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命游戏》 第一章 李鹤羽的木仓 “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南心快跳出来，恨不得撒腿就跑。 他面前躺着客栈老板的尸体，而杀人凶手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笑，笑个屁啊！ 苏南后悔死了，自己干嘛要上天台吹夜风？在客栈里吹空调多好！至少不会撞见杀人现场！ 目击者什么下场？ 灭口啊！ 他还不想死…… 他面部僵硬，双腿打颤，“大哥，我什么都没看到，保证不多嘴！” 凶手拉枪上膛，笑眯眯瞄准苏南。 “别！大哥你等等！”苏南急得都快哭了，这学期的奖学金还没领到手啊！ 他大脑飞速地转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到三秒。 豁出去了！ 他一咬牙：“大哥，我帮你处理尸体！” “大哥你想啊，杀了我还要多处理一具尸体，多麻烦！我帮你处理尸体了，咱们就是共犯了，再把你供出去，我傻呀我！” “你帮我处理尸体？”凶手饶有兴致地停下。 “对对。” “怎么处理？” 我特么哪里知道！ 借着灯泡的光，他飞快地扫了眼现场——尸体、水果刀、一地的血……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 他沉吟了下，字字斟酌，“血量太多，很难擦干净。楼下又有摄像头，尸体也搬不出去……” “所以呢？” “所以把刀藏起来，藏在我身上！我揣着刀先走，万一我被抓了，你赶紧跑，我掩护！” “你掩护？”凶手咧开了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大喊一声，我不就完了？骗傻子呢！” 凶手边说边伸出左手，拉开了保险栓。 “等等！我还有办法！” “恩？” 苏南一手心都是汗，试探地问：“大哥，你有车吗？” 对方点头。 “那就好办了，只要把尸体处理好，这一摊血也立不了命案。如果不是命案，县里的警/察不会拼命破案。” 凶手提醒他：“楼下就有摄像头，你怎么处理尸体？” “不下楼！”苏南转过身，指着天台的栏杆，“我房里有尼龙绳，可以把尸体直接从这里吊下去，然后开车运走。” “可以，运到哪里？” “渭河。”苏南的脑袋飞速运转：“也就30分钟车程，绑上石头往河里一丢，干干净净！我们再到街口麻将馆转转，没人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去的，可以做不在场证明。关键，我们又不认识，可以互相作证！” 凶手突然啪啪鼓掌，右手拿着木仓，左手拍着右掌，响亮的巴掌声在夜里非常突兀。 “很好，能在压力下想出个凑合的方案，你不错。” 但是他又举起木仓，枪口指着苏南。 “不过，我根本不需要处理尸体。” 砰！ 苏南胸口一凉，随后一股火辣的烧灼感，头顶响起尖锐的空袭/警报声…… 【呜呜呜呜呜……】 他爹的，又是奇怪的警报声。 眼前一黑，画面由天台转到客栈88块的单人间里——惨白的顶灯，灰白的墙壁，宽屏电视上跳动着各种颜色。 苏南惊醒！ 不是做噩梦般惊醒，而是课堂走神一样突然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中弹了吗！” 他正靠在床头，抬手一摸胸口，还好，t恤完好无损。 “吓死我了。” 苏南拍拍胸口，原来都是假的，是梦吧。他刚才在干吗？对了，玩游戏！苏南一低头，手上还握着手机，屏幕亮着，页面上是奇怪的app——杀/人游戏。 纯黑的背景，白色的楷体字。 【玩家死亡，自动退出游戏】 顶灯有些电流不稳，时明时暗，还发出滋滋的响声。 “我果然不能玩这种恐怖的东西。”他叹了口气。 前天他收到一份匿名快递，盒子里竟然是前女友的手机，手机满电，主页面只有一个醒目的杀/人游戏app。若是其他人，或许会当做前女友的整蛊，但苏南不会，他的前女友宛宛已经死了一年了…… 到底是谁寄的快递？ 他知道自己有病？ 苏南从小有一种奇怪的病，经常出现幻觉，医生说不能接触刺激性的电影小说游戏。不过以前的幻觉不像今天这样惊心动魄，只是周围的剧情重复了一遍——比如他在图书馆里看书，明明看到32页，突然又回到26页，比如在商场买下的衣服，突然又回到货架上。 很普通是吧，假如能控制幻觉触发的时间，倒也不错。等他洞房那天，来他个循环播放！ 苏南自嘲地笑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先洗把脸冷静下来，一伸手，发现房里连香皂沐浴露都没有。 “老板，房里的洗漱用品呢？”他住在二楼，开门去喊老板。 没人回应。 他干脆下楼，现在才晚上10点，老板应该在客厅。 客厅是民族风，挂满深色系的针织艺术品，灯光微黄，棕色沙发上坐着一位抱吉他的男人。 苏南猛地一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凶手竟坐在眼前！ 他揉了揉眼，真是活见鬼！ 两人目光相触，一个大惊失色，一个却气定神闲。 杀/人犯从容地抱着吉他，手指贴在弦上，左手拿着黑色签字笔，白纸上写满潦草的曲谱。 他注意到苏南，微笑地放下笔，用食指中指比了个帅气的敬礼：“你好，我叫李鹤羽。” 李鹤羽气质独特，他极瘦，极白，黑眼圈极重，头上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活脱脱像个瘾君子。 苏南压下震惊，也装模作样坐在茶色的吧台上，伸出了右手。 “我叫苏南。” “你演技挺好，我差点就相信你是个npc。”李鹤羽无视了握手，笑盈盈地盯着苏南。 npc？什么情况？他以为这是天启之门的片场吗？苏南再三确定，除了‘幻觉’里，自己从未见过他。 “如果早知道你是玩家，我说不定就把你……”他的手往脖子上一拉，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头顶的吊灯突然摇动一下，在他脸上留下斑驳光影，深陷的眼窝里闪着针一样的光。 苏南心里发慌，难道自己幻觉加重成神经病了？除了这个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他绝对不认识李鹤羽！ 楼梯间突然有‘砰砰’的地板声，苏南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有人走出来。 是客栈老板！ 他没有死？ “这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具，你拿一盒去。”老板提了个大袋对他说。 苏南直勾勾地盯着他，大脑已经当机——如果是幻觉，李鹤羽不可能出现，如果不是幻觉，老板不可能活着。 整个客厅静悄悄，一股恐惧感缓缓爬上苏南的背脊。 第二章 笑傲江湖 老板径直坐在李鹤羽对面，“小李，你再弹个笑傲江湖吧，刚弹得真好。” “听多了就食之无味了。” 他们关系融洽，难道是联手的整蛊？ 苏南冷眼直视，徐徐道：“你们玩笑开得太过了。” “你说什么？你还有什么需要吗？”客栈老板困惑地回头。 他的坦然不像作假，苏南心里也不确定了。 “事情办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睡觉去。”李鹤羽放下笔，伸个懒腰，然后若有若无地瞥了苏南一眼。 他心一跳，这个眼神不对！他紧张地盯着李鹤羽，看着他转身上楼。 怎么办？ 苏南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一咬牙，抄起吧台的水果刀，悄悄地跟上李鹤羽。 虽然不确定老板身份，但李鹤羽必然有鬼！ 偷偷摸摸尾随上楼，他的房间在客栈三楼，走廊里灯光微弱，苏南藏在一个装饰花瓶后，小心地窥探。 现在是5月底，正值端午节假期，李鹤羽一身黑色t恤加闷骚紧身裤——他身上不可能藏枪。 只见他掏出门卡，门锁响起滋滋电磁声。 好机会！ 苏南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后一拧，又猛踢他的膝盖窝，“噗通”一声，李鹤羽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到3秒，这么轻松就制服住，苏南也大为诧异。 “你到底是谁！”苏南用力低吼。 刚才动作太大，苏南的水果刀掉在地毯上。他突然觉得，这把刀和插在老板脖子上那把何其相像！ 李鹤羽却大惊：“你想在这里杀了我？你疯了！” 苏南没有解释，李鹤羽看起来高深莫测，他带刀防身很正常，可谁知道李鹤羽这么弱！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苏南加大手劲，把他左手反箭到右肩。 李鹤羽痛得五官皱在一起，愤怒地叫嚣：“游戏里我没杀你，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 他反复提到了游戏，玩家，杀人。苏南想到了那个奇怪app——杀人游戏。 “天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是个菜鸟？”李鹤羽突然哈哈大笑，痛苦和狂喜让他的脸色变得狰狞可怖。 苏南手中使劲，皱着眉：“别嚣张，你可在我手里！” “不见得！” 李鹤羽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突然，空中响起刺耳的空袭警报声，就像进入《寂静岭》的里世界，诡异可怖。可是墙壁没有剥落，空中也没有迷雾。 但是，李鹤羽的力量一瞬间暴涨，好像变了一个人！ 苏南咬着牙，越来越吃力，他体重140上下，照理比李鹤羽要强壮得多，但苏南感觉自己正压着一头蛮牛，随时都会被顶翻。 李鹤羽冷笑一声，猛得动起来！ 一股大力冲上来，苏南根本抵挡不住！他后退两步，脚还没站稳，李鹤羽突然飞起一脚，把他踹到墙壁。 木几上的花瓶应声而落，啪唧一声摔碎了。 “怎么回事……”苏南捂着胸口，震惊地睁大眼睛。 他平时喜欢运动，还学过一些野把式，这也是他敢找李鹤羽的原因。但李鹤羽瘦弱的身子里，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菜鸟，你不会没杀过人吧？”李鹤羽高高在上地俯视苏南，又变得从容不迫起来。‘杀人’二字在他嘴里，就像杀鸡宰牛一样寻常。 只见他摊开手掌，掌心突然出现一把枪。 是的，突然出现！ 就像老版电视剧里的神仙法宝，biu地一下突然出现，毫无违和感的特效！ 然后，他调转枪头，直指苏南！ 不带这么玩的！ 你犯规！ 苏南冷汗淋漓，连忙举手投降，不过这次镇定许多。 “杀了我你也跑不掉！十年以上，最高死刑！” 李鹤羽一扬下巴，露出标志性嘲讽：“你还真是菜鸟，这里是杀人世界！法律能奈我何？” 苏南汗毛直立，手枪打破了他的常规思维，好在他看过不少超现实题材电影小说，只要解开‘科学’的束缚，一切都能解释……都能牵强解释吧。 假设杀人世界真的存在，而警笛声代表进出杀人世界，他现在已经在杀人世界了！ 上次是点击了app进入杀人世界的，这次难道是李鹤羽带他进入的？可他没用手机，意念控制？ 近年来流行系统，苏南尝试和脑袋里的存在对话：“主神？零号？系统娘？” 没有回应，也许压根没有系统。 “你真不幸，既然撞到我手上，就做好准备吧！”李鹤羽怜悯地啧啧舌，用拇指拨动撞针。 走廊的顶灯微黄，枪口显得阴森恐怖。 苏南捏了把汗，双腿微曲，他怕一旦绷直了就会忍不住发抖。 眨眼间，他想了无数种台词，却都被否决了。不论他说什么，这个男人都不会放过他。 一个人的杀心，从眼神就能看出来，李鹤羽的眼神冰冷疏离还带着一丝厌烦，他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苏南咬紧牙关，突然大喊大叫。 “着火了！” 他抄起墙上的画框朝李鹤羽砸去，立刻弯腰逃跑。三楼的走廊很长，他会在10秒内都处于射击范围内。 10秒，对于李鹤羽，击中运动的物体并不难。 所以苏南砸完画框，转身就大喊。 “着火了，快出来啊！” 七八扇瞬间打开，几个房客跑出来茫然四顾。 以前看过一个段子，假如在住宅区被打劫强奸，与其喊救命，不如喊着火，人的求生欲比救人欲强得多。 眨眼间走廊已经有十多个房客，挡住了李鹤羽的视线。 “哪儿着火了？老哥你拿着这玩意干嘛？”还有人和李鹤羽搭讪。 他们看着李鹤羽的枪，没有害怕，只有好奇和隐隐的不安。 毕竟帝国禁枪嘛，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枪，思维定式决定他们下意识地把李鹤羽的枪当玩具，除非他黑丝蒙面，神色或慌张或凶狠，这样才符合持枪者的外观。 趁着乱局，苏南成功冲下楼梯，刚转弯，他猛地摔一跤，差点栽下楼梯。不是因为路滑，而是他中弹了！ 他万万没想到，李鹤羽竟然在人群中开枪了！ 那么多目击者！他却毫不忌惮！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终于慌了，发疯似地冲出客栈。 “快点，快点！” 苏南捂着渗血的肩膀，咬着牙冲进自己的房间，找到床头的手机——这里绝不是现实世界，既然如此，找警察不如退出游戏！ 该死，锁屏这么麻烦。 苏南的心砰砰直跳，今天心脏怒刷存在感，好久没跳得这么热烈了。他在天台上已经中过一次枪，虽然现实里完好无损，但这次呢？他不敢赌，谁敢拿自己的命打赌！ 苏南快速地解屏，每一秒都变得漫长。 嘭嘭嘭！ 粗重的敲门声响起，他浑身像过电一样，手指点错了几下。 青年客栈虽然是老楼，但房门换了电子锁，门板也厚重。可是，李鹤羽一脚就踢开房门，不只是踢坏门锁，而是整个红木门脱离了房体，从上往下砸在地上。 李鹤羽踩在门板上，胜劵在握地扬起下巴。 “别忙活了，我已经设置了决斗场，你无法自由退出！” 苏南面如白纸，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禁止！禁止！禁止！】 第三章 空中之岛 李鹤羽把枪口移动到苏南的脑门，轻笑道：“玩家的命门是大脑，破坏了大脑，现实世界也就脑死亡了。” 苏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办？ 该怎么说服他？ 他的心咚咚直跳，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是唯一的转机了！ 他猛然抬头，孤注一掷地直视枪口，一字一顿道。 “如果心脏死亡呢？” 李鹤羽一愣神，却见苏南提起匕首，猛得刺向自己的心脏，鲜血狂涌而出。 他竟然自杀了！ 李鹤羽瞪大双眼，握枪的手也僵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狠辣的新人！竟然毫不迟疑地用刀刺进心脏！ 这不是靠勇气就能完成的事情，但凡一个正常人，在面对这种场面，会犹豫，会迟疑，会心急如焚，但绝不会如此果断决绝！ 苏南没空理会对方的诧异，他咬紧腮帮子，一股透心凉从胸口灌遍全身，随后火辣辣的烧灼感瞬间点燃他的全身。 最后一秒，他看到整个世界由清晰……变模糊……又清晰…… 玩家死亡自动退出游戏，只要大脑完整，意识也会正常回到身体上——这是苏南的猜测。 很幸运，他猜对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空中响起空袭警报声，回到现实世界——三楼，李鹤羽门前的走廊上，地毯上还有一把水果刀。 苏南粗喘着气，游戏里度过十几分钟，现实里却是眨眼的事。 火警没有了，枪伤都没有了，楼道里安安静静没有房客跑出来，两人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苏南反剪李鹤羽的胳膊，把他压制在身下。 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幻觉，但是苏南不会再把它当幻觉！ “这是什么游戏？你到底是谁？”苏南忍着头疼，用力摁住李鹤羽。 李鹤羽痛得倒抽冷气，早没有了游戏里的风度，咬牙大叫道：“你没签协议吗？” “什么协议？” 李鹤羽惊讶得张大嘴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加入的？” “我还想问你呢，打开软件就听到空袭警报声了，你为什么要杀我？” “警报声就是进出游戏的提示，不过什么软件？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不是想杀我吗？算了……应该是误会，你先放开我！” 苏南没动。 李鹤羽大叫道：“你还抓着我干嘛，如果不是你拿刀先动手，我也不会开枪！” 苏南不想把他逼急了：“我放开你可以，但你要一五一十地给我解释！” “好好好……” 游戏里李鹤羽身经百战，但现实中他比苏南矮了半个头。 苏南松开手，李鹤羽冷哼一声，活动活动胳膊，没好气地讲起最初的故事——这个故事离奇之极，让苏南推翻了所有猜测，重新审视这款游戏。 那是在2014年4月4日，李鹤羽接到一份邀请，地址非常莫名其妙——天都。帝国只有帝都，根本没有天都。当时他以为是恶搞，没当回事。可谁知道零点一到，正在谱曲的他突然眼前一黑，来到一个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地方——空中之岛。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许多人，有穿着海绵宝宝睡衣，有的牙齿上满是牙膏沫，有的套套戴了一半……总之是各式各样的许多人。 然后天空上显示一行土豪金字体——是否加入杀人游戏。 一脸懵逼的大家当然不肯加入了，然而无赖的天幕又显示一行字——全员同意，开始签订协议。 大家感到脑中一阵剧痛，都回到了自己家中，从头到尾就像一场梦。 “但从那以后，脑袋里就多出一个系统，杀人游戏。”李鹤羽无奈地摇摇头，长舒口气。 苏南安静地听完，发现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没有游戏软件？” 李鹤羽用食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个系统，心念一动就好了。” 苏南浑身一震，怎么回事？ 其他玩家需要签订协议，他没有。其他玩家脑袋里有界面，他没有。他就像天鹅群里的丑小鸭，全都是低配！ 好歹软件也做得精致点啊！ “那游戏有危险吗？”苏南急迫地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npc老板还能复活，玩家呢？ 李鹤羽嗤笑一声，“系统五天发布一次任务，任务没完成就扣点数，如果点数为负，我们可是会真正死亡。” 苏南悚然一惊，他的初始点数为零，下个任务没完成，这一辈子就到此为止了！ 他才18岁！ 他本该憎恨发快递的神秘人，但没有神秘人，他也不会发现宛宛的死另有蹊跷——手机是前女友宛宛的遗物！ 为什么app会出现在宛宛手机上？ 为什么神秘人把手机寄给自己？ 难道宛宛也是玩家？她为什么从未告诉自己？ 苏南回想起华阴县医院的急诊室门口，白大褂如死神一般宣告——程青宛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脏骤停而死亡。 17岁的女孩爬山死亡？ 现在想来，她的死也疑点重重，只是苏南当时浑浑噩噩整日借酒消愁，哪里能看出端倪。 但是现在！ “李鹤羽……”他低喊一声，从喉咙里挤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请带我进入杀人世界！” 他咬紧后槽牙，身体激动而颤抖。宛宛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而他竟然连依靠的肩膀都没给她，不禁愧疚、悔恨交加。 他能猜到宛宛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这么迫不及待啊。”李鹤羽冷笑一声，仰头看向窗外，不知谁打开了窗户，冷风嗖嗖吹进来，吹起他的长发，“杀戮就这么让人向往吗？” 苏南一愣，然后握紧拳头。 “杀戮也许会带来快感，但沉迷快感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我不相信点数为负就是真正的死亡，他们一定被关在某个世界角落！” 说到最后，他仿佛也坚定了信念，笃定地直视面前的男人。 是啊，宛宛一定在等着我！ 李鹤羽对上这双认真的眼睛，嘴唇蠕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他走进房间，嘭得关上门。 门里传来两个字。 “天真！” 第四章 无心码字 李鹤羽见过不少玩家，却至今独来独往。清晨7点，他背上吉他盒，别无行李。 打开房门，一个大男孩摔进来。 “你醒了！”苏南爬起来，惺忪的眼瞬间一亮。 他在门口坐了一夜？ “李大哥，你考虑得怎么样？我们组队吧？” 李鹤羽皱眉不理他，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等他自觉没趣了就会离开。出了客栈，李鹤羽径直走向隔壁拉面馆，点了一碗牛肉拉面，加辣。 “你怎么还跟着？”李鹤羽筷子上夹着几根拉面，不悦地皱眉。 他右手边的桌子上，苏南正端着一碗清水刀削面笑嘻嘻：“碰巧。” 李鹤羽啪地放下筷子，黑着脸起身离开拉面馆。 “唉，面还没吃啊。”苏南连忙夹两口面，吸一口汤，匆匆追上去。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仰望华山，偶尔有几位花季少女悄悄转头，她们的视线所及之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匆匆走着。 前面的清瘦白皙，后面的高大阳光，景点果然帅哥多呢。 突然，前面的猛地转身停住，把后面的吓了一跳。 “你别在跟着了，我不会和人合作，更不会和一个菜鸟合作！”李鹤羽仰头微怒道。 苏南刹住身子，笑着耸耸肩：“好啊，我尊重你，我只是恰巧和你同路。” 真是老套的桥段，李鹤羽嗤笑一声：“你这是徒劳了，没用的。” 苏南也笑笑，没做声。 昨晚他仔细研究过杀人游戏软件，上面没有任何警告和解释，就像平民进入雷区，如果没有老手带，谁知道下一脚会不会踩雷。 例如脑袋是命门这种事情，没有李鹤羽提醒，他迟早要吃亏。 “李大哥，要不这样，你帮我看看我的系统还缺什么，只要摸清楚规则我一定不再打扰你。” 他打开手机软件，调高屏幕亮度，简洁的黑色界面上只有三个单元。 1、任务栏——发布死亡名单。 2、兑换栏——点数为零无法查看。 3、口令栏——【进入游戏】、【退出游戏】、【决斗】、【兑换物品】等口令。 口令栏是特色，默念口令就能操作，虽然不如其他玩家方便，倒也没太大影响。 唉，低配就低配吧。 “快过来！” 李鹤羽突然低吼一声，身子一侧，窜进一口粥铺。 怎么了？ 苏南还没想明白，就被一只手拽进粥铺。 “别说话！抬头看菜单！”李鹤羽低头命令，浑身紧绷地像跟琴弦。 苏南虽然紧张，但心里窃喜，他这是和大佬在同一战线上了啊。他乖乖照做，偷偷靠近李鹤羽低声问：“怎么了？” 李鹤羽没理他，吧台上的手指悄悄指向右侧。 顺着手指的方向，苏南看到两个年轻人鼓捣租来的帐篷，一个小姑娘在看地图，一个老太婆在卖水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要我看什么？ 等等。 抱帐篷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很强壮，至少一米八五，喉咙处有一处黑色纹身，像个狗头，但应该是狼吧。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狼头把帐篷绑到另一位的背包上，又试试结实度，另一位连连欠身，像是道谢。 他们笑容中带着客气，是陌生人？ 李鹤羽随意地翻翻吧台的菜单，轻声解释：“他叫明狼，虽然是个老好人，但直觉准得惊人。” 苏南快速地消化这几句充满信息的话——但直觉准得惊人？什么直接？他和李鹤羽什么关系？ 苏南小心翼翼地问：“他也是玩家？” 在他的印象中，玩家不可能随处可见，不然从前幻觉的次数该多得数不清了。是的，他昨晚想了一晚上，以前根本就不是他有病，而是别人开启了杀人世界，只是他没参与剧情而已。 李鹤羽摇摇头：“他不是玩家，但最好不要靠近他们。” 不是玩家那是什么？苏南注意到，李鹤羽说了‘他们’，而大街上只有明狼一个人。苏南扫了眼街上，确实没有其他可疑人物。 “他到底是什么人？”苏南困惑不解。 “一群可怜的小白鼠而已。” “……可你看起来很怕他啊。” “瞎说什么，我只是嫌麻烦而已。”李鹤羽瞪了一眼，目光向街口一扫，声调突然高起来：“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我怎么可能避让他。” 他从容地合上菜单，老神在在地感叹：“更何况，见面又是一场恶战，我也是为他好。” 苏南满头黑线，回头一望，原来明狼已经走了，怪不得嚣张了啊…… 李鹤羽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啧啧舌：“得赶紧走了。” “走？去哪？” 李鹤羽向老板问清后门，准备溜之大吉。 “你别跟着我，你太容易暴露了。” 脑子里的东西也能暴露？ 骗谁呢！ 苏南好不容易遇到个资深者，哪那么容易放他跑：“李大哥，我就认识你一个玩家，不跟着你跟谁啊。我可是连基本规则都不知道。” 他这话有点死皮赖脸，但为了快速熟悉游戏，只能这样厚颜无耻了。 李鹤羽气得翻白眼，你算哪根葱啊，富人遇见穷人都得接济？我遇到美女都得自荐枕席？兴许是想赶快把这尾巴打发了，兴许是想起他说的世界角落。 总之，他喉头滚动下，终于开口。 “系统是按等级发送任务，只要你够聪明，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的。” 还有等级？ “怎么升级？”苏南诧异地扬眉。 李鹤羽突然郑重地转身，直勾勾地盯着苏南：“你别想着打怪升级，等级越低越好。” “啊？” 苏南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等级和任务挂钩，等级越高，任务越难。 但奖励也跟丰厚吧，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又猛得摇头——贪欲是吃人的猛兽。 “李大哥，真的不能搭档吗？我记忆力和速算很好。”苏南还想争取下。 但李鹤羽已经打开门，门外蓝天如洗。他回头盯着苏南的眼睛，像是感慨，又像是嘱咐。 “希望你双手沾满鲜血时，你还是你。” 铁门猛得关上，收住了一片蓝天。 等苏南回过神来，哪里还有那个削瘦的黑色影子。苏南站在热闹的粥铺里，突然生出一股茫然。 接下来怎么办？ 杀人游戏就像一场梦，没了李鹤羽，一切都失去了真实感。他深吸一口气，掏出宛宛的手机。 app还在。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查清宛宛的死因！ 打开app，任务栏有一项新消息。 【您有一次单任务未完成，是否阅览】 任务来了！他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回到了1年前等待高考成绩时。 是。 一个窗口弹出，背景是泛黄的信件，上面只有一行字。 【死亡任务名单：杜炳生，成功则点数+1，失败则点数-2】 苏南吸了口冷气，翘起舌头，久久不能放下，倒不是因为失败要扣点数，而是那个名字实在如雷贯耳！ 杜炳生！ 三合会的杜炳生！ 那个让警/察牙痒痒的杜炳生！那个让媒体记者趋之若鹜的杜炳生！ 他明明是个黑道头子，却极爱出风头。但即使如此高调，警/察也从未捉住他的把柄。他像一条滑溜的鲶鱼，在灰色地带里游刃有余。苏南每次看到他的新闻，总会想起《战争之王》里的尼古拉斯凯奇，聪明而风度翩翩。 一个可以媲美帝国忠义会的三合会，一个与比肩南海乔二爷的黑道头子，这真的是低等级任务吗？那高级任务只能是外星人了。 他怎么可能完成！ 他只是普通大学生，和那个世界隔着千沟万壑，别说杜炳生难接近，就连他的马子苏南都接触不到！ 街道的汽车呼啸而过，他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五天。 他只有五天。 第五章 你放开她 得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苏南快速搜索和黑道沾边的亲朋好友，真遗憾，唯一沾边的只有娱乐周刊的表姑，他记得周刊曾报道过杜炳生的事迹，没错，一代枭雄上的娱乐周刊。 苏南心里五味杂陈，点开表姑的电话号码，滑动下屏幕，还是关了。 万一出什么事，不能连累她。 他长舒口气，开始上百度……作为一个高调的黑道头子，他的学历、情史、八卦、功勋简直铺天盖地，只是各种资料杂乱无章，难分真假。 现在9点多，粥铺人零零散散，苏南找个角落的位置仔细查找。 想想有点搞笑，一个刺杀三合会龙头的阴谋竟然在粥铺开始，杀手对目标的初次了解竟然是通过互联网……更搞笑的是，还真让他发现了突破口。 杜炳生的情史极其丰富，当然，一个没有丰富情史的龙头不算一个好龙头。他一共结过八次婚，时间超过一年的情人有十七个，一夜春风的更是数不胜数。关于他的女人，网上还有好事者整理成合集……这得是有多闲。 不过苏南却感激得热泪盈眶，突破口就在合集里一个叫孟小冬的女人身上。 孟小冬是一名新生代山水画家，毕业于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人风和画风一样热烈奔放，在23岁的时候与43岁的杜炳生相识，当时杜炳生还有一妻，可她却全然不顾，就在终登大宝小三快上位时，意外死于台山，据说是摔死。 苏南对很数字敏感，所以在繁杂的新闻资料中注意到一连串的时间巧合。 2010年5月30日，孟小冬死于南湖台山，疑凶杜炳生。 2012年5月30日，杜炳生与朱筱冉离婚。 2014年5月30日，杜炳生发微博，背景台山雾凇。 2016年5月30日，杜炳生缺席了亚洲长老会议。 假如孟小冬在他心里地位甚高，今年的5月30号也就是大后天，必定会去台山祭奠。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他还需证实。 苏南准备找找今明市（台山）的侦探所，花点钱弄到更深层的消息，反正实施杀人是在游戏里，现实里只需要接近就好。 嘭！ 苏南正打着小算盘，门口的大玻璃窗突然爆炸，碎片飞溅，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不准动！” “都他妈的给我蹲着！” “双手抱头！老实点！” 一阵暴喝炸响在众人耳边，三个蒙面人冲了进来，端着冲锋枪一通扫射，天花板一片弹孔。 我天！真枪啊！ 面馆里尖叫四起，都在慌乱地往墙角躲，苏南连忙揣着手机，双手摸墙偷偷往后门溜。 “老大，他追上来了！” 领头的蒙面人虎目一瞪，虽然蒙着面，但他的眼睛深邃，睫毛极黑极长，是个威风凛凛的头子。 “抓个人质！你！过来！” 苏南一惊，直直对上领头的眼睛。 “就你！穿花裙子的！” 苏南一愣，竟然可耻地庆幸一秒。转过头，身后蹲着一位女孩，十七八的年纪，一身棉麻民族风裙，很漂亮。 她抖着身子抬起头，圆溜溜的鹿眼里满是惊恐。 她脸很小，圆圆的，像宛宛一样很是惹人怜爱，可惜高个子的手下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一把抓过女孩衣领，使劲往店外拖。 “不要！放开我！” 女孩尖叫着反抗，惊慌的鹿眼扫过面馆的其他人。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凄厉的哭喊声震动大家的耳膜，大家蹲在地上，缩了缩头，连忙收回目光。 “求求你们了！” 挣扎中她的上衣撕破，露出白花花的肉和大红色的bar。本来是春色一片，但整个粥铺没有一个客人敢欣赏风景，都抱着头胆战心惊。 苏南离她最近，逼真的情境让他的心揪成一团，他紧咬后槽牙，眼里藏不住愤怒。 女孩看到苏南的眼神，立刻把他当做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拼命扑腾要抓住他的衣袖。 “求求你！大哥，救救我！” 她的指甲在挣扎中断裂，留下一条条手指印。 领头的壮汉瞥了眼苏南，沉默地枪口移到他的脑门前，黑黝黝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 出头就是死！ 虽然他同情女孩，但毕竟非亲非故，此时他只有握紧拳头，不忍再看女孩的惨状，用力低下头。 绝望的哭喊声充斥在面馆里，充斥在他耳边，宛宛和她差不多年纪，她一个人在游戏里遇过怎样的险境？苏南咬紧腮帮子，刚坚硬的心又动摇起来。 终于，他闭上眼睛，默念一句。 【进入游戏】 空中响起刺耳的空袭警报声，苏南抬起头，暴徒还在横眉竖目，食客还在呜呜哭泣，一切如此真实——这就是杀人世界吗？ 苏南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 他没有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也没有故意高声威喝匪徒，只是慢慢地，大声地说出这句话。 “你放开她。” 第六章 进入游戏 苏南站在粥铺的角落，所有的视线刷刷聚焦在他身上。 有期待的、佩服的、埋怨的、不屑的，还有匪徒头子意味深长的眼神。 矮个子蒙面人嗤笑一声，端起手中的冲锋枪：“小屁孩，认得我手上的家伙吗！” 他威胁地拉开保险，发出的咔咔的声音。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是游戏世界，但是如果脑袋中弹，他就真交代在这了。不过有系统就是好，至少能给他机会在游戏里尝试……如果可行，他就在现实里站出来。 苏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因紧张而结巴。 “大哥，你们不过是要人质，我跟她换！” 两个蒙面人相视一眼，矮个子冷笑道：“英雄救美？听你的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他狰狞地咧开嘴角，食指轻轻一勾。 嘭！ 一颗子弹冲出枪膛，来势如电！苏南耳边炸响，呼呼风声像是死神镰刀刮过！ 他摸一把耳朵，上面有点点血迹。 “这是警告，别他妈的多管闲事！”矮个子抬起枪，傲慢地抬起下巴。 苏南全身发麻，呼吸停滞，不能怪他怂，子弹擦过的感觉简直要命！他花了三秒才紧缩的心脏放松下来！ 这个混蛋，要是子弹稍偏一点，他就要见阎王了！他恨得牙痒痒，却手无寸铁，一动也不敢动。 看见苏南还站着，矮个子感觉尊严受到挑战，他怒冲到苏南面前，枪口指着他的脑袋。 “蹲下！再不老实我开枪了！” 如果枪口指着胸口，苏南还能像某个民族英雄一样大义凛然地堵枪口，大喊一声有本事你开枪啊。 可惜，脑袋是他的命门，他又没有献身的觉悟，非亲非故，以命相搏，他做不来。 他不敢再看那位女孩，咬紧牙关，用力低下头。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耻辱的叹息在他心里响起。无论是漫威英雄还有dc英雄，每个男人都有一个热血沸腾英雄梦，但能抛弃得失舍己为人的又有几人？ 他喉头发堵，四肢百骸中涌现出一股无力感，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渴望力量。 只有力量，才能让这些畜生屈服，才能保护重要的人，如果他有力量，宛宛说不定会把游戏的事情告诉他。 砰地一声，匪徒头子一脚踹开后门。 “把她带上，快走。” 高个子拽着女孩，她的下半身都赖在地上，几乎是半拖半拉…… “腿断了吗！你他妈站起来！” 蒙面人不耐烦地甩了她一巴掌。 啪！ 他身高一米九，这一巴掌力度太大，竟然把女孩甩到两米远，脑袋摔在窗口边缘。不巧的是，窗口边缘立着破碎的玻璃碎片，尖锐的玻璃插进她的脑袋，脑后一滩血泊…… 面馆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女孩脸色迅速惨白，身体痉挛般弹了下，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吸气声，最后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死了。 苏南直直望着地上的尸体，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喘不过气来，他不断地给自己洗脑——这里是游戏世界！都是假的！是假的！假的！ “晦气！这么不经打！”蒙面人吐了口痰，打量猎物般扫过众人，“我再抓个女的。” 他们眨眼间杀了一位花季少女，竟然没有丝毫愧疚！苏南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玛德，这群草菅人命的畜生！ 他凌利的眼神扫过整个粥铺，矮个子只五步远，如果用自己当靶子，抢过他的冲锋枪，或许是个转机！ 只要保护脑袋，其他地方炸烂了也要干掉他们！ 苏南心潮澎湃，血液似乎一瞬间燃烧起来，然而脑中响起一道系统提示音。 【玩家已进入10分钟，即将退出游戏】 什么鬼？ 10分钟就强制退出了？苏南完全懵了，刚鼓起的勇气霎时间烟消云散。 【3】 【2】 【1】 空中响起嘹亮的空袭警报声，回到现实世界。 --------------我是退出游戏的分割线-------------------------------------------------------------------- “求求你！大哥，救救我！”女孩疯狂哀求着，指甲在挣扎中断裂，留下一条条手指印。 匪徒头子把枪口移到苏南的脑门，眼神里意味不明。 一切回到10分钟前了。 女孩还活着，但是10分钟后她就会被玻璃插入后脑而亡。 苏南心中升起一股使命感，只有他知道这个可怕的结局，只有他能阻止。或许这很傻，但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流逝更叫人发狂，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坚决地再次说了那句话。 “你放开她。” 整个粥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他身上，匪徒头子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 矮个子蒙面人嗤笑一声，端起手中的冲锋枪：“小屁孩，认得我手上的家伙吗！” 他威胁地拉开保险，不，他还没有拉开。 苏南动了！ 他猛得向右一闪，欺身前冲，冲着对手的下巴出了一记重拳。 这一拳他用尽全力，一般成年人都会眩晕两秒，但矮个子后退两步，却立刻稳住了身体。 “嘿，拳头挺硬。” 他张开嘴活动下颌骨，手里的冲锋枪指着苏南的胸口，“你太慢了，如果快一点说不定还能……”矮个子还想嘲讽，话头却像被剪刀生生剪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苏南双臂平行，手里握着一把黑色手枪。 在刚才出拳的瞬间，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顺手抽出了矮个子腰间的手枪。然后立刻拉开保险，指向这里最重要的人物——匪徒头子。 咔咔咔，高个子和矮个子都火速拉开保险。 匪徒头子却抱着枪，枪口垂向地板砖，他对指着自己的苏南无动于衷。 他是胜券在握吗？ 苏南冷汗直流，握枪的手心也渗满了汗。 “你们放开她。”苏南咬牙命令。 匪徒们相视一眼，高个子一脚踹在女孩的屁股上。 “臭小子，你敢动我就杀了她！” 女孩呜呜哭泣，绝望得想嚎啕大哭，又因为害怕而压低声音。 “你不放开我就开枪！”苏南双眼通红，眼睛不断转动紧盯三人。 忽然，一阵微风穿过破碎的玻璃，砰得溅上一滴血，高个子的手臂血流如注，他中弹了。 子弹来自店外。 “对女孩子要温柔嘛。”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从容地背靠门框，嘴里含着一根彩虹色的棒棒糖。 第七章 明狼暗鸦 他一出现，就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尖头的短靴，长及脚跟的黑色皮衣，衬衫里露出白皙的锁骨，他将头发拢在脑后，扎了个小辫，留有一束刘海垂在脸颊，风来时微微飘起。 他像邻居串门一样悠闲淡定，就是随随便便站着。可即使这样，三个匪徒却如临大敌，举枪的手都在颤抖。 “是他，暗鸦！我们完了……”高个子呆呆扶着餐桌，声音里带着绝望。回忆如狂风袭来，这个男人的可怕深深地刻在他们脑海里，怎么也挥抹不掉！ “看到我不开心吗？”门框上的男人嘻嘻笑着，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明狼已经被我打晕了，我的搭档太好心了，上次竟然为了人质放过你们。” 苏南心中警铃大作，他和明狼是一伙的？那自己岂不是要躲着他走？ “虽然我也挺好心的，但你们可别拿人质威胁我，我要是不小心杀了人质。”他顿了顿，笑着继续道：“那可都怪你们。” 两个蒙面人冷汗直立，无助地看向老大。 匪徒头领握紧机关枪，摆出防御姿态，大喝一声：“大宝二宝，你们先走！” “老大！” “老大！” 头领一脚踢翻桌子，大声怒吼：“快滚！” “不，他杀了兄弟们，我们要报仇！” 两个蒙面人看不见表情，但眼眶已经泛红。 “你们报个狗屁仇！留着也是累赘，都给我滚！”头领开了一枪，吓得粥铺里哭声一片。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大吗！” 两个蒙面人握紧枪，眼含热泪。 力量！ 他们需要力量！只有超越人类的力量，才能够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才能够报仇雪恨！但现在，他们还太弱！ 他们眼眶通红，朝老大深深地一鞠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店外。 三名匪徒去了俩个，此时没人指着苏南，苏南的手枪却指着匪徒首领。 好机会啊。 他的手指按耐不住，摩擦着扳机，只要扣下去，一切太平了。 他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声，紧张地无法精确瞄准，好在这么短的距离，瞎子都能打中了。唯一的问题是，匪徒头领从容镇静，哪里像个待宰羔羊? 苏南有种预感，只要扳机一扣，他就完了。 …… 此时，黑色风衣走了进来，用脚勾了张椅子坐下，啧啧地吸一口棒棒糖，然后轻蔑地勾起嘴角：“暴虎，演得真像啊，差点就被你感动了。” 领头的冷着脸，哼了一声，“你这种冰冷的机械狗知道什么！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脱掉蒙面，露出一张粗狂的脸来，宽脸方额，眼窝深陷，很有味道。 “我的任务只是拿到tsc注射剂，你要是求我的话，放你一马也无妨。”暗鸦笑盈盈举着棒棒糖，话说完又把糖塞进嘴里。 暴虎冷笑：“就算东西给你，你会放了我？废话少说，走！” 黑色风衣双手揣兜，轻笑着地跟在暴虎身后，临走前他回了下头，目光在苏南身上停顿了下。 苏南浑身一紧，他没发现什么吧？ 还好，两道黑色身影远去…… 苏南长舒一口气，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握着枪。 没有了匪徒的威胁，大家探头探脑地站起来，粥铺里唏嘘声、后怕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大家热心地把女孩扶起来嘘寒问暖，女孩失神落魄，眼神涣散地像个木偶。 “吓傻了吧，这孩子真倒霉。” “是啊，我刚才差点就要冲出来了。” 几个年轻人拿出手机和女孩合影，这次的惊险刺激可以吹嘘很久了。 苏南面无表情，掏出8块粥钱放在桌面上，背上登山包走出去。 “那个年轻人要走了！” “小伙子，你等会儿再走，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一位戴金丝眼镜的绅士礼貌道。 苏南把枪放在桌面上，平静地扫过众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事先走了。” 绅士微微皱眉：“发生这么大事，我们应该多配合警方，你跟匪徒接触多，说不定能提供线索早些将匪徒绳之于法！” 苏南看着拦着自己的绅士，轻轻道：“我有急事。” 绅士显然不信，他露出个‘一切了然于胸你别瞒我’的微笑，“什么急事也比不上破案，这三个匪徒残暴凶狠，如果让他们逍遥法外，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人遭殃。” 他说的义正言辞，眉眼间都是大义凛然，围观群众连连称是，投向苏南的眼神也带点责怪他不懂事。 苏南无奈地看着众人，欺善怕硬是人的天性，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别人总是愉悦的事情。所以他倒没有气愤，只是笑着朝街口一指。 “大哥，匪徒不是刚走吗？肯定走不远，要不你追上去看看？” 绅士一下子被堵得没话说，脸色发青。 苏南微笑着，“那匪徒就交给你们了，借过一下。” 他轻轻推开挡路的绅士，抬脚走出店外。 店外，蓝天如洗，他是真有事。 三分钟前，暗鸦刚刚出现，苏南又一次进入杀人世界，但这次不是他主动进来的。在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暴虎突然走到苏南面前。 “我知道你是玩家。” “不论你怎么看我，在‘七天会’面前，我们至少在一个阵营！” “七天会已经发起了第一次进攻，我们损伤惨重，而stc注射剂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绝不能落在他们手上！” “我今天在劫难逃，希望你能替我把stc送到帝都民俗研究所，那里的老板叫陈青堂，他是极富经验的玩家，能给予你很多帮助。” “stc被我藏在……” 街头人来人往，苏南站在电线杆下，踌躇不已。 暴虎的话可信吗？stc犹如群雄之鹿，众起而逐，别说什么暗鸦明狼七天会，他连街头的小混混也要忌惮三分，他不敢冒险，却又不舍得放弃。 多好的机会啊！ 苏南心里千回百转，暴虎大概属于玩家团体中的一员，如果苏南替他把stc安全带出来，是不是代表离玩家中心又进了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招手叫停一辆的士，猛得钻上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师傅，去机场！” 第八章 STC注射剂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计程车停在阳咸国际机场。 苏南仰头望着银灰色的航站楼，迅速走进去，直奔电梯上二楼。现在大概11点，航站楼里人头攒动。 “怎么有种被盯住的感觉？” 苏南暗自嘀咕，猛得回头，身后人流如潮。 “太紧张了吧。” 他平缓呼吸，自然地走进二楼右边的男厕所。 这个厕所有八个隔间，八个小便池，分列两边。 “我把stc藏在阳咸t3航站楼二楼最右男厕所的排气扇上，请你赶快拿出来，不然七天会可能根据我的踪迹查出地址。” 苏南捂着鼻子，回忆起暴虎的话，stc注射剂被他藏在厕所里。 真是恶趣味。 航站楼这么大，藏哪不好？苏南皱眉屏气，机场客流量如此之大，厕所虽然点了檀香，但味道还是很酸爽。 他瞟了眼角落的天花板，那里安装有排气扇。 可是此时厕所正是高峰期，人来人往，真不方便光明正大地拆排气扇。好在大部分的犯罪行为电影电视剧里都有完整教程，苏南虽不是犯罪，却也可以借鉴一二。 比如航站楼里会有放打扫工具的清洁工具间。苏南转悠了两圈，终于找到了，他目不斜视地打开门，自然地拿起拖把和一块写有‘正在清洁’的黄色标识牌。 左手拿着拖把，右手提着标识牌，他挺直背脊穿行在人群中，心跳在慢慢加速。 “小伙子，就到点打扫啦？”一位中年人拉上裤链，笑着打招呼，他西装革履，臂弯里夹着公文包——正常旅客。 苏南无语了，你一个旅客打听着么清楚干嘛！自来熟吗！ 不过他还是含蓄地点点头，“是啊，早中晚各一次。” 等厕所里的人都出去，他轻轻地关上门，目光直直盯着排气扇。 真的在哪里吗？ 暴虎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他呼吸粗重，虽然不知道stc到底是什么？但能让两方追逐，一定有它的价值。 他眼一闭心一横，既然来了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他轻手轻脚地踩着小便池，一手扶墙，一手去够排气扇口，还好不远。 排气扇口是咬合的，并不难拆，只需要用力一推一拉，方方正正的排气扇口就卸下来了。 望着黑洞洞的排气通道，他心中升起一丝雀跃。 淡定淡定。 他的心紧绷着，伸出手指在黑暗里摸索，排气扇通道里一层的灰，摸了两圈，除了一手黑灰什么都没有……他的心渐渐沉下去，难道暴虎骗我？他为什么这么做？ 突然，指尖感到冰凉的触感，他心一跳！ 苏南连忙抓住它，方方正正有棱角，应该是个盒子，苏南连忙把它黑暗的管道里拿出来。 好精致！ 这个长方形金属盒子，保暖杯大小，中央凸出一片树形的浮雕，边角刻有触手花纹。 这就是暴虎拼命保护的stc？ 他把盒子捧在手上，仔细端详盒子的四面八方，工艺极其精湛！ 盒子正面刻着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形像是果树，盒子边缘吊着触手一样的花纹，联想下应该象征基督教里的蛇与苹果。他把盒子翻了个，看见背面右下角凹进去一排小字，正楷。字太小了，苏南端起盒子凑到眼前，终于看清了那一行字——让禁果腐烂是众生的原罪。 不明觉厉啊。 苏南没有在箴语上停留太久，而是直接打开盒子。 果然，是stc注射剂！ 一支细长注射剂躺在盒子里，大概手指粗细，铅笔长度，里面装满红色液体。 好端端地装逼用英文简称，苏南也不知道stc到底是什么，难道是生化危机那样的t病毒？ 他伸出两指，捏着注射剂，提起来对着阳光看，红色很浓，不清透，不知道什么玩意。东西拿到了，接下来就是送到帝都那什么民俗文化研究所，当然，他必须先了解下陈青堂。 万一真入了虎穴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南准备把注射剂放回去，突然发现凹槽里有一行字。原本这行字被注射剂挡住了，之前没有注意到。 【stc—64：全能干细胞自我修复试剂试验品，副作用未知】 以他有限的生物知识，他知道干细胞是一种具有自我复制能力的多潜能细胞。名字的原意是像树干一样，长出树枝，开花，结果。 以前课本有克隆活体老鼠的插图，他记得，克隆老鼠使用的是新型全能干细胞。 克隆？自我修复？ 盒子里也没有使用说明之类的东西，他不敢乱用。 砰砰砰！ 砰砰砰！ 门外有人敲门。 糟了，门忘了锁，可别直接进来啊！ 他手忙脚乱地吧注射剂放回盒子，又把盒子塞进外套口袋。 对了，排气扇得装回去。 砰砰砰！ 门外人又不甘心地敲了三下。 “有人吗？”一个男人在外面喊，“怎么这么久？” 他狐疑地伸手，准备转动把手。 手指还没触上，门骤然打开，一个阳光略有小帅的男孩出现在门口。 男人显然一愣，但很快不在意了，他一边探头一边问，“那个……厕所可以用吗？” “进去吧。”苏南言简意赅，微笑着走出厕所，把标识牌匆匆放回原处。 此时，他背着登山包，两手空空，已经像个普通的游客了。 如果他没猜错，stc注射剂并不像t病毒一样可怖，而是能够提高人体潜能，只是副作用未知——也许还未有人使用。 想到这里他兴奋起来，stc绝对不是市面上的商品，这就说明一点——这个世界存在一些隐秘的科技，而这些科技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苏南无法想象。 他认真地抬起来，眼神清澈明亮，得抓紧时间离开阳咸，赶往帝都！ 突然，机场各个区域的广播响起中英双语的紧急疏散通知。 “旅客朋友们，由于突发情况，阳咸国际机场临时关闭二小时，所有抵离飞机暂时停航！军队将接管机场，请各位旅客照管好老人和小孩，按照士兵的指示有序撤离！” 第九章 机场爆炸 什么情况？ 苏南一惊，第一反应是stc注射剂暴露了。 他连忙走到落地窗边，楼外一排排绿色敞篷军卡呼啸而来。军卡上坐着满满当当的士兵，他们上身笔直如剑，一身军装威武霸气，让心虚之人不敢逼视！ 车一停，士兵们鱼贯而出，手握的都是长家伙，他们一个个面目严肃，眼利如刀，行动迅速而果断。他们接到任务——紧急封锁阳咸国际机场，清扫一切可疑人物！ 士兵们严整地包围机场，堵住任何可能出现的漏洞，几乎是五步一人，人手一枪！ 在枪械严格管制的大帝国，寻常老百姓哪里见过这阵势。原本嘈杂的旅客都被气势逼迫地安静下来，眼神焦急而慌乱。 各区域广播还在重复播报，除了突发状况，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同志，可以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苏南背着登山包，走到最近的士兵面前。 这位士兵目视前方，神情肃穆，面对苏南的提问无动于衷。 他只能幸幸地走开，默默打量窗外层层封锁。他不是国际杀手，不是传奇特警，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大学生，在面对严密如铁桶的军队时，他的力量太渺小了。 突然，门口一堆人群涌动，似乎再给什么让路。 苏南莫名紧张，悄悄缩了缩身子。 两队士兵抱枪跑进来，然后停住，立正。随后迎来六七位挂满勋章的军官，他们神情严肃，簇拥着一位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穿着尖头皮鞋，一身长及脚跟的黑色皮衣，他把长发拢着脑后，束成小辫，额边一簇碎发随着走动飘荡。 暗鸦？ 他怎么会在这？ 苏南连忙缩进人群，脑里全是问号，但下一刻他立即惊呼糟糕——军队绝对是为了stc！ 我天，这么大阵势，他怎么跑的掉？苏南此刻都想把注射剂扔了。 要不放回去吧。 他纠结不已，抓着背包的手也紧了紧。 整个机场人心惶惶，期间有几个闹事的，似乎身份颇高，但都被一视同仁架到小黑屋里。 气氛很紧张。 整个t3航站楼共设置了3个疏散点，每个疏散点都有完备的安检设施，stc注射剂不可能通过那里。 就算苏南故意磨蹭，他前面的队伍也越来越短，军队的效率果然快得惊人，已经有一批人被拉进小黑屋。 苏南跟随人流走到疏散口，他不想把stc拱手送人，也不敢冒险自用，只能利用系统赌一把。 如果他没猜错，游戏世界虽然是虚拟世界，但以现实世界为大数据参考，根据所有位置和运动情况，包括所有人脑细胞的活动情况模拟出“类真实”的剧情，不然无法解释粥铺里匪徒为什么说出和游戏里一模一样的话。 所以，游戏应该可以预知未来吧，虽然只有10分钟。 “把包里东西拿出来！” 不远处，安检员冲着一位大块头喊着。 “啊？拿什么啊？”大块头无辜地挠挠头。 “是不是有瓶水？” 大块头二丈摸不着头脑，“是啊，可是我又不带上飞机……” “水留下，人走！” “……”大块头一脸懵逼，但是不过是损失一瓶水，他也没在意，快速地通过安检。 这一切苏南看在眼里，也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想——stc是绝密物品，绝不可能让安检员了解真实情况，他们的工作或许只是查找截留液体。 如果真是这样。 “那好办了。” 他趁机溜到最近的厕所，钻进隔间坐在马桶上。他从包里掏出银盒子，又找出一瓶眼药水。 注射剂这玩意太招摇，被逮到了绝对解释不清。 所以，他把眼药水瓶的液体倒出来，又清洗了一下。 “应该可以装stc了吧。” 苏南不知道stc是什么液体，对容器有没有特殊要求。但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能讲究太多，带出去再说。 红色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注入眼药水瓶里，安静平和，应该没有发生特殊反应。 盖上盖子，苏南长舒了口气，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他把眼药水瓶装在衣兜里，银盒子放进马桶水箱，然后走了出去。 机场的人数在慢慢减少，不断有士兵拿着红外线仪器对大楼各处进行扫描。 苏南缓缓走进人群里，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然后砰地一声，他直愣愣地栽到在地上。 “有人晕倒了！” “怎么回事啊！” “不会是死了吧！” 苏南当然不会死了，他只是暂时地晕过去了，他曾经为逃了逃课查过许多装病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晕倒，简单快捷有效，但缺点是维持不了几分钟，可这个缺点放在此时，正好是优点。 机场里有医疗点，几名医务人员立刻冲了过来，给苏南进行检查。 “心率过快，瞳孔反应慢，抬上去！” 一位年轻女军官走了过来，肃声道：“怎么回事？” 医生一边用拇指压迫人中，一边回话：“中度昏迷，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需要送到医院吗？”女军人皱眉。 “当然，这里只能做紧急处理。”医生招呼同伴把苏南抬上担架，挂上葡萄糖，急促地推着他穿过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一下子轰然散开，女军官帮忙将担架被抬上车，然后对身边士兵道：“告诉陈中尉，这位昏迷伤患交给我了，我跟他去医院。对了，你保管好他的东西。” “是！柳参谋！” 啪得一声救护车门关上，车厢里只有惨白的灯光，一张担架床卡在左边，右边坐着两名医生和柳军官。 医生还在给苏南检查各项数据，柳军官只能干看着。 今天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组织的人一来，军队总是给予最高礼遇，尽全力配合，甚至出动了一个团封锁机场，只为了寻找什么——红色液体。 说实话她不服气，军人是站在保家卫国第一线的战士，是铁骨铮铮为民遮风挡雨的城墙，不是那个组织的私人佣兵。 可今天的所有行动，真叫人失望。 她坐在嘀呜嘀呜的救护车上思绪飞散，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在昏迷人的身上。 这个年轻人，好端端地怎么昏迷了呢。 突然，原本昏迷的人猛地坐了起来，还一脸惊恐，近乎大叫地喊出一句话。 “机场要爆炸了！” 第十章 大白天下？ 苏南猛得坐起，瞳孔扩大，惊魂未定地大喘气。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们一下子围上来。 他一把推开她们，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要出大事了！” “爆炸了……飞机……马上” 柳军官皱眉，“你别急。” 苏南捂着胸口缓了一口气，赶忙组织逻辑：“还有五分钟，5分钟后有一架客机从西南方飞来，直接撞向机场！” “必须立刻疏散人员，不然……”他停顿下，重重地吐出四个字，“死伤惨重！” 柳军官秀眉蹙起，讲道理，一个刚晕倒的人突然说上这么一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是不信的，但他说的极其认真，又不像作假。 “你是怎么知道的？”柳军官冷声问道。 苏南像是料到她的问题，转身打开窗户，急促地说：“注意车牌号。” 柳军官紧皱眉头，他想玩什么花样？ 车厢里的医务人员也蒙圈了，茫然地望着刚刚还昏迷不醒的病人，不知道该不该跟司机说一声，病人醒了你可以开慢点…… 不过，大家暂时都随着苏南的目光向外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军官低问一声，语气不耐。 苏南回头，目光灼灼地直视她，“相信我，我能预知未来！”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再问一遍。 “赣a00544。”苏南直接报了一个数字。 柳军官紧皱眉头，厉声指责道：“别装神弄鬼！造谣恐怖事件对你有什么好处！” “相信我一次好吗，你看看窗外。”苏南放软语调。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柳军官心中一施舍，施舍地向窗外扫了一眼——街上车来车往，并没有这个号码。 她感觉被戏耍了一番，冷笑道：“还说不是装神……” 半截话还在嘴边，却被眼前的画面生生地咽了下去。 怎么可能？ 一辆黑色本田驶入视线，蓝色的车牌上正写着赣a00544，一模一样！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拔高了声音，“这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苏南面无喜色，继续念道：“粤b44944。” 柳军官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视线尽头的车辆，心中期待和怀疑交缠！ 果然！ 一辆白色粤b44944闯进视线，就从救护车旁擦身而过，窗户打开一半，柳军官还能看见车里坐满了人，是一家四口。 “陕a74741。” “粤b59741。” “陕c120nb。” …… 苏南还在报着数字，脸色极其惨白，但是大家都震惊于他的‘魔术’，没有人发现。 “对对，全是对的！”一位医生捂着嘴巴叫起来，这简直就是神技！ 大街上这么多车，交通情况复杂，他不可能提前设计好。 难道他真的有预知能力？ 柳军官神色凝重，她也被眼前的神技震到了，但她没有沉浸在‘魔术’的惊奇中，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飞机就要撞大楼！ “看来你相信我了。”苏南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短暂昏迷了一会儿，苏醒后没有立刻睁眼，而且为了确保接下来逃脱顺利，他不断进入游戏提前预知剧情。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预知到如此严重的恐怖事件！ 游戏世界里，巨大的爆炸笼罩在机场，震天的爆炸声震破耳膜，无数烟尘卷着火光冲天而起，那里还有一大批人员未撤出…… 和成千上万的性命比起来，stc丢了又无妨。 车厢里，气氛凝重地快要滴出水来，柳军官快速扫了眼车厢上的红色时间——11:23:57，还有4分多钟。 “快，通知司机，回机场！” 医生们连忙应着，手忙脚乱地打开小窗，对司机喊着转弯回去。 4分钟，来得及，一定来得及！柳警官心中焦急地祈祷。 “呼叫陈中尉，呼叫陈仲中尉。”她拿出对讲机，只要及早把消息送过去，在军队的帮助下，群众一定可以有序撤离。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焦灼的，苏南安静地守候着，不去打扰她。 对讲机响起滋滋的电流声，然后响起一个粗狂的男音，“柳参……” “陈中尉，你听我说，我接下来说的话关系到整个机场群众的安危！据可靠消息，一架客机将撞击机场，很可能已经被劫持了，请尽快疏散机场人员！一定要尽快！” 对面短暂地沉吟一会，立刻回话：“我已经报告上级了，你赶快告诉我消息来源，我好立刻上报情况。” 柳军官刚想讲述苏南的事情，但这种神技太扯了，就算她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会信，她不敢冒险。 “是乘客的报警，有架飞机已经被劫持！” “好，我已经命人在监视雷达上搜寻航线异常飞机！” 这句话说完，对面一片忙音，柳军官的心像是悬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红色液体真的那么重要吗？立刻疏散群众不行吗？ 她紧盯着车厢上的红色电子时间，心脏随着时间流逝而加快。 只有2分钟了。 她扫了眼对面的苏南，发现对方出奇地冷静，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怎……” “我要下车。”苏南又一次打断他，他面如白纸，细密的汗珠在他额角流下，“我已经帮你们很大忙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柳军官没料到他来这一出，本能地狐疑道：“不行，你是关键人物，我不能放你走。” 苏南连忙用她之前的话反驳，“是乘客报的警，和我无关！” 柳军官猛得站起来，怒视苏南。她本就是军人，虽为女性，但身上的肃杀之气怎么也抵挡不住！ “你到底在怕什么！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军队绝对会给你最优厚的待遇！” 苏南咬紧牙关，喉头发痒，最终他长叹般地咬出一句话。 “来不及了。” 刷…… 轮胎因急刹而滑出一道车痕，救护车已经停在机场航站楼门口。 柳军官俏脸寒如冰霜，他掏枪拉开保险。 “你们走吧，我是军人，我不能走！” 车门打开，她一跃而下，看见机场还是规整如初，毫无疏散痕迹。 她恼怒地举起对讲机，“陈中尉！怎么回事！查询结果出来了吗？” 不到一秒，对面回应。 “出来了，西南方有一客机改变航线，已经确定被黑客攻击，双方正在交涉！”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焦急的怒气。 交涉？ 拿群众的命去冒险交涉吗！ 柳军官简直要气炸了，当初她选择参军，为了不靠父亲威名，故意改名，就是因为不想玷污军人的纯洁性，没想到…… 她站在大厅中央，突然拔出手枪，冲天鸣枪！ 砰！ 第十一章 男主死了 震耳的枪声传进救护车里，苏南诧异了。 “没有预知到枪声啊，难道未来改变了？” 他扶着车门跳下车，眩晕感让他差点摔倒，他面色发白，脑袋昏沉，视线有些模糊。之前为了让柳军官相信飞机坠毁，他已经连续进了八次游戏世界——看来进出游戏极其耗损精力。 “再试一次吧。” 枪声让他对未来产生不确定感，他决定再进入游戏，看看未来是否改变。 【进入游戏】 脑中念头闪过，却没有标志性的空袭警报声。 “好痛！”苏南突然痛苦地捂着头，脑颅里传来剧烈的刺痛感，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虚无，只剩下猛烈的头痛，像是有人拿着锯齿切割脑颅。 然后，他双腿一软，倒在航站楼门口。 原本航站楼到处都是武装军人，本该有人过来检查苏南情况，但此刻没有一个人留意苏南，他们都接到了新任务。 “放开我！”柳军官大声喊着，两位肩宽背阔的高大士兵按住她的双手。 一位脸如刀削的高瘦男人站在她面前，这男人瘦得脸颊凹陷，但眼神厉如尖刀。可惜只有左眼，他右眼皮上有一道恐怖的竖条刀痕——这条疤痕是他的象征，是他的荣耀，即使现在容貌修复技术如此先进，他也不愿意抹去这道伤疤。 “柳参谋，我们已经开始疏散群众了，马上带你避难！”他的声音沉重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柳军官双手被钳住，却不断挣扎，大叫着：“我是军人！群众没疏散完，我怎么能走！” “这是局座的命令！” 她冷笑一声，“别拿我爸压我！你们早知道客机被黑，为什么耽搁！” 独眼龙面无表情，但心中惊疑不定，封锁机场的时候他们就命人时刻注意客机航线情况，以防对手阻碍搜查，所以他们才能提前的6分钟得知飞机控制台被黑，但柳骁骁怎么知道？ 他沉吟了下，决定将此事调查清楚再报告局座，不过此时先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柳参谋，指挥官自然有他的道理，对不住了。” 他一使眼色，柳军官身后一位士兵偷偷一记手刀，挣扎的柳骁骁瞬间晕了过去。 “快带走！” 机场里还在疯狂疏散群众，独眼龙冷冷扫了眼，头顶已经听到轰隆的发动机声。他瞥了眼腕表上设置好的时间，只剩下30秒了，这意味着机场有一半人永远撤不出去！ 如果发现客机被黑的时，立刻疏散群众，或许能全部撤出。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当时探测搜查行动已经接近尾声，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打断，即使是危机数千人性命，也不行！ 他快步跟上抬着柳骁骁的队伍，这次行动失败了，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也没能找到stc。 他握紧拳头，恨不能把机场整个搬走，自己将受到什么样的处分？他不在意，但他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为了把stc从【将神】手里偷出来，他们填进去多少人命！ 一旦将神批量制作了stc，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客机喷出灰白气体，轰隆而下，发动机和着人群的尖叫声，奏响夺命乐章。胆大的都在疯狂逃命，胆小的缩在地上闭眼祈祷。 一个年轻的身影倒在航站楼前，因为位置的原因，他倒没有被踩踏致死，但人群狂奔的震动让他皱皱眉，眼皮缓缓睁开。 玛德，都把命搭进来了，还是没能改变啊…… 苏南无奈地苦笑，想爬起来逃跑，四肢却没有一丝力气，连睁眼都是使了吃奶的劲。 真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客机，几乎能看清客机里的机长勋章。 …… 客机上，机长握着操作杆不肯离去，身后的舱门大开，原本坐满乘客的的座位也空空荡荡——还好，乘客已经跳伞逃生了。机长最后摸一摸熟悉的控制台，它安装有最新自动驾驶功能，就是这个功能让歹徒趁虚而入。机长本想切换至人工驾驶，却发现入侵者极其强悍，他根本没有办法夺回控制权。 作为机长，真是失败啊。 大地不断地冲向眼前，他冷静地闭上眼睛——机忘人亡，这就是他的宿命。 硕大的客机如灭世巨神，像导弹一样被投向机场，投向那群哇哇乱叫的卑微人类。 轰！ 大地震动，响彻云层，巨大的火团卷着烟尘冲天而起。08年才建成的航站楼瞬间灰飞烟灭，整个阳咸市都停滞下来了。 滑梯上的小孩捂着耳朵，哇地一声哭出来。 晾衣服的少妇停下手中的活计，远远地望着爆炸方向。 “我天，发生什么了？” “哪里爆炸了？好大动静啊！” “那边是……机场方向吧。” 整个新闻圈炸锅了，网媒迅速地利用传播速度的优势，将各种猜测发诸网上，更与美国911相提并论，帝国分裂说甚嚣尘上——人间的灾难媒体的狂欢。 一大股关注热潮自全国四面八方涌来，一天后，阳咸国际机场被客机轰炸的报道占据各大媒体头条，网上自动发起了默哀活动，但有一种声音，刚刚发起了就消失了。 乘客都跳伞了，为什么机场没有疏散完？ 这个疑问被提出后却无人问津，舆论似乎被一只无形地手控制，自动地扭转到对死者的不幸哀悼上，举国默哀。 千里之外，帝都的公寓楼里，一个中年妇女在麻将桌上捏了个好牌。 “暗杠！骰子呢骰子呢！”她满脸喜气，红得发紫。 “别找了，你电话响了。” 她笑着提起手机，“喂，老公啊，我刚摸一个……小南？我不知道啊，他已经搬出去住了。” 她笑着投个骰子，“嗨，他哪有钱坐飞机啊，没事的，就知道瞎操心。” 她笑着摸了个牌，“二条，我说老公啊，他是我亲侄子，你咋比我还上心呢……啊呀，糊了！不说了！我收钱呢！” 牌桌上响起噼里啪啦得推麻将声，不知谁出口问了句。 “苏太太，小南就是你那个在研究院工作的哥哥的孩子？” 她正喜气洋洋地收钱，随口道：“是啊，哥哥嫂子过世的早，政/府一点抚恤都没发，小南还是我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的。” “您真心善呢。” “谁说不是呢。” 第十一章 深渊怪物 白色屋顶，蓝色泳池，绿色棕榈树。海崖上的一栋别墅里，柳骁骁站在窗边，这是她‘静养’的第一天。 “小姐，请不要再考验我们的能力了，您要相信，我们完全对的起局座的报酬。”一位西装革履的保镖在门口一脸无奈，小姐已经试过装病、装死、下药、引诱各种手段，就是为了离开这里。 窗边的女人已经脱了军装，穿着一件细丝吊带的简单红裙，裹不住挺拔的身姿。 “告诉他，我要出去！”她紧咬银牙，杏仁般的大眼睛射出怒火。 保镖低着头，不缓不急地回应，“局座说思考需要安静的环境，这里更适合您。” “思考他为什么草菅人命！”她冷笑一声，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她不能偏安一隅，她要找到那个男人！那个会预言的男人！ 她反手抄起一件清朝葫芦瓶冲门口砸去。这摆件在别墅里不算太贵，但放在民间拍卖场也是压轴的好宝。 “有本事你躲啊！这帐结在你头上！” 这里的摆件随随便便都是七八位数，保镖不敢去躲，只得伸手抱住葫芦瓶。但他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瓷器，一条白皙的长腿冲向面门。 “小姐狡猾！” “都给我闪开！”她冷喝一句，浑圆的大腿在空中扫过漂亮的弧线。 保镖吃了一脚，抱着葫芦瓶一个劲流鼻血，不知道是疼还是看到什么。 他老脸一红，粗声道：“小姐！得罪了！” 右拳出手，直捏她的肩膀，拉着她转半个圈又一个低扫腿，直接把她压在地上。 “反了反了！你们他妈的要反了！” 柳骁骁破口大骂，拼命地挣扎，却像被巨大的螃蟹钳住，一分也动弹不了。 “把所有易碎的东西搬出去！”保镖转头命令，手下快速地执行，速度之快就像屋子里瞬间进了一打小偷。 “这下好了，我可以放开你了。”保镖红着脸后退，准备让小姐‘静养’。 柳骁骁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他妈的真以为能困住我吗！” 她转身怒瞪了一眼，不论如何，她绝不能被软禁在这！她要立刻确定那个男人的生死！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窗口，窗外浪打海崖的水声澎湃，听得她也心潮澎湃。 “不过就是十米！” 她一跺脚，猛得转头，双手护在脸前，加速朝窗口跑去！ “小姐不要！” 保镖立刻猜到了她的意图，震惊地张大嘴巴。别墅建在海崖上，十米高的海崖下就是汹涌的大海。如果小姐要跳下去，巨浪海浪就能把她拍碎在岩石上。 咔嚓一声碎响，玻璃瞬间破碎成大大小小数十块，随着柳骁骁一起坠入海底，连声响也没有。 “糟了！现在还是涨潮！赶快派救生艇！” 别墅里顿时炸开了锅，保镖奔到破碎的窗口边，大风割在脸上生生地疼，但他浑不在意，蹲在地上朝下看，海崖下哪有柳骁骁的影子，只剩下一片海浪卷着白花冲击岩石。 完了，小姐有什么不测，自己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 万米岩层之下。 一片黑暗，一头背脊铺满黑色鳞甲的怪物蜷缩在红岩里，露出一条百丈长尾巴。它的鳞甲里因高温而锃亮刺眼，还隐隐冒着白色的雾气。 它不知睡了多久，久眼睑快要联成一片，但此时，金黄色的瞳孔终于睁开一线，照亮了岩洞。 “你是谁？” 岩石里发出嗡嗡的震动，这不是任何一种语言，但苏南却能听得懂。 “这是地狱吗？”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能完整看见巨大的怪物，却根本看不见自己，就像游戏里的全知视角，消失了身体，只剩下一双眼睛。 他原本慌乱不堪，但看见怪物金黄色的瞳孔后，似乎得到了平静的力量。 “我是谁？”他在心里自问。 但他马上不在意这个问题，反而疑惑道，“你是谁？” 黑暗中，怪物金黄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它盯着虚空，没有落在实处。 “你是谁？”苏南重复了遍，突然疑惑自己没有问‘你是什么？’，而是问出了‘你是谁’。 怪物默然，像是失去了兴趣，对苏南不理不睬。然后，它金黄色的眼睛缓缓闭上，世界又归于黑暗。 “嘿，醒醒！”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苏南感觉有人在抽自己嘴巴子。 “快醒醒！” 卧槽，你怎么又抽！ “头怎么这么热？”这人语气疑惑，然后出现哗啦啦一阵铁桶声。 苏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马上他知道了。 “好冷！” 苏南浑身一机灵，感觉巨大的水柱倾泻在脸上，也激得他猛然睁开眼睛。 一睁眼，一堆水珠涌入眼里，他用力的眯紧眼睛，才把水挤出去，模模糊糊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醒了啊。”李鹤羽哐的一声放下铁桶。 苏南连打了三个喷嚏，大叫道：“你给我泼水干嘛！” “降温啊。” “好端端地降什么……”苏南话说一半，生生地止住了。 他不是死了吗？ 他连忙扫视四周，这是一个破落寺庙，李鹤羽正站杂草丛生的水井边，井台上青苔湿了一片，应该是刚才取水时打湿的。 “这到底……”苏南瞠目结舌，他的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李鹤羽蹲下来，笑着捏捏苏南的脸。 “真光滑啊，新肉就是不一样。” 新肉？ 苏南猛得想到什么，一摸口袋。 等等，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这不是自己的裤子……谁特么给我换了，被看光了！ “你在找stc吗？”李鹤羽笑着问。 他摸索的手顿住，抬头直视李鹤羽，“你知道stc？” “虽然我不是【将神】的人，但好歹也是个玩家，这种有趣的玩意怎么会不知道。”他说的风轻云淡，任何事情在他口中都变得轻松写意。 “那你知道发生什么吗？我不是……”苏南想起最后一刻，他明明看到了飞机坠毁，却奇迹地生还了？ 虽然心里有一个猜测，但这猜测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是死了？”李鹤羽耸耸肩，“很显然，你没死。所以关于stc的传闻是真的。”他把手指向苏南的胸口，嘿嘿一笑，“现在，这里面跳动的可是价值万亿的心脏啊。” 第十二章 把他当哥哥 苏南呆呆地微张嘴巴，“我……吸收了stc？” 他记得自己把stc注射进眼药水里，然后放进外套口袋。恐怕是爆炸后眼药水瓶破碎，stc和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救了自己一命。 他兴奋地婆娑手指，皮肤光滑白皙，真不像个男人的手。 “李大哥，有刀吗？” 李鹤羽猜到他的想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弹出刀刃，锋利得反光，苏南轻轻在握着匕首在手心里划了一刀，一条鲜红的血道出现。但很快，伤口消失不见，连疤痕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点血迹。 好强的自愈能力！ 妥妥的金手指啊！以后有任何危险，他一定第一个上！实力抗打！ 不仅如此，自愈能力强悍的话还能抗毒，甚至有可能成为不老不死的存在！电影里金刚狼死侍都是自愈能力超强的主角！ 等等，他忽然想起来，stc还是试验品，到底能自愈到哪一步还是未知数。更何况，银盒里还写着——副作用未知。 他疑虑地擦干血迹，收起匕首，“李大哥，stc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争夺？” 李鹤羽看他的脸色由转忧，笑着拍拍他的胸膛，“不错啊，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 他站起来，把铁桶甩干净水，放进车后备箱。 “说起stc，还得先提提【将神】，将神是玩家组建的最大的组织，绝大多数的玩家都加入其中，彼此之间竞争合作，大大降低了任务失败率。” “那你加入了吗？” 李鹤羽不屑地摇摇头，继续道：“这个组织里有个叫翔的玩家，听说是个研究所的教授，他偷偷开了个关于全能干细胞自我修复研究的课题，本以为只是个捞钱的僵尸课题，没想到，真让他研究出来了。” 他打开手机，一边翻地图一边感叹，“自愈能力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一旦在将神的玩家里普及开来，绝对是一股不忍小觑的力量。所以一直和将神做对的【七天会】坐不住了，三天两头地派人抢。这不，前几天刚杀了翔，还抢走了实验标本，好像是根一米长的动物骨头。” 苏南皱眉，“用动物骨头做实验？” “不，传闻stc就是从这根骨头上提取的基础原液，仿生学嘛，很多改造人的能力都来自动物。” 苏南陷入沉思，什么样的大型动物有超强的自愈力？ 李鹤羽敲敲车门，对他一招手，“能动就自己起来，上车。” 这是辆战旗系列的越野，便宜实用。全身军绿色，车身布满泥点，可见主人不拘小节。 苏南坐上车，座椅还算舒服。 “改造人是什么？” 李鹤羽麻溜地倒车转弯，吹了个口哨，懒得回答，“嘿，你见过暗鸦和明狼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既然愿意带自己上车，那么来日方长，苏南虽然心里猫抓地好奇，却也得忍着。 “诺，你的手机在收纳箱里，昨天找到你的时候，你上半身焦黑，屁股口袋里的手机倒是完好无损，质量真好啊。”李鹤羽幸灾乐祸地贼笑，“不过其他的东西应该都没了，你也别太难过，破而后立嘛。” 苏南连忙去翻收纳箱，那可是安装游戏的手机啊！本来作为玩家他配置就低，要是连手机都丢了，不用混了，直接自杀吧。 按开收纳箱盖子，里面放着干干净净的粉色壳手机，还好，手机还在。 李鹤羽已经驾着车驶上了大马路，将要进入岔道，“苏南，你的目标人物在哪？” 他的目标是杜炳生，如果按他的猜测，5月30号他会出现在南湖天台。苏南低着头，希望猜测是对的吧，南湖市是帝都最近的一个市，任务结束还能早点回学校。 “南湖天台。”他报了地名。 李鹤羽在电台点了首u2的ordinarylore，高亢深情的旋律回荡在车里。 “好，那我们去南湖！” 他好热心啊。 苏南心里升起一片感激之情，如果不是他将自己从机场搬出来，医生消防员们看到焦黑铁板下还有一个大活人，不得吓死啊。 一个素味平生的人救了自己，苏南发自内心地感激，把他当哥哥一样。 苏南坐在副驾驶上，转头眺望荒野里偶尔飞过的杨树，尽量不去怀疑李鹤羽为什么知道自己见过暗鸦，也不去好奇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机场，更不会问你问什么救我这种话。 多伤感情啊。 他拿起宛宛的手机，滑动下屏幕，手机里没有任何联系人，好在他能背住重要人的电话。 他输入姑姑的号码，犹豫一会儿，还是按下呼叫键。毕竟劫后余生，听到亲人的声音才有真实感。 滴滴滴…… 通话声前的铃声让他有点紧张，他左手搓着大腿，心跳随着嘟声起伏，明明只是被迫加入杀人游戏，却有种杀人在逃的错觉。 淡定，有点出息，李鹤羽都玩这游戏两三年了，你一个任务没完成紧张什么。他下意识地瞟一眼李鹤羽，对啊，三年了，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怎么会一直这样云淡风轻地挂着微笑。 我以后也是这样吗？ 就在苏南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时，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 对面传来姑姑的大嗓门和欢快的麻将声。 “姑姑是我，小南。” “哦……”对面拖长了音，然后说，“小南啊，有事吗？” 苏南一下子梗住了，卡了两秒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大事……” “那没啥事挂了吧。” 苏南想再听听熟悉的声音，却不知用什么来挽留，他喉头蠕动下，准备说声“好”。 “碰！八条！对了，我还要说你呢，好不容易端午放假了，你跑那么远干嘛，你学校里企业招聘多，给你表弟补习多好，小北最近成绩下降的厉害，马上就要高考了。小南啊，你是他表哥，也多上点心啊。” 苏南点头应和，“好。” 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勾起了他再世为人的庆幸，不禁鼻头一酸。 “好了，没啥事就挂了吧，我这打麻将呢。” 苏南微笑着点头，“好，姑姑再见。” 他刚准备挂掉电话，对面忽然传来桌椅的搬动声，还有陶瓷摔碎的声音。他记得，姑姑家的门口就摆着几件工艺瓷盘子，摔碎的声音一模一样。 “诶，你们是谁！我报警啦！”姑姑的声音夹着惊慌。 嘭得一声，像是手机摔落，然后传来姑姑的叫喊声。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第十三章 回家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苏南坐直了身体，举着手机大喊。 手机里的挣扎声的最后变成了抽泣夹杂着愤怒，中间还有桌椅的摔打声。 苏南心中慌乱，姑姑一家都是普通职工，老实安分从不会招惹什么道上的人，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突然，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哭声，是小北！ 我天！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姑姑一向冲动，小北又是姑姑的心头肉，如果他被欺负了，姑姑还不得跟人拼命！ 苏南越想越急，他举着手机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拼命地大喊着，“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快放了我姑姑！……老子是道上混的！” “你他妈再不放老子给你切碎了喂猪！” “你他妈说话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拳头锤在仪表台上，砸得哐当响。 不行！他不能让姑姑受欺负！ “李大哥，快报警！”苏南握着手机，眼眶瞪得快要裂开，他人在七百公里外，干着急不如报警！说不定还有希望！ 李鹤羽已经把车停在路边，郊外还是一片萧条，风卷起干草在空中打转，到处都荒无人烟。 突然，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这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灌满了沙子，极其干涩。 “我劝你不要报警呦。”他说。 苏南心中一惊，立刻明白他就是罪魁祸首！ “你到底想要什么！”苏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动只害了姑姑。 歹徒既然不想自己报警，那一定是畏惧警/察。 “咯咯咯……”对面发出奇怪的笑声，他嗓音本就难听，加上这怪异的笑声，简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鼻涕虫。 真他妈神经病！ 苏南怒骂道：“别装神弄鬼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一边和歹徒对话，一边给李鹤羽使眼色——快报警。 “现在的人还真不听劝呢。”对面又传来咯咯的笑声，“不是说了不要报警吗？你瞎使眼色干嘛。” 苏南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使眼色？他心虚地观察四周，再三确认自己在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不可能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也许只是故意诈一下。 “我没报警！”苏南矢口否认。 对面咯咯冷笑，用轻松调皮的语气道，“撒谎的人可是会被碎尸万段的呦。”他故意压低声音，像说悄悄话一样神秘道：“我可是能听到你的动作呦。” 听到动作？ 异能？ 苏南大脑停顿了一秒，都忽略了他恶心的腔调，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办到的疑问。 “我们知道你拿到了stc，你很棒呦，能从机场层层围堵中逃出来，相信你也是个老玩家，接下来就是简单的交易活动啦，用stc来交易你的亲人吧，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又是stc。 苏南肠子都悔青了，他哪里还有stc，这玩意已经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早知道他就不摊这趟浑水了……没有金刚钻，瞎揽瓷器活。 “我先忙着把他们运走啦，搬运工作真讨人厌，要是能切碎了分箱子装就好了。对啦，等你回家了早点联系我呦。” 他每句话的最后一字都翘着尾音，让苏南头皮发麻。更让他心颤的是，这人在说绑架杀人的时候，口气就像天气很好一样。 真他妈是精神病！ “嘟嘟嘟……”对面挂掉电话，苏南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了。 他脸色发白，闭上眼睛，希望再睁眼时一切都是假的，冷风在喧嚣，吹进车里，激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都是真的。 每次他遇到糟糕的事情，都下意识地想象这一切都假的，其实自己一直幸福美满。 “还是这么自欺欺人。”他自言自语，指甲嵌入座椅皮，这次绝不能再逃避了！ “去帝都！”他坚定地说，目光直视前方看，“李大哥，这次辛苦你了，我们换着开吧。” 阳咸到帝都车不停轮也要九、十个小时，苏南和李鹤羽一路都没有休息，到帝都时已经凌晨1点了。 帝都的夜里依旧灯火辉煌，冷风从霓虹灯间呼啸而过，越野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真是关心则乱，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他们以为stc在你手上，不会对你家人做什么。”李鹤羽打着哈欠，疲惫之极。 苏南扶着方向盘，眼眶里充满血丝，不知是疲劳驾驶还是忧思难解。 “你说的对，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冲动，我应该打起精神，做好充足的准备应战！” “这就对了，等下休息几个小时，一切等天亮了再说嘛。”李鹤羽嘿嘿一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苏南苦笑一声，他虽然疲惫，但姑姑和小北不知在哪里遭罪，怎么有心思休息？ 两人往姑姑家走去，大门已经被纸条封住，看来麻将朋友们已经报警封锁现场了。不过外面却没有警/察值班巡逻，可能这个案子警/察也束手无策吧。 “你先休息吧，我要检查下房间，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苏南从门边花盆里摸出把钥匙，推开房门，虽然他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却还是被房间的场景震惊了。 所有东西都摔在地上，被踩个粉碎，像是被一百只二哈狂奔而过。 对方应该是傲慢且暴躁的人，不然不会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 “李大哥，楼上右转的就是我房间，你先休息吧。”苏南指了指自己房间。 李鹤羽挠挠鸡窝头，也不客气，踩着碎片抬脚就往楼上走。 看着李鹤羽的背影，苏南想到他从机场把自己捞出来，又一路陪自己直奔帝都，心中充满感激。虽然他有自己的目的，但关键时候还是帮了自己很多，这就够了。 “李大哥！”苏南叫住了他，受人帮助总要表示些什么。 “嗯？”李鹤羽半阖着眼回头，肩上背着吉他盒。 苏南挤出一丝微笑，轻轻地说，“以后有事，你尽管开口。” 话虽短，但情谊都包含在其中了。 李鹤羽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耸耸肩，“你能帮我什么？” “……” “你能帮的事情，我在劳力市场出一百块也能干。” “……” “所以，早点把事情解决吧。” 苏南被噎地说不出话，无奈地摇摇头。 “说真的，你没看见你脚下的字嘛？”李鹤羽皱下眉，直直盯着苏南的脚下。 苏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疑重。 第十四章 三叉神话没毛病 他发现地砖上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一图案，还写了一行字，这绝对是歹徒留下的。 【2017年5月30日12:00，打开手机】 字迹潦草，还是命令式的语句，看来对方咬死自己一定会交易，太被动了。 “要不，我把血抽出来。反正我和stc已经融合了，血液里总会有一些stc的成分吧。”他不安地说着，先救下姑姑一家再说，如果不能蒙混过去，只能硬杠了。 李鹤羽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说，“你要想被抽成干尸，就这么干吧。” 苏南打了个寒颤，不会这么残忍吧，一想到自己被架到实验室抽干血液的画面，不禁毛骨悚然…… 他甩甩头，继续往后看，这是一个图案——三角眼。 三簇火焰围绕着一个正三角形，正三角形中央画着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苏南蹲下来伸手摸摸，他发现这人字迹虽潦草，但图案画得极其工整。 “这是宗教符号？”他疑惑问道。 乍一看这个标志经常出现在影视作品里，但仔细打量又不同。 李鹤羽难得认真解释，“这是先知之眼，出自三叉神话，传说青铜王留下一卷预言书，书的封面就是这个标志，代表看破未来的预言。” “先知之眼？”苏南嘴里念叨，突然问道：“难道这是一个组织的标志？” “没错。”李鹤羽点点头，“这个组织的成员都能够预言未来，他们自诩为神选之人，自称先知，还臭美地自比神话里拥有先知之眼的青铜王。” 他突然贼兮兮笑着，“你猜这组织叫什么？” 苏南无奈地苦笑，成员能够预言，又让李鹤羽如此瞧不上，除了将神还有什么。不过李鹤羽既没加入将神，又在言语里轻视，恐怕他们两者之间有些恩怨。 “李大哥，感觉你对将神也挺熟悉的，你知道绑走我姑姑的是谁吗？” 李鹤羽不屑地冷笑一声，“我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认识。” 苏南无奈，一个敢堂而皇之入室劫持的玩家，怎么说也是勇气可嘉，更何况还有‘超强听力’这种特异功能。可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在李鹤羽嘴里确是阿猫阿狗。 老实说，苏南总怀疑他吹牛。 “李大哥，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鹤羽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没有。” “……” 所以真的是吹牛吧！ 可能是看到苏南脸色便秘，李鹤羽咳嗽了下，准备上点干货，“将神的玩家多是集体行动，高级带低级的，组成小队。stc对将神至关重要，所以带队的高级玩家一定是a级。” 苏南好像抓住了重点，“a级？听起来数量很少的样子。” “不错，我虽然不清楚是谁干的，但a级一共就那么多，排除一下总能找出来。” 苏南喜上眉梢，“这么说我们能查到他们的信息，然后对症下药逐步击破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李鹤羽加盟，又能摸清敌方套路，解救姑姑的机会又大了一成。 李鹤羽奇怪地笑了下，没有打击苏南刚刚冒起的信心，他去车里把笔记本拿出来。客厅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更别说桌椅了，苏南把翻倒沙发摆正，晚上就凑合一下。 打开电脑，苏南见他登上一个奇怪的网站，站点名竟然是根据每天的日期加上财经新闻里的数字算出来的。 “这个论坛隐藏这么深？”苏南睁大了眼睛，如果没有李鹤羽他绝对找不到这个网站。 李鹤羽撇撇嘴，“拜托，玩家中绝大部分人都有命案在身，如果能随随便便百度出来，还不被政/府一锅端了，谁敢说话？” 苏南连忙点头，注意力全在论坛上。没想到活跃的人还挺多，帖子也是千奇百怪。 【刚觉醒了神徽，求取个狂拽酷炫的名字】 【飞翔神徽简直是废物，他妈的天上好冷啊】 【完了！这次杀人目标是b级！死之前求个女朋友！】 苏南看得啼笑皆非，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这是【嘲笑鸟】建的玩家论坛，能完全隐藏发言者的地址身份，让玩家发帖没有后顾之忧。”李鹤羽解释下，熟练地登录一个叫【风声鹤唳】的帐号。 苏南发现，他在说嘲笑鸟的时候目光闪动了下。 “嘲笑鸟是个黑客？”苏南试探地问。 现在报道的黑客新闻一个比一个厉害，前几天还有报道说黑客入侵国安局后门整整10秒钟，国安局尚且如此，他怎么敢保证完全安全？ 李鹤羽轻轻摇头，“嘲笑鸟不是人，是一个已经解散的组织。” 苏南感受到他话的的惆怅，莫名好奇，但他再没提到嘲笑鸟。 “整个网站运行全部由威负责，他绰号大胖，神徽是天演，有超强的计算机能力。我看看他在不在。”李鹤羽挪动鼠标，给一个白猫头像发送消息。 【大胖，在吗？】 苏南小小地震动下，他能直接联系论坛管理者？这可是玩家大佬们唯一的论坛啊！ 叮咚，只一秒，对面就发来一条信息。 【鹤，好久不见。】 第十五章 柳骁骁来了 李鹤羽注视着这行字，手指停顿了几秒，脸上多了几分怅然之色。 “怎么了？”苏南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事。”李鹤羽回过神来，掩去脸上的怅惘。 风声鹤唳：【你还好吗？】 胖威：【不赖，每天都有酒，这样的日子就足够了。】 风声鹤唳：【你还真是老样子，大家呢？】 胖威：【你消失太久了，茉莉在团战中死了。南无和追浪组建了队伍，只要不升级，应该能活下去。至于小鬼，我找不到他，但愿没死吧。】 风声鹤唳：【什么时候的事？】 胖威：【去年8月15，南无哥收的尸，听他说，茉莉最后一刻拿刀搅烂了脑子，她已经被逼疯了。】 李鹤羽的问话没头没尾，小胖却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默契可见一斑。 胖威：【鹤，这大半年你去哪了，找到命运门的线索了？】 风声鹤唳：【线索下次再说，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李鹤羽把苏南的事情给他讲了，还说要帮助苏南查到将神的a级玩家，搞得对面连连刷了一屏幕的震惊。 【威：真的假的？】 【风声鹤唳：真的，我亲眼看见他的身体快速复原。】 【威：不不不，我是说鹤你竟然主动帮忙？】 【威：厉害了，苏大侠你也在吗？胖某佩服你，竟然让万年臭屁鹤主动帮人，这可比让我减肥还难啊，你们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 风声鹤唳：【别扯没用的，你赶快查查将神有哪些a级还在国内。】 胖威：【嘿，我和苏大侠联络感情你打什么岔，你就知道将神七天会，怪不得没有女朋友。】 风声鹤唳：【你女朋友呢？】 胖威：【咳咳，这个玩家搜查范围有点广，你这是考验威爷的技术啊，他有什么特征吗？】 大胖毫无破绽地瞬间转移话题，李鹤羽也不戳破。 风声鹤唳：【有一个。】 胖威：【什么？】 风声鹤唳：【他是男的。】 胖威：【……】 刚才觉得他俩默契一定是幻觉吧，只是大胖理解力超高而已！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好的理解力也扛不住李鹤羽的脑回路！ 苏南突然想起来，“李大哥，那家伙语调特别变态，这应该算一个特征吧。” 一说起这个，两人同时想起电话里听到的恶心声音……李鹤羽飞速地打上一行字。 风声鹤唳：【这个人声音沙哑，个性残暴，又毫无艺术美感。还有，你记着苏南的电话，13788987654，明天他还会打电话来，到时候再进行声音比对。】 胖威发了个ok的表情。 胖威：【我先去调查了。对了，我给苏大侠注册个账户，登录方式一会儿发给你。】 苏南看见胖威的窗口消失，然后电脑上弹出一个黑色窗口——【请输入昵称】 李鹤羽见没什么事了，便打着哈欠往房间走，“剩下的你自己搞吧，我要睡觉。大胖中午的时候应该能找到几个可疑人，这事急不得。” 整个客厅就剩下苏南一人，窗外寂静，只听到沙沙树叶声。他捧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昵称一栏发呆。 取什么昵称？ 他当然不是取名废，更不会纠结于一个网名。他只是忽然想到，宛宛也是玩家，她会不会也曾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登录这个论坛，去和另一个世界打交道。 是的，诡谲的杀人游戏、神秘的七天会，对苏南来说，就像另一个世界。他像一只老鼠一样，误入怪物的巢穴，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他最终会成为一道美味佳肴，还是成长为一只冷血怪物？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里一片漆黑，远处的灯光就像黑暗里野兽贪婪的眼，无尽的黑暗里隐藏着怎么样的庞然大物？ 他实在是太渺小了啊。 电脑的屏幕光反射在他脸上，他终于下定决心，敲出了两个字。 宛宛。 【您好，宛宛先生，账号已注册成功。】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不忘本心。 苏南默念这句话，关上电脑，仰头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 中午，小区门口，一辆计程车停下。 副驾驶上坐着位美人，美人抬头望一眼广告牌，再低头瞧一眼手中的纸条。 “红旗小区，没错了。” 她兴奋地打开车门，打了一天一夜的飞的，跑了900多公里，终于到了！ “姑娘……”司机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此时只想倒地就睡，但是…… “姑娘，你车钱还没付呢，一共3220。” 美人穿着吊带红绸裙，皮肤雪白，浑圆的大腿在裙子里若隐若现…… 司机痴痴地望着，都说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也，当时接客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美人两手空空！ 车费可是三千多块！ 不过这种姿色的女人，总不会缺钱吧。司机抱着最后的希望，期待地看着美人。 “姑娘，你是不是家住这里啊？让家里人送也是可以的。” 美人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带钱！” 司机的眼里已经透着绝望…… 她立刻从车窗口探进去，拿了纸笔，“师傅，你给你个号码，那边会把钱打给你的，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 她郑重地嘱咐，“这个电话必须离开帝都以后再打！” “啊？”司机握着电话号码，总觉得不对劲，电视里的骗局好像都是这样的，但电视剧里的骗子没这么漂亮…… “好啦，我走啦！” “等等！”司机连忙下车，跟紧美人，“不行啊姑娘，万一对方不给我钱怎么办？我又找不到你。”他又试探地问，“要不手机借你打电话，你找朋友借借？” 美人立刻摇头，她所有朋友老爹都认识了，好不容易从别墅里逃出来，一个电话不就把位置暴露了。 “我是军人，我保证，这个号绝对真实，你的钱我一定一分不少地给你！”美人语气坚定。 司机直接忽略了军人之类的词，为难地拉着美人，“我们这行不容易，都是拿健康换辛苦点，小妹妹你开一张空头支票，谁敢收啊。” 美人犹豫了下，“要不我把身份证号报给你？” 司机固执地摇摇头，“没见到钱，我不可能放你离开。” “可是我真的没有啊……” “那……就只能警局里说话了，这钱我必须讨回来！” 她连电话都不敢打，哪敢去警局？攥着手中的纸条，只能这样了…… 第十六章 水了一章 日立中天，阳光投进一片狼藉的客厅，睡在沙发上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他是被急促敲门声惊醒的。 “砰砰砰！” 睡意瞬间灰飞烟灭，他的大脑立刻绷紧。 是谁？将神的人？ 不对，他们恐怕在悠哉地布置陷阱，怎么可能来自投罗网。 “我太紧张了。” 苏南揉揉脑袋，昨天撕了门口的封条，可能有人来看看情况。他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来，昨晚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可别生病了。 门是老式的防盗门，没有猫眼，只有个能打开的铁窗口。不过因为麻烦，苏南很少开窗观望，这次也是一样。 所以，他后悔了。 他一打开大门，整整怔两秒钟。 然后砰得一声！ 他右手一拉，立刻把门关上了！ 他脑袋要炸锅了，只觉得有无数虫蚊在耳边问问叫，搞得他浑身发麻，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她怎么来了？ 她可是柳参谋柳军官吗？难道七天会也找上门来了？ 我的天！ 一边是玩家第一大组织，一边是和军方有着奇妙关系的七天会，落在谁手上都不没有好果子吃。 “喂！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啊！”柳骁骁拍门的节奏越来越快，已经接近于砸门了。 不对劲啊，如果七天会知道stc在自己这，还不得把这里团团包围了？派个小妮子来敲门干嘛。 他偷偷靠近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外面骑车走路的行人陆陆续续，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揉揉眼睛，再三确定几辆汽车后没有藏着士兵。 她一个人来的？ 苏南的警惕心慢慢下，咔嚓……，他狐疑地慢慢打开门。 他看到柳骁骁衣服单薄，长发也凌乱。 “你来这里干……” 话还没说完，柳骁骁猛扑上来，推得他后腿几步，还拽着他的领口，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身高一米七左右，热气都吹在他的下巴窝里，痒痒的。 感受到胸前剧烈起伏和浑圆形状，苏南有些慌张地举起双手：“你别这样，有话好说……” 两人几乎是紧紧贴着，加上她穿着又少又暴露，所以苏南……打了个喷嚏。 不会感冒了吧。 柳骁骁被喷嚏惊得后退几步，这才意识到自己扑得太过了，刚才只是害怕他跑掉才……不过，他竟然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可恶！ 她缓了一口气，瞪眼道：“苏南，快借我钱！” 剧情峰回路转，苏南都傻眼了，“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等等。 重点不在这。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他困惑地皱眉，上下打量柳骁骁。她脱了军装，穿着夏天的红裙，因为军人的缘故，站姿挺拔更显得气质上围双出众。 对柳骁骁来说，从监控视频里调查出面部信息，再和公民数据库比对不是件难事。她不耐烦伸手，“说来话长，先借我钱。” “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借的。”苏南毫不留情地拒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柳骁骁长了好几次口，眼珠子瞪得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可苏南就是不理不睬。 她只能泄气地一跺脚，“好，那我长话短说！” 她把调查苏南，逃出别墅，游回岸边，拦下出租车一路飞奔帝都，最后没钱付账的事情给苏南讲了。 “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她没好气地抱胸。 听到她没给局座父亲透露预言的事，苏南还诧异了下，不过也想通了，一个成年人很难把自己都没琢磨透的经历讲给旁人听，特别是长辈。更何况是像她这样好强的女人，不像其他小女生有了好东西就捧在手上迫不及待地和人分享，而是一个人调查清楚。 因为这，苏南升起了一丝好感，不过不妨碍他一脸幸灾乐祸地嘲讽，“所以你就把司机打了一顿？” 提到这，柳骁骁目光游离不定，闪烁其词地辩白，“我没，他抓着我不放……我就推了他一下……” 好吧，别解释了。 “我可以借你。”苏南微微一笑，感觉自己有点坏了。 “真的？那你跟我来，他估计还在小区里找我呢。”柳骁骁不疑有他，拽着苏南就要往外走。 真是傻得可爱。 苏南挣开手，“等等，我也怕你不还我啊，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学费都是自己挣的，现在挣钱不容易啊！” 苏南诉苦一番，然后话题一转，“你刚才说了一个什么号码，你把电话给我吧！” 柳骁骁是逃出来的，如果她不怕暴露位置，当时就给家里打电话了。但他没有，说明她对家里有所忌惮。既然如此，抓住了把柄，接下来就好相处多了，毕竟她的身手是不错的。 给柳骁骁披了件姑姑的外套，苏南就随她去付钱了。回来的时候，李鹤羽已经起了，他坐在窗口仔细擦拭吉他。阳光下，手指的倒影拨动琴弦，桌上一盆清水荡出波纹。 柳骁骁和李鹤羽两人互相不感冒，由苏南尴尬地介绍后两人再没说上一句话。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预言能力？”柳骁骁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逮住机会就粘着苏南，即使房子满目狼藉她也没好奇什么，好像桌子本该是碎的一样。 她继续追着问，“苏南，《死神来了》里面男主看到了飞机爆炸的景象，所以才躲过了一劫。你不觉得自己的经历和他很像吗？” 不像，一点也不像。 苏南心里反驳着，面上点点头，“是啊，一样一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苏南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大胖的。 嘲笑鸟论坛必须登录账号才能接到消息，所以大胖直接给苏南发短信，当然，这也代表信任。玩家之间除了组队者，彼此极少有联系，因为系统时不时会有玩家之间的自相残杀之战，现实和游戏里的力量不平衡，很可能促使玩家在现实里下手……使游戏里能自动胜利。 当然，也有七天会的原因。 苏南打开短信，大胖倒是啰里啰嗦地发了一大段话。 【苏大侠，经过我不懈努力和艰苦奋斗，终于取得了一些进展，比如我完全没查出是谁干的！】 【你先别急，我虽然没查出是谁干的但我查出了谁没干所以反过来也能得出结论大概知道是谁干的。】 【总之，怀疑对象有两个，一个叫达令的电锯狂，神徽是血祭，暂时暴露出来的能力是能控制接触到的血液。另一个叫灰，也是十分变态，可惜神徽未知。】 第十七章 车祸 ‘神徽’的意思李鹤羽简要讲过，它类似于恶魔果实、言灵、超能力、魔法等这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 每个玩家的神徽都不同，觉醒时间也不一致，有人需要一个月，有人耗费几年，时间长短完全靠缘分。而且，神徽的强弱也很难精确比较，不同种类也没有绝对的高下之分，就像海贼王里自然系艾尼路虽强，但碰到超人系的路飞还是落荒而逃。 例如达令的神徽血祭——能控制血液，听起来很厉害，但必须满足‘触碰’这一限制条件，也就是说，只要你没擦没碰没破皮，这个能力就是废渣！ “希望谋划者是达令吧，这样我们能早作打算。”李鹤羽小心翼翼地把吉他放进盒子里，“这次要同时解救三个人，只靠我的话成功率不大，我等会儿试着联系以前的朋友。” 苏南期翼道：“加上我有几成胜算呢？” 李鹤羽背上吉他盒，不屑地回头，“你？” “你会战斗吗？” 他没有刻意讽刺，只是阐述事实。 “玩家之间的战斗和你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大部分人进入两次游戏就会觉得头昏脑涨，如果连续进入可能会导致昏迷。你还是新人，首先要提高精神力，避免和等级高的玩家接触，否则，你根本撑不住几秒钟。” 苏南想起前天在机场昏迷，就是因为自己连续开启七八次游戏世界。如果敌人抗晕力强，只需要不断开启游戏就能躺赢，差距太大了！ 看到苏南没信心，李鹤羽又换上温和地口气，“你也不要泄气，刚开始能进入两次就算精神力强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你会慢慢适应的。” 等等，两次就算强的？ 苏南迷惑地抬起头，李鹤羽仿佛看见他眼里重燃的希望，于是他点点头，“不如你今天去做新手任务，多锻炼下精神力，顺便兑换点小东西防身。” “那我能进七……” 李鹤羽语重心长地一挥手，“新人慢慢来，不要想太多，压力越大越不利于精神力成长。” 不是啊，我想问问能进七八次算什么水平？ “好了，我先去联系老朋友了。” “等等……” 苏南张开口，李鹤羽已经像风一样飘出门了，随后发动机响起，他的越野扬长而去。 …… 算了，做任务吧，去锻炼那什么鬼精神力。 他回忆下之前看过的任务，五天时限，今天是第三天。 【死亡任务名单：杜炳生，成功则点数+1，失败则点数-2】 虽然李鹤羽说得轻松随意，苏南却如履薄冰，新手任务？什么游戏的新手任务这么难？ 苏南暗暗想着，刺杀一个黑道大佬，黑市里能卖到什么价？ 云雾朦胧，一片苍翠。 台山弯曲的山路上，五辆黑色布加迪威龙飞速行驶，锃亮的车身就像一条流光。 其中一辆威龙的后座上，一位穿唐人装的中年人微微睁眼，他约四十岁的的年纪，皮肤保养极好，光亮后背头让他威严中带些不羁。 身侧的小西见他睁眼，连忙低眉顺眼听候吩咐。 中年人蠕动嘴唇，声音磁而温和，“让打头的小东慢一点，安全第一。” “是。”小西应着，喉头滚动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西，你跟我多久了？” 小西纳闷会长为何突然问这个，他脱口而出，“八年零六个月。” 中年人含蓄地微微一笑，“快九年了啊，我的脾性你也清楚。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西心头一暖，又为难地紧锁眉头，他还是不吐不快。 “会长，东南亚的货还没交接完，我们这么急赶过来，我怕出岔子。”说道担心处，他眉头锁成川型，眼里全是浓重的忧虑。 “小西，你在北方打理生意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陪我上台山吧。以后你就知道了，总有些危险时值得冒的。”杜炳生随和地笑着，他五官立体，风度翩翩，年轻的时候一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随着威龙车队的减速，后面几辆警车时不时地探出头来，这些警车没亮闪灯，只是远远跟着威龙车队。 小西从后车窗看到冒头的警车，恼怒地骂道：“一群跟屁虫。” “别这样，他们是最好的广告，我得谢谢他们。”中年人指着报纸上的头条，一字一字读着，“杜炳生逍遥法外——是警方的无能还是罪犯的狡猾？这题目多好啊。” 小西没有他那样放松的心态，反而忧虑重重，“会长，整个北方的生意已经全部洗白，如果我们能尽快转手东南亚的军火生意，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为什么要转手？没有危险的人生可是很无趣的。” 小西无奈地接不上话，他不理解会长的想法，难道危险的人生就有趣吗？在他看来，万事都要稳妥得万无一失才好，突如其来的刺激只会让他焦虑，毫无意义。 就像接下来，山路上就出现了一个让他焦虑的事情。 一队威龙发出呲呲的刹车声，全部停下了。 “怎么停了？”小西警惕地注视周围，虽然这趟回来特地请了两位‘特别’的保镖，但多年的警惕心让他每次都谨小慎微。 中年人淡定地喝两口茶，“别紧张，有意外才有意思。” “会长，前面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挡在路中间，不知是死是活。”手下电话来报。 “你下去看看！”小西命令道。 山路上行人极少，怎么会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车祸？也没车啊？ “西哥，还活着！要不要救？”手下来报。 有人笑着插嘴，“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这人身份不明，丢一边别管啦。” 小西作为杜炳生的得力助手，遇过的刺杀都数不胜数。小至五岁儿童大至80岁老妪，他们每一张淳朴的脸后都藏着一把刀。 要想不挨刀，就要把心练得比刀更狠。 “住手。”他喊了一声，走下车。 他一下车，原本嬉笑的气氛都凝重起来，大家看着他蹲在那个碰瓷的面前。 碰瓷的男人很年轻，最多20，他体型健壮，皮肤麦色，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十分俊秀。 “你们俩把他抬上车，抬到最后一辆，到地了再给他找个医生。” “西哥……”手下人有点愣神，对慈悲心大发的大哥有点陌生。 “笨蛋，后面都是警察，他们向来和我们不对头，趁机栽赃给我们怎么办！不怕警察讲道理，就怕警察耍流氓！” 第十八章 杜炳生的情 “还是西哥想的周到！”手下打蛇随棍上，随口一个拍马屁。 小西不吃这套，站起身呵斥道：“别他妈废话，给他搜下身。最后一辆车和其他车隔两百米。” 这是为了防止碰瓷人身上有炸弹，现在科技发达，很多爆炸物是搜不出来的。 吩咐完，小西回到车上，开门的一瞬间，端坐的中年人往外扫了一眼。恰巧，碰瓷人也微微睁眼，又闭上眼睛。 杜炳生，我来了。 一条蜿蜒石阶路上，尽头是一片枝繁叶茂，树荫之上耸出一栋别墅。这是民国的建筑，高窗尖顶，带着北俄的风格。 一位年轻男人被抬进偏远小屋，轻轻放到小床上。 “西哥吩咐给他找个医生，包扎下就送他滚蛋！” 胖子看着昏迷的苏南嘿嘿一笑，“这小子真幸运，要不是最近警察追得紧，谁管他死活。” 瘦子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缘分一场，就当给自己积阴德。” “酸死了酸死了，还七级浮屠。” 两人结伴去喊私人医生，小床上的苏南睁开眼睛。 原本＇杜炳生去台山＇只是他的推测，没想到柳骁骁一个电话就确定下来，这就是体制内的优势吧。 电影里接近boss通常是伪装成侍应生、清洁工、园工等，但放在现实里，这非常有难度，特别是进出一个层层包围的别墅。 他没有时间去获取信任，只能采取简单粗暴的自虐方式半路拦截，用合理的方式让大家认同自己的存在。 不过柳骁骁撞得可真狠啊，苏南撕得抽一口冷气，感觉浑身都在散架。 医生快点来吧，他伤口处发痒，这是新肉生长的征兆。 本以为潜伏进黑道大佬的宅子，他会紧张，会心砰砰跳。但他躺在床上，他无比镇定，这些黑道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西装领带墨镜加面无表情的脸，这不是黑道分子的标配吗？ 刚才遇到的一身仿名牌、随时开黄腔的毛头小子是怎么回事？还有信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人？ 就在苏南刷新世界观的时候，医生进来了。 千万别发现了！ 苏南虽然有愈合能力，但并不像电影里那么神奇，几毫米深的伤口可能只用几秒钟愈合，几厘米的大伤口确需要几十分钟。 虽然大伤口愈合得隐蔽，但是时间一长一定会被发现的。 “好深的伤口，去拿那个高瓶子来，我要先消毒。”医生眉头紧锁，眉眼里写满了妙手仁心悬壶济世。 医生你不需要这么敬业啊，随便包扎下就好！ 苏南闭着眼睛咆哮着，感觉一双手在自己身体上到处游走。 “这里条件太差，没办法看出内伤，我摸了下，应该没有骨折，不过最好送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医生终于拿出绷带和药水，却突然咦了一声。 “这伤口……” 苏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这么深的伤口应该恢复得很慢啊。他通过胖子和瘦子的声音，已经分析出他们的站位，只要医生发现他的秘密，他要迅速出手！ 至于会不会惊动外面人，他真的没办法考虑了！ “这伤口……”医生踌躇了下，似乎大为困惑。 苏南平置的双手慢慢绷紧，只待他下面的话一出口，就直取咽喉！ “这伤口……好像个爱心形状啊，真是充满爱意的伤口！” “……” 他妈的……吓死我了。 你要不要这么有童心啊医生！ 不对，这怎么能算童心呢！神经病吧！ 苏南惊魂未定时，医生慢慢给他的大腿手臂和腰间包扎好，还别说，手法挺熟练。接下来的一下午，由于‘受伤’，他不得不在床上躺着。 日头渐西。 不远处的别墅里气氛沉默，不知道是不因为明天是孟小冬的忌日，几位穿着常服的守卫百无聊赖地转悠，他们和孟小冬非亲非故，甚至还没说上一句话，却还得做出悲伤的样子。 二楼客厅里。 杜炳生还穿着他那大红色的老唐装，面带微笑地闭着眼，胳膊一推一送拉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回荡。 可惜曲子是动画版西游记的主题曲。 如果闭上耳朵，这画面是老绅士风度翩翩地享受生活。但是打开耳朵，这画面就有点滑稽了，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 画风怎么看怎么不搭。 “噗嗤。”小西的手下不小心笑出声来，他是第一次跟着西哥来台山祭奠。 他身边的老人们都震惊得瞪大眼睛，像看死人一样一步步远离他。 “诶，你们什么眼神？”他一脸茫然。 所有人都流露可怜他的神情，不忍心地转过头。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琴声依旧。 杜炳生依然闭着眼，面带微笑，却说出五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拖出去埋了。” 倒霉蛋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珠子求救地扫着他们兄弟们。 杜炳生又突然想到什么，温和地改口：“算了，就剁个指头吧。” “会长！会长不要啊！我为三合会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倒霉蛋被两人架着胳膊，挣扎着丢出去。 二楼客厅里又恢复沉闷，杜炳生微笑地拉琴，但所有人都满脸紧张，生怕不小心惹怒了这尊笑面佛。 “小冬，在北俄的时候，你总怀念帝国的儿歌，怎么样？我拉得还行吧。”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楼梯口走进一位风衣及地的男人，他的衣服和暗鸦的几乎一模一样。 “杜先生对孟小姐的情谊真让人感动。”他一米九的身高，平头，黝黑，看起来威武结实。 “你来了。”杜炳生平静缓慢地说着。 “久闻杜先生风度翩翩，又用情至深，能在今天见到杜先生沙鳄真是幸运。” 杜炳生放心小提琴，亲自握住酒瓶，血红的葡萄酒汩汩流到酒杯里。 “听说七安会的使者从不会做保镖，杜某能请到沙鳄和青鸟才是荣幸，对了，另一位使者呢？” “我在这！” 两米高的窗户被推开，一位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窗台上，她手里啃着梨，身后横着黑色的东西，就是背上绑着吉他盒，盒子却是横置着。 云层挪开，月光照进窗台，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身后的东西！ 他们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眼睛瞪圆，鼻翼睁开，下巴久久不能合上，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见了…… 一双翅膀！ 第十九章 巨尸的来源 月光如洗，照亮了丝绸般的黑色翅膀。一根黑羽飘进屋里，落在暗红色的藏羊地毯上。 杜炳生虽然知道改造人拥有奇异能力，但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还是惊得眼珠子掉下来。 但他毕竟稳重，震惊过后很快回过神来。 他举起酒杯：“七安会果然名不虚传，希望以后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背生黑羽的女人啃了一大口梨，眼里嘲弄着：“合作上头条吗？我们可比不上杜先生风流多情。” 她这话极不客气，杜炳生却没有生气。 “青鸟不要胡闹！”沙鳄狠狠地呵斥，又向杜炳生道：“杜先生，青鸟还年少，望您原谅。” 杜炳生大度地摆摆手。 青鸟却撇过头，小声嘀咕：“男人都是装模作样。” 沙鳄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杜先生，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听说您在东南亚的海上钻井平台遭受到奇怪人物攻击，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下，对方是如何攻击您的？” 杜炳生递给他一杯红酒，娓娓道来，“我们的蓝鲸钻井平台是半潜式的，能克服12级以上的大风和20?30米高的海浪，当时有人报告海水上涨，海浪要来了，我们都不以为意，准备等风浪过后再将‘巨尸’转移。” “然而，这风浪诡异地很，最有经验的水手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风浪，它像是拥有生命，不断滴堆积爬高，海水冲进底层房间，并不断上升。” “当时我后背发冷，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连忙指挥人乘飞机离开钻井平台。但是爬到起降区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巨尸’旁。” 杜炳生喝干了红酒，像是想到了恐怖的事情：“那时，我们脸上衣服上都沾满海水，他站在风浪中却岿然不动、眉须皆干。他指着‘巨尸’对我们说了句，这东西我带走了，谢谢你们。” “然后突然，一股大浪打来，几乎是从天而降！水柱都能把人砸成肉泥！那大浪一下子把陌生男人和巨尸都卷走了，顺便把我们都打下了海。”杜炳生眉毛抖动，像是缓解情绪：“海水灌进鼻子里，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那大浪打过，整个海面瞬间就平静了。” 沙鳄安静地听完：“您从头到尾只见过这一个陌生男人吗？” “是的。” 他和青鸟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人能控制水。 “谢谢您的坦诚相告，我们会努力保护您的生命安全。” 杜炳生大气地摆摆手：“我不是需要安慰的小女人，请你们直接告诉我，他们是谁？为什么找我？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放弃？” “他们隶属于将神，为了您发现的巨尸而来。但是巨尸只是一截残肢，在拿到完整巨尸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需要杜炳生，需要钻井平台的机械力量，这说明对方虽然能控制水，却不能潜入万米深海。 夜幕中，繁杂的树叶投下一片黑越越的树影，一个年轻男人弯腰藏在树下，提着小桶。 “再找一辆车。”他擦擦鼻子，手里全是黑色的汽油。 前面停着一辆越野，苏南看准目标，悄悄冲过去钻进车里，将汽油都灌进小桶里。 苏南的伤口在日落前已经痊愈了，原本他打算以谢救命之恩为由接近杜炳生，但看到纯木制的别墅时他改变了主意。 绝妙的放火之地啊。 脚步声哒哒靠近，周边全是巡逻的守卫。苏南藏在车底心跳微微加速，他现在的压力状态好很多了，只是有些紧张，手脚还很灵敏。 “5……4……3……” 他观察了五遍，守卫每隔30秒一个来回，只要等守卫转弯，他就有三十秒的时间。 “3……2……1！” 苏南猛地钻出来，掏出怀里的水枪，将汽油冲到二楼。 别墅虽是木制的，但都进行了防火处理，即使燃烧，没有半小时不可能造成严重烧伤。但是二楼的窗户微开，只要有火焰窜进去，就像狼窜进了羊群，烧得一个不留！ 二楼客厅里，已经坐在沙发上的青鸟耸耸鼻尖，嘟囔着，“什么味道？” 沙鳄眉头一皱，忽然道：“坏了，汽油！” 青鸟立刻板起脸，急飞向窗口，味道从那里发出来的。 “啊！” 青鸟突然尖叫一声，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扑腾，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栽落。刚才她冲出窗口的瞬间，汹涌的火舌扑面而来，一下子点燃了她的羽毛。 “青鸟！” 沙鳄大吼一声，像铁牛一样冲上去。他虽然对这个搭档满腹怨气，但早已把她当做重要的人。 他一把抱住青鸟，扑打她身上的火焰。 “别管我！他在外面！”青鸟痛苦地翻滚，火焰在翅膀煽动中更加旺盛。 沙鳄粗声道：“别指挥我！你比他重要！” 小西带着两队保镖冲进来，他一边指挥灭火，一边焦急地对杜炳生道：“会长！这里危险，快随我出去！” 大火卷起浓烟，二楼咳嗽声四起，杜炳生弯腰捂着口鼻，在保镖重重包围下奔下楼。 与此同时，沙鳄跳上窗台，不顾4米的高度，砰得一声往下跳，土地陷进5厘米。他抬起头，面前一片稀疏树林，树林里右侧摆着石桌，石桌两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越野。 没有人。 他耸耸鼻子，然后紧紧盯着那辆越野。 那里有浓烈的汽油味！ 他一步一顿地往前走，火光摇曳，照亮一片空地。他站在越野车前，看到车里空无一人。 味道，好像是从车下飘来的。 别想跑！ 他的大手触摸越野的车前盖，突然握掌成抓，将这辆2.5吨重的越野举了起来！ 越野一向是男人自由狂野的象征，它钢铁的身躯就像勇往无前的战士！但这个战士在沙鳄面前，竟然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乖乖就范。 他举着越野，扫了眼地面——一个空桶，一把水枪。 他跑了！ 沙鳄愤怒地摔下越野，哐得一声，钢铁变形，车窗噼里啪啦的破裂。 不对！他要找杜炳生！ 第二十章 死定了！ 第二十章 沙鳄深吸一口气，记住了水枪上的味道。然后立刻奔到前门，去找杜炳生。 只要保护好杜炳生，将神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刺鼻的焦糊味在火焰噼啪声中四散传播，威龙底盘下，苏南趴在车轮边，胸膛上下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刚才看见恶魔！ 刚才他将燃烧的树枝丢上二楼，火焰腾得升起，像病毒一样蔓延迅速蔓延，正当他要欢呼成功时，火焰之中，突然飞出一只长有黑色翅膀的恶魔！ 那是真正的翅膀！ 他亲眼看见翅膀有力地扑腾，卷起一阵火风。当时他都要束手就擒了，那双翅膀却擦到汽油，登时蹿起一片大火。 得到短暂的喘息之机，苏南立刻进入游戏，他预知了一位壮汉从窗口跳下，然后举起越野车，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还好他有系统，能够预知10分钟的未来简直是强行加命！ 所以他改变了藏匿位置，悄悄转到前门，躲在车轮边缓一缓。此时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刺杀杜炳生，他可不敢在恶魔眼前杀人。 缓和下情绪，苏南决定趁乱逃跑，他从威龙车尾探出头来，别墅前全是慌张的身影。 “快！把水管接上！” “糟了，火越来越大，里面也烧着了！” 密密麻麻的小弟簇拥杜炳生从大楼里奔出来，他们围成一堵四面密封的肉墙，任何子弹也无法穿透。 “会长，您快到车里去！” “警戒！警戒！” 咔嚓。 车门被打开，正是他躲藏的车！ “会长，您快上车！” 苏南心砰砰直跳，这是……天赐良机啊。如此近的距离，只要冲上去，把餐刀用力插进他的脖子！任务就能完成了！ 他握着餐刀的手微微发抖，感觉头皮发紧，浑身紧张地冒热气，想冲出去又踌躇犹豫，恶魔和大力士就在附近，冲出去后能全身而退吗？ 车门已经打开，杜炳生弯着腰就要坐进车里，如果他坐进去，刺杀他的几率就会大幅下降。 苏南一咬牙，玛德！拼了！ 【进入游戏】 天空中响起刺耳的空隙警报声，他一个滚地，突然冲到杜炳生的身后。 砰砰砰！ 砰砰砰！ 子弹像箭一样飞起！ 小弟不是白养的，所有枪法好的都精准锁定苏南，仅仅三秒，苏南身上就有四五个窟窿，鲜红的血一丛一丛地涌出。 中弹的瞬间就像老鼠咬过一样，过了半秒，伤口才又涨又辣，他都闻到烤肉和火药混合的味道。 不过，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杜炳生的脖颈上插着一把餐刀，刀刃完全没入。 苏南一手还扳着杜炳生的肩膀，一手握着餐刀，鲜血顺着刀刃涌到刀柄，浸透手心，血是热的。 “会长！” “杜先生！” “老大！” 惊呼声四起，所有人都疯了一样瞪大眼睛。沙鳄就在五米开外，他一瞬间锁定了人群中的苏南，然后飞一般地冲过去，速度快得像是一辆300码的人形赛车！ 沙鳄的拳头越来越近，苏南已经感受到上面的澎湃力量，如果让拳头砸中，他毫不怀疑，会死人的。 然而，苏南右手用力一扯，刀刃割断动脉，他终于松一口气。 霸道无比的拳风掠到眼前，苏南微笑着，虽然你很强，但是再见！ 【退出游戏。】 【呜呜呜呜呜呜……】 尖锐的空袭警报声不那么刺耳了，回到现实世界，苏南藏在车轮旁。他的脑中叮的一声。 【恭喜完成任务，1点数已到账。】 苏南喜上眉梢，完全忘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中，恨不得立刻拿手机验证。 “杜先生！快离开那里！” 沙鳄从不远处出现，他瞬间闻到了袭击者的味道——就在那辆车附近。 他如狼一般凶残狡诈的双眼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竟然和苏南对上了。 被发现了！ 苏南一惊，他见过沙鳄的本事，绝不是他能对付的！他唯一的胜算是找个人质！苏南这样想着，目标瞄准了杜炳生，这恐怕是唯一机会！ 但是，沙鳄好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他大吼一声：“青鸟！保护杜先生！”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青鸟张开双翅一把将杜炳生提起。 杜炳生一走，沙鳄浑身就像气球一样膨胀，肌肉不要钱一样成堆隆起，衣服尽数碎裂。 扑！ 他的指甲伸长至五厘米，在月光下闪着银光！这哪里是指甲，简直是最锋利的钢刀！ 他动了！像一匹狂躁的野马直冲向威龙车！ 苏南惊得跳起来，逃命的本能让他一步窜出三米远，随着砰得一声巨响，威龙车像玩具一样在空中转了三圈，狠狠地砸在地上，压倒了一片杨树。 妈呀，他还是不是人！ 苏南不敢有丝毫拖延，头也没回转头就跑，风声在耳边刮过，每一秒都是与死神搏命。 “哪里跑！”沙鳄大喊一声，他的双腿急速飞驰，眨眼间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眼看着沙鳄快要追上，苏南恨不能长出八条腿来。 “嗜血的野兽，受死吧！” 沙鳄大叫着挥爪，银色的钢爪噗嗤地划过苏南的背脊。 “啊！” 后背的疼痛瞬间传来，苏南痛得一个趔趄，却一刻不敢停！他妈的！到底谁更像野兽啊！ 跑出去！ 跑出去！ 苏南满脑子想着，大门近在眼前，一步两步三步，他忍者疼痛，狠狠地冲了出去。 一阵夜风刮面。 呲！ 门外传来轮胎磨水泥的声音，这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但苏南听到却犹如仙乐。 他曾经嘱咐柳骁骁，如果他被带进了别墅，希望她悄悄在别墅外待命，以防不测。果然，嘱咐有了用处！ “快走！” 苏南猛得跳上车，柳骁骁虽不明前因后果，但她已经看到了沙鳄。 “我的天，他是个什么东西！” “别管了！加速加速！” “我已经踩到顶啦！天啊，大地怎么陷下去了。” 苏南转头望向身后，喉咙里挤出颤抖的声音：“不是大地塌陷，而是……我们被举起来了……” 第二十一章 二档！ 第二十一章 别墅的铁艺大门前，一位穿黑背心的壮汉风中矗立，他双手如钢铁，狠狠地扣住车尾，整辆车已经悬空。 “我的天！太酷了！”柳骁骁掏出手机，伸出窗外兴奋地不停连拍。 苏南无语了，“你还有心情拍照！快下车！” 柳骁骁懵逼地看着窗外，视线和树顶在同一水平线上。 “不是我不想下……你看这怎么下啊……” 车头离里面三四米，若是白天看清高度倒不怕，只是晚上一片漆黑，柳骁骁心里还有点怵。 苏南抓住她的手，用眼神鼓励她，“你放心，不会很高的！眼睛一闭，跳下去打个滚！没事的！” “嘿，我哪里需要你来教……啊啊啊啊啊啊……”柳骁骁突然尖叫起来，屁股下的座驾突然动了。 沙鳄一提气，扣住车尾做圆周运动，整辆车就像游乐场里的雷霆重锤，他抡圆胳膊甩得越来越快，转得让人头晕目眩。 然后，他像丢石头一样把车子甩出去…… “再见了，野兽们！” 砰！ 一声爆炸，红色的火焰蹭得升起，把整辆车都笼罩在火海里。 这可是李鹤羽的车啊！ “咳咳……”苏南用力咳嗽，背部的撞击让他胸口发堵。 在越野甩出去前，他一把扑倒柳骁骁，和他一起摔在地上。不过苏南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你……没事吧。”柳骁骁藏在在苏南身下，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慌张，“你可别吓我，你不是会超能力吗？你不是说别墅里有个和你抢遗产的兄弟吗？你不是被车撞一下就能博取同情吗？这个暴肌男是什么人？” 苏南咳得脸色发白，他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我骗你的，我只是去偷东西被抓到了，这事和你无关，你快走吧。” “偷东西怎么了！”柳骁骁叉腰站起来，“偷东西也不能滥用私刑啊！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肯定没有啊！ 苏南哭笑不得，这丫头的脑回路怎么回事？超能力都出来了还谈法律？ “好好好，你先走，我等会儿和他讲讲道理。” 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到了这一步，他实在不想再把柳骁骁卷进来。 “可是……晚了啊。” 突然，一双皮鞋冲入眼帘，鞋尖磨得焦黑，一股焦味冲入苏南的鼻子。 “一个都别想走！”沙鳄低沉地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苏南却盯着他的鞋，满脑子想着速度太快费鞋啊。 沙鳄不知道他心里的胡思乱想，只觉得这次的‘野兽’太弱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反抗，他沉声道：“给你们两条路。” “一说出基地的位置。” 苏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哪里知道什么基地，他还是个新玩家啊。所以他爬起来，怯怯地问：“二呢？” “二说出基地的位置。” “……” 苏南刚想坦诚相告自己根本不知道基地，却突然腹部一阵剧痛，然后身体折成90度向后飞去。 痛痛痛…… 苏南砸到杨树上，扑哧一声胳膊粗的树干都断了。虽然他有愈合能力，但身体的感受还是真实的，这能力有点鸡肋了…… 还没等他喘气片刻，沙鳄已经闪到眼前，他咬牙切齿仿佛苏南抢他妻淫他女。 “‘初神’的尸体属于三叉神教，你们休想抢走！” “他妈的什么初神啊！我什么时候抢了！” 苏南无辜地大吼，对方却根本不搭理，沙鳄飞起一脚，就像电影一样直直踢到苏南的脑袋，这一脚下去还不得踢傻了？ 苏南身体本能地抵挡，双手握拳护着脑袋，而拳头里偷偷握着一直没丢的餐刀。 真以为他好欺负！他虽然没有沙鳄的诡异速度、霸道力量，但让他束手就擒，绝不可能！他就是被捅一刀，也要在对方肩上咬一口！ 苏南怒视沙鳄，自己系统stc两样金手指在手，还会怕你？ 沙鳄长腿飞起，猛得踢向面前英俊的脑袋，肉撞肉的声音里夹杂着噗嗤一声，一股鲜血流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以他的眼力，竟然没看见其中的刀！他看向苏南的眼神也慎重起来，这个男人不像表现的那么弱！ 苏南手掌发抖，虽然刺伤了沙鳄，但他也因为受力过猛指节错位。 “你要打我奉陪到底！但只怕你赢了也是一场空！” 沙鳄冷笑一声，“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他突然后退一步，握拳蹲身，沉声道：“二档！” 二次肌肉进化！ 他的肌肉仿佛活了，不断地膨胀生长，每一块肌肉都各自独立，弹力背心撑破，上半身顺着肌肉纹理高低起伏。 他妈的狼人么……还变身…… 苏南刚放了豪言壮语就后悔了，他举着细薄的餐刀，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餐刀扭断。 炫耀吗？ 要不要这么幼稚啊！简直像猩猩捶胸啊！ “现在说出地址还来得及！”他像巨人一样把苏南笼在他的阴影里。 苏南悔得肠子都青了，我也想说，可是我不知道啊…… “还是嘴硬吗？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那就受死吧！” 卧槽！ 一股巨大的拳风扑来，苏南感觉就像走在马路中间，迎面一辆巨型卡车，车速还飙到顶了!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耳边全是柳骁骁的尖叫声，他妈的你怎么还没跑！ 拳风如期而至，却戛然而止。 苏南等了一秒，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怎么回事？他讶异地抬头，见到一幅奇怪的景象。 一把大剑插入土里，横亘两人中间。 这剑通体黑色，古朴大气，约两米长、二十公分宽，大小超过了苏南见过的所有历史刀剑，只有动漫里才有这种玩意吧！当然，新闻上的40米大刀除外。 看着这把大剑，苏南完全懵了，但时机难得，他立刻后退，远远遁走。就在他跑到二十米远时，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吉他盒，盒盖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他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身影，连忙去找，终于发现烧毁的越野旁站着一位男人，火焰在他的身侧摇曳。 他冷冷盯着烧毁的汽车，火光照亮了他病态白皙的脸，愤怒，全是愤怒！ 第二十二章 大剑 他竟然来了？苏南心中一喜，但下一刻又担忧，他见过李鹤羽现实中的战斗力，他来也是送死啊。 好在沙鳄暂时没有动作，他连忙跑到柳骁骁身边以防不测。 柳骁骁推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傍晚的时候这位大哥给你打了电话，我就说了地址，没想到他这么快。” “而且这么强！”她的眼睛一瞬不离地盯着李鹤羽，作为旁观者，她亲眼看见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刚才，李鹤羽飞速冲过来，他一翻手，吉他盒冲天飞起，里面竟然躺着一把黑色大剑，而盒子其他部分都盛满电光似的白蓝光。 他就像从闪电中取出大剑，然后握住剑柄用力一甩，那把大剑带着剑鸣呼啸而去，直直地插在沙鳄面前。 剑入土中，震颤不止！ 放在武侠里，这简直是不出世的绝顶高手！ 沙鳄也重视起来，他紧盯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非但不恼反而来了兴致，“总算来了个有意思的野兽。” 他垂眼瞧着朴实无华的大剑，想要将它拔起占为己用，毕竟作为体格派，兵器都使得不错。 于是，他伸出手。 这把剑应该很重，但他不以为意，兵器对他来说就像孙悟空挑武器，什么都太轻了。但是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 碰不到这把剑！ 不是太重提不起，而是根本碰不到！他的手掌就像穿过的虚空，这把剑就像是电子投射的虚影！ 他不可置信地再试一次，没碰到！再试一次！没碰到！再试一次……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看见了！剑也明明插在土里了！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这件事超出他的预料，他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改造人同事，但没有一个能做到半实体，甚至没有一项半实体研究取得进展！ “你到底是谁！”他大吼一声，如果‘将神’出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对七天会来说又多了一大阻力。 李鹤羽冷冷地撇过头，汽车越烧越旺，火光让他的脸忽明忽暗，眼里射出尖刀一样的光。 苏南浑身一颤，李鹤羽这副样子和当初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鹤羽一抬手，手臂与地面平行。 “回来！” 大剑嗡地一声，破土而出，就像认主了一样。 “剑到是好剑，不知道你配不配拿！”沙鳄贪婪地盯着，肌肉像小山一样堆叠着，论人体力量，他还没输过谁！ 李鹤羽眼神冰冷，嘴角却突然一笑，提剑而起！ “我就让你看看配不配！” 黑色大剑就像一位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切破空气，直入敌军，于万军中提敌将首级。然而李鹤羽每砍一刀，嘴里都在碎碎念。 “让你烧我车！你知道越野多贵吗！” “我每天辛辛苦苦写曲子，你知道赚钱多难吗！” “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是要被杀的！” 剑势威猛，但沙鳄速度极快，他飞快地闪躲，每次都险险避开。 “别叽叽歪歪了，你就这点速度吗？”沙鳄躲了几次，信心大增。 苏南和柳骁骁在一旁暗暗着急，恨不得冲上去帮忙。但他们没有强壮的体格，没有神秘的大剑，上场也是帮倒忙。 “等等！我有系统啊！”苏南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预知能力，虽然他不是自己在战斗，传达信息给李鹤羽需要时间，但总比没有好吧。而且他隐隐觉得，李鹤羽的状态不对。 预知对方动作是战斗中杀招，如果能将对方的攻击方向、躲避角度统统预知出来，这场战斗就容易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进入游戏。 夜色如魅，黑黝黝的森林里汽车的火光照亮战场，游戏世界和现实别无二致。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李鹤羽的大剑去势凶猛，沙鳄的躲避也迅如雷电。 苏南睁大眼睛，把沙鳄的每一个动作刻在脑海，竭力寻找破绽。 有了！ 他连忙退出游戏，朝李鹤羽大喝一声：“往前横劈！” 李鹤羽双眼奇怪地发红，听到提醒，连忙收剑横劈。 沙鳄一时躲避不及，右臂上狠狠接了一刀，鲜血四溅。他捂着伤口，怒视发声的苏南，那个家伙到底是谁！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小看他！ 李鹤羽没有给他喘气之机，连连劈砍。 在影视剧里，剑以刺为主，刀以劈砍为主，但李鹤羽手上的大剑却势如大刀，所到之处，劈得寸草不生！ 李鹤羽眼眶越来越红，仿佛进入癫狂之态，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 沙鳄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坚持不住，背部竟然被砍了一刀口子！他咬着牙，任由鲜血流淌满背。 这样下去会被砍死的！他已经萌生退意，但李鹤羽的大剑紧追不舍。 “向右边斜斩！”苏南又大声提醒。 刀口正对着沙鳄的脖颈，这一斩下去，绝无生机！沙鳄惊恐得瞪着眼，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此刻的命悬一线，他不敢相信！ 一股热浪在他胸口翻腾，只有突破三档才能打败他！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苏南握紧拳头，紧张地等待这一刻，就连柳骁骁也看出这关键的一斩。 然而，还是失败了。 不是因为他突破了三档，而是一阵风起，从西南方向飞来一个黑色身影，光滑的羽毛在月光中如抽绸似水，翅膀厚重结实。 青鸟张开双翼，滑翔而下，两手提起沙鳄的衣领，扑腾下翅膀，又猛得升空。 天空，是她的战场。 李鹤羽静立原地，手中的大剑慢慢变得稀薄，最终竟然完全消失不见。 “10分钟到了。” 他眼眶的红色慢慢退却，眼里的疯狂也渐渐消失。 不远处，吉他琴盒还是开着，但是盒子里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一把普通的木吉他。 第二十三章 盒子 “你没事吧！”苏南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李鹤羽脸色惨白，他摆摆手指着远处的柏油路上，“我打的来的，车费你付。”然后两眼一黑，一头栽进苏南怀里。 苏南背着李鹤羽，柳骁骁背着吉他盒，三人找到路边停车等候的司机。 “去市里的红旗小区。” …… 帝都寸土寸金，恨不得每一块土地上都楼高百千米，这样才能容纳商人的野心，而红旗小区是郊市之间少有的三层住宅。 正午。 屋顶阳台上，柳骁骁坐在臂粗的不锈钢护栏上，两只腿在悬空晃荡，脚下十米多高。她面朝蓝天，呆呆地眨眨眼。 “快下来，坐上面危险！” 阳台的门被推开，走出来苏南惊呼大喊。 “李鹤羽醒了吗？”她转过头，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紧张什么，什么事情不危险？上街会被车撞，吃东西会致癌，看小说会猝死，难道一辈子躺床上吗？” 苏南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没有绝对的安全，但也没必要做无意义的危险行为。” 柳骁骁噗嗤一笑，她的手本来扶在护栏上，但她突然张开双臂，像是拥抱天空。 “什么是有意义的？我坐在这里超级快乐，算不算有意义？” 苏南慌忙扶住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栽下去，这可有十米高。 “别闹了！你快下来！” 柳骁骁看他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你太胆小了，这样战战兢兢地怎么算活着！”她指着对面高耸的公寓楼，“你看那些房子，像不像一个个装满人类的闷盒子。” 苏南注视着远处的公寓楼，砖墙已经泛黄，窗户里挂着花花绿绿的衣裳，显得拥挤而破旧。 他静静地扶着柳骁骁，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霸占stc，这样姑姑就不会落在将神的手里。 他低下头，耸耸肩让自己显得轻松，“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你看得够远，还会觉得整个大气层都是个盒子。” 柳骁骁不以为然地翻白眼，“管他什么盒子，我柳骁骁一定会跳出去。”她跳下护栏，对着苏南目光灼灼，“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盒子之外，我想，我已经跳出来了。” 她认真的眼神让苏南想起第一次见到李鹤羽，当时他也是无比坚定地想进入这个世界。如果她是普通人，苏南或许就惺惺相惜拉她入伙，但她是军人。 所以，苏南微微一笑，“恐怕你要失望了，盒子里外其实没什么不同。” 他还想劝说两句，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苏南，解决了吗？”李鹤羽揉着一团乱麻的头发出现在门口，看到柳骁骁时似乎有些惊讶，于是去看苏南，眼里带着询问。 苏南摆出个无奈地表情。 李鹤羽意味不明一挑眉，带有侵略性的步伐走到柳骁骁面前，连珠炮一样反问，“你看过《超级大脑》《非凡人体》之类的节目吗？里面有很多仿佛拥有超能力的家伙，有时候觉得他们神奇只是因为科技还没有达到，但是总有一天这些都能得到解释，所以没必要觉得惊奇。我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但很多事情你也只能安分。” 柳骁骁皱眉不悦，刚想说什么，脑后突然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她的身后，苏南举着木椅， “我还以为你没看懂我暗号。”李鹤羽重复挑眉动作，贼兮兮地笑着，“你看起来纯良无害，下手也蛮狠的嘛。” 苏南丢了木椅，只说了一句，“这对她好。”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两人坐上院子里的老轿车，苏南已经接到将神的消息，命令他立刻赶到最近的地铁站，但两人连线的同时，胖威已经查到对方的地址——火车站。 “那就直接去火车站。” 苏南摇头，“不，按他的顺序来。” 李鹤羽皱眉，汽车还是往地铁站方向开去，大约10分钟，两人停在汽校地铁站门口。 【我们到了。】 苏南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叮……对方很快回复。 【我在地铁藏消火栓里藏了好东西哟，你把它找到吧，限时5分钟哦。】 两人狐疑地相视一眼，苏南直接一个短信过去，【10分钟后会怎么样？】 对方停顿了2分钟，然后叮…… 【嘿嘿，我还放了炸弹呀，只有3分钟哟。】 ……混蛋！ “啪啪”两人连忙下车甩上车门，飞速地冲往地铁站，一路上推开好几对情侣。 “让让！让让！苏南你去那边！” 两人分开行事，苏南飞快地下电梯，眼睛不断地在墙上寻找消火栓。 这个地铁站客流较大，占地面积也大，一路上苏南已经打开了三个消火栓，都是空的。 他爹的……不会是玩我吧。 苏南按开第四个消火栓，他伸手捏捏皮管，还是空的。 【还有1分钟呦】 一条信息发来，苏南都能想象对方得意的神色，真叫人恶心。 他已经跑完全部的消火栓，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一般消防设置都有严格要求，必须安置在醒目独立没有障碍的位置，但他至今都没有找到。他脚步开始乱了，背脊开始冒汗，他不知道炸弹威力有多大，时间也不够他疏散群众，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它！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通道转弯，之前竟然遗漏了！他立刻跑过去，找到最后一个消火栓。 一定要在这里！苏南心里默念，满怀期待第打开磨砂玻璃门，果然…… 一个黑色遥控器类似的东西平放在白色皮管上。 他连忙拽在手中，上面竟然有4个按钮——赤橙蓝绿。这难道是炸弹控制器？但是该按哪一个？ 苏南连忙掏出手机，飞快地敲出四个字。 【哪个按钮？】 时间只剩下10秒，苏南拇指摸着塑料按钮，手心都是汗，如果对方没有及时回复，他一定会按下第一个红色按钮赌一把。 但是，对方几乎没有间隔地飞快回复。 【红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年轻男人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嘴角带着笑，5分钟已经过去，炸弹没有响。他欣慰地起身，想去寻李鹤羽，却突然收到对方的消息。 【别安心地太早，还有三个按钮哟】 第二十四章 炸弹爆炸？ “你找到了？”李鹤羽喘着气跑过来，瞧见了苏南手中的遥控器，“这是什么？” 苏南把遥控器塞进外套里，警惕地四处张望，“解除炸弹的遥控器，上面有四个按钮，说明至少还有三处炸弹。” 李鹤羽不敢相信，“这家伙是白痴吗？我们现在按下三个按钮不就结束了？” “没那么简单，首先我们不能保证剩下的按钮是什么意思，万一是爆炸按钮呢？其次遥控器有辐射距离限制，剩下的炸弹可能不在地铁站。”苏南严肃地深吸一口气，下了结论，“他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李鹤羽尴尬地揉揉头发，转移话题道：“所以，我们还是分兵两路，你随他指令行事，我去火车站把他揪出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这家伙既然当做游戏来玩，游戏难度一定是逐级攀升，他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突然，叮的一声，两人的神经立刻绷紧，紧张地打开信息。 【恭喜解除第一个炸弹呦，苏南你真棒呀。接下来呢，请在30分钟内赶到火车站哟，晚了可是会……嘭！嘭！嘭！】 苏南和李鹤羽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这家伙竟然要暴露自己的位置？在火车站？ “李大哥，要不要报警？”他觉得凡是要留一手，火车站的人流巨大，万一他们失败了，岂不是害了无数条性命。 “不能报警！”李鹤羽镇定地说，他飞快地跑上电梯，直接上车，“火车站本来就检查严格，他既然有本事带炸弹进去，就绝不会放任警察拿工具一点点慢慢探测。” 苏南坐立不安地望着匆匆车流，两条腿心焦地抖动，恨不得立刻飞到火车站，姑姑一家三口也许在那里。 李鹤羽歪头瞧了他一眼，喉头蠕动下，半天开口道，“别急，我们能抓住他的。” 他的声音镇定而坚决，给苏南很大的鼓励，他手指扣着膝盖用力地点点头。 一定会抓住他！ …… 【到了吗？还有1分钟呦】 短信发来的时候，老轿车刚刚停在火车站门口。 “喂，这里不能停车！”一个上了年纪穿制服的男人远远跑过来，手里还揣着警棍。 屋漏偏逢连阴雨，苏南哪有时间和他磨蹭。 “别管他，快跑！” 李鹤羽一拉苏南，两人撒开腿狂奔，又推开一对对情侣。被分开的情侣踉跄两下，就听到一阵争吵。 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松开我的手！ 你傻啊，明明是有人撞！ 你竟然说我傻，你不爱我了！ 我…… 【我们到了，哪个按钮？】 两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麻。 【不错呦，你们很快嘛，不过】 “不过什么？这家伙也太恶趣味了吧！很好玩吗！”苏南破口大骂，恨不能直接把手机摔了。 【不过你要到候车室找到一本红色笔记本才能按哟。】 这是个新情况，笔记本的作用有很多，还有视频、音频、图片各种文件保存方式，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南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穿梭在人群里。 找笔记本并不难，候车室里的人大多用黑白色，大约两分钟，苏南在充电处找到一个贴有红色贴纸的笔记本，很新，虽然无人看管，但因为正对着监控，倒没有被盗。 【我找到了。】 【好啦，给你个奖励吧，第二个橙色按钮哟。】 苏南松了口气，如果都是这种程度的游戏，倒也不难。他尝试地打开电脑，有密码。 “他不会让我们猜密码吧？”李鹤羽皱眉。 苏南的食指中指上下轻扣桌面，认真思量道：“应该不会，笔记本一定关系着下一环节的进行，如果我们没打开电脑，他的下一步就没法进行，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果然，他发来短信。 【被密码难住了吗？再送你们个奖励哟，密码是619150445】 李鹤羽勾起嘴角，没想到真让他推测出来了。 “姑姑！” 苏南突然惊呼，猛地向后一推，手里的电脑也差点摔下来。 “怎么了？”李鹤羽连忙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一个实时视频。 视频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老式灯悬在空中，灯光微弱。老式灯下，并排摆着三个椅子，而椅子上绑着三个人，正是姑姑一家。他们面无血色，腰上都绑着炸弹，而他们的右臂……都被锯断了。 苏南转过头面如白纸，声音颤抖着问，“他们……还活着吗？” 李鹤羽仔细盯着屏幕，确定道：“都活着！” 苏南这才慢慢转过头，焦虑地问，“李大哥，你能看出这是哪里吗？我们立刻把他们救出来！不然……” 画面上，除了一盏吊灯和三把椅子，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而大胖不在这里，他们也无法通过视频找到对方。 苏南急不可耐，怒火中烧地啪啪发条短信。 【赶快把他们放了，不然我就算把stc交给七天会，也不会交给你们的！】 对方不以为意，还说出了他的游戏。 【别激动嘛，他们可还活得好好的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第三个按钮是爆炸按钮哟，炸弹就藏在火车站里，很大剂量呢。那么接下来，我要你按下按钮，引爆半个火车站。不然，爆炸的可是这位漂亮的女士哟。给你10分钟考虑。】 亲人和火车站无数陌生人的选择。苏南抱着脑袋，浑身发颤，不可以，都不可以！ 这种时候李鹤羽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眼神冰冷，像是等待苏南的选择。 火车站依旧嘈杂，明明是公共场合，吸烟者高声者却遍地都是，苏南猛地抬起头，啪得一声合上电脑，一连发几条短信过去。 【不可能的！你休想得逞！】 【你休想再威胁我！我会立刻找到你！让你尝尝爆炸的滋味！】 苏南目光坚定，紧盯着李鹤羽，“只有10分钟，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既然他在这个火车站里，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作者的话。 第二十五章 选择 李鹤羽打电话和胖威联系，然后摇摇头严肃道：“火车站有三层，根据短信追踪到定位误差有10米。” 他们环顾整个候车室，各个区里休息的乘客就有上千人，这上千人全都在低头玩手机，要从中找到将神的人简直难如登天。 苏南额角流下豆大的汗珠，视线飞快地切换寻找，“会在哪呢？会在哪呢？” “盲目寻找肯定来不及，”李鹤羽连忙打开手机录音机，“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声音，我会想办法得到乘客们的音频，然后交给大胖进行声音识别。” 这是唯一靠谱的办法了，毕竟握在手里的线索如此之少。他正准备想办法来一场表演，却突然发现苏南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 “苏南？” 苏南恍若未觉，嘴里一个劲地咕哝着。 “你在说什么？” “我是将神的玩家，我喜欢玩弄人类，我要让苏南看看亲人的惨状，我要让他知道，他必须在亲人和一大批陌生人中作选择，人性的考验吗？背后的意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着他生不如死地挣扎，多么有意思啊。” 他双眼无神，目光投进虚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神经质地颤抖，状若疯魔。 “苏南！”李鹤羽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苏南猛地惊醒，嘴唇发白，缓了三秒他才开口，“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家伙绝不在人群中，他喜欢一个人默默在操控一切。” 苏南思路越来越清晰，声量也越来越高，“没错，融入人群中他没办法得到优越感，你还记得他每次发短信的时机吗？像表演一样刻意，他会欣喜，他会发疯，他会因为抓住别人的恐惧而兴奋，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岂不是很奇怪吗？” 他越说越激动，瞳孔因兴奋而睁大，没错，一定是这样！ 李鹤羽皱眉，“你的意思是，他现在一个人待着？” “没错！” 李鹤羽在楼层公示图上比划，“一楼和二楼都是候车室，如果你推测的没醋，他一定在三楼某个房间里……欸，你跑错了，这边有电梯！” 苏南风风火火地冲到三楼，这里正在装修，一个个单独的店铺还没有对外开放。 “没有！”李鹤羽推开一扇门，“这里也没有。” “你确定就是以柱子为中心的10米范围内吗？” “我确定！”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苏南愤恨地一拳砸在墙上，墙体破了一块。 他的力气只是普通人大小，如果是砖墙当然砸不破，但这堵墙……是假墙。很多商店都用三合板刷上白漆作简单隔断，这里刚好是服装店的试衣间。 李鹤羽没在意他的破坏行为，皱眉环扫空旷的三楼，“也许开始的思路就是错的……你干嘛？” 苏南扒拉破损的板子，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洞眼，他伸眼王里面一瞧。 有人！ “找到他了！”苏南立刻绕道前门，冲到试衣间门口。兴奋地恨不能揪着他的衣领，一拳揍到地上！ “等等！” 李鹤羽握住了他的手，“别忘了，他的神徽很有可能是血祭！” 苏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骨节处擦破了皮，应该是砸墙时割到的。 “你离远点，我来！” 门锁一转，试衣间的门被打开，如瀑的黑发映入李鹤羽的眼帘，看到这一幕他突然呆立在门口，一时间没有下一个动作。 “李大哥！” 苏南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冲进去蹲在那人的身边。 “发生什么了？” 饶是苏南站得远，他也发现不对劲了。意料中的打斗并没有发生，里面太安静了。他一步步靠近，门打开的角度刚好让他看见里面的景象，他忍不住瞪大眼睛！ 一位小姑娘穿着马甲炸弹，被绑在椅子上只有手可以活动，她耳朵带着蓝牙耳机，手里握着手机，抽抽提提地满脸泪痕。 苏南惊讶地倒抽冷气，“这是……” 李鹤羽翻看炸弹，恼怒地站起来，“那家伙根本不在火车站，他是通过命令这个女人给我们发短信！” 他扯掉女孩的蓝牙，放在耳边，“喂喂！你说话啊！……该死，他挂断了！” “怎么办？”苏南看着恐怖的电线缠绕小姑娘，这么大的分量足以让整个车站灰飞烟灭。 他蹲下来抚摸小姑娘的脑袋，“别怕，哥哥一定会救你的。” 温柔的语气让抽泣的小姑娘哭得更凶了，豆大的泪滴顺着泪痕滴落。 “小妹妹，你得告诉哥哥耳机那头的人还嘱咐了什么吗？他有什么话吩咐你说？” 小姑娘流着泪点点头，哽咽着说：“他说……恭喜找到第二处炸弹……可以按第四个按钮取消炸弹……但是……一旦取消爆炸，你亲人身上的炸弹计时将会开始……计时1个小时。” …… “混蛋！”苏南怒骂一声，双眼满是猩红血丝，吓得小姑娘又抽泣起来。 李鹤羽看看时间，提醒道：“你有1分钟考虑。” 考虑亲人死还是一火车站的人死？ 为什么自己要面临这种问题！ 苏南抱头跑出试衣间，焦躁地到处打转，又泄火般砸碎几大坛花瓶，破碎声淹没在嘈杂的火车站中。 “还有30秒。” “我知道我知道……”苏南简直要哭了，他蹲在地上，脑海中全是和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从小父母双亡，5岁时被姑姑领养，虽然表弟的存在让姑姑难免偏心，但至少让他衣食无忧了十多年，十多年啊，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放弃。 但是…… 他猛得站起来，像是害怕后悔似地抓住遥控，狠狠地按下按钮——一旦取消爆炸，姑姑身上的炸弹计时开始。 “姑姑，姑爷，小北，对不起。” 终于，他忍受不住地跪在地上，把脸藏在膝盖上，全身颤抖。 李鹤羽注视着他的挣扎，此时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 “你不会后悔的。” 第二十六章 反击！ 苏南抬起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坚定地站起来。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先把小姑娘救下来。” 苏南小心地把停止的炸弹拆除，对方哭着冲进苏南的怀里。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轻轻地抚摸小姑娘的头顶，手指有些僵硬。 他比个食指在嘴唇上，“小妹妹，哥哥现在就要去抓绑你的坏蛋，你不要报警，让哥哥解决他好不好？” 小姑娘懵懂地眨眨眼，泪水充盈眼眶。 “哥哥的时间不多，你报警了哥哥就会被拖在这里，答应我别报警好吗？” 小姑娘通情达理地点点头，“好。” 只要她不报警，监控问题很好解决，可以让大胖抹去他们的行踪，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把炸弹和自己联系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用力咽下喉头的苦涩。 “电脑在哪？” “我已经带上来，”李鹤羽把电脑放在刚造好的收银台柜子上，视频画面安静地仿佛静止。 苏南弯腰靠近屏幕，虽然每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但他不得不逼自己仔细观察。 视频里，姑姑双眼微睁，脸色惨白，右手被锯断，但好在作了包扎止血处理，不危及性命，她用力偏头，嘴唇开合像是说什么。苏南瞳孔收缩，心猛得揪紧，在姑姑右边，小北双眼紧闭，右臂的白色绷带上渗出鲜血，溢满滴落在地上……血没止住。 “我们没有一小时。”李鹤羽也注意到小北的伤势，他眉头皱成川字，拿起手机，“必须尽快找到他们，我问问大胖有什么办法。” 苏南握紧拳头，咬牙道：“让他教我！我来追踪视频来源！” 李鹤羽不忍心打击他，“线路通道加了八道锁，只有顶级的黑客才能破解，一时半会实在很难学会……大胖应该有朋友在帝都，会有人来帮忙的。” 苏南只能作罢，双眼紧盯着屏幕，心乱如麻。 达令电锯狂是故意的吗？他给姑姑一家锯下右臂，又包扎起来，却没给小北止住血，他是想看着自己紧张发疯的样子吗？还是说这是失误？他根本就不在那里？ 视频里的灯光微弱，电流却稳定，如果不是姑姑不断地喊着小北，画面几乎是静止的。 李鹤羽放下手机，稍舒口气，“有个朋友在赶来得路上，离这里50公里，希望来得及。”他看着苏南精神紧绷的样子，不安道：“待会查出地址，你一定不要急，对方正等着我们上钩，不要自乱阵脚……” 他突然惊呼，“你干什么？别乱动，你查不出来的！” 苏南正在截取屏幕，视频都不见了，不知道瞎鼓捣什么。 “苏南，你别关了，万一……”李鹤羽下半截话卡在喉咙口，被苏南震惊得说不出话，“连续截屏？你要干什么？” 屏幕上按顺序排列了12张照片，都是从视频里截取出来的。 苏南指着照片中的灯泡，激动道：“你看每张图的灯泡位置。” 李鹤羽咦了一声，不确定道：“好像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苏南欣喜若狂，啪地一声手掌拍在收银台上，“灯泡会动！” 李鹤羽顺着疑点思考，猜到了一点，“悬挂的灯泡呈摇摆状改变位置，这说明它不在地面上。” “没错，也不在海上。”苏南补充。 “那应该在码头、船坞……不对，帝都根本就不临海。”李鹤羽突然想到什么，他伸出食指笑道：“我知道了。” 苏南说出他的想法，“北海公园！” 北海公园有片很大的湖泊，靠岸的有不少观光游船，有小型露天船，也有中型室内船。视频里的地点很有可能在北海公园。 “那我们赶快出发，北海公园离这里有5公里。” “等等！”苏南止住他，“我们过去也不过是顺着他的路走，想要掌握主动权必须跳出他的游戏！” “你的意思是？” “照你说的，兵分两路！”苏南仰头扫过一圈，墙顶处每隔10米就有一台崭新的监控设备。 “如果你设置异常游戏，你想观赏吗？” 李鹤羽脱口而出，“当然。” 苏南点点头，“他也是这样，他一定想亲眼看看掌中小人的挣扎，并以此获得乐趣。之前在地铁站，现在在火车站，这两处都是监控设备齐全、网络监管又不强的地方。” “我懂了！”李鹤羽连忙联系胖威，“大胖！我们有线索了，你赶快检查下地铁站和火车站的监控系统有没有被侵入，然后顺着侵入方追踪地址！” 电话里传来大胖自信的声音，“收到！” 与达令的交手中，可以知道他是个极其狡猾警惕的人，从他控制小姑娘发短信就可见一斑，他不会轻易地把自己推向台前，所以他很可能不在北海公园，不，他一定不在北海公园！ 李鹤羽也想到这一点，“我去追踪达令，你去北海公园救人。你记住，达令虽然不在，但你不能掉以轻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南下了计程车，飞速向北海公园奔去，不过他已经不是苏南了，至少看起来不是。 他穿着肥大的蓝色外套，带着枯黄假发，鼻梁上还架着黑框眼镜，像个刚入伙的不良少年。 前几年在公园里发生了几起强奸案，出于安全考虑，公园大部分地方都安装有监控。达令既然把姑姑一家放在游船上，这里的监控自然也在他的控制范围内，苏南要尽一切努力避免自己暴露。 最不可思议的魔术就在眼前，经过伪装苏南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快步走向湖边，游船区就在木桥不远处，他看了下手机手机，还有20分钟。 “你不能进去。”一个粗壮矮小的男人拦着苏南。 苏南低着头，推了下眼镜，“我来坐船，今天不营业吗？” “不营业，快走快走！” 苏南不敢硬闯，唯恐暴露自己，他远远地扫一眼游船区，似乎并没有多少人。 或许，可以赌一赌。 第二十七章 文艺的女老板 苏南抬头扫了眼巨大的广告牌，看清上面的‘楚’字，立刻想到一个办法。 眨眼睛他换了神色，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皱眉道：“我是你们楚老板的朋友，他明明说周末也营业，这好端端的怎么不营业了？你不会想偷懒糊弄我吧？” 守船人明显一愣，连忙摆手，“我没偷懒。” “那你还不放我进去。” 守船人为难地挠挠头，小声问道：“你真是老板的朋友？” 这时候当然不能否认了，苏南摆出睥睨天下的眼神，义正辞严地嗯了句。 守船人抓耳挠腮，“这可怎么办啊……老板没吩咐啊。”他嘀嘀咕咕地想打电话，又立刻甩头，“不能打。” 这个守船人看起来老实巴交，只是固执地负责守门任务。苏南乘胜追击，放缓语气，“没事的，我和老板很熟，回头我和他说一声就是了。” 守船人犹豫了下，终于点点头，“那好吧，不过只能坐小船，大游船已经包出去了。” 听了这话，苏南哪能猜不到大游船的真正的租客，他激动地打开转栏，刚要迈下台阶，肩膀上被人一拍，耳边传来银铃一般好听的声音。 “小帅哥，你要坐船吗？” 苏南神经绷紧，警惕地回头，狐疑道：“你是谁？” 他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高挑美女，身高和柳骁骁不相上下，容貌略次，但看着让人舒心。苏南不是个喜欢比较容貌的人，但她和柳骁骁太像了，都在冷风肆虐的季节穿着一条单薄夏裙，不过她是纯洁的白色，素雅的棉麻。 像个文艺的女大学生。 苏南警惕的心降了一半，“你是谁？” 这位文艺美女秀眉一扬，目光温润如水，“我就是楚老板啊。” 苏南暗呼糟糕，这也太倒霉了吧。 “小帅哥，你要坐船吗？”她又微笑着问一句。 苏南下意识地回头找守船人，生怕他拆穿自己，可是他找了一圈，守船人竟然不见了，太好了。 他庆幸地用力点头，“坐，你们这有哪几种船，多少钱？” 他像个普通游客一样走下台阶，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大游船附近打转。 楚老板跟在他身后，熟练地回答，“脚踏船100，电动船120，大型游船150，如果在网上预定的话会便宜点。北海湖很大，有很多拱桥木桥，湖边还有柳树林、竹林、梧桐林，不同季节有不同景色，值得玩一下午呢。” 苏南当然不是来游玩的，他东扯西问两句，然后问道：“大游船什么时候开船？” 她不回答，远望着开阔的大湖，黑色细发随湖风舞动，她理理头发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大游船，它明明更贵一些。” 苏南随口接一句，“因为它更气派。” “是啊，可是来游湖，重要的难道不是体会湖的心情吗？”她的棉麻长裙随风而起，浩渺长湖在她身后，清澈又沉静。 如果换个时机，苏南或许会感叹她的温润脱俗，但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苏南不安地打量四周，这里没有监控器，他可以解决这个女人。 “我想去游船上看看，可以吗？”他认真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也很生硬。 楚老板浑然不察他态度的转变，自顾自说道：“仅仅是游湖，就有不同的选择，有人选择自我，有人选择中庸，有人选择表象，你选择什么呢？” 真是奇奇怪怪的问题，苏南没空和她讨论玄学，他的手指在掌心婆娑，准备等她转头的瞬间将她打晕。 湖边的树林发出铺天盖地的沙沙声，像是蛇行之音。 谁知她摆摆手，随意道：“你想看就去吧，别惊动里面的人就好。” …… 就这样，苏南懵懂地走进游船，脑海里还晃动着楚老板的身影，她到底是什么人？像船工一样的不知情者？ 苏南甩甩头，既然进来了，就先考虑眼前的事。他由踏板悄悄走上游船，跑鞋踏上甲板时发出微弱的响声。 “我到了。”他掏出耳机，戴上一个耳塞。 分开前李鹤羽吩咐要一直保持联系，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给他。两军交战贵在知己知彼，掌握对手的信息对决斗有莫大的好处，特别是对于玩家来说，神徽的属性就是杀招。 “保持安静，随时准备武器。”耳机里传来李鹤羽的嘱咐。 对手都是玩家，更习惯于游戏世界中战斗，所以谁能先取得武器攻击，谁就具有优势。他来北海公园的路上大致了解了兑换栏，准备随时默念口令兑换。 兑换栏里，开启的武器有两类，热武器类和冷兵器类。照理来说，热武器比冷兵器价值更高，但兑换栏里，一把p226手枪却等同于普通大刀。 苏南犹豫了许久，准备了两样备选，一把伯莱塔手枪，一把mg4机枪，由敌人数量决定选择。至于冷兵器，他完全不考虑，这不是在武侠小说里，武功高手也躲不过子弹。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游步甲板内侧，游船上有两层，几十个房间，苏南回忆起电脑里黑漆漆的画面，房间需要点灯，说明这房间多半在甲板下。 他像猎豹一样放轻脚步，由中央走廊慢慢往里探去，游船里静得可怕。走过三四个房间，右手边出现一条下楼的转梯，他刚准备下楼，发现脚边地板上有一滴血。 真正遇到血时，根本不用像电视剧里一样用手指沾点辨认，再惊呼一声是血。你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是身体里对血的记忆。 就快到了。 苏南扫了眼手表，还剩15分钟，不能急。 他努力让脚步声降为零，双眼不断地检查各个转角处，以防突然冒出的对手。 忽然，耳机里传来李鹤羽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苏南，待着别动！我马上去找你！因为……” 怎么回事？苏南停住脚步，还没想明白，一个灰影突然从楼上冲下来！ 糟了！ 苏南猛得一躲，虽然堪堪躲开，却因为惯性地向前一扑，摔下台阶。 “因为你那很危险！”李鹤羽不停喘气，大声警告。 苏南看着眼前的‘人’，无奈地苦笑，他已经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从星星的弹孔里，流出血红的黎明。 面前的‘人’，或许不能称作‘人’，他长着长长的獠牙，爪子像野兽一样尖锐，猩红的眼里没有一丝清明。 他趴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苏南，那眼神就像看着可口的猎物。 唰！突然！他带着一阵风朝苏南扑来。 他来势凶猛，尖锐的爪牙在运动中闪光，如果被一爪子抓过，苏南非得掉下一层肉，所以他只能避其锋芒，逃跑为上。 “苏南，你那什么情况？你已经遇到玩家了吗？” 苏南被逼的四处窜逃，“鬼知道是不是玩家！简直就是野兽！它用四肢追我啊！” 李鹤羽立刻明了，“那是动物类神徽！在现实世界对你不利，你赶快进入游戏世界……mmp你个电锯狂！” 看来李大哥那边也在恶战，苏南立即默念口令。 【进入游戏】 游船内回荡着嘹亮刺耳的空袭警报，即使在游船内部，也没有警报声的回音，看来声音并不会被现实物体改变。 苏南狂奔中回头一看，那‘野兽’正发出嘶哑的怒吼，像老虎一样四蹄追赶，这种动物类神徽看着真蠢！ 该怎么干掉它？伯莱塔手枪还是mg4机枪？ 苏南没用过枪，机枪对他来说后坐力太强，不如手枪好用。但面对速度快的野兽，大火力机枪更好使。 【兑换mg4机枪！】 苏南大声念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兑换物品，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只见刷的一闪，手掌上就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 枪到了！ 简直比快递还快！ 这把机枪通体漆黑，使用导气式弹链供弹，皮卡汀尼导轨上装着光学瞄准镜，枪托可折叠，每一处细节都体现了强大简洁的科技之美。 对了，这种枪怎么用来着……要拉保险？保险在哪？ 苏南一边狂奔一边摸索机枪，平时对枪的了解都在视频上，即使看过无数遍的开枪射击，真正摸到手时，根本无从下手。就像你阅片无数，关键时刻还得要妹纸帮忙。 大约十多秒，咔嚓一声，他终于拉开！ “去死吧！” 他立即抱枪转身，对准灰色身影一片扫射，火力猛得他都不敢睁大眼睛。 砰砰砰…… ‘野兽’在火力下连连后跳，一会儿跳在门上，一会儿倒吊天顶。他远远地对着苏南龇牙咧嘴，气得猛拍胸脯。 只有击中头部才能真正杀了他！ 苏南的手因后坐力而颤抖，枪口摇晃犹豫不决，这是真正的杀人…… 野兽趴在地上，咧开嘴角桀桀笑着，像是看透了苏南的心思。 突然，不远处传来女人嘶哑的喊声，“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姑姑！ 苏南血气上涌，双目通红，死死按住扳机。 “你们该死！” “你们该死！” “你们该死！” 子弹噼里啪啦地射出，像是用不尽似地朝‘野兽’轰去，眨眼睛墙上、门上、天顶上全是蜂窝一样的弹孔。 10米远的地板上，‘野兽’仰面躺着，脑门开了三个弹眼，鲜血混着浓浆突突涌出来……他的双眼发直，死死盯着天花板。 苏南胸膛剧烈起伏，脱力一样垂下双臂。 【退出游戏】 现实中，苏南还待在他进入游戏的地方，但是‘野兽’莫名其妙地趴在不远处，双眼无神，‘它’已经死了吧。 苏南抬胳膊用力一擦汗，转身就朝记忆中的救命声来源跑去，他心里全是对亲人担忧，竟然挤不出一丝一毫来表现对生命流逝伤感、对亲手屠杀的罪恶感。 真的，没有感觉。 “刚刚是这边吧。” 苏南连连拍开几道门，屋里都是类似视频里的格局，却堆满杂物。 “不是这间。” “也不是这间。”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因为转头的时候，他看到窗口站着一个身影，玻璃打开一半，深红的窗帘被风吹得如波涛翻滚。 “你杀了奇牙。”他一身笔挺西装，背对着苏南，透过窗口眺望湖面。 【进入游戏】 苏南连忙进入游戏世界，紧张地举着枪，他太镇静了，只有两种人敢背对枪口，一种是求死的，一种是不怕枪的，他绝不可能是第一种。 “虽然那家伙很吵，但突然消失了，感觉很不适应啊。”他慢慢地转过身，西装里是上世纪风格的领带马甲。 “你要给他报仇吗？” 他不以为意，“死都死了，哪里有仇？” 苏南大吼一声，“那你们把我姑姑关在哪了！” “你声音太大了，会吵着别人的。”他认真地皱眉，“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你交出stc，我们自然放了他们。” “那他们的右臂呢！” “达令是个疯子，他不小心锯断了点东西，你别太在意。” 苏南冷笑，“锯断点东西？你们将神都是这样冷血无情吗？” 他依然一副淡然绅士的样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断都断了，你在意也只是徒增烦恼。”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倒不是因为事不关己，只是天性使然。即使断的是自己的胳膊，他们也只会感叹一句，有点痛。 但此时此刻，这种态度让苏南怒火中烧，将神的玩家仿佛都把内心中最恶的一面释放出来，肆无忌惮地活着。 “救命啊！”姑姑的声音又传来，已经非常近了。 苏南一顿，立即朝声音的方向奔去。突然，西装绅士一晃站到自己面前。 “把stc拿来，不然我会很为难的。” 苏南后退一步，把机枪架在两人中间，“没有！” 绅士面无表情地一歪头，脱掉西装外套，“那我自己来取了。” 砰砰砰！ 绅士冲过来的同时，苏南发狠地扫射，子弹狂飙，从各种角度弹到绅士的身上，发出金属蹡蹡的声音，又蹦到其他地方。 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就像钢铁一样，子弹都打不透！ 与此同时，无数子弹四处弹射，苏南连忙蜷缩躲避，乱弹得子弹虽然速度下降，但依然有巨大的杀伤力！ “噗。” 失去子弹的火力压制，苏南一下子被踢到墙板上，吐了口血，身体仿佛散架，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涌出。 第二十九章 湖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吹进房间，一个黑压压的身影笼罩在苏南头顶，感觉风都凝滞了，他抬起头，看到绅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愚蠢的人总喜欢做无谓的抵抗。”他蹲下来，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无限怜悯，像看着大雨里车轮边挣扎的幼猫，“把东西给我，你能得到自由和亲人的性命。不给我，你什么都得不到，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懂呢？” 他左手撑在左膝盖上，半蹲在苏南面前，全身重心集中在右脚上，苏南惊恐地注意到，他右脚下的木板都被踏凹几厘米…… 多么恐怖的自重！ 苏南咬牙撑住上半身，强笑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抢根本不在乎的东西！” 绅士没有反驳，“为了呆在将神，总要做些无聊的事情，这是生活的交换。”他撸起衬衫的袖子，伸出白皙的手臂，在苏南的身上摸索。 他一边摸，苏南一边冷笑。 “那你拿去啊。” “没有？”他皱起眉头，为保安稳，他又摸了一遍。 苏南咳嗽地笑着，“刚才就告诉你没有了。” 他也没生气，只淡淡地说，“真让人遗憾，只能把你带回去交差了。” 苏南笑了，“你刚才说愚蠢的人喜欢做无谓的抵抗。” “是的，因为愚蠢的人看不清未来。” “这就是你们‘先知’的论断吗？”苏南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是无谓的抵抗，我拼尽全力只为了交换一个机会。” 绅士不解地偏头看他，“什么机会？” “打到你的机会！” 苏南的气势瞬间变化，他的眼里不再有笑意，两眼如炬，额头的青筋暴起，像头野兽一样突然跳起，拽住绅士的脖颈！ 他使出浑身力气，把对方向窗口推去，手掌的触碰中，他感觉对方的身体坚硬如铁。 “怪不得不怕子弹！” 绅士脸上全是悲天悯人的神色，“没用的，我可以抵抗绝大部分物理伤害，你杀不了我。” 湖水在船下涌浪，一层一层地发出刷刷声。苏南把他压在窗台上，半个上身伸出窗外。 苏南掐住他的脖子狠狠道：“我不杀你，我只要……” “丢了你！” 苏南猛地使劲，拽起他的裤腿就往外掀，他的上身本来就在外面，重心不稳，一不留神就被中招了。 “不……”绅士大喊着落入水中，最后一刻还惊恐地发出了‘灰’的音。 噗通一声大响，湖面溅起三四米的白色水花，苏南扶着窗舷心惊胆战地朝下看，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看来他沉的很快。 苏南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刀枪不入，钢铁般的身躯是优势，也是缺陷。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地板，暗红色的木板被绅士的自重压得凹陷变形。正是这个细节让苏南想到了办法，越是沉重的东西越容易沉进水里，坚硬又如何。 连续干掉两人，他自信心大涨，飞奔地冲向目标房间。 “就是这里！” 他一脚踹开房门，急迫道：“姑姑！” 房间里，一盏吊灯阴森地亮着微光，灯下摆着三把椅子，椅背上沾满了鲜血，已经凝成暗红色。 “姑姑？姑父？” 苏南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三把椅子空了一把，小北消失不见了。 “小北呢？” 姑父哽咽一声，难受地把头偏向一边，“他……已经死了！” 苏南张大嘴巴，感觉有一只手在紧紧捏着自己的心脏，只有把心脏挤爆成一滩烂浆才肯罢休。 他的声音嘶哑，喉头仿佛堵着巨石，“还是晚了么。” 他红着眼，把心情咽进心里，咬着牙给姑父解绑《》“姑父，小心伤口！” 姑父浑不在意自己脱困，急忙指着右边的老婆，“你姑姑亲眼看着小北失血而死，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了，你快看看她。”姑父一把将苏南推到老婆身边，自己用仅剩的左手解开剩下一半的绳索。 “姑姑？姑姑？”苏南轻拍姑姑的肩膀，姑姑还是一动不动。他伸出食指探测姑姑的鼻息，还好。 他迅速地解开姑姑的绳索，背着姑姑往外走。 “姑父，你干嘛？” 苏南突然回头，发现姑父朝着相反的放下跑。 姑父倔强地握紧拳头，“你带着她先走，有个畜生把我儿子的尸体抢走了！我要找到他的尸体！” 游船太大了，多呆一分钟就危险一分，更何况没看到绅士的尸体，苏南怎么也不放心，他连忙喊住姑父，“我先把你们送出去，我会再回来找的！” 姑父抿着唇，苍老的脸上皱纹密布，老泪纵横，“好孩子，我是他爸爸！”说完他决绝地转身，步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砰砰声。 苏南鼻头一酸，感觉背上的姑姑又重了几分，他喉头蠕动下，沉声道：“姑父！我去！” …… 苏南让姑父背着姑姑去医院，他一个人在游船上寻找小北的尸体。 游船静得可怕，每个房间都铺着空空荡荡的坐席，一个人影都没有。 下计程车之车前苏南一直抱着笔记本电脑，他确认当时三人都在椅子上。从下车到找到姑姑姑父，短短十多分钟，小北不可能被送到很远。 一定还在这艘游船上！ 他焦急地寻找，虽然姑父说小北已经死了，但苏南心里还隐隐有期待，说不定小北还有救，只要……只要早点找到他。 也许绅士说的对，愚蠢的人总喜欢无谓地挣扎，为了一丁点希望拼尽全力。 “小帅哥，你在找什么？” 温和的语气，银铃般的声音。苏南却像听见恶鬼哭嚎一样猛地转过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紧张地无法呼吸。 他错了，全都想错了。 他至今只见到了两位玩家，奇牙一开始就被自己杀了，而‘绅士’不像个‘主动干活’的人。那么，游船上还有第三个人。 “小帅哥，你紧张什么？” 楚老板微笑着站在他面前，双手像俏皮的小女生一样背在腰后，素雅的白色长裙衬得她清丽脱俗。 “你到底是谁……” “嘻，我是楚老板呀，楚灰楚老板。” 第三十章 A级玩家 苏南震惊地后退两步，脚后跟撞到墙壁才被迫停下来，他记得这个名字。 “你就是灰！” 当初胖威调查的时候，有两个备选a级人物，一个叫达令的电锯狂，神徽是血祭，暂时暴露出来的能力是能控制接触到的血液。而另一个就叫灰，神徽未知。 “你是a级的……”苏南瞠目结舌，这次行动竟然有两位a级玩家…… “我也很奇怪呀，我一个弱女子竟然被评为a级。”她微微笑着，眼睛弯成月牙形，“可能系统错了吧。” 她的一举一动显得毫无攻击性，所以苏南才大意地忽略了她。 此时说什么也晚了，他懊悔地苦笑道：“我早该想到的，哪里有什么楚老板，你就是第三人！”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里的园区游乐场本来就是我的，叫我楚老板没错。a级玩家只是我众多身份的一个。” “你想怎么样？” 灰微微一笑，神秘地凑近道：“刚才你和赵客打斗的时候，我刚好也在，stc在你身上对吧？” 苏南面无表情，冷冷道：“如果你真的在，你就应该知道，赵客已经搜过身了，我没有stc。” “不不不，”灰笑着摇摇头，背着手围着苏南转悠，白色线绑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塔塔’声，每一声都仿佛踏进苏南心里。 “我是说，stc在你的身体里！”她白皙的小脸笑意盈盈，月牙一样的双眸像是看透了苏南的眼睛。 苏南手心满是汗液，她怎么知道的？之前自残混进杜炳生别墅，连医生都没有发现，她怎么发现的？ 不过这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他回瞪灰，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小北藏起来？你把他藏在哪里！” “不告诉你。”灰俏皮地眨眨眼。 “他还活着吗？” “不告诉你。” 苏南终于怒了，他大喝一句，“那就受死吧！” 【进入游戏】 空中响起熟悉的空袭警报声，几乎是进入的瞬间，苏南就端起mg4机枪，朝前疯狂地扫射。 绅士的神徽是钢铁，所以他才不怕子弹。总不会那么巧，灰也是钢铁吧。苏南扣住扳机一刻不松，密集的火力压制，子弹像不要钱似地射出。 对方可是a级玩家，苏南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之心，任何一丁点的仁慈都会导致自己的死亡。 猛烈的火力持续了五分钟，目之所见的船舱已经没有任何一面完整的墙了，密集的弹孔像眼睛一样注视着苏南，注视着他手中的杀人武器。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双手被后坐力轰得双软发麻，机枪差一点就要脱手而出。 可是，他的眼前，一位女人理了理头发，笑意盎然地瞧着他。 “小帅哥，枪法还要练习呢。” 苏南浑身热汗一下子凉了，怎么可能…… 那样密集的火力下，她柔软的皮肤怎么能承受住？苏南用力地揉揉眼，不清楚对方使用了什么力量。 “别太惊讶，只是你太慢了而已。” 不可能，子弹的的速度在800-1000m/s之间，而音速是350m/s，机枪子弹的速度几乎是音速的两倍。 而她，竟然嫌子弹慢？ 灰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微笑道：“人眼是非常低效率的，太快和太慢的东西它都看不见，你如果想在走到系统的核心位置，必须要看清我的速度。” “来吧，我教你看清我的速度。”她伸出手铐，给苏南一个束手就擒的机会。“既然你和stc融为一体了，我就只能带你回去了。” “你休想！” 苏南不信邪地再次开枪，子弹飞冲，这次他瞪大眼睛，一刻不离地紧盯着灰。 但是仅一瞬间，灰的身影就脱离了他的视线，她像是千层饼一样被拉出一个又一个分身，白色的长裙模糊一片，苏南感觉眼前就像一大块缥缈的白布。 “太慢了太慢了。”灰的声音在空中传来。 然后咔嚓一声，苏南感觉右手一沉，突然无力。机枪失去托举摔在地上，船舱里立刻安静下来。 “走吧，你放心，将神的研究所不会那么快递杀死你。” 苏南扶着右臂，它的关节已经被卸下来，根本使不上力气，“你以为我稀罕一两天的命吗？” 灰耸耸肩，“你不答应的话，那我要抬两个人，很累的啊。”突然她想到什么，朝窗口一喊，“赵客，你还活着吗？待会儿帮忙抬人！” 窗外没人回答，她皱皱鼻子，“小气鬼。” 砰…… 两句话的功夫，苏南趁机打破了消防柜，拔出消防斧，狠狠朝她砍去。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灰一动不动，脚下的高跟鞋没有挪动半分。 可是苏南忽然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眼前已经没有灰的身影。 “这是手也废掉吧。”她的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冷得让人如坠冰窟。 呵。 上钩了。 就在灰扣住苏南左臂的同时，苏南狠狠地抓住她，指甲紧紧扣进肉里，关节发白。 没错，她速度超过音速，或许子弹抓不住她，但当她扭断自己胳膊的时候，自己不就可以碰到她了？ 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招数，也只有拥有自愈能力的苏南敢用。 灰显然没想太多，见他拽着，反而笑了，“两只手都被我卸了，你还能怎么样？”她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狠狠道：“放手！” 就在刚才，她对上苏南疯狂而理智、阴沉而兴奋眼神，这矛盾却攻击性极强的眼神让a级的她后背一阵冷汗，血液里的警惕心让她警觉起来！不能冒险！ 但是，为时已晚！ 苏南抓着她，狠狠地用头撞过去！ 她的位置本就离钢板墙不远，一撞之下，灰就完全夹在钢板和苏南之间。苏南一撞不够，连续不断地撞击她的脑袋，两颗头颅相撞，苏南的额头也发红发紫渗出血来。 “你个疯子！你个疯子！”灰失去仪态地大喊大叫。 苏南没有因为她的叫喊而停止，疯子又怎样？弹尽粮绝之时牙齿也是武器！ 不断地撞击让灰眼冒金星，但内心的怒火越燃越旺。 “我要你付出代价！”灰银牙紧咬，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苏醒，一股澎湃的力量汹涌而来。 第三十一章 觉醒失败？ 桌椅摔倒，杂物翻飞，大风像野兽一样在船舱中穿行，暗红色的窗帘冲出窗外！ 苏南摁不住灰的肩膀，被气流冲到钢板墙上，啪啪摔在地上。 “噗……” 他之前被绅士所伤，此时又受到撞击，一口血喷了出来。 灰愤怒地站在中央，苏南的鲜血也不能抵消她的怒火，她身侧形成可见的气流，像藤蔓一样缠绕。 “没有人敢伤我分毫！我要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前一秒她还是一朵湖泊上的白莲花，下一秒她就化身残忍狠辣的嗜血魔鬼，眼里充斥着癫狂。 她前踏一步，船身摇晃，她身旁的气流刮到钢铁墙上，呲呲声刺人耳膜，墙上留下两斧头劈过的裂痕…… 这气流如果刮在人身上…… 苏南打了个冷战，汗毛直立，即使在硕大的巨风中也不断淌汗……这就是a级的力量吗！ 他鼓起勇气，咬牙道：“你不敢杀我！你们需要stc！” 灰冷笑一声，脸皮扯开，露出八颗尖锐的银牙。 “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选择，接招吧！” 一股巨大风波袭来，苏南双手被卸，内脏也有破损，此时竟然毫无办法。 “我只能走这么远吗？”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啊。 将死之时，他没有想宛宛，没有想小北，没有想到熟悉的任何人，他只是单纯地不甘心啊。 不甘心被这个女人像蚂蚁一样踩死。 “凭什么，我不能强！” 他咬牙低吼一声，感觉身体火热，似乎血管里流着不是血，而是滚烫的岩浆！他的鼻孔里粗气大喘，喷出白雾，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白雾中如尖刀利剑！ 好热…… 好热…… 他浑身仿佛充满力量，好想像一头蛮牛一样低头冲锋，将每一条血管的力量都发泄出去！ 他紧紧盯着灰，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皮肤已经泛出红色的光泽。 但是灰看到了，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你竟然这时候觉醒……” “更不能留你了！”她的俏脸上满是狠辣，修长的手臂举起，像大刀一样挥下，带着劈砍一切的力量！ “去死吧！” 雪白的墙壁上触目惊心地染上鲜血，暗红的血滴还冒着热气，像是硫酸腐蚀墙壁，发出滋滋声。 墙壁一旁，苏南的胸口划开一道血痕，从右肩肩头到左边腰上，鲜血像细菌一样迅猛地染红白色t恤。 他怔怔地站着，下巴狠狠颤抖，他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能动了。他慢慢地抬起头，像个痴呆老人一样往心脏摸去，手慢慢摸着胸膛下方，再往下一拉，突然，一阵热辣从胸口冲进天灵盖。 他的心脏被切开一半…… 妈卖批啊…… 灰的白裙沾满鲜血，她的眼里也带着一丝恐惧，但她立刻换上决绝的神色，“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再受我一刀！” 风号浪吼，巨大的气流朝苏南冲去！ 苏南刚才胸膛还火辣无比，此时却像坠入冰窟，铺天盖的冰凉刺入骨髓。 她这一手刀，是堂堂正正地从上至下，她要把苏南劈成两半！ 这次真的要死了。 苏南空有反抗之心，身体却不听使唤，他的脑浆像是被水管冲走，大脑一片空白，他双眼一闭，竟然失去了意识。 北海湖上，这艘游船孤单单地停在岸边，随着湖水微微起伏，一对黄鹂鸟在船头划过，时不时啾鸣两声，平静而美好。 突然，砰得一声巨响！ 整艘游船像爆炸一样分裂解体，眨眼间湖面上落着无数残肢断骸，一对黄鹂鸟惊恐地扑腾翅膀，被残骸打落进水里。 公园散步的老人，牵狗的小孩纷纷转头，茂密的树林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们没看到，在残骸之中两道黑影冲天而起，远远地落在小竹林里。 不对，是三道。其中一人抱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他体型修长，麦色的皮肤上泛着浅浅红光。 “浪哥，他还有救吗？”一位光头摸摸脑袋，急切地问。 他的对面，一位长发及肩的男人皱眉，“鹤说他吸收了stc，应该能自我恢复，但是他的神徽才觉醒一半，又有这么重的伤……” 光头摸摸脖子上的佛珠，“命里有时终须有，看这小子的命吧。” 他们扛着苏南偷偷摸摸上了一辆破旧小奇瑞。 没人注意到，湖泊断肢残骸之下，一颗脑袋冒出来。他扯了扯领带，用力眨眼把水珠挤出去。他用一只胳膊游到岸边，像是一位独臂的人。但他趴上岸边水泥墩时，他的左臂下竟然搂着一个人——又一个年轻男孩。他把男孩拖上岸边，拾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和男孩一起消失在北海公园。 …… 清晨，巷子里一家旅馆里。 阳光洒在发霉的床单上，洒在床单上一位年轻男孩的脸上。男孩身体的肤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有脸色发白，嘴唇带着淡淡的紫色。 “他需要输血。” 柳骁骁坐在床边，她昨天本想教训下把她打晕的苏南，但见到他时，他浑身浴血，胸口有一道50厘米长的伤口。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伤口却在慢慢愈合，虽然缓慢，但确实是愈合！ 这简直比预言爆炸还要惊心动魄！如果这种技术能在全社会推行，会挽救多少疾病折磨的可怜人？ “他怎么样了？”李鹤羽推门进来，掀开被子一角，观察苏南的愈合状况，他皱起眉头奇怪道：“怎么回事，比上次愈合得还要慢，这样下去，愈合得速度根本赶不上失血的速度。” 柳骁骁突然想起来，去台山别墅的时候苏南让自己开车撞他，当时他腿上也流了血。他站起来掀起苏南下半身的被子。 李鹤羽一愣，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但柳骁骁掀完被子，还去扒苏南的裤腿。 “喂，你干什么！” 柳骁骁指着他的腿抬起头，“上次的伤口不见了。” “他又受过伤？” 柳骁骁点点头，把去台山别墅之前的事情告诉他。 李鹤羽皱眉摇摇头，“看来自愈能力也不是万能的，以降低身体机能为代价，效用还越来越弱。” 他静静地注视苏南，第一次任务就能觉醒神徽，他果然没有看过错人。可惜，觉醒中途被打断了，苏南将来有没有神徽都是未知数…… 第三十二章 神徽消失？ “那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柳骁骁忐忑不安地说。 “绝对不行！”李鹤羽立即否决，先不说自愈能力会不会暴露。一旦进了医院，在血库用血，苏南的记录就会进入档案，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李鹤羽凝重地板着脸，甩下一句话就走出门去。 “我去弄血！” 柳骁骁探探头，又悄悄跑到窗户边，贴着墙壁透过窗帘往下看——李鹤羽真的离开旅馆了。 她离家的时候身无分文，手机也没有。所以他拿起苏南的手机，打开电话界面。昨天他不仅见到了重伤的苏南，还见到两个奇怪的男人，一个光头一个长发，虽然他们马上离开了。但凭借直觉，她觉得他们和苏南一样，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世界的人并不独立，而是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团体，一个巨大的组织。 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这样神秘庞大的组织在社会齿轮中处于什么位置？父亲知情吗？ 她低头犹豫着，父亲的号码他倒背如流，她想问问黑暗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他想问问黑暗中的势力格局是什么？他想问问七天会到底是什么组织？ 但是这样一来，苏南会暴露的吧。 她叹了口气，关上电话界面。她也疑惑，自己没有为苏南保守秘密的义务，但为什么不愿意去做呢？ “可能因为他帮助过我。”她回头坐在苏南床边，双眼望着他，他虽然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却像普通人一样会害怕会痛苦会自责，这样的人，总不是个坏人。 忽然，手机上一个黑色的app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杀人游戏？” 她轻念起来，没听过这一款游戏，不过苏南怎么会玩这样的游戏？在她印象中，苏南一直是阳光开朗的形象。 “打开看看吧。” 她点一下软件，却发现这个软件根本打不开。 “怎么回事？病毒软件？还是坏了？” 她没兴趣在一个打不开的软件上花心思，便放下手机，静静地看着失去意识的苏南，感觉他额头的汗珠又多了。她在床头柜上拿起备好的毛巾，轻轻地拭去汗珠。 “宛宛！” 苏南突然抽搐，大喊一声，伸手抓住一个柔软的地方。 “啊！” 一个巴掌的脆响，柳骁骁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床上的苏南甩下床去。 半昏半迷的苏南瞬间清醒了，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看见柳骁骁满脸通红地捂着胸口。他眨眨眼，回想起刚才的柔软触感，瞬间明白怎么一回事。 但他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只淡淡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看他这副虚弱的样子，柳骁骁反倒同情心大起，毕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是么，她把头偏向一边，还略体贴道：“没事，你身体虚弱，快到床上休息吧！” 在她的帮助下，苏南半爬上床，刚换的干净t恤渗出丝丝血迹。 “别乱动！” 柳骁骁立刻严肃起来，连忙跑到抽屉旁拿出绷带，把伤口破裂的地方重新包。 “让你别乱动！有自愈能力很厉害吗？你想失血而死吗？” 原来她知道了，苏南被她一瞪眼，只能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乖乖地任她包扎。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苏南轻轻开口，有点自责，他之前把柳骁骁打晕，她非但没兴师问罪，反而精心照顾自己。 柳骁骁给伤口用绷带打个蝴蝶结，拍拍手，“有啊。” “你问吧，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柳骁骁眨眨眼，“宛宛是谁？她是你女朋友吗？你刚才的样子很痛苦呢。” 苏南的脸色刷得更白了，他咳嗽了声，就像引线点燃炮竹，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人因为咳嗽剧烈抖动着。 “好了好了，不问了！”柳骁骁连忙拍拍他的背，生怕他伤口又破裂了，”你别生气，我就随便问问，我相信关于预言和自愈的事情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苏南咳得脸上有些红润，好不容易缓和些，他摆摆手，“没事。” “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柳骁骁好奇地凑近，“什么事？” “你猜得没错，宛宛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她已经过世了。”苏南叹口气，双眼无神地看着白床单。 “对不起……” 苏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已经一年多了。” 柳骁骁耸耸肩，双手撑在床上，背对这苏南，“我爷爷也过世了。他过世的时候，大家都担心奶奶扛不住，但第二天，奶奶依然早起出门跑步，依然看报纸看得入迷，还让猫偷喝了牛奶。后来我问她怎么扛住的，她只是摸摸这里。” 她转身指着自己心脏，回忆似地向上看，“奶奶摸着心脏对我说，你爷爷没死啊，他在这。后来我就想，什么是真正的死亡？失去希望吗？失去呼吸吗？都不是，真正的死亡是被世人遗忘。” “所以苏南，我想宛宛没有死，因为你还记得她，对吗？” 苏南听着她的话，鼻头有点发酸，他仰起头笑笑，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话。 “是，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柳骁骁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虽然她不知道苏南表达的是另一层意思。 “可以讲讲她的事吗？她是什么样的人？”柳骁骁好奇地问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奇。 不过这回苏南没有拒绝，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像透过天花板远望天空。 “她啊，她是个混世魔王。” 第一次遇见她时，苏南7岁，摔断了腿，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晒太阳。那时候苏南父母双亡，住在姑姑家，他不太合群，但也不是不合群，只是若即若离的。 那时候的小孩子不懂道理，只觉得欺负人是件快乐的事情，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自然成为欺负对象，不过毕竟是小孩子，也只会丢丢石子，拿树枝戳他的轮椅。 苏南就任他们捣乱，只要他无动于衷，调皮鬼们自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可谁知道，树丛里突然窜出一个花脸猫，她举着柳枝大旗，仿佛带领百万军士的将军，杀入敌阵。 她大喊着，“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第三十三章 STC的真相？ 她身后的小跟班唰得尽数而出，分两列队伍袭击嘲笑苏南的调皮鬼。【零↑九△小↓說△網】 “叫你们欺负人！不是好汉！”小花猫带头提起柳枝，追得他们落花流水。苏南腿脚不便，只能懵逼地看着眼前戏剧般的一幕。 不一会儿，打跑调皮鬼，她们又返回来。 小花猫威风凛凛地跑到苏南面前：“坐上何人！”问完她又挠挠头，“这是我爷爷讲的书，问你是谁的意思。” 这话在戏文里都是询问马上的好汉，苏南低头看着自己的轮椅，倒也符合。他轻轻说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大大咧咧拍自己的肩膀。 “这个小区的人我都罩了，有人欺负你，来找我！我叫程青宛！” 苏南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小丫头，只觉得好笑。以至于他都没发现，心里空缺的那一块正在慢慢填满。 直到有一堂课上，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经常悄悄看着她，为什么总因为两人影子接触而高兴，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写出她的名字。那次课上，老师讲到寒山拾得的名句，“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宛宛举手，眉飞色舞道：“那就欺他辱他骂他，叫他明白被欺负的滋味！” 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面露尴尬，只有苏南坐在角落，看着混世魔王一样的宛宛，好羡慕。 这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 旅馆里，苏南慢慢讲述他和宛宛的事，说到华山遇难，他长舒口气，虽然脸色依旧惨白，但感觉胸中郁气随着语言倾泻而出，畅快许多。 “她是个很棒的人。”柳骁骁被苏南的情绪感染，欣赏不已，却有点莫名失落，她站起来打开窗，“透透气吧，你饿吗？我给带买点吃的来吧。” 苏南点点头，本就失血，刚才耗了些精力此刻有点头晕，补点东西也好。 这个时间点早餐太晚午餐太早，柳骁骁在楼下买了蛋糕和牛奶，发现一家烤鸭店，就买了两只。 “这么多？” 苏南坐在床上，看着柳骁骁提着一大袋蛋糕，袋子里都能装三个篮球了。 “你晕了一天了，多吃点把昨天的补回来，楼下没什么正餐，我已经订了外卖。” 看着烤鸭，苏南真觉得有点饿了，他头晕乏力，笨拙地扒开包装，撕下一片膘肥肉嫩的鸭肉，料也不沾就放入嘴里，口感顺滑入口即化。【零↑九△小↓說△網】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吃？ 他竟然食欲大增，肚子像是个无底洞，扒鸭肉的手也有力起来，不断地往肚子里填塞食物。 如果肚子会说话，它一定在用尽全身力气叫嚣着还要还要！ 他竟然连续干掉两只烤鸭，又去摸剩下的一大袋蛋糕，即使没用饮料润口他也觉得蛋糕口感细腻，带着淡淡地清香。他的两只手不断在包装袋里摸索，仿佛是饿死鬼投胎。 太少了。 “还有吗？外卖什么时候到啊。”苏南啃着蛋糕，抽空抬头看了柳骁骁一眼，发现对方长大嘴巴，下巴仿佛要掉下来。 “你怎么了……” 柳骁骁吃惊地咽了下口水，盯着已经被扫荡一空的桌面，“我虽然也想你多吃点，但你吃得也太快了吧……” 苏南看了眼散落的空包装，不好意思地笑道：“太饿了，吃起来没形象。那个……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帮我买只烤鸭……不，两只……还是三只吧。” 柳骁骁无奈地走后，苏南摸着自己肚子，又看看桌面上的包装袋，喃喃自语，“好像是有点多。” 门突然打开。 “她说你要吃烤鸭？”李鹤羽提着一个黑色箱子走了进来，他望了眼桌面上的一堆垃圾，皱眉疑惑了下，却没有在意，“我取了点血，手拿来，准备输血。” 苏南看他从箱子里取出一袋袋深红色的血袋，疑惑道：“你哪来的血？” “放心，偷的。” “……” 苏南已经接受了很多事情，虽然对去血站偷血袋有点惊讶，但也不会过于大惊小怪。或许有一天，对于杀人也也会习惯吧。 苏南把胳膊伸过去，李鹤羽准备给他绑橡皮条，却突然咦了一句。 “怎么了？你不会扎吗？” 李鹤羽眉头越皱越深，他盯着苏南的伤口奇怪道：“伤口愈合得速度快了很多，是因为你清醒了吗？” 突然，他眼角扫到桌上空余的包装袋，“食物！我怎么没想到！” 他兴奋地一拍脑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糊涂了，你又不是吸血鬼，stc是提升了体内细胞的愈合能力，只要提供足够的能量，细胞就能自动加速愈合能力。” 恰在这时，柳骁骁提着六只烤鸭，一手三只，讪讪道：“店里做买七送一的活动，我就买了五个……” “来得好，”李鹤羽把烤鸭推到苏南面前，一脸严肃，“你快试试。” “欸？怎么回事？”柳骁骁看看李鹤羽，看看苏南，无法理解眼前突然肃穆的状况。 苏南抿着唇，看着眼前油光发亮的烤鸭肉，开始吃。 刚开始他还想慢慢感受食物带来的能量，但食物刚入口他就被鲜美的口感吸引，一刻也停不下来。 太美味了。 连续吃了三只，加上之前的食物，苏南发现伤口已经好了大半。 柳骁骁惊讶地眼睛一秒也不敢眨，“简直太神奇了！不仅刺激味蕾提振食欲，还加速胃部消化，让能量迅速地转化成自愈能力，它就像一套完整精妙仪器，把每隔流程都囊括在内。” 李鹤羽点点头，“是的，提高食欲和加速消化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它说明stc不单单提高干细胞的愈合能力，还反作用于其他器官，以适应严重受伤时的情况。” “人类的发展史本就是适者生存，能适应自然环境就能生存下去，而stc能加快人体适应的进程。” 李鹤羽郑重地把最后一条绷带解开，看着苏南完好如初的皮肤，更加确信，它绝不仅仅是全能干细胞自我修复试剂！ 第三十四章 STC异效 “怎么样？你脸色好很多了。” 苏南意犹未尽地吮吸手指，放下第六个烤鸭包装盒，他眨眨眼笑道：“感觉吃了力士架似的，我下床试试。” 掀开被子，他走了两步，感觉身体没什么异常。他便试着上跳下跳，虽然没有以前有力，却也完全恢复健康了。 “真是不可思议。”柳骁骁感叹着，昨天还奄奄一息的人，只一天就能活蹦乱跳。 苏南突然蹦出个想法，“如果按照你说的，stc能反作用于人体器官，那如果我一直吃下去了？” 会变成大胖子？ 还是精炼肌肉？ 这件事等以后再试，现在恢复了身体，他想回家看看姑姑姑父。昨天他迷迷糊糊听到李鹤羽的朋友救了自己，还带姑姑姑父回家，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没有把小北的尸体带回去，他也很自责。 “李大哥，昨天救我的两位朋友在哪？我还没好好谢谢他们。” 李鹤羽摆摆手，“不用谢了，他们可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你现在可是大名人，昨天你和stc融合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将神和七天会都想得到你！” 这件事还没完？ 苏南霎时间白了脸，紧张地问，“那姑姑姑父呢？不会还在家吧？” “放心，我让朋友把他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在哪？” “别问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惊魂未定地叹口气，“那就好，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去找他们。” …… 一辆破旧大众轿车停在旅馆前，这是李鹤羽拿所剩不多的存款买的，因为急用，被卖家敲诈了一通，付的钱让他肉疼。 他打开后背箱，把装满血袋的黑色箱子丢进去，这些血袋既然没用了，留着也是个隐患。 柳骁骁跟着跑上座。 “你来干什么？” “苏南让我买一些食物，鸡肉、猪肉、牛肉总之各种肉类，还有蔬菜。他说想试试能不能强身健体。”她系上安全带，悄悄凑近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 李鹤羽冷笑摇头，“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他姑姑因为儿子的死恨透了他？告诉他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姑姑还拿着刀想劈了他？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知道，这对他好。” 柳骁骁耸耸肩，“我不觉得，真相最重要。” 李鹤羽笑而不语，汽车往郊区的叫北渡河开去。他不能把血袋丢进垃圾站，也不能倒进下水道，万一塞住了通道就引火烧身了。 所以他干脆麻烦一点，驱车丢进北渡河里。 站在河边感受微风拂面，李鹤羽用刀划破血袋，鲜血淌进河水，与河水融为一体。 “柳小姐，从这里往前走500米你就能打到车。” “你赶我走？” 李鹤羽把最后一包血袋丢入水中，换了个地方用河水清洗装血袋的手提箱。 “我们的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有趣，也没你想的那么险象环生，如果不是stc这回事，我们和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你看我，存了好几年的钱，就够买一辆二手大众。” 他指着岸边的大众，越看越不顺心。 柳骁骁冷笑一声，“别这么虚伪，你们无非就是对我不放心。” 李鹤羽提着箱子，一边用力地甩干水，一边无奈地笑着，“是，我就是不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放心。” “那我就不用试着说服你了。”柳骁骁抱胸，她身上还穿着红色丝裙，外面披着苏南的外套，仅靠身材就能迷倒一堆男人，但面前这个男人却千方百计地想摆脱自己，她怎么能忍？ “你确定要赶我走？我可记得你们的脸，只要我活着，我敢保证你们的名字一定永远待在通缉名单上，别侥幸想着风声过去就好了，女人可是记仇的，我会让你们永远像老鼠一样藏头藏尾地生活。怎么样？你敢杀了我吗？” 李鹤羽眯起眼睛，射出危险的光，“你威胁我？” “对。”柳骁骁大大方方地承认，但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她捉摸不透这个男人，李鹤羽看起来像苏南一样是个好心人，有点心高气傲，但每到决断的时候狠辣无比。 她在观察李鹤羽，李鹤羽也在打量她。两人在风声中对视着，无声地较量。 叮叮叮……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李鹤羽的电话很少人知道，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冷淡的性格，每次联系必定有大事。 他拿出手机，是胖威。 “鹤！不好了！苏南被将神的人抓走了？” 李鹤羽脸色骤变，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能不能追踪？” “就在刚刚！” 他立刻提着箱子，急匆匆地踏平脚印，往大众轿车上跑去。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柳骁骁立刻追上。 李鹤羽砰得关上车门，摇上车窗，对敲窗的柳骁骁置之不理。 他开火挂挡，准备一路奔回去，却踩不下刹车。 车头前，柳骁骁张开双臂，像一只振翅的老鹰。 “我柳骁骁是个军人，但不是个唯命是从的军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断，请不要幼稚地用身份断定一切。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身手恐怕还不如我吧。” 最终，李鹤羽看着她身上的外套，打开车门。 “抓紧时间，他的命可就系在好身手的柳小姐身上了。” 第三十五章 追踪 苏南被黑布罩住头，什么都看不见，但浓烈的臭汗味跑进黑布里，他知道左右各坐着一个强壮家伙。 汽车上下颠簸，他感觉车上有五人，他身侧两人，司机一人，副驾驶一人。这五人中以副驾驶为首，整个车队听他号令。 但这个领导者丝毫没有执行重要任务的自觉，反而悠闲地躺在靠椅上，打开车窗，胳膊架在车窗上，用拳头支着太阳穴。 “好好看路。” 他慢悠悠斥责一句，司机连忙回过神来，司机刚来执行队半年，作为一个执行使，第一次执行任务极其兴奋。更何况，能坐在指挥使的身边，这让他倍感荣幸。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地听人提起——在七天会，每一个指挥使都是被神宠幸的人，他们天生注定不凡。 而他何其幸运，竟然能和使者同坐一车！ 指挥使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突然笑起来，“哪个笨蛋打开了对讲机？” 司机啊得一声，突然想起来，“抱歉，我忘记关了。”他胆怯地偷看一眼旁边人，生怕引起指挥使的不快，他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紧张地去摸盒子里的对讲机。【零↑九△小↓說△網】 荣幸兴奋之时，疏忽在所难免，只是领导怎么知道对讲机没关？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当然不可能是故意的。 司机摸出对讲机，正准备关机，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胳膊，那胳膊粗鲁地抢过对讲机，直接扔向窗外。对讲机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砰地在水泥地上弹跳两下。 “这种东西怎么能放车上？我们这次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有个站在黑客金字塔顶尖的外援。”指挥使嘴里咂咂作响，口气却不以为意。 司机懵了一会，不懂对讲机和黑客有什么关系，但指挥使说的肯定是对的，他愧疚道：“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他们的对话苏南都听在心里，虽然看不见指挥使的面貌，但总觉得声音非常熟悉。突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不会是他吧？ 七天会的人？ 据李鹤羽所说，将神和七天会都想得到stc，将神想将stc批量化使用，七天会想阻止将神。如果苏南落在将神手上，或许还有转圜之机，但落在七天会手上，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消灭自己！ 身旁壮汉看着沉默不动的苏南，嘿然笑道：“这家伙还挺镇定，从头到尾没吭一声。” “我们三个队同时出动，吓傻了吧！” 他们哈哈大笑，这一趟下来实在是太顺利了，不出意外的话，回去就能领赏了。 苏南默算下时间，冷哼一声，“你们高兴地太早了。” 他的声音顿挫有力，两人一下子被唬住了，纷纷想起擒他的时候。其实哪里是擒住的，当时他们将旅馆层层包围，正准备破门而入，谁知门突然开了，原来这小子自知不敌，直接竟然束手就擒。 不过他们看着被绑得紧紧的苏南，才想起来他还在自己手上，壮汉顿时火了，直接拿手劈了他一下，“臭小子都这样了，还敢说大话！” “是不是大话，我们走着瞧！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自我感觉良好，正是可笑！” 壮汉眉毛倒竖，眼神都要杀人，但苏南被黑布罩着，无论多么凶狠他都看不见。气急之下，他隔着黑布抓住苏南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狠狠往后摁。 “臭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苏南故意激道：“不就是七天会的人吗！你也不过就是七天会的一条狗！自以为跟了个了不起的组织，其实和街头巷尾的混混有什么区别？上面叫你揍谁就揍谁，还真是一条听话的狗，有本事来揍你爷爷啊！” 壮汉满脸通红，“臭小子你找打！” 眼看着他们就要打起来，司机慌忙地用眼神请示指挥使，却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戏。 司机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是在执行任务，他不管管吗？ 这时，壮汉已经动手了，他拉着苏南脑袋，直接在他腹部来一拳！揍完还不解气，像打桩一样连续不断地攻击他的腹部。 苏南吃痛地弓着腰，阴测测笑着，“嘿，你这狗还真乖！叫声爷爷！”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怒举起拳头，准备给他来下狠的。但就在此时，苏南也动了，他迅速用脑袋猛顶对方腹部，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对方撞到车门上。 时间差不多吧。 他迅速扳开车门，虽然手腕被绑，但合力开车门还是能做到的。壮汉刚撞到车门上，还没缓过神，不料车门又突然大开，他一时失去重心，竟然栽了出去，连带着和苏南一起滚出去，带起一溜灰尘。 司机一脚刹车，急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出去了！指挥使！他跑了！” 指挥使从车窗拿下胳膊，捋了捋额前一撮黑发，“别嚷嚷了，我没瞎。” 他两手揣兜下了车，一袭黑色风衣长及脚跟，尖头皮鞋上纤尘不染。他望着苏南逃跑的方向，也不追，反而不急不燥地说出四个字，每一字里都饱含着压抑已久的兴奋！ “他要来了！” 车队唰唰停在郊区省道上，风卷来泥土的气息，潮湿而新鲜，指挥使站在车头，迎接他期待已久的男人。 远远地平线上，一辆汽车马达轰鸣着狂奔而来，黑色的车身像一支漆黑箭簇，在太阳下闪着尖锐的银光。 这辆黑色大众像被勒住马嚼子的骏马，在众车面前急停，轮胎发出和地面的刺耳唰唰声。 李鹤羽走下车，摔上车门。 “各位！久等了！” 第三十六章 田野里分别 苏南在田地里飞奔，他身后好几位黑色西装男紧追不舍。【零↑九△小↓說△網】他跑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早知道在学校就参加马拉松了，多锻炼一下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风呼呼在耳边刮过，他深一脚浅一脚点在泥土上，匆忙中回头看一眼，一、二、三、四……五，五个人！还好，那个‘使者’竟然没有追来。 一对五，如果是学校的混混，他到可以拼一拼。但追上来的这些人，个个壮如虎熊，在搏斗技巧和经验上肯定远胜一大筹。 所以，他不能拼，他就是跑断腿也要找到村落民居，找到有人的地方。 滴滴滴！ 前方一条小路上，一辆老轿车突然从杂草丛中冲出，马达嗡嗡地大声叫嚣。 这是姑姑的车！ 苏南一喜，兴奋地往驾驶位看去，柳骁骁正冲着他招手！ “嘿，你上车，我来教训他们！”柳骁骁跳下车，直接一个飞腿，踹倒最近的西装男。 苏南本不打算硬碰硬，但柳骁骁这样说了，男人怎么能在女人身后？他缓了口气，和柳骁骁一起上！ 初出茅庐的苏南和久经战斗的柳骁骁，一出手就能分出高下。【零↑九△小↓說△網】柳骁骁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游离在五人间，游刃有余。 “出拳要准！”看到苏南笨拙的招式，柳骁骁大声提醒。 “不要贴身！” “攻击弱点！” “太阳穴！肋部！对……下面也成。” 在柳骁骁的提示下，原本像蛮牛一样只懂得横冲直撞的苏南开始熟悉章法，保持距离，多做试探，谋取时机再狠狠出拳。 “你学得真快！”柳骁骁回头，发现苏南已经能和一个西装男缠斗。 “是老师教的好！”苏南拍个马屁，嘴角立刻挨了下拳头，还附带一点眩晕效果。 “你的对手是我！”面前的西装男冷冷盯着苏南，眼神阴鸷。 苏南活动下巴，用舌头扫了遍口腔，确定牙齿没掉。 “好啊，那你准备好！我要出手了！” 突然，苏南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冷静，紧紧盯着西装男，他猛得出拳，拳头像经历了无数次的练习，快准狠！ 直拳易出难收，纵然凶猛，却易露破绽，西装男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等拳头将至难收时猛得向右一躲，准备出手钳住他的胳膊！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苏南竟然料到了他的招式，拳出一半，突然向右扫去，重重地砸断他的山根。 打架时结合系统的预知功能，简直像开挂一样，预测对方的下一个招式，在游戏里找到解决办法。可惜他最多进入七次，不知道以后次数能不能增加。 恰在这时，柳骁骁又一个后旋踢，最后一个西装男趴下了。 “你们就是七天会的人？也不过如此嘛！”她单手叉腰，俯视地上横七竖八的西装男。 唯一一位清醒的西装男不服气地捂着胸口，屁股上背上沾满黄色泥土，“我们只是外围执行者，等‘使者’来了，你们就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柳骁骁切了一声，朝他嘴巴踢了一脚，霎时间鼻血四溢。 “最讨厌放嘴炮的人，懦夫！” 苏南连忙制止她，好不容易留个清醒的，他还想了解下七天会呢？ 他蹲下身问道，“你们的‘使者’到底是什么？特种兵？” 西装男傲慢地冷哼一声，“特种兵算什么？最强的特种兵在使者面前，不过是废物一个。我们的使者可是大亘神的造物！智慧树的得意之作！” “大亘神？”苏南皱起眉头，在三叉神话里大亘神是邪魔妖怪，是引诱光明神吞下禁果的恶魔。而七天会的人似乎对他推崇备至。 西装男满脸是血，狰狞地咬牙切齿，“大亘神让光明神吞下禁果，让人类获得智慧，获得科技！他是时代的先驱！可惜愚蠢的人们都以顺服为美德，把他刻画成魔鬼！” 苏南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勒得他满脸通红，“为什么！为什么称呼大亘！” “大亘神就是大亘神！他是我们的神祗！”西装男被揍得胳膊断了一支，肋骨断了一根，却仍在不屈地叫嚷着。 苏南松开手，兴奋地跪在地上，嘴唇激动地颤抖着。 “找到了，我找到了！” 大亘就是魔蛇，他怎么没想到？三叉神话在民间传播得并不广泛，引诱光明神的大亘通常以蛇的邪毒形象示人，因此被称为‘魔蛇’，民间传播的也都是‘魔蛇’之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魔蛇’的真名为大亘。苏南也是因为李鹤羽讲述过三叉神话，才知道大亘之名。 当然，魔蛇的大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7天前的一件快递上见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装有宛宛手机的快递！快递的寄件人一栏就写着大亘二字，没有姓氏。当时他还以为是无意义的假名，现在看来，名字虽然是假名，但也不代表没有意义。 快递上的大亘名和崇尚大亘神的七天会，其中有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南一记手刀，把最后一位西装男敲晕。 “骁骁，我不回去了。” “怎么回事？你不会被他们的宗教洗脑了吧！” “我要加入七天会！” “我的天，你真被洗脑了？我虽然不了解七天会，但你记得阳咸机场的事吗？他们根本不拿人命当命，在他们眼里人命是草芥，是飞虫，是报纸上的一排数字！” “骁骁，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当你从800公里外找到我的时候，你想过我是什么人吗？”苏南顿了下，直接替她回答了，“你没想过，你只是把我当做目标，不断地接近，以接近你心中真正的目标。我也是一样，进入七天能更接近我的目标，我就加入！” 柳骁骁一时语塞，喉头蠕动下，什么劝诫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化为五个字。 “你决定好了？” 苏南点点头。 她直接转身，一句再见也没说，开门上车，排出一阵尾气消失在田地里。 “真不讲情面啊，还穿着我的外套呢。” 第三十七章 进入七天会 李鹤羽站在车头，背着吉他盒，一个人面对一排排如枪杆般笔直的执行队。 “苏南呢？”他冷冷质问，盯着车前盖上半坐的‘使者’。 使者甩了甩额前一撮长发，“真让人伤心呢，老朋友好久不见，竟然连招呼都不打。” 李鹤羽冷笑一声，“我倒没注意，原来是暗鸦啊，头发长得挺快，差点就不认识了。你的搭档明狼还好吗？” 暗鸦敲车前盖的食指一停，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心爱的头发去年被李鹤羽一刀两断，花了大半年才留出来。 “好，他非常好，明狼每天接受高强度训练，就为了有一天能打到你！”暗鸦跳下车头，风衣随着跳跃而飞起，“可惜了，这个机会被我捷足先登了！” “你还是爱说大话，苏南在哪？” “那个家伙啊，他挺机灵，激怒我的笨蛋手下趁机逃跑，可惜他毕竟是个普通人，能跑多远？”暗鸦嘲讽道：“你们‘先知’真是越来越不济了，历时五年研究出来的stc，竟然让一个普通人捷足先登了。” 李鹤羽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翻起滔天巨浪，他说——苏南是普通人！在李鹤羽看来，苏南是玩家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拥有颅内检测器的‘使者’怎么会没发现？ 颅内检测器是新式鉴别‘先知’的仪器，为了打垮将神，七天会对‘先知’作了全方位的研究，耗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最终发现‘先知’脑颅能比普通人多接收一种奇异电波，靠着这微小的区别能有限分辨出先知和普通人。 “stc阴差阳错用在他身上，就像瞎子取了绝世美娇娘，浪费啊。”暗鸦啧啧怪笑，stc是种很尴尬的药剂，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在高能战斗中，它只能作为辅助。如果宿主没有匹配的攻击强度，stc也只能挨打受气，更恐怖的是，stc还能不断复原身体，方便一直挨打受气…… 李鹤羽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剧情，但他不知道苏南的身份，这非常有利。 “是的，苏南对七天会根本没用，大动干戈抢走他毫无意义。你们无非是担心苏南投靠将神，但是将神杀了苏南的表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暗鸦皱眉，他还不清楚这个情况，但是上头的命令可不会因为一言一语而改动。 “拥有不死力量的普通人，放他活着谁能睡得安稳？为了女士们的美容觉考虑，他还是死了好。” 他活动手腕，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扭扭筋骨，而是整个手腕旋转360度，像是矿泉水瓶盖一样扭一圈。 他弯腰躬身，像猫一样摆出攻击姿势，“听说最强剑士鹤有一个优点，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一点都不浪费。我还听说他有一个毛病，大剑一旦离手，剑主就会失去意识。所以我在想，是他用剑，还是剑用他？” 暗鸦转动手腕，李鹤羽警惕地绷紧心弦，紧紧握着吉他背带，“你想试试吗？” “期待已久！” …… 苏南站在一片青色的麦田里，把自己暴露在开阔地带，终于，有一位西装男追上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慢，但出现了总是好的，他还需要被‘抓’回去。 他佯装逃跑却气力不济，再假装摔一跤。 “嘿！” 来人终于赶上来，趁苏南还没爬起来，迅速地压过去。 “没想到吧，你竟然落在我手上！”来人得意地给苏南绑住手腕，“我自己也没想到！” 听见声音，苏南认出他就是车上的司机，还真是巧。 “站起来！老实点！”他将苏南拖起来，大喝道。 苏南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就屈服了。 司机就像鬼子抓到红军一样，激动地催促他往前走，路过田地里晕倒的兄弟们时，头都没回一下。 苏南摆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你们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带给使者！” “副驾驶位上坐的‘使者’？” “当然了！”， 苏南不屈地叫嚣，“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我是良民！” “跟我说没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马路边，一排绿化树丛挡住两人的视线，但司机突然捂住苏南的嘴巴，把他往下地上摁。 “嘘！”食指在唇上一指，他像猎豹一样藏在树丛后，盯着大马路。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们这次出动三队，几十个人，不可能这么安静！他拨开树叶，看见一排排汽车停在路边，空空荡荡地没有人。他屏气凝神，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危险，这一步步走上泊油路，每一个前进的步子都带着后退的趋势。 “他们都怎么了？” 苏南惊呼一声，指着车群，在一排排汽车中间，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西装男，他们满身是血，几近昏迷。 “胖虎！小卓！阿莱！”司机连忙冲过去，将他们扶起来，咬牙切齿道：“是谁干的！” 胖虎躺在他怀里，发出弱不可闻的声音，“快……快去看看使者大人！” “使者大人！”司机连忙站起来，转着圈寻找，突然看到靠在车轮边的暗鸦。暗鸦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直直望着远处。 “使者大人！你哪里受伤了？”司机拉着苏南跑过去，蹲在暗鸦身边，发现他的长发从耳垂部齐齐剪断，切口平滑。司机连忙在他的风衣里翻看，黑色衬衫里却没有血迹，腿上？他急急寻找，依然没有发现伤口。 苏南扫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是大刃的刀伤，伤口长却浅，像是刻意控制了一般，再结合柳骁骁的出现，他猜到是谁了。 “使者大人……我立刻联系明狼大人，做……给你做全身检查！”司机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面对者这副场景他实在不知怎么办，在他心里，使者大人是超越人类的神话！ 暗鸦喉头滚动一下，终于听到司机的声音，双眼恢复一丝生气，他自嘲地冷笑一声。 “我又败了啊。” 第三十八章 七天会的尸体 一间纯白房间里，灯光白的耀眼，但你走进去，却找不到光源。【零↑九△小↓說△網】在房间正中央，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腰板挺得笔直，黑色制服上没有一丁点褶皱。 他双手扶在绿宝石镶嵌的拐杖上，金丝镜框裹的镜片上反射幽绿的光，他站在这里很久了，整个上午都在观察面前的奇怪‘尸体’。 ‘尸体’被放置在7米高的巨大金属盒子里，盒子里充盈着蓝色液体，能防止‘尸体’腐坏。但老人知道，即使露天放置，这具密度极高的‘尸体’也不会发生损坏。毕竟它沉寂在大海成千上万年，也只是表皮微软而已。 这具‘尸体’并不完整，呈圆锥形，长约19米，最宽半径为3米，像一条巨大的尾巴横至在金属台上。 世界上最大的鲸鱼也不过三四十米，但这具‘尸体’仅仅尾巴就有19米长，还不确定这是半截或全部的尾部！老人原本猜想它可能是史前生物，因为某种原因不会腐烂风化，但打脸的是，他们根据碳的半衰期推测‘尸体’的年龄，竟然发现，‘尸体’距今不过百余年！ 如果它是深海中未灭绝的古生物倒也说的过去，但这百年来它沉没在海底，为什么没有腐烂？ 叮的一声，墙上红灯亮起，一扇金属门自动打开。【零↑九△小↓說△網】 “王博士，我把使用stc的苏南带回来了。”暗鸦闷着头汇报情况，“直接把他处理掉吗？” 老人拄着拐杖转身，慈善道：“把他的背景资料给我。” 厚厚的一沓纸放在桌上，暗鸦顺便讲了‘将神’杀了苏北的事情。 “杀亲之仇啊。”老人喃喃自语，翻着资料笑道，“将神越来越暴躁了。” “王博士，这是我们的机会！他们丢了stc，肯定士气大泄！” 老人嘴角带着笑意，“潮水总在汹涌时高涨，发狂的老虎要小心他的尖牙。” “可是机会稍纵即逝，等他们翻身就迟了！” 老人微笑道：“机会从来是自己创造的，我们何不办一场酒宴，请他们来吃酒？” 暗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苏南怎么办？” 老人已经翻到资料最后一面，他看到父母的那一栏，眉头一皱抬头问道：“他的父母是七天会的研究员？” 资料上，父亲苏不忘，隶属于七天会科研部，研究内容一级机密。母亲林夕，隶属于七天会科研部，研究内容一级机密。 “竟然是我都没有权限的机密研究。”老人轻轻笑着，把资料推给暗鸦，“把这份资料给那个叫苏南的看看吧，试试他能不能通过零计划。” 暗鸦心咯噔一下，零计划！ 七天会一直致力于超级人类的改造，大多是机械类和仿生类，他的身体就有百分之七十的机械，几乎可以被称为机器人。早年的超级人类研究都是分散的、部分的，各种超级人类争奇斗艳，其中也有许多千奇百怪的失败品。七天会为了创造完美无缺的新人类顺便提高组织间的向心力，便集合科研部各小组，开展了全方位的零计划！ 简单来说，零计划是不改变人类外形，提高人体综合素质的计划研究，是一种人类的外力进化！ “这项计划……不是还没实验过吗？”暗鸦因震惊而结结巴巴，据他所知，这项计划为激发人体潜能，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实验都具有危险性，但这项实验的危险性实在太高，背地里他们都称呼为——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总要有人第一个吃螃蟹，他身体里有stc，正是最合适的人选。”老人语调温和，语气却不带任何感情，“如果连零计划都通过不了，stc就没有研究的必要了。” 暗鸦暗中腹诽，至今都没人通过零计划好吗？什么叫‘连’零计划都通过不了？ “快去吧，忙碌起来会忘掉很多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挥手赶客，他早注意到暗鸦的头发，也猜到了前因后果。 暗鸦摸摸长及耳垂的短发，尴尬地动动唇，“我不会放弃的，下次一定会赢！” 走出王博士的办公室的，他握着一沓资料，心情复杂。第一次见到苏南时，他在粥铺里救小女孩，他不是个坏人，只能怪太倒霉了。虽然不知道暴虎怎么把stc的消息传给他，但他在贪欲下使用了stc，也是自作自受。 …… 一间装修简洁的里，除了一床一柜根本找不到任何东西。苏南坐在床边，等候宣判。如果他猜得没错，接下来他要配合一系列stc研究，为七天会提供想法。不过，自从知道大亘神是七天会的守护神，他就放下心来，大亘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他不相信，他们不会对stc动心。 突然，厚实的铁门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苏南耸耸肩，“你们要把我切片研究吗？” 第三十八章 “跟我走。【零↑九△小↓說△網】”暗鸦拨了一颗棒棒糖，含在嘴里。 苏南苦笑一声，“我有选择吗？” 暗鸦从腰后皮带中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桌上，“我很抱歉打破你的普通人生活，但有时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们调查我？”苏南狐疑地接过文件，扫到文件名，皱起眉。虽然命都在他们手上，但被人调查还是很反感。 “翻到最后两页。”暗鸦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 苏南疑惑地快速翻过，终于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这……”他瞳孔睁大，眉毛竖起，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踢倒。他下意识用手指摸那两个名字，好像能辨别真伪一样。 “不可能！怎么会？他们明明在国家生物技术研究所……”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了，他突然发现脑海里，对父母的记忆何其稀少。 暗鸦轻佻的声音悠悠传来，“苏不忘和林夕死于7年前的金权山车祸，那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将神的‘先知’。” 又是将神！ 苏南满脑子乱糟糟的，既怀疑又相信。他以为自己才刚刚进入这个世界，却没想到父母早就在泥足深陷。 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想起一周前的灰色包裹——逆风的快递，快递上的大亘之名，一切都始于这份快递。他越来越确定，这不是天意，这是一场阴谋！ 只要找到寄快递的家伙，一切都能有个解释！ 苏南捏着资料，手指微微颤抖，“你们给我看这份资料，是想让我仇恨将神。” “没错。” “多此一举了，我和将神本就不共戴天。” “仇恨自然是越多越好。” 从暗鸦的言辞中，苏南摸清了七天会的想法，他们想用自己这枚棋子。暗鸦最开始的一句话特别奇怪，他说‘很抱歉打扰你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玩家？ 这件事最好还是瞒住，先好好当一枚棋子。 跟着暗鸦走出房间，苏南踏在不知名材料的地板上，脚步声回荡，安静得让人害怕。两侧的雾气玻璃隔出一条走廊，他总有一种脱光衣服被人窥视的感觉。 “我们这是在哪？电梯下到哪一层？” 暗鸦按了最下面的负按钮，平静道：“18层。” …… 漆黑墙面延伸至远，负18层的走廊和上面完全不同，色调压抑无比。 他的球鞋踏出电梯，感觉地面粘腻。 忽然，空中一道白光，投影出一行字。 【你有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事情吗？】 什么？苏南懵逼地看着浮现的毛笔字。 “这是零机器的开场白，就像游戏引导一样，你看看吧。”暗鸦站在电梯里，并没有出来。 【无论如何都想活着吗？】 【如果不是，就请离开。】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苏南下意识地在心里问自己，所以他一动不动。 【如果是，请往前走一步。】 往前走会发生什么？苏南犹豫不觉，后背有凉风吹过，总觉得不对劲。 这时候，暗鸦按亮上升电梯，电梯门缓缓合并，他在门后说了最后一句话。 “往前一步就是地狱，只有强大的信念支撑，才能活下来，苏南，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 被坑了！ 苏南立刻冒出这个念头，先是激起他对将神的仇恨，让他以为自己被七天会接纳，现在又突然把他丢到负18层。 18层什么？地狱吗？ 他往前走一步，有一件事绝不会错，他暂时是唯一拥有stc的人。 “啊！”头顶感觉被咬了一口，有一瞬间的剧痛。 【已注射超进化液体，零计划开始】 空气中的白色字体淡去，开始出现彩色屏幕，屏幕上像放电影一样播放一个个小短片。 “电影？到底想干什么？” 他当然不会认为七天会招待他看小短片，特别是这种重口味小短片。 小短片里，一大片的黑白地砖，满身伤痕的少年被绑在铁椅上，虐待者用注射剂的针头刺进他的眼睛黏膜。 “数到多少来着？”虐待者的钳刀剪下少年最后一根手指，沾着血丢进装满手指、脚趾的铁痛里，“自愈后我再来。” 忽然，屏幕上又换个小短片，玻璃仓里躺着一位男人，满脸涨得通红，仪表上显示氧气浓度为零。男人眼白上翻快要窒息而死时，氧气浓度又略微上升，好不容易得到一口喘息，氧气浓度又降为零。循环往复，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这到底是什么？”苏南从不接触刺激类视频，对这些短片十分陌生。 转眼间，屏幕上已经播放了上百部恐怖惊悚的虐待行为。 “这个计划是培养变态吗？”苏南看得毛骨悚然，似乎屏幕上的血顺着球鞋慢慢爬到上身。 【根据你的眼球颤动频率，已为您检测最适合您的套餐，立即开始体验。】 体验影片的故事？ 体验个鬼啊！ 苏南一想到鲜血淋漓的场景，恨不能立刻逃跑。他回头坐电梯，却发现电梯消失了。 对，就是消失了！ 走廊尽头本来有升降电梯，但此刻只是一堵墙。 “竟然连后路都断了……” 苏南心急如焚到处寻找，肯定有出口的！ 突然，脚下开始震动，地板像裂开一样迅速移动，切面整齐。 “糟了！”这种场景综艺节目里经常出现，回答错题，踏板就慢慢回收，直到嘉宾掉入‘深渊’。 此刻，负18层的唯一光源就是中央的白色字幕，借着字幕的光亮苏南看见地板之下，黑压压地看不到尽头，那是真正的深不见底的深渊！ “出题啊！你不是要玩吗！”苏南满头大汗地大叫，半蹲在地板上保持平衡。 空气中弹出四个字。 【不出，玩你。】 这是什么口气？苏南感觉到设计者的深深恶意。 字幕在快活地怼人，地板却一块块回收，能落脚的地面越来越少，他站在最后一块木板上，希望通过其他方式扒住最后的落脚点。然而，在最后一块地板收入墙面时，苏南直接掉进深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情不自禁地从喉咙里发出，恐惧感不可阻挡地盈满！ 第四十章 没人发现我上一章章节序号错了 耳边刮起呼呼风声，衣兜鼓起像旗帜一样猎猎作响，苏南的心脏揪紧，感觉时间变得极慢。 有人曾问，如果跳楼的时候在半空后悔了怎么办？ 苏南现在可以回答，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什么走马灯般的回忆、什么浪潮般情绪的统统没有，只剩下深深的恐惧，身体本能的恐惧。 ……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冰凉的台子上，感觉不到手脚，似乎摔断了。 周遭黑漆漆，只有右上方亮起白色的灯，灯下挂着一根透明软管，管子里流动红色的液体。管子末端一头连着自己的胳膊，一头连着一台奇形怪状的机器。 “这是哪？发什么了什么？” 他盯着红色的软管，却发现自己智障了一般，脑袋转动缓慢，很难思考问题。 忽然，空中闪着刺眼白光。他眯了眯眼，花了三分钟才看懂那是一排汉字，又花了三分钟才看懂汉字的内容。 【血液已抽40%，预计57分钟后抽空】 即使脑运行迟缓，他也明白汉字的意思，他立刻紧张起来，恐惧感又充斥脑袋。抽干血液！是要变干尸吗！他猛得挣扎一下，却发现感觉被禁锢在身体里，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体不挪动一丝一毫！ 【血液已抽45%，预计53分钟后抽空】 死亡倒计时无情地倒数，他焦灼地用尽全身力气，不认命地用力挣扎。脚趾、手指、嘴巴哪怕挪动一点就好！他感觉身体的血液滚动起来，沸腾起来，就像大石砸进水坑，水花四溅。但是，转瞬间水坑变成大海，大石没激起一丝涟漪。 一切努力都烟消云散。 【血液已抽50%，预计47分钟后抽空】 周边安静地可怕，只能听见血液的滴答声和机器的轻微运行声。苏南努力的十分钟，却像过了十个小时一样艰难，他的希望像力气一点点耗尽，只剩下无能为力的绝望。 【血液已抽60%，预计40分钟后抽空】 一般来说，短时间失血30%以上会发生失血性休克，50%以上很快就会死亡。苏南的大脑已经暂停思考，像一具‘尸体’般躺着，生理机能已经下降到濒死边缘。或许下一刻，他就离开地狱，跳进了极乐净土。 即使苏南拥有stc，它也不可能是灵丹妙药，这个世界遵循最基础能量守恒，如果人体被砍成渣了，怎么自愈？ 他静静躺着，眼皮无力地合上，感觉身体突然轻飘飘的，世界仿佛远去。 【血液已抽70%，实验对象心跳停止】 …… 万米岩层之下。 一片黑暗，一头背脊铺满黑色鳞甲的怪物蜷缩在红岩里，露出一条百丈长尾巴。它的鳞甲里因高温而锃亮刺眼，还隐隐冒着白色的雾气。 忽然，它粗糙厚实的眼皮缓缓睁开，金黄色的瞳孔照亮整个山洞。 它又醒了。 这次它没有和谁说话，它瞳孔收缩，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山洞的每个角落，山洞里灰扑扑地空无一物。它烦躁地动动脖子，不耐地喷出一口雾气，又合上眼皮。 整个山洞恢复寂静。 万米岩层之上，帝国西南方发生5.1级地震，造成22人死亡，100多人受伤。西南交通动脉昆海铁路沿线山体被地震震开，隧道塌陷。 这是有史记载以来第一百三十七次地震，初中课本上这里是介绍板块交界处，为地震多发地带，但没人知道在万米之下还蜗居着一头巨大的怪物。 …… 【血液回输35%，实验对象心跳停止】 冰凉的仪台上，苏南的‘尸体’还是温热的，旁边的液压泵正在缓缓往苏南的血管里送血。 【血液回输40%，实验对象心跳停止】 如果苏南看到这一幕，他应该能猜到七天会的目的——抽干至死，再回血抢救。 血液静静流淌，空中的白色字体终于变了。 【血液回输45%，实验对象恢复心跳】 咚…… 心脏跳动一下，微弱却有力。这具‘尸体’眨眼睛焕发生机，身体的各个器官就像断网的电脑，一瞬间连接wifi，恢复运行。 【血液回输50%，实验对象恢复意识】 苏南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像戴着一副啤酒瓶底的眼镜。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扫了眼空中的字幕，50%，刚才不是60%吗？ 【实验对象恢复知觉，开始抽血。】 卧槽！又来？ 苏南只觉得天昏地暗，生命力离自己而去，他奋力反抗，连血液也在不甘地挣扎沸腾，但是血管像是水管一样堵塞，沸腾的血液总是不能尽情狂奔。 血液呐喊、咆哮、沸腾着，带着远古的印记燃起力量的火焰。然而，力量火焰终究没有燃起。 【血液已抽55%，预计40分钟后抽空】 【血液已抽60%，预计32分钟后抽空】 历史再一次上演，苏南两脚一蹬，又死过去了。 【血液已抽65%，实验对象心脏停止】 大约十五分钟，苏南再次醒来的时候，空中显示一行字——【血液回输45%，实验对象恢复意识】 经过好几分钟的思考，第二次苏醒，苏南终于明白七天会的意图——濒死状态激发潜力。 他终于理解上百部恐怖小短片的用处，七天会根据他的反应挑选了他最恐惧的一种濒死方式。不，是套餐，挑出的一系列濒死方式！ 只要潜能没开发出来，他的套餐就会进行到底！ 【实验对象恢复知觉，开始抽血。】 【血液已抽60%，预计45分钟后抽空】 【血液已抽65%，预计39分钟后抽空】 【血液已抽70%，实验对象心脏停止】 再来！ 【实验对象恢复知觉，开始抽血。】 【血液已抽75%，预计30分钟后抽空】 【血液已抽80%，实验对象心脏停止】 再来！ 再来！ 再来！ 苏南不知醒了多少次，身体像一具残破的布偶娃娃，又像涌动岩浆的活火山。 终于，这座火山爆发了！ 第四十一章 加入七天会 【血液已抽空100%，继续加油！】 苏南肤色惨白，肌肉塌陷，浑身干枯如木乃伊。但神奇的是，他眼珠转动，竟然还有意识。 “他妈的……” 他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干涩的声音。 当血液全部离开身体，这是一种奇妙的状态，就像背着降落伞从万米高空向下跳，有着失重般的轻盈和压抑。 【血液开始回输1%、2%、3%……】 血液像大浪一样冲进身体，他清楚地知道，身体已经经历一场改革重组，完全不同了！ 他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血液中的一股烧灼感仿佛将他置身大火！火焰越来越大，身体由内而外快要燃烧！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漫山遍野的火焰山，山头卧趴着一头比蓝鲸还要巨大的怪兽，他下意识地走近，却没注意自己的皮肤发出清晰的红光。 他越来越热，越来越燥，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胸膛，抓出五道血迹。 【血液回输……98%、99%、100%】 血液抽空时他还能保持意识，此刻血液回输，他竟然一蹬，反而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南全身赤裸出现在一间白色房间内。【零↑九△小↓說△網】 “恭喜，只用了一份程序就醒过来，不愧是苏博士和林博士的孩子。”暗鸦坐在他对面，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感觉如何？” 苏南转动眼珠，睫毛颤抖，眼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假如有一只苍蝇飞来，他肯定能清晰看见苍蝇的翅膀和他将要飞行的轨迹，他的双眼变成一台高倍摄像头，能快速地取景、放大、分析，仿佛进入了崭新的境界。 “你们给我注射的是什么？”他用力眨眨眼，心中涌起恐慌。单纯的濒死训练并不能让人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恐怕真正原因还在他刚进入时头顶上那一阵剧痛，他们一定给身体里灌输了什么。 “看来你也注意到身体变化了，你要知道，这只是进化其中的九牛一毛。”暗鸦用食指点了点桌上了文件，“对了，刚才忘了让你签协议了，同意加入零计划的协议。” 实验都结束才签协议？这根本就是臭不要脸的霸王作风。 “别在肚子里骂我，如果你提前知道了零计划，说不定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零计划？” 暗鸦点点头，“没错，这里的改造人大致有两类，机械类和仿生类。”他举起手掌，手腕咔咔转了一圈，忽然手背朝下，从手腕处露出黑黝黝的枪口。 “我是早些年加入机械战士计划的机械人，浑身上下都是火药，不过现在改造人以仿生为主了，比如明狼，但是仿生类容易造成人体异变，于是零计划应运而生。老实说，零计划至今没有成功，因为所有人都扛不住濒死状态的折磨。”暗鸦顿了顿，故能玄虚道：“我刚刚帮你申请到一份你父母在世时的视频。” 苏南警惕地握紧拳头，指甲扎入手心，他明知道暗鸦在用父母打亲情牌，但还是忍不住点点头。 一台小型录影机器摆在桌面上，点开开关。 “小林，生日快乐！” 视频里一群带着眼睛的人嘻嘻哈哈，簇拥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研究员。 “我都饿了，快许愿许愿……小林，你许的什么愿望？” 一位男人玩笑道：“当然是希望研究成功。” “你别瞎说，我要听小林说。” 气氛热烈，林夕的脸上染上红晕，“他说的没错，我希望研究成果能够通过。”她顿了顿，“研究成功了就能请假几天，陪我家小南去后山爬望洋楼，他一直喊着要去。” 她满脸笑意，提到小南时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她回头望了眼站在她身后，扶着她肩膀的男人，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得让人羡慕。 11年了，苏南已经11年没有见到他们了，他们从未留下视频或照片，面目早已经随着时间远去，此时重见，陌生又熟悉。 短短的3分钟视频，他忍不住伸手触摸屏幕，再重播一次。 暗鸦耐心地等他看完三遍，才收回机器，“刚好基地有一批超级人类成功通过实验，所以明天会有指导老师带你们了解七天会和控制力量，在七天会，你们来去自由，接受任务会得到报酬，只有一点是不可侵犯的。” “我们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但依然被人类规则所限制，如果我们的行事超出了规则，七天会会派出检查使执行抹杀任务，请不要怀疑他们的力量！” “最后，欢迎加入七天会！” 短短数语，让苏南看到了七天会的力量与克制，面对七天会抛出了橄榄枝，他情不自禁地心动了。 拿了本《七天会使者行为手册》，苏南回到给他配备的房间里。 《手册》上的约束并不多，反而福利很吸引人。比如任务的含金量，自由的工作时间，这对身为玩家的他很重要。约束虽然繁杂，但总结起来也就三条比较重要。 1、遇到紧急情况，七天会召唤使者必须赶到。 2、不能利用能力随意伤人或引起群众恐慌，如果后者不可避免地发生，必须及时联系清理队处理后续事宜。 3、获知玩家消息，必须立即上报。 苏南躺在床上，回忆手册上的一字一句，发现自己竟然全部背住了。 “这就是人类自主进化吗？”他虽然一向记忆力好，却没有好到过目不忘的地步。 他举起白皙的手，放在眼前，因为stc的自愈能力，他的皮肤越来越好，从前的小伤小疤都消失不见了。他慢慢把手放置在白墙上，轻轻一按，墙体竟然按出一个手掌印。 “力量也提高了。” 不仅如此，他的动态视觉十分强悍，可知速度也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假如他此时遇到别墅里的‘金刚狼’，他恐怕就不会那么狼狈吧。 除了身体战斗力总体增强外，最让他激动的是，他的神徽觉醒了。 第四十二章 课程开始 虽然只使用一瞬间，但他立刻明白，这是所有男人们奉为至宝的能力！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难以入睡，不激动是不可能的，拥有神徽，总算是入门玩家了，不像以前只有被虐的份。 十多个小时后，苏南顶着黑眼眶爬起床，指导课程9点开始，现在10点了。他手忙脚乱地穿衣出门，顺着箭头找到一间教室。 他在感应门一米外犹豫着，竖起耳朵听了听。进化后身体外形没有任何改变，但各项器官都有惊人的提高。 但他听了一会，门墙隔音效果好，没听到任何声音。他深吸一口气，下决心往前走，感应门大开。 教室很大，稀稀疏疏摆着两排白色桌椅，坐着十几位学员，有的异常魁梧，有的一头白发，有的皮肤爬满疙瘩，他们明明坐在标准学生椅上，却像寨子里的山大王，个个气势熏灼！ 在苏南开门的瞬间，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 有疑惑的，有恼怒的，有不耐的，还有无聊地扫一眼又低下头抠指甲。 “你是谁？” 指导老师站在中央讲台上，双手岔开扶着台面，威严地转头。看到苏南时，他皱了皱眉，疑惑地像是想起什么，又不确定耸耸鼻子。 “是你！” 他和苏南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苏南后退两步，下意识地护住前胸。 他怒瞪大眼，青筋暴起，刷得一声西装爆裂，展露虬结的筋肉，每一块肌肉都像活物一样隆起，气势骇人！ “二档！” 二次肌肉进化！ 看到‘金刚狼’沙鳄突然暴起，预备使者们也纷纷站起来，有人张开翅膀，有人变了肤色，有人直接一拳砸向桌子，桌面碎成渣滓。 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你误会了！” 苏南突然明白，指导老师以为他是入侵者，像台山别墅时一样。 但‘金刚狼’哪里给他时间解释，上回的耻辱他铭记在心，自他出道以来，从未败得如此惨烈！ 那个神秘男人拿起大剑，简直如地狱恶鬼，而眼前这个年轻男孩，就是他们一伙的！当时他诡异地预知自己招数，才让自己一败涂地！ 沙鳄满腔愤怒，一跃跳起两米高，张开手掌，指甲尖锐如刀，正要从上至下送他一爪。顿时澎湃气势如山倒，衣衫卷起劲风直扑苏南！ “老师！我是零计划的同志啊！” 苏南不想暴露神徽，举起手臂护住脑袋，上位格挡。 霎时间，金属嚓嚓，墙壁留下五道深深的痕迹！ “零计划？你是零计划的改造人？”沙鳄的手掌及时转弯，挥在墙壁上。【零↑九△小↓說△網】 苏南睁开一只眼睛，墙壁上的爪痕触目惊心。 “是，我今天是来上课的。”他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手册》，扉页上还习惯性地写上姓名——苏南。 沙鳄上下打量他，他和第一次见时有很大改变，不仅肤色由麦色变得白皙，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内敛沉静。 如果说之前是个莽莽撞撞的小伙子，现在却是个历经风雨的……小伙子。 “你怎么会在这？”虽然是问句，但沙鳄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他听说stc拥有者通过了零计划，而苏南面无血色，眼圈发黑，正是经历了痛苦折磨的模样。 “抱歉……我失眠睡过头了……” 沙鳄冷冷看着他，走到主控台上搜索人员资料，对照资料上的脸和姓名，他点点头，“苏南，第一排第一个，那是你的位置。” “都回到座位上，那个砸破桌子的郝汉，和苏南共一个。” 一位2米高的壮汉小碎步走过来，搬着椅子坐在苏南身边，露出带有一丝歉意的憨厚笑容。 “嘿嘿嘿嘿……” “你别笑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苏南端坐着上课，他本是学生，上课这种事情太平常了，但他总觉得有几道目光锁定自己，让他浑身不自在。 沙鳄站在讲台上，指着全息投影，“我们刚才说到七天会的最大对手——将神。” “将神最早出现在民国时期，他们组成革新党，准备控制全华夏。但由于大革命最终失败，君主立宪制到来，革新党很快消失在历史洪流中。谁成想，帝都成立之后，日渐和平的帝国反而成为将神的沃土，致使他们日渐壮大。” 全息屏幕上出现一个标志，火焰中围绕一个正三角，三角中间有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这个标志苏南见过，在姑姑家的地板上。 “这是将神的标志，出自神话中青铜王的预言书，他们拥有预知力量，自称先知，甚至不同人都拥有不同的力量。但是他们的力量来源非常奇怪，我们曾捕捉一位先知调查研究，但他五天后就突然死亡了。” “他们像嗜血的猛兽，从不抑制自己的欲望，在战斗中容易进入癫狂状态。据调查所知，越强的将神‘野兽’，越容易失去理智，最终完全沦为杀人机器！” 苏南震惊地盯着投影的机密视频，视频中的男人双眼通红，长大嘴巴嚎叫，鲜血从牙齿上滴落。 这就是强悍的玩家？苏南回想起游船上的灰，她是a级，虽然放大招时不像屏幕中可怖，但眼神中的狂躁几乎一模一样！ 苏南紧张地把手放进口袋，自己也会变成那样？失去理智？ 李鹤羽曾对自己说过——希望你双手沾满鲜血时，你还是你。 当初他不懂这句话，现在看来‘狂躁化’是常见现象。就连李鹤羽和沙鳄战斗时，双眼都带着红血丝，他能免俗？ 本想着不断变强，找到杀人游戏的真正目的，现在看来，玩家升级果然要慎重。 主控台旁，沙鳄西装破裂。他干脆丢掉碎布，光着膀子露出流线型的肌肉，在主讲台上指点江山。 “你们来自帝国各地，有人是军方悍将，有人只是普通人，我知道最小的才15岁。但从你们走出实验室开始，你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使者。” 全息投影上，一个闪电标志醒目，凌冽霸气。 “在世界存在的观念中，大亘一直是邪恶的化身，他引诱光明神吞下智慧果，让光明神感到孤独寂寞，从而创造了人类，创造了人类文明。大亘是我们的标志，但不是我们的信仰，我们信仰只有一个。”他摸着胸口，加重语气，“信仰我们自己！” 第四十三章 新生岛试炼 “将来你们会遇到一个又一个险境，没有组织，没有朋友，唯一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接下来的训练中，建议不要抱团，依靠自己的力量通过培训！” 他打开一副地图，是一座150平方公里的岛屿，岛上森林遍布。 “这是新生岛，属于七天会，明天会把大家送入岛上，任务是找到带有闪电标志的物品，在第三天晚上回到沙滩就算结束了。任务不难，请大家提起百分百的精神，这是唯一的试炼，通过了就能正式接受任务，祝你们好运！” 他关上投影，几位没看清的大呼记不住。但他才不管，提着公文包准备去领工资，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对了，这座岛是我们的实验基地，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不难的。” “……” 这明显是忽悠啊！七天会的实验基地，怎么想都会设置一大堆的障碍！众人闹哄哄地讨论以前的过关比例，苏南听着听着，总觉得和大学期末考一样一样的…… 苏南从不喜欢在没有划重点的情况讨论考试，他无聊地准备回去，来之前他遇到工作人员，打听后得知手机衣服等物品还在突击队，得领回来。【零↑九△小↓說△網】 郝汉捡起苏南掉落的《手册》，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零计划改造人？” 突然，教室静了几分，大家都好奇这个问题。 “是啊。”苏南疑惑地皱眉，大家不都是改造人吗？ 霎时间，都能听到倒抽冷气的声音。【零↑九△小↓說△網】苏南不懂零计划，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 郝汉瞬间露出钦佩的神色，羡慕道：“零计划至今没有通过一个人！苏大哥！我做你小弟！” 苏南惊恐地后退一步，“你比我大吧……” 提到年龄，郝汉羞涩地挠挠头，头皮屑纷纷如雨下。 “别看我块头大，我才16！” “卧槽……你厉害！”苏南不矮，但在郝汉面前也得自卑。 零零散散的预备使者各自结成小团伙，他们虽然惊讶苏南的背景，却不敢贸然搭话。 忽然，有一位白发少年走到苏南面前，他的肤色比李鹤羽还病态白，除了眉毛黑色，简直像一位白化病患者。 “期待你的表现，我叫甄傲。”他口气冰冷，把自己的名字咬得极重，猜不透是勉励还是挑衅。 然后，他不等苏南回应就转身离开，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是仿生类改造人，很强的。”郝汉凑上来，在苏南耳边碎碎念，“我什么时候也能那么强啊，我除了力气大点、皮实点，也没什么特别的本领。你刚刚是没看到，那个甄傲全身……” “别妄自菲薄，攻击力强又抗打，已经很棒了。”苏南随口安慰两句，“你的强项在近战，多学习写格斗技巧，两者相结合，一定不会差的。” 郝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人的强大在于学习，我虽然学习了东南亚拳法、帝国腿技、蒙古摔跤和巴西柔术，但还是要不断练习，把他们融会贯通。” “……” 好强……人家才16岁！ 苏南汗颜，不好意思地和他告别，准备去突击队领回手机。 “南哥！明天见！” “明天见……” …… 半个小时后，苏南抱着纸盒回到房间，里面有苏南被抓前的私人物品，以及粉红色的手机。 杀人游戏五天一发布，距离上次完成任务已经到第三天了，明天就要去那什么新生岛，想完成任务的话只有今天了。 打开杀人游戏app，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 【您有一次单任务未完成，是否阅览】 熟悉的信封背景，他依旧有些激动，他点开‘是’，出现的人名让他惊讶地差点跳起来。 竟然是刚才的预备使者！ 第四十四章 神徽暴露？ 在使者面前开启游戏？想想就很危险啊！虽然由于未知原因，他们查探不出自己的身份，但打开游戏也检测不到吗？ 苏南只能寄希望于目标只是预备使者，还没学会如何辨别玩家。他下定决心，最后两天，他必须完成杀人任务，同时还需要完成七天会的试炼，获得使者身份。 …… 基地核心的监控大厅里。 两扇厚重的大门被拉开，一排保镖簇拥着披着黑大衣的老年人走进去，老年人拄着手杖，杖头处的翠绿色宝石在玻璃地板上倒映光芒。 “什么事这么大动静？”他语气平缓却充满威严。 大屏幕旁，一位腰带挂满勋章的副官急匆匆地迎上去，“零计划的监控出问题了！他一瞬间不见了……然后又出现……” 老人温和地扶着副官的肩膀，“慢慢说。” “哎，我也说不清楚，您还是来看看吧。”他把老人迎到大屏幕旁，指着右上角的时间，“那是苏南进入实验室7小时后，他一直在反复抽血输血，此时已经能保持‘干血’状态了，注意看他的身体。” 监控视频非常清晰，虽然在黑暗中，苏南的身体颤动却能纤毫毕现。他形如枯槁，肌肉塌陷，肤色发白，像冻了一二十年的猪肉，还是瘦猪。 监控大厅里，十几双眼睛盯着屏幕，眼里都流露不忍的神色。老人端坐在中央，双手拄着手杖，面色如常，耐心地盯着屏幕。 老人知道副官不是大惊小怪的人，所以他很期待到底什么情况让副官如此震惊。 “来了！” 副官惊呼一声，屏幕上突然出现狰狞恐怖的一幕，仪台上的苏南突然双目通红，全身像橡皮筋一样绷直，他咬紧牙关仿佛忍受巨大的痛苦。血液不断输回他的身体里，但他却像输进硫酸一样全身癫颤！ 忽然，他喉里发出竭嘶底里的喊声，然后突然消失在仪台上。时间走了半秒，他又突然出现，保持之前一样的姿势。 “我用3倍慢速播放一遍。”副官手指飞快地调整。 慢速时更能看清苏南消失的情况，在那一秒内，他确确实实没有被监控捕捉到。 “这是……仪器故障了，还是他身体能屏蔽仪器？”老人陷于疑惑中，蹙眉道：“总不可能隐身吧？这不科学。” “是的，我们就是向您汇报这个情况，零计划是研究所的成果，整个基地只有您能和研究所说得上话。” 老人点点头，“好，我会和他们好好讨论此事，这个苏南要去新生岛了吧。” “是的，要不要立刻对他进行询问？” 老人拄着拐棍起身离开，“不必了，这孩子看起来简单，心眼不少，你让指导老师多留意下他。” “是。” “对了，这期的指导老师是谁？” “狼型改造人，沙鳄。” “哈，有意思了。” …… 一架隐形直升机从蓝天划过，停在沙滩上。 沙鳄拉开舱门，率先跳下飞机，他举着手机展示图片——闪电标志。 “重申下任务，你们要寻找带有这个标志的物品，在第三天晚上回到这里，我会接你们离开。在此期间，请大家单独行动，如果结伙搭档，一律算作失败。” “你们手腕上带有感应器手环，能定位地点和探测身体状况，危险时可以发送救援信号。但一旦选择接受救援，这次试炼就算不及格了，我会把你们扔回训练营，再培训一年！” 预备使者们怨声载道，叫嚷着再也不去训练营了。 “好了，分批离开这里，好好享受这座小岛的乐趣吧！” 忽然，他不经意间点到苏南，“你最后一个走。” 人群里一直安静的苏南愣了一下，眨眨眼，“为什么？” “这项试炼是考验个人能力，你虽然是零计划改造人，但经验资历上不比他们，我希望你能靠自己的能力通关。” 怕自己作弊就直说呗，说得这么道貌岸然。 苏南没好气地转过头，坐在沙滩上慢慢等，他来七天会是为了寻找寄快递的人，却至今毫无头绪。 是他太急躁了吗？ 他想起昨天新发的杀人任务，又看看感应手环，这个金属手环不是穿上去的，而是像自行车锁一样卡上去的，他根本没有解锁的仪器。沙鳄又不允许他们集体行动，一旦接触目标就会判定失败，那么如何接触目标却不被发现？ 该死的定位系统！ 如果胖威在这，解除手环肯定是小意思，但此刻他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问题他得尽早解决。 “苏南，上路吧。” “……” 眨眼间沙滩上空空荡荡，只剩下苏南一个预备使者。 “其实野外最能锻炼人的生存能力，但是人类离开森林很久，所有的进化都离动物本能越来越远，在这里你并没有优势。苏南，保护自己最重要，祝你好运。”沙鳄虽然沉着脸，但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已经冰释前嫌了。 他昨天向暗鸦打听了苏南进入七天会的经过，也得知李鹤羽的身份，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暗鸦最近的发型好丑啊，问他在哪剪的，还板起脸来死活都不说。 在沙鳄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南已经离开视线…… 大部分预备使者都一头钻入深林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转。苏南敲敲脑袋，庆幸自己的记忆力提高了，地图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有了地图就有计划。 这座岛屿是长条形，东部高，西部低，苏南记忆中中部还有一块悬崖，离大家的降落点不远。 既然这里是七天会的实验基地，自然危险重重。虽然他欣赏贝尔那种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平时也爱看荒野生存之类的片子，但也仅限于看看，除了初中参加过一次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再没有与野外相关的经验了。 什么搭树叶帐篷？不会。 什么钻木取火？不会。 为了防止自己睡梦中惨遭毒手，他决定去悬崖处找山洞。 第四十五章 试炼正式开始 踩在柔软的沙滩上，鞋子里进了一脚沙。他抬头远望，走了三个小时，悬崖已经不远了，只要穿过眼前一片丛林就能抵达。 他把鞋脱了，倒出里面的沙子，抖了抖又重新穿上，顺便把裤腿扎进袜子里。 两周前他还在学校里上课，现在却在海岛上做任务，真是世事难料，宿舍那群家伙恐怕会把电话打爆吧。 嘭……嘭……嘭…… 他忽然感觉地面有节奏地震动，像是心脏跳动一样，并且声音越来越大。他支起耳朵判断，有东西过来了！ 苏南连忙钻进树林，躲在巨石后，又忍不住猫着身子偷看。 突然，视线尽头冒出一团灰扑扑的巨大物体，这物体太过巨大，行走时踏在地面发出嘭嘭巨响！像是赤脚大仙行走人间！ “什么玩意！”他忍不住惊叹一声。 那体型，那毛皮，那獠牙，那鼻子…… 猛犸象？ 一头巨大猛犸象后，跟着一个两个三个……跟着一群猛犸象！至少有十二头之多！ “这是侏罗纪吗！猛犸象没灭绝？还是我穿越了？” 苏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恐地连连后退，生怕一个巨蹄踏下，自己就变成一团肉饼。 好在猛犸象群对他没兴趣，径直走向沙滩，把巨大的身子慢慢泡进海里。 十米外，苏南站在树荫下，感觉周身阴凉，附近的鸣鸣啾啾声也显得诡异可怖，这片森林里还有什么怪物？ 突然，一道人类的呼喊传来。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一个可怜的小使者被卷在象鼻下，正被带入大海里。 苏南不认识他，却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贸然冲出去攻击象群，可能会激怒猛犸象，然后一鼻子把小可怜拧骨折了？ 眼看大象一步步走近海里，苏南也暗自着急，要不用食物勾引过来？ 忽然，蛮牛一般的大喝从右后方传来。 “我来啦！” 一头，不，一位壮汉一路狂奔，撞断树枝怒冲了出去！卷起一堆树叶！ “放开他！”壮汉伸直手臂，怒指大象。 “好，既然听不懂人话，我就要你好看！” “啊呀呀！吃我一招！” …… 苏南满头黑线，这位壮汉他认识，就是那个16岁的郝汉。但他突然冲出来，这么猛得架势，不把象群搞得鸡飞狗跳才怪啊！ “快住手！” 他连忙大喊，可为时已晚，郝汉拉住猛犸象的尾巴，双脚钉在沙滩上，再用力一扯，巨大的猛犸象屁股被扯回来几厘米。 噜噜噜…… 吃痛的猛犸象甩着鼻子大叫，噗通一声，可怜小使者滑进海里。 “救我！不会游……” 小可怜的声音淹没在海水里，同时，象群惊动，连连转头上岸。一时间，众蹄奔腾，地面震动，海水沸腾！ “糟了！” 再不去帮忙，就算他不溺水而死，也要被象蹄乱踏而亡！苏南不能袖手旁观，立刻从树林里窜出，箭一般地飞冲而出！ “别松手，拉住了！”苏南冲郝汉大吼，脚下不停。 “南哥，你也来啦！”郝汉精神一振，露出一口白牙。 “我去救他！” 苏南踏进水里，从猛犸象腹下穿过，然后一头钻进大海，凭着记忆摸到下沉的地方。 海水里本就能见度低，此时被象群一阵乱踏，早就浑浊不堪。但好在他视力极佳，摸索一会，果然找到了小可怜。 算他命大。 搂住他的脖子，苏南向上探出水面，刚一冒头，满眼都是棕褐色的长毛和乱踏的巨蹄，骚臭味夹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南哥，这边这边！” 郝汉站在岸边指挥，短短二十米，苏南却觉得极其遥远，他眼里充满水花，视线不清，只能用尽全力蒙头游。 “南哥，小心！” 郝汉突然大吼，眨眼间，苏南发现太阳没了，他一仰头，发现自己身处一块巨大阴影里，棕褐色的长毛铺满双眼，浓重的腥臊味灌满鼻腔。 糟糕！象蹄要踏下！ 他下意识抬手保护脑袋，但刹那间，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拳头轰击巨山的声音，硕大的阴影突然消失不见！ 他转头仰望，郝汉站在卧倒的猛犸象身上，擦掉一脸海水。 “南哥，我把它揍晕了，你快上来！” 果然力量惊人…… …… 两人踏着猛犸象的身体，顺着它屁股跳下沙滩。 郝汉热心地把小可怜扶在沙滩上，“我会心脏复苏术，我来给他按压！” 苏南连忙拉住，他刚见识了这位16岁好汉的巨大力量，让他做胸外按压，小可怜肯定没命了！ “你别动，我来！” 苏南双手在小可怜的胸前用力按压几次，小可怜吐出几口海水，终于缓了过来。 “咳咳……” “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可怜睁开眼睛，看见郝汉苏南一大一小两张脸，突然惊恐地大叫，“不行，不能搭伴结伙的，我们会失败的！” “你差点死了，还担心这个？”郝汉一脸鄙视。 苏南耐心解释道：“小小一座岛上，遇见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结伴，不会失败的。对了，你怎么卷到大象鼻子里了？” “我我……”小可怜低头咬唇，犹豫一会，然后真诚地仰起头，“我找到闪电标志了。” “这么快？” “可惜我没有拿到……”他咳嗽两声，试图站起来，苏南这才看到他背后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 “欸，你背上是什么？” 他抖动背后黑乎乎的玩意，唰得一声，一双黑色翅膀猛然张开，光滑无毛，仿佛蝙蝠翅膀！ 苏南惊奇道：“你竟然有翅膀！怪不得抱你的时候手感不太对啊……” 小可怜整整齐齐地收了翅膀，遗憾道：“我喜欢吊在山洞里睡觉，所以直接飞向山崖寻找晚上的住宿地点，找到一个巨大的山洞，还发现山洞里耳朵闪电木牌。可谁知道，山洞里竟然有怪物，我连忙逃跑，慌乱时撞到象群里，这才被一头猛犸象卷起来。” 苏南和郝汉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喜色。 “洞里是什么怪物？” 第四十六章 任务失败 “灭绝听上去很可怕，却也不罕见。国际自然联合保护联合会所出的rdb中，罗列了已灭绝和即将灭绝的动物，现在每天都有两百多种动物正在走向灭绝。” 沙鳄端端坐在飞机上，喝着队员给他泡的茶水，眺望万里碧波。 阳光下，水天相接，大海像破碎的镜子一般闪烁。 他眯了眯眼，“你知道吗？地球出现生命的40亿万年里，有99%的物种已经灭绝了。但是总有一些名字流传至今，令人神往。” 队员给他续了一杯茶，轻轻问道：“所以新生岛上都是已经灭绝的生物？” 沙鳄转过头，瞟见监控屏幕上有三个红点聚在中部海滩上，他抿了一口茶，回道：“不止如此。” …… “阿三，你还要去那个山洞？” 三人互相认识，这位长着蝙蝠翅膀的小可怜叫阿三。 阿三坚定地点点头，“刚才遇上怪物，还没过招就逃了，这次一定会拼尽全力！” “恩，那你加油。” 目送阿三振翅高飞，郝汉拍拍屁股上的沙子，踏脚走向森林。 “郝汉，等等。”苏南突然喊住他。 郝汉挠挠头发，“南哥，我虽然也想跟着你，但规定不许啊。” “你想哪去了。【零↑九△小↓說△網】”苏南笑着，脑袋往猛犸象放心一偏，“这么大块肉，我可不想浪费了。” 石器时代，人类就捕捉猛犸象，切片食其肉，还把毛皮象牙当做原材料。 2011年，苏联古生物学家曾经在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层中发现一头完整猛犸象，并直播了煎肉到食肉的过程，他们品尝的猛犸象肉有粗糙沙土味，味同嚼蜡。 不知道新鲜的猛犸象肉如何？ “可是南哥，没有大刀啊。”郝汉准备上手，又托腮皱眉。 苏南也犯难，“要不，拔它的牙做刀？” “我试试。” 两人绕到它的脑袋上，一股骚臭扑面而来，苏南连忙捂着鼻子。 “好强的口臭！” “算了，我们去找石头吧，磨一磨就锋利了。” 最终他们没有磨石，而是让郝汉一掌劈开，留下一条纯天然的锋利切口。 两人用石刀把象肉切下来，又撕掉2平方米的毛皮，将象肉包在毛皮里，最后用猛犸象的毛发编出一条长绳，把肉包绑在身上。 “三天的口粮解决了！”苏南兴奋地提提肉包，感受到了分量。 郝汉看着比苏南小两圈的肉包，奇怪道：“南哥，你拿了好多，吃的了吗？” 苏南讪讪笑着，“我胃口大。” “我还以为我胃口算大的呢……”郝汉也没多想，准备拿口粮离开，“南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背着肉包，大步流星地踏进森林，身板挺得笔直，好像天生不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 森林里枝繁叶茂，不知名的树种相互缠绕，拖慢了行人的速度。 “等等！”苏南再次喊住他。 “怎么了？” 【进入游戏】 苏南默念口令，天空响起熟悉的警报声，进入杀人世界了。 他放下自己的肉包，提着石片，一步一步地走近，“郝汉，你的肉包扎得不紧，来，我帮你重新扎一下。” “噢。” 郝汉懵懂地低头，正准备取下肉包。突然，苏南向上一跃，提着石片就往他脑袋上划拉。 “南哥！你干什么？” 郝汉下意识格挡，唰得一声，石片像割在鳄鱼皮上，竟然只拉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苏南看着石刃上的一丝血迹，想起他昨天的话——我除了力气大点，皮实点，也没有别的本领。 还真是皮实！ 不过，总比钢铁绅士好多了。 他一咬牙，抡起石刃，笔直地冲过去，胳膊像灌铅一样重重砸下。他速度极快，郝汉还没反应过来，噗嗤一声鲜血飙溅，他胸前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南哥，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苏南捏着唯一的武器石刃，胸膛微微起伏，沉默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 郝汉身高二米，体型壮硕地像一头棕熊！这样的伤口对他来说，虽然严重却不足以瞬间致命！ 苏南狠狠一蹬脚，挥刃劈砍！再补一刀！ 郝汉连忙格挡，最后一瞬间抓住苏南的手腕，硬生生扛了下来！ “好大的力气！” 郝汉脸憋成红紫色，力气一向是他的长处，但在苏南面前，却仿佛烟消云散了！ “南哥！到底为什么！” 苏南一言不发，抬脚踹在他腹部，趁机抽出石刃，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狠狠地朝他的脖颈劈砍过去。 最后一刀，一切都能结束！ 郝汉睁大了眼睛，白眼黑仁，眼球都在眼眶里颤抖。但他没有闪躲，反而猛得向苏南扑去。 噗嗤…… 他把苏南扑倒在地，肩头却中他了一刃。鲜血喷撒而出，淋雨一样落在苏南脸上，苏南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恐惧，而是‘还没死，再补一刀！’ 既然要杀，就速战速决！ 他用力抽出被郝汉压住的右手，准备拧断他的脖子，却骤然一停。 他手上全是粘腻湿滑还带着温暖的液体，是血！ 苏南转头一看，树林里一头四蹄怪物叼着郝汉的一条手臂，那怪物披着鳄鱼般的硬皮，犬牙交错，粗大的尾巴拖在地上。 郝汉气若游丝，咧开嘴惨笑道：“南哥，后面有恐龙……小心啊……” “小心你个头！”苏南大骂一声，沾满血的右手颤抖着，想摸摸他带血的肩膀，却又停在半空。 “你个笨蛋。” 郝汉嘴唇发白，虚弱又认真地解释，“我哥哥说了……能通过零计划的人，都很厉害，厉害的人应该被尊重，我也想……被尊重。” 苏南双眼一闭，实在不想看到这家伙的傻样。 【退出游戏。】 空中响起刺耳的空隙警报声，苏南第一次觉得它仿佛光明神的救赎神乐。 “怎么了？” 漫林碧透，阳光透过树缝落在枯叶堆里，光影流转。 郝汉裂开嘴，站在三米远回头问他。 苏南长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阻塞感，微微一笑。 “跟着我走吧。” 第四十七章 剁手党 第四十七章 海风轻拂，浪花朵朵，一艘游船上，李鹤羽扶着掉漆的栏杆，拉高衣领挡住耳麦。【零↑九△小↓說△網】 “骁骁，你确定要去吗？” 水下100米，一艘全黑‘坚强号’潜艇里传来回话，“我父亲一定不知道新生岛的存在，我要把证据摆在他面前，让他知道七天会所做的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们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畜生！” 李鹤羽劝阻道：“实验失败在所难免，更何况世界各国都在研发超级士兵，你父亲也是为了军队战斗力着想。” “李大哥，我尊敬你，但这件事决不能退让！科学绝不能踏在无辜人民的尸骨上进步！” 李鹤羽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往火坑里跳，我也拦不住。只是千万小心，关键时刻一定要自爆身份，他们知道你是局座的女儿，不敢拿你怎么办。” “我知道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大不了被抓回去就是了。” 潜艇不断下潜，切断了与李鹤羽的通讯。柳骁骁已经测好海水流向，并在新生岛300米外关掉一切电子设备、动力引擎，完全靠洋流推进，以免暴露。 游船上，李鹤羽打开电脑，胖威的头像跳了跳。 【鹤，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如你所料，苏南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18年前，林夕在海滩上捡到奄奄一息的苏南，将他送入医院，但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苏南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也烧坏了记忆，导致他不记得任何事情，包括自己家人。林夕一时善心，便将他带回家收养。】 【鹤，这些事情要不要告诉苏南？】 李鹤羽食指叩击桌面，淡淡道：“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继续追踪东南亚钻井台的事情吧，‘初神’的尸体非常重要。” 【鹤，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李鹤羽眉头一挑，打了两个字就关上电脑。 【不该。】 …… 森林里，苏南和郝汉背靠背，慢慢山崖推进。 “苏大哥，干嘛这样走啊，多费劲。” “费劲也比被偷袭了好，这座森林诡异地很，小心为上。” 郝汉咕囔一声，还是听话地跟着苏南。 突然，郝汉压低声音，紧张道：“苏大哥，12点方向有动静。” “你的12点还是我的12点……” “就我正前方！” 闻言苏南慢慢后退，和郝汉后背贴在一起。 嗖得一声…… 一头恐龙从树丛里窜出，它骤然冲出来，后腿强健有力，奔跑时完全看不清身影！ “来了！”郝汉大喊一声，缩拳蓄力。 苏南扫了一眼，郝汉的拳头虽猛，但速度差一大截，正面对上，少说也得掉块肉。 “你闪开！” 苏南立刻绕到前面，挥起石刃就往恐龙小脖子上砸去，锋利的石刃切开脖子上的一层皮。 嗷呜呜呜呜…… 这头恐龙舌头狂甩，暗黄色的口水飙飞，脖颈飙血，摇摇晃晃地后退五六步。 “我的天……我竟然揍了恐龙……” 苏南突然回过神来，一时勇气耗尽，有点胆战。 武松也是喝醉了才敢上景阳冈打虎，但凡有理智的人类，碰到这类凶猛野兽，心里总是发怵的。 但人总要维持人的体面，他一跺脚，像吓唬狗一样做势欲前。 恐龙颤了几脚，好不容易把小脑袋晃清醒了，它瞄了瞄面前的小人和小人手上的利器，恼羞成怒地大吼一声，树叶也随之抖动。 然后，它拔腿就跑。 “原来恐龙也这么胆小啊。”郝汉长吁短叹，可惜没能多看几眼，毕竟恐龙这玩意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 “动物又没有脸面问题，打不过就跑呗。” 两人收拾收拾肉包，继续向山崖走去，准备找块地方落脚。 郝汉愁眉不展，终于举起手环问道，“南哥，这个怎么办？指导老师还没有发警报过来，说明他默认了两人目前的行为。” “我自有办法，先找到一处安全地方再说。” 树林郁郁葱葱，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拨开挡路的树枝，眼前忽然一亮。 苏南忍不住笑道：“果然有块崖壁。” “南哥，你记性真好，现在找个落脚的山洞吧，看日头，还有三个小时就黄昏了。” 他们沿着山崖走，果然发现一处凹陷。 “那你怎么样？”郝汉问道。 苏南打量一眼，摇摇头，“太低了，我们一烤肉，就要把野兽吸引过来。” 郝汉往远处略高地一指，“那里呢？” 苏南定睛一看，“不错，就那了，我们爬上去。” 这里的山崖不是光秃秃的，而是稀稀疏疏长些矮草小树，爬上去倒也不难。两人像野外探险似地毫无紧迫感，捡些树枝开始生火。 “钻木取火是这样吗？”苏南盘腿坐在地上，面朝太阳，用一根木棒戳另一根木棒。 郝汉挠挠头，然后在裤子口袋，上衣口袋里胡乱掏掏，摸出一把打火机。 “钻木取火干什么吗？我有火机啊。” 苏南汗颜，他自己不抽烟，总是下意识地以为别人也不抽……竟然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 他若无其事地接过火机，点燃枯枝引子，一本正经道：“你还未成年，这火机没收了。” …… 滋滋肉香味飘来，猛犸象肉十分结实，特别有劲道，加上大火熏烤，面上流出一层亮油，显得鲜嫩美味。 郝汉撕了一大口，大呼过瘾，“南哥，你怎么不吃，很好吃啊，如果有盐更好了。” 苏南捡起之前的石刃，嘿嘿一笑，“先解决手环的事。” 他跑到悬崖边，手起刃落，苏南直切砍断自己的拇指，鲜血不要钱似狂流不止。 没有拇指的阻挡，手环很容易就取下来了。 苏南对着阳光注视这条手环，兴奋道：“这样就能取下来了，方便。” 第四十八章 苏南PK狮子男 “南哥！你干什么？你疯了吗！”郝汉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连忙扯掉衣袖，要帮他包扎。 “等等！”苏南‘嘶’得倒抽冷气，还不忘推开他。 “别担心，我自愈能力不错。”他把切掉的拇指捡起来，拼在断口处，“现在帮我包扎下吧。” 2米高的郝汉慌忙理顺布条，他跪在地上，蒲扇大的手掌抓着布条仔细缠绕拇指。作为一个糙汉子他已经尽力小心了，但好几次用力太大。 他歉意地抬头，看到苏南面不改色，捏着手环，仰头举在阳光下，观察它黑色波浪形的漂亮纹路。 “只要把它藏远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郝汉手一停，粗糙的大脸一红。 苏南咳嗽一声，也觉得这句话不对味，“我是说我们可以合作，这森林里不太平，晚上可以互相守夜。” “我懂我懂。” “……” 包扎完手指，郝汉递来一叉猛犸象肉，金黄色的油水滴在地上。 苏南撕了一口，火味很重，外皮干脆，里面绵软，确实非常棒。可惜没有香料，不然味道远超羊肉串一条街。 两人围着火堆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外面的预备使者们是什么样的光景，反正时间三天，苏南也不急，应该不难找到带闪电标志的东西。【零↑九△小↓說△網】 他放下吃光抹净的木签，摸摸肚子，自从和stc融为一体，他再也没有饱腹感了。他试着活动下大拇指，神经已经连上了，进食果然能加速愈合。 山洞外，莽莽丛林，上空没有一只飞鸟。 “郝汉，你听到什么吗？”苏南皱眉侧耳，像是听到了狼嚎。 郝汉被烤肉烫了一嘴，大哈着气，“没啊，我什么都没听到，怎么了？” “没事，嚎得心烦。” 两人把中午的份额一扫而空，准备在郝汉的建议下睡个午觉，却突然看到空中划过黑影。 “阿三？” 他站起来，走到山洞边，用手掌挡住太阳。 天空中，阿三一头钻入树林，滑翔而下。 “他不是去山洞怼怪物了吗？”郝汉从洞里走出来，奇怪地眨眨眼。 “看来是遇到麻烦了。” 郝汉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们去帮忙啊。” 苏南沉默一会，把手环压在一块石头下，“好，先去看看情况。” 阿三落地地点离苏南不远，大概15分钟，两人赶到现场，悄悄躲在远处观望。 茂密的树林里，阿三趴在地上，挣扎地撑起双手。他的面前，一位和郝汉身材相近的男人狠狠一抬脚，把他的脑袋踩进土里。 “嚣张啊！你再嚣张啊！小屁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狮子哥就给你称称！”男人满脸暴厉，脚踩在阿三头上，皮鞋左右拧动。 “还给我！那是我的！”阿三满嘴泥土，死死抓着他的小腿。 “切。”狮子哥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木牌，“在谁手里就是谁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苏南定睛看去，发现木牌上画着闪电的标志，这就是阿三在山洞里找到的吧。至于为什么在狮子男手中，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南哥，他抢了阿三的木牌！”郝汉一根筋，作势要冲。 “你看那里。”苏南指着狮子男身后，一棵大树下坐着位白发少年，少年百无聊赖地玩弄手里的虫子，对眼前的霸凌无动于衷。 “甄傲？” 郝汉登时慌了，他见过甄傲的身手，虽然他和自己同龄，但他的能力实在太过可怕！ “怎么办？我打不过啊，南哥你……” “别看我，我不一定打得过。” 前方十米，狮子男脱掉带血的外套，露出精壮的肌肉，他不解气似地提起阿三，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手狂扇他耳光。 变态！苏南呸了一口，“打不过也要上，这种人真让人不爽。” “南哥！一起上！” 苏南跳了出来，风一样冲过去，飞起一脚踹倒狮子男。这算偷袭，狮子男全无防备，被踹到四五米远。 与此同时，郝汉接住阿三，发现他浑身淤青，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苏南？” 狮子男捂着胸口，怒瞪苏南，好像一头草原上饿红双眼的雄狮。 “想多管闲事，嫌命长吗？” 苏南不理会他的叫嚣，握紧拳头，感受肌肉里膨胀的力量，参与零计划的他到底变得多强？只有战斗才能告诉他。 他右腿后挪一步，暗自蓄力。 狮子男看到他生涩的架势，冷笑道：“零计划又如何，小屁孩一个，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他三五步扑过来，脚步蹬起杂草，每一步看似沉重却无比轻盈。 “接招吧！” 直拳直扑面门，苏南呆呆站在原地，盯着他碗口大的拳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好慢。 他一侧身，轻松让过拳头。狮子男又变招，左拳补上。 还是好慢。 苏南向右一让，眼看他拳头悬空露出破绽。 怎么会这么慢？ 苏南一犹豫，没敢乘胜追击，让他的拳头收了回去。 “有本事别多躲！” 狮子男愤怒地大喊，右腿飞踢而来。 苏南向后一跃，笑道：“不躲硬扛？我看起来很傻吗？” 他摸清了对方的路数，或许自己在经验技巧上不足，但因为零计划，他的视觉、反应都快得不止一倍，力量也高他一大截。 “你就这点力气吗？”苏南突然不躲了，猛得抓住对方的拳头，冷笑道：“你还不如郝汉的一半呢。” “狂妄无知！”狮子男怒吼一声，准备抽出拳头打爆他的脑袋，却发现拳头被钢铁钳住一半，动弹不了半分。 怎么回事！ 胳膊动不了！ 他的力量在预备使者中不算差，为什么奈何不了这个小孩？难道之前的战斗太耗精力了？ 他不信邪地高抬腿，把苏南逼得后跳一步。 刚才接近中，苏南看到对方身上的伤痕，三道平行伤口，大约20厘米，不断有鲜血渗出。 “臭小子，别跑！” 狮子男改用腿攻，苏南眉头一皱，照葫芦画瓢也送他一腿。 两腿在半空中交叉碰撞，同样地迅猛霸道！枯叶被腿风扫起，旋转一圈！ 咔嚓，骨头脆裂声响起，狮子男痛苦地扑倒在地，却死死捏紧手中的木牌。 “给我。” 第四十九章 苏南 PK 甄傲 第四十九章 苏南收腿，有点疼，就像踢到了电线杆。但相比骨头断裂的狮子男，已经很划算了。 他弯腰俯身，捡起掉落草丛的木牌。普通的木头，普通的颜料，却因为形状而与众不同。 狮子男扶着断腿，单脚站起来，怒吼道：“苏南！你以为自己是英雄吗？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抢夺我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当然不。”苏南举着木牌，无奈地瞧着他，“你想说这木牌本就是你的对吗？” 其实，苏南看见他们的时候，就猜测了八九分。狮子男身上有动物利爪的伤口，而阿三都是淤青。这说明在山洞的木牌被狮子男捷足先登了，他打跑了怪物抢到了木牌。后来赶到的阿三难以接受这项事实，便与他们争夺起来。 “你知道？” 苏南笑了，“其实我非常赞同你的的话——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狮子男哼了一声，“你比我强，被你抢走，我无话可说！” 苏南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有的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拿走木牌，只是对你无礼行为的教训。你既然已经拿到木牌，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何必要在个16岁的小孩身上发泄你的情绪。” 他站起来，把木牌丢给阿三，“好好保管，还有两天呢。” 阿三低下头，感激地接过木牌，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 “谢谢……它对我真的很重要，谢谢！” 不远处甄傲，站在树下，冷冷注视苏南，苏南对他一直采取忽视态度，不想正面相斗。他和狮子男虽然是一伙的，但刚组建的团队不见得互相忠诚，至少暴打狮子男的时候，甄傲一直冷眼旁观。 终于，他站出来了。 “你有自愈能力。” 他第一句话就让苏南大吃一惊，自己的能力只有郝汉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苏南下意识想看郝汉，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腕。 对啊，他手环没了，手指还包扎了，这不显然是为了摆脱手环切断手指了嘛。 他大方承认，转身道：“没错，你的能力挺有意思。” 他注意到，甄傲手环的显示灯不亮，像是停止工作了。 甄傲像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走近，他皮肤白皙，满头白发，气质清冷，“狮子从特暴龙的老窝里抢到木牌，你从狮子手里抢到木牌，那么我也可以从你手里抢走它，对吧。” 苏南眼睛一眯，“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虽然他不想和甄傲起冲突，但战斗来了他也不会弃城而逃。 甄傲走到狮子男身边，对方感激而深情地望着他，“谢谢你。” “快滚，别让我看到你！”他鄙夷地瞧了狮子男一眼，无情地摧毁他的感激。甄傲径直走到苏南面前，“来吧，我还想试试。” 郝汉紧张地抓着苏南手臂：“南哥，小心啊。” 苏南拍拍他的手，点点头。他看着眼前的小正太，心头升起奇怪的感觉，就年龄和体型来说，自己是欺负他啊。但郝汉说他很强，自然有他的理由吧。 苏南摆出防卫姿势，认真道：“你喜欢先手还是后手。” 森林草虫吟唱，新鲜的空气夹杂泥土的气息，草尖的水珠倒映苏南的脸，白皙嫩滑，宛如新生。 甄傲低头扬起嘴角，眼神瞬间明亮，像一台刚通电的发动机，急冲而上，“当然是主动出击！” 他和苏南完全相反，他会抓住一切机会先发制人。 苏南眼神如刀，一旦战斗了傻子才尊老爱幼，一开始就得拼尽全力！ 他的眼球快速捕捉对方的运动，震惊不已。 好快！ 比狮子男快太多了！ 苏南心中翻腾，但很快镇定下来，这样的速度比沙鳄还略差，至少他能看得清！ 他暗自猜想，甄傲年纪轻轻，经验应该不多，只要略施小计，引他露出破绽应该不难。 眨眼间，拳头直冲而来，苏南惊诧又窃喜地发现对方技巧生涩，还暴露漏洞！ 苏南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身子往右一让，突然出手扣住正太的小胳膊，他本想一手治住对方，一手攻其腹部，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手掌刚接触正太的皮肤，突然一阵刺痛传来，手掌瞬间麻木。 怎么回事？ 他带电？ 苏南下意识后跳一步，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手，发涨发麻，手纹都要被电平了。 “你是闪电侠么。”他叫嚷一声，只要接触他就会导电，还怎么攻击？ 怪不得郝汉说他强，这种能力太强悍了，管他什么触电，换血都经历过了，害怕200伏的电压？ “就这点水平吗？再接我一招！”甄傲身手灵活，拳脚干脆利落，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两人在森林里周旋，狂风乱舞，草屑乱飞。 苏南左闪右躲，虽然吃力，但躲过对方的攻击并不难。 甄见他不敢接招，傲傲慢地扬起下巴，“别再躲了。我的体力超乎想象，如果你想拖延时间，注定是失败的！” “也许吧。”苏南一把擦掉额头的汗，双眼平静无波，“试试自己能不能被电死也挺有兴趣的，你觉得呢。” 没等对方回答，苏南像饿狼扑食一样，用尽浑身力气，一拳砸到他头上。 拳与肉的相撞，力量与力量的对战，接触皮肤的那一瞬间，苏南浑身过电，觉得自己要深升入天堂！ 这绝对是电鳗仿生类改造人！速度和电！ 没想到科幻电影里的梦想竟然成真了！ 虽然浑身通电，但甄傲也不好受，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晕眼花，眼前的人都出现重影了。 “快给我！”他怒吼。 “你拿不到！”苏南抽动嘴角，缓和下发麻的脸部。 “郝汉，我们走。” 第五十章 苏南PK直立狼 飞机机舱内，沙鳄仰躺在靠椅上，一边听着庄严的白夜使进行曲，一边伸手去勾奶茶杯。 队员急匆匆传进来，“使者大人，地下基地呼叫。” “啊？”沙鳄皱眉，“他们找我干嘛？他们在地下实验，我们在地上训练，碍他什么事了。” “不知道，口气挺急。” “知道了知道了。”沙鳄不耐地站起来，塌陷的靠椅一瞬间复原，他走到呼机旁，“我是沙鳄，这次训练的指导老师。” 话筒里传来一阵急迫的男音。 “这里是一号基地管控处，我是邱少主任，基地发生突发状况，请使者立刻把所有预备使者的定位传送给我们，配合工作。” “什么突发状况？”沙鳄突然清醒了，他们竟然要所有预备使者的定位，这是从未有过的。 “有人闯入地下基地，放走了试验品。详细的没有时间说了，请使者立刻发送定位！” …… 森林里，林木葱郁，本是生机勃勃的景象，昆虫却不鸣叫。 “南哥，你停下来干嘛。”郝汉扶着阿三，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画面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是……” 所有人都朝这边望来，森林里陷入短暂的震惊中。 在苏南面前，一头浑身鬃毛的直立狼虎视眈眈，它身高三米，尖牙利爪，幽绿的眼珠笼罩所有人。 这是狼人？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个疑问。 苏南离得最近，他第一个反应过来，狼人的眼神充满食欲，这是野狼看见小羊羔的模样！他想拿自己果腹！ “郝汉，保护阿三！快走！” 他吩咐一句，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南哥，要走一起走啊，你不走我也不走。” “别闹，我有个问题要弄清楚。” 苏南指着狼人的下半身，他浑身毛发，但在腰部的位置竟然有几寸碎布，沾着泥水和毛发浑然一体。要不是苏南眼力好，很可能忽视这点。 “这……是裤子？他是人变的？还是狼变的？”郝汉说话都结巴起来，他木头一样的脑袋里怎么也想不通，裤子怎么跑到狼屁股上去了。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别，南哥别冒险，我们回去问问指导老师。” 苏南摆摆手，真相就在眼前，他可不想错过。而且，狼人和之前遇到恐龙猛犸象完全不一样，他有种感觉，狼人的出现绝非偶然！ 突然，远处的甄傲慢慢靠近，他步履轻松，在高大的狼人面前也仿佛闲庭信步。 “甄傲，你干什么？” 甄傲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举起小臂，电光缠绕手掌。 “狼人还是人狼，剖出心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南连忙道，“你别激怒它！我们这里还有两个伤者！” “管我什么事，你们要跑就赶紧跑。” 苏南不悦地皱眉，这小正太做事从不讲规矩，随心所欲，叛逆期吗？ “郝汉，快带阿三走！你放心，我有腿，应付不了会逃跑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扶着阿三也帮不上忙，不如赶紧把他安顿好。甄傲那臭小子不听劝，狼人发起怒来又是一场恶战，你们快走！” 轰走两人，苏南着急地四处打量，树枝石头，“也没件趁手的兵器。” “用我的吧！”躲在树后的狮子男突然说话，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丢给苏南。 “我跑不掉了，只能靠你杀了它。” 苏南点点头，道了声谢谢，脑中情不自禁地吐槽，怪不得刚才踢他腿时感觉坚硬如铁……原来靴子里还有把匕首…… 不过自己的腿也够结实的，这都没事。 他举着匕首，适度弯腰，保持防御姿态慢慢逼近。 “甄傲，我们合作吧，我从正面吸引它注意力，你从背后给他来个电动套餐！怎么样？” 甄傲无动于衷，笔直地走向狼人。 狼人本来盯着苏南，此时看到甄傲靠近，眼神也警惕起来。动物一般都有安全范围，一旦有人闯进安全范围，胆小的落荒而逃，胆大地狂躁发飙宣示主权。 当甄傲离狼人不到三米时，鞋子踩断干枯的木枝，发出咔嚓一声。 狼人登时狂暴大吼，嚎叫震破耳膜，浑身毛发因吼叫齐齐向后飞，它的双眼从幽绿的贪婪变成猩红的狂躁，骤然扑向甄傲。 甄傲冷哼一声，“畜生，想尝尝1000伏电压的滋味吗？” 他双手带着蓝光，正面扑过去！ 苏南全身紧绷，心脏不安地跳动，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狼殊死搏斗，画面像电影慢动作似地播放。 “啊……” 两兵相交，一个白影飞过，甄傲竟然被拍飞，一颗杉树被拦腰撞断，把苏南吓了一跳。 甄傲咳出一口老血，“它竟然不怕电……” 是啊！ 苏南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甄傲带着电光扑过去，狼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地继续攻击？就像你舞着火把，动物们总会踌躇不前。 它是完全不怕电，还是皮毛能绝缘？ 还没等苏南想出个所以然，狼人立刻调转目标，直直朝苏南扑来。 “冤有头债有主……别无差别攻击啊！等一等啊！” 苏南转身就跑，狼人身高三米多，追在身后简直如泰山压顶，全身都掩盖在阴影下。 我躲！ 他突然蹲下，猛得向后滑，竟然从狼人腿间滑到身后。 他立刻跳起来，经历零计划后，他的肌肉力量充盈，跳跃能力大大提高。仅仅是轻轻一跃就飞到两米，两米的高度加上一米八的身高，他已经比狼人高出一大截了。 趁此机会，他猛地提起匕首向下扎！ 顿时，血流如注！ 狼人后背受伤，却不致命。它恼怒地转身，却发生苏南握着匕首挂在他背后，它一大动，刺入匕首的伤处就传来阵痛。 “嗷呜……” 它狂躁地嚎叫，前肢不断地拍打背部，苏南像一个杂技演员，不停躲闪，一会踩到狼人头顶，一会儿爬到狼人肩头。 看起来好像游刃有余，但天知道苏南有多慌乱，他的匕首卡在骨头里，根本拔不出来了！ 第五十一章 狼人尸体 苏南挂在狼人背上，像旗帜一样飘来飘去，“甄傲，还能动就过来帮忙啊！你不是也想知道吗！” 白发正太‘切’了一声，捂着胸口爬起来。 “过来啊！” 甄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算了，苏南也不对他抱希望了，靠人不如靠己。他扒着狼人的毛发，使劲拔匕首，但因为空中没有着力点，匕首竟然纹丝不动。 “不行，得压倒他。” 苏南快速地脱掉外套，往狼人脑袋上一罩，然后踩着它脑袋猛得向上一跃。 狼人视线被挡，奔跑的双腿立刻停下来，用利爪撕烂衣服。在外套四分五裂之时，苏南从5米高空一跃而下，狠狠地砸在它头顶！ 砰！ 硕大的身躯砸进泥土里，土屑飞溅，连地面都微微震动。 苏南骑在狼人身上，有了着力点，他立刻拔出匕首，带着‘咔’的一声，鲜血飞溅。 虽然说起来很慢，但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两秒，苏南跳起，砸下，拔刀，一气呵成！ 他本该用匕首狠狠刺进狼人脖颈，但他高扬起匕首，却滞在半空中，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看见一条项链。 一条挂在狼人脖颈上的项链。 如果说裤子是偶然，那么项链呢？ 一股恐怖的猜测从心里升起，他不得不把面前的野兽形象无限趋近于‘人’。 就在他愣神的一秒，狼人甩落他，翻身而起。苏南只听到‘滋滋’的触电声，就看到狼人重新摔倒在地。 它的棕毛末端焦黑卷曲，浑身散发着烤肉香，棕褐色的眼珠失去生气。 它的脑袋前，甄傲冷冷站着，脸上一闪而过紧张，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它的毛皮不知道是沾泥了还是角质层过厚，竟然能够绝缘，不过口腔里都是细皮嫩肉啊。”甄傲把黏糊糊的手往狼人毛皮上擦擦，得意地翻动这颗硕大的脑袋，“把匕首给我，是人是狼，切开看看就知道了。” 苏南皱着眉，犹豫下，还是把匕首丢过去，任他解剖。自己则走远几步，坐在树下认真端详手里的条项链。 这条项链挺粗，表面沾满泥水，已经失去光泽。项链中穿着两个圆环，像是戒指。 苏南搓掉表面的泥土，还在在树干上蹭蹭，终于见到了戒指真容。 这是一个对戒，戒指内侧还分别写了两个字。 卢伟。 穆棠。 情侣？苏南朝狼人的尸体望去，沉默片刻，突然站起来。 不对劲啊。 如果七天会真的进行这种邪恶实验，把活生生的人类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沙鳄怎么会把自己送进来？他不怕自己曝光出去吗？七天会和军队有合作，军队知道这种实验吗？ “你有什么发现吗？”苏南发现白发正太坐在地上，握着手术刀发呆。 他走上前，看到血肉模糊的狼人内脏，中午的烤肉都要吐出来了。 他皱眉强迫自己仔细观察，但鲜红的一坨一坨，他实在分不清。“这是人的，还是狼的？” “都不是。” “什么意思？” “我早应该想到的，它的外形发生变化，内脏也不会保持原本的样子。” 苏南蹲下来翻翻狼人的眼皮，“这么说，没有证据证明他是人类了？” “也不是。”甄傲举着一块金属材料，“这是钛合金，从他身体里找到的，一般用于人类医疗里人体植入。我猜‘它’在实验前去医院治疗过，所以才留下这个东西。” 苏南点点头，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现在只剩最后一点疑问了。 “你们为什么加入七天会？” 甄傲冷淡地一瞥，本不想搭理，但看在苏南认真的眼神，还是随口说了两句。 “我是在东南亚长大，8岁加入童子军，去年的时候在一次战斗中遇到了青鸟使者，她说能让我变强，我就跟他走了。至于其他人，大半是军队里的，再不济也是黑道上的，哪有那么多理由，变强就是最大的诱惑。” “所以你忠诚于七天会？” “忠诚？”甄傲冷笑一声，“你在开玩笑吗？七天会让我们变强，我们给他们打工，这是契约关系。” “那就奇怪了……”苏南喃喃自语，现在只有两个理由，要么七天会不怕暴露实验，要么七天会有办法让自己闭嘴。 希望不是第二个原因。 苏南站起来，这里已经没有可以调查的东西了，他准备去找郝汉他们。 “等一下。”甄傲突然喊住他，目光灼灼，“我们来比一场吧。” 苏南无奈地挠挠头，“不过比过了吗？你的电力对我没用，别白费力气了。” “不，我们比一比谁先找到下一个木牌，输的人主动按下求救按钮，敢不敢？”他挑衅地一扬下巴。 真是个争强好胜的小孩，苏南哭笑不得地转过身，背对甄傲摇摇手，“不敢，你找别人赌吧。” …… 苏南往山崖方向走着。 郝汉带着阿三，应该走不远。但苏南跟着踪迹追了许久，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他们去哪了？ 阿三受了伤，地上时不时会有血滴，苏南蹲下去摸了摸血滴，也没办法靠粘稠度判断时间。正当他无奈地想继续走时，忽然发现血滴变多，一路滴到灌木丛里。 他们躲在那里干嘛？ 苏南登时警觉起来，想捏匕首，却突然想起匕首留给甄傲了。他环顾四周，脚跟向前探出，脚尖慢慢放下，紧张地一步步靠近灌木丛。 “郝汉？” “阿三？” 他轻声呼唤，手里握着块砖头。 如果灌木丛里是猛兽或者其他使者，他就一砖头下去，叫他知道在大力士面前什么都是武器！ 突然，树影晃动，一条黑影从灌木丛里窜出，一管黑漆漆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两人打个照面，同时惊呼一声。 “苏南！” “柳骁骁！” 第五十二章 苏南的血 苏南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柳骁骁，他脑袋里瞬间冒出几十个问题，最终却问了另一个。 “你怎么受伤了？” 柳骁骁的手臂一片殷红，还在不断地流血。 “快把衣服脱了！” 苏南急忙把她扶在树干旁，小心地给她脱掉奇怪的外衣。她身上穿着黑色紧身的潜水服，勾勒出饱满了曲线。拉开拉链时，胸部还因为释放而跳动一下。 苏南心一颤。 她里面穿着白色低胸背心，露出小麦色的胸脯，柔美的沟线只展露三厘米，剩下的全部藏在薄薄的布料下，引人遐想。 视线停留一秒，苏南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句，连忙关注她的伤口——她中弹了，伤口还在流血。 柳骁骁从腰间抽出一把轻薄的匕首，偏头咬牙道：“帮我挖出来。” 苏南接过匕首，却久久不动。 柳骁骁怒骂一句，“挖啊！你一个大男人还害怕不成！” “不，我想到一个办法。”苏南抬起头，“我想试验一下。” “什么？” 苏南握紧匕首，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划开一道口子，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涌出来。 “你发什么疯？嫌伤者不够多吗！”柳骁骁连忙夺过匕首，生怕他下一刀再割下去。【零↑九△小↓說△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南做这些‘自虐’的事情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不是说他的痛感降低，而是忍耐力提高了。从前撞到桌子椅，他都会抱着腿叫一声。现在就算撞断腿，他也只会倒抽口冷气。 苏南笑着说，“你知道我有自愈能力，但这种能力能不能用在别人身上还是个未知数，可以试一试。” 柳骁骁愣住了，她没想到苏南竟然要用自己的血治愈她，一时间没了主意，认他摆布。 苏南拉过柳骁骁那只中弹的手臂，握掌成拳，让血顺着拳心慢慢滴落下来，滴到弹孔处。 两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伤口，都隐隐期待着——苏南的血真的有效吗？ 小麦色的胳膊被血铺满，血色很深，有几条血线顺着手臂流到掌心。苏南的血滴上去，立刻和柳骁骁的血混为一体。 “来，把胳膊抬平。” 苏南托着她的胳膊，血毕竟不是活物，只能靠自身重力往低处流，流进弹孔里，和伤口慢慢发生反应。 突然，柳骁骁微微皱眉，发出‘嘶’的声音。 “怎么了？”苏南急切地问。 “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痒。” “痒？”苏南喜形于色，“那说明有用啊，纤维组织在生长，肯定会痒的。” 果然，涌出的血慢慢变少了，伤口正在逐渐复原。 “你看！弹头被挤出来了。” 胳膊上的弹孔里，一颗漆黑的子弹尾显露一角，并不断向外送，虽然慢得难以用肉眼看清，但他们已经确定，‘体外血’能加速治愈。 大约半个小时，弹头被挤出一小半，苏南捏着弹尾，直接取出来了。 “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帮你把外套穿上吧。” 柳骁骁低头拦住他，“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转动胳膊，轻哼一声，看来是拉到伤口了。 “逞什么强。”苏南直接抢过衣服，温柔地帮她把胳膊塞进袖子里。 “你穿着潜水服，是从海里游上来的吗？你到底来做什么？” 苏南可不信她是来找自己的，弹痕就是证明。再加上，他向来不是自恋的人。 “你去了哪里？” 柳骁骁眨眨眼，不觉得这是秘密，索性坦白说了，“李鹤羽说新生岛是七天会的实验基地，还说这里进行着许多惨无人道的实验，为了找到真相，所以我来了。” “他告诉你的？”苏南皱眉，不知道李鹤羽想干什么。 “是。七天会拥有改造超级人类的技术，所以军队才会和他们合作，但军方一定不知道，他们的技术是通过残忍实验发展起来的，我要曝光他们。” “那谁打伤了你？沙鳄？不对……他不喜欢用枪。” 柳骁骁严肃起来，她靠近苏南，鼻尖和鼻尖之间只隔着几厘米。 “我找到了实验基地，就在这里。”她食指向下，指着地面的泥土，“我刚从地下基地逃出来，中了一枪，混乱的时候放跑了一些试验品。现在只要抓住一个试验品带回去，就能证实他们在进行恶性实验。” 到了现在，苏南完全明白了，那个狼人是柳骁骁放跑的，而狼人是七天会的秘密，沙鳄也不一定知道。 那么接下来，基地一定会全力抓捕逃跑的狼人。并解决发现狼人的预备使者……等等，狼人尸体还在森林里，七天会又有所有人的定位。 “糟了……”苏南猛得站起来，郝汉他们不会被抓走了吧。 他急忙抓着柳骁骁的肩膀，“骁骁，你在这里躲多久了？你有没有看见两个人，一个特别高，特别壮，另一个……” “你别用力，疼。”柳骁骁没好气地翻一个白眼，“另一个长着翅膀，还满身瘀伤？” “你看见他们了？他们往哪走了？” 柳骁骁摇摇头，“他们被抓走了。” “什么？” “当时突然窜出一堆地下基地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抓进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里，我记得抬大个子的时候，差点塞不进去，他们还骂骂咧咧的。” 这么说来，他们是冲着自己一伙来的。 苏南一时难以决断，基地已经发现了他们，郝汉、阿三、狮子男、甄傲和苏南五人都曾出现在狼人尸体现场。不过苏南的手环留在山洞，甄傲的手环人为破坏了，他们暂时没有危险。 “怎么，他们是你朋友？你要去救他们吗？” 苏南把杀掉狼人的事情和她讲了，她惊喜道：“尸体在哪？取到尸体我就能回去了，耽搁太久我怕他们发现潜艇。” 苏南没有提郝汉是自己杀人目标，其实一直以来，关于杀人游戏他只字没有透露。 “没用的，我们之前解剖过了，狼人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你如果要曝光，估计还要潜入基地一趟，寻找视频资料之类的证据。” 柳骁骁丧气地低头，“不可能了，此时全面戒严，进去了肯定插翅难逃。” 苏南微微一笑，“我有办法。”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苏南把想法告诉她，她蹙眉点点头，“只能这样了，虽然太冒险了，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零↑九△小↓說△網】” “嗯，所以我们得赶在狮子男被抓之前截住他们，你知道入口吗？” “知道倒是知道，但是有好几处入口，不确定他们走的那条路。” 柳骁骁从胸口抽出一副地图，展开铺平，这是李鹤羽给她的，岛屿形状、基地构造，所有标记整整齐齐。 苏南看到右下角‘一级机密’的字样，心中震惊，李鹤羽竟然有如此绝密的东西，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就走这条路。” 苏南确定最佳路线，狮子男腿脚不便跑不远，他附近刚好有一处入口，应该就是这里了。 “抓紧时间！快！” 他们迅速地在森林里穿行，柳骁骁参加过越野训练，所以速度极快，乱枝滑石都不是障碍。但她抬头看着苏南的背影，心中惊诧，这小子怎么这么灵活？ 只见苏南脚尖点地，一步越出两三米，身影随着地势上上下下，在崎岖树林里也如履平地！ “嘘！” 苏南突然蹲下，猫在灌木丛后，回头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 柳骁骁连忙猫腰，小碎步靠过来，透过叶片的缝隙看到三个人——他们一身白衣，全身捂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带着透明眼罩。他们抬着一口银白色金属边的箱子，里面应该是狮子男。 苏南比划着——你呆在这，等我解决掉他们你再出来。 她立刻拦住苏南，打着手势说——你这么弱，我上！ 苏南无奈地摇头，她还真是强势，他按住柳骁骁的肩头，认真地比了嘴型。 “相信我。”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说到最后坚定地紧抿一下，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骁骁，摄人心魄！ 柳骁骁突然觉得，他变了好多，不只是皮肤好得让女人嫉妒，整个人的气质都焕然一新。从前那个青涩中带着认真、犹豫中带着坚定的苏南烟消云散，变成这个果断自信男人。 可是这个变强大的苏南让她不安，真奇怪。 在柳骁骁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南像一匹北方野狼，瞄准猎物，猛然冲出！ 柳骁骁一直在树叶后盯着，由开始的疑惑变成惊讶，由惊讶变成震惊，最后她张大嘴巴，一刻不停地盯着前方战斗的身影，生怕错过了一瞬，但她又立刻意识到，她根本看不清！ 怎么会那么强！ 这还是人吗？ 她在军队见过很多悍将，有的能徒手翻上两百层高楼，有的能无装备深潜海下150米，有的能一秒出拳十五次，一个个都强大的可怕。但和苏南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她激动地伸长脖子，想要更仔细地观察，却突然感到脖子一凉。 她心一沉，丰富的训练和不多的战斗经验让她瞬间意识到，这是一把匕首，还是一把沾着血的匕首。 但要你死的人，不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她冷冷斥问。 身后传来略微稚嫩的男音，应该没有成年。 他说，“我倒想问问，你要干什么？你和苏南是一伙的？” 柳骁骁没有回答。 “不说？”身后的少年冷笑一声，“那我问问他好了。” 他指着柳骁骁的脖子，将她从灌木丛中扯了出来。 “苏南，看看这是谁？” 这时，苏南已经夺过基地人的枪，一枪打进基地人的胸膛，最后一个基地人被干掉了。 他握着枪猛得转身，对准柳骁骁的方向。 “甄傲，你想干什么！” “没想到你还有帮手混进来，这女人不错啊。” 苏南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才多大啊！一个未成年不要老气横秋地评判别人好吗？ 他无语地提着枪晃晃，“你快放开她，想干什么直接和我说！” “苏南，我跟着这三个人很久了，你从南边离开，却从东南方直接赶过来，别告诉我是巧遇，你们是不是知道这三人的身份？” “是又如何？” “他们熔了狼人尸体，掳走狮子，显然是想消灭痕迹。所以有理由判定，狼人是逃出来的，改造狼人的基地一定离这不远！我要进去！” 听完甄傲的话，苏南不禁钦佩起来，他没有任何信息来源，仅靠些许线索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不能再把他当个孩子。 “好，我能告诉你入口，但你进不去，除非和我们合作。” “你们也要去？” …… 风一过，树叶哗啦，平静的未名湖泛起涟漪。 三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衣人抬着一口银边箱子，他们在湖边停下来，一位略窈窕的白衣人蹲下来，伸手在水里摸索片刻，突然笑了。 她伸手一拉，整个湖面震动起来。 三人同时后退两步，震惊得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都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 在他们眼前，湖泊边缘裂开，像是拼图一样从大地上撕下，自称一体。突然咔得一声响，巨大的湖泊一头翘起，一头塌陷，像是碗里的水端不住了！然后翘起的一头越来越高，塌陷的一方越来越低，仅仅三秒，整个湖泊像玩具一样颠倒了！ 第五十四章 不知道取啥章节名 三人相视一眼，抬着箱子往前走。 因为湖泊倒了个，湖底变湖面。三人走得歪歪斜斜，生怕掉下去一般。 待三人站定，咔一声，湖泊又开始颠倒。三人低头，看到脚下的湖水缓缓流动，却不像液体，而是透明胶质的。 这到底是什么？ 湖泊颠倒的时候他们本该站立不稳，但胶质湖水却能够变化形状，始终让三人保持平衡。他们像坐上升降梯一样慢慢下降，眼里露出惊奇之色，然后感觉天光一暗，三人彻底消失！ 湖泊又恢复平静，风过，吹起一丝波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沙鳄怒瞪大眼，恨不能把面前汇报的人生吞活剥了。 “就是……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几个？” “四个……” 沙鳄急问，“苏南还在吗？” “在……在山洞里一直没出去。” “那就好。”沙鳄心稍放下，上头让注意苏南，他可不想出岔子，但是这四个失踪人口也让他头大。甄傲的情况他知道，这家伙一开始就破坏了手环，但阿三、郝汉、狮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郝汉愚蠢的眼神，这家伙不像搞事的人啊？ “他们之前出现在哪？有几个相遇的地方？” 队员连忙调出记录，标明了时间和地点，记录显示三人都在东北方逗留了半个小时。 “看来我要亲自去看看了。”沙鳄戴上墨镜，推开舱门，一跃而下。 …… 湖泊之下，别有洞天。 一支五人接应队伍全身装备，只露出一双眼睛，纷纷立于通道前整装待发。 队长双手环胸蹙眉道：“2队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是出事了吧？10分钟后没有回应，启动b计划。” “队长，他们来了。” 五人纷纷转头，面前的玻璃平台上突然出现三人，他们抬着箱子，很沉，看来是成功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1队都回来20分钟了。”接应队长挥挥手，“快下来吧。” 苏南三人站在玻璃平台上，平台边缘是一圈金属，每隔30厘米立着一根金属柱，最中间的金属柱上有一个掌形凹槽。 每个人必须把手掌放入凹槽里识别，才能走出玻璃平台。 柳骁骁小声询问，“怎么办？现在就干掉他们？” “不是时候。”苏南不可察觉地摇摇头，“甄傲，这个玻璃房是通电的，你先去。” 在五人小队的注视下，甄傲往前两步，伸出手掌，准备轻轻地贴在凹槽上。 他能放电，却不能像胖威一样控制仪器，能不能蒙混过关还是未知数。苏南和柳骁骁也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甄傲的小白手发出蓝光，但是有检验柱阻挡，对面的人完全看不见。他慢慢把手放上去，视线一直落在接应队身上。 安静…… 玻璃房没有任何警告，甄傲舒了口气，他回头向苏南示意，检测柱已经坏掉了。 剩下的苏南和柳骁骁分别通过形同虚设的检验柱，准备走下玻璃台。 接应队长突然皱眉道：“都磨蹭什么，赶快把试验品送去c实验区吧，我们要封锁全岛，抓住那个女人！” 三人站在玻璃台一愣，c试验区在哪？他们相视一眼，玻璃平台边缘有4个台阶，4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一扇门。他们一旦走错，必定会被怀疑身份，该怎么办？ 要不要打招呼套近乎？ 还是随便走一条赌一把？ “往哪走？”甄傲小声问。 “不知道。” “你不是有地图吗？” 柳骁骁白了一眼，“地图上弯弯绕绕的，谁知道是哪扇门。” 两人一齐看向苏南，突然发现他好久没说话了，这种时候竟然走神？太不靠谱了吧！ 柳骁骁是个急性子，他扫过八扇扇形门，先赌一把，大不了撸起袖子就是干！ 她踏出一步，对面的接应队长眉尾跳一下，跳得她心慌慌。 难道走错了？ 她上次进基地很简单，李鹤羽直接指了一条无人看守的路，像是年久废弃的半成品路或者有心人造的特别通道。 而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啊！当时怎么脑子一热，就跟着苏南进来了？关于狼人尸体的事情她也没有去求证，万一苏南骗她的？想到这，她有点后怕，她对这个男人了解太少了。 正当她心慌慌地迈下一步的时候，苏南眼神突然一亮，好似回过神来。 “跟我走！”苏南坦然转身，脚步坚定，迈向右边第三个大门。 通过长长的通道，又坐了两次电梯，三人找到了c实验室。 “分头行动吧，你们去找你们需要的东西，我救出郝汉他们。”他犹豫下，把李鹤羽的地图塞进甄傲的口袋，这是唯一的地图，上面有逃出去的路线。 柳骁骁一把抢过来，叫道：“苏南，这是留给你的！” 苏南笑着把地图从她手里抽出来，重新递给甄傲。 “地图给你，画红线的是出去暗道，你找到东西直接离开，我们在今天相遇的地方汇合。” “这真的是出去的暗道？”甄傲捏了捏地图，纸张普通还不防水，不禁面露怀疑。 柳骁骁冷笑道：“当时不是真地图，这是通往实验室的暗道，你只要去了，就会被他们抓住切片！” “那就是真的了，多谢了。”甄傲笑了声，挥挥手，镇定地转身离开。 柳骁骁没想到这人如此自私，呸了一口，对苏南道：“苏南，我跟你一起吧，说不定关押他们的地方就有实验证据。” 苏南微微一笑，她这是担心自己逃不出去，有这份心就够了。 “别担心，我几乎能过目不忘，那条路早就在我脑袋里了。” 第五十五章 算是祭祀吧 金属笼里，郝汉龇牙咧嘴地用力地去扳金属柱，这种金属柱不知什么材料，竟然在郝汉的怪力下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超级金属的硬度为9.6，几乎和钻石相当。”满脸胡茬的老头扶了扶眼睛，微笑道：“抱歉了，这里没有关人的笼子，你们将就下。” “你是谁！新生岛是七天会的地盘！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得逞的！”郝汉扒着柱子怒吼，如果不是笼子阻挡，他撕了老头的心都有。 老头看着笼子里两人，怜悯地摇摇头，“蠢货蠢货。” “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郝汉不服气地大吼，大腿突然被一个东西抓住。 他低头一看，“你干什么？” 阿三抱着大腿，浑身瑟瑟发抖。 “狼……有狼！” 郝汉转过身，他身后一座金属笼里，关着数十头狼，个个如人高，冰冷的眼里射出野性的寒芒。 老头丢了一块血淋淋的牛肉进去，众狼疯抢，喉咙里发出震慑的低吼声。 “这不是狼，这是北苏狼犬，北方狼的混血种。他们有狼的野性狗的忠诚，是最好的下属。”老头蹲下身，宠溺地注视狼犬们抢食。 郝汉冷哼一声，“你们别想用狼威胁我，畜生而已！我一个打十个！” “蠢货。”老头无语地扫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郝汉，“你们不是见过狼人吗？” “见过又怎么样！” “……” 阿三扯了扯郝汉的裤脚，战战兢兢地说，“他要把我们变成狼人……”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把活生生的人变成畜生，这哪里是人干的事？郝汉正要发怒，房间的门滴滴响，提醒外头有人抵达。 “开门。”老头不疑有他，从容地念出口令。 门唰地开了，一位实验员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一口箱子。这位实验员高大挺拔，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眼睛深邃而黝黑，想必口罩下的脸极其俊秀。 老头站起来，兴奋地戴上橡胶手套，“第三个试验品终于来了，快送进来。” 实验员却一动不动。 “蠢货，你聋了吗？” 苏南当然没聋，他扫了眼偌大的实验室，一排高大的铁笼，一群嗜血的大狼，一堆看不懂的仪器，还有三五个实验员。 他耸耸肩，“箱子里的家伙很厉害，我不敢放出来。” 老头皱眉，“你不是有临血控制器吗？只要按下按钮，他们的血液就会慢慢凝固，你怕什么？” 苏南嘿嘿一笑，“我怕你有这玩意啊。” 他猛得出手，直接拽住老头，手一转，把他拉入怀里，拽衣领的手掌变成扼住脖子的死亡之手。 “放下！”他大喝一声，警告要报警的实验员。 “有话好说，你想要什么？” 苏南嘿嘿笑道：“那血控制器是个什么玩意？给我看看。” 实验员一副宁老头死而不屈的模样，梗着脖子叫嚣，“不行，临血控制器的事决不能散布出去！” 苏南手上加重力度，笑着威胁道：“那我就……” “给他！”老头红着脸喘出一句话。 “算你识相。” 苏南松了点力度，老头缓了一口气，冷冷道：“你以为你走得出去吗？” “我贱命一条，有你在手上稳赚不赔。”苏南呵呵笑着，顺便让人把郝汉阿三放出来。 金属门啪嗒一声开关，阿三抢先冲了出来，郝汉跟在后面，惭愧地低下头，危险的时候他留下苏南一个人，此时自己身陷囹圄，却还要苏南来救。 “南哥……我真没用。”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忍受极大的痛苦。 “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苏南其实挺尴尬的，他闯进基地最大的原因是郝汉是他的杀人目标。郝汉越对他深信不疑，他越自责。 “看这个，是造出这玩意的人的错。”苏南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匣子，手掌大小。 “对，我被抓的时候，他们就按了上面的黑色按钮，当时就感觉身体特别沉重，头很晕。” “那就没错了。”苏南把‘临血控制器’揣进兜里，突然看见桌面上放着一份文件，上面署名——王博士。 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字迹很眼熟，他绝不对认错！ 每个字力透纸背、笔峰险峻，如高山断崖，望而生叹。 是他！ 寄快递的人！ “王博士是谁？”苏南疯狂地抓住老头，把他压在桌面，一堆量杯仪器摔落在地。 阿三瞄了一眼，看见了那三个字和前面的头衔，“七天会帝国北区的副区长……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 苏南大惊，双手情不自禁地增加力气，老头憋得翻白眼。他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如此位高权重的人？ 不可能！ 七天会的副区长给自己寄快递？快递里还是杀人游戏？他们不是和‘将神’势不两立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南头都大了，恨不能立刻找他来对峙。 突然，老头的公鸭嗓发出恐怖的笑声，“你们逃不掉了！” 他趁苏南不注意，一脚踢到了墙上的报警按钮，尖锐的警报声乌拉拉响起，很快就有一堆武装人员涌入。 “快，你们把箱子里的狮子男放出来，赶快撤！” 苏南连忙跑到门口查探情况，外面已经响起一片脚步声。 老头哈哈大笑，“束手就擒吧！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获得超越人类的力量，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公平交易！” “你这种人就应该喂狗！”苏南从口袋掏出一串项链，项链的一段挂着一对戒指。 “看见戒指上的字吗？你个魔鬼！你不止毁了一个人，还毁了一个家庭！” 苏南一把将老头推进金属笼里，笼里的狼犬露出贪婪的眼神，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和你宝贝们永远在一起吧！”苏南伸直手臂，掂着项链，戒指在金属笼前摇摇摆摆，像是注视这一切。 最后一秒，灰色的狼群逐渐把老头淹没，他仍然抓住金属柱，扯子嗓子大叫，“你们逃不掉的！你们逃不掉的！” 第五十六章 逃跑！ “我们快走！” “出不去了，门口来了好多人！” 苏南发现四面八方聚集一群全身武装的安保人员，密密麻麻地占满通道。 “快把门堵上！” 阿三扶着迷迷糊糊的狮子，“完蛋了，我们怎么办？” 郝汉一拍脑袋，“一般这个时候电影里都是爬通气口！我们可以试试！” 阿三觉得不靠谱，“你那么壮，根本爬不进去啊！” “也对，要不钻下水道？” “估计可以，那我们找找下水道……等等，苏南呢？” 他们猛然发现，苏南竟然消失了，他们一下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问题由‘怎么逃跑’瞬间变成‘苏南去哪了’。 突然，一排金属架后伸出一个脑袋，是苏南。 他一挥手，大喊道：“这边！别想着爬啊钻的，这儿有门！” 三个惊喜地跑过去，果然发现一道小门。这道门虽然也能通向出去的暗道，但是略远一些。不过眼下苏南也没什么挑选的余地，能出去就好。 “我们跑不掉的，他们有临血控制器，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阿三拽着郝汉的衣袖，脸色发白。 苏南也没空安慰他，他一边警惕周围，一边把实验室找来的枪支分给他。 “我这有两把枪，阿三你拿一支，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只要保持距离，我们肯定能出去！” 他们紧张地跑过走廊，朝着暗道方向接近。苏南打头，阿三殿后，郝汉扶着狮子走在中间。他们的踪影已经被基地人发现了。 …… “封锁全部出口！四小队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慢慢逼近！我们要抓活的，重申一遍，抓活的！” 控制室里，基地长官紧紧盯着监控视频，这已经是基地第二起骚动了，如果不好好解决，他的位置不保！ “长官！沙鳄使者通报有重要情况！” 长官眉头一皱，他这时候捣什么乱，“等会儿，忙着呢！” “他说有急事！” 长官重重地一拍桌子，监控视频也抖两抖，“什么急事能有现在紧急？让他等着！” “报告长官，各小队已部署完毕，保证堵住每一个缺口！” “好，收网！” …… 苏南发现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无论跑到哪里，都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 “他们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网越收越紧，我们逃不掉的！” 苏南沉默而警惕地靠在墙上，打开一扇门。 “我们先进去。” 郝汉迟疑道：“南哥，进屋里岂不是让他们瓮中捉鳖。” “什么王八鳖的，别乱用成语！” “我是说进屋里不是自寻死路吗？” 苏南看向屋子里，眼珠转动，率先走进去，“外面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们太明显了，先抓几个人换装！这里应该是个办公间！” “有人吗？”阿三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屋里穿来桌椅摔倒声。 “抓住他们！”苏南冷喝一声，郝汉立即冲上，阿三犹豫下也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往前探。 屋子里，三五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工作者正要逃跑，但眨眼间就被制服了。 这是件普通工作室，文件资料居多，每个人桌前都有一台硕大的透明薄屏。 “把衣服脱下来！”郝汉大吼一声，他的台词和身板给人恶霸强抢民女的感觉，两个女人吓得花容失色。 苏南皱眉解释一句，“别哭了，女人不用脱，我们穿不上。”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才微微平复，剩下三个男工作者缩着脖子，很配合地脱了衣服。巧得很，其中一个身板挺大，郝汉缩缩身子也能穿下。 “快，往这边走。” 四人换了衣服，装模作样地从安保人员面前走过。狮子休息了一会，身体已经慢慢恢复正常，就是右腿有点瘸。 “快到了。” 离暗道越来越近，苏南心中忐忑，不知柳骁骁出去了没。她想寻找改造实验的证据，应该很艰难。 “抓紧时间，就算换了衣服，我们也会很快被发现。” 苏南不断催促，到最后干脆跑起来，带着大家赶到暗道口。 “他们在这边！” 一队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装备之间的摩擦声哗啦作响，光凭声音就能听出装备齐全。 “开火！别让他们靠近！” 苏南猛得一拉保险，子弹烟花一样像射出去。开枪声、破空声、弹壳声交相辉映，干净整洁的白色走廊瞬间变成死神的屠宰场。 “南哥，他们火力太猛了！” 苏南无奈地躲在墙后，那边是弹药充足经验丰富的守卫，这边是两个不太熟练的枪手，简直高下立判、胜负立分。 “妈的，逼我进游戏！” 苏南数一数子弹，深吸一口气，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当然，在阿三郝汉看来只是眨眼的事，他们只知道，在眨眼之后，苏南仿佛变了个人，眼神都坚定自信许多。 他突然冲出，脱离墙体的保护，在一排猛烈火力下举着枪点射。 “苏南，你疯了！”一直沉默的狮子也大喊一声。 “南哥，你快回来！” 苏南咬着后槽牙，闭着一只眼专注瞄准，对大家惊喊恍若未闻。 他一枪一个，一个枪一个，竟然有近乎百分百的命中率，期间只有一两次补枪。 “南哥枪法好强！” “从未见过有如此胆魄之人！” “他竟然一人干掉了一个队！” 苏南打掉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个保卫中弹了，他不甘心想保持站立，双腿却慢动作回放似地缓缓跪下，然后上半身向前一倒，砸在地上！ 苏南把打空的步枪一丢，向后挥挥手，“路已经清理好了，我们快走吧！” 郝汉兴奋地准备跟上，突然，他的脸变得无比惊恐。 “南哥小心！” 一支枪管从弯处伸出来，正瞄准苏南。 砰…… 一声枪响。 郝汉不忍心地转过头，意料之中的肉体摔倒声却并没有出现。他睁开眼睛，发现苏南还好好站着，他的面前，多了一个高挑性感的女人。 女人抱着把枪，对苏南耸耸肩，“拷资料花了点时间。” 第五十七章 逃出新生岛 刚才凶险之时，柳骁骁一枪干掉了偷袭者，救了苏南一命。 “没想到你真能救了他们，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扫过三人，点头微笑一下算是认识了。 郝汉咽下口水，这位火辣的美女是谁？她身上的衣服也太紧了吧。 “这位是？” “她叫柳骁骁，不用理她，赶快走吧！” 苏南打量周围，确定暗道就在前面的房间里。他摸上雕着花纹的门把，门一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厅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的妈呀，这是哪？” “没想到这座地下基地别有洞天啊。” “这里像是一间起居室。” “什么人住在这里？” 大家探头探脑，有些畏首畏尾。柳骁骁却大步流星径直走向一座书架前，“不管什么人住过，反正现在没人。” 转动书架上一尊银色蝙蝠雕像，书架挪动，露出一条通道。 “我的天，这里竟然有密道！” “你怎么知道的？” 苏南默不作声，总不能说是邪恶的玩家给他一份地图，所以他才能熟知基地地形，而且巧得很，自己也是个邪恶的玩家吧。 狮子抢先一步堵住门口，他冷冷地直视苏南。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好奇，为什么你对这里如此熟悉？” “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你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其余的有机会以后会说的，先逃跑吧！” 柳骁骁走过2次，她带头钻进通道，苏南最后压阵。 临走前苏南瞄了眼书架上的白色相框，相框上有一张照片——一位穿骑士服女孩牵着马，脸上荡着笑。她应该就是屋子的主人吧。 正当苏南准备转动雕像、关闭书架时，随着书架缓缓转动，露出了相框后的一行字。 程弯弯摄于2014年11月14日，赠花遥。 花遥应该就是照片里的小女孩，但吸引苏南注意的是摄像的人——程弯弯。 真巧啊。 苏南心里叹息一声，宛宛曾养过一条金毛，取名弯弯，还随了她的姓。可惜5岁的时候病死了，当时宛宛哭了好久，从此再也没养过狗。 最近时不时会想起宛宛，看见手机会想，看见下雨会想，看见鞋子也会想，但思绪一跑到脑海里，他就挥挥手把它赶出去。 此刻，他就把思绪赶出去，猛得钻进暗道，加速追赶前面人。没察觉到自己错过一个重要线索，并在将来后悔不已。 …… 通道里狭窄不堪，郝汉走得极其吃力，肩膀和头顶都蹭得发红，时不时还会磕到。 狮子惊叹地看着甬长的通道，难以想象这能通往地面，“这条通道不知什么时候建成，有它在，再强的安保也形同虚设。” 苏南也好奇，他用手机照了照，“没什么灰尘，时间应该不长。” 柳骁骁听到他们的谈话，回头对苏南挤眉弄眼，“问问那家伙不就知道了。” 郝汉茫然地插一句，“谁啊。” 苏南笑了笑，避而不谈，“快走吧，应该快到了。” 突然，打头的柳骁骁喊一声，“到了！前面就是出口！” “出去了，你们打算怎么办？”苏南突然问一句。 “找牌子啊，完成任务啊。”郝汉脱口而出。 狮子和阿三都沉默着，新生岛是七天会的属地，那么七天会不可能不知道地下基地的存在。他们今天被抓紧基地，明天还会给七天会卖命吗？ “听说七天会有专门处理叛徒的‘清洁工’，我倒想见识见识。”狮子声音低沉，眼睛在黑暗的甬道里闪闪发亮。 阿三和郝汉都屏住呼吸，倒吸口凉气，昨天他们还坐着成为使者大人的美梦，今天就要亡命天涯了吗？ 郝汉最头疼这种选择问题，他爽快地干脆不想，“南哥，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跟着你好了。” 阿三没有表态，他抓耳挠腮地旁观大家的选择。但其实所有人都别无选择，要么被抓，要么逃跑。 狮子不愧是最年长的，他首先想到了前面的困难，“我们没有船，怎么跑？抢了沙鳄的飞机？” 苏南把潜艇的事情告诉他，只要能逃到海边，逃出这座岛不是问题。不过抢飞机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沙鳄此时孤立无援，五对一不见得输。 忽然，一点光亮传来，五人感到甬道越来越垂直，最垂直的地方他们不用双臂攀爬。 “这出口是在哪？怎么石壁变木头了？” 柳骁骁回头神秘一笑，“出去你的就知道了。” 到最后，甬道已经完全垂直，墙壁像电塔一样突出一节节梯子，五人一个接一个，一边手向上使劲，一边用脚蹬。 苏南排在郝汉后面，他仰头，从郝汉后背的与木壁的缝隙中向上看，天空一朵白云飘过，有点坐井观天的感觉。 只是，这味道有点不对…… “郝汉，你是不是放屁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忍住。” 苏南憋着气，心里万头珍稀马种奔腾。都快出去了，你就不能等一会儿么！ “天哪！” 继柳骁骁之后，阿三钻出甬道，突然发出一声感叹。狮子虽然没有说话，但苏南感觉他的动作也停了许久。见他们个个惊奇不已，郝汉也兴奋钻出甬道，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苏南连忙推出郝汉，爬出甬道，见到了眼前的景象——周围都是嫩绿的枝叶，翠绿环绕。抬望眼，天高云阔，茫茫群山，悠悠草地，远处是一片蔚蓝大海，在海的尽头还能隐约看出地球是圆的这回事。 而他们，正处在最高最大的一棵猴面包树树顶。 “风景如画就是指这里吧。” “别感叹了。” 苏南被清新的绿色吹得头脑清醒，连忙提醒大家。 “七天会有大家的定位，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和欣赏美景比起来，还是命重要。大家连忙滑下大树，脚踩在松软的泥土。 “晚了” 第五十八章 苏南PK沙鳄 狮子紧张得脚伤也忘了，一个劲地往后挪，撞到刚跳下来的郝汉。 “你踩我脚了……欸，我都没摔倒，你怎么摔倒了。”郝汉正准备把他扶起来，突然看见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都是全副武装。 为首的是沙鳄。 他八字脚叉开、抱胸颔首盯着纷纷落下的四人，看来是恭候多时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柳骁骁错愕地后退一步，突然醒悟，一定是甄傲告诉他们的！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们被卖了。”她回头去找苏南，却发现苏南竟然不见了。 此刻，苏南没有跳下树，而是卧在树杈间的草窝里，透过树叶缝隙观察下方状况。 下方起码有一百来个战斗队员，个个战斗力惊人，更别说为首的沙鳄了。沙鳄是均衡型的近战派，速度与力量具佳。苏南一方除了郝汉能在力量上与之相较，剩下的只有被虐的份。 更危险的是，一旦被沙鳄牵制住，地下基地的人一来，大家就插翅难飞了！ 苏南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一时仁慈竟让大家陷入险境。若能再碰到甄傲，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是什么人？”沙鳄发现了柳骁骁，对她的身份起疑。 柳骁骁没吭声，竟然不怕死地直接开枪射击。对她来说，使者大人是什么鬼？ 双方都没有废话，直接开战，苏南趴在树杈上等待时机。他的定位手环已经取下，沙鳄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此刻，树下已经乱战一团。四人将沙鳄团团包在中间，他却凛然不惧，调笑道：“小丫头反应倒是不错，可惜是个普通人类。” 柳骁骁呸了一口，快速地装弹，机枪在手中突突响，“能快过我的子弹再说大话！” 沙鳄不断变换身形，在躲避子弹的同时向柳骁骁冲去，也就是三四秒，他已经到的柳骁骁的鼻尖。 “女人还是不要用枪了！” 他伸手一推，庞大的力量让柳骁骁根本握不住机枪，漆黑的机枪飞出四米开外。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伸手去抓想捡枪的柳骁骁，手指已经碰到柔软的肩头，却突然一阵邪风从上刮下，来势凶猛！ 他来不及收手就被狠狠砸中，喷出一口老血，待他看清砸下来的人，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苏南！你怎么在这！” 苏南根本不回话，直接一拳砸向他的脑袋！拳风如刀，顷刻间就能要人性命！ 但沙鳄不是普通使者，他身经百战，脑袋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他一偏头，双手同时攻击苏南下体，趁他力泄再翻身一滚，从拳口逃出！ 待他爬起来再看，后怕不已，刚才脑袋呆过的位置已经深陷进去，凹得可以储存两升水了。【零↑九△小↓說△網】 他苦笑一声，“果然是零计划，一开始就拥有这么强的力量，我花了四年才成长成一级使者，还真不舍得让你陨落。” 那你放我们走啊，干嘛兔死狐悲地假惺惺！苏南气急败坏地哼了下，大好时机浪费了，虽然大创了沙鳄，但这种程度的伤势根本不够，两两对决苏南没有信心。 “沙鳄老师，我们都是七天会的改造人，他们的实验对我们隐瞒太多了，老师打算不闻不问吗？” 苏南故意客气，以老师相称，心里打着离间的小算盘。力敌不能只能智取，如果他不知道临血控制器的事，或许有机会让他反水。 谁知沙鳄油盐不进，“你不用试探我，甄傲和你存着一样心思，但他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 “既然老师知道血液毒素的事，难道就任由自己命握在别人手里？” “你还太年轻，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只要忠诚于组织，血液凝滞毒素不过是摆设。就像帝国颁布一条必须爱国的法律，难道你会因为这个造反？” 苏南怜悯地看着他，“你已经被洗脑了。” “不，是你追求天空，却忘了地心引力。”沙鳄捏紧拳头，低吼一声，“三档！” 他的肌肉迅速膨胀，块块隆起，身形几乎和郝汉一般壮硕，但每一块肌肉中饱涨的力量至少是郝汉的两倍。 沙鳄曾在课上讲过，仿生类改造人都能进阶，一档是普通状态，称为三级使者。到了二档就能晋升为二级使者，而沙鳄正如他自己所说，是能进入三档的一级使者！ 苏南和他之间，隔着一个档位和几年的战斗经验。但是，苏南除了是一位改造人，他还是玩家！神徽的力量他还从未使用过！ 他悄声问身后的阿三，“阿三，你能带人飞吗？” “能，但是不能太重……” “待会动手的时候，你立刻带着骁骁离开，拜托你了！”他又转头对郝汉低声道：“郝汉，我拖住沙鳄，你带着狮子往东北方向跑，立刻乘潜艇离开！” 四人异口同声，“那你呢？” 苏南咬牙站在最前面，年轻的背影落在四人眼中，平凡普通，却给人亲近可靠之感。 “我当然是留下，来试试所谓的一级改造人！” 沙鳄皱眉，口气不小，竟然敢正大光明地挑战。 苏南咧着嘴坏笑，“我可是唯一一个通过零计划的人，如果你们制不出自愈药剂，这世上可就不会有第二个我了，你敢杀了我吗？” 沙鳄一愣，他说的没错。如果苏南以命相搏，自己反而束手束脚。好在现在的苏南还太弱、经验还太少，生擒他不是问题！ “哼，一个都别想跑！”沙鳄率先出击。 “阿三！郝汉！”苏南大喝一声催促他们快走，自己挡住沙鳄，用身体迎接对方刚猛霸道的拳头。 拳头逼近，沙鳄本以为他会躲避，却发现对方直视自己，无动于衷。 “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沙鳄心下奇怪，已经想好十多种应对措施，谅你有千般变化，我亦又万种解法！ 但沙鳄万万没想到，苏南的身体瞬间消失了。 第五十八章 隐身？ 普通人会瞬间消失吗？ 沙鳄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手臂，伸出拳头还停在半空。【零↑九△小↓說△網】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捞，只有风从手中穿过。 他知道苏南是零计划改造人——通过促进人体进化提升战斗力。但人类再怎么进化也不能变成内裤外穿的超人，更别说隐身这种荒诞不经的事，这根本不科学！ 可是除了隐身，怎么解释？难道气化了？ 看着沙鳄一脸懵逼，苏南贼兮兮一笑，这还真不是隐身，只是看起来像而已！他压抑住兴奋感，站在沙鳄面前，慢慢伸出胳膊…… 手掌在沙鳄脸前挥一挥，沙鳄眼珠子乱转，无动于衷——他看不见手掌。 苏南玩心大起，轻轻拍沙鳄的脸，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皮，好像他的脸是水中月镜中花——苏南也碰不到他。 沙鳄和苏南就像ps里的不同图层，沙鳄看不见苏南，苏南却能看见沙鳄，但两人互相碰不到。 “要不是每次只有10分钟，我还真想好好陪你玩玩。”苏南朗声一笑，没有压低声音，因为没有人能听见。 他瞟了眼柳骁骁落下的赛特迈阿梅利机枪，突然现身，一把捡起机枪，然后立刻‘消失’。【零↑九△小↓說△網】 虽然苏南进行了出现-捡枪-消失三个动作，但在沙鳄眼中，只是前方人影一晃，连衣服颜色都来不及看清就消失了，快得就像电脑f5刷新。 但他看见，枪也消失了！ 用脚想都知道苏南想干什么，一个会‘隐身’的人，简直是天生的冷枪王！ “撤！” 沙鳄当机立断，大手挥手，队员一起冲上，把自己团团围在中间。 苏南不屑地扯动嘴角，闭上左眼，右眼直视瞄准镜，手臂成一条直线。 “拿人肉当防弹墙，想得倒美！叫你看看本大爷的枪法！” 砰砰两声响……子弹破空而出！ 树叶惊动，簌簌乱飞，远处的丛林动物四散奔逃，然而……黑衣队没有人倒下。 “怎么回事，我不是瞄准了吗？” 苏南睁开左眼，迷惑地检查枪，瞄准镜是不是歪了？他看看前方，十米外一株槐树上多了两个弹眼，这和他的射击目标相差五米啊！ “竟然隔那么远？我射击天赋这么差吗？” 算了，不追了，抓紧时间离开新生岛。 苏南回忆在猴面包树顶看到的风景，确定了身处的位置，这里离上岛点不远，但离潜水艇藏匿点却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零↑九△小↓說△網】苏南倒是想追上郝汉他们，但是他想到另一个危机。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得准备b计划。 …… 柳骁骁很兴奋，甚至一时忘了自己在逃命。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脚踩在风中，脚下是茂密的森林，一丛丛的像绿色的毛线堆积在一起，宝石似的湖泊点缀其间，美不胜收。 “腕龙！” 她突然发现森林湖的一角伸出长长的脖子，就像侏罗纪的腕龙。 “猛犸象群！” “超龙！” 她连连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别动！我抓不住了！”阿三猛得往下一坠，柳骁骁立刻老实地一动不动。 “我不动，你飞高点！飞高点！”她贪婪地看着眼下的景色，真希望眼睛能像照相机一样储存，“真羡慕你，能用不同的角度看这个世界。” “如果长翅膀的是你，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阿三用力扑腾翅膀，按柳骁骁指的方向飞翔，“刚有人说我们的血液里都有毒素，他还说获得超越人类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只是个漂亮理由，你别被忽悠了。” 阿三面朝大阳飞行，微笑地说，“我知道，因为我已经付出代价了，这双翅膀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人前，拥有翅膀的我也是一样。” 听他说消极，柳骁骁准备宽慰几句，却突然喊了一声，“糟了。” “怎么了？” “我已经到了，快下去。” 阿三俯冲而下，把柳骁骁摔了个狗啃泥，但她咕噜一下翻起来，急迫地冲到海边。 “潜艇被发现了，我布置在舱门的感应锁已经消失了。”柳骁骁拍拍手腕上的控制表，控制表连接感应锁，能随时知道潜艇的状况。 突然，水面滚动，就像锅烧开了水。一块黑漆漆的铁板从大海里涌出来。 “我的坚强号！他们抢了我的坚强号！”柳骁骁愤怒地大喝！ 阿三疾呼，“快跑！” 她一把抓住准备开溜的阿三，劈头盖脸地一阵教训，“跑什么跑！不抢回坚强号，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坚强号的顶盖板打开，钻出十多个浑身武装的白衣制服人员，都是基地的。 柳骁骁抽出腰间的手枪，二话不说直接开枪，子弹弹在钢铁艇身上啪啪作响。 二比十多个，怎么想都是居于弱势，能不能顺利逃脱都成问题，柳骁骁却拼命地上。 “人太多了！我们去森林里躲一躲吧！”阿三被子弹吓得缩手缩脚，躲在大石后不敢冒头。 柳骁骁也明白实力悬殊，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纵然机会渺茫，她也得全力以赴只求一线生机。 “要走你走！我绝不后退！” 无数枪声在耳边炸响，甚至有几发子弹擦着大石边缘从头顶略过。她的枪法极准，几乎一枪一个，再不济两枪也能放倒。 但是她的子弹所剩无几。 她拔出小腿的匕首，咬着牙，最最坏的准备。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轰鸣声，中间夹杂着‘啊啊’的中弹惊号，几位白制服战士纷纷倒地，战局瞬间逆转。 她错愕地抬起头，蔚蓝天空之下，一架纯黑直升机雄踞天空！ 凶猛的火力，疯狂的螺旋桨，直升机下黄沙成雾。驾驶窗里，苏南镇定地操纵直升机落地！ 柳骁骁惊喜地长大嘴巴，他竟然驾驶着直升机来救自己！ 桨声轰鸣，浪涛相和。 锃亮的脚架安稳落在沙滩上，舱门大开，一位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身形修长健硕，一身休闲服随性潇洒。他望大石后瞄了眼，微微一笑，猛得跳下飞机，在空中划过帅气的弧线。 螺旋桨的风扇动他的外套，如披风飞舞。他在黄沙雾中穿行，走到众人眼中。 第五十九章 顺利逃脱？ 螺旋桨刮起大风，吹得他的外套簌簌直抖。【零↑九△小↓說△網】他绕过地上的尸体，球鞋踩在浸满鲜血的黄沙上。 他不是没杀过人，但像今天这样的屠杀从未有过。一地的断肢残腿、脑浆四溢，触目惊心地铺在大地上！ 他跨过一支血淋淋的断腿，强作冷静地走到大石前，“就你们两个？” 阿三眼神呆滞，像傻了般死死盯着血红的沙滩，柳骁骁咽了咽口水，克制自己不去看一地的尸体。 “他们还在森林里，我们去接他们吧。” …… 三人上了飞机，苏南一边拿着说明书，一边小心驾驶着，时而蹙眉不解，时而恍然大悟，飞机也时而颠簸时而更颠簸。 阿三蠕动下嘴唇，还是忍住了。 “苏南，你看。”柳骁骁往下方一指，有个人影在湖泊边。 直升机飞得不高，驾驶舱里的人能看见地上的人，地上的也能看见驾驶舱里的。 所以，地上的甄傲看见了苏南。甄傲错愕一会儿，然后立刻挥舞手臂，求救援。 柳骁骁冷喝一声，“要不是他暴露地点，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别管他！” 阿三了然，“原来他就是那个叛徒。【零↑九△小↓說△網】” 苏南手握着拉杆，犹豫不决，他看见甄傲的身后已经追上一队白衣制服的战士，他们像围堵绵羊一样驱赶甄傲。 “对不起……我做不到。”苏南咬着下唇，握着拉杆的手心全是汗。 柳骁骁叹口气，“随心走吧。” “谢谢……” 他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把不合世道的内心放了出来，他把拉杆往后一拉，直升机轰隆地降低高度，风吹得树枝像麦浪一样齐齐歪倒。 直升机降落起飞需要时间，所有苏南没有选择降落，而是降低高度，悬下一根绳梯。 甄傲喘着气爬上直升机，他出卖了大家让沙鳄放他走，此刻再面对尴尬之极，但求生的力量还是让他低下头颅。 “谢谢。” “别谢我，不是我决定救你的。”柳骁骁黑着脸，她背着甄傲，坐在舱门观察下方情况，寻找郝汉和狮子。 很快，她看见一道身影。 之所有说一道身影，是因为两人紧靠在一起，狮子被郝汉驼在背上，似是受伤了。 郝汉拽住绳索，一手托着狮子屁股免得他坠下，一手拉紧绳子，不断靠手臂力量收短绳索。他本就不轻，加上背负一人更显得束手束脚，他虎口被勒得通红，手臂的肌肉青筋隆起，一张黑脸憋成酱紫色。【零↑九△小↓說△網】 “狮子怎么了？怎么全身是血！” “我们……遇到了袭击，一堆改造人……不，一堆合体人围攻我们，我是靠他的保护才跑出来的，骁骁姐，你快看看他有没有救！” 柳骁骁检查瞳孔心跳，轻轻摇头。 “你再看看啊！改造人哪有这么容易死！” 柳骁骁无奈地看着他，真的无能为力。 “你再看看啊……” 郝汉猛得跪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抖动。其实他早发现狮子没有呼吸了，只是不愿意接受事实。 “他是因为救我才死的，是我欠他的。”他的声音哽咽，整个机舱里静得只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阿三也被哀伤的情绪感染了，他把鞋子里藏着的木牌拿出来，放在狮子胸口。 “对不起，它是你的。” 三人静默着，把一块白色布巾盖在狮子身上。甄傲坐在座位上，远远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郝汉突然发现了甄傲，他皱眉道：“怎么说他是你的队友，你就在那看着吗？” “只是临时组队。”甄傲冷得像冰山。 “毫无人性！” 甄傲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背靠上，“我们早就不是普通人类了，要人性做什么。” “别吵了！谁快过来看看！” 驾驶舱里苏南大喊一声，众人连忙跑进去。驾驶舱里指示灯全部亮起，不停闪烁，喇叭发出啾啾警报声。 “怎么回事？操作失误了吗？” “应该不是，我没有乱按什么。” 苏南紧张地翻说明书，已经用力过猛撕碎好几张纸。 “等等！这里有条讯息！” 柳骁骁指着左边屏幕上一个红色窗口——【您有一条信息，是否打开】 打开。 【倒霉鬼们，你们以为逃脱了吗？真不幸，飞机上安装了反劫持装置，我们能远程控制，一键自爆，请立即返回新生岛！否则，让你们葬身大海。】 “怎么办？这可是大海里！没有飞机我们也活不下去！” “地图呢？”苏南连忙调出地区，确定直升机位置。 “完了，最近的岛屿也有300海里。” “救生衣！这里一定有救生衣！”苏南不死心地翻着说明书。 “没用的……穿着救生衣困在大海里，和狼窝里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听着苏南和柳骁骁的对话，阿三越来越绝望，“我们逃不掉的，怎么也逃不掉的。” 驾驶舱传来郝汉的惊喜声，“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众人唰唰转头，郝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橙色的巨大气垫。 “气垫船！还有帆！” “太棒了！我们刚好是顺风！” 大家兴奋地要跳起来，郝汉却看着气垫船挠挠头，“可是这艘气垫船限载三人，柜子里也没有其他船了。” 苏南扬起的嘴角瞬间塌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不算狮子的尸体，这里有五个人。 阿三举手，“我能飞！只要每空一段时间让我歇脚就够了。” “那也多一人。”柳骁骁冷冷道，意有所指。 苏南知道她的意思，但哪里只多一人，郝汉那体格，完全是普通人的三倍多，船载他一个就岌岌可危。 突然，柳骁骁尖叫一声，砰得撞到咖啡柜。郝汉连忙去救她，却硬生生不敢向前。 只见甄傲抓住她的后颈，丝丝电光在他手中闪烁。 “都别过来！把气垫船给我！” “你别冲动！” “我冷静得很，反正你们也坐不下，不如给我吧！” 柳骁骁被电全身发麻，浑身无力，却咬着牙叫嚣，“你个白眼狼！恩将仇报！早知道就不该拉你上来！” 第六十章 苏南还没有上岸 “你忘了我说过谢谢吗？”甄傲不卑不亢，眼神穿过银白色刘海冷冷地盯着所有人。 柳骁骁气极反笑，“强词夺理！你就一点愧疚都……” “你闭嘴！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考虑你们的性命！”甄傲不耐烦地皱眉，掌中电光大亮，“苏南，你快决定吧，她的命在你手里。” 人们常因为不忍放弃眼前而造成未来更大的损失。如果苏南为了柳骁骁的性命放弃这艘船，他们就不得不返回九死一生的新生岛。而讽刺的是，柳骁骁也不见得能活下去。但如果选择放弃柳骁骁，他们能有三人活下来。 显而易见的选择。 “你想好了吗？”甄傲不安地催促。 直升机在海面低飞，万里无云，海面上波光粼粼。在一片海蓝色下，涌动着暗色的巨大生物。 “骁骁，从你跳海找我到现在，不过几天时间，你本能悠哉过着小日子，现在却性命不保，你后悔吗？” 柳骁骁望着东北方的大海，眼神坚定，“如果时间重来，我还会再跳一遍。” 苏南看着凛然不惧的她，点点头，“郝汉，给他吧。” “可是这船……” “给他。” 甄傲嘴角勾起，他一脚把气垫船踢下直升机，橙色的气垫船迅速充气，漂浮在大海上。 “女人，你先跳下去，这架直升机可装了武器，不带人质我不放心。”甄傲捏着柳骁骁的脖颈，逼她跳下去。 “你别欺负小姐姐，老子跟你去！”郝汉咬牙切齿，似乎随时要扑上去。 “站住！大块头！”甄傲狠狠地瞪了一眼，又朝苏南道：“管好他们，到岸了我就会放了这个女人。” 苏南拍拍郝汉的肩头，沉默地看着柳骁骁跳下去，似乎无动于衷。但如果你转到他身后，就会发现他的右手攥着一颗子弹，弹头对着代替驾驶的阿三比划着四个字——弹药准备。 阿三斜眼接受指示，偷偷调整航空机炮的角度。 甄傲得到了气垫船，防备心大减，他回头看了苏南一眼，“你是个好人，可是好人活不长。” 苏南轻笑一声，没有反驳，“跳准点，别把衣服弄湿了。” 这种态度让甄傲觉得不踏实，但他马上就要得救了，才不会细想。他纵身一跃，从五米高的直升机跳下，安稳落在气垫船上，船身重重一晃。 然而，同船的柳骁骁却突然跳进海里，一头栽进大海深处。 甄傲带人质上船的决定非常正确，但甄傲无法随时控制住柳骁骁。他们没办法同时跳机，也不能自己先跳，所以先跳机的柳骁骁‘自寻死路’投进海里，甄傲也拦不住。 “这里离海岸300海里，你要寻死我也救不了你。” 与此同时，直升机驾驶舱里。 “升高！”苏南大喝一声。 “瞄准准备！” 阿三握着按钮心潮澎湃，准星紧紧追着气垫船上的男人。 “南哥，我一定可以干掉他！” “再等等。” 郝汉扑在驾驶台上，“等什么，把他射成蜂窝！” 苏南沉默不语，在心里默算时间，骁骁你游快一些啊…… 10、9……5、4、3、2…… “立刻射击！” 苏南一声令下，无数子弹疯狂地发射，射穿气垫船，射进海里，弹起一线水花，将子弹声消弭在辽阔大海中。 “他跳下水了，我看不见他。”阿三的大拇指松开按钮，找不到甄傲的身影，没办法锁定射击。 苏南目光如鹰，扫过东北方的一片海域，一只海鸥从海面掠过，又倏忽升高，和背景天空融为一体。 “别管他，降低高度，东北方200米，去接柳骁骁！” 柳骁骁曾讲过她跳海的事情，所以她的水性不错。刚才谈话中就提到了跳海，幸而她听懂了。 郝汉错愕地张张嘴，阿三也愣了半秒，但他选择相信苏南，立刻调转直升机方向。 海面被风吹得如绸缎起伏，突然，一头漂亮的头发刺破绸缎，从海面冒出来，正是柳骁骁。 她甩甩黑发，红唇微启喘着粗气，眨眨眼，水珠从睫毛上滚落。 “竟然真的在……”阿三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想不通，苏南怎么能预测位置？ 一切都好像是预谋好的，但他全程在场，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难道这就是默契？ “快抓住绳梯！”郝汉欣喜地把她拉起来。 柳骁骁擦掉脸上的水，劫后余生地瘫坐在舱门边。她跳机前往东北方看了三次，没想到苏南果然留意到了。 当然，事实上苏南根本没有留意，他以为对方只是怅然地需要远眺来舒缓情绪。他能预知只是因为有系统在手，预知方位太简单了。 “谢谢你们。”柳骁骁由衷地感谢，她知道刚才的情况下，放弃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得太早了。”苏南全神贯注地盯着飞机控制台，“我们还没脱离危险。” 屏幕上闪现红色的警示框——【主台开启自毁程序，爆炸将在30秒后开始，30、29、28……】 紧接着，屏幕又弹出蓝色的消息框，只有两个字。 【跳海】 “又跳？”柳骁骁头发还没擦干。 这种情况除了跳还能怎么办？苏南也很绝望啊。但绝望之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蓝色消息框’的发信人——王博士。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风刮脸颊，耳边轰鸣！入水的一瞬间，气管里因为呛水而冰冷梗塞，窒息感从鼻腔传到四肢百骸，身体仿佛不受控制，随波逐流。 下一秒，意识回到身体，苏南立刻伸开手脚，像青蛙一样向上游。 “那是什么？” 苏南在水里眨眨眼，水下能见度极地，在蓝色掩映下，有一片深蓝的长方形色块缓缓移动。 “鲸鱼！” 苏南张大嘴巴，嘴边气泡咕咕。巧的是，巨大鲸鱼也长大嘴巴，但它嘴边没有气泡，而是巨大的海流！ 他身侧的水像活物一样快速流动，卷挟着苏南朝巨鲸的巨口流去！ “完了，要做晚餐了。” 第六十一章 强行上岸 苏南憋气向上游，挣扎了许久，最终两眼一闭，卷入巨鲸制造的巨大旋涡里。 模模糊糊地，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温暖的大床上。 …… 不知过了多久。 万里无云，水波荡漾，一架锃亮的水上飞机停在水面上，随着海面上下漂浮。 飞机前，一头庞然巨物露出深蓝色的光滑背脊，朝天空喷出一束水柱。 在庞然巨物的体内，苏南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周边散发着腥臭味。 他撑起上半身，突然发现掌心的地面粘软松滑，就像……冬天在温水里清洗猪肉…… 这他妈当然不是猪肉！ 苏南记起昏迷前的景象，他在鲸鱼的肚子里！肠胃里！ 不记得是哪部小说里，一个男人在巨鲸腹中活了30十年，三十年与世隔绝孤独一人。苏南浑身发毛，他可不想在鲸鱼腹中度过余生。他试着站起来，鲸鱼腹中虽然柔软，但还算平稳。 他走了两步，前方就有一块硬壁挡住了去路，他伸手摸了摸，又敲了敲，非常坚硬。 “鲸鱼肚子里会长这么硬的东西？” 他蹲下来沿着硬壁摸摸，确定这堵硬壁是从嫩肉里生出来的，而且形状特别像…… 牙齿！ 苏南兴奋起来，“我在口腔里！”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庞大的体型加上牙齿，这一定是齿鲸里最大的一类——抹香鲸！ 众所周知，抹香鲸的鼻孔位于头顶上方，左侧鼻孔天生堵塞，这使得抹香鲸浮出水面呼吸时，庞大的躯体偏右，头顶喷出45度角的水柱。 苏南激动地沿着牙齿摸索，确定自己的方位。 也许巨鲸察觉到口腔的苏南，它登时活动起来。苏南听见腹中穿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像年久失修的水管突突地喷出大水。 “这是要干什么……” 苏南紧张的抱着抓着口腔肉壁，生怕巨鲸要进食了，到时候强大的吸力一定会把苏南卷进胃袋里！ 突然，水声哗啦，黑暗中苏南听见倾泻如柱的水浪声…… “呼吸！它是要呼吸！” 苏南惊喜地大喊，澎湃的水浪把他淹没，带着他直冲向上，从抹香鲸的鼻孔里喷出！ 苏南呼吸一滞，耳鼻重新灌入海水，眼前的黑暗突然一亮，亮得刺眼！他四仰八叉地重重摔在抹香鲸背上，腥咸的海水像雨一样喷了他一脸。 此刻，天蓝无云，海静风徐。 “哈哈哈哈哈哈……” 他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眯着眼睛享受阳光，重见天日的感觉贼棒啊。 什么七天会，什么将神，通通丢掉！他快活得眯着眼，心胸开阔，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不能克服的艰难险阻。 但这快活还没有持续一分钟，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茫茫大海，怎么会有人？ 他呆了半秒，确定没有听错，连忙一骨碌爬起来！ 在他的正前方，停着一架水上直升机！而直升机前，竟然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站在水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你是谁？”苏南心里涌现一股不安。 “笑得这么快活，你以为鲸口逃生是靠你的幸运吗？”老人慈眉善目，双手拄着拐杖。拐杖上镶嵌的绿宝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奇怪的白色骨头。 “难道不是吗。”苏南一边敷衍，一边猜测他的来历。 “那你看看这个！”老人神秘一笑，右手举起拐杖，用白色骨头的骨尖对准苏南，像个没穿袍子的魔法师。 他吟唱般地高声道：“回去吧，你的任务结束了，多谢你送他一程。” “我的任务？什么任务？”苏南一头雾水，这老头子发什么神经病？要是一个神经病把自己吓到了，那传出去就尴尬了。 正在苏南百思不得其解时，脚下的巨鲸突然动了，它竟然慢慢下潜，似乎要回到深海里。 苏南顿时明悟，老头的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这头鲸鱼！这头低等生物！ 为什么他能控制这头抹香鲸，是和那根拐杖有关？还是和他的吟唱有关？ “看见了吧，有人能控制火，有人能控制水，而它能控制行走的生命，这就是让众生臣服的力量。”老头抚摸着拐杖上的白骨，“巨龙已死，余威尚在！” 苏南禁不住呐喊，“这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就像你第一次接触手机上的杀人游戏一样，但我不会告诉你。”老头狡黠地一笑，“至少不会全告诉你。” 苏南浑身一震，这个世上只有李鹤羽知道手机的事，这个老头怎么知道？ 除非……他是送手机的人。 “你是王博士！” 老头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是的。” 他竟然爽快地承认，让苏南措手不及。期待已久的人突然来到眼前，他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竟不知挂上什么表情。 “宛宛还活着吗？”苏南多口而出。 “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 第六十二章 非常重要的一章！ 苏南脑袋里轰然炸响，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零↑九△小↓說△網】 他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不断重复后一句话——也不算死了。 她还没死！ “她在哪！我要见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激动地大喊，浑然不觉巨鲸正在下沉。 水波以巨鲸中心向外波动，直到巨鲸完全下潜。苏南也慢慢陷入水中，但他划动双脚轻松浮在水面上。 老头眯眯眼，金丝镜片在太阳下反光，“你想知道她哪？还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废话！当然是她在哪！” 老头往前走了两步，蹲在水毯边缘，像好友一样和苏南对望，却偏偏对问题避而不谈。 “小南，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该认识吗？苏南整个人蒙圈了，小南这名字只有长辈才会喊，这老头怎么这样喊？ 巧合？还是他知道什么？苏南努力把对方的脸刻入脑海里，和记忆中的脸比对。 完全没有印象…… “你到底是谁？” 老头佯怒地皱眉，“你1岁的时候还在我怀里撒尿呢，那时候你妈妈林夕还活着，你爸爸苏不忘刚刚从南非基地回来。” 他眯着眼看着阳光，像是陷入回忆中。 虽然说得煞有介事，苏南却毫无头绪，谁一岁时见的人能记住？天才都不能吧！ 但这几句话点醒了苏南，这老头和父母的关系不一般！他仔细观察，从头发梢到鞋尖灰，从眼里笑意到皱纹走向，他终于看见一丝熟悉的影子。 “你是……” 苏南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 怎么可能！ 他张大嘴巴，惊讶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你是……程爷爷！” 程青宛的爷爷——程为国！ 苏南曾经在宛宛家的相册上见过，只是照片上是个身材富态满脸福相的老者，和面前这个形销骨立、瘦得骨头能随时戳出来的老头差远了。 老头满意地点头，如果他有胡子，此刻肯定捋着胡子露出赞许的眼神，“没想到你真能记得，宛宛没看错你。” 苏南惭愧，如果不是零计划全面提高脑部处理系统，他不一定能从庞大的记忆库中调取一张平凡的照片。更何况，程为国在他11岁还是12岁的时候过世了，当时宛宛还请假一周飞到四川去参加他的葬礼。但此刻对方活蹦乱跳地蹲在他面前，那场葬礼是恐怕是瞒天过海之计吧。 “程爷爷，宛宛到底在哪？”如果对方是宛宛的爷爷，肯定不会加害于她，只是他为什么要玩手机app这一出？ 程老头嘿嘿笑了声，“再不告诉你恐怕你要杀了老头我了。”他突然正色道：“你觉得游戏世界是什么？” 游戏世界以现实世界为原型，无论何时进入，都和现实一模一样，就像一个巨大的模拟器世界。 苏南斟酌用词，“或许是一个经过精密计算的集体幻觉。” “你没考虑过那是一个真实世界吗？” 苏南摇摇头，平行世界这种事情苏南不是没有想过，但游戏会改变，现实不会。如果那是一个真实世界，该崩坏成什么样？ 但老头既然这样问，难道那是真实世界？ “平行世界？” “可以这么说，但那是个随时刷新的平行世界，可能是十分钟一刷新，也可能是玩家每次进入一刷新。” 听着老头天方夜谭般的说法，苏南瞠目结舌，刷新一个世界？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每个人都能因为刷新而改变人生轨迹，那还是人生吗？ “所以……我们每一次完成任务，都是在杀活生生的人？”苏南脸颊僵硬，像是丧失了表情。 “可以这么说，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的，那个世界都存在，除了一类人。” “什么人？” “流着龙族血脉的人。” 苏南本来还沉浸在对方描述的世界里，但听到‘龙族’两字就有点被戏弄的羞怒感。 “编这种荒诞不经的故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头错愕地扶扶眼镜，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龙族只是我们研讨出的名字，入乡随俗嘛，它在国外还有凶兽、劫主、罗刹、天驱一堆奇怪的名字。” 苏南按捺住怒火，爬上水毯，和老头在茫茫大海上席地而坐。 “你继续说。” “说到哪了……对，龙族血脉。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拥有龙族血脉的人是一群特殊的存在，他们只能存在于【现实世界】或者【游戏世界】，并且不会被【游戏世界】刷新。用网游比喻，普通人就是npc，拥有龙族血脉者就是独一无二的玩家。” “说了这么多，那杀人游戏是怎么回事？” “那个世界的龙族血脉者想入侵我们的世界，他们通过控制【现实世界】的玩家，对了，我还没说玩家都是龙族血脉者吧？” 苏南挥挥手，表示能猜到。 “年纪大了，说话有点颠三倒四。总之，我猜想两个世界之间一定有阻挡他们的屏障，而【杀人游戏】就是用来控制玩家、打破屏障的。” “两年前，我发现宛宛也是龙族血脉者，当时真如五雷轰顶，我杀了那么多玩家，没想到自己的孙女也是一位玩家，还是a级的，真是讽刺。” “可我终归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亘追随者，所以，我隐瞒了孙女的身份，并处处保护她。却没想到，那个世界的控制者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爪牙。” “我不会忘记那一天，11月14号，宛宛所在队伍的队长接到了一次任务，终于暴露了这款游戏的最终目的——屠龙。” 第六十三章 可能重要的一章 苏南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无法理清这种‘认知之外’的事情，只能被动接受老头的说法。 “谁知道那次屠龙她竟然也要参加，如果我早知道结果，一定会阻止她去！可惜人生最难早知道，等我接到她离开的消息，一刻也不敢耽误，火速飞到南极的卡尔斯站去帮她，可惜还是晚了，我没能救她。”老头叹了口气，摘下金丝眼镜，低头用衣角擦擦。 “没抢救回来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没死吗？”苏南突然跳起来紧紧抓着老头的手臂，指甲嵌入肉里。 海面上暖风吹拂，苏南湿哒哒的t恤轻轻抖动，他觉得浑身冰凉，寒意冷进骨子里，紧张，害怕，恐惧。 老头叹口气，“我带你去见她吧。” 苏南眼睛一亮，心中充满激动、狂喜和心痛…… 这一年来她到底遭受了什么，她一定被病痛折磨着，不然不会不来找他，不论是身体残缺，还是面目全非，她都是他的宛宛！ 他认识了十一年的宛宛！ “走吧，跟我上飞机。”老头站起来。 苏南跟着上飞机，系上安全带，焦躁不安像多动症一样一刻不停，恨不能坐的不是飞机，而是火箭，飞速地赶到她的身边。 宛宛，我终于找到你了。 …… 时间过得好慢，苏南看了三百多次时间才抵达目的地。但他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如此熟悉的地方——宛宛的家里。 自从宛宛出事后，他们的父母就周游世界散心，房子一直空着。苏南来过几次，但一到门口往事就涌进脑袋里，让他不敢接近这栋房子。 现在老头告诉他，他思念整整一年的人竟然离他如此之近！而他竟然毫不知情！ “跟我来。”老头熟练地开门、换鞋，像普通回家一样自然。 他走到楼梯口，没有继续向上，而是转动墙上裱着毛笔画的画框，一道向下的楼梯显露出来。 “这里只有我和老周打理，平时都我和老周轮流照顾宛宛，其他人我信不过。” 老头带着苏南走过漫长的楼梯，又七绕八绕，走到一间带着门把手的房间前。 苏南心突突直跳，他知道房间里是什么。 一年的梦魇终于要结束，他本该狂喜地奔进去，却仿佛全身灌铅，站在门口挪不动一步。 “杵在门口干吗，进来。”老头子转头喊一句，打开顶灯。 苏南这才一步三停，慢慢挪进来，既期待又害怕。 这是间极其简单的房间，棕红色的木桌铺满书本和资料，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和压在书缝上的钢笔。木桌旁有一张小床，白色床单微微泛黄，中央稍塌陷，一看就是使用多年。在床边，一双鞋尖略旧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床边。 所有东西都揭示着这里一直住人。 “自从宛宛出事后，我就把四川的老家搬过来了，同时申请调任北方的副区长。”老头呵呵笑着，“当时那群老家伙还以为我疯了，明明有机会晋级进入长老会，重要关头却放弃了。” 他走到一扇推拉门前，转头和苏南相视一眼。 宛宛就在那扇门里吗？ 苏南紧张地快要窒息，气血上涌，都能听见脑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和孙女比起来，长老会又算得了什么！” 老头用力一拉门，白光耀眼，一尊巨大的玻璃箱冲入眼前。 玻璃箱里注满淡蓝色液体，一位少女口鼻插满导管，闭上眼睛仿佛沉睡。 苏南的心猛得揪紧，仿佛被电钻穿心而过。本来找到心心念念的宛宛是件高兴事，但此刻他只觉得心口发堵、口头发堵、浑身上下无一不堵！ “宛宛……”他竭嘶底里地喊着，发现自己根本没发出声音。 闭着眼睛的宛宛也一动不动，静静地悬浮在液体中，她头发剃光，嘴唇和皮肤一样灰白。 苏南趴在玻璃上，手掌隔着玻璃抚摸她的脸，“宛宛，是不是里不舒服？我马上把你救出来。” 他嘴角带笑，神经质地到处寻找控制器。 老头一言不发地递来卫生纸，“擦擦吧。” 苏南幸福的笑脸僵住，脸庞冰凉，不知什么时候淌下两行热泪。他低着头，像生锈的机器一样缓慢地蹲下，把脸埋在胳膊里，肩膀颤抖。 膝盖间传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她到底怎么了？” 老头仰头眨眨眼，深吸口气，“她的灵魂走丢了。” “在屠龙一战中，她的意识进入游戏世界，身体留在现实世界。正在关键时刻，将神的人突然暗算，毁了她的身体。” 苏南身子一顿，抬头盯着箱子里的宛宛。 “你到箱子后面看看。” 苏南茫然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水箱后侧。等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捂住嘴，心跳都停了一秒。怎么也没想到，宛宛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整个后半身全部换成金属，从脑袋到脚踝，银色的机械金属拼接成完整的后半身，人皮和金属无缝对接，像是天生长在这些铁疙瘩上的。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老头苦笑一声，“我在南极找到她时，她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我发现她并没有死亡，她的意识还在游戏世界里。或许是上天垂怜，或许是天不亡她，七天会里除了制造仿生类改造人，还有机械改造人，把机械和人体完美结合。所以我把她残破的身体带回来，用人体机械金属复原了。” 苏南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头说宛宛‘既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因为她的身体还能使用，但意识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咬紧牙关，抱有一丝希望，“如果意识回来了，她能睁开眼睛吗？” 老头突然微笑，眼中全是希望，“一定能，这正是我给你手机的原因，我知道你很小就能被动进入游戏世界，你是特别的。” “只有能长期进入游戏世界，才有可能找到宛宛，但谁也不知道长期进入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一开始我不知道你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但现在，我毫不怀疑了。” “小南，帮我把她从游戏里救出来！” 第六十四章 真的重要的一章 看着老头充满期待的坚定眼神，苏南用力点头，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救她回来。 “我该怎么做？” “首先，不能再依靠手机，你要自己找到进入游戏的路。”老头站起来，背着手踱步。 苏南迷惑地看着他。 “还记得吗？你小时候经常会发现周围的剧情重复一遍，还因此去看了医生。” 苏南当然记得，就因为这个怪病，他从来不玩游戏不看恐怖电影。每次宿舍集体开黑他都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 自从得到杀人游戏，他就一直怀疑自己的癔症，此刻终于把疑惑说了出来，“玩家在我附近打开游戏世界，所以我也被带进去了？” “不错。”老头点点头，手伸向苏南裤兜，从里面掏出湿哒哒的手机。 “你应该发现自己和其他玩家的区别了，你的龙族血脉非常纯正，也许是返祖现象，也许是家族血统保护得好。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部手机是我通过宛宛的颅内系统复制制作出来的，你在使用时能投影到脑中，并用意识操控它，它除了它是实体的，其他功能和真正的系统差别并不大。” 苏南皱紧眉头，‘那他们有何重要的区别？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你可以把它当做游戏里的bug，它在游戏之外运行，通过你的身体连接游戏世界。换句话说，它是连接你和游戏世界之间的连接器。” 苏南了悟，立刻想到关键问题。 “所以即使我不完成任务，它也杀不死我？” “没错，你和杀人游戏并没有直接联系。我本来计划让你一步步完成任务，逐步提高脑强度，却没想到你得到了stc，还通过了零计划，大脑已经获得极大强化，所以，是时候把一切告诉你了。” 他的目光慈祥而温和，就像一个和善长辈。但苏南浑身冰凉，阴测测地问道：“我之前杀过的人都没必要死？” “理论上说是的，但他们只是游戏世界的人，杀了就杀了，怎么了？。” “没什么。” 老头毫不在意，他引着苏南走到一块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上弹出一条条记录，从收到手机快递的时候开始。 “这是你进入游戏的记录——5月29日，12小时内最长记录是117分钟。也就是说，你的大脑移动区域至少能负荷2小时的运转压力。不过你注射了stc、经历了零计划，现在应该能坚持6个小时。” 老头又解释了如何找到去游戏世界的路，按他的说法，自己与游戏世界契合率极高，不然小时候也不会被附近的玩家带进游戏世界。 但是就算契合率高，这找路方法也太不靠谱了吧。 按老头的要求，苏南换了套病服一样的条纹睡衣，坐在静室里，盘腿打坐，心却根本静不下来。 今天老头给他的震撼太大了，特别是龙族血脉之事，他一直以为这种万种之一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些都确确实实发生了。只要一想到血管里流淌的鲜血和别人不一样，他就忍不住激动和好奇。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胖威的天演、达令的血祭、李鹤羽的大剑都毫无科学逻辑，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感受空气，突然祭出神徽！ 体内猛然涌动一股狂暴的力量，仿佛血液沸腾！他的身体消失在静室里，暴躁的情绪从脚底板升起，一下子窜到天灵盖，几乎要烧着头发。 曾经在七天会课堂上观看的‘狂战士’图片充斥他的脑袋，他不要变成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冷静，然后怒火像淋了一场雨，唰唰熄灭。他能感觉到刚才爆发的力量有多强，但他不能让自己变成失去理性的野兽。 他坚定地握紧拳头，危险的力量让他油然而生一股执念，一定要找回宛宛的意识！一定要！ 他平气凝神，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盘腿而坐，如老僧如定。 按老头的说法，他需要静心感受，捕捉游戏世界的方向。但他稍稍做了些改变，他一边使用神徽一边入定，增加了难度，但成功率应该能提高，毕竟是在仙人府前。 静室外的等候厅，老头靠在宽阔的椅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时钟，等待也很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南在静室里不吃不喝已经过了12小时，他实在头晕脑胀，又饿得受不了，推开门，全身挂在门框上。 老头眼睛一亮，差点跳起来，“成功了？” 苏南摆摆手，“我找不到路，先给点吃的吧。” 老头板起面孔，又不好说什么，递上一盒蛋糕，又催促着苏南回到静室。 “你是特别的龙族血脉者，要足够静心，肯定能找到的。”老头慈祥地鼓励。 苏南有点漫不经心，他觉得自己挺静心的，静地都睡了一小会儿。 “我觉得方法有问题，或许可以用手机引导下，这样方便我寻找方向。” 老头严肃地摆摆手，“不用，我保证，绝对可以靠打坐进入游戏世界，用手机是多此一举。” 苏南还想再说什么，老头坚定地打断，“我研究玩家已经几十年了，他们在民国时期就已经从出现，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错的。” 苏南耸耸肩，突然在门口的衣物盒里掏出手机，“我试一试，又不吃亏。” ‘啪’得关上静室的门，苏南吃完干巴巴的蛋糕，觉得精力慢慢恢复，头晕脑胀的感觉逐渐消失。他握着已经晾干的手机，很好奇老头为什么那么坚定，是因为打坐进入游戏理论上可行，还是有人尝试过？ 他打开手机，突然有一条短信。 【苏南，我是柳骁骁。我和郝汉、阿三被海水冲上沙滩，已经安全。我们刚和李鹤羽汇合，听他说东南亚一处矿井平台有重要东西出水，关系到什么血脉本源，或许能解释你身上的超能力，要不要一起来？6月10号宁海市等你，看到短信请回复。】 看完短信，苏南关上短信箱，没有回信。 他闭上眼睛，进入游戏世界，当务之急是找到宛宛的意识。 第六十五章 开始寻找之路 人在专注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12小时说过就过。在老头泡着菊花茶就着蛋糕的时候，苏南出来了。 “怎么样？” 老头抹掉蛋糕渣，吊着眼袋，恐怕他24小时没有合眼了。 苏南也双眼发黑，神情呆滞，毫无光彩。 “又失败了么……”老头叹口气，也没心情喝茶了。 但是苏南突然咧嘴大笑，眼睛发亮，“我成功啦！” 他一屁股坐在老头身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 “找到路了？”老头站起来，座椅差点摔在地上。 “程爷爷别激动嘛，毕竟花了24小时，总要出点成果。”苏南把找到通往游戏世界之路的过程和老头说了一遍，惹得老头连忙提笔做记录。 “所以说，有手机这个连接器引导，能事半功倍，再辅以神徽状态，找到路并不难。程爷爷，你先休息会儿，我再补充点能量，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去游戏世界找宛宛。” 老头黑着眼圈，拉住要去外面觅食的苏南，“不急，先测试下你能进入游戏多久，保证你的安全。” 苏南耸耸肩，“我已经尝试过了。” “能进入多久？” “你猜？” 看着苏南自信的眼神，老头大胆猜测，“8个小时？” “不是。” “9个小时？” “不是。” “不会是10个小时吧。”老头瞪得眼珠子都圆了。 “不是。”苏南被他的反应吓到了，难道10个小时很不可思议吗？ 猜了三次猜不准，老头心里仿佛压着巨石，既然不是10小时，就不可能更高了。他低头沉吟，“如果少于5个小时，那你每次的行程就很紧迫了……” 苏南哭笑不得，怎么越猜越少了，“好吧好吧，我说了，保守估计应该有24个小时，超过24小时状态就不太对了。” “不可能！”老头一口否认，长老会曾经做过统计，12小时内进入游戏世界的最高纪录也不过10个小时。24小时什么概念？百分之两百！ 虽然苏南身体进行过强化，但他毕竟经验少，一共才完成一次任务。 “骗你做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苏南还不理解24小时的意义。 见他信心十足，老头也有点松动，毕竟他是特别的龙族血脉，“好！那我就按24小时给你制定计划！” …… 后方是一片白色荒漠，茫茫无尽头，只有与天相接处，有一线天蓝的色彩。前方是巍峨的冰山，从眼角处拔地而起，狂风扫着雪粒升向天空，在更远处的雪山山脊处，凸出一条条黑色的岩石。 南极洲是全球最高的大陆，也是全球最冷的大陆，极端最低气温曾接近90度。不过今天很幸运，只有零下42度。 一辆红色雪地履带车留下两道30厘米高的履带印，突兀地停在冰山。 苏南跳下车，周围一片雪白，头顶上阳光强烈，寒冷却顺着刀子风刺入骨头里。 “到了？”他不确定地问道。 “就是这了，前面那道冰缝下有一片开阔地，宛宛和她的队友们就是在那里发现冰龙的……不用你扶，我还没老。”老头裹了一大件羽绒服，提着拐杖，慢悠悠地扶着把手走下来，他已经73岁了，非常怕冷。 苏南看他下了车，才问道：“冰龙已经被杀了吗？” “龙毕竟是龙，比人类顽强多了。它受了重伤，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老头呵呵笑着，用拐杖戳戳地上，“说不定就在我们脚底下。” 苏南低头看着雪地，无法想象这世上的龙是何模样，更无法想象屠龙的场景如何壮烈，网络上经常有怪兽的影像照片，但相信的人有几个？除了那些亲眼见过的人，其他人不过当炒作罢了。 他想起借雪地车的卡尔斯考察站，心中疑惑，冰龙的老巢既然在这里，那些科研人员也没有见过并上报吗？ “程爷爷，50公里外就有座考察站，这么多年他们没有任何察觉吗？” 老头擦擦眼镜，眯着眼对着太阳确定镜片干净了。 “不是不上报，而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我问过屠龙战中的幸存者，据他所说，冰龙是极其嗜睡的物种，战斗的间隙它都能睡着。再加上它能毫无阻滞地在冰中穿行，冰对它而言就像空气一样。你想想，一头常年在冰川内部睡觉的龙，谁能发现？” 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响。 “太阳马上下山了，温度会降得很快，我们赶快开始吧。游戏世界分区域管理刷新，这里鲜有玩家抵达，所有应该没有被刷新，宛宛既然逃进了游戏世界，很可能在那个世界留下记号，你一定要仔细。” 苏南点点头。 他需要用绳索从冰缝口滑降，但下去容易上来难。所以他准备好绳索，绑在雪地车的保险杠上，准备在游戏世界里下冰缝，避免自己还要爬上来。 两人又回到车上，一位姓周的中年人正在摆弄心率监测等仪器。 “老周，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 这次会在游戏世界呆很久，对应在现实中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也许一秒、也许一分钟、也许一个小时，所以必要的身体监测还是需要的。 调高车内温度，苏南闭上眼睛，寻找那条通往游戏世界的意识之路。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进入游戏世界了。 刀子风还在呼啸，自然景致和现实别无二致，天地一片白茫茫。 作者的话（手动）： 我很怀疑这个重要设定有没有讲清楚——普通人同时存在于【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但是玩家和龙只能存在于一个世界，因为他们不能被“复制”，不能被“刷新”。 我之所以写到正文里绝对不是凑字数！ 第六十六章 亚种人 雪地上多了些奇怪的隆起，像是一堆乱石立在雪地，石头表面压着厚厚的雪。【零↑九△小↓說△網】 他推开车门，走到雪堆前。 现实世界里并没有雪堆，说明这是玩家‘造成的’。 所以他脱了手套，指尖插进去，抓开积雪。手好凉，关节疼得要命，指腹有种冰冷的灼热感。 继续扒拉，雪里终于露出了一抹褐色——人工纺织物。 一定是玩家留下来的。 用力扯出纺织物，雪哗啦啦散掉，苏南终于辨认出它的用途。 这是一只黑色登山包，瘪瘪的，里面只有几件金属工具，不过包背上倒绣着两个字——修爷。 不认识，应该是宛宛的队友，看来她不是唯一逃进游戏世界的人。不过他的背包怎么被丢弃了？是遇到紧急状况吗？ 苏南把包丢开，不死心地继续拨雪，还找到一只打火机，不过里面都冻住了，还有两瓶防晒油，一堆帝国钱币，三板胶囊，还有一个照相机…… 看到相机的瞬间，他心一紧，这是宛宛的相机！ 宛宛一共有两个相机，一个是苏南送的，她爱不释手，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多年的旧相机，很少用了。【零↑九△小↓說△網】 宛宛早料到此路凶险，怕弄坏了他送的相机么。 握着相机静默，呼出一热气把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到脑后。检查相机的储存卡，然后发现卡槽是空的。 储存卡不见了，这是个好现象，她有时间拿走储存卡，说明她处境不算危险。 而且从登山包的大小来看，带的东西不少，她应该还带走了一些必需品和食物。只要有食物，应该能走到最近考察站。 苏南心稍安，捡起手套重新戴上。等会儿再去考察站调查，现在先去冰缝下看看有什么发现。 他走到冰缝边，把环套套在腰上，拉了拉绳索，两脚踩着冰缝边缘，面向雪地车慢慢往后倒。 大学的时候去攀岩室玩过，知道基本姿势，但是没有户外经验，更别说踩着冰壁滑降。 不过事到临头，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好在老周经验丰富，他给苏南的鞋子上安上冰爪，抓地很牢。 苏南的身体轻盈地一跃一跃不断下降，一会儿就下降了10米。他回头朝下看，能隐约看见底，但估不了距离。 冰缝里无风，没有刀刮脸的恶劣环境，加上他体力充沛，肌肉力量强劲。即使没有经验他也不觉得艰难，甚至越来越得心应手。 大约几分钟，头顶的天空只有半臂宽，他离地面越来越远了。 “好像到了。” 回头估下距离，2米左右，他直接跳下来，拍拍双手。 眼前是开阔雪白的冰雪之路，虽然离地面有三四十米，但光线依然充足。 脚下的雪面平整，掩盖了一切踪迹。但他知道，在风雪之下，一定还留下了线索。 于是，他用脚把雪推开，沿着冰壁不断摸索，突然，脚底传来坚硬细长的触感。连忙蹲下来，扒拉积雪，果然找到一件东西——冰镐。之后陆续找到两根，一共三根冰镐。 苏南猜想，她和修爷一定是用冰镐攀上冰壁，中途遇到什么情况，致使冰镐都掉落下来了。 但是在人迹罕至的南极，能有什么危险？北极熊么？还是其实冰龙也能进入游戏世界？ 他无法断言，准备先探索一番，所以先拿着一根冰镐当工具，却突然听到远处嘎吱嘎吱的轻响。 像是小兽奔跑。 南极寒冷，食物来源主要靠鱼虾，所以陆地上注定没有凶猛的食肉动物，最凶的说不定还是科研人员带去的雪橇犬。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雪橇犬？难道有路连通地面？ 苏南举着冰镐准备藏在一侧，但黑色羽绒服在雪地里太扎眼，藏哪哪显眼。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藏起来时，一只白狐突然窜了出来，个头竟有狮子大小，四蹄快得扑朔迷离。它飞奔到冰壁前，掏出爪子竟然往上爬，一瞬间窜到一米高。 苏南完全愣了，听说过狐狸上树，但谁见过狐狸爬墙？还是冰墙！这么厉害的‘奇行种’还不抓来玩玩？ 手中的冰镐射出，嘭的一声，把白狐吓了一跳，噼里啪啦滚下来。 苏南一步窜出，直接抓住它的后颈，仅用手劲就把它按在雪地上。 “毛发不错呀，这个大体型的狐狸还真少见，差点认成狼了。” 他拉起冰壁上绳索，绳索很长，还有一节多余。所以准备打个结套在狐狸脖子上。但手刚触到绳索就停在半空中，浑身像僵住一样。 因为他听到人声，还是女人。 “别抓我！没时间了！快跑！” 听声音像个小女孩，清脆还有些生涩，像是外国人说帝国话。 “谁！”他冷喝一声，背对冰壁眼睛扫过整个地下冰洞。 “别装神弄鬼的，出来吧？” 那声音慌张地回答，“你别提着我啊！” 声音从手心里传来，苏南急忙低头一看，手中的狐狸在用力挣扎，嘴巴一张一合。 “卧槽……” 狐狸开口说话了？他没有听错吧？ “你再说一句……” 狐狸气急地四腿乱蹬，“这里除了我还有谁？笨蛋，来不及了！快跑啊！” 苏南终于确定了，手里这只‘奇行种’真的会说话，还极具人性，难道是狐狸精？更要抓紧了！ 他的三观已经被玩家改造人龙族刷了一遍又一遍，但狐狸成精还是让他惊讶不已。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狐狸见这个人类力量太大，竟然怎么也挣不脱，最后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一只……不，一位赤身裸体的小女孩！ 她一头白色的长发如瀑，一双毛茸茸耳朵立在脑袋上，楚楚可怜的眼睛里盛满恐惧惊慌，她纤细的手足使劲在雪地上扑腾，白色大尾巴也在左右扫动。 苏南难以置信地用力眨眨眼，眼前还是一位白嫩的小女孩形象！ 脑中仿佛爆炸，他竟然见到了——狐狸精！ 第六十七章 小狐狸get 小狐狸警惕害怕地缩在边缘，目光在冰壁和苏南之间游离不定，她想爬上冰壁，又害怕苏南抓她。 忽然，她双腿发颤，牙齿直哆嗦，直接趴在地上，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 苏南心中一凛，“你一直说没时间了，到底什么没时间了？” 小狐狸的眼眶泪水打转，哆嗦道：“祖神来了……” 苏南疑惑不解，祖神又是什么东西？狐狸祖宗？老狐狸？ “祖神是你的亲戚？” 小狐狸疯狂地摇头，身体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吓死。 开阔的冰洞寂静无声，苏南眼睛一眯，他也感觉到了——有东西靠近。 起初是微不可查的震颤，后来越来越重，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咚咚咚的剧烈震动，仿佛置身于搏动的心脏里。 握着冰镐，苏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冰洞的尽头。突然，一抹血红色跳出来。 硕大的无头鲨鱼，脖颈断口处的鲜血滴落。更叫人惊讶的是，它正被一个男人扛在肩头。 男人大约3米高，肌肉健硕，胳膊如两百斤女人的粗腰，五官却是硬朗，一脸络腮胡子充满男人气息。 他看到苏南时，停下脚步，把无头鲨鱼丢在地上，鲜血浸染雪地。 “细皮嫩肉的，长泽家族的？”他傲慢地指着苏南的鼻子，身着奇怪黑袍，赤脚，衣角还在滴水，肩膀上满是鲨鱼的血。 苏南不知长泽家族，但他听出对方的蔑视之一，便诈道：“没见过你，你是谁？” “黑金家族的泰山。”他扬起络腮胡，瞄着小狐狸，用命令的口气道，“快把这个亚种人杀了，一身的狐臊味。” 苏南望了眼狐狸，对方正趴在地上，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表达谦恭。 “如果我不干呢？”苏南回道。 泰山眉毛倒竖，像是尊严受到极大挑战，“没教养的东西，你的长辈没教你礼貌吗？” 苏南笑着摇摇头，“可笑，礼貌可不是唯命是从，更何况，我认识你吗大兄弟？” “长泽的蠢货！没听过黑金的大名吗！我们所到之处，下等家族都得俯首帖耳！”泰山一脚踢开碍眼的鲨鱼，硕大的身躯砸向冰面，它肚皮爆裂，内脏激射在冰面上。 若是普通人，肯定吓傻了。但苏南好歹也揍过恐龙猛犸象，当然不会被他扬武扬威的攻击所震慑。万一打不过，还能用神徽逃跑。 苏南面不改色，“如果想让人帮忙，得用请字，这样发脾气太没礼貌了，还下等家族？都什么年代了。” 泰山没想到反而被嘲讽，现在的后辈太狂妄了，他怒极反笑，“好，我倒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言的后辈，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好，比什么？”苏南不惹事，但也却不会怕事。 泰山转动手腕，关节啪啪作响，“当然用拳头说话，输的人杀了那只亚种人。” 小狐狸闻言，磕头如捣蒜，“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苏南皱眉，对匍匐在地、浑身赤裸的小女孩冷喝一句，“磕头有什么用，磕头他就会放过你吗？” 小狐狸涕泪横流，被他的大嗓门吓得缩成一团。 “祖神对不起，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对不起……” 本来看她的模样心中不忍，但听了她软弱的言辞，苏南顿时怒从心起，“你哪来的错？谁都想活着！” “我错了，我不该来到这世上，对不起。”小狐狸被吓得掉眼泪，连连磕头，砸在雪地上砰砰作响。 苏南难以置信，她如何形成这种想法？虽然狐狸变人确实奇怪，但现在早已经不是封建残忍的过去。 这时泰山露出一抹冷笑，“听到了吧，她们是有罪的，她们偷了祖神的血液，玷污了尊贵的血脉，都是罪有应得，我们有义务清理这群可悲的存在！” 真是可笑，苏南笑着摇头。这个3米高的男人应该也是龙族血脉者，要知道仅仅帝国就有上百位龙族血脉者，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尊贵的血脉是多么不堪一击！” 他瞬间激发神徽，眨眼睛消失在原地。 泰山还未见过能隐身的祖神，登时戒备起来，不过他没有丝毫害怕，对方不过是长泽家族而已，他们的血脉稀薄，能强到哪里去？ 而且隐身也不会真的消失，他能听风辩位，只要这家伙一动，他就能一举擒获！ 所以，他沉心静气，冷静探索，耳尖微微颤动。 忽然，身后一阵风起，有袭击！他握长成拳，准备反身一击！但他的拳头才刚刚捏住，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苏南的拳头砸在他的背上，骨头似是断了。 太快了！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转过身直指苏南，怎么会这么快？明明是个下等家族，太猖狂了！ “你……竟然用偷袭这种下三滥手段，果然是没有教养的下等人！” 苏南耸耸肩，“各展所长而已，没毛病。倒是你一失利就诋毁人，这就是尊贵血脉干的事？” 他朝着小狐狸的方向点点头，“还不快跑！” 小狐狸看看神秘的苏南，又看看恐怖的泰山，终于鼓起勇气，嘭得变成一只白狐狸，撒着蹄子往冰壁上奔，一眨眼消失在视野里。 苏南捡起的冰镐，希望它的锋锐度能刺穿泰山的皮肤。 “有我在，你别想追上她。”苏南不停地甩动冰镐，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长泽蠢货！竟然被亚种人迷惑了！荣耀九族里怎么会出现你这种垃圾！我今天一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泰山怒不可及，用力地甩开膀子。 苏南抢先一步，重新释放神徽。 在他眼中，世界仿佛身外之物，看得见摸不着，甚至双腿也只是虚踩在雪面上。虽然攻击时需要现身，但只要速度过快，泰山根本防不胜防！ 他一步一步从容向前，没有人能看见他。 泰山对着空气大喊：“别张狂，你能使用祖力，我也能！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顿时他的气势陡然一变，抬起粗糙手掌，掌心向上，突然握掌成爪，像炼金术师一样控制冰元素，无数冰锥从雪地上立起，刺破地面，几乎没有一块空地！ 如果苏南隐身藏在某处，肯定会被刺得血肉模糊！ 但是泰山连续造了两批冰锥，却没有任何血迹出现。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伤到他？”泰山焦虑不安，疯狂地种冰锥，地面上，墙壁上，天顶上，一切可疑的地方都被他的冰锥占据。 “你在哪！快出来！快给我出来！”他着急地怒吼，感觉有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他。 第六十八章 哎呦喂 “我在这。” 苏南突然出现，眼神平静毫无惧色，1米8的他站在3米的泰山眼前，显得矮小瘦弱。 但是他抡起冰镐，胳膊甩出半圆，挥舞着镐头插进泰山的胸腹，并从上到下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飞溅，洒在苏南的脸上，原来祖神的血也是红色的。 泰山被突然袭击，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时，胸口一阵剧痛！ 他咬牙忍住，双手操控地面的冰锥朝苏南刺去。 几乎一瞬间，苏南待的地方已经成了刺猬的背，插着无数冰锥，在冰天雪地里露出锋利的冷光。 但是苏南消失了。 “你竟敢伤我……” 泰山捂着伤口气得发抖，被下等家族摆了一道又一道，若是传出去，他父亲的脸面何在？他要让长泽的蠢货付出代价！ “出来！就知道躲躲藏藏，是男人就出来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其实他力量很强，又能控制冰元素。但是苏南的神徽太过诡异，加上速度占优势，泰山刚好就被反制住了。 苏南摸清了他的路数，便在十米外现身。 “你应该很清楚了，你根本打不过我，你所谓的高贵血脉、上等下等都是臆想。” “胡说八道！”泰山咬牙切齿，一脚踩裂雪面，连底层的冰面也裂开了。“你一个偷袭者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有本事用拳头说话！别像个亚种人一样偷偷摸摸的！” 他张开双臂，缓缓抬起与肩同齐，在他的力量下，地面生出一块冰壁，并不断向上，聚拢成笼的趋势。 【冰笼】 天顶咔得一声，冰面重合，看不出任何接合的痕迹。 苏南仰头看向严严实实的笼顶，嘴角上扬，“你以为困住我就能赢？” “不止如此！” 泰山双手结印，脑门冒出细密汗珠，要知道这是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南极！ 一时间，地面震荡，抖出滚滚冰尘，雪山像是要崩塌了。 “好好尝尝冰笼的滋味吧！”泰山哈哈大笑，冰笼不断移动，内侧空间越来越少。 他后退一步，背靠冰壁，最后融了进入。 “冰笼会越缩越小，最终把你挤成肉饼！” “我要让你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小道都弱不经风！’” 回音回荡在冰笼里，苏南环顾越来越近的冰壁，没有一丝惊慌。因为他随时可以退出游戏世界。 但是他想试试自己的力量，想试试冰笼有多坚固。 “看起来更厚。” 隔着手套触摸冰壁，寒气渗透进骨子里。 “不知道牢固性如何，毕竟这是泰山制作的冰笼。” 深吸一口气，手拳蓄力，再猛然出一拳。 咔嚓。 冰壁裂开一条缝。 “竟然只有一条缝，确实够硬！” 若不是能退出游戏，被困在冰笼里肯定慌乱。但他现在只在意能不能干过泰山。 又尝试着打了一拳，冰壁像蛛网一样裂开，好兆头，看来冰壁承受不住了。 “不过如此嘛。” 他兴奋地再次蓄力，如果前面只用了六七成力气，那么现在他将用十成十的力道！ 冰壁另一面，泰山闭眼控制冰笼继续缩小，只有五六平方，再坚持会，他就能取得胜利。 突然，他听到冰笼里发出咔得一声，不禁皱眉停下来，侧耳靠近冰壁，苏南竟然在自言自语。 他正准备仔细听时，轰隆一声，整片冰壁竟然破碎，无数冰块砸下。 更巧的是，有一块尖锐的冰锥朝泰山刺去，他竟然没有躲开！ “怎么可能……” 摸到胸前的血，他不可置信地大口喘息。 冰锥完全刺入心脏，他知道自己回天乏力了，竟然是这种死法，真叫人遗憾。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乘着敌人还在眼前，他突然露出阴冷的笑容。 “同归于尽吧！” 打了个响指，冰笼的穹顶龟裂开缝，强烈的光线透露出来，在咔咔的冰块运动中，整个冰笼开始坠落！ “让你失望了。” 苏南叹了口气，不忍地扫了一眼泰山，他的脸色苍白，血流得比更新快。 “还好只是游戏世界，再进入时改变未来就好了吧。” 对苏南来说，与泰山并无瓜葛。杀死泰山只是失手，他也没想到发生这种情况，也不希望自己滥杀。假如泰山不把耳朵贴近细听，说不定悲剧就不会发生。可事情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我走了，下次会注意力道的，回见。” …… 红色的雪地车上，一位英俊的年轻男人睁开眼睛。 “我又杀人了，还好，只是在游戏世界。”他淡淡说着，就像叙述一件事情，没有半分自责惆怅或者哀伤。 老头看了眼手表，“这次恐怕复活不了他，你进入了三小时对吧。” “你怎么知道？现实世界不该只有一瞬吗？” 他狐疑地拿起车上的时钟，竟然发现时间已经到了11点！现实世界也过去了3小时！ 时间竟然同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我是自己找路进入游戏世界的？” 第六十九章 怪物出没 “只有这个原因了。”老头掏出一本红色软皮笔记本，认真地写写画画，“从杀人系统进入，不仅时间速率不同，每次退出还会刷新如初，看来都是系统搞得鬼。而你们一旦脱离系统，就是普通的意识转移……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就是‘魂穿’，怎么样？老头的词语储备还是不错的吧。” 苏南笑笑，接过老周递来的金属方块小瓶，里面装着烈酒，喝一口感觉浑身暖洋洋，恨不能脱光衣服在雪里打滚。 擦擦嘴角，他补充道：“恐怕不止如此，意识转移也需要载体，但在游戏世界里，我不仅有自己的身体，还有神徽，甚至还有衣服。对了，我找到宛宛的东西了，还有一个叫修爷的人背包，他是谁？” 说实在的，他有点嫉妒，宛宛从来没有提过修爷，但修爷却陪着她共赴危险之地，在她惊慌的时候安慰她，在她虚弱的时候保护他。当然，苏南也很感激他，毕竟有一个同伴宛宛也不至于丧失希望，苏南只是心里不是滋味。 “他是队长，就是接到屠龙人物的人。不得不说，他非常有魅力，不然其他队员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他。可惜天妒英才，他的尸体被毁成渣了。”老头头也不抬，语气有点酸，按七天会的科技水平，制造一个能连接意识的机械人应该不难吧。 苏南伸伸懒腰，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我感觉暖和多了，刚刚想到一个方向了，我去游戏世界试试，天快黑了，待会直接把我的身体送回考察站吧，我尽量在饭点前回来。” 【进入游戏世界】 再次进入游戏里，前方一片塌陷，巨大的冰块倾斜，一切被冰雪掩埋。看来没办法去宛宛的战场寻找踪迹了。 或许能找到那只小狐狸，问问他岛上还有什么危险动物，能让宛宛和修爷狼狈逃跑，应该会有所收获。 南极虽然冰天雪地，但很少下雪，所以小狐狸留下了一串脚印。顺着脚印走，苏南慢慢发现前方出现一个小身影。 “喂！那只狐狸！”苏南手做喇叭状，大喊一声。 小狐狸耳尖一立，撒腿就跑！ “你跑什么！我又不是坏叔叔！” 小狐狸不敢停留，仓皇逃命。 “别跑啊！我这有吃的！唉，你忘了我刚才救了你吗？” 不知道是听到吃的，还是想起自己救了她，小狐狸突然停下来，远远打量苏南。 “祖神……对不起……”小狐狸缩成一团，畏惧地双腿发抖。 “我可不是祖神。”苏南蹲下来，低头看着毛茸茸的小狐狸，忍不住摸摸它的脑袋，“我叫苏南，你叫我苏大哥就好。” 小狐狸偷偷抬起头，好奇地眨眨眼，这位祖神好不一样…… “苏大……哥……”它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喊一声。 “对，就这样叫。” 小狐狸把他当做祖神，泰山把他长泽家族的人，看来所谓的祖神不过就是龙脉者的别称。 “小狐狸，我有点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小狐狸见他果真没有发怒，胆子大起来，此时瞪圆眼睛，猛地点点头。 苏南问道：“你知道南极岛有什么凶猛的动物？能和‘祖神’媲美的动物。” 想都没想，小狐狸立刻点头，“有！好凶的！” “是什么？它在哪里？”苏南喜不自禁，连忙问道。 “不知道！” 小狐狸理直气壮地回答，又解释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我只知道他也是亚种人，能变兽变人。他是兽的时候，有四五米长、二三米高，像只白色的蝙蝠。他是人的时候，满脸胡子很是威武。我们叫他无敌。” “他很强吗？” 小狐狸用力点头，“本来南极岛没有祖神的，黑金家族为了杀无敌才坐船跑过来，可是他们待了几年了，还是没有杀掉无敌。” 看来就是他了，修爷怎么说都是能接受屠龙任务的玩家，实力肯定不差，能让他连背包都带不走的对手，一定不弱。 但是有一个问题，这么强的人为什么蜗居在南极，又为什么被追杀？ “黑金家族为什么要杀无敌？” “不知道。” “那无敌每天在干什么？” “他要守护一把剑，一把很丑的剑，只要不出去觅食，他都会窝在家里守护宝剑，真不知道是几块钱的藏品。” 这就是关键之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黑金家族怎么可能大老远来清理别人的门户，一切都是利益驱动。 “他在哪？带我去。” 小狐狸惊恐地摇头，“不行，你会死的。” 苏南笑了笑，如拨云见月，‘“我没那么容易死，你看，和泰山大战一场，我不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小狐狸急道，“这不一样，泰山虽强，但和无敌比起来就普通蚂蚁，无敌一下子就能捏死他，等等……” 它突然想到什么，大叫起来，“他怎么会放你出来！你杀了他？糟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重要人物吧。” “何止是重要人物，他是整个黑金家族……” 苏南挥手打断，正色道，“我不管他是谁，我现在只想知道无敌的下落，这关系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必须去查清楚！” “好吧……”小狐狸拗不过他，环顾左右，便偷偷在雪地上写上地址，然后抹去痕迹。 “苏大……哥，千万千万不要和他正面冲突。” 第七十章 骑狐狸 “我不和他冲突，我和他讲道理。” 苏南掏出巴掌大的卫星地图仪，标志好目的地，一个红色的圆点在西北200km的左右，他惆帐地往西北望去，高山一座接着一座。 “太远了，靠脚走非得冻死不可。”苏南郁闷地挠挠头，看着披着一身厚毛的小狐狸，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我真傻，刚才怎么没想到！” 小狐狸发现苏南看自己眼神一亮，顿时不安起来，缩着身子往后退，“我不能背人，背不起！别骑我……” 苏南一愣，看着她壮硕的躯干，强健的四肢，又想起她之前风驰电掣的速度，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啊！虽然有点不忍心，但银狐坐骑感觉很帅啊，骑在狐背上在雪山之间翻腾跨越！纵狐狂奔！ 他笑盈盈盯着这个小狐狸，“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吃不吃鸡呀。” 在这一刻，狐狸对祖神的恐惧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别的祖神要她的命，这位祖神大人要骑她！ “不要啊！”小狐狸吓得又要显出原形，尾巴咻得一声消失了。 苏南可不想再见她果体，连忙后退，“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别变身！” 这小丫头的身子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还是未成年！三年以上最高死刑…… “不骑你，你别多想了，我是说这个。”苏南有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部卫星电话，这是【现实世界】里考察站工作人员给他的，上面有考察站电话。 南极区由于从未有玩家出入，所以一直保持着‘未刷新’的状态，游戏世界里考察站的工作人员自然也不认识苏南，不过有电话号就够了。（宛宛和修爷只进未出） 拨通电话，在狐狸歪头眨眼的注视中，苏南的声音忽然虚弱起来，“是帝都考察站吗？我是刚到南极的游客，和队友走散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回到营地，现在被困在雪地里，我的坐标是……快……快来救援。” ‘援’字说完，苏南立刻挂断电话，多说多错。考察站离着不远，他们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 他摸摸狐狸头顶，笑道：“我不骑你，不过你要配合我做件事，做好了，我们几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 一辆红色雪地车上，两位经验丰富的救援队员摇摇晃晃，副驾驶上的胡茬男人灌了口酒，对周围的美景视而不见。 开车的男人瞥了眼，“出来工作的，别喝酒了。” “老子刚从床上爬起来，不喝点酒怎么暖身子？拿你暖？”他喝两口酒，重新把面罩戴上，声音变得闷闷的，“这鬼地方哪来的游客？怎么跑这么远？” “现在的人喜欢冒险，越危险越刺激。” 胡茬男人呸了声，一句话定性，“都特么有病，闲得慌。” 开车的男人摇摇头，懒得反驳，“注意看定位，到了吗？” 胡茬南突然叫起来，“过了过了！转头回去！” 两人艰难地转了个大弯，回到苏南说的地点。 “人呢？”胡茬男疑惑地到处望，半个人影没看到。 “不会是消遣大爷的吧。”他拿出卫星电话准备报告，却突然看到眼前晃过一个白影。 “老王，你看见什么了吗？” “没啊，你找他了？” 胡茬男摇摇头，跳下车，边查边探走到十多米远，突然大叫一声，“老王，过来看啊！” 他发现雪地上凹凸不平，有一堆奇怪的脚印。 消瘦男也跳下车，大步快走，发现了这堆脚印，他蹲下来，脱了手套用手指比较。 “这是什么动物？” 消瘦男眉头紧皱，“像是犬科。” “狗？这里可是有禁狗令的！而且，哪来这么大的狗！”胡茬男没有消瘦男对动物了解，但也不傻，这脚印都和男人的手掌一样大小了。 “这里还有些人的脚印，我们跟着脚印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但愿不是悲剧。” 两人担心地低头跟着脚印，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但是猛兽无疑了，那个游客不知道怎么样了，难道被猛兽…… 忽然，两人眼前窜出一道白影。 “你看到什么了吗……我是不是眼花了……” “这次我也看到了，在那！”消瘦男眼疾，转身指着奔跑的白狐。 “我的妈啊！那是狐狸吗！南极竟然有狐狸！我他妈看到了狐狸！” 两人震惊地跟着狐狸跑，兴奋地也不管能不能追上。但是，没跑两步他们就停下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不已。 他们的雪地车不知什么时候启动了，那只狐狸嗖地一下跳上了雪地车，和雪地车一起越来越远…… 胡茬男呆呆地看着追不上的雪地车，木然道：“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们是不是中圈套了。” “难道还不明显吗！你以为狐狸会开车吗？” 雪地车上，苏南坐在驾驶座，推下窗户，对着两人挥挥手，“谢啦！车会还你们的！” 他爽朗的笑声被风带走，越卷越高。 …… 小狐狸舒服地窝在副驾驶座上，这里嗅嗅，那里舔舔，尾巴兴奋地胡乱扫动。2个小时了，它的新奇劲还没过去。 “你扫到我脸了。” “哦，对不起。”她立刻道歉反而让苏南不好意思了。 苏南挠挠有点痒的脸，“你说的目标地快到了，上面的路太陡，接下来只能骑……走路了。” 天空中，太阳离开视线，漫天云彩透着驼红，苏南停住雪地车，突然生出风云变色之感。 第八十章 无敌出来了 借着余晖，雪山披上一层淡金色。 苏南仰头，发现这片雪山不对劲。一般雪面都是平整的，但这里的雪面高低起伏，仿佛一架巨大的犁地机翻动了厚雪。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像……”苏南微微张嘴，他觉得雪面就像一头巨兽在雪地穿行留下的痕迹，但他不敢把猜测说出来，毕竟这实在不可思议，无敌只是个亚种人而已。 他转头瞧瞧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位亚种人——默默。 小狐狸也是有名字的，两个小时的路程苏南已经把它想离开南极岛的梦想和祖宗三代都搞清楚了。本来想问问三代以上的事情，但事情多了，小狐狸就讲不清楚，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污染了祖神的血液，将要受到祖神的惩罚。 “下面的路雪地车上不去，我们得下车。”苏南跳下车，山上的风明显比下面要大，风刮在脸上真像刀子，一刀下去，半张脸都没有知觉。 拉上面罩，苏南瞥了眼毛发飞舞、双腿颤抖的小银狐，担心道：“你没事吧？冷？” 默默摇摇头，鼻子在风中乱嗅，浑圆的眼珠子警惕地打量四周，“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上面都是无敌的地盘，他会把我切碎了做下酒菜的。你要找他，只需要到那块巨石上去就行，那是无敌中午晒太阳的地方，他肯定会发怒地跑出来的。” 默默指着不远处一块凸起，此刻已经被雪覆盖，只露出一点黑色岩石。 “好吧，接下来我一个人走了，谢谢你给我指路。”苏南蹲下来，握着它的大爪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默默眨眨眼，“祖神大人，什么事？” “刚才说过了，我不是祖神，我是人，叫我苏大哥就好。我想说的是，你没出过南极岛，对人类事理常情不太了解，在人类社会里吗，人们会穿衣服遮羞，就算再热也不会一丝不挂。所以默默，在人面前就算不冷，变成人的时候也不要赤身裸体。” 苏南耐心地解释，丝毫没觉得尴尬，就像教导五六岁的侄女穿裙子不要扒开腿一样。 默默似懂非懂地扒拉苏南的裤脚，点点头。 “再见啦，有机会偷上人类的船，你就能混进人类社会，藏住尾巴和耳朵就好。”迈步前行，背着狐狸招招手。 苏南倒想把它带出南极，听它说，它已经是南极最后一只狐狸亚种人，在这里实在找不到配偶。但是自己接下来的路途未知，哪里能带它出去？更何况，以它的外表和个性怎么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 想想还是算了，或许狐狸亚种人跑到南极就是为了躲避人类。 没有雪地车，在雪里行走虽不艰难，但也绝不轻松。低温让四肢僵硬，茫茫雪地里，只能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快到了。 晒太阳的岩石台近在眼前，利用动物的领地意识，吸引它出来，倒是个好方法。 他正准备绕路靠近岩石，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巨响。 一块冰壁拔地而起，顶起雪块簌簌落下。 “糟了，那不是神徽吗？”苏南认出那是小狐狸离开的方向，心瞬间揪紧。 没错了，祖神在捉它。 苏南没有丝毫迟疑，撒开腿就往山下跑，往冰壁方向跑。但他没跑两步，就感觉地面振动，像是地震了。 “不会雪崩吧！” 回头一看，金色的雪面从中裂开，黑色的巨兽从地下爬出，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然后它甩甩身子，一双硕大的翅膀撑开，在空中扑闪扑闪，扫起雪风迎风而上。 苏南顿时明白，为什么黑金家族来了两年还没有剿灭它。除了老巢难找，这样的空中巨兽光凭神徽之力怎么能打败它？ 狂风猎猎，苏南抬手挡住风雪，它长有翅膀，很可能就是袭击修爷和宛宛的亚种人。毕竟冰缝里落下冰镐，应该是在攀登中途受到了袭击，而长有翅膀更容易攻击。 一想到它见过宛宛，苏南就恨不能拽着它的尾巴摔在地上，狠狠地逼问她的去向。但犹豫一秒，苏南还是猛冲下山，先救下默默再说，毕竟这家伙是陪自己来森文峰的。 …… 短短十几秒，人工冰壁矗立眼前。苏南飞一般地下山，僵硬的四肢变得异常灵活，血液像是沸腾起来。 冰壁有十多米长，绕过冰壁太远了，他借着冲劲，双手交叉护在脑袋上，狠狠地一路冲下去。 嘭得一声，冰块碎裂。冰壁底部砸出一个人形，苏南破冰而出。 “苏大哥！” 一声熟悉的叫唤，他连忙朝前看去。 十米远，三位穿着‘法师黑袍’的男人一字排开，衣服和泰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年龄略大些。为首的黑袍怒视苏南，手里抓着狐狸腿，狠狠地迈前一步。 “就是你杀了泰山？” 苏南喉头滚动，本来有点愧疚，但看到默默的皮毛上沾满血迹，温热的血珠滴在雪地，那一丝愧疚就瞬间烟消云散了。杀人者总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们既然残忍无情，如人命如草芥，自己也没必要懊悔。 所以苏南扫过三人，冷冷道：“是我。” 为首的黑袍怒喝道：“终于找到你了！泰山是最像我的孩子，我平时连骂都不舍得骂，你竟然杀了他，现在就给我儿子陪葬吧！” 他泄愤般丢掉手里的狐狸，默默无力地滚了两圈，脑袋塞进雪地里，奄奄一息。 第七十二章 间隙 苏南盯着浑身浴血的小狐狸，讽笑道：“是你儿子主动挑事，还技不如人，死得不冤。” 他不准备和这群人讲道理，他们血统尊卑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杀死亚种人就像杀鸡宰羊一般自然。 “好一个技不如人！”旁侧黑袍阴毒地冷喝道：“照你的意思，你今天死在我们手上也是技不如人了？” 他蠢蠢欲动地盯着苏南，一副要以多欺少‘三对一’的架势。 可是苏南从容不迫地点点头，“可以这样理解，你们要是怕的话就一起上吧。” “别想激我，我黑金一族生来不会写怕字！对付你这种小毛孩，我一个就够了！”黑袍摩拳擦掌，手臂上结出一层寒霜。 他们父子都是冰系神徽，苏南经历过泰山的冰笼，知道它的厉害，倒不敢掉以轻心。 一块冰壁拔地而起，挡住苏南的退路。他冷笑一声，自己可没打算逃跑.就算逃跑，靠冰壁什么用？ “我可是冲破冰壁进来的，瞎了吗？你觉得这玩意能拦下我？。” 黑袍双手结印，大喝一声。 【冰箭】 四面八方突然放出无数根冰箭，尖细的箭头旋转着奔来，来势凌厉。一旦射中，肯定要来个透心凉！ 苏南身体自动反应，准备立刻发动神徽。只要进入‘隐身’状态，世界的一位物品都没有没法触碰到她，更别说箭了。但他在最后一刻，他发现默默也暴露在箭阵之下，想都没想，一把抱住奄奄一息的默默。 “好险，差点就被射中了。”苏南抱着狐狸进入隐身状态。 意料之中，突然消失的苏南给了黑袍极大的震撼。毕竟‘突然消失’是件闻所有闻见所未见的大事。 他们警惕地眼珠乱转，捕捉身边的一丝一毫的动静。 “这里！” 苏南突然绕到身侧，一个飞脚踹上去！但是黑袍竟然岿然不动，苏南像是踹在一块硬石头上，而这个硬石头还反手一捞，一把抓住苏南的脚。 “糟了！” 脚上传来巨大的力量，苏南不敢硬抗，意念闪过，再次开启神徽。 他从来没有和人触碰时开启神徽，一时间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自己会再次消失。当然，这一次，他确实消失了。但是在旁观的两个黑袍眼里，泰山他爹竟然和苏南一起消失了！ “怎么回事！”泰山他爹捏住苏南的脚，警觉地扫过四周。他发现不对劲，眨眼间身边竟然起了薄雾，看什么东西都仿佛隔着一块毛玻璃，不真切。 “你使了什么魔法？你到底是哪个家族的？”泰山他爹手上用力，几乎要将骨头折断。 苏南也没想到，竟然能带着人一起‘隐身’，而且隐身后两人的状态没有改变，这有什么用？他咬牙闷哼一声，脚上蓄力一挣扎，“滚！” 一脚收起，苏南准备关闭神徽，但是泰山他爹竟然真的在地上滚了起来…… 这就离奇了，刚刚还叫嚣着要报仇雪恨的男人，怎么这会儿成这幅德行？ 苏南诧异地看着泰山他爹在雪地里滚上一身雪，而对方满脸通红，气得怒瞪大眼，终于站起来大喝一声，“畜生，你知道你……” “滚……” ，然后，泰山他爹又滚起来了。 “龟儿子，我要杀了你！” “滚！” “老子要和你同归于尽！” “滚！” “有本事杀了我！” “滚！” “二弟三弟！这小子妖的很！快来帮忙！”泰山他爹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不能违抗命令，只能寄希望于兄弟们。 但是兄弟们会来救他？还是会想他死？他不敢深想。 苏南抱着奄奄一息的狐狸，他对自己的神徽也一知半解，原以为它是隐身功能，却没想到完全不是一回事——与其说苏南隐身了，不如说他进入了‘我的空间’。 在我的空间里，除了能看见外界，还能把人和物带进入，并且掌握绝对操控权。控制泰山他爹就是明证！ “蹲下！” “起来！” “蹲下！” 苏南换了各种口令，竟然都能控制泰山他爹，甚至只要心念一动，泰山他爹就能乖乖照做，只是持续时间非常短。 第七十三章 还是叫绝对领域吧 第七十三章 这就是绝对领域吗？只要‘触碰’就能带入自己的空间，这在战斗中实在是太有利了，最棒的是它能出其不意，瞬间掌握主动权。 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真没想到自己竟能觉醒如此特别的神徽。 “踢正步！” “坐下！” “别说话！” 苏南尝试了各种口令，只要能听懂的口令，它都能强制办到，不过时间只有30秒。 “要杀就杀！我堂堂黑金一族哪能由你羞辱！”泰山他爹无法忍受被控制的屈辱，宁死也不要沦为下等族的玩偶，“小畜生，我告诉你，黑金家族是九大荣耀家族第四位族，体系庞大强者如林，你就准备承受黑金的怒火吧！” “好啊，我等着。” 苏南无所谓地耸耸肩，他随时都能退出游戏，根本不带怕的。 “默默，你感觉怎么样？” 他蹲下来摸摸狐狸的顺毛，它的呼吸逐渐平稳，只要好好休息并无大碍。 “默默，你就待在这里好好休养。”他把外套垫在雪地上，再把默默抱上温暖的羽绒衣里。 “外面的事，我来解决。” 他抬起头，猛得站起来，直指泰山他爹。 “一样的伤势，你也来承受吧！” “跪着！” 苏南上前一步，抽出他的腰刀，狠狠地砍在他身上，鲜血瞬间飞溅出来。 “你以冰为刃，砍了小狐狸数十刀，到了偿还了时候了。”苏南眼神一冷，弯刀高高扬起，反反复复数十下，终于啪地一声掉落在雪地上。 “滚出去！” 泰山他爹瞬间离开苏南的绝对领域，浑身浴血地趴在雪地上。此刻他的兄弟们也看到他，飞奔上去，一个焦急地查看伤口，另一个警惕地戒备周围。 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大哥完完整整离开，回来却一身是伤。 “走，快走！”泰山他爹急得发抖，仿佛用了全身力气。 “泰山的仇不报了？” “报！不过，不是我们来报！”他艰难地回头望向雪山高处，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白雪之中。 他咬牙低哼一句，“你会后悔的。” …… 苏南转过身，也不去管仓皇逃跑的三人。 后悔吗？除了宛宛的事，他还从没后悔过任何事情。固然他可以把三人留在这里，但这样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归根到底，他不想抛弃人类社会18年形成的观念想法。 前方白茫茫一片，毫无节奏的波动一阵阵传来，震得岩上白雪簌簌掉落。他倒要看看，名为无敌的亚种人是怎样的无敌法！ 快步向上，踩着雪慢慢接近震动重心，一头硕大的鸟类巨兽出现在视野里——它身形如鹰，利爪尖锐，个头起码有八轮卡车大小，双翼展开更是惊人。 “喂，大块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来问你点事。” 无敌完全没有兴致，一个劲地钻雪，把整片雪面犁出一道道沟壑。 苏南直接启动神徽，准备‘隐身’靠近无敌，然后出手拉入绝对领域。 可是，等他接近无敌之时，无敌突然伸出利爪，一把捞住他并振翅飞向天空。 苏南顿时理解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在绝对领域的地上，他就是神。但是在绝对领域的天空中，苏南真不知道怎么命令它‘停下’，毕竟他不想摔成肉饼。 “喂，你是亚种人对吧，为什么不开口说话。”苏南大喊，风卷走了大部分声音。 无敌仰天长啸，带着尖利的清喝猛得转身，翅膀一扇，从千米高空直奔向下。 “你想干什么！” 苏南惊得一身冷汗，这家伙是想把自己摔死吗？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不说，完全不讲道理！ 不行，这样下去不死也会掉层皮。 他双脚一蹬，接力让自己摇晃起来，然后用力向上，翻身抱住它的爪子。这样一来，鹰兽没办法把苏南摔在雪地上。 想要自己掉层皮，他也别想好过！ 地面越来越近，大风吹着他五官扭曲，黑发乱鞭。但是在最后时刻，鹰兽居然收起利爪，把苏南捂在柔软的腹部。 视线一下子变得狭窄，只听砰得一声，周身冰凉，一路唰唰作响，直钻入耳朵里。 苏南已经猜出，鹰兽带着自己钻入雪地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漫长的隧道，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不过周围倒没有那么冷了，甚至有回暖的趋势。 唰…… 感觉抓着腰部的利爪松开，苏南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一片漆黑。 这是无敌的老巢？ 苏南深一口气，空气冰凉。前方有微微震动声，又化成沉重的脚步声，鹰兽变为人了。 苏南连忙爬起来，追上脚步声，转了两个弯，前方有一片发出磷光的萤石。 借着磷光，终于看清眼前的男人。他一块黑布绑住下身，露出精壮的上身，胸口挂着骨头项链，一头黑色长发快拖到地上，像披风一样披在背上。 他的眼睛很大，却没有腾腾杀气，反而清澈得像雨后的天空，带着懵懂和好奇。当然，也许是绿色磷光的原因，让他看起来不太可怕。 他眨眨眼，认真地对苏南说，“你和那个女人的味道很像。” 第七十四章 鹰兽巢穴 苏南猛得向前两步，“谁？哪个女人？和哪个女人很像？她长什么样子？” 像南极这种人口流量，无敌这辈子见过的女人说不定都没有十个。而且苏南和宛宛都来自现实世界，说不定这个亚种人能感受到不同。 无敌眨眨眼，漆黑的眼珠向右转，似是回忆。 “她有时暴躁，有时温柔，有时神圣不可侵犯，有时又亲切地如母亲一般。” 这描述够抽象的，苏南疑惑地皱眉，宛宛暴躁且温柔倒是真的，她脾气上来的时候，谁都拦不住。但她温柔起来，总叫人留恋不已。不过……神圣不可侵犯是什么鬼…… 所以，他急迫问道：“有没有外形上的描述？” 无敌茫然地挠挠爆炸状的长发，不确定道：“有，但是很模糊……” “说说。” “她很白，很消瘦，很虚弱，眼睛很大很亮……” “对。”苏南激动地点头，宛宛就是白白瘦瘦的，还有一双大眼睛。“她是不是个子小小的，生气起来喜欢叉腰，笑起来眼睛还是弯弯的？” 无敌歪头眨眨眼，疑惑的样子。 “你说啊？是不是？” 无敌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道：“不是，她很大，比我还要大。她的爪子亮得像太阳，还有一双翅膀，白得像雪。” 苏南心瞬间凉了，“你说的是人么……” 无敌理所当然地摇摇头，“当然不是人了，她是祖龙。” “……” “你怎么了？” 能怎么了？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破灭了。苏南深吸口气，无奈地笑笑，还是自己太心急了。他喉头滚动，认真地看着面前奇怪的男人。 “我不管你觉得我像什么，祖神也好，祖龙也罢。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事关重大，希望你能帮帮我。” “你有没有见过。一位16左右的女孩，身高大概到我这。”他比了比胸腹部，“她是短头发，黑色的，眼睛很大，也是黑色的。和他随行的还有一个男人，他们从平原的一处巨大冰缝里出来，你应该见过他们。” 无敌呆了三秒，然后突然张着嘴恍然大悟，“哦，小姐姐！” 苏南花了两秒钟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前一秒惊喜地发现他果真见过宛宛。下一秒纳闷这家伙怎么好意思喊16岁小姑娘姐姐，难道他和郝汉一样，都是长得着急？ 不过从无敌毫无警惕还有点兴奋的反应来看，他和宛宛应该没有仇怨，冰缝上也许另有隐情。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这个人？” 苏南从口袋掏出一张宛宛的照片，这是前年滑雪时照的，长相没变多少。 看着照片，无敌的脸上突然扬起笑容，黑漆漆的圆眼显得格外天真，“是小姐姐！小姐姐回来了吗？她说要去做一件大事，做完了会回来找我玩。” 苏南顿时激动起来，她果然还是好好的，不过她要做什么大事？回到现实世界？ “无敌，我是她的朋友，你可不可以把遇到她的经过和我讲一遍？” 无敌耸耸鼻子，享受般地眯眯眼，“当然好了，你和她真的很像。” 苏南真不敢苟同，他是人，怎么会和龙很像？他最多和那些自称祖神的人很像。不过他也不会在这方面纠结，毕竟这不是重点。只要能让无敌卸下防备、畅所欲言，和猫狗像都没问题。 无敌说，“那天我正追着黑金的家伙，追着追着，狡猾的黑金人就消失不见了。我正准备徽回巢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道冰缝……” 当时他被黑金人搅得一肚子火气，猛然看见两位祖神正在攀援，自然把他们当做黑金一伙。他立刻扑过去攻击宛宛和修爷，却没想到修爷很强大，他一时打不过准备逃跑，但是修爷拽着他的毛死活不松手，最后只能把两人带进巢穴里。 “……小姐姐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有一个小方块，一吹就有火冒出来，再吹火就消失了。还有块黑色的宝石，会亮，还会发出声音……” 苏南惊道，“手机！她有没有把手机带走？” “她送给我了。” 苏南遗憾地低头，乏力坐在地上。真可惜，手机在无敌眼里只是块宝石，但在社会人眼里，它可以联系整个世界。 “等等，你刚刚……好像说她要去办个事？大事。” “我不知道，她是这么说的。黑暗中有坏人在作祟，她要揪出坏人，还大家自由。” 苏南掂量这句话，确实是宛宛的风格。一般人来到异世界，都会想办法回去，而宛宛却想趁此机会，找到解除系统的办法。 “她有说坏人在哪吗？” 无敌哦了一声，点头，“我问了，她说在……” 正当苏南准备听下‘在哪’时，洞穴深处突然发出微弱的震动，且有越来越剧烈的预兆。 “什么声音？你老巢里还有谁？”苏南紧张地感受道力，这里毕竟是古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无敌闭上眼距，仔细感受一番，“是她，百破刀动了！” 苏南环顾萤石洞，一脸懵逼，刀动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楼上装修、地下河涌动？反而是一把刀会动？ “发生了什么？” 第七十五章 五一放假开心不 第七十五章 无敌不安地皱眉，“不知道，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说着，他抛下苏南往萤石洞深处跑去。 苏南自然在身后跟着，他发现周遭的萤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简直像一块幽绿色光壁。 越靠近洞穴深处，苏南越感觉不安，浑身血液躁动。他的心里像压着巨石，越来越重，让他喘不过气，恨不能长啸一声尽抒胸中郁气。 与此同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前方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感觉到了，她在挣扎。”无敌突然加速，在一处开阔似广场的地方停下来。 广场空旷，正中央有高台，由十二石柱砌成，古朴大气没有一丝雕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旁人怎么也想不到，莽莽大山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祭台和广场。 “是那吗？”苏南望向高台，直觉告诉那里有东西。 只见无敌顺着楼梯跑上去，双腿噗通跪在祭台前，“释魔牙大人有何不满。” 苏南突然停在原地，难以理解无敌反常的行为，如果释魔牙大人是个厉害人物与也就罢了，但是它明明是…… “这……明明是把刀！”苏南叫起来，让黑金一族都没招的亚种人竟然被一把刀奴役？ 虽然这把刀很大，刀宽半臂，刀长一人，但毕竟是把刀。他本以为无敌是刀的守护者，但看他的态度……简直是奴隶了。 无敌却正色道，“这不是刀，这是释魔牙大人，你别看它是一把刀的形状，它可是有灵魂的！” 苏南无语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它就是一把刀啊……” “它不是刀，它是释魔牙大人！”无敌突然变得非常较真。 苏南蹲下来，摸摸释魔牙大人，“这个牙齿做的吧，刀工不错，还挺锋利的。” 无敌立刻跳起来，“放手！你这是大不敬！会触怒释魔牙大人的！” 苏南顺着刀刃摸到毛皮包裹的刀柄，由于大刀是插进岩石里的，倒能双手握住刀柄。而且入手温暖，仿佛活物。 “我不觉得它很生气啊。” 相反的，苏南眯着眼，他还感觉这把刀——有点害怕自己。 “无敌，你刚才说和我很像的‘她’，是这把刀吧。” “对，你怎么知道？” 苏南微微一笑，“我也感觉到了。” 他一接近这把刀，全身血管仿佛被唤醒，一条条像发情的狮子，汹涌澎湃地展示自己的力量，跃跃欲试地对同类示威。 “真是把好刀，我正好缺把兵器。” 用力握紧刀柄，暗自蓄力，他能感到释魔牙隐隐震动，似乎在反抗。 “不过就是一把刀！还能反了你！”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苏南再加一把劲，插入岩石的刀刃松动一点。 眼看着大刀快要被拔出，无敌突然发难，翅膀瞬间张开，身体变成兽形。 “你不能带走它！” 苏南就纳闷了，根本没理他，握着刀柄就用力向下劈，“我把你主子收了，你就乖乖翻身把歌唱嘛！” 霎时间，祭台周围发出一线亮光，随后烟尘飞扬，十二立柱纷纷损毁。他竟然用大刀劈开了祭台，直接取出释魔牙！ 无敌迅速滑翔而下，落地时立刻旋转攻击，“快放开它，它不愿意和你走！” 扯淡吧，一把刀还能愿意不愿意。 苏南挥刀抵挡，却因为不熟练被鹰爪抓破肩膀，一滴血顺着刀刃缓缓滴落在地，染进水泥地面。 这些细节不过短短两秒钟的事，谁也没有注意到，但是尘埃落定的时候，苏南握着大刀。 无敌突然惊讶道：“它竟然臣服了……” 苏南也诧异了，他竟然能完整感受释魔牙的心情。 释魔牙失去了抵抗力，苏南用食指弹下刃面，大刀发出铮得一声闷响。 “它是用牙齿制成的吧，怪不得叫叉叉牙。” 无敌连忙反驳，“这可不是一般的牙齿，她可是由一头祖龙的牙齿精制而成，而且牙齿里还储存了祖龙的灵魂。据说在几千年前，它专门用来释放亚种人的神力。” “亚种人的神力？”苏南想起小狐狸，她看起来很弱，难道是神力没有觉醒？ “亚种人是污秽的祖龙血脉者，所以神力也消失殆尽。但是在祖龙的影响下，血液再稀薄的亚种人也能逐渐变强，就像纤细的树枝能长成参天大树。” 苏南瞬间理解无敌的力量来源，“就像你一样？” “没错，但是祖神们认为亚种人是魔鬼，是低等人，始终把我们像老鼠一样赶往世界各地的阴暗角落！”无敌愤愤地握紧拳头，那双清澈得眼睛瞬间变红。 “我才不是怪物，我拥有祖龙的血脉、祖龙的力量！我要让他们知道所有的亚种人都是祖神！” 第七十五章 出发！ 说到底祖神和亚种人的区别在于力量。祖神强，所以世界之大，却无亚种人的栖身之地。假如亚种人也能拥有与之匹敌的力量，还会被当做“亚种人”吗？ “怪不得他们对这把大刀虎视眈眈。”苏南举起大刀，刀身清亮如月，隐隐有灵波震动，“这是亚种人的希望，祖神的祸种。” 无敌眼神陡然一凛，“你要毁了它吗？” “当然不，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苏南嘴角扬起微笑，他根本不在乎亚种人的命运，但是既然得到这把刀，他就要好好利用。 以刀为旗，令一众亚种人追随！ 如果有一群亚种人作为助力，他一定能找到宛宛。就算大海捞针，他也能捞到宛宛这根针。 “无敌，窝在南极可没办法完成梦想，跟我离开这里吧，我和你的小姐姐是朋友，我们一起找她怎么样？” “可是我从没离开过南极岛……” “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迈出第一步，后面就会自然而然走下去。你既然想证明自己的力量，就要到祖神的世界去，去了解真正的祖神到底有多强，而不是呆在荒无人烟的南极和黑金一族缠斗。”苏南开始忽悠，他很看好无敌，小小年纪就如此强悍，又有明确的目标。对于有目标的人，只有告诉他做某件事能接近目标，他就能坚定不移地去干。 “跟我一起去人类世界吧，去展示你的力量，展示你的血统，让祖神知道亚种人并不低人一等。甚至可以说，亚种人是跨越了物种的种族，综合了各族的优点，你们才是最先进的种族！” 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洞窟里，苏南抬起手臂，站在破碎的祭台一角，高高地俯视一切。 “现在到了亚种人崛起时刻，大刀会改造你们，让你们展露真正的力量！超越祖神的力量！” 无敌突然握紧拳头，“对，我们才是高人一等！” 漆黑的眼珠熠熠生辉，浑身上下竟然燃起火焰，他化为鹰兽在洞窟上空兴奋地打转，激动地撞出几个大坑！ 从前，他虽然不甘被歧视，但也从未想过比祖神还要高等，今天被苏南一忽悠，油然而生一股亚种人的自豪感。 苏南适时地放缓语调，大声道：“单人不成阵，独木不成林，我们应该先找到我的同伴、也就是你的小姐姐，大家齐心协力，让亚种人获得应有的地位。无敌，你记得她走之前说去哪吗？” 无敌乖巧地收了翅膀，“我想想……对了，她说要去中华帝国。” “没说具体位置吗？” “帝国不具体吗？没有其他的了。” 苏南紧皱眉头，帝国太大了，只有一个信息要找到何年何月？不过既然知道宛宛的目标是揪出系统背后的人，那么顺着这条思路推理，说不定能找到她。 有了计划，苏南心下顿安。 但无敌毫无紧迫感，兴奋地跳到苏南身边的岩石上，蹲在岩石一角，亲近地抬头看他，“我们快去帝国吧，找小姐姐。” 这家伙还不知道帝国有多大，就被怂恿得跃跃欲试，苏南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好。” …… 把释魔牙绑在腰后，竖在背上，但膝盖弯总是撞到大刀，有点膈手膈脚。苏南本想让无敌驮着，但他恭恭敬敬地跪拜大刀，却死活不敢碰它，还说它会让自己失控发狂。 抱着鹰爪冲出洞穴，从硬实的雪地里窜入天空。 “小哥，你为我指明方向，我们飞向帝都吧！”无敌叼着苏南的衣领，把他往上空一甩，稳稳地用背部接住。 狂风怒号，苏南两耳如刀割，他趴在羽毛里，一刻也不敢冒头。 “东北方向！” 远远地看见考察站的红色屋顶，确定了方位，他打算从新西兰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一路飞到帝国。 这条路线比较冒险，南极到新西兰大约两千公里，一路岛屿稀少。一旦无敌的续航能力不行，他们很可能坠海而亡。但是胜在距离近，能节省很多时间。 “无敌，我们先去考察站弄一副详细地图。我有卫星手机，能查经纬度。配合地图，就不怕走错路了。” 一人一鸟朝考察站飞去，不过还没到考察站，两人就改变了主意，在考察站几公里外盘旋。 海岸线上，一艘大红色的破冰船停在港口，船上七八人在甲板上忙碌着。清亮的汽笛声响起，似乎准备启程。 船用导航雷达应该没有对空探测功能，偷偷潜进船上倒是可行。 “下去吧。” 趁着甲板上几人不注意，鹰兽在太阳下垂直滑翔，卷起一阵大风。无敌伸出乌黑的爪子，快要接触栏杆之时，突然化为一双赤脚，稳稳落在栏杆上。 苏南在后方甲板上滚了两圈，降低落地声音，然后猛得爬起来。在他站起来的瞬间，面前透明的小方窗里，突然露出一双眼睛——一双淡褐色的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了。 第七十六章 无敌没注意苏南，自顾自蹲在栏杆上，不满地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直接到驾驶室拿地图不就好了，搞得我们像小偷一样……欸，小哥你怎么了？” 他终于发现苏南不对劲了。苏南背对着他，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小哥？”他悄悄喊了句。 苏南宛若未闻，猛得趴到船舶的小方窗上，声音掩饰不住的激动，“李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小方窗里，一位白得病态、瘦得病态的男人站在窗口，琥珀色的眼睛清亮迷人，不是李鹤羽还是谁？ 此刻苏南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万万没想到，在游戏世界的南极还能遇到他！他不是在帝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一时间，脑海中划过各种猜测。 “李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吗？”苏南有点自作多情地问道。 李鹤羽第一眼看到苏南的时候也面露诧异，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甚至开始凝重起来。 “苏南，你进入游戏多久了？” 他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得苏南一头雾水，“大概五六个小时吧，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李鹤羽呆了一秒，不敢相信地抬高音量，“你再说一遍，多久？” “五六个小时吧，具体的我真记不清了。” 啪得一声，李鹤羽拍在墙壁上，激动地凑近到小方窗前，“苏南，你怎么做到的！” 五六个小时实在刷新他的观念，他见过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一两个小时，而那人是接近s级的存在！但是苏南进入五六个小时还精神状态良好，这何止是翻倍，简直是翻一番了。 苏南只能给他解释游戏灵魂之路的事情，通过某波连接，他能顺利跨过系统，自己独立进入游戏世界，也许是这个原因，让他不受时间限制。并且他的手机app只是个外接系统，能随时切断和杀人系统的联系，不被杀人系统所控制。 李鹤羽了然地点头，“既然你不会影响游戏世界的【刷新】，那么游戏和现实出现偏差是正常的了。怪不得我刚发现现实里这艘船上明明有23人，但是游戏里只有21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节不同。不过现在都能解释地通了，除了你，南极没有任何玩家进出过游戏世界。” 苏南摸不着头脑，“你别告诉我，大老远飞过来只是为了调查南极有没有被刷新的事情。这可没什么意义。” 李鹤羽白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很闲吗？” “挺闲的啊，你又没有正式工作。” 咳嗽一声，李鹤羽摆摆手，“不说这事了，和你一路来的王博士在哪里？我在附近没有找到你们。” “原来你是找他，他在西北方向一百里左右的一辆雪地车上，我的身体也在上面。我听他说，他还救了柳骁骁他们，你遇到他们了吗？” “就是遇到他们，听了他们的经历，才突然对着老头感兴趣的。能控制鲸鱼，他难道是玩家？但是他同时是七天会北区的二把手，怎么可能会是玩家？你有什么线索吗？” 苏南见过王博士，也就是程爷爷控制鲸鱼，他当时握着白骨法杖，举起法杖对准鲸鱼，然后鲸鱼就像只聪明的小狗一样遵命行事。 当时苏南一门心思在宛宛身上，只当这是个厉害本领，也没深究，此刻想想这根法杖非同凡响。 “应该一根法杖。” “果然。” 李鹤羽掏出张照片，照片上是王博士出席一次会议，他面带微笑，双手扶着拐杖，杖头闪着绿色的宝石光。 “他的宝石拐杖是最近换的，如果我没猜错，那根白骨是从‘巨尸’身上得到的。” 苏南似乎抓住关键点，“所以这是‘巨尸’的能力？” “不清楚，我只知道将神得到‘巨尸’的一部分，制造了stc。七天会又把它抢走，一段时间后，王博士换了这根法杖。”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白骨法杖的力量来源昭然若揭。 苏南心事重重地点头，“我会问问他的。” 李鹤羽一撇嘴，“你还是这么天真，你问他他就会告诉你吗？” “那你想怎么办？” “偷了它。”李鹤羽勾起嘴角，信心满满，“这次他带过来的就是白骨法杖，又远离了七天会的守卫，这是最好的机会，机不可失。” 苏南顿时皱起眉头，“你既瞧不起七天会，又做出这样的强盗行径，和七天会有什么区别？” “要是有其他办法，谁愿意去偷，偷东西可是很辛苦的。”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苏南冷冷道，“你不止是好奇，更想得到它吧。” 感觉到苏南语气不对，李鹤羽奇怪道：“‘巨尸’既不是将神的，也不是七天会的。既然他们可以得到，我为什么不行？你只是和他呆一天，怎么就向着他了？” 苏南不愿多说，“我不会让你偷走的。” 李鹤羽眯起眼睛，气势瞬间恐怖起来，“恐怕你没那个本事。” 两人剑拔弩张，四目双对间火花四溅，谁也不愿退让。其实苏南并不想和他刀兵相见，但既然知道王博士就是程爷爷，他怎么也不会让李鹤羽打程爷爷的主意。 “既然你坚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鹤羽一抬手，掌中瞬间出现一把机枪。 哒哒哒的机枪声刺破耳膜，破冰船四处传来尖叫声，还有几位海员快速逼进的脚步声。 苏南贴地一滚，围着船身逃跑，子弹不断打在他身后的甲板上。 无敌哎呦呦地叫唤，“枪！这是枪啊！我小时候就被枪打过！我有阴影！” 他瞬间化为鹰兽，翅膀噗得张开，一飞冲天，逃得飞快。 “小哥，你加油！别死啊！你死了没人能拿动释魔牙了！” 李鹤羽灵活地跳出破窗，举着机枪追在苏南后面，“你背上那把刀不错，如果你点数多点，说不定还能兑换刀法。” 子弹嗖嗖过耳，李鹤羽战斗经验丰富，又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苏南没有远攻武器，此时处处受制。 不过，他凭借身体速度左躲右闪，倒也从容。 “看来你的体质提高很多，那试试这样呢？”李鹤羽左手在空中一抓，又出现一柄机枪，双枪同时发射，子弹哒哒刺耳，涵盖面积大大提高。 几位海员在转角冲了出来，还没看清状况就‘啊’得一声，倒在血泊里。 苏南跨过海员的尸体，明明逃跑都吃力，却朗声笑道，“怎么不召唤你的大剑？我记得它可是你的大招。” 李鹤羽皱眉，苏南的躲避能力远超预料，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动用‘大剑’。 “你好好操心自己吧！对你还用不上大剑！” 李鹤羽手臂一甩，换了挺重型机枪。至于大剑，既是用不上，也不想用。毕竟他还不能完全控制大剑，真失手杀了苏南不是他想看到的。 破冰船中段是起货机平台，道路狭窄，障碍物很多。苏南一瞬间钻进去，七拐八绕，走到死角。 “苏南，你放弃吧，白骨法杖我一定会拿到手，这关乎整个龙族血脉的起源问题！” 苏南镇定地转身，口气坚定，“其他人的东西，你想要，我还能帮你抢，但他的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认识他。”苏南反手抽出背上的大刀，“来吧，我输了就任你做任何事，你赢了就放弃白骨法杖吧。” 李鹤羽冷哼一声，“哪来的信心。” 苏南双手握住大刀，背部微弓，锐利的眼神从刘海里直射出来。 “这不是信心，是决心！” “好！”李鹤羽取下背上的吉他盒，打开盒子，里面泛出蓝光，刺眼难以直视。 他从盒子中缓缓抽出黑色长剑，平举胸前，剑尖高高超过头顶。 “你的刀和我的剑，看看谁更强吧！” 他双眼逐渐泛红，气势大增，漆黑的剑尖发出震颤嗡鸣。 突然，一阵扑棱扑棱的翅膀扇动声，无敌盘旋而下，却不敢接近李鹤羽，只在空中尖叫道，“祖龙之剑，这也是祖龙之剑！” 李鹤羽猛得抬头，刚才他就注意到这头非同寻常的鹰兽，它能化为人身，口吐人言，难道是游戏里的野怪？ “那家伙是什么东西？”李鹤羽皱眉。 “他被称作亚种人，有兽形和人形两种形态。”苏南打量他的大剑，并没有血液涌动的感觉，或者说，很微弱。 “祖龙之剑里封印了祖龙的魂魄，会控制用剑者使其发狂……就像你这个状态。”苏南喉头滚动一下，担心地看着他。 李鹤羽浑然不惧，反而朗声大笑，“发狂？你看我像发狂吗？一把剑而已！怎能控制堂堂龙脉者！” 他双眼通红，挥剑横劈，剑风扫过之处，铁片箱生生截成两段。 苏南庆幸地跳到一边，挥刀竖砍，他虽然手法生涩，但释魔牙威力巨大，竖砍之下，甲板竟然裂开一条缝隙。 两人在狭窄得起货机平台上缠斗，起先苏南还能游刃有余，但李鹤羽的剑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他的眼睛也越来越红，血丝快要布满眼眶了。 “李大哥？你快醒醒！”苏南大声呼喊，面前的李鹤羽简直让他不认识了，上一次他使用大剑也没有如此疯狂。 “杀……”李鹤羽呼哧喘气，胸膛上下起伏，他化为杀戮机器，一个劲地劈砍。 无敌看着苏南左支右绌，着急地叫道，“祖龙之剑！都是祖龙之剑的控制！” 苏南擦一擦嘴角的血迹，握着释魔牙的手紧了紧。 “释魔牙啊释魔牙，你不也是祖龙之剑吗？就这么看着同行嚣张而无动于衷？” 释魔牙浑身雪白，在猛烈地太阳下熠熠生辉。 “来吧！助我一臂之力！” 他大叫着举刀奔跑，在李鹤羽三步外止步，挥起释魔牙呈抛物线形向李鹤羽砍去。 一刀一剑，摩擦嗡鸣。 然后铮得一声，大剑竟然脱手而出，落在七八米外的甲板上。 李鹤羽瞬间停住，呆呆地看着甲板上的漆黑大剑。 “从没有人能夺下我的剑。” 第七十八章 “你输了。” 苏南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破冰船上也瞬间安静，静静地只有远处海浪冲击浮冰的声音。 李鹤羽弯腰低头，捡起纯黑如墨的大剑，无奈地笑一声，“真没想到。” 他的大剑不知让多少高级玩家闻风丧胆，现在竟然被个一个月没满的新手挑在地上，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吧。 苏南干笑着把大刀插回背上，手掌在裤子上抹掉汗渍，他握着释魔牙，就像是握着团火焰在掌中。 “我也没想到，侥幸。” 李鹤羽却不以为然，大声冷喝，“赢了就是赢了，没有什么侥幸，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那柄法杖我不会碰。” “谢谢了。” 苏南放心下来，李鹤羽不是易诺之人，他言出必行。 “但是将神的人一直虎视眈眈，他们应该收到法杖的消息了，你们回帝都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 整艘船上只有两人的说话声，十几个船员藏在箱子后、窗户后、铁门后，时不时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睛，既害怕被发现，又焦急地想知道这两人啥时候打完。可他们打到一半竟然收手，开始聊天？ …… 一公里外，一艘游艇急速航行，游艇前端踏在水浪上激起层层白花。 彩色的琉璃盏被端到案桌上，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微笑着端起茶盏，躬身递给正在闭眼休憩的中年男人。 “戚老，您的茶。” 戚老并不老，但辈分高、血统纯，在族中地位崇高。他的头发甚至还是乌黑，编成七八条辫子垂在胸前，每一条辫子里都杂着彩线。如果他在年轻十多岁，这种发型挺新潮的。但他毕竟是四十岁的中年人，这种发型更带有仪式性宗教性。 “他真杀了泰山？” 眼睛睁开一线，口气缓和却威严。 狐狸精般的女人勾起红唇，“确定无误。” “他真拿了释魔牙？” 女人浅笑点头，“确定无误。” “好一个厉害的年轻人” 女人娇笑一句，嗔怪道，“戚老，远山还在这。” 戚老重哼一声，“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他儿子技不如人，死有何怨？” 案桌下一位黑袍男人席地而坐，藏在宽袖里的手指紧紧扣住大腿，听到戚老的话低头不语。 戚老话锋一转，“不过，远山他们花了两年时间研究释魔牙，这把刀势在必得。一切阻拦之人，都要斩草除根！这次夺回释魔牙之战，谁出马？” 满堂族人默然不语，谁也不愿做出头草。 突然，障子门推开，一位飞机头的年轻吊儿郎当地大步走进来。 “戚长老，把他交给我吧。” 戚敖是年轻人中最强的，由他出马倒也合适。赢了更好，输了也无妨。毕竟是后辈，伤不了颜面。 戚老正准备命他‘打头阵’，让两个叔叔帮他‘掠阵’，却突然有人闯进来，大声报告，“戚长老，鹰兽在海边盘旋！” 厅堂瞬间喧闹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鹰兽会来到海岸。毕竟在他们印象里，鹰兽从来不会离开内陆的窝太远。 戚老一拍椅背，厅堂瞬间寂静，齐刷刷地看着上位的戚老。 戚老骤然起立，高叹道：“来得好！我倒要看看什么亚种人竟然让远山一脉束手无策。” 众人随他走上甲板，同时瞪大了眼睛。只见一头硕大的鹰兽盘旋上空，遮天蔽日。 “好大，竟然有如此巨大的亚种人……” “从来没见过……” 这艘游艇上大多数人没见过鹰兽，只有长驻南极的的远山一派和他有交过手，而黑金的其他派系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小七，你先上去试试。”戚老点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族人 小七跃跃欲试，掌心窜出火焰，“长老，我上了！” 两道火焰从脚底冒出来，像个大火球，助他朝着空中飞去。 无敌大老远就看到这群人，只是不了解情况按兵不动。此时看到飞来一人杀气腾腾，他立刻认真起来，唰得一声浑身浴火。 每位祖神都拥有特别的神力，比如泰山的冰小七的火。亚种人在释魔牙开发之后，也拥有自己的异能。巧得是，无敌的异能和小七的一模一样。 无敌扑扇翅膀，调转鹰头，漆黑的眼珠子炽热地盯着戚敖。然后，他猛得张口，喉中冲出一团火球，直直打在小七的脑袋上！ “啊！” 一声尖叫，小七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栽落在大海里。 “咦，怎么这么弱……”无敌扑腾翅膀，刚才的火球太大了，有点浪费。 天空的动静吸引了苏南的注意，他仰头眺望，疑惑道，“那边来的是谁？将神的人？” “不认识，但能控火升天必然是使用神徽了。” 无敌落在船栏杆上，化为人身，“我看到熟人了，黑金的人，那群想抢释魔牙的家伙！” 李鹤羽若有所思地扫了眼释魔牙，白色的骨质刀刃在烈日下反光。 他握紧手中大剑，肃然道：“看来有场恶战了。” 第七十九章 打斗一 对方有十多人，气势凛然。特别是中间的中年男人，双目半合半睁，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更显得从容不迫。 苏南突然瞄见排在后方的远山，还有他的两个兄弟。 “恐怕不仅要刀，还是报仇来了。”苏南干笑一声。 李鹤羽口气酸酸的，“本事大了，惹的事也多了。”他捡起大剑，握在手里，“需要帮忙吗？” 游艇越比越近，中间隔着马路宽的距离。 “就是你抢了我们的释魔牙？”对面船上一位年长者厉声喝问。 苏南和李鹤羽相视一眼，默契地勾起嘴角。刀都在手里了，还用问？ “真是废话！” 苏南冷骂一句，根本不给对方说完开场白的机会。瞬间进入绝对领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大家小心，那个男人会隐身！”远山见识过苏南的神徽，此时见他消失，立刻出言警告。 众族人震慑不已，下意识地和同伴贴紧距离，犹如惊弓之鸟。 “喂，你们不用小心小心我吗？” 李鹤羽双手握剑，不满地跃到栏杆上，踩着栏杆躬身蓄力，然后猛然一跃，单枪匹马杀入对方船中。 “我来了！” 两位年轻人率先冲出来阻拦，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击倒在地。 “勇气可嘉。”苏南不吝夸奖，收剑环顾四周，唏嘘不已，“苏南，没想到你的神徽竟然是隐身，这可是个紧俏的能力。” 他看不见苏南，却知道苏南一定在哪使坏呢。 一想到这，李鹤羽就微微一笑，把大剑舞得攻防兼备，滴水不漏。转眼间又击退了两名对手。 “别一个个上，直接来最强的。” “怎么，都不敢？” 李鹤羽故意嘲讽，隔岸观战的两三个中年人也要加入，逐渐清空戚老身侧的人。 “年轻人，太嚣张可不好。”一位黑袍男人站出来，手握一把长枪，挥动间如巨龙点头，刺眼的枪头闪光直射李鹤羽。 越是年纪大了，越见不得‘以下犯上’这种没面子的事情，该怒的时候依然血气方刚的，根本不管什么胜之不武。 “露一手再说吧！”李鹤羽笑道，他极少和用冷兵器的人交战，毕竟冷兵器属于旧时代，已经很少人在用了。 如果李鹤羽神徽不是这把大剑，他恐怕也要加入枪炮师的行列，但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只有冷兵器才能发挥武器之美，力量之美。 枪花如雨，扎、刺、点、拨各显身手，但是在大剑狂风暴雨的攻势下渐渐不支。李鹤羽趁其不备，加快速度，猛得回手一剑挑掉他手上的枪，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她团团围住，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 绝对领域里，苏南站在戚老身后，擒贼先擒王，只要族人们失去了主心骨，也就不足为惧。 更有利的是，李鹤羽把大部分吸引了过去，戚老身边只剩四人。但就是这四人，却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迟迟不敢出手。 第八十章 打斗二 热汗顺着两颊流下，握刀的手紧了又紧。 苏南不敢下手。 那个顶着一头麻花辫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全无防备，但他总觉得不安。 不能冒险。 他告诫自己一句，这不是游戏，game over之后不能重来。后背发毛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力量灌进四肢。 【出去】 心念一动，苏南离开绝对领域。 甲板上平空出现一个少年，双目炯炯，手握一把雪白大刀，刀尖三十厘米处闪光刺眼。 他的面前，一位高达两米的壮汉守在戚老身侧，一身精壮彪肉，虎目如炬。自从交战开始，他一直警惕地守在戚老身边，半步未动！ 忽地，他感觉后方风声忽起，脑袋未动，眼珠滚向眼角，刺眼的刀光扎进他的瞳孔。 释魔牙已悬在他的头顶，顷刻就要取他性命。 来不及了！ 他虎目大睁，手臂化为巨石，硬生生地用手臂去挡，丢掉手臂总比丢掉性命好！ 锵得一声，刀石相击之声。苏南的大刀从上至下，如利剪破布，毫无阻滞地切断岩石手臂。 “小杂种！留下命来！” 2米壮汉怒喝一声，鼻翼大张咬牙切齿，完好的左手开始石化，准备给他致命的反击。 但是左手刚刚握拳蓄力，壮汉就浑身一滞，虎目怒睁惊疑不定。他颔首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条斜线。 “我……”他的喉咙发不出声了。 释魔牙不仅劈断了他的手臂，还劈断了他的身体…… 戚老转过身来，没看苏南，而是拍拍2米壮汉的手臂，怅然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走吧。” 刹那间，壮汉的身体像烟花一样爆炸，血浆四溅，肉末横飞，眼珠子滚在甲板上，在肉泊中乌黑扎眼。 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李鹤羽身影一滞，差点就吐出来了。 但是离尸体最近的戚老面色从容，接过女人递来的白手帕，细细地擦着手掌的血迹。 苏南扫了眼鞋尖的肉块，皱眉后退一步，“您还真是心狠手辣。” 戚老眼皮不抬，“心狠手辣的是你，我这是帮他解脱。” 三位守卫唰唰挡在戚老身前，怒视苏南，他们见识过苏南的神力和快刀，一秒也不敢大意。要是戚老折在这里，他们也别想活命！ 十米外，和李鹤羽缠斗的戚敖见此险情，快步奔来，“戚长老，你没事吧？” 上上下下打量戚老，发现并不大碍，他转头怒视苏南，“你好大的胆子，连杀两人，你已经罪无可赦，我来送你一程！” 他挡在众人面前，容貌俊秀，身姿挺拔，复古的飞机头更添魅力，抬手间黑袍袍尾甩动，气势非常。 苏南却冷笑道：“别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如果弱的是我，今天早就死了。” 无论是泰山还是2米壮汉，都是对方的人先找茬。当然，壮汉没有先动手，但他的同伴动手了，而且敌意明显。如果苏南还是几周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此刻恐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既然带着杀意来了，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苏南握紧大刀，抽空关注一眼李鹤羽那边的战况，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来啊，你不是要报仇吗？有本事就用实力杀了我啊！”苏南大叫着，直接进入【绝对领域】。 眼见着苏南又要消失，戚敖连忙平举双手，面前空气突然变形，发出白色的气花。 “巨型空气炮！” 他大吼一声，空气压缩炮像离弦之箭迅速朝苏南冲去。 一团气流冲过空气，冲过苏南待过的地方，然后消散在世界里。苏南已经进入绝对领域了。 戚敖刚激起的求胜之火熊熊燃烧，哪里容得他逃跑。 “有本事快出来！躲躲藏藏缩头乌龟！” 戚敖不断发射空气压缩炮，篮球大的气炮发出擦过空气，发出破音般的阵势。 “在这？还是在这？” 戚敖摸不准苏南的位置，空气压缩炮不要钱般地冲在四面八方。 “我就不信你会一辈子不出来。”他提高五感，却丝毫感觉不到苏南的气息。 照理说，隐身之后并不是消失，只是看不见而已，他还是存在的。可是为什么苏南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丝痕迹。 难道他不是隐身？ 疑惑盘旋在戚敖脑海里，他警觉地环顾四周，苏南一定在等待时机，像杀了壮汉一样杀了自己。 看不见的敌人永远叫人胆战心惊，他身体站得笔直，眼珠上下打转，神经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 “戚敖，小心后面！” 戚老忽然大吼一声，吓得戚敖连忙转头。 只见万里无云，碧天如洗，一把白刀划破空气，跳入戚敖眼里，发出唰地爆空声。 幸亏戚老提醒，若是慢了一秒，戚敖也要落得和地下肉块一个下场。 “同一个招式，你别想成功第二次！” 他霍然转身，险险躲过凌厉的一刀。甚至在刀下之后，松了一口的他立刻反击，双手做轰状，推出一个巨大空气炮。 “霸王炮！” 此刻苏南大刀刚刚挥出，力道向下，他若要躲开空气炮，必然要身体向后移动。但是两个相反的力在转换时需要的时间更长，根本来不及。 戚敖也是算好了这一点，特地选了个刁钻的角度，叫他避无可避。 眼看着空气炮得逞，戚敖胜券在握，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今日自己的优秀表现，一定让戚长老记忆深刻。 然而，他得意的笑容还没收起。苏南意味深长地望过来，忽然消失在空气中。不是从头到脚慢慢消失，也不是身体逐渐变透明，而是像有一把剪刀，在你眨眼的瞬间，把他从画面中剪去了，就像从未来过一眼。 苏南消失，空气炮依旧向前冲，去势如电，竟然直直打在一位黑袍身上，打得他猛吐鲜血。 对手没打到，反而打到了队友，这一切都是苏南害的！戚敖恼羞成怒，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 “你给我出来！是男人就出来堂堂正正打一架！”戚敖怒不可遏，脸色红得发紫，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在控诉对苏南恨意。 忽然，一双温柔却充满力量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你退下吧，我来。” “长老……”戚敖还有不甘，却臣服于长者的威严。 绝对领域里，苏南望着面前的麻花辫。他之前拍拍手臂就把人炸成肉块，可见他的‘神力’与触碰有关，绝对不能有肢体接触，甚至用物质连接的接触也不行。 而且，他五感十分敏锐，只要苏南出现，他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做出反应。要想偷袭，基本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 打斗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海风吹得碎辫沙沙作响，戚老屏退左右，豪爽道：“我让你一招，尽管出手，别说我欺负小辈。” “长老不可！” “三思啊长老！” 苏南是用刀的，让他一招不就是被他砍一刀吗？祖神虽有神力，却也是肉体凡胎，哪会不怕刀子？左右大声劝阻，戚老伸手一挥，我心里有数，制止下面人的阻挠。 苏南也百思不解，本来他没信心战斗，但听到这句话，勇气又回到身上。 怎么也要试一试吧，又不亏！ 他调整呼吸，摆出个起手式，双手握剑置于胸前。 明明只是简单的单方面劈砍，却情不自禁地手心冒汗，刀尖微颤。戚老在他眼里，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而他就要用手里的白刀搅动潭水。 他把眼一闭，心一横，对自己说。 冲上去！用最大的力气劈砍就是了！ 手中高举白刀，腿上灌满力量，后跟抬起，朝戚老迅速逼进。此时此刻，远处无敌和李鹤羽的打斗声都消失了，耳旁刮过海风，和白刀砍裂空气的声音重合，脚步重重地踏在甲板上，发出砰砰砰地巨响。 而他的目标正低头垂眉，丝毫不知道危险逼进。 眨眼间，苏南已冲到他眼前，只要在白刀快接近他身体的一刻，立刻离开绝对领域，短暂的时间根本不容目标躲开，锋利的刀刃会刺进目标的身体，就算他身体强硬，也能小伤他一点。 但是，苏南心里慌慌的。 明明是胜券在握没有任何吃亏，为什么心神不宁？ 强大的不安感让他迟疑了，这不是胆小怕事，而是面对强者的本能。就像动物遇到老虎狮子，就算后者被关在笼子里，也会被气势震慑得双腿打颤。 “苏南，别动手！” 人群中突然传来李鹤羽的声音，他一剑刺穿黑袍，踏着他的尸体跳出来。 “没必要拼命，打不过就跑！别忘了，我们随时可以切出去。”李鹤羽也感受到戚老的可怕，忍不住加快节奏出言阻止苏南。 是啊，自己怎么被对方控制节奏了？苏南恍然意识到，戚老的‘让你一招’不过是诱敌之策，他根本就找不到自己，所以才有这种方式诱导苏南出来 而一旦苏南上当，他才不会遵守什么‘绝不动你’的约定，直接拿下苏南，让他爆炸。 “看来戚老不能碰。”苏南把目标伸向别处。 自己神徽最大的作用不是攻击，而是躲藏，他没必要和戚老拼命。只要保持距离，戚老永远都抓不住自己，而他可以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 刀刃在太阳下反光，刹那间染上了血红色。 两个黑袍兜帽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戚老，担心他的安危，却没想到苏南竟对他们下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苏南得逞了。 甩掉刀上的血滴，苏南的眼睛其他人看去，猎人的眼珠像是寻找目标。 戚老皱眉地握拳，先前的从容消失殆尽，他彻底被苏南激怒了。 “既然你不守规矩，那就别怪我了！” 他从袖袍里抓出四个黑球，乒乓球大小，夹在指缝中。 【四飞弹！】 四只黑球朝苏南砸来，去时如电，苏南却没有丝毫斗意，立刻藏入绝对领域，摆明了说他除了偷袭，绝不会再出来了，气得戚老直跳脚。 四只黑球在半空中突然发出一声爆响，红色的火焰飞溅，炸得最近的集装箱一片焦黑。 苏南后怕地拍拍胸口，幸亏他没有耍帅接球之类的，也没有放狗出门，不然黑的是他了。 …… 不远处，李鹤羽以一人之力对抗四人，看起来都很厉害人。 一位凹凸有致的女人扭着腰躲闪，正是之前给戚老低茶的人，有实力并非花瓶。 “小兄弟剑法真棒啊，哪个家族的？真不舍得杀了你啊”女人娇俏地掩嘴笑道，手中飞刀却一刀比一刀狠辣，招招要取他性命。 “真是聒噪。” 李鹤羽冷冷哼一声，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女人这个词。 避开一个杀招，他一个反手剑，从后背直接穿破女人的肚子。 “苏南，我教你刀法。” 第八十二章 释魔牙易主 “你看好了！” 李鹤羽用大剑挥出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种刀法。每一种于身法相结合，变化莫测。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把招式拆分，其实都是最基本的东西。 “弓步拦腰斩！再独立翻劈，这是霸王举旗！”李鹤羽越挥越快，已经顾不上苏南是否看清，时间不多了。 苏南目不转睛地学习，虽然记忆力和身体强悍，但自己挥动起来还是生涩。 看来刀法取不了巧，需要大量练习下苦功。不过有李鹤羽教导，他也有一点浅薄的认识，多一些花样招式。 李鹤羽的大剑舞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祖神都退避三舍，他像一块磁石的中心，既吸得众人围堵，却又隔着一两米不敢妄动。 “10分钟到了，我得走了。” 他向虚空中说话，流露出坚定的眼神，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接下来，别让我失望了。” 围成圈的祖神突然失去目标，一位后辈试探地用枪戳几下空气，确定目标已经消失了。然后大家惊疑一声，转头攻向落单的无敌。 “喂喂，他怎么也没了！”无敌惊叫着望着黑压压冲过来的一堆人，顿感压力。战斗一开始，苏南就时隐时现，现在两个人都消失了，船上只剩他一个人殊死抵抗。 不过他愈战愈勇，席卷而来的杀意更激起他的斗志。 “来吧，我一人单挑你们全家！” 它张开翅膀，疾飞冲天，化为天空的一个黑点。然后像长箭一样从天而降，带着割破空气的尖啸声扑面而来。 接近甲板的一刻，它撑开利爪，爪尖在黑袍身上抓出七八道半米长的血条。顷刻间，四五位黑袍死于他的爪下。 “你们追了我两年，杀了爷爷，害得我蜗居森文山。”漆黑的鹰眼露出深深的恨意。“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今天我出现了，一起上啊！” 黑影闪过，又有两位黑袍死在他爪下。 甲板上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尸体余温未消。戚老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黑得像炸药，神情由从容变为愤怒，他为了保护身边人不被苏南偷袭，竟然眼睁睁看着族人被禽兽所伤，简直不能忍！ “找死！”戚老怒喝一声，疾奔至鹰兽身后，一双大手就要抓住翅膀。 他的力气不大，但有爆炸能力，一旦触碰说不定会把无敌炸成焦炭。更要命的是，无敌刚用尖喙啄穿一人的黑袍，注意力被吸引，竟然没有注意到戚老的靠近。 “畜生！爆炸吧！” 大手探出，离漆黑的羽毛不过两三厘米的距离。然而这两三厘米，竟然再也减少不了。 因为他的面前，突然闪出一位少年，黑发黑眼，白皙的皮肤在太阳下耀眼，宛如一座雕塑。 “无敌，快走！”苏南低喝一声，挡住戚老手掌的刀面一转，刀刃直指前方。 无敌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戚老，吓得一身冷汗，虽然他的兽身没有汗腺。 “好险好险。”他连忙朝前一蹿，扑扇翅膀飞得老高。 戚老眉头一皱，“碍事。” 苏南岿然不动地挡在他面前，暗劲从手臂传送到刀身。 “你的对手是我！” 戚老冷冷道，“算了吧，你狡猾似泥鳅，就知道躲躲藏藏。” “不躲开难道送到你手里吗？” 戚老嘿然一笑，“对付你这种狡猾的家伙，就应该让你乖乖地走到我手里。” 苏南的‘做梦’还没出口，一道白色的冰柱突然出现在眼前。 三人合抱宽的冰柱，从甲板上陡然长出，不断向上延伸。苏南仰头去看，在冰柱顶端，有一个黑影袖袍鼓飞，散辫乱打，正是戚老。 他突然出现在半空，不仅让苏南诧异，更吓得无敌飞行都忘了。 他本以为天空是他的世界，然而这个没有翅膀的祖神竟然能在空中抓住自己。望着被戚老攥入手中的羽毛，他哀嚎一句，然后瞬间爆炸。 轰隆一声，大家惊讶仰头。只见头顶火花四溅，鹰兽倒没有炸得四分五裂，而是浑身焦黑，表面皮肤开裂，渗出丝丝血迹。 然后，它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栽落在海里。 戚老傲然俯视无敌的残躯，吩咐道：“它还没死，抓过来。” 失去意识的无敌被抓在黑金族人的手中，连挣扎都没有。 “怎么样？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戚老站在同伴的血泊中，神情又变得从容不迫，“把释魔牙交出来，这头畜生就还给你，你好好照顾的话应该死不了。” 他神情倨傲，让苏南一阵反胃，交出大刀他也活不了。不过不交出来，无敌铁定要死的。 握着释魔牙，苏南心底默默挣扎，刀是他取出来的，敌人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无敌死了，他也觉得愧疚。 或许这把刀真的要易主了。 “给你吧。”苏南无奈地转过刀柄，让刀身垂直向下，递出释魔牙。 戚老忍住激动，颤抖地伸出右手，两年了，终于能得到它了。传说初神以祖龙之魂筑造四把武器，其中一把就是眼前的释魔牙，只要拥有释魔牙，神力就能成倍递增！ 就在他的手要握住刀柄的时候，苏南突然转动刀柄，狠狠地劈砍下去！ 第八十三章 抱歉，我后悔了 第八十三章 “抱歉，我后悔了。”苏南咬紧牙关，大刀剁在戚老肩头。 开玩笑，好不容易得来的神器能给他吗？更何况就算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小无敌！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让他以为得到释魔牙，忘乎所以之时才有一线希望。 刀锋陷进肩头，鲜血从戚老的黑袍里渗透出来，微微泛着深红色。 “好结实的肌肉。” 要知道第一次用释魔牙劈砍的时候，那个炮灰可是被一劈两半。如今砍在戚老身上竟然只陷入五厘米。 戚老垂着脑袋，浑身发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愤怒！ 他脸色发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南，肩膀的肌肉紧绷，竟然夹紧刀刃不让刀身向下一寸。 “你知不知道，从没人敢伤我！”戚老大喝一声，声震云霄。 “凡是总有第一次。”苏南一咬牙，手腕暗暗使劲，却发现释魔牙在再也砍不下去。 周围人都目瞪口呆，连呼吸声音都不敢大气，生怕影响戚老的战斗。 “小畜生，你以为偷袭就能干掉我吗？太天真了！”戚老一把推起大刀，从释魔牙的爪牙下脱身。 【空气弹，爆！】 戚老张开手掌，掌心半米处的空气突然爆炸。 “竟然能爆炸空气！”苏南急忙闪开，却被爆炸擦破了脸皮，鲜血滴落在大刀上。 白刃红血，分外夺目。 “为什么砍不进去？难道你有两种神徽？”苏南半跪在甲板上，用释魔牙支撑住身体，目视前方。 “远古祖龙给予了我钢铁化的躯体，没有什么能刺穿我！”戚老怒喝一声，四颗飞弹从指中飞出。 【四飞弹，射！】 “又是这招，能不能新鲜点。”苏南呸了一声，左躲右闪，“我就不信了，还有能流血的钢铁人？” “那就试试！”戚老沉下双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无敌在一旁看得捉急，他虽然从未踏出南极，但与黑金一族争斗的两年也了解一些情报，比如祖神的‘钢铁化’，进入钢铁状态，祖神浑身如钢，就连柔软的眼睛也刀枪不入。除非能砍断钢铁，否则不能伤他分毫。 另一艘船上。无敌双眼通红，想要振翅救走苏南，可惜被四五个祖神踩住翅膀，脖子上架着刀剑。他的圆脑袋贴在甲板上，一瞬不眨地盯着苏南，既不忍看到他暴毙，又不一秒都不敢错过。 突然，他想到什么，大喊道：“小哥，把力量交给释魔牙吧！那样才有一线生机！” 苏南看看手中的大刀，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刀中有祖龙魂。把身体交给祖龙魂，让祖龙魂控制自己，这样才能发出释魔牙真正的力量。 戚老不屑地笑笑，“劣马配再好的鞍也不是千里名驹，就算你遁入魔神之路，你也赢不了我！” “是吗？” 苏南冷冷直视，大刀在空中挥舞一圈。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手掌握紧刀柄，举过头顶，大步向前冲锋，连破冰船都隐隐震动。 戚老凝住心神，全身钢铁化，正准备硬抗却突然发现，苏南的背后，一头庞然大物若隐若现，硕大竖瞳像深渊一样凝望自己。 “那是……”他哑口无言，呆呆停滞。 正在这时，苏南大声怒嚎，刀锋掠过，隐隐有龙声咆哮。 “释魔牙！砍断他的臂膀！” 霎时间，船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血液飞溅，撒了戚老半张脸。 “怎么可能……”戚喷出一口血，眼睛死死盯着地上。 地上躺着半条胳膊，微黄的手指还在轻轻颤动。 苏南用大刀切断他的臂膀，又瞬间架在他的脖颈，对众人怒喝道：“放开我朋友，不然他就死了！” 船上瞬间嘈杂起来，七嘴八舌地让苏南别嚣张别冲动要讲道理，还有人要上前拦着。 归根到底，是苏南太年轻了，原本显成熟的古铜肤色在stc的作用下变得白皙稚嫩，加上眉目清秀，大家都当他是个借了刀威的雏儿。 “看来你们不信我。” 苏南嘴角一勾，握刀的手向下摁，在戚老脖子上留下一条血迹。 “慢着！我信你好啦，你先放了戚长老，你一放长老，我们立刻放了那头亚种人！”一位年长者站出来斡旋。 “当我傻吗？”苏南冷笑一声，漆黑的眼睛扫过众人，盯着每个人后背发毛。 突然，他双目一瞪，大喝道：“没什么可讲的！放了我朋友！再啰嗦我就一个一个杀了你们！” 被他一喝，众人骤然安静，竟被他的目光逼得后退几步。 “放了吧，他被祖龙魂控制了。”戚老叹了口气，众人只得松开无敌。 重获自由的无敌扇动翅膀，一下子把船舷上的黑袍扫进海里，“祖龙魂，我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都杀光了哈哈！” 它兴奋地大叫，一股畅快感喷薄而出，像风一样在胸膛鼓荡。两年来，他只能跟这群人玩捉迷藏，偶尔有落单的才敢追击，此刻跟着苏南，竟然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位长者沉声道：“小子，你可以放了我们长老了吧！” 苏南还未开口，无敌直冲过去，抓起长者往海里丢，“就不放，气死你！我们要把你们都杀了！” 苏南扫过两船甲板，皆是一地的尸体。他快速松开戚老，跳到高高的船头，海风鼓动衣衫。 “别闹，无敌，我们走！” “为什么呀！”无敌在低空盘旋，发出不满的低吼。 “敌人是杀不尽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无敌咕哝一声，飞到船头，让鹰背靠近苏南。 眼见苏南跳上鹰背，戚老追上两步，捂着断臂冷哼：“把身体交给刀魂控制，算什么本事！” 万里冰洋之上，一头鹰兽扑扇翅膀，坐上苏南回头一笑。 “你看我的眼睛，像被控制的吗？” 第八十四章 绝对领域 “小哥，你没被控制吗？”飞行中的无敌疑惑地回头。 除了祖龙魂，谁有削铁如泥的力量？别说戚老，就连它也怀疑苏南被释魔牙控制了。 谁知苏南笑着摇头，“当然没，刀是人用的，哪有刀用人的说法。” “可是……” “可是为什么之前砍不进去，后来反而轻而易举了对吧。” 无敌点点头，一个人不可能短时间内从战五渣变成超级高手，除非‘他’不是‘他’了。 苏南笑了笑，抱着释魔牙，平放在膝盖上，手指抚过洁白的刀刃。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感觉到，我的血滴在刀身上的时候，这把刀仿佛活了过来……怎么说呢？之前也有魂魄存在的感觉，但滴血之后更加清晰。如果把我的感觉比作声音，那么之前是窃窃私语，现在却是雷霆大作。” “听起来很神奇。” “对，我在想是不是电视剧里常演的滴血契约？” “电视剧？”无敌突然疑惑。 苏南猛得想到，这家伙从没出过南极，世界观都是从爷爷那听来的，谁知道他爷爷的世界观是不是从他爷爷的爷爷那里听来的……这趟飞行之旅对他来说，无异于进入另一个世界。 苏南摸摸背上的黑毛，低笑道：“电视剧是一种供人娱乐的玩意，等到了帝国，我给你介绍，还有很多好玩的。” 无敌双眼一亮，声音里都饱含雀跃。 但苏南有点支撑不住了，脑袋晕沉沉的，“我睡一会儿，你别把我摔下去了。” …… 冰山雪地里，一辆红色雪地车上覆着薄薄白雪，像是停留许久。忽然，车刷动了动，扫掉一层白雪。 透过玻璃，车上三人只有一人清醒，剩下两人皆眯着眼。 “王博士！王博士！您要不要看下，我觉得好像他有点问题。”驾驶座上的老周眉头紧蹙，担心地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 后排打瞌睡的老头睁了睁眼，“什么问题？心率正常吗？” “身体各项指标倒是正常。” “那能有什么问题？”他睁开的眼睛又立马合上。 老周凑近认真看了看苏南，犹豫道：“他好像在留口水。” “嗨，流口水多正常。”老头翻个身，嘟囔一句，却猛然睁眼，笔直地坐起来，“他什么时候开始流口水的？” 老周皱着眉思考，“好像是……” 没等老周回忆出来，老头催促道：“他已经回来了，快把他喊醒。” 正睡得香甜的苏南感觉身体摇摇晃晃，像是从鹰背上摔下坠入海里。 “混蛋！我掉下去了！”苏南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温暖的车内。 身后突然凑近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正是程为国程爷爷。 “小南，你进去十多个小时了，有什么发现？找到线索没？”他急迫地询问，一张老脸近在咫尺。 苏南扯扯嘴角，偏过头去。十多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全身发麻，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小南，你表情不太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苏南翻了个白眼，脸都僵了，表情能对么。 “程爷爷，别急，让我缓缓。” 老头这才发现苏南脸色发白，眼神也不如之前清亮，顿觉自己太失礼了。于是坐回后座关切地问道，“身体还好吗？” 活动活动手脚，苏南觉得稍好了些，只是脑袋还有点晕。 “程爷爷，宛宛确实在游戏世界，而且很可能回到帝国了。接下来我们先回帝国，再试着进入游戏世界调查吧。” “你确定？” “我确定。” 老头盯着苏南的眼睛，又主动移开目光，悠悠道：“你在游戏世界里，有没有发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不寻常的东西？”苏南一怔，想到释魔牙和亚种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如果告诉老头游戏世界还有一群强大而危险的家伙，只会让老头瞎操心。 “没有。” 他转头看向窗外，看着高云之下的信天翁展翅滑翔，不由自主想到那头巨大的鹰兽。 三人驱车回到考察站，一路上苏南仔细留心李鹤羽的踪迹，却什么都没发现，看来他真的放弃白骨拐杖了。 大约三个小时，抵达考察站，由于程老头用的假身份，被站长请去交流经验。苏南借口身体不适逃进临时休息室。 他环顾四周，这是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并没有监控之类的。 坐在床上，他深吸口气，轻轻念了四个字。 “绝对领域！” 如果房间还有一个人，在他的视角中，休息室里的年轻人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但在苏南的视角中，环境还是这个环境，不过却多了两样东西——刀和狐狸。 自从新生岛上使用神徽，他就发现自己的神徽并不是隐身，而是一种‘我的空间’。既然是自己的空间，自然有储存物品的能力。 他抚摸小狐狸的白毛，这家伙还在昏迷，不过伤势倒没有危及性命。他提起释魔牙，切开手指，让血滴在小狐狸的伤口处。 “是不是多了点……我怎么感觉有点晕……”苏南甩甩头，突然发现手掌上的鲜血大部分浸入刀刃里，只有小部分滴在小狐狸的伤口上。 “这把刀吸血！” 猛得把刀一扔，他终于明白，和戚老战斗时突然变强根本就不是什么契约，只是用自己的血喂饱它了。 果然是把不祥之刀！ 正在苏南心烦意乱的时候，小狐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是和无敌一样的墨黑色。 “苏大哥？” 第八十五章 暧昧怎么写啊！ “你醒了？感觉如何？”苏南惊喜问着。 躺在苏南腿上的小狐狸呆滞地眨眨眼睛，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女高音刺破云霄。 “喂，你干嘛……”苏南惊得目瞪口呆，差点要丢掉小狐狸，却忽然发现自己右手还握着刀，刀尖悬在小狐狸的头顶。 原来她以为自己要杀她。 他连忙丢掉释魔牙，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别误会！我这是救你！” “真的？” “当然了，我杀你干嘛，狐狸肉又不好吃！” 听到这话，小狐狸哇得一声哭出来。 苏南连忙哄她，“不是，我不吃狐狸肉，我就是随口一说……” 小狐狸抽抽提提地说，“你说我不好吃……” “我……”苏南一时语塞，对于女孩哭泣他一向头疼，更何况是一只脑回路奇怪的母狐狸。 大概10分钟，苏南皱着眉头，听着哭声从慷锵有力到断断续续，估摸她苦累了，然后咳嗽两声，说正事。 “累了吧，默默，让我看看伤口吧。” 小狐狸在哭的时候，脑袋也没闲着，她已经清楚这位奇怪的祖神救了自己，所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激道：“谢谢苏大哥。” “顺手而已，你给我看看伤口吧，把腿张开。” “啊！流氓！”小狐狸尖叫一声，刚擦干的眼泪又流出来。 苏南心里滚过千万张黑人问号图，你一头全身是毛的狐狸有什么好被流氓的？ 也许苏南表情太过夸张，也许她脑袋开窍了明白自己的肉体毫无魅力，总之她哭了两声，然后低着头羞涩地眨眨眼，“这样检查我害羞，要不……我变成人形检查吧。” 苏南立刻拔高音量，“别，那样我害羞。” 小狐狸瞬间变成逼为娼的小姑娘，双眼含着泪水，一脸委屈。 “算了，人形就人形吧。”苏南叹了口气，好在她的人形状态也就十四五岁，自己还起不了什么旖旎之念。 他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等待小狐狸变身，突然，他一拍脑袋，“我怎么这么笨，你等下，我找找有没有衣服。” 小狐狸嘟着嘴，“我不穿衣服，热。” 这样的未成年，怎么把她丢在人类社会啊？一点自我保护的自觉都没有！ “好好好，我找找薄的。” 苏南摇摇头，在休息室里翻找，考察站会有专门的防寒服配备，不过有没有短衣短袖就不知道了。 忽然，一包白色的衣物映入眼帘，是一包崭新的男士内裤背心。 “还真有！”苏南笑着丢给小狐狸，“默默，把这个穿上吧。” 说着，苏南就背过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两分钟，身后传来怯怯的问句。 “苏大哥，是这样穿吗？” 下意识回头，苏南嘴角一抽，“不是……” 他真想揍自己一顿，竟然忘记小狐狸从没穿过衣服，应该先教一教，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该遮住没遮住，不用遮的全遮了的情况。 尽量无视小狐狸白嫩的肌肤，一顿挣扎后，终于解决了她的衣服问题，虽然是内裤背心，但是默默娇小，倒是衣服显得宽宽大大的。 “腿上伤口愈合的不错，不过腹部的有点深，我再给你点血吧。”苏南认真地重新割开手掌，滴在她的腹部。 “热……”默默脸上飞起红晕，水汪汪的眼睛怯怯望着苏南。 “热？发烧了吗？”苏南疑惑地观察她的脸色，伸手摸她的额头。 忽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苏南竟然碰不到她！手指仿佛触到一堵无形的墙，不能前进一步。 “怎么回事？” 苏南再次伸手，这回却能长驱直入，摸到她微微发热的额头，刚才是错觉吗？ 又试了几次，依然畅通无阻，他也就放下心来，感受额头的温度，“有点微烧，多喝水，应该没大事。” 可是小狐狸闭着眼睛，难受地皱眉，“好热……” 微烧的话不是这个状况，苏南皱眉，“除了热还有什么感觉？脑袋晕吗？口渴吗？” “热，血好热……” 苏南心头一跳，猛得看向手边的释魔牙。默默与这把刀呆了有段时间了，不会觉醒了吧？ 那么刚才触墙的感觉，不是错觉？ 看着小狐狸脸色发红，苏南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爷爷和站长都交流结束准备启程了，小狐狸还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先回帝国再说吧，你在绝对领域里好好休息。”苏南轻叹一声，坐上回帝国的直升机。 …… 千里之外，一栋钢铁堡垒之中。 宽大的毛皮靠椅前坐着一位女人，女人冷冷地转过身来，手中的触笔点点桌面屏幕：“前线传来消息，他们没有去往帝都，在南海就停下了。” 她的面前，坐着、站着四五位精壮的男人，眉眼间皆透着凌厉的气势。 一位矮个子猛得站起来，皱眉道：“霜队长，那之前的埋伏不就白布置了？” “是啊，为了这次突袭召集了那么多人！最差的都有b级！” 众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都等待女人的命令，而宽阔长桌前的霜队长却默不作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手中的笔尖敲打屏幕的声音。 忽然，她霍然起身，提起一件披风，推开大门。 “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