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追妻也疯狂》 1 宅女出洞 名流追妻也疯狂 终于写到了(百分之一不算爱)最后一段:“她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浅浅笑了。当年,他拥有身家亿万,给她一百万,她只占他生命中的百分之一。所以,她离婚了。如今他身上只有一百元钱,只留下一元钱买包子,剩下九十九元钱全给了她。她占了他生命中的百分之九十九,她复婚了。” 七天完成二十万字数,几乎没把纤细的背坐折。为了钱,为了生存,她终于将自己的写作速度发挥到了极限。 早上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将最后一万字写完。 她笑了。 懒懒地靠在转椅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黎明前的曙光已经出现,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 合眼休息一会。 六点半,家里人还没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隔壁房间。那儿两张床挤挤地挨着。 睡在大**的母亲一开门就被她惊醒:“小鱼——” “虚!”江小鱼中指遮在唇畔,轻轻地阻止母亲,“妈,今天身体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江母本名田若兰,患癫痫三十几年,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不好的时候连女儿也不认识。 “等下小霞会来照顾妈和涛涛。”江小鱼轻声跟母亲说。 望着女儿眼底的黑圈,田若兰不舍地看着女儿:“去吧,好好玩玩。我今天不用人照看,小霞来照顾涛涛就好。” 转身走到小床边。 睡着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孩,细长美好的眼睛,白白净净的皮肤。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唇角微微地翘起,非常惹人喜欢。 江小鱼轻轻地在儿子额上印下一吻,眼中有些湿润,淡淡地低低地笑了:“宝贝,长得这么祸害——会害人的。像爸爸一样……”突然住了嘴。抬头看着田若兰,站起身来:“妈,我出去了。” “去吧!”田若兰摇手。 出来收拾好自己。镜中的自己,大大的杏眼眼底有着淡淡的黑圈,瓜子脸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需要数日的休息和太阳的荼毒才能让这些黑圈和苍白远去。 任一头长长的乌黑的直发倾泄下来,套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衫,蓝色的纯棉长裙,足踩白色的球鞋,背了个月白色的小背包。 宅女出洞。 七天没下楼,突然走进广阔的大自然,突然有种天外来客的陌生感觉。 “小鱼,这么早?还带着小背包,出远门啦?”花园门口的保安赵大叔大吃一惊。 “早。出去逛逛,不出远门。”江小鱼浅浅一笑。为赵大叔的好记性暗暗心折。 今天是来这儿的第九天,在房中就关了七天。赵大叔居然还记得她。 在林荫道上慢悠悠地走了半个小时,然后到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 盛夏的晨有些清凉,薄薄的晨曦从茂密的树叶间穿透下来,有种特别神秘而温馨的感觉。 手机来电。是好友林小霞。 打开,一阵鞭炮似的女中音传了开来:“小鱼,我到你家了。跑得真快,你要让我逮着,我非得说上你三天三夜不可。一个二十八岁的老女人,不去找男朋友,不去想办法结婚,天天抱着电脑熬夜,真该一棍子敲死。你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又老又丑又孤单。” “敲死我,你替我养家?”她心情愉快。有人养家,她盼了许多年了。 再说,她通常不熬夜,只是黎明前后三个小时不怠工,就可以保持每天一万多字。只有一个文快结尾的时候,就是文思泉涌的时候,滔滔的文思挡也挡不住,才会熬上几天下来。 “那又何妨。”内力超强的女中音继续,“今天没到午夜十二点,不准回家——去哪里?啧啧,你还好意思问。听着——不管你去哪里,给我玩上一整天再回来,别担心你的一家子,有我呢!” “啪”地一声,电话断了。 浅浅一笑,现在七点,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七个小时。够逛的。 足足可以将她的一双腿逛折。 手机又响了,接起:“十二点也可以不回来,最好找个男的去通宵下。大不了本姑娘明天请假一天替你看家。哈哈!” 电话又挂了。 看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她咬着细细的白白的牙,白净的脸上却涌现了知心的笑容。 有友如此,今生足矣。 太阳初升,公园里多了几个人。她沉浸在自己的暇想中。温馨的笑容,懒散的神情,白衣蓝裙,本该是清纯的风貌。可那被风扬起的直发,配着那深思的神情,平添了成熟女人的魅力。 像个邻家女孩,又象一个三毛一样的女子人在天涯的洒脱感觉。 乔云涛淡淡扫过长椅上的女子,微微一笑。经过。 沉浸在思绪里的江小鱼迷糊地起身。走到街头,买上两个包子,一瓶牛奶,早餐就是这样。 有短信,江小鱼边吃着早餐,边打开来看:“小鱼,我想你。” 杜海岩?要那样一个深沉的男人发来这样一条信息,真是难为他了。 真有那么想她?想着他面对茫茫大海,独自一人在船头发短信,这情景够动人。江小鱼想着想着,浅浅一笑。然后又有着淡淡的哀愁。 被人想,不一定就是幸福。 他爱她,她从来就没怀疑过。但爱和婚姻不是一回事。他们之间,过程持续了六年,结果还远在天边—— 面前怎么有人挡路? 受到惊吓,手中半个吃剩的包子掉落地上。很快调整好心态,江小鱼盈盈笑着:“伯母,早!”才想到只有过程没有结果,就来证实了。 住在北京的大富人,一大早就出现在近海的南方城市,真不是普通的早。 如果不是大事,相信这个拥有全球连锁珠宝店的老板娘,不会这么早出现在南方的城市。 “海岩的假期快到了。”面前雍容华贵年过五十的贵夫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大波浪卷发,化着浅浅的妆,v字型的橙色束腰裳配着大方的黑裙,非常的尊贵,非常的时尚,看上去让她比实际年龄整整小了十岁不止。 神情间太过孤傲,破坏了少少的美感。 她的身边有个非常年轻的女子,青春阳光,大方甜美,看上去很讨人喜欢。 “是啊!伯母,还有一个星期。”江小鱼恭敬地回答。 “不要让他到你这里来。”杜海岩的母亲——余雨慧冷冷地瞧着她。 “好的,伯母。”江小鱼微微地挺直了背,“我本来就没告诉他,我现在在南方。我保证以后也不告诉他。不过伯母,海岩已经三十二,伯母应该让他自己选择人生。” 余雨慧的眼神凌利了起来:“我用得着你来教么?” 不是她来教,而是她知道她们母子间多年来的嫌隙越来越大,需要做母亲的让步。 自从认识以来,江小鱼已想过各种方法提醒余雨慧。但这事是个地雷,踩不得,她被轰炸过不止几十次而没有一点收获。 江小鱼浅浅笑着:“海岩曾经和我说过,他希望做母亲的温和一些……” 话未说完,余雨慧高高的扬起了巴掌:“江小鱼,我五十几岁了还要你教?不要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江小鱼轻巧地躲过了那个巴掌,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个想掌控一切的女强人:“伯母,请不要打我。我的母亲会心痛。” “你那个疯子母亲……”余雨慧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了。 眼眸中烧起了灼灼的火焰,江小鱼看着余雨慧,突然掉头而去。 她是杜海岩的母亲,她要忍让。 “江小姐,请等等。”余雨慧身边的甜美女子小步的追了上来。 “我叫汪雪琴。”她甜甜地笑着自我介绍,“你从来没去过海岩老家,所以不认识我。如果你去过,就一定认识我。” 江小鱼停住了。一定要认识她么? 汪雪琴甜美地笑着:“江小姐,我和海岩青梅竹马,从小儿就在一起。海岩哥哥很喜欢我,余阿姨向来说我是她中意的媳妇。所以我希望……” “希望我成全你和海岩?”江小鱼含笑看着她。汪雪琴说到海岩这两个字时,眼眸清亮,神采飞扬,是陷入恋爱中的女子才有的美好。 爱情使人盲目。这么甜美的女子,人人喜欢,可一定不是杜海岩的菜,那人数年前暴戾凶狠,现在反而深沉内敛,需要的是温暖与知心。汪雪琴没有这方面的潜质。 汪雪琴用力地点头,拿出一张银行卡往她手里塞:“江小姐,这是一百万,是余阿姨补偿你的。请江小姐成全。” “汪小姐,不用我成全。”江小鱼浅浅笑了,推开了那一百万,“我和海岩,从来没有过承诺,以后也不会有。汪小姐,不必要找我。” 要找就找杜海岩,那个男人才是主导两人关系的人。她会逃,也不想和他再见面,却不会违背他的心意,永远不会。 汪雪琴愣住了。 江小鱼浅浅一笑,看来这甜美姑娘有备而来,结果发现自己的武装完全用不上,不免思想断了线。 遥望余雨慧,那倔犟的身影其实有些孤独。丈夫是陆军中将,儿子是海军上校,女儿是著名电视台娱乐主持。出色的丈夫,出色的儿子,出色的女儿,一个都不在身边。 而她的母亲疾病缠身,永远不孤独,因为有她这个女儿一直相伴。 杜海岩与她有关,可他的家人与她并无多大关系,这个青梅竹马的甜美女子与她更是没关系。 辱骂她母亲的人,她从来不理睬。 心里有些沉重,不想多陪。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汪雪琴一眼。 这妙龄女子,真美,真柔,真吸引人。 2 我想你 名流追妻也疯狂 买上一份报纸。 决定了,先去海边。和大海谈心去。 这里离海边八里路,她要步行去。 反正有十七个小时,慢慢地游荡,怕什么。 到海边,九点。 天气真的好,碧空万里,阳光普照。九点的阳光温和得很,她铺开报纸,隔住身下的一层柔软的海沙,舒服地躺着。 看天,看那仅有的几朵浅浅的飘荡着的白白的浮云。那云,和她很象。飘浮,无力,而又极力逍遥。 海风真舒服。 “啊——”展臂狂呼,让那声音传得好远,将自己的疲累带走。却让几个人瞧了过来,那眼神,似乎在瞧一个疯子! 疯子就疯子吧! 当作这时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该疯时就得疯,哈哈!母亲,她,儿子,组成了一个家,扛得并不轻松。 海风温和地拂过额头,舒服得想让人睡。她微合双眸。 “小姐,一个人么?”耳边传来一个飘浮的男中音。 真吵!江小鱼微睁眼眸。面前是一个面孔方正,颇具男子汉气慨,一身大红衬衫半敞开着,在海风中显得有些性感而粗旷。 不请自来不说,还非常随意地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笑得牙齿白晃晃的,一脸邪邪的味道,有点象六年前初见的海岩。 一大早,就来了个艳遇。 林小霞要是知道,一定兴奋得班都不会去上。天天来她家当保姆,然后把她推到男人怀里去,坚决不准她回家。 林小霞才不管对方是什么男人。 可惜,粗旷邪魅男是她的禁区。 相对而言,她还是更喜欢头脑发达心思细腻些的人,至于四肢,不要太懦弱就可以了。 她喜欢看上去有些清爽气质,浑身上下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有着儒雅气息的男人。就如…… 一个面孔逐渐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却又微微地叹息。 二十八岁了,不该再做梦。就算有梦,通通写到小说里去,在那儿圆梦简单多了。 “我叫尹飞扬,请问小姐一个人么……”尹飞扬被那笑容迷晕了。跟她说话,她居然陷入自个儿的回忆中了。 “先生,这种搭疝手法有点不高明。”江小鱼回神微微一笑。 “不要高明,只要有心。”尹飞扬露出大大的笑容,粗犷而洒脱,一口雪白的牙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拔虞张扬。 “我结婚了。这位先生希望我因为打野食被老公逐出家门么?”江小鱼抬头望天,浅浅笑着,淡定而雅致。 “你有老公?怎么可能?”尹飞扬大吃一惊。这么清纯迷人的女人,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左右,怎么会已婚。 “瞧——”江小鱼信口说,“你身后那个男子就是。” 依旧看天。 “哦!哦!”尹飞扬回头看身后,果然有一个清俊逼人而又儒雅超群的男子。 他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放弃了看中的“美食”,一副心碎得想自杀的样子,“老天,为什么我尹飞扬看上的女人都结婚了。” 终于不甘心地离开了。一步三回头。 江小鱼偷偷地笑了,这男子此刻的模样象黑社会老大,但显然还没“黑”到某种程度。 乔云涛走向她:“老公?是么?” 想不到粗犷男身后真有另外一个男人。想不到这男子听到了她的话,还找上门来。这声音温润和悦,真好听,似曾相识。 江小鱼微合眼眸,当作没听见。侧过身去,看另一边的海景。那里有人正在冲浪,非常的刺激,让人的心情不禁高昂起来。 “这是我的名片。”乔云涛蹲下,锁住海风中懒散的风情。 江小鱼伸手接过,把纸片插进沙子里,埋了。 她听到他清润而笑的声音,和走开的声音。 这声音好听,爽朗而带点书生味的温和清润。显然是个无忧无虑的有知识的单身汉才有的声音。 她有忧有虑,拒绝亲近。 乔云涛却又转回头看她。温暖的神情,总觉得有着淡淡的疏离,这让她从万千人之间脱颖而出。霸住人的眼线。 有点梦中情人突然掉落人世的感觉。 他被中央办公厅调派过来,本来安排做组织部长管理干部。可他执意做该市的常务副市长,事事亲力亲为。就是为了历练自己,练就独挡一方的本事。如果还能嬴得如花美齤,那可是意外之喜。 太阳逐渐火热,江小鱼慢悠悠地起身,折好报纸,扔到可回收垃圾桶。回首再看身边,半个人影也没有。她第一次的“老公”消失了。 还没看长什么样子呢。 回程不再步行,挤上公交。 其实自己错了,早该骑个自行车闲荡才对。假日间十点的公交,挤得人虚脱。 结果虚脱的她又跑去公园玩“迪斯科蹦床”。 仰躺在皮质的大转盘上,任那蹦床强劲地颠覆着自己,任那种随时沉浮的感觉侵袭自己。不分贫富贵贱,不分男女老少,全放肆撞在一团,陌生的彼此一个个哈哈大笑。 身体的极致释放,将七天的疲软躯赶得一干二净。 下次还来。 经过那高得需仰望的摩天轮,真想上去疯狂下。可想起了家人,不得不付之一笑。 冒险的事,她不能干。为了家人,她已经失去了冒险的资格。 离开游乐场所,一口气跑到最高峰。双臂拥天,双眸微合,深深长吸一口气,祖国的大好河山就在怀中。 终于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山顶的遮阳长椅上,有些累。一个人玩,其实心里有些空。 睡吧! 还真睡着了。一睡半天。 睡完后,吃过午饭,再逛几个小时商场。江小鱼又回到了早晨去过的小公园。 拿出手机出来看,晚上十点,离林小霞规定的归家时间还差两个小时。 就算家在眼前,也没打算送回去给林小霞念叨。和她同龄的林小霞,念功是一百个她也赶不上的。 但更主要的是,林小霞念叨的事,常常触到了她的伤心处。有一个知己,是幸,同时也会不幸。 被人看透的感觉,有时相当不好。 已经吃过三餐,再走进餐厅,就算是夜宵好了。 大城市的经济开发区,竟然能当得一个小型的城市,流动人口极大,每个省市的人都不请自来,也带来了南北各色口味。 站在霓红灯闪烁的名牌湘菜馆前,江小鱼的唇角微微翘起。怎么现在的餐厅长得像舞厅,灯红酒绿得刺眼。 “饭香扑鼻,菜香十里,不错。”她连连点头,身子一转,笑盈盈走进旁边的桂林米粉店。 洁净的小餐厅,简单的桂林米粉。 她只吃得起简单的桂林米粉。 将小背包放到坐椅上,她懒懒地坐下了:“老板,来一碗桂林米粉。” “来罗!”老板笑容可掬地送了上来。 是正宗的桂林米粉,里面放了炒得香香的田螺,加点艳红的辣椒,色香味俱全。 入口,是一种享受。 “真纯正的口味。”吃到一半,江小鱼由衷感叹。 柜台前的老板笑了:“小姐喜欢,可以常常来,我给小姐开个vip卡,打折。” 江小鱼忍不住灿然一笑:“真的?” 话说如今这vip和银行卡一样流行了,桂林米粉店也不放过么? “当然是真的。”年近四十的老板绷起了脸,一本正经。却自己先笑了。 原来还是假的。 有电话来。江小鱼接起。 “小鱼,我三天后到你那儿。”电话中的男音非常的底气十足。 “你……先回你老家吧!”江小鱼紧紧靠在椅上,“伯父和伯母一定早就想见到你了。” 他一定以为她还在北方。 电话那边沉寂了一会:“小鱼,我的父母,我会尽孝。” 微微叹息。江小鱼的好心情渐渐远离。如果他真的知道,她的境地不会这么惨,不会被他的母亲到处追杀。 他如果真想给两人一个未来,想娶她,该想办法摆平眼前一团乱了。 许久,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沉重的声音:“小鱼,我想你。想得心痛。” 微微合上眸子,她轻轻地合上了手机。 一听到这声音,她就心痛。 杜海岩啊! 今天早上的情景,不是第一次发生。连第二次第三次都不是,自从她与杜海岩相识以来,余雨慧见过的次数她已记不清。 当年他母亲第一次找她的时候,第一句话是说:“江小姐,我知道你家寒。如果你愿意离开,我可以给你一百万。江小姐可以拿上这一百万和家人远远地走开,过舒心的日子。” 她的回应是相当潇洒的离开,然后心中还是不平,转回去对着那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微微一笑:“我想明白了,离开他,只有一百万。可是我不离开他,以后就会拥有遍布全球的珠宝连锁店。杜夫人,我不是学经济出身,但数学的加减法,很不幸从小学一年级就会了。” 她这一生,第一次将自己那颗脑袋抬得高高的走路。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3 哭泣着的她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3.哭泣着的她 往事如烟,不想回首。 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女人的面貌最为丰富。有她母亲这样病弱得人人可欺的女人,也有象余雨慧这样强悍得一手遮天的女人。 只是,余雨慧找她再多,江小鱼也从来没向杜海岩提起只言片语。 觉得没必要。 但抗拒豪门婚姻的种子,已经在心里悄悄萌芽。 要嫁,就嫁个平常人。你挑水来我种田在都市里不可能,但你煮饭来我炒菜也行。 其乐融融,美满幸福。 但这只是想法。只要杜海岩不表态,她就永远只能沉默,所有的打算都深埋心底。 他要她当他的官夫人,她就当。他不要她,她就听话地离开。 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笑给自己看:“老板,上酒。” “啊?”米粉店老板大吃一惊,没听说过上米粉店上酒。 “一瓶啤酒。”江小鱼笑笑地对着老板说。 看着江小鱼那认真的神情,米粉店老板想了一下,走到厨房里拿了瓶自己平时喝的珠江啤酒出来:“小姐,不会喝醉吧?” “不会。”灿烂一笑,江小鱼倒酒,“啤酒嘛,千杯不醉。” 她的确是千杯不醉。当年灌醉一个男人的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一直保持着清醒,泪盈盈地看着面前清俊温暖的男人。 男人倒了,她还能再来十杯。 并不是酒鬼,只是怀念酒的滋味。满满地倒上一杯,却是小小口的喝着,如品甘露。 米粉店老板看了,微微一笑,接着看电视。 “这个男的长得真是好看,爸爸是军委的人,老妈又开全球连锁商场。家世也这么好,而且还是当年保送留洋的研究生。在哈佛拿了几个博士呢,啧啧!”米粉店老板啧啧惊叹。 “哦!”放下酒杯,又去夹米粉,眼睛瞄向电视。果然电视里面那个男子温和白净,非常的儒雅谦和,也非常的阳光通达,只是笑谈间总是留了点兴味,有点让人不敢小觑的感觉。 江小鱼脸色发白,心一颤,手中的筷子离奇掉落。 地上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米粉店老板吃了一惊:“小姐,你筷子怎么掉了?” “不好意思。”掩饰好自己微妙的心理,江小鱼另拿了双筷子。接着吃。 米粉店老板皱了皱眉,还是接着看电视:“当年他学成归国,替母亲管了三个月商场,管得有声有色,营业额节节高升。然后从政,在中央办公厅待了几年。现在他进了我们市委,一个月后上任。才三十岁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小鱼停下了筷子,呆呆地出神。 “老板,还有桂林米粉么?”旁边传来一个清润的男音。 还有人和她一样这么晚来吃桂林米粉,江小鱼不经意地转过头来。 乔云涛微微点头,有点意外。 虽说世界说大不小,说小也就小,但要小到这程度,还真是离奇。 他今天已经是第三次遇上她了。 江小鱼愣愣地看着他,再瞄向电视,面前这个人正是电视时正在播放的主角——一米八左右,长脸,浓眉,细长的眼,温和白净,儒雅谦和,笑容温暖。薄唇微勾,整齐的头发有一缕掉落在额前,有着一丝特别的味道。 看上去一个特别吸引人的谦谦温润的君子。 似曾相识。 那清润的嗓音,俨然是沙滩上给她名片那人的嗓音。 手中的筷子,再次滑溜溜地掉落地上。是不是一年跑一个城市,跑得太多了,终于会遇上不该遇见的人。 江小鱼的反常举动,终于让米粉店老板若有所思。虽是小老板,也见过不少世面,多少知道有点问题。 不理会旁边的人,江小鱼一杯啤酒下肚。排山倒海的回忆,马上倾巢而出,将她一颗飘浮的心压得沉重不堪。 千杯不醉的她,今晚一杯就醉了。 双眼蒙胧地结帐,拨开挡在面前的乔云涛:“请让让。” “小姐,你醉了。”乔云涛蹙眉。 一杯啤酒就能喝醉,这酒量不是一般的差。 江小鱼却看他避如蛇蝎:“我没醉。” 电话声又响起。江小鱼摇晃着掏出手机接叫。 才接,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加上手机极好的音质,让旁边两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妈妈,林阿姨在跟姥姥说要走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涛涛睡不着。” “宝贝——”低呼一声,江小鱼片刻间泪流满面,向外冲去,“宝贝,等等妈妈。妈妈马上回来。” 她已婚,而且有了小孩?乔云涛大吃一惊。 这女子纤细飘浮,雅致灵秀,而又悄然独立。今天看到她三次,可以说她今天独自一人在外面整整游荡了一天,怎么看都不像结了婚的人。 “小姐,你的小背包。”米粉店老板忙喊。 “给我。我去送给她。”乔云涛当即立断。 接过米粉店老板递过来的小背包,乔云涛出来,发现她向对面跑去。 乔云涛赶紧追过去。 谜样的哭泣着的女人,有些让人放不下。 听到涛涛声音的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的画面。一直在他心头缠绕着,久久不散。 那种泪水,带着浓浓的歉意,和沉郁的忧伤。 难怪早上看上去有三毛般人在天涯的感觉,只因看似温暖而灵秀的她,原来一直有着忧伤。三毛的文都洒脱,但骨子里都是忧伤啊! 他经过了他们见面的起点。早上的公园,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江小鱼摇晃着疯跑进旁边的小花园。乔云涛只让了一下林荫道间的脚踏车,追到花园门口时,不见了江小鱼的人影。 4 叔叔我很喜欢你 叔叔我很喜欢你 怡红花园? 花园不大,可十来栋楼要找下来,也不是件小事。 “先生,你是江小姐的男朋友吗?”旁边传来赵大叔的声音。 “哦?”乔云涛一笑,何以见得?但男朋友……这样说来她并没有结婚,是未婚先孕还是离婚了? “这个小背包是江小姐的呢!”赵大叔早就下班,这时只在门口找同事聊天。 心里一动,乔云涛淡笑:“大叔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我找她,可是忘记她的门牌号了。” “二栋二单元1202号房。”赵大步赶紧告诉他,还用手一指,“瞧,就在那一栋。” “谢谢。”乔云涛点头表示谢意,大步走去。 刚走出电梯门,正遇上一个长发白衣女子进电梯下去。然后看见1202房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来:“林阿姨再见——你是谁?” 小男孩看着乔云涛吃了一惊。 好漂亮的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眉眼弯弯。除了那双细长的眼睛,其余地方长得都象江小鱼的翻版。小小的人儿背儿挺得笔直:“请问叔叔你找谁?” 那女子的儿子有这么大了,真是不可思议。乔云涛有些难以适应,才打定要追妻的主意,如双子大厦般倾倒。震惊而可惜。 他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客厅里有点窄,简单洁净的家具,虽是新的,但显然不是实木家具,都是比较廉价的压缩板材家具。 还不等他回答,小男孩已惊喜地叫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爸爸。” 乔云涛笑了:“我不是你爸爸。” “可是叔叔,你真的是我爸爸。”小男孩坚持。 “不是。”乔云涛摇头,他才三十岁,他却六七岁了。七年前他还在读研究生,正在积极筹备出国进修,怎么可能有儿子。 “可是妈妈说了,我的爸爸有一双细长美好的眼睛,有着白白净净的皮肤,有着温和可亲的笑容。很帅气很温暖。叔叔,你就是。” 可爱的小男孩说得一套一套的。还真对号入座了? 乔云涛一笑:“你很久没见爸爸了吗?” 都久得要忘记了。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随便逮着一个长得白净可亲的男子叫爸爸? 小男孩有些伤心,细长的眼睛里,飞扬的神采淡了许多。可唇角有着浅浅的笑容,很惹人喜欢,让人想捏捏那腮帮。 乔云涛现在就想捏一下下。他伸出手去。 “涛涛,牛奶泡好了。快过来搅搅,凉了就喝,喝完赶紧睡觉。很晚了。”里面传来江小鱼的声音。 “我得走了。”小男孩扭头看向里间,逃过了乔云涛的手。 有些惋惜。 小男孩也有些恋恋不舍,“叔叔,我很喜欢你。你不是我爸爸,那就是陌生人。妈妈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叔叔再见!” 门被重重地关上,然后听到小脚板跑向里面的声音,“妈妈,我送林阿姨回去了。” 乔云涛有些失落,手伸到半空,还是缩了回来。 半天才想起,他要还给她的小背包还在自己手上。 真是的,这娃儿手脚也太快了吧!关门比人家射击还快。 乔云涛再要敲门,手机响了。 “海燕,有什么事?”他轻问,不乘电梯,转身下楼。 “云涛,我妈说,从我们那年两家谈起亲事起,拖了好几年了。这个月你有时间,我们不如……”静默片刻,杜海燕等不到乔云涛的回应,只得说完:“我们订婚吧!” “为时过早。”乔云涛说了四个字,合上了手机。 乔云涛抬眼望望那十二楼,那些廉价家具,说明江小鱼不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人。 收回目光,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由想,也许他一身衣服的价钱,会超过那客厅里的所有家具的总价。 只是她瞬间泪流满面的样子,竟缠绕着他的心,撞击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 一个年轻的单身母亲。凭她出众的外貌,她不该孤身一人,更不该过得如此清苦。 又来电,他接起:“海燕,还有什么事?” “云涛,这么多年,平均一年就见一次面。你——不爱我吗?”是杜海燕小心翼翼的声音。 “海燕,有合适的人,就不要再等我了。”乔云涛再次关了手机。 没再来电话,却发来了一个信息:“云涛,你是一个冷漠的爱人。可是纵使冷漠,还是我的爱人。” 冷漠?乔云涛有些怔愣,他会跟冷漠扯上关系?人人都说他这个人如浴春风,谦和温润,怎么会冷漠。 而且是打算与他携手终生的人说他冷漠。 有些事,需要想想。 乔云涛陷入了深思。 他从来没主动约过杜海燕,也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她。显赫的家世,英俊的外貌,让他一直生活在光芒之中,他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才算追求。 他没有主动追求过东西,是否意味着他其实也失去了许多东西。 眼睛落在了小背包上。大半夜的,他一个大男人背着个女孩子的小背包,是不是有点好笑。 月白色的小背包很轻,里面应该装着很少的东西。随便地往肩上一甩,明天再送给她吧! 可是她掉筷子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她泪流满面的神情一直在他心中飘摇。晚风习习,让他的心莫明其妙地有些沉闷。 儿子打个电话给她,只是睡不着觉,她没必要忽然间泪流满面。要知道,女人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何况是这么一个雅致灵秀的女子。 鬼使神差,谦谦君子的他打开了她的小背包。 是没什么东西,一包餐巾纸,一面小镜子,五十块钱。这小背包洁净简洁得就像江小鱼那个人。 要拉紧小背包,角落一张粉红的小便条吸引住了目光。他拿出来看,是优美的行书体:“如果我没有为你疯狂,说明我不够爱你。如果我已为你疯狂,错过我是你一生的悔。” 好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乔云涛抬头再看了十二楼的灯光一眼,眼神有些深沉,他慢慢地走回了离这100米的天崖如家酒楼。 突然觉得不一定要住豪华酒楼,租房也不错,有家的感觉。 或许,可以直接在这个花园买个二手楼暂时住住。 5 会有仙女来吻你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5.会有仙女来吻你 江小鱼不知道乔云涛来过。 看着涛涛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进来,江小鱼笑问:“宝贝这么喜欢林阿姨,以后让林阿姨经常来陪涛涛好了。” “妈妈,我不喜欢林阿姨。”涛涛本来翘翘地嘴儿,一下子扁了下去。 “为什么?”江小鱼大吃一惊。 “林阿姨一天到晚都朝我脸上喷口水。”涛涛嘟着红红小嘴儿。 江小鱼忍不住呵呵一笑,那个大色女,哪里会放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娃儿:“林阿姨是喜欢宝贝才亲的。” “那下次叫林阿姨不要喜欢我了。”涛涛一本正经地向妈妈建议。 “林阿姨都亲宝贝哪儿?”江小鱼坐了下来,望着儿子很认真地问。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涛涛将脸指遍了。 “管她亲哪里,一定不准她亲这里。”江小鱼将手指压在宝贝的小小的唇上。 “为什么?”涛涛不明白。 邪邪地看着那张求知的小俊脸,江小鱼呵呵一笑:“因为每个男孩儿长大,最后都有一个仙女来亲吻你,那是留给仙女的。如果你现在让人家亲了,仙女会不高兴。” “真的?”小脸儿发亮。仙女也来亲他啊! “真的!”江小鱼一本正经。什么仙女啊,长大了会有喜爱的女子,那是专门留给初恋情人的。 “那好,以后谁也不准亲我这儿。”小小的脸孔很严肃,“就是姥姥也不行,妈妈也不行。” “当然,妈妈也不行。”江小鱼笑盈盈的。 “姥姥也不行什么?”田若兰刚好经过门口,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 “妈!我们在说笑。”江小鱼连忙站起,“宝贝,快去漱口。然后自己乖乖睡觉。” 很乖,涛涛听了就去了。 “妈,睡不着么?”江小鱼看向母亲。 田若兰走了进来:“小鱼,妈有话和你说。” 母亲的面孔有些严肃,江小鱼点头,母亲要和她说什么,不用想就知道。 二十八岁不再年轻,又带着个孩子,该成家了。 望着母亲,江小鱼有些难过。 不羡慕余雨慧看上去年轻十岁,但仍为着母亲的提前衰老而忧伤。 田若兰患了三十几年的癫痫,病痛的折磨让她过早的衰老。满头白发,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了上去,看上去像有了七十岁。 “小霞和涛涛闹得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哪里睡得着。”田若兰笑了,只要提到涛涛,再大的不愉快她都会忘记。 “涛涛也说睡不着。”江小鱼抿嘴一笑。 “涛涛今晚太兴奋了。”田若兰望了望后面,涛涛正在刷牙。 等涛涛睡下,江小鱼悄悄地关了房门,才回到母亲身边,两母女一起坐到床边。 江小鱼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母亲肩头。 母亲完全心平气和的时间并不多,她珍惜这心平气和的每一分每一秒。 田若兰摸索着女儿清丽的脸宠,沉沉地叹了口气。 “妈,你不会是想着女儿的年轻,怀念起自己的青春来了吧?”江小鱼故意开玩笑,试着让母亲的心情好起来。 “小鱼,我记得海岩每次都是暑假的时候休假,这几天就要回来了,是吧?”田若兰温和地问。 “妈,海岩不是回来。他的家在北方。”江小鱼忍不住解释。 去北方,他才算回家。来这里,只是路过。 “海岩不错,对你的心意妈看得很清楚。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再不结婚都不象话了。小鱼,他样貌家世都好,为什么不结婚?” 江小鱼垂下眼睑,遮掩了心事:“妈,你不是常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的么?” “小鱼,不要钻牛角尖。千金容易得,难得有情郎。这么多年,只有他不嫌弃你上有疯母,下有幼子。这样全心全意只看见你的好的男人,如果不要,以后会后悔。”田若兰叹息着。 “可是妈,我觉得如今这样很好。”江小鱼眼睛有些湿润,“妈,海岩也有不好的地方。瞧,他每年就一个月的假,如果嫁他,听起来是个官夫人,可一年里有十一个月女儿要独守空房呢!” “实话对妈说,是不是他家里的人嫌弃你有个疯妈?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妈可以回湖南老家,左邻右舍会帮着照看我。小鱼,妈老了,什么也不盼了,就只盼着小鱼幸福快乐,盼着涛涛在健康的家庭里长大。这样妈就是哪一天突然走了,也放了心。” 猛地搂紧母亲的脖子:“妈,小鱼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不会!” 田若兰的眼睛也湿润了:“可是妈如今唯一盼的就是你有个家呀。妈希望有个得力的男人陪着你呀!如果嫁给海岩,谁也不敢欺负我家小鱼了,涛涛也不会被人说是没爸要的孩子了。妈也就放心了呀。” 望着母亲那张期盼的脸,江小鱼不忍心再说那些烦心事,只神采高扬地作撒娇害羞状:“妈,我会结婚的啦。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出去一站,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呢——妈,你知道为什么是百分之两百吗?是因为,一个人看了,还拉上另外一个人看。” “小鱼——”田若兰哭笑不得,亏得女儿还有这心思让她开心。 瞧母亲神色舒缓了些,江小鱼搂紧母亲的脖子再接再励宽母亲的心:“妈,别担心。面包会有的,老公会有的,涛涛也会有爸爸的……” 正说着,手机响了,一打开,林小霞放鞭炮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鱼,我这儿已经有三个人选了,相亲吧!” 6 江小鱼配么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6.江小鱼配么? 晨曦已现,清风徐徐,又是一个好天气。这里是较高纬度的亚热带,本来应该炎热得无法承受,但是因为近海,竟然出其不意的凉爽。 江小鱼来不到十日,已经喜欢上了这儿。 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早练。人家一家三口是父母和独生子女,她们一家三口是三代人。 不过,幸福却是一样的。 江小鱼带着老母幼儿在这里租房落脚,不仅为了这里医院银行商场都方便,更主要的也是因为这个小公园。 游乐区设施齐全,不愧是大城市的开发区,一般的市区也没有这么个派头。 而且近海,可以时时去享受一下海阔天空,然后让自己的心胸也海阔天空一下。不求装得下全世界的美好,但求只装上自己经历的幸福。那些记忆中的疤痛统统扔到大海里去,任它飘到太平洋。 人气高,老人小孩尤其多。儿子可以玩,母亲也可以。 江小鱼在教母亲练臂力:“妈,你就躺在这儿,拉动这两个弯杆,一伸一缩。慢慢来,觉得没有力气就停一会。” “我会了,涛涛跑开了,去看着他。”田若兰果然一下子就会了。 “妈其实很不赖呢!”江小鱼适宜地表扬下老妈,嬴来母亲舒适的微笑。转头一看,涛涛果然跑远了。 “宝贝,慢点跑!”江小鱼为儿子恣意的百米冲刺吓得心脏一跳。 “妈妈,一点也不快。这还是我的一般水平呢!”涛涛扬头骄傲地一笑,笑出深深的笑厣,一张脸顿时阳光灿烂,赚来了旁边惊羡的目光。可他跑得正高兴,丝毫不放慢速度。 “宝贝,拿出你非常一般的水平就可以了。”江小鱼边追边哄,将一身优雅暂时抛开。天啦,这地方这么多人,撞到谁都不好,撞到小小的自己更不好啊。 涛涛好不容易停下来了,不是自觉停下来,而是被忽然停在一旁黑亮的跑车吸引住了。 公园不可以停车。这车停在这里,说明车主是个人物。 从车上骋婷地走下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显得娇柔清纯。香车美人,果然相得益彰。 女子正是甜美可人的汪雪琴。 又来了?还以为她们已经回北方了。看来这次不一般,余雨慧想必也拿出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 余雨慧是个聪明的女强人,偏偏在儿子这件事上不开窍。 余雨慧呢? 没见人。 “江小姐早。”汪雪琴聘婷地走了过来。 “汪小姐早。”江小鱼淡淡一笑,目光还停在车身上。汪雪琴故意开上它来炫耀还是打击她呢? 汪雪琴娇柔一笑:“宝马。我们是坐飞机过来的。余阿姨的朋友都是有头有脸的有钱人,非要借车给我们溜达溜达。不过这车还真不错。江小姐,你走南闯北,知道bmw是什么意思吗?” 江小鱼收回了目光,看着涛涛在和别的小朋友玩得正高兴,暂时不用管他。 往旁边的长椅上一坐:“汪小姐,你也坐。” 要谈事情就一次性谈完,不要再拖到明年。 “宝马。”汪雪琴自己笑了,“不过有人把bmw解释成别摸我,又有人解释成白马王子。”灿然一笑:“我更喜欢解释成白马王子,动辄百万的车子,不是只有白马王子才开得起?” 解释得有理! 瞧着汪雪琴纯美的笑容,江小鱼淡淡一笑。果然天下没有公平可言,汪雪琴的梦想她自小就没有过。这才像女孩子要过的日子,憧憬美梦,喜盼白马。然后白马王子牵着白雪公主,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汪小姐,找我有事?”江小鱼直奔正题。 “随便聊聊。”汪雪琴歪着头打量着她,“其实我来的时候,一直想像着江小姐是多么无耻的一个人,才会让余阿姨不远千里来用钱打发。但我看到江小姐的时候,大吃一惊,有着独特的神秘温婉的气质。看上去不象多年不做事,靠海岩哥哥的资助才能生存的女人……” 汪雪琴甜美可爱,滔滔不绝。江小鱼无声地叹息着,她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江小鱼没注意旁边的宝马早已开走,并且停在了田若兰面前。 余海慧站在了田若兰面前,开门见山:“我是海岩的母亲。田若兰,我有事找你。” “海岩的母亲?”田若兰马上放弃了锻炼,站了起来,一脸笑容,“海岩是个好孩子。你教得真好!” 田若兰虽然是个只识几个字的渔民出身,但随着女儿在城市生活六年,普通话还勉强过得去。可在余雨慧听来,真是蹩脚得可笑,她轻轻一哼:“你不会认为你女儿配得上海岩吧?” 田若兰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马上听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你不赞成他们结婚?” “我凭什么赞成?”余雨慧嗤笑反问。 “海岩喜欢我们小鱼,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儿女早早成家。”田若兰反而不理解她。 “可江小鱼配么?”余雨慧冷冷一哼,目光带刺地望向田若兰。 一个疯女人,也敢有这种想法。她那身粗布衣裳,能跟人介绍说这是她亲家母么? 田若兰脸色一变,知道她的来意了:“小鱼从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漂亮贤慧。谁娶我女儿,小鱼都配得上。” 7 这个叔叔我见过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7.这个叔叔我见过 “真好笑。太好笑了。”余雨慧鄙夷地轻睨她,“她配?六年前江小鱼是怎么混日子的,是怎么赚钱养你的,你知道吗?田若兰,我也不想揭她的伤疤,我只要你劝劝江小鱼,不要年年缠着海岩。否则,我可不客气。” “我女儿没有什么伤疤,也从不缠人,你不要血口喷人。”田若兰激动起来。 “哈哈。你以为呢,如今她带着你这疯子和那小杂种满世界跑,不要花钱啊?她现在还是不上进,连班都不去上。如果不是六年前在各豪门公子那儿用女人的身子赚了几笔,你以为她如今能过得这么逍遥。” “涛涛不是小杂种,涛涛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田若兰颤颤地指向她,“我女儿写文赚钱,不是你说的那样。” “写那烂文能赚几个钱?你别告诉我你女儿是文坛巨匠。能供给你们生活。”余雨慧恨恨地看着她,“江小鱼人尽可夫,还带着小杂种,我家海岩才不当这冤大头。我告诉你,如果你女儿再缠着我儿子,我就让你女儿身败名裂。” 田若兰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鼓起,嘴唇咬裂,唇畔间鲜红的血丝浸了出来。 余雨慧看了有些害怕,转身就走。还来不及,听到“咚”地一声。看时,田若兰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无巧不巧地撞在旁边练臂力的把手上。 “妈——”远远地传来江小鱼杜鹃啼血的一声喊。 江小鱼泪如雨下,冲了过来。 万万没有想到余雨慧这样急功近利,竟找到母亲门上,而且还用汪雪琴拖住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找上母亲。 众人纷纷让道,一个个瞠目结舌,想不到这雅致的女子跑得风驰电掣般,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田若兰受了余雨慧的刺激,癫痫病发。双目呆滞,牙关紧闭,一身不停的抽搐,白沫从牙缝里渗了出来。一开始还是白沫,很快成了血沫。 “妈——”江小鱼哽咽着,飞快跪下,将母亲的头侧到一边。从母亲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方毛巾,卷起,撬起母亲紧闭的牙关,将毛巾塞入牙关,防止母亲咬到舌头。然后飞快地解开母亲颈口的衣扣,腰带,保持呼吸道通畅。 然后才来看撞到把手的额头,左额高高肿起,渗透隐隐血丝。 “妈——”急得泪如雨下,江不鱼从小包里打开跌打药,替母亲先擦了。然后急急翻西药,却怎么也找不到,“妈,早上还带了药,怎么又丢了呀!” 吃上三十几年的药,不管是谁也会吃厌。长年吃药使田若兰记忆力大退,她自己也知道平时丢三落四的毛病跟吃药有关系,所以常常会扔掉少吃。 母亲呀! 江小鱼抬头喊:“涛涛,快过来。” 涛涛很听话,果然跑了过来。 “去家里拿药,白色的。妈妈电脑旁边有两瓶,全部拿来。快去。”江小鱼吩咐儿子。 “知道。”小小的人儿跑得和兔子一样快,一下子不见了人影,惊得旁边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种速度,这种反应力,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训练有素。 细想想,真是辛酸。 旁边不少人怜悯地看着江小鱼,为之落泪。并有一个清润的男音在打电话:“120吗?中心公园游乐场东部有人发病,急救。” “谢谢!”声音有点熟悉,江小鱼没心理,泪流满面,只看着母亲不眨眼。两分钟过去了,母亲还在抽搐,只说明一件事,今天病情发作加重。不知道余雨慧到底说了什么,让母亲怒气攻心,病发严重。母亲已经三年没有持续这么久的发病。 又有一个年轻男子蹲了下来:“小姐,要帮忙吗?” 癫痫病发,没法帮得了啊。江小鱼摇头。 涛涛很快来了,一张俊俏的小脸因为运动发热涨得通红:“妈妈,药来了。” “乖,宝贝。”江小鱼含泪而笑。 这会儿,田若兰似乎缓了些,稍微能配合。江小鱼赶紧接过药,打开水壶,让母亲服了两片西药。她这才记起余雨慧和汪雪琴,四顾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可悲可恨的人。 咬牙,不再想这两个人。 药艰难地吃了下去,可田若兰抽搐得又厉害了。 这时120救护车到了,田若兰一身还在抽搐,手脚在意识的控制之外,格外的有力。医生护士都不敢近前,只能干看着,没法将人放到车上去。 “我来吧。”有人卷起了衣袖,旁边也有一人配合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把田若兰抱了上去。 一进医院,医生便厉声问:“这个病人有三十多年的癫痫病史,为什么还要刺激她?要这样大发作,没几次就会送命,家属不知道吗?” “知道,是我的错。”江小鱼泣不成声。 早该和杜家断得一干二净。 田若兰进了抢救室,神思恍惚的江小鱼才缓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帮忙的两人。 一抬头,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只修长的手臂扶稳了她:“小姐,小心。” 站在前面的,是个陌生的穿着圆领t恤的男子。江小鱼有些怔愣。这人穿着整齐的白衬衫青色长裤,头发七分,中规中矩,一脸诚实可靠,是个宜家好男人。 她受了惊吓是因为身边这个扶她的人,就是那个在桂林米粉店里见到的乔云涛。此时也是衬衫西裤,看上去洁净斯文,温暖潇洒,有种特别的味道。 太巧。 这个技术开发区有五十万的人,尤其是流动人口占大半,谁知五十万人里居然连续两天遇上。 “谢谢!”头低低的,江小鱼似遇着了烫手山芋,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深深掬了个躬。 “妈妈,这个叔叔我见过。”涛涛在旁边指着乔云涛。 8 我拒绝了你的求婚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8.我拒绝了你的求婚 江小鱼一愣。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将涛涛拉到身后,遮住乔云涛的目光。江小鱼勉强笑了:“宝贝,乖,你记错人了。叔叔才第一次见到你。我要记下两位先生的电话,等我妈好了再多谢两位。” 没有犹豫,两人都留了电话。那个憨厚的陌生男子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乔云涛瞧着她一笑,温暖阳光:“江小姐一脸憔悴,去梳洗下更好好,免得阿姨等下醒来,看到心里难受。” 江小鱼心一颤,抿紧唇,手中的包毫无预警地掉落地上。她忙着蹲下身去拣包。 乔云涛分明看到,这个昨天看上去悄然独立的女子,伸出的手是颤抖着的。 起身,将眼泪收了回去。江小鱼脸色苍白,傻傻地看着乔云涛。 这个人的心就和那外表一样,温暖和润,居然连这也想到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阳光,而她天生就缺少阳光,于是不由自主地朝阳光靠拢,就象向日葵一样。 没有阳光,会夭折。 “谢谢!不送。”江小鱼终于扭转了头。 她似乎不想看到他,而且急着赶跑他。乔云涛疑惑地抬起头,飞快掠过她红肿的大眼,凌乱的发丝,和苍白的小脸,以及那微微颤动的唇,神情间总觉得有丝挣扎。 和第一次看到的洒脱自如的江小鱼完全不一样。 越看,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夹在中间,暗香浮动,让他觉得神秘。 她明明是个悄然独立的女子,淡定聪慧,为何见到他总是惊惶失措? 看着江小鱼拉着涛涛走向洗手间,乔云涛这才走出了医院。 两天内见了四次面,而且每一次风貌都不同,有些震动他的心。 如果她年轻些,如果她没有儿子,多好! 两人的差距就象火星与地球那么远。 乔云涛摇摇头,自我解嘲地笑笑,转身离开。 田若兰进医院后二十分钟才在药物的强制作用下镇定下来,然后住了三天院。这期间林小霞也赶过来了。 三天住满,田若兰再也不肯住下去,心知为了高昂的医药费又让女儿白白挑灯夜战了好久。 好在田若兰额头上的伤只是外伤,无大碍。在母亲的坚持下,终于办了出院手续。 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只一个小包就全部收拾好。江小鱼和林小霞一手挽着老人的胳膊,涛涛自己乖乖地跟在后面,四人向医院大门走去。 “海岩!”声音轻得像烟,江小鱼站住了。 医院大门口,穿着海军军装的英挺严肃的男子嘎然停住匆匆的脚步,灼灼的目光急切地锁住了苍白纤细的她。 江小鱼抿紧唇,看着他不语。 浓密的黑发,炯炯有神的眼睛,方正有型的如大理石的脸,似刀刻出来般。他一身伟岸,能挡住一方狂风暴雨。 站在那儿,挡住了整个大门。 他正是刚刚放假的杜海岩,才升为海军上尉不到一个月——余雨慧的儿子。 “阿姨好!”杜海岩跟田若兰打招呼。 再好的男人,也是那个余雨慧的儿子。 田若兰悄悄地别过了脸。 “对不起。”杜海岩神情有些牵强。 “那个……”林小霞打着哈哈,试图缓和下气氛,“小鱼,人家千里迢迢地赶来,你就陪人家吃个饭。我先送阿姨和涛涛回去。再见!” 林小霞说着,扛过江小鱼手中的包袱,朝涛涛使眼色:“涛涛,我们带姥姥回家。涛涛带路,涛涛最聪明了,一定能把我们三带回家的。” “那当然。”涛涛扬起可爱的小脸,得意洋洋,很男子汉地走到前面带路。 朝江小鱼使个眼色,林小霞带着一老一少回去了。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江小鱼脸色淡淡。来得真是快,她并没有告诉他,她搬来了这南边沿海开发区啊!而且看来,他连他母亲欺负她母亲的事也知道了。 一起走在林荫道上,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映在两人身上,让两人的容颜更加出色,隐隐透着光芒。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看上去很合适的一对。 其实不然,余雨慧说得对,其实两人真的不该在一起。 这想法,江小鱼深深压在了心底。她欠杜海岩的恩与情,多得让她现在没有说“不”的可能。 “小鱼。”随着低沉的话语,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圈上了她的腰。 江小鱼不能再往前走,只得停下,看那晚霞满天,看那风卷红云,看那弱柳无力,眼睛有些湿润。 这有力的拥抱能给孤寂的她力量,偶尔有得靠,感觉多好。 不是有句话,如果嫁不到我爱的人,那么,就嫁爱我的人吧!起码,会有另外一种幸福到来。 她渴盼幸福。渴盼了许多年。如果幸福再不上门,她可要主动出击了。 杜海岩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了好一会,亲吻着她的如水秀发,许久才松开手。 “什么时候回家?”江小鱼微微扬首。想起余雨慧,她不得不提醒他的家在北京。 “小鱼,六年前,我拒绝了你的求婚。”杜海岩的声音低沉有力,重重地叩击着江小鱼的心房,“如果那时娶了你,多好!” “是么?”江小鱼低低一笑,他没办法解开余雨慧的心结,一切不会变,“那时我只是开开玩笑。” “是玩笑。可是我如果答应了,你也再不能反悔。”他说。 的确是这样。 9 手术 名流追妻也疯狂 杜海岩扬手招来了计程车。牵着江小鱼上车。 “去哪?”她问,天色不早了。 将她轻轻地勾进了臂弯,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了他胸口。 “我下榻的地方。”他说。 江小鱼有点诧异。他下榻的地方,他每次回来她身边不都是挤在她家中。今年不一样了? 他竟然住五星级大酒楼? 依他的家世,住五星级大酒楼也没什么。可问题在于,这六年来他只要出现在她身边,一定会赖在她家不走。 今年不一样了。 满室的浮华,江小鱼没看几眼,可朝南落地玻璃窗,江小鱼一眼就喜欢。悄然站在第二十楼的窗前,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浩翰无垠得让人胸怀放宽。 洗手间传来倒水的声音,杜海岩正在洗去一身风尘仆仆。 不一会,只穿了短裤的他悄悄地站在了江小鱼身后。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漂亮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铂金项链,吊坠上有颗小小的钻石。 他小心地替她载好。 凉凉的铂金给脖子带来丝丝清凉。江小鱼一愣,手抬了起来。 每年送礼,她要不起。她也不想要,这些身外之物于她而言,轻如鸿毛。 “别动。”杜海岩低低道,可有力地阻止了她。 “真美。它就像为你定身而做的。”他说,霸道地在身后拥紧了她。灼热的吻绵密地落在她细细地脖颈,强硬地要求她,“永远也别取下来。” “嗯。”江小鱼低应,没动。 她宁静深思的侧面,真美。而又似乎离他很远。 总是这样,她常常很温顺地跟在他身边,但总觉得心离得好远好远。 心烦见到那种幽远,停了亲吻,用力掰过她的身子。杜海岩灼灼的黑瞳锁紧了她:“给我。” 江小鱼一惊,飞快地瞥过他,将目光别向了窗外。 他不许,搬起她清丽的脸宠,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吻是清冷的。 “给我。”他的语气有些清冷而急迫,“我要你的全部。” 江小鱼看得到他眼眸里的急切、急躁和深沉,以及一直以来的不解释。 能在短信上写“我想你”三个字,已是他的极限。 他心里有事? 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蓦地抱起她,放她到**,一米八几的半裸的壮硕身子重重压了上去。 她躲开了。 “为什么?”杜海岩手指重重地掐入了她的肩。 “我不喜欢酒店。”江小鱼没有不悲不喜,淡淡解释。她不要这种浮躁。他今晚心情不对,不该这样。 一片静谧。 她知道杜海岩生气了,静静地坐到一边。眼睛的余光看着他的壮硕,也看到了他腹间的隆起——他果然正欲火焚身。 江小鱼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将目光完全抛向窗外。窗外的大海,明心见性,驱赶了房中的暧昧。 她孤独,寂寞,需要有力的臂膀来依靠。她是个成熟女人,还是个专攻言情的作者。凌晨写到热血沸腾的地方,更是心往神驰。 但有自己的立场与坚持,不因时空而变。 如果不是这样,这么多年他应该早忘了她,而不是一年比一年更放不下她。 这样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一周前我做过小手术,过一两天更好。”杜海岩的声音清凉。比空调下的冷空气凉得多。 “什么手术?”江小鱼微微抬起眼眸,担忧地看向他。不过很快就垂下了眼。 在旁站了好一会,一直等腹间的热情冷却,他才用力拖起她的手:“你不用知道我做了什么手术。只要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他换衣服了。当着她的面,一身略带棕色的强健肌肉在她眼皮下全部呈现,一点也不避嫌。 杜海岩换她衬衣长裤,打好领带,更显高大,一张严肃的脸更是凌角分明,顿时那种霸气全张扬了出来:“明天上午我要去医院复查。下午五点,你过来这里等我。我有事情和你谈。” “身体……要紧么?”不放心地看着他,肤色健康,精神饱满,看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来,“要不,我明天上午陪你去医院?” 本来想好好地谈谈两人的未来,要走要留总得有个结局,现在所有的想法全卡在了喉间。 “不用。”杜海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走吧,我送你回去。明天再找你。” 起身,杜海岩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打开门,只见余雨慧一脸阴沉地盯着江小鱼。 “伯母……”江小鱼有礼地打招呼,但只说了两个字,余雨慧高扬起头,当她不存在,问儿子:“海岩,你动了什么手术?” “小手术而已,不劳驾母亲大人亲自询问。”杜海岩的声音说有多冷就有多冷。 “海岩,我先走了。”江小鱼不方便夹在两母子中间,见机行事,提出告辞。 “好。”杜海岩瞧着江小鱼进了电梯,瞧着电梯显示已到了十楼,才转身冷冷地面对母亲,“你真想知道我动了什么手术?” “你是我儿子呀!我当然想知道。”余雨慧真情流露。 杜海岩轻蔑地看着母亲,语气极尽讽刺:“当然,我是你儿子,生来就是,户口本上有写明,dna会证明,谁也不能否认。可是你知道你儿子三十二岁以来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余雨慧语塞,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儿子应该接受她给他的好安排,恼羞成怒:“你到底动了什么手术?” 杜海岩的声音冷冽如冰:“我结扎了。” 10 ** 名流追妻也疯狂 “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这样说就吓唬到我了。难道你又是为了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才这样说,她的儿子都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你别想把那野种带回家。”余雨慧高分贝的声音响遍了二十楼,一张脸被吓得扭曲变形。 看电梯显示停在了一楼,知道江小鱼已经离开。杜海岩冷冷地瞧着母亲,不解释:“雪琴呢,你不是急着叫她做你儿媳么?叫她过来,我会和她好好培养感情。” “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想带那野种回家?”余雨慧声嘶力竭。 “我要雪琴。我娶她。”挑战着母亲的威严,杜海岩的笑容冷寒彻骨。 正在这时,电梯内跑出娇美的汪雪琴,只见她眼睛一亮,灿若明珠:“海岩哥哥,真的娶我?” “当然。”杜海岩轻轻地笑了,冷酷隐入了笑容。长臂一伸,汪雪琴整个入了怀。杜海岩两步就将她带入房中,重重地甩上了门。 余雨慧站在走廊里,呆若木鸡。 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结扎是真的假的,她们母子如今僵化到这种程度,都是江小鱼害的。江小鱼居然替她那个小野种谋她杜家的后来,她非整死那个小贱人不可。 第二天江小鱼四点四十就到了酒楼。 还是不放心杜海岩说的“小手术”,所以她提早来了。她一定要问清楚,别看杜海岩位高权重,能和他说真话的不多。 轻轻地敲着门,江小鱼望着20—1的门牌等开门。 “阿姨,来了,来了。”里面传出了汪雪琴娇柔的声音。好久,门才开了。 果然是汪雪琴,一张脸盈盈的笑着,幸福得似乎要疯掉。长发披散,穿着半透明的纱质睡衣,将一身好身材全勾勒了出来。原来这苗条的女子该丰满的地方丝毫也不输人家。 只是她怎么穿成这样在杜海岩房里?还一脸的庸懒风韵。 看见是江小鱼而不是余雨慧,汪雪琴轻呼一声,紧抱自己,倏地就往里面跑,直朝薄薄的被窝里钻。 江小鱼僵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看到这番情景。 **凌乱,**的男子正是杜海岩,**身体,正一脸沉没地凝着她。 胸膛上趴着脸儿红红眼儿媚媚的汪雪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她昨晚拒绝了他的求欢,他马上就另找了个女人满足自己,找的还是个觐瑜他多年的乖乖女。 杜海岩昨天不是说他动手术了么?动手术的人还能做这**的剧烈运动?瞎扯! “对不起,我打扰两位了。”江小鱼脸色苍白,往外退去,顺便拉好门。 “小鱼,进来。”杜海岩严厉的声音阻住了江小鱼离开的脚步。 江小鱼停住了,等了好一会,给了两人足够的时间穿衣服,才又慢慢地走了进来。 果然都穿好了衣服,杜海岩还打好了领带,汪雪琴则换上了隆重的紫色绸质晚礼服。两人看上去很相配。 得意地瞄了江小鱼一眼,汪雪琴飞快地在杜海岩如大理石般严肃的脸上亲吻一下,然后飞跑了出去:“海岩哥哥,我在二楼等你。五点马上到了,快点哦!” 杜海岩要拉江小鱼。她闪开了,眼神闪烁:“海岩,你不是有话要谈么?说吧!” 杜海岩看着江小鱼紧抿地唇,并不说话,只是五指扣住她的五指:“下楼吧!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在等着我。” 带江小鱼到了二楼的包间,里面坐了三桌人,酒席已摆好,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 宾客清一色的高门人士。 男的俊朗,女的漂亮。男的衬衫领带,女的高雅长裙。珠光宝气,喜气盈盈。 更加衬出她的寒酸。从不认为自己是灰姑娘的她,这时也自惭形秽。 里面竟有杜海岩的父亲杜清雄?那比杜海岩还威严十分的年近花甲的老人,看上去精神抖擞,一点也不老。 谁有喜事? “小鱼,我订婚了。”杜海岩紧紧地看着她。 江小鱼有些呆,没有怯场。六年前她穿梭于众多豪门公子之间,如今淡定多年,对于豪门早已免疫。 她只是有些看不清眼前的阵势,有浓浓地被人宰割的感觉。更何况是自己最信任的那个人——杜海岩。 “海岩哥哥,你下来了?真快。”如一只蝴蝶般轻盈,汪雪琴跑了过来,非常自然地从江小鱼手中接过了杜海岩的手。 “我和海岩哥哥订婚了,你要喝一杯喜酒么?”娉婷可爱的汪雪琴沉浸在喜悦之中,有着天使一样的笑容。一副无害的样子,笑盈盈地瞧着她。眼底的得意,让江小鱼瞧得一清二楚。 原来有些人天生就是阴谋家,所有的心思都在纯真的外表下面,连讽刺的话旁边人都听不出一根刺来。 “我们雪琴落落大方,配我们海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余雨慧更是得意洋洋。 “我今晚订婚。”杜海岩黑亮的眼眸太过幽深,她看不懂。 “好,恭喜。”江小鱼随口应着,声音干巴巴的,眼睛却湿润了。 原来要谈的是这件事啊! 以这么快的速度找到她,原来是想以更快的速度分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他昨天还在第二十楼向她送礼求欢呢! 摸向脖子上的铂金项链,真讽刺。 牵扯了六年了啊! 气氛怪异。 “我这次回来就是和雪琴订婚,明年成亲。”杜海岩缓缓道。 “汪小姐很美丽,很可爱,也很有见识。”江小鱼称赞着。那甜美的女子知道bmw有两种意思,知道更好的解释是白马王子。而她这井底之蛙仅仅知道那只是宝马的标志。 而且她为了爱他,竟毫不犹豫将纯洁的身子都给了他。 “雪琴年轻漂亮,为爱不顾一切。”那双炯炯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无视一旁的宾客。 “是啊!”江小鱼笔挺地站着,含笑回眸。笑出了眼泪。抚着劲间那条铂金项链,觉得那种清凉浸入了骨子里。 “你呢?”杜海岩突然问,声音硬得像花岗岩,“还会不会想我?” 11 蜻蜓点水一吻 蜻蜓点水一吻 问她会不会想他? 一丝几不可见的浅笑浮上江小鱼的脸,来不及说话,耳边已响起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海岩哥哥,我们过去见过伯伯吧!” 旁边,站着雍容华贵的余海慧,她正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江小鱼。这一天内儿子对汪雪琴的疯狂纠缠,让她坚信儿子说结扎是为了骗她。最后胜利的一定是她余雨慧。 杜海岩如山般槐梧的身子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汪雪琴非常自然地将手勾进他的譬弯。 江小鱼转身要走。 余海慧满面笑容地拉住她,做给三桌宾客看:“小鱼,既然来了,吃点再走。小鱼是海岩多年的朋友,当然也会祝福海岩和他妻子百年好合。” “当然祝福。”江小鱼的声音平静。坐下来,伸出筷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珍惜食物,会遭天遣。 吃,她吃。 慢慢地吃着,优雅迷人,淡定清新。 她听见杜海岩在发言,说着幸福快乐的话。也看见他们在宾客的注视下,热情的拥吻。 这情景,她想象过。只是主角换了而已。 她以为,他明知他母亲是什么人,只要他爱她,迟早会将她和母亲安顿好,所以她静等。谁知不是这样。 大家接着就宴。 快七点了。宾客已先后告辞,所剩无己。 抽出餐巾纸,细细地抹着唇角浅浅的油渍,稳稳地走进洗手间,将发丝理得一丝不乱,将衣领理得平平正正。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去同杜海岩告别,声音清新和悦:“海岩,再见!” “再见!”杜海岩看着她,心思如海。这个女人他交往了六年,仍然不明白她,不懂她心里想些什么。 看似柔弱实则自强自立。 杜海岩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臂,将怀中灿笑着的汪雪琴拥得死紧,转身给父亲敬酒。 “且慢。”杜清雄止住她,不怒自威,声音不轻不重,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你就是那个和海岩交往了六年的女人?” 所有的眼睛全看着了江小鱼。 “伯父,我和海岩只是普通朋友。”江小鱼躬身回答。 “普通朋友?”杜清雄平淡的语气不怒自威,让江小鱼微微缩了肩。 “听说江小姐平日里爱写情情爱爱的东西,自然是比较浪漫不受拘束的人。我希望江小姐不要乱了心性。海岩是军官,名声比生命重要。海岩今天既然订了婚,以后江小姐还是自重为好。”杜清雄严厉的目光停在她脖子上的铂金项链上——那是余雨慧经营的珠宝店的特制饰品。 她接受了那项链,居然还敢称普通朋友?杜清雄的目光更加冷寒,严厉几乎令人窒息。 这冷酷的指控让江小鱼脸色发白,手指深深掐入了掌心。她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余雨慧的得意已让人觉得可恶,汪雪琴格外明媚的笑容非常刺眼。而杜海岩,那个说了六年爱她思念入骨的男人,此时脸若钢铁,眸若冰霜。 微微摇晃了下,身后一个有力的臂膀撑住了她的腰,然后一个清润温暖的声音响起:“杜伯伯,小鱼是个好女人,我正打算追求她。杜伯伯是担心我的眼光不行,还是担心我没有足够的魅力,连个女朋友都追不到?” 江小鱼一惊,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乔云涛怎么也在这里? 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听上去和悦,然而字字说得凝重,让人不敢有所冒犯。 面前的人听了,不敢出声。杜清雄也收回了投在江小鱼身上的严厉的视线。 “云涛,她怎么会……海燕等了你多少年了,你不是不知道。”余雨慧失声尖喊。 可以失去汪雪琴这个好儿媳,可万万不能失去乔云涛这个乘龙快婿。早知道她宁愿让儿子娶了江小鱼这个祸害。 杜清雄和杜海岩要倚仗乔云涛的父亲,而她要倚仗他的母亲。乔氏一家的势力,更是遍及各个领域,要是没有了这个乘龙快婿,他们一家的荣耀哪里那么固若金汤。 “我和海燕是多年的好朋友。若要谈婚论嫁,早就成了。”乔云涛不紧不慢地说明,“而且我的父母都比较开明,我的婚姻,我乔云涛自己能做主。” 听得余雨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汪雪琴则有点呆呆的,超级乖乖女的憋端一眼可见。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杜海岩,这时看向乔云涛的目光是血腥的。 江小鱼懂得杜海岩的脾气,悄悄地看着他的手。果然,那双手早已握成了钢铁般坚硬的拳头。 当即立断,江小鱼转身就走。 “杜伯伯,小鱼不舒服,我先送她离开。”众目睽睽下,乔云涛挽着江小鱼一起走了出去。 江小鱼在那双有力臂膀的支撑下镇定地走出了酒楼。 八点,夜色正临,空气闷热。 身边这个臂弯,真舒服。用力一合眼,无力感更加重。 杜家上下对乔云涛的恺惮,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都说乔云涛来头大,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会让杜家这么畏惧,连杜清雄那样威风的军人都会退让? 她想起了米粉店的电视新闻。他要进市委。 杜家她都惹不起,哪还能惹起乔云涛。 划清界线,马上。 “谢谢!”轻轻地移开他的怀抱,江小鱼微微点头致谢。 “一声谢谢就行了么?”乔云涛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温柔,象盛放着的罌粟花,诱惑着人。 江小鱼心一颤,静静地温柔地看着他。夜色中的霓虹灯让人心事浮沉,让人冲动,他清俊的容颜让人心醉。 “难道,我为了报恩,要以身相许么?”她浅浅笑了,有些讽刺,在夜色中分外的撩人。 “有何不可!”乔云涛的声音听上云有些飘忽,那双细长的眼含笑而紧紧锁着她,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江小鱼静静地瞧着他那张白白净净的脸,突然踮起脚尖,攀下他的脖子,在他洁爽白净的脸上飞快地一吻:“谢谢!” 猛然惊醒,她疯了!居然轻薄一个未婚男子。 如蝴蝶般,江小鱼翩然逃离。 她不知道,那蜻蜓点水一吻,让身后温暖清俊的男人烧红了脸。 乔云涛抚着脸半天,忘了要干什么。 12 晚归的女神 晚归的女神 天啦!她居然去吻他。江小鱼蒙着脸,一直跑过三条街才停下来。 停在人行天桥,看着桥下车水马龙。江小鱼力气一点点流失掉,坚挺的背弯了,肩膀也垂了下来。 不想哭,可泪如涓涓溪流,淌入唇中,有点苦,有点咸。 杜海岩居然面对着他父亲的质问不闻不问。 而乔云涛,那样清俊得不敢多看的男人,那样温暖得让人心跳加速的男人,竟为了保护她,说要追她。 做梦一般的美。可梦就是梦,一碰就碎。 来到千里之外的这儿,不就是想过得轻松平静,过她自己悠闲自得的日子。可为什么这些人都平空里钻了出来,还一个个指控她。 他们凭什么? 不知站了多久,桥下车辆渐渐希少。觉得双腿有些僵硬,才慢慢地下了天桥,到公交站等车。 一辆出租车慢慢地停在江小鱼跟前,摇下车窗,年过半百的司机扬声问:“小姐,已经十一点多,不会再有公车。小姐要走吗?” 当然要走。 点头,坐进前排。 “小姐,请系好安全带。”开车师傅笑呵呵地提醒,“小姐要去哪?” 江小鱼想了想,打开包,将所有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四十八元。师傅,随便你转,把这钱转完。最后送我到怡红花园就好。” “好咧!”接过钱,老司机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方向盘一转,车上了主道。 沿路灯红酒绿,是个花天酒地的好地方。四面八方涌来的男男女女都迷失在了这座城市,更迷失在这片繁华之中。人活着就是寂寞呀,许多心事,永远只有自己是自己的听众。 这里纸醉金迷的生活,自然有它必要存在的道理。 只有她不甘心,如一只风中断翅的孤鸿,还在无力而心碎地扑腾着。 她看着路旁的少女头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放肆狂歌劲舞,燃烧着青春,突然觉得羡慕。 只有年轻才无畏,她呢! 她的青春找谁要去? 老司机把出租车转进了林荫小车道。 曲径幽深,太安静了。 江小鱼猛然一惊,这地方太过偏僻,实在不适合一个女人来。 老司机看穿了她的想法,呵呵一笑:“小姐,刚刚那是商业区,这边是工业区。” 原来如此。难怪差别这么大。 这是个外来人员流动旺盛的开发区,工业区占了一半的地盘。江小鱼有时候好奇,这些人离家背井,真的心甘情愿么? 江小鱼细心地发觉出租车在绕着面前这个工业园转。 经过正门,大门口的霓虹灯清清楚楚地照出几个镶金大字:尹氏织染机械工业园。 在这大城市,即使是偏远些的这里,也是寸土寸金。几十万平方米的厂房,摆明了尹氏集团财力雄厚。 出租车在一道铁栅栏边停了下来。 铁栅栏内是底层厂房。 江小鱼清楚地看到,里面有刺耳的声音传出,明亮的灯光下,好些男人在进行电焊。一个个穿着长袖白色厚布衫,手載棉纱手套,面上还載着防护面罩,脚上穿着的特制的劳动皮鞋。 全副武装得就象宇航员进太空。 可这是亚热带的大夏天,在这么闷热的天气里,他们…… “他们不热么?”江小鱼喃喃着,简直不可以想象。那刺眼的电焊光芒扎进了她的心。他们,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要吃这种苦? “里面四五十度的温度,怎么不热?”老司机好笑地反问。 “那怎么熬得过来?老板无良吗?”这是她完全没接触过的世界,江小鱼仍然无法想象。 “小姐……”老司机还是觉得好笑,“不是老板无良,他这个行业就是这样。重型机械,一台机器需要一辆十六轮卡车才装得下,载得动。做出这么个重东西出来,光靠机械还不够,人也得吃苦。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色彩斑斓,都是这些人的劳动才有的。他们制造了机械。” 看出江小鱼的不可置信,老司机侃侃而谈:“这个行业的危险度也大。小姐,你知道尹氏招聘生产员工第一个需要的证件是什么吗?是户口本,结婚至少五年,小孩至少三岁的男子,才可以进去参加其它的选拔。” “为什么?”江小鱼脱口而出。她被老司机的轻言细语给吸引住了。心中的郁闷疏淡了许多。 这个世界,完全与她以前的世界不同。不仅没看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因为只有为爱着的人而活着的人,才会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才会更吃得了苦,才会事事想求得两全其美。”老司机含笑而谈,“为了幸福,为了爱人,他们愿意付出,也会更加爱惜自己。” 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司机,江小鱼懂了。浅浅一笑,心情好转。 历经苍桑世故的老司机早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才特意带她到这儿来开导。 好睿智的司机,最可爱的大伯。 和这些人比起来,她的痛算什么。更不能半夜三更放下老母和儿子不管,在这儿思春悲秋。她要为最爱的母亲和宝贝更加爱惜自己。 豁然开朗,江小鱼浅浅一笑,在夜色中格外地清脆。老司机见了,明白心思没有白费,放心地笑了。 “师傅,送我回怡红花园吧。师傅你的手机号码呢?给我,下次帮你联系客户。”江小鱼笑笑地说。 果然给她一张名片。江小鱼小心翼翼地收好。 老司机一个转弯,再开上两分钟,就到了怡红花园门口。江小鱼这才发现,原来这工业区离她住的地方仅两里路远,和繁华的中心区非常近。 两里之外的他们,有着不一样的生命。 旺盛而美丽,尊敬而可爱。 回家。她步履轻快地上楼。 乘电梯上了十二楼,脑海中还是那些挥汗如雨的电焊工的影子。一块钱一百滴汗,完全有可能。这是新的(锄禾)版本,只是那是农业,这是工业。 低头找出钥匙,就朝锁孔插去。谁知碰到温软的东西。 一抬头,吓得钥匙掉到了地上。江小鱼连退三步,傻傻站着,眼睛昏花。 “晚归的女神,你终于回家了。”那温软的东西温和地说。 破天荒第一次,她的家门口有一个男人在等门。他清俊迷人,温润如水。 一个她望之生畏的男人,一个堪称白马王子的男人。 一个她——今晚昏了头冲动得搂住人家脖子献感谢吻的男人。 13 你混蛋 名流追妻也疯狂 洛红雪心想一定是真正地夜游了,才会出现梦境。梦中有个她恰好喜欢的那类男人,清润如水,洁净优雅。 既然是做梦,她就大胆地看他。 “江小鱼,你怎么了?”清润的男音有着淡淡的笑意。 不是梦境。江小鱼似石化,然后猛然醒悟,低头找钥匙。慌乱间怎么也找不着,两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小心——”一双修长有力地手扶起了她,并递给她一个包,“你的背包,物归原主。” 果然是她那天遗失在米粉店的小背包。 “你怎么在这儿?”江小鱼颤抖着问,身子乏力,奋力挪开些。 “我为了还江小姐的小背包,特意搬来和江小姐做邻居。”乔云涛轻松一笑,故意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温暖得让人心醉,“瞧,我就住在1203房,我房间的阳台和江小姐的阳台相邻。刚刚我还和你的小家伙谈心呢!再说,中国人不是喜欢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还近水楼台先得月,要她的命差不多。他住得这样近,她的秘密要保住,得有多辛苦。 终于捡起钥匙,江小鱼颤抖着要开门。手抖动半天,也没办法找到匙孔。 乔云涛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想要帮她。 结果,在他刚碰到她,江小鱼飞快地逃离了他的手。 乔云涛蹙起了眉,然后又笑:“女人,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实现我对杜伯伯的承诺,来追你做我的女朋友。” 这些话对于她来说不亚于炸弹。她脸色发白,骤然转过身去开门。 “江小鱼,你难道觉得,我乔云涛配不上你么?”乔云涛不疾不徐,含笑的黑眸似汪洋大海,将江小鱼圈了进去。 “乔先生,你有杜大小姐相配。”手停了少许,江小鱼提醒,“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吃醋了?”乔云涛轻轻一笑。 懊恼,连他这样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男人也会调情,会占女人便宜。果然男人能相信,母猪也上树。 “乔先生,请回吧。谢谢你还包。”江小鱼尽力让语气平稳。 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有着微微地抖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总是闪烁着不肯看他。乔云涛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特别爱看他的眼睛,可总是飘然而过,她怕他? 好希奇的事,男人倒是常常有机会看到他从政时不留情面的一面,会怕他。但居然还有女人怕他?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怕我?江小鱼,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是什么时候偷了我的东西,还是做了什么陷害我的事?如果让我知道,我会加倍讨还。”乔云涛将手搭到她肩头,故意收起笑容,很是一本正经地恫吓她。 这女人,有时候太平静了,他喜欢逗她。 结果话音未落,他就知道了她一点也不好逗。这个晚归的女神听到他的恫吓后,咬着唇傻傻地看着他,然后眼睛一闭,非常柔软地晕倒在他的怀中。 怎么会这样?这女人不小了,动不动就失神,就晕倒。 乔云涛一手扶住她,另一只手却摊开来看掌心,难道他的磁场和她不合?她才会一见到他就失常。 他当然不知道,江小鱼被“陷害”两个字吓倒,确实是因为她偷了他珍贵的东西。非常非常之珍贵,无价可言。 时间已过去七年。他不知道,她却时时活在回忆之中。 虽苦尤甜。 拿过她手中的钥匙,本来打算一个个试着打开,送她进去。又怕惊醒她母亲,要是惊醒了,看见一个陌生男人送她晕倒的女儿回来,说不定精神受刺激发病。 那天公园里他没看到江母开始是如何发病的,但后面倒地晕厥的情景历历在目,乔云涛不敢冒险。 弯腰,打横抱起江小鱼,转身进了1203房。 这房子里雪洞一般,空旷洁净,空得连个小凳子也没有。望着屋空空的屋子,再看了眼臂弯中的江小鱼,乔云涛有些无可奈何。 有可能她不醒来,他就这么站着抱一夜。可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抱在手中,并不是太妙的事。谦谦君子的他很有禽兽的心理。 她真的很美,美得有气质,美得让人放不开手。 他心身煎熬。 要不然还是直接闯进她家,把她扔到卧室了事? 或者,直接带她去酒店开房?赶紧否决这想法,抱着一个晕倒的女人上酒楼,他乔云涛明早就可以上本市的报纸头条。 事实上他来这儿还什么都没做,报纸上已经有他的名字了。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一点坏事也不能干,只能干想想过过瘾。 乔云涛一直温和的面容,有了些无可奈何。望着臂弯中的美好,他的思绪淡淡地飘散了开去。 乔杜两家是世交,杜海岩的订婚宴,他理所当然会在,而且是第一个到场,也得最后一个离开。所以她一进包房,他就注意上了她。 她的淡定,她的大方,她的彬彬有礼,她的不争不闹,全落入他眼底。整个晚宴,他的心都荡着淡淡的涟漪。 她对杜清雄说两人是朋友,杜清雄当然不会相信。杜海岩自小孤傲偏激,不容易亲近不说,时时浑身上下都发出“生人勿近”的信息,通常没有女子敢近他的身。 可她进来时与杜海岩十指相扣,说明了他们关系密切。 杜海岩不在乎江小鱼有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和她交往长达六年,显而易见对江小鱼有多么的重视。 奇怪的是江小鱼被杜海岩相弃,虽然看得出愁绪,可是不哭不闹。如果不是杜清雄以权相逼,江小鱼会很华丽地退场。 所以现在一看到他就晕倒更显得奇怪。 虽说他乔云涛自小长得白白净净,精瘦修长,帅气天然,但电力也不会足到一眼电晕一个妈妈级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有些神秘。这感觉和她第一次见到他忽然间泪眼朦胧一样。 得了,不多想。两人是邻居了嘛,有得是机会弄明白。 她这样晕着不是办法。要不要掐她人中,或者压胸人工呼吸来个急救? 一一否决掉想法,最后他抱着她在阳台上吹风。 天气闷热,没多少风。决定了,要是十分钟内她不醒来,他就不客气地闯入她家,送“货”上门。 主意一定,才微微一笑看向臂弯中的女人。 臂弯中的小脸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如丝水滑的黑发,懒懒地垂在他手臂上,润滑而清凉。 这时的她没有了悄然独立的神韵,而有些楚楚可怜,有些温暖,有些倔强。是个男人看着想要呵护并征服的活色天香的女人。 特别在他的臂弯中,那么的柔弱娇小,正是极需男人呵护的小女人。 怎么也无法想象,她是个扛起一家子生计的女人。 他浮想联翩,刚刚不由自主地将唇要印上她的红唇,抱着的小女人醒了。 “你混蛋!”江小鱼慌得手足无措,冲口而出。 她怎么会到他臂弯中来? 14 懊恼 名流追妻也疯狂 可惜难得一次情难自禁想偷下香,居然以失败告终。 她说他混蛋? 乔云涛笑了:“我长得像混蛋?” 江小鱼紧紧抿着唇,不语。 他放她下来。 双脚一落地,屋子中的景象全落入眼中,江小鱼离他三步远才说话:“这是哪里?” 空无一物的屋子,是穿越到哪个贫困山区了么? “这是我家。”乔云涛看出了她的疑惑。 江小鱼闷哼。别取笑她了,他家如果这么穷,她拿脑袋给他当球踢。 他只怕连看都没看过一穷二白的居所。 乔云涛无可奈何而有些捉挟:“我不习惯用人家用过的东西,叫人把家具全搬出去了。八点过来,等你告诉我哪儿有家具买,谁知小鱼回来得这么晚。这会儿我要睡地板了。” 全天下人睡地板,也轮不到他乔云涛。 真的是1203房? 江小鱼从来没有这么焦灼过,蝴蝶般飞向阳台。可不,隔壁的阳台上正摆着涛涛的保路捷自行车,阳台的天花板上挂着的正是自己的卡通睡衣。 他果然货真价实地成了她的邻居。 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地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他怎么可以? 委屈和恼恨全往脑门冲。 血气上涌,江小鱼的脸胀得通红,把杜家这些天给她带来的苍白逼得无影无踪。 一双漂亮地杏眼,喷火地盯着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为什么都一个个不请自来,干扰她平静的生活?她并不想见到他们,谁也不想:“你凭什么住到这里来?” 原来她也会有脾气?那灼热的双眸,让她看起来生机勃勃。 只是这脾气来得有些莫明其妙,她那神情,他显然踩着地雷了。 被他探索的目光拉回心绪。江小鱼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越过客厅,打开1202的房门,进去。忘了要关门。 站在客厅半天,脑袋一片空白。 往事不堪回首,可偏偏这时全涌上心头。一幕幕全涌上脑海。 自小就在单亲家庭里长大,母亲的病让父亲在江小鱼三岁那年就离开了家,另外带了个女人跑船,再也没有回来过。 反而是那个嘴巴涂得像擦了猪血的女人过来狠狠地挖苦了母亲一次,害母亲有生以来病发得最严重,差点送命。 自此,江小鱼不贪恋男色不相信爱情不耻婚姻。 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全然空白的她开始了珊珊来迟的长达三年的初恋,从此进入了很傻很天真很疯狂的年代。 她的初恋就是一场暗恋,就在她不经意经过篮球场时,那些疯狂的粉丝横冲过来把纤细的她撞倒在地。迎面而来的好看的男人温暖地对她笑笑,屈膝,伸出纤长白白的十指,替她轻轻地拍了拍膝盖间的尘灰。那姿态,就似一个骑士向他心爱的姑娘求婚。 她当时就傻住了。然后为那笑容为那纤长的十指,陷入了三年的疯狂。 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关注,结果更加不能不拔。他的洁身自爱,他的舌灿莲花,他的惊才风逸,三年内一点点全都撞击她砰砰跳着的心,苦苦地守着一天比一天更多的沉沦。 可惜,他光芒太过耀眼,心比天高,天之娇女都懒得理,初晓情事的她不敢迈出半步。 她快乐又苦涩。 写过二十页情书,十页坦白,十页相思;写过千行诗,不敢当面诵读,跑到长城城垛当唐诗朗诵;没有空闲时间,挑灯夜战织毛衣。最后还乔装打扮灌醉他,午夜诱惑再霸王硬上弓,然后留下百元大钞和一件毛衣溜之大吉…… 经过了很傻很天真,如今就再难再有那大胆那**。她已经心如止水,对任何人都是。结婚可以,无关爱情。 所以,杜海岩要她嫁,她就嫁。只是,他不要她嫁他了。 何况她对杜海岩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情分。 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纤纤的手指握成拳,小小的拳头放了收,收了放。 许久,懊恼地长叹一声。 太晚了,睡觉。 太闷热,转身准备洗澡睡觉。 一转身,撞着一具温热的身体。 乔云涛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他怎么还跟着她?他还笑? 咬唇,懊恼。江小鱼无力,刚想问为什么他又在这儿,乔云涛先含笑说:“小鱼,我没地方睡。” 没地方睡找她干什么,一个邻居还要负责他的睡觉:“我以为,乔先生早该去住五星级大酒楼。” 他这几天应该住的就是对面的天涯如家酒店,要不然怎么老是碰到他。 “今晚来不及了。”乔云涛含笑低语,“而且我也没力气再走。” 打定主意赖着,就想看她怎样。 她听明白了,有些不确定。愣愣地看了他许久,脾气渐渐平复,直到最后无影无踪,脸又泛红:“你要我怎么帮你?” 乔云涛笑了:“借你家的……” “我家没有多余的床。”江小鱼飞快地表明。半夜放着这样的男人进屋,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他睡得着,她还睡不着。不好意思,她笔下的男主角都和他一样俊美,有点想入非非。 “小鱼想多了,我是想借你的沙发睡一晚。”乔云涛笑得白牙晃晃,明明笑得温和儒雅,她觉得刺眼,“当然,小鱼舍不得借沙发的话,我还是回去睡地板。我洁癖,连空调都让人拆走了,这种天气睡地板还凉快些。” 转身作势要走。 看上去有温暖气息的女人,心底有最柔软的地方,不会真让他睡地板吧? 果然,她喊住了他:“那你就睡沙发。” 就说嘛!愉快地回来,躺上沙发。 “十几天后我会很忙。”说着,乔云涛开始脱衣服睡觉,“所以这几天小鱼要好好地带我逛逛。” 他白晃晃的半裸上身出现在面前的瞬间,江小鱼傻了眼。 15 调查她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15.调查她 脑筋停止运转,江小鱼傻傻看了半天,过足了半裸美男瘾。然后咬着牙,红着脸,两步当一步,大开了门:“乔先生,我的意思是,把沙发拉到你房间去睡,而不是请你到我客厅里来睡。” 单身女人果然心里曲折得很。 唉,这女人!她不都有儿子了嘛,看见他披着上衣,脸儿这样红。这年头这样纯情的未婚妈妈还真稀有。 她跟杜海岩之间是不是也这样一清二楚? 乔云涛心头掠过不太舒服的感觉,然后大笑着起身。紧凝着她一会儿,才弯下他尊贵的身子,把沙发推了出去。 江小鱼让开,牙咬咬的脸红红地看着半裸的他扛着她的沙发回了1203房。 “谢谢你的沙发。晚安。”乔云涛关门前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夜是温柔地床。小鱼,下次不要在午夜这样看着男人了,省得男人犯法。如果小鱼不是老了点,我的男性荷尔蒙一定会让我失控。” 说她老?她记得很清楚,他比她还大了两岁。 脸上的血色更加浓,一张清丽的小脸扭曲着,江小鱼在把嘴唇咬出血之前,一字字问他:“乔先生,哈佛的墨水比中国政法大学的墨水要货真价实吗,几年就把你染黑了。” 乔云涛一愣,然后一个大大的笑容浮现:“小鱼,你这样才像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会小心眼是女人的天性。像他的姐姐贵为佳家连锁商场首席执行官,一样跟他斤斤计较,连打个喷嚏都不放过他,非得送上几句损人的话不罢休。 悠悠一笑,他含笑看她:“我保证中国政法大学的墨水比哈佛的还要好。” 无力感更加重,江小鱼慢慢关门:“乔先生,你太闲了。” “才说了,十几天后我会很忙。”说着,乔云涛将上衣全脱了,准备睡觉。 又来一次养眼的镜头,她会喷鼻血的说。世上美男多,但适合胃口的并不多。她再挑,就是挑不过他去。 所有的愤怒和不满当即立断全压下,飞快地关紧了门。 天,他要住下去,她非疯掉不可。 她这几年为了生活,基本上练就了圣人,还被他半夜惹得水深火热。该死!恨的是自己不中用,不争气。 想哭。 还不能哭,就是当年自己意乱情迷而又胆小如鼠,才造成了今天这尴尬的局面。 她宁愿遇上的都是坏人,她迎头一战。可是,他偏偏那么好。 偏偏他扯上杜家的女儿,扯上余雨慧的女儿,要不然,她一定拼死迎头拿下他。 江小鱼失眠了。 又老又丑又孤单,很不幸地被林小霞说准了。不要等“总有一天”,她如今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拿过桌上涛涛的一张8寸相片,江小鱼的手指停在了那灿笑的小脸上,然后贴在脸上,幽幽叹息。 起身,打开电脑,要开始准备新文了。要不然,谁来养她一家子啊! 混乱了好多天,脑袋里空空如也,她绞尽脑汁,半天也没个创意出来。 长篇不行,先来个短篇投稿。总要挣点面包,要不然这日子如何生活下去。 如果涛涛不被人嘲笑,如果妈不被人欺侮,她一定回到洞庭湖去,做她的渔民,养活三人。 可惜,因为她的未婚先孕,更因为她读了那么多书也没起作用,成了方圆几里路人的笑柄。田若兰不能受刺激,那地方已经成为了她们一家三口的禁地。 眼前浮过在商场时的余雨慧眼中的阴狠,江小鱼有些莫明其妙的冷意上升。 《婚姻爱情平行线》,好了,一万字的短篇,决定了。 题材很好选,六七十年代的人都是走这条路,八十年代的明明自由恋爱结婚,最后也会婚姻与爱情背离。九十年代的——还没开始,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 很普通,很好想。大众的文才是真正的好文。 可仍然写不下去。 脑海里一会儿是杜海岩,一会儿是余雨慧,一会儿是汪雪琴。 最后想的是乔云涛。 彻底写不下去了。 打开网页,将读者留言一一回复。 这是个老读者的留言:“我似乎看到了重生的三毛,用她的洒脱描写着忧伤,用她的飘泊解释着快乐,用她的心灵倾诉着故事。” 她回复:“人在天涯,恋人魂归天堂,一个人的流浪不快乐。小鱼儿想着和恋人流浪最幸福。” 小鱼儿就是她的笔名。她是一名网络言情小说作者,网络女作者常常被戏称为美女作家。这个戏称,贬高于褒。 不错,她就如杜清雄所说,写的就是爱情故事,长长的故事就发到网站连载,短篇的直接投稿到杂志书刊。 那满纸的爱意,那挚情的描述,那断肠的情感,那噬骨的缠绵,都在她文中流淌出来。相信每个人都相信,她是身经百战才写得这么真实,冰寒彻骨。 文笔是练出来的,情节是编出来的。一切,熟能生巧。 接着失眠。 听到那声恐怖的关门声,乔云涛好心情地笑了,慢悠悠地躺到沙发上。 心思飘渺。 惊奇地发现,她脸红胆怯,他心情舒畅;她喷火无奈,他心情高扬无限。 一口一个乔先生,显然对他有意见。他谦和有礼,乐于助人,还落落大方地把她从杜清雄手里救出来。哪来的毛病让她挑,居然生气。 一米八的他睡着才一米八的沙发,而且还是自小过得优渥生活的他,实在是有些勉强。拿起仅装了手提电脑的背包,起身往天涯如家酒楼走去。 中国政法大学?灵光一闪,她怎么知道他是中国政法大学出来的? 出了电梯,打电话﹕“秦源﹐留校的感觉如何﹖” “你疯了,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还好。虽比不上小弟你潇洒﹐想在北方就在北方﹐想在南方就在南方﹐想在中央就在中央﹐想在地方就在地方﹐可仁兄我不上不下的也挺舒服。”手机内传来秦源爽朗的笑声﹐“怎么﹐咱领导今天想起穷哥儿来了﹖” “领导你个头。实话说﹐有事相求﹖”唇角微微一勾﹐乔云涛眼睛瞇了起来﹐“江小鱼﹐看不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等明天再说?不行——快起床,我现在就要知道。” 16 叫我云涛 16.叫我云涛 江小鱼失眠的后果是,第二天醒来时全身乏力。比写趣熬夜还辛苦。 起身走到母亲房间,田若兰精神状态并不好,还有些胡言乱语,声音高亢。所以精力用得多,睡得也沉。 涛涛却早早起来了,江小鱼轻声吩咐儿子乖乖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替他准备好两本科谱漫画,又无力的爬回**睡觉。 不过江小鱼很快又被吵醒。谁在按门铃? 涛涛飞也似地开了门,然后将小脑袋探了出去:“嘘!” 人小鬼大的家伙!乔云涛哈哈一笑:“小家伙!” “不要笑,你会吵醒我的妈妈。”小家伙生气了,嘟起了小嘴儿,眯起了眼睛。 “你妈妈怎么了?”昨晚她是不太好。 “妈妈很辛苦。”涛涛很认真地解释。 有些动容,这么小的娃儿就知道妈妈很辛苦,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六岁的娃儿这么懂事,让人心酸。 江小鱼听到儿子在客厅和人说话,没听到母亲的声音,不放心,从**爬起来,拿起把梳子,边梳头发边走了出来:“宝贝,你又忘了妈妈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妈妈,叔叔不是陌生人。”涛涛笑容可掬地回答她。 叔叔? 一眼看到了乔云涛,江小鱼一个错手,梳子掉失,在地上撞击出清脆的声音。猛然想起自己还是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卡通睡袍,江小鱼赶紧退回房间。 有些失神。 晚上有夜色作保护色,感觉没什么。可到了白天,就像一切屏障都没有了,自然而然缩进自己的龟壳。 好一会儿才换好家居t恤衫,及地长裙,深呼吸,江小鱼蜗牛似地来到客厅。 乔云涛居然还在,和涛涛一大一小在大谈太空。 “叔叔,人如果去太空,要挂在哪里才不会掉下来?”涛涛仰起小脸一本正经的问。 汗!乔云涛当真擦了擦汗!他总不能把那科学的一套照搬出来,解释个清清楚楚,那样今天上午就别想做别的事了。得找个有童趣的回答才对得起涛涛这一问。 想当年他是个小天才,所以二十岁已大学毕业,现在怎么连六岁小娃儿问题都找不着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个——”乔云涛洋洋一笑,“涛涛,叔叔跟你打包票,真要去太空了,随便挂在哪里,永远也不会掉下来。” 那当然了。 “真的?”涛涛眼睛一亮。 “真的。”乔云涛伸出手指拉勾勾,证明自己的坚持。 “叔叔好棒哦!”涛涛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 “涛涛更棒。”乔云涛说的是真心话,“涛涛以后想上太空?” “嗯,我要看很近很近地看星星。”涛涛笑逐颜开,“不过妈妈说,我要去北京上学,然后进国务院,那样才能看到爸爸。” 这志向可大了,还有点奇异。 乔云涛一抬头,看着江小鱼愣在那儿,若有所思,脸色奇诡。 乔云涛起身:“以后天天见面,叫江小姐太见外,小鱼叫我乔先生也太见外。我以后就叫你小鱼。小鱼以后也就叫我云涛。” “啊?”江小鱼的脸色一白。 “小鱼,你还不舒服?”乔云涛皱起了眉头,昨晚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浮现在脑海。 “没有。”淡淡一笑,江小鱼靠在墙壁上,轻轻地问,“乔先生找我有事么?” “叫云涛!”他坚持。 “云涛!”她从善如流。昨晚的心思全涌了上来,心里慌得厉害,眼神闪烁。 “我要去买点东西放到家里,要锅炒菜,要床睡觉。”乔云涛温和地笑着,阳光得让江小鱼不敢对视,悄悄地别开了眼眸,“我不大会买。小鱼,你帮我买。我先谢谢了。” 那双带笑的眼睛,那张温暖的俊脸,有魔力。 江小鱼嘴巴嚅动了好几下,要拒绝,结果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因为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她现在就带着一个大男人在佳家百货商场挑橱房用品。 涛涛不肯来商场,反而是这个大男人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别扭极了。 半天江小鱼蹦出一句:“你会做饭么?” “当然。”乔云涛笑得温和儒雅,“会做蛋炒饭。” “啊?”讶异地回过头,他不会天天蛋炒饭吧?看了看他那一身衣服。丝绸的“阿玛尼”衬衫,够去这里的中等酒家吃上十天半个月,他会天天吃蛋炒饭? 佳家连锁商场横贯全球﹐供货齐全。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闪闪发光的不锈钢﹐乔云涛微微笑着﹕“突然发现橱房小了﹐这么一大堆﹐怎么放得下。” 咬咬唇﹐江小鱼睨了他一眼﹕“买几样就好了。如果你想做橱师﹐那就全部搬回去。”说完﹐觉得说这些话太过随便﹐特别熟的人才会这么调侃。自己先脸红了。 “我没有那个意向﹐我还是只做蛋炒饭。”乔云涛温和地看着她笑。 现在这个她,和昨晚那个生气的她又完全不同。 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或者,她本是个多姿多彩的人。 又是蛋炒饭﹖他以后一定会瘦成排骨。也有可能人一走出来﹐整个一身蛋腥味。想到这儿﹐江小鱼微微一笑。 “怎么了﹖”乔云涛奇怪地看着她﹐“没把我想成鸡蛋形状了吧﹖” 江小鱼装做没听见﹐偷偷一笑,紧走两步﹐首先挑了个高压电饭锅。然后菜锅﹐勺子﹐碗筷。然后去食品区﹐挑酱油﹐鸡精﹐生粉﹐食用油盐等等。挑完﹐购物车连个鸡蛋都放不下了。 江小鱼起身看着购物车﹐抿嘴而笑﹐买得也够全的。要是巧手一些﹐满汉全席也可以做得出来。 结果乔云涛看着满满的购物车皱眉﹕“看来做一餐饭比管一个市还难。” 管一个市﹖江小鱼的笑容慢慢没有了﹐闷闷地推着车往前走。 乔云涛停下来接电话﹕“姐,什么事?” “妈去了你那儿。” “我会去联系妈。”乔云涛忽然一笑,“姐﹐昂贵而不牢固的床﹐是哪个牌子的床﹖” “你疯了。别告诉我你要买这种床。”乔云雪讽刺弟弟﹐“不是去那儿锻炼的吗?去镀金的吗?做常副市长做得要亲自买床,你混得还真是可喜可贺。” “我有用。”不容置疑的回答﹐让乔云雪说出一个名称。 一听到牌子名﹐乔云涛立即挂了电话。 乔云雪见电话突然断了线﹐火冒三丈﹕“小弟疯了。都说过了三十岁的老处女有怪癖﹐原来老处男更严重。杜海燕干嘛去了,七八年还搞不定我小弟。两人还不如趁早各找各的春天。” 17 不急着结婚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17.不急着结婚 既然要做蛋炒饭﹐鸡蛋和大米一定少不了。 想着乔云涛大不过三几天才在家做个蛋炒饭﹐江小鱼没打算买数量多的盒装蛋。只在土鸡蛋散放区挑上五六个。看着江小鱼将鸡蛋一个个仔细看了才放进胶袋﹐乔云涛有些惊奇﹐凑到她跟前﹕“这样能看出什么来﹖” “色泽。”江小鱼闪开了些﹐“蛋壳上颜色较纯的比较新鲜﹐有暗点的可能过期了。” “会么﹖”乔云涛扬起了眉﹐“佳家是全球连锁商场﹐连北美都打开了市场﹐怎么会有过期的﹖” “销售人员良莠不齐﹐她们有时候看着上一批卖剩的﹐不想丢掉。就放到下一批来货卖﹐这是非常正常的事。跟老板没关系。”想了想﹐眼睛在鸡蛋上圈巡一遍﹐江小鱼拿起一个鸡蛋摆在手心﹕“这个一定变质了。” 蛋壳确实颜色暗﹐乔云涛想了不想﹐就伸出手去拿。他白净修长的指尖触到了江小鱼的手心﹐只见江小鱼手一颤﹐鸡蛋已滑溜溜地掉落下去﹐“啪”地一声﹐一破两开﹐溅得满地都是﹐她的长裙子的裙摆上有﹐他的裤子上也未能幸免于难。 又腥又臭。 “小鱼要帮我洗衣服了。”乔云涛睨着她笑。 愣了﹐江小鱼懊恼的一声闷叹。在他面前﹐她总是惊慌失措得象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除了昨天失态的晚上。 “果然变质了。”乔云涛蹲了下去﹐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喊﹐透明的蛋清已变成浑浊的暗黄﹐蛋壳内侧微微发黑。 这时已有营业员过来﹐面无表情﹕“先生﹐你打破了鸡蛋﹐请照价赔偿。” 乔云涛含笑站起﹐修长挺拔﹐让营业员有瞬间的失神﹐脸红红的。 “我要找你们经理。”他看向营业员的工号﹐h066﹐“要不要照价赔偿﹐由你们经理做决定。”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我们经理出面﹐请照价赔偿。”脸红归脸红﹐h066很坚持。 “小姐﹐如果你不找你们经理﹐我就直接找消费者协会解决问题了。”乔云涛优雅温润,笑得淡定而阳光﹐一脸的无害。 h066大惊失色。 “先生请等等。”h066飞快地去找上司。 结果﹐乔云涛很快被恭恭敬敬地邀请去商场的经理室。 他温和一笑﹕“小鱼,你先逛逛﹐我等下来来找你。” “我去书柜区。”她说,将购物车推转180度。 “好。”他谦和的笑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也在笑。 然后他走了。 江小鱼推着购物车向书柜区走去。 眼尖地发现余雨慧和汪雪琴在前面电器区看空调,江小鱼放慢脚步。目光一扫,果然见到杜海岩也在一边。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天生的衣架子,让他看起来笔挺帅气。加上伟岸如山,深沉胜海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看得出来,他不开心。浓眉紧锁,脸色阴沉。订婚没有让他变得更快乐。 原来汪雪琴天天陪着他,他也不满足。 她早知道会这样。汪雪琴怎么会懂得杜海岩那沉闷男人呢!其实,她现在也有点看不懂。 实在不想遇上余雨慧。 余雨慧对她的成见,在乔云涛为她挡风遮雨之后,已经没有可能转寰。 才为了儿子甩开她开心,没想到又要为女儿争丈夫忧心。而所有的起因都因为她江小鱼。 汪雪琴对于她来说,源于人的不公平,有着淡淡的羡慕,但也仅此而已。但她的存在对于汪雪琴来说,一定是根刺。有几个男人能和一个女人交往六年,还为了她与家庭决裂。 在爱情面前,所有女人的心眼都小。容不得半点刺。 杜海岩突然选择和汪雪琴携手一生,她愕然不解,心里难以承受,但冷静接受。 不冷静的反而是杜海岩。 因为他知道,她对他有着复杂的感情,逆来顺受得从来不会拒绝他。就是过分的逆来顺受,他才不冷静。 这三个人都不见的好。 绕道。 只在书柜区待了一会儿﹐乔云涛就回来了。 “事情怎么样﹖”江小鱼问。 “整顿商场。”乔云涛轻松地笑着﹐“中国现状,得加大对食品安全的管理。怎么能让过期食品流入商场,损害中国人的身体健康。相信本市几天后会掀起一阵打压过期食品的热浪。” 乔云涛说得没错﹐接下来的一个月﹐全市的批发点和商场都在清理过期食品。不清理者﹐关门大吉﹐或者停业。 还没正式进入市委,已经掀起了风浪。年轻的官员就是不一样,这是报上的评价。 结帐﹐乔云涛将大包小包的全扛了。可不﹐那全是他的厨房用品。 江小鱼跟在后面﹐她的手里只拿了一个小胶袋﹐里面有六个鸡蛋。 二楼是百货区﹐一楼则是商场里各类专卖店。其中就有余雨慧的珠宝专卖店“明珠”。 很不巧的是﹐余雨慧还没回去﹐这时和杜海岩及汪雪琴正在里面。在给汪雪琴挑珠宝。 汪雪琴在镜子前试載珠宝﹐余雨慧和杜海岩则通过玻璃门墙一眼看到了江小鱼。 迎面对上,江小鱼不得不点头,当作打招呼。 余雨慧的眼睛定在了后面的乔云涛身上﹐眼睛睁着大大的﹐似乎遇上了鬼﹕“云涛﹐你怎么在这里﹖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你……” 余雨慧一双眼睛瞪着两人,眼睛里的复杂无法描述。 “原来伯母也在这里。”乔云涛笑笑地回应,优雅亲切,举止不俗。 余雨慧原来因为不高兴而板起来的脸,不自觉地变得温和了些。 “是呀,云涛,伯母来这里可是很难有一次。”余雨慧轮流看着两人,“云涛,你和她……” 不好问得太白,余雨慧故意留下半句,但意思很明白:他为什么会江小鱼在一起。 “我们一起买厨具做饭吃。”乔云涛似乎没看见余雨慧的失态。 “云涛﹐海燕天天都念着你。”说这话的﹐是杜海岩﹐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两人﹐“你们前后也七八年﹐该谈亲事了。” “海岩三十二岁都不急着结婚﹐我才三十岁﹐更不用着急。何况人家瞧着海岩一看就知道是三十二岁,瞧着我才二十五岁的样子。”乔云涛说得无害﹐笑容和煦,可说出来的话已经狠狠讽刺了杜海岩。 余雨慧脸色沉上几分﹐杜海岩一脸阴霾,江小鱼莫明地觉得心情高扬起来。 看上去最阳光的人﹐原来最懂笑里藏刀。乔云涛淡笑间没有一个狠字,就把人捏得死死的。 她潜意识里希望他更有煞气些,最好把余雨慧气得马上跑回北京。 18 对女人尊重些 对女人尊重些 江小鱼有丝怔愣。 原来杜海岩的妹妹竟然与乔云涛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豪门联姻,高门联姻,理所当然。 余雨慧不会放过这门好亲事。绝对不会。 为了杜海岩,已经好几次用一百万来收买她。江小鱼淡淡一笑,下次是不是为了杜海燕,拿出一千万来砸她? 江小鱼垂下了眼睑,他们热闹他们的去,她连看都不想看。要操心的事情多着,没闲心思管什么杜家乔家。 “我不同。”杜海岩脸色阴沉﹐“我是海军军官﹐年前到年尾也就那一个月的假期﹐哪有时间管人生大事。” “海岩确实忙。不过我也忙。”乔云涛气定神闲﹐“海岩知道我留学四年﹐挣了几个博士学位﹐连吃饭睡觉都要合计节省时间﹐更别说谈恋爱这种特别消耗时间的事。这三年回国投身政务﹐忙上加忙﹐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我也没时间管人生大事。不信,要不要让你爸去问我爸。” 江小鱼飞快的瞥了乔云涛一眼﹐抿紧了唇。其实她想笑,这种事要下属问上司,那不是讨骂。 杜海岩铁青了脸﹐快走两步﹐忽然将江小鱼紧紧钳到怀中﹐快步往外走去。 显然,乔云涛的沉敛占了上风,杜海岩没再能沉住气。 “杜海岩,别碰我﹗”江小鱼愤怒了,手脚并用,拼命远离他。 挣乱着﹐可哪里敌得过伟岸如山的男人,被他拖着七荤八素的。 他没有任何理由﹐说和汪雪琴订婚就订婚。可现在这算什么﹖他订婚了呀,如今当着他母亲和未婚妻的面,这算什么? 她已经从一朵蒲公英变成了柔韧的小草。 余雨慧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住了。 乔云涛大步跟了上去。 走出商场,杜海岩才停了下来,双手如钳,抓紧了她纤弱的肩头,眼眸中有些噬血:“才一天,就能把我给忘了,竟然真跟乔云涛扯在一起。江小鱼,你知道乔云涛是谁?他出身乔家,北京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这会儿只是来这镀金,迟早回到北京,走上官场的巅峰。也许二十年之后,你就能天天在中央的晚七点新闻频道上,看到他在周国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汪雪琴肤浅,难道他们一结合,把杜海岩也传染了。江小鱼想笑,也真地在笑:“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应该爱他。女人爱的不正是优秀的男人吗?海岩,我希望你幸福,你不是也该祝福我幸福。” 杜海岩冷冷笑了:“他是我的准妹夫。江小鱼,你跟我妹妹一比,什么也不是。你非得让我妹妹亲自走到你跟前,让你自惭形秽是吧?” 他的话尖锐,眼神鄙夷,他还是杜海岩吗? 没有眼泪,江小鱼决然以对:“海岩,你难道相信还有男人会真心娶我。或者,你认为还有优秀的未婚男人看上一个六岁孩子的无业母亲。” 江小鱼的冷静泰然让杜海岩眼神一闪,厚厚的唇抿得死紧,忽然紧紧地拥住了她,几乎嵌入了骨子:“最多两年,我会想办法让你时刻待在我身边,我可以保护你们。” “做你的情人?”江小鱼笑了。笑得优雅动人,不卑不亢。 杜海岩一震:“如果是,你会答应?” 居然真想要她做他的情fu,他疯了:“我会答应。” “真的?”听得出他有些惊喜。 江小鱼微微一笑:“海岩,当然是假的。” 杜海岩双手几乎掐碎了她的骨头:“我倒想看看,谁敢娶你。小鱼,我宁愿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女人。” “海岩,你是军官,不是黑帮老大。”这人订婚了,可没有一点自觉。她被放弃的那个人都能舍,他不能舍? 淡淡的但不可忽视的惆怅笼罩着她漂泊的心。 “你的一生,只能是我杜海岩的。”他的神情狠厉,“小鱼,你试试看,如果你嫁了,我的枪会不会毙了娶你的那个男人。” “海岩,没必要。”江小鱼静静地迎上他充满血丝的眼眸。 她的肩头,一定被他抓出血来了。生生的痛,快痛晕了。 肩头很快没痛了,因为他的双手当真掐上了她的脖子。他红了眼,像一头发怒的狂狮,完全处于失控状态。 她拳打脚踢,根本憾不动如山的男人:“杜海岩,收回你的手。你疯了……” 说不下去,没法呼吸,她咳。用力地咳。 这时乔云涛大步过来,右手一拳劈向杜海岩:“我就敢娶她。要毙我,放马过来。” 乔云涛的拳头虎虎生风,既快且狠,杜海岩全力迎上。他的手一松开江小鱼,乔云涛身形一闪,左手已敏捷地把江小鱼拉到身侧,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原来乔云涛使诈,那一拳虽然来势凶猛,可是是虚的,只为了把她杜海岩的禁锢中解救出来。 江小鱼紧紧地抿住了唇,眼睛晶亮地看了乔云涛一眼。 她不知道他居然有这身手。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只是细长的眼睛常常泄露了些精明,舒缓的举止常常彰显了大气。特别是唇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的时候,常常把人轻易控制在手掌之中。 有些人天生就是掌控场面的王者。遗传基因功不可没,后天的良好教育得天独厚。 余雨慧这样的强势而蛮横的人也占不到他半点便宜。 “杜海岩﹐对女人尊重些。”乔云涛看上去没有怒气,可神情间的凝重让杜海岩收敛了许多。 杜海岩凌厉的眼眸扫视着他身边的江小鱼:“这是我和江小鱼的事。乔云涛,你就算看中这个女人,跟我抢情fu,也先娶了我妹妹再说。” “我娶谁好象还轮不到杜家的人做主吧?”乔云涛细长的眼眯了起来。 19 难道你想养我 难道你想养我 这会儿余雨慧也过来了,奇怪的是在试珠宝的汪雪琴不可能没听到动静,居然没出现。 余雨慧那双眼睛一直溜溜地锁着江小鱼不放,又不时地转向乔云涛。想发飚,碍着乔云涛不敢。复杂的神情让她的风韵荡然无存,看起来反而有做老巫婆的潜质。 乔云涛神情平淡,没有怒气,但只是随意一瞥,余雨慧就不敢胡作非为。 杜海岩凌厉的眼眸没有放过江小鱼﹕“云涛﹐这个女人和我牵扯了六年。当年我见到她时﹐不过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子。你要她?想让你高贵的乔氏家族蒙羞?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异想天开地对她有非分之想﹐而因此冷落了我妹妹海燕﹐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哦?”乔云涛一双修长的手斜斜地搭在江小鱼身上,声音有些云淡风清,“海岩,我长到三十岁,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威胁我。这感觉真特别。看来你这个大舅子,我还真不敢要。” “海岩,你要我的命么——”余雨慧厉声制止了儿子。乔家的人能得罪么!永远不能。她余雨慧对任何人都抬头挺胸说话,眼睛绝对不在水平线之下,可在乔家人面前永远都低头。 杜家不容小窥,可在乔家面前,只是个小丑而已。 那宠大而显赫的乔氏家族,政治经济文化各个领域,都是数一数二的头儿,伸伸小手指头就可以把杜家捏成粉末。 “现在谁的命我都想要。”杜海岩阴鸷地瞧了母亲一眼,一拳击在玻璃墙上。玻璃墙粉碎,他的拳心嵌入了玻璃碎片,血肉模糊。 余雨慧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前的包,惊恐地看着自己暴戾的儿子,觉得从来不认识过,连连后退了两步。 江小鱼转身就走。 “小鱼,一起走。”乔云涛含笑跟上。这女人好要强,被掐住脖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圈儿,就是强忍着不掉落。说不震憾,那是假的。 江小鱼没走,咬唇,垂下了眼睑:“乔先生,你什么时候和杜小姐结婚?” 乔云涛温和地瞧着她,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你也想催我结婚吗?” 她掉进了他那湛蓝的汪洋之中。 然后,江小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可以让她上天堂,同样可以让她下地狱。 各回各的家。 田若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生气地质问﹕“小鱼﹐怎么没有饭吃﹖” “妈﹐我现在就做饭。”一听母亲的口气﹐江小鱼就知道母亲的情绪处在亢奋状态。每次癫痫发作之后﹐这种情况都会出现﹐前后会有一个星期的缓冲期。亢奋的病人会对女儿不满﹐对涛涛不满﹐所有的事都看不习惯﹐也懒得动﹐只用一双眼睛圈巡着四周﹐挑出毛病﹐教训亲人。 而且健忘﹐现在吩咐做饭﹐等下说不定就会说怎么没烧开水。而这一段时间的难缠﹐等她状态好的时候竟然全部不记得。 “宝贝乖﹐去淘米做饭﹐然后和妈妈一起择菜。” 用水浸好青菜。一会儿﹐把菜盆端到客厅。两母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择菜。涛涛很专心﹐江小鱼反而无法集中精神。 百货商场发生的事﹐一幕幕倒映在脑海。 江小鱼轻轻地抿了抿唇﹐有点疼。 杜海岩的妹妹是乔云涛的心上人﹖ 择菜的手一停﹐江小鱼眼神飘渺﹐然后又继续了自己的动作。豪门联姻﹐理所当然。他们不仅是豪门联姻﹐还是高门联姻。两方的母亲都是女强人﹐他们都是富二代。两方的父亲都是要官﹐是高干子弟。乔云涛又有意从政﹐杜云两家联姻﹐简直是天作之合。 余雨慧张扬跋扈得人见人厌﹐不知余家小姐为人怎么样﹖ 乔云涛看得上的女人﹐肯定不差。 一颗心突然就沉了下去﹐看着面前涛涛那张稚气而又帅气的小脸﹐江小鱼觉得心情又高扬了些。哪能世事尽如人意呀﹗这样一个勤快乖巧知心帅气的儿子,她已经很满足。 “妈妈你笑什么﹖”涛涛眯眯笑。 “在看宝贝的眼睛真漂亮。” “叔叔的眼睛也很漂亮。”涛涛补充一句﹐盈满笑意的小脸仰起来看着漂亮的妈妈﹐“我说的是乔叔叔。” “宝贝的眼睛最漂亮。”江小鱼坚持。 “那当然。”涛涛欣然接受赞美﹐“妈妈是大美人﹐我是妈妈的儿子嘛﹗” 差点噎着﹐江小鱼愕然看着儿子。 然后母子俩相视哈哈大笑。开始干正事。 做好饭﹐吃完。田若兰和涛涛都会小小的午睡一下。 江小鱼窝在客厅的小小布沙发上眯眼养神。休息一会﹐就得开工﹐实在颓废好些天了。再不动手打字﹐会有温饱问题的担忧。 “小鱼……”是客厅门口传来的声音。 江小鱼微微睁开了眼。 “小鱼……”又传来一声﹐不紧不慢﹐温和动听。 乔云涛﹖ 想了想﹐江小鱼才开了门。 乔云涛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磁盘黑乎乎黄澄澄的东西。他的脸上﹐全是温和得迷人的笑容。 他怎么可以笑得这么温暖而好看。看着让人既想看又生气。 谁叫他搬来做邻居﹐又谁叫他窜门子来着。他们很熟么﹖老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忘了上午杜海岩是怎么说她这个人吗﹐他不嫌她连做邻居都不配么﹖ “那是什么﹖”看着他盘子里的艳丽颜色﹐江小鱼实在没办法淡定。 “蛋炒饭。”乔云涛坦然一笑﹐将盘子端到她鼻子下面﹐“瞧瞧﹐怎么样﹖” “很好看。”江小鱼选择了一个不重要的答案。想笑! 的确很好看﹐黑和橙黄的组合本来就好看。但关键是﹐饭是橙黄的﹐蛋是黑的。两样都焦了﹐鼻子下的焦味差点让江小鱼送个大大喷嚏给他。 “我闻着有点焦了。”乔云涛将信将疑地夹起一筷子就吃。 “不能吃。”看着他真的送往嘴中﹐江小鱼几乎跳了起来﹐那东西能吃么。一定吃坏肚子。这个尊贵的公子哥儿﹐肚子一定不是那么经得起折腾的。 “我饿了。”乔云涛接着往嘴里送。细长的眼睛却有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的余光紧紧锁着那个咬牙的女人。 她很想阻止他﹐但是又将自己离他远远的。有意思﹐更困惑。 他发现他快困入这谜团了。 眼看着他真要吃下去﹐江小鱼终于飞快地伸手,夺下了他的大盘子。 “喂……”乔云涛气定神闲,斜斜地瞧着她,温和地笑,似乎不满意,“抢什么也不能抢人家的饭碗啊﹗难道你想养我?” 20 索吻 名流追妻也疯狂 养你个头!一个大大的白眼甩过去,对上了乔云涛气定神闲的俊颜,江小鱼随后羞红了脸。 抢他的饭碗?就是扛上“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她也没法把他的第一副市长的饭碗给抢了。 今天因为不想被杜海岩当情人般养着,差点被他一双手送上了阎王殿。委屈无从发泄,心里正有一把火,这会儿被他一句话全然挑起。 谁说女人是祸水,男人才是真正的祸害。 故意不看那张总让人生不起气的脸,江小鱼噙着浅浅的笑,漫不经心地站起来,端着乔云涛那盘大黑炭从他身边经过,将尖尖的高跟鞋跟用力地踩过去:“想养你怎么了?男人一门心思地养女人,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养男人?” “只要小鱼不始乱终弃,养又何妨!”身后的男人痛得嗞牙裂嘴,偏还含笑低语。 天!手中的碗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差点就又掉落在地,最后还是又回到手上。 半嗔半怨地看了乔云涛一眼,真想来一次午夜勾魂。 又怨又恨啊! 深呼吸!江小鱼把一碗黑炭毫不客气地全倒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这种东西怎么能吃,我赔你的饭。” 饭锅里还有不少剩饭﹐可冰箱里没有鸡蛋了。江小鱼回头看着那个刚刚还痛得嗞牙裂嘴,一听有饭陪又一脸如浴春风的男人﹕“回去拿鸡蛋过来﹐我炒给你吃。” “没有鸡蛋了。”乔云涛笑盈盈﹐“这是最后两个鸡蛋﹐前面四个炒了两次饭﹐比这两个还黑些﹐我看着难看。倒掉了。” 无语﹐原来还有爱因斯坦做小板凳的精神﹐端来的黑蛋炒黄饭原来是经过了两次改善。 早知道应该给他买上二十个放家里。 她的冰箱里只剩三两牛肉。 江小鱼拿出牛肉﹐生姜﹐蒜头﹐进了厨房﹐都切得碎碎的﹐象米粒。最后拿了个红光椒﹐切成丝状。 听着轻快密集的切菜声﹐乔云涛也进来站在一旁看﹐然后一丝疑云爬上眉头﹕“小鱼﹐你怎么知道我吃辣椒﹖” 随着这一声﹐正收起菜刀的江小鱼轻呼一声﹐明晃晃的菜刀竟掉进了水槽,差点连手指头一起切下。 “小心﹗”乔云涛惊呼。 “牛肉炒饭配着红辣椒好看,这样才有食欲。”江小鱼拣起了菜刀。 不再理他﹐洗锅﹐放油﹐先放了小半匙老干妈﹐炒上十秒﹐然后将所有切好的牛肉生姜蒜头一股脑儿全放进油中爆炒半分钟。浓浓的香味出来了。放米饭。 油烟有点浓﹐乔云涛退出了厨房﹐站在门口看。精瘦高个的他,差点把门给全塞住了。 家里有个炒菜的女人,原来这么温馨。 乔云涛唇畔的笑容变浓﹐温暖而柔和。 想起了杜海岩﹐乔云涛的笑意更深了些﹐但其中的意味特别了些。 那刚强男子明说嫌弃她,狠狠地说她百般不是,实际上恨不得天下人都不要染指江小鱼。一个冷情男人为之疯狂的女人,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悠悠一笑,乔云涛走到阳台上远眺。手指轻扣不锈钢护栏,笑得优雅淡定。那细长的眼睛里,发出锐利的亮光。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才一会儿﹐一盘香味浓郁的牛肉炒饭摆在了乔云涛面前。 江小鱼看着等饭吃的男人,心中莫名地觉得充实而满足。 看上去好好吃。乔云涛一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自顾自坐到人家的饭桌上去﹐开始他迟来的午餐。 色香味俱全。比想象中更好吃。 乔云涛拉开旁边的椅子﹐让厨师大人坐。见江小鱼转身要走﹐乔云涛笑了﹐“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吃饭觉得孤单﹐才不顾那盘焦黑的蛋炒饭丢我的面子﹐特意跑过来。小鱼﹐这是你家,你还跑去哪里?” 江小鱼站着僵了好一会﹐见他一直拉着椅子﹐只得坐下。 真那么喜欢她的牛肉炒饭么﹖ 他的吃相文雅﹐可仍然是席卷残云般﹐盘子中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那修长的手指真漂亮。目光缓缓上移﹐那温煦的笑容就似早晨第一缕阳光忽然冲破了地平线﹐瞬间照着了她﹐让她头昏目眩。 乔云涛直觉地知道她在看他﹐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瞧见江小鱼飞快地别开眼﹐似乎在看窗外远空的流云。 那眸子太过闪烁﹐乔云涛淡淡一笑。接着吃﹐只是一埋头吃﹐她的目光又投了过来。 他的眼睛很漂亮。和涛涛一样。 “我的脸上有饭﹖”这一次﹐乔云涛可是逮住了那受惊的目光。 移开目光﹐江小鱼红了脸﹕“不是。” 儿子都这么大了﹐做娘的还这么害羞﹐这么容易红脸。而且她那一身的气质可说明﹐她本就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为着母亲的病﹐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边缘的挽救﹐不该这样见不了场面。 余雨慧咄咄逼人,她退让,也坚持自己的立场,没有失礼过。 杜海岩的订婚礼上,汪雪琴那样的明艳娇贵,她没觉得低人一等,反而那恬静的面容和独立的风姿让宾客默默地一再回首。 可是她看着他时就是有满满的惊慌。 吃完盘子里最后一颗米饭﹐他满足的笑容温柔得让人心醉。江小鱼看着那温暖的笑容﹐半傻半痴。 她神魂不定的神情让乔云涛笑得更加温柔。 回想起三天前涛涛的百米冲刺﹐乔云涛随意问﹕“小鱼﹐你这么害羞﹐儿子是怎么来的﹖” 她脸上阴晴不定。 然后拉开了客厅的门﹐咬牙切齿地说﹕“乔先生﹐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可不能白吃了你的饭。”她突然而来的决绝令他吃惊。 “天下有免费的午餐﹐而且不少。这一餐就是。”她眼睛倏地变红﹐“请离开。” 抱歉,她儿子是偷来的,她就是恼羞成怒了。 乔云涛气定神闲,含笑看着那双因愤怒而特别灿亮的眸子,丝毫没有被轰出去的意识。反而轻快地上前一步,手臂一扬,强势地带她入怀:“小鱼,我们交往吧!”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她嫣红似血的柔唇间。 他吻住了她,不顾她慌乱间奋力的挣扎,浅浅的试探变成了缠绵的深吻。让她最终屈服而有了热烈的回应,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喘。 江小鱼模糊间听到他一声如狼的低吼,纤细的腰被他死死地嵌紧,几乎揉之入骨。 21 不能没有你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21.不能没有你 “叔叔,你和妈妈在做什么?”一声清亮的童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可就像一声闷雷响在了江小鱼头顶。 “天啦!”低低地一声惊呼,江小鱼手忙脚乱地拉好衣服。真是色令智昏,太久没碰男人了才这样,居然忘了这是自己家里,房间里还有一老一小正午睡,随时会醒来。 都是该死的乔云涛,他的热情成了致命的罌粟花,让她把什么都给忘了。这一身凌乱可怎么向小小的涛涛解释。哀怨的眼神,悄悄地朝乔云涛投射过去。 欲求不满的乔云涛暗暗收起了惆怅,三两步走上云抱起涛涛:“我正在罚你妈妈做健美操。” “哦?”小家伙的眼睛灿亮灿亮,有点不相信,“为什么要罚我妈妈?叔叔你看上去像是读了很多书的样子,是个好人。妈妈从来不做坏事的呀!” “你妈妈打破鸡蛋,弄脏我的裤子,不给洗。”乔云涛很认真地和小家伙对视着,为蠃得绝对的可信度而努力。 涛涛果然被他那专注的神情收服了:“电视上的叔叔喜欢阿姨时的姿势,和叔叔刚才惩罚妈妈的样子好像。” 乔云涛哈哈大笑,这小子,有慧根! 江小鱼冷汗涔涔,又气又羞:“乔先生,请把裤子拿过来,我马上洗。” 从善如流,乔云涛马上回去换了过来,不客气地交到她手里。 江小鱼看着手中的衣物,微微变色,谨慎地看了涛涛一眼,最终决定闭紧嘴巴,认命地转身去劳动。 涛涛眼尖地看到了,嗤笑:“叔叔,我的小裤衩都是自己洗的,你居然偷懒,要妈妈洗。” 冷汗涔涔,江小鱼三两步就进了洗手间。乔云涛,怎么就不知道原来也是只披着人皮的狼,居然连内裤都脱下来给她洗。 “你妈妈弄脏了的嘛!做错的事要负责。”乔云涛说得面色凝重,一本正经。把个小小的涛涛给唬弄住了,不但不替老妈辩护,还一个劲点头同意这表里不一的笑面虎的话。 有来电。他接起来电话,往1203走去﹕“妈﹐怎么想起儿子我来了﹖” “因为你奶奶想抱孙子了﹐叫我催催。”乔母在电话那头笑语声声。 “我才多大呀﹗”乔云涛哈哈一笑。 “不大﹐也不小。”乔母笑着﹐“儿子﹐长得这么帅﹐性情又这么好,身边那么多女人﹐不要挑花了眼﹐看不出真珠来罗﹗我看海燕就不错﹐漂亮大方﹐尊老爱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点都不象她妈难缠。早早娶回家吧。” “母命如山﹐儿子尽力。”他笑,“但海燕……真有感觉早结婚了。” “唉,你姐说你们没有磁场,合在一起也会分。不过,海燕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唉,你真得快点娶媳妇了,我耳朵快被你爷爷奶奶念出老茧来了。儿子,刚刚在做什么?” “吃牛肉炒饭。” “哦?你什么时候开始改蛋炒饭成牛肉炒饭了?” “妈,我的蛋炒饭焦了,我的邻居看不过去,给我炒了牛肉炒饭。” 乔母大吃一惊:“你的蛋炒饭焦了?你的蛋炒饭炒了二十年,大饭店都没你手艺好。居然炒焦了?” 哈哈一笑,乔云涛一点也没难为情:“老妈,如果蛋炒饭不焦,我哪里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牛肉炒饭呢?” “哦?”乔母听出了缘故。这儿子,老是这么利用人家的同情心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 “这样我就每天都能去邻居那儿蹭饭吃。”乔云涛心情很好。 “对了﹐儿子﹐你没有在外面乱来吧﹖”乔母担忧地问﹐“要珍惜人家女孩子﹐别搞出几个私生子来﹐害人家姑娘一生。” “妈﹐我在你长达三十年的耳提面命之下﹐连人家姑娘的手都不敢牵﹐哪来私生子﹖再说了﹐我这些年忙着呢﹐还要保持一个好形象做父母官﹐哪敢自毁前程。”儿子嘻嘻哈哈说得半真半假﹐母亲安安静静听得半信半疑。 “这样啊﹗”乔母深思地说﹐“那就好。儿子﹐想起你姐的事我就伤心……记得一定要善待女人。” 懒懒一笑,乔云涛眯起了眼:“老妈,恕我直言。你那个被人骗了两次婚姻,让男人分走她一成股份的女儿,上次在教训你的亲生儿子。老妈,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停了不说,彻底激起了做妈的好奇心:“她说什么?” “她说,乔云涛,你这个笨蛋,你居然三十岁了还没有女人,简直比太监还变态。”乔云涛的声音似从地狱里传了了出来,传向了电话那边的老妈。 乔母在那边哈哈大笑:“你不会说,你早就失贞了。” “老妈——”阴阴地喊上一句,乔云涛咬牙切齿,“天下女人一般黑。” “有本事你就找上一个心肠不黑的好女人回来。”乔母心情极好,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乔云涛望着黑屏的手机咬牙。 打开笔记本电脑,邮箱里居然有了秦源发过来的邮件,江小鱼就学四年的资料非常齐备。 果然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 不怪她对他似乎认识。 接着看下去。 江小鱼,湖南人﹐1981年生﹐以湖南地区文科前几名的成绩考入中国政法大学﹐在大学四年只有两件事可干﹐一是努力读书拿奖学金﹐二是努力打工嫌生活费。只有一点奇怪﹐原来品学兼优的她被学校一个教授推荐到北京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她就职六个多月就辞职不干了。 那么好的职业﹐她只是一个普通渔家女﹐没有背景找到更好的工作﹐更没有资金自主创业﹐应该好好珍惜。不会轻易辞掉。 秦源告诉他﹐他联系上了江小鱼大学四年的唯一密友林小霞。说明江小鱼家境贫寒,四年大学生活忙于学杂费生活费﹐从未花时间谈过恋爱。 留下这个孩子﹐等于自毁前程。如果不够爱那个男人﹐是万万不会有这种笨蛋举动的。 她一定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秦源最后说,江小鱼这六年换了六个大城市,大陆的东南西北都跑遍了。好像在逃避一个叫杜海岩的男人! 杜海岩?乔云涛淡淡一笑,关了电脑。 又有来电,乔云涛一看名字,眉头微微皱起:“海燕吗?” “云涛?我想你。”那边传来女子忧伤的声音,“我等了七年了,不能再等了,所以我决定……” “决定什么?”乔云涛淡淡问。 “我决定过两天就过来找你。云涛,我爱你,不能没有你。我宁愿不做这主持人,也要陪在你身边。这种孤独,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22 显得特别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22.显得特别 当乔云涛再一次来串门子的时候,江小鱼看着他仍然没法平静。 “小鱼,我们带涛涛去动物园玩。”乔云涛站在门口,对着她气定神闲的笑。 约会?开玩笑!她可不会傻到当真。这个黄金单身汉真能无视她是个六岁儿子的母亲。瞄了瞄他,身形修长,笑容温暖,有些耐人寻味,让人看了魂不守舍。 他看她看得那么专注,仿佛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江小鱼。这种被全心关注的感觉,总能让人油然而生自豪感,同时会回报给他绝对的信任。 江小鱼无可奈何地瞧着他。她就不相信他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不悦,可他偏偏就是当作没看到。 涛涛一听就高兴地扑了过来:“叔叔,真的?妈妈——” 在涛涛祈求的目光移过来前,江小鱼不悦的神情没了,给了儿子一个舒心的笑容。对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谁能绷紧脸呢? 可就是这么一笑,她要拒绝乔云涛就没了意思。好吧,他一个从政的大男人不嫌动物园无聊,她一个带孩子的小女人更加不会嫌。还遂了涛涛的心愿,更好。 连田若兰在内,四人如今就都坐在乔云涛八人座的商务车内。 结果上了车才发现没水喝。这么大热天,就算动物园绿树成荫,也没法捱上一整个下午不喝水。途径佳家商场时,江小鱼自告奋勇去买旷泉水。 “妈妈等等我。我也去。”涛涛飞也似地跟了上去。 “这小子可以去进国家队拼田径。”乔云涛在后面笑,“再大些请个好教练,一定是颗国际夸栏巨星。” 田若兰听人夸外孙,乐呵呵的,对乔云涛的印象马上腾云驾雾般提升。 江小鱼带着涛涛飞快地跑上二楼,途径植物区,看见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正在讨论一株小小的君子兰。 老人家都有八十多岁的样子,虽然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举动轻捷。鼻子上各自架着一副黑边近视眼镜,一看就知道是知识分子。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笑容满面,温馨愉快。 江小鱼看着那皱纹遍布而十指交缠的手,竟涌上羡慕妒嫉恨的感觉。人生最幸福的事不过如此,七老八十时,还有一个人和你十指相扣,无言胜万语。那份几十年的亲情里还残留着几分爱情,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奢望。 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上前两步,蹲下身去,微微浅笑:“奶奶,您站着别动。” “啊?”老太太微笑着回头,和蔼可亲,“姑娘,怎么啦?” 不为别的,两个老人家都穿着休闲鞋,可老太太的鞋带掉了,老爷爷刚好踩到,老太太一走动,可能绊倒。 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差不多都会有心脑血管的疾病,摔跤会致命。 拉好鞋带,利落地打了个蝴蝶结。 “谢谢姑娘!”答谢的是老爷爷,他满脸含笑,亲和淡然,居然给江小鱼一种艺术大师风范的感觉。 “老爷爷,不用谢!”涛涛俏皮地说。 一听这稚嫩的童音,老人家大笑:“娃儿,要的,要的。” “宝贝乖。”弯身,江小鱼笑着亲了亲儿子光洁开阔的额头。 “这孩子不错,想必孩子爸爸很优秀。”老人家脱口赞叹。 “我没有爸爸。”涛涛闷闷地摇头,然后仰头解释,“老爷爷,我像妈妈。” “哦?”微微一愣,老人家打趣,“娃娃,爷爷喜欢你,给老爷爷做曾孙子好不好?以后就天天跟老爷爷一起住好不好?” 听起来有些复杂,涛涛在思索。江小鱼笑了:“老爷爷逗宝贝玩的呢。叔叔还在外面等着,跟老爷爷再见。” “老爷爷再见。”涛涛不想了。 “真好的娃儿!”老人家感叹不已,“好看,斯文,我要有这么个曾孙就好。” “回去催孙子结婚。”老太太碰了老伴一下,捉狭地一笑。 江小鱼听了不由悄悄一笑,这老两伴真有趣儿。拉着涛涛往前走,看见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正笑盈盈地睨着她。 五十多吧,这是从脖子上看出来的真实年龄。但脸部看上云年轻很多,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这让江小鱼立即想到了余雨慧,也是五十几岁的人,看上去也是这么年轻。 但她和余雨慧的气质完全不同。余雨慧骄傲而跋扈。这中年妇女足底踩着一以高跟黑皮凉鞋,显得轻捷。圆领紫衫,深黑长裙。虽不是正式的职业装,可看上云就是很正式的感觉。一头青丝高高的挽起来,看不见一根白发。眼睛里满是柔和的笑意,有着温暖的气息,雍容大方。 那份独特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年轻时一定风华灼灼。 “伯母有事么﹖”江小鱼淡淡笑了﹐为她的温暖着迷。 “你很孝顺很知心。在现在浮躁的城市里﹐你显得特别。”她笑问﹐“我想知道的是﹐你可以告诉他们鞋带掉了﹐让老人家自己系。你为什么要蹲下去亲自帮忙﹖” 江小鱼有丝沉默。 “告诉我。也许我会成为你一生的贵人。”中年妇女含笑盯紧了她的双眸。 浅浅一笑﹐江小鱼诚心相告﹕“没有想过什么,只是觉得系下鞋带顺手的事。” “小姐﹐你很有气质﹐不卑不亢﹐看上去是个有知识的人。小姐是从哪儿毕业的﹖” “中国政法大学。”江小鱼敌不过她的温暖气息﹐据实以报。 “哦﹖”中年妇女有着微微地诧异﹐细细地打量着她﹐“我以为小姐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最少也是个文字工作者。小姐当真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如果真是,那我找对人了。” 这中年妇女一眼认定她是文字工作者。江小鱼惊讶了,为她的利眼折服﹐这些年﹐她打交道的就是文字﹐学的法律专业全然没用过。 “我喜欢小姐的人品。不知小姐贵姓﹖” “鄙姓江。” “江小姐你好﹐你有意成为我们佳家商场中的一员么﹖不知江小姐对法律顾问感不感兴趣﹖如果有兴趣﹐江小姐在两个月试用期内我们会给到五千元月薪。过了试用期﹐我承诺月薪不低于一万元。” 23 没有追过女人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23.没有追过女人 月薪不低于一万元很吸引人﹐江小鱼心里挣扎了下,然后摇头。 “为什么﹖一万元是下限,不封顶。”中年妇女显然吃惊,“如果江小姐担心工作不好上手,我们会安排人带上两个月。江小姐,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工作可以慢慢来。” “我的母亲患有癫痫﹐我不能离开她。”没说出来的是儿子还太小,过上一两年再说吧。 “江小姐可以请个保姆照看令堂。”中年妇女认真地建议。 “我不愿意。”江小鱼摇头。 “为什么﹖”中年妇女咄咄逼问。 “因为我不想我的母亲被照看的人看成是神经病。”江小鱼浅浅笑了﹐“伯母﹐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能。” 中年妇女看了她半晌﹐最后神情有些松动。从包里拿出一线名片﹕“小姐﹐我欣赏你。拿着我的名片﹐小姐随时可以打我电话﹐什么事都可以找我。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会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谢谢﹗”江小鱼毕恭毕敬地接过名片﹐细细地看了下﹐佳家百货董事会沈玉清﹗好大的名头。 时间担搁有点久,乔云涛和母亲还在车内等着。 母子俩相视一笑,冲! 沈玉清站了好久﹐最后才收回目光﹐喃喃着﹕“那双眼睛﹐真——漂亮。” 母子俩回到广场的时候,乔云涛正在打电话:“明天去新加坡学习考察?当然可以。哪里哪里,反正都要马上到任,提前几天算什么。李市长,咱俩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 他明天去新加坡啊!江小鱼没发现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气。 动物园门票由乔云涛出钱,江小鱼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的不客气反而让乔云涛有些惊奇,种种迹象表明,她不轻易接受人情,但这会儿这么欣然接受,实在奇怪极了。 也许是太久没带涛涛出来玩,这小家伙在动物园玩疯了,顽皮好动得一反常态,把几乎足不出户的江小鱼折腾得只剩一口气。幸亏母亲今天下午的情绪稳定,体力不错,不用担心,否则她真要挂了。 可不,祖孙俩都喜欢动物,涛涛甚至还抱着大象腿不肯出来。天色不早,祖孙俩出了动物园大门还在磨蹭着,舍不得回家。 没事的是乔云涛,依然挂着优雅和润的笑容,气定神闲。 因为实在笑得太过碍眼,江小鱼有种想一拳打掉那笑容的冲动。 一开车门,江小鱼就扑倒在坐椅上。天啦,她粗活干到大,力气是有,可耐力不行。动物园本来在山上,里面的景点又忽上忽下没规则。人太多,一挤就可能看不到人,不得不紧紧追着涛涛跑。喊了一下午的儿子,爬了一下午的山,阶梯最少几百个,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疼痛,打颤,一个没站稳,可能会从山顶滚到山涧。 快要虚脱了。 乔云涛坐上驾驶座:“喂,你这样可不行。” “怎么了?”江小鱼直觉地以为自己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天,女人果然不能宅在家,一宅就成了软脚虾。 “涛涛要是顽皮些,你怎么追得上。”乔云涛说得一本正经。温暖和煦的笑容几乎让人认为他在闲谈。 江小鱼冷静地回答他:“如果不是乔先生一再鼓励涛涛放心玩,到处看看,我不会累个半死。” 已经顾不了形象,江小鱼心中的忐忑不安疯长,但面对他,总算不会到胡说八道,脑袋不听指挥的地步。 “真这么严重?”修长白净的手伸过来,摸到着她的手。大热天的,她的手居然冰凉。他的笑容蓦地收敛,喊上祖孙俩上车,飞车回家。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先后亮起。高速公路半个小时的车程,等到了家,已经夕阳西下,只暗红的晚霞横飞天边。 下了车,望着还兴高采烈的涛涛,乔云涛故意说:“涛涛,你可要练内家功了。” “啊?”小家伙不明白。 “憋着一口气,把你妈妈抱上去。”这女人还是苍白如纸,居然半个小时还没缓过气来。 “真的?”小家伙下了车,又趴了回去,“妈妈?” 有些无可奈何,涛涛对乔云涛的话这么听呢!他们两人说话,她居然有插不上嘴的感觉。 “乖,和姥姥先上去把饭煮了,妈妈等会就上来炒菜。”无力地一笑,摸摸涛涛可爱的小脸。 “小鱼,不要紧吧?”田若兰有些担忧。 “没事。”看着祖孙俩离开,江小鱼才支撑着下了车。 天啦!这腿不是她的了,怎么老是不听话的摇晃,像荡秋千。 “来吧!一百二十斤我还是不怕。”乔云涛笑笑地伸出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孰料江小鱼一听就生气:“我才九十九斤。” 他不知道女人的体重只可以少说不可以多说吗?就算她老了,一样不能。 唇角一勾,清润的笑容跃然脸上,乔云涛双手一伸,把快断气也不服气的女人抱起来:“别只顾瞪着我。抱紧些。” 他一本正经,而又气定神闲。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容。说得半真半假,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江小鱼咬牙瞧着他,恨得想一拳头打掉那种气定神闲。恨到最后,心潮澎湃,最后只觉没意思。 悄悄地把手臂环住了他,随后把脸也靠近了那胸膛。谁知脸一贴近,突然想哭。 头顶传来他气定神闲的声音:“我没有追过女人。” 她愣了,他没有追过女人,关她什么事? 她闷哼。 他忽然轻笑:“怎么着你就有个儿子了呢!” 她突然哭了。这儿子正是他的呀。想起这些年的苦,想起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心里一冲动,报复性地把指甲掐入了他的背。 谁要他长得那么干净,让她情不自禁想玷污呢!结果她成了他儿子的母亲,而他还不知道。 “小鱼,我快被你抓破皮了。”他调侃。 “乔云涛——”江小鱼又哭又笑又咬牙,“男人流血都小事一桩,破点皮有什么大不了。” 出了电梯,所有的表情突然都凝固了。门口站有两位不请自来的大门神。 24 勾引了谁 名流追妻也疯狂 没想到一到家就遇上不请自来的大瘟神。门口站着杜海岩和汪雪琴,另外站着一个貌似服务行业的人士。 很惊异两人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但那两人目光全投在乔云涛的手臂上。 “两位请进!”乔云涛放下了江小鱼。 汪雪琴呆呆地摇头:“乔大哥,这位中介带我们来看这里有没有房子卖?” 哦?最近这些有钱的大爷都看中了这半新不旧半大不小的怡红花园。那旁边靠近区政府,高了一个层次的碧园才应该是他们住的地方。 “该死!”杜海岩突然诅咒着。他慑人的目光落在江小鱼清亮的眸子,零乱的发丝,和有着疲倦偏偏又容光发亮的清丽小脸。 江小鱼习惯性地看向他的手,果然又握成了拳。 “真他妈混蛋!”恶狠狠的话从杜海岩牙缝里挤了出来,长臂一伸,拽着江小鱼往上走。 十二楼是顶层,上面是天台。 杜海岩略显古铜色的手似铁箍,抓得江小鱼手臂生生的痛。疲倦至极的她本就摇摇晃晃,这会儿生生地被拽倒在地。 “海岩哥哥——”汪雪琴似乎被吓住了,怯怯地喊。 江小鱼头昏眼花之间,仍是看了汪雪琴一眼。这年轻貌美的娇娇女看上去仍然很纯很美。但一切只是假象。 在公园里,她巧笑倩兮,那纯真的笑容巧妙地拖住她,连余雨慧单独找母亲都不知道。在她和杜海岩的订婚礼上,她更是深刻地见识到了汪雪琴洋洋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只让她一个人看到。 这个娇娇女最会装。 现在又开始了么? 傻傻地站在那儿,害怕得双手拼命绞着。那怯怯的目光非常惹人怜爱,也让人无心怪到她头上。 “叫你欺负女人!”乔云涛温和的容颜倾刻化为无,冷峻的脸孔一沉,一拳如飞,砸了过去。 “乔云涛,你要惹我的女人,信不信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官场上站不住脚。”杜海岩放开江小鱼,和乔云涛两人扭到了一起。 “云涛!” “海岩!” 汪雪琴终于没法装下去,和江小鱼一起冲了上去。想帮忙,根本近不了身。 江小鱼眼睁睁地看着乔云涛胸口挨了杜海岩钢铁似的一拳。 汪雪琴尖叫一声,看着杜海岩的嘴角被打得乌青。 那房屋中介吓傻了,然后转身就跑。 两人可是几十年的交情,居然来真的。这下汪雪琴也心慌意乱。 当杜海岩又一拳要砸向乔云涛的脸时,江小鱼轻呼一声,把整个身子都往乔云涛身上送去。 “傻女人!”乔云涛眼睛一黯,飞快拉开她。来不及了,那如山沉的拳头已过来,打中了江小鱼的胸口。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她哪经得住男人的拳头啊,这女人! 但总算止住了两人的扭打。 “王八蛋!”杜海岩低低地一声诅咒,看着江小鱼的唇角,血让红唇格外的娇艳而惊心。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淡淡一笑,江小鱼轻声说:“海岩,我们好好谈谈。” “什么时候?”杜海岩沉郁着,“我没耐心等得太久。” “三天后吧!”江小鱼微微合上眼眸,“我真的很累,海岩,我很累。请给我三天的休息时间。” “好。三天后在酒楼等你。五点没到,我把你绑到南海去。”杜海岩眼神锐利。转身就走。 看着乔云涛似乎有话要说,江小鱼轻轻地止住他:“云涛,我须好好谈谈。” 乔云涛闻言,这才罢休。 看见心爱的人自顾自地离去,汪雪琴忙忙跟上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江小鱼,我有话单独对你说。” 单独么?默默地瞧了乔云涛一眼。 “你受了伤。”乔云涛放心不下。 “没事。”她笑。年轻,受这点伤还撑得住。 女人之间应该不会有大事,乔云涛走了,酒楼正有人等他。 “什么事?”江小鱼缓缓地对上了娇美的汪雪琴。这个女人,她非常对得住。 汪雪琴气急败坏:“你知道吗,我名下有五亿流动资金,可都收服了不了海岩哥哥的心。江小鱼,你没我漂亮,没我讨人喜欢。你到底是怎样取悦海岩哥哥的,让他这样对你。”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有些轻蔑地看着她,“我现在相信海岩妈妈的话了,你从那些不同男人身上学到了不同的**技巧……” “够了……”转身就走。江小鱼再也无法忍受这娇娇女无中生有的指控,“汪小姐,你可以回家了。” 累得半死的她,可不是站在这儿受气的。 “被我说对了?恼羞成怒了?”汪雪琴笑得刺耳,一把拉住她,“我真恨你。恨得想让我大哥带着他的兄弟干掉你。你算什么?海燕马上过来,我们就是花百倍的价钱,也会买下这套房子给海燕住。你等着看吧!勾引人家的男人,活该被人整死。” 愕然抬起头来,江小鱼不可置信这纯美的娇娇女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来。 她勾引谁了? 年年躲杜海岩,到头来落得了个“勾引”。果然人善被人欺,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汪雪琴不客气,她又何必礼让:“汪小姐,你要再胡说八道下去,我就当你搔扰民宅,报警了。” “你报啊!”汪雪琴勃然大怒。随着她的话,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既快且狠,疲倦得一身无力的江小鱼,生生地挨了这一掌。 年年避过了余雨慧的巴掌,没想到没避过这娇娇女。 一个巴掌解了汪雪琴的气,她嘴角噙笑,走了。那窈窕的背影,让江小鱼怎么也没法想像,脸上的疼痛来自于无比纯美可人的女人。 扬起的手颓然放下,她不能打杜海岩的未婚妻。 倚着门边,抚着脸,又压着气血翻腾的胸口,庆幸这一幕没被乔云涛看见。这要让他看见,还真以为她是一个多水性杨花的女人,才会让人家的未婚妻找上门来。 无声地苦笑,她江小鱼只是个天天闷在家里写文的穷人,从北跑到南,避让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好像老天爷老是没站在她一边。 25 求你放过我 求你放过我 涛涛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悄悄地挨到身边。 江小鱼蹲下身来﹐在涛涛俊秀的小脸上轻轻一吻。 生命中有不可承受之痛,但同样有不可割舍之爱。这小小的人儿,是她唯一的宝贝。 “你一定要见他么﹖”乔云涛打来电话问。 “是的。一定。”尽管是打电话,江小鱼仍下意识地把挨打的脸隐藏一边﹐“我和他,无论如何要说个一清二楚,我妈没有多少命给他母亲折腾。” 那淡淡的忧伤让电话那边的乔云涛心有瞬间的刺痛。心头不由浮现她的倩影,眼中的无可奈何和茫然让她与众不同,看起来更加的悄然独立﹐几近飘渺﹐让人心中产生怜惜﹐心痛而想保护着她。 如花般美﹐如莲般雅的女人﹐本该被优秀的男人宠着才对。可她全身上下都写着“怅惘”两个字。 他停留在这儿,为了她的神秘,但何尝不是她眉间那丝傲然与忧伤绑住了他。 他本来不该站在一个六岁的孩子的母亲身边,结果竟搬去做了邻居。 最后,他告诉她,我要去新加坡三天。 “嗯。”她轻应。 等我回来,再一起去找杜海岩。他吩咐。 有些好笑,他交待得这样清楚啊!不知不觉,心里有些感动。很久没有外来的力量支撑她了。想哭!一双眼睛拼命瞪着,不能掉泪。 “妈妈﹐叔叔有爸爸的味道。”涛涛说﹐一脸的向往。 “真的呀﹖”蹲下身子﹐牵起小手。看着那双细长的眼睛﹐好看而熟悉﹐江小鱼突然觉得﹐为了涛涛﹐她应该争取新的人生。人生错过一次﹐已让她遗憾许多年﹐再错一次﹐怕不今生都会后悔。 她必须争取。 可是富贵人家﹐眼睛都比平常人长得高啊﹗ 江小鱼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她十有八九会自讨没趣。涛涛这双眼睛﹐和一个人的眼睛形似又神似﹐可能当局者迷﹐那人没有感觉。可只要直系血亲的长辈看到﹐能不疑惑﹖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知道答案轻而易举。她到时是不是自己被人家的家族谩骂驱赶﹐连相依为命六年的儿子都会被人夺去﹖ 举步维艰﹐怎么选择呢﹖ 乔云涛果然三天内没过来。 第三天傍晚﹐江小鱼安顿好母亲和儿子﹐穿着简单的绿色t恤和七分浅绿长裙﹐踏轻便的浅青色运动鞋﹐出门。倚在门口﹐看着1203的门牌半晌﹐里面悄无声息。 想到三天前那个灼热的吻﹐想着如果没被人打断﹐会不会两人滚到**去﹖ 用力甩头﹐把所有的回忆封锁﹐江小鱼深呼吸﹐淡定从容地走上了和杜海岩谈判的路途。 不成功则成仁。 乔云涛算准了时间回来,和江小鱼前后脚刚好错过。 从涛涛嘴里打听到江小鱼已出门﹐他大步走向商务车﹐飞速往杜海岩住的地方赶去。唇畔温暖的笑容渐渐浅之又浅。 海岩这几天的心情起伏大﹐绝对不能让小鱼单独面对他。 那女人一再容忍杜海岩的过分举动。她心里的柔软﹐会成为她的致命伤。 杜海岩到底在干什么﹖ 男人永远没有女人那样柔忍与耐心﹐连他该狠时都绝不手软﹐更别说是杜海岩。 并没有到海月酒楼﹐江小鱼在前一站下了车。因为她看到了杜海岩就在海边。 夕阳如画﹐漫天晚霞辉映着大海。瑰丽而震憾。 壮丽的海天一色更加衬出了杜海岩的如山伟岸﹐也更加烘托出一身的孤傲。 这里只是小小的一段海岸﹐只有杜海岩一人伫立﹐平空里又多了些悲怆的感觉。 悲怆﹐那就是杜海岩的人生。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在北京一个高级酒巴,她被不要脸的二世祖欺负。杜海岩一开始还哈哈大笑的看着戏﹐最后一拳把人家的腿打断﹐住了三天院﹐一个月不能行走。 那时的他﹐眼里只有悲愤﹐一说话就是“混蛋”两个字﹐似乎是个过一天是一天的小混混。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呼出。她朝他走去。 乔云涛赶来的时候﹐正看着江小鱼一步步地走向杜海岩。然后在离杜海岩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悄悄地把车停了﹐乔云涛放下两指宽的车窗﹐静观其变。 尊重她的选择。 杜海岩发现了江小鱼﹐如大理石般严肃的脸孔松动了少许。然后迎向江小鱼,还差三步远,伸出一双手,把江小鱼往怀中带。 那种失而复得的神情,那种男人瞬间流露的脆弱,让乔云涛屏住了呼吸。 十米远的距离让他只能看见他们的大致神情和举动﹐可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江小鱼退后一步,远离了他的怀抱。面孔平静,神情冷肃,她很慢很慢地在对杜海岩说话。 然后杜海岩两条眉拧起来,然后脸色大变。 江小鱼仰头跟杜海岩说了一句话﹐然后垂首。忽然跪下,垂首不再说话,一动也不动。 江小鱼面对杜清雄那样严谨威慑的人都对答如流﹐不卑不亢﹐淡定矜持﹐显然有一身常人未有的傲骨。可她居然在杜海岩面前跪下﹖ 觉得心中有特别的感觉﹐陌生而猛烈﹐乔云涛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方向盘。 杜海岩呆立了几秒﹐然后仰天一声狂笑﹐掉头就走。乔云涛分明看到﹐那孤傲的杜海岩﹐在晚霞的反衬下﹐闪着泪光。 杜海岩会流泪﹖他自小好勇斗狠﹐只流血拼命﹐根本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 这新闻不亚于2012末日到来的传说。 乔云涛悄悄地准备开车回程。 他不会再找她吧,余雨慧不会再出现了。真好。 江小鱼跪坐在地上﹐许久﹐许久。 太阳开始往海平面下沉﹐江小鱼往公路这边走,准备搭车回家。 事情就在江小鱼刚刚走到马路边发生的。满腹心思的江小鱼完全没留心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敞开车门,正等着她送羊入虎口。 三个带着墨镜的青衫男人敏捷地从车里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嘴。一个胖子把江小鱼拖到车内。 26 平空遭劫 名流追妻也疯狂 江小鱼只是来见杜海岩,没想到有这些亡命之徒正等着她。 拼死抵抗﹐也拼不过三个穷凶极恶的野蛮男人。一上车﹐两个重重耳光挨下来﹐头昏眼花﹐嘴唇中有着血腥的味道﹐溢出了唇角。 江小鱼只来得及用手一抹﹐看到雪白的手臂上的鲜红。两手已被反剪身后。 飞驰中﹐车玻璃关得死紧﹐她喊破喉咙也没有用。车玻璃封了防晒蓝色胶纸﹐颜色昏暗。夕阳正浓,外面的人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人被制。 他们的车往东开﹐等于是离开这个市。市际之间有一断路靠近山头﹐比较偏僻。 连路都选好﹐这些人有备而来。 只能自救。 挣不开﹐手脚只得停了﹐省省力气。但还得冷静﹐想办法脱离险境。 “你们是谁﹖不会弄错人吧﹖”江小鱼问﹐声音低微,只能装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记住他们的样子再说。 转了小小的角度﹐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胖子﹐一个瘦高个﹐一个小个子,来不及仔细看就被人推到一边。 这个角度她只能看窗外。 胖子提醒﹕“别让她看见我们﹐以免生枝节。雇主有交待﹐这妞儿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懂那一套﹐小心行事。” 瘦高个一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用力一扭江小鱼反剪的手。 江小鱼受痛﹐不得不将全身都移了九十度﹐这下别说看他们的样子﹐连他们的衣角也看不到了。 “哈哈﹐这妞儿还问我们是谁﹖”轻佻的语气伴随着笑声﹐“居然问我们是谁﹖不过﹐妞儿﹐我们不会绑错的。哈哈﹐江小鱼﹐不错吧﹖” “你们想怎样﹖为财﹖”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江小鱼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求得谈判的第一重要条件。 冷静。一旦慌乱﹐全盘皆输。 “我们不想你自怎样﹐是有人想要你怎样﹖我的雇主说﹐身败名裂也好﹐缺胳膊断腿也好﹐随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妞儿在这儿待不下去。我们嘛﹐确实为财。”胖子笑得有些刺耳。 身败名裂﹖缺胳膊断腿﹖有人恨她到这种程度﹖她才来这儿不到半个月﹐出门不过两三次﹐居然有人要置她身败名裂﹖ 要是知道是谁的话,她保准送他一个军用大炮。 江小鱼飞快地运转脑筋﹐把所有可能得罪的人想了一遍。 “我值多少钱﹖”江小鱼沉着地问。 “一百万。妞儿﹐你挺值钱。也便宜了我们﹐其实像你这种货色﹐一分钱不收我们也愿意干。”接着是不堪入耳的猥琐笑声。 江小鱼暗叫不好﹐脑筋飞速运转的当儿﹐听到身后有人在碰她的背﹐然后听见一声撕裂声﹐凉意钻进了背。 他们要她身败名裂﹐来真的﹐没有恐吓她。 不能细想﹐当粗糙的指尖碰到她。江小鱼腿比脑筋快﹐朝对方踢去。 “你他妈的居然踢我﹗”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被钳制的胳膊被用力扣到身后。江小鱼疼出了眼泪﹐情不自禁地将整个身子贴在车窗。 大热天近中午的车火热﹐滚烫的车窗几乎烙伤了江小鱼的脸。 小轿车忽然停下。 一辆商务车正好横在小轿车前面。 瘦高个吼了:“他奶奶的﹐居然敢跟上我们爷三个。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虾米,好解决。”是胖子的声音。 心紧紧的揪起。江小鱼咬紧了唇,暖流流向了四肢百骸。 他回来了,真好,但他不该跟来。 如果他不来,又有谁能救她呢! 面对着三个歹徒,乔云涛噙着笑,不慌不忙地下了车,一只手腾出来打电话﹕“顾书记﹐年年都说本市创造财富的能力卓越﹐值得大部分城市学习。所以我来了﹐没想到我的亲人竟然大白天被劫持——不用多说﹐顾书记﹐我要那三个犯人——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不必派人来。” “他是谁?”和顾书记通电话,非富则贵。 “不管他是谁,都得把他摆平。”胖子恶狠狠地打开了车门。 关上手机﹐扔回车内。乔云涛仍然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气定神闲地迎上了拿刀的胖子。 “妈的﹐这人不要命了。”瘦高个吐口水,大骂。 “我们下车去收服他。”另外那个极少说话的瘦子建议,“妈的﹐不该开到这破道上来。雇主不是说她没有后台﹐没有兄弟﹐怎么赁空里冒出个不怕死的男人。他奶奶的﹐见鬼了。” 江小鱼听得清楚﹐一颗心高高地提起。 远远似乎传来有警车的声音。 歹徒听到警车的声音,面色大变,一胖一瘦使了个眼色,一起举刀朝乔云涛砍去。 两人都砍空了。 一胖一瘦不可思议地看着乔云涛,温润儒雅的男人,有着淡淡的书卷味,竟然轻而易举避过了那两把刀。 “你去过少林寺?”胖子不可置信。 “没有。只是家有祖训,强身健体。手脚灵活些。”乔云涛气定神闲地看着二人,“她是我的,谁也不能动她。” 两人面面相觑:“你想怎样?” “这话该我问你们?”不慌不忙地拍拍手,似乎想把手上的灰尘拍掉。唇角的笑容越温暖,手底下越是敏捷。 “他奶奶的,我们遇上瘟神了。”胖子咬牙切齿,“兄弟们,拼了。”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兄弟们,车子跑不过他的商务车。不要拼了,撤!”瘦高个见势不好,赶紧走为上计。 车里的小个子胁迫着江小鱼断后。然后进山林之际,把她一推。三人隐入了丛林。 “云涛!”情感充沛的声音传来,乔云涛淡淡一笑,走向她,“小鱼,来,我们回去。” 经过黑色小轿车,一摸车牌,乔云涛把它抓了起来:“车牌是假的?套牌车?”转身瞧了瞧她,“你背后怎么了?” “没什么。”江小鱼戒备地后退一步。背后破裂了十厘米,不想被他看到。 “真没什么?”肯定有什么,江小鱼笑得太假。 “真的。”声音停在了他伸过来的手臂,她赶紧转身大踏步向大道上跑—— 江不鱼一心想躲他,慌乱间忘了这里是潮湿的丛林地带,旁边是十米高的悬崖,她的一大步,失足下滑,把自己送入了悬崖,依稀听到乔云涛的声音—— “江小鱼,你怕我都怕成白痴了!” 27 夜动情 27. 夜,动情 这个女人,竟然只为背后衣衫破了难为情,生怕被他看见,竟生生把自己送到断崖下。 哭笑不得,但更着急。 天色昏暗,半个小时之内会全黑,他必须快点。 终于找到下去的路径。陡峭湿滑﹐冒着随时堕入大海的危险﹐乔云涛敏捷地往下探去。 到了崖下﹐发现靠崖的海水刚好越过他的腰际。干脆直接游泳过去。 终于来到了江小鱼落海的地方。海水也刚好到腰际,掉下来如果不碰到崖上凸出的尖石,就不会致命,但有可能被海浪冲走。 海水连天,连海鸥都没有一只,哪里有江小鱼的影子。这个傻女人,真有那么怕他,连命都不要也要躲他。 “小鱼……”也许她和他一样﹐会游泳﹐只是天色已晚,没摸清方向﹐所以才没有回来。 生生的痛﹐那陌生的怅惘,一阵又一阵袭过心头。 靠着岩石,乔云涛紧抿双唇。 突然,他温和的笑容回来了,阳光阔远。把昏暗的海面都照得似乎光亮了许多。 暮色中,隐隐地看见十米远的海中﹐海水没到了江小鱼的下巴,她正渐渐地走向他。 非常吃力,但非常开心。 脸色苍白﹐一身尽湿﹐头发湿成坨坨﹐丑丑地垂在脸上。衣衫的后面撕开﹐让前襟也垂了一点儿下去﹐露出了嫩白而轮廓分明的乳沟。可她顾不了这些﹐反而高高扬起头来笑。一手摸了把脸,脸上咸咸的海水甩到空中,甩出了许多细碎的花朵。 “小鱼,你会游泳?” 江小鱼声音清脆动听﹕“笑话﹐我是洞庭湖边长大的呢。梁山的水上漂算什么﹐我江小鱼就是洞庭湖的鱼﹐从小泡到大﹐水就是我的家。” 说着说着﹐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不过,我游得太久,真的没有力气了。一点也没有。” 她果然站在那儿不动,双肩低垂。 骄傲而柔弱的女人! 乔云涛大笑﹐优雅仍旧﹐又多了几分潇洒。他朝她游去。 水中的她笑意盈盈﹐泪花晶莹﹐乔云涛没见过这么纯真而美丽的女子。情生意动﹐双臂大大地张开﹐把摇摇欲坠的江小鱼抱了个严严实实。因衣衫撕裂而光裸在外的润如凝脂的背﹐勾起了乔云涛从来没有过的情愫。 有些不舍﹐有些珍惜﹐一双有力的手情不自禁地在她腰际游移。 很奇妙,他在海里,觉得自己的心最清澈,离她最近。 “谢谢你的声音﹐要不然我真的游进大海﹐永远也回不来了。”江小鱼眼睛灿亮。 “真的﹖”乔云涛惊问﹐转而轻笑﹐“我以为﹐小鱼游进大海﹐就不想上来了。” “云涛﹐我不敢死。”江小鱼抬头一笑﹐“我上有老下有小,死了可不行。” 那笑容好俏皮﹐可是乔云涛却心痛。怀中这个一直轻颤的女人生活得多辛苦。 江小鱼看着了他眼中的心痛﹐看着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全部湿漉漉地垂了下来﹐性感而亲近。最后﹐她看着了那双和涛涛酷似的眼睛﹐细长而璀灿。 那双眼睛勾动了她十年的情怀。 意乱情迷间﹐她勾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最缠绵的吻。 他正想要。 当两个漉漉的身体贴合在了一起﹐当彼此感觉着彼此的轻颤﹐当她情不自禁将自己的纤细紧紧搂抱他。乔云涛一把搂紧了她光裸的腰﹐几乎将那纤细的女人揉之入骨。 腾出一点点空间﹐乔云涛那双渴求的眸子熠熠发光﹕“小鱼﹐我们回车里去。” 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江小鱼,忘记了两人还在大海之中,忘记了羞涩,忘记了矜持,更忘记了自己正半**上身,还拼命挂在面前这个大男人身上。 “好。”她含糊地应上一声,不许他说话,拼着所剩无几的力气,勾着他的脖子索吻,把他所有想说的话吞入腹中。 搂着怀中半裸的温软,乔云涛清清楚楚地意识到怀中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成熟的女人,一个有着多样风貌的女人。男人的本能,很快被这女人惹得一身僵硬而灼热。低吼一声,一把将江小鱼从水中捞起,扛到肩头。 拼命往回赶。 在水中哪能走得快,江小鱼听到她心目中最优雅的男人在低低地咬牙切齿:“该死!” 这是乔云涛么?那看上去干干净净斯斯趣趣的乔云涛?听到那声诅咒,江小鱼低低而满足地笑。轻轻将手腾出,挑起他背上全湿的衬衫,轻轻勾划着他精瘦的背。 她发誓没有挑逗他的意思,只是想感触他那种力量与依赖。可她在他背上勾划的小手要了他的命。 “江小鱼……”乔云涛的声音嘶哑而激动,甚至有丝不能痛快得理的渴望和遗憾。 这女人哪里知道男人的痛苦。渴望而不得,致命的痛。 下腹痛,然后一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的痛。 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幸而是六月,星空灿烂。终于摸索着爬上了崖,打开车门,后座放平,把江小鱼小心地放上去。江小鱼微微地侧身,见到乔云涛那双情意熏熏的眼,脸上一热,一身轻颤。 想起了当年的不顾一切。想起了当年那个醉意朦胧而浓浓的夜晚。 回想起来,仍为当初的冲动而莞尔。爱么,当然有,但比起人家的山盟海誓,生离死别,她的单相思算得了什么。 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被生活磨砺,无论如何也淡了。 最担心的是他认出霸王硬上弓的她,怕他秋后算帐。 “这是车上。”收回思绪,她低低地提醒。 他的身份、家教与学识不容许“野合”。 可轻颤的语音反而加速了面前男人的渴望,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几乎衣不蔽体的胸前。他纤长白净的手轻得似烟,揭开了她胸口的衣物。 “夜晚,天地间只有男人和女人。”他含糊地说。 暑夏的热气袭来,江小鱼飞快地环住了胸,但在看见他湿漉漉的裤子被下腹的炙热与坚挺撑起时,缓缓地放开了。 最起码她还能为他释放**。 说不出有什么好哭的,江小鱼忽然热泪夺眶而出。她缓缓地提起了湿漉漉的裙子,勾下了他的脖子。 28 该死的顾书记 该死的顾书记 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罢,都随他。她认了。 乔云涛一伸手,把车窗帘全拉下。 这时驾驶座上响起不和协的手机来电铃声。 没有人打算理它﹐乔云涛看着身下的雪白与瑰丽﹐灼热的唇迫不及待地攻上那丰满的胸脯。 然而打电话的人相当执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猛劲。 “该死﹗”乔云涛优雅不再,咬牙切齿地伸长手﹐把驾驶座的手机拿来﹐准备关机。 “接吧﹐说不定有紧要的事。”江小鱼声音沙哑。看着他白白净净而充满情yu的脸上尽是懊恼的神情﹐窝心而又哭笑不得。 乔云涛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又依言接起。手机的音质极好﹐连江小鱼都隐隐听到对方的声音﹕“小乔﹐我是顾书记啊﹗我们终于找到你们那条岔道了……不好意思﹐这边岔道实在太多﹐我们警车刚刚开过去了﹐现在是一条一条下来看才发现。呵呵﹐小乔﹐你怎么不说话﹐手机出了问题﹖不过不要紧﹐你的车亮着灯是吧?我看到了﹐离我只有两百米……” 蓦地关了手机,又扔回驾驶座。 连车灯也关了。 “该死的顾书记。”乔云涛恼恨而无可奈何﹐想杀人的心都有。一双手,舍不得收回。 这老家伙真会挑时间啊。早不来晚不来﹐他乔云涛难得一次男人的冲动﹐他就来了。 这仇,结定了。 “是很可恨。”江小鱼附和他﹐低低地笑﹐怅惘地笑。 “先别动。”乔云涛的声音嘶哑﹐绷紧的一身痛得很﹐不得不慢慢地释放。 江小鱼果然不敢动。许久才敢推开他,拉扯着衣服蔽体﹐还没坐正﹐整个身子又被勾入他的臂弯﹕“外面有人﹐你先换衣服。” 是得换衣服﹐她的t恤裳背后裂了十厘米长﹐根本不能蔽体﹐见不得人。 可这地方哪有衣服换啊。 乔云涛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我买给我姐的裙子﹐还没寄。你穿着应该刚好。” 一摸衣料﹐知道肯定价值不菲﹐可现在他就是给金衣银衣﹐她也不能嫌贵不穿。 她温柔地睇着他﹐不动。 “快换。”他催。顾书记带着公安已到了跟前﹐就站在车外十米的地方。可能在猜测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讨论着不敢过来。 十来辆车全在外侯着,车灯把星夜照得就象大白天。 “你下车。”她不依。 “不行。”不容置疑的口气。这女人刚刚还眉目含情地投怀送抱﹐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想划清界线。晚了。 四目交战﹐江小鱼先败下阵来﹐气恼地背过身去﹐把身上只能算是一块破布的绵布t恤换下﹐然后把湿漉漉的胸衣偷偷塞到座位底下。 光滑而皎洁的背,在微微的星光下,在外面车灯的映射下,映入了身后的男人眼中。 江小鱼清清楚楚地听到乔云涛抽气的声音。 他非得看着她换衣﹐让自己欲火上升而又不能宣泄﹐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哭笑不得﹐这男人的优雅形象一直在她心中牢牢盘踞着﹐却在一日之间全数催毁﹐可该死的是她满心满胸都横溢着柔情。害她心里尽是柔软﹐明明气恼,偏偏窝心得很。 不敢先脱裙子﹐先穿上那套全新的天蓝色裙子﹐才伸手将湿裙子脱了﹐依旧塞到座位底下。 他来这里可是从政的啊﹐形象最重要﹐可不能留下不好的话柄给人家乱说。车里要有女人的衣服的事被人知道了﹐可是个乱嚼舌根子的好话题。 他让她只在车门口弯腰亮了一下相﹐又坐回了车内。要记得﹐她身上只有一件深蓝色的裙子﹐里面空荡荡。 “你在这儿等着。”乔云涛吩咐﹐湿热的衣裤紧贴着身上﹐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气慨。他不卑不亢﹐含着淡淡的笑,优雅地走向那一大堆人。 乔云涛含笑周旋于各人之间﹐最后和一个年近半百的紧紧握手。 中年男人喊痛﹕“小乔﹐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捏断了。我知道你是嫌我慢﹐可我已经来得够快﹐从市中心到这里﹐就是飞车也要半个小时。小乔﹐交警都朝我开罚单……” 坐在车内的江小鱼抿唇笑了。乔云涛哪是嫌他来得慢﹐他是嫌他来得太快了﹐坏了他的好事啊﹗ 正出神﹐看见远远的一个公安拿起大盖帽在头顶用力地摇﹐大喊﹕“嫂子好。嫂子放心﹐那些坏人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嫂子﹖江小鱼挥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乔云涛是怎么跟他们介绍她的﹖ 然后﹐她看见乔云涛意气风发地走了回来﹐上车﹕“我报警了﹐小鱼现在去局里备案录音。” 有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 开车﹐从那堆人面前经过﹐江小鱼看见每个人都一脸笑容﹐飞快地让开一条路来。拼命地朝车里的他们摇手。 另一辆警车很快跟在他们身后。 途经服装店﹐乔云涛下车。然后把车后门也拉开了。 “怎么了﹖”江小鱼问。 乔云涛笑笑﹐意味深长﹐一手接她下来,身形高大的他,把她全包在怀中,任何人也看不真切。 前后的警车都停了下来。 乔云涛朝他们颔首﹐然后拉着她走。 内衣店﹖ 江小鱼一看就脸红﹐知道了他的意思。赶紧进去。 身后跟着个男人﹐哪能好好地挑内衣。不看牌子﹐不看大小﹐不看颜色﹐随便拿下一套就准备去试衣间穿上。 天知道没穿内衣的她站在他面前﹐就像没穿衣服的感觉。在这通亮的日光灯下﹐她连看他一眼都不好意思。 “36?白色的﹖”他眼尖地看到﹐笑容高高地扬起。 “不好吗﹖”拼命冷着一张脸﹐江小鱼硬梆梆地回话。 “你的有36吗﹖”乔云涛拿过﹐把玩着,看了又看﹐然后笑着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宁可大不可小﹐省着绑不住跳出来。江小鱼伸手一抢﹕“当然有。” 乔云涛手一扬﹐高高的他就把内衣换了个方向。江小鱼扑了个空,不得不有了些恼怒。 乔云涛细长的丹凤眼锐利地掠过她,好像在看,又好像一点也没在意,低低地笑着﹕“那么﹐能不能为我换个亮丽的颜色﹐性感一点的样式﹖” 29 别扭 名流追妻也疯狂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在他眼里总是惊惶失措,就想多看看她出糗的场面。 江小鱼在那双锐利而别有情愫的目光下胆怯了。猛然转身﹐随手在旁边取了一套内衣﹐飞也似地跑到试衣间。 仔细一看﹐更加羞恼。 她随手拿的一套﹐亮丽的紫色﹐新潮的样式﹐还垫胸﹐不丰满也丰满了。真似乎就为了应他的话而买。 拿起标签一看﹐三百八十元。头昏眼花﹐三百八十元﹖她平时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八元。要出去换一套﹐没那个胆再走到他面前。 三百八就三百八吧﹗咬牙﹐穿了。 当江小鱼再次走到面前时﹐把天蓝色的裙子穿出了高贵和柔美诱人。 乔云涛优雅笑着。 尽管一直盯着她,可他气定神闲得让她怀疑,他心里在想国家大事还是儿女情事? “我去结帐。”她走向柜台。 “已经结了。”乔云涛一声浅笑生生地拉住了她的脚步。 “我回去再还钱给你。” “嗯。”乔云涛眼里有着捉狭的笑意﹐“一定要给的话﹐连裙子一起给吧。裙子三千六﹐这套内衣三百八。一共三千九百八拾元。” 打劫呀﹗江小鱼陡然站住,神情复杂。又没说要那裙子她要了﹐但她确实穿了﹐还弄脏了﹐要下水洗过才能再穿。 一下水就成了旧衣,相信他尊贵的大姐一定不再接受。 觉得委屈﹐眼睛都红了﹕“好﹐我下个月带着我妈和涛涛不吃不喝﹐一定还你。” “没关系﹐可以慢慢还上一辈子。” 备案录音花了半小时。江小鱼被劫持的地方恰好偏僻﹐没有摄像头﹐连行人都没有﹐只有乔云涛一人目睹。 虽然三个人都戴着墨镜,脸形特征不好定,但迟早能拼出图来。身体外形大致有数。 “放心,乔副市长,我们无论如何会查个水落石出。”公安局长紧紧地和乔云涛握手,承诺。 驱车回来﹐乔云涛在电梯里问﹕“会不会是杜家的人下的手﹖” 江小鱼摇头不语。 出了电梯门﹐看见杜海岩等在门口。 江小鱼把脸别开。心里咯噔一下,来得这么快,难道他知道内情? 乔云涛气定神闲地握住了江小鱼的手。 阴郁地看了两人一眼,杜海岩转身就走。 “等等。”江小鱼跟了上去,把他给的项链还给了他。 杜海岩看也不看,顺手扔出楼梯间的窗外。 乔云涛看着杜海岩消失在电梯内,捉住江小鱼的眼神,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那双细长的眼睛,发出深思的光芒。 江小鱼有些迷惘﹐面前这个人有时候淡定得可以﹐她看不透。记忆中的他儒雅,书生味特别浓,不像如今那细长的眼眸里,不时发出锐利的光芒,冲淡了他的书卷味。 “你不爱他。”乔云涛轻轻搂住了她的胳膊,感觉像哥们儿一样。 “哦﹖”江小鱼讶然抬头。 “就在刚刚——”乔云涛笑笑的,没有再说下去。 生活偷走了一切,连爱情都从心底拔除。江小鱼垂了眼,这几年为了躲杜海岩,躲余雨慧,过得真是窝囊。趁和杜海岩说开,该好好地生活了。 “顾书记很可恶。”话题一转﹐乔云涛细长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打量着她全身上下。 他在笑,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她的长发,让人觉得在调情。 江小鱼红了脸。突然觉得穿没穿内衣都一样﹐她被他看透了。 一身蓦地不自在﹐然后灼热起来。 “妈妈﹐你回来了﹗”门打开了﹐传来涛涛高兴的声音﹐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子扑了过来。 没扑到江小鱼怀中去﹐乔云涛抱起了他﹕“你妈妈很累﹐乖﹐让叔叔抱抱。”那个怀抱,理应不再是儿子的。 这一抱﹐他顺理成章进了她家,赖晚饭吃。席间谈笑风生,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江小鱼的厨艺,实在让他留恋。 田若兰状态好,不时地拿眼睛看女儿的神色。这个男人,实在没得挑。 直到涛涛和田若兰都睡了﹐两人洗濑完毕﹐还暧昧不明地坐着。都疲倦得很﹐但都隐隐有着不甘心﹐不想就这么分开。 江小鱼眼神飘忽,但手和脚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田若兰临关房门前﹐叹息着看了女儿一眼。小鱼回来时的神情﹐做母亲的哪里不知道。又受了谁的委屈回来﹖ 有些事﹐睁只眼闭眼。乔云涛那样干干净净的男人,她做母亲的放心。 夜色如水﹐人心惶然。 江小鱼在想﹐古时的新嫁娘的心情﹐可能就是这样。惶恐不安﹐而又有着惊慌的期盼。淡淡的空虚,夹杂着喜悦。 “你在怕什么﹖”乔云涛问。似在认真考虑着什么,但没放过她的深思。 “我什么也不怕。”她答。 “顺从心意就好。”乔云涛轻轻拉过她的手﹐看着那种白嫩如玉﹐浅笑抚摸。 惶然抬头﹐江小鱼看着他。他勾唇浅笑﹐灼灼地眼眸锁紧了她。惶然的心﹐迷乱而渴求。 忽然觉得一切的坚持都没有意义。 “你有爱过吗﹖”她脱口问出,一问完双手就绞在了一起,紧张得脸都扭了。天﹐真是别扭﹐她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一句。三十岁的大男人﹐怎么会没有爱过。 他灿灿一笑﹐被她的小心眼牵动了情怀。 勾唇一笑﹐修长的胳膊把她纤细的身子勾入了臂弯﹕“如果我和你坦白,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就不同了?海燕吧,多少有点。还有在哈佛留学时﹐我……” 突然不想再听下去﹐江小鱼将头靠在了他胸前。 有些错愕她突然的举动﹐但他紧紧地搂了她,在她额着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最后放开她﹕“累了﹐早点睡。” 江小鱼咬咬唇,起身朝卧室走去:“你也早点睡。出去时帮我关好门。” “一起睡。”他大步跟上,搂紧她的胳膊,也朝她卧室走去。 30 想告诉真相 想告诉真相 “你……”江小鱼惊讶极了,他不是体贴她累,叫她早点睡。 那还跟进来? “你沙发还没我长,睡得痛苦。”乔云涛笑得极其温和,像在说家常话,“借你的床睡睡。” “你……”江小鱼一手轻捂红唇,想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说。乖乖地让到一边,让他霸占了她的半边床。 非常自然地睡到里边,长胳膊长腿的他睡到她一米二宽两米长的床,有些绑手绑脚。 “将就吧!”他气定神闲地朝她笑着说,懒懒地支起身子,侧着看她,慵懒,性感,干干净净的感觉,清爽舒服的视觉。 江小鱼心跳得厉害,总觉得他那淡淡的神情是无言的邀请。她一步一挪,小心地在他身边躺下。 一躺下,觉得一身酸软,果然累了。 “只是借你的床睡睡。”他强调,顺手揽上她的腰。 “还不知道谁占谁的便宜呢!”她咕哝一声,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也许﹐我要离开这里了。” 声音小小的,他八成听不清。 揽着她腰的手忽然一紧﹕“你去哪里﹖” “不知道。”就像之前也不知道会来这里一样。 “你每年都是这样离开一个地方?”他又把她搂进了怀抱,“不辛苦?” “不辛苦。”云淡风清的笑容掠过江小鱼清丽的脸。说的是假话,哪里会不辛苦。不仅辛苦,还辛苦得不想再活下去。 但今年不是躲杜海岩了,而是余雨慧和他,相信这会是最后一次逃亡。 天下如此大,没有可能下一次再遇上他。 以后的人生就只有母亲和儿子,或许嫁一个平淡的男人过上平淡的一生。 没有了心的束缚,她要好好地过日子,好好的写文。现在还年轻,练上几十年,或许能成一代文豪也说不定。或许重温自己的专业,或许把自己锻炼成操盘手也不一定。总而言之,一定要让自己家三代人过得平安和乐。 “你在写网络小说?”他笑得优雅。 “是的,乔先生要捧场么?”淡淡一笑,并不给乔云涛回答的机会,她侧身,背对着他。装睡。 “当然。”乔云涛脱掉衬衣,**上半身。修长的身子平躺下去,斜斜地看着穿着卡通裙睡觉的女人,看着那纤细而美好的曲线,勾唇一笑。 细长的眼眸一闭,不到两分钟,果然睡着了。 果然只是借她的床睡睡呀! 侧过身来,一双漂亮的杏眼瞪大,锁紧了面前那双丹凤眼。然后下移,修长匀称的身体,白白净净地感觉,想不流口水都不行。 一双手在空中做了几个姿势,最终收了回来。当年一次偷香多了个涛涛,再来一次还不知会惹下什么祸根。 睡着几分钟,乔云涛在睡梦中伸过手来,勾紧了她的腰,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引起她一阵战栗。 她对他有渴望。 看着面前近得伸手即可触到的清俊容颜,想着这些年受的苦,江小鱼明明累得半死,烦得心痛,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下午连着从新加坡赶回来,开着车去追她,紧张地追赶三个歹徒,然后搏斗,最后还把她从海里救回。他当然累。 他累,还细心地带她去了内衣店。 芳心沉沦,翩飞窃喜。 手忍不住伸了出去,想摸摸他。睡着的乔云涛刚好一个翻身,吓得想偷腥的她倏地退出他的怀抱,差点滚到床底去。 就算开着空调,也出了半身冷汗,总算清醒了些。呜,有些事还是偷着来胆子大些。 “怎么还不睡。”沉睡的男人一声浅浅的抱怨,长臂一伸,偷腥的女人又回到了怀抱,也把她的冷汗沾到了自己身上。 江小鱼委屈地掉了眼泪,他光着膀子抱着她,她怎么睡得着嘛? 看着挂钟,凌晨两点整,毫无睡意。 数绵羊。 怎么这么晚他的手机还在响? (上海滩),有着热烈**的歌声在午夜格外的动听,让她心事更加沉郁。 他真累了,这铃声都吵不醒他。她突然有一掌把他打醒的冲动。可恼,这什么事呀,冲动的男人睡得着,反而是她这个沉着的女人睡不着。 瞧着他,想了又想,手缩了两次又伸过去,拿了手机过来。 来电的是杜海燕。 看着那个名字,江小鱼一震。手机悄无声息地掉在他**的胸膛上,还在唱着“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哦?地震了?”乔云涛终于被砸醒了。 “有人找你。”江小鱼从来没有这么镇定过,瞧准了他接电话的神情。天知道,她有多希望他把电话直接挂了。 不看是谁打过来的,乔云涛接过手机就问:“谁?有什么事?” “云涛,是我。”杜海燕撒娇的声音传来,“我到机场了。云涛,你来接我吧!” “海岩呢?”乔云涛蹙起了眉。 “哥哥和雪琴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呢!我打电话被雪琴挂了。”杜海燕清脆的笑声传来,“云涛,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怕。就来接接我吧!我保证回头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我去接海燕。”爬起,他温和地看着江小鱼,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着衣。起身。 江小鱼无语地跟了起来。在他身后站着,看着他快速地漱口。然后开门,等电梯。他马上去接那个女人了。 “去睡吧。”乔云涛笑笑地吩咐。 看不懂他的心思。江小鱼依言回房,却推开了涛涛的门。拉开灯光,愣愣地看着那可爱的小人儿正稳稳地睡着。 涛涛是那样渴望有爸爸。 是她残忍,把儿子生下来,却在余雨慧的逼迫,杜海岩的紧追之下,这么多年分身泛术,没给宝宝正常的家庭,一直缺少父爱。 如今他的亲生爸爸就在身边啊,她为了自己的安宁居然剥夺儿子的权利。罪不可恕。 她应该告诉他真相。 用力地闭下眼睛,心中沸腾起来。突然转身就跑,打开门,看着电梯停在一楼,旋向楼梯间,从十二楼一口气跑到一楼,再一口气跑到停车场。 乔云涛正在关车门。江小鱼喘着气,一把拉住车门,坚定地望着他。 “怎么了?”乔云涛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赶紧下车。 星空下,她熠熠的眸子,坚定的神情,美丽的容颜,在夜色中发出惊人的美丽。但她自觉,他眼睛的光芒才是宝石般的璀灿。 所有的勇气丧失在他的注视下:“没什么——小心驾车。” 31 母亲的心事 ?江小鱼想从十二楼跳下去。? 当年怎么就有勇气偷他的种,如今没勇气把事实说出来。? 为了宝贝,她应该勇敢地站出来说明。拼死一搏,最多就是他不承认,她仍然做个单身母亲,既当爸又当妈——那和现在没多少区别,她没有什么损失。? 当然会失面子。面子?在她十年前谋他的**时,就没有面子可谈了。? 惩罚自己的懦弱,拖着沉重的身子,瞪着黑眼圈,不乘电梯,咬牙从一楼爬到十二楼。然后干脆爬到楼顶。看着沉睡在夜里的都市,觉得自己孤单而渺小,真有要跳下去的渴望。? 探头看了看下面,十二楼真的挺高,游泳池好像只有巴掌大——死死地抓住手里的钢筋,免得自己一不小心真那么干。? 她看着他的车子开出了停车场,上了主干车道。? 乔云涛去接谈婚论嫁的杜家千金。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心情更加郁闷。? 富贵之人自有一股气势,一站到面前就会让人自惭形秽。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乔云涛是这样的感觉,现在还是。有些人拼命一辈子,就是不如出身好。她大学毕业后也努力过啊,结果差点毁了自己。? 门当户对,天生一对,该死的她认为这话特别有道理。? 觉得一身力气抽空,连心都是空的。怎么这天气一点也不像六月,反而和冬天一样的冷。她一定是生病了。? “啊啊啊——”在天台上吼,吼得像说悄悄话。不服气,凭什么她想吼的时候,居然没力气吼。? 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权是王八蛋,没有怎么办?再吼。这是谁说的呢,真有意思,真贴切。? 真没力气了,才弯膝,靠着墙,拿起手机拨号,拨了又拨,但每次都只拨了十位数——没有胆把最后一位数拨出来。直拨到她眼睛酸涩,手指酸痛,? 折腾到半夜三点,江小鱼终于完全累倒,在闷热的天台上沉沉睡去,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凌晨四点,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但她睡得正香。? 然后,上来一个修长的男子。正是乔云涛。? 看着睡在地上的女人,乔云涛加快了脚步。如果他没在晚风中听到楼顶的铃声,她真要在楼顶睡上一夜。? 看到她手机,轻轻拿起,也看到了上面拨的十位数号码。? 洁净好看的脸上,飞快的闪过狐狸般狡猾的淡笑。以及,那种胜券在握的隐隐气势。?一床睡觉,偏偏不直接吃干抹净,并不是嫌弃她,而是因为另有所图。? 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把纤弱的人儿抱回房间。? 惊讶地发现,江小鱼的母亲还没有睡,她等在客厅门口。白发凌乱,红肿双眼,好像哭过。? 把江小鱼放到**,乔云涛回到了客厅。田若兰站起,悄悄地一拉他的衣襟。乔云涛会意,一起到阳台。? “你喜欢我家小鱼是吧?”田若兰直接问。心里着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得结巴,乔云涛听着有点吃力。? 做女儿的沉得住气,可怜的母亲沉不住气,终于找上了留宿女儿房间的男人。? 田若兰心里着急,等不及乔云涛回答,早就哀求了:“乔先生,我一看就知道乔先生出身好。如果乔先生喜欢小鱼。就赶紧把小鱼娶回家吧!”? 乔云涛扬起了眉。? “小鱼是个苦孩子。”田若兰见他不说话,心底更慌,把话全端了出来,“我不是小鱼的亲生母亲。那年小鱼才三岁左右,她父母带着她和兄弟过我们那里做生意,结果小鱼水土不服病倒,只好天天托我照看。汛期涨大水,她父母和弟弟去了长江再也没回来。我带了小鱼几年就一个人生活了,身体不好,小鱼这孩子一边读书一边照顾我,一到寒暑假就去做苦力,挣钱上学。好不容易捱到大学毕业,谁知又怀了孕。孩子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乡里乡亲的说得难听,我们只好离了那里。小鱼这孩子从小洁身自爱,一定是哪个男人逼诱才怀孕的。乔先生,你一定要看到小鱼的好呀。”? 还有这码事?乔云涛不动声色,等着田若兰把话全挑清楚。? “海岩是个好孩子。”田若兰一个劲地抹眼泪,“乔先生,你一定要相信,小鱼和海岩之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海岩结过婚,那姑娘也是外地的贫苦人家的孩子,那时怀孕有半年了,海岩偷偷地和爱人领了结婚证。结果被他娘知道,硬是逼着那姑娘从十楼上跳下来,一尸两命。海岩那么重情义的人,怎么会马上喜欢上小鱼。只是看着小鱼和他爱人一样苦命,帮了许多忙。小鱼同情他,感激他,和他走得近。海岩他娘看不开,总是疑神疑鬼。一直在为难小鱼。这两三年来,海岩才有了想娶小鱼的心思。但他尊重小鱼,来我们家,都是睡客厅,和小鱼一直清清白白。乔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呀!”? 田若兰可怜巴巴地看着乔云涛,一心希望这个男人把女儿解救出来。? “阿姨……”乔云涛只说了半句,又被田若兰絮絮叨叨地抢了话头:“海岩今年回来是不一样了。可是我不怪他,小鱼就算嘴里说得再狠,心里也不会怪他,海岩那孩子,心里苦着。乔先生,这世上哪有比亲眼看着爱人怀着未出生的孩子粉身碎骨更悲惨的呢。今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海岩才会这样。如果要小鱼心里完全没有海岩这孩子,我家小鱼就太没心没肺了。乔先生——”? “阿姨,我明白。”搂着田若兰瘦骨嶙峋的肩膀,敬意由然而生,这个病魔缠身的老人今晚肯定是一晚没睡着,一直等机会找他说话,才会凌晨四点还守在门口。? “乔先生——”田若兰没听到个准音不放心,“小鱼这孩子心思重,别看她表面随和,可真有事儿全压在心头。顾虑的事多,有想要的也不敢争取。”? “阿姨放心。”搂紧田若兰的肩膀,给了田若兰稳心的感觉。? 乔云涛大步回房。? “乔先生,等等——”田若兰忽然喊住他,“乔先生,我想知道,你还有别的堂表弟兄吗?”? “哦?”乔云涛疑惑地看着田若兰。? 田若兰在他那双眼睛的凝神下变得怯懦了:“涛涛眼睛有点像你。我在想,会不会跟你们乔家有关系——” 32 我让你追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32. 我让你追 乔氏家族人多,但都是知识分子,人中君子,事业为重。想要女人都是堂而皇之的追求,砸钱砸心思,完全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带着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 乔云涛把面前的老人半搂着送到房门口:“阿姨,你想多了,丹凤眼都是这样。阿姨,早点睡。” 看着田若兰回了房,乔云涛才进了小鱼的房间。 小女人睡得正沉,但紧紧蹙着眉头。 连手都紧握拳头,呼吸微微急促,似乎在梦中和人交战。 眼眸一暗,伸手松开了她的内衣,看着她呼吸平缓了些。才把自己的衬衣长裤脱下,绑手绑脚地睡到她身边。 想着田若兰说的话,忽然抬手轻轻捏下那略显苍白的脸颊。江小鱼受痛,在睡梦中轻嘤一声。 细细打量着她。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杜海岩对她用情有多深? 两人之间的那种相濡以沫,决不是外人可以破坏的。 把倔强又脆弱的女人一把揽入怀中,搂紧。清俊深思的脸上,飞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既然已在他怀中,哪有成全他人之理。 关灯,把纤细的女人抱到自己身上,睡觉。 江小鱼醒来的时候,太阳高高升起,阳光真的晒到了她的屁股。 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真舒服! 怎么在天台上睡觉这么舒服?软软的,凉凉的。 不对。天是蓝的,可头顶是——白的。 难道她昨晚梦游,被热得自己又跑回房间睡了?这次是跑回房间,下次梦游可千万记得,别从天台直接向十二楼的窗户跳进。那样死,很难看。 眯着眼摸摸身边。还好,没人——猛地醒悟。乔云涛昨晚去接人了,他昨晚睡在哪儿? 也好,总算没让儿子看到她**昨晚睡了个大男人——尽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起床,大吃一惊,她的内衣呢? 乔云涛温和的声音响起,像一个炸雷响在耳边,“女人睡觉时不要去天台,不安全。也不要穿内衣,对前胸健康不好。” 他说得没事儿一样,眉儿不挑,眼儿纯正。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呼吸着晨间清新的空气,把没梳洗的自己背着他,一边悄悄地理顺自己乱蓬蓬的长发。 捞起内衣去洗手间换,一打开门就听到涛涛兴高采烈的声音。 马上手忙脚乱地缩了回来。回头看着乔云涛,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她的计算机。 他的神情依然带着浅浅和煦的笑容,白净而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键盘间。有些慵懒而性感。但江小鱼总觉得他今天看起来不一样。 笃定。对,他的神态太笃定。 拿着内衣站了好一会,江小鱼悲哀地发现,与其送给儿子问,还不如被他看光光。 他才跟在身边几天,她就混到这样悲惨的地步。 咬牙,把所有的衣服都换了。 他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凑上前一看,她大惊失色,抢过鼠标,狂关画面。 “昨晚不是要我捧场么?”乔云涛勾起温暖的笑容,“我每本都看了几页。《从今天开始爱你》写得最好,可以出版。” 更加心惊,这是她第一本小说,是她自己的心路历程。 它的结局是悲局。她写的时候,自己哭得一塌糊涂,正值坐月子,差点落下泪眼的病根。 “小鱼,你的文风格沉稳,笔力雄厚,正气浩翰,适合走传统文的路线。你考虑下,我可以帮你联系几个熟人,可以带你走上真正的文学之路。” 这不是他该看的书。她直接把他的好意忽略掉,紧紧抱着鼠标,保护着自己脆弱的心。 “家国天下。”他笑容和煦,看出了她的意思,“治国齐家才能平天下。夫妻和乐,才有心忙事业。当然得看。小鱼,现在不是流行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我常常想着,当我在办公回家的时候,门口有漂亮的妻子等着,桌上有热气腾腾的饭菜,那也是成功男人的标志之一。” 她哑口无言。然后冷哼,声音低得像蚊子:“成功男人都去应酬了,半夜三更才回来,一身的酒气和胭脂香味。” 听上去有意思,也逼真。亏她想那么远。 乔云涛气定神闲地一笑,长身而立:“去洗漱。一起去下面吃早餐。” 他的神情那样认真,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意,里面有她的影子。江小鱼没有办法拒绝。乖乖地去把自己打理好,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有些胆怯。果然不再青春了。人家只要是个官,五六十岁都还在拼命诱拐二十岁的青春女子,没道理他正值好年华还对她这带着拖油瓶的女人着迷。 清醒头脑。拉响警铃。 但不得不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经过1203房,乔云涛停了停,回头凝着江小鱼一笑。 江小鱼一呆,他笑什么? “以后这是我的家了。” 乔云涛把江小鱼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什么时候摆满了家具? 看着满室的红木家具,每一件东西都在提醒着两人的身份判若云泥。一颗心渐渐冰凉。 一个高高在上的余雨慧,已经把她打击得彻底。乔家的长辈,她哪里敢碰。 突然觉得心中绞痛。这样痛,难道她心脏有问题? 乔云涛搂着她直接倒在**,一双手搂紧着她纤细的腰肢。她没有挣扎。快要离开的人,不必要留心太多。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他似不经意地问。 “很快吧!”她顺着他的话说。 腰间一紧。乔云涛没有再说话,只是另一手轻轻地拂拭着她的长发,很轻柔,感觉上像在呵护一件珍宝。 用力忽略腰间那双有力的手带给自己轻颤,江小鱼把一室的家具打量完毕,最后看中了身下的床:“这床好精致。”钢丝架床,精致的花纹﹐瘦瘦的四条床脚,上面的牌子是法文。法国名牌? 这么精致的一张床﹐让一个大男人睡﹐真是有趣。 “五万八。不精致,五万八不是白花?”他不在乎地笑。 五万八? 她沉默后评价:“原来贪官就是这样来的。” 就算贵为第一副市长,要消费这样一张床,也是奢侈。不贪,哪里消费得起。 “小鱼,就算从今天起我什么也不做,也能挥霍百年。”乔云涛一如平常的气定神闲。 她权当听新闻,风吹吹就散。 “佳家连锁商场,我母亲个人的七成股份,早已分配。我四成,我姐三成。”乔云涛听不到怀中发出声音,搂紧她,“跟我在一起,杜家不敢再纠缠,你母亲将得到最好的医疗,涛涛会受到最好的教育,你会得到最优秀的爱人。小鱼,你要是放过我,八成是个傻瓜。” 把下巴抵着她的头,轻柔的语气拂痒了她的脸:“我让你追。” 33 挚友还是宿敌 挚友还是宿敌?等了半天,怀抱中的江小鱼愣没出声。真是个害羞的女人!? 侧起身来看怀中的人,眼眸半合,昏昏欲睡。? 乔云涛十年来的气定神闲,就在这一瞬间破功。愕然看着因睡意朦胧而显得格外柔美的江小鱼,不知该哭还该笑,脸上的肌肉似要抽筋。? 忍不住就朝那清丽的小脸轻轻一拍。敢忽略他!? 江小鱼果然惊醒,睁着雾蒙蒙的眼眸看着他。真困,昨晚睡得太晚了。? “我刚刚在说什么?”他脸色不悦。? “你占了佳家商场四成股份。”江小鱼想了想才回答。? “还有呢?”更加不悦,把不相干的听到了,人生大事就没听到。? “还有什么?对了,你当初不是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佳家。”她记得那个倒霉的鸡蛋害她洗他的内裤,还被涛涛笑话。咕哝一声,“是你公司的鸡蛋惹的祸,应该你帮我洗裙子。”? 记仇的女人!他大笑一声,搂紧她,放过了她对他的大不敬。江小鱼不知道,就因为过期鸡蛋上架出售这件事,惊动了佳家董事会主席,亲自赶到这边整顿。全球佳家商场全面清查,现在还在前所未所的忙乱之中。? 江小鱼瞟着旁边的男人,她全听到了,可只得淡定。不过乔云涛既然有这雄厚家业,那他还远离北京,来做这劳心劳力的地方市长?? 好像为了应她心中的疑问,乔云涛接着说:“乔家一族,绝不局限在商业,每行每业都有所涉及。身居官职,其实不过是一种职业,最大的服务行业。男人活着不为名利,那会觉得浑身不对劲。但天天在职场上绞尽脑汗地拼死拼活,也多少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难道世界各国每几年轰轰烈烈地竞争第一把手,为了都是钱财?小鱼,官场这些事,三两言说不清,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说简单就更简单,名利二字有学问得很。我更喜欢你脱离政法行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学工作者。我希望我的爱人以后能全心全意地爱我,而不是去沾染一身铜臭。”? 江小鱼脸色如水。?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乔先生需要娶个女强人,才能打理这家业。”江小鱼平抑着心情,理性评价。? “佳家有我姐坐镇,哈佛的经济学博士,佳家现行首席执行官。她再撑个三十年没问题。”? 说到这里,乔云涛觉得好笑。当年他从国外回来,姐姐正值情感波动期,于是他大义凛然走马上任,首席执行官做不上三个月,母亲把他赶下台。理由是,佳家只要一个乔云雪足矣,再来一个乔云涛,十足地浪费人力资源。? “你姐那么能干?”江小鱼震惊。? “懂六国语言,通晓经济学。如果你要谈股票,谈金融,谈商业,我姐可以谈上三天三夜的独到见解。”乔云涛把话题转回,“等姐姐三十年后退休,下一代已经能挑大梁。”? 乔云涛搂着她:“现在开始训练涛涛,也来得及。”? 不能动弹。他并不知道涛涛是他亲生儿子,可竟然把涛涛加入了他的人生规划,这等博大的心胸,怎不叫她动情。? 眼泪夺眶而出,吸着鼻子,她提醒:“你不怕你的家产流到外人手里?”? 他瞧着她脸上的复杂神情,忽地坐起来,抱她到双腿上:“小鱼,让我照顾你,还有你的儿子母亲。”? 吸吸鼻子,她装作平静地问:“你是要情fu吗?”? 觉得腰在他手中快被掐断,没有听到乔云涛说话。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出门,江小鱼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 居然一大早带她去金碧辉煌的天涯如家酒楼吃西餐。? 她跟这玩意儿久违了多年。不仅仅因为没钱,而是自己的饮食习惯使然。一个习惯辣椒的重品味的人吃西餐,四个字,食之无味。? 看着她笨拙的动作,乔云涛伸手过来,手把手的教。? 看着他白白净净的手叠在自己手背上,贴合得那么美,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些走神,回神过来才知道自己竟**梦。? 吃到一半,乔云涛就说饱了。反而是吃不惯西餐的江小鱼,还在努力珍惜粮食,慢慢吃着。?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认真,对待食物像珍宝。乔云涛看着她有些动容,靠向椅背,随意聊天:“十几岁的时候,都是天真的少年,年少不知愁滋味。我常常存着压岁钱,邀海岩一起去吃西餐。aa制。”? 江小鱼的叉子停了下,又接着叉向盘中的食物。? “乔家子女不分男女,在高中之前的课余时间,都在大伯的武馆里待。那时海岩天天蹭到我后面去大伯家习武。”乔云涛说得极其自然。? 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感情有这么好么?前些天还在打架,看上去像宿敌。? “很怀念以前重情重义的的海岩。”? 江小鱼默默地抬头,他多少知道她与杜家的纠葛,说上这么多难道有什么别的意思。? “海岩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力。”这才是乔云涛要说的。? 那不可能。而且杜海燕才是最大的阻力。乔氏长辈更是行屋太行山。? 江小鱼把叉子叉了下去。? “来电话了。”她提醒他。他的电话铃声真好听,(上海滩)啦,豪情与柔情的交错,憾动多少男女的心。? 一接电话,向来气定神闲的乔云涛,俊脸微微变色。? “你未婚妻打过来的?”江小鱼见他面色有异,淡淡问。? “未婚妻?”暂且把手机拿开一边,他气定神闲,不加以解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清润温暖的容颜,炫花了江小鱼的眼,炫乱了孤独寂寞的心。? 嘴一撇,生生收回目光。依然认认真真地吃她的早餐。? 乔云涛仰靠椅背,接电话。? 对方的话像放鞭炮一样响起,让他不得不把电话移得远远的:“乔云涛,你这个混蛋,我哪儿对不起你了?居然这样对我,过河拆桥。想当年你长得如花般娇美,年幼的我是怎样替你打跑欺负你的女生的?给我马上滚过来。” 34 馊主意 ?还提他十岁前的糗事?? 乔云涛很干脆地把手机拿开,当没听到。可偏偏脸上还挂着气定神闲的招牌笑容,让一边的江小鱼看了若有所思。? 接这个电话他其实挺开心。那种释怀,从来没见过。? “乔云涛,你在吗?”听不到回音,对方气炸了。? “你现在在哪?”? “正赶往你那儿,司机说二十分钟就会到……”? “酒店见!”乔云涛挂了电话。? “你先去吧!”江小鱼依稀听懂了他有约。? 乔云涛加了点力道握了握她的手:“小鱼,我去去八楼就来。今天的时间是涛涛的。那小子没有爸爸不行,性格里会缺少男子汉元素。”? “哦!”淡淡地应上一声,江小鱼的筷子拨弄着食物,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突然有点恨自己,阻止不了自己向着他的心,可没有跟他走下去的想法。没有这想法,还天天跟他搅在一起做什么。? 上有老下有小,绑手绑脚的她经不起任何的伤害,没的跟这些碰不得的人混。霍然站起,潇洒地走了出去。? 只是,没过几分钟,又咬牙恨恨地走回来。该死的乔云涛,十年前没事那么有爱干嘛,没有那一眼,如今她说不定是多有气派的一个律师,或者检查官,或者法官……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那样一来就不会有涛涛!? 倚着树干傻笑,还是……算了。有涛涛也好。比什么都好,看着那双眼睛,就可以解那来得莫明其妙的相思。? 江小鱼猜错了,乔云涛要见的人不是杜海燕,而是乔云雪。? 可不得了,当乔云涛等到乔家大姐,面前那个红艳得近乎妖娆的长手长腿美女,足足把弟弟数落了整整三分钟。? 乔云雪停下来缓气儿,乔云涛送上一瓶红茶:“还没说到重点——说吧,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爷爷奶奶又在催我结婚了。天,这不是好笑么,我结了两次,你一次都没结。要孙子的话,我生的是外孙。你的孩子才是他们的亲亲孙子。天啦,这两老不逼你,逼我来了。老糊涂惹不起啊!”才坐下的乔云雪又跳了起来。? “你也该生了。三十二岁,再不生就生不出来了。”做弟弟的偏偏云淡风清。? “天啦!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乔云雪盯着弟弟,一脸骇人,“你再说句我听听,看我收拾你。”? “我三十了。”他笑。? “好吧,你三十了,我收拾不了了。”乔云雪一敲头,“天,为什么你长得那么快?想当年你还是个洋娃娃。”? 彻底无语。乔云涛轻扣桌面,转移话题:“姐,你有怕过姐夫吗?”? “笑话。”乔云雪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他们全怕我,所以两个都跑了。”? “女人怕男人,为什么?”乔云涛似无意地问。? “女人遇上觉得自己配不上的男人,都是想爱而不敢爱,自然又爱又怕。”乔云雪一脸怪异地看着弟弟。三十二岁的成功女人,通晓六门外语,佳家百货的龙头,满头大波浪一甩,顿时风情万种。? 艳丽得让任何男人垂涎,偏偏飒爽得像个女军官:“你有中意的女人了?要不我去会会她?”? “她有个六岁的儿子。”乔云涛这句话,让乔云雪手中的红茶掉落在地,砸得她直喊脚趾头痛。? 蹙着眉着打量着弟弟,半天才憋出一句:“乔云涛,你也太不挑了吧?”? 乔云涛笑而不语。他要是不挑,还能等到三十岁做黄金单身汉?? “弟弟……”很感性而亲昵的一声,乔云雪笑得坏坏的,“年纪大的女人,首先征服她的身,再攻她的心,马到成功。如果她愿意和你巫山云雨,说明你成功的日子不远了。”? 如果只要她的身子可以让她追随,他昨天就可以要到。乔云涛往沙发上一靠,淡笑:“杜海岩追求多年后黯然另娶,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乔云雪摸摸三十岁的弟弟,像逗小孩一样,“你别告诉我她就是余雨慧说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很不幸,她就是。”乔云涛洋洋一笑。? “我现在就想看到她。”喃喃着,乔云雪露出大大的笑容,璀灿夺目,“只要是余雨慧看不上眼的女人,我乔云雪都无条件支持。”? 手机铃响。一拿起看,是江小鱼的。接起来听,滴滴两声,没电了。? 真是该死的没电。? “她的电话?”乔云雪问,整个身子都俯向他,表示巨大的兴趣。? “她的电话。”白一眼姐姐。? “好吧,不用那样看着我。我打电话告诉家里人好消息,咱乔大少开窍了。不用担心老处男的未来,也不用担心乔大少的后代。”乔云雪大气地拍拍弟弟的肩膀,笑得那个得意。? “现在不行——先别打,否则我马上打给我前姐夫。不对,是前前任姐夫,问他要不要参加你第三次婚礼。”淡淡一句,成功地阻止了乔云雪的举动。? “乔云涛,我杀了你。”乔云雪怒目圆睁,双手抡圆,装模作样地掐上弟弟的脖子。? “你们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他有骨气,我有骄傲,仅此而已。”乔云雪毫不在乎地笑。她的前前夫,从美国赶回来祝她百年好合,亲眼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抱走,洞房花烛夜就在他的隔壁度过。第二天他说回美国结婚。未婚妻才二十二岁,比她足足小了十岁。? 她什么都能和人比,就是没有青春可以拿来比。? 想到这儿,这艳丽而大气的女子张狂地喝了一大杯。? 把姐姐搂到怀中,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为她打气。就为了姐姐坎坷的情史,让他很不幸地成了洁身自爱的好男人。? 乔云雪喷着酒气,一双手轻薄着弟弟俊美的脸:“下次再找男人,就拿乔云涛做榜样,非乔少风采不嫁。”?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把伤心欲绝的姐姐吃进嘴里的长发小心地拔了出来。? 听到门响,乔云雪笑着歪头朝门口看去:“找哪位?”? 门口站着江小鱼,看着面前亲昵的两人,她直觉地往后缩:“不好意思,马上离开,不打扰杜小姐。” 35 家人要见女朋友 家人要见女朋友?“杜小姐?”乔云雪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改姓杜了的说。? 不是侍者的样子。八成是走错门的,有点气质。见他们搂着肩膀,有些怔愣,转而又觉得理所当然。最后眼睛偏开,瞄向门牌。? 杜小姐?乔云涛勾唇笑了,江小鱼就记得一个杜海燕。? 她误会了,心情不爽。好现象。? “小鱼,过来认识一下。”乔云涛在乔云雪惊愕的目光中敏捷地站起。? “不了。”江小鱼把门飞快地一关,把自己关在门外,然后离开。? 多少年也没走得这么快过。她万万没想到杜海燕艳冠群芳,气势逼人。? 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心里明知不可能和乔云涛走到一起,可总会介意他的心意。真是自讨苦吃。? 有来电。一看是陌生电话,挂掉。可这人锲而不舍,再三地打过来。? 要撞枪口上来是吧!要是打错了别怪她迁怒于人。? “什么事?”? “我们谈谈。”是汪雪琴?? 有什么好谈的。她已经完全跟杜海岩无关系了。江小鱼关机,把手机扔到包里,当作没这一回事。? “姐,她就是小鱼。”气定神闲地回到沙发上坐下,乔云涛一扫斯文,严肃地说,“让余雨慧从此不再接近伤害小鱼。”? “要做坏人么?老弟,你什么时候需要好人,能不能找下姐姐。”乔云雪爽朗一笑,不觉得有什么为难。? “好人?找谁也不能找你。”乔云涛淡淡一笑,一手搭着姐姐的肩膀。? “明白。看来这事得做坏人才能摆平,要不我的弟弟也不会找上我。”乔云雪点头,“乔氏家族的恶人就是爸,坏人就是我。哈哈,这事我包了。余雨慧犯到我乔云雪手上,至少倒霉十年。”? “有人打电话给我。”乔云涛提起。? “什么?”乔云雪觉得奇怪。? 乔云涛淡淡一笑,“什么遗臭万年的都说了。”? “嗯,我想看看,是怎样个好看法。太刺激了,咱乔大少还没正式上任,就有这事儿发生。”乔云雪一双眼睛倏地清亮。? 两姐弟接下来聊了一个小时。? 乔云涛回去时,见田若兰带着涛涛在下面玩。? “叔叔好!”涛涛仰起俊秀的脸蛋儿,却把自行车实实地撞到了乔云涛的膝盖上。? “这小家伙。”乔云涛哈哈一笑,摸着涛涛的脸,一把举起来,有些舍不得放手。这涛涛,真的很像江小鱼,连细皮嫩肉都像。? “江先生,小鱼在家里。”田若兰悄悄地一努嘴,把钥匙偷偷塞进他手里。? 可怜又可爱的老母亲!? 乔云涛会意,接过钥匙就大步回去。? 悄悄打开她的门,走到她房门口。看到她纤细的十指如蝴蝶般在键盘上跳动。那专注的神情,美丽而坚定。? 可是在哭。无声,泪水纵横。? 乔云涛过去,在她身后悄悄地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胸。? 他不问,她反而不自在,喃喃着:“不好意思,写着写着就哭了。”? 他吻上了那咸咸的泪。她一震,飞快地别过脸去:“乔先生,杜小姐很好。不要随便辜负一个女人。”? “小鱼,为了你我会辜负所有的女人。”他近耳说,声音的频率似乎对上了她心跳的频率。让江小鱼瞬间石化。然后缓缓站起,转过身,把一身都紧紧贴到他身上。? “哭得这么厉害,写的是悲剧?”? 她摇头。? “快把我吓得心跳都没了。”乔云涛故意笑她。? 真的么?江小鱼故意一摸他胸口,点点头,斜着眼看他,表示他说了弥天大谎。? 可是她伸过去的手却缩不回,被他拉去环住他的腰,一借力,两人倒在旁边的**。? 上下姿势,她下他上。重死了。? 可也脸红得要死。那种脸红真让男人心动。结果身上的男人心动没动不知道,手动了。? 一个旋转,她左他右。轻轻地,他试探地把手覆上她的胸口,隔着棉纱薄衣,轻轻地覆着她的丰满。他细长的眸子闪过情yu——她不排斥他的亲昵。? 因为杜家,这女人已失去了生活的**,活得卑微而敏感——尽管她仍在竭力让一家三**得轻松快乐!? 江小鱼不敢动,也不敢看,更是用心平复自己的轻颤。傻呆呆地连拒绝也忘了。? 没有喝酒,可眸子中的醉意,看上去象喝了茅台般刺激。他真好看。情yu深深的眼眸真迷人,好像他的全世界就是她。? 乔云涛手最后移在腰间,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腰,腹间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传递着灼热。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看着她,有着深思的表情,甚至多过情yu。? 他这种超于常人的意志,可以帮他登上人生的高峰,无坚不摧。她现在有点相信杜海岩说的,再过几十年,他会是中央台晚七点新闻的主角。? 乔云涛突然放开她,走向洗手间,不一样儿传来冲水的声音。? 光听着水声,她就想到水中的人……? 生活没有**,可是偶尔会有冲动。? 他再进来的时候,腰间只围了条小小的浴巾——呜,那是她的。她以后还要不要用了?? 飞也似地逃开美男,眼睛在瞄到他腹间时失了神。? 那里面有他的种子。? 曾经有他的种子落在她的子宫里,生根发芽,由小蝌蚪长成了天真可爱的涛涛。? “你在看什么?”耳边传来乔云涛戏谑的声音。? 她在干什么?江小鱼一愣,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视角正对准着他的敏感地带。? “想事情。”? “想什么?”? “想……”想你的种子。找借口,大脑当机,一下子想不出来什么。啊,终于想到了,“我要请客。”? “啊?”这女人能请什么客,基本上与世隔绝。? “上次方先生和你帮忙,我母亲才能顺利到医院治疗。我请你们吃饭。”这可是件大事,怎么该死地忘了。真是不孝的女儿,竟然忘了母亲的救命恩人。? “也行,你明天请。”乔云涛看着她的尴尬,笑得优雅迷人,“今天我请你。家里人要见我的女朋友。” 36 爱情不讲搭配 爱情不讲搭配?原来,乔云雪还是强硬地告诉了家里人——乔大少有了心爱的人。于是乔家上下一致同意,赶紧把人带给家里人看。? 虽然不是都在南方,但在南方的先看了再说。? 实在很好奇这挑了十年对象的乔家大少看中了什么样的女子。? 他的家人要见他的女朋友?那当然,杜海燕来了嘛,他们见他们的,关她何事。江小鱼利落地朝客厅走。? “我和你都同床共枕了,一定得去。”乔云涛把她圈到怀里时说。杜海燕三个字他好像忘了,根本没想起来。? “我忙。”要写文﹐要陪儿子老妈﹐要想心思,要养精蓄锐,准备下一个阶段的冲刺。? 没想过要和他相守一生,也就从没想过要见他的家人。?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配他。他们统统跟她无关。? 拒绝无效。他说﹕“姐姐想和你见见面。”? “去找杜海燕。”冷汗涔涔﹐连那赫赫闻名的乔大小姐都来了。该死﹐又想起余雨慧——她曾说过乔家是大家族,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她没去心里已经怯场——就算是半真半假的女朋友。? “海燕和我这么多年基本上没联系过,突然说我爱她,太好笑。”乔云涛搂紧那纤腰﹐好看的眼睛含笑看她﹐“看在我们同床共枕的份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也得陪我。”? 一句话把江小鱼一张脸憋得通红﹐忍不住就吼了﹐同床共枕又怎样?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那张憋屈的小脸取悦了乔云涛﹐哈哈一笑﹐搂进怀中﹐刮她的脸﹕“有点遗憾是对的。那我们今晚就发生点什么——”? “只要你进得我家来再说。”江小鱼一撇嘴。这男人好象脸皮厚了许多﹐优雅的外表越来越骗人。? “我刚刚怎么进来的,以后就怎么进来。”乔云涛气定神闲。? 把乔云涛足足盯了一分钟﹐最后败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下面。好看的男人不都该是长双桃花眼么﹐怎么他看人总是觉得是他生命中的唯一。? 她倒。? 还没法倒﹐从昨晚开始﹐他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腰。她已经从最初的别扭﹐进展到如今的非常自然。? 甚至有些怀疑,他的手有一天真离了那腰,她是不是路都不会走了。? 结果﹐为了他所谓的女朋友见长辈﹐他把她载到市区中心商城买衣服首饰。还不许有意见﹐乔云涛说的是﹐见乔云雪,就得盛装去见。? 如果你不要﹐可以穿完后扔到垃圾桶。他说。? 如果你把我穿成那样﹐就不是我江小鱼了。江小鱼有自己的坚持。? “江小姐需要进化成乔太太。”乔云涛一句话把江小鱼震懵。心里五味杂陈﹐头都想痛了。身体的一切都听从乔云涛的指挥﹐要试衣服﹐就试衣服﹐要试珠宝﹐就试珠宝。顺便带了大把益智玩具给涛涛。? 离开中心商城时﹐她才发现脖子上多了串项链﹐上面的坠子璀璨夺目。? 江小鱼看着那耀眼的坠子好一会﹐最后决定装糊涂。? 就是一颗钻石﹐她也当地摊上的假水晶用。? 管它呢﹐就是一次面而已。漠视之。? 乔云涛打量了她一会﹐最后落了个吻在她额头﹕“比真正的乔太太还乔太太。”? 这句话让淡定的江小鱼昏昏然。? 但理智仍在,一直拖时间,找各种借口,拖到第五天才去见乔家家人。? 结果这天的日子最不好。刚好赶上乔家大姐要在这边扩充佳家分店﹐请了供应链的上家和下家﹐以及合作多年的商场专卖店商户。? 于是简单的见面成了隆重的会面。? 政治经济文化三大领域都有代表参加。? 乔云涛并不是代表佳家最大股东﹐而是代表本市第一副市长﹐与乔云雪进行官商交洽。祖父母闲着无事﹐帮孙女儿打边鼓,也把自己文化界的朋友拉了来凑热闹。? “能得这里面的文人一篇文﹐佳家形象连升三级。”乔云涛这样说。? “你公职私用。”她说。? “当然不是。”乔云涛严肃地摇头﹐“中国商业亟待成熟﹐商场迫切需要规范化﹐中国急需一个商场的名牌效应。刺激各百货商场正规﹐管理严格﹐好好控制各商品的质量。特别是食品﹐必需控制它的来源。小鱼﹐如果公职私用﹐给公带来的好处无法估算﹐公职私用又何妨。”? 算他说得有理。他越有理﹐她就显得越小家子气。? 真气人。? 来得不早不晚﹐乔云雪正在大大方方地招呼各色人等。一身黑色晚礼服镶满了碎钻﹐灿烂出采﹐明艳动人﹐说话简捷举止轻捷﹐气压全场。? 江小鱼一直把她当成杜海燕﹐这时看了心事浮沉。? “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乔云涛搂着她的肩膀﹐向乔云雪靠拢,“然后去见爷爷奶奶。”? 他没说要见爷爷奶奶。江小鱼蓦然看他,可她的不满直接被他忽略。? “来了﹖”乔云雪一见弟弟﹐来了个西式见面礼。? “杜小姐好﹗”江小鱼别开脸,不看两人的拥抱。? “江小姐好。”乔云雪总算明白江小鱼是把她弄错身份了。只是弟弟怎么不介绍清楚呢?? 乔云雪故意笑﹕“江小姐和乔先生站在一起﹐可是——有点不搭配哟﹗”? 多少说了真心话。对自己这个弟弟她可是赞赏有加﹐连带的挑老公也成了问题。那种心态﹐大有世间母亲都认为自己儿子是最好的一样。? 这些出身好祖荫好的人总是藐视一切。心中只觉压了块大石,江小鱼淡淡一笑:“爱情不讲搭配。”? 乔云雪忽地拥紧了她。? 乔云雪微愕﹐然后也笑﹕“江小姐﹐想成为乔家的一员,没有几把刷子别做梦。”?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认为。”江小鱼冷淡地说,“我小小的一个市井小民,除了养家糊口,做良好公民,的确没有什么大能耐。”? “那你凭什么来见乔长辈?说来听听。”乔云雪玩上瘾了,故意刁难。? “凭云涛一定要我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小鱼有前所未有的气定神闲。 37 我们见过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37. 我们见过 凭乔云涛要她来? 乔云雪挑高眉,细细地打量了过去。 直发,杏眼,鹅蛋脸,看上去温暖而纯正﹐骨子里傲气横生,是那种柔韧的女人。虽说有二十八岁了,但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这说明她社交圈小,为人纯厚。 弟弟那双手﹐一直就搁在那腰间。生怕她被人打击撑不住倒地似的。 她咋不知道自己弟弟也会疼女人的﹖ 见过乔云涛身边多少女人在打主意,环肥玉瘦,才色双绝,应有尽有。可这弟弟明明温和,心里就像块石头,对谁也没接近些。 这个女人只能算是乔云涛追求者里最普通的一个。只能说,爱情真的很奇妙,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乔大小姐,可以去招待你的客户和商户了。”乔云涛丢个警告的眼色过去。 “乔大小姐﹖”江小鱼的僵在那儿﹐有些错愕地瞪着乔云涛。她怎么对上了乔家能干的大姐,傻傻的她把乔云雪当成杜海燕。 就说一个娱乐女主持看上去怎么像个女军官。 汗颜﹗羞愧﹗要不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只恨这大理石地板钻不进。 “是啊﹗叫声大姐来听听。”乔云雪变脸快﹐马上换了语气。 “乔小姐。”乔云雪一身飒爽,走到哪里都是主导全场的人物,江小鱼没有按她的意思称呼。 她是乔云涛的大姐,还轮不到成为她一介平民的大姐。 “姐,我先和小鱼过去见爷爷奶奶。”姐弟俩打个招呼,便分开了。 乔云涛紧紧地搂着她走,一点也不顾他的官家形象。 她江小鱼谁知道哪天会消失在这座城市,到时他不被人说闲话才怪。 江小鱼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乔云涛回头,温润一笑,明白她的心思。走到前面半步,引领着她前行。江小鱼硬是等他前行两步,才跟了上去。可是谁这么鲁莽,竟飞跑过来,刚好撞到她身后。穿了高跟鞋来见人的江小鱼,这会儿来不及自,和大理石地板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 胳膊痛。头昏眼花。 “对不起,江小姐,我真地不是故意的。真的。”汪雪琴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笑得有些得意,然后又远去。 那么巧,刚好乔云涛一放开她,汪雪琴就撞了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想着她一个寒酸女在大家面前出洋相是吧。她偏不,不出风头,也绝不丢平民百姓的脸。 神色泰然,淡定地要站起,很快一双手扶了她起来。 “云涛,没事的。我行。”她笑得极其雅致,宁静而温柔。大大方方地瞧了过去。 所有的笑容全定格。 杜海岩。 怎么会是他? 他憔悴了。脸色原来是健康的麦黄,现在有些晦暗。连脸颊都显得瘦削。才几天的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汪雪琴天天与他纠缠于床事,也不致于变得这么快。 “海岩,你病了吗?”问侯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江小鱼无力地合眼,但愿汪雪琴没听到她的问候。 “海岩,你的确得看看医生。”乔云涛把江小鱼搂过去,一手轻拍杜海岩的肩膀。就算不能接受江小鱼的心里有他一个位置,也能一尽哥们的情谊。 杜海岩看上去确实不妙。身为海军军官多年,身子骨早是练得精壮健美,怎么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颓废。 “我没病。”杜海岩冷冷地看着相拥的他们。 “你去看看医生。”忽然就红了眼,这男人。孤独寂寞如她。 幸福离他很远。 “不用看医生。”杜海岩的眼睛紧紧锁着她的脸。乔云涛够厉害,终于让心如止水的女人,在心湖里激起了浪花。 不见得有爱,但有不舍,有放任。那么多年,他的手没有搂过那纤细的腰。 “保重。”江小鱼垂了头,偎向身边那双修长白净的手。 杜海岩看着乔云涛,有挑战,有藐视,冷冷地问:“小鱼,如果我死了,你能记住我多久?” “海岩——”江小鱼不得不停下。 在她的记忆里,杜海岩最忌讳“死”字。妻子的坠楼,让他对死字愤恨。他要说到死字,必然会把它说成“不活”。 虽是军人,但死是杜海岩唯一怕的东西。 他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要不要紧?上次他一回来的时候就说动了手术。 “去看看医生——求你。”低低地说上一声,江小鱼转头,“云涛,我们走吧!” 毕竟是多年好友,乔云涛也关心地看了杜海岩一眼,劝慰几句。然后坦然搂紧了江小鱼,离去。 见乔家祖父母。江小鱼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乔云涛已经和她讲过,乔爷爷是书画界的一代宗师,乔奶奶则是知名教育家。当时听到这名号,江小鱼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捶了乔云涛一下,你干嘛硬压着我一个文盲来见知识分子。 半惆怅,半无奈,她有知识有见识,可跟他家里的人一比,就像刘姥姥和林妹妹见面。 而她偏偏还不如刘姥姥的气壮。哼哼,刘姥姥还会带点鄙夷说林妹妹的房间像个哥儿的书房呢! 如今两个知识分子就坐在她跟前,精神矍铄,眼神温和。可是江小鱼还是吓得脸色发白,十指用力拧着。天,怎么会是他们? “哈哈哈,我们见过。”在片刻的诧异之后,乔爷爷大笑起来。 江小鱼心慌意乱。 乔云涛出身名门世家,洁身自爱,没经过婚姻,人见人抢的黄金单身汉,带过来见长辈的女朋友居然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无业母亲——这二老怎么看她。 只有攀附权贵的女人才敢来。 可她多多少少是被逼而来,并没有带着与某人结亲,白头偕老的心意。 一点儿也没有。 38 很爽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38. 很爽? 确实见过,在佳家商场遇上的那两个老人。 “孩子呢?”乔爷爷说的第二句,居然是问涛涛。 乔奶奶看着他俩,只微微笑着,不大说话,江小鱼心沉了下去。 “我就说了,咱孙子不错,瞧,果然带了个好女人回来。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咱孙媳妇有美德,为人光明磊落,就比什么都好。涛儿,你可厉害,一挑人,连儿子都现成的有了。”乔爷爷的大气,真令人刮目相看。 难怪乔云涛可以那么笃定地说,从现在开始把涛涛培养成佳家的接班人。原来是家学渊源。 “涛涛在家。”乔家面前她淡定不起来。江小鱼压下心头的惊惶,笑盈盈地解释。面对着这样一个大气的老人,她的心都飞扬了起来。 “以后常常带来给我看看。我当初看到那娃,就想过为了这娃,也得把娃儿的妈娶回来。”乔爷爷哈哈大笑。 笑得江小鱼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这老人,真不愧是艺术家,想法大胆,连这主意都有。 乔奶奶这时把她拉了过去,问些家常。似乎也看出她可能只是个小家碧玉,把家境那些全避过去了。虽然不热烈,但也不冷场。 “是未婚先孕还是离婚了?孩子的爸爸现在在哪里?”乔奶奶最后这样问。 “哦……”江小鱼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永不浮起。果然是名门啊!更是高门。曾经为了涛涛有个爸爸,对杜海岩有过婚姻的幻想,那高门她没跨过。 “孩子的爸爸会不会有一天想要回孩子?”乔奶奶接着问。 只要他们不要,就不会有人要。 “小鱼是文字工作者?”乔爷爷心情很好,什么都聊。 “是的。”江小鱼恭敬地回答。 “网络文学有些快餐,但适合年轻人的急进心理,也有它存在的道理。”乔爷爷评价。 “爷爷真年轻。”江小鱼由衷地说。 “爷爷当然年轻,所以才会带着奶奶度金婚蜜月。”乔云涛朝爷爷奶奶眨眼。 这男人!亏他平时优雅迷人,风度大气,居然调侃自己爷爷奶奶。就算心里早酸了,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江小鱼一笑,乔云涛也哈哈大笑,乔爷爷笑得更是夸张。这样一来,乔奶奶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爷爷,好像找你的人不少。这样,爷爷和他们先聊聊,我带小鱼到处走走,和大家打打招呼。”乔云涛把江小鱼拉了起来。迎上奶奶探索的目光,把人搂到怀中。 乔爷爷看着孙子的举动,连连点头:“小鱼是咱们乔家的大功臣,终于把书呆子变成了男人。”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在笑声中离开。乔云涛去和官场一族打招呼,江小鱼先上洗手间。 乔奶奶的语气温和,可言辞间实实在在地咄咄逼人。不愧是教育家,会抓重点,一句话就点到了她的死穴。 未婚先孕还是离婚?天! 头发乱了些,她对着镜子抿好。 乔爷爷是个开心果呢!如果乔奶奶不咄咄逼人,她会真认为自己是他女朋友了。但也因为乔奶奶的这一句问话,把她从幻想里拉了出来。 回到大厅,看见乔云涛正和人寒暄,分身乏术。乔家两个老人正在侃大山,乔云雪更是忙。 灯红酒绿,物欲横流。这种生活离她好远,她不喜欢。陌生的感觉包住了她。悄悄地退了出来。阳台果然舒服。 唇角在不知不觉中翘起,心里盈满着浅浅的喜悦。 “哟,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只能躲到这角落里来遮羞。”耳边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 江小鱼肩膀微微垂了些,看来这好心情没法持续下去。不知道汪雪琴是不是一直关注着她,所以只要一落单,她就马上出现在眼前。 她和杜海岩现在一点关系也没有,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汪小姐见过大世面的人,我当然不能比。”不咸不淡地回她一句。算是表扬吧,看在她这么诚心表扬她的份上,请放她一马,还她清静。 “哼,你也知道自己没见过世面。”汪雪琴一脸不屑,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想理她。江小鱼看着星空,迎着海风。一颗心随着海风的回旋,轻轻飞扬。 海月酒楼住着真是舒服啊!人果然还是要权要钱,才能享受丰富多彩的生活,不枉人生几十年。 知足常乐实在是穷人自我安慰的玩意儿。 起身要离开。 “我们喝酒吧!”汪雪琴拉住她。 “我不会喝。”品酒,和品茶一样,得有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才有心情。 “我说要喝就要喝。”汪雪琴转身,果然拿了两瓶酒过来。 江小鱼微微错愕。汪雪琴很会喝酒么?居然拿极烈之酒——水井坊白酒来喝。 江小鱼面无表情地接过一瓶来,喝了一口。很久没有喝过烈酒了,一口下去,辛辣得让她直呛。 汪雪琴看着她呛得无法直腰的样子,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不理她,江小鱼接着抿了几口。完全是自虐,咳上几声。 “嗯,多喝点,壮点胆。”汪雪琴纯美的眸子有着莫明的兴奋在跳跃着。 看着母亲在生死场上走过无数回,江小鱼不认为她还要壮什么胆。只怕乔家,怕乔家抢走涛涛。 “江小鱼,在水里泡的滋味如何?”汪雪琴浅笑盈盈。 “是你?”江小鱼半晌才淡淡地反问。这个汪雪琴没有脑子,以为她身败名裂,杜海岩的心就给她了。 “你管是谁呢!”汪雪琴美丽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有着奇妙的神情,“我常常想,江小鱼在水里泡,还能活着回来,要是你那个小杂种泡到海里,扑腾着一定很好玩。或者你那个疯子娘,泡在水里是不是会表演抽筋,吐白沫。要不下次咱再试试?” “你疯了。”江小鱼瞪着她,手里有刀子,她就杀人了。 忽地冲上去抓住她的脖子,不管她如何挣扎,把手中的白酒灌入她,洒了一地,喝的量不会太少。 深呼吸,咬牙问:“这事杜海岩知不知道?” 汪雪琴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没给她答案。忽然哈哈大笑,一口酒气:“江小鱼,天天在身体里出出进进的男人,最后一声吼时总是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你说那感觉是不是很爽?” 39 热吻 ?面色泛白的江小鱼,神思恍惚地放开了汪雪琴。她也可怜。爱情没有错,女人在爱情面前,如果不能被爱,那就只有凄凉可言。? 可这娇娇女恨错了人。? 汪雪琴醉了,滑溜溜地倒在阳台上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骂。? 看着地上五官虽美却毫无形象的女人,再看看手中空空的酒瓶。江小鱼淡淡一笑,有些愉快,有些悲凉。预料汪雪琴明天就会杀上她的门。? 跨过那美丽的身子,江小鱼准备离开。可是门口有人挡着。? 漠然看着眼前的人一眼,她侧身而过,却被拉住了手。江小鱼漠然看着他,然后看着手:“放开!”? 男人重欲轻情,这些天听到他的消息,都是床第间的事。可汪雪琴刚才说的让她胆寒,交往了六年的朋友,突然有些害怕。? 杜海岩没有看地上的汪雪琴,只盯着她。冷然,萧杀。凝重的空气渐渐弥满了周边。然后,那双有力的手箍紧了她柔弱的胳膊,往怀中带。? 她吼:“海岩,在海边我们说清楚了。请你为你的未婚妻负责。”? 没有人听她的,只是箍紧了她,不让她离开。另一只手却在轻柔地摸索着她的脸,像在抚摸珍宝。沉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不想活了,很痛苦……”? 她也很痛苦,很孤单。这么多年孤身天涯,说有多苦就有多苦。贪恋乔云涛的温暖,矜持如她,也任一个男人爬上她的床。? “放开我。”低声吼着。她今天暂时是乔家的“女朋友”,不能引起宾客的注意,更不能让乔云涛为了她丢人。江小鱼收回没用的眼泪,用尖尖地高跟鞋狠狠地踩着杜海岩。? 她的凶器一点用都没有,只换来杜海岩发疯般的紧搂,然后对准她的唇吻下去。? 不行!江小鱼在他碰到她之际,毫不犹豫地咬上去。血腥味入了口,拼力挣扎着的她失了平衡,撞向旁边的门。? 痛!嘴角似裂开了般疼。手一摸,淡淡的血丝。? 唇破了。? 不能这样走回大厅。只要看到那处伤,所有人都会想到暧昧的情节。? 她被人指指点点没关系,可不能给云涛带来负面影响。他的样子干干净净,心灵更是光明磊落,他不能被她拖累。? 看着面前萧然的杜海岩,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死了。慢慢起身,走了出去,靠着走廊的墙,无力地远远望着名流们高谈阔论,杯筹交错。更有疯狂舞曲,你搂我抱。? 然后看见乔云涛大步走来,意气风发,打趣着她:“小鱼,洗手间的味道不错,舍不得出来哦。”? 江小鱼脸微微侧向一边,不让他看到唇间的伤痕。? 乔云涛习惯性地勾住她的腰,然后看到了她抑郁的神情和唇畔的血丝。一把把她拉到正前方,盯着她的伤痕,向来温和优雅的他,面色变得冷肃。? 转身朝阴影里看,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杜海岩。两人对视着。男人与男人的较劲。? 然后乔云涛直接忽视那个男人。他有更要紧的事办。? 挡着众人的视线,搂着江小鱼进入了大厅旁边的一个小间。一手勾腰,一手搬过她的脸,灼热地吻住了她。法国式长吻。? 然后腾出手,直接伸入了她的裙子,一步步上移。这小间是落地玻璃墙,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看得到里面的情景。乔云涛巧妙地让人看得到他的动作,但看不到怀中人的美丽。? 这场景绝对的煽情。大厅里歌舞齐停,鸦雀无声。? 乔云涛是故意的。故意让所有人认为,她唇畔的伤痕是他乔云涛所为。? 泪狂肆奔流,她搂回他,和他一起表演法国式热吻。? 直到外面有人发出轰动的声音,两人才默契地分开,整理好衣裙。相视一眼,相拥着出来。? 旁边尽是各种各样打趣的声音。? “果然是我乔传枫的孙子,一代风流人物。”乔爷爷爽朗大笑,直夸孙子。? “果然年轻啊!”乔奶奶含笑看着自己的孙子,没有怪罪孙子不顾形象当场拥吻女友。? 她的脸嫣红如霞。? 江小鱼她深深明白,这宽容和接受都归功于平时乔云涛的洁身自爱。如果乔云涛平时生活作风糜乱,这会儿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过关。? 乔奶奶还特意送面巾纸给江小鱼擦唇畔的血丝,搂着她,故意数落:“云涛这孩子,真是——就不能温柔点。”? “咱们都老了,思想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了。想当年就是结了婚,躺在**都不敢牵手。哪敢这样当众亲嘴。”乔爷爷含笑打趣,“儿孙自有儿孙福,莫替儿孙做马牛。老婆子,咱还是安安心心地安享晚年吧!”? 乔奶奶似乎也释怀了很多:“我哪有什么不放心。”? “既然都发展到这程度了,两人还是尽早领结婚证为好。”乔爷爷建议。老一辈的思想还是比较正。更别说乔家本是世代书香,礼仪之家。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乔奶奶把一双手镯亲手戴上江小鱼的手腕。? 她立即婉拒。? 这下乔爷爷可不高兴了:“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就当是定礼。小鱼不接,难道认为咱云涛不中意。”? 江小鱼的手停在半空,收放都不自在。没有不中意,而是太过在意,所以不敢。? “是啊,定礼。小鱼不要嫌弃。”乔奶奶打着边鼓,帮忙劝说。? 乔爷爷大笑老伴:“你说的是什么定礼?我的定礼可有意思了。我是定那娃儿。小鱼,下次见爷爷的时候把涛涛也带过来。这小娃儿和我特投缘,我可想着。”? 血缘有时真的很奇妙,不知不觉中就把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的心撮拢了。? “好。”江小鱼这话应得特别含糊。涛涛本来就是乔家的血脉啊,和他们住在一起。意味着她有失去儿子的危险。? 乔云涛长身而立,牵过她的手:“走吧,跳个舞!”? 一反温文尔雅,他带着她走入舞池。他跳得热情,可说是狂肆。那卓然的风姿让全场傻眼。多年没跳过舞的江小鱼手忙脚乱,集中全副精力配合,可仍然一再踩到他。? 惊呼连连,江小鱼又笑又跳,把生命中所有的不快乐,统统忘了个精光。 40 不会放过她 ?两人返回怡红花园时已经夜半时分。江小鱼一直沉默,乔云涛也不多话。静默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开了灯,涛涛睡得正熟,那翘翘的小嘴,最惹人好笑。转身看母亲,眉头好像也没有锁得平时那么紧。? 真这么放心把她交给乔云涛啊!? 也是,这男人的外表最骗人。想当年她不就是被他的温文尔雅骗得连尊严都不要,把他放倒给吃了么?? 回想起那样的疯狂,她摸了摸心口——还好只有一次。? 放任他爬上她的床,摸她亲她搂她,她真离得开吗?要是说他爱她,她才不做那白痴梦。他笑得太温文尔雅了,有时还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来。? 也许等涛涛长成情窦初开的美少年时,他们已经走遍了中国。对,应该是这样没错。? 看着儿子有些顽皮的笑容,做好梦了么?微微一笑,送个飞吻,江小鱼放心地关好房门。? 才关上,整个身子就被箍入身后男人的怀中。? “谢谢!”今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无法从容撤退。? 闻得他在耳边低低地笑。是得意还是欣喜,她听不出来。只感觉一只手慢慢地搁在了她的胸口。? 她一身绷紧,动弹不得。夜,从现在才开始。? 接近一个星期来,他都在她旁边睡,搂着睡。胳膊叠胳膊,大腿压大腿。她常常会脸红,甚至有更深的欲望。欲望涌动,却又不敢有进一步举动。更怕两人从此纠缠不清。? 盼着,又想远离。想来想去,想得心都痛了。? “晚上我要写文。”她说。该死的声音,老是这么微微颤着干嘛?? 身后的男人浅笑:“那也得睡觉。”? “不想睡。”? “那——聊天?”? 好主意!果然聊天,搬了他房间的大凉席到天台,两个人看星星看月亮。可惜没有花,要不然可以尝尝花前月下,情飞双心的美感。? 他修长白净的手抚上了她受伤的唇畔:“还痛不?”? 心中一震。当然痛,心中更痛。想摇头,可不能动,只得说:“不痛!”? “对不起。”他搂住她,很诚恳地样子,“我带你去,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沉默。? “原来提早一个月过来,是想到处走走,多接触下民情。南方和北方的民俗相差实在有点大,要费心了解。前半个月还有点收获,谁知后半个月全耗在你**。”听不出在怨还在笑。? 轻哼一声,就是借个床睡觉而已。被他一说,什么都变了。? “什么时候上班?”? “下个星期一就上。”?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如果想做好一个副市长,不得不绞尽脑汁出点新点子。再加上官场应酬,夜不归宿都是常有的事,再没时间管她的事。很好,可是心里有些惆怅,他这样天天有意无意的纠缠,她其实有点上瘾。? “爷爷要我们拿证。”他说。? “我有点困了。”她说。? “什么时候拿证?”他问。? “明天周五,晚上请你和方先生吃饭。”她说。? 风马牛不相及。一阵沉默。? 对了,杜海燕怎么还没找上门来呢?她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应该不是来看他俩做邻居吧?? 斜睨着江小鱼,皎洁的月光冲洗着清丽的容颜,深思的样子很静很美。月光下的她很懒很温暖很神秘。很耐看的女人。? 手臂伸过去,把人搂进怀里。? 每晚的必修课又来了么?亲,搂,抱,然后睡觉。? 会有欲望的,一定会有。她都快撑不住了,她是对他有着幻想的女人。她不信他没有感觉到她心里的热血翻腾,她急促的呼吸声,常常让她脸红。? “我今晚要你。”他咬住她的耳垂,她浑身一颤。? 一片静默,心跳如鼓。终于来了么?? 并没有要她的回答,他横抱起她,很自然的把阵地从天台移到了他的法国钢丝**。当衣裳尽落,他在她身上折腾的时候,江小鱼觉得,其实就这样同居下去,也未尝不可。? 她心颤,尖叫。干干净净的男人,向来是她小说的男主,她爱得不得了。当然,她清楚地记得,十年前的第一次面,她就为之倾倒。? “你们乔家的男人都是没结婚就不同房吗?”她有些捉狭地问。? “爷爷总拿解放时代的家庭观念要求子孙。”他折腾着她光光的身子上回答。? “那如果同房了呢?”她觉得好笑。现在能干的男人都是全天下乱飞,家训哪里管得住。就是在外面留下一大堆私生子,做爷爷的也不知道啊。? “一旦同房,必须娶回家。”他说得相当严肃,双手不离她的丰满。? 这句话结束了两人的谈话。因为某雅士尝到了甜头,很快来了二度梅开。当他再一次在她身上出入的时候,她躲到被窝里轻轻轻轻地笑了。其实走到这一步,难,也不难!? 某清润优雅的名流努力的耕耘,而她前所未有的配合。让男人更加男人,女人更加女人。? 当喘息停止,身上的男人抽出手来,从钱包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江小鱼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九五版发行的绿色百元大钞。她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快没了心跳。? 七年前的钞票,看上去还是新的。乔云涛当作相片把它过胶了。那是她七年前付给他的“过夜费”。她无意中把他当成了“牛郎”。天,她不知道,他居然还保存着。? 她不做声,心慌意乱,一身僵硬,连身子在他掌中折腾都给忘了——生怕一出声就泄漏了秘密。? “这是身为男人一生的耻辱。”她听到他的声音,没有温度,不像平时的乔云涛。? 然后,他又洋洋笑了:“当然也是一种荣幸。居然有为情发狂的女人,用一百元买我的**。如果让我再遇上她——”? “怎样?”天!她疯了才接他的话。? “不会放过她。”他那双细长好看的眸子里有着灼灼的光芒,有些冷,有些意味深长。她看不大明白。? 他的眼睛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脸。他在看什么?她不明白啊!但她觉得害怕。? 难道他想起了什么??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把脸努力朝他怀里钻。 41 放任他故意 41.放任他故意 因为体力的透支,两人都睡了个好觉。窝在他怀中,江小鱼纠结得要死。爱是罂粟,更是罂粟。都沾不得,却又走不开。 但有了肌肤之亲,感觉还是大大不同。就像此刻,她静静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觉得离他好近,近得像心与心贴着。看着那帅气的睡颜,她的心怦怦直跳,手忍不住就摸了上去。 傍晚。 请人吃饭,结果乔云涛像个当家的,把人家约到家里来吃。 “乔先生——”江小鱼气得吼他。她并不喜欢把人带到家里来,尤其是男人。 乔云涛只是慢悠悠地一笑﹕“小鱼﹐我想念你的味道﹖” 红了脸。明知道他说的是她做的饭菜﹐可这话听起来就是那么别扭。我想念你的味道﹖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但他们真的暧昧了,狠狠地暧昧了呀。胸口胀胀的…… 结果方先生没来,来了个油腔滑调的香港佬代吃。说着半通不通的普通话,语音走调,让人哭笑不得。还带了好大一束红玫瑰,看得江小鱼惊艳的时候又惋惜,这么大一束玫瑰,可以给涛涛买一罐好牛奶了。 “哈罗哈罗,气质美女,花是你的!”一张脸从花后显了出来。粗犷而洒脱,有点像黑社会的调调。然后在看到江小鱼时愣住了,“天,怎么是你?方子恒王八蛋说得没错,是个气质美女。可惜名花有主——我可怜的玫瑰花啊!又送不出去了。” “我没有爸爸。”涛涛仰起可爱的小脸说。 “啊?”尹飞扬傻住,然后唇角勾得厉害﹐“江小姐居然敢戏弄尹少我﹐胆子不小哇﹗江小姐——” 江小鱼扬眉﹕“难道要我乖乖地任尹先生调戏﹖” “啊﹖”尹飞扬听了一愣﹐哈哈大笑,“你觉得不行﹐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调戏我哈﹐尹少我不介意的。来,接花儿。”走上前就去搭江小鱼的肩膀。 乔云涛隔住这半拉子的男人,把花接了,准确地掷向垃圾桶:“小鱼对玫瑰过敏。”这花花公子打那出来的,居然一出现就送玫瑰给他的女人。 尹飞扬大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尹少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尹飞扬。喜欢像江小姐这样的气质美女。” “传闻尹飞扬在这五年﹐被十八个女人甩过。”乔云涛倒是对这风流人物有印象。 是么﹖江小鱼极没有同情心地低头笑。 尹飞扬双手一摊﹐大大咧咧地解释着:“十八个女人十六个有主。他奶奶的,剩下的两个被卑鄙的下属抢走了。” “为什么抢不过下属?”这倒是现代都市小说的好题材,江小鱼注意上了。 尹飞扬垂胸顿足:“你们大陆男人卑鄙,居然在背后跟我追的女人说﹐香港人爱包二奶﹐嫁给我不可靠。两个笨女人听了他们的话﹐马上就结婚了。我发誓我很可靠。夺人之妻﹐有不共戴天之仇。奶奶的,陪了几十万遣散费﹐人财两空。我现在可变聪明了﹐再有这种人﹐我怎么也得留着他。天天带他逛夜总会﹐泡酒巴﹐游舞厅﹐送美女﹐我倒看看最后他们变成什么样子﹐看最后可靠的是谁。”说着说着﹐尹飞扬一脸的得意洋洋。 “尹飞扬,少儿不宜。”江小鱼一声断喝。涛涛在呢! 花花公子摆出自认为特别可亲的笑容:“涛涛宝贝,叫声爸爸﹐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飞机大炮都行。” “干爸爸!”涛涛喊。 惹得大家大笑。这小家伙很有心眼呢! 尹飞扬吃完饭,赖着不走。到了八点,乔云涛长身而立,拍拍这厚脸皮老兄的肩膀说:“田阿姨睡得早,走吧!” 也不等尹飞扬发表看法,他半拉半挟着人出去。尹飞扬蹩脚的普通话从电梯里传了出来:“小鱼,明天在家等我。我送百合给你。” 终于送走了热情的追求者,江小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垃圾里的玫瑰失了神,然后收拾碗蝶,一边想心事。时间真是良药,要是年轻些,对这种热情的男人难免不动心。可惜她已经过了那个阶段。 听到开门声,头也不回,知道是乔云涛又进来,他真当她家是他家了啊。 瞄一眼,他在看书。看就看吧,不关她事。 把所有的一切收拾好时,母亲和儿子都去睡了。取下围裙,身子被搂住。不得不说身后这个男人偏爱胸前的丰满。每次一上手,胸脯绝不放过。 没说任何话,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小鱼转身往外走。 乔云涛把她拉回,前所未有的强硬让江小鱼有些吃惊。 “我要出去一下。”淡淡的红晕把她的脸熏得俏俏的。 “尹飞扬早就走了。”乔云涛冷哼。 “尹飞扬?”她愕然,然后气恼,凭什么他认为她这么容易看上一个陌生男人,“我是去买避孕药。二十四小时内吃有效。” 昨晚一点上了他的床,现在快九点了,赶紧去买还来得及。有一个涛涛已经够她折腾了,再来一个再努力也没能力了呀。 空气有些凝重,然后他放开了她:“快去快回。” 心头不经意就涌上巨大的失落,垂了眼不看他,走了出去。进电梯时,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个红衣女子。高挑丰满,时髦性感。 她听到红衣女子大笑:“云涛,我来了。今晚我不走了,你陪我。” 在按上电梯门的那一瞬间,乔云涛那清润好听的声音传来:“海燕,你来了。见到你太好了。” 江小鱼心里一震,难受的感觉立即就涌上了心头。等电梯到了一楼,没有再去买药,直接又上来回了自己房间。 清楚地听到隔壁传来乔云涛和杜海燕的谈笑声,她也不想睡。怎么不想睡呢,在等那个男人把她抱到他**去吗? 当然爱他。可想有尊严地活着,所以只好拼命装不爱。 天天挑逗她,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故意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就是故意那样,她放任他故意。总会有谜底的吧? 她脆弱,但更坚强,要不然哪然走到今天,让母亲活着,儿子快乐。他当然不知道,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她可能还会为情所苦,但也学会了淡泊地活着。 爱情她渴望,但不强求;婚姻也渴望,但不勉强。谁也别想拿走她心里的坚强。 她扑倒在**睡着了。 直到半夜,她恍惚间摸着了一个男人的身体,这才惊醒了过来。 42 情书 42.情书 惊醒了,才发觉胸口正搭着一只男人的手。纤长的五指轻轻地搁在他胸脯上。 江小鱼忽然转过身去,紧紧地搂住他,一双纤细的手胡乱地在他身上到处挠着,似乎在点火。然后乔云涛一个翻身,一手把她搂到身下。 不知道到底是谁更热情些,抵死缠绵后,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她静静地趴在他身上,没打算立即起来。 她想要一生一世不分离,想要一起晨看朝阳,晚迎红霞,想要牵着手走到人生的终点,想要他有生之年说他爱她。 但,这都只是她想要的……他能属于她多久呢?也许很快,她很需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逢,她今生第一个爱人。 终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才爬起来到洗手间把自己冲得干干净净。然后拧了毛巾,回房帮他也擦个一干二净。她这才知道,女人害羞是因为喜欢这个男人;而不会害羞是因为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乔云涛沉默着看着她,后的女人格外的楚楚动人。她是那么的虔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羞涩,只有神圣与美感。就像一个雕塑家在欣赏维纳斯,因为巨大的艺术魅力,让人忘了其实面前是人的私密之处。 他忽然坐起,抓住她小小的下巴,细长的眼睛里突然多了前所未有的邪气:“你爱我。非常非常爱。” “不爱。”她说,忽然沉不住气,“杜海燕还在你家吗?” 乔云涛一把搂住她,笑得浑身都在颤动:“说,到底爱我有多久了?” 一脸好看的脸凑近她,他的眼睛忽然深邃得让人迷惑:“一见我就怕我,让我不得不去探究谜底。你猜猜,这个谜底我揭晓了没有?你的眼睛一点也藏不住秘密啊。说,是不是你上大学时就盯上我了?有没有偷偷写过情书给我?” 一连串的疑问直击正心,问得江小鱼心惊胆战,心虚得连看向他的勇气也没有,一身就象绷紧了的弦,随时会断。好一会儿,她清清楚楚地说:“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没有啊!”他笑,深思的样子,“我在想一个言情小说家写的情书,是不是格外的情思迤逦,绯恻缠绵,让人一读,十年之内余香仍在。” “你接过这样的情书么?”她不经意地问,把自己的脸移开,不让他看。 “接过。二十页的情书。”他才不让她躲,细长的眼不放过她每个神情,“那封情书我永远记得,深刻得让我即使哪天妻儿在侧,依然忘不了她。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情感那深沉、细腻而痴狂。如果不是因为留学在即,我不找到她誓不方休。我要亲眼看看,写这封倾世情书的女子,是怎样的清丽流韵,芳华如仙。” “哦,恭喜你有这样一个爱慕者。”她轻夸一声。一双杏眼合得细细的,忽然反身靠向他。 “怎么,吃醋了?”他笑,眸光灼灼,没有温和,只有待发的热烈。 “不敢。”她闷闷地,几乎把眼睛合上,“但是应该吃醋。才和我缠绵过的男人在说思念另一个女人的倾世情书。你不会要我鼓励你去找她吧?” 一个旋转,随着一声大笑,她被他欺在身下,灼灼的目光让她逃避:“当然不该。但是很有必要写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送给我,让我忘记那个芳华女子的精彩。” 当然不可能再写一封,再写,不如干脆贴个标签放身上:此作者本姑娘也! 沉默一会,她问:“杜海燕不是要你陪她一个晚上么?” 这点小心思极大地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他哈哈大笑起来,对她发出致命的诱惑。 她心动,偏偏又恨他的致命诱人。咬他亲他摸他,报复地在他身上点火。很快又发现,点火的人最后还得负责灭火,于是更加气闷,也更加慌乱。最后才发现心里满是喜悦。 终于睡了,江小鱼把那双修长的手轻轻地压在了心口。 乔云涛,七年前那封情书真的这么动你的心么?如果你真用心看了,一定能感觉到她就是我。是不是上天眷念我们,才会让我们七年后相遇。不管如何,你是我的爱人。 人一生只有几十年,人一生的最爱,心灵深处缠绕着的灵魂,永远只有一个。你就是我那一个。我的生命,因你浮沉,你快乐我幸福,你忧伤我痛苦。 我的未来,你能得到么? 只能说,这个夜晚很美很美。江小鱼写了那么多年抵死缠绵的结合,第一次感受到那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他带着她去景点漂流。 这是江小鱼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从早到晚,她笑,一直笑。眉眼弯得像初月,太幸福的感觉让她竟然担心,会把今后的幸福都透支到今天了。 那个温暖优雅的男人好邪恶,居然不准她带涛涛在身边。她问为什么,他挑眉训她:“男子汉天天霸着妈妈,你不怕他变成娘娘腔。还有,以后不准喊宝贝了,影响他的独立意识。” 去他的!他忘了,他所说的男子汉才刚刚过六岁生日,身高还不到他腰间。 于是她捶他,拳头打在他身上。他还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警告,江小鱼,一个拳头一次。你自己数。 什么一次?她不明白。 抵死缠绵一次。这优雅的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从你书上看到的,这词非常好。 抵死缠绵?四个字从优雅的他嘴里说出来,几乎没把她震昏。她脸红心跳的同时厚了脸皮说:“吃亏的不一定是我。” 更好笑地是那么巧,刚好就碰上了尹大少,这花花公子追着她喊亲爱的,亦步亦趋地赞美她气质好,长相好,并且买了把百合花送她,大大的一把,把江小鱼淹没在花海中。她才抱不到一秒乔云涛就气定神闲地拿开送给路边地花童:“阿姨送你花花。” “那是我的花。”尹飞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那是我的花。”江小鱼也跟着故意喊。天天在她**混,连花都舍不得送一朵。可千万别说他不懂得送女人花,那会笑掉她的大牙。 43 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3.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别的男人送花上门,他居然没事般,心里不知不觉就有些伤感。本来无意理尹飞扬,这会儿为了那束随手让人的百合,因愧疚也不得不和他说上几句。 尹飞扬见她礼让,马上牛皮糖似的缠了上去,前前后后跟着献殷勤,一有机会就想牵那纤纤玉手,一双桃花眼使劲朝江小鱼胸口瞄。江小鱼也觉察到了,这男人热衷的是拐女人上床——她恰好最不屑的那种男人。忍不住说:“尹飞扬,你没见过女人么?” “见过,只是没见过你这种女人。”尹飞扬笑嘻嘻地说。 江小鱼想给他一巴掌。乔云涛随手抓了个民警:“这人搔扰来旅游的女客人,有必要好好查查。” 尹飞扬穿着花衫,油头粉面,确实可疑,民警缠住他问话。 江小鱼赶紧离开,偏偏那尹大少边和民警解释边喊:“小鱼,下次我再换别的花送你。” 这人可气又可笑。不知道民警会不会为难到底,不时回头看。 “不准看这花花公子。”乔云涛命令。对,不是说话,是命令。 “民警会不会为难他?”事情总因她而起,总是不要太为难他才好。 “只要亮出他尹飞扬的名头,就没人为难他。”乔云涛心细长的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你担心他?” 这人名头很大吗?“当然有点担心……”这六个字砸了场。她被这优雅的男人当街抱进车内狂飙。她一路提醒他交警来了也没用。等他终于停了下来,才发现他居然把车开到上次她落海的地方。 这地方让她伤感。杜海岩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忽然有点同情汪雪琴。终其一生,她都不可能走进那个男人的内心。其实隐隐的,她希望他们幸福一生。 她想看海!还没开车门,开车的男人反身欺上了她。 江小鱼根本就忘了反应,只惊讶地看着在她身上点火的男人,眼睛发昏,脑筋全打了结。全天下的男人有可能这样不顾场合地煽情,也轮不到优雅如他。 “这是野外。”她提醒。 “那天很遗憾没成功。该死的顾书记。” “你是政界名流,不是一板一眼的么?” “在政从政,有律可循,当然一板一眼,要不然天下不是大乱。上班在政,下班的名流就是这个样子,多少黑暗面让人笑话。小鱼,所有的男人当面都是君子,背着就风流。我要是不风流,不是愧为男人。” 不要脸,亏他说得出:“可是,你是最优雅的男人。”不该毁掉她心目中的好形象,不该在野外乱来。 他哼:“天真的女人!亏你是写言情小说的,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有几个面?要不然哪来那么多外遇,离婚。如果一个男人只有一个面,他还活什么?” 她哑口无言。突然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所以笔下的人物形象欠缺丰满,是她写了七年还没成为大神的根本原因。 “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喔,她错了。想当年暗恋三年,幼稚的她居然看中的只是他的表相,简直没脸见人。 “如果我抱着你时一板一眼,你会不会把我一脚踹到海里去?”他调侃。 是有可能。可是他彻底不对劲了,就象个毛头小伙。她诧异,又偷笑。写了几年小说,现在才知道女人被男人在**要不够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被疼宠着的;也才知道,男人把他越多的面敞开在你面前,你越重要。 她居然只想笑。可是没有笑出来,因为乔云涛在把她弄得昏头转向时突然笑着住了手。看着她笑得特别意味深长。她片刻地愕然之后,也拼命笑。这人,开车这么远来,只想过过干瘾,回忆上次没完的感觉。 想必他确实觉得那是个遗憾。 他有些爱她吧?当她被他又带回去漂流时,当两人都掉进水里,他还在取笑她的无知时,她忍不住想。 接下来的几天乔云涛正式上任,果然忙碌,不到晚上十点见不到人。就是回来了,不是揉胳膊就是捏大腿,甚至按太阳穴。他不说什么,江小鱼也知道他累。第一副市长就是个累人的活儿,什么都得管。要锻炼,这个位置正好。 于是尹飞扬有了场地,天天过来强送花。乔云涛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那儿扔花。在接连扔了十次之后,然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命令佳家商场送来十大盆景摆到她阳台上。江小鱼晒衣服都找不到空间,忍不住朝尹飞扬发火,才慢慢地浇灭了尹飞扬送花的热情。 乔云涛再累,总是与她去天台坐一会儿,说点什么,然后回房狂肆纠缠。她幸福得分不表东南西北。 有时杜海燕也会过来,都会被乔云涛三两句打发走。杜海岩和汪雪琴好象平空消失了,一切都好得很。 这些天她一直在变化。越来越漂亮,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怎么形容都不够。脸上的苍白被淡淡的红晕换上,眉头的轻蹙消失得无影无踪,晚间写文的速度直接以五千字一小时狂奔。连她自己看文时,都觉得笔下的人物灵魂变得深刻了。 女人果然不能缺少爱情。一定要好好地爱一场,要不然真亏待了人生。 如果这爱情能开花结果多好。当她老时,他在旁边笑她的白发,数她的皱纹。而她在旁边写他们的爱情传奇,回忆年轻时的抵死缠绵。爱情不就是这样吗,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只要他再说一次领结婚证,她就跟他去。 当然有隐隐地担忧,这幸福来得太快太甜蜜,有些不真实。她江小鱼缺的就是好运气。这天下午,她敞开着门,正在给母亲捶背,涛涛在画他的向日葵。 乔传枫来了。 乍一看到门口的老人,江小鱼大吃一惊。天天拖着不送儿子见老人,没想到老人自己找上门。有些心虚,江小鱼连忙把老人往家里让。 乔传枫摇头,和田若兰打了招呼,俯身抱抱涛涛。然后说:“江小姐,去楼下的茶餐厅。我们谈谈。” 江小鱼一愣,老人依然慈祥,爽朗的样子让人可亲——可平静的脸孔隐隐透着威严。 她喃喃地应了一声:“好。” 44 幸福很重要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4. 幸福很重要 在没看到乔传枫之前,江小鱼一直认为艺术家不是蓬头垢面,就是神经兮兮。总而言之怪癖挺多,笑掉大牙。像乔传枫这样爽朗的老人,实在太过正统,偏离了艺术家的形象。但奇怪的是更让人觉得是大师风范。 老人选了个角落,江小鱼给老人倒了茶,也跟着坐下。 “你也喝。”乔传枫示意她给自己倒茶,“中国别的不说,就茶文化天下无双。我们得好好传承下去。” 江小鱼汗颜,她想说的是,茶文化也是个贵族的文化,要时间要心情,还要金钱。但确实是独特的文化。她点头。 “孩子,你知道我找你谈什么吗?”乔传枫见她沉默,也不再闲谈,开门见山说开话题。 “爷爷,我不知道。”江小鱼直接回答,有些事不能乱猜。 “孩子,你既然喊我爷爷,爷爷就直说了。”乔传枫放下茶杯,靠了椅背,“孩子,爷爷觉得你看不上我家云涛。” 江小鱼愕然万分,这是哪里跟哪里,她看不上乔云涛,反了:“爷爷……” “你听我说完。”乔传枫一抬手,阻止了她的说辞,“如果你足够爱他,会放弃心里负担跟着云涛。实话说来,和杜家姑娘那时只开了个玩笑,结果杜家姑娘硬是傻等了云涛七八年,明知云涛对她无意,在云涛没结婚之前,也绝不另找男友。杜家姑娘只是一件小事,其实云涛三年前在美国时有个真正谈婚论嫁的女友,名叫白小柔——” 江小鱼愕然抬起头来,她不知道这事。当然,乔云涛近年来的事她都不知道,她就是个生活在象牙塔的女人。 “那时他一起留洋的同学传得沸沸扬扬,说白小柔追云涛时的疯狂,一辆奔驰换云涛一顿晚餐。本来专攻工商管理结果跑去学律法社科。一直追了三年,最后云涛这孩子才被感动,说会结婚。但是我和他奶奶在美国待了半年,他也没把人带过来给我瞧瞧。反而是你,他只认识十几天,就把你带给我们看。孩子,相对于云涛而言,你真的非常不优秀,我和他奶奶对此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爱人不是同事,两人要比谁更厉害些,所以爷爷我没意见。但是孩子——”乔传枫语重心长地摇头,“云涛看上去温和,其实是个骄傲的孩子,轻易不和人交心。他愿意为你屈居这个花园,爷爷已经看透了,他非常在乎你。所以孩子,如果你不能放下心事和云涛在一起,就不能拖住云涛。” “我没有想拖住云涛。”她绝没有那个意思。 “你本意是没有。但因为心里拿不定主意,还是拖住了。爷爷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虽然爷爷为你没有攀附权贵的心理而高兴,但同样有点为你的倔强感到遗憾。云涛自小优秀,心高气傲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如果想成为我家的一分子,就不能老盼着云涛低头。” 这话直击正心,江小鱼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只能点头:“爷爷全看出来了。” “当然,爷爷也提醒你。如果进我乔家,家族庞大,礼仪繁多,待人处事就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简单。有个孩子,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必须要有勇气承担起各种各样的目光。乔家大,什么人都有;云涛的生活圈子也不小,有人说闲话要顶得住。孩子,你有勇气承担这一切吗?”乔传枫严肃地看着她。 她还没有想那么远。确切地说,她根本就是逃避想那么远。 “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孝顺老人的孩子一定不会差。孩子,你好好想想。爷爷不逼你,但一定要好好想想。云涛的幸福很重要,你的幸福也是。爷爷希望你尽快拿定主意。”说完,乔传枫凝重地看着她。那种专注的探究,是乔家人的共同点。 江小鱼只能拼命地点头。 拍拍她的肩,老人精神抖擞地走了。江小鱼想再邀他上去坐会儿,老人笑着摇头:“孩子,不用了。你母亲见了我挺拘束。孩子,爷爷佩服你,小小年纪,可是一家之主呢!如果挺起腰来,相信会是咱孙子的贤内助。” 乔爷爷真会说话呀,给了她压力的同时又给她打气。江小鱼一直把他送出花园门口,送他坐进出租车,才和老人道别。 觉得压力山大。看来,混是混不下去了,要好好想想。是的,她忘了最重要的一条,乔云涛自小是天之骄子,很多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要为她去费心思。她不能用那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让他低头。 回到家,母亲笑得更欢。连人家的爷爷都上门了,这回女儿可以顺利结婚了吧。 不过这会儿也来了件美中不足的事,房东说儿子要留学,急用现金,要卖房子,问她要不要,租户有优先权。八十万一套的房子,她淡淡一笑,说,陆阿姨,你还是卖给别人吧! 房东立即大谢特谢,并承诺压金如数归还,倒补三个月房租。前提是她得尽快搬家。 但这也没影响她的心情,乔爷爷的事等夜深人静再好好想,先想那个表里不一的好男人。那男人累得象什么似的,回来还是公事不断,电话不断,就算这样还天天没忘在她身上点火,然后灭火,重复着同样一个耗尽力气求痛快的过程。 唇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洗衣服的时候居然还哼起歌儿。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唱过歌了。 乔云雪的电话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小鱼,你下来,奶奶要见你。我载你去。” “好的。”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奇怪才见了乔爷爷,怎么乔奶奶又要见。 在去之前,江小鱼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打电话告诉乔云涛,说乔家大姐载她去海月酒楼见奶奶。 “要带涛涛去吗?”他问。 “就我一个。” 乔云涛沉默了会:“可能老人家催婚。我很快过来。” “你上班,不用。”江小鱼连忙阻止他。他真的忙啊!还说本市看着光鲜,内里一团乱,要整顿好不是三两个月的事。 见奶奶,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当她见到乔家奶奶时,发现旁边还坐着余雨慧和她一双儿女:杜海岩和杜海燕,以及汪雪琴。 45 照片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5. 照片 乔云雪看到余雨慧比江小鱼还激动。乔云雪久居高位,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作风,这时一见人就直奔主题:“杜伯母,十天前我就要求你整顿‘明珠’,怎么人还在这儿?杜伯母,莫不是你真想让佳家因你的专卖店臭了名声?” “云雪,不是这样。这不,伯母想过来陪陪老人家嘛!”余雨慧笑笑地说,不敢与她硬碰。 “陪奶奶我来就行。伯母,‘明珠’接二连三地出假货,严重损害了我们佳家商场的名誉。虽说两家是世交,可佳家不能因‘明珠’而名誉受损。佳家如果受挫,损害的是广大股民的利益。我乔云雪不得不公事公办。” 果然是军委干部的女儿,大有乔父之风,理直气壮,气势逼人。一番话下来,余雨慧就算挂不住面子,也不敢回驳,只是干笑:“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北京,会重新清理货源。” “不行,得马上。”乔云雪严厉地否定,“名誉事关企事业的生死存亡,怎么能等时间。‘明珠’造假已违入住佳家的合约,我们乔氏可以随时单方面解除合约,并呈上法庭强制执行。只是碍于两家面子,才会在这里提醒一声。” 余雨慧听得脸都绿了,想说什么,张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也熟知乔云雪雷厉风行的个性,说一不二,辩论也没用。当然心底知道,亏得乔云雪的大胆作风,佳家这几年业绩才蒸蒸日上。而且听说乔云雪已经腾出相当一部分流动资金,进攻房地产。 最后余雨慧不得不承诺明天就回北京。 “汪家千金呢?也回去吧。”乔云雪慢悠悠地提醒,“杜伯母,再不赶紧把这妞儿娶了,到时大着肚子过门,可会让杜家没面子呢!反正海岩现在调回内陆,随时可以办喜酒。” 海岩调回内陆?江小鱼大吃一惊,惊异地看向杜海岩。为着调回内陆,好离她近些,他跟老爹杜清雄年年争,争了六年也没调回来。没想到一跟汪雪琴订了婚,一个月之内就搞定了。但不知他的落脚点在哪?瞄一眼杜海岩,正对上他的目光。 从进门起,他就一直在看她。而汪雪琴一直在看他。一听余雨慧这样说,汪雪琴笑得那个高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布的局,江小鱼一定会认为她是个纯美无瑕的孩子。 又何必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她祝贺他和汪雪琴百年好合。 这话说到了余雨慧的心坎上:“对,对,海岩和雪琴也回去,干脆今年办喜酒。” “有喜事就好。”乔奶奶一直在静静品茶,一边听孙女训人,这会儿才不失时机的恭喜。 “乔老在就好。”余雨慧笑不拢嘴,“我们家海燕和云涛也交往七八年了,也该有个说法了。” “有这回事?”乔奶奶有点惊奇。 “据我所知,当年提过,只说看看有没有缘份。”乔云雪一句话送过来。 江小鱼静静地听着,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杜海燕一直偎着乔奶奶,亲密得就象祖孙俩。明丽而端庄,大方而亲和,美好得无懈可击。 “可不就是,两人哪里没缘份呢。”余雨慧堆起一脸笑,“两人可谈了七八年,还说没缘份,这话说得就不厚道了。” “是啊,乔奶奶,人家好喜欢云涛哦。”杜海燕落落大方地回答。 乔奶奶含笑看了杜海燕一眼,神色不变,心中有数:“海燕是个好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名气比云涛大得多,谁娶了谁有福气。不过结合还真要看缘份,这三年云涛忙得连我这个奶奶都见不到几次,有时间谈恋爱他也有仙术了。依我看呀,雨慧,海燕可以找个比我们更好的人家。” 这老不死的怎么这么说?余雨慧这会儿脸色真变了,拼命朝女儿使脸色。 杜海燕撒娇儿:“乔奶奶,人家不要嘛!人家一生下来就等着做云涛的新娘。云涛要是不理我,我都不想活下去了。” “海燕,女孩子怎么可以说这话。”乔奶奶劝慰。 一见乔奶奶软硬不吃,余雨慧微微变了脸色,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事不关己不做声的江小鱼。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乔奶奶,我才得了张奇怪的照片,不知该不该给老人家看。” 都放到眼皮子底下,哪有不看之理,乔奶奶俯身接过,戴起眼镜来看:“这姑娘是谁?怎么这么……”乔奶奶没有再说下去。 乔云雪早把一双投向了江小鱼,蹙紧了秀眉。 “是谁?”余雨慧笑得好假,“这女人和我家海岩交往了六年,如今和云涛走得正近呢。” “小鱼啊!”乔云雪摇头。 江小鱼一听就明白,这事情不小,还跟她有关。她一个小人物,事情能大到哪里去?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做的事除了打字就是一天三餐,还能杀人放火不成? “奶奶怎么还没看出来?”余雨慧可等不及了,指着给老人瞧,“看这张脸,不正是江小姐么?” 乔奶奶一脸张凝住了,半晌问:“小鱼,孩子是不是海岩的?” “我和海岩只是朋友。孩子和杜家没有关系。”江小鱼坚定地回答。这句话让阴郁的杜海岩面色凝重了许多。 “那是赵家的呢?还是李家的呢?”余雨慧可高兴了,“当年你不是除了海岩外,还跟什么的赵钱孙李在一起过。混得头了,所以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了吧?可惜出身太低了,没一个人想认帐。” 乔奶奶凝重地看着照片:“海岩你说说,当初是怎么认识小鱼的?” 一看乔奶奶注意了这件事,余雨慧可得意了:“就是不知道这野种是谁的,所以海岩跟她交往我才一直不同意。为了这人尽可夫的女人,我年年不管‘明珠’也要先追着她。给她钱,劝她离开。可她老想着我的‘明珠’,死活不肯离开海岩。就是今年不一样,终于离开了。为什么,因为云涛的后台比海岩的硬,她找到高枝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小鱼无力地闭上眼睛,这个女人的狠毒,这么多年的打击,就是圣人也要发狂,会堕落。很奇怪的是,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去反驳她。 连说上一句的愿望都没有。 “海岩,是不是这样?”乔家不看门第,不论贫富,但人品一定为重。乔奶奶严厉了起来。 神色各异,但所有的眼睛全看向了杜海岩。 江小鱼把目光移向了茶几旁的那一棵青青的盆栽,等着杜海岩的选择。 46 孩子是我的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6. 孩子是我的 杜海岩漠然看了江小鱼一眼,微微点头,然后离开。 他一点头,等于认可了那说法。 江小鱼的心都要裂了。这实在不是那个当初她削个水果他都在旁边担心得不得了的男人。他真地过得那么痛苦,这么急着和她同归于尽么?可就是恩惠重如泰山的他,也不能毁掉她,她还有母亲和儿子啊! 空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杜海燕很适时地“啊”了声,反身扑到乔奶奶怀里。 “四个男人……哼,真有本事!”余雨慧哼了声。 那到底是张什么照片?她们全表演完了她还不知道是什么。 乔奶奶凝重地看了江小鱼一眼,慢慢地把那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淡定如江小鱼,脸色一变——开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天哪!”汪雪琴瞄了瞄,娇娇地喊,“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很抱歉,那上面的女人是她江小鱼。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跑了上去,还摆出那么“诱人”的姿势。没有动怒,可是把目光漠然地移向了杜家有关的人。就是有杀父之仇,也不至于用这手段吧。瞄了瞄,又看向那盆栽。人和猪说话,说不通的。 余雨慧得意洋洋地一笑:“老人家,这照片是有点那个……瞧这四个人以前就住我们那个片区呢。老人家现在懂了吧,为什么我不让她和海岩结婚。” “天啦……”汪雪琴捂着脸,把气氛一节节往上推,“背上一丝不挂……天啦!” 缓缓地把目光从盆栽上移开,瞧着杜海燕唇角带笑,娇俏得如芍药盛放。朦胧间明白,这么新潮而高明的手段——这事要跟她脱得了关系才怪。 “杜小姐果然是个有知识有见识的女人。”她很用心地赞美,唇畔还漾起了笑容。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才忘了失爱中的女人才是最阴毒是聪明的啊! “小鱼,这事你怎么说?”乔奶奶追问。 有一段岁月她永远不愿意回忆。淡淡一笑,笑得云淡风清。她再说什么还有用吗?她不说,看着面前一堆人,她淡淡地笑,逼着自己笑。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娇媚。 只想知道乔云涛看到这张照片会是怎样的反应。如果他看到……他当然一定会看到。双手紧紧捂住脸,不想哭,泪水自个儿从指缝间倾泻而出。爱而不得,世间常情。早该看开,却在见到他时升起希望。当年冷静如她,快捷出手,轻捷离开。七年后反倒放不开,越活越回去,情商不高,连智商也退化了呀。她是疯了,才对这些名门世家抱有期望。 最多就是,她不要爱了。如何?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完全没有意见。 乔奶奶摇头:“云涛有权知道这些。要拿主意,云涛自己决定。但孩子是无辜的。奶奶还是想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见惯了风云,喜怒不形于色,是多含蓄的人。可都忍不住一再问她孩子的由来,可见老人家对这件事有多在意。 前几天还可能说出真相。可经过那张相片,多少隔阂横在其中。既然如此,涛涛永远跟她姓江,与乔家永无关系。痛极反笑,悲极反静。清丽小脸,漾出一朵柔弱的花儿,朝乔奶奶深深一躬,淡定疏离:“云涛与我,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无牵无涉。云涛没有权利知道这些。很抱歉,奶奶,孩子的爸爸是谁对在座各位都不重要,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云涛的身边,仅此而已。” 再一躬,和乔云雪微微点头,静静地看着余雨慧,她笑得真得意啊!可是杜海燕的泰然,倒是让人不禁多瞧几眼。平心而论,她真的挺适合做乔家媳妇。 抽身而退。江小鱼静静地朝外走去。 为什么门口有人?乔云涛什么时候来的?可这时她恨不得他不来。 脸色顿时惨白。低了头,她往他身侧过去。乔云涛,再见! 他的眼睛轻轻地扫过她,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修长的手臂搭在了门框,拦住了她的去路,然后直接把人搂过怀中。清润温暖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刚好每个人都听得到:“傻瓜,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孩子是我的。” 所有人都呆住,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家大少。乔家奶奶尤其激动,腾地站起。江小鱼是吓得什么都忘了,连呼吸在内。 牵过她的手,乔云涛脸上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气定神闲地带着她回到沙发前坐下。让一身无力的她伏到自己膝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那张倔强的脸,淡淡扫过面前所有的人,神情温和而坚定。 只这么一坐,立即主导了全场。 “不可能。”余雨慧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我只是站出来承担我应该的责任。”乔云涛淡淡一笑,神情坚定,语气低缓,“当年我正在学校进修,小鱼也在求学。我霸占了小鱼,在她怀孕两个月时出国留学。回国后我心里有愧,一直在找她。谁知这女人因为怕余伯母你,东南西北到处跑。这不,好不容易打听到她要来这里,我才请缨下调地方。要不然我怎么会远离中央跑到这边陲地带,又怎么不住市中心到这开发区来住,又那么巧和小鱼遇上做邻居。然后只相识十来天,就决定带她见爷爷奶奶。” 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法反驳。 江小鱼伏在他膝上,心跳都停了。他这说法,天衣无缝得连她都要相信了。 “小鱼帮我们的孩子养这么大,辛苦了。”修长的手勾起她的脸儿,众目睽睽之下,忘情一吻。根本不像在演,而是真知道事实一样。江小鱼愣愣地看着那白白净净的俊脸,心全乱了。 “云涛……”这声音来自心底。江小鱼泣不成声,何止梨花带雨,根本就是水漫金山。他吻着的全是她的泪。 咸咸的,湿湿的。 “傻女人。”看一眼她,不得不任她红肿的眼粘住他有力的胸膛。 47 亲子鉴定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7. 亲子鉴定 太过震惊,大家反应力都慢。还是乔云雪打破了平静,又笑又打趣:“江小鱼,世上怎么有你这样傻的女人。多少女人想爬上我弟弟的床,想钱想权想浪漫。你倒好,有了乔家子孙不找乔家负责。哈哈,是不是咱云涛当初霸占你时太过激烈,你才不敢找我们。再怎么说,乔家有我爸妈在,怎么也不会亏待你们母子两个,万万不会送给外人欺负。要是早知道咱云涛欺负了你,我乔云雪把把他绑过来给你负荆请罪了。乔云涛啊乔云涛,你老姐我以为你是世上唯一的老处男了,原来也不是。幸亏你是我弟,要不然我不打趴你。” 说得江小鱼脸上挂不住,霸占?是的,只是反过来而已。好可爱好可敬的大姐啊,只为女人想。毕竟是全天下跑的现代女强人,心胸开阔,血脉为重,亲情为重,连那见不得人的照片都放到一边,先把自己家里人团结起来再说。面对屈辱她能云淡风清,可如今这明艳无双的乔家大姐让她笑泪交加。 心中有愧! “真够难看的!”乔云涛似乎有些嫌烦,勾着那张泪水纵横的脸,眸光流动,起身告辞。 江小鱼被他拉着起身,和大家告辞。自恨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这一脸泪水让她不好意思极了。 将杜家人全部忽视掉,附身抱了抱奶奶,乔云涛面色掠过淡淡的笑容,声音温润而坚定:“奶奶,有时间我随时会和小鱼登记结婚。” 江不鱼一身力量被抽走,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往上冲。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这样决定。如果他知道—— 乔奶奶平静地看着两人,最后还是把手中那张相片给了孙子。 手悄悄地从他手中挣开。江小鱼不敢看他,但逼着自己看,不漏过他的任何表情。只是她的手为什么挣不开? 乔云涛只是瞄了一眼照片,神色从容,似笑非笑:“奶奶,这是谁搞的恶作剧?自从有了ps,奥特曼都能穿旗袍。这图有什么好瞧的?奶奶把它当漫画看就行。” 然后一把牵过一身僵着的江小鱼,走向停车场。 屋子中静得出奇,然后杜海燕忽然追到门口大喊:“云涛,我真的有这么差吗?你宁愿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也不愿意娶我。为什么?”杜海燕哭了。 乔云涛修长的身形略略停了一下,看向杜海燕的眸光有些深幽:“海燕,你向来是个好妹妹,是个有灵气有才华的女子。顺其自然,不会不懂。” 然后带着江小鱼坐进车内。江小鱼偷偷地看着他这个充当从天而降的英雄。 英雄是把她救出了虎穴,可没有马上离开是非之地。他久久地沉默着,深吸一口气,再用力地呼出去。看他俊美的侧面,想来是过度的哭泣让她的心平静了,没有往常面对他时的心慌意乱,只有淡淡的忧伤。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紧张。 她不相信他心里没有疙瘩。除非他完全不在乎她。所有的一切她不想解释,觉得没必要。一点必要也没有,她不想再为一个男人亡命天涯了,尽管这个人要了她的心。 其实,她仍想抱抱他,但没有了伸手的勇气和冲动。 他重重地靠在驾驶座椅上,掏出那张照片,细细地看,紧紧地闭了下眼睛:“准备一下,随时和我领结婚证。” “我不结。”她的声音清凉如水。她完全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啊。 “不可能不结。”他的声音强硬了起来。 “我不结。”她的声音大了起来,迎上了他忽然间变得凌厉的眼。声音小了些,“我不结。绝对不结婚。” “你迟早要跟我结婚。”他笃定地看着她,眸光深幽,和往常截然不同。 “我……不。”底气不足。这种拒绝真难,也许有一天会后悔。 “结婚是为了涛涛。”他的神情淡淡,语气淡淡,“既然说了涛涛是我儿子,没道理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乔家还没有这样的不义子孙。” 原来只为了他一句话不食言。她的心也冷了:“涛涛不是乔家的子孙。你爷爷奶奶不会相信,你爸妈也不会相信。他们会要求做亲子鉴定。” “那就去做亲子鉴定。”他毫不犹豫地说。 “绝不。”她慌了。那种快速与坚决让乔云涛看了她半晌,一直看到她萧缩了肩膀,颤抖着身子,才收回了目光。 “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四个纠缠。”开车,他淡淡地问。 这一句话比那张照片更凌迟了她的心。她看错他了。她没有回答,神色不变,只是把自己热情了二十天的心封了起来。就是爱他又怎样,她还是自己的。永远都是。 脸上才拥有的红晕很快地消淡了下去。 江小鱼不知道那张照片如今在哪,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她一直想一直想,明明心灰意冷,但总是放不开,一见到他就想从他俊美的脸上看出点答案来。结果只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仍然一桌子吃饭,一**睡觉。她不过去他会过来,田若兰给他的钥匙一直就在他手里。可吃饭时没有了语言,睡觉时楚河汉界分明。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她。 他在人前还是清俊优雅,儒雅随和,常常在公共场所让女记者眸子热烈地死盯着,也会让各高官带着女儿找各种借口会面。在她面前也仍然温和,就是沉默得让她胆寒。他明显是在嫌弃她。 她离开,是必然的事。既然必然,早走晚走也差不多,她反而不急着走了。 在看到相片之后的第三天,他吃饭时难得地多说了两句,还帮涛涛夹菜,涛涛清脆的笑声盈满了屋子,她突然觉得家又是个家了。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就出去了。她的饭还没吃完,手里的筷子夹着一根空心菜,半天才记得放进嘴里。 然而第二天又变着法儿做好吃的给他,细心地把他吃空的饭刷个一干二净。 48 坏男人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8. 坏男人 她已经不明白他了,当然从来就没特别明白过他。只是他气定神闲的说涛涛是他儿子时的镜头,一直就缠绕在心头。让她只觉心酸心痛。 也有点不明白自己,明明心冷如霜,为什么没有带着母亲儿子偷偷离开,只任心里的忧郁把脆弱的心压垮。就算躺在天台上看星星,也没法让自己的心平静。 她看得出这些天他很忙,神情疲惫,偶尔回来很晚。他洗完澡就躺到她身边,十秒内就能入眠。失眠的只有她自己。 已经很多天没再打字了,彻夜失眠。在他入睡时,她会爬起来开电脑,傻愣愣地把同一个画面看上半小时不动。幸亏前一阵状态不错,有足够的存稿,才让她这时可以安心的发呆。 有一个晚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把他给她的银行卡塞进了他的衬衫口袋。然后拿起自己压在箱底的银行卡,半夜跑到柜员机上去查。很好,还有一万块,她们一家三口省吃俭用还能用上三个月。再不恢复正常她要去住贫民区了。 她迟早会恢复正常吧! 这天星期四,中午不回家的他居然回来了,而且牵着杜海燕的手走得飞快。江小鱼听到1203房关门的声音,顿时觉得一身力气被抽走。 明明信任他,也不能释怀两人要牵手,要关起门来说话。她默默地拿起《红楼梦》去楼顶看。但看了两行就看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他说过的话:“从单纯的言情来看,之所以《红楼梦》是悲剧,是因为贾宝玉和所有男人一样,败在自己的裤裆底下。” 多少红学家高谈阔论,也从来没有说过贾宝玉的坏话。她当时大吃一惊,脱口问出,为什么? “对众生博爱是好事,对女人博爱是蠢事。如果他没有宠爱过一个袭人,没让那女人有过幻想,也许结局完全不同。至少不会让生死相许的爱人含恨而终,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 她当时足足看了他一分钟才收回目光,看到了一个男人完全不同的视角,整天把目光全放在他脸上。从这天开始,贾宝玉毁在一个通房丫头手里的观念,从此根深蒂固——就和他说的女人睡觉不能穿内衣一样奉成真理。 听到下面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从楼顶看到两人离开,消失在车流中,江小鱼才合起书,慢悠悠地下来。 田若兰也看出问题来了,只是暗暗着急。再也忍不住,把涛涛打发出去玩,把女儿叫到身边问:“孩子,怎么了?告诉妈,出什么事了?” “妈,门不当户不对而已。”云淡风清地说上一句,江小鱼有些自我解嘲。有些事情母亲并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她只能四两拨千斤以对。甚至暗暗庆幸,那张照片是给乔奶奶看,而不是给妈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母亲的精神状态承爱不了那种刺激。 门不当户不对。短短六个字,承受了多少痛楚。可怜的孩子,田若兰泪汪汪地把女儿搂进了怀里。 “妈,我们可能会离开这儿。”江小鱼出奇地平静。她听到自己清冷的声音,忍不住都淡淡的笑了。 “云涛那孩子好,比海岩还好。”田若兰喃喃着。 那是自然,至少乔云涛合她的磁场,有那温暖的特质让她着迷。而杜海岩交往这么多年,虽然交心,可无论如何无情。尽管想过结婚,想必也会相敬如宾。 于是也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杜家六年都没打垮她坚毅的心。可乔云涛一句话就让她万劫不复。 因为爱,所以痛。不爱不是就不痛了么?她不要爱情了。初恋不成功的比比皆是,生死相缠仍分离比比皆是,爱得死去活来,结婚一个月离婚的事也有。她这根本不算什么。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用力绑只会勒死。官民鱼水一家亲是官方说法,老百姓坚持的是民不与官斗。民间的智慧才是生活中的精髓。 心又沉了些,眉又平了些。深呼吸,乔云涛,咱大路朝天,一人一边。 摸着女儿眼角的一滴泪,田若兰半晌才叹了口气:“小鱼觉得怎样,就怎样吧。妈相信你。女人一辈子,就贪个男人的知心,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个得力的男人站出来说话。没力气折腾的时候有个可靠的肩膀靠靠。富贵人家不如平常人的知冷知热,不要,也没什么可想的。” “妈说得对,越普通越好。我去买个旅行袋装东西,这两天就走吧!”噙着泪,反而轻松一笑。 “不告诉小霞?”做母亲的问。 “不告诉了。”微微一笑,每年离开一个地方,杜海岩都能找到她,可能跟那个大嘴巴的女人有关系。不过最近林小霞遇上家庭问题了,一直没时间过来。连给她做红娘都没时间。 说干就干,她飞身下楼,一出电梯就遇上抱着花的尹飞扬:“美女,你要去哪。我送你去?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那口牙齿白晃晃地对着她笑。 对这种油腔滑调的男人最无力,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全凭他自己的想法行事。江小鱼已经没了应付他的耐心,被他纠缠到花园门口时翻翻白眼说:“尹先生,我去堕胎,你也要跟着吗?”明明阳光灿烂,绿叶成荫,是个让人愉快的好日子,可她只觉得郁闷。 “是那个坏男人干的好事?”没吓跑尹飞扬,反而发怒了,向来嘻笑着的脸阴沉得可怕,像雷阵雨来之前的乌云。让江小鱼有瞬间的疑惑——这人也许真地爱上了她。 可是她害怕被爱。这种怕真是好笑极了,可她就是害怕。所以更加不能理他。 绕过他,想往旁边的小门出去。可是保安挡住了:“乔副市长交待了,说江小姐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要出去一定要先告诉他。否则发生了什么事要追究我们花园保安的责任。” “啊?”江小鱼不自觉地把两条秀秀气气的柳眉打成了结。 “乔副市长不让你出去。”保安郑重说明。然后马上打了个电话给乔云涛。 49 去北京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49. 去北京 她这几天都没下楼,买菜等事全交给了老妈。没想到乔云涛早提防着她不辞而别。不错,到底是工于心计的政员,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全安排好了。真用心啊!只是有必要么?喜欢他的女人大把,随便一个站到她面前,她都会夸对方漂亮,比自己漂亮得多。 可是既然嫌弃她,就应该干干脆脆地放开她。可以和不爱的人结婚,但不能和嫌弃自己的人结婚。 两人之间的那条横沟,看不见摸不着跨不过,又不能跳进去淹死,她难道还不能改道? 半个小时后,江小鱼还是没能出去,尹飞扬在旁当和事佬也没用。在外办公的乔云涛倒赶了回来,他把领带扯掉了,拿在手上。看着两人站在一起,淡淡地:“如果寂寞,我每晚都在。” 江小鱼垂头不看面前的人。这是乔云涛么?他什么意思?阳光下的他还是儒雅谦和,可是不对劲。男人果然有很多面。他的面到底有多少?她眼花缭乱地看不过来了。而且,冰冷的心开始生生的痛。 “你害她去堕胎。”尹飞扬难得地体现出男子汉气慨,愤愤然,“就算你是个人物又怎样,还不是红漆马桶,里臭外光。” 堕胎是她乱说找发他走的。可是尹飞扬听得当真了。 “要堕胎,我会陪着她去。”没把尹飞扬看在眼里,乔云涛转身朝花园的鹅卵石铺就的甬道走,修长挺拔的身子,撑起的白衬衫让他看起来格外阳光俊朗。走了几步,回头训人,“回家,有急事。” 他说的家,和她认为的家不一样。可是她还是静静地跟在了他后面,只低头看着道旁的绿化道。尹飞扬皱眉看着两人,有些疑惑,只得喊:“小鱼,他欺负你了你你就找我。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他要不认你的孩子你也来找我,我正缺老婆儿子。我的心意可是真的。” 把尹飞扬的话当耳边风,她紧走几步跟上去。只听到乔云涛说了一句:“还写言情小说,怎么没饿死!” 请原谅她最近哭得太多,变成智障了。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出意思来。 “真有了,不是吃了避孕药?”他说,温和的目光慢慢地移到她肚皮上。 “骗他的。缠死人了。”并不看他,只看着淡蓝的地板砖,仿佛地板砖比他好看。所以也没看到乔云涛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收拾一下,和我去北京。”乔云涛吩咐,敲开1202的门,朝田若兰一笑,“阿姨,我要去北京一趟,可是身体不太舒服,想让小鱼一起去,她可以照顾我。” 那张脸是老少通吃的呀,田若兰连女儿的眼色都直接忽略了,不住地点头:“好。小鱼,你去吧!”恨不得把女儿推进这男人怀里了。长相好,家世好,脾气好。简直就挑不出不好。 愕然看着母亲,不是才说好和他要分开吗?可母亲……江小鱼突然释怀了。连母亲这把年纪的老人也能轻易被他牵着鼻子走,莫怪自己的心一直向着他。 带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手机留给了田若兰,说有事直接电话联系,然后拿了她的身份证,一起去机场。 在机场的时候,刚好碰上杜海燕母女也回北京。 当机票拿到手里的时候,江小鱼忽然拔腿就往回跑。不﹐她绝不去北京。绝不﹗请上天允许她临阵脱逃。 “既然这么胆小﹐当初就不要惹出那么多事来。”小小的女人想逃出他的掌心﹐没门。抓住她﹐拎小鸡般拎回了机场大厅。 她是胆小﹐还真的惹了不少事。但是——她为此付出了这么多年的青春﹐也够了。她吃了这么多苦﹐可是帮他把儿子教养得很好﹐礼仪风范如出名门。他该知足了。 当然他不知道那是他儿子﹐所以可以不领情。 以为抓住她她就不逃了。不可能﹐她打主意﹕“我要上洗手间。” “不行。”他一口拒绝﹐“憋着。” 憋你个头。人有三急﹐狗急还跳墙﹐她心里骂他,这时特别地恨他。 “你再跑来看看。”他威胁。 江小鱼轻哼﹕“我就跑﹗” 这半个月来他成了本市名人﹐谁都认识他。可不﹐现在旁边就有许多躬腰﹐等着有空子搭上腔。 大众广庭之下追她﹐只要他脸皮够厚﹐她奉陪。 结果还真低估了他﹐她跑没几步﹐就被他腾空抱着了。败北的又是江小鱼﹐不愿意让干干净净的他成为绯闻人物。说到底﹐心里对他只有一个心软啊﹗ 她的及时退让赢得了他温柔的一笑。那久违的一笑让江小鱼觉得﹐她就是将自己送到北京给某些人嗤笑﹐也值得了。坐在飞机上时又怀疑,他那是对她笑吗?可能是旁边有什么事好笑。于是一个劲地在敲自己的脑袋。 “本来就不聪明﹐再敲﹐就更笨了。”有人说。 瞧向身边的男人﹐他纹风不动﹐神情温和﹐好象那话就不是他说出来的。真是见鬼﹗ 到了北京﹐和杜家母女道别,到家已经是天黑。 “爷爷奶奶门下的房产。比较清静。”望着偌大的别墅﹐楼台亭台就如苏州园林﹐既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阔远﹐又有现代建筑的大气﹐江小鱼自认自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他当初疯了﹐去住怡红花园那半新不旧的小三房。 她最多就是看上去还有点味道﹐要论漂亮﹐不说京城美女如云﹐才女如云。他就是眼睛抽筋了也轮不到瞄上看似淡定清灵实则胆小如鼠的她。 终于在乔云涛的瞪视下落了脚步。穿过长长的鹅卵石甬道﹐来到门口。 乔云涛打开了门。顿时空旷而大气的客厅呈现在面前。 占地五百平方米﹐三层楼的古典小别墅﹐果然有它高扬的格调。江小鱼回想起六年前的种种﹐淡淡一笑。富和贵﹐果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富能让女人动欲﹐贵能动心。 “家里没人。进来吧﹗”很多天没抱过她的手臂﹐这时很大方地伸了过来。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是要客气点。 他来北京做什么?带着她来又做什么?她看着他有些慌乱,不自觉地把手送到他手中。 50 闹什么 ?“哦﹖”很奇怪怎么会没人﹖乔爷爷说过乔家是大家族。? “爸有单位的房子﹐平时我们不回这里。而且爸去欧洲了﹐妈在南方开拓市场。伯伯他们都有自己的别墅在效区。只有爷爷奶奶在家时,大家才会过来。平时只有赵伯夫妇在这里打扫照看。”看着她还在磨蹭﹐他有些生气﹕“到自己家还这么磨蹭。”? 她忽然泪珠掉得厉害。自己家﹐她多少年没说这个字眼了。漂泊天涯﹐家的感觉一年不如一年。? “第一眼见到的你﹐不是这样的爱哭鬼。”乔云涛有些讽刺。那个清晨﹐那娴雅清灵淡定的美丽﹐那超然物外唯我中心的悠然﹐可是夺人心魄啊﹗? “我生性比林妹妹还善感。”不知不觉有些生气。他没进入她生活之前,她也那么的飘逸潇洒啊!? “先洗个澡。”乔云涛把她带上二楼﹐推开一间房﹐“我姐的衣柜。去里面挑身睡衣。”? 是要洗个澡﹐风尘赴赴地浑身难受。可是当她走进去拿睡衣时﹐傻了眼。? 清一色的半透明吊带睡衣。? 乔云雪的胸围和腰围都和她差不多﹐但个子比她高很多﹐要是穿较正式的裙子倒是可以﹐像那身天蓝色的裙子她穿着就极好﹐可是吊带睡衣——天﹐她比了比﹐三点只能遮一点。因为上面太空阔了。? 拿着一条粉红色的吊带睡裙﹐大脑当机﹐怎么也没法想象象乔云雪那样叱诧风云的女强人穿着这睡衣的模样。? 乔云涛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走出来﹐推开门一探究竟﹐然后看见一个傻傻的女人对着一条粉红色睡裙发呆。? 那样子让人发笑。勾勾唇,把裙子塞到她怀里﹐乔云涛催﹕“就这条﹐不用换了。不就睡个觉用用﹐不是要你写毕业论文﹐不用这么研究。”? 他今天话多了些﹐可老这冷言冷语有失他的优雅。嫌弃是对的﹐但不必要这么假假地和她说话。江小鱼叹叹气﹐好吧﹐的确﹐就是睡觉嘛﹐穿上去又死不了人。他这些天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就是光光地站在他面前﹐他未必就会吞口水。? 她错了﹐那条睡裙吊带太长﹐上身一晃动就走光。当她冲澡后走出来﹐不得不把睡裙在肩膀上高高提起。要问他她睡哪里。听见他在说话﹐应该在打电话吧。她停住了,想听他说些什么。? 他正说﹕“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混乱了。老弟,我毁了。”? 他混乱,他的脸上永远都是那么温和,举止不疾不徐,跟混乱无关。江小雪撇撇嘴,这样想。? 但他很快发现她站在客厅里﹐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大步走过来一手拍掉她拿着吊带的手﹐睡裙滑溜溜地往下掉。她还在羞涩地双手环胸﹐那好看的男人已经过去时洗手间了。? 真尴尬。忘了这色狼较极品,有洁癖,还有点挑食。? 闷闷地不知道做什么好﹐走到二楼看向一楼大厅﹐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偏头看见一个房门没关﹐她走了过去。? 是书房﹐偌大的书房。? 里面全是乔爷爷的作品。山水画占了一大半﹐配着酋劲的草书﹐当真憾人心魄。她自小爱书画﹐无师自通也获过市级大奖。这会儿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又怕不小心弄坏了画卷﹐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 然后她看到旁边一间房里有乐器﹐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双手轻轻地搁在钢琴上。? 对钢琴她有着独特的感情﹐但她记忆里并没有接触过钢琴﹐这感情不知从何而来。? “你会弹琴﹖”身后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当然会不可置信﹐钢琴多贵﹐她就算有那天赋﹐也没机会摸那东西。? “早点睡吧﹐明早八点起,我要开一整天的会。”他说﹐转身就走。? 不知是不是她头昏的关系﹐她居然又觉得他的声音有了点温度﹐回复成清润温和了。? 他嫌她脏﹐再也不碰了吧﹗问﹕“客房是哪个﹖我睡哪里﹖”? 他随手一指﹕“这里。”然后接起电话:“海燕,嗯,是很累。早点睡……”? 他朝客厅走了。? 江小鱼偏着头看着客房抿嘴一笑﹐感觉比她x市住着的两房一厅加起来还要大。? “晚安。”她头也不回地进去。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静静地想着心事。看到床头柜上有电话﹐赶紧拨了个电话回去。? 只和母亲说了一句﹐儿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妈妈﹐要乖乖地睡觉。我和外婆也会乖乖地睡。”? 心不知不觉就高扬起来,唇角微微地翘着:“妈妈马上睡。宝贝今天做了什么﹖”? “妈妈,我很忙。画画,背诗,还和外婆做饭,去了公园玩。”涛涛笑得欢,“叔叔送了花﹐我把它放在水壶里养起来了。”? “嗯﹐宝贝乖﹐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看宝贝养的花了。”这尹飞扬就是赶不跑啊。? “尹叔叔说明天还会来。”? 尹飞扬想必不是个小人物﹐要不然乔云涛不会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个人。她浅浅笑了﹕“宝贝﹐尹叔叔再来的时候﹐告诉叔叔妈妈要半年后才回来。”对豪门不感兴趣,能闪就闪。? 洒脱一笑,放下电话﹐向后一躺﹐碰到一截胳膊。她微微一愣﹐小心地把自己移开﹐装睡。? “你到底在闹什么﹖”他在背后说。? 愕然。她在闹吗﹖她什么时候闹了?他都忘了是他不理她。咬紧牙关,气恼忽然就上了心头。那张ps拼图被人看了﹐被他乔家的长辈说了﹐被余雨慧笑话了。她只是不想揭那伤疤,淡然以对,也成了闹腾?? 果然富贵公子心性,只能见好。两人之间生活环境不同,日子一久,鸿沟就出来。难怪都说爱情会慢慢熄火,那是因为缺点慢慢显露。? “我想睡觉。”声音从鼻子里出来。既然认为她在闹﹐那她就在闹吧。? 觉得委屈。还有点头痛﹐像要病了。怎么会病呢﹖自我解嘲地笑笑﹐是人就会病。这一阵她心里起起落落﹐压力大了﹐逼出点毛病来也正常。? “聊聊你的往事。”他说。? “不聊。”江小鱼一口拒绝。看着他清俊的容颜夺人心魂﹐灼灼的眸子天流动光华,把她整个吞噬了进去。 51 发火 51. 发火 不管他想探究什么,她都当不知道。趴在**,感受着床的舒适,脑袋突然发热,无缘无故地提起﹕“曾经是有四个男人欺负我。” 感觉面前那修长的身子一绷﹐她把身子缩了缩,这火点得好象不太是时候。 “为什么会去惹上他们﹖”他轻问。 “为钱。”隔几天再见他问,已经不再那么有些愤闷﹐虽说涛涛是个惊喜﹐但也是个意外﹐颠覆了她的人生﹐“怀涛涛时孕吐太严重﹐三天两头请假﹐不得不辞职。生涛涛时难产﹐把几个月的工资用光了。月子没坐好﹐奶水不足﹐得为涛涛挣奶粉钱。去饭店做钟点工﹐去舞厅唱过歌﹐在酒巴兼职。只有在这些地方兼职﹐我才有足够的时间带涛涛。那时心里很乱﹐也开始写文。但一点阅历也没有﹐去这些地方也是想接触社会中不同的人。只是不懂得处理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际关系﹐才会不小心陷入……”说得有点多了﹐如今再提这些事就是揭伤疤。 乔云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思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为什么不去找孩子爸爸﹖” “我困了﹐要睡觉。乔先生明天还要去开会﹐也赶紧回房间睡吧﹗”找你你认么?江小鱼逃避这个话题﹐一溜就下了床。可是她忘了**这个男人手长脚长﹐一把就把她捞回。 “这是我的房间﹐我就在这里。今晚我必须知道我想知道的事。”他的眸子灼灼地发出光芒﹐“说﹐为什么不去找孩子爸爸﹖你不爱他﹐所以不屑去找他﹖” 她相当倾慕他。摇头。 “那他不爱你﹖”他光芒灼灼地锁着她的脸,但面容平静,她看不出他的意思。 点头。应该没有多爱吧,要不然哪会为一张照片就让他冷落她这么久。 “送货上门﹖”再问。 真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点头。然后加上一句﹕“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依然会。” 这话让乔云涛有了淡淡的笑容:“要不要我替你找孩子爸爸要赡养费﹖” 江小鱼忽然坐起﹐瞪死他。 他也在瞪她﹐想必在想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从一开始看到他就跑﹐现在居然敢瞪她。悠悠一笑﹕“不是要你追我么﹐怎么没有行动﹖” 哪有男人叫女人追的,这人表面随和,骨子里还是脱离不了骄傲和优越感。这回她不瞪了﹐她捶。看着他的胸膛被她捶得红红的﹐她看着高兴。 他任那小小的拳头在胸膛上飞舞。 她无语﹐没劲地躺下﹕“非法同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法外有情。”他气定神闲地加上一句。 “不要拿你那双眼睛勾引人。”明明无情﹐偏偏看上去含情脉脉。无意的目光掠过她的胸脯﹑小嘴﹐还有……她不想了﹐喃喃地提醒着。 “它生来就长这样子。”他淡淡地抗议她的污蔑﹐“是你自己有。” 哪里是这样﹐大白天时那眼睛正得不能再正﹐随时像要和外总统聊国际形势般。虽然温和但不失坚定。 他没有碰她﹐在睡前说了三个字﹕“真该死。” 谁真该死﹖说的是那四个男人﹐还是那个她霸王硬上弓的人?语气温和﹐有点遗憾的感觉。 心里闷闷的﹐然后才想起﹐他说他不舒服所以才带她来﹐他哪里不舒服了﹖ 她才不舒服﹐真的不舒服。刚刚头痛﹐现在已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不是想睡觉﹐而是不舒服。 睡不着﹐又不舒服﹐只得爬起来。倚着床头﹐这才打量起他的房间。客厅豪华﹐但这房间简洁大气﹐和他的人很衬。想必不常来﹐东西极少。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她最喜欢﹐配上浅蓝色的窗帘她更喜欢。 书柜上是满满的书﹐都是二寸厚以上一本﹐文学的社科的什么都有。墙壁上有一副仕女图﹐看得出来是乔爷爷的手法。那上面题了几句话。乔爷爷的字确实好看﹐她不自觉就连内容都看了。 恋君之硕彦,恋君之硕隽。一步一相思﹐一思一痴狂…… 震憾莫明。嘴巴张得大大的﹐连滚带爬地起来﹐赤着脚站在仕女图前看﹐可不就是那几句。就是上次乔云涛提到的那封情书,恋爱中的人才会这么诗情画意。 仿魏风体的一段话﹐二十页情书的压轴笔﹐想了三天才写成一页精华。 这是她最灿烂的青春的见证﹐狠狠地夸大了她的初恋情怀﹐但确确实实是她当时的心境。她看傻了。这是他故意放的? **有一双灼灼的眸子瞧着纤细背影,又轻轻地把细长的眼睛合上。这副画,原本无意,现在倒是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第二天乔云涛八点离开。江小鱼却睡到十点才醒来。 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病了。头重脚轻﹐好像随时会一头栽倒。挣扎着坐起﹐看着空空的房间,淡淡一笑。 有笼中的金丝雀的感觉。 但还是爬了起来﹐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钱和留言。乔云涛留言说是晚上才回来﹐还有朋友要来﹐要她去买点米和菜﹐做好晚餐招待大家。留言下压有一叠钞票。她看了一眼﹐没动它﹐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打理自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目深幽,脸色苍白,大吃一惊,这是她江小鱼吗?用力甩头,专心致志地梳着长发。 换了换洗衣服,想出去走走﹐但实在没有力气。结果连早餐也没吃﹐一头又睡倒在**。 也许他会生气吧﹐她居然没听他的话﹐没买米也没买菜﹐却像个懒女人一样赖床。 结果下午乔云涛回来一摸她滚荡的额头,真生气了。她不知道那么温文尔雅的人居然会发那么大的火。而且在他带回来的五六个英俊潇洒的哥儿面前。 “怎么会傻到连命都不要?”斯文优雅的男人失了控﹐看着她怒吼,赶紧把她抱向医院。 旁边几个俊挺得让人流口水的哥们儿惊讶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半天才跟了上来:“我们怎么办?” “自谋生路。”某优雅的名流留下一句,大步离开。 52 让他来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52. 让他来 感冒果然严重﹐四十度的高烧。医生看完只说了一句﹕“值得庆幸的是﹐肺部还没感染。” 打了三大吊瓶﹐终于退了烧﹐江小鱼不想回别墅。医院里多好啊!悠闲自在,谁也不会为难她,还有医生有爱的吩咐——年轻人也要保养好身体。她情不自禁笑盈盈连声说“谢谢”。 “怎么不想回去﹖”乔云涛平静下来﹐语气也温和了。 “医院里好。”她说。 “家里有客人在等着呢﹗”想溜没门。 结果又回了别墅。一进门﹐香喷喷的饭菜香传了来。她看着那一个个穿衬衣打领带的优质男人表示不可思议。这些人会做饭﹐而且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嫂子﹐你那眼光可有点看不起咱北京人哦﹖”其中一个正在脱围裙﹐打趣她。 她是有点这想法。天子脚下的男人都是大老爷们﹐哪会这么家居﹐所以脸红了。 “别吓着咱嫂子。”另外一个格子衫的男人温文些﹐“没瞧嫂子虚弱得什么似的。快去准备﹐让嫂子也吃些。” 什么嫂子﹐她才不是。可不好解释。瞧了一眼乔云涛,突然觉得懒得解释。 乔云涛一一介绍给她﹐原来都是他的好朋友﹐或是同学﹐或是世交。现在都留在北京从事各行各业。那个打趣她的人叫马玉良﹐格子衫的叫秦源。这个人她认识﹐当年就在学校管学籍。 人多还是有点吵,他们把她赶回房中休息一会儿。等吃饭再喊她。 想了一会儿心事,其实乔云涛也没那么高高在上嘛!只是那张照片……唉! 正想着,旁观的电话响起,她懒懒地接起:“喂?” “江小鱼……”冷不丁响起一个女高音,江小鱼吓了一跳。 “找乔云涛我去帮你喊他。”她冷淡地回答。这个声音她永远记得,余雨慧。她找来做什么? “不,我找你。”余雨慧的傲气如常,“我决定了,江小鱼,我也不嫌弃你了。你和海岩尽快结婚吧。” 一怔……淡淡一笑:“伯母,凭什么你觉得可以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摇摇头,把电话搁在一边,让她一个人聊吧!她吃饭去。 吃饭。边吃边闲聊。他们喝啤酒,她喝白开水。江小鱼认识到﹐一个女人在一大堆知识分子的男人中﹐是被尊重而极受重视的。这些人就算还都正在事业的起步阶段﹐但一个个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她喜欢这一群人,一会儿功夫就融入了他们,一起高谈阔论,嘻笑打趣。真是很舒服很畅快的交流。 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回到了大学时代。青春活力四射,连身体的不舒服都忘了。 乔云涛跟他们的感情很好﹐无话不说﹐互相打趣。聊各人的感情﹐生活﹐事业。互相恭维﹐又互相取笑。 这个乔云涛让她觉得亲和。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天天朝她温和的笑着﹐就算他趴在她身上那么亲近﹐她也觉得高高在上。可是在人群中﹐他明明在他们中间脱颖而出﹐她就是觉得他亲和。那么多天的隔阂,突然就觉得融合了许多。 吃完饭﹐有两个哥们大战象棋﹐也有观战的。 “难得来一次,嫂子不回校园看看么﹖再进校园﹐说不定有另一种感受。”秦源建议。 “随时去。”给了秦源一瓶冰镇可乐﹐给江小鱼却是一杯白开水。乔云涛在她旁边坐下﹐用手探了探她的体温﹐然后伸手搂住她﹐很自然地和秦源聊天。 江小鱼身子一僵﹐不动声色。从看到那张照片开始﹐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搂着她了﹐现在当着他哥们儿的面这样搂着﹐不是宣告着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轻易就把主导权收回了手中。 “成。”秦源赞成地点头﹐“嫂子血色有点差﹐应该多吃点﹐睡好点。一生就几十年﹐有该放下的﹐也有该追求的。把生活过得**点﹐活着就要痛快,这就是人生。嫂子你说是不是﹖” “秦先生说的是,人生确实不该留遗憾。”江小鱼赞成地说,大方地点头。深思着看着秦源﹐听出了他话中有话。这人看来知道一点他们之间的事。 “不行不行。”秦源摇头,“我们几个都是亲兄弟一样,你是我们的嫂子,那嫂子也不能把我们当外人。喊弟都行,名字也行,千万别先生先生的叫。” “她喊我乔先生。”乔云涛不经意地说。立即引来兄弟们的讥笑声。江小鱼也只得嘿嘿笑。有客人在,算准她要面子,自然成了砧板上的肉,乔云涛想怎样就怎样。 马玉良明明在观象棋战﹐这时屁颠屁颠地坐了过来,拍着江小鱼的肩膀,一边挤眉弄眼﹕“嫂子﹐被涛哥抱在怀里脸不红心不跳,我看你一点都不在乎咱涛哥﹐要不干脆就不要这个坑了。那斯文假得很﹐阴险着呢。像嫂子这样真性情的人﹐一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秦源没等他说完﹐一脚就踹他屁股,踢得好远,笑﹕“嫂子别理他。这人特油特窝囊特贫嘴。女朋友谈了八年还没搞定﹐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他妈高血压天天翻。” 乔云涛微微一笑﹕“老三﹐他女朋友不是在你手下当警察吗。帮点小忙﹐明天把她调走。” 马玉良眼睛瞪圆,气极:“乔云涛﹗你这损人的家伙﹐自己美人在抱﹐还要破人家的姻缘。我跟你拼了。我告诉你,杜海燕和白小柔你还没摆平呢……” 秦源早就把他提开了﹕“咱嫂子你能随便开玩笑吗﹖”使眼色﹐瞄着乔云涛的手﹐“瞧瞧﹐人家都绑到一块了﹐你还想那些馊主意﹐小心下次把你女朋友调回广东老家﹐那会儿你连手都没得牵了﹐更别说儿子。”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江小鱼也跟着笑,有些感动﹐这么温馨而年轻的场面﹐久违了多少年了呀﹗温馨的生活﹐畅快无忧的笑声﹐茶余饭后说几个消化粮食的笑话﹐然后传遍街头巷尾,她就想要这样的家居生活呀﹗ 原来在这些人身上也有﹐她还以为只有平民百姓才有呢。心里不知不觉就轻松了许多。 带着黑框眼镜的秦源一直滔滔不绝﹐而且说的都是乔云涛的事﹐有枪手之嫌。 喉咙有些不舒服﹐她咳了一声。乔云涛看了她一眼﹐牵她到房间吃药,问﹕“明天闲,和大家一起出去走走。以前你常去哪﹖” “长城。”她脱口而出。 “你在这儿还有想见的人吗﹖”他再问。 “钟子风。”她脱口而出。 “同学﹖男的。”他问。 “男的。是我的妇产医生。我怀孕一直不顺﹐当年他帮了我很多忙。甚至——”钟子风啊﹗ “甚至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甚至说既然孩子没有父亲﹐不如让他来。” 妇产科的男医生向孕妇求婚,可真是令人暇想——他的眉拧了起来,温和的脸变得高深莫测。 53 .308房 ?钟子风很好的人﹐当年看她经济拮据,还要还老家亲戚学费的他常常接济她。可是越好的人﹐她越不忍心拖累。? “你没同意﹖”他问。这是很明显的。? “是啊。”她已经想不起原因来为什么当时没同意。那人也是个穷孩子﹐十年寒窗苦读﹐才走进了北京,并落根成了年轻的医生。共同的经历有着共同的语言﹐应该走到一起才对。? “钟子风就不用见了﹐明天和你去长城。”乔云涛决定了。? “可是﹐钟子风应该见。”那是把她从手术台上救下的人啊!她理当当面重谢。? 乔云涛蓦地掰转她的身子﹐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有些邪气﹕“怎么越看越笨。”? “你也让我越看越不明白了呀﹗”她喃喃着。他的样子没变﹐声音也没变﹐可就是让她觉得云里雾里。明明就在身边﹐感觉抓不到﹐明明睡一张床﹐心却越来越远。? 回到客厅,用开水喝了药,看着他们下棋。? “明天一起去香山吧!”秦源在旁看两人一晚的暗香浮动,不得不装聋扮哑,实在装不下去了,想了个主意。? “行。什么水啊吃的,我请客,你负责。”乔云涛赞成,温和地问另一个哥们,“老三﹐赵钱孙李呢﹖”? 江小鱼一身紧绷了起来。乔云涛也知道赵钱孙李﹖这四个人的就是当初对她图谋不轨的四人。也就是照片上的四个人。? 被喊成老三的郭晓明把棋让给了朱于清下﹐坐了过来﹕“姓赵的早几年前就伙同抢劫时被当场击毙。姓钱的老爸贪污﹐全家外逃﹐如今不知在哪个国家的哪个角落呢﹗姓孙的家族生意垮了﹐什么也不会﹐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做搬运工。姓李的在x市任职,不正好和你一个市么?”? 这四个人有三个倒是应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那个姓李的居然和她在一个城市,好巧。? 夜深了﹐几个朋友笑着互相约着告辞。秦源没车﹐乔云涛把她拉起﹕“我们去送送他。”? 他送就行了﹐开车的可是他。可是某人无视她的不舒服﹐把她也一起带去了。到了那儿﹐她才知道秦源住在学校里面。乔云涛把她带来真的是重游旧地。? 七年后重游旧地﹐她青春梦想的地方﹐有些释然﹐又有些汗颜。大学四年对她而言﹐专业差不多已经荒废了。想当初的梦想都去哪儿了呢﹖突然觉得失落。? 途经当年他拉了一把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她当初就在这儿失了心。没理身后的乔云涛﹐也不理地上的灰尘﹐失神地坐了下去。很快泪水糊了眼睛﹐但她明白﹐虽然进来这儿什么也没做﹐已经释怀了很多。? 人生是往前走的。她选择了自己的路﹐没什么可遗憾。她是失身了﹐是未婚先孕了﹐那又怎样﹖她不后悔。? 没有直接回家,他把她带到了听涛酒吧。很奇怪,他点了酒,可没有喝上一口,只看着她平静的容颜若有所思。在酒吧里面坐了一会儿,就把她带了出来。? 江小鱼从进去酒吧到出来,不仅默默无语,连头都懒得抬起。外表从容,不代表心里坦荡。七年过去,北京变了好多,物非人也非,可为什么这酒吧还在?当年那两瓶白酒,可是她的凶器。? “我想睡觉。”一双快睁不开的眼拼命看着他。很困,很累,很想睡。再不睡她就要倒了。? “我们去个地方。我最痛恨的地方。”不由分说,他带头走。? 最痛恨还一定要去?他在打什么哑谜?然后随他到了旁边的“雅乡酒楼”。江小鱼手软脚软,挪不动半步。? 去听涛酒吧她还骗自己,他只是碰巧经过,看看里面热不热闹。可到了这地方,她明白,他这次带她来北京,并不因为他不舒服,需要她照顾。他对她起疑,完全就是为了揭开当年的答案。但揭开了又怎么样,娶她?或是夺回儿子再轰走她?? 不知不觉中抱紧了双臂,心中的忧虑加深。? 七年前雅乡酒楼只有三层楼,小小的一家实惠的酒楼,如今已成了十层楼的星级酒楼。? “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酒楼睡。”乔云涛气定神闲地宣布。? 当他带着她走进308房间,镇定如江小鱼,瞬间就变了脸色,把自己的失常全暴露在他犀利的眼眸之中。这个房间,是他们当年酒后狂欢的风月之地。? 可既然来了,就不得不陪他度过今晚。她抽身进了洗手间,洗完澡﹐只在身上围了浴巾,然后出来倚在阳台上,静静地瞧了瞧万家灯火。霓虹灯的闪烁让这个城市愈加的繁华灵动。真正地体会出“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断肠。? 很寂寞。? 把双手摆在面前仔仔细细地看,再看看面前那个优雅依旧的男人,实在看不出当年那劲道,居然支撑起一个大男人。? 乔云涛也去沐浴了。出来见她还倚着门发呆,双手环身,松松的浴巾包不住后背,光洁得引起人无限暇想。那样子有点忧郁,却非常的小女人,无比的可爱。? 蹙了蹙眉,深思地看着她,把她密密实实地锁在自己的眼眸里。? “睡吧!”他说,折起一角被子,给空间她。? 她听话地爬上床,小心地与他保持距离。却被他放在一边的钱包吸引,拿起来看,塑胶内装有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圆圆的脸,深深的酒窝儿,弯弯的眼,非常的俏皮可爱。? “白小柔。”他说。? “你的初恋情人?”她淡淡一笑。心里涌起莫明萁妙的情绪,太过陌生,有点难受。? “你怎么知道?”他挑眉。? “爷爷说的。”乔爷爷给她敲了警钟啊!? “这句爷爷喊得倒是很顺口。不错。”乔云涛淡淡一笑,俊美诱人。再加上**的胸膛无限性感,江小鱼不敢再看向他。? “睡吧!”她说,不能再多说了,言多必失。眼睛忍不住又朝他钱包看去。白小柔啊!一个杜海燕还没搞定呢!? 一双修长的手忽然搂过那个小小的身子:“今晚你确实累了,明天我们好好谈谈这个308房的故事。或许,再谈谈涛涛是怎么来的……” 54 名草有主 54. 名草有主 江小鱼是累着睡倒的。第二天一早就被乔云涛挖起来。并没有去爬长城,而是带去给他的叔伯们拜见了一上午,她没看见过那么大的家族,七八个叔伯,就是开车狂飚,也跑了个手忙脚乱。 幸而他的叔伯们都还好,没有势利眼。只是偶尔有伯母堂姐斜着眼看人。 然后回去弄午餐吃,下午再出游。 乔云涛看上去轻松愉快,只在那儿搁着腿看报纸。时不时哼上两句过时的流行歌曲,《情人》!哼哼,这爷们嫌弃她,又要娶她,所以也想养情人么? 扁扁嘴儿,江小鱼当做没看到。她用力淡定,可仍然没有他淡定。他总是积极放饵,慢慢钓鱼。 “牛肉炒饭?”他问。 “想得美!”她白眼看他,双手没停下,在撕大白菜。头微微地偏着,在胡思乱想。眼睛瞄着他失神。这么多天了,心情平静了许多。人还是那么好看﹐阳光下的笑容既温和又阳光﹐让人移不开目光。而且,他今天的神情有些高扬,有些请君入瓮的感觉。但又不完全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看着看着,有些神不守舍,又有些胆寒。 他今晚要找她谈,可是谈什么?她突然想现在就飞回南方。 结果她没炒成牛肉炒饭,反而是乔大少卷起衣袖做蛋炒饭,她看着他利落地把红萝卜切成钉,然后开始放油…… 当鲜艳香滑的蛋炒饭进入空空的胃,江小鱼大吃一惊,半张着嘴傻看他,直到乔云涛看不过去,用一勺饭堵住她的嘴,江小鱼才讪讪地回神。 他这水平可不是一两年练出来的。想起当初那盘焦黑的蛋炒饭,他运用了什么特异功能才故意炒出来的——愣了愣,当初赖上她,他真费了点心思。 “以后只有我的妻子能吃到我的蛋炒饭。”乔云涛微勾唇角,“我乔云涛的一碗蛋炒饭,可比饭店里的珍贵多了。” 说的也是,哪个敢大着胆子让一个市级干部做饭。 下午去了香山。这下来了一大群﹐连杜海燕都来了,原来她经常和这帮人在一起。 人美就是不一样,一大群男人全成了花痴,个个忙着献殷勤。 大美人穿着样式新潮颜色大胆的橙红色的丝绸连衣裙。蜂腰丰胸,贴身的绸衫似乎根本包不住胸前的丰满,一走动,那对丰满似乎随时可能跳出来。裙子很短,大腿遮不到一半,山上风大,偶尔可见风揭起短裙,白晳的丰臀转瞬可见。 别说男人,江小鱼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既娇且媚,世间尤物。她经常写这样的女人,可现实中从来没见过,今天有幸好好瞧瞧。 杜海燕巧笑俏兮,总是把自己悄悄地往乔云涛身上靠。 “秦源,我有事和你谈谈。”不着痕迹地把杜海燕拨到一边,乔云涛大步追上前面的秦源。 秦源没等他,但还是被他追上。 “云涛,嫂子太单纯,做人忠诚厚道,可不是杜海燕那根油条。不要玩过头了。”秦源轻声劝导,“我那个女人说,男人恋爱的失败,多半败在不说爱。嫂子是个好女人,不要老想着过去。不要嫂子真的心冷了,你再来追可晚了。” 拍拍秦源的肩,乔云涛点头:“明白。” 爬上香山的时候。秦源直笑﹕“这地方好﹐诗情画意。要不哥们做个见证﹐两位拜了天地吧。” 几人一起起哄﹐江小鱼招架不住﹐跟他们一笑了之,转移话题。但淡淡的失意就写在了脸上。 那几个人都是人精呀,一见她的神情立即明白这话题伤她。于是一个个又笑开了,大谈家国天下,说美国人大跳印度舞,说西伯利亚虎要去澳大利亚度假。最后依旧笑话马玉良的警花女朋友。 郭晓明甚至说:“马少,别着急,虽然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可有一条相当好,你没有竞争对手。可以一直慢慢地追下去,总会在她更年期到来之前追到手的。” 这话说得多怨哪,摆明了就说他眼光不行,女朋友差劲得就只有他一个追求者。结果马玉良和郭晓明干起架来了。两人来真的。 江小鱼啊了一声,惊讶地瞧着刚刚还称兄道弟的两人,这会儿在地上扭成一团,洁净的白衬衫成了灰布衫。她上前两步要帮忙劝架,秦源喊了声:“嫂子,快让开。别管他们。” 听到“嫂子”两个字,杜海燕神情复杂地看了江小鱼一眼,眸光竟是泠冽如刀,胸脯因为心里面的激动而一起一伏,煞是勾人,一旁风流的赵二少眼睛都被勾住不动了。 身穿白衣白裤而更加显得俊朗的乔云涛,把江小鱼拉到身边。只在旁笑看风云变幻,眼皮子都不跳一下。仿佛那和他完全不相干。最后还是秦源和当记者的赵小浩把两人扯开。 秦源一个劲地打圆场:“马少是好男人。是男人就得拿出咱马少的精神来,看准目标,穷追不舍。可不,只要是对的人﹐就算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不对﹐也该大团圆。” 江小鱼觉得这话似乎是秦源直接说给她听的。她仰脖喝起水,当作没怎么听真切。 马玉良一会儿就忘了身上的痛,笑嘻嘻地打趣﹕“我决定了。郭晓明﹐你留着你那警花当老姑婆吧﹐我不追了。我要追真正的女人。像嫂子这样的﹐会害羞﹐会做饭﹐会生病……” 一句话把大家弄得哈哈大笑﹐江小鱼也脸红着笑。这人追人追得恼火得神经了,会生病也成了爱人的理由。 马玉良没笑﹕“你说那朵警花真是块铁﹐这么多年连感冒都没有过。我就是要表现关怀都没地儿使。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嫂子﹐你有妹妹没。我决定了﹐今生非你妹妹不娶。” 能不笑吗﹖看上去流里流气,谁知是最痴情的种。这么有趣的哥儿。江小鱼忍不住大笑,一脸阳光,于是那皎洁美好的容颜闪花了面前几个哥们的眼。 “我没有妹妹。”她憋着笑认真地告诉马玉良。 这会儿马玉良更纳闷﹕“这什么社会﹐想移情别恋都没女人。” 江小鱼只跟着笑﹐这人只是贫嘴﹐明明情有独钟﹐才会天下无女人之叹。眸转一边,瞧见乔云涛正浅笑而对她的笑脸。她愣住了—— 这时杜海燕冷不丁就冒出一句:“马玉良,江小鱼这么好,你横刀夺爱吧!反正云涛的红颜知己多得很,不缺这一个。” 众人面色各异,然后一个个打哈哈。乔云涛淡淡一笑:“海燕,找个人谈恋爱吧,省得变成了阴阳怪气的老巫婆。” 一句话说得杜海燕咬牙切齿:“我不正在找你谈?” “我不行,名草有主。”乔云涛忽地搂过江小鱼,把整个小小的身子都搂入怀中,密不透风,“海燕不是有几个入幕之宾,个个为海燕发狂,挑一个体贴的嫁了吧!” 江小鱼一身绷紧,在他怀中手脚放哪儿都觉得碍事,皱着眉想着他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但又忍不住惊讶地看了杜海燕一眼,马上收回了目光。 杜海燕一脸尴尬。想不到乔云涛没关心她,却知道她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原地站着咬牙装笑。 六人中的老二赵无庆微微一笑,特意停了下来,笑着打趣:“燕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狗尾巴草。瞧瞧我,比那家伙可懂风情多了。如何,跟我吧?” “你今晚把乔云涛灌醉,我今晚就是你的。”等其它人走远,杜海燕手勾进他的臂,娇笑着。笑不及眼。这里面六个人,能下得了手的只有赵无庆。 “当真?”赵无庆一双眼立即桃花扑面,色迷迷地看着她一身上下。 “当真。”杜海燕淡淡笑了,回头见没人,非常自然地把赵无庆的大手抓过,放进自己薄薄的红衫内,那是她最以为傲的丰盈,“这是订金。” 娇媚一笑:“只要看着他醉倒回家,我半夜送上门任你消遣。” “成交。只是你灌醉他做什么?”醉一次没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只是看不过他的得意和轻狂而已。”杜海燕轻轻一笑,勾下他的头,吻上他的唇,然后留一句低语在他耳边,“赵二少经手的女人数不清,但要想尝尝新潮的蚀骨,还是别错过我杜海燕——” 55 情敌哭了 ?马玉良故意溜到江小鱼身边问﹕“嫂子﹐你和大哥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怎么不去问你的哥们﹖”江小鱼淡淡一笑。? “乔云涛﹖”呸了一声﹐马玉良摇头﹐“骗死人不偿命的主儿﹐我已经被他骗了十年了﹐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嫂子﹐从政的男人心里都是黑的﹐笑得再阳光也是唬弄世人。天天谋这谋那﹐坑死你。嫂子,我打赌他睡在你身边说晚安时,绝对不是想着你睡个好觉。”? “那么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江小鱼故意一叹。哪里听不出他在调侃他们。? “你不懂。”马玉良纠结了。? 她确实不懂,他们十几年的朋友之情哪能是她三两天就能懂的。? “什么时候结婚﹖”他又问。? 她摇头。现在两人一片胶着状态,谈什么结婚。? “怎么着年前也得结婚。你没看杜海燕那双眼睛,活活地要把哥儿给吃了。说实话杜海燕也不错,就是有点不大自重。再说白小柔和大哥也约好了﹐云涛三十岁还没结婚﹐他俩就结。云云涛重承诺﹐所以嫂子得抓紧时间。而且啊……”马玉良摇头﹐朝她眨眼睛:“男人其实还是要套住才行。瞧我们老二赵少,天天换女人,就是因为想娶的女人不嫁他。挫败感会让男人去别的女人身上找慰藉。再说了,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冲动,家里没喂饱,忍不住就去外面打野食。”? 很难得听到的男人经典的自我剖析。? “嗯,会把他拿下的。”江小鱼敷衍他,一脸的灿笑像是真地要动手拿人。咳,要套住男人,问题是这个男人愿意把心给出来套才行。要不就绑死两个人了。? 在这群人中间还真是沉郁不起来﹐就算有杜海燕在内,她也很快随着他们笑开。? 傍晚他们都去吃烧烤﹐江小鱼胃不舒服﹐先回了家。把江小鱼送回别墅门口﹐杜海燕也留下了。? “海燕,你也去。”秦源说得没错,江小鱼历经劫难,仍天性忠厚,待人知心,纵使狡黠,绝不伤人。和自私成性的杜海燕一起,乔云涛不放心。? “我累了,休息下就打出租车回去了。”杜海燕一幅累得爬都爬不动的样子,“放心,我杜海燕现在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可动不了你这一个活生生的梦中情人。”? 她那样子看上去就是没吃粮的斗鸡。? 乔云涛蹙蹙眉,不再说她。忽然给了江小鱼一个满怀的拥抱:“我马上回来。等我,先别睡,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这个拥抱让江小鱼一身绷紧,许久才喃喃着:“你们去吧!晚上出外小心,早去早回。”然后离开他的怀抱进了别墅。? 几个大男人这才狂飙而去。? 杜海燕跟进了别墅。? “那张相片我用ps做的。但我做得理所当然。”走在甬道上﹐两人走到一起的时候﹐杜海燕偏着头斜睨她﹐“我最爱的男人就是哥哥和云涛。你伤害了其中一个﹐又抢走了另一个。江小鱼﹐我恨你。我这一阵子夜夜做梦,就是一次次把你给推向了万丈深渊。江小鱼,我恨死你了。”? 不该恨她,她没有错,谁也没有招惹。江小鱼并不想解释,她们不熟,没必要理不相干的人。? 瞥了杜海燕一眼,看到美人露出浅浅的哀愁:“其实我又恨你不起来,这几年我一直就盼着哥哥把你快点娶回家。但我直觉地知道﹐你不会嫁哥哥。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就象我知道我永远成不了云涛的爱人一样。我爱云涛﹐从十三岁情窦初开起﹐就已经爱了。那年长辈说两人也可以发展﹐我多高兴啊﹗但有多高兴就有多失落。我终于知道云涛完全没有那份心思对我。那又怎样呢﹗江小鱼﹐云涛年年叫我另外找男朋友﹐我就算一个接一个地交男友,在他们身上找慰藉。可还是忘不了他﹐赖着他。他结婚的日子才是我死心的时候﹐现在说放弃还早呢。只是我万万想不到﹐妈说云涛有爱的人了,对象居然是哥哥爱慕多年的对象。觉得天都塌了,你把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抢走了。”? 爱而不得,引起江小鱼心的共鸣。江小鱼的心已被杜海燕感动了。“对不起。”除了这句﹐江小鱼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放平了心态来看﹐杜海燕身为知名娱乐女主持﹐长得艳丽性感﹐能说会道,八面玲珑,是多少名流争夺的猎物。可她认准了乔云涛一个,等上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你没有对不起我﹐但的确有些对不起我哥哥。”杜海燕淡淡一笑﹐有些凄艳之感。? 江小鱼不语﹐两个寂寞的人在一起打发日子﹐最多也就是个安慰的拥抱﹐没有任何承诺﹐在感情上没有亏欠之说。杜海岩向来沉默寡言﹐心思如海﹐在他身边时她常常是揣测着心思过日子。? “我做那张相片给乔奶奶看﹐三分为自己﹐七分为哥哥。”杜海燕弯起细嫩的树枝﹐然后一放﹐看着它弹射开去﹐“哥哥的生命里只有你。我天真地以为﹐乔奶奶看到你半**在四个男人身下挣扎﹐马上就会令云涛离开你。没想到乔家的人果然不一样﹐那么坚守名声气节的乔奶奶居然让云涛自己拿主意。更没有想到云涛居然完全不管那张相片﹐还编一个优美的爱情故事﹐坚持与你结婚。乔家人都疯了。”? 江小鱼轻笑﹐杜海燕有一条说错了﹐乔云涛没有不管那张相片。为了那张照片﹐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交流。她穿着半透明的吊带睡衣睡在他旁边﹐夜夜共枕而眠,总会不时有诱人的姿势出来,可都没有勾起他男人的欲望﹐那种失败寒心彻骨。这些天心灵的漠然﹐完全可以把两人薄弱的爱情杀个精光——如果他对她有爱的话。? 不想提两人之间的事﹐她问起﹕“海岩动了什么手术﹖”? “你不知道﹖”杜海燕讶异的目光投了过来﹐“他前年动了手术﹐去年也是﹐今年又动了手术。你是想问他哪一次﹖”? 三次?杜海岩全瞒着她。江小鱼喃喃着问﹕“他动了三次手术﹖”? 杜海燕点点头,让江小鱼一颗心不知怎么就沉甸甸了。杜海岩那么多年不顾自尊地窝到她客厅里睡,明明贪恋她的怀抱却因为尊敬而不敢越雷池一步,默默地宠溺着她的一切。他是兄长,是父亲,也是挚友。她希望他幸福快乐,他如果有什么事,她怎么快乐得起来。? “海燕﹐告诉我﹐海岩动了什么手术﹖”蓦地抓着杜海燕的手,江小鱼不再矜持。? 就说海岩今年回来变得太快太多﹐原来这两年他确实发生了许多事。但他从来报喜不报忧。每次升职都第一个告诉她。可病了却不告诉她。? 杜海燕嘴唇蠕动了一下﹐忽然扑过来抱住他﹕“哥哥他……小鱼﹐哥哥他……”她号啕大哭﹐就是说不上来。这一哭﹐把江小鱼那颗温柔的心﹐全偏向了杜海燕。? “他怎么了﹖”江小鱼心中有不好的感觉﹐不得不抓住杜海燕的手急问。? “哥哥不让说。但是小鱼你应该知道。”杜海燕终于说了一句﹐抹抹眼泪﹐“小鱼﹐你去问哥哥。你去问他,一定要问,否则你会后悔,后悔整整一生。不过我想你不会去了,天天待在云涛的身边,哪里舍得离开。”? 江小鱼把手伸过去紧紧的抱着杜海燕。军事化的家庭管理﹐感情不细腻的母亲﹐让这对兄妹都走入了寂寞人生。? 这个艳若桃李的女子﹐在电视屏幕上引导了多少人的欢笑﹐可在屏幕的背后﹐竟抱着情敌大哭。江小鱼轻轻地抚摸着她柔柔的卷发﹐让杜海燕渐渐地平静下来。? “我明天回去就会找海岩问清楚。海燕,别哭。”因为忧伤,因为焦虑,向来冷静淡定的江小鱼没有发现杜海燕的眼泪其实没有多少水分。 56 小麻烦精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56. 小麻烦精 晚风萧萧﹐杜海燕偎着她,低低地道歉﹕“那张相片。对不起。” 还能怎么样呢﹐难道把这个哭得红鼻子红眼睛的大美女狠狠训上一顿﹖那又有什么用。江小鱼拍拍她的脸﹐微微叹气﹕“海燕﹐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能让一张相片把爱慕我的男人都吓跑了﹐涛涛总得有个不太差劲的爸爸引导他健康成长。” “云涛爱你吗﹖”杜海燕低低地问。 她那怯懦的样子﹐正是陷入爱而不得的小心翼翼的神情。江小鱼相信自己这几天也常常出现这种神情。这么骄傲自负的女子也会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江小鱼心里再多不舒服也抛到九霄云外。 她摇头﹕“海燕﹐我不知道。” “那……你爱他吗﹖”杜海燕不放心,紧紧地追问。 “海燕﹐你说呢﹖”浅浅的哀愁一跃江小鱼清丽的脸上﹐让杜海燕没有再问下去。 她是打算不爱﹐可千里迢迢地跟在一个男人身边﹐那又是为了什么。 江小鱼哪里知道杜海燕的一张脸变换各种角色已是游刃有余。经受磨难的她性本贤良,温暖和平,根本不懂杜海燕那颗在红尘中被污染了的心。 一片寂静。 江小鱼原来是胃不舒服﹐这会儿又觉得头重脚轻起来。皓月横空﹐星飞天际。她抬头看了看﹐多少的无可奈何﹐只能望天一笑﹐完全漠视。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悄无声息﹐打理别墅的赵伯夫妇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爱说话,早早就睡。她不想进去傻坐着。自然也没有写文的心情﹐像一个孤魂﹐慢慢地在四周游荡着。 杜海燕一直悄无声息得像个幽灵般跟在她身后。 江小鱼最后在游泳边坐了下来。 他再这样晦暗不明地绑她在身边暧昧纠缠,她会疯的。表面淡定,心凉是假,心慌是真!爱与不爱,嫌不嫌弃,她要个答案。寂寞人生,淡定沉默,小小潇洒,她一直都是——直到他再现她的生命中,她才一度痴狂,现在的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的感觉。 晚风漾起微波﹐江小鱼默默地看着波间的涟漪。心里和这庭院一样的空,无着无落。突然就想哭﹐不能哭。她强忍着﹐却还是掉了泪。不能再想这些事了,换个角度,想她的文,想她的女主角简单幸福快乐的生活。 快乐的定义是,简单而温馨。 杜海燕看着她的寂寥,唇畔的笑容愉快地扬起。高门侯门,哪是一个孤女能进的。 门口终于传来一阵喧闹声。江小鱼尽飞快地站起来﹐看见秦源他们正手忙脚乱地扶着乔云涛进来。 他喝醉了。 五人一看到她就觉得不好意思﹐一个个不是打哈哈就是拼命挠头,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还是秦源稳重些﹐也是不好意思地笑﹕“嫂子﹐赵二今天疯了,拼命灌乔少的酒,被灌醉了。真不好意思。” 江小鱼微微地挑起了眉。乔云涛酒量也不是太差,如果不是灌得太猛,哪里会醉。 “灌醉﹖为什么﹖”问得直率。怕乔云涛是因为有愧﹐可不怕这些天之骄子。在他们面前她总是落落大方,妙语连珠。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赵无庆无所谓地大笑,“嫂子想发威,找我就行。” 她又不是母老虎,发什么威? 马玉良一脸尴尬,连连道歉:“嫂子,我们有没有坏两位的好事吧。求佛祖菩萨保佑,千万没坏事。” “真是好哥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还真哭笑不得﹐别看这些天之娇子都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可做出来的事还像孩子。也有可能是只有在自己亲密的人面前﹐他们才会这样率性。 “我们确实是好哥们。”马玉良澄清。 “看不出来是好哥们!”江小鱼翻翻白眼撇撇嘴,跟他们相处两天,互相损人甚至干架倒是看到不少。 说完,和杜海燕一起随着他们进了屋子﹐上了二楼。 五人把乔云涛放在沙发上﹐先后告辞。只有杜海燕担心得不得了,主动留了下来。秦源皱眉劝她走,也没劝动人。 乔云涛醉得并不是特别厉害﹐神志仍在﹐但身子没那么听使唤﹕“这些家伙﹐总有一天全给逐出金兰律师会。” 律师会﹖什么律师会﹖江小鱼皱皱眉﹐不管自己头昏眼花﹐胃部难受。她扛起他的臂膀﹐扶着他回房。途经洗手间﹐江小鱼停了那么几秒﹐然后很快打消了帮他洗澡的念头。 他不会欢迎﹐而她实在也扛不动,更不想让杜海燕看见两人之间的暧昧。杜海燕说得很清楚,看着乔云涛和别的女人接触她会心痛。 乔云涛高高瘦瘦,可肌肉紧实,挺沉的﹐手脚也不合作﹐她扶着他和他一样的乱晃。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把他扛上了床。可醉了的人特别不安分﹐顺手就把累极了的她也扯到**。 这时杜海燕拧了热毛巾进来。笑着:“云涛呀,醉了可一点风度也没有了。得,有多醉了,测试一下——嘿,你说我漂亮不?” “漂亮。”乔云涛从不否认杜海燕的美丽,醉了也承认。 “可是你爱小鱼不爱我嘛!”杜海燕语气里全是幽怨。 有些讶异杜海燕说这话,但江小鱼只当是她情难自禁,冲口而出。 “哪里爱她!”乔云涛闷哼﹐不象生气,听起来有些搞怪的感觉,“要漂亮不及海燕﹐要痴情不及小柔。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自卑要强胆小又招惹男人……就是个小麻烦精。” “啊呀!你们慢慢谈。”杜海燕没再听下去,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我先走了。”顺手留下一件东西在床头柜上。轻快地离开了别墅,约人:“赵少,十分钟后见大礼送到。雅乡酒楼见。” 江小鱼,等着滚回你的九流社会去吧。 自卑要强胆小又招惹男人?江小鱼飞快地坐正,全身软麻,脑筋打结,心被抽空,傻傻地瞪着他。 “不要瞪人,难看。要常常笑,象小涛涛那样笑。”乔云涛摇头,又点头。忽地一笑,搂过她,眉对眉,眼对眼。他笑得那样开心,仿佛骂她很解气。不过他显然不安分,带着浓浓醉意的笑,从头到脚打量着她,最后看着那红艳艳的唇,笑得更是得意。 抓住她尖尖的下巴,凑上她的唇。 ------题外话------ 谢谢董佳妮亲亲的花儿,狂么么~ 57 觉醒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57. 觉醒 不给他亲。 江小鱼灵巧地闪开了。深呼吸,跟醉鬼相处是要有点独特的思维。刚才那些醉话啊——江小鱼紧紧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手指几乎要掐出他的血,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江小鱼就是小麻烦精,是小笨蛋。”他摇摇晃晃地点头。 她绝不相信他对她的观感是这样。可是酒后吐真言啊啊啊!她颤抖着往外走。 “别走,我还没说完——”醉鬼真没形象啊,急了,拉她,结果没拉着,反而倒在了**! 就算世上再优雅的男人,醉了也不过如此。 “明天再说吧!”她再没有了面对他的心情,“你先睡。” “好——”他难得地听话,果然翻过身去睡,浅浅的笑声传来,“小麻烦精!早点过来一起睡,我还没说完——” 他还有什么话好说?难怪还能把刚才他说过的话反过来说一遍,让她的心突然就飞扬起来? 江小鱼停住了。没有眼泪,把十指纠结的双手放到身后,愣愣地看着那张斯文的脸。原来这么干净的脸依然有着平常男人的劣根性﹐华丽皮相遮住了人性的阴暗,更有着富贵人家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的尊严。 心中渺茫而飘浮的希望,突然成了空洞。虚无地目光忽然就停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有半掉出信封的信。她无意识地拿起,是三年前的日期。手指头不听使唤,信掉落了三次,终于还是展开信来看。 是乔云涛的亲笔字迹,她在颤动的指尖中看到了几个字:“小柔,亲亲吾爱……” 小柔,亲亲吾爱…… 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江小鱼用手死死地压了压太阳穴,用力睁着眼睛,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但还是断断续续地看了一些内容。 原来乔云涛与白小柔之间不是分手,而是分别。江小鱼混乱地想了半天,最终放弃思索分手和分别间的区别。但是乔云涛在信中写得很清楚——当年被强之辱,终生难忘,有生之年,引以为耻。如果查到此人,一定以牙还牙,绝不手软。夺其心,欺其身,然后弃如敝屣。 这样才能去掉他当年被女人强的阴影。 难怪先热后凉呢,一再挑逗她的身子,终于让她毫无抵抗地承受他的索取;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热吻,就是为了夺她的心,以便后面好撕裂之。 只是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她真地想不明白。其实就放在今天,只要她不承认,他也不能硬把那罪名加到她身上。 信悄悄地掉落地上,江小鱼无意识地拾起,塞进床单内。茫然的环顾四周﹐把那副刺眼的仕女图扯下﹐十指用力扭成一团﹐送到一楼烧成灰。把他钱包中的白小柔的照片拿出,看了许久,然后扔到楼下去。 然后站在床边看了他许久﹐样子还是那么干净优雅。呵呵,她笑了。 他的沉默有着最大的杀伤力,让她这些天一直在心海中浮沉。谁知不沉默了﹐更有杀伤力。总算明白了﹐所有的名流公子都一样。自古男儿多儿戏! 他的手机在响。 随手拿起来一看﹐是漂亮的杜海燕的信息﹕“云涛﹐你睡了么﹖我睡不着。你是个男人,为什么不会想抱抱我。你不知道那些男人为我发狂吗?你为什么不试试?”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按了退出键﹐才放下﹐又来了电话。飞快关掉﹐再响﹐再关。反反复复,响得她心烦。看看身后那个睡得沉沉的男人﹐最后终于拿起问﹕“你是谁﹖” 电话里马上传来笑得像风铃般清脆动听的声音:“白小柔啊﹗你是乔姐姐吗﹖我听说云涛回北京了﹐我也赶紧回来了。哈哈,我现在在机场。嘿嘿,云涛呀,亲亲,抱抱,我要扑倒你哦。” 好啊﹐乔云涛﹐你痴情的人儿来了,而且要热情地扑倒你。不错﹐很好﹗ 站在屋子中间﹐头痛欲裂的她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搅乱了她一生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还要做什么。只是头痛,头痛啊!好象真要晕倒了。 终于想起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拿着他的手机跑到客厅打电话:“小霞——” 被打扰的林小霞马上听出了她不同寻常的声音,连忙问:“小鱼,你怎么了?” “想找个人抱抱。”没人抱,所以只好把自己整个身子深深地窝入沙发中。 “小鱼,你到底怎么了?”林小霞急了,“要不我赶紧过你家来。” “我现在不在家,在北京……”小霞你赶不过来啊,“小霞,我想知道,灰姑娘嫁给王子真地会快乐吗?” “小鱼……”林小霞小心翼翼地喊着她,“小鱼呀,嫁给自己最爱的人会快乐。” 那如果嫁给自己最爱而对方不爱反恨的男人呢?霍然想起,不爱而娶,难道他是想当堂弃婚——因为他要雪那奇耻大辱。但他实在不象那种人啊!她是不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象牙塔里,搞错了什么东西? “小霞,你错了。灰姑娘嫁给王子不会快乐,除非她本身是个落魄的公主然后重生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江小鱼声音低得林小霞几乎听不到,“小霞,女人的价值不在男人,不在爱情,而是自身的修炼。在他面前,我迷失了自我,让自己变成了弃妇模样,没有尊严可言。所以我脆弱而不快乐,一天比一天不快乐——我懂了,我和他在一起本来就严重失衡,可世上失去平衡而不倒的只有艾菲尔斜塔。小霞,我要充实自己,让自己站稳站正。” “你要怎样?”林小霞大声问,她听不到江小鱼的低喃。 “就算只是网络作家,我也要成为中国第一流的。不管这爱情是真是假,我必须要努力让自己有朝一日站在他旁边时,昂首挺胸,淡定从容。”深吸一口气,江小鱼淡淡看了看与她不相衬的富丽堂皇的别墅,“小霞,我错了,爱是有条件的。他爱与不爱,我都得自强。总之,我不能坐着等死。” 挂断电话,不再犹豫﹐她跳了起来。把一身换洗衣服丢进小小的包里﹐从他搁在床头柜的钱包掏出二十张百元大钞。抱起手提电脑﹐飞快地出了房间﹐出了别墅。 她要马上回南方。凤凰涅磐,刻不容缓。立即﹐一分钟也不担搁,就算身后有西伯利亚虎也追不上。 ------题外话------ 谢谢绿茶亲亲的花儿,狂么么~ 不得不说,这个离开北京的夜,咱乔大少本来准备好**滴,好多好多话要说,结果全给哥们搅黄了。相信咱乔大少虽是优雅温暖的大男人,醒酒后也会想哭滴~ 58 像修罗 卷一 雪花无力承受阳光 58. 像修罗 其实身体很累。 原来不错的身体﹐这两天头昏眼花得厉害。心里更是搁了块花岗岩般﹐硬重得无法负荷。幸而年轻,能撑着不晕倒。 现在好了﹐她心里轻松得很。就算胃依然不舒服﹐可步子轻快得像个少年。她不哭,心里坦荡荡。哼﹐她招惹男人﹖他乔云涛她是蓄谋招惹了﹐其余没有招惹任何男人。 不就是个男人嘛!就把她伤成这样了。 最多就是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最多就是个有点权有点钱的男人。可仍然只是个男人嘛!这年代有哪个女人离了男人不能活么。没有。想着想着,怎么脸又湿了。好吧,最后一次流泪。 她拭目以待未来。 两千块刚好够一张返程机票。 当她找到座位还没坐下去﹐就听到旁边有人犹疑地问﹕“你……是江小鱼吗﹖” “你是——”没看人﹐先坐下去再说。心没了牵挂,倒很轻松﹐可身体还累。 “我是钟子风啊﹗”那个带着黑边眼镜的男人把她拉起来打量着﹐然后哈哈大笑,“江小鱼,真高兴你还活着。” “的确。”江小鱼扬起了眉,“真高兴大家都活着。” 江小鱼万万没想到会在飞机上遇上钟子风。更没想到两人是邻座﹐坐下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哈哈大笑个不停。 “怎么会去x市﹖”江小鱼问﹐钟子风在北京有不错的工作。 “去上班﹖”钟子风说。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因天天待在室内而显得过分白的皮肤。方正的五官﹐笃定的笑容﹐看上去是个特别可靠的男人。这种男人不会特别浪漫﹐但非常适合成为爱人。 “天子脚下不好吗﹖”江小鱼打趣。教育好治安好﹐多少人想挤到天子脚下来。 “可是北京升不了职。想在天子脚下发迹﹐光有本事还不行,非得按资历等着爬上去。x市现在发展很快﹐是年轻人想去的地方。”钟子风神采奕奕。 原来是升职。江小鱼点点头表示明白﹐是男人都想名利双收。钟子风向来是个特别上进的人﹐当然更加渴望。 “红十字会医院﹐妇产科主任。”钟子风笑,自我解嘲,“男人好名利,我钟子风也不例外,十足的铜臭男人。按正常程序走我要爬到主任医生的位置,至少还要十年。可下调x市支援可以缩短这十年年限,何乐而不为。” 好年轻的主任。好有名头的医院。难怪他舍弃北京而去地方。连声给钟子风道喜﹐最后问﹕“夫人孩子不一起去﹖” 钟子风的笑容凝固了﹐半天才缓缓地接了一句﹕“爱人有心脏病﹐生孩子时……” 没有再说下去。但江小鱼明白自己无意中说到人家的痛处﹐不再追问。隐隐明白﹐钟子风自愿去地方医院﹐不仅仅因为名利﹐可能更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你爱人呢﹖”钟子风毕竟在医院里看多了生死,情绪恢复得很快﹐问她。 她摇头﹕“没人爱。”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间的尴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聊天的时间并不多,江小鱼头痛欲裂,昏昏欲睡,居然就在飞机上打起盹来,小睡了一会。 钟子风看着她疲倦的面容摇摇头,看来这个曾经的孕妇这么多年并没有过得有多好。细细地打量着那张有些苍白的清丽小脸,他眼眸中闪过不忍。打拼本是男人的事,不知为什么这女子这么倔强,非得自己一步步来。 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到了x市机场﹐两人互留了电话﹐钟子风非得打车送她到怡红花园门口才放心离开。 “到医院来找我﹐带孩子来。我想看看当年那个磨人的小家伙﹐当年我很想打他呢。”钟子风临行时笑着说﹐在灿烂的星空下有些热忱。 笑着点头。江小鱼迎着热热的风回了家。这是较高纬度的地方﹐可比起闷热的北京来还凉爽些﹐一切归功于大海把热量都吸收了。 已经很晚了﹐母亲和儿子当然早就睡着。江小鱼放下小小的行李﹐第一件事是到儿子房里﹐搬起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上去。 宝贝呀﹗妈想你哦! 冲了个冷水澡﹐江小鱼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回了房。杜海燕说的话一直压在她心头。临睡前﹐思考再三,才拨了个电话给杜海岩。 可是电话是汪雪琴接的。江小鱼想了想﹐轻轻地关了手机。 写文。写大纲,无大纲不成文。优秀的主配角,一个个给它定位。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活,靠这双手把涛涛养成翩翩佳公子。晚上写文,白天攻法律,她的时间很紧。 不过,在睡之前,她把睡梦中的涛涛抱回自己的**,捏着儿子嫩嫩的小脸悄悄笑:“乖,男子汉,妈妈需要你的支持,今晚陪妈妈睡。” 第二天一大早房东就来收回房子。原来她去北京的那天晚上已经过来催了。正好﹐马上结了帐。一下子多了八千块﹐补偿费给江小鱼心里倒是安慰了下。这样她们一家三口除了重新租房外,省吃俭用可多用上一个多月。 因为被房东赶﹐门卫也不能拿乔副市长的话留人﹐只好放了老少三人离开。 正午的阳光有点大,不过得赶紧离开,要不然来不及了。北京到x市,对于飞机来说不是什么距离。 乔云涛来电话。蹙蹙眉﹐她拒绝回答。 一挂掉就有一条短信过来﹕“江小鱼,你疯了,给我滚出来。” 摇摇头﹐她放了他鸽子﹐他当然心里不舒服。有这种想法理所当然。不过想着那么阳光温暖的男人吼这句话,有够让人回味的。 短信还没看完﹐又来电话。听着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江小鱼还是接了,淡淡问﹕“什么事﹖”不会还在想问308房吧!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她不想再提。 “你在哪﹖”听得出他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怒气。让她不禁有些想象清俊优雅的他﹐如今发火时是什么样子。 “在火车站﹐我离开x市了。去西藏。”她说﹐声音轻松﹐悦耳动听。让乔云涛想起了沙滩上见到的那个懒懒的休闲的女人,那个悠闲的样子令人心动啊! “是么,那我不是现在也在西藏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天啦!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江小鱼变成了石像,非常缓慢地转过身来。果然看见那个修长俊美的男人就站在身后。 俊美是俊美,可是笑得特别,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像修罗。 ------题外话------ 咱乔大少要**了哈,爆发了哈,多亏杜家千金搞鬼,孩子他妈跑得有理~ 59 优雅的豺狼 ?看着他眼里赤果果的情yu,她萧瑟了下,拔腿就跑。可是一步都没跑成,就被一双修长而强有力的手腾空抱了起来。? “想跑?胆敢把我一个人抛弃在北京,好大的胆子——”温润如玉的乔公子顶着冷面修罗的面孔,毫不怜香惜玉地箍她入怀。? 回家。慢慢算帐,你的帐,我的帐,真要算清,得拿计算器来。?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王八蛋。”江小鱼一路挣扎,小小的拳头拼命朝乔云涛身上猛砸。可那些拳头好象打在绵花上,那人悄无声息得好象根本就没有遇到暴力袭击这回事。? “不准说王八蛋。”终于回到1203,一放下她,乔云涛严辞警告。? “你就是骗人的王八蛋。”她才不听他的,“放开我。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毫不相干。”? 那些醉话记得一清二楚。经过昨晚,她心境大变,淡定许多,只想自强自立,不想和他瞎搅和在一起。? 无名无份无缘由,跟在他身边就是瞎搅和。? “看着我。”他喝上一声,声音不大,前所未有的严厉。? 看就看,她现在是拼着一声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个小小的副市长怕什么。抬头挺胸,心平气和,朝他看过去。? 迷人的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清俊的面容有些憔悴﹐温润如玉间竟有些不经意的寥落。温和似乎少了些﹐多了些深沉,有些让人心疼,也令人憾动。只是眼睛还是那么犀利,看着她的眼,似要穿透她的灵魂。? 这个他她不能看。都说男人的强悍最能动女人的心,其实那不经意间的脆弱才是死穴,可以让女人为之生为之死,不看他,只看着房子里的家具。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勾起了她的回忆,她想起了初见时分落荒而逃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在这空空的房子喊“你混蛋”,想起了那张他们滚来滚去也没压垮的有着四条瘦瘦的腿的法国床。? “小鱼——”低低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如春风一般拂过她的耳。如果早几天,她会听得心旌神摇。可是现在她当作没听到,迅速走到一边,远离他的怀抱。? 他没再抱她﹐可是也没让她能逃。? “我要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请你让开﹗”他的光芒让她不敢仰视﹐她绕道走。总在伤心后才明白,但还不算太迟。? “你欠我的。”他含笑﹐修长的双手将她圈在了墙壁上。让她担心一个呼吸就会让自己的胸擦上他。? “我没有欠你的。从来没有。”她浅笑悠然。累得半死不活﹐还被醉鬼痛骂污辱﹐一气之下半夜从北京赶回。就算有欠的﹐也还清了。? “没有么﹖”他更好笑﹐“七年前是谁灌醉了我﹐玷污了我的清白﹖又是谁偷了我的种﹖想想﹐当年的我多稚嫩﹐居然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吃干抹净。我都不知道﹐我的**居然只值一百块。”?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突然笑了,镇定地看着他,连眸光都不闪一下。? 这个淡定的江小鱼让乔云涛一愣,但很快恢复原形:“说说﹐当年感觉如何﹖”他还在笑,意味深长。? 江小鱼绷紧了脸﹕“乔副市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请让开。我发誓,你再在我跟前提起什么当年你的**的事,我告你骚扰。”? “我发誓﹐如果今天再让你逃掉﹐我乔云涛从此永不从政。”他低低地说着﹐唇勾起﹐细长的眼有着千万种莫名的东西在跳跃着﹐晃得有些憔悴的脸有些发亮。? 江小鱼明明一脚跨了出去﹐忽然没有再动。? “就是这样﹐乖乖的。”他细长的眼睛有了少许的笑意﹐蓦地放倒她﹐钳紧她﹐让她的上半身全倒入他怀中﹐方便那双狼爪入侵她高高的胸脯。? “不能强逼我。你这是……这是……”这是强抢民女。因为挣不开身子而咬牙﹐只能狠狠地瞪他。? 邪邪一笑﹐灵动地撬开了她的唇﹐深吻。然后双手不再温柔﹐揭起她的裙子,轻柔地在其中摸索着,极尽温柔挑逗她:“小鱼,我饥渴了。想去酒吧﹐想去夜总会﹐想一夜情。可为了对你从一而终,我忍了。”? 笑话!他饥渴,她天天睡在他身边都不动她,他会饥渴?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好骗么?? 挣不开他,只能唇战。她尽力忽略身体因对他的熟悉而自动迎合的尴尬,说得云淡风清:“你爱去哪就去哪。我和你没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的手停住了,裙摆从他手中敢悄悄滑落,笑得笃定极了:“好,小鱼不爱提以前的事,那我们把以前的所有事一笔勾销。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全新的交往。你过你自在的生活,我来追你做女朋友。如何?”? 她浅浅一笑:“不行。我们本来不是一国的。别来打扰我……”至少最近不行。? 哪容她讨价还价,他断然决定:“小鱼,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要才没才,要貌没貌,又自卑又要强又胆小又招惹男人。他亲口说,她亲耳听到。? 蹙蹙眉,看着平静的江小鱼,乔云涛突然就笑:“不想谈,那就做。孤男寡女在一室,不就是这一回事。”? 呸,不要脸,大白天的谁这样。江小鱼想讽刺他,结果没有说出来。? 她的唇被他堵住了,连呼吸都困难。整个身子被高高瘦瘦的他钳着,根本动不了分毫,裙子剥落,连上身的t恤衫内的胸衣都扯断了。? 吻了个天翻地覆,一身布满了他的啃痕,胸口尤其惨不忍睹。她挣不开,只是羞恼。优雅如他,果然人不可貌相。骨子里不过仍是只豺狼罢了。? 真要吻,他吻别的地方不行么,非要那么卖力地吻那儿。很痛!还只能干疼着,她半点儿也动不了。? 缠绵许久,江小鱼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让人不觉得冷淡,只觉得无心。? 乔云涛微微地蹙起眉,心里有了陌生的感觉,似乎有些隐隐地急迫:“你讨厌我的亲近?”一个晚上居然什么都变了。她丢下他不管,一人从北跑到南,还打算远离x市。? 现在的局面居然成了她是主他是客。她居然在一夜之间把对他的痴迷目光全部淹没在时光中。? 现在的她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清澈,气定神闲得比他还过分。他这么卖力她居然连一声申吟都没有。? 连他的问话也不想回答。? 他等得有些心焦,不再等她的答案,不再气定神闲,而是匆忙下了决定:“明天就让双方家长正式见面。我的爷爷奶奶见你的母亲。” 60 母亲的爆发 60.母亲的爆发 双方家长正式见面?在她终于放弃心里多年的愿望,下定决心半夜从几千里外逃离他身边自强的这个时候? 怎么会这么好笑呢?江小鱼淡淡淡淡地笑了。 这笑让乔云涛心里有了失落,那陌生的感觉让他失去了曾引以为傲的控制力,终于不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将他一米八多的身子叠上了她。 她拳打脚踢,咬牙不从,却不得不屈服于他的蛮力与挑逗的双重策略中。 但一定没有这么个结合法,他一直盯着她,想从那双杏眼里看出点过往的柔情来。她也一直看着他,想从那细长的眼眸里看出点虚伪来。 他终于播完种子累得趴到她身上,修长细白的双手依旧把她环到怀抱中。不准她起身,也不准她离开。 江小鱼没有动,看着横在胸口白净修长的手,平静的美眸里有过一丝令人费解的璀璨光芒。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狡黠。 “人生有三境界,亦有三境界。烈火干柴,久旱逢甘雨,抵死缠绵。都是好东西,好境界呀。”他在叹息,认真得像在做政府的工作报告,“好东西呀。” 乔云涛说着说着,突然爬了起来,光光地把她紧紧嵌入怀中:“记住,这身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永远——否则——” 否则什么?她背脊挺得直直的。 乔云涛突然就吻上了她挺直的背脊,这时响起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一听门铃声,江小鱼霎时跳了起来。他不许:“天王老子也别理。” 江小鱼皱了眉:“你要我妈现床抓奸吗?”趁着他手一松,江小鱼赶紧下了床,冲进洗手间胡乱地抹了下,飞快套好衣服,然后去开门。 田若兰进来的时候,乔云涛刚穿好裤子,还在找衣服穿。 果然抓奸了。 江小鱼二话不说,先到门口和涛涛说:“乖,去外面玩儿,等会再回来。”然后赶紧关好门。 少儿不宜啊! 田若兰看着**上身的乔云涛,再看了看自己衣服破裂的女儿,气得浑身乱颤。手指头几乎指着了乔云涛的鼻子:“姓乔的,你以为衣服穿得好就是个人,你以为能把女人压在身下你就是个男人。呸,你不配。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把我女儿在几千里之外连夜气回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阿姨,你听我说。”乔云涛看她情绪激动,赶紧要解释。 可惜田若兰才不给机会给他解释,象只护崽的老母鸡,把女儿拉到身后:“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哼,我什么都知道,哪天晚上小鱼有没有在家,什么时候回家,我全部知道。我家小鱼这么多年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老哭老失眠。海岩就从来没让我家小鱼生过气。他虽然不会说好听的,可那么多年到我们家,什么都会干,让我家小鱼一年到头总算有一个月过得舒服。哪像你这个少爷公子,小鱼天天熬夜写小说,还要半夜送给你逞兽欲,还要一大早起来给你弄早餐,还掏自己的辛苦钱养着你。你还这样对她,小鱼多会忍耐的人,居然半夜跑回来,还把涛涛抱过去搂着睡。如果你不是做了天杀的事,我家小鱼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让我操心。姓乔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好呢,原来就是只禽兽。你走,你给老娘我滚远点。永远不要招惹我家小鱼……” “妈,这是他家。”江小鱼淡淡地提示,“妈,别激动,我们不骂他。我们走。” 是了,骂糊涂了,应该她们走。田若兰抹了抹眼泪,拉了女儿,把女儿破了边的衣边系到裙子里面,然后就往外走。 可是乔云涛挡在门口拦住了两人:“阿姨,我想叫你妈。” “你现在说再好听的话,说要娶小鱼,说要作我田若兰半个儿子,我也不当真了。”田若兰哼一声,一手拨开他。 “我现在就让爷爷奶奶过来和阿姨两家长辈正式见面。阿姨,我和小鱼之间有点误会,阿姨……”乔云涛自觉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他其实没做什么坏事……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田若兰本来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性情非常的较真,认准了他是个负心汉,这观念就再也不会扭转过来。乔云涛说什么话也起不了作用了。 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沉淀下去不会是好事。乔云涛调转了目光,只紧紧地看着江小鱼不放。小鱼,别放手。 可惜他看着的人在看脚趾头。没有担心刚刚与她贴身亲密的人会怎么样。 田若兰可不等了,大声嚷:“姓乔的,你再不让开,我报警了。” 报警?江小鱼这才一惊,把母亲拉到一边去:“涛涛还在外面。妈,我们走。” “不许走!”他会解释那些事和那些天对她的冷淡。可为什么她一夕之间变得这么绝情。他醉酒后难道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乔先生,如果你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爱我。那就让我走。”江小鱼淡淡的语气传来,“海岩说爱,让我妈几乎把命交到他母亲的手上。你再说爱,是不是也要索上一条命去?” 四周静默得可怕。 “好,我放你走。但别躲着我。”天之骄子终于让步。田若兰这时的神色确实不太好。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一起吃个午餐。”天之娇子要求。 “好。”这不算什么要求,可以接受。就算践行吧! 开了门,把涛涛抱起,一起下楼。 他们来到了当初相遇时的桂林米粉店。老板一眼就认了他俩出来,忙打哈哈。而且很会识事,把两祖孙请到了另外一张桌上。 “这是我女朋友。”乔云涛跟老板介绍,又指着田若英和涛涛,“我的家人。” 女朋友?好听呢!真不是普通的温馨。 然后想起了杜海岩,他们认识的第二年,不懂浪漫的杜海岩曾燃起一圈蜡烛,请她做他的女朋友。她没摇头也没点头,结果窘得杜海岩三天不敢和她说上一个字。 然后又想起了钟子风,她和他分别时,他刚好交上了一个女朋友。谁知那个女朋友已经香消玉损。 忽然就忍不住一笑,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说不定涛涛哪天就带回一个女朋友给她瞧。那女孩子是活力四射,还是古典雅致呢? 她喜欢女孩子像乔云雪那么英姿飒爽的。 米粉很快上了桌,乔云涛果然学着照顾她,把筷子重新用开水荡了消毒给她用。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江小鱼多瞧了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