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六合》 第1章 六合钱庄 六合大陆是一个尚武的世界,以武为尊,弱肉强食,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挺直了腰杆活着,那便只有一条路,就是让自己更强。有了强大的武力,也就有了实力,财富、名声、资本会随之而来,从而,拥有让人艳羡的一切。是以为了达到更高的武功境界,六合大陆的人们几千年来刻苦钻研,终于在武力上有了如今的辉煌与繁荣。 在这过程中,因各个习武之人使用的法门不同,形成了不同的门派,在每一个门派每一代人的努力下,一些天资卓然的人终于悟出了奇妙修习法门,从而振兴本门。有的人还有些特别的收获,修成仙体,乃至成神,有了这样人先例之后,后来的习武之人便纷纷效仿,以此为终生的目标。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天资,故而,即使修习同一位前人留下的修习法门,修为境界也是千差万别。 自门派之别产生以来,各路势力便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不论强弱,数量之多让人眼花缭乱。如今,六合大陆上的各种势力数不胜数,论武力,六合钱庄不过是普通的二流势力,灵力最高的只是一位半仙高级高手,他的庄主薛慕礼连习武者都不是,但是,这个势力是六合大陆上的一个奇迹。 六合钱庄在短短的十几年内,便成为六合大陆第一庄,分庄遍布整个六合大陆,富可敌国,有钱本来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何况薛慕礼是一个重义轻利的人物,故而,无数习武者投身六合钱庄的门下,六合钱庄一时风头无二,连那些在六合大陆上如凤毛麟角般存在的顶级势力都愿意结交,毕竟,六合钱庄有着取之不尽的钱财,是六合大陆最大的钱庄。 这世上偏偏有一种人,明明可以翻云覆雨,傲视天下,却偏偏与人为善,一团和气,薛慕礼就是这种人。对于六合钱庄所取得的成绩他很是淡然,虽然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在这个世界上耀武扬威,可他没有,像最初建立第一家六合钱庄时一样诚信平和地对待所有人,自然,越来越多的人们对六合钱庄给予了信任,对待下属,依旧亲如兄弟,六合钱庄的部下们对待庄主都有感恩之心,他们因此忠心不二。眼看着,六合钱庄越来越辉煌,天下有志之士纷纷前来投靠,六合钱庄的壮大将是必然。 薛慕礼这一年来已经将一般的事务交给了唯一的儿子薛峰,自己的事也有副庄主胡卫忠分担着,轻松了不少。每年的三月,出云山草长莺飞,山明水秀,景色清幽,关键是因为地处偏僻,没有多少人知道,是休息的最佳胜地。这时,薛慕便礼会带着儿女及少数人手下来到这里住上一个月左右,今年也不例外,按理说,作为六合大陆最为有钱的庄主,薛慕礼出门应该会有许多高手保护着,可这次却没有必要,即便是六合大陆内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庄主的去向,更何况其他人,这出云山如此不起眼,任谁会想到财富通天的薛庄主竟然会来这样一个地方。 薛慕礼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子息单薄,只有一子一女,长子薛峰,二十岁,去年刚娶了号称“六合大陆第一美女”的公孙婵娟,夫妻恩爱和睦,长女薛如绣,刚刚八岁,此次都被薛慕礼带进山中,这里有薛慕礼从前居住的几间茅屋,留有人打扫,倒也干净。 公孙婵娟这是第一次来到此处,又怀有身孕,即将临盆,故而得到了特别的照顾,但她从小便受到不一样的教育,故而端庄温婉,礼仪丝毫不差,每日依旧向薛慕礼问安行礼,薛慕礼也由着她。薛如绣每日紧跟着嫂子,整日问着小侄女或者小侄女什么时候出世,公孙婵娟也不厌烦,总是微笑着说“快了”。其实,最乐意来此处的是薛峰,因为这里有着对母亲的回忆,虽然很朦胧,但是那个温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自己心中,母亲在自己五岁时便离开了,至今仍然没有回来,记得她当初答应过自己很快会回来的,可是食言了,虽然如此,他却不记恨母亲,总觉得母亲是因为什么缘故耽误了回来看他们父子,他相信母亲终有一日会回来,父亲也是一直这样盼着。 薛慕礼来到此处后,与从前也不大相同,神情总是非常落寞,时时愣愣地看着山中的雾气。此时没有灵力的他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而守在山下的几个薛家庄客情况却非常的糟糕,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暗中下了黑手,大多数一命呜呼了,故而,当齐家的人攻道半山腰的时候,薛慕礼手下的人方才发现。 当知道对方是齐家的时候,薛慕礼没有多么慌张,和齐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还是了解齐家的,只是不知他们又是看上了哪块地或者想借多少钱,竟然动了这么大的干戈,道:“峰儿,你先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记住,我们一家都在此,容不得半点闪失,不管他们的条件如何我无礼,都要答应,在生死面前,一切外物都是次要的,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讨回来。” 薛峰从少年开始便跟着薛慕礼做生意,薛慕礼说的他心中明白,眼前亏是不能吃的,如今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这等情势之下必须舍车保帅。 等到了齐家的驻地,薛峰等人方才发现齐家这次竟然倾巢而出,包括当家齐振英在内的齐家四大高手都在,齐家酒庄的其他习武者长老们也都在,对待这个六合钱庄少庄主,齐家人还算客气。 薛峰面对这样的齐家,面不改色,与齐振英侃侃而谈,一点被威胁的样子都没有。 齐振英对此表示惊异,谈了许多闲话后,终是无法耗下去,道:“薛少庄主,齐某是个粗人,实不相瞒,今日来此是有事相求?” 薛峰心道:“我自然知道你有事相求,不然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但面上依旧平淡如常,道:“齐庄主客气了,六合大陆谁人不知薛家与齐家交情甚笃,齐家有什么事那就相当于薛家自己家的事,只要齐庄主随便派上一个人来说,那我薛家必定会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完成。” 齐振英除非傻了才会相信薛峰的话,但不论薛峰何如胡说八道,还是很识时务的,他对此很是高兴,便道:“只是想借一物。” 薛峰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不管借多少钱,借就是了,反正六合钱庄是不缺钱的,等到生意上,不怕找不回来,道:“不知齐庄主想借什么,只要六合钱庄有,便绝不吝惜。” 齐振英脸上露出了微笑,道:“听闻薛家存有一本聚灵秘籍,名唤《往生真诀》,齐某好武成痴,故而想借来一观。” 薛峰急道:“齐庄主说笑了,我薛家的金叶子那倒是成千上万的,但我家是做生意的,若是有什么秘籍,晚辈怎么还是一名普通的武者呢?” 齐振英摇摇头,道:“薛少庄主怕是不知道,不如回去请教薛庄主,或许他会知道,齐某保证,这东西,你们家一定有。” 薛峰笑道:“敢问若是我家没有又当如何?” 齐振英哈哈一笑,道:“有没有不是薛少庄主说了算,你还是回去问问薛庄主吧,我齐家不介意多等几日,若是还是没有,那薛家也太不把我齐家当朋友了。”言下之意,齐家可能就要出手了。 薛峰没有在意他的威胁,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便回去与父亲商量,若是真有此物,自当借与齐庄主。” 归来后,与薛慕礼说了齐家的要求,薛慕礼却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这些年来,他白手起家,一点点地积累到了如今的家业,然商场亦如战场,可谓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这次,他敏锐地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薛峰继续道:“如今看来,这齐家怕是找个借口趁机要了我们的命,故意说了一件不着边际的事,我们怎么会有聚灵心法秘籍。” 聚灵心法在六合大陆上很多,几乎每个门派或者家族都有聚灵心法,那也许是他们先人千辛万苦得到的,也许是前辈呕心沥血悟道的,也有的天生好运无意间遇到的,总之,不管谁家,对自家的聚灵心法,都是珍而重之,外借一说,实在是说不过去,齐家这般,摆明就是挑事。 薛慕礼不理满脸怒色的薛峰,道:“他们或许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那《往生真诀》的确也我家有些关系。” 薛峰一听,大惊,道:“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薛慕礼看了看身边,部下们都退了下去,剩下的只有致远和陈擎,道:“陈擎,你可听说过这《往生真诀》?” “没有。”陈擎道,作为六合钱庄第一高手,灵力和阅历都是六合钱庄第一,若他都不知道,那么这六合大陆也没有人能知道。 薛慕礼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修习《往生真诀》是唯一的通神之路。” “通神”二字的震撼实在太大,薛峰和陈擎一时都愣住了,不过陈擎毕竟年岁长,知道的事情也多了一些,道:“六合大陆唯一出现过的神便是北冥神翁,难道这本秘籍是他老人家留下的?” 薛慕礼道:“是谁留下我就不晓得了,只知道锦绣手中有一本,峰儿,你娘当初就是为了修习这本秘籍方才暂时离开我们父子。”言罢,看着远山,眼中难掩落寞。 薛峰知道母亲离开的事,但是并不知道母亲为何离开,今日方才明白,道:“原来如此,想来这通神的诱惑太大,让母亲为此不要我们父子了。” 薛慕礼道:“胡说,锦绣不会如此,当年她要我们最多等她十年,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耽误了。” 薛峰知道,父亲对母亲用情极深,不愿说起母亲的不是,自己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又何尝不思念母亲,自己也是母亲唯一的儿子,若是她真有这等秘籍,那当然会传给自己,可惜,母亲如今音信全无,过了许久,方才说道:“爹,是我失言了,可是,连我都不知道母亲有秘籍的事,那齐家又如何知道,如今我们没有秘籍,该怎么应付齐家?” 薛慕礼安静地眺望着远处,道:“峰儿,陈擎,我们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言语间不见丝毫慌乱,仿佛说的是天气就要下雨一样简单。 还不及薛峰做出反应,便有侍女闯了进来。 公孙婵娟要生了。 薛峰再不顾得齐家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跑着去见公孙婵娟。 到了门口,被众人拦在了外面,薛峰无奈,只得在外守着,许久后,屋里传来一声清亮的哭声,紧接着丫鬟抱着孩子出来,道:“恭喜少庄主,是位小姐。” 薛峰忙迎上去接过抱在怀里,那粉雕玉琢的小东西不肯睁开眼睛,安安静静的模样煞是可爱,薛峰忍不住地用手指轻轻地戳了她的小脸一下,她只是不耐地抿抿嘴,也不哭,薛峰初为人父,见到这样可爱的孩子一时父爱满满,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甚至都忘了薛家正处于危机当中。 正要进去看望妻子,却听见另一声婴儿的啼哭,薛峰眼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却又听见哭声,一时竟不知怎么回事,但马上就明白了,因为丫鬟又抱出了一个孩子,道:“恭喜少庄主,少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还有一位小公子。” 第2章 致远婧儿 薛峰大喜,见男孩虽没有女孩漂亮,却也健健康康的,黑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轻轻地抱过来,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看了好一阵,方才交给身边的丫鬟,道:“抱去给我爹看看,我进去看婵娟。” 薛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公孙婵娟刚刚生产,身子有些虚弱,但见到薛峰还是很高兴,道:“看见他们姐弟了吗,你喜欢吗?” 薛峰见妻子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怜惜,连连点头,道:“喜欢,他们是我们的孩子,那么可爱漂亮,我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公孙婵娟甜甜地笑了,倾城绝色,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她累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薛峰,双眸温柔得如一潭清水。 公孙婵娟毕竟是出自大家,规矩和礼数已经深入骨髓,是以生产第二日,便不顾薛峰等人的劝阻向薛慕礼问安,薛慕礼出生在平民家中,但是从小读书,对这些礼数虽不重视但也接受,也没有刻意阻止公孙婵娟。 公孙婵娟道:“父亲,你是孩子的祖父,请为孩子取名吧。” 薛慕礼道:“我已经想好了,男孩叫做致远。” 薛峰与公孙婵娟相视一笑,道:“非宁静无以致远,好,爹,我女儿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薛慕礼看了看玉雪可爱的女孩,道:“女孩的名字留给你母亲来取。” 薛峰知道父亲思念母亲,但母亲杳无音信,道:“爹,我们都不知母亲什么时候回来,难道我女儿就这样一直没有名字吗?” 薛慕礼没有表示。 公孙婵娟是女子,他能体会到公公的心情,虽不知婆婆为何出走,但公公对婆婆这般重视和记挂是看在眼里的,足见情深,又十分不解,若是情比金坚,怎会有薛如绣的母亲。不过以她的性格,对长辈向来恭敬,虽好奇,也不问原因,道:“峰哥,无妨,我们就等婆婆归来为女儿取名子,不过,为了方便,先给她取个小字儿,就唤作‘婧儿’,你们看,可好?” 薛慕礼看了看儿媳妇,道:“就这样吧。”心中对公孙婵娟的懂事又多了几分赞赏。 薛家这边没有理会在山下围着不走的齐家,可齐家不是没有动作,见两日之内,薛家没有动静,齐家终是坐不住了,渐渐的打上山来,薛慕礼此次带来的人都是精英,守在山下的两名武者与齐家众人展开殊死搏斗,但是齐家人多势众,最终薛家这边两名武者惨死,齐家又往山上走上不少的路。 薛峰得知后,十分气愤,但见父亲平静的模样也不敢太过激动,其实这两日,薛慕礼看似平静,却最是劳心,连孙子孙女出生的喜悦都无法冲散如今的心中的不安,是的,这两日他越发看得清楚,面前的已经是绝路。两天来,他想了一千个办法逃脱,却各有各的破绽,总归是不能全身而退的,而现下,又多了两个婴儿,更难安然逃脱,可是,他们是薛家未来的希望。 见站在自己身边的手下和亲人,薛慕礼明白,这些人都是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人,他们大都不会抛下自己,沉声道:“如今的局面十分危急,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多年来无所不能的庄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虽不是习武者,但是多年来以智取胜,带着所有人披荆斩棘,击败无数对手,似乎对他来说这世间就没有完不成的事。今日他既然这样说,那么定然难以幸免,他们都是薛慕礼精挑细选的人物,没有人贪生怕死,陈擎是六合钱庄的长老,跟随薛慕礼多年,鞍前马后,交情最深,最先缓过神来,道:“庄主,情况虽然不利,但无妨,我们都是不怕死的,想要灭了我们,至少也让他们伤筋动骨。” 众人听了陈擎的话一时士气大振,巴不得马上就与陈长老一道杀出去,连侍女们都跃跃欲试,薛慕礼看了一周,道:“我也不多说别的,各位都可以与我互托生死,我已经想出一个对策,但是必不能保全所有人,望兄弟们见谅,大家都知道,峰儿新添了一双子女,我要你们到时候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为薛家留下一点骨血,将来为我们报仇血恨” 陈擎道:“庄主吩咐,我等必然牢记于心。” 薛慕礼道:“好,既然如此,大家现在都去休息,齐家应该快来了。” 众人听后悄悄退出,只剩薛峰夫妻,陈擎和薛慕礼最为信任的两个侍女。 薛峰首先道:“爹,你知道的,就算我们奋力冲杀,也未必能够保住孩子,何不让大家各自逃命。” 薛慕礼道:“孩子一定要保住,我刚才说让大家保护孩子,不过是让齐家相信你们抱走的确实是我的孙子女,其实,我另有打算,这里有一件密室,等一会就偷偷把孩子送进去。” 几人都是一愣,来到这里这么久,谁都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密室,连薛峰都不知道,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始问,刚刚又为什么不说密室的事。 陈擎道:“既有此地,庄主自己为何不藏进去,我们冲杀出去就够了,等过些日子再出来就行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陈擎,但没有欣赏,只有质疑,齐家兴师动众是为了薛慕礼,薛慕礼若是藏起来,他们岂肯罢休,定然会将这里翻个遍,那时,不但薛慕礼藏不住,连孩子都会被找出来。 片刻后,薛峰道:“爹,你怀疑我们这里出了叛徒,你猜出是谁了吗?” 薛慕礼刚刚召集众人的时候放出的消息是假的,因为他已经知道定是自己人出卖了自己,不然,齐家断然不然找到这里,如此,公孙婵娟产下龙凤胎的消息应该早已经传到了齐家,这次,也只能通过那叛徒传给齐家假的消息方才能保护两个婴儿,道:“我若是看出是谁,怎么还会这么麻烦。” 薛峰与陈擎都是难掩失望,在他们心中,薛慕礼就是智慧的化身,能够看出叛徒并且找出叛徒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薛峰道:“爹,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便这样做吧,但是孩子太小,就留婵娟来照顾孩子,我带人以送走孩子的名义冲下去,你依旧留在这里,等我引开大多数人,你们偷偷从小路走,陈长老,由你护着我爹吧。” 陈擎道:“少庄主放心,陈擎誓死保护庄主。 “不,”柔柔的却十分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峰哥,我不能留,齐家人都知道我是孩子的母亲,他们也都认得我,谁能相信,一个母亲会把刚出生的孩子交给别人,因此,由我出去才能引开齐家的人。” 薛峰还未及开口,薛慕礼道:“婵娟,你可要想好,若是冲出去,能活下去的机会就不大了,你还年轻。” 公孙婵娟看了看薛峰,方才回道:“父亲,就这样决定吧,这是我为我的孩子最后能做的事了。” 薛慕礼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勉强,心道,这个儿媳妇与传闻中公孙家的女子可是大不相同呢。 当天夜里,在齐家大多数人在帐里酣睡,薛家众人便展开了行动,由薛峰带领着大多数人策马冲了下去,齐家发现后,由于未及准备,一时慌乱,竟然让薛峰等人冲到了山下方才开始追击。 齐振英等人已经知道薛峰的妻子产下一双孩儿,见为首的薛峰和公孙婵娟各自抱着一个孩子,便知道大事不妙,以薛慕礼的智慧,知道今日难以幸免,定是倾力保护这两个孩子,若是真的让他们逃出生天,以薛家在六合大陆的影响,日后必定麻烦不断,是以紧紧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薛慕礼把孩子交给了两个心腹侍女,同时交给他们两封信,让她们带着孩子藏进密室。 两个时辰过后,出云山上十分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山间的鸟叫虫鸣,想来,齐家的人和薛峰他们都已经远了。 薛慕礼的屋内灯依旧亮着,然,只剩下了他与陈擎两个人,陈擎这个人脑子有些呆笨,但是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不怕死,是以,他与薛慕礼在此等待齐家随时发难,没有任何恐慌,见薛慕礼没有任何吩咐,便忍不住道:“庄主,现在齐家的大多数人都被少庄主引开了,我们从小路离开吧。” 薛慕礼剪了剪灯芯,道:“陈擎,不用麻烦了,齐振英不是个愚蠢的人,他定然知道小路,必不会让我们安然离开的,等一下若有生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为了能保住性命,不必管我。” 陈擎怒目圆睁,道:“我陈擎并不怕死。” 薛慕礼知道陈擎反应慢,只得继续解释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怕死,故而将你留下,留在这里,生的可能是最小的。齐家的主要目标是我,因此会留下大量的高手对付我,刚才他们或许没看清,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逃出去的人没有我,便回折返回来,这样,去追峰儿他们人势必就不会很多,以峰儿的智慧,很容易带着大家逃出去,而这里,总共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而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相当于只剩下你一个人,陈擎,你看,我把最危险的都留给了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怕死。” 陈擎平静下来,道:“慕礼大哥,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如何能独自逃生。” 薛慕礼正色道:“为了婧儿和致远。陈擎,我这次被齐家算计,知道求生无望,”半响后,咬牙继续道,“我认栽了,把一切押在个两个孩子身上,”又停了下来,冷哼一声,“我薛慕礼岂是好欺负的,如今我虽无还手之力,但今日之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将来,齐家只会更惨。你是薛家修为最高的人,你要活下去帮他们,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陈擎跟随薛慕礼多年,对他的个性非常了解,可谓能屈能伸,对待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毫不计较,但是对于敌人,却是狠辣得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这些年来,六合钱庄能有今日的规模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加上,他本就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对薛慕礼素来信任,听薛慕礼这样一说,便肃然道:“属下领命。” 夜,更加寂静,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睡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切都不远了。 脚步声传来了,终于有人找到了这里,薛慕礼缓缓起身,走到门前,推开房门,一抹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天已经亮了。 外面站着很多人,可是连一贯波澜不惊的薛慕礼也变了脸色,对面竟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齐家不在,只能说明他们都去追杀薛峰等人了,那么薛峰等人,此刻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吧,一切,都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第3章 以命擎天 为首的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轻袍缓带,十分儒雅,即便是人到中年,也能看得出年轻时定是十分俊美,最让薛慕礼惊奇的是这人身上竟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种气势让他整个人多了一层光辉,薛慕礼这些年来阅人无数,思来想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这种神韵。 薛慕礼稳住心神,先道:“先生与薛某素不相识,不知来此何意?” 那人看了看薛慕礼,见他身材瘦削,咋一看长相普通,但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眼中透着精光,让他整个人气质卓然,心道,原来再普通的长相也掩饰不住本身的睿智,那从容的神情及行为实在让人叹服,他也实在是个人物,道:“神鹰宫,云天,斗胆向薛庄主借《往生真诀》。” 薛慕礼笑了,道:“原来是云宫主大驾,不过云宫主实在是瞧得起薛某了,薛某不是习武者,那东西,薛某怎么会有。” 云天紧紧地盯着薛慕礼,仿佛在思考他的话的真实程度,但薛慕礼的身上丝毫看不出破绽,便道:“有些道理,可你是陈锦绣的丈夫,我实在找不到她,陈渊的那本《往生真诀》我又势在必得,因此,只能找你了。” 薛峰带着薛家众人飞奔,齐家以齐振英为首,齐家数百高手紧追不舍,鲜血不断地流出,不断地有叫喊声传来,不断地有人倒下,薛家这边人虽少,但各个都是英勇无畏,与齐家众人殊死搏斗,誓死护着薛峰夫妇,在拼杀中,反而是齐家那边伤亡更大。薛峰此刻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人命,他的目的很明确,就算是死了,也要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是以,等到了长河河岸的时候,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以及被薛峰护在怀里的薛如绣。 长河,六合大陆最长的河流,养育了无数的六合儿女,今日,依旧是巨浪翻飞。薛峰看着波涛汹涌的长河水和后面马上追来的齐家人,一手抱着薛如绣,一手拉着公孙婵娟,果断地跳进长河。 本以为有了生的希望的薛峰到了水里方才发现,逃出去依旧很难,不但薛如绣不会游泳,紧紧地抱着自己,公孙婵娟也不会游泳。而齐家,已经纷纷上船追来,看来,他们是真的有备而来,还料到自己等人会逃到这里,连船都准备好了。 公孙婵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悄悄地松开薛峰。 薛峰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这才发现公孙婵娟的动作,忙用手拉过公孙婵娟,急道:“婵娟你做什么?” 公孙婵娟道:“峰哥,你放开我带着如绣独自逃走吧,不然我们三人谁都活不了。” 薛峰紧紧地抱着妻子,道:“若是为了逃命放弃妻子,那我薛峰作为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看着公孙婵娟如花的容颜,不禁嘴角上扬,会心一笑,继续道:“再说,我如何舍得,能娶到你,六合大陆不知得有多少小子艳羡不已呢。” 公孙婵娟最是了解丈夫的性情,他绝不会抛下自己,也不再犹豫,伸出双臂抱紧薛峰的腰,在他耳边悄声道:“峰哥,能够做你的妻子,无论生死,公孙婵娟这辈子值了。” 薛峰心上一热,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也不停留,使劲全身力气向前游,而身上毕竟还有两个人的重量,因此,很难游快,后面的船顺流而下,已经追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齐振英之子齐显。 齐显的名声薛峰从前便是知晓的,年纪轻轻便修习到了武者巅峰的境界,为人处世极为精明,可谓少年英雄,听说是齐家二百年来最杰出的的人物,是以齐家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此次,同样是冲在最前面,好不威风。 薛峰眼见齐显的船追来,已经无暇躲闪,便果断运起轻功,飞到船上,将妻子和妹妹护在身后,夺过一把刀便与齐家众人杀了起来。 多数人都知道薛峰是六合钱庄少庄主,潇洒俊逸,为人和善,是一位心思玲珑的翩翩公子,也是薛慕礼生意上的帮手,却不知薛峰同时也是薛家的一位悍将,如今也已经是武者高级的状态,从聚集灵力开始便由陈擎亲自传授聚灵心法以及外家功夫,如今已将陈擎扬名六合大陆的功法“擎天九式”修习得炉火纯青。 转瞬间,齐家的小喽啰们纷纷落水,小船上只剩下了齐显,他一直未曾出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看着薛峰等人的眼神,仿佛一只戏耍老鼠的猫。 薛峰终于明白为何齐显这般好整以暇,原来,齐家的其他船只马上就过来了,他们的欢呼声尤为刺耳。 薛如绣年纪小,吓得哭了出来,道:“哥哥,他们追过来了,我好怕!” 公孙婵娟忙抱起她,安慰道:“如绣,不怕,你哥哥一定会护着我们的。” 薛峰眼见目前的情形,心道,此刻已经是绝境了吗? 齐显还在笑着,齐家其他人还在欢呼着,薛峰有一瞬家的失神。 就在这时,不知是齐家谁放了一支箭,带着灵力直奔薛峰后心而来,薛峰背对着那支箭,待他发现危险,已经躲闪不及,那毕竟是使用了灵力的箭,它是涨了眼睛的,会按照主人的意志追着想要伤害的人,不见血誓不罢休。 薛峰此刻心中满是遗憾,看着妻子与妹妹还没有得到安置,自己便要被人暗算,心里有无尽的不甘,可是此刻他已经无能为力。 利箭没入血肉的声音传来,可是身上却没有任何痛觉,薛如绣“啊!”喊了出来。薛峰惊呆了,公孙婵娟软软地倒了下去,薛峰抱着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任何声息。 薛峰的心里已经没了痛觉,他的双眼完全红了,齐家的欢声更胜,薛峰惨然大笑,笑声穿过惊涛骇浪,久久不绝,薛如绣看着哥哥,甚至忘了害怕。 薛峰停下后,还是看了看妹妹,道:“小如,等会船坏了,你就抱住一块木头,我会助你离开,你抱着木头不要放手,齐家的人都追过来了,爹那里没了人,逃回去就容易了,这也是我最想看到了,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婧儿与致远姐弟,替我告诉他们,不要为了报仇而活着。” 薛如绣还没有听懂哥哥的话,薛峰已经开始行动,直接使出“擎天九式”最后一式,以命擎天! 多年来聚集的灵气汇集于体外,形成了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水球,可那小水球中所蕴含的能量却足以灭了周围所有的生灵。连薛峰自己也才知道,自己的灵源竟是水,水灵可是极为强悍的灵源,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好的资质,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聚灵了。 这个小水球就是薛峰的灵力实体,唤出灵力的实体只有仙以上的级别才可以做到,这一点,六合大陆无人不晓,可是,偏偏有时候,一个普通的武者也是需要巨大能量的,就比如现在的薛峰。因此在无数聪明人的探索之下,终于悟出了一些极为罕见的功法,可以在半仙甚至武者的境界便可引出灵力实体。然而这世上的一切得到与付出都是等价的,将灵力实体引出身体后,半仙高手会丧失所有灵力,相对更弱的武者生命也就到了尽头,这种牺牲自我而换取力量的办法,平常是没有人愿意用的,除非到了非常的时刻。部下全部被杀,爱妻惨死,自己陷入绝境,如今的薛峰正是到了绝望的时刻。 齐振英很快看出了薛峰的目的,他这是与众人同归于尽的打法,以最快的速度喊道:“显儿,快退!” 然而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在齐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小小的水球便被薛峰抛出,离开薛峰身体的一瞬间,水球发出尖锐的响声,飞速地逐渐胀大,很快就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周围百丈内的所有人和物都被抛入空中,薛峰的灵源是水,在长河这样水灵充足的地方,他的灵力实体释放出更大的能量。许久之后,破碎的船只,齐家人的尸身以及残体纷纷落了下来,齐家中修为高的因避得及时,受伤还浅,但是那些修为低的就惨了,在这巨大的能量中或者一命呜呼,或者缺胳膊少腿弄成了终身残疾,最惨的人要数齐显,因离薛峰最近,此刻人已经尸骨无存,作为薛峰本身灵力转化而成的能量,它也有了薛峰的灵识,能够不伤害薛峰不想伤害的人,故而薛如绣依旧安然无恙。 趁齐家最为狼狈的时候,薛峰在抓住一块木头递给薛如绣,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推入风浪中,让她随着风浪飘远,自己则抱着公孙婵娟沉入河底。 一个月之后,因薛慕礼与薛峰都不在了,六合钱庄群龙无首,各自为政,为了给薛慕礼一家报仇,伤亡极大,在齐家以及六合旧部内部的双重的重压之下,副庄主胡卫忠宣布关闭六合大陆所有六合钱庄,消息传出后,六合大陆一片哗然。然,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过下去,没有多久后,六合大陆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人民手中的钱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钱庄了,那个最让人们信赖的六合钱庄就这样消失,薛慕礼的宏图伟业到此为止,他没有走得更远,但是他的诚信与胸怀让六合大陆所有人肃然起敬,薛慕礼之后,六合大陆再无钱庄! 阳关明媚的清晨,薛兰儿与薛玉儿抱着两个孩子终于从出云山的密室中走了出来,当然,他们很快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可是此刻并不是悲伤的时候,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是她们最敬畏的庄主交代的事,那是六合钱庄的希望。 第4章 少年致远 天色阴沉沉的,狂风大作,一场磅礴的大雨眼看就要来临,致远依旧坐在后山的林子里,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身上的衣服单薄,一头青丝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那张小脸却很是英俊。 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地出现,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她很着急,可即便是在这没有什么人的荒山野岭,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走得依旧不急不缓,浑身透着一种大家的气韵。终于走到致远的面前,先是行了一个礼,方才道:“少主,要下雨了,请回吧!” 致远没有抬头,道:“兰姨先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若是雨停了,我依旧不回去,你再来找我。” 兰姨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少主的个性,只得躬身退出。 兰姨走后,这天地之间只剩下风声,仿佛只剩下致远一人,独自承受着风吹和雨打。 雨打在身上十分冰冷,致远脱去外衫,任雨水直接打在肌肤上,又一次修习那神秘老者所传的往生真诀中的聚灵心法,心法极其简单,只是修习起来的痛苦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刚刚打通经脉,体内那磅礴的灵力便排山倒海一般地出现,那种熟悉的血脉逆流以及浑身燥热又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袭而来,浑身的肌肤以双眼能看到的速度开始肿胀,瞬间就成了一个大胖子,有的地方甚至开始裂开,血液渐渐地流了出来,然,致远已经感觉不到此处的疼痛,因为体内的血脉逆流让他浑身都疼得无以伦比,整个身体如被烈火焚烧一般,冰冷的雨水丝毫不能阻挡体内的燥热,一柱香的时间左右,致远便觉得身体开始承受不住。 就在马上失去意识的之前,致远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次也是进步了。 致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体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除了身上的一些已经结了痂的伤口,仿佛那天的痛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身上依旧毫无力气,犹如废人一般,从前修习多年的灵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沉思间,一道清雅着碧色衣裙少女的倩影推门而入,见到致远醒来,精致的小脸立即露出欢喜的笑容,甜甜地说道:“致远哥哥,你这么快就醒来了,我还以为还要几日呢,都没有给你准备吃的,身子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随着她的走近,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致远本以为醒来后见到的该是兰姨,不想竟是她,连忙穿好外衫,道:“馨儿,我没事,你可知道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整整九日。”馨儿边说边走到致远身边,随意坐下。 “九日。”致远在心里思量着,比上次十一日又少了两日。 两年前,自己很容易便将铁家的聚灵心法最后一层修习成功,心中大异,想要去向当家请教,却遇到了一位神秘的灰衣老者,交给自己一本秘籍,说是有了这本秘籍,说是修习这本秘籍是通神之路,自己当初没有抵挡住这种诱惑,便答应了他,坚持修习。犹记得,第一次试着修习这真诀时只坚持了一瞬间便昏倒,吓得兰姨惊慌失措,铁家当家铁万博亲自来看,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众人只以为他是得了什么怪病,时隔一个月方才醒来,灵力尽失,仿佛一个废人一般。那老者当初也曾说过这真诀修习起来需经历许多痛苦,只是自己未曾想到,竟然困难到这般地步,最重要的是自己十二年努力修习的灵力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可是,初次见到那位老人的时候,未曾感觉到他的丝毫恶意,看着自己的时候非常的慈祥,眼中对自己的欣赏是掩饰不住的。最重要的是,答应人家的事情如何能够反悔。时隔一个月后,他再次修习那那真诀,运用那种真诀上所说的方式打通经脉的时间长了一些,昏迷的时日也减少了一日,但痛苦依旧,两年以来,大部分时日都在昏迷中度过,好在他性情比常人坚韧,不然,早就放弃了。 馨儿见致远面色有异,轻道:“致远哥哥,有什么不舒服吗?” 少女身上的幽香一阵阵地飘过来,致远感到一阵神清气爽,摇摇头,道:“我没事,馨儿,这些日子又是你来照顾我了吧,多谢了。” 馨儿嘟起小嘴,道:“平时都是兰姨照顾,我只是帮些小忙罢了,再说致远哥哥怎么还是如此见外。” 致远点点头,道:“今时不同往日,馨儿莫怪,两年以前,我本来是和谁都不见外的。”言罢,一向洒脱的致远神色也不禁有些黯然。 致远所说的,馨儿完全明白,致远从小在铁家长大,与铁家的子弟一起学习铁家的武功,开始,一切非常顺利,致远天赋绝佳,十岁时便将铁家的聚灵心法练到顶级,在铁家同龄人中找不到对手,甚至不少铁家长辈也自愧不如,在六合大陆这个尚武的世界,这样的少年,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途,连傻子心中都明白,故而,没有人敢得罪这样一个天才少年。那时的少年,何等的意气风发,谁人敢轻视丝毫。九岁馨儿就是那个时候来到铁家,因特殊的原因,面黄肌瘦的,学起刚硬的铁家拳,颇为吃力,铁家从来都不同情弱者,他们只是崇拜强者,因此当时的馨儿明里暗里受了铁家人不少气,只有致远对她格外照顾,平时对她多有指点,也让当时的她少受了许多欺负,若非如此,那段日子她不知该如何熬过去。 如致远这样的天纵奇才本该一帆风顺,可是,就在二年之前,致远十二岁的时候,忽然得了怪病,灵力忽然消失,力气还不如普通人,虽然还能够准确地打出铁家拳法,可是,没了灵力,在那些从小修习铁家聚灵心法和拳术的铁家子弟眼中,再精准的拳术也如小孩过家家一般,这就是为何习武者在六合大陆如此地位非凡,有灵力与没有灵力的确是天差地别的。对于致远的变化,铁家的人是震惊的,最初,他们甚至有些不相信,而一个月后,致远依旧是使不出丝毫灵力时,他们的内心颇为复杂,而在铁家当家亲自验证并宣布致远体内没有灵力时,铁家所有人方才相信。 人心,就是这般,强者身旁总是有许多人仰望着,而弱者,身边也会有一些人俯视着。所谓爬得越高,跌落的时候就会越疼,这个天才少年,十二岁前得到了多少光环,十二岁之后便得到了多少嘲讽。 馨儿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分外有神,道;“致远哥哥,馨儿从未变过,而且,馨儿相信,致远哥哥以后会比从前更强。” 致远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四年前来到铁家,当时的她,又小又瘦,在铁家受尽了冷眼,却依旧温柔地笑着,可是毕竟只是九岁的少女,便是笑着,眼中却常常噙着泪水,于是便开始照顾她。而如今,自己变成这样的废物,这少女不但没有雪上加霜,反而十倍百倍的还回了当初的照料,所谓患难见真情,纵观整个铁家,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这般对待自己,心中难免感动,道:“我一直昏迷着,已经好久不曾见过外面的阳光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馨儿一听,笑的如盛开的莲花一般甜美,道:“你昏迷之后一直是阴雨天,昨天才见到太阳,现在外面,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可舒服了。” 铁家的先祖曾经出现过显赫之辈,当时便将宅院建在四海城的落雁山上,这院子古朴,大气,恢弘。四海城位于六合大陆的西南,是中原和位于六合大陆西部的漠域以及位于六合大陆南部的山域交汇处的一个城市,虽然位于边陲,但是风光秀丽,景色优美,气候宜人,非常适合居住,落雁山作为城内的名山,更是其中翘楚,后来,铁家曾没落过一段日子,宅院已经变卖无几,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位半仙高手,以雷霆之势打退敌手,让有意为敌者闻风丧胆,铁家方才恢复当年盛况。铁家以一套刚硬的铁家拳闻名,招式简单有力,打斗时非常实用,而且铁家的聚灵心法也丝毫不含糊,故而,铁家这些年来培养出来大批高手,实力大大提升,俨然成了六合大陆西南的一大望族,而几十年前,铁家只是一个族人几百,有些好武的普通人家。 致远已经好些日子不见阳光,如今,走在阳光下,看着周围绿柳,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心倍感舒畅。 “致远哥哥,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看花可好?”馨儿见致远心情舒畅,也欢欣雀跃地起来。 致远点点头。 馨儿笑得更加灿烂了,明眸皓齿,冰肌雪肤,致远这才发现这小丫头如今出落得这般美丽了,如往日一样,馨儿今日也穿了一身碧色衣裙,走起路来,比那随风摇曳的垂柳更加婀娜多姿,一头青丝时时拂过美丽的脸庞,致远心道,这丫头不过十三岁的年龄,竟然这样美丽,日后该是怎样的祸国殃民。 馨儿欢快地走在前面,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致远收回心神,不禁摇摇头,这样好的天气,自然不可能只有两个看风景,迎面就来了几个也许是看风景的人。 其中一个名叫铁磊的人开口道:“原来是薛致远老弟,怎么,这几日竟然能下床了。” 这几个人致远全部都认识,都是铁家的子弟,从前在自己面前,都客气并亲近地唤着“致远大哥、致远老弟”,如今倒是故意把薛字念得很重,仿佛致远会沾上铁家似的。对于这样的言语,致远这两年来已经习以为常,且他本就是个生性洒脱的人,因此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点点头,并未回语,拉起馨儿就要走。 “你们莫要太过分,别忘了,以前致远哥哥是如何帮你们的。”馨儿本来温柔如水,若是他们说的是自己也就罢了,但他们讽刺的是致远,她便忍不住。 馨儿这些年的变化这些铁家子弟比致远发现得要早,恐怕整个铁家再也找不出能与馨儿相媲美的少女,故而,这些正值年少的铁家子弟都把馨儿当成了仙女,眼前这些人也是不例外,致远几乎帮助过所有铁家年轻的子弟,这铁磊和其他几个也都受过致远的恩惠,这本是事实,若是致远说出来,他们或许还不以为意,可如今被馨儿说出来,脸上也不是很好看,铁磊急道:“馨儿,你也看清楚一些,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薛致远了,你何必还像以前那样跟着他。” 馨儿道:“我就是喜欢跟着致远哥哥,致远哥哥就是好。” 致远是心思玲珑的人,即便是从前不知,现在也知道了这些人对馨儿的心思,心中只有苦笑,这丫头虽然一片好心,这般维护自己,却不知给自己树立了多少仇家,果然是红颜祸水,这话一点不假。 愤怒的铁磊再也不理馨儿,直接对致远道:“三日之后,就是我们铁家每个月切磋的日子,你要是男人,就来和我比试,若是输了,就离馨儿远一点。” 这铁磊是这几个人的领头,在铁家年轻子弟中也算是佼佼者,按说在所有人都知道致远灵力全失的情况下向他挑战,便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可是,如今的铁磊可想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再也受不了馨儿整日跟在致远身边。 致远也不怒,道:“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试问该怎么和你比试,铁家最忌讳的是什么,恃强凌弱,这事若是当家知道了,该如何处理,想必你也知道。” 铁磊当然知道铁家的规矩,铁家为了锻炼年轻一辈,搞了一个“天才少年榜”,规定只有十八岁以下的在铁家修习的子弟可以参加每月的初一切磋武艺,按照结果排出名次,切磋之时,只有名次低者或者并列的才可以挑战名次高的,若是成功,名次便会上升一名,名次高者挑战名次低者会让人不齿,若是造成什么伤害,还会遭到重罚。致远曾经有两年的时间一直是第一的位置,直到他修习真诀才被人轻易打败,那时,很多人曾经对他下重手,也以不知道他变化这么大而免受处罚,直到馨儿以倒数第一的身份将他打败后,再也无人挑战他,因为他已经成了倒数第一。 第5章 馨儿比试 正在铁磊哑口无言的时候,馨儿忽然走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道:“铁磊,排名六百九十六名的张馨向排名第三十五的你挑战,你若输了,就向致远哥哥下跪道歉,如何?你可敢接?”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致远,对于馨儿,众人都是了解的,她九岁来到铁家,之前可是什么武功都不会,这些年,大家也只是看到了她变得异常美丽,未经注意她的武功练到了怎样的高度,就算是她努力异常,她也不可能打败已经十九岁而且功夫不弱的铁磊,除非她是另一个从前的薛致远,因而这样的小丫头敢向实力不凡的铁磊挑战,便是败了,也会让人为她的胆色喝彩。 铁磊自然不相信这看起来娇柔的小丫头会像从前的致远一般,咬牙道:“好,我应了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若是你输了,以后再不许见薛致远,如何?” 馨儿抿嘴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也不要忘记了。” 铁磊和其他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难道这小丫头还真有些把握不成,若是铁磊输给了这样一个小丫头,可再也抬不起头了。 几人气势汹汹地走后,馨儿方才遗憾道:“这花没看成,反而惹了一身麻烦,致远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致远笑道:“我已经赏到了,而且,此花能解语,无花及她娇。” 馨儿刚开始没有明白,想通后,小脸变得通红,更显娇态,娇嗔道:“致远哥哥怎么可以取笑我。” 致远也不再逗她,正色道;“这些日子我没了灵力,没办法探知你的内功修为,你如今到底修习到了第几层?” 馨儿道:“我修炼聚灵心法时日虽短,但因为致远哥哥从前的提点,再加上家族的帮助,进步很快,几个月前便已经到了第八层,可是这最后第九层却是说什么也练不成。” 致远想起自己练最后一层的时候,十分简单,一夜之内,就达到了心法所要求的效果,当时自己尚且不敢相信,直到遇到那位神秘老者,才知道自己真正地成功了,纵观整个铁家年轻一辈,将第九层聚灵心法修习成功的也只有他自己,此事他从未与人说过,这馨儿有如此困惑,他也是无法解答,不过,馨儿能够在短短的四年之内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让致远大感意外,比起自己当年,都不曾逊色,由衷地赞道:“深藏不漏,原来馨儿才是天纵奇才!” 馨儿摇摇头,道:“致远哥哥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馨儿不过是靠别人的帮助罢了,致远哥哥的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别人只知道致远哥哥天赋极佳,却不曾想过致远哥哥的辛苦,致远哥哥不止依仗天赋,而且不断努力,这样才是馨儿所敬佩的。” 致远没想到,馨儿竟然如此心细,如此了解自己,自己从小生活在铁家,但又不是铁家的子弟,甚至连亲戚都不算,想要站得住脚就一定要努力成为最好的那个人,因此,几乎用了所有能用的时间来修习本领,习武之道,天赋固然重要,勤奋也同样重要,这两年,虽然内功尽失,他也从来没有荒废从前学的拳法,为了修习那真诀,更是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巨大痛苦,这些事情,连最亲密的兰姨都不曾知道,却被馨儿一语道破,心中忽然一阵感动,在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人了解自己了,叹道:“馨儿,你真是一个好女孩,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馨儿道:“致远哥哥言重了,认识你才是馨儿的福气。” 致远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了,那铁磊,聚灵心法不见得能修习到第八层,可他毕竟练了多年的拳术,他的心胸也不见得有多宽广,你还是小心为妙。” 馨儿甜甜一笑,道:“馨儿一定不负致远哥哥。” 看着馨儿自信满满的样子,致远方才道:“如此,我就等着他向我磕头认错。” 三日后,致远早早便来到比武切磋的擂台旁边,今日的擂台四周的人比往常多了几倍,连指导师傅都变成了铁家的三当家铁万链,当家铁万博也坐在了首位,其他几位当家也坐在当家附近,等着观看比试。原来,馨儿向铁磊挑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铁家,众人都想看这个像仙女一般美丽的小姑娘,其武功如今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还是次要的,于是早早地过来占了位置,等待观看,不过,虽然勇气可嘉,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馨儿不是铁磊的对手,一时间,众人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擂台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安静!”师傅铁家三当家铁万链中气十足地喊道,果然,周围变得一片寂静,铁万链见此点点头,继续道:“切磋开始,第一场,排名二百零九铁彭挑战排名第二百铁钊。” 两个男子分别从擂台的两侧走上来,互相抱拳行礼后,便开始出手。 铁家以拳术闻名,两个各自运起灵力,寄于拳头上,这两个男子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只是那铁钊略微高些,手臂很长,一开始,便使出了铁家闻名的拳法长风拳,整个人都随着拳头扑向对方,那铁彭也不示弱,挥拳相抵,与铁钊的拳头狠狠地撞在一起,却明显没有对方的劲力,整个身子差点被打倒,正在众人以为他就要被一招打败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也化为拳头,狠狠地击在铁钊的腹部,葫芦拳!铁钊吃痛,立即收回招式,铁彭就这般化解了危机。两个人各自寄出其他招式,却再难分上下。 致远正安静地看着,不知何时馨儿也来到身边,轻道:“致远哥哥以为他们谁会胜?” 致远看着眼前的比试,道:“这铁彭实力未必赶得上铁钊,但是他打得机智,或许会胜吧!” 馨儿点点头,也不发表意见。 “那铁彭虽然机智,可是实力毕竟有些差距,铁钊也不是一个笨蛋,看,现在铁钊依旧占着上风。”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致远一回头,见一长身玉立男子立在自己身后,面含微笑,气质儒雅,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天佑大哥。” 这吴天佑也是来到铁家习武的外族子弟,二十岁左右,排名前十,一直未对致远有任何无礼之处,这样的品行倒是让致远心中多了几分敬重。 “致远兄弟,馨儿姑娘。”吴天佑也拱手道。 三个人行过礼也不再多言,都专心地看起比试,擂台上,铁钊处处占着上风,有好几次,眼看就要胜了,却又被铁彭化解,这样焦灼的比试,连坐在主位的当家铁万博都抚须点头。 这样的打法,很是耗费体力,排名在前的铁钊也没有当初那么气定神闲,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今日,连当家都在,若是失败了,便会大大的丢人,而对方,即使败了,能扛过他这么多招,也会让人赞扬,心中想着事情,手上却不慢,一招猛虎拳直击对方心脏。 致远皱眉道:“这铁钊是疯了吗?” 这一招十分狠辣,猛虎拳乃是铁家最具有杀伤力的几大招式之一,除非生死相搏,否则不会轻易用出,若是被击中,定然重伤,有时甚至可能还会伤人性命,故而切磋比试中很少人用这一招,众人见此,一阵惊叹,这一招快准狠,若是躲不过,最好的结果也是重伤,面对如此狠招铁彭也不敢怠慢,可是又无处可躲,情急之下,迅速向后倒下,铁钊没有击中,人却已经来到铁彭身边,那铁彭躺在地上,挥手一拳击在铁钊腿上,只听“咔嚓”一声,铁钊瞬间重重地摔在擂台上,骨头断了。 吴天佑脸色一变,笑道:“致远兄弟果然见识不凡。” 致远点点头,道:“天佑大哥过奖了,致远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本来切磋比试最是忌讳伤人,可是铁钊先用杀招,铁彭这般做法也是情有可原,因此,此事还需指导师傅定夺。 “铁彭胜!”铁万链朗声宣布。 铁钊的家人见此,也不敢有异议,只是迅速地将铁钊抬下擂台。 见铁钊和铁彭都已经离开,铁万链点点头,道:“第二场,排名第一百三十二的铁梅挑战排名第一百二十一的铁雨茉,开始!” 随着铁万链声音的落下,两个女孩子便开始动起手来,这场比试虽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但是她们的武功修为却高过铁彭两人许多,而那铁雨茉还是个小美人,一身红衣,比试之间,两人拳风阵阵,衣袂翻飞,衣带飘扬,甚为美观,即便是没有铁彭两人惊险,但众人依旧看得如痴如醉。 不久,那铁梅便败下阵来,与铁雨茉行了一礼,便垂头丧气地离开擂台。 “铁雨茉胜,下一场,排名六百九十六的张馨挑战排名第三十五的铁磊。” 话音刚落,铁磊便运气轻功,飞上擂台,意气风发的站在铁万链身旁,看着擂台下的众人。 馨儿不急不缓地对致远点点头,缓缓走向擂台,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美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因为还未成年,身量尚小,可身段却有些玲珑,莲步轻移,碧色的衣裙偶尔随风飘起,不知扰乱了多少少年的心神,现在就这般模样,这小丫头长大后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可是再美丽的少女,若没有实力,怎么可以随意向高手发出挑战。 “连飞上擂台的轻功都没有,灵力不知差到了什么地步,竟然敢向我儿子挑战,自不量力!”铁磊的母亲,四当家的夫人王氏恶狠狠地说道。 四当家坐在她的不远处,多次用眼神示意她收敛,但王氏却丝毫不顾及四当家,依旧满脸恶毒地看着馨儿。 习武之人眼力都好过常人,虽然四当家等人都坐在很远的地方,但众人依旧看得到她的嘴脸,孰优孰劣自然一眼便知。 铁万链道:“你们谨记,点到为止,不许伤人,否则必定重罚!开始!” 馨儿柔柔地向铁磊施了一礼,纤纤玉手缓缓收紧,握起小拳头,那动作美丽而细致,不知又迷倒了多少人。 铁磊的眼神也温柔起来,道:“馨儿妹妹,比武光动作好看是没有用的,我要出手了,你可小心,我不想伤你。” 馨儿道:“请!” 铁磊一拳猛地打出,只见他整个人疾风骤雨一般地冲向馨儿,平时若是打出此拳,大多对手便是立即败了,他此刻心中明白,今日便是赢了,自己也是得不偿失,更不用提输了,若是能一拳将馨儿打败,或许还能找回一些颜面。 馨儿随意一闪,便避开了,她自然知道此拳厉害,当然不敢随意拦截,好在她灵力深厚,轻功上有些优势,那看似随意的一闪,实际上却是用了上乘轻功。 铁磊开始吃惊,自己这一招,整个铁家也没有多少人可以躲过,没想到这馨儿竟然这么轻易地躲了过去,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实力,若是实力,那么这个小丫头便不可小觑了。 大多数人都是和铁磊相同的想法,不敢确定,但铁万博等人却已经看得出,馨儿靠的绝对是实力,她的灵力绝对不弱,至少已经达到第六层,铁万博等人不禁开始坐正了身子,眼球再也离不开馨儿两人。 几十招之后,铁磊终于开始正视馨儿,这小丫头绝对不简单,她竟然能躲过自己这么多招,上次自己和排名第三十六的铁咸比试之时,也未曾如此费力,最关键的是,这丫头到现在为止只是在防,她竟然一次也未曾出手攻击。 众人看到这里,都已经惊呆了,现在都明白了为什么馨儿敢向排名如此靠前的人挑战,原来,这丫头才是真正的深藏不漏啊! 致远三日前便知道馨儿实力不弱,今日看到方才真正放心,这馨儿身子娇小,灵力也好,轻功比铁磊不知高了几倍,故而如此轻松地躲过了铁磊的所有袭击,她一直只守不攻,想来是想找一个机会一招制敌吧。 吴天佑不知何时来到致远身旁,轻道:“致远兄弟,这馨儿姑娘只守不攻便能挡得住铁磊几十招,若是还手不知又当如何?” 致远因对吴天佑尊重,便道:“馨儿一旦还手,便是铁磊落败之时。” 第6章 馨儿赢了 饶是吴天佑性情稳重,也被致远的话惊得瞬间失神,许久后,方才说道:“若真是如此,这馨儿姑娘的实力恐怕会在我之上了。” 就在致远与天佑对话的这段时间,馨儿又躲过了铁磊好几次的进攻,这铁磊如今方才意识到眼前的小丫头竟是劲敌,早就不敢轻视,每一招对十分认真,但依旧被馨儿轻松化解,一次次的奋力出击全部石沉大海,再淡然的人也难免烦躁,何况这铁磊本就是个性情急躁之人,就在铁磊又一次全力出击而被馨儿躲过的时候,馨儿猛地回身,纤纤玉手迅速凝成小拳头,眨眼间便击在铁磊心脏不远处。 就在众人都在惊讶馨儿还手的时候,只听见那铁磊“啊!”的一声惨叫,便捂住被馨儿打到的地方,倒了下去,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铁万链急忙上前查看。 “磊儿!”那铁磊之母王氏飞身来到擂台,抢过被指导老师查看伤势的铁磊,见铁磊面色惨白,怒道:“贱人,竟敢伤我孩儿,去死吧!”运气内功,拔出身边的宝剑,不由分说地刺向馨儿。 王氏娘家是铁剑王家,在四海城名声不弱于铁家,王氏曾是王家当家的掌上明珠,被家中悉心培养,比平常女子武功高强不少,嫁到铁家之后,因其娘家关系也无人敢轻视,便养成了这种盛气凌人,张狂无礼,辣手无情的个性。 致远对王氏了解几分,她人虽然惹人厌,但武功却不弱,比起铁磊不知强了多少,馨儿此刻的危险,自己却任何办法都没有,只恨自己如今没有丝毫灵力,只能眼看着馨儿被人欺负。 馨儿见到王氏发疯,也不正面应对,飞身而起,躲到正赶过来的当家铁万博身后,铁万博挥手击落王氏的佩剑,怒道:“事情还未清楚前,便对一个晚辈下重手,也不怕失了身份。” 王氏虽张狂,但不傻,当家如此说,她也不敢反驳,道:“可是这个丫头伤了我儿子,我作为母亲,怎么还能平静。” “你儿子什么事都没有!”铁万链也怒道,“馨儿不过是打中了他的白泉穴,他疼了一阵就会变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报仇吗!” 被两位当家当面指责,王氏脸上也不好看,但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也不便争论,狠狠地瞪了一眼馨儿,便去自己儿子身边,此时铁磊已经恢复,只是看起来有些恍惚,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败给了馨儿,就连铁万链宣布馨儿胜利,他也没有听进耳朵里。 所有人看着馨儿的眼神都变了,从前,由于馨儿的美丽,让男子倾慕,如今,无论男女,看待馨儿都不敢不尊敬。 众人目光中的仰望和钦佩馨儿如同未曾看过一般,径直走向立在原地的致远,在她心中只有她的致远哥哥,其他人都如清风雨露一般,都是背景。 馨儿与铁磊的比试让人大开眼界,因此接来下的几场比试也都不如先前那么惊心动魄,众人的目光仍旧时不时地望向馨儿的方向。 很快,所有的比试都已经结束了,众人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都各自离开,那铁磊终于此刻明白自己败了,虽然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他明白,今日之后,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平日那些以自己为首的几个少年此刻都离自己远远的,只觉得母亲看自己的眼神都与从前不同了,这一切的痛苦竟来自那个自己所喜欢的小姑娘,而这小姑娘对自己这般羞辱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还是一个人人不屑的废物。 馨儿一直注意着铁磊,见他已经恢复,却没有如约来向致远道歉,本就有些不满,现在竟然就要随着母亲离开,再也忍不住,柔声道:“铁磊少爷,难道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不成。” 馨儿与铁磊的之间的约定,众人都有耳闻,本来想要走开的许多人听到馨儿的声音又折了回来。 致远虽然觉得馨儿这般做法有些不妥,但也明白,馨儿若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反正这铁磊平日张狂惯了,教训他一番也未尝不可,便也没有阻拦馨儿。 铁磊当然记得当初的约定,当初还曾为了馨儿可以离致远点而窃喜过,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中想要逃走,可又不甘心。 转身走到致远身前,屈膝跪下,馨儿见此,连忙退到一边,周围的人也退得很远,谁也不愿意无故受人如此大礼。 就在众人心中暗赞铁磊敢作敢为的时候,铁磊不知从何时掏出一把匕首,用尽了全身的本领刺向致远,“去死吧!” 铁磊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是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他们实在是太近了。 四当家急道:“孽障,给我住手!”薛致远虽然已是废人,但毕竟是一条人命,然而此时的铁磊一心想杀了致远,谁的话都是听不进去的。 看着铁磊疯狂的笑容,致远心中感叹,“难道就要这样丧命了吗!” 就在所有人以为致远会血溅当场的时候,铁磊的身体倒飞而出,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空中,显然,是这老者出手救了致远。 “哈哈哈哈!你这老东西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随着声音,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也出现在空中。 铁家几个当家立即朝灰衣老者跪下,齐声道:“见过伯父!” 那灰衣老者一摆手,铁万博等人这才起来。擂台旁边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位老者,但他人未到,隔空就能打飞铁磊,这功夫,恐怕在场的人无人能及其一二,这身手,怕只能是铁家传说中的那位前辈高人,铁圣诲!只是他与致远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出手相救,便想不通了,只有少数人明白,致远能够长在铁家,便是因为他的关系。 那灰衣老者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只得离开,致远却迟迟不走,因为这灰衣老者,便是传他聚灵心法之人,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自然不会走。因此,偌大的擂台附近,便只剩下致远、馨儿以及铁万博。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空中的两个老者都落了下来,那灰衣老者走到致远旁边,伸出手,道:“孩子,伸出手,我看看你的真诀修习到什么程度了?” 致远也不忸怩,直接将手递过去,只觉一丝灵力缓缓进入体内,下一刻,自己体内便有灵力汹涌而来,如正在修习真诀一般。 在致远还未感到不适之前,老者便收回了手,面上一喜,赞道:“仅仅两年之内,便达到这种高度,后生可畏啊!想当年,老夫可是用了近十年才达到这个层次的。” 致远虽然不明白,但是另外一位老者和铁万博的脸色都变了,另一位老者忙上前抓起致远的左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金针,迅速地扎破了致远的手指,一用力,便挤出一点血,致远想躲都躲不开,饶是致远脾气再好,也为这老者奇怪的举动感到一丝不耐。 馨儿忙跑过来,道:“致远哥哥莫要生气,这是我的太爷爷,他不是坏人,只是行事古怪罢了。” 致远一听,摇摇头,既然是馨儿的太爷爷,莫说取了自己一滴血,只要留着自己的性命,就是取再多的血又有什么关系,便道:“不妨事!”刚想上前行礼,却见那老者已经拿着自己的血走到一边去了。 还真是古怪啊,致远心中暗叹。 这边,铁万博忍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伯父,你,你真的把那那那……传给了致远那孩子。” 铁圣诲点点头。 铁万博急道:“您老怎么可以这样,我们铁家也有不少天赋极佳的后辈,致远毕竟是个外人啊!” 铁圣诲温言对致远和馨儿道:“你们先回去,过一阵子我会去找你们。” 致远和馨儿都知道铁圣诲与当家有话要说,自己在这里,的确不便,因此,便悄然离开。 致远二人走后,铁圣诲脸色一变,厉声道:“万博,你出息了,连我带回来的人也敢称作是外人了。” “侄儿不敢!”铁万博见铁圣诲如此严厉,心下大骇,猛地跪下,将头磕在地上,不再起来,他心中对铁圣诲无比尊崇,对铁圣诲他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铁家若是没有铁圣诲,便没有今天,今日失言,完全是因为事关重大,才乱了分寸。 铁圣诲见他如此,面色稍缓,道:“你起来吧!” “侄儿……不敢!” 铁圣诲高声道:“难道还要我亲自扶你不成?” “不敢!”铁万博连忙站起来,垂首站在铁圣诲身前。 铁圣诲道:“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这往生真诀我在得到之时,便被告知,‘往生诀无主,有缘者习之’,也怪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这往生真诀也不是我铁家的东西,铁家不过暂时保存罢了。” 铁万博只知伯父铁圣诲当年凭着这往生真诀从一个普通武者成为了一名半仙高手,故而铁家水涨船高,能够有今日的辉煌,如今,越发精进,日后登临仙境也是大有可能,可是,到现在为止,铁圣诲却未曾将这么厉害的武功秘籍传给铁家任何人,包括作为铁家当家的自己,每次回家都会遗憾地说,铁家没有人适合修习这秘籍,而且,整个铁家,除了自己外,再也人知晓这往生真诀一事,伯父的话,自己向来深信不疑,不过这些年,自己也开始担心,毕竟,铁圣诲已经七十几岁了,若是他不能够修习成仙,待他百年之后,这铁家又当如何自处,道:“不知伯父如何得知致远那孩子能够修习往生真诀,请吩咐侄儿,若是仔细寻找一番,我铁家或许也有人能够修习那秘籍。” 铁圣诲摇摇头,道:“没用的,我比你更希望我们铁家能出现一个‘有缘者’,只是这么多年来,不管是铁家子弟,亲戚,还是其他来学武的外族孩子,无人能练会那聚灵心法第九层,你也许不知道,那第九层,与之前的心法没有丝毫关系,那是我用以测试能否修习往生真诀的门槛。” 铁万博是铁家一等一的高手,早就看出那第九层与前八层不太一样,但因为对铁圣诲深信不疑,故而他所传的聚灵心法也是丝毫不敢有任何疑问,正如铁圣诲所说,自己尚且停在第九层二十几年,更不用说别的族人,只是致远那孩子是如何做到的。 铁圣诲继续道:“两年之前,我回到家里,偶然发现那孩子竟然一日之内便通过了我所设定的门槛,我一时大喜过望,便将真诀传授于他,只是告诉了他修习的法门,还没得来及认真指点,我便因有事外出了,本以为那孩子会放弃,没想到他竟然修习到了如此程度。” 铁万博道:“如此秘籍,谁能够舍得不刻苦努力了!” 铁圣诲道:“虽说如此,那修习之时的痛苦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更何况一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我修习之时,已经得知这是天下至宝,却也几度曾要放弃,那孩子在什么都不知道之情况下,只为我随便一说,便忍受着烈火焚身之苦,血脉逆流之痛不断修习,而且,在所有人都认定他变成了一个废物的时候,他也没有澄清往生真诀一事,这等心志,绝非凡物!” 铁万博道:“伯父当初为何不曾言明?” “我本想给你一个结交那孩子的机会,而你……”铁圣诲摇摇头。 铁万博知道伯父所说丝毫不假,头上忽然冒出冷汗,既有如此机缘,又有如此心志,这孩子,将来成就比起伯父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年,那孩子在铁家受尽了冷眼,若是那时自己可以慧眼识英雄,那致远日后对自己、对铁家可是就都会不一样了。 第7章 往生真诀 铁圣诲看出了铁万博的心思,道:“那孩子修习往生真诀未成之前没有丝毫灵力,别的孩子怎样都没什么关系,若是你这个当家对他照顾有加,想必,那孩子也会因此对铁家感激在心,就算是我不在了,也会护铁家周全,可是,你这个当家也没有那个眼界。 铁万博心中后悔不已,可是,过去的光阴却再也回不去了。 铁圣诲也不再责怪他,只道:“此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致远那孩子不是心肠歹毒之辈,他不会为此感恩,但也不会记仇,毕竟铁家对他还有养育之恩。你只需记住,或许他日铁家在六合大陆上的存亡,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铁万博道:“侄儿日后必会极力挽救,希望可以亡羊补牢。” 铁圣诲点点头,道:“你如今是铁家的当家,整个铁家的荣辱都在你手中,你自己决定吧!好了,你先下去吧!” 铁万博离开许久,那白须老者仍旧在研究致远的那滴血,很久后,方才说道:“到底是谁家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有一个这样的后辈,在所有的小辈中,这是我见过的最适合修习往生真诀的体质。” 铁铁圣诲道:“这孩子如今才修习两年,没有任何人从中指导,也没有用任何药物。” “你说什么!”那白须老者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那么小,怎么受得了那份苦!” 铁圣诲也不细说,只是再次感慨道:“后生可畏啊!” 张同面色严肃起来,道:“恐怕日后他便是六合大陆一方巨擘了。” 铁圣诲深以为然,忽然道:“对了,张同,我看你那重孙女天赋也是不错的。” 提到馨儿,张同笑得满眼放光,道:“那是我们张家最有天赋的一个,是我将来的衣钵传人,只可惜啊,也与往生真诀无缘!” 铁圣诲道:“你也不必丧气,能有一个那样的孩子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何况,若是能够得了这么个女婿,也是极不错的,唉,我家养了他那么多年,而且我们铁家也有不少好女娃,没想到反倒便宜了你们张家。” 张同更加高兴,道:“这也全靠机缘,两个孩子这般要好,对我们张家来说可是好事,虽说我馨儿不愁找到一个天赋绝伦的女婿,但如这小子一般有天赋又有毅力的,还是很少遇到的,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向那孩子表示一下,以免将来真的成了亲戚,那小子对我有成见。” “哈哈,你这老东西,想得可真远,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那孩子,身上需要背负的东西可是不少。”铁圣诲道。 张同道:“你也不用吓我,有什么难处,我帮他便可以了,想来倾我张家之力,在如今的六合大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无论在前辈高人眼里天赋如何了不得,将来如何了不得,致远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今日差点被铁磊取了性命。兰姨知道铁磊的事情之后,吓得魂飞魄散,只求以后常常跟在致远身边,致远却不同意。 兰姨名叫薛兰儿,将致远从小抚养到现在,只说致远是她的少主,她从前是薛家的丫鬟,她做事做人从来都是恪守规矩,斯文礼貌,待人接物显示出了良好的教养,身上还有一定的武功,年轻时面容娇美,如今三十几岁也是风韵犹存。致远长大后,也曾猜想过自己的出身,自己父母能有这样有教养的丫鬟,必定非富即贵,只是她一直不肯说,为何父母亲人要让自己来到铁家,兰姨只是无数次告诉自己,待到自己十六岁时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为此,致远曾经有过一段时日特别盼望自己长大,长大后便可以知道一切了。兰姨虽然待自己毕恭毕敬,但是却没有给自己任何的亲情,眼看着,铁家的孩子们可以陪在父母亲人的身边,这亲情,才是致远少年时期最渴望的东西。 致远一直等待铁圣诲的到来,他一直觉得这老者不会欺骗自己,这次,定要问个明白。傍晚时分,铁圣诲终于来到了致远居住的小院子。 致远起身让茶,铁圣诲也不客气,看着致远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想来你这孩子定然有许多问题要问,放心,老夫今日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致远点点头,道:“请老先生明示!” 铁圣诲道:“或许你也该听说了,我是铁万博的伯父,铁圣诲,你应该称我为师公。” “是,师公!” 铁圣诲点点头,继续道:“关于我传你那份聚灵心法,它的名字叫往生真诀,你或许未曾听说过,但我之前没有骗你,那秘籍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秘籍,修习它也的确是如今唯一的通神之路,因你有这份机缘,故而我将它传给了你。” 致远听到天下第一之时心中一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往生真诀敢说天下第一,想来必定有其不凡之处,而且,还能修成传说中的神,那么修习起来岂能容易,若是容易,那么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神,也怪不得自己修习两年之久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只是可惜自己身怀这等奇物,却没有修习到其中精髓,喃喃道:“可惜这么高深的秘籍,我却辜负了师公的期望,没有修习成功。” “非也,非也!”铁圣诲摇摇头,“你已经非常成功了,比我当年不知好了多少,也怪我当时没有和你细说,这往生真诀与别的功法大不相同。” 致远道:“我第一次修习之后,竟然昏迷了一个月之久。” 饶是铁圣诲知晓致远惊才绝艳,但此刻还是又一次吃惊,想当年他可是在师父的护法与张同的药物帮助之下尚且昏迷了一年之久,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到底有着怎样的天赋,虽然惊讶,但铁圣诲明白,这孩子还小,鼓励要适可而止,不可纵其骄气,道:“昏迷,烈火焚身,血脉逆流,身体肿胀,都是修习往生真诀的正常反应,最重要的是,暂时失去灵力。” 致远心中狂喜,道:“如师公所言,这些我都经历了,只是,暂时失去灵力,也就是我的灵力还会恢复对吗?” 铁圣诲笑道:“恢复?你以前的灵力和修习真诀成功后的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点灵力恢复了还有什么用。” 致远小时候已经把铁家的聚灵心法修习到了第几层,灵力已经非常深厚,一拳便可击碎一块大石,那都可以忽略不计,那修习真诀之后的灵力将会是怎样的强大,急道:“请问师公我什么时候能够将这往生真诀修习成功。” “这……”铁圣诲顿了一顿,道:“不好说,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年八年,这还是要看你的机缘了。” 致远面露苦色,想说什么终究也是没有说。 铁圣诲道:“少年人这般急于求成可不好,要知道,基础越好,日后成就方能越高。” “师公教训的是,不过,致远如今灵力尽失,打起拳来如同小孩过家家,连防身的本领都没有,因此才心急,望师公勿怪。” “哈哈哈!铁家拳法以刚硬闻名,确实不适合没有灵力的人修习,也罢,老夫若是传你一些无需灵力也能退敌的功夫你可愿意学?” “当然!”致远急道。 铁圣诲道:“可是,那些功夫练起来可是颇为辛苦的,你还愿意吗?” 致远笑道:“难道能够比往生真诀更辛苦吗?” 铁圣诲摇摇头,道:“自然不会,好,你既然不怕吃苦,老夫传给你也是可以的。” “多谢师公!” 铁圣诲摆摆手,道:“今日,企图对你下杀手的那个孩子,我已经废了他的武功,震断了他的经脉,想必,他这辈子都休想再害你了,你也释怀吧!” 对于铁磊,致远心中早有了主意,他既然对自己下杀手,那么将来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他,致远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是对于想要谋害自己性命的人也不会手软。甚至连他那个想要杀馨儿的娘都不会放过,只是没想到,铁圣诲已经惩罚得这么重了,虽然没有取了他的性命,但是这样对于张狂的铁磊来说,或许比死了更难受,这是致远失去灵力后,第一次得到了来自铁家的公平,想来也是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公平了,心中非常舒畅,道:“致远谨遵师公教诲。” 第二日,致远还未起床,馨儿便早早到了。 兰姨晓得致远与馨儿两小无猜的感情,而且这两年来馨儿是少数几个对致远和从前一样的人,故而分外客气周到,馨儿对教养极好的兰姨也很尊敬,就算致远好久没有出来,两个女子依旧有说有笑的在院子里。 熟睡的致远听到两个女子的说话声,终于起床来到院子里,馨儿一见致远出来,便立即上前,道:“致远哥哥,我太爷爷想见见你,他说,可以帮你。” 致远想起那古怪的白须老者,眉头紧皱。 馨儿道:“致远哥哥不必担心,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保证不会再做什么奇怪的事了。” 致远点点头,那老者无论如何都是馨儿的太爷爷,按理说,自己怎么说都该去拜见,于是道:“是我失礼了,既然是馨儿的长辈,我早就应该是拜见!” 也不知致远有意还是无意,馨儿总觉得这话说的有别的意思。 馨儿住的小院与致远住的小院相距不远,因周围都是许多女子的闺房,这里环境都是比致远住的那边要清幽许多。 终于来到馨儿院子,张同正坐在院子里,见致远二人过来,也不起身,只是定睛看着致远。 致远正色走上前,躬身道:“致远见过前辈!” 张同如未听见一般,依旧眼睛亮晶晶的地盯着致远,也不说话。 馨儿见此,有些尴尬,上前拉了拉住张同的胳膊,道:“太爷爷,致远哥哥向您行礼呢!” 张同这才收回眼神,急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来来来,坐下!” 致远见这张同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便依言坐在石凳上。 张同正色道:“我听馨儿说你从前对她颇多照顾,我张家一向有恩必报,今日,老夫特意向你道谢。” 张同说话时语速极快,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致远只觉得这位老前辈颇为滑稽,但也不便多问,忙道:“前辈不必客气,馨儿也帮了我很多忙。” 张同摇摇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帮了她,作为长辈我替她还,她帮了你,那便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致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对这老者的说法也感到新奇。 张同继续道:“昨日仔细研究了你的血,这些药品都是我昨日为你准备的。” 致远看向石桌,见上面果然四个小瓷瓶。 张同也不理致远脸色,拿起一瓶,说道:“这一瓶,叫做清凉丸,虽然不能完全控制燥热,但能起到不小的缓解作用;这一瓶,叫做活络散,对那血脉逆流,起到不小的促进作用,能够加快你的修习速度;这一瓶,叫做七香玉露液,敷在身上,能够快速消肿止痛,这一瓶,最厉害了,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叫做速醒丹,你修习之前服下一颗,保你提前三日醒来,若是昏迷不到三日,则无需昏迷,这里面的分量都足够你修习结束了。” 致远越听越吃惊,看向馨儿,见她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听到最后,已经明白这张同对自己所修习的往生真诀比自己都了解,可是,此事自己连馨儿未曾告诉,他定然不是从自己这里知道的,那么唯一可能便是他早就了解往生真诀。 见致远没有立即道谢,张同也没有失去耐心,详细解释道:“你放心,这些都是好东西,铁老头当年也是用过的,不信,你问他,他来了。” 铁圣诲飞身而入,瞬间坐在石凳上,对致远道:“他说的没错,这些都是好东西,你快些收起来。” 第8章 惩治王氏 致远听后,连忙起身拜谢,小心收起,这些若真如张同所言,对他可是有不小的帮助。 张同道:“馨儿丫头,我可是帮了这小子大忙,这回,该与我回家了吧!” 馨儿急道:“太爷爷,铁家的功夫高深,馨儿还想再学一些日子。” 张同道:“当初让你来这里,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份机缘,如今看来,你没有,这铁家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铁家的功夫高深个屁,那几套破拳法也就能哄弄一下小孩子,你要是想学,有的是人愿意把比这里的精妙百倍的招式教给你,你就不用找借口了。” 致远一听馨儿要被带走,心中开始着急,但见这老者当着铁圣诲的面如此瞧不上铁家拳,想必张家实力不是一般的强,若真是如此,对馨儿也是有好处,只是在铁家馨儿待自己最好,她若走了,自己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如今,自己该如何留下她呢。 馨儿心中焦急,她知道太爷爷对自己很是纵容,有时也像老顽童一样没大没小,但若决定了一件事,便无法更改,只是一回家,就很难再出来了,再和致远哥哥相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铁圣诲也看出两个小儿女的小心思,道:“张同,你若是嫌弃我铁家的拳法粗浅,我倒是可以教这个小丫头一点别的功夫。” 馨儿和致远皆对铁圣诲报以感激的目光。 张同正色道:“老家伙,我知道你有不少家底,可是馨儿若是不能修习往生真诀,武功对她来说便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丫头的天赋可不在这里,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铁圣诲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张同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因此,也不再多言。 致远心中已经明白,馨儿此次是非走不可了,只恨自己如今没有立场留下她。 张同见两个孩子面容凄苦,心中也有些不忍,道:“你们也不要如此伤心,今日离别不久就会再会,你们各自学好自己的本领,到时自然没人能够再能分开你们。” 致远心中虽然不愿,但张同的意思显然承认了自己与馨儿的关系,他是馨儿的太爷爷,不管他们的家族如何强大,以他的资历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承认了自己,那么日后事情倒是好办了不少,如此,倒是一件好事。 馨儿自然也听出了张同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欢喜,但依旧被离别的气氛弄得有些难过。 张同见两人难舍难分的模样,害怕夜长梦多,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对了,铁圣诲,那个企图伤害我馨儿疯女人,你可不能轻饶了。”拉起馨儿便飞身而起,转瞬便消失了身影。 致远望着那片天空,心中一阵怅然。 铁圣诲道:“小子,你要努力了,那个小丫头,也不是一般人,她虽然无法修习往生真诀,她在另一方面的天赋同样可以与你相媲美。” 致远虽好奇馨儿的天赋,但想来铁圣诲也不会多说,便道:“师公,馨儿的太爷爷也修习了那往生真诀吗?” 铁圣诲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往生真诀可是至宝,岂能人人都可以修习的,但是他比我们这些修习往生真诀的人还要熟悉,这其中的缘故,你将来自会知晓。” 两人走出馨儿的小院,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铁家议事大厅,这里,聚了许多人,里面的吵闹声在这里已经可以听得很清楚。 因铁圣诲当日的出手,铁家众人都对他印象深刻,后来听说那铁磊已经经脉尽断,都觉得骇然。现在见到铁圣诲到来,都是满脸的敬畏。 铁圣诲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回大爷爷,四当家夫人因铁磊受伤,来此大闹,我爹他们正在安抚,她,还带来了娘家的兄长。”一个身材健壮的二十岁左右男子回道。 铁圣诲,道:“好,我正好要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转而对那男子道,“你是乐朋吧,转眼间长这么大了,很好。” 铁乐朋乃是铁万博之子,武功人品都很是不错,行事也很是沉稳,被铁圣诲夸奖后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 致远知道此事的起因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也想听听这王氏究竟想要如何,因此就要和铁圣诲一道进入议事厅,却被铁乐朋拦下。 致远还未开口,铁圣诲便道:“你这是做什么?”虽不是疾言厉色,但口气也是颇为强硬。 铁乐朋道:“大爷爷有所不知,里面的争吵正与致远兄弟有关。四婶知道是大爷爷伤了她的儿子,不敢与你理论,却非说此事是因致远兄弟而起,要杀了致远兄弟来解气,这厢,他那大哥正在要我爹交出致远兄弟。” 致远不怒反笑,这女人真是欺软怕硬到了极致。 铁圣诲怒道:“娶了如此妇人,实在是我铁家家门不幸,你们放心,我还活着,现在就来欺辱铁家,为时过早。” 这种气势下,铁乐朋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致远便随着铁圣诲一起走进铁家议事大厅。 大厅内,铁万博居于正中,左手边乃是铁家其他几位当家,右手边是一个虬髯男子,五十岁左右年纪,王氏就坐在他的下手,见致远二人进来,脸上立即变得狰狞。 铁家几位当家见铁圣诲进来,全部站起迎接,铁万博忙把铁圣诲让到上座,道:“伯父怎会来到此地?” 铁圣诲道:“我听说有人强要我铁家交人?” 铁万博道:“侄儿无能,如此小事竟然惊动了伯父。” 虬髯男子名叫王轨,如今是王家的当家,见这灰衣老者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羞愤难当,自当上王家的当家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早听妹子说过这老者乃是铁家第一高手,从前也听长辈说过这老者的能耐,以他如今已经是武者巅峰的实力,又有不凡的外家功夫,若不是半仙高手,皆可不惧,但是几十年前,铁圣诲便是半仙高手,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因此也不敢唐突冒犯,便道:“请问可是铁圣诲铁老前辈?” 铁圣诲连眼皮都不抬,只是随意点点头。 王轨心中更怒,但依旧压着火气,道:“晚辈王轨,如今是王家的当家,日前收到妹子手书,言说外甥经脉尽断,从此可能成为废人了,我们舅甥情深,特来探望,见外甥痛不欲生的模样,我这做舅舅的心中万分难过,听说此事的起因是与一个叫薛致远的孩子争斗,才被前辈误伤,想来前辈当时定然想打那个外人,保护铁家儿孙,因此才误伤了外甥,若是如此,只要惩罚了那个外人,便一切都好了,我王家与铁家多年交好,妹子嫁给了铁家的四当家,现在我又替犬子向铁家二当家的千金铁雨蕙小姐求了亲,希望我们王铁两家可以亲上加亲,长期友好。” 致远心中冷笑,这王轨面上看着豪气,却是个诡计多端之人,这般说法,若是换了一般人,可能就会顺着他的话行事了,可惜,师公不是一般人。 果然铁圣诲道:“你不必在此花言巧语,那孽障心术不正,暗中害人,我没有立即毙了他算是他的运气,娶亲一事,休要再提,我铁家娶了你王家人,已经大错,如何会再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推进火坑。” 致远见铁圣诲如此魄力,心中对其十分钦佩,做男人便该当如此,在绝对的对与错面前是不可以妥协的。 见铁圣诲丝毫不给面子,王轨再也忍不住,道:“既如此,我便把妹子和外甥领回去,从此,两家恩断义绝,以后,这四海城的事,依旧是按老规矩走。”转而对王氏道:“妹子,既然人家嫌弃你,那我们便走吧!” “好,”王氏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便是嫁给了铁万宝这个窝囊废!”王氏瞪了一眼铁万宝,也起身跟随兄长向大厅外走去。 铁圣诲道:“慢!” 王家兄妹猛地站住,王氏一回头,只觉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还未及反应,便已倒在地上,浑身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妹子!”王轨赶紧扶起王氏,一探脉搏,便知王氏和铁磊一样,已经失去了灵力,咬牙道:“铁老前辈,这是何意?” 铁圣诲道:“先前她不分青红皂白,挥剑便要伤人,这样的人留下武功也是祸害,她既然还是铁家的人,我就有权利惩罚,万宝,给她休书,以后,她和铁家再无关系。” 铁万宝道:“是,伯父。”铁万宝个性软弱,而王氏张狂强硬,是以多年来相处已经成为一对怨侣,但因为王家与铁家的关系,不敢轻易得罪,今日,得此机会做个了结,当真是求之不得,因此,立即写好休书,交给王氏。 致远明白,张同走的时候,亲自提到要给馨儿出气,铁圣诲这是记在心里了。 王轨强忍怒气,他知道,铁圣诲这随意的一招,实际上高明的紧,远非自己可比,自己绝不是铁圣诲的对手,更何况,即便是铁圣诲不与自己出手,还有铁万博等人在此,若是只有铁万博一个人自己尚可对付,但是他们兄弟几个一起上自己还是会吃亏的,因此,今日在此,便只能这么算了,不过日后,定然加倍讨回来。抱起王氏,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也没有人拦他们。 铁圣诲的做法固然让铁家众当家直呼痛快,这种直来直去的手段方能体现出最大的霸气。 只是除了痛快之外,铁家众当家的心中还有担忧。 铁圣诲见众人脸色不对,道:“我铁家虽无欺人之心,但也绝对不可任人欺辱,这王家我记得不如我们铁家,那王轨也不过是武者而已,还是借了药物之力,怎么如今如此趾高气扬?” 几位当家皆是面露难色,尤其铁万博,三当家铁万链道:“伯父,还不都是因为四海城精英少年赛。” 四海城精英少年赛,铁圣诲还是很了解的,因六合大陆尚武,是以各地都以武力论英雄,四海城也不例外,为了鼓励年轻人努力习武,四海城每年举办一次大赛,四海城四个有声望的家族每个家族可以派出最为优秀的四个年轻人参赛,年龄必须在十三岁之上二十五岁之下,比武共进行四轮,每一轮都是两两对打,胜出的进入下一轮,输了的淘汰,最后胜出的家族可以随意要求交换其他三个家族的任何财物。 待铁万博详细说完之后,铁圣诲也皱了皱眉。 本来,铁家也是人才济济,不输于其他家族,只是这几年来王家出现一个少年高手,名唤王自山,几年内均是最后的胜者。王家对铁家坐落于落雁山的宅院已经垂涎许久,几十年前,就曾多次用尽诡计强占不少院落,直到铁圣诲学艺归来,方才重振铁家声威,所有觊觎铁家大宅之人都只能退去,如今,铁家几位当家最怕的就是王家要在得胜之后强行与铁家交换落雁山大宅,这大宅乃是先祖所留,传承百年,无论哪一辈子孙因何原因弄丢了,都是铁家的千古罪人。因此方才对王家多番礼让,为的就是暂时稳住王家,待那王自山过了二十五岁便可。 铁万博道:“这等小事,也劳伯父操心,实在是万博的失职。” 铁圣诲道:“如今铁家最强的少年与那王自山有多大差距?” 三当家铁万链最是好武,一见铁圣诲问,便抢着答道:“铁家如今排在第一的是大哥家的乐朋,每年大赛,进入决赛都是王自山和乐朋,但可惜,乐朋打不过他。”言罢,也是深表遗憾。 铁万博道:“不但打不过,最好的那次,也不过接了人家三十招。” “不对,”铁圣诲道,“乐朋我见过,实力不弱,能够在三十招内打败他的功夫王家是没有的,就连王轨,都难以在三十招之内打败乐朋。” 致远听后,连忙起身拜谢,小心收起,这些若真如张同所言,对他可是有不小的帮助。 张同道:“馨儿丫头,我可是帮了这小子大忙,这回,该与我回家了吧!” 馨儿急道:“太爷爷,铁家的功夫高深,馨儿还想再学一些日子。” 张同道:“当初让你来这里,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份机缘,如今看来,你没有,这铁家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铁家的功夫高深个屁,那几套破拳法也就能哄弄一下小孩子,你要是想学,有的是人愿意把比这里的精妙百倍的招式教给你,你就不用找借口了。” 致远一听馨儿要被带走,心中开始着急,但见这老者当着铁圣诲的面如此瞧不上铁家拳,想必张家实力不是一般的强,若真是如此,对馨儿也是有好处,只是在铁家馨儿待自己最好,她若走了,自己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如今,自己该如何留下她呢。 馨儿心中焦急,她知道太爷爷对自己很是纵容,有时也像老顽童一样没大没小,但若决定了一件事,便无法更改,只是一回家,就很难再出来了,再和致远哥哥相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铁圣诲也看出两个小儿女的小心思,道:“张同,你若是嫌弃我铁家的拳法粗浅,我倒是可以教这个小丫头一点别的功夫。” 馨儿和致远皆对铁圣诲报以感激的目光。 张同正色道:“老家伙,我知道你有不少家底,可是馨儿若是不能修习往生真诀,武功对她来说便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丫头的天赋可不在这里,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铁圣诲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张同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因此,也不再多言。 致远心中已经明白,馨儿此次是非走不可了,只恨自己如今没有立场留下她。 张同见两个孩子面容凄苦,心中也有些不忍,道:“你们也不要如此伤心,今日离别不久就会再会,你们各自学好自己的本领,到时自然没人能够再能分开你们。” 致远心中虽然不愿,但张同的意思显然承认了自己与馨儿的关系,他是馨儿的太爷爷,不管他们的家族如何强大,以他的资历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承认了自己,那么日后事情倒是好办了不少,如此,倒是一件好事。 馨儿自然也听出了张同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欢喜,但依旧被离别的气氛弄得有些难过。 张同见两人难舍难分的模样,害怕夜长梦多,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对了,铁圣诲,那个企图伤害我馨儿疯女人,你可不能轻饶了。”拉起馨儿便飞身而起,转瞬便消失了身影。 致远望着那片天空,心中一阵怅然。 铁圣诲道:“小子,你要努力了,那个小丫头,也不是一般人,她虽然无法修习往生真诀,她在另一方面的天赋同样可以与你相媲美。” 致远虽好奇馨儿的天赋,但想来铁圣诲也不会多说,便道:“师公,馨儿的太爷爷也修习了那往生真诀吗?” 铁圣诲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往生真诀可是至宝,岂能人人都可以修习的,但是他比我们这些修习往生真诀的人还要熟悉,这其中的缘故,你将来自会知晓。” 两人走出馨儿的小院,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铁家议事大厅,这里,聚了许多人,里面的吵闹声在这里已经可以听得很清楚。 因铁圣诲当日的出手,铁家众人都对他印象深刻,后来听说那铁磊已经经脉尽断,都觉得骇然。现在见到铁圣诲到来,都是满脸的敬畏。 铁圣诲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回大爷爷,四当家夫人因铁磊受伤,来此大闹,我爹他们正在安抚,她,还带来了娘家的兄长。”一个身材健壮的二十岁左右男子回道。 铁圣诲,道:“好,我正好要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转而对那男子道,“你是乐朋吧,转眼间长这么大了,很好。” 铁乐朋乃是铁万博之子,武功人品都很是不错,行事也很是沉稳,被铁圣诲夸奖后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 致远知道此事的起因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也想听听这王氏究竟想要如何,因此就要和铁圣诲一道进入议事厅,却被铁乐朋拦下。 致远还未开口,铁圣诲便道:“你这是做什么?”虽不是疾言厉色,但口气也是颇为强硬。 铁乐朋道:“大爷爷有所不知,里面的争吵正与致远兄弟有关。四婶知道是大爷爷伤了她的儿子,不敢与你理论,却非说此事是因致远兄弟而起,要杀了致远兄弟来解气,这厢,他那大哥正在要我爹交出致远兄弟。” 致远不怒反笑,这女人真是欺软怕硬到了极致。 铁圣诲怒道:“娶了如此妇人,实在是我铁家家门不幸,你们放心,我还活着,现在就来欺辱铁家,为时过早。” 这种气势下,铁乐朋自然是不敢再说什么,致远便随着铁圣诲一起走进铁家议事大厅。 大厅内,铁万博居于正中,左手边乃是铁家其他几位当家,右手边是一个虬髯男子,五十岁左右年纪,王氏就坐在他的下手,见致远二人进来,脸上立即变得狰狞。 铁家几位当家见铁圣诲进来,全部站起迎接,铁万博忙把铁圣诲让到上座,道:“伯父怎会来到此地?” 铁圣诲道:“我听说有人强要我铁家交人?” 铁万博道:“侄儿无能,如此小事竟然惊动了伯父。” 虬髯男子名叫王轨,如今是王家的当家,见这灰衣老者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羞愤难当,自当上王家的当家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早听妹子说过这老者乃是铁家第一高手,从前也听长辈说过这老者的能耐,以他如今已经是武者巅峰的实力,又有不凡的外家功夫,若不是半仙高手,皆可不惧,但是几十年前,铁圣诲便是半仙高手,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因此也不敢唐突冒犯,便道:“请问可是铁圣诲铁老前辈?” 铁圣诲连眼皮都不抬,只是随意点点头。 王轨心中更怒,但依旧压着火气,道:“晚辈王轨,如今是王家的当家,日前收到妹子手书,言说外甥经脉尽断,从此可能成为废人了,我们舅甥情深,特来探望,见外甥痛不欲生的模样,我这做舅舅的心中万分难过,听说此事的起因是与一个叫薛致远的孩子争斗,才被前辈误伤,想来前辈当时定然想打那个外人,保护铁家儿孙,因此才误伤了外甥,若是如此,只要惩罚了那个外人,便一切都好了,我王家与铁家多年交好,妹子嫁给了铁家的四当家,现在我又替犬子向铁家二当家的千金铁雨蕙小姐求了亲,希望我们王铁两家可以亲上加亲,长期友好。” 致远心中冷笑,这王轨面上看着豪气,却是个诡计多端之人,这般说法,若是换了一般人,可能就会顺着他的话行事了,可惜,师公不是一般人。 果然铁圣诲道:“你不必在此花言巧语,那孽障心术不正,暗中害人,我没有立即毙了他算是他的运气,娶亲一事,休要再提,我铁家娶了你王家人,已经大错,如何会再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推进火坑。” 致远见铁圣诲如此魄力,心中对其十分钦佩,做男人便该当如此,在绝对的对与错面前是不可以妥协的。 见铁圣诲丝毫不给面子,王轨再也忍不住,道:“既如此,我便把妹子和外甥领回去,从此,两家恩断义绝,以后,这四海城的事,依旧是按老规矩走。”转而对王氏道:“妹子,既然人家嫌弃你,那我们便走吧!” “好,”王氏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便是嫁给了铁万宝这个窝囊废!”王氏瞪了一眼铁万宝,也起身跟随兄长向大厅外走去。 铁圣诲道:“慢!” 王家兄妹猛地站住,王氏一回头,只觉一股大力向自己袭来,还未及反应,便已倒在地上,浑身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妹子!”王轨赶紧扶起王氏,一探脉搏,便知王氏和铁磊一样,已经失去了灵力,咬牙道:“铁老前辈,这是何意?” 铁圣诲道:“先前她不分青红皂白,挥剑便要伤人,这样的人留下武功也是祸害,她既然还是铁家的人,我就有权利惩罚,万宝,给她休书,以后,她和铁家再无关系。” 铁万宝道:“是,伯父。”铁万宝个性软弱,而王氏张狂强硬,是以多年来相处已经成为一对怨侣,但因为王家与铁家的关系,不敢轻易得罪,今日,得此机会做个了结,当真是求之不得,因此,立即写好休书,交给王氏。 致远明白,张同走的时候,亲自提到要给馨儿出气,铁圣诲这是记在心里了。 王轨强忍怒气,他知道,铁圣诲这随意的一招,实际上高明的紧,远非自己可比,自己绝不是铁圣诲的对手,更何况,即便是铁圣诲不与自己出手,还有铁万博等人在此,若是只有铁万博一个人自己尚可对付,但是他们兄弟几个一起上自己还是会吃亏的,因此,今日在此,便只能这么算了,不过日后,定然加倍讨回来。抱起王氏,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也没有人拦他们。 铁圣诲的做法固然让铁家众当家直呼痛快,这种直来直去的手段方能体现出最大的霸气。 只是除了痛快之外,铁家众当家的心中还有担忧。 铁圣诲见众人脸色不对,道:“我铁家虽无欺人之心,但也绝对不可任人欺辱,这王家我记得不如我们铁家,那王轨也不过是武者而已,还是借了药物之力,怎么如今如此趾高气扬?” 几位当家皆是面露难色,尤其铁万博,三当家铁万链道:“伯父,还不都是因为四海城精英少年赛。” 四海城精英少年赛,铁圣诲还是很了解的,因六合大陆尚武,是以各地都以武力论英雄,四海城也不例外,为了鼓励年轻人努力习武,四海城每年举办一次大赛,四海城四个有声望的家族每个家族可以派出最为优秀的四个年轻人参赛,年龄必须在十三岁之上二十五岁之下,比武共进行四轮,每一轮都是两两对打,胜出的进入下一轮,输了的淘汰,最后胜出的家族可以随意要求交换其他三个家族的任何财物。 待铁万博详细说完之后,铁圣诲也皱了皱眉。 本来,铁家也是人才济济,不输于其他家族,只是这几年来王家出现一个少年高手,名唤王自山,几年内均是最后的胜者。王家对铁家坐落于落雁山的宅院已经垂涎许久,几十年前,就曾多次用尽诡计强占不少院落,直到铁圣诲学艺归来,方才重振铁家声威,所有觊觎铁家大宅之人都只能退去,如今,铁家几位当家最怕的就是王家要在得胜之后强行与铁家交换落雁山大宅,这大宅乃是先祖所留,传承百年,无论哪一辈子孙因何原因弄丢了,都是铁家的千古罪人。因此方才对王家多番礼让,为的就是暂时稳住王家,待那王自山过了二十五岁便可。 铁万博道:“这等小事,也劳伯父操心,实在是万博的失职。” 铁圣诲道:“如今铁家最强的少年与那王自山有多大差距?” 三当家铁万链最是好武,一见铁圣诲问,便抢着答道:“铁家如今排在第一的是大哥家的乐朋,每年大赛,进入决赛都是王自山和乐朋,但可惜,乐朋打不过他。”言罢,也是深表遗憾。 铁万博道:“不但打不过,最好的那次,也不过接了人家三十招。” “不对,”铁圣诲道,“乐朋我见过,实力不弱,能够在三十招内打败他的功夫王家是没有的,就连王轨,都难以在三十招之内打败乐朋。” 第9章 六人之行 铁万宝道:“伯父说的不错,我听说过,那王自山因为天资较高,被王家送去了另一个门派习武,修习的大部分并不是王家的功夫,而是一些怪异毒辣的招式,境界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与人打斗很占优势,尤其是四海城大会这样的不会伤人性命的赛事中,更占优势。” 王自山是王轨的亲侄子,与王氏也甚是亲密,众人一听铁万宝都如此说,那么此事必然是真,可是即便是真的,四海城精英少年赛也没有规定不可以去别处修习武功,此事还是难办。 沉默了许久,铁圣诲最终道:“万博,把排在前三的孩子和吴雨泽的孙子给我找过来,我要带他们出去历练一番。” 铁万博等人喜出望外,当年铁圣诲随便给了他们一套拳谱,便让铁家实力大增,若是能够提点一下,那进步绝不是一星半点。 铁万链道:“那吴天佑排名第七,若是带他而不带排名第四的人,怕有些人会有意见,况且吴家也不会愿意让吴天佑去冒险。” 铁圣诲道:“非也,我并不打算让吴家的孩子去参加大赛,只是怕日后见到吴雨泽那个老家伙,他说我没有好好待他的孙子,故而带他出去历练一下。” “那伯父心中最后一个参加大赛的人选是谁?” 铁圣诲指了指不远处的致远,几位当家这才注意到,大厅里还有一个孩子,只是都是心内复杂,若是致远这两年没有失去灵力,而是如从前那般进步神速,那么打败王自山也是大有可能的,可如今,这孩子可不是当初的小天才了。 只有铁万博心内明白,道:“致远,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随师公出去历练。” 致远点点头,走出大门,不顾几位当家复杂的眼神。 翌日,铁万博家的铁乐朋,二当家铁万钧的女儿铁雨蕙,三当家的儿子铁武,加上吴天佑与致远,一共五人,齐齐地等在铁家议事大厅。 除了随身的包袱,铁万博吩咐管家给每个孩子一袋数目不小的银钱,正色道:“此次能够出去历练,对你们来说,乃是天大的造化,你们五人都会受益不浅,切记,在外面,一切都要听你们大爷爷的话,不可任意妄为,不然,铁家绝不容情,那铁磊就是教训。” “是!”五人齐声答到,铁圣诲的伸手他们都亲眼见过,心中都明白此次定会有巨大收获。 应铁圣诲要求,铁家为致远等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及四匹快马,按常理该是四个男子骑马,铁圣诲与铁雨蕙乘车,可铁圣诲坚决不同意,铁雨蕙于是和铁乐朋等人一起策马在前,致远随着铁圣诲乘车。 致远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以及还有铁雨蕙等人郁闷的模样,本就不是铁家人,却享受了连铁家子孙都没有的待遇,受宠若惊的同时,致远心中却开始疑惑,马车很大,足够十个人坐,即便是要照顾自己让自己坐马车,也没有必要非得把铁雨蕙赶下去,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位师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修习往生真诀,而此次路途遥远,师公并不想自己在这段时间荒废了修习真诀,因而,宁愿让自己的孙女不快。 想通此节,致远也不在等待,服下张同所赠的药物,默默地开始修习往生真诀。 打通全身经脉后,发现血脉流通的比从前快了许多,那磅礴的灵力又猛然出现,又修习了一阵子,方才觉得体内的灼热出现,只是没有从前剧烈,身体又开始迅速地肿起来,终于,还是坚持不住,要失去意识了。 致远在三天之后醒来,马车依旧在行驶,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想来,师公定是为自己敷药了,不然,身上还是会有伤口的。这张同所赠的药物果然是神效,饶是早已想到他不会骗自己,也未曾想到竟然有如此明显的效果,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铁圣诲见致远醒来,淡淡地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们大概还有三日的路程,你还可以修习一次。” 致远点点头,才昏迷了三日,上次是九日,再加上张同那速醒丹的药力,也只有六日,这次也算是进步不小。心中高兴,便急急地又进入了修习之中。 致远再醒来的时候,还在车里,铁圣诲点点头,道:“这次昏迷了一天半的时间,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你也不用修习了,你出去骑马,把那个丫头换进来休息一下吧!” 致远忙拉开车帘,道:“雨蕙姐,师公请你来车里。” 铁雨蕙这些天都颇为不爽,本想发发小姐脾气,可是对方是铁家德高望重的前辈,也只得强忍着,可是苦了铁乐朋、铁武与吴天佑三人,整日担心不小心惹到这大小姐,成了撒气桶,铁圣诲忽然让致远叫她进去,她忽然别扭起来,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答应。 “丫头,上车,陪爷爷一起看这四个小子赛马如何?” 铁雨蕙听到铁圣诲亲自说,便点点头,答道:“好!” 致远上马后,疑惑地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看着自己,谁也不肯策马。 吴天佑道:“致远兄弟,你年纪小,又失去了灵力,我们三个,都比你大上不少,故而,让你一些才算公平。” 铁乐朋两人点点头,显然三人已经商量好了。 铁圣诲暗笑,这三个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见自己待致远不同,便借着对致远好向自己示好,笑道:“既是比赛,可不分年龄大小,你们一起!” 吴天佑与铁乐朋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如此,便开始吧!” 致远四人并驾齐驱,纵马飞驰,此时阳光正好,四个少年各自用力拉住缰绳,谁也不肯落在后面。 致远已经有好几年未曾这般纵马飞驰过,看着大路两旁飞速后退的景物,感受着风吹过脸庞,乱了头发,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那马儿也发疯了一般,飞一般的向前冲。 许久后,铁圣诲驾车狂奔,方才追的上赛马的四人,四人已经在路边休息。 铁雨蕙看着四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笑着问道:“你们谁赢了?” 四人相视一笑,铁乐朋道:“有铁武这个拼命三郎在此,我们三个还有什么机会。” 铁武哈哈一笑,道:“我从小喜爱骑马,你们输给我也是正常。” 铁圣诲道:“我铁家的先祖便是武将出身,当年横刀立马,沙场点兵,好不英雄,我铁家儿郎,当然不可废弃马上功夫,武儿,很好!我们这里的马跑的都不快,你等着,我再去雪域,定会从那里带回一匹雪域神驹给你。” 铁武一听,喜不自胜,雪域常年积雪,终年不化,因为惧冷,那里的神驹都是日行千里,极为难得,道:“多谢大爷爷!” 铁圣诲点点头,道:“好了,天黑前我们便会到达目的地。” 除了致远早已知晓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十分高兴,到了目的地,大家就可以学到铁圣诲的功夫,铁圣诲是实实在在的半仙高手,几次出手,几个都看在眼里,那是他们曾经难以想象的高度,能学到高深的武功对于习武之人永远是最大的诱惑。 看得出几个人的兴奋,铁圣诲摇摇头,道:“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到时候可是有你们的苦头吃了。” 几个人本来还以为铁圣诲只是说说而已,到了目的地方才相对苦笑,还真是有苦可吃了。 这是一座连树都没有几棵的荒山,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大石头,因这里已经接近了漠域的边缘,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在山下已经感到了炎热,要住上三个月,不易啊! 铁雨蕙是个美貌的姑娘,见这样的环境,最先脸色难看起来,四个男子也面露苦色。 铁圣诲脸上露出笑容,道:“别光顾着愁苦了,都上山吧,上山后还有别的事呢。” 几人依言上山,选好了地点,铁圣诲让铁乐朋与铁武二人支起帐篷,致远与吴天佑二人去拾柴。 一声狼叫传来,吓得铁雨蕙“啊!”的一声躲在几个男子身后。 几个男子也面面相觑。 铁圣诲道:“别愣着,不过一两只像狼一般的妖兽而已,此地我以前来过,没有成群妖兽,在六合大陆上,一两只妖兽有什么要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致远等人一听,只能暂时收起害怕,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待众人都做好各自手中的活,天已经全黑了,几个人燃起火,铁雨蕙为众人做了饭食,众人吃过之后,各自休息。 这一夜,几个人都没有睡好,虽然铁圣诲已经说过没有成群的妖兽,可那连续不断的如狼嚎一般的声音,以及偶尔闯进来的野兽,还是让几个人苦不堪言,帐篷内数量浩瀚,种类繁多的蚊虫,还是其次的。 而铁圣诲丝毫不以为意,一大早,便召集众人,因致远昨夜再次发病昏倒还未醒来,便只有四个等待在空地上,众人本来都是满怀期待的,可是铁圣诲话说出来之后,都变了脸色。 铁圣诲要众人做的第一件事,是让每个人在一日之内反复上下山二百次,这座山到处是乱石,从他们所在之处向下望,竟然看不到尽头,而且山路崎岖难行,烈日照射之下,更加难走。苦不堪言的四人都开始羡慕因发病晕倒的致远。 四人走后不久,致远便醒来了,铁圣诲命他继续修习真诀,直到不再昏倒。是以,这一日之内,致远修习真诀晕倒不下十次,直到四人已经归来时,方才经历剧痛之后没有晕倒,想要再修习,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打通经脉,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方才打通经脉,这回已经可以稍稍驱动那股磅礴的灵力,只是那灵力在体内还没有游动多远,便不再受自己控制,又迅速乱窜,致使自己瞬间肿胀成了一个大胖子。 四人以为致远什么都没有做,却不想,这一日,致远所受的苦楚比他们多上何止千倍。好在,不需要再晕倒,这可是一件好事,致远心中也为此有些兴奋。 第二日清晨,包括致远之内的五人一起上下山,灵力尽失的致远不但没有得到照顾,反而被要求比其他四人多了一百次,因此其他四人或许可以有些休息,而致远却绝不可能了,有时,甚至需要跑。 持续十几日上下山,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爱干净的铁雨蕙都无法保证每日去后山的小溪里洗澡,每日晚上也再顾不得狼嚎兽扰,更不理那些蚊虫,每日都睡的很好。致远每日比别人多走一百趟,本来身体应该比他们几个更加疲惫,但因为每晚都不曾荒废,忍着剧痛修习一次往生真诀,反而比他们几个要好很多,若是常人,每日消耗如此之大的体力,恐怕早已吐血身亡了,但五人都是天赋极佳的,且本身灵力不弱,尤其是致远,虽使不出灵力,但不是没有灵力。 铁乐朋四人在铁家之时都曾败在致远手里,那时的致远,十岁左右的年纪,打败自己时是那样的轻松,当时只觉得这一生都会在这个孩子之下了,那时对他充满了羡慕,甚至妒忌,可惜,后来致远忽然变成了一个废人,没有一点灵力,原来被他一拳就打得满地找牙的人都可以随意击败他,欺辱他,他从排名第一,一下子变成了倒数第一。四人虽然没有像有些铁家人那样对致远任意欺凌,但是也再没有了当年的崇拜之情,只不过觉得可惜罢了。 可是此次,致远在没有丝毫灵力的情况下,每日要比他们多上下山一百趟,他们开始以为致远是完不成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刚刚十四的孩子,居然就这样坚持下来了,他越走越觉得轻松,有时致远跑着超过自己等人,或者迎面相对,明明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可依旧一刻都不休息,小脸上满了倔强。那时,他们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他们开始明白,不论武功,光是这份毅力,已经令人钦佩,这个孩子,就算是没有灵力,将来也必定会有不小的成就。 第10章 历练归来 二十天后,铁圣诲终于叫住了正要下山的五个人,道:“你们的基本功练完了,今日起,我正式传授你们一套武功。” 众人面面相觑后,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铁圣诲。 铁圣诲也不多言,身子一转,便模糊了身影,就在几人没有想明白这是何意之时,人影再次出现,手中还握着一束丁香花,五个人都知道,这山上可没有丁香,只有下山后不远处的农家有着这东西,如此想来,铁圣诲是下了一趟山后又回来了。 五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样的速度,简直是不可思议,自己上下山一趟的时间人家能来回几千次,这,是何等高明的轻功,半仙高手的境界果然名不虚传。 见到几人的表情,铁圣诲心里很满意,道:“我铁家向来注重拳术,在此方面一直也有独到之处,我本人亦是愿意修习这种刚硬的武术,与人打斗尤其是近身搏斗时非常占优势,只是我铁家功夫的缺点便是不够灵活,若是和比自己强很多的高手相遇,则没有丝毫赢的可能。我刚才演示的那套功夫名叫千佛腿,习至大成,瞬间百里,即便是不懂武功之人,若是肯勤加修炼,也可有所小成,与人打斗时,轻便灵活,若是只守不攻,对手便会无法近身,自然就无法被打败,要是用来逃跑便是最好的功夫了,虽有些无赖的行径,但还是很实用的。这些日子我让你们每日山下山,便是练习你们的腿力,以便修习这千佛腿。” 五人都不是笨人,铁圣诲话到一半,便猜到是要传授这套功夫,心中兴奋不已,若是能够学到这套功夫,莫说是坚持上下山二十日,就是二百日也是值得的。 铁圣诲道:“你们也要做好准备,这套功夫,靠的就是你们勤奋,丝毫耍不得小聪明,修习起来可不会比前面的二十日轻松,要是承受不住,倒是可以放弃,也不必去吃那份苦。” 五人虽对铁圣诲的话深信不疑,但在那样的武功面前,谁能受不了诱惑。是以,五人没有一个人说放弃。 铁圣诲点点头,随后开始传授功法技巧,传授之后,便让众人自行练习,自己则去一旁休息。 五个人都是聪明之人,自是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的要领,迫不及待的开始练习,本来,轻功都是以灵力为依仗,这千佛腿的好处便是即便是没有灵力,也可以靠勤奋练至小成。 这功夫对如今的致远来说可是难得的很,若是练至小成,再遇到铁磊那样的状况时,最起码不需要坐以待毙。 五人每日乐此不疲地刻苦练习,因为前些日子的基本功练习,成效也都不小,其中进步最小的致远也能够在一刻钟之内取回一束丁香花,而这些人中进步最快的竟然是铁雨蕙,她本就纤瘦,灵力也不弱,修习起轻功来很有优势,如今练习了这套功夫,走起路来更身轻如燕,比之铁乐朋等人,如今更胜一筹,致远来回一趟的时间里,她竟然可以来回三趟。 可是,众人与铁圣诲相比,哪怕是练的最好的铁雨蕙,也是差的太远。 而铁圣诲对几个乐此不疲的练习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午后便把众人召集到一起,众人明白,这是要传另一套功夫,因上一次的功夫习的太过艰辛,这次都满心期望着可以学到一种省力一些的功夫。 只是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所有的成就都是要付出辛苦的,假如看起来不辛苦,那定是前面已经辛苦过了。 果然,铁圣诲告诉他们要做的事之后,他们的内心是几近崩溃的。 铁圣诲指着一块半人高的椭圆形大石,说道:“从今天开始,除了练习万佛腿,每天都要用练习用拳头砸石头,直到能够一拳击碎这样一块石头。” 致远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大石,心中愕然,现在的自己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两年前自己最强的时候,能够一拳击碎的石头也不及这块大石的一半大小。 铁武身强力壮,最是喜欢这样简单的动作,挥拳便砸上铁圣诲所指的大石,那大石却纹丝不动,铁武愕然,道:“这石头有些古怪。” 几人一听,都变了脸色,铁乐朋也用了八成力气挥拳打向石头,那石头依旧文丝未动,道:“果然要比平常的石头硬上许多。” 致远也上去试试,方才发现,两个人所说的一点不错,这里的石头和往常见到的石头大不一样,怪不得铁圣诲千里迢迢地带自己等人来到这里,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用意。 铁圣诲笑道:“这里是荒石山,山上的石头非寻常石头可比,比平常的石头硬上一倍有余,我铁家的功夫,归根到底还是拳术为主,既然练习拳术,那么有一双刚硬的拳头方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只有把自己的拳头练得比石头还硬,方才可以一拳打碎敌人胸中的脏器,一招制敌,这就是我要你们把拳头练硬的目的。” “明白!”五人齐声答道。 致远自从练习砸石头开始,双手便每天都是皮开肉绽的,举目望去,何止自己,连铁雨蕙的一双白嫩的小手,如今也已经沾满鲜血,面目全非,吴天佑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铁雨蕙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哭了起来,她不是怕苦,也不是怕疼,这些日子,她都跟着几个男子一样坚持着,只是爱美如她,受不了将来有一双丑陋的手罢了。 对此,铁圣诲也明白了,心中怪自己疏忽,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十六岁的女孩子,沉声说道:“丫头,是爷爷不好,忽略了你,不过你放心,爷爷与这天下最好的大夫相识,到时定会找他把你的双手治好,保证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铁雨蕙听铁圣诲此言,方才有些放心,哭声小了,到一边继续砸石头。 致远见此,也悄悄收回了本已拿出来的奇香玉露液,既然有办法,这张同送给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拿出来的好。 期间,铁圣诲传授了许多技巧,几日过后,众人渐渐地掌握了砸石头的技巧,也不再满手鲜血,那小块的石头也开始碎裂开来。 又过了几日,铁乐朋和铁武二人已经可以凭借灵力一拳击碎小块的石头。 一个月后,连没有使不出丝毫灵力的致远都可以一拳击碎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吴天佑与铁雨蕙比致远要强上许多,而铁乐朋与铁武都已经达到了铁圣诲的要求,一拳便可以击碎一人高的大石而双手安然无恙,可见,这天下没有完不成的事,眼中看到的困难,实则,都是可以熬过去的。 铁圣诲道:“很好,竟然有两个人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很满意,雨蕙由于体质的原因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易,天佑还有别的天赋,武功只是锦上添花,这个程度便已经足够了,至于致远,没有用出丝毫灵力便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当年的我自问是做不到的。” 大家砸石头的过程中,都渐渐地忽略了致远没有灵力的问题,如今想来,自己能到这个程度,想来,灵力是十倍乃至百倍的帮助,灵力越强,帮助越大,而致远,没有灵力也能做的这样好,几个人已经不敢小觑,心中纷纷暗叫可惜,若是没有失去灵力,这,该是怎样的天才。 铁圣诲不顾几人的想法,握拳随意打向一块大石,大石起初只是裂了一个缝隙,然后,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像变戏法一样的碎成无数块,再一块一块地化成粉末。 天下竟然有这般玄妙的拳法,竟然能把力道控制的这样好。 铁圣诲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拳术,名唤摧心拳,乍一看,与平常的拳法无异,但是,那绵绵的后劲才是让敌人最为头疼的,因而,这拳法的关键在于后劲,你们要仔细听我讲解,这可是一项很难领悟的本领。” 铁圣诲讲解了一遍,五个人便都对着石头跃跃欲试,铁圣诲也顺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各自尝试。 最先尝试的是铁武,他又是一拳击向一块大石,大石瞬间崩裂,只是再没有什么动静。 铁圣诲摇摇头。 铁雨蕙对着一块不大石头开始尝试,那石头也是崩裂之后便再无动静。 接着是致远,他走到一块比平常能够一拳击碎的大一些的石头前,挥起拳头,想起铁圣诲所教的,砸到那块石头上,最初,石头没有丝毫动静,正当铁武等人以为致远要失败了的时候,石头一点一点地裂开,然后又碎成小块。 居然成功了。 致远心中惊喜,想不到,这摧心拳的后劲还真的可以让整个人的力量加强,起到了前后叠加的效果,不然,自己也不会砸碎平时砸不碎的石头,这功夫,还真是好用啊。 “这孩子,果然非同凡响!这样的悟性,只有天才二字可以相配。”铁圣诲心中赞道。 吴天佑与铁乐朋,能让崩裂的部分石块落地后再跳起一点距离。也让铁圣诲已经笑着点点头。 以后的几天里,在铁圣诲的帮助下,几个人的摧心拳都有所进步,连铁武都可以用出一些后劲。而吴天佑与铁乐朋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至于致远,已经把这套拳术领悟的很熟练了。 就在五个人等着铁圣诲再传授一套功夫的时候,铁圣诲却宣布回家。 五个人这些日子所学到的,恐怕比前面那些年学的加在一起实用,自然都不想到此为止。 大家的意犹未尽铁圣诲也看得出来,道:“我知道你们还想学别的,若是时间允许,我还可以教你们一些,只是,四海城大会再过半个月便开始了,你们都是铁家年轻一辈的精英,若是我不把你们带回去,铁家恐怕真的会遇上麻烦了。” 铁圣诲所说的,五个人都是知晓的,这也是他们这代年轻人的无奈,遇到王自山的这样一个铁家无人能及对手,是铁家所有人的痛。 这次铁圣诲的指点,让几个人都是信心大涨,铁圣诲所教的千佛腿和摧心拳本就让几个人的实力大涨,这两种功夫对于与人打斗都有很大的助益,因此,铁乐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与那王自山一战了。 事不宜迟,众人也不耽误,铁圣诲带着铁雨蕙坐上马车,四个少年策马在前,一路奔向四海城。 铁万博等人见到铁圣诲等人安然归来,面上愁色稍缓,见到儿子铁乐朋信心满满的模样,猜到此行定然收获不少,心中稍慰。 二当家夫妇见到女儿满是伤痕和老茧的双手,便知女儿此行受了不少苦,二当家夫人已经开始垂泪,道:“非要去学什么武功,一个女孩子,双手弄成这样,可怎生是好?” 二当家怒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女儿是巾帼不让须眉。” 铁雨蕙不理他二人,对着铁万博道:“大伯,此次四海城精英少年赛,我们铁家派谁去参加?” 铁万博道:“你们三个自然是要去的,至于第四个人,致远,你可愿意代表铁家前去?” 致远看了看铁圣诲,见铁圣诲点头,方才道:“若是不嫌致远没有灵力,致远自当效劳。” “怎么会不嫌,只不过不能违逆了铁圣诲的心意罢了。”铁万博等人心道,只是想是一回事,铁圣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铁万博道:“你既然愿意代表铁家出战,那么不管结果如何,整个铁家都会感谢你,日后,若是遇到什么需要铁家帮忙的事情,铁家定当全力以赴。” 致远道:“当家言重了,致远从小长在铁家,铁家之事,不敢不尽心。” 铁圣诲道:“距离大赛还有不到十天,这些日子,你们四人都要勤加练习,不可荒废。” 四人齐声称是,然后各自离开。 第11章 参加大赛 很快,致远代表要铁家参加四海城精英少年赛的事便传遍了铁家,铁家青年子弟一片哗然,由于发生过铁磊的事,众人都知道致远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有铁圣诲护着,他们谁都不敢拿致远怎么样,但心中的不满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 若是没有致远,排名第四的铁万琪于情于理都该拥有这个代表铁家出战的机会,他是铁家旁支的人,与铁万博的辈分相同,是铁乐朋等人的族叔,平时也是颇有身份,如今被致远抢走了露脸的机会,心中十分不甘,越想越愤懑,自己在致远变成废人以后,便不再把这个小孩放在眼里,也没有故意去欺辱他,不过是对他不屑一顾罢了,如今这个废物却仗着铁家前辈的包庇抢了自己的位置,这口气如何咽得下,最后也不再顾及铁圣诲,向致远发出挑战。 这样情致远已经料到了,当初自己也并不愿意来淌这趟浑水,只是铁圣诲说过这次大赛参加的都是高手,自己参加也能也算是一次历练,对自己助益不小,因而才答应参加,但他如何不明白,如今的他在铁家是最软的柿子,任谁都能捏上一捏,让他作为代表去参加大赛,那些平时嚣张的铁家子弟怎会服气,就算是从前不愿意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如今恐怕也是看自己不顺眼了。铁万琪算是最有资格提出质疑的人,若是自己找师公来镇住他,那以后必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想来,此次,必须要亲自出手。 铁家的擂台周围,再次挤满了人,比之馨儿与铁磊的那次还要多上不少,尤其是铁家年轻一代,每个人都想看看致远是如何惨败在铁万琪手里。 铁家长辈们全员到来,他们心中所想的与年轻一辈不同,就算是一个傻子,让铁圣诲那样的高手调教一番,也是能有进步的,何况是致远这样一个天资不错的孩子,进步是自然的,就算打败铁万琪也不是不可能,致远是铁圣诲钦点的参加大赛的人选,这一事实绝不能改变,故而,他们要看的不是胜负,而是致远到底进步到了什么程度,从而可以看出铁乐朋等人如今的实力。 铁乐朋四人此刻也到齐了,但他们心中,可不认为致远会轻易地输给铁万琪,毕竟,别人不知道致远的水平,但是,致远的进步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此次的指导师傅依旧是三当家铁万链。 铁万琪飞身上了擂台,铁家青年子弟一片欢呼,毕竟,这些年很少见到排名前五的人出手,这次铁万琪的挑战还能让他们开开眼界,看一看自己与前五究竟是何种差距。 与从前不同,如今这样的欢呼声已经丝毫无法牵动致远的心绪,为自己也好,为了对手也好,都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看实力。致远不紧不慢地走到擂台,站在铁万琪对面,道:“请赐教!” “慢!”铁万琪道,“伯父,诸位当家,我此次与致远切磋比试,绝无欺辱之意,只是证明自己比他更有实力,在此也保证无论如何绝不会伤害他。”铁万琪虽然挑战致远,但同样害怕铁圣诲怪罪,故而提前说明自己的立场。 铁圣诲坐在擂台下铁万博特意安排的椅子上,朗声道:“你尽管出手,若是他连你都打不败,如何去代表铁家出战四海城精英少年赛。” 铁万琪在铁家辈分很高,为人向来骄傲,被铁圣诲这么一说,心中的不服更多,自己学艺十几载,难道还会败在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小孩子手中吗,但也不敢顶撞铁圣诲,只道:“致远,出手吧!”话落便握起拳头,拳头密集而层出不穷地向致远袭来。 灵狐拳!这铁万琪还真是聪明啊,灵狐拳拳法变化多端,要诀在于一个快字,最难防守,稍不留神,便会被击中,只是这套拳法也有缺点,那便是威力不大,可谓是一项比较花哨的拳法,适合女孩子练习,铁家男子很少愿意学这功夫,但铁万琪的聪明便体现在了此处,以目前致远与他灵力的差距,只要致远被他击中,怕是便会立即倒地,同时,这拳法威力小,又不会造成什么重伤,也不会引起铁圣诲的不满,两全其美。 灵狐拳的攻势妙在绵绵不绝,本来是难以全部躲开的,可这对于修习过千佛腿的致远来说,躲过这灵狐拳的袭击,可并非难事,是以,只见他脚步轻移,随意间便轻松躲过了铁万琪的多次袭击。 众人惊诧不已,只有铁圣诲以及铁乐朋四个不奇怪,他们明白,这还不是致远千佛腿的最好水平。 果然,一套灵狐拳打完之后,铁万琪也有些颓然,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套拳法竟然无法打败致远,就在他心中想着往后该如何出招的时候,致远的拳头已经袭来,同样是灵狐拳。 当年,馨儿学的第一套铁家拳法便是这灵狐拳,致远为了指点她,便自己也将这套拳法学得炉火纯青,如今用起来,比那铁万琪还要流畅许多。 当家铁万博与二当家铁万钧对视一眼,均是面露喜色,这等高明的轻功,在打斗中可以说占尽了优势,想来,铁乐朋等人会比没有灵力的致远更加出色,若果真如此,今年的四海城精英少年赛,还真是有赢的希望了。 二当家铁万钧道:“大哥,依你看来,他们到底谁能胜出?” 铁万博道:“依常理来看,致远没有灵力,即便是有那轻功帮助,也没有力气打败万琪,可是,谁又知道伯父究竟教给他们什么功夫了呢!” 几位当家说话之间,那铁万琪已经逃不过,被致远击中一拳,刚开始没觉得怎样,只是略有一点疼痛罢了,心中也不急,毕竟致远没有灵力,被击中一拳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在致远又出一拳之时,他忽然感觉到原本被打中的部分开始剧痛,“咔”的一声,肋骨竟然断了。 铁万链见此,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开始检查铁万琪的身体。检查一遍后,方才发现只是有一根肋骨断了,虽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依旧宣布道:“薛致远胜!” 一时间,擂台周围竟然没有声音,所有人都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那铁万琪满脸惊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败了。致远本来不想打伤铁万琪,只是他学习那摧心拳也没有多长时间,第一次与人打斗没有控制好,虽然胜了,心中也颇为遗憾。 铁万博面色复杂,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致远所使用的定是那铁圣诲的绝技摧心拳,虽然威力不大,但是他们都看得出,致远的摧心拳后劲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想当年,自己学习那套拳法之时可是耗时不短,直到今日,也没有达到熟练的地步,这孩子,真真是了不得啊!等那往生真诀修习成功,灵力大增之后,恐怕自己都不再是他的对手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伯父的眼光远非自己可比啊! “致远兄弟,恭喜了!”吴天佑最先向致远道贺,他知道,这一战的胜利对致远来说意义不凡,致远在这个地方无坚不摧的日子从今日起又回来了。 致远拱手还礼,他对吴天佑本来就有些许敬意,一同去荒石山历练,每日同吃共饮,一同修习武功,交清渐渐加深,如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铁雨蕙露出真心的笑容,道:“致远兄弟,希望你在四海城精英少年赛上也可以为我们铁家争光。” 致远点点头,道:“雨蕙姐放心,致远定会拼尽最后一分力!”铁雨蕙是铁家美丽的少女,虽然美貌比馨儿逊色,但依旧是铁家无数人的梦中情人,馨儿被接走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会比从前更多,她平时性情有些清冷,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如今主动与致远说话,还对他面露笑容,引起了许多人对致远的妒忌,这些,致远是不知道的。 铁乐朋与铁武也与致远说上几句恭贺的话,致远知道,至少,从荒石山归来后,他们都不再看不起自己,这已经很好了,于是也与他们客气说话。 铁家的年轻一辈见铁万琪失败之后,再无人敢向致远挑战,渐渐地,从这场比赛上,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回来了。 对此致远能够打败铁万琪,最高兴的人应该是兰姨,这女子自从致远失去灵力后便开始郁郁寡欢,这两年之内仿佛老了十几岁,只是她一直恭敬地跟在致远身边默默地叫着“少主”,致远受尽欺辱之时,她在铁家过得也颇为艰难,如今,致远重新有了功夫,她脸上再也藏不住的笑容。 期待已久的四海城精英少年赛终于就要开始了,铁万博与铁万链带着致远四人提前来到东道主柴家。在四海城,柴家的习武者的人数绝不如铁家与王家,但其财力却雄厚无比,传说,柴家的先祖曾是皇亲贵胄,当年富可敌国,就算是子孙不争气,没有守住当年的万贯家财,但在四海城这样的地方,依旧是最为阔绰,因此,每届的四海城精英少年赛都由柴家主办,其他三家对此都没有意见,大家都明白,自己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闲钱。 致远随着铁万博来到专为铁家准备的休息的院子,这园子十分玲珑别致,珍奇的花卉整齐的栽种在花圃上,满园飘香,湖上那罕见的禽鸟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鸣声悦耳,身穿上好绸缎的年轻侍女们恭顺有礼地跟在众人的身后,随时等待客人的吩咐,致远第一次看到这种和兰姨有些相似之处的气质的人,只是,她们与兰姨相比,尚有差距,不知从前自己家里究竟是何等身份,竟有兰姨这样的侍女。 众人在赏玩了园子走了一阵子,铁万博道:“你们四个,从现在开始不要乱走,抽签马上就要开始了,四家子弟也都不全是庸人,你们能否顺利晋级,还要看你们抽到什么样的对手。” 半个时辰后,柴家的三当家柴康亲自过来,请铁家去抽签,与铁万博寒暄过后,便带着致远四人柴家议事大厅,这柴家的议事大厅比起铁家要大上三倍有余,因而,即便大厅内已有百人之多,也没有拥挤的迹象。 柴家当家柴贵见铁万博等人进到大厅,连忙迎过来,笑道:“铁兄亲到这里,小弟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铁万博抱拳道:“柴兄客气,不敢!不敢!” 柴贵亲自将铁万博引到上座,方才去迎接刚刚进来的柳家众人。 致远早就发现,王家也在这里,王轨也被请到了上座,与铁万博并列。 柳家到来之后,抽签便开始了,致远跟在铁乐朋等人身后,和前面的人一样,把手伸进箱子拿出一只竹筒,打开竹筒后,看见里面的字条:丙台。 参加大赛的十六个人当中,必定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抽中丙台,然后在明日与自己一决胜负,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何等水平。回到住处后,四个人都不多说话,各自回房修习,为明日第一轮大赛做准备。 第二日,致远等人一大早便被带到了柴家的广场,这里搭建了八个擂台,擂台下,共分出五块区域,中间是柴家,柴家的左边是王家挨着王家的是为四海城其他权贵留的座位,右手边是铁家,紧挨着铁家的是柳家。致远发现,在铁家的众人当中,铁圣诲正坐在众人中间看着自己。 八个指导师傅分别走上擂台,致远发现,铁万链也在其中,但是他却走向了自己旁边的丁台。 站在甲台的指导师傅对着所有参赛的四家子弟,朗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走到自己昨天抽到的擂台上。” 致远与铁乐朋三个点点头,便走向丙台,走上丙台不久,另一个人也走上来,竟是一个女子。 女子与铁雨蕙差不多的年龄,一身鹅黄的衣裙,面容娇美,身材玲珑有致,还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女子举止温柔,对致远微笑道:“柴家,柴湘妃,请指教。” 致远也学着她的口气道:“铁家,薛致远,请指教!” 柴湘妃看着眼前还没有自己高的少年,他是传说中的小天才,可是听说他两年前便因得了怪病失去了灵力,她是柴家当家的千金,在柴家也有着无人能及的地位,据说,自己的对手是柴家四人抽到的最弱的一个,想来,原来竟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少年,那么自己进入第二轮便是肯定的了。 第12章 遇王自山 柴家与铁家不同,并非习武世家,只是历任柴家当家都喜欢武术,重金与习武人士结交,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功夫,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只是,柴家招式虽然丰富,可是威力都不会太强,是以进入第二轮已经是极限,就算勉强进了第三轮,多半会败得很惨,柴湘妃是柴家最有天赋的一个,柴家当然会想尽办法不让她在第一轮便被淘汰,打听到致远没有灵力,方才让柴湘妃与致远比试。 比试开始后,柴湘妃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击打致远,致远见对方是个女子,又是东道主的族人,不好让其败得太过难看,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子让他感到有些馨儿的影子,因此刚开始只守不攻,等到已有几组擂台分出胜负之后,方才握起拳头,灵活地转到柴湘妃身后,将之打下擂台。 柴湘妃是个聪明的女子,与致远比试开始后不久便感觉到了自己不是对手,虽然对方的确没有灵力,可实力却非常强,这下,是柴家的失误。本以为自己会一败涂地,却不想明显没有自己大的少年却让自己没有输的那么难看,虽然败了,但心下依旧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第一轮过后,有八个人晋级,铁家除了铁武和王家的王光拼的两败俱伤外,三个晋级,王家也是晋级三个,包括那个受了重伤的王光,柳家晋级一人,柴家也有一人晋级。 所有参赛人员不管胜败都被带到了指定的地点,等待下一轮的比试。 致远走下擂台,正要去与铁家人汇合,一个劲装男子便挡住了去路,开口道:“你便是薛致远?” 致远点头。 那男子道:“没想到你也能来参加大赛,我的表弟铁磊与我说起你,是你害的他失去了武功,我答应了为他报仇,说吧!你是自裁还是由我动手。” 致远还未说话,铁雨蕙沉声道:“王自山,你好不要脸,致远比你小上十岁有余,你就是这样以大欺小的吗?” 致远见这人言行,便猜到是那个每年都得大赛状元的王自山,见他三拳两脚便打败了对手,可谓是一个少年高手,心中暗叫可惜了,如此一个高手,竟然也和铁磊他们一般的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人品下作。 王自山看了看铁雨蕙,道:“雨蕙小姐越发美丽了,我堂弟对你可是思慕已久,可惜被拒婚了,不然,你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见铁雨蕙不再理他,便转向致远道:“希望我们可以在擂台上比试一番,到时,擂台比武,生死难料,你若是被打死了,可别怪我心狠。” 致远也不怒,这样的人,和他计较实在是浪费情绪,便故意说道:“想杀我,也得有点本事才行,擂台之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自山见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孩敢和自己放狠话,大怒,道:“好,我等着,我看你如何打败我。” 铁乐朋道:“王自山,你的对手是我,致远还是一个孩子,你何必与他为难!” 王自山冷哼一声,道:“他的确不配,不过,难道你就配做我的对手吗,不知,今年,你能在我手里挺过多少招。” 这般情况下,即便铁乐朋修养再好,也难免生气,手中的拳头已经握起,眼看就要打出去。王自山也是乐得如此,他自负武功高强,此刻打伤铁乐朋,王家人其他人便多了机会晋级,见铁乐朋要出手,也暗暗运气灵力。 铁乐朋心中一惊,这王自山一年之内,灵力又是精进不少,只是不知招式有无新意,本来,学会了千佛腿和摧心拳,自己已经有些胜算,现在看来,胜败还是未知数。 鹅黄衣裙的女子闪身而出,微笑道:“各位,下一轮比赛在后天,今日还是请回吧,有什么恩怨在擂台上解决方能更显英雄本色。” 致远一见,竟是被自己刚刚打败的柴湘妃,想来,她也是知道王自山厉害,才来到此处帮自己几人解围。 王自山自然认得柴湘妃,拱手道:“柴大小姐所言极是,自山这就回去准备下一轮,希望,下轮便可与诸位相见。” 王自山带着王家人离开后,致远向柴湘妃拱手道:“多谢柴大小姐解围!” 柴湘妃柔声道:“致远公子客气了,说起来,该是我想你道谢,刚刚在擂台上,多谢你了。” 致远见柴湘妃如此明理,不觉多了几分好感,道:“柴大小姐不必这样说,是你本领本就高强,致远能够侥幸得胜,实属运气。” 柴湘妃武功不高,但最爱听被人说自己武功不弱,因此致远这般一说,自是心花怒放,虽然比致远大上两岁,平时为人处事也是很周到,但毕竟是少女,喜欢被夸赞,而且致远的夸赞恰恰是她最喜欢听的,心中只觉得致远是个大大的好人。 与致远不同,铁乐朋等人是知道这柴湘妃在柴家的特殊地位的,是以在此都非常客气,柴湘妃冰雪聪明,知道铁家在四海城的地位,怎么会有所疏忽冷落,故而,几人相谈甚欢。 就在几人闲话的时候,柴家已派人进来通知第一轮胜者去抽签,致远等人与柴湘妃告别便随着那人出去。 柴家的议事大厅内,还是昨日的模样,只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柴贵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昨日那么多,亲自拿着箱子让众人抽签,致远总是觉得,轮到他的时候,那柴贵的面色有些变化。 致远从箱子里拿出竹筒便退到一边,打开竹筒,上面的字条上写着:乙台。 与铁乐朋与铁雨蕙看了后,两人都摇摇头,致远心下放心,这样下来,自己又可以尽力一搏了。 走出大厅的时候,恰好与那王自山并肩而过,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也不多说话,脸上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因参赛人员不得与外人接触,致远三人只是待在那院子里,铁万博等人按规矩也不得进来探望,好在,柴家财大气粗,每日照顾的也十分周到。 两日过后,致远等人再次被带到擂台前,原来的八个擂台如今只剩下了四个,四个擂台上,指导老师早已站在了上面,致远径直走到乙台,等了一会儿,对手也飞了上来,只是有些意外,来人,竟然是王自山。 致远忽然明白了柴贵不一样的表情,以及王自山不怀好意的笑,原来,他们是故意安排的。 铁家众人见到致远的对手竟是王自山,心情各异,铁万博心中一惊,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致远不是那王自山的对手,早就听说,那王自山受铁磊与王氏挑唆,意欲重伤致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今之计,自然是认输最好,起身道:“致远,你年纪太小,等你大了再挑战他,现在认输吧!” 致远看着铁万博焦急的模样,心中感激,自己若只是自己,还可以退却,可是现在自己代表的是铁家,便摇摇头。 王轨笑道:“铁兄如此护着这孩子,为了他,连铁家自己家的孩子都舍得重伤,想必,关系匪浅吧,听说那孩子没爹没娘,只有个奶娘,还是个模样不错的女子,铁兄,莫非,这孩子是你和那女子的私生子。” 铁万博脸上涨红,道:“你放屁!” 王轨一石激起千层浪,连铁乐朋都看向致远,但见致远和自己以及父亲丝毫没有相似之处,父亲待致远好,也是因为大爷爷铁圣诲的偏爱,想通此处,便明白这是王轨故意的,若是致远不出战,那么以后铁家当家维护私生子这种无中生有的事便会以讹传讹,铁家颜面尽失。 致远也为这样的话失神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多么渴望能够找到自己的父母,但仔细想来,便觉得此事绝无可能,王轨这么造谣的用意很简单,若是自己退出了,日后四海城内必会传出自己是铁万博私生子的谣言,那时,铁万博带着抛弃妻子的名声,该如何在四海城立足,如何做铁家的当家,这王家对自己是恨之入骨,非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可是,这样一来,反倒激起了他心中的义愤,朗声道:“当家不必愤怒,王轨那老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清者自清,致远本来也没打算认输,这个大块头,也不过是肌肉发达些,有何可怕,一点脑子都没有。” 王轨大怒,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一个臭小子敢骂自己“老狗”,自己定然会立即上前撕碎了他,但此时只能强忍着,高声道:“自山,既然人家不把你当回事,你也不必留情。” 不用王轨告诉,王自山也不会对致远留情,他本来心思简单,做事有些鲁莽,就怕别人说他没脑子,如今却被致远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心中怒急。 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铁万博等人的目光都转向铁圣诲,若此时铁圣诲要保护致远,那么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致远继续比赛,只见铁圣诲身着布衣,坐在铁家人中间,非常不起眼,他不理周遭一切,只是定定地看着致远,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铁万博等人也无人敢上前打扰。 致远与王自山遥遥相对,王自山道:“小子,我可是要出手了!” 致远道:“你尽管出手便是,我还怕你不成!” “嘴硬的小子,找死!”随着这句话,王自山飞身而来,整个身子带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致远心中明白,这是自己长这么以来,遇到的最强的人,而且这个人并非单单与自己比试,他是要取自己性命的。虽然口中说着不怕,身子却是一点也不慢,千佛腿立即施展开来,从荒石山归来后,他的千佛腿修习得更上一层楼。 王自山如今已经修习到了近武者巅峰的境界,功夫丝毫不虚,灵力深厚,出手也迅速,掌法奇特,均不是出自王家,致远拳头不慢,脚下更快,没多久,两人便过了一百招。众人在擂台下,看到的情形便是,王自山连绵不绝的出手已经让人眼花缭乱,而致远脚下飞快移动,让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一瞬还在南边,下一瞬间,人已经到了北边。 坐在下面柴湘妃见致远这样的水平,低头苦笑,没有灵力又如何,这样的本事,岂是自己可以相提并论的。 铁乐朋等人的擂台早已决出胜负,站在一边看着致远的比试,轻声道:“雨蕙,你看,致远的千佛腿是不是比从前进步了许多?” 铁雨蕙咬着嘴唇点点头,这一点她岂能看不出来,当初在荒石山,这套功夫修习的最好的是她,如今看来,致远是比她还要强了,最让她不解的是,致远没有灵力啊! 坐在擂台下面的铁家众人,尤其是青年子弟,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致远没有灵力依旧可以参加大赛,这样的水准,就算是没有灵力,也比他们这些有灵力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致远与王自山两人最初交手时,致远的拳头便击中过王自山,当初王自山以为致远没有灵力,拳头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便没有刻意躲开,可没想到这小子的拳头竟然比石头还硬,幸亏自己用灵力抵挡,不然自己的骨头都会被他打断,再也不敢被他打到,两个拆了近三百招之时,王自山方才明白,眼前这个小子,虽然没有灵力,但似乎比铁乐朋还要难缠许多。 致远性子顽强,在铁家学习拳术多年,铁家的拳法基本都已经掌握,从前没有灵力没有大用,但如今拳头比石头都硬,使用起来也有不小的威力,由于千佛腿的帮助,铁家拳也可以更快地向王自山打去。 这样精彩的比试,连四个家族的当家尚且没见过几回,更不必说其他人,大多数人都被这场比试惊呆了。 只是,对于旁人,这是一场比试,可对于致远来说,这是一场生死较量,稍不留神,那王自山便会取了自己性命,因此,丝毫不敢怠慢,全身上下都处于高度戒备之中。 王自山道:“好小子,铁磊得罪你是他有眼无珠,你果然是个对手,可惜,你遇到了我!” 言罢,动作稍慢,运气灵力,双掌交叉,骤然袭来,直击致远天灵盖。 “天杀掌,杀无赦!” 天杀掌是王家最高级别的招式,轻易不会用出。 第13章 半仙高手 致远能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用最快的速度躲开,却依旧被笼罩在那股大力之下,眼见那王自山的手掌便打到自己身上,这一掌下来,自己是死是活就不一定了,既然如此,怎么能让他安然无恙,也不再犹豫,握起双拳,使出全力,将摧心拳的后劲发挥到了极致,击在王自山胸膛之上。 铁圣诲一见王自山招式,心道,致远这孩子,这回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王自山的双掌已经击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可是并未感觉到那股强悍的灵力,反而,自己身上剧痛,体内那股磅礴的灵力瞬间冲向头部,自己的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一般的疼,在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那王自山惨叫着重重地飞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到擂台下的地上,地上,竟然砸出一个大坑,致远也倒在了擂台之上。 王自山打中致远之后,忽然被致远身上一股磅礴的大力击中,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破了,痛的已经没了知觉。 最后,虽然致远也昏倒,但是由于王自山已经跌落了擂台,是以指导师傅宣布致远胜。 致远竟然胜了,场上没有人想到这场比试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甚至无人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在四海城精英少年赛不可一世多年的王自山居然被一个没有灵力的孩子给打败了。 就在铁家人要欢呼时,铁圣诲冲了出去,将昏迷的致远抱下擂台,铁万博等人都围了上来,等待吩咐,铁圣诲道:“这孩子不能再继续比赛了,下面的比赛都得退出,我先带他回去。” 柴家当家柴贵上前,道:“铁兄,铁家远在落雁山,回铁家路途遥远,致远侄儿如今受了重伤,急需医治,若不嫌我柴家粗鄙,还请在此养伤。”柴贵武功不高,但人却极为精明,如今,致远就算因伤不能成为大赛状元,也是所有人心中最强的,这样一个结交高手的机会,怎能错过。 王轨在一旁冷哼一声,道:“柴当家倒是会见风使舵,也不知是谁作弊让这臭小子与自山碰上,以报自己女儿的落败之仇。” 柴贵脸色大变,道:“王兄不可说这等笑话,柴某怎么做这事,铁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王兄的玩笑话呀。”说完,干笑几声,掩饰尴尬。 铁万博心中明白王轨所说多半是真的,虽如此,王轨企图离间两家用意,他们怎会看不出来,铁家已经与王家势不两立,这种情况下,如何能中计,再树强敌。 见柴贵满脸的愧色,便道:“柴兄不必多虑,柴铁两家交好多年,怎会因别人随意离间便有所嫌隙,而且看这情形,以致远的实力,早晚要与那王自山一战,早战晚战都是一样的。” 柴贵面色稍稍放松,一旁的柴湘妃便道:“爹,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送致远公子去休养,这里还没有结束,你先在这里主持,我带致远公子去我的园子里休息。” 柴贵连连点头,吩咐下人立即去办。 铁圣诲抱着致远随着柴湘妃等人离开。 已经顺利进入下轮的铁乐朋与铁雨蕙到现在还在惊呆,尤其是铁乐朋,与王自山交手多年,他比谁都了解王自山的实力,就算是实力提升后的自己,也绝对接不下他最后的那招“天杀掌”。 致远再次醒来时,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的变了,体内的磅礴灵力充盈地流淌着,竟能够轻易地控制,灵力恢复,难道,往生真诀已经修习成功了吗? 这可非同小可,披上衣服就要下床,这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平时的房间,这里装饰精美,香气盈室,见鹅黄色的帘子,忽然想到了柴湘妃。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铁圣诲推门而入,道:“比我预料的要早醒来一会儿。” 致远急道:“师公,我……那个……成功了吗?” 铁圣诲点了点致远的脑袋,道:“看你激动的!不错,恭喜你,你已经过了最难的一关,如今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半仙高手了。” 致远呆住了,半仙高手的分量致远再清楚不过了,在六合大陆,这是许多人的终极梦想,但是,许多人为此苦练一生,到头来也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成为半仙,才能算是真正的高手。当年,铁家没落,被后来兴起的王家欺辱,铁圣诲学艺归来时便是一位半仙高手,回家之后,四海城内再无人敢惹铁家。从现在开始,在六合大陆上,已经有七成的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了,本以为遥遥无期的事情就这么成功了,两年多了,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废人了,这两年了,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有自己最明白,原本洒脱不羁的性子如今也沉稳了许多,那两年里,自己连馨儿都打不过,所有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是异常的,从前和自己玩耍的所有的朋友几乎都失去了,只剩下馨儿一个,那时每日都在害怕,害怕馨儿也因自己这个废人而看不起自己,因为害怕失去,所以都不敢和馨儿走的很近,交情越深,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如今,终于可以挺直了脊背走到馨儿眼前,虽然这对于馨儿可能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只有这样的自己方能有资格与馨儿站在一起。还有兰姨,总是觉得她有许多的秘密,这些年,她对自己尽心尽力,自己也是不能辜负了她的期望。 铁圣诲见到致远呆呆的模样,摇摇头,忽然想到当年的自己,当年的自己修习这往生真诀,历时十二载方才成功,成功后,与这孩子的反应大同小异,也是呆呆地,不敢置信的模样,于是道:“不必发呆了,你的确成功了,铁家除我之外,已经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以你的天资,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比我更强。” 致远听到这话,方才醒过神来,道:“师公,我早已能够催动体内的灵力运行一周,可是一直都不能灵活使用,为何忽然就可以了呢?” 铁圣诲道:“这个你就要感谢那王自山了,他那天杀掌威力不小,若是你没有灵力,恐怕脑袋已经碎了,你体内的灵力感受到了极大的外力,为了保护你,便窜出来抵挡,有了这一开头,后面的事便是水到渠成了。 致远道:“原来那家伙最后一招那么厉害,竟能够把我体内的灵力都能逼出来,幸亏我把他打败了,不然,铁家今天又要败了。对了,乐朋大哥和雨蕙姐谁取得大赛状元?” 铁圣诲道:“他们两个都进入了最后一轮,乐朋认输了,把状元留给了雨蕙。” 致远点头道:“状元没有落在王家手里,我们四个便没有辜负大家,这样就好了!” 铁圣诲道:“让你参加大赛,不过是想让你增加一点与人打斗的经验,没有到发生王自山的事情,更没想到力挽狂澜的竟然是你,若不是你,乐朋绝对打不过那王自山,今年的大赛,你是铁家最大的功臣。” 致远道:“我从小在铁家长大,铁家无论如何对我都有养育之恩,师公对我更是恩同再造,我如今能为铁家做些事情,正好可以回报一二,当真是求之不得。” 铁圣诲道:“你从前在家所受的种种委屈,如今可放得下?” 致远沉默了许久,道:“仔细想来,此事也是人之常情,我怎能期望人人都是圣人,对一个废物像对待一个天才一般的礼敬有加,好在,都是年少时的一时意气,他们没有害我性命之心,那我便不计较了,何况,师公也是铁家人,有师公在此,我对铁家便绝不敢有丝毫怨恨之心。” 铁圣诲点点头,道:“好孩子,你果然性情洒脱,宽宏大量,恩怨分明,就算是没有修习往生真诀这等秘籍,恐怕成就也不会在你祖父之下。” “我祖父?”致远一听祖父二字立马来了精神,“师公认识我的祖父,他是……” 铁圣诲见致远比知道那往生真诀修习成功还要激动的模样,道:“我自然认得你的祖父,便是他派薛兰儿把你送至铁家,托我收留你,你才能够被铁家养育至今。” 致远第一次知道自己被铁家收留竟然是因为铁圣诲,怪不得他对自己与众不同,原来他对自己这般好,是与祖父有关,心中十分急切地想知道所有的事情,这些年,他做梦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铁圣诲看出他的焦急,道:“不用急,你如今也大了,我所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致远点点头,焦急等待。 铁圣诲道:“你的祖父名唤薛慕礼,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听说,他幼时穷苦,虽然不懂武功,却在这尚武的六合大陆用经商的办法创立了一份天大的家业,这份本事,我不得不服。” 致远道:“天大的家业?没想到我祖父是商人,不知与柴家想比如何?” “柴家嘛,”铁圣诲摇摇头,“当年全盛时期或许能与薛家在漠域的实力比上一比,现在的柴家嘛,可是差的远了,当年,你祖父的六合钱庄遍布天下,凡是有钱的地方就有六合钱庄,富可敌国四个字可是丝毫不虚,如柴家这般大的家业,还不如当初薛家之万一。” 在致远眼中,柴家已经是十分豪华阔绰,还不如当初薛家之万一,那该是怎样的情形,这样的家,为何不能抚养自己,便道:“那我祖父为何不能亲自抚养我,难道是为了让我来铁家学武,若是如此,为何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家人来看望过我。” 铁圣诲沉默了一会,说道:“孩子,不要恨他,也不要恨薛家的任何人,你已经长大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薛家当家的情形如今已经不复存在,薛家的人如今也不在了,而你,很可能就是薛家唯一的遗孤。” 致远愣住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这么多年来,他也无数次问过兰姨,从兰姨那黯然的表情上她其实可以猜出,自己的父母亲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可是,他不愿意这样想,不愿意一点期望都不留给自己,他从懂事到现在,每时每刻不想着有一天父母亲人可以来铁家,将自己接回去,不管他们是天王老子也好,是平民百姓也好,哪怕也更卑贱的人,只要是他的父母亲人,都是可以的,都是自己最亲的人。现在,师公的话,彻底毁灭了他任何的幻想,他真的没有任何亲人了。 见致远这般沉默,铁圣诲也不叫他,许久过后,致远方才咬紧牙关,肃然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父母亲人是被谁害死了?” 是的,薛家当家既然如此富足,必然不可能自然地全部逝去,他们定然是被人所害。 铁圣诲不答,道:“剩下的事,我也是听人说的,你该去问亲自经历过此事的人,想必,她应该能更加详细地告诉你。” 致远点点头,道:“师公,我们这就回去找兰姨。” 铁圣诲见致远神色悲戚,不忍他一直如此,便故意道:“你这小子,人家小丫头惦记着这么多天,你都不跟你道别就走吗,那柴家丫头若是知道了,怕是伤心死了。” 果然致远面色稍缓,道:“事出有因,日后再向她解释不迟。” 两人毫不怠慢,向园内的下人说了一下便要离开,恰在这里柴湘妃忽然归来,见到致远,面上一喜,柔声道:“致远公子醒来了,可痊愈了?” 致远见她归来,也不便立即就走,道:“多谢柴大小姐关心,致远已经好了,打扰府上许久,致远因还有别的事,这就告辞去了,这份恩情,日后定来亲自上门拜谢,望柴大小姐珍重千万。” 柴湘妃一听致远就要走,心中着急,想留,可情急之下又找不到借口。 致远心中急着回去见兰姨,也不再多言,行了一礼便展开千佛腿,瞬间变不见了踪影,铁圣诲知道这柴湘妃不愿意理自己这个老家伙,也拱拱手,追向致远。 第14章 知晓身世 柴湘妃看着致远消失的方向,一时怅然若失。 铁家上下如今正处于欢乐的庆贺之中,铁雨蕙成了状元,二当家夫妇非常高兴,铁乐朋的退让,让铁万博对这个儿子也是十分满意,两人都成了铁家的英雄,当然,如今铁家,最让人敬佩的是致远,大家都明白,他才是此次四海城精英少年赛最了不得的一个,正是他打败了王自山,铁家方才又夺得了状元。 铁家青年子弟由于致远的关系,如今都开始反省,被他们欺负了两年的废人如今又以天才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内心是复杂的,震撼的,心里感触良多,铁万博多次教育后,所有的青年子弟都达成了共识,不要看不起任何人!是的,任何人的人生都有低谷的时期,保不齐那个人忽然破茧成蝶,过了那个低谷,生命便会走向繁荣,只有努力让自己变强,方才是最重要的,欺负比自己弱的人是最无能的表现。一时,铁家的习武场上人比从前多了一倍有余,铁万链见此最是高兴,每日亲自在练武场指点众人,铁家的风气出奇的好。 致远与铁圣诲回到铁家的时候,本就没有几个人看到,他们只看到模糊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眼花,致远也没有先去见铁万博,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 “少主!”薛兰儿见到致远,喜出望外,听铁家人说致远受了伤,正在柴家养伤,心中非常担心,但听说铁圣诲陪着便没有放下心来,见致远安然归来,如何不喜。 致远坐在石凳上,直言道:“兰姨,告诉我吧,我的父母亲人是被谁害死的。” 薛兰儿手中的茶杯“啪”地落在地上,碎了,致远问自己父母亲人已经无数次,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他如何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了。 致远道:“兰姨,我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如今,就由我来承担吧!” 薛兰儿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他的面貌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俊逸潇洒,只是他还十五岁不到,难道就要承受那些仇恨和责任吗,心中一时犹豫不决,“我想着再过一阵再把一切都告诉你。” 致远摇摇头,道:“兰姨,过一阵子再说,难道我的父母亲人就能活过来吗,过一阵子,难道我知道了之后就不伤心了吗?” 薛兰儿面色悲戚,道:“好,少主,我今日便告诉你,你本来出生在一个异常显赫的人家,你的祖父是被称为”天下首富“的六合钱庄庄主薛慕礼,父亲是他唯一的公子薛峰,母亲是公孙世家的小姐公孙婵娟,号称六合大陆第一美女。” 薛兰儿提到薛家人的时候,满脸骄傲。 “当年的薛家,虽不是习武世家,但威望极高,庄主胸襟如海,为人极重义气,常常急人之困,是以让许多六合大陆上的英雄豪杰慕名而来,聚在六合钱庄,为庄主做事,庄主虽然不懂武功,但手下聚集的高手无数,其他类型的人才也是应有尽有,许多小势力也依附而来,因而,六合钱庄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钱庄,而是六合大陆上一等一的大势力,当年,六合大陆上谁人不知薛庄主。” 致远没想到,祖父竟有这般本事,在六合大陆这个尚武的世界,没有武功却让人心服,从而统领各路高手,这该是怎样的心志,道:“当年如此势大,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一举将这样一个势力连根拔起,把所有人都害死?” “齐家酒庄庄主齐振英!”薛兰儿咬牙道,显然,对于此人,她无比痛恨。 致远道:“齐家是什么实力?” 薛兰儿道:“当年,薛庄主的六合钱庄闻名之后,许多底子很厚的商家开始学习六合钱庄的模式做起了生意,这其中学得最成功的便是齐家,因齐家本来就是习武世家,是以齐家酒庄很快遍布天下,那齐振英嫉妒庄主威信,常常与庄主为难,庄主也不以为意,本来生意上的事,也有生意的办法,可这齐振英却是个不择手段的主儿,他多年来多番收集薛家的情报,只为有朝一日一举灭了薛家,果然让他找到了那样的机会。” 致远听到仇人名字,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每年三月,庄主都会回祖宅住上一段日子,其他事物都交给手下管理,一个月之后再回来,因庄主不喜欢那个时候被打扰,是以此事极为隐秘,除了六合钱庄的几位核心人物,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年,庄主带着少庄主和即将临盆的少夫人回到老家的祖宅,因是秘密出来,便没有带许多高手,祖宅风景优美,却极为偏僻,也不知道那齐振英从何处得到消息,竟然带人杀到祖宅,将祖宅团团围住,几番交手后,庄主便发现,齐振英是有备而来,带来的高手竟然比薛家带来的多上十倍有余,庄主知道不敌,便派人去与他谈判,两家从前并无血海深仇,本以为许下一些利益便可了事。” 致远道:“既然如此,又为何发生了后来的情况?” 薛兰儿道:“齐振英想要的东西庄主连听都没听过,庄主方才明白,齐振英这次是想要薛家所有人的命,要那东西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薛家子息单薄,庄主只有少爷一位公子,还有一位二夫人所生的小姐,当时都在祖宅。以那时的情况,薛家必定不保,恰在此时,少夫人产下一对龙凤胎,那男孩便是你,那女孩比你早出生一会儿,是你的姐姐,庄主亲自为你起名致远。” 致远不语,继续听着薛兰儿往下说。 “庄主明白,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住薛家最后血脉,只有用非常的办法,命少爷、少夫人和小姐带着许多好手冲杀出去,少爷与少夫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齐振英以为少爷要逃走,还带走了薛家刚出生的孩子,便亲自带人去追他们。” 致远道:“我父母抱走的可是我的姐姐?” 薛兰儿摇摇头,道:“不是,那只是一个包袱,并没有孩子。庄主亲自打开了一个密室,吩咐我与另一个在薛家服侍多年的侍女薛玉儿带着你和你姐姐躲进密室,告诉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出来,同时给了我们两封书信,告诉我们不再回任何一个分庄,也不要找任何六合旧部,而是一个月后带着薛家最后的骨血,分别投奔惠山李季和四海城铁圣诲。” 致远道:“为何是你与玉儿姨,而不是我们的亲娘亲自带着我们去?” 薛兰儿道:“庄主当时也和少夫人说过,让她躲进密室,但少夫人说,‘谁能相信一个刚做了母亲的人会舍弃自己的孩子,把孩子交给别人,若是自己不走,那齐振英必然不信,那么,自己的孩子便危险了。’于是,她自己要求和少爷一起引开追兵,庄主便允许了。” 致远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自己的母亲,为了给自己和姐姐多争取一点的生存机会,竟这样的奋不顾身,若是她还在世,自己扑到她的怀里,让她抱抱自己,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后来呢?” 薛兰儿道:“密室里足够隐蔽,也足够我们四个人生存,我与玉儿两个听着外面的打杀声,恨不得与庄主一起死,可是看着那么娇弱的你们两个,便只能忍着,你们,已经是薛家最后的希望,我们不能由于冲动而害得薛家断了香火,一个月以后我们出来,一切都结束了,薛家祖宅被烧成了一片平地,我与玉儿两个人大哭一场,便开始上路。路上,薛家被齐家灭门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六合大陆,听说,薛峰少爷和少夫人被追至长河,重伤后双双沉入长河,可怜二人当时刚刚成婚一年多,便发生了这样的事。”薛兰儿边说便落下泪来。 致远静静地听着,也不再插言。 “我与玉儿扮成农家妇人的模样,带着你与你姐姐,偷偷离开薛家祖宅,那时我们必须得分开,因为李季与铁圣诲两位先生的家相隔太远,去惠山的路更远些,而且路上多有匪患,而相对来说,来到四海城比较太平,我与玉儿商量过后,觉得保住薛家的男丁更为重要,因而,武功比我高一些的玉儿便带着你的姐姐去往惠山了。少主,这就是你为何在铁家。” “这么说,在这世上,我还有一个姐姐,”致远听到这里,心中感概万千,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原来竟然还有一个姐姐,她与自己是龙凤胎,两人在母亲的腹中便血脉相连,若是与她一起长大,该有多好,“兰姨,我们这就是惠山找我姐姐吧!” 薛兰儿摇摇头,道:“我托铁圣诲先生打听过,他说,他亲自去过惠山,你姐姐和玉儿并没有去过那里。” 放佛一盆冷水将心中好不容易得来的暖意浇灭了,这就是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原来竟然如此难受,道:“这么说,我姐姐已经凶多吉少了。” 薛兰儿心中自然明白玉儿她们二人一路凶险,如今又没了消息,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可毕竟还有一点盼头,道:“玉儿本领高强,普通的盗匪想要伤她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或许她们如今隐姓埋名地藏在那里吧!” 致远道:“我姐姐和玉儿姨可有什么特点,能让我们找到,我姐姐叫什么名字,只要有一丝希望,不论天涯海角,我都要去找她。” 薛兰儿道:“当年少夫人得知庄主的决定,心中对你们姐弟非常不舍,身旁也没有别的东西,随手撕开一块丝帕,给你们姐弟每人的脖子上系上半块,因庄主说你姐姐的名字留给你祖母来取,她便暂时还没有名字,当时少夫人听说后,给她取了个小名,唤作婧儿。” 致远拿出身上的半块帕子,上好的丝绸,上好的绣工,上面精致地绣了一个“孙”字,从前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姓薛,而是姓孙,都是因这半块帕子的缘故,想必婧儿姐姐的半块上面应该绣着“公”字。 致远忽然道:“兰姨,你刚才说祖父说婧儿姐姐的名字由我祖母来取,难道说我祖母尚在人间?” 薛兰儿摇摇头,道:“少主,我十二岁来到薛家,当时,便不见庄主夫人,庄主夫人的事我一概不知,在薛家,也没有人敢提。” 致远大喜,道:“如此说来,我的祖母定然尚在人间,不过,连你都没见过,又该如何去寻呢,找姐姐毕竟还有些线索,可惜,人海茫茫,该去何处找呢!” 薛兰儿道:“此事不难,庄主当年交代过,让我和玉儿无论如何,都要在你和婧儿小姐十六岁生辰时将你们带到胡卫忠副庄主那里,庄主说过,胡副庄主定会等待你们二位。” 致远道:“胡卫忠是何人?” “胡副庄主是庄主的生死弟兄,一直帮助庄主掌管六合钱庄,对庄主向来忠贞不二。” 致远摇摇头,道:“当时在祖宅的事,他不知道,那么他所听说的消息定然是薛家新生的孩子已经和他的父母一起沉入长河了,他怎么可能等待我们姐弟出现在他的面前,。” 薛兰儿道:“此事庄主有交代过,庄主说,他自有办法让胡管家知道所有的真相,然后等待你们姐弟。” 薛致远没想到祖父连这样的事都已经想好,想来是足智多谋啊,若是没有意外,自己与姐姐该在他身前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只是,一切都这么变了! 薛兰儿讲完这些话,似乎放下心中的一件心事一般,竟然觉得轻松不少,道:“少主,苦了你了,这么小的年纪,便要承受这些事情。” 致远深吸了一口气,道:“每个人生来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是都要承担不同的责任,而我,既然生在薛家,成为薛家的子孙,就当承担薛家的责任,恢复祖父在世时的盛况,为死去的薛家亲人报仇雪恨,这样的事情怕是天意,我也不觉得苦,只是比别人的责任难一些罢了,不过,我努力就是了,终究会都完成的。” 薛兰儿看着眼前的致远,有些恍惚,虽然十五岁不到,但却让她感到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有了担当一切的能力。 致远不知道薛兰儿内心的想法,道:“兰姨,既然那齐家酒庄就是遍布天下的,为何在四海城这样的地方会没有分庄?” 薛兰儿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是不敢开了,因此全部都关了,当年庄主和少爷虽然都遇害了,但是六合钱庄的大部分实力还在,那些当年跟随庄主的人岂会放过齐家,他们虽然各自为政,不能够团结一致直接打败了齐家,而且听说为了给庄主报仇,他们虽然伤亡不小,但是足以给齐家酒庄不小的破坏,而且,这种破坏是源源不断的,齐家不堪其扰,就把酒庄都关了。” 致远道:“好一群忠贞义士,可惜群龙无首,被奸人欺凌。” 薛兰儿道:“日后少主重建六合钱庄,他们定然还会支持少主。” 致远道:“此事都是后话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姐姐,然后知道仇人现在的情况。” 薛兰儿点点头,道:“一切听凭少主决定。” 第15章 拳杀王轨 两人正说话间,吴天佑不请自来,也不行礼,急道:“致远兄弟,你在就好,那王轨听说你从柴家养伤归来,带着王家众人打进来了,说是你打残了他们家年轻一辈最有潜力的人,要找你算账,当家让我告诉你,出去先避一避,待风声一过,再回铁家来。” 致远知道,铁家如今还是不愿意与王家正式决裂,而王家也只是针对自己,不敢针对铁家,也罢,反正自己也要离开了,便不再顾忌许多了,道:“多谢天佑大哥告知,那王轨老狗多次为难与我,我去会会他。” “致远兄弟不可!那王轨虽然品行不端,但他已经是武者巅峰级别的高手,若是加上王家的外家功夫,与普通的半仙高手都可以一战,连铁家当家都没有把握胜过他,你没有灵力,与他动手必然吃亏。”边说边上前来拉住致远。 致远轻轻一挣,吴天佑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 见吴天佑要倒,忙展开千佛腿,上前扶住,道:“天佑大哥,没事吧!” 吴天佑惊道:“你何时有竟这么强大的灵力了?” 致远笑道:“今天,”不顾吴天佑满脸的疑问,继续道:“走,我们去看看。” 转身对薛兰儿道:“兰姨,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或许就要走了。” 薛兰儿点点头。 如今的致远,已经是半仙高手,是以目力、耳力都比从前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好上百倍,因此,距离很远的时候,便听到了铁家大门口的争吵。 王家人都聚在铁家大门口,铁家几位当家也在大门口处。 致远见那王轨站在中间,道:“铁万博,我并不想与铁家为难,只要你交出薛致远那个小杂种,我王家日后绝对会与铁家井水不犯河水。” 铁万博道:“致远那孩子确实没有回来,你要我如何交人?” 王轨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那个小畜生不回铁家还有何处能去?” 致远听到这里,也不再细听,跃出围墙,展开千佛腿,瞬间绕道王轨等人身后,道:“王轨老狗,你小爷在此,你何必对铁当家乱叫。” 铁万博一见致远,脸色骤然变了,道:“你这小子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哼!”王轨冷哼一声,道:“既然来了,还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我必将把你这小杂种碎尸万段,以报自山重伤之仇。” 铁万博道:“你强词夺理,王自山想置人于死地,奈何技不如人,造成重伤,你竟然来怪致远。” 致远道:“当家不必多说,这老狗岂会懂人的道理,他既然要打,我便讨教一番罢了,王家的老狗、中狗、小狗,可是要一起上?”这两年以来,他受尽了欺辱,却一直强忍着,今日,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以后的生命定然少不了杀伐,那么就从这个一直想害死自己的人开始吧。 王家众人一时羞愤难当,在四海城,王家分量极高,被致远这样满口“狗狗“地称呼,气的心智都乱了,王轨道:“你这小杂种,还不够老夫一个手指头捏死的,何以用得着我王家其他人。” “好,”致远点点头,“铁家众人听好,今日之事,是我薛致远自己的事,与铁家无关,你们谁也不必插手,我的生死,皆由天定,若是技不如人,死了也不需要报仇。” 王轨虽奇怪他这么自信的口气,但前几日刚被王自山打成重伤,现在还无法恢复,故而心中虽存在疑惑,但在王家人面前也不还能输了当家的气势,道:“好,王家人也听着,我若是死了,也不需要报仇,胆大包天的小杂种,老夫就看看今日还有谁能救你?” 铁雨蕙心道:“这家伙疯了吗?” 铁乐朋也开始心急。 铁万博本来正在想着该怎么收场,想不到这孩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表明自己与铁家无关,若是铁家强行出手,定会落人口舌。让自己怎么办,王家不可怕,可王家背后那棵大树可是不好得罪的,铁圣诲虽然是绝顶高手,但是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向来是不显山不露水,致远遭此难处,还是与铁家有莫大关系,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铁万博左右为难之际,王轨已经出手,这王轨,与那王自山想比,灵力还要强上许多,一出手便是王自山当初那招,显然是要一招制敌。 “天杀掌,杀无赦!” 致远也不动,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王轨的到来,在那一瞬间,铁家人以为致远此次必定血溅当场,必死无疑,有的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王轨交叉的双掌马上击中致远天灵盖的那一刻,致远微微一笑,右手握拳,与那双掌相抵,在王轨簸箕一样的两只大手面前,致远的拳头显得非常非常的小,然而,刚一接触,王轨表情就发生了剧变,他竟然从那个小小的拳头里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磅礴的灵力,就在他意识到不对,想要退开的时候,致远的左手已经握拳,轻松地击在他的左胸之上,有些疼。 铁家葫芦拳! 过了一瞬间,王轨口吐一口连着破碎的心脏的鲜血,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死了! 铁家摧心拳! 致远仅仅用了一招,便把四海城内名声响当当的王轨打死了,这就是武者与半仙的差距,哪怕一个连半仙初级都不是,另一个已经是武者巅峰了。王家众人与铁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实力,简直太可怕了,他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竟然一招之内杀了一个武者巅峰的高手。 致远也是第一次杀人,心中也很是惊恐,可是若是自己不杀他,他便会杀了自己,自己必须杀了他才能保障自己活着。这是致远的原则,绝不给想杀死自己的人活着的机会,这是从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以及薛家被害的经历中悟出来的。善良永远是没有错的,但善良的前提是保住自己性命,方才能做更多善良的事情。 致远抬起头,目光森然地瞪着王家众人,仿佛一头嗜血的小兽一般,道:“王家人还有谁想杀我吗?” 致远如今的本事王家众人都是看在眼里,谁人不珍惜性命,何况王家众人中,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欺弱怕硬之辈,这样的情形下,谁还敢上前,因此王家众人连王轨的尸体都不要了,便开始落荒而逃。 “回来!”致远道。 王家众人想跑又不敢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致远道:“王轨老狗的尸体若是放在这里多一刻,我便扔到后山去喂狗,还有,我薛致远这两年在铁家受尽欺凌,见我身处危难,铁家也没有全力护我,从此,我与铁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找我寻仇,便不要再来这里了。”言罢,也不多说,背着铁家扬长而去。 铁万博知道,致远此番言行,执意与铁家撇开关系,是为了王家日后不来找铁家麻烦,可是,仔细想来,他所说的,也都是事实,好在,他是个洒脱的人,对铁家的这番作为没有记恨于心,不然,铁家可是又添了强敌。如今致远这本事,在四海城内,怕是除了铁圣诲,无人能敌,这样的高手,若是能够一直留在铁家,那么铁家的地位必定会水涨船高,可惜,自己眼瞎了一次,没有想到,又瞎了第二次,这次若是铁家誓死保护致远,恐怕那孩子也会存下更多感激之心吧,自己果然是老了。 致远其实离开铁家没有多远,就算要走,也该与师公告别。是以夜幕降临之时,致远便回到铁家自己的小院。 果然,铁圣诲与吴天佑、铁乐朋与铁雨蕙均在院子里,想来,他们都知道自己还会回来一次。 铁乐朋先道:“致远,不论如何,我先向你道谢,其一,你替我铁家打败了王自山,其二,你自己扛起了所有的事,让整个铁家免于与王家正面为敌,你不计前嫌,但我铁家人并非没有心肝,你的恩情都记在心里,我爹说过几天,就把当然之位传给我,二当家也由雨蕙接任,我们保证,日后定会回报于你。” 致远道:“乐朋大哥客气了,铁家对致远养育授业之恩,致远还未及回报,今日这样说,也纯粹是为了不让铁家为难,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早不计较了。” 铁雨蕙道:“我们知道你不计较,但是我爹和当家都是心中不安,特让我们来向你致歉,这些都是我爹和当家给你路上带的。” 致远一看,竟是一些数目不小的金银。 铁圣诲一看,道:“这些不要给他了,铁家本就不宽裕,这些怕是老底了吧,他家有的是这东西。” 铁雨蕙见铁圣诲这般说,便收了起来,道:“致远,我们可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致远摇摇头,道:“雨蕙姐,没有了。” 铁雨蕙见此,也退到了铁乐朋身边,吴天佑便上前道:“致远兄弟,不管是怎么想,经历过荒石山一行,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不管到了何处,请你莫要忘了我这个朋友。” 致远对吴天佑向来尊敬,道:“自然,天佑大哥当然是致远的朋友,致远怎么会忘。” 吴天佑面上一喜,道:“前些日子,收到家中来信,爷爷要我回家,恐怕也该走了,记住,我来自千机门吴家,将来若有需要,到那里找我。” 致远拱拱手,道:“先谢过天佑大哥!” 铁圣诲有些不耐,道:“好了,你们三个该说的都说了,这就都回去吧!” 三个不敢违逆,向致远起身告别。 他们三人走后,铁圣诲道:“你今日所为,倒是不失男儿血性,不过倒是着急了一些,现在若是不知该去何处,我倒是可以把你送到别处。” 致远道:“我如今得知自己身世,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再在师公的庇护下活着了。” 铁圣诲沉思了一会儿,道:“小小年龄便要承担许多,孩子,你未来的路也不好走!” 致远也不答。 铁圣诲道:“也好,铁家的功夫你也学得差不得了,你年纪虽小,如今,却已经达到半仙的境界,若是肯勤加修炼,日后登临仙境也是指日可待,在这六合大陆上,也不怕被人欺负,记住,那往生真诀,你要勤加修习,灵力还会提高,想来以你的天赋,不久的将来,便会超过现在的我。你这就走吧,记住,那齐家可不简单,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便再回来找我,就算你得罪了天王老子,我铁圣诲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致远心中感动,想到铁圣诲对自己的多番照顾,若是没有他,便没有如今的自己,恭敬地跪下,向铁圣诲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道:“师公教诲,致远铭记于心!” 铁圣诲受了他的大礼后,方才扶起致远,也不多说。 致远又道:“请问师公,您与我祖父薛慕礼可是好友?” 铁圣诲苦笑道:“不是,非但如此,我与他还可以算是敌人。” 致远一愣,这就不明白了。 铁圣诲道:“实话与你说,传你往生真诀,是因你的确有那个机缘,与你是谁的孩子没什么关系,至于收留你,是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与薛慕礼没有关系。” 致远道:“我祖母,她老人家?”一时不知从何处问起。 “锦绣嘛!” 说到这里,铁圣诲脸上浮现出了从来都没有过得柔和,许久后,叹道:“此事还是先不告诉你了,若是有缘,你将来自会知道。” 也不待致远多问,便模糊了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致远见此,也是无可奈何,转身对薛兰儿道:“兰姨,我们走吧!” 薛兰儿站在远处,就等着致远的话,是以拿着包裹走了过来,道:“少主,我们随时可以走。” 致远带着薛兰儿连夜离开了那个生活了近十五年的铁家落雁山,心中感概颇多,毕竟,这是他长大的地方,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加在一起方才让他成长到今天的模样。也前面的人生还不知是何光景,不过,不论如何,人生总该是向前走的。 第16章 离开铁家 薛兰儿只有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和铁家的普通子弟差不多,是以,赶路时,致远为了顾及她,也走不快,故而三日后,方才离开四海城的范围,不过,两人也不急,毕竟距离致远的十六岁生辰还有一年零二个月,为了让薛兰儿得到休息,也为了自己可以专心修习往生真诀,致远带着薛兰儿走走停停,倒是自在。 两个人半个月后来到了一个叫做莲花镇的小镇,这里相对别的小镇繁华了许多,薛兰儿见这里人多,便把一些金叶子换成了银叶子交给致远。 在六合大陆上,通行的货币是金叶子,银叶子以及铜叶子,其中一片金叶子可换十片银叶子,一片银叶子相当于十片铜叶子,当然,在普通的货币以上,就是金条,一根金条可以兑换一千片金叶子,一片银叶子便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致远这些年在铁家与铁家的子弟一样每月领些银钱过日子,在这方面,铁家倒是没有薄待他,但是,铁家是武林世家,人口也多,事务也不少,是以银两有些紧张,所有人的银钱都不多,那时也不便比别的孩子用的多,如今,薛兰儿把所有的银钱都交给致远管理,两个人瞬间便阔气起来。 两个人衣着普通,但薛兰儿身上那一大包金叶子和几根金条,可是会吓坏不少人的,好在,致远两人都不傻,这么多钱,也没有露出来的道理。 致远见这莲花镇人来人往,颇为繁华,道:“兰姨,咱们已经走过了不少小镇,为何都没见这般繁华?” 薛兰儿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这里小镇应该有什么特产,故而吸引了别地的商人来自经商。” 致远不置可否,两个人来到一个茶摊,要了茶点,对店小二道:“小二哥,请问这里的特产有什么?” 店小二道:“客官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莲花镇有两宝,一宝为莲,一宝为玉,这莲嘛,客官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恐怕都谢了,但这玉,可是一绝,只要有钱,随时可以买得到上好的玉。” 致远点点头,递给店小二一片铜叶子,店小二千感万谢地笑着离开了。 致远道:“兰姨,我们去逛逛!” 薛兰儿点头。 两个人来到玉市,这里的玉和玉做成的物品琳琅满目,就算是在当年的薛家见过无数珍宝的薛兰儿也发现了几款好东西。 致远忽然停在了一家摊位前,指着一副晶莹的碧绿坠子道:“这个怎么卖?” 那老板喜道:“客官好眼力,这副坠子乃是我这摊子上最贵的东西,两片金叶子。” 致远转向薛兰儿,道:“兰姨,你说馨儿会不会喜欢?” 薛兰儿一见,果然是极品,之所以卖不出去,可能只是要价过高,很少人买得起罢了,道:“这坠子翠绿欲滴,正配馨儿小姐冰肌雪肤,而且,她又向来喜欢碧色,何况,只要是你送的,想必馨儿小姐都会喜欢,就买下吧。” 见致远没反应,那老板以为又是一个买不起的,也冷了下来,待薛兰儿将两片金叶子递过去,一时大喜过望,忙包起坠子恭敬地递给致远。 致远想着清雅无双的馨儿戴上这副坠子的情况,心上一暖,忽然,又想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但却不知是何模样,更是不知她喜欢什么。 那摊主珍藏这副坠子已经很多年,每次拿出来都有人看中,只是嫌要价太高而没有卖出去,见致远这般阔气毫不犹豫地买下坠子,心中大喜,又搬出箱子,从中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放在致远面前,里面依旧两副坠子,那老板笑道:“客官是有见识的,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两副坠子,可不比那副碧色的差,请您看看,价钱嘛,和您买的那副一样。” 致远一见,其中一幅是红玉磨成的,红艳无比,仿佛两团小小的火苗,另一副是白玉磨成的,白璧无瑕,晶莹剔透,触手冰凉,致远见这老板这般重视,便猜到东西也错,转身对薛兰儿道:“兰姨,你说婧儿姐会喜欢那一副。” 薛兰儿看着两副不同的坠子,心内复杂,如今婧儿少主是否在人世尚且无法确定,又何谈她喜欢什么,勉强道:“婧儿少主的喜好我也不好说,但是都买着便是没错的,到见到她的时候,让她挑就好了。” 致远点点头,那就都买着吧! 那老板乐得嘴巴都已经合不上了,道:“客官真是好眼力。”说着就要包起来。 忽然,一只雪白的纤纤小手伸了过来,接过那副红玉坠子,道:“老板,这坠子怎么卖?”声音清脆悦耳。 因这里来来往往人很多,致远又想起自己姐姐,一时有些失神,故而没有发现竟有人走到自己的身边,抬头看向那只见纤手的主人,只见她年纪不大,竟然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一身鲜红的衣裙,红得如初升的朝阳,雪白的瓜子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樱红小嘴,一头及腰的长发,那般美艳的面容在致远见过的人中怕只有馨儿能够与之一比,与馨儿的淡雅不同,这女子是给人一种举世无双的明**人。 那老板歉然道:“姑娘,抱歉了,这副坠子已经被这位公子买下了,我这里还有好的,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那女子摇摇头,道:“别的都不好看,我就喜欢这一副!怎么办呢?” 拿在手里不肯放下,那老板也求助似的看向致远。 致远见那姑娘拿着坠子爱不释手,想到姐姐,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或许对这些东西喜爱无比,只盼望自己的与人方便可以换来别人与姐姐的方便,便道:“姑娘既然如此喜欢,那这副坠子便送你吧!” 那老板一听,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意送人,心道,这小子是疯了吗,但见那女子如花似玉的模样,仿佛明白了一些,摇摇头,心中感概世风日下,有钱人家的少爷为了获得美人的芳心,随手送的东西都是这般贵重。 那红衣女子一听,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地看向致远,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致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真的吗?” 致远再次点点头。 那红衣女子张开嘴咯咯笑起来,声音悦耳,道:“他们都说,别人是送我东西是因为我是我爹的女儿,现在好了,终于有人不知道我是谁也肯送我东西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不得了的,但总算是件不错的东西,看这回风涯他们还说什么,喂,你叫什么名字?” “薛致远。” 那红衣女子小声重复了几声“薛致远”,道:“挺好听的名字,我叫云娇娇,薛致远,我收了你的坠子,欠了你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可以去帮你杀了他。” 致远见这小姑娘这般模样,把自己所赠的价值不菲的坠子当成普通的东西,又有那么多人因为他爹送她东西,便猜到这姑娘非富即贵,开口便是打打杀杀,想来定是个武林世家的千金,若是能够结交,对自己日后六合大陆上行走,帮助不小,但是现下自己不宜说出自己薛家遗孤的身份,光凭自己也没有名望,待到自己重振薛家威名,想必他们都会承认自己,如今何必靠着一个小姑娘去巴结人家,便道:“如此多谢姑娘了,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云娇娇见致远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模样,心中更加确定致远不认识自己,也不再理致远,拿着坠子便高兴地往相反的方向去了,那红裙飘扬翻飞,让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致远带着薛兰儿在莲花镇住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离开了莲花镇,两人行至中午,终于在路旁看到一个露天的小店,便过来歇脚,两人随意坐下,方才发现这小店竟然客人不少,靠左边的地方,竟然有二十几个人,二十几人却不去别的桌子坐,只是挤在几个邻近的桌子周围,不去其他宽敞的地方,想来是一起的。其中有人的目光竟然直直地看向薛兰儿,致远心中有些怒意。 薛兰儿拿出一块帕子,浇上一些水,放在自己的口鼻之处,也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声马鸣传来,远远望去,致远发现来人竟是云娇娇,依旧孤身一人。一身红裙随风翻飞,更显神采飞扬,似是看到了致远,便向这边走来,致远刚要站起来,便发现那群人中一个年轻男子忽然站起来,向云娇娇的方向走去,与只注视着致远的云娇娇撞在了一起。 “你没眼睛吗?”云娇娇不客气地骂道。 那人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当然长眼睛了,不然如何能看到你这般极品的姑娘。” 云娇娇听到这样轻浮的调戏之语,心中大怒,举手便要打,这才发现竟然一点也使不出灵力,而且,忽然间感到有些头重脚轻,这才醒悟,刚才那一撞之下,竟然着了那男子的道,发现自己就要站不住的时候,她用尽一切力气向致远跑去。 致远其实一看便看出那男子故意撞的云娇娇,但是没想到这男子用了如此高明的药物,这么快就让云娇娇支持不住,连忙起身,将马上倒下的云娇娇接过,抱着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云娇娇柔软同时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整个身子都倚在致远身上,致远与她柔软的身子一接触,便觉心中一荡,瞬间脸上如火烧一般,急忙将云娇娇交给薛兰儿,自己来拦住那群就要过来的人。 薛兰儿接过云娇娇,喝了一口茶,一口喷向她雪白的脸蛋。 那撞了云娇娇的的男子走到致远这边,那几桌的二十几人也都站了起来。 致远也不管,依旧端坐在凳子上,静静地喝茶。 那男子见致远年纪虽小,却俊逸潇洒,青衫磊落,遇到这事竟能够这般镇定,便猜是哪个大家族公子,大家族的公子像他们这样的人可是惹不起的,便客气道:“请问公子是谁家的公子?” 致远道:“公子不敢担,无名小卒罢了。” 那男子一听,道:“公子不肯说也罢,我们弟兄做这样的买卖不容易,您若是把这个姑娘交给我们便罢了,不然可就别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了。” 致远道:“你们与她有仇?”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公子想来阅历太少,竟不知道我们采花阁!” 采花阁,致远在铁家也曾听说,当时铁家长辈教育铁家女子,见到采花阁的人一定要离的远远的,他们专门寻找天下美女,迷晕之后卖到烟花之地,以此牟利,也不知后面有什么靠山,竟能在六合大陆上屹立不倒。可是他们实力不大,也只是欺负一些弱女子罢了,六合大陆上的显贵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这云娇娇看起来非贵即贵,不知他们今日如何这般大胆,便道:“你们可知这姑娘身份?” 这些人做这些生意已经多年,跟踪了云娇娇多日,如何看不出云娇娇的出身不一般,只是,像她这样的姿色,可是百年一遇的,定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有了这担生意,便可以洗手不干了,因此方才敢冒险下手。 那些人都是普通的武者,无法感知致远的境界,便知致远比他们要强上许多,只是见致远年纪不大,想来也只是比自己等人高出一点而已,若是如此也不足为虑,他既然这般问,想必已经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领头的道:“看得出她出身不俗,可惜,人为财死,不管如何,我们已经下手了,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也就活到头了。” 致远心中冷笑,这些人加在一起,尚且不如一个王轨的本领,居然就敢放这样的狠话,果然是不自量力。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活到头了!”云娇娇已经醒来,愤怒地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那群人。 第17章 有女娇娇 那群人非常了解自己的迷药的药效,虽然发作迅猛,但若是遇到灵力高深的人,只用一些清水便可轻易解去,云娇娇这么快便解了迷药,想来,灵力定然极强,自己这些人只靠着迷药欺负弱小,遇到高手可只有逃命的分,是以,听到云娇娇喝声,所有人步调一致,拔足便跑。 云娇娇见这情形,怒道:“欺负了本姑娘,还想活命,哪有那么容易!” 展开轻功,准确地停在所有人的前路,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一顿砍杀,招招致命,只一瞬间,便有好几个人成了她刀下的亡魂。 那领头的见到云娇娇这般本事,也是大骇,道:“实话跟你说,我们采花阁可是鹰羽大人的人,你若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云娇娇刺死,云娇娇哼了一声,道:“连柳嫣那个贱人都不敢得罪于我,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本姑娘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其他人见云娇娇这般本事,方才后悔自己见财起意,这下就算有再多的钱财,再也没命花了。 顷刻之间,云娇娇便将这二十几人杀光,没留一个活口,她身手灵活,衣裙上竟没有丝毫血污,那把锋利的匕首,想来也是至宝,杀了这么多人,竟然滴血不沾。 致远见云娇娇的身手这般厉害,也是惊讶万分,偷偷运气灵力感知她的实力,竟然也已经是半仙高手,比自己也差不多少,当初铁圣诲便说自己在六合大陆上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在同龄人中几乎找不到对手,可是现在看来,这六合大陆的高手还是很多呀,眼前少女,年龄和自己也差不多,也是一名半仙高手,只是小小年纪,竟然还出手如此狠辣,让致远有些皱眉,在铁家,就算是女子当中武功最高、性子最要强的铁雨蕙,怕是都不会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还面色不变,不过,致远倒不是怪她,毕竟,是那些人企图害她在先,他们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确该杀。 云娇娇见致远沉思的模样,道:“薛致远,你是被吓傻了吗,放心,你送我东西,又救了我,我不会害你的。” 致远见云娇娇走过来,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副天真无暇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就在刚刚竟然杀了二十几个人,道:“云姑娘没事了就好。” 云娇娇正要说话,忽然远处一人一骑飞奔而来,转眼间就来到了小店附近。 马上的男子在不远处下马,只见他二十来岁的模样,一身白袍,模样俊美,对着云娇娇道:“娇娇,发生了什么事?” 云娇娇冷哼一声,道:“采花阁的人,要捉我,被我收拾了。” 那白衣男子苦笑一下,心道,这些人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这个小姑奶奶,落得这样的下场,道:“敢欺负我妹妹,那是他们罪有应得,死了干净!” 云娇娇满意地点点头,甜甜地说道:“还是你最向着我,对了,这是薛致远,这是我义兄肖雄。” 两人互相行了一礼。 肖雄也不再理致远,对这云娇娇道:“义父也来了此地,他让我来把你带回去。” 云娇娇惊讶道:“爹爹竟然也来了,也好,我这就回去告诉他,柳嫣那个贱人的手下欺负我。” 肖雄一听云娇娇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说和自己走,求之不得,便立马要上马启程。 云娇娇道:“薛致远,你跟我一起去你我爹吧,你救了我,我爹会非常感激你的。” 肖雄一听,大惊失色,道:“此事不可,义父此行极是秘密,不可带人去见。” 云娇娇正要说话,致远抢道:“云姑娘客气了,致远还有别的事,就不去拜见令尊了。” 肖雄一听,松了一口气,道:“娇娇,人家薛公子还有事情,下次见面不迟。” 云娇娇见肖雄这般,猜到定是爹爹不允许,若是强行带着致远,对致远也是无益,也不多说,便与致远告别。 两人策马走远后,薛兰儿方才道:“少主,那两个人身世不凡啊,听他们的意思,他们竟然是采花阁的靠山!” 致远道:“身世如何暂不知道,但是他们的武功可都是非常高,那云娇娇已经达到了半仙的境界,而他那个义兄,我探知不到他的境界,想来,是在我之上,这六合大陆上能人还真是多啊。” 薛兰儿也不发话,只等着致远吩咐。 致远见这里满地尸体也不愿意多呆,先迈开脚步,薛兰儿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个月左右无事,致远坚持修习往生真诀,发现体内的灵力依旧增长,只是速度没有从前那么快了。 最近,两人走进了大山之中,这里越来越人烟稀少,已经许久不曾找到客店去投宿,每日风餐露宿,好在,都已经习以为常。 薛兰儿烤着致远抓来的野物,道:“少主,你还小,这般走在深山之中,可觉得辛苦,若是觉得辛苦,我们日后便走官道吧,反正时间有的是。” 致远看着周围漆黑的夜色,想起和铁圣诲在荒石山的那段日子,然后想想自己独自修习往生真诀未成的那段时光,那样的苦都熬过去了,如今这样的风餐露宿又算得了什么,他可不是娇嫩的少爷,所受的苦别人想都不敢想,道:“我倒是没什么事,不如兰姨先去万凤山寻找胡副庄主,我保证在十六岁生辰之前赶到那里。” “不,”薛兰儿急道,“我必须随着少主。” 致远看她这般激动,便不再多说,两人安静地吃着肥的流油的野味。 山中的夜色,绝对不会安静,而且,这里是大山深处,野兽不绝,不过致远这边生起火,便没有野兽还敢靠近,一夜安稳。 第二日清晨,致远两人继续向大山深处走,穿过这座大山,可以少走近一个月的路,致远知道山中苦,但这也是一番历练。 山路越来越陡峭,越来越难行,两人走到中午,方才发现,前面的竟然没有路了。见薛兰儿额上已经冒气汗珠,致远不忍,让她坐在一块大石上,看向四周,只见除了身后,剩下三面皆是悬崖峭壁,在东边的悬崖上竟然长着一颗不知名的果树,因口渴难耐,便展开轻功,飞身而上,很快便落到那棵树上,可惜,这么大一棵树,只有五枚果子,致远一口气全部摘下,飞身下来,落到薛兰儿所在的大石之上。 致远看着手中的果子,好生奇怪,那果子比平常的苹果要小上一些,通体鲜红,也不知有毒无毒,拿起银针一试,发现无毒,便将果子递给薛兰儿一枚,道:“也不知这是什么果子,长在那种地方,好在无毒,先解解渴吧!” 两个各自吃了一枚,香甜可口,正欲拿起第二枚来吃,只听他们走过的路上传来人声,“前面那位先生,先那圣樱红果卖与我一枚,价钱随便开。” 致远一听,是女子甜美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记,连忙展开千佛腿,下山而去,终于看到了人影,单单站在那里便把整座山衬得没了颜色的碧色倩影,除了馨儿还有谁。 馨儿一见致远,也是愣住了,她只是觉得有些相像,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轻功如此高强的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致远哥哥。 致远毫不怠慢,直接飞到馨儿身边,道:“你要这个,全都给你!”把剩下的三枚果子一并交给了馨儿。 馨儿茫然地接过果子,还有些不信任一般地看向致远,致远见馨儿这般模样,也是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致远哥哥了吗!” 馨儿听到致远这话,方才回过神,一下子扑到致远怀里,“致远哥哥!” 两人从前虽好,但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此次,两人半年多未见,心中都是万分激动,也不再顾忌,紧紧地忘情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这时间只剩下两个人。 “致远哥哥,你这段日子过得可好?馨儿非常想你。” 致远心内激动之下,手臂更加用力,将馨儿更紧地抱在怀里,道:“每日想着馨儿,却见不到馨儿如何会好?” 馨儿伏在致远的肩膀,流下泪来,啜泣道:“馨儿本来是舍不得离开你的,可是馨儿还有别的事情,致远哥哥,最多三年,等我三年,三年之后,天涯海角馨儿都随着你去。” 致远明白馨儿的苦衷,那日张同强行将她带回去,便知道馨儿也是身不由已,道:“馨儿,都怪我,从前我武功太弱,不能护你周全。” 提到武功馨儿方才想到,致远如今竟然可以摘到悬崖上的圣樱红果,想必那往生真诀已经修习成功,心中大喜,道:“致远哥哥,你太厉害了!我从前不知道那修习那往生真诀的辛苦,直到太爷爷忍不了我的纠缠告诉我,我才知道,致远哥哥从前受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苦楚,馨儿只恨自己不能代你受罪。” 致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都过去了,好在,那些苦都是不白受的,如今,我的武功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对了,馨儿,你为何独自来到这里。” 馨儿道:“我自知道了往生真诀的事情之后,就和太爷爷学习配置相关的药物,前些得知一个方子,可以配制一种药物,名唤益气神丹,对修习往生真诀成功之后的人很是有用,我知道太爷爷已经给了致远哥哥一些修习未成时所需要的足够药物,因此就想为致远哥哥配制那益气神丹,希望能对致远哥哥有所帮助,那益气神丹所需要的大部分药材都在这座药王山上,我已经找到了大多数药材,那圣樱红果就是其中一种药材。” 致远明白,凡事自己的事,馨儿都会特别上心,只觉得此生有馨儿,便是上天厚待了他,叹道:“馨儿,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馨儿道:“最初在铁家的那段日子,致远哥哥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致远笑道:“我是运气好,若是那些小子知道我们馨儿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定然对你更好。” 馨儿摇摇头,道:“我现在的样子,大部分人对对我很好,可是那有什么稀罕,那时候对我的好才是真的好。” 致远心中庆幸在馨儿刚到铁家的时候,便待她不错,也庆幸自己有修习往生真诀的那两年的光阴,可以看出谁对自己才是真的好,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是日久见人心罢了,人在低谷时期方才能够认得出谁才是生命中的主角,而其他人都是生命中的过客。 馨儿收起一枚圣樱红果,把另外两枚交给致远,道:“致远哥哥,这圣樱红果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吃下一枚,便可百毒不侵,这东西九十年方才成熟一次,放在身上几年都不会变坏,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本来,那益气神丹之中有几位毒药,故而需要这个解毒,如今你既有了这东西,那益气神丹便不需要这个了,我留下一枚给自己,你不会介意吧,它对我来说用处可不小。” 致远没想到这几个看似普通的红果子居然还是这等宝贝,心中大喜,本想一并送给馨儿,但忽然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便收起一枚,道:“我与兰姨刚才已经各自吃下一枚,我自己留下一枚与我姐姐,剩下的两枚就都送给你了,你服下一枚,另外嘛,张同前辈送我那些药物我还未及报答,另一枚就权当回报了。” 馨儿一听,致远心中还记挂着自己太爷爷的送药之恩,心中感动,道:“既然如此,我就代太爷爷收下了,对了,致远哥哥,我从前怎么从来都未曾听你提到过你的姐姐。” 见问道姐姐,致远忽然神色黯然,默默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馨儿不知为何致远忽然这般,忙坐在他的身边,也不言语,就只是安静地陪着。 许久后,致远方才说道:“馨儿,我从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故而没有与你说过,前些日子我方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可惜,我的父母亲人都已不在了,唯一可能在这世上的姐姐现在怕也是凶多吉少。” 致远于是从头说起,将薛家的遭遇全部讲给馨儿。 第18章 药王世家 馨儿认真地听着,到了最后眼中竟落下泪来,拉过致远的手,坚定地道:“致远哥哥,婧儿姐姐一定会没事,你也一定会找到婧儿姐姐的,你们的父母亲人舍弃了所有人的生命来保护你们,你们都会平安无事的,他们在天之灵依旧会守护者你们。” 致远道:“若真是如此,我薛致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馨儿又劝解了一番,致远的心情渐渐好了,他自知道自己身世开始,就没有与别人说过,一直放在心里,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心中难免愁苦烦闷,终于见到馨儿,可以倾诉心中的苦楚,忽然就控制不住凄苦之情,有馨儿软语相慰,心中的烦闷得到开解,加之他本就是个洒脱之人,故而将这些苦闷都埋进心底,也不再说出来了,只是记住找到姐姐罢了。 山中鸟语花香,本是非常宜人的地方,只是常有野兽出现便会扰了人们的兴致,一头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像野猪一样的妖兽发疯一般地冲了过来。 在六合大陆上,大部分妖兽存在着,它们平时不与人类打交道,多半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但若是他们被惹怒了,可不是好事,它们的本领可是很大,大多数妖兽与一般的武者不分上下,若是遇到妖王的话,便只有半仙高手能够对付,妖王已经有了灵识,化去横骨,能够口吐人言,六合大陆上,也存在着妖皇,妖皇已经可以随意化作人形,实力与仙相当,最后,只剩下能与传说中的神一样神秘的妖圣,可是,六合大陆上还从未出现过,而眼前这头小妖兽,实力并不强,致远还未及出手,只见眼前闪过一丝金光,紧接着,那妖兽便轰然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馨儿走上前,拔下妖兽身上的金针,重新收起来,道:“真是讨厌,好好地,来这里闹什么。” 致远知道,馨儿一直修习一套针法,没想到竟然有了这样的成就,道:“这里竟有妖兽出没,对你来说很是危险,你还有什么药物需要采,我来帮你找吧,不然,若是遇到别的野兽可就危险了。” 馨儿甜甜一笑,道:“如此最好了,反正致远哥哥要去万凤山还有好些日子,有你帮忙,馨儿就可以采到更多的药材,如此可以配制更多的药物了。” 致远明白,馨儿不舍得自己离开,但她的这般小心思让自己心里也是非常舒畅,道:“好啊,反正最终都是帮我自己,现在帮你一点忙我也不亏。” 两人叫上薛兰儿,便一起走在山中,随意地说着话,馨儿对这里非常了解,对山上的药材也是如数家珍,致远道:“馨儿,这大山深处野兽不少,你进山几日不回,家中怎么也没有人陪着?” 馨儿低头一笑,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太爷爷他们定是猜我是去铁家了,现在恐怕正在去铁家找我了。” 致远苦笑,这丫头,看似乖巧,实际上也很是让人操心啊,随口道:“不知馨儿是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连师公都那般推崇。” 馨儿面色严肃起来,半响后,道:“致远哥哥可记得从前铁家三当家所说的六合大陆四大世家。” 致远点点头,道:“记得,好像是乔家、木家、公孙家,还有个好像是最厉害的药王世家,但是姓什么我忘了。” 馨儿淡淡地说道:“张家。” 致远猛地顿住脚步,连薛兰儿也同样震惊地看向馨儿。 药王世家,非同小可,若是说四大世家是六合大陆上无人敢惹的绝对势力,那么药王世家便是这些势力中最有威望的一个,药王世家传承千年,靠的不光是绝世武功,更是妙手仁心。是的,药王世家是六合大陆医仙世家,在几百年的传承中,药王世家救活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万万千千的人受过药王世家的恩情,放眼整个六合大陆,谁敢得罪药王世家,这普天之下,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求不到医仙,不止如此,那些受了药王世家恩情的武林人士,若是知道了有人敢对他们的救命恩人不敬,定然会追杀他至天涯海角,是以千年以来,世上已经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变换,但药王世家依旧能在六合大陆上屹立不倒。 怪不得铁圣诲对张同那般客气,怪不得张同可以随手送给自己这么多珍贵的药物,怪不得他不把铁家的拳法放在眼里,怪不得馨儿小小年纪便能配制出能帮助往生真诀的药物,原来,他们竟然是药王世家的人,叹道:“我做梦都未曾想到,原来馨儿竟出身在这样的大家里。” 馨儿急道:“致远哥哥会不会怪我一直瞒着你?” 致远道:“不,馨儿是公主也好,是乞丐也罢,我都相信,馨儿会对我好。” 馨儿感激地点点头,道:“致远哥哥,你知道吗,在张家,爹爹是当家,我又被认为很有天赋,是以张家的人没人对我不好,等到了铁家,我方才发现,原来我竟然那么差,我开始明白了,没有张家我什么都不是,可是,致远哥哥,依旧待我那么好,那么认真地教我武功,我便知道,无论我是何人,致远哥哥都会一样待我。” 致远道:“果然是好事做的多了,神明也看在眼里,给了我大大的回报,让我有药王世家这棵大树可以依靠,这下,我可不怕了。” 馨儿道:“致远哥哥不必这般想,我太爷爷说了,你绝对不是池中之物,他日,必成大器,我太爷爷人虽有些古怪,但绝不会说假话的。” 致远哈哈笑道:“药王世家的老前辈这般抬举我,看来我还是有些本事的。” 馨儿也不恼,不管致远说什么都是甜甜地笑着,直到致远拿出那副碧色的坠子。 薛兰儿道:“馨儿小姐,我家少主为了帮你挑这副坠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馨儿拿着那副坠子,想着致远竟然这般惦记着自己,心上如吃了蜜一般的甜,立即戴在耳上。 致远见那翠绿欲滴的坠子在馨儿的耳边摇曳,心中大快,仿佛一切的烦恼忧愁此刻全部不在了,有的只是温言软语的佳人。 三个人就这般每日找些草药,晚了就随意找个山洞休息,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数月。 馨儿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将所需要的药材全部找好,又为致远配制一些药物,致远用了之后,发现修习往生真诀之时,每日增加的灵力飞快地增加了,是以这段日子,致远的内功更上一层楼。 这日,如往常一般,几日还是随意的找着草药,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喧哗声,薛兰儿与馨儿都望向致远。 致远道:“先躲起来,看看再说。” 两女听后随着致远闪进灌木之中,那喧哗之声越来越近。 其中一伙人的领头人是个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拿着宝剑,英姿飒爽,手下有四个人,将一个小孩保护在中间,那小孩子无比瘦弱,似乎是不正常的孩子。 另一拨人大概十个人左右,都是成年的男子,各自拿着奇怪的工具。 馨儿急道:“坏了,他们竟然想要捕捉灵机鸟。” 致远小声道:“那是什么?” 馨儿道:“致远哥哥还不知道吧,这里是药王山的一部分,其中很多珍奇的飞禽走兽都是我们放养在里面的,这灵机鸟就是太爷爷前些年放进去了,别看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它的一滴血可是能改变人的体质,让一个天生的病弱之人变成健康的人,同时它还可以加强人的灵力。” 致远这才明白为何馨儿对这里如此熟悉,原来,这里竟然真的是她的家,只见那些人中间,果然有一只小鸟,羽毛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便道:“要不要出手救出那只鸟。” 馨儿轻轻摇摇头,道:“灵机鸟可不是普通的鸟儿,想要捉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两伙人各自拿出工具,只是那灵机鸟仿佛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一般,也不动了,滴溜溜地转动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两伙人。 第一伙人中领头的女子,挥挥手,手下一个大汉立即递给来一个小袋子,那女子接过,抓了一把,洒在离灵机鸟不远的地面上,那小鸟的眼睛转了转,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开始啄了起来。 馨儿怒道:“贪吃的东西!” 待把那些谷物吃完,灵机鸟灵巧地抬着头,看向那个给它食物的女子。 那女子又在那个小袋子里抓了一把,扔向灵机鸟前方的地方,显然是想一点点地将它引诱过来。 这下,灵机鸟看着那些谷物,却不动了,只是不满地叫了几声。 馨儿笑道:“算你聪明,没有上了人家的当。” 致远没想到,这张家训出来的小鸟竟然也是这般厉害,居然能看出危险与否,还能断定安全的范围。 那女子同样也是没想到,可是现在手里的工具却又够不到,冒着得罪张家的风险,偷偷潜入药王山,追踪了数日,方才发现了它的身影,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就这样对峙着,那灵机鸟也发现女子不肯给它食物,扇扇翅膀就要飞走。 这下,两伙人都急了,所有的工具都一下子飞向灵机鸟,一瞬间,各种工具相撞在一起,灵机鸟却已经不见踪影。 那女子见灵机鸟飞走,顿时气急,怒瞪着对方的大汉。 那为首的大汉道:“胡大小姐不必这般看着我,我也想捉住那只鸟,知道你那残疾弟弟亟需那只鸟,我家主人又何尝不需要,只是它飞了,我们有什么办法,若是我们捉住,送给你那个残疾的弟弟一滴血,也不是不可以。” 那胡姓女子当然不信他的话,此番进山,他们怕自己捉住灵机鸟,多番出手阻挡,听着对方口口声声说她弟弟残疾,一时大怒,挥起宝剑就要出手,就在这时,那小孩忽然跑向前,扯住那女子的衣角,道:“姐,你不要这样,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这鸟儿本就是别人之物,想来是不属于我们,我们便不要强求了。” 那女子见弟弟弱小的身子,心下凄凉,这个弟弟天生体弱,大夫说活不过弱冠之年,尽管到处就医,还是没什么效果,如今已经十四岁了,却如平常孩子七八岁那么大,柔声道:“春晖,可是你的病只有这灵机鸟的血可以治。” 那春晖道:“我知道,可是凡事不能强求,哪个人生命中没有一些无奈的事,只要你们都疼爱我,我少活几年又能如何,这世上的一切美好,我都感受过了。” 致远见这孩子虽然小,又是明显的病体,却能有这般悟性,让他刮目相看。 那胡姓女子蹲下来抱住那个孩子,一时竟无话可说。 过了一阵子,那些大汉见没什么意思,便随着领头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馨儿见致远模样,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便道:“致远哥哥,可想帮助那个孩子。” 致远转头道:“馨儿可有办法?” 馨儿道:“办法嘛,还是有的,既然他只需一点血,想来对那灵机鸟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致远道:“既如此,那便帮帮他吧!” 三人从灌木丛中闪身而出,倒是把胡姓女子等人骇了一跳,那胡姓女子等人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立即祭出武器。 馨儿摇摇头,道:“你们到我张家的地方来抓灵机鸟,还对我这般不客气,亏我还要帮你们。” 那胡姓女子听馨儿说是张家人,吓得面如土色,歉然道:“张家小姐见谅,我与弟弟出生在普通的人家,弟弟天生体弱,为了弟弟的痊愈,我家中倾尽一切力量,后来知道唯有那灵机鸟的血可以改变,无奈之下,方才来此捕鸟。” 馨儿道:“我们张家向来医术高明,仁心仁德,若是你们采一些别的药材,我们也并不深管,但是你们既然听说过灵机鸟,便应该知道这鸟是我们家里养的无价之宝,整个六合大陆都找不出第三只,你们怎么还敢自己下手,伤了鸟儿你们如何能承担的起,若是好好来求医,我们难道就不给治了吗?” 第19章 初到康平 致远没想到馨儿平时温柔,没想到也有这般厉害的时候。 那胡姓女子羞得面色通红,颓然道:“药王世家妙手仁心,求医的人多如牛毛,怎么是我们这种无名小辈可以见得到的。” 馨儿见那女子如此,便心软了,道:“你也不必这般说,我们张家对待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向来都是一样的,既然你弟弟需要救治,那我便送你弟弟一滴灵机鸟的血好了。” 那伙人听后,顿时大喜,胡姓女子道:“张家小姐,只要能让我弟弟成为正常人,我胡英华愿意拿出一切作为回报,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馨儿道:“我张家救人什么时候谈过回报,再说,你们偷捕我家的灵机鸟,我本来是不愿意帮你们的,只是致远哥哥觉得这个小弟弟很可怜罢了。” 那伙人一听,只得低下头等待,馨儿见此,便拿出一个哨子,轻轻一吹,过了一会,那灵机鸟便从林中飞了出来,轻轻地落在馨儿的手臂上,滴溜溜的圆眼睛转动着,欢快地叫了起来。 那胡英华等人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连那个早熟的小男孩胡春晖的脸色的变了。 馨儿道:“小灵,那个小孩子生病了,需要你的一滴血,你不要怕,只是一滴就好。” 那灵机鸟的脑袋耷拉了下来,呜呜地叫着。 馨儿摸摸它的头,安慰似的说道:“别怕,只要一滴就好。”拿出一枚金针,轻轻地刺在灵机鸟的腿上,拿出一个小瓷瓶,挤进一滴血,然后,立即掏出药粉,快速地敷在灵机鸟的伤处,将之放飞。 灵机鸟扑扑翅膀飞便远了。 馨儿走向那个小孩子胡春晖,把瓷瓶交到他的手里,轻轻说道:“马上服下,你的病就好了,记住,你只是生病了,不是残疾。” 馨儿面色绝美,声音温柔,一抹阳光正好照在了她碧色的衣裙,胡春晖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九天仙女一般,整个人都呆了,只是麻木地接过瓷瓶,然后迅速服下。 “你这丫头,原来跑来这里,害的我们好找!” 伴着声音,几个人影忽然闪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张同,后面的几位想来也是张家的长辈。 馨儿笑道:“我也没有走远,你们急着找我做什么。” 张同道:“你这丫头,也实在胆大,家中派了大量的人手四处找你,都毫无消息,若不是我拦着,你的那几个爷爷都要在悬赏你了。” 馨儿苦笑,想不到自己几个月未回,竟然在张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小声道:“我来这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张同见到馨儿安然无恙,已经放心,脸上的怒气也没有了。 致远见到张同与馨儿说完话,忙上前道:“致远拜见张老前辈。” 张同一见致远,又看了一眼馨儿,道:“我还奇怪,你这丫头怎么会在这山里呆上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这小子在这里,怪不得呢!” 馨儿脸上一红,也不说话。张同转向致远,绕着他转了两周,拍拍他的肩膀,致远心中开始嘀咕,这张同不会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可是,不管他要做什么,为了馨儿,自己也不能躲开。 “啧啧!这小家伙,果然不凡啊!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是半仙初级了。”张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致远。 同样,馨儿心中也十分害怕张同会作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故而,紧紧地盯着,以便可以随时出手阻止,见张同没有没有作出太过古怪的事,方才放心。 张同忽然道:“小家伙,我看你这一年来,进步可谓神速,不如,你跟我回张家,这样我不止可以随时给你配制药物,还可以每日记录下来你的进步的程度。” 馨儿一听,心中大喜,若是致远可以留在张家,便可以日日与致远相见,可转瞬后,便知此事不可能,致远如今身负血海深仇,还有姐姐没有寻到,这些事情还未完成,怎么与自己安然住在张家,而且,以致远的性格,如今在张家可是不好呆。 致远何尝不想留在张家与馨儿日日厮守,只是他还有太多的责任,便道:“多谢老前辈厚爱,只是致远还要许多事要做,不能留在张家。” 张同撇撇嘴,也不言语,道:“你的事我听铁圣诲说了,若是别人吧,我们张家倒是可是出手帮你,但那齐振英嘛,可是有些麻烦。” 致远道:“致远祖父既能凭借一己之力,能在六合大陆上声名赫赫。我作为孙儿,怎会丢了我祖父的脸,连为父母亲人报仇都来借别人之手。” 张同见致远这般认真,收起那古怪的神情,正色道:“小子有骨气!” 致远也不答。 张同转向馨儿道:“丫头,我们该回去了。” 馨儿看向致远,道:“致远哥哥,我要回去了,记住,等我三年。” 致远心中万分不舍,道:“馨儿,三年之后,我来找你,到时候谁也不会把我们分开了。” 那张家的其中一个人道:“小子,馨儿可是我们张家最重要的人,想娶她,可是不容易的。” 致远看了看那个说话的老者,也不怒,只对馨儿道:“等我可好?” 馨儿坚定地点点头,道:“致远哥哥,我等,等多久我都等。” 张同道:“好了,希望你快点来,我也很期待再见到你,那伙来偷鸟的人我已经收拾了,这伙嘛,”眼光看向胡英华等人,胡家人立即吓得面如土色,“念你们是为了救人,姑且饶过你们,你们好自为之,下山去吧。” 胡英华等人连忙跪下拜谢。 “走吧!”张同拉起馨儿,便消失不见了。 致远无奈,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馨儿被带走,而没有丝毫办法,前路漫漫,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风险,自己如何强行留下馨儿,何况,张家的实力可不弱,虽然他们没有修习往生真诀,但是自己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的修为都不比自己弱,若是与他们动手,自己未必是对手,还会让馨儿为难。 馨儿等人走后,致远也不愿意在此处多呆,带着薛兰儿便要走。 这时,那胡春晖忽然走上前,道:“这位大哥哥,谢谢你。” 致远惊讶道:“帮助你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何以向我致谢?” 胡春晖道:“那位张姑娘帮我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因此,我不止要领她的情,还要领你的情。” 致远点点头,道:“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我若是想要回报,便在事前便与你们说了,我们既然帮你之前没说要什么回报,那么以后也不会要什么回报,你若是心中记着我们的恩情,便好好地活着吧。” 那孩子郑重点点头。 致远并不是大慈大悲的人,他还有着自己的事要做,一时做不了活菩萨,只是,帮助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姐弟情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这举手之劳便可以助人之事,便让馨儿出手了。 与胡家的人告别之后,致远很快穿过了药王山,算算日子,距离自己的十六岁生辰,已经剩下两个月不到了,以他们平时的速度,路上尚需要一个月。 致远与薛兰儿又过了快一个月后终于来到了中原地区。 中原位于中土的中心地带,中土是六合大陆的中心,历朝历代这里都是兵家必争的宝地,所谓得中原者得天下,中原地大物博,历史悠久,万凤山地处中原地区,方圆百余里,不算大,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中原的繁华,远非致远所在的西南地区的四海城可比,许多有名望的大家族或者有实力的门阀都在这里,盘根错节,因此,这里的人际的复杂程度也都远非四海城可比。 致远带着薛兰儿走在康平城内,感概万千,想当年,自己的祖父便是在这里开设了第一家六合钱庄,从这里开始,六合山庄一家接着一家的出现,一点点遍布天下,祖父也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声名赫赫的人物,富可敌国,一呼百应,这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数十年而已。康平,祖父在这里出发,那么,薛致远也同样可以从这里开始,不是非要达到祖父当年的高度,而是让自己无愧做他的子孙。 走在康平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薛兰儿忽然站在一座宅子前,致远也随着她站住,从薛兰儿那激动的神色上,可以看出,这里,必定曾经与薛家相关。 “少主,这里当年使我们六和钱庄的一个分庄,从前,庄主便常常在这里居住,因此,这道街才变得如今这般热闹。” 致远心念一动,这里可能就是薛家最为辉煌的地方,如今这里的匾额上写着“姜府”两个硕大的金字,想来这宅子已经被姜家所得。不过,不管现在是属于谁家,不久之后,便依旧是六合钱庄。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个人来到一家名唤悦来客栈的客栈,据说是康平城最大的客栈,果然,康平城是个一等一的大城市,客栈都与那些小城不可同日而语,店小二热情周到,大厅内,各色服饰的人鱼龙混杂,谈论的事也都是如今六合大陆上最新鲜的事。 致远坐在一边,看着中间的人群,仔细听着六合大陆上最近发生的事,其中一个四十左右的大汉,大声道:“兄弟们,你们的那些消息都没有什么大用,我最近得了一个消息,可是与你们息息相关的。” 其众人听说自己相关,都安静下来,等待他继续说。 那大汉觉得很满意,继续道:“此事是一个月前发生的,诸位,最近可有谁听说采花阁弄到了什么好货色?” “呸!”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道:“老子等了半个月,还是那些货色,这采花阁,越来越不中用了。” 那大汉道:“崔酒鬼,别说是你,这世上恐怕再没有能够享受得到采花阁弄来的姑娘了,因为,我听到可靠的消息,采花阁得罪了权贵,已经被人灭了。”言语间也表示惋惜。 众人一愣,采花阁声名狼藉,却能在六合大陆上存在多年,若说背后没有大势力支持,任谁都不信。只是这么多年都存在了,怎么就忽然被灭门了,真是奇怪。以崔酒鬼为代表的许多好色之辈都很是惋惜。 致远猜到此事可能与那云娇娇有关,想不到这采花阁欺辱了少女多年,如今反而栽在一个少女手里,谁说上天不长眼来的。 “诸位,我这也有一件大事,离咱们这里还挺近。”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道。 那四十岁左右的大汉吃了一口牛肉,道:“路秀才,赶紧说啊,我们都等着听听鲜呢。” 那路秀才道:“各位可知道万凤山胡家?” 致远一听到胡家,立即看向那边。 崔酒鬼道:“十几年前六合钱庄副庄主胡卫忠,咱们这些人谁能没听说过,可是,薛庄主被害之后,那胡卫忠便回到万凤山,再也不出来了,也不肯出面为薛庄主报仇,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这些年,薛庄主旧部与他几乎都已经不来往了,怎么,他最近有什么动静,难道是要出面为薛庄主报仇不成?” 致远听到这些人如此评价胡卫忠,眉头一皱,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值得信任吗,可是,毕竟是薛慕礼的临终遗言,自己去看看也无妨。 路秀才摇摇头,道:“非也,非也,那胡卫忠把所有的事务的交给了他儿子胡大海,自己躲进后山再也不肯出来,怎么会有心思为薛庄主报仇。” 六合钱庄当年在康平城起家,薛慕礼开门做生意,什么牛鬼蛇神都结交,他又极为慷慨,康平的人士大多数得其恩惠,这群人中大部分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受过薛慕礼恩惠,故而,直至今日,他们提到薛慕礼,言语间还相当客气。 “你就别卖关子了,不说我们还不听了。”一个人急道。 那路秀才接着说道:“你们可知薛庄主被害后,六合钱庄那些富可敌国的财产哪里去了?” 那四十岁左右的大汉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被齐家得到了,不然齐家做这害人满门的勾当又是为了什么!” 路秀才再次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据说,薛庄主临死前,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薛家多年积攒的大部分财产都交给了胡卫忠。” 第20章 胡家有难 此言一出,整个客栈的大厅都沸腾起来,众人一时议论纷纷,薛家当年的钱财可不是小数目,这世上之人,谁能抵挡得了财产的诱惑。 崔酒鬼道:“此话当真?” 路秀才道:“如何不真,不过我劝各位还是不要打这些钱财的主意了,因为那齐家已经出手了。” 崔酒鬼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路秀才道:“就在前天,齐家带了大批人马前去万凤山,其中包括二当家齐振豪,五当家齐振杰,六当家齐振雄,还有不少好手,去那里一天半的时间便可以赶到,现在,恐怕,万凤山胡家人已经凶多吉少了。我为了得到这个消息,可是花了不少酒钱才从齐家的亲戚姜家的一个公子那里知道的。” 众人明白,如今的齐家,可谓高手如云,但是振字辈的英雄豪杰四位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据说,除了齐振英外,如今,其他三位也已经有了突破,成了半仙高手,一下子出了如此多的高手,想来,齐家对那薛家的财产还真是志在必得啊,现在已经是傍晚,恐怕齐家已经得手了吧,现在去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不过,既然知道了,去看看热闹也好,也许还能分到一杯羹呢。 致远自然知道如今可能发生的情形,胡卫忠是否会依旧忠诚于薛家姑且不论,可是若真是祖父将薛家财产交给他,那么致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笔财产落到齐家这大仇人手中,是以,路秀才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起身而去。 客栈大厅内的许多人都站住了,纷纷借口有事,去找同伴,赶往万凤山胡家。 看着几乎变得空落落的悦来客栈大厅,路秀才喃喃道:“薛庄主,路某无能,不能为你手刃仇人,但是也绝不会让想侵吞六合钱庄财产的齐家好过。” 因情况紧急,致远让薛兰儿小心跟在后面,自己展开千佛腿,恨不得马上到达万凤山。 二个时辰后,致远终于赶到了万凤山,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是万凤山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那路秀才说的丝毫不假,这里果然聚集了大批的高手。因胡家将宅子建在了半山腰,是以这里的山路上挂满了写着齐字的灯笼。 致远听到山上的打杀声,也不怠慢,展开千佛腿,忙向山上走,那守着的齐家下人,只觉得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未确定那影子便已经消失,有的也不介意,有的问身边的人,“你看到什么没有?”另一个回答,“好像有个影子,但那是什么呢,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几个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身上开始冒凉气。 致远走上半山腰的时候,两方已经大战很久了,没想到,胡家这边,竟然还有熟人,那日,在药王山遇到的胡英华赫然站在胡家众女眷身前。 在有备而来的齐家人面前,胡家这边明显有些不敌,胡家此时能够出战的只是胡卫忠之子胡大海,胡大海四十岁左右年纪,身体魁梧,如今正与那齐振杰过招。 本来,胡大海一身力气,拳脚功夫很是不错,可是在那已经是半仙高手的齐振杰面前,明显处于劣势,只是凭借着勇气和信念苦苦支撑罢了,而且,齐家那边还有齐振豪与齐振雄在一旁虎视眈眈。 致远也不理战局,在胡家的众人中寻找胡卫忠的身影,只见一个身穿布衣的白发老者被胡家众人围在中间,那老者脸上布满皱纹,眼中却是精芒毕现,犀利地看着齐家三人,那深深的恨意让站在远处的致远都能感受得到,想来,这就是胡卫忠,致远忽然有一种感觉,这老者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他真的是值得祖父托付与信赖之人。 半个时辰过后,那胡大海便败下阵来,胡家一些青年子弟忙上前将他扶回来,围在中间。 齐家如今以齐振豪为主,故而此时是他出来说话,说话前先是对着胡卫忠行了一个礼,方才道:“胡副庄主,在下与胡家无怨无仇,本不该前来相扰,只是,听说胡家占据了薛家的当年财产,如今这薛家已经不复存在,毕竟六合大陆上都以为是我齐家得到了这些财产,是以没人敢打主意,我们齐家担着这虚名十几年,如今,可是得要一些实惠了,我也齐家也不贪心,只要肯分给我们一半便可以,日后,齐家与胡家还可以安然相处。” 致远一听这话,方才知道薛家的财产果然没有落到齐家手中,这可是算得上一件大好事。 那胡卫忠哈哈一笑,道:“齐家二当家说笑了,薛家财产有没有落到齐家的财产我暂且不说,我胡家实力不强,我胡卫忠更是连武功都不会,如何守住薛家那巨额财产,我们庄主又不是傻子,当年庄主手下高手如云,随便拿出一个都比我胡卫忠强上百倍,就算是庄主需要保护财产,也绝不会放在我这里,你们,找错人了。” 那齐振豪仰天打个哈哈,道:“胡副庄主不愧是撑起了六合钱庄半边天的人,果然是能言善辩,若不是齐某提前得到了消息,怕真的就相信了。” 胡卫忠道:“当年的六合钱庄旧部恨我不为薛家报仇,故意传一些谣言也是有的,齐家难道听了这些消息就信了。” 齐振豪道:“若是别人所说,我们齐家自然不信,但是把这消息传出来的可是胡家大小姐胡英华,我岂能不信。” 胡家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都不由自由地看向胡英华,连致远都忍不住地看向胡英华。 胡英华急道:“我没有,我何时与你说过了?” 齐振豪道:“大小姐难道忘了,为了得到灵机鸟的消息,你可是交给我们三百根金条,可还记得那金条左下方有六合两个小字?” 胡英华一听,面色惨白,她无意间发现爷爷后山的地窖里有成堆的金条,那日,那姜家人说要三百根金条来换灵机鸟的消息,自己情急之下,便偷偷拿出三百两黄金的金条,想来,三百两对于那大堆的金条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祖父不会发现,就算是祖父发现后自己被责罚,能救了弟弟的性命,也是值了,可没有想过那金条之上还有什么标记的事。 胡卫忠将金条藏在地窖之事,整个胡家都无人知晓,却被胡英华无意中发现,自己也曾多番告诫,不得说出去,看到孙女脸色,便知道齐振豪所说的必定是真的,肃然道:“英华,你太不懂事了。” 见胡卫忠动了真怒,胡春晖急忙上前,道:“爷爷息怒,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姐姐都是为了我,要怪你就怪我吧。” 胡卫忠见小孙子出面,心软了下来,这孩子生来带着顽疾,久治不愈,偏又极懂事,平时对他连说话都不好大声,怎好责罚。 胡英华本是无心之失,没想到会给胡家带来这么大的危难,见到家中众人看着自己异样的神色,心中难受,自恃武功不弱,又是个十分强硬的个性,挥剑上前,道:“我跟你们拼了。” 不想,人还未上前,便被那齐振豪轻轻一拨,便将其打翻在地,也不再理她,道:“胡副庄主,怎么样,还不承认吗?我给你们胡家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要不要交给我,若是时间到了,我便先杀一个人,若是还不肯说,再过一个时辰我再杀一个,直到把胡家的人都杀光,若是你们一直不交,那也好办,这万凤山不过百里,就算铲平了我也能把薛家的财产找出来。现在开始,胡副庄主,要好好考虑啊!” 胡家众人依旧将胡卫忠围在中间,都看向胡卫忠,等待他的决定,那胡卫忠却闭起双眼,再不言语,也不理众人,如老僧入定了一般。 致远躲在暗处,如今以他的灵力,想要隐藏,这里已经再没有人可以发现他,此时心中也是烦乱,这齐家的齐振豪与齐振杰都已经出手,在他看来,修为比自己弱不了多少,对于他们三人,自己取胜的可能太小,若是救不了,到危机时刻,也必须要救出胡卫忠,以自己如今对千佛退的修习,就算不能保住胡家所有人,带走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胡家众人却极为难熬,他们多少了解胡卫忠的个性,他是个绝不会妥协的脾气,是以抱了必死之心,可是,若是立即被杀了便罢了,这样明知死亡而等待的恐惧实在让人发疯,是以,在致远与齐家这边的漫长等待过程中,胡家这边的许多人却如过了一辈子。 此时的东方已经发白,天快要亮了,因路秀才的关系,听到消息的高手有很多已经赶来,致远发现,在悦来客栈所见的崔酒鬼、路秀才等人都已经到了,也不选择立场,只是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罢了。 齐振豪没想到此行如此隐秘,竟还是将这些人吸引了过来,看来,若是不许些利益,今日,必定有一番硬仗要打,深吸了一口气,道:“胡副庄主,考虑得如何了,我齐家与胡家没仇,只不过想要一些当年就该得到的东西,在场的诸位放心,见者有份!” 致远心中骂了一声老狐狸,这番许诺之下,便会有更多的人对那些黄金眼红,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 胡卫忠缓缓睁开眼,道:“薛家的东西,我奉慕礼大哥之命,帮忙照看了一些年,再见到少主之前,我便是死了,也不能给别人,尤其是你们,这么多年来,我胡卫忠未曾出面为薛庄主报仇,并非我胡卫忠怕了你们,而是受慕礼大哥所托,等待薛家少主归来,重振薛家声威,不过再有一个月,少主便可归来,在此的英雄好汉,替我转告薛家少主,我胡卫忠无能。” 致远没想到,祖父要自己和姐姐来找胡卫忠竟然还有这个缘故,想来胡卫忠所说必然是真的,他为了等待自己与姐姐两人,在此隐忍多年,极是不易,故而,必要时刻,今日自己必须出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还有这般缘故,这么多年来,胡卫忠竟然三缄其口,丝毫未吐露半分,实在是不可思议。当年,薛慕礼与胡卫忠情同手足,更是娶了他的妹子胡小蝶为二夫人,将六合钱庄的大部分事务交给胡卫忠管理,胡卫忠也是威风一时,然而,薛家被害后,胡卫忠却躲进万凤山,任六合钱庄旧部多次来寻找,却再也不肯出来,这般贪生怕死之举,让六合钱庄旧部为此对他十分不齿,他也再不出来为自己辩驳,只是,谁都不曾料到,原来,还有这等隐情。这般忍辱偷生,只是为了旧主,胡卫忠的隐忍,无人不服,众人也开始明白,为何当年薛慕礼要把财产交给了不会武功的胡卫忠,而不是别人,想来,他是知道,胡卫忠一定会完成他的嘱托。 路秀才高声道:“兄弟们,我们原是薛庄主旧部,既然是胡副庄主有这等缘故,我们岂能看着薛家财产落入别人手中,大家都帮胡家人一把吧!” 路秀才的话几乎一呼百应,许多英雄好汉都在响应。而崔酒鬼等中立的人知道齐家厉害,也不言语,但对胡卫忠的做法也颇为佩服。 胡卫忠言道:“路一村,我领情了,你带着大家走吧,我这孙女胡英华我疼爱万分,你把她也带着,过些日子,慕礼大哥那一双孙子女便会来到这里,到时,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我们这些当年旧部,定要保存一些实力,倾力辅佐。” 那路秀才一犹豫,道:“此话当真?” 胡卫忠点点头。 胡英华明白,祖父是想让自己将功补过,整个胡家只有自己知道那堆黄金的准确位置,因此,祖父让人把自己带走,道:“祖父,英华这回定然不再辜负您。” 齐振豪道:“胡副庄主真会开玩笑,当年,薛峰夫妇已经抱着孩子沉入长河了,此事我我亲眼所见,薛家那里还有什么少主?” 胡卫忠冷声道:“我慕礼大哥的智慧岂是你这种人可以猜出来的,慕礼大哥留书与我,言道他藏起了少庄主的一对龙凤胎双生子女,你看到少庄主夫人抱着的不过是一个包袱而已,真正的薛家遗孤早就被送到了别处。” 齐振豪见胡卫忠言语之间丝毫不像说谎,看这情形,今日绝不能安然解决,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受死吧!”身子一动,直奔胡卫忠,他的武功在齐家是数一数二的,这一出手,灵力便笼罩了胡卫忠的整个身子。他知道,胡卫忠一死,胡家便再没有主心骨,到时再捉到那个胡英华,逼问出黄金下落,想来不是难事,故而,也不迟疑,竟然一下子出了杀招。 在齐振豪这样的高手面前,胡家人没有人能够抵挡,是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卫忠身死。 第21章 薛家婧儿 致远见此,明白此时便是自己该出手的时候,正要出手,却发现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轻轻一拉,便把胡卫忠的身子拉到安全范围,躲过了齐振豪的致命一击,出手快得连致远都自愧不如。 众人这才发现,在齐振豪的全力出击之下,胡卫忠竟然活了下来。而救走他的人,此刻正与齐振豪打斗在一起。 这下连路一村等人都不急着走了,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白色身影。 只见白衣身影身姿纤秀,长发如云,白衣翻飞,仿佛九天神女下到凡间,可惜蒙着脸,看不清楚模样,两个人飞速地过着招,几十招过后,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在康平城闻名多年而且已是半仙高手的齐振豪竟然渐渐露出了败势。 齐振豪是个聪明人,连忙趁着还未被打败之前收手,退到一边,道:“姑娘是何许人,你这神女一般的模样,为何也来淌这趟浑水?” 那白色女子也停了下来,众人见她用轻功悬在空中,面上用白纱蒙着,露出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外有神,额上的肌肤如雪一般的白皙,想来也是年纪不大,冷声说道:“薛家遗孤!”她的声音如空谷中流淌的清泉,悦耳动听却带着难以忽略的冷意。 众人被她回答惊呆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薛家遗孤竟然能够在这时刻出手,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胡卫忠上前,道:“是婧儿少主?” 那白衣女子轻轻点头,道:“我是薛婧儿。” 胡卫忠一听,愣了一瞬间,然后,忽然仰天大笑,道:“慕礼大哥,我终于等来了少主,如今死也瞑目了。”笑声久久不绝,待笑够了,又跪地痛哭,感慨薛慕礼没机会看到这神女一般的孙女,然而,任谁都看得出,他难掩的狂喜。 他的喜色感染了周围所有人,任谁都不会不动容。 薛婧儿似乎有些被他动容,道:“既然我来了此处,那么今日,胡家的人便谁也不能死。” 齐振杰冷哼一声,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让我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话音未落,已经拔出宝剑,向薛婧儿袭击而去,薛婧儿见此,毫不怠慢,一把拿出身后背着的大刀,迎了上去,与齐振杰斗在一起。众人一见,颇为精奇,只见薛婧儿手中的大刀十分宽大,比寻常的刀剑要大上三倍有余,那大刀的刀柄竟然比她的手腕还粗,她需要两只手一起方能勉强将大刀握住,可是,就算如此,那大刀在她手中依旧灵活,刀法稳健有力,招式灵活多变,与那个修习剑法六十多年的齐振杰斗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只是这笨重的大刀与她那神女一般的形象相比有些不符罢了。 致远一直站在暗处看着,心中波涛汹涌,自己的姐姐,心心念念要找的姐姐,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比自己还要抢先一步为薛家而战,作为弟弟,心中真的非常的骄傲,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跪在地上感激上天,姐姐还在,有了姐姐,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众人站在地上,看着薛婧儿与齐振杰在空中的大战,只见一个衣袂翩翩,招式凌厉,宛如天神,另一个长剑挥舞,白须飘扬,出手迅猛,刀剑落空后的余力激起了地上的阵阵烟尘,两个人的武功有些差距,很快就分出了高下,那齐振杰已经开始有着落败的迹象,最后一招,挥剑砍向薛婧儿之时,薛婧儿挥刀一档,齐振杰的宝剑竟然叮的一声断成两截,薛婧儿也不收手,舞动大刀更加迅速地砍向齐振杰。 众人都看得出,薛婧儿这大刀虽然看着笨重,但却是一件罕见的神兵利器,连齐振杰的宝剑都能震断,若是被它砍中身体,人岂不是要瞬间断成两截。然而,大刀看上去笨重,但薛婧儿的招式却丝毫不笨重,眼见着,她挥刀过去,刀影便将齐振杰笼罩其中,齐振杰眼看自己就要被砍成两截,竟然无法躲避,嘶声道:“救命!” 那齐振豪与齐振雄见此,也明白了薛婧儿的手段,纷纷飞身上前,各自拿出宝剑,分别攻向薛婧儿的两侧。 薛婧儿知道这两个老者谁都不是弱者,想来要比那齐振杰更高一筹,自己不敢硬接,连忙放下那齐振杰,飞身退出齐振豪与齐振雄的攻击范围,来到安全地方。 齐振杰见薛婧儿退走,有一种重生的喜悦,想到自己差点死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心中骇然,惊得一身冷汗,自从学了那些神奇的武功,进步神速,如今已经是半仙高手了,这些年来,在康平城呼风唤雨,遇到的都是比自己弱得太多的对手,何尝遇到过这样的高手,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时,羞怒交加,从齐家子弟那里再拿出一把宝剑,便加入战局。 能让齐家三个振字辈的高手同时出手,在此观看的武林人士都开始震惊这薛婧儿的本领,此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便比半仙高手还要高出一筹,想来也是半仙高手无疑,这是何等骇人的天赋。 路一村等人见齐家三老一起对阵薛婧儿一人,心中气愤,路一村道:“我还当齐家振字辈的都是高手,原来,只会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诸位,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此时,与薛婧儿对打的三个老者都是面色通红,他们在康平城内一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向来是被奉承的,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可是,谁都明白,这个小女孩,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若非后面两人出手及时,那齐振杰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了。 那齐振豪道:“齐家众人,还在等什么,把那些六合钱庄的旧部全部给我杀了。”他明白,此事一传出去,自己兄弟三人便再也没有脸在六合大陆上混了,因此才有了这杀人灭口的想法。 齐家众人一听,都挥起武器,与路秀才等人杀在一起,路秀才等人也明白,今日也算是保持中立,齐家三老也不老放过自己等人,毕竟他们这等丑事传出去,可是再没有脸在六合大陆上立足,而且,薛慕礼对这些人恩重如山,如今怎可弃他的孙女不顾,路一村道:“少主坚持住,我等都是老庄主旧部,等打退了这些人便去相助于你。” 致远躲在暗处,一直观察这战局,他明白,既然前面没有出手,那么现在便是也不急着出手,如此方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他看得明白,姐姐与齐家一人对战,绰绰有余,与两人相对,也能坚持一阵子,然而与齐家三老的对战,明显不是对手,自己的实力,与姐姐相差无多,想来,这场仗不难取胜。 薛婧儿两手握着大刀,以一敌三,靠着高明的轻功和灵活的身手坚持了许久,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一人,打败这三个老头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事已至此,必须奋力一搏,自己若是败了,必死无疑,如此怎么能让他们三个占到便宜,因此,接连两刀看向齐振豪与齐振雄,两人稍稍退后之后,薛婧儿的身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地直奔齐振杰飞去,大刀挥起,直取齐振杰的头颅,也不管其余两人在两侧攻击,竟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致远一见,这一招过后,齐振杰必死无疑,然而,姐姐也是必然重伤,此时再不出手,更待何时,因而从隐蔽的地方闪身而出,随手抢过一把剑,瞬间飞入空中,去拦截齐振雄。 而致远拦住齐振雄的同时,天空一道模糊的黑影好似凭空出现,挥起一条六七丈的银色长鞭,长鞭似一条游龙一般地把齐振豪卷入其中,齐振豪一惊,拿起宝剑砍向长鞭,只是那宝剑竟然丝毫不能奈何那长鞭分毫,而自己,全身被长鞭所束缚,长剑脱手,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此时,那威风一时的齐振杰已经身首异处了,他至死都不明白,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为何会有这个大的本事,然而,这个世上,本领向来与年龄无关。 薛婧儿看见两个人对自己出手相助,其中和齐振雄斗在一起的青衫少年自己未曾见过,而那个一招便制服了齐振豪的人却是熟人。 “多谢飞龙大哥出手相救!”薛婧儿走了过来,此时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丝毫的冷意。 那飞龙点点头,也不说话,轻轻一出手,便封住了齐振豪的穴位,齐振豪便再也动不得了,这才转向薛婧儿,道:“我无事出来闲走,看见许多人赶到这里,便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跟上来看看热闹,想不到竟会遇上了你,原来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出身,不过你也真是的,竟然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薛婧儿低下头,道:“我别无选择!” 飞龙道:“本来还想去喝你一杯喜酒,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你就这么走了,也不想想那于世俊现在如何了。” 薛婧儿道:“我也是为他好,你也看见了,我以后便是要面对这样的人生,怎能把他牵扯进来,他那样清雅卓绝的天人模样,不该和我一样来走这条路满是血污的路。” 飞龙摇摇头,道:“傻丫头,你并不知道,也许他什么都不怕,只怕失去你。” 还未等薛婧儿回答,致远那边已经打败了齐振雄,薛婧儿忙上前道:“多谢公子相助,薛婧儿不忘大恩。” 致远平复起心中的波涛汹涌,轻道:“姐,我是致远!” 这下轮到薛婧儿震惊,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身青衫,俊逸潇洒,此刻,正在眼中含着泪地看着自己,这,便是那个真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吗? 见薛婧儿这般表情,致远拿出那半块帕子,薛婧儿也拿出那半块帕子,两人走到一起,两个半块帕子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正方形,四周绣着一圈鲜红的梅花,中间用黑线绣着公孙二字,提示着这帕子的主人是谁,也提示着两人便是当年的孩子。 致远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拥住薛婧儿,道:“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有什么意外,薛家就剩下我一个人!”纵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致远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薛婧儿明白,这是自己的亲弟弟,那种源自血脉里的亲情是让她心中渐渐温暖了起来,轻轻地拍着致远的肩旁,道:“没事了,以后有姐姐在,姐姐陪着你一起。” 致远与飞龙两人的忽然出现,杀死齐振杰,并且迅速制服齐振豪和齐振雄,这变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的,齐家的众人见到三位当家这般下场,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被路一村带领的薛家旧部杀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众人都是没想到,薛慕礼有一个神女般的孙女已经是上天优待,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武功不弱于他姐姐的孙子,这般福气,可是让人嫉妒的很呢,可惜啊,薛慕礼与薛峰都看不到这般优秀的孩子了。 而胡卫忠见到薛慕礼的一双孙子女皆平安出现,而且惊才绝艳,心中狂喜,乐得老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不少。 致远与薛婧儿两人见到这般情况,心中安慰,致远道:“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齐振豪与齐振雄两个人一个被飞龙点了穴道,一个被致远废了武功,此时,齐家的人非死即逃,路一村等人便将他们围在其中,等待薛家两人发落。 齐振雄被致远废了武功,已经昏死过去,而齐振豪此时已经颓废的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再没有和胡卫忠对话时的意气风发,被一个陌生人一招就制服,这是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的。 薛婧儿道:“致远,如今你是薛家唯一的男丁,以后这些事,你来决定。” 致远明白,姐姐是想自己在众人面前立威,便点点头,道:“好,今日,若非我们姐弟二人出现,这两个老狗势必会杀了胡副庄主一家,既然他有杀人之意,我们岂能放过他们。” 薛婧儿点点头,她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两个人,先前,他们三个恬不知耻地让自己以一对三,便可以看出,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也不可惜,还有,那齐振豪先前明确说了他亲自将自己父母逼得沉入长河,这等大仇,怎能不报,便道:“好,我来动手。” 薛婧儿话音刚落,便拿起大刀走到齐振豪身前,路一村等人忙让开路,薛婧儿忽然揭开脸上的面纱,她的面貌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天人之姿,就算是看过馨儿和云娇娇那般美女的致远此刻也有些惊讶,原来,自己见到的女子中,最美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姐姐,其他人的吃惊比致远更甚,因为他们都见过当年号称六合大陆第一美女的公孙婵娟,薛婧儿的模样与其母亲本就有八分相似,但与她母亲的温婉不同,薛婧儿的气质更加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从而比起其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22章 婧儿经历 薛婧儿不理别人对自己容貌的震惊,直接对齐振豪道:“记住本姑娘的容颜,杀你的人是我。”手起刀落,那齐振豪的头颅已经落地。没有一滴血溅到她的白衣上。 看着薛婧儿的这番动作,众人拍手畅快,只有站在远处的飞龙发现,薛婧儿在杀人的那一瞬间,美丽的双眼中有过那么一丝惊慌,然后,转瞬而逝。 致远道:“姐,另一个我来吧!” 此时,齐振雄已经醒来,看到身首异处的兄弟,吓得魂飞魄散,道:“不要杀我,杀了我,齐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致远道:“你放心,只要我薛致远还在,齐家的人我会一个一个地杀掉,一个不留,当年我薛家的血海深仇,我薛家人来报了。”在齐振雄恐惧的眼神中,一剑刺中他的心脏。 齐家围攻万凤山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局,想来,明日,薛家姐弟的大名便会在六合大陆上传遍了。 胡卫忠走到致远两人身前不远处,躬身道:“胡卫忠见过少主!”胡家众人见胡卫忠如此,以胡大海为首,齐齐向致远两人行礼。 路一村等人见到胡卫忠这般,此刻对两人是薛家少主的身份也是深信不疑,以路一村为首,纷纷过来向两人行礼。 致远道:“诸位不必多礼,既然各位曾经与我祖父与父亲有旧,那必是我姐弟二人的长辈,恕我们姐弟我们不能一一见过,我姐弟此刻决定报仇之后,重建六合钱庄,望各位日后不吝赐教。” 众人见致远这般知礼懂事,都颇为满意,若是重建六合钱庄,他们都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当年的六合钱庄都有他们的心血在其中。 薛婧儿见这边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方才来到飞龙身边,致远见薛婧儿动作,也跟着过来,他知道这里最厉害的人不是自己姐弟,而是这个神秘的人,他一身黑色衣裳,披着黑色斗篷,完全看不到面貌,凭声音也听不出年龄,也探知不到他的修为,但是以他一招便制服齐振豪的本领,自己还是差的很远的,果然是人外有人。 见薛婧儿过来,飞龙道:“既然你这里大事已经结束,也与弟弟相认,想必也有话说,我这就告辞了!” 薛婧儿伸出手,想要留,可是那飞龙化为一道黑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致远看着薛婧儿失落地望着虚空,白色的身影与蓝天相称,仿佛神女来到人间,上前道:“姐,我们找个地方去说说话吧,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见到致远,薛婧儿的脸上才有丝丝暖意,道:“好。” 致远转身对胡卫忠等人道:“各位,我们姐弟先失陪一下。” 还未及众人回答,两人便展开轻功,飞走了。 两人在万凤山深处找到一棵百年古树,肩并肩地坐在一个大的树杈上,各自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 当日,薛玉儿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薛婧儿,前去惠山寻找李季,只是,路上不太平,多次遭遇匪患,幸亏薛玉儿武功有些底子,而且那些实力较强的水匪山贼做的都是大生意,不屑于她这样一个打扮成村妇的女子动手,这才不至于被那些占山为王的盗贼欺辱。 若是所有的水匪山贼都是这般好对付,那么薛玉儿便会安然走到惠山李季那里,可惜,她遇到了邱晨。 那日,薛玉儿抱着已经长大不少的薛婧儿来到一个被唤作青湖的地方,先是打退了几个水匪的侵扰,只觉得日到正午,天气奇热,便抱着薛婧儿走到一处荒凉处,先为薛婧儿洗了澡,然后将她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睡下,自己则跳进湖里洗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处这般安静是因为这里是青湖上的水寨风雪寨寨主邱晨用来避暑的,此时,邱晨正在这里乘凉,不想竟会遇到这样的景色,薛玉儿曾是薛家的众侍女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姿色不凡,又是十八九岁的年龄,那青春的胴体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心旷神怡,是以邱晨觉得自己艳福不浅,待薛玉儿爬出水面,穿戴完整,那邱晨才从林中出来。 薛玉儿听到邱晨,第一反应是看看薛婧儿是否安好,见到孩子安睡,方才放心。 那邱晨见此,笑道:“你放心,自你入水开始,我便帮你看着这个孩子,什么东西都休想伤害她。” 薛玉儿这才觉得不对,既然他一直在此,那么刚刚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看着他嘴里叼着一根草,戏谑地看着自己的模样,一时羞愤交加,对着邱晨就是一个巴掌。 邱晨一闪,道:“你好不讲理,这里是我的地方,是你来这里洗澡,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动起手来。” 薛玉儿见这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更加气愤,运起灵力,一脚飞出,向邱晨踢去。 邱晨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武功,看起来还不弱,心中开始感兴趣,闪身躲过,笑道:“你要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不如我负责好了,我娶你。” 薛玉儿见他说的轻浮,更加生气,又飞过一脚,这下邱晨也不躲,待薛玉儿的脚过来,一把捉住,笑道:“好一双金莲!” 薛玉儿心中虽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她自己武功本来不错,在六合钱庄里也算是佼佼者,这一怒之下,踢出的一脚已经用了全力,然而这男子一伸手便捉住自己的脚,便明白眼前的男子是她见过的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和他想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邱晨也发现了薛玉儿的脸色的变化,心道还是个聪颖的女子,立即放手,收回轻浮的笑容,道:“姑娘勿怪,在下也是无心之失。” 薛玉儿见他给自己台阶下,便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刚才得罪了。”然后便去抱孩子。 却不想邱晨抢先抱起了孩子,赞道:“好漂亮的孩子!” 薛玉儿想要接过,那邱晨却不撒手,不得不抬头看向邱晨。 邱晨道:“姑娘,在下本是读书人出身,这般唐突姑娘,是真心想要负责的,在下年方二十有三,尚未婚娶,不如姑娘嫁我为妻,可好?” 薛玉儿见他说的严肃,俏脸微红,道:“小女子乃是婢女出身,这孩子是我主人之女,我必须护着她去她的亲戚处,然而加以照顾,故而,公子美意,小女子只能拒绝了。” 邱晨道:“你要送她去哪里?” 薛玉儿知道他抱着孩子还有一些威胁的味道,便道:“惠山李季家里。” 邱晨笑道:“姑娘说笑了,那李季孤身一身,何来亲眷,他的武功倒是不弱,想要学武倒是有可能,不过,在下可是与他交过手,虽然厉害,但在下也能勉强取胜,若是你想让这孩子学武功嘛,我倒是可以教她,不过嘛……” 薛玉儿明白他的意思,他所说的武功强过李季也是大有可能,可是寻找李季是薛慕礼的要求,自己怎能违背。 邱晨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看出了薛玉儿的犹豫,道:“况且,这里可都是水匪山贼,姑娘想要走到惠山,可是有些不易,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可就可怜了,在下嘛,正好是风雪寨的寨主,若是想要留一个人,想来,这附近的山贼水匪都会给些面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玉儿再傻也明白邱晨这是在威胁她,可是,如今既然遇上了他,那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出这里了,道:“邱寨主大人大量,何必为难我这个小女子。” 邱晨许久未曾说话,想了半天,方才道:“相遇是缘!” 见薛玉儿仍在犹豫,便不再理她,抱着孩子就走,薛玉儿知道他是水匪武功又那么高,孩子在他手里,怎敢拦截,只得在他后面跟着,那邱晨嘴上偷笑,跟着吧,我就不信你还能走得了。 邱晨抱着孩子回到风雪寨,薛玉儿也跟着他回到风雪寨。 风雪寨上下见老大竟然抱着一个孩子,同时带回来一个女子,颇为惊奇,许多弟兄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薛玉儿见风雪寨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暧昧,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向邱晨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邱晨此刻正坐在寨主的位置,逗着薛婧儿,薛婧儿自出生以来,除了薛玉儿之外,很少见人,邱晨对她非常喜爱,婴儿是最能体会人的善意,故而对邱晨这样一个陌生人笑得分外甜美,是以邱晨对她更是喜爱,见薛玉儿这般问自己,方才道:“我怎么样?你自己跟来的,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我风雪寨也不留你,你自己随时可以走啊。” 薛玉儿道:“如此多谢邱寨主,请你将孩子还给我。” 邱晨把头一歪,道:“什么还给你,这孩子是我女儿,名叫邱怜怜,我凭什么要还给你。” “你!”薛玉儿气愤不已,却强忍住怒气道:“你开什么玩笑?”此时一时着急,竟然留下泪来。 邱晨见此,也不再玩笑,道:“这孩子与我非常投缘,我便收她为女也不是不可以,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叫怜怜多好。” 薛玉儿看得出邱晨对这孩子是真心的喜欢,便道:“实不相瞒,这孩子出生不一般,而且还背负着血海深仇,父母亲人都已不在,她的仇家也颇为了得,你这般做可是会惹来麻烦。” 邱晨知道,在如今这个弱肉强食的六合大陆上,杀人全家的事并不少见,便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为何还苦苦地守着这个孩子。” 薛玉儿道:“这孩子的祖父待我有恩,又在临终前将孩子托付于我,对我这般信任,我便是死伤几百次,也要护着这个孩子。” 邱晨见薛玉儿一个小女子,竟有这份心,心中对她更有好感,道:“姑娘大义,邱某佩服,只是,姑娘,在下并没有骗你,你即便找到李季,李季也未必有我的本领,还不如将这个孩子留在风雪寨,我自会好好教导她。” 薛玉儿道:“邱寨主难道不怕她的仇家找上来,到时给风雪寨增加麻烦。” 邱晨道:“笑话,我邱晨这么多年来怕过何人,若是留在这里,她便是我的女儿,谁敢欺负我的女儿。” 薛玉儿没想到邱晨不过一介寨匪之主,也不过二十几岁,竟然有这份气魄,心中有些佩服,开始有些动摇。 邱晨看着薛玉儿的知道她如今心中有些松动,也不急于一时,道:“姑娘不如先在这里住下来,然后慢慢考虑。” 还不等薛玉儿回答,便让让人着手安排,薛玉儿也不好反对,毕竟如今薛婧儿还被他抱在怀里。 薛玉儿就这样在风雪寨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二个月,风雪寨里原本没有女子,邱晨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个奶娘和两个小丫鬟来,给了她一个独立的小院。平时无事的时候也会抱着薛婧儿来看薛玉儿,见那孩子日渐水灵,薛玉儿也放心。薛玉儿也心中对邱晨颇为复杂,一来,因邱晨强行不还薛婧儿心中不满,又因邱晨对自己和薛婧儿的照顾心生感激。 第23章 少年婧儿 这日,两个小丫鬟给薛玉儿拿来新衣,非要换上,薛玉儿推脱不过,便换上了新衣,穿上之后方才觉得不对,这竟然是一身嫁衣,薛玉儿还没有及时换下,便听到外面吹吹打打起来,接着就被两个小丫鬟盖上盖头,簇拥着退出了房间,而门外,同样一身喜服的邱晨正在等着自己,他本就身材颀长,面貌也是颇为英俊,是以这日这般穿着,让薛玉儿身侧的小丫鬟看着羞得低下头。 “邱寨主这是什么意思?” 邱晨笑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要成亲。” 薛玉儿一时有些愣了,半响方才说道:“你这是胡闹什么呀!”便低下头,想要退回去。 邱晨见此,急忙上前,一把抱起薛玉儿,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乖,别害羞。”又把盖头蒙在了她的脸上,迈开大步,向已经布置的非常喜庆的议事大厅走去。 薛玉儿心中有些慌乱,可是竟然没有不愿意,被邱晨这样抱着,也挣脱不了,似乎也不想挣脱,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那么就安静地随着他吧。 薛玉儿不明白,可是邱晨看得清楚,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薛玉儿已经对自己动了情,只是这个女子固执单纯,还不知道罢了,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青春美丽的模样便有些心动,而知道她对主子的一片忠心,便开始对她动心,是以,从未想过让她离开。 风雪寨的议事大厅内,喜气洋洋,众兄弟见寨主抱着新娘,满脸笑意,更加兴奋,大碗喝酒,欢声不绝。 风雪寨的二当家吕承宗作为高堂长辈,来接受邱晨与薛玉儿的叩拜,吕承宗曾是教书先生,博学多才,也没有儿女,曾经教过邱晨,邱晨落草后,便把他请来,他也是很有气魄,不顾世俗,跟着这个的弟子来到风雪寨,做了这里的二当家,为了风雪寨的壮大做大不小的贡献,两个虽是师徒,却情同父子,是以,见到邱晨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女子成婚,心里很是高兴。 薛玉儿与邱晨成婚后,邱晨也搬到她的小院,他不顾薛玉儿的阻拦,强行舍弃了薛婧儿的名字,开始唤作邱怜怜,待她与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好,是以,风雪寨上下似乎都忘记了怜怜是薛婧儿,只是众人的怜怜,寨主的女儿。 邱晨的做法,薛玉儿都是看在眼里,因此再也没有想过要去惠山,两年后,薛玉儿也生了一个女儿,被邱晨取名邱纤纤,但邱晨对怜怜的疼爱也从未因亲生女儿的出生而减少,薛玉儿对待怜怜情感复杂,毕竟是主人的女儿,让她多了一些敬畏,是以怜怜和邱晨更像亲生父女。 怜怜从小便十分聪慧,三岁时便跟着吕承宗学习读书写字,六岁时便随着邱晨习武。最初,邱晨只是教一些粗浅的招式给她,然而,怜怜天赋极高,一学便会,邱晨看了之后颇为惊奇,便开始传她聚灵心法,怜怜这才觉得困难,哭闹着不想学,被邱晨几次责骂后,便开始用心练习,她极其早慧,十分清楚邱晨待自己的好,为了让爹高兴也不得不学,在邱晨的严厉教导下,怜怜在十岁的时候内功便已经十分不错,再加上邱晨所教的一些精妙的招式,连风雪寨以武功著称的周嵩都自愧不如,那是曲陵众匪之中的佼佼者,在风雪寨也是除了邱晨之外响当当的人物。 薛玉儿见怜怜成长的这样好,方才减轻一些心中的罪恶感,她这些年来一直纠结于未曾完成薛慕礼的嘱托,将怜怜送到李季处,而今,见邱晨对怜怜尽心尽力,方才放心。怜怜常年长在风雪寨里,整日与风雪寨的众兄弟一起,虽然邱晨与吕承宗多次教导行事不可粗野,但依旧少了一些大家闺秀的气质,比起其母亲的温婉端庄,简直是天壤之别,为此,与怜怜说过几次,怜怜却并不在意,邱晨对此却并不担心,怜怜爱玩闹了一些,但是进退有度,倒是个心中有分寸的孩子,至于大家闺秀嘛,何必呢,活得快乐才是真的好。 这些年来,曲陵一带的山贼水匪人数越来越多,各大山寨水寨之间争端不断,风雪寨在青湖中心的岛上,四周皆是水,易守难攻,加上寨主邱晨是个了不得的高手,因此很少有人能够与风雪寨相抗,也很少人有胆子打风雪寨的主意。 由于曲陵的匪患严重,几年前,这个富庶的地带的人竟然越来越少,山寨水寨众头领发现其中问题后,多次一起寻找其中原因,结果是由十大势力较强的山寨水寨牵头,成立了曲陵十寨盟,盟主由十大寨的寨主推举,大家互相监督,各自都不再侵扰平民,势力大的山寨水寨还做起了正经生意,这样一来,与平常的六合大陆势力无异,只是名字还是山寨水寨罢了,其他小势力的寨匪,见其他大势力这般,也都收敛了许多,十寨自从成立以来,便是由风雪寨寨主邱晨为盟主,邱晨虽然性子狠辣,但胜在重情重义,做事光明磊落,让各路贼匪又敬又怕,况且,他有一身别人难以相抗的武功,是以,被其他大多数寨主信服,在他的管理并且以身作则之下,十大寨规矩了不少。此消息在曲陵传开之后,周围百姓逐渐相信曲陵又逐渐太平,便又回到了此处,这样一来,曲陵城附近又恢复了从前的繁华。 曲陵十寨盟形成之后,很快得到了发展,其整体势力在六合大陆上也达到了一流水平,许多小的势力也都愿意并入十大寨中的某个势力,本来这是一件好事,然而,人多的时候必然有私心,有权利必然会引起争斗,对于堪比六合大陆一流势力的曲陵十寨盟,原本的十寨寨主又有其他人想要做盟主,这样便导致了越来越多的矛盾,近些年,各种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邱晨本来不想做这个盟主,好处得到的少,而责任又大,仿佛事事都要管,他也明白,统一寨寨主秦武安对这个盟主之位向来垂涎三尺,只是这秦武安为人阴狠,自私自利,嚣张跋扈,又出身不明,不比其他寨主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方才落草的平民,若是他做了盟主,领着大家走向不归路,自己岂不是辜负了这些大多与自己出身相同的山贼水匪兄弟。 今年的曲陵十寨盟大会,邱晨非常重视,因他得到消息,秦武安已经笼络了好几个寨主,许了他们利益,进而获得他们在十寨大会上的支持。启程之前,吕承宗多次嘱咐周嵩要好好保护邱晨,周嵩性情秉直,与邱晨向来要好,无需吕承宗说便会誓死护着邱晨,因此对于吕承宗的言语很烦。 怜怜已经十三岁,武功比起周嵩如今可是强上不少,她听说此次有危险,便找到一身男子的衣衫,扮成男子模样,因怕邱晨发现将自己赶下去,便偷偷溜进了周嵩的船,她知道周嵩可不会那么细心,况且,徐小子就在这船上,到时定会想办法让他遮掩。 徐小子见她上来,十分烦闷,一脸苦相,心道,若是寨主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责罚自己,她倒是没什么事,走到她身边,道:“你快点下去,不然我就去告诉寨主。” 怜怜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阿小哥,你就别管我了,好不好啊。” 徐小子在怜怜两岁时候,被带回风雪寨,如今也不过十九岁,从小便带着怜怜一起玩闹,被邱晨多次责罚也没什么效果,这怜怜一叫,心就软了,但是此次行动可能会有危险,怜怜才十三岁,他向来对她爱护有加,怎会让她置身于危险当中,转身便走,作势去邱晨所在的大船。 怜怜见此,急忙上前拉住,道:“阿小,你也太不懂事了。” 徐小子见她还说自己不懂事,不怒反笑,道:“你这小丫头也太过强词夺理了,我怎么不懂事了。” 怜怜道:“你想啊,我爹现在正在为十寨大会的事烦恼不已,你怎么还用这点小事去打扰他。” “你!”徐小子向来说不过她,正在这时,两人所在的船已经出发,怜怜不再与徐小子说话,自己转身找到一个角落,徐小子见此,也只能由着她。 怜怜随着邱晨一众人一起下船,本想跟在后面蒙混过关,怎料还是被邱晨发现了,无奈道:“你这丫头,到底还是跟来了,你娘若是知道了,该有多担心。” 怜怜见邱晨发现自己,也不再躲,走到邱晨跟前,道:“我也是担心爹,要是此次真的这般危险,那我自然也能保护爹。” 邱晨听了心中一阵温暖,摇摇头,道:“你这孩子,最会哄爹开心,来吧,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怜怜听了心中大喜,欢乐地跑到邱晨身边。 徐小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幸亏此次邱晨没有发现是他帮了怜怜,不然,又是她惹祸,自己受过。 此次十寨大会的地点依旧是在过路寨,过路寨在一个小山上,人数并不是最多,势力也不是最大,然而,其他九大寨无人敢小觑,因为他的寨主是飞龙。 几年前,过路寨忽然出现,不久后就迅速壮大起来,最初,也是受到了其他贼匪的排挤和欺负,可是,飞龙的出现彻底让所有人失去了这个勇气,他一根银鞭打遍曲陵没有敌手,几个下作的寨匪还曾合伙围攻他,结果很是悲惨,被飞龙全部废了武功,他还一人剿灭了整个山寨,据说当日,飞龙一人一骑冲进了那个山寨,手持天舞灵蛇鞭,长鞭所到之处非死即伤,他的轻功被称为幻影无踪,因为他的轻功实在高的不像话,据说,施展起来,连人的影子都难以发现,似乎是凭空的出现与消失,整个山寨的人都找不到人,因而谁都无法伤其分毫,面对着整个山寨最后的箭雨,他也没有惧怕,开始施展暗器,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独门暗器,无色无形,似乎是一片片薄薄的冰片,被击中后剧痛无比,非死即伤,却连痕迹都没有,无须藏在身上,因为这暗器是从他的手指间飞出,源源不断,对付整个山寨都没有问题,那一战之后,那个山寨便从曲陵消失了,没有死的小喽啰们将他的本领说的如神话一般。从此之后,飞龙一战成名,再也没有人敢惹这过路寨,而过路寨平日与普通的武林势力一般,坐着正经的生意,那飞龙遇到强抢百姓的寨匪便出来教训,因此,对于飞龙,九大寨都是敬畏不已,已经是半仙高手的邱晨明白,若是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他如今必定已经登临了仙境。他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说是神出鬼没,若是被他遇上做了什么卑鄙之事,那可就倒霉了,最坏也是重伤。 如飞龙的这般本事以及威信,若是想要做盟主,估计连邱晨都不敢说个不字,只是,他向来不理这些事,只是做了个副盟主的位置,平时若是遇上了便惩罚一些胡作非为的贼匪,甚至将过路寨的事务都交给副寨主陆展鹏,是以,此次出来接待风雪寨众人的是陆展鹏。 陆展鹏年龄二十岁左右,为人谦和有礼,九位寨主及其他当家都是粗人,面对这样的人本来是不屑的,但是,陆展鹏没有什么,他们都怕其背后的飞龙,因此,对于陆展鹏,他们没有人敢有丝毫不敬之处,来到过路寨之后,便听从了陆展鹏的安排,谁也不敢胡乱生事。 邱晨带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到来的其他几位寨主已经坐定了,那统一寨寨主秦武安坐在了右边,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要做盟主,如今,毕竟他如今还不是盟主,而左边的首座空了出来,下手已经坐了三个人,见到邱晨进来,皆是起身相迎。邱晨也不客气,回礼后便坐在了左边的首位。 第24章 十寨盟主 待九大寨的寨主都坐定,陆展鹏方才坐上主位,朗声道:“诸位寨主,因我家寨主飞龙大哥今日有事出去,是以今日便由在下招待各位,在下年轻没经验,若是有什么疏漏,还请各位海涵。” 各个寨主见后,忙站起身来,道声不敢。 众人再次落座之后,陆展鹏方才道:“各位,今日,各位来到敝处,都是为了十寨盟的下一届盟主之位,展鹏在此也不废话。” 众人一听,都是坐正了身体,下一届的盟主,对于曲陵十寨盟意义可是不小,尤其是邱晨与秦武安,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 怜怜站在邱晨的身后,看着对面阴沉不定的秦武安,坐在其下手的三个寨主,三个人她都认得,分别是任家寨、屠龙山寨、三江寨的寨主,从前与风雪寨都是不错,十寨大会的时候,都会推选邱晨,也不知秦武安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今年他们竟然变了。 在风雪寨邱晨下手,落座的分别是千帆寨、钱家寨、马山寨三位寨主,以及犹豫了许久方才坐在这边的十大寨中唯一一位女寨主红岩寨寨主郑凤英。 陆展鹏继续道:“诸位寨主,今年与往年一样,对于这盟主之位,参加角逐的还是现任盟主邱晨邱盟主与统一寨寨主秦武安秦寨主,现在,各位可以推举了。” 陆展鹏话音刚落,郑凤英便起身道:“陆副寨主,邱盟主,各位寨主,凤英妇道人家,这等大事就不参与了,我们红岩寨退出,不管两位谁做盟主,我红岩寨乖乖听话就是了。” 随着郑凤英的话,大厅内的众人都纷纷把目光转向她,然而,任谁都看得出郑凤英的坚决,想来,谁都难以改变她的决定了。 邱晨看向郑凤英,道:“凤英弟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有什么事,便与我说,凭邱晨与褚兄弟的交情,邱晨自当全力以赴。” 郑凤英的丈夫原来是红岩寨寨主褚熊,已经死去数年,在世时,与邱晨关系要好,她自然知道,呆了半响,摇摇头,道:“多谢邱盟主,只是凤英心意已决,还请见谅。” 这么一说,连怜怜都看得出郑凤英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此时又不是说话的时候,邱晨自然不能再问,而对面,秦武安等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来,郑凤英的退出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陆展鹏道:“郑寨主的退出,陆某深感遗憾,但是陆某也尊重郑寨主的决定,不过,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日后可以说与在下,在下虽不才,可是过路寨还有飞龙大哥,他作为副盟主,眼中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郑凤英这才点点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也不管众人的脸色,陆展鹏继续道:“各位,既然郑寨主退出,便继续吧。” 坐在邱晨下手的千帆寨寨主王庆开口道:“邱盟主为人公平仗义,常常急人之危,这样的盟主我们都服气,与往年一样,我们千帆寨依旧推举邱盟主。” 话音刚落,钱家寨与马上寨的寨主也开口推选邱晨,邱晨得到了三个寨主的支持。 而其余三个寨主都支持秦武安,秦武安这才满意地看向陆展鹏,道:“展鹏兄弟,你看这该如何?” 邱晨知道秦武安有备而来,这样的局面也在意料之中,而现在就要看过路寨的想法了,自己与飞龙可是没有深交,也不了解飞龙秉性,作为无需推举的副盟主,往年都是无需表态的,因为邱晨几乎获得了所有寨主的支持,但是今天却是例外了。 陆展鹏年纪虽不大,但管理过路寨事务已经好些年,秦武安的目的他多少也是知晓的,但是从前过路寨从未说过要支持哪一方,今日该怎样他大致清楚,但不敢决定,便道:“这样的情况也是在陆某的意料之外,可能我家飞龙大哥也没有预料到,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出去闲游。” 怜怜觉得这陆展鹏委实不会撒谎,心道:“你家飞龙大哥知道了才更要去闲游的,谁不知道,他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非常不愿意与众人相见,便是出现也穿着大斗篷,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样的情形,他怎会亲自出面。” 陆展鹏继续道:“飞龙大哥不在,这等大事陆某实在作不得主。” 众人一阵唏嘘,想要飞龙回来,可不知是什么年月,除了那些倒霉的贼匪,平日,又有谁能够说见就见飞龙了,这样等下去,何时才能出结果,秦武安心中已经开始愤怒,若是飞龙不回来,那么此次十寨大会便不成功,若是如此,多半还是会由邱晨管理十寨盟的事务,这样自己岂不是白费劲了。 众人的脸色陆展鹏都是看在眼里,便道:“虽然陆某做不得主,但是这十寨大会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各位稍等,不到一个时辰后便会有结果。” 秦武安道:“一个时辰?难不成飞龙寨主还会飞回来不成。” 陆展鹏笑道:“这倒是不能,不过,既然飞龙大哥敢把过路寨这般交给陆某这个平庸之辈还能如此放心,那自然是有办法知晓这里的一切的事情。” 众人都对此将信将疑。 陆展鹏拍拍手,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片刻间便飞了进来,落在陆展鹏的肩上,对大厅里所有人好奇的眼光也没有什么惧怕之意,陆展鹏把准备好的小筒系在鸽子脚上,放飞。 众人这下可全明白了,想来飞龙也是没走远,不然鸽子也不会这么快便飞回来。 陆展鹏见大家等的无聊,便道:“各位,我过路寨的花园里的芍药花开了,还请去那里欣赏。” 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大家都想出去透透气,尤其是秦武安等人,他们对飞龙也不了解,不知他会偏向哪一方,此刻心中七上八下,哪能安静地坐在大厅里,便一起出门。 怜怜爱玩,便拉着邱晨一起出门,邱晨也随着她,过路寨的花园不小,众人各自分散,怜怜趁人不注意,摘了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见邱晨面色有些不安,便道:“爹爹放心,那位飞龙寨主一定会支持你。” 邱晨道:“你这小丫头就会哄爹开心,其实爹不当盟主也不是不可以,若是王庆和凤英他们谁想做盟主,我巴不得让出去呢,只是那秦武安,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怜怜正色道:“我没有哄爹开心,爹爹你想,那飞龙本领比你更强,在十大寨的威信更是远胜于你,若是他不愿意你做盟主,这些年你怎会顺利当着盟主。” 邱晨想了想,看了看旁边的周嵩与徐小子,道:“怜怜说的不无道理。” 其他两人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应付地点点头。 怜怜继续道:“还有,从飞龙寨主的种种传闻来看,他锄强扶弱,惩治欺凌平民的贼匪,都是为了能让曲陵一带更加太平,与爹爹的做法殊途同归,这样看来,他绝不是秦武安一流,即便是与爹爹没有交集,也会为了同样的目的支持你。” 邱晨沉默了一阵,他是当局者迷,被怜怜一点,立即想通了其中的关系,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不但聪明,而且长进了不少。” 邱晨这一笑,被远处的秦武安看在眼里,更觉得不舒服,走到不远处的郑凤英旁边,道:“郑寨主好魄力,连儿子都不顾了。” 郑凤英道:“我已经做到了不支持邱盟主,你还想怎样?” 秦武安道:“我想怎样?我只想做盟主,若是做不成盟主,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郑凤英气的眼泪都要落下下来,却只得摇摇头,走到更加僻静的地方。 而在远处的怜怜等人看着郑凤英的神情,便觉可疑,徐小子道:“寨主,那郑寨主定然是被秦武安所威胁了。” 怜怜哼了一声,道:“谁都看出来了,还用你说。” 徐小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计较。 周嵩耿直,道:“寨主,我们当初与褚熊可是一起要过饭的,他的遗孀我们可不能不管。” 邱晨道:“还用你说,凤英的事自然要管,但是绝不能鲁莽,不然可能会帮了倒忙。” 周嵩点点头,道:“反正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众人便走边赏花的时光过得快乐许多,大约半个时辰的时候,陆展鹏便派人将众人请回议事大厅。 当众人已经坐定之后,陆展鹏也不再卖关子,道:“飞龙大哥传信回来,他支持邱晨主。” 然后便把那张薄薄的纸条递给秦武安,秦武安看见纸条上的“邱晨”二字,心中羞怒之极,为了坐上寨主,他做了很多事,如今,盟主之位还是落空了,怎能不怒,但是,他还是不敢得罪过路寨,只是抱拳道:“恭喜邱盟主再次坐上盟主之位!” 看着他阴沉的面孔,怜怜心中非常厌恶,而邱晨已经习以为常,站起来朗声说道:“承让。” 秦武安与陆展鹏客气道别后便离开了,言语中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他那阴沉的脸色却出卖了他,任谁都看得出那种发自心底的不甘心。 任家寨等三个山寨的寨主向邱晨道喜后,也灰溜溜地告辞。 邱晨向陆展鹏表达谢意之后,也向其告辞,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等帮助可不是三言两语便可完事的,言语上也没必要太认真,以后在其他事上自然是有计较的。 怜怜因父亲在顺利当上盟主,心中高兴,向陆展鹏拱拱手,然后飞快地跟上风雪寨众人。 几人走出过路寨没多久,便发现红岩寨众人正在前方,郑凤英见邱晨过来,立即跪在邱晨面前,哭道:“邱晨大哥,看在褚熊的面子上,请你一定要帮我,救出褚熊唯一的骨肉。” 邱晨连忙扶起,道:“凤英弟妹,起来说话,小齐出了什么事?” 怜怜等人马上上前安慰,郑凤英擦擦泪,道:“小齐落在了秦武安手里,秦武安用他威胁我,让我支持他做盟主,可是,褚熊临去前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与邱晨大哥为敌,我记在心里,又怕小齐有了闪失,褚熊就断后了,因此在大会上谁也不支持的。” 果然,郑凤英是受了威胁,这秦武安果然卑鄙,竟然欺负到孤儿寡母身上。 众人都看向邱晨,等待他说话,尤其周嵩,恨不得立即杀向统一寨,邱晨道:“弟妹放心,邱晨定会帮你救回小齐,小齐现在在哪里你可有消息?” 郑凤英急着点头,道:“我只知道小齐被统一寨的人扮成渔民藏在青湖上,到底在哪个小岛,我也不知道。” 居然在青湖之上,竟然藏到自己家门口了,邱晨心中大怒,这个秦武安也真有点本事,仗着自己对渔民宽容,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青湖虽说没有洞庭湖那样八百里,但是方圆三五百里还是有的,上面的除了风雪寨所在的风雪岛还有十几个不知名荒凉的小岛,都离风雪寨很远,因此风雪寨也没有加以控制,平日,根本没有贼匪敢到青湖上乱走,谁都知道邱晨可不是好得罪的,自然不敢乱来,不想秦武安竟然因此钻了空子。 邱晨道:“我们这就回去,千万不要耽误救小齐。” “爹,不要着急,恐怕有诈。”怜怜急道。 众人都看向怜怜,郑凤英急道:“怜怜,天地良心,婶婶怎会害你的父亲呢?” 怜怜见郑凤英情绪激动,忙道:“婶婶莫急,怜怜怎敢说你害我父亲,但是,大家想想,若是秦武安只是针对小齐与婶婶,随便将小齐藏在某个地方便好了,为何非要藏在青湖上,而且,以统一寨的实力若想藏一个孩子何其容易,怎会让婶婶发现?” 郑凤英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统一寨百密一疏,让我知道了也是正常。” 第25章 初遇飞龙 “不对,”怜怜摇摇头,“秦武安的目标是我爹,他想以小齐为诱饵,将我爹引过去。” 周嵩道:“对付寨主,统一寨哪里有那样的能人,谁不知道,这曲陵的贼匪,除了飞龙,要数寨主最强,统一寨敢打他的主意,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怜怜道:“爹爹说过,六合大陆上,各种手段五花八门,武功是主要的手段,但却不是唯一的手段,若是秦武安设下陷阱,可就麻烦了。” 邱晨赞许地看向怜怜,道:“这么小的年龄便会如此见地,怜怜果然聪慧的不一般。” 郑凤英心中知道怜怜说的有理,但是救子心切,急道:“侄女之言,婶婶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怪邱晨大哥,凤英这厢告辞了。” 言罢,便急着要走。 “弟妹,慢!”邱晨道,“秦武安的伎俩我虽然明白,可是,小齐是褚兄弟唯一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救,再说,我邱晨可没怕过谁。” 郑凤英大喜,道:“多谢邱晨大哥,凤英日后定然万死不辞以报今日之恩。” 众人简单商议之后,便出发,很快,就来到了青湖,登船之后,便开始一个小岛挨着一个小岛的寻找,连续找了几个后,都不曾找到,郑凤英心急如焚。 恰好这日,狂风巨浪,连大船都有些不稳,很是难行,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在前方三五里的地方,竟然有火光,,而且,那附近竟有不少船只,邱晨明白,那孩子定然在前面。 “怜怜,你先回家,爹不久后就会回去,这大风大浪,游回去对灵力助益不小,你要小心。” 怜怜明白,邱晨是不想自己跟着去冒险,急道:“我不要!”可是,话还没出口,便被邱晨推了出去,他的力道控制的非常好,既没有伤到怜怜分毫,又将她推入水底,这样的大的风浪,不知会把人冲到哪里,怜怜想要再找到这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见怜怜入水后,马上道:“加速,快点到前面那个岛。” 得到寨主的命令,众人都用尽全力,与风浪做起斗争。 邱晨转向徐小子道:“小子,你也下船,在此等着怜怜,万一她再上来,说什么也要拦住她。” 徐小子点点头,跳下船。 怜怜入水之后,只觉得一片漆黑,根本辨不出方向,好在她从小生活在岛上,水性非常好,游上去根本不是问题,可是,今日的风浪这样大,也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再想找到父亲他们可就难了,不过,一切都要先游上去再说。 青湖很深,在这样的天气里,风浪很大,加大了游上去的难度,是以怜怜露出水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顿觉舒畅,阵阵冷风吹来,便是灵力深厚的怜怜也觉得有些冷。 忽然,耳中传来了悠扬的笛声,不远处竟然有人,怜怜大喜,向那边游去,正好是顺风,很快就游到了那边,可是,她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狂风巨浪中,一个由几根竹子扎起的筏子飘在湖面上,上面站着一个黑衣人,迎风而立,正悠然地吹着笛子,那曲子悠扬悦耳,是怜怜这么大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乐声。竹筏太轻,如一片落叶般的摇摆不定,而站在上面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连身子都不曾晃一下。 怜怜此时浑身冰冷,也没来得及多想,猛地从侧面爬向竹筏,那竹筏太轻,怜怜刚上去,便失去了平衡,向怜怜的方向沉了下去。 感觉到竹筏的变化,那竹筏上的人立即运起灵力,飞身而起,整个人已经悬在空中,连笛子都未及收起。 那人一走,竹筏更轻,更向怜怜那边沉去,眼看着翻了过来,将怜怜砸回水里,竹筏很轻,砸到了也并不疼,怜怜几次三番地想要爬上去,只是那竹筏仿佛是和她较劲一般,总是翻来翻去。怜怜无奈,只得放弃爬上去,也展开轻功,从空中跃上竹筏,只是那筏子有些古怪,竟然再次一头沉了下去,怜怜只得飞入空中,方才不至于再次跳进水里,见那黑衣人正看着自己,道:“你看什么看啊,怎么都不帮帮我。” 那人愣了一瞬间,方才道:“姑娘,这是我的筏子,你这么忽然出来抢是什么道理。” 这人虽然穿着大斗篷,看不清面貌,但是声音很是好听,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怜怜一时语塞,道:“请见谅,小女子失足落水,游了好久方才到了这里,因这等恶劣天气,又累又冷,没有抢你竹筏的意思,只是想借一点位置。” 那黑衣人看着怜怜,只见此时的她,狼狈至极,浑身滴着水,头发都散落开来,粘在脸上,上面还粘着几个绿藻,勉强悬在空中,却被冷风冻得瑟瑟发抖,然而就算是这样的模样,那张精致无双的小脸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见他看着自己也不说什么话,怜怜方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衣服都粘在了身上,曲线毕露,脸上浮起一片嫣红,正在这时,那黑衣人忽然扔过刚从身上脱下来的外衫,怜怜赶忙接住,披在身上,那种带着体温的衫子让怜怜浑身一阵温暖,抬头看向黑衣人,道:“多谢。” 黑衣人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你到竹筏上去吧,站在左边数第二根竹子的中间位置,筏子就不会再翻了。” 怜怜如他所说,落到竹筏上,果然竹筏在水上晃了几下,却没有翻,怜怜看向悬在空中的男子,很是奇怪,他既然想给自己衣服,却为何不把更厚一些的斗篷给自己,而是那件穿在斗篷里面的衫子,若是他也怕冷,为何还要给自己一件衣服,而且他悬浮在空中这么久都没有丝毫问题,说明灵力非同小可,而自己也无法探知他的灵力,比自己高是肯定的,只是却看不见面容,很是奇怪,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道:“你可是飞龙寨主?” 那人点点头,也没有否认,道:“你是何人,如何会认出我?” 怜怜大喜,心道,如何认出你不难,但是眼前的事你可是能帮上大忙,便道:“我是邱晨的女儿,名叫邱怜怜,现在我爹他们遇到了危险,为了我的安全,才把我扔到湖里。” 飞龙道:“原来是邱盟主的千金,据我说知,邱盟主已经是半仙高手,在曲陵一带,几乎找不到对手,这且不说,不久前,我才收到展鹏的飞鸽传书,他刚刚当选盟主,不回去庆祝,怎会来湖上?” 怜怜便把秦武安抓走郑凤英之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给飞龙,飞龙听后,许久不做声,最后方才道:“你如今可能找到那个小岛的方向?” 怜怜点点头,这不难,自己被冲到这里多半是风浪的缘故,只要逆着风浪,多半就是对了,道:“可以,只是要费些力气,不知这竹筏何时能够划回去。” 飞龙摇摇头,道:“若是用这个筏子,恐怕就迟了,怜怜姑娘,得罪了。”说罢,落到怜怜身边,一把搂过怜怜纤细的腰肢,悬在空中,道:“哪个方向?” 怜怜从未和一个陌生男子这般亲近过,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徐小子也不曾,被他搂着,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心如鹿撞,但是她明白,飞龙只是想展开轻功飞过去,要她来指路,这样一想,便释然了不少,手指指向逆风的方向,道:“那边。” 话音刚落,飞龙便展开了轻功,两人身影瞬间远离了在湖上飘荡的竹筏,那是怜怜从未领略过的、也从未想象过的速度,这样快的速度让周围的风变得更大了,飞龙知她冷,还特意通过手臂向她的体内输进了一些灵力,怜怜只觉得这种逆风翱翔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看着脚下大浪滔滔的湖水飞速地后退,让人觉得这天下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战胜的,一股豪气顿生,怜怜忽然开始后悔没有好好学习轻功,心中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和爹爹学飞燕飘鸿。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前面火光一片,那飞龙毫不迟疑,向着那个小岛掠去,比起先前,又加了一些速度。 很快就来到小岛的上空,怜怜看到,父亲等人都在岛上,被统一寨的许多人围在其中,郑凤英的孩子也已经救了出来,可是风雪寨与红岩寨都是伤亡不小,看上去,父亲这边处于下风,心中大急,道:“快点,我爹有危险。” 那飞龙却忽然停下了,怜怜不明其意,正要大怒,飞龙却递来一颗药丸,道:“烟里有毒,能让人暂时失去灵力,这是解毒的药丸,你先服下。” 怜怜明白这是误会了飞龙,对于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想来,父亲等人也是因此才落于下风的,不然,对付这些人对于父亲来说可不算什么难事,马上接过服下。 飞龙见她服下药丸,也不怠慢,带着怜怜落到邱晨等人那边,将怜怜交给邱晨,方道:“你跟着你爹,不要乱跑,这些人我来解决。” 怜怜点点头,她也想看看传闻中的飞龙到底有多厉害,能不出手才是最好。 登临仙境果然非同凡响,飞龙身影瞬间在眼前消失,在统一寨众喽啰反应前,梅花镖便噼里啪啦的飞出,声音非常清脆悦耳,然而,那些统一寨小喽啰却吓得面如土色,不过,没有丝毫的用处,被梅花镖击中的开始撕心裂肺地嚎叫,想来,他们是疼急了,很快,所有人都开始惨叫,梅花镖进入人的身体后,便消失了形迹,不过,那种疼痛可是没有尝试过的人想象不到的。 连统一寨的副寨主秦全也开始嚎叫,但他毕竟见过一些世面,咬牙强忍着,道:“飞龙寨主这是何意,我统一寨何处得罪了你?” 飞龙道:“我是曲陵十寨盟的副盟主,竟然担着这个名声,遇上了这样的事怎么都该做点什么,难道,你们统一寨欺负郑寨主一介女流,还有理了不成,我与邱盟主都是前来惩戒的。” 在曲陵一带,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若是遇到了飞龙,那也只能自认倒霉,秦全自然没想到他今日他也会成为倒霉的那一个,试着动了动右手,心中明白,这右手算是废了,看了看周围的手下,与自己都是一样,这是飞龙的一贯做法,他一般不伤人性命,但是也绝不会轻易放过,道:“在下服气!” 飞龙不理秦全,对邱晨说道:“邱盟主意下如何?” 邱晨知道飞龙素来的做法,今日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虽然心中恨不得杀了秦全等人并且剿灭统一寨,但是绝不能不给飞龙面子,便道:“飞龙兄弟既然已经出手惩戒,我自然无话可说。” 飞龙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吧,郑寨主,你有空带着孩子常常去风雪寨和过路寨走走,邱盟主与我都不想看到孩子再出什么事。” 郑凤英知道,飞龙这样一说,便是把小齐放在了风雪寨与过路寨的庇护之下,秦武安再想做什么,也得考虑飞龙与邱晨,便道:“奴家明白,定如飞龙盟主所言,带着小齐多多走动。” 第26章 于家公子 怜怜看着死去的几个兄弟,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但她明白,飞龙不想杀人,只得作罢,从做寨匪的那一天开始,命便交给老天了,死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看向四周,忽然不见徐小子,急道:“爹,阿小呢?”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一种冲动,只要阿小死了,那么她谁都不会顾及,定然把这些人全部杀光。 邱晨忙道:“我让他在你下船的地方等你,回去的时候我们把他接过来就好。” 怜怜这才放心,阿小对于她来说,就如亲哥哥一般,从小就照顾她,是别人无法相比的。 飞龙见众人还不肯离去,道:“秦副寨主,此处毕竟是青湖,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不管所谓何事,都不要再来这里,不然,邱盟主那边我也不会再去为你们说情。” 秦全向飞龙拱拱手,拖着废掉的右臂,带领着手下爬上船,划船离开。 周嵩骂道:“便宜了这帮孙子!” 周嵩话音刚落,郑凤英吓了一跳,这般说法,明显是对飞龙决定的不服,他们这些人,在仙的面前,便如蝼蚁一般,若是飞龙不快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飞龙似乎没听见一般,对邱晨与郑凤英道:“邱盟主,郑寨主,在下也告辞了。” 还未等众人回答,便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怜怜本来还有话要说,还没说出口,飞龙便已经消失,站在那里连飞龙去了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邱晨见怜怜这般,笑道:“二年前,就吵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人家飞龙寨主,这回可好,平日都是小仙女的模样,今日见到人家都成了小疯子了。” 众人一阵大笑,周嵩笑得最大声。 不怪别人笑,看向水中的影子,怜怜自己都震惊了,那个披着宽大的衫子,顶着凌乱的头发,上面还有几根绿藻的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了,“啊!”的一声躲在邱晨身后。 邱晨宠溺地把她拉到前面来,帮她把头上的藻类摘下,道:“我女儿便是这样也是美丽无双,跟爹说说,你是如何遇到飞龙寨主的。” 怜怜也不再理会自己小疯子的模样,把下船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邱晨等人。 这边说着话,风雪寨与红岩寨的人已经将船修好,请大家上去,邱晨带领着所有人赶往风雪寨,邱晨再任盟主,想来定会大肆招待前来祝贺的众寨主,必定会有一番热闹,郑凤英索性命手下回去准备礼物,自己带着褚小齐也随着邱晨等人来到风雪寨。 怜怜想了许久后,方才不再遗憾,对着邱晨道:“爹,我想跟你学那飞燕飘鸿,你可愿意教我。” 邱晨道:“几个月前我就想要教你,但是你嫌辛苦,怎么现在又想要学了。” 怜怜道:“看着飞龙寨主的施展幻影无踪,好生仰慕,自己也想学一门高深的轻功。” “哈哈哈!”邱晨大笑,“看来飞龙不但救了我等性命,还顺道教育了我女儿一把。” 怜怜也不气,只是想着飞龙,那样的本领,实在让人神往。 风雪寨现在果然是热闹非凡,几个山寨的头领已经带着人来贺喜了,吕承宗一个人忙里忙外,心中又担心邱晨等人,直到邱晨等人回来,方才把心放进肚子里,见到众人的模样,便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见人多,也不敢问,但邱晨倒是无所谓,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连着了统一寨的道都不隐瞒,众人虽然都是粗人,但本性都不坏,对邱晨这般磊落更加认同,对秦武安之流更是不齿。 这些日子,风雪寨非常热闹,邱晨也没有时间指点怜怜功夫,怜怜无事,便独自一个人来到湖上好多次,连那个在湖上漂浮着的筏子都找到了,却再也没有见过飞龙,心中非常失望。 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怜怜带着邱纤纤去曲陵城闲走,当然,邱晨让徐小子陪着两人。 邱纤纤刚刚十一岁,性格温顺,虽不如怜怜那般明**人,但是眉目如画,巧笑嫣然,也是十分惹人疼的孩子,与怜怜感情也非常好,因此怜怜觉得带她进城没有什么不可以。 两个少女都是不常进城,曲陵城又是出奇的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徐小子指着前面的兵器铺,道:“前面那个铺子便是我们寨里的产业,如今,这项生意便足够我们整个寨子的兄弟生活了,当然,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生意,赚来的银子可是不少啊!” 两个少女对他的话理也不理,都盯着四周的衣衫首饰以及各种好玩的东西,直到中午,徐小子方才背着两位大小姐所买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领着两人走进了曲陵城最大的酒楼,安泰酒楼。 显然,他们是这里的熟客,店小二带着三人来到了二楼的僻静处,怜怜虽然刚过十三岁,但是那股绝色美人的风姿却已经隐隐出现了,只是,她向来不拘小节,让身边的人还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然而酒楼人多眼杂,见到这等绝色,怎么不多看,是以怜怜一经过,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在怜怜没有多想,不然可是又有一场麻烦了,徐小子如何能把她放在外面,忙让店小二找了一个包房。 徐小子为怜怜与邱纤纤分别叫了几个他们喜欢吃的小菜,便闲聊起来,这家酒楼人向来非常多,是以等了许久菜还有没上来,怜怜与邱纤纤都有些不耐烦,徐小子催了几次,店小二只得抱歉地说“稍等”。 怜怜道:“这家酒楼是谁的产业,这么多人,定是会赚大钱的,咱们寨里的那些生意恐怕加起来都没有这里赚的钱多。” 徐小子出奇地没有反驳,道:“这里是曲陵首富于家的产业,他们的当家于百万,可是做生意的高手,恐怕十大寨加起来都没有他有钱。” 邱纤纤道:“这家酒楼能赚这么钱吗?” 徐小子道:“当然不是,但是于家的产业何止这家酒楼,怕是整个曲陵城,一半以上的产业都是于家的,大到珠宝钱庄,小到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都有他们的生意。” 怜怜从前没关心过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如今知道了方才心惊,这于家,在曲陵城真是有些分量,道:“于家这么有钱,十大寨的人难道就没什么心思吗?据我所知,十大寨可不都是仁义之辈。” 徐小子道:“据说从前,于家每年都向十大寨送去不少的金银,连咱们风雪寨都得了不少,自然,就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了。” “如此,对于咱们这样的寨子还可以,但是对于统一寨那些人,可就没什么用处了。”怜怜道。 徐小子点点头,道:“只是那时统一寨尚没有出现,现在,可是没有人敢打于家的主意了。” 怜怜道:“没人敢,如今的曲陵,像统一寨那样的贼匪除了飞龙寨主,连我爹都不怕,难道说飞龙寨主出自于家不成?” 徐小子道:“你说对了一半,飞龙寨主虽然不是来自于家,但是他与众寨主说过,他与于家是好朋友,这就表明,他要护着于家,如此,谁还敢动于家。” 怜怜没有想到于家居然还与飞龙有些瓜葛,一时又陷入沉思之中。 正在这时,店小二开始上菜了,怜怜忙拿起筷子,先为邱纤纤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自己方才开吃。 徐小子道:“小二哥,不知楼下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好听的乐曲声?” 店小二道:“客官好福气,竟然有幸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天下顶尖乐师的曲子?” 邱纤纤道:“难道这些乐师正在下面聚会不成?” 店小二道:“不是的,姑娘,今日,十几位来自其他地方的顶尖乐师来挑战我们于公子,现在正在竞技呢,今日来的客官可是有福气了,这么多的顶尖乐师一起出现可是一件百年一遇的盛典啊。” 徐小子道:“可是那位传闻中的于世俊公子?” 店小二点点头,道:“正是我们公子。” 怜怜对于家公子不感兴趣,也不多问,夹起喜欢吃的菜放进嘴里,道:“这菜做的真好吃。” 三人一边吃饭,一面安静地听着,其中有琴声、箫声、笛声、二胡、古筝、箜篌,还有三个人听都没听过的乐器,乐曲风格不一,但对于完全不懂的三人看来,也都是非常好听的。 就在三个快要吃完的时候,楼下忽然飘来笛声,十分悠扬,怜怜一听,骤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向楼下跑去,站在楼梯上,忽然不敢再上前了。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笛子,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被围在中间的吹笛之人站在人群中,格外耀眼,他衣袍雪白,纤尘不染,一头青丝梳得干净整齐,用一个白玉冠束起,身体瘦削,长身玉立,脊背异常笔直,让他的仅仅一个背影都那样的耀眼。 虽然眼前的人与飞龙相差太远,但是,那笛声,真的是太相似了,让怜怜不得不怀疑,现在吹笛的人便是飞龙。 但转瞬间,怜怜便明白,他与飞龙有着很大的不同,眼前的男子一看就是文士的模样,又怎么有飞龙那般的绝世武功。 笛声很是相似,但却不同,飞龙的笛声里给人一种闲适与随意,而这个人的笛声时而给人一种看透世事的不羁,时而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时而又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超然,音质也比飞龙好上许多,这样的笛声让站在人群中本就十分耀眼的他更多了光辉。 一曲终了,那人将手中的玉笛交给身边的侍女,道:“诸位贵客以为如何?” 怜怜看向对面的那些乐师,但见他们个个面容沉寂,那表情,仿佛对刚刚的笛曲意犹未尽,仍然陶醉在其中, 一个抱着二胡的老者终于站起,躬身道:“于公子不止吹奏得毫无瑕疵,这首自创的曲子也是别具一格,让人如痴如醉,公子在乐理上天赋异禀,老朽心服口服。” 于公子抱拳道:“公孙先生客气了!” 紧接着,其他拿着各种乐器的人也都向于公子行礼,言道于公子天赋异禀,那于公子一一回礼,道:“非是小子天赋异禀,只是听多了前人的杰作,有感而发,才有了这首曲子。” 公孙先生道:“于公子过谦了,公子如今年纪轻轻,前人杰作,我等听的比之公子只多不少,却无人能有这等佳作,可知,还是天赋使然。” 于公子又谦逊几句,方才回过头来,对店小二道:“酒席是否准备好了,若是好了,就请各位先生入座吧,记住,不可怠慢了各位先生。” 那安泰酒楼是于家的产业,对于少主的吩咐,店小二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便向楼上跑去,差点撞到了站在楼梯上的怜怜。 怜怜也不管店小二差点撞到自己,完全被眼前的人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于公子,心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物,便是用尽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词语也难以形容他的俊美绝伦,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容貌,与他的气质相比也是黯然失色,那样清雅卓绝的气质仿佛是天人来到人间,与这九曲红尘没有任何瓜葛,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的模样,怜怜依然在他身上看到了飞龙的影子,于是径直走向他。 于公子见她过来也很是意外,道:“姑娘有何指教?” 怜怜走得近了,方才从他的身上闻到一种香味,好像是药香,听到他的话,心中失望,他那样的无可挑剔的文雅的举止让怜怜有些自惭形愧,轻声道:“敢问公子可否认识飞龙寨主?” 于公子道:“飞龙寨主在曲陵一带鼎鼎大名,在下如何会不认识,姑娘为何要这样问?” 怜怜道:“我听过飞龙寨主的笛声,与公子的笛声有许多相似之处,而我从来没有见过飞龙寨主的面貌,总觉得公子与飞龙寨主有着些许关系。” 于公子朗声一笑,道:“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在下与飞龙寨主有些交情,因此飞龙寨主才会保我于家平安无事,飞龙寨主喜爱吹笛,恰好在下也喜欢,我们便相互切磋了几回,因此,笛声中有些相似之处。” 第27章 君心难测 他这样一说,怜怜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有的一点疑虑也消失了,他们不是一个人,飞龙那么高深的武功,哪里需要吃药,这位公子明显身子有些不好,抬起头来,见于公子正看着自己,虽然他非常的有分寸,但不知为何,怜怜看到他的目光时,心竟然忍不住地乱跳起来,向周围看去,只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尤其是那些女子,眼中的嫉恨丝毫不掩盖,怜怜见此,道:“请恕小女子孤陋寡闻,打扰了公子了。”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徐小子和邱纤纤也跟着出来,看到怜怜回来,方才又跟着回到包房。 见怜怜不说话,徐小子很是无趣,他早就听说过,曲陵城一半的少女都在为于世俊着迷,莫非怜怜也是对他一见钟情,不过,这也不足为奇,那于公子可不是一般人,道:“那位公子名叫于世俊,是于家当家于百万的侄儿,于百万无儿无女,对他非常疼爱,整个于家的家业将来都是他的,而那于公子,从小就是天赋异禀,诗词歌赋样样卓绝、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也罢了,他偏偏又是生的比女孩子都好看,这样一来,变成了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 怜怜道:“为什么我从前都没有听说过他?” 徐小子道:“你小时候像个野猴子一样,谁能想到你竟然会喜欢那般彬彬有礼的公子。” 怜怜一听,瞪向徐小子,自己小时候是爱玩了一些,但那里就像个野猴子了,父亲母亲还没说自己,他倒是先教训起来了,不过想起那于世俊,忽然自惭形愧起来,举止那般文雅,而自己与他一比,真的就成了一个野猴子,怪不得他对自己那样的不屑一顾,怜怜心中这种情绪一出现,便产生了一种自厌之心,连徐小子的话也懒得理了。 徐小子见此,心道不好,怜怜这般在意,想来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第一次见面,便对那于世俊动了心,忙道:“怜怜,你不要多想,那公子虽然才学无双,俊美无俦,但是,老天是公平的,他先天不足,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是早夭之命,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怜怜心中大惊,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人物,怎么会有这种事,上天何其不公。 邱纤纤见两人都不再吃什么东西,自己也已经吃得饱饱的,便道:“姐姐,阿小哥,我们回去吧,晚了娘该担心了。” 徐小子马上收拾东西,怜怜也跟着两个人,一起下楼,那于世俊还在一楼,怜怜这次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从他的身边走过,站在门口等待去结账的徐小子。 这时,一行人抬着一顶软轿渐渐走来,眼见着是向这边来的,怜怜拉住邱纤纤到一旁避开,只见四个轿夫抬着软轿,软轿后面跟着几个女子,他们的穿戴都非常讲究,其中以一个浅紫色衣裙的女子为首,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五官精致,乌发如云,走起路来婷婷袅袅,恰如弱柳扶风,到了酒楼门口,那紫衣女子示意轿夫停下,自己一个走进酒楼,走过怜怜身边时,怜怜只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只是不知是谁家的闺秀,竟然有一种于世俊的气韵。 于世俊见紫色女子进来,便走到其面前,怜怜看着两个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眼睛有些刺痛,心中隐隐一疼,非常不是滋味。 紫衣女子轻声道:“公子,老爷担心你,让我来催你回府,不知这里可完事了?” 于世俊点点头,道:“走吧!”便抢走一步走出了酒楼,看到站在门口的怜怜还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怜怜的心上荡起了丝丝涟漪,不及怜怜反应,便往前走了,那轿夫忙掀起帘子,让于世俊坐进去,他从出门到进入骄子里的所有动作都是那样好看,让怜怜不忍移开眼。 紫衣女子回身看了怜怜一眼,也微笑地点点头,随着骄子领着其他一众女孩子跟了上去。 骄子渐渐远去,怜怜回过神来的时候,徐小子正站在身边,也愣愣地望着前方,喃喃道:“素雅姑娘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 邱纤纤道:“姐姐,你看,阿小哥看到人家素雅姑娘就又流口水了。” 两年前,徐小子随着周嵩来曲陵城照看生意,回来后,周嵩便说徐小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名叫素雅,从那以后,整个寨子的人都知道了素雅这个人,连邱纤纤都见过素雅,只是怜怜没见过,便道:“这位素雅姑娘果然是个难得的极品美人,不知道她与于公子是什么关系?” 徐小子见她言语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道:“素雅姑娘是于公子的贴身侍女,她是个孤女,小时候便被于世俊带回于家,从此尽心尽力地照顾病弱的于公子,跟在于公子身边久了,因此品行、才华、气韵都和于公子有些相似,若是说于公子是很多女子的梦里人,那么这素雅姑娘便是许多男子的心上人,有许多名门子弟去于家向她求亲,她都拒绝了,只是说今生都做于公子的侍女。” 怜怜这次没有吃惊,于世俊这样的人物,萍水相逢的女子都巴不得留在其身边,何况,于世俊待她还有这样的恩情。 于府内,于世俊接连喝了两碗药,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似乎对这些苦药已经习以为常了,故而,也没有什么特别,素雅递过一碗汤羹,道:“那药都太苦,公子喝点这个吧,去去苦。” 于世俊吃了几口,便又还给了素雅。 素雅接过汤碗,随手交给一旁的小丫鬟,并挥手让她离开,待小丫鬟走远后,方才道:“今日站在酒楼门口的那位姑娘,年纪虽小,可任谁都看得出,再过几年便会是个绝世美人,公子对她?”说到这里,便看着于世俊,等待他的回答。 于世俊想了想,道:“她是个非常伶俐的女子,比平常人聪慧许多,故而对她有些欣赏罢了。” 素雅笑道:“能得到公子这样的评价,已经非常不易,公子已过弱冠之年,若是这样,不如让老爷前去求婚,想来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拒绝公子你!” 于世俊摇摇头,道:“那姑娘正值豆蔻年华,青春大好,我这样的病体残躯,岂不是耽误了人家,此事再不要提了。” 素雅便不再言语,但她看得清楚,怜怜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若说没有动心是不可能的,而自家公子,难得的对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心思。 怜怜三人回到风雪寨便各自回屋,除了邱纤纤,另外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一个惦记着于世俊,一个思念着素雅,这般模样,让邱晨与薛玉儿都很是奇怪。 如所有的少女一般,怜怜此时心中总是想起于世俊的模样,虽然接触的很少,但是回到寨子后,便问起了寨里的其他弟兄,他们都是晓得于家公子这号人物的,与他都有不同的接触,听说他秉性纯良,常常救济鳏寡孤独,在曲陵城名声非常好,听说他才华横溢,多次接受天下文人雅士的挑战,战无不胜,听说他从小病魔缠身,几乎以药代饭,是以比常人多了许多痛苦,怜怜听后,心中遗憾,那些事,自己从前没有和他一起经历,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姑娘却一直陪伴着他。 越是思念,就越是觉得那人离自己太远,人家那样的气质修养,怎么会喜欢自己这样粗野的女孩子,他身边应该站立的该是素雅那样的姑娘,方才不负谦谦公子的形象。 怜怜几日都在一个人胡思乱想,忽然灵光一闪,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父亲常常说自己是个漂亮的小仙女,若是温柔懂事一些,不知能否有资格与他并肩呢,若是说温柔,身边所有人当中唯有娘亲细致温柔,那样的模样,自己日日都看得见,何不学着她的模样。 薛玉儿在薛家呆了数年,是薛家数一数二的婢女,言行举止自然不是平常人可比的,怜怜这些日子悄悄学起母亲的举止,学了之后,方才觉得,原来也不难,只是自己从前一直没有愿意这样做罢了,薛玉儿见到怜怜日渐沉稳知礼,心中大喜,却不知怜怜的心事,邱晨看了,觉得奇怪,不过他向来纵容怜怜,怜怜怎样做他都不管。 这样过了一段时日,连徐小子都发现了怜怜的变化,怜怜一边思念着于世俊,一边对自己的变化有些窃喜。 来风雪寨的贺喜的众人都已经离开,邱晨终于有机会指点怜怜那飞燕飘鸿,先将口诀传于怜怜,让她背熟之后,方才开始指点,怜怜也跟着邱晨学了好几年武功,悟性很强,是以,无需邱晨指点,便明白了这飞燕飘鸿的关键之处。 飞燕飘鸿是一种非常高明的轻功,其好处便是如燕一般轻盈同时如鸿一般保持身形不乱,高手过招之时,一般都会展开轻功,在空中打斗,悬浮在空中,最是耗费灵力,一般人并不能支持太久,然而,修习了飞燕飘鸿便大不一样,这样的轻功能够让修习之人较之常人省上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灵力。当然,这样高深的武功并不是谁都能修习成功的,它对修习之人的天赋要求很高,其诀窍在于修习之人能否打开全身的毛孔,让整个身体的全部毛孔可以自由呼吸,若是达到了这样的要求,施展轻功时便可以节省许多的灵力,和人对战,可谓是占尽了优势。 怜怜做事向来心无旁骛,自从修习飞燕飘鸿,每日都沉浸其中,偶尔想起于世俊,也会强迫自己去修习飞燕飘鸿,因此,半个月后,便小有成绩。 邱晨对怜怜修习武学的天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看到怜怜这么快便将飞燕飘鸿修习到这样的水平,还是非常震惊,当年,他得到这项功夫的心法的时候可是用了好久方才领悟,也是用了好几个月方才修习到这个水平,就是这个水平,便连当年的惠山李季都不是对手。 邱晨心中感慨,这孩子也不知是出自谁家,竟然有这样的天赋,不过不管是谁家的孩子,自己养大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将来认祖归宗了,以怜怜的秉性,也不会忘记了自己这个父亲,道:“乖女儿,你已经初步修习成功了,现在打起仗来便会占尽优势,再想施展轻功便会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往后还能有多大的进步,便要看你的天赋及勤奋了。” 怜怜对自己的进步非常了解,但是邱晨说过之后便更加放心,道:“怜怜明白了。” 如所有的初学者一样,怜怜的飞燕飘鸿有了小成之后,便开始展开轻功,在青湖上到处飞,这些日子,青湖水平如镜,再没有遇到飞龙那样狂风大浪的天气,怜怜很是失望,她非常怀念与飞龙在风中翱翔的感觉,但也明白,即便是自己轻功大进,与飞龙还是差的太远。 这个夜里,繁星满天,月牙弯弯,怜怜再次想起了于世俊,不知道这样的夜里,于世俊会做些什么,会不会也会想起自己,越想便越睡不着,穿衣起床,悄悄走出院子,飞到湖面上。 怜怜自从见过于世俊,便开始钟爱白色,把所有不是白色的衣裙全部送给了邱纤纤,今夜,她也是穿上一身白裙,一头及腰的长发只是随意地用一根白色丝带简单的束起,然而,在夜风中,这样纯净的白色更显了她的绝世风姿。 飞龙便是这个时候看到她的,此时的他本来正在湖边的树下吹笛,怜怜听到笛声后,便全力展开飞燕飘鸿,飞掠过来,飞龙只见一个白影,向这边飞来,到不远处时,方才认出是怜怜。收起笛子,道:“星夜之下,怜怜姑娘衣袂飘舞,凌波而来,飞龙差点以为是神女降临。” 第28章 灼灼桃花 怜怜收起心中的激动,道;“飞龙寨主,好久不见,怜怜寻你多次,不想今夜竟会遇见你。” 飞龙有些意外,道:“在下前些日子去别处闲游,最近方才回来,不知姑娘寻我何事?” 怜怜道:“自然是向你道谢,谢你上次的出手相助。”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再提了,再说,那原本也是飞龙分内之事,无需相谢。” 怜怜见他身高与于世俊差不多,但是身材魁梧,与于世俊可是大不相同,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与于世俊是同一个人,便道:“飞龙寨主,怜怜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摘下斗篷,让怜怜一见真容?” 那飞龙明显一愣,道:“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在下生来奇丑无比,从未露出过真面目,若是将这样的丑陋面貌给人看到,与杀了我无异,还请姑娘见谅。” 怜怜不知他此话真假,但是他不给自己看,自己也无能为力,此事还是慢慢来的好。 飞龙见怜怜不说话,道:“这样的夜晚,姑娘为何到这里来?” 怜怜放眼望去,但见湖面广阔无垠,风雪寨坐落在青湖中心,因湖上的雾气,仿佛是在仙境中一般,如梦如幻;近处,漫天的繁星映在湖水里,星光点点,微风一吹,波光粼粼,煞是好看,道:“这样清凉的夜色十分难得,便来湖上透透气。” 飞龙点头道:“确如姑娘所说,这青湖附近的夜色十分宜人,姑娘今日与那日在水中出来时大同相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飞龙的声音非常好听,语气也是非常柔和,让人听了心中舒畅,怜怜对待飞龙竟然觉得非常的亲近,道:“几个月前,在曲陵城遇到了于世俊于公子,见到他与他身边的素雅姑娘那样温文尔雅的模样,忽觉自己实在是太不像样子。” 飞龙见怜怜的模样,便猜到了她的心思,沉默了半响,道:“我与姑娘不过相见两次,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与姑娘也算是有缘分,有些话还是要说,是以,请姑娘见谅。” 怜怜道:“在怜怜心中,飞龙寨主是像神一样的人物,若愿意与我说些话,怜怜必定洗耳恭听,飞龙寨主但说无妨。” 飞龙道:“于世俊与我有些交情,他的姿容虽然很好,但绝不是姑娘良配,姑娘还是断了这个念想的好。” 怜怜没想到飞龙竟会如此直接地与自己说这件事,心中难免羞涩,但是习武儿女,毕竟少了大家闺秀的一些矜持,而且,在飞龙面前,怜怜已经无所顾忌了,最丑的模样都被他看到了,还怕什么呢,轻道:“飞龙寨主是不是觉得怜怜配不上人家。” 飞龙急道:“姑娘此言差矣,你豆蔻年华,青春大好,而那于世俊身患顽疾,活过了今日连能不能等到明日都不能确定,如何能配得上你。” 怜怜明白飞龙所说是事实,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喜欢就是喜欢了了,况且,总好过,自己这样无助的思念,道:“我不在乎这个。” 飞龙长叹一口气,道:“执迷不悟的丫头,我很奇怪,你们为何都这样喜欢他,就是因他的俊美的姿容吗?” 怜怜道:“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他,我也不知道别人是为了什么,对于来说,俊美的姿容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从小长在寨子里,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文雅的公子,而且他还是才华横溢,想来,便是他长相普通,我也是会喜欢他的。” “可惜!”飞龙淡淡地说道。 怜怜看向他,却看不清他的脸,道:“飞龙寨主觉得什么可惜?” 飞龙道:“有你这样的姑娘真心对他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可惜,他却无福享受这份恩情,怜怜,便是你不在乎他的病,他也不肯耽误你的。” 怜怜道:“他若是不喜欢我便罢了,若是为了他的身体,我是不会放弃的。” 飞龙见她说的坚决,便不再言语,道:“天快亮了,我还有事,后会有期吧!” 怜怜见东方已经开始泛白,道:“飞龙寨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一别,便不知何日能再见了。” 飞龙见她恋恋不舍的模样,道:“我虽然行踪不定,但每月初六夜里都会来此处,姑娘那时若是有空,便可以来此见我。” 怜怜喜上眉梢,道:“如此,简直太好了,飞龙寨主,那便在此别过吧。” 飞龙拱拱手,飞身而起,迅速消失在夜色里,怜怜也展开飞燕飘鸿,飞往风雪寨。 对于怜怜的想法,风雪寨里最明白的人便是徐小子,她对于世俊的喜欢恰如徐小子对素雅的喜欢,因怜怜毕竟是一个少女,风雪寨无人敢像对待徐小子那样与她玩笑,但是少女的心思最是好猜,从怜怜频频去曲陵城里便可以看出来,连邱晨都知晓了,但听说那人是于世俊后,便不再过问,那样一个吸引了万千少女的人该是会有分寸的。 怜怜自飞燕飘鸿修习小成以来,几乎每日都会离开风雪寨进曲陵城一次,看守寨门的人对她见怪不怪,虽然于世俊对她依旧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只是点头微笑而已,可是,她的轻功却已经修成了比邱晨还要高一成的层次,所有的武功都是需要勤奋练习,怜怜从前练功向来不勤奋,但是此次不同,每日为了见于世俊,都会跑一趟曲陵城,为了不至于早出晚归,自然是需要施展轻功的,是以这段时间以来,每日往返曲陵城与风雪寨之间一趟,竟让她的轻功大有长进,从风雪寨出发,展开轻功,半个时辰便可以飞到于世俊的院子,比从前省了数倍的时间。怜怜虽是习武的女子,不比平常的大家闺秀羞涩腼腆,但毕竟是个少女,去见于世俊多半都是偷偷潜入于家的院子,有时静静地看着做事的他好久,有时只是偷偷看看他,见他与往常一样,便会悄然离开,有时,也会在于世俊外出时,与他偶遇。 这年春天,春日正好,距离第一次在安泰酒楼与于世俊初见已经一年有余,怜怜这日已经收拾妥当,正要去曲陵城,却听见了徐小子在叫自己,还未及自己回答,人已经走进屋里。两人从小便玩闹惯了,因此,怜怜的屋子,徐小子随时都可以进来,也不管两人都已经大了。 怜怜见他穿了一身新衣服,头发束得整齐,一身劲装,他本就潇洒,加上他从小学习邱晨的举止,竟有一种不羁的味道,心道,自己几年不注意,徐小子竟也长得这般好了,虽然与于世俊那样的天人之姿无法相提并论,但也是一表人才,笑道:“阿小哥,你今日是要去见未来的丈人吗?” 徐小子也不恼,道:“我这辈子只喜欢素雅,怕是没有机会见丈人了,不过,”转身悄悄对怜怜说了几句话。 怜怜一听,脸色一变,道:“当真?” 徐小子点点头。 怜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也去桃花林赏桃花。” 徐小子道:“好,我去寨门口等你,你快点。” 怜怜点点头,这一年来,她与娘亲不仅学会了举止温柔大方,做事彬彬有礼,还学会了穿衣打扮,既然今日要正面遇见,那么,一定要把最美丽的自己呈现在他的面前。 怜怜这一年多身量长了不少,身材也逐渐玲珑有致,换上一身质地上佳的白裙,系上一根腰带,小腰盈盈一握,略施粉黛,便把原本的绝色倾城更为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将头发梳好,用一根白色绸带束起一部分,余下的任其自由垂落到腰际。 当怜怜走到寨门之时,连与他最为熟悉的徐小子都被惊艳到了,心道,若说于世俊是天人,那此刻的怜怜便是神女。 这样的时节,本就是人们爱出门的日子,何况,曲陵城郊的桃花林绵延十里,桃花开放之时美不胜收,来到林中,满眼皆是桃花灼灼、落英缤纷,让人赏心悦目。传说,当年汪伦以十里桃花之名将诗仙李白请到他的家乡,李白到了之后发现原来只有一个换做十里的小林子,不过汪伦的一片真情他倒是领了,故而写出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赠汪伦》,若是李白还在世,得知这里的十里桃花,想必定是要来观赏一番的。 怜怜与徐小子来到这里的时候,林中已经来了许多人,许多文人雅士在此饮酒作诗,许多仕女小姐也来踏青,老人带着孩子相携而来,一时间,这桃花林充满了生气。 怜怜如今已经习惯了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为了回避,和徐小子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道:“你说于公子与素雅姑娘也会来此处,怎么咱们来了这么久都不曾见到他们?” 徐小子叹道:“这桃林方圆十里,哪有那么容易便遇见了,想来,也是需要一些缘分的。” 相见容易,偶遇却难,缘分两个字最是难求,怜怜何尝不知,这桃花林里难以遇到于世俊,又何尝不明白,自己与于世俊从来都不是良配,且不说他没有丝毫喜欢自己的意思,就算是两情相悦,以那于家世代安分守己的传统,如何能够接受自己这样的寨匪之女,只是,她的心性向来执着,喜欢了,便去认真的喜欢,不给别人增加负担,也不给自己留任何遗憾,保不准自己哪一日,便忽然不喜欢那个男子,那样,想起这段喜欢的日子也可以无怨无悔。 见到怜怜沉思不语的模样,徐小子非常明白,怜怜年纪虽小,但用情很深,那种求而不得而且希望渺茫的痛苦,他再是了解不过了,看着自己当妹妹一样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这样痛苦伤神,心中有些不忍,折下一个盛开的花枝,递给怜怜,道:“我家怜怜倾国倾城,宛如神女,定会有一份美好姻缘,看,这艳丽的桃花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怜怜难得听到徐小子这样夸自己,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洗而空,笑着伸出素白的小手接过桃花。 人的缘分有时很是奇妙,于世俊与素雅二人也因别处人多,来到此处,看到的便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窈窕身影站在满地的落英之上,白衣如雪,长发及腰,灼灼的桃花纷纷轻柔飘落在她的长发上,甜甜地笑着接过对面男子递过来的一枝桃花。 而在于世俊缓过神来之时,怜怜已经走到他的身前,敛裙行礼,道:“于公子,素雅姑娘,好巧。”低头的瞬间,两缕青丝垂下,轻柔地拂过脸庞,温柔知礼,无可挑剔。 连素雅都惊讶于怜怜的变化,一个人的气质怎么会和从前差那么多,而且怜怜的这种气质,浑身天成,毫无瑕疵,仿佛她从来就是这样。 于公子微笑点头,道:“原来姑娘也来赏花,不知我二人的到来可有打扰。” 怜怜心道,我们等的就是你们,但是,这样的话是无法说出口的,看向一边的徐小子,自素雅出现以后,他便成了呆傻状态,现在仍然如此,只得道:“公子多虑了,我二人因前面人多喧闹,来了此处,此处的风景,我们已经看了多时了,本就想去别处看看,这里,便留给二位欣赏吧。”说完,扯了扯徐小子的衣角,两人一道离开,她走得很慢,但是却不肯回头,徐小子在后面跟着。 两人离开那里很远之后,徐小子方才问道:“那么想与人家相见,怎么才见了,便要走。” 怜怜何尝不想多在于世俊身边呆上一会,但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靠的越近,就越害怕,这就是近乡情更怯的道理,而且,今日,见到他,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目的便达到了,她不是个贪心的人,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但这些话就不与徐小子说了,想到刚刚徐小子见到素雅的模样,道:“你一见到素雅姑娘就发傻,难道还要人家看出来不成?” 徐小子对此也是十分懊恼,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叹道:“她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第29章 情定终生 素雅这边,看着闭着眼站在怜怜原来所站的位置怅然若失的于世俊,轻道:“公子为何不留她?” 于世俊睁开眼,缓缓道:“她那么好,我哪有资格。” 素雅知道自家公子又开始为自己的病自伤,这些年,他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上天为何这般不公,让这么好的人拥有这样的痛苦,轻道:“公子是这世上最有才华,最善良,最俊美,最好最好的人,你什么资格都有,素雅保证,那位怜怜姑娘若知道得你真心,必会欣喜不已的。” 于世俊道:“然后呢,然后她会和我这个随时都可能发病死去的人在一起,或者为我伤心一生,或者为我提心吊胆一生,素雅,我不想害了任何女子,更不希望那个人是她,她还小,让她一时快乐,然后,一生痛苦,我,怎能这样自私呢。” 素雅道:“公子,你这样,最终伤到的只会是自己。” 又到了初六的夜晚,怜怜因白日里见了于世俊心中很是满足,晚上与飞龙说话时,欢笑连连,十分高兴,自从认识于世俊以来,怜怜变得越来越淑女,但只有在飞龙面前,她才会有些从前那样小小的顽皮,在她心中,第一次见她时没有嫌弃她,那么日后便永远都不会嫌弃任何形象的她。两人自第二次相见后,便每月的初六都会在湖边相会,这样一年左右下来,两个人都是非常了解对方,连称呼都从从前的“飞龙寨主、怜怜姑娘”变成了如今的“飞龙大哥、怜怜”。但是飞龙从头至尾都在劝怜怜放弃对于世俊的念头。 飞龙先是与怜怜说了一些六合大陆趣事,便道:“今日可是又偷偷去了于家?” 怜怜摇摇头,笑道:“但是我今日与他相见了,还和他说了两句话。”然而便把今日的情形说与飞龙。 飞龙道:“本来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谁想到,竟是越陷越深了,这段日子,我也见过那于公子几次。” 怜怜见他提起于世俊,马上来了精神,双目炯炯地望着飞龙。 飞龙却摇摇头,道:“他从来没有与我提起过你,想来,对你也不上心。” 怜怜有些许失望,但转瞬即逝,飞龙今日见到那样的自己,连留一下自己都不曾,对自己不上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也不再提于世俊的事,倒是提起了徐小子对素雅的痴迷,没想到飞龙对此竟然十分感兴趣,道:“徐小子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虽不了解其为人,但既是邱盟主教育出来的孩子,想来也是不错的,若是他对素雅果真一片真心,我倒是可以帮忙去和于公子说说。” 怜怜道:“真心,一百个真心,阿小哥一见素雅姑娘便魂不守舍的,那情形,你就是没看见,不然,定然笑死,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于公子是否舍得了。”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中却不觉得好笑,徐小子的心情,她是再理解不过了。 飞龙猜到了她的意思,道:“你放心,那素雅姑娘虽然善解人意,但于公子对她可是没什么意思,不过,素雅本人可是有些脾气,就是不知她会不会听于公子的话。” 怜怜道:“你说的对,就算是于公子对她没有意思,但是素雅姑娘呢,她难道就不喜欢于公子吗,像于公子那样的人物,哪儿女子能够不动心,我看得清楚,素雅姑娘对于公子绝不只是主仆之情。” 飞龙道:“此事我不懂,但我答应你,定会找到于公子,让他好好劝劝素雅,这素雅在于公子心中与别人不同,她从小跟在于公子身边,于公子可从来没有当她是下人,他一直在考虑自己若是哪一天倒下了,素雅该怎么办,若是能成就素雅的一桩好姻缘,也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怜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飞龙大哥,我替阿小哥谢谢你。”说完,对着飞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飞龙道:“你且莫要如此,此事成与不成,还是个未知,我可是受不得别人这般的。” 怜怜道:“飞龙大哥无需为难,只要尽力便好,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姻缘天定,怜怜与阿小哥都怪不得谁的。” 春去秋来,怜怜的生活中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除了练习武功,每日都会去曲陵城一趟,于世俊的梅园,是她最常去的地方,这里梅树茂盛,易于藏身,最重要的是,于世俊喜欢在不远处的小院里读书绘画,煮茶吹箫,在此,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每日看着素雅红袖添香,陪伴于世俊左右,怜怜,羡慕不已。 如今已经到了冬天,曲陵城难得地下了大雪,怜怜这日走的匆忙,只穿了单衣便潜入了于世俊的院子,此时,伴着大雪,几百梅树竟然竞相开放,白雪红梅相互映衬,成了天地间最明艳的风景。可能是因为下雪天冷,于世俊今日没有出来,怜怜坐在一棵梅树上,望着开得火红的梅花,陷入沉思。 于世俊的暖阁内,素雅带着几个小丫鬟正在安然地煮茶,茶香渐渐飘出来,却依旧掩盖不了屋里的药香,于世俊坐在榻上,身前放着一盆炭火,身上盖着白色的狐裘大氅,想来很是怕冷。 素雅端来了一杯茶,道:“公子,茶好了。” 于世俊也不看她,伸手接过,拿在手里,也不喝,只是紧紧地握着,仿佛紧握着这茶杯想要抓到什么东西一般,素雅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 这时,一个小厮忽然闯进来,随着他顿时进来一股寒气,那小厮手中拿着一枝红梅,小道:“公子,各位姐姐,小的看那梅花开得好看,又极香,便折下一枝给公子熏屋子。” 素雅忙让小丫鬟找来一个花瓶,亲手将梅花插进去,放在于世俊榻边的茶几上,一股梅花的香气瞬间飘散在整个屋子里,那股药味被遮掩了不少。 于世俊看向那个穿着棉衣的小厮,道:“你过来。” 小厮明白公子从小体弱,知他素来怕寒气,便没敢走到他的身旁,听见叫自己,不敢违逆,只得走到于世俊旁边。 那小厮已经进来有一会了,但是于世俊依然感到一阵寒气,叹道:“外面冷吗?” 小厮道:“外面很冷,雪下得很大,地上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 小厮回了话,见到于世俊的表情,有些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何平日温文尔雅、不动声色的公子今日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竟然变了脸色,握紧了拳头。 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一般,于世俊轻道:“素雅,再找一件大氅来。” 别人也许不明白于世俊的话,但素雅瞬间明白了,飞快地找到一件雪白的大氅交给已经站到门口的于世俊,看着于世俊走出门。 小厮和其他小丫鬟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样冷的天气,公子怎么可以出去,本想要跟着公子,但全部被素雅拦住了。 素雅转向那小厮,道:“你今日立了大功,回头去账房领十片金叶子,就说是公子赏你的。” 小厮先是大惊,继而大喜,这可不是小数目,他本来不敢相信,但是素雅姑娘在于家何等身份,怎么会有假,而且是以公子的名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送来的一枝梅花竟然会得到这样收获,恨不得立即拿到钱,兴高采烈地去账房了。 曲陵城的下雪天向来极有美感,那大朵大朵的雪花静静地慢慢地飘着,迟迟不肯落在地上,仿佛对天空有着说不完的眷恋,即便是如此,地上也依旧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那些冒雪盛开梅花在漫天的大雪中仿佛更加活泼,也许不经历这一番寒雪的洗礼,便没有这样的鲜艳与幽香。于世俊身披狐裘大氅,站在白雪红梅之中,仿佛玉人一般,连这般的美景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怜怜坐在树上看着这样他的,连呼吸都忘了,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不远处,看着树上的自己,言语很轻,语气却不容置疑,道:“下来。” 怜怜偷偷潜入于家已经快两年,一直没有任何人知道,不想今日竟然被抓住了现行,而且忘记了逃跑。 于世俊见她坐在梅树上,头发上已经积了不少雪,道:“这么冷的天气,你穿的也太单薄了些,为何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快下来。” 怜怜只得飞身而下,落到于世俊的身前,低下头,不敢看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日,被他看到自己偷偷潜入,会让他怎么想,从前的那些知书达理恐怕都会在他心里恐怕都会不复存在了吧,也许,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偷偷潜入于家了。 于世俊没有理会她心中是如何想法,几步走到她的身前,双手环过她的身体,把手中抱着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动作轻柔的如雪落一般。 怜怜在他的臂弯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认真地感受他这一刻的温柔,他低下头为自己系好大氅的时候,那垂下来的发丝恰好拂过自己的脸,那上好绸缎一样的触感,让怜怜心上怦然一动,巴不得这个带子需要用一生方能系完。 然而,那毕竟是怜怜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个简单的带子还是很快就系完了,眼看着于世俊就要收回手,怜怜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把握住于世俊的手,心道,总该为自己争取一下。 于世俊看着那只柔软的小手,心中明白自己该抽回手,明明自己轻轻一用力,便可以抽回手,可是心底竟然是那样的舍不得,那只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怜怜见他没有反应,只是盯着那只手,就更没有松开的意思。 于世俊抬起头,看着怜怜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和热切的眼神,忽然下定决心一般,反手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回走。 怜怜这一刻,已经忘了自己,只是静静地随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在梅林里,雪依旧在下,雪花轻柔地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风渐渐地大了,吹落了一些鲜红的梅花,点点梅花落在雪地上,为雪地增加了鲜红的颜色。 待走出梅林的时候,两人的发间都落在一层白雪,仿佛一朝白头,怜怜看着忽然间停下的于世俊,为他拂落发间的白雪,道:“我刚刚一起在想,我们走过的这段距离若是我们的一生,该有多好,这样,我们就一直走到了白头。” 于世俊正色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现在问你一句话,你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怜怜点头。 于世俊道:“你可是真的愿意一直陪着我?” 怜怜道:“我愿意的。”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承诺,因为没有任何的其他言语能够证明,能证明的只有以后漫长的时间。 于世俊听到怜怜的话,沉默了一瞬,一把把怜怜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仿佛是他最珍贵的宝贝,道:“你这五百多天的等待与守候,我心里都明白的,怜怜,于世俊发誓,从今以后,定然不会再负你一丝一毫。” 怜怜的心里真的好欢喜,好欢喜,这一刻,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上他的腰际,用行动来证明她与他一样的决心。即便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怜怜的心中却感到了春天一般的暖意,那是一种心愿达成后的无言的满足,拥抱着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或许怜怜此刻体会得最深。 暖阁内,已经空无一人,于世俊让怜怜坐在炭火旁边暖暖身子,心道,这素雅,把人都带走了,如今,连一个煮茶的人都没有,只得自己亲自动手。 怜怜倚在榻上,小脸被炭火烤的红扑扑的,看着于世俊坐在那里,有条不紊地煮茶,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对于于世俊递给她的热茶,喝起来,竟然品尝不到味道。 怜怜回到风雪寨之后,回味起今天的事,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夜里久久不能入睡,便找到徐小子,两人坐在雪地里,谈了一夜。 因于世俊与自己说从此以后,都由自己来等怜怜,是以,怜怜飞过湖面,便看到等在那里的于世俊,依旧是白衣如雪,宛如天人。 两个人登上等在远处的马车,怜怜发现,赶车的是一个伶俐的小厮,便道:“素雅姑娘呢?” 于世俊坐在车里,依旧裹着大氅,道:“素雅嫌天冷,不愿意出来。” 怜怜道:“是嫌弃天冷,还是嫌弃我呢?” 第30章 柳嫣姑娘 于世俊看着怜怜,不觉笑意加深,道:“前些日子我遇到飞龙寨主,他与我说起徐公子一事,那位徐公子我也见过,也是一表人才的人物,自然也想促成他们的姻缘,我与素雅谈过,可是她急的哭了,说什么都不愿意,我估摸着,此事也不能急,总要两情相愿才好。” 怜怜看得出,素雅对于世俊的感情比之自己只多不少,要她嫁给徐小子,实在是有些为难,不是徐小子不好,实在是心中再难装进一个人,她如何能不明白,不然,她喜欢于世俊喜欢的那么辛苦,早就放弃了,道:“你说的对,此事自然不能急,就看,阿小哥有没有那份运气了。” 于世俊是非常好的情人,他对怜怜百般呵护,每日都会陪着她做她喜欢的事,与她一起爬山下水,一起去廉价的小店吃一些小菜,让他给自己买一两银子便能买一大堆的小玩意,那些老板看着曲陵首富的公子买这些玩意,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而于世俊却对此却面不改色,乐此不疲,仿佛怜怜喜欢什么,他便可以喜欢什么。 这日,于世俊同样等在原来的地点,站在湖边的树下,背对着广阔的湖面,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转身看向从湖面上飞来的怜怜,微笑着摇摇头。 只见怜怜不知哪里找来了一身男子的衣衫,穿在身上有些宽大,可能是为了掩盖玲珑有致的身形,但是拿着一把纸扇摇来摇去,又有一点潇洒的味道,头上戴着一顶书生的帽子,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只是,她的模样太过美丽,扮起男儿来俊美得连于世俊都自愧不如。 于世俊笑道:“这是何意?” 怜怜甜甜一笑,走到于世俊身边,翘起脚在他耳边悄声道:“听说三江寨的青楼里来了一位叫做柳嫣的姑娘,色艺双绝,把曲陵的男子都迷得神魂颠倒,不如,我们去见识一下。” 饶是于世俊沉稳冷静,听到怜怜的话,也不禁嘴角一抽,道:“你真的想去?” 怜怜连连点头。 “那好。”于世俊道。 自从曲陵十寨盟成立以来,各大山寨都放弃了原来杀人越货的生意,做起了正经的生意,三江寨便开了几家妓院和几家赌场,收益非常好,这位柳嫣姑娘,便是三江寨请来的,听说,这位姑娘在秦淮一带大大有名,许多达官贵人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这次来曲陵城说是看望朋友,然而,曲陵的狎客们岂能放过这样一个与柳嫣相会的机会,个个如苍蝇见血一般地涌过来,一时间,三江寨的凤鸣楼成为最赚钱的地方,而那位柳嫣姑娘只会在蜜蜂一般的狎客中选择一个,与之喝一杯茶,说说话,遇到好的,方才弹一首曲子,便是如此,每日来找柳嫣的人还是日渐增多。 怜怜与于世俊进来的时候,凤鸣楼一楼的大厅内已经站满了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楼梯,今晚,那位柳嫣姑娘便会站在此处,挑选今日的客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被挑中的机会很小,可是,谁会愿意放弃这样一个见到千娇百媚的美人的机会,那老鸨儿乐得合不拢嘴,毕竟,客人只要到了这里,都会挥金如土,待那柳嫣姑娘选人之后,其他的人大多不会甘心就这样离开,总会选择其他的姑娘。 很多人都希望那柳嫣姑娘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自己,故而挤在离楼梯近的地方,这样,后进来的怜怜与于世俊反而在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可以喝茶的桌子。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老鸨儿终于乐得满脸开花地走向楼梯,道:“各位大爷!让大家久等了。”那声音甜腻的让怜怜都有些受不住,而于世俊却面不改色地喝茶。 见大家对她不在意,道:“我知道大家不想看我,马上,柳嫣姑娘马上就下来。” 很快,一个女子便由一个清秀的小丫鬟搀扶着缓缓出现,那女子皮肤白皙,杏眼樱唇,三千青丝梳成一个高贵发髻,高高地盘在头顶,身穿一身大红的裙子,领口露出一片白嫩的皮肤,在众人火辣辣的眼光中,蛇腰轻扭,长裙拂地,举手投足间魅惑天成,走到楼梯中间,站在楼梯上,望着楼下几乎要流口水的众人,千娇百媚地一福,道:“柳嫣见过各位。”声音娇滴滴的,轻柔动人,这般勾人心魂的模样,怪不得这么多人为之疯狂。 于世俊看了那柳嫣一眼,便继续喝茶,不再理会。 怜怜见此,挪到于世俊身边,凑到他的耳边便道:“你觉得怎么样?” 于世俊愣了一瞬,笑道:“你让我如何说。” 怜怜闪了闪无辜的大眼睛,道:“照实说讶。” 于世俊心道,于我来说,你此刻的模样不知比那女子让人心动多少倍,你却偏偏让我说别人,果然是少女心性,可是,你岂是这等风尘女子可以比的,又看了一眼那柳嫣,道:“那位姑娘想来也是为了生存,逼不得已,想来,她也是不愿意这样应酬的,你看,她虽然笑得妖娆,可是,其中却有一种疲惫。” 怜怜看向柳嫣,只见她花容月貌,妩媚动人,怎么都看不出于世俊说的那样,用手托着下巴,慢慢研究,许久后,方才道:“我如何没看出来?” 于世俊道:“你年纪小,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又是聪颖异常,比之常人不知强了多少,身边的人对你大半都是善意,想来,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难事,如何会看得透别人心中的苦楚。” 怜怜摇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也曾经难过的很。” 于世俊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道:“只是那不一样,你只是经历感情之苦,故而在此方面看得清楚,与那姑娘的苦不同。” 对于于世俊的话,怜怜有些怀疑,可是他从小经历病痛,到现在依旧是提心吊胆,这段时间的相处,怜怜知道,在他心中,自己很是重要,可是,曾经依旧是那样坚决地拒绝自己,便明白,他心里很苦,因此他所说也是信的。 一众狎客为了能有与柳嫣更多亲近的机会,使劲浑身解数让柳嫣注意到自己,有的,拿出稀奇之宝,有的拿出成堆的金叶子,有些落魄的武林人士竟举起一把破剑,柳嫣对此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 怜怜道:“我虽然看不透那姑娘的苦楚,但是,确如你所说,她真的不容易,日日这样的情形,不管是哪个女子,都会发疯的,世俊,你家里那么有钱,不如你为她赎身吧。” 于世俊道:“真是个天真的丫头。” 怜怜道:“何出此言?” 于世俊慢慢道:“且不说这位姑娘是凤鸣楼请来的,并非这里的***就算她是这里的***你看,这些人,为了她挥金如土,难道她就没有银子为自己赎身吗?她继续在此,定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便是我想为她赎身,恐怕她也不会愿意。” 怜怜想想于世俊的话,觉得有些道理,笑道:“我发觉,你好像很懂这里的事呢。” 怜怜的语气酸酸的,那种嗔怪的意思非常明显,于世俊岂能听不出怜怜言语间的意思,便道:“我与你不同,我从小便见过了更多的人和事,而你,虽然长在风雪寨,但是令尊对你,可谓是疼爱至极,没有让你知道世间的许多其他事,故而我知道的总是要比你多一些。” 怜怜对此不置可否,恰在此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那柳嫣已经选定了恩客,回去等待了,那老鸨儿欢天喜地地走下楼梯,竟然径直走到怜怜二人身前。 怜怜刚才与于世俊说话,并没有看那边柳嫣姑娘到底选中了何人,但见老鸨儿走向自己,心中大觉有趣,原来,这姑娘竟然选中了他们。 于世俊看着她,面露苦笑,道:“如此,还请带路吧。” 众人一见,竟然是于家的公子,也是大奇,这般天人一般的人物,怪不得那柳嫣会喜欢,也算是心服,但是,于家虽然是如今是商人,但祖上毕竟是书生世家,这于公子这样的做法恐怕会气坏了于家家主吧,而他身边的那位,身量不高,一看就是未及弱冠之年,然而,那俊美的姿容竟比于世俊还要强上几分,只是过于阴柔,低头走在于世俊身边,也不看周围的人,这又是何等人物。 怜怜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虽然平时听见许多兄弟说有多好,可自己来了方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虽然父亲邱晨平时对自己很是纵容,但也是有限度的,若是知道了自己今日的做法,想来也是少不了一番责骂,让于世俊陪自己来这里,心里只是为了好玩,没有其他的意思,看着某些男子看向自己的模样,怜怜心中很是反感,但又不能发作,只得低头跟在于世俊身后。 柳嫣的房间温馨雅致,香气盈室,怜怜见屋里没有别人,那柳嫣也只是和于世俊说话,对自己只是客气看座让茶而已,便没有了刚才的反感,反而细细地看向那柳嫣姑娘,因离得近,那姑娘细致的肌肤尽收眼底,此时比在远处时更添了几分姿色,道:“柳嫣姑娘果然是个极品美人,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你疯狂。” 见怜怜盯着自己看,柳嫣嫣然一笑,道:“这位公子说笑了,若公子你生作女子,柳嫣想必不及万一,恐怕这世上为你疯狂的人更会是不计其数。” 怜怜见柳嫣终于看向自己,刚想高兴,但听到柳嫣这般说法,心中有些疑惑,莫非柳嫣已经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一时不知如何与她对话。 于世俊早就知道柳嫣看出了怜怜的女儿身,如她那般的名妓,最会的功夫便是察言观色了,若是连怜怜的女儿身都看不出来,也不会有今日的名气,道:“柳姑娘不要与他玩笑,我这小表弟生来羞涩,平时也不爱出门,今日,在下带她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 柳嫣点点头,也不再理怜怜,道:“听闻于公子精通乐理,小女子今日为两位弹上一曲,班门弄斧,还望公子能够指点一二。” 于世俊道:“柳姑娘过谦了。” 先前的小丫鬟抱来一张古朴的瑶琴,柳嫣向两人一福,便端坐在瑶琴之前,伸出玉指,弹奏起来。 怜怜听琴声时而淙淙铮铮、清清冷冷,时而旋律不断跳跃变换、跌宕起伏,但都是悠悠扬扬,悦耳动听,柳嫣的手法如行云流水一般,给人以享受,怜怜心中赞叹,这首高手流水竟然弹得这般好,实在是难得。 曲子终于弹凑完毕,于世俊道:“柳姑娘琴技绝佳,在下佩服。” 柳嫣让小丫鬟收起古琴,道:“若是平常客人,我都会弹一些温柔缱绻的曲子,他们可是爱听杨柳岸晓风残月、多情自古伤离别,但想来,公子天人一般的人物,只有这首曲子方才不会污了公子的耳朵,便送上这首古曲。” 于世俊道:“以姑娘的琴技,想来,在姑娘手中,没有不好听的曲子,但高山流水意境深远,在下很喜欢,多谢姑娘。” 两人在此说了一会子话,喝了一杯茶,于世俊便要告辞。 那小丫鬟见此,忙来收茶钱,道:“请公子留下二十枚银叶子便可。” 怜怜一听,心道,就喝了一杯茶就二十枚银叶子,这柳姑娘可真是个会赚钱的人。 于世俊刚想拿银子,那柳嫣却制止道:“两位公子若是拿出这银钱,便和外面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若两位不嫌小女子出身卑贱,便请收回吧,权当是交我这么一个朋友,若是看不起我,便留下银钱吧。” 于世俊见此,只得收回,道:“柳姑娘言重了,在下除了喜好乐曲,平时也喜欢写字,不如送给姑娘几个字如何?” 柳嫣大喜,嘴角上扬了很大的弧度,忙令小丫鬟拿来上好的笔墨,自己亲自磨墨。 于世俊见怜怜在一旁摇着扇子,扇面上绘着莲花图,便伸手夺过,接过笔,在空白的地方,用小楷写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怜怜看向字,虽然一共只有两行十二个字,但笔笔不同,又协调一致,运笔灵活,错落有致,如两串精美的黑珍珠,神采飞扬,即便是小楷,但因笔画细劲,棱角凌厉,又显得英气逼人,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柳嫣接过扇子,道:“公子果然不是凡人,今日所赠,柳嫣必定终生难忘。” 怜怜道:“柳姑娘莫要只记得他一人,这扇子本来是我的,你要谢,也该先谢我。” 柳嫣笑道:“柳嫣记下了。” 怜怜也不在乎她心里是否真的记下,只是看着她对于世俊深情凝望的模样,心里便会不舒服,故而有此言语。 第31章 双方父母 从凤鸣楼出来以后,怜怜便走在前面,也不说话,于世俊自然看出她的别扭,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她不说话,自己便也不说话。 怜怜对此,心中更加生气,加快了步子,走了几步,见于世俊也跟在自己身后快走,但想到于世俊平日因体质弱而常常走得缓慢,也只得慢下脚步。 于世俊这才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的胳膊,道:“你若是因那把扇子生气,我回去之后赔给你,我不止会写字,还会画画,你若喜欢,想要几把都可以。” 怜怜知道,于世俊所说的会画画,定然是画得非常好,便道:“那我要一幅白雪红梅图。”说罢,脸上渐渐泛起嫣红,煞是好看。 于世俊微笑着点点头,也想到了那日的情景,道:“好,我画,不管你想要什么,只有我有,我便会毫不犹豫地给你,若是我没有,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到。” 怜怜终于笑了出来,道:“其实,我不是心疼那扇子,只是,我从前都不知道你的字写的那么好看,故而,与自己生气。” 于世俊道:“怪我没有让你了解我,不过,这样也好处,可以常常给你一些惊喜,日后,我定会把我的全部都告诉你。” 怜怜此时的气已经全部消了,与于世俊并肩而走,笑容如鲜花一般的灿烂。 两人就这样走到了青湖湖畔,于家的马车等在那里。 怜怜道:“我要回去了。” 于世俊点点头,忽然道:“怜怜,明日去我家,可好?” 怜怜道:“好啊,我要看你画画。” 于世俊道:“画画不急,明日我带你见见我叔叔。” 怜怜愣住了,渐渐收起了笑容,他知道,于世俊的父母早逝,由叔叔于百万抚养成人,于家人丁稀薄,这一辈,只有他一位公子,因此,叔叔是于世俊唯一的亲人,他对于世俊来说非常重要,于家世代世代都是本分的商人,偶尔还有读书人出现,而自己,毕竟是寨匪之女,若是于百万因此不喜欢自己,那该怎么办。 于世俊见怜怜紧张无措的模样,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臂,道:“所谓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你又不丑,担心什么,放心,有我在,没有事。” 虽然如此,但怜怜回到风雪寨后,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此时还不是和父母亲说的时候,便只能与徐小子商量。 徐小子听后,也非常担心,他没想到怜怜竟然真的和于世俊走到了今日,如今,竟然还有了这等烦恼,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这等绝色倾城的模样,如今又学得规矩了不少,那于百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怜怜道:“若是他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徐小子道:“你与于公子本就不合适,这条路必定会难走,真若如此,到时也只能兵来将挡了,但我听说,于百万对于世俊这个侄儿可是十分疼爱的,故而于公子的意见非常重要。” 这些怜怜都明白,可是心中仍然忍不住担心,第二日,怜怜精心梳洗打扮,换上好几次衣裙都觉得不满意,直到徐小子指定了一件,才缓缓出门。 于世俊见她穿得非常大方得体,但是还是有些不安的模样,道:“怜怜,你不要紧张,我叔叔,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 怜怜心道,正因为对你好,才会对我更加挑剔,但是无法说出口。 上了马车之后,于世俊一直在她身边安抚,怜怜方才减少了一些紧张。 作为曲陵城最富有的人家,于府的宅院很有特色,但此刻的怜怜哪有心情欣赏,只是静静地跟在于世俊的身边。 怜怜愈是紧张,心中对于世俊就愈是重视,是以,见到怜怜这般模样,于世俊心中还是很欢喜的。 于百万是一个很富态的商人,年纪大概五十多岁的模样,一身华贵的衣衫,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请怜怜坐下。 怜怜见他对自己这样热情,心中紧张的情绪消除了不少,行礼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于世俊下手的椅子上。 于百万道:“邱姑娘不必拘束,我于家只有世俊一个孩子,我待他视若珍宝,只要他喜欢,我就会同意,难得他如此喜欢一个姑娘,我是绝不会有意见的。” 怜怜这才放心,心道,若说疼爱,这于百万对于世俊的疼爱才是很多人难以相比的,道:“多谢。” 于百万见怜怜虽然不再紧张,但依旧安静的模样,道:“对于令尊邱盟主,我与他打过多次交道,他是一个很仗义的人,曲陵今日的繁荣景象,他有很大的功劳,虽是寨匪,但如今也做着正经生意,能攀上这样的亲家,我感到非常荣幸。” 怜怜知道于家向来家世清白,而父亲邱晨虽然很有建树,但毕竟是一方寨匪,原本最怕于百万是个迂腐的人,不肯接受自己,如今听于百万这样说,方才真正的放心,与于世俊相视一笑。 两人辞别于百万从于家议事大厅出来的时候,怜怜的心情非常的轻松,只见此时碧空如洗,一片蔚蓝,于家的宅院里,草长莺飞,百花竟放,蝶舞翩翩,丫鬟小厮见到于世俊,远远地行礼,对怜怜也非常客气,怜怜心情大好,一一回礼。 许久后,于世俊正色道:“怜怜,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令尊。” 怜怜道:“随时都可以啊,我爹会对你很满意的。” 于世俊道:“你如何知道?” 怜怜道:“我爹向来疼我,自然爱屋及乌了,何况,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于世俊见她这样说自己,心情十分欣慰,只是他并没有怜怜那么乐观,邱晨可不像自己叔叔那样容易说服,道:“正是因你父亲疼你,故而才会不喜欢我。” 怜怜外头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是说你的病会让我爹反对?” 于世俊点点头。 怜怜正色道:“若是如此,我就好好求他,若他还不同意,那我……” 于世俊一把捂住她的嘴,制止了她下面的话,道:“怜怜,为了我,你已经吃了不少苦,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没有人能分开你我。” 于世俊向来不与怜怜说笑,怜怜明白,这是他对自己的保护,虽然自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是有一个人这样护着自己,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道:“世俊,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舍不得的。” 微风细细地吹着人间,仿佛情人之间细细的呢喃,大地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怜怜次日便带着于世俊来到风雪寨,自己向来是飞来飞去的,这次还要准备船只,好在只有于世俊一个人,准备一只小船就够了,徐小子过来撑船。 很快,就靠近了风雪寨的大门,因怜怜先前没有说,今日一大早方才与邱晨说起,见邱晨为难的神色,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邱晨最终还是同意了,便带着于世俊过来了,此时,风雪寨的寨门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寨子里的许多没有见过于世俊弟兄们听说怜怜的事,都过来看看到底是何人能够这般幸运,能够把怜怜这个小姑娘迷得这般模样,见到于世俊与怜怜一同出现的一瞬间,方才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果然是一对璧人,于世俊天人一般的模样,怪不得怜怜那样为之伤神。 对于周围几百双审视的眼睛,于世俊面不改色,微微点头,没有特意针对任何人,也没有忽略任何人地与风雪寨的众兄弟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徐小子道:“诸位,都去做事吧,寨主还要见于公子,你们就不要在此多事了,寨主自会处理好怜怜的事。” 徐小子如今在风雪寨有些分量,故而他的话众人还是听从的,很快,寨门口只剩下了平时守门的弟兄。 因议事大厅内外有许多人,邱晨便在平时住的院子的大厅内见于世俊,薛玉儿如今还不知道此事,故而,也没有出来。 于世俊见到邱晨,恭敬地行晚辈礼,丝毫不疏忽,邱晨不动声色,怜怜坐在中间方才有些担心,果然如于世俊所料,原来竟是自己父亲不肯同意啊。 几人说了几句闲话,邱晨道:“怜怜,你去那边看看你母亲,她昨日说为你缝了新裙子。” 怜怜急道:“爹,你想要干什么呀?” 邱晨道:“你这丫头,我与他要单独说几句话,难道你还怕我把他吃了不成,快去。” 怜怜刚要回话,于世俊轻轻拍拍她的手臂,道:“你先出去一下,放心。” 怜怜看了看两人,都是一副让自己立即离开的模样,方才离开。 怜怜走后,邱晨看着于世俊,眼神凌厉。 于世俊面不改色,不急不缓地道:“邱盟主有话请讲。” 邱晨道:“请问公子贵庚几何?” 于世俊道:“晚辈今年二十又三。” “那你可知我女儿今年多大?” 于世俊道:“怜怜刚满十五岁。” 邱晨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你既然知道的清楚,就该明白,我女儿如今年纪小,而你,已经成年,她这两年往你那里跑,我并非不知晓,之所以没有阻止,便是因为你是曲陵城独一无二的于公子。” 于世俊静静地听着,也不急着回答。 邱晨接着说道:“因你名声在外,我对你非常信任,知道你有分寸,定然不会和怜怜那样的孩子一样胡来,可是,于公子,你让我很是失望。” 于世俊道:“抱歉,邱盟主,世俊其实不过是个俗人。” 邱晨继续道:“你不是俗人,你是个天人,我原本也是读书人,只是没那份本事,便放弃了,对你的才华,我非常的敬佩,但是,难道你不知道你天生病体?你想要和我女儿在一起,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于世俊道:“邱盟主请讲。” 邱晨道:“怜怜对你的情意你不是不知道,你说,若是你死了,你希望她为你自杀殉情,还是让她为你伤心一世?” 于世俊的身子一震,他明白,邱晨虽然说得直接,但是他的话句句在理,作为父亲,他为女儿考虑的没有任何不对,自己的身子确实是不知何时便会倒下,怜怜是个执着的性子,她认定的事情便会坚持到底,如今和自己这般情深,绝不会轻易忘了自己,自己从前也是因这个迟迟不肯接受怜怜,只是,太难了,道:“邱盟主可听说过药王世家?” 邱晨道:“药王世家乃是六合大陆四大世家之一,我如何能没听说过,你难道要告诉我,你的病被药王世家治好了?” 于世俊道:“前些年,叔叔曾带着世俊去药王世家求医,诚意感动了药王世家,张家的家主亲自为我看诊过后,确定我的确是得了罕见的怪病,当时也没有保证能治好,只是说尽力,我在张家呆了快一年,一年后,张家家主让叔叔接我回家,曾说道‘若是能活过二十岁,便会希望’,如今,我已经是二十三岁了。” 邱晨道:“什么叫做‘有希望’?” 于世俊道:“张家家主曾明言,若是二十岁之后,无欲无求,不让自己因任何事伤心伤神,便可安然到老。” 邱晨大惊,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接受怜怜,难道你不知道,情之一事,最是伤心伤神,这般做法可是对自己生命的不重视。” 于世俊道:“邱盟主是过来人,听说对怜怜的母亲百般宠爱,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情不自禁’。” 邱晨一时无语,当年,自己为了薛玉儿,用了什么手段,自己最是清楚。 于世俊见邱晨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凡事都能想得开,若是能和怜怜在一起,便是上天的恩赐,再不会对别的事伤心伤神,这一生,许就是能够平安到老,邱盟主了解怜怜的性情,她为了我坚持了一年多,心志非常坚定,若是邱盟主反对到底,怜怜恐怕在中间十分为难,你如何忍心让心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和我在一起的确是冒险,可是,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待她好,请你成全她,也成全我。” 邱晨定定思索许久,终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若是怜怜愿意,我便不反对了,但是,你千万要善待我女儿。” 第32章 厚土刀法 世俊听后,立即起身,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世俊谨记。” 怜怜再见到两个人的时候,两人已经非常平和地谈着风雪寨的周围风光,想来,于世俊已经说服了邱晨,心下无限欢喜,对邱晨道:“怜怜就知道,爹是最疼我的。” 邱晨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女儿可是我的至宝,定然会让你心满意足。” 怜怜坐到邱晨身边,道:“我娘根本就不在家,她与纤纤去城隍庙上香了。” 邱晨道:“我刚刚忘记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怜怜,爹问你,你有多喜欢他?” 怜怜没想到当着于世俊的面,邱晨竟然问的这么直接,小脸瞬间羞得通红,也没说出来。 邱晨摇摇头,道:“江湖儿女,不比那些闺门的女子,女儿,你无需扭捏,喜欢就是喜欢。” 怜怜一听,方才说道:“我,我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便开心,见不到他我就觉得没有什么乐趣。” 于世俊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邱晨明白,怜怜这孩子对于世俊用情至深,也不能再阻拦了,于世俊虽然身子不好,但确实是天人一般的人物,与怜怜站在一起十分般配,怜怜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凭着于世俊的智慧与家世,倒是可以让她安乐无忧,于家既然不嫌自己寨匪出身,那自己又怎会嫌弃这门亲家,道:“怜怜,刚才,世俊已经向我提亲,若是你愿意,他择日便要下聘了。” 怜怜看向于世俊,见他正在目光热切地看着自己,心上一动,想来自己曾经只能在远处偷偷地看着他,今日,可以与他谈婚论嫁,实在是感概万千,从前都没想过的事,如今都在眼前了,仿佛做梦一般,又看看于世俊,见他还是凝望着自己,道:“爹爹决定就好。” 邱晨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不过,他说会待你很好,爹放心。” 怜怜也不言语,低头玩弄起自己的衣带。 邱晨道:“如此,就这么定了吧,等她母亲回来了,我自会与她说。” 于世俊道:“世俊全凭邱盟主安排。” 邱晨心道,这小子倒是个极聪明的家伙,嘴上会哄我,什么叫凭我安排,我若是反对,你便再不会听我安排,看着两人的模样,越来就越觉得是天作之合,于世俊坐在那里,不说俊美无双的外表,那份清雅淡然的气质更是无人能及,而怜怜,也不知这是不是这两年,与于世俊在一起的关系,越发的清冷起来,好久都没有像小时候那么肆无忌惮地玩闹了。 等了许久,薛玉儿与纤纤都不曾归来,怜怜知道于世俊身子不好,怕晚了更深露重寒气入体,便把他送出寨子。 还是徐小子撑船,见到两人模样,徐小子真心为怜怜高兴,道:“于公子,我家怜怜是个好姑娘,你千万要真心对待她,那些对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们,你可不许再上心了,不然,我绝对不手软。” 于世俊知道怜怜与徐小子平日玩闹,但是感情非常要好,如亲兄妹一般,道:“在下明白,绝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事。” 徐小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出现那些事,而且,素雅那么好的姑娘在,你又怎会……” 怜怜急道:“阿小哥整日惦记素雅姑娘,世俊,你要多多帮忙啊。” 于世俊道:“那是自然,只是素雅的脾气古怪,此事需要慢慢来。” 徐小子道:“你帮我转达素雅姑娘,我徐小子今生非她不娶。” 怜怜知道,徐小子心口如一,也是一个倔脾气,道:“阿小哥,凡事不可强求,我爹和二当家、三当家都那么欣赏你,把你当成风雪寨的继承人来培养,若是你将来能娶纤纤,才是最好的结果。” 徐小子道:“纤纤也是个好女孩子,可惜,我遇上了素雅。” 怜怜还要再劝,于世俊制止道:“不必多说,徐兄弟比你经历的要多,自有分寸,素雅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慢慢会明白的,徐兄弟,等我娶怜怜过门之后,你无事便可以常常来于家,到时素雅自然会慢慢的了解你的为人。” 徐小子大喜,道:“如此,我先谢过妹夫了。”三人说着话,船很快靠岸。 怜怜见徐小子模样,很是无奈地摇摇头。 于世俊上岸后,一把拉住怜怜,徐小子见此,道:“你也上去吧,他有话想与你说,呆会儿自己飞回去,我先走了。” 怜怜跟着于世俊上岸,看着徐小子将船划走。 于家的下人,看着公子上岸,把马车赶过来相迎,于世俊挥挥手,让他们退开。 怜怜对于今日的父亲认可,心中十分高兴,此时连眼睛里都藏不住笑意,轻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于世俊看着怜怜的模样,心中感动,他这些年强迫自己无欲无求,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处,见到怜怜后,本来也怕耽误怜怜美好的人生,但是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其实他对怜怜的用情并不比怜怜少,不过是他清淡惯了,不愿意表达罢了,看着怜怜这般喜悦的模样,心中比怜怜还要喜悦,道:“怜怜,我最近的日子可能不能天天来此等你,为了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我要好好准备一下,这段日子,我会忙一段日子,但是你放心,等我娶你过门,便可以每日都陪着你。” 虽然明白于世俊的心意,但怜怜还是有些不乐意,道:“其实婚礼我不在意的,只要那个人是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于世俊坚定地说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为怜怜理了理头发,继续道,“你这么好的姑娘,嫁给我这个病人,本就委屈,我没什么可补偿的,但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乎你。” 于世俊说的一片至诚,这份心意,怜怜自然感受得到,便道:“你若不来找我,那我去找你总可以了吧。” 于世俊摇摇头,道:“也不好,你在我身边,我是没有心情做别的事的。” 怜怜收回笑容,道:“可是,要多久呢?” 于世俊心中动容,伸出双手,轻轻抱过怜怜的身子,道:“一个月,我尽快做好,你若实在想见我,就来吧,其实,我也怕,自己,忍不了那么长得时间。” 怜怜这才笑起来,道:“世俊,我等着你,我会等着你的。” 于世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只是收紧双臂,更紧地把怜怜抱进怀里。 那日,邱晨见薛玉儿回来的晚,便没有与她说起于世俊的事,待到第二日,邱晨与怜怜两个人商量好了要给薛玉儿一个惊喜,都没有告诉薛玉儿此事。 怜怜从前每日都去见于世俊,如今,暂时不能去于家,心中越发思念,为了打发时日,便找到父亲邱晨,请求学习新的武功。 邱晨对怜怜向来毫无保留,从前教怜怜修习的飞燕飘鸿,便是上好的轻功,如今手中,也剩下最难修习的厚土刀法。 邱晨的成名绝技便是那厚土刀法,他当年也是凭着这二十六路厚土刀法威震曲陵,周围的山寨、水寨纷纷以风雪寨为尊,刚刚修成半仙初级之时便借着这套强横的刀法打败了已经是半仙中级的李季,不过,后来出现了飞龙那样一个神秘人物,把他的风头盖过了而已,但即便如此,对于邱晨,曲陵城附近的各方势力依旧没有人敢小觑,为的便是这二十六路厚土刀法。 厚土刀法,据说,习至大成,开山断流,挥手之间。 怜怜听说后,十分兴奋,马上就要学习,徐小子在一旁,也是跃跃欲试。 邱晨道:“那厚土刀法何等威力,在此施展,我的风雪寨恐怕就要毁了,我们得寻一个无人的地方。” 徐小子想了想,道:“寨主,据我们风雪寨这里三四十里,有一个小岛,因上面都是荒石,没有草木,又是青湖中心,渔船也很少靠近,我们便去那里修习,可好?” 邱晨也是知道那个小岛,道:“我想起来了,那里都是大石,哈哈,倒是个修习厚土刀法的好去处,好,明日,我便传给你们,但你们可别怕吃苦,厚土刀法可不是那么容易修习成功的。” 次日,怜怜和徐小子两个人一大早就等在邱晨门前,邱晨见两人这般模样,心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等着吧,会有你们的苦头吃的,道:“你们若是准备好了,这就可以去了,等我去把厚土刀拿过来。” 怜怜和徐小子都知道邱晨有一把神兵利器,平时不用,便是这厚土刀,厚土刀也不知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坚硬无比,普通刀剑碰到,应声而断,同时,又十分沉重,几年前,怜怜与徐小子两个人合力都抬不动。 邱晨轻松拿着厚土刀,背在身上,道:“我先走了,你们跟上。”言罢,展开飞燕飘鸿,向那无名的荒岛飞去。 怜怜见此,也展开飞燕飘鸿追了上去,徐小子摇摇头,飞燕飘鸿他也学过,只是,没有修习成功罢了,只得展开轻功,慢慢跟着。 怜怜很快就追上邱晨,两人并肩飞行,邱晨道:“你这丫头果然是个修习武学的奇才,这些日子我看你达到了半仙境界,如今,这飞燕飘鸿比我更加精深,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说的就是我们父女二人了。” 怜怜道:“爹爹背着那个大刀,灵力定然被压制了不少,不然,怜怜岂能想比。” 邱晨哼了一声,道:“你这丫头,不必为了顾全我的颜面不敢说真话,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这是为了等我方才没有快飞的,”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若是青出于蓝,最高兴的便是爹爹。” 怜怜心中早知如此,但依旧对这样一个父亲感到暖心,道:“怜怜再好,也是爹爹悉心教导的结果,爹爹你当然高兴了,小时候我偷懒不肯学武功,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责罚,若没有爹爹,岂有我的今日。” 邱晨道:“你我有缘今生做了父女,我自然会真心疼你,望你记得,我这个父亲,对你可是算得上称职了。” 怜怜从小没少受父亲责罚,而母亲对自己却不一样,不管做错了什么都不肯打骂一句,但是,对自己却是照顾得格外用心,但随着年龄的加大,明白了父亲的苦心,怜怜与父亲之间反而比和母亲更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到了那荒岛,怜怜从前不曾注意,今日一见,方才发现,这里果然荒芜,光秃秃的,连一根草都没有,上面都是乱石,大小不一,两人落地后,竟惊起了远处不知名的大鸟,这里因为是湖心,风浪很大,湖水不断地拍打着岸边的大石头,风呼啸而过,吹乱了怜怜的长发,两人只有运起灵力方能听得清对方说的话。 怜怜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与邱晨一道坐下,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徐小子也飞到岛上,道:“你们两人存心给我难看,就都不管我了。” 邱晨皱眉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想想,怜怜比你小上好几岁,那飞燕飘鸿的修为比你强了多少倍。” 徐小子从小被邱晨抚养,待邱晨也是如同父亲一般,道:“她是个女子,身小体轻,本就适合学习轻功,寨主,你看着这次这厚土刀法,我二人孰优孰劣。” 怜怜从小便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尤其是对徐小子,徐小子本来也是天赋过人的孩子,只是怜怜天赋异禀,学起武功来连邱晨都震撼其天资,故而,从小到大,徐小子便不如她,今日听徐小子这般说,又发起了小时候那种不服输的劲,道:“难道我怕你不成,我们这就比一比,看看谁学得好。” 徐小子从小输给怜怜,已经习惯了,但嘴上却是不依不饶,而且此次要学的是厚土刀法,那是一种需要力量的功夫,怜怜是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和自己这样正值青壮年的男子相比,劣势很明显,道:“好,这么多年了,我总得赢你一回吧。” 邱晨心中暗暗叫好,这套刀法,修习起来十分辛苦,而这两个都是天赋极高却不勤奋的人,他本来还怕两个人怕辛苦而放弃,这下好了,他们两个人斗气起来,相互激励,不怕这套刀法不成,道:“如此甚好,我做证人,看你们两个人这次谁修习得好,那么从此之后,修习的不好的要听修习好的那个的话,不许违逆。” 第33章 勤学苦练 两人齐声道“好”。 两人各怀心思,怜怜心道,自己从前一直比徐小子好,此次,绝不能输,刀山火海也要坚持到底。 而徐小子,从前一直不如怜怜,这一次,本就比怜怜占了一些优势,若是能够比怜怜好,便可以全面翻盘,自然是要拼尽全力。 邱晨道:“如此甚好,我这就打一遍二十六路厚土刀法,你们看好。” 邱晨本来是中等身材,那厚土刀在他手中,显得异常宽大,但他单手便拿起,毫不费力,刀柄握在手中,轻松地挥舞起来,瞬时,周围的气流如疾风骤雨一般聚集,那股强悍的气势把湖上的风浪逼退了几丈远,然而,这只是蓄势阶段。 只见邱晨飞离小岛,挥刀狂舞几下,并不是多复杂的招式,然而在他下空的那一片湖水瞬间汹涌起来,不一会儿便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鱼虾随着一个巨大水柱来到半空,再落下的时候,已经没了生气,那漩涡翻滚了一阵之后,随着邱晨收力,渐渐平复,邱晨也再次落到怜怜与徐小子两人面前。 两人从前只听说过厚土刀法威力不小,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今日一见,都是目瞪口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等强横的武功,看来,邱晨这些年也隐藏了不少实力,或许他才是曲陵第一人。 徐小子道:“寨主,这招功夫如此厉害,那位神秘的飞龙寨主,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 邱晨见到两人神色,心中很是满意,他就是让两人见识到这厚土刀法的厉害之处,方才会让他们更加认真地学习,其实这翻江式是厚土刀法中威力最强的一招,他刚才已经使出了七成的力量,耗费了巨大的灵力,而那飞龙寨主,功夫神秘莫测,举重若轻,怕是已经进入了仙境,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方才道:“你还小,那飞龙寨主可不是一般的高手,我便是与他殊死搏斗,恐怕都不及他十之一二。” 怜怜与飞龙每月都会相会,只是没有告诉父亲及别人,如今已经把酒谈心的朋友,只是为了避嫌,怜怜从未与飞龙谈起他的武功,但从那次飞龙为了救郑凤英之子出手那次来看,他的武功可不简单,便是今日父亲这么强横的一招翻江式,怕是也奈何不了他。 徐小子知道,邱晨不是会夸大其词的人,也不会妄自菲薄,道:“这么说来,那位飞龙寨主可真是了不得啊。” 邱晨见两个人有些失望的神情,道:“天下武功,都有独到之处,招式虽不同,但习至大成威力却都是差不多,同样一样功法,有的人修习之后便可成为一流高手,有的人则非常平常,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个人的差异罢了,飞龙寨主的武功若是别人修习,也不见得有他的成就,你们还年轻,只有勤奋,这二十六路厚道刀法足够你们威震六合大陆,当年,便有人凭借这套刀法成为武林的巅峰。” 怜怜与徐小子两人听后,点头认可,心中信心倍增。 邱晨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开始先练习基本功吧!”说罢,把大刀随手扔出,那厚土刀嗖的一声飞出,插到一块大石之中。 两人都有些茫然,但难掩兴奋之情。 邱晨道:“厚土刀法的招式威力强横,与人对战之时,最好能够做到一招制敌,因为每施展一招,便会耗费许多灵力,灵力越强,威力越大,这样霸道的招式最需要的便是力量,除了灵力,人本身的基础力量也十分重要,你们,从今日起,便开始练习力量,只有拿起那把刀如同寻常的刀剑之时,方能开始学习每个招式,不然,这厚土刀法犹如花拳绣腿,没有什么用处。” 听邱晨如此说,怜怜和徐小子都是面露苦色,那厚土刀有多重他们非常知道,怪不得邱晨一直说此刀法很难修习。 怜怜轻咬贝齿,走到那块大石前,双手齐上,方才握住刀柄,运起灵力,将厚土刀从大石上拔出,那大刀咋一入手,怜怜便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被压制了许多,拿起厚土刀没多久后,只觉得双臂酸软无力,只得再次运气灵力,方才刚刚能够不让大刀落到地上,心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如今自己的灵力比从前不知高了多少,怎么拿起来还会这么沉。 邱晨看着怜怜拿起厚土刀,脚下的石头已经被她踩得陷下去寸许,眼中满是赞许,再看徐小子,道:“你还等什么,练习力量可不一定需要厚土刀,这岛上什么都没有,唯独不缺石头,你找块石头也是一样的。” 徐小子见怜怜此时已经满头是汗,怕被她抢先,赶紧找到一块一人高的大石,运气灵力,猛地搬起,不禁眉头紧皱,暗暗叫苦。 怜怜与徐小子看着彼此,眼对方都要坚持不住,但谁都不肯先放下,好在,二人从小跟随邱晨习武,都有不俗的灵力相助,不然,势必累得吐血。 邱晨见怜怜始终拿着厚土刀,而徐小子是抱着大石,道:“你们难道没看见我是如何做的,这样能对敌吗,举起来。” 怜怜深吸一口气,在此运气灵力猛地将厚土刀举过头顶,徐小子“啊”的一声大叫,也将大石举过头顶。 邱晨看着两个人苦苦撑着的两人,回想起当初自己的经历,不禁摇头苦笑,谁的功夫学来都是不易的,那飞龙寨主如今这么高深的武功,若非天赋卓然,想必辛苦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不禁产生了与他们玩笑的想法,笑道:“看着你们这样的练习,实在是无聊,你们先练着,我去去就回。”说罢,飞身而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怜怜看着和自己一样满脸大汗的徐小子,心中思量,不知自己如今是怎样的狼狈模样,但想起从前徐小子修习武功向来不愿意吃苦,今日,竟然这般出力,想来此次是真的想与自己一较高下,他如此,那自己怎可懈怠,运起灵力,咬牙挥动了几下大刀,以向徐小子示威。 徐小子哈哈一笑,道:“怜怜,你说于公子若是看到你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会作何感想?” 怜怜道:“他看不到,再说,就算看到了,他只会惊讶罢了,也许还会因我努力修习高深的功夫更加喜欢我呢。” 徐小子道:“你这丫头也不害羞,这些话整日怪在嘴边上。” 怜怜此时身体疲惫,也没空和他吵嘴,只得再运起灵力。 过了一阵子,邱晨破空而来,背上背着一些干柴,手上提着两条十斤左右的大鱼,道:“这个破岛连点干柴都没有,害的我还得去别找,你们好好练着,我这就去那边烤鱼了,不过,可没你们的份儿,天黑之前,你们谁也不许放下。” 不久,烤鱼的香味就淡淡地飘了出来,两人生长在湖上,鱼类已经不是新鲜的东西,本来也不稀罕,然而,今日不同,两人一大早便这般练习,如今,早已饥肠辘辘,是以,这平常的烤鱼闻起来分外的香,只是,看着邱晨模样,丝毫没有让自己二人吃鱼的意思,只得继续坚持。 天渐渐黑了下来,邱晨这才让二人放下手中重物,当邱晨把厚土刀收起的一瞬间,怜怜只觉得全身一松,似乎原来的力气瞬间又恢复了,看看徐小子,似乎也是这般模样,摇摇头,随着邱晨飞回风雪寨。 晚上,薛玉儿见怜怜与徐小子比平日多吃了不少东西,心疼地说道:“这功夫是怎么个修习的法子,竟然累成这个样子。” 邱晨道:“雏鹰嘛,就得磨练,方能成就一番事业。”便说便看向一边的邱纤纤,道,“纤纤,怎样,看哥哥和姐姐这样,明日要不要也和爹一起去?” 邱纤纤放下碗筷,摇摇头,道:“我不,我要和娘学。” 邱晨摇摇头,道:“也罢,你娘的武功也不弱打斗起来又好看,就随你吧。” 薛玉儿道:“你只会娇惯着女儿,从前怜怜不肯读书,你也是这般。” 邱晨道:“孩子喜欢什么就教一些什么,等她长大了,想学什么自然会去再学,你看,怜怜,现在不也喜欢读书了。” 薛玉儿点点头,道:“怜怜这两年来可是懂事了不少,常常来我这里读书学礼,我是高兴的很。” 几人除了薛玉儿之外都知道怜怜如此变化的缘由,但是为了给薛玉儿一个惊喜,谁都不肯说出来,只是继续安静地吃饭。 第二日,还是如第一日一般,两人辛辛苦苦地练习举重,但怜怜和徐小子都觉得,今日,已经没有昨日那么费力,两人都有过放弃的心思,但见对方依旧坚持,便坚持了下来,邱晨为此很是欣慰,每日,看着两人,偶尔指点一二,剩下的时间喝酒烤鱼,好不惬意。 如此十日之后,怜怜明显地感觉得自己的灵力比之前强了许多,再运起飞燕飘鸿,比从前更加快和稳,原来,这份苦修,竟然还有这般效果,倒是意外之喜。 这些日子,整日苦修,占用了这么多的时间,但还是仍不住思念着于世俊,若没有这些事,恐怕这份思念会更加难挨。 又是一个初六的夜晚,怜怜虽然非常疲惫,但想到飞龙在等待自己,便起身飞到湖边,果然,飞龙已经等在那里,见怜怜过来,道:“怎么这般疲惫的模样?” 怜怜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只听得飞龙的语气里竟有一丝心疼,但想来是自己多虑了,或许,他只是因朋友的关系关心自己罢了,道:“这些日子,我与我爹修习一种武功,需要苦修,故而才这样。” 飞龙道:“于世俊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说道于世俊,怜怜的小脸浮上一层嫣红,在月光下,变得娇艳了不少,道:“没关系的,我若不找些事情做,这日子太难过了。” 飞龙道:“你不必担心,前几天,我见过他,他那边也准备了十之七八,你,就等着做个美丽的新娘吧,对了,我该和你说声恭喜,恭喜你心愿达成。” 怜怜拱手道谢,那神态,任谁都看得出喜悦,此时的她,如世上所有能够马上和情人终成眷属的女子一样,那种幸福是遮不住的。 飞龙见此,道:“你这般疲惫,今夜就早些回去休息吧,等到你们成婚那日,我定会上门去讨上一杯喜酒喝。” 怜怜与飞龙向来不多礼,也因确实非常疲惫,说了一会子话便回到风雪寨休息了。 如此苦修到了第二十日的时候,怜怜与徐小子已经能够奈何那把大刀,邱晨很是满意,因两人的运起灵力都可以把厚土刀舞得风生水起,故而到此算是平局,让人从兵器铺子里为人找来两把寻常的沉重的大刀,正式传授厚土刀法的招式。 怜怜与徐小子手中的大刀与厚土刀相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不但没有那神兵利刃的霸道,连重量也差了不少,但是,拿在手中,反而轻松不少。 邱晨道:“这两把刀实际上并不趁手,日后兵器铺子会为你们继续寻找,你们就先将就着用吧。” 徐小子道:“无妨,好东西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寨主,我们还是先学二十六路厚土刀法的招式吧。” 怜怜点点头,那种迫不及待的神色让人一眼便看出来。 邱晨哈哈一笑,飞身而起,挥起厚土刀,便把二十六路刀法一一施展开来,虽然还没有用上一成的灵力,但这刀法威力太过强横,周围的湖中升起一个个水柱,连岛上的大石都跟着动了起来,邱晨收起大刀之后,见到两个人那神往的表情,很是满意,道:“这套刀法招式简单,你们学着舞一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再来指正,小子,你先来。” 第34章 约定婚期 “是!”徐小子应声而起,挥起手中大刀,将邱晨刚刚的招式学了个十之八九,虽没有邱晨所造成的威力大,但是周围的湖水同样被搅得一阵翻腾,待二十六路招式全部施展完毕后,方才飞身而下,落在邱晨与怜怜两人面前,道:“寨主,如何?” 邱晨点头称好,道:“你只看过一遍,便能学到这样,十分不错,可见你天赋不错,很好,怜怜,到你了。” 怜怜看了徐小子一眼,微微一笑,飞入空中,徐小子道:“想来这次我该赢她一回了吧。” 邱晨道“难说,怜怜的天赋,可是你比不了的。” 徐小子不服,急道:“但是这套功法我比她更占优势。” 邱晨道:“你占优势的阶段是在比力量的时候,如今,已经过去了,现在,学这些招式,你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两人说话间,怜怜的大刀已经挥洒自如地舞动了起来,她身姿曼妙,白裙飘飘,宛如来到人间的仙子,与那大刀本来与她格格不入,但是世上就有一种人,任何东西拿在手里,都会成为她的陪衬,不但影响不了她的气质形象,反而让她与众不同,拿起大刀的怜怜就是这样,只见那大刀在她手中,如最趁手的兵器一般,将二十六路厚土刀法一招一招地施展开来,从头至尾,与邱晨所施展的丝毫不差,身下的湖水形成一根根细小的水柱,将她围在中间,怜怜置身悬在其中,仿佛是九曲红尘之外的仙子。 徐小子惊呆了,他,又一次败给了怜怜。 邱晨却极为高兴,但怜怜能够看一遍便记住这二十六路刀法,还是让他吃惊,虽说招式简单,但这般本领,几乎还是无人能及,心中感叹,或许,当年的乔家圣女想来也不过如此。 怜怜收起大刀,飞落到邱晨与徐小子跟前,道:“爹,如何?”那份发自心底的自信的笑容荡漾在脸上,让人感受得非常清晰。 邱晨还未说话,徐小子便道:“我输了。” 怜怜笑意更深,但转瞬安慰徐小子,道:“阿小哥不必沮丧,我们不过是玩玩罢了,我记得快而已,以后我们能够修习到什么程度还不一定呢。”这就是怜怜的好处,好胜心是有,但绝不咄咄逼人,尤其是对于自己很要好的人。 邱晨道:“你的招式都对,没有丝毫错漏,只是力量的控制有些不妥,这其中的诀窍等一下我会指点你们,多加练习便可克服。” 怜怜听后大喜。 邱晨转向徐小子,道:“小子,你也不要气馁,你已经够好了,只是怜怜的天赋可是千年一遇的,你心里要想得开。” 徐小子嘿嘿一笑,道:“寨主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而且,她好或者我好根本没什么区别的,何况,你也说过,习武之道,在于勤奋,日后,我勤加练习,所谓勤能补拙,也不见得就不如她。” 邱晨点点头,赞许地看向徐小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通一件事,他的这份胸襟可是极难得的,在这世上,人们最妒忌的不是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有多强大,而是自己身边的人比自己强,怜怜与徐小子从小一起玩耍,性情相投,如今,怜怜明显强于他,最容易招来他的嫉妒,若是想不开,可能会影响两人多年的情谊,但见徐小子完全放得开,心中暗暗为两人高兴。随后,将这套功法的诀窍一点一点地传授给两人。 怜怜每日计算着日子,马上就到一个月的期限了,今日,父亲听说兵器铺子里来了一把好刀,便带着徐小子去看了,自己留在寨子里,无事,心中又开始思念于世俊,也不知现在他准备得怎样了。 正在这时,有个弟兄来报,说着一个名叫素雅的姑娘来到寨子里要见自己,怜怜不知她有何事,但因她悉心照顾于世俊多年,对她感激在心,不管何事,都不能怠慢,忙亲自出来到寨门口相迎。 因徐小子的关系,风雪寨大部分人都认识素雅,是以素雅一到来,许多人都愿意将她引来,寨子里的弟兄不知礼数,很多人都跟在附近,怜怜出来的时候,远远见一妙龄女子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袅袅婷婷地走在许多人的中间,那种风姿,那种气韵,便是侯门贵族的闺秀也是望尘莫及。 素雅见到怜怜,躬身行礼,轻启朱唇,道:“见过怜怜姑娘。” 怜怜也回了一礼,道:“素雅姐姐请。” 素雅随着怜怜来到会客的地方,怜怜亲自送茶,素雅忙道:“怜怜姑娘不可这般,素雅不过是公子的婢女,姑娘马上就是素雅的主母,这样使不得。” 怜怜道:“素雅姐姐客气了,在世俊心中,姐姐绝不是婢女,怜怜自然不敢当姐姐是婢女。” 素雅道:“怜怜姑娘如此说,可是折煞了素雅,今日,来找姑娘,是奉我家公子之命,我家公子命我将这个送与姑娘。” 怜怜早知素雅来此必定与于世俊有关系,伸手接过素雅递给自己的竹筒,打开盖子,里面竟是一把折扇,怜怜想起那日见过柳嫣之后自己的小脾气和世俊安慰自己的模样,心头一暖,轻轻展开扇子,一片白雪红梅瞬间映入眼帘,怜怜看了,似乎整个人又回到了那个清冷的季节,男子冰冷的手指和温暖的怀抱仿佛就在身边,右侧的空白处,用玲珑的小楷写着“定不负相思意”,那字迹尤其写字的人,轻灵,雅致。扇子的纸磨都是上乘,想来是精心挑选的,拿在手里,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仿佛是那人身上的味道,让人至死不忘。轻轻地握住手里,心跳都加速了,再也不愿意放开。 素雅原本不知于世俊要交给怜怜的是什么东西,怜怜打开方才知道,公子在百忙之中画了多次才有了如今这把扇子,因此才一点瑕疵都没有,那白雪红梅图是怎么回事她再明白不过了,如今方才知道,公子从来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只是从前没有遇到一个人,他用起心来对一个人,竟是这样的认真。 许久后,怜怜轻轻收起扇子,道:“世俊他,这些日子可好?” 素雅道:“公子最近操劳于婚礼,为了力求完美,每日都要做许多事情,他知道你喜欢他的字,便很多地方都亲自动手,不过,虽辛苦,但心底是高兴的,想必怜怜姑娘定会了解。” 怜怜道:“他身子本就不好,怎么就自己动手呢,素雅姐姐怎么也不劝着一些。” 素雅心道,公子要做的事,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劝得动呢,苦笑道:“公子身子不好,但他有分寸,素雅一个婢女,怎么可以妄议主子的事情。” 怜怜没想到,素雅竟然这般看重于世俊,道:“姐姐既然如此听信世俊,那为何不试着考虑一下阿小哥,这也是世俊他想要的。” 饶是素雅彬彬有礼,也被怜怜的话惊得一愣。 怜怜见素雅花容失色,方才说道:“素雅姐姐莫怪,怜怜一时嘴快。” 素雅摇摇头,道:“姑娘心直口快,素雅很是欣赏,只是,此事是我自己的事,便是公子,也尊重为我的心意,不过,姑娘莫要担心,只要姑娘与我家公子都好好的,素雅绝不会有碍你们两位的。” 怜怜忙道:“姐姐多心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我都明白,你虽然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但是世俊对你没有那份心思,否则,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毕竟你们认识在前,我岂能无故吃醋,对于刚刚的话,全是因为阿小哥他待姐姐你一片真心。” 怜怜的话说的虽然直接,但是句句在理,全是事实,让素雅因怜怜的真诚对她多了几分好感,道:“既然如此,姑娘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只是请姑娘不必强迫我。” 怜怜道:“姐姐哪里话,怜怜怎敢,若姐姐与我阿小哥能够有缘在一起,我自会为你们高兴,若是姐姐就是不肯喜欢他,那也是他的命,怎会有强迫一说。” “如此,素雅多谢姑娘,时候不早了,素雅任务完成,就不打扰了,告辞。” 怜怜留了几次,便将素雅送出了风雪寨,而这期间,徐小子一直不曾回来,怜怜感到万分遗憾,这也是他的命。 三日后,怜怜期待已久的聘礼终于来了,那十几艘大船的聘礼实在是让整个曲陵城都震惊了,然而怜怜看重的其实并不是这些,她最想见的人并没有来。 依照曲陵城的风俗,男女给女方下聘之时新郎不要在场,下聘之时只要女方接受聘礼并且议定婚期便可定下婚事,因此,此次,来到风雪寨的是于百万,因路途不近,于家的聘礼实在是多,与于家关系很好的过路寨特意让陆展鹏前来保镖。 怜怜按规矩此时不能与于百万相见,只有让徐小子时时进来说一些外面的情况。 徐小子做事向来夸张,将外面说的千好万好,说怜怜此时已经成了曲陵城最为让人艳羡的姑娘。 怜怜心道,能嫁给于世俊,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别人艳羡与否又有什么关系,那种期盼已久的梦想终于成真的时候,想想都让人喜悦。 徐小子出去之后不久,便又进来急着说道:“定了!定了!” 怜怜想了好久都没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么。 徐小子因跑的太急,喝了一口茶,方才道:“寨主与于家当家定了你与于公子的婚期,就在十天之后。” “真的吗?” 徐小子道:“那还有假,我刚进去,便听于家当家说道此事,寨主还问是不是太匆忙,可于家当家说了,于公子已经把你需要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好像连凤冠霞帔这次都带来了。” 怜怜心中大喜,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徐小子,道:“阿小哥,我终于要嫁给世俊了。” 徐小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心里非常为她高兴,嘴上却道:“你这丫头,高兴成这个样子,就真的那么想嫁出去吗?” 怜怜也不扭捏,道:“我就是想和世俊在一起。” 然而,就在邱晨送走于百万没有多久,呆在小院子里的薛玉儿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一下子蒙了,道:“怜怜怎么可以嫁给他?他算是什么?” 邱纤纤道:“娘,那位大哥哥可好看了,而且也有才,又是曲陵首富家的公子,姐姐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呢?” 薛玉儿道:“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孩子,怎么能配得上婧儿小姐,再说,她的婚事我岂能做主。” 邱纤纤不明白一向知书达理的母亲何以如此不通情理,也不敢答。 薛玉儿也不与女儿多说,急道:“去把你爹和你姐姐叫回来,不许任何人跟进来。” 邱纤纤见母亲脸色阴沉,从前从来没有对自己这般凶过,心中有些嘀咕,不敢怠慢,连忙去找父亲与姐姐。 邱晨听女儿邱纤纤说过之后,也有些疑惑,但思来想去便猜到与怜怜的身世有关,这么多年来薛玉儿对怜怜的身世守口如瓶,现在,恐怕怜怜的身世就要浮出水面了,只是,她究竟是怎样的出身,连于世俊那样的人物都配不上她。 怜怜正在沉醉自己美丽的嫁衣之中,正想象着穿着这身鲜红的衣裙与于世俊拜天地的模样,便被邱纤纤叫走,心中骤然一凉,心道,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然而,这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待邱晨与怜怜都到了之后,薛玉儿方才拿出半块白色的帕子,那帕子看上去很旧,却是干干净净的,上面绣着一个“公”字,四周绣着梅花,一边上眼看是一道裂痕,明显是被撕开的。 怜怜看着薛玉儿奇怪的模样,心中忐忑,道:“娘,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和世俊的婚事,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薛玉儿走到怜怜身前,如今,两人已经有差不多的身高,看着怜怜倾国倾城的模样,忽然想起当年公孙婵娟的身影,双膝一软,跪在怜怜面前。 “娘,你这是做什么?”怜怜大惊失色,也急忙跪在地上。 邱晨看着相对而跪的二人摇摇头,坐到一边,此时,他可是无法参与的,搞不好,从此以后,自己疼爱多年的宝贝女儿就这样没了。 薛玉儿酝酿了许久,方才说道:“怜怜,你并不是我与邱晨的女儿,而是我的主人的孙女,是我的少主,这些年让你称我娘亲,实在是委屈了你。” 第35章 怜怜离开 薛玉儿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怜怜的心上,怜怜很难相信,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不是亲生的,看向邱晨,仿佛要邱晨说明这是假的,娘亲实在与自己玩笑。 邱晨看着怜怜那哀求的眼神,心头一痛,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总不能欺骗孩子,方才道:“你娘说的对,你不是我与她亲生的,但是,我有没有把你当成女儿,你心里该是明白的。” 邱晨这样一说,怜怜便知道这定然是一个事实,可是,多年来,邱晨待自己与邱纤纤没有任何不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邱晨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事实就是事实,道:“就算我不是你们亲生,我也是你我抚养长大的,你们还是我的爹娘,娘,先起来再说吧,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怜怜将薛玉儿扶到邱晨的身边,薛玉儿坐下后,道:“纤纤,你先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邱纤纤虽然很想留下来听听整个过程,但是对于母亲的话不敢违拗,只得退出房门。 薛玉儿又看了看邱晨,邱晨道:“毕竟我抚养了怜怜这么多年,待她与自己的女儿无异,你不会连她的身世都不愿意告诉我吧。” 薛玉儿犹豫了一下,怜怜道:“娘,我的事自会让我爹知道,你就算现在让他出去,我也会说给他听。” 薛玉儿道:“如此,也好,怜怜,你本该姓薛,小字婧儿,祖父薛慕礼,乃是当年六合钱庄庄主,父亲名叫薛峰,是薛庄主唯一的公子,母亲是公孙世家的小姐,名唤公孙婵娟,这半块帕子,便是她留给你的。” 邱晨听后大惊,他早就猜到薛玉儿与怜怜来自不凡的人家,但是依旧没有猜到是她们竟然来自六合钱庄,那可是不凡的存在,遍布天下的六合钱庄,势力、财力都是非同小可,若是还有当年的模样,一个小小曲陵城的于世俊还真是配不上薛家的大小姐,可惜,如今的薛家已经没有了。 薛玉儿接着便把薛家如何被人杀害,自己与薛兰儿如何带着薛家两个遗孤千里逃命的过程说给怜怜听,对于邱晨当初让自己留在风雪寨的过程,也是一一讲了出来,一边听着的邱晨想起当年的过往,神色不定。 怜怜听后,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既然我和弟弟是所有人用生命保护下来的,那么我自会为薛家报仇雪恨,可是,我不觉得我因此就不能嫁给世俊。” 薛玉儿道:“那个孩子出身一般,连个普通的武林势力都不如,根本配不上你的出身,薛家可是在六合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家族,等到你弟弟重建薛家六合钱庄,你便是六合大陆上尊贵无双的大小姐,如当年你的母亲一般,到时,自有名门公子与你成就一番姻缘,再说,你的婚姻大事我没有资格为你做主,你还没有找到弟弟,怎么可以就这么嫁人了呢。” 怜怜道:“我既然是薛家的女儿,为薛家做事是我的责任,到了十六岁生辰那日,我自会去找弟弟相认,然而,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不管别人有多好,我心中都只是喜欢世俊一个人。” 薛玉儿没想到怜怜居然如此执着,道:“婧儿小姐,你若是嫁给了那个于家的孩子,我死后该怎么向庄主交代。” 怜怜认真地说道:“既然我祖父那么举世无双的,英明果敢,想来,自会理解我的心事,又怎么会怪你?” 见两人无法达成一致,邱晨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怜怜,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若你一直坚持,我支持你。” 怜怜一直与邱晨感情最深,即便是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他依旧和从前一样,见他这样一说,心头感激,点点头,退了出去。 薛玉儿无法阻拦,对邱晨嗔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胡闹,怜怜怎么可以嫁给那个孩子呢。” 邱晨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此事若是你不说,方才会让怜怜一生安乐无忧,于家虽然与从前的薛家没法相比,但是于世俊却是一个不凡的人物,他对怜怜真心真意,怜怜也是非他不可,若能在一起,该是怎样一场幸福的姻缘,怜怜是薛家的孩子,当年的确是无限荣光,可惜如今,那份荣光需要她自己去挣回来,这该是一条怎样的路。” 薛玉儿道:“我是薛家的婢女,只认老爷的话,婧儿小姐既然是薛家的孩子,便该有那份责任,她需要一个璀璨光辉的人生,而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平庸地活着。” 邱晨听后,沉声道:“玉儿,你从来都没有把怜怜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薛玉儿道:“婧儿小姐是我的少主,我怎敢当她是自己的孩子。” 薛玉儿这些年对待怜怜的态度向来恭敬,邱晨心中明白,她没有对怜怜不好,只是,怜怜在她心中,是少主,因此,就该承担那么多事情,可是怜怜,从小到大,都是快乐地活着,从来都没有想过身上还有这份重担,如今一下子强加给她,让她一时间如何接受,道:“可惜了,怜怜不会听你的,她还是会嫁给于世俊,因为我同意她嫁给于世俊。” 薛玉儿明白,怜怜对邱晨向来敬爱,她如今还不足十六岁,尚且年幼,邱晨若是愿意,此事多半就定下了来,如此,自己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庄主,道:“你不可以这样。” 邱晨又发起了当年的脾气,道:“我为什么不可以,你没有当她是女儿,我却当她是女儿。” 薛玉儿明白邱晨说的有道理,可是,作为薛家的婢女,她不能不顾庄主的话,如今,看模样,想要说服婧儿小姐,只有邱晨出面,于是扑通一声,跪在邱晨面前,她了解邱晨的秉性,他若是倔强起来,是很难说服的,但是邱晨却有另一个特点,那就是心软,尤其是对自己,便道:“邱晨,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求你,请你劝劝她,千万不要嫁给那个于家的孩子,若是你能劝动怜怜,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不然,我也不敢苟活于世,不如早些下去向庄主请罪。” 邱晨忙来扶她,道:“玉儿,你起来慢慢说。” 薛玉儿却下了决心,说什么都不起来。 邱晨看着薛玉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已经开始心软,他知她素来性子要强,心中对旧主一片忠心,这些年来和自己在一起,怕也大部分是因怜怜的缘故,想要劝服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她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便道:“我可以答应你帮你劝劝怜怜,但是你要保证你好好活着,而且,怜怜若是找到她的弟弟之后,我还要助她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薛玉儿道:“好,找到致远少主,薛家便是以他为主,我也就不敢在说什么了,到时,到时婧儿少主自己恐怕也不会再想嫁给一个小小的于家的孩子了。” 邱晨道:“若是真如你所说,自然是好,只是怜怜的性子,想要让她不喜欢于世俊可并不容易,恐怕我只有对不住怜怜了。” 薛玉儿正色道:“邱晨,若是你能劝住怜怜,我必定记在心上,永远不忘,当初你的所作所为我也再不会计较了。” 邱晨明白,薛玉儿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想通当初的事情,这一次,当真是放下了心结,可是,代价是给怜怜一个前路坎坷的人生。 怜怜知道身世以后,心中的震撼还未消除,便遇到了养母不同意自己与世俊不能在一起的难题,薛玉儿作为薛家的丫鬟,为薛家付出了一切,为了自己与薛家这般做法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自己与世俊能够走到今天,到底有多难自己最是清楚,当年自己默默地看着他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如今的一切得来的好不容易,对于自己来说,从小到大最美好的时刻便是世俊牵着自己的手走在一片白雪红梅中的时刻,这般刻骨铭心,若是让自己放下,怎么舍得。 正在怜怜心中柔肠百结的时候,邱晨走了进来,道:“我见你的门开着,就进来了,怜怜,你还好吧。” 见到邱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鬓边的几根白发,不觉想起了从前的种种,父女之间,感情极好,道:“爹,我多想这就是一场梦,娘什么都没有与我说过,我的父亲只有你一个。” 邱晨听她说得一片至诚,忽然一阵心疼,道:“你永远是我的女儿,不管是谁家的孩子。” 怜怜道:“爹爹对我恩重如山,怜怜如今无以为报。” 邱晨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你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我就十分愿意抱着你,那时候我就说,你是我的女儿。”邱晨回想起当年的事,脸上露出笑意,留下怜怜,虽然是因为对薛玉儿上了心,但是那时候也的确很喜欢怜怜。 怜怜明白邱晨对自己是真心疼爱,道:“可惜,我终究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若是我的父母亲人不要我也就罢了,我就当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可他们却全部不在了,他们都是爱我的,即便是在将死之前,也为尽自己的全力为我们争取了一条生路,我虽是没有见过他们,心中也感受到了他们对我的爱,如此,他们的仇我一定要报。” 邱晨道:“可是怜怜,你不知道,那齐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当年,以薛家的鼎盛时期,也不过是与他们旗鼓相当,若非要说胜出一筹,便是因为你的祖父薛慕礼人品贵重,是以手下聚集了众多六合大陆的好汉罢了。” 怜怜眼神坚毅,沉声说道:“不管多难,只要我在,我便让他们齐家付出代价,我的父母亲人绝不能白白被他们杀死,不过,若是我一时打不过他们,我就等,等到我学会了更高深的功夫之后再去找他们,反正,在打不过他们之前我也不会白白送死,从前,我不肯努力习武,是因我没有必要,如今,我若是想要认真修习武功,想必比别人更快,打败他们是迟早的事。” 邱晨点点头,赞道:“好丫头,有魄力,也有头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马上就是于世俊的妻子,你公然与六合大陆上的顶尖势力齐家酒庄作对,会给于家带来什么,于家人口不少,又是本分的商人,如何能冒这个险。” 怜怜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并不愿意去想,因为她怕,或许因此只得选择放弃了。 邱晨继续说道:“若是你一心要和于世俊成亲,那么你便不要报仇了,不然,一个小小的曲陵于家根本承受不了。” 怜怜猛地坐下,许久都没有出声,邱晨也没有上前打扰,邱晨说的就是她放在心底不敢触碰的地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世间安有双全法,作为薛家的女儿,她这一路,荆棘密布,难道要于世俊和自己承担吗,他天人一般的人物,又从小身子不好,如何来陪着自己面对将来的腥风血雨,若是不做薛家的女儿,和于世俊这样安稳地过上一生,那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亲人的在天之灵,喃喃地说道:“难道我与世俊今生真的没有缘分吗?” 邱晨道:“也不是这么说,你们若真的是心志坚定,即便是你如今暂不与他成亲,待你与弟弟相会之后,召回薛家旧部,等你有了保护他的能力,你便可以与他在一起。” 怜怜摇摇头,道:“这是一条满是血腥的路,免不了伤人害命,避不开阴谋暗算,我若做了那些事,还如何与世俊在一起,他那样的人不该与这些东西相关的,不如,就让他当我已经死了罢了。” 看着怜怜心如死灰的模样,邱晨于心不忍,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以怜怜的聪明也会想到这一层,只是早晚的事,如今下了决定,那么,不管从前如何伤心,今生与那个天人一般的公子可能真的就再无缘分了,道:“你可要想好了,爹心底还是希望你好好的。” 怜怜道:“爹爹,我想好了,想来是娘让你来劝我,不过,你没有说动我,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邱晨知道怜怜这样说是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但是却越发难受,道:“那明日,我便去把这聘礼送回去,把婚退了吧。” 怜怜摇摇头,睁开双眼,道:“爹,你也知道,在曲陵城里,被女方退婚是有多难看,若是如此,对于家和世俊的名声都不好。” 邱晨道:“你说的对,那于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如此,不如这样,我让纤纤替你上轿,等婚礼结束之后,便让他们把纤纤送回来,想来,于家会明白这么做的好处。” 怜怜道:“怕也是只能委屈纤纤了,曲陵城都知道于家与你结成了亲家,却不知道是哪个女儿,从此,你便只有纤纤一个女儿。” 邱晨道:“你这是什么话?” 怜怜见邱晨有些动怒,道:“爹爹,风雪寨也不能有齐家酒庄这样一个敌人,那样,风雪寨也会不得安生,因此我不能再与风雪寨有任何瓜葛。” 第36章 盛大婚礼 邱晨道:“怜怜你该明白,爹不怕的,你我父女难道还要避嫌吗?” 怜怜见邱晨模样,心中感动,道:“爹爹永远都是我的爹爹,只是,爹爹不怕,可是风雪寨的弟兄怕,我不能让所有弟兄与我一起走上一条不归路。” 邱晨想了想,怜怜说的不无道理,她为自己,为世俊,为风雪寨都考虑周全,日后,前路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怜怜道:“爹爹不要为我担心,我与你学了多年的功夫,想要害死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邱晨道:“好,我女儿长大了,考虑得这般周到了,爹爹再也无法为你遮风挡雨了,你该去与那于世俊一面,与他说清楚。” 提到于世俊,怜怜又一次神伤,那种发自内心的凄楚让人都不忍看,轻道:“我不敢去,我怕见了他我就走不了了。”话落眼泪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邱晨上前,将怜怜轻轻抱在怀里,道:“不去就不去,不要哭。” 怜怜道:“爹,距离我的十六岁生辰也没有多久了,曲陵城到万凤山路途遥远,而且这些年,我也没有出过远门,在外行走,又不能轻易使用轻功,得提前走,免得错过了与弟弟相会的时间。” 邱晨道:“你要什么时候走?” 怜怜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从此之后,风雪寨从来没有过邱怜怜,爹,让所有的弟兄都要记清楚。” 邱晨没想到怜怜行事如此果断,竟然说走便走,但是她说得有道理,自己无法阻拦,道:“你放心,后面的事有爹在,爹陪着你去。” 怜怜坚定地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风雪寨的弟兄,以及曲陵十寨盟都需要你,而且,我也想独自去闯一闯,爹,女儿会好好的,你无需担心,我也会说服娘也留下。” 邱晨心中最是了解怜怜的好处,她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孩子,自己虽想帮她,可她却不愿意连累别人,她自己的事情想来都是自己来解决,道:“如此,便也罢了,但你记住,风雪寨永远是你的家,不过,让你娘留下很难,以她对你祖父的忠心,让她留下恐怕不易。” 怜怜道:“既然她认我是少主,那我便用少主的名义命她留下。” 邱晨道:“我的心思你明白,若是你能让她留在我身边,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尊重她。” 怜怜自然知道邱晨对薛玉儿的情意,因此,才会想尽办法让薛玉儿留下,道:“爹爹放心,我也不必见她,只留一封信与她便好。” 邱晨道:“如此也好,在你走之前,爹送给你两样东西,一样便是那厚土刀,那本是神兵利器,进可攻退可守,你用得着,另外,我这么多年来传你的聚灵之法,都是偶然从一本秘籍上看来的,但是那本书我没有全懂,单凭领悟的那一部分,便修习到了半仙的境界,本来,想等你再长大几年,便与你一道参悟,以你的天赋,定然能够再看出一些什么,将来达到仙境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我就直接送给你,你要报仇,正用得着的。” 邱晨紧接着就把记在脑子的里口诀背写了下来,那是怜怜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一部秘籍,名叫《往生真诀》,不一会儿,怜怜看着邱晨所写的文字,知道的确是一种修习武功的秘籍,只是,那其中的法子看起来太过诡异,与平常习武的办法一点都不相同,心中非常疑惑,不知邱晨是否是记错了。 邱晨写完之后,抬头见怜怜表情,道:“你不要怀疑,我一点都没有记错,当年,传我的那位老先生就是这样说的,他发誓他没有骗我,而且,我得到这个,是答应要为他做一件事的,如今,你得到了这本秘籍,也要帮忙完成。” “究竟是什么事?” 邱晨道:“那老者当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他让我把他的尸体火化了,然后,交给一个名叫乔思星的女子,她若是也已经死了,便把他们的合葬在一起。” 怜怜道:“他可说过那名叫乔思星的女子是什么人,住在何处?” 邱晨摇摇头,道:“他当时受了致命的伤,若不是他强撑着,早就不行了,与我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再没有交代什么,这些年来,我也多次寻找过这个女子,然而,却没有任何消息。” 怜怜道:“这个女子名叫乔思星,我记下了,只是,就这么一点线索,实在是难找的很,恐怕找到的希望也不大。” 邱晨道:“的确如此,不过我们尽心就好,也不必强求,那骨灰我一直放在祠堂供奉着,若是一直找不到,便教后人继续找,我就不信,会一直找不到。” 怜怜道:“爹爹放心,既然修习了人家的武功,为人家办好这件事是天经地义的,我此去,定会留心。” 邱晨赞许地点点头,道:“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怜怜又写了三封书信,一封写给薛玉儿,以少主的身份嘱咐她留在风雪寨等自己回来,不得违抗;一封写给飞龙寨主,言说自己因故不能再与他每月相会;最后一封写给于世俊,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柔肠百结,最后只写了对不起三个字,一并封起来,交给邱晨让人分别送去,自己便和往常一样,离开了风雪寨,寨子里的弟兄们见怜怜离开,以为又去与于世俊相会,不想,经此一别,再见便是沧海桑田了。 怜怜回头再看一眼生活了快十六年的风雪寨,景色依旧秀丽,只是心境再不如从前了,此后,有无机会再见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怜怜一路向北,路上引来了诸多不轨之徒,当然是他们运气不好,怜怜自然不是手软的人,料理了十几个之后,便觉的自己这般也不是办法,就找了一块面纱蒙上面目,这样下来,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无论怎样克制,都会时时想到于世俊,心中总是难以释怀,自己若不是薛家的女儿,此刻该会享受怎样的幸福,可惜,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再也不会出现了那个人的生命里,他会忘了自己,然后,与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的时光。 怜怜走后,邱晨立即把其中两封信分别送到过路寨与薛玉儿手中,至于给于世俊的那一封,因怜怜嘱咐,在他迎亲那日要邱纤纤代交,便先留了下来。 对于怜怜的嘱咐,薛玉儿很是无奈,但是既是少主吩咐,唯有从命,何况,心中如何舍得离开。风雪寨众兄弟直到于家来迎亲的那日方才发现怜怜不见了,但是寨主吩咐不得提起此事,因此没有人敢议论。邱纤纤穿着于世俊为怜怜准备的嫁衣,坐上了于家迎亲的花轿,手中拿着那封怜怜写给于世俊的信。 于世俊费尽心思准备了这场婚礼,婚礼不光盛大,每一个细节都十分精细,前来送亲的徐小子都看出来于世俊的用心良苦,暗叹怜怜没有这个福气,竟然错过了这么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就在昨日,邱晨告诫风雪寨所有人,日后他只有邱纤纤一个女儿,谁都不许再提起怜怜,风雪寨许多弟兄都知道怜怜并非邱晨亲生,各种猜想接踵而来,可是,碍于邱晨的声威,没有人敢私下议论,徐小子从来都不知道怜怜不是邱晨的女儿,如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经过多番打听,方才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于家在曲陵城颇有威望,是以,宾客云集,于世俊在江湖上没有名气,但是,在文人墨客中却因其才气而天下闻名,这是怜怜等六合大陆中人不曾知道的,如此,各地的才子都亲自来观礼,都好奇这位天人一般的才子如此兴师动众要娶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于世俊的想法素雅最是明白,他把婚礼做的这么盛大,就是为了显示对这个女子的重视,请来曲陵城权贵,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他不介意怜怜出生在寨匪之家,请来许多名门闺秀,是为了让所有曾经倾慕于他的女子死心,向人证明他只对这一个女子用心,请天下闻名的文人墨客琴师棋友是为了向全天下宣布,自己要娶那个女子,那份心,该如何回报,那个女子,拥有者怎样的幸福。 然而,心中有多重视,在看到从花轿上下来的女子不是怜怜时便有多失望,于世俊这些年来因为身体缘故,多半时候都是淡淡的,很少言笑,今日,那种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的笑意在见到邱纤纤的一瞬间立即消失不见。 邱纤纤如今不满十四岁,身量尚小,穿着为怜怜量身准备的衣裙,走起路来很是困难,总是不小心踩到裙子,徐小子只得扶着她,把她交到于世俊手中,此刻的于世俊依旧淡淡的,但是,徐小子却知道,他早已看出了这个穿着他亲自挑选的嫁衣的人不是怜怜。 邱纤纤见到了于世俊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道:“于公子,姐姐叫我来代替她与你拜堂。” 于世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忐忑,但这既是怜怜的意思,便依从了她吧,只得点点头,道:“好。” 复杂的仪式终于结束了,邱纤纤被送进了洞房,按规矩于世俊此时应该招待宾客,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情,只是找到了前来送亲的徐小子,道:“怜怜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小子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关,深吸一口气,道:“这些话我只能说一次,你要仔细听好,怜怜此刻已经不在曲陵了,她不能嫁给你了,你忘了她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寨主觉得对不住你,便让纤纤来帮你完成这个仪式,以后,你若愿意,便把纤纤留下做妻子,若不愿意,便趁着无人把纤纤送回去。” 于世俊强撑着,轻道:“你说怜怜不想嫁给我了,可是真的?” 徐小子道:“怜怜如今已经离开曲陵十天了。”见于世俊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继续道:“怜怜对你地心意你明白,她如此做法定然是有原因的,你……” 徐小子话还没有说完,于世俊便觉得心口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煞白,猛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于世俊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素雅,此刻,双眼已经哭得红肿,透过屏风,见到外面有几个人影,相对而坐的是叔父与陆展鹏,听到声音,都走进内室。 于百万见侄儿脸色苍白,心中难受,他也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个可恶的女子怎么就这样狠心伤害这么好的一个孩子,道:“你放心,宾客我都安排好了,如今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世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世俊道:“此事我也不知道。” 素雅道:“风雪寨的人都已经走了,那位邱纤纤姑娘还没走,你可想见她?” 世俊点点头。 邱纤纤已经换好了平常的衣裙,那身嫁衣,还给了素雅,目光闪闪的看着众人,虽然小,但别有一番秀丽清新,走到于世俊跟前,道:“爹爹交给我一封信,说是姐姐留给你的。”说罢,掏出一封信,递给于世俊。 信封上没有字,世俊急忙打开信封,展开信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如此的辜负只有一句对不起,素雅心中忽然恨起了怜怜,她凭什么得到了又不好好珍惜,凭什么这般伤害这样一个天人一般的人物。 于百万道:“邱姑娘可知令姐到底有什么事?” 邱纤纤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我娘听说姐姐要嫁给于公子后,大加反对,说不让姐姐嫁到于家,后来我就被他们赶出去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邱纤纤看起来极为纯真,年纪又小,众人都觉得她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心中知道,从她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都非常失望。 于世俊看了好久,方才淡淡说道:“展鹏,烦你走一趟,将纤纤姑娘送回风雪寨,亲手交到邱寨主手里。” 陆展鹏点头答应,道:“请吧,纤纤姑娘。” 纤纤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道:“姐姐原本说什么都要嫁给你的,我虽不知道后来为何忽然听娘的话了,但想来是有什么苦衷吧。” 众人离开后,于世俊走进让人精心布置的新房,这里的一桌一椅皆是花了他不少心思,红烛仍在垂泪,静谧的卧室中,火红的烛光里,恍惚看到怜怜的笑容,于世俊本能地伸出手,摸到的却是一片虚空,原本应该在此的人此刻却不知在何方。 第37章 薛家旧部 怜怜心中有事,无心看路上的风景,是以,很快便到了万凤山,但是此时距离两人生辰还有两个月之久,便住在附近的一个农家里,那农家只有一双六十多岁的夫妻,膝下没有儿女,见怜怜出手大方,非常高兴,对待怜怜甚是殷勤。怜怜怕与弟弟错过,每日都会上山一次,是以,才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胡家的人。只是,如今的她,心境与从前大不相同,再也没有当年那般爱笑了,整个人清清冷冷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致远把这些年在铁家的所有经历都讲了出来,而怜怜,却舍去了于世俊的一段,只是说自己是在风雪寨长大,知晓身世之后便来此等候。 两个人互相诉说了这些年各自经历,都为对方唏嘘不已,人生本来就是百变的,但是,只要是命中的亲人,不管经历怎样的波折,都会并肩战斗,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割舍的。怜怜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在邱晨那里得到了亲情并不比少,而致远,却没有自己这般幸运,身边没有任何人给他亲情,心中不禁为他难过,如今他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那么自己日后定会尽自己所能的弥补他,她自己不知道,自从离开了曲陵,她便仿佛变成了一块冰,如今,见到弟弟方才有了一丝生气。 致远道:“姐,有一件事我不清楚,既然你我都是修习的往生真诀,为何我们的招式会差上许多。” 怜怜道:“此事我也很奇怪,但我猜想无法有两个原因,第一,便是因为我修习的方法不对,第二,可能是你我所说的往生真诀并不是一本。” 致远一听,心中大惊,他十分清楚这往生真诀的珍贵和它的高明之处,自己修习了这一本,便已经达到了半仙的高度,而姐姐的境界,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急着要把自己记在心上的真诀给怜怜念了一遍,然而只念了几句,怜怜便摇摇头,道:“你说的与我知道果然不一样,想来,这往生定然不是只有一本,致远,我念给你听。” “往生诀无主,有缘者得之,所谓往生,乃是经过生不如死的历练,脱胎换骨,方才获得的新生,恰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一直等到怜怜念完,致远方才说道:“果然是不一样的,你的这本比师公传我的那本还要多上不少,如此看来,师公传给我的并不是整本,而是后半本,我当时只知道这往生真诀是一本绝世秘籍,却不知道其他情况,等下次见到张同老前辈的时候,定然会好好问问。” 怜怜道:“如此太好了,你既然知道修习这本秘籍的法门,便可把我这本一并修习,到时修为必将大进。” 致远点点头道:“姐,你也按照师公所传的方法修习吧,这样,我们都可以更上一层楼,对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怜怜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这就杀到齐家,先报了大仇,其他事情再考虑,不过一切由你来决定,我帮你。” 致远找到姐姐,心中大快,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决定,非常孤单,此时有一个人,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非常欣慰,道:“你所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如今看来,报仇不难,难的是我们报仇之后的事,不过,我们还是先去见见胡副庄主,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怜怜道:“你想的很周到,好,我们也不急在一时,反正齐家跑不了就是了。” 两人说了许多话,不知不觉,一天一夜都过去了,等要去找胡卫忠时,天已经亮了,好在,两个人都是轻功非凡,很快就好了胡家的居所。 此时,万凤山异常热闹,胡家的庭院已经清理得非常干净,院子里站着的,坐着的,有好几百号人,姐弟两人一看,不止胡家的人,路一村等人也都等在此处,还有许多先前没有见过的人,却不见胡卫忠,这些年,因胡卫忠的隐忍,昔日大名鼎鼎的胡副庄主的家可谓是门可罗雀,不过,从今以后,怕是会大不相同了。 众人见致远与怜怜二人回来,一下子拥簇了上来,胡卫忠也与很多人一起从议事大厅内走出来亲迎,他的身边,薛兰儿也到了。 致远与怜怜一一见过众人,等到薛兰儿的时候,怜怜特意多行了一个礼,道:“多谢你这些年对致远的照顾。” 薛兰儿急道:“婧儿少主,不敢。”她一见怜怜模样,便知道这是薛家的孩子无疑,那模样,和她的娘亲有八分相像。 怜怜见薛兰儿端庄秀丽,温柔娴淑,快四十岁了,岁月依旧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周围薛家旧部待她都是十分尊敬,知她在薛家地位不低,在她身上还非常容易看到养母薛玉儿的影子,心中很是复杂。 见过众人后,致远道:“胡副庄主,我们姐弟有些事想要请教。” 胡卫忠本来也要与他们姐弟单独谈一谈,怎奈,薛家旧部见到少主太过热情,一时没有机会开口罢了。 路一村等人都明白,当年薛慕礼定然留了什么话给两个孩子,便纷纷让出道路让三人走进内室,胡大海带着胡英华等人胡家人依旧在院子里招呼众人。 胡卫忠身材矮小,白发苍苍,此刻,满脸笑容,十分恭敬地请致远二人入座,盯着两人,感慨道:“两位少主,老朽终于等到你们了。” 怜怜道:“胡副庄主,我二人是晚辈,你直呼我们名字便可,不必客气。” 胡卫忠猛地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如今,薛家旧部知道你们归来,势必会有一批忠义之士不忘旧主,前来辅助,此时,正是你们立威之时,若是我在此倚老卖老,便会让些人打错了算盘,故而,老朽不能改变称呼。” 怜怜与致远对视一眼,道:“既然胡副庄主坚持,便依了你的意思,只是,在我二人心中,永远尊敬你。” 胡卫忠又站起来行了一礼。 致远二人还了一礼后,道:“胡副庄主,我与姐姐自从知道的身世,对所知道的那段过往都铭记于心,很清楚地记得事发之日你并未随祖父去祖宅,敢问,胡副庄主如何得知我二人的存在。” 胡卫忠神秘一笑,苍老的脸上更显沧桑,道:“我与慕礼大哥何等交情,自有一套别人不晓得的方法传信,当年,我到了祖宅,已经是半年之后,在那里,看到了慕礼大哥留给我的消息,他要我不要报仇,而是隐忍下来,等待你二人归来,然后辅佐你们二人,并且把薛家的所有财产都由我保管。” 致远早就听说祖父薛慕礼当年最信任和倚重的便是眼前这个不懂丝毫武功的矮小老者,若是托孤,自然是选择他,便道:“敢问胡副庄主,祖父是如何留信给你的。” 胡卫忠道:“我与慕礼大哥自幼相识,一路走来肝胆相照,一块石头,一根树枝,都有特殊的含义,慕礼大哥临终之前便是用这些寻常物件将消息留给我。” 怜怜与致远两人心中奇怪,但也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胡副庄主与祖父那样的交情,用此种方法传递消息也是正常的。 怜怜道:“祖父可有什么话留给我们?” 胡卫忠道:“慕礼大哥要你们二人再建六合钱庄,重振薛家威名,他说仇人若是太强,便等到有实力了再去报仇。” 致远道:“如今齐家的已经死了三个老狗,只剩下齐振英一人,合我二人之力报仇不难。” 怜怜也点点头,道:“只是不知齐家还有没有其他的隐藏的实力?” 胡卫忠道:“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我知道齐振英与其他三个兄弟不同,据说,他们的武功修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已经达到了半仙巅峰的程度,好像是已经一只脚踏进了仙境的门槛。” 六合大陆上有很多很多人能够聚灵修炼,但修炼成为一个高手,却不是易事,要么有上好的灵力之源,要么有绝佳的功法,许多人因为各种原因,一生都无法踏入半仙境界。可是,一旦进入了半仙境界,便可以成为六合大陆上有话语权的人物,任何势力也会给一些面子,大多数人修成半仙的时日都是不下于四十年,如致远、怜怜这样有机缘的非常少,半仙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巅峰,每一个等级的差距都是极大的,战斗中想要越级取胜,十分困难。 致远道:“不知我姐弟两人联合是否能对付?” 胡卫忠道:“此事老朽也不知道,不过,两位少主,以老朽之见,还请暂时放下报仇一事,等薛家旧部都回来了,两位少主再带领大家杀去齐家不迟。” 怜怜道:“胡副庄主有所不知,我们姐弟二人自听说父母亲人被人害死,恨不得立即能够为他们报仇雪恨,仇人一日尚在,我二人便一日不得心安。” 胡卫忠道:“二位少主的赤子之心,老朽心中如何不知,其实慕礼大哥被害,老朽何尝愿意让他的仇人多活一日,只是,一来,你们是薛家最后的血脉,不容有失,二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亲自去办。” 致远道:“不知何事要比为薛家死去的父母亲人报仇还要重要?” 胡卫忠道:“去夺回薛家在康平的一个宅院,那是六合钱庄一个分庄的旧址,那个宅子如今被姜家强占了。” 怜怜看得出,胡卫忠是个非常持重的人,并不会让自己二人做无关紧要的事,薛家当年的六合钱庄分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绝不会把其中一个宅院看得十分重要,其中,必定另有原因,便道:“那个宅子有什么重要之处?” 胡卫忠道:“你们如今都已经知道,我奉慕礼大哥之命,暂管六合钱庄的财产,藏了一批金条在万凤山,足够再建几个六合钱庄,可是,当年的六合钱庄富甲天下,所拥有的财产宝贝岂会只有万凤山这点金条,”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忽然飘远,继续道:“当日,我以副庄主的身份解散了所有的六合钱庄,将薛家大部分财产藏到了那个分庄的地下,那些财产,足够在这天下再建一百个六合钱庄,有了这笔财产,再将薛家旧部召回,便可重振薛家声威。” 怜怜和致远对望一眼,大惊,果然薛慕礼有眼光,这位胡副庄主可真是一位能人,胡卫忠的忠心他们已经领教,但他们都没想到这胡卫忠有如此胆魄,竟然将财产藏到了别人的家中,想来,祖父倚重毫无武功的他也是有道理的。 致远道:“那姜家实力如何?” 胡卫忠道:“姜家不足为虑,不过是齐家的走狗而已,那当家姜川是齐振英的儿女亲家,当年,便是他们,用极低的价钱强行买下那座宅子,我心中虽然舍不得那个宅院,但想来不如将计就计,齐振英怎么也想不到,我把薛家的财产都藏在了他亲家的家里,想来,若是万凤山的财产被他们找到,我也会苟延残喘地等你们归来,毕竟,薛家的根基还是在的。” 怜怜道:“胡副庄主对薛家尽心尽力,忍辱负重,祖父泉下有知,定然感激不尽。” 胡卫忠的眼神瞬间飘忽起来,许久后方才说道:“对待慕礼大哥,我自当如此。” 致远道:“既然如此,就如胡副庄主所言,先去夺回薛家的宅院。” 怜怜点头同意。 致远继续道:“既然胡副庄主说还有许多薛家旧部会回来,我们二人也不怕那齐振英长了翅膀飞走,就暂等几日。” 胡卫忠大喜,满是皱纹的老脸瞬间容光焕发,道:“你们若是以薛慕礼孙子孙女的名义重建第一个六合钱庄,怕是不久之后这天下便会又无数六合钱庄的牌子竖起来。” 致远道:“这又是为何?” 胡卫忠道:“经万凤山一事,你们马上六合大陆会在六合大陆小有名气,那些忠于薛家的旧部得知旧主遗孤归来,并且重建了六合钱庄,自会云集而响应,当年,关掉六合钱庄是出于无奈,但是,六合钱庄许多分庄的财力物力人力都在,他们为了六合钱庄这个名字付出了许多心血,他们做梦都想六合钱庄恢复往日的威风,不过是在从前,一直没有一个领头的罢了。” 第38章 收回大宅 致远道:“既然薛家的实力还在,为何六合钱庄要解散,胡副庄主一直在管理六合钱庄,想来继续管理六合钱庄也非难事?” 胡卫忠脸上沉默了一阵过后,道:“是老朽无能。” 怜怜急道:“胡副庄主言重了,我们姐弟二人都看得出,你有勇有谋,怎会有无能一说?” 胡卫忠道:“婧儿少主有所不知,六合钱庄当年有那般盛况,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慕礼大哥,他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以一己之力臣服天下群豪,群豪敬他为人,方才为他效忠,对他做的事十分心服,而老朽,烛火之光,怎能与曜日想比,哪有那个魄力让群豪臣服,当初,我何尝愿意解散六合钱庄,只是当日我要大家隐忍的话无人肯听,群豪都急着为慕礼大哥报仇,反而骂我忘恩负义,贪生怕死,我再也没有办法,为了留下性命等两位少主归来,便坐起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怜怜与致远都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份波折,不过,也不难理解,那些人都有些本领,又都是义薄云天的豪杰,对于主人的被害,怎会无动于衷,当然不会听胡卫忠的劝告,心中不禁对胡卫忠更加敬佩,为了旧主的临终遗言,竟然不顾所有人的误会,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易。 怜怜由衷赞道:“胡副庄主大义,我二人没齿难忘。” 致远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怜怜的话。 胡卫忠道:“二位少主错了,我如今所做的,还不足以偿还慕礼大哥的万分之一,二位少主是慕礼大哥嫡孙,又有如此惊人的本领,想来,由你们重建六合钱庄,那些人都会服气,恢复当年的盛况便有了希望。” 怜怜与致远两人都不知道长辈的事,不知道祖父到底对胡卫忠有怎样的恩情,自然不好问,便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就出去与众人相见。 此时,外面又来了不少人,都是薛家当年的旧部,当年薛家六合钱庄总庄以及薛慕礼都在康平,是以除了到各地经营六合钱庄分庄的人,余下的都留在了康平,薛家出事之后,常常有人去齐家为薛慕礼等人报仇,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将所有人统一到一处,是以,往往因为寡不敌众而失败,但是,大半的薛家旧部依旧忠于旧主,不肯离开康平,常常寻找机会与齐家对着干。 薛慕礼的孙子孙女横空出世,少年英才,修为出神入化,瞬间击败齐家三老,解万凤山之危难后,消息像流水一样传遍江湖,薛家旧部听说之后,大喜过望,纷纷赶来与少主相见,而近在康平的薛家旧部更是近水楼台,纷纷赶到万凤山来见少主。 群豪见致远丰神俊秀,怜怜如神女一般,都是一表人才的人物,心中替薛慕礼与薛峰高兴,两人虽然年轻,但行事却很持重,再想到他们惊人的本领,更加服气,表示都愿意辅佐,重建六合钱庄辉煌。 怜怜见众人热情不减,对自己与致远尊敬中又充满了好奇,众人喧闹不已,致远应付自如,便道:“致远,你在此陪着诸位,凡事与他们商量便好,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了。” 致远虽然与怜怜刚刚相认,但也看出来她的性情清冷,怕是不喜欢这样喧闹的场景,况且,这群豪多半是粗野的汉子,她在此反而拘束,便道:“也好,有劳胡副庄主与姐姐找个休息的地方。” 胡英华忙上前,急道:“请婧儿少主随我来。” 怜怜见一个女子,英姿飒爽的模样,正是胡卫忠的孙女胡英华,便道:“有劳英华姐姐了。” 胡英华忙道不敢,便引着怜怜往后去了,薛兰儿道:“少主,我也去照顾婧儿少主可好?” 致远早知薛兰儿与薛玉儿姐妹情深,而此次,薛玉儿被姐姐留在了风雪寨,也没有机会告诉她,想来她是想知道薛玉儿的事,便点点头,道:“好,兰姨也去吧。” 薛兰儿大喜,随后跟上怜怜两人,随着胡英华一起来到胡英华的闺房。 胡英华自然免不了与怜怜说起致远在药王山帮忙的事情,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怜怜虽然性子清冷,但对方对自己的弟弟如此夸赞,对她也亲近了一些。见薛兰儿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兰姨有事请直说。” 薛兰儿从前服侍公孙婵娟,对公孙婵娟十分熟悉,见怜怜与其母亲有八分相似,都是倾国倾城的模样,可是性情却差的太多,忙回道:“请问婧儿少主,玉儿她如今可好?” 怜怜道:“她与她的丈夫和女儿在一起,现在很好,兰姨不必担心,日后有机会,你们还会再见。” 薛兰儿听说薛玉儿尚在,本来极为高兴,可是听说她竟然嫁人了,不禁变了脸色,道:“这玉儿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嫁人呢,难道她忘了她的使命是保护和照顾少主吗?” 怜怜道:“她正是为了保护我才嫁人的,好在苍天有眼,让她遇到一个值得嫁的男子。” 薛兰儿不敢与怜怜争辩,但是心中对薛玉儿的做法甚至不以为然,心中想着见面那日定会与她争辩一番。 怜怜见薛兰儿这副模样,心中想起薛玉儿,同时想到于世俊,心上骤然一疼,脸色也冷了几分,道:“二位请回吧,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 胡英华点点头,引着薛兰儿到别处去了,房间内只剩下了怜怜一人,脑子里全是于世俊的身影。 致远发现,薛家旧部实在是热情,以自己爽朗的个性尚且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姐姐那样的性情,最终,天色渐晚,在胡卫忠的劝告下,众人方才离去,致远由一个比自己小几岁少年引着去找怜怜。 那少年一直看着致远,致远对他的眉目有些熟悉,但又不知何时见过,仔细想了一会,方才恍然大悟,这少年不就是一个多年月在药王山见过的胡春晖嘛,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来,这灵机鸟的血真是神效啊,便道:“你身子可全好了?” 胡春晖见致远认出了自己,大喜,道:“已经好了十之八九,只是身体这一个月来长的太快,有些虚弱,过一阵子就会痊愈了,春晖如今得以重生,全靠少主当日恩情,春晖终生不忘。” 致远知道,胡春晖原来看似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其实年纪不小,这些年来又受病痛的困扰,心智应该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便道:“春晖兄弟言重了,这就是你我两家的缘分,我的祖父和你的祖父是好兄弟,以后,你我也会是好兄弟,有些事情可能是天意。” 胡春晖笑道:“少主的话春晖明白了,若少主不弃,春晖毕当肝脑涂地。” 两人说着话,很快来到怜怜的住处,胡春晖离开后,致远道:“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明日率领群豪赶往康平,夺回宅子,为了不损害薛家的名声,我决定先与他们买,反正薛家不缺钱,若是他们不识相,那便只有兵戎相见了。” 怜怜道:“你决定就好。” 致远微微一笑,拿出两样东西,一样是那圣樱红果,一样是那日买的一副坠子,道:“我从前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等知道了之后,就时刻想起与姐姐相见,见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给姐姐一份,这圣樱红果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我得了之后留给姐姐一枚,吃了之后,便可百毒不侵,你快吃下。” 怜怜接过,道:“你是否吃过了?” 致远知道姐姐惦记自己,心中一暖,道:“我已经吃过了一枚,多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快吃了吧。” 怜怜这才吃下,甘甜多汁,甚至好吃,江湖上奇人极多,有许多人擅长用毒,那种招数避无可避,如今有了这枚果子,日后再不用担心有人暗中用毒了,致远继续道:“这副坠子是我在一个小镇买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 怜怜本来不是很喜欢那些饰物,但与于世俊相识之后,见素雅总是很和适宜地佩戴一些饰物,猜到于世俊喜欢,便开始留心一些饰物,见致远递过来的坠子洁白无瑕,晶莹剔透,触手冰凉,是很好的玉,难的是他的一份心,道:“我喜欢,谢谢你想着我,致远。” 致远道:“姐,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谢字,从此以后,前路必定崎岖,我们两个要一起面对狂风巨浪,同生共死,相依为命,等报仇之后,我要完成一项少年时的梦想,不知姐你是否愿意助我。” 怜怜与致远自娘胎中便相伴而生,虽然这些年并没有生活在一处,但是那种源自血脉的亲情却让他们见面就觉得无比亲切,见致远这样想着自己,道:“你是我的弟弟,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难。” 第二日,众人随着致远来到康平,众人以致远为首,路一村昨晚已经带着人先去谈了买卖,但是已经派人回报说,姜家不肯卖,致远心中暗暗高兴,不卖更好,这下有理由一并处置了姜家,最近方才知道,当年,齐家害死薛家,姜家也除了不少力,只当是多杀一些仇人罢了。 众人都骑着快马,半天多的时间便到了康平,来到那个宅院门前,怜怜第一次来到这里,心想,既然这里是祖父和父母经常居住的地方,若是没有意外的发生,这里可能就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只是,造化弄人,如今竟然是以这样的姿态来到这里。 姜家的守卫见到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过来,早吓得关紧大门,回去禀报当家。 姜川自然得到了薛家一双遗孤归来的消息,他们杀了齐家的三个振字辈人物,齐家到今日还没有动静,想来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只是,自己在康平得意多年,若是被两个孩子吓到,便再也没法在康平立足了,因此,没有答应路一村买回薛家宅子的建议。可如今,薛家姐弟带着薛家旧部正在门外,自己这点功夫,连齐家的下一辈的弟子都不如,怎么会是能轻易杀死齐家三老的薛家姐弟的对手,派去齐家送信的人至今还未回来,听到外面震天的喧闹声,越发心慌,此时此刻,怎么做都是错的,最后关头,依旧是怕死占了上风,若是交出宅子,自己和家人还有命在,只要有命在,便有希望。 恰在这时,送信的人终于从后门回来了,姜川大喜,慌忙接过齐振英亲笔书信,看了之后,大怒,猛地撕碎,怒道:“这个见死不救的小人。” 姜家众人见姜川脸色,猜到定是齐家不肯来救,心中都凉了下来。他们这些年借着齐家的名义作威作福惯了,从未想过有今日的困境,一时都没了主意,薛家二人的大名如今已经在康平传遍了,都不是手软的主儿,他们怎能不怕,其中一个晚辈子弟道:“当家,我们不如把宅子还给他们吧,好歹,我们还能保住实力。” 姜川作为当家,一向最是爱面子,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太过没面子,虽然心中想交出宅子,但是一直无法说出口,终于有人提议,心中如何不乐,故作悲伤地说道:“为了姜家所有人的性命,恐怕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姜家众人都知道姜川好面子,以为他定然会誓死捍卫尊严,没有人敢讲出这样的话,没想到姜川竟然这样说,都极为意外,实在想不到当家竟然和自己一样怕死。 致远在外面等了没有多久,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姜川带着一众姜家子弟都恭敬地站在门口。 致远与怜怜对望一眼,谁都没有说话,薛家这边,群豪见两位少主不言语,也都不做声,一时气氛非常尴尬。 姜川没想过这两个十几岁的模样标致的少男少女竟然如此沉得住气,见虎视眈眈的众人,心中害怕,干咳两声,道:“我是姜家当家,住着这个宅子并不是为了占有,只是为薛庄主保管而已,先前,以为路一村前来骗人,故而未将宅子交出,如今,看到薛家小姐与当年的江湖第一美女公孙小姐模样如同一人,方才相信,是薛庄主的后人回来了,我便将宅子还给两位,想来薛慕礼庄主看到也会安心了。” 致远心道,好一个贪生怕死的老狐狸,竟然如此不要脸,你如此一说,我此时若是杀了你,以后便会被江湖人士认为杀了降兵,失了仁义,于是朗声道:“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胡副庄主,当年姜当家买这宅院用了多少钱,一并还了。” 胡卫忠道:“当年姜当家一共花了两千枚银叶子,这里是两千一百枚银叶子,那一百枚就当是姜家看家的费用了。”说罢把银叶子扔过去,接过地契。 众人都明白,在这样一个地段的这样一座宅院,价值两千枚金叶子不止,姜家当年的行径,与抢夺无异,今日公布于六合大陆,那姜家恐怕会被整个江湖的人士鄙视了。 第39章 初遇金羽 姜川的脸色煞白,但不敢有异议,道:“两位,我姜家上下一百多口,烦请给两日时间让我们搬家。” 怜怜道:“不可,你们只有半个时辰收拾东西。”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却极为清冷,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姜家人和没见过怜怜杀人的群豪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姑娘,竟然有这份威压。 姜川是个明白人,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不敢违拗,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快去,半个时辰之后,都离开宅子。” 姜家众人一哄而散,这些年,他们仗着齐家,在康平非常嚣张,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半个时辰太短,要收拾全部的好东西,可是有些难度。 怜怜见众人散开,唯有姜川还在,飞身而起,悬在空中,挥起大刀,将那个写着姜府金镶玉的大匾击得粉碎。 姜川目瞪口呆,心道,这小丫头是想告诉自己不要耍什么花样,只是,自己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呀。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过,虽然时间短,但姜家众人还是收拾了十几大车的东西,致远挥手放行,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奔逃,姜川为了维护当家的脸面,拱拱手,方才纵马离开,但却像是怕致远等人后悔一样,飞快逃走。 薛家旧部见这样的场景心中大快,自薛慕礼死后,薛家旧部便被齐家欺凌,如今,十六年过去了,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如何不快,胡卫忠等人有的甚至老泪纵横,仰天长啸。 感慨最深的便是路秀才路一村,当年,他考中秀才后与人结仇,被仇家害的家破人亡,那时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只觉得苍天无眼,因此颓废了下去,每日醉倒在街头,薛慕礼偶然发现之后,将他带回六合钱庄,那时,他还是一个少年,在六合钱庄里修为不算好,也没有什么其他才华,但薛慕礼却依旧待他很好,最终发现他最是能说会道,便将他交给负责联络消息的长老,在那位长老死后,他便成了薛家旧部中收集江湖情报的第一人,这些年,他始终坚持着与齐家做对,暗里让齐家吃了不少亏,可是,从来没有敢明目张胆地与齐家作对,不然,怕是也活不到今日,似今日这样扬眉吐气还是第一次,心中自然无比欢畅,如路一村一样的薛家旧部还大有人在。 致远见群豪都是欢呼兴奋的模样,忽然觉得他们此行不仅是报仇,更是帮助了许多人,能让这些义士扬眉吐气,本来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道:“胡副庄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希望这里与十六年前没有区别,另外,若有其他豪杰到来,你先代为接待。” 胡卫忠道:“少主放心,老朽定不负重托。” 致远道:“诸位,我与姐姐还有些事情,事情办完我们便会回来,希望各位能够帮助胡副庄主,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到时,我与姐姐必会手刃仇敌。” 群豪一听,一时热血沸腾,一阵欢呼。这就是希望的力量,有了希望,方才能够振奋人心,方才让人使用前所未有的力量。 辞别众人,怜怜与致远来到万凤山深处,几日前,他们便发现这里高不可攀,丛林叠翠,山峦耸峙,山泉潺潺流动,清澈见底,因为山峰太过陡峭,平常连樵夫猎人也是不肯来的,正适合两人修习往生真诀,况且,此处不止隐蔽,四周更有许多红红绿绿的奇花异卉,芳香沁人,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长期居住也未尝不可,怜怜忽然想,若是世俊能够在这里,那么便是在此处呆上一生也是好的。 致远放下带来的干粮,又在此处简易地搭了两个小棚子,供两人休息之用。见一切安排妥当,便对怜怜道:“姐,我事先与你说明白,这往生真诀修习起来极为痛苦,你如今的武功也不弱,不然就算了吧,我实在不忍心你也经历那样的苦。” 怜怜摇摇头,道:“从前我很懒,不愿意修习武功,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需要,如今,我既然和你一起面对往后的风雨,便不能让自己懈怠,把那些难事全部留给你一个人,若是没有惊人的本事,我们便会任人宰割,因此我必须修习最高深的武功。” 致远点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姐姐,如此,我现在便把我知道的全部说给你,你要听好。” 待致远说完,怜怜摇摇头,道:“依你所说,我暂时还真的不能修习这往生真诀,不久之后,我们便要去找齐振英报仇,修习这往生真诀会有多久的时间失去灵力我也不知道,但想来不会比你用的时间少,如此,谁来帮你。” 致远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胡副庄主虽然没有说那齐振英到底是什么境界,但想来定然比我们高出不少,不然,他也不会用各种理由阻止我们立即去找齐振英。” 怜怜道:“我如今虽说刚刚是半仙初级,但用这厚土刀法,想来能与半仙中级的人一战,你有千佛腿和摧心拳,想必也是如此,那么我们联手,足可以打败一个半仙高级的高手,就算是遇到半仙巅峰的高手也未必一定会输,难道说,这齐振英已经登临仙境了?” 致远道:“此事也难说,不过不管他如今如何,我们都要取他性命,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的实力更强,姐,为了我们取胜的机会更大,你便等一等吧。” 怜怜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安心修习吧,我在此守着你。” 致远也不客套,沉下心来,开始修习怜怜的那本往生真诀。 修习内功之时,最忌有人从旁打扰,怜怜便离开致远身边,在附近徘徊,也不离的太远。 万凤山在六合大陆上不算是名山,怜怜见到这深山中的景色神奇不凡,方才觉得,这里不被人们熟悉,可能是因为大多数人不知道深处的秀丽风光,实际上,这里风景也是让人非常欣喜,只是,没有什么名声,想来,这六合大陆也有许多这样的地方,等待人们去发现。 流连于奇妙的风景,怜怜渐渐离开了致远一段距离,眼前可以说没有路可以走了,茂密的丛林被一层薄薄的烟雾笼罩,别有一番雅致,即使外面是万里晴空,这里的阳光依旧不强,让人觉得很舒服。又前行了一会儿,怜怜忽然见远方一处雾气较别处更大,心中惊奇,她幼时便听二当家吕承宗听说过,这六合大陆上,神奇之事许多,深山老林处多有妖兽或者异宝,它们存在的地点,常常会出现一些异象,异象之中,雾气最为常见,六合大陆上,还专有一批人以找这个异宝为生,被称为寻宝者。 大多数妖兽都本领极大,莫说兽王级别以上的妖兽,便是普通的妖兽也能打败普通的武者,但它们的内丹却大有用处,习武之人吃了以后可以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因此,寻宝者不顾性命也要斩杀它们,虽说它们力量很强,但没有灵性的它们大多不是寻宝者的对手,而普通的寻宝者,都不是单打独斗,他们常常几十人或者几百人的结队攻打妖兽,但是,即便如此,也很少有寻宝者敢打妖王以上级别的妖兽的主意,因为兽王可是与半仙高手一样的级别。 怜怜也不知前方究竟是妖兽还是异宝,若是妖兽也就罢了,不招惹它们便是,妖兽有一种本能,那就是不敢对比自己强的人类发起进攻,但若不是妖兽,而是异宝,自己就这般放弃,岂不可惜,她年纪不大,涉世未深,艺高人胆大,也不顾前方路途难行,拿出大刀,挥了几下,一条小路便出现了,刚想往前走,忽然听到左侧有些动静,细听之下,大惊,竟是虎啸,伴随着,还有稚嫩的喊救命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一个幼童的喊声。 怜怜忙飞身过去,果然,一只斑斓猛虎正在逞凶,而它对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只,怜怜看了好久,方才确定,它竟是一只黄毛小鸡。 老虎挥爪向前,那小鸡在这等庞然大物之下,吓得哭了起来,呜呜的啼哭与一个孩童无异,怜怜不及多想,连忙折下手边的树枝,打向老虎,虽然不过是一根树枝,但是怜怜乃是半仙高手,灵力不凡,普通的老虎如何受得了,“嗷!”的一声倒地,再也动不了了,眼睛盯着怜怜,满是怨毒,但依旧是没有法子,只能永久地闭上了。 怜怜走上前,道:“黄毛小鸡,你没事吧?” 那小鸡见大敌已死,不再发抖,听见怜怜叫它小鸡,怒道:“我才不是小鸡,你哪来的女人,多管闲事,你以为本公子怕了那畜生吗,不要以为你救了本公子,本公子便会感激你,你离本公子远一些。”边说边向怜怜迈了两步,又看看周围。 怜怜见这小妖兽脾气不小,还十分嘴硬,忽然起了童心,道:“你这小鸡,好没有良心,我救了你,对你有恩,呵呵,我明白,即便是你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感激我的。” 那小鸡见一下子被怜怜说中心事,不敢再说感激的事,只得说道:“本公子才不是小鸡。”说话间,摇身一变,立即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漂亮男孩子,穿着一身黄色衣衫,头发也是金黄的。 怜怜从前都只是听说妖兽到了一定的修为便可以化成人形,今日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禁大奇,忽然上前,掐了几把小孩水灵灵的小脸,那小脸肉嘟嘟的,与人类无异,笑道:“好可爱的黄毛小鸡。” 那孩子面容僵硬,想来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愣了半天后才大吼道:“人类的女子,你太放肆了!” 怜怜被他惊天动地的吼声吓了一跳,道:“你这小鸡,怎么不识好歹,姐姐看你长得好看,才逗逗你,要不是你可爱,我才不理你呢。” 那孩子眨眨眼,顿时眉开眼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长得好看,你是说真的吗?” 怜怜见那孩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是呀,还有啊,你不用太感激我,对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孩子听见怜怜说他漂亮,笑得更加开怀,道:“我不是小弟弟,也不是小鸡,我已经一百九十岁了,比你大多了,我叫金羽,你叫什么名字?” 怜怜知道,一般情况下,妖兽比人类寿命要长许多,这只妖兽能够修炼成人形,年纪自然不会小,答道:“我叫怜怜。”见金羽水灵灵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又掐了两把,笑道:“一百多岁了,你也是小弟弟。” “不许叫我弟弟!”金羽忽然瞪起双眼,鼓起腮帮,眼中放出金光,故作凶狠的模样,可是装的非常不像,犹如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上前来推怜怜,却推不动,只得过来抱怜怜大腿。 怜怜被他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自己有亲弟弟,谁稀罕你做我弟弟,对了,你怎么会才这里,还被那只老虎欺负,按理说,那老虎见了你应该望风而逃才对呀?” 妖兽比普通野兽不知强了多少倍,这只老虎竟敢欺负一只已经化作人形的妖兽,胆子委实不小,可是,这妖兽竟然没有还手之力,让人非常意外。 金羽严肃道:“这是我族的秘密,不能与外人说,按理说,今日之事,被你看到了,我族里的长老非得杀你灭口不可。”忽然咧嘴笑道,“可是你不用担心,你救了我,我就权当不知道,放你一马。” 许多妖兽家族武力十分强悍,但是总有一些缺憾,这些缺憾于他们来说是致命的,若是被外族知道了,可能会引来灭族之灾,这也是它们的终极秘密,怜怜也听说过,想必,金羽此次被普通老虎欺负,便和他们的家族秘密有关,自己自然不能随便知道,不然,自己和它的族人恐怕要结梁子了,便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会全部忘了,日后不会与任何人提起。”见金羽舒了一口气,笑道,“不过嘛,金羽小弟弟,姐姐救了你的命你可要记得呀。” 金羽小嘴一撇,道:“我才不要记得呢。” 怜怜道:“那可不行,你若是不记得了,我便让整个六合大陆都知道你族里的秘密。” “你敢!”金羽咬牙说道。 怜怜丝毫不惧,闪了闪大眼睛,道:“你看我敢不敢!” 金羽刚要回话,忽然听到别人的喊声,怜怜一听,是致远在叫自己,见金羽惊恐的模样,方才安慰道:“不要害怕,是我弟弟,你要是不想见他,就快回家吧。”怜怜如今已经知道那片雾气不是异宝,想必是金羽的家,自然不想再上前。 金羽也不怠慢,连忙起来,跑了几步,忽然转过头,对着怜怜微微一笑,道:“怜怜小妹,你这般美丽,比我族里的所有人都好看,我怎么舍得忘了你呢。”也不及怜怜反应,便化成黄色小鸡消失在了树林里。 怜怜只觉得金羽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大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想不清楚,不禁轻轻摇头,心道,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你记得我或者不记得我对我可没有什么关系的。 第40章 似是故人 致远的声音渐渐地近了,怜怜也向他迎了过去,道:“致远,我在这里。”见致远满脸失望,道:“怎么了?” 致远勉强一笑,道:“姐,你带来的这本往生真诀用我的法子无法修习。” 怜怜一听,也是大失所望,既然这往生真诀敢称通神,那就绝不是俗物,这等奇珍异宝如今却无法使用,实在是可惜,如何能不失望,但此时也不宜多说什么,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下山吧。” 致远见此,道:“不必灰心,得到往生真诀我们已经是福缘深厚了,没有修习法门,我们也可以自己悟,你从前不知修行法门,不是也成了半仙高手。” 怜怜见致远安慰起自己,也勉强一笑,致远当时拿到往生真诀的喜色她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般,怕是更加失望,不过是怕自己不快,反而安慰自己,足见他心里对自己的体贴,道:“你说的对,我们都不需要灰心,总会有办法的,而且,我们杀了齐振英之后,还要重建六合钱庄,我们祖父从前建立六合钱庄,没有任何武功,所依仗得便是他贵重的人品和无穷的智慧,虽然六合大陆尚武,但六合钱庄是做生意的,智慧在这里要比武力更重要,致远,这些将来都要靠你了。” 致远道:“你说的有道理,能够让各路英雄豪杰臣服,成为六合钱庄的绝顶势力,智慧不可少,但是,即便是凭借智慧有了一定的财富,若是没有武力来相守,也会像从前那般轻易被卑鄙小人所暗算,姐,为了不让从前的悲剧重演,为了不让我们身边的人受欺负,我必须更强,姐,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让我越发看明白,武力在六合大陆上有多重要,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好六合钱庄时,我们不能让六合钱庄遍布天下。” 怜怜想起,当年在曲陵,邱晨想要开一家兵器店所遇到的各种困难,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胡副庄主把别人看的太好了,六合钱庄每一个分庄的重建,想必都是一场战争,智慧和武功,我们一样都不能少,而且,不止你我二人,我们还需要许多高手来保护这天下第一钱庄的名声及财务。” 致远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还需要帮手,如果真的如胡副庄主所说,薛家旧部依旧能为六合钱庄效力,那便好了,不然,我们会有许多困难。” 怜怜道:“怕只怕,他们中间有一些人自恃资格老,不肯听我们二人指挥。” 致远道:“若是果真有人如此,那便各走各的路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本来我想要建的六合钱庄也和从前的不一样。我幼时便曾经想过要建立一个门派,一个无人敢欺的势力,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不得不重建六合钱庄,可是,我又不甘心,这些日子我终于想到了两全的办法,我要把六合钱庄建成我想要的样子,不但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同时也是六合大陆上无人敢欺的势力。” 怜怜想了许久,道:“致远,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致远洒然一笑,道:“姐,我想好了。” 怜怜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难以言说的自信和执着,顿觉心安,道:“好,既然你想好了,我倾力助你就是了。” 致远心中异常温暖,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刚才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大多的时候没有人肯帮助自己,自己选择的路有多难走,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只要其中一项,便是许许多多人毕生努力都达不到的高度,何况二者兼得,刚才,若是连最亲的姐姐也反对,自己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这世上有一个姐姐真好,不管想做什么,她都支持。 “姐,有你真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离开了万凤山,再次到了康平城,康平城内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繁华,众人见怜怜神女一般的面容,纷纷回首观望。 致远道:“姐,我对这康平不甚了解,想到处走走,你先去胡副庄主那里,可好?” 怜怜道:“也好,那我先回去看看,你记得小心。” 致远道:“放心,天黑之前我定会回来。” 怜怜对康平了解少,只记得大致的方向,将面纱蒙在脸上,走在人群中,却依旧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人们总是凑向热闹的地方,怜怜见许多人向前奔走,便跟上前去。这几日薛家旧部纷纷来到康平动静不小,不知是否与薛家有关,走近了方才放心,原来是一家乐器行开张,与薛家没有任何关系。琴棋书画诗酒花,乃是风雅之士最为喜欢的,平常的情况下,乐器行里吸引的也都是这类人,今日,倒是有些奇怪,看模样,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的并不全是风雅之士,连拿着各种武器的武林人士都不少。 怜怜见此,也不愿多呆,正要穿过人群向前走,那乐器行里忽然走出一个人,一身白袍,姿容俊美,彬彬有礼地向所前鞠了一躬,朗声道:“各位,在下肖雄,是这家乐器行的老板,承蒙各位赏脸,来到敝处,今日,在此购买的所有乐器全部有优惠,还有,今日,肖某请来了六合大陆几位鼎鼎大名的乐师,请诸位欣赏,但请各位保持安静,不然,肖某不介意,肖某这里的其他人可是十分介意。”众人大多数是想听曲,看热闹,再说,见他身后那几十个彪形大汉,谁还敢放肆。 怜怜在肖雄出现的那一刻便停下了脚步,心上猛地一疼,随之蔓延至四肢百骸,这肖雄虽然俊美,但与于世俊的长相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可那种清雅的气质与于世俊非常相似,看到他,非常容易让人想到于世俊,怜怜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于世俊,可依旧想多看几眼,仿佛这样,便可以稍解思念之情。 怜怜站在人群之中,只是盯着肖雄一人,那一位接着一位出来弹奏各种乐器的乐师,她统统没有注意,仿佛周围的人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好久,乐师们都已经弹凑完毕,围观的人们却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最后弹奏的乐师离开之前,走到肖雄面前,道:“久闻肖公子深谙乐理,今日借贵行开张之喜,老朽等人想请肖公子简单弹奏一曲,让老朽等人见识一下余音绕梁,也算不虚此行,不知肖公子意下如何?”言语间十分诚恳。 肖雄道:“先生客气了,肖某雕虫小技,在各位先生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然而,盛情难却,不足之处,还望诸位先生莫要取笑。” 那些乐师连称不敢,一个模样周正的男子用玉盘拖着一把翠绿欲滴的笛子走向肖雄,肖雄拿过笛子,道:“献丑了!” 笛声渐渐飘起,轻盈悦耳,如清风拂过绿柳,让人心上泛起阵阵涟漪,与前面那些乐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又独独喜欢吹笛子,怜怜心道,这人身上到处都是于世俊的影子,连相遇的场景都那么相像,难道是老天也怕自己忘了他,故意在提醒自己吗? 曲罢,人群中连连叫好,那几位乐师都是极其陶醉的模样。 肖雄向乐师行了一礼,转向人群,道:“各位,多谢前来捧场,里面请。” 那些文人雅士看着老板这等风姿,顿时心生仰慕,连忙进去买笛子,许多闺阁少女,也对这样的人心生好感,纷纷走进乐器行,倒是看热闹的平民,各自走开,去做自己的其他事情去了。 怜怜随着众人,走进乐器行,没想到,这里面十分宽敞,装饰也是十分华美,各色的乐器都有,种类十分齐全,倒是一家不错的乐器行。 当然,进来的人还是看的多,买的少,肖雄也不介意,依旧耐心地为众人介绍着。 “姑娘,想要一支笛子吗?” 怜怜回身,见那肖雄就站在自己面前,白袍纤尘不染,笑容如十里春风,道:“是,可是我不会吹。” 肖雄有些好奇,道:“姑娘可是要送人?” 怜怜想了想,道:“可能吧!” 肖雄取过架子上的一支白玉笛子,递给怜怜,道:“姑娘看看这支如何,在下觉得,这只笛子洁白无瑕,音质上佳,乃是上古的好玉制作而成,名曰‘清辉’,十分符合姑娘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姑娘的朋友也定是如姑娘一般模样。” 怜怜想起那个天人一般的人物,恍惚说道:“这支笛子的确很配他,多少钱?” 肖雄没想到怜怜这般轻易便要买下笛子,道:“三百枚金叶子。” 怜怜道:“我此时手上没有那么多金叶子,还请老板收回笛子吧,不过,请老板暂时不要卖与别人,我会再来买。” 肖雄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身姿纤秀,长发及腰,脸上蒙着面纱,根本看不见整张脸,但是那双明眸如两汪清泉,美丽无双,道:“无妨,姑娘先带走笛子,金叶子有空送来就可以了,来人,帮这位姑娘将这支笛子包起来。” 小伙计见老板吩咐,忙上前将笛子包好,递给怜怜,怜怜接过来,道:“多谢老板,我会尽快将钱送过来。”她自然知道三百枚金叶子不是小数目,这老板对她一个蒙着脸的女子这般信任,倒是奇怪,不过,既然人家信任,自己不辜负就好。 肖雄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怜怜行了一礼,便离开乐器行,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窃窃私语。 肖雄见怜怜离去,对身边的人道:“去查查那位姑娘到底是出自谁家?” 身边的人一点头,便悄然离开。 致远与怜怜分开之后,在城内走了半晌,因腹中饥饿,便想找家饭馆,不想,不远处,便是悦来客栈了,只见那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心中对那里的小菜十分怀念,因这里向来鱼龙混杂,是康平城消息的集散中心,自己倒是也想听听,如今,经过万凤山一役,他们如何议论自己与姐姐的事。 致远坐到了靠墙的位置,不远处,有一座屏风,乃是名家所画的山水,正将自己与那喧闹的人群隔开,屏风里侧,只有不远处的两个老者,想来也是不愿意别人打扰,见致远过来,扫了致远一眼,又继续喝酒,致远也看了他们一眼,心中颇为奇怪,左手边是一个身量高大魁梧的大汉,身边放着两把大锤,用来饮酒的是一个大碗,而且喝的非常快,而他对面,是一个瘦小的书生打扮的文士,头发花白,一绺山羊胡子,拿着小酒杯,一杯一杯地与那大汉对饮,六合大陆上,习武者与文士向来相轻,这两个人,如此和谐实在是难得。 致远知道六合大陆上,有许多奇怪的人与事,因此对这两人也没有太过关注,吩咐店小二为自己准备几样菜后,便开始认真听起了中央那些人的话。 今日路秀才因帮忙准备重建六合钱庄,没有来此处,那崔酒鬼却依旧在,他因为亲眼见了万凤山上的打斗,便成了中心,众人纷纷要他细说。致远刚进来的时候,听见他正在说自己姐姐,但已经接近尾声,在他口中,姐姐便可九天之上的神女,倾国倾城的模样足以颠倒众生,而且,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已经是半仙高手,以一己之力勇斗齐家三老,引起众人一阵神往。 崔酒鬼见众人反应,十分满意,又道:“这薛家神女自不必说,你们可知那薛家未来的掌舵人是什么模样?” 致远一听,说道自己,不由得也看向崔酒鬼。 第41章 平生泰之 崔酒鬼道:“那薛家公子名唤薛致远,我仅在远处一见,生的虽没有他姐姐那般好看,但也是俊逸潇洒,武功修为嘛,与他姐姐也是不相上下,不过,能打败齐家三老之一,想必最差也是个半仙高手,刚刚十六岁的年纪啊,便是半仙高手了,这般天赋,这薛家还真是有些福气啊,齐家这回有苦头吃了。”言语间显然没有像对薛家神女那般神往,毕竟,这里面的人,大多数对美女佳人还是非常上心的。 众人纷纷点头。 “哼!”一个声音冷冷地出现,众人一见,原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是齐家远亲,名唤景恩,齐家的事他非常清楚,因从前这康平是齐家的天下,故而是这悦来客栈最为活跃的人之一,如今,因崔酒鬼等人将致远与怜怜打败自己亲戚的事迹如此宣扬,大为不满,看见四周,不见六合钱庄旧部在此,便忍不住开了口。见众人看向自己,景恩道:“你们也太抬举薛家的余孽了,不过是两个小娃娃罢了,能成什么气候,齐家三老想来是受了他们的暗算才发生意外,如今齐家家大业大,收拾他们两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里的老人即便不是薛家旧部,也大多是受过薛家的恩情,见他中伤薛家,便有人问道:“既然如此,为何齐家死了三个长老,亲家姜家又被丧家之犬一般的赶走,齐家却没有什么表示。” 景恩道:“你们以为这样,便是齐家怕了那两个小娃娃吗,哼!据我所知,齐家当家齐振英可是已经达到了半仙巅峰的境界,那两个毛孩子岂是对手!齐当家不过是想把薛家余孽全部引出,一网打尽罢了。” 半仙巅峰,也就是说,齐振英再跨出一小步便可登临仙境了,登临仙境,在整个六合大陆,都是少之又少的存在,那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便是那些世家的子弟,也把登临仙境当做是一生的最高追求,登临仙境,可不是努力就够了,更需要的是天赋,甚至机缘,若是谁家有这样一位,那便能够立即成为六合大陆上的一流势力,从前,齐家不过是武林中的二流势力,因其齐家酒庄家大业大,勉强可以与一流势力相比,如今,若是齐振英修习成仙,那齐家可真的就是水涨船高了。 致远心道:“怪不得胡卫忠不让自己立即去报仇,自己与姐姐两个联手,对付一个半仙巅峰的高手,想来也是有些困难的,但是,这景恩的话又有几分真。” 有人比致远更加心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据说,齐家当家已经在半仙高级上停留了好些年了,怎么忽然就到半仙巅峰了呢。” 景恩又冷哼一声,道:“是真是假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我劝各位还是小心为妙,不要以为薛家的两个小娃娃如今得了几分便宜,就把他们夸上天了,小心,祸从口出。” 众人都知道齐家的手段,也没有人愿意因呈口舌之快而遭人报复,随便打个哈哈便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了。那景恩见此,方才满意地又让店小二拿来两壶酒,一杯一杯地酌起来。 致远倒是不怕他的威胁,只是心中计较着,若是齐振英真的到了那个境界,自己与姐姐还要早作打算才好。 致远想听的也都听到了,酒足饭饱之后,留下铜叶子便离开了悦来客栈,正想该往何处走,却见刚才那大汉和文士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目光让人很是不舒服,致远看了一眼,也不理,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去了。 可是,这两个人却是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尤其那大汉,速度非常快,几步便走到了致远身前,显然是用了上乘的轻功,致远知道自己若是用上千佛腿,躲开这大汉非常容易,便展开千佛腿飞速掠走,但大汉见此,也展开轻功,跟了上来,大街上的众人只看到了两个模糊的影子瞬间消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致远猜想,这老者跟上来,定然不是无缘无故,不如,看看他到底要如何,便将他引至郊外。 致远停下脚步,那大汉也跟了上来,停在致远不远处,致远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见致远停下脚步,那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致远,道:“少年人,轻功不错,比我强上一些,你可能够感知我的修为?” 致远摇摇头,诚实地答道:“不能。” 大汉又道:“那你可认得我是何人?” 致远再次摇摇头。 大汉道:“若是我与你敌人,又当如何?” 致远笑道:“阁下修为可能高我一筹,但若我奋力一战,也不见得一定会输,再说,刚才我的轻功可是没有用到最高的水平,即便如此,你能追得上吗?”始终镇定自若,面带笑容,青衫随风拂动,说不出的潇洒与从容。 大汉点点头,道:“少年人有胆气,明知我修为比你高出一筹,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形下,竟敢如此,不错嘛!由你来做六合钱庄未来的掌舵人,我服。” 见大汉对自己一阵赞许,不像是敌人模样,致远心道,莫不是薛家旧部,来试探自己的修为和胆气,便道:“前辈可是我祖父的兄弟?” 大汉正色行了一礼,道:“六合钱庄长老任平生拜见少主,日后,定会不遗余力助少主重振六合钱庄。” 致远大喜,等他行礼之后,方才回了一个礼,道:“多谢任长老愿意在此时回到六合钱庄,这等大义,致远永远铭记于心,致远年少,日后,定然需要任长老多多帮扶。” 任平生为人粗犷,最服的便是有胆气的人,但是他非常懂得进退,既然认定少主,便不可失礼,忙道不敢,他早就收到胡卫忠消息,说是少主归来了,得知消息后,立即赶来康平城,不想少主有事出去了,对于两位少主的年纪和相貌,他早就知道了,此次,在悦来客栈相遇之时,便认出了致远,等致远出了客栈,便跟了上去。 两人说过话后,便展开轻功回往康平城内,致远虽然也任平生刚刚相识,但看得出,他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越是比他强,他越是心服,便尽全力展开千佛腿,比任平生快了不少,任平生果然哈哈一笑,大声喊道:“后生可畏!” 这时,与任平生对饮的那位文士出现在街角,任平生见到后,忙喊了一声“泰之兄。”便和致远上前。 任平生是自己人,那么对待他的朋友,因此致远很是周到客气。 任平生道:“少主,这是楚泰之,从前也是六合钱庄的长老,泰之兄,这位就是咱们少主薛致远。” 楚泰之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致远,轻轻摇头,道:“平生兄弟,当年薛庄主何等大气英明,六合钱庄尚且出了意外,重建六合钱庄何等困难,这等黄口小儿怎可担当大任,我看,我们还是放弃吧,以免和大家白费力气。” 致远见这文士言语恶毒,自己也十分不屑,心中有些不快,但听他言语间对祖父很是尊敬,便不想与他计较,再者,从胡卫忠副庄主身上便可以看出,祖父看人很有眼光,这楚泰之能够成为长老,定有其过人之处,自己年少,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也没有必要与他计较,想到这里,便豁然开朗了,道:“既然楚前辈看不起致远,那致远暂时也不敢请你随我一起重建六合钱庄,不过,致远和姐姐定然不会辱没祖父与父亲的威名,六合钱庄必定会在六合大陆上重振威名,到时,若是楚前辈感兴趣,再来帮助致远。” 楚泰之打量了致远许久,思索了许久,仿佛想在致远的话里找到破绽一般,可是致远的语气一片赤诚,任他百般挑剔,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妥的理由,于是行了一个大礼,道:“楚泰之拜见少主。” 致远见这楚泰之前倨后恭的模样,心中疑惑,但转瞬便明白,又是一位来试探自己的,笑着扶起楚泰之,道:“楚长老对致远可满意?” 楚泰之自己因是文士,在武林中行走,最怕不被人重视,因此牙尖嘴利,常常说得别人怒不可遏,但他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短处,偏偏要为胸襟大度的人做事,今日,故意试探致远是否大度,若是这少年与其祖父一般,便可帮助其成事,若不是如此,怕是也无法一起共事,自己赔罪之后,便会离去,便道:“楚泰之愿为少主和六合钱庄肝脑涂地。” “哈哈哈!”任平生大笑,道:“泰之兄,你我又可以共事一主了,当真可喜可贺!”他自楚泰之与致远说话开始便不再言语,但心中也很是担心,楚泰之言语狠辣,万一少主动怒,可就不好收拾了,如今的局面,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致远道:“致远先谢过两位长老日后的帮扶,放心,致远与姐姐,定会让六合钱庄在六合大陆上屹立不倒。” 任平生与楚泰之二人虽然文武不同,性格也不同,但却是刎颈之交,从前一起帮助薛慕礼在六合钱庄做事,在薛慕礼出事之后,与胡卫忠商量去报仇,被胡卫忠苦劝,任平生还是不肯放弃,楚泰之却不似他那般执着,反而将他劝走,两人一同隐居起来,时刻与胡卫忠联络,知道薛家少主出现之后,方才明白胡卫忠的苦心,马不停蹄地赶来康平,准备为六合钱庄做事,今见少主如此性情,都觉大事可cd是十分高兴,自然会踏踏实实地辅佐少主重建六合钱庄。 三人于是一起去找胡卫忠等人,胡卫忠等人已经将六合钱庄的大匾挂了起来,因这里从前修建的很好,姜家住进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故而胡卫忠等人修起来方便了不少,这两日来,已经修缮的差不多,那些藏起来的黄金也都完好的放着,并没有被人发现。 众人见致远与任平生、楚泰之二人一同归来,大喜,这几日,又有不少薛家旧部赶来康平城,致远一一与他们相见,其中有四位特别的重要,那就是分别管理四大域的四位长老,分别是管理泽域所有分庄的钱青云,管理漠域所有分庄的沙夜子,管理山域所有分庄的刘飞汉以及管理雪域全部分庄的白恩达。致远原本就知道六合钱庄的大概情况,这四位长老非同寻常,他们掌握着六合钱庄过半的钱财,再加上胡卫忠殷勤的介绍,致远自然不会缺了礼数,故而,四人都很满意,连最为年长的钱青云也捋须微笑。 胡卫忠道:“这里的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四大域的长老如今也来了,六合钱庄何时开张,只需少主一句话,这一家六合钱庄开业之后,各地的六合钱庄便可以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再次出现在六合大陆,我们六合钱庄便重新建立起来了,那时,老朽便是立即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众人听见胡卫忠这般说,一时非常兴奋,叫好声层出不穷。 致远道:“既然万事俱备,我们便可随时开张,只是,我们要保证开一家六合钱庄便有能力保住一家六合钱庄。” 众人都安静下来,等待致远往下说,致远继续道:“六合钱庄从前的规模和影响在整个六合大陆都是不一般的,可是,就那么消失了,想来,除了齐家的暗害,我们自己也是有些原因的,诸位都知道,六合大陆尚武,但同时,在六合大陆钱财也很重要,若是我们有了无数家六合钱庄,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可是没有本事保护,那和一个怀抱珍宝的稚子没有什么区别,恐怕,想不引来一些不轨之徒的觊觎都难。” 众人被致远的话说的沉默下来,楚泰之点点头,心道,这个少主,虽然年少,但是很是有见识,这个事情从前他就考虑过,也曾经与薛慕礼提起过,薛慕礼当时也是深以为然,不过,缩小六合钱庄的规模,许多人不同意的,毕竟,六合钱庄依旧是以做生意为主,不能牺牲商业利益,招揽一些武者倒是容易,但是半仙以上的高手却很少愿意来,因此实力也很难加强。此事到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心道,若是少主真的这样做,那么以后的六合钱庄和从前可就不一样了。 第42章 鲁奉到来 这个浅显的道理,众人都不难明白,只是被眼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无法冷静地想明白,在六合大陆这个尚武的世界,弱肉强食,没有过硬的势力,是无法保住自己的基业的,致远在铁家的生活让他十分明白,武力在这六合大陆上到底是如何的重要。 胡卫忠最是想要让六合钱庄迅速广大,然后恢复从前的盛况,致远的话他不是不懂,只是这对筹划多年的他来说,太难接受了,便道:“少主说的的确有理,可是我六合钱庄目前便有你与婧儿少主以及任长老三位半仙高手,其他武功不弱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比之从前慕礼大哥在世时尚且强了不少,六合大陆上不少成名已久的武林世家和门派都不见得有这么多高手,而且,就算是有人意图不轨,这六合大陆上还有许多能够管得了的他们的门派,还有公允二字,只要我们依旧能够与六合大陆各个大的世家保持友好,便可不愁外人的觊觎了。” 致远对胡卫忠的心情十分了解,但他知道,若要让六合钱庄在六合大陆上走的更远,便不能再依从他的意思,便道:“胡副庄主此言差矣,你所说的那些世家与门派没有那么多高手还能够安然存在,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可以让别人觊觎的,至于与那些大的世家保持友好,的确是让六合钱庄生存的好办法,如此他们不会再与六合钱庄为难,可是胡副庄主,若是没有别的特殊原因,他们不会为了我们与别的门派为敌,正如我薛家全家被害,当年与祖父友好的家族及门派没有人为我们薛家出头。” 胡卫忠不是一个笨人,此中的关节他怎会不明白,致远的话句句刺中他的内心,的确,便是以从前薛慕礼的影响力,薛家出事之后也没有别的世家和门派出来帮忙,可是,他隐忍了多年,规划了多年,如今,真的要放弃吗? 众人都知道胡副庄主是个出了名的倔强脾气,许多人认为他是对的,致远年少,被先前的过往吓破了胆,害怕六合钱庄再次出事也是可以理解,只要大家站在胡副庄主一方,少主也不能一意孤行,只有少数人认为致远是正确,肯支持他,但是,在这里,少主与副庄主之间的争论,没有人敢随意插言,一时气氛很怪。 “哈哈哈!”伴随着大笑声,一个身影从梁上飘落。 众人大惊,胡卫忠道:“鲁长老?你,你这是何意?”言语间已经有些不满。 任平生道:“鲁奉,我早就感觉到梁上有人,没想到竟是你,你来了就好,这位是咱们少主,赶紧上前参拜吧。” 致远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也是大惊,这人竟然能够让自己感知不到,那只能说明他的修为比自己高上一筹,但见他中等身材,面容老迈,大概有六七十岁的模样,但身手却十分灵活矫健,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让自己很是不舒服,不知是有意轻视还是又一个来试探自己的,可是,这般做法却着实有些不礼貌。 鲁奉道:“少年,你果真是薛庄主的嫡孙?” 致远与怜怜二人出现之后,薛家旧部见他二人为了胡家拼命杀敌,而且,还有怜怜与公孙婵娟八分相像的面容以及薛兰儿的作证,谁都不再怀疑,对致远身份提出怀疑的,这鲁奉还是第一个,致远心道,这位鲁长老,可是有些来者不善啊。 这其中,胡卫忠最是了解内情,忙道:“鲁长老不可胡说,此事千真万确,你怎可怀疑。” 鲁奉道:“我如何能不怀疑,胡副庄主,我都听说了,他是救过你,可是,你手里有那么多黄金,谁人不动心,若是冒充一个人便可得到这个大的好处,这买卖,可不亏啊,胡副庄主,你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胡卫忠怒道:“有薛兰儿为人证,有少庄主夫人的丝帕为物证,你还想要什么为证?” 鲁奉道:“薛兰儿不过是薛庄主家里的一个侍女,有没有与人串通如何得知,那丝帕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她若是作假,谁能知道?” 众人一阵嘘声,他们谁都无法保证致远绝对是薛庄主的嫡孙,但是有胡副庄主的保证,他们都是没有怀疑过,而且,从前没有人知道胡卫忠一直保留着薛家的大部分黄金,为了薛家钱财一说,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正在鲁奉得意之际,清冷动听的声音透过人们的议论清晰地传了进来,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晰,显然是用上了上乘的灵力。 “致远是薛家嫡孙一事,由我作保,谁还要怀疑吗?”随着言语,一个曼妙玲珑的娇俏身影飘然而入,白裙夺目,面容绝美,气质清冷,宛如神女,正是怜怜。 鲁奉看了几眼,低头道:“婧儿少主是薛家少主,老朽不敢怀疑,但是这少年嘛。” 怜怜道:“我说过了,他是我弟弟。”她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镇定,给人一种威压,让人不得不信服。 鲁奉道:“既然婧儿少主作保,老朽也不敢再怀疑,但是,各位,六合钱庄是我们这代人与慕礼大哥的心血,我们这代人为了六合钱庄付出了太多太多,方能出现从前的盛况,如今,既然大部分实力还在,我们便能恢复,这等大事,经验老道的人尚且做起来尚且捉襟见肘,何况两位少主刚刚十六岁而已,因此,为了六合钱庄的将来,我建议,暂时不能将六合钱庄交给少主管理。” 致远心道,好了,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个,笑道:“那鲁长老以为该由谁来担当庄主之位?” 鲁奉道:“此事不难,在我们当中推选一人,来效仿周公,辅佐幼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知道,当年,鲁奉是大长老,能文能武,薛慕礼非常倚重,在六合钱庄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此的众人中唯有胡卫忠比他更有资格,但以胡卫忠的个性,是绝不会夺取薛慕礼孙子女的权力,必定不会争,若是推选,他自然会成为最佳人选,他生性贪钱,又不能直接出手抢夺旧主的财富,若是能够管理六合钱庄,便能掌握巨大财富,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话音一落,众人议论纷纷,任平生首先开口,道:“你他娘的放屁,两位少主如今已经成年,这般年纪便修习成了半仙高手,人中龙凤,哪里需要别人多事了,你他娘的不过是想要庄主大权,何必说的这么好听。”任平生从前是六合钱庄的三长老,平日粗犷豪放,嫉恶如仇,武功修为又很高,在六合钱庄也非常有威望,故而敢与鲁奉这般说话。 鲁奉见自己的伎俩一下子被任平生看穿,恼羞成怒,道:“任平生,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为了六合钱庄的将来着想。” 楚泰之摇摇头,道:“鲁奉啊,鲁奉,当年,便知道你是因贪恋钱财方才辅助薛庄主,可薛庄主虽然知道如此,还是对你委以重任,我们都以为你会感恩戴德,从此痛改前非,怎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这种时候,你不想着如何帮助重建六合钱庄,反倒来争夺庄主的权力,你说,你还有没有人性?” 鲁奉心中虽怒,但明白如今不是和他二人争斗的时候,道:“泰之兄,我敬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和那无知莽汉一样见识,我鲁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楚泰之冷哼一声,与他离开一段距离,不再与他纠缠,仿佛多与他说句都会玷污了自己一般,任平生又上前骂了几句。 众人见三位长老大吵,也没有人敢上前,只是一阵议论纷纷,胡卫忠站了出来,毕竟,他是从前的副庄主,比长老更有些地位,道:“鲁长老,你的想法没有人赞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鲁奉道:“胡副庄主,鲁某为了六合钱庄耗费了半生的时光,当年,随着薛庄主经历过多少困难险阻,今日却要在两个孩子之下,鲁某不服啊!” 鲁奉从前的确是为了六合钱庄做了不少事,他又是大长老,薛家旧部看着他满目沧桑的模样,一时没有什么话说。 致远一直冷冷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未对鲁奉的做法做出任何评价,但是鲁奉的目的他倒是看得十分明白,心中已经下了决定,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再有才华,也不能容他了,便道:“你不服,好办,六合钱庄不欢迎你,六合大陆天高海阔,你到别处去吧,我薛致远重建六合钱庄,对想与我共事的人,我可以视为骨肉,对于卑鄙小人嘛,也绝不姑息。” 鲁奉一听,心中大大的不滋味,当年薛慕礼对他尚且礼敬有加,今日,怎能受这孺子之辱,道:“庶子猖狂,老夫便代你祖父教训教训你。”言罢,便要出手,却见一白色身影挡在眼前,以自己的身手,都不知是何时来到身边的。 鲁奉见是怜怜,不好对一个小姑娘出手,道:“婧儿少主请让开!” 怜怜虽然进来的晚,但是他的伎俩也是看在眼里的,见他羞怒之下想对致远出手,便出手阻拦,以自己的实力,无法感知他的修为,想来致远也不及他灵力深厚,若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该由自己来,便向致远传音道:“此人在我之上,待我先与他动手,若我失败了,你再动手不迟,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打败他。” 致远知道,先出手的人最是危险,但对于六合钱庄从前的长老,又不好联手对付,刚想说由自己先动手,不想怜怜已经说道:“以你的水准,只能和我这样的小姑娘比划一下,和致远打,你还不配。” 鲁奉哈哈一笑,道:“婧儿少主,你打败了齐家三老之一的事我听说过,但是,我与他们可不一样,别说那三个老废物,就是齐振英见了我也是不敢小觑,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实在是胆大包天,好,老夫便见识一下你这薛家神女究竟有何本领。” 任平生怒道:“鲁奉,你竟然以大欺小,简直是不要脸之极,你有本事,和我打。” 鲁奉道:“任平生,你不要以为老夫怕了你,你虽然灵力比我强上一点,但是我的铁骨钢身可是丝毫不惧你那两把破锤,但是,婧儿小姐既然要与老夫比划一下,老夫怎能不奉陪到底。” 胡卫忠道:“鲁长老,你做的有些过了,你可知道,和婧儿少主动手之后,无论如何,你都无法再回六合钱庄了。”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看清了鲁奉的嘴脸,仗着本领,欺负主人年少,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从此后,六合钱庄旧部再也不屑和他来往了,鲁奉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这么难以控制,竟敢向自己挑战,今日,自己便是教训了这两个孩子,恐怕也会得罪了六合钱庄,从前,齐家得罪了六合钱庄后,都被闹得鸡犬不宁,如今,自己独自一人,如何能与偌大的齐家相比,恐怕,此后,只有寻找别的出路了,若是能够杀了他们两个,想来六合钱庄又会土崩瓦解,自己则可以借此依靠齐家了,主意想定,便不打算再对怜怜客气。 第43章 教训鲁奉 怜怜道:“这议事大厅乃是薛家的财产,破坏了实在可惜,鲁老头,我们去练武场。”话音一落,飞身而起,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鲁奉不及答话,便见怜怜已经消失不见,心中惊异怜怜的轻功,他自是明白比武打斗可不是简单的比灵力修为,自己半仙中级的修为若是输给了半仙初级,那可就丢人了,不过,话已出口,如离弦的箭,再也收不回来了,只得展开轻功跟上去。 致远见鲁奉出门,也紧跟着他,来到习武场。 从前六合钱庄里因聚集了大批豪杰,这习武场常常人满为患,薛慕礼发现后,又扩大了不少,而姜家来了之后,因习武的人都是做做样子,使这里荒废了不少,如今,习武场还没有完全修缮,地上也长出了不少杂草,连不远处摆放的各种兵器都生了锈。 众人来到的时候,便见到怜怜就悬在半空,背着大刀,背对着众人,遗世独立的模样,鲁奉站在地上,还没有出手。 鲁奉先道:“婧儿小姐,念你是薛庄主的嫡孙女,若是你肯当众向我认错,我便看在死去的薛庄主的面上饶了你。” 怜怜在议事大厅的时候因鲁奉没有使用灵力,而自己灵力不如他深厚,无法探知他的深浅,就在刚刚,他全力施展轻功的时候,已经完全感觉得到,他不过是半仙中级而已,那便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便故意讥讽道:“怎么,怕了吗?晚了,鲁老头,今日定然要你有去无回!” 鲁奉见怜怜这般轻视他,心中大怒,但听她语气沉稳,十分自信,心中有些发毛,道:“黄毛丫头,竟敢在此与老夫呈口舌之快,老夫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誓不为人。” 言罢,也升到半空,面对着不远处的怜怜,森然一笑。 九霄排云掌! 九霄排云掌是鲁奉的成名招式,也是他最厉害的招式,从前,他只是一个武者的时候,便用这招打败过许多对手,当年,这一招,也多次为六合钱庄立下功劳,如今,却用这招来对付自己旧主的孙女,心中也是有些复杂。 习武场周围挤满了人,任平生等人都见过鲁奉这一招,不想他竟然一出手便使出杀招,丝毫不顾及薛慕礼,同时,心中暗暗怜怜担心。 怜怜早就料到他会对自己下重手,感受到对面的一股强悍的气力,也没有心急,既然如此,那就一招定胜负吧!挥起大刀便迎了上去。 厚土刀法,翻江式! 两股极为强悍的气力相撞在一起,震得周围的人不禁后退几丈远,中央位置,就只剩致远与任平生两人能够受得了。 怜怜当年与邱晨学习这招之时历尽艰辛,已经掌握了其精髓,此招一出,有开江断流之势,这段日子以来,怜怜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力度,把攻势全部集中在敌人的身上,丝毫不浪费,也丝毫不会伤及无辜,是以,这强悍的一招全部落在了鲁奉身上,那鲁奉满以为自己的九霄排云掌已经到了佳境,再加上自己半仙中级的修为,用这一招打败怜怜易如反掌,可是,待怜怜出手之后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丫头,那股强悍的气势竟然比自己的九霄排云掌还要强,忙使出全身的力气,怎奈,还是徒劳,对面的少女挥着大刀,招式笨着,却紧紧地压制着自己。 在场的大多是习武之人,不过就算是不懂武功的胡卫忠也看得出,鲁奉要败了。 正在众人错愕间,鲁奉已经再也支持不过,从半空猛地坠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衣衫凌乱,面如死灰,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一败涂地,被废了多年的修为,人生也就这样完了,躺在地上,他忽然想起,当年的自己就是这般躺在地上,以为人生就要结束了,便是这时,薛慕礼遇到了自己,救了自己并对自己委以重任,对张狂的自己的种种包容,自己反而得寸进尺,如今,他的后人又让自己回到了原点,难道冥冥之中的报应吗?那时的自己,能够遇到薛慕礼,开始新的人生,可是,这次,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怜怜早就知道这是一条充满杀伐的路,这一路必定充满腥风血雨,自己若是对待敌人仁慈,那么自己与致远必定会反受其害,因此,这一招对付鲁奉,丝毫没有留情,但是鲁奉的修为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连翻江式都未能取他性命,这样的硬手,若是能够为六合钱庄所用,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惜,他人品太差,重用不得,不过,他就算不死,想来也不会好过,挡下那翻江式的威力,足以耗费他毕生的修为了,他,从此便是一个废人了,在六合大陆这样的地方,向来是不同情弱者的,何况,依这鲁奉的为人,恐怕仇家不会少,到时,可是生不如死。 致远见此,急忙走到怜怜身边,道:“姐,可有什么事?” 怜怜道:“没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来决定了。” 致远点头道:“好。” 致远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鲁奉,想起他刚刚的嘴脸,心中依旧有气,依他的性子,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出手便不再给对方继续当自己敌人的机会。心中虽然想杀了他,然他从前毕竟为六合钱庄做过事,就算不顾及他,也要顾及其他对六合钱庄忠心不二的人们,而且如今已经是这般情形,也不怕他再兴风浪了,便道:“你这个人行为不端,又贪婪无耻,如今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但念你曾经为六合钱庄做事,我与我姐便放你一条生路,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转身对胡卫忠道,“让人给他一些钱,让他养老去吧。” 胡卫忠点头称是,众人也随着致远与怜怜散开。 回到议事大厅,众人的心情大多与从前不大相同,心中颇为复杂,一来,这位少主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但是内里却是个狠角色,对待对手可是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二来,经这鲁奉一闹,更多人亲身体会到了武力的重要性。 致远看着左右沉默的众人,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姐姐,见怜怜微微对自己点头,于是道:“诸位刚才也见到了,鲁奉对六合钱庄的钱财垂涎三尺,若不是我与姐姐有能力打败他,恐怕此刻早已经被他扫地出门了,因此,为了建立一个无人能够撼动的六合钱庄,我们必须有相应的武力护持,诸位对此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致远说的道理大多数人都是明白的,只是,六合钱庄从前发展的如此迅速,拥有了六合大陆最多的财富和人力,除了当年薛慕礼的本事之外,还有就是许多人是为了利益而来,在六合钱庄这棵大树的庇护之下,许多人都在当地富甲一方,薛慕礼被齐家害死之后,六合钱庄各分庄无力自保,遭到了各方面的欺压,更是迫于齐家的压力,只能暂时关闭,但是大部分的财力和物力依旧是存在的,如今听闻少主归来,重振薛家,再建六合钱庄,一时大喜过望,纷纷前来商讨重新建立六合钱庄事宜,如今,若是依致远的意思,建立分庄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人生,有多少光阴可以用于等待。 从前管理泽域的长老钱青云缓缓站起来,对着致远行了一礼,沉声道:“少主,钱某在认识老庄主之前便是做钱庄起家,在泽域也是有些名声,与老庄主结识后,方才发现自己竟是井底之蛙,于是带着祖上留下的基业归于六合钱庄门下,果然是受益匪浅,多年来,老夫盼望六合钱庄重建已经是望穿秋水,闻得少主归来,钱某欢欣鼓舞,日夜兼程,赶来相贺,只盼为再现昔日辉煌尽上绵薄之力,今日少主之言,固然有理,但钱某实在是难以接受。” 钱青云一石激起千层浪,六合钱庄各地的分庄的管事掌柜都赞成钱青云的做法,毕竟,当年六合钱庄发生的惨事,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不过是将分庄的财物收藏起来罢了,如今,只要致远竖起大旗,六合钱庄变回迅速再现,那时又是威风八面,只是没有想到,少主竟然这般考虑,对此心中也是大大的不愿意,见钱青云说完后,他们才纷纷响应。 致远见钱青云已经年过七旬,须发皆白,一脸的无奈,他是管理整个泽域六合钱庄分庄的长老,与薛慕礼志同道合,十分要好,来到六合钱庄门下之后,将六合钱庄的利益看的远远高于自己的家族利益,这样的人物,实在是难得,他的意思也很简单,也许他的确是等不了许久了,可是,如今,要想走自己预想的那条路,那便要暂时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当初便已经想到,这样的做法必定会十分困难,会遭到许许多多人的反对,甚至有可能会让部分薛家旧部愤然离去,但是却必须坚持到底,因为只有这般,方才能够建立一个无人可摧的六合钱庄,何况,建立一个可以媲美四大世家的绝对势力,这样多三心二意的人是不行的,深吸一口气,道:“钱长老的意思致远明白了,诸位赞同钱长老的意思,致远也可以理解,只是,致远依旧坚持建立一个能够在六合大陆屹立不倒的六合钱庄。”他的语气和缓,声调不高,声音也不大,但是,那种坚定却是任谁都听得出来的。 以钱青云为首的众人一时间难掩失望,互相对望一眼,却没有人敢再上前说话,但是,纷纷转向胡卫忠。 胡卫忠上前一步,道:“婧儿少主,请再劝劝致远少主吧。” 以钱青云为首的众人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齐齐地看向怜怜。 众人这些日子也看得明白,这两位少主性格不同,致远少主是主事人,但是,他对姐姐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那些支持致远的想法众人也静待怜怜的意见。 一时,偌大的议事大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白衣少女身上。 怜怜扫了一眼众人,坚定地说道:“我支持致远。” 致远松了一口气,大厅的众人却是心情大不相同,钱青云等人更是失望之极,连胡卫忠都是有些黯然,但是任平生等人却是兴奋得眼睛发亮,仿佛一个个即将上战场打天下的战士。 钱青云看了一眼胡卫忠,道:“胡副庄主,钱某对六合钱庄忠心一片,与鲁奉绝对不同,可两位少主毕竟年轻,你是答应过我等,少主归来后便立即重建六合钱庄的,如今,如今……”往后的话实在是不好说了。 胡卫忠看着众人,静静说道:“青云长老,我的确与你想法相同,可是,慕礼大哥要我辅佐少主重建六合钱庄,只要少主依旧要重建六合钱庄,不管是早是晚,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要辅佐和支持少主,故而,胡某只能对不住大家了。” 致远与怜怜听胡卫忠这般说,都是心存感激,尤其是致远,他一直忘不了胡卫忠当初提到六合钱庄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时是如何的兴奋,他的眼中甚至泛着亮光,自薛慕礼被害以来,他便一直苦苦等待自己二人的归来,能够将六合钱庄恢复到从前的盛况,是他期盼已久的事,也是他今生最大的梦想,如今这般选择对他来说,实在是为难之极。 第44章 致远抉择 致远道:“胡副庄主,诸位,致远与姐姐在此谢过你们对致远的支持与信任,致远发誓,有生之年,必定会建立一个无人可撼动的六合钱庄,至于钱长老等,致远知道各位的心思,既然你们手中有财力物力重建钱庄,那么请自便吧,你们大多本来就是做着普通的生意,想来,也没有人会去刻意为难,若是钱财上有什么困难,就与胡副庄主说,六合钱庄依旧可以再提供一次帮助。” 钱青云先是一愣,反应半天方才明白致远的意思,喃喃道:“少主这是允许我等退出六合钱庄,自立门户?” 致远道:“正是如此,各位是与祖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致远和姐姐不信任也实属正常,各位自立门户致远自然是无话可说,而且,我们马上就会杀进齐家,以后估计也没有会去骚扰你们的生意。但是有一点请记住,若是离开,则不要继续用六合钱庄的名字,这毕竟是祖父的。” 钱青云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表情自然,毫不做作,完全不像是再说假话的模样,难道他不知道,这般做法会让整个六合大陆的人认为薛慕礼一双孙子女毫无建树,连祖父的旧部都留不下,故而招来无数的非议乃是鄙视,便道:“少主,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对六合钱庄会有什么影响,当年,老庄主为了让大家换上六合钱庄的大旗,费劲了苦心,方才有此成就,你如今就这样让我们退出,如何对得起老庄主当年的努力,如此一来,六合大陆上定会说你是一个败家子,那时别说建立一个绝对势力,就连立足都困难,此中关节,你可明白?” 致远微微一笑,道:“也不过是有些不知内情的人说一些胡话罢了,没什么要紧的,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他虽年少,那那种源自内心的自信与从容还是让许多人心中骇然。 钱青云轻轻摇头,道:“正所谓出生牛犊不畏虎,六合大陆的艰险,你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想象得到,前路漫漫,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但愿你不要败了老庄主多年辛苦所创下的家业,老夫这些年也算是对得起老庄主,今日,我依旧不拿老庄主的一两银子,这就告辞了。”言罢,颤颤巍巍地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议事大厅内的众人看着致远,不敢做声,胡卫忠最是想上前把他拉回来,毕竟还有当初的那份情谊,钱青云对六合钱庄,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可是他知道,他和致远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若是在他和致远两人中选择其一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都只能选择致远。 致远何尝看不出来,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对六合钱庄的心意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只是,他可以为了六合钱庄随时牺牲自己的利益,却不能够走一条全新的路,这样,便只能与自己分道扬镳,希望,他从此以后可以安稳地做着钱庄的生意。 钱青云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议事大厅的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想必,与钱青云抱着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若是都不愿意等待,那么还都要像钱青云一样离开六合钱庄不成,如此以来,六合钱庄必定会元气大伤,难道说这两位新的少主真的就这样把那个曾经遍布六合大陆的六合钱庄解散了吗? 沉默了一阵子后,山域长老刘飞汉起身道:“两位少主,不知刘某可否说几句话?” 致远和怜怜对此人不是很熟悉,但想来他既然能够成为山域的长老,必定有些本事,心中疑惑,如今,钱青云一走,他的立场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致远道:“刘长老是长辈,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二人就是。” 刘飞汉道:“少主,属下不敢,”隔了片刻,方才清清嗓子,继续道,“不管何时,我刘飞汉都承认是两位少主的手下,老庄主对我信任,让我做山域长老,这些年,我也尽力而为,所幸山域那边的六合钱庄没出什么大事,也算是没有辜负老庄主,如今,两位少主少年英雄,掌管六合钱庄实在是六合钱庄之福,两位少主想出的新方式重建六合钱庄,属下自认为对六合钱庄的兴旺长久十分有益,本该倾力支持,” 听到这里,众人方才明白,这位山域的长老虽然满口夸赞之词,但实际上也是要脱离六合钱庄了。 刘飞汉继续道:“但是,望二位少主体谅,属下是一家之长,家中尚有几千人要养活,若少主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日子,属下可以等,若是遥遥无期,属下能等,可是属下的家人恐怕等不了了,不如,属下在山域先行做着买卖来养家糊口,等到两位少主重建山域的分庄之时,属下再听从调遣,不知两位少主意下如何?” 致远心道,这位刘长老倒是一个聪明人,虽然对自己不信任,但是却没有明说,需要养家糊口,的确是实情,以此为借口,将来六合钱庄发展的好,便会在山域重建分庄,那时在重新归于六合钱庄的大旗之下也未尝不可,若是发展不好,这空头承诺也没有损失,倒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买卖人,这样的人只能互相利用,难以成为朋友,便道:“刘长老既然有此难处,致远与姐姐自然不会不体谅,请自便吧。” 刘飞汉道:“属下多谢两位少主成全。”行了一礼后,便坐回原处,也不急着走。 漠域长老沙夜子看了看四周,起身道:“两位少主,胡副庄主,属下掌管漠域所有分庄,从来不曾辜负六合钱庄,漠域地处六合大陆西部边缘,地贫人稀,与物华天宝的中土、江河浩瀚的泽域及物产丰富的山域不大相同,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致远心道,漠域的确是有些贫瘠,但是漠域盛产黄金,是四大域中最为有钱的地方,竟然还好意思苦穷。 沙夜子继续道:“六合钱庄出事之后的这些年来,我们漠域各个分庄为了给老庄主报仇雪恨,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家底,如今,就算想与山域、泽域的两位长老一样,也没有能力东山再起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些年来,众人为了给薛慕礼一家报仇,的确是耗费了不少精力,但想来都是习武人做的,而且,以雪域牺牲最大,漠域那边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这沙夜子的说法实在太牵强。 致远微微一笑,道:“沙长老所言,致远明白了,如今沙长老带领漠域各个分庄为了给我祖父和父母等人报仇,耗尽了所有,致远应该感恩戴德,今日,胡副庄主保留的六合钱庄的部分钱财,都是为了重建六合钱庄,那么自然也要重建漠域各个分庄,既然我与我姐决定暂时不重建漠域的六合钱庄,那么,就该把重建漠域的那份钱财交给沙长老,沙长老,是不是这个意思?” 沙夜子见致远微笑着看着自己,躬身行了一礼,不再说话,表示默认了。 致远道:“胡副庄主,烦你将六合钱庄所剩的钱财分开,把漠域该得的那份,一钱不差地交给沙长老。” 胡卫忠道:“少主,万万不可受其欺骗,沙夜子向来贪财,为了钱财不择手段,他所说的为慕礼大哥报仇的事八成是假的,漠域没有钱财重建钱庄更是无稽之谈,在场的诸位都是明白的。” 胡卫忠言罢,许多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胡卫忠的话。 致远道:“诸位都是与我祖父及父亲共事的,与致远和姐姐并不熟悉,不管是何原因脱离六合钱庄自立门户,因你们曾经与我祖父有交情,致远都会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对各位所有人尊敬与信任,致远能做的,便是将祖父留下的财产分给你们,致远不管人品如何,曾经与祖父关系如何,只要曾经在六合钱庄这面大旗下的人,就都可以拿到一份财产,包括沙夜子先生,也包括离开的钱长老,在坐的刘长老,想要自立门户的各位分庄掌柜,还有那些为了六合钱庄和祖父报仇不幸牺牲了的兄弟,都有份,致远与姐姐绝不会辱没了祖父,亏待了他曾经的朋友,不过,从此之后,致远和姐姐再不会被祖父的朋友所左右了。” 致远的这些话说得不急不缓,任谁都听出了他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他人的谎言,而是即便知道了,也为了祖父容忍最后一次。其实,现在的局面他已经料到了,只要自己坚持,那么必定会伤害到一些人的利益,那么这些被伤害到利益的人中必定会有一些人要离开六合钱庄,对于这些人,自己不能给什么其他补偿,只有给钱,故而,即便是沙夜子不提,自己也马上要说分钱的事,他这样一说,自己正好吩咐下去。 胡卫忠为薛家少主保存了大量黄金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六合大陆,如果致远想独自留下这些黄金,旁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薛慕礼留下的,但是致远没有,他竟然要分开,如果这样分开之后,那批黄金便会分散到所有薛家旧部手中,这样一来,轮到致远与怜怜所剩无几了,如此,重建六合钱庄的钱都不够了,还要建立一个与四大世家比肩的绝对势力,胡卫忠等人十分担心,连最为赞同致远想法的楚泰之都觉得致远这么做有些鲁莽。 雪域的长老白恩达心中十分复杂,这个时候,薛家少主刚刚归来,齐家还虎视眈眈,六合钱庄百废待兴,若是没有当年薛慕礼的知遇之恩,自己如今不知是何等光景了,他虽是一个生意人,但是不乏血性,这些年来,为了给薛慕礼报仇,能做的都做了,是以雪域损失最为惨重,起身道:“两位少主,不管别人如何,我雪域所有的分庄绝不脱离六合钱庄,属下谨遵两位少主吩咐。” 怜怜不觉看向白恩达,这种情形下,白恩达的表态是真的难能可贵。 致远听了白恩达的话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非常魁梧,比任平生还要高出半头,虽然是生意人,但却是一身习武之人的打扮,笑道:“白长老既然信得过我姐弟二人,那便请坐吧。” 白恩达本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况的下表态,少主会感激涕零,没想到少主竟然这般平静,仿佛自己在大多数人都反对他时对他的支持是理所应当的,心中有些失望,但仔细一想,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少主如何表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既然表示效忠,那么好好辅佐便是。于是安然坐回原处,见刘飞汉与沙夜子都在看着自己,神色各异,心道,你们如今要走,却忘了自己在六合钱庄这块大旗之下得到了多少好处,如今,我偏要你们看看,这世上终究不全是忘恩负义之辈。 致远不理白恩达,继续道:“各位分庄掌柜,你们都是和我祖父相识的人,致远的意思想必你们也清楚了,要把六合钱庄建成一个没有人敢欺凌的绝对势力,是以,延缓成立各地分庄的进程,同意的,继续跟随我和姐姐,不同意的,请自便,所有人都到胡副庄主处领一些黄金,各位可以自行处理。” 众分庄掌柜不比四大域的分庄长老,他们的力量相对来所还不够,是以,即便是不同意继续跟随致远,也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说话,是以,众人面面相觑。 见众人不语,致远道:“诸位分庄掌柜若是有什么困难便尽管说出来,若是致远与姐姐能帮得上忙,定然不会不理。” 怜怜见众人的神色,道:“各位既然不愿意与我姐弟二人明说,我们姐弟二人便回避一下,你们可以将你们的意见告诉胡副庄主及楚长老说明就好,各位放心,不管你们怎样选择,我和致远都不会记恨。” 致远点点头,道:“我姐说的对,”起身走到胡卫忠面前,道:“胡副庄主,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第45章 夜会罗家 胡卫忠点点头,道:“少主放心,老朽最是了解六合钱庄的人力、物力,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不公,只是少主,真的要这么做吗?” 致远见他面色有些黯然,知他十分看重那批能够足以重建六合钱庄大部分分庄的黄金,为了这笔黄金,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心中一种歉意油然而生,微笑道:“相信我。” 看见致远平和的笑容,他明白少主这是安抚自己,忽然清醒了起来,自己当真是老糊涂了,少主既然做出决定,自己就该支持,何必这般纠缠,还要少主安抚自己,道:“属下知道了。” 致远见胡卫忠的情绪好了许多,与众人告别后,便随着怜怜一道走出议事大厅,留下各怀心思的众人。那些留下的人应该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在短短几年之后,六合钱庄成为六合大陆最为闪耀的新势力。 两人走到无人出,随意找个亭子坐下,致远道:“姐,我还是没有想到四大域的长老只有一个人肯支持我,想必,各分庄掌柜想要离开的定然不在少数,如此,六合钱庄的实力势必大幅度缩水,你会不会怪我。” 怜怜见致远此时与刚刚在议事大厅中相比,完全变了模样,没有了那么从容,倒是有些颓然,心中明白,在薛家旧部面前,他必须自己十分肯定自己,方才能够取得别人的信任,但他实际上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面对这么多人的否定,心中有些失落是正常的,道:“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怪你,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你所坚持的,我都会支持你,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但是我明白,在六合大陆上,不管做什么,没有武力都是行不通的,致远,你今日表现得非常好,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到时我们的新六合钱庄定然会屹立不倒,今日离开的那些人定会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悔恨终生。” 怜怜的一番话,对此刻的致远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今日的情形太出乎他的以来意料,故而有些怀疑自己,但是怜怜的话让他那一丝怀疑也消除了,心中发誓,为了那个目标,不断努力,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再怀疑自己,道:“姐,你说的对,他们会后悔的。” 怜怜见致远又露出了那种从容的微笑,知道他已经放下了,便道:“致远,我回来的时候,有人捎给我一个消息,我觉得很重要,正要与你商量,便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才有机会和你说。” 致远见怜怜一脸郑重,知姐姐平时都是波澜不惊的,这样的郑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道:“什么消息,何人传来的?” 怜怜道:“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我回来的时候,走在街上,人来人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在我身边说‘想要父母遗骸,今晚三更,来罗家驿,只许两人来。’我听到后,忙回身寻找,见一个人衣衫如常,但行动却快得如鬼魅一般,我展开轻功去追,却连影子都没看到,想来他不会无缘无故找到我,故而急忙回来与你商量。” 致远的表情也郑重起来,按照传闻来说,父母当年早已沉入长河,他们如何会有父母的遗骸,姐姐如今已经是半仙高手,更有上乘的轻功飞燕飘鸿,竟然追不上他,这是怎么样的轻功高手,还有,来人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究竟是真是假,目的何在,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是友,何必这般出现,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前来,如果是敌人,必是齐家的盟友或者同党,那么此去罗家驿对方必定设下天罗地网,道:“姐,你的顾虑我都知道,但是事关父母的遗骸,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要去看看。” 怜怜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罗家驿,却并非无名之辈,去之前我们倒是可以了解一下,想来路秀才肯定会知道。” 致远道:“若论对六合大陆各个势力的了解,想来路秀才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走,我们这就去找路秀才。” 路秀才对分钱的事不感兴趣,是以致远与怜怜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问起罗家驿,路一村脱口便出。 “罗家驿是近三十年方才出现的一个势力,平时做着急传的生意,因他们的速度要比其他做急传生意的快上许多,故而如今在六合大陆上渐渐有超过其他急传的趋势,他们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江湖上不管什么势力都给他们几分面子,因为保不准哪天就对他们有所求,去年好像已经跨出了中土范围,延伸到了泽域。但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生意人的做法,从来都不肯得罪什么人。属下一时说不全面,两位少主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属下。” 致远道:“已经说的非常全了,那么罗家驿与齐家是否有关系?” 路一村:“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属下没有听说罗家与齐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对了,从前,我们六合钱庄也与罗家驿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老庄主对刚成立的罗家驿便十分照顾。” 怜怜道:“罗家驿中可有高手?” 路一村道:“罗家驿中没有听说有什么高手,最高也就是他们家当家的二公子罗逸飞达到了武者巅峰的境界,其他人的修为更为普通,但是罗家有一项特长,对他们做急传的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 致远和怜怜对望一眼,致远道:“是轻功?” 路一村摇摇头,道:“若说轻功还不算,他们家有一项秘术,就是日行千里,正因如此,他们才在急传行业中屹立不倒。” 致远与怜怜这下方才明白,为何今日见到那人能够拥有那样的速度,这六合大陆,果然是无奇不有啊。 致远道:“多谢路秀才相告,我们都知道了,你是六合钱庄的老人儿了,致远多谢你的支持,现在胡副庄主或许忙得不可开交,外面的事就烦你多照顾着了。” 路一村道:“少主放心,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属下定然立即禀报少主,若少主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路秀才走后,怜怜看向致远,等待他的意见,致远道:“既然如此,今夜我们就去会会这罗家驿。” 怜怜点头,道:“与我想的一样,也许这罗家驿对我们并无恶意,他们常年行走长河,对当年的事或者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致远对此不置可否。 夜幕降临后,两人秘密离开,罗家驿在康平百里之外的冬安镇,因这里有长河的重要码头,故而比一般的镇子富庶很多,罗家在这里经营了多年,如今规模已是不小,在小镇是最为耀眼的存在了,是以,罗家并不难找。 罗家的宅子与罗家驿并不在一处,两人经过短暂的商量后达成共识,先去罗家的宅院,在六合大陆上,很多稍大的势力都是这样,有一个用于外事的气派外院,同时,家眷都住在相对隐蔽的内宅,如六合钱庄这样内外共用的还是少数。故而,两人经过权衡后都打算直接进入罗家内宅,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可是人家事先就是没打算让自己二人礼貌地来。 夜色清幽,罗家内宅里十分平静,两人都有着高深的灵力以及高明的轻功,是以,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人悄悄在内院寻找人影,既然约自己二人过来,必定有人出来相见,不久后,便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灯光。 然,两人还是没有想到,没有惊动人,却惊动了其他的东西,那亭子四周的柳树见二人过来,像是迎敌一般地动了起来,枝条伸展摆动,将二人紧紧地缠住。 二人大惊,但动作丝毫不慢,连忙开始挣脱,方才发现这些柳枝与平常的柳枝大为不同,竟然非常坚韧,于是用上了灵力,还好,一用上灵气,柳枝便七零八落地断开了,看力量还算不上是植物系妖兽。 还未及二人缓过神来,其他的柳树也纷纷缠过来,致远展开千佛腿,而怜怜则直接跃到空中,离开了柳枝能够碰到的范围。致远的千佛腿本就出神入化,施展开来之后,那些柳树便连他的衣角也无法碰到,但这些柳树居然能够紧紧相随,令他好生奇怪,在他看来,这些绝不会是普通的柳树,但也绝不是植物系妖兽,看力量是介于两者之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一时有些迷惑,忽然,灵光一闪,这莫非是一种五行阵法。 阵法,在六合大陆上十分罕见,其源于对五行相生相克的领悟,不同的阵法有不同的作用,但只要是阵法就有一定的威力,致远记得,从前在荒石山的时候,吴天佑用石头摆成简单的阵法便可抵挡妖兽,可见阵法的厉害,然而,这门独特的功法并非人人都会,在广袤的六合大陆上,只有少数大势力拥有阵法,唯一将这等功法研究得炉火纯青的只有千机门。 然而阵法的威力分为很多种,有的阵法威力甚至能困住一位天仙高手,但显然眼前的阵法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是以根本就拦不住致远,千佛腿的要义在于一个快字,但其最大的优势在于耗费的灵力非常少,是以当年没有灵力的致远也能修习至小成,故而半个时辰后致远依旧十分轻松,但柳树不同,它们毕竟是植物,其根系还在土里,所依赖的力量也都在土里,动起来势必伤筋动骨,也很快没有了当初的力量,现下,已经追不上致远了。 “薛公子请停下。”亭子里的人终于说话了。 致远早知亭子里的人在看着这里,既然人家没开口,自己也没有必要先说话,直到亭子里的人发声,也不顾柳树缠上来,立刻站住。 柳树没有再缠上来,而是纷纷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生机大大如前了,从亭子里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怜怜,另外的一男一女可能就是让自己来的人。 怜怜走过来和致远站在一处,她刚刚看到致远的情况便明白,这些柳树虽然奇怪,但不足以伤害到致远,便直接飞到亭子里,与那两个人一起看着情况的发展,她已经用灵气探知到两人的灵力都不如自己,都是武者,那男子就是递给自己纸条的人,很有可能便是路一村口中的罗逸飞,自己站在他们身边,若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即刻出手,进可攻,退可守。 致远看向那两人,那男子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中等,白净面皮,眉目清朗,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而那女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姣好却又不失英气,看自己与姐姐二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知为何,致远竟然找不到一丝的恶意,而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女子见二人不说话且蒙着脸,也不介意,上前笑道:“你们是婧儿与致远吧,我,是你们的姑姑,薛如绣。” 致远与怜怜对视一眼,均拉下面纱,露出真容。 薛如绣走到两人跟前,虽笑着,但眼含热泪,道:“我终于等到你们回来了,婧儿,你和娘真的很像,倾城绝色,致远,你像你父亲,你们能够如此人才,想来爹和哥哥嫂子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致远与怜怜见她说的情真意切,丝毫不像作伪,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还是一起行礼,拜见姑姑。 两人行礼之后也不客套,直接询问当年的事。 薛如绣自然能够理解两人的心情,但一旁的男子显然不一样,抢道:“你们认亲的事先暂且放一放。” 致远与怜怜都看向他,但见他脸色颇为不善。 薛如绣忙说道:“逸飞,你别胡闹,”转身对致远与怜怜道,“这是罗家现任当家的公子罗逸飞,比你们大两岁。” 不待薛如绣说完,罗逸飞便走到致远身前,盯着薛致远道:“薛致远公子是吧,你的轻功腿法很是不错,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致远嘴角浸着微笑,道:“有何不敢,只是不知罗公子要怎么比?” 罗逸飞道:“刚刚见薛公子单用腿功就破我这百柳阵,心下不服,在下最自信的就是脚上的速度,自然要比这脚上的速度。” 怜怜道:“听闻罗家精通一种秘术,可日行千里,比依靠灵力的轻功更有优势,因为无论多么厉害的轻功都需要灵力,而灵力早晚有耗尽的时候,罗家的秘术不耗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成了罗家赖以生存的本领,罗公子不必与致远比了,致远必输无疑。” 罗逸飞记得递给怜怜纸条的时候,她是面纱覆面,根本看不清楚面容,此时,见面前的女子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型窈窕,容貌绝美,月光下,更显得清冷飘逸,气质不凡,轻嗔薄怒的模样和略有不屑的语气不但没有引起罗逸飞的反感,反而让他的心怦然而动,缓了缓心神,方才道:“薛姑娘说的有道理,我这样算是欺负了致远公子。” 致远从前见惯了别人看馨儿的模样,一看就知罗逸飞对姐姐的心思,道:“罗公子客气了,不过是随便一比,输赢都没有关系。” 第46章 姑姑如绣 罗逸飞见致远如此坦然,心生好感,道:“今日百柳阵大损,为了恢复这些柳树的元气,只有去长河提水浇灌,我们便以一炷香的时间的为限,去长河打水,若是打的水多的一方就算赢了,薛公子以为如何?” 致远知道罗家做的是急传生意,帮人运送东西时必须要有力气,是以不管速度还是力气,都是罗逸飞的强项,而对于大多数使用轻功的人,提拿重物都会减慢速度,是以速度与力量是不可兼得的,罗逸飞非常的精明,但致远微微一笑,信心满满,他,并不是大多数人,他是随手就可以打碎一块大石的铁家拳修习者薛致远。 致远与罗逸飞在香点燃的一瞬间还谦让了一番,然后便瞬间消失在了怜怜与薛如绣的眼前。 薛如绣先道:“他们果然都是孩子心性,婧儿,你与你们母亲模样极像,但性情却差了许多,这些年,你受苦了。” 怜怜道:“我过得还好,只怕比致远好了许多,致远才是受了许多苦。” 薛如绣见她言语间很是平淡,倒不像是假话,精致的模样我见犹怜,忽然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怜怜本能躲开,薛如绣尴尬地缩回手,道:“婧儿,你的性子怎会如此清冷。” 怜怜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分,但情况未明,还是小心一些的好,避开薛如绣的话题,问道:“姑姑,你当年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薛如绣道:“当年哥哥重伤,嫂子殉情,我抱着一块木头被大浪冲走,”接着便把当年长河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怜怜,最后道:“想来齐家因我当年还是一个孩子,又不识水性,料定我会葬身长河,故而没有再找我,我却在长河上漂浮了两天两夜后,遇到了罗家驿的商船,他们救下了我,听说我的事情后,把我带回了罗家,那时六合钱庄已经被解散了,我已经不能再回去了,就一直留在了罗家。” 怜怜见她说的与从前知道的都相符,很大程度上相信了她是自己的姑姑,道:“我父母他们的遗骸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沉入长河了吗?” 薛如绣道:“当年罗家前任当家也就是逸飞的祖父听说我薛家发生的事情后,感念父亲当年的恩情,组织罗家驿所有人秘密在长河上寻找哥哥和嫂子的遗骸,最终打捞到了,可是当年齐家势大,小小罗家驿无法抗衡,就秘密安葬了兄嫂。” 怜怜大惊,没想到,父母的遗骸竟然还能找到,他们为了自己姐弟能够活下去倾尽了所有,斯人已逝,能够在他们墓前磕了几个头,也能一尽哀思,总好过对着川流不息的长河祭奠,对着姑姑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姑姑,罗家驿的大恩,我与致远今生定不会忘。” 薛如绣扶助怜怜,道:“婧儿,对罗家驿我们都是该感恩的,但是对姑姑说谢就见外了,姑姑也是薛家人。” 怜怜与薛如绣说话间,致远与罗逸飞不知已经跑了都少个来回,两人速度相当,但是致远每次提回来的水都会比罗逸飞要多上不少,是以,罗逸飞的败势已经很明显。 怜怜知致远有必胜的把握,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接受罗逸飞的挑战,对此也不甚在意,只是看着薛如绣道:“姑姑,我父母临终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们?” 薛如绣道:“你母亲走得太急,什么话都没有留下,但我一直都记得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脸上露出的笑容,哥哥让我告诉你们,他说“不要为了报仇而活着’。” 怜怜一呆,心上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楚,这才是这才是自己的父亲,这才是自己的父亲要对自己姐弟说的话,他不要自己姐弟活在仇恨里,不让自己的儿女背着仇恨的包袱,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他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女没有别的期盼,也没有给儿女任何负担。只要他们健康地成长,只这一句话,怜怜感受到了他对自己姐弟最沉重的爱,为了这样一位父亲上刀山下火海都值了。 自从离开曲陵以后,怜怜就没有再这么伤心过,泪水再也止不住。当时,与致远相见本就是件高兴的事,能够找到可以并肩作战的弟弟让她非常称心,致远的亲情让她非常感动,可是却没有流过眼泪,如今想到那个用生命疼爱自己的父亲,不禁潸然泪下。 致远再次归来看到怜怜伤心的模样,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啪”地扔下手中的大木桶,木桶破碎,里面长河水哗哗地流了出来,脸色不善地看着薛如绣,道:“姐,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眼中的冷意让人胆寒,未曾看到这一幕的人绝对想不到,平时阳光俊朗的薛致远竟然露出这样狠辣的表情,仿佛只要怜怜说上薛如绣一句不好,他便会一拳毙了对方。 幸亏怜怜反应得快,忙道:“致远,不得无礼,她是我们的姑姑。” 致远心下千回百转,很快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既然真的是姑姑,那么姐姐的伤心原因就是姑姑提起了当年的事,他反应是极快的,立即不再直视薛如绣,换了一副表情。 罗逸飞见致远忽然停下且面色阴冷,也没有再走,道:“这是怎么了,比到一半而已,我罗逸飞可不要你让我。”他是个聪明人,早已看明白自己今日难以取胜。 致远笑道:“致远因故率先放弃比试,自然算是输了,并没有刻意相让。” 薛如绣拦住要说话的罗逸飞,道:“致远,婧儿,看到你们姐弟的感情这么好,姑姑很高兴。” 致远歉然道:“姑姑见谅,在找到姑姑之前,薛家就只有我与姐姐,是以,致远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伤害我姐。” 薛如绣微笑道:“你能如此,足见你们姐弟间的友爱,姑姑很是欣慰,又怎么会怪你呢。” 罗逸飞见致远对比赛的输赢看得如此之淡,心中更添好感,道:“小如姐,更深露重,有什么话还是请二位客人进屋说吧。” 薛如绣这才恍然大悟,急道:“你们瞧,我见到你们太高兴,什么都忘了,走,随我去我的院子,再商量其他事。” 致远与怜怜跟随他们二人走进一个小院,院中陈设与整个宅子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但见其位置与宽敞的程度便知薛如绣在罗家有些地位,至少要比致远在铁家的地位要高,想来,这些年来罗家对薛如绣应该不错。 几人入座之后,怜怜虽然有满心疑惑,也不绕弯子,道:“姑姑,今次你叫我们过来可是要我们姐弟扶父母灵柩回去?” 薛如绣想了半天,方才说道:“我叫你们来,是因为我太过想见你们,想与你们相认,你们扶灵柩归祖的事情,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致远与怜怜不动声色的对望一眼,道:“姑姑既然想与我们姐弟相认,为何不早些来到六合钱庄,还有,如今薛家旧部若是知道找到了父母遗骸,应该都急着要拜祭,姑姑为何还要等。” 薛如绣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怜怜道:“姑姑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如绣想了一阵,还是没有说出什么,秀面急得通红。 罗逸飞知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今日不说明理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便道:“你们不要问小如姐了,她不好说,我来跟你们说。” 三人一起看向罗逸飞,薛如绣连连摇头示意,罗逸飞却道:“算了,此事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只不过是我罗家胆小怕事,让小如姐为难了,既然事实如此,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薛如绣见此,叹了一口气坐回原处。 怜怜与致远听罗逸飞这样一说,心中有了一些眉目,但依旧沉默地看着罗逸飞。 罗逸飞继续道:“不瞒两位,小如姐听说万凤山的事情后,大喜过望,即刻就要去万凤山与你们二位相认,只是被父亲阻止,父亲不准小如姐在你们打败齐家之前与你们相认。”顿了顿,方才说道,“也请二位谅解,我罗家驿只做普通生意,后面没有任何靠山,家里也没有高手,似齐家这样的势力,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 致远与怜怜这下全然明白了,罗家连半仙境界的高手都没有,只是做一些普通的生意,薛如绣想要与自己二人相认,势必会说出罗家对她的帮助,这样一来,罗家便站在了齐家的对立面,若是自己二人打败齐家便罢了,若是自己二人败了,以齐家一贯的行事手段,罗家驿毕受殃及,罗家驿当家小心谨慎并无道理,可是也表明了对二人的不信任,姑姑急要与自己二人相见,是以让罗逸飞偷偷约自己二人出来秘密相见,罗逸飞此番比试,虽是争强好胜,但也是在暗中考量致远的实力,故而方才与致远比试。 致远道:“罗公子言重了,罗当家如此行事乃是人之常情,谨慎总是没有坏处的,毕竟我们姐弟如今尚且年少,也没有做出什么大事,难以让人信任,若因此说胆小怕事,那实在有些冤枉罗当家了,当年,我薛家尽数被害,罗当家尚能相救并且收留姑姑,可见勇气可嘉。” 罗逸飞道:“我听爷爷说过,罗家驿初建之时,薛慕礼庄主对罗家驿曾有照拂之恩,是以,对小如姐施以援手乃是报恩,并非勇气,我罗家驿在六合大陆确实是太过软弱了。”言下之意,大为感慨,却又充满无奈。 薛如绣叹道:“无论如何,罗家驿对我恩同再造,我绝不敢忘怀,致远、怜怜,看在姑姑的份上,此事就暂且等一等吧,姑姑相信,你们定可灭了齐家,为我们薛家报仇雪恨,到了那时一切不迟。” 怜怜道:“姑姑既然有命,我与致远自当遵从。” 薛如绣听后,面上明显一松,难掩感激之意,道:“我听人说,你们二人在万凤山击杀了齐家三老,他们都是已经成名多年的半仙高手,那你们如今的修为是否已经进入了半仙境界?” 致远点点头,表示承认。 薛如绣大喜,道:“太好了,先前我还不敢相信,毕竟你们才刚刚十六岁而已,能够拥有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你们,是我们薛家的骄傲,你们的祖父与父母知你们如此英才,也该含笑九泉了。” 致远见她说的真挚,心中早就没有了对她先前做法的成见,道:“姑姑过奖了,大仇未报,大业未成,我们姐弟不敢不努力。” 薛如绣见侄儿言语铿锵有力,虽然年少,但自有一番气势,喜道:“很好,你们很好。” 怜怜道:“姑姑可否多与我们说一些父母从前的事?” 薛如绣连声道好,因薛峰夫妇遇害时她已经八岁,很多事已经记得,而且自公孙婵娟嫁到薛家后,她就整日跟着嫂嫂,故而,最是了解薛峰夫妇的事情,是以,与致远与怜怜两人讲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亮之前,致远与怜怜起身告辞。 薛如绣心中百般不舍,道:“我此刻多想跟你们一起回到薛家,可是,我不能不顾罗家,但是你们记住,若是决定与齐家大战,定要叫上我,我虽修为粗浅,但要亲眼看到你们手刃仇人。” 怜怜心中明白,这才是姑姑薛如绣这次叫自己二人过来的目的,见她这般坚持,若是不应,恐怕她会非常难过,便道:“姑姑的心意我们知道了,到时情况允许,我们定会和姑姑一起见证那个时刻。” 第47章 诋毁致远 薛如绣含泪送走致远与怜怜,天已经黎明了。 罗逸飞一晚上一直陪着三人,连说到薛峰与公孙婵娟的往事都没有刻意回避,他不是想要听人家父母的私事,只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怜怜这等姿容绝世的美女,一时心神俱醉,在她面前,连被罗家驿众人仰望多年的美女薛如绣都淡了下去,如何舍得离去,能在她身边多呆一刻也是好的,而且,让他更加惊奇的是致远,这人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但不知为何,身上有一种统领群雄的威势,道:“小如姐,你的这两位家人可是不凡,尤其那致远公子,是个有大志的人物。” 薛如绣大奇道:“很少听到我们逸飞公子如此夸人,看来我家致远的确有些过人之处。”言语间满满地骄傲。 罗逸飞道:“若是我罗家驿能够有这样一位人物,凭着我家的秘术,何愁成为六合大陆人人敬畏的大势力。” 薛如绣会心道:“逸飞,你也不要羡慕致远,你是罗家驿这些年来最为出色的人物,想来,罗家驿将来在你手中定会更上一层楼。” 罗逸飞道:“可惜我对经营罗家驿兴趣不大,反而叔叔最是看中罗家驿当家之位,也为此付出了许多精力,我又怎么能与他相争。” 对于谁来做罗家驿下一任当家的事,薛如绣无法说话,自是保持沉默。 致远与怜怜各自回屋,期间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任谁也没有察觉出两人竟然一夜未归,而且知晓了一件大秘密。早上照样出来与胡卫忠等人见面,胡卫忠详细汇报了分财产的细节,两人对此都不太懂,只表示一切事宜都交给胡卫忠处理便放心了,另外致远特意让胡卫忠对雪域众人多加关照。 两日后,胡卫忠等人前来回复,表示所有的黄金都已经分了下去,因是胡卫忠亲自着手,又有任平生坐镇,是以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什么事端。致远与怜怜对胡卫忠等人的能力更加信任起来,心道,怪不得当年六合钱庄能够遍布六合大陆,祖父眼光太好,手下这些人实在是难得的能人。 致远还是高估了薛家旧部的勇气,十之七八的人选择拿着一笔钱离开六合钱庄,愿意选择留下来的人竟然不足三成,胡卫忠虽然严格执行了致远的命令,但是心中对这样的结果感到颓然,对他来说,重建当年那种规模的六合钱庄遥遥无期,自己就是对不住薛慕礼。 对于这样的结果,致远与怜怜也都感到意外,如此一来,六合钱庄的势力必定大大的缩水,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剩下的都是对六合钱庄忠贞不二的人,这些人才是未来六合钱庄的精华。对胡卫忠安抚一番后,将自己姐弟二人的那份黄金一并交给了胡卫忠,六合钱庄果然不愧天下第一大庄,光是致远和怜怜应该分到的这份金叶子就已经足够成立一家普通的钱庄了,虽说他们会比别的人多分,但是以此想来,那些拿些黄金离开的人,即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足够衣食无忧的过上一世了。 这几日因七成的人都已经拿着黄金离开了,六合钱庄显得冷清了不少,可能胡卫忠等也觉得这两位年轻的少主最近经历了太多,也没有得到休息,故而这几日没有打扰,是以怜怜与致远难得地有几日清静的日子。岂知,这几日姐弟两人一边商量如何对付齐家,一边还要不忘修习聚灵之法,对于他们这样境界的高手,进境本来就慢,再加上,两人始终记挂对付齐家一事,是以速度比之先前缓慢了不少。 三日之后,所有的消息一下子传来,康平城彻底乱了,城内的大小商家的货物被抢购一空,商家几番涨价之后,各种货物依旧是供不应求,尤其是酒,最初的一枚铜叶子一坛,现在一枚金叶子一坛都买不到,很多酒馆就此发家,当眼看着手中的钱买不到生活需要的东西时,人们便开始恐慌,更加疯狂地抢购货物,有的人手中没有了生活必需品,但是因还有些灵力,便准备随时抢夺,一时间,人心惶惶。而且,这种现象不止发生在了康平,连康平附近的几个较大的城镇都难以避免,仿佛人们都忽然变得十分有钱,很多人手中拿着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金叶子,还有人拿着更加气派的金条。很快,人们便发现了这件事发生的根源,那就是六合钱庄对旧部分发的大量黄金,他们忽然变得有钱,方才导致了这样的乱子。 当年,薛慕礼敞开门庭,广招天下豪杰,为了让他们各尽其能,对各色人士来者不拒,自然也有一批鸡鸣狗盗之徒加入钱庄,兼之许多人视金钱如粪土,故而拿到黄金之后大肆挥霍,是引起了这场乱子的诱因。当然,在偌大的市场面前,六合钱庄那些黄金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根本不足以引起整个康平的震荡,而且,他们就算挥霍,也绝不会破坏粮食的供应,是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引起这场动乱的真正原因是掌握康平城经济命脉的富户趁机囤积居奇,与六合钱庄关系不大。 但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人仔细分析整个事件的多方面原因,而是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六合钱庄,将骂名全部压在了暂露头角的致远身上,仿佛如今的一切的恶果都该由这个少年来承担。有心人甚至详细列出了致远的四宗大罪,一罪,不孝,回家至今,不但不能为父母亲人报血海深仇,连祭拜祖父和亲人的礼节都没有,可见心中没有父母亲人,是为不孝;二罪,不义,对待六合旧部颐指气使,毫不礼贤下士,凭借武力打残了为六合钱庄立下汗马功劳的长老鲁奉,让六合旧部心灰意冷之下纷纷离去,是为不义;三罪,无能;在拥有足够金钱和人脉的情况下,不但未能重建祖父引以为傲的六合钱庄,恢复六合钱庄从前的辉煌,还将纵横天下的六合钱庄解散,终使六合钱庄势力空前弱小,是为无能;四罪,无胆;在胡卫忠危机之时,竟然不敢出手,反而是薛婧儿不顾性命以一敌三救下胡卫忠一家,可见胆小。茶馆和街边的说书人反复地言说,男女老少都了解了致远竟是这样的人,再加上如今这样的局面,整个康平对这个少年都没有了好感。 连胡卫忠一向沉稳的都有些招架不住,气得浑身战栗,楚泰之大骂,任平生差点去把那些说书人通通打死,六合钱庄上下一时几位愤怒,大家都明白,他们所编的罪名并非全部凭空杜撰,只不过是有真有假,断章取义,恶意歪曲,想来,若不是精心设计,都不可能的。 这样大的动静,致远与怜怜自然也听到了消息,但他们的心境却很平静,怜怜自从离开于世俊之后,心灰意冷,最初只记住要报仇,现在只想帮着弟弟完成他的志向,是以对于声明得失一事全部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们如此诽谤六合钱庄没有太过激动,只是对于他们如此诋毁致远有些愤怒,至于致远,经历过在铁家那些年作为废物的日子,什么辱骂没有领教过,这番说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些。 虽如此,但其他人却不这样想,只觉得两位少主依旧年轻,出了这样的大事,应该愤怒的,故而全体过来安慰。 胡卫忠先道:“说致远少主没有立即为父母亲人报仇,这是事实,只是并非他不想立即去,而是胡某等人请求先重建六合钱庄,将报仇之事推后,如此便让致远少主受这般委屈,实在是荒谬。” 路一村点头道:“至于不义一事,则全是虚构,致远从未六合旧部面前端架子,打伤鲁奉也并非致远少主所为,而是婧儿少主,况且事出有因,想不到这些事竟被他们拿来说事。无胆之说牵强附会,任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致远少主当时是为了等待时机。” 楚泰之道:“无能之说子虚乌有,致远少主心中想的是建成更强的六合钱庄,并非从前的模样,从而步骤缓了下来,偏被那些人说是无能,也不知那些反复言说此事的人是否知道我们致远少主少年英才,小小年纪便修习至半仙境界,而且胸怀大志,那些鼠辈岂能明白少主的鸿鹄之志。” 余者纷纷发起言论,意在安慰致远。 致远见众人如此维护自己,心中大快,曾经自己受到百般委屈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维护自己的只有馨儿一人,如今身边有这么多人与自己站在一处,何况,姐姐早就表明愿意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又有何惧,情形不知比从前好了多少,朗声道:“诸位不必如此激愤,这些虚名致远不会在乎,何况,他们骂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确实我的失误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我也该承担一些责任,只是,这对我们六合钱庄的发展不利,不过各位也不必担心,不过是齐家向我们出手了而已,致远相信,只要我们灭了齐家,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致远话音一落,众人忽然间便安静了下来,致远的话句句在理,逻辑分明,让人茅塞顿开,只是没有人想到有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对手,伤人于无形,可谓高招,让人不得不服,虽说阴暗恶毒,但是要比普通的刀枪相见更有效果。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胡卫忠了解众人的意思,上前道:“致远少主分析得十分在理,确实是有人刻意对付我们六合钱庄,但是你是怀疑这些传言是齐家安排的?虽然我们都恨齐家入骨,但是齐家人与我打了许多年的交道,他们大多都是粗人,可没有人有这份手段。” 致远也有些意外,道:“这其中的原因我不知道,但就目前来说,想要对付我们六合钱庄的,便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六合旧部,离去后对我不满,但想来,既然拿着黄金离开,又有祖父与父亲的情面,总不会如此刻意中伤于我,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齐家了,或许,齐家出现了什么精明的人物或者有人帮忙也未可知,而且,我已经让路秀才打探过,那些故意囤积居奇的富户大半和齐家有绝大的关联。” 众人这下都明白了,此事必定是齐家主使无疑,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利用致远分发黄金一事,从中让事情严重扩大,让康平百姓对六合钱庄和致远深恶痛绝,那样致远在六合钱庄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楚泰之道:“少主分析得甚是,对我们下如此狠手的人必是齐家无疑,只是,齐家这些年在六合大陆上虽然有所毁损,但毕竟根深蒂固,齐家若是出现了这样的人物,那便不好对付了。” 怜怜道:“楚长老所担心的不无道理,齐家中伤致远,让六合钱庄与致远一起承担骂名,让六合钱庄无法在康平立威,但是却没有说我的不是,想来不过是挑拨离间,让我们姐弟产生嫌隙,从而从内部瓦解六合钱庄,既然他们有如此打算,致远与我商量过了,不如就将计就计,即刻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胡卫忠急道:“婧儿少主不可,我们还没有探得齐家的虚实,以老朽之见,还是等一等为好。” 致远道:“这几日,我与姐姐已经商量过,齐家既然已经出手,便已经预料到我今日的困境,他们定然认为在这个时候我会为之苦苦思索解决之道,绝对想不到我们在这种会对他们反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心思复杂,大都没有想到这两位少主竟然如此轻易就决定了这等大事,心中都有些忧虑,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第48章 攻打齐家 还是胡卫忠最先言道:“两位少主,向齐家报仇一事,乃是我六合钱庄最大的事,如今齐家齐振英到底是何等境界,我们尚且不知,若是真如传闻的那般,他已经是半仙巅峰,以六合钱庄如今的实力怕是不能对付,我们已经不能再冒险了。” 其他人见胡卫忠开口,纷纷附和。 怜怜与致远心中都明白,这些人并不是反对自己二人,只是担心六合钱庄的未来,但这几日,两人已经做出了决定,今日,不管多少人反对,都必须这般做,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致远先道:“我与姐姐在万凤山已经毙了齐家三老,又在康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段时间以来,齐家不但过来寻仇,反而龟缩起来,不知各位是否想过其中的缘故。” 任平生性子急,见别人均不说话,道:“自然是因为打不过我们,六合钱庄有两位少主,英才盖世,又有众兄弟的回归,齐振英那厮,岂敢轻易出手。” 致远道:“任长老的话不无道理,但致远认为另有缘故。” 路一村道:“少主有何高见?” 致远道:“齐家在万凤山连失三名半仙高手,如今可用的人虽多,但是高手已经不多,依我看,齐振英是在等帮手,而且,帮手已经来了,只是,齐家的帮手似乎不愿意与我们六合钱庄正面相对,而是暗中出手,想来,也不是一心,我与姐姐是怕,过一阵子,齐家与他们的帮手齐心协力,我们便再不是对手,是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要尽快出手,以绝后患。” 楚泰之道:“少主分析的极对,但是此事必定冒险,我和胡副庄主想法一样,我们都可以去冒险,唯有两位少主不可以,故而,属下认为,此事还须再议。” 楚泰之天生无法聚灵,武学修为几乎没有,但多年来在六合钱庄依旧身居高位,甚至是薛慕礼的智囊,多次凭着沉着冷静以及过人的判断为六合钱庄立下大功,是以,在文士之中速来有威望,故而他的话,众人都深以为然。 致远没想到做出这样的决定竟会面对这样大的压力,一方面,这些人是担心自己姐弟二人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二人实力的不信任,一时心中很是犹豫,不知如何说服众人。 “诸位既然认我二人为主,那么我二人做出的决定就请不要再质疑,照办就是了,出了什么事,自有我二人担着。”清冷的声音传来,透过人群,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各位的担忧我二人都明白,只是请诸位清楚,没有人会比我们自己更爱惜自己的生命,也没有人比我二人更想打败齐家。” 怜怜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生硬,但众人都明白,她的态度十分强硬。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众人对他们姐弟二人的性子也摸透了几分,致远待人随和,总是耐心对人解释事情的所有因果,而怜怜却不同,她的性子冷,话不多,却常常道出最重要的部分,但是她的话,让人很难质疑,刚刚所说的亦是这般,既然认他们二人为主,自当听他们的话,大多数人都看向楚泰之。 楚泰之脾气最为倔强,但在怜怜这样的言语下,也不敢直接反对,毕竟,自己已经认他们二人为主,对他们言听计从也是理所当然,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大厅内十分安静,过了一阵子,众人见两位少主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再次面面相觑。 白恩达第一个上前,郑重道:“属下谨遵少主之命。”作为雪域长老,他为六合钱庄做出了巨大牺牲,六合钱庄人人敬仰其心志,他这样一表态,许多人便不再观望。 紧接着,长老任平生、路一村上前行礼,表示遵少主之命。 如此一来,习武者们都已经表明了态度,楚泰之心中虽有担忧,但何尝不想为薛慕礼报仇,此时此刻,少主主意已定,自己作为属下,只有为少主做出作为周到的计划,以保护少主安全,减免伤亡,道:“少主打算何时动手,容属下细细安排人手。” 致远点点头,微笑道:“今夜子时。” 胡卫忠一听,急道:“少主三思,是否太过仓促,如今齐家的情形我们一概不知,那齐家大宅如铜墙铁壁一般,虽说他们失了齐家三老,但是他们十几年来积存的实力我们还不知道?” 路一村道:“胡副庄主放心,众位也可放心,昨日,路某已经奉命将安排在齐家的人召回,如今齐家的形式,尽在少主掌握之中,齐家大宅里,常住的共有人口五百一十九人,其中有二百三十人有灵力,半仙以上的高手如今只剩下当家齐振英一人,其余最高不过武者巅峰,武者初级一百二十人,武者中级七十人,武者高级二十四人人,武者巅峰十五人,齐振英在陷害庄主后,便关闭了所有齐家酒庄,将所得财富皆收集在了大宅里,具体在哪里,还无法探知,但是,在康平城,所有的酒家都是齐家的产业,除此之外,黄家的米铺,石家的药铺,宋家的当铺,均是附属齐家的产业,其中各有武者高级的高手两名把守,这些日子,齐振英将子孙亲眷都留在家中,不允许外出。” 路一村这一说完,众人皆是大惊,原来两位少主已经做了准备,心中越发敬服。胡卫忠忽然感觉自己老了,道:“如此,属下便依两位少主,需要属下做什么,少主吩咐便是。” 胡卫忠的话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有异议,齐声道:“请少主吩咐。” 致远见众人终于听令,心中才稍稍放松下来,此役重大,他又何尝不知,但是与姐姐已经商议了几日,只觉得此事宜早不宜晚,便做出此决定,没想到众人竟有这样的反对,也亏得姐姐言辞强硬,方能镇得住众人,朗声道:“如此就好,我与姐姐已经想过,齐家如今的实力还是我们强一些,故而,只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方能减小损失,任长老!” 任平生没想到少主居然第一个叫自己而不是胡卫忠,心中大快,急忙上前,道:“属下在!” “由你挑选四十名武者高级以上的好手,今夜子时,随我与姐姐杀我齐家大宅,如遇抵抗,不必留情。” 不必致远说,任平生也对齐家恨之入骨,岂能留情,道:“属下遵命!” 致远继续道:“白长老!” 白恩达上前,道:“请少主吩咐。” 致远道:“今夜我们进入齐家之后,你便带人控制那些附属于齐家所有家族,问出他们的家产。” 白恩达没想到致远竟给他这样的任务,道:“少主,属下请求去杀齐振英。” 致远道:“白长老的心意致远明白,但齐振英并非泛泛之辈,你如今是半仙初级,而齐振英已经是半仙巅峰,这差距,本就难以弥补,我不能放任你们任何人出现危险,而齐家附属家族那边,每家都有两名武者高级的高手,别人无法应对,故而只有委屈白长老。” 白恩达见致远细细说来,理由充足,虽心中更想去杀齐家,但少主思虑周到,也没有错处,道了一声“遵命”便离开。 致远继续道:“路秀才!” 路秀才上前道:“属下在。” “由你挑选好手,封锁齐家大宅的各个出口,若有人出来,格杀勿论。” 路一村朗声道了一声“遵命”便退到了一旁。 见众人皆看着自己,致远继续道:“此役关乎六合钱庄的存亡,也关乎我们的生死,狭路相逢,勇者胜,希望大家可以奋勇杀敌,同生共死,愿今晚大家一起出去,亦可以一起回来,日后,共创大业。” 胡卫忠听到这里,方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被安排任务,道:“那属下?”从前六合钱庄有事,他都随时陪着薛慕礼,今日,这等大事,竟然没有算他在内,心中惊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此事,致远也与怜怜商量过,两人得出的结论是,此次战役是闪击战,在齐家还未反应过来前,便消灭其大部分实力,是以所有非习武者均不允许参加此次战役。 致远见胡卫忠苍老的面容透着一种颓然,知他最想亲眼看着齐家倒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于是看向怜怜。 怜怜知致远的心思,道:“如果顺利,明日清晨齐家便在六合大陆上不复存在,胡副庄主请在六合钱庄准备好酒菜,到时我们众兄弟不醉不归。” 胡卫忠眼中黯然了许多,道:“遵命!”紧接着,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胡副庄主见谅,此役胜在突袭,若是带了文士,还需要习武者保护,便不利于作战,你是副庄主,只有你能稳住其他文士,故而只有让你受委屈了。”胡卫忠见怜怜看向自己,心中瞬间开朗了起来,自己一把年纪,还需要少主这样安抚,实在是不该,又道:“属下定不辱命,明晨,六合钱庄定会有最好的酒菜。” 致远点点头,道:“今日子时在此秘密集合,即刻去往齐家,若有人胆敢泄漏消息,不要怪我这个少主不讲情义,众位请散了吧。” “哈哈哈,好!”任平生大笑道,“两位少主,属下这就去挑人。”言罢,大步离开。 路秀才也行了一礼,离去,余人各自散去,偌大的大厅内又只剩下致远姐弟二人。 “姐,今夜就要对付齐家了,心中感觉如何?” 怜怜轻轻一笑,道:“解脱。”沉静了一会儿,道:“你呢?” 致远舒展身体,让整个身子往后靠到椅子上,闭上双眼,嘴角上扬,道:“我很兴奋。” 怜怜见他模样,心中一阵释然,柔声道:“致远,到时你要保重自己。” 致远道:“我们姐弟共进退。” 怜怜自众人散去后便心中忐忑不安,早知道这是一条充满杀伐的路,与人打斗,你死我亡,乃是避免不了的事,何况,这齐家是杀害自己父母亲人的大仇人,的确死不足惜,然,她毕竟是个少女,内心深处并不喜欢流血杀人,还有,那位天人一般的人物若是知晓她如今的行为,不知是何感想,每每想到此人,四肢百骸都会犹如针刺一般的痛楚,但又舍不得忘记,毕竟,生命中与他一起的那段美好日子,让她真正地觉得自己活得幸福过,即便现在念及即痛,思及即苦,也是甘之如饴。 手中不知何时握起那只玉笛清辉,笛子洁白无瑕,与那人的气质十分相似,透过这笛子,仿佛就可以看到那人纤尘不染的模样,只是不知此生还是否有机会将笛子交到他的手中,若是今夜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今生再也见不过他了,又何必让他挂着自己。 想到这里,唤来一名行事稳重的丫鬟,将玉笛和三百枚金叶子一并交到她手中,吩咐她将这两样东西一并交给雅舍的老板肖雄手上。 丫鬟得少主吩咐,立即前去,毫不迟疑。 过了一阵子,丫鬟归来回话,言道那位老板见过这两样东西开始很是惊奇,但看了一会,便笑着说“多谢了。”便将她打发了回来,还给了赏钱。 “那位老板今日可穿了白衣?” 丫鬟恭声答“是。” 怜怜道了声好,便吩咐她下去了。 夜幕降临,怜怜与致远二人都已经换好了夜行衣,按照计划带领众人出发。 夜,月黑风高,似乎特别适合杀人。 任平生带着四十名高手,最先杀出,他这些年里与楚泰之算是隐居了起来,故而在六合大陆上的名气已经大不如前,但年岁稍长的人都曾听说过,任平生当年号称“铁面阎罗”,葬送在他手上亡魂不计其数,为六合钱庄立下了汗马功劳,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今日,他亲自挑选的四十名高手也是如他一般的铁血汉子,故而,一干人攻入齐家大宅,便开始杀起来。 很快,安静的齐家大宅便被一阵鬼哭狼嚎声替代,带着对齐家的仇恨,任平生等人简直杀红了眼,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出来抵挡,绝对毫不留情。 然而,齐家在六合大陆上成名多年,亦不是平凡之辈,很快,就发现了有敌来袭,习武者们纷纷出来对敌,但因齐家四老中的三老已经被杀,齐振英暂未出现,其他人最高不过是武者巅峰,在妥妥的半仙高手任平生面前,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是以,齐振英出现之时,齐家已经损伤惨重,齐振英眼看着任平生又用大锤将自己的一个修为已经达到武者巅峰的子侄辈子弟打得脑浆迸裂,大怒,猛然出手,对准的正是任平生。 第49章 击败齐家 一直隐在暗中的致远姐弟皆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灵力,想来,是齐振英到了,这境界,是半仙巅峰无疑了,姐弟二人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但此时容不得多做考虑与分析,若是迟了一点点,任平生恐怕就没命了。姐弟二人再不怠慢,与刚刚反应过来的任平生皆是运起灵力,打向齐振英。 一时间,致远的拳,怜怜的大刀,任平生的锤,各自带着强大的灵力同时击向齐振英的身上,就算齐振英已经达到了半仙巅峰的境界,也是不敢硬接,于他来说,躲开这层攻击并非难事,只是这样一来,对任平生的奋力一击便弱了许多,以任平生的境界自然可以化解。 双方进入了僵持状态。致远道:“任长老,齐振英这厮交给我们姐弟,你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任平生欲说些什么,但看到手下已经与齐家子弟僵持起来,道声“二位少主小心。”便抽身去助自家手下。 齐振英见任平生离去,便知齐家子弟有苦头吃了,本能地想去阻拦,却被两个半仙初级的人拦住了去路,怒道:“你们两个便是薛慕礼的孙子女吧,想不到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们以为,没有了任平生相助,以你们区区半仙初级的修为,有机会打败我吗?” 致远笑道:“老狗,废话少说,今日我们姐弟便来取你狗命。” 怜怜也不多说,双方握着大刀,将厚土道法施展开来,衣衫在夜风中烈烈起舞,美得动人心魄。 齐振英化开怜怜的攻击,看向下面,自家子弟在任平生手下死伤可怖,心中气愤,但也明白,自己若想相助,只有尽快解决眼前这两个。 齐振英在六合大陆成名多年,绝非泛泛之辈,无论是修为还是功法都是非同一般,致远二人皆是没有与这样修为的高手交手过,是以,虽则无畏,但也是万分小心。 比起致远二人,齐振英更加吃惊,眼前的两个少年虽然只有半仙初级的修为,但是极难对付,动手前丝毫不说废话,只是疯狂向自己攻击,功法也是极为厉害,似乎都可以单独越级与半仙中级高手一战,忽然间深怪自己当年大意,未能斩草除根,让他们逃出生天,如今,便是今日杀了他们姐弟二人,齐家也是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致远二人心思简单,也没有太多顾虑,今晚他们的任务便是杀死齐振英,不管他如今是何地位,只要是害死了他们父母亲人的仇人,那么他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二人心中,只有他死,方能抚慰薛家众人的在天之灵。 双方就这般过了几百招,均无伤亡,但其激烈的程度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胆寒,亏得任平生带来的四十人都是武者高级以上的高手,不然,定会被他们的强大的灵力所伤,齐振英是老一辈高手,因齐家声名在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今日这两个少年,实力强劲,出手狠辣无情,同时配合得天衣无缝,自己好几次都差一点就被伤到,但终究是凭着从前的经验以及半仙巅峰的修为撑到现在。 双方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打斗,皆是消耗了许多灵力,在这般下去,依旧难以分出胜负,而天就要亮了,两姐弟再一次合力击退齐振英的雷霆一击,汇到一处,背靠着背悬在空中,致远传音道:“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我从后面来。” 怜怜明白致远的心思,今夜必须解决齐振英,但依目前的形势,有些为难,若是如此,就必须付出一些,于是双手握着大刀,运起灵力,一招翻江式袭向齐振英。 翻江式本就是厚土刀法中威力最大的招式,虽然招式看似简单,但十分实用,齐振英是此中高手,自然看得出这一招的威力,便是以他半仙巅峰的修为,也是不敢硬接,但化解还是能做到的,他也看得明白,怜怜这一招之后,身上所剩的灵力便所剩无几,那时,便是取她性命之时,心中思量着,毕竟是少年人,性子急躁了些,终于给了自己取胜的机会。 正如齐振英所料,怜怜使出这一招后,的确是灵力所剩无几,面对齐振英袭来的带有巨大灵力的一掌,终究是难以化解,整个人被齐振英打飞了出去。 然而,齐振英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对手是两个人,早已绕到齐振英身后的致远在齐振英出手的同时,亦出手,使出的正是他修习得最为精湛的摧心拳,一拳重重地打在齐振英的后心上。 当自己的后心重重地痛楚袭来之时齐振英方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原来,急于求成的人是自己,很快,便又觉得这拳头又有不同,竟然带着比先前威力还要大的后劲,感觉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才明白,自己这次栽了,连悬在空中的都做不到,蓦地垂直跌落到地面。 致远也不理落地的齐振英,第一时间去接被齐振英打伤的姐姐,然而,自己人还未到,姐姐便被一个凭空出现的身影接住,看模样,正是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飞龙。知他与姐姐是旧识,而且出手对付过齐家三老,故而不怕他伤害姐姐,只是随着他落到地上,上前看望。 怜怜已经晕了过去,脸色煞白,显然是重伤了,致远没有想到姐姐竟然如此不惜代价,竟然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早知如此,便由自己去诱敌,姐姐来偷袭了,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是好,这世上,自己再没有亲人了。 飞龙已经查过怜怜的伤势,见致远与薛家众人焦急地围着自己,道:“她的伤很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调养个几年,便会恢复如初,你们不必太过担心了。” 致远这才放下心来,姐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伤成这般模样,自己如何不心疼,冷然道:“任长老,传我命令,齐家上下,鸡犬不留。” 任平生也是血性汉子,见少主受伤,不用致远吩咐亦不打算放过齐家任何人,任朗声道:“少主放心,今日,若不将这齐家夷为平地,为老庄主父子报仇雪恨,任某誓不为人。” 如今齐振英已经被致远打成重伤,被薛家这边几个人汉子擒住,已无还手的能力,齐家众人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几人说话之时,任平生已经命人将齐家老小全部带到齐家的习武场,大多数人一脸茫然,老弱妇孺哭声一片。齐家已经在六合大陆成名上百年,也出现过无数高手,多年来,作威作福,养尊处优,即便是齐家三老被杀,也只是认为是他们不小心而已,毕竟,家中还有一位半仙巅峰的高手在,那薛家的两个少年能有多大的本领,能奈何偌大的齐家,故而,今日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的情形。 齐振英见此,心中五味繁杂,他幼年时便被齐家看做是骄傲,果然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便成了齐家家主,在他手中,齐家酒庄开遍了六合大陆,齐家的威名一时风头无二,他自认对得起祖宗,也对得起齐家众人。但是,与薛慕礼打交道的过程中虽然看似占上风,但实际上总是在别处压制齐家酒庄,自己有苦难言,心中实在不忿,薛慕礼明明连个武者都不是,却有那么多高手愿意听他驱使,生意很快做得遍布六合,后来,也不知是愤懑,还是嫉恨,自己不希望他再活在这个世上。终于等来了一个良机,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可是自己已经万分谨慎,怎料,还是让薛峰的一双儿女得以生还,方才有了今日,悔不当初。只是如今齐家独自遭受这样的情形,有些不妥,当初自己的齐家也只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沉声道:“我齐家马上被灭族了,鹰翼大人还不现身吗?” 随着齐振英的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空中,一身白衣,皎皎如月,姿容俊美,若是怜怜没有昏迷,一定认得,眼前的这位鹰翼大人,便是雅舍的老板肖雄。 除了已经昏迷的怜怜和抱着她的飞龙,致远及其他所有人都是大惊,在六合大陆上,只有地仙以上的高手方才能够修习隐形的功法,因为这位能凭空出现,只能说明他的修为已经登临仙境,致远与怜怜两人联手对付齐振英这个半仙巅峰的高手已经极为不易,如今怜怜重伤昏迷,又来了一位实实在在的地仙高手,又该如何应付。 一家欢喜一家愁,薛家这边为此发愁,而齐家那边便为此高兴,在濒临绝境的时刻又获得能够得以重生的机会,如何不喜。 正如任平生以一名半仙高手的修为对付齐家众多武者的情况一般,肖雄这样的地仙高手要对付薛家众人也是十分轻松的,毕竟,等级的差距就在那里,恰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生杀予夺,全部在他一念之间。 那肖雄似是不经意地看了齐振英一眼,也不再理他,看向致远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并不记得曾有过他们之间曾有过一面之缘,最终,他将目光定在仍旧抱着怜怜的飞龙处,道:“不知先生出自何门何派?” 飞龙抬起头,但因身上穿着大斗篷,别人依旧无法看清他的脸,缓缓道:“在下飞龙,乃是无名之辈,与神鹰宫的鹰翼大人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乍一听见神鹰宫大名,许多人都沉默下来,心中充满了惊恐,这个势力,强大到恐怖,强大到连鼎鼎大名的四大世家都得罪不起,更重要的是,它是六合大陆最为神秘的存在,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当家,也没有人知晓他们到底在何处,只是,若是得罪了他们,不管何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不提薛家这边,连齐家的许多人都不曾知晓,自家当家竟然惹上了这样的势力。只是眼前这位,白衣飘飘,风采卓然,怎么看,都不似看传说中的穷凶极恶之徒。 齐振英见肖雄自出现以来便好整以暇,没有要出手解救自己的意思,急道:“鹰翼大人,请出手啊,薛家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抗一二。” 肖雄摇摇手中的折扇,轻轻转头看了齐振英一眼,又把眼光转到飞龙身上,道:“齐当家此言差矣,虽然薛家一位少主重伤,但另一位却不好对付,便是我,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致远心中明白眼前这位,是自己遇到的修为最高的对手,却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看得起自己,朗声大笑,道:“致远今日被一位地仙高手如此夸赞,实在是有些惭愧,不如,我们比划比划如何?” 任平生急道:“少主不可,你先带着婧儿少主离开,这里交给属下等人。” 致远明白,薛家众人都以为自己与肖雄一战必死无疑,故而都劝自己去逃命,幼时自己与姐姐便是这样保住了性命,而今,是自己与姐姐要夜袭齐家,如今他们来了强援,自己又怎么可以为了保命抛下他们,便向任平生等人摇摇头,此刻,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肖雄继续说道:“对战薛家少主,虽会受些伤,却并非不可出手,然而,在这位已经是地仙巅峰的飞龙先生面前,肖某却实在有心无胆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汇集在了飞龙身上,他一身黑衣,装扮平常,在这漆黑的夜里,仿佛不存在一般,如不是肖雄的话,实在是难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方才说道:“肖雄大人瞧得起,在下本不想参与此事,只是与婧儿少主从前有些交情,她已经身受重伤,今日的事既然遇上了,便不能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