勒死。 腾尧哪会如它愿,灵光大盛,连续拍出十数掌,逼退那缠人的虎尾,翻身飘然远退,手掌感到微微吃痛,可想这头寒煞狰肉身之力的可怕。 它似乎认定了凡一,连腾尧、阎风都不看一眼,再次扑了过去,仿佛要与他一争高下。 阎风见势暗喜,恨不得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可此刻,他感觉到谪仙力正快速流逝,天地桥梁渐渐关闭,灵能难以补充,速度霎时间降了一大截。 “可恶。。。。。。”纵使如此,他只有出尽全力逃跑,或许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腾尧内心不怒反喜,这样反而成全了自己,宝血将归属于他,谪仙体的秘密亦将被揭露。 灵光透体,玄黄二气流转,那灾劫之息临体,阎风如被万蚁咬噬,浑身难受,力量正逐渐流失的他眨眼便被追上,一双让人颤栗的大掌抓来,阎风唯有提戟勉强抵挡,拍得他吐血不止,凶戟都好几次差点被抢去。 腾尧亦有些恼火,谪仙体不愧为传说中的宝体,只有亲历对战的人才知晓这种稀世体质的强大,而此人的意志亦极其坚韧,灵魂都快要被拍碎了仍执着逃命,想要生擒还真不容易。 “算了,尸体也罢,此地不宜久留。”他早已察觉四周隐伏的危险气息,越是深入荒林气息越浓,即便立身于他这种境界亦感受到威胁,恐防有变,就算击杀阎风都在所不惜。 谪仙力几乎散尽,从大战二人至今阎风不知被重创了多少回,灵魂龟裂,到如今不死已经是一个奇迹,感知到后方的异动,明白对方不再保留要全力击杀自己,不禁仰天长叹,“当真天要亡我?” 轰隆! 白芒淹没,一道人影飞出,撞塌了大片古木,砸飞入荒林深处,凶戟抛出,斜插入地面,鲜血一滴滴滑落,戟身都变得有些暗红。 腾尧现身,冷漠地注视着阎风飞出的方向,正要夺取那杆凶戟,一只仿若遮天般的大爪子携滔天之势拍下。 与此同时,苍穹之上,赤红一片,烈焰火海如飞瀑般倾泻,直欲将腾尧埋葬于此。 腾尧勃然变色,忍不住骂了出来,“他大爷的这里原来是一个凶兽窝!”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 火海滔天、罡风裂人,腾尧突然遭袭,果断舍了凶戟与阎风,全力应对眼前敌,灭世般的异象再现,仿若要逆乱阴阳、颠倒乾坤,比姜曦的雷劫还要恐怖得多。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瞬间摧毁了附近的地貌,大地开裂,草木成灰,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强如腾尧,此刻亦衣衫半毁,狼狈不堪,嘴角挂着血迹,浑身冒着白烟,仿若被蒸熟了般,除却他脚下的一尺方圆的土地还算完好,四周已变作焦土,燎原之火四起,温度高得吓人。 虬虎跃然而出,头顶双角,背覆雷纹,虎瞳如紫钻,一身雪白的毛皮根根倒冲向天,好战性十足,腥血的舌头吞吐,传出阵阵沉闷的低吼,似乎因遇到这般强大的对手而感到兴奋。 苍穹之上,赤霞烧天,仿佛随时塌下来般,一头巨大的天禽俯冲而下,孔雀头、鸳鸯身、大鹏翅、仙鹤腿,赤红色的翎羽根根鲜艳夺目,丝毫不见杂乱,烈火绕身,吟鸣动天,气焰焚魂。 烈火赤凤,又一头蛮荒异种,血脉尊贵,乃远古凤凰的后裔,阵阵逼人的热浪散开,腾尧浑身血液沸腾,仿佛要活生生被蒸成一具枯尸。 他大娘的,机智一生,却被引入这大坑,腾尧心中邪火大冒,恨不得将阎风撕成碎片,这两头蛮荒异种实力与他不相上下,距离堪破境界壁障已然不远了,真要拼斗的话,肯定得付出不少代价。 不论是他还是避世谷一方,都在养精蓄锐,待最终一战,才是各展其能的时候,如今即便斩了这两头蛮荒异种,却又得不到一点好处,反而留下一身暗患。 幻境中危机四伏,自身实力才是最大的保障,必须时刻保持着巅峰,不然碰上姜玥儿这类人,唯有逃窜的份。 可不能指望其余四人来相救,本就不同属一脉,或许到最后更会成为敌人。 又有一股波动自远方传来,与这两兽气息相当,简直让人心颤,腾尧深深地望了一眼阎风消失的方向,果断避开两兽轰击,夺路而逃。 虬虎、赤凤战意极高,似乎一心要厮杀到底,奋力追赶,一天一地,虎啸凤鸣,行进间仿若地动山摇,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眼前此人,腾尧好几次被轰得吐血,不由地怒火冲冠,自他修为有成以来何曾如此狼狈,却在一个废人身上吃了亏。 阎风十分艰难地挣开双目,药力全部耗尽,别说逃跑,如今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平躺在地上,浑身剧痛如被万剑削割,没有先天雷灵护持,灵魂出现了裂痕,这种伤势最为可怕,若没有治疗魂伤的丹药或奇珍相助,只会一直恶化,甚至修为倒退。 当年的林白,论真正实力要击杀阎风易如反掌,然而身负魂伤,又遇上阎风这个硬骨头,更在大墓中受了不少磨难,导致修为下降,反被他所杀。 一抹浓重的阴影遮盖了天色,腥臭扑鼻,几乎让阎风吐了出来,黯青色的兽毛触碰到他的肌体,犹如针扎,刺痛难耐,似乎在嗅着阎风身上的味道。 “想不到此生的终结乃沦为妖兽腹中物。”阎风暗叹,如今他实在使不出一丝气力挣脱。 犹如一簇紫炎燃烧般的兽瞳凑到阎风前来,仿佛要看透全部,低吼不断,钢铁般的利齿几乎要碰到他的肉身,神色狰狞而有些迟疑,似乎犹豫着要不要一口吞掉这个猎物。 “人族。。。。。。苍狼。。。。。。气息。。。。。。” 这头鬼瞳幽狼断断续续传来的精神波动,反倒让阎风想起一事,当初战元离去之际,曾赠与三人狼族独有的印记,若不是它道出阎风都几乎忘了这桩。 巧打正着,阎风因身携苍狼印记而免去一杀劫,鬼瞳幽狼充满嗜杀的眼神渐渐平伏,竟生出一丝明慧之光,爪子一挑,将阎风甩到肩上,更抹去他留存的痕迹,骤然离去。 三日后。 古林某处。 一座宏伟的狼图腾耸立,其口为泉眼,涓涓细水流淌,色泛乳白,填满了它下方丈许方圆的池子,若居高临下观之,一尊人形黑影正沉在水池底部。 噗! 水花翻飞,一截手臂露出了水面,仿佛惊动了附近古林的一个强大存在,一股神念探来,只是稍稍接触了水池便缓缓退走。 阎风醒转,己身正浸泡在泉池内,裸露的肌体光润细腻,不见一丝伤痕,肉身的伤势基本痊愈,就连魂伤亦有好转的趋势,尽管十分缓慢,但那种裂人的剧痛暂时消失了,让人轻松不少。 记忆仍有些模糊,阎风静坐了片刻,大概弄清了如今的状况,总算捡回了性命,内心依然牵挂着姜曦的安危,尤其落入避世谷那伙人的手中,就怕出了什么幺蛾子。 特别是姜玥儿,此女心机之重简直犹如另一个雪洛颜,只靠姜瑜、姜伊紫二人,恐怕招架不住。 得尽快与他们汇合才行,想及此,阎风再次细细察看己身,灵根如以往般陷入了沉寂,不能沟通天地,无法感应谪仙力,但肉身经庞大的生命精华洗刷,已晋升至易神之体,气血越发地旺盛,即便不运转玄功,肌体亦隐隐溢出淡淡的光华,如密集的星辰汇聚与血肉当中,时隐时现,自主映辉,他有一种预感,当灵魂化神,真正步入易神境,谪仙体将再度产生蜕变。 曾经,许多人以为阎风修出了谪仙体,只不过是走上了一条断路,根本看不到希望,反而桎梏了己身,阻碍了修炼,那时候连他都不禁担忧,未来是否真的如众人所说,踏上了不归路。 即便是稀世体质,若修不到极尽境地,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还不如废去宝体,可阎风不甘,亲历过宝体的强大,就算希望有多渺茫,他都不愿放弃。 谪仙体,难怪万载以来都不见现世,原来需要神药辅助才能一直修下去,世间有数的神药不出十株,绝大部分都落入了那些至尊、巨擘手中,有些彻底隐匿了,可遇不可求,而他一个小小修士,凭什么去跟他们争夺。 阎风不禁摇头苦笑,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举目环视,此地乃一处天然的谷地,四周皆是断壁悬崖,那遍野的老藤遍野与参天的古木,其表如龙鳞,透着一股沧桑而久远的气息,飞瀑倾泻,如坠九天,朝阳似火,虹光横渡,七彩氤氲,直插垂云,恢宏而壮丽,生机勃然,好一派洞天福地。 这口泉池更是神妙,色如乳浆,洋溢着一种极淡的清香,阎风试着饮了一口,甘甜而滑腻,虽然没有果酒的浓烈醇厚,但有一股极为纯净的灵气直达肺腑,滋润着伤体,护持着灵魂。 他身后的那座狼图腾裂痕密布,中间处更有一道显眼的大豁口,深且阔,阎风当即明了,这图腾曾折断过,如今只是被人以法力重塑。 用手摩挲,这个曾为无数狼族所信仰的图腾,尽管没有一丝波动溢出,却仿佛坠入了历史长河中,能看见过去的尊崇与辉煌,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阎风心头不禁多了一份惆怅。 地面震动,古木摇曳,硕大的狼头探出,眸光冰冷,如一团鬼火在燃烧,汹涌的杀意让阎风肌体如被刀刮。 临近阎风身前,鬼瞳幽狼反而收敛了杀意,目光不再那么冰冷,问道:“人类,狼族印记,你怎么得来?” 阎风暗松一口气,如实讲述关于战元父子的事情,不敢多言,生怕此狼一言不合,直接将他撕成两半。 鬼瞳幽狼细细咀嚼着阎风一字一语,当听及陆纪、侯勇等人时,根根狼毛倒竖,杀意冲霄,几乎将阎风生生崩碎,幸亏那池泉水神妙,竟可将那骇人的杀意阻隔在外,阎风只得浑身浸在池内,仅露出嘴巴吐语。 说罢,等了良久,鬼瞳幽狼丝毫没有离去与说话的意思,反而伏地酣睡,当阎风不存在一般。 这。。。。。。 阎风倒是憋了不少疑问在胸口,却又不敢贸然搭话,生怕惹了这尊凶狼不快,给他来一记狠的。 “你还不离去,想等死吗?”鬼瞳幽狼闭着目,不时伸舌接过灵泉,滋养己身,“狼族印记助我恢复了一些神智,你才得以幸命,但那些家伙可不同,只存有一股战意,不把你撕成碎块不会罢休。” 阎风的猜想果然没错,它如四皇子一般,早已在过去灭亡,如今借着一缕残魂重塑了真身,另类复活。 一声悠扬的凤鸣响彻天际,澄清的苍穹染上了一片红霞,烈火赤凤翱翔于九天,简直如一座活火山,正朝着阎风这边移动。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阎风走出几步后停下,回头问道。 鬼瞳幽狼睁开了眸子,竟流露出些许悲凉,“未曾真正崛起便惨遭灭族,说到底,我们只是一群不甘的怨魂罢了。斩了我,或许才能得到一丝解脱。”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古村 阎风再次回头,已在千里之外,红霞漫天,遮盖了整个盘谷,仿佛在酝酿着一场灭世灾劫。 他心绪有些沉重,或许在它们仅剩的意识当中,只有战斗才能感受自己的存在,只有战斗才能在遗恨中获得解脱。 不仅是鬼瞳幽狼,四皇子亦是如此,他们另类复活,为的就是与当代最杰出的一批人对战,只有被击败,才能浇灭心中的怨火,得以解脱。 就算是避世谷的第一人,或者与第一人争锋的少年,都未能做到这一步,不堪破境界壁障而向它们宣战,简直就是找死。 抛开纷乱的思绪,阎风重新启程,决定还是先回姜族祖地打探一番,尽管不抱多大希望,但这天地广袤,想要不动声色地寻一人,谈何容易。 断垣残壁,老藤遍野,道纹依稀,气卷灵聚,一片失落的祖地,仍残留有一种道不清的韵味,每当踏足这片土地,心神总是格外宁静、平和,识念通达,仿佛置身于悟道境中,遨游宇宙,天人合一,个中感受难以言喻。 这不是一些洞天福地能比拟的,历代的姜族先贤明悟大道,理与法的不断积聚,数不尽的道痕铭刻,渐渐改变了这片天地格局,从而造就了这极为难得的道土。 阎风隐匿气息,一路潜入至祖地深处,四周均不见丝毫影踪以及痕迹,看来他们并没有返回此地。 再次立身在道壁前,阎风不死心地用手搭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双目凝视,欲看穿道壁内部亦不成功,曾差点将他毁去的那截黑色物体,究竟是何物? “或许我应该去那里看看。” 既然寻不着姜曦他们的踪迹,便先往四皇子所说的那个地方走一趟,关于他的身世来历,阎风亦迫切想知晓一切。 古皇城往东五万里,踏上那块土地,阎风如遭雷击,止不住身体颤抖,往昔一幕幕熟悉而欢乐的场景仿若历历在目,双目湿润,清泪滑落,村口处的石碑,骇然铭刻着隐龙村三字。 这是一条古村,与曾经的隐龙村是如此相似,那布局,与他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筑建房子的木材土石,皆是凡俗之物,若非此地有道纹守护,历经了这般久远的时光,早就化成了飞灰。 空荡荡的古村似乎已经丢弃了很久,虽然缺乏生气,却没有破旧之感,相反有一种原始、朴实的味道,阎风深吸一口气,时空仿若回溯,刹那间他变回了当初那个并未沾染复仇鲜血的少年,每天四处捣蛋,谈梦想聊未来。。。。。。 阎风入定般站立了许久,飘远的思绪一点一点回来,空洞的双目逐渐恢复了神采,越发坚定,过去终究不可逆,把握现在才是根本。 古村究竟隐含着什么秘密? 阎风心里暗道,定要将它全部揭露出来。 古村异常寂静,阎风却不感到丝毫可怕,大步踏入,沿路与记忆中的隐龙村相较,许多地方都有重合,一口古井映入眼中,他怔了一下走过去,古井已然枯竭,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叶,这口古井的位置,就如木老头屋后的水井般。 阎风停留了片刻,便一直步入至村中,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石像。。。。。。” 村中央的空地处,立着一尊数丈高的人像,雕工极其精细,炎纹道袍、腰系凤带,玉璧铜器,脚踩祥云,一一呈现出来。 但可惜的是,人像自腰腹往上的地方被毁去,徒剩下半身,未能目睹它的真容。 一抹妖异的紫芒闪现,恰好在人像腰腹折断处,阎风跃上人像,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狠狠捏了自己一把才确定并不是在做梦。 怒麟紫玉!这桩重宝竟然就这么放置在此地,还要让他碰上了,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曦精晓雷法,而这怒麟紫玉传说由大道神雷所化,蕴含着最精纯、最刚猛的雷道力量,正好二者相合,最适合用来铸造属于她自己的道兵。 小丫头这回幻境行,差点赔上了性命,阎风心里极不好受,如今寻到了神玉,总算有点安慰,最起码不是空手而回。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妥,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制住,死死地粘在了人像上,莫名的吸力涌现,阎风如陷入了漩涡之中,灵魂被抽离,双目模糊,意识渐渐迷失。 直到阎风重新有了掌控身体的感觉,试着睁开双目,炽盛的白芒射来,一时间还未能适应,身下一阵摇晃,此刻竟然平躺在树杈上,粗衣麻布,一身猎户地打扮,这到底是。。。。。。 “瞳儿,何时给婶婶捉两只飞貂?快要入冬了,用它们的皮毛做衣裳最佳,手感滑腻又保暖。” “飞貂这些小玩意算什么?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宰十来头金狮象,这个冬天不再冷。” “你懂什么?瞳儿常言取之有度,村子附近的金狮象一共才二十来头,一下子去了大半,那族群还能存活?” “项哥,不是说今天要教导我们炼气吗?大伙都在等你咧。” 树底下,积聚了不少人,皆寻他而来,目中多是关爱、崇拜、欣慰之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吱吱呀呀,阎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相反还乐在其中,这不就是往昔的村中生活吗? “三婶、秦叔,我前不久斩了一头赤鹏,那身鹏羽还完整保留着,用来缝制冬衣正好,东方有恶兽作乱,我正准备前往收了它们,粮食方面不用愁。” “鸭子,让大伙到村尾集合,我随后就来。” 仿佛有另一个自我掌控了己身,一一应答,待众人满脸欢愉地散去,阎风从树上跃下,突然鼓动气血,冲击着全身,试图寻找控制他的根源,并冷声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体内亦没有任何诡秘的地方,己身再度不受控般步向村尾,沿路上与一众村民寒暄、侃话,渐渐让他找回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心,更不禁有了如果能一直这般便好的想法,心头猛跳,他清楚这些都是幻象,却产生了留恋,难道连道心都受到影响了吗? 而且他留意到,村中心的位置,并未有那尊宏伟的石像。 寒冬将至,各家各户门口皆生起了炊火,以烟熏肉,或以深秋冷风风干,储备着过冬的粮食,一名双鬓染白的妇人亦正忙着此事,那兽肉十分肥厚,切起来倒是有些费劲。 “娘!让我来。”阎风转向那妇人,拿过刀子,熟练地开剁。 妇人点点头,坐到了摇椅上,神色间充满了慈爱,“崖儿他们不是在村尾等着你吗?” “那帮混小子,打着练功的幌子,还不是想进荒林玩闹,先吊一下他们的胃口。”阎风笑道。 妇人含笑,目光却望向了远方,变得有些空洞,“村子能有今天,多亏了瞳儿。” “不!”阎风突然停下了手中活,凝望着妇人正声道:“是爷爷、父亲带来这一切。” 妇人微微有些错愕,转而露出了欣慰,神情不再那般落寂。 阎风无由地感到阵阵痛心,那种失去至亲、痛彻心扉、直击灵魂几让人发疯,比当初的灭村之恨有过之而无及。 “项哥,大伙都快急死咧!他们明说了,你若再不出现,往后每天都来缠着你不放。”项崖吆喝着,小嘴翘得老高,又小跑至妇人身侧,挽着她的手臂,卖乖道:“甄婶,项哥不守信用,丢我们一旁不顾。” “呵呵,崖儿真的越来越俊了。”甄青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温润的笑容足以融化人的内心,“瞳儿,随他们去吧。” 项崖欢呼,阎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是越长越像鸭子了吧。娘,这帮混小子纵容不得。” “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淘气得都快把村子给翻过来了。”甄青笑意很浓,招呼着阎风赶紧过去。 “我的好项哥,你说咱们今天去盗鸟蛋,还是抓幼兽崽?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我抓一只的,那啥,丸子她养着一头青鸾,给我一头麒麟、真龙、神兽什么的就差不多了。”项崖掰着手指头,期盼道。 阎风直接赏了一个爆栗,项崖疼得龇牙,仍不死心地道:“其实一头强大的蛮荒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即便一直提醒着自己,这些统统都是幻象,然而所有人所有物是如此真实,不断撩动他的心弦,阎风渐渐陷入了迷失之中,仿佛要被另一个自我吞噬。 “那块玉,你碰不得。” 冷语传来,声音有些熟悉,一名金发少年缓缓步出,眼神凛冽。 小鹏王! “是他!”小鹏愣了愣,认出了阎风,锐利至极的眸光仿佛要将他剖开,然而阎风如入定了般,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立着,丟了魂似的。 “上天待我不薄啊,没钓着那个婆娘,却引出了一个废物。”又一人从暗处走出,言语间充满了恨意,白净的脸儿上刻满了阴暗,原来是姜玉辰。 这怒麟紫玉,是诱饵!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回来了 怒麟紫玉,世间难寻,有幸得者,莫不深深藏之,怀璧之罪,尤其这些重宝,一旦事发,顷刻间便成众人敌,追杀至天涯海角,誓不罢休。 若阎风还尚存意识,必定感叹小鹏王对自身实力极其自信,竟敢以此物为诱饵,简直疯狂,即便有人识破了这个陷阱,恐怕亦会往里跳,无人能抗得住它的诱惑。 “情况有异,他似乎失去了意识。”小鹏王对潜在的危险十分敏感,那石像处此刻流溢着一种微弱而古怪的气息,显然与之前有些不同。 “本想诱杀那妖女,却撞进来一只苍蝇,此地已沾染了他的气息,白浪费了这番布置。”姜玉辰神力浩荡,恨意难绝,“此人累次坏我好事,留之何用。” 言罢,如神箭般射出,被神力缭绕的拳头直轰向阎风脑袋,不留一线生机。 小鹏王不为所动,冷冷地注视着阎风,这个与四皇子关系密切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头爆血溅,红白满天,姜玉辰的拳头几乎要触碰到阎风的后脑,小鹏王仿佛能瞧见接下来的画面。 然而下一刻,惊得小鹏王一身冷汗,姜玉辰不见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感受不到半点气息,宛若生生抹消了他的存在一般。 突然间心中警兆猛生,小鹏王怒喝,金鹏翼展开,有遮天之势,翎羽如黄金浇铸,璀璨夺目,冲霄而起,驾临九天,其适才所立之地,已炸出一个深坑,雪白而渗人的冰霜冒起,寒气逼人。 金鹏翼一震,数不尽的金羽化作飞剑,铺天盖地,洒向虚空某处。 “呵呵。”笑声如天籁,清脆悦耳,一道妖艳的身姿现出,轻纱霓裳,遮不住那傲人的曲线,双峰饱满,腰如束素,修长而滑腻的大腿几乎全部裸露出来,撩人而惹火。 小鹏王冷眼如电,亦禁不住露出一丝疑惑,此女的容貌,与那人颇有些相似,但两者的气质截然不同。 “看你一副愣相,肯定已经见过我姐姐。”蝶姬掩嘴轻笑,一颦一言让人心神动荡,“金翅大鹏,这血脉世间已无多少了,杀你倒是可惜,不若做我男宠如何?” “怒麟紫玉?原来那小白脸找了你这个靠山,难怪敢设局害我。”蝶姬心思缜密,一下子便猜中了许多,贻笑道:“但似乎出了意外。” 小鹏王目光更冷了,此女机敏聪慧,并不如姜玉辰口中所述那般无智,不由得暗骂一句,那混蛋还想来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这一套。 本来以他的性格,直接夺走神玉便是,然而二人之间却有些渊源,当初真正把他带回避世谷的,乃姜玉辰的祖上,这个秘密不为众人所知,而进入幻境前,兽王亦曾嘱咐一番,给予一些照料,以报昔日之恩。 “你这木头,半天没有一句话,那便当你答应了,追了那么久,我有些渴了,先奉上一点精血尝尝。”蝶姬双臂环腰,那胸前更加挺拔,呼之欲出。 “妖女!”小鹏王凛然道。 “咯咯,我更喜欢妖姬这个叫法。”蝶姬玉腿摇曳,人如精灵般跃动,曼妙的身姿犹若轻舞,残影接连出现,一时间难以辨出哪个才是真身。 小鹏王浑身金光流转,比苍穹的大日还要炽盛,犹若腾起了金色的焰火,金鹏翼舒展,气浪翻涌,速度飙升到极致,所过处仿佛连虚空要撕裂,一道道蝶姬的身影直接被分割成两半,却始终不见一滴血。 真身不现,小鹏王察觉有异,突然怒道一声该死,只见蝶姬不知何时落到石像侧,玉手探出摸向怒麟紫玉。 “神玉我先收下了。”可惜她很快便笑不出了,神玉还未摸到,无形的秘力便将她包裹,吸附到石像之上,任她神力暴涨,疯狂扭动着身躯挣扎亦无功。 小鹏王紧接着冲至,本想阻止蝶姬夺玉,却落得同一下场,石像如黑洞般散发着无尽的吸力,一点点把他吞噬。 聪慧如蝶姬,一时间亦想不明白小鹏王此番所为,自己布置的陷阱还要踩一脚? 大日如初,村子再度回归至沉寂,如同这万载的岁月,阎风立身石像上,双目空洞,如同丢了魂,徒剩下一具尚且温热的空壳。 “啥时候我才有你这般的修为啊?瞧这鳞甲,我这飞剑都戳不破,你却徒手撕裂了,啧啧,肉身比圣兵还要厉害。”项崖把玩着玉质飞剑,丝丝脉动传出,剑胎已成,俨然是一件圣兵。 “我的好项哥,皇城那株神药快要成熟了,以咱们与潇潇姐的交情,你看。。。。。。”项崖一脸笑嘻嘻,眉毛拉耸,谁猜不出这小鬼头的心思。 “叫你不好好练功,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修行是一步步踏出来,没有一步登天。”阎风没好气地道。 “谁说我没有认真修炼。”项崖跃上飞剑,纵横驰骋,剑吟铮铮,犹若飞仙,得意道:“以我绝世无双的资质,恐怕不出十载就要追上。。。。。。哎呀!” 飞剑忽地不听使唤,项崖立不住脚,摔了个屁股朝天,还未回过神来,顿觉屁股出凉飕飕的了,两掰雪白分外醒目。 阎风洒然大笑,一巴掌拍了上去,立即逃之夭夭,“想赶上我,没门。” “你耍阴的!哎哟。” 夜深。 阎风步出屋外独坐,听着隔壁匀细的呼吸声,心底处腾起一缕温暖,他竟对这处幻境产生了一些眷恋。 “你究竟想对我展示什么?” 话落,深夜的星空眨眼间被黑暗笼罩,不见一丝光亮,如阴阳交替,陷入了混沌般,阎风微闭着双目,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气息。 血腥味! 一簇簇火光亮起,人影绰绰,地面一片暗红,不少人衣衫上沾满了血迹,然而他们面无惧意,反而露出了尊崇之色,皆拜伏在地,彰显着一种信仰。 这一次,石像出现了,而阎风骇然发现,他竟困在了石像之内! “秦爷爷,快走吧,此处留不得了。”一名浑身浴血的青年从天而降,弓身劝说道。 “你怎么回来了,糊涂啊!我们这些老骨头,死了便死了,你如今要做的,是守护希望的火种,怎能身陷于此!”项秦大声怒道,手中的杖棍砸到青年身上,催他离去。 青年双目含泪,神色悲凉,嘴唇都咬出了血,始终不愿踏出一步,“他们已经安全了,但此地不可留,还请随我走。” 项秦气的根根白发倒竖,扔了杖棍,抡起手臂就是一个耳光。 啪! 青年面上多了一处醒目的掌印,却没有半点怨怒,依然恭敬道,“请随我走。” “你这小子,气煞我也!”项秦忿怒不已,泪珠却不自觉顺着脸颊滑下。 “崖儿。”一名老妇人徐徐站起,浑浊的眸子满含着不舍,轻轻揉着青年通红的侧脸,“祖地不可舍,我们这辈子都属于这里,此处亦是我们最好的安葬地,我们老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坚守到最后。” “项崖,别忘了你的使命。” “你切不可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别再胡闹了,你将肩负着项族的未来,而不是在此不分轻重。” 众老纷纷出言,其意已决,却让项崖悲痛难耐,双膝跪地,面对着众人,三叩首缓慢而有力,沉声道:“项族不灭,隐龙永存。” 项崖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中,而阎风早被眼前的一幕幕感染,恨不得破开石像,追问众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源于血脉上的共鸣,那份悲痛的沉重,让他猜到了什么。 “只剩下这些凡人了?” “村子都搜遍了,不见项崖等人的踪影。” “废物!” 苍穹上一片漆黑,看不见人影,却有声音传出,极具威严。 而项秦等人并没有理会,即便灾祸临身亦不见一丝惶恐,皆凝望着只剩下半截的石像,心存信仰。 “还寄望他会回来?可笑,哼。” 一声冷哼,项秦身侧的老妇人直接被震成了血雾,连渣子都没剩下。 啊! 愤恨与悲痛交织,任阎风如何吼叫,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更别说阻止这场灾劫。 众老并没有动摇,项秦盘腿而坐,腰杆子挺得老直,“这辈子也活够了,尸葬祖地,魂归故里,幸也。” 哼! 项秦消失,如刚才那老妇人一般,血雾变得更浓郁了,如阴云般缭绕着众老。 “粉碎他们的尸首与灵魂,都屠了。” 冷酷的杀令,伴随着黑暗将众老吞噬,那腥风血雨,犹如炼狱般的画面,几让阎风发狂,双目竟留下了两行血泪,指节发白,双唇咬烂,那源于血脉上的伤痛,永世不可磨灭。 仿若一切一切,皆如梦幻泡影,阎风此刻立身石像前,四野无人,如同刚入村子的时候那般,沉寂而熟悉。 阎风跪倒,双目早被血泪模糊,目睹族人被屠而无力施为,差点击溃他的灵魂,那泥地上,仿佛还能闻到丝丝血腥。 蓦地,点点光华自石像内涌出,化生成一个个虚幻的人影,那一张张充斥着笑意与欣慰的脸庞,即便没有言语亦能道尽一切。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易神之巅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止不住的泪水从阎风脸上滑落,等待了漫长的岁月,只为了等他回来,众老的灵魂早已粉碎,仅存的只是一缕执念,如今心愿已了,随时会消散。 光华渐暗,众老的身影亦逐步淡化,他们所展现的是满足与解脱,又呼唤阎风至身前,即便触摸不得实体,阎风仍有那源于血脉上的共鸣,那种被至亲环绕的幸福感。 当众老最终消逝,阎风心里空落落的,但至少知晓了一事,他的来历与隐龙村有莫大的关系,十有九是他们的后代,然而隐龙村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究竟因何事而起,又是何人所为? 可惜那过去的影像并不完整,无法看清谁是幕后黑手,务必再去一趟古皇城,四皇子或许会有答案。 “藏在我身体里的,是你吗?项瞳。”阎风突然自语道。 一声叹息传出,竟来自他的肉身,“是,也不是。” 又等了好久,阎风几乎耐不着性子再问之际,那把声音才适时响起,仿佛每次沟通都要费却许多力气,“昔年项瞳抽离一缕神魂,寄放于石像之上,再以阵法布置,养成我这道灵身,守护村子。” “可那一役过后,石像被毁,我亦几乎消散,最终虽然存活了下来,却陷入了沉睡,直至你将我唤醒,项族的遗脉。” 阎风沉吟了一会,问道,“在你的记忆中,昔日不是成功逃脱了一批人吗?他们如今身在何方?” “我不知。” 不断深入了解,阎风得悉了一个极其惊人的事实,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这古村距今至少有上万载,远超他的预想,当初逃脱的那一批人,如今还有存活的吗? 修者若能踏上了道之巅峰,可享有数千载的寿元,而上万载,据阎风所知,或许只有以神药仙丹续命才能存活这么久吧。 而项瞳的这道灵身,曾经的血战让它流失了太多的力量,如今连记忆都变得混乱,阎风许多疑问它亦无法解答。 “我要离开此地。”阎风正声道。 “有三人被我以阵法困住,或许你应该看看。”项瞳的灵身道。 正好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阎风毅然应允,以指点石像,一条细缝缓缓撑开,如水般的光华荡漾,把他收了进去。 “太可恶了,这困阵究竟何人所创,简直自成一界,寻不到任何破绽。”姜玉辰暗道,遥望高空,两尊身影纠缠到一块,迸射出灿烂的耀辉,金色的、五彩的,斗得难分难解,爆响连连。 “这妖女果真难对付,连那头金鹏都奈何不得。”姜玉辰神色阴冷,如今的局面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本来寻得怒麟紫玉,简直是托了上辈子的福份,但以他的修为,一旦事发根本保不住,捏碎玉符离开幻境才是正道。 可偏偏他惦记上蝶姬的神兵,邀来小鹏王相助,令两者相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神兵神玉齐齐收入囊中,那时候再离开幻境,即便与神药无缘,亦足以笑傲了。 都是贪字惹的祸啊!姜玉辰不禁后悔了,若最终连神玉亦丢了,都不知找谁哭去。 “两虎相争,你虽然是头小猫,但好歹亦出一份力,同为避世谷的人却隔岸观火,怕是又打着什么坏主意吧。” 仿佛被人看透心底所想,姜玉辰面色一变,强行压下心中惶恐,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沉声道:“谁!藏头露尾的,给我滚出来。” “藏头露尾,也比那些阴狠毒辣的强,瞧你一副紧张样,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笑声仿佛自四方响起,无法追踪其人。 “胡说八道!”姜玉辰恼恨万分,连高空上的二人亦暂停了交战,小鹏王锐利的目光射下,他心头不禁颤动了几下。 “心虚了吧,哼,一肚子坏水,咋就不长记性,上回教训你还不够吗?”四方大笑不止,姜玉辰越听越心惊,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是何人。 “好吧,我发发善心,代表老祖,给你一点惩戒。” 罡风骤起,姜玉辰只觉后背凉飕飕的,如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令人心颤。 “鼠辈敢尔!”玄功飞转,易神境修为全面爆发,他双拳缭绕着神芒,猛地轰向身后。 “好一只凶狠的小猫,可惜找错了方向,我在这。” 砰! 姜玉辰一愣,人便被轰飞了,屁股上的脚印历历在目,钻心地痛,仿佛那掰肉都被踢烂了。 “阎风!你这废物,敢阴我!”姜玉辰终于记起那声音,大怒吼道。 “我的地盘我做主,看脚。” 阎风仿若遁入了虚空,一点气机亦寻不着,接连轰中,那拳脚落处,不是屁股就是其脸,不留情面,比鬼魅还要无形、恐怖。 姜玉辰气急败坏,屁股被踹了六脚,脸上被揍了十来拳,青紫淤红,肿了一大片。 “哈哈,看来得感谢我,去了你的小白脸,嘿,这才像个男子汉。”大笑传出,姜玉辰恨得发狂,神力暴涨,驱使着一套古老的功法,心脉跳动的音律竟从他身上发出,沉闷有力,犹若铜钟,虚空都受到了影响,以他为中心荡漾着一圈圈乳白色的涟漪,声浪滔滔,覆及四方,任何近身者,必先承受心脉暴动之苦。 阎风游离在阵法之外,亦受到了影响,心脉竟跟着那节奏跳动,并有加剧的趋势,气血不受控,体内横冲直撞,肉身如要炸裂般难受至极。 同心诀,乃姜玉辰祖上所创的顶级功法,那同心铃亦是为了契合此功而铸造的,两者同出,威能莫测,古来许多对敌者,最终爆体身亡,血腥惨烈。 阎风闷哼一声,一小口猩血喷出,血色泛暗,身躯一阵摇晃,一股无力感袭来,仿若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五感变得有些麻木,识海更是受到挫动,如灵魂被活活撕裂般,受尽煎熬,好长一会才缓过来。 鬼瞳幽狼祖地的那口灵泉虽然治好了他肉身的伤势,但魂伤难愈,若他不与人交战,静养疗伤还好,然而一旦触动,如河堤崩塌、川河泛滥,一发不可收,那魂伤只会越加恶化。 可目睹族人被屠,阎风满腔怒火,心中那股恶气不吐不快,本想倚仗这阵法之妙,行偷袭之道,谁知仍被姜玉辰反咬一口。 “你不是说,这阵法奥妙无双,如两界隔绝,他任由我拿捏的吗?”阎风耐着剧痛问道。 “我的力量流失太多了,而且岁月悠久,磨灭了不少阵纹,不复往昔一二。”项瞳的灵身道。 阎风差点就想骂娘了,想他如今的状况,根本不能交战,战则有莫大凶险,不由地丧气道:“拜你所赐,这回当真偷鸡不成蚀把米。” 项瞳的灵身摇头,道:“你修为太低了,我本尊当在你这年纪,早已冲破易神,窥看逆命,抢夺造化。” 打击,这是赤裸裸的打击! 玄功有缺、灵根有损,这都是导致阎风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即便依靠药力冲破桎梏,晋升易神,却非正道,根基不扎实,如今魂未化神更兼伤裂,可谓雪上加霜,战力大减。 “为你重现过去,我仅存的力量耗得差不多了,不久就要消亡。”莫名的伟力融入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诞生,仿佛大道为他所用,境界一下子开阔了,“体会易神之巅,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事,但仅有十息时间,珍重。” “你的识海。。。。。。原来如此。。。。。。难怪你有。。。。。。”声音渐渐虚弱,项瞳的灵身那番话显然还没说完,可残余的力量融入阎风体内,本已是强弩之末的它,灵识尽散,已然消逝。 同时间,阵法瓦解,四周的景象由扭曲到平复,虽然并没有改变,但众人知晓已经脱困,姜玉辰更是立马望向石像,雷气紫芒,神玉依在,心头不禁狂喜,却有一人捷足先登,立身石像之上,其脚下的神玉垂手可得。 “罪贼,果然是你!”姜玉辰气得发抖,尤其想起上回被阎风暴揍的惨痛经历,更是咬牙切齿,“这次没有人给你当靠山,我当为避世谷清理祸害。” 阎风闭目不动,仍体味着身体的种种变化,与以往的复苏不同,这一次来得猛烈而平静,却远胜上回以庞大药力冲破桎梏,融入了他身体不仅有力,更有道,境界生生拔高,进入一片未知的领域。 他有一种明悟,感觉战力无尽地释放,仿佛没有极限,拳头能打爆苍穹,双脚能撼动大地,识海轰地炸开,不断延伸,宛若开辟着一个世界,重塑万灵。 身入至伟,极尽升华。 阎风缓缓睁开双目,依稀间,仿若瞧见了兵主、四皇子的背影,叹道,“原来是这样。” 那怒麟紫玉,小鹏王、蝶姬亦瞧得火热,但他们察觉到阎风似乎有些古怪,没有轻举妄动,这不还有一人往他那撞去。 一息已过,阎风挥了挥手,示意着那三人,“一起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盘算 骄横! 嚣张! 狂妄! “呵呵,口气不小嘛。”蝶姬眉眼含笑,撩动着耳边的几缕青丝,晓有兴致道:“看来你并不是姜族的人,而且与他们的仇怨不轻啊,不若入我麾下如何?假如能斩掉一名姜族的修者。。。。。。” 蝶姬轻轻扭动着腰肢,朱唇欲滴,修长而雪白的大腿尽露,妖艳而充满了诱惑,魅惑入骨,“那奴家便任君处置。” 晓是姜玉辰与她敌对,亦禁不住有些血脉偾张,那惹火的身材直让人邪念顿生,有强烈的征服欲望。 话虽如此,蝶姬心里亦是暗暗吃惊,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竟看不透他的修为深浅,莫名的势自他身上隐隐透出,仿若他一动,天摧地塌,岳撼山崩,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然而,回应她的,是天地元气暴动,银辉夺目,一头庞大的天龙真实显化,鳞锦如画,又似一道星耀白练,龙吟不息,极其尊贵,它如有灵魂一般,冷目蔑视着蝶姬,猛地拍出一爪子,虚空爆响,刺耳如针扎,仿若要被撕裂开般。 蝶姬面色骤变,从未见如此一言不合便开打的人,最可恶的是对方似乎根本不受她的魅惑。 神力激荡,蝶姬结出数层湛蓝色的光幕,守护己身,五指聚幽芒,化作长鞭,犹若垂柳,看似轻柔无力,却抽得虚空爆响,席卷阎风而去。 阎风不动,一块青色的灵碑显现,缭绕着薄雾,且不断暴涨,仿佛直欲与天试比高,将他护持得严密。 幽芒长鞭扫落,却撼不动那厚重如山岳的灵碑,连道印子都没留下,蝶姬五指轻舞,长鞭游动如龙,将灵碑缠得紧实,欲把其生生勒断。 “灵碑不灭,镇压乾坤。”阎风轻语,青芒如月,神秘伟力流转,灵碑上朦胧的铭字仿若要透出般,轻轻一震,长鞭寸寸崩断,甚至蔓延向蝶姬,闷哼一声,那玉掌处立马裂开了数道口子。 此刻,天龙爪亦至,刚锐难挡,轻易撕开光幕,大片大片的银辉炸起,蝶姬直接被拍入荒林中,生死不明。 两息已过。 小鹏王双目瞪圆,吃惊不已,他从阎风身上感受到四皇子那股磅礴的气息,同境界中强大的近乎无敌。 “你。。。堪破了境界壁障?” 易神之巅,真正的易神之巅,阎风仍在体悟着这一领域的不凡之处,再与自身印证,明明同处一个境界,两者间却是天渊之别,神、精、气仿佛提升到另一个层次,甚至让他怀疑,易神境与逆命境之间,是否还存在一大境界。 当中的好处不可言喻,仿若有人在迷雾中为你指明方向,阎风望到了前路,渐渐明白堪破境界壁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息。 一向高傲的小鹏王竟产生了些许挫败感,此人初次会面之时连易神境都尚未达到,如今竟然堪破了境界壁障,进军无上领域,相较之下内心不禁有些动摇,发愣发呆。 以阎风的阅历,只是一眼,小鹏王心中所想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此人虽然孤高傲气,但不似一个无情之人,至少他不屑于与姜玥儿等人为伍这一点,为阎风欣赏,而且向来与他无怨,何不结下善缘? 对付这种人,场面话反而显得虚伪,想及此,阎风摆出了起手式,目光平和,战意强盛却不凌人,正声道,“小鹏王,来接招。” 浩浩战意冲击,小鹏王眸子里精芒一闪,仿若置身于一个奇妙地境地,神魂与天地交融,延伸不绝,苍穹不能阻其识,大地不能止其念,无尽无际,虽然只是刹那之间,但感觉如百载之久。 吼! 小鹏王怎能不明他意,一道金芒扶摇直上,其势之锐,仿若万里亦只是瞬息间,双翅展开,犹若遮天,根根翎羽金黄璀璨,齐整而密集,流转着锋芒,鹏身雄骏威武,形韵如电,其眸碧绿,冷峻不羁,好一副傲骨冲天之姿。 禽啸击天砸地,云雾冲散,一道金线仿若自九霄飞坠,又似割出了一道天痕,直面阎风而去。 可怖的一击将至,阎风不慌不忙,双臂舒展,如大鹏展翅,识海中此时竟多了一个光质小人,挥洒着古武技,百兽之态,万物之灵,每演绎一遍阎风的理解便多一分。 不仅如此,他左掌处,一尊熔炉升腾,古朴而沧桑,炉盖时而开合,喷薄的炎芒化成一道赤气缭绕至臂上,犹若盘龙,炽烈如日。 画卷横空,白气如练,那画卷中的灵禽瑞兽、山河锦绣纷纷显化而出,烙印至臂上,缕缕乳白色的雾气自体表渗出,萦绕着左臂,生生不绝。 这一次,不再是强行糅合,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融会贯通,功法自成一体,以古武为器,试图将目前所学融为一炉,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法。 自他与腾尧、凡一交战后,当初拼死的一搏所展现的非凡威能,让他生出了这个念头,而这一次他成功了,虽然只是踏出了一小步,却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双臂拍出,犹如翼击,白赤二气交汇,虽不逆,但亦不合,如二龙争珠,各自为尊,即便如此,亦足够惊艳世人了。 创法一途,万难崎岖,根本不是寻常修者所能企及的,更何况处于阎风这个境界,几乎是不可能。 轰!!! 整片天地为之震动,姜玉辰更是立足不稳,被罡风掀飞,体如刀割,他那引而为傲的修为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古村有无形的力量守护,难毁其分毫,却在这偌大的撞击中剧烈摇晃,仿若要拔地而起,那石像附近地方,被厚重的云雾掩盖,热气蒸腾,肉眼望去虚空竟有些许扭曲。 姜玉辰横飞坠地,滚了好几圈才止住,遮体的衣物几乎尽毁,血迹斑斑,如被一大锤子抡着,骨头都折了十数根。 同时间,有天禽哀鸣传来,一头金色的庞然大物宛若被轰出了云雾,双翅不自然地卷缩,热血流淌,似乎有些变形了,有些地方的宛若被生生拔掉了翎羽,露出了猩红的血肉。 小鹏王恢复为人身,连吐数口血不止,面色苍白,但一双眸子神光熠熠,似有所领悟,不断呢喃道:“融会贯通,战力无尽。。。。。。” “你此举,等若硬生生将我往那个领域推进一步,但我可不会感激你。”小鹏王凝望着阎风,突然道。 云雾散开,阎风咧嘴笑道,“你很对我胃口,仅次而已。再有,我准备解决他,希望你不要阻止。” 阎风手指着姜玉辰,唬得他魂不附体。 “小鹏王,救我!” “别以为我不知你的龌蹉事,若不念你祖上的恩情,我早就把你撕了,哼,好自为之吧。”小鹏王神色厌恶至极,啐了一句,临走之际与阎风对视了一眼,罕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希望最终之战前,你还能活着。” 言罢,人去无踪。 反观姜玉辰心都凉了,本来还对那神玉死心不息,如今却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路,他究竟得了什么奇遇,强横如斯,连小鹏王都败得如此彻底,怕是那第一人到来亦凶多吉少。 适才他还曾对着阎风左一口废物,右一句罪贼,叫嚣着要灭了他,替避世谷清理祸害,然而在他眼中,犹如跳梁小丑般,可笑至极。 阎风深呼一口气,收起脚下的神玉,瞬息间落到姜玉辰身前,神色冷漠如霜,刚才他所骂的一字一句,阎风可记得一清二楚。 “离开或死亡,选择一个,我没有时间与你废话。”阎风冷眼相对。 这目光,仿若在望着一条死狗,姜玉辰又怕又恨,依然有些不死心地道:“若你放过我,日后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路,而我亦能为你说些好话,将免去许多。。。。。。啊!” 凶戟洞穿了姜玉辰的腹部,更搅了一通,顿时血肉模糊,内脏都流出来了,阎风此刻如死神化身,冰冷无情,慢慢提起凶戟,掂量着他心脏的位置。 咔嚓! 玉符捏碎,姜玉辰被白芒包裹,那嘴未曾合上过,阎风虽听不见其所言,但从他怨毒到极点的眼神亦能得知一二,或许不应该把他放走,日后会更麻烦。 易神之巅尚余近五息的时间,阎风心中早已有了计较,逆时步踏出,四周景象如梦幻,瞬息间便将古村甩在身后远处,仿若一步十里,那道妖艳的背影正极速逃离,奈何一切尽在阎风掌控之中。 “且慢。”阎风如闲庭信步,轻松越过了蝶姬,挡住了她的去路,“走得这么急,我还未与你好好叙话呢。” 蝶姬神色一寒,但转瞬间又换上一副娇媚之态,主动靠近阎风嗔道:“哼,奴家有意而君无情,你看这伤。。。。。。” 蝶姬双眸含秋波,以手指着胸前,那遮体的轻纱被割破了一些,透出的春光雪白润腻,犹如凝脂,直让人心神恍惚,迷醉不已。 可惜这套对阎风来说,根本行不通,那曾目睹过的阴阳河女尸,简直如世之瑰宝,采自然之精,纳天地之华,通体阐释着完美,实在让他难以忘怀。 “你的媚术不怎么样,臣服或死亡,你挑一个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收服 “好大的口气啊。”蝶姬干脆收起了魅惑之态,寒声道:“真有把握能压制我?你气息虽盛,却外泄而不内敛,依我看,这绝不是你的真正实力,要不多久你便打回原形,那时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话语才落,蝶姬的身影渐渐模糊,如被抹消一般。 阎风不得不感叹此女眼力之高,猜得八九不离十,遂激发龙气,眼瞳如刀,整个世界的景象焕然一新,仿佛更富有生命力,清风起意、花草轻语、林木共舞,和谐而自然,却有一处与此景显得格格不入。 “雕虫小技。”阎风一拳轰了过去,炸响如雷,整片虚空为之一窒,这股磅礴大力生生把隐匿逃跑的蝶姬震出。 画卷当空,无限延伸,仿若要以收纳这片天地,禽鸣兽吼,山河锦绣,犹若仙境,而阎风就如置身仙境的王者,在她惊愕之际,第二拳又轰至。 气动云涌,势若狂涛,这套拳法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亦是蝶姬的噩梦,还未来得及祭出杀招便会轰飞,玉躯一阵抽搐,只咳出几缕鲜血。 数次轰击落到此女身上,皆未能重创,阎风有些疑惑,虽未尽全力,但问题应该出在那遮体的轻纱上,看似薄如蝉翼,却防御力惊人,连天龙爪亦只是撕开了一道口子,绝非凡品。 阎风本担心下重手一下子将她打废了,那样子即便收了亦无用,如今时间无多,容不得他留手,逆时步踏出,天地如任他行走,比轰飞的蝶姬还要快出一截,白气如雾,赤气若炎,天地元气如海眼般倒灌,恐怖的气息令神魂都禁不住颤栗,阎风此刻如战神临世,双拳仿若能粉碎一切,强大得离谱。 蝶姬花容失色,实在后悔轻看了阎风,她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块神玉,不愿放过,却因此陷入了杀劫,咬牙间从怀里取出一物,灌注神力,拍向那双拳头。 轰隆!! 荒木拔地,元气逆流,这片天地仿若失衡般,一片朦胧,五彩神芒透出,与白赤二气互相纠缠,不断地碰撞。 阎风怒喝,白赤二气交汇,长腿横扫,真龙摆尾,势如怒海,意若狂澜,几乎要崩断那五彩神芒,真身现出,不见一点伤势,简直无敌。 而蝶姬一脸的惊骇,无法想象对方竟强大到如斯境地。 她身前立着五人,皆是器宇轩昂、英武非凡之辈,身披残破的古甲胄,眼神空洞无灵,肤色奇异,黄、青、赤、白、黑,不尽相同,他们此刻如碎裂的瓷器般,浑身密布着裂纹,仿佛稍微一触碰,就要散掉。 而她手中持着一把奇特的兵器,形似羽扇,可其羽只有五根,粗若小臂,犹如一柄柄断刃,对应着五色,中央处镶嵌着一粒灰暗破碎的碧玉,阎风一眼便认出此物。 “阎邪碧玉,五色五行五帝,五帝扇。”阎风有些惊愕,姜老头的那堆古籍中,有描述过此兵的来历,关于一段残暴而黑暗的历史。 相传有一族为蛮荒五帝的后裔,精擅五行神通术法,修炼到极致,有开天辟地之威能,然而老祖们的辉煌,后代中没人能够续写,再有此族极少出世,凡与该族通婚者,除非得到族长允许,此生不得离开祖地半步,因此枝叶不盛,渐渐走向没落。 或许苍天垂怜,在后世一代中,同时出现了五名英杰,天资绝伦,祖上遗下的五行神通术法被他们演绎到极致,打得同代的高手闻风丧胆,即便遇上老古董级别的人物,五子合力,依旧拼得难分难解,不落下风,不仅如此,他们废立了那些的陈规,鼓动族人入世历练,广招门人,壮大宗族,很快便发展为天下间有数的名门望族之一。 由盛而衰,由衰而盛,仿若一个轮回,黑暗的历史开启,至今亦未曾知晓真正的祸首是谁,一夜之间,全族覆灭,而五子更被抽出了精魄,炼成了兵器,从此为人奴役,而五帝扇的凶名亦尤此而起,据传它一扇之力可搬山填海、崩天裂地、生死万象,更有五子精魂,可修习失落的五行神通术法,这桩重宝的地位直逼十神器。 “见识不错。”蝶姬轻抚着扇面,高傲道:“虽然它破损严重,但五帝精魄仍在,灭你足矣。” 不得不说那五帝扇连阎风亦有些眼热,他所修习的大多是近身肉搏的战技,而术法道学那些近乎空白,正好五帝扇能弥补他这一点。 他倒也不惧那五帝精魄,那扇子不知被何人所毁,根本发挥不出原本的力量,只是尚余三息时间,必须让此女屈服,才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就凭那五条精魄阻挡不了我,你心里应该明白。”阎风蹙眉,声音渐冷,“我只需你在这段时间臣服我,作为我的守护者,离开幻境后,各走各路,若你始终不愿,那我唯有下杀手,起码可以减少一个强敌。” 蝶姬果断不从,指使着五帝精魄纠缠着阎风,而她却拼了命往远方逃去,只要再拖上片刻,形势将立马逆转。 阎风暗自摇头,不敢再有保留,白赤二气缭绕,恐怖的气息外放,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此人还处于易神境阶段,恒宇山河图、炼世熔炉浮现,并重叠到一块,悬其后背,一步踏出,仿若风云变幻,未能看清其出拳,黑帝怒吼中带着不甘,被彻底碾碎,化作点点光华,追随向蝶姬逃离的方向,回归至扇中。 蝶姬失色,自然知晓发生何事,黑帝被灭,紧接着赤帝又回归至扇子中,即便她以极速摆脱,仍感知到阎风的逼近,此时她才后悔为何不与蝶染共行,心里始终轻视避世谷的一众年轻人物,二人合力的话,就算不敌但至少应该能抵挡一会,不至于如此狼狈不堪。 吼! 青帝最后被灭,那吼声仿佛就在耳边,蝶姬忽然止住身子,以扇护体,一只缭绕着白赤二气的拳头如穿透了虚空轰来,无坚不摧。 砰! 蝶姬如陨星般砸落地面,握扇的手掌虎口开裂,剧颤不已,估计再来一下连五帝扇都握不住。 阎风身形如魅,飘然而至,直接骑了上去,目光淡漠,无视那胸前起伏的玲珑曲线,举拳砸下。 咚! 五帝扇飞出,地面开裂,蝶姬整个人陷入了坑中,神魂仿若被砸碎了般,那恐怖的力道蔓延全身,骨头俱响,几乎要承受不住而折断。 阎风不语,两道神形在他身后重合、变换,犹如战仙转世般,神武无敌,第三拳即将砸下,恐怕要打穿一个大窟窿。 “住手!我。。。。。。我答应你。”蝶姬双眸流露出哀怨之色,紧咬着下唇,嘴角的血迹仍在,显得楚楚可怜。 阎风此刻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尚还有一息时间,不得再耽误了,一旦这种超凡的力量退去,他与蝶姬的角色就得互换,那时候真的生死不由他。 为防止蝶姬反水,阎风一手压在她小腹处,触摸间温润如玉,而且二人的姿势显得如此暧昧,蝶姬的身子瞬间紧绷,脸上腾起了一丝红晕。 “你。。。这。。。” 没时间跟她哆嗦,阎风喝道:“放开心神,任我识念入内,别耍什么心机。” 剑指点在蝶姬眉心,一段古老的咒法念起,这是姜离老头那堆古籍上其中记载的一种控制人心的古术,当初阎风运转不了灵能,未曾尝试过,只是默记了咒法,如今施展起来难免有些生涩,时间紧迫,亦不禁急出了冷汗。 蝶姬只觉体内一股识念横冲直撞,与神魂交缠,时而如轻抚,竟让人感到一丝愉悦,时而又如针扎,刺痛难忍,这两种极端的感觉反复交替,禁不住发出数声呻吟般的轻哼,顿时让她又恼又羞。 阎风可顾不得这些,他识念如链,锁住了蝶姬的神魂,其中一端正慢慢融入了她的神魂当中,洞察她的一举一动,只需要一个念头,即便让她自灭,亦无法反抗。 正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阎风后背处的神形消散,那如战仙般的气势快速消弱,力量退去,他即将打回原形。 “收!”阎风急吼,仓促之下单掌一握,识链紧紧勒住了蝶姬的神魂,她如遭万剑穿身,痛得几乎晕了过去。 蝶姬银牙紧咬,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终于窥见阎风打回原型的那一刻,猛然出手,玉掌拍向其心脉处。 定! 阎风内心大喊,那拍向他的玉掌停在了半空,汗水滑落,脸颊被掌风刮得有些生痛。 蝶姬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极其恼恨,现在阎风的真实修为,换着平时,对付他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了。 “哼,跟我玩阴的。”阎风骑着蝶姬,眼珠子转了一溜,只见她竟把胸前的轻纱掀开,那起伏的诱人曲线裸露,仅剩轻铠遮掩,春光大泄。 阎风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有些不舍地起来,蝶姬懵了,从来只有她欺弄别人,如今第一次尝了苦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现世。 “唔,还挺有料的嘛。”阎风自语。 “天杀的!你这色贼、***色狼、色鬼,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踪迹现 阎风如置身之外,任由蝶姬吵闹不理,仿佛听不见她所语,待她骂累了,才好整以暇道:“叫你别耍什么心机,谁让你出手在先!下次若再犯,要你脱光满幻境的跑。” 阎风装出一副凶相,果真镇住了蝶姬,立马封住了嘴巴,眼神流露出恐惧,那种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蝶姬稳定了心神,把一切恼恨收起来,恢复如常,只是望着阎风屁颠屁颠地把落在地上的五帝扇收起,眼角抽动,心头肉痛,差点又想骂了出来。 扇身摸起来似石非金,那材质阎风亦道不出,扇羽呈五色,如五柄断刃,锋利而坚硬,中央处镶嵌着的阎邪碧玉已然碎裂了大半,裂痕更从此处蔓延至整个扇身,可见其损毁之重。 即便如此,五帝精魄仍在,它依然是一件极具价值的重宝,阎风更想起了一个满身都是书生气的倔强小子,同样精熟五行术法,这扇子若能落到他手里,受益肯定更大。 他在长生门有没有遭人欺负?封重阳那老头待他如何? 。。。。。。 思绪绵绵,阎风失神似的呆立,蝶姬见状,不禁又起了心思,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难道又是一个陷阱? 但一想起阎风让她裸跑的那番话,心里慌乱,恨得牙痒。 阎风转过身,凝望向蝶姬,目有精光闪现,“好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蝶姬还想反抗,可嘴巴却不受他控制,“我来自魔海。。。。。。” 良久。 “腾尧,他果然来自长生门。”阎风皱眉,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本来他对长生门就没有多少好印象,徐老更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态度,如今这个中域顶级大派的弟子与神秘势力扯上关系,让他心生不安,担心小书匠的将来。 “你和蝶染的性格可差真远。”阎风打趣道,之前曾有一段接触,蝶染给他的感觉就如姜玥儿那一类人,谨慎细致,城府很深。 “哼。”蝶姬扭头,不愿理睬他。 “你刚才所说,最终一战是什么意思?”阎风问道。 蝶姬愣了愣,那眼神仿若望着一名白痴,“你连这个都不知?若幻境落幕前没人能寻着神果,所有人将会转移到同一战场,决出谁是第一人,神果将归其所有。” “力压同代,心中埋下无敌的种子,踏上至尊路,这才是最终一战的真正意义,但就你这种卑微的小人物,即便那时候还活着,亦只有被吊打的份。” “那叫闵源的,有多强?比得上我刚才吗?”阎风直接忽略后半句,又问道。 “那不是你的真正力量!对付你,他一个手指头还嫌多,他离那一步比我们所有人都近,只有一线之差,只欠一个契机。”蝶姬叉着腰,趁机数落阎风一番,心情才舒坦了一些,“不过避世谷亦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修为与闵源相当,还拥有特殊体质,十分棘手。” 阎风撇了撇嘴,不屑道:“啧,待我恢复过来,彻底打爆他,还有那姓闵的,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下间至强体质。” 蝶姬认真望着阎风,突然扑哧一笑,花开招展,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你这只会耍卑劣手段的家伙,还妄想称雄?敢不敢与我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阎风神情淡定,笑吟吟地道:“这不是奴婢对主人说话的语气,我的容忍亦有限度,下次要注意点。” 蝶姬指着他,气得语塞,脸泛红晕,唯有跺脚解气。 而在阎风眼中当真别有一番风情,魅力而言,此女注定将成世间最娇艳的明珠之一。 收了蝶姬,有此助力,要救出姜曦他们便不再是妄想,阎风犹记得当初姜玥儿、姜景等一众避世谷的,如何围困、见死不救。 此仇他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尤其是姜玥儿,此女简直就是另一个雪洛颜,心性毒如蛇蝎,姜曦落入她手中绝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先是前往姜族祖地,没有任何发现,距离最终一战的日子不远了,有不少人开始选择潜修,休整至巅峰状态,作最后一搏。 落至道壁附近,依然不见踪迹,阎风心里笃定,避世谷的人若选择潜修,绝不会放过这个地方,聆听老祖教诲,术法咒学,大道纶音,殚精竭虑,苦修冥悟。 他突然把目光转向身侧的蝶姬,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魔海势力极广,在中域其凶名无人不知,传承悠久,你既来自那里,想必有什么法子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蝶姬两掌一摊,扭头闭眼道:“没有。” “那我唯有得罪,窥视一下你内心了。”阎风念头一动,缠绕她神魂的识链耀出微弱的异芒,那种酥麻、刺痛的感觉再现,蝶姬立足不稳,摇摇晃晃,暗运神力阻挡,识链反而把她勒得更紧,禁不住娇喘起来。 “唔,你与蝶染原来随母姓,那父亲是谁?”阎风自语,却把蝶姬吓坏了,在这么下去,她所有的秘密将暴露出来。 “住、住手,我有法子可以找到他们。”蝶姬面色潮红,那该死的感觉把她折磨得够呛的。 “早说嘛,你不配合,我唯有出此下策。”阎风笑得有些欠揍。 蝶姬没好气跟他辩驳,道:“此处道纹布罗天地,是一块特殊的宝地,即便施展了秘法,亦会被道纹碾灭,唯有唤出五帝,潜伏四方,只要他们出现,绝对逃不过我们耳目。” 阎风细想了下,此话确实有理,唯有依她所言,由她唤出五帝,藏身祖地外,静候猎物到来。 一天。 两天。 直到第三天,阎风有些急了,忍不住怀疑自己的推断,如果真的错了,等若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蝶姬倒是落得清闲,一直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眉目如画,冰肌玉骨,让人迷醉。 阎风却知道此女可不简单,这三天以来暗中不断以神力冲击识链,企图摆脱他控制,而阎风亦不敢逼得太过,要救出姜曦等人,就需要她为助力,鱼死网破,其实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蝶姬亦正是看出这一点,才敢如此而为。 “来了。”蝶姬突然睁目,低声道。 遥远的天边出现了黑点,随着她飞落祖地,阎风认出了此女,差点就想让五帝灭了她。 姜颜。 曾多次出言辱骂姜曦,简直视她如眼中钉,处处奚落,说实话,阎风真有了杀心,避世谷的人他几乎都得罪透了,迟早他要离开避世谷的,若能为姜曦扫平一些障碍,有何不何。 “哦?你起了杀意,看来你们之间的恩怨不少。”蝶姬起了兴致,故作惊讶道。 人来了,阎风的心亦稍安一些,望了蝶姬一眼,平淡道:“我跟他们的仇怨可大了。” “要是你愿意解除控制,我可以向海主举荐,让你加入魔海,怎么样?在中域,没有大势力的庇护将举步维艰,处处受敌,若有魔海撑腰,想要动你的人得掂量掂量后果。”蝶姬柔声招揽,快要凑到阎风身上,神色间满是期待。 阎风都能闻到她散发的幽幽体香,忽然侧头凝视她的眸子,仿若要直达她的神魂深处般,目光干净而深邃,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人。 四目相对,两张脸几乎凑到一块,蝶姬率先耐不住,身子后退,心跳加速,竟然有些娇羞,不愿再直视阎风的眼睛,低声道:“我观你还有些潜力,勉强入得魔海的门槛,而且魔海中的大能多如辰星,海主手段通天,肯定有助你恢复修为的法子,怎么,愿意否?” “这个提议不错,还能每天与你见上几面,这么说来我也算是背后有人的咯。”阎风笑道。 “哼,随你怎么想。”蝶姬发现自己心神竟有些迷乱,没好气地道。 “只要你真心助我救人,功成后我答应你,解开控制,以后是敌是友,各安天命。”阎风真诚道。 闻听此话,让蝶姬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最忧心的正源于此,生怕阎风利用完她后下杀手,如今他反倒把话挑明,没有半点虚伪。 不行,这种手段卑劣的人作出的承诺怎么能可信,还曾扬言要脱光自己,每想及此,蝶姬都想胖揍阎风一顿。 “若是真与避世谷的人碰上,我可不会留手。”蝶姬挑眉道。 阎风舔了舔嘴角,语气徒然变冷,“最好把他们统统宰了。” 又是等了大半天光景,姜颜才动身离去,蝶姬这回听话了许多,带上阎风,施展了一套秘法,透明的光幕将二人覆盖,隔绝了气息,一路尾随姜颜。 直到入夜,星辰闪耀,二人才接近目的地,姜颜缓缓降落,荒林中突然窜出一名女子,脚踩飞剑,有些为难道:“颜姐姐,姜景他们吩咐下来,不要擅自离开,免得被敌人发现踪迹,而你又擅自离去。。。。。。” “呵呵,姜景那边我来应付就好。”姜颜和悦道。 待女子离开,姜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机,“姜玥儿,还未坐上第一人的位置,连我也想管?哼,姜景,真以为姜玥儿会看上你,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狗,没有利用价值了随时会踢开。” “看来这避世谷的人并不是铁板一块呢。”蝶姬目睹这一幕,轻叹道。 “论窝里斗,我只服他们。”阎风冷冷地道。 他催促着蝶姬前行,却见她皱了皱眉,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并解释道:“此地有他们布下的道纹,若是乱闯的话很容易让他们发现,只能慢慢找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请人 阎风尝试激发体内龙气,眼瞳微微变形,四方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同了,原本漆黑一片的荒林,一条条近乎透明的链子交织,几乎锁住了前路,幸亏有蝶姬提醒,才没有暴露二人的踪迹。 二人远远尾随着姜颜深入荒林,避开道纹链子,路上更接连遇到几名避世谷的人,皆在附近警戒,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没多久,却听见密林一方传来了声音,似乎有人在争吵,阎风打了眼色,蝶姬会意,缓缓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不要拦着我,我要进去。”姜伊紫鼓着脸,想要拨开身前的手臂,走入山洞中。 “伊紫,不要妄撞,玥儿正为姜曦疗伤,你若进去只会打扰她们。”姜景盘坐在山洞外,神色肃然,态度决断,不许违逆。 “你听他的话就对了,现在更应做的是摒除杂念,专心修炼,提升实力,为最终一战做准备。”姜卫守在洞口处,看似出言劝说,实则在下逐客令。 “可她们在里面太久了,若出了什么问题而无人知晓。。。。。。” 姜伊紫急道,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姜景打断了,一股莫大的威压散发,蹙眉道:“你在怀疑玥儿的能力吗?她受那二人合力一击,伤势极重,若没玥儿一直以神力续命,还能挨得到现在?” “既然姜曦伤得这么重,不如捏碎玉符,离开幻境,让四祖他们治疗,不是更有把握?” 姜景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诡笑,“伊紫,当日你亦在场,是姜曦请求玥儿为她疗伤,所有人都可作证。” 这。。。。。。 “还有你,姜瑜,给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伊紫受你指使。”姜景突然大喝,但四野无人回应,反倒姜伊紫被吓了一跳,仿佛被说中了内心秘密,让他更是笃定,冷声道:“你与阎风走得这么近,假装受制实则二人串通,打算谋害众人,待离开幻境,我一定将此事禀告老祖。” 一大盘脏水泼下来,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姜景有些狐疑,亦不计较,继续闭目盘坐,“回去吧,此刻正是她们疗伤的关键时候,切不可打扰。” 姜伊紫无奈,即便强闯,她亦不是姜景等人的对手,低着头离开,一脸的闷闷不乐,走到荒林偏僻处,一道人影窜出,正是姜瑜。 “姜景那混蛋,不就是仗着二祖的嫡系狐假虎威,若我打得过他,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姜瑜极其不忿,大声骂道。 “呜呜,我真的很担心姜曦的安危。”姜伊紫带着哭腔,眸子亦有些泛红了。 姜瑜心中一动,问道:“连你亦开始怀疑他们了?” 姜伊紫抹掉了眼角的泪珠,神色竟有些惊恐,摇头道:“那一战,他们对待姜曦、阎风的态度,太。。。。。。太让我寒心了。” 姜瑜拍了拍她脑袋,安慰道:“你这小笨蛋,终于开窍了,那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人家才不笨咧,哼,只是反应慢了点。”姜伊紫撅着嘴,眸子睁得浑圆,清澈而无杂志,“不知阎风现在怎么样?” “那小子,恐怕是挂了呗,腾尧和凡一,没一个是好惹的,怕是他命再硬都扛不住,除非他是阎罗转世,鬼差也怕了他,别指望他寻我们来了,时间拖得越久,姜曦越危险,得想个法子,即便强闯亦要入洞内一窥究竟,看看那姜玥儿搞什么把戏。” 哎哟! 姜瑜突然整个人蹦了起来,屁股一阵肉痛,斜飞了出去,摔了狗啃屎,那模样狼狈而好笑。 “哪个王八蛋耍阴的!” 阎风、蝶姬现身,姜伊紫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愣过神后一把扑向了阎风了,眼泪鼻涕齐流,统统擦在他衣衫上。 阎风哭笑不得,相较于避世谷其他人,姜伊紫仿佛就是一个另类,没有心机,单纯直白,极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姜瑜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事实,蹭地一下起来,在阎风身上左捏捏右摸摸,才松了一口气:“真不是鬼啊。” “等等,这位小美妞,不是腾尧他们那边的人?阎风你投敌卖国,还是被控制了?”姜瑜一手拉着姜伊紫到身后,质问道。 阎风笑着摇头,蝶姬听见控制两字,高哼着走到一旁,懒得理睬众人。 “我都有点搞不清现状了。”姜伊紫摸着头,不好意思地道。 众人叙话,互诉离别期间的际遇,得知阎风收获了怒麟紫玉和五帝扇后,姜瑜不禁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狗屎都踩到上天了。 “她们二人进洞后再没有现身?”阎风急切问道。 姜瑜点头,“我一直藏身洞穴附近,别说她们,就连姜景亦只是守在洞口,没有进内。” 阎风越发心感不安,与姜玥儿这种心机深沉之辈共处,姜曦肯定要吃大亏,而且她每次望向姜曦的眼神,让阎风极不舒服。 那是望向猎物时透出的兴奋与渴望。 “阎风,我劝你小心为妙,她始终是我们敌人,虽说你此刻控制着,但修为相差太大,难保术法不会失效,到那时候我们就危险了。”姜瑜暗中传音,目光有些微妙,“待救出姜曦后,还是除了她妥当。” “我自有主意,一切等我们安全到达古皇城再说。”阎风明白姜瑜所忧,而且他确实猜对了,那条识链似乎有些松动了。 “要入洞穴,只得强闯,但强闯亦有强闯的妙法,你们在这等会,我先去请一只出头鸟,伊紫过来,待会你也帮帮腔。”姜瑜满脸坏笑,消失于荒林中。 阎风万万没想到,姜瑜要请的人,竟然是姜墨! “姜曦进去这么久,不知安危,若再拖下去,性命堪忧啊,还不如早早离开幻境,姜曦经常道,自她入谷以来,你的关怀、照顾,她感激不尽。” 姜瑜边说边给身旁的姜伊紫打眼色,姜伊紫显得有些紧张,说话时小心翼翼的,“不。。。不错,姜曦说你是她最尊敬的人,姜墨大哥,你一定要救救她,起码让我看一眼她现在到底如何。” 姜墨一直保持沉默,二人相互夹攻,好话说尽,连舌头快折断了,他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但若转而恨之,反是一种亵渎。” 姜瑜撇下这句话,正当以为邀人失败离开之际,姜墨突然站起,一扫之前的颓势,双目恢复了往日的神光,如遭顿悟,“跟我来。” 一直隐匿附近的阎风不由得对姜墨有些改观,似乎那一战的失败并没有将他完全打垮,反而心性成熟了不少,若真如此,他未来的成就必然不会低。 正冥思悟道的姜景蓦地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睁目一看,不禁皱眉,但很快又换上了笑脸,故作轻松道:“我观你神精气足,想必又有了一番精进。” “若还念及你我之间的情谊,不要阻我。”姜墨一把扯开守门的姜卫,直接迈了进去,十分强势。 这回姜景可坐不住了,身披赤色甲胄,头戴凤首战环,威风凛凛,英武非凡,犹如一尊战神,挡住了姜墨的去路。 “如今正值疗伤的关键时刻,万不可打扰。”姜景正声道,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以一缕神念探之,决不会影响二人。”姜墨径直往前,只差一步就要撞到姜景身上。 “姜墨,不要让我难为,这是玥儿的意思。” “姜玥儿,那与我何干!我只在乎姜曦的安危,若不瞧上一看我心难安。” “当初可是她自愿让玥儿医治的。” “我不管,若不见好转,即便强行捏碎玉符我亦要带她离开幻境,姜景,别逼我动手。” 二人相争,大战的味道越趋越烈,更引得避世谷的其余人等纷纷聚来,眼看人渐多,姜瑜干脆火上烧油,大喊道:“将近十天的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美其名为姜曦疗伤,内里也不知是不是打着什么阴谋。” “姜瑜!”姜景咬牙,一字一顿道:“你这个勾结外敌的叛徒,还敢在这乱言离间族人,姜卫,给我拿下他,封他修为,看他还如何作恶。” 姜卫得令,适才被姜墨一把扯开,又不敢轻易得罪,肚子里早就憋了一把火,如今正好发泄,身法如电光,五指并三爪,一道龙影飞出,擒向姜瑜。 然后一道指光比他更快,伴随着破灭的气息,浓烈得让人惊惧,洞穿了那道龙影,姜卫更被逼退,差点止不住横飞出去,面色阴沉如水,怒视着姜墨。 “我看谁敢动他。” “姜墨,你真要强闯不行?你我多年的交情,怎可被那叛徒一句话唆摆。”姜景沉声,目光闪烁,心里已打定主意,只要姜墨一动,便全力镇压,万不可让他入洞内。 “我受人唆摆?哼,倒不如说你受姜玥儿蛊惑,处处维护着她,一身战服,是打算镇压我是吧。”姜墨大吼,手捏破灭印法,主动朝姜景冲去,战斗一触即发。 姜景亦不示弱,抵住了姜墨的轰击,更朝着姜卫等人大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他们都擒下!” “姜景,你诬陷族人,还有你们,谁若敢动手,我大不了捏碎玉符离去,然后禀报四祖,看谁能背得下这个罪名。”姜瑜一句话便镇住了蠢蠢欲动的众人,确实,这日后若追究,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阴谋得逞 人心浮动,各怀心思,虚空中弥漫着一种道不清混乱,没人愿意做领头人,渐渐形成了僵局,却给了阎风与蝶姬大好机会,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空中鏖战的二人吸引,乘势溜进了洞穴。 “这气味。。。。。。” 始一入内,阎风便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心头禁不住猛跳,加快脚步,一旁的蝶姬提醒道:“我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神力,她很不简单。” 前方的拐角处有光华透出,一浪浪光质化的涟漪荡漾,充满了神圣的气息,彷如一块洞天福地,二人探出身子窥看,皆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姜曦平躺,她身下的石台已被鲜血染红,有些地方的血迹暗红、干枯,有些还冒着几缕热气,她肌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开裂,双目紧闭,眉宇间不时透出痛苦的神色,却虚弱得连呻吟亦发不出。 而她对面,姜玥儿盘腿而坐,神色庄严,双手不断变换着繁复的法印,默念着咒文,光洁的额头密布着细汗,似乎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咒文念动的速度渐快,姜曦亦越加痛苦不堪,玉躯频繁地抽搐,整个人几乎蹦了起来。 只见姜玥儿轻喝,朝着虚空一握,金色的先天雷灵竟自姜曦眉心处浮现一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生生逼出了真形。 姜玥儿眸子大亮,猛地加大了力道,先天雷灵几乎一下子被她完全扯出到体外,血箭喷出,姜曦大喊,那痛彻的惨叫撕心裂肺,那仿佛源自灵魂处的剧痛,人亦随之瘫软,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终于要成功了。”姜玥儿嫣然一笑,但在阎风眼中,其恶毒更犹胜魔鬼。 怒怒怒怒怒!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而阎风此刻之怒,杀十万个姜玥儿亦抵偿不过。 黑发乱舞,血液沸腾,浑身散发着凶气,犹如一尊魔神转世,阎风怒吼如雷,提戟跃起,当空朝着姜玥儿的脑袋立劈! 突然杀出一名凶人,姜玥儿哪里曾料到,心神尚沉浸在喜悦当中,刹那间失守,只得举掌抵挡,那劲道如一座小山砸下,骨头都发出了几声脆响,沉重得吓人,引动的罡风割断了她几缕青丝,侧脸上更拉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线。 “救人!”阎风并未让怒火完全吞噬理智,他清楚与姜玥儿之间的实力差距,即便有蝶姬助阵,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决出胜负。 姜玥儿眼瞳一缩,又一道身影扑出,来者容貌绝丽,有倾城之色,身姿妖艳,犹如玉雕,气息强盛且不输于她多少,是与她同等级的强敌。 此时姜玥儿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她觊觎先天雷灵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这个机会足足有数载之长,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一旦姜曦成长起来,与先天雷灵完全交融,她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自幻境内与阎风相遇开始,姜玥儿已经着手布局,她选择和阎风合作,只为留他在身边,因为他是姜曦的软肋,若他陷入险境,姜曦必然会前来相救。 姜曦遭重创,阎风被追杀,一切皆按着她的计划完美展开,取先天雷灵,洗礼神魂,体悟雷法奥义,她的天资将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避世谷第一人与之相较都要失色。 然而一切即将功成之际,竟跳出了一个她以为必死之人,阻碍夺灵,她对阎风的恨意,百倍千倍的暴涨,直欲把他轰成肉泥。 蝶姬触及姜曦的肉身,异常冰冷,犹如尸体,又发现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极难移动,用尽力道,才把她拉动了一些,而那金色的先天雷灵,亦趁机钻回了眉心一些,似乎远离姜玥儿,即可摆脱她那秘术的控制。 “呵呵,还舍不得放手,看招。”蝶姬娇喝,五帝扇出,灌注神力,扇羽发亮,通透如玉,五色五芒,如脉络般蔓延着整个扇身,最终汇聚至中央那颗破碎的碧玉上,五色轮转,一道迷蒙而细长的虹光扫出,虚空扭曲,威能难揣。 而此刻的姜玥儿,亦展现出她不为人知且强大的一面,如一尊沉睡的神灵复苏,整个山洞皆在摇晃,如要崩塌般,仿若承受不住它睁目之威,她的眸子刹那间明亮了十倍,如洞察天地的神目,散发着一种不可忤逆的无上威严,毁灭的气息酝酿,一场大灾劫即将来临。 “灵根铭道!”蝶姬内心震惊,阎风同样如此,此女竟亦是上苍宠儿,不由地大骂,这老天真是瞎了眼。 两道乌芒暴射,摧枯拉朽,虹光抵挡不了片刻便消融了,更是洞穿了山岩,开了一个大窟窿,山洞外的众人皆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毁灭气息,让人头脑发昏。 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随时都会进来,若是目睹这一幕,日后在避世谷将难以立足,她当机立断,毁灭性的暗芒覆盖着手掌,朝着先天雷灵一割,裸露在外的皆被她收走,禁锢的力量变小,姜曦亦落到了蝶姬手里。 阎风眼眶都几乎瞪裂,只差一步却仍阻止不了,姜玥儿反掌一拍,凶戟剧颤,阎风差点脱手,人被轰飞,一股恐怖的毁灭之力随着戟身涌进他体内,如附骨之疽,疯狂破坏着生机,幸得有蝶姬接着,五色虹光扫出,化解体内的伤势。 此时,外面的人亦恰好赶到,姜景、姜墨齐至,见到阎风的刹那,无比的震惊,他竟然活了下来? 众人都清楚腾尧、凡一的实力,两人若合力,姜不世、闵源都无法一人抗衡,除非能堪破境界壁障,否则无人能真正做到易神境称尊。 他身侧的女子抱着姜曦,衣裳如沐浴过鲜血一般,肌体却苍白无一丝血色,形如死尸,几乎看不到半点生机。 姜瑜、姜伊紫紧接着到来,见状如此,姜瑜面色极其难看,立马取出一粒玉髓塞入姜曦嘴中,然而并没有多少效果,甚至连吞咽的气力都没有,姜伊紫更是直接扑了过去,痛哭不已。 “这闹的究竟是哪一出?你。。。没死?哼,原来是与外敌勾结,难怪了。”姜颜翘着手臂,蔑视与厌恶尽言于表。 姜玥儿缓缓而起,那股恐怖的气息消退,又恢复往日间高傲淡然的模样,口吻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擒下他们。” “等等!”姜墨大喝,凝视着姜玥儿,语气有些冷,“你且道来,姜曦为何落得这般?” “她伤势过重,我无能为力。”姜玥儿丝毫没有迟疑之色,反而有些失落道:“姜墨,你似乎有些不相信我,本来姜曦还有一线生机,可适才这二人暗中偷袭,我几近着道,更触动了她的伤势,神魂渐崩,恐怕无力回天了。” 姜景亦不忘倒打一把,“你非要与我纠缠,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等若害了姜曦性命。” 蝶姬晓有兴致看着这一幕,顿时乐了,对着阎风笑道:“被这么拨脏水,你不打算澄清一下吗?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跳梁小丑,不足为道,不过。。。。。。”阎风望了姜墨一眼,然后怒视姜玥儿,愤然道:“你收了先天雷灵,残害同族,此罪当若何?” 此话一出,洞**外的众人皆震惊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渐起,姜墨倒吸一口凉气,窜至姜曦身侧,探出神念,果然如阎风所说,先天雷灵徒剩下拇指头大小,凝于她眉心处,犹如她生命时光的最后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姜玥儿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倒是姜景,率先跳了出来,“一派胡言,这罪贼最会诬陷别人,先废了这张嘴,省得你妖言惑众。” “狗急跳墙了吗?姜族有你们这些残害同门的败类,简直不幸,与你们为伍我都觉得羞耻。”姜瑜怒不可遏,把玉髓捏成粉末一点点喂进姜曦嘴里,祈求能保住她的性命。 姜墨面色阴沉,突然闪身至姜玥儿身侧,大手探出,抓向她的藕臂,却被躲开了,“是非黑白,只需验证一下便清楚。” “玥儿,事实胜于雄辩,若觉得姜墨不太方便,我亦可代劳一下。”姜颜似笑非笑,逼近道,先天雷灵,她早就觊觎了很久,这种至灵之物若落入姜玥儿手里,只怕再过几年,将谷中称尊。 她可容不了一个大敌就此诞生。 “姜墨、姜颜,就凭那罪贼一面之词,你们就要反戈相向?”姜景拦着二人,还待再说什么,姜玥儿率先按住了他,上前道:“不用再争论了,先天雷灵的确在我这。” 此话一出,避世谷众人如吞了苦果,个个面色难看,残害同族,可是犯了大忌讳。 阎风却感到一丝不安,她就这么容易承认了? “姜曦自知命不久矣,亦不想先天雷灵就此泯灭,遂托付于我,可在施法期间,他们二人却潜入洞内袭杀我。”姜玥儿神色凛然,给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放屁!”阎风直接骂了出来。 蝶姬突然拉了拉阎风的衣角,面色有些凝重,传音道:“别再与他们耗时间了,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接近,其中一人,很可能是姜不世。” 第一百六十章 姜不世 姜不世,被称为避世谷第一人,即便傲气如蝶姬等年轻高手,亦对他十分忌惮,足可说明他的强大,此人极为神秘,阎风入谷至今,亦几乎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更别说一睹其真容。 目前他们这方的最高战力只有蝶姬,其他的撑撑场面还可以,但面对姜不世、姜玥儿这种等级的人物,完全不够看。 蝶姬亦知此刻情况极为不妙,若留力的话等若把自身置于险境,五帝扇在手,疯狂灌注神力,刹那间被抽干了一半,银牙紧咬,轻声喝道:“五行五帝,现!” “走!”阎风果断道,抱起姜曦,由蝶姬施展大法力,透明般的光幕包裹着众人,冲出了重围,朝着远空遁走。 避世谷等人正欲追截,却被五尊人灵挡住了去路,黄、青、赤、白、黑,肤色各异,身披古老甲胄,浑身密布着裂纹,如碎裂的瓷器,但散发的气势极其凌人,五人并肩,隐隐有一种逆转乾坤的无上神威。 “五帝精魄!”姜景目中精光徒现,又一件过去显赫的神兵问世,却落入了阎风他们手上,这一次无论如何亦要夺回来,而且更要重要的是。。。。。。 他与姜玥儿对视了一眼,后者虽仍是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态,但眸子里隐藏着浓重的杀机,姜曦,她不可以活着离开此地。 “我要你将先天雷灵交还给姜曦,之后我会捏碎玉符,带她离开幻境,四祖一定有办法挽回她性命。”姜墨神色冰冷,此刻不是判定哪一方对错的时候,他看重的只是姜曦的生死。 “呵呵,我认为姜墨的做法最为稳妥。”姜颜附和道,笑意莫名,她打定主意,若姜玥儿不应允,便联合姜墨逼她交出,决不能眼睁睁地望着她独得所有好处。 出乎姜颜预料,姜玥儿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有些哀伤道:“其实我亦不愿如此,只是姜曦一再坚持,我推脱不过,如今我们要齐心夺回姜曦,不能让她落入阎风手里,耽误她性命。” “先灭了这五尊灵人。”姜景神色冷酷,战意高昂,率先冲了上去。 紧接着避世谷众人亦一拥而上,五帝各显神通,如五头真龙穿梭战场之上,水火不容、木土并盛、金气主杀,五色彩光耀目,剑气戮天,刀芒掠地,激战开启,一时间根本辨不清谁胜谁负。 “怎么样,有效果吗?” “勉强能接续生机,可她灵台晦暗、识海封闭,只怕神魂先一步熬不住,彻底崩碎。” 姜伊紫哭着把玉髓捏成粉末,一点点喂进姜曦嘴里,一旁的姜瑜摇头叹息,这情况危殆到了极点,“如今全凭额头那一点先天雷灵守护着神魂,一旦熄灭,纵使有神药亦救不回来。” 说话间,一点点青色的光华自远空飞来,融入了五帝扇中,阎风面色一沉,这才刚逃遁了一会时间,就被灭了一帝? “姜不世来了,真倒霉,竟然碰上了他,阎风,实话说,凭我一人可挡不住他。”蝶姬的面色亦不好看,若让她一人去抵挡,与送死无疑。 可接下来姜瑜的话差点让她有杀人的冲动,“让她去拼死拖住姜玥儿他们就好了,给我们争取点时间,只要赶到古皇城,有那老不死在,无人能敌,顺便可以替你们铲除大敌,一石二鸟。” “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蝶姬杀意毕露。 “凶什么凶,你如今乃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谈条件?阎风,别犹豫了,就这么办。”姜瑜毫不理会,催促道。 “可。。。可是蝶姐姐帮了我们把姜曦带出来。。。。。。”姜伊紫本性纯真,不愿沾染杀戮。 “你可知往昔的幻境战中,他们这些外敌,杀了多少避世谷的英杰吗?弱肉强食,这才是修道界的本质,你年幼未懂,但阎风,你来自外界,没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姜瑜字字诛心,噎得姜伊紫哑口无言。 “此法绝不可通。”阎风斩钉截铁道:“我曾答应她,只要救出姜曦,到了古皇城,自会让她离去。 “你们!哎。。。。。。”姜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为何,阎风总觉得他对蝶姬有一种莫名的仇恨。 蝶姬看了阎风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有些话凝在了喉咙处,到最后亦没有说出。 阎风此时可顾不上这些,剩余的四尊人灵亦一一被灭,四色光华点点飞至,一幅横贯长空的画卷铺开,大日炽烈,月色清辉,星空浩瀚而深邃,仿佛能吞纳一切,竟想把那四尊人灵精魄收了。 永宙星空图!阎风心底猛沉,这下可棘手了。 然而此图始终截不断人灵精魄与五帝扇之间的联系,光华飞走,一少年自图内步出,摇头轻叹,“可惜了可惜了。” 黑发如瀑,泛着淡淡的光泽,剑眉星眸,冷俊的脸庞棱角分明,犹若刀削,嘴唇微薄,浑身散发着一种孤傲尊贵的气息,肌体白皙,腻滑如玉,宛若画中仙,那闪耀的星芒与他相较,都要黯然失色。 姜不世,真乃天生神人,阎风目睹其真容,亦不禁惊叹。 云雾有异,如受牵引般汇聚,凝结成一只硕大无比的拳头,以气吞山河之势、横扫六合之姿,如陨星般轰落,整片虚空震动,仿佛抵受不住那磅礴的拳意而要崩碎。 阎风大受触动,此人把气吞山河拳已经演绎至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仿若能撼天动地,力压十方。 蝶姬携带着数人,根本避无可避,只得硬撼,催动五帝扇,神力都几乎被吸干,那扇彩芒大盛,氤氲升腾,结结实实与云雾凝结的拳头撞到了一块。 那可怕的大势压得阎风浑身骨头咯咯地脆响,凶戟劈出,助蝶姬架住那拳头,劲力入体,顿时喷出一大口血,骨骼欲碎,若不是他体质特殊,恐怕已经爆体而亡。 二人大喝一声,几乎连吃奶的力都使出,才将那拳头劈成了两半,算是化解了一次危机。 “姜曦还在他们手里,不可随意出手。”姜墨亦从图中走出,急道。 不止他,姜玥儿、姜景等避世谷一众人都来了,望向阎风的眼神,不善甚至怨恨。 让阎风吃惊的是,小鹏王竟然亦在此,原来蝶姬所指的其中一人,是他。 小鹏王显然亦有些愕然,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碰面。 “姜墨,你是在命令我吗?”姜不世蹙了蹙眉,言语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令人不敢对视。 “我。。。只是不想伤及族人。” “我自有分寸,竟然为了一个外族人而内讧,触犯族规,我迟些再跟你们算账。”姜不世威逼极甚,强如姜玥儿等却无一人反驳,可见其地位之高。 此人都快傲到天上去了,一幅上位者的姿态,必然极不好说话。 姜不世瞥了阎风一眼,厌恶道:“外族不可信!我早已告诫过众老,有些人就是不听。” 姜墨飞离众人,与阎风面对面道:“把姜曦给我,我要带她离开幻境,让四祖救治。” 姜伊紫眸子一亮,应和道:“对了,找四祖他们,肯定有办法救回姜曦。” 正要把姜曦扶起,阎风却一把拦住了他,摇头道:“我拒绝,我信不过他们。” “你这样做等若害了姜曦!” “你若在这阻我,才是害了她。” “少跟他废话了,直接抢回来就是,有第一人在此,谅他也不敢违抗。”姜云嚣张道,他曾败于阎风之手,总想找回场子,把阎风踩在脚下,才能一雪前耻。 “我管是谁这么急着跳出来,原来是手下败将,过来,我先用这把扇子招呼招呼你。”阎风指着五帝扇轻蔑笑道。 “可耻小人,你身怀炼世熔炉神形,既是它的传承者,入我姜族必然有所图谋,这种祸端最好扼杀于萌芽之中。”姜云凛然道。 传承者?阎风虽曾听及几次,却不明所以。 “姜云所言极是,他还身具老祖的神形,很可能是施展了诡秘咒法窃取了,这种人不可再放任下去。”姜景亦道。 “竟有这事?”姜不世目光凝聚,重新审视着阎风,“身怀诡秘,更兼外族,此人不可留,你们二人尚不醒悟,真要背叛我族吗?” “去你的!”姜瑜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数罪过,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装着一副趾高气扬的臭架子,还轮番波脏水,与你们同为族人我简直感到羞耻。” 姜不世眸光一寒,踏前一步,天地仿佛因他而动怒,一股可怕的气息席卷,令人窒息。 然而,一名金发少年挡阎风他们面前,英姿凛凛,隔绝了这股气息。 “小鹏王,你敢挡我?” “我欠他一个人情,如今还了正好。”小鹏王面无表情,腰杆子挺拔,一点亦不退缩。 “走!” 阎风一声令下,蝶姬抓紧战机逃跑,而他们身后瞬间如炸了窝般,爆发出盛烈而不可视的芒,只是隐约间能窥见一头偌大的鹏影展翅,随即被淹没。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救兵 小鹏王与姜不世的对决,本应引人瞩目,然而没人愿意停留观看,因为真正的大鱼已经游走,姜玥儿一马当先,追截阎风他们而去。 五帝人灵挡住了去路,姜玥儿眸子内杀机汹涌,只有死人才能掩盖事实的真相,她不能让姜曦活着离开幻境。 虚空渗透着伟力,姜玥儿刹那间气质大变,恐怖的气息直追姜不世,两道雷霆般的乌光暴射,当即洞穿了其中两尊人灵,灰飞烟灭。 而她身后的众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姜玥儿一直未曾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如今终窥一角,强大无匹,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期,顿时欢呼雀跃。 当然,某些人可不会这么想,姜颜眼底地尽是嫉恨,当初还在她身后追逐的稚女,现在已经成长为高不可攀的存在,拥有问鼎尊位的实力。 “玥儿,你藏得好深啊。”姜景目光有些迷茫,这种天仙般的女子,突然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即便他自诩为姜玥儿最亲近的人之一,亦不知她为上苍宠儿。 “才出来不久又灭了两个,是这破扇子没用,还是你实力不济啊?赶紧再唤出来,尽量多争取一点时间。”姜瑜有些不满道。 蝶姬几乎要被他气得吐血,每次唤出五帝,消耗的神力十分庞大,还要带着一伙人逃遁,累得都快要虚脱了,速度缓慢了不少,甚至摇摇欲坠。 “还有玉髓吗?分一点给蝶姬。”阎风道。 “没有了没有了,就剩下这一粒给姜曦续命。”姜瑜无奈道。 阎风咬咬牙,竟自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伸至蝶姬嘴边,“便宜你了,吸吧。” 血色鲜艳欲滴,更有点点辰星般的光芒汇聚,淡淡清香飘出,一缕近仙似的气息让人有刹那间的迷醉,是一种罕见的宝血。 蝶姬神色复杂,犹豫着是否下嘴,阎风此刻可不管她那么多,猛塞入她嘴里,初时还有些反抗,但渐渐发觉没有一点腥臭之味,反而如甘露般,宝血当中蕴含的庞大生命精华释放,充盈着己身,连神魂都得到了滋养,壮大了一些,一扫之前的萎靡,几乎要挣断那条识链的束缚,不得不承认,她迷恋上这种感觉。 “够了够了,你想把我吸干吗?”阎风强行抽回,手臂上的牙齿印清晰可见,还粘着几缕透明的液体。 蝶姬脸上腾起了红晕,胸前起伏不定,舌头还舔着嘴角的血迹,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娇羞妩媚,眸子亮得惊人,深深凝视着阎风仿佛要将他据为己有,“味道不赖嘛。” 喂吃宝血行为十分危险,不到迫不得已阎风亦不愿走这步,刚才他感受到识链的挫动,若蝶姬利用这种同源的力量冲击,很可能冲破他的束缚。 同时间,那永宙星空图亦开始移动了,等若预示着小鹏王很可能战败了,一个姜不世,比后方所有人都要命,落入他手中的话,蝶姬的下场可能比阎风他们还要惨,此刻不是耍心机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失败了谁也活不成。 极大的危机逼近,阎风望向遥远的天际,一缕灰白如晨曦般映入他眼中,仿若一根救命草,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可惜这个希望并没有持续多久,三男一女守在了最前方,似乎等候着他们的到来,姜瑜忍不住大喊:“天亡我也啊!今天什么日子,倒霉事一桩接一桩,还让不让人活。” “你竟然还活着。”腾尧面露诧异,仿佛见证着一个奇迹。 “那更好,竟敢坑杀我?死了才是便宜他。”凡一咧嘴,残忍道:“宝血,属于我的宝血,你们别要跟我争,他是我的。” “我妹妹在他手中,先待我问个明白。”蝶染皱眉,这头猰貐性格暴躁,发起疯来要阻止必然是一件麻烦事。 中间的一名长相酷似闵冉的少年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眼眸如玛瑙般,乌黑深邃,发色泛青,随意披散,彰显其桀骜不驯,面如冠玉,肌若扎龙,蕴藏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隐隐有神环罩体,气质不凡,如一尊战神转世,浑身散发着狂野、好战的气息。 阎风唤出凶戟,横架在蝶姬脖子上,冷声道:“别过来,不然我手一抖,她身首异处。” “若动她一根毫毛,你别想活着离开此地。”蝶染的声音冷到了冰点。 “威胁的说话我可不爱听。”阎风提了提凶戟,在蝶姬颈侧蹭出了一道血痕。 “哼,让一个废人擒住,留来何用,我顺手替你们魔海清理了吧。”凡一可没有这么多顾虑,横矛在前,砸向阎风等人。 “魔海的事轮不到你来作主。”蝶染挥出一道湛蓝色的幽芒,附近的温度急降,整杆击界矛结出了一层厚重的玄冰,“别以为有那头老猰貐撑腰你就可以横行,它敢来魔海撒野,看看海主不灭了他。” “你找死。”凡一崩碎了玄冰,怒视着蝶染,敢对老祖出言不敬者,杀。 而闵源、腾尧似乎没有调停的意思,都是一群桀骜不驯、随心所欲之辈,根本没有规矩可言。 后方,永宙星空图横渡而来,遮天蔽日,姜不世等一众避世谷的人追至,仿若最终一战提前上演了一般,双方遥遥对峙,都没有轻举妄动,谁第一个动手,肯定会成众人敌。 阎风突然心生一计,大叫道:“姜玥儿,你不是曾叫嚣,融合了先天雷灵,实力将超越众人,把姜不世、闵源统统踩在脚下,如今正是你建立辉煌的时候,放手干吧。” 驱虎逐狼! 言罢,不理会众人直接朝古皇城方向逃去,闵源、腾尧没有阻止,后者更是凝望向姜玥儿,仿佛要看透她的所有秘密,“你夺了姜曦的先天雷灵?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看来你筹谋了很久。” “她很危险,早点解决为妙。”闵源终于开口道。 “不仅如此,她体内渗透着祖力,是上苍宠儿,我很期待与她一战。”腾尧笑意极浓,也只有他这类人,遇见灵根铭道者,如获至宝一般。 “要一战吗?”姜不世昂首道。 “我是来寻一个有趣的人。”闵源摇头,转身随着阎风他们而去,不紧不慢。 两伙人并没有如阎风所想大打出手,双方都显得十分谨慎,并不愿意在最终一战前完全暴露自己的实力,各占一方的追逐着阎风等人,场面有些诡异。 姜玥儿好几次想冲前拦截,然而另一边的腾尧虎视眈眈,似乎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直锁定她的气机,寻找出手的机会。 凡一亦被蝶染所拦,嘴上虽然没有落下,但终归是一伙的,不可能真正撕破脸皮,放任他们前行。 “可以放下你的凶戟了吧?”蝶姬嘟着嘴道。 阎风并没有如她所言般做,反而贴身而上,勒住了她的蛮腰,手掌紧贴着她小腹处,另一手反握凶戟,刃口定在她眉心之前,只差分毫就要触及肌肤。 “你!” “别动!” 此刻二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后方的人望过去,大部分都以为二人紧抱到一起,亦有一些人看出了端倪,蝶染心急如焚,她与蝶姬之间拥有秘法,心意相通,刚才的短暂会面已知大概,生怕阎风过河拆桥,到达古皇城后行杀人之举。 姜瑜不明其行,开口调侃道:“没想到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真替姜曦感到悲哀啊。” “胡说什么,她快要挣脱控制了,我只是慎防她突然反水。”阎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早就跟你提过了,趁她还未完全挣脱,先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姜瑜急道。 蝶姬不禁浑身一震,她确实一直暗中冲击着识链,尤其饮了宝血之后,利用这股同源的力量加快了不少速度,只需再过些时间,便能挣脱阎风的控制。 “千万不要有什么小动作。”阎风的手臂如蛟蟒般死死勒住蝶姬的腰肢,身体贴得紧实,她耳朵都能感觉到阎风说话间喷出的热气,“按我说的做,保证让你安然离去。” “你。。。你靠得太近了。”蝶姬脸红耳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了。 阎风无奈地笑了笑,“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不这样做我可没有信心制衡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香的。” 破败的灰白城墙耸立如岳,依稀能窥见昔日繁盛之时的一丝雄壮恢宏,无数道刀劈斧削的刻痕、废墟般的瓦砾,似乎仍残留着那战血的味道,仿若能听见英雄的呐喊、修者的悲歌。 一尊伟岸的身影仗剑立于城墙之上,仿佛等待着众人的到来般,那口剑残破得刃口几乎没有几处完好的,剑身亦折去了小半,黯淡无光,不少地方还渗透着裂痕,仿佛轻轻一敲便全然粉碎。 虽然只有一人,但无形的势让众人却步,只有阎风他们径直冲了过去,姜瑜更是大喊道:“老不死的,救命啊。” 四皇子缓缓睁开双目,一瞬间耀若星辰,话语间饱满着沧桑的气息,“你们太喧闹了,都退走吧。” “堪破境界壁障!今日要借你之力,助我破入那一领域。”闵源高呼,在众人错愕下冲了过去,战意冲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究竟是谁 “有趣!”姜不世眸子里流露出渴望,距离那一领域仅有一线之隔,却总是欠缺一点东西,未能达致圆满,或许能在那人身上得到答案。 云雾再聚,这一次声势更浩大,一幅壮丽的画卷横空,锦绣山河,灵禽瑞兽,仙气飘飘。 不是普通的异象,而是神形! 而另一幅画卷所阐释的乃星空之浩瀚与深邃,日月重光,万点辰星,犹如时光长河般,竟溢出了岁月般的伟力,两幅古图竟慢慢地重合、相融,如一片真实的世界在开辟,梦幻而瑰丽,一股横扫天宇的气息震颤着众人的灵魂,摧枯拉朽,生不出对敌之心。 气吞山河拳! 一拳轰出,天地动摇,后发先至地越过闵源,砸向城墙之上。 “哼。” 闵源亦展现出其可怕的一面,双臂化生出一对偌大的兽爪,鳞甲如龙,青黑寒芒,森然冰冷,三爪漆黑,笔直而锋锐,如三口神剑,虚空都被撕裂得逆流不断。 一块刻满风霜的残石被唤出,犹似一块仅剩三分一的石碑,若弃至一旁,只会被当作无用之物,任谁能想象,它竟是一件能与无宙星空图抗衡的神物。 “曾听闻叔祖他们谈论往昔,当初姜族祖地的一场旷世大战,打得天崩地裂,连十神器之一的造化界门都毁了,而其中的一部分碎片被老祖给收走了。”姜景凝重道。 残石没有秘力流出,但砸落间有一种天塌之势,身处古皇城内的阎风深知这块残石的恐怖,因为它透出的气机隐隐与道壁内的黑色物体有几分相似。 二人齐出,在场众人无人敢撄锋,唯四皇子岿然不动,眸子开阖,目若朗星,竟罕有地露出笑意,一头如黄金浇铸的真龙盘绕着剑身,残剑此刻如复苏般,再现昔日之威,浩浩剑光如炎阳,气息浓烈而灼热,即便离得远的众人亦有一种融化之感。 剑出,真龙吟动,乱石崩云,这一刻乾坤如被颠倒了般,分不清天地,三人所处之地如被一片混沌包裹,根本看不清战况。 旁人莫说插手,连靠近都困难,姜云心中一动,偷偷绕入古皇城,行袭杀之道,然而刚准备越过城墙,一道月弧般的金芒划来,剑气炽烈,迅猛若雷,那虚空竟被割出了一条细长的黑线。 姜云几尽肝胆俱裂,唤出那柄青铜战剑,浑身神力激荡,剑胎铮铮而鸣,有一声升华之感,似乎要发生蜕变,同时间处于易神巅峰的修为亦打破了桎梏,徐徐攀升,于生死之际反而有所突破,仿若窥见了一处崭新的领域,触摸到它的边缘。 然而一切皆徒劳,姜云还未来得及庆贺,噗地一声,连人带剑被劈成了两段,一柄圣兵就这么毁了,他果断捏碎玉符,时间如停止流逝般,白光包裹着残体,就此消失不见。 剑出,杀人,却又如此的轻而易举,让一向自诩天骄的众人胆颤不已,凡一、腾尧、姜玥儿等皆面色凝重了许多,以他们的修为,自然能看出这一剑的凌厉与霸道,即便换着他们,或许也。。。。。。 古皇城,如今在众人眼中等若一处死亡禁区,任何人胆敢越城半步,都得问过四皇子手中的剑。 一声龙啸久不息止,响彻九天,煌煌剑光,灼热如阳,两个人影飞出,衣衫几乎尽碎,身上各有几道狰狞的剑伤,肌体有些地方更被灼得焦黑,但气息不减,反而越发强盛,眸子皆亮得有些吓人。 烟消云散,四皇子没有继续出手,依旧立于城墙之上,不见一点损伤,淡淡的笑意停留在嘴角,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终于寻到了一丝快慰。 “很好,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彻底击败你。”闵源开口道。 四皇子点头,笑道:“我期待。” 闵源欲退,却被蝶染拦住,“蝶姬还在那人手里,不能就这么退走,难道合我们众人之力还敌不过他一人?” “若是拼命的话,或许能,但失败的可能性更高。”闵源顿了顿,道:“即便不愿承认也好,他,现在是易神境的至尊。” “若合我们双方之力如何?”姜景突然提议,“解决此人,对双方都有利。” “巨龙岂会与蝼蚁合力?”凡一神色极其不屑,咧嘴道:“被一个废人控制,与她为伍我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言罢,竟独自抽身离去,蝶染表面装作镇静,内心已对这头猰貐千刀万剐,日后若在中域碰上,有机会必定宰了它,雪今日侮辱之恨。 “呵,我可信不过这群姜族的人,连同族的照样坑杀、谋害,若与他们合作,还不知何时会被阴了一把。”腾尧调侃了一番,对着蝶染笑道:“我亦要为最后一战准备准备了,待我迈出那一步,那时候必然来助你一臂之力。” 腾尧离去,闵源亦出言劝道:“先离开吧,你一人应付不了他们。” 蝶染眸光渐渐变得灰黯,她怎会不明白各人的心思,虽然此刻他们是合作关系,但终归到底是日后的竞争对手,若能减少一些未来的强敌,等于削弱了他们所属势力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我们亦走吧,该为最后一战做准备了。”姜不世把手一招,永宙星空图直接把众人收了,横渡而去。 堪破境界壁障,阎风再一次亲眼见证处于这种领域修者的强横,堪称同境界无敌,有时候他亦不禁疑惑,自己真的能攀过这座高峰吗? “我可没说过此处是你们的安身地。”四皇子徐徐降落,淡淡地道。 “老不死,别这么见外嘛,都是老熟人了,这不离开了一段时间想念你,回来叙叙旧。”姜瑜一副自来熟,一点亦不惧这位易神至尊,蝶姬心里冷笑,人家哪会鸟你这个小人物,还敢直呼对方老不死,如此不敬,不举剑相向已是莫大的庆幸了。 可让蝶姬发懵的是,四皇子笑了,还是开怀大笑的那种,眸子里竟然有了一丝湿润,拍着姜瑜的肩膀道:“你想起了,好、好、好。” “呵呵,怎能忘记、怎能忘记啊!”姜瑜突然仰天大喊,仿若心头萦绕万古余恨,充满了落寂,话锋一转,指着犹如沉睡了的姜曦道:“差点忘了正事,快看看这丫头。” 阎风亦将此前先天雷灵被夺一事说了一遍,恳请四皇子想个办法,保住姜曦一命。 “其实。。。我觉得姜墨所说之法可行,我亦不想争夺那些宝物了,不如由我捏碎玉符带姜曦离开这里,四祖他们修为盖世,定能挽回她性命。”姜伊紫带着哭腔,小脸上尽是担忧,显得十分可怜。 “不可。”四皇子皱着眉,坚定道:“她先天雷灵被夺,等若被人抽走了命魂,若不是还有眉心的一点守护着神魂,早就香消玉殒了,不尽快抢回来,纵使真仙来了亦无计可施。” 咳咳! 仿若应了四皇子所言,姜曦突然咳出一大口黑血,气息又弱了几分,几乎感觉不到她的生机,眉心处的先天雷灵摇曳不断,仅剩下一丁点,似乎熄灭就在弹指间。 “速速跟我来。”四皇子眉头皱得更深,领着众人深入古皇城。 阎风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蝶姬,道:“此事已了,你可以离开了,而你身上的禁制,估计再过片刻便会消散。” “你真的不杀我?”蝶姬突然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 阎风心系姜曦,没空跟她纠缠,转身不耐烦道:“不杀不杀,若你想抱抱我倒乐意。” 望着阎风远去的身影,蝶姬高哼一声,回想刚才贴身那一幕,不由得耳根有些发热,长这么大,还未试过如此吃亏,不如暂留此地,找个机会收了他这条小命。 古皇城之大,远超阎风所想,比姜族那片祖地还要广阔,然而其破坏程度,却比姜族祖地更甚,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仿若被夷平了般,让人感叹昔日的那场劫难有多浩大。 “把她埋入此地。”四皇子停下,指着面前不远处的一片黑土。 姜伊紫懵了,目光来回看向姜瑜与阎风,有些不知所措。 “依他所言便是。”姜瑜点头道。 阎风捏起黑土,果然如他所料,与姜族祖地的一般无异,此时他心里全是迷糊,为何七彩琉璃果曾在此地栽种过?那应该是属于姜族的才对吧。 看来古皇城与姜族之间必然有一段不寻常的往事。 挖坑,埋人,仅剩下那张苍白如冰的脸,让人心碎,阎风轻轻摩挲着她侧脸,没有一点温度,偶尔露出的痛苦神色如刀锋剜过他的心脏,难受至极。 而离姜曦不远处,立着一尊石碑,无铭文,碑前的黑土微微隆起,似乎是一座土坟,此时姜瑜出神般立于坟侧,嘴上轻语,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内容。 阎风徐徐接近,突然扣住了姜瑜的手腕,识念探出,得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唤出凶戟抵在他的脖子上,寒声道:“你体内神能空乏,没有半点修为,你究竟是谁?” 第一百六十三章 遵守诺言 “你究竟是谁?”从与姜瑜结识以来,种种蛛丝马迹,阎风隐隐猜到了什么,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嘿嘿,现在才发现,脑子咋这么笨,远不及你老祖那般精明,而且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姜瑜这一刻放下了伪装,样子没变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令人感到一些陌生。 姜伊紫又犯迷糊了,担心道:“阎风,姜瑜是好人,你们都不在的时候全赖他照顾我。” “伊紫,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阎风呼吸有些急促,道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事实,“你就是七彩琉璃果,神树的真身。” 在众人惊愕之中,姜瑜反倒没什么反应,眼中只有石碑,轻轻扫落着上面铺着的灰尘,轻声道:“九转轮回,我终于忆起你了。” 那个明媚灵动的身姿,曾经轻舞飞扬、纵情写意的天之骄女,埋身于此,那石碑之上却没有留下半点铭文,只有姜瑜与四皇子才明白她当初的用意。 “即便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刻,你始终相信他会回来,为你石碑刻字。”姜瑜呢喃道,眸子里那种仿佛历经千古的哀伤,感染着众人,不禁更让人好奇,这土坟埋葬究竟是何人? “你,过来,跪下,她理应受你一拜。”姜瑜转头向阎风道,神情肃然,不容人拒绝。 阎风皱眉,“她到底是谁?” “项瞳的女人。” 姜伊紫、蝶姬不明所以,但阎风的心神大受触动,自入幻境以来的遭遇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起,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逐渐被揭露,项瞳失踪,村子被屠,姜族陷落,古皇城毁,一个女子选择埋身皇城,立碑而不提字,只为了等着他回来亲手书写。 “她的名字。。。。。。” “洛甯。” 四皇子通体一震,心头泛酸,刚强如他亦有一种落泪的冲动,悠悠岁月,他已记不清多少载没有人喊出这个名字,一个他至亲的名字。 阎风三跪九叩,每一个动作严谨而细致、虔诚而恭敬,这个女子,当得他一拜。 姜瑜、四皇子亦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按照幻境定下的规矩,既然我寻到了你,当给我神果玉液。”阎风虽还有满腹的疑惑,但修复损伤的灵根,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呵,你既知项瞳,证明已经去过了村子,且论我与你的渊源,给你神液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此前,你得先办一事。”姜瑜笑得有些诡异,神色不善地望向蝶姬,斩钉截铁道:“杀了她。” 矛头突然指向蝶姬,她二话不说迅速遁入虚空,逃离古皇城,然而她快,四皇子更快得离谱,后发先至,一掌拍落,整片空间如被撼动,蝶姬哪里还藏得住身影,被逼现身,一截金芒划来,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透体的锋锐,未至身,先裂人,护体的纱衣被剑气割开了一大道口子,血痕现于其雪肌之上,仿佛一切在这无匹的力量下形同虚设。 蝶姬咬紧银牙,施展毕生修为,阵阵浪潮之音骤起,异像浮现,一片波澜壮阔的碧海,怒涛汹涌,犹若翻天,一轮明月似的物体悬于高空,宛若宝石般的湛蓝眼瞳,似比星空还要深邃,五彩神环环绕,透着一种极致的尊贵与瑰丽。 “混沌魔眼,原来你是那一脉的人。”四皇子平静道。 “开!”蝶姬大喝,五彩神环轮转,浑圆的眼瞳仿若霎那间放大了百倍,那截金色的剑芒蓦地定住,它以及四皇子所处的那片虚空扭曲,竟如磨盘般开始缓缓旋转,想要生生磨灭掉。 “神通虽广,可你的修为还差了点。”剑芒湮灭,却伤不了四皇子分毫,他从容踱步,万千剑气透体而出,搅碎了那虚幻的磨盘,展现出压倒性的实力。 古皇城下方观战的阎风感到阵阵心惊,不是蝶姬太弱,而是四皇子太可怕了,那枚混沌魔眼,不比长生法差多少了,即便他暂回巅峰,恐怕亦不是其对手,要吃上大亏。 这便是大势力的底蕴之一,冠绝一方的禁忌功法,寻常修者与他们对敌,若没有同阶的功法,想要取胜十分渺茫。 蝶姬哪里肯束手就擒,连续三口精血喷落到魔眼上,这种可怕的功法仿似要蜕变般,一道漆黑的裂缝自眼瞳中间撕开,气息狂涨,似有大恐怖现世。 “以你的能力,还不足以真正开眼,别自讨苦吃了。”四皇子似乎对这种功法十分了解,出言劝道。 “哼,开不了眼亦要让你掉层皮。”以精血催动功法,蝶姬神色萎靡,显得十分虚弱,连御空都有些勉强,她遥遥一指,混沌魔眼震动,如至尊发怒,天地难抗,虚空如碎片般一块块崩塌,下方的那片碧海转瞬间被蒸干,一道手臂粗、充满毁灭气息的劫光射出,比闪电还要迅疾许多,眼看要洞穿四皇子的脑袋。 剑鸣龙吟,这千钧之际惊雪恰好挡在了眉心处,看似几乎要粉碎的剑身流转着日辉,稳稳地接了下来。 劫光消退,几缕折断的青丝飘落,四皇子微微点头,道:“真正的深渊劫光要比这庞大千万倍。” 一缕金色的剑气入体,蝶姬惨叫一声,再也稳不住坠落,阎风咬了咬牙,还是跃起接住,怀中的她面色苍白得快比上姜曦了,气息紊乱,却感觉没有半点神能,显然被封住了修为。 蝶姬感到意外,因为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意,相反,他的眸子里反而透出了些许关切和担忧,神果与她,哪一方的价值大根本不用衡量,他却偏偏选择了自己。 “动手吧。”姜瑜严正道。 “让她离开。”阎风把蝶姬护在身后,横戟在前。 姜瑜面色一变,沉声道:“不杀她,别妄想得神果玉液,你这辈子甘愿就此沦为废人?” 阎风不应,传音蝶姬道:“走,我来挡着他们。” “我修为被封了,更兼强行打开魔眼,如今遭到功法反噬,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蝶姬摇头,无力地卧倒在地,连传音都做不到,虚弱道。 阎风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头也不回道:“喝吧,快点恢复力量离开。” 四皇子没有阻止,安静地闭目养神,而姜瑜气得直跺脚,指着阎风来骂:“你这傻愣,当年此处灭族毁城的事,魔海老祖亦参与其中,魔眼一开,万千生灵涂炭,多少人成了劫灰,而这一切,都怪项瞳当初不听我劝说,若把那些势力统统毁了,哪会才招致后来的报复。” 竟有一段这样的往事? “项瞳。。。。。。他究竟去哪了?”这是阎风目前最大的疑惑,显然项瞳的消失绝不是那么简单,村子的人,古皇城的洛甯,一直相信并等待着他回归。 四皇子曾说他是死去万载的人,项瞳与他同处一时代,若他还在世的话,就太惊人了,恐怕真的只有成就真仙,才能活得这么久远。 “他。。。他。。。”姜瑜仿佛喉咙噎住了一般,怎么也吐不出话来,那头发都被他抓成了鸡窝,突然一脸茫然道:“我想不起来了,只是依稀记得曾与他去办一件天大的事。” “关于那一段记忆我亦被抹消了。”四皇子轻轻叹息道。 阎风大概已经猜到是谁干的好事,能掌控这片幻境所有的,除了它,还有谁。 “反正我不管了,他们行了灭绝之事,就别怪我无情,不杀她,休想要神果玉液。”姜瑜决绝道,丝毫不退让。 阎风抱起蝶姬,坚定道:“君子无信而不立,我师弟常伴嘴边的一句话,我虽不是君子,亦不愿当小人,作出的承诺自然要遵守。况且,真正的复仇对象,并不是她,而是曾经参与的那帮主谋,他朝我踏上神道巅峰,定要将他们盘踞的势力一个一个铲除、粉碎,从世间除名。” 四皇子仍旧闭目,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惹来姜瑜极度不满,“你还能笑得出来,就凭这小子,只算得半个易神境的修者,能做得了什么?连个屁都不是。哼哼,气死我了,这犟脾气跟项瞳一个样。 他放任阎风二人离去,没有阻拦,这回真把姜瑜气炸了,如果打得过肯定要把他掀翻在地。 古皇城边,借着宝血的力量蝶姬总算恢复了过来,冲开了四皇子的禁制,看向阎风的眼神很是复杂,欲言又止。 “无须多想,我只是履行诺言罢了,下次见面,或许就是敌人了。”阎风淡声道。 蝶姬缓缓点头,绝美的容颜上竟透着了一缕忧色,“你成了两方敌,活不过最终一战。” “我会活下来的,而且将易神称尊。”阎风极具自信道。 凝视着那张清秀而坚毅的脸,蝶姬突然扑哧一笑,流露着颠倒众生的魅惑,“若你真的活下来的话。。。。。。” 蝶姬显然还有话未说完,便转身离去,阎风有些出神地望着她即将消失的背影,忽然大喊道:“想念他们就回去看看吧,管他门规什么的。” 蝶姬大骇,如被道出了心中的秘密,又恼又羞,回望城墙上,哪里还有那家伙的身影,“这混蛋,太可恶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已决 蝶姬才离开古皇城不久,一道艳丽的身影扑出,紧紧拥抱,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更细细端详,生怕她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那叫阎风的混帐东西,待最终一战时我必宰了他替你解恨。” “姐姐,算了吧,他。。。。。。”蝶姬想起临别前的那句话,内心一阵羞恼,忍住暴打那混蛋的冲动,替他解围道:“他帮我逃过了死劫。” 一番叙话,蝶姬道出近段时间的遭遇,略去了阎风窥探她心中秘密与怒麟紫玉之事,尤其是后者,若被众人所知晓,恐怕只要他踏出古皇城一步,立即有人拔刀相向。 “什么!那人竟是神果。”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只是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即便我不出手,单单是避世谷那一方的人就有够他受了,更别提凡一与腾尧,听说他曾引诱二人深入一处兽窝,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这死怨不可能化解。”蝶染叹道。 “别多想了,你助他脱困,他救你一命,正好相抵,他只是一个过客,此生不会再有相见之日。”蝶染观她神色有异,出言劝道。 “或许吧。”阎风那番话总在脑子里回响,蝶姬像似立下了决心,道:“此间事了,我要回去他们那里一趟。” 蝶染蹙眉,“不可!师尊、海主曾警醒道,既入道途,就得斩尽世俗尘缘,你若回去,等于违背他们的话,一旦事发,必有重责落身。” “况且,他们只是养父母,我们离去之日,亦留下了不少钱财,足够他们安度余生。” “我意已决,师尊那方面,姐姐替我瞒着便是,你肯定会有办法,嘻嘻。”蝶姬挽起了蝶染的藕臂,亲昵道。 “哎,此事以后再提,你先专心养伤吧。” “不,在此前,还有一事要办,还需姐姐助我一臂之力。” 蝶姬遥遥望向避世谷等人藏身的方向。 且说阎风返回古皇城深处,只剩下姜伊紫一人独坐那片黑土附近,凝视着姜曦埋身的土包,泪眼不止。 “再哭下去,你脸都快肿成猪头了。”阎风揉着她的头发,笑道。 “阎风,你真有办法夺回先天雷灵吗?”深深的担忧堆满了姜伊紫整张小脸,这个往日间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仿佛很久没有看见她舒展愁眉了。 阎风重重地点头,道:“四皇子、姜瑜他们人呢?” “姜瑜似乎真的生气了,说是不再与你相见,省得来气,四皇子我见他往那边去了。” 阎风循着姜伊紫所指的方向迈步,此处应该是古皇城的最深处,四周乱石堆积,高如峰岭,不乏有残存的道纹,时而透出金芒银光,连过道皆以玉石铺制,虽已失却了灵性,没有半点光泽,灰暗碎裂,亦可窥其昔日的堂皇瑰丽,这片废墟之中,仍弥漫着庄严而神圣的气息,经久不灭。 地面上有不少或折断、或破损的兵刃,依然泛着寒芒,岁月侵蚀其器,却磨不掉它们灭敌之志。 一处平台,四皇子倚坐在断柱一侧,双目微闭,聆听着幽风,有几分萧瑟而凄凉之感,阎风能感受到那股源自灵魂的孤独,茫茫世间,却又如此陌生,他的时代已经永远尘封于历史中。 “肉身成神,灵魂未化,相比第一次见面,修为确实提升了不少,但还差得远啊。”四皇自轻叹,黯淡的目光徒然转亮,“你的潜力就只有这么多?” “希望四皇子助我取来神果玉液。”阎风直接道。 “我为何要帮你?”四皇子笑道,“留下你来陪我,亦算是找到一点乐子。” “即使你们没有透露更多,我亦知道未来的敌人将是难以想象的存在,如果不能当世称尊,连与他们叫板的资格都没有。给我神果玉液,若我不能横扫众人,甘愿死于你剑下。” 阎风此次算是豁出去了,失去这个机会,或许这辈子真的完了,见识了同代英杰的风采,天资绝伦、灵根铭道、逆天功法、旷世神兵,只要再过些时候,必定会成为世间最闪耀的一批人,开启属于他们的时代,而阎风很可能会被时代的大气运抛弃,沦为他们的踏脚石,追逐他们的身影,但距离却渐行渐远。 历经了项族村子的过去,让阎风更迫切想提高修为,要揭开那重重迷雾,没有相应的实力根本办不到。 “要当世称尊,谈何容易,可不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四皇子紧盯着阎风,感受到其双目中透出的不可动摇的坚决,忽地诡秘一笑,徐徐道:“如今的你唯有孤注一掷,方可有所成,你何曾听闻过至尊路?” 一侧古老的传闻从四皇子口中道出,阎风只字不漏,统统烙印至心中。 “既然你有这决心,很好,我与你赌一把。”四皇子瞬间自原地消失,才几个眨眼的功夫,再度现于眼前,手里还提着一个,不是姜瑜还有谁? “老不死,突然抓我干嘛?别以为做鬼了了不起,想你还是屁孩的时候,还是我带着你吃香喝辣的,都不知感恩。”姜瑜嘴巴一开便停不下来,大肆数落了一顿,才撇了阎风一眼,扭头哼声道:“去去去,犟驴子,别在我面前晃眼,来气!” 阎风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姜瑜既为七彩琉璃果本体,更曾栽种于古皇城以及姜族祖地,少说亦活了上万载,但心性像个小孩一般,一点也没有那些盖代高手的风范。 而最让阎风疑惑的是,除了一些逃遁的本领,他竟然没有一点修为,想当初妖皇出世,修为通天,当即镇住了南域一众高手,谁敢逆她意思?真是白活了这些年头。 “阎风,坐下,这神果玉液精气庞大,我来助你炼化。”四皇子丝毫不理会姜瑜的感受,惊雪游离在他体表,似乎考虑着在哪个位置刺入,“你来还是我来?不过我的动作会有些粗暴。” “啊!你这欺师灭祖的小鬼!”姜瑜大吼大叫,四皇子不为所动,那剑尖已抵在了肌体之上,只需轻轻使力,就要捅出一个小窟窿。 “得罪了。”四皇子、阎风同时道,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等等!我自己来!” 姜瑜无奈苦叫,四皇子才肯松手,笑道,“请。”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你们一个欺师灭祖,一个强取豪夺,简直无法无天,可知道你们老祖都不敢这么待我。”姜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惊雪铮鸣,剑气欲透,立马怂了,安静了许多。 “给他神果玉液有何用,依我看,姜不世和闵源肯定会堪破境界壁障,迈入那一领域,就算他灵根复原,境界上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姜瑜面无表情,劝道:“他现在成了众人敌,若参与最终战必然一死,还不如留在这里,至于先天雷灵,交由。。。。。。” “我不会出手的,若他不能横推众敌,我便一剑杀了。”四皇子淡淡道。 “什么,你疯了!他可能是项族的唯一遗孤,只要给予他时间成长,未来将是不可或缺的战力。。。。。。”姜瑜情急之下似乎忆起了什么,但神色茫然,不知为何会吐出此话。 “未来。。。我可没有未来。”四皇子语气徒然转冷,“我只是一缕执念,既然他与我做了约定,那双方遵守便是。” “阎风!别执着眼前,你要走的路还很漫长,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姜瑜喝道,面带怒色。 “我意已诀,我要走无敌的至尊路,请老祖成全。”阎风温润一笑,坚定的神色写满脸上,唯独姜曦,他不能放弃。 “至尊路,难道你要。。。。。。”姜瑜凝视了他许久,最终才仰天长叹,默默走到他背后,有些苦笑道:“情义重,你这种人不适合在修道界生存,就如当初的项瞳一样。” “是吗?但我为人,若斩掉所有情感,如行尸有什么分别。”阎风认真道。 “既然如此,就赌一把你的潜力。”姜瑜直接化身为神树,与果园那株参天巨木无异,只是缩小了许多,不仅如此,其树冠处更结出一颗浑圆而硕大的果子,它浑身的色彩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幻,时而灿若黄金、时而青翠欲滴、时而碧蓝通幽,瑰丽而神异,数根枝桠缓缓伸出,扎根于阎风头顶处,阎风如穿越了万古,仿佛听见各种大道纶音,旷世而不可捉摸,又有数不尽的画面穿插,从其诞生、蜕变、遭遇、战斗,一时间如潮水般涌至,阎风的感觉脑子几乎要炸掉,虽然只是刹那间,却宛若渡过一个轮回般漫长。 那是七彩琉璃果的一生吗?他无法一一看清,但依稀能猜测出一些。 “谁赢得这场最终一战,能得到三滴神果玉液,但这次,我要以本源神液为你洗礼,别让我失望了,老不死的,守护好此地。” “谁敢来犯!”惊雪插地,四皇子霸气道。 轰! 一种来自灵魂般的呐喊,没有能量溢出,但四周如遭洗刷了一般,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却道不出所以来。 神树剧震,宛若遇见了一个恐怖的存在,声音都变得颤栗,“妈的,这小子体内藏着什么,一尊旷古绝今的人物复苏了?” 连一向淡漠的四皇子亦动容,瞬息间远离了阎风数丈远,即便没有点滴气息散发,但那种震撼心神的感觉犹在,心惊之余不禁渐渐变得兴奋,这才是他所期望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蜕变 阎风不知外界刚才发生之事,此刻他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灵芒汇聚,光灿灿的一片,但不刺目,相反温和而又让人感到舒泰,望不穿何处是尽头,仿佛灵芒便是这片空间的唯一。 他仔细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端倪,一缕金光被灵芒所掩盖,隐藏得很深,他起初亦没有特别留意,只是它所在的那个方向,仿佛有人在呼唤,让他不自觉地靠近。 “你终究还是来了,是我的错吗,把你引上了修道路?” 金光突然化形,那张苍老而严肃的木板脸,那段痛并快乐着的岁月,一一淌过阎风心头,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汹涌而至,他根本止不住颤栗,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血可流,但泪不轻弹。”木老头还是如往昔一般,虽在训话,却流露出慈爱之色,双目亦变得有些湿润。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眼前的这个他最尊崇的老人诉说,然而话涌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一顿哑然。 “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但我确实已经消亡了,此刻与你对话的,只是精血当中蕴含的一缕意志,因为你的到来,我亦很快将会消失。”木老头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对阎风来说却不一样,如天堂掉入地狱,相见即是分离,实在难以割舍。 “没时间让你沉沦伤痛中,生死轮回,此乃大道,即便真仙,都未必能超脱,更何况我们?”木老头伸出一臂,掌中托着一物,其状如雾,灰蒙灰蒙的,翻滚蠕动,形状古怪,仔细聆听,竟有微弱的音韵传出,但听不真切。 “这是何物?” “登天图。” 阎风如遭雷击,灭村之祸皆因此物而起,它究竟藏有什么样的奥秘,让人为之发狂。 “准确来说,应该是半块登天图,另外半块已经失落了,恐怕已被那些人所获。”木老头轻叹,往事浮现,那木然的面容多了几分悲色。 “它是真仙留下的传承,里面藏有成仙的奥秘,但前提必须寻回另外半块。” 阎风倒吸一口凉气,成仙,一直以来围绕着神秘与未知,历史上关于真仙的记载可不少,遗迹、传承、仙器、飞仙地等等,却没有几个是真的,更像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甚至不乏有修者认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仙人,它只是一个千古大骗局。 但更多的修者一直追逐着这个传说,尤其是那批屹立在顶峰的巨擘,修为再强大亦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或坐化成灰、或埋骨黄土,而成就真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登天图内蕴成仙奥秘,怎能不让众人疯狂。 木老头的身影渐渐淡化,阎风大惊,伸手去抓,却直接穿了过去,那失落的神情就如一名孤独而无助的孩子,悲苦而让人心碎。 “村子的那几载生活,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你我有一场师徒之缘,幸也,可惜为师能给你的不多。。。。。。” “师傅!” 阎风用尽力气大喊,却发现自己身处古皇城中,脸侧的泪痕犹在,刚才发生的事便如一场梦幻泡影,真实而痛心。 “突然大吵大叫,见鬼了吗?赶紧炼化神液,不然要将你撑爆。”姜瑜化身为神树,其枝扎根于阎风天灵处,完全洞悉他体内的种种变化,遂催促道。 阎风收拾心神,心里明白这不是梦,忆当初与木老头离别之际,曾以精血为引施法遮掩他的灵根,没想到他连登天图亦留存在他体内,若不是逸尘破开灵根的封印,有了如今种种经历,都不知何时才能发现。 识海中,那尊孤寂的身影,一团光雾正绕着他打转,阎风心念一动,探入那团光雾中,霎那间恢宏的天音炸起,一篇古老的道法仿佛烙印在他灵魂之上,最让他惊讶的是,其最初开篇的道法,竟与木老头传授的玄功法诀几乎无异。 兵主曾言,自己所修习的玄功心法是残缺的,将是日后阻碍他前进的一个重大因素,早在通灵境之时,阎风便渐渐有一种生涩感,仿佛总有小半口气提不上来,修为越是提升,这种运转玄法时的不畅感越强烈。 如今这个天赐之机,无意中补全了玄法,仿佛一切都是木老头窥见未来而安排好,阎风感叹之余,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体悟出这套玄法的奥妙,断路接续,点点辉芒透过他眸子射出,他所散发的气息突然强大了一倍有余,而且仍不断提升。 气血隆隆,犹若沸腾,在那庞大到极点的生命精华洗刷下,肉身明净无暇,内蕴点点光华,宛如辰星般闪耀,肌如凝脂,动若伏龙,扎实而有质感,充满了生命力,一些暗红的血液夹杂着骨末自毛孔渗出,那是隐藏他体内的暗伤,如今借助神液之效,一一痊愈。 沉寂已久的灵根复苏,四方元气汇聚,形成了漩涡,阎风身处海眼的位置,疯狂吞纳,似乎还觉得不足够,瞪目道:“不够,我需要更多本源神液冲击。” “哎哟,你这混小子别得寸进尺啊,想榨干我吗?”姜瑜都有些肉痛了。 七彩光芒大盛,如涌泉般汇入阎风天灵,他的肌体此刻近乎透明,密集的辰耀亦将他完全淹没,不仅仅限于体表,更渗入至体内,包裹着他的灵魂,那种极致的舒坦,宛若浸泡着一池神药玉液,即将飞升之感。 那识海如星河一片,九天的辰星仿若皆汇聚于此,璀璨而浩瀚,那尊孤寂的背影沐浴着星光,彻底脱离了虚幻,凝实得如活人般,隐隐散发出生命的气息。 “灵魂化神,终于真正迈入易神境了。”阎风心里清楚这一蜕变,足足苦等了两载有余。 与此同时,一声低沉而微弱的脉动传来,如心脏跳动般,越发有力,一点纯粹的灵光凝于他胸腔处,以庞大的生命精华滋养,重新焕发出生机,向天灵、向四肢延伸,渐渐化成了一尊人形。 四皇子、姜瑜目睹了这一幕,惊讶得根本吐不出话,人形的灵根啊,且不论它有何等逆天之处,单单其溢出的惊人灵性足以撼动他们的心神,恐怕这世间亦没有几人比得上,简直是旷世之资。 “堪称仙资啊。” “但不可能存于世间,天地不许。” 姜瑜、四皇子默默顿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没有再多言,静静观察着阎风的变化。 昔日的封印破除,阎风达到真正的人灵合一,天地桥梁贯通,人形灵根初现其凶暴一面,整片古皇城深处的元气皆被拉扯过来,这已不是吸纳那么简单,而是狂暴掠夺,四皇子离他稍近,一身浑厚的神力竟有离体的迹象,若不运转玄功镇压,真会被活活抽干。 “好霸道的灵根。” “不仅如此,还有他所修习的玄功,不在撼龙诀之下。” “混小子你。。。。。。”姜瑜突然惊叫,枝叶一阵摇曳,如遭遇了大恐怖,阎风的头顶,那溢出的灵光竟如根茎般,反扎根于神树上,汲取神液。 震开那光质根茎,姜瑜重新化回人身,神色有些慌乱,显然还在后怕,“见鬼了,吞了我近半本源还不满足,真想把我吸干啊?” 阎风可不知此事,他的心神已沉浸在蜕变之中,体悟着易神境的奥妙,易神,乃生命本质的跃进,是修道成仙的第一个分水岭,不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过这道坎,奠定仙基,这样才算真正踏入修者一列。 人形灵根完全复苏,那种强烈的共鸣感再现,脉动如心,一吞一吐,让阎风不禁生出一种恐惧,这条灵根简直就犹如一尊活人,借自己肉壳不断壮大,真怕有朝一日反客为主,灭了阎风的意识,把肉壳彻底占有。 难道这就是人形灵根被封印的原因之一? 恐怕亦只有当初动手脚的那人才知晓,还有古村被屠之日,项崖带着村里的年轻一辈逃亡,如今又生在何方?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着脑袋,而答案,唯有靠自己日后慢慢摸索。 蜕变仍在持续,姜伊紫亦被此处的动静吸引过来,她根本不能靠近,即便运转玄功亦抑制不住神力的流失,只是远远望了阎风一眼,便惊讶得嘴巴大张,仿若合不拢似的,“天呀,那灵根还能长成这样?” 人形灵根犹如黑洞,狂吞着四方元气,真让人怀疑即便一处灵脉,都要被它吸干。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古皇城内的灵气浓度已然下降了许多,人形灵根宛若吸饱了元气,渐渐隐回体内,阎风亦从悟道境中醒来,双眸湛湛,眼芒如电,肌体极具质感,朦胧的光华如星辉般透出,犹如神环罩体,气质出尘,神采飘逸,简直如换了个人似的。 姜瑜绕着阎风转了一圈,摸着下巴细细察看,不由称奇道:“如今我确信,他果真拥有那种血脉,嘿嘿。” “但可惜,他仍未破入那一领域。”四皇子颔首道。 耗费了一天一夜,阎风始终未能堪破境界壁障,那条路比他预想中还要难走许多,“时间不多了,我需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