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尘浮》 第一章 神秘来客 引子 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出了京都,朝北方飞驰而去。车内,有一名漂亮的女子,静静地看着那座城池的喧嚣渐渐远去,低喃道:“亘古匆匆,岁月弹指挥过。今日,尘世间的纷扰,终于离我远去。”阳光撒进车内,女子的身体,似是透明。 * * * * * * 天空中密布着乌云,天色沉得像要滴出墨来。隆隆的雷鸣和呼啸的狂风使街上空无一人。酒店的幌子在风中翻卷,似乎随时会撕裂开来。 翊阳客栈里的客人都已沉入梦乡,只剩下店小二守着大堂里一盏奄奄一息的油灯打着哈欠。 “咔嚓”,空中电蛇狂舞,大雨倾盆而下,巨大的声响如千军万马蹴蹋而过,是昏昏欲睡的店小二猛然清醒过来。大堂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店小二看看外面的雨势,认定不会有客人前来住宿后,也准备回房休息。 “咚咚”,沉闷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穿过声势浩大的雨幕,直叩进店小二的心扉。恍若从九幽地狱传来。 店小二在大堂里踌躇半晌,终于拿起一把雨伞,提起一盏灯笼,打开大堂门。穿过前院,打开大门。 门外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在闪电中,小二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脸色苍白到透明,濡湿的黑发贴在脸上,不断地往下滴水。身上披着一件深黑的斗篷,眼眸是灰色的。脸上本该柔美的线条,此时却紧绷着。 ********************************************* 此时,接近皇城的街道上,一匹汗血宝马踩着密集的雨点,飞快的朝着宫城奔去。马上坐着一名穿白色斗篷的女子,斗篷上用金色的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蔷薇。她绝美的容颜上,雨水恣意地流着,却也顾不得擦,一脸紧张的攥着手里的锦囊。 “什么人?”守卫皇城的卫士大喝。女子也不答话,只是玉手轻挥,一面金牌带起绚丽的金光,飞入守卫手中。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轰然放下。 ****************************************** “客官,要,住店?”店小二小声问。他觉得这名神秘来客的身上,有一股王者之气,那种无形的“势”在压迫着他。来人轻轻点头,走脸颊上,好像闪过一摸银光,脸色依旧冷峻。小二转身将门让开,他走进店门,不待小二上前,门“吱嘎”一声,自动关上。小二心中着实一惊,以为见到鬼了。提高灯笼,发现一道斜斜的影子后,才略略放心。走回大堂,才发现那盏灯不知何时已熄灭,小二刚想上前掌灯,神秘人手上却冒出一簇幽蓝的火苗,飞向油灯。灯“噗”的一声被点亮。小二呆住了。神秘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脱下斗篷,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微凉的茶,自顾自的喝起来。他坐在桌旁,看着窗外的大雨,眉头皱起。 ********************************************** 汗血宝马飞奔进城中,女子的神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一到宫城门前,女子便跳下马,旁边的一名宫人将马牵走了。 女子仰头看看天,冰凉的雨水打在面上,让她清醒了不少。深吸口气,她走向太子殿。 太子殿中。 太子齐峰坐在桌旁,盯着跳动的烛火怔怔的出神,今夜不知怎么了,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窗外的雨雷之声,在他听来,犹如密集的战鼓,使他无比烦躁。 这时,门外传来争吵声。 女子愤怒地看着侍卫,道:“让开!我要见皇兄!”侍卫横过身来,堵在门前:“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入睡,请明日再来吧!”女子大声喊道:“我不管!现在,你进去将皇兄叫醒,快!!”侍卫态度异常强硬,冷着面孔,手已经握上刀柄。女子不为所动,踏上一级阶梯,怒喝道:“我有要事与皇兄协商,事关帝国的存亡!你们可耽误不起!”此刻,她的声音有了几分沙哑。侍卫们听到“帝国的存亡”几字时,便有些动摇了,但想起自家主子在睡觉时被吵醒的恐怖摸样,依旧摇了摇头。女子再也忍不住了,身上绽出白光,就要扑上前。 “嗡”,无数把钢刀出鞘,横在女子面前,明晃晃的刀上散发着丝丝寒气。女子硬生生地停住脚步。 门忽然开了,太子齐峰道:“不得无礼!让她进来吧!” *********************************** 神秘人细细的打量着客栈。 整座客栈都是纯木架结构,用料是上好的杉木,一共三层。在外面风雨的肆虐下,这座客栈却纹丝不动。客栈的摆设颇为简朴,大堂左侧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翊阳客栈”四个笔力苍健的大字。右侧是一幅幽雅的泼墨山水,旁边批有“嘉陵”二字。大堂正中,香烛袅袅里,供奉着关公。 厅堂里的桌椅摆放看似杂乱无章,但却并不给人以凌乱之感,反而觉得十分协调。神秘人默默看了片刻,才发觉这些桌椅的放置暗含五行八卦,使周围的灵气聚拢而来。难怪这里的灵气如此充裕。神秘人暗自思忖。 再次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神秘人又发现柜台旁放着一把紫花梨木的太师椅,一旁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横放一杆玉笛和一套青瓷茶具。看到玉笛,神秘人的瞳孔略略收缩,玄寒玉!居然是玄寒玉笛?神秘人此时更觉翊阳客栈的老板并不一般。 突然,他敏锐的灵识扫到了一股微弱的魔法波动。 神秘莫测的笑,浮上他的嘴角。 ******************************************** 太子殿。 妙珏脱下斗篷,坐在椅子上微微的喘息。 齐峰问:“珏儿,你怎么回来了?”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妹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雨水。 “哥。”妙珏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她凝视着齐峰的双眼,缓缓说:“我拿到了王符。” *************************************** 店小二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神秘人,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一大滴冷汗从他额前滑落。定定心神,店小二弱弱地开口:“客官……” 神秘人回过头,看着有些惊吓过度的小二,绽开了一个温和的笑。 小二顿时觉得压力骤减,暗暗松了口气,道:“客官,您要住几号房?” 神秘人环顾大堂一周,看了看楼上,道:“三楼左转第三间。” 小二说:“那是丙字六号房。”他伸出手去,刚要摘下挂在墙上的门牌,蓦地停下动作,转过身来:“客官,不,不要住那间房。”神秘人看着店小二眼底流露出的恐惧,问:“为什么?”一股冷风吹开了大门,在大堂中肆虐,吹起神秘人额前的发丝,那点灯火摇曳半刻,悄然熄灭。 小二心一紧,惊出一身冷汗,赶快跑去关紧店门。 他看着神秘人,咽了口唾沫,道:“因为,住过那间房的人,都,死了……”小二的声音颤抖着,现在想起,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哦?” “那间房,已经,三年没有住过人了。客官……”小二好心的劝道。 神秘人左脸颊上再次闪过一道银光,他拿起房牌,抓住后面的钥匙,道:“我住定了!”说完,不再理会店小二,径直上楼。 “诶!客官,不要!” 神秘人站在房前,打开了房门。 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仅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书柜。只是上面,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看来小二所说不假。 小二奔上 楼梯,站在他身后,问:“客官,你一定要住?好吧,我给你打扫一下。” 他快速地将房中收拾干净,退了出来。 神秘人在黑暗中,静静地伫立。 **************************************** “什么?!”齐峰大惊失色,看着妹妹,“难道是……” 妙珏点头,道:“我从灵狼一族的圣地中盗出了王符,可还是被狼王阡寞发现了,他一路追踪我到京都。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齐峰道:“珏儿,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偷王符?” 妙珏说:“因为,我要救东亚帝国!”她的神情,无比坚定。 第二章 宫宴之乱 看着妙珏在烛光下那坚定地神色,齐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二人沉默半晌,齐峰道:“珏儿,你可否拿出王符来,给为兄一观呢?”妙珏看看齐峰,小心翼翼地将锦囊打开,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小小的方形的玉,样子有些像男子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过,传说中,它的确是一块玉佩,神的玉佩。 王符并没有如齐峰所想的那样,散发出冲天的宝光,只是柔柔的散发着白色的荧光,朴实无华,但却充满了神圣、光明的感觉。整块玉圆润无比,玉上没有丝毫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白光贴着王符流转,玄妙无比的轨迹,吸引住了齐峰的眼睛。 一眼,只看了一眼。 刹那间,齐峰恍若看到漫天的星斗,围绕在他的周围,散发着星辉遵循着各自的轨迹旋转。齐峰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那一刹那,似乎整片天地都在他眼前,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哥!”妙珏一声高呼,将齐峰从星空中拉了回来,齐峰已是满身大汗,看向王符的目光多了几分怪异。 王符的另一面,雕饰着简单的花纹,波浪形的花纹完美地嵌在王符周围,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就是那简单的纹路,也蕴含了天地至理一般。花纹旁环绕着日月星辰,象征天下,而在王符的正中,有一行小字: 问苍穹,谁主尘浮? 字虽小,可笔画无比清晰,充满了力感,透着一股豪放。这一次,齐峰不敢多看,只是匆匆一瞥。然而,就这一瞥,却让他再次陷了进去。 这一次,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齐峰看到了战场,无比惨烈的战场。周围早已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浓浓的血腥气,带着战士们的不甘与怨恨,席卷了齐峰。“轰”,齐峰觉得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沉淀在心里的记忆在刹那间爆发。各种负面情绪蜂拥而至。愤怒,恐惧,怨恨……刹那间,他的心完全乱了。他在记忆的洪流中看到了父王母后永不休止的争吵,年少时人们对他的冷眼相向,皇叔们的王兄将自己推到在地的羞辱,以及。霫玥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份无助。 齐峰大吼一声,状若癫狂。 这时,一股清流从他胸口散发出来,平复着他的心情。清流的出现,顿时让他清醒起来。胸口,一个星型的项链,正散发着蓝光。“心清神自宁,心宁神自静,心静神自安。”不敢有丝毫怠慢,齐峰喃喃地念起家传的《安神决》。 他的心神终于从那可怕的漩涡中脱离出来。 抬头望去,赫然发现,尸山血海中,有两道身影正在缠斗。两人的衣衫都残破不堪,身上的战意却汹涌澎湃,散发着丝丝霸气。 二人的双手动作极快,齐峰根本无法看清,从那举手投足间出现的杀气,齐峰知道那必定是极强的杀招。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天地好像都在为二人所用,成为了他们的臂膀。又仿佛,天就是他们,他们便是天!齐峰顿时心神俱震。 眼前的一切消失了,他再次看到妙珏的脸。 “好可怕!”齐峰心有余悸地道。此时,大滴大滴的汗珠,将他身上的衣服染湿。妙珏担忧地问:“哥,你没事吧?”“没事。”齐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齐峰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一种虚脱感充斥在心头,“是浊星链,它又一次救了我。”齐峰道。 他问:“珏儿,你不会也……”妙珏点点头,“幸好师傅发现我有难,利用圣冰镯救了我一命,不然,可能我就成为这王符中的一部分了。好了,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齐峰看着妙珏渐渐走远,心中暗叹一声,珏儿,你可知,你惹下了多大的麻烦么…… ***************************************** 第二日。 或许是因为昨晚下雨的原因吧,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也无比清新。 一大早,妙珏就被宫女唤醒,说要去参加宴席。这是皇上为了妙珏回宫而特设的接风宴。文武百官,各位皇子公主,都要参加。 有些无奈地起身,让宫女给她梳妆。 承光殿。 妙珏站在殿门前,看着里面热闹的谈笑着的人们,秀眉微皱。一旁的太监尖声喊道:“妙珏公主到——”大殿中陷入了寂静,大臣后妃们都看向妙珏。妙珏面带微笑,缓步走近大殿。 她一袭白裙,裙上绣着的金色凤凰展翅欲飞,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插了满头珠翠。精致的面上略施脂粉,浑身都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圣震轩坐在皇位上,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妙珏,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得意。“珏儿此次回宫,旅途劳顿,特设此宴接风。”圣震轩洪亮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妙珏向圣震轩盈盈一拜:“多谢父皇对珏儿关心。”“哈哈,好。赐座。”圣震轩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妙珏走到席桌之后,在齐峰身旁坐下。 丝竹之声忽地想起,一群舞姬在大殿中舞起来。 轻薄的舞裙,柔弱的柳腰,曼妙的舞姿,艳丽的容颜。无不魅惑着上面的君王。妙珏看向皇位上的圣震轩,一脸色咪咪的样子,在心中鄙视着他。如若不是他这样,东亚怎么会衰败下去?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珏儿。”妙珏回头,看到二皇子齐珉满脸堆笑地看着她。冷哼一声,妙珏道:“二哥有事么?”齐珉道:“没什么,只是,珏儿,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呢!”“是吗?二哥在担心什么呢?担心那些暗杀我的人没成功吗?担心我死在外面吗?”妙珏瞟了一眼齐珉冷来的俊脸,又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吧?我死了,大哥就少一个依靠了,你登上皇位也就更容易些了吧!”齐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妙珏,恐怕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妹了。这时,他身旁的齐云幸灾乐祸地道:“二哥原来是如此算计的呀!真是好计策呢!不过,你以为,除掉了小妹,你就能登上皇位了?”齐云忽的靠近齐珉,声音中的火药味十分明显:“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抬头看看圣震轩,道:“父皇身下的那把椅子,我也很喜欢呢,二哥。” 齐峰闻言扭头,看向齐珉,齐云,眼中的冷芒一闪而逝。 而对面,齐珉的母妃宣妃的脸色比齐珉更加难看,狠狠的瞪一眼齐云,拂袖而去。德妃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看着宣妃远去的背影,轻声道:“不过是个下贱的舞姬罢了,她还真想凭借齐珉变凤凰?真是可笑。” 此时,丝竹的音调忽然高昂起来。 舞姬们飞速地旋转着,令人眼花缭乱。 米欧觉忽然感觉有人正在注视这边,猛然抬头,只看到舞姿摇曳的舞姬。她有些自嘲地小小,想:自己这时怎么了,总是有些疑神疑鬼的。 蓦地,她发现为首的舞姬有些异样,全身暗蓄气劲,手中柔软的绸带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杀人的利器。再看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齐峰,顿觉此女可疑。他拿出一柄长剑,走到舞姬中间,道:“父皇,珏儿想为父皇献一曲剑舞,可否?”圣震轩看看妙珏手中的长剑,道:“好吧,珏儿要小心,不要伤到人。”妙珏感到有人在背后注视着她,目光之中包含着许多东西。 “退下!”圣震轩对舞姬挥挥手。舞姬们唯唯诺诺地向后退去。“慢!”妙珏出声,她走到领舞面前,停下了脚步。 第三章 翊阳之主 “请和我合舞一曲。”妙珏看着领舞,微笑道。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领舞嫣然一笑:“能和公主同舞,是我的荣幸。” 丝竹之声再起。 妙珏缓缓抽出长剑,眼眸微眯,摆出一式“金鸡独立”,舞起来。领舞轻挥手中的绸带,翩然起舞。剑光熠熠,配合着柔美的绸带,带出几分特殊的美感。 妙珏看似无害优雅的剑舞,,无不针对领舞,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横尸当场。 领悟秀眉微皱。她将绸带一抖,斗气灌入其中,它顿时变硬,闪过一抹寒光——竟成了一把剑! 妙珏舞势骤然一紧,如梨花暴雨一般。她低声道:“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休想对我大哥不利!”领舞侧身一闪,于妙珏擦身而过:“如果你一意孤行,要阻止我,我不介意将你也杀了!”她清楚,不解决妙珏,要杀齐峰很难。 “哼”一缕不屑的冷笑,挂上妙珏的唇角。领舞见状,不禁大怒,挥手将绸带刺妙珏咽喉,妙珏将剑一横,挡住领舞凌厉的攻势,反手削下去,直取前心。二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同时清脆的刀剑碰撞声络绎不绝的响起,合着丝竹之声,倒颇为悦耳。 一边宴席旁的齐峰但又地看着妙珏,唯恐她出事。齐珉冷笑着,恶狠狠地瞪着妙珏。三皇子齐麟则是一副担忧,却又若有所思的表情。齐云一辆淡漠,喝着面前的琼浆玉液。 一曲终了。 余音缓缓飘散,妙珏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却正搭在领舞的左肩上,抵着她如玉的脖颈。“说!”妙珏道,“谁指使你来的?”领舞闭上眼晴,道:“你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的!我绝不会说!”妙珏脸色一寒,纤手一挥,道:“那你就去死吧!” 然而,领舞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妙珏的剑尚未挥至时,她的七窍中流出了紫黑色的血,整个人缓缓瘫倒在地,浑身不断痉挛。“黑……旗……”她口中模糊地吐出这两个字,而后便不再动弹。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啊——”宫女们发出一声声尖叫,四散逃开,大臣们也混乱起来,圣震轩脸色很是难看。 妙珏手持长剑,站在领舞的尸首旁,口中喃喃自语:“黑旗?竟然是黑旗……” **************************************************************************** 京都,一处隐秘的角落,正隐藏着几名黑衣人。 其中一名黑衣人脸色忽然一变,看向为首的黑衣人:“老大,黑嫣她,死了。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什么?”老大眉头一皱,“好个圣齐峰,我黑鹰与他,誓不两立!” **************************************************************************** 翊阳客栈 小二站在神秘人房前,仔细听了听房中的动静。几次抬手想敲门,但都放下了。蓦地,门“吱嘎”一声开了,神秘人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袍,正站在门口。长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加修长,头发梳拢在脑后,只有几缕垂在额前,整个人平添了一股儒雅的气息。小二呆呆的看着他,揉了揉眼晴,甚至掐了自己一下,问:“客官,你,是人……是鬼?” 神秘人笑了,转身把门关上:“你觉得呢?” “是鬼……” 他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几根黑线,转身朝楼下走去。 楼下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笛声入耳,只觉周身一凉,心瞬间静了下来,没有一丝波澜。 楼下,那把紫梨花木椅上坐着一名少年。 少年穿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袍,朴素,干净。面如冠玉,肤若凝脂,剑眉星目。身上有一种无形的高贵气质,配以唇边的玉笛,犹如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神秘人坐在少年前,静静地聆听笛曲。 “音色清澈,意境高幽,响彻心间。好一曲《白雪》。”神秘人叹道。刚刚听笛曲时,神秘人发现,空气中的魔法元素竟随着笛曲波动,变得柔和而有规律,纷纷朝少年涌去。他在一旁,也受了不少好处,并且听少年吹笛,还会无形的提升心境修为。 “过奖了。”少年微笑道,“在下浅澈,翊阳客栈的主人。”神秘人道:“阡寞。”少年微微一笑:“阡寞?好名字。真不愧是灵狼王呢。”阡寞神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浅澈没有回答,再次吹起了手中的玉笛,这一次,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阡寞看着面前淡定的少年,心中着实惊异。 第一次见面,就轻易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这是一个普通的客栈主人能做到的吗? 一曲平常的《白雪》,却让空气中的魔法元素规律的向他涌去,这是普通人吗? 一座木构的客栈,却暗含五行八卦,这正常吗? 阡寞此时愈加觉得,这翊阳客栈和这浅澈,都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浅澈心中暗想,阡寞的实力之强,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珏儿……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如此仙乐,人间能得几回闻?”只见客栈门口,站着一名银须老人,一声紫袍透着贵气。看到紫袍老人,浅澈站了起来:“龙伯,你怎么有空来翊阳?”“呵呵,”龙伯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只是恰巧路过,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这儿竟来了贵客。“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阡寞。“五爪金龙?”阡寞开口。“极月灵狼?”龙伯同时开口。二人皆是一愣。“你是阡梓的小子?”龙伯问,阡寞默不作声,眼睛看向别处。龙伯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连脾气都那么像!真羡慕阡梓啊,有这么优秀的孩子,我那九子,没一个成器的。。。。。。”龙伯唏嘘不已,“对了,浅澈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的笛声,下次再听。”龙伯转身告辞。浅澈静立在那里,某送龙伯离去。 阡寞也看着龙伯的背影,慢慢消失于天际。 “感觉到威胁了?”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正是浅澈。 阡寞抿紧了唇,不语。 浅澈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吹口气,又道:“阡寞兄,你灵狼一族行踪向来飘忽不定,你此次京都,为的是什么?” 阡寞回过身,看着他:“你认为呢?” 浅澈瞥了阡寞一眼,他不紧不慢道:“我猜,是为了王符。”阡寞微微动容,“传说中,王符出,天下非乱即兴。此次阡寞兄现身于东亚,想必王符也在四周。虽然现在这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可是京都鱼龙混杂,谁知何处就有一个探子?王符已出世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几时,便会传遍四方。” 浅澈喝了口茶,道:“只是不知,东亚究竟是气数将尽,还是会圣主兴隆?” 一阵风吹来,阡寞的头发飞扬起,遮住他半边冷峻的面颊:“你究竟是谁?” 他的左脸上,银光一闪而逝。 第四章 祸起萧墙 “我?”浅澈笑着起身,“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浅澈,是这座客栈的主人。” “仅此而已?”阡寞神色不善。 “不然呢?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阡陌声音低沉,“但是你绝对不简单。” 浅澈一怔。 “你在担心什么?”他回眸,“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将这件事情乱说的。”言罢,他缓步走上楼梯。 阡寞看着浅澈小时在转角处,眼中一片幽黑。手掌不自觉的握紧,指骨微微发白。 自己果然,很没用呢…… 那种被别人掌控一切的感觉,好难受…… ************************************ 太子殿。 齐峰批阅着厚厚的奏章。 他眉头紧皱。 圣震轩昏庸无能,终日寻欢作乐,荒废国事。东亚贪官当道,佞臣专权,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中。齐峰十六岁起就以太子的身份接任国事。名义上虽然还是圣震轩为帝,可军政大权已落入齐峰手中。不少贪官污吏担心地位受到威胁,千方百计想要暗害齐峰。谁曾想,这十六岁少年精明强干,比圣震轩强一百倍。所有的人诡计都落空了。东亚在齐峰的治理下很快便井井有条。 但好景不长,今年东亚频遭各种天灾,原本支持齐峰登上帝位的呼声又小了,人们纷纷说他越俎代庖的行为引来了天谴。 方才接连有几个州县的奏章都上书说,北方黄河决堤,洪灾迅速漫延开。两岸百姓死伤无数,损失十分巨大。幸存的人民也流离失所,北方陷入一片混乱。 手中的笔迟迟没有落下。 他心中思忖着治理黄河的人选,重建家园的钱款等等问题。 齐峰清楚,其实不少人想要自己死,比如说六皇叔、齐珉以及宣妃。如果不是自己勤于修炼,斗气已到了大战师的水准,现在,他只是一坯黄土。 目光闪烁。 妙珏盘膝坐在床上,静静的修炼。她面前是一柄精美的魔法杖,法杖杖柄上盘绕着一条金龙,杖顶是一块巨大的菱形红色宝石,宝石上有金线刻画的复杂魔法阵,散发着璀璨的神光。这柄法杖名为龙之守护。 暗处,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齐峰揉了揉额角,站起身。 他抓起一旁的奏章,匆匆离开太子殿,去找圣震轩。 雍华宫。 齐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秽声浪语,脸色不禁阴沉下来。父皇总是这样沉溺于女色,用不了多久,东亚就会不攻自破。自己根本,撑不了多久。 齐珉齐云对于皇位虎视眈眈,他掌权,让他们十分不悦,妙璟安居深宫,可妙雨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是野心勃勃想要做女皇。至于齐麟虽说他没什么野心,但齐峰总觉的他也并不简单。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小妹妙珏以及母后了吧! 轻轻摇摇头,齐峰大踏步向前走去。 “站住!”侍卫猛抽出刀来,拦住了齐峰,“太子殿下,请回吧!”为首的侍卫出声道。“让开!”齐峰冷声道,声音中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色厉内荏。 “呵……”齐峰轻笑,根本懒得和他们废话,“你们认为,你们能拦得住我?” 侍卫心中一惊。 齐峰是全帝国公认的武学天才,剑术高超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近他的身。 齐峰做一侧身,闪过刀光剑影,夺下一把长剑。 寒光闪烁。 齐峰简单地出剑,带出赤红色的剑气,将侍卫迅速清理到一旁,抬脚踢开门。 门内,胸膛微敞的圣震轩,诧异地看着他。 第五章 杀手黑闪 妙珏跟在宫女身后,穿过一道道走廊,赶往雍华宫。 刚踏进雍华宫,妙珏便看到齐峰被五花大绑,丢在椅子上,圣震轩老神在在地喝茶。 妙珏顿时呆住。 “父皇,这,这是怎么回事?”妙珏问。 圣震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妙珏,脸上绽开温和的笑:“珏儿啊,圣齐峰大逆不道,妄图弑君篡位。”妙珏愣住,半晌,猜到:“这,这不可能的!大哥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圣震轩冷哼一声,没有做声。妙珏走到齐峰身边,注意到一旁掉落的长剑,不可置信地看向齐峰。“珏儿,相信我,我没有想杀父皇。”妙珏脑海中想起齐峰的声音。“哥,我相信你。”妙珏看着齐峰,目光坚定。 “珏儿,圣齐峰的行为,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圣震轩忽然发问。妙珏道:“按律……按律当斩!”“好,”圣震轩微眯起双眸,“那么……”“父皇!”妙珏“扑通”跪倒在地,“父皇,不要!珏儿愿替他一死!”圣震轩脸色难看起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珏儿朕不愿杀你,是因为你是金旗旗主选中的关门弟子,也是我最喜爱的小女儿。在朕眼中,你一直乖巧听话,不让朕为难。”妙珏脸色煞白,但她仍道:“父皇,大哥虽有罪,可他亦有功。不如功过相抵,饶他一命。况且,赤旗旗主也有意收大哥为徒……”圣震轩半晌没有说话,叹口气,他道:“罢了。如此,便贬圣齐峰为庶民,即刻执行。”妙珏大喜:“谢父皇!” ************************************************************* 京都,一座普通的民宅。 宅中正堂,坐着一名黑衣青年。他披散着黑发,下场的眼晴里一片幽黑。手中握着一柄短剑,细细的端详。他就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只是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却似融进天地。他眸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圣齐峰……”黑色的短剑仿佛在嘲弄地笑,剑柄上小小的“闪”字,闪闪发光。 ************************************************************* 妙珏解开齐峰,齐峰一个箭步冲到圣震轩面前,跪倒在地。“父皇!”齐峰叫道。圣震轩转过身,朝雍华宫外走去。“父皇,北方多日来受灾……”齐峰在圣震轩身后道。圣震轩脚步不停,渐渐走远。 “哥。”妙珏上前扶起齐峰,却看到齐峰脸上布满了泪痕。那个玉树临风,不可一世的大哥,竟也会流泪?齐峰握紧妙珏的手:“珏儿,我心已冷。父皇如此碌碌无为,东亚终有一天要断送啊!我闯进雍华宫中汇报朝事,却被父皇以谋逆的罪名拿下。呵,如此江山……”妙珏同齐峰出了雍华宫,朝太子殿走去。 “大哥,我觉得,这事情不对。”妙珏眉头皱起,“父皇今日的行为太诡异了,那根本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就像被人操控。”齐峰神色黯然,漫不经心的接口:“是啊。东亚早就是内忧外患。呵,呵呵呵……今日,我终于能脱离这些纷争,找一处小桥流水的幽园,隐居起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妙珏不知说什么好。 “珏儿,你要小心,别看这深宫大院中戒备森严,其实还不如外面的市井小侩。人心险恶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现,那些华丽的皮囊下,是什么样的心肝谁知到!我现在不就栽了么?你要小心啊。现在,祸起萧墙内啊。”齐峰端详着妹妹,劝告道。“嗯,好。”妙珏连连顿首,“我知道,哥,你也要小心。谁知到今日的幕后黑手,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齐峰温柔道:“我会的。珏儿,和齐麟多接触,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疼你。往后哥不在了,凡事多思忖。还有,要小心宣妃母子。” 妙珏答应,看着齐峰翻身上马,道:“多保重。” *************************************************************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皇城外的街道上,一闪身便失去了踪影。他再次出现时,已换上了御林军的服饰,腰间悬挂一枚出入皇宫的金牌。正是黑闪。 黑闪混进御林军队,顺利的进入宫城。 他手握腰刀,仔细观察着皇宫内的路径,一副认真巡查的摸样。他慢慢落到队伍后面,悄悄打晕了一个小太监,换上了衣服,穿梭于游廊间。没过多久,便碰到了一名落单的宫女。黑闪飞步上前,施展开迷魂之术,像宫女询问。 黑山问道:“你是谁?在谁手下?” 宫女道:“我是曙悦,是妙珏公主的贴身侍女。” 黑闪略微吃惊,心中计较一番,他又问:“前几日宫中可出过什么大事?” 曙悦眨了眨无神的双眼,道:“前几日在宫宴上死过一名舞姬,方才,太子殿下刚被贬为庶民。” “什么?”黑闪又吃了一惊,“太子被贬?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曙悦得意起来:“因为我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我才知道。别人尚不知晓这件事呢。” 黑闪问:“那么,太子可有离开宫中?” “已经走了,这会儿,估计都出了崇阳门了。” 黑山伸手,刚要点昏宫女,忽然又停下,问:“那名舞姬,是如何死的?” “公主杀的。她想行刺太子殿下,妙珏公主就杀了她。” “竟然是妙珏杀的?那齐峰……”黑闪想了想,打定主意,一掌拍晕曙悦,身形一闪,瞬移去了仪凤宫。他一消失,曙悦便站了起来,冷哼一声:“笨蛋。” ********************************************************** 妙珏缓步朝仪凤宫走去,神情低落。 还未到仪凤宫前,曙悦便朝她跑来:“公主,皇上已在仪凤宫中等候多时了。”“什么?” 刚才,父皇不是还在雍华宫吗? 脑中想着,妙珏大步走进仪凤宫。 仪凤宫中,圣震轩正襟危坐,旁边是风情万种的宣妃! 妙珏不由得定下脚步。宣妃不受宠许久了,原本她的地位就十分底下,若不是靠着手段和计谋,她无论如何也爬不到今天。踩在她脚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齐珉,则继承了宣妃狠戾的性格,今天,恐是来者不善。 妙珏不寒而栗。 她强装欢颜,朝圣震轩行礼:“父皇。”圣震轩点头,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焦愁。他端起一旁的茶杯,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已没有了水。 妙珏见状,上前为圣震轩倒满了水。 圣震轩看着妙珏,神色复杂。刚抿了一口茶水,他却猝然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妙珏呆住,手足无措。宣妃慌忙扶起圣震轩,对着呆滞的宫女们吼:“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御医!”宫女慌慌张张的奔走,宣妃将圣震轩馋至床榻上。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圣震轩刚被安顿好,一名御医拎着药箱闯进来。看到圣震轩的摸样,倒吸一口冷气,熟练地搭脉配药,忙得不可开交。 宣妃走到妙珏身前,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啪” 她扬手扇了妙珏一巴掌,妙珏白皙的脸上慢慢浮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妙珏平静地看着宣妃,嘴唇微动,殿中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夹杂着水流,击在宣妃身上。 她头发散乱,浑身湿透,坐在地上,瞪着妙珏。 “你,你居然敢还手?你和你的混帐哥哥一样没安好心,倒毒茶想要害死皇上,他尚昏迷不醒,你却又出手打我?反了天了1”宣妃尖声大叫,神情狰狞。 妙珏冷笑:“我要毒害父皇?事实是什么,你心里 最清楚!我今天打的就是你!” 宣妃大叫:“来人呐!快来人!唔……” 她还未说完,又是一道水流将她淋湿,封住了她的嘴。 然而,还是有侍卫听到赶来,将仪凤宫团团围住,面面相觑。 一名魔法师念动咒语,化解了妙珏的魔法。宣妃浑身颤抖,指着妙珏厉声道:“她妄图毒死皇上,还出手伤我,你们还不快将这个目无尊长的小东西拿下?”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披头散发,活脱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女鬼。 妙珏并不解释,脚步微错,召唤出龙之守护,横在身前。 第六章 夜探客栈 一时间,大殿里气氛剑拔弩张。宣妃凶神恶煞地盯着妙珏,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此时,一名穿着华贵,却老态龙钟的婆婆来到仪凤宫。正是太后,长孙容。 妙珏、宣妃与一干侍卫恭敬的跪下:“叩见太后。” 她看着仪凤宫中侍卫包围着公主的诡异场面,问:“这是怎么回事?” 宣妃抢先说道:“太后,妙珏妄图毒害皇上,还打伤臣妾……”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再加之她一身狼狈,倒也使长孙容信了几分。“真的吗?”她问。“回太后,宣妃娘娘所说,句句属实。”一直伏在地上的侍卫队长,陈普忽然插话。 长孙容看向妙珏。 她跪在地上,眼帘低垂,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手中紧握的龙之守护为她添了不少英气。长孙容不禁在心中点头。 “珏儿,起身回话。” “是,奶奶。”她有意加重了“奶奶”二字的读音,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宣妃。宣妃心中一紧,妙珏,毕竟是长孙容的亲孙女。 “珏儿,”长孙容问,“怎么回事?” “奶奶。”妙珏毕恭毕敬,“今日,父皇突然摆驾仪凤宫,却在饮茶之后出现中毒的迹象。宣妃便认定是我下毒,要加害父皇。” “难道不是你吗?”宣妃小声道,“皇上是喝了你倒的茶后才中毒,况且这是在你自己的寝宫,你想做手脚简直是轻而易举。”她越说越激动,音调也不自觉的提高。妙珏反驳道:“就算是我下的毒,那么动机呢?我有什么理由去加害父皇?为了皇位么?我年龄最小,又是女儿身,皇位无论如何也转不到我这里,那么,我为什么要加害父皇?”宣妃很快便道:“是记恨。你一定是记恨皇上把齐峰贬出宫,才会下毒。”妙诀冷笑道:“说话不要那么肯定,你亲眼看见了吗?大哥被贬出宫这件事才发生,你怎么会知道?还是说,你就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宣妃脸色忽然变白:“怎么可能是我?你不要乱说!” “大哥被废,倘若现在父皇出事,继承皇位的应该是二哥,也就是你的儿子。如此来看,最有可能下毒的,反倒是你。”宣妃苦笑:“妙珏,你要知道,自从珉儿生下来,皇上就再也没有去过我那里,我哪有机会给皇上下毒?”妙珏反唇相讥:“那么,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父皇身旁?”“如你所说,现在太子被废,便需要另立储君。所以,皇上才……”长孙容忽然用拐杖轻击地面,打断宣妃的话。她面色不善:“峰儿被废了?还贬出宫去?”“是……”宣妃怯怯地应。 “哼,宣妃,莫不真是你干的吧?”她忽然道。 “啊?”宣妃错愕地抬头。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峰儿那么优秀,是我一手带大,怎么可能忽然被废?你想让珉儿做皇帝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以为我深居深宫,就什么也不知道!每天和你见面的都是些什么人?恩?”长孙容气势凌厉。 宣妃说不出话来。 “不说?那我替你说!是幻术师。恐怕你是学了那些妖术,控制了轩儿吧?”她眯起眼睛。 “不!我没有!”宣妃大声辩解。心中暗想,自己哪里出了漏洞,居然被太后知道。 长孙容转身:“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传旨,将宣妃贬入冷宫。”说完,她走了出去。 “妙珏,你等着,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临走时,宣妃恶狠狠的道。 妙珏冷冷地看着她走远。房梁上,黑闪伏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争斗。 **************** 阡寞默默地坐在床上。这几日,客栈中的魔法波动越来越强列,客栈中也住进了越来越多的魔法师与各种奇人异士。而这里的老板——浅澈却终日不知所踪。 客栈中的气氛愈发压抑。 阡寞心中也隐隐不安。 这座客栈,真的埋藏着什么秘密么?他暗想,决定今夜去一探究竟。 ***************** 妙珏遣走众人后,躺在床上,细细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宣妃绝不是这么轻易便可打败的对手,这,莫非也是她设的局?还有,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会难为大哥吗?一丝奇异的幽香传来,似乎是麝香,不过这里并没有这种东西,是什么……眼皮越来越重,她沉沉地睡过去。 疲惫的感觉融进她的四肢百骸,使她有了一种莫名的、虚无的感觉。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在深深的海底行走,忽然,一柄黑色的短剑破开水波,朝她壁纸的刺去。她甚至都感觉到了,凌厉的剑气割破了肌肤…… 不对! 妙珏惊起一身冷汗,朝一旁滚去。 “咔嚓。”床断为两截。 妙珏心中暗自庆幸,凝神看向眼前的黑衣青年。 冷漠。嗜血。 “你是谁?”妙珏喝问。 黑闪并不答话,只是挥动手中的短剑,像一缕飘絮般轻盈得朝妙珏刺去。方位诡异而刁钻。 妙珏狼狈的躲闪。刚才梦中的疲惫感依旧没有散去,使她行动迟缓。 “叮。”妙珏努力架住了黑色短剑,虎口却被震裂,流出血来。 黑闪皱眉,下场的黑眸深不可测。 他突然收起了短剑,退到一旁。 “你是第一个被我用了迷魂散却还能躲过我攻击的人,我敬重你。”黑闪开口。沉吟片刻,他道:“小心点,这次我放过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妙珏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闪。”他破窗而出,声音远远传来。 “公主!”曙悦走了进来,道:“公主想要查的,都已经查到了。几次暗杀皇室成员的刺客都是黑旗的人,雇佣他们的,是一个自称‘茗柳’的女人。据调查,应该是宣妃……” ******************* 阡寞站在客栈外,抬头望天。 风起云涌。 一切,都注定不再平静。 夜已深。 阡寞没有点烛,守着一室黑暗,静坐良久。 终于,他站起身,离开房间,小心翼翼地在客栈中探寻。客栈是纯木结构,每一块木头上都有细密的花纹,触感圆润柔和。 阡陌一路摸索,在大堂一处雕有四圣兽的木墙处,停了下来。木墙后,是空心的。阡寞仔细打量着木墙。忽然,木墙上开了一道小门,一个白色的人影走了出来。 “谁?” 第七章 翊阳之密 白色人影警惕的发问,令阡寞一惊。他定睛细视,白色的人影竟是浅澈。浅澈皱起眉来:“阡寞兄?这么晚了,你不在房中休息,来这里做什么?”阡寞眯起狭长的眼睛:“没什么,只是心中烦闷,出来随便走走。”浅澈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片刻,扬起笑容:“原来是这样。阡寞兄,那你少转转去休息吧。夜深风凉。” 阡寞扯出一缕淡笑:“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浅澈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而后摸黑离开。阡寞缓舒一口浊气,转身继续摸索,寻找刚才那扇小门。他此时愈发觉得,这翊阳客栈有问题。浅澈那句“夜深风凉”又是什么意思? 思索着,他的手触到了朱雀的眼瞳,小门悄无声息的开了,里面隐约透出绿色的灯光。阡寞注视半晌,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窄窄的通道,壁上相隔不远就有一盏油灯,跳动着诡异的绿色火焰。 阡寞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心的在通道里行走。不多时,面前就出现了岔道,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他停了下来。 两条岔道都黑漆漆的,灯光也照不了多远。他挥手向左岔道扔了一团火球,火球只照亮两米左右的距离,就熄灭了。阡寞盯着那条通道看了片刻,又将一团火球扔进右边的通道。这次,火球几乎是一进通道就灰飞烟灭了。 他略略思量,走进了右边的通道。 这里十分奇怪。阡寞是狼族,本就是暗夜生物,夜视能力极强,在这里,能见度还不足一米。且道路坎坷,只能摸索着前进。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墙上忽然亮起了灯光,依旧是诡异的绿色火焰。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竟成了一面墙壁,进来时的路全都不见了! 阡寞皱眉,咬咬牙继续前进。 又出现了一条向左开的岔道,而直行的通道尚不见尽头。 他稍一犹豫,拐了进去。 这条通道不长,没有油灯照明,尽头处却是一间石室,中间放着一张竹床,床上端正的摆着两个玉石枕头。床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这里,还被设下了结界。 他朝前走了几步。 幽黑的石室中突兀的亮起两团鬼火样的东西。阡寞顺势看去,两名手持战斧,身披铠甲的将军站在一旁。一人金甲,一人银甲。鬼火正是从他们的眼窝中亮起。鬼火冷冷的注视着阡寞,两名将军晃了晃头,传来清脆的“咔咔”声,似乎是站久了,骨头都有些锈了。 阡寞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身上没有妖气,没有鬼气,甚至连灵魂都没有。但他们却活动着,朝阡寞一步步逼近。 活死人。 他头脑中闪过这个词,不由得后退一步。 两名将军已经到了近前,抡起战斧朝他劈了下去,他灵敏的避开,顺势给了银甲将军一拳。 阡寞顿时感到自己的拳头击在了钢板上,真的整条手臂发麻,而他却只是晃了晃,便又和同伴一起冲向阡寞。 “起!”阡寞默念咒语,平地之上忽然腾起一堵火墙,拦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他们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穿墙而过。阡寞的惊讶的看到,狼王之焰居然没有伤害到他们,只是铠甲略有消融。 阡寞心里暗骂一句,又凝结出两条巨大的冰龙,向他们冲去。两人毫不犹豫的举起斧头,砍向冰龙。阡寞心中暗喜,这可是九幽冰龙,一定可以缠住他们。 很快,阡寞便发现自己高兴地太早了。两个活死人超乎寻常的强悍,两条冰龙被砍成了冰粉,漫天飞扬。 “操!”阡寞忍不住了,大爆粗口,“真tmd的是什么东西!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 阡寞化成半兽身的战斗形态,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他们不屈不挠的再次冲向阡寞,阡寞蓦地向上窜起,一脚蹬到一人头上。 由于重心过高,阡寞的力道又重,他终于站立不稳,向后倒去。眼看他便要砸中竹床,掉进大洞时,竹床上的玉石枕头散发出一层光晕,托住了他。同时,光晕快速的修复了他身上的伤痕,连铠甲都光亮如新。 “nnd!”阡寞终于爆发了。 这完全是在单方面受虐,他可没时间再这么耗下去。否则,不被打死,也要被累死。 他回复真身,长啸一声,念动咒语。“开!”一大片浓郁的银光从他身上澎湃而出,瞬间吞噬了整间石室的一切,而后冲天而起,照亮了黎明。 ********* 皇宫。 妙珏站在琉璃顶上,看着那银光冲天而起的地方。剧烈的魔法波动所形成的风,吹动着她的衣裙,猎猎作响。 ********* 翊阳客栈。 浅澈和其他客人都跑到院子里,看着那璀璨的银光。 “是狼王密咒·啸月!”一名老法师满脸激动的说。 浅澈心中一沉。 阡寞难道……若真是他,那…… 他转身回到客栈,进了密室。 ********* 街道上。 巨大的魔法波动让普通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们纷纷离开家,跪在街上冲着那里诚惶诚恐的磕头。 ********* 阡寞脸色苍白,他瞪着碎了一地的两名将军,啐了口唾沫:“本王还真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还不是死在本王手下!”地上的碎片里忽然跃出一团暗淡的鬼火,挑衅似的在他面前晃。阡寞挥手将它攥在手心,一把捏碎,纵身跃进了那个洞中。 失重的感觉骤然而来。 第八章 幽灵复苏(一) 失重的感觉骤然而来。 阡寞忽然发现洞壁上刻满了壁画与文字! 他用御风术止住下坠的身体,手中腾起火焰,仔细的看着。那些文字应该是数万年前的古文字,扭曲而诡异,像是细细的爬虫,密密麻麻的爬满洞壁,看得人头皮发麻。 壁画倒是容易理解。 大意是说,混沌初开,大地孕育出两名真神,他们各自护佑着一方人民。后来,不知为什么,原本要好的两神之间发生了争执,于是爆发了一场圣战。 一时间,风云变幻,日月无晖。 这场圣战持续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山崩地裂、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到处都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最终,他们拼到两败俱伤,无奈之下,各自鸣金收兵。 许多年后,残存的人类才渐渐从那场战争的阴影走了出来,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一晃已是千年过。 谁承想,百年前雨恨崖下,忽然孕育出一个幽灵,她无恶不作,嗜杀成性。偏偏还有连年不断地天灾,人们的生活可谓是苦不堪言。各族的大祭师每日都在祈求真神的护佑,却一直不见回应。人们不禁陷入恐慌,认为神抛弃了他们。 几年之后,消失许久的真神忽然显圣,将那幽灵封印于地下,并留下一件异宝镇住。 壁画到此为止。 阡寞不禁想起这几日客栈内频繁的魔法波动以及遍布客栈每一个角落的锁灵阵。 莫非,这翊阳客栈,便是幽灵的封印之所? 思索间,他坠到洞底。 阡寞看着周围。这里像一口井一般,四周的洞壁十分光滑。不过,在八个方位,分别有着八条通道。通道又矮又窄,估计趴下才能过去。 阡寞俯下身子,向里面看了看。 幽深的通道里没有光线,黑漆漆的,带着神秘,通向未知的地方。 他随便选了一条东北角的通道钻了进去,匍匐着前进。里面陆续还有一些岔口,不知通向何方。 他疑惑地想到:客栈地下有迷宫? 这时,他感到胸口发闷,越往前爬,这种感觉越强烈,魔法力也飞速的消耗着。可是,他也说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对。 忽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抬头看去,前面竟横陈着一具白骨!白骨的姿势怪异且扭曲,看不出生前是什么东西。 他的手指收了回来。白骨“呼啦”一下,变成了粉末。 阡寞立即警觉起来。这种地方出现死尸,定是有什么原因,说不定周围隐匿着什么怪物。 他敛息静伏,等了许久,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他便继续前进。忽然,他察觉出这里为什么不对了。 太干净了。 按理说,哪里也不会有纯粹的纯净,应该都有杂质,不管是妖气,瘴气,还是前人留下的气息。 可是这里,却干净的超乎想象。没有丝毫妖气、瘴气,甚至连魔法元素也没有。阡寞咬咬牙,继续往前爬。 前方隐约透出一丝亮光,似乎有一个洞口。 他愈加努力,可是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接近了洞口,一道强光却带着圣洁的气息从那里射来,阡寞随即晕了过去。 ! 第八章 幽灵复苏(二) 阡寞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恢复了本体。浅澈站在一边看着他。他爬起来,只觉头痛欲裂。 “阡寞兄,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里。”浅澈的口气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阡寞有些自嘲的笑笑:“想必是我运气好吧……”一边说着,他试着幻回人身,却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阻挡着他。 “运气?”浅澈皱眉,“不只这么简单吧?” “这是怎么回事?”阡寞无视掉浅澈的一声嘀咕,问,“为什么我无法化为人形?” 浅澈看着远处,眸光迷离:“这就是翊阳客栈的秘密。” 阡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们正处在一间偌大的石室之中,石室的中间,有一个封印古阵,古阵的上方,一件天地异宝缓缓地旋转着,散发出浓浓的乳白色光华,形成一个光罩,罩着古阵。他隐约看到,阵中有一个血色的身影,分外刺目。 “那件异宝,名曰:天相盘。据古籍记载,天相乃是应人吉凶,显人气数,变幻无穷。为真神‘伏羲’的代表,所以,这件天相盘,怕是他老人家留下的。”浅澈徐徐说,“而你无法变身,就是因为有天相盘压制的缘故。” “被封印于阵下的,是个幽灵,名叫洛落。是天地怨气的产物,生性凶残狠戾。百年前,封印于此。”顿了顿,浅澈又道。 “嗯……我知道。”阡寞打量着天相盘,漫不经心地接话。不过这句漫不经心地话,倒是让浅澈吃惊不少:“阡寞兄,你……是如何得知?” “嗯?”这次换阡寞不解,“我来时的地道里有一幅壁画,画上所表述的内容,正是这个。” “壁画?”浅澈愈发觉得迷惑。 “怎么?你不知道?”阡寞挑眉。 浅澈毕眸,回想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在我印象中,密室里,根本就没有壁画!” “怎么会……我明明是亲眼所见……” “这……”浅澈沉默半晌,心中却是想着,刚才,狼王密咒·啸月出现的地方,是城西郊区……他怎么会在那种地方释放那么大的魔法?客栈内的密室,应该不到郊区……莫非,是有人暗中影响、操纵?可是,那又会是谁呢?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浅澈?”阡寞见他许久不语,开口唤道。 “啊,阡寞兄,我看,我们不如先离开这里,再做商议?”浅澈微微一笑。阡寞撇了下唇角,道:“好。” ************ 天色有些暗了,浅澈独自坐在大堂,暗自思量。 还有不足一月就到冬祭了,这次召集来诸位法师,就是为了巩固封印,不能在冬祭大典上出了问题。可阡寞却发现了洛落,还到了西郊?到底是谁在操纵,洛落么?不,应该不会,可是……他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闭上眼睛。烛火微微颤抖着,映着他的脸阴晴不定。 夜空中,似乎泛着妖异的红光,月色,也有些冰冷…… ************* 又是子夜初,阡寞凝神谛听了片刻,确认客栈已经陷入沉睡,便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下了楼。 站在圣兽墙前,他踌躇片刻,还是鼓足勇气,打开暗门。跟浅澈出来的时候,他悄悄地记下了路径,此时正轻车熟路地走向密室深处。 而黑暗里,似乎有人哂笑不语。 刚刚靠近主室,他便被打会原形。摸索着开了门,天相盘的光亮就透了出来。 天相盘依旧旋转着,在天穹上投射出了漫天星斗,星斗都沿着他们各自的轨迹,缓缓转动……不过,天相盘的光芒,却是黯淡不少。阡寞大胆往光罩处靠了靠,他终于看清楚光罩里面那个血色的身影。 竟,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她跪在光阵之中,瑟瑟发抖,怀中还搂着一个有些残破的布偶。 阡寞瞪大眼睛,不晓得浅澈有没有见过她,这就是那幽灵么?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继续看着这个貌似纯良无害的女孩。像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一般,女孩忽然抬起头,看向阡寞…… > 第九章 寒城余韵(一) 阡寞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原来一切,只是梦…… 他重重躺倒,盖上棉被。那个女孩的脸,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算得上清秀的小脸煞白,五官有些变形,双目中不断地流出血来,眸里满是哀怨……他再也睡不下去,披衣而起,决定去看个究竟。 阡寞蹑手蹑脚地打开暗门,钻进密室。一切,都如梦中一样,他轻易地来到主室前。 刚靠近那扇石门,他便被打回原形。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阡寞走进去。光罩里,那个血色的身影如旧,蜷坐在那里。阡寞向她靠近了一点。真的,是个孱弱的小女孩。 女孩察觉到阡寞的到来,抬起头,向她绽开了一个模糊地笑容。她的眸中没有流血,可双目是一片氤氲的血色。她的脸上布满道道裂纹,脸皮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异常可怖。 她笑着向阡寞伸出手,宛如一个走散的孩子又找到亲人一样。那只手瘦瘦小小,几近透明,看着便让人心疼。她的手触到了“天相盘”发出的光罩,立刻被净化掉一大块。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消失的手,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看来这孩子果真是个邪物。阡寞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她。她又抬起头来,扁着嘴角,眸里似乎有淡淡的水汽。“不要走……我好寂寞……”稚嫩的童声直接从他的心底响起。 被她这么一叫,阡寞便有些迈不动步子。他与她四目相对。 忽然,她的眼中亮起了诡异的红光,红光透过阡寞的瞳孔,直射进他的心底。他顿时感到头脑一阵空白,不由得倒退几步,闭上双眼。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已变得通红。 她笑,笑得肆无忌惮:“去吧!救我出来!去……”她蛊惑着阡寞。 等等!不……你到底……做了些……什……么?阡寞死命地摇头,还是感觉头脑中昏昏沉沉,身躯已经不听使唤,钻出了密室,直冲进大堂里。月色下,他浑身都散发着妖异的血光,异常狰狞。 他冲上了二楼,闯进一间客房之中。 房中是名法师,睡的正香,阡寞毫不犹豫地挥出爪去,法师顿时身首异处。不要……他瞪大眼睛,在心里呐喊着。法师那温热的血溅在阡寞身上,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不见。 他直接穿墙而过,进入另一个房间。根本无需费力,那些瘦弱的法师便一个个死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此时的阡寞,完全是一台杀戮机器。 浅澈急急的从三楼奔下,恰巧目睹了一名武士与阡寞相争,却被他抓住,撕碎的场面。到处血肉横飞。 他心里一惊:这,这个场面,莫不是……洛落施的失心术?客栈中几乎全是法师,根本抵挡不住啊!他退后,一面画着魔法阵,一面看着阡寞完全凭借着强横的肉体横冲直撞。 “画炎·净化之光!”浅澈的法阵终于完成,一条色泽纯净的光龙从法阵中咆哮而出,直扑向阡寞。看着渐渐逼近的光龙,阡寞眸中红光大盛,长啸一声,他也飞身向前,迎向光龙。 “是龙魔法诶!”一个瑟瑟缩缩的小法师躲在一边,满眼都是赞叹。 浅澈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一龙一狼,他清楚,这条光龙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中了失心术的阡寞会力量暴涨,现在的局面,与他来说,相当不利。他摸出一块玉佩,注入法力,呼唤着:“珏儿,珏儿……” “什么事?”一个慵懒的女声传过来,不难听出,她方才正在熟睡。咽下几口唾沫,浅澈又往魔法阵中注了一些法力:“阡寞失控了,正在客栈里大开杀戒,你快来阻止他!” “什么?!”妙珏大惊,“大师兄,你撑着点,我马上就到!” 放下玉佩,浅澈又在地板上画起了魔法阵。那条光龙已是伤痕累累,看样子马上就要消散,必须加劲。他笔触行走如飞,魔法阵很快完成。狠了狠心,浅澈将玄寒玉笛放进阵中。法阵光芒大盛,透出丝丝寒气。“冷凝之光!”随着浅澈的话音,一条奇异的冰龙钻出法阵。它通体晶莹透明,泛着华丽的七彩光芒。 冰龙张口,吐出一个冰球,同时扫尾,狠狠打向阡寞的腰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妙珏手握龙之守护,急匆匆地赶来。不需浅澈解释,看着眼前残破的景象,妙珏就清楚了一切:“洛落的失心术?”“恐怕是这样。”浅澈说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同时操控两条魔法龙,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累的。“师兄,你看!”妙珏用手指着地面。地上一滩滩的血迹,正在慢慢地渗透下去! 第九章 寒城余韵(二) 妙珏瞳孔一缩:“大师兄,你想尽办法拖住阡寞,我去密室看看。”“好。”浅澈擦掉额上的冷汗,“珏儿,一定要快!”走了两步,妙珏又回过头来:“大师兄,实在不行,就用缚灵阵。”“嗯,你快去!”浅澈盘膝在魔法阵旁,身躯微微颤抖。 妙珏狂奔下楼,迅速打开密室的门。 门刚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从门内喷薄而出。妙珏暗道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密室内。 壁上的灯还是跳跃着诡异的绿色,绿色的中央,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 妙珏急匆匆的脚步蓦地停住。 眼前本应是岔道的地方,却变成了死路! 妙珏抿紧了唇,她知道,这定是洛落在搞鬼,岔道还是岔道,不会变的,可是……如果这么闯过去,很有可能进入异空间。她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她将龙之守护收于胸前,默念咒语:“开!” 她原本灰色的眼眸变成了纯净的白色。眼前的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来的岔道,她迅速的选择了一条路,向前跑去。 “嘿嘿嘿嘿嘿……”通道里没来由的起了一阵风,响起一阵阴测测的笑:“洛落,老伙计。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一条幽蓝的影子,慢慢隐没。 *** 浅澈的额上不断有大滴的汗滴落。 翊阳客栈已是面目全非了,阡寞依旧勇猛的同两条龙战斗。这边是洛落的失心术的厉害。中了失心术的人,会凭借本能,去完成施术者所下达的命令,至死方休。现在阡寞体内的能量应该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现在恐怕已经调动真元中的力量。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算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客栈之中仅剩的法师都坐在浅澈身后,源源不断地给法阵中注入法力。 “珏儿,你一定要快……”浅澈眼肌抽搐着,看着浑身冒血的浅澈。“真龙缚!”浅澈睁圆了眼睛,孤注一掷。 这是他最后的力量了,如果还不行,那也只能是帝都的悲哀了……他浅澈毕竟不是神,救不了一方百姓。缚灵阵,是万万不能动的…… 空中与阡寞缠斗的二龙忽然将躯体缠绕在一起,织成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大网,罩住了阡寞。 阡寞身形一滞,忽然仰头长啸:“嗷~~~~”原本有些委靡的气势又涨了上去,双目之中红光更甚。 浅澈知道,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真龙缚应声而破。 剧烈的魔法波动呼啸而过,几乎毁了翊阳。在场所有的法师,都喷出一大口鲜血。一些体质弱的,直接便进了黄泉路。阡寞身上缠绕着血银色的光,仿佛绝世魔狼,轻蔑的俯视着他们。 不行……决不能……得逞……浅澈艰难的动动手指。他动摇了,双眸闭住,他用最后的力量,启动了缚灵阵。 条条墨绿色的光线从客栈的四面八方射出来,把阡寞层层围住,翊阳客栈,轰然倒塌…… *** 妙珏几乎是撞开了主室的门。 整间石室里,都弥漫着淡红色的雾气。天相盘不再旋转,投影出的星象上满是裂痕。 洛落站在石室中央,沐浴着空气中的血雾。 “洛落!”妙珏警惕地握住法杖。 洛落慢慢的回过头来,眼中没有焦距:“哼,无知的人类,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洛落不屑的笑,“在这里,任何魔法都是禁用的,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妙珏的指骨泛着白色,她清楚,她是有一拼之力的,龙之守护,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极品法杖那么简单。何况,她还有一定的武士基础。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密室也抖了抖,掉下不少灰尘。 “哈哈哈哈……”洛落大笑起来,一脸高傲地看着妙珏,“看到了吧,这就是失心术的力量,你阻止不了的!哼,这么多年了,我早在这破地方呆够了!” 妙珏一声不响地冲进血雾中。 还好,只是最普通的雾气,并没有冤魂在里面。她又心安了不少。 “洁净的光之源,请听从我的召唤……”妙珏吟唱着咒语。洛落不屑的皱了皱鼻子:“原来是金旗的人,怪不得那么嚣张呢。不过不管是谁,都是不能……”她的瞳孔蓦地放大,她不可思议地看到,妙珏,竟然完成了魔法! “血魂,去!”她飞快地后退,指尖一指,一条模糊地血影狠狠扑向妙珏! 第九章 寒城余韵(三) “血魂,去!”她飞快地后退,指尖一指,一条模糊地血影狠狠扑向妙珏! 眼看着血影扑了上来,妙珏迅速闪避开,侧身挥动法杖,抖出一大片的光球,流星般砸向血影和洛落。洛落双手在胸前滑动,血雾波动起来,挡住了光球。妙珏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不断飘下来的血雾,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切断它们! 洛落忽然和方才的血影融合在了一起,直直的朝妙珏扑过去。妙珏眼明手快的抬腿,一脚命中了洛落的胸口。“嗞——”一阵难闻的气味从洛落身上散发出来,她有些吃惊的看着胸口无比清晰的伤口。 “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洛落伸手在胸口一抹,鲜活的血肉又重新长出来。也许她是真的怒了,全身都散发出无比暴虐的气势。 妙珏后退几步。 在这鬼地方,龙之守护的能量消耗的速度是平常的3倍!而洛落,即使她不使用幽冥魔法,以她作为幽灵本身所携带的属性,也足以将她击败,甚至……杀死。而且,在这种环境中,无形的削弱了她的实力,对她而言极为不利。 “嗷~~~~”从上方隐隐传来一声长啸,妙珏一惊,是阡寞! 洛落再次狞笑着扑过来。 顾不得多想,妙珏收敛心神,将全部的意念力集中在洛落身上。“小丫头,束手就擒吧!”洛落的脸忽的裂开,使她更为狰狞。而四下里许多暗红色的蛇状长丝游过来,纠缠着便向妙珏缠去。 妙珏大惊失色。 这是……鬼丝?光系法师的克星之一?妙珏有些惊恐地奋力向上跃起,她拼命地想逃离这些鬼丝覆盖的区域。可是空中不知为何有了巨大的阻力,她根本躲不过去!鬼丝蜿蜒着靠近妙珏,已经有几缕勾住了妙珏的脚。 “嘶……”鬼丝发出一声呜咽,向后退了退,然后又开始寻找其他的突破口。洛落一边快速的吸收着血雾,一边看向妙珏的脚。她穿着一双纯白色镶金的长靴。靴子上有着异常纯净的光元素波动。 “哼……”洛落冷笑,瞳孔深处有暗红的光芒流过,“原来是矮人族的作品……” 妙珏看到鬼丝暂时还无法接近她的身,紧绷的心弦有些放松。可是她看到洛落的身体也越来越有真实的感觉,轻咬贝齿,她决定发动最后一击! 没有丝毫犹豫的,妙珏将仅有的法力都注入了龙之守护。似乎有龙啸从法杖之中传出来。龙之守护颤抖着脱离了妙珏的掌控,悬浮于半空之中,镶于法杖上的魔法石光芒大盛。 就是——现在!洛落无视掉龙之守护,双眼一眯。鬼丝绕到了无比虚弱的妙珏身后,蠕动着升起来,狠狠向妙珏抽去!妙珏只觉得背后一道劲风袭来,想要躲开可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 眼前一黑。然后有冰凉的东西缠到身上。 外面,天已大亮。 ****** 清晨的阳光有几分疏离的感觉,城中暂时还没有人活动。街上铺满了厚重的露珠,踩上去湿答答的。街角转过一抹白色的影子,身形俊秀、飘逸,慢慢走了过来。 是——齐峰。 他的头发随意的扎着,脚步有些虚浮。他走到城中的一个城中池旁,凑过去扶住汉白玉的栏杆,一脸茫然的看向池中。 池水碧盈盈的,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温柔的波光。他看了池水半天,忽然手一松,身子向下俯去。看看便要坠入池中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 “噼啪!”一条长鞭甩过来,在齐峰身上缠了一圈,将他拽上来。“喂!”模糊中,似乎有人在唤自己。齐峰吃力地想着,那个声音,好清脆。 将齐峰就上来的少女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湿了半边的衣衫,不耐烦的叫着:“喂!醒醒!”叫了半天也无人答应。不会是死了吧?她有些疑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手倍一把抓住。 “霫玥?” 第十章 飘渺双星(一) “霫玥!”齐峰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不甚清晰的人影,轻声问。 “什么霫玥?”少女挣脱他的手,“你该不会是个疯子吧?”“唔……”感觉到面前的人挣脱了自己的手,齐峰有些慌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将少女拉进怀中,紧紧搂住:“霫玥!不要走!求求你……” 少女默默地握紧双拳,大喝一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齐峰摔在地上。 “呯!”惊天巨响激起尘土飞扬,尘埃落定之后,在街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坑,齐峰躺在里面,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她拍拍手心,对着齐峰说:“哼,敢占本小姐的便宜!还有,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因为情呀爱呀就要寻死的男人了!早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我才不救你呢。对了,告诉你,本小姐叫纪寒韵,不是霫玥,记住了!”说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齐峰渐渐清醒过来。 是啊,是自己妄想了。自己,不是已经亲眼看着霫玥死在怀里了么……方才那个女孩,不过是有着和她一样的面孔而已…… 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悲哀,默默地躺了片刻,齐峰从坑里爬出来,凝望着纪寒韵离开的地方,有些出神…… *** 好痛……妙珏呻吟一声,感觉全身都碎掉一般。除了麻麻的疼,再没有别的知觉。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定格在洛落被龙之守护困住,然后…… 头痛欲裂。 妙珏皱起眉头,五官也皱成一团。 “珏儿,你还好吧?”齐麟守在妙珏身边,轻轻地问。妙珏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怎么样?”齐麟问正把着脉的太医,声线低沉。太医挥袖擦掉冷汗,小心翼翼地说:“微臣的意见和其他几位大人一样,小公主,恐怕是很难……”“一群废物!”齐麟暴怒的大喝一声,吓得屋内所有的太医都跪倒在地。妙璟递给齐峰一块毛巾,说:“哥,不然把浅澈叫来看看?”“不用。”齐麟一面替妙珏擦汗,一面说:“浅澈的法力消耗殆尽,伤的也不轻,叫他来也只是徒增担忧而已。”想了想,他站起身吩咐外面的侍卫:“把君却法师叫来。” 齐麟叹一口气,放下帷幔,走到一边坐下,扶住额头,对着妙璟说:“璟儿,你说,现在的局面怎么变成这样?”妙璟摇头:“哥,你知道我一向深居简出,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珏儿……”妙璟忽然止住话头,看向门口。门外,一个欣长的身影逆光而立。 “君却,你来看看。”齐麟看到来人,站起身。君却一边走一边问:“小公主出什么事了吗?”妙璟接话:“珏儿她从翊阳客栈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她的外伤和内伤都很严重。太医说。恐怕没治了……”君却扫了一眼畏畏缩缩跪了一地的太医,掀开帷幔。 入眼看去,妙珏浑身都被包扎起来,宛如一个木乃伊。饶是如此,还是有红色不断的渗透到纱布的表面。君却皱起眉,旋即闭上眸子,用意念力去感知妙珏的身体状况。 皮肤,破损、经脉,断裂、法力,枯竭……她整个人都如同一个残破不堪的布娃娃,没有一处完好。 君却拿出法杖,平放在面前。柔柔的光从他身上亮起,慢慢将妙珏包裹住。光越来越浓,最后宛如一只巨大的茧,将二人都囊括进去。 第十章 飘渺双星(二) 一滴一滴的雨水掉下来,叮叮当当地敲击着五彩的琉璃瓦,煞是好听。 雨水带着刺骨的寒意,慢慢滚落进它的皮毛里,渐渐将他全身都打湿。雨水冰凉的刺激终于唤回他的一点神志,阡寞慢慢睁开眼睛。视野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石桌和一片幽深的草丛。 这是,什么地方? 他有些困惑,微微偏了偏偷,却感到颈上一阵撕裂般的痛。似乎正是夜里,皎月的清辉散下来,在阡寞的皮毛上旖旎地铺展开来。 月光?雨夜怎么会有月光?阡寞有几分疑惑。可是,月光对于极月灵狼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疗伤圣品,可是他并没有感到身上的痛楚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反倒是愈加炙热地焚烧着他的身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困倦地阖上眼皮,不再动弹。淅淅沥沥的雨声使他昏昏欲睡。 身上忽然被盖上了什么东西,把雨水阻隔在外。阡寞又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谁?” 来人似乎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微停,很快便又继续开始铺手中的油布。“你到底是谁?”许久未见回答,阡寞又问了一句。 “……我是妙璟。”优雅的女声传进阡寞耳中。 妙……璟……?阡寞脑袋中昏昏沉沉地回想着这个名字。突然,他睁大眼睛,问:“妙珏呢?这是什么地方?”语气中透着一丝焦急。妙璟撑着伞看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隐约透着金光的大殿,说:“这是皇宫。珏儿……尚在昏迷。” 什么!阡寞着急起来:“她怎么会昏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雨落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别的。“妙璟!妙璟!”阡寞呼唤两声,却无人回应。妙璟已像她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阡寞懊恼地趴着,拼命从空白的脑海中搜寻有关的记忆。 他进入地道……之后接近了主室……看到幽灵的模样…… 记忆的最终定格,是那带着血色的眸子…… ************ “咣当!”又是一个花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瓷渣四处飞溅。 “带我去见齐麟!我要见齐麟!”浅澈面色苍白,声音却大的吓人。一挥手,桌上精致的冰瓷碗粉身碎骨。 “浅澈,虽然我们是许久未见,可你也不至于想我想成这样吧?”齐麟眼角带着狡黠的光芒,看着仪态尽失的他。 一看见齐麟进来,浅澈扑上去,一把扯住他:“珏儿呢?我要见她!她怎么样了?!”齐麟掰开他的手指:“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就你这样,怎么当金旗的未来旗主?” “那些事情以后再说!”浅澈完全没有听进去,依旧不要命地大吼,“现在,珏儿的身体,洛落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齐麟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莫非缚灵阵的反噬把你的脑子也吃掉了么!妙珏是我的亲妹妹,我会不急吗?!”浅澈愣住。齐麟语气稍稍缓和:“我带了医术高手给你看看,你这样子可不行。” 他扭头冲着外面说:“寒韵,进来吧。” 第十章 飘渺双星(三) 随着齐麟的话音进来的少女,依稀藏蓝色的医女袍,衬托出淡淡的典雅气质。浅澈依旧不依不饶的扯着齐麟,叫着:“我不要看病!我要见珏儿!” 齐麟被他拽的满头大汗,他对寒韵说:“快点儿让他安静下来!” “安静。”纪寒韵直视着浅澈的眼睛,音色柔和,带着些魅惑的力量。浅澈恍恍惚惚地松开手,表情已经平静下来。纪寒韵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将浅澈搀到床上,轻声说:“睡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过去……”浅澈双眼朦胧起来,他看了寒韵片刻,阖上双眼。 纪寒韵麻利的抓起他的手腕,凝神细诊。齐麟有些许紧张的注视着她。 终于,她站起身。“怎么样?”齐麟问道纪寒韵微微一笑:“比我预料中的要好得多,只是身子有些虚罢了。”“可是……”齐麟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的情绪怎么会那么激动?他以前可是温润如玉的一个人。” “哦?”寒韵也有小小的惊讶,她转过身去,重新搭住浅澈的手腕。 片刻之后,她坐到桌边,提起笔来开药方。 “怎样?”齐麟问。她边写边说:“三皇子应该知道我师从何处吧?……我们‘药王’一脉,有一种探查人的性格的小法术。方才见皇子如此形容他,我便用此术谈查了一下。”她拿起墨迹未干的药方轻轻一吹:“他其实是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嗯……怎么说了,他就好像是一座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火山?他?”齐麟险些把口中的茶喷出去。 “嗯,”寒韵把药方交给一边的小宫女,嘱咐她按方抓药,回过头来,她继续道,“如果他平时真是那么温和的话,只能说,他用某种物品压制了自己的性子,或者说,他为了什么目的而刻意压制。现在他身体极差,自然也就控制不住,才会展现这么一面。”齐麟释然一笑,又抬眸看向外面。 纪寒韵走到他身边,看着那金光四溢的大殿,说:“那边有人在疗伤吧?” “对。……是珏儿。”他神色微微暗淡,“若是早知道你会来,我便不用叫君却替妙珏医治了。” 虽然不知君却是何人,可她还是说:“别这么说。光系魔法本来就是很好的疗伤之法。即便是在我们这里,许多医师也是兼修光系魔法的。而且看样子,这个法师有着极强的控制力。我相信,珏儿会好起来。” 但愿。齐麟定定的看着远方,不再说话。 * * * 天色迟暮,寒鸦归巢。连空中纠缠着的几缕炊烟也带了些懒散的意味。守成的兵士依着手中的长枪打着哈欠。已是酉时过半了,等到戌时一到,城门就该关了。 远处的夕阳余晖中,两匹神骏非凡的骏马奔驰而来。 马上端坐着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两人的面容有着九分相似,披着浅蓝色的斗篷,斗篷上用细密的银线绣着诡异的纹章。 “站住!”两杆长枪斜搭在一起,拦住二人的去路。少年不着痕迹地皱下眉头。少女居高临下,有些不满:“干什么!京都似乎还没到闭城的时间吧!” “是。”为首的小头目有几分眼色,能够看出面前这两位气度不凡,“只是,京都不许在城中骑驾,二位……”“你……”少女瞪圆了眼睛,“你可知道我们……”“小歆,算了。”少年淡淡出声,阻止了她。 恰在此时,一人驾马从城内跑过,少女伸手指着:“凭什么他就可以骑?” 小头目回头一看,脸色白了三分:“姑娘,那是当朝二皇子……” “小歆!”少年面色不悦,“这里毕竟是京都,不同于他处,我们下马便是。” 少女不满的看了小头目一眼,翻身下马。二人牵着马进入城中,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第十一章 疏通心脉(一) 巨大的光茧匍匐着,溢出的光芒流遍整间大殿。 光茧内。 妙珏与君却对掌而坐,乳白色的光华在两人间不停的流转,最终,都融入妙珏体内。 在妙珏的面前,还站着一个迷你版的君却,正是他的元神。元神状态的君却绕着妙珏一圈又一圈地转悠, 现在妙珏全身的经脉基本都修复完毕,只剩下了最难的、却也是最关键的心脉。心脉的结构不仅复杂,而且圣冰镯还一直护着那里,他连靠近都无法做到。可若是放弃……那么,之前的努力便白费了。虽说她的外伤已经治愈,可血会淤积在心脉处,那时,她便和废人没了两样,再也不能使用魔法,甚至,连跑步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很难完成。 怎么办? 君却苦恼的揪着头发。 如果无法治好她的伤,那么,他不仅无法面对齐麟,也无法面对&君却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不如,唤醒她好了,这样两个人互相配合,兴许还有一丝希望。他决定试一试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收回元神,君却缓缓睁开双目。 原本流转于二人之间的光华停滞片刻,然后全部朝妙珏涌去,最后凝成一点光星,融进她的眉心间。君却撤掌,静静地坐着。接下来,不知要面对怎样的风暴呢。这么想着,君却唇角翻出一抹苦笑。 金光退去,妙珏睁开眼睛。 面前一身儒雅的男子让她怔住。良久,才皱着眉吐出一个名字:“川溆寻?” 君却,或者说川溆寻的苦笑更深:“小公主。” 妙珏没有回应,而是站起身环顾西周,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皇宫。”君却答。 “皇宫?”妙珏转过身瞪着川溆寻,“你怎么会在皇宫里?叛徒!” “叛徒”二字,让他的脸色白了白:“我没有……” “住嘴!”妙珏情绪有些不稳定,“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你将师傅出卖给青旗的混蛋,反出金旗去,难道不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没有’?” “妙珏!你听我解释!!”君却急了,蓦地站起身来。 **** “哥,咱们要去哪儿?”少女拽着兄长的衣角。 少年抬头看看天色,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少女撇撇嘴角:“不如早些进宫,找到圣师姐,不久没事了么。”说着,她眉头又皱了起来。拉了拉斗篷,道,“我实在不喜欢北方的天气。”而少女口中的“圣师姐”,就是此时正和君却对峙的妙珏。 少年已经将妹妹拉进一家客栈:“进宫的事还是明早再说。皇宫可不比咱们寒潭,规矩多得很。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住一晚吧。” “可……万一消息走漏……”她似乎还想坚持,少年却是冷笑:“若是消息漏出去,那也只能怪他圣家命数不好,与我何干?再者说,纸包不住火,迟早世人都会知道。” 第十二章 疏通心脉(二) 今天三更,从今儿起,rn和起点的更新就同步了,大家多多支持~~ “解释?你有什么好说的?”妙珏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与厌恶。看着妙珏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君却的态度又软下去:“小师妹,你别这样……” “哼,”妙珏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语,“川溆寻,你还好意思叫我师妹?从你叛出金旗的那天起,你就不再……不再是我的大师兄了!”妙珏的眼眶有些泛红。不管怎样,眼前的这个人,曾是自己待如亲兄的人,是自己原来的依赖……她只是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那令人不齿的事? 君却看着妙珏那要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慌了神,习惯性地伸手把人揽进怀中。妙珏身子僵住,却没有反抗。因为周围都是那怀恋而熟悉的温度。大师兄,还是她的大师兄。 君却兼妙珏不再那样不近人情,便小声道:“珏儿,曾经的错事,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可是现在,你能不能先配合我,治好自己?” “好……”妙珏哑声应道。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两人再次坐下。妙珏平复一下情绪,伸出手掌。两掌相触,让她心神一震。这是曾经那么那么依恋的哥哥的温度。她又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了齐峰,不知他怎么样了,等自己伤好,一定要去找他。 从掌心缓缓渡过来的魔法力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专心地配合君却的行动。 醇和的法力缓缓流过她的经络,向心脏探去。妙珏清晰地看到心脏处淤积的污血,还有血上缠绕着的血色光芒。很淡,几乎看不出来,那是洛落的力量。 妙珏一惊,洛落的力量竟是这么强了……那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下,还能侵入自己的身体……这一瞬间的精神波动,使她的法力乱了几丝,不过很快被另一股力量控制。“收敛心神。”川溆寻温润的声音传来,妙珏不敢再胡思乱想,将心神完全沉浸进法力中。 心脏周围绕着淡蓝色的圣冰镯的力量,这股力量阻止着洛落的力量进行更进一步的破坏,两股力量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川溆寻的手心渐渐渗出汗来。如果要疏通心脉,就一定要打破这个平衡。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只能成功,绝对不能失败!妙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他,撤去圣冰镯的守护力量。 洛落的力量就在那一刻突然强盛起来,向着心脉最深处冲去! * * * * 皇宫,浅澈的居所。 浅澈端着一杯凉透的茶,出神地想着近来的事情。 阡寞的伤势日趋严重。他现在无法见到任何的光线,只能在黑暗中独处。所有的疗伤药物都对他没有效果,反而会加重伤情。 第十二章 瑜瑾仙(一) 今日第二更…… “啊——”妙珏双眸赤红,她不断地挥舞着法杖,向着君却刺去。君却狼狈地躲闪着,身上、脸上都是擦伤。 “珏儿!”君却大喝一声,妙珏身形一滞,口中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师……兄,杀……了我……”她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表情可谓是狰狞之极。而这样的情况,君却都记不清是第几次发生了。 那日—— 圣冰镯的力量甫一消失,洛落的力量便迅速反扑,虽然他提前做了准备,但那力量的强大和决绝都是他没有料到的。所以还是有一丝进入妙珏的心脉,偶尔会控制住她。君却都不知该如何做。 妙珏被控制是不定期的,在她清醒时为她疗伤,很有可能会突发变故,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他也知道,若是任由妙珏这样闹下去,她迟早都会废掉!师父,徒儿该怎么办才好? 形势愈加紧迫,似乎一切不顺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 * * * * 齐麟开始慢慢地后退。 黑暗之中,阡寞的呼吸愈发粗重,有含混的啸声在殿里回荡。齐麟没有学过任何形势的能力,在这狼王面前,他根本不堪一击。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他也许得找浅澈来看看。就是纪寒韵都比他强不少。 他已经退到屏风口,再向外没多少,就是结界了,等过了结界,他就安全了。一步、两步、三步……齐麟能够感觉的到,野兽的动作越来越大,他似乎很痛苦。 很好,就差最后一步了。齐麟心中暗喜,脚慢慢地后撤。一只脚已经退到结界外,齐麟几乎可以笑出声来,就在这时—— 第十二章 瑜瑾仙(二) 三更………… 眼看阡寞就要咬断齐麟的脖子,一道冷冽的白光却不知从何处冒出,将阡寞狠狠地甩了初期,护住齐麟。 阡寞吃痛,呜咽一声,缩在角落盯着白光,一脸的不甘心。 白光越来越亮,宛如一颗没有温度的太阳照亮了漆黑的宫殿。阡寞低吼一声,浑身抽搐,银色的皮毛更是逐渐被鲜血染红。白光中则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一袭白衣胜雪,腰悬七尺长剑,剑眉星目出透出一股冰霜般的气质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阡寞,张口:“艾敛,还不现身?”声如其人,带着丝丝寒意。一阵低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重叠在一起,摄人心魄。随着这笑,一个蓝衣少年的身影浮现,肩上还蹲着一只黑猫。 少年的眉目间有着说不出大殿妖邪之感,他微微一笑:“瑜瑾,许久不见了。你怎有闲情下山入这万丈红尘?” 瑜瑾的声音中满是冰冷:“你要懂吾的人,吾岂能坐视不理?” “你的人?”少年眼波一转,道:“没看出来啊,大冰山原来喜欢这个口味。不过,这孩子的确有些姿色。”瑜瑾面色更寒,几乎要凝出霜来:“魔头休得胡言!” “嘁,”艾敛捡了把椅子坐下,抚着肩头的黑猫,道:“本王讲错了吗?可这齐麟……明明就不是你们蓝旗弟子么。若不是你对他有情,你又怎会……”“住口!”瑜瑾冷冷扫一眼艾敛,回身抱起齐麟,道,“此子乃吾师妹之子,也算半个蓝旗弟子……”“原来如此……”艾敛笑,“那么,你喜欢的就是你师妹喽。” 瑜瑾正要离去的身影顿住:“艾敛,你不带在魔塔修炼,来这皇宫中作甚?”艾敛低低一笑,声音中是说不出的魅惑:“你竟不知?蓝旗的消息如此闭塞么!那就让本王来告诉你,王符,出世了!” 什么?瑜瑾的冰山脸上有了裂痕。 王符,万世敬仰,万人景仰……而王符出,天下非乱即兴,风云变幻……这一切,莫不是天注定? 第十三章 转机 今日一更……咱以后会努力,各位看官大人多多支持,投投票 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妙珏,生怕她有个闪失。洛落这鬼尊,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不过是在赌。只要能让洛落有一丝惊怒,他就有机会了。 “无知小儿,便是你师父在本尊面前也不敢如此挑衅!你以为你这古怪物件能困住本尊?!”洛落一面集结力量去破君却的束缚,一面讲话拖延时间。 君却冷笑:“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我结合蓝旗的捆仙索与金旗的缚灵阵而炼出的法宝,别说是毁了真身的你,便是全盛也无法抗衡!” “你!”洛落被这不加掩饰的轻视激怒了,在她情绪波动的这一瞬间,君却忽然高举右掌,祭出一物。 那物体原本是冰蓝色的,形状如同一滴冰封的水滴,被君却的法力一激,便迅速地转为夺目的金色,稳稳地浮在半空。 洛落一见那“水滴”,脸色蓦地变了:“圣泪?!” 君却也不答话,只是双手捏诀,祭出法杖,不断地催动着“水滴”,“水滴”在空中飞速地旋转起来,散发出的金光愈加耀目,同时一股无比圣洁的光元素魔力在光茧内激荡。 洛落大惊失色。 世人皆知,七旗之一的金旗有三样镇旗之宝,其中之一便是“圣泪”。可以说,它是一切灵体的克星,同时也是光系魔法师的疗伤圣品。而她没有料到君却这样一个金旗弃徒会随身携带这等至宝,将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是逃,势必要大伤一次,没个百八十年无法恢复;可若是死守妙珏的肉身,她少不得要多费些力气,而且说不好会损坏这宝贵的肉身,未必就是好结果。怎么办? * * * * “瑜瑾,现在的这场游戏,可是好玩的紧。百年前的事,你不会不记得吧?”艾敛戏谑地看着瑜瑾,“现在王符出世,与那场浩劫有的一拼,你不打算掺一脚吗?” 说到掺一脚……瑜瑾想了想,道:“这极月灵狼是被你控制了吧?”艾敛摆摆手指:“错,我只是下了诅咒。用不了多久,这狼王便会……呃……”他忽然睁大眼睛,妖魅的脸上流露出心慌,而后抛下瑜瑾,消失在空气中。 瑜瑾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齐麟,又看了看角落中半死不活的阡寞,叹了口气。再怎么说,这等的灵物也算是正派,何况还是王符的守护者……若是自己不出手拉一把,只怕会让艾敛的什么奸计得逞。就算蓝旗无意取得王符,可艾敛不一定不要,其他的歪门邪道不一定不要。现在消息还没散出,但……若真有那么一天…… 他走到阡寞面前,伸出手。冷冽的白光再次绽放,将阡寞冰封起来,只留下狼头露在外面。然后他牵起齐麟的手,白光一闪,齐麟掌心便划开一个深深的伤口,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流入阡寞口中。 第十四章 破译王符(一) 说明一下,先是卡文,后是老妈征用电脑,导致本文二次断更……以后何时更新还是未知数……请各位看官大人多多包涵。 浅澈心焦气燥地望着那两处宫宇,嘴角都起了泡。先是冲天的银光,再是四处逸散的光元素,殿中的人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弄出来多大的动静?可不清楚状况,他也不敢贸然地闯进去。而他的身后,是纪寒韵、皇后、齐云、妙雨、妙璟等一干人等。 终于,一处门缓缓打开,脸色比衣衫还要白的君却出现在门后,见到门外的阵仗,他明显地一愣。浅澈也在看见门后的白衣男子后,出了神。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和川溆寻以这种方式相见。浅浅一笑——那笑中有太多的苦涩,他轻声唤道:“大师兄。”君却眼底有着细微的动荡,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公主……已经没事了,诸位可以去看看她。” 皇后第一个进去,后面呼啦啦跟了一片。浅浅澈没动,他还是那样笑着望向川溆寻,纪寒韵也没动,她静静地望着浅澈。气氛有些微妙。 浅澈打破了这份微妙:“大师兄,没想到你在这里。”“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川溆寻仰着头,“……现在,金旗之中,你才是大师兄吧。”“嗯。大师兄离开之后,我这个二师兄就升级了。刚开始还很不习惯,不过现在好很多了。”浅澈还是微微笑着,“那个……师兄,多谢你了。”川溆寻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低声道,“公主……我一直拿她当亲妹妹。” “浅公子。”正当两人的谈话要陷入僵局时,一个侍卫长打扮的男子进来,微微一拱手:“正午门外有个红色头发的男人求见小公主,你看……”浅澈表情微微一变,道:“白将军,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我并不能做主。”“可……他说他是银旗的人,而小公主又重伤……”白将军脸色很是为难。 “那烦劳将军将他带到我的住处。”浅澈说完,转过身再看时,川溆寻已经不见了。 * * * * 朝翎韶跟在白将军身后走着,心中已是乱作一团。鬼火离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的冷静。 此次离开寒潭,师父给他和妹妹的任务,便是协助金旗圣妙珏保护并破解王符的秘密。 他本是不愿接这差事。因着家中贫寒,他对妙珏这样出身的人多少有些抵触,若不是卜到鬼火离,他怕是要吊足了圣家的胃口,再狠敲一笔才会开工。 不过……现在他心中已经没了底。 小歆曾问过师父,既然这王符如此重要,他老人家怎不亲身前往?师父高深莫测地笑,说什么“如今的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正胡思乱想着,前方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朝翎韶险些一头撞上去。那将军拱手:“这位公子,这里便是浅公子的住处了。”说完便径自离去。 朝翎韶愣了半晌。浅公子?他要见得是圣妙珏,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浅公子。 等……等等,浅公子,浅公子,莫不是那金旗大弟子浅澈?摸了摸鼻子,朝翎韶想,呵,这还真是什么都撞上了。 定定心神,有整理一下衣袍,朝翎韶伸手敲门。 “……请进。” 第十四章 破译王符(二) 话分两头,再说妙珏与阡寞这处。 纪寒韵目送着浅澈与君却先后离去,坐在园中的石凳上思考。 嗯,现在浅澈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而小公主看上去也无大碍,而那处……她目光转向碧轩殿——也就是阡寞所在之处——据说是住了一位半死不活的狼王?照之前的异象来看,想必他也无事了吧?只是不知,这狼王是助力,还是阻力? “纪姑娘。”听闻有人唤她,寒韵抬首。面前这人脸庞生的精致,与齐麟有着五六分相像,笑容温柔,唔……是——“啊,德阳公主。”她赶忙起身行礼。“纪姑娘不必客气,唤我妙璟即可。”妙璟微笑着坐在她身边,道,“纪姑娘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吧?” 寒韵不语,看着她,半晌才道:“德阳公主是刚刚探视完小公主的吧?不知她怎么样了?”妙璟道:“珏儿看上去好了很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的伤倒是都不见了。这魔法还真是神奇。”寒韵暗暗松口气,以为转移话题成功。没想到还没接口,妙璟便又说:“纪姑娘,真的不必拘礼,唤我妙璟就可。什么德阳公主,听着怪生分。”她眉角微微一跳:“妙……妙璟。”“哎,这就对啦。我可是对姑娘一见如故,将姑娘做姐妹看待的。况且皇后娘娘平日里带我也不薄……”妙璟笑得眉眼弯弯,却是让纪寒韵心里一跳一跳。 受三皇子齐麟之约来京都前,父亲再三叮嘱不可漏了身份。她早年师承药王,一直学习医理,照理知道她的人应该不多。她也想过化个名,毕竟“纪”这姓氏太显眼,可父亲说,那样有欲盖弥彰之嫌,现在……她看看妙璟,这显然就是个麻烦。 “纪姑娘?”见她久不说话,妙璟唤了她一句。寒韵回过神来,看着她。妙璟又是一笑:“纪姑娘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啊,可不像大姊,对皇位有兴趣。我只是想生平能寻个带我好的夫君,度过余生便足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寒韵想着,继续打太极:“听闻公主还有位同胞的兄长?” “啊……”妙璟像是突然想起来,站起身四处打量,“三哥没来?他不是最疼珏儿了么?”说着,她唤来一名宫女询问齐麟的去向。 蓦地,她脸色一变,叫出声来:“糟了!” “怎么?”寒韵皱眉。 妙璟神色慌张起来:“三哥,三哥进了碧轩殿!” “什么?!” 碧轩殿的门被推开,妙璟急急地往里冲,却在转过一道屏风之后,顿住了脚步。她低下头去,入目的是一大滩新鲜的血迹,上面还有个依稀可辨的掌印。血迹还断断续续地向前延伸,顺着看过去,又有一滩。而那上面,躺了个银发男人。 齐麟呢?齐麟呢?齐麟哪去了? 妙璟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地看着那银发男人。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殿中本是一匹巨大的银色的狼,她曾给他盖过遮雨布,同他说过话。莫非这男人,便是那狼? 她又抬眼看向阡寞,齐麟的下落可就全落在他身上了。 那、那是……她的眼睛突然瞪大,直勾勾地盯着阡寞的唇角。苍白的肤色上面,一抹殷红的痕迹甚是明显…… “怎么了?”寒韵追进来,就看见妙璟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阡、阡寞……吃了三皇子?”寒韵不禁口吃起来。 “住嘴!不许胡言!”妙璟恍然回神,呵斥寒韵。 寒韵闭了嘴,上前去摸阡寞的脉,而妙璟则冲着殿外喊:“来人呐,给我把这男人扔出去!不,给我扔进天牢里!” * * * * “浅师兄。”朝翎韶乖巧地行礼,“我叫朝翎韶,是银旗旗主的弟子。” 浅澈微笑道:“原来师弟便是‘银衣红笺双星子’之一的‘银衣圣星师’,久仰。” “师兄客气。”朝翎韶微微皱眉,不想再这么虚伪地客套。他决定开门见山:“师兄,实不相瞒。我此次奉师命前来,乃是为了王符!” 浅澈惊,但他仍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朝翎韶,问:“不知朝师弟是何意啊?” 朝翎韶有些急了,事关重大他居然还有心情与我绕圈子!他眉头皱的更紧,单刀直入地挑明:“师兄不必掩饰什么。这天下之事,怕是还没有什么是我银旗不知道的吧?银旗并无意争夺王符。” 浅澈:“那师弟的意思是……” 朝翎韶道:“师父派我与愚妹前来协助金旗,破译王符。” 浅澈看着他:“师弟恐是弄错了,得了王符的不是金旗,金旗也无意号令四方。得王符者,乃东亚圣家。” 朝翎韶语气很不客气:“东亚圣家气数将尽!国主昏庸无能,灾祸连绵。北还有蛮夷的虎视眈眈。师兄认为,这样的家族能操控王符?能称霸四方?” 浅澈道:“师弟所说不无道理。但是,圣家毕竟是百年根基,枝大叶大,想要动摇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朝翎韶道:“师兄,史上哪家皇族不是家大业大?可最后还不是难逃没落!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当朝皇帝虽昏庸,可他膝下几子均非池中物。我想,这场无法避免的争斗,胜负如何还很难说。”浅澈淡淡的说。 朝翎韶沉默了。其他的人他不清楚,但小公主妙珏的事迹他倒是早有耳闻。说她是魔法天才也不为过,简直是创造了魔法师史上的传奇。单凭她能以一人之力从灵狼一族偷出王符便能看出。 浅澈看着他的脸色不停变换,笑了笑,又问:“朝师弟,不知那王符,何来破译之说?” 朝翎韶叹口气:“师兄想必是还未见过王符吧?据银旗中的典籍记载,王符……”还未说完,纪寒韵便一头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