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使徒》 第一章 起始 或许这一天也不平静，看着天上的飞艇攒动，吉米这样想着，可他的手中的动作不停，雕刻美妙的破碎灼炎跳出了一阵美丽的枪花，收在轻柔的枪套中。 吉米站在血液流淌的荒地上，点燃一支完好的雪茄，他搓了搓自己有点冻僵的脸，他现在只是等着有人来收拾这些，好让自己快一点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自己美丽的妻子。 是啊，任务完成，半年期限也过，是时候回去了。可是这时他左手的手表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好像传说中鬼魂尖叫时那样，急促且刺耳...... “打他，尼克，揍扁他的鼻子！”，“比尔，上啊，打烂他的臭嘴。” 这一天的天气不错，虽是盛夏的中午，可是天上白云不断，周围树影袅袅，还有阵阵轻风拂过，实在不算是太热，这样，少年人的精力也很充沛。 一阵对着头的猛打，尼克终于将揪着自己头发的比尔甩开了，可这样，自己的脸和胸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捂着脸，尼克狠狠地看着比尔，像是看到肉的恶狼。 比尔貌似很随意的抹了几下脸，然后不屑的看着眼前像是要把他吃了的少年说：“我还以为你的力气和你的嘴一样厉害，结果是这样，你的这几下，还不如我家的狗平时舔我呢~” 站在比尔后面的周围少年好一顿嘲笑。 尼克不说话，只是狠狠地锤了几下胸脯疼的厉害的地方，淡黄色的短发顺着动作散乱的飘舞，他慢慢将手伸向了自己有点破烂的后口袋。 比尔好像不想多话，做了几个花哨动作后，他直直的冲向好像吓傻的尼克，他保持着胜利姿势，似乎这一击就可以将尼克打趴下，比尔也在脑海中看到了尼克跪地求饶的情景。 周围的少年惊恐的看着比尔的左臂冒出血花的时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这里虽说有国家卫戍部队的保护，也有自己村子成年人组成的民兵支队，可在这群少年人的思维中，却没有过看到人受伤，更别说已经有血了。 “啊~”不知是哪个在后面的女孩子发出的声音，直接把这一圈人给吓的四散而逃。 比尔更是想不到，他直接坐在地上，使劲把左臂捂着，有点粗犷的眉毛也皱在了一起，疼的厉害，眼睛更是瞪圆，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人。 尼克这时也不好受，他是在硬接比尔一拳后，才有机会将手中的玻璃把他的左臂刮伤，他的右胸好像有一个很大的石头，又闷又痛。 可他已经在心中打退堂鼓了，不可接着再去攻击他，比尔比他高，比他壮，家中也肯定会请医生给他敷药治疗，只是这一点伤害，几天就会结疤。 反而警察会把他抓起来，和那些流氓痞子待一阵，之后让他在镇中会议所中悔过，相信我，那样比让尼克在这个学校学习更加无聊，还会使本来就在更年期的姑妈更加暴躁如雷。 想到姑妈，尼克心中不禁一阵紧张，他立即冲到了比尔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黝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比尔紧张的看着他，他甚至想大声哭和喊叫，他忍住了，只是更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颤抖，像看着魔鬼那样看着尼克，尼克的胆大妄为实在是吓坏了他。 “起来！”，听着沙哑的声音，比尔赶紧起来，也不管身上的尘土，呆呆的看着尼克。“待会老头来了，你就说你不小心，之前就有伤，刚才不过是伤口崩裂了，懂了吗？”比尔下意识想反驳，可看着尼克手中带血的玻璃刀，一下就软了，连忙点头。 尼克赶紧将手中的玻璃刀远远扔了，就带着比尔向教室跑去，来到教室，将门反手关住后，他用自己的手帕给比尔包扎住了，只是手帕有点脏，这和比尔总体干净的手臂有点不相匹配。 这时，门被“砰”的一声一脚踹开，一位身着绿色兰德里流行服饰，穿着棕色皮鞋的老人进到了教室。 尼克和比尔只能低着头呆呆站着，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老人接下来的话肯定不轻松。 “哼！”老人瞥了一眼尼克，赶忙到比尔身旁，抬起比尔的左臂想看一看，比尔稍有害怕的很快瞅了尼克一眼，就低着头不敢看老师。老人看过伤势后，就快步走到离教室几步远的房间，开始不断的找着什么。 “小子！呆会知道怎么说了吗？”，比尔这会已经从刚才惊魂未定的状态回过神了，我为什么要怕这穷小子，只是刚才他如狼般的眼神吗？ “知道了......”，他把眉头皱在一起，右手又抓紧了左臂，好像很痛“我知道了，呆会老头过来我照你之前的话说。” “哼，算你...”这时老人从房间走出，手中带着瓶瓶罐罐好一大堆。他把手帕揭开，把已配好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绿色的药膏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尼克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有点稍许的出神，只是老师一开口就把他又拉回到了现实。 “小比尔，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尼克紧张的看着比尔，只是，比尔一开口就把自己本来的侥幸击碎的一片一片。 “巴克尔老师，是这个野蛮的小子用玻璃渣把我割伤的......” 尼克烦躁地把石头一块一块的扔到湖中，夕阳的柔光将金色涟漪照映的格外好看，周围的树木把湖水围着起来，像是一副美极了的油画。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油腻的鸡腿，他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 “哎呀，你还真吃啊，这是我背着我仆人好不容易拿出来的。”鸡腿一下收了回去，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背后说着。 尼克回过头，正看着罗宾正对着鸡腿猛啃，圆圆的脸上满是油渍，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我听说了，你把那混蛋比尔伤的不轻，你都快成我们冒险会的英雄了，我可佩服你了。” 他的眼中好像有黄色星星在旋转，可嘴却不停，一直咬着手中的鸡腿。 “你佩服我，就应该给我带一顿大餐，而不是饿着在这里看着你吃。” “我能不顾我兄弟吗？你看，这是什么？” 罗宾好似变戏法一般，左手又是一只油灿灿的鸡腿，还比罗宾右手的那只还要大。尼克一下将罗宾手中的鸡腿夺了过来，开始猛吃，还不忘给罗宾竖大拇指，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湖中的鸟都给吓得飞了不少。 两人吃完后，罗宾说起了关键：“我看你这一天没回去了，天也快黑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 尼克意犹未尽的吮吸着有点脏的手指，听到这话头又低下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姑妈，只要我回去，姑妈肯定将我生撕了。” 想到尼克那身材像一头牛的姑妈，罗宾都不禁打了一股冷战，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这时天忽然刮起了一阵风，群鸟飞舞，树叶沙沙作响，但尼克却看到了一个人。 “快看，那个不是守墓人吗？”罗宾顺着尼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守墓人正在慢慢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罗宾抬头想了想说：“今天无人入葬，他这时应该在墓园中打扫啊，怎么会来这。” 平时无事少年人玩耍的时候，都把应该可以玩和不可以玩的地方都已经侦查清楚了，他们也不想惹上麻烦。 罗宾侧头看到尼克那一眨也不眨的黑色眼睛，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你该不会。。。想跟过去看看吧？” 尼克看着他的眼睛，狡黠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过去看看？” “这...” “来吧，别磨磨蹭蹭的了。”他说着就起身拉着罗宾向守墓人经过的地方跑去。 两人在一棵树后躲着，看着守墓人慢慢被绿色树影所遮住了身影，罗宾有点担心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向尼克建议到：“要不咱走吧，别跟过去了。” 尼克郁闷一天的心情都被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弄兴奋了，他这时怎么肯放弃，瘦弱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稍有雏形的鼻子也兴奋的拱了几下。 他回头看了看在后面有点喘气的罗宾说：“这么刺激的事情你怎么说跑，你还是冒险会的成员吗？你不想在这一次经历后对那些屁孩讲述你的冒险故事吗？还是说...你就是一个屁孩。” 罗宾赶紧回答：“你才是那些跟在妈妈屁股后面的屁孩呢，你敢跟过去，我也敢！”尼克有点想偷笑，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向后面的罗宾招了招手，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罗宾赶紧跟在后面，紧随其后。 夕阳这时还有大半，只是离天黑，也越发的近了。 第二章 奇异 多年后，尼克想起来这件事时，总是会想起那天那个晚霞，就如那故事中的红宝石一样，让人心醉，想去抚摸一般。 他们慢慢跟在守墓人后面百米左右，周围都是成人胳膊粗细，高5.6米的木松，夏天正行，虫子在这个地方密密麻麻，脚下的草参差不齐，脚踩上去有点湿滑，昨天刚下过雨。 罗宾穿着用丝麻做的衣服，风格正是这两年流行的兰德里上层风，红红绿绿好一片，这种服饰颜色种类丰富，由于纺织工厂的增加，本来只能在市里才能看到的服装，在这几年只要家庭殷实，都可以买到。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尼克后面，心里阵阵打鼓，他不安的到处看，上面枝叶茂密，他有点看不清周围了，他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他看着前面蹑手蹑脚的尼克，又使劲咬咬牙，再次跟了上去。 尼克再次听到后面皮靴踩在草皮的声音后，才放下心来，他也在心中为这位好友高兴，但现在，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他身上周围遍布着虫蚊，裸露的皮肤已近有不少杰作了，但尼克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紧张又好奇的慢慢跟在守墓人身后，周围越来越昏，枝叶遮盖的黑影慢慢下拢，好像一个又一个鬼影在默默看着他们，桀桀冷笑着。 他们不能前行了，因为守墓人在一个小山包前点燃了一个火把，火光一下将周围照的通亮，虫子也在此刻清晰无比，他们这时才看清这位守墓人。 “他为什么会穿着冬天才要穿着的衣服，帽子也是冬天的，他还围着一个冬天才会拿出来的围巾。” 罗宾和他一起蹲在守墓人身后50多米的位置，他轻轻与尼克说着，他有点打颤。“不知道，说起来，你平时注意过这老头穿什么吗？” “啊？你这一说还。。。” 罗宾好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浑身都发起抖来，“我仆人还说过，有人是专门从鬼界召唤鬼魂的，他们的身份不是守墓的就是收殓的，该不会...我想走...” 罗宾口齿抖动的厉害，他紧紧抓着尼克有点被虫子咬的有点不像的胳膊，言语都有点不清了。 “别害怕...我们只是看一看，你瞧，那老头还不是没发现我们嘛”尼克心中也有点怕，他忽然想起父亲在母亲去世后有天说的一句话：“你奶奶说命运都是注定的，我们必须要去经历命运所安排的一切，可是，我认为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会有可能改变这一切。” 尼克看着父亲有点发福的身影，他想说些话安慰父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只能默默去把皮靴拿给父亲，父亲轻开门离去，这一去，他只是等到了姑妈第五天把他带到姑妈家。 “尼克？尼克？你怎么了？天啊，你不会被鬼魂附体了吧？妈。。。我想，唔” “你干什么！”尼克捂着罗宾的嘴，赶紧看向守墓人，看到守墓人半蹲在地上，火把插在一旁，低头在看着什么，好像没有发觉。 罗宾睁着眼睛，泪水却没管住，让尼克的手都有点滑了“别出声！让他发现了！” 尼克紧张的看着罗宾，狠狠说到：“小心被他抓去，把你变成鬼魂，从此你都吃不到鸡腿了！” 罗宾害怕的看着尼克，急促起伏的胸膛也慢慢平复下来，他点点头，尼克慢慢把手放下来，罗宾一下半软到地上，眼神有点迷离。 尼克复杂的看着好友，他刚才险些跳起来逃跑，可是看到比尔这状况，这才强行安抚下心情，就算自己还有力气跑，可罗宾是跑不掉的。 看到罗宾好像暂时冷静下来后，这才看向守墓人方向。 罗宾看到尼克蹿的一下站起来，本来缓下下来的心跳一下就像停止了一样。完了，我以后吃不到鸡腿，吃不到美味的梅果，更吃不到镇中新开那家南式餐厅的招牌鲜嫩烤鸡了，也看不到同班的那位女神，只能看着她与别人厮守一生...... 尼克不知道罗宾现在心中想的一切，如果知道，只会翻翻白眼，暗骂：你小子还没吃够，临死还想着吃。可是眼前发生让他惊恐不已：守墓人不见了。 那火把还插在那，可是却没有人了，这诡异的状况让他有点发毛，火把四周明亮，可是他感觉亮光比四周的昏暗更让人心惊胆战。 尼克又赶紧再次蹲下，他努力的去辨认四周，看看守墓人是不是躲在某处。火把插在一个小土包前，很是奇怪，这四面是树木环绕，却只有土包和其周围没有树木，好像人为的在这片松林中空了一块一样。 他没有发现可以在这短短时刻中藏身的地方，他慢慢放下心来，可是，这更让他感到好奇。尼克看着面前，对身后的罗宾说：“你待在这，我去看看。” 罗宾有点缓过劲来了，他也发现了不对，刚想劝尼克离开，听到这话，他汗又出来了。 “走吧尼克，这地方透着邪恶，你不会想和你的好学生同桌再也见不到的，走吧，趁着天还有一点亮。”罗宾希冀的看着尼克。 可尼克哪肯放弃，他坚定的回答：“不，我要去看看。” 罗宾紧张的看着尼克慢慢向前摸去，他有点拿不定主意，可是周围的昏暗让他更害怕，还是在尼克旁边好一点，他赶忙跟了上去。 尼克心中很奇怪的，这几年的基础教育，让他知道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这世界都事由科学掌控着，他本来不会相信这里面有什么鬼魂，可是眼前发生的让他嘴中微微发苦，他已经接近了火把。 再次仔细观察这火把四周，守墓人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昨天下过雨，土包这有点泥泞。 尼克看到好友在自己远处紧张的四处乱看，他低下头看着火把的足迹。“他右腿跪在这，右手在这前面好像不断在找着什么。” 他又看到火把周围原来还有一些脚印，脚印有点浅而且旧，不是今天留下的。 “他以前不只一次来过这。” 不知道为什么，当尼克越觉着兴奋的时候，他心中越感觉到冷静和理智。他学着守墓人当时的动作，半跪下来，仔细看着地面。有一些凹痕，好像被人扫过一样，他想起了什么，右手慢慢搭在凹痕上，用劲一按，他忽然感觉下面一空，整个人飘了起来，接着，眼前都是黑暗。 罗宾本来在不安的打量着四周，忽然听到有什么抽动的声音，这一看不要紧，却把比尔直接吓昏了过去，昏时还想着：果然，尼克被鬼魂附体了... 尼克惊恐的站在这黑暗中，他本来是在火光照亮的地方，这时突入黑暗，他全身都抖动了起来，害怕面前突然出现怪物，将他像甜点一样吃了。 刚才掉下来之后，他却好像有什么托着一般，慢慢落到地上，简直就像自己长了翅膀一样。 他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这种黑暗，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几米高，几米宽的通道，脚下地面石板有点粗糙，却刻有一些纹路，这一切好像都是人为制作的。 尼克想了很多，“难道这是一处墓葬，守墓人是来盗墓的吗？”他今天所经历的让他惊讶不已。尼克出不去，只能慢慢靠着墙边向前走去。 他靠在墙边都可以感觉到：不止是地板，这墙好似也刻着一些纹路，当他向前走了十几米后，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点亮光。 尼克这时更加紧张了，他没有感觉到放心，因为看到亮光，就意味着他离守墓人更近了，在这慢步声都被放大的通道里，他觉得对方肯定会发现自己的，他脱下鞋，光着脚向前走。 这四周寂静，他虽然害怕，但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让自己可以更安全一点，他同样受够了这里的黑暗。 光亮越来越近，就像小学里老师在冬天早晨点的那盏小煤灯一样，慢慢让人感觉到温暖。 尼克渐渐靠近了光亮，他才发现这亮光是一个眼珠大小的石头，放在突出的墙壁上，“好漂亮的石头，还会发出比太阳公司生产的煤灯更亮的光。”尼克没有放过它，他把石头放在自己上衣口袋，石头隔着粗麻发出了朦胧的光。 尼克继续向前，他不断深入，在发现第三个石头后，他停下来看着眼前的门犹豫不决。 这一路前行，借着石头的光亮他发现这通道都刻着一种一种的符号似的纹路，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有，这一路好像一个长方形的通道，可到这门前时通道却不断变小，只剩一点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这扇门，只要打开它，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有解释了。 尼克紧张不已，他为难的看着四周，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开它，他几次放在门上，几次又放下去，他不知道接下去面对守墓人应该怎么说，难道说:守墓人先生，今天我和一个小胖子跟了你一路，请你放过我们，并让我出去吗？ 第三章 紫色 这扇门同样雕有复杂的花纹，借着石头发出的亮光，他可以看见有四个与花纹一样的纹路，在这扇门上对称的分布，他好像看见这四个雕纹偶尔会闪过淡淡的紫光，但总是转瞬即逝。 在这扇门的中间，有个截然不同的图案。 “这好像与镇中那个木柱的图案一样。”这是一个鹰嘴鼻，双眼外突，侧着脸的人脸头像，而那个木柱，在顶端正是一个像这样一个木雕，不论从左从右看，都是这个图案。 尼克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他最初的好奇，这时都转为紧张，他用手搭在胸膛上，深吸几口气，慢慢把眼睛闭上。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他后悔吗？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就算现在身处困境，他紧张害怕，但他不会不作为。 心略微静下来后，他睁开眼，双手搭在石门上，用力一推。 紫色的光在他手上慢慢蔓延上来，像两条诡异美丽的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向上肢缠绕。尼克感觉到呼吸困难，像是在绿光湖湖中最深处潜游一样，感觉四周压力骤增，他仰着头，嘴大张着。 很快，紫光到了全身，他的眼睛都泛出紫色的光，不久，尼克便失去了知觉，紫光则慢慢聚集，到了左前臂处，汇聚成一个淡淡的紫色符号。 尼克不停向前跑着，他的周围全是黑暗，他已经很累了，前胸的衣服由于汗水已经紧紧贴在胸膛上了，他顾不上，他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感觉自己腰上被一股巨力一击，他向前飞去。他痛苦地慢慢转过身来，发现面前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那是多美美丽的一双眼睛啊，眼珠呈紫色，里面没有一点杂色，像一个精美的玻璃珠。 这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尼克也停止了动作，他好像感觉这双眼睛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他仿佛慢慢变成了这双眼睛，四周的黑暗都好像看不到了，紫色蔓延到他整个眼界，世界都在缓缓下沉。 “他为什么还不醒。” “......” “我早说应该泼他一桶水的。” “......” “额，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尼克感觉世界都在崩塌的时候，他听到了这几句话。“是罗宾。” 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好是昏沉，像压着几十斤的重物一样。“我掉下去之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尼克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知觉，他唯一可以操控的就只剩下思维。 尼克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好像不是费兰语，但这低语好像有种魔力，他慢慢感觉到了四肢，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着眼前的那张胖脸，圆圆的脸上满是汗水，有点脏兮兮的。正是罗宾。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睡就叫不醒了，这可不像我们冒险会成员啊。” 他很奇怪的看着罗宾，罗宾也下到这洞窟中了吗？“你也困在这里了吗？” 罗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困在哪？你睡糊涂了吧，咱们在湖边睡着了，我起来叫不醒你，多亏守墓人来帮忙，把你抬到了木桩上，本来看你还不醒，我还想着去镇里叫人呢。” 罗宾像倒豆子一样把他的经历说了出来。尼克这才看清周围，他头顶星光闪烁，周围有着阵阵蛙鸣，虽说炎热，可也绝不是那个诡异通道中了。 尼克慢慢直起身来，揉揉有点发胀的后脑，他慢慢看向守墓人。 守墓人好像一直在那，他的衣服还是之前他们在树林中看到的，一条破烂的围巾显得格外抢眼，颜色都掉了不少，但可以看出那些花纹很不错。守墓人两鬓斑白，他脸型消瘦，颧骨上托着高挺的鼻子，蓝眼深邃，但已经有点浑浊了，外加脸上的黑色斑点，让他感觉很沧桑。 守墓人淡淡地看着尼克，尼克有一肚子的疑问，可他还是不敢当面说出来，那神秘的通道，和故事中的藏宝室一样的石门，那抹妖异的紫色，今天经历的一切都让他心惊不已。 面对这这位同样神秘的守墓人，他还是有点心惊，他咽了口吐沫，低下头，慢慢转了过去。 “你没事吧，没事就走吧，这里的虫子快把我咬死了，我们怎么在湖边睡着了啊，我又要苦半个月了。” 罗宾烦恼着看着浑身的红包，他今天晚上被咬的不清，现在浑身酸痒，好像在冰冷的草地上躺了很久一样。 尼克皱着眉看着好友，罗宾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认为他们在湖边睡着了。 他正要告诉罗宾，但想到旁边守墓人那淡淡目光，他又深深埋下了这个疑问，但他也确定，这些和守墓人有很大关系。 “恩...走吧”。他站起身来，面向守墓人鞠了一躬，低着头，什么都没说，拉着罗宾的胳膊就走了。 不能再守墓人前面说太多，他现在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们逃也似得离开了这里，小胖子还不是太习惯在守墓人那平静的眼神下说话，而尼克则是对守墓人有了更敬畏的认识，这个守墓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尼克看着街道上稀疏的灯光，听着各式商铺中发出的波浪般的笑声，他在罗宾的旁边慢慢的走着，罗宾从绿光湖畔过来时就一直挠着那些被蚊虫叮咬的红包，汗水让这些红包更让人感到蛰痛，他恼怒的拨了一下头发，看着默默无语的尼克。 “这些蚊子真是烦，你怎么了，从那回来就一句话不说，你还在担心你姑妈会对你怎么样吗？” 尼克看了罗宾一眼，说：“没有，我只是有点...没事。” “真没事？” “真的。” 罗宾狐疑的看着尼克，被肉挤的都有点看不见的眉毛高高挑起。 尼克有点无语的看着罗宾，看着他说：“你现在想笑话我吗？你还是想想呆会怎么和你爸爸说你为什么这么晚回家吧！” 罗宾被蜜蜂蜇了一下一样，跳起来就向北边跑去，也不管他身上的那些红肿了，他家在镇子的北区。 好像这石子铺的路颤了几下一样，尼克目送着罗宾转过街角，他才向西走去。 一路上路人寥寥，好像时间也很晚了，只是偶尔路过酒馆会听到各种声音，这里是南区边缘，住宅和商铺在一起混杂，再向前就是镇会议所，旁边就是镇政府办公区域，这是镇上最高的建筑，有三层，这时人们早已经下班了，只有民兵部队的人在门口值班，他旁边的煤灯照着那位军人的花哨制服。 办公楼的前面，就是那个和洞窟石门上图案一样的那个木柱。 尼克在这个木柱前驻足，他从下到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木桩，木柱上有点粗糙，好像有一点花纹，但已经模糊不清了，顶端正是那个图案雕刻一样的雕塑。 尼克看了一会，这东西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又联想到刚才他醒来时罗宾的表现，他现在也有点迷糊了。 “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可尼克内心又告诉自己，这种种都与现实中很不同，即使是一场梦，也是一场让自己情愿沉醉其中的梦。 他看着这个二层小楼犹豫不决，他姑妈是一个很暴躁的人，她的脾气和她的身材一样让人接受不了，还有那两个上技术学院的小子，完整的继承了他们母亲的脾气，却比姑妈更多了一个特性：小气。 “那两个家伙肯定会说自己就是一个在外撒野的野人，姑妈也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我的。” 尼克看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淡黄色的粗麻上满是泥泞。 尼克不由心中一酸，他现在很想哭，好想在父亲那温暖怀中大哭一场，哭过没有人再嘲笑他，没有人再会拿他开涮，他会和其他少年一样无忧无虑，会有父亲的严厉，会有母亲亲手为他织的手套。 他转过身，像疯子一样埋头向外跑去，屋内的灯光映照着尼克那单薄的身影很快没入了黑暗。 第四章 新世界 夏天的鸟儿比任何生物都吵闹，由于草木茂盛，虫子很多，自然鸟就更多，就像戏弄一样，有个麻雀在淡黄色的短发上落了下来，好像站在高峰上，仰着头喳喳叫了起来。 阳光照在尼克清秀的侧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和有些细长的眉毛让尼克看起来更像一个女孩，初具规模的鼻子一怂一怂，眉毛皱起，好像被这淘气的麻雀吵醒了。 尼克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他梦中自己站在一个险峰处，他的眼睛好似透过了万千云层，看到了一个血腥冲天的战场。 战场之上双方厮杀，他看不清那些将士是什么人，只听到不断的嘶吼与哀叫，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他猛一抬头，目光穿越无穷的时空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平淡的注视着险峰上的尼克，紫色的眼珠依旧没变，变的只是它的眼珠周围散布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这双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了战场上，静静却又略带疯狂的看着。 这是哪？四周的空气混杂着下方的血气，让他一阵气短，他为什么会在这？这双眼睛好熟悉，为什么下面的人们在互相搏杀？ 尼克清醒来后赶走了头上耀武扬威的麻雀，他侧躺在一堆干草上，这里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仓库。 他用清水洗了洗脸和头发，自己曾经在这里和父亲做过很多工件，有纺织木锤，有简易扳手，还在那堆干草上养过一只白色小鹰，它是父亲从山上的一处高木下捡到的。 初始带来绒毛杂乱，他很高兴，每天都会和父亲带来屠宰场的动物内脏。那只小鹰很懂事，知道他和父亲是照顾它的人，每次来喂它的时候都会一蹦一蹦的来蹭他和父亲的腿，然后张开嘴尖厉的叫着。 尼克又好像看到那堆干草之上，他和小鹰相互嬉戏的场景，旁边还会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 可是一切改变的很快，几月后母亲因病去世，当天傍晚他想去和小鹰说会话，可看到的，只是一堆凌乱的羽毛。 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一切的改变都让他无所适从。 那时他8岁，现在已经四年过去了，由于这里自己经常会来打扫，还算是整洁，至于旁边的那所房子，他暂时还不打算进去。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看了看快到正上方的太阳，一切平静下来后他又开始头疼，因为今天是自己念检讨的日子。 “你听说了吗？昨天比尔的叔叔去波利家了，本来还想着去他家大闹一通，结果被波利婶婶给骂出来了。” “开玩笑，乌克母猪是他能挑战的吗？”周围一阵大笑，想来这个外号已经流传很久了。 “小声点，老头来了。” 又是一阵骚动，走廊里传来有点急促的脚步，蹬蹬的声音像镇上那个大时钟的钟声，敲的同学们心中直跳。 门打开，进来了昨天的那个老人，还是那个绿色的衣服，各种衣饰，整套衣服有点繁琐，也有点厚了，在这个鸟儿都不愿早起的夏天，一阵小跑已经让上了年纪的巴克尔老师头顶汗水满盈了。 他先一手靠着讲台，一边将自己颈口衣扣微微松开，这才喘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看着整个班级。 这个小镇人口只有接近3万，却拥有着完整的基础教育系统，这也与它所处的位置不无关系。虽然这个小镇离郡首较远，却临近另一个疆域广大的国家克里克王国。 由于一个“傻子”的作为，使得这个本来只有6千的人口的边陲小镇，短短几年一跃成为连接克里克王国与本国的重要通道，人口流动和货物运输带来了大量的财富，也让本镇很多人受益匪浅，吸引了许多外地人来此生活。 “那个家伙来了没？” 没人敢说话，一切都很安静，没有鸟叫，太阳懒懒的照着外面的大地，整个教室更加闷热了。 老人恼怒地将颈口的扣子全部解开，气急败坏的说道：“惹了这么大的祸，还不认真悔改，我看他是不想上了！” 看到教室外挤了很多的其他老师，老人更加生气了，随手拿起一支也不知谁的笔便向外走去，外面的老师“哄”一下全部散开了。 校长刚走，教室又炸锅了，像是在夏天里烧油，然后猛地加了不少辣椒一样，哄哄嚷嚷。 尼克其实是在这个中学的最高层——校长的办公室里，他离开自己家仓库后，马不停蹄就来了，因为他知道，这个老家伙肯定会先去去班里，呆好大一阵才会回到办公室。 他是来偷一份重要的东西的。 “该死，在哪呢？怎么找不到啊。”他翻了很多柜子和抽屉，始终找不到最重要的那个，就是藏试卷的那一个。 没错，这小子没想着悔过，却来这里干每个学生都曾梦到却不敢实行的一个计划，偷试卷。 什么都翻完了，却什么也没发现，很多很多的文件让他应接不暇，还有很多首饰，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花花绿绿很好看，各个国家风格的都有。 巴克尔到了办公室外拿出钥匙，炎热的天气小跑了一会，站稳了，手却颤个不停，好容易将钥匙插进去了，忽然听到里面有个板凳移动的声音，一下醒了很多。他头上的汗更多了，让他几乎有点睁不开眼。 他缓缓转动把手，猛的一开门。 里面没人。纸被门吹的到处飞舞，原来是纸掉到了地上，窗子开的很大，这时候正好有点风了。 巴克尔这才放松下来，随手将钥匙一扔，懒洋洋的摊坐在了靠背椅子上，然后急急忙忙的解着衣服。 尼克看衣橱外的巴克尔脱的只剩一个短裤和一个背心，大腿上很是苍白，黑白相间体毛很是旺盛，胸口有一大坨，在扇子下不断在跳舞。 他看着直想笑，却只能慢慢忍住。 “这老头这次怎么这么快，不是要把我的事迹要说大半课嘛，刚出去又进来了。” 要不是尼克昨天经历了很诡异的事情，这次他肯定会很是吃惊，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看着老头歇息了一会后开始工作，尼克却很急，因为不是久留之地，而且这衣橱里密不透风，在这闷热的天气下，尼克汗水一层接着一层，已经把他薄麻衣都湿透了，尼克的嘴角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他有点晕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让尼克从迷糊中醒了过来。用力闭闭眼之后睁开，入眼却是一片花白。 这可不是那老头的后背，那是比世间任何物体都美丽的东西——女人的身体。 尼克看着老头和这位女士开始亲吻相拥，他们互相抚摸，嘴中都发出慵懒的哼声，他们手脚并用，女人的衣服也越来越少，只剩文胸与内裤时，他们靠在了衣橱旁，这时女人慢慢将彼此分开，只是巴克尔还不依不饶，使劲向女士噘嘴，嘴角的白毛都有点分叉了。 “等一下，等一下嘛~” 巴克尔有点急了“来嘛宝贝，快，来~” “那你答应我的事......” “你一万个放心，我保证会安排好的，不需要你操心，来宝贝，我好爱你。” 当女人抱着巴克尔的头，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在阳光下闪烁的眼睛。 由于衣橱的空间，尼克只能站着，他也认为睁开眼可能不好，可是汗水已经把他的眼睛快塞满了，他不得不睁着看眼前的一切。 直到他与那位女士相视时，好像外面的枝叶都不摇动了，鸟儿也停在了空中。 “她发现我了。” 正当尼克准备推开被巴克尔压着的衣橱门向外冲时，他听到了铃铛一样动听的声音:“今天我们去桌子那吧，让你尝尝鲜。” 女人翘起一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巴克尔的胡须。 “好，今天好不容易遇到高兴事，让你试试我的厉害。” 说完便抱起女人去了桌边，尼克看到这个女人的脚指甲也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在阳光的照耀下通亮。 接下来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纸片飞舞，尼克第一次发现下面很难受，就快像要爆炸了一样，女人刻意的忍着叫声，神情痛苦，红色的头发随着动作和纸片一起跳舞，办公室飘散着一股让尼克醉迷的味道，让他喉头发痒，汗更多了。 其实只是不长时间，巴克尔便停了动作，只剩两人大口喘气。 “宝贝，你越来越厉害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巴克尔一边擦着身体，一边得意洋洋的说：“我最近可是花了很大代价才有了这效果，这次爽吧，下次我让你入地无门。哈哈哈。” “讨厌，那我可真离不开您了呢。”女人好像很是满足，却在一瞬给尼克抛了一个媚眼，随即便像散架了一般，慵懒地靠在巴克尔腿上。 巴克尔坐在靠椅上，不停的抚摸着女人的身体，让女人一直娇笑不已，女人慢慢摸着巴克尔的胸口，说到：“您说话到底算不算数啊，那些军人会听你的话吗？” 巴克尔手不停，嘴上说：“那些货是我以学校需要进的，而且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女人慢慢地盯着巴克尔的眼睛，一只手缓缓摩擦着老头的背部。 尼克这时也竖起了耳朵，他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不见底的漩涡之中，世界都开始陌生起来。 第五章 一件大事 快要到中午放学了，太阳像是要散尽最后一天的阳光一般，将灼热的日光洒向大地。天空中都已经没有一只鸟儿了，更何况现在待在衣柜里的尼克。 虽然这个房间开着一扇窗户，可是对于在衣柜里的尼克来说，就像一个饿极了的囚犯，面前就是丰盛的美食，可中间却夹着一个铁栅栏，可望而不可即。 尼克刚才有点亢奋的精神，现在又开始被蒸的昏昏沉沉，汗不断从发梢滴到脸上，更别提那件麻衣了，现在已经全部湿透了。 可是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还不知道什么？”女子只穿这半掩的文胸和短裤，只这几样却也样式非凡，质料看似也不普通。 巴克尔眯着眼，他很是享受现在女人给他的满足感，那两只在身体游走的双手，更是让他现在仿佛一刹那间见到了神祗。 女人好像有点恼怒了，用力排了一下巴克尔松弛的后背，起身仿佛要离开一样。 这下校长大人可不干了，他马上站起来，弯着肥胖的身体，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玛格丽特，别，我说还不行嘛。” 女子不乐意的甩了几下巴克尔的手，校长的手却像有胶一样，牢牢粘在女子手上。 两人都坐在桌边后，巴克尔这才说出原由：“我的外侄儿在这里是当着部队的军需官，部队有时候上下都需要犒劳的时候，就会向外面买卖一些东西，这些其实大部分进了卫戍部队长官手里，可是进什么，里面是什么，具体是我侄儿负责的。” 巴克尔说到这停了一下，狠狠嘬了一下女子的胸脯，又双手摸着，开始说道：“你说要进的那些库夫堡的宝石，虽然量不多，可都是精品，个个都有拇指那么大，那些进来，让你天天戴最美的宝石项链，还让你吃香喝辣的，哈哈哈。” 像是邀功一样，巴克尔不断亲吻着女子的脸庞，虽然都是汗，可让巴克尔像是琼楼玉液一样珍惜，一个不落的吸走。 女子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就像有星星一般，她微微一顿，可她自己听到了另一个呼吸声，并且越来越粗重。 “那小子撑不住了。” 女子看了看还在自己胸口努力的巴克尔，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红色的指甲被汗液润的发光。 “亲爱的，这里实在太热了，你没发现吗，我的头发都黏糊糊的。” 女人还费力的动了几下红色的短发，似乎好像都粘在了一起，“你的办公室太热了，咱们走吧，来我家里，来我家里好好洗个澡，咱们再玩玩。” 女子挑起巴克尔的下巴，细长的脖子舒展的翘起，眯着眼，像是盯着一个猎物一样。 可是巴克尔却忽然停了下来，整个房间却响起了宰猪一样的喊声：“完了完了，我忘了今天是和那个老女人的结婚纪念日了。说好今天提前下班的，完了完了。” 她一下站起来，趁校长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娇嗔到：“哼，就记得那个老女人。”说完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巴克尔马上反应过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喊道：“玛格丽特，等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衣服太多，他只是穿了基本的服饰，便跑了出去。 迷糊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停下后，尼克快速打开衣柜门，他已经完全湿透了，他脱掉早成水洗的麻衣，只剩一个短裤，站在窗户口，张开双臂，正好一阵风吹来，像是一只湿漉漉褪了毛的鸟。 尼克清醒了几下后，靠在桌边，刚想着劫后余生，却又不由自主回忆起这个特殊的回忆。 虽然班中有的混蛋知道点，经常与女生打闹，大家只知道点名词，这下好，尼克完整的看过了整个过程，他现在胸膛好像火灼一样炙热，喉头干的厉害，女子晃动的身体也让他脑袋发胀。 赶忙晃了几下头，拿起自己的衣服，尼克闪身跑出了门。 ...... 尼克在自己的仓库已经呆了一天了，他吃了点糖果，那些都是以前自己藏下的，父亲不让他多吃糖，他便将那些大人送的、客人给的全放到仓库的一角，存放好，虽然过了四年，可是大部分糖果还是可以吃下去的。 恩，应该是大概可以吃下去。 由于今天在校长那的意外收获，有一个本来现在看来毫无希望的承诺可以实现了，或许她看起来只是和尼克的一次玩笑。 尼克可不这样认为，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傻傻的笑了起来。 但这件事可不容易，他得多准备准备，所以半天功夫过去，他已经全副武装了。 胸口是一个小袋子，小腿绑着一个小剑，这炳小孩手里刚好，上面闪着光，那是一颗红色的宝石，整个剑刃很锋利，看出来尼克经常会来维护他。 他还在左口袋里放了一整袋的石灰粉。有需要，一仰手就出去了，面前的人可祈祷不要被这玩意撒到，不然又够好受的。 在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装备，外部也看不出来后，他再仓库门上吊着一根细线，只要有人来过这里，他一眼可以看出来，一起准备充分，他洗了洗手，锁好门向外跑去。 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被父亲带着，前面还有那位大人物领着，那时他感觉周围很亮，人们都很和善，墙上泛着暖，人们都过来和父亲握手，还有好多好多孩子，他们围着自己，叽叽喳喳，整个街道虽窄，可却让人感到温暖。 可现在，尼克看到地上全是积水，周围都是一幢幢二层建筑，却只有街道上有昏色的灯光，有很多一人过的漆黑巷口，里面不时传来尖叫和跑动，二楼偶有灯光，听到尼克在街上的脚步声，也都马上熄灭。 他想不通，这里为什么和白天差别那么大，这里离姑妈的家只有600米的距离，短短距离在夜晚变成了深渊与地狱。 尼克皱着眉头看着躲在街道阴影里的小孩，这些孩子衣衫褴褛，大多数都只有一件小小的短裤，偶尔有几个穿着脏差的短衫，也可以看出他们只是比其他孩子年纪大一点。 自己虽然很脏，但是姑妈却在吃穿上一点没有亏待，只是自己一有机会就穿着这件麻衣，为这件事姑妈没少和他吵，他自己却一直不在意。 “这些孩子越来越多了，六岁之前我记得都没有，大家都很健康。”尼克看到孩子脸上和身体都很脏，他们好像在向过路的人乞讨，肤色也很不健康，出现了褐色的斑点。 他缩了缩脖子，感受到胸口口袋的晃动，他轻轻用脚蹭了下地面，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尼克在一个半地下的门前站定，他隐约感受到后面有人在跟着他，可尼克没有进那些巷口，一整路都是在若有若无的灯光下快走，他很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警卫，耳边似乎还在回响那些脚步和尖叫，他伸出手，敲了敲紧闭的黑色门扉。 开始有雨滴了，天空还在不断响着闷雷，在黑色的云层上闪烁。 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尼克有点冷，这时门上的一道缝开了。 尼克看着门缝里的眼睛，眼睛很小，眼睛在努力睁大看着他，仿佛在问：“有什么事？” “我想见乔治先生，我有事需要与他商量。”尼克赶忙说道。 眼睛还在看着他，没有出声，紧紧盯着尼克，却没有开门。 尼克咬咬牙，颤抖的说道：“我想先生看到这个就认为我可以进去了。”他拿出一件胸口口袋的东西，是一枚金色的戒指，上面刻着美妙的花纹，递了过去。 眼睛的主人接过戒指，把木头门缝关上，里面归于沉寂。 尼克感到脸上开始滴雨了，他只穿着一身薄薄的麻衣，在这个街道上觉得冷飕飕的，他抱着自己的双臂，靠在了一旁的石墙上。 不久，门开了，他连忙闪身进去，进入半地下。 房间里面很暗，只有在桌子上有一盏煤灯，尽力给人们带一点光亮。那个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他慢慢向二楼走去。 尼克吸了吸喉头，赶忙跟着那个人上去。 二楼很干净，这时尼克的第一个印象。还很温暖，蜡烛的火光照着前面的沙发和地毯，周围都是画像和美丽的挂毯，只是在火光摇曳下，那些画像都好像活了一样，冷冷的看着尼克。 背对尼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书男子，翘着二郎腿，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本。 “你很紧张是吗？第一次来？”沙发上的忽然说道。 尼克捏了捏手，说：“我不紧张。”却还是动了动身子。 “阴影笼罩着世界，光明就像孩子一样在瑟瑟发抖。” 乔治将书抬高了点，“有什么好东西吗？你来这里就应该知道，必须有足够的价钱才有资格让我看，如果不够，希望你准备好了付出代价。” 他翻了一页书，伸手拿起旁边的酒杯，轻轻酌了一口。 尼克不敢动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张口说道：“我知道乔治先生的优雅和他的信誉一样，只能让普通人仰视，相信我这次带来的东西先生您一定不会失望。” 说着拿出了胸口袋子里的第二件首饰。 第六章 危机 蜡烛的橘色光亮照着尼克，尼克弯着腰，头上已经有汗了。 黑色斗篷的人上前接过首饰，在乔治先生的沙发旁跪了下来，上手奉上首饰。 这是一件宝石项链，前端是拇指大小的绿色菱形宝石，周围许许多多绿色菱形宝石镶嵌在周围，只是个头小了很多。 乔治接过首饰，斗篷人从桌子上拿过一支蜡烛，谦卑地弯着腰照着项链。 他慢慢摩挲宝石，又将宝石放到火焰上，然后拿出来慢慢端详。 一切很安静，除过偶尔外面响起的雷声和烛心燃烧的声音，好似是一部奇妙的诗。 尼克心中却不平静，他不明白为什么乔治看这么久，难道这个是假的？ 不会啊，他切切实实看过是真的，矿山上几年才出现一次，每次都被大人物买走，父亲之前也有过一个，他也经常拿过来看。 看得出来巴克尔其实也很有眼光的。 就在尼克心中翻江倒海之时，乔治停了下来，将项链放到桌上，开口说道：“不错，没想到这里的年轻人有这种见识，这个项链做工很好，宝石成色也很好。” 他不停的摩挲着顶端的那颗翠绿宝石，“你有什么要求？” 尼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他赶忙大声说到：“先生，请您给珍妮弗一家市民阶级认证，并为珍妮弗的父亲安排一份稳定的政府工作。” 他说完深深的为乔治鞠了一躬。火光在桌子上不断闪烁，映出了宝石的翠色。 “这个只够市民阶级认证，不够工作。” “可是大人...” “可以了！” 乔治轻声喝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斗篷人走过来，做出了请的手势，尼克艰难的看了看乔治，他还想张嘴说什么，只看到斗篷人抬起头，眼里闪出一道凌厉的目光。 尼克只得随着斗篷人下来，来到门口便被他推了出来，外面雨已经很大了，雨量却好像一直在增加。 被雨泼醒，尼克抹了抹眼，看着街上闪烁的煤灯，辨别方向，撒开腿向前跑去。 “哈哈，这件事终于完成了，她不会再为这个发愁了。”尼克快速跑着，好像今天不是雷雨天，而是阳光明媚的午后。 雨中闪过一个身影，可他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发现。 “她的梦想也会实现的，她该有多高兴啊。” 想到这尼克不禁笑出声来，他好像看见她崇拜的看着他，尼克转着身跳着向前跑，好像风在他身旁旋转，雨水都险些灌进他的嘴里。 尼克只感到小腿一阵剧痛，他向前翻了出去，重重跌倒在雨水的街面上，雨水四溅，让他的短衫更加脏了。 翻过身来，用力甩了甩头，用手擦了下眼睛，尼克还没有看清楚什么，便感觉头发被人揪住，迫使他站了起来，紧接着被一双大手捏住了喉咙，他喉咙好似都要断了一样，胸口痛的要死，那是昨天比尔打的一块地方。 尼克看到了抓着自己的是一个蓬头男子，穿着简单的短衫，却被肌肉鼓的结结实实。男子抓着尼克的喉咙将他狠狠地扔到墙上。 背部被冰冷的墙壁垫的生痛，他嘴角已经开始渗血了。 男子走上前来，抬手便给了尼克几个巴掌，响声让街道的雨水都停了似得。 他看着尼克好像被打昏了，于是兴冲冲的开始翻尼克的口袋，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却发现了一袋被雨水打湿的石灰粉，便抬手又是一巴掌。 尼克已经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了。 男子嘴里嘟囔着：“妈的，耗子说这是个肥主，没想到是个穷小子，还他妈带着石灰。” 站起身来，男子刚想离开，却停下脚步，看着被雨打的湿透的尼克，转了转眼，拖起尼克快步向小巷走去。 ...... “你今天做饭了没？” “我给他们做了。” “那些衣服洗了没？” “洗了。” 第一个声音停了停，又说道：“那你作业做了没？” “做过了。” “你怎么听起来不是很开心啊？今天可是甜心你的的生日，高兴点，等你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蛋糕，这可是你爸爸不容易才从北区蛋糕店里买来的，肯定很好吃。” 珍妮弗坐在桌子前，桌子后面便是一扇窗户，不过窗户紧闭，外面正下着大雨，还有阵阵的雷鸣声，一下一下将街道照的闪亮。 她手里把玩着一个木雕，是个收翅仰头站立的山鹰，只是雕刻的人实在手艺不怎么样，一块大一块小，可笑的是头也是一边大一边小，就像山鹰被揍了一顿一样，只是它还仰着头。 呆呆的看着窗户，她想起以前他会经常在她写作业的时候出来吓她一跳，便叫着让她出来玩，可是每次惹得自己都很生气，最后让他可怜兮兮逃走，还不时回一下头，和她做着鬼脸。 珍妮弗想起这些就有点愧疚，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都是由她而起，可是她又旋即想起尼克说过的话，不禁傻傻笑了起来。 这时外面“轰隆”一声，仿佛地面都炸裂了开来，雨更大了。 ...... 德隆其实今天很不痛快，他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受难日，早晨收保护费受挫，该死的黑皮早不来晚不来，就像在那家店住下了，害的自己在小弟面前颜面尽失。 下午又被老大训，老大最近已经对他有点不满了，得做点实在事给老大看。 晚上呆在窝里闲的打转，耗子忽然进来说有目标，有个进了“金手”铺子，还能活着出来的小子，准是个肥主，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他现在想把这个小子带到自己老巢，先问一遍，将他知道的自己先老大一步知道，或许可以发一笔大财。 想到东区那些细长大腿的***他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可这时候他却发现，这小子的腿怎么越来越热了，这么大的雨怎么还会这么热，甚至感觉到有点烫手了。 但他没多想，只想快到老巢，快点发财，好好快活。 尼克其实是醒着的，只是这时候他宁愿自己晕死过去。 在这个男子在身上摸索时，他没有昏过去，他知道现在男子警惕放松，正好是自己反击甚至取胜的机会，他只想尽全力抽出绑在小腿的剑。 其实这时候胸口的伤其实十分重，他的肺泡已经裂了七七八八。 他感觉爆裂的胸口好像有一座火山，在即将喷发之时，胸口忽然发出炙热的温度，紧接着遍布全身。 开始只是暖和，在这个冰冷的雨夜给他带来温暖。 可是尼克觉得不对劲，在被男子拖着的过程中，他全身无力，身体却一直滚烫，而且一直在升温，雨水在尼克周围形成了一层薄雾。 尼克不断对抗这持续的高温，他紧闭着嘴，努力不让这个男子察觉到，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晕，一晕过去，到了男子地盘，他可能永远都在那了。 德隆进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推开门，一阵烟雾袭来。 “妈的，你们是不是已经抽死了，快滚过来搭把手。” 屋里有三个人，其他两人还好，有一个小小瘦瘦，双手插兜，头歪着看着德隆，本来想问什么，结果一看德隆手里，赶忙招呼着众人把尼克绑在木椅上。 “嗨，老大，这小子是个肥主吧?我可亲眼看着他进出“金手”铺子的，身上肯定有好货，您找着了没？” 德隆一横眼，生气的说到：“放屁！这小子完完全全一个穷人，你看他衣服，这模样像是一个有钱人吗？” 尼克耷拉着脑袋，双手反绑在椅背，上下麻衣脏兮兮的，其中有血渍也有泥水。 德隆看着尼克说道：“这小子肯定知道什么，那些东西也绝对不是他的，问他一定能问出点什么。” 说着他拿起在桌子的绳子，卷成圈，看来想逼尼克出口了。 有一人提醒德隆：“这小子会不会昏过去了？先泼醒他吧。”说着便跑去拿出一盆水。 水泼上去，让恶棍们惊呆的事情发生了：这小子像是一团火，水泼上去慢慢成了气体，袅袅升起在五人头顶。 “邪门了，这家伙怎么了，刚还好好的。”德隆有点不敢置信，他用绳子慢慢挑起尼克的下巴，绳子的线头一个个卷曲，众人终于看到了尼克的脸。 棕色的头发已经满是泥垢，一块一块黏结，只是尼克紧闭双眼大张着嘴，脸色已经透红了。 众人面面相觑，耗子开口：“这家伙好像发烧了似的，我从来没见过人烧成这样还能活着。” 外面一声炸响，尼克瞬间睁开了双眼。 众人都呆住了。 密布的血丝放散在瞳孔四周，紫色的圆形瞳孔怒张，死死盯着四人，一眨不眨，一动不动。 德隆只是被惊动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看到自己的手下被尼克吓到，他恼羞成怒，一个绳子甩了过去。 这下这小子该老实了，他同时想着。 第七章 觉醒 这是一条亚麻编织的绳子，粗细有指头大小，上面的绳头已经被高温弄得卷曲，甚至有点焦黑了。 可是这被德隆卷起来，抽打过去依旧带起一阵风，众人仿佛看到了尼克脸上的伤痕在渗血。 “啪”的一声，绳子被一只火焰般的手抓住，抓着的地方开始升起白色的气体。 未等德隆反应过来，尼克把绳子向前一拉，德隆猛地被拉向尼克。 可是德隆也混了多年，打架犯科无数，虽然今天被尼克的状态愣了记下，还是下意识的向下蹲，拉低了重心，一使劲，绳子从尼克手抓住那断开，德隆向后摔去，四人一看绳子断处，点点火星在闪耀。 其他人不知道，耗子可很清楚，德隆重量很大，如果不是特殊训练不会让他很轻易的拉过去。 可刚才那一幕，分明德隆觉得不对，马上蹲下才使他没有被拉到尼克怀里。 耗子睁着眼看着尼克，双手抓着脑袋，一脸的不可置信。 德隆翻起身来，他惊恐的看着尼克，刚才那股巨力险些让他阴沟里翻了船，如果不是绳子被烧断，可能他现在已经被放松夺去了性命，成为下水道里的一具腐烂的尸体。 另一个手下看着几米外烤虾一样的尼克，抖了抖手，打着颤音说道：“邪灵......他是来自深渊的邪灵。” 他边说边快速向门口跑去。 可他即将到时，他听到后面几人一声惊呼，之后便感到喉咙一阵刺痛，他颤抖着看向脖颈，那里一柄剑刃缓缓向外抽出，瞬间血喷如柱，撒满了整个门面。 尼克没有管倒下的尸体，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其他三人。 德隆抽出在右手边的匕首，他很是懊悔，如果不是自己贪心，是自己不小心，没有仔细翻看这个小子，哪来那个匕首？ 可他现在仍旧没有搞清楚这家伙是怎么到那并杀死了自己的手下。好像眼花了一样，这个小子变成了一阵虚无，下一个瞬间自己的手下已经成了一具不断抽搐的尸体。 “你究竟是谁？” 德隆颤抖的摆出架势，牢牢握着匕首，眼睛不断在尸体和尼克身上转动。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我......” 还未等他说完，尼克便俯下身子，直直向三人冲了过来，短短几米瞬间就到了德隆眼前。 德隆匕首顺手向上刺去，还没有感觉到刀刃刺入血肉的顺滑，尼克又像鬼魅一样在德隆眼前消失了。 一刹那间失去了目标，德隆却发现自己的腰里出现了那个剑刃，尼克已经出现在了他右后侧，并完成了一次出击。 可这个动作也为在德隆右边的手下给了机会，他虽然十分恐惧，可也下意识的向下挥了一下砍刀，他砍到了尼克的肩胛上，并犁开了一道一指宽的血口。 尼克没有喊叫，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松开拿着小剑的手，一跃而起，一拳挥向那个手下的脖子。 只是一拳，便将那个手下的脖颈打的扭曲变形，向外飞去。 尼克刚刚站定，德隆直接一刀向他胸口刺去，尼克只来得及向左一扭，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尼克喷出了一口血。 他紧咬牙关，又变成了一阵黑雾。 这次出现在了德隆身后，他瞬间抽出小剑，跳在了德隆背上，小剑向下挥去，刺在了德隆胸口，德隆一声惨叫，他在下一刹那被德隆从背部扔到了墙边，尼克“哇”一声便大口大口的咳着血。 德隆浑身抖动的看着插在胸口的剑柄，他双手颤抖着环在剑柄上，刚想用劲，血沫不断从嘴中冒出，双膝跪下，庞大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地面血液不断蔓延。 德隆死了。 尼克看着倒下的德隆，向天长啸一声，也缓缓向一边倒去，他也失去了知觉。 ...... 守墓人只是基德的职业，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来自特里南部的平原上，可谁也不清楚十年前不远万里来到这个边陲小镇有什么意义。 但谁也不想知道，因为他接受了无人敢做的守墓人。 他除过每天清扫墓地，他还定期给周围的树木除虫，在墓区四周撒上防虫剂，以防各种虫子在夏天饶人心烦。 基德静静的坐在门口的木椅上，正襟危坐，双手十分正式的放在腿上，在脚下煤灯的光亮下，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头顶的草棚都要切断一样。 一声响雷带着闪光，照亮了整个墓区。他动了动眼，看向远处另一个方向，雨水在黑色的夜空中肆意撒欢。 天空之上的雷在不断咆哮，他看着雨夜，空气中泛起一股叹息。 云层却好像有点薄了，雷声也在减小，糟糕的天气好像终于停了下来，雨也渐渐在减小。 ...... 珍妮弗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一个圈，不断议论纷纷，谁也没有大声呼叫。 她想过去看看，可想到那里的恶棍，她抖了抖身，向学校跑去。 “你听说了没？南区那好像有人被杀了。” “真的？” 这时另一个男孩声音响起：“有什么稀奇的，南区那连警察一般都不太敢去，那地方十分混乱，杀人抢劫都常有，南区就是一群下等贱民住的地方。” 他盯着刚进来的珍妮弗，故意大声说着最后一句话。 另外几个听话的，看到她进到教室里了，忙着转过身去，装作一切都没听到。 珍妮弗很生气，她很努力，成绩第一，每个活动她都踊跃参加，被老师十分欣赏，当上了班长，可还是有人挑衅，她每次都会被气的直瞪眼，眼睛里倾刻充满了泪水，愤恨的看着男生。 这个男生穿着光鲜，一切都是新料子，颜色也很鲜艳，像是一只仰着头的公鸡。 他走到的面前，“噗嗤”一声轻笑，咧着嘴不屑的看着珍妮弗，“蠢丫头，你看看你的头发。”不少同学都开始捂着嘴偷笑。 原来珍妮弗来的太急，把发带扎歪了，像是一株耷拉着的树杈。 珍妮弗慌慌张张解下发带，再系上时，泪水已经不断向下滴落，她赶忙转过身去。 可是这个男生却没有停止，他绕到珍妮弗正前方，抬起手刚要说什么，只听一声喝叫：“小霍华德，你干什么？” 罗宾喘着气刚来到教室，便看见珍妮弗被霍华德欺负，没看见她都流泪了嘛！ 可他喝叫的同时还没忘向熟悉的位置瞥一眼，看到女神在，罗宾努力把脖子抬高，尽量与高大的霍华德一样身高。 霍华德左手把弄着右手的袖口，看向满头大汗的罗宾，也笑了起来，他边笑边回头说到：“弟兄们说说，这个家伙是不是越来越像牧区的一种动物了？” 罗宾愣愣地看着教室里哄笑的同学，他忽然想起来说的是什么，脸色通红的看着哄笑的人，尤其是他看到女神也在捂着嘴窃笑，这更让他无所适从。 可是珍妮弗这时挡在了罗宾面前，脸上带着泪珠，倔强的看着面前衣着得体的同学。 “你们在笑什么？” 嘈杂的笑声中冷不丁冒出一句，听到这句，大笑的同学却都散开，一个个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格林老师严肃的看着这一幕，他走到珍妮弗身边，手搭在珍妮弗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好了，坐回去吧，你也是罗宾，给，擦擦汗。”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手帕，递给了罗宾。 一切收拾好后，格林老师站在了讲台上。 他放眼望去，教室坐着都是花花绿绿的服饰，有的夏天都很繁琐，有的为了不那么热，还是减了好几件，虽然昨天下过大雨，可天气还是有点闷。 “希望你们都很清楚，这个夏天意味着什么。” 他松了松领结，看着比尔在和霍华德在传纸条，无奈的揉了揉头，“这个夏天过去，你们会根据考试结果，来选择进入什么样的学校。” “虽然现在各式各样的学校很多，而且每个学校选择什么样的学生都有各自的标准，但大部分都是根据这个考试来选择的，你可以选择去做办公室，去做科研，去安安静静的唱歌画画，有的人可能会成为像大陆上那些艺术大家一样的待遇，受到各种崇拜。” “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看着下面有的学生露出的迷茫表情，他又耐心说道：“是职业学校，你们可以学习各种技术，但你们只能比那些底层的人好上一点，在臭烘烘的工人之间活动。” 他停了一下，外面有鸟在叽叽喳喳的喧闹，好像在欢庆今天的清爽。 “所以说，这个进入不同的学校，对你们的未来也有不同的影响。” 这时候比尔插嘴到：“老师，可是我们又不同于某些做作的人，明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大的负担，还是拼死拼活的和我们挤，他们还得一个个面试，我可会直接被录取的。” 珍妮弗感觉到班中大部分眼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她微微打着颤，又快哭出来时，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 “怎么，他们会把你的蠢货脑子拿去化验吗？一刀一刀切开？看看里面有多少臭虫？” 珍妮弗惊讶的转过头望去，这下她再也止不住泪水了。 第八章 温情 尼克在昏厥中被疼痛刺醒，胸口好像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让他直跳眼，他想抬头看看胸口到底怎么了，却什么力气也没有。 他挣扎了半天，只得气喘吁吁的停下，才注意到这是一个石屋，房顶间杂着蓬草，他在一张很简单的床上，身上只留有一个短衫和短裤。 房间里还有小火炉，上面搭着一个水壶，水已经开了，蒸汽不断将水壶盖顶起，咻咻响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赶忙闭上眼睛，尼克一动不动，脚步声不断靠近，向床边走来。 尼克胸膛微微起伏，他手指微微侧动，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脚步停了下来，尼克感到有人坐在了床边。 “药。” 简短的话结束后，就只剩水壶不断咆哮的声音，尼克感觉到那个人坐下后除过说话什么都没有做。 过了一会，那人看尼克还在装睡，就将碗放在小桌子上，起身去查看水壶，把水壶重新填上水，扫了扫灰，便出去了。 尼克看着碗中黑色的汤药，有点取舍不定，可现在自己状态很差，情况未知，早点恢复很好，况且如果这个人要杀害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了，而不是带到这里，给他药物。 入口香甜，不是想象中的苦滋味，而且这个很熟悉，和母亲做的那些药很像，不过不是那些药丸和药膏，自己每天都在母亲的督促下吃一点，母亲常常追着他到处跑，就是让他坚持天天吃天天涂抹。 他感到脸颊湿润，用手轻轻擦去泪水，抬头看见这个人在看着自己。 是守墓人，还是那件冬衣，还是那件围巾，脸上没有增加的皱纹和褐斑，灰色的头发下依旧是那双浑浊平静的眼睛。 尼克感觉守墓人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之前的平静无波。 守墓人拿过碗走了出去，门外响起餐具碰撞的声音。 尼克半靠在床上，他发现自己胸口依旧不似之前那样痛了，自己也有了点力气，他拖上鞋，慢慢走出了门口。 外面是一个小门亭，厚实的蓬草下是一个木制餐桌，守墓人依旧各自在对面摆放了一幅餐具，上面是香喷喷的肉排和果汁。 尼克咽了咽唾沫，眼神艰难的移到别处，可时不时还会瞟上一眼，直到守墓人响起餐具敲打的声音。 脚步向前，手不自然的搭在椅子上，看着守墓人没有动静，尼克慢慢坐到椅子上，确定守墓人没有在意，没有用刀叉，直接用手抓起肉排开始大口撕咬，肉汁四溅。 一时间只有大口咀嚼和餐具碰撞的声音，在这个雨后的清晨打出一首特殊的交响曲。 尼克喝下最后一口果汁，意犹未尽的撇撇嘴，肚子却又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尼克不好意思的接过面包，一直吃到第六块面包，他才不情愿的放下水杯。 守墓人说出了尼克听到的第二句话：“那是错误的，你不该接受那股力量。” 尼克低下头，他看着胸口那道狰狞鲜红的刀痕，沉默不语。 守墓人说了第三句话：“回去吧。”说完便闭上眼，不管尼克。 尼克艰难起身，向守墓人行礼，拖着左腿，缓慢向墓区外走去。太阳刚刚露出林尖，森林中飞出几只乌鸦，在嘶哑的叫着。 ...... 很遗憾，进到教室的不是尼克，可是班中都把眼光看向了他。 那是一个比尼克高半个头的男孩，整个身体很匀称。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双有点狭长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嘴角，好像一直在笑，可是他神情严肃，身体挺得的直直的，蓝色的清羽薄杉下面是隐隐而现的肌肉。 班中有的女生已经微微惊呼了，一脸崇拜的看着出现的“天神”。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了。 霍华德一看这位出现了，马上认真坐在了座位上，比尔也转过头，只是撅起嘴，很是不服气一样。 格林老师看他这种出场方式，只是无奈的说道：“亨利，没想到你回来了，不是起码到终考前几天吗？” 亨利转过身向老师庄重的行了礼，直起身朗声说：“报告老师，我已经提前完成试训内容了，今天开始正式上课了。” “好了，知道了，坐到你原来的位置吧。” 亨利又向格林老师行了一礼，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发现后面那个位置还是没人，他挑了挑眉毛，看了看罗宾，大步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了。 大部分女生看着这一幕，眼中好像星星在旋转，微开着嘴，目不转睛的呆呆看着亨利。 格林老师重重的咳了两声：“好了，认真听。” 然后他又语气严肃的说：“尼克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鉴于他之前的劣迹斑斑，虽然他成绩还凑合，可是已经严重违反了学校的章程。” 他看着罗宾说：“罗宾，你今天下午把我的话带给尼克，别推辞，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你告诉他，明天必须到学校来给比尔道歉，医药赔偿，并会记录在案。如果不来，他就会被开除。” 罗宾好像听到后面比尔的窃窃笑声，他无奈地答应下来了。 格林老师又说：“好，把各自的书打开，今天上......” 珍妮弗趁着格林老师转过头，她微微看向亨利，亨利正襟危坐，她想问点话，可是又忍住了，眼中又开始担心。 ...... “姑妈，我错了。” 尼克低着头，看着木板地面，姑妈的拖鞋重重的拖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尼克听不到回答，只看到一双大脚站定在自己面前，他知道下面肯定是疾风暴雨般的责备。 可是这次很安静，安静的让尼克脖子开始发痒，夏天都感觉让他一阵一阵冷汗。 姑妈慢慢脱下尼克的衣服，尼克根本反抗不了，微微挣扎便放弃了。 “怎么成这这样了？”他听到姑妈语气有点抖。 “没什么，这是我最近不小心弄伤的，你知道的，那个仓库很不结实......” 没有等他说完，姑妈便慢慢搀着尼克到沙发上坐下，拿过一个湿润的毛巾，开始慢慢擦拭那个狰狞的刀痕。 好像有点渗血了，姑妈赶紧擦拭好，拿着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好，只是手在颤抖。 尼克看着眼眶发红的肥胖姑妈，空气安静的就像有神释放了咒语一样，只有姑妈拿着毛巾擦拭的声音。 姑妈药上好后，她对着尼克说：“明天我去给你请假。”说完就去厨房忙活。 尼克闻着鸡肉的香味，他呆呆的看着窗口，心里就像外面的阳光一样温暖。 ...... 一家人围着餐桌静静的吃着鸡肉，只是两个半大的小子看着这诡异的气氛，不敢出一口气，刚才特里说了一句：“你他妈谁让你躺在床上吃的？”还未断声，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 特里微微抽动着半边红的脸吃着肉，尼克的姑父却快速吃着肉，什么也不说，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 尼克看着满脸通红的罗宾，对着罗宾呆呆地笑。 罗宾自己嘴都快讲干了，看着尼克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生气的说道：“你还知道笑，比尔这小子也太过分了，没想到下黑手，喂，刚才我说的格林老师的那些话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 “听到了你还笑得出来，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个绑着绷带死了的猴子。” 尼克这时忍不住笑了出来，罗宾无奈的看着他，不一会也笑了起来。 “没事，我明天去，你下午去给老师说，我不傻，我知道不去会是什么。” 罗宾看着尼克，无奈的说：“妈的，肯定比尔这小子家里人说了什么，不然这次是他吃亏，同学们也会帮我们说话的。” 两人都沉默了，罗宾呆了一会变走了。 “别害怕，明天我让你姑父去，我们家人还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 尼克看着平时凶神恶煞的姑妈，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可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姑妈出去后，尼克躺在床上，他不禁再一次回想起昨天夜里的那一幕，他感觉胸口隐隐有点恶心，他慢慢抬起自己的左臂，那里有一个淡紫色的标记。 好似感到了尼克的目光，标记泛出了淡紫色的光芒。 第九章 欲望 尼克被紫色闪的有点恍惚，他直起身，拉开窗帘，接着余晖看着标记。 那是一只眼睛，眼角一条线蜿蜒到臂弯，可是好像这只眼睛有自己的生命一样，闭着眼，呼吸一样一闪一闪，为这个有点暗的房间增添了一份别样的色彩。 他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了，只是自己闭着眼努力抵抗高温。 当自己快要昏厥时，忽然左前臂一股冰冷的寒意直达尼克胸口，尼克感觉整个胸口瞬间由高温降到了冰点，寒意盘旋在尼克胸口，和身体内的热意互不相让，互相抵制。 可是这股寒意好似只有一点，抵挡不住滚滚的热意，它好像有点恼羞成怒。 刹那寒意大增，散发出自己最后的冰冷，绕过热意，附着在自己的双眼处，这一改变让尼克睁开了眼。 睁眼看到的便是那几个人，可是自己却感觉到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对自己好像有一种强烈的吸引，那个人的身体里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知是寒意告诉他的还是自己内心意识说的，尼克在一瞬间认为只要杀了那个人，就可以得到那种东西，可以让自己脱离这个痛苦的状态，他感觉胸口已经快要烧着了，他已经闻到了血肉的焦味。 血肉？ 尼克看到其中一个人向门口跑去，他尽管在努力控制自己，可双眼的寒意不断刺激着大脑，他下意识拔出小剑，下一瞬间便看到了血液喷出。 当尼克还在震惊的时候，忽然一股血液的味道直入他的胸口，他都听到热意贪婪吞咽的声音。 一切都变了，在寒意和炙热的催促下，他心中慢慢期待另一股血液，他早已忘记了那个开始吸引他的“耗子”。 接下来，就是那一夜的杀戮，只是每杀一人，都会好像自己洗了热水澡一样舒服。 炙热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阵阵暖意冲击着自己的胸口，他甚至舒服的长啸了一声，对，他当时很舒服，这12年没有这么舒服过。 尼克看着紫色的标记，他慢慢感觉又回到了昨晚。 血液喷射，尸体倒地，甜美的血液滋味，种种回忆让他心脏开始快速跳动，双手颤抖，他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不过是在门外...... “蠢货，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我还被我妈打了一巴掌，我抽死你......” 特里气势汹汹的拍开尼克的门，冲上前一把抓住尼克的衣服，扬起手便向下落，面目狰狞的说道。 没有响声出现，尼克在刹那抓住了尼克的胳膊。 特里挣扎了几下，发现尼克这小子好像又涨了几分力气，他根本挣脱不了。 这下让特里更加恼怒，他抬起另一只手，快要落下时尼克睁开眼看向了他。 没有紫色，只是尼克半眯着眼，紧咬着牙，痛苦的看着特里，青筋暴起，脸色通红。 特里觉得手臂好像碎开了似的，他大骇道：“你干什么，给我放开，**，给我放开。”他不断用手拍打着尼克。 尼克闭上双眼，他一手便将特里扔了出去，接着身体开始颤抖，汗水不停从脸落到被子上。 特里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看着尼克这时的状态，他慌张的站了起来，夺门而去。 过了好大一会，尼克才感觉胸口的炙热慢慢下降，心脏也缓缓恢复正常，他大口喘着气。 他刚才险些杀了特里，那股甜美的血液就在面前，就在面前温热的身体里，只要自己双手一伸，破开喉咙，自己就又会沐浴在血液之中，这种感觉像是在脑中的一个小虫子，不断的撕扯着神经，渴求着血液。 他还是忍住了，脑中和胸口的疼痛快让他恨不得自己劈成两半。 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断提醒自己眼前是姑妈的儿子就是自己的表哥，他脑海不断闪过姑妈那湿润的眼眶和小时候对自己的无微不至。 喝下慢慢一杯水后，他一点都不想再次体会到这种心情。 尼克很恐惧，自己就像是一个怪物，一个渴望血腥的怪物。 他慢慢双臂环绕，头深深埋在了双膝中。 阳光只有一点了，透过窗户，慢慢消散，尼克被黑暗一点点吞没。 ...... 亨利依然神情严肃，只是有点无力的收拾着桌子里的一封封各色信件。 “哇这么多，咱们班一共才几个女生啊，这是不是整个年级女生都给你写情书了。”尖细的声音在亨利旁边响起。 “你想要吗？我全给你看能不能盖住你的肥胖。” 罗宾撇撇嘴，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难过地说道：“今天早上尼克要来。” “恩。” “你“恩”个什么啊，你不知道我昨天去看他，他都......” 罗宾看了看四周，附在亨利耳边悄声说，“满身绷带，已经要死了，不断有血冒出了，止都止不住。” 亨利却没看他，一边一丝不苟地收拾着课桌，一边轻声说：“他到底死了没？” 罗宾本来还有一大段，可是这句给他噎的不轻，他张了几次嘴，终于最后憋出来了：“你到底是不是朋友，他都那样了，还得过来给比尔那个混蛋道歉。” 亨利没有说话，他拿出书，只是鼻音“哼”了一声。 罗宾看着不搭理他的亨利，他看到了撑着头发呆的珍妮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镇中钟声响了，他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没有做什么，脑袋上就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去，比尔几个人在各自位置上捂着嘴笑，还对着口型给他说了几个脏字。 他感觉这一天都好漫长。 格林老师进来了，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打开窗户，开始了第一节课。 比尔不得不打断老师：“老师，尼克还没来呢，他还得道歉呢？” 和比尔一起的跟着起哄：“就是就是，老师那个家伙还没来呢。” 格林老师看了比尔一眼，说道：“尼克开始请假半月，直到9月考试前一月才会回来。” 说完便不管比尔，格林顾自的讲课。 比尔气愤地坐下，把椅子弄得吱吱响。 外面阳光慢慢多了起来，一天又开始了。 ...... 玛格丽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红色指甲的手指不断在绕着红色的短发，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红色蝴蝶，绕的尼克心神不宁。 玛格丽特很漂亮，至少目前看来尼克和巴克尔都这样认为。 她拥有红色短发，红色的指甲，鲜红的唇印，大大的眼睛，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下面浮现着修长的双腿，粉嫩的皮服相得益彰，美丽迷人。 她就是一朵玫瑰。 尼克双手不知道在哪放，一会交叉，一会放在腿上，他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今天没多热啊。”尼克用手帕不断擦着头上和手心的汗，不好意思的看着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捂着嘴笑了一下，好像阳光都多了起来，她递给尼克一张白色手帕。 尼克接过手帕，他闻到了一锅淡淡的香味，他感觉稳稳心神，感激地对玛格丽特说：“真是太谢谢女士您了，如果让姑父去，这次肯定......” 玛格丽特轻柔的挥挥手打断了他，她微微张开嘴说道：“我知道那天在衣柜中的是你。” 尼克呆呆的看着她，甚至忘了回答，可当他反应过来时，他看见了玛格丽特诱人的眼睛，可里面的眼神很认真，很坚定。 他不再辩解，只是一言不发，默默的看着她。 “我甚至知道前天在七月三十日南街死的那些人，是你杀的。”玛格丽特依然微笑，可是周围空气却越来越压抑。 尼克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想拔腿就跑，他脑子里现在已经没有那天巴克尔和她的那个香艳场面了，他甚至觉得玛格丽特周遭也暗了下来，他不想多呆一秒了。 玛格丽特微笑不减，只是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知道你用了巴克尔那个蠢货最贵的项链，那个本来是要给他的老婆的。”她慢慢卷起裙边，优雅的坐在椅子上。 “所以，你我现在是朋友了吗？” 空气已经让尼克有点喘不过气了，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巴克尔答应了我一件事，可我还有东西送过边境，给克里克王国的亲戚，只是你知道的，最近两个国家可是有点不对付呢。” 玛格丽特缓慢的挠着臂膀，尼克感觉心里有一只红色的猫在不停的挠痒，只是让他感觉到恐惧。 “我知道你肯定愿意帮我，我帮你保守了秘密，还帮你说服了巴克尔。”她挑起眼皮看着尼克，“所以，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 尼克紧握着手中的手帕，香味依然很浓，只是让他快窒息了。 第十章 孤独与隐密 尼克从来没有觉得女人这么难对付过，不论是他姑妈还是班里的那些女生，他都觉得可以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只是母亲除外。 抬头看了看阳光，他已经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交易区，各种各样的商品在叫卖，他在努力向前挤。 等到他来到姑妈家前，才发现自己的新衣服已经揉的不像样了。 尼克赶紧把衣服整理好，打开钥匙进去，他又闻见了肉的香气，直勾着尼克的心头，即使有腿伤，他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厨房，只差没崴脚了。 姑妈庞大的身躯在厨房忙忙碌碌，她看见了尼克，说道：“快去躺着吧，这伤你还跟着出去，呆会给你换药，真是的，让你姑父去不就行了？快，快去。” 她不停地催促到。 尼克靠着门框，看着姑妈来去的身影，他微笑的看着一切，他觉得这几天过的事前两年的无数倍，幸福多了无数倍。 肉味好像有温度，久违的包裹着他的身体，他眯着眼享受着。 ...... 夜里，尼克倚着窗沿，暗淡的月光只照到了一楼的部分，他只能看见 夜空中的零散星辰，散布在幽深的夜里。 他想起来了那个诡异的紫色双眼。 这双眼睛很怪，他短短几天便看到几次，更让他确信这不是他幻想出的一场梦，去躲避现实。 就算他已经适应了现实。 尼克忍着疼痛抬起自己的左臂。 标记在夜中亮起美丽的紫色，不再一闪一闪，而是持续着亮光。 银色的月下，标记让他心中泛起一阵的怪异。 他肯定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墓穴”开始的发生的，那个瞬间消失的能力，还有恐怖的巨力，以及...... 尼克又闻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不是他的，是在楼上，四个不同频率的心跳不断刺激着他。 他不自的联想到那天的“舒适”感和血液的滚烫。 慌忙晃了晃头，尼克已经有点轻微的喘气了，他不断提醒自己，那四个是自己的亲人，是收留自己4年的亲人。 他双臂环绕，脑海中不停闪过姑妈的“急躁”的关心，姑父的微笑，那两个表哥的刻薄。 月光和紫色的光在房间里交替照映，偶尔外面传来狗吠，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 尼克揉着眼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墓区，狠狠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昨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他人的嘲讽，亲属的冰冷，路人对他避之不及，一切自己好似4年来都可以忍受。 他感觉到每天依然很开心，可以和比尔那伙人针锋相对，可以和珍妮弗插科打诨，可以和罗宾逗着玩，也可以经常看见罗宾和亨利的对话。 自己经历了很多，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早熟，可这三天对他是一个新的挑战。 是对于欲望的克制和意识的挣扎。 尼克越来越渴望鲜血了，最近几天他能感受到10米附近的人心脏的跳动，和他们体内血液源源不断流水一般的声音。 那个声音不断冲刷着自己的脑海，胸口和左臂在这时都会跳出来一种“意识”。 “意识”不断催促他去撕咬，去吮吸那些美味的血液。 这让他经常会产生幻觉，仿佛自己已经在那种血液的包裹之下，每个细胞都很舒服，脑子也昏昏沉沉，整个人都在漂浮，轻松不已。 可是幻觉很快便撤去，一瞬间失落感会填满自己，可以让他疯狂到甚至杀了自己，就用那天的短剑。 他想告诉姑妈自己发生的一切，可有怕自己一个恍惚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父亲回来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只能默默承受一切，不和姑妈他们说话，也不和他们有眼神交流，不停的躲藏。 直到现在他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他感觉昨天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垮塌，他会自己去想象自己在血液的温润下，已经不需要那股“意识”的帮助了。 没有人可以帮他，在最近一次的幻想中，他忽然闪过守墓人那天在绿光湖畔的平静。 对啊，罗宾已经记不得任何事情了，自己却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去找守墓人，或许他会有答案。 尼克就像沙漠人中快渴死的人，嗅到了沙丘那边绿草的芬芳。 他一大早就来了，绕过大部分人，来到了镇子外的墓区，可是在即将进去时他却犹豫了。 遭遇到的这一切，他不知道跨进去对自己是好是坏。 可是，自己还能更糟吗？ 他苦笑了一下，迈进了门扉，四周的墓碑冷冷看着他，清早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 守墓人很清楚，尼克为什么来找他。 看看现在的尼克吧，双眼四周已经有点黑了，脸上油油的，蓬乱的头发，眼神有点飘忽，双手不知摆在上面地方，除过干净的衣服，他一切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守墓人放下杯子，打断了尼克的行礼。 “我说过，你不该接受那股力量。” 尼克沉默，低着头，右手抓住左臂，慢慢用力。 “可我知道怎么去抑制它。” 尼克猛地抬头，一脸希冀的看着他：“先生，只要你...” 他刚想说什么，看到守墓人缓缓摇头，他赶忙停了下来。 守墓人起身走入房子，出来时，他已经换成了那天尼克和罗宾看到的装束，冬天的帽子，灰色的围巾，厚实的衣服。 他手里拿着布袋和一个药瓶。 尼克看看药瓶里面白色的粉末，这个是药吗？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只是碍于守墓人的神秘，不敢向他提。 守墓人看到了尼克的眼神，他递给尼克药瓶，示意他跟上。 尼克接过东西，紧紧跟在守墓人身后。 树叶在他们脚下饶了一个圈，随风向远处飞去。 ...... 四周的松木在清早依然不让阳光轻易渗透进来，很暗，却很凉爽。 守墓人盯着眼前的土包，他缓缓开口：“你认为世界上曾经有神吗？” “神？” 再次来到此地的尼克，他还是有点紧张，听到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 可是守墓人不管他回答了没有，继续说到：“他们无所不能，每位神都有各自虔诚的信徒，他们在400年前统治着世界。” “400年？可是为什么那些书上......” 尼克又赶紧捂住嘴，不再打断守墓人的说话。 守墓人停了一下，摸着围巾说：“这是因为他们自己抛弃了自己，他们被自己那些虔诚的信徒背叛了。” “大陆上各个国家纷纷从教权下独立，他们从来不会为了权利而放弃争取，而且科技发展，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以前的那些神都是虚假的。” 守墓人跪在那天插火把的地方，周围除过守墓人深沉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听着这些话，尼克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可那些神统治了上万年，他们怎么甘心放弃。” 尼克心越跳越快。 “他们在消散自己的力量后，蛰伏了下来，可是这些力量依然对世界产生了影响。” 他看了一眼尼克，“猩红渴望者诞生了。” “猩红渴望者？” “对，这在教廷是在这样称呼的。” 守墓人罕见的回答了尼克一次，他仰起头，有点回忆的说：“有的神以宗教的形式存活了下来，烈焰教廷就是这样。” “虽然他们同样有神，可那神已经不在了，或者说暂时不见了。” “这个最早被认作一种症状，认为他们精神疯癫，对于血液和心脏有一张病态的执着，只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疯了。” 尼克想到了那种对于鲜血的追求，和愈加强烈的幻觉，难道自己疯了吗？他感到有点惊悚。 守墓人深沉的声音又响起：“快速发展的医学却根本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是将问题抛给时代和技术的限制。亲属将目光转向了教廷，起码他们是一种精神意识，或许对病人有帮助。” “教廷早就注意并开始研究，他们发现这个病和古时传说中的吸血鬼和僵尸一类的黑暗种族很是相似。” 守墓人抬高了点声音：“但，并不是。这只是相似，神都消失了，不论是卑劣的还是高尚的神，都消失了。” “这是肯定的，因为神教消散，连鼎盛一时的光明神教都抵受不住，那场浩劫下，没有神可以独善其身。” “很快教廷就注意到，所有的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经历。” 他眼睛亮了起来：“他们都来自各自地方宗庙所在地，都在发病前见到过不同的...神” “神？” 守墓人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尼克，严肃的说：“是神的墓地。” “难道...”尼克颤抖地指着眼前的小土包，一脸的不可思议。 守墓人没有理会，接着说：“烈焰教廷的神墓地在圣山上，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每个教宗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会把权利给下一任教宗，便会步入圣山，但是...” 他忽然抬高了声音，低下头说：“20年前的前一任教宗他......” 尼克提着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 已经快到早上8点了，阳光在这个沉静的墓地渐渐多了起来 第十一章 决断 虽然阳光渐多，尼克却感觉很冰冷，他握着自己的胳膊，学着守墓人的动作，跪在了这座特别的......“神”的墓地前。 守墓人的声音已经不复以前那样沉着了：“...他有天忽然对属下说，自己已经看尽了世间，他要去服侍神，伴随在上帝的身边。” “可是...他当时才36岁，他在30岁接任教宗，是最年轻的教宗。” “他很和善，尤其是对小孩子，他接收了数量庞大的孤儿，并建立了完善的救助体系，使得教廷在6年间飞速发展，从特里已经发展到了迪亚联邦，几乎覆盖了半个大陆。” “他几乎成为那些穷人家真正的上帝，无数的孤儿信奉了教廷，一时间教廷声势浩大，好似重现了400年前的荣耀。” 尼克可以想象出一个英俊和善的人，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丝依靠，在微笑地看着他。 守墓人轻轻擦着湿润的地面，就算是暮夏，下过雨后在这片松木林还是很有点湿。 “他在最巅峰的时候忽然宣布了这个消息，他没有不顾手下人的劝说，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了圣山。” “可是在十天后的新任圣子加冕仪式中，他出现了。” 守墓人声调越来越高：“他当时站在神圣教堂门口，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我们都随后意识到：他从圣山出来了。” “从未有进入圣山还能出来的人，除了他。” 守墓人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很尖锐，他忍住压低声音：“他当时蓬头垢面，衣服很脏，整个人十天瘦了一大圈，骨头都可以看见，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和煦的看着大家。” 他忽然声音和身体一起颤抖，好像回想到了什么：“他微笑说了一句什么，接着......” 守墓人定下神来，喘着气说：“在一阵黑雾过后，他变成长着一双黑色六翼，鹰爪，胸口窜出无数的手臂，整个人大了好几倍。” 他顿了顿，有点痛恨的说：“除过新任教宗和寥寥几人，大家几乎都死了......” 尼克低着头，他感觉地面的凉意已经快浸透心脏了，整个森林都冷了下来。 守墓人用手擦了擦脸颊，他又恢复到先前的深沉声调，只是从他有点颤抖的身体察觉到他仍旧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我被教宗大人救了下来，随后的时间里我也发现了一些方法，可以暂时抑制这种力量。” 尼克挺直身体认真听着，森林依旧很安静。 “用药粉把你的心脏完全涂抹。” 他没有转过头看尼克，眼神一直在眼前的土包上。 尼克在手上倒出一点药粉，白色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着光。很奇特，粉末在胸口其他地方没有黏着，却紧贴在心脏上，在胸口构成了一个白色心脏。 他涂完后，看着守墓人。 守墓人察觉到尼克已经停下了动作，他双手合十，闭着眼开始祷告。 尼克虽然听不太清楚，可他依旧感到了一丝安全。自从见到守墓人，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幻觉了，这让他精神得到了很大的缓和。 只一会，守墓人停下来了，他右手在地面一个地方微微一按。 尼克又一次感受到了飞翔，只是这次他镇定多了，黑暗中多了一丝光亮，那是守墓人手中的一颗石头散出的，和尼克那次捡到的一样。 他还想着那次石头呢，见守墓人向前走去，他赶忙跟了上去。 守墓人的声音盖过了他们的脚步：“这个其实准确来说，是一个特别的神。” 尼克不问，他知道守墓人会解释。 “他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提起过。他可以接受信仰，但却不管信徒，只顾着自己。” “教廷的书中记载过一场大战，我们只能推测出他拥有一支蛇的身体，他的能力来自于他的眼睛，他于千年前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只能从残存的建筑和雕刻，还有这个墓穴，来判断出这是神祗的葬身之所。” 尼克扶着胸口，他胸口的伤口还是有点疼。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个门前。 依旧是那些对称的标记，依然偶尔闪过一丝紫光，可尼克再次看到这一切，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这个就是真正的入口，你身体已经具有他的印记了，所以你这次可以进去了。”守墓人指指尼克，说着，他从布包中拿出一个白色牌子。 他双手合着牌子念念有词，一会后，在尼克复杂的目光推开了石门。 这次没有什么光彩大亮，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平常那样开门，里面很黑，守墓人先一步进去，尼克紧随其后。 石门后空间很暗，借着守墓人手中的石头，尼克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不过脚下和四周都是雕刻的石壁，比之外面的更加紧致。 跟随守墓人的脚步，经过一些空旷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石阶前，阶梯通向高出，遥不可及。 守墓人看着尼克说：“剩下的只能靠你了，我只能开启，不能进入核心。” 尼克神色紧张的想说什么，但守墓人先一步说到：“没有人能帮你，我现在知道的就这些，你可以选择回去。” 他这次略微听到一点不对：“上面会有危险吗？” “有，几乎有死无生。” 他认真地看着尼克：“你回去我会为你准备棺椁的。” 他递给尼克亮光石头。 尼克抽了抽脸颊，他转头看向石阶。 黑暗的尽头让尼克有点晕眩，他又感觉到脑中“自己”告诉他，杀了面前的这个人，血液很快就会喷涌而出。 尼克使劲闭了几下眼，他迫使自己想一些开心的事情：父母、矿山、珍妮弗、罗宾和亨利，还有......玛格丽特。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愿意遭受的，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些，让他回到之前的生活。 就算那些生活同样不快乐。 可我到底希望像怪物一样活着，还是想像一个正常人死去。 守墓人没有催促他，静静的站在尼克身后，双手合着牌子。 黑暗和尼克周围的光亮作者斗争，照映出尼克削瘦的身影。 尼克动了，但他却转过身对着守墓人深鞠一躬。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您的姓名，但我知道，您几次善良地帮助了我，解救我。” 尼克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守墓人：“和您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是我最近几天最放松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尼克笑着对守墓人说：“请告诉姑妈，我对她拥有最大的敬意。我还有一个仓库，里面左边的墙角埋着一个袋子，里面对我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还有如果可以。” 他擦了一下泪水，酸涩地说：“请告诉父亲，我不怪他，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我的榜样，我四年没有给他丢过脸。” 说完，不等守墓人回答，他踏入了黑暗，很快便看不到了。 守墓人对着黑暗说：“基德。” 他双膝跪下，牌子放到一旁，额头紧贴着地面，双手放在在在头前，也不祷告，只是跪着。 尼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珍妮弗放学就看到几个陌生人搬着家里的器具放在外面的马车上，街道上人们一簇一簇的围着，不停的议论什么。 进到屋里，她看见母亲正在指挥着这些陌生人，妈妈脸上泛着可爱的笑容。 “这个就放下了，过去之后要买新的，还有那个，小心点。” “妈，这是要干什么，我们要搬家吗？” 母亲看到她回来了，欣喜地摸摸珍妮弗的脸：“有位大人物给我们阶级认证了，还是市民的呢！我和你爸靠这个在镇子里找了一份新工作。” 她看着珍妮弗，却流下了泪水：“爸爸妈妈真是对不起你，珍妮弗，我们把大部分所有都给了你哥，你这几年受苦了。我们同样为你自豪。” 珍妮弗赶紧给母亲擦去泪水，她也有点哽咽。 “好了，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从这个狗窝搬走，这个烂地方，每到夜里灯不敢开，路不敢走。” 母亲笑着对珍妮弗说，她转过身继续只会那些人，脸上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珍妮弗有一肚子的疑问：是谁给我们这个？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有钱有势的亲戚，要不早就不是以前的状态了。 闪过很多人后，她都觉着不可能，她唯一一次对外人提过这件事的，是尼克。 是他吗？ 可是想到他，她有点生气，尼克已经几天没有见他了，甚至不让她进门。 是出什么事了吗？不过他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能出什么事啊。 珍妮弗放下背包，跑着去给母亲帮忙，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了。 第十二章 困惑 尼克发现已经要到顶端了。 这一路上来，他经历了从开始的沉重到现在的平静，他感到自己已经可以真正正视死这个问题了。 心脏已经开始激烈的跳动，但不像之前那样炽热疼痛，上面的粉末带来一阵阵的清凉，将那个欲望一次次安抚下去。 可是左臂的寒意却越来越盛，在登上最后一个台阶后，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出强烈的紫光，甚至将石头的白色亮光都遮挡了下去，尼克在一片紫意下。 顶端是一个不小的平台，中间有一个两人高的石柱，一条粗壮的蛇盘踞在上，蛇身长满了很多触须，瞪着两个外突的大眼死死盯着尼克。 通过基德的那些话语，他知道这就是那个特别的神。 尼克站定在石柱面前，手臂已经发出了最亮的光芒，他可看清楚那些张牙舞爪的触须，还有突兀的鳞片。 接下来干什么？ 绕着石柱转了一圈，尼克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他想到上次接触石门后，才被那些紫光环绕的，难道...... 双手抵在冰冷的石柱后，异变发生了。 脚下的平台开始剧烈颤抖，尼克险些站不稳，在猛烈摇晃一阵后，又归于了平静。 他却发现周围的空旷不见，四周出现了无数的蛇形雕像，每个雕像都形态各异。 有的是一条蛇盘踞着，随时准备出击；有的是直起前半身，长着大嘴冲向前方；有的则是和另一只蛇盘踞在一起，似是在交配。 这些雕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在面向着中间的那个巨石。 尼克大致掠过这些雕像，回头再看时，发现石柱已经活了。 就是活了。 它慢慢直起前驱，慢慢靠近尼克，忽然紫光一闪烁，它变得只有小腿粗细瞬间就到了尼克面前。 未等尼克有所动作，它一口咬在了尼克的胸口上，缠绕住尼克，长牙直入心脏。 尼克被石蛇撞到在地，他扭曲着身体，蛇牙插入后和心脏做着抵抗，胸口开始出现了血滴。 石蛇保持着缠绕的姿势，它身上的紫色由开始的强烈慢慢减小。 可是局势没有变化，蛇牙仍旧不能进入心脏，心脏好像铁一般坚固，炽热让李玉身体在这个冰冷的地下空间开始出汗。 不一会，尼克察觉到从蛇尾开始，紫光慢慢消失，很快就到蛇颈了，而那些紫光散去后，身躯便开始不再用了，并出现了裂纹。 蛇头放弃了心脏，它向天一声嘶吼，最后的紫色在眼处汇聚，它把眼睛贴在尼克眼皮上。 尼克觉得寒意快要把他的头脑冻住了，胸膛和身下却是一片滚烫。 寒意包裹着他的眼睛，就在他以为眼睛不属于自己时，寒意消失了，心脏也渐渐平复下来。 睁开眼，外突的蛇眼贴着他的眼睛，只是石蛇没有了之前的紫光，身体上出现了裂痕。 尼克一用力，石蛇从他身体上脱落，他赶忙摸摸胸口。 心脏处的粉末已经没有了，他可以体会到心脏比以往更快的频率跳动着，胸口的余温依然很烫，可是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哗啦啦”一阵灰土后，再顶端的平台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石雕了，它们都随着巨石的碎落而崩塌。 尼克揉揉眼睛，可是那种寒意不见，紫色也没有了，都似乎结束了。 这就好了吗？ 他欣喜地想到。 太好了，我没死，我也终于不是怪物了。 尼克高兴地跳起来一阵欢呼，空旷的空间回响着他的大喊大叫。 他擦去额头的汗水。 这下我可以去见珍妮弗了，我也不用再躲着父亲了。 经过一次大喜大悲后，尼克成熟了很多，卸下心理负担后，他现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终于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了。 对了！还有那位叫基德的守墓人，我得赶快去感谢他。 尼克三两步来到了台阶处，飞跑下台阶。 只是顶端散落的石块诉说着刚才的不凡，顶端地面也出现了一些裂痕。 ...... 基德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亲眼看到生与死，也习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灰白的发鬓无风自动，浑浊的眼里没有了刚才回忆时的激动，却比之更死寂。 不是吗？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不是每次都将那些年轻人带入这样的死地，明知是死，却还要一个接一个。 自己信奉的上帝啊，请为这些遭受苦痛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归宿，可以安静的度过快乐的一生。 又想到尼克绿光胡见到他的一丝奇怪，之前的倔强和上台阶时的决断。 他又感到心一阵刺痛。 他想到了很多人，弟弟、大胡子、小妹和教宗，他们都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了20年，而牺牲的......都是一个个平均年龄不足10岁的孩子。 值得吗？ 基德闭上眼对着台阶庄重地行了一礼，抬起脚步向外走去。 就在门前，即将踏入石门外时，基德犹如听到了天神的声音。 “基德先生。” 这是他十年来第二次落泪。 ...... 没有人会比此时的基德更开心，他在墓穴外来来回回绕着尼克，好像看着一个陌生的生物。 尼克快被基德绕晕了，来到墓穴外后，守墓人就开始这个动作了，已经有十多分钟了。 想着以前的平静基德先生，再看看基德现在那炽热的目光，他也仔细看着自己。 我身上长什么东西了吗？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蛇一样的触须，没有任何不对，手臂处的标记还在，可是已经不发出紫光了，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基德忽然停下脚步，他想起了什么，拉着尼克就向外跑，可又想起尼克现在伤势未愈，他赶忙站定，又开始慌慌张张的翻着布包。 尼克更是不知所措，他要干什么。 “你把这个涂抹到你的心脏。” 看着基德拿出的药粉，他再次把药粉涂抹在其上，可是结果和墓穴中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粉末依然会黏着在胸口心脏处，只是立刻从白色变成了紫色，形成了一个紫色的心形。 尼克挠挠头，他抬头看看基德。 基德也有点不知所措，他惊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很快眼神又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基德低头不语，尼克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些药膏，每次母亲都会涂抹到胸口，不过脸上腿上都会有，没到晚上他就像做了修饰一样，浑身绿绿的。 难道和这个有关？ 他刚想给基德说，基德却一拍手，收拾好东西，示意尼克跟上。 ...... 已经到了十一点，太阳斜斜地照着尼克，让尼克坐在这个门前的草棚下都有点睁不开眼。 不一会，守墓人换了一身装束出现在了尼克前，手里拿着一柄特殊的匕首。 柄把处有一个背负十字架的小人，剑柄成金色，剑身同样锋利，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本想借助那个神的力量，来替你消除溶解心脏的异变。” 基德坐下严肃地说到：“就算各个神消散出的神力的汇聚，但这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每个神都不允许自己的信徒拥有其他力量。” “可我没有信奉过一个神啊。” “不，你在进入墓穴之后就被贴上神的标签了。”基德肯定地说，“一个神的墓穴是最重要的，是它最后的归所，不会允许有其他力量登顶。” 尼克又问：“那为什么先生你可以进入到其中呢。” 基德摇摇头：“四百年前的浩劫让神消散神力后，仅存丁点可以保护自己的归所，那些墓穴大多数都是虚有其表。” 他又合着手：“上帝依靠强大的力量为教廷留下了宝贵的财富，我们才会对这个问题有一点小的突破。” “血腥渴望者，他们的特征就是对心脏和血液有着固执的追求，所以......”他死死盯着尼克，用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鲜红血液顺着刀身向地面滴落。 脑海中出现的渴求再次攻占了尼克，他原以为经过这么多事情后，自己完全控制整个头脑了。 这一次这种欲望更加强烈，他的心脏比之前跳动的更快，瞳孔快速变为紫色，血丝密密麻麻地爬上眼白。 尼克一拳掀翻了餐桌，刚要扑向基德，自己便被基德踢翻在地，他刚想站起，一道银光闪过，一个银针插入心脏上方指宽处，深入胸口。 这根银针瞬间让尼克头脑清醒了许多，他艰难地对抗着澎涌而出的欲望。 基德骑到尼克身上，他拿着那个白色牌子放到尼克心脏上，牌子闪烁出柔和的白光。 趁尼克稍许的平静后，他抓住尼克的下颌，在尼克嘴中放入一个药丸。 看着尼克发出平缓的呼吸声，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抱起尼克走向草屋。 门前的碎裂的餐桌被风吹的一摇一摇。 第十三章 绝望与复生 尼克在一片暖阳下醒来，捏捏自己的胸膛，洁白的绷带带着浓浓的药味刺激着鼻子，他嗅嗅了，空气也泛着草药味。 窗子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侧身，还是那张床，只是水壶在平静中。 “情况有点不同。” 尼克左手撑起身体，靠在墙边，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次渴望比之前更加剧烈，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只想碰触到血液。 只是基德快速的动作救下了他，也救了自己。 浑浊的眼睛凝重地看着尼克：“那个神没有救下你，反而好像和那股力量达成了协议，想共同操控你的身体。” 基德十分正式地坐着，说出了另一个秘密：“这个方法在我离开之前，教廷一共实验了超过两百例，却只活下来了不足十个人。” “那些人完全恢复了正常，除过不能晒太阳过长时间。”基德把水壶摆正了一点。 “他们甚至可以喝一点血液，却不会狂暴，他们也说那些欲望消失了，已经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意识了。” 尼克抬头看向基德：“我现在不会再听到心脏和血液流动的声音了，可为什么......” “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 基德有点惊异：“或许是这个墓地的神不一样，你得到的能力是什么？” “能力？”尼克想起了杀戮的那天夜里，他变成了一团黑雾，还能回忆起那些人眼中的惊恐。 “我好像有了瞬间可以抵达的能力，好像穿梭在空间中。” 基德微微点头，他接到：“每个被力量污染的孩子，他们在没有接受神力引导前，都会具备各种各样的能力。” “可是每次运用之时，就是屠杀的时候。” 水已经开了，他给尼克递过一杯热水，看着尼克轻轻小酌，他缓缓道：“说起来，不一定非要到墓地中。我们也同样接触过不少没有进入墓地，也患有这种病症。” “神最后消散的力量，依然在天地间飘荡，只有个别区域很浓重，不只是墓地，还有存在圣器的宗庙和祭祀地，都出现了这种患者。” 基德看着手中的水杯中热气升腾：“本来这些力量会潜伏下来，慢慢改变寄宿者，可有时...” 他又抬头盯着尼克：“在危机时刻，那种力量又会去“联系”宿者，宿者主动接受后，让他们成为一体，瞬间爆发出来，并汲取尸体的血气。” 尼克想起那天在被德隆甩到墙上后，他的确感受胸口一股热气翻涌到他脑中。他却没有多想，等热气消失后，胸口就向全身散发出炙热，很快他就动不了了。 他有点困惑：“这么说来，这个力量其实是靠着我们存活下去？” “可以这么说。” “那些被缓慢改变的人最好怎么样了。” 基德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们会变成活死人，和那些低级的生物没有区别，只保有本能——喝取血液。” 尼克听着身子有点抖：“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基德闭着眼，尼克从他眼皮底下不断转动的眼珠，看出基德也很焦躁。 他睁开了眼：“从你刚才表现来看，平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关键是在见到血液后，你的疯狂提升了不少。” 认真的看着尼克：“刚才你还能控制你的意识吗？” 尼克挠挠头：“准确地说，那时我已经变成那股欲望了，我能判断，可是情绪和心情已经十分不同了。” 他低下头，难过地说：“我不想再有那种感觉了，那种欲望出来后，我已经没有了自我约束，像一个怪物一样。” 尼克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基德：“先生，我每次之后都感觉十分愧疚和自责，我害怕有一天......” 他流下了眼泪，划过苍白的脸颊：“我会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的事。” 屋里只有柴火不断燃着的声音和小小的抽泣声，阳光慢慢照到了尼克脸上，他侧了侧身体。 基德转过身，看着火炉，谁都没有再说话。 ...... “你今天去哪了？怎么又弄脏了。” 尼克心情烦躁，他不耐的拨开姑妈的手：“我很好，别...别动我！” 这句话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低着头不知所措。 姑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大跳，但她却没有发作，侧过身，身后是一个让尼克没有想到的人。 “珍妮弗，你怎么来了？”看着有点呆的珍妮弗，尼克有点惊讶。 “没...我只是来看看你。” 姑妈走进了厨房，给在门口走廊的两个孩子让开一点空间，关上门后，只剩下两个人的沉默。 其实珍妮弗并不是很漂亮，如果以班中罗宾所说女神的标准来看，12岁的珍妮弗只能说平庸。 有点粗的四肢，很朴素的连衣裙，上面没有一点装饰，乱糟糟的黑发。脸上也有点胖，这和清秀的尼克形成了不小的反差。 看着有点普通的珍妮弗，尼克心中却又想起了那抹红色，脑海中此番对比后，他越来越急躁了。 “我没事。” “我听说......” “我没事，不要再问了。”尼克低沉地吼道。 珍妮弗十分奇怪，以前尼克一直都很开心的，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可是不论刚才对待他姑妈还是对待自己，都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哦，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珍妮弗绕开尼克，走出了门外。 尼克倚在门口，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再次看到尼克，基德看出他的气色比昨天来时还要差。 尼克不断地挠着头发，就算头发已经很干净了，他挠挠头发又挖挖手臂，站立不安，不停地环顾四周。 基德没说什么，让尼克卧在床上后，打开了胸口的绷带。 已经没有什么了，刀痕也几乎看不到鲜红，只有旧皮附着在上面，不看那个刀痕，尼克几乎和正常人一样。 只是连他触摸都可以感觉到那个比他人跳动快几倍的心脏，在尼克的胸膛里咆哮着。 基德看着打盹的尼克：“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个病会加快你的伤病恢复，也会增强你身体各样性能。” “但这些代价就是更短的寿命，你内心越在意，越使用你的身体，你就会更早一天崩溃。” 尼克清醒了点，他低下头，却什么也不说。 “上帝赐予了我们生命，他也教导我们怎样对待内心的欲望。”说着基德拿出了一本书。 “希望这本《启示录》可以带给你久违的平静。” 尼克用满布血丝的眼睛看了看基德，接过了书。 在基德起身要走出门口时，他“终于”听到了沙哑的回答：“我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亲人和朋友。” 房间传来轻轻的抽泣。 “我可以不顾自己，可是父亲会怎样看我，我这样子和8岁的我又什么区别！”尼克低吼着。 “我还是那样无力，面对失去毫无办法。”尼克终于忍不住了，他宣泄着几天来的郁闷。 不论是那天雨夜的屠杀，还是面对这使得他变成怪物的力量，他都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尽管四年来坚强地承受了无数的困苦，他内心仍然有柔软——亲人和朋友，可是现在...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是现在自己变成了最让他们失望的人，让自己失望的人。 房间回荡着尼克歇斯底里的哭叫。 外面的阳光照着火炉，水壶也在阳光下静静的聆听。 等尼克慢慢平复后，他看到基德很笔直地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天空。 “看准脚下，坚持自我。神也消散在了世间，你要做的应该是竭力以赴，去做那些觉得必须要做的。” 说完后基德出了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借着阳光，《启示录》的白色封面印在尼克眼底，这本书设计很简约，纸张也是最普通的，封面上只有用费兰语写的《启示录》三个字。 翻开后，第一句话浮现在尼克脑中：“上帝在世界的第一天便原谅了自己......” 太阳缓缓升上森林上方，幽静的森林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阴沉。 第十四章 回归 “...就连时间都停顿了，上帝将一切都归于平静，阳光照遍大地，祥和又出现在世界之中。” 尼克轻轻合上书，他抬头看着黯淡的月亮，窗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在走动。 “你在看什么？”尼克吓了一跳，原来是姑妈进来了，她手中还有一杯茶水，烛光照着热气袅袅升起。 他赶忙将书放到枕头下，却低着头不敢看姑妈。 “拿着。”姑妈递给尼克杯子，看他没有动作，她伸手拍了尼克一下。 尼克身体发了个抖，他望着姑妈那张有点暴躁有点圆的脸，只是这张脸有点憔悴。 她为了照顾尼克，已经连续请了几天假了，并且在屋里一直陪着他。 接过茶水后，尼克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有点落在水中，溅起几点水花。 姑妈慢慢坐在尼克身边，搂着他抬头看着月亮。 “我知道你四年间很烦我。我管的太多，脾气也不好。”她用有点裂口的手擦去尼克的泪水，让尼克心中泛起一阵酸痛。 “四年来你一直憋着，别看一直和我闹，整天嘻嘻哈哈的。可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却不和别人说，生怕让别人笑话。” 她收拢了一下尼克的头发，双手捧起尼克的头，看着尼克通红的眼眶：“生活总会变好的，我一直相信这点，我们一起坚强下去怎么样？” 尼克一下抱住了她，闻着姑妈身上淡淡的菜叶味，他发开声音大哭。 生活让尼克学会了隐藏，让尼克成为一个成熟如20岁的成人。 可是我们所有人依然咬牙在向前走，因为背后有支持着我们，爱着我们的人。 姑妈短短的几句话让尼克完全放下了心中藏了四年的包袱，他此时脑海中充斥着爱意和温暖，暂时忘却了纠缠着他的那些力量。 ...... “恢复的不错，里外都已经长好，只是你的伤口很奇怪。”医生抚摸着尼克的胸口，多亏是男医生，要不然尼克已经要喊非礼了。 “这个应该是贯通伤，前后伤口都很一致，只是......” 医生顿了顿，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为什么几乎只是表皮的伤，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呢？好像一瞬间恢复的一般。” 尼克姑妈粗暴的打断了医生：“你别是庸医吧，我们花钱雇你可不是让你害人的。” 医生一下就站了起来，瞪着眼说：“你别侮辱我，我是紫荆医院的外科主治医生。” 他刚说完，看了看尼克姑妈强壮的身体，他缩了缩头，看向别处。 尼克看姑妈还想说什么，赶紧插话到：“可能是我运气好吧，那我能去上学了吗？” 医生认真想了想，无奈的摊开手说：“已经可以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休养，我这十几年都没见过。对，甚至从来没见过。” 好似为了增强说服力，他挥着手臂说到。 姑妈推着医生走出了房间，尼克还能听到姑妈和医生互相争吵的声音，不一会，姑妈上来了。 “你真要去？你没有不舒服了吗？” “恩，我很好了，姑妈，不信我下来你看。” 尼克从床上一跃而下，奋力跳了几下，整个二楼好像都要塌了似的。 姑妈撇了撇嘴，转过身走出门，只是空气中留下一句：“滚下来吃牛肉。” 尼克大笑了一声，穿着鞋跑出了房间。 ...... 夏天过了大半，最热的几天经过那次大雷雨后，整个小镇终于不再那么热了。 人们可以正常穿着兰德里风格的服饰了，各种颜色，各种装饰摆在身上，至少在北区学生的眼中是这样的。 今天一早，学生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个人已经坐在教室了，只是各位同学都好奇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当然是尼克了。 不再是灰旧的麻衣，虽然不像其他同学一样穿着繁琐的衣服，只是一身劲装，颜色也只是单调的白蓝相间，也没有下摆。 教室里渐渐人多了起来，第一个熟悉的人，就是珍妮弗。 尼克开心的看着珍妮弗，他给她使劲挥着手臂打招呼，只是珍妮弗在进教室看到尼克后，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下一刻便不再看着尼克，撅着嘴走向自己的座位，虽然那也是在尼克前面。 尼克有点尴尬的看着珍妮弗坐下，收拾桌子，开始看书，他四周看看没人注意后，他向前倾，伏在珍妮弗黑色长发后面，低声说。 “你好像又胖了。” 珍妮弗一下就坐不住了，她转过头睁着眼看着尼克。 只是尼克在闭着眼打口哨。 “你再说一遍？” 尼克睁开眼，装作惊喜的说：“原来是你，珍妮弗，我刚还想前面的美女是谁呢，没想到是你。” 珍妮弗感觉脸好像红了一下，她转过身去，假装看书，可是那个飘忽的眼神就知道她不在状态了。 尼克暗暗发笑，他又看到了罗宾，这个胖子拿着一个油腻的肉排，边走边吃，看到尼克兴奋给他打了招呼，只是那句话没说错，罗宾是真的胖了。 按罗宾的说法，他是替尼克担心，整天茶不思饭不想造成的，只是他也许说反了。 当然还有比尔和小霍华德那些人，他们看到尼克只是不屑的“切”了一声，故作镇定的交谈走过。 尼克也不管，下一刻，他就看见万丈光芒的亨利进到了教室。 亨利看到他笑了一下，随即恢复严肃，点了点头，向座位走去。 补过班中的女生不淡定了，她们看到亨利笑齐声“哇”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亨利，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 只是还有两个女生不在意，一个是认真的珍妮弗，一个是罗宾口中的女神。 不久格林老师也来了，他好像没看见尼克，直接开始讲课：“最近几月大家都学习的很好，很快就是最终考试了，但是蓝月节也要到了，希望大家不要分心，迎接好这次考试。” 看着无力答应的学生们，格林老师无奈的翻开课本，接着讲课。 尼克看了看窗外，耳边响着老师的声音，有点枯黄的叶子飞过窗户，风轻轻摆动着珍妮弗发梢，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把这一刻都吸入脑中。 ...... 学习的时光过的很快，又是多天过去，还有几天便是蓝月节了。 这个节日布鲁诺王国才有，无数岁月过去，不论是战火烧毁布鲁诺首都托因比的王宫，还是革命党人十年前抢掠宝贵的文物，都被遗忘的差不多，人们只能记得起每年盛大的蓝月节。 每年9月16日，官吏休息，学生放假，商贩停业。 在这一天，人们在市中举行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活动，最后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喝酒，吃着丰富的食物。 布鲁诺是音乐的国度，每个人都可以哼上一句，他们是大陆上最受欢迎的音乐家。 这个节日也可以称为布鲁诺音乐节。 同样，一年一度的节日对着各个年轻人同样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尤其是12岁的尼克他们，也正是结业考试的前十天。 ...... “亨利你那么多女生，给我介绍一个呗。” “你不怕把他们吓死吗？压死？” “你再这样说我和你绝交！” “绝交？我不怕的你肥啊。” “我...我...” 看着满脸通红的罗宾，尼克打断已经第七次这样对话的双方：“行了行了，罗宾你每次说不过都还要说。” 他们三人在一个树荫下，尼克和罗宾毫无形象的坐在砖沿上，亨利挺直的站在他们旁边。 风吹来一片片黄叶，天气正好，不热不冷，让人感觉很清爽。 三人都没有说话，过一会后罗宾提到：“尼克，珍妮弗怎么办。” 尼克沉默了一会，才叹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就那样呗。” “不是吧，珍妮弗不会是这种人吧？她难道真的嫌弃你的出身？” “不是。” “那是什么？”这次说话的是亨利，他罕见的主动问到。 尼克抬头看看亨利，亨利也是一脸疑惑，帅气的脸一动不动。 尼克看着眼前车队不断进镇，他缓缓说：“我相信她。” 罗宾“切”了一声：“我看啊，现在的女生都那样，尤其是公所学校里的女孩子，她们都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只有钱，钱，钱和钱。” 罗宾略带自信的说：“我爸商行里的那些女生，一天到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眼睛一个劲向我爸瞅，只是我妈看的紧罢了。” 罗宾瞥了一眼尼克：“珍妮弗已经一个月没怎么和你说过话了，自那天她搬离南区更加明显，听说她们家一个大人物给他们办了市民阶级认证，人家从此就是上层人物了，不和咱们一起混了。”罗宾说完还看看亨利。 只是亨利没理他，严肃的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骡马。 尼克有点烦，他拨开罗宾搭在肩上的手，直起身，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 鸟儿在他们头顶叽叽喳喳，三个人重新归于沉寂。 第十五章 未来 镇门口只有这一棵松木，孤零零的欢迎着不同旅客。 现在进出镇的由以前的农夫变成了矿工和一队一队进出国家的商队。在乌克调整数天后，他们就会前往克里克王国，那个冰雪野蛮的国度。 只是最近好像镇子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多了，他们每天穿着花哨的制服训练，经常在镇里也会见到他们，成群结队嘻嘻哈哈，他们见到都会绕着走。 兵卒驻扎在一个遗留的宗庙里，里面供奉的真神头都不知道哪去了，只剩雕像朝向西方。 罗宾看到尼克没说话，他也察觉到这个话题有点不对，他转而说：“我们三人组认识四年了，这没到几天咱们就各奔东西了。”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脚尖摩擦着地上的石子。 “我可能要去郡首那了，松针市有一个很有名的中学叫个什么，好像叫什么斯...” “斯克利普斯。” “对，就是这个，在那我父亲让我毕业后进修法律，说几年来革命党权利会越来越大，法律这几年很吃香。” “亨利，你呢？” “我不去屎克利普屎。” 没等罗宾发作，亨利忽然放松了神情，声音也不再那么僵硬，而是有点向往地说：“皇家军事学院。” 尼克和罗宾张大嘴看着眼前的美男子，还是蓝色的清羽，挺拔犹如后面的松木，直插云霄，只是脸上很柔和，树缝的阳光让他们两有点睁不开眼。 “你真的要去？那可是......” 亨利忽然想到什么，他闭上嘴，看到尼克还想问什么，他赶忙问尼克：“你呢，你想去哪？” 尼克歪着头，转头盯着车队说道：“不知道，我其实想当医生的。” “医生？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只是尼克想到的是母亲，他想到的是那些贴标签的瓶瓶罐罐，每个里面都会带来惊喜，常常有病人来寻母亲，她也从不收诊费，常常有各种各样的人带给他们特产，满是欢喜表达对母亲的感谢。 他也忘不了母亲每次治好一人后满脸的笑容，他也跟在母亲后面笑，小时候他就尝遍了整个松针郡。 他闻着风带来原野的香味，有点像那些药膏，它们带着他回到了四年前。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看到尼克转过头来，罗宾也不管亨利，兴奋地说：“中学有四年得过，四年正好是我们在班里遇见的日子，我们这样。” 他肥胖的身体斜躺在石砖上，希冀地说：“我们去参加托因比皇家剧院的音乐节怎么样？我早就听烦留声机那些老歌了，咱们亲自去体验一把。” “可以啊，可我们怎么联系呢？” “我们学校知道啊，我们写信给学校，让学校找。” “不错，不错，或许我能见到你有一个纤细的女友呢。” “那必须啊。” 看着尼克和罗宾叽叽喳喳争论谁的女朋友更好看，亨利嘴角的笑纹更多了。 松叶沙沙作响，阳光微微下斜，这一切都很舒服。 ...... 尼克从刀伤好了后，就只见了一次基德。 那次基德话都没说，在忙着配置药品，尼克喊了基德几遍，基德都没有搭理他，在等了2个小时后，他只能怏怏地回到家中。 由于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基德只能停下对尼克的治疗，但那些药品不是给尼克使用的。 最近在街道乞讨的儿童和残疾人越来越多，甚至他们都在北区出现了一次，虽然很快被“黑皮”赶了出去。 由于这些人中大多带着疾病，基德作为教廷人员每天免费为那些人看病，给他们药物。 尼克本来也想去帮忙，可是那些人中不少人身体溃烂，血液随处可见，基德便很明确的拒绝了，并且嘱咐尼克从北区路过，每天直接回家，不要逗留。 在这一个月的学习中，他的生活仿佛回到了从前，每天逗逗珍妮弗，每天都和比尔、霍华德他们斗嘴，也经常可以看见罗宾和亨利进行有趣的对话。 多想就这样下去啊，如果母亲和父亲都可以看到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珍妮弗难道真的变了吗？ 他看看商店玻璃上自己的模样：不容易理顺的短发，白色的长衫，棕色的长裤，没有长摆，他的穿着甚至比镇外的士兵更简单。 眼前的人鼻子不大但挺拔，眉毛有点弯，很像女孩子，而不是一个半大的小子。 尼克烦恼的拨了拨头发，他低头看看裤子，难道是裤子导致珍妮弗不理我了吗？不对啊，珍妮弗平时一直说不喜欢这种繁琐的服装吗？ 回想这一月来珍妮弗的服装，好像长摆也有了，各种装饰也多了起来，让她很像年级的同龄人。 也许是我的问题吧，不过珍妮弗现在能和那些女生开心的走在一起了，同样避开了南区那些混混和流氓。 想到南区，尼克心中又沉重起来，这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挠了挠脸，他向姑妈家走去。 慢步在街上，经过北区，比平时多几倍的人在吵吵闹闹。 他随意的四处张望，只是在经过中心广场时，就在那个木雕下，他发现了一抹红色。 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红色玫瑰，尼克有点头疼，这朵应该是今天新采的，早上的阳光让它有点萎靡，只是有点湿润的枝干让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真的很头疼。 这个是玛格丽特和他约定的信号，在强大气场的压迫下，尼克接受了玛格丽特的条件。 为她做一件事情。 玛格丽特让他留意木雕下，那里的玫瑰会提示他去玛格丽特的办公室。 尼克郁闷的看着手中的玫瑰，明明昨天还没有呢，他暗暗腹议到。 接着他跑向了公所学校，手中的玫瑰有点扎手，他没有太大反应，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红色。 ...... 特里和哈尔无聊的在街上乱逛，蓝月节要开始了，工厂都放假了，让各自家中准备。 当他们无聊到爆的时候，他们看见尼克手握着玫瑰向学校方向跑去，他们互相看看，有点不知所以。 “那小子跑那么快干什么，手里还有玫瑰。” “不知道。”特里牙恨得牙有点痒，他一直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 “跟上去？” “跟上去。” 两人跟着尼克的方向跑去，街上喧喧闹闹，这一切在路人眼中都是插曲。 二人盯着尼克跑进了公所学校，只是对门房老头说了几句，便进去了。 哈尔彻底糊涂了：“他干嘛去学校，我还以为他去约会。” 特里倚在墙角，看着尼克跑进了学校，可是自己和哈尔老头并不认账。 但一想到那天自己的惊恐，他就觉得恼怒非常，自己从未在这个东西面前这么丢人！ 看看哈尔还在疑惑，他来到学校后的围墙，给哈尔指了围墙，示意让哈尔做梯子，把他送过去。 哈尔有点犹豫：“不用了吧，没必要跟那么紧吧，这学校里能有什么秘密。” “这里面肯定有鬼！” “哥，要不......” “闭嘴，快点！” 哈尔缩了缩头，蹲下把特里送了过去，他听到里面特里落地后迅速消失的脚步，他紧张的看了看周围，跑向北区的一个二楼墙角里看着学校。 尼克其实一直想不清楚一件事情。 自己在这所学校五年了，五年时间足够认清这个不算大的学校所有老师了，可是对这个玛格丽特从来没有印象。 看的出来玛格丽特的办公室也很好，她自己也不像镇子附近的人，就好像突然出现的人，只是出场方式对他而言有点特别。 想着想着，他已经到了二楼，敲了敲门，里面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打开门，玛格丽特一身青色长裙，带着蕾丝帽，浓妆艳抹，看样子好像刚要出门。 “哦？我本以为你还没看到呢，我刚要出门，陪我走走。” 他脑子快被扑鼻的香味冲垮了，听到这话他吓了一跳。 尼克来时就知道这件“任务”不简单，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玛格丽特接触过。 “今天外面人很多的，女士。” 他盯着玛格丽特的眼睛，看她并没有生气，壮着胆子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在这说就好了。” “这？” 玛格丽特眼神挑逗的看着尼克，长长的睫毛快速跳动：“小家伙不老实嘛，你想在这干什么？” 尼克一阵气短，他赶忙绕绕手，紧张地说：“小姐你...我不是那个...” 玛格丽特忽然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她轻轻拍拍胸脯，有点规模的胸晃动地让尼克有点头晕。 “没事，小家伙，这个地方除过我们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这段时间只有你进来过，我这里可以看到校门口，而且有谁会无聊到今天来学校？” “那门房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啊，他不会记得今天的事的。” 看着玛格丽特那妩媚的笑容，他很难想象那个老人和她在一起颠鸾倒凤，他甚至打了一个冷颤。 玛格丽特伸手拍了一下尼克的头，娇嗔道：“想什么呢，现在的学生啊......”她说着关上了门，向前走去。 尼克慌忙跟上。 空旷的一楼大厅响着玛格丽特有规律的脚跟声，由于身高，他的眼睛只能平视到玛格丽特的肩上。 他忍不住盯着那个紧致的臀部一摇一摆，喉头又开始痒了。 “......那个东西是比较重要的，你只要......”玛格丽特感受到了后面炙热的目光，她猛地停下脚步。 尼克眼睛一直盯着，玛格丽特忽然停下，让他猝不及防，随着一声惊呼，他们齐齐摔落地下。 尼克抬眼看到的是一片润白，青色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白色的侵袭，香味直扑鼻孔。 鼻子有点流血了，他慌忙的用手擦了一下，又忍不住看了一下那个诱惑的白嫩。 “还看，快起来。” 玛格丽特也没想到，只是这个看到这个羞人的姿势，她就算情场高手，这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站定后，玛格丽特看着眼前抬头的尼克，又开始咯咯笑了起来，好像铃铛一起随风摇摆。 尼克听着想找个缝钻进去，如果这时候自己能变成一只小虫子就好了，再也不见这个世界。 玛格丽特递过上次那个手帕，尼克接过时发现原来这个手帕不是纯白的，而是一只带刺的红色玫瑰，玫瑰独立于白色的布料，有动人的美丽。 “喜欢吗？” 尼克没说话，这时他看见玛格丽特笑容中忽然闪过一丝狰狞，随即恢复。 “送给你吧，小家伙。” 玛格丽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 第十六章 暗红 已经秋天了，有点暗的一楼大厅里，只有尼克拿手帕擦动和玛格丽特掏出布袋的声音。 尼克拿过布袋，布袋有点大，里面好像是纸硬，数量适中，他刚好能放入胸口。 看到尼克露出的疑惑表情，她轻声开口：“这个就是我要你送的东西。” 他摸着柔软的布料，问：“送给谁？怎么送？” 玛格丽特用手轻轻收拢着凌乱的短发，斜着头看着尼克回答到：“我在这里没有其他可用的人，要不是你出现，我可能要亲自去了。” 她又从手包中拿出一小罐的红色指甲油，上面镌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这个就是信物，你必须要在蓝月节那天晚十一点整时去军队驻扎地门口，到时那里只会有一个人等着。” 玛格丽特又说：“你只有半分钟时间，你给他信物，再给他袋子，你就可以走了。” 她微微俯身微笑着盯着尼克说：“很简单吧？” 尼克接过瓶子，他挠了挠头：“这事情完成后，我们就两清了吧？” “两清了。” 听到这句话尼克如释重负，可脸上忽然感到一只冰冷的手。 玛格丽特慢慢抚摸着尼克，她脸上笑容也不见了，认真的看着尼克说：“之后不要试图寻找我，所有的一切都要销毁，记住了吗？” 尼克有点担心，却还是忍住疑问，点点头。 她放开了手，看看大厅的表，说：“现在离你进到学校，大概过了10分钟，你看见那的箱子了吗？” 尼克顺着玛格丽特的手指方向看去，一个棕色箱子摆在大厅角落，他不明所以的看着玛格丽特。 “这个你先送去给格林老师家，你知道他家在哪的。” 玛格丽特转身向楼上走去，安静的楼梯口响起悦耳的声音：“东西收好，祝你好运。” 你也是。 尼克暗暗挥了挥手，他有预感，这会是和美丽性感的玛格丽特最后的见面了。 他叹了口气，抱着箱子走了出去。 只是他和玛格丽特都没注意到，在大厅门口公告牌下，一双眼睛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二楼的玛格丽特靠在窗口，看着从校门口远去的尼克，她笑容不再，神情平静，只是偶尔抽动的侧脸和慢慢放大的瞳孔变现出她并不冷静。 “终于到最后一步了，希望他们还没有发现。” 风不断摇动窗帘，她身后的衣柜下面不断滴着血，黑色与红色交织，血液已经快凝结了。 ...... 格林老师在镇子的东区，紧挨着国境线，那里有很大一片市场，很多克里克王国和本国的商人都会在这里交易，两种不同的语言此起彼伏，吵得尼克晕晕乎乎的。 他还在想着刚才格林老师疑惑的表情。 这个难道不是他自己放下的吗？ 联想到玛格丽特的神秘，他感觉后背都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他摸了摸胸口，扁平的袋子给了他特别的安全感，他快速向姑妈家走去。 回到家中，他便闻到浓郁的肉香味，走过灰色的走廊，姑妈已经庞大的身躯在忙碌着。 “我来帮忙吧！” 尼克咽着口水靠近了姑妈，挽起袖口，手上脏兮兮的。 “先去洗手，去哪闹了，这么脏。”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跑向洗手间，只是经过客厅时，两个兄弟好像有点怪。 哈尔有点受不了尼克的目光，他站起身来，看向窗外，只是窗户外是一个空地，里面什么都没有。 特里则瞪了他一眼，却也什么也没说，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腿上，都快把灰色的工作服捏破了。 真是奇怪，一边洗手一边想着刚才的情形。 他们为什么今天很安静啊，没有说我什么。 想到以前各种嘲讽和拳打脚踢，他不在意的撇撇嘴。 客厅仍旧很安静，兄弟两谁也没说话，只是在尼克走过后，哈尔赶紧趴在特里耳边，急声问：“哥，那小子到底干了些什么，你什么也不说，还让我装作不知道。” 特里有点严肃，斜了一眼哈尔：“镇定，我就看到他拿了一个箱子出去了，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他扬手制止了哈尔，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一幕，抓着下巴暗暗思考。 留下哈尔不断的站起又坐下，抓耳挠腮。 “这个是要做那天的腌肉......你尝尝。” 姑妈抓起一块肉，粉嫩的肉冒着蒸腾的热气，冲进尼克的鼻腔。 “好吃...好吃...对了姑妈。” “恩？”她歪着头认真听着，手底下刀不断起落，带着热气上下飞舞。 “我们今年给珍妮弗他们家送什么？” 刀声停了一下，很快又响起。 “什么也不送。” 尼克有点不明所以，珍妮弗家中条件不好，有点经济实力的姑妈一直很照格林那家人，据说珍妮弗的母亲以前和姑妈在同一家纺织厂工作过，关系一向不错。 “啊？不是......” “不是什么？别想他们了，先把自己管好。” 肉切好后，姑妈开始用面皮一个个开始包裹。 “人家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不要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们。作为朋友，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用平常心。” 她包好一个后，转过头看着尼克：“你能说你怎么办吗？受伤那么多天，你的学习肯定落下不少，还有几天就是结业......” 尼克赶紧挥手打断姑妈道：“别别别，我知道错了，但您不用担心，我以前的成绩您不都看在眼里嘛，没到最后一名啊。” “那是因为倒数第十一直是罗宾，你总是比他高一个名次，倒数十一！” 说到这个尼克也有点沉默了。他低着头玩弄刀把，拨过来拨过去。 姑妈还想说什么，一看尼克的状态，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对付那些肉，一个个硕大的肉卷很快成形了。 火炉翻腾着热气，整个二层小楼都安静了下来。 ...... 在焦急等待后，很快，蓝月节到了。 尼克保证他是第一个听到外面的欢呼声的，他翻起身来，还未等他叫喊，就看见凳子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套紫白相间兰德里服饰。 愁着脸，楼下姑妈喊道：“三个小子快穿，谁要是不穿，今天休想出去。” “啊......” 楼上响起不同的叹气声。 一整个白天人们都会在街道上举行各种各样的庆祝，他们会看见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在一旁表演着各种各样的把戏，也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好看的食物。 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地寒暄，不时听到人群中传来笑声。 尼克看到了罗宾，他那宽阔的体型很快出卖了他，一群人簇拥着他们一家，只是罗宾有点僵硬的笑脸，说明他不是很轻松。 罗宾乖巧的听父母介绍各种人，也在不停的打招呼。他暗暗擦擦汗，这两年的“熟人”是越来越多了。 一个侧眼，他看见了尼克。不容易挤过来后，罗宾被尼克抓着，拉到了一个人少了一点的地方。 “怎么了？快说吧，我爸让我快过去呢。” 罗宾气喘吁吁地说到，给了尼克一个白眼。 尼克递给罗宾手帕，搭在罗宾肩膀上：“你想好怎么给女神表白了吗？” “没有，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我有啊。” “你？”罗宾撇撇嘴：“你的珍妮弗还没搞定呢，你怎么......” 尼克伏在罗宾耳边：“打不打赌？” “赌什么？” “就赌这个办法让女神会不会接受你，如果输了，我就在同学面前大声说我是蠢驴。” 罗宾有点兴趣了：“什么办法？” “还记得那次我们自己编的那首歌吗？就用这个。” “这个怎么行？别让女神更嫌弃我了。” 尼克抬起头，自信地说到：“放心，改一改词，保证让她热泪盈眶。” 远处有人在喊：“少爷，罗宾少爷...” “好了，兄弟我信你，亨利那家伙我去叫，仆人在叫我了。” “那你今天和亨利在礼堂那碰头。” 看着对自己挥挥手的罗宾，尼克不禁想象到今天晚上的精彩。 只是还有玛格丽特那件事，不过，应该很简单。安慰着自己，尼克跑进人群，去找姑妈一家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堆一堆的，热闹非凡。 第十七章 被云层遮挡的月光 入夜时，人们不减热情，反而通明的火光照亮了夜空，让原本幽静的小镇变得火热难耐。 他们三个人聚在了一起，看着旁边不时有进入礼堂的人们，穿的富贵非凡，长长的下摆让他们看起来很臃肿，花花绿绿的颜色，像是一个个肥胖的飞蛾。 还有一些军礼服的人挽着女伴进入礼堂，颜色互相辉映，欢声笑语不断。 “亨利清楚了吗，把里面的名字全部换成凯丽，在配上罗宾的风琴，我的口琴和你的钢琴，保证把她惊呆。” 亨利皱着没说话，他扶着额头，任凭尼克指使。 看到默认的亨利，他拍拍有点发抖的罗宾，罗宾很紧张，他不知道这样是错还是对。 在几百人的目光下对着女神表白，这本来就是对有点胆小的罗宾很大的考验，身上的汗不断冒出，他的脸有点发亮。 “没事，至少证明了你是真心喜欢她的，这个歌的创作我也让给你，你开头便说：这首歌献给美丽的凯丽。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精彩表演了。” 尼克兴奋的甩了甩头，看了看时间，正好到十点，时间还有，他拉着僵硬的尼克跑进了幕后。 ...... “接下来请欣赏来自松针市的著名歌手迪伦为我们带来钢琴曲——命运。” 在一阵掌声后，上到台前的却是三个孩子。 高个子径直坐到舞台左前的钢琴前，修长手指搭在琴键上；矮点的走到钢琴旁边，手里拿着口琴；最胖的一个站在最前面，提着一个风琴。 大家面面相觑，不是迪伦先生吗？这三个孩子哪来的？ 礼堂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讨论声。 一个没注意，主持人就看见这三个孩子出现在了灯光下，他刚想上前去赶下来，只是后面剧场主人拉住了他，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主持人看着钢琴前修长的身影，发起了呆。 礼堂了都注意到了钢琴那坐的的是谁，讨论声停下了，想看看这三个孩子想干什么。 罗宾的父亲正在在中间的位置和一位大人物攀谈，礼堂里忽然安静下来，他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罗宾站在了台前。 “尊敬的各位先...生、女...士，晚上好...”结结巴巴的声音一出，下面就多出了哄笑声，这让罗宾尖细的嗓子更颤抖了。 就在他想跑下去的时候，肩膀搭上了一只手，拍了拍他，回头看去，尼克认真地向他点了点头。 罗宾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凯丽·嘉利，我喜欢你，这首《月光》...献给你。” 人们纷纷将目光集中到第二排的一家人上。 凯丽就是罗宾的那位女神，可爱的脸上有点红了，她小心看了看父母，见他们没什么表示后，呆呆看着台上的三人组。 双手优雅地在黑白的琴键上开始跳跃，由慢及快，礼堂响起舒缓的琴声。 琴声轻柔，人们的思绪好像被带到了一片月光照耀下的原野上，翠绿的青草随着音符跳动，暗绿的波浪翻滚，互相追赶嬉戏。 罗宾舒展开风琴，拉动风琴。 溪水在月光下泛起银色的波纹，风琴的声音催赶着水流，流淌在原野中，清脆的潺水声敲打着人们的心。 就当人们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时，三个不同的声音响起。 花鸟连绵， 风过无声。 我在一只颠簸的车上， 唱着一首思念爱人的歌。 风儿在笑， 吹起你的发梢。 多么美妙的画面， 我多想， 此刻站在你面前， 说我爱你， 凯丽。 请月光带我飞向你， 飞向爱情。 请月光带着我的爱意， 表达我的思念。 ...... 琴声掺杂着歌声回荡在几百人的礼堂中，三个不同的歌声，琴声中偶尔响起口琴，挑动着人们的耳朵。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停下，三个人走上前去，向着呆呆的观众深鞠一躬。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陆陆续续的响起掌声，最后变成绵绵不绝的声浪。 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下，尼克从胸口中拿出一朵红玫瑰，递给满脸笑容的罗宾，向他使了使眼色。 罗宾醒悟过来，放下风琴，跑向凯丽。 尼克看着起哄的人群，他高兴地狠狠搂了下亨利，亨利笔直地站着，微笑的迎接着人们的赞美。 看了看表，他撒开亨利，跑向后台。 亨利疑惑地看了看尼克离开地方向，只是人群很快也将他淹没了。 ...... 由于礼堂在北区深处，他们演唱完后，时间指向了十点二十。 北区人群有点稀少，但是越接近官邸大楼，人就越来越多，“黑皮”也愈加少。 黑色的夜空中坠饰着几点亮星，下面的篝火却越来越亮，大家好似忘记了烦恼，连乞丐也在摇摆。 珍妮弗也在跳舞，她挽着一个高瘦的男子，好像是年级其他班的男生。 男生不断说着自己家的富裕，珍妮弗僵硬地笑着，她一边敷衍一边漫不经心地舞蹈。 珍妮弗看见尼克一闪而过，还没等她看清，那个身影就又消失不见了。 “他去哪？” 珍妮弗的心更乱了。 尼克挤过人群，努力向西区穿过，接近镇门时，发现有点不同。 篝火给人不止是舞蹈，还有温暖，可是一出镇门，外面安静地有点不同，里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火光照着尼克紫色的长摆，他回头看了看人群，狠心一头扎进了黑暗。 “会有什么呢？” 他为了更加隐秘，选择不从道路上过去，而是穿过松林，庙宇就在松林中的一处。 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他依靠着对这个地方的熟悉，慢慢靠近了庙宇。 森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尼克穿行在草木的声音，他甚至没有听到虫子的叫声。 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空地，他眼前就是卫戍部队驻扎的地方。 栅栏围成一圈一圈，高大尖耸木桩冷冷地盯着尼克。 缓口气，他依靠树木的遮掩，饶了几圈后，看见了栅栏门。 那里有一队士兵在灯光下聊天，枪支在一旁随便堆积，三三两两的坐着，好像有点沮丧。 尼克靠近了一点。 “妈的，要不是我不给那个狗东西献礼，连累我们兄弟都跟着受罪。” “没关系队长”另一个矮一点的士兵劝慰道：“咱们兄弟有难同当，他就一直压着我们，但谁都记得队长你的好，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大家一阵赞同，谄媚着说多亏队长，才有兄弟们平时的好日子过。 说到这，队长一腿担在栅栏上：“那当然，你不看看哥哥我是谁，我可是十年前自由联盟的一名十人长，那可是上过战场流过血的。” 他插着腰，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在我面前，营长都...” “营长什么？” 听到这句话，一队士兵都站起来，行军礼：“少尉好！” 一身军礼服的青年不屑地看着眼前中年的队长：“好好，你连营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哪里话，哪里话，谁不知道您才是这里的人物呢，我嘴贱，我嘴贱。”队长谄笑着，轻轻扇着自己耳光，只是有动作却没响声。 那个青年提提腰带，挥了挥手：“好了，你们辛苦了，不能去镇里，还要站岗，走，老子请客。” “真的？”一堆士兵高高抛起帽子，大声地欢呼，簇拥着青年向外走。 “那，这里的岗怎么办...万一出事......” “能有什么事？有事我罩着，很快这里有人接班的，走走走。” 谁接班？队长脑子里想了一句，可是看见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也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士兵笑着离开后，幽静的森林和军营立着，让树木下的尼克很紧张。 他抬头看看没有月光的天空，星星亮的有限，他只能看清门口灯光下的一片地方，其他都是黑暗。 当尼克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一个人从另一边的森林处出现，就在尼克的正前方。 那个人很瘦，矮矮的，模样猥琐，衣服也很皱，但他很敏捷几下就到了门口，熄灭了灯。 没有灯光后，整个世界都沉静在黑暗中，尼克适应一点后，勉强看见在门口那个人在蹲着，一动不动。 就是他吗？ 尼克不是很确定，但时间对，只有一个人也符合。 他狠下心，慢慢向门口靠近。 那个人好似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 尼克从胸口拿出袋子，拿出指甲油，就当他快靠近时，那个人低叫了一声：“红玫瑰？” 红玫瑰？ 想起玛格丽特，她好像很多都是玫瑰，她自己也是一个玫瑰。看来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人见尼克呆了一下，他点燃一根火柴。 双方再见都惊呆了，因为那个瘦小的人就是之前在南区的“耗子”，而耗子也认出了这个煞神。 火柴很快燃烧殆尽，尼克把黑色袋子和指甲油扔过去：“东西和信物。”说完他便向森林跑去。 又在一根火柴的照耀下，耗子认清了东西后，他放在身后背包中，看着尼克跑的方向冷笑了一下，追上前去...... 整个森林又恢复了寂静。 第十八章 暗涌 “你这个蠢女人，不知道死活。” 玛格丽特血迹斑斑地绑在柱子上，头上红红一片，分不清头发和血液，她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血不断流淌到地面，看来她这样已经有一会了。 说那句话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黑衣男子，脸上的疤痕在灯光闪耀下，让他很狰狞，只是他脸色很平静。 房间中暗处有很多黑衣的人，只是将舞台让给了玛格丽特和这个男子。 “克里克王国真是不死心，竟然派出谍卫科副科长来盗取资料。”他用皮鞭挑起玛格丽特尖瘦的下巴，粉白的皮肤上满是污垢。 玛格丽特笑了笑，还是铃铛般的声音，只是很虚弱：“布鲁诺王宫的夜手，你也很不错啊，这个体格很合...我口味。” 她向“夜手”吐了一口血沫，随即便大声咳着。 “夜手”随意抹去胸膛上的血迹，一个手下跑过来给他一个针管，管内的液体泛出蓝色的光。 “我知道你一直想报十年前的仇，老师让你们一败涂地，你们就死盯着不放。” 他扭过玛格丽特的下巴，针管抵在修长的脖弯处。 “我当然也可以，你很快就如那年凋落的紫荆花一样了。” 玛格丽特无力地笑了一下：“不，你比我笨。” “为什么？”男子并没有很快将针管扎进去，而是有点疑惑道：“你在我手里，这就是优势，你是我这几年最大的收获。” 说完他不再犹豫，蓝色的液体顺着针尖进入玛格丽特的身体，玛格丽特的笑容直到她闭上眼都还在。 看着手下将玛格丽特拖走，他脑子还是想着玛格丽特在昏迷前的笑容。 难道我还有什么遗漏吗？ 一个手下跑过来：“大人，镇长邀请你去共度篝火晚会。” 他紧了紧黑色手套：“走，今天我心情不错，大家也跟着好好放松。” 肯定是那个女人故弄玄虚。 随即大跨步向外走去，很快屋里没有动静，只剩火光照亮着地上的暗黑色血液。 ...... 尼克穿梭在森林中，他还有十分钟就要到镇子了，看见外面透出一点亮光，开心地向前跑去。 森林中响起一声枪声，尼克下意识向下一蹲，只听耳边“嗖”的一声，一颗子弹穿了过去，带起刺耳的破风声。 赶忙向旁一滚，静静的趴着，夏天没过小腿的青草给他在夜色里最好的掩护。 他满头大汗，紧张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除过轻微的风声，没有其他声音。 这样反而更说明有问题，他慢慢脱下上衣，夜色下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抓过旁边的树枝，将上衣撑在树枝上，缓缓冒出草尖一点，摇了摇，没有动静。 他将衣服放下来，忽然抬高，猛地用力扔了出去。 连着几声尖厉的枪声，尼克听见子弹穿透衣服，将衣服撕成了几片。 枪手似乎离他有两百多米，这个距离在夜色下可以准确地命中几次，便说明枪手有不错的枪法和眼力。 森林又静了下来，他听见身后有脚步慢慢在靠近，越来越近，就快要看到他了。 宗庙那忽然出现一声爆炸，火光一霎那照亮了夜空，烟硝弥漫着空气，尼克很快就闻到了硝烟味。 枪手在爆炸声响起时就停下了，他转身便向边境方向跑去，很快脚步声就不见了。 这次安全了，因为尼克听出枪手的脚步已经凌乱了，不像之前很沉稳。 他一下向前冲去，利用树木做躲藏，消失在月色中。 ...... “你就是安德森？”“夜手”坐在高台上，他坐在最中间，身后依然是黑衣人，包裹在黑色的披风下。 安德森站在镇长的身后，他弯着笑着：“我曾经在松针市中见过您，大人。” 镇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劳伦特：“好了，快吩咐你手下的人开始吧。” “是。” 安德森快步跑下高台，吩咐着手下。 在北区的篝火晚会很快开始了，先是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子，围着篝火，高台上一众人物坐着欣赏。 人群围在篝火四周，大家的目光却都集中在高台上。 “那不是安德森吗？他回来了？” 另一个人接话道：“他好像又翻身了，你看看他都站在镇长大人后面了。” “还不是“傻子”。” 又一个人说：“不能这么说，他也做了不少好事的，村外的路，那几年的矿工工资也很高的。” 有人附和有人讥笑，但话语中都透着嫉妒，这个劳伦特·安德森看来是一位争议很大的事。 这个消息很快散开，在西区中，尼克的姑妈得到这个消息后都呆住了，她擦擦泪水，又开始忙着准备食物，厨房传出一阵阵歌声。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小镇都知道以前知名的“傻子”又回来了。 而且翻身了。 “夜手”翘着二郎腿，他张了个哈气，站起身来：“没意思。”说着便向下走去。 高台上的人拱手相送，只是一个黑衣人对高台上的人说：“大人不需要送。” 看着黑衣人渐渐离开，镇长的鼻毛都气地一翘一翘。 他扭头气愤地对安德森说：“这就是你请到的最好的表演？” 甩了袖子后，他也下去了。 高台上人开始渐渐散去，留下安德森有点胖的脸上汗液不停地流，他不断弯着腰歉意的笑着，只是有点肉的眉毛让他看上去有点可笑：“对不起各位，对不起各位大人，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 低下的观众也注意到了高台上的变化，又开始议论：“看见了吧？翻的再高也是咸鱼。” 众人都附和道：“就是，“傻子”还是傻子。” 灯光衬托着安德森落寞的背影向下走去。 就当大家都要搬出自己的食物，要开始最后的狂欢的时候，爆炸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了小镇每个人的耳中。 大家都停下了动作，看着爆炸的方向，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伴随着滚滚的浓烟。 “夜手”周围的黑衣人快速向驻扎地冲去，他皱着眉头望向火光消逝的远方。 这就是吗？红玫瑰送给我的见面礼。 镇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的爆炸方向，尼克从他们中间穿了过来。 他扶着墙角喘着粗气，身上没了上衣，只有白色的长衫，只不过到处都有刮痕。 想起刚才的劫后余生，尼克现在脑子都发蒙。 舒缓一点后，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不是远处的爆炸声，也不是抬高脖子看向远处的人群，而是很淡的一种味道。 血的味道。 这些味道混杂在人群中，尼克感觉到几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可他分辨不出哪些人在看他。 多亏这些目光只停留了一会，不至于让尼克大喊大叫。 这股味道很像之前在南区晚上的味道，但仅仅是很像。 他从右手口袋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药丸，干咽了进去。 这是基德配置的镇定药物，它可以缓解尼克脑中对于血的渴望，让他自己控制自己，具有清醒的意识。 感觉到欲望的火苗渐渐熄灭后，他长舒一口气，他并不想让人看见他发疯。 今天晚上的一切很特殊，有人开枪想杀他，而外面响起了爆炸。 这一晚不像他们的那首《月光》一样安静。 他跑向了姑妈家，尼克不想参加任何活动了，还是早点回去能让他安心。 ...... “夜手”染血的左手刚想给手枪上子弹，一颗子弹就呼啸着进入了他的肩膀，左手无力的下垂，软绵绵的靠在墙上，刀疤瞪着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他面前只有三个人，他们穿着不同的服饰，可是都戴着一枚戒指。 三个人确认了这个房间里的黑衣人全死后，其中一个人拿着消声手枪站在了“夜手”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那恐怖的能力，一个人的脚步快速，双手成刀，瞬间几个人就身首分离，血液都没反应过来，之后才喷涌而出。 另外两个人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个人在他按下遥控器想要引爆地下的炸药时，那个人伸手他就不能动弹了，好像他被禁锢了一样，之后便被巨力踢向墙角。 肯定肋骨断了，其中一个还险些刺穿肺部。 “夜手”自嘲的想着，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味。 站在“夜手”面前的人没有说话，他抬起手枪，手上的红色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亮。 “夜手”瞪大了眼睛：“你们是......” 蚊子叮咬的声音响起，“夜手”双眼不闭，只是额头的洞孔缓缓流出红白的液体。 那个人没有动作，很快那个在“夜手”眼中脚步移动快速的人出现在那个人身边，轻声说到：“队长，那个女人不在这。” 队长没有说什么，皱了下眉头，向门外走去，三个人都将手枪扔到不同的位置，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十九章 恍惚 尼克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在街上常常会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都是避着他。 人们好像感受到了尼克的目光，他们不再说话，而是带着讥笑看着尼克。 这是怎么了？ 但他没有多想，距离四年前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时间带走的不只是苦痛还有欢乐，他又意识的不去理会那些目光。 敲了敲姑妈的门，里面传来姑妈大笑的声音和嘈杂的声音，这更让尼克有点疑惑了。 门一开，尼克看见姑妈好像刚刚哭过，笑容也遮掩不住通红的眼眶。 她看到是尼克回来了，她一把拉过尼克，抱着尼克的头，抚摸着尼克的头发，藏不住喜悦地说着：“这么晚回来，快来看看谁来了。” 谁来了？ 尼克想不到有谁会，珍妮弗一家吗？他们一般会在蓝月节来拜访一次姑妈，不过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他们。 还有谁？尼克挠了挠头，迈步走进了走廊中。 刚将手套放下，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靠在客厅的门框，看着他笑。 他已经不像四年前那样英姿勃发，头发整齐地向后梳，只是大多数有点灰白，身上穿着普通的服装，肚子也很大了，脸胖了一圈。 尼克被枪手追杀都没有这么紧张和难以置信。 他擦了擦眼，抬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不错，瘦了点，不过很英俊。”他抬起有点粗糙的手，搭在尼克肩膀上，“听姐说你惹祸不少啊。” 尼克没说话，他盯着眼前的人认真地说到：“爸，你胖了。” 那个人一瞪：“胡说，我这叫丰满。”说完便大笑起来。 尼克也跟着笑，只是双眼中多了几丝雾气。 ...... 劳伦特·安德森回到了乌克，据说好像翻身了一样，可以在镇长和从王宫来的大人物说上话了。虽然人们都不相信，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影响了乌克整整10年之久。 人们想忘也忘不了。 客厅本来的几盆花也被端走，姑妈一家、安德森以及尼克，在这个有点狭小的房间开始聊天吃饭。 姑妈多准备了好几样东西：卷卤肉、烤鸡胸、腌肉、沙拉和一大桌的菜，尼克拿着刀不知道该切哪个，只是哈尔和特里毫不留情，拿着刀开始抢食物。 “多吃点，怎么样小弟，你姐我这几年厨艺见长吧？” “那是当然。”安德森满嘴都是油腻，含糊不清地说：“我这几年都给我馋死了，今天算是享福了。” 姑妈好像把几年的笑容都攒到了今天，她脸上的皱纹从来没有下去过：“馋就多吃，多吃。”不停地给安德森切肉。 尼克拿着叉子呆呆地对付眼前的肉，他想到了母亲，那个活泼的女子，如果今天母亲也咋多好啊。 吃完饭之后，本来姑妈提议说喝几杯，来庆祝安德森回来，可是安德森挥手拒绝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姑妈笑容终于停了：“什么事比见到儿子更重要？”好像要爆发了，她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安德森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看了看微微低头的尼克，苦笑到：“王宫里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我得去和镇长陪着他。” 他抓抓尼克蓬乱的头发，微笑地说：“儿子，我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今天再次相见的喜悦，尼克开心地抬起头，真诚地说：“没事，爸，我相信你。” 安德森没说话，脸色也柔和起来，他点点头，起身穿戴好衣服出了门。 屋里又回到了安静，姑妈还有点生气，她看见尼克高兴的样子，火慢慢降了点，随后吼道：“快，大家一起帮忙收拾了，别啥坐着。” 四个男人都感觉地震了一震，随即开始疯狂的打扫。 ...... 外面的狂欢已经没有了，街道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小镇又恢复了宁静。 月光重新回到了地面，路上只有寥寥几个人，灯光远不及之前的篝火通亮。 安德森摸摸头，他刚被镇长助理赶了出来，说镇长不在，明天再来。 他甩了甩头忘却助理那轻蔑的眼神，努力想着儿子，步子又快了几分。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大人的吗？” 幽暗的灯光照着白布，整个房间充斥着血腥味，镇长一行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他们可以听出黑衣人牙齿摇动的声音。 一个年长的黑衣人看着躺在床上面部惨败的“夜手”，他掀开面罩，铁青着脸看着周围密布的白布，脸上青筋暴起。 镇长抖着声音说到：“大...人，实在是我们被爆炸吸引了，结果...” 他抬头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黑衣人，小心说到：“这都是克里克王国的人太狡猾了...” “蠢货！”一个站在门口的黑衣人冲上前来，抓住镇长的领口，手臂出现一个利刃，剑刃在灯光的闪烁下发亮。 “大人，大人...我会全力配合你们调查这个事件的...” “乔伊斯，放开！” 名叫乔伊斯的年轻人焦急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队长，都是这个家伙失职，他居然把警察几乎全部放在北区看守，我们过去查看那里...” “我说了放开！”队长抬起手给乔伊斯一巴掌，听着镇长一阵哆嗦：“那里是军队的地方，关这个蠢货什么事？况且大人的习惯你是知道的，他从来不喜欢警察站岗。” “我...” “你什么？还不快去协助封锁监狱。” 乔伊斯扔下镇长，捂着脸看了看死去的“夜手”，狠狠瞪了镇子一眼，向外跑去。 “你都发现了什么？” “...” 镇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呆呆地看着开着的门，和他同行的人也紧张的弯着身体。 队长认真地慢慢掩盖住“夜手”的白布，转过身看了看他们的表现，给队友使了眼色。 另一个黑衣人马上过去赶出去了那些人，房间门关上后，灯光只微微照到房间的小半部分，让这个停尸间更加阴森。 反应过来自己的同事已经离开，镇长“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给队长磕着头，利落的动作让自己的头发很快凌乱了。 “大人，小人知道错了，我很快会提交辞呈，求求大人不要杀我......”似乎知道这个组织在国家的恐怖，他已经鼻涕眼泪一大片了。 队长没有理他，而是想了一会才说到：“这个事情很快王宫就知道了，马上会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到，毕竟这次涉及的事件重大，你跑不了的。” 镇长头磕在冰冷的地上，抽泣地说：“是...” “剩余小队听令！” “有！”房间四处响起整齐地怒吼，他们都含着满腔的怒火，组织的第一把手居然在短短几分钟内死去，而他们居然什么都没找到，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附着一生的耻辱。 除非拿凶手的血来洗刷一切。 “传下去，封锁驻地、监狱以及这个房间。封锁小镇，尤其注意克里克王国方向，这一期间禁止进入与外出。” 他银白的须发无风自动，目视远方：“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那些废物都不能相信，尤其是监狱地下部分，不允许陌生人靠近一步，口令半小时更新一次。” 深吸一口气：“行动。” 房门大开，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 “哈哈，那群蠢货，这么明目张胆，不是给我们指路吗？” 在东区最繁华的商业街旁的二层小楼上，一个佝偻的年轻人大笑着，指着下面飞速奔跑的黑衣人。 他欢乐地跳了一段舞，对着窗户摇了几下屁股，回头对着坐在沙发上人弯腰行礼道：“大奶，不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灯光一闪之间，年轻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而伴随着地是一声轻微的响声，墙壁出现了深陷的弹孔。 “大奶”轻轻吹了口气，手枪转了一个枪花，继续擦着手中的项链冷冷地说到：“血猴，下次我瞄准的就是下面了。” 血猴就是那个年轻人，他不过有点难受，脑门左侧出现一条浅浅的血线。 他擦擦脑门的鲜血，贴嘴在手指上慢慢吸吮，满足地呻吟了一声。 食指的戒指又开始闪烁着邪恶的红色。 但大奶和血猴下一刻都看向窗户，本来血猴站的位置出现一个身影盯着街道，月光透过玻璃与地板相辉。 第二十章 梦境 月亮已经渐渐下沉，所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任务很顺利。” 血猴摸摸脸，看着背影说道：“我们仅仅是为了这次简单的任务吗？” “这次任务简单？”大奶张了个哈欠：““夜手”是这个国家情报部门的三号人物，要不是这次诱饵太大，估计他到现在还在那个王宫里。” 她摘下面罩，弯弯的眉毛上挑：“还要感谢那个美丽的诱饵呢！” 血猴翻了个白眼，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看场面冷清下来了，血猴又提到：“今天开始时有个孩子，好像不错，他似乎已经接触并适应了点。” “就看他能不能加入我们了。”背影看着月亮，面罩缓缓落下，钢铁制的头甲在月光照耀下闪亮。 ...... “爸，你回来了？” 安德森看着走廊站立的儿子，笑了笑，放下手套和外衣，走向了尼克。 “怎么还不睡。” 尼克抓了下头：“睡不着。我想等你回来。” 走到尼克的房间后，让尼克躺好，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尼克看着父亲，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肚子里藏了很多问题，这都是他之前想好的。 可是见面后，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而安德森主动说道：“我这次不会走了。” “真的？” “真的。” 尼克眼睛发光，高兴地跳了一下，安德森也跟着笑。 他盘坐在床上，又问到：“要回我们家住吗？” “当然。”安德森收拾了一下儿子乱糟糟的桌子。 “而且很快你就可以去松针市读书了。” 看看有点胖的父亲，尼克却有点不高兴地说：“我不想去松针。” “为什么？”安德森很奇怪：“你不是很想去吗？” “可是...”想到四年前家里的情况，尼克发现这不是一个好的问题。 儿子犹豫的回答让安德森很心痛，但他还是微笑道：“放心，我砸锅卖铁也供你去。” 看到尼克还想说什么，安德森马上又说道：“快天亮了，你睡一会，呆会我叫你起床。” “那你怎么睡？” “没事别管我。对了，你要几点起？”安德森扶着尼克躺下，看了看表，有点无奈地说。 “七点。” “好，我到时候叫你。” 房间渐渐昏暗，尼克看见父亲慢慢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他现在完全没有睡意，乌云散去，他现在脑中充斥着对未来的向往。父亲回来后，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已经整装待发。 一切都过去了。 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他双手枕着头，眼角微微翘起。 ...... “慢点，今天中午你得回来。” “姑妈，知道了，爸，再见。”尼克穿好鞋子，看父亲还在沙发上，他挥了挥手，向外冲去。 “喂，你的外衣......” 姑妈摇摇头，关上了门。 尼克蹦蹦跳跳的，地面就像一个大的弹簧床，他甚至感觉他要飞起来了。 进到教室后，看亨利已经坐在位置上看书，他慢慢走过去...... 亨利脑子有点疼，昨天弹完琴后，无数的人想介绍给他女伴，想起那些人笑着的嘴脸和女子“娇羞”的表情，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嗨！”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亨利心脏快速跳了几下，但他知道是谁：“尼克，你干什么？” 听着这冷静的声音，无趣的尼克撇撇嘴，坐到亨利的桌上：“昨晚我走后怎么样了？罗宾成功了吗？” 亨利依然冷着脸：“不知道。” “没成功？”尼克托着下巴，认真地说到：“肯定是那小子太笨了，不然手到擒来的。” 他刚想说话，罗宾正好大汗淋漓的进来，他凑上前去：“罗宾，怎么样，你到底成功了没？” 罗宾本来还大喘这气，一听这话，他脸又耷拉下来了：“唉......” 亨利和尼克都奇怪地看着罗宾，依着罗宾的性格，就算失败了也不是这个表情啊。 终于罗宾说：“她让我考托因比艺术学院。” 尼克倒吸了一口气，亨利倒没什么，但都沉默了。 想到罗宾的成绩，他们都感觉这个计划真的是天方夜谭。 ...... “听说了没，巴克尔死了。” “死了？”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怎么死的？”“就是，他还不是那么胖嘛！”“别乱说，胖和死有什么关系。”一个有点微胖的男生不满地道。 “好像是被情人杀死的。” “情人？”“我就说...” 教室的角落开始议论纷纷，尼克不想参与进去，不断逗着珍妮弗，但她还是不理自己。 “瞎吵吵什么？”比尔忍不住站起来，对着角落的人喊道：“校长是被我们学校的老师杀的。” “哗”大家都惊呆了。 比尔看着震惊的同学，得意地说到：“这可是从正规渠道听说的，大家都知道，我舅舅是镇里的警察部队副长官，那谁不认识啊，这消息......” “好了，比尔，快说吧。”“就是，快讲讲到底是怎么了。” 比尔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喉咙：“我们学校在两个月前来了一位女老师，可这个女老师很神秘，几乎没有人看见过她。” 大家伸着脖子，认真地听着，“但她和校长关系不浅，校长的尸体就是在她办公室里发现的。” “还有，大家猜怎么着？” “怎么了？”“到底怎么？” 比尔看着焦急的同学，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他还是深沉地说到：“那个女老师失踪了。” “失踪了？”“应该是跑了。”“跑？这两天街上人这么多，她能跑到哪去？” “你乱说的吧？” 比尔急了，他红着脸大声地说：“肯定的，这个已经在上面是公开的秘密了，很快就全城通缉了，过几天画像你们都要看见了。” “你不是说没人见过吗？怎么有画像？” 比尔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那位同学：“笨蛋！要是不认识的会让她到学校吗？只是人少罢了。” 看着满天大汗和人争论的比尔，尼克想起了那一抹红色。 玛格丽特对他而言是很特殊的，在他凌乱不堪的生活上添加了一种美妙的颜色，让他在那段时间还对生活有所期待。 想到玛格丽特那时抱着他的脸，那种认真的表情。 难道是她？ 他不禁为她担心起来，玛格丽特的神秘让尼克印象深刻。 上课的铃声将他待回了世界中。 格林老师翻开书本：“还有三天就是最终的结业考试了。” 大家认真听着。 “希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你们，虽然学校办的时间不长，但这里已经出了几个大人物了。” 他满怀期望地说到：“我肯定，大家都会成功的。” 教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 看着狼吞虎咽的尼克，安德森不禁担心道：“你吃这么多，明天考试怎么办？” 尼克努力咽下食物，噎的他有点翻白眼，他赶紧喝了一口水：“爸，放下，你儿子保证拿个第一。” 这是他们时隔四年后，再次回到自己的家里。 就算这个家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裂开，家具也灰蒙蒙的，可是尼克坚决回来。 为了鼓励儿子，安德森早早回来，亲自为尼克准备了一顿晚餐。 尼克一边切肉，一边往自己的盘子上扒拉沙拉：“爸，这几年你厨艺见长啊。” “哈哈，走南闯北的，学了很多。” 安德森笑着，不停地给尼克倒水。 “爸，你也吃啊。” 尼克给安德森递过一块肉。 看着眼前煎的透亮的肉块，安德森肚子里一阵翻腾，但他还是强忍着，用刀接过来，慢慢咀嚼着。 尼克说了很多话，他不停的给父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不论是罗宾还是亨利，他都挨着讲了一遍。 安德森从口袋取出药瓶，就着汤吃下了几个药丸。 “爸，你怎么了？” 安德森绕绕手：“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 尼克紧张的说道：“没事。等我考完了咱们去看看。” 看着儿子紧张的神情，安德森笑着点点头，脸颊肉也跟着颤。 在这个破旧的餐厅中，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容，外面的阳光也开始慢慢昏沉。 第二十一章 突变 这个早晨是尼克感觉最好的时刻，阳光不热，外面的鸟儿站在破旧的窗沿上，没有等安德森叫，他就已经起来了。 早餐是安德森早早起来便准备的，金灿灿的鸡蛋，面包上覆盖着美味的蓝莓酱，牛奶看起来也透明乳白。 “起来了？快来。” 安德森放下围裙，身子挪到椅子上，满眼含笑看着尼克。 尼克低着头专心对付眼前的美食，不是抬头看见父亲在笑着看着他，脖子的肉也没有下垂。 “爸，你不吃吗？” 安德森摇了摇头，他拍拍肚子：“我吃过了，这就是专门给你做的。” 桌布也很旧了，但这些都是尼克最熟悉的，不管这些有多不好，他都不想轻易放弃。 屋外的影子慢慢落到餐厅一旁，灰尘在阳光下缓缓飞舞。 ...... 哈尔觉得特里最近很奇怪，前几天从街上回来后，特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会自言自语，一会愤怒不已，他都不敢轻易靠近。 今天是结业考试，也是他们发工资的时候，平时这时候特里都很高兴，因为可以去酒馆好好玩一玩了。 可是这时候在街上走着，哈尔看特里眉头紧皱，一会咬牙切齿，一会长长出一口气。 “哥，你怎么了？” 在一个通缉画像下站定，特里有点出神，哈尔担心地问到。 “你觉得尼克那小子怎么样？” “他啊？”哈尔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那小子：“那就是个白眼狼！在我们家白吃白住四年，现在舅舅回来了，还不给我们家一点好处。” 他哼了一声：“那就是个扫把星，他来你看我们家有过一次好事吗？他妈的！” 哈尔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通，暗暗得意到：这下特里该解气了吧？ 特里看着画像上美丽的女子，他解开了衣服一个扣子，咬着牙说到：“你先去，我有事。” 说完便跑开了。 “喂，哥！”哈尔无奈的耸耸肩，这个特里终于是疯了。 特里一局撞了好几次行人了，他没有理会疼痛和那些人，脑子里一直想着尼克那天抓着自己手臂的眼神。 你就是个蠢货！尼克！ 特里想起通缉上写着：该女子是外国间谍，在国内有命案，望市民积极... 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姑妈和舅舅的看法了，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是自己告诉警察的。 让你这个垃圾小瞧我！ 特里看了看警察局前的一辆小汽车，满眼通红地走了进去... ...... 尼克从未觉得考试如此轻松，尤其是这个结业考试。 眼前被阳光覆盖的卷面，尽管上面题目有一定的难度，可是他依然心情愉悦。 外面传来了不同频率的声音，有一点整齐，也有一点凌乱。 不少同学抬起头，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尼克越来越紧张，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题目了，珍妮弗的头发也有点模糊。 就在老师想去看看外面究竟怎么时，教室里涌进来了一群人。 进来的是一群“黑皮”警察，他们只有帽子和袖口有点蓝色，其他都是深黑，后面还有一点黑衣黑靴的人。 同学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些平时不敢靠近的人，外面的灰尘都被警察带了进来，教室里有一点呛鼻。 “尼克是哪一个？”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尼克身上，尼克慢慢站起来。 还没有等尼克有什么动作，一个警察上前来一拳挥向尼克的面门。 尼克向旁一躲，刚冲了没几步，另一个警察用警棍已经狠狠捅在了尼克腰上，他抱着腰脚步不稳。 很快，尼克被戴上手镣，被警察带了出去。 同学们看着比之前空荡的教室，一个一个有点回不过神来，他们有点被那些“黑皮”吓到了。 窗户吹进来的风让他们感到有点冰冷。 ...... “安德森，你要想好，这地买了后，你就不能再撤回了。” 镇长将身子埋在沙发里，慢悠悠的对安德森说。 反正我不久就下去了，还不趁机捞一把。他面带微笑，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安德森坐下。 “这是我最后的一点钱了，您也知道，我儿子今天结业考试，我想为他多做一点事。” “那是当然，看来你儿子很乖啊。” 镇长看着发福的安德森，暗暗发笑，可还是严肃地说：“那你赶紧签吧，签完咱们......”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镇长的说话，安德森跑过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助理，她今天没有理会安德森，直接伏在镇长耳旁说话，短裙下的风光没有在乎，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下。 “什么？那位大人来了？” 镇长几乎跳起来，他原地焦急地转了几圈，助理也结巴地提醒到：“那位大人要您...要您...赶快...去监狱。” 镇长推开上前询问的安德森，夺门而出，很快就剩安德森一个人了。 真的好奇怪，安德森感觉肚子又开始疼痛，他慢慢走出了房间。 ...... 今天儿子回来了，应该给他做什么呢？ 走在路上安德森慢慢想着：这两天油腻吃多了，今天给他做一点清淡的吧。 路过自己家时，他却看见姐姐在门前焦急的向外看着。 “姐，你来啦。” 姐却赶紧上前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安德森几乎晕过去。 “尼克被警察抓走了。” 今天阳光一点一点带着阴影向前移动，让人很不爽。 ...... 这是尼克第一次来镇里监狱，这里和他平时经过时脑中想的一样，阴森，黑暗，只有一点点亮光，外面和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警察进来的一瞬间，他就有点猜到发生了什么，肯定与玛格丽特的事情有关。 他甚至想动用身体的力量，可是眼睛和心脏都好似沉寂了一样，他呼唤了好久都没有回答。 而且他内心也有点拒绝去叫醒那种力量，他不想亲人看见自己发疯的样子。 警察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后就全部出去了，这个房间一片昏沉，让尼克有点窒息。 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个角落，他什么都看不见，在这个潮湿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啃食自己。 想到父亲在外面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抓了，这次又会让他失望了。 慢慢蹲在角落中，他环抱着身体，抵抗着外部的寒冷。 ...... 在这个小屋里已经没有了时间，连空间也变得粘稠起来，他好像听到屋外的嚎叫。 屋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尼克用手挡着突如其来的光明，长时间不见光亮让他眼睛有点刺痛。 这束亮光来自一个在尼克看了特别小的煤灯中，它闪烁着有别于其他兄弟的黄色，而是刺眼的白色。 提着他的是一个黑衣人，整个身体都在黑色劲装下，脚上穿着软靴，带着面罩，只露着一双眼睛。 他抓住尼克的胳膊，拉着他向外走去。 房间外多了一点亮度，只是很有限，看着随冷风摇曳的火烛，他宁愿先在是在那个黑暗的房间中。 很奇怪，外面还是夏天，在这里面却有刺骨的寒冷，看来已经深入地下很多了。 这里和尼克罗宾他们猜的一样，湿漉漉的地面，不时穿过的牢房中听见里面犯人的嘶吼和调戏。 尼克的心也一点一点提了起来。 终于牢房一点一点少了起来，很快就是一长段的阶梯，直通入幽深的地底。 随着手链的哗啦声，尼克被带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又一个承诺 已经黄昏了，安德森终于见到了镇长。 “大人，请问我儿子......” “你儿子？”镇长被那位大人物搞得心情慌张，但这两天的调令没有下来，外面也没有任何消息外露，他现在依然是名义上的一把手。 虽然很快就不再是了。 但眼前的这个大傻瓜还是要伺候好，晚年就靠他了。 安德森见镇长主动回话，弯着腰恭敬地说到：“可能有什么错了，我儿子今天在考试的时候被抓了。” 他急躁地看着镇长：“我肯定我儿子很好的，他平时都很乖的，这一定是个误会......” 镇长饶了绕手，看着焦急的安德森，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慢慢说到：“这件事很难啊，因为这个案子轰动了郡守大人，你想拉人很难得。” 他没有看安德森，而是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戒指。 安德森上前一步，他头上的汗已经很多了，但也顾不上去擦：“我愿为镇子做更大的贡献，只要我儿子回来，我愿意捐出我所有的积蓄。” 镇子没有理会，而是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着街道：“这不是你这样说就能......” “再加我父亲的土地和我的房子。”安德森用左手擦去眼上的汗液，急切地说：“这是我所有的了。” “好，我肯定镇民会感谢你做的一切的。” 镇子点点头：“我明天就给你看看，你放心，但是那些东西......” “大人，我今天晚上就办好，只是我能看一看儿子吗？” “很难啊......” 安德森走上前抓住镇长的手，弯着腰急到：“大人，就一会，就一会啊...” 镇长甩开了有点湿的手掌：“你明天等等吧，助理进来让安德森先生出去。” 安德森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里面又传出声音：“如果今天晚上我看不到......” “大人请放心。”安德森以及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基本是靠着墙在向前走，这两天自己的胃病已经折磨地安德森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只要一吃东西就会吐，他这两天感觉自己已经瘦了很多了。 但一想到还身陷囹圄的尼克，好像一切都塌了，这几年的努力没有任何用处，他只想尼克可以平安归来。 走在嘈杂的街道上，安德森紧皱眉头，缓缓回到了家中。 这个满是灰尘的家里再也没有之前的欢声笑语，今天一点月亮也没有。 ...... 看着坐在眼前的女子，尼克曾认为这个女子再也不会遇到，她只会成为自己记忆深海的一朵鲜艳的玫瑰。 只是她现在身上只有红色了，没有任何美丽与性感可言。 体内的两个力量开始出来干扰尼克的理智，但尼克知道在这里是逃不出去的，而且他不想伤害玛格丽特，抵挡着意识的冲击，他努力转移视线，开始仔细观察玛格丽特。 她还不如那些靠着身体乞讨的女子，身上仅有遮挡紧要部位的布料，原来吹弹可破的皮肤，现在已经到处是泥垢，伤口的血也结疤了，但是还有黄色脓水不时渗出。 原来的红发也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她和外面的那些囚犯没有什么分别了。 他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中间小圆桌上只有一盏小煤灯在维持亮度。这个潮湿的房顶已经有水滴落在各处，尼克感觉很冷。 在这个阴冷的地下，他不时看见玛格丽特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尼克心中一阵抽痛。 玛格丽特除过身上的伤，但她没有什么东西束缚，没有像尼克有手镣，勒地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似乎玛格丽特察觉到面前有人了，但她已经只是弹动了几下耳朵，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了。 忽然后背袭来一阵冷风，房间进来了人。 “认识他吗？红玫瑰。” 玛格丽特还叫红玫瑰吗？想到脑中的那抹红色，他认为这个称号很适合。 尼克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走到玛格丽特旁边，用手抓起她的头发，这时尼克才看到玛格丽特的面部。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这样的严刑拷打和境遇下，她脸上甚至都没有皱纹，只是青一块红一块，眼皮在看到尼克时跳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男子察觉到了这个细节，他“呵呵”笑了一声，这个尖细的声音在阴冷的房间中像用刀在割着尼克的心。 他绕到了玛格丽特的身后，替玛格丽特轻柔的挽起额头灰白的头发：“美人，看来你认识他。” “我知道你不简单，最新的真实之语对你都不起作用。”他贴近玛格丽特被冻得通红的耳朵：“但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很情绪化和感情用事的人，不然这次也不会被大哥那个蠢蛋给捉到了。” 舔了舔玛格丽特头发上的血，他另一只手慢慢褪下了面罩。 他脸上很干净，和这个肮脏潮湿的牢房很不对称，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带笑的眼睛，只是嘴里一直在品味玛格丽特的血液，眯着眼一副享受的神情。 忽然睁大眼睛，尼克似乎被一条毒蛇盯上了，那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生命力。 “我知道你是公所的学生，今天也是考试，只要你说出一点关于玛格丽特的事情，我就让你恢复自由。” 但他却站起身来，在尼克绝望和伤心的目光下，给玛格丽特的脖子上打了一管液体。 “别担心，真实之语会让人心理防线崩溃，同时提不起力气来。”他摸摸玛格丽特的脖子：“这一针是肌肉恢复的，好让她有点力气可以支撑头部。” “接下来，我希望你可以劝劝玛格丽特，我看你们关系也不一般，没想到红玫瑰连小孩也不放过。” 他嗤笑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感觉到背后的冷风消失，尼克还未说出口，玛格丽特就抢说到：“我说过，你不要再试图寻找我。”她的声音很沙哑。 尼克无奈地看着她：“我没有，我不知为什么就被抓了进来。” 玛格丽特自嘲地笑了一下：“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不，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就像他说的，你只要把该说都给他说了，你可能就会获得自由。” “只是可能？”尼克有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落到王宫保卫队的手里，还能有什么好处。”玛格丽特闭上了眼，好像有什么伤口扯到了痛处，她吸了口气：“我撑不下去了。” “我不会说的。” 玛格丽特奇特地看着尼克，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为什么？”眼神充满疑问，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早该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你不想出去了吗？” “我比谁都想。”想起只有几天的快乐时光，他心搅碎一样的痛：“外面还有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他静静地看着玛格丽特：“他说的不错，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玛格丽特重新审视了一次尼克，联想到之前的表现，她突然觉得尼克是很具有吸引力的人。 和宫殿里那个倔强的小姑娘性格很像。 想到那个活泼狡猾的小女孩，玛格丽特不禁开心的笑了几声，只是气若游丝，尼克几乎没有听到。 她看到了尼克眼中的认真，冰冷的心又澎湃了起来。缓缓闭上双眼，嘴唇开合，给尼克讲了一段让尼克铭记一生的话。 “任何在寒冷中绽放的花朵都是最美的，它不会似温暖时节的花儿一样接受人们的称赞，它只会倔强的用自己的鲜艳来对抗严寒。” 玛格丽特睁开眼，微笑地说：“虽然可能时日不长，但它曾经在寒冷中为无数人带来了希望。” 她盯着尼克，几乎用乞求的语气：“请你帮我一个忙，替我守护北方最美的花，让她不论是严寒还是温暖都有自己的美艳。” 看着虚弱地玛格丽特，尼克几乎是一口答应：“我保证！但她是......” 添了天嘴唇上的血渍，玛格丽特狡黠地眨眨眼：“我肯定你会找到她，并愿意为之付出的。” 就在尼克想开口问的时候，玛格丽特却摇了下头，随即慢慢低了下去。 她的肌肉恢复的药剂效用完了。 这些话是他们之间真正最后一次对话，圆桌上的烛火也开始慢慢熄灭，他们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第二十三章 困境 其实沉默并没有多久，就在烛火还未完全熄灭时，那个俊秀冰冷的男子便又进来了。 另一个黑衣人过来为男子重新点燃煤灯后，房间又恢复了一点光亮，只是尼克愤怒地看着他。 “你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听到房间门锁上后，他脸上挂着微笑：“这个房间说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你们之间全是废话。” 他有点奇怪地看着尼克，好像在看一个怪物：“这个女人外面说的很明白了，她是克里克的间谍，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女人是我们国家的最大敌人。” “你生长在布鲁诺，而且你只有12岁，哦，快13了。”停了一下，他慢慢走到尼克的身后：“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国家，毁掉自己的生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尼克平静地看着他，盯着他柳叶的眉毛说：“我恨这个国家。”转头又看着面前死寂的玛格丽特，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悲伤：“如果不是这个国家，我为什么又会失去那么多。” 烛火摇曳，带着尼克的记忆回到了那天晚上，四年前的晚上。 依然是一盏煤灯，他紧握着母亲的手，跪在床前，不断祈祷着，希望神明可以救一救她。 母亲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但眼中包含不舍，由于不知名的疾病，她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喃喃的呻吟。 尼克不止一次想听清楚母亲在说什么，可是还未凑到嘴边，他的泪水就无法止住，外人前的坚强都被击碎的遍地都是。 父亲站在尼克身旁，他也眼眶通红，可是默默抽着烟斗，一点声音也没有。 整个房间只剩尼克的抽泣和火焰随风摆动的声音。 “这个国家只剩下了腐败，丑陋和卑鄙。”他忽然提高声音，对着面前的男子低吼，双手的手镣被挣动地哗啦啦作响。 “如果不是这个国家，我母亲怎么会染上病，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医生。”眼睛布满血丝，瞪圆愤恨地说到：“我父亲又怎么会为了我，远走他乡，为了一点钱四年时间不见我！” 嘶吼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牢房里，男子静静地站在尼克身后，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未说什么话。 “你让我去喜欢这样一个国家，那些人四年来对我的嘲笑还不够吗？”心脏快速跳动，好像挣脱胸膛的桎梏，澎湃而出。 他感觉身体渐渐发烫，手镣和身下的椅子晃动的厉害。 男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尼克，很快他好像记起了什么：“没想到，你居然是...” 尼克眼睛变成了紫色，闪出妖异的光耀，他再也不刻意去控制情绪，眼前的玛格丽特，还有那些心中的痛，他都不再去压制。 波浪般的欲望冲击着尼克的脑海：吃了他！ 一丝不可察觉的声音响起，刹那间手镣便碎成了一片一片，尼克一跃而起，变成黑雾消失在原地。 男子也不简单，在尼克消失的一瞬间，便抽出了手枪向着身后开了一枪。 没有任何击中的声音，他不意外，矫捷地向前一跳，尼克出现在了他站的位置。 雾气缭绕，尼克深吸一口气，又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男子没有在意尼克，而是利用这一空挡，迅速接近玛格丽特，用手枪指在了玛格丽特的额头上。 金属关泽在烛火下闪烁着特殊的银色，玛格丽特还是闭着眼，但也是紧皱眉头，她现在还有一点意识。 男子刚要张口说话，便觉得背上一痛，尼克再次出现在他的后方，但空间狭窄，这一次并没有用上最大的力气。 但这一击也没让男子好过，他并没有像那次德隆那些人，很快就被尼克鬼魅的能力所吓倒，而是快速判断，战斗经验很丰富。 他借着尼克的力气，在空中翻腾了一下，跃到门口，闪了出去，并关上了铁门。 尼克失去了目标，可是熟悉的血液又将他的目光吸引到了玛格丽特的身上。 在他的眼中，他甚至可以看见玛格丽特全身流动地鲜红血液和那颗微弱的心脏跳动。 摸在玛格丽特冰冷的皮肤上时，他却被这冷意刺激了一下，双手抱头：不行，这是玛格丽特...... 他痛苦的贴着墙壁乱蹭，脑中的欲望仿佛快要撕裂他的神经，心脏也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在痛苦中忽然他闻到了一丝香甜，意识也渐渐提不起精神来，尼克缓缓躺在地面上。 视觉消失的刹那，他好像看见灯光闪了一下，一双靴子站在了他眼前——是那个男子的。 尼克脑中不断回响着一句话：爸妈，对不起...... ...... “请问先生，尼克他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安德森刚回到尼克姑妈家，就看见一个胖子和一个俊美的少年已经在家里等着，桌子上的茶杯也显示他们等了不少时间了。 安德森疲惫地斜躺在沙发上，由于要对付各种官吏，还有对自己的财务进行清理，他现在有点绝望，这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四年前。 这四年没有任何变化，变得只是他的身材和模样，还有恶化的病。 甚至更糟，那时候他还有一点人脉，去郡首可以混的一份为别人打工的机会。 可是为了尼克，他不惜和压榨自己的上司决裂，而是回到乌克单干。 这件事情发生后，安德森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寄希望与镇长的承诺，就算他也知道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但也只能相信他，不然毫无机会可言，他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 安德森没有回答两个孩子的问题，而是随意端起桌上的一个水杯，颤抖着手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吃了几粒药。 儿子还没有回来，他不能倒下。 看着尼克的父亲摊再沙发上，亨利和罗宾很着急也很疑惑，没等罗宾出口，亨利主动说道：“我联系了父亲，拜托了他，希望他可以为我做一点事。” 罗宾惊讶地盯着亨利，这是附近只有他们三人组知道的事情，亨利貌似和父亲又很深的矛盾，只要他们问起，亨利严肃的表情只会更严肃，周围的空气都会冷下来，紧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有关亨利和他父亲是一种禁忌，而比尔和老师他们从来不太管亨利，任由亨利和他们两个胡闹，大多数他们惹的祸都是由亨利出面解决的。 尼克和罗宾也猜测亨利来历不简单。 亨利好像很肯定，他陈恳地看着安德森：“先生，请你相信我，只要有结果，我一定会告诉您的。” 罗宾接话道：“虽然可能家里不太同意我插手......” 但他紧张地看着安德森：“尼克是我和亨利共同的好友，我们会一起帮忙的。” 安德森努力睁开眼，艰难地对二人微笑了一下，他的声音很虚弱：“我为尼克拥有你们二位朋友很高兴。” “我这个父亲很不称职。”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这是对你们的感谢，感谢你们这四年对尼克的照顾。” 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沙发上，药效起作用，他进入了短暂的昏睡。 离开尼克姑妈的家，二人想起尼克姑妈通红的眼睛和忧伤的表情，他们就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亨利，你说尼克这次能出来吗？” 今天没有月亮，他们沿着街灯向北区走去，路上行人很少，完全不同于蓝月节那天。 亨利没有回话，他紧皱着眉头，低着头向前走。 “唉...”看到亨利的样子，罗宾也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活好像突然被今天的事给打断了。 大家都好像失了魂。 他们在刚到北区时，看见了珍妮弗。 珍妮弗跑到二人面前，焦急地问：“尼克回去了吗？” 罗宾没有理会珍妮弗，而是伴随着轻笑饶了过去。 她拦在亨利面前：“亨利，我知道你不会像尼克骗我的，他到底怎么了？” 亨利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只是本来严肃的脸让他有点难看：“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尼克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 珍妮弗不信地看着亨利。 “真的，我先回去了。” 亨利追上尼克，慢慢拐进了街道。 街灯下只有珍妮弗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着。 第二十四章 幻灭 “玛格丽特，你出来了？” 眼前的女子盈盈站在他面前，可是周围都看不清楚，雾气笼罩在空间中，尼克只能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装，就像那天突然的见面一样。 她伸出了左手，上面的红色指甲十分鲜红，慢慢靠近，想抚摸尼克的脸。 “太好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他想抓住玛格丽特的手，可是身体像钢铁一样坚硬，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白嫩的手慢慢靠近。 这只手上面一点皱纹都没有，终于触碰到了尼克的脸，但尼克觉得玛格丽特的手很冰冷。 他努力眯着眼想看清玛格丽特，可是她脸上不断虚幻变化，一会像玛格丽特，一会像珍妮弗，一会...... “妈......” 尼克看见母亲在对他笑，就如几年前叫他起床时的笑容。 他顿时很紧张，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他知道现在状态不好，不想让母亲伤心。 尼克想向母亲证明他过得很好。 可是那张脸又变模糊了，脸颊上的手皮肤开始一层一层脱落，很快就看见鲜红的血肉和骨头。 “不......” 他想抓住那张手，不管是谁的手，他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很快就成了一只惨白的白骨，慢慢向手臂，向全身蔓延开来。 在尼克绝望的眼中，眼前只剩了一个骨架，但眼睛和心脏还在。 眼睛呈紫色，心脏仍然在有力的跳动，整个场景诡异非常。 空间开始回荡心脏鼓动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充斥着尼克的脑海，他的脑袋好像要随着跳动声爆裂开来。 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冷，尼克从模糊中清醒过来。 他的身上全是冰冷冷的水，眼睛有点睁不开，可还是能看清这里的一部分。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关押玛格丽特的房间了，这个房间比那个大了很多。 或者说空旷了很多，他头顶有一个巨大的吊灯，散发出的亮度让尼克笼罩在一片光明下，他头顶飞舞着很多虫子，不断绕着灯光旋转。 而他被绑在一个铁櫈上，嘴被封死，手臂和小腿都被机关卡死，身上一圈又一圈被绑了很多皮带。 动一下都很难。 “哟，多情小王子醒了。” 又是那个温柔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让尼克心情一下就激动起来，这个声音让他很痛恨。 尼克瞪着眼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轮廓，他又饿又渴，但只要一想到父母和玛格丽特，他的胸膛就像要爆炸一样。 “别这样，我也是为了你啊。”他还是藏在黑暗中，光亮只照到他的黑色靴子和衣摆。 “有意思，你居然是血腥渴望者。”听到这个名词，尼克愣了一下。 他从黑暗中走进到尼克面前，还是那时的黑衣，只是棕色短发裸露出来，随着他讲话不断摇摆。 他也有点不敢相信，奇特地看着尼克：“这东西教廷追的很紧，大陆这几年都在压力下喘不过气来。” “但这个郡五年来没有听过有过这样的案例出现，本来这里宗教就很少到达。”他捏着下巴，惊讶地说：“可是你居然没有发疯，看样子也到达了第二阶段。” “而且你的能力......”他嘿嘿笑了几声，本来很温柔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让人感觉冷飕飕的。 “或许玛格丽特不是最大的收获，你才是，那个傻瓜给我留了这么好的苗子，而且不用交给教廷。” 他仰天狂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咳咳...嘿嘿，我要把你打造成布鲁诺王国...不！” 兴奋地环顾周围，张开双臂：“这个大陆最强的兵器。” 他低下头死死盯着尼克：“是我的最强兵器。” 尼克看到他眼中透着疯狂，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 这是尼克被抓走的第二天下午五点，安德森终于等到了镇长。 今天很奇怪，外面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助理守着，他直接等到镇长来了办公室。 镇长昨天晚上就被那位来自王宫的大人将他停职了，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安德森凑上前去，他脸色很不好，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很久没有休息了。 “大人......我儿子他......” “哦...是你啊......”镇长看着安德森笑道：“你这个父亲当的很好啊，这么想见你的儿子。” 安德森搓搓手，他昨天已经把所有镇长要求的东西都交给了他，他到现在还被镇长蒙在鼓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 “别急，你先回去。”镇长对他挥了挥手，在不停翻着桌子，好像在找什么。 安德森虚汗上来了，他几天瘦了一大截：“可是我儿子...” “说了你回去！”镇长心情也不好，他对安德森吼道，可又恢复笑容，直起身来：“放心，我还有事，过半小时你再来，咱们直接去监狱，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安德森喜从心来：“谢谢您了！谢谢！” 他对着镇长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只是他未看见镇长嘴唇微动，说了一句：蠢货。 由于是使用特殊通道，亨利很快就从首都得到了父亲的回复：静观其变，有消息随时回复。 亨利一下将电报扔了出去，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明亮的客厅装饰豪华，不是尼克那里能比的。 他又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狠下心来，他咬了咬牙，跑向了卧室。 ...... 从镇长那出来后，安德森仿佛觉得胃也不是那么疼了，一切都好像看到了点希望。 虽然我几乎没了一切，但儿子回来了。他抬头想着，前台那个本来难看的小姑娘现在也犹如天仙，感觉阳光暖洋洋的。 前台很奇怪地看着安德森：“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安德森笑着：“哦，没什么，我下来等等镇长。” “镇长？”前台捂嘴笑了一下：“先生，现在小镇事务全权由一位大人负责，原来的镇长已经撤职了。” 安德森停下笑容，他感觉天旋地转，忽然他喷出一口血，血液溅到了前台姑娘的脸上。 随着那个姑娘的尖叫，安德森缓缓倒下。 亨利去罗宾家里时，远远就听到屋里传来大声地哭嚎和阵阵喝骂。 等他进去，就看见罗宾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小腿痛苦，边哭边用尖细的声音鬼叫：“爸啊，尼克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一定......” 还没等他哭丧完，亨利就说：“罗宾，和我走。” 罗宾和他爸都愣住了，见亨利对罗宾父亲行了一礼，走到门口，用眼神催促着罗宾。 罗宾抹了抹鼻涕，爬起来追上了亨利。 只剩下罗宾父亲在客厅微微发愣。 “怎么样，你爸同意帮忙了吗？” 罗宾兴奋地看着亨利，可亨利却皱着眉头摇摇头，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不过，我们也许可以见尼克一面，当面把问题问清楚。” “哈？”罗宾惊讶地看着亨利：“你首先怎么进去啊？” “靠这个。”亨利从口袋中翻出一个扳指，上面依稀刻着字。 罗宾盯着戒指看了看，指着它说到：“这个怎么进去啊？” 亨利没有回答，而是收好扳指，快速向政府大楼走去。 罗宾收好疑问，快速跟了上去。 他们一到大楼，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人影攒动。 未等他们问工作人员，亨利就瞥见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向前飞奔而去。 大楼的影子微微倾斜。 第二十五章 折磨 姑妈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德森，她将毛巾换了一条，重新搭在安德森额头上，亨利和罗宾慢慢关上门退了出来。 “唉，没有两天，怎么成这样了。”罗宾垂头丧气地说：“尼克这家伙平时什么也不说，这怎么成这样了。”他又重复了一遍，靠在墙壁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亨利看着壁橱上一张相片，沉默不语。 罗宾顺着亨利的眼光看去，相片上是尼克一家和姑妈一家人，家长坐在前面，后面是兄弟三人。 他们都很年轻，看得出尼克很开心地搂着父亲和母亲，甜甜地对镜头笑，那一瞬间一切都很美好。 一声叹息在两人心中响起，亨利眼神变得坚定，他认真地对罗宾说道：“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罗宾看着亨利的，认真点点头。 ...... “殿下，请您回去吧。” 一个侍卫着装的人半蹲在面前，他的头几乎要磕到地上了，出声哀求到：“您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您出来后，陛下都着急的......” 还未等他说完，他就被一只穿着紫靴的脚踢翻了，只是那只脚很小。 斗篷下传来些许稚嫩的声音：“滚！我只想救姐姐。” 侍卫还想说什么，从那个女孩背后窜出一个绿色衣服的人，他完全融进了灌木中，侍卫赶到时没有发现。 “别杀他，他可以信任。” 那人在侍卫乞求的目光中敲晕了他，慢慢拖他到了林中，整个草地中只有两个人，一个紫色斗篷，一个蓝色布衣。 “殿下，请问怎么营救。” 斗篷里的人好像嫌斗篷热，她一把拉起斗篷，向后一扔。 蓝色衣服的人稳稳的接下斗篷，草地上响起清脆的声音：“你是姐姐交给我的，你没有一点主意吗？” 她拥有白金色的头发，一双淡紫色的眼睑，灵动的耳朵，脸颊很瘦，犹如布料般舒服的皮肤，只是小巧的嘴微微翘起，好像很不高兴：“要我说很简单啊，冲进去，救人，冲出来。” 那个人硬朗地回答到：“是！我一定完成任务！” “哼！”虽然知道这也只是配合她，但她还是很高兴，但她又想起玛格丽特还在牢里，即担心又窃喜地想：让姐姐出去玩不带我，最后不还是得靠我来救。 让她看看我的本事，就不会再叫我小丫头了。粉嫩的舌头舔了下嘴唇，她微微挺起一片平原。 显然她还不知道形势的严峻。 “人都到齐了吗？艾德蒙。” 艾德蒙就是蓝色衣服的人，他是谍卫科作战小队的总队长。 “是，殿下，共五个小队，全部于下午到齐，随时可以出击！”他右手重重锤了一下左胸，挺着身子大声说道。 这位公主开心地跳起来拍了下艾德蒙的手臂，显然她现在高度不够。 “走，和几位队长讨论讨论。” 公主大跨步的向林中走去，还可以听到她微微唱着歌。 草地又恢复平静，很快鸟虫重新占据了这里。 ...... 尼克在这里已经几乎忘记了时间，头顶的灯一刻不停地照着，不论他睁不睁眼，他好像永远都在一片亮光之下。 他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想睡去可怎么也睡不着，他已经两天没有吃喝一点东西了。 尼克可以听到肚子不断的叫着，喉咙好像冒着烟一样。 饥渴并不是尼克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而是体内两种意识自他主动释放后，就一直不甘寂寞，想再次突破束缚，爆发而出。 他也想过用那种力量解决现在的问题，只要他出去，这一切都明朗了。 可就如饥渴一样，这种力量需要能量，一种特殊的能量，来驱使那种力量。第一次可以使用，但若想短时间内再次使用，就必须汲取那种能量。 现在就算他想驱使那种力量，可心脏对血液的渴求就更大，他甚至想割破自己的手臂，让心脏喝个够。 他痛苦地低着头，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对于身体和心理都已到了最大极限。 迷糊中耳边响起声音：“罗杰·西蒙，这是你未来主人的名字。” 嘴上的封条被撕了开来，但尼克却用最后的力气低叫到：“狗是不能当主人的。” 大张着嘴，嘴唇裂成一个个小口，只要他说话，就感觉一阵疼痛。 “不是？”西蒙就是那个俊美的男子，他挺起身来，退到黑暗处：“你很快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欲望。” 尼克感觉肩膀处被扎了一针，一股冰冷的液体快速流动在身体内，正当尼克被这冰冷的液体刺激的清醒时，异变突起。 那股液体好像火焰一样，从肩膀到全身，液体流过之处，血管都卷曲了一般，疼痛随之而起。 尼克不断挣扎着，他想从这个椅子上跳起来，躺在地上，希望用潮湿的地面去缓解一下。 浑身的血管都暴起，眼球都快凸了出来，肌肉缩成一块一块，喉结也停着不动。 尼克看起来就像被烫皮的动物一样，狰狞可怖。 皮带被挣扎的吱吱作响，整个铁櫈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房间回荡着尼克的嘶吼。 西蒙站在黑暗中，神情平静地看着尼克，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就在尼克想咬舌头来缓解疼痛时，全身的疼痛霎那间消失不见，他只感觉到肌肉的酸痛，那种火焰灼烧感就像被风吹散了一样，心中只留下无尽的空虚感。 地面的汗已经一大滩了，尼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次折腾过后，他已经筋疲力尽到了极点。 西蒙不管尼克这时听不听的进去，慢慢绕着疲惫的尼克说到：“这个东西在医学院发现时被认为是医学的一大奇迹，只要一点剂量，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他还是很自得的说到：“这一点的剂量却是长期的，它会藏在你身体深处，每天晚上都会发病，次次都是最剧烈的。” “还想尝尝那种滋味吗？”黑暗中出现他俊秀的脸，灯光闪烁间嘴唇开合：“友情提示，这东西有解药哦。” 尼克没有回答，喘气声慢慢小了起来，只是汗液不断滴落地上，溅起不小的水花。 “嘿嘿，还是让你多感受感受吧，所有的事情都要慢慢享受不是吗？” 房间再次就只剩尼克一个人了，那盏灯依旧散发着强烈的光亮，尼克细声喘着。 ...... “队长，这是您要的资料。” 这位队员没有敢抬头看，他听到了里面歇斯底里的吼叫，可是大人却依然平静。 “那边有动作了吗？”西蒙结果文件，收了收手套。 “他们已经全员聚集在了边界线西北两公里处。” 西蒙向走廊门口走去，他很不习惯牢房的气味，他只是享受那种乐趣，但气味却有点难以忍受。 黑衣人连忙跟上。 “让他不要再传消息了，这样的距离很容易暴露。”西蒙一边走一边说：“这两天注意周围的动静，只要确定不是我们的人，直接杀了他。” 他打开了一点门，外面阳光透了进来：“这里再呆一天，那小子这个状态今天不能带走，很容易出问题的。” 光亮完全进到房间中，西蒙迈进了阳光中。 第二十六章 新生 在尼克被抓进去第三天，亨利已经第十遍询问了王都的父亲，可是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不准插手，静观其变。 从开始的埋怨到现在只剩下了苦笑，这两天的情绪变化比四年发生的都多。 昨晚罗宾想带着他去看望尼克的父亲，可是亨利不敢去面对，而是苦思冥想该怎么才能救尼克出来。 想了一夜，亨利从未像这样力不从心，他拥有别人羡慕无比的出身，却和普通人一样在抓耳挠腮，他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他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暗暗发愁。 “少爷。” 仆人看亨利没有反应，他又弯了点腰：“少爷！” 亨利被惊醒，他皱着眉看着仆人。 “外面有以为珍妮弗的姑娘来找你。” “珍妮弗？”是那个有点胖的女孩，是这四年来他们三人组唯一的女生。 他揉了揉脸：“请她进来。” 仆人慢慢退了出去，不久，就看见珍妮弗稀奇地看着屋内的摆设，看到亨利坐在沙发上，她慢慢走上前来，细声问：“尼克那件事......” 亨利没有说话，只是让珍妮弗坐到沙发上，那本来都是翘起的嘴角也看不到了，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等仆人给珍妮弗倒了一杯茶后，珍妮弗还在盯着旋转的茶叶发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饮料”，亨利开口将她拉了回来。 “我正在全力想办法，只是局面一直打不开。” 他靠在椅背上：“现在只能祈祷尼克好运了。” 珍妮弗听到亨利的这句话，她没有再开口，脑中回想着以前的快乐，客厅又变得安静了。 看着珍妮弗离开地背影，亨利站在大门口良久，身后的仆人在他旁边静静地站着。 “达西。” “是，少爷。”达西一下站直，少爷对奴仆要求很严格。 “最后一次给父亲发电报。”亨利眼神变得坚定，他肯定地对达西说：“这次父亲绝对会答应我的。” 时间刚刚到早上十一点，街上人开始多了点，人们都从工作上回来了。 ...... 昨晚到现在一共疼痛一共发生了5次。 第二次开始时，尼克感觉身上的皮带像嵌到肉里面一般，他很想跳出椅子，挖开自己的身体，让那些液体流淌出来，这样他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痛苦。 这种痛苦持续的时间短，但它每一次爆发都对人的身体和意识造成极大的伤害。 第二次过后尼克几近与没有了意识，他浑身都软绵绵的，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昏厥。 药效过后，尼克对这样的疼痛开始产生了很大的恐惧，他甚至想好了，第三次开始后，趁着对肌肉还有一点控制。 咬舌自尽。 从小在故事下成长，他听说这样可以结束生命，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了，他想逃避。 也许这样也好，他可以去外婆说的天堂那看到母亲，母亲那么善良，他一定会去天堂。 尼克心中开始对这种想法产生了期待。 可是第三次疼痛到来时，尼克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基德曾说过，不论是眼睛还是心脏的力量，它们都是想寄宿在自己体内，靠自己活着。 那些意识都好像生命，它们可能会对身体和自制力产生很大的影响。但它们会主动保护宿主，让它们可以“永久”和宿主共享身体。 这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力量。 这次的疼痛一开始，尼克就察觉到心脏开始强烈的跳动，全身好像慢慢挤出一点东西，尼克觉得那就是西蒙用针管摄入自己身体的液体。 血液被心脏开始挤压，慢慢将那些东西一个个送到自己的双眼。 由于病痛发生的时间很短，这次只有少量的物质到达了双眼，双眼处一阵寒冷，让尼克连日来困苦的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双眼紫光大盛，好像那些紫光在吸收那种物质，冰冷每少一点，他就感觉眼睛的那种力量就涨一分。 他甚至可以看到眼睛的力量在开心地跳跃，让尼克有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到第五次后，痛苦只持续了一会，就全数被“眼睛”给吸收了。 这时紫光已经亮到了极致，晃亮的光芒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颤。 紫色光束这次没有渐渐消散，而是向心脏慢慢靠拢，尼克由眼到胸口，温暖缓缓下移。 这次心脏的力量没有驱赶紫光，它默许了那位神祗的力量，与其和平共处，占据着尼克身体。 如果尼克可以看到，就可以发现紫光附着在尼克的心脏上，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闪烁。 这让尼克的心看起来有点像紫色的梨，心脏的鼓动带动着血液的流动，血液也似乎带着一点紫意。 它们在共同改造着尼克的身体，只是暂时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在这一切结束后，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就是对血液的渴望，但这次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可以听到外面有心脏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隔着墙壁尼克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度，距离越远，强度越低。 可他却十分清醒，这种对血液的渴求已经与平时的吃饭喝水一样，这是一种很普遍的欲望。 虽然这种欲望很诡异，而且由于几天来未吃未喝，心脏的新力量像是婴儿一样对着他大张着嘴，咿呀咿呀的叫着。 这个潮湿冰冷的牢房里，尼克虽然被囚禁着，可是他耳边一直有那个孩子的咿呀叫声，只要他对外面的某个活泼心脏动点心思，那个孩子就高兴的直叫。 但这种情形只维持了不到1分钟，尼克的眼中就开始冒起金星，脑袋耷拉了下去。 似乎运用这种力量很费精力，尼克又昏昏睡去。 他头顶的灯终于有了点动静，闪了几下，整个昏暗的房间也有点若隐若现。 第二十七章 《守望》 在这个大陆上都时有传说的谍卫科，当然不会像公主吩咐的那样：冲进去，救人，冲出来。 他们不是傻蛋。 艾德蒙在私下与各位队长商讨后，他们制定了一份周密的计划。 由于克里克王国自十年前发生的大战后，他们对世界各国都进行了仔细的查探，对于邻国布鲁诺王国尤甚。 他们深入到了各个方面，从上到下，由里及表，他们自认比布鲁诺人都了解这个国家。 这次的计划很快布置开来，艾德蒙在第二天凌晨就带领一个人潜入乌克中。在暗探的接应下，暂时住在了南区外缘的一栋房屋里。 艾德蒙对南区中混合气味习以为常，这种气味在训练中简直是小菜中的小菜。 他在进入南区时就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但他制止了暗探想出手解决的想法，而是三人走入一个小巷中。 太阳还没出现一寸，他看着缓缓消融的尸体，尸体溶解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本来雾一样的蝇虫，顷刻就消失不见。 他们没有再出小巷，翻过后面的围墙，在暗探的打开一扇暗门后，暂时住在了南区外缘的一栋房屋里。 “说说这几天的情况。” 艾德蒙稍许掀起窗帘，眯着眼看着无人的街道。 这个小镇就和这个国家一样，懒惰和愚蠢，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赢得无畏的克里克人的。艾德蒙咧咧嘴，站在暗处。 “大人，直到刚才，监狱就没有新的动静，没有科长的消息。” 艾德蒙眉头皱了一下：“还没有她的消息？” 暗探如实说：“没有，大人，自八天前开始，科长被送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而且......”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街道：“我们曾经见到过一个孩子，他于三天前被抓进去，经过核实，那个孩子就是科长大人提到过的尼克。” “就是那个孩子替我们送达了资料。”他语气有点柔缓：“尼克进去后，这个小镇的戒备就更加森严了，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始终无法与上面取得联系。” 艾德蒙声音有点硬，他不舒服地咳嗽了一下：“这次一定要成功，不仅让殿下高兴，更重要的是救出大人。” 他放下窗帘，慢步走到房间中间，没有灭的煤灯还有一点亮，他环顾一周，这个房间很简陋，而且隐约有血腥味，在燥热的秋天，这里气温很高，让人很不舒服。 很难想象暗探们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了这么久，艾德蒙现在更加难以理解副科长的决定：独自一人深入大陆腹地，幸运地拿到资料后，却在这个无关的小镇停留许久。 而且红玫瑰与紫荆花不同，红玫瑰很谨慎的，外表鲜红并不意味着冲动，相反，她总是很冷静，带领大家走出一个个困境。 想到大人笑起来妩媚的样子，好像面前有一抹红色在缭绕。 “科长是我们整个队伍的核心，我们不会让她凋落的。”好像感受到了艾德蒙的低落心情，暗探压低声音，自信满满地说到。 艾德蒙转过身来，锤了一下墙壁，墙壁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凹陷。 “今天早上五点前，四个小队的人会潜入，这个问题你们要多多注意，务必保证人员安全和后撤道路的畅通。” 乌克小镇虽说是两国边界的镇子，可是由于克里克的疆域绵长，这个小镇只能起到一定的警戒和牵制作用，但对于连绵的边界线，还是有点力不从心的。 “有没有监狱的构造图？” 暗探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小小的图纸，不过巴掌大小，上面有点油渍，艾德蒙毫不在意，借着一点亮度看着纸张。 “第三层为什么是问号？” 暗探有点紧张，他说话有点抖：“第三层是一直废弃的，甚至整个监狱在四年前都是一个小矿洞，政府接管后，修缮了一下，就用作监狱使用。” 他指着上面的记号：“我们猜测科长大人应该在第二层最末尾，除过第三层，这就是最深处。” “里面警察应该在第一层，王宫守卫队在第二层聚集。” 艾德蒙顺着手指看去，第一层空间很大，房间密密麻麻遍布，第二层空间稍小，但房间只有不到十指之数。 “对于外面送饭和出入人数的统计，那里大约共有一百多人，警察有三十人左右，而王宫守卫队有七十人之多，这就是我们猜测科长大人应该在第二层深处的原因。” “七十多人？”艾德蒙暗暗吃惊，多亏这次五个小队都来了，不然人手就捉襟见肘了。 “这才是监狱中的，外面到处有岗哨，军队那也有一定的数量，如果我们强攻，如果不能快速解决监狱中的人，不到十分钟，很快他们人数就会远远超过我们。” “而且...”暗探又扔出一个奇怪的情报：“最近我们发现人员在不断的更换，里面数量保持不变，或许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艾德蒙没有问，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他簇成一团的眉毛，表明情形并不乐观。 “从截获的部分电报来看，很有可能今天晚上他们就会离开小镇。” 煤灯闪了一下，暗探说出了艾德蒙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届时我们很难再进行追击，只能任由他们离去。” 艾德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火光跳跃，把暗探下了一跳，他低着头，不再说话。 良久，艾德蒙从牙缝中蹦出一句：“就算全员阵亡，也必须把科长救出来。” 他眼睛闪着绿光：“一定要救出来。” 这时是凌晨两点五十分，外面鸟虫还在鸣叫。 ...... “大人，我们发现了这个。” 西蒙左手撑着头，他这次没有怪罪属下不礼貌的行为，在部下庆幸的眼光中接过一个滴血的布袋。 打开布袋，西蒙拿出了一块染血的皮肤，上面他甚至可以闻到羊膻味，连血也是温热的。 西蒙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古怪的看着上面的刺青。 刺青有一个半手掌大，上面刺着一支滴血的花朵，只是这花看不清轮廓，血染的刺青看起来格外刺眼。 “大人，那些蛮子可能已经......” 西蒙抬起手，没让他继续说，而是马上布置道：“严格把控监狱周边房屋东向，将边境线的人撤回来，增加人手。” 那个手下兴奋地说到：“大人，我们要一个一个狙杀他们吗？” “不。”西蒙抬眼了看他，嘴上带着好看的笑容：“别惊动他们，看我怎么演这衣橱戏。” 他将一个唱片放好，房间响起阴柔的声音，正是这两年布鲁诺大热的歌手杰西卡的歌：“在孤独的山岗上，我静静地等候着......” 第二十八章 序幕 这是狄安娜公主第二次来到边界线，上次来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好像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瞬间。 与上次很大不同一点就是没有姐姐的陪伴。 那个姐姐就是红玫瑰玛格丽特，只要一提起名字，就让足以让周围的人噤声了，大家都很怕姐姐。 其实克里克一到秋天就会变得酷寒无比，狄安娜只有在姐姐的办公室中看到过一支在玻璃瓶中凝固的玫瑰。 狄安娜每次都想去掀开瓶子，拿出那一朵玫瑰，仔细看个够，但姐姐每次都说上面有刺，手放上去会很痛，而且轻易取不出来。 这次救出姐姐了，就让她拿出来，看她还小气。狄安娜坐在柔软的帐篷中，调皮地想着。 草地上还是有点湿冷，她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手向后摸着，可是那东西却怎么找不见了。 “温莎！温莎！”她尖着嗓子对着外面喊了几声，很快，帐篷前出现了一个人。 温莎是狄安娜的贴身女仆，这次为了悄然出来，她只带了一个仆人，即使是为了不起眼，可是还是数量有点少，这几天住在这让狄安娜有点受苦。 回去后我要睡在姐姐的床上！啊，真香啊。 玛格丽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体香，和她的外称一样，像一朵花散发着美妙的味道。 很快帐篷外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女子，她的胳膊有两个尼克的大腿粗，帐篷上有巨大的阴影，门都快看不见了，上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公主，怎么了？” “你先进来。”狄安娜还在翻着什么，可是到处都找不见。 经过与门的一番搏斗后，温莎终于挤了进来，就是地桩有点移位。 “我的贴画不见了。” 温莎当然知道贴画是什么，这时狄安娜过世的母亲生前画的，狄安娜只给父王和玛格丽特看。 温莎行了一礼，只是这礼行地让狄安娜看不到帐篷顶了。 “殿下，它就在您下面。” 摸着被坐得很热的贴画，狄安娜脸有点红，只是她说到：“艾德蒙呢？让他来见我。” “上校他走了。” “走了？” 狄安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声笑道：“肯定是他欣赏我的计划，去救姐姐了。” 她只穿了一件真丝外套，里面有点空，布鲁诺这边秋天还是有点热的，只是随着狄安娜的跳动，白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温莎愣了一下，她快速抓着狄安娜的衣角，努力不让春光外泄。 狄安娜有点不高兴，但她看见温莎惶恐的眼神，又躺了下来说道：“那这只有我们两个了吗？” “不，这里还有一只小队，附近野兽还是很多的，大人不敢松懈。”，温莎擦了一下额头，凭刚才狄安娜的动作，让温莎一阵紧张，本来稳重的声音都有点打颤。 “哦，是哪位队长？”狄安娜兴致放了下去，在她印象中，谍卫科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不论是偷父王妃子的内衣，还是让她逃课，谍卫总是做的很好。 这次肯定也万无一失，但不过可以让玛格丽特姐姐知道我的厉害。狄安娜眯着眼甜甜地笑着。 “奴婢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只知道艾德蒙大人叫他耗子。” “耗子？” 狄安娜一听这个外号就联想到那些毛茸茸的生物，她打了个冷战，慌慌张张坐起来，还在周围地面仔细看了看。 温莎看到狄安娜的状态，赶忙说道：“公主请放心，奴婢都在附件撒好了驱虫剂，这里不会有那东西的。” 狄安娜才拍拍胸口，跳起来在温莎的脸上亲了一下，温莎疼爱地看着狄安娜。 “你说我该穿什么衣服，姐姐很快就来了。”她跑向箱子，翻出了很多花花绿绿的衣着。 温莎有点无奈地看到狄安娜的形象，跪在箱子旁，一一向狄安娜推荐。 ...... 耗子就是那天与尼克接头的人，他原本计划让尼克葬身，这样可以消除知道这一事情详情的人。 只是想到玛格丽特现在有可能在受刑，他恨得嘴唇都有了点血，那两朵花本该都是自己的。 从见到两支鲜花的第一面起，他就深深的迷恋上了二人，虽然当初她们收留自己时，他还只是一个在角落里等死的乞丐。 浑身上下长满了瘤疮，狗见到他都不愿闻一下，只会向他撒尿然后远远离去。 那是整个冬天最冷的时候，暴风雪一刻也没有停过，他已经冻掉了两根脚趾，很快手指也没有了感觉。 她们发现了他，让人给他衣服，给他洗澡，最后给他钱和权势。 耗子愿意为她们二人献出生命。 那白皙的皮肤，温柔体贴的话语，眼睛好像一潭清澈的水，经常让他陷入那雾气中无法自拔。 他想占有她们，可是只能深藏在内心深处，这个队伍中都是她们的忠实拥护者。 在见到校长大汗淋漓的从玛格丽特的屋子出来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可是自认实力不如玛格丽特的情况下，耗子还是有点没胆。 他不止身形像耗子。 看着飞向天际的鸟，他将纸片塞进嘴中，眯着眼，好像在她身边，体会着那迷人心醉的味道。 他冷冷地看向中央的帐篷，用泛着银光的剑刃擦拭着皮靴，身后的密林传出野兽的吼叫，远远地向外散去。 ...... 在试过最新的“真实之语”对玛格丽特无效后，西蒙就放弃了，虽说这个女人很情绪化和不识时务，但不愧是一个国家情报头子，对于意识的抵抗很过关。 玛格丽特也知道，药剂没有用后，对她最好的手段就是严刑逼供。 但玛格丽特却一点也不害怕，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西蒙。 西蒙耸耸肩：“今天晚上有一出好戏，你不应该饿着肚子观看。” 他把热腾腾的牛排贴心地为手上有伤的玛格丽特一一切开，里面有点血丝的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不错，你居然知道我爱吃几分熟的。” 但是玛格丽特并没有动，终于有点力气的她闭着眼，感受着牢房的潮湿。 西蒙笑了一声，坐在玛格丽特对面说到：“你先吃，吃过有个好玩的东西让你看。” 第二十九章 降临 “看什么？” 玛格丽特知道这里面不会有问题的，西蒙神态很放松，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斜眼笑着看她。 慢慢拿起刀叉，她身上还是很酸痛，胳膊也没有力气，她只能将肉扒到盘口边，用嘴叼起一片肉。 西蒙站起身来，为玛格丽特把肉切地更小更碎一点，好让她享受。 他没有再坐下，而是在桌子另一边放了一张地图，正对着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抬眼扫了一下，只一下，她就分辨出这是以乌克为中心，方圆十公里的区域图。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没有理会西蒙，而是低着头对付那些肉排，肉还是有点不新鲜，最好的牛排还是克里克的高山牛肉，那个肉质才叫牛肉。 见玛格丽特没有疑问，西蒙笑了一下：“这个只是一部分地图，由于我们两国边境线很长，这样的小镇很多。” 他趴在桌子上，用好看的眉毛盯着玛格丽特：“对亏了你，这次才能让那个蠢蛋下地狱，我才能坐在这个位置。” 玛格丽特眼光闪了一下，没有抬头理会。 西蒙没有在意，而是微微扬起胸膛，畅想到：“你们国家的资源......真的是多啊，只要把你们整个西南和东南夺下来，我很快就可以迎娶侯爵了。” “你居然会喜欢那个男人。” 桌子掀起一阵翻腾，盘子跌落下来，在这个阴冷的房间响起几声脆响。 西蒙捏着玛格丽特的脖子，玛格丽特被西蒙提了起来，她喘不过气来，但却没有挣扎，紧闭着眼承受痛苦，青筋都提不起力气暴起，只能软绵绵的偶尔跳起几下，彰显自己的存在。 西蒙还是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玛格丽特身上有脓疮，各种赃物本来应该熏臭他的，只是玛格丽特不愧为闻名的美人，才能美貌都是她的附加产品，被称为鲜花的她身上天生有异香，很像玫瑰的香味。 “你不用激怒我，让我杀了你。”他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睛几乎挤成了一块，玛格丽特可以听见牙齿咬动的声音：“你怎样我是不会杀的，可我会将你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这比杀了你更让你痛苦。” 他随意一抛，玛格丽特被甩到墙边，她头抵在地上，没有力气再直起身来，上面响起西蒙阴柔的声音。 “没有谍卫科，没有你，这个国家很快就是布鲁诺的了，协约在实力面前就是废纸。” “今天晚上那些蠢货就会来救你，让我们较量一下，看谁才是大陆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部门。” 听到铁门关上的声音，油灯噼里啪啦的响着，玛格丽特很久都没有站起来。 ...... 西蒙这一次没有回到政府大楼，而是在监狱第一层的电报室里看着手上的一份电报。 上面和其他电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用语很让现在的西蒙头疼，他现在最不想看到这些字。 还是费兰语，但是这些字的组合在私下是很特殊的，很多人都不想在关键时刻看到，因为那位是很坑人的。 这是皇室的特殊密码组合，或者说是国王的单人密码。 西蒙揉了揉眉梢，还没有将手中的电报放下，外面一个警察说，那位到了。 警察感受到了胸口炙热的金贴，他第一次没有忽略了旁边的黑衣人，对着背对自己的西蒙说：“他说想尽快见到...” 没有说完，他就感到右脸一阵刺痛，倒飞向门口。 “这件事我会亲自向国王叙述，廷相他老人家还管不到我。” 西蒙转过身面对着地图，没有看那个警察：“但那位男爵小子还不能不管，乔伊斯，去告诉他，他的小兄弟答应去王都了，只要他来很快就可以遇见。” 乔伊斯恶狠狠地瞪了一下捂着脸倒地的警察，钻了出去。 门外自然是亨利和罗宾二人，亨利手中握着戒指，他很镇定，但眼中还是有点焦急。 罗宾就已经成烫熟的猪了，绕着监狱门不得而入，一会看看门口，一会看看亨利。 “怎么样？你那个爷爷到底行不行？”罗宾忍不住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 话音刚起，监狱门就打开，出来一位带着面罩的黑衣男子。 乔伊斯向亨利行礼，冷着声音说到：“大人说回王都您一切都清楚了，尼克也答应同赴王都。” 说完他就转身回刀监狱，留下两人站在街道上。 “这就完了？尼克答应了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见见他？”罗宾急躁地挠着额头，白胖的额头都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亨利没有搭话，他想到了祖父电报的一句话：“风雨动荡，尽力即可。” 难道尼克没有事了？ 亨利连日来被尼克的事搅扰的有点头痛，罗宾也一直在催促，珍妮弗只来了几天就没有再问。 珍妮弗相信亨利会全力打探尼克的消息，这让亨利很开心，但罗宾就不同了，绕着亨利一直在转。 “我相信我爷爷，他说没事就没事了，走吧。” 不管罗宾，亨利向北区走去，脚步轻松，眉头也没有再皱。 罗宾剁剁脚，再看看监狱。 监狱铁门有点脏，站在一旁的警察瞥了几下罗宾。 这时是下午六点，罗宾肚子有点咕咕叫了。 ...... 尤金是谍卫科第五小队的人，第四第五小队是玛格丽特接手后新建的，他们来自全国各地的孤儿。 十年前大战后，几年来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孤儿，克里克教会已经承受不了，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尤金觉得他是最幸运地，他和几个孤儿组成一个小帮派，但年仅十五六的他们根本斗不过本地那些穷凶极恶的组织。 很快他们就被一一杀死，就在他们用枪指着尤金的时候，玛格丽特出现了，救下他并将他留在了第五小队。 在尤金看来，给他食物，给他钱，没有提心吊胆的生活，他可以自由进出教会，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次营救副科长的行动，在尤金看来都是抱着成功的态度来的，但是队长说的话让他有点小心思。 这次可能不会像平常训练那样轻松。 所以他写了一封信，偷偷地塞给队长，在队长不怀好意的眼光下逃之夭夭。 尤金穿着破旧的衣服，蹲缩在墙角，眯着眼看街道的油灯。 那盏油灯闪烁的灯光好像爱莎的羞涩的眼光，在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谍卫科不允许队员结婚，除过那位在十年前去世的科长，队中所有人都没有结婚。 他只是简单写了一封信，和那位在“接待院”的女孩诉说衷肠。 摸摸耳朵，他听到了一点不对的轰鸣声音。 这个地方虫子多的到这个地步了吗？尤金挥了挥手，暂时让飞虫远离自己，但只是做无用功罢了，秋天在乌克虫子依旧很多。 轰鸣声却没有一丝停顿，反而愈来愈大，很多房屋也亮起了灯，不少人打开了窗户。 跟随着众人的惊呼，他抬头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三十章 预料之中 正是这个小镇第一次见到飞艇，天空上方飘荡的庞然大物，几乎将半个小镇都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下。 轰杂的声音压下了秋季的燥热，飞艇好像一只长着翅膀的蜜蜂，嗡嗡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艾德蒙本来在做最后的准备了，这次为了潜入小镇，他们没有携带笨重的武器，只有简单的常规装备，但艾德蒙为了谨慎起见，吩咐他这一组的人接着检查。 忽然大家都不动了，蜂拥成一团站在窗前傻傻抬头看着。 刚想呵斥，他终于听见了那巨大的轰鸣声。 拨开围在窗户的队员，瞬间便让他心情沉入到湖底。 飞艇呈流线型，上面闪烁着很多灯，巨大的吊篮缀在下方，机枪口密密麻麻，从里面伸出黝黑的枪管，像一个人脸上的麻子一样。 艾德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尤利塞斯-i型飞艇，甚至它的名字也知道，马里恩上将号，隶属于东北集团军。 它外凸的两个飞翼设计，让它保有巨大体积的同时具有中型飞艇的飞升和摆动速度。独特的气囊设计，让它的有效载重量呈直线上升，是这个国家骄傲之一，它在前年才开始服役。 “回去准备，时间不多了。”艾德蒙周围的人轰然散开，却也在后面议论纷纷。 大家由于接触了很多类似的情报，而且布鲁诺本来也懒得去遮掩，公然为这个东西举行庆典。 但克里克国内都说这个东西是虚有其表，是布鲁诺拿出来吓唬人的，是一个纸糊的花花绿绿的鸟。 只有国王和谍卫科知道这个飞艇是很有代表意义的，其代表着布鲁诺也步入了第二代飞艇时代。 这玩意怎么来了？不是一直放在库里生灰的吗？艾德蒙有点摸不着头脑。 马里恩上将号虽然外表设计和动力都达到了第二代的标准，但其和迪亚联邦还是有点差距，其中诟病的就是他的火炮操控和内部布局。 火炮操控繁琐，科室多，内部复杂，这都造成它飞行费用巨大，实实在在的销金兽，就是奢华的布鲁诺王宫都吃不消，这台飞艇很少出动，只是偶尔庆典用来装装样子。 难道...... 艾德蒙联想到最近频繁在王宫传出布鲁诺四王子将被国王立为储君，而不是大王子，但大王子在王都势力极大，虽然在他离开基地到达这里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无缘无故王宫守卫队两个队长都来到乌克，而且大队长却消失了，这是在是非同寻常。 这个飞艇一来，只是为了接走他们？ 艾德蒙回过神来，晃了晃头，压低声音说道：“最后一次传达：各小队计划不变，不必在意飞艇，稳住。” “是！” 一阵翻腾后，很快房间就安静了下来，艾德蒙最后一次在窗户前看了一眼飞艇，手枪上膛，也出去了。 飞艇上的灯光闪进了屋内。 ...... 玛格丽特依然很虚弱，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而且各种拷问加身，就算不打脱力剂，她依然晕晕乎乎的，很难提起力气来。 她被两个黑衣人架在中间，双脚离地，从二楼出来。 “大人，都准备好了。” 眼前出现西蒙那个擦的油亮的靴子，西蒙收了收手套，但他却没看玛格丽特，而是盯着尼克被人抱出来。 “尼克怎么样了？你进去时他喊叫了没有？” “报告队长：没有，我进去他就昏过去了。” 西蒙搓搓手，手套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嘿嘿，这小子肯定扛不住，” 低头看看表，正好九点二十，他向前挥挥手：“走！” 身边玛格丽特和尼克路过，他也跟了上去，周围人头攒动。 这是玛格丽特时隔七天，第一次闻到不一样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秋天懒洋洋的气息，夹杂着被飞艇搅动的灰尘味道。 玛格丽特眯着眼，微微呼吸，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一行人向着中心的政府大楼走去，飞艇太大不能降落，只能浮在大楼上空，由扶梯接他们上去。 监狱在靠近南区的地方，距离中心有大概五分的路程。 “紧张吗？” 西蒙在玛格丽特前面走着，但他稍稍慢一点，看向前方轻轻问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没有理会他，而是用细小的眼光不断扫视着四周。 “现在我多想抽一口烟啊，什么烟也好，让我多体会那种感受。”西蒙脚步不停，整个队伍都走的很慢：“可惜我不抽烟，唉。” 他摸着脸，很惋惜地说到。 “可以给我一支，我会吸。” “哦？” 西蒙惊讶地看着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手指和牙齿都很正常，她会抽烟？ “抽什么的？”西蒙抬起手，队伍停了下来，站在路口中央，前面就是大楼了，这里灯光闪烁，很是耀眼。 “随便。” 队伍中很快有人递过一根卷烟，是布鲁诺的“美好”牌卷烟，上面用紫色的字体好看的写着“美好”。 西蒙亲自为玛格丽特点上烟，随着玛格丽特吐出烟雾，火光闪烁间让周围人都一阵茫然。 在飞艇轰鸣的声音下，一道破空声响起。 “该死！” 艾德蒙暗暗叫骂了一声，刚才用狙击枪对准西蒙的脑袋开了一枪，可是没想到西蒙警觉性很高，在玛格丽特吐出烟气时就向旁边移了一步。 这一步就是死亡。 九点二十五。 同时多道枪声响起，都对准了西蒙，可是一击未中，他很快就躲到了街道暗处，枪手们失去了目标。 玛格丽特周围只有寥寥十几个人，在一阵血雾后，玛格丽特和尼克随着身旁的尸体，软绵绵的到了下来。 飞艇发出了刺耳的空笛声，玛格丽特被这里的声音弄的昏昏沉沉。 隐约间，她听到了一些熟悉的脚步。 艾德蒙有点脏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还是那么壮，只是眼中的关怀却从未减少。 “科长，我们走，离开这。” 艾德蒙将枪放到胸口，伏在玛格丽特面前，将玛格丽特轻轻背在身后，感受着背上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和轻盈的身体，艾德蒙咬了下牙，向前冲去。 周围的队员也快速跟上。 “你让队员突围，不要管我。” 玛格丽特终于有了点意识，发现自己在背上后，她用尽全力说到：“这是陷阱，扔下我。” 艾德蒙哪里愿意，刚想说话，面前的墙壁轰然炸裂开来。 一行人被滚烫的气浪掀起开来，玛格丽特和尼克被甩在一旁，艾德蒙在灰尘中摸索到玛格丽特，将她拉到怀中，满天的烟雾呛得艾德蒙直咳。 周围的队员对这个突然的变化有点措手不及，好几个冲在前面的队友已经被数个弹片刺穿了胸口，吐了几口血就不再抽搐。 艾德蒙刚想站起来，便又被人踢倒。 灯光不时闪烁在烟雾之中，这一瞬间空气都没有了声音。 第三十一章 绝望 尼克吐出一口痰，他嘴里干的厉害，隐隐感到一股甜腥味，眼中也都是沙，整个脸部都已经被灰尘埋着。 耳朵还是有点鸣，但这不影响他感受到旁边尸体的温热，还有慢慢流出的红色。 在谍卫科杀死那只队伍十几个人的时候，尼克就基本恢复了意识，但他还没有控制心脏的力量，就被谍卫科的人带着冲了出去。 他们行动很快，在周边房屋制高点很多枪手的掩护下，向边境方向突围。 只要消失在房屋中，二楼建筑和互相联通的小巷就可以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掩护，然后分散开来，利用夜色回到故乡。 可是在接近墙壁时，整个小楼半边都塌了下来，堵在了生与死之间。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检查周边，而且由于搜查严格，条件也不允许。 尼克努力让身体躺平，大口喘着气，同时咬着牙引导心脏的力量去慢慢接触空气中未消散的血气。 脑中似乎有虫子在翻腾，心脏依然会在他脑海中发出喜悦的叫声，只是这时候听起来像厉鬼在尖叫。 胸口上缓缓飘起一团紫雾，它撩动着空气，好像在缠绕着什么，在尼克眼中他看见雾气抓着一朵红色的云朵，并将它倒流入胸膛，准确说是流入紫色的心脏。 在红色气流流入心脏时，尼克好像感觉自己被倒在了热水中，那天晚上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这次的温热并没有去刺激尼克，激起对于血液和心脏的强烈欲望，它只是缓慢地温暖尼克的身体，修复那些连日来被折磨的损伤。 这让尼克的神经极度的放松，短短几天他已经忘记这样放松的感受是怎样的了，监狱里面没有时间概念，只有头上那盏灯的亮光，和西蒙那双亮晶晶的靴子。 尼克终于有了点力气，他用干葱的手指抹去沙子，眼睛一阵酸涩。 在飞艇的灯光闪烁下，烟雾终于消散开来，尼克躺在地上也看清了点场上的局势。 玛格丽特侧躺在地上，她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件被抽打的丝丝缕缕的衣服，而是很普通的衬衣，包裹着她很有曲线的身材。 “砰”一声，尼克看到玛格丽特前面的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大汉倒在一旁，他还想站起来，一个黑衣人又将他踢了出去。 这次力道很重，那个男子重重摔落后，只是吐着血，没有体力再站起来。 轰鸣声中传来西蒙独特的嗓音：“不错，看来情报是很准确的，你们果然来了三十三个人。” 西蒙周围黑衣人越聚越多，很多尸体被一一甩到玛格丽特面前。 “副科长，来数一数，够不够人数？” 他走到玛格丽特身后，抓起她的头发，上面已经被灰尘染成了一片白色。 玛格丽特双脚离地，但她没有挣扎，或许是早已没有了力气，更或许是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了。 尼克侧眼看到玛格丽特左手紧握，紧闭的双眼流出一点晶莹。 “痛苦吗？” 西蒙伏在玛格丽特耳边喃喃道，他更用劲地捏着玛格丽特的头发，短发已经紧紧的绷直，头皮有点血丝。 玛格丽特已经没有说话，她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眼神一一数过倒在地上的尸体。 尤金，那个快乐坚强的男孩，看到他时才十六岁，但他可以用辛苦夺下的食物去喂那些在街道里的孤儿，记得他喜欢一名军妓，但一直很努力，很多项目都是第一。 乔，她看到眼睛外凸，张大嘴巴，额头有一个血洞的尸体。他很喜欢音乐，尤其喜欢外面国家的古典钢琴曲，有很多唱片。 米奇，一个喜欢打扮的男孩子...... 玛格丽特再次闭上眼，嘴角咧开，街道上响起她慢慢的笑声。 西蒙松开手，玛格丽特跪在地上，但她还是笑，低着头不断抖动着头，像一个摇头布偶。 这女人疯了。 西蒙摇摇头，拿出手帕擦了擦靴子上的血，那是尸体摔倒地上时溅出来的血，但不知道是守卫队的还是谍卫科的。 看着地上重重叠叠的尸体，西蒙暗自得意：只用十三个人，就剿灭了整个谍卫科，克里克王国的情报系统基本是瘫痪了。 但这个女人还得留着，西蒙知道斩草除根：还有一个小队，让耗子带过来消灭就好了。 战果的夸张让西蒙很兴奋，他快步走到躺在地上吐血的艾德蒙，用手枪指着艾德蒙，扣动扳机，飞艇轰鸣下刺耳的枪声让尼克心脏一跳。 “带上那个小子，把这个女人也带上，资源要利用最大化。” 西蒙将手枪甩给手下，迈步昂首走向大楼。 看到有人像他靠近，尼克赶忙闭上眼，感受到身体澎湃的力量，紫气充盈着心脏，随时都可以发动进攻。 就在尼克听到脚步声靠近，他甚至可以闻到这个黑衣人身上浓郁的烟草味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上校，你好啊。” 这句话几乎是一瞬间说完的，说话的人没有大喘气，但这突然出现的人让黑衣人大为紧张。 枪支交声响起，他们都在一瞬间瞄准了站在屋顶的人。 西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身材小巧的人。 说身材小巧只能说他比一般人矮一点，瘦一点，但他蹲在尖端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严阵以待的人群。 西蒙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那人手指上闪过一点红色，让西蒙知道了点什么。 但他很放松，压压周围手下人的枪，众人慢慢将枪口微微下挪。 清了清嗓子：“原来是老朋友啊，可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已经结束了，不是吗？”西蒙向左挪了一小步，用手戳了一下旁边一名手下的肋部，那名手下没有声张，而是将步枪放在肋部，平直的放在胸口。 周围人慢慢将手指放到扳机上。 那个在房顶的人就是血猴，他眼中有点发光：“结束了吗？” 血猴晃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一会，他双手一敲，指着西蒙遗憾地说到：“抱歉，你的那个协议结束了，可是还有一位没有呢。” “还有？”顺着血猴的手指，是跪在地上无力的玛格丽特，她已经停止了笑声，但还是偶尔抖动肩膀。 耸了一下肩：“那位女士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你们全部死在这。” 话音刚落，血猴的屋顶就一阵火光，黑衣人集体开了枪，子弹到处飞舞，泛起一片尘土。 灰尘散开后，众人却发现血猴不见了。 一个守卫队队员耳后听到一丝疯狂的笑声，之后就感到胸口刺痛。 第三十二章 轰鸣 飞艇的探照灯打了过来，光束快速移动到了那个队员地方。 众人没有犹豫，枪口下一刻移动到了血猴的位置。 那个队员哀嚎刚刚开口，他的喉咙就被打穿，整个人成了一张血网。但血猴又在枪口移动的瞬间快速变换了位置，这次他出现在右侧。 如出一辙的方式，血猴用手划破了面前人的喉口。 可是这个队员反应也很快，他眼中带着疯狂，口中画画挂着风声，死死抱住血猴。 血猴并不是像尼克的虚幻身体，瞬间穿破空间，他是用快速的脚步和锐利的眼睛来捕捉猎物，具有非常人所及的身体素质和反应。 就在人们认为血猴会和那个队员一样变成筛子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们用劲去扣动食指，脸上一片潮红，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只能呆呆站着。 在一片惊骇中，一个壮硕的男子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有巨大的黑斗篷，整个人包裹在斗篷中，只有灯光闪来的时候看到他脸上泛出一年银白。 他双手向前伸展，手掌打开，上面一枚红色的戒指亮着鲜艳的红色。 血猴嘿嘿笑了几声，手放在面前队员的脸上抹了几下，留下几道血迹，这位队员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还怒瞪双眼，喉咙的血已经开始回流了。 血猴推到尸体，向西蒙追去。 没有站在 西蒙在听到血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向大楼跑了，十秒时间他已经跑到了楼梯。 那个烂货！西蒙咬着牙想到：玛格丽特肯定许诺将从特里圣山偷来的资料给那个组织，这个组织和教廷一直是敌对的，没想到这次为了对付“夜手”，将那个组织请来后，没想成是引狼入室。 由于为了全力对付谍卫科三十多人，除过兵营的一部分由于时间调动不了，但这个大楼已经没有他的人了。 硬底的靴子在空空的楼梯回响着。 他一把拉开顶楼的门，上面的光照地他睁不开眼睛，他向飞艇做了几个独特的手势，扑向了扶梯。 飞艇下侧炮口缓缓移动，对准了下面的地面。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在西蒙踩上扶梯的一刻，飞艇的炮口就已经开火了。 众人被气浪掀翻起来，面甲男子在看到枪口移动的时候，就解除了能力向后爆退，很快烟雾就弥漫了过来。 血猴从火光中狼狈退了出来，向外逃开，石块四处乱溅，离的稍近的守卫队员还没有庆幸得到了身体的控制，就变成了碎块。 尼克刚想乘大家不注意带着玛格丽特离开，玛格丽特在前面一点，被气浪带着撞在了尼克身上，尼克摔到在墙壁上，上面的一个石块垫地他吸了口冷气。 巨大的轰鸣声还在交替响起，看到烟雾冲了过来，他捂住玛格丽特的口鼻，抱着她背对着火光闪烁的大楼。 耳朵被摧残的厉害，很大一会他才发现炮声停了，但是耳中还有一点回响。 回眼看去，那已经是一片平坦了，烟气中偶有火光闪烁，大大小小的石块到处散落，周围的队员很多都趴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怀中有了点动静，低头看去，玛格丽特在不断地挣扎，原来不到半米远，就是一个谍卫科队员的尸体，地上黑白的血渍一大滩。 尼克用着心脏的力量，抱起玛格丽特蹲伏在了那个尸体旁边。 不在意玛格丽特脸上的青红肿块，她还是很漂亮，在这个烟雾缭绕的战场里，犹如摇摇欲坠的花蕾。 她脸上不再是妩媚或是刚才的疯狂，身体也没有再颤抖。 她很平静，慢慢的抱起那个队员的头，他双眼紧闭，额头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里面可以看见被灰尘沾染的大脑。 “艾德蒙...” 这个男的叫艾德蒙吗？看着曾经壮硕的身体，他想到刚才玛格丽特让艾德蒙扔下她突围。 这个男子却只有简单地回答，便坚定地背着她回撤。 虽然他没有成功，但尼克心中还是挑起淡淡的伤痛。 就在尼克眼帘低垂的时候，玛格丽特忽然从艾德蒙左腿上抽出一支手枪，抵在耳边。 但她没有成功扣下扳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抓住了手枪，不让玛格丽特食指扣动。 远远地扔掉手枪后，尼克在看清来人。 这是一个女人，尼克是从她那紧紧包裹的胸口看出来的，胸口的衣服撑的慢慢的，好像随时可以爆出来。身后背着一杆巨大的枪，枪身已经快和她一样高了。 但她却没说话，而是抬头满脸气愤地看着渐渐飞远的飞艇。 那持续了半小时的轰鸣声终于减小，随着飞艇慢慢消失。 一声声哀嚎声叫起，血猴在烟雾中一个一个解决在地上的守卫队队员，抽出血手还在嘀咕着：“狗东西，叫你们炸我，叫你们炸...” 那些队员带着哀叫在地上抽出，口中的血沫不断溢出。 “东西呢？” 后面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尼克被提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动不了，连心脏中的力量也无法引导，好像被冰冻了一般。 脸上的银色一闪而过：“我说东西呢？” 这个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个人耐心有点不足了。 玛格丽特还是抱着艾德蒙的头，手指轻轻滑动，扫视着地上各种各样的是他，平静地回答：“那是已经属于克里克王国的了。” 银面男子没有说话，但尼克感受到他手掌紧攒。 血猴已经来了，但他没有理会场上的局势，而是看着大奶，幸灾乐祸道：“该不会...大奶你没杀了他吧？” 大奶抬起手枪就开始对着血猴一阵乱射，直到弹夹空了然后甩向血猴。 血猴躲过去弹幕，稳稳接下手枪：“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胸大的女人总有失手的时候。” 大奶交叉臂膀，波涛汹涌在上面晃动：“还说我，你不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到处是土，你追到那个家伙了？要不是飞艇轰炸，气浪和烟雾让扶梯东摇西晃，我早就一枪结果了。” 她眯着眼，冷声道：“不过子弹擦过了他的下体，按“鹰击”的口径，他这辈子都不能砰女人了。” 血猴夸张地抖了一下身体，捂着下体：“你这个丑女人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就在大奶还想反驳的时候。银面男子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大奶气的转过了身。 看着快要消散的烟雾，他缓声说道：“这么说，你不打算给我了？” 玛格丽特还是没有说话，她仰起头，无声的张嘴笑着。 血猴和大奶都发现了不对，银面男子的声音让他们心中有的发抖。 “呵呵...”他左手提着尼克，右手搭在了玛格丽特的身上。 尼克看到玛格丽特的身体迅速消瘦下去，原本还算丰满的身体就干瘪成只剩一层皮，在尼克眼中，玛格丽特的心脏快速缩成了一团，所有的血液都进入到了这个男子右手中，消失不见。 戒指最后一次红色闪过，男子舒服地吐了一口气，看向闭着眼脸色痛苦的尼克。 第三十三章 凋落 没有人比尼克更恨自己，脑子不断闪过玛格丽特的红发，长裙，款款站在那里，风吹香起，四年里她是给尼克特殊的感觉最多的。 他拼命挤压心脏，想让力量脱身而出，可是除过他还活着，他动弹不得分毫。 “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他居然已经到第二阶段了，在这个偏远的鬼地方，他自己接受了神的剥离？” 血猴有点兴奋，摩挲了一下戒指。 “不，我闻到了一点教廷的味道。”大奶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有点厌烦地说到。 银面男子将尼克放在地上，可是依然对他进行压制，手上的戒指亮着红色。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被这个世界所厌恶，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了我们身上，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神罚之人，就因为我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握了一下拳，随即摊开伸向尼克：“加入我们，亲手结束苦痛。”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大楼上还残余着火花在不断闪烁。 尼克闭着眼不说话，看到这些人各自的力量后，他知道了那天在蓝月节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才彼此有所感知，他们都是血腥渴望者。 但尼克心中始终藏着一丝温柔，这也是支撑他四年来活下来的信念：父亲还在，家还在，我还不是一个人。 尼克脸部不再紧绷，神态放松了下来。 见尼克不说话，血猴撇撇嘴：“掌控者亲自给你小子邀请，你小子不识好歹。” 他微微向前倾斜，嘴唇微张，像看甜点一样看着尼克。 这个小子肯定大补，他早就有了这种想法，但组织之中控制力很强，他只能吸取普通人的血气。 掌控者就是银面男子，他见尼克没有回复，左手平伸，血猴就动弹不了了。 “你会来找我们的。”说完就不再理会，转身走向了黑暗，血猴和大奶跟上，血猴临走还瞪了他一眼。 重新得到身体后，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脏今天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它吸收了很多的血气，空气中尼克再未看到一点红色。 尼克捡起被大奶扔掉的手枪，这时艾德蒙的配枪，手枪很大，方方正正，黑色的枪身彰显着它非比寻常的威力。 这柄手枪尼克几乎拿不住，但他还是很郑重地用手擦了一下，别在了腰后，后面一阵冰冷。 慢慢走到玛格丽特面前，玛格丽特已经干瘪的厉害，浑身的血液都被吸取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当时的姿态：跪在艾德蒙前面，双手抱着艾德蒙的头颅，低头看着他。 四周好像有了点人影，这周围很多不缺投机者，只要他们在这个战场里捞着一点东西，就可以让他们过活一阵。 尼克尝试搬动了下艾德蒙，可是很吃力，艾德蒙终究体重还是很大，即使尼克再次充满了力量，紫色在浑身充盈，可依旧感觉很吃力。 不行，这样根本跑不动。尼克挠挠头，忽然瞥见旁边有一个烧的只剩半边的毯子，应该是附近哪个房屋里的，斑驳的花纹显得它很旧。 尼克将艾德蒙身体微微抬起，将毯子放进去，卷起半边身，认真地把玛格丽特放在艾德蒙身旁，玛格丽特身上再没有了异香，只剩空洞的眼眶，可尼克好像看见玛格丽特在笑。 就像那天在办公室时发生意外的时候，尼克甚至可以在耳边听到玛格丽特银铃一样的娇笑。 他双手握在毛毯上，拖着毯子像外走去。 不时有石块从墙壁脱落，镇中的炮击让这里的建筑受到了不同的损伤。 “希望可以将他们埋葬在这里。”尼克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基德。 他拖着玛格丽特和艾德蒙一路来到了墓区，没有在意偶有人疑惑的目光，只是时不时看看艾德蒙有没有掉下毛毯。 到墓区的时候基德很奇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前的凉亭下，而是在里屋中，面向南方跪着祈祷。 尼克在屋外带了好一会，才等到基德出了。 “你已经不会再被血色迷惑了？” 基德稍稍压下心中的喜悦，而是复杂地说到：“今天晚上那里是不是出现几个血腥渴望者。” 尼克不能欺骗基德，他低下头如实说：“今天在那里确实出现了，但好像他们也不会被血气控制。” 基德没有细问，叹口气看着已经成人干的玛格丽特向墓地走去，尼克很快拖着他们跟上。 他们将二人分开葬在了一个平地上，一个墓碑上写着艾德蒙，另一个上雕着一朵玫瑰，下面写着玛格丽特。 玫瑰上还有点石屑，尼克轻轻擦了擦，后退几步，盘腿坐在了两座坟墓之前。 后面的树林在黑暗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基德把煤灯放在尼克旁边，拍拍尼克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墓区的秋天有点冷，尼克感受着脸上徐徐吹过的劲风，好像回到了监狱中，在那里他看见了衣衫褴褛的玛格丽特，见到了失去往日美丽，却依旧鲜艳热血的内心。 玛格丽特最终没有把他们所说的东西给那个组织，即使知道结局是死。 玛格丽特临了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尼克忽然想到那天监狱中她说的一番话。 “最骄傲的花就该开在最严酷的环境中吗？只是为了别人奉献而自己的美丽吗？”尼克喃喃道。 他用手按按屁股底下冰冷的土地：“是啊，老爸老妈不就是这样吗？父亲可以为了让小镇发展，让出爷爷留下矿产的一大半利益，为这个家乡做出贡献，即使后来小镇在母亲去世后，便立刻用法律吞并了矿口，父亲还是没说什么。” 玛格丽特的墓碑前开着一朵黄色的花，尼克不知道这花叫什么，但刚才立碑的时候没有发现。 花朵随风摇摆，在暗色的煤灯下显得有点憔悴：“老妈经常带着微笑，去帮助那些生病的人，紫荆花医院太贵，很多人都是老妈无偿救助的。” “她很开心啊。”尼克站起身来，将煤灯提到手中。 “可这里的人是怎么对他们的？只因爸妈是这个镇子上曾经最有钱的商人，而不是贵族？”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灯光也慢慢倾斜，最终再也照不到墓碑了。 第三十四章 陪伴 从远处望去，城中上空还飘着一点烟气，那里依然还有东西未烧尽，不论是建筑还是尸体。 路过街道时，平时很难见到如此多的灯光亮起，不断指着城中议论纷纷，不时可以看见有人从那里回来，怀中鼓鼓囊囊，警惕地看着四周，脚下快速向暗处走去。 尼克只是偶尔瞥一眼，但经历如此多的事后，他发现作为人来说是很脆弱的，不论是那天南区的屠杀还是今天的战场，瞬间一个生命就消失在世间。 就算她曾经在这个世界留下很多的回忆，生命逝去就无法再挽回。 尼克抓了抓手心，脚下更快了，紫色的气流在双脚汇聚，让尼克飞奔在街道上。 看着还是明亮的小楼，尼克微微喘口气，紧绷了多日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咬咬嘴唇，上前敲了敲门。 有的褪色的把手在灯光下摇晃，让尼克心中有点紧张。 门开了，是特里。 但特里看到尼克的一瞬间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尼克，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到：“你...你回来了？” 尼克本来还有点紧张，见到特里这样的表情很奇怪，他不是要么嘲讽自己，要么冷着脸一语不发吗？ 尼克压下心里的疑惑，挤开特里跑进了屋里。 听着尼克一边喊一边泡上楼，特里慢慢关上门，想要抬步，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哆哆嗦嗦半天没有站起来。 尼克刚到自己屋门口，姑妈听到尼克的声音后，从他屋里出来了，只是很小心的带上了门。 “姑妈！我出来了！”尼克抱着姑妈的腰不断摇着，闻到姑妈身上浓浓的药味，他问到：“姑妈，你生病了吗？” 姑妈刚刚有点高兴的心情就沉了下去，她抱着尼克的头深深一吻，尼克额头上有一点水渍，之后就紧紧地抱着尼克。 姑妈红着眼，什么也没说，打开了身后的房门。 刺鼻的药味冲击着尼克，随着房门打开，他眼睛慢慢瞪大。 挣脱姑妈，尼克扑倒了床边。 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爸，尼克握着父亲的手，他现在才发现老爸的手很粗，完全不像小时候娇生惯养的矿主儿子。 短短几天他瘦了一大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紧闭着双眼，头上时不时滴落汗水。 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的尼克，姑妈终于忍不住了，抹着眼睛哽咽道：“你爸已经这样三天了，他不去医院，说要等你回来。” 她吸了一口鼻涕，慢慢坐到椅子上，不停地擦泪水。 一旁的煤灯光芒闪烁，暗黄的光亮让安德森的脸看起来很亮，尼克用毛巾缓缓擦去父亲头上的汗。 安德森身体很烫，在尼克眼中，老爸的心脏跳动的很缓慢，血液流动的声音也不是很剧烈，而且在胃部那有很大一团血块淤积着。 “为什么会这样？”尼克声音有点抖。 “我偷偷问了医生，他说是胃有很大的病变，而且不能轻易移动，一动就会造成出血。” “我去找医生。”尼克说着就向门外冲去。 但姑妈拉住了他，哀求道：“孩子，这么晚了，你去哪找啊？你再找他们也是这种说法，你爸这时候他最需要你陪着他啊。” 尼克仰起头，眼泪止不住的下流，浑身都在颤抖。 他恨他自己，母亲死的时候是这样，玛格丽特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老爸一看病情就很严重，现在的自己依然做不了什么。 联想到那几天父亲都只是看着他吃饭，尼克紧闭着嘴唇，泪偶尔流进嘴中，一阵苦咸。 他转过身来，拉过凳子，伸进被子握着安德森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尼克刚刚从一片硝烟下回来，他身上很脏，血迹和灰尘混杂再一起，和这个感觉的房间有点不相称。 身体的力量由于没有血气的支撑，慢慢由全身退回到心脏。 尼克紧握着安德森的手，即使没有紫气的充盈，他现在依然感觉很充实，因为父亲就在身边。 我不会再离开你的，尼克暗暗发誓。 灯光让尼克仿佛回到了前几天，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候的夜晚，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 母亲偶尔插嘴，老爸偶尔说起一段书中的话，他立刻接下一句，就这样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温馨，安全。 ...... 耗子用匕首一个个割下往日同僚的刺青，每割下一片，尸体都会抖一下。 没关系，他们都死了，不会再用那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了，耗子很轻松，他的刀已经磨了很久了，这次杀他们很快。 谁叫你们都只是一群爱训练的毛头小鬼呢？这么相信别人，早该死了，耗子将一张张人皮放在篝火边，让那些血液更快干。 他有点累的坐在一旁的木桩上，虽然那些人喝了汤之后都没有了意识，可是还是很重啊。 他捏捏肩膀，看着一脸愤恨的公主。 狄安娜被绑住双手，坐在草地上，她只穿了很薄的粉色单衣，露出的腿上被蚊子咬了很多包，秋天还是有点冷，狄安娜有点发抖，但还是倔强地看着耗子。 旁边躺着一个身材庞大的人，人的尸体。 温莎是单独为公主做饭的，所以她没有昏过去，但不愧是克里克王宫训练的贴身女仆，具有一定的单对单能力，配合她力大无穷的特点，耗子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终究耗子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谍卫科人员，在这个国家，杀人他们是最专业的。 “公主，你应该恨科长。”耗子翻了翻一张刺青，上面温度高了点，让刺青有点粘到木棒上。 狄安娜被刺鼻的味道熏的厉害，她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耗子会背叛她，背叛姐姐。 “姐姐会杀了你的。”狄安娜认真地说到，小巧的鼻子挺立在前。 “哈哈......”耗子笑声很刺耳，在森林回荡着，不时远处有野兽在回应他。 耗子笑得肚子有点疼，险些向前跌过去，许久还带点笑声：“科长怎么出来？” “艾德蒙大叔会带她回来的，等姐姐回来...” 第三十五章 我不会让你离开 耗子一边摇头，一边把那些刺青收起来。 皮肤已经没有血滴落下来了，放在手上很暖和，只是刺青有点模糊，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可他却摸着自己的刺青，眼神迷离，向南方远眺。 狄安娜看着站着的耗子，他现在很平静，完全没有之前的狠辣。 她眼睛一闪，明白了什么，认真地说：“你喜欢姐姐。” 耗子没有理她，只有木棍在噼里啪啦燃烧。 “如果你喜欢姐姐，就应该把我放了，我姐姐最疼我了。”狄安娜小心翼翼地说到。 将刺青放在口袋里，耗子看了狄安娜一眼，让她身上抖了一抖，看见狄安娜还是有点怕自己，他捏了捏鼻子：“我爱玛格丽特，这爱是很纯洁的。” 狄安娜正转着眼珠想怎么逃脱，可眼前一晃，在篝火边没人了，随即就闻到身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是我的。” 说完耗子舔了一下狄安娜的耳翼，狄安娜眼睛一翻，向后晕了过去。 耗子撇撇嘴，搓搓手，挑了挑了下灰，让篝火更旺。 猫头鹰不知在哪咕咕叫了一声，很久就没有了动静。 ....... 尼克一夜没睡，他只是静静看着安德森，时不时为老爸换一条毛巾。 他脑中不断翻滚着所有的记忆，所有有关父亲和母亲的回忆都一一过了一遍，偶尔会傻笑，但更多的是心中的酸涩。 他更会想到：如果父亲不在了......每当想到这，他就摇摇头，努力去想那些美好的回忆。 安德森有时会不由自主地呻吟几声，尼克就会更加紧地握紧安德森的手，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上面的汗珠了。 姑妈也陪他守了一夜，只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去给尼克做早点了。 她知道尼克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放在眼前的面包和牛奶，尼克只是随意拿起一块，慢慢咀嚼着。 尼克的衣服早已经破破烂烂了，上面还有很多凝固的血，只不过被尘土沾染的看不出来罢了。 嘴巴一动一动，嘴里的面包好像没有一点点味道，尼克止不住又想到：“如果没有得到这种力量，老爸又怎么会这样。” 尼克心被揪了一下，很痛恨痛：“还会吸取别人的血气，吸取那么多......” 他嘴挺住了，任由口水往下流。 看着快掉到腿上的口水，姑妈刚想提醒，就被尼克吓了一大跳。 尼克忽然跳了起来，头都快碰到屋顶了，下来后还不断转着圈，嘴里念念叨叨：“如果这样...如果这样...这样...” 这孩子疯了？姑妈心中叹了一口气，悲伤地看着尼克。 尼克没有管姑妈的眼神，而是掉过头对姑妈说：“姑妈，你先出去，我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姑妈倒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安德森，没有理尼克。 尼克引导心中的紫气向双臂移动，环腰抱住姑妈，只不过他还是有点矮，头只能抵到姑妈的肩膀上。 姑妈刚想抓住椅子，就感觉腰上的双手力气很大，把她抱起来，快速放到了门外。 看着“啪”一声关上的门，姑妈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尼克锁上门后，心中止不住的狂喜：他有办法救老爸了。 在尼克眼中，安德森依旧没有什么改观，胃部的血块好像随时有可能爆发，一旦爆发就会让他脏器大出血，到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 但在想到昨晚心脏的力量主动吸收血气，和掌控者吸收了玛格丽特全身的血液，虽然记起玛格丽特尼克还是有点悲伤，但尼克忽然想到，为什么不能靠这个来替父亲梳理体内的大面积血块呢？ 说干就干，尼克放好凳子，坐在安德森身边。 尼克很紧张，他只能脑中引导力量从心脏出来，就像引诱一只兔子一样，慢慢让它出洞，再传输到身体的部位。 但并不知道是否可以让它到别人体内，虽然掌控者看似可以吸收血液，但万一不是进入他人体内，而只是自己的能力呢? 尼克没有答案，但他只能咬着牙尝试，现在对于老爸来说很危险，自己如果成功就可以救下他了，只需要自己小心一点，发现不对马上停止。 那次神力和心脏原来的力量融合后，尼克对于这个力量的掌控又很大的自信。 心脏的力量在尼克的呼唤下，不情不愿地飘了出来，它好像很累，对于尼克的引导有点力不从心。 慢慢到手指尖了，尼克甚至可以看到一点紫色冒了出来，但很快，心中一阵酸痛，紫气全部回到了心脏。 尼克听到了从心脏传来的一丝生气，随后，不论尼克怎样呼喊，心脏处再没有一丝回答。 他苦笑了一下：看了这个紫色还是一个小孩子脾气，没有零食就不想出来。 零食？ 昨晚的一幕又浮现在尼克眼中：紫色由胸口飘出，像一只多脚贪婪的蜘蛛，不断捕捉吸取血色，尼克在那一刻十分放松。 难道这力量必须在吸收过血气后，才会有剩余力量供给自己？ 肯定是这样，那晚那个身形矮小的男子，开始自己还能看见他血液的流动，从而简单的判断位置。 可随着他杀人越多，他很难再捕捉到男子的方位，一阵模糊中，他在不断变换，速度也越来越快。 刚刚失落的心情再一次提了起来，尼克撇撇嘴，不屑地想到：还说我会找你们的，我这么聪明，还有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尼克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塞了很多东西：各种衣服，还有一只小盒子。 这个盒子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盒子做工很精致，上面镶着一条金边，外表摸起来也很舒服。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放着一只手表。 表带是用黑色皮革做的，银色的表圈和指针，表盘也是黑色的，整个表看上去很幽深，与尼克黑色的眼瞳遥遥相辉。 尼克继承了母亲的眼睛和父亲的头发，都是有点棕黄，一天不打理就会很乱。 摸着冰冷的表圈，尼克打开了旁边放的小纸条。 儿子，生日快乐——爱你的父亲。 尼克甜甜地笑了起来，看着安静的安德森，暗暗发誓：爸，我一定把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他把你吃了，我也会冲进他肚子里把你拉上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感受着左手手表带来的一丝丝凉意，尼克摸了摸新衣的立领，心脏在澎湃地跳动。 第三十六章 办法 你如果问尼克，杀人是什么感觉，尼克肯定说不出来，他到现在虽然可以记得自己是怎么做的，可是那天的欲望和温热冲洗了很多种感受。 尼克只是知道生命消散后不会留下什么，结束就是结束，死去就是死去，曾经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 看着只剩废墟的大楼，尼克苦笑着摇摇头，他特意准备了一个很大的外套，将他完全包裹住，只剩眼睛看着人影攒动的人群。 现在是早上六点，天还没有完全亮，平时还在睡梦的人们，这时候都在附近议论纷纷，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黑乎乎的血迹。 尼克想趁着天还未亮，来到这里吸取一点血气，毕竟昨晚双方爆发了一场大张，那些血气不可能被四个人全部吸收的。 好像那个组织的人有点不屑于吸收，掌控者和那个男子只在运用的时候吸取了一些，之后就没有在接触。 看着姗姗来迟的警察，尼克侧身躲在了暗处，他现在还是不能出现在人们面前，就算昨晚那些守卫队的人好像死的就剩了一个西蒙，但警察还是知道的。 “散了，散了，看什么看，再看都把你们抓进去。”一个有点像长官的男子甩着警棍，叉着腰怒视着人群。 看着手下一个个把人群驱散到区域外，他拿着帽子扇着头，无奈地靠在了墙壁上。 人群还是没有完全散去，站在远处交头接耳，尼克看到有一些扒手在鬼鬼祟祟地行动，他们身体的心脏比平常人快了很多，看出来也有一些新手。 “我听说啊，这地方昨晚天神下落，我曾在一瞬间都不能动，好像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真的真的，我靠的近了点，就想看看怎么了，远远就看见一个男子双手撑起，然后全身发光，所有人都没有动了。” “你来的早，有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 另一个男子烦恼地敲了下手，后悔地说到：“女马的，刚靠近一点，这个楼就炸了，我都被震的有点恍惚，在等到烟全部散了才敢上去。” “然后呢，然后呢？” “别急啊，我刚进去，就被人按在了地上。”他懊悔地摇着头，拍拍脑袋：“他们把我扔了出去，不过我也看到了一点东西。” “什么？” “地上躺着好多人啊，血也好多，扔我出去的人和那些在地上的都穿着同一件衣服，他们在一个一个收集尸体，还把一些东西拿走了。” 他语气肯定地说到：“黑帮拿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偶尔也听见了枪声，不知道后来怎么了。” “哎！你说的都是废话，今天看那些家伙嘚瑟地站在外面......” 尼克没有听下去，他转身向街道拐去。 在那天心脏改变后，他自身各项身体素质有很大的提升，不止可以看见一定范围内心脏和血液的变化，他的听力、视力和体力什么的都增强了不止一点。 刚才两人的对话虽然都可以的保持的很小声，但二十米外的尼克还是听到了。 肯定是守卫队的人带走了所有的尸体，不然不会很快尸体消失的。尼克暗暗想到：我现在只知道这些，现阶段没有其他吸收血气的地方了，只能去剩余守卫队在的地方。 他脚步快速移动，路上碰到了很多人，但他没有一点在乎，一路迎着叫骂声向学校跑去。 珍妮弗在北区边缘，她很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爸妈都戒备地站在门口和窗户前，并嘱咐她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要轻易出去。 掀开一点窗帘，昨晚的爆炸影响很大，明明新搭的窗帘，只是爆炸的震动，就让窗帘的异变掉了下来，拖拉在半空，很难看。 刚想撇撇嘴，她就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冲了过去，只是外套晃动的时候珍妮弗看清了这个孩子的侧脸。 尼克！ 珍妮弗大张着嘴，她刚想开口叫，就看见尼克消失在街角，好像向学校跑去了。 她马上冲到客厅，趁着父母不注意，打开门跑了出去。 他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他没有理会我？珍妮弗一边追过去，一边生气到：他刚才肯定看到我了。 难道是我不理他？珍妮弗有点后悔，发生了这一切后，她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对尼克有很复杂的情感。 他穷怎么了？我家也只是有市民阶级认证啊，不管是他还是他姑妈，都对自己很好的。 珍妮弗看见尼克站在学校墙角，看着校门，不过好像有点愣住了，呆呆地站了一会。 他想干什么？珍妮弗想跑去偷偷拍他一下，可是一辆汽车飞过，珍妮弗再看，尼克已经消失在视野了。 珍妮弗捂着肚子大口喘着气，尼克跑的实在很快，她用尽全力才有点希望找到他。 没关系，我去他姑妈家等着，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父亲，他父亲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很开心。珍妮弗转身走了，只是由于力气用尽，走的有的慢。 尼克呆在那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玛格丽特发生事故后，镇子传了很久了，巴克尔的财宝都肯定被搜查了，怎么可能现在还留着。 他本想再去拿那些宝石，再次光临乔治的黑店，让他为自己带一些枪械回来。 却又记起刚才两人说到黑帮拿到了不少好东西，是啊，昨晚回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很小心地。 没有一些火力，想要安全的冲击兵营还是有点难度。 南区还是这样，高耸的建筑，湿冷的地面，硬邦邦的石墙，像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只不过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尼克紧贴着角落，尽量让自己藏在阴影处，每到一处墙角就认真看看四周，看看有没有那熟悉的心脏和血液。 墙壁也不能挡住尼克这种特殊的视觉，尼克搜寻的是那些存有侥幸心理的人，就比如眼前的人。 第三十七章 进入 在世界上，细节到处都有，只要你去发现，去抓住机会。 那场爆炸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从昨晚到现在都有人陆陆续续去现场，尤其南区这些混混地痞。 南区龙蛇混杂，既有“金手”乔治那样的黑商，也有各种帮派，只要有点钱的人都会想远离这个地方。 街道上不时都会有人走过，可是只有这栋房子大门紧闭，人们也尽可能绕远走去。 这件房子很大，斑驳的墙壁有点水渍，尼克抓着墙壁的木板，轻轻一提，站在了一楼和二楼的链接处，突起的部分刚好让他有点瘦的身体侧着。 冰冷的墙壁很提神，尼克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后墙一个窗户处，可是窗户封死，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里面高低分布着心脏，在以不同的频率跳动着。 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了一个身材很普通的人，一边和里边人打着哈哈，一边向房子后面跑来。 房子后面是一个栅栏围起来的平地，看起来这个屋子本来是富贵人家住的，各种设施都有，前后院也修的很到位。 但栅栏已经破破烂烂，上面油漆也已经很久没有保养过了，各种各样的刮痕密布，像一个疲倦的老妇人。 他看着这个男子关上栅栏门，靠着墙壁喘了好几口气，又微微打开门，再确认没有人跟到后，瞪着双眼从怀中慢慢取出一把枪。 这是一把很小巧的冲锋枪，和尼克平时看见那些民兵拿的不一样，也与昨晚守卫队的使用的步枪不同，这肯定是谍卫科人拿的武器。 “嘿嘿...”男子兴奋地笑了几声，看宝贝似的盯着武器，很小心地用力擦了几下，才拍拍枪柄再次放入怀中，刚迈了一步，后脑勺疼了一下，翻起两个白眼，重重地倒在地上。 虽然对爷爷没有记忆，他在尼克出生时就去世了。 但他是原来布鲁诺王国的一名少尉，在中年的时候在此落地生根，父亲也参加过十年前那次大战，但从小父亲就会带他去打猎，不论是孤狼，还是梅花鹿，尤其以野猪的肉最鲜美。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枪械通。 这把冲锋枪正好可以用一只手抓住枪把放在腋下，另一只托着弹夹，向前射击。 弹夹处还有一点血渍，拿出弹夹，吹了吹灰尘，数了数，发现这把满弹夹是45发，现在只有16静静躺在里面，这种子弹很精美，澄黄的外表上镌刻着美妙的花纹。 幸好外套够大，把枪藏在胸口后，外面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尼克抬手看了看表。 六点二十八。 看着远方露出的一点亮光，尼克放弃了继续等待，他翻出栅栏，远远地跑开了。 尼克直接离开了镇子，选择在草丛和树木中穿梭，不时惊起一片飞鸟，多亏最近没有下雨，不然在这里行走简直是寸步难行。 随着周围的植物慢慢熟悉起来，松木让尼克减缓了脚步，不断调整呼吸，很快，前面出现了一块空地。 尼克穿过密林时偶尔会在十多米外隐约看见一个心脏，他就会慢慢绕开岗哨，幸好由于在昨晚守卫队损失惨重，不然尼克在这个地方是寸步难行的。 兵营被一圈高大的木桩一一围住，相互之间只有很小的空隙，这个地方气候温和，木桩上长着不少青苔，摸上去一片湿润。 在确定附近无人后，尼克靠近木桩，抬头看了一眼。 木桩有三层楼的高度，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有点阴森。 他向后面开始慢慢绕，贴着木桩，观察里面的情况。 虽然可以穿越空间去观察是否有人在活动，但这个距离对于面积巨大的兵营来说杯水车薪，原来的神庙不是很大，但兵营在占据后却把周围扩充了很多倍，尼克只能祈祷那些尸体放的地方不是很远。 很快，尼克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这堵木桩的后面应该是一座二层小楼，因为在十多米的距离下，下面是两个心脏在跳动，并且很久没有移动。而上面有三个，一个心脏只有其他两个的三分之二，而且看起来这个人很紧张，心脏跳动的很快。 很快两个大一点心脏就慢慢下移，看起来两人下了楼，并且出去了，在尼克眼中，在这一片区域中只有三个人了。 又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阳光越来越多，尼克脸上汗越来越多。 他很着急，在这一圈的木桩中，这个位置的人最少，可是对于里面情况一无所知，他也有点为难。 一想父亲那痛苦的脸神，尼克咬咬牙，开始沟通心脏的力量。 在今天早上尼克的尝试过后，尼克现在可以感觉到心脏的力量很衰弱，尼克不断哄着：放心，只要你出来这一次，呆会就让吸收个够。 他甚至感受到心脏处跳了一下，好像有点犹豫。 但很快，熟悉的紫色瞬间充满他的身体，尼克意识一晃，他就出现在了一层。 身边的黑雾还未完全散去，他就躲在了一个桌子后，强行压制住脑中的眩晕感，尼克这次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好像这是一个会议厅，中间摆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椅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四周。装饰也很好，四根粗大的柱子支撑着木屋，其中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了很多精美的器具。 刚才尼克判断的两个心脏其实是两个守卫队队员，在门外站着岗，没有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尼克躲在桌子旁，身体有点衰弱，眼中的金星消去不少后，尼克也知道，尽快找到那些尸体，否则很难再次以这样的方式出去了。 除非......尼克甩了甩头。 他当然知道，只要杀人，那些熟悉的血气就会再次出现；只要杀人，他就可以引导紫色，去解决父亲的病状。 尼克虽然杀过人，而且经常浸入在血腥的欲望中，可他知道，只要主动去杀了人，他就不会再是以前的尼克。 第三十八章 相逢 跨过这条线，尼克就会与过去说再见，以往种种快乐都会成为尼克的枷锁，他甚至可以听到母亲在天堂的哭泣。 不是谁都可以让以往成为一阵云烟的。 尼克稍稍恢复了一点，他惦着脚尖，慢慢上了楼。 楼上只有简单的一条走廊，那个小巧的心脏在最深处的屋子。 尼克上楼只有一个目的，去看看这个地方的布局，只有知道房间的布局，他才能知道哪个地方是最有可能摆放尸体的地方。 但......尼克看着灰蒙蒙的窗户，心中奔起了万匹*******军队还有这种窗户？ 尼克斜了斜嘴角，可是后面出现一点桌椅磕动的动静。 他马上转过身去，但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小心脏移了点位置。 这是干什么？尼克有点困惑，他慢慢走到了门背后面，看着心脏慢慢靠近门口。 好像这个人移动的很艰难，这一点位置的变动都让心脏跳动的很快，但终于门是慢慢打开了。 尼克看着一片白金色缓缓出现在眼前，只是头发很乱，没有打理的很好，上面还沾着一点泥土，让本来纯洁的发丝看上去有点脏。 移动的多一点后，尼克才发现这是个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衣服，移动中偶尔看见她白嫩的小腿，只是上面红肿的包密密麻麻，让尼克很是心疼。 她手脚都被绑着，只能慢慢跪着向前挪，膝盖都有了点血痕，她嘴巴被布封着，她好像也感觉到了痛，下巴上吊着点点汗水。 尼克有点犹豫，但这个小姑娘的倔强让尼克有点眼熟，他好像看见那天在监狱见到的玛格丽特，就算身陷囹圄，她还是尽力保持着美丽。 在不知名力量的驱使下，他慢慢靠近孩子缓慢移动的女孩，蹲下身排在了她肩膀上。 时间凝固在了这一时刻，尼克甚至想松开手掌，远远抛开，但入手的冰冷让尼克停止了这个行为。 女孩好像呆住了，汗水一滴一滴跌落在地板上，几秒后，她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尼克马上挪到女孩面前，看这个女孩目前的状况，她肯定不会是成为自己的敌人。 果真这个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柔顺的白金色头发落在脸颊上，微微有点紫色的眼睛让尼克有点头晕目眩，脸上除过一点泥垢，没有其他任何瑕疵。 她就像那些图画上的美丽天使，变幻成雕像也万人敬仰。 可是尼克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眼中的紫色好像和他心脏的紫气有点相似，况且十二岁还有什么感受。 女孩吃惊地看着尼克，瞪大眼睛，眼角很好看的翘起。 尼克伏在女孩耳边，这个动作让她很紧张，赶紧向旁边移了一下，尼克没有注意到，还是紧紧贴在她肩膀上，小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看我样子，我怎么可能是坏人。” 他说完就帮女孩开始松绑，只是她手上的结打的很紧，尼克指头都弄得有点疼。 在尼克说过这句话后，狄安娜认真地看了看尼克的脸：他脸上各种颜色都有，更多的是灰色，这遮盖了他大部分面貌，只能看见他微微弯起的眉毛。 “看样子不是坏人。”看到尼克身上的宽大外套，还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但肯定也不是好人。”狄安娜笃定地想着。 但这地方让狄安娜很不安，刚才耗子和那个叫乔伊斯的人说了一大堆，狄安娜想尽快离开这里，只能暂时依靠尼克。 不容易把绳子松开，尼克取出了布条，狄安娜大口喘着气，开始解脚上的绳子。 “你知道我们具体在什么位置吗？”尼克细声说到，紧张地趴在地上看着楼下，生怕那两个人去而复还。 狄安娜生气地甩出绳子，地板上的声音让尼克险些站不稳，他瞪着狄安娜咬着牙说道：“你干什么？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看着恶狠狠的尼克，狄安娜撅起嘴，盘起腿把脸歪向了别一边。 尼克无奈地甩甩头，本来指望着救出这个姑娘可以在这个地方多一个帮手，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姐脾气，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挪到狄安娜的一旁，焦急地说道：“小姐，我知道刚才有点不礼貌，我叫尼克，认识你很高兴。” 手伸向了狄安娜，看着在面前的手，狄安娜撇撇嘴，伸手很轻地挨了一下尼克的手。 “狄安娜。” 狄安娜？ 没有多想入手的温柔，尼克再次询问道：“小姐，这是这个军营的什么地方？” 有点烦地甩了甩手，狄安娜想起耗子带她来到这个所谓“兵营”后，就一路径直来到了这里，路上人见到另一个人都很害怕，一路上全是敬礼，而且下面还有两个人在守卫，这难不倒从小在深宫张大的狄安娜。 “大人物住的地方。” 尼克这才听出狄安娜的口音和他又很大不同，虽然都是费兰语，但有一部分的翘音，比之当地的口音而言，这样的翘音让她说出的话都像是在唱歌，也有点饶舌。 “大人物住的地方？”尼克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还清不清楚其他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这个家伙存心为难我吗？我是被抓进来的，他傻乎乎地问这么多干什么？这些问题我能知道吗？狄安娜眯着眼不悦地看着尼克。 尼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问狄安娜只能问出这点东西来，这让尼克有点进退两难了。 在敌人的腹地，现在等同于他们二人被困在了这个地方，由于之前用尽了心脏处的力量，想依靠穿梭来逃离是不可能了。 难道陷入了绝地吗？尼克烦躁地抱着头，脑中一团乱麻，头发都被揪下了好几根。 就在两人沉默的空挡，他们同时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尼克这次看见两颗心脏已经出现在了楼下，应该就是刚才在这个房间的人。 他冲过来抱起狄安娜，狄安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尼克手脚用绳子缠了一圈，嘴也被重新堵上。 “我没有绑上你，不想死就别说话。”狄安娜停下吐出布条的动作，瞪着尼克，但尼克不为所动：“这有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把狄安娜重新放在屋子里，把手和脚藏在背后，他自己躲进了衣柜。 第三十九章 形势变化 衣柜中淡淡散发出一种木头的香气，里面只有几件衣服，看来这个屋子的主人呆在这的时间也不长。 上面是一层百叶窗，尼克透过缝隙看见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很熟悉，就是那天的耗子。 蓝月节晚上的耗子曾经想杀自己，尼克不知道这个男子和耗子有什么关系，这个耗子应该是玛格丽特的人啊，不然玛格丽特也不会让他把资料交给他。 但很显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现在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那个男子看了看依然乖乖的狄安娜，没有说什么话，坐到椅子旁，点燃了一根卷烟，透着烟雾看着四处乱转的耗子。 “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都死了，你完全不用担心谍卫科的人会来报复。”缓缓吐出一口烟，他右手慢慢下放：“把公主交给我，你同样会有那些荣华富贵。” 这个狄安娜是公主？尼克有点吃惊，但他看见这个男子右手从卓下面拿出一支手枪，阳光照在了漆黑的枪身上，让尼克和狄安娜都有点紧张。 “我没见到玛格丽特。”耗子站在了桌前面，双手撑在桌面上，他的手指跳动了几下，有点生气地看着这个男子：“我要见夜手队长，而不是到处和你这个小臭虫乱逛。” 他弯着身子搬过一把椅子，半躺在上面，倨傲道：“公主是你染指的？只能由我亲自交给夜手，我只相信他。” 指头都快指到那个男子脸上了，他大吼道：“玛格丽特都找不到，没想到夜手居然训练出你这种废物。”一想到玛格丽特那美妙的身体不见了，他的声音更大了：“你还做在这个位置，不想夜手回......” 看着额头忽然出现的枪口，黑黝黝的洞口让他眨了几下眼睛。 枪口向下摇了摇，示意耗子坐下，耗子只能慢慢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把还有一半的烟头扔在地上，尼克看见有几点火花溅起。 “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但我也不差，你们这次谍卫科全灭，没想到还有你这种垃圾，会把自己的主人奉献出来。” 他微微直起身体，但枪口一直很严肃的盯着耗子：“临死前让你知道一下，我叫乔伊斯，现任王宫守卫队副队长。” 想起昨晚西蒙发来的电报，他现在有点飘，咧着嘴角笑到：“真是没想到玛格丽特死的时候还有这一手，把西蒙队长都逼得炸楼而逃。” 耗子头发向前梳着，几丝发梢落在鼻子上，他刚想抬起手撩起来，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巨大的血洞出现在耗子肩膀上，耗子捂着肩膀愤恨地看着乔伊斯。 巨大的枪声让坐在地上的狄安娜跳了一下，她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尼克也不例外，目不转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但胸口冰冷的枪把碰了他一下，他忽然计从心来。 “你长的真他妈难看，下辈子别再长这样了，鼠眉鼠眼的垃圾。”乔伊斯好像很看不起出卖他人的人，他吐了一口吐沫，让狄安娜向后移了移。 乔伊斯嘴角翘起，准备大笑，食指移动到了扳机上。 枪声响起，但耗子只感觉到左耳一阵刺痛，他紧攅着眼，本来脸颊就有点凸，这样更看不清他的脸了。 这个家伙打偏了？不会吧，王宫守卫队这么近打不到人吗？带着活到下一秒的庆幸，他忍着疼痛慢慢睁开左眼。 乔伊斯歪着头躺在椅子上，面前依然有一只黝黑的枪管严阵以待，只不过拿枪的人个头和他差不多。 “是你！”耗子惊讶地看着尼克，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已经身中数枪。 尼克没有被他一枪托敲晕的乔伊斯，由于身体发生的变化，他现在还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但刚才照着脑袋的一枪，是他学着黑皮做的。警察曾经在抓人的时候，看到过他拿着枪托在人后脑勺敲了一下，那人就晕了过去，这已经是他最小的力气了。 现在也是这样，乔伊斯软绵绵的跌落在椅子上，再没有了动静。 但他死盯着耗子，就算耗子受了重伤，他依然记得那天晚上几乎有点神奇的枪法，让他不得不小心。 “狄安娜！”尼克试着叫起狄安娜，地上一阵摸索后，狄安娜揉着被绳子压的紫青的手腕，冷冷地看着耗子。 耗子已经顾不得耳朵了伤势了，一手捂着肩膀，伤口不断流出血来，已经将他半边身都浸透了。 “殿下，求您再给我...”他刚结结巴巴地说出一点话，就看见狄安娜已经从乔伊斯手中拿到了枪，抿着嘴唇用枪指着耗子。 瞥瞥有点不对劲的狄安娜，尼克马上开口：“留着他，带我们...” 手枪迸发出炙热的火舌，散发出的烟雾让尼克嗓子有点不舒服。这一枪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耗子的左脸上，细小的洞口只流了一点血，耗子刚想开口要说话，便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随着尸体倒地，木板上很快就有了一大滩血。 尼克无奈地放低枪口，不满地看向狄安娜。 狄安娜却呆在了原地，身体很僵硬，想木头一样发出难听的声音。 她忽然扔出手枪，手枪碰在墙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狄安娜蹲了下来，抱着头，房间开始回荡着微微的抽泣声。 看到她这个样子，尼克也放下埋怨，看到楼下那两颗心脏还未移动，尽管刚才枪声巨大，看样子那些人也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事。 如果不是尼克，乔伊斯很可能得到最大的上次。夜手死后，耗子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他将自己送入了坟墓中。 紫色不断抓取着耗子上空淡淡的血气，尼克的身体一阵舒服，很快，他又感到心脏的力量又回来了，心脏强劲的跳动声，给了尼克很大的安全感。 从那种舒畅的感受中回过神来，狄安娜已经不哭了，而是坐在墙边，背靠着墙壁发呆。 “还有这个大神呢......”尼克有点烦恼的挠挠头，耗子的死让他恢复了一定的实力，可是尼克觉得这些不足以救安德森。 他还需要更多的血气。 “或许......”看着歪着头的乔伊斯，他想到了一个既可以救狄安娜，又可以让他吸收到血气的办法。 第四十章 劝说 扯了扯绑在乔伊斯双手的绳子，尼克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看向了还坐在地上的狄安娜。 尼克走到狄安娜旁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烦躁地一把打开尼克的手，狄安娜撅着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眼角还带着一点泪光。 “大小姐，还有几分钟就到早上八点半了，你好点了没？”尼克半蹲在她身旁，看着那有点婴儿肥的脸颊。 狄安娜咬着牙，低吼道：“我不需要你这个奴仆来提醒我。”说着还擦了一下眼角。 尼克晃了下脑袋，站起来刚想转身，却见她白金色的头发随着歪头甩动着，尼克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楼下的二人还是没有移动，在这个房间不到十分钟发生的事情，虽然枪响后乔伊斯还没有出来，但他们依然认为乔伊斯已经搞定了一切。 布鲁诺人该死的自信心害苦了那些曾经的盟友，也让他们吃了很多苦果。 尼克重新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狄安娜。 狄安娜感受到了尼克眼神，她完全把头歪到了一边，不断揉搓着手腕，有点冷的抱着胸膛。 看着身体发抖的狄安娜，她鞋子也很脏，裸露的小腿上一片红润，但尼克也看出她的皮肤很好，这个在刚才解开她绳子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穿上这个。” 狄安娜头上被一件白色衬衫罩着，尼克有点不好意思的提起衬衣，慢慢推给狄安娜。 他看见狄安娜这次发抖的更厉害了，明显是被尼克气的。 她一下把衣服甩了出去，尼克慌慌张张地接住，险些被狄安娜甩在那滩血上。 狄安娜还是不看他，歪头看着门口，胸膛起伏但依然是一片平坦，但尼克也有点被狄安娜搞生气了。 这个丫头傻的吗？身在敌人腹地耍脾气。 他蹲下来，冷冷地看着狄安娜，慢慢解开衬衣上面的纽扣。 狄安娜忽然被一股巨力举了起来，她刚想大叫，头上就被衣服罩了过来，等到她再次落地，她已经在衬衣包裹下了。 这个衬衣应该是某个成年男子的，而且那个男子身材很魁梧，狄安娜已经完全在衬衫下了，只露出小腿的一点部位，长长的袖子甩在半空。 狄安娜才九岁，除过那有点模型的脸，她和那些小姑娘差不多，剪短头发几乎是个男孩，是一个很俊秀的男孩。 “啪”一声，尼克捂着脸有点呆地看着狄安娜，只见狄安娜脸上一片潮红，在白金色的头发下更加明亮。 她很生气，死盯着尼克，右手又抬了起来。尼克在十二岁中还是很高的，他只比同班的亨利矮一点，其他时候都是傲视群雄的。 狄安娜几乎是跳着去够尼克的脸，但右手刚刚在半空，就被尼克抓住了。 “放手！”狄安娜嘶吼了一声，使劲地在挣扎，但依然动弹不得。 尼克用劲，把狄安娜挤在了墙边，看着比他矮两个头的狄安娜，认真地说：“狄安娜！” 可是狄安娜还是不听，使劲地在扭动着，两人之间缝隙越拉越少。 尼克把另一只手也抓住，狄安娜的两只手都被尼克按在墙上，双腿夹住狄安娜的两腿，狄安娜由于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挣扎也越来越小了。 看见这个大小姐没有什么动静了，他才严肃地说到：“现在很危险，我们必须从这个龙潭虎穴中出去，只有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狄安娜低着头又开始了哭泣，尼克有点无奈，他刚要开口再次劝说，就听见房间传出一丝冷笑。 “两个小情侣跑这来恩爱了，你这个小鬼是怎么进来的，你把这里当作什么...”看着转过头的尼克，他惊呼道：“你是尼克！” 准确说贴在一起的两人才发现现在的姿势有点不对，尼克放开挣扎的狄安娜，狄安娜脸上很红了，但她还是在啜泣。 尼克知道刚才自己不对，不好意思对狄安娜再说话，他转过头看着惊讶的乔伊斯：“你认识我？” 乔伊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脸色恢复了平静，没有回答。 “我现在只想出去，你只要带我...我们出去，我就让你活下来。”尼克盯着乔伊斯，缓缓出口。 乔伊斯冷笑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尼克：“呵呵，你太小看守卫队了，没有人像躺在地上的那个垃圾一样。” 尼克也笑了起来，用枪指着乔伊斯，认真地看着乔伊斯：“昨天晚上守卫队损失惨重，现在看来就剩了兵营中的一点人了，你现在已经是副队长了，你就这么容易放弃到手的权力和财力？” 他自认为眼中带着真诚：“你现在就可能坐在曾经西蒙的座位上，西蒙手上的权势有多大我相信你心里最清楚，你死了，缺人的守卫队很快就会补上来，都不会给你办葬礼的。” 最后一句话是尼克咬着牙说的，他看见乔伊斯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尼克没有再说话，而是打开保险栓，枪械声在安静的空气激起一阵涟漪，他慢慢将枪口对准了乔伊斯。 “怎么帮你？” 乔伊斯终究还是放不下到手的东西，他很清楚现在是守卫队最艰难的时候，只要他还活着，他终归会坐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虽然他比较冲动，但傻子是进不了守卫队的。 尼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就算他可以用力量离开，但狄安娜是不可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放低枪口，尼克蹲下看着乔伊斯：“先将这里的人全部调出去，然后带我去存放尸体的地方，最后我们出了兵营后，就把你放了。” 乔伊斯看着尼克，忽然笑了一声，这个动作让尼克一阵紧张，他摇了摇头：“难怪玛格丽特会让你去送东西，她看人还真是准。” “我姐姐她怎么样了？”尼克险些跳起来，但还是把玛格丽特的死放在了心底，如果现在说出去，这次可能就真死在这了。 “她失踪了。” “失踪了？” 乔伊斯有点不耐烦：“我们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还有二号人物艾德蒙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尼克明显感觉到狄安娜长出了一口气，还喃喃道：“姐姐就是厉害，她肯定出去了。” 该怎么和狄安娜说这件事呢？尼克头疼的厉害。 第四十一章 打击 “一个军营居然没有广播，真的是失败。”说完乔伊斯不满地扭了一下身子，尼克绑的太死了，让他有点难受，然后就直勾勾地看着尼克。 尼克蹲下身，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扔给狄安娜，狄安娜握着比自己手还大一点的手枪，哆哆嗦嗦用两只手才能抓稳枪柄。 “如果你想见你姐姐，就放下脾气，我们才有可能活着出去。”尼克不放心的嘱咐道，他实在怕关键时刻这位大小姐掉链子。 “哼！”狄安娜还是有点生气刚才尼克的无礼，这让她心跳的厉害，但这更多带来的是生气。 丑家伙居然这样对我，我回去让姐姐吊死你！ 狄安娜还拿着枪对着尼克比划了几下，心中想着怎么开枪才能不至于把血溅到自己身上。 这几个动作中，尼克始终没有把枪口从乔伊斯身上移开，在一个人高马大的乔伊斯面前，自己和狄安娜是在是有点渺小，况且这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可以和谍卫科斗得你死我活的组织，尼克不想掉以轻心。 “昨晚的尸体在哪？” “尸体？”乔伊斯很奇怪，这个小子要干什么，来军营找尸体是为什么？ “离这不远，夜手大人和大部分队员的都在那里。”说到这，乔伊斯低下了头，声音有点沉重，看来往日同僚死了他还是有一点悲伤。 看尼克沉默了一会，乔伊斯却主动说到：“我可以让他们安排车辆，送你们出去。” 连低着头暗暗不语的狄安娜都看向了乔伊斯，更不用说张大嘴的尼克，尼克也挤着眼睛问到：“为什么？” 乔伊斯低笑了几声，但声音很沙哑：“你也知道现在是守卫队最困难的时期，一百五十多人死只剩二十多人，我们也只是幸运地活下来，更不用说夜手大人牺牲，西蒙大人重伤，我升任副队长是大人昏迷前最后的命令。”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到：“反正你也不会再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了，甚至自由联盟的所有国家中，你都会是罪犯。” 看着尼克有点发抖的手指，他笑着说：“这是我们和蛮子交界的地区，有你旁边的公主在这里，难保那些疯子不发疯，这样以来，守卫队就会像谍卫科一样，只剩空名了。” “那样......”他抬起闭上眼睛：“我会辜负夜手大人的期望，成为一个罪人。” 看着不再说话的乔伊斯，尼克和狄安娜都陷入了沉默。 尼克还是被乔伊斯的那句话震惊到了：在自由联盟的国家中都会是罪犯。 那父亲的期望，不就都成一句空话了吗？ 那具尸体早已经不流血了，血液也凝结成了一块一块，尼克紫色力量已经完全吸收了空气中弥漫的血气。 只留下空气中还飘散着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 昨晚烟雾弥漫中，尼克只能听到偶尔响起的枪声，和那密集的身体摔落的声音，他当时闭着眼，用心感受着上空漂浮的血气，只是自己吸收的速度与那三人吸收的速度简直是大巫见小巫，虽然他们也只吸收了一点就停了下来，但范围很大。 最后的对话中，上空的血气才慢慢恢复了一点，这也让尼克对掌控者他们的力量有了进一步的感受。 这里应该原来是一处仓库，仓库很大，而且偶尔可以看到角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地上凌乱的痕迹也让这里增添了一份凝重。 中间大块的空间摆满了一个个床位，白布林立，让狄安娜看的有点头晕，煤灯每隔几个床位就摆放一盏，在黄色的光芒下，影子随着三人的走动，晃荡在空旷的世界中。 但刚走到前面几排，尼克就让他们停了下来，乔伊斯双手在后，站定在一个尸体面前，脸上死水一样平静。 狄安娜早就在这待不住了，但她独自一人出去有点心悸，瞪着眼睛生气地看着尼克。 尼克心中早已翻起了波浪，他原以为人死就会产生红色的血气，血气持续不断地从尸体中产生。 但这里在尼克眼中，他感受不到一丝血气，只觉得冰冷。 昨晚死的人太多了，多到那些人只吸收了一点，上空还会浮现血气。 是啊！ 尼克忽然想到什么，他有点站不稳，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过去，狄安娜看尼克的样子，撑着他的身体，才让尼克恢复平衡。 “我错了...开始就错了...所有的血气都是新鲜的尸体才会产生的，所以这里早就只剩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了，哪还有血气？” 尼克心中一阵酸痛，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暴怒如火，火焰烧遍了脑海，让脑中刺痛无比，尼克放下一直对着乔伊斯的枪口，蹲下身仰头狂笑。 狄安娜踢了几下尼克，尼克还是不理他，已经完全躺了下来，手脚挥舞，地上的尘土翻涌起来，烟尘中传来尼克狂笑不止的声音。 这个奴仆终于疯了吗？ 狄安娜刚要看向乔伊斯，就看到眼前黑影一晃，手上的手枪就被踢飞了出去，她也被一脚踢倒，翻滚到一旁，半晌站立不起。 乔伊斯终究是守卫队训练出的百战精英，懂得把握机会也是很重要的课程，夜手在训练的时候就经常说：寻找机会，把握机会就会取得胜利。 乔伊斯虽然双手还被绳子绑着，但他准确的找到了在地上打滚的尼克，一脚踩下去，他甚至听到了清晰的胸骨碎裂的声音，尼克也喷出了一口血。 但他还是在笑。 焦躁的笑声在乔伊斯脑中回响着，让他踩在尼克胸上的脚更用力了。 “这么喜欢笑？”乔伊斯咧着嘴问着，尼克笑得有点喘不上气，血液有点吧嗓子和鼻子堵住了。 乔伊斯高高抬起脚，眼神一变，脚上甚至带上了破空声。 狄安娜也看到了这一幕，在尼克的笑声中，乔伊斯的脚快速下落，狄安娜抱着头不敢再看了。 尼克还在笑。 第四十二章 冲垮 腥甜充斥着尼克的鼻腔，他的视野也很模糊了，眯着的眼中看见了乔伊斯向下落的脚，他的脸被急速的风吹打着，好像站在北方山峦上的那个山顶。 山上没有葱绿的植被，有的只是嶙峋的山体，摸一下石头都会割伤手掌。 红色让尼克有点恍惚，他知道自己现在大张着嘴，也看见那只脚好像停在了半空。 紫色在一瞬间充满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它们也在咆哮，怒吼声在胸腔里回荡，震荡着一块块血肉，让尼克脑中只剩下了无奈、愤恨...... 还有绝望。 这个世界只有红色。 狄安娜没有听到痛苦的吼叫，只是感觉空气中好像有人刺破了气球，“噗”的一下，她听到的只有尘土飞舞的声音。 咳了几下，泥土有些进到了她嘴里，一连串“呸”“呸”后，狄安娜才敢看向尼克那里。 入眼肯定是那套熟悉的守卫队军官服，黑色的靴子上滴落着几滴鲜血，脏乱的地上也滴了好几滴。 之见乔伊斯双膝跪下，血液不断从喉咙中翻滚，很快就把乔伊斯下半身全部浸透了，血迹堆了很大一滩。 尼克把乔伊斯的喉口撕断了。 还是那种力量，在黑雾升起的时候乔伊斯就失去了目标，还未把脚放好，就感觉背上爬上了一个人。 等到他刚想甩动背部，把尼克摔下去的时候，脖子一阵烧痛，一只手刺穿了皮肤，抓住了他喉咙，搅动了一通。 血液当然也浸泡着尼克，直到乔伊斯倒下，尼克才没有被血喷到，但他脸上全都是黑色的血液，尼克没有在乎黏糊糊的血，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狄安娜。 随着乔伊斯倒下，狄安娜也只是觉得发冷，但还是很镇定的。她以前也见到过处刑，当高达数尺的刀刃落下，直到头颅落到地上，脖颈处才会喷出血柱。 她的兄弟姐妹都有点反感这样的仪式，并不是他们认为这个方式野蛮，而是觉得贵族不应该观礼，贵族有决定他人的生死乐趣，却不享受看到这种时刻的恶心。 这是有损贵族高贵气质的时刻。 但狄安娜和父王一样，她在第一次看到时只觉得震撼，以后便习以为常了，甚至可以和姐姐打赌这个人的头会滚多远。 在耗子杀那些队员的时候她没有觉得恶心，在杀死耗子时也没有觉得恶心，只是感觉耗子碰到了自己，他就应该被自己亲手杀死。 虽然第一次杀人还是有点受不了，她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她想站起来，左肩有点痛，乔伊斯并没有因为她是小姑娘就留情，快而狠的将她踢到，狄安娜看到左肩有点发紫。 歪头去瞪乔伊斯的时候，却发现尼克站在了她面前，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险些让狄安娜臭昏过去。 “好痛......拉我！” 揉着肩膀她抬起了右手，她浑身都脏兮兮的，不只是被尼克翻滚出的尘土，还有不小心溅到她身上的血滴。 还没有那往常的温暖，只是手背上滴了好几滴温热的血液，久久不见尼克反应，狄安娜有点生气。 在这个环境下，她不可能不生气。 “叫你拉我，笨蛋!” 抬头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后悔的不是她骂尼克，而是看到尼克的双眼。 黏着在脸上的血液终于流下了不少，久违的露出了尼克的双眼。 仍然是那两条俊秀的眉毛，只是现在由黑色变成了红色，尼克的眼角也翘着，红色更加衬托了他深邃的眼眸。 尼克双眼睁的并不大，但由从前的棕黑色变成了紫色。 紫色中没有任何杂色，剔透的像在殿堂安装的夜明珠，在昏暗下熠熠生辉。 尼克一眨不眨的盯着狄安娜，他神色很平静，很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狄安娜知道，那双眼中只留下了冰冷，没有一丝生命力。 忍着刺鼻的气味，狄安娜向后挪了一下，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了？” 几滴血滴到了狄安娜的脚腕上，她赶忙擦了擦，尼克给她穿上的白色衬衫也很脏了。 尼克在狄安娜惊恐的眼神中靠近了几分，狄安娜甚至可以尼克呼吸拍在了她脸上。 “奴仆如果...如果你做什么，姐姐会杀了你的！”她抱着双手，恶狠狠地说到，只是声音有点结结巴巴。 “姐姐...玛格丽特...”尼克舔了下嘴唇，他的嘴唇更加红艳了。 “最美丽的花只会在寒冷中绽放...守护它...” 狄安娜听着尼克奇怪的喃喃自语，这些话好像自己在哪听到过，而且还很熟悉。 她瞪大了双眼，惊喜地说到：“你认识姐姐？” 狄安娜丝毫不在乎尼克身上冲天的血腥味，她挪了几下膝盖，握住尼克还算干净的左手，欣喜地问到：“你认识姐姐？她现在在哪？” 左手传来的淡淡冰冷冲击着尼克，好像胸口红色的血茧裂开了一丝缝隙，让尼克恢复了一点一丝。 “不行！这是狄安...娜。” 但那些冰冷却只持续了一会，狄安娜松开了手，无数的情绪又缝合了那点痕迹，他只知道一件事：眼前的小心脏中藏有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杀了它！ 狄安娜却还未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在她握住尼克手的一瞬间，她看见了尼克双眼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闪烁了一下。 他知道姐姐！姐姐还活着！哈哈，肯定姐姐还活着！ 狄安娜双手合十，枕在下巴上，闭着眼睛开始祷告，但脸上的微笑再也没有消失过。 尼克慢慢抬起右手，刚刚死去的乔伊斯散发出的血气，充盈着尼克的心脏，他现在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 他现在好像化身成为真神，只不过看不到任何温暖，只剩下了死寂。 右手成刀，还未落下，外面就响起了喊声：“里面的人听着，放开乔伊斯长官，丢掉武器，立刻投降。” 外面的心脏更有力，尼克那紫色的双眼看向了门口，嘴角慢慢翘起 第四十三章 真相 被乔伊斯借口调开的人还是发现了问题，营区里没有一个人员在岗，也只听到了乔伊斯吩咐说去兵营西北空地，但作为属下他们还是要询问乔伊斯是否有任务，但在房间发现的尸体却让他们大为紧张。 目标很快就锁定在了停尸房内，人员也基本都回来了，里里外外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包括了所剩无几的守卫队员和卫戍部队，这里教育和商业发展迅速，但并没有引起王国的重视，夜手两个月才把玛格丽特的位置确定在乌克，这些卫戍部队基本也都是凑数的，总共只有三百人。 打头阵的当然是守卫队，两边人一用力，他们打开了阴冷的仓库大门，外面的阳光照了进去，他们迅速分散开来，成扇形瞄准着眼前的人。 后面的军人靠在门边，阳光侧面照射下，这里的停尸房好像有种巨大的排斥力，他们只能看清里面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煤灯有几盏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气流，摇曳了几下就熄灭了，尼克站在通道正中，眯着眼看向他们。 旁边的狄安娜缩在了床的另一边，守卫队并没有看到。 身上的血黏糊糊的，尼克歪了歪头，但这样的动作让紧张的守卫队做出了反应。 十几条枪口喷射出了火焰，宣泄着近来守卫队接连失利的愤怒，弹壳想豆子洒在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阵跳跃，激起一片尘土。 中间一人发现有点不对，示意队友放下枪口，换好子弹后，再次仔细看向烟雾中的尼克。 仓库很大程度的放大了枪声，震的狄安娜脑袋发胀，随之而来的烟尘也让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期间有一片弹片擦过了她的胳膊，她捂着伤口，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她却感觉又个什么东西冲天而上，把烟雾带去了不少。 只是疼痛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毫无人影的稀薄烟尘，守卫队员都有点发呆：里面的人呢？ 所有人都对周围环境开始认真观察，呈半弧形向乔伊斯尸体前进。 但什么都没有。 踩着粘稠的血液，一位队员翻过了乔伊斯的尸体。 乔伊斯瞪大双眼，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脖子已经被挖穿，现在只是慢慢流出一点血，腥臭的血让大家有点恶心。 “该死！” 一位队员愤怒地捶了一下床板，险些让上面的尸体焕发第二春。 “这还有个小妞。” 狄安娜不断向后移，屁股蹭在地上很疼，但面前人伸出的手更让她恐惧。 后面的人阻止了他，而是冰冷地说到：“杀了她吧，乔伊斯长官不能白死。” 说着他拿出了手枪，对准了发抖的狄安娜。 仓库门打开后有点冷，狄安娜双手交叉相握，闭上双眼，喃喃自语。 这是柄.45手枪，泛着黑光的枪管彰显了它的霸气，随着食指的扣动，爆发出了难以匹敌的力量。 这一刻，狄安娜的头发在火光映射下更亮了。 ...... “那个臭小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姑妈一边擦着安德森脖子上的汗水，一边想到：“早上跑出去就再没有见人。” 这期间发生的事让她有点丢了魂，先是欣喜与安德森回到家乡，后来一家人随着尼克被捕好像所有事都失去了控制，所有的倒霉都碰到了他们。 清晨的阳光照入了原本是尼克的房间，这里陪着他度过了四年，除过母亲的忌日，他每天早上都是最有精神的。 姑妈想着尼克那常有的坏笑和懒懒散散的样子，她更加担心这段经历对尼克的伤害。 谁能在这个年纪接连遭遇这么多呢？ 叹了一口气，她端着水盆慢慢退了出去，心事重重的向楼下走去，但路过两个儿子的房间时，她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内容。 “为什么？你为什么把尼克的事告诉警察？”站着对特里嚷嚷。 特里瞪了他一眼：“你闭嘴！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哈尔走近特里，贴着脸低吼道：“尼克再怎么说是我们的弟弟，这几年虽然他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可是舅舅对我们怎么样我们都清楚。” 哈尔有点控制不住，他握紧双拳，对着特里挥舞了几下：“我只知道尼克进了那个公所，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你也给我说他没有什么事。” 看着歪着头一副不耐烦的特里，哈尔越来越生气：“这件事你知道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从你女友那才听来的，她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操蛋，你为什么有胆量告诉警察？” 特里一拳打在了哈尔肩膀上，哈尔受不住力量，跌落在床上，床被压的吱呀作响，特里手指指到哈尔额头上，死硬地说到：“我就是恨那小子，看不惯他一副少爷的做派，安德森做的事全镇人都在骂他，他也就是不知道在哪生的贱种，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就凭他死了妈？” “砰”一声，门背姑妈撞了开来。 特里看着脸色铁青的母亲，他手不断地缠着，有点手足无措：“妈...你听我说...” 看着蒲扇一样的手扇下来，哈尔都打了个颤，更不用说捂着脸倒在地上的特里。 特里擦去流下的鼻血，他流着泪说到：“我...我错了，妈，我不该出卖弟弟，但弟弟实在是和别的国家的人接触，他已经卖了国...” 没有等儿子说完，姑妈脸色也恢复正常了，她死盯着特里插话道：“不管他有没有出卖这个国家，在我们家，他就是我们的家人，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她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水盆，她声音在哈尔和特里耳中像冷风刮过一样：“家人是在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们不会想被人出卖的。” 看着紧闭的门，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哈尔捂着脸慢慢哭了出来，特里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四章 虚空奴仆 除过肩膀上的疼痛外，只有丝丝的冷风还有那难闻的空气，这里面掺杂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尘土。 狄安娜慢慢睁开眼，却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她眼前，他依然满身是血，这次却在肋下多了一个血洞，更加鲜红的血流淌出来。 开枪的守卫队员惊讶地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人”，在开枪的一刹那，这个人就忽然出现，堵在了枪口上。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人，好像断片一样，人们都呆呆的看着尼克。 尼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脸上的血让他有点狰狞，他紫色的眼睛愈发明亮，伤口也闪着紫光，很快就不再流血了。 这名队员咬着牙开了第二枪，可是在食指扣动的瞬间，尼克双眼紫光大闪，一柱光芒照进了他的眼中，队员傻站在原地。 “你在干什么！杀了他！”后面的队友焦急地问到，但他还是愣在了原地，手枪也缓缓放下了。 看到队友不对劲，后面的人一把拨开傻站在那的队友，拨开的一瞬间就抬起了手枪。 预料中的枪声响起，但一群人却发现不对，开枪的不是对着尼克的人，而是那个傻了的队员。 慢慢跌过一旁，他的胸口出现了巨大的血洞，.45手枪的威力在近距离是巨大的。 狄安娜也看见了这一幕反戈，她听到尼克用细小的声音说道：“查尔斯，为鲜血战斗吧！” 这声音让狄安娜感到冰冷彻骨，看着背对自己的尼克，狄安娜发现尼克这时候像极了一个人。 神话中挑起大战的“鲜血之王”。 “查尔斯，你...”一个年轻人还未说完，枪声大响，他就成了一片血花，向外倒飞出去，在空中他好像已经被撕成了碎片，洋洋洒洒地铺成了一片。 这下不用其他人再次提醒了，同时抬起枪口，瞄准了两人。 尼克在火花照亮仓库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段黑雾，出现在一位队员的后背处，在他绝望的眼神中扣动了扳机。 只可惜尼克的枪法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带来的冲锋枪只打中了两个离的最近的人，其他子弹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查尔斯已经被子弹的冲击力掀翻在地，抖动着身体不知死活。 但其他守卫队员已经顾不得那个被打成筛子的查尔斯，起码那是一个看起来正常的死人，但尼克好像就如活生生的鬼魅，他变幻位置的能力让一群人都感觉如临大敌。 两个人还未完全倒下，他们就已经对站在那的尼克开枪了，现在他们只希望子弹可以穿透尸体，杀了尼克。 可是两个像渔网的尸体倒下后，再次失去了尼克的踪影。 来不及换子弹，有一个稍许年长的队员大吼说道：“撤！离开这里！” 转身刚抬起头，他就陷入了无穷的紫色的漩涡之中，撕扯着他的灵魂进入了尼克的双眼，囚禁在变化万千的紫色烟雾中。 随着黑雾升起，这位队员抬起了枪口。 短促的枪声接连回响，最终，这里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没有在意缓缓倒下的尸体，尼克张开双臂，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狄安娜也看的到，她就会发现这十几个人上面悬浮的红色气雾全部进入了尼克的心脏。 心脏跳动的强劲给了尼克极大的满足，他好像听到心脏的力量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它终于交还给了尼克身体的控制权。 看着满地的尸体，尼克呆立在原地，身上的血也不淌了。原来在肋下的伤口也恢复如初，什么伤都没有了，只有头脑一阵撕痛。 他已经到了最佳的状态，除过肚子有点饿。 但尼克觉得脑中多了什么东西，闭上眼沉入那股紫色雾气中，他看见了两个蓝色的气体在雾气中挣扎，如果靠近一点就可以听到它们在不断的嘶吼。 尼克抱住了头脑，这两种声音过了一会才慢慢变小。 通过回忆，他知道这两个气体就是地上两个尸体的灵魂。他的双眼诞生了一种更加特殊的能力：虚空奴仆。 通过抓取他人的灵魂，知道他们所有的事情，灵魂被抓取后，他们的内心只剩下尼克一人，尼克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 但现在他们都成了尸体，唯有灵魂还在尼克的脑中，伴随着嘶吼时刻提醒着他们的痛苦，哭诉他们的绝望。 “狄安娜！狄安娜！”摇摇头，使劲不去理会灵魂的自语。 他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她现在在哪呢？ 刚才的乱战中没有在意许多，好像狄安娜中枪了。 远处一只手臂慢慢举起，尼克又化成了一阵黑雾。 虽然刚才看了好几次，但狄安娜还是被尼克的这种能力吓了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尼克。 凭空出现的人还是很容易吓死人的。 尼克翻翻白眼，他知道最初自己险些没有控制住，被狄安娜小巧的心脏吸引的死死的。 但地上死的人足够尼克的血气支持很长一段时间了，刚才由于被绝望和愤怒的情绪影响，心中的紫色暂时占据了上风。 狄安娜捂着肩膀低下了头，躲开了尼克的眼光，但在她歪头的时候，尼克看到了点点的晶莹。 尼克以为是伤痛，他蹲在狄安娜面前，心思沉入充满紫气的心脏。 狄安娜紧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半天却不见尼克有说任何话。她刚想骂一两句父王决不允许的脏话，就感觉尼克手指碰触在她捂着肩膀的手上。 尼克的手还是很热的，在这个冷飕飕的仓库里，这样的热度让狄安娜分不清这是鲜血的温度还是尼克的体温。 但从手指窜出一丝冰冷，迅速附着在伤口上，本来火辣辣的伤口很快就像被敷上了冰块，很快血就不流了。 随着手指离开狄安娜的手掌，慢慢移开手，狄安娜却发现本来被撕裂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还留在那里，诉说着那里有一道曾让狄安娜十分气恼的伤口。 “好点了吧？” 尼克现在嘴唇有点发白，但上面的血液覆盖了这一变化，这样的过程对尼克还是有点困难。 第四十五章 逃出 肩膀只剩下了酥酥的痒意，狄安娜没有回答尼克，而是倚着床脚慢慢站起来，拍拍大腿，抱着双臂不去看尼克。 尼克这才发现并不是肩膀的伤口让狄安娜落泪，他站起身来，伸手摸摸狄安娜的头发，上面沾染了不少血滴，在一片白金色中好像隐藏的红色果实。 只不过他发现好像自己突然长高了不少，之前狄安娜到他的嘴角，现在只能到自己肩膀处了。 狄安娜这次没有甩开尼克的手，而是让尼克感受入手的柔顺。 她的头发很长，已经快到肚子上了，长长的头发洒下来，覆盖着她的后背，尼克觉得她的头发和珍妮弗、母亲她们都不一样，天然的顺滑，就算尘土和血渍也不少，但一点都不妨碍头发的靓丽。 看着像小猫一样安静的狄安娜，尼克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对这样的大小姐来说，要接受并不容易，但她依然很镇定，不愧是贵族出身。 其实现在尼克心中负担也很大，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能再这个国家呆了，甚至不能如乔伊斯所说，自由联盟以后都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慢慢拍了拍狄安娜的肩膀，尼克仔细观察着仓库外的情况。 这次变化之后，他现在可以看到一百米外的心脏情况，而且可以随时关闭，只要自己心神一聚，就可以看不到心脏，只是单纯的普通人。 看着正门严阵以待的人员，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但看出来他们很紧张，心脏跳动的有点快。 看来这些人并不是守卫队队员，但是好像他们也在蠢蠢欲动，很快就要进来了。 该怎么出去呢？ 顶着几百人的火力出去和他们火拼吗？别说尼克的恢复力行不行，狄安娜肯定是最先倒下的。 周围的尸体很多已经不流血了，但地上的血液汇成一个小水池，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苍蝇越来越多，很快就挤成了一团。 苍蝇的嗡嗡声遮掩了点耳边两个灵魂的嘶吼，尼克些许从那种折磨中挣脱出来。 灵魂？ 对啊，这两个灵魂是守卫队的人，它们或许知道什么，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心脏，尼克又挤进了那团紫雾。 “队长，你说，那些老大是不是把里面的人杀了？” 一个士兵紧张的看着仓库门口，仓库的门是推拉式的，轨道有点松，在那些守卫队进去又成了勉强看到一点的缝隙。 在阳光下，只能看清不长的一道，更深处便是一片漆黑。 队长头上汗越来越多，现在只是早上九点，他也难以置信为什么会这么热，难道自己怕了？ 不！ 他挺了挺胸膛，虽然声音还是有点抖，但鼓起勇气说到：“肯定的，那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里面的敌人肯定都死了。” 但一系列的枪声之后，又五分钟没有任何动静了，仓库成了一个噬人的巨兽，散发出冷冰冰的气息，贪婪地看着几百人。 即使他们身上穿的花花绿绿，长摆一个比一个长，但他们还是军人，开始训练时的部分素质还在，没有被近来的繁荣完全腐蚀，或者说。 他们还是一群男人。 “走！老子不信这个邪，军需官被吊死了之后，咱们就没有小白脸了！”队长紧紧领口，抬起枪口示意让大家上。 一群人这才慢慢靠近门口，脚步比接近女支女的床铺还要轻盈。 但好像传来一点轰鸣声，由远及近，而且大家都很熟悉。 “增援来了？怎么有人开车？” 对队长的询问大家都表示不清楚，但心中都泛起一阵阵勇敢，人多了进这个鬼地方更放心嘛！ “不...不对...这个声音好像是从...” 队长话还没说完，仓库门就被撞破开来，一辆军车呼啸而出，冲向发呆的人群。 大家连忙丢下枪支，尖叫着四散而逃，平时用枪打狼都没有今天这么刺激。 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带着烟雾远去的车辆，大家都有点发愣，连吐出嘴里的土屑都来不及。 “队长...他们...他们好像跑了...” “哎呦”一声，这名士兵被敲了一个大包。 “我瞎啊？需要你提醒？”队长也被突如其来的军车吓的够呛，但还是懊恼的很，因为如果敌人出来了，那里面的十几个大佬的结局是可以预料的。 他生气地跺了跺脚，但忽然想起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小子好像是那天三人乐团的一个嘛！”对于那天罗宾的表白，在剧场里的人都很清楚，因为这首歌曲的确很好，无论是歌词还是伴奏，甚至有人说要联系几人，把歌曲推销出去。 虽然他也被吓的连滚带爬，但冲出来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副驾驶的面孔。 不过那张面孔好像也很害怕，大张着嘴，双手紧紧抓着车门。 越想越相似，“难道这小子和罪犯有纠缠？不去上学在这搅和什么？” 但一想到国内王宫守卫队的可怕，他抖了一激灵：算了，就当是那个小鬼吧！给这些人的死一个交代。 他重新捡起枪，开始招呼着部队聚集。 再说开车冲出去的人。 毫无疑问就是尼克和狄安娜二人，捱着灵魂的尖叫，他在查尔斯的记忆中知道了这辆车的所在。 这辆车是夜手到来的时候停的，当初因为有点问题，所以临时放在了仓库中，正是查尔斯停进去的。 “慢点！慢点！”尼克想过去抓紧方向盘，可每次都被狄安娜的死亡之瞪瞪了回去，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乡巴佬。”狄安娜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她得意地翘起嘴角，白金色的头发随着风劲飘扬，画出一道美丽的线条。 “我可是王室赛车大赛的冠军呢，别那么紧张，你看我......” “小心！” 很不幸，在小心这两字出口的时候，这辆车就狠狠撞在了一杆树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头晃的厉害，尼克的额头也被碰的红肿了。 “这就是你开车的技术？” 树枝上的鸟儿在不断鸣叫，控诉两人撞毁了它的家。 第四十六章 清晨 狄安娜打开车门蹒跚地走下来，她也被撞的头晕目眩，车盖已经扁了一大块，飘着淡淡的白烟。 尼克也下了车，他努力克制住耳边各种声音，现在他们堪堪出了兵营门口，里面人影攒动，看样子那些士兵快要出来了。 现在进入旁边的密林才是最好的选择。 尼克一个箭步到了狄安娜身边，没有管狄安娜龇牙咧嘴的表情，拉着她就向外跑。 “等...等，我叫你等等！”狄安娜生气的甩出胳膊，两人硬生生停在了路中央。 “我脚好像被挤了一下，好痛。”狄安娜蹲下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婉转的声调和树上的鸟儿一样的调。 尼克这才注意到狄安娜的左脚已经青了一大块，虽然他可以利用心脏的力量恢复一个人的伤势，但过程需要很多时间。 很显然这里不是最好的地点。 狄安娜看见尼克的影子映在地上，她抬头生气地看着尼克：“怎么？嫌我麻烦吗？” 她随手抓起石子就扔向尼克：“要不你一个人走，留我在...喂！你干什么？” 在狄安娜发牢骚的几秒钟，尼克快速半蹲下，横着抱起了狄安娜。 狄安娜很轻，尼克好像在抱着一个小猫一样。 虽然尼克胸膛炙热的温度给了狄安娜很大的安全感，这是这几天都没有过的，这样的温度只在父王那感受过，玛格丽特姐姐上面只有香味和一丝冷意。 但这样羞人的姿势她只在宴会上见到过，还是在宴会后花园碰见了哥哥和女孩在幽会的时候。 她刚想骂，就感觉耳边像是刮起了大风，狄安娜不得不闭上眼睛，体会着这个时刻的温暖。 狄安娜甚至有点瞌睡。 在刚刚的“暴走”状态后，他的身体有了更大的提升，身高就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体现在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 后遗症就是耳边时时响起的灵魂嘶吼声，虽然过了好一会了，但它还是刺激着尼克的神经，撩动着尼克的烦躁。 在穿过最后一条树枝后，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小空地，这里离墓区不远了，但小镇就在旁边。 尼克低头看了看眯着眼睛的狄安娜，她现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呼出的气体缭绕在尼克的胸前，痒痒的。 她已经睡着有一会了。 再一次确认后面没有追兵后，尼克才松了一口气，但现在有两个选择：是回去姑妈家，还是到墓区。 他现在有庞大的紫气支撑，在狄安娜身上也得到了验证，现在完全可以帮父亲解决问题。 但狄安娜怎么办？怎么和姑妈他们解释这个姑娘？ 尼克站了一会，脚下的草叶扎在他的裤脚，草尖扎的有点疼。 父亲我回去就可以救了，还是把狄安娜暂时放在墓区那吧！在基德那边很安全。 拿定主意后，他把狄安娜抓好了点，向基德那走去。 在尼克的印象中，基德是很淡定的人，虽然那次被尼克吓到，但并不能改变这一特质。 可是现在他的眼神让尼克有点不好意思，还是那张尼克躺过的床，看着狄安娜安静的睡着，偶尔会哼哼唧唧转个身，缩成一团紧抓着被子。 “先生，我很快就回来，这个女孩先放在这了。” 基德关上门，没有说什么，走到国前做药剂。 尼克对基德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穿过南区，尼克远远就看见了在姑妈门前停着一辆辆汽车，有军队的运输车，也又警察在镇上唯一的老爷车，那个喇叭按起来都沙哑的很。 人员不断进出，周围人围了了一圈又一圈。 尼克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就知道发生什么了，他们肯定知道自己还活着，希望来姑妈家发现什么。 但尼克并不知道，那些兵痞并不在意是不是尼克真的杀了守卫队，在意的是抓住嫌犯，让自己脱离干系。 很快，父亲被背了出来，姑妈一家人被堵在门口，只能看着安德森进到车里，向外远离。 随着车辆越来越远，尼克的心也一点一点提起来，他放下帽子，遮住自己的面部，慢慢接近姑妈家。 绕到后院，尼克心神沉入心脏，黑雾升起，下一瞬间他就进入了姑妈家，他跑到客厅门口，却听到了这样的话，让他搭在门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妈，这个不怪我啊。” “不怪你？”姑妈好像气的急了，她的声音很尖锐话语也越来越急促：“你把弟弟告给警察，害他进了监狱，也让你舅舅成了那样，你说你知道错了，我就相信你，你刚才为什么告诉那些兵，说你舅舅知道一点什么红衣女子的事？” “我没有...” “啪”的一声，一群人的心都跳了一下，但特里捂着脸低头不语。 姑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下子都沉默了。 尼克站了好一会，没也再进去，而是运用能力出去了。 “珍妮弗，你说清楚嘛，到底尼克和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珍妮弗舒服地喝了一口饮料，这种饮料在这里是没有卖的，只有来亨利家中才能品尝到。 罗宾敞开衣服半躺在沙发中，看了亨利一眼继续问道：“就是那几天我们见你没怎么理过他啊。” “哦...”珍妮弗说了半个字，就再没说过话。 亨利还是老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偶尔会从珍妮弗身上飘过，只是很隐秘，罗宾没有发现。 “达西，去把那个小玩意拿出来。” “是。” 看着仆人出去，罗宾刚想开口说话，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亨利，帮我一个忙。” 亨利猛地转过头，发现尼克正定定地看着亨利，他身边黑雾在慢慢消散。 “你...” 尼克抓住亨利的手，他声音很疲惫，但还是带着希望说到：“我知道你不简单，这个在那时就我就发现了，这一次我希望你帮我。” “什么事。”亨利很镇定，他严肃的看着尼克。 “救我父亲。” “安德森叔叔？”罗宾忍不住插话道：“尼克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那些家伙真的这么讲信用？” 第四十七章 裂痕 “什么讲信用？” 尼克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起亨利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没有细细体会顺喉而下的甜味，又急急说到：“我爸被他们抓去了，可是这些与他没有关系，你能不能救救他？” 看着尼克焦急的眼神，大家都认识到事情的严重，亨利捏捏下巴，平静地问道：“是因为什么事？他们把你放出来的吗？” 这回轮到尼克沉默了，昨晚受创的只是那一区域，北区和西区只是声音大点，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发生，他们也同样不了解实情。 官方还没有在十二个小时内给出报告，镇子上的人也只是纷纷猜测，除过捡到枪械的帮派和在附件居住的人除外。 抬头看见珍妮弗和罗宾带有询问的眼神，尼克忽然觉得这件事说出口是多么的艰难。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尼克看见亨利门外聚集了许多人，排成一列，领头的人已经敲门了。 尼克慢慢向后退，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同伴。 罗宾还是那么胖，四年来他和罗宾光顾了镇子上所以的餐馆，也经常和珍妮弗、亨利一起在外面野餐，享受野味。 看看他努力抬高头，脖子的层数却没有一点减少，胸口的面积已经比珍妮弗大很多了。 亨利还是很严肃，他和罗宾不止一次猜测亨利的身份，但从未听亨利说明过，但经常有镇上的大人物主动向亨利打招呼，而且态度很好，没有一点在父亲面前的嚣张。 他就是很帅啊，笔直的身材，雕像一样的面孔，让尼克和罗宾常常嫉妒。 珍妮弗... 尼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他向三人鞠躬，笑了一声，转身跑向了黑暗。 门口正好响起了敲门声。 三个人都被尼克搞得一头雾水，罗宾砸砸嘴，新奇地说到：“这家伙怎么了？疯了吗？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 看见达西跑向门口，罗宾并不认为今天会来什么人，还是向亨利问出了第四个问题：“安德森叔叔怎么办？” “尼克他有点不正常，他进来就说这几句话就没下文了吗？问他也...” 珍妮弗的声音被达西打断了：“少爷，一群士兵和警察想要见您。” 亨利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后面两人紧紧跟着他。 领头的就是那个队长，他脸色有点疲惫，看到亨利出来了，他赶紧弯下腰，亨利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汗味：“您好，先生。” 罗宾和珍妮弗也看到了外面的警察和士兵，他们相视一眼：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队长也看到了罗宾，罗宾标志性的体质特征太显眼了，像是一群大汗中赤裸的小姑娘。 稳下心神后，他鼓起勇气问到：“请问您认识尼克吗？” 亨利还是没有说话，他各子很高，在队长面前完全不输下风，却让队长更紧张了，他认为这是亨利发作的前兆。 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就是这样，故作高傲。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问您他现在在您这吗？” 亨利微微摇头，后面的几人都没有说话。 “哦，不在啊，那我...” “队长，和他费什么话，那么大的事情他能兜住？进去直接...哎呦！” 一声痛呼后，队长没有管被扇在地的小兄弟，而是继续笑道：“对不起先生，这家伙没见过市面，别怪他。” 他转头喝到：“收队！” 看着远去的一群人，在清晨的阳光消失在街角，罗宾实在忍不住亨利的镇定了，他又问到：“该怎么办？尼克现在好像真的闯大祸了，上次被抓都没有这么多人。” 珍妮弗也焦急地掂着脚尖，她在最后面，被罗宾宽大的体格遮的严严的，但罗宾的疑问也是她最想问的。 亨利罕见地甩了一下袖子，险些甩到罗宾脸上，罗宾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说什么，亨利径直走进了屋内，但是罗宾和珍妮弗都可以看见他紧皱的眉毛。 但男神就算生气还是很帅气。 尼克从亨利那回来后，他在一次站在了监狱对面的街角处。 这里背对着阳光，阳光完全把街道遮在巨大的阴影处，尼克把帽子又拉了拉，心中却很急躁。 亨利那就算有希望，肯定也需要很久，但听到亨利的疑问，尼克却第一次觉得亨利很陌生。 他认识的亨利不爱说话，一天酷酷的样子。偶尔毒舌，严肃、认真、甚至于有点斤斤计较。 可在四年朋友中，不论是罗宾有问题，还是尼克有问题，他都毫不犹豫的去帮助他们。 但今天他第一次看见亨利眼中的犹豫，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自信。 尼克抱了抱双臂，秋天的早晨还是有点冷，尤其在这个阴影下。 里面的父亲怎么样了？ 他现在很担心父亲，自己现在已经成人人喊打的老鼠了，街上最穷凶极恶的混混都比他在这个国家受欢迎。 可就算与这个国家为敌，也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受到伤害。 尼克再一次审视了一下监狱，耳边的轻语再一让尼克再一次得到了启发。 看准目标后，他慢慢接近了监狱。 监狱的构造他记得很清楚，里面除过痛苦就剩不知所谓的时间了，不是吗？ 监狱地面上是一小区域的二层小楼，它身后就是南区的一段，正常情况下，监狱的楼上建筑都是领导坐的。 西蒙每次回去就在那里。 尼克绕了一大圈，从南区一部分接近了监狱。 摸着冰冷的石墙，墙壁有四五米，上面很光滑。 但尼克不知道安德森具体位置。 因为在尼克眼中，地下的心脏层层相落，在平面上分辨的很清楚，只要带点空间就有了很多干扰。 但二层这时正好只有两颗，但二人好像是文员一类的人，他们一直就在那，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怎么办？ 尼克知道这种虚空奴仆的好处，它们永远不会背叛，心中只剩下自己。 可是他们自己知道的有限，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第四十八章 空间 蹭着冰冷的石墙，尼克奋力一跃，在半空中黑雾腾起。 房梁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幸亏那些人平时就被这样的声音吵得不厌其烦，昨晚爆炸后，这个屋子好像就越发不安全了。 这是乔治和查理来到这里的第三年，在人员培训中查理没有攀上贵族，他各项虽然都是第一，却来到这个地方磨炼资质。 他很恨自己是一个平民家的孩子，虽然十年前战争结束后在很多人的努力下，贵族更多地接受了平民阶级担任官吏，但还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依然被贵族垄断着。 查理二十出头，前天正好是他二十一岁生日。 但乔治就很老了，据说他家中三十年前是爵士，有一块小的领地，但中间没落了，现在被发配到这种地方，灰白的须发在默默地诉说着岁月的可叹。 虽然乔治穿的很干净，但依然可以看出衣服很旧了，款式也远不及查理这个平民新颖。 “...是相当大，有好大一块石头都崩到前面了，把路都给堵的死死的。” 乔治没有搭话，褐色的斑点遮在脸上，看起来很疲惫。 查理说的口干的很了，但半天没有听到乔治说话，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搬过椅子问到：“你昨天又去了？” 声音很小，但乔治脸上还是抽动了一下，好像很烦躁，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到：“嗯...” “你赢了多少？”查理靠的更近了，两个櫈脚都翘的老高。 “唉...”乔治忽然放下手中的文件，两手抱着脑袋低头不语。 查理拍拍乔治的肩膀，刚想说话就发觉椅子被拉了下去，他险些摔倒。 哪个混蛋进来这样？ 他愤怒地回头，却半蹲在地上不动了。 乔治当然没有逃过尼克的双眼，他们两个的灵魂都被囚禁在了紫气中。 耳边多了两个灵魂的私语，尼克的头都快炸了，好像有虫子在他头皮下爬行，挑动着他的情绪。 看着傀儡一样的二人，尼克将心神沉入进了紫雾。 “放我出...去...”“我恨你！” 这两个灵魂就是在仓库中杀死的守卫队成员，蓝色的灵魂绑在一堵紫色墙壁上，不断有紫气拉扯着灵魂，灵魂被扭曲的不成样子，只能勉强从沙哑的声音中判断是谁。 这是尼克第二次来到这里，刚才在吸入新的灵魂时他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灵魂脱离后，原来的身体只是依靠本能和尼克的控制，但分心去控制其他东西，实在是一项很大的挑战。 在仓库中的两位守卫队员都是单独控制，成为烂泥后就再也用不了，只剩下两个烦人的灵魂在这里受折磨。 被囚禁在这里，灵魂是很痛苦的，紫色的气体不断穿透灵魂，每次穿过尼克耳边都有一道尖锐的叫声。 没有理会这两个无用的灵魂，尼克站定在“新人”面前。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怎样的境地，在灵魂被剥离的瞬间，他们都清楚了许多本来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也知道面前的人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放我出去...你这个...垃圾，混蛋！”查理的灵魂想努力从中挣脱，但紫气没有规律地缠在灵魂之上，根本做不了什么。 “恶魔！啊！！！！！” 一道紫气从查理的灵魂头顶穿过，惊起查理痛苦的嚎叫，声音甚至盖过了旁边的几位。 尼克捏捏下巴，查理灵魂的意志很坚定，他也知道查理算幸运，却也是被现实打落谷底的幸运儿。 但他还是很努力，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他订了许许多多的报刊，实时跟进最新的学术和哲学讨论，他甚至给国内一家知名的大学投了论文，只是没有了下文。 利用这个人看来是没有太大希望。 尼克把目光投向了乔治。 乔治的名字让他想起了“金手”乔治，那个南区近来崛起的商人，但那个“金手”可是实实在在的狠辣，左右逢源是他最大的特征。 经营黑市真正要靠的是实力。 可是眼前的乔治和那些话一点边都沾不上。 因为尼克竟然从他眼神中看到了解脱，乔治的灵魂任由紫气穿过，他只是大张着嘴，不时哼哼两句。 “你帮我，我让你出去，给你很多很多钱。”尼克认真地说到。 乔治竟然才四十五岁，尼克得知这一点时很震惊，因为乔治的外表看上去已经快六十了。 乔治没有一点点表示，好像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 难道乔治最大的心愿不是这个？尼克有点疑问，因为他也知道乔治有一个戒不掉的习惯：赌。 十岁第一次在街上看到赌场，乔治就一辈子和这个东西沾染上了。 甚至到最后卖掉了祖父传下来的农场，领地也被剥夺。 他是机缘巧合下来到乌克小镇的，乔治一生未娶，可以说他娶了赌作为他的老婆。 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多。 尼克想到了什么，他站直身体，继续说到：“如果你帮我，我承诺让你恢复家族的荣光。” 耳边还带点其他灵魂的嘶吼，但这次乔治回复他了。 “真的？” 尼克点点头，大声说到：“你现在已经是死去了，只有灵魂还在此受折磨，但你知道了我的能力，相信我。” “你愿意做我忠心的追随者吗？” 乔治紧咬嘴唇，许久才说到：“我愿意...” 随着话语结束，紫色慢慢在乔治周边消散，很快他的灵魂恢复的自由。 当然还在尼克的掌控下，因为蓝色灵魂的脑中，有一股淡淡的紫色，只要尼克想，乔治的灵魂就会重新回到这里，每时每刻受着鞭挞。 但沉默了，因为尼克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因为尼克想让他们控制自己的身体，帮助自己做事，就不用自己再费心费脑控制他们的身体。 可是......所有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尴尬的气氛在这个紫气弥漫的空间蔓延。 第四十九章 乔治的新生 周围有气体穿梭的声音，尼克从一片紫雾中退了出来。 之后的问题并没有困扰尼克很久，乔治的灵魂被种下尼克的印记后，他就知道了虚空奴仆更加具体的使用方法，好像脑中瞬间多了这些知识。 脚底下就躺着两个“尸体”，尼克把乔治的身体翻了过来，右手食指指在他满是皱纹的额头上，随着尼克心神转动，那片紫雾中一团蓝色的灵魂顺着手指进入了乔治的脑中。 乔治身体一阵抖动，他慢慢睁开了眼，半坐在地上，好像发起了呆，没有理会站在他面前的尼克。 “喂。”尼克不耐烦地踢了乔治一脚，乔治这才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尼克身后。 在吸取乔治的灵魂后，尼克知道了在这所监狱之中，警力比之前少了很多，大部分都去保护北区和昨天爆炸的地方，在所长的带领下发现线索。 现在监狱中零零散散只有不到十个人看守，在门口，走廊中游荡着一点。 军队的人把安德森抓到监狱后，就马上返回了驻地，即使现在发生的命案是与他们有关，近来国内法律自由呼声高涨，现在正是军权和法权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 布鲁诺的国王并不想和大陆的一些国家的国王一样，被人民赶下了台，还要被分尸。 乔治和查理也被算入了这些人中，他们就是这所监狱最后的力量。 尼克观察了一下乔治，乔治一身很干净的工作服，努力把头低下去，对着尼克半弯着腰，灰白的头发有点散开了，遮挡住乔治的神情。 尼克从刚才知道了“虚空奴仆”有两种控制，一种就是尼克操纵身体，这样尼克可以看到这具身体所看到的。 但是很耗心神，尼克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头晕目眩。 第二种就是让他们自己操纵，可尼克看不到视野，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做些什么。 他再次看向地面，眼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心脏，远近都有，但重重叠叠，并不能知道谁是谁，到底在第几层。 “主人，恕我冒昧。” 这是乔治“复活”后主动说话，他还是弯着腰，但声音很轻，脸微微抬起，平静地看着尼克：“请问主人想要做些什么？” 尼克感受到话语中的卑恭，还有乔治灵魂深处紫气传出的淡淡寒意，他终于放下了防备。 “你应该知道今天早上进来了新的犯人，就因为这个犯人，你们所长和部队的大队长吵了一架。” “是。”乔治的声音稍许高了一点，认真地听着。 尼克转过身，看着地上的查理说到：“我需要你出去打听到具体在什么位置，还有将这里的门锁上，知道了就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自然会知道。” “请问主人那个犯人叫什么？” 尼克握紧了双拳，咬着牙：“安德森，安德森·劳伦特。” “是。”乔治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这才轻飘飘地走出去，顺带把门给锁上了。 看着乔治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并没有加快，尼克舒了一口气，又进到了脑海的紫雾中。 先回到乔治这里。 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很认真地站在门外，而一楼门口独自坐着一个警卫，守卫者一道铁门，他斜着眼看乔治从楼上下来。 他吐掉了嘴中的草杆，待乔治走下来后，他认真嗅了嗅空气，在鼻子前挥手嫌弃地问道：“哪只狗昨晚没有舔尾巴，一股子骚味。” 说完他挑衅地看着乔治，毫无疑问这样的对话并不稀有，因为这位警卫的一系列动作很流畅，就连那个眯着的双眼都没有一点皱纹。 乔治并没有理他，而是向前迈步，想进入监狱区。 “喂喂！你干什么？老狗，这里可不是你这种烂**的老货进的，只有我们才能进。” 乔治当然被这名警卫拦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看铁栅栏门，想了一会。 警卫抓着他的领口，刚想张嘴再问，就看到乔治双眼闪了一下，硬生生让他把话咽了下去， 乔治忽然眯眼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让这个警卫心跳快了几分，他松开手，狐疑地问到：“你想干什么？” 他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警棍上，今天乔治的反应有点不对，以往大家调侃的时候乔治都会快速逃开，就像夹着尾巴逃跑的野狗。 可今天...... 由于犯人见多了，这个警卫也有了点防备。 只见乔治从手中拿出了一只金表，上面的金边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很亮，做工也很精细，上面的刻度都很清楚，完全不是平时摊面上摆的货色。 警卫的眼睛都直了，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乔治见状赶忙说到：“你知道我爱赌......” “垃圾都知道你爱赌。”警卫直勾勾地看着金表，他知道乔治拿出来这个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个表他们只见过一次，那次乔治收起来很快，而且很警惕地看着他们，好像只要一有不对就会和他们拼命。 这也是乔治的另一个命根子。 “我们打个赌，今天新来的犯人现在在地上坐着，还是在躺着。” “就赌你的金表？”警卫表示怀疑。 乔治认真的点了但头：“只要你赌对了，这个就是你的。” 警卫兴奋地搓搓手，他的手都快碰到金表了：“可不许反悔啊！” “不反悔。” 乔治把表收了起来，警卫赶紧叫出声来：“你干什么？是不是要跑？你跑老子揍死你。” “不，我只是不想让比人看到，不然他们会和大哥你分的。” 这个大哥把警卫叫地飘飘然，乔治平时还是很有骨气的，不论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叫一声屈。 “好好好，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想的清楚。” 警卫认真的看了看四周，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反正你也是监狱的人，你进去没什么，但你的金表我可是势在必得。” 看着他把栅栏门锁结实，乔治笑着说到：“这个赌合您的口味，真是让我高兴。” “哈哈...”警卫带着乔治向深处走去。 第五十章 问题 “我赌他是躺着的！”警卫没有走几步，就赶忙先于乔治说到，他步子慢下来，紧张地盯着乔治，害怕乔治反悔。 乔治看到这名警卫的样子，他依然带着笑容，鼻子的皱纹缩成一团，笑着回答：“那我就压他是坐着。” 警卫也知道如果太明目张胆了，可能会让乔治起疑心，反而故作镇定地向前走去，狭窄的过道中回响着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越向里走，乔治更多的看到一双双眼睛，从一到牢房门缝隙中透露出来，不断向外观察。 可他们并没有什么表示，由于最近发生事情太多，所有的警卫都好像到了更年期，平时他们敲着门都可以和警卫说说话，可今天早上，已经有五个倒霉蛋被毒打了一顿，现在在牢房里不知死活。 地下一层是最大的部分，这里以前就是下矿洞时必经的隧道，两边遍布着人工开凿的痕迹，有些还很新。斑驳的缝隙上偶尔有一两朵小蘑菇，不过颜色并不鲜艳，这也显示了它们并没有毒。 在乔治跟着这名警卫的时候，途中路过了一名警卫，本来他想去上前询问，可是之前的警卫打了打马虎，只说乔治是受人委托进来看看犯人，才慌慌张张领着乔治远去。 最终，他们到了。 “这就是新来的犯人。”警卫看了看地点，周围没有什么其他人了，这时候正是打赌的时候。 “他叫什么？”乔治并没有忘记尼克交代的事情。 警卫有点不耐烦，他一边打开牢房门，一边烦躁地回答：“管那么多干什么？” 乔治却表示了拒绝，他向后撤了一步，又说到：“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是不会和你赌这一局的。” “安德森，安德森·劳伦特，行了吧？别说老子欺负你。”警卫早就将那枚金表视作己物，他的脑中甚至早就开始想象戴上表时其他人的表情。 这真他女马酷！ 随着牢房门哗啦一声开启，乔治终于见到了主人口中的安德森。 估计全世界的牢房都一样，冰冷的墙壁，只有过道中隐隐约约的灯光，狭小的空间让人没有办法完全伸展，好像一个猪圈。 地上有一张破破烂烂的被子，上面的洞快比旁边墙壁的洞都多了，整个牢房散发着熏人的臭气，安德森侧躺在地上，用仅有的被子盖住胸膛，痛苦地蜷在一起。 “哈哈！东西给我！”警卫向乔治伸手，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过抢了。 乔治慢吞吞地把金表给了警卫，只是被警卫夺去的一瞬间，他的双眼还是出现了一抹悲色，但他很快就掩盖了下去。 警卫好好观察了下金表，发现果然这是个好东西，奢华高调的款式，人一戴上气质都提升了不少。 只是这个时候的警卫神情动作并不能配上任何有关气质的词语。 一边放心地把手表放到口袋，一边催促着乔治：“别看了！快走！这里不是你呆的。” 他把牢房门关上，准备锁上时看到乔治还是没有动，静静站着，用手推了乔治一下，不耐烦地喝道：“你他女马神经了吗？快...” “就是这吗？” 过道中响起了不属于二人的声音。 警卫对着乔治发起了呆，他明明看乔治嘴没有动，经他观察旁边已经没有人同事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剩犯人了，可是犯人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插话。 他刚想转身，就感觉脑壳一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敲晕他的当然是尼克，可他没有管倒地的警卫，而是再次打开了眼前的牢房。 首先而来的就是冲鼻而来的臭气，但尼克却在房门打开的一瞬冲了进去，抱起躺在地上的安德森。 由于之前身体的改变，尼克现在已经可以抱起来安德森的身体，也是因为安德森患病，体重减轻了不少。 但这更让尼克感到痛苦。 尼克眯着眼，整个牢房都可以听见他牙齿碰撞的声音，灯光一闪而过时，他的双眼透露出一丝晶莹。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将紫气慢慢引导出来，顺着尼克的手臂，缓缓渡给安德森。 紫色的气体在安德森的身体中游荡，迅速找到了病因，缓缓在改变着安德森的病情。 但好像命运指使，安德森这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看到脸上越来越惨白的尼克，安德森平静地看着尼克，他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势，就这样看着，微微笑了起来。 感受着安德森身体越来越好，尼克愈发催赶紫气，他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很快就把安德森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可是引导紫气的尼克并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在使用力量的这一段时间里，他没有任何新的血气吸收，只是在消耗之前在仓库中吸收的老本。 之前基德说过，这种力量伴随着死亡，只要使用，必须吸收新鲜的血气，来支撑自己的庞大的花费。 很快，尼克就不能从心脏中再提取出一丝紫气，他的心神也到打了极限，眼前冒着许许多多的星星，包围着尼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忽然安德森体内传来了不一样的信息：之前用于治疗的紫气，在没有了后续之后，发出了一种狂暴的气息，尼克甚至可以听到安德森身体中各处在崩塌。 “不......”尼克大惊，这是他第二次运用紫气来治疗，上次狄安娜都感觉很好，为什么到这就不对了？ 他焦急地四周打量，看到了乔治和地上的警卫。 乔治只看到眼前一闪，尼克已经冲了过来，神情让他想起了原来家中的那座恶鬼雕像，想把这一切都吞噬。 他闭上了眼，心脏默念着：“爸，妈，我终究还是让你们失望了，我对不起......” 脸上好像被洒上了什么液体，热乎乎的，等他一睁眼就愣在了原地。 尼克一边吸收空气中的血气，一边在使劲催促紫气诞生，然后赶忙将它们渡给安德森。 可他停了下来，这一刻搭在肩膀上的手让他停在了原地。 地上的尸体还在冒着血，热气升起，给这个潮冷的地方带来一点温热。 第五十一章 算了吧 “算了吧，儿子。” 这句话让尼克再也没有忍住喷涌而出的情绪，他一边用手擦去泪水，脸上红色左一道右一道，让尼克看起来有点狰狞。 尼克看到父亲正安静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和四年前一样，不论在什么时候，都给尼克巨大的鼓励。 可看到安德森越来越铁青的脸，他强忍着心痛，一边努力将紫气输送给父亲，一边笑着给安德森打气：“爸，没事，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很大不同，我可以救你的。” “我可以的。”好像是为了让安德森安心，他嘴不断开合，似哭似笑，脸上的肌肉都不知道怎么配合了，不自在地颤抖着：“我只需要再杀几个人，然后再把......” “不......你不能这么做。”安德森几乎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身体中的紫气在肆无忌惮地破坏着他的身体，好像一条蛆虫，钻来钻去。 “没关系，那些人......” 乔治闭上了眼，房间上面滴下一滴水，拍在脸上冷冷的。 看着心脏渐渐停止的父亲，搭在肩膀尼克上的手也慢慢落了下去，手掌的皱纹像刀一样，划过尼克单薄的衣服。 就如四年前母亲做的那样，都是那样的平静，脸上都带着一丝微笑。 尼克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不论是自己的考试，自己在这个自由联盟的未来，还是和珍妮弗的感情。 尽管珍妮弗从未承认他们有过恋情。 嗅着腥味和臭气掺杂的空气，尼克慢慢抱起安德森，动作缓和轻柔。 看着像孩子一样缩在一起的安德森，以前不论什么时候，老爸在自己眼里总是很高大；不论什么时候，他跌倒后前面依然有人在等待着他；不论什么时候，即使镇上的人对他有很多非议，但他就是尼克心中的英雄。 尼克的手上还有鲜血偶尔在流几滴，脸上的血却几乎不流了，凝固成一道道血痕。 他将安德森背到身后，感觉到安德森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尼克弯着腰走出了牢房。 乔治很小心地站到一旁，右手放到胸口，很庄严弯腰地行礼。 “一起出去吧。” 尼克的声音没有蕴含任何情绪，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一切照旧，尼克还是那个混了今天混明天的小子，乔治还是那个畏首畏尾的赌徒。 只是乔治从声音中听到了一丝颤抖，他马上回答到：“是。” 乔治认真的将地上警卫的钥匙拿起来，又将警棍别到腰里，把手枪放入宽大的袖口，准备好后站在了尼克身边。 在乔治收拾的这一段时间里，尼克没有打断他，而是把老爸放好一点，安德森还是有点重，刚才险些掉下去。 看到乔治准备好了，尼克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过道，迈步向前走去。 过道依旧昏暗，偶尔路过的灯光完全不及黑暗的一半，让人的心也一点一点落入阴冷之中。 “你们是干什么的？” 巡视的警卫回来了，刚转角就看到一个人背着犯人出来，后面虽然跟着乔治那个老狗，可是一看尼克手上的鲜血，他就感到不对，马上抽出了手枪对着尼克。 “放下犯人，趴到墙边！”警卫一边警惕地看着两人，一边拿起哨子，他想警告其他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哨音可以传播很远，足以提醒到门口的人了。 可是哨子还未放到口中，他就看到尼克化成了一团黑雾，食指僵在了半空，墙壁又洒上了散射状的血迹。 乔治这次没有感到很震惊，尼克的速度很快，安德森还未完全落到地上时，他就已经完成了击杀，在一片黑雾中拿住了安德森。 重新将父亲背到背后，舔了舔滴在嘴唇的血液，尼克说到：“接下来需要你了，杀了一切挡在面前的人，如果你死了，合作作废，之前的一切都是虚的，我自己会安全出去。” 他抽出自己身上的那把冲锋枪，扔给乔治，补充道：“但你活下来，我就兑现承诺。” 说完没有再管乔治，稳了稳安德森的身体，尼克再一次踏入黑暗。 乔治立刻跟了上来。 ...... “少爷！小心！” 达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扑了出去，正好将身前的亨利扑倒，可是瞬间他的背上就多了几个血洞。 潜伏在身体的战斗经验起了作用，达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监狱这个地方的不对劲，开始只是怀疑，因为门口并没有一个警卫，反而耳边回荡着一种声音，这个声音在当年战斗的时候经常听到。 它伴随着死亡和哀嚎。 在临近门口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厚的火药味，刹那间他就说出了那句话，并作出了更加正确的动作。 亨利看着身上的达西在一阵颤抖中高抬着头，怒睁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泽，脑袋最终重重跌在亨利胸口。 瞬间的变化让亨利呆在了原地，更不用说后面的珍妮弗和罗宾了，他们大张着嘴，腿好像长在了地上，不知道逃离。 血液喷洒的瞬间，空气有四处飞舞的碎玻璃和震耳欲聋的枪声。 “啊！！！” 这些惊叹号就是最好的解释，随着叫喊声响起，街上零零散散的人四散而逃，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小镇的人都知道了一点：街上不能随便乱逛，没看见昨天晚上，那么高的楼都被炸成平地了吗？ 但这声惊呼并不是街上的路人率先发出的，而是珍妮弗。 她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承受的，珍妮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前方。 罗宾的心脏好像要飞上天去，他也看到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 率先出来的是一支鲜血淋淋的枪管，上面沾满了血块，随着高温都有了一点烟，寥寥升起在半空中。 一个满头灰白的人用一把枪指着地上的亨利，他好像也受伤了，脸上神情很痛苦，腰上在不断流血。 他食指已经把扳机按到了一半。 第五十二章 变化 “然后呢，然后呢外公，是不是亨利爷爷保护了那个达西爷爷，然后将里面的坏人都杀死了吗？” 罗宾宠溺地摸摸外孙的头，小孩的头发很柔顺，就和当年尼克的头发一样，只是没有那么乱。 “肯定了，亨利那个老鬼还是很厉害的。” “外公你不许这么说爷爷，爷爷那么厉害。”外孙一下跳到罗宾怀里，揪着他的胡子就不放开了。 “哎呦，哎呦！放手小祖宗。”罗宾不容易将胡子的控制权重新夺过来，就看见那个小坏蛋已经一脸坏笑的跑远了。 罗宾揉揉下巴，长舒了一口气。 他又卧躺在椅子上，头上的阳光透过了树叶之间的缝隙，洒在他庞大的身躯上。 微微刮起的风吹动着他的须发，罗宾慢慢进入了睡梦，在入睡的时候他喃喃道：“当初你要是和我们走该有多好啊......” 还是夏天，知了聒噪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庭院。 当然乔治的食指没有按下去，在上一刻，尼克便制止了乔治的动作。 “尼克！你......”珍妮弗大呼一声，她不明白为什么尼克会从这里面出来，而且背上背着一个人。 亨利终于回过了神，他暗暗为自己感到羞耻，为什么在这种时刻失去心神。 他平静地将达西拨到一旁，只是手脚还不利索，慢慢站在了尼克面前。 尼克依旧弯着腰，尽力让背上的父亲更舒服一点，抬头看向亨利。 亨利这一次表情不再像往昔一样严肃，两人互相盯着，神情都很平静，但亨利从尼克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没有悲伤，没有疯狂，只有一片死寂。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沉默只有短短一瞬，亨利打破了平衡，率先问到。 尼克低下了头，背着父亲向前迈步，后面的乔治警惕地看着亨利，紧紧跟他在后面。 尼克在亨利身旁停了下来。 “你依旧什么都不懂。”说完尼克刚想动身，这次罗宾挡在了他面前。 “我们会帮你的，尼克。这次亨利来就是为了救安德森叔叔，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就先到亨利家吧，你说是不是亨利。” 亨利背对着他们，他挺直地站在原地，刚才的颤抖已经没有丝毫了。 可他没有回答罗宾。 罗宾看到亨利没有吱声，焦急地大张着嘴。这次他浑身都僵硬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尼克两人离开这里，消失在街角。 太阳已经快到头顶，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将达西的尸体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先生，对不起，又要麻烦您了。” 基德这次听不到尼克声音的变化，不大不小，像一股冷风吹入人的耳中。 看着尼克慢慢将人放到床上，尼克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人，只是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倚在门框上微微喘气。 本来在这里的狄安娜不知道去哪了，尼克认真的将老爸的头发放到脑后，不让它们在脸上乱飘。 依旧是没有感情的话语：“请您帮我联系镇上的劳伦特小姐，让她将安德森的尸体葬于家族墓地里。” 尼克把安德森的衣服都放平，现在安德森除了衣服有点脏以外，他就像在木床上安静地睡着，只是胸口没有起伏罢了。 做好这一切，尼克立于床前，眼睛眯了一点，慢慢退到门外。 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尼克深出一口气，看着基德问到：“狄安娜在哪？我们要走了。” 狄安娜就是那个小女孩吧，尼克好像短短一两小时内就变了一个人，他浑身都散发着阴冷，那俊秀的眉毛不再经常弯起，现在像雕塑一样。 他灵魂已经不在这个躯壳里了。 基德双手合十：“那个姑娘出去有一会了，但应该还在这里。” 尼克十分庄重地向基德鞠躬，声音终于带上一点恳求：“希望您答应刚才的请求。” 基德马上说到：“放心！” “真的很感谢您，在往后的生命中，希望我们可以再次相见。” 尼克右手拿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乔治，霎时，双眼紫光大盛。 基德大张着嘴，看到乔治腰身的枪伤不再流血，而且乔治的须发都恢复了一点黑色，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 紫色慢慢消散，尼克将乔治扔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治：“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乔治一膝跪倒在地，左手握拳放在胸口：“是，主人。” 基德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哀叹一声，脚步移动，回到了房里。 在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尼克就察觉到了狄安娜的位置。 狄安娜并没有哭，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她只是站在玛格丽特和艾德蒙的墓前。 听到脚步声后，狄安娜微微抬了抬头，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再也不想取出姐姐瓶中的那朵玫瑰了。” 她很急躁，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背对着尼克大吼道：“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 尼克好像没有听到，沙哑阴冷的声音更让狄安娜发疯：“我们要走了。” 狄安娜快速转过身来，抬腿就给站在后面的尼克一脚。 可是并没有成功。 尼克一手快速抓住了狄安娜的脚，抬腿让那片红润又冒了出来。 他没有放手，神色平静看着狄安娜，透露出不容反抗的味道。 “该死的东西，放开！”狄安娜当然不干，她单腿跳着使劲挣扎，但尼克的手好像一双大钳子，牢牢把脚握在手中。 狄安娜眼看够不到尼克，只能让尼克以这种尴尬的动作僵持着，就怪叫一声，之后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尼克终于放开了狄安娜的脚，看着坐到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狄安娜，什么动作都没有。 狄安娜声音越来越小，她本就筋疲力尽，没有什么力气拿来哭泣了。 周围的树影慢慢向里移动，地上很冷。 第五十三章 世界难题 “今天就吃这个？” 狄安娜推开尼克，坐在木桩上不说话，只是她还不太敢把头完全扭过去。 上次耗子在黑暗的密林中杀死了很多人，她现在都似乎能闻到当时人皮炙烤散发的味道。 她呕了呕嗓子，自小的贵族教育还是让她保持了很大的优雅，用手捏了捏前臂，头发慢慢向外散开。 尼克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大小姐，狄安娜刚才在墓前好像变成熟了一点，现在又恢复原样了。 他捡起地上的饼，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开始干咽。 乔治已经快吃完了，但他脸色涨红，使劲锤了几下胸口才缓过劲来，他咬咬牙继续吃掉最后一口。 听到后面尼克的咀嚼声，空气中响起了一道不好的声音。 狄安娜感觉树上的鸟儿都不唱歌了。 “不许笑！” “没有。” 狄安娜刚转过头来，就看见尼克拿着两个东西。 一个还是那个扔到地上都砸一个坑，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改变的饼，另一个是水袋。 这次狄安娜妥协了，她一把抢过饼和水袋，开始大口撕咬，牙齿咬在硬物的声音听得乔治心直跳。 慢慢瘪下去的水袋让乔治有点心惊，他本想提醒一下，但看看尼克平静的神情，再看看狄安娜恨不得杀了尼克的眼神，乔治还是撇撇嘴，缩了回去。 这或许是狄安娜出生以来吃的最快的一次了，将最后一滴水都吮吸完后，狄安娜撅着嘴把水袋扔给了尼克。 尼克好像没有在意这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点水了，而且最糟糕的就是：现在已经傍晚了，但他们还没有到达所谓的克里克城镇。 乔治看到尼克皱着眉头的样子，他主动开口到：“主人，请恕我冒昧。” 尼克点头示意乔治继续说下去，乔治弯下腰恭敬地说到：“除非常驻在林中的猎人，没有人可以在如此荒无人烟的密林中辨明方向。” 他直起身双手很规矩的放在两侧，“但主人或许可利用他们。”乔治指了指眉心：“守卫队的名声很大，他们或许早就有所准备。” 尼克听懂乔治是说阅读之前两名守卫队的灵魂记忆，或许有所收获。 由于一个人的记忆实在太多，好像双眼的力量有一种保护的意识，它主动将灵魂的记忆封存起来，只会显露尼克想要知道的部分。 其实尼克耳边的灵魂嘶吼还在，但尼克已经有点适应了，那种烦心感淡去了很多，可是依旧是一种折磨。 这也许就是这种力量的代价。 看着尼克闭上眼，狄安娜也很好奇乔治和尼克在说什么，但她不想主动问，这样会让尼克心中多点愧疚。 乔治很警惕地看着四周，他们所在是一点小空位，中间是很小的几个木桩，周围的树木都很细，却很高，将阳光夹成细细的白条。 可乔治发现天已经黑的更近了，黑暗像是在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生命。 狄安娜也有点不安，她左手紧紧抓着尼克的袖子，紧张地看着四周。 “哎呦。” 尼克拉起摔在地上的狄安娜，没有在意狄安娜愤恨的眼神，尼克趁还有一点光亮，四处打量着。 可是树不管远处还是眼前，都长的一模一样，枝丫弯弯曲曲，阻碍了人们的视线。 秋天中旬了，地上已经铺了很厚的一层树叶，林中的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 在乔治和狄安娜惊讶的眼神中，尼克很熟练地爬上了旁边的一根树干，观察了一会后快速下来。 “天还没有完全黑，出发吧。” 乔治没有问尼克为什么会如此的熟练地爬上一根超过六米的枝干，而且下来时也没有一丝阻塞，好像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 他收拾好基德送给他们的食物和药品，站起来四处张望。 狄安娜却觉得顺理成章，因为这是她选中的侍卫。 只不过这个侍卫有点可恶。 对着尼克的背后做了好几个鬼脸，她才赶快跟上尼克的脚步。 落叶踩上去很舒服，这里阳光照不进来，晚上的露水很重，这里一切都湿漉漉的。 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 狄安娜脚有点酸，故意在尼克面前甩了甩脚踝，可是尼克没有注意到。 “嗯？”看着停下的狄安娜，尼克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变化：微微翘起一侧。 “我走不动了。” 这次尼克主动开口：“乔治，把她背上。” “是。” 乔治的动作很配合，但狄安娜却一点也不愿意：“我要你背！” 乔治很干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保持沉默。 尼克舔了一下下唇，他脸上的表情让狄安娜想起了那次去妓院的时候，由里及外散发的丑陋气息。 “你要干什么？”狄安娜虽然只有九岁，可是她很看重那一方面的，虽然贵族十一二出嫁的也有，但她可不想。 尼克看着狄安娜轻笑了一声，转身便走。 乔治犹豫了一会，但也仅是一会罢了。 狄安娜气得直跺脚。 其实她没有生气很久，因为翻过一个高山后，她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 这时一个低谷，四周被山包围着，形成了一大的半弧。 那颗巨大的树就在半山腰上，这一侧是很平缓的坡度。 不容易到那棵树下后，尼克却开始围着树绕圈子，不断在树干上抓着什么，可是光线很暗了，尼克好像绕了十多分钟。 狄安娜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尼克尼克了，她靠在一根树干上，很不优雅地坐着。 终于在光亮消失的一刻，尼克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根绳子，随着尼克用力一拉，“哗啦”一声，从树上掉下一个软梯。 尼克招呼来乔治，示意乔治爬上去，随着软梯摇曳，尼克再次看向狄安娜。 狄安娜也看到了那个软梯，这次她倒没有耍脾气，但她却闭着眼没有理会尼克。 她实在太累了，哪个贵族小姐一天跑这么多路的。 耗子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个大口袋就解决了这个世界难题。 尼克当然不会那样做，毕竟他手里绳子。 看着蹲在面前的尼克，狄安娜不屑地笑笑，可她没有拒绝。 狄安娜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第五十四章 星光暗淡 真的很冷。 这时狄安娜下意识地拉紧被子，可捉摸了半天后，她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盖。 地上光溜溜的，好像变成了一块透明的玻璃，她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模样：身上套着一个很不相称的衬衫，衬衫和头发相映，纯白的颜色泛在空中，让狄安娜有点炫目。 不是应该有点脏吗？ 她很清楚地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漫天飞舞的血花和不时升腾的黑雾，自己一天都在震惊和习惯之间来回切换。 再看看四周，狄安娜才发现这里全都是白茫茫的，白色的雾气将她团团包围，不管远近都看不清楚。 狄安娜直起前身，用手碰了一下白雾。 眼前的雾气像棉花一样弹了几下，颜色慢慢由白变红，形状也开始变化，变成了一朵她很熟悉的花。 “姐姐！”狄安娜大声喊起来，可是空寂的四周没有一个声音，甚至她听不到回音。 可她不想放弃，眼前的花证明了姐姐还没有放下她：“姐！玛格丽特！你出来啊，我不想玩了。” 狄安娜想站起来，可腿上一点力气没有，雾气在瞬间变化，周围都开出一朵朵玫瑰，什么颜色的都有，唯独红色最亮眼。 嘴唇忽然尝到了一点咸味，狄安娜咬咬牙，她不想再开口讲一句话了。 温度越来越低，空气冻结在一起，击碎了无数的美丽。 把身上的外套盖在狄安娜身上后，尼克刚要转身，就看到了泪水源源不绝地流下来。 自己身上的味道没有那么重吧？ 刚才进到树屋里后，狄安娜就一直抱怨这里有一股死老鼠味。 这么高的高度，飞老鼠进来拉了个屎，然后就死在这了吗？ 尼克摇摇头，虽然这里有一定的遮蔽，可完全独立在山林中，尤其高度便决定了这里的温差就很大。 何况是秋天了呢？ 尼克抱了抱胳膊，他也感觉有点冷了，慢慢走到了窗前。 这个树屋只有两个房间，里面的自然被狄安娜霸占，外面房间让他们主仆二人分享。 乔治很主动地倚靠在门框上，留给了尼克很大的空间，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类似家具的东西，但总算离开了地面。 只不过尼克睡不着。 耳边的灵魂嘶吼不停地回响，它们没有一刻不在提醒尼克：你囚禁了他们的灵魂，让它们没有得到自由。 这也让尼克脑中经常想起那些杀人的画面，还有今天父亲在他手里去世的场景。 尼克看向外面的星空，一阵冷风袭来，吹打着周围的树枝，叮叮当当的，倒是很好听。 星光透过一层层时光，照映在大地上，让一切都披上了好看的银色外衣。 “这个外套真臭。” 尼克没有回答，依旧抬头看着星空。 狄安娜嘴上说臭，可她还是紧紧裹着宽大的外套，站在了尼克的旁边，学着尼克看向星空。 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我和你看的天空是一样的吗？” 狄安娜罕见地用很“温柔”的语调问到，配合上梨鸟一样婉转的声音，这让尼克打了个冷战。 半天没有见尼克回复，狄安娜刚想踢一脚，却听到一种很特殊的声音，就像初春融化的冰块：“不一样，每个人，每个时刻看到的天空都不一样。” 狄安娜再次看向星空，她眼中的紫色也学着天上的星星，开始透出诱人的光亮。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倚在窗口欣赏这一天最后的美景。 狄安娜是被咕咕作响的肚子吵醒的。 本来还闻起来很臭的外套，可裹着尼克这个外套后，狄安娜却很快就睡着了，而且没有做梦。 把外套拉开一点，狄安娜走出了房间。 外面两个男人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天地的事情，乔治和尼克互相盘腿坐着，他们都紧闭着双眼，可是乔治头上的汗重重叠叠，都快把木板浸湿了。 在狄安娜发现的一刻，他们都同时睁开了眼。 乔治发亮的眼睛让狄安娜有点惊讶，眼中透露的自信完全不同于往昔，虽然他们才认识一天。 “带点食物回来，尽量把痕迹清理了，也要发现干净的水，在太阳到顶的时候到这我们出发。” “是。” 看着顺软梯下去的乔治，尼克也准备妥当，要下去的时候却被狄安娜挡住了。 “他去找东西，你去干什么？” 尼克没有回答，拨开挡在眼前的狄安娜，迅速滑了下去。 狄安娜气得眼睛快漏气了。 尼克不会抛弃狄安娜，逃出乌克后，他知道自己在自由联盟已经落不脚了。 在发现狄安娜和玛格丽特如此亲密的关系后，尼克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看着重新卷起来的软梯，尼克现在只想着一个地方：矿山。 这个木屋是爸爸小的时候，爷爷在矿山周围挑了一个最大的树建造而成，只是为了夏天让爸爸玩得开心一点。 这里以前四处都有人活动，野兽几乎清理的差不多了，清早不时传来细小的隆隆声，让尼克记起了矿山还有一件东西要拿。 认清方向后，尼克就像猿猴一样，快速穿梭在树林中。 尼克昨天搜索了某一个守卫队灵魂后，他发现那名守卫的各项技能自己好像全会了，不论是射击瞄准、近身格斗还是野外生存，尼克全部继承了那个人的能力。 今早把另一个灵魂关于战斗的记忆渡给了乔治，看样子效果也不错。 尼克现在有着强大的自信，能力带来的毁灭的同时，也给了他活下去的资本。 这个世界就是吃人的，但尼克来了！我要将你吞噬。 尼克裂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随着他身形移动，不时惊起一群鸟儿。 很快，机器的轰鸣声就越来越大，尼克跳过最后一个灌木丛，藏匿在栅栏后面，隔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观察。 空气弥漫的灰尘让尼克有点鼻酸。 第五十五章 地之心 矿山改变了很多，多建了很多高低不同的房子，坐落在临近山脚的平地上，一批又一批的矿工进进出出。 中间一条宽大的路贯穿前后，道路左边有一幢格外显眼的高楼，四层的楼层甚至比被炸毁的政府大楼多一层。它周围的地面也很干净，栅栏围在一起，种着许多花草。 不论干净与否，矿工在路过时都会离地远远得，这栋楼就像一只高高昂起前身的蛇，吐着信子，冰冷地看着来去的蚂蚁。 尼克观察了一会，已经有好几批矿工从矿道中出来了，看样子已经作业了有一段时间。以前父亲管理的时候，矿工直到早上七点才会下矿，最早到八点半才会上来一批。 将外套借给了狄安娜，尼克现在只穿着薄薄一层单衣，一路过来的露水早就打湿了不少。 将手表面上的水擦了插，八点零四。 尼克用手挠了挠头，由于好几天在监狱呆着，各种各样的汗水和灰尘早就占领头皮的阵地，这让尼克现在有点苦恼。 不过眼前才是重要的。 尼克慢慢退回树丛，树影撩动下，他绕了一圈，绕到了那栋房子后面。 其实那幢都并没有干净多少，它后面依然和矿上的总体颜色一样，沙地根本没有作出多少修饰。 由于很接近了，尼克的视觉便自动开启，这栋楼从上至下一共只有十多人，其中四楼有六个。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四五个心脏很不安分，跑来跑去的，不时层层相叠，让尼克很是奇怪。 翻过栅栏，尼克向后面的墙壁掠去。 这栋楼很特殊，后墙直上直下，没有一处地方可以抓取，全都是光溜溜的石灰。只有顶楼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窗，上面的光泽随着尼克的视角不断闪烁。而且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好，尼克贴近了墙壁，才能听见很模糊的说话声。 要知道这可是经过神力强化过的听力，不然尼克就不会得到人生的第一杆枪了。 刚才在树丛中穿梭的时候，尼克就发现这个楼整体很大，墙壁很厚，没想到会有如此奇效。 可是怎么上去呢？ 多次运用空间穿梭这个能力，在虚空奴仆这个名字冒出来的时候，尼克就知道这个技能被称为“暗影步”。 但这个暗影步是有限制的，只能在一定范围之间，这个范围很小，必须充分接近，才会成功。 而且运用一次耗费巨大，一个普通人死后的血气只能支撑他用一次，之后就难以为继了。 这是死神的步伐。 尼克手指贴上墙壁，墙上湿漉漉的，手擦一下就掉了很多灰，他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其实建筑技术并没有上升多少，可能为了就地取材，墙里的保温材料上面覆盖的是一种很特殊的石头粉末，再抹上石灰，就成了现在这样。 但那种粉末在有有一定湿度的时候有点脆，就像现在这样。 尼克的手指狠地戳了下去，墙上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知道了技巧，尼克静悄悄地摸了上去。 “哈哈，别跑，美女别跑啊。” 整个四楼就只有一个房间，五个身上只剩下内衣的女子再到处乱跑，另一个当然是男的。 约翰终于截到了一个黑发女子，他兴奋地摘下眼罩，手中不断上下摸索，大笑道：“你们都跑什么啊？你......你叫什么来着？” 黑发女子的身材很纤细，麦色的皮肤在纯黑的映衬下更加亮丽，她在约翰的抚摸在娇笑不止，她的腰紧紧地被约翰握在手中，拇指挑动间，**声此起彼伏。 “少爷啊，她叫......” “好了好了。”约翰搂着黑发女子坐到沙发上，他身上的一条项链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好奇地左看右看。 约翰也注意到了，他挑起项链得意地说到：“大家都猜猜，这是用什么做成的。” 一众女子围了过来，各种回答都不对，反而让约翰更得意了。 在黑发女子不断的呻吟声中，他大声说到：“这是用一整颗“地之心”做的。” 周围都没有了声音，大家惊讶地看着约翰手中的项链。 项链是一颗颗小珠子串联而成，里面露着淡淡的红色，在阳光下不断反射着迷人的光泽。 “少爷......地之心可是只有王室才能佩戴啊，这么一大颗，哇......” 这个女孩懂得比较多，或许说这是这个国家的通识，“地之心”只能王室才能使用，所以刚才一大堆的回答，几乎包含了各种稀有的矿石，但她们万万没想到是用“地之心”制作而成。 约翰捏了下鼻子，周围的香味让他有点呛鼻，咧着嘴开口说道：“我爸几天前可是镇长，这个矿山从那个蠢蛋手里拿来后，开采权就给了政府，这可真的是一个宝山。” 他把一条腿放在一个美女手中，感受着周围的温柔，舒服地闭上了眼：“跟着我，你们有好日子享受的。” “哪个傻蛋会把这么好的地方送给人呢？” 约翰听到这个话题好像很兴奋，他手伸到深处，不断捏着一颗樱桃：“就是镇上人人都知道的安德森啊......” 他一拍大腿，更加高兴了：“他前几天甚至相信我爸会把他儿子救出来，我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傻子了，把地契什么的全给兜了过来，这个地方彻彻底底就是我的了。” 众女子恭维着约翰，约翰左拥右抱，刚要扑向一个女子的时候，在一片嬉笑中传来一股阴冷的声音。 “那你还知道什么？” 尼克慢慢从卫生间出来，微笑地看着几人。 他身上依旧很臭，出场后完全拉低了这个房间的空气指数，约翰捏着鼻子厌恶地说到：“你是哪个狗东西？你怎么进来，滚出去！” 看到尼克没有什么动作，他在床头翻了半天，找到了一把枪。 摇着枪约翰气愤地说到：“滚出去，这地方你他女马怎么进来的？” 周围的女子也有点想吐了。 第五十六章 另一面 手枪在早晨清凉的阳光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泽，让这把枪很抢眼，但也至少说明主人很它。 随着手枪地上下挥舞，也许是干净的约翰不想让自己的“小屋”染上血渍，更或许他是因为心中产生淡淡的恐惧而恼怒。在看到尼克的瞬间，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连尼克的影子都像是拿着镰刀的死神，桀桀抖动着他的骷髅架子。 看看尼克的样子：破烂不堪的长衫，裤脚的一边完全烂了，露出尼克沾满泥水的小腿，更不用说浑身散发的恶臭。 这一看就是个穷小子，不管他是用什么办法进到这里，也不想知道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乞求。 转眼间，刚才面对尼克的细小恐惧已经消失一空，只剩下满腔的怒火。 尼克在听到约翰扯着嗓子喊时，他看到外面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房子的隔音真是好，这对尼克完全就是最完美的环境。 可尼克现在内心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说说嘛，或许这些女士都想知道还有什么是关于那个......”尼克眯着眼一一扫过众人，这个房间其实温度适中，但几个女孩忍不住都抖了几下。 尼克再次将目光投射在约翰身上，开口说：“那个蠢蛋安德森的事情。”他慢慢坐在了一旁的沙发靠背，脸上的微笑在渐渐消失，最终留下了一脸的淡漠，静静地看着约翰。 没想到这个仆人一样的东西更加放肆了，约翰有点气笑了，咧着嘴笑道：“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他快速抬起枪口，周围女孩好像也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纷纷微微侧头，尽管空气中还是飘散着淡淡的臭味，可是对于飞舞的血花还是接受不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尼克，在约翰肩部肌肉抖动的时候，尼克就动了。 快速翻过沙发，顺势便把约翰的手枪踢飞在空中。 周围一阵尖叫之下，尼克越过他们头顶，稳稳将手枪拿在手里，把枪口顶在约翰额头上，约翰惊恐地睁大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尼克。 强烈的恐惧占领了约翰的内心，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尼克迅猛的动作所带来的紧张和不安。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我很有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约翰双手胡乱在空气中搅动，他好像想抓住什么，可冰冷的枪口将其堵在了心口。 尼克还是那抹淡漠，只不过约翰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压抑的怒火。 “为什么老......安德森会把矿山交给你。”蹲伏在约翰眼前的尼克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猎食者，在安静地聆听猎物最后的喘息和呻吟。 “先生你就像知道这个？”约翰一眼的不可置信，但他还是努力回想到：“我爸好像那次提到过，那个家伙......据说安德森为了还钱，借了大量的高利贷，所以几年前才把这个地方交给了我爸。” 尼克眉头皱了一点，他脑中闪出一点光，可是稍纵即逝，却又察觉不到什么了，看着约翰不断张合的嘴，他又问到：“不是说安德森是为了这个镇子的发展吗？” 想到当时父亲经常在唉声叹气，默默一个人在房间里抽烟，整夜整夜睡不着。 约翰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并没有从这位刺客的语气中听到对安德森的同情，只有平静：“先生，其实安德森之前就因为和镇子的合作出了问题，自己欠下了大量的钱，这个矿山，在八年前就已经不完全是安德森自己的了，他只享有一部分的股份。” 约翰嘴中的话让尼克有了短暂的失神，原来是这样，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尼克腿部发力，跳出了很远的距离，他冷冷地看着这个没有头脑的女人。 这是几个女孩的其中之一，不过她现在抱着一个花瓶在不断打颤，手上的花瓶也慢慢滑落，滚在地上。 “那次合作失败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吧。”尼克擦了一下被砸的发红的胳膊，在众人眼中，以一种独特的韵律抬起了枪口。 约翰翻过身来，急切地大声吼道：“大人，求您放过我，这些女孩都给您享受，我的钱都在......” 一个女孩抱着脑袋大声尖叫了起来，可下一瞬她也倒飞了出去，跌落在约翰身边，空洞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 尼克并没有刻意瞄准，但每次移动枪身都会以一种特殊的习惯瞄在眉心，这也是那个时常在耳边嘶吼的灵魂的能力。 火焰终于停了，只剩最后一个黑发女孩，颤抖地跪在尼克面前，一股臭味弥漫在房间中。 这次尼克却放下了手。 他慢慢走到那个巨大的窗前，慢慢看向外面。 枯黄的树叶层层相叠，随着山峦的起伏绵延不断，这个世界慢慢进入了冬季，那个肃杀和寂静的季节。 尼克平静地将手搭在玻璃上，他的内心也变的急躁和狂暴。 父亲不是为了这个镇子，他只是为了自己...... 尼克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但一想到安德森前些天关怀的眼神，他突然笑了起来。 不。 尼克摇摇头：父亲是为了这个家。 久违的枪声终于响起，给这个浮躁的世界添了一点亮丽。 公主当然没有忘记从小耳濡目染的礼节，只是现在的状况，礼节还有什么用呢？ 狄安娜终于不想和乔治这个人默默无语了，她婉转的声音让乔治的心跳了一下：“你的那个主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小姐。”乔治并不知道狄安娜的身份，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很精致，就像那些在庙宇中的雕塑，他的语气也带上了一点小心：“主人不会抛弃我们的，我们会在今天正午时分出发的。” 狄安娜不满地撇撇嘴，树影攒动，尼克从某处灌木中走了出来。 乔治感受到了尼克心脏强烈地跳动，像是一个鼓槌不断地在敲击。 “我们走。”看到乔治已经收拾了几大包，尼克没有在意狄安娜生气，向前走去。 第五十七章 危机四伏 “乔治，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尼克一用力，将木棍插入另一个木棍的洞中，只要再在上面铺点东西，一个床的简单轮廓便出来了，而且会很舒适。 乔治也在忙，不过他的任务很重，因为旁边的小姐什么都不用做，甚至她现在已经歪头快睡着了。连日来的赶路所带来的很大疲劳，由于害怕后面有追兵，他们不敢随便生火，这让三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焦虑。 “少爷，其实......”乔治停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了......” 尼克叹了一口气，看看阴沉的天空，他甚至不想开口讲话了。 经验和实际操作有很大差距，本以为可以利用那些守卫队的训练科目来度过这次难关，但却把自己困在了茫茫林海中。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天上的云层比羊毛还密，但就只是阴着，不下雨不刮风。 “把我的床也做好。”尼克将东西放下，他开始在营地周围不断搜寻。 乔治一边做着床，一边留意尼克的动作。他最近已经越来越熟练造床这个技能了，很快一个完整的床出来了，上面铺着一个巨大的毛皮。 科技和魔幻没有改变这里的原貌，草原和林地相互重叠，万年来都是如此，充满了生命和危机，让在这里的生物都不自觉地遵守丛林的法则。 尽管尼克和乔治已经算是这里的“老油条”，可半小时前的熊还是老老实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不过他们也得到了很多事物和一个巨大的毛皮，可以让狄安娜在寒冷的夜晚好好睡一觉了。 狄安娜鼻翼微蹙，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篝火，狄安娜几天第一次来有了很愉快的心情，而上面的一串串烤肉更是振奋人心，她感觉浑身的疲倦都一扫而空。 “小姐您醒了，快来，烤肉刚好。”乔治很贴心地帮狄安娜搬来一个石头，而且扫干净上面的青苔，微笑着看着狄安娜。 “唔......”几天来的干粮早就成了狄安娜的噩梦，她甚至发誓回去后让所有的糕点师都滚回家去，再也不想看到一个饼了。 尼克在附近惊喜地发现了一种调料，他现在也在大口吃着，丝毫不顾上面的滚烫，篝火的火焰不时升腾到空中，但很快变成了一股青烟。 狄安娜想打个嗝，可看看周围的两个男子，她还是忍住了，只是肚子很胀。 “臭东西，你终于开窍了，知道享受生活了。”狄安娜认真地想坐直，可这样简单的动作现在却很困难，她看看半躺地尼克说到：“我们现在到哪了？我们离约布尔堡还有多远？” 其实很奇怪，狄安娜也是连着几天没有洗澡，连日来的赶路让尼克和乔治身上已经只剩苍蝇了，可是狄安娜却没有一点臭味，相反却不时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尼克没有回答，闭着眼不断在思考。 乔治主动开口到：“小姐您放心，经过约布尔堡，我们就离王都很近了，相信您很快就会回家了。” 狄安娜翻翻白眼，这个乔治几天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开始的畏畏缩缩，到现在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脸上也开始带着微笑，不像以前一样的死鱼脸。 “早点睡吧。”尼克没有加入这个话题，他也觉得有点难堪，本来信心满满地踏入这个蛮荒之地，结果被天气给阻挡了。 看着高悬在树木之间的床铺，狄安娜抱着双臂生气地看着尼克：“臭东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几天狄安娜是越来越习惯这个称呼了，叫起来也很顺口。 几天来他们都睡在地上，之前由于运气好，没有遇到捕食者。但今天的熊让他知道在地上不安全，必须远离地面。 尼克已经快和乔治一般高了，他现在看起来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更像一个十七岁的青年，只是他嘴上的淡淡绒毛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他走到狄安娜前面，弯下腰让狄安娜踩在他背上，慢慢攀上了“床铺”。摸着手中柔软温暖的毛皮，狄安娜并没有什么良心发现，她仍然是那个贵族，乔治和尼克都是蜷在一起，以淡淡的体温来抵抗夜晚的寒冷。 篝火也慢慢小了下去，几天来第一次的饱餐让几人都放松了许多，耳边也慢慢响起这一年最后一点的虫鸣。 不得不说那些守卫队员没有偷懒，不考虑尼克这样的力量，他们就是个体作战能力站在顶峰的人，对于危机的判断和反应，他们都几乎做到了极致。 尼克在破空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快速翻下了床，可是疲惫就像慢性毒药，不停吞噬一个人的意志，让他们缺乏往日的警惕，在不经意间夺取性命。 不断颤抖的箭羽带动着肌肉的疼痛直冲尼克的脑门，他刚跌落到地上，视觉还没有适应忽然出现的火光，他的脖子就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 再看到乔治和狄安娜已经昏迷不醒，尼克也放弃了使用心脏力量的想法，因为他没有把握在自己失去的瞬间他们会不会动手。 打劫，不，准确说俘虏他们的是一群裹着兽皮，手拿刀剑的男子，他们的脸上都涂抹着各种颜色的花纹，光着脚紧紧盯着尼克。 箭羽已经不颤抖了，但他还是很难受，后脑勺一痛，他慢慢倒了过去。 火把的光芒慢慢照耀在了这个营地上。 “才三个，还少十多个。” 他们的语言很像费兰语，但个别音节还是有很大差距，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子，他掰着手指念念有词，眉头也挤在一起，这里面的计算还是有点困难。 “要不我们去小鹰他们那抢一点吧。” 众人都有点跃跃欲试，可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他们的部族和我一样强大，而且现在这么晚怎么找到他们？” 第五十八章 转瞬之间 尼克是被一阵欢呼声吵醒的。 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照射的阳光没有让他感觉温暖，倒是带来了一丝凉意。 他和乔治背靠背死死地绑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像肉串。 “乔治，乔治。”尼克轻声唤了几下，后面的乔治才慢慢转醒过来。 伴着乔治的呻吟声，尼克察觉到昨晚俘虏他们的人围在一起又唱又跳，双手挥舞，状若癫狂。 这是一片不大的营地，所有的东西都很新，说明建造的时间很短，看来这些人不打算在这里常驻。尼克和乔治被放在一角，可能由于对自己的捆绑技术很放心，他们并没有在意二人。 “少爷，这些应该是塔索人。” 这些还是两位“仁慈”的守卫队员告诉他们的，塔索人在大陆上四处流浪，他们分布很广泛，所有的山林、草地和沼泽都可以发现他们。 他们信奉传统和神灵，对于外界很排斥，他们也是人们所说野蛮民族的代表。 有人说这些民族是神的弃民，被流放在文明之外，感受着蛮荒和孤寂。也有人依据他们独特的黄色皮肤和黑发，说他们是翻越大漩涡，从遥远的东方到达这个大陆。 但不管怎样，尼克几人遇到这些民族都是不好的消息，由于对于外来者的不信任，经常会对他们痛下杀手。而且也很倒霉，因为这些家伙到处放牧，而且野蛮粗鲁，招惹是非就是他们的本能，统治者也不能对他们收税，所有的国家都不欢迎塔索人。 在南部的国家曾经在教廷的引导下对他们进行过大屠杀，那些地方塔索人几乎绝迹了。 尼克也看出来了，塔索人独特的皮肤和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很健康，他们全部光着脚，身体就裹着一层兽皮，裸露的部分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所用的武器也很简陋，尼克还没有见过有人用弓箭和长毛，这些东西好像在一百多年前就被火药淘汰了。 “少爷，狄安娜小姐不见了。”乔治的头不断摆动，后脑的头发挠的尼克痒痒的。 听乔治一说，尼克才发现狄安娜并不在附近。 “她或许在那群人中。”尼克看到许许多多的心脏层层相叠，完全看不清楚那个人群中心是怎样的。 这时他看见人群一个很年轻的小伙被推了出来，他个子相较于其他人矮了很多，身上的花纹也少了一点。 推他出来的人好像说了些什么，随便指了指尼克和乔治的方向，然后就又加入了欢呼的人群。 看着走过来的男子，尼克示意乔治闭上眼，他们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这个男子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那个姑娘好漂亮啊，族长的女儿都没有她好看，唉。”他慢慢蹲下来，看了看尼克的绳子有没有松开，他又喃喃说道：“没想到曲克真的找到那些人了，他不是也想让部族一直在草地繁衍吗？为什么会帮先知找人。” 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尼克眯着眼看到这个男子坐到一旁的木板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一脸的茫然。 渐渐那些人也安静了下来，很快营地就收拾干净，带上了所有的东西，一个得意洋洋的年轻人也来到这里，人没有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波波洛拉，别偷懒啊，喊醒这两个人，我们要回去了。” 波波洛拉就是那个被嫌弃的年轻人，他看到是曲克来了，点点头捡起一个木棍开始戳尼克。 曲克有点看不下去，刚想上来打一拳，就看见尼克慢慢睁开了眼。 废话，不睁眼白白挨打吗？ 尼克发现营地中央的人群中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人，虽然都是塔索人，可是身上的火纹有了很大不同，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与俘虏他们的人不一样。 十五个人的待遇和尼克他们差不多，都是双臂被缠，但他们手上的绳索链接着前一人的绳索，像蜈蚣一样成了一节一节。 看到尼克和乔治醒过来，曲克没有其他想法，他开口到：“走吧，还有赶路呢。” 波波洛拉拉起尼克，但他还是盯着曲克问到：“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小鹰部族的地方只有我们知道，而且你也说想让草地恢复，为什么.......” 曲克没有正面回答他，远远低头快步走开了。 很快，尼克和乔治也成了蜈蚣的一节，只是他们仍然没有发现狄安娜。 在众人的呼声下，这只“蜈蚣”开始向前蠕动。 “少爷，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乔治慢半步走在尼克身后，他们挂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眼睛还是看着前方，说话的声音很小：“这样大规模抓取奴隶的行为在塔索人中还是少见，但有一种情况却存在。” 乔治酝酿了一下，快速说到：“为了祭祀。” 尼克脑海中浮现出一群人的血肉被剥离，周围的塔索人在又唱又跳，火光冲天，空气中浮荡着血腥和野蛮。 波波洛拉却走进二人说到：“不要说话！” 他声音虽然严肃，可是里面却带着一种另类的关心，这相当于一种善意地提醒。 乔治慢慢退了回去，尼克忽然闻到一丝血气的味道，他向后看了看，一种熟悉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胸膛。 树枝慢慢多了起来，原本不多的阳光也遮掩起来，一群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走着，一阵风吹过来，所有人都打了个抖。 尖厉的响声穿过空间，带起了一片血雾。 在第一个人倒下的时候，伴随着周围人的大吼，这只蜈蚣很难保持队形，尼克他们险些被绊倒。 “他们没有受到血的教训，拿起...”一个年长的塔索人刚说了几句，他就捂着脖子慢慢跪了下去，一只带血的箭羽在颈上不断抖动。 但尼克和乔治都发现了一个问题：攻打这个队伍的人根本不想去营救俘虏，已经有很多人哭嚎着倒在地上了。 第五十九章 逃离与妥协 箭雨小了一点，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四处响起的喊杀声，密密麻麻的人包围了这里，开始一点一点蚕食这个队伍的生存范围。 由于前面俘虏死了不少人，尼克想站起来有一点困难，但一片雪色落下，波波洛拉拿刀砍断了尼克和乔治身上的绳索，他没在意二人诧异的眼神，转身又为其他俘虏松绑。 甩下身上的绳索，尼克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里几乎是整个战场的核心位置，那些人杀到这里还有些时间，尼克并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些人，他们可能本来就不是打算来救人，而是让这支队伍消失殆尽。 “乔治。”尼克一边紧盯着战场，一边招呼过乔治。 “少爷，怎么了？”乔治的神经也紧绷着，在这样满头叫杀的环境下，人们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耳边的风也带着一股窒息的味道。 尼克指指前面，那里是一个高坡，而且这支队伍也有两匹马。这里是弯弯转转的丛林，马只是用作搬用，双方混杂的战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它们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只是在有人路过的时候才稍稍抬起马蹄让开，乔治没有多说话，他冲上前去。 看着冲入混战的乔治，尼克尽量不让双方注意到自己，随手敲晕一个路过的塔索人，掂了掂分量，防范着周围的人。 前面的人群乱做一团，守卫队员出色的作战能力又帮助了他们，乔治很轻松地带来了马。 两匹马的毛色都带了一点血迹，尼克翻身上去后，牢牢抓住缰绳，刚要离去，可他犹豫了一会。 塔索人虽然野蛮，但他们仍然是最勇敢的战士，在这个严酷的环境之下，每个塔索人从小就在和命运抗争，遇到困难只有迎头而上，否则就会被自然、被族人淘汰。 波波洛拉虽然某些方面和其他族人有点差异，可是他也是血枭一族的人，释放那些俘虏只是让他们也有机会和命运抗争，而不是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抽出插在敌人胸口的刀，尸体在倒地的时候就已经不流血了，这让波波洛拉看起来还是很干净的。抹了抹刀刃，看到周围层出不穷的敌人，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在这个林地间，逃跑只有死路一条，勇敢地冲上去才会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耳后一阵强风吹来，他被人拉到了马上。 波波洛拉还没有坐稳，尼克一拍缰绳，座下的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呼啸而出。 这是一种耻辱！ 看着路过的族人一个个倒下，愤怒和悲哀充斥着波波洛拉的胸口，他想都不想就要跳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他们报仇。”耳边传来很平淡的声音，波波洛拉也放弃了那种想法，只能呆呆地坐在了尼克身后。 乔治在带过马的时候就将它们的负重全部丢了下去，这让他们很快就脱离了战场。 那些敌人本想追击，可是在血枭人的阻击下都放弃了。 阳光也渐上头顶，在跑出足够距离后，尼克和乔治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战场，而且两匹马在不断的驱使下已经体力有点不支了，它们毕竟只用来驼负重物，不是靠速度吃饭的。 摸着马鬃上不断流的汗，乔治下马后将两匹马牵在一起。 尼克下来后就看到波波洛拉抱着双膝坐在地上默不作声。 乔治很会和马打交道，他已经安抚好了两匹马的心情，让它们从高度紧张的情绪下慢慢安静下来，低头吃着地上的淡淡的青草。 “尼克。”看着把头埋地很低的波波洛拉，尼克耸耸肩，但现在逃出来并不是尼克想要的结果，关键是狄安娜不知所踪。 “如果你想为你的族人报仇的话，最好把头抬起来。” 还好僵局没有维持很久，波波洛拉抬头愤怒地看着尼克：“你为什么带我出来，我的族人还在拼死和敌人战斗！” 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吓起一片飞虫，在秋季的草地上飞舞着。 波波洛拉显然很生气，他双手死死地抱紧双臂，捏的没有一点血色：“我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和他们一起品尝敌人的血液，这样才是一个战士真正的尊严。” 尼克咧嘴轻笑了一下，他这样的表情更让波波洛拉生气，但尼克开口到：“你当时没有跳下去，说明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很严峻，你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他挥手阻止了波波洛拉的争辩，而是严肃地看着他：“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心中好受一点。” 尼克低下头，让两人的额头几乎紧贴着，尼克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昨晚你们俘虏的女孩，帮我们找到她。” 他有点不放心，又回答了波波洛拉现在内心的疑问：“我知道你和你的族人不一样，你肯定会愿意帮我们的。” 看着神情认真的尼克，波波洛拉脑中又想起昨晚遇到那个女孩的情形：美丽的白金色头发自然下垂，虽然狄安娜只有九岁，但在波波洛拉眼中却比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还要漂亮。 看到波波洛拉短暂的失神，尼克嘴角不可见地翘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和乔治的实力，我们可以救出那个女孩，我相信你也不想让美丽坠落凡间。” 这声音在微风的吹动下，缓缓进到波波洛拉心底，他慢慢站起来，脸色也由痛苦转为严肃：“我需要怎么做？” “你只要......”尼克刚想开口，他忽然转过身去，死死盯住另一边的灌木丛。 乔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他慢慢站起来，死死握着手中刀。 波波洛拉奇怪地看着二人，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气氛紧张起来，他想开口说话，可接下来尼克的语句让他大吃一惊。 “不用藏了，出来吧。” 风大了一点，但改变不大，青草随着风力缓缓摇摆。 第六十章 友谊 在阴影的颤抖下，一个年轻的塔索人走出了树丛，站定在三人面前，他身后也出现越来越多的塔索人，呈扇形包围了他们。 看着林立的刀剑，尼克和乔治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现在情况的棘手。对方人数太多，而且看样子他们都是很精锐的战士，鼓起的肌肉好像可以把饿狼一掌撕碎，他们装饰和血枭族一样，都是兽皮兽角，但身上的花纹由枭兽变成了形形色色的猎鹰。 站在尼克面前的年轻人显然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他和波波洛拉拥有一样的皮肤和发色，但这个年轻人的相貌比波波洛拉好看很多，起码他的鼻子不是很扁。 年轻人声音有点沙哑，他死盯着波波洛拉说到：“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远处响起一声狼嚎，正是由那个战场方向传来的，但这丝毫没有打动这支队伍的情绪，他们还是警惕地看着尼克一行人，只要尼克他们一动，刀剑下一刻就会穿透几人的身体。 在这质问的口气下，波波洛拉没有说话，他双手紧握，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后面一位稍显年长的族人说到：“尼亚，杀了他们吧，这样就能让你得到救赎，替那些被掳走的族人报仇。” 尼亚没有动，他手中的剑还别在腰间，随着风的鼓动不停摇晃。 尼克看到波波洛拉低下头，他主动上前一步，没有理会周围一片雪白散出的光芒，主动开口到：“我和我的仆人可以作证波波洛拉没有出卖你们。” “你？”那个年长的族人并不相信这些皮肤和发色都与他们不同的民族，外族人就是狡猾和卑鄙的代名词，他不屑地说到：“大地的狂鹰有它自己的判断，外族人，这里可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他转而对尼亚说到：“公子，波波洛拉既然和外族人混在一起，就已经说明他的秉性了，杀了他们！” 随着他的挥手，周围的狂鹰族人慢慢围了上来。 就在尼克准备动用紫气劫持尼亚的时候，波波洛拉终于抬起头，正视尼亚认真地说到：“朋友，我没有出卖你，这些外族人是我们俘虏了他们，他们救过我，但是......”他低下头看着展开的双手：“我是个懦夫，我不配和你拥有友谊，杀了我吧。” 波波洛拉说完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尼亚却制止了族人的进一步行动，他上前一步，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挠了挠波波洛拉的头发，不顾波波洛拉诧异的眼神，将他强行拉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排在波波洛拉肩膀上说到：“既然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相信朋友，我也相信你不是一个懦夫，你只是一个善良的人。” 看着尼亚和波波洛拉拥抱在一起，不管是尼克还是那些族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在族人眼中，刚才的尼克就像一只在野外最凶残的野兽，虽然尼克身体看起来很普通，这让大家都对尼克高看了几眼。 尼亚和波波洛拉分开，疑惑地问到：“你为什么会在这？你知道我们的族人去哪了吗？” 波波洛拉羞愧地低下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我们被炎山部族袭击了，我被这两个人救了出来。” 尼亚很理解地拍拍波波洛拉的肩膀，波波洛拉继续说到：“至于你的族人......” 周围的狂鹰族人都将武器放于右侧，大声向天嘶吼，声音透过身体，拖着人的灵魂到了远方。嘶吼过后，这些族人的眼中只剩下了仇恨和狂热。 尼克和乔治也被这一声吼叫吓了一大跳，附近的飞鸟早就飞的远远地，它们希望永远不要回到这块地面上。 尼亚的手掌更用力了，波波洛拉有点疼，但他还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尼亚：“你......你成先知了吗？”可随即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好了，好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库洛爷爷......他在你们走的第二天就去了远方，但他将先知的位置留给了我。”尼亚左手从胸口中拿出一个项链，上面吊着一块兽骨，岁月的侵蚀加上经常的摩挲，这块兽骨已经看不出来究竟是那一部分的，可是在它圆融的外表下，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尼亚也知道这块兽骨不一般，他很快就放回了远处，紧接着说到：“可我也是族长的儿子，是部族的公子，我有责任带回那些苦难的同胞。” 他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阳光大盛下也让人感受到尼亚的愤怒：“昨晚我们失去了四五百位兄弟姐妹，他们在部族外围被人掳了去，事情发生的时间几乎相同。” 不止波波洛拉，尼克和乔治也有点困惑了，同一时间失去这么多人，而且看今天早晨队伍中零零散散的几十人，完全不是一个事件。 尼亚看到了波波洛拉的诧异，但他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朋友，但你现在要帮助我，那些族人在等待我的救助。” 波波洛拉眼中完全被坚定所取代，他诚恳地看着尼亚：“我的朋友、兄弟，我已经背上了无法洗脱的罪恶，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救赎自己。” 说完这句话，尼亚笑了起来，波波洛拉也跟着他一起笑，淡淡的笑声回荡在森林上空。 “尼亚少爷，我希望能和您一起去营救你的族人。”尼克左手放在胸口，向尼亚弯腰行礼。 尼亚停下笑声，看向乔治和尼克。 忽然他拔剑刺向尼克，出鞘的瞬间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一抹尖啸，激荡着大家的情绪。 尼克没有想到尼亚如此年轻的年纪会有这样的实力，出剑的速度几乎让尼克跟不上。 但尼克已经不在是那个毛头毛脚的孩子了，他已经和过去说了再见，现在的他是一个完全崭新的自己。 就在剑尖刀胸口的刹那，尼克右手动了。 第六十一章 选择 在激烈的战斗中，只有你的意识和身体协调一致，才有机会先于敌人发动进攻，将对方彻底击垮。 这就是生死战斗，没有人会称赞失败者的伟大。 风随着尼亚的动作鼓动起众人的衣裳，看样子尼亚只有不到二十岁，但具有这样的技巧和速度，只能说尼亚天赋异禀和勤奋刻苦，二者缺一不可。 虽然尼亚出剑选择的时机很突然，而且从拔剑到攻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即使尼克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可他现在已经经过了许多的生死瞬间，脑中也有守卫队员浸淫十几年的战斗素养和技巧。 尼克只是眼睛看不太清尼亚的动作，但他的细微之处出卖了出剑的方向。 看到尼亚的右肩轻轻挑起，尼克右手的刀背轻轻抬起一点，在剑尖即将刺入胸口之时，那里突兀的冒出一个刀背，把尼亚的剑刃都曲卷了一点，但很轻易地将尼亚的攻击化解。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阵阵劲道，尼亚暗暗心惊，刚才已经是突袭，而且用劲也不小，没想到尼克会用最省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尼亚收起剑刃，他没有用花招，一切技巧都是很朴实的，他向尼克拱手表达歉意：“这位......朋友，我只是想试探您的实力，没想到外族人也会有如此强大的战士。” 尼克撇撇嘴，经历了那么多事件，他知道世间的事情都会有度，但刚才尼亚的做法完全突破了底线，但现在...... 扫了一眼带着狂热的目光看向尼亚和尼克的狂鹰族人，尼克也知道这里并不是将一切放在阳光下的最好时机。尼克挥挥手，暗中阻止了蠢蠢欲动的乔治。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乔治心中一阵紧张，因为刚才的剑法已经突破乔治所承受的极限了，如果真的让尼克倒下...... 由于乔治知道他的灵魂深处已经不属于他，而且从之前对于生活的绝望，到现在他只会感受到对未来憧憬的美好，这是由自身实力和际遇决定的，遇到尼克他就已经重生了。 乔治并不希望美好在这里结束。 尼克微微翘起嘴角，不卑不亢地说到：“能和尼亚公子这样强大的剑士在一起战斗，这是上天对于我们的恩赐，希望我们可以和您一起行动。” 由于之前的煽动，周围的狂鹰族人低头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地齐齐看向尼亚，尼亚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正向他扑来。他也不再拖沓，塔索人心中还是充满对于荣誉和战斗的渴望，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尼克，况且他们也是不错的战力。 “勇敢的战士们！”尼亚忽然高举剑柄大声吼道：“你们都看到了我们自身的强大，前面有卑鄙无耻的敌人，他们体内滚烫的鲜血在召唤我们，出发！” 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声，尼克一行人被裹挟着向他们逃来的方向原路走去，尼亚不停地在和波波洛拉说话，不时波波洛拉露出羡慕地神情，尼亚这时候却很主动地表现出惭愧，这让波波洛拉对于尼亚的忠诚更加坚定。 “这个所谓的公子不简单。”这是一串很奇特地语言，乔治也是第一次运用，有几个单词他还拼错了，但尼克也大致可以了解。 “能领导这样一群人，每个人都不简单。”尼克也用斯科拉里语回到，从语言结构到语法构成，从主谓习惯到声调变化，这个语言和费兰语都有很大的不同。这让周围的狂鹰人听了直皱眉头，远远躲在一旁，这样的语言让他们听了脑子有点痛。 布鲁诺王国的野心很大，可能是夜手和西蒙，更或许是那位在深宫中隐藏的老者制定的训练计划，守卫队的人学会了方方面面，不论是渗透和破坏都是姣姣者，只是南部由于太过遥远，他们的手还伸不过去。 尼亚也听到了不同的语言，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尼克和乔治，转而继续和波波洛拉说话。 但先前为难尼克和乔治二人的那个中年人这时窜了过来，用低沉地话语说到：“外族人，你们又在谈论什么阴谋。” 尼克没有管这个男子所说的话，和乔治肩并肩远去了。 中年男子气得胡子都歪了，但也只是忍下来回到了队伍。 尼亚不论是个人魅力还是领导能力，是尼克看到最好的一个人，他仅仅用了三十多分钟，就将尼克和乔治花的一个小时补了回来。这些距离尼克和乔治再经过的时候都有了一点后怕，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复杂，树林密集，地面沟壑从横，而且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落叶，稍有不慎就会从马背跌落下来。 只能说几人包括马匹都是运气好才活下来。 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们很自觉地沉入到压抑的情绪之中。 各种各样的尸体堆放在四处，不止有血枭族人的尸体，也有狂鹰和炎山人的死尸。 一些狼还不舍得嘴中的血肉，嘶吼了一阵，在战士们的驱赶下夹着尾巴逃开了。 树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栖满了乌鸦和猛禽，都在紧张地看着地上的人们，害怕他们抢夺这些难得的美餐。 尼克看看地上散落的绳索，再看看四处俘虏的尸体，他抿抿嘴唇，仿佛那些血液和喊杀声还在胸口激荡。 但波波洛拉却有点兴奋地大喊道：“曲克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边喊边跑向尼亚，他还险些被树枝绊倒在地，这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塔索人可是有点难堪。 可是波波洛拉丝毫不在意，他跑到尼亚面前，激动地说到：“我没有发现曲克的尸体，他还活着！” 尼亚也笑了起来，但他下一句话让波波洛拉沉默了起来：“我信任你朋友，可是我的族人也需要解救，你现在能把血枭族的计划说出来了吗？” 原来尼亚一路上不断在打探这其中的消息，可是波波洛拉心中对部族还是有忠诚的，尼亚一直没有太多突破。 但现在这个场面下，尼亚终于露出了隐藏许久的獠牙。 看着波波洛拉头上的细汗，尼克已经准备好逃走了。 第六十二章 别样的野蛮（一） 可是波波洛拉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或许是看到了尼亚若隐若现的微笑，也或许是对于血枭部族的失望，更或许是心中的一抹阳光。 总之，波波洛拉抬头认真地看着尼亚，他已经没有了挣扎，反而选择了一条看上去不光彩的道路：“我们部族的先知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力量，狂鹰部族离的较远，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在他的领导下，我们部族近几年吞并了好几个中等部族，人数和领地大了很多很多。” 波波洛拉平静的语气忽然下沉，声音和吹在沙漠上的风一样沙哑：“强大的实力其实是自找苦吃，周围的食物和水根本不够我们部族用，原来广阔的草原在三年间成了很大的荒野，上面植物不再生长，湖泊枯竭，我们很快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前段时间我们部族出现了很多外族人，先知天天在招待他们，那些外族人离开后，先知就宣布要准备祭祀仪式。”波波洛拉看了看尼克和乔治二人，他继续说到：“这次是鲜血祭祀，只有不断用新鲜血液去浇注祭坛，仪式才会成功，所以......” 尼亚接过话来：“所以你们开始一点一点劫掠人口吗？” 波波洛拉点点头，但对尼亚紧张地挥手道：“这其实是我和曲克第一次随队出发，由于你们部族离的远，而且只有我和曲克知道你们的住所，所以到昨天族中都没有发现你们在哪。” 看到尼亚并没有很大情绪波动，波波洛拉稍稍松了口气说到：“我们抓了很多人，周围的小部族几乎消灭殆尽，那几天族中到处是哀嚎。我实在听不下去，才和曲克申请随队出发的。” 尼亚拍拍波波洛拉的肩膀，波波洛拉是一个塔索人中的异类，他拥有塔索人所有令人称道的优秀品质，可他也是善良和蔼的人。 这样的人让尼亚心生一点同情，但很快被他的笑容遮掩了下去，有棱有角的脸颊让尼亚在阳光下更加帅气：“没关系，你的部族已经走上了歧途，但你仍然有机会拥抱阳光。” 尼克看着尼亚精彩的表演，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感觉吹到脸上的风凉飕飕的，直入内心。 尼亚和四周的族人交流了几下后，整个队伍开始向东移。 这个队伍只有不到三百人，尼克又想起刚才的那场混战，所谓的炎山部族一个袭击便有不下八百人，敌人喊杀着从四周冲出来的时候，人们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被击碎。 “少爷，这些部族之间错综复杂，更有他们所说的外族人隐藏在其中，我们确定要卷入这样的事件吗？” 乔治在尼克身后用斯科拉里语轻轻问道，他心中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从带着狄安娜逃出后便藏在心底了，马上要去营救所说的俘虏，可这样的人手实在是让他怀疑。 尼克皱了一下眉头，他没有马上回答，看着路径的各种植物，尼克脑中不由回忆起玛格丽特。 要我守护克里克王国最美的花朵？ 这几年的经历让尼克认识到活着不易，每个人其实都在挣扎，都想挣脱世俗的镣铐，做一个真正无忧的人。 可哪个实际逃出自己原来的生活，玛格丽特用自己换来王宫守卫队近乎瘫痪，虽然她没有想到自己信任的谍卫科没有遵守她的命令，反而跟随公主来到了异国他乡。 王宫守卫队的职责不是守卫王宫一块地方，他们是一群生活在阳光下的审讯者，是国王手中的一柄锋利的剑刃。王国无数贵族和革命党惨案提醒着身居高位的人，这个国家只有国王说了算。 这支部队是一群刽子手，也是拥有巨大功勋的部队，他们曾经在十年战争中成功刺杀王后，更带去了许多将领的生命，一举扭转战局，成为十年战争的胜利者。 这些人为了一份单薄的资料，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厮杀，丑态毕露。尼克这才发现在文明下流动着蠢蠢欲动的野蛮，不停地吸吮着每个人的血肉。 可尼克想到当时掌控者几人的力量，他心中一阵火热，强大的力量就才会改变一切，让自己的生活真实地改变。 但不得不承认，那抹红色已经在尼克心中占据了不小的地位，尤其是他遇到狄安娜之后。 也许狄安娜不是克里克王国的最美的花朵，但尼克不想放弃，他已经放弃了一次，也失去了一切。这次他不想重蹈覆辙，他不想看到狄安娜如玛格丽特一样，跌落凡尘。 想着狄安娜的身上的香味，还有她那美丽的紫色瞳色，尼克开口回答道：“我们都是孤独的人，狄安娜也是。” 乔治察觉尼克不想多说后，他一脸思考地沉思了下去。 在前往血枭部族营地的途中，他们遇到了不少废弃的部落房屋，废墟和不时地面出现的暗红让他们的情绪开始压抑起来。 在经过第四处这样的部落废墟后，眼前的情景尼亚已经有点适应了，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我们已经出发了很远了，你们部族周围真的没有其他部族了吗？” 波波洛拉内心第二次为这里游荡的灵魂祈祷，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气氛的不同，他只是点点头，翻过一根根烧毁的木棍。 尼亚刚想说话，前面的一个斥候就大喊了一声，但很快变尖消失了。 众人拿着刀剑长毛警惕地看着四周，尼克几人在队伍的后部，他并不能发现敌人所在，但在这样的废墟中，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实在是威胁太大。 但尼克看到尼亚旁边的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尼亚却胸有成竹地把剑入鞘。 尼亚喊道：“炎山部族的人你们好，我们和你们是一样的目的，阻止血枭部族，救出族人。” 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只有树枝四处摆动的声音。 第六十三章 别样的野蛮（二） 尼亚的这句话其实仔细分析的话，有点不对劲，尤其在这个残垣断壁之中。其中正式的话虽然言简意赅，但这样的话由尼亚如此轻松写意地说出口，尼克真怕下一刻就是万箭齐发了。 但情况没有那么紧张，尼亚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前方山脚一个人缓缓从树后转了过来。 这是一位女性。 尼克并没有瞎，她微微侧身站在树边，修长的双腿充满了美感，脚上穿着一个简单的兽靴，上面挂着几个从不知名野兽取下的牙齿。穿着短裤，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部，只是胸脯有点平，但这却是画龙点睛之笔，更让她突出了野性和火辣，就和这个闷热的森林一样。 她的脸有点小，却是恰到好处，野蛮中添加了一份娇小，只是...... 尼克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有点像亨利，并不是说亨利长得像女人，虽然由外表看来这样说也没有错，但从她一直阴沉的脸和皱着的眉头来看，更重要的是一样拥有严肃认真的性格。 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个女子，周围却没有一丝动静，尼克这才注意到自己发了好久的呆，当他不好意思地瞄了一下狂鹰部族的人，却发现他们也呆住了，表情包含了惊艳，但更多的是敬畏...... 这个女子如此可怕？ 尼克眯着眼再次看向她，自从遇见掌控者一行人后，他已经对于面前的未知的危险有了很大的感知能力，这也成了他判断一个人力量强弱的依据。可是这个女子尼克并没有发现什么强大的气息，她的存在感甚至没有前面的尼亚高，随着自然的呼吸，好像已经整个环境融为一体，只要稍不注意，女子就好像会消散在空气中...... 尼克睁大双眼，眼中也充满了警惕。 尼亚的声音很大，好像在唤醒陷入敬畏的族人，给予他们勇气：“桑德拉，我只是猜一猜，你居然真的还在这里。” 他双手在背，似乎在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桑德拉：“但你没有遵守你的约定，私自走出寺庙，你这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还好我从附近的痕迹察觉到了你。” 桑德拉一只手还搭在树上，听到尼亚说出这句话，她快速向整个部队冲来，在林中闪躲腾挪，灵活的像一只猿猴。 她的步伐也和森林融合在一起，脚步移动之间具有很特殊的韵味，让人不禁沉寂其中。 但下一刻族人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桑德拉在临近队伍时奋力一跃，在空中借助树林的枝叶向尼亚接近，手中的利刃也在阳光下闪了一下，这一刻她身体变化为狂风，凌厉地卷向尼亚。 尼亚的动作当然很快，而且很标准，他好像早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依然是小瞧了对方。剑刃刚刚抽出的刹那，就看到一阵身影闪过，桑德拉居然在空中变换方向，踩中离尼亚几步远的一名族人高举的剑刃上，利用塔索人的力量大这一特点，横向冲了过来。 本来举向空中的剑只能把剑柄微微放下来，期望可以抵挡这一击，可是桑德拉在这时候，她依旧没有将手中的兵器完全显露出来，让人完全看不透她要攻击什么部位。 这几个动作只发生在几秒之内，桑德拉已经完成了从远处启动、冲刺、变换身位和接近这些步骤，这时候只需要完成最后一步，尼亚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族人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他们依然是刚才看到桑德拉时发呆的表情，虽然眼神已经变成了愤怒和惊恐，但身体没有跟上思维。 尼亚只看到桑德拉的脸迅速接近，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一闪而过的光芒，他也知道那是刀刃在阳光下照射时散出的亮光，但这时候已经太晚了。 就在尼克已经准备好利用暗影步离开战场的时候，尼亚的胸口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鹰鸣，声音呈圆形散开，好像一道波纹将桑德拉挡在外面。 桑德拉在声音出现的刹那右手便放在了那种波纹之上，泛起缕缕青烟后，借力向后翻去，落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她蹲伏在那里，皱着眉头仔细打量尼亚。 那道波纹只散出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就慢慢消散在空中。 尼亚握剑的右手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这个疯女人，库洛爷爷就一直不同意这样的人存活于世，玷污神庙的神圣，他耳边响起爷爷的一番话：“这样的人是渎神者，他们虽然是由众神创造而来，但他们的存在只会掀起杀戮、仇恨和战争。” 以前他一直以为这是危言耸听，因为他自己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万人部族的最强者了，就连父亲都说自己是从未出现过的天才。 可是......刚才桑德拉一系列动作已经完全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那种匪夷所思的反应能力、判断能力、敏捷性和战斗意识，除过让尼亚产生阵阵心悸之外，也有很多嫉妒。 如果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 尼亚眯眼看着桑德拉，二人开始对视。 这时候周围的狂鹰族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拿刀剑叫喊着冲向桑德拉，如果无视他们有点发抖的大腿和明显气力不足的声音，他们依然是很勇敢的。 “停下！”尼亚恢复了点自信，制止了族人的进一步行动。他是一个部族的公子，更是这个部族的先知，没看到虽然桑德拉很强，但她还是一个众神的奴仆，而自己则是他们的代言人。 他摩擦着胸口的兽骨，大声说到：“桑德拉，我以先知的身份要求回答以下问题。” 桑德拉没有搭话，她还是点着脚尖蹲伏在石头上，上面的青苔很滑，可丝毫没有影响到桑德拉。 尼亚向前走了几步，这让周围的狂鹰人险些跳起来，但尼亚好像充满了信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你是不是擅自离开神庙，背叛了你的誓言。” 第六十四章 别样的野蛮（三） 在周围人的怒视下，桑德拉漠然的低眼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尼克身上。 尼克从始至终没有把视线从桑德拉身上移开过，在桑德拉最后攻击的瞬间，他好像闻到了一丝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好像不久前闻到过...... 他舔了下嘴唇，这股味道和上次遇见掌控者三人时闻到的气息一样，这个女人也是血腥渴望者，而且看样子，她也进入了第二阶段。 尼克在几天内在暗中仔细思考过，那个身手敏捷的矮子说尼克已经到了第二阶段，看样子他们也对于自己进入第二阶段很震惊。结合基德提到的秘闻，他了解到每个血腥渴望者都会拥有一种能力，这个能力会是各种各样的，但在第一阶段，他们控制不住本身对于血液的渴望。 真正到达第二阶段的特征就是对于血腥可控，尼克还有掌控者三人，显然都到达了这种阶段，这也是尼克见到的战力最强的阶段。 眼前的女人似乎也到了第二阶段，那么她异乎常人的敏捷就得到了解释。 尼克身体开始发烫，心脏跳动的频率很快，由于之前混战他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血气，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与这个女子打一次，这样强烈的想法都快让他产生幻觉了。 桑德拉眼中也升起滚滚烈焰，她牢牢地盯着尼克，周围的人感觉越来越闷热，空气也停留在这里。 就在尼克准备施展暗影步，桑德拉准备俯冲过来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沙哑的哨音，哨音短而急促，好像它的主人在不耐烦地找着什么。 尼克却发现强大的桑德拉不见了，在听到哨音的刹那，她双眼就变的迷茫，原来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了下来，瘫软在岩石上，显露出优美性感的曲线。 她现在就像一只家养的猫咪，收起了针扎似的毛发，慵懒地躺在地上，等待主人的抚摸。 在桑德拉出现的那棵树四周，开始慢慢从树林走出一位位精壮的战士，手持弓箭和长矛，他们的打扮和狂鹰部族的人有点差距——他们都穿了简易的兽靴，让他们比之狂鹰族人更有了点文明的味道。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人，他身体裸露的部位涂着各种颜色的图案，但包括他在内，后面的人脸上都画这一团火焰，熊熊燃烧在左眼下方。 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哨子，看到桑德拉后他就把哨子放到了胸口，带着族人接近了尼亚一行人。 “小朋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中年人浑厚的声音让这些狂鹰人都打了一颤，但总的来说这位中年人其实很和蔼，尤其是他的眼神，让人仿佛在篝火旁一样温暖、舒适。 尼亚主动上前一步行礼道：“炎阳族长，闯入您部族的领地真的很抱歉，但是请听我解释......” 炎阳挥了挥手，很不在意地说到：“我已经知道了大体的内容，你父亲也在昨晚正式给了我信件，所以你完全不用紧张。” 这位中年族长向后面招了招手，族人们便上前来扶过桑德拉，只是他们也很紧张，尽量做到小心翼翼，生怕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看着桑德拉从身边经过，炎阳微笑道：“你们很勇敢，越过层层障碍到达了这里，准备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我们这几天来一直在拦截血枭族的人，他们的祭祀估计会拖延好几天，你父亲今晚就会来这里，我们两个部族准备一同打败血枭，夺回那些领地。” 尼亚高兴地点点头，父亲亲自前来的消息让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但为什么父亲在自己出发不久就会来到炎山？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要的就是几天后对于血枭的总攻，这让狂鹰的人忍不住想跳起来共同庆祝，但听到接下来炎阳的话又沉默了下来。 “这是你的俘虏吗？这两个外族人怎么会在这里？”炎阳虽然性格和他名字一样和蔼可亲，但他在看到尼克两人的时候，依然冷下了脸，起码不像刚才充满阳光。他慢慢走近，一边盯着两人一边询问尼亚。 看到后面炎山部族的人慢慢举起武器，尼亚连忙解释道：“这两位他们的亲人也被血枭的人掳了去，他们恳求我带上他们，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炎阳看了看低着头的尼克两人，再看看强颜欢笑的尼亚，他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尼亚赶忙招呼自己的队伍跟上炎山部族的人，他自己也跑到了炎阳身边。 尼克和乔治对视了一眼，他们混杂在两个部族之中，缓缓消失在密林。 借助于超人的听力，尼克听到了尼亚和炎阳讨论着关于这次计划的始末。 炎山部族在几天前发现自己族人被掳去了几百人，他们便了解到血枭有一个祭祀计划，于是炎山族人开始拦截各个路口的血枭部队，这才发现这一项计划是多么的庞大，好像几百年间都没有发生过如此规模的祭祀。 也是在这个时候，众神庙发出消息要驱逐血枭部族，说他们已经玷污了这个地区自然的发展。 炎山部族的人也很坚决，他们的主动出击大大拖延了祭祀的进度，使得血枭人不得不将目标转向狂鹰，这才引出狂鹰部族共同解决这一问题。 但尼克总觉得这样的计划有着一种说不出口的怪异，好像在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不过尼克注意到桑德拉在慢慢接近他，在遇到炎山族人后，她已经尽收锋芒，将危险隐藏在美丽的外表之下。 她要干什么？ 尼克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他手中的刀也紧紧握着，立刻到达了最佳状态。 乔治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他慢慢渡在尼克右方，只要桑德拉敢露出獠牙，他们就有信心让桑德拉身首异处。 等到桑德拉接近后，尼克才发现桑德拉身上有了一点变化。 第六十五章 别样的野蛮（四） 现在已经快下午了，深秋的阳光很慵懒地照在大地上，周围的环境和尼克刚入丛林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丛生的灌木和枯黄青草取代了细高的树木，树木只能零星地点缀在高低不平的丘陵上，偶有几只野兽出现，但听到不远处凌乱的脚步声后，也快速消失不见。 刚才桑德拉被炎山的人夹到了队伍中，没有用很多时间，她已经从全身瘫软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她的动作依旧隐藏着危险，眼神严肃而锐利，好像一只搜寻猎物的猎豹，只是多了一点小心翼翼，不再像之前那样张扬和疯狂。 桑德拉兽靴上的牙齿叮叮当当互相碰撞，就像家中养的猎犬，提醒周围的人不要去招惹她，她是一只会咬人的狗。 尼克这时注意到桑德拉手上的武器，由于桑德拉迅猛的动作，直到最后一刻才县露出一丝亮光，那时四周的人都没有看到桑德拉的武器是怎样的。 这是一柄奇怪的匕首，弯弯曲曲的形状很是吸引眼球，把上缠着一圈一圈的布条，上面汗渍和各种液体混杂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了。整个匕首和桑德拉的前臂一般长度，桑德拉反手刚好将它藏在身后，她没有刻意隐藏刀刃的亮度，但这并不影响使用时的隐蔽性。 由于桑德拉还是一身无袖外套，尼克可以从后面看清这个武器的外形，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但想起刚才这位“女士”的恐怖，这把武器也带给了他们同样危险的感受。 靴子上的牙齿碰撞间，桑德拉从前面慢慢退到了尼克身边，说起来很奇怪，刚才对尼亚发动进攻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听到牙齿的声音，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劲风。 多亏尼克长高了不少，桑德拉斜眼看着尼克，二人的目光刚好在空中相遇。 在这个角度看桑德拉，尼克不得不承认，桑德拉就是这里的精灵，是自然对于人类最好的改造。 健康的麦色皮肤上没有一点汗液，刚才那样强度的运动没有让她有任何味道，紧绷地肌肤下蠕动着一块块会呼吸的肌肉，它们都和主人一样懂得躲藏，没有一点点棱角。黑色的短发显得很简单，但桑德拉将发丝很仔细地收在耳后，随着她的跳动飘在空中，不时会飘在她黑色瞳孔下。 尼克想起玛格丽特和狄安娜的眼珠，这几人具有不同的眼角形状，却成了他这几个月对于美最直接的感受，之前的海报和报纸完全没有见到过。 桑德拉依然皱着眉，但脸上却没有一点褶皱，她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看了一边尼克，鼻尖翘了几下，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的味道很熟悉。” 她的嗓音有点沙哑，完全不像普通女孩那样婉转动听，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一两个炎山部族的人想上前来阻止两人的沟通，但犹豫了几下，便快速跑去队伍前方找炎阳族长了。 这是尼克第一次听到桑德拉讲话，她说完就直直盯着尼克，想从尼克眼中看出什么，眉头越皱越深。 尼克却在相视一次后就目向前方，好像没有听到桑德拉说话，可他握刀的手没有一点放松，那些枪械不知道被血枭的人拿去哪里了，这把普通的刀就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知道作为血腥渴望者，对于世界和自我的认识在有了第一次对血液的疯狂后，就已经没有好坏之分了，他们会自己对自己设置底线，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底线在哪。就像掌控者三人，尼克不知道他们是邪恶还是具有善意，因为在杀了现场所有人的情况下，他们却放过了自己。 脸上迎面吹来阵风，树木少了后这样的阵风经常出现在草地上。 桑德拉好像也不在意尼克会不会答话，刚才也许只是她的自言自语，但突然来的哨音让桑德拉再次瘫软，由于两人靠的很近，桑德拉这次斜斜靠着尼克落下去，可尼克却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桑德拉倒在地上。 这次吹哨的不是炎阳，是他身边的一名亲信，刚才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尼克看到了他眼中迸发而出的怒火，在看向桑德拉的时候也带有一点贪婪。好像这位族长对于哨子的威力很有自信，亲信看到桑德拉瘫倒在地，兴奋地冲上前来，但桑德拉却淡然地挑眼看着他，下一刻他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冷汗不断从身体冒出，那些污秽的想法瞬间被打散，只剩下对于她满满的恐惧。 尼克站定让桑德拉靠着他，这个时间尼克并没有任何动作，身后的乔治也和尼克一样做着“罚站”。桑德拉恢复一点后，抓着尼克的裤脚慢慢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尼克，她自顾自地离开了。 看着蹒跚离去的桑德拉，尼克松了松手掌，再次跟上队伍，他这段时间对于血枭这一大部族有了更深的认识，况且他完全不知道那些血枭人在上面地方。 如果对于敌人完全不认识，就算天神也会一筹莫展。 两大部族合作打击血枭，这也是出力最少，得到最多的一种方法，尼克心中隐约有种感觉，狄安娜会平安无事的。 乔治凑上前来，他们两个几乎在队伍的最后方了，估计尼亚和炎阳对于这两个外族人没有很上心，看乔治和尼克的样子，一大一小，就算尼克很有实力，但他们两人能改变什么？ 但乔治还是很小心，他用斯科拉里语说到：“我们可能离约布尔堡越来越远了，这样的地形环境，是在克里克王国以东很远处才会出现，这对于我们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尼克脑中过了一下地图，他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但眼前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救出狄安娜，不管死活。 他脚步移动地更快了，下面枯黄的草叶吱吱响个不停。 第六十六章 别样的野蛮（五） 尼亚的父亲很准时，在傍晚蚊虫刚要起势的时候，尼克和乔治就看到炎阳携着一群人迎了出去，在将对方围成一圈又一圈后，两位主人公才正式见面。 紧接着炎阳宣称为了迎接朋友，在营地中举行晚宴，听到这个消息后，尼克和乔治都觉得很奇怪。 在他们看来，现在首要问题就是解决血枭部族的问题，不管是如何简单轻松，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有快速打击血枭，才能让祭祀变成泡影。 尼克和乔治在到达炎山部族的营地后，很自然地被边缘化了。嚼着淡淡味道的草叶，尼克坐在一个木板上，看着四周的炎山人到处忙碌。 “少爷，我估计今天晚上不会很平静。”乔治站在一个石头上，不断地看着四周的情况，他也想坐在地上，只是地上湿漉漉的。乔治数了数人数后，他很笃定地说到：“看样子尼亚的父亲只带来了不到五百人，这个营地肯定是炎山临时搭建的，绝不是炎山的主力部队，靠这些人去进攻一个五千人部落？” 乔治撇撇嘴，显然他觉得这样不是很靠谱，但尼克并没有搭话，而是目光涣散地看着面前的人们。 又是一个血腥渴望者，尼克吐出一点草尖，微微张嘴都可以看到一点绿色。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在几个月里就变了？ 尼克只从祖母那听到一点关于古神的故事，小时候是很羡慕拥有无上神力的神祗，但稍长大点，如果再听信这些故事就会被其他伙伴嘲笑。他抬起手臂，左臂的那道古怪的紫色纹身已经不见，就像这些随风飘散的尘埃只会在阳光下显露一点面目。 我呢？ 也会像这些尘埃吗？ 还是做自己的主人？ 尼克遥遥望去，桑德拉这时也坐在地上，她俏丽的侧脸引去了不少过往男子的注意，只可惜有色心没有色胆。 她只是坐着，淡棕色的兽皮在黄昏的照耀下却显得很旧。她抚摸着自己的武器，轻轻抚去刃上尘土，刀光辗转间，倒映出她淡漠严肃的脸庞。 “乔治。” 乔治听到尼克的声音时吓了一跳，他刚才也在盯着桑德拉看，难道被主人发现了？他吸了下喉咙，恢复笑脸问到：“少爷，怎么了？” 尼克吐出草叶，用手擦了擦沾染绿汁的嘴角：“多注意桑德拉，这里我们的真正的危险就来自于她，而且......”再看向桑德拉时，却发现那个强大的女战士已经不在那坐着了，尼克拍掉几个身上的虫子说到：“她可能并不属于炎山。” 乔治眯着眼回想这开始遇到桑德拉时的情形，他到现在都在惊艳于桑德拉的美貌，更震惊于桑德拉的身手。即使他继承了守卫队员的能力和心理素质，但并不代表他可以逃离本性，在桑德拉异于常人的攻击方式下，他心中也不禁产生了淡淡恐惧。 桑德拉并不属于炎山？ 乔治看了看尼克俊秀的眉毛，上面有点脏了。 下午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本来乔治向利用炎山部族整理和准备宴会的期间去侦察，看看四周的地形，但被尼克阻止了。 道理很简单，尼克并不想现在就表现的引人注目，他还想利用炎山和狂鹰的合作来找到狄安娜，如果他们那样做了，可能按炎阳的性格直接就会让桑德拉进攻他们。 在下午这一期间，尼克和乔治做了很久的懒汉，但尼克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发现这些塔索人并不简单。 眼前的炎山和狂鹰人都是孔武有力，虽然在尼克眼中这些人长的差不多，但他们的力气、敏捷性和招式都是尼克从未见过的。联想到尼亚的剑技和与之不符合的年纪，尼克这时才正视塔索人，这一个在所有国家定义为野蛮的种族。 为什么塔索人会甘愿流浪荒野，每天都在挣扎地生活，却不愿去西方那些国度呢？ 尼克想不出来，在他十二年之前完全没有听到有这样的种族，只是吸收了守卫队员的记忆才知道他们。 没有让尼克想很久，晚宴就准备好了。 一路上都听到过炎山、狂鹰和血枭是这一广大地区三个最大的部族，但营地里却只有两千多人，而且还有五百人是晚宴开始时才过来，看样子这里并不是炎山的大本营。 虽然炎山部族不信任乔治和尼克，或者说每个塔索人都对尼克和乔治充满怀疑，除过尼亚这个有点自负的怪胎。但也是多亏尼亚，尼克两人作为狂鹰部族的人被允许加入晚宴，只不过位置还有上面的食物就和其他人不同了。 同样和西方国家不同的，这里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族长、先知、长老等慢慢向下排列，而且晋升方式只有战功一个，这也是为了和严酷的环境斗争下制定的措施。 除过族长和长老，其他人都是一个长板凳，面前摆着一个长条木桌，上面放着繁复多样的食物。 可能为了显示尼克两人作为外族人的特殊，他们被安排在晚宴的前排，和那些族长长老隔着好几步面对面，旁边一些强壮的战士将他们团团围住，就像一个被展示的怪物。 乔治很快就忍不住了，他想逃离这里，逃离那些讥笑和怀疑的眼神，可是尼克的镇定也感染了乔治，他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久，尼亚一行人便上了主席桌。 炎阳当然也在那里，他还是那个和煦的笑容，招呼好宾客就位后，他便宣布晚宴开始。 刹那间安静的环境就消失不见，狂鹰和炎山的人挤在一起就开始拼酒，觥筹交错间好像有几个人已经倒下了。 尼克和乔治也被包围在这样的氛围中，只是好的一点就是那些眼神不见了，周围的人已经不太想管他们了，那些藏在杯中的琼液才是今晚最好的礼物。 就在尼克和乔治想动那些食物时，一个侍从由上面下来，大声说道：“炎阳族长让两个外族人过去。”说完还翘着胡子得意地看着两人。 第六十六章 别样的野蛮（六） 炎阳和一名炎山部族的人坐在左边，而尼亚和一位中年人坐在长桌右边。 尼克和乔治站定在中央，喧嚣的叫喊声渐渐停息，只剩蚊虫和火焰的四处弥漫。 尼亚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有点圆，还是那个带着微笑的脸，不同的是他将那块兽骨拿了出来，白色的表面上偶尔闪过特殊的光泽，但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盯着乔治和尼克。 其实这里和刚才的地方没有很大区别，只是空旷了许多，但四处投来的眼神更让尼克他们感到压力，稍后一步的乔治已经有点汗了，他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我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改变了许多，他们杀不了我，我已经重生了。”只是他颤抖的双手让旁边的尼克都有点注意到他了。 尼克盯着尼亚旁边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身上依然是兽皮，只不过胸前的一串骨链彰显着他的不同，尼克也发现炎阳手臂也有类似的骨链，只是他的形状和大小完全不同。 “外族人，尼亚说你因为亲人被抓才会到这里吗？”炎阳眯着眼问尼克，他稍显狭长的眼角露出一点皱纹，他一开口，旁边的族人都将手放在了武器上。 尼克笑了一下，微笑着向上面的人一一行礼，礼毕后他认真地说到：“回炎阳族长，是的。” 炎阳看完尼克的表演，他身上的白色长袖已经很脏了，这让尼克看起来很狼狈，但依旧与周围的塔索人格格不入，在听到尼克肯定后，他刚想说话，身边的中年人忽然开口问道：“听说血枭的人和外族人走的很近，我们怎么能确定你不是他们那边的人？” 这话一说出口，尼亚都有点紧张了，他刚想开口解释，中年人就挥手制止了他，严肃地看着尼克两人。 看着四周隐约而现的亮光，乔治的汗已经浸湿了袖口，但他前面的尼克依然很镇定，好像没有感受到众人形成的压力。 只见尼克笑了一下，但这让中年人和炎阳将眉头皱的更深了，尼克没有歪了下头，没有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说道：“如果我是敌人，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四周的人早就忍不住了，他们纷纷抽出武器，刀刃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乔治警惕地盯着四周，他也知道现在逃跑只会死的更快，只好相信尼克这样说有他的依据。 “哈哈......”中年人和炎阳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中年人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尼克断断续续地说到：“你居...然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现在究竟处于什么境地吗？”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上面的酒杯都跌落了好几个，鲜红的液体洒在了地上。 尼亚听到这话时也有点气愤，他站起来手握剑柄，严阵以待的样子让其他人都认为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但尼亚并没有，因为尼克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他好像看着一群冰冷而没有生命的物体在四处晃动，这样平淡的眼神尼亚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周围人都笑够了，随着笑声消减，炎阳挥挥手示意族人上前，看到族长已经允许，四周的族人早就看这两个外族人不顺眼了，嚎叫着冲向尼克和乔治。 乔治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手握一把弯刀，脸上露出一点决然，好像一切都想通了，他慢慢抛弃了懦弱，周围的喊叫声更让他热血沸腾。虽然守卫队员平时训练都是匕首格斗，但现在已经要求不了很多了。 尼克慢慢闭上眼，那位中年人的话已经赤裸地表现出杀机，他知道这次已经躲不过去了，这些塔索人并不想在尼克身上多费力气，就当是为了以后的行动不出差错。 不过几秒，那些人就已经冲上前来，尼克甚至闻到了他们身上的恶臭，以及刀尖上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哪个动物的鲜血曾经沾染其上。 一声尖锐呼啸而过，一把怪模怪样的武器刺破了空气，正好将那把即将刺向尼克胸口的刀折断，透过人群缝隙，直直插入地面。 围在尼克前面的人们霎时都呆了下来，后面的人不明就里，还嚷嚷着杀了尼克这些外族人，但旁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衣服，才注意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桑德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此处，她还是那付让众人心口冒火的装扮，但淡漠的眼神让空气很快安静了下来。 炎阳牙咬了一下，他感觉很没有面子，平时如阳光一样的微笑也不见了，他“腾”地站起来，恶狠狠地说到：“不洁之人怎么能出现这里，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不想活了吗？”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配剑，只是把很直的剑刃，剑柄刻着一些字，但最耀眼的还是那颗镶嵌其上的红宝石，里面好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狭小的空间中跳动。 桑德拉好像没有看到直指她的利刃，她眼睛盯着尼克的侧脸，脚步轻移，向尼克他们走来。 修长的大腿不时有肌肉显现而出，她速度很快，即使看起来步子不大，但几下就到了尼克面前，可是并没有停留，而是走过去拿起自己的武器。 在这一过程中周围的族人都紧紧地闭着嘴，好像桑德拉就是一个充满疾病的人，甚至开口说话都会沾染什么不好的病症。 她就是一个在黑暗中泛着蓝色的萤火虫。 桑德拉擦了擦匕首的土，站在了尼克前面，面对这炎阳几人默而不语。 炎阳早就闭上了眼，但他不断鼓动的腮帮显示这位平时和蔼的族长现在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周围人的注意力放在了炎阳身上，但没有注意到尼亚低头悄悄和那个中年人说了几句话，中年人点了点头。 尼克这时候终于闻到点酒香。 第六十六章 别样的野蛮（七） 桑德拉是独一无二的。 塔索人每隔几个地区就会拥有一个机构：神庙。 每个部族信奉的神明不同，这也经常是部族之间征伐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塔索人并不是白痴，在严酷的环境下，只有团结才是活下去的保障，这里不止包括部族个体之间的团结，还包括不同部族的团结。总会有困难是每个部族都度过不了的，就算血枭吸收了不少中小部族，但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留下孩童，让他们改信自己的神明。 如果遇到了类似血枭这种大型部族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交给神庙去解决。 神庙**奉着各种各样的神祗，这里或许就是“和谐”的另一个版本。这样的问题就会交给这里来讨论解决，每个部族的先知轮流担任主持人，签订协议等各种事情都会发生在这里。 当然，如果某个神明已经没有人去信奉了，那它的痕迹也会随之消逝，这也符合塔索人的环境：弱肉强食。 桑德拉并没有像普通塔索人眼中饱含狂热和勇敢，或许她站在尼克面前只是一时兴起，但没有人再说出一句话。 炎阳手中的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剑柄处的宝石慢慢散出红色的雾气，慢慢附着在长剑之上，炎阳整个右手被盖在“火焰”之下，他的皮肤也开始泛红，蒸腾着四周的空气。 冷淡的场面没有维持很久，尼亚的父亲却主动开口，好像这次的打斗不是因他而起一样：“炎阳老弟，既然桑德拉主动维护这个外族人，那他们的事情需要报告神庙来处理，桑德拉虽然是你们部族的人，可她也是众神的奴仆，牵扯到她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看炎阳依旧双目喷火，他又给尼亚一个眼色，尼亚领悟后站起身主动说到：“炎阳伯伯，作为一族先知，我认为您可以将他们囚禁起来，等一切完结后，再将他们交给神庙处理。” 炎阳瞥了一眼尼亚，剑也慢慢褪去火焰，尼克发现他的手好像烧伤一样有点焦黑。炎阳最终还是让步了，他知道自己仰仗桑德拉的力量，不然靠临时的这些人完全不可能击败那些人。 这次族人没有放过尼克和乔治，将他们绑了一圈又一圈，可还是不敢碰桑德拉，在族人无助的眼神下，炎阳也只好捂着额头允许桑德拉不用绑着，但必须寸步不离乔治。 看着这坚固的铁笼子，尼克和乔治都有点无语。 这个铁笼子好像是来关一些猛兽的，上面的粪便和尿渍让两人都有点受不了，虽然他们同样经历了很多，但并不包括这些，何况在绳索的作用下，他们只能躺在那些污秽之上。 桑德拉却很镇定，虽然她免于捆绑，但依旧被关在这里。她好像没有闻到周围的恶臭，而是闭眼盘腿坐在一块稍许干净的地方。 尼克和乔治对视一眼，他们都发现了临走时炎阳伏在桑德拉耳边说了几句话，但四周嘈杂声太远，尼克并不能听到炎阳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看现在桑德拉的冷静，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依旧是重兵把守，不过那些兵卒也围在桌子周围，开始大肆灌酒，好像已经对桑德拉有点自暴自弃了。 今天月亮有点暗，云彩也不多，营地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 平稳呼吸的桑德拉微睁开眼，她感到有人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尼克闻着那一股熟悉的味道，他看着桑德拉的胸口，但眼中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盯着胸口的那个标记。 一道奇怪的痕迹印刻在圆弧顶端，弯弯曲曲的样子让尼克有点眼熟，但他还是想不起来...... 这不是她的武器吗？ 尼克皱着眉想到：这应该就是力量在人身体占据后的印记，他的左臂曾经也有一只眼睛，但在西蒙的“帮助”下，他现在已经完全融合了两种力量，虽然神力在眼睛处有点不同，但除去耳边灵魂的吼叫，这些已经不会影响到他的意志了。 可是据他观察，桑德拉已经到达第二阶段了，可是这个印记却还在她的身上。 难道自己的变化是唯一的吗？ 看到桑德拉眼中缝隙下闪过的光芒，他抬头轻声说道：“是不是炎阳打算杀了我们，而且由你亲自动手。” 桑德拉动了一下，她的眼睛睁开的更大了点，但总体依旧是那张淡漠的脸。 尼克好像没有看到桑德拉的表情，他自顾说道：“今天的事情后，我发现你的心并不属于炎山，也不属于什么神庙，更不属于神明。” 他认真地看着桑德拉，笃定地说到：“你属于自己。” 桑德拉歪了下头，完全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纹身也有点褶皱，在这样的美丽下，尼克笑了起来。 他赌对了。 生命对于血腥渴望者是很脆弱的，不管是其他还是自己，他对生命的感悟很深刻，尤其是第二阶段的血腥渴望者。 桑德拉期待的却是自由。 尼克扫了一眼四周，却发现了点不一样的地方，他用脚尖踢了踢发呆的乔治，挑起眼皮示意他看向四周的树林。 乔治费劲地从地上直起了点身，靠在栅栏上仔细观察。 虽然温度下降了不少，但由于地形和气候改变了不少，这里还是维持在十度左右，正午在开阔地带甚至可以接近二十度。 蚊虫这些机会主义者怎么可能会安静。 可是在幽深的树丛中，乔治却发现后面的人吵闹之下，那边却静的可怖。 营地被一圈树林包围在其中，如果有人埋伏...... 尼克看到乔治眼中的凝重，他刚才才发现树林中零星出现的心脏。 看来今天晚上不平静的语言快要实现了。 桑德拉还是双手抱臂，好像还真回味尼克的话。 第六十七章 另一种力量（一） 宴会准备的酒可能尝起来有点辛辣，因为空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不断刺激众人的大脑，即使尼克和乔治没有喝，也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狂鹰和炎山的人混杂在一起，到处都是摇晃的人，好像开始地震了一般。 燥热的空气让人坐立不安，尼克头歪了一下，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心脏，这些人好像也很紧张，不时尼克就看到树叶抖动一下。 桑德拉肯定也发现了，她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匕首上，但背对着树林，从后面并不能发现什么。 “少爷，怎么办，外面好像已经有了不少人，要不要提醒这些塔索人？”乔治也不敢乱看那幽黑的树林，但现在二人的情况有点不妙，那些人肯定会将他们啃地一点骨头不剩。 尼克看了看镇定自若的桑德拉，虽然周围喧闹不止，但仔细看有人却丝毫没有醉意，而是努力劝着对方喝酒，尤其狂鹰部族的人最为明显，半天没有一个狂鹰的人倒下。 “不用，我们管好自己就行。” 他刚想再说什么，只听桑德拉主动开口到：“你自己是自由的吗？” 尼克看看身上的绳索，他摇摇头：“不。” 可桑德拉没有嘲笑尼克，她左手慢慢抬起，兽皮摆动下，手指滑过胸口的标记，呆呆地看着天空。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尼克斜着头看向桑德拉，他身躯在绳索的束缚下有点不自然，但他的话仿佛拥有魔力，一遍一遍不断冲刷桑德拉的内心。“我们只是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换回从前的东西，不管我们失去了什么，我们都将亲手夺回来。” 桑德拉嘴角翘起一点，淡淡的笑容照亮了整个夜空。 慢慢的，吵闹声渐小，泥土上的酒渍也慢慢干涸。尼克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要把嘴中的浊气一次吐完，他发现桑德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凝视着那美丽弧线的眼眶，他之间眼前银光一闪，下一刻那些绳索全部被整齐切断。 一支利箭直奔宴会中央窜去，穿透空气时发出的尖厉声好像打破了众人的耳膜，鼓动着人的心脏。 箭羽的声音还没有散尽，紧接着离尼克很远处冒起冲天的火焰，在黑色的夜空中张牙舞爪，照亮了整个营地。 在火焰的照耀下，尼克身后的那些人像无声的幽灵，突然亮相在醺醉的人群面前。看着身上纹着的特殊纹路，狂鹰和炎山的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慌慌张张的拿起武器。 但只是这只是一小部分人，大多数却直接坐起来，拿起武器就开始于敌人展开厮杀，虽然他们嘴中呼出的气体很难闻，但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刚才喝醉倒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尼克帮乔治解开后，几个血枭的人已经冲到了近前，尼克还没有好好观察这些人的外貌，下一瞬他们已经人首分离了。 桑德拉并没有很大改变，她恢复那副严肃的表情，对着尼克微微点了一下头，要不是尼克看到她耳边的发丝抖动了一下，这个动作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桑德拉冲向了宴会中央，那里就是炎阳和尼亚的位置。 黑雾腾起，尼克反手将刀刃刺入一个血枭人的身体中，这把刀是地上随便捡到的，尼克用起来还挺顺手。 乔治也解决了一个，只不过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一个人高马大的血枭人杀死。 尼克抬头环顾四周，却发现原来这里其实是很边缘的地方，血枭的人主要是从东北冲入，他们一开始就基本忽略了尼克他们，一出现就直接冲向中央——那团烈焰的位置。 但尼克皱了一下眉。 战局很不乐观，虽然好像炎山和狂鹰的人大多数都没有醉意，但好像突然出现的血枭人数更多，他们的战力也比炎山人更好，只见没有过几分钟，血枭的人已经撕开了很大的口子，开始向中央包围靠拢。 桑德拉依然很厉害，她的表现从来没有打过折扣，不断有令人咋舌的动作闪现，她就像一只透明的精灵，在拥挤的人群中闪转腾挪，每次银光一闪，一个尸体就诞生了。 但...... “少爷，那个女人好像被困住了，需要我们去帮忙吗？” 狂鹰和血枭的人总和不过一千七百人，但除去真正醉酒的，剩下了一千四百人左右，但很快这些人就已经损失了近三分之二。 而且血枭的人在源源不断地从树林中闪出，给剩下的人巨大的心理压力，桑德拉四周的人越来越多，蚂蚁多了同样会咬死人。 尼克还没有说话，就看到炎山部族的人开始大声歌唱，音量盖过了四周的厮杀声，回荡在天地间。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好几个音节都是重复，但他们都是带着一种很悲伤的情绪在唱诵，好像在不断地乞求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在到达鼎盛的时候，原来跳跃的火焰开始在半空中变换形状，渐渐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火山，火山随着音调的改变不断从山口溅射出一点火焰，火红的岩浆也不时从其中弹射出来。 看着半空的火山，尼克和乔治完全被其震撼到了，在他们眼中这已经是一种魔术了。 一个音节落下后，好像有人指挥一般，众人的歌声完全收声，仿佛刚才透入心灵的歌声从未出现，只留下寥寥余音。 也是在这一刻，火山在歌声停下后，开始迸发出大量的岩浆，岩浆成股状，全部流入下方的一个物体中。尼克站的很远，但下方那个物体应该是一把剑，因为尼克看到了一个火红的剑尖，直直地对着天空。 尼克脑中不由想起炎阳的佩剑，那时他很清楚地看到了一团火焰。 这些事都只发生在几十秒内，场中的厮杀还在进行，但尼克看到桑德拉在努力从人群中突破，好像要到敌人后方去。 第六十八章 另一种力量（二） 说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虽然桑德拉速度很快，她也能做到常人不及的动作，但血枭人好像早有准备，他们尽力去限制桑德拉，用长矛不断与她做着缠斗。 开始桑德拉借用血气的力量，对着面前的敌人进行砍瓜切菜式的横扫，几秒下去就会有几个人倒在面前，效率不可谓不高。可是没有过很久，就在上方火山出现的时候，在她附近的人都可以感觉到桑德拉动作的改变。 没有了眼花缭乱的技巧，没有了高速移动的脚步，更没有了非人的动作。却多了慢了几秒的挥刃，多了急促的呼吸，多了头上的细汗。 血腥渴望者带来的只有杀戮，可是血气带给主人的只是不同的能力，以及对于血液的敏感，但却不能带给他们更多的体力和清醒的意志。第二阶段也只是让他们可以“短暂”的摆脱诱惑，让他们从夺回对自己大脑的控制。 尼克也有这样的问题，但更多的却表现在脑中不时出现的杂音，而且他最多只是面对十几人，当时可能听到身体深处传来舒畅的呻吟声，这些问题都被忽略了，况且由于西蒙的帮助，其实尼克就是第二阶段的变种，他的种种能力都是同类所不具备的。 他们可以划为“同类”。 桑德拉没有和其他炎山的族人一切唱起那激昂的歌曲，她只是不断重复杀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但桑德拉也发现了这一问题，肌肉的酸痛渐渐多了起来，平时那轻盈的匕首这时也有了沉重感。说实话她虽然厉害，但她从来没有在这样大规模的对战中出现过，她眼前倒下一个人，很快空缺就有人补充上来，而且带来更大的战意。空气中原本香甜的血气这时候却成了一种负担，它实在是太多了，不断冲击着桑德拉的脑海，让她产生更多对于血气的欲望。虽然产生了一种“饱腹感”，但身体不断的高负荷运作更让桑德拉感到痛苦，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同时出现在心底，她已经隐隐在崩溃的边缘了。 这时她闻到了强烈的香味，在这个血肉横飞的战场中，这样的味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同类”在附近。但味道和尼克不同，这是由血枭阵营深处散发出来的味道。 她开始运转身体向那个方向突围而去，行进间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岩浆即将完全落入剑刃的时候，炎山的人已经快疯狂了，他们眼中没有了敌人，只有一个个行动的尸体，在红色的衬托下，他们反客为主，开始对着血枭人展开带有绝望色彩的反扑。 虽然身上多了无数的伤口，但好像他们完全不在意一般，即使缺胳膊少腿，他们都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武器插入血枭人的身体，就算他们的武器早已经不成样子。 这时候剩余的狂鹰族人感到一阵轻松，因为看上去形势大好，头顶的火山给予了他们很大信心，神的力量永远是那么强大和温暖。 但尼亚和他父亲的心都有点下沉，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做会付出什么。 尼克发现这一切后，他马上向后退去，借着树叶的遮挡，快速向血枭队伍的深处接近，晚上的树叶带着微微冷意刮过尼克的脸，让他的心脏跳动地更快了。 “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乔治很努力地在跟上尼克的脚步，但看到尼克越来越快的步伐，他也有点受不了了，他刚想接着说下去，就看到一道亮光在眼前闪过。 伴随着脖子的一阵刺痛，他这才听到那尖啸的箭羽声，要不是黑暗中他们奔跑地太快，地形变换的太多，刚才的一箭肯定穿透乔治的喉咙了。 尼克没有停下来，好像没有听到那道仿佛死神的嘶吼，他一脚刚在树根踩上，瞬间脚下轻轻用力，身体向左移了一下。但就这一下，刚才位置旁边的树叶中就出现了一杆长矛，矛尖上还带着一点晚上积攒的露水，随着长矛的抖动向下滴落。 长矛的主人看起来很震惊，因为在昏暗的环境下，没有人会快速躲开这一次攻击，但尼克却很真实地做到了。 尼克好像没有看到这个敌人，他右手撑了一下，快速没入黑暗，树枝跳动了几下，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乔治也没有来得及在意脖颈的血线，看到尼克避开刚才的攻击，转入了幽深的密林中，他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快速向后方退去。 桑德拉终于挥不动手中的那把匕首了，杀死最后一个冲上前来的血枭人后，她左腿跪在地上，蹲伏在原地，四周都是血枭人的尸体。 围困桑德拉是很早就订好的目标，开战前各种各样的情况他们都想到了，即使先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注意桑德拉，尽量让她困乏，但看看倒在四周的尸体，周围的血枭人只能战战兢兢地围住桑德拉，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矛不敢寸进。 这样的敌人已经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恐惧。 桑德拉大口大口的喘着，她那沙哑的嗓音在这样的环境下很有魅力，像是一只伤痕累累的猛兽趴伏在地，即使它看起来油尽灯枯，但尖利的爪牙还是会让豺狼会更加小心翼翼。 可是没有让他们犹豫太长时间，最后一点岩浆终于全部到了炎阳的剑刃中，那颗藏有火焰的宝石这时完全包裹在橘红色的火焰中，散发着炙热的高温，炎阳的手已经起了很多泡了，如果不是剑柄的特殊材质，恐怕他自己早已经成了一堆灰烬。 没有废话，炎阳双手握剑，将其置于面前，嘴唇开合下说出了一段段晦涩的话。 或许活下来的人们都会记得当时炎阳的动作。 只是没有人看到那滴还没有落下就已成青烟的泪水。 第七十一章 另一种力量（三） 炎阳原来满是笑容的面容现在成了一片凝重。 黑色的长发在“火焰”的高温下卷曲的厉害，顺着风的轨迹四处飞舞，让炎阳更多了几分狂野，以及...... 庄严。 他嘴中的咒语起了作用，整个剑身开始产生剧烈的颤抖，它上面的一缕缕火焰仿佛有了生命，一个个欢快的火焰精灵从剑身上飞了起来，四散进入那些炎山族人体内，就像很重要的节日所放的烟火一样。 这些火焰刚刚进入身体，炎山人的体温开始飞速上升，他们的皮肤渐渐由黄变红，头发也开始燃烧，很快成了一个个大大光头，头顶还冒着一丝白烟。 一旁的狂鹰族人很自觉地将战场留给了光溜溜的炎山人，他们站在炎山人身后，很平静地看着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虽然温度很高，但这些炎山人的武器却没有变成红色，它们都被火焰完全包裹，仿佛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形状不同的火炬，整个火域之中除过狂鹰的人之外，每个炎山都成了特殊的“火把”。 各种各样的火焰冲天而起，地面的草早就不知所踪，单露出褐色的地表。整个大地都被炙热的温度所撼动，当最后一个炎山人的武器包裹在火焰下后，炎阳睁开了眼睛。 他双目喷火，猛地向前挥剑。 “火！” 单独的音节好像命令一样，成了火人的炎山人开始向前冲锋，他们的那些伤痕在高温的灼烧下，都成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上面耷拉的肉片都一一掉落下来。 他们已经没有了伤痛，只有满怀的怒火。 这些变化只发生了不到一分钟，血枭人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在炎阳发出命令的时候就已经后退了很远，似乎很怕炎山人这样的状态，但即使退了很远，他们依旧保持着多一半的人数和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如果从很高的上空来看，这一片区域变成了一群人围着篝火在移动，只是火焰有稀有疏而已。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炎山人。 发生的改变不仅仅是外表，更多的却是身体的全面改造。 他们裹挟着一团团随风飘扬的火焰，开始向前冲锋，只是速度很快，即使血枭人想保持距离，却还是和一把把“火炬”接触了。 血枭人惊讶地发现那些武器已经变得如此锐利，那些火焰好像可以穿透所有的物体，轻轻一碰不管是肉体还是金属都会分离开来，成为地上天然的肥料。 但面对这样裸露在外的炎山人，血枭队伍中的那个弓箭手却没有了动静，任凭炎山对着自己的族人展开一边倒的屠杀。 战场形势的转变尼克并不知道，他靠着一块青石轻轻喘着气，他自己现在有了大麻烦。 几分钟前射向乔治的箭尼克甚至连听都没听到，只是感到乔治脚步顿了一下，改变了方向，然后熟悉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躲过那个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敌人后，他很快改变了策略。 那就是依靠复杂和层层叠叠的枝叶做掩护，快速接近血枭的队伍，在看到桑德拉的做法后，他也认为对方这样的攻击中，不可能没有长官一类的人物指挥，不然部队只会是一团散沙，而不是像这样保持着对炎山和狂鹰的包围。 就在心底对这样的决策暗自高兴的时候，额头忽然一紧，他马上变成了一团黑雾。 一支箭羽从黑雾上快速穿过，带着螺旋状的通道过了很久才和周围的黑雾消散在空中，尼克倚在一旁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眼前的黑暗。 他依然没有听到。 要不是第二阶段改变的太多，尼克也不会像刚才一样躲过这一击，而且在他看来这纯粹是自己运气好。 他蹲下趴伏在地上，认真地倾听四周的动静。 可是除过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尼克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想冲出石头的庇护再次依靠黑暗去接近，可是他自己也有预感，恐怕只要自己露出半身以上，这样恐怖的箭技肯定会留下什么。 尼克仔细想着刚才自己的动作，他很确定自己已经做到了潜伏和快速的极致，而且自己有着随即的行进路线，如果将他刚才的路线画出来，看到的就只是一条条交叉弯曲的路径。 尼克手掌处的泥土很湿润，虽然到了深秋，可是植物在这里还是很茂盛，尼克以前完全不能想象这个季节还有花朵盛开，这在乌克还是很...... 花？ 尼克惊讶地看着地面上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朵，它们在尼克面前摆弄这花瓣，像是一个个个头不足手指的女子在展示舞姿。 尤尔双臂放松，弓很自然的拿在手中，灰白的鬓发随风飘扬，嘴角的胡须也带上一点白色，他胸膛上纹着一只巨大的枭兽，狰狞地面向前方。但他脸上完全没有紧张，闭着的双眼也没有皱起来。 这样的状态让人完全想不到刚才那惊艳的箭法就是由他做出来的，如果你不去刻意观察，你甚至有可能忽略他，因为他即使很笔直地站在原地，却很和谐与四周的黑暗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尤尔“听”到那个人躲在了一块物体后面，做了一点动作，但他的箭羽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穿透，而且看他躲在后面有一会了，就更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这么多年在箭技上的浸淫，他深知一击不中是怎样的后果。 想到这，他伸出细小的舌尖在嘴唇上舔了一下，露出了点微笑，刚才尼克的那种能力完全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以为这次行动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想到还会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惊喜。 尤尔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远处的火光闪过时，巨石下的身影若隐若现。 第七十二章 另一种力量（四） 搭在箭壶的左手抖了一下，但尤尔还是忍住了。 作为血枭族长，他拥有和天空中飞舞的各种枭兽一样的能力——良好的视觉以及对于声音的强烈敏感。 而且这样的能力通过身上的兽纹得到了更大的增强，他有几率可以选择地听取那些他想听到的，这些声音会在脑海中放的无限大，兽纹接受到这些声音后，会在他脑海中构造出大体的情形。 现在就是这样，他也很幸运，远处的喊杀声没有影响到这一能力，尤尔知道现在血枭的战况有点不容乐观。但这也在预料之内，现在正是炎山人最强势的时候，虽然这样的情况或许年轻一辈从来没有见到过，但尤尔可是印象深刻，炎山人在当时就是血枭族人的噩梦。 现在火焰不是最旺的时候吗？谁都知道火烧的越旺，它剩余的燃料就会告急，尤尔清楚地明白这一个道理，他只想尽量拖时间，以完整的力量去击败他们。 尼克只是一个饭前甜品，那边的正餐正在做，而且很快就完成了。 况且...... 尤尔双眼霎时睁开，精光一闪间，他已经搭箭在弦，满月拉弓，这些动作不到一秒钟，之后便放开了手中紧绷的弦，箭立刻带着四周滚动的空气向前飞去。 巨大的弓弦在不住的颤抖，尤尔刚要笑，却皱起了眉头，耳朵不断跳动，好像在仔细听着什么。 在箭羽击中石块的时候，尼克来不及震惊，脚下一用力，贴着稠密的树干向前窜去。 他赌对了。 在这个温暖的地带，冬天到来的很晚，而且经过跋涉，他们已经基本摆脱了严酷的山区，这里丘陵密布，植物生长的很好。刚才的花就说明了这一问题，而且尼克贴在地上听的时候才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昆虫和鸟类的声音？ 在被炎山人带来这里时，已经到了下午，鸟儿这时候很活跃，他分明听到各种鸟儿在唱歌，有些种类尼克从来没有见到过。 可是自从他和乔治在牢笼里发现有人埋伏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蚊虫飞舞的声音了，当时尼克只是认为可能有人在的时候那些昆虫都不敢出声了，没有将这些情况与血枭人到来产生联系。 结合开始那种奇迹般的箭法，尼克想到可能是某种东西影响了周围的生物，让它们在一定范围内噤声，这才能让个记忆高超的弓箭手有更多的发挥，毕竟超过了五百米，这样的箭法肯定需要特殊的环境。 而且他似乎不能连续射击，在自己身形变换的时候，那个弓箭手需要长时间的再次锁定，就像乔治受到一次攻击后，他起码有三秒时间可以再次搭箭射击，但都没有。 于是尼克就想到之前对付耗子的那一招：扔一个体形稍大的东西，而且这次还必须带点重量，否则无法再声音上干扰对方。 多亏了尼克暴涨的力气，他很精彩地完成了这些动作。 拨过一支树枝，尼克从中间缝隙一闪而过，在快速移动的时候，他眼中终于出现了一颗在高处的心脏，可当他扫向其他地方的时候，不由微微张大了嘴。 这四周已经散落了很多血枭人的尸体，他们奇形怪状地躺在地上，可是很奇怪，地上却没有很多血迹，就算有，也成了一道焦黑。 狂鹰人心中更是升起了对这次突围的希望，本来他们得到消息只是那些特定的人喝醉，自己装醉来麻痹对手。 一开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可当自己虎虎生威地耍出一套剑法后，却发现血枭人根本就没有在意他们是否装醉，直接用生硬的刀刃来回答。 情势也如他们所知道的那样，陷入重重包围的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就算那个在头顶的火山像神明一样，给予人无限的温暖。 可神明能帮他们吗？ 现在狂鹰人看着眼前“春光乍泄”的炎山人一次次出击，像割麦子一样杀死在神明面前如此弱小的血枭人，他们就感到心中也被周围炙热的温度所感染，想要对血枭人作出回应。 桑德拉很快就被这个巨大的“篝火”包裹了进去，但她虽然是炎山人，却没有和其他炎山人一样，成一个光芒四射的“火炬”，她借着血枭人的震惊，在地上恢复了好一阵。在火焰炙烤下，她慢慢站起了身，看了看四周的炎山人，眼帘微微低垂，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只是嘴唇抿了一下。 “你好点了吗？” 四处血液刚要起飞，在体表就成了一抹白烟，炎阳就像传说中的天神一样：手持神器，浑身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气息，只是身上没有一点遮拦，让他看起来有点奇怪。他只是轻轻挥了一下剑，眼前的敌人就地燃烧了起来，倒下后只剩了一点黑色的物质，不知道那是什么。 桑德拉用袖口轻轻抹拭手中黑色的匕首，她没有答话，而是看向血枭队伍深处，眼中带着凝重。 “你回去后让炎力担任族长。”炎阳说着用手慢慢靠近了剑身。 原来在剑上附着的熊熊火焰一下子只剩了一点，似乎失去了灵魂。 很快，在一团火焰下，炎阳整个右手都着起了火，上面的皮肤很快就成了焦黑状，露出里面的血肉和白骨，滋烤的声音像是夏天的白蚁在啃食朽木。 炎阳将右手摊开，露出那颗在橘红色火焰包裹下的石头，认真地看着桑德拉。 桑德拉皱着眉，她把匕首重新放入腰间，却没有伸手接过那颗石头。 那就是石头。 桑德拉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四周。 “我知道你恨我。” 炎阳右手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只能将剑刃插入地上，再用左手拖着神石，蹒跚地半跪在地上，周身的火焰渐渐消散，露出他疲惫的脸庞。即使左手也开始血肉模糊，他神情却很放松，好像手上的痛苦并没有什么。 第七十三章 另一种力量（五） “我犯了多年前一样的错误，自认为可以掌握一切，但......”炎阳意识很清楚，但嘴中已经开始冒起了烟，身体仿佛住了一个熔炉，在不停消耗他的生命，炙烤他的血肉。 他牙咬了一下，嘶哑地说到：“但你是这里最后一个炎山人，你带着这个走吧，我想......”炎山突然挺直胸膛，从嘴中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错了......” 终于左手掉落下来，那个带着火焰的神石也向下坠落。 一阵风散去，桑德拉将那颗石头拿在了手中。 很奇怪，这块奇特的石头本来顽强的燃烧着，现在已经冷硬下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温度，好像桑德拉手掌的汗水浇灭了这团烈火。 桑德拉看着这块从小就被炎阳紧紧保护的石头，这块石头曾经让她憎恨不已。 你错了，可谁能带回母亲的生命？ 桑德拉环视四周，炎山人已经全部碎裂，抱歉，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那种如同火焰般的武器完全不见了，好像被高温全部融化，每个炎山人身上的火焰也完全褪去，他们有的躺在地上，整个身躯只剩了胸膛的一点；有的和炎阳一样，半跪在地上，头抬高怒吼；有的坐在地上，留下半个身体诉说刚才的强大。 但他们的“尸体”都有一个特点，各种断裂处都成了红色，不止是高温炙烤变成的黑色焦肉，还有在伤口处不断蠕动的火焰，让这些“尸体”都成了一具具颇具艺术感的雕塑。 狂鹰和血枭的人呆立在原地，看着一个个本来强大的似乎不可战胜的敌人，如今变成了全尸都没有办法保留的物体，让他们心中都有一点堵塞。 但血枭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刚才炎山最后五百人的挣扎，整整杀死了几乎九百的血枭人，要不是持续时间太短，他们刚才已经有了退却的意思，因为这种神力是凡人不能触碰的。 即使他们经常看到族长那种附有神力的强大箭法，但这也有很...... 族长呢？ 突然整个地面开始晃动，摇地在场的人头晕目眩，不少人都开始呕吐了。 桑德拉身体稍稍一倾，向前冲了过去。 血枭人还在适应这种晃动，不少人感到肩膀一痛，一个曼妙的身影已经飞出了很远。 尼亚抬头看到桑德拉这种表现，他马上举剑大吼：“不要给他们机会，随我来，冲出去！”说完就又开始干呕了好几下，当然，他周围的狂鹰人都是这副德行。 黑雾还未完全消散，尼克左手撑地，向前翻滚了一下，躲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但地面就是安全的吗？ 地面震动刚开始颤抖，尼克便双手握剑用力向地面刺去，还未接触，耳边就感到了一丝炙热，他不得不再次变为黑雾，不知所踪。 在刚才他站的位置，从地面慢慢软化，从中爬出一个满身泥土的男子，他衣衫褴褛，眼皮被厚厚的土块覆盖，头发散乱下来，遮挡住了他的模样。 而巨石上也落下一个男子，他双目紧闭，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在黑暗中并不能看出是什么风格，手上带着一点火星，刚才让尼克不得不使用暗影步的就是忌惮这个人。 尼克一点大气也不敢出，他半个身子紧紧地靠着树木，幸亏这里是高处，风流在地面的震动下也开始捣乱，不动改变着流动的方向，使尤尔很难再次瞄准。 他握紧手中的剑柄，不断扫视着下方的几个人。 除过中央巨石上的弓箭手，其他两个人都是血腥渴望者。 在他即将接近弓箭手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发动进攻，让尼克不得不退出了这一区域。 尼克发现这两个血腥渴望者的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而且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越来越快，仿佛随时破体而出。 两人拦在眼前，让他有点取舍不定。 一个男子仿佛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控制周围的地形；而另一个人可以用带有火焰的手掌进行进攻，移动速度也同样更快。但尼克却肯定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具备类似尼克的看到他人心脏的能力，因为下面两人已经不动有一段时间了。 地面的震动在慢慢停止，远处又响起了阵阵喊杀声，不过相较于之前已经小了很多。 尼克额头的汗渐渐多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进退两难了，如果稍有动作就会让弓箭手重新瞄准自己，尤其在震动减小的时候。 情况改变的很快，尼克看到一个心脏正在快速接近这里，配合随风而来的“气息”，他知道这是桑德拉赶了过来，说明战场那边稍有了点改善。 满身泥土的人再次进入地下，只剩那个普通衣衫的人盯着尼克这边。 尼克在听到第一道箭羽射出的时候，脚下一用力，借用树干直直冲向地面那个男子，这是十分宝贵的机会，那个宛如“梦魇”一般的弓箭手已经将目标转向了桑德拉，而且刚才已经有一个血腥渴望者赶了过去，那边桑德拉的压力会很大。 他的暗影步只剩最后一次了，就算施展也不能快速接近弓箭手，之后除非接近中央那个战场，否则自己很快就会陷入围困之中。 手中的剑刃隔断了四周的空气，在尼克耳边刮出一条血线。 那个男子在树枝压下的时候就有所动作，他双手交叉掌心向外，手掌散发出巨大的圆形火焰，完全覆盖了他的侧上方。 可是那道光亮消失后，他刚想撤出手掌，就看到胸口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剑刃，剑尖上带着些许内脏。 尼克双手握剑，靠着眼前的尸体滑落下去，他现在双眼星星乱闪，耳边也响起阵阵耳鸣，嘴角流出血来，好像剑刃上的内脏不是敌人的，而是他自己的。 可战斗中不会有让你稍许调整的时间。 第七十四章 另一种力量（六） 桑德拉左脚刚踩在石头上，她不得不扭曲身体，让上半身完全侧过去，用这样扭曲的姿态躲过了一支箭羽。 腰面的肌肉还没有放松下去，下方土地在破裂开来，一支锥形的土堆窜了出来，目标直指那片平坦。 桑德拉今天杀了很多人。 血气体内翻滚之间，不断改变桑德拉的肌肉，左脚呈九十度，歪着用力，这样的方向仿佛桑德拉没有一点不适。在转眼之间，她堪堪躲过了那尖锐的顶端。 她平直着身体，仰面冲向尤尔所在的巨石，这些动作之中完全没有减速，甚至四周的风吹动地更加剧烈了。 尤尔转身间，尼克已经到达既定范围了。尼克消失在原地，黑雾在尤尔面前腾起，从中滑出一道亮光。 尤尔的那头灰白的须发这时候在激烈的打斗中四处飞舞，这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一点，在转身的时候右手已经拿出了一支箭羽。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搭弓射击了，箭羽斜着刺向尼克，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选择了即将两败俱伤的场面。 他现在内心感到深深后悔，为什么开始没有这两个人的消息，桑德拉是在目标范围内，可是这个不洁者为什么会加入他们？而且桑德拉为什么突入这里？难道炎山的人会坚持如此之久吗？ 这些都在这时化成了飞溅的血液，尤尔脸上的褶皱扭在一起，额前的头发也被血也浸透，血液开始顺着头皮滑落，胸膛的纹身也被洒上了好大一块。 桑德拉赶到了。 她赶在尼克之前完成了攻击，桑德拉那独特的匕刃深深刺入了尤尔的后脑，匕首黑色的刃身完全没入了那脆弱的地方，在远处的火焰下反射出特殊的光泽。 尼克靠着剑刃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血气的连续运用完全是对身体的巨大负担，虽然吸收时有着那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可是精神和肉体却饱受摧残。他的右肋有一道深深的刮痕，但只是感到疼痛难忍，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伤势。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地面发出巨大的撕扯声——还有个敌人没有解决。 石块四溅，泥土翻滚，在尼克眼中，巨大的红色血气被毫无顾忌地吸入下方，好像接触了某些控制，那个血腥渴望者现在完全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对于血液的无限渴求。 桑德拉已经蹲伏下去，不让自己在这样强烈的摇动中跌落下去。 尼克一边吸收空气中残存的血气，一边快速将其引导，倏然间他冲出去将桑德拉扑到了一边。 一块巨大的石块带着高速旋转的空气，刚好落在桑德拉刚才的位置，桑德拉没有说谢谢，她右手一撑，躯体像一只猎鹰一样飞了下去。 站定后，身后黑雾升起，两人齐齐看向十多米外的“怪物”。 “你见过这样的情况吗？” 尼克轻轻甩了一下刃上的血滴，他身体有点脱力，但现在问题并不是很大，稍稍调了一下呼吸，没有等桑德拉回答，他继续说到：“他好像还在吸收。” “怪物”其实就是两个血腥渴望者之一。尼克猜测他的能力可能与大地有关，要不是桑德拉和他的移动太快，可能在这个同类的阻拦下，尤尔不会那样轻易死去。 这个“怪物”的大半个身体成了一块块的石头，在附件火焰的照射下，闪烁着褐色的光泽，这样的肤色在不断蔓延，很快就覆盖了面部，他整个人也高壮了很多。看着这样的东西，尼克和桑德拉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尼克说的没错，桑德拉明显感到本来空气中满是血气，现在这一片区域却好像空了好大一块，连她都有的不顺畅了。 尼克还想说什么，空气扭动下，桑德拉已经直直冲了过去。 桑德拉刚还未到一半，怪物身形微微动了一下，好像面前的空气凝滞了下来，左脚还未站稳，地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地面被硬生生地撕开来，她不由向下跌去。 但这样也没有难住桑德拉，落下去的瞬间，她已经抓住岩壁的一角，在裂缝还在扩展的时候，借着那块岩凸来到了地面。 尼克没有急着用暗影步，但他还是离桑德拉有段距离，桑德拉的移动速度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他刚想开口，就看到桑德拉倒飞了出来。 虽然她稳稳落下，可是嘴角的血丝却显示状态并不是很好。 她仿佛自言自语道：“它在地面就是现在世上的真神，我们这样不可能接触到它，更不用说击杀了。” “你的速度可以和弓箭相比吗？” 桑德拉瞪了一眼尼克，只是在烟雾之中尼克并不会发现，而是举了举手中的弓箭，这是尤尔的弓和箭，没有想到尼克会带过来。 他目光严肃地看着桑德拉：“我需要你把箭射向它的眼睛。” 桑德拉看了看尼克举起的弓，站起身接了过来，她刚想搭箭，尼克又说道：“我们一边跑，必须要有足够的距离才行。” 尼克没有管桑德拉的眼神，而是抓好剑刃，脚下不停冲向了“怪物”。 险之又险地躲过一个地刺，肩膀抖了一下，桑德拉余光瞥了一下尼克，发现他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很冷静，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目标。 在两人足够接近后，桑德拉眼中精光一闪，他们好像合作了很多年一样，没有等尼克提醒，她一箭便发了出去。 桑德拉拥有无可匹敌的动作变换，但这样的变换却是靠超强眼力来实现的，不然每次落点都是奇奇怪怪的地方，早就让桑德拉死与骨折了。 木制的箭穿透了层层烟雾，周身流转着火焰般的光泽，目标直指通红的左眼。 这个“怪物”早就完成了变化，空气中的血气多半都被他吸收了，可它好像并不满足，依然大张着嘴。它现在感觉那种暖洋洋的温度充斥着整个胸膛，只是那里成了一块块岩石。 但这样的箭依旧让它危机感大生，好像这普普通通的箭现在快成了压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七十五章 另一种力量（七） 桑德拉的箭技远不如尤尔那般恐怖，因为她做不到弦动箭到，但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中，超高的准度和速度还是有的。 手指的颤抖刚要发作，就感觉右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支箭羽，下面那个奔跑的身影紧随其后，时间静悄悄地暂停了一会。 由于几分钟内高强度的运转身体，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胸膛和胳膊仿佛失去了联系一般，疼痛的麻木感在不停地刺激着她。 尼克躲开怪物的的石块，脚尖蹭一下地面，这时那支箭已经离怪物的面门不足一米，怪物都好像看见上面残存的血迹，正在被飞速而过的空气削成水滴状。只是那血液还未看清，黑雾腾起间从中闪烁出一道银光，刺向怪物似岩石一般的眼睛，红光透亮，折射出一闪而过的银色，还有那一双平淡冷漠的紫色。 地面不断的颤抖结束了，随着山一样体型的怪物倒下，四周的火焰照射范围终于也突破了好大一块，在火光摇曳下，地面的尸体在跳着一种不复杂的舞蹈。 尼克睁开双眼，强烈的紫光一闪而过，他歪了一下头，从怪物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怪物已经几乎没有头了，嘴以上的头部完全消失不见，只剩断裂处的血肉模糊。 桑德拉慢慢走过来，看了眼尼克手中的奇怪武器，上面没有一滴血液留下，而是在火光下跳跃着特殊的银色。她享受着从空气中捕捉四散逃跑的血气，她身上的伤势正在迅速愈合，由于怪物死后释放出庞大的血气，让她恢复也很快。 “那是一块冰锥吗？”桑德拉活动活动肩膀，这样剧烈的活动下她居然一点汗水也没有，和对面的尼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尼克擦了一下眼皮上混合了血液等各种东西的液体，没有回答桑德拉的问题，而是再次放入了衣襟，原来他把这个武器贴后背藏着，正好嵌入脊背的那条沟壑，这样躲过了血枭和炎山的搜索。收好武器后，他四处张望，看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原来乔治本想趁着尤尔射箭的间隙冲出去，结果被突如其来的的晃动给打败了，因为离震动中心很近，他缓了好大一会才找回点原来对于方向的感觉，这时候那个怪物刚刚倒地。 乔治低着头不敢看尼克，但他还没有完全走近，就听见尼克说：“把石堆中那个人的头颅拿来。” 双方早就注意到了这边，在这仿佛神明一般的战斗中，他们都纷纷呆住了，虽然平时信奉各种神明，但只是微弱的神力显露，类似于尼克和乔治这样毁天灭地的能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身边的炎山人尸体依旧滚烫，但尼亚却暗暗心急。他早就从震撼中脱离了出来，狂鹰的人不像炎山，这个部族只有那些巨鹰拿的出手，可是那些动物只是将他们当做朋友，不是战友，在这样的人数包围下，即使有尼克和桑德拉这样的外力帮助。 这次可是被炎阳坑惨了。 他刚向右抬头，就见到了尼克三人出现了右侧的山丘上。 “血枭人，看看那是什么！”尼亚的父亲反应最为迅速，他用剑指向山丘，嘶吼的声音让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味冲散了不少，四周的血枭人被这一声吼叫带回了神，侧头看向那座山丘。 桑德拉双手抱胸，波涛汹涌上还是那张永恒不变的扑克脸，飞舞的短发在红色的雾气中勾去了不少人的心，修长的双腿藏在枯黄的草中，风吹在上面看着心痒痒的。尼克秀气的眉毛舒展在一旁，左手慢慢抬起，手中的那个头颅还是有几分重量的，众人的目光或喜或悲，但在看到那随风飘荡的银发时，多数沉默了下去，个别几人在窃窃私语。 “你们族长已经死了，你们已经被我们打败了，桑德拉会将你们一个个撕碎，如果现在退去，你们的家人......” 尼克舔了下嘴唇，乔治凑上前来贴耳说到：“这个家伙还是族长？这不是在激怒血枭人吗？为什么不趁这时候士气不稳的时候......” “这场战斗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炎山那边已经全军覆没了。”尼克看了眼桑德拉，但她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何处，尼克继续解释道：“狂鹰本来就坚持了很久，而且那个族长并没有指挥，这支部队仿佛有特定的计划，他们并不属于那个族长。” 这是尼克最近几天说得最多的一次了，但语气依旧没有太多感情，像是一块块剔透的冰块。 尼亚也很紧张地看着四周，在父亲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血枭人的眼神没有很大改变，他们虽然看到了尼克手中的头颅，但却沉默了下来，没有太多惊讶，有的只是愤怒和嗜血。 “......我们会一点一点撕碎你们，让你们血流成河，不想这样的话就离开这里，不要说没有警告过你们。” 尼亚的父亲头昂起来，得意的看着四周安静下来的血枭人，他们好像都被吓坏了一样，只是沉默不语。 月亮这时到了正上空，凝白的月色透过稀薄的云层照射在地面上，每个人脸上的血迹似乎都淡了几分，披上了一副神秘诡异的面纱。 急促的声音在阵中传了出来，仿佛一只寻觅幼崽的枭兽发出了最急切叫声，透彻人们的心灵，让灵魂都有点颤抖。 血枭人警惕地看着敌人，手握兵器慢慢退了出去，他们完全没有被尤尔的死感到奇怪，离开时也没有人想起那个箭技恐怖的族长，好像这个族长很廉价，他的作用只是威慑和击杀。 剩下了呆在原地的狂鹰人，等到血枭人完全消失在黑夜中，他们才犹如傻了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相互拥抱又唱又跳，沉浸在退敌后的喜悦中。 尼克将手中的头颅随手一抛，那满头白发的头颅咕噜噜滚下了山坡，滑入了一小簇灌木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他转头就看见桑德拉皱着眉的脸，尼克微微笑了一下，向坡下走去。 血气终于完全消散了，再也没有那种扰人的味道了，他现在心情很好。 第七十六章 另一种力量（八） 血枭人没有因族长的死而停下脚步，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快，血枭人的队伍并没有点燃火把，就像在黑暗中自由穿梭的幽魂，悄无声息。也许他们认为剩余的狂鹰人不足为惧，而且他们也不会在黑夜里主动追上前来，所以后方都没有安排斥候防止追踪，只是埋头向前奔跑。 尼克双手捉住一枝粗大的树枝，带动身体向前冲去，快速在地形复杂的林地中通过，月亮低了一点，这让他可以更方便的隐藏在夜幕下，遥遥地跟在血枭人身后。乔治也和尼克一样，运用这种特殊的赶路方法追赶，这样的做法可以节省体力，而且速度更快，这也是那些“慷慨”的守卫队员告诉他们的。 “主人这样会不会太着急了点，毕竟刚刚经过一次大战，这样赶路过去，恐怕做不了什么。”乔治跳过一块石头，微微调整了下呼吸，目光再次聚集到尼克身上。 今天一整晚都是一场掺杂着血腥的可笑闹剧，血枭人离去后，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尼亚的父亲终于“仁慈”地告诉了他们一切。 炎阳和族内先知意见相左，他想主动出击，不能让血枭人完成什么恐怖的祭祀，因为这几年血枭人表现的实在很强势，作为临近的另一个大部族，就应该将各种各样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可是先前由于先知的各种阻挠，炎阳只能眼看着血枭一步步壮大，但这次他实在不想放弃。 所以在安排好了一切后，他派出了几批支持他的精锐战士，自己带着一部分人和从神庙里“抢”来的桑德拉，他脱离出部族，独自发起了行动计划。 狂鹰族和他早就有协议，尼亚前脚刚走，尼亚的父亲就急急带着一小部分人离开了部族，由于冬季快到了，族里很多族人都出去寻找食物，所以他带的人数很有限，可是炎阳在信中的承诺的确打动了他，但尼亚为了那些寻找失踪的族人，正好和炎山人撞上。 炎阳有消息称有一小部分血枭人早早出发，目的为了堵截炎阳他们，于是炎阳暗暗将所有受他控制的队伍全部提前向他这边靠拢，在今天全部到齐，还自导自演了一场醉酒晚宴，因为炎阳相信队伍中有先知的人插入。 可是等血枭人沉默着冲上前来时，炎阳才发现不对。 尤尔居然亲自出动，而且人数居然远远超过预期，所以在抵挡了尤尔威力惊人的第一箭后，他马上发动了秘术，让族人尽可能杀伤敌人，或许可以有一线生机。 那是一首他们为自己所唱的挽歌。 尼克停了一下步伐，因为不能离对方太近，这会让血枭人有所警觉，干涩的声音早淡淡的月光下响起：“因为血枭放弃了一举歼灭狂鹰的机会，而且在当时看来这个机会还是不小的，可他们却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乔治歪头看了下前面的树林，谨慎地说到：“难道......他们族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尼克没有说话，看到眼前的心脏少了许多后，他再次启动，一旁的乔治连忙跟上。 树叶偶尔打在脸上，这里的空气已经与一小时前有了很大不同，可是身上不时散发的血腥味依然让他想起了桑德拉临走时的平淡表情。那个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的表情，虽然他也想邀请桑德拉一同前往，可是看到她手中的那颗宝石后，尼克就没有那个想法了。 和她在一起战斗时，尼克感觉到了一种很好的默契，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话语，仿佛都了解对方想要做什么。可血气给予了他们强大的能力，却剥夺了和他人友好交流的可能，尼克也不想故意破坏这种氛围。 山中的野兽都是生存大师，它们为了活下去都有各自的本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如果要避免他们，就要去主动融入个中环境。 跟随血枭人一段距离后，尼克二人第一次见到塔索人部族真正的驻扎地，之前那些全都是临时的而已，虽然塔索人游荡在荒野之中，但也会在一个地区呆一段时间，直到这里不适合放牧和种植后再离开，不同的地区也有不同的办法。 但总归都是为了生活。 两人趴伏在一墩草丛后，这里是一处斜半坡，虽然坡度很小，可是月光照射过来时正好是一片阴影，而且正好处于下风处，前面的血枭人都没有在意这片区域，旁边的岗哨也没有发现什么。 每个栅栏间隔很大，尼克也可以趁机观察里面的情况，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尤其一眼过去立在中央的高台。 小时候酒馆就有人吹嘘曾经到过塔索人活动的地方去，甚至在那里被奉为座上宾，那些人说塔索人和传说中一样野蛮，可是都拥有很大的财产，因为那里有各种丰富的矿产，可塔索人都对那些金银没有概念，去过那里的人都会赚的盆满钵满。但当其他人问起为什么还喝黑麦酒时，他们便会说自己早就花的精光，一点没有剩下，于是这样的话总会让大家哄笑一堂。 在这里生活的几天内，尼克却觉得他们的大话没有说错，因为这里随处可见裸露在地表的矿产，想到这里，他总觉得祖父的那个矿产真是幸运，夹在山中，离城镇虽说有段距离，但也在接受范围内，关键从未听过有塔索人接近。 再次仔细看向那个高台，上面分为三层，每层呈阶梯状，慢慢向上形成棱台，最上方空空荡荡的，但尼克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道，这里离中央有很远，就算尼克嗅觉灵敏，可这也说明了那里有段时间就是一个另类的舞台。 狄安娜呢？ 这时几近凌晨四点，刚才回来的一行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但也有的寂静如夜，甚至有淡淡的哭泣声。 “少爷，你看高台旁边。”乔治压低声音说道，嗓音也带上了一点疲惫，今天一天都是高强度的战斗，没有一丝喘息的时机，虽然有很好的战斗意识，但身体其实没有多大长进，现在都是强撑着。 尼克顺着乔治所指的地方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