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颜》 第一章 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卫祁均占领天下后,实现了他曾经对叶予宁许下的“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诺言,定都在叶予宁的家乡三川郡,为她打造了奢华无比的宫殿。 他对叶予宁说,如果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那么这座宫殿的名字就叫凤栖宫,这里就是他们未来的家。 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会封她为皇后,宫殿的名字就叫落凤宫,今后漫长的人生,这里就是她宿命的囚笼。 叶予宁宿在卫祁均为她建造的无尽奢华的凤栖宫,躺在卫祁均怀里,常常在睡梦中流泪。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十年人间,如幻如梦。 这十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被迫流落江湖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坐拥天下,震慑八方帝王。十年的时光,仿佛磨平了他所有棱角,他的面孔愈显成熟精致,仿佛敛起了周身的锋芒,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平静温和,温暖如阳。 现在的他,勤政爱民,杀伐果断,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王,任谁也无法将他和那个阴狠毒辣,嗜血残暴的夺权者联想到一起。 十年前,对叶予宁来说,他是她最爱的哥哥;十年后,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情,对她来说,她只是他的俘虏,他的奴隶罢了…… 卫祁均此生从未负过叶予宁,即使最后成为了九五之尊也未负了她。尽管叶予宁曾经逃离过他,甚至和自己的敌人有过一段婚姻,卫祁均却仍然非她不娶,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可是叶予宁却总是无法说服自己认命,无法骗自己说:他在虎狼穴中挣扎求存,不狠,怎么生存。 卫祁均爱她,真的很爱她,爱她爱的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卫祁均他太狠了,虽然他的阴险毒辣从来都不是针对她,他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怕他,怕他的阴险毒辣。 叶予宁总是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卫祁均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今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认命。 十七岁,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因为那一年她有了自己的哥哥卫祁均。 十八岁,她还记得她的哥哥卫祁均天天早出晚归,受尽风霜和侮辱,疯狂的攒钱,只是因为自己偶然提到过她喜欢闪闪发光的簪子。 十九岁,爹爹答应让卫祁均娶她,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二十岁,即便战火烧到了她的家乡,爹爹死了,房子没了,她被迫逃亡到深山中,她也从来都没有绝望过,因为她还有自己的哥哥卫祁均。 二十二岁,卫祁均起兵造反,她也从未离开过他,因为她的知道,煙朝荒淫无道,早该灭亡。即便倘若他日兵败,必将满门抄斩,她也愿意尊重哥哥的选择,一直支持他,陪伴他。 可是她二十七岁,认识自己的哥哥卫祁均已经十年,她却再也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了。虽然他登上九五之尊却仍然爱着她,依旧只愿意娶她一个人,不介意她曾经逃离过他,甚至和自己的敌人有过一段婚姻,他总是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可是为什么她总是无法说服自己认命…… 昔日青梅竹马,今日面和心离。事隔经年,梦回往昔,如果十七岁那年,没有遇到他该有多好…… ?????????????? ?????????????? “咚咚咚……叶平在家吗?”门口一个尖细的女声喊道。 “您请稍等一下!”卫祁均听见有人叫叶父的名字,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开门,一边高声喊叶父,“干爹,有人找你。” 卫祁均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的是一个穿着极其体面的老妇人。卫祁均认识她,她是乡里的媒婆李大娘,有名的一张嘴不知说成了多少亲事。 “李大娘,您怎么来了?我干爹在家,您请进来坐吧。” 李大娘在门口打量起了卫祁均。只见卫祁均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丹凤眼,卧蚕眉,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肤若凝脂,身材俊朗,简直就是天星下凡。那妇人眼看的发直,越看越喜欢,啧啧的叹息了几声。 “看看我们祁均都长那么大了,刚来这里时还是一个弱不禁风,满脸憔悴的孩子,那时可把大娘我心疼的,就瞧着你这孩子命苦,现在来这里两年,可算是熬出了头,长成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了。” “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祁均现在几岁了?” “大娘您说笑了。”卫祁均耳根有些发红,不敢正视她,低头小声的说:“我才十九,还可以晚两年再成亲。” “哎呦!十九还小呢?有比你还小的,别说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赶明大娘给你说一个。”媒婆就是热心肠,到哪都想着做媒。 “不用不用”听到李大娘要给自己说媒,他的脸涨的通红,“大娘,我干爹在家哪,您请进来坐吧。” 他不傻,媒婆登门,自然是说亲,而说亲的对象只能是自己的妹妹叶予宁,不可能是他,因为他只是一个没家的继子而已。 卫祁均心里有些难受,说不出的感觉。妹妹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早晚要嫁人,有人给妹妹说亲,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很难受,刀绞的感觉。 他握紧拳头,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卫祁均,妹妹要嫁人是好事,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为妹妹高兴。 “李嫂,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吧。”叶父忙迎了上去,“祁均,快给你李大娘倒茶。” “好。” 卫祁均很失落,很难受,低头给李大娘倒完茶就离开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堵的他喘不过气,很难受。 “刚刚我看到祁均,可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叶平,你真是有福,有一个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老实能干的儿子,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呵呵……” 叶父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卫祁均的确很能干。 在这里两年,家里的日子非但没有因为多一个人生活更差,反而在那么多苛捐杂税的压制下生活越来越好,卫祁均所做的一切,自己都是看在眼里,只不过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宁宁已经十八了吧?”李媒婆装作不知道叶予宁的年龄,假惺惺的向叶父打听。 “都十九了。” “哎呦!宁宁都十九啦,也的确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刚才在门口还说,祁均也都十九了,两个孩子你应该操操心,准备准备他们的婚事了。” 李大娘本来是打算来给叶予宁来说媒的,但是在门口见到卫祁均一表人才,风华正茂,虽说是个没家的继子,但是人家长的一表人才,又有本事,更何况现在都十九了,是该成亲了。 自己看那孩子看的顺眼,很喜欢这孩子,便顺道给他说一个也无妨,反正自己知道的没有出阁的姑娘多的是。 “孩子还小。”叶父话语里很有没底气,他瞧的出来,卫祁均和叶予宁相互之间一直都有好感,卫祁均又聪明能干肯吃苦,一直以来都对宁宁特别好,自己一直都打算让卫祁均做自己的女婿,没想到媒婆先来了。 “哎呦,宁宁还小哪?我说你就是太刻板,像她这么大年岁,早就该成亲了,再等两天就熬成老姑娘了。”李大娘来了兴致,说的眉飞色舞,高兴的翘起了二郎腿。 “我今天来是给宁宁说媒的,你还记得邻村李大地主家的二儿子叶希文吧。那小伙子长可真是的仪表堂堂,而且还是个读书人,你曾经也是个秀才,用句你们读书人文雅的话说,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宁宁也读过书,宁宁属龙,那孩子属虎,又都姓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何况叶希文家里条件那么好,如果到时候叶惜文能考上功名,你女儿就是官家的夫人的,退一步讲,就算将来他落了榜,家里也是有良田千顷可以继承,而且……”李媒婆从进门开始嘴就和机关枪似的,叭叭的说个不停,叶父都插不上一句话。 听李大娘说完,叶父很沉默,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有些窒息。 良久后,叶父开口说:“李嫂,宁宁的确大了,但是也得听听孩子的意思。” 第二章 我不能娶宁宁 叶父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叶惜文,地主家里财大气粗,自己知道自己家几斤几两,根本就高攀不起。叶惜文的母亲那么厉害,都换过两个大儿媳妇了,那个叶希文都二十多了还没成亲就是拜他母亲所赐。宁宁要是嫁过去,还不得被欺负死了。 那丫头平时那么懒,要是嫁给了叶希文,早上不起床、不做饭、不干活,还不得被叶希文他母亲骂死,那么厉害的婆婆,还让自己的闺女怎么活。 还是祁均好,每天早上都是他做饭,平时什么都不让宁宁做,而且如果嫁给祁均,没有公婆,在自己家里,就算不干活也没关系,祁均又有本事,何必嫁到地主家受气。 叶父又说:“李嫂,叶希文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我们家穷,凡事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我家宁宁高攀不起。” 李大娘一听这话急了,合着叶父看不上叶希文,瞬间就拉高了声音,“怎么就高攀不起,我看宁宁和那……” 叶父不想听李大娘唠叨,赶紧开口打断,“算了算了,那孩子撅,我也不愿意让我闺女嫁过去受苦,以后要是有好的,还要麻烦李嫂给宁宁再说一个。” “可是……” 李大娘还想再说,却想不出什么词夸叶希文了。 “嗨!”李大娘扫兴的拍腿,叶希文的母亲昨天才拜托自己给叶希文说媒,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予宁。算了,人家不领情,叶希文这么好的条件,未出阁的姑娘多的是,又不止叶予宁一个。 “算了,咱不说宁宁了,说说祁均。”李大娘瞬间又起了兴致。 “话说祁均都十九了,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就咱村的叶颖颖,多好一个姑娘,那长的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又聪明能干,我看做你的儿媳妇正好,你也了解那孩子,和宁宁一样的性格,你觉得怎么样呀?” 叶父皱了皱眉,他有些犯难,卫祁均那自己还真的不好直接做主,虽然自己一直有意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但是万一人家对宁宁只是兄妹之情,自己岂不是瞎操心了。 “李嫂,颖颖那孩子的确不错,正好祁均在这,不如问问孩子的意思。” “祁均,你进来。” 卫祁均一直都没有离开,想知道叶父答没答应这门婚事,听到叶父喊自己进去,八成是说成了,心里五味杂陈,宁宁要嫁人是好事,自己应该高兴才是,这样提醒自己,深呼了一口气,大步走进屋子里,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干爹” 叶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祁均,你李大娘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你觉得你颖颖妹妹怎么样?” 卫祁均脸刷的通红,话语里有些急躁,“干爹,我不答应,我压根就不想成亲,不是要给宁宁说亲吗?” 叶父也不管他脸红,“宁宁先不急,你就说你颖颖妹妹怎么样,我看那孩子知书达礼,是挺好一个孩子。” “干爹,我真的不想成亲,我还有事,先走了。”卫祁均说完就跑开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李大娘怎么又扯到自己了? 叶父终于送了口气,“李嫂呀,两个孩子都还小,再等等吧,到时候再拜托李嫂给两个孩子说媒。” “算了,等孩子想好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李大娘败了兴致,叭叭的说了一上午,算是白忙活了。 送走了李大娘,叶父思考了很久。看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今天,说一说这件事情。要是两个孩子都同意,那就准备成亲,要是不同意,他们都十九了,也该准备准备相亲了。 当天下午,叶父先去找了叶予宁。 “宁宁,我想跟你说件事情。”叶父来到叶予宁的屋子,把上午李大娘的话转述了一遍。 叶予宁特别恼火,火药桶瞬间就炸了,“爹,我不同意,就算你是我爹也不行,我不同意。” “宁宁,爹没同意这门婚事,其实爹就是想问问”叶父顿了顿,看了一眼叶予宁的脸色,仿佛豁出去了,开口说道: “你觉得你哥哥卫祁均怎么样,爹看那孩子挺好的,你要是同意,爹就让祁均做爹的上门女婿。” “我,这个……” 叶予宁脸瞬然通红,声音瞬间就低了下来。她其实很喜欢卫祁均,但是他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又是个女孩子,总不能开口说这些。 叶予宁低头,红着脸搅弄着手指小声说:“爹爹要是喜欢哥哥,就全凭爹爹做主吧。” 叶父松了口气,打趣的说道:“这孩子,刚刚不是说就算我是你爹也不能干预你的终身大事吗?” “那,那……那不一样。”叶予宁握着自己的小手,不知道怎么反驳叶父,脸更红了。 “爹,你快去去问问哥哥的意思吧,我都听爹的。” 说着就推叶父出去,自己关上了门,在屋里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傻笑。 …… 叶父既然知道了叶予宁喜欢卫祁均,当下就去找他说这件事。为了两个孩子的姻缘和幸福,自己的老脸就豁出去了。 此时卫祁均正在劈柴。 叶父在木桩上坐下,看到卫祁均的脸色仍然很难看。 “祁均,干爹要和你说件事。” “干爹,我真的不想娶亲。”卫祁均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不用说,卫祁均也能猜出叶父想说什么。 “祁均,你先听干爹说说看。” “可是我真的不想娶亲。”他继续手里的工作。 “别急,干爹想问问你觉得宁宁怎么样。” “干爹” 卫祁均有些惊愕,停下手中的工作,呆愣愣的看向叶父,宁宁怎么样,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同意宁宁嫁给叶惜文吗?难道又同意了? “你坐下,听干爹说完。”叶父示意他坐下,继而说道:“宁宁平时特别懒,这你也知道。干爹怕宁宁以后会碰见一个厉害的婆婆,生活不如意。” “你可能不知道,宁宁那孩子一直都喜欢你,我也一直都想让你做我的上门女婿,不如你就娶了你妹妹,当然这得看你个人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你妹妹,对宁宁只是像妹妹一样看待,干爹也理解你。” 干爹竟然有意让宁宁嫁给他?!卫祁均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像是在开玩笑吧? 空气安静的令人窒息,沉默良久的卫祁均缓缓开口,“干爹,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不能娶宁宁。” 第三章 人这一生能做多少疯狂的事 卫祁均说完又沉默了,空气很安静,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心却越来越痛。 “我什么也没有,我什么都不能给妹妹,宁宁如果和我在一起肯定要受苦。” 说实话,他真的很喜欢叶予宁,但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吃住都在叶予宁家,又凭什么说喜欢她,又该拿什么娶她。 叶父看的出卫祁均在痛苦的挣扎,“祁均,其实你做的很好,干爹家的日子以前也不好过,是因为你的到来,勤勤恳恳的为这个家付出,家里的情况才逐渐好了起来。这些干爹都是看在眼里的。宁宁习惯了你晨起做饭,也习惯了自己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粗活全都丢给你,你一直以来都对你妹妹很好。我也不希望她嫁给别人受苦,干爹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宁宁吗?” 卫祁均顿了顿,说的话字字诛心,“干爹,凭心而论,我不能娶宁宁,我什么也没有,我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那孩子喜欢你,刚刚我和你妹妹说了,想让你做我的上门女婿,你知道她有多兴奋吗?她让我赶快来问你,问你愿不愿意娶她。祁均,干爹看的出你喜欢宁宁,你愿意吗?” 卫祁均狠心斩钉截铁地说:“干爹,我不能娶宁宁。” “宁宁很好,她以后可以嫁个好人,过更好的生活,我不想让她一辈子吃苦。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但是她不一样,她还可以嫁个好人,干爹,妹妹喜欢我是一时冲动,我不能让她为一时的冲动后悔一辈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祁均身为局内人,他不知道叶予宁对他的真情实感。其实和卫祁均一样,叶予宁两年前就喜欢他,只是自己是个女孩子,有些话,她不能开口。 “卫祁均!” 叶予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卫祁均身后,眼泪喷涌而出,忍不住怒吼。 “你就是不喜欢我,说什么为我好,说什么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都是假的!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愿意娶我!” 叶予宁擦了擦眼泪,“我以为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你心里是有我的,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宁宁,……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卫祁均慌了,越慌越着急解释,连话都说不全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就是!”叶予宁哭着跑出去。 “宁宁,宁宁!”卫祁均跟着追了过去。 “滚!别跟着我。”叶予宁狠狠地甩开卫祁均的手。 叶予宁跑到河边,跳进水里,整个人都埋在水下。她现在真的想好好的静一静,就让这冰冷的河水刺激刺激自己,让自己清醒的知道卫祁均他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宁宁,叶予宁……”卫祁均慌忙的跳进水里,拼命的游,拼命的寻找。 在哪?她在哪!为什么找不到她! “叶予宁!”卫祁均拼命的嘶吼,“叶予宁你在哪!” …… 在水下找了很久,卫祁均绝望了,平静躺在水里,任凭冰冷的河水侵蚀自己,悔恨刚才说出这样的话,恨自己这样无能,如果叶予宁死了,他也不想独活。 “哥哥!” 见卫祁均一点点沉到水里,在岸边的叶予宁不禁嘶吼。 她刚刚一直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卫祁均拼命的寻找自己,她一点都不想让他找到自己,所以在卫祁均刚刚下水她就游上了岸,站在岸边冷眼看着他在水里拼命寻找自己,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一遍遍地呼喊自己的名字,直到看到他放弃挣扎,任凭冰冷刺骨的水将他淹没…… 叶予宁慌忙的跳进水里,“哥哥,哥哥你不要死……” “宁宁” 看到叶予宁还活着,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卫祁均忍不住抱住了她,两人就在水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拍打着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管他什么礼法,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叶予宁窝在卫祁均怀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侵蚀自己,问出这句话时,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 卫祁均不言,紧紧的抱着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不敢放手,了。 良久后,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闭上眼缓缓开口:“喜欢,我真的很喜欢你,两年前就喜欢你,可是我恨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又该拿什么娶你,我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对不起,对不起……” 卫祁均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的重复喜欢她。 “你愿意娶我吗?” “我…”卫祁均有些犹豫,突然,嘴边传出一片温热,一双放大了的俊颜出现在自己面前。 “卫祁均,你为什么那么懦弱!”叶予宁吻完狠狠地推开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是个女孩子,为了你我连形象的不要了,我告诉爹爹,我喜欢你,让爹爹去找你,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你就是那么懦弱,喜欢我都不愿意娶我,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逃避,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都可以大声说出来而你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叶予宁一遍遍的哭诉,为什么你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是不愿意娶我…… 卫祁均眼里满满的痛心,任凭她嘶吼,任凭她发泄,良久后轻启朱唇:“宁宁,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宁宁求你嫁给我吧!” 人这一生能做多少疯狂的事,就让自己疯狂一次吧,卫祁均就是喜欢叶予宁,为什么就不能大胆说出来,今天卫祁均就大胆一次,卫祁均想娶叶予宁。 第四章 叫他卫祁 卫祁均跪在水里,手指天空对着叶予宁大声发誓: “卫祁均今生今世一定不会辜负叶予宁,否则卫祁均不得好死,横尸街头!” 卫祁均此生真的没有负过叶予宁,一辈子都没有辜负她,即使最后成为九五之尊也未委屈她一丝一毫。 但叶予宁最后却负了卫祁均。曾经喜欢他,让他娶自己的是她,最后离开他,嫁给江呈的也是她。 因为那时她眼里的卫祁均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她忽略了,她的哥哥即便再怎么阴险毒辣,再怎么不择手段也未利用过她,他在虎狼穴中挣扎求存,不狠,怎么生存。 曾经卫祁均为了给叶予宁更好的生活,不择手段爬上了权利的顶端,到了云端才发现,原来自己走的太远以至无法回头,他阴险毒辣的手段助他走向权利的顶峰,但也害惨了叶予宁。 叶予宁不再喜欢他,不再信任他,她要远离面前这个阴险狡诈的人,这个人不是她哥哥,终于有一天她逃离了他,嫁给了和曾经自己的哥哥很像的谦谦公子江呈。 但是卫祁均太孤独了,他努力的爬上权利顶峰就是为了给叶予宁更好的生活,但是现在斯人已去,要这权利又有何用。他真的太孤独了,他站在高处,没人陪他说话,空旷冰冷的大殿令他发抖。 所以,我亲爱的妹妹,就让我自私一次,自私到破坏你的婚姻,破坏你的幸福,成全我的孤独。让你回到我身边,因为我真的太孤独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失去你的我不知道要为何而活了…… ……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一首采桑子正和此景: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萍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二人并肩归家,心情都极其愉悦,愉悦中又带着丝丝羞涩,于是一路沉默无言。 叶予宁心情极佳,双颊微红,好似第一次去公婆家拜访的害羞的姑娘。 对卫祁均来说,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会娶到他心心念念的让他甘愿付出生命认真对待的女孩子,他带着大男孩的羞涩,带着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漫步归家。 夕阳西斜,卫祁均推开家门,好似第一次去岳父家的羞涩的大男孩。 卫祁均深呼一口气,带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到叶父面前跪下,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直跳,结结巴巴的开口:“干…干爹,我喜欢宁宁,我想娶她,以后我一定拼尽全力给妹妹更好的生活,请您相信我,卫祁均今天向您发誓,若此生卫祁均负了叶予宁,当横尸街头,不得好死。” “好孩子,别说傻话,快起来。”叶父乐呵呵的笑了,他扶起卫祁均,继而语重心长的说: “祁均,你妹妹只有你和干爹两个亲人,干爹年纪大了,早晚都要入土,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不要让她吃苦,宁宁很懒,你也知道,你以后要多包容她,多担待她……”叶父语重心长的对卫祁均说了很长一段话,只要叶予宁能找到好的归宿,只要两个孩子幸福,自己就安心了。 叶父是个很重视婚姻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娶亲一定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他们再怎么两心相悦,也要通过媒婆给他们牵引红线。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礼数即便再多再繁琐,也是一件也不能少,一丝也不能马虎,因为娉为妻奔为妾,成亲是生命中第一件大事,如果连成亲都能马虎,今后漫长的人生又有什么值得认真对待? 卫祁均和叶予宁的婚期定在明年的五月初十。 明年卫祁均守丧期满,就可以成亲了。五月初十宜嫁娶、出行、纳采、冠笄、移徙、作灶、进人口、入宅……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所以婚期将就定在明年五月初十,一个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的早夏。 叶予宁如今不再喊卫祁均哥哥,因为他们就要成亲了,她认为,再叫他哥哥不合适,喊他哥哥像是**。 刚开始叶予宁喊他祁均,只是怎么听怎么别扭,所以不知她怎么想的,觉得喊他卫祁好听,所以天天喊他卫祁、卫祁、卫祁…… 卫祁均一点意见都没有,只要叶予宁喜欢,怎么喊他都愿意。 可是叶父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不伦不类,父母起的名字岂能随便改,随便叫? 可是叶予宁很任性,反驳说,卫祁均生辰可是天注定的,怎么能随意改动?要是名字不能随便叫,那生辰也不能随便改,不让叫他卫祁,那就叫他弟弟。 反驳的叶父无话可说,只能接受了叶予宁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第五章 流落三川郡 时光荏苒,浮生如梦,转眼间卫祁均来到叶家竟然已经两年。 他常常假设,如果两年前,叶父没有留下自己,他现在会怎么样? 如果两年前他没有留在这里,可能他早就横尸野外,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也可能他侥幸地活下来,现在仍在到处流浪,四海为家,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是病,只会伸手讨饭,受尽岁月风霜的乞丐。 卫祁均真的很感谢叶父和叶予宁,是他们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还常常假设,如果叶父和叶予宁都死了,自己该怎么办?答案是:他会崩溃自杀,和他们一起死去。两年的时间,他卫祁均的人生已经和这个家融为了一体,早就把他们视为至亲,如果他们死了,他也不想独活,因为如果两次失去家人,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为何而活。 生逢乱世,繁刑重赋,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卫祁均一直在努力的讨生活,使劲浑身解数,甚至世故圆滑,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为的就是让这个家支撑下去。幸好,虽然赋税很重,但在他的辛苦付出下,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两年前…… “坚持住,卫祁均你一定要坚持住,前边就有村庄了,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有吃的了,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卫祁均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脚好似踏在棉花上,软塌塌的,脑子嗡嗡的胀痛。他有气无力的挪着步子往前走。他的家乡发生了战乱,南郡被破后,父母全部被杀,幸好卫祁均当时不在家才侥幸躲过一劫,他便一路逃荒,一路要饭,来到了北边的三川郡。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光直扑大地,野草也被晒的惨绿,他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额头却还是凉的,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 “啪”。重物落地的声音。 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倒在了地上,似乎躺在锦被上,软软的,暖暖的,再也不愿意爬起来,真的好想睡一觉。 “孩子,孩子,孩子你醒醒……” 叶父从地里回来,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倒在路边,忙上去扶他。拍了几下还是没醒,叶父放下锄头,背起了那个年轻人,快步跑回家。那年轻人极轻,像似一颗干枯的木头,没有丝毫重量,叶父背着他跑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宁宁,宁宁”叶父推开家里的门,忙去喊叶予宁。 “宁宁,帮爹搭把手,这孩子晕倒了。” “爹,这怎么了,他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叶予宁着实也吓了一跳,那年轻人瘦的皮包骨,面容蜡黄蜡黄,一副将死的病态。 “他八成是逃荒出来的,饿的了,快把他抬床上,给他弄点吃的。” “噢,好!” 叶予宁赶忙上去帮叶父把那年轻人抬到床上,又去把刚刚做好的米粥端了出来,让叶父给那年轻人灌了下去。叶予宁又去端了盆水,打湿毛巾,递给叶父,给他擦脸。 “爹,你说他打哪来的呀?怎么病成这样。”叶予宁很好奇。 “谁知道呀。”叶父没有抬头,仔细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渍和尘泥。 “这孩子不是病的,是饿的。这苦命的孩子,那么年轻,却饿成这样,唉!孩子吃苦了。”叶父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突然又想到了叶予宁,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宁宁该怎么办?现在苛捐杂税那么重,地里收成又不好,家里眼看也都快挺不下去了,到底还是这世道,不让人活。 “爹,你先去吃饭吧,他这里我看着。” “好,你先看着,他醒了叫我。” 叶父端起那碗粥,坐到屋檐下,扒了一下碗里,饭很稀,几乎是水里混着几粒米。 “唉“ ”老天爷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就保佑那孩子活下来,保佑今年丰收,家里的日子就快挺不下去了。” 叶父刚要喝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叶父端着粥回到屋里,“宁宁” “宁宁你喝粥了吗?”刚刚叶予宁把粥端给了那年轻人,自己八成是还没喝。 “爹,我喝过了,你快喝吧。”叶予宁强装淡定,却是眼圈微红。 “这孩子,来,把粥喝了。”叶父一眼便看出来,刚刚叶予宁把米都给了那年轻人,自己碗里的粥都稀成这样,叶予宁肯定没得喝。 “爹,我喝过了,你喝吧。” “这孩子,来,爹喝不喝都没关系,你还小,还要长身体哪。”叶父把粥端给叶予宁。 叶予宁强忍着眼泪说:“爹,咱俩一人喝一半,你不喝我也不喝。” “好。” 叶父说着,把上面的汤喝了,把下面的米留下,将碗推给叶予宁。 “爹” “快喝吧。”叶父朝叶予宁摆了摆手,示意她喝下去。 叶予宁端着碗喝了下去,喝着喝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家里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完了,如果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就要挺不下去了。 ………… 卫祁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的小时候,他刚刚从学堂回来,母亲做好了饭菜,见他回来,忙把刚刚做好的鸡肉端了出来,递给他一个鸡腿,还问他今天有没有听夫子的话,今天背了什么东西。父亲催他多吃点鸡肉,还叫他赶紧吃饭,说下午要带他去木匠那里,去给他做一个小书桌,还要带他去买毛笔……忽而又梦到南郡被破的那天,几个贼军闯入家中,抢走了家里的东西,杀了自己的父母…… “不,爹,娘……儿子不孝”卫祁均一直在梦中喃呢,额头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 “不要!”卫祁均梦到贼军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向自己的父母砍去,吓的睁开了眼,满头冷汗。 “你醒了。” 叶予宁刚刚见他冒着冷汗,不断说梦话还以为他要死了,赶紧叫叶父去找郎中,见到他醒了,心中大喜。 “你等一下” 叶予宁赶忙跑出去叫叶父回来,幸好叶父尚未走远。 “爹,他醒了,快来看看。” 第六章 卫祁均的遭遇 叶父听说那孩子醒了,忙赶回去看他。 “孩子,你终于醒了。”叶父见到那孩子醒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感谢伯伯救命之恩。” 说着卫祁均就要下床向叶父跪拜。 “好,好。”叶父忙去扶他,不让他下床。“不要跪了,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下床。” “伯伯救命之恩,晚辈安能不拜。”卫祁均执意要拜,叶父拦不住,只能接受了他的跪拜。 “谢小妹救命之恩。”卫祁均拜完叶父又忙去拜叶予宁。 “不用,不用。”叶予宁连忙去扶卫祁均,“你既叫我一声小妹又怎可拜我,哪有哥哥拜小妹之理。” “可小妹救命之恩” 叶予宁忙打断他的话说:“你叫我一声小妹,再拜,可是要折我寿命的,你若执意要要拜我,我就只能给你跪回去。” “可……” “好,好,快回床上躺着,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一下。”卫祁均再欲言时,叶父打了断他的话,将他扶到床上。 “孩子,你的口音听着好像是南边的,怎么跑了这样远。” 卫祁均不禁叹了口气,半晌无言,继而开口说道:“我是逃难到这里的,是南郡人,叫卫祁均。那里现在兵荒马乱,父母和弟弟都在南郡被破后遭到杀害,现在就剩我一人了。”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到伤心时眼角却也忍不住闪出了泪花。 卫祁均抹了抹眼泪,继而说到:“那时,巴郡发生了大洪水,庄家颗粒无收,米店的粮食价格奇高,官府却迟迟不开仓放粮。 “巴郡的人找到了郡守府,请求开仓放粮,郡守却以刁民太贪为由,不但不放粮,还将前去请愿的人全部扣押,要治他们一个刁民太贪的罪。 “一个叫顾进的人一气之下便杀了郡守,说郡守不开仓放粮,是为了要我们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好去买他们的高价粮,要靠这次灾难谋取暴利,大发横财,要去孝敬朝中的权贵,要拿我们的命去升官发财。 “那顾进说:‘郡守要逼死我们,要踩着我们的尸体升官发财,既然不是被郡守害死就是饿死,何不赌一把,杀了郡守,自己开仓放粮,也总比让郡守那小人得逞强。’ “当时在场有很多人响应,那顾进就以清君侧为名带头发生了暴动。顾进带人打砸粮仓,抢劫大户,派人大肆宣传参与清君侧行动的乡勇义兵都能免费领到粮食。 “饿的头晕眼花的人们听到可以领到免费的粮食,便一股脑的加入了暴动,顾进一夜之间便聚集了几万人。 “他们占领了巴郡,杀了郡守,抢劫了粮食,大家拿到了粮食对顾进感恩戴德,所有人的听他的号令。顾进的野心越来越大,扬言说要为君王清扫天下污垢,实则要割据一方,想自己做皇帝。他们顺着长江,一路向东杀来,他们进军速度很快,几个月便占领了长江沿岸十几个郡。 “听说他们之所以进军速度如此之快,是因为顾进花重金买通了宦官,宦官扣下了地方的请兵折子,皇帝新得一位爱妃,一味地寻欢作乐,对此一无所知才至使顾进如此张狂。” 卫祁均说着不禁轻叹了口气,停顿了下来。 “那后来呢,是否是因为那顾进打到了南郡,你才遭此大灾。”叶予宁也不禁好奇。 卫祁均缓缓开口:“郡守见朝廷迟迟未派兵来援,怕顾进会打到了这里,会杀了自己,便在郡里发了檄文,列了那顾进十大罪状,要招募义兵保卫南郡。 “郡里很多乡勇都报了名,我也是在那时报名参了军。” “所以是义军被打散后你才流落到这里的?”叶予宁不禁唏嘘。 “不是,我是因为遭到了郡守迫害才逃于此处。” “嗯?这是为何?” 卫祁均顿了顿,继而说道:“我那时报名参军,坦白的讲,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一直都想做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用军功来换取仕途。 “刚开始郡守是拼死抵抗的,但后来却又是郡守打开了城门,放顾进进来。 “因为顾进给郡守送了许多金银财宝,许了郡守许多好处,言清君侧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扫除贪官污吏,郡守既肯招募义兵保郡里平安,可以看出郡守是为民造福的好官,怎敢杀郡守,连自己也要听郡守号令。 “那郡守被顾进的金银珠宝迷了心窍,信了那顾进的鬼话,打开了城门放顾进进来。还推说义兵是郡尉招的,自己也是受了胁迫。顾进闻言便要杀郡尉。 “我当时就站在郡守身边,听到郡守说出这样的话,便一时忍不住骂郡守和顾进狼狈为奸,蛇鼠一窝。郡守恼怒,便要杀我,我拼死逃了出来,躲到了深山中。 “半月后再从深山出来,城中已是一片狼藉。顾进在彻底占领了南郡后便杀了郡守,在城中大肆洗劫财物。我赶到家中时,家里的东西已被洗劫一空,父母和弟弟都被杀害,顾进的人占了我家的房子,在家中寻欢作乐,甚至连我父母弟弟的尸体也不做掩埋。 “我杀了那几个人,埋了我父母弟弟的尸体后,便离开了南郡,一路逃荒,一路要饭来到了这里。” 第七章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卫祁均平静的讲述了他的遭遇,只是偶尔会发出微微的叹气,仿佛只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看客。 叶予宁不禁红了眼圈:“你难道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吗?” 卫祁均扯了扯嘴角,仿佛是在让自己保持微笑,他轻启朱唇: “穷在闹世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大抵不过如此。在这乱世之中,别人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有闲情逸致来管别人的闲事。 “我曾经去找过我的舅舅,但舅舅却说他不能留下我,因为现在是战乱之时,家里钱粮短缺,自己一家人尚且要忍饥挨饿,实在是不能再多一张嘴吃饭。” “你舅舅怎么能对你说出这种话。”作为旁观者的叶予宁也不禁愤怒,卫祁均怎么也是他的外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叶父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床沿。 “你怪你舅舅吗?” “曾经我是怪过他的。”卫祁均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后来在流浪的这几个月,经历了饥饿,经历了濒死的绝望,我也释怀了。舅舅家里不止他自己,他还有父母妻子孩子要照顾,在这乱世之中,他只能用有限的精力去为自己的家人奔命,他只是自私到只能去爱自己的家人罢了。” 似乎这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说服自己,舅舅也是有苦衷,卫祁均再也无法说下去了。说到底,他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 如果没有战争,或许他现在还在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或许他的父母还会为他相亲,催他早日成家立业。 但是自南郡被破后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亡命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父母弟弟全部被害,自己的舅舅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被迫在流落在江湖。 不停的流浪,忍饥挨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或许这样的经历对很对人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当自己活下去都需要理由时,却仍然坚强的活着,难道这不也是一种伟大吗。 “那你未来打算如何?”叶父忍不住问。 “不知道。”当你活着都需要理由时,未来又当如何。卫祁均真的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他只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叶父不禁唏嘘,“苦命的孩子,是这世道不让人活呀。” 三人都不知如何开口,空气里死一般的沉默。 叶予宁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那……” 她开口打破了僵局,她想说那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说这种话不好,是因为现在自己家里正面临将要断粮的囧况,叶父和她自己吃饭都是问题,又怎么能再留下他。 叶予宁又想到刚刚自己还在恼怒卫祁均的舅舅不近人情,原来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无法选择。 有的人仅凭生于权贵之家,便能享尽世间繁华;有人咬牙坚持,使尽浑身解数却只能在街头摸爬滚打;人终其一生到底为何而活? “小妹,你怎么不说话。”卫祁均见叶予宁刚要开口便又沉默下来,以为是又想问自己什么,又不好开口。 “噢,我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肯定饿了,我去做饭。” 卫祁均抬眼往窗外望去,太阳已经西斜,半边被隐在云了,只留下半边露在外面,橙红的,却又暗暗的,一点也不刺眼,天空微蓝却又有些发暗,衬着星星点点的红霞显得格外耀眼。 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敢问伯伯尊姓大名?” “老汉姓叶,叫叶平,这是老汉的独女叫叶予宁。” “感谢伯伯和小妹的救命之恩。”他说着就要下床,“大恩大德,卫祁均没齿难忘。” “时间不早了,今日叨扰伯伯和小妹了,祁均受此大恩,他日若有缘,当做牛做马报答伯伯和小妹,请受卫祁均一拜。”言罢就要下拜。 叶父忙去拦他,“孩子,天都黑了,你身体又虚弱,伯伯怎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听伯伯的话,今晚就住在这。” “可……”伯伯和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可什么呀,听伯伯的,今天就住在这。” 叶予宁也忙去留他,“你今晚就留在这吧,我去做饭,可千万别走。”说完就要去厨房做饭。 父女两人都真心留他,卫祁均也不好再拒绝。 “那厨房在哪,我去做饭。”卫祁均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再白吃人家的饭。 “你就歇着吧,哪有客人做饭的道理。不过你可以帮我烧火,我正好缺个人帮我打下手。” “好。” 叶予宁不禁微笑,“走吧。” 第八章 叶予宁的身世 叶家的院子很小。一个小小的院子盖着主屋和西配屋,东边用篱笆围成了矮墙,用竹子做成了大门,院落很是干净整洁。 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杂物,只有一颗枣树立在篱笆边。院子里还有一把扫帚和一把锄头靠在西配屋的墙上。 屋子外面用泥糊的很是平整,房顶的茅草是新换过的。积年的茅草因为用的时间久了都会长出黑斑,而叶家的房顶的茅草却没有那些黑斑,阳光照去有些发亮。 主屋被分成了东西二间,叶父住东屋,叶予宁住西屋,而西配屋则是做厨房用的。 叶父的房间很空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和一个小柜子,还有一些杂物。 与叶父不同的是,叶予宁的房间有很多陈设。桌子、椅子、柜子、梳妆台、大床,应有尽有,而且全部都刻有精致的雕花,像一个大小姐的闺房。 其实她房间的这些家具都是叶父空闲时做的。叶家很贫困,几乎是家徒四壁,但叶父却愿意用自己有限的条件为自己的女儿筹备最好的嫁妆。 叶父在叶予宁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去深山砍树,用板车拉回来刨制家具。精细的做工,精巧的雕花,都是为将来留给叶予宁做嫁妆。这些年,一点点的做下来,一点点的积累,给她攒了一笔不小的嫁妆。 叶予宁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死了,叶父便没再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长大。其实她的母亲死后,叶父不是没有想过再娶,但是他怕叶予宁会受委屈,便打消了再娶的念头。 叶父曾经是个不第的秀才,读过一些书,便手把手的教会了叶予宁读书识字,教给她做人的道理…… 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几经沧桑,叶予宁现在已经十七岁,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叶予宁很瘦,很高。她的头发乌黑顺滑,被挽成了高高的流云髻,余下的随意披在身后,很长很直,像漆黑的绸缎一般,闪闪发光。 她的五官很是端正,桃花眼,柳叶眉,鼻梁高挺,嘴唇精致小巧,身材瘦削,虽说是穿着粗布葛衣,但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清爽和干练。 卫祁均非常注重礼节,跟着叶予宁去厨房时低着头走在她的后面,不敢抬头去看她。 叶予宁一进厨房门便挽起了袖子,开始接水,刷锅,洗碗,动作很是熟练。 卫祁均坐到灶边去烧火,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仿佛相伴多年的夫妻一般,不需要一言一语,只一个眼神便知道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叶予宁准备好了一切,便去米缸舀米。但是掀开了盖子才发现,原来缸里的米已经见底,只能维持几天了,但是家里还有客人在…… 叶予宁偷偷的看了一眼卫祁均,不禁眼圈一红,咬牙狠心,索性把全部的米都舀出来,做成一锅米饭,自己没法做主留下他,那么今天就好好招待他,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卫祁均不经意间向叶予宁看去,看到她倾斜米缸,手几乎伸到了缸底,便猜出他们家里将要断粮了。 他来三川郡时,发现路上有很多逃荒的难民。听说是因为去年三川郡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而且现在建川皇帝知道了顾进叛乱的事,派大军去镇压,老百姓的粮食都被征用做了军粮,所以日子越发的难过,很多人不得不出来要饭。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给他们添麻烦,日子煎熬,谁家都不好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喊她,“小妹。” “怎么了?卫大哥” 叶予宁转身时,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飘逸起来,她的头发仿佛是一匹柔滑的绸缎,一转身卫祁均便对上了她那一双浅棕色闪着亮光的眼眸。 卫祁均有些看呆,她真的好美。 “卫大哥,卫大哥……”叶予宁有些奇怪,他刚刚不是叫她了吗?为什么又不说话? “啊?”叫了几遍,卫祁均才发觉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耳根瞬间就红了,有些发热,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叶予宁。 “卫大哥,怎么了?你刚刚不是叫我了吗?” “噢!” 卫祁均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确叫了她。 “我是说大晚上,喝点米粥就很好。” “原来卫大哥你是说这个呀。”叶予宁闻言不禁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 “没关系啦,你是客人吗,怎么能让你喝粥哪?” “这个,我是说”卫祁均忙去解释,但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喝粥就很好,家里的米也快没了。今晚如果咱们三个吃一顿米饭,明天就没得吃了。”说话的人是叶父。 “伯伯”卫祁均见叶父背着手走来,连忙起身,叶父板着个脸,脸色晦暗不清。 “小伙子,正好现在宁宁也在这里,伯伯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饭先别做,宁宁你去屋里搬三把椅子。” “好。”叶父说这句话让叶予宁摸不着头脑。只能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搬椅子。 “伯伯有话请讲。”他有些落寞,见叶父说家里断粮,又板着个脸,看来叶父要让自己走,但又不好直说。 第九章 卫祁均,你要不要留下来 “不急,等宁宁把椅子搬过来再说。”叶父的神色很严肃,板着张脸,叫人猜不通他想说什么。 卫祁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心砰砰直跳,可能叶父马上就要告诉他自己家里生活艰难,不能让他留下来吃饭,要让他离开。 卫祁均在心里苦笑,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叶父救自己一命,他已是无法报答,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白吃人家的饭吗? 卫祁均强忍住眼中的落寞,扯出一抹微笑,“那我去帮小妹搬椅子。” “好,你去帮她。”气氛很压抑,叶父神色越来越严肃,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卫祁均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赶忙去帮叶予宁去搬椅子,飞快的逃离这个压抑的地方。 不一会,他们搬来了椅子。 叶父和卫祁均面对面坐着,叶予宁陪坐在叶父旁边。 叶予宁忍不住开口,“爹,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她有些搞不懂,她知道叶父绝对不会赶卫祁均走,但是他这么严肃,这么神秘,真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叶父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祁均,不瞒你说,老汉家里的日子难过。去年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今年春天,官府又来征军粮,现在我家里就要断粮了。” “我知道,伯伯。”卫祁均知道叶家的日子不好过,自己的确不应该在他家吃饭留宿,不应该给他们添麻烦。但他心里却是忍不住的落寞,忍不住的心痛,甚至比当初自己的舅舅赶走自己还要难受。 他强装淡定,艰难的开口:“伯伯救命之恩,卫祁均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缘,卫祁均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伯伯。” “时候也不早了,卫祁均告辞。”说着卫祁均站起来就要走。 叶父见他要走,忙站起来拦他,“祁均,伯伯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不要着急,听伯伯把话讲完。” 叶予宁也有些着急,爹爹到底要说什么呀?人家都误会了。 “爹,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没地方去,不如就留在我们家。我家里什么情况都告诉你了,老汉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果你想留下,我愿意收你为义子。” “伯伯,我……可……我……”卫祁均脑子一片空白,又惊讶,又是惊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全。 “小伙子,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感觉和你有缘,你既没有地方去,不如就留在我家。伯伯家里生活艰难,马上就会有一段苦日子了,两个人是熬,三个人也是熬,不如咱们相依为命,也好过你到处流浪的强。” 卫祁均突然就红了眼圈,眼里一片雾气,流浪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叶予宁急得想跺脚,“傻子,卫祁均,你到底要不要留下?” 她本来因为自己家生活艰难,怕叶父不同意,不敢擅自做主让他留下,但现在叶父既然都这样说了,自己自然也同意让他留下。 卫祁均听到叶予宁的声音,才缓过了神,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他激动的说:“伯伯请坐” “不!干爹请坐,请受儿子一拜!” 叶父乐呵呵的坐下,卫祁均跪下朝叶父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叶父忙扶他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卫祁均拜完,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他终于不用再过四处漂泊,孤独无依的日子了。 卫祁刚站起来又忙向叶予宁作揖,“妹妹” 叶父忙去拦他,不让他作揖,“祁均,你先别急着喊妹妹,还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我属龙,今年十七岁,是六月份生的。” 叶予宁听完他的生辰,噗嗤笑了,原来卫祁均比她还要小,“原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属龙,是五月份生的,你叫了我半天小妹,原来我比你还要大,你倒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原来应该叫宁宁姐姐。”卫祁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干爹,就把我当成四月份生的好不好,就当我比宁宁大一月。”卫祁均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你难道要占我便宜,要我以后都叫你哥哥。”叶予宁不情愿的撅起了小嘴嘟囔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是比自己小,还要占自己的便宜,让自己喊他哥哥。 卫祁均见叶予宁不愿意地撅起了嘴,赶忙去解释,“不是真的不是要占你的便宜。” “因为,我觉得哥哥应该去让着妹妹,保护妹妹,而不是要让你做我的姐姐,去迁就我,所以才想做你的哥哥,真的不是要占你便宜。” 叶父很赞成他的提议,“我觉得祁均做哥哥就很好,他本来就看着比你大些,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就说祁均是四月份生的,做你的哥哥也无妨。” 叶予宁气的跺脚,怎么着都不愿意,“爹,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他就是比我小。” “刚刚祁均没说吗,人家祁均是要让着你才想自己做哥哥的,总不能天天让人家祁均天天都要让着你,还要去叫你姐姐。” 叶予宁撇了撇嘴,虽然不太愿意,但叶父和卫祁均都这样说了,自己也没法再反驳,只能同意了,“好吧,那就让你做我的哥哥。”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叶予宁和卫祁均的生辰八字测算起来,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格相益,但这样一改,八字却是及其不适合成为夫妻,甚至说是八字相克也不为过。 “不过”叶予宁嘴角仰起了坏笑。 “不过我本来就比你大,我就不向你这个哥哥作揖了,你就向我作个揖,就当求我叫你哥哥了。” “这孩子”叶父无奈的笑了。 “好!”卫祁均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很爽快的同意了。 卫祁均双手抱成拳,躬下了身子,向叶予宁深深的作了一揖,“我的姐姐,你未来的哥哥在这向你作揖了。” “呵呵……”叶予宁不禁掩口微笑,她清了清嗓子,“嗯哼” “哥哥请起” 第十章 叶父的寿衣 当晚卫祁均便留了下来。叶予宁也没有破罐子破摔,把剩下的所有米做成米饭,而是一人喝了一碗米粥。 日子还要过下去,卫祁均留下来之后,家里多了一个人,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他们秋收前的日子会很难熬。 晚上三人坐在一起吃饭,卫祁均吃着吃着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哥哥,你怎么哭了。”叶予宁见他上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就流下了眼泪,连忙放下筷子去安慰他。 “哥哥,你现在有了我和爹爹,不用再去流浪,这是好事,不要哭了。” 卫祁均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忍不住,我是激动的。” 自从南郡被破后,流浪的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亡命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父母弟弟全部被害,自己的舅舅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被迫在流落在江湖,不停的流浪,忍饥挨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有人关心自己,不用再忍受孤独和病痛,他当然很激动。 “好啦,知道你激动,不要哭了,我都安慰你了,你要再哭,我不就成了姐姐,你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弟弟了吗?” “呵呵……”卫祁均听完叶予宁安慰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你是我妹妹,我才不要做你弟弟。” 这顿饭卫祁均吃得很香,感觉以前自己饿的头晕的时候吃的东西都没这顿饭香。 吃完饭后卫祁均抢着去收拾碗筷,说自己是哥哥,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叶予宁没有拒绝,把碗筷丢给了他,去厨房去给卫祁均烧洗澡水,流浪了几个月,身上很臭,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 吃完饭后,叶父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在柜子的最下面,放着一个包裹。那个包裹包的很仔细,虽然放在柜子深处,却没有一丝霉味儿,可以看出叶父很爱惜那里面的东西,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打开包裹,里面放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虽然是粗布麻衣,但做工却是极其的精致。叶父爱惜的抚摸那身衣服,咬了咬下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祁均,你过来。” “来了。”卫祁均还在收拾碗筷,听到叶父喊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 “干爹,你叫我做什么。” “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卫祁均擦了擦湿手。 “这件衣服给你。”叶父拿出那身衣服递给他,“干爹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你身上这身衣服都旧的没法再穿了,这身衣服给你,就当是送你认我做干爹的礼物吧。” 那件衣服是叶父成亲时,叶奶奶给他做的新衣。但成亲没几天叶奶奶就去世了,打那以后,叶父睹物思人,就把这件衣服收了起来,不再去穿。等到叶夫人生叶予宁难产死了,叶父又拿出了这件衣服,说要等自己百年以后,穿这件衣服入土,便仔细的收了起来,时常拿出来晒一晒,不让那件衣服沾染了潮气。 卫祁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是破的不能再穿了,缝都没法缝,衣服上还混着汗味和霉味。 他接过衣服,“谢谢干爹。” 叶父又拿过一双鞋子,和一身内衬。 “这双鞋子是宁宁给我做的,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这身内衬是旧的,也便给你。” “谢谢干爹。” “那,衣服就先放这,我先去烧水洗洗澡,待会再换。”他如果现在换上,就会脏了这身衣服,便想着洗洗澡,洗掉自己身上的臭味再穿。 “宁宁已经去烧了。刚才你在收拾碗筷,宁宁没有叫你。”叶父感觉叶予宁这孩子对卫祁均比对他还好。 “妹妹原来去烧水了,那我去洗碗,洗完去帮宁宁。”说着卫祁均赶忙回去洗碗,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碗,擦好了桌子,倒掉泔水,过去烧水。 叶予宁在他洗澡的时候回避在自己屋子里。他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去敲叶予宁的门。 卫祁均轻轻敲敲门,在门口喊道:“宁宁,我洗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叶予宁打开门,只看了一眼便看呆了。 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丹凤眼,卧蚕眉,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肤若凝脂,身材俊朗,简直就是天星下凡,唯一不足的就是卫祁均风吹日晒了很久,所以皮肤黝黑。 “宁宁怎么样,这是干爹给我的衣服,这双鞋也是干爹给我的,正好合适,你看看,怎么样?”卫祁均特意转了一圈,抬起了脚,叫叶予宁去看叶父给他的衣服和鞋子。 叶予宁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衣服和鞋子上。 “这衣服……” “这衣服好看吗?干爹刚刚给我的,说是认我做干儿子的礼物。” 叶予宁打趣道:“哥哥你打扮一下还是挺好看的,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以去勾引女孩子了。” 卫祁均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妹妹真有眼光。” “爹爹平时可是很宝贵这身衣服,说是要百年以后再穿,今天居然给了你,不行,我要吃醋了。” “这衣服原来那么贵重?那我不能要。”卫祁均在南郡的家不说是大富之家,也算是颇有家资,没有意识到这衣服这样贵重。 “给你你就拿着,认干儿子这种大事,爹爹没什么东西给你,也只好给你这身衣服,你要是不收,爹爹还能拿什么东西给你。” “也是……那我就收下了,干爹平时这么爱惜这件衣服,我也得爱惜着穿。” “你的鞋……”叶予宁向那双鞋看去。 卫祁均高兴的抬起脚向她炫耀,“这鞋怎么样,干爹给我的,说是你做的,现在是我的了。” “噗”叶予宁笑了起来,用袖子掩起嘴。 “哥哥你傻吗?这鞋明明你穿着就不合适,脚都被挤成这样了,真是难为你,怎么穿上去的?”叶予宁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双鞋肯定不合适。 “呵呵,小吗?”他被叶予宁识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鞋你先挤着穿两天吧,赶明我再给你做一双。” 卫祁均有些不好意思,“那就谢谢妹妹了。” 第十一章 年少轻狂 晚上,因为还没有给卫祁均准备床铺,所以他暂时和叶父挤在一张床上,终于结束了流浪的日子,也终于告别了噩梦缠身的日子,故而他今晚睡的格外的香甜。 叶予宁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见卫祁均穿叶父的鞋子小了些,便依着叶父的鞋样又加大了些尺码,一晚上没睡赶制出了一双鞋子。 第二天拿给他,他穿上很是合脚。 卫祁均刚来到叶家时身体很虚弱,叶予宁便经常给他加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所以他休养了几天后,便感觉身上已经大好。便盘算着去深山里看看,设个套打猎,再找找山上有没有可以吃的蘑菇野菜,好熬过接下来这段艰难的日子,无论如何一定要熬到秋收。 现在离小麦成熟还有一个半月,也可能等不到秋收,说不定在麦粒还冒着青色的时候就要收割,因为以现在的情况,家里粮食已经见底,只吃野菜很难能挺到秋收。 晚饭时,卫祁均对叶父说:“干爹,家里的粮食就要见底了,我寻思着去明天去深山里看看,看能不能设个套打猎,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蘑菇野菜。” “深山里很危险,有很多毒蛇和瘴气,不要去冒险了。”叶予宁不同意他去深山里冒险。 卫祁均笑着安慰她:“没事,你哥哥我以前可是参过军的,战场上都不怕,一个小小的毒蛇而已,哥哥我对付的了,至于瘴气,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是……”叶予宁刚开口就被叶父打断,“的确得想办法想办法弄点吃的了,现在地里的野菜也已经被采的差不多没了,不能坐以待毙,你去深山里要小心,别走太远,要随时做记号,不要迷了路,要小心山里的毒蛇和瘴气。你千万不要大意了,等到天黑了就赶快回来,千万别在深山里过夜,晚上山里更危险,可能会有野兽袭击。” 叶父很清楚,现在家里的情况,确不能坐以待毙,让卫祁均去深山了碰碰运气也好,只是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知道了干爹,我会小心的。”卫祁均又胡乱地吃了几口,抹了抹嘴站起来:“我得去收拾收拾,找点工具。” 卫祁均只喝了一碗粥,叶父怕他身体虚弱,“别那毛燥,多吃点,就吃了那么两口。” “没关系,我吃饱了,我得去准备工具。对啦,干爹,咱家有绳子和砍刀吗?” “都在那个箱子里。”叶父指了指床下的箱子。 卫祁均走到床边蹲下,麻利的拉出了箱子,找到了绳子和砍刀,把砍刀拿在手上,试了试刀锋。那把砍刀的刀刃被磨的锃亮,几乎达到了吹刀断发的效果。 他正打量着那把砍刀,忽暼见箱子里有一把弓。 他好奇的拿起那把弓,“干爹,咱家怎么有弓呀?” “这弓是当初你爷爷打猎的时候留下来的,已经没有箭矢了。” 他兴奋的举起弓,“干爹,这把弓给我用一下行不行,明天打猎的时候带上。” “可是这弓的弦绷的不够紧,而且没有箭矢,自己削的木箭根本就没法对付山里的野兽。”叶父很担心他会拿这把弓去对付野兽,这样的弓,配上木箭,对野兽而言形同虚设。 “我知道的干爹,对付野兽不行,但对付鸟却绰绰有余。” “哈哈”叶父听到他说要打鸟,不禁笑他年少轻狂,“祁均呀,没练过三五年的箭,鸟可是很难打的。” “干爹,我就试试,你就让我试试呗。我参军的时候可是一打一个准。”说着就拉开了弓弦瞄准窗外某处。 “好,那就拿吧,但是千万不要去用它打野兽,可千万要当心。” “我知道了,干爹。” 他把绳子、砍刀和弓放在准备好的竹篓里,又找了木棍削了很多的木箭。 他正在在院子里正削着木箭,叶予宁走了过来。 蹲在他旁边,漫不经心的玩着削好的木箭,“哥哥你真要去深山里吗?那里可是很危险的。” “对呀,我得去山里找点吃的,明天晚上就回来了,没事的。”他没有抬头,继续削着木箭。 叶予宁没有再多言,托着腮帮蹲在一旁看他削木箭,良久后才开口:“那你明天早点回来,不要在山里过夜,不然晚上我就去山里找你。” “好“卫祁均朝她露出大大的微笑,伸手去摸她的头,“等明天哥哥给宁宁带好吃的。” “讨厌,哥哥你怎么摸我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叶予宁的脸瞬间红了,站了起来,“明天你几更走,我给你做饭。” “明天四更就要走,你不用起来,我随便吃点就走了。”他当然不舍得让叶予宁就四更起床给自己做饭吃。 “那可不行,等我明天起来给你做吃的。”她说完便飞快的跑了,不等他再说一句话。 “傻妹妹。”卫祁均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正四更你也起不来。” 自己嘟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削木箭。 翌日 天还一片漆黑,还是三更天的时候,卫祁均就起了床。为了不惊醒叶父,自己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厨房烧水做饭。 做好饭后,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盖在锅里,这样叶予宁醒来就不用再做饭,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他刚刚吃完饭,就看到叶予宁站在厨房门口打哈欠,他不禁轻笑:“傻妹妹,你还真起来了。” “哥哥你怎么起那么早,现在才四更天。”叶予宁边伸懒腰便打哈欠,困的两眼泪花。 卫祁均拿起窝窝头和水壶,“正好,我刚刚还想给你留纸条来着,锅里有饭,待会你热热吃就行了。” “我得赶紧出发了,天还早,再回去睡会吧。” 他走到院子里把水壶和窝窝头放进竹篓里,检查工具是否齐全,背起了竹篓,头也不回的出发。 “哥哥”叶予宁大声喊了他一声,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小声说:“要小心。” 其实她想说:可不可以不去山里。 卫祁均冲她一笑,让她安心,“知道了,回去睡吧!” 第十二章 深山之行 卫祁均徒步过去,走到山脚下时,天已经朦朦亮了。 他一边向山里走,一边留意周围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野果子。一路走到半山腰,树林越来越密,时常有沙沙的声音传出来。 在半山腰时,卫祁均看到了一片蘑菇,采了一些才发现,这里面混着许多毒蘑菇。他现在只想继续向前走,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把蘑菇一股脑地全倒在竹篓里,等回去再分拣。 卫祁均在林子里转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只采了几棵毒蘑菇,打了几只小鸟。 已经是中午,太阳越来越热,这林子密不透风,仿佛要把人闷死,卫祁均停下喝了口水,歇了一会就继续向前走。 “咩----”远处穿来一声长长的野山羊叫声。 卫祁均听见叫声,瞬间惊喜的的站了起来,拿起竹篓里的砍刀,小心翼翼的向声音发出地走去。 寻着声音,来到一个山洞前,悄悄向洞里看去,原来是一只野猪正在吃野山羊,那羊刚刚被野猪咬死。 卫祁均又是惊又是喜。那是一头硕大的野猪,如果能把它带回去,以后的这一个半月就不用发愁了。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杀死这头野猪,如果拿着砍刀硬闯进去,自己八成是要被野猪咬死。 正在犯难之时。 “叽叽叽……” 突然一阵鸟叫响起。 卫祁均突然灵机一动,激动的想要跳起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卫祁均赶快离开,在不远处找到一颗粗壮的百年老树。把上午打的鸟全部拿出来,把毒蘑菇用手搓碎了涂在鸟身上。又爬上那棵树,把绳子系在树干上。 做完这一切,卫祁均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砍刀,朝着那个山洞走过去。 卫祁均要把野猪引到树前,让它吃浸了毒的鸟,只要能杀死那头野猪,未来的一个半月,他们三个就不用挨饿了。一想到这里卫祁均就兴奋,虽然很危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卫祁均走到洞前,抄起一块石头朝野猪砸去,野猪吼了一声,朝卫祁均看过来,卫祁均撒腿就跑,野猪便追了过来。 那野猪速度很快,卫祁均尚未跑到树前,野猪便追上了他,张开大口向卫祁均的腿咬去。卫祁均拿起砍刀,胡乱的向野猪砍去,一刀砍在了野猪脖子上,猪血瞬间喷涌而出,野猪吼了起来,张开了嘴,发了疯。 卫祁均趁机向那颗大树跑去,丢下砍刀,抓着绳子上了树。野猪没法爬上树,只能把头朝树撞去,幸亏那树是一颗百年古树,桥墩一样粗,不然野猪这样撞,肯定会撞折。 卫祁均在树上喘着粗气,等到平复了心跳,才发现自己的腿在淌着血,传出阵痛,卫祁均解开自己的腰带,绑在腿上,过了良久才止住了血。而野猪仍是撞着树,只是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野猪渐渐没有了声音,躺在了地上。卫祁均砍到了野猪的大动脉,它一直在流血,现在八成血已经被放干死了。 卫祁均悄悄地下来,还是不放心,又拿起砍刀朝野猪的心脏处捅了几刀,这才放了心。收拾好东西,又进洞里把羊也搬了出来。用绳子捆起野猪和野山羊,艰难的往回走。 那野猪和野山羊加起来足足有五六百斤,卫祁均又受了伤,拖着它们走很困难。只走了一段,便累的喘不过气。 日头已经西斜。 但卫祁均没有停下来,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回去,不然叶予宁和叶父一定会担心的。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卫祁均一边防备着野兽袭击,一边拖着野猪和野山羊艰难的走。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山脚下。 “卫祁均,卫祁均……”叶予宁见卫祁均这么晚还不回来,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便和叶父出来找他。 “宁宁,宁宁,我在这,我在这……”卫祁均朝着火光处高声呼喊叶予宁。 “哥哥,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叶予宁跑过来,看到卫祁均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别哭了,看哥哥带回了什么,你看,今天我打到了一头野猪和一只野山羊,我们不会挨饿了。”卫祁均擦了擦叶予宁的眼泪。 叶予宁朝卫祁均身后看去,刚刚以为卫祁均出事了,着急和叶父跑过来找他,现在看到他好好的站在这,还带回了野猪和野山羊,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干爹哪?”卫祁均边安慰边给叶予宁擦眼泪。 “爹爹还在找你。” “宁宁你先在这看着,我去找干爹。”卫祁均拿起火把去找叶父。 “干爹,干爹……” “哎”叶父听到卫祁均的声音赶紧回应,寻找声音的来源。 “快来这里。”卫祁均听到回声,举起火把在空中挥动。 “干爹,你知道我今天打到了什么吗,一头野猪和一只野山羊,今后我们不用饿肚子了。”卫祁均很激动,拉着叶父去看野猪。 “哈哈……”叶父看到野猪不禁笑了起来,“祁均,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啊!” “干爹,快点,我们把东西弄回家,等到白天被街坊邻居看见就坏了。” 现在大家的日子都快挺不下去了,如果让街坊邻居看到,肯定野猪和野山羊就保不住了。 于是趁着天黑,他们三人将东西拖回了家,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 卫祁均在路上讲到自己怎么得到这头野猪时,叶予宁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你竟然敢用自己吸引野猪,你不要命了吗?” “妹妹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卫祁均赶紧去安慰叶予宁。 “呜呜呜……你腿都伤成这样了,还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没砍到那头野猪,你会没命的,你以后要是残废了怎么办。呜呜呜……”叶予宁一直不停哭着。 “哥哥就一点皮外伤而已,不会残废的。”说着卫祁均还晃了晃那条受伤的腿,虽然很疼,卫祁均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卫祁均当时用自己去吸引野猪时真的没有害怕吗? 答案是他真的没有害怕,当时的他很激动,很兴奋,甚至忘记了恐惧。满脑子只想着如果能带回这头野猪,以后叶予宁和叶父就不用挨饿了,完全没有想过这有多危险。 第十三章 耍无赖的卫祁均 他们三人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叶父没有休息,又去找郎中给卫祁均看伤口。 卫祁均的腿被野猪咬的很严重,腿上的一块肉几乎快被咬了下来。但是幸好伤口面积不大,又没咬到骨头,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所以卫祁均并没有什么大碍。郎中给卫祁均缝了几针,开了几贴药,嘱咐他这几天不要下床。 卫祁均很累,处理完伤口,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刚坐起来,便感觉腿火辣辣的疼。 “哥哥,你醒了,你腿还疼吗?郎中说你现在不能下床,早上我见你还没醒,就没叫你吃饭。”叶予宁见卫祁均醒了,就把给卫祁均留的一碗米粥和两个窝窝头拿过来给卫祁均。 “现在好多了,谢谢妹妹。”卫祁均接过米粥和窝窝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昨天累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今天又睡到了中午,醒来肚子自然是咕咕叫。 “干爹哪?” “爹爹在清理猪毛,今天中午就可以吃到猪肉了。”叶予宁搬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看卫祁均吃东西。 “那我吃完去帮干爹。”说着卫祁均快速吃了起来。其实这伤卫祁均根本就不在意,以前参军的时候比这重的伤也受过。 那是他刚刚加入义军的时候,顾进的人打了过来,卫祁均跟着郡尉去守城西门,他站在城楼上没有防备,结果被敌军射了一箭,射穿了左肩。但是因为人手短缺,他只是包扎了一下,连休息都没休息。以后守城的日子负伤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你就别下床了,郎中不是说要你休息几天吗?昨天你立了大功,自然要好好犒劳你,这几天你就不用下地,有你妹妹我哪。”叶予宁怎么也不同意他下床。 “傻妹妹,我得去帮干爹,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行,你不能下床,不是还有我吗?哥哥,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卫祁均扭不过叶予宁,只好在床上躺着。 虽然现在天气没有那么热,但是那么多的肉,如果不处理,还是会腐烂。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盐,无法腌制腊肉。幸好叶父生活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处理。 叶父把瘦肉和肥肉分开,把瘦肉和羊肉切成大块,肥肉则全部熬制成猪油,再把肉浸泡在猪油里便能存放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腐烂。 那野猪特别肥壮,野山羊也只被咬了几口而已,存的这些肉,足够他们三个吃上两个月。 秋收前的这一个半月,家里没有粮食,他们三个人就要靠吃猪肉度日了。(小彗有话说:祁均,你家缺粮食吗?我家有,你拿猪肉和我换行不行。(?>?朱砂颜》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quz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