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星辰录》 序章:创古 苍茫大地,森海石林。 遍布的崇山峻岭充满着浑厚的气韵,林木直耸云霄有一种势要把天戳破的决心。虽然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但空间却充斥着的浑浊的光流,有种污朦的氛围,让人感觉死气沉沉——大地已是暮年残喘。 她将全部的能量奉献给了这方大陆的每一个生命,经历千秋万代,自己却“病入膏肓”。 这天,失去生命力的大地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开始出现前所未有的震荡—— “轰隆隆隆……” 地面在巨震中渐渐龟裂,开裂出一条条可怕的鸿沟,像是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密布着如蛛网一般…… 深壑无底,生灵无救!末日毫无征兆地降临,灭顶之灾势必把一切毁灭! 万灵在这一刻皆感到一种绝望,心底徒生悲凉的无奈,好像是大地以无形的语言告知了他们现在的危难…不可抗拒的大灾难让他们在深深的绝望中恐惧,万物哀嚎,一场无法避免的大灾难排山倒海般泯灭着生命! 在这万灵同悲,天地失色之际,处于山岭正中、湖水旁边、巨山之下——山岭为万生山脉,湖是苍源湖,巨山乃通天山。一位巨人蛰伏在那里,隐世独立,无物知其身。 他存在那里不知有多久,好像化为了群山中的一员,生灵闻所未闻,年年岁岁,他好像也从未动弹过……直到现在,仿佛是受到什么的召唤,他终于苏醒! 这一瞬间,大地颤动,巨山摇晃,生灵不由自主地臣服!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来。云在他的脖子间缭绕,他便低头吹了口气,所有的云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接着他闻声向还在震裂的大地看了看,眼神变得凝重起来,然后又向上方看了看——一颗混沌的星球如往常一样毫无意义地高挂在天际。 他思考了片刻,然后走到巨山之脚,令人难以置信地弯下腰——竟然要抬起它! 尽管他自身是如此的庞大,但也不及其百一!那座山无物不知,被奉为神山,因为它是如此之大——延绵百里,耸破云霄! 如此庞大的体积和不可估量的重量必定无物可撼动。 但是这个巨人办到了! 只见他双手在虚空刻画,山体便渐渐出现一副复杂的图纹,在最后一笔连成,纹路仿佛获得生机而光芒大放。随之他将比自己大近百倍的山峰举过了头顶! 万物震惊——山之大,人之大,力之大! 天空的混沌之光被阻绝,但光芒打在两个庞然大物的后面,更加凸显了巨人的伟岸,视觉上带来的震撼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灾难的恐惧。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还在不断增加伤痕的大地。 随着大山被举过头顶,巨人全身竟然开始泛起了刺眼的白光,那是比远空星球散发的混光更加神圣更加纯粹的白,柔和中蕴含着令万物心不禁悸动的威势! 白光渐渐地蔓延到巨山之上,直至将山体完全覆盖,已经看不见山的具体模样,这时山的形状反而像一柄巨剑的剑身,充满了威势和攻击力…… 随之,更加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巨人手臂弯曲向下微沉,做出一副抛物的姿势。 难到他要把山抛走?!这荒唐的念头刚一出现,还没来得及开口质疑,就看到巨人突然发力,只见巨峰如一道流光般射向天际!如绝世巨剑,在白光的覆盖下整个轮廓都蒸腾着光芒,炽焰剑山! 它没入长空,直向远空的混沌星球,慢慢消失不见…… 白光一闪而过,万物却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震惊。这绝世惊心动魄的一幕永存于灵魂,永随血液流淌,永不消逝! 而巨人仿佛筋疲力尽了,单膝跪在地上,引来一阵更加强烈的地震。他剧烈的喘着粗气,吹倒一片片树林。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动作,静静休息。 时间流淌,万物回过神来,然而灾难仍在继续…… 难道巨人只是想在生命的尽头展现他的力量而已?前面一系列声势浩大的行为都毫无意义?不能阻止灾难的破坏? 于是他们又开始陷入更大的恐慌,恐惧再一次且更深入地蔓延,裂缝也更加疯狂的肆虐。 巨人知道他们的慌乱,但他不语,只是仰起头望着天空,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期待…… 突然间:“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淹没! 天际中那颗混沌星球如蛋被石击般碎裂开来!随着它的分崩离析,附在其表面的混沌在这破裂的一瞬间消散不见,随之一道道夺目的纯白之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照射到大地上! 至此,万物生辉,大地也因得到了能量重获新生停止了开裂。 一波三折之间,万物徘徊生死,这一刻仿佛终于脚踏实地的踩在生的领域,这一刻,普天同庆,不再有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之分,这一刻,它们全都只是:幸存者! 巨人略显倦意的面容上也显露出笑意,他在乐其之乐…… 然而谁都没有预想到的另一场灾难接踵而至:那些散布在天上的星球碎片遥相呼应,共同照耀的能量太过庞大,过于浓郁的能量反而成了一种灾难,像烈焰一样炙烤着大地!以致草木花树渐渐枯黄,江河湖海接近干涸,动物也快要承受不住…… 巨人始料未及,但时间紧迫已没有思索的机会,他望着漫天散布的点点巨大星球的碎片,眼睛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仓促间聚集全身的神力用力一跃,带着一种决绝的姿态,似乎这一跃前路未知,来事多变,难以确定可否返来,又可否拯救着整个天下…… 带着这种决然又苍凉悲壮的情感巨人飞向了天际,半空中他口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像是哼雷一般。随着发声的语调越发急促,他身体裹着白光越来越浓郁,越飞越快,一会儿就消失在天边。 地面的动物目瞪口呆,这又一次颠覆了他们的想象,他们难以置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生物。那一抛一跃的神姿将深刻在脑海永世不忘! 他们不知道他要去干嘛,但他们能感觉到并且深信他是去拯救他们还有整个大陆去了。并且,这一去他义无反顾,很可能失去性命也拯救不了他们!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的,虔诚的,祈祷。 他们以庄重的目光注视着天际,心中共同祈祷着一个愿望——巨人平安回来! 那个巨大无比,神勇傲然天地的身影已经深深刻在他们的脑海,融入他们的血液,变成一种信仰,一种不可被任何东西磨灭的支撑力…… 仿佛是对他们祈祷的回应,惊奇的一幕就出现了:一颗最大最亮的圆形“碎片”开始慢慢向西方移动,那颗“碎片”有零星的几百千颗之大,它移动速度渐渐加快,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前进似的!最后如流火般消失在西边的天际。 空间中的能量减弱了,不再是那么耀眼的白,但还是有些灼烈。远天的巨人好像是知道这里的情况——天空中又有一颗庞大的星体也向西方划去,虽然没有像上一颗那般宏大,但也已硕大无比。 随着这个碎片的远离,天地终于安定,柔和得有些浅蓝的光如水般温润着这方空间,虽然有些微暗,但比刚才的灼热要好太多了。 但是天空还没安定下来,只见那无数的碎片被一团更白的光包裹着,慢慢的也向着西方移动,渐渐消失不见…… 大地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野兽的眼睛放着两洞幽光。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或者已经一月……万灵终于全部沉沉睡去。 忽然,天空一束夺目的白光急速落下,“咚……”的一声,万物惊醒! 向着白光看去,便看到躺在地上的庞大身躯——他从天上落下来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惊讶。从东方慢慢射来缕缕的亮光,温暖和煦,像是母亲的手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 霎时间,一个圆形光体从地平线跳脱而出,世界变得通明还有丝丝淡红——这,才是真正完全的新生! 再次看向巨人,他们知道那位巨大的生物做了一件伟大的事,空前绝后的伟大!但巨人现在累了,躺着一动不动。 万物得救,他们虽然获得新生,但目视着巨人惨烈的身体,有一种悲壮的情感在心中缭绕。 可是巨人居然慢慢的坐起身!只见他微扬起头颅, “噗——” 从口中喷出红色的鲜血,血珠在空中弥漫,血雨骤下,在落地的一瞬间,每滴血液都竟然变成了如缩小版巨人那样的生命! 他们欢笑吵闹,丝毫不知刚发生的天地大灾和天地新生,而是充满好奇地看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巨人看到他们活力充沛,目透慈祥,微微一笑,然后带着这抹慈祥的微笑,轰然倒地,一代人祖,就此死去…… 万物对于这些新生的小生命呵护友爱,好像是对巨人的尊敬与报答,世代保护着这类被称为“人“的生命。 从此,人族兴盛…… 过了段时间,人们把有规律地出现在天空的三种星体分别称为:阳、月、星。 后人称巨人为:创古! ——这就是在古星大陆广为流传的“创古创世”的传说。 第一章:星沉 群星璀璨,千万缕星光幽幽铺展,天地都变成柔软的暗蓝。临仙圣地中,夜幕下似有仙波缥缈,各种建筑遥相辉映,一种傲然独立的气质浑然天成。 灯火通明的西街中,入夜还繁华的地方,就只有玉楼春和金满堂。两座锦楼隔街对望,散发出的光芒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此时,站在金满堂一楼的人都时不时好奇地仰头张望着,一个个恨不得把脖子拉长到能看到上面的场景——少主和大公子的对决必然精彩纷呈! “哗——!!” 楼上又传出热闹的喧哗声,更加激起了一楼人的好奇。但就算他们再望眼欲穿,身份不够,怎样都上不了二楼…… 二楼的摆设明显豪华许多,兽毯金壁、毫不吝惜,单是上方那盏星华灯都让一般的富豪望而却步了。 “再来!” 正中圆桌的四周已经围了几层的人,右边的少年大叫了一声。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剑眉秀目,一身华贵紫衣,腰挂玄玉,指上灵戒,长发高高束起直泻肩下,现在白净的脸上满是怒气,看样已经恼羞成怒。 在他对面,坐在那里的青衣少年看起来比他大一两岁,青衣少年一身儒雅,凤眼卧蚕眉,嘴角含笑: “星沉老弟,你的星石已尽数输给我,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 紫衣少年星沉明显不想善罢甘休,拍案而起:“玉上君!你赢了就想走?本少主会缺少赌资吗?” 大公子玉上君依旧保持着风度的微笑,不动声色地看着星沉…… “云空,先借我百块星石,待我回去还你。” 星沉看向坐在自己左侧一起来的白衣少年——四长老的孙子云空。 在他右侧立侍的护卫想阻止他,叫了声:“少主……” “你闭嘴!”怒不可遏的星沉不等他劝阻就骂了句,然后再次看向云空。 云空面露难色,将自己手上戴的灵戒递到星沉面前:“……我以为今天只是出来玩玩…你自己看吧……” 星沉看都没看,把云空的手推开,面色变得难堪…… 四周围观的人也都看出了星沉的窘迫,这种尴尬的氛围中一个个都不敢有什么举动,想走的谁也不敢先动。 “这样吧,”玉上君开口,“星沉老弟的婚礼也没有多少天了,这些星石就当是我送的一部分礼金吧。今天老弟既然来到这里,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我们到对面的玉楼春吃个饭,如何?” 玉上君从灵戒中拿出数百块星石堆在赌桌上,让围观的人连连点头:这玉上君不愧是金玉双楼的大公子,作为晦暗境的星武者在自家商楼中还能步步相让,风度又大气。 反观星沉,作为临仙圣地的少主,日月星都不能修炼,简直废物得离谱!让圣地无端蒙羞不说,他还品行纨绔,整天不学无术。旁人也说不得,曾经就有人因为小声说了他一句废物,被揪出来暴打一顿扔出了圣地。 真不知道古渊圣地的圣女怎么会答应嫁给他! “哼!谁要你施舍了!”星沉再次拍案而起,指着玉上君,“我要在跟你赌最后一把!” “啪!” 星沉随手取下自己腰间的玄玉,往桌子上一拍,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内心一震——临仙圣地有谁不知道星沉少主那块封印着阳级神诀的玄玉?! “四法生技,天阳月星。”阳级普通武技已然崩山裂海,何况是封印在玄玉中的阳诀! “不可!”云空急忙起身拦住星沉,任谁都能看出来星沉已经冲昏头脑,赌红了眼。 “别拦我,”星沉把云空推开一点,直视着玉上君,“怎样?你敢不敢赌?” 玉上君这时收起笑容,视线在星沉和玄玉之间飘来飘去,思索着……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父亲会事后追究,我星沉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今日若能从我手中赢走它,我愿赌服输!” 星沉摆脱云空,眼神咄咄逼人。 云空见星沉丧失理智,不听劝言,胸有怨气,索性不再管他,一屁股坐下来任由他去。 “好!”玉上君一口答应,将桌上的星石收回,“既然少主不肯善罢甘休,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还望在座各位作证,并非在下蛊惑,上君也是身不由己!” “哼!”星沉冷笑一声,“那你又拿出什么赌注呢?” 玉上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还要赌注…… “大公子不会自信过头不用赌注吧?还是以为你灵戒中的星石能换我这玄玉?” “不知少主认为这楼中什么东西可换?” “你这楼!” “……什么?” “我说我这玄玉可换你整座金满堂!” “哗——!” 喧声四起,人们开始止不住地骚动起来!按理说那阳级神诀确实值整座赌楼,而且实际价值远超!但谁都没想到,星沉会提出这个要求…… 玉上君神色一变,始料未及,但已经答应赌局,这时再犹豫就不好看了。 “好!”不得不说,玉上君的魄力不凡,下一瞬间就答应下来,“依星沉少主之言,我就拿这金满堂与你赌!” “发牌。”星沉淡淡说了一声,直接坐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上轻敲着。 玉上君看到,嘴角显露出淡淡的微笑——还以为星沉真的不紧张呢……他不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示意侍者可以开始发牌。 “再洗。”星沉看着侍者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侍者下意识看了看玉上君,玉上君微微一笑,只当是星沉太紧张,摆摆手示意无妨。 星沉又连续让侍者重洗了几次牌,这才安心开始,好像只有让牌洗开了他才会赢…… 玉上君拿着牌却一直注意着对面星沉的反应,拿第一张牌时,星沉喘气重了几分,他能用星力感受到;第二张牌星沉朝他看过来;最后一张,星沉捏玉牌的手加重了几分,还有些轻微的颤动,眼神也有一瞬间的黯淡…… 他有着星沉没有的星力,能捕捉到星沉的细微变化,这就注定了他能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 “啪!” 玉上君直接将三张玉牌甩出,自信地盯着星沉:“我有一张天牌两张阳牌,你输了!” 人群再次热闹起来,甩出牌就确定全压了,玉上君的牌确实大到让他足够自信,而且星沉好像已经被他看穿了,难道玉上君真的要得到那阳级的攻击神诀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星沉放肆地大笑起来,疯狂又刺耳,让人摸不清头脑:他是高兴的?还是气疯了? “玉上君!下次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你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吗?你的牌早已刻在你脸上!” “啪!” 两张天牌如两道流星,稳稳地砸在桌上,滑行到玉上君面前。人们的心都被这两道流星砸出深坑,而玉上君的,恐怕已经碎了…… “啊!” 云空吃惊得叫出了声,直接搂着星沉,兴奋地蹦蹦跳跳,情难自己。周围也爆炸开来,没想到星沉绝地反击,竟然战胜了玉上君! “这楼是我的了。”星沉把最后一张牌扔到桌上淡淡说了句,然后将木椅推开,转过身闲庭信步地走下楼,带着侍卫和云空,在一楼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出了金满堂…… 二楼人们收回目光,看向最后那张牌——又是一张宛若流星的天牌! 震惊变成兴奋,兴奋在此时又变成震惊,震惊之后皆是叹惋:玉上君,完败! 第二章:祸起 “星沉,你刚才可吓死我了!若是真的把玄玉输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呀。” 云空出了门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星沉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与刚才狰狞张狂的形象判若两人,他淡淡说了句:“不会输的。” 云空被他淡然的笑容弄得一愣,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赌博这种事哪有一定?还好你今天运气好。” “发牌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星沉轻蔑地白了云空一眼,“知道我为什么让侍者重洗那么多次吗?” 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再看星沉的模样,云空眼睛一下张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星沉…… 不等云空再问,星沉拔出腰间的折扇,“琤”的一下甩开,轻扇着风悠悠然向对面玉楼春走去,侍卫紧随其后,留下原地恍然大悟的云空。 云空当时身在其中,如玉上君一样忽略了很多东西,现在经过星沉提点,他终于后知后觉: 星沉的记忆力他曾经领略过——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之一。 其他所有人对星沉的看法不过是:废物、垃圾、空有身份的弱者……包括玉上君,谁能料到这是他耍的手段? 通过故意输掉前面几场,装作恼羞成怒,让玉上君放松警惕,再利用玄玉做诱饵,让玉上君浑然不知已经落入陷阱——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啊! 不过能把洗过后的牌的顺序记住,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星沉的认知…… 街对面云楼春之中,富丽堂皇,无处不散发着珠光宝气,灯光璀璨的照耀着,环形的大厅绕着一方圆台,圆台上歌舞升平,姹紫嫣红的少女娇艳如花,眉目含春。 星沉和云空还在吃着饭,侍卫自觉地在邻桌独自吃着,桌上是星沉给他点的好酒好菜。 “你为什么要针对玉上君呀?”云空嘴里还嚼着饭菜,吐字不清地向星沉问道,说完又埋头扒了几口饭。 星沉喝了口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回答道:“他手下把我的青毛狮打伤过,我可一直记着呢!今天正好找回来。” “会不会……有点过了?” “过什么?伪君子一个,跟他老爹一样,无奸不商。他如果不是见我好欺负,贪图我的玄玉,怎么会落进陷阱?” “你可不好欺负……”云空低声嘟囔了一句。 星沉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呀,就是太单纯了,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才还手。” “别,你才比我大一个月而已。”云空有些不服气。 星沉嘲讽一笑:“哥哥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岂是你这小屁孩能比的。” 这样一说,云空无力反驳,只能无奈地看着星沉嘚瑟的笑脸,撇撇嘴。 “你婚礼什么时候?” “九月十八。” “九月十九不是你生日吗?” “对呀。” “那为什么不放在一起庆祝?” “本来是定在同一天的,但我师父说我生辰那天要带我办其他事,所以我父亲就与古渊圣地商量,把婚期提前了一天。” “你师父要带你干嘛?”云空吃完最后一口,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星沉摇了摇头。 云空靠在椅背上,望着金光灿灿的楼顶,对于这个回答并没产生疑惑。 星沉的师父他早有耳闻,据说在星沉出生那天起就一直陪着他,但鲜有人见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从星沉口中得知,那位师父从他会说话就开始教他背一些奇怪的诗词文章,稍微长大一些又让他学乐器书画。 不过他从没见过星沉显露出这些天赋,而且星沉天生不能修炼,大家也都没多注意那位师父…… “二位少爷~”一位中年妇人浓妆艳艳,穿着鲜艳锦衣,媚笑着走过来。 “我们大公子邀您一同赏乐,不知少主和云公子有没有雅兴?” 星沉和云空坐正,不明所以地对望了一眼,猜不透玉上君邀请他们的用意…… “哦?既然是玉大公子邀请,我们自然要赏脸了。”星沉自信一笑,想看玉上君要耍什么把戏。 他们跟着那妇人来到二楼最中间的房间,一打开门,空间很大,比一般房间大很多。 舞女正在中间妖娆地舞动,玉上君见星沉来了,对那妇人摆了摆手,妇人便带着所有舞女离开房间。 玉上君朝着星沉咧嘴一笑,貌似很友好:“星少主肯来,给在下赏脸了。” 星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玉上君身边的护卫,又向自己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危险。他便不等玉上君请,就带着云空找了位置坐下。 “不知玉大公子邀我们来所为何事?不会是因为把金满堂输给我而怀恨在心,想在这里把我灭掉吧?” “哈哈哈,区区一间金满堂,输了就输了。至于灭掉临仙圣地少主,希望有一天我有那样的势力吧…… 好了,开个玩笑。今天玉楼春新招来个琴师,不仅琴艺绝妙,还是位绝色美人儿,我听闻星少主自幼学习琴书字画,特邀来鉴赏一下。” “哦?玉公子应该知道,我未婚妻可是花雨情,一般的胭脂俗粉可不值得我来鉴赏。” “这个相信所有人都知道。”玉上君微微一笑,“要论修为,自然比不得花雨情,但琴技……值不值得少主鉴赏,相信等一下便知了。” 他说完拍了拍手,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打开。 一位少女翩翩走进,绿色的轻纱衣披在她柔软的身体上,腰肢盈盈一握,玉腿半露,雪白如玉。 她双眼中似有水波流转,柳叶弯眉,一张轻纱半掩面容,却挡不住朦胧的绝世容颜。 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的星沉也一时愣了一下,这女子眉目间好像有种魔力,令他感到亲近,不觉沉溺其中。 少女怀抱古琴,对着玉上君和星沉欠身行礼,将古琴摊在琴桌上,悠悠坐下来。 “铮——” 玉指拨弦,把在场所有人的心也撩拨起来,琴声悠扬,时而细水长流,时而巨瀑激石,时而百川入海…… 当所有人沉浸在琴声中,渐渐闭上眼睛,女子的琴声缓缓转变,变得充满魔力,摄人心魄…… 星沉感受到月力正缓缓渗入他的意识中,顿时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念起师父所教的清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直到整遍念完,终于驱散意识中的月力,他急忙睁开眼,毫不犹豫对着中间那女子冲过去,一拳挥出…… 但他终究是个无法修炼的人,在一个强大的艺能者面前和一只蚂蚁差不多。绿衣女子一拨琴弦,月力掀起一道气浪,直接把冲来的星沉掀飞在一边,然后继续弹拨着。 摔在地上的星沉痛苦地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向着云空和玉上君的方向看了看:他们还闭着眼,被那女子琴音中的月力侵蚀着。 即使他们两个都是星武者,但看情况,他们的星力并不能抵抗住女子月力的侵入——他们颤抖的身体慢慢趋向平静,很快就会被控制住了。 “小五!你还站着干嘛?快阻止那妖女啊!”星沉朝着修为高深的侍卫喊道。 小五立侍在那女子旁边,看向星沉,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星沉的眼睛一下呆滞住,目光惊恐,他的心好像突然被一股寒气袭来,瞬间冻住,接着落入深渊,又被浓稠如血液的黑暗所笼罩…… 小五和玉上君的侍卫就站在女子旁边,两人冰冷陌生的眼神无疑向星沉昭示了:这是一个惊天阴谋! 是暗无天日的深渊中终于伸出的魔爪,那魔爪伸向自己,慢慢慢慢地向上爬行,要把他完全吞噬掉…… 星沉毫不犹豫冲向房门,“砰”的一声,结界的反弹力直接把他震开,彻底把星沉的希望给打破,让他重回深渊。 这时琴声再一次变化,随着琴声转变,玉上君和云空终于睁开双眼,他们神情麻木,眼神呆滞,已然不是原来的自己…… “云空!” 星沉试图把他叫醒,然而已经于事无补——麻木的云空对他的呼喊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立着,和玉上君面对面。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陷害我们三人的后果?”星沉对着绿衣女子愤怒地咆哮道,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透过朦胧的面纱,可以看到女子嘴角露出的微笑。 轻笑之后,女子一言不发,再次抚琴…… “铮——” 云空和玉上君听琴而动,他们两人的星力不受控制地溢出,幽蓝的光芒在眼中缭绕,显现出他们的修为——云空是晦暗四星,比玉上君低一星。 “引体,晦暗,幽光,通明,远照,映夜,耀天。”七境九星,一境一天地,一星一浮沉。 “你想做什么?”星沉本以为女子单纯想陷害他们而已,但看情况,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女子依旧不语,嘲笑的模样更不加掩饰。她对着左右侍卫示意,他们直接把腰间的佩剑解下,往云空和玉上君脚下一扔: “铛——!” 星沉瞳孔一张,瞬间明白女子的意图——这不过是一场阴谋刚拉开序幕。 他,将作为一张任人践踏的红毯,来迎接即将出演的: 各位! 第三章:前奏 “云空——!!” 星沉发出一声不甘又无奈,悲凉又愤怒的喊叫,属引凄异,哀转久绝。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一只爬虫般,趴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场中两人激烈的剑光纵横、鲜血纷飞。 他忍受十几年的背地冷眼、暗处嘲讽,废物之名如影随形……父亲母亲安慰他,师父鼓励他,他便相信自己能行,相信以自己的智慧一样可以成为万众敬仰的人。 但是天下熙熙、世间攘攘,没有实力的人怎可能在这世上立足? 几年来星沉把所受的嘲讽、所有的无奈藏在心底,他已经渐渐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间…… 弱小就会像现在这样,他被禁锢在地上任人宰割,还要被迫看着这场自相残杀: “咻!” 云空虽然比玉上君低一星,但从小在圣地历练让他剑法高绝,技压对手。 剑刃闪烁着星力,被他抓住玉上君一瞬的僵直,顺势劈出,幽蓝的剑气破空滑行,转瞬直斩玉上君的右肩! 玉上君星力更盛,瞬间反应过来,集中星力在右手,直接一拳迎向剑芒——星力相撞,一波气浪翻飞,玉上君后退了几步,嘴角溢血。 战斗愈演愈烈,女子好像没了兴致,琴弦一拨,两人的星力瞬间被收回体内,开始近身搏斗! 少了星力护体,利剑如切瓜一样轻易就切开他们的皮肤,穿透肌肉。 “呃——” 云空一声惨叫,玉上君手中的利剑已经穿过他的左肩,用力一斩,“噗通”手臂整条落在地面,如屠宰场,鲜血流淌,在地面铺展开,猩红刺眼! 云空并没有理智,疼痛也阻挡不了他的行动,他右手拿剑丝毫没有迟疑,在玉上君斩下他手臂的同时,一剑刺入玉上君胸膛,面目狰狞…… 鲜血染上云空雪白的衣衫,如雪山上开满了殷红的花朵,娇艳绚烂,有种凄神寒骨的美。 “师父,父亲!呜呜呜……” 星沉无助地流下眼泪,在心底呼喊着。 云空纯真善良,星沉一直觉得他傻傻的,但那是种让人喜欢的傻。云空是第一个主动亲近他的人,可谓他的唯一朋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眼前被折磨,如此残忍,还什么都做不了,他悲从中来,痛心疾首…… “求求你了!放过他们吧!”星沉泣不成声,对那女子哀求道,“你们的目标是我,把他们放了吧!” 女子无动于衷,朝原来星沉的侍卫小五看了一眼,小五低声说了句:“差不多了。” 于是她一扫琴弦,命悬一线的玉上君和云空不约而同地举起长剑,面对着直直刺入对方的心脏…… “啊——!!!” 星沉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如野兽悲鸣,闻者伤心。 绿衣女子终于朝星沉走来,她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星沉,再次轻蔑一笑。 她蹲下身扯下星沉腰间的玄玉,用紫色的月力包裹住,浮在半空,然后退几步,在两个护卫的掩护下卷起玉上君和云空的尸体,破窗而去…… 紫色月力在女子离开之后,过了几息时间,突然爆炸开!玄玉中的能量被引动,封印的阳诀耀世而出! 赋诀师用阳力凝成的剑诀闪耀着金光,一行行如金龙游空,虚幻的苍茫之声一字字念出剑诀,天地之势被迸发出来的剑诀所引动,空间的能量紊乱起来,全部化为了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组成惊天的剑刃风暴! “轰隆隆——” 一瞬间风狂云沉,以玉楼春为中心,能量肆虐! 就在剑刃风暴要成型之时,临仙圣地深处许多的强者闻声而动,都疾速向这边飞来…… 一位老人,长发还黑,面容已皱,道骨仙风,在玄玉能量开始迸发的时候就已经凭空出现在星沉身边,他眼睛深邃如星空,仿佛蕴含了天地万物。 他抱起已经呆若木鸡的星沉,看了看周围鲜血狼藉,眉头一皱,飘飞出去,立在玉楼春上空,手掌再次浮出光芒,但这次不再是蓝色的星力,而是耀眼的金色光芒——阳力! 他手中的阳力像一个密封的笼子一样,把整个玉楼春笼罩住,使得声势浩大的剑刃风暴还没完全展开就已经被禁锢在其中,任凭它如何肆虐,始终只能在阳力组成的结界中横行,能量不能溢出半分! 做完这一切,远处天边有几道身影疾速而来,老人怀抱星沉,周身星光一闪,凭空消失在原地…… 两天后。 玉上君与云空的死在圣地掀起一阵轰动,并且逐渐升温,流言已经泛滥成灾,漫天纷飞。 所有流言的矛头无疑都指向了星沉,但圣主府、四长老、和金玉双楼三方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平静得有些过分,反而让人觉得事情离奇起来。 圣主府中,并没有那种无法想象的奢华,反而很自然,如同天造地设,让人舒服又不落俗套: 一方澄澈透明的湖水,房屋皆是围湖而建,湖心亭用龙脊木建造,雅致精巧,除此之外,各处布满树木花草,美而有秩,飘逸风雅。 星沉的房间在右侧,空间很大,但装饰品寥寥,简单干净。有个独立的书房,满满两个书架,书桌上宣纸杂乱地铺开,有写满字的,有画上画的,有提上诗的……此外,还有许多乐器——琴箫笙笛,皆为精品。 此时,星沉还昏迷着,躺在床上。 除了道骨仙风的老人,房间中还有三人:剑眉傲骨,身材修长挺拔的男子是星沉父亲——星绝,他旁边紧皱眉头,目透担忧的美丽女子是星沉母亲——夏珑。 星沉的眼睛一看就是遗传了其母亲,默默情深,清秀明亮。 另外一个,就是星沉的未婚妻——花雨情。作为古渊圣地的圣女,其容貌自然不必多说。“倾城倾国,仙女下凡”这是人们说的最多的。 她坐在夏珑旁边,梨花带雨,一身浅红纱衣曼妙无双。 “风老,怎样?”星绝看向那老人,也就是星沉的师父。 风老看了看床上的星沉,面容慈祥,轻声说了句:“应该马上要醒了。” 刚刚说完,床上的星沉就动弹了一下,似要转醒。另外三人都起身围到床边,紧张地盯着星沉…… 星沉脑袋一片空白,无意识地微微张开眼睛,光亮涌入眼帘,待眼睛完全睁开,迎面就是母亲担心的面容。 “母亲。” 他动了动嘴唇,轻声叫了句,然后扭头看到床边的父亲、花雨情和师父。 记忆的门一下大开,各种情绪如洪水一样轰然涌出来,冲击着他的脑袋。 “云空!云空!”星沉猛然起身,抓住星绝的手臂,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云空怎样了?” 星绝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遗憾,“在覆青林发现了玉上君和云空的尸体,云空面目全非,左臂不见……惨不忍睹……” “邦!” 星沉用力捶了一下床,眼中的愤怒快要化为火焰喷薄而出:“我要报仇!” 夏珑心疼地摸了摸星沉的头,安抚他的情绪。 “唉……”星绝叹了一口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过……他们最好有着葬送一切的准备!” 第四章:隐约 夜静如水,湖心亭有些凉意,一件披风轻轻披在星沉的身上。 星沉不用猜也知道身后为他披衣的人是谁,抓过那玉手,挽住花雨情的腰,用脸颊贴着她的额头: “你说,人能死而复生吗?” “不能吧……” “那人死后会去哪儿?变成魂魄?” “……”花雨情幽幽一叹,“沉,别胡思乱想了,快进屋睡吧。” “明天头七,我想去云空家……” “可是……”花雨情目露担忧。 “没事儿,他们当时不杀我,就是在操纵着更大的阴谋,不会轻易对我动手。至于云爷爷和叶奶奶……总要给他们个交代。” “你还是小心为好,毕竟有很大风险。”花雨情很是不放心,“婚期将近,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了。” 星沉见花雨情紧锁眉头,样子十分可爱,有意逗逗她,不想让她不开心,咧嘴一笑:“怎么?这么担心嫁不出去呀?” “哼!”花雨情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喜欢本姑娘的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国了!你出事了我就重新找一个。” “呵!小丫头还挺自恋,你找一个我就杀一个。” “大话连篇!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要杀别人?” “诶?我看你今天是欠打呀。”星沉并不介意花雨情说他没实力,他故作凶神恶煞地拉住花雨情的手腕,“走,跟我回房间,看我能不能打过你?” 花雨情的脸一下羞红起来,在幽幽的夜色下看不真切,但朦胧的模样更显娇艳:“你个大坏蛋!” 说完逃也似的挣脱星沉的魔爪跑开了。 星沉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抿嘴一笑,心中的阴霾散了许多。 当初古渊圣地的圣主慕留卿带着花雨情来这里,星沉初见之下以为天人,但却没有机会亲近。 没想到的是,慕留卿带她来临仙圣地是为了让她跟着江先生学艺,星绝欣然接纳花雨情入住圣主府,于是才有了星沉的机会。 之后的日子,即使他和云空百般合作,花雨情对他还是不屑一顾。直到那晚,他赶走下人,在花雨情房间外的窗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抚琴。 世人皆知星沉自幼学艺,但没有人知道他所学的艺有多深。 或者根本没人在意——连月力都没有,学艺有何用?连月力都没有,音曲有何魅力?只有艺能者的手才能奏出最动听的音。 但是那一晚,星沉刚从师父那里学会《凤求凰》,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已经够了。他就是用那平凡的手,弹出了让艺能者都颤动的声音! 琴声婉转,情意绵绵。花雨情开窗聆听,那夜花好星璨,暗香浮动…… 一大早,月亮微升,星沉早早就起床。像往常一样,他来到风老这里,跟着风老在湖边打拳锻炼身体。 “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去。”打完拳休息时,风老脸上罕见地有种凝重,“有人布下一个大局,却隐藏的很好,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星沉微微喘气,额头布满细汗: “连师父也看不透吗?” “我又不是神仙,不是无所不能的。”看着星沉天真的面容,风老笑骂道。 “在我心里师父就是无所不能的!” “别太依赖我,就算我无所不能,但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你,到时你要怎么办?” “师父会离开我,一定是那时我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哈哈哈……”风老无奈地笑笑,“你啊……” “师父,我生辰那天究竟有什么事呀?”星沉还是忍不住又问出口。 “大事。”风老并不想透露太多,“走,去吃饭。” 自从花雨情学会做饭之后,基本上每天的早饭全由她负责。在做饭这件事上,她有着用不完的热情,不顾众人的劝说一定要亲手布置早饭,将近一年下来,也都习惯了。 星沉知道她是为了讨好父亲和母亲,不过这确实很有成效——父亲和母亲已经认定了她这个儿媳。 “沉儿,你可看清那日小五是否被妖女琴音所魅惑?”吃饭的时候,星绝向星沉问道。 星沉想了想,摇了摇头:“并没有。” “怎么了?” “吴管家说小五是四年前就招进来的,被安插的可能就排除了。而且昨天侍卫在青语山发现了小五的尸体,如果没有被魅惑,只可能是有人说动他背叛。至于用什么方法,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妖女方面有什么头绪了吗?” 星绝摇了摇头:“没有,近一年的圣地出入记录都没有类似的人。搜查之下,也找不到线索。” “蓄谋已久吗……”星沉吃着饭,陷入沉思。 但脑袋中除了那天的事,一片空白,毫无头绪,他叹了口气,“我想去看看云空……” 星绝剑眉轻皱,放下碗筷看了看星沉,“唉,去吧…云暮也够可怜的——子女早逝,现在唯一的孙儿又……” 女人到底心细一些。夏珑果断拧了他一下,让他闭嘴,“你啊,还是快吃饭!” 星绝无奈地端起碗,小心看了一眼生气的夏珑,耸耸肩开始埋头吃饭。旁边的风老和花雨情抿嘴一笑,也不言语,似乎已经见惯这种场景。 夏珑夹了一块青鱼肉放到星沉碗里,面容温柔,声音让人安心:“想去就去吧,别想太多。” “嗯。”星沉点点头,轻松一笑。 …… 但其实他的心里并不轻松——云空因他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四长老云暮也确实可怜…… 风老知道星沉这几天心里不好受,没有强迫他来学习。而且星沉的婚期或者说生辰将近,他自己这些天也一直忙着。 吃过饭在房间乱写乱画了一会儿,星沉难以心静,躺在床上脑子中又全是凌乱的画面,那绿衣女子冷酷的双眸如两道冰锥,深深嵌在他的脑袋里…… 好不容易熬到月晨五分,星沉换上衣服,整理好心情,向吴管家说了一声,骑着青毛狮便向着四长老家而去。 圣地的西街是普通弟子和一些驻商活动的区域,东街就是圣主、执事长老……的住处,往北是学院区,也是圣地的心脏。 星沉一路畅通,没有碰到人。他远远就看到大门挂着白绫的四长老府,内心突然一阵忐忑,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在门前停下,星沉看着往日熟悉的门楣现已蒙上一层陌生的色彩,心沉沉的,压抑起来。 “哐、哐、哐……” 星沉牵着青毛狮,右手叩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林管家走出来,对着星沉作揖,“星沉少主还是请回吧,老爷他不会让您进来的。” 星沉叹了口气,虽早有预料,但内心还是添了几分失落。 “可否禀报:小子无意冒犯,只是心有愧疚,但求上一炷香。” “这……”林管家面露难色,“星沉少主为难在下了……” 星沉难掩脸上的失落,对林管家行礼,转身欲离开。 “林笼,是谁来了呀?” 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星沉内心一动,朝门中的老妇人看过去,果然是叶彤: “叶奶奶,是我,星沉!” “星沉?”老妇人从远处院中走来,面容渐渐清晰。 她黑白交纵的头发微微凌乱,双眼红肿,面上的皱纹好像又深了一些——孙儿的死对她的打击无比巨大。 她一来到星沉面前,看清楚星沉的模样,联想到自己的孙儿,不禁老泪纵横,悲凉又无助。 星沉眼睛中有泪光闪烁,他强忍住走过来轻拍着叶奶奶的背,“奶奶,别哭了,等下被路过的人看笑话了。” “好,不哭了,不哭了……”叶彤用手帕擦拭自己的眼泪,抽泣了一会儿,平复下心情。 “小沉是来看空儿的吧?” “是的,奶奶。” “我领你去……” 叶彤沧桑的手牵住星沉,要带他进去。 林管家有些不知所措,“老夫人,这……老爷吩咐过……不能……” “吩咐什么?我不能带小沉进来吗?” 叶奶奶显示出她的威严。 “……不是……” “那去牵小沉的青毛狮吧。” “好,马上……” 以现在叶奶奶对自己的态度,看来她还不知道云空的死与自己有关,星沉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 第五章:浮动 “奶奶,是我害了云空。” 星沉语气沉重,内心充满了愧疚。 “怎么回事?云空不是和人比武被失手打死的吗?”叶彤不解地看向星沉。 “不是……是有奸人想害我,却连累了云空……他是因我而死,我有愧于你们呀!” 眼泪已经在星沉眼中打转,他情绪有些乱,这些天压抑的情感在心中发酵着,令他难受极了。 叶彤愣了一下,见星沉伤心痛苦,稚嫩的脸上满是内疚,叹了口气,摸了摸星沉的头,面容慈祥: “傻孩子,他们想害你就会直接杀你了,让空儿死,自然是他们也想害空儿。因为他们实力强大,所以可以加害你们,也可以玩弄你们……总而言之,不是你杀了空儿吧?” “嗯。”星沉重重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那您不怪我了?” “你们都还是孩子,根本不知这世上的险恶,也没能力应付,又有何错呢?错的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意……”叶彤语气沉重,眼中却闪着坚定,想必不会轻易放过幕后之人。 “小沉不必内疚了,去给空儿上柱香吧。” 星沉点点头,跟着叶彤来到灵堂,为云空点了支入云香。 看着云空的遗像,星沉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内心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双手合十,然后摊开,重重磕了一个头——走好! 拜完云空,星沉又和叶彤聊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云暮满脸愁容地站在门口,与一位蓝衣翩翩少年交谈着,看样是送他出门。 星沉稍微诧异了一下,“表哥怎么在这里?” 仿佛是感受到星沉的目光,风度翩翩的星崇看了过来,见是星沉,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像是在鼓励星沉,眼神中带着分不清是安慰还是可怜的情感。 他随后便向云暮拜辞,沿着街道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星沉?”苍老的云暮看起来精神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没叶彤那么憔悴,但也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你怎么进来的?”云暮走过来,阴沉着脸。 “我带他进来的!怎么?连小沉都不能进来吗?”叶彤对云暮的态度颇为不满。 “哎呀!”云暮愁眉苦脸,欲言又止,“你就会添乱!” “你什么意思?空儿的死,你要怪到小沉头上吗?你是越老越糊涂!”叶彤有些愤怒。 “不是!唉——”云暮看了看周围——这个动作在自己家就显得有些怪异。 “不是怪星沉。”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云暮叹了口气,莫名地朝星沉问了一句:“过几天就到婚期了吧?” “嗯?……哦,对。”星沉被冷不防地问到这个问题,反应了一会儿。 云暮带着凝重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看了星沉一眼,不再理会两人,直接向府里走去。 叶彤看着云暮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不明所以,但却隐约感觉到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她拍了拍星沉的肩膀: “别管他,估计是太累了,我送你出去吧。” “嗯。” 云暮苍老却挺直的背影让星沉琢磨不透,心中满是复杂的东西。 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像眼前的雾更加浓重了,浓得伸出手也只能看到稠白的千丝万缕的雾气,而浓雾的后面好像潜伏着一只巨兽,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本来就没有头绪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星沉一路都在想着云暮那句话的含义——绝对是在暗示他什么!不然他不会是那种神色,星沉还是了解云暮的性情的。 但他想不透婚礼上会出什么事。到时三大圣地的圣主和一些高人都会到席,谁敢在那种时候乱来? 难道有人要趁乱对雨情动手?宴席繁杂,不是没有机会…… 天色更亮,见天边浮云散薄,圆月渐隐,白光微透,已然到月晨七八分。不多时,阳日便会取代皎月,普照整个星域。 星沉回到圣主府,将青毛狮交给下人,问了一下父亲的位置,便沿心湖上的浮桥径直来到星绝的书房,轻轻敲了敲门: “父亲。” “沉儿呀,进来吧。” 一打开门,屋子中幽蓝的星光徘徊在书架之间,美丽至极。星绝正坐在房间中央,矮桌上摆着些玉简。 虽然从外面看这是个方形的木屋,但里面却是圆形的。 正中间只有一张没膝方桌,星绝盘腿坐在地上,四周围绕着巨大书架,足有三圈。书架每方框里都萦绕着幽蓝的星力,只需释放星力感受一下,便能将想要的书引到手中。 “怎样?云长老还好吗?” 星绝示意星沉过来坐。 星沉盘腿坐在星绝对面,随眼看了看桌上的玉简,发现是请柬。 “不太好,叶奶奶更是憔悴。” “唉,放谁那都不会好受的,希望他们早日缓过来吧……我也不好去看他们的……”星绝面容浮现出一些疲惫,看来最近也不少操劳。 “事情还是没进展吗?”星沉知道父亲不亲自去探望的原因——“子之错,父之过。”他还不能给云暮一个交代。 “没有,”星绝摇了摇头,“根本找不到人,玉楼春又在阳诀中化为乌有,毫无线索。” “云爷爷好像知道些什么。” “哦?他说了什么?” “他颇有深意地向我问了婚期的事。恐怕有人要在婚礼上捣乱……” “婚期?”星绝思索了片刻,“难道是天剑圣地的人?先弄乱我们与四长老和玉金生的关系,再在婚礼阻止你和雨情?” “我与雨情结婚自然会增进我们临仙圣地和古渊圣地的关系——是天剑圣地所为也并非不可能。” “还无法确定,到时小心点吧。婚礼上各方都在,就算是他们,也不敢太离谱。” “嗯……”星沉有些放不下。 “别想太多,没事的。”星绝看出了儿子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雨情早就是我们星家既定的媳妇儿,没人能破坏的。” “父亲不用担心我,倒是您需要多休息才是。” “哈哈……”星绝爽朗一笑,“这话你应该说给你母亲听,她可比我忙多了!” “哦?” “为了准备你的婚礼,她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还乐此不疲的。”星绝微笑中透着无奈,“交给下人她不放心,每件事都要亲自把关……” “诶,对了,”星绝看向桌上的玉简,突然想起什么。 “我和你母亲商量着,那些国家的国主还是不要请了,人多杂乱,而且这些天一直在搜查,耽误了时间,怕准备不够,所以请柬只发给其他两大圣地的人和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你觉得怎样?” “我无所谓,人少点也好,反正也不认识。” “那行。搜查的事也先放在一边吧,等婚礼过后再深查。你这些天尽量不要远离,以免出现未知的变故。” “知道了,我会多加小心。” “嗯……” 星绝盯着星沉,目光深沉内敛,他视线触及星沉的黑发时,想起什么来。 他解开自己长发上的蓝色发束,递到星沉面前:“你结婚也没什么可给你的,这条逍逸带是很早之前你母亲送我的,现在给你吧。” 发束带着逍逸带特有的那种飘逸,气流稍微有些波动就会飘起,蓝色的表面上有着一些复杂美妙的纹路,只有细看之下才能察觉。 “……你无法修炼,这些年苦了你了……” 星绝话中满是深沉的疼爱,想说却又没有说很多,可能是对儿子即将完成人生重要的一步有些感慨。 星沉看了父亲一眼,没有犹豫地接了过去,用它轻轻系住长发,对着星绝磕了一个头,沉甸甸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因为自己无法修炼,父亲所受的痛苦? “孩儿保证,以后会更加努力,去成为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 星绝看着面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的儿子,有种弹指一挥间的恍惚,他咧嘴无声地笑着,轻轻点头: “我相信你!” 第六章:婚礼 传说创古时代之后,人族繁荣鼎盛,万神崛起,主宰着整个大陆。时代更迭,经历了乱荒、九龙、飞升,到现在的三星时代,已经过去了两万多年。 时间长河不息,人族昌盛不衰。他们生存至今,将很多东西都有序的划分开。 比如人们将日月星大的轮回称为“年,”一年有三季:星季、月季、阳季。一季又有六月,月有三十天,一天又被三分——星夜、月晨、阳午。 星季时,每天星夜最长,有九时,月晨八时,阳午七时;而月季则月晨最长…… 九月十八,正是月季正中,星夜只有七时。尽管已经很短了,星沉还是觉得太过漫长。 他没有丝毫睡意,在自己的书桌前时而勾字,时而描画,又尝试躺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重新来到书桌前,随手掂起一本书看了看,没多会儿又合上…… 房间已经被布置成浓重的鲜红,仿佛火焰正旺,焚天之势。但同时,也灼着他的内心,让他有些焦躁难安…… “少主,少主……” 门外传来下人的叫声,星沉昏沉沉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他拍拍脸颊,答应一声:“我在。” “早饭已经好了,夫人他们正等您呢。” “好的,我马上去。” 星沉伸了一个懒腰,洗漱一番就出了门。 周围满目鲜艳的红,连树木上都挂满了红色,映在湖水中,好像水被红色笔墨侵染了一样。 来到用膳房,母亲见到星沉,好像看透了一切,打趣道:“沉儿昨夜睡得可好?” 星沉也没有掩饰,尴尬笑了笑:“不好。” “哈哈哈哈……” 风老和星绝相视爽朗一笑,都明白星沉激动兴奋的心情。 “估计你今晚要睡得更不好咯……”星绝看起来心情很好,对着星沉眨了眨眼。 夏珑嗔怒地瞪了星绝一眼:“别老不正经的!快吃饭。” 星绝无奈地端起碗,也不在乎。 星沉揉了揉鼻子,向坐在母亲旁边的花雨情看了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花雨情脸色有些羞红,腼腆地闪躲过去。 星沉坐下,母亲又开始重复这几天已经说了好多遍的注意事项:注意时间呀、别怠慢了呀、要笑脸迎人呀…… “好了、好了,这些他们都知道,不用重复了。快吃饭,这可是你最后一次吃到雨情做的早饭了。” 星绝也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制止夏珑,让她快吃饭。 “唉,好了,不听算了,我也说得烦了。”夏珑索性也不再啰嗦,“不过,怎么就最后一次了?” 星绝狡黠地笑笑:“以后就没有雨情了……只有儿媳!” 夏珑抿了抿嘴,给星绝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随后看向略显窘迫的花雨情,语气温柔: “早上就跟你说,今天有很多事,会很累,不让你亲自动手你非要,以后千万不要这么累了。” “嗯。”花雨情乖巧地点了点头,偷看了星沉一眼。 星沉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风老问道:“师父您是和父亲先去摘星塔,还是和我们一道?” 风老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可能要迟两三时才能去,还有事要准备。” “哦,这样啊。”星沉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和你父亲商量,若是场面合适,我还打算为你们赋婚词,但可能还是不行了。”风老有些遗憾。 “师父您还能赋婚词?!”星沉可是知道的,赋婚词可是只有拥有阳力的赋诀师才能做到,他还从没见到过师父显露出真本领呢。 “沉儿你有所不知,这次的婚词可是风老亲自写的!” 星绝尊敬地看了风老一眼,好像只要提起风老的能力,父亲都会有种肃然起敬的推崇。 “那您小心点。”星沉也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师父很疼他,别的没什么所谓。 风老慈爱地笑笑,眼中透着对星沉的宠爱。 早饭过后,星绝和夏珑赶去摘星塔接待陆续赶来的宾客,而星沉和花雨情要换上新衣,等待第一缕阳光照下,乘上金霞鸟的云车到临仙圣地所属的近仙国赐福,再回到摘星塔接受祝福…… 月晨九分,近仙国举国上下都翘首以盼着,今天并非什么节日,但却很特殊——临仙圣地的少主今日大婚! 按照传统,圣地一定会赐福全国,今年风调雨顺,星辰之力浓郁…… 月亮开始变得黯淡,像是一块蓝砚被水慢慢稀释掉,等到月光完全隐去,天空出现了更加明亮的白光,如金石之尘被一点点拭去,光芒在快速加强着。 “来了!” 近仙国南端的一个小城中,最先降临福泽!所有人都看向天空,伴随着阳光升起,天际中飞来一道更加夺目的光芒! “铛、铛、铛……嘟、嘟……嗡……” 仙乐从天边传来,“不见人影,已闻仙声。” 形形色色的七彩瑞兽踏云而来,擅长音律的顶尖艺能者骑兽奏乐,两列长队宛如彩虹架在空中,又如彩带锦绸,缥缈唯美。 那些普通人只是远远听到奏乐声,内心已经被感染,升起满满的幸福与欢喜。 青狮红虎、白马黄鹿、绿雀蓝鹰……普通人平生绝不可能见到的瑞兽,此刻如浮云般凌空而来,载着更加高贵的修炼者,掠过天空,百兽争艳,仙音绕耳…… “啾——” 一声引天清鸣震动人心,瞬间把他们的目光引到天边—— 朝阳微升,一轮黄阳之下,金灿灿的巨鸟展着大翅傲然而来!它黄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每根羽毛都流光溢彩,宛如金石做的花瓣! 而它的身后,就是星沉与花雨情乘坐的云车。 金色的围栏闪闪发光,与金霞鸟的羽毛相互辉映,云车四周飘荡着红色的鲜艳长绫,下面由一块巨大的霞云托住,两条金绳连着金霞鸟的双翅,高贵无比! 星沉一身金衣潇洒而立,身形笔直挺拔,金绸婚衣迎风飘摇,长发系着飘逸的蓝色逍逸带,满目春风,嘴角含笑,俊俏如神子下凡。 他旁边并立的花雨情一身鲜红嫁衣,金红映衬,产生一种强烈的超脱之感,只觉这红天下独有,不可复制!红色在天际中艳压一切,再配上花雨情的雪肤玉肌,让她遥遥望去,即使看不清面容,也已经美得勾魂摄魄! 金霞鸟拉着云车从天边渐渐而来,前后七彩的乐队奏着仙乐没有一刻停歇。 行到正上空,花雨情捧起一只玉瓶,将泽物枝交给星沉,星沉把枝叶浸到瓶中,再拿出往下界轻洒。星辰之水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犹如繁星磨成的星屑,不断坠落,泽福大地。 人们见星辰之水降下,开始祝福这对新人,愿他们相爱相守,佳话流传…… 一路凌空而飞,婚队穿越了整个近仙国,把星辰之水带到了每处地方,再快速返回,朝着临仙圣地的摘星塔而来。 摘星塔位于圣地北区的西面,东边是学院,旁边有聚仙宫和揽星殿。 塔高耸入云,顶上盛着一颗蓝色的巨大星石,夜里会放出夺目的光芒。塔下是一个宽一百米、长两百米的广场,由一段百阶石阶连着下面另一个小广场,小广场再往下几十阶石梯,才到地面。 身份最为亲密高贵的宾客在上面的大广场,其他人则在中间的小广场中。 星绝与古渊圣主慕留卿、天剑圣主白千年交谈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阳午三分—— “他们应该要回来了。” 第七章:峥嵘 刚说完,远处主街道就传来喧闹之声,还夹杂着奏乐之音。 金霞鸟在圣地入口降落下来,星沉牵着花雨情走下云车,坐上了由彩犀兽拉着的婚车。 婚车沿着主街道一路前行,道路两边围着许多人,祝福之声不绝于耳。星沉春风得意,不断拱手致谢。 其中也有很多人忿忿不平,冷眼相对,但星沉只当没看见,保持笑容满面。 一路到了摘星塔脚下,乐队快速向前,呈两列排在阶梯的两边,立侍不动。 两台上所有人都起身看向这边,或真或假笑脸相迎。星绝与慕留卿并立在两段阶梯尽头,笑脸盈盈等待着星沉与花雨情。 司仪走过来将星沉和花雨情迎下车,引导他们来到阶前,往上面喊了一句: “新人到,钟声敲!” “嗡——” 摘星塔上古钟鸣响,响彻天地!整个临仙圣地都被这钟鸣覆盖。 伴随钟声响起,所有艺能者同时奏响音乐,更加高昂激荡的音曲如波涛延绵,让整片区域成为乐曲的海洋! “请”司仪躬身行礼。 星沉牵起花雨情的手,朝她笑了笑。花雨情回以微笑,略显有些不自然。 一阶一阶走上去,星沉走得很慢,两边奏乐的艺能者还有上面的宾客都注视着两人,他迎着所有的目光,一步一步,像是在接受着某种洗礼。 第一段阶梯走完,再到平台中央,再走上第二段阶梯,最后来到最上面的平台。 前面就是摘星塔,塔下站着星绝和慕留卿,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星沉,笑容满面。 星沉环顾左右,母亲、云暮、叶彤、大伯、表哥、大长老……一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容,他们的脸上也全都是笑意。 除了表哥星崇——他迎着星沉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嘲讽似的眼神。 星沉内心突然升起强烈的不安,他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 “赋婚词!” 司仪嘹亮的喊声打断了星沉的胡思乱想。星沉收回思绪,暗骂自己太敏感,将视线放到出现在中间的赋诀师身上。 赋诀师穿着紫色长袍,年迈的身体有些迟缓,他走到方台过道的正中间,单手捧着一块红阳玉板。 所有奏乐戛然而止,所有人充满恭敬地看着那位赋诀师,等待他引导新人赋词。 这种恭敬不只是对仪式的尊重,同样是对那位赋诀师的敬畏。 因为他是路浮生,令人生畏的远照境强者,能操控阳力的尊贵赋诀师!那具小小的身体中,有着呼风唤雨、影响自然的能量! 路浮生看着两人,眼中渐渐有金色的光辉出现,阳力在慢慢聚集。 “请跟着我念。”他平淡地说了句。 星沉轻呼一口气,转身面向花雨情。两人面对面相视,看着花雨情的玉颜,星沉莫名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师父为他们写了什么样的婚词。 “上邪!”路浮生中气十足,口吐金光,声音里有种激动般的颤抖。 “上邪。” 星沉和花雨情跟着他大声念出。他们念出的声音被路浮生用阳力凝聚在空中,金色大字分别浮在两人上方。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轰——” 路浮生用阳力说出婚词,引动天地,一声晴天哼雷,说明了词中之情的强烈!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两人念出的话再次被凝成金字,浮在空中,连着上一句。 “山无陵,江水为竭,”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轰隆隆——” 随着词中之情的深入,阳力引动天地的效果更加明显,已经有云蔽日,雷声更大! 仿佛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路浮生也被这雷声惊到,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天空。 “冬雷震震,夏雨雪,” 两人再次复述。 路浮生的声音有些止不住地颤抖,他念得更慢:“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噼啪——!!” 一道闪电横空劈出,天云皆裂!紫色电痕一闪而过,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份决意! “天地合,乃敢与决绝!” 念完之后,星沉转过身,察觉到路浮生捧着红阳玉的手已经有很明显的颤抖,他不禁感叹师父的强大。 众所周知:词义越高,阳力所能到达的强度越高!短短几句就能引动天雷,词义已经高得超出想象! 路浮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长出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红阳玉抛到半空,右手释放阳力,引导星沉和花雨情上空的金色大字,缩小印到红阳玉的两面。 路浮生把红阳玉收起来,有些出神,呆呆地向右边退下,步伐有些漂浮,口中还在不停念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 念着念着,突然之间,浓云散去,阳光更为炽烈地照射下来!像是有什么召唤一样,明亮的有些过分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已经走到人群边缘的路浮生。 “他要突破了!”星绝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确实,远照境的路浮生要突破了! 只见他的周身阳光开始聚集,慢慢地加强,越来越明亮,逐渐形成了一个刺眼的光球!光球散发的光芒炙热无比,站在他周围的人都撤离一段距离,星绝也出手用星力在路浮生周围设下一道屏障。 金光耀世,越来越盛,好像太阳坠落凡间,方圆百里,皆能看到一点金光刺眼地闪耀着! 没过多大会儿,光芒渐渐熄弱,越来越淡,天上的阳光也不再那么炽烈。直至光芒完全散去,路浮生长呼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星绝拱了拱手: “影响了婚礼,给大家添麻烦了。” “路前辈说笑了,您突破星级,实在可喜可贺,映夜之境相信不远矣。”星绝摆了摆手,恭敬地说道。 “哈哈,还要多谢星圣主托付老夫今天的赋婚词,不然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突破。多谢的话也不说了,还是让婚礼快些进行下去吧。” 路浮生对着周围拱手以示歉意。 星绝也没再说什么,当务之急是婚礼的进行,他示意司仪继续下去。众人也调整好心态,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请新人上前,接受星印!” 终于到这一步,最后的仪式,完成后,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连天地都承认的关系。 星沉牵花雨情的手有些颤抖,他看向花雨情,才觉察到她一整天好像都没怎么笑过,现在也是,面容平淡,甚至有些低落…… 牵着她慢慢向父亲和慕圣主那里走去,星沉看了花雨情的低落面容之后,心里沉沉的,很不自在…… 两人来到星绝和慕留卿身前站定,司仪呈上星刻师准备好的星印,星绝和慕留卿各接过一半。 面对着已经和自己平齐的儿子,星绝眼中闪烁着泪光,感慨万千。千辛万苦,不管再困难,他的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 “好好对雨情,别辜负了她。”星绝拍了拍星沉的肩膀。 “嗯,一定会的!”星沉重重点了点头,目光坚定。 星绝不再多说,用星力包裹着手中的星印,融进星沉的上嘴唇之中。而旁边的慕留卿把星印融进花雨情的下嘴唇。 星绝和慕留卿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这对新人。 星沉和花雨情转过身,面对面。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着最后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 星沉一步贴近花雨情,俯身缓缓向花雨情的嘴唇凑近。 连呼吸声都能听到,花雨情盯着星沉的眼睛,缓缓流下眼泪。 星沉产生一阵错愕,转念一想,以为花雨情喜极而泣,继续凑过去。 近在鼻尖,所有人都揪着心情等待两个嘴唇印下去的那一瞬间…… “等等!!” 第八章:爆裂 “轰轰轰——” 场边的星术师以为要印下去了,已经释放出星力,在空中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的星花。 星花在空中闪着蓝色的光芒,一朵朵爆裂开,光芒绮丽,美轮美奂,即使有阳光也掩盖不了它的绚丽。 如这星花,所有人的情绪都即将绽放,但那一句响彻广场的“等等”令他们高昂的情绪戛然而止,轰然坠落! 花雨情瞬间推开了星沉,伤心地哭泣起来。 星沉顿时懵了,脑袋一片空白,在“轰轰轰”的星花爆裂声中,空洞无比。 星崇修长潇洒的身影出现在正中的过道上,他白衣胜雪,怒目看着星沉,无视所有人的目光。 “星崇,你有什么事?”星绝错愕中有些愤怒。 星崇目中无人,居然轻蔑地看了星绝一眼: “哼,我不会让雨情嫁给那个废物的!” “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骚动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星崇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骂星沉! “呜呜呜……” 伴随着喧哗声,星沉旁边的花雨情哭出了声,梨花带雨甚是伤心。 如果前面她默默哭泣众人可以看做喜极而泣,但这如此伤心的痛哭实在莫名其妙,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这……” 慕留卿不明所以地看向星绝,在等他解释。但星绝也是措手不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让他满头雾水,捉摸不透。 星沉看着掩面痛哭的花雨情,蹲下身抓住她的肩膀:“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雨情只是伤心地哭泣…… “说话呀!发生了什么事?”星沉摇晃着花雨情瘦弱的肩膀,大叫着。 “废物,不要动雨情!”星崇不顾在场所有人,凝聚力量向星沉冲过来。 星绝向前一步,要阻止星崇,但他刚凝聚星力,顿时一口鲜血喷出,痛苦地捂着胸口蹲下身。 “砰!” 晦暗境四星的星崇一拳结实地打在星沉的脸上,直接把他打飞出去,滑了几米之远。 “嗡——!!” 众人惊哗,不敢相信眼睛看到了什么! 星崇并没有使用星力,被打飞的星沉忍着疼痛,嘴角挂血,从地上迅速爬起,向面容痛苦的星绝奔来,眼中充满紧张:“父亲!您怎么了?” “有人下毒……”星绝的脸色苍白至极,盘腿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 场边的夏珑也面容焦急地跑过来,把了把星绝的脉,然后用双手贴着星绝的胸口释放星力…… “噗——!” 一口鲜血突如其来地从夏珑的口中喷出!夏珑瞬间倒在地上,面容痛苦狰狞。 “母亲!”星沉惊呼了一句,赶紧扶起夏珑,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脑中一片空白,母亲和父亲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痛苦,好像噩梦般离奇不真实…… 人群骚动起来,显然大家都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而这阴谋的主导者很有可能就是中央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大长老慌忙走出来:“刘长老快送星绝他们就医!今天婚礼暂时告一段落,请大家先行离开,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且慢!” 大伯星沧阻止刘长老,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他嘴唇上和下巴都留着黑黑的胡子,慈眉善目的,有种儒雅的气质。 见星沧闲庭信步走出来,大长老怒意横生:“星沧!你还要胡闹什么!长老会一定会追究你们父子今日责任!” 古渊圣地和天剑圣地的人都在场,如果现在让他们看到临仙圣地内部大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想大长老您是误会什么了,”星沧不只是说给大长老听,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我并非成心作祟,想要扰乱圣地……” 他停顿一下,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嘴角挂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微笑。 星沉眼睛红红的,怀里抱着稍稍平静了一些的夏珑,紧紧抓着父亲星绝的手,目视着旁边哭泣的花雨情,直勾勾的,一动不动,也不管花雨情旁边星崇对他的无情冷笑。 他现在只想师父快点回来,来救父亲和母亲。还有,他想知道自己深爱的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剑圣地的白千年在人群中充满凝重地盯着星沧,时不时向已经退在一旁的慕留卿看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不想大家就这么被蒙蔽,不想古渊圣地的高贵圣女就这么跳入火海,不想临仙圣地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星沧的声音高昂有力,风范十足。 “星沧!谁要听你信口雌黄!耽误了圣主伤情你负得起责任吗?快快滚下去!”三长老中气十足,满脸胡须因愤怒而抖动着,瞪大眼睛,赤红着脸对着星沧。 大长老也不想让星沧再胡闹下去: “你有何事,以后向长老会反映,我们自会解决,现在圣主被人暗算,需要及时医治,你不要耽误了要事!” “不必医了,他们无药可救!”星沧的声音陡然上升,铿锵有力,“毒是我让雨情下的!” “哗——!” 四方豪杰,八方来者,无一不惊,无人不哗!星沧竟胆大如斯,敢公然承认自己对圣主下毒?!最惊人的是,古渊圣地的圣女居然也有关联! “你!……”大长老指着星沧,一时气得说不出话。 “好啊!你个狗贼!”三长老脾气火爆,直接冲来要暴打星沧。 但只见从下方一道黑影如电光般一闪而来,挡在了星沧身前。在三长老冲来的时候以一种诡异的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瞬间把远照境的三长老打飞出去! 接着又是两道身影从下面平台冲来,没等人看清就制住了三长老,把他禁锢住守在一边。 众人心颤,没想到星沧竟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势力。再仔细看看摘星塔四周,影影绰绰,有许多道星力的波动隐藏着…… 大长老面色难看,已经被星沧的胆大妄为气得颤抖不止,他刚想发声,圣地其他两个长老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对着他耳语着…… 慕留卿无动于衷,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场中的情况。白千年脸上挂着微笑,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事物,他饶有兴趣盯着星沧,好像是一个戏台下的看客,欣赏着一幕幕上演的情节。 两大圣地的人没出声,其他来者自然也不想以身试险。 “星沧,我不管你临仙圣地内部之事,但你为何让我们圣女掺和其中?难不成连我古渊圣地都敢惹吗?”慕留卿这时站出来,怒目对着星沧,等他给个交代。 “慕圣主息怒,并非在下胆大妄为。其中缘由,我将一一道来。就算是亲人,今天我也要大义灭亲,揭穿临仙圣主星绝和他一家的真面目!”星沧义正言辞。 “真面目?” 无数人脑袋中充满了疑问,这星沧如此有恃无恐,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若是他胡编乱造,场上高手如云,他的后果是能想象的。他能拿出什么来让在场的人相信他? 人群中白千年的眼神变得凝重,他注视着星沧的一举一动,仿佛看穿了什么,再转眼看向中毒深重的星绝,他又惋惜地叹了口气。 星沧说完话,那边的星崇直接向星沉走去。他眼中浮现幽光,星力波动,直接单手抓住星沉的脖子,任星沉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旁边的星绝和夏珑想要有所行动,但只要星力一出现,毒性便蔓延而来,痛入骨髓。他们只能面容痛苦地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欺压。 “放开我!你这个畜生!”星沉双拳挥舞,打在星崇的身上如同挠痒痒。 星崇轻蔑一笑,手上用力,直接掐着星沉的脖子把他提起来,用力往星沧的方向一扔—— “砰!” 星沉直直飞了十几米,重重落在地上。金色的衣袍鲜艳无比,此刻在场中央却有种强烈的嘲讽,好像变成了一种特殊刑罚的囚衣。 星沉抹了抹脸上擦出的鲜血,眼中布满血丝,如一只野兽瞪着走来跟前的星沧: “为了圣主之位你竟如此残忍!我父亲真是白对你这狗贼好了。” “哼,你现在只管嘴硬。” 星沧无所谓地笑笑,带着一种俯视蝼蚁的轻蔑,一种观看困兽挣扎的嘲笑,一种送别将死之人的虚假怜悯…… 第九章:黑白 “天生无法修炼,凡人尚不能及。却可笑地享受着整个圣地最优厚的资源,妄想假外物来开启天赋,真是痴人说梦!废物就是废物,纵然有些小聪明也难登大雅!” 星沧指着星沉,环视四周,“玉楼主,您可以报仇了。” “哼!玉某早就不想再忍了!” 人群中金玉双楼的主人玉金生走出来,他一身浅紫色华贵衣服,珠光宝气,指上戴着几个珍稀的灵戒,面容平凡,耳朵比一般人大,身形还算正常,但肚子特别大。 他一走出来,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势力遍布天下的主儿也牵扯进来了。金玉双楼遍布星域,多少年积累的底蕴足以傲视天下,鲜有势力能与之比拟,玉金生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玉某此番只是想为我死去的爱子讨回公道,若不是势单力薄,我早就找上圣主府去了!”玉金生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星沉小儿在金满堂设计赢我儿整座楼,故意激怒他,又在玉楼春设下陷阱,以艺能者迷惑我儿和云空,让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引爆自己的玄玉毁掉整座玉楼春来毁灭痕迹,还故意留下尸体,意图引起我与四长老的相互怀恨,真是狼子野心!” 玉金生越说越是激动,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灭掉星沉以解心头之恨,“我金玉双楼势力虽微弱,但还是在暗查之下有所收获,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带他上来!” 随着他朝下方喊了一句,有两个侍卫架着一位深蓝衣服的男子沿着阶梯走上来。星崇迎上去,抓住遍体鳞伤的男子,把他拖到场中央。 男子长发散乱,低着头遮住了面容,身上衣衫褴褛,血痕新旧交替,一看就是经过严刑拷打。 星崇抓住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 “咦?……这?……” 许多人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禁发出疑惑又惊讶的声音。星沉离的很近,自然也看清了男子的面容,他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他?!” “相信临仙圣地没有人不知道他,其他人也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此人就是远照七星的艺能者,江从流!”玉金生一语惊人。 江从流,可是与路浮生同一级别的强者!许多年前就在星绝的邀请下进入到临仙圣地,虽然名气不如路浮生,但也是令人敬畏的高人。 慕留卿当初也是冲着江从流的名声,将花雨情送到临仙圣地来向他学习。现在怎么会这番下场? “哼,还不快快从实招来!”玉金生大喝一声。 江从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虚弱,他声音平淡,有些低沉,众人都侧耳倾听: “是星绝拜托我出面的,他说有两个后生想要害星沉,让我除掉他们。就在玉楼春,星沉不想直接了结他们,让我利用琴声迷惑两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一派胡言!根本是一派胡言!”星沉愤怒又悲凉,纵然他有百口,口有百舌,又有何用? 事实不过是强者的玩具,他们怎样拼摆,真相就是怎样,弱者根本没有争辩的资格。 但他还是要说,哪怕这种反抗很无力,但他不能放弃,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别人更不可能帮他。 “岂能听你们一面之词!”大长老不会轻易相信星沧,他知道星绝的为人,“星绝不可能这样做!玉楼主尚不说,四长老向来与星绝亲近,他为什么要害四长老孙儿?你休要再妖言惑众了!” 星沧还是那副运筹帷幄的微笑,下巴的一小撮胡子性感又雅致,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恐怕只有四长老自己知道了。是吧?云长老?” 不只是场中的星沉,连那边塔下中毒的星绝也眼神紧张地朝人群中的云暮看去…… 云暮苍老的面容上古井无波,他松开被叶彤紧紧抓住的手,步伐缓慢。叶彤在一旁满面的挣扎和担忧,尽力去隐藏自己内心强烈的不安和其他的复杂情感。 他不敢离星沉太近,立在空地中间,面向众人。 “我一直尽心尽力为圣地操劳,自知年迈体弱,想要退隐安享晚年。可圣主却担心我的退隐,会导致长老会中少一个拥护他的长老,影响他的地位,不准我离开。我退意已决,他却执意不肯,气极败坏之下还以空儿来要挟我……” 云暮说着说着,已经有些哽咽,悲伤不能自已,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狠心对空儿下手……” 说完,年迈的云暮无声地哭泣起来,伤心之情绝非虚假,众人皆能感觉到他的那份悲伤和无助。 星沉脑袋中“轰”的一阵摇晃,好像有什么一下就崩塌了,记忆中的那个爱开玩笑、慈祥仁爱的云爷爷突然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变得陌生又可怕,令人心寒! “四长老!你所言当真?你可知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大长老虽然难以置信,但云暮为人一向正直,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 云暮擦了擦眼泪,面向大长老,悲痛又坚定地说道:“云暮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虚言!” “这……” 大长老瞪大了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脑袋此时有些混乱。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特别是临仙圣地的人,他们熟知四长老的为人,他在圣地德高望重的形象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人们的内心,动摇了他们一开始就认为星沧图谋不轨的看法。 “我不相信。” 大长老一时没办法接受星绝是坏人的言论,但在这些证词面前他又无力反驳,只能苍白地说句他不相信。 星沧收敛笑容,以一副悲痛不忍的表情接着说道:“我开始时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们不相信!若不是崇儿从雨情口中得知,大家包括慕圣主都还蒙在鼓里呢!” “花雨情?”大长老有些惊异。 在座所有人也同样精神一震,疑问重重…… 星沉全身一寒,好像坠入到一个冰窟,脸色有些苍白。他木然地看向那边已经止住哭泣,但玉颜上还有泪痕的花雨情,他的未婚妻,他最爱的人……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一身红衣的花雨情再一次哭泣起来,星崇在旁边试图让她说话,她只是捂着脸,悲伤地哭着。 星崇叹了口气,然后换了一种凌厉的气势,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 “雨情初来临仙圣地的时候,我们便互相倾心了!” 他这一说,全场哗然!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种桥段吗? “这是怎么回事?”慕留卿面子挂不住了,圣女出这种事可是很丢脸的,他充满怒气地盯着星崇。 星崇不理会他人的反应,向慕留卿解释道: “是那废物不折手段而已!他垂涎雨情美色,为了得到她,不惜痛下狠手,联合其父残忍地对待雨情!慕圣主有所不知,您让雨情留在圣主府,实在是把她推入火海了!” “只要雨情稍有不听话,便会遭到严加毒打,出去还有人监视,苦不堪言,有话不敢说,生活堪比炼狱!这个婚礼也是星沉逼迫雨情就范的!” “这……”连慕留卿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星崇所说的实在太过震撼人心! 若真是如此,那星绝一家的恶毒简直天人共愤,不可饶恕了! “雨情,星崇所言是否属实?” 慕留卿来到花雨情身边,小心地向她问道。 所有人屏息以待,直勾勾地看着一身红衣的花雨情,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细微反应。 只见花雨情忍住哭泣,哽咽着无声点了点头…… “轰!!” 好像是有流星直直砸在了广场上!所有人的心都遭受了一股强烈的冲击!重重的,狠狠的,把他们心底的某种认知给完全砸碎! 慕留卿站在花雨情的身边,充满震惊地盯着她,突然好想发现了什么,手中直接凝聚出星力,往花雨情的后背一拍—— “砰!” 花雨情后背的红衣直接碎裂纷飞,露出雪白的裸背。 那背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伤痕,颜色都已经深重,历经长久的时间却还没消退,如罪孽深重的囚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酷刑的鞭挞,密密麻麻布在花雨情凝脂般的后背,触目惊心,令人瞠目结舌…… 第十章:临仙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大笑响彻平台,星沉近乎癫狂地笑着,笑得歇斯底里,用尽全身力气。 笑声持续片刻又诡异地戛然而止,星沉开始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他瞪大的眼睛中一丝神采都没有,通红得如花雨情身上的嫁衣…… 但在人们眼中,此时痛苦疯狂的星沉并不可怜,花雨情身上的伤痕已经宣判了星沉一家的“罪行。” 星绝盘腿在塔下坐着,肩膀上依靠着脸色苍白的夏珑,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仿佛一下就苍老了几十岁,凌厉的眼神也不在了,变得深沉又悲伤。 “星绝!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小人!”慕留卿义愤填膺,指着星绝满目的怒火似要喷薄而出。 旁边的星崇把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花雨情柔弱的身体上,安抚她平静下来。然后满面怒气,直直向着满地打滚的星沉走来。 他毫不留情,一脚踢在星沉的身上,如同踢开一只挡路的流浪狗。星沉凡人之躯直接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重重落在了父亲星绝的面前。 “咳——” 星沉一口鲜血咳出,控制不住的情绪稍稍清醒了一点,但痛苦也更加清楚地冲击着他的脑袋——往日种种,皆如浮泡,佳人身影,一颦一笑…… 想着前些日他还抓着伊人玉手撩拨琴弦,还闻着她的香味吟诗作画,还拥她在怀里谈笑风生…… 没想到,那眉间心上,皆是虚情假意,那迷人的微笑,也只是笑里藏刀!可笑的是,他竟然让她伤害了自己的父母。 世上最疼他爱他的亲人此时已经身受剧毒,生命堪忧…… 他就是这样一个任人摆弄,无可奈何的废物。在这些力量面前,他已经心如死灰,任何行为都只能是苍白的、无力的、徒劳的。 花雨情脸上还有泪痕,面朝着星沉,背对人群,她伸手擦拭着眼泪,对着直勾勾望着她的星沉“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像是遍野的花丛中突然伸出的一条红色毒蛇,对着他吐了吐剧毒无比的长信。 “咳,咳,咳——” 痛苦便是这毒的名字,星沉已经毒入五脏六腑,深入骨髓,流进血液,令他痛不欲生。他侧躺在地上,蜷缩着,不住咳出殷红的鲜血,眼神黯淡无光,如一具将死的残躯。 “公道自在人心,在座各位都是明白人……真相已经大白,至于如何处理,全凭大长老和慕圣主了。” 星沧依旧那副儒雅的微笑,对着大长老和慕留卿拱了拱手,退到旁边。如一位戏台主持者在请出最后的落幕人后,默默走下场。 “哼!星绝是你们临仙圣地的人,自然由大长老处理此事,但花雨情可是我古渊圣地的圣女,受了此等冤屈……大长老可不要让临仙圣地被天下豪杰耻笑了!” 慕留卿压着怒火,对着大长老甩下这句话。 大长老脸色凝重,他当然能看出在场所有人的心情,他们都欲将星绝一家杀之而后快。但是从心底他是不愿相信这些事的,他还留有一丝仁慈,不想星绝就这样死去。 然而星绝一家不死,不足以平众怒啊…… “星绝,你可听清刚才所有的对话?”大长老走近星绝,对他问道。 星绝脸色惨白,轻轻点了点头。 依靠着他的夏珑无声地哭着,强忍也忍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不时咳出一口鲜血,星绝抚着她的脸颊,爱怜地为她抹去泪水…… “那,你是否承认他们所言?还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大长老轻声问道。 “大长老您这就说不过去了!真相都已经摆在那,您还这样质问,是不是太固执了!他当然不可能承认了。”星崇不顾大长老的地位,语气张狂。 大长老瞪了星崇一眼,不理会他,接着向虚弱的星绝问道: “是否是你们做的?” 场边的星沧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隐忍,有些阴柔地望着大长老。其他人也颇有微词,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似乎也不满大长老如此顽固。 星绝充满感激地看了大长老一眼,然后和夏珑互相对望,两人心有灵犀,只是眼神的传达,已经知道对方的心思。 “是的……”星绝的声音极其虚弱,但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你……”大长老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承认这些事属实?!” 星绝再次点点头:“孩子是无辜的……沉儿……希望你们能放过星沉……” 他说完,哀求般地看着大长老,也对着慕留卿看了一眼。 ——很显然,星绝和夏珑自知深陷阴谋,难以脱身,他们两人尽废又失去人心,反抗也只是无力的,只求以妥协来换取星沉的性命。 但他们在这些设下完美阴谋的主导者面前,已经没有提任何要求的资格。这个阴谋,完完全全击中了他们的弱点,布置得滴水不露,不需要他们配合,也足以达到目的。 “呜呜呜……” 花雨情适时地哭泣起来,引起大家的注意。 “你怎么了?”星崇关心道。 “我……我害怕星沉……呜呜……”花雨情梨花带雨,看着星沉,一副惊恐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意。 这无疑是在向众人说明:星沉已经成为她心中的“阴影”,她每天担惊受怕。想要消除阴影,自然是除掉根源…… 星沉灰暗的眼神捕捉到花雨情的模样,变得通红充血,模样吓人。 “你这个贱人!!” 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狰狞着如一头恶虎向花雨情扑去。 “砰!” 星崇又一脚把他踹飞出去,毫不费力。 星沉脸上多处被擦破,鲜血直淌,华贵的金丝绸衣也破烂开,如尘世流浪乞讨的人,可怜却又顽强。 他丧失了理智,刚想起身再冲过去,身边传来父亲虚弱的声音: “沉儿……” 这一叫,星沉扭头看过去——父亲正慈爱心疼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母亲靠在父亲肩上,嘴唇苍白,眼神虚弱无力,却灌满了泪水,一行行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星沉心中的愤怒顿时被悲伤所取代,他泪如泉涌,不受控制地泛滥成灾。 “父亲……母亲……啊——!” 他一下跪在两人面前,情绪不受控制地宣泄而出,嚎啕起来。悲伤无助的心情伴随着哭声,扩散到天际…… 他何尝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的心意?他们为了救他,哪怕只是微末的一丝希望,他们也愿意用性命去尝试,哪怕被世人唾弃,哪怕万劫不复,哪怕心有不甘,他们还是做了,为了他。 星绝到底没忍住,眼泪也流淌出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低沉:“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星沉的哭声更加响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悲伤。 “好了!我们大家不是要听他们哀嚎的!大长老,雨情既然都说了,我想没什么理由能放过任何一个吧?” 慕留卿一脸的不耐烦,“这也是给我们古渊圣地,给你们临仙圣地,给在座所有豪杰一个交代,现在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呀!” 大长老看着星绝,脸色摇摆不定。 星绝面对着大长老,体内的毒因为没动用过星力稍稍平静下来,他释怀一笑,“您不用为难了,他们既然想赶尽杀绝,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星绝一生磊落,行事坦荡,却终抵不过险恶人心!” “此生最为愧疚便是连累妻儿,若有来世,必不负他们!爱护一生!” 星绝不顾伤势,字字铿锵,说完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长老还不下令?杀了他们!”星沧在下面挑动着人心,“此种禽兽不如之人何必让他废话如此多?想想那些被他们害的人,他们死有余辜!大家说是不是!” “杀了他们!”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声音由嘈杂变得整齐,全部都在逼迫大长老下令杀星沉一家。 面对着众人无情地讨伐声,大长老叹了口气,咬了咬牙,直接向场外走去,不闻不顾所有声音,撒手不再管这场闹剧…… 星沧顺势走出来,向着周围埋伏的守卫直接下令: “除掉星绝一家!” 两道黑影从旁边射出,转瞬就来到摘星塔下,直直把手中的匕首刺向无力反抗的三人…… “谁敢动他们一根手指?!!!” 第十一章:天罚 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如惊雷坠落,在空间中炸响! 金色的阳力瞬间弥漫在星沉三人的周围,让两名黑衣人不能再近半步! 众人震惊,皆张望着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慕留卿眉头一皱,赶紧拉着花雨情和星崇退到一边,凝重地盯着场中被金光笼罩的星沉三人。一直默默旁观的白千年也露出惊讶的神色,有所感应地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一团金色的光芒疾速而来,皎若太阳升朝霞,璀璨耀眼,像是一颗天外流星携着流火坠下。连阳力极盛的路浮生在看到这团光芒的时候,也震惊得合不拢嘴! “轰!” 金光落在摘星塔下,与星沉他们周围的光辉汇合。 两个不知所措的黑衣人在金光落下的一瞬间,似乎受到无必巨大的冲击,“砰”的一声,两人皆四分五裂,凭空被震碎成一滩血水! 众人心寒!不想能制服远照境的三长老的黑衣人,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被灭掉?! 所有人屏息以待,等金色光芒熄灭,终于显现出来者的模样—— 略显瘦弱的身材,一身灰衣低调不显眼,还有些尘土沾染,苍老的容颜也没什么特别,但唯独那双眼睛令人触目难忘,深邃,只有这一种形容! 并非那种内敛的深沉,而是如漩涡如龙渊深潭那样的神秘摄人心魄!让人一看之下精神就不禁陷进去,如入沼泽…… 再加上丝毫不显老的黑发,乍看无感,再看就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好像此人不属于这个天地,就如大家都是水中的游鱼,而他却像浮在水面的落叶。 “师父!呜——快救救我父亲和母亲!” 星沉一把扑过来,跪在风老的面前,抓着他衣服的下摆,仰着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风老视在场所有人如无物,慈爱地摸了摸星沉的头,为他拭去脸上的眼泪: “沉儿,别哭,有师父在呢。” “师父,快救救他们吧!呜——” 星沉一心担心着父亲和母亲的伤势,见风老终于赶到,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丝毫没有担心自己,只是恐惧父母会离去。 风老没有多言,当即挥出一道阳力屏障,然后跨两步来到已经昏迷的星绝和夏珑旁边,他没有查看,直接释放两道阳力进到他们身体中,再拿出了一条奇异的血红色项链,对着两人默念着…… 人们只看到四人的上空不断飘出玄妙的文字,金灿灿的美丽无比。 星沧邹着眉头,不时向慕留卿看一眼,但慕留卿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凝重无比地盯着场中,不管其他。 星沉在风老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施法。 只见随着风老的吟诵,阳力慢慢缭绕,血红色项链表面的复杂纹路渐渐浮现,纹路呈黑色,扩散成一个圈,圈越变越大,项链随之解体,融入到不断扩大的纹路中。 纹路缓缓运行,铺展在地上的星绝和夏珑的身上,像飘进水面一样,带着一段段项链没入到他们的身体。 之后,风老陡然加大了阳力的释放,让金光涌入星绝和夏珑的体内,顺着他们体内纹路的轨迹游走着,直至金色取代了黑色,让纹路大放金光,耀眼无比! 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金芒放射之时,星绝和夏珑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地扭曲起来! 他们被金色包裹着越来越小,逐渐弯曲,隐约可以看到金光之中,段段的血红项链在重组着! 过程不算太慢,星绝和夏珑的身体就这么弯曲成半圆,接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圆! 圆越来越小,金芒也越来越弱,最后,地上只剩下那条血红的项链,平静地躺着,除了少了两个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星沉充满疑惑地看向风老,而风老只是收起血红项链,示意他不必多问,然后撤下阳力屏障,面对着大家。 他招手让星沉到他身边来,用他厚实的手掌摸了摸星沉的头,伸出另外一只手,食指划过所有的人,声音威严: “沉儿,看清楚这些人,记住你所恨的,来日,你要亲手向他们讨回今日失去的一切!” 星沉的目光跟随着风老的手指一一掠过那些陌生或熟悉的面容,他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捏紧了拳头,无声点了点头…… 他想要开口回应的,但他害怕自己一开口最先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溢满眼眶的泪水;他害怕一开口,内心的痛苦、悲伤、仇恨、失望……就会一起暴露出来;害怕一开口,声音会止不住地颤抖…… 那一张张面孔都如此令人揪心——云暮爷爷、叶彤奶奶,不再那样和蔼了;星沧大伯、星崇表哥,不再那样亲切了;花雨情…… 他原以为的现实不过是一场梦,而现在像梦的场景,却是比噩梦还要残酷的现实。一切都变了,天地变色,世界崩塌…… “我们走。”风老用衣袖抹去星沉眼眶的泪水,轻轻说了句。 一边的星沧再也忍不住了,大步流星走过来,指着风老嚷道: “不管你是何人,临仙圣地的事岂是你能管得了的!想带他们走,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 风老扫了他一眼,牵着星沉的手,慢慢向前走: “沉儿,你记住,容易被激怒的,大多是弱者,因为弱者才会逞强,强者往往懂得示弱。你父亲是一位真正的强者,你也要像他那样。” “嗯。”星沉抹掉眼中不断溢出的泪水,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地和星沧擦肩而过,风老至始至终只是扫了他一眼,不再多看第二眼。 星沧无法再平静,他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攻击,面容变得狰狞而凶狠,朝周围喊了句: “都给我上!” “咻、咻、咻……” 隐藏在摘星塔周围的黑衣人倾巢而出,如乌鸦般纷飞而来。每个人的体内都蕴含了极其浓郁的星力,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强力星武者。 “黑云塞空万马屯,转盼白雨如倾盆,” 风老的声音如古钟敲响,震彻空间。他牵着星沉,缓缓向前走,金色的光芒从他的口中吐出,一道道声音传向天际。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大片的乌云,遮天蔽日,压城欲摧! 所有黑衣人都愣了一下,有些心悸地看着天空不断浓重的气势。 “愣着干嘛?!他一个人还能翻天了不可!”星沧怒不可遏。 风老对于身后冲过来的黑衣人无动于衷,只是牵着星沉的手,缓缓向前,慢慢地飞离地面,踏空而行! “狂风疾雷撼乾坤,壮哉涧壑相吐吞。老龙腾拏下天阍,鳞间火作电脚奔。” 又一段诀从风老口中接着吐出,天空乌云滚滚,阳力影响的天势更加浓重! “噼啪!” 一道电蛇如挣脱囚笼的妖兽,从乌云中凶猛地钻了出来,狠狠地劈在了黑衣人追来的路线上! “巨松拔起十年根,浮槎断梗何足论。我诗欲成醉墨翻,安得此雨洗临仙,长河衮衮来昆仑,鹳鹊下看黄流浑。” “哗啦啦——” 狂风骤雨,倾盆而下!无数的雷电如树根般盘在乌云中!一刻前还阳光大好的天空,已经乌云遮蔽,雨点豆大地朝地面落下。 “隆隆,隆隆——” 哼雷不住地从天际传来,让下面所有人都止不住地心生惧意! 此刻天地间的气氛都凝重了起来,好像那在天空缓慢行走的老人化身成为了这片空间的主宰,任何人只要敢轻举妄动,就会受到天罚! 雨下得很大,却一滴都落不到风老和星沉的身上。风老就这么牵着星沉凌空而行,向远处山脉而去。 那些黑衣人没有得到星沧的命令,不敢退缩。他们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向风老追去,一跃入空…… “轰隆隆隆——!!” 掩盖了所有雨声、风声、嘈杂声……一声响彻天地,振聋发聩的天雷突然从天空落下! 人们只看到一道紫色的粗壮雷电瞬间劈下,像是在天地间撕开了一道伤口,甚是吓人! 随后,雷电直直落在飞在半空的几名黑衣人中间,一闪而过,几名至少远照境的星武者顿时灰飞烟灭! 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 雨声逐渐淅沥,乌云由黑转淡,跟着雨滴一起慢慢消失。阳光也渐渐重新洒下,一片大好明朗天空。 人们久久站立,依旧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尽管脑袋都空白一片,但地上还有积水向人们证明: 这一切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发生过。 第十二章:锁魂链 临仙圣地极北的山脉中,隐藏着历代圣主的墓地。 其中埋葬着无数珍宝,关乎整个圣地的底蕴,除了长老会和圣主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所在。 天色渐暗,阳光敛去,几颗明亮的星辰已经显露出来。山脉连绵的轮廓起起伏伏,在空旷的昏暗天空下,如人信手勾出的墨画。 风老凌空而来,抱着昏睡的星沉。他在两座山峰间穿梭了一会儿,随后立在两山之间,眼睛中闪着金光,对着半空凝神看着。 似乎确定了位置,他把星沉放在旁边,用阳力托住。接着取出许多发着光芒的石头,有星石,也有星核。 散发蓝光的、紫光的、金光的……许许多多都被他排列在身前,然后用手掌对着他们,释放出蓝、紫、金不同的光芒。 光芒缭绕在石头之间,像在沙石中浇灌了泥水,它们融合搅拌,光芒混乱地碰撞着,越来越快,最后演变成一团三色的液状光球。 风老用力推出光球,光球滑行到两座山峰之间的时候好像撞到了墙壁,瞬间朝周围飞溅开! 半空同时出现了如水波般的波动,由光球撞击的方位扩散开,“涟漪”逐渐剧烈,就像石头击穿了水面,出现了一个通道。 风老当即抱起星沉,在空间合拢之前,瞬间冲过光芒四射的空间通道。 墓地中星光熠熠,广阔无边,那些散发星光的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星力浓郁到一定程度,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星核。 风老温柔地把星沉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次用紫色的月力环绕星沉的脑袋,让他得以安稳地多睡些。 面向如茂林般的密集墓碑,风老轻叹了口气。他缓缓穿梭在其中,不时触摸身前的墓碑,眼神中透露出缅怀般的情感…… 大概过了八九时,外界星夜已过,晨月也已亮了一段时间。风老盘腿坐在星沉旁边,从入定中睁开眼睛。 “沉儿,该醒了。” 风老声音轻柔,夹杂着微弱的阳力传入星沉的耳朵。 星沉身上的伤早被风老消除,金色的衣服有些褴褛,头上系着的蓝色逍逸带压在肩膀下,稍微露出一段。 他俊朗稚嫩的脸微微颤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 “师父。” 星沉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面容安静平和。 “沉儿。”风老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星沉下意识地看向周围,脸上渐渐生出惊恐的神色:“这是哪儿?我父亲和母亲呢?” 他如梦方醒,所有的事情一股脑涌出来,冲击着他的脑袋。 风老默默拿出一条血红色的项链,放在星沉面前。 “原来不是梦啊……”星沉看着那项链,眼泪瞬间挤满了眼眶。 “啊啊——!” 他又一把扑进风老的怀中,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风老抱着星沉,抚摸着他的头发,任他发泄着。 “昨天我一离开圣地,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我。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就去炼药了,直到我使用星力,才发现自己中毒了。他们立即出现,要杀我。 我有三星之力,制服他们后,得知是慕留卿派来的,我便知道你们出事了。当我赶回来的时候……唉……是为师疏忽了!” “父亲、母亲他们……会好好……的吗?”星沉埋在风老怀里,抽泣着问道。 风老叹了口气:“他们是中了残星毒。此毒太过诡异——只是一种常见的营养物质,无人会察觉,但当这种营养物质积累到一定程度,只要再遇到另一种牵引物,就会产生毒性。使用星力,便会使毒性蔓延。” “积累三月以上便无药可救,而我们身体中,已经积累了一年左右!” 风老说完,立即就感受到星沉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双手也用力地揪着他的衣服—— 这不仅宣告了星沉父母的情况,也显露出,花雨情在圣主府的真正用意…… 星沉之所以没中毒,是因为他并没有星力,而风老则不可思议地拥有日月星三星之力,所以也不惧。 “我们都被那丫头蒙蔽了……慕留卿,真是布了一盘大棋呀!” “呜呜呜……” 星沉再一次加大手的力度,紧扯着风老的衣服,哭声因为强忍不住而变得沉闷,一听就知道他内心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直起身子看着风老,脸上还有湿润的泪痕,目光深沉坚毅,看似平淡: “父亲和母亲……您一定有办法吧?” 风老看着星沉平静的眼睛,知道他内心的变化。但他并不多说,这一切都是星沉的历程,他能指引,并不能左右。 真正的成长,只能靠他自己参悟…… 如果说父母的危难给星沉带来的是痛苦悲伤,那花雨情给星沉的,就是一种深入骨髓、融入血液的剧毒。 他以为像一般情感一样,只要不去想、不去碰,自然慢慢变淡。熟不知,这已经超越了情感,不同于悲伤痛苦,变成埋藏在心底的阴影,挥之不去。 现在的安定,只是他痛哭之后,强迫自己、麻木之后的假象。 “毒”绝不会消散,即使花雨情死去。除非他真正淡然了,毒才会稀释掉。 风老像在广场上一样,慈爱地抹去星沉脸上的泪痕,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 “他们没有死,就在这链中。” 星沉看着风老手中的血红色项链,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 “这是锁魂链,你父母的魂魄被封印在其中,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就能活过来。” “这样吗……有方法就行!”星沉的表情并不轻松,他有所预感——风老口中“合适的材料”绝不会简单。 风老见星沉盯着锁魂链一脸凝重,笑了笑,拍拍星沉的头: “那些材料虽然难搞,但以为师的能力,弄一些圣器、圣药、几株仙药,还是可以的,只是要多花些时间。” “仙药?!” 星沉一脸的不可思议。 草药、灵宝、器物与武技一样分四等,不同的是它们分为“凡、灵、圣、仙”,就算是最低的凡品,一般人穷其一生也难以得到。 仙药更是缥缈虚幻,如天地自然孕育的宠儿,不可遇更不可求! 就算一株仙药在你脚下,你也可能当做杂草践踏了。所有古籍秘典记载的仙药,屈指可数,天地间不为人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就算是圣药,连势力遮天的临仙圣地,星沉也只从父亲那里知道,只有寥寥几种而已。 “外面的世界大着呢,”风老拍了拍星沉的肩膀,“仙药天技,纵然是天诀,离你都不会太远的!” 星沉点了点头,只当是风老鼓励的随口之言。 风老微微一笑,呼了口气,目光突然变得深沉。 “我想了一下,这件事还是由你自己完成吧。” 他轻轻将血红的锁魂链解开,围绕住星沉的脖子,再扣住,“你父母生你养你不容易,是时候由你来报答他们了。” 星沉盯着风老,目光带着错愕,并不是对要亲自救活父母的疑惑,而是他听出了风老的言外之意。 “您要走了?” 风老苦涩地笑了笑,点点头,声音中带着不舍和不忍:“今天过后,我就不能再陪着你了。” “为什么?”星沉紧张地站起身,大声问道。 “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懂。” “今天过后,将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强者感应到你的存在,他们不会允许你活在世上,会想方设法找到你,我必须引开他们。” “但少了您,我就再没有依靠了!”星沉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你要努力强大起来,要成为顶天立地的人!师父年迈了,希望以后你能成为师父依靠的人。懂吗?” “可是,我要怎么强大起来?” 风老没有立即回答,看着已经身材修长、长大成人的星沉,露出了一个欣慰自豪的笑容。 好像是自己窖藏多年的好酒终于到了合适的时候,可以打开暗无天日的封印,让醉人的香气弥漫天下、沉醉世人。 “是时候了……” 第十三章:诸天! “跟我来。” 风老拉住星沉的手,带着他向墓地深处走去。 星沉不知所措地任由风老牵着,穿过一座座墓碑,来到最深处、星光黯淡的地方。 风老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星沉定睛一看,这座墓隐没在黑暗中,从远处是看不到的,离近了看,除了墓碑无字,并无异处。 “你来猜,这座墓埋葬的是何人?” 星沉若有所思地凑近仔细看了看,墓碑上确实无半点字迹,再环顾四周——这座墓位于最深处,风老又特意带他来…… “难道,是初代圣主?”星沉试探性地说道。 风老笑而不语。 星沉再次不可思议地看向这座古朴得有些破旧的墓:“这就是星灼老祖的墓?!” “正是。” “那为何碑上无字?” “刻不上。” “这……” 风老摆摆手,示意星沉不用再继续问下去。 “你等下就知道了。” 他随即拿出一瓶鲜红的药剂,递给星沉: “把这个喝下。” 星沉压下心中的疑问,接过药剂一口气饮下。 药剂滑过喉咙,有些黏黏的,舌尖留有一种刺激的感觉,似辣似麻,没有味道。 咽下腹中,顿时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如沸石煮水,一瞬间就滚烫蒸腾,热意缭绕。 星沉长呼一口热气,额头渐渐浮出细汗,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体内的血液也好像沸腾起来,全身经脉都烫得难耐,随后整个脸颊也变得红彤彤的,像是惹上热病的患者。 “师父,我好热!” “热就对了,把你手给我。”风老见怪不怪。 抓起星沉的手,风老用手指对着他的手腕一划,割开一道伤口,大量的血液顿时涌出。 “用你的血液浇灌这墓碑!不用怕,刚才的药剂会加快血液滋生。” 虽然不知道风老是何用意,但随着血液的流逝,星沉感觉体内并没有那么热了,他便任凭手腕好像流之不尽的鲜血滴在那块无字墓碑上。 风老在一旁凝神盯着那块墓碑,带着某种虔诚的情感,全神贯注。 随着星沉血液的不断浇灌,那块初代圣主的墓碑全身都附着鲜红,看起来妖异刺眼。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发生。 血液源源不断流出,星沉身体的热意越来越浅,手腕流出的血液也已经不那么多。 看着顺着墓碑流在地上的鲜血,风老皱了皱眉头:“沉睡太久了吗?” 他示意星沉别停,急忙拿出许多奇异的石头,围绕在星沉旁边,以星力在石头间刻画着,布下一个复杂的阵法。 阵法一成,所有石头瞬间亮起来,在无数星力光线之间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风老又拿出数十瓶鲜红的液体,直接倒在阵法之中,阵石吸收了红色液体,慢慢散发出殷红的光线,蒸腾着当中的星沉。 受到红光的照耀,星沉的身体又继续产生热意,他感觉心脏都止不住地开始剧烈跳动着,强劲有力! 血液继续浇灌着墓碑,片刻不停,终于—— 星沉流下的血液不再白白流在地上!那块已然通红的无字墓碑居然散发出了微微的光亮,在这黑暗的一隅看得十分真切! 它如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干渴地疯狂饮着星沉给它的血液! 风老见墓碑开始饮血,眼睛顿时射出两道喜悦的光芒。 墓地之外的世界,在墓碑开始泛红光饮血之时,所有地方的天空,都浮现出了浓重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遮住。 强者惊心,圣人苏醒…… 但墓地中的星沉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眼前的墓碑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心中难以平静。 “师父,这……” “别说话!出现了!” 风老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在他说话之间,墓碑层层剥离,露出真正的面目—— 一柄散发光芒的剑! 有半身之高,掌心宽,光芒的掩盖下看不真切。血液顺着剑柄流入剑身,转化成更加明亮的红光,由内而外通透出来。 剑的周围环绕着奇异的黑色纹路,如同锁链般缠在剑身上,一道道密集又玄妙,像是某种封印! 红剑饮血之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限于黑色封印链的束缚,大到星沉腰高的时候就再难寸进。 封印链环绕在剑身,就像是坚不可摧的牢笼彻底把红剑囚禁在其中,不管红剑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别急,再等一会儿!先把这个吃下去。” 风老递给星沉一粒赤红的丹药,让他服下。星沉吃下丹药后,风老便紧盯着还在饮血的红剑,似乎在等待一个契机…… “就是现在!” 红剑似乎饮饱了血液,剑身上溢出不明显的血滴,但风老还是捕捉到了,他大叫一声,一手掌拍在星沉的后背—— “噗——” 一口精血从星沉的口中喷出,洒在跟前的剑身上。 顿时! 红剑受到精血的洗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就像血染炽阳,烫红了的光芒耀眼无比,直接挣脱了封印倾泻而出! 星沉仿佛听见了锁链破碎的声音,那一圈圈缠绕剑身的纹路悉数断开,消失无影!只有夺目的红光,伴随着红剑不断壮大! 风老抹去星沉手腕的伤口,拉着他往后退,仰望着巨剑如大树般继续生长着…… 外界浓云翻滚,天地一片阴暗,无数人举头仰望,看着天地异象。 “变天了。” 摘星塔顶,大长老抚着白须,长衣飘摆,望着深不见底的暗空,感叹道。 与他一般,不管是星域还是月域、阳域,所有的强者几乎都在仰望着头顶那片浓云涌动、紫雷闪烁的天空。 都在等待浓云散去那一刻,是否是三千年来再没有出现过的景象…… 墓地空间中,巨剑终于不再生长下去,仿佛是到了这空间的极限,无法再继续成长。它身上的刺眼光芒渐渐隐去,只剩淡淡的红光如雾气般萦绕着。 风老激活一枚星石,抛在半空,照亮周围的空间。 星沉终于清楚地看到那柄巨剑,虽然只能看到剑身: 通体暗黑,却又有别于常见的黑色,要比那种黑更加浓稠、更加深邃,就好像一潭深水和一片夜空一样,神秘中蕴藏光明; 有复杂的红色纹路纵横在剑身上,是血的颜色,爬布着如山川江河、如树杈叶脉、如古道旧墙……如世间万物的轨迹。 “去吧。”风老示意星沉。 星沉看看风老,朝着巨剑艰难地迈出第一步,第二步…… 他走得很慢,思绪也像被冻结了,转得很慢。 他盯着暗黑的剑身,血色纹路的红光映在脸上,映在眼中,妖异又神奇。 他缓缓伸出手,贴在面前的巨剑上—— “嗡——” 血光如汹涌的潮水,刹那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星沉紧闭眼睛,感觉刺眼的红光好像直接冲击到他的脑袋,有种淹没在水中的窒息感…… “轰隆隆——!” 天空沉闷的雷声终于停歇,一声完全释放的干净落雷,打破了世间沉闷的气氛! 雷声震天,不管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无物不闻,无物不惊!像是苍天之怒,雷声不只闻于耳,同样震于心! 不管强大与否,他们都感受到那声不可动摇的强大声势,那份引发心底的悸动的气势…… 惊雷之后,厚重的浓云很快散去,露出澄澈的天空。 不同的是: 原本时间是月晨的星域,变成了星夜三分;月域从阳午变成月晨三分;阳域的星辰不见,天空挂了一轮烈阳 ——空间变幻,时间重整,秩序被调整了! ——长达三千多年的三星时代终于结束,迎来新的时代! 而这个时代就是后人所称的: 诸天! 第十四章:云空没死? “睁开眼吧,没事了。” 风老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星沉放开手,眨了眨眼睛,才适应周围的环境。 “嗯?……那剑呢?”星沉环顾四周,居然没看到刚才黑剑的踪影。 风老微微一笑,指着星沉的身体说:“在你身体里。” 星沉这才感觉到后背有种灼热的刺痛,解开衣服,让风老拿光镜照着一看—— 整个后背布着与黑剑纹路一般的红色!红色纹路错综复杂,在后背组成一柄剑的轮廓——剑柄至后颈,剑肩延伸到肩膀,剑尖止于脊尾! 不等星沉发问,风老面色突然变得凝重,收起光镜严肃地看向星沉说: “圣地的人已经有所察觉,找过来了!” “那我们先走吧。”星沉穿好衣服,压下心中的疑问。 但风老并没有行动,只是深沉地看着星沉。 “这就要走吗?” 星沉的心情陡然变得悲凉。 风老也有些不舍,但只是叹了口气,说:“路漫漫修远,十六年转眼已到……我已经将所能教的都教给你,借着此番劫难,天高地远,努力成长吧! 为了你的父母,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敌人,也为了我的夙愿,你要变强! 为师,不能再继续跟着你了,从今以后,你要切记父母教诲、师父教导,纵然千难万险,不可迷失!为师会在前路等你。” “师父!”星沉本以为已经把眼泪哭干了,但此时依然会有泪水止不住地溢出。 他回想起儿时,父母忙碌时,总是师父牵着他的小手,带他游街逛市,玩耍嬉闹;有人胆敢嘲讽他,师父便当即站出来,不管大小,把那人揍一顿丢在一旁;他喜欢骑在师父脖子上,有时尿在他身上,师父依然是喜笑颜开,溺爱至极…… 但他知道师父这次一定要离开了,为了他的安全。 “扑通!” 星沉直直跪在风老身前,泪流满面却不哭出声。 “徒儿谨记!定不负父母养育、师父教诲之恩,顶天立地,让你们为我骄傲!” “咚!” 星沉磕了一个响头,强忍眼泪,伏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看着脚前的星沉,风老的眼中有泪光闪烁,被他轻轻拭去。察觉到外面的人快要找过来,风老没有再迟疑。 他将星沉扶起来,递给他一封信:“沉儿,这里面是祭献锁魂链所需的材料和圣剑的作用。除了圣地的人,有一些老朋友也寻迹而来,我必须先走了。” “我走后,你就从后面那个通道逃去,想办法穿过青语山脉到月域去。” “嗯,您多加小心……” 风老笑笑,慈祥又温暖,他疼爱地拭去星沉脸上的泪痕,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着风老的背影,星沉揉了揉眼睛,将残留的泪水擦干净,再次磕了一个头,目光变得坚毅,向后面的通道走去…… 摘星塔之乱过后,当夜路浮生待在客房中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天空星光熠熠,千万点光亮若天宫之人的灯窗,照射出神秘。客房位于聚仙宫后院,周围花木纤细,星夜之下蒙上一层朦胧的淡蓝。 已经不需要举行晚宴,大部分来宾都已经离去,他因为红阳玉板还没完善,待到现在。 但看着桌上的红阳玉,路浮生不知道要把它交给谁——本来应该交给星绝。 他与星绝认识已久,此番受邀来赋婚词,却没想到生了这般变故。 虽然当时他绝不相信星绝会做出那些事,但他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在圣地的势力面前,纵然他德高望重也不算什么。 “上邪……” 他看着桌上红阳玉上的词,呆呆出神——若不是这首词,他停滞五年的修为恐怕再过五年都不一定能突破——旧识加上人情,让他内心有些愧疚…… “咚咚咚……” 隔壁深夜敲门声让他有些警觉——此时已是星夜四分,这时来人着实奇怪。 加上白天发生的事太多,路浮生有心查探一下: 他起身披了件黑色长袍,用阳力小心查探了周围的情况,悄悄来到隔壁房的墙外。 贴墙而听,无半点动静——必有隔音结界阻挡。路浮生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他可是一位远照七星的赋诀师,这种结界还是挡不住他的。 用阳力无声无息地渗入,终于听到里面的声音—— “真的要这样做?” 这是星沧的声音!路浮生内心一惊,感觉到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听这声音,原来是慕留卿的房间! “云暮与星绝一家关系不一般,若此时真的把他孙儿放了,万一他倒戈一击,会对你夺得圣主之位有影响!” “是呀星沧,我可是为了计划,连一个儿子都赔进去了,确保万无一失为好。” 第三个人竟然是玉金生! 星沧好像并不领情,声音带着嘲讽:“就你那个私生子?你一直把他藏在我们临仙圣地,在你老婆追究前,你巴不得他快些消失吧!” “你……这,慕圣主,您可知道我的付出,那可是一个儿子呢……”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星沧你把云暮他们关押起来,等事情安定下来,一同解决了。当务之急,是把那老头和星沉找到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怪物,他不死,我心难安呀!” “是呀,那老头的力量太恐怖了,也查不到是何来历。”星沧好像回想起了白天的情景,心有余悸。 “但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成功了。此事能成,雨情姑娘当居首功呀!”玉金生的声音充满献媚。 一个女声甜美腻人,若是星沉能看到,就会发现花雨情此时以面纱遮脸,模样正是玉楼春的绿衣女子——那面纱恐怕是一面法宝…… “哼,谁在乎?只是少了个傻瓜戏弄,恐怕日后要无聊些了。” “行了,此地不宜多谈,来日星沧登位我们再庆祝一番,散了吧……” 路浮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砰”地跳动着,如敲鼓之音,在胸腔强烈震动! 他用阳力抹去痕迹,迅速返回房间,听到隔壁微弱的开门声,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躺在床上,路浮生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震惊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他没想到:这竟是一个如此巨大的陷阱,阴毒得让人不寒而栗! 第十五章:救! “哗啦啦” 星沉跨出通道,直接坠在了山林中。 透过凌乱的枝叶,他看见天空中星星如豆,还以为只是过了几时。 周围茂林繁叶,杂草丛生,因为他的坠落,虫鸣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又如复燃的火焰,热闹起来。 昏暗的天色让远处的景物模糊难辨,但看眼前的情况,星沉知道自己恐怕是在一处山脚。 “轰轰轰——” 在山的另一侧,传来巨大的能量爆炸声,一声声打破寂静,格外清晰。 “千万不要受伤……” 星沉默默祈祷着——那些爆炸声无疑是师父战斗所造成的。 情势不由他久留,星沉分辨出自己的方位,拍了拍衣服,朝着对面那座山而去——临仙圣地只有西北方有山—— 圣地位于星域西方,而月域也在星域西边,从临仙圣地到月域只需要穿越连绵的青语山脉。山脉中有妖兽横行,多数人都会选择乘星船飞去,但圣地只有一个出口,星沉不能冒险。 自圣地十几里外的南方横穿青语山脉,有猎核人开辟出的一条道路,能到达那里就不用怕强大的妖兽。反而要时刻提防出现的人…… “星沉?” 一声苍老的声音压低了从不远处传来。 星沉正穿梭在密林中,听到有人叫他,连看都不看,立即仓皇地拔腿往另一边跑去!此时的他遇到任何一个人都无疑是自投罗网。 金光一闪,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星沉面前。 星沉喘着粗气,有些惊讶地盯着身前这位老人,但并没有放下警惕。 “路浮生前辈难道也是来抓我的?” 昏沉的密林中,星沉衣衫褴褛,面容模糊,但一双倔强警惕的眼睛分外明亮。路浮生见到星沉,目光带着惋惜与内疚,轻声说道: “你误会了。我见那位前辈身旁没你,便绕山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你……我并不是来抓你的。” 星沉丝毫没有放松,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苦苦寻我是为何?” “唉,说来惭愧,你父亲有难,我却只能袖手旁观,实在无地自容。知道了慕留卿他们的真面目,我更加过意不去,想着一定要告诉你真相,顺便能帮便帮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夜查探,听见了他们的密谈……” “昨夜?已经过去一天了?” “你没看到天象转变,时代变幻的场景吗?” 星沉摇摇头。 “你们走后,第二天月晨三分之时,天地突然出现异象,过后便变成现在这样——星夜三分了。” 星沉又仰头看了看枝叶缝隙中的天空,无数的星星闪烁着。他神色深沉,若有所思。 “前辈的好意星沉心领了,当时的情况已成定局,您并不用内疚。至于真相,我已知道;在下要进入青语山脉,所以,身体安危也不用劳烦前辈费心了。” 他知道路浮生肯定是一番好意,所以心有感激。但他要进入月域,路浮生并不能帮到他什么…… “唉……”路浮生叹了口气,略显失落,“你去月域确实为上策,是我忽略了——你无法修炼,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救云暮一家。” “您说什么?!云暮一家,是何意思?” “你不知道吗?”路浮生惊讶地看着星沉,他还以为星沉说知道真相,是全部都知道呢。 星沉睁大眼睛,带着紧张:“知道什么?” “慕留卿和星沧以云暮的孙儿要挟,云暮才在摘星塔‘指证’你们的!” “云空?!”星沉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急迫地看着路浮生说道: “还请前辈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 路浮生看了看四周,说了句:“此地太过危险,我们远离些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与你细细说来。” “行!”星沉也知道这里不宜久留,点了点头。 路浮生拉着星沉,小心翼翼地低空飞行,穿过两座山这才寻了一个山洞。进去后路浮生谨慎地把洞口用结界隔绝,才向星沉述说那晚他听到的对话…… 听完之后,星沉神色凝重中又带着几分释怀——果然云暮爷爷和叶奶奶不是那样的人。 回想当初,父亲虽然找回玉上君和面目全非的“云空”的尸体,以及小五的尸身,而玉上君身边那侍卫却一丝踪迹都没。 现在看来:那侍卫恐怕就是那具断臂花脸的死尸,而真正的云空,已经被控制住用来要挟云暮就范。 整件事情在星沉的脑中变得透彻清晰,再没有一点隐晦—— 一年前慕留卿纵然没有完全策划好,为了清楚星沉一家的动向,还是把花雨情送过来。毕竟以“两大圣地交好的证明”这种噱头,星绝是不可能拒绝的…… 可能安插花雨情本意只想监视星绝,但星沉的出现让他们觉得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于是他们步步为营、处心积虑。 一边让花雨情亲近星沉,暗中下毒,确保万无一失;一边寻找机会,拉拢人心,召集强大杀手并在圣主府布下暗棋。在星沉与玉上君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果断意识到是个绝佳契机,时机也已成熟,于是花雨情便出动了。 没人会想到那位绿衣女子是花雨情,特别是星沉一家,他们根本没发现危机早已潜伏。 玉楼春事件成为揭开帷幕的开场白,慕留卿、星沧与玉金生三人之力降服江从流不费吹灰之力,再利用云空逼迫云暮,最后把埋藏已久的、也是最致命的花雨情用出来,便让星绝再没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星沉压抑住满心的怒火,尽管心中愤懑不甘,但现在他还奈何不了他们。 “路前辈,多谢您告知我这些。” “唉,我也不知告诉你是对是错……”路浮生看着星沉稚嫩年轻的面孔,有些担心,“不告诉你,你远走月域,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告诉你,你若要救他们……你去无异于送死,而我也根本没有那般力量……” “听我一言,你还是不要管了,逃去吧!这些丹药给你,路上用。” 星沉的目光坚毅倔强,充满感激地看着路浮生,说: “路前辈侠义心肠晚辈佩服,但我既然知道了,长辈有难、兄弟受苦,我怎可安心逃走?不管怎样,或许还有办法——救,一定要救!” 第十六章:古苍剑 所谓办法,只是星沉想起了那柄黑刃红纹的巨剑。 ——师父特意让他在十六岁成人时得到这神奇的剑,一定有其作用。 或许,他有能力去救云空…… 星沉请路浮生稍等一下,走几步席地坐下,从灵戒中拿出师父给他的信,滴血开启: “沉儿,为师离乡千年,一生流离,今生夙愿只求再看一眼那熟悉的世界,死而无憾…… 你并非不能修炼,只是血脉特殊,得不到契机。那柄古苍剑便是解锁你身体的钥匙,也是我归乡的希望,它将伴随你一生。 从此,日月星你皆可修炼,你将有古星大陆任何人都不具备的天赋!但三星之路艰难困苦,三力皆修更是寸步难行,你也将遇到比任何人都要多的艰难。不过为师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失望! 古苍剑一被开启,这世间隐藏的强者便会闻风而动,在你成长到足够自保前,就让为师来牵扯住他们的注意力,你好好修炼…… 日月星,三星之力融合,共同滋润你身上的剑纹,随着力量的累积,古苍剑上的封印便会层层开启,你能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大! 但召唤古苍剑,需要你祭献出血脉之力,古苍剑力量越强大,你需要祭献的血液也就越多! 当你血脉之力不足的时候,强行祭出神剑、或者召唤太久时间,就会令你因血液流失过多而虚弱!或者,死亡!量力而为,切记! 在墓地时我会用丰血剂和集血阵,来让你血液生生不息,解封古苍剑需要精血,我会给你固心丹——这些东西的药效都会短暂残留在你体内。 再加上古苍剑在解封时饮饱血液,第一次召唤,剑纹会稍微开启一些,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所以你独自逃生遇到危险时,可以短时间召唤古苍剑来自保。 为师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下面又写了锁魂链所需要的材料,星沉将长长的一封信逐字念完,感受到那字里行间都藏着师父深沉的疼爱。 他并没有因为可以修炼而喜悦万分,尽管得知自己能修炼了,而且可三星同修,他是激动的。想起在墓地离别时师父不舍的面容,星沉不禁有些黯然神伤,陡生悲凉…… 此时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或许可以解救云空的方法了。 星沉不知道古苍剑所能提供的力量有多少,但既然师父都说可以自保,那应该至少可以应对通明之下的修者。 这样就足够一试了! “路前辈,在下有一事相求……” 星沉走过来,对着路浮生诚恳地躬身行礼。 路浮生赶紧扶起星沉,苍老的面容上忧心忡忡,他知道星沉这一拜意味着什么。 “但说无妨,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万一营救不成,我虽然会流亡一段时日,他们抓不住我,无关紧要。但你……在圣地中,我没有信心保全你!” 路浮生这种关头不怕受到牵连,反而还担心着他,这让星沉心里暖暖的。 “路前辈大恩大德,星沉绝不会忘!不管成败与否,只要前辈能脱身,星沉也就心安了。” “行,既然你心意已决,况且此事本为男儿道义之事,我便全力助你!” 路浮生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出了星沉眼中的坚定与信心。 星沉感激一笑,解开身上金色长衣摊在地上,请路浮生坐下,开始与他商议救援计划。 ………… 九月十九这天,异象出现后,三长老便一直在府中潜心感悟。作为一个接近映夜之境的星术师,天地的这种变化对他的修炼很有益处。 阳午二分之时,府里的下人突然传来一封信。 他打开一看—— “林雷长老,云暮被星沧秘密囚禁,望解救!” 林雷眼神一变,疑惑中带着凌厉。他看着这封信,越想越不对劲—— 摘星塔之变还有很多疑点留在脑中,这时又有云暮的危机消息,其中究竟有几分可信? 他迟疑了片刻,叫来下人准备一匹青毛狮,便匆匆换衣出门,向着星沧的府邸而去。 星沧府前,路浮生和星沉隐蔽的很好。 他们见林雷匆匆而来,相视一眼,继续静等着——果然,过不大会儿,就有一名侍卫模样的人慌忙地出了府门。 两人一路跟随,正如所料,那侍卫是来通报慕留卿的。 一切照计划进行着,侍卫领着一脸凝重的慕留卿正要出去,路浮生在这时候适时出现。 他故作惊喜地拉住慕留卿: “慕圣主,我正要找你呢!” “哦,是路前辈,不知前辈找我有何事?若是不急,可否等几时?”慕留卿对着热情的路浮生尴尬地笑着。 路浮生故作随意地瞥了那侍卫一眼,刻意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爽朗地笑着说: “慕圣主有急事尽管去,在下将红阳玉板交给大长老也行。” 说完,他又“悄悄”看了那侍卫一眼…… 路浮生的小动作自然被慕留卿尽收在眼底。这侍卫是他与星沧秘密培养出来的武者,当时摘星塔埋伏的就是这群人。 见路浮生的模样,肯定是对他急匆匆出门有些疑心——毕竟这是在临仙圣地,不是古渊圣地。若是不理会他,让他去大长老那里,可能会有未知的变故…… “倒没有什么急事,让下人去办就行。”慕留卿思忖之下,对那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躬身告退。 他脸上瞬间布满了笑容,看着路浮生说:“红阳玉板有关我圣地圣女的名声,这才是要紧之事,路前辈里面请,到客房一叙。” 路浮生也回以微笑,礼让慕留卿,让他先行。 侍卫一走,隐藏着的星沉也出动了。 林雷找上门,星沧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必定让人告知慕留卿,慕留卿和侍卫一定会前往关押云暮的地方——这是人之常情。 星沧和慕留卿都有人牵制,接下来就看星沉的能力了。 他乔装打扮,一身黑袍,借着路浮生给他施加的极速诀,一路悄无声息地跟着那个侍卫。转来转去来到西街,进入一个深巷,侍卫便钻进了一间普通的民房中。 这里住的都是商人家属,或者一些安置不了的下人、仆人,没人会想到云暮一家居然被关在此处。 况且民房众多,也难以寻找。 星沉等那侍卫出来,估计是回去禀报了。 他在巷道中盯着那间房屋,眼神坚定如铁。 他悄悄走向旁边那间民房,在墙壁四周涂上准备好的易燃树液,然后丢下火种,直到火势燃烧到不可扑灭的程度才开始行动。 第十七章:逃离(一) “哐当!” 破旧的木门直接被星沉一脚踹开。 他急忙冲进去,把里面刚意识到着火了的两位老人带出来。 两位老人一出来,就看到自家房屋已经浓烟滚滚,火势浩大地蔓延着。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拼命地大声呼救,让街坊邻居前来帮忙。 星沉悄悄在老爷爷的口袋塞了一个玉佩,然后隐藏起来,等右边那间关押着云暮一家的房屋出来人。 “快来人呀!着火了!” “快提水来!救火!” 街坊邻居越来越多,他们慌忙救火,有人前去敲那间房屋的门: “里面有人吗?快出来,隔壁着火了!火要蔓延过来了!” “吱呀——” 门被打开一个缝,一个男人的头探出来,他朝隔壁看了看,见火势冲天,就快烧过来,眉头紧皱起来。 “都出来救火。” 他朝里面淡淡说了句,也不搭理前来提醒他的男子。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个冷漠的男人一眼,不再停留,又跑去继续救火了。 门被打开,算上开门的,从房屋中走出来五个男人,有两人在两间房屋的墙中间布下星力屏障,防止火烧过来,另外两人加入救火的群众中,还有一个快速朝东街走去…… 星沉趁乱来到侧面,直接破窗而入。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只有空荡荡的破旧家具,但显然,地上那张红色的地毯处处都透着奇怪。 星沉想都没想,直接掀开地毯,下面露出了一个暗黑的地道。 时间紧迫,他急忙顺着石阶冲下去…… 地牢中有星石照明,倒也不算太暗。 “谁!” 没想到下面居然还有两个守卫!星沉冲下来正好碰见两人! 他没有丝毫迟疑,顿时将思绪集中到后背,让那些红色剑纹吸收自己的血液…… 星沉一身黑袍,连衣帽遮住眼睛。两个守卫盯着他,一时没看出是谁,错愕中靠近一看,这才看清楚。 “铮——” 两人一瞬间拔出利剑,半句废话都不说,直直向星沉刺来。 “轰!” 一阵气浪翻飞,卷起地上的尘土,以星沉为中心向四周冲击着! 两个守卫被气浪震退几步,定睛一看—— 只见星沉红着眼睛如野兽般盯着他们!寒冷凌厉,血光淋漓! 他的衣袍无风自动,长发系着一条蓝色发带,飘在上空,背上放出越来越强烈的红光,玄奇又妖异,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气势! “星沉!” “小沉!” 牢房里云暮和叶彤的声音透着惊讶。他们目瞪口呆地趴在石栏上盯着妖异的星沉…… 星沉此时感到身体的血液都控制不住地朝后背涌去,随着后背越来越强烈的炙热感,难以言喻的力量也在迅猛地涌出来,充斥全身! 两个守卫相视一眼,再次冲过来,向星沉劈斩而去! 星沉感觉后背突然一下轻松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背手一抓,握住一个剑柄。下意识地举起挡在身前—— “铛……” 清脆的碰撞声在地牢中格外刺耳。 手上的沉重感令星沉感到吃力,他看到自己手里那柄巨大的古苍剑,脑袋一片空白。 还是那种暗黑的颜色,剑身、剑肩和剑柄都纵横着复杂的血色纹路,但此剑却有一人之高! 近两米的长度超乎了星沉对剑的认知!握在手中,巨剑还在汲取着星沉身体的血液之力,同时也在反馈给星沉神秘的力量。 剑身缭绕着血色的能量,横在星沉额头抵挡住两个守卫的剑刃。 两个守卫被弹飞出去,再次不假思索地向星沉冲来,这次两人没有大意,使用了更为刁钻的剑招,一个正面冲来,一个踏墙从侧面袭击! 星沉提着巨大的古苍剑,感受到身体快要喷薄而出的力量,一种豪情油然而生: “来吧!” 他大吼一声,双手握剑,主动向着两人冲来! 星沉天生不可修炼,所以并未习得任何的剑招和武技,师父也未曾教过他这些。 他双手握剑,大开大合,一劈一斩皆显得有些笨拙和生疏。两个守卫见他胡乱劈斩,纵然威势惊人却太粗略,于是没有太凝重,直接迎着古苍剑刺来。 一位守卫想用剑抵住星沉的劈斩,让另一位守卫趁机斩杀星沉。 但他们低估了古苍剑的力量——那名守卫刚用剑抵住星沉的剑刃,顿时被古苍剑放出的血色能量冲翻在地,大吐几口鲜血,再无动静! 另一位守卫凌空冲来,眼见同伴半刻都没阻挡,心中大惊,却无法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星沉没有丝毫停滞的巨剑横斩过来! “哧——” 鲜血一地,两位通明境的星武者皆被星沉斩与剑下! 星沉毫不迟疑地跑到石牢前,用力劈下: “轰!” 石栏应声断塌,里面的云暮和叶彤还是怔怔盯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云爷爷、叶奶奶,我都知道了!事情以后再说,时间紧迫,快告诉我云空在哪?” 星沉喘着气,纵然感觉力量源源不断,但使用古苍剑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提到云空,云暮赶紧回过神,指着牢房深处,紧张地说道:“在里面!” 星沉快速将两人的锁链斩开,然后冲进深处,看到了关押云空的牢房—— 一条铁链绑在云空的脖子上,只有脚尖着地才可呼吸。 他的长发如杂草散乱,遮住那张清秀的面容;空荡荡的左臂触目惊心,让星沉的心如被刀绞;白色的内衣被猩红的血液沾染,一片黑一片红,还有如沟壑纵横在他身上的伤痕…… “云空!” 星沉捏着拳头,手都发白,坚毅的眼睛中满是心疼的泪水。看到云空身上的伤痕,他能想像,这些天他是如何度过的! “星……沉……” 云空的声音虚弱无力,几乎听不到。 星沉赶紧斩开石牢,劈开锁链,搂住虚弱的云空,对他说道: “云空,没事了。我会救你出去的……” 他强忍泪水,对着怀里的云空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云空什么都没说,也知道自己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也回以微笑…… 就像当初那样纯洁,那样天真,好像回到了在玉楼春吃饭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两人吃着饭,互相笑着…… 星沉将外袍披在云空身上,将他背起,眼泪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无声却悲壮…… 第十八章:逃离(二) “快!再快点!” 星沉背着云空,让古苍剑回到体内,但没切断血液朝剑纹流动——只有这样他才有力量背着云空逃快点。 云暮和叶彤也都受了伤,实力大减,无法凌空飞行。 他们沿着小巷,奋力奔跑着,身后稍远处是那四名救火的侍卫。 而且按时间来算,另外那位禀报的侍卫一定已经到达,星沧他们绝对会派人赶来,到时插翅也难飞了! 星沉一路向西北跑,只要到了山脉中,再甩掉那些侍卫,基本就安全了。 但想甩掉那四个侍卫,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三个通明五星以上的,还有一个远照境的。 那些侍卫在城中不敢凌空飞行,所以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七转八拐的星沉他们。 逃出居民区,星沉他们一下就钻进了覆青林,只要穿过覆青林就到青语山脉。 不过一到覆青林,四个侍卫便再无束缚,一跃而起,在树木间如灵猴般跳来跳去,速度惊人地向星沉追来! 星沉回首一看,四人已经在几十米之外,而且距离在不断地缩短着!不能再这样逃下去,必定要有人出来阻止他们! 星沉停下来,将云空放下,对着云暮说道: “云爷爷,你们快带着云空逃到山里!我来牵扯住他们。” “可是……” “别犹豫了!相信我,快走!” 云暮迟疑片刻,他不知道星沉发生了什么,但在地牢星沉一剑斩死守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于是他抱起云空,和叶彤一起继续逃去。 “我在山里等你!你不来我们不会走的!” 云暮坚定地说了一句,然后飞奔出去。 星沉背对着他们,点点头。他面对气势汹汹的侍卫,右手往后背一招,红色剑纹一闪,巨大的古苍剑凭空出现。 “呀——!!” 星沉双手握剑,迎着冲来的侍卫如猛虎般扑去!大剑一挥,一道猩红的剑气横劈出去,拦腰斩断一排的树木,威势不减分毫,继续向四人劈去! “蹭、蹭、蹭……” 四人在树间跳跃几下,便灵活地躲开。 那位远照境的星武者示意其他三人继续追,自己留下对付星沉。但星沉怎会眼看着他们深追? 尽管他不会任何剑法武技,但古苍剑给他带来的力量至少有通明境之高,在加上巨剑的神奇,抵挡住他们片刻,还是可以的。 “休想走!” 星沉持剑一跃跳上三人前面的树上,不含任何花哨地对着一人直劈而下! 那人不敢接其锋芒,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劈。星沉一剑劈空,迅速追着他再次挥剑,让那人难以应付。若一味躲避,必定会被星沉抓住机会,伤及性命。 另外两人也看出来星沉手里巨剑的神异,帮着那人合围星沉,准备把他先除掉。 那远照境强者见三人一时间奈何不了星沉,想要去追云暮他们。 这自然被星沉发觉,他立即转向,对着远照境的武者进攻而来,迫使他们四个攻击自己。 战斗僵持了不到一刻钟,星沉突然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在趋于枯竭!而且古苍剑提供的力量也在逐步降低,本来能吃力应付四人,但慢慢变得很艰难,时不时被他们伤到,力量越来越小…… 他知道自己身体残留的药效终于耗尽,而古苍剑解封时剑纹稍稍开启的力量也已经被他用完,等剑纹再次完全封印时,他便不会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 除非他以三星之力温养古苍剑,让剑纹再次开启到现在这种程度。 但这也只是后话而已,此时,星沉不能再与他们缠斗下去,必须尽快逃走! 他抓住机会,顺势朝四人劈出一道剑气,让他们近不了身。然后转身逃去,用尽全身力气在树间跳跃着,转眼就已经逃出四人的视线…… “为什么不追呀?” 说话的侍卫原本想追下去,却被那名远照境武者拦下。 “他们伤的伤,残的残,逃不掉的。圣女已经带人赶来,只要包围那座山,他们插翅难飞!” 侍卫点了点头,若有感应地飞到半空向圣地方向看了看,果然是圣女带人赶过来了…… 剑纹完全封闭,古苍剑所提供的力量只到引体左右,星沉再没力量跳跃在林间。而且少了残余药力的维持,他体内的血液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枯竭着! 一阵头晕,星沉赶紧切断剑纹,阻止血液再流逝下去。他手里的古苍剑在他阻断血液之后也立即就消失,隐没在体内。 他身体有几处淤青,还有几道剑伤,但都没有太重。拖着虚弱的身体,星沉来都山脚。 正欲钻进山中丛林,他听到旁边杂草中有人叫他—— “星沉。” 云暮从草丛中探出一个头,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无危险,这才拉起叶彤,背着云空走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 “不等到你,我们不会走的!” 云暮说完,叶彤也说道: “小沉你不怪我们陷害你父母,还冒死搭救,我们怎能弃你而去?”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快入山!” 星沉搀着叶彤,向山林走去。 云暮若有感应,停下脚步向后看了看,只见一群人黑压压的凌空而来! 他们速度惊人,如乌鸦纷飞,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云暮感觉有些压抑。 “花雨情!” 星沉仰头一望,领头的熟悉身影化成灰也不会看错!那分明就是花雨情。 看来慕留卿和星沧还被缠着脱不开身,所以让她来。 星沉眼中凶意沸腾,可他还有理智,知道现在并不是对的时机——花雨情带着近百人赶来,恐怕要封山围捕,他们行动不便,情况很不妙! “先进山!快!”星沉催促着,赶紧带着他们钻进山林。 山路崎岖,低矮的草丛绊脚阻路,密集的树林也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再加上云暮、叶彤重伤在身,云空虚弱至极,而星沉也没有了古苍剑,身体变得虚弱,他们的速度实在不快。 山外,近百人组成的包围圈已经就位,他们将展开地毯式的搜索,瓮中捉鳖…… 第十九章:逃离(三) 天色昏沉,阳光渐歇,密林中更是暗沉沉的,即将入夜。 星沉他们逃亡了这么久,也知道自己身处巨大的包围圈中,但求生的欲望让他们不会轻言放弃。 他们不断在寻找,想抓住这个搜捕圈出现疏忽的时机。但只发现有个方向的人数少一些,而且那几个至少幽光境的星武者,也根本不是他们能闯的! “小沉。”云暮低声叫他。 星沉正伏在深深的杂草中观察四周,听到云暮叫他便轻轻爬过来。 “怎么了?” 云暮欲言又止,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叶彤,叶彤对着他鼓励地点点头。他这才说道: “我们想……” 星沉当即伸出手示意云暮不用再说下去,他面容上带着少年老成的威严,声音低沉有力: “不行!我不会让你们那么做!”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云暮斩钉截铁,表情严肃。 “没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 “现在已经是最后时刻了!” “那我也不允许你们那么做!” 星沉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睛红红的,含着闪闪的泪光。 叶彤轻叹一口气,拉住星沉的手,用另一只手拭去星沉倔强的眼泪。 星沉感到那手上厚厚的茧和干裂的口子划在脸上产生微微的刺痛,他盯着叶奶奶苍老的面孔,看到她眼中传来的疼爱,更加悲凉……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爱的人,甚至连去战斗的资格都没有,他一定要变强! 叶彤抚着星沉的长发,顺手打理他系在发上的逍逸束,轻声说道: “小沉,得知你父母还活着,已经是我们老两口莫大的安慰,只要你与空儿活着,我们再无遗憾……听你云爷爷的话,好好照顾云空……” 星沉心情沉痛,无奈又苍凉。他感到自己的腿被谁挠着,低头一看,只见云空双目含泪,不知何时爬到他跟前。 云空太过虚弱,张嘴想说但根本说不出话。他面容悲伤,双眼通红,流泪不止,见星沉看过来,对着他奋力地摇头。 星沉抓起他的手,对他点点头。 “云空已经这样,他不能没有你们。” 星沉提到云空,叶彤和云暮也于心不忍,但云暮还是忍痛说道: “只要他活着,我们死而无憾!就当我们求你了,小沉!” 云暮说着,便爬过来对着星沉欲磕头。星沉赶紧制止云暮,陷入为难…… “呜!呜——” 云空更加强烈地摇头,嘴里奋力挤出一些声音——这已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看着云空布满血丝的眼睛,星沉迟疑了片刻。 这时,云暮突然用所剩无几的星力在云空身上拍了一下,云空便没有了动静,陷入沉睡中。 他拉起叶彤,看向星沉说: “小沉,照顾好空儿!” 说完,两人一左一右,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有人!快追!” 稍远处陌生的声音传来,星沉瘫在杂草中,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内心五味陈杂。 悲伤、感动、内疚、仇恨、不甘、无奈……像一场冷雨浇在他头上,但看到沉睡的云空,他面容稚嫩纯洁,遍体鳞伤,所有又都化成了力量! 他一把将眼中的泪水抹去,艰难地背起云空,探头张望后便冲了出去! 那两三个侍卫果然被云暮与叶彤引开,星沉冲了一段路之后,血液流逝太多产生的虚弱感涌上脑袋,令他头昏眼花,晕晕的。 但没有逃出去,他不能令自己倒下!不能让云暮和叶彤的牺牲白费! 跑!必须跑远去!绝不能被人抓住! 他想到星沧、星崇、慕留卿、玉金生、花雨情的面容;想到师父、父亲母亲、云暮叶彤、还有云空的面容;他想到自己脖子上封印的锁魂链,那是沉甸甸的责任;想到长发上系着的蓝色发束,那是父亲的嘱托…… 想到背上的剑纹。 他不知道再次召唤古苍剑会不会血液枯竭而死,只知道,剑纹会给他力量! 他必须逃出去,不止逃出这座山,他要到达青语山脉中的猎人之路,只有那里才算安全,除此之外,在深山中只会引来妖兽! 他必须放手一搏,生死有命。 本来古苍剑的力量足够他一人逃去月域,但用来救自己的兄弟,他无悔!他相信父亲与母亲也一定会让他这么做,无愧于心。 血液开始快速流动,慢慢向他的后背聚集。他背上的剑纹黯淡无光,已经全部重新封印,多亏如此,召唤古苍剑所需要的血液不再像白天那么多。 剑纹开始炽热,古苍剑隐在身体中随时可以召唤出。星沉感到身体慢慢发热,力量涌现出来,让他的虚弱感散去。 他知道力量维持不了多久,便全力冲去,不一会就冲出这座山,继续向深处狂奔…… 星沉是和死神做了个交易——他用全身血液来换取短暂的力量。现在的有力,只是回光返照,昙花一现,之后便是难以预料的凶险,或者死亡…… 此时,云暮和叶彤,已经跪在了死神的跟前。 红衣如血,冷眸含霜,花雨情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两人,微翘嘴唇,表现出内心的不屑和嘲讽。 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死神的镰刀割破空气的响声: “哼,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太天真了!就算让他们逃了又如何?一个残疾,一个废物,随便一只妖兽都能把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妖女!你不得好死!” 云暮眼神坚毅,面目青肿,仰头鄙视着妖艳的花雨情。 花雨情眉头一皱,向手下摆了摆手:“杀了吧,看着烦。” 说完一脸嫌弃地转身向后走去。 “哧——” 不知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是血液喷洒的声音,轻得宛如漫天的星光,如虫脚爬过草叶的摩擦声,如山涧漫过鹅卵石的潺潺声…… 只看到树叶沙沙地摇晃,夜空中两颗星光突然黯淡,几只野兽发出悲鸣…… 山间重归寂静,静的悲凉又哀伤…… 路浮生走出圣地,凌空看着夜幕下繁华梦幻的临仙圣地,叹息一声,将真正的那块红阳玉板拿出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入灵戒中——他坚信这块玉板总会由对的人取回。 星光灿烂,夜色梦幻,路浮生再次看了看圣地前的那块存在不知多少年的圣石,最后长叹一声,消失在天际。 圣石幽蓝的光芒与星辰遥相辉映,几行发光的字传承了临仙圣地飘逸的气质,上面写道: 碧落霄门前, 乱苍青语间。 风雨岂敢来, 星辰皆下凡。 第二十章:落魄 清月城是月域最靠近星域的一座城,因为猎人之路的缘故,往来这座城的猎核人众多,贸易繁荣,算是一座大城。 月光清冷,郊外的绿林中,小路上缓缓走来一个人。 没有外衣,浅蓝色的衣服紧贴身体,显出他瘦弱修长的身躯。衣上沾满尘土,破旧的如流浪行乞的脏衣,他肩上缠着黑色布条,布条连着他身后的简陋木板。 木板上,一位缺少左臂,昏迷不醒的少年静静躺着—— 正是星沉和云空! 星沉拉着云空步履蹒跚地走出树林,让月光打在他惨白的脸上。看着目之所及的清月城,他拿出最后一粒丹药,吞入口中,继续前行…… 昨天星夜七分,月光渐起之时,星沉从猎人之路旁边的草丛中醒来。他身体中的血液少的可怜,虚弱不堪,自身难保,连站都站不起来。 所幸还有路浮生所给的几粒丹药,他服下才稍稍有站起来的力气。吃草啃叶,拣食周边猎核人丢弃的妖兽尸体,他才终于不至于倒下。 无所顾忌,一路拣食兽尸,靠着毅力走了整整两天,他终于带着云空来到这里。 但他自己也早已油尽灯枯,完全是靠着心底的执念才走到这一步。 看着眼前的城门,星沉惨白的面容稍稍一展,还没露出喜悦的神情,就已经凝固,随后身体就直直向下倒去。 过往行人纷纷,多数远远望一眼便继续冷漠地走去,有些走来细看了看,只是摇了摇头带着惋惜之情也走去了…… 一架艳丽的鹿车匆匆行过。 只听一声清脆的女声叫了一句:“停。” 鹿车便停了下来,车中的女子掀开窗纱,露出白皙美丽的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娇艳如花,眉目之间透着媚色。 她向着坐在车前侍候的老人说道: “老朱,那边是躺着两个人吧?” “正是,估计是在城中跟人结下仇怨,出城就被杀了。”这种场景,老朱早以司空见惯。 女子盯着远处星沉和云空稚嫩的身影,想了想,下车走了过来。 一看之下,她见星沉和云空单纯年幼的脸,和不堪入目的惨状,而且都一息尚存,皱了皱眉头,于心不忍,对着跟来的老朱说道: “不是在城中结怨的,救下他们吧。” 说完,她若有所思,目光深沉地远眺那片深深的树林,和树林之后更远处的大山,大山之外连绵不绝的山脉…… 星沉再醒过来已是半月之后。 他第一反应就是有迷人的香气从鼻中钻入,令人心醉神怡,接着他睁开眼,触目皆是亮丽的红蓝绿,然后偏眼就看到床边几张花容月貌的脸。 星沉脑袋中一片空白,平生没这样被莺莺燕燕围绕着,连忙坐起身扯着被子,有些谨慎地看着她们。 “嘻嘻——” 那位身穿桃红绣花云缎裙的女子看着好像受到惊吓的星沉,掩面嬉笑,眸子里充满了古灵精怪的顽皮。 “小芯。”三个女子中,稍大一点那个朝古灵精怪的女子怪罪了一声。 她一身草绿色细锦衣,长发柔顺,插着一枚精致的玉簪,面容温柔,看着星沉说: “小妹疏于管教,让公子见笑了。” 另外一位看起来妖娆柔媚的女子,红唇一弯,露出一个潇洒的弧度,眨着秋水无限的眼眸,凑近星沉说道: “这位小弟弟好生俊俏,一看就是修养极佳的落魄公子,哪会为这般小事在意呢,你说是吧?” “红妆,不要无礼。”草绿衣女子嗔怪了一句。 星沉终于缓过神来,理清了思绪,知道自己获救。他好歹也是圣地的少主,对着三位美人豪爽一笑,感叹了句: “姑娘们关系真好!是在下无礼了,多谢你们相救!” 说完躬身谢了谢。 绿衣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为星沉介绍道: “这是小妹洛芯,这是五妹月红妆,那位是六妹白荷,我年长一点,叶青青。救你的人是大姐。” 星沉随着叶青青的指点,看了看房间那边正坐着看书的女子,女子恬静淡然,清雅如荷,人如其名。 白荷对他轻轻颔首,继续看书。 星沉回以微笑,“在下星沉。” 说完他突然想起云空来: “青青姑娘,不知我表弟情况如何?” 不等叶青青回答,古灵精怪的洛芯好像心有怨气,朗声说道:“那个独臂的啊,他可好着呢……” “小芯!”叶青青厉声制止洛芯,然后面带歉意,向星沉说道:“令表弟几天前便醒了,只是……好像满腹心事……” 星沉见洛芯单纯面容布着委屈,噘着嘴表示不满;而且叶青青欲言又止的。他感觉到云空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他换上早以备好的衣物,用逍逸带系好头发,在叶青青的带领下出了门。洛芯和月红妆似乎并没有兴趣,与白荷一道走开了。 星沉转念一想,他与云空本就是别人好心救来的,并无交情,况且他寄人篱下,别人也没有理由待他如座上宾。 拖着还很虚弱的身体,星沉跟着叶青青来到了一间偏房。 “吱呀——” 一打开门,扑面的酒气直冲脑袋,星沉轻咳了两声,紧皱眉头,走了进去。 地上散落着许多酒瓶,木桌上残羹冷炙。云空棕色衣服还算干净,左袖空荡荡的,头发散乱,面容安静,靠着床昏睡着,手边还有一瓶未喝完的落花酿。 “云空。” 星沉轻声叫了句,对于云空此时的落魄样心痛不已,特别是看到那空荡荡的左臂。 云空沉睡着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星沉过去摇了摇他,云空迷迷糊糊地嚷了一句,一把将星沉推开,接着挪了挪身体,躺在地上继续睡。 星沉无奈地看看他,终于明白洛芯的怨气从何而来。 他走出门,有些惭愧地看向叶青青: “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他酒醒,我们便离开,来日再报救命之恩!” “星公子言重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身无分文,而且你还很虚弱,不宜离开。” “我兄弟二人已经承蒙大恩,怎敢再继续添麻烦,我会想办法生存的。” “既然如此,还是等大姐回来吧,毕竟是她救的你们,到时再走也不迟。”叶青青见星沉执意要走,也没有强行挽留,毕竟他们在这里确实会添很多麻烦。 “好吧。” 星沉想了想,答应下来,他也想见见这位救下他们的女子,当面谢谢她…… 第二十一章:引体之境 星夜二分,蓝色的幽光洒在整个清月城中,一片片房屋阁楼灯火通明,绮丽梦幻。 星沉依旧待在偏房中,守着云空,在酒气缭绕的房间中静坐着。前日种种,历历在目,看着眼前的一切,恍若一场大梦方醒。 脖子上的锁魂链还在,长发上的逍逸带还在,背上的剑纹也还在,但那些人已经不在眼前。 灵戒在猎人之路上被抢去,在星沉苦苦哀求下,师父给的信终于留了下来。 “从今以后,便要集齐信中的所有材料,让父亲和母亲重回人世。”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星沉走来开门,叶青青和一位娇艳成熟的女子笑脸盈盈地站在面前。 “这位就是我大姐,余音。”叶青青介绍到。 星沉赶紧行礼致谢:“多谢余姑娘搭救之恩!在下与表弟定不忘恩情,铭记在心!” 余音身穿俏丽的暖黄色娟裙,头戴海棠色珠链,媚眼轻笑,红唇勾勒着迷人的弧度。 她并没在意星沉的感谢,声音温柔简洁:“听说星沉公子要离开?” “是的,在府中实在打扰……” “无妨,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就在府中做一些杂活,待身体好些,你可以到醉香楼做工。你带着你表弟在这诺大的清月城就算能活下去,但恐怕漂流无定,这里还算大,待着吧。” 余音语言干练,带着淡然又理应当的气势,让人信服无法拒绝。 星沉没想到余音居然会挽留他,沉思着…… “你表弟的精神状态并不好,需要安适的环境修养……我尊重你的决定,但现在并不是顾忌尊严的时候。” “……好吧,既然余音姑娘都这样说,在下便打扰了。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尽管吩咐!” 星沉知道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见余音真的不在意两人留下,索性爽快答应下来。主人都不在意,他再执意下去就显得太过虚假。 “行,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余音轻轻一笑,对着星沉点了点头,便带着叶青青离开了。 走远后,叶青青诧异地向余音问道:“大姐,为什么留下他们?他们在这里,会有很多不便。” 余音自信一笑,说道:“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救他们,总要让他们偿还点什么吧。” “我不明白……” “那位独臂的少年,可不简单。”余音的眼神变得深邃,带着想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星沉可不知道余音留下他们是因为云空。他将屋子打扫了一番,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云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决定待在这里,一定要抓紧时间好好提升一下自身的实力。 毕竟现在的自己是能修炼的。 天上繁星千万,凡是修星者,皆有自己的命星,获得命星,星力引体,便是修行的第一境——引体。 相比之下,修月与修阳者更考验天赋,天赋高绝者很容易便可引星力、阳力入体,而天赋一般的,都要经过无数次的奏音、赋词,感悟月力阳力的存在,才能渐渐可以引体。 月力特别是阳力,太过玄妙,而且,星沉感觉得到这两种力量对于他来说可能并不困难,反而很平常的星力却吸引着他,他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命星是哪颗。 见云空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星沉内心激动难忍,便席地而坐,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引星…… 他将意识沉到体内,努力去集中精神感悟,渐渐发觉有明亮的能量丝丝缕缕如青烟飘着,他能“看”到身外空间中蓝色的能量缭绕着。 顺着蓝色能量,探本溯源,他的意识慢慢上升,飘向天际。意识穿过一层朦胧的隔膜后,宛如置身到一个梦幻的世界—— 无数的星辰近在咫尺,一伸手好像就能触到,密密麻麻的遍布在黑暗的空间中,蔓延的无边无际! 每颗星辰光芒璀璨,犹如蔚蓝的花海,而星沉就在其中漫步。 他更加努力集中精神,想去感受每颗星星传出的信号,找到属于自己的命星。但意识在穿梭间怎么也找不到对自己意念产生反应的星辰,随着他意识不断游荡,精神力越来越难以维持,最后意识消散,从神游中醒来。 星沉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感悟不到命星只有一种情况——没有命星。但师傅都说他能够修炼,三星之力皆可修,怎么可能会没有命星? 他再次闭上眼,用心感受身边力量的流动,蓝色的星力确实如细绒般飘荡在周边,以前他是感受不到的。 既然能感受到星力,没理由找不到命星的。 他试图再让意识顺着星力到虚空中,但突发奇想,他试着引导身边的星力到自己体内…… 竟然成了!?他竟然可以吸收空间中的星力,而不需要命星! 总所周知,修星者只能吸收自己命星的星力,除此之外,天地间的力量是不能吸收的,只能靠武技之类的引动爆发力量,并不能滋养自己肉身。 但星沉却可以吸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真能源源不断地吸收,那他的修炼速度,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星沉极度兴奋,他近乎贪婪地吸收空间的星力,让那些力量如流水般灌进自己的体内。星力融进血液,渗透骨骼,在全身筋脉中游走着。 受到星力的滋养,他虚弱的身体也有了一些好转,血液滋生的速度稍稍快了些,但更重要的是,星力游遍全身,最后积累在他的体内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星核,这个星核,才是修星者力量的根源! 星核慢慢形成,刚有米粒般大小的时候,星力突然戛然而止,如抽刀断水,顿时阻绝了外界星力的流入! 任凭星沉怎么引导,星力半点也不向自己体内流去。每尝试一次,星沉便感觉后背就产生微微的灼痛感。 他意识到可能与剑纹有关,不过也有些释然,果然这么浓郁且用之不竭的星力不可能无限制地吸收,若是那样,恐怕十年之内就能到远照之境。 星沉将怀里那封信拿出,滴血开启,想从师父信中寻求这种现象的答案。 信中有写到,原来是剑纹紧闭,限制了他的最高修为,想要冲破禁制,就必须让三星之力都到引体一星之境,融合三力冲破第一道封印,便可继续修行。 “星沉?” 第二十二章:冲破禁制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星沉顿时看过去。 云空撩开凌乱的头发正直勾勾看着他。 “云空,你醒了!” 星沉立即起身走过来,面容透着欣喜。 云空见星沉已无大碍,放下头发,眼神重新变得灰暗。他缓缓起身,走到桌前,提起水壶往口中倒了几口,用衣袖抹去嘴边的水,四处扫了一眼,淡淡说道: “我的酒呢?” “哦,酒被我收到侧柜中了。” 云空径直走到柜前,打开,拿出半瓶落花酿,往嘴里猛灌了几口。他提着酒瓶,摇晃着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踩着长桌坐上窗沿,靠着窗棂,对着星空把酒无言。 星光幽蓝的颜色打在他对外的侧脸,让他俊俏的面容明朗了些。杂乱的头发被他掀在身后,晶莹的酒水溅在他的嘴边,反射着透亮的轻光。 他望着浩瀚如海的星空,眼睛一动不动,目光陷入夜空中,一去不回。 “云空,或许没有那么糟糕……” “可能吗?” “没有亲眼看到,我就相信他们还活着!” “我做不到你那样乐观。” “但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啊。” “那怎样才于事有补!我能够让他们起死回生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到什么?!我就是个废人!!” “啪!”云空一把将手中的酒瓶摔在墙上,玉白的酒瓶支离破碎,酒液顺着墙面流到地上,正好被入窗的星光照到,映出幽幽的光芒。 云空紧捏着拳头,咆哮完身体止不住地颤动着,他依旧仰着头,面对着夜空,眼中有晶莹如酒的光芒慢慢溢出。 “一切因我而起,是我害了你们……” 云空的左袖被窗外的风吹起,空荡无物,像有一条白绫紧勒着星沉的心脏。 “是我太弱了。”云空的声音很平淡,却容不得一丝反驳。 星沉不再谈论这件事情,笑脸面对着云空,带着高兴的心情说: “我现在可以修炼了,而且三星之力皆可修!等我们足够强大了,可以一起返回去报仇!” 说到这里,云空终于转过头,略显惊异地看着星沉。星沉放出一点星力,证明给他看。 证实后云空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现,扭过头继续对着星空。 星沉还想说什么,但被云空制止住: “夜深了,你先睡吧。” 星沉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入床躺下,他身体还很虚弱,过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窗间的云空默默看了一眼沉睡的星沉,摊开自己右手掌望着那些缭绕的星力,又收起,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袖,目光黯淡,望向寂静无边的星空…… 既然留了下来,这几天星沉便一直待在府中做些杂活,其他时间就努力修炼,尽管星力无法更进一步,但修炼还是会加快血液的滋生,让他虚弱的身体尽快好转。 月力的修炼需要乐器的辅助,他现在并没有,只能先修阳力。修炼阳力只要入定,通过吟诵来沟通天地,引动阳力入体。 师父信中叮嘱过,未到幽光之境最好不要用他教的诗词古文来沟通天地,所以星沉便吟诵了临仙圣地所藏的古书。 这些书立意高深,且鲜为世人所知,能引动的阳力庞大无比,星沉只赋了一篇,阳力便达到引体一星,与星力等同! 不过如此快也与境界太低有关,引体之境只是修炼的入门之境,多数人一年多便可冲击晦暗境。 到晦暗境后,修炼的速度便大幅降低,一般人要半年一星!幽光境后更是艰难,三五年才进一星!之后的修炼难度更不必说。 云空年仅十五星力便有晦暗四星,放到世间,便是千里挑一的天才!普通修星者,以十几年的时间用星力淬体,到十五岁方可正式修炼,十六岁时一般都还在冲击晦暗境,但云空已经远远在前。 不怪余音会那么在意云空,肯定是她通过什么方法发现了云空的修为。 “星沉!” 清脆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星沉停止浇花,看向轻快跑来的洛芯。她还是那般古灵精怪,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清纯可爱,两条辫子用深蓝色的绸带系着,白皙的脸上布满笑意。 这几天的相处,星沉获得了府中所有女子的认可,特别是年纪最小的洛芯,得知星沉刚满十六岁,比自己还要小几月,便得意地做起了星沉的小姐姐。 “怎么了洛芯?” “怎么叫的?要叫我洛姐姐!”洛芯一脸可爱的凶相。 星沉无奈地摇头笑笑:“你跑来是有什么事吧?” “哦,是的。”洛芯想了想,也没察觉到星沉并没按照她的命令叫,“我们今天都要去出演醉香楼的宴会,有张琴的琴弦断了,在林姐姐房中,你拿去城南修一下,在星夜前送去醉香楼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 “一定不要误了时间!”洛芯好像赶时间,叮嘱一声便跑去了。 星沉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感觉这是个绝好的契机,正好可以来修炼月力。 他来到林寒的房间,一阵清香扑鼻。林寒在七姐妹中排第四,也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修炼月力的艺能者,为人清冷,难以亲近。 桌上放着那把断了一根琴弦的古琴,以星沉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是把凡阶下品的器物。 恐怕是林寒月力有所增长,这把琴已经不足以承受她所释放的月力。 房间中有隔音阵,星沉关了门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自己腿上,凝神开始弹奏。即使少了一根弦,也难不住脑海中琴曲万千的星沉。 与阳力一般,师父所教的曲也不能轻易用来引动月力,他奏了一首四弦可弹的《花飞曲》,集中精神,反复弹奏了四遍,终于吸收了足够的月力。 体内阳月星三力都有引体一星,星沉放下古琴,开始去冲击剑纹的禁制。 三种力量在星沉的引导下慢慢融合,变成一种无色的能量,只有若隐若无的一缕。让这一缕能量来到剑纹处,顺着剑纹流动。 每游走一圈,星沉便感觉后背就灼热一分,一圈圈下来,星沉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时间慢慢流逝,那缕能量也一分一分地被剑纹所吸收。 星沉已经全身湿透,终于在无色能量被完全吸收的时候,剑纹的灼热一下散去,清凉的能量如流水般涌入他体内,就像大地久旱逢甘霖。 睁开眼,他看到身上的衣服皆肮脏还闻到有臭味,仔细一看,汗液中满是污秽。 来不及细想,他赶紧在房中洗了个澡,这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一打开门,看着天色,星沉顿时色变,大叫一声:“不好!” 第二十三章:冲动 天色昏暗,阳光已灭,正是进入星夜的景象。 星沉抱着琴,没有一刻停留,快步跑出门,寻到修琴处修好古琴,赶紧朝西北方的醉香楼赶去。 向守门的人说明来意,星沉从后门直接来到了醉香楼的宴会厅。 从侧门进入,正好有根大红柱挡住了视线。星沉皱着眉,小心来到柱子后面——宴会一般不都是轻歌曼舞的,但这里实在没有那样的气氛。 旁边的侍女也神情紧张地盯着宴厅中央。星沉探出头往那边看了看,七位曼妙鲜艳的身影正在当中。 她们脚边,红色的地毯上有玉白酒杯破碎的残渣。一位四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立在她们前面,面对着另一位面透怒意,目中含凶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华贵的淡紫色鹰袍,手上戴着月宫颁发的城主灵戒,下嘴唇上有一道伤,长眼鹰勾鼻,傲气凌人。 他怒视着中年男子,责骂着: “……醉香楼无人就不要开了!时谦,我今天宴请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你不认识?就用这种歌舞?一丝月力都没有!曲如敲盆,舞姿僵硬,你是怎么安排的!” 中年男子时谦显得不卑不亢,躬身行礼,朗声说道: “我醉香楼的仙姿七女名声在外,自然不会如城主口中所言那般不济,只是今天在座大人物众多,她们可能有些拘束。林寒感了风寒,弹奏上也没有多用月力,所以,还请城主海涵!” “你借口众多!那我问你,接下来还要让我们听这样的烂曲?”城主咄咄逼人。 “这……”时谦有些犹豫,回身看了看余音她们,一时无法回答。 “哼!”似乎早料到时谦无话可说,城主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岁生,你不是带的有你们舞天阁的婢女吗?不妨让她们出来给大家助助兴。” 时谦脸色一黑,瞬间明白了城主选在他们醉香楼宴请大家的用意——这是要让他醉香楼成为满城的笑柄啊! 舞天阁阁主岁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两撇胡子细长黑密,鼠眼带笑看着时谦。 他从侧席上起身,对着旁边的侍女吩咐了一句,面向凶猛桀骜的城主媚笑道: “城主抬爱了,在下确实带了舞天阁的几个卑微婢女,实在比不上这醉香楼的仙姿七女。但若大人要看,在下只好让她们出来献丑了。” 他又转身面向其他各位宴客:“只是几位婢女,表演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毕竟比不得这醉香楼的七女。” 时谦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岁生多次强调只是几个婢女,恐怕没那么简单,他有备而来,醉香楼的颜面,今天恐怕保不住了。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嘛?赶快下去,把地上的残杯打扫一下。” 城主指着她们七个,命令道,长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 “咳咳……” 星沉适时从柱后出来轻咳了两声,引来所有人的注视。 众目睽睽之下,一身深灰色长衣的星沉,嘴角含笑,明眸含光,长发系带,两条蓝绸轻轻飘摆。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步步走来,怀抱古琴,步伐沉稳,高贵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流溢而出。 “你是何人?” “在下前来给我家小姐送琴。” 在她们诧异中带着责怪的眼神下,星沉将琴送到林寒手中,又走过来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城主,缓缓说道: “我家小姐的琴弦断了,命我拿去修理,可惜我没能及时送到,影响了她奏曲,让她受到城主怪罪,实在是在下之错。” “区区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舞天阁阁主岁生怒目而视,非常不满星沉的出现。 星沉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城主: “可否让她们再次表演,相信您会看到赏心悦目的节目。” “换了一把琴就能改变什么吗?真的有实力怎会被一把器具所改变,舞天阁的婢女已到,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在座诸位还有事要谈。” 在各位城中显赫人物的注视下,城主特意表现得宽宏大量一点,不与星沉这般下人计较。 星沉还想说什么,但余音已经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轻声说了句: “走吧,来的是舞天阁的叶云烟,四妹没她的月力深厚。” 星沉转身看去,衣袖如流云的舞天阁女子缓步走来,为首那位女子一身粉色的轻纱衣,凤眼含春,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在其他四位的衬托下如众星捧月,璀璨明亮,傲视群芳。 但对于这种逢场作秀,神情虚假的女子,星沉内心一丝波澜都没有,反而更加为余音她们气愤。 这城主明显与舞天阁主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因为自己的失误,害得她们被那城主找到挑刺的机会,让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蒙羞,实在惭愧万分。 几人带着星沉缓步从场中走下,星沉能感觉到她们的失落,特别是洛芯,目中还含着委屈的眼泪。 星沉回头看去,舞天阁的五位女子已经站好位置。旁边,一身柳绿色流袖裙的林青青正俯身打扫地上的破碎酒杯。 那位粉衣的叶云烟目光嘲笑地看着林青青,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星沉感觉内心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 他在其他姐妹的簇拥下慢慢向门走,不断扭头看场中的林青青,她孤零零的一个,在许多人的注视下打扫完地上,捧着尘盘缓步离开,如一棵河边垂柳,被流水不断拍打着青枝。 林青青退下场中,伸袖轻蘸了一下明媚的双眼。那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晶莹的双眼,让星沉一下联想到了那夜云空坐在窗棂,注视着星空的眼睛。 一样被泪水镀上一层莹莹发亮的光辉…… “铮——” 琴声起。 星沉如猛虎般一下挣脱了余音的手,快步返回宴会中央,丝毫不顾身后余音的轻声制止。 叶云烟盘腿坐在四女中,被她们环绕着,深情地撩拨着琴弦。 城主沉浸在美人的优美琴音中,闭目很享受地倾听着。 其他众位宾客有注意到星沉走来的,但这并不是能让他们在意的事。 星沉的目的显然不是要跟城主理论,而是直直地走到风云烟的跟前。叶云烟还以为这小屁孩被自己的美艳所迷惑,已经神魂颠倒,对着他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 熟不知,下一刻,星沉竟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琴果断往地上一摔—— “咔嚓!” 第二十四章:赌局 琴声戛然而止,伴随着破裂的声音,全场寂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大胆下人!你活够了!?” 城主怒发冲冠,指着星沉咆哮道,好像要把星沉一口吞了。 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场中那少年,转而带着饶有兴趣的目光,审视着他。 林青青还没走远,震惊之后,赶紧丢下手中的尘盘疾步跑来,躬身向暴怒的城主请求: “家中小役不懂事,望城主息怒,不与小孩计较。” 没等城主回答,星沉已经缓步走来,将林青青扶起,对着她露出一弯自信的微笑。林青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可以笑出来的星沉,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府中。 “城主大人,我不服气!” 星沉面对着城主,声音铿锵有力。 城主本不想与这下人纠缠,想直接下令抓住他。但见四周各位宾客都关注起此人,不宜如此草率,而且,似乎可以借这下人的莽撞,进一步打压醉香楼。 “你有何不服气?当众摔琴,我还要追究你家主人教导不当的责任!”城主看向又走回来的几人,“在醉香楼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如此放肆了吗?我看再这样下去,醉香楼恐怕不用开了!” “城主大人言重了,”星沉把城主指向时谦的矛头接过来,“我只是一个下人,下人本分自然是维护自家主人的尊严,我坚信我家林寒小姐技艺天下无双,所以才摔破这位粉衣大姐的琴。” 星沉一句天下无双,让许多人无声笑了笑,果然这少年只是一个未成熟的少年,而非他们心底淡淡期待的什么,摔琴也只是维护主人心切才冲动行事。 一旁的叶云烟脸色很不好看,星沉说她是“粉衣大姐”实在让她如咽了一条虫子般难受,但这种场合又没她说话的机会,只能狠狠记在心里。 “哦,你摔破一把琴又能证明什么?这样就能说明你家小姐琴艺高超?”城主显然也被星沉稚嫩的言语影响,把他当成一般的未经世事的少年,没那么愤怒。 星沉一句话,让前面他给人凌厉成熟的感觉全消,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毕竟他只是一个下人身份,太过刚烈淡定,会给他们一种奇怪的反差。 而单纯保护家主的莽撞少年,则不会引起众人的疑心和防备。他受临仙圣地的追杀,哪怕是在月域,也必须事事小心。 但小心不代表什么都要无视、退让。 面对城主的质问,星沉眼神一变,隐晦又狡猾: “城主大人刚才不是说‘真的有实力怎会被一把器具所改变’,所以我想请这位粉衣大姐用那把琴弹奏!” 星沉指着洛芯手中捧着的,在他来之前林寒所用的平凡古琴。 城主的神情一变,变得晦涩不自然。 听琴音,星沉很容易辨别出叶云烟和林寒谁的琴艺更加高超。没有品阶的琴承受不了月力,只能靠技巧弹奏,月力也就没有用武之地,叶云烟绝不敢尝试! “哼,无理取闹!”城主觉得不能再让这个下人搅下去,“没有月力的曲调有何动听?艺能者曲调之魅力,力量之强大本就依靠的是月力,用一把平凡之琴如何展现其能力?你休得再强词夺理,你身为下人,在我宴会摔琴,我不杀你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时谦,你醉香楼连个守卫都没有吗?!还让这无知小儿贻笑大方?” “慢着!”星沉伸手制止时谦,逼视着城主说道: “城主之言是说没有月力的音曲不可能超过施加月力的曲子?”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好,那我家林寒小姐如果以普通之曲胜过舞天阁大姐的弹奏,城主如何说?” “你是要代醉香楼向舞天阁挑战?” “我只是想与城主赌一下。” “哈哈哈,与我赌?赌林寒不用月力所弹音曲强过舞天阁用月力的弹奏?” “对!” “好!我便与你赌!你们输了,醉香楼就不要开了!” 时谦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跑出来,连声制止:“使不得、使不得,这下人年幼不懂事,所说之话不可当真,还请城主不要与下人计较!” “如果城主您输了,舞天阁是否可以归于醉香楼之下?”星沉不管时谦的出现,毫不犹豫地提出条件。 城主也知道这是个除去醉香楼的绝好机会,怎么会听时谦的制止。 不管星沉是否有代表整个醉香楼的资格,他是醉香楼的人,只要他发声,就算他没资格,赌局一旦定下,醉香楼输了他就有办法有理由正大光明除去醉香楼。 “好大的胃口!行!我就与你赌了!”两人各怀鬼胎,都不理会时谦的插足。 “城主,这下人并不能代表我醉香楼,赌局不成立啊!他所言与我醉香楼无半点干系,您可不要听他信口开河!” 时谦慌张恐惧,头痛不已,恨不得撕烂星沉的嘴, “正好我今天与在座诸位要商议上阳节举办一场艺能者比赛的事,我们便在那日作为开场的助兴比赛,来看看谁赢谁输!赌局已定,时谦你们醉香楼可不能退缩了,要认输就直接将醉香楼交给岁生掌柜,还有,你们可不能违反约定,使用月力哦。” 城主满脸笑意,看着慌张焦虑的时谦,细心地提醒道。说完直接大笑几声,轰他们离开: “你们都下去吧,舞天阁的也离开,我们要开始商议节日之事。” “城主……” “诶?时谦,我让你们都下去,还有什么可说的?!快快离去!”城主不让时谦再挣扎,既然赌局已经定下,他当然不可能让时谦有挽回的机会。 时谦心如死灰,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救,转而看向身旁的星沉,恨意丛生,一把抓住星沉的手,拽着他往外走去。 余音她们七人神情各异,跟着走出门。 外面星光渐起,幽蓝的天色弥漫在院内,那边厨房里热火朝天,都忙着宴会的用餐;这边时谦钳着星沉的手,在七女的跟随下来到院子里。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陷害我醉香楼!” 时谦神色凶狠地靠近星沉,眼中充斥着浓重的恨意。 星沉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围着的七位女子,她们的目光中也都透着或多或少的怀疑和或深或浅的怨怒。 “星沉你太莽撞了,就算气不过也不能与那老贼定下这样的赌约啊!” 洛芯不会隐藏在心里,触到星沉的目光就立即开口表现出自己的不满,蹙着眉一副不安的模样。 星沉咧嘴对着她自信一笑,看向时谦说: “你们都稍安勿躁,我不会害你们的。” 第二十五章:水调歌头 “你真有什么方法能赢?” 余音紧盯着自信的星沉,想看透他那副年少却神秘的脸庞后,会隐藏着什么。 林寒面容清冷,也少有地主动开口,声音如水滴溅落在冰凌上,冷漠清寒:“艺能者靠月力来进行演奏,不用月力,犹如菜肴不加调料,根本没法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城主赌,很荒唐。” 她这样说也就是告诉所有人,她不可能不用月力就能战胜舞天阁。 星沉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说了句:“确实有些难度……” 余音与时谦对视一眼,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时谦不要伤害星沉,然后无奈地看了星沉一眼,叹了口气: “平松杰不在舞天阁举行宴会,而定在我们醉香楼,就已经是想要生出事端来打压我们,星沉为我们出头的心意是好的……舞天阁有平松杰撑腰,早晚都会吞并醉香楼,星沉不过是把它提早了一些,他年少未经世事,大家不要迁怒于他。” “星沉你明天带着你表弟逃离清月城吧,你当众摔了叶云烟的琴,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们也不用在上阳节丢人的,直接认输吧。在舞天阁虽然不好过,但至少机会多。” 余音永远都给人干练的感觉,她不会去后悔没及时阻止星沉,也不会去发泄负面情感,而是在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时制定出最合理的应对方法。 星沉看着余音成熟俏丽的面容,暗暗赞叹了一番,心里下定决心帮她们,也不去想要怎样才能不动声色、才能不那么出风头—— 毕竟他在宴会上已经太过张狂,而他的实力并不能支撑他这样锋芒毕露。 “好吧,回府中吧。”星沉没多做言语,既然决定明着来那就不需要多言。只要让他抚琴,一切便自然明了。 一路无言,星沉知道她们的心情。纵然余音所言确实,但也只是无法挽回事情的安慰之言。她们心地善良,宁愿憋着心中之气,也没有对着星沉发泄。 扪心自问,星沉觉得如果自己碰到一个如此“陷害”自己的人,一定不会饶了他。 回到府中,星沉与她们分开,回到自己房中洗了个澡,也想让她们稍微缓解一下心情。 以他现在在各位女子心中的形象,还是不宜亲自去叫,叫了说不定也不会被搭理。星沉找来老朱,拜托他去把各位小姐都叫到大厅,特别叮嘱了要林寒带上琴。 “要不要去凑个热闹?”星沉看着闷声喝酒的云空。 云空醉眼朦胧,淡淡看了星沉一眼,提着酒倒在床上,对他摇了摇手:“听腻了。” 星沉无奈一笑,将门关上,走去迎客厅。 七个女子都已经到场,时谦也在,衣服也都没换,他应该是商议事情还没回去。 星沉走过来,看了看林寒手中抱着的琴,伸手请她给自己。 “是你叫我们来的?”林青青绿衣生辉,姣好的容颜上有些对星沉的不满和淡淡的厌恶。 星沉接过琴,眼神温柔,轻抚了一下琴弦,如抚摸自己心爱的人那般。 林寒看到星沉面对琴的神情,内心突然动了一下,好像星沉轻抚的那根弦就是她的心弦。 所有人都紧盯着星沉,因为星沉的无言,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星沉。 看着他抱着琴走到最前面,看着他席地而坐整好衣服,看着他将琴放在自己腿上,双手轻轻放在弦上…… 她们终于明白星沉要做什么。 “这……”余音实在不懂星沉的用意,她疑惑地看向厅中唯一一位艺能者,林寒,想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 林寒并没有为她们解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星沉。 那种面对琴时的自然温柔,那种身为艺能者能感受到的虔诚,那种还未弹奏就已经情绪流露的安静……这是做作,还是习惯,一切都会在他指尖被解答! 星沉一袭古朴的木色长衣,清秀俊俏的脸庞沉静如水,眼中浮着如夜空之星的明亮,长发落肩,逍逸带蓝如星玉,轻风自动。 他已经把情绪都整理好,这是他逃出后第一次正式抚琴,但师父严格要求的东西,他绝不会怠慢,要演奏,就必须全心全意。 闭目静思,片刻后再次睁眼,星沉的气质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他抬起修长的十指,全身贯注,对着面前的古琴落下—— “铮——” 第一个音升起,如阳午被夜幕遮下,第一个星光的亮起后,随后便是无数星光的连绵不绝。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星沉低沉深情的声音如古钟轻敲,萦绕在整个大厅。 众女内心不约而同地产生颤动,有种悲伤的情感突然在心中浓郁起来,挥之不去,伴着琴音延绵着……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琴声婉转,如幽林密竹、清风徐来;歌声凄凉,如深谷寒潭、冰雪悄然。歌喉乍停,琴音渐止,天地寂然一色,四周空无一声…… 放眼望去,无人不泪流满面,但却没有半点哭声。那些眼泪,是情至深处的自然流露,是受到琴声召唤的故事。 而他们,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借着绕梁的余音,默默以眼泪来祭奠。 星沉抹去眼中的晶莹,把琴放下,安静起身。面对着他们,说了句: “从明天起,我会教你们。天色已晚,早点睡吧。” 说完,星沉也没管他们有没有回过神,径直穿过他们,走出门去。 门外一道身影在星沉出门前悄悄离去,能看到他迎着夜风飘动的左袖…… 余音呆呆地看着星沉离去,她看着这个年少的潇洒身影,内心五味陈杂,但最多的还是震惊、不可思议——从始至终,琴声中竟然真的没有半点月力! 没有月力就让闻者泪流满面,这是何等的技艺和曲调?若是施加月力呢?…… 她不再想下去,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最后所有表情都化成一抹明媚的微笑,浮在她脸上。 “时叔,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妹妹们……天色已晚,早点睡吧……” 第二十六章:传授 回到房中,星沉见云空已经入睡。满屋的酒气,地上散乱着酒瓶。 他将屋子打扫一番,已经星夜三分。但他并没着急睡觉,沉重的压力让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把握分秒,要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席地而坐,星沉将心思集中在修炼上。 剑纹是他实力的根源,一切都要围绕着剑纹来修炼。那些纹路在逃出临仙圣地后已经完全封印起来,每解开一道禁制,就打开了一段剑纹。 用阳月星三力共同滋养没有禁制的这段剑纹,解开其封印,才能去冲击下一个禁制,才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随着剑纹封印的慢慢解除,召唤古苍剑所提升的力量,也就越惊人! 星沉现在引体一星,还太过弱小,根本不值一提。 有了经验,星沉这次吸收星力便驾轻就熟了。将心神集中,感受周围的点点星光,用意念引导其入体,星力不断淬炼身体,顺着骨骼经脉游走着,最后汇到星核之处…… 但这次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变化——星力入体后,还没汇入到星核,便被神秘的剑纹截获,无节制地吞噬着! 剑纹吞噬了将近九成的星力,使星沉再也不会像前时那般进步神速。不过空间中的星力庞大无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勤加修炼,也还是能快速变强。 星沉沉浸在变强的感觉中,伴随着剑纹微微的烫意,他终于停止修炼,体内已经有了充裕的星力,恐怕再有一天星力就能再进步一星! 阳力和月力是星沉最为自信的,他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星力不同,这是他的短板——他脑中的辞赋音曲多不胜数,唯独半式剑招武技都没。所以他必须多在修星上下点功夫,打好基础。 夜色深沉,快要有月晨的氛围,星沉睡眼朦胧,终于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月晨三分,紫光朦胧。星沉起身,见云空已经没了踪影,知他又去寻酒喝了。 出了门他便直接前往厨房,想去吃些早饭。半途一身水蓝绸裙的洛芯拦住了他,笑嘻嘻地叫了声: “星沉!” 星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说:“你不去吃早饭?在这里干嘛?” “等你啊。” “等我?” “哎呀,走吧,大姐叫你一起去大厅吃饭。”洛芯懒得跟星沉解释的,直接拉着他的手强行把他拽走。 洛芯把星沉拉进厅内,推着他坐下来。 饭桌边,所有姐妹都在。星沉左边是柳衣右边是洛芯,对面则是余音。洛芯坐下后,隔着星沉和柳衣交换了一下眼神,俏皮中透着狡黠。 星沉望了望两边,七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环绕身侧,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呦~星弟弟不会害羞了吧?”月红妆依旧那样鲜艳夺目,妩媚的眼睛带着调笑。 星沉微微一笑,“害羞那倒不会,倒是感觉十分惊艳。” “那你觉得我们几个谁最让你惊艳呢?”月红妆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不加掩饰地盯着星沉的眼睛。 星沉无奈一笑,看了看其他各位女子,被他看到的纷纷将目光移开,不敢直视。 “一人如花,七人如霞,各有千秋。” “你最喜欢哪一类的?”月红妆似乎非要星沉指定哪一个人才行,进一步逼问着。 余音及时解围,责骂了月红妆一声:“红妆不要闹,饭都还没吃呢,等一下全凉了。” “哎呀,姐姐——”月红妆邹着眉表示不满,“逗逗他又没什么。” “红胭不想要了?” “好吧,”月红妆听到红胭立马就妥协了,不过还是有些不甘,“星弟弟,你可要想好咯,下次再问你。” “你别在意,开始吃饭吧。”余音有些抱歉地看着星沉。 星沉无所谓地笑笑,然后拿起筷子,吃起来,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柳衣虽然排行老三,却和最小的洛芯玩得最为开心,两人都是那种顽皮、不谙世事的性格。 她坐在星沉左边,时不时看看星沉。星沉察觉到,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她。 柳衣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弹琴这么厉害?” 星沉知道这顿饭绝不可能吃的平静,他一来就看到每个人眼中藏着的疑问,若不是碍于礼貌和不是很亲近,估计他现在已经被各种问题淹没了。 “我师父教的。” “你有这么厉害的师父?” “对呀。” “那你岂不是很厉害的艺能者?你现在什么境了?” “我天生无法修炼,只是凡人一个。” 星沉说完,七个人都显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苦笑着点点头告诉她们这是事实。 整顿饭,星沉都在解答问题。 为了摆脱柳衣和洛芯两个小姑娘各种奇怪的问题,星沉后面草草就吃完,然后让她们拿来纸笔,开始传授那首《水调歌头》。 星沉将整首词写下来,一张宣纸印满了潇洒遒劲的大字。这种字她们从没见过,令人眼前一亮。 一首词写完,七个女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宣纸,默默地品读,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她们还从没见过有这样意蕴的词。 “这首词你们拿回去记住,自己细细品味,最好销毁掉……曲子才是最难的。”星沉严肃地看了一眼林寒,他也不知道林寒究竟能学到几分,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行,感谢的话也不说了,有什么用得到的,你只管开口。”余音充满感激地看着星沉。 月红妆迈开修长的玉腿,来到星沉身边,充满暧昧地靠近他说:“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哦。” 星沉尴尬一笑,林青青又出来解围:“小寒,带星沉到你房间学曲子去,别让红妆再挑逗他了。” “星沉,可便宜你了,你可是能进寒妹房间的第一个男人哦。”柳衣在旁边起哄。 星沉很想提醒她,昨天他就进过林寒的房间,而且还在她房间里洗了个澡……不过,这显然是不能说的。 林寒脸色微红,有些不适应姐妹们的调笑,拉起星沉的衣袖匆匆向外跑去。 星沉注视着林寒清冷的脸庞,任由她拉着走,轻轻的行风撩拨起她额前的秀发,还有些羞红的脸这时无疑是可爱的。 他无声笑着,想着若不是被这些女子救下,恐怕他的心情不会有现在这么放松,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美好的生存环境。 不过,纵然开心,也终须一别。他始终要离开的,在实力有所提升,或者时机恰当的时候……他终究不属于任何一处,只能不断前行…… 第二十七章:怒意汹涌 传授琴曲,自然就避免不了手把手的校准。星沉在一度暧昧的气氛下终于是大致教完。 他走出林寒房间时,已经是满头的细汗,感觉比自己练还要辛苦。 最尴尬时还是他要从林寒后面抓着她的手拨琴弦,自己的身体几乎是贴着她柔弱的后背,窜入鼻中的诱人香气,还有手中传来一双柔荑的软滑,使他很难全神贯注。 他也不知道林寒学会了多少,总之星沉觉得以后还是少让自己处于这种境地——他只是个落魄的孤独者,有些东西,暂时还不适合他。 回到房间,星沉突然陷入到一种难言的悲伤中。他的脑海,浮现出了另一个很相似的场景,只不过,抚琴的女子是另一个人,那个他一想起就会钻心的痛的身影…… 星沉捂着胸口,强迫自己陷入修炼中,这才缓解了快要抑制不住的痛苦。 在他的视野里,周围星光如海水般淹没着他,而他,就像一只饿极了的昆鱼,张着巨大的口,不断捕食着海中的小鱼,连海水也一同吞入腹中。 星力漫延,被剑纹吸收一大部分后,剩下的一部分在体内扩散,强化身体;一部分汇入星核,凝聚成力量。 星核以微末的速度成长,肉眼难以分别,但每次精进,修炼者都会感应到。 星沉似乎有所感应,突然之间牟足一口气,加大吸收着浓郁的星力,不一会儿,吸收速度又重新降下来——星沉的星力顺利到达了引体二星。 “咚咚咚——” 星沉还想提升一下阳力,但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老朱?怎么了?”星沉打开门,看到一脸着急的老朱。 “你表弟在千鲜酒馆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星沉一听是云空出事了,当即一脸凝重地抓着老朱:“麻烦您快带我去!” “好,快跟我来。” 酒馆离得不远,星沉跟着老朱跑了一会儿,就看到远处街边一家酒馆前挤满了人。 他快步冲过去,扒开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云空,还有两个酒馆的伙计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快住手!”星沉几乎是咆哮而出的。 他使劲推开两人,低身一把抓住云空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云空,你怎么样了?受伤没?” 听到星沉的声音,云空放开护着头的右臂,鼻青脸肿的,眼神不起一分波澜,还是那般没有一丝的神采,如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躺在地上,只是看了星沉一眼,然后左右看了看,伸出右手在一个看热闹的人脚边捡起他的酒壶,朝渗血的嘴中灌了一口。 “小子,你是他什么人?” 一个伙计趾高气扬,面带不屑。 “我是他兄长!你们为何这般狠毒?!”星沉被那伙计激起满腔的怒火,厉声质问道。 他骨子里的高傲和尊贵还没有丢失,面对这种事,他决不能容忍! “哼!”那伙计轻蔑地看了星沉一眼,“他敢白吃白喝,自然要付出代价,打他还是轻的!我废了他都行!” “多少钱?”星沉的眼神变得凌厉,如剑尖,如针芒,如隐藏在袖中的匕首。 “一百月币!”伙计打量了星沉一眼,故意说得高声,想以这个数目吓唬住他。 但在星沉的思想中,钱都是以星石、月石、阳石来算,还从没遇到以币为单位的。 星沉看向老朱,声音平淡:“老朱,先给他,我回去再想办法还你。” 老朱犹豫了一下,一百月币,可是他半年的收入了,自己还想留着买些修炼用品…… “星沉。”云空终于站起了身,“那坛酒是他们说送我的,然后又不认账。” 星沉一听,目光紧盯着那伙计,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倚和放松,有种磅礴的东西似要冲破眼睛澎湃而出! “老朱!给他!”他的声音严厉起来,带着不容犹豫的威严。 老朱一咬牙,掏出一个钱袋,直接交给星沉。 星沉接过去,一把丢到那伙计怀里,说了句:“清了没?” 小伙计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有恃无恐地嘲笑了星沉一声,回答了句:“清了。” 说完,转过身,想要回酒馆中。 “还有笔帐没算清吧?!”星沉站在原地,俊朗的脸上布满凶意。 “嗯?”那伙计回身诧异地看向星沉。 “你打我兄弟的事,怎么算?” “切!打就打了呗……” “砰!” 星沉举起拳头,不由分说,直接凝聚星力对着那伙计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喔——”人群因为星沉的一拳产生了骚动,都在感叹星沉的胆大。 “你……!” 那伙计捂着脸还没说完,星沉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狗东西!什么人都是你能碰的吗?”星沉生起气来与平时的儒雅判若两人,暴风骤雨般的拳脚落在那伙计身上,让他平凡的身体无力反抗。 另一个伙计赶紧跑进屋中,不多时就走出来一男一女。 男的十七八岁,女的花容月貌,都穿着蓝色的学院服。 “没看出来,你还挺狠的啊。”那男子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星沉,说话之间,还伸手放出一团水球砸在星沉身上,把他击退。 星沉被水球冲开,退了一步,衣服也被溅湿。他谨慎地看着一男一女,那女的看起来有一些眼熟,但很模糊。那男的信手就发出一团水球,应该是个晦暗境的星术师。 老朱悄悄来到星沉身边,提醒他:“那女子是叶云烟的妹妹,叶轻花,男的是刘风,晦暗一星,都是清月学院的。这千鲜酒楼隶属舞天阁,不要招惹为好。” 星沉看着刘风,凛然不卑:“你们和这千鲜酒楼什么关系?” 叶轻花一副高傲不屑的姿态,站在男子旁边打量着星沉。男子嘴角挂笑,同样不把星沉放在眼里。 “没关系。” “那就请不要插手!” “我这人就喜欢多管闲事。”刘风直视星沉,与他针锋相对。 “你管不了。” “你刚才不是试过了吗?我一只手就能管得了。” “以后就不得而知了。” “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星沉不再多言,搀扶着云空,转身欲离开。 “等等,”刘风叫住他,“我身旁这位美人还有话要对你说。” 叶轻花走到星沉跟前,含着平淡的微笑,慢慢凑近星沉,压低了声音: “虽然欺负你们这些小人物很无聊,但我姐姐很生气,没办法,这只是个小小的提醒,如果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罪错,接下来可不会这么温柔了。” 说完,叶轻花保持着那副笑容,退了两步,满含深意地看着星沉。 星沉什么都没说,搀着云空转身走去。 他走着走着,突然高举左手,掌心对着叶轻花,握起拳头,然后缓缓扭动拳头,让手背四个鼓起来的反骨对着她—— 宣战! 第二十八章:潜心修炼 叶云烟竟然敢对云空下手,在星沉这里就已经没有化解的余地!特别是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星沉绝无法容忍! 离上阳节还有一个月,他必须在那之前将三力都提升到晦暗境,这才有资本去战斗。若不是现在的他还太弱,刚才在千鲜酒楼他就不会隐忍,而是直接将那就楼都拆了! 回到府中,星沉脸色很难看,怒意还氤氲着,一言不发,带着云空回到房间中。 老朱心有不解,觉得星沉似乎对他有些怨念,思索了一下,他还是去找到余音,将事情禀报一下。 过了将近一时,星沉刚为云空处理好伤势,老朱又来敲他的房门。 打开门,老朱满脸歉意,态度诚恳: “十分抱歉!刚才余音小姐已经责怪老奴,还请星公子你能谅解在下。千鲜酒楼隶属舞天阁,我若贸然出手,恐给小姐们带来麻烦,所以未能先救下云公子,让他受苦了,是老奴的错!” 星沉点了点头,但神情依旧严肃:“老朱,我希望下次有类似的事时你能先出手,再回来禀报。你能先为小姐们考虑,是位好的仆人,但你记住,从我来到这里起,你不需要再忌惮舞天阁半分!” “你觉得我年少轻狂也好,口出狂言也好,觉得我弱小无知也好,你以后会看到的。而我,只想要你们保护好云空,仅此而已!” “明白了,我会谨记在心。” 老朱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所散发的高傲和威严,都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东西。 余音小姐说的没错,那个独臂少年的重要性,在他那里显然高于一切,若是还有类似的事发生,他一定会带着云空离去。 “告诉你们小姐,我要潜修一段时间,半月之后再出来。” “好的,我这就去。” 星沉关了门,长出一口气,他本不想这么严厉的,但如果不这样,她们就不会明白云空对自己的重要性,他不想看到云空再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千鲜酒楼不会存在太长时间的,叶云烟,也会付出代价的。” 星沉看着云空,像是在立下一个约定。 云空没看他,拿起自己的酒壶朝嘴里灌了一口,声音平淡:“何必呢,我只是一个废人。” “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我期待有天你能振作起来,我也坚信有那么一天!” “呵呵,连剑都挥的歪三扭四的,振作又有何用?每天有壶酒喝就行了。” 云空又灌了两口酒,眼神颓废。 星沉不再言语,他坚信总会有什么能让这个曾经的耀眼天才振作起来,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云空的个性,他绝不会这么容易服输的。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府中,不要出去了,喝酒就让老朱给你买。” “嗯。” 云空拎着酒壶走出去,脸上挂着轻微的伤痕,摇摇晃晃一副醉汉的姿态。 星沉心中的急迫感很强烈,他觉得有什么危险在慢慢靠近,如果不抓紧提升实力,一定会被那危险吞噬掉。 修炼星力他发的时间最多,但这并不代表星力很强大。反之,星力在古星大陆是最为平常的一种力量,月力能影响心神、攻击灵魂的力量其次;最为强大的就是近乎无所不能的阳力! 每一个赋诀师,都被称为“天选者”,因为能修炼阳力的人实在太过少了,每一位都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宠儿。 每个武技、每种星术、每首音曲,都有其特定的力量运行轨迹,而阳力,可以融入到轨迹中,为这些东西强行添加一层阳力,再通过施展者念出口诀,发挥出几倍的力量! 除此之外,阳力还可引动天势,召唤自然之力;偏一点的还有可济世救人的医诀、辅助锻造的兵诀、提升炼药的药诀…… 阳力对实力的提升,是最为可怕的,也是修炼起来最奇妙的—— 有孤本好辞,或者自创出引动天势的诗词,修炼起来便一日千里;而创作平庸,又只有通俗、被人赋过无数遍的文词的赋诀师,修炼起来寸步难行。 星沉因为从小跟着风老学习,又有圣地的资源支撑,再加上他让风老赞不绝口的天赋,修炼起阳力只能用神速来形容! 潜心闭关,星沉主要提升阳力。他没有武技,修炼星力只能让肉体的力量增加,此时专心修阳力对实力的提升无疑是最直接的。 但是阳力对星沉来说只能作为底牌来使用,这也是他前时为何着重修炼星力的缘故——越是强大的东西,在没有完全成长前,越是危险! 阳力一出现,必会招人注目,各个势力也一定会想要纳为己用,到时就陷入到危险的漩涡中,这绝不是星沉想要的。 现在也是没办法,云空受难,有强人觊觎,星沉必须快速提升实力,用来自保。 七天,星沉只用了七天时间,阳力就从引体一星,飞跃式地成长到引体七星!这种骇人听闻的修炼速度,根本没人会相信! 引体七星,已经勉强跨入同龄人修炼的合格线,星沉转而修炼星力。 剩下八天,星力从引体二星进步到引体六星!常人在引体之境,平均一月多才能进一星,就算是七星之前,也至少半月才能进一星,这个修炼速度足以傲视天下了! 不过月力还停留在引体一星,没有进步,这是种潜在的隐患。 三种力量不齐头并进的话,就不能在遇到禁制的时候及时冲破。这在遇到强大危机时是致命的——修为不能更进一步,可能怎样都化解不了危机;而如果能及时冲破禁制,提升实力,说不定就可以改变时局。 闭关半月,能提升这么多,已经让星沉心满意足。至于月力的提升,等他向林寒借个乐器才能开始修炼。 离上阳节越来越近,星沉需要抓紧让林寒的技艺达到流畅弹奏《水调歌头》的地步。而且他总感觉就算平松杰自信满满地答应了赌局,但也一定会有什么阴暗的招数来以防万一。 这种奸诈歹毒的上位者,星沉在圣地的时日中见多了。 纵然暗箭难防,星沉也有绝对的自信,不管城主或者舞天阁耍什么阴招,在音曲上,他都能运筹帷幄…… 第二十九章:臭流氓 另一个值得欣喜的是,星沉后背的剑纹解开禁制的那段,血红色蔓延得更广,预示着星沉召唤古苍剑,提升的力量更多了。 这也是他不能轻易示人的能力,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洗了个澡,星沉走出房间,看天色应该是阳午六七分,阳光的余烈金黄炽热,他久违地沐浴在阳光下,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缓缓朝林寒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星沉轻扣木门。 林寒清脆高冷的声音传来:“来了。” 伴随“吱呀”一声,林寒的容颜出现在面前。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师傅教的诗词中,星沉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这一段,唯一不足的是,眼前这位女子没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神态。 林寒月白色长裙正好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耳后的一缕弯曲秀发凌乱到脸颊,被她又随手撩拨到耳后。 她一看到是星沉,神情一阵错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星沉阳光地笑着,轻声说道:“我刚好闭关出来,来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你不是天生不能修炼吗?”林寒还记得那天星沉在饭桌上说的话。 星沉尴尬一笑,“偶得机缘,现在可以修炼了。” 林寒没有追问下去,既然星沉不想说,她也不会再问,每个人都有心藏秘密的权力。 “那首《水调歌头》,我觉得能体会到其中的情感了,但在弹奏的时候,有些技巧,还是磕磕绊绊,难以克服。”林寒说出这些天的感受。 星沉点了点头,没想到林寒这么短时间就能学到如此地步。她能发现曲中那些磕磕绊绊的地方,证明她已经学到需要最后完善的境界。 这首曲谱与古星大陆流传的弹奏技巧截然不同,星沉当初教她的时候是根据她的基础,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交给她的,这种方式自然不能把这首曲的真正意蕴弹奏出来。 “现在有空?”星沉还是礼貌问了句。 林寒点点头,请星沉进屋。 星沉先让她弹奏了一遍,听完后满意地点点头:“你已经学到九分,最后一分是我还没教你的,现在你的理解到了,可以教给你了。” 星沉拿过古琴,当着她的面细致地弹奏一遍,在林寒不懂的地方,反复弹了几遍,再让林寒练习。 这些技巧林寒从来没有碰到过,她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弹奏,练习时很难精准奏出。 星沉左右为难,无奈之下,只好走到林寒身边,俯身抓着她的手亲手教她。 有了一次经历,这次星沉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迅速教完不让自己有分心的机会,然后离开林寒身边,让她自己练习。 星沉本想告辞,但正好看到林寒房间中的众多乐器,心里一动,问道: “林寒,你房间中的乐器能否借我一件?” 林寒停止弹奏,没有抬头,低声说了句:“可以。”然后接着练习。 星沉能从她的琴声中听出她的心境有些乱。 他觉得不能久待下去,看准一件没有品阶的玉笛,直接拿在手中,向林寒说了句:“多谢,我过些时日便还。你好好练琴吧,我就不打扰了。” 林寒还是没抬头,好像是沉浸在弹奏中,只是轻轻发出一声:“嗯。” 星沉直接走出门,将门再轻轻关上,终于松了一口气,拿着那支带着精巧红穗的玉笛返回去。 星沉走后,林寒直到确定他走远,才停止弹琴,抬起头。 她的脸颊甚是羞红,精致的鼻尖有些细微的香汗。为了不让星沉看到,她才低着头不去看他。 林寒放松下来,回身看了看桌上摆放的乐器,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惊恐…… 星沉回到房中后,见到已经回来的云空,云空醉醺醺的样子,倒在床上沉睡着。他为云空盖好被子,把玉笛放好,再次走出门。 已经进入星夜,差不多要吃晚饭了。星沉去到,只有洛芯、柳衣和叶青青在,一问之下,另外三个原来是在醉香楼表演。 吃过饭被洛芯和柳衣缠着玩了一会儿捉迷藏,星沉回到房中,继续不停歇地修炼。 有了林寒的玉笛,是可以把月力提升一下,但他的房间中没有隔音阵,所以还是修炼星力。等到明天找林寒要个隔音阵之后,再修练月力也不迟………… 时间过得很快,上阳节眼看就要来临,林寒不再去醉香楼表演,潜心练习着,来应对即将到来的考验。其他六人也都每天忙碌着,编排舞姿,磨合训练,还要在星沉的指导下完善歌声。 叶云烟那边没有什么动作,估计是因为上阳节迫近,她也没有时间和心力来策划报复星沉的,这也让星沉得以再安稳地修炼一段时日。 上阳节属于一年中最大的四个节日的其中之一,和辰星节、迎月节一样,都是迎接新的季节降临的节日,另外一个古生节,传说是人祖创古的诞生和死亡之日,是一年中最为盛大和庄重的节日。 临近节日,城中明显热闹起来,街头巷尾都渐渐有了节日的气氛,张灯结彩,商贩云集。 星沉在上阳节到来之前,终于将三种力量平衡——都修炼到引体七星的境界。 上阳节这天,月亮刚升,星沉还在熟睡中,七位女子已经按耐不住紧张的心情,早早就要叫醒星沉,让他再最后指导一遍。 星沉昨晚修炼到很晚,那些女子也没什么可以完善的了,而且这才月晨一分,他当然是不愿起床的。 云空被吵醒后就睡不着了,直接提着他的酒壶出了门,洛芯趁着云空出门的空挡,潜入了星沉的房间。 星沉正在熟睡中,突然感觉到鼻子无法出气,他没有细想,还以为是云空恶作剧——以前在圣地的时候,云空就经常这么干。 老样子,星沉不用鼻子,微张开嘴来呼吸。 他的嘴又瞬间被一只手捂住,星沉朦胧中想拨开“云空”的手,但两只手紧捂着就是不放开,星沉一怒之下,一把箍住“云空”的身体,猛地一起身,把他掀倒在床上,用另一只手按住他: “小子,你是欠揍吧!” 这句话也是张口就来,好像在圣地一样…… 但是看清身下人的脸,星沉脑袋一瞬间停滞了。 洛芯瞪着圆滚滚的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星沉,她也有些呆滞,不知怎么自己就一瞬间被掀倒在床上,还被他压着,而且,星沉的一只手还按在她的微微隆起的胸上…… “臭流氓!——” 第三十章:节目上演 星沉半边脸红红的,有些委屈地走出房间。 一大早被人骚扰不说,还挨了狠狠一巴掌,而且看洛芯气鼓鼓的神情,好像受到什么侮辱了一样…… 想占便宜也不会占她的便宜啊,星沉扫了扫洛芯还没发育完的瘦弱身体,眼神中有些无辜。 “看什么看?死流氓!”洛芯以提防的眼神瞅着星沉,“你敢跟姐姐们说,我打死你!” “大小姐啊,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又没做什么!”星沉一脸无奈。 “怪不得姐姐说男人都一个样,擦完嘴就死不认账,果然如此。”洛芯轻蔑地审视了星沉一眼,把他放在了那些男人的行列中。 星沉瞬间震惊了,他想不到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洛芯还能说出这样的“金句”。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无奈的心情——他真的没做什么啊!怎么说得好像他把她怎么样了的? 他捂着额头,不想再多说什么…… 这只是今天的小插曲而已,真正的大动静要在星夜降临时随之到来,光明还是黑暗,都在一时之间,不容有失! 星沉还是面面俱到地提醒她们,让她们表演一遍,才安心下来。 等到阳午七分之时,一行人才终于出发,向着舞天阁管理的水月楼间而去…… 星星幽蓝的光芒散落下来,像湛蓝的海水从天上泻下,淹没整个世间。 大红的灯光覆盖了清月城,街上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孩童玩闹追逐,奔跑过一条条小巷。 水月楼间,处于舞天阁的西侧,靠近城的正中心。一面环绕着三重楼阁,另外一面是层层的赏景台。 正中是用星炎石打造的一方巨大的圆台,圆台外侧围了一圈清澈的河水。每逢节日祭祀或者比赛庆典都会在这里完成。 平松杰担任城主后,就将水月楼间交给舞天阁管理,每次节日都向民众收取大量经费用来举办集会,但其中私吞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星沉他们跟着时谦来到这里时,已经有很多人聚集。 舞天阁主岁生挂着他那两撇细长的胡子,对着那些有身份的人点头哈腰,笑脸相迎。看到时谦,他的笑顿时换了一种意味,有些自带优越感的嘲讽。 他随手指了指第一间阁楼,示意醉香楼的位置在那里,然后就不再搭理时谦,继续迎接其他人。 时谦不跟他一般见识,带着星沉他们向阁楼走去。只有洛芯偷偷朝岁生做了个鬼脸,来表示自己的厌恶。 星沉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还受到一记白眼。 进到阁楼中,席位不多,只够三四十人坐。听林青青在一旁小声提醒,在座的都是城中的富商。星沉一看,多数人都不像修炼之人,有能修炼的但也都不强。 有些听到些风声,打趣着时谦,以一种或看笑话或嘲笑或惋惜的神情向时谦打听着,时不时朝七位女子以及星沉这里瞄一瞄。 “咚——!” 一声震天的鼓声响起,预示着上阳节的祭祀正式开始。繁杂的祭天仪式过去后,贼眉鼠眼的岁生走上台去,向人们介绍接下来的流程—— 这次异能者比赛由清月学院主办,在场的人可以登台挑战,连续赢下五名学院的应战者,就可以获得一枚三阶星核的奖励! 反之,若有清月学院的学生连续赢下五名挑战者,也可获得奖励。 “不过在比赛正式进行之前,还有一场表演赛要请大家欣赏……”岁生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态, “相信有些人已经听闻到——醉香楼的人和我舞天阁打赌,若他们不用月力战胜我们,从此舞天阁上下唯命是从。 反之,若是他们只是夸下海口,不自量力,败于我舞天阁,便要废除醉香楼!为此,我还请来了城主大人评判,也请其他各位大人、豪杰见证。” “好!” 周围一片的起哄声,为了让时谦骑虎难下,这场赌局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舞天阁的人扩散出去。在场很多人都有心想看这场关乎两大酒楼命运的比赛,早已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 当然,醉香楼无疑是不被人所看好的——不用月力弹奏的曲怎么可能与带有能影响人情感的月力的音相比? “无需赘言,舞天阁便当仁不让,先行表演!”岁生自信一挥手,让阁楼中的舞天阁表演者出场。 叶云烟嫣红的身姿如水蛇般扭动着,在一众舞女的衬托下缓步扭上台。她含着妩媚的笑容,狐媚的眼睛迷惑着各位观众,有意无意地朝星沉他们那边看看。 星沉注意到她抱着的那把古琴,不止外表奢华,还是一把极其罕见的灵器!灵阶下品,有了这把琴,加上叶云烟高于林寒的月力,纵然让林寒使用月力,也不可能战胜她! 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那把琴确实能让他们有如此自信。 清莹的河水环绕着圆台,叶云烟带着舞女在台上站好位,表演便开始了。 “铮——” 伴随着琴声,众女起舞。叶云烟指尖的月力也由琴声扩散而出,所有人都在月力的感染下瞬间进入音境中—— 这就是月力的好处,可以把人迅速拉入情景,让他们沉浸在曲声中。 叶云烟弹奏了一曲热烈欢庆的曲子,很符合节日的气氛,而且她月力修为不低,控制着力量让月力不深不浅,既不至于迷惑人心神,又起到了提升意境使人沉醉的效果。 曲声渐歇,众人纷纷叫好,叶云烟得意地笑着,很享受人们的掌声。 “接下来,还请醉香楼赐教了!”岁生走出来,身后跟着位侍女将一把琴放在圆台上的琴桌上。 “岁掌柜,你这是何意?”时谦站在阁楼上,指着那琴质问岁生。 岁生狡猾地笑着:“既然赌约是你们不能用月力,以防你们耍赖,我自然要准备一把普通的琴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使诈?”时谦有些气愤,“我们用自己的琴,不用你的!” “有城主大人作证,我怎会耍诈?时掌柜你这么激动,不会真的准备了什么手脚吧?” “哼!我才不会像某些人那般奸诈。”时谦义正言辞。 “那请吧。”岁生轻蔑地笑着。 时谦担忧地看看七位女子,询问她们的意思。 余音点点头,面朝大家说了声:“妹妹们,上台吧。” “慢着,我也要上台!” 星沉神情严肃,带着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 第三十一章:玉笛暗飞声 “你也上?”余音眼中满是不解。 众女也都有些惊讶,围过来疑惑地看着星沉。 星沉凝重地看向楼外圆台上的那把琴,说道:“琴恐被动过手脚,众人不知道城主庇护舞天阁,岁生借此逼我们用那把琴,不会只是一把普通的琴。” “那我们拿自己的琴上。”洛芯天真地说道。 “有了岁生的铺垫,观众心里也会有些动摇。若我们执意不用,即使发挥再好,结果只会让舞天阁和城主抓住这一点来歪曲事实,污蔑我们。” “我必须上台!用他们的琴击败他们,是最好的。” 星沉脸色很凝重,平松杰和岁生使用的手段实在卑劣! “那你也不能直接上台呀,已经没有时间了!怎么办?”林青青有些焦急。 “事不宜迟,你们赶紧登台,小芯和红妆跟我留下,我们稍后就去!”星沉已经想好对策,让余音他们先行上台。 “好吧,你们快些,时间很紧迫。”余音神情严肃地提醒星沉,带着四位女子先走。 星沉看向不知所措的洛芯和月红妆,“你们快跟我来!” 快速下楼来到阁楼后面,这边没有人在,很隐蔽。 星沉看向洛芯,神态急迫:“快把你的衣服脱了!” “嗯??” 洛芯和月红妆充满震惊地看着星沉。 星沉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边脱边说:“没时间了,快点!红妆你用胭粉快给我装扮一下!” “你要扮成我上台?”洛芯总算反应过来,差点又骂星沉臭流氓。 “只有这样了,动作快点!表演要开始了!” 星沉已经把外衣脱完,只剩单薄的贴身衣物。洛芯红着脸,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她还是做不到的。 “你到墙那边去。” 星沉没有迟疑,到转角的另一边等着。 不一会儿,月红妆先拿来衣服给他,星沉当即穿上,感受到衣服还残留有些热度和扑鼻的香气。随后月红妆又拿来洛芯脱下的装饰品赶紧给星沉装上。 星沉突然想起他的逍逸带,直接跑过来。而洛芯还正在穿他留下的衣服,看到星沉突然出现,直接惊叫了一声。 “没时间了,我的逍逸带呢?”星沉神色紧张。 “逍逸带?”洛芯捂着衣服,眼神凌乱,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这个?” 她拿出那条蓝色的绸带。星沉一把夺过去,放在怀里,顺便将玉笛也带在身上,跟着月红妆朝圆台跑去。 时间实在紧迫,月红妆带着装扮完的星沉跑进来,然后缓步顺着行道走向中间的圆台。 另外五女都已准备好,看向姗姗来迟的两人。 一看之下,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艳—— 星沉修长的身材穿上洛芯的蓝色长裙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显得高挑雅贵。最奇妙的是,他俊秀的脸庞被月红妆稍微涂抹了几下,再配上那些装饰,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呀! 即使比着她们,也没逊色多少! 月红妆得意地笑笑,毕竟这可是她的杰作。 七人到齐,表演也就即将开始。 星沉在众位女子的掩护下,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那把琴,果然,不常用的那根被动了手脚,不易被发现的同时,也确保一定会断。 “你安心弹奏,断了也没事。”星沉小声安慰林寒,又说道:“大家在唱到‘何似在人间’的时候,围住我们,不要表现出异常!” 众人点点头,更加认真地去对待这场表演。本来她们只是起到为林寒增色的作用,现在每个人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环,不容有失! 林寒调整好,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要开始弹奏。 星沉和五女也都站好了位置,等待着林寒的琴声…… 第三间阁楼之中,下唇一道伤痕的平松杰怀中坐着一位妖娆的侍女,侍女端着小果,献媚地喂着他,而他正肆意摩挲着女子洁白的大腿,眼睛看着圆台上如鲜艳花瓣的七位女子,戏谑地笑着。 “铮铮——” 琴起,舞动,音如水,曲似风,衣袂鲜艳,天色正朦胧。 奇妙的琴声众人闻所未闻,不自觉就倾耳倾听,被这温柔所俘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歌声乍起,宛如一道清风拂面。在场猎核人繁多,众人瞬间就置身在了他山异野,望着苍天白月,被冷冽的寒风吹起思念的心情—— 一年又一年,深林人不知,穿梭其中捕杀着一头头妖兽,鲜血漫地,月光透林,多想化为一道自由的风,无拘无束,在故乡的落花林,厮守着思念的人。 但世态炎凉,没有实力的人终会任人宰割,夜间沾满鲜血的手冰凉冻人,被兽爪撕裂的伤口钻心疼痛,一切是为了什么? 与其厮杀变强,结下无数冤仇,还不如趁着月光皎洁,看心爱之人在清辉下蹁跹起舞…… “咚——” 琴声戛然而止!众人顿时一下心颤,余音已经提前包围住星沉和林寒,歌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舞着。 岁生紧张到无以复加的心情终于因为这一声断弦声而放松下来,他在恐惧林寒琴音的同时,虚惊一场,长出一口气…… 但气还没出完,一声清冽的笛声在众人还没思断的时候宛如召唤细雨的雷声,在他们沉浸的世界中响起! 岁生心颤,宛如被雷电劈中! 圆台上,五位女子围绕着悠然起舞,现在没人会注意到少了一个人,都沉浸在笛声中难以自拔。 星沉在五女的包围中,对着林寒拿出玉笛,没有丝毫违和地接上了林寒弦断处的声音。林寒盯着“美丽动人”的星沉,默默唱起: “转朱阁,低绮户……” 故乡的小镇下起了雨,月亮还挂在楼阁的窗前,那里面没有入睡的人儿,为什么还没睡? 明月没有故意撩扰楼中的人,只是那人儿因为担心远方的人,熬过整个星夜,也难以入睡。月圆的很,为什么在分离时才觉得这么圆呢? 但愿相爱的人都能长久的在一起,纵然现在相隔千里、危难重重,也要共对着天上的明月,互相挂念……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天寂人愀。舞歇歌停,余韵生生。 放眼望去,看台人无人不泪流满面…… 第三十二章:我来挑战你! 擦干眼泪,一阵长久的鼓掌声持续着,一直等到台上的众位“女子”离场,才渐渐平歇。 在他们的眼中,除了由衷的赞叹,还充满了对完成如此仙音之人的尊敬。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但平松杰显然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他走上圆台,在所有满含期待的眼神中缓缓说道:“这个……醉香楼琴声突止,笛声乍响,实在诡异;与之相比,我还是喜欢舞天阁的……” “吁——” 大片的嘘声显示出民众们的不满,没等平松杰表完态,场面就已经失控,来势汹汹,大有不听到想要的答案不罢休的气势! 所有人都因为一曲琴笛合音,变得团结起来,平日里所有人都忌惮畏惧着城主,此时也全然不惧了! 平松杰只能在声势浩大的民心中,如浪涛中的小船,摇摇欲沉! 任何阴暗的诡计和嶙峋的歹心,在这种民心所向面前,都是毫无用处的——所以,平松杰只能隐忍住内心的愤怒,不甘心地宣布: “醉香楼略胜一筹!” “哦!” 第一间阁楼内,洛芯欢呼雀跃,像个小孩般开心地跳来跳去;其他女子也是笑逐颜开,不约而同地看着带来这一切的男人—— 星沉虽然衣服换过来了,但脸上任然残留一些红润的胭粉,他挂着由衷的微笑乐其之乐,显得有些妩媚。 阁楼内的富商也都一齐向时谦祝贺,高兴之情没有丝毫作假,看样能让城主吃亏,令他们也欣喜不已。 “好了,我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了,”时谦喜于言表,“若是你们对比赛没什么兴趣,我们便回醉香楼,让人设宴,我们庆祝一番!” “好呀!好呀!”柳衣一听设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答应。 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这种胜利,也确实需要庆祝一番,但都还是看向星沉——他俨然已经担任了他们中一个重要的角色。 星沉若有所思,向余音问了句:“叶云烟是不是有个妹妹在清月学院?叫叶轻花。” “嗯,是的。”余音点了点头。 “她会参加比赛吗?” “应该会吧,她也是位艺能者,好像有引体九星了,三阶星核可以换一个二阶的月核了,对她的修炼帮助很大,她应该不会不想要。 星沉听完,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看向楼外已经开始在比赛的圆台,说道:“时间还早,看会儿吧。” 余音无奈地笑笑,果然星沉可不是位好惹的主儿,叶轻花恐怕要遭殃了。 其他人互相看看,不明白两人什么意思。 余音笑着向她们说道:“看会儿吧,说不定星沉会上台比赛呢。” “真的啊?”洛芯有些惊喜,凑近星沉身旁,眨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表现出她渴望看星沉比赛的心情。 一旁的林寒抱着琴也一副期待的神情,她现在脑海里还是在姐妹们的围绕中星沉对着她深情吹笛的场景。 那种美妙深情的笛声,和那张闭着眼睛专注的脸庞,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海中…… 星沉笑而不语。 洛芯锲而不舍地追问着,摇着他的手臂,还变着法的诱导他:“你真的要比赛吗?三阶星核可是个好东西,你不打算赢一颗回来?” 星沉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着洛芯一脸可爱的神态,无奈笑着:“行,赢一颗星核回来给你好吧?” “我才不要,三阶星核又没什么用……”洛芯小声嘟囔着,看到星沉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瞬间化作乖巧状,“人家想看你弹琴吗~” 星沉情不自禁捏了捏洛芯可爱的脸庞,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不弹琴,今天玩个好玩的。” 洛芯捂着脸,有些羞红,跑到余音身边告状:“姐姐,他是个臭流氓。” “哈哈哈哈——” 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星沉也跟着笑笑,但想到早上的乌龙,有些尴尬…… “胜者,清月学院叶轻花!” 一身淡紫色纱裙的叶轻花出现在台上,通过一首《邀月曲》终结了一位已经连胜三场的挑战者。 星沉没有着急,静观其变,以叶轻花表现出的实力,应该不会轻易落败。 艺能者之间的比试不同于武者的战斗——两名艺能者同时表演,谁能将对手的意压下去,谁就获胜。 换言之,也就是听者率先被哪位艺能者影响,哪位就赢了。 叶轻花毕竟与舞天阁关系匪浅,许多人不与她争,而且她本身的修为也不低,一路高歌,已经连续击败三位挑战者。 加上之前的一位,只要她再赢一场,便可以赢下一颗星核。 但星沉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来挑战你!” 星沉站在阁楼上,高声喊道。 下了楼,星沉直直朝圆台上走,含着自信的微笑,紧盯着叶轻花。 主持者是位清月学院的长者,他见星沉走上来,请他介绍一下自己。 “在下星沉,想请这位大姐赐教!”星沉笑容满面,态度诚恳。 一声大姐,引得看台上传出一阵不小的哄笑。 叶轻花脸色很不好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尽量保持着微笑:“小弟弟,你连乐器都不带,难道是来这里过家家的?” “谁说我没带?”星沉轻蔑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在自己衣服里摸索着。 只见他随手拿出来一只酒杯,第二只,第三只……第七只。 “诺,不是在这吗?”星沉指着面前的七只酒杯。 阁楼上众女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不像在开玩笑的星沉——那可是他下楼时随手拿的酒杯,不是什么奇怪的乐器! “呵!”叶轻花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星沉,“你是喝醉了吧?” “对付你,还不至于让我喝醉。”星沉自信一笑,慢慢拿着酒杯来到台边,一杯杯将那些酒杯灌上水。 “你确定就这样演奏?”主持者不敢相信地看着星沉,在心底他是觉得星沉就是一个托儿,来故意败给叶轻花,让她拿到星核的! “就这样!” 星沉将深浅不一的七只酒杯摆在身前,席地而坐,掏出一根在阁楼中拿的冷月石打造的筷子。 看台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别人口中得知星沉拿出的是什么“新型乐器”,但没有一个人知道。 反而多出许多不满的呼声,认为星沉胡闹,喊着让他下台…… 主持者没有多言,反正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保证比赛顺利进行就行了—— “那么,比试正式开始!” 第三十三章:欢声曲 “嘤嘤——”叶轻花的琴声率先响起。 仔细看,会发现她指尖淡紫色的月力随着她拨弄琴弦扩散出去,牵扯着人们的心神。 星沉自信一笑,等叶轻花弹奏了一会儿,快要占据人心的时候,才抬起手中的紫筷…… 阁楼上众女子紧张地看着星沉,还是对摆在星沉面前所谓的乐器难以置信。 星沉闭目之后,再次睁开眼,一副认真的表情,双手突然凌厉地动了起来—— “铛铛铛——咚……” 冷月石筷敲击在水深不一的酒杯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星沉的每次敲击,碰撞处都扩散出了不小的月力! 敲击声钻入听众的耳朵,和着渗透而来的月力,混合成了令人难以把持的节奏力! “《欢声曲》!”有人通过节奏,听出了星沉所敲之音。只是一首广为流传的曲子,曲声比较欢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但为何又那样陌生,那样的耳目一新?简直颠覆了人们对这首曲的认知! “咚咚、通、铛——” 星沉很享受地敲击着,加大了月力的释放。叶轻花不甘示弱,也释放出更加强烈的月力,卖力弹奏着。 但不管月力怎么碰撞抵消,最易被人们捕捉到的声音还是星沉清脆的敲击声,伴随着还是能传来的微弱月力,所有人不觉已经被在奇妙的声音所俘虏—— 随着星沉的敲击,看台上许多抵挡不了月力冲击的人们已经开始跟着敲击声点头晃身,如**控了一般! 于是就只见看台上出现了一副壮观的场景:大半人如着魔了般,跟着星沉的敲击,不断前倾点头,如士兵列队般整齐划一。 “咚咚——” “唰唰——” 没有人能不被这强烈的节奏声感染,实力弱的,只能跟着敲击声点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产生了反应! “铛铛铛铛铛铛铛——” 星沉最后连续扫过七盏酒杯,结束了这场声势浩大、影响力极强的演奏。 众人也终于停歇,带着酣畅淋漓的满足感重新坐下来。大家互相看看,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着魔了,怎会那样情不自禁地点着头…… 还是有人带头鼓掌,掌声雷动——这是今天他们第二次如此激动地狠狠拍击着手掌,恐怕也是至今为止的第二次! 星沉风度翩翩地抱拳鞠躬致谢,随后转身面向呆滞地叶轻花,面含笑意,微微鞠躬:“承让了,大姐。” 叶轻花恨意决眦,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星沉,没有说话。 “大姐,您要不嫌弃,这些珍贵的乐器就送您了,以示晚辈的歉意。”星沉将那些酒杯大方地赠予叶轻花,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高傲地走下台去。 ——后面的比赛已经没有意义,三阶星核固然对他提升很大,但炼化太麻烦了。而且他不想出太多风头,只需要报复一下叶轻花就够了。 回到阁楼,大家看他的眼神更加崇拜,越发感到星沉的神秘,好像一个藏宝箱,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回醉香楼吧?好饿呀!”星沉揉了揉肚子,调皮地笑着。 “走吧?”时谦今天很高兴,向众女子问道。 余音点点头。 洛芯赶紧跑过来抓住星沉的右臂,粘着他。月红妆也不甘示弱,走过来抱住星沉的另一只手臂。 星沉感受到两只手臂传来的不同触感,无奈地笑笑,只能任凭她们抱着,折磨着他……见星沉一脸的窘迫,其他人掩口轻笑。 回到醉香楼,在饭桌上,一片欢快的气氛。 “你们不知道,他一下楼就让我脱衣服,把我和红妆姐给吓得!”洛芯坐在星沉身旁,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星沉大口吃着饭,默默苦笑着。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把衣服脱完,拉着我让我给他装扮,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月红妆回想起当时,有些不好意思。 “哦~”林青青用手帕擦了擦红润的嘴唇,调笑着月红妆,“六妹以为他要做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二姐你真坏!”月红妆难得露出娇羞的神态。 引得大家一番清脆的笑声。 柳衣接着话题说:“我也吓个半死,看到星沉穿着小芯的衣服,画着女妆上台,我就一直担心被人发现了,还好没人注意。” “女装还好,星沉还有些姿色,不易被发现。我是害怕演奏!”林青青惊魂未定的模样,“琴弦断的一瞬间,我怕得要死,一下就腿软了,幸亏星沉及时补救了!” “对了,我怎么发现星沉用的玉笛这么眼熟呢?”余音想起当时的情景,问了句。 听到余音发问,林寒突然表现得有些紧张。 星沉想了起来,大方地拿出那支玉笛,说道:“这是我借用林寒的,上次教她弹琴时,借来用的,还没还呢。” “现在还给你吧,用了挺久的了,实在感谢!”星沉递给林寒。 洛芯吃惊地看着星沉手中的那支玉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林寒姐的……呜……” 洛芯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柳衣捂住嘴。 气氛好像有些微妙,大家的脸上挂着很隐晦的笑容,看着以低头吃饭来掩饰自己的林寒。 星沉还站在那里,保持着递给林寒玉笛的姿势,但林寒好像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余音笑容满面地看着星沉说道:“你大男人用过的东西,林寒还怎么用?不用还了,你自己留着吧。” 星沉爽快地笑笑,大咧咧地收起来,“是我粗心了。那好吧,有机会,我再还给林寒一个。” 看似随意的笑容挂在星沉的脸上,但在他心里却是有些难言的苦涩——看其他女子的表情,这把玉笛于林寒而言肯定意义非凡。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看透的神情,只能继续装作什么也不明白。 他已经在不自不觉间惹上了不该沾染的东西,即使他刻意躲避了,也还是没有摆脱它的到来。 因为自己的遭遇,他是有些阴影和本能地抵抗的。 而且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离开的计划也越来越近,他背负了太多东西,已经无法停歇,必须不断前行。 去寻找能复活父亲和母亲的材料,去寻求更快滋养剑纹的宝物,去获得强大的武技,去复仇! 第三十四章:鸿门宴 一大早,星沉就被院子里吵闹的欢笑声给惊醒,他打开门一看,除了余音,其他人都在。 看样是从外面刚回来,衣衫有些灰尘和木屑。 洛芯见星沉走出来,开心地跳过来:“星沉你醒了!” “嗯,你们这是去干什么了?”星沉拍了拍洛芯衣服上的灰尘。 “昨天大姐跟我们讲了叶轻花欺负你表弟的事,我们刚才一起去帮你把千鲜酒馆拆了!”洛芯拍了拍手,语出惊人。 “拆了?”星沉一副惊讶的表情,赶紧爬上房顶,朝千鲜酒馆的方向看了看。 果然,不远处的千鲜酒馆已经一片残破,面目全非! 星沉爬下来,看着六位笑容满面的女子,轻摇了摇头,无奈笑笑:“拆了就拆了,你们没事吧?城卫没找你们的事?” 柳衣钻出来得意地笑着:“没事儿!我们可没那么凶残,只是让林寒弹奏了一曲,直接让那些人晕头转向,自己拆起来。我们只是帮助他们拆迁而已,又没触犯城规!” 星沉点了点头,用艺能者对付他们,确实是很好的办法。 “那就好,有劳你们了。”星沉心怀感激,看了看她们。 林寒一身霜白的轻纱裙,露出半边雪白的玉腿,笔直修长,身材曼妙,冷眸中藏着淡淡的温柔,触到星沉的目光,隐藏的更深了。 老朱这时匆匆走过来,朝星沉说道:“清月学院来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星沉有些疑惑,接过那只精致的小盒,打开一看,是一枚拇指般大的星核!他莞尔一笑,朝洛芯询问道: “你要吗?” 洛芯表现的乖巧,摇了摇头:“不要,要发好多时间炼化,你自己用吧。” 柳衣盯着星沉手中的星核,充满了疑惑:“星沉你又没有连胜五场,清月学院为何要给你这个?” 星沉将星核收起来,胸有成竹地笑笑:“醉香楼击败舞天阁,恐怕以后会成为清月城第一酒楼,他们以此来示好,也讲得通。” 林青青若有所思,神情有些担忧。 “以平松杰的个性,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舞天阁,舞天阁之于他,除了敛财,一定还有其他作用……” 她说话间触到星沉略有深意的目光,立即收回思绪,不再多言。 星沉见她如此反应,结合前时积累的细节,有些猜测。但没有问出来,他自己还有秘密呢,何必要去探知别人不愿明说的东西…… 余音这时也走过来,身后跟着时谦。 时谦一脸的忧虑,非常不安:“星沉你准备一下,稍后跟着我去城主府去。” “我?为何要我去?” “城主指明要你跟着我前去赴宴,我也在担心呢!” “那好吧。”星沉表现得有些淡然。 余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星沉:“你不知平松杰的性格,他为人残忍凶狠,设宴召你们,恐怕不怀好意。” 星沉才意识到气氛的凝重,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满布。他之前不过觉得平松杰狡诈险恶了些,并无惧意,但看她们的神情,仿佛经历过什么,非常忌惮那个城主…… “好吧,我会小心的!”星沉安慰她们,“他召我前去,总不能逃跑的,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洛芯抓着星沉的手臂,眼睛中充满了担忧。星沉捏了捏她的脸,对她安心地笑了笑。 余音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无济于事,希望这只是普通的宴会吧。” 星沉乐观一笑,想缓解一下严肃的气氛,对时谦说道:“那我回房间换件衣服,等下去大厅找你吧。” 时谦点点头:“嗯,可以。” 换完衣服,在一众女子关切的目光下,星沉跟着时谦坐上一架鹿车,朝城主府而去。 城主府富丽堂皇,奢华至极,坐落于城北正中,离星沉住的地方有千米之遥。 星沉和时谦来到府前,两道赤红的大门大开着,旁边把守着四位守卫,时谦将请柬交给守卫,那守卫看了看时谦和星沉,让他们进去。 两人进去后,“哐当”一声,大门被关上。 星沉凝重地看了看时谦,低声说道:“静观其变,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时谦点了点头,神色紧张。 “两位是时谦先生和星沉公子吧?”进门后,有位年轻貌美的侍女,询问道。 “是的。”两人答应一声。 那女子伸手请他们跟着她。一路前行,城主府要比七位女子住的地方大得多,池塘、假山、青林,应有尽有。 顺着荷叶池上的曲折红木桥,三人来到一间坐落水上的紫虚木小殿前。 侍女请他们在外面等着,进去通报,过了一会才出来让他们进去。 星沉刚踏进门,就听到平松杰豪放粗犷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 平松杰坐在一张赤红的木椅上,充满笑意地看着进来的两人。 旁边岁生也在,眼中闪着狡诈的光芒。还有一位灰袍的男子,面容平凡,神态冷峻地远远站在一边。 星沉没等平松杰招呼,拉着时谦赶紧向他行礼。 他面色惶恐地面对着平松杰,高声说道:“望城主大人恕罪!” 平松杰笑容一敛,继而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诧异地问道:“哦,你们何罪之有?我不过是请你们来商议交接的事宜,你这是何意?” 星沉态度诚恳,将头低得更深了。 “小人惶恐,当初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实在是救主心切才冒犯城主大人!时谦楼主一心想找机会为城主您尽心力,奈何舞天阁风头太盛,楼主大人并无机会,小人也只是心有不平,冲动之下才冒犯您的!” 时谦是个聪明人,紧跟着星沉的话说道: “是在下没有管好下人!此番冒犯,实属是想要引起大人您的重视,才不得已为之的!” 平松杰思索片刻,紧盯着两人,问道:“你是说,你们跟我赌,是因为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归顺我?” “赌局是小人情急之下冲动而为,醉香楼不想在城主大人面前丢人,而且……”星沉看了看旁边的岁生“不想被舞天阁压过。” “我与岁阁主向来不和,所以就想在您面前击败他,以示在下的能力可以被城主您所用!”时谦毕恭毕敬。 “那你们怎么有信心赢过舞天阁?” “是小人了解到林寒小姐偶然得到一本奇异的琴谱,那琴谱玄妙无比,恐是一本阳阶曲谱,以那曲谱,即使不用月力,也必定可以发挥奇效!”星沉一副下人的神情,紧张地看着平松杰。 但在心里,他知道,平松杰不可能抵挡住一本可能是阳阶曲谱的诱惑——天阳月星,阳阶,代表了排山倒海的力量! 第三十五章:卧薪尝胆 “阳阶曲谱?”平松杰很怀疑地问着,显然不是很相信。 “小人也不敢太确定,但十有八九是!”星沉表现的毕恭毕敬。 “回去后,我会让林寒交出来,献给您过目,到时您就知道了。”时谦与星沉不谋而合,配合的相得益彰。 这样反而让准备杀他们的平松杰产生了动摇,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在思考究竟应不应该相信他们。 “这样说来,你醉香楼愿意为我所用咯?” “为城主大人马首是瞻!”时谦表现的很忠心,说话斩钉截铁。 “这……”平松杰不愿意相信,但阳阶曲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而且星沉和时谦一进门就极力表现出归顺的意愿,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有些动心。 若直接杀了他们,醉香楼在清月城也小有名声,其他家族、势力若有心深查,找到什么纰漏,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城主,养虎为患,不可轻易听信他们的巧言呀!”岁生在一旁见平松杰有些动摇,极力劝阻。 平松杰点了点头,看着星沉,又想起他在上阳节的表现,问道:“你在上阳节的表演可不像一个简单的下人呀!” 星沉表现出无奈的情感,委屈地说道: “大人您误会了,敲击酒杯只是小人平时买不起乐器,胡乱研究给玩出来的,难登大雅之堂!小人的月力也只有引体七星而已!” 星沉说完,连忙释放出月力,不去掩饰眼睛中显露出修为的光亮。平松杰仔细一看,确实只是引体七星而已,很是平庸。 平松杰示意岁生不用再多言,深思了片刻,浮现出一缕笑容: “好吧,既然你们有意归顺与我,那就把这两枚毒药吃了!” 那位灰袍的冰冷男子缓缓走过来,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递到星沉和时谦的面前。连衣帽遮住了他的上半脸,只露出一张嘴,很是神秘。 星沉悄悄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庆幸自己没有猜错——那只手白皙修长,异常柔嫩,食指和中指内侧有一层茧,不注意是看不到的。 这无疑是只常年夹飞刀,却异常爱惜的杀手之手! 星沉没有犹豫,看了看那两枚毒药,直接拿起一粒吞入口中。时谦见星沉都服下了,也没有拖泥带水,拿过来一口吞下。 平松杰眯着眼,见星沉和时谦竟然眼睛都不眨地吞下毒药,有些没有想到—— 难道他们是真心想归顺? “这种毒药你们只需每半月服下解药,便不会有任何事,所以只要你们真心为我所用,就不用怕的。” “只要城主大人能相信我们,小小毒药,在下愿意吃!”时谦本着做戏就要做足的原则,表现的如同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人。 “哈哈哈——”平松杰爽朗一笑,两枚毒药已经使他可以安心放过两人,“好,以后醉香楼和舞天阁便要合力互助,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时谦无奈地答应一声,表现得有些勉强。 平松杰没有动怒,反而挂着淡淡的微笑——时谦与岁生性格不合,相互制约一下也好。 “那就好,开饭吧!今天找你来就是一起吃个饭,交流一下感情。”平松杰满脸笑容扶起时谦,好像真的如此一样。 吃过饭,平松杰还亲自送他们出门,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时谦带着星沉,受宠若惊地笑着,请城主赶快回府。 鹿车缓缓地开始行驶,时谦心累地长出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真是……”时谦刚一开口,就感觉星沉在狠狠地拧着他的腿! 星沉的目光凝重万分,正对着他使眼色,让他注意前面那位驾车的车夫。 时谦仔细看去,并无什么奇怪的,但星沉示意他看那人的手,定睛一看,顿时把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楼主您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城主大人的赏识了!”星沉开心地对他说。 “是呀,虽然有些失礼,但结果还是好的。”时谦懂得怎么做。 “不过,让我们吃下毒药,实在有些多疑!楼主您这么忠心耿耿……” “可不敢说!城主能原谅我们在上阳节的过错,已经格外开恩了!” “是,小人失言了。” “以后可不能有这般想法了!” “小人明白。” 一路慎言,熬过这段路,终于返回住处。 看着车夫驾着鹿车离去,两人对望一眼,虚惊一场。 “多亏有你,不然今天恐怕是回不来了!”时谦满面愁容,并没有因为活着出来而轻松多少——他们服了毒药,必定处处受到平松杰的制约。 “无妨,我也没想到平松杰竟这般狠毒!”星沉眼神凌厉,动了怒气。 一进城主府他就有些奇怪,哪有客人一进门就紧紧关上大门的?而且幸好星沉及时发现那名黑衣人的异常。 “我们服毒之事不要跟余音他们说,我有办法解掉!让她们知道,恐乱了方寸,露出破绽。” 星沉严肃地叮嘱时谦。 女子们知道了,就算告诉她们自己能解,恐怕她们还是会帮着寻找药草,若被密切关注她们的舞天阁或者平松杰发现,就直接暴露了。 他已经在平松杰那里成功将自己的地位变成一介下人,他自己行动,反而不易被察觉。 时谦点点头:“嗯,我知道。但那阳阶曲谱之事,要怎样圆过去?” “他想要,给他便是,”星沉冷笑一声,“送给他,他也用不上!” 星沉稍微改一下便好,而且就算给他完整的,他有自信,没有特殊的指法,无人能弹出来。 “总之,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受制于平松杰,他暂时不会再动杀心。趁着这段时间,多多走动一下,或许,城中还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 星沉若有所思,联想到清月学院送来的星核,现在想来,恐怕不是简单地示好这么简单! 沉重的危机感压迫着他,平松杰的阴狠成功的让他动怒了——敢威胁到他生命的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通过这一次危险这么近距离地压迫过来,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机智只能解除眼前的危险,只有实力才能将危险连根拔起! 第三十六章:星力晦暗 醉香楼照常经营着,七位女子没有表现出异常,但对于平松杰的手下,还是适当地让步,表现出归顺的态度。 时谦顺利将星沉给的曲谱交给了平松杰,并没有引起他的疑心。 看似平静的局势,已经暗藏汹涌,星沉只等实力提升和机会恰当,便要翻江倒海,解决威胁他生命的源头! 平松杰让他们吃的毒药是蚀心毒,星沉在圣地的一本《毒物集》中看到过,找到一枚水属性的星核再配合几种常见的药材,以医决辅助,便可解除。 星沉没有着急解毒,反正只要他们不表现出抵抗的情绪,平松杰不会对他们动手的——他对于毒药对时谦的限制很是自信。 并且,星沉不知道是否有人监视着他,若被发现他在寻找这些材料,会引起祸端——这也是星沉不告诉女子们自己和时谦中毒的一个因素。 时间如水底的暗潮般悄无声息地流动,不觉便已过去了十天。 星沉在房间中,盘腿坐在地上,突然睁开眼,眼睛中的幽蓝色光芒闪烁了一下,又隐去。 “星力终于达到九星了!” 星沉握了握拳头,感受星力淬体带来的力量感,长出一口气。 引体九星,想要突破极限,跨入晦暗境,以星沉这样吸收星力的速度,是无法冲破的,必须要有外力的施加,以庞大浓郁的星力冲击才有可能。 每个人因为身体的先天条件,冲击大境时的难度也不一:有的像戳破一层薄纸般轻松;有的则像撞破一道城墙般艰难! 星沉觉得必须要发时间去炼化那枚三阶的星核才行,他并没有其他能提供星力的东西,这星核无疑是他唯一的选择。 星核中的星力如天地间的星力般,不能被人直接吸收,必须要施加外力慢慢炼化,让其中的星力自然流出,汇到体内…… “等等!” 星沉突然想到自己并非常人那般不能吸收空间中的星力!这星核的力量等同天地之间流动的星力,说不定他不用炼化的! 他眼前一亮,觉得有必要尝试一下,虽然想起来有些离奇,但若真的可以,那他可就拥有了一项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能力! 星沉赶紧找出那枚星核,拿在手中,集中精神,放出星力去包裹住它,在施加意念,去引导其中庞大的星力,让力量进入到他的体内…… 放出的星力如一条小鱼般游进一大片的鱼群中。小鱼用微弱的信号传达着讯息,让它们跟着游向那边,但鱼群有些紊乱,似乎在思考犹豫…… 随着小鱼锲而不舍地传达着,有些开始跟随着向星沉的身体游去,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的力量涌进来! 仿佛被一道汹涌的浪涛拍打而下,星沉顿时感觉到星核中庞大的星力正疯狂向他的体内涌去! 沿着经脉血液,渗透到肉体骨骼,这股星力太过庞大,即使剑纹正如一口深井般吸收着,剩下的还是使星沉有些难以承受! 他赶紧趁机冲击一下晦暗境。 集中心神,星沉来到自己身体的星核处,他引导着体内充斥的星力汇入星核。 黑暗的星核吸收着星力,散发出幽蓝的光芒,随着不断冲击的星力,星核的光亮一明一暗,闪烁不定,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又像即将冲破黑暗,盛极光明! 终于,星力充斥之下,星核的光亮开始稳定地变得越来越强烈! 光亮渐渐淹没了星沉的意识,让他除了刺眼的亮光,什么也看不到。 星光熄灭,再次用意识看过去,星核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一方如夜空般的世界——这就是踏入晦暗境的标志——开辟出练境! 那枚小小的星核正如一颗星星般在黑暗的练境中放出微弱的暗光。 星沉露出一弯微笑,终于,星力是率先踏入晦暗境,他已经有战斗的能力了! 对于星沉来说,最艰难的星力都已经提升到晦暗境,月力和阳力也不远了。 这两种力量不会像星力这般缺少刺激的外物——他脑中的音曲和文词,便是冲击月力、阳力修为的最好外物! 星沉心情大好,此番突破实在是意外的收获——他竟然连星核中的星力都能直接吸收! 停止了这些天不眠不休的修炼,星沉的身体也到了一个极限,他必须修整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打开门,仰起脸让阳午正烈的日光照在脸上,星沉很享受这种温暖。 “星沉,你闭完关了?” 正是吃饭的时候,月红妆端着为星沉准备的食物走过来,刚好看到待在门外的星沉。 星沉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要不是她们这些天的照顾,星沉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是呀,好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饿了吧,快进屋先把饭吃了。” 月红妆今天上身穿了一件装饰有云火鸟绒的锦缎短衣,丰满匀称,下身是一件黑羽短裤,露出诱人的修长玉腿,加上她容貌的精致妩媚,让星沉眼前一亮。 云空不知去哪儿喝酒了,只有星沉和月红妆两人。 星沉确实很饿,夹着桌上的菜肴,大口地吃着。月红妆坐在他对面,撑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星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对她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米粒。” “没什么,”月红妆莞尔一笑,眼神随意地看了看星沉吃得很香的菜,“今天的菜还合胃口吗?” 星沉继续吃着,用力点了点头:“不错,很好吃!” “是我做的哦。”月红妆狡黠地朝星沉笑笑,一双秋水盈盈的媚眼紧盯着他。 “你做的?”星沉有些意外,“真是没想到,你还这般心灵手巧。” 月红妆不满地白了星沉一眼。 星沉尴尬一笑,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红妆你这般风情万种的女子,还能这般贤惠,实在不多,所以才惊讶的。” 月红妆受用地重展笑颜,“算你识相。” 星沉调皮地笑着,接着吃饭。 “上次问你的问题你想好答案了吗?”月红妆红润的嘴唇弯着诱人的弧度。 “什么问题?”星沉停下碗筷,假装听不懂她的问题。 月红妆紧盯着星沉的眼睛,过了一会才淡然一笑,说道:“没什么……” 星沉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这人经常忘些东西。” “会把人也忘记吗?” “若是萍水相逢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 “原来如此,”月红妆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有些淡淡的苦涩,“你吃饭吧,我先走了。” “好的,慢走。” 星沉目送着月红妆缓缓离开,将门轻轻关上,不知为什么,看到她脸上一瞬的失落,星沉内心突然有些惆怅…… 第三十七章:对战! 星沉吃过饭,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 只听老朱正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星沉!星沉!快开门!” 星沉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开门就看到满脸是伤的老朱神色急迫地望着他。 “云空被刘风掳走了,我敌不过他身边的高手!” “在哪里?他想把云空怎么样?”星沉立即清醒过来,捏紧了拳头,显示出自己的愤怒。 “现在估计已经到城外了,刘风的目标是你!他让我告诉你,想要云空毫发无损,就一个人到清影林去!” “好,我马上去!” “我悄悄跟去吧?刘风晦暗二星,你敌不过他的,况且他身边还有位高手!” “不用,你留在城中,在城门那边就好。我若遇到危险,会发信号叫你,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要过来!”星沉担心着云空的安全。 老朱点点头,带着星沉直奔城外,给星沉指明方向后,他在城门边停下,静等着星沉危机时的求助讯号。 星沉一路狂奔,直冲进清影林中。深入进去,他没有看到半点人影,便向四周喊着: “刘风!我来了,快点出来!” 片刻之后,从一颗隐秘的大树后面,刘风抓着被绑住的云空缓缓走出来,后面跟了一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 “没想到,你还真敢一个人过来。”刘风阴阳怪气地看着星沉。 星沉仔细看了看被绑住的云空,发现他并无大碍,但身上挂了点淤青,还是吃到些苦头。 “我已经来了,把云空放了!” “要我放了他也行,你也知道我找你是因为什么,”刘风自信中带着戏谑,“这样吧,你也别说我叫人欺负你,只要你能打败我,你们两个自然就可以安然归去。” 星沉颇为忌惮地看了看刘风身后的那名男子,对刘风嘲讽道:“你有恃无恐,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我打败你,你还有个人呢?” 刘风被星沉给逗乐了,他觉得星沉的无知真是令人可笑! 他来之前已经从叶轻花那里,把星沉的底细给摸清,不就是一个卑微的下人,还是个可怜的引体七星的艺能者!怎么还有勇气说出要打败他的话? “哈哈哈——好,无知小儿,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刘风高傲地看着星沉。 然后转身让身后那名男子离去:“你去城门那里,不要过来,也不要让人进入这片林子!” 刘风还是有点脑子的,让手下守着,防止有人来解救星沉。 星沉紧盯着那名男子,看着他远离清影林,暗暗放下心来…… 刘风还不知自己已经置身于危险中,将云空丢在后面的一棵树下,挑衅着星沉: “一个卑微的下人非要这么张狂,惹谁不好,非要惹我的女人!你以为醉香楼归顺了城主,就没人能制裁你了吗?叶美人身为舞天阁的人是不好出手的,但你爷爷我可无所畏惧!” 星沉平淡地看着刘风尽情炫耀着优越感,没有率先发起进攻,而是等着他先手。 他现在对于自己真正的实力还不清楚——阳力声势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他月力境界不高,若想击败刘风,必定要用到星力。 而贸然先使用出星力,被刘风发现一定觉得古怪,恐把那个男子叫过来。 等刘风先手,他可以用月力抵挡一阵,试探出自己的力量,再想需要怎样解决他…… 但刘风是那种越炫耀越起劲的人,面对着比自己下贱多的一个“下人”,他尽情享受着言语、身份、修为……全面压制对手,让星沉无法反驳的快感。 “……醉香楼以为归顺了城主,地位就和舞天阁一样了吗?你们根本不知道舞天阁对于城主的重要性!在城主面前,你们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道具而已!” 星沉内心一动,恐怕这刘风还知道不少隐秘的事…… 刘风终于察觉到星沉的无动于衷,也懒得再对牛弹琴,他认为像星沉这样的下人,根本不会在乎尊严,自然也对自己的嘲讽无动于衷。 “小子,下次擦亮眼,不要惹不该惹的人!”刘风叫了一声,凝聚起星力向星沉冲来。 星沉掏出玉笛,放在嘴边,云淡风轻地看着如猎狗扑来的刘风。 刘风身为以为晦暗二星的星术师,肉体力量不是他的强项,但凭着修为的碾压,一位引体七星的艺能者,和一位晦暗二星的星术师,肉身的强度确实不在一个档次。 刘风很是自信,想不用星术以身体的星力碾压星沉,让星沉败得更加难堪! 他太低估星沉月力上的进攻性了—— 星沉引导着身体中的月力,嘴贴着玉笛,缓缓吹奏出一段摄人心魄的曲声! 纵然月力的修为还不高,但星沉夹杂着月力的笛声刚一响起,刘风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受到一股冲击,让他冲过来的脚步一缓,差点被迷惑住! 刘风心有余悸,不敢掉以轻心,以星力护住魂魄,抵抗着一股股月力不断地冲击。他还是直直冲过来,速度惊人,一拳对着星沉的脸挥出—— “咻!” 星沉在刘风冲来的一瞬间,玉笛上突然释放一股更加强烈的月力,让刘风的行动出现一刹那的迟钝! 趁着短暂的破绽,星沉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刘风气急败坏,认真起来,凝聚的星力更加强大,让星沉放出的月力无计可施,突破不了他心神的星力防线,影响不到他的意念。 星沉有心用刘风检验一下自己的修为,笛声突转,换了另一首曲子,这首曲是圣地的收藏。 按照武技的划分,应该属于一首月阶中品的曲子。 笛声蕴含的力量更加强大,月力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更加突出! 即使刘风已经小心着星沉,还是无法阻挡月力向灵魂的入侵,星沉无法伤到他,但他也总在进攻的时候被笛声影响到…… 刘风只能动用真格的,不再想以拳头打得星沉跪地求饶——他毕竟是一位星术师而非星武者。 他远离星沉,以星力抵挡着月力的入侵,口中念念有词,凝聚出庞大的星力,在空中化为一股股水球,不断向星沉冲来! 这些水球是星力幻化而成,随便中一颗,星沉就要受不轻的伤,他不敢托大,谨慎地闪躲着,但也表示他不能再安心释放月力,集中精神来吹笛。 随着刘风强大的星术不断放出,旋风肆虐、水蛇缠绕,星沉身上负了几处伤,只用月力已经招架不住! 果然引体七星的月力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差太多了。 星沉闪躲掉一道锋利的风刃,将玉笛收起来,悄悄凝聚星力,夹杂着月力,欺身而上,如一道狂风般向刘风袭来! …… 第三十八章:暗流初显 刘风见星沉竟不自量力地冲来,嘴角露出一弯冷笑,收起外放的星力,迎着星沉冲去! 肉身搏斗,月力是不可能战胜星力的,除非两人之间的修为相差太远。 刘风纵然不是星武者,肉体力量不强,但他修炼的是星力,身体怎么都比一个艺能者强多了! 星沉毫无花哨地直直一拳,向着刘风的胸膛挥出;刘风不甘示弱,同样挥拳,对着星沉的拳头击去! “砰!” 能量在两人相撞的拳间扩散而出,风吹草动。 刘风双腿一颤,灵魂被透体的月力给攻击到,还好有星力的保护,并无大碍。 冲击之下,星沉急速退后几步,力量不敌刘风。 他甩了甩手,暗暗较量着:刚才那一拳他担心被刘风发现,只是掺杂了两成的星力。 能在刘风晦暗境的星力冲击下不受伤,看来除了阳力,月力也能起到增强星力的作用…… “哼!小子,你能坚持这么久,确实值得骄傲了!”刘风好像没了兴致,不打算再陪星沉玩下去。 他后撤了一段距离,开始酝酿星力。星沉见他的状态,恐怕是在运行一式星术,皱了皱眉头,表情慎重起来。 他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武技来发挥出星力的潜能。 阳力,可能还有月力,附加在武技的运行轨迹上,能大大增强星力发挥出的力量,没有武技,他现在无法做到。 他只能单纯地在挥拳攻击时同时发出两种力量,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周围的树木开始有些摇晃,能量肆虐产生的风越来越盛,星沉看刘风已经发起攻势,不敢掉以轻心,凝聚十分的星力,以月力来遮掩,全力冲去! 星力化成的狂风猛虎正挡在刘风的面前对着星沉张牙舞爪! 星沉拼尽全力,提起全部的月力,包裹着晦暗一星的星力,拳上放出明亮的蓝紫色光芒,对着风虎后面的刘风猛击而去! “不自量力!”刘风见星沉已经相当于自杀的行为,嘲讽了一句。 他放开对身前星力的控制,让那只能量凝聚的旋风猛虎,对着星沉扑去! “轰!——” 更加庞大的能量相撞,一阵狂风扩散,风虎竟然在星沉的拳下灰飞烟灭! 星沉势头不减,拳上夹杂着蓝紫的微光,飞身向着刘风的胸膛而去! 刘风脸上顿时浮现出不知所措的惊恐,瞪着恐惧的双眼,眼睁睁看着速度惊人的星沉如一道闪电般冲来! “砰!” 星沉全力的一拳,结实地打在刘风的胸膛上,顿时把他击飞出去,撞击在一颗粗树上 树叶零落,飘飘而下。刘风吐出一口鲜血,头发披散,趴在地上失魂落魄…… 星沉大口喘着粗气,这一击,也发挥出他除了阳力的全部力量,消耗非常大。 他走过来把云空解绑,又走向刘风。 刘风的灵魂受到星沉一拳中月力的冲击,产生一些损伤,眼神都有些呆滞。但一见到星沉朝他走来,顿时惊恐地蜷在一棵树下,不断求饶: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星沉也没想杀他,只不过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想要活命,就告诉我你知道舞天阁和城主之间有什么秘密!”星沉充满杀气地瞪着他。 刘风颤动的灵魂好像好了一些,突然醒悟了:“你不敢杀我!我爹是城主的人,你敢杀我,你们都活不了!” 星沉冷冷一笑:“反正我只是个卑微的下人,死就死咯,能拉上你,也值了!” 星沉捏着刘风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不断加大手上的力道,平淡冷漠地看着他:“说不说你看着办。” 刘风感觉到越来越难呼吸,整个脸都慢慢地涨红了,他见星沉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开始产生死亡的恐惧感…… “我说!我说!” 刘风哑着嗓子,满眼的恐惧。 星沉稍稍放松了点,盯着他:“直接说!” 那只如死神的镰刀般的手还钳在他的脖子上,让刘风的思绪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连忙说道: “我也只是从叶轻花口中知道的,舞天阁暗地里抓了许多年轻的女子,每个月都会献给城主,之后那些女子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就知道这么多!都是叶轻花告诉我的,你想知道什么,去找她吧!” 刘风一副求饶的神态,吓得双腿乱颤。 星沉伸出另一只手把他打晕,丢在一旁,然后取出玉笛,运用月力,吹奏出一首《忘忧曲》。 《忘忧曲》可以把刘风刚刚经历的事稍微窜改一下,通过幻觉,刘风脑海中星沉击败他的片段,变成了突然出现一位黑衣人,解救下星沉,击败了他,然后离去。 若是刘风的灵魂不受创,也没有昏迷,《忘忧曲》是不可能发挥效用的,反而有可能因为星沉月力的修为不够,产生反噬。 星沉这样做,也是确信可以成功,而且,不这样做,就必须杀了刘风,才能以绝后患。但刘风死去,他不可能逃过干系,还是改一下刘风的记忆是最好的。 做完之后,星沉有些劳累,加上连续这么多天没有怎么休息,头晕沉沉的。 他看向一旁的云空,带着他悄悄从清影林另一侧离去,由稍远的城侧门再赶回去…… 一回到府中,七位女子顿时发现了他,关切地打量着星沉和云空。 “小芯、小衣,快去把伤药拿到星沉房间!”余音看着星沉和云空身上的伤,吩咐道。 “红妆你去城门那里,把老朱叫回来,说我没事了。”星沉没有忘记还等待着的老朱。 月红妆点了点头,立即出门去了。 两人回到房间,乖乖接受治疗。林寒似乎不太敢靠近星沉,给云空包扎着伤口,而星沉则是由林青青照顾。 星沉看着她们紧张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久违的幸福感浮现在心头。 “你们别紧张,只是些皮外伤。”星沉轻松地笑笑。 余音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让云空被刘风给抓去……实在大意了!” “刘风带了高手,老朱又阻挡不了,不怪你们。总之我们都没事,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星沉无所谓地笑道。 “让你们受苦了,我们就打扰你们了,休息一下吧,等晚饭时我在让小芯叫你们。” “好的。”星沉答应了一声,并没打算把从刘风口中得知的事告诉她们。 这件事太诡异可怕了,只会带来未知的凶险…… 第三十九章:此去应经年 吃过晚饭,星沉大致讲了一下清影林中的事,便有些困意,返回房间中。 云空不爱热闹,自己去厨房吃的饭。星沉回到房间时,他已经坐在那里细呷着清酒。 “你没什么事吧?” 星沉看着云空脸上的伤口,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云空淡淡回应了一声。 星沉默默点点头。连续这么多天的修炼,再加上战斗消耗巨大,他倒在床上,疲惫地说了句:“我先睡了。” 云空看看他,又喝了口酒,随口问了句:“你没有修炼武技?” 星沉睡意朦胧,闭着眼,喃喃回答着:“嗯,没有……” 云空不再言语,轻轻走出门外,靠着墙坐在地上,对着天上的繁星,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间,他拿起酒壶再饮时,已经剩下最后一口。 他喝下最后一口酒,盯着那只陪伴他很久的酒壶,嘴角居然露出淡淡的的微笑!那一瞬的微笑,隐秘而有力,仿佛有天上的流星坠入他的眼中,觉醒了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星沉自然醒来,他见云空没在,以为他像往常一样去寻酒喝了。 但当他看到桌子上那只酒壶时,顿时惊异地起身走过来—— 酒壶下压着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但星沉的目光却在触到那封信的一瞬间,变得闪烁晶莹,泪光浮现。 “你还是选择离开了。” 他有所预料,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与云空从小玩到大,怎么可能不知道云空的想法! 他一蹶不振,因为这个世上最爱他疼他的两个人不在了;他堕落,因为他引以为傲的剑法,已经在他左臂失去时也消失了; 纵然残废了,他的星力和骄傲还在。而他被人欺凌,不是因为他麻木,是他怕反抗了会为星沉带来祸患! 他离去,是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不想成为别人加害星沉的突破口…… 这些,星沉都知道。 打开那封信,云空可能是希望把悲伤的长度给缩短一些,只留下一首诗: “昨夜人间鬼,他日酒中仙。 赠君一壶酒,杯中无凡尘。 十年还此地,饮笑当年情。 一饮繁云空,一笑众星沉。” 还有两张画着星力运行轨迹的武技,一张是式《逐浪拳》,另一张是剑法《七绝斩》。 星沉微微一笑,悲伤的情感化为乌有,只留下深深的祝福和期待,他期待着与未来的“酒中仙”在十年之后的会面,会是怎样痛快的场景? 只要云空重燃斗志,星沉相信,那位圣地中整天陪他鬼混,还被冠以天纵奇才之名的人,纵然失去左臂,也能重放光芒! 云空去寻找他的道了,而星沉,也该开辟他的路了…… 阳午二分时,月红妆过来送了一个小盒子,说是时谦给的。星沉知道是什么,接了过去,没说什么。 月红妆虽然满眼的疑惑,却也没多问。 服下解药,星沉独自出了门,去醉香楼找到时谦,和他商议了一些事。 从他口中得知,刘风遭创后似乎平静了许多,他们家没有轻举妄动,在暗地调查着救走星沉的黑衣人的线索。 醉香楼归顺城主之后,舞天阁也不敢再打压他们,但岁生对于时谦归顺的态度似乎很是怀疑,一直想找到时谦假意归顺的证据,给时谦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限制。 平松杰前几天把林寒召去府中,让她弹奏那张星沉改的《水调歌头》的曲谱,似乎在让什么人学习。 返回住处,星沉决定再次闭关,有了云空给他留的两个武技,是时候多提升一下月力和阳力了。 而且就目前情势来看,他们的平静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城主对那“阳阶曲谱”很是上心,但如果发现曲谱有假、或者并无用处,整个醉香楼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到时他们的处境就又危险了! 写下一封信,留给林寒,让她按照假曲谱上的给平松杰弹奏,那曲谱真假难辨,纵然是比较强大的艺能者,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参透其中的虚假。 星沉将所有的事安排好,闭门不出,再次陷入修炼中…… 在晦暗之前,月力和阳力有曲谱、诗文的支撑,修炼难度比星力要快许多。星沉底蕴丰富,修炼起来毫不费力。 一直到要再次服用下枚解药的时候,星沉才终于出关。 此时,他的体内,黑暗的练境中已经多了一颗散微弱紫光的月核,和一粒微微金光的阳核—— 阳、月也都达到晦暗境! 星沉背后的剑纹在他三力晦暗时,纵横交错的纹路上,又有几道红光充裕,解开封印——古苍剑的力量也更强了! 再加上云空留下的两本武技,星沉有信心,晦暗五星之下,他不可能输!七星之下,他动用三种力量,也应该有一战之力! 服下桌子上应该是时谦拿来的解药,星沉洗了个澡,走出门去。 看天色,入夜应该有一会儿了,星夜二分左右。天上繁星闪烁,微风拂面,院子里的树轻轻摇曳着。 星沉仰望夜空,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云空此时怎样了? 他摇了摇头,摸摸肚子,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经过院子时,星沉看到大门开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笼着夜色坐上一架鹿车,车夫将门关上,便看不到了。 星沉心有疑惑,看那妖娆曼妙的身材,应该是月红妆无疑,但她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没有细究,他走向厨房。 路过洛芯和柳衣的房间时,听到她们正热闹的交谈声,就算是夜里,一点也没收敛,大声地吵闹着。 星沉微笑着摇了摇头,脚步加快了些。 “柳衣姐,你说红妆姐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 “可能是比较烦吧!最近平松杰的一个手下,总是来醉香楼骚扰红妆,对她动手动脚的!要不是碍于现在的处境,我早就想揍他了!” 星沉若有所思,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对哦!我今天也看见了,那人纠缠着红妆姐,好像还说着什么毒药、解药的……你说红妆姐是不是被那人下毒了?” “傻瓜,红妆怎么可能被下毒了,她肯定会告诉……” “哐当!”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人闯进来! 洛芯和柳衣正躺在床上,看到星沉直接推门而入,直直冲向她们这里,不约而同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第四十章:英雄救美 “别叫,是我!”星沉神色紧张,“小芯你还能不能回想起更多今天红妆发生的事?” 两人穿着薄薄的睡衣,慌乱间露出半截身躯,玲珑有致的身体暴露出来,头发都散乱着,模样甚是可爱。 洛芯扯着被子,掩住身体,本想骂星沉的,但见他一脸的急迫,想了想,说道: “今天在醉香楼,红妆姐跟一位男子交谈着,我路过时听到一点,好像与什么毒药有关,那男子还说,有什么彻底治疗的解药之类的,我记不清了……” 星沉内心一紧,果然,月红妆去做傻事了! 她刚走,应该还来得及,星沉赶紧冲出房间,跳上房顶,仔细扫视着街道! 目光尽头,昏暗的街道上,鹿车的光芒轻轻闪烁着,星沉一跃而下,全力朝那个方向冲去! 余音和林青青他们闻声来到洛芯的房间,看到两人还裹着被子,靠在墙壁上。 问柳衣发生什么事了,柳衣呆呆地看向洛芯,洛芯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说了句: “星沉刚才来过了。” “星沉?” “来之后问了一句红妆姐的事,就又冲出去了。” 余音赶紧看了看房间中的众女,唯独少了月红妆,她神色凝重,猜测到肯定是红妆出事了…… 星沉还在夜色中狂奔着,不顾城法,时不时跃上房顶,盯着鹿车的方向,以防跟丢! 昏暗的环境下还好,但在灯光明亮的街道上,鹿车的光芒实在难辨,他还是在跟出几条街之后,丢失了目标。 夜渐深,人初静,空街小巷风不定。星沉徘徊在鹿车消失时的街道附近,焦急地搜索着! 他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却不愿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快!必须阻止她!” 星沉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害怕没有及时赶到。晚了,有些东西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里是清月城的西城区,鹿车前行的方向一直朝这边,没有改变过,那一定就在这附近! 星沉强迫自己静下心,分析着环境。他跳到房子上,朝四周眺望,仔细地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他隐约看到一处大宅子前,有架车停靠着。 星沉赶紧潜过去,确实是架鹿车,被绑在一棵树边!他观察了一下宅子的环境,不像是大贵人家的房子,应该没有什么强者把守…… 月红妆这几天确实陷入烦恼中,给星沉送小盒子的时候她悄悄看了一下,发现是一粒药,当时她就充满了疑惑,却没有问。 这几天在醉香楼的时候,城卫兵的一个队长,名叫岳从的人找到她,跟她说星沉和时谦被城主以毒药操控,若不按时服解药就会死去! 月红妆很惊讶,不愿相信他,但是种种可疑的迹象表明,星沉很有可能如他所说那样,中毒了。 岳从说他可以弄到彻底解除毒药的解药,但条件也很明显——要她陪他一夜。 月红妆当然不愿意,但是前两天时谦又拿来一个小盒,让她给还在闭关的星沉,她再次看了看,与上次那粒药一样! 而且时间也和岳从所说的一致。 星沉真的中毒了!那天他们去城主府不止简单的以归顺就逃脱了,还被平松杰灌下了毒药! 月红妆顿时心乱了,她开始犹豫,想到星沉为她们做的努力,想到星沉干净明亮的微笑,想到星沉不经意间露出的忧伤…… 她妥协了。 她终于鼓起勇气,夜里独自来到岳从的住处,向他要解药。 “解药?”岳从满脸淫笑地看着她,目光充满贪婪和欲望,“之后给你。” 月红妆保有理智,态度严厉坚定:“不行,必须先给我!” 岳从看着月红妆曼妙的身材,一双贼目闪烁着淫光,喉结如蛇腹中的活鼠,上下蠕动着,表现出他的急不可耐。 “行,给你,这就是解药。”岳从掏出一个紫褐色的药瓶丢给她。 月红妆顺手打开闻了闻,一股淡红色的气体钻入她的鼻子,冲进她的脑袋…… “这不是解药!”月红妆惊恐地看向岳从,身体开始散发的热意让她知道自己陷进一个圈套。 “小美人,你是我的了。”岳从得意地淫笑着,一步步走来。 那不仅不是一瓶解药,还是一瓶催情药!岳从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他从头到脚,盯着月红妆每一处地方:修长的双腿,柔软的腰肢,丰满的胸部,精致妩媚的脸蛋…… 越看他越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直接扑过来! 月红妆脸已经红透了,微张着红唇,喘着热气。她用残存的理智,凝聚起星力,拍向扑来的岳从! 岳从一个不小心,被她正中胸膛,退了几步,咳嗽了两声,抬起头更加兴奋地看着月红妆。 月红妆双腿颤抖着,击退岳从后,急冲冲跑到门边,想逃出去。但岳从好歹也是位队长,有着晦暗七星的实力,一闪身就拦在门前,挡住月红妆的退路…… 岳从看着月红妆急切想要逃跑的模样,反而不心急了,而是饶有兴趣地静静盯着眉目含春的月红妆,想等媚药的药效完全发挥出来,到时,他就能坐享齐人之福! 星沉来到窗外,用星力悄无声息地熔破窗户,看到里面的场景—— 一个衣衫半解的女子正横躺在床上,一位男子背对着星沉,已经脱下自己的上衣,裸露出结实的后背,缓缓靠近床,俯身亲吻下去…… “砰!” 木门被盛怒的星沉一脚踹开,他咬牙切齿,提着三力缭绕的拳头,如一道闪电般冲进来! 蓝紫金混杂的拳头如一块铁锤,岳从刚转过头,拳头就轰击在他的脸上,一把将他轰飞出去! 岳从的身体震在墙上,弹开落地,他吐了口血,刚想起身,只听“锵”的一声,他桌子上的剑被抽了出来,一抬头,剑已经落在眼前! 寒芒一闪而过!如冰凌紧贴在颈处,凉得生痛,痛如一道闪电直劈心脏,心跳声乍然停止! 星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哐当当”的声音清脆刺耳,可是岳从再也听不见了…… 第四十一章:往事痛今日恨 来到床边,月红妆媚眼半眯,外衣皆被撕去,只剩下轻薄的内衣。 她丰满的酥胸半露,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搭在床边,面容红烫,意识错乱着。 星沉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输入月力去唤醒她迷乱的心神…… 月力渗透进月红妆的体内,如一股清凉的泉水,让她清醒了一些,意识虽然唤醒了,但身体的骚动却还没清除! 月红妆睁眼一看是星沉,所有的戒备都松懈下来,压抑住的药效一下因为放松,更加强烈地产生反应—— 她顿时吻住了星沉的嘴唇,双腿不安地挂在星沉身上! 星沉顿时一愣,差点沦陷在这柔软香滑中,赶紧默念一遍清心咒,驱散心头的躁动! 他继续输送着月力,过了一会儿,缠在星沉身上,如水蛇般的月红妆终于停止了骚动,彻底清醒过来…… “走吧。” 等月红妆平静下来,星沉轻轻说了句。 月红妆蜷着身体,在床边哭了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她看着星沉,想起自己刚才的狂热,顿时面红耳赤,把头埋在臂膀里。 “上来吧,走了,天都这么晚了。”星沉坐在床前,把后背对着月红妆。 月红妆心里一暖,抽泣了几声,乖乖爬上星沉的后背——因为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她双腿无力,走不了路。 星沉背着月红妆悄悄溜出宅子,沿着小巷往回走去…… 夜空下,四周昏暗朦胧,安静清凉,偶有灯窗亮着。 月红妆裹着星沉灰青的外衣,趴在他坚实的背上,望着他黑发上没有变过的那条蓝色发束,睫毛上还沾着泪痕。 “对不起了……” “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傻了。” “我没能给你拿到解药……” 星沉脚步一顿,原来她说对不起是因为这…… “你真是傻得可爱。”星沉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我没想到那人这么坏吗!” “遇到多好的人都不能答应那种条件啊!万一今天我来晚了怎么办?你这样会让很多人担心的。” “也包括你吗?” “不包括,”星沉回应得很果断,转得也很快,“那我为什么要救你啊?” “哼!算你识相!”月红妆狠狠拧了一下星沉的肩膀,“那你的毒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找到解药,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 “这有什么可瞒你的,我自己的生命自己还不在乎啊?” “那就好。”月红妆重新伏在星沉的背上,双手搂着星沉的脖子。 过了一会,她轻声问星沉,更像喃喃自语:“星沉,你真的是天上坠下的星星吗?” “不是,我的那颗星,永远都沉着,怎么也升不起来……” 月红妆感受到星沉心中的那份悲伤,更加紧地搂着他。 “你知道吗?我母亲就是服毒追随我父亲而去的。” “逝者已矣,你更要保护好自己,让他们不再为你担忧,安息往生。”星沉叹了口气,外表坚强潇洒的月红妆,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月红妆伏在星沉的背上抽泣了一声,擦去眼泪,回忆道: “我们七姐妹的亲人都是被平松杰杀害的!” 星沉停住脚步,震惊地回过头,用余光看了月红妆一眼,见她继续说着,又慢慢迈开脚步。 “两年前的那天,余音的未婚夫楚清,偶然发现了平松杰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 只知道,因为这个秘密,平松杰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楚清,杀害了他! 似乎担心秘密已经被楚清泄露,平松杰找来了很强大的人,关城放火,不惜杀害所有落音城的民众,也要让这个秘密保守下来! 那天大火覆盖了整个天地,黑烟弥漫着……落音城在阵法的笼罩中,一个人都没有跑出去!全部被活活烧死在城中! 只有一小部分人,跳进了城主府的池水中。 沸腾的水,不断蒸腾起气泡,咕噜咕噜的,在耳边响起,父亲释放出全部的星力保护下我和母亲,自己却在最后没撑下去…… 我就那么看着他的尸体,慢慢慢慢地飘上去,在我的头顶,在我呼吸的竹管旁,好像一朵乌云,随风慢悠悠地飘走……” “别说了!” 月红妆已经泣不成声,双手狠狠地抓着星沉的肩膀,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星沉咬着牙,闭上眼睛,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如末日般的场景—— 一座美丽的小城,周围繁花锦簇、青林墨竹,却突然之间被遮天蔽日的大火笼罩着。 街上老弱妇孺,皆面容惊恐地逃跑着,他们逃到城门,发现大门紧闭着,任凭怎样呼喊,撞击,都纹丝不动! 有修为的年青人一跃而上,却也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烈火焚烧而来,周围的人在火焰中哀嚎一片,一个个火人挣扎着横冲直撞,最后活活烧死! 整个城中哀嚎遍地、街头横尸,如人间炼狱,惨绝人寰!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可能站在一座山头,相互对笑,欣赏着下面的“蝼蚁”在“热锅”上乱跳的场景,直至整座城化为一片废墟,才冷漠地挥一挥衣袖,不想再多看一眼! 这种行径,星沉只是听说过——强者为了天材地宝或者一怒之下,屠尽全城! 却从未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这种事,因为这太过残忍了!残忍到不止国家,连一些正义之士都会看不过去,去为死去的人报仇! 没想到,星沉根本想不到,七姐妹的故事竟这样悲惨! 平松杰竟这样十恶不赦! “我一定会帮你们杀掉平松杰的……” 星沉的眼眸中透出凌厉的寒光,冰冷肃杀,十足的决意! 月红妆埋在他的背上,伤心地痛哭着,泪水都已经渗透星沉的衣服,贴在他的背上。 星沉坚定而有力地走着,从黑暗的街道,一直走向光芒明亮的府中…… 六位女子都在大厅等着,星沉进门的一瞬间,老朱就迎了上来,接着众女子也担心地跑过来。 “她睡着了,没出什么事。”星沉轻轻笑了笑。 余音面容上挂着疼爱,看着星沉后背上熟睡的月红妆,抓着星沉的手臂: “快把她送回房间吧。” 星沉跟着余音,来到月红妆的房间,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离开星沉的肩膀,她皱了皱眉头,又裹着星沉的外衣,继续睡着…… “红妆为了帮我和时叔找解药,中了淫人的圈套。” “唉,红妆虽然平日表现得聪明滑头,但一碰到在意的事就会容易犯浑,还好你及时发现。” “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们有那般惨痛的经历……” “红妆都告诉你了?” “嗯。” “这样也好,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没事,我理解。” “今天麻烦你了,快去休息吧。”余音似乎有些伤感。 “那我先回房了。”星沉轻轻点头,缓缓走出房间,返回自己的住处…… 第四十二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夜已太深,星沉回到房间,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他为了冲击晦暗境,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如今平松杰的一个队长死了,情势将更加严重,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深渊! 平松杰在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和刘风口中说的舞天阁暗地向他献上处子有什么关系?城中的势力为何对他的压迫敢怒不敢言? 他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月晨三分,天色已经通明,星沉在门前空地上挥汗如雨,反复练习着逐浪拳的一招一式。 “哐铛!” 府中的大门直接被暴力地踹开。 一队城卫兵如野狗般扑进来,为首那位左右看了看,对着星沉喊道:“叫月红妆出来!” 星沉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就见到几位女子匆匆地走出来。 “找我有何事?”月红妆站出来,怒目直视那位领头的。 “岳从最近与你走很近,他昨夜被杀,自然是抓你回去拷问!”男子瞅了月红妆一眼,直接招手,让后面的人动手,“抓起来!” “慢着!”星沉走过来朝那男子说道,“有人死了,与我家小姐有何干系?你们无凭无据,最多来询问一下情况,无权抓人!” “有没有权不是你说了算,带走!”那男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几位城卫兵提着武器就走过来,直接抓住月红妆。 “小芯,快去让时叔赶去城主府。”星沉小声地朝洛芯吩咐了句。 洛芯点点头,悄悄跑出门,前往醉香楼…… 星沉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直接就上门抓人,丝毫证据都没有,而且他当时用全力击杀岳从,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凭月红妆的修为不可能做到,这些人完全不用脑子的! 看着月红妆被带走,星沉倒没担心她的生命,有时谦去,她肯定能平安回来,就是间隙可能会吃点苦头。 “没留下什么痕迹吧?”余音担忧地朝星沉问道。 “放心,没事的,平松杰估计是想借机会威慑一下你们。” “那就好,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权宜之计。平松杰觊觎那曲谱才没心思细究我们的忠诚度,若他失去兴趣,我们就不好过了。” “失去兴趣也还好,就怕他察觉曲谱有假,到时就只能硬拼了……”星沉忧心地朝林寒看了看,若是曲谱被发现有问题,离危险最近的无疑就是林寒。 “我还会小心的。”林寒神色冷淡,却很坚定。 “等他们回来吧,到时再商议下一步怎么走。” 余音点了点头,带着众女子去大厅等待着。 星沉回房洗了个澡,也来到厅中…… 将近月晨五分的时候,时谦带着月红妆和洛芯回到府中。 九人对坐,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平松杰身边隐藏的高手还不知有几个,必须有计划地行事,尽量避免正面冲突!”时谦知道两方的差距,若是能打过他们,他与七位女子也不会隐藏这些年。 “平松杰什么实力?”星沉问道。 “平松杰是星武者,幽光二星;城主府的守卫、城卫军加一起,幽光一星两个、晦暗高星的有八个,岁生是星术师,晦暗九星。” 时谦这么长时间的收集,已经掌握平松杰身边出现的人的全部情报。 “我们这边,余音是晦暗八星的星武者,林青青晦暗七星,柳衣星术师晦暗七星,林寒是晦暗六星的艺能者……” “七星。”余音在旁边突然打断时谦,“小寒最近突飞猛进,快要晋升到晦暗八星。” 说完,余音看了看星沉——林寒这么快的进步还是因为他那曲谱的缘故。 “小芯也略有长进,晦暗三星了,红妆晦暗三星,小荷是晦暗五星的星术师。” 余音说完,星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纵然她们这般年纪有这么高的修为已经不易,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力量确实不能与平松杰相对抗。 “我们必须找到能帮助我们的人,不然胜算太小了。时叔,前些日子与你商议的事有进展吗?” 时谦摇了摇头:“城中那些权贵,虽然个个私下都不满平松杰的压迫,但平松杰并没有损害他们根本的利益,都没有什么拉拢的可能。 不过这些人倒也不会帮平松杰,他们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收益未知、风险太大的事,他们不会做的。” “清月学院呢?” 时谦沉默了一下,回答道:“还没了解。” “尽量获得他们的帮助吧,不然我们太被动了!”星沉摇了摇头,情势不容乐观。 “若是有完整的计划,或许可以得到楚熠的帮助……”时谦说完,朝余音看了看,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感。 余音轻叹了口气:“说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星沉疑惑地看着两人,其他女子也都不明所以。 “其实我才是清月城的城主。” 时谦缓缓说道。 “什么?!”林青青不敢相信地看着时谦,惊呼出声。 星沉也一脸的凝重。 “我真名为千时,任清月城城主已六年。 两年前平松杰拿着假的委任书来接管清月城,被我发现。当时他身边带着强大的高手,我难以相敌,想要暗中上报国府,却被他发现。 整个城主府都遭到屠杀……我的三位妻子,四个子女,皆被杀害! 我奄奄一息,成漏网之鱼,清月学院的楚熠院长在林中发现了我还有微弱气息的尸体,偷偷把我救下来……” 时谦说得很慢,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让声音尽量平淡。 “我改头换面,在城中潜伏着,奈何实力不足,找不到任何机会。” “我们七个来到城中,漂泊无定,经常被人欺负,有的还怀有非分之想,是时叔收留了我们,当时他还只是开了一个简陋的小酒馆,” 余音接过去说道。 “我有天夜里饥饿难耐,起床偶然看到时叔跟一个人在喝酒,听到些东西,他们发现了我。楚熠院长想杀掉我,我就赶紧告诉了他们我们姐妹的遭遇,于是有了现在的醉香楼。” 余音说完,其他六位姐妹陷入回忆中,面容都有些悲伤。 星沉叹了口气,果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孤注一掷吧!”星沉不想悲伤的气氛在沉浸下去,心底更多的是对一切罪源的平松杰的怒意。 他严肃地看着所有人问道:“你们相信我吗?” 第四十三章:血染古苍(一) “何出此言?”时谦不明所以。 其他女子也都疑惑地看着星沉。 “其实在清影林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黑衣人,刘风是我打败后把他的记忆篡改的!” “你的月力修为不是还没到晦暗吗?”林青青惊讶地看着星沉。 在他们的记忆中,上次上阳节,星沉与叶轻花比试时显露出的实力不过是引体七八星左右,怎么可能打败晦暗二星的刘风! “我不能告诉你们,总之我现在的实力不比你们弱。”星沉坦言道。 “那岳从也是你杀的?”月红妆试探性地问道。 她与姐妹们都还以为云空是隐藏的高手,在背地帮着星沉,没想到他自己有那样的力量! 星沉点点头:“他当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我才能轻易得手的。” “我并不是要说明我有多厉害,而是在清影林,我从刘风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什么事?”时谦神色凝重,星沉这样引出,不会简单的。 “舞天阁在帮平松杰暗地抓年轻的处子!” “你是说,平松杰在修炼什么邪功?” “也有可能,但我觉得这一定跟平松杰不惜屠城也要保守的秘密有关,如果我们掌握了这个秘密,主动权就在我们这里了!” “要怎么探知?平松杰能为了这个秘密毁掉落音城,难保清月城不重蹈覆辙。” “所以我才想要更多的人手!平松杰做不到一己之力限制全城的人,必定有更加强大的帮手! 这种人不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有足够多的人手,我们可以监视平松杰的行动,让他放不出消息!” “可是只知道这些,我们要怎么查出平松杰隐藏更深的东西?”柳衣认真地思考着。 “岁生。”另一边,安静的白荷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 星沉咧嘴一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只需要抓住舞天阁这根线,顺藤摸瓜,一定可以追查出更深的东西! 他安静看向思考的时谦,等他做出决策,毕竟如果计划失败,他几年的经营就白费了,不仅自己会送命,深仇大恨还不得报…… 时谦看了看余音,余音点了点头,表示她的立场。 这种机会,完全是因为星沉的到来打破了僵局,才露出来,她不想再隐藏下去,而且她相信星沉! 这个男子已经带给她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好吧!不成功便成仁,搏一搏吧!”时谦终于下定决心,“我今晚就去找楚熠!你们行事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说完之后,时谦便向外走去,他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星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毒给解了: “小芯,这里有张药方,你尽量悄悄地去买来,外加一枚水属性星核,一阶的也行。” 洛芯接过去,点了点头。 本来星沉是打算他自己去准备这些东西的,但是他却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没有钱。于是只能拜托洛芯了。 “大家休息去吧,不出意外,今天夜里我们就要行动!越快越好。” 星沉看着余音,想知道她有没有其他好的安排。 余音点点头:“确实不宜拖沓,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 “对了,”星沉看到林寒,有些不放心,“若是平松杰再召你进城主府,让青青姐陪着你吧。” 林青青也觉得合适,答应道:“也好,以防万一,我跟着小寒最好的,他们也不会阻止的。” “嗯,”星沉点点头,“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回到房间,星沉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确保自己脑中的计划万无一失。又修炼了一会儿,才躺在床上睡去,养精蓄锐…… 星夜四分,岁生才刚睡下。他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又是想查到时谦的阴谋,贡献女子的日期又快到了。 年轻的处子越来越不好找了,周围的村子在丢失了几个之后,离奇的传闻渐起,纷纷让自家的女儿暂逃出去。 远一点的又涉足到其他城的管辖范围,行事需加倍小心,还要事先查好,以防触犯到强大的人。 上个月就不小心抓到一个幽光境强者的表妹,派出去的两个人全部折在他手上,让岁生又少了两个帮手…… 岁生嘴里渐渐响起均匀的鼾声。 府中寂静悄然,夜幕下昏暗幽蓝,全城都沉浸在这寂静中,波澜不惊。 “咻咻——” 如风吹树摇,雀影掠过,几道身影从街道隐秘地溜过来! 他们谨慎地避过城卫兵巡逻的路线,避开可能被人捕捉到的空旷地带,一路疾驰而过,如飞鸟在低空飞行。 “唰唰唰唰唰” 五道影子,有男有女,全部跃到岁生的府中。 为首的那位用星力查探了一下四周,探知到院中防盗的星光阵,拿出一块闪烁着蓝光的破阵石丢进院中,然后带着四人来到岁生的屋子外。 在屋子四角放上隔音石,留下两人看着,为首那位轻轻打开窗户,率先跳进去。 “谁!” 岁生很警觉,楚熠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惊醒了他。 “咚” 时谦也跳进来。岁生刚想起身,就被两人按倒在床上,楚熠直接打入星力,限制住岁生的力量。 岁生惊恐地盯着眼前如幽灵般突然出现的三个人,他们全都蒙了面,不知是谁。 “说!你们舞天阁是不是在为城主抓处子?” 那男的声音有些熟悉,岁生隐隐猜到是谁,城中与他作对的人屈指可数。 “时谦!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我如果禀报给城主,你死定了!” “你还没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吗?”时谦威胁道。直接抓住岁生的脖子,让他呼不过气。 “你是否在为城主抓处子?”时谦眼睛瞪的滚圆,凶神恶煞地盯着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岁生根本呼吸不了,脸涨得充血,感觉时谦随时可能捏碎他的脖子! 他恐惧地奋力点着头,不敢犹豫片刻。 时谦的手微微放松了一点: “你可知城主要那些处子做什么?” 岁生紧张地摇摇头。时谦一用力,不满地看着岁生。 岁生感觉死亡正接近着,快要因为不能呼吸而昏厥过去,他赶紧剧烈地点头。 时谦放松了一些,岁生不敢有一丝隐瞒,他明白时谦是认真的,咳了几声赶紧说道: “你先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城主要那些女子做什么,我只是负责抓到,再定期送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要杀我!” 时谦见岁生模样不像说谎,接着问道:“那些女子在哪?” “舞天阁的密室中。” “有多少个女子?” “三个。” “何时再送过去?” “三天后星夜五分。” “三天?”旁边的星沉若有所思,朝时谦点了点头。 时谦再次钳住岁生,说道:“把你的意识放开,不要反抗,不然直接杀了你!” 第四十四章:血染古苍(二) “你们要干什么?”岁生惊恐地看着时谦,见到旁边的星沉拿出一支玉笛。 星沉本来是想找林寒再借一个有品阶的乐器,但忘忧曲以他现在的月力,根本融合不了,只能单纯靠乐曲本身的迷惑性,再强行打入月力达到效果。 所以也就没换,继续用这支玉笛。 以岁生的修为,想要篡改记忆,星沉不可能做到,就算抹除也只能抹掉刚发生的片段,且过半个月左右就会重新记起。 而且还要岁生放下防备,不去抵抗,不然星沉也无法做到—— 这就是艺能者的短处:修为压制后,他可以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修为落后,很可能什么作用都发挥不了! “别废话!你若敢反抗一下,我立即捏碎你的脖子!”时谦威胁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岁生不傻,他当然知道他们要在他的神经上动手,但他现在被人压制,如案板上的肉,哪里有反抗的资格? 星沉见岁生妥协,轻轻吹奏出忘忧曲,一边吹,一边以月力入侵岁生的灵魂,将今晚的事从岁生的记忆中抹去。 看到晕倒在床上的岁生,三人消除痕迹,又从窗户跃出,收回隔音石和破阵石,五人悄悄地返回府中…… 领头的那位放破阵石的男子将面具拉下来,露出温文尔雅的面容——淡淡的胡须,一双眼睛温柔似水,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完全没有中年男子的沧桑感。 “没想到,平松杰真的在暗地抓用女子!”他面容上浮现怒意。 “楚兄,这还是冰山一角呢,他做的事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罄竹难书啊!”时谦摇了摇头,早已见惯平松杰的残忍。 “这次还要多谢楚熠院长出手,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控制住岁生。”星沉恭敬地感谢道。 楚熠摆了摆手,“为名除害,乐意之至。况且能帮到千老弟,应该的。” 余音向星沉问道:“你们得到什么重要信息了吗?” “岁生好像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在帮平松杰抓送处子。我们在他那里得不到有利的讯息,必须更深一步了解。” 星沉叹了口气,不过这种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平松杰隐藏极深的秘密,不会轻易让他人接触到的。 “那我们下一步要怎样做?阻止他们吗?”时谦想了想,“三天后的星夜五分,岁生就要运送女子给平松杰了。” 星沉摇摇头:“不行,必须让他们的交易进行到底,我们要了解平松杰拿那些处子做什么,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想要的秘密。” “那我们要怎样不被发现的知道?潜伏进去或者在城主府安插监视的人?” 余音想了想,思考着说道。 叶青青在一旁邹了邹眉:“在城主府安插我们的人肯定行不通,他们用人很严格,不信任的一定不会让他留在府中。” 时谦点点头:“确实。” “能不能让小寒演奏完曲子,留宿在城主府中,到时再接应?”叶青青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星沉否定了她的念头:“林寒主动要求留宿不妥,以她的姿色,恐怕很难不发生事。” 林寒在旁边有些局促,面对众人的目光尽量面不改色。 “也是,她主动提出,难保平松杰不多想。”叶青青放弃了这个方法。 “用我们替换岁生抓的女子或许可行。”又是白荷在一旁平静地说道。 星沉笑了笑,暗赞白荷的聪明。 “嗯,这倒是个好方法!”时谦脸上浮现出笑容,“时间在深夜,我们就算替换了她们也不易被发现,再把脸弄脏一点,就完全发现不了。” “那我们就守在城主府附近,一有危险,假扮的人就弄出动静,我们再救她们。当然,若是弄清平松杰的目的,又有机会逃出,是最好的。” 楚熠也点了点头。 “那么,哪三个去潜伏呢?”星沉看着众女子。 “我与小荷再加上小寒吧。”叶青青抢先说道,“余音姐你要带她们在外面守着,一有状况,要你镇住她们别乱来才行。” 叶青青朝余音笑了笑。 余音无奈地看了叶青青一眼,点点头——虽然她也想冲在前面,不让其他姐妹冒险,但叶青青说得也是,她必须看着另外几个,防止她们乱来。 “好吧,具体细节只有到三天后才能了解,到时再随机应变吧。”时谦揉了一下眼睛,夜已将尽,大家都很困倦。 “那大家都去休息吧。”余音说了一句。 时谦和楚熠分别小心出了门,星沉还神色凝重地思考着,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样会出现很多未知的事,那些变故是否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或者是他们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涉及到的,还是未知。 他必须为了三位女子的安全着想,考虑细致,尽量制定应对不同变故的对策。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处子最后的用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平松杰修炼邪功吗?还是涉及了更加隐秘的事…… 第二天,星沉来到叶青青的房间,她正在修炼。 “青青姐。”星沉叫了声。 叶青青擦了擦额头的汗,给星沉倒了杯茶。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叶青青也坐下来,面对着星沉,撩了一下汗湿的长发。她穿着柳绿色的轻衫,眼中带着成熟的深沉。 星沉顽皮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来看看青青姐的闺房,看看与其他平凡女子的房间有什么不同。” “好了,你就别调皮了。情势紧张,有时间还不如多修炼一会。”叶青青笑骂道,“说吧,什么事?” 星沉收起笑容:“我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有太多未知了,想在你们身上加一层保障。” “什么保障?” “我的项链中蕴含着阳力,我可以调动,融入你的体内。遇到不测,你可以念出阳诀来激活阳力,引起异象,这样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们在哪,好及时帮助。” 星沉掏出胸口的锁魂链,认真地看着叶青青。 叶青青皱了皱眉,她从没听说器物中的阳力可以受操控的,一般不都是赋诀师才能运用阳力吗? 况且,星沉脖子上那黑不溜秋的链子怎么看都不像蕴含阳力的样子……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星沉又不可能害她。 星沉笑了笑,虽然这样说会引起叶青青的疑惑,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还是位赋诀师,这是不能和她明说的,会招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星沉握住叶青青的手,调笑了句:“青青姐的手很少有男人能摸到吧。” 叶青青妩媚地白了星沉一眼,让他快开始。 浓郁的阳力慢慢钻入叶青青的体内,温暖的能量引得她身体一阵酥麻,她的脸浮现微红,强忍住身体的反应,闭上眼睛,睫毛颤动着,不敢让星沉发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