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甜情涩爱》 引子 凌晨两点半,我坐在浴室里,静静地发呆。 已经没有力气控诉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力气嘲笑这份悲哀,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失去了。剩下的仅仅是一个空壳,一个苟且偷生的空壳。 墙上挂着我的结婚照。是啊,笑得甜甜的,满眼幸福的结婚照。哦,我忘了介绍,介绍照片上我身旁的那位男子。 当然,他是我的丈夫,现任丈夫。照片中的他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眸,深邃且狭长。我曾经爱极了这双眼眸,只是那时,沉溺在幻想世界的我,根本没有发觉,这双眼眸中,没有冷,也没有热。如果非要找一种情绪,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想,应该是蔑视。 是的,蔑视,就像是看到裤腿上的泥垢,衣袖上的油渍。他是个有洁癖的人,所以,这样或那样的污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但是,令我觉得荒谬的是,他竟然接受了我,接受了这场政治婚姻。现在想来,对他而言,他和我的结合,就像是他自己从烂泥塘里捡了块泥,然后抹到身上。 所以,现在,每当我审视这张结婚照时,总是下意识地想要拂去上面的灰尘。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在我的心中,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污点,爱情的污点,人生的烂泥。 为什么我要用如此的恶劣的词语来形容?因为…… 隔墙有耳啊! 有耳? 谁的耳? 苦笑,自然是我的。 毕竟,就算房间装修的再好,隔壁那毫不隐瞒地甚至是刻意地呻吟声,不停地在我耳边萦绕。有时,我甚至会恶意地想,万一我那位深受他人尊敬的丈夫死在**,哦,对了,是抱着他的情妇死在**,一定能使无数报刊杂志的销量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多好的花边新闻啊,偏偏就是不发生。 我曾经哭过,闹过,而他仍是用那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我,淡淡地陈述事实。比如,我仍旧是他的妻子;比如,他不会同意离婚;比如,他绝不可能为了我去做那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蠢事;比如,他会每周行使做丈夫的权力,雷打不动…… 林林种种,我再一次为他叹服了,原来,他的排比句用得如此之好。 其实,每个家庭都有不足以为外人道哉的不幸。比如…… 好吧,我也学会这个词了,那么,造句练习,开始。 比如,对于梦中偶尔会呼唤我表姐名字的丈夫,他的心,我又该如何挽回? 然后……该是排比句练习了。 我曾经在他行使完丈夫的权力睡在我身边时,推醒他,只为说一句,那个人死了。是的,我的表姐,死了!然后,心里流着血,欣赏着他的绝望、崩溃以及理智回来后的愤怒。其实,这只是我第一次恶作剧,失败的恶作剧。 曾经,夜半的时候,我无数次被噩梦惊醒。那辆失控的车,一次次的向我冲来,而我,就像是被按了单曲循环一般,一次次地飞扑到我的丈夫身上,只为替他挡住危险。然后…… 然后我醒来,躲在他的怀里。体温犹在,可对我而言,就像是冰窟一般,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他对我,根本就不是爱,甚至,连感激都不曾有。我们之间,除了彼此折磨,剩下的就只有谁都不想回忆的过去。 所以,我挣扎着站起来,一面听着隔壁仍在持续的呻吟,一面在浴室里焦躁的踱步。如果身体累了,也许就不会噩梦,也许就只是沉沉睡去。就像我的丈夫一般,躲在梦里,躲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梦里。 我知道自己绝不会是他梦中的女主角,我知道自己绝不会是他梦中的骄傲。 骄傲? 这个两个字距离我太遥远了,遥远的就像是前尘往事。 或许,我该是卑微,当然,我也承认自己是麻烦。一个认不清现实的麻烦,一个不肯撒手的麻烦。 所以,我开始厌烦。 打印了那些让我愤怒让我恐惧让我绝望的聊天记录,把它们一个一个叠成纸飞机。若扔了出去就不再存在,也许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我会站在楼顶像天女撒花一般将它们扔到夜风中。可惜,我忘了,就算纸飞机没了,就算记录被删除了,记忆还在。我不会催眠,我下不去手把我的丈夫打成脑震荡。既然我无法让他失忆,那么,我就只能选择让他难堪。而这,是我第二次的恶作剧。 这时,我才发觉,恶作剧真有趣。 虽然我的心一面悲哀的流血,一面疯狂的大笑。若这样惨烈的痛快能让我笑出来,那就笑吧,笑吧!否则,我都忘记了,唇角微微上扬的弧线,忘记了眼睛轻弯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世上的悲剧是不是都有其相似之处。 曾经,我敬爱的哥哥,我必须仰望的无比完美的哥哥,因为一次投资失败,不得不放弃了公司董事局主席的位子。而接替他的,正是我的丈夫。 紧接着,股价暴跌,公司濒临破产,家族几十年的经营,哥哥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那时,我哀求过我的丈夫,只要他肯注入一笔资金,公司的危机就可解开。 看,我的记性多不好。我怎么忘记了,我是卑微,我是个大麻烦啊!更重要的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的丈夫。 还有…… 看着手中那些物业所有权证明,我除了苦笑,就只有心痛了。因为,我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在哥哥心中的位置。我曾经以为,对他而言,我只是装点家族门面的工具,我只是换取利益的商品。可现在,哥哥宁愿接受失败,接受被人诬陷金融欺诈甚至因此要在监狱中度过今后十余年的命运,也要将这些他许久以前就为我购买的物业所有权证明书交给我,只是为了可以让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 余生…… 我的余生就是每天听着不同的女人从她们的喉咙中溢出的高低各异的呻吟,然后每周热烈欢迎我的丈夫行使法律赋予他的权力? 不,我不接受,为了我一直误会、漠视甚至是恶意伤害的哥哥也不能接受如此的安排!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走入绝境却什么都不做。 所以,我暗中将那些物业转到哥哥的名下,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 如果,解决了我这个大麻烦,会不会一切都回到正轨? 如果,解决了我这个大麻烦,会不会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然后,继续生活。而我,变成了照片,变成了坟冢,变成了唏嘘短叹的回忆? 而我,真想看看,还有谁会为我哭泣。 用毛巾包着玻璃杯将它悄悄砸碎,我不想打搅我的丈夫。既然他还能做梦,而且心甘情愿沉浸在梦的虚幻中,我又何必戳破他的肥皂泡?我的已经碎了,难道还要让这世上所有人的都碎了,才算是十全十美么? 可我又在想,这样的我,实在太狼狈了! “嘀嗒”,在静默的空气之中,我似乎听到了**滴落的声音,却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眼泪,洇洇。 “嘀嗒”,**般的温热的东西流过手腕,沿着诡异曲线滑过掌心,滑过手指,最后沿着指尖,凝聚,滴落。 怔愣地看着血在地砖上蜿蜒,我想我的脸上应该是极其温柔的笑容。长吁一口气,缓缓打开淋浴的喷头,这不是恶作剧,我不喜欢软弱,更不喜欢血腥的视觉盛宴。 最重要的是——事不过三。 热水打湿了我的长发,我的脸,我的眼,真好,这样就没有知道我哭过了,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血在水中稀释化为虚无,消失在下水道深处。 每个人都会化为虚空,只不过,或早或迟。我虽不知死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却也懂自己的选择将是多么的绝情,多么的伤人,但我无法克制。 心里只是想着——若能这样解脱,便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我不但是个大麻烦,还是个胆小鬼。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难以说出口。可现实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瘫坐在地板上,苦涩地笑着。我想,死亡真得很痛。是啊,两只手腕都划了偌大的口子,怎么可能不痛!只是血流得多得,感觉也开始麻痹。 “……像傻瓜一样……”叹息着,我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的血泊,恍惚地自语,“这么傻的事,再也不做了……”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要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恍惚间,似乎有人冲进浴室。失去了头顶洒落的热水,这个模糊的世界,冷得像是世界末日。茫然地被抱到担架上,茫然地看着所有人在我身旁忙忙碌碌,茫然地看着那些仪器那些连接在我身上的管子,忽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因为,我已经漂浮在半空中。 自由移动的感觉真好!真得,虽然我是新手上路,但,不妨碍我灵活的穿过手术室的大门,不妨碍我站在我的丈夫,我的表姐,还有我的哥哥面前。 果然,该沉默的依旧沉默,只是,他终于能正大光明的搂着他心爱的女人。而我,看着她脸上的凄容,还有眼中的歉意,不知是该嘲讽还是该宽容的给予祝福。 因为,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现在的我,只想伸出手,拭去哥哥脸上的泪痕。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会为我哭泣,而且是我心目中永远冷傲孤高的哥哥! 缓缓张开嘴,在我即将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前方,突然有人在对我招手。 白无常?天使?鸟人?反正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为什么要按回车键?为什么我要像做过山车一般从天堂跌回人间? 费力的睁开双眼,看着整面墙的落地镜中,趴在地板上直直凝视我的那个孩子。我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求求求求,各种求* 第一章 梦醒(上) “小璃,你昨天晚上的那声尖叫,好吓人!”楚怜幽坐在饭桌前,百无聊赖地撕着面包,一块一块塞入口中,时不时的喝口牛奶。“我一晚上都在做噩梦。” 顾幻璃歉意地笑笑,默默端起她面前的香蕉奶昔,浅啜间暗暗思忖,八岁的顾幻璃,真是最美好的年纪。只是,这样的完整和美好,上天到底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还是在惩罚她的自私任性。 就算受到的苦难再多,也不该选择自杀,这样的行为,从任何角度看,都实在是太傻了,太懦弱了。 “怜幽,别以为你拿幻璃的噩梦做借口,考试出了坏成绩我就不会说你!”楚家妈妈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将西柚芒果鲜虾沙拉放到幻璃面前,“你看看你表妹,虽然舅舅、舅妈还有表哥都在国外,每天还要练琴,可她的成绩却永远是年级第一!根本不用我替她担心!” 楚怜幽委屈地嘟着嘴,喃喃自语道,“我每天都在用功,您给我买的那些习题我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可我就是没有小璃聪慧,没有小璃能干……小璃是顾家的骄傲,而我只是楚家的耻辱。” ——可你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变成所有人的大麻烦,而你却成为拯救大家的唯一希望。 顾幻璃叹了口气,默默地吃着早餐。然后站起身,将自己用过的杯碟放到水槽。 “幻璃,这些事你不用做,家里的佣人会收拾的。”楚家妈妈心疼地说,“看看你的脸色,那么苍白,昨夜一定是没睡好。来,告诉姑妈晚上想吃什么,姑妈给你做。” 顾幻璃努力地在唇边绽出一抹微笑,她说,“姑妈,您一直教我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现在,我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这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何况,如果我一点家事也不会,将来怎么照顾自己?” “是哦。”楚怜幽趴着顾幻璃的肩上,嘟着嘴巴,娇憨地说道,“难道妈妈只愿意将我们培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么?” “幻璃的未来自然是成为举世瞩目的钢琴家,会不会家事,又有什么重要的!”楚家妈妈想起自家女儿那永远低空掠过的成绩就头疼,不由得教训道,“倒是你,学习那么差,成绩那么次,哼,依我看,大学毕业就赶紧嫁人吧。免得我和你爸为你操碎了心!” “文娟,不要一大早就教训孩子。”楚家爸爸走下楼梯,宠爱地揉了揉怜幽的短发,笑道,“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你就让她们安安静静地去考试吧。” “爸!”楚怜幽嗔怨道,“人家刚梳好头诶!” 顾文娟颇为不满地说道,“林涛,你啊,就是太护着这丫头!” “我是她爹,她是我闺女,我不护着她护着谁?”楚林涛大笑着,将一张纸递给顾幻璃,“至于幻璃呢,你是个有梦想有自律能力的孩子,所以这份家长同意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家长同意书? 顾幻璃微蹙着眉,接过一看,这才想起来,她八岁的那年暑假,和学校的艺术团飞去英国做交流。正因为这一次交流,最终让她确定了将钢琴视为终身的职业。 如果,想要不一样的人生;如果,作为重生一次的她,是不是应该做完全不同的选择,就可以避开那些灾难? “幻璃,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楚林涛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顾幻璃,然后对顾文娟说,“让阿玲煲些滋补的汤给幻璃吧,她身子自小就纤弱,别为了练琴累坏了。” 顾文娟笑道,“早就和阿玲说了,什么都等你,晚三秋喽。” 顾幻璃抬起头,凝视着姑父姑妈。姑父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姑妈雍容大方,端庄典雅。他们虽不是珠联璧合,倒也算是相敬如宾。童年的时光,她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因为父亲的生意,因为母亲的体弱多病,还有哥哥忙碌的学业,所以,家人们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她。所以,有家还似无家。 其实,就算是每年的寒暑假,也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他们。父亲仍然是坐着飞机世界各地满处跑,母亲仍然是呆在普罗旺斯的别墅静养,哥哥仍然是留在英国继续他的精英学习。他们从不飞过来看她,也从不允许她飞过去看他们。因为她还小,因为她没有理由让姑父姑妈抛下工作,只是为了陪她去探望家人。 不可以自私,不可以任性,不可以浪费他人的时间,不可以随意挥霍他人的好意……过去,这样的话听得实在太多了,烦了,腻了,所以,就是要自私,就是要任性,就是要欺负一切她讨厌的人,就是要折磨所有不如她高贵的人。 高贵? 顾幻璃想,谁又比谁高贵,有钱有势就是高贵么?过去的她还真是又高又贵,结果呢,不还是跌得又惨又痛,跌得连人生都输了进去。 现在,蒙上天恩赐,她重活了一回。此时此刻,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扑到父母的怀里,还有,对哥哥撒娇。 顾幻璃想着哥哥眼角的泪水,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和安慰,原来,这个世上,就算是她这样失败且自私的人,还是会有人为她哭泣。 哥哥…… 顾幻璃努力回忆着童年记忆里的哥哥,却又忍不住苦笑起来。其实,就算是她的生日,圣诞节,中秋节,春节,所有该与家人团圆的日子,她都是留在姑父姑妈家。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父母会寄来贺卡,还有大笔的零花钱。而哥哥…… 哥哥这会儿应该是很讨厌她吧!将她视为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童年时的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哥哥。虽然哥哥时常会扔一本书给她让她去角落,但是,这样的疏离并不妨碍她偷偷爬到哥哥脚边,把哥哥的小腿当做靠背,开心地倚着,直到她沉沉睡去。 想到这里,顾幻璃心中一恸,哥哥,对不起,这一次,她一定做个乖巧懂事的妹妹,一定事事听哥哥的安排,再也不让他为她担心,为她难过,为她牺牲…… “小璃?你在发什么呆?再不走就迟到了!”楚怜幽伸出手在顾幻璃的眼前乱晃着,“回魂啦,回魂啦!!” 顾幻璃回过神,淡淡一笑,转身拎起沙发上的书包,对楚林涛和顾文娟说道,“姑父姑妈,我和怜幽姐姐去学校了。” “老爸!妈!我们走啦!”楚怜幽将书包背在肩上,笑嘻嘻地跟在顾幻璃身后,临出门还回头冲楚林涛做了个鬼脸。 “这个鬼丫头!”楚林涛大笑着,对顾文娟说,“既然幻璃要出国做交流,你又肯定会想她,不若暑假的时候,咱们带着怜幽,给幻璃一个意外惊喜,如何?” “怜幽那个丫头,从没考过好成绩,你要是再带着她出国玩,心就更野了。”顾文娟颇为不赞同的摇摇头,“依我看,还是送她去补习班吧,免得将来连个好初中都考不上!” “那你不想幻璃么?如果你一个人去英国,我和怜幽可就没人管了。如果咱们把怜幽一个人扔在国内去看幻璃,你能放心怜幽这个笨丫头?”楚林涛知道妻子的软肋,所以,深知怎样说服她是最好的办法。 顾文娟犹豫道,“这……我想想吧。” 楚怜幽背着书包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在后面慢吞吞的顾幻璃,总觉得今天的表妹有些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那里不对。于是,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继续走在校园里。 对于这个寄居在她家的表妹,楚怜幽其实是讨厌的。首先,她长得很好看,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眼眸轻转间说不出的灵动逼人。连她老妈带她们出门逛街的时候,都喜欢抱着顾幻璃,因为邻居们都说她长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至于自己,得到的称赞永远是可爱、秀气,反正永远跟漂亮、美丽什么不沾边。 其实,顾幻璃很聪明。说是表妹,其实不过是比自己小了一个月零三天,所以,两个人念同一年级,同一班。只不过,顾幻璃的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而自己的成绩永远是低空飞行,勉勉强强才及格。所以,楚怜幽最讨厌的事情有两桩,一是考试一是开家长会。 想到马上就要进行的英语考试,楚怜幽放慢了脚步,“小璃,你还记得斑马和王子的英文单词怎么拼写么?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顾幻璃正在低头想着心事,听楚怜幽这么一问,轻声道,“zebr斑马,z-e-b-r-。rine王子,-r-i-n--e。” “zebr,zebr……rine,rine……”楚怜幽默念了好几遍,觉得自己记住了,这才扬起头轻轻一笑,“小璃,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嫁给rine,嗯,王子!” 骑着斑马的王子么? 顾幻璃突然想起她的丈夫(前夫?),然后想象着一身燕尾服的他骑在班马上对着楚怜幽微微一笑,而楚怜幽着双手**在胸前,一脸憧憬地喊着,“哦,王子啊王子,请你打败邪恶的巨龙拯救弱小的我吧!” 邪恶的巨龙? 好吧,也许,在他们眼中,前世的她的确是恶龙。所以,恶龙不需要王子,恶龙要得是勇士,跟她势均力敌的勇士。 但是,当邪恶的巨龙看到小学三年级的英语期末考试试卷时,彻底醒悟,重来的人生何止是喜怒哀乐,还有考试啊考试! 这可怎么办* 第二章 梦醒(下) 慈济小学,建校于一九三九年,校址的前身是一所明代的祠堂。这所小学不但历史悠久,而且不论是规模、教学设备、师资力量还是升学率在市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采用的教学方式融入了国际先进教学的理念,所以,成为家长们趋之若附的首选。 何况,慈济小学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色彩纷呈。除了升学所需要学习的科目外,学校还开设了诸如手工、美术、音乐、体育、钢琴、舞蹈、礼仪……等课程。平日里也会组织一些活动,譬如参观博物馆、动物园、野外郊游、植物园,夏令营,冬令营,还有姊妹校之间访问交流,目的就是为了从轻松的氛围中引起学生的兴趣与注意力,拓展眼界,让他们学会自主探究、独立思考、创新突破。 只是,想要进入慈济小学,要么是学生本身极为聪慧,要么就是学生有背景有地位。如果二者都没有,招生办公室的老师会笑眯眯地告诉家长,其实学区内还有几所声誉不错的小学,去试试或许还有机会。 而在慈济小学任职的教师,不但需要出色的教学水平,还要重视学生们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的变化。更重要的是,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不但是对学生一个学期学习成果的检验,还是对教师这一阶段工作的考察。 今天,正是慈济小学三年级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科目——英语。 这会儿,三年一班的班主任苏菱羽已经盯着窗边发呆的顾幻璃足足有二十分钟了,她暗自忖道:难道是这次考试的题目很难?或者是顾幻璃的身体不舒服?除了考试开始时,她动笔写了一会儿,剩下的时间,她一直都在发呆。 说实在的,顾幻璃是苏菱羽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见过的最乖巧的孩子。不光长得可爱,学习好,而且运动绝佳,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更让她心疼的是,顾幻璃的父母和哥哥都在国外,而她一直寄居在姑母家。虽然顾幻璃的生活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是苏菱羽发觉,顾幻璃比起同年龄的其他学生,多了一份静默和敏感。 所以,出于种种理由,苏菱羽对顾幻璃总是会格外的注意。 今天早上,苏菱羽抱着考卷一进教室,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就发觉坐在窗边的顾幻璃有些不对劲。墨汁般的眼睛像潭水般沉静无一丝波澜,默默地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开关铅笔盒检查铅笔和橡皮。 也许,这是小孩子紧张的另一种表现吧!苏菱羽这样想着,将考卷发下。可现在看来,她却有些不确定了。犹豫了一下,苏菱羽走到顾幻璃的身旁,轻轻敲了敲书桌,看到顾幻璃缓缓回过头,她才轻声道,“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去医务室让校医给你看看,千万不要强忍着。”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她那眉尖微蹙的模样又是让苏菱羽一阵心疼。苏菱羽知道自己还在监考,也不便多说什么,因而存了心,打算考试结束后带顾幻璃去校医那里看看。孩子对于生病这种事总是很迟钝的,再加上她又寄人篱下,还是自己多关注她一些吧,免得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顾幻璃见苏菱羽转身走开,这才将试卷翻过来,拿起铅笔接着答剩下的题目。她故意写得很慢,毕竟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半个小时,总不能现在就交卷吧。且不说会吓坏班主任,就是她自己也没胆量客串一把天才少女。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奇怪的。一方面,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与众不同,另一方面,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不要做出头鸟。既要保持个性,又要维护共性…… 顾幻璃慢慢悠悠地答着卷子,当真是做到一笔一划,就差把每一个字母写得跟印刷体一样了。可时间依旧一秒一秒的走着,不快不慢。顾幻璃抬头看了眼黑板旁边的钟表,暗暗地叹了口气。用手拨回它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一个回车键,怎么就把她的人生都拨回了? 虽然昨天晚上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破头,可是这种时间与空间交错的物理问题,根本不是她擅长的。直到天亮的时候,顾幻璃才放弃了思考,既然是不擅长,那就等什么时候找一个擅长的人给她解惑吧。 至于现在,先将这场难熬的考试混过去再说。 时钟滴答滴答,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内所有的人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只有沉默的顾幻璃慢慢地收拾着文具,然后拎起书包,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去。 “顾幻璃。”苏菱羽将试卷抱到办公室,又急匆匆地跑回教室,倒把准备回家的学生们吓了一跳。 顾幻璃抬起头,轻轻地喊了一声,“苏老师。” “身体觉得好些了么?”苏菱羽看着顾幻璃有些苍白的脸,心中更加确定她肯定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她突然想起隔壁班的一个学生竟然在上课时犯了盲肠炎,不由得更是紧张。 顾幻璃眼睛眨了眨,小声道,“苏老师,我昨晚梦到一只好大好大的大白狗,唔,就像是广告里的那只,一直在追我。好可怕哦!” 做梦?苏菱羽一愣,半天才想明白,原来顾幻璃是做噩梦了,一晚上没有睡好。她伸出手,怜爱地拂过顾幻璃的头顶,“不怕不怕,不怕不怕。” 好温暖的掌心…… 顾幻璃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小璃虽然现在有些怕怕,但是长大以后一定就不怕了。因为老师说过,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对,所以,我们要善待身边的小动物。”苏菱羽听着顾幻璃稚气的话语,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今天你就不要去钢琴社了,早点回家休息,好么?” “嗯!”顾幻璃点点头,转身跑开,跑了几步,又回头对苏菱羽挥了挥手,喊了声,“老师再见!” 直到跑出教学楼,顾幻璃才放慢脚步,顺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虽然说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但是,让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跟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撒娇,真得是很怪啊! “幻璃!”一个清亮的男声在她身后高喊着,“你今天不去练琴了么?” 顾幻璃止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对面那个眼眸闪闪发亮的少年,淡淡道,“天博,我今天想四处走走,你……帮我跟董老师请一下假。” 莫天博几步走上前,担忧地看着她,“幻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天一天都觉得你怪怪的。” “我很好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她只是不适应回到孩子的状态,不论是撒娇,还是考试,都让她觉得不适应。索性,她回到了小学三年级。这一次的考试,应该还能维持她的好名次! 莫天博困惑地挠了挠头,然后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替你请假。只是……这次的出国交流,楚叔叔同意了么?” “苏老师会帮我请假的,而且,在考试前我已经将家长同意书交给教导主任了。”顾幻璃拂了下被风吹得稍稍有些凌乱的发,轻声道,“姑母还在家里等表姐和我,如果回去晚了,姑母会着急的。所以,……再见啦。” “再……见……”莫天博看着顾幻璃纤细的背影,喃喃道。 校园的小径两旁种满了银杏树和梧桐树,从树下走过时,可以听到叶子沙沙作响。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散落在飞扬的裙摆上,斑斑驳驳,如水墨浸染般缓缓绽放。 顾幻璃默默地想,重活一次的她该做些什么? 恨?如果把人生全放在恨里,那还有乐趣可言么? 报复?如果凭着未卜先知报复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那么这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是不是白白浪费了? 她顾幻璃,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全家的愁云惨雾? 还是她天高任鸟飞? 对楚怜幽,她有困惑也有埋怨。如果,楚怜幽肯和她这个妹妹倾吐心事,也许,姐妹爱上同一人的悲剧就能避免。如果,楚怜幽肯和她坦白,那么,她这个妹妹不过是失恋,也不至于失去可以在键盘上灵动飞舞的手指,失去梦想,进而连人生都破碎了。 对那个人,她有忿恨有哀怨。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天长地久的确很美好,但如果做不到,为何要隐瞒?心都不在了,人绑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彼此折磨么? 只是,这么简单的将一切罪过推给别人就是正确的行为么?错误永远不是单方面的,她更应该思考的是,为何悲剧会降临到她的身上。难道她自己就没有一点错么? 她的错来源于太信任?又或是来源于极端的自以为是? 也许,她首先应该做的事情是反省。 对哥哥,她心中除了愧疚,还有心疼。她从不知道他是爱她的,她从不知道原来在哥哥心中她这个只会惹麻烦的妹妹竟然如此重要。她只知道……在过去那些岁月中,她有太多次,不经意、故意、甚至是恶意的伤害哥哥。 顾幻璃又在想,她最亲近的两个男人,她的丈夫,她的哥哥,一个深深地伤害她却什么都不说,一个悄悄地关心她却什么都不讲,然后,任由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最愚蠢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顾幻璃想着哥哥的眼泪,想着那触不到的距离,突然很想听听哥哥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喂”字。 怔怔地想着,水玥颜离开学校,恍惚地走到街上。人海车流从眼中一一掠过,都敌不过心头那份浓浓的思念。她看到街边的电话亭,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哥哥宿舍的电话是…… 此刻,顾幻璃已经顾不得什么时差,什么规矩,她沉顿了一下心绪将听筒拿起搁在耳边,手指轻移,缓缓摁下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我是顾天熙,请问你是哪位?” 青涩的嗓音,熟悉的话语,还有,与往日相似的疏离与遥远。 “哥。” 顾幻璃陡然间心里一阵难受,滴嗒一声,一滴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小璃?” “……对不起……”说完,顾幻璃才发觉她把萦绕在心头却不适合在此刻说出口的那三个字讲了出来。她揉了揉眼睛,想要解释,就在这时,有车子从身边疾驰而过,掀起阵阵冷风,卷落了眼角凝着的泪,如雨熙铃。 “小璃?小璃!你还在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璃?……” 话筒那边的声音渐渐变得焦急起来,然而,在电话线的这一端,听筒颓然地垂在半空中,随风摇曳,顾幻璃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 第三章 绑架(上) 语言是有言灵的,所以说谎之前一定要仔细考虑一番,他日会不会一语成谶。比如,顾幻璃,此刻的她就陷在灰色的噩梦中,难以自拔。 “骆奕臣,你有名望,有地位,有手腕,就算是养一打情妇也不吃力,为什么非要将我娶回来做一个摆设?”二十四岁的顾幻璃跌坐在地上,脚边是争执时被摔碎的花瓶,她扬着头哀伤地看着正拉开门的骆奕臣。 他听到声音,身子顿了顿,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终是没有回身。“顾家的女人可以镇宅,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娶你。”一语双关的话被他用冷冷的声音说完,随即打开门,疾步走了出去。 镇宅? 顾幻璃哑然失笑,连身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只是眼中蕴着泪,她从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奇异功能,镇宅?难道他只当她是门神?哦对了,也许还能视为巡海母夜叉。他的情人们背地里不都是这么叫她么!虚有其表的大小姐,不解风情的母夜叉。 她只是太寂寞了。所以,当骆奕臣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时,她就好像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他有求必应。 顾幻璃最喜欢的就是骆奕臣的笑容,虽然他很少笑,甚至仅有的几次笑中绝大部分也都是冷清的笑容。但是,顾幻璃一直记得,记得他们的相遇——在港式餐厅里,她不小心将手里的奶茶撒到他的西服上,而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将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她。那时,他的笑容满是温暖。在顾幻璃看来,简直天地间都因此失去了颜色。她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不论是“对不起”还是“谢谢”,她都彻底忘记。 就因为这一抹笑容,她想方设法接近他,甚至为了救他而伤了手指的神经,也无怨无悔。她只是想要一份温暖,她只是不想再做一个没人理睬的孩子,她希望有人可以陪着她,让她不再觉得是多余的。 可是后来呢…… 他们成为恋人,然后订婚,结婚。甜蜜的日子刚刚开始,便出现了瑕疵。 骆奕臣有情人,而且不止一个。顾幻璃和他争过吵过,可每一次争执之后都是她主动去找骆奕臣和好。因为,她不想一个人,永远也不想重复过去孤寂的日子。 “先爱者先输”,这句话顾幻璃后来才看到。只这五个字,让她唏嘘短叹了许久。在她和骆奕臣之间,她只能是个输家。相识整整七年,从女孩的顾幻璃到女人的过程,骆奕臣无疑是她身边唯一的男人。 然而,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被珍惜的,何况是被人硬塞到手里的! 结婚的头两年,骆奕臣虽然在外面豢养着情妇,至少不会让那些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疲惫的顾幻璃就像许多名门贵妇一般,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份沉默和隐忍换来的是骆奕臣的变本加厉。 她的家,她的床,她的婚姻,多得何止是第三者,第四者,第五者……顾幻璃都懒得掰手指头去数那些女人,反正每一个都停留不了多长时间,她若是一一跟她们置气,只怕早就怒火攻心而亡了。 天翻地覆的改变发生在楚怜幽归国之后。 顾幻璃发觉,骆奕臣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少了,而且将女人带回家的次数也少了许多。随之增加的是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还有不断何时何地都会响起的手机铃声,以及他会抛下一切去接电话去回短信的态度。 这样的小心,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呵护是顾幻璃从未见过的。当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来临时,她能做的,唯有顺从这份感觉,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而所谓的真相就是,她可爱的表姐爱上了她的妹夫,她依靠的丈夫爱上了他的妻姐。多有趣的混乱,多有趣的现实。 所以,骆奕臣选择让她自生自灭,他不会离婚,却也不会给予她任何关心甚至是关注。他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甚至,在他眼中,她的作用就是镇宅。原来,整整七年的相处在顾幻璃的努力维持中竟然是如此残破不堪的模样,甚至,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没有陪她去过公园,没有陪她看过电影,没有陪她听过音乐会。甚至她发高烧的时候,也只会让她自己开车去医院看医生。 她记得他的生日,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甚至连他们相遇的日子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她亲手织的紫色围巾。 维持爱情很难,何况是维持一场独角戏。顾幻璃在现实和自己臆想中的美丽世界苟且偷生,直到她亲眼看到骆奕臣在他们的家中拥吻着楚怜幽,手中掉落的,是她刚刚买回来的水晶摆件。那是他最喜欢的海豚,现在却碎成一片片,仿佛她的心。而她的耳边,传来的只有楚怜幽哀婉的哭声;她的眼前只有骆奕臣淡然的脸,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仿若什么都无所谓。 恶心,太恶心了!顾幻璃对于这两个算是与她最亲近的家人没有任何话想说,她只是打电话给清洁公司,要他们立即过来给她的家做一个全套的消毒。 其实,她真正想消毒的是她自己…… 窝在角落里的顾幻璃依旧双目紧闭,泪水沿着眼角无声地落了下来,一直流一直流,好像要将前世没有流尽的眼泪都倾泻而出,如断了线的珍珠。 而此刻的楚家,却是乱成一团。 “怜幽,考完试你为什么不让司机在门口多等幻璃一会儿?”顾文娟看着女儿,怒气冲冲地教训着。 楚怜幽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断断续续,“我怎么知道小璃没有去练琴,平时都是我先回家,然后司机再去学校接她。也许……她跑到什么地方玩了!” “幻璃和你不一样!”顾文娟焦急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一眼电话,“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那我一点都不着急。” 楚怜幽闻言不由得长大了眼睛,委屈地抱怨道,“妈!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啊!难道我不见了,你一点都不急!就算小璃再懂事,再听话,可我才是你的亲闺女!” 顾文娟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些重了,所以声音放缓了一些,“在妈妈眼中,她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女儿。而且,你舅舅舅妈都不在她身边,妈妈自然偏疼她一些。如果是你不见了,妈妈首先想得是,你这个疯丫头指不定又去哪儿野去了,打电话问问天博妈,十有八九能知道你的去处。可幻璃呢,平日里从不出去玩,在学校练完琴,回家不是写作业就是练琴。所以,她突然不见了,妈妈自然很着急。” “那你也不该说要是我丢了,你一点都不急!”楚怜幽听着顾文娟的解释,闷闷地说,“妈妈心里就只有小璃,从来就没有我。” “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顾文娟本来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今见女儿这副模样,实在是心烦的很,声音不由得又拔高了好几度,“虽然你比幻璃大不了几个月,可姐姐就是姐姐,你总该有个姐姐样。现在小璃不见了,大家都心急火燎的在四处找她。可你呢,除了撒娇,还会什么!” “那我该做什么!”楚怜幽愣在那儿,她从未想过母亲会和她说这样的话,不由得眼睛瞪得溜圆。过了许久,她才咬着牙说了句,“过去我以为只有小璃才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原来,真正没人要的孩子是我!” 顾文娟一滞,愕然地看着女儿,好像楚怜幽是个她从没有见过的怪物一般,“你说什么?小璃没人要?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舅舅工作忙,舅妈身体不好,所以小璃才留在咱们家。她怎么会是没人要的孩子!” 楚怜幽轻蔑地撇撇嘴,“舅舅舅妈有送过她圣诞礼物么?有陪她过过春节么!更不要提一起过生日了。每年,我都能收到亲戚们的压岁钱,还有芭比娃娃,毛绒玩具,她呢,除了咱们家人,谁理她啊!你们还要我多跟她学学,学什么,学做一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么!” 顾文娟心里一恸,忍不住扬起手,可她看着看着女儿稚气的脸,又舍不得一掌打下去,只得一字一顿道,“幻璃不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就算她的父母不在她身边,可你看看她,弹得一手好钢琴,学习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 “妈,这才小学三年级,年级第一算什么啊!”楚怜幽打断母亲的话,声音里多了一些挑衅的意味,“将来,将来我一定比她强,不管是考试成绩,还是其他,我绝不会永远都输给她。” 顾文娟放下手,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次期末考试每科都能及格我就阿弥陀佛了。还超过幻璃,这种志气倒是不错,但是,妈得等到何年何月呢?” “总有一天的!”楚怜幽伸出手挥了挥拳头,“总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楚怜幽比顾幻璃强一万倍!” 顾文娟摇了摇头,深思地注视着女儿,难道是她平日里太过疼爱幻璃而疏忽了怜幽么?否则,这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极端的想法。也许,真得是她做错了什么。等找回幻璃,她该和林涛好好谈一谈,谈一谈教育孩子的方法。否则,以怜幽现在的心态,将来未免伤人害己。 她正想着,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顾文娟眼睛一亮,连忙接起电话,“喂?是,还没有回来。什么?好,你先找着,我在家里等电话。是,我们都镇定一些……如果再找不到,我就给哥哥嫂子他们打电话。好……你也别太着急,小心你的血压高。” 看着顾文娟挂了电话,刚才还气鼓鼓的楚怜幽走过去,焦急道,“爸爸还没找到小璃么?” 孩子就是孩子,虽然有些小脾气,但是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还是有的。顾文娟长叹了口气,眼泪却蓦然流了下来,“你爸爸已经派人去学校附近找她去了,如果能找到还好,如果找不到……” “妈,你别担心,小璃不会有事的。”楚怜幽看着顾文娟哭了起来,心里害怕,伸出手抱着妈妈,喃喃自语道,“小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顾文娟连忙接过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天熙?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我们会找到幻璃的。你还是在英国踏踏实实的念书吧……你回来也帮不上忙……什么?幻璃给你打电话?没有,没生病……她只是昨天晚上做了噩梦……什么?已经订好了飞机票?你跟哥哥嫂子说了么?学校怎么办……我知道幻璃是你的妹妹,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又说了一会儿,她将电话放下,沉沉地叹了口气。 “妈,天熙哥哥说什么了?”楚怜幽仰起头看着顾文娟苦恼的脸色,好奇地问道。 “天熙担心幻璃,所以订了晚上的飞机票,明天上午就能到家。”顾文娟这样说着,心里却想着天熙刚才和她说的那些话。难道真得是绑架,否则幻璃怎么会打了一半的电话,就没声音了呢?而且,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乖巧懂事的幻璃从来不主动给她父母和哥哥打电话的,这一次,她主动给天熙打电话,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章 绑架(下) 废弃的工厂厂房里阴冷潮湿,昏暗的光线透过被岁月侵蚀的早已模糊的窗折射进来,照在顾幻璃的脸上。积满灰尘的地面,结满蛛丝的角落,一切显得那样的破败和颓唐。寒气一阵阵袭来,不知过了多久,顾幻璃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睁开却没有力气,她继续昏迷着,不安地呓语低喃,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不要伤害哥哥……” “……哥……” 柳叶一般的细眉濡湿脆弱,顾幻璃浑身寒冷地颤抖着,一阵一阵地抽搐着,额头上虚汗直冒。梦魇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箍着她的脖颈,阵阵窒息的感觉让她脆弱的犹如一个水晶娃娃。 “真没想到,顾家的大小姐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听说你挟恩图报,所以奕臣才会娶你!阴险!”脑海中不断响起一阵阵鄙夷的声音,几乎快要将她最后仅剩的理智摧毁。 顾幻璃双眼紧闭拼命摇晃着头颅,她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是指责她挟恩图报却又让她觉得委屈和痛苦。“不……不是的……我只是下意识的护住他,我从没想过什么报恩,什么以身相许。” “不过就是一宗纯利益性并且是强制性的买卖,不带任何人情味,你还以为奕臣真得爱你呀!做梦去吧!” 另一道嘲讽的声音又从顾幻璃的梦靥中蹿出,她如喃喃自语一般低声道,“我知道……那只是我的梦……” “顾幻璃,这下你完蛋了吧。没了顾家的背景和支持,骆奕臣会要你?我呸!你啊就是扫把精,丧门星,克完家里人还不够,又来祸害奕臣,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卷卷铺盖滚蛋吧!最好和你的哥哥一起去蹲大狱……” “不要!”顾幻璃从噩梦中猛地惊醒,强压下胸口憋闷的刺痛,她大口喘着粗气,可附近陌生且阴暗的坏境却让她感到格外的恐惧。 整个身体像灌了铅般沉重,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那么微弱。蓦地,她感觉到到水泥地窜上来的冷意,不由得噤若寒蝉地颤抖起来。她拼命挣扎着地想要坐起身,这才发现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巴上粘着胶带,脚踝也被麻绳捆着,根本动弹不得。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顾幻璃依稀记得那时她还在给哥哥打电话,只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 一只手猛地从背后伸上来将她从电话亭拽走! 还有…… 一块带着奇怪味道的手帕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然后她就失去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这里了。 这么说她居然被绑架了?! 顾幻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她没有去练琴的结果竟然是被绑架了!在她的记忆中,当年被歹徒绑架的却是楚怜幽。真有趣,她们表姐妹的命运非要这样紧紧纠缠在一起么?不过,自己被绑架总比楚怜幽被绑架好,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而自己,至少灵魂还是个成年人。也许,楚怜幽会因此保持开朗乐观的个性。 至少,不要再毁掉一个小孩子的童年了。 只是,重生前的她在楚怜幽被绑架时也是一团孩子气,只知道担心和哭泣。歹徒到底是为了勒索钱财,还是为了威胁姑父姑妈,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想到这里,顾幻璃的神智清醒了许多,只是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害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整个身体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个笨蛋到底在磨蹭什么!”远处似乎传来这样的抱怨。 看来,整件事情至少有两个人参与。顾幻璃微微蹙起眉,想要逃跑什么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这样坐以待毙,也许就真得是死路一条了。而且,姑父姑妈看到她这么久都没有回家,一定会为她担心!而且她给哥哥的电话只打到一半…… 哥哥!倏然间,顾幻璃感觉到体内热血一涌,她不能坐在在这里等死,绝不能再成为哥哥的累赘。 她尝试着将手上的束缚给摆脱掉,然而绑架她的人不仅用结实的麻绳紧紧箍住她双手的手腕,并且,结扣的方式也相当有技巧,让她难以自行解开。这样下去怎么行! ——顾幻璃啊顾幻璃,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这种时候,动动脑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的手在身后摸了摸,突然指尖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般。顾幻璃完全是凭感觉去触摸,表面光滑平整,四周却很尖锐……碎玻璃!顾幻璃紧盯着门口处,被昏暗灯光拉长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重新侧躺在水泥地上,指尖夹着碎玻璃,一点一点割着捆缚她手腕的麻绳,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 嘴巴上封着的胶带让她异常的难受,顾幻璃努力活动地着脸,希望可以将胶带弄开,但是,无论她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罢了,如果手上的麻绳解开了,不管是胶带还是脚上的束缚都可以解开。 集中精神,一定要集中精神!顾幻璃用舌尖去挤开牙关,一用力,牙齿咬住舌尖。瞬间,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痛楚持续的刺激着大脑,她用尽力气才忍住眼泪。直到将舌尖咬得发麻,强烈的痛楚才让她混沌的大脑一点一点清醒,而且手脚也渐渐有了一丝力气。 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的阳光越来越黯淡,此时,应该是黄昏了吧!顾幻璃努力克制着内心不断扩散的恐惧感,但是那种危机四伏的毛骨悚然的冷意却像海水一般正在将她逐渐淹没。 可她又想,自杀,死亡,这两种事情她都经历过了,其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爸爸,妈妈,还有哥…… 顾幻璃闭着眼睛仿佛要承受脑袋袭来的巨大痛楚,她笃定,那些人肯定给她打了什么药,否则,为什么她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可全身的力气还没有恢复! 心口处的疼痛感愈加清晰剧烈,压抑许久的辛酸悲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回家,她要回家!她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至少,至少她有哥哥,她有一个哪怕她冒失,莽撞,也会为她流泪的哥哥。 ——哥哥,别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回去的! 顾幻璃咬咬牙,努力用碎玻璃割着手腕上的麻绳,豆大般的汗珠从她洁白的额头上细密地滚落着,周围甚至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完全不能管这些,如果有丝毫的迟疑,也许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更大的危险。虽然进度极为缓慢,但是,她的内心充满了希望。她甚至乐观的想,多亏被磨破的皮肤生生地刺痛了她,反而让大脑混沌的她更加清醒! 她一边努力摩擦着绳索,一般竖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人的神经处于紧绷之中,稍微的一点声响都会让她将碎玻璃猛然收于掌心,这样来回了数次,被划破的何止是手指,还有她稚嫩的掌心。 “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那么慢!”远处男子的高声叱责,让顾幻璃心里一凛,慌乱中,碎玻璃深深地扎入掌心,疼痛从她的末梢神经席卷至全身。顾幻璃的内心一阵苦笑,多亏嘴唇被胶带封住了,就算想叫也发不出任何痛吟。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但她仍是阖上眼,装着还未醒来的样子。 “你烦不烦啊!”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伴随着塑料袋的沙沙声,“难道我不去公司看看,不去楚家的门外观察观察,再者说,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个破地方待几天呢,不用吃饭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电话打了么!管他们要了多少钱?” “放心,就是按照咱们预先说好的数字,三百万。少一个子都不成。” 话音未落,门嘎啦一下被打开。 沙哑的声音问了句,“那个娃醒了么?” “醒了又如何!”另外一人不耐烦地高声道,“嘴巴被封着,手脚也捆了起来,再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吓都吓死了,你不会以为她还有胆子逃跑吧!” “你去把她弄醒,让她吃点东西,免得饿死了。” “饿个三两天的死不了,再说弄醒了以后,她要是哭怎么办!多忒么烦人!万一跟我们家那个死丫头似得,就知道哭哭哭,老子绝对一刀捅死她,至少还落个耳根清净。” “好了,胡说些什么!你家英子还小,再说,弟妹刚刚过世,小孩子想母亲了,再加上你这个笨手笨脚的爹,又怎么会不哭呢!” “哼,要不是楚林涛,我们家阿芳会死么!”声音略高的男人一脸愤恨,咬牙切齿地骂道,“阿芳只是拿了公司的废铁皮去卖么,对楚林涛而言,那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可他却去公安局报了案,还栽赃我们家阿芳是贼。就为了那些不值一钱的破铜烂铁,阿芳竟然……竟然从楼顶跳下来!”说到这里,他气冲冲地走到顾幻璃面前,抓起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有着沙哑声音的男子连忙拦住他。 “血债血偿!”将顾幻璃举向高处,声音略高的男子冷笑着说道,“我要让楚林涛知道,失去亲人是怎样的痛苦* 第五章 困畏(上) “曾怀远!她还只是个孩子!”沙哑声音的男子一把握住已经处于癫狂状态的男子的手腕,一字一顿道,“且不说你杀了她以后一分钱都拿不到,单说英子,难道你就希望她成为可怜的孤儿么!”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曾怀远看着顾幻璃沉静地睡颜,眼睛里射出毒辣的光芒,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秦守正,你瞅瞅这位楚家小姐,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白白净净的,哪儿像是我们家英子,面黄肌瘦,跟个芦柴棒似得……” 秦守正微微叹了口气,“那是她命好。” “命好?”像是被人踩到内心深处的痛,曾怀远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有种愤怒的花火在他眼底染开。“没错,我不会杀了她,我要把她卖到山里,卖给傻子做媳妇,不,我要把她留在身边,等她长大了就逼她去做小姐。哈哈哈哈,她本来就是小姐嘛,千人骑,万人睡的小姐!” “老曾,我们只是求财,又何必将自己的一辈子也搭进去。”秦守正静静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曾怀远,一股悲悯在心底升起,“再者说,有了那些钱,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然后找个好女人照顾你,照顾英子。又何必非要拿一个无辜的孩子出气!” “不够!”曾怀远有些怒不可竭地冷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你折磨一个小孩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开着卡车去撞楚林涛啊!这样也算是为妻子报仇的顶天立地的纯爷们。”秦守正悲哀地摇摇头,当初,他只是看在同乡一场的份上,答应了曾怀远一起去绑架楚林涛女儿的提议,现在看来,他真是大错特错了。 “因为我要让楚林涛像我一样痛苦,不,我要让他比我还痛苦。”曾怀远猛地侧头,恶狠狠地瞪着秦守正,那目光里放射出毫不掩饰的毒辣仇恨。“你去打电话告诉楚林涛,现在,赎金涨了!我要五百万!新加的那二百万是用来买他女儿的清白的!”说完话,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桀桀桀地笑道,“反正将来也会便宜哪个男人,倒不如让我尝尝鲜。” “你!”秦守正怒视着曾怀远,妻子自杀的悲哀还有生活的无助早已抹杀了当年那个正直善良的曾怀远,现在的他根本是让仇恨扭曲心灵的肮脏不堪的魔鬼。 “放心,咱哥儿俩谁跟谁,我不会吃都独食的。”曾怀远低下头,轻嗅着顾幻璃身上的校服,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味道么?真好闻。” “够了!”秦守正从失神的曾怀远手里一把将顾幻璃抢了过来,他义正言辞道,“那样猥琐的话我说不出口,反正想要加钱的人是你,要打电话自己打去,我不去!” 曾怀远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可他知道,论力气他比不过秦守正,论头脑他更是比不过秦守正,再说,人在秦守正手里他放心得很。在他看来秦守正是个老实人,虽然村里的人背地里说他是蔫坏,不过,假正经倒是真得。“打就打,不过,我现在想好了,要六百万,你我一人三百万,到时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过,这丫头,归我。” “你先拿到钱再说吧。”秦守正冷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顾幻璃放到角落。 “这次,我是不是应该换个电话亭打电话?”曾怀远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可是看过电视里演过的那些绑架案的,据说警察有个什么仪器能追踪电话,如果一直用一个号码打,保不齐会被抓到,那可就真是鸡飞蛋打了。 秦守正思忖了片刻,缓缓道,“依我看,不如走远点去打,这样,就算警察能发现咱们在哪儿打的电话,可两次的距离相隔比较远,他们一定会摸不着头脑的。” “这倒也是。”曾怀远犹豫了一下,对秦守正说道,“老秦,反正这丫头还昏着,也不怕她落跑。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秦守正如何不知曾怀远担心他一时心软将楚家的女儿放了,只是,钱他想要,命,他不想搭进去,所以,不如先顺着曾怀远,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他点点头,言道,“咱们多坐几站车,最好去别的区打电话,跟警察兜兜圈子。顺便再找找拿钱的地方,我总觉得原来咱们定的地方不合适,万一警察设下暗哨,逃都不好逃。” “这么麻烦啊……”曾怀远烦躁地挠了挠半个月没洗过的头,不耐烦道,“反正村里人都说你聪明,这事,你看着办吧!” “成。”秦守正停顿了一下,拿起刚才被他扔到一边的塑料袋,“你看看,光顾着说话,韭菜馅儿的包子都冷了,咱们边走边吃,别浪费了。” “嘁,等咱爷们有钱了,天天鲍参翅肚,韭菜包子,喂狗去吧!”曾怀远从塑料袋里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唇边用力地咬了一口。 秦守正哈哈一笑,“随你,有钱了还不是想吃啥吃啥。” 二人一边吃着一边走了出去,随手将门掩好,连锁都不锁。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远去直到消失,顾幻璃缓缓睁开眼,心中轻轻地叹息着: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年姑父姑妈将楚怜幽救回来以后,像疯了一样自责。当时,她只是以为他们是懊悔没有亲自去学校接她们放学回家,怎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段骇人听闻的波折。 她自嘲般地摇摇头,原来,每个人都有不能言语的痛苦往事。 回想着刚才那个叫曾怀远的男子瘆人又猥琐的笑声,想着在她衣领间游弋的鼻息,顾幻璃只觉得胃里面不断翻腾,可又苦于嘴唇被胶带封上,真是想吐又不能吐。 是啊,如果能回家,就算把苦胆都吐出来也没关系。此时此刻,脱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也许姑父姑妈愿意为了她掏出六百万,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当一个人陷于仇恨之中,法律,人伦,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平息愤怒,什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刚才,那两个人是吃着韭菜馅儿的包子出去的。当时,她还为此庆幸,那浓郁的韭菜味,甚至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盖了过去。 至于寄希望于警察…… 还不如依赖自己。 是的,哥哥曾经对她说过,『人多不足以依赖,生存唯有靠自己。』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压抑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也许她应该感到自己其实是无助的,可哥哥清冷的话语犹在耳边,就像是支撑着她挣扎的唯一力量。顾幻璃倔强地摩挲着那片冰冷锋利的碎玻璃,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做他的累赘!再也不要他为她伤心! 她用力地割着,碎玻璃好几次都划到她的手腕,就像是自杀的那一夜,鲜血染在亚麻色的麻绳上,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也无心在乎。 一下、两下…… 麻绳似乎有些松动了,再加把劲,用力撕扯,不行,还扯不断。 越是扯不断就越是紧张,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顾幻璃的额头挂下来,她用尽力气挣扎着,绳子在手腕伤口处上下摩擦,火辣辣的生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比起哥哥心上的伤痕,这点痛算什么!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顾幻璃再一用力,手腕处一阵轻松。 绳子终于断了!这让顾幻璃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变得安稳了许多!她犹豫了一下,并未扯下嘴上的胶带,而是先将脚踝上的麻绳解开。 昏黄的灯光照耀着硕大的走廊,顾幻璃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活像走入了一个被人事先安排好的迷宫,哪怕只是她自己飞奔的脚步声都让她感到神经紧绷。 废旧的工厂,在北方一般都是坐北朝南的布局,所以,出口一定在北面,那么……哪个方向才是北呢? 如果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在这个硕大的迷宫之中,就算从绑架犯的手中逃脱,她依旧没有离开死神的五指山。 怎么办? 怎么办! 等等,这种情况,她好像面对过!没错!就是哥哥带她去圆明园西洋景内的黄花阵那次,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在黄花阵里急得直哭。当时,哥哥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放在矮墙上,认真地对她说,“如果找不到答案,就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洒落一地的皎洁月光,月光……月光!她眼睛蓦然一亮,立刻抬起头,果然,在高处有一扇窗,而且足够她钻出去。只要她能爬到上面,并且打破它。 对了,她记得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堆破旧的桌椅。凭她现在的力气,想要搬动桌子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人任务,但是,将椅子挪过来应该不算难。她不知道那俩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逃命。 费力地将三把椅子叠在一起,顾幻璃咬着牙爬了上去,紧绷的神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她用校服外套将头包住,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墩布头,用力将玻璃窗砸开。碎屑飞溅到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来不及蹙眉,她已然手脚并用得爬上窗台,钻了出去。只是,当她看着下面空荡荡的地面,才想起来,这高度其实让她有些晕眩。一瞬间,顾幻璃有些想退缩了。不过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污痕和血迹时,又狠下心来。 调整了一下姿势,顾幻璃猛然跳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折翅的美丽蝴蝶,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第六章 困畏(下) “小璃!” 三万英尺的高空,乘客们昏昏欲睡,整个机舱一片安静,只剩下乘客们规律的呼吸声,还有飞机引擎转动的嗡鸣声。突然,一声惊呼从头等舱内传出,将值班的空姐吓了一跳,她连忙走进头等舱,查看情况。 虽然是航空运输的旺季,但是,头等舱内不过坐了三名乘客。空姐悄悄地走过去,一一查看,直到她走到最前面,就见十三四岁的少年独自坐在那里,昏暗的灯光照着他紧蹙的眉尖。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似乎暗暗的带着一丝忧郁。 好精致的五官,空姐心中暗暗赞叹。 侧脸的轮廓在浅黄色的光线里显得深刻而英俊,面部线条即使有灯光的抚摸也并没有过多的柔和而是带着一种高贵的幽冷,干净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节奏性的“嗒嗒”声。 她该怎么称呼他? 先生?似乎把他叫得太老了。 小弟弟?未免又把他当做孩子看了。 在那一刻,空姐似乎忘记了,有能力坐头等舱且独自出行的少年,并不在意所谓的称呼。因为,在他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少年察觉到身边似乎站着什么人,而且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缓缓转过头,看了眼空姐。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眸子,在灯光下显得幽深难测。 空姐一瞬间如同溺入冰寒的大海,浑身都起了一阵寒意。她突然后悔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而没有立刻走开,这名少年让她觉得危险且难以接近,虽然有些夸张,但是,空姐还是转过身想要仓惶逃离。 “等一下。”清冷的声音像颗钉子一样将她定在了那里。 空姐的身体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她缓缓转过身,努力挤出最职业的微笑,看着那名少年。这样俊美贵气的一张脸孔总是让人忽略了隐藏底下的那股强悍、鸳栗,以及必要时所展现出的──冷血凶残与森寒无情。所以,她恍恍惚惚地轻声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幽冷深邃黑眸闪过一丝不耐,微抿的薄唇若有似无的噙着一抹优雅的笑,少年淡淡道,“请帮我拿一杯冰水,谢谢。” “好,请您稍候。”空姐低着头回了这么一句,便急匆匆地离开头等舱,手忙脚乱地倒了杯冰水送过去,然后就像是逃命一般离开。 强压下心底的烦闷,少年执起玻璃杯浅啜一口,冰凉的水润过舌尖和牙龈,流过干涩的喉咙,因为担忧而躁狷的心情似乎在刹那间破碎,然后又随着水慢慢被湮没。“梦,只不过就是梦罢了,与现实没有任何关系。” 可梦中的场景,却让少年心悸甚至是胆怯。记忆中柔软的就像是一团棉花糖似得妹妹仿若一只折翅的蝴蝶,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直至坠落,消陨。那些血,在她的身下蔓延开来,仿若一朵妖娆的花。 梦只是梦,少年在心底不断重复着。可他又情不自禁地想着,妹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双亲健在却不得不寄人篱下的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个远在国外求学而且毫不称职的兄长说对不起? 其实,顾家人是习惯别离的。一家四口,分散在世界各地,别说是一年难得聚一次,如果不是血脉相连还有法律意义上的亲子关系,或许,他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所以,少年对于父母还有年幼的妹妹是淡漠的。从他降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未来的路,何况,以母亲羸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再怀孕。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和他争夺公司的经营权。而妹妹,对他来说,只是父母儿女双全、婚姻幸福的一个佐证。她也有注定要走的路,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绑架…… 也就意味着勒索赎金。 少年盘算着他手里能够动用的全部资金,但愿,能够满足绑匪贪婪的胃口。他不想麻烦公务繁忙的父亲,更不想打搅在疗养院中静养的母亲,如果他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又何必非要惊动所有人不可。 四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宾利在寂静暗黑的夜晚里缓缓地离开飞机场,犹如一只凶残、嗜血的黑豹在暗夜里伺机出击,亦如是一阵柔缓和煦的夏风在万籁俱寂之夜扬起慵懒的穿梭。 “少爷,姑老爷的人已经找到了被绑架犯丢弃的车,并且进行了相关的调查。目前,已经将车主的嫌疑排除。”司机一面开车,一面低声道。 少年双手交握随意地放在膝盖上,缓缓道,“方向盘的指纹收集了么?有没有请公安局的人进行比对?车里有没有血迹或是其他比较明显的痕迹?” 司机有些惊愕地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已经服侍多年的少爷。在他的印象中,少爷对于家人都是冷漠且疏离的。但是,此刻,少爷身上溢出的诡魅森冷的杀气,直教他打起冷颤。司机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心中暗忖:这就是顾家未来的掌门人啊! 顾氏的家族企业在国内不仅是商业界的龙头老大,其本身也是名门望族。而顾氏家族之所以能有如此显赫的声望与地位,除了归功于以往顾氏企业的掌权人领导才能卓越之外,另一个因素是来自于现任顾氏掌门顾汉卿对于地产精准的投资眼光。 六年前,正是因为顾汉卿获得了市中心的一块地产,并且斥巨资将其建成融高端商业、商务、居住、娱乐等复合功能于一体的商业街,一举将顾氏企业推上了国际化的发展道路。 同样是六年前,顾汉卿的夫人——林依然突然身染重病,久药不愈,不论请来多少医界权威、吃了多少药都没有起色。直到她动完手术后,被顾汉卿送往位于意大利的某家疗养院静养,才渐渐有了些起色,去年终于可以离开疗养院回到普罗旺斯的别墅休养。只是,林依然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飞行,所以,他们这一家四口就这么天南海北的分离着。 “少爷,您就放宽心吧,小姐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司机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劝道,“姑老爷和姑太太都在找,而且已经报了案,相信那些警察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小姐救回来的。” 警察? 少年的薄唇抿起一道冷笑,“绑匪可曾打过勒索电话?” “打了两次。第一次,勒索了三百万。第二次是在两个小时后,加价到六百万,而且……”司机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将那些让人震惊且愤怒的话说出口。 “说下去。”少年淡淡道,口气中却带了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而且那多出来的三百万是用来买小姐的清白。”司机飞快地说完这十九个字,努力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将全部注意力方在方向盘上,仿佛他掌控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他的生命线。 “是么?”少年没有司机想象之中的狂怒,甚至,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淡淡的笑容,只是轻柔的语气和阴鸷的眸光形成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 然而,就是这样淡然的态度反而让司机觉得更加恐惧,但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猛踩油门,朝着楚家的别墅一路疾驰。 少年将身体缓缓靠向椅背,陷入了沉思中。六百万并不是一个小数字,姑父姑妈的手中的确能拿得出这么多钱,但是,他们会心甘情愿的拿出么?这些年,他们一直照顾着小璃,按理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但是,他们真得是在用心照顾她么? 用心…… 少年心里鄙夷地一笑,连他这个哥哥都从未付出过关心与爱,又有什么资格强求只是亲人的他们像是疼爱自己女儿一般疼爱小璃。 他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司机的那句话,虽然他明知道现在必须冷静,必须镇定,但是,只要想到年幼的妹妹可能遭受的伤害,少年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翻滚的仇恨。过去,父亲总是教导他,要将顾家的利益视为首位。他甚至能够断定,如果那种事真得发生了,父亲也只会冷漠地说一句,顾家的门楣被妹妹败坏了。 所以,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向父亲求援。 少年努力克制着双手的颤抖,所谓复仇,是在受到伤害并且无可挽回之后才必须要做的事情。在此之前,还有许多事需要做,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将我送到姑妈家中后,你去通知何沐阳,让他不必来楚家找我,直接去跟进小璃的事情。” “是。” 少年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很快就要天亮了。他知道,失踪后二十四小时是寻找线索以及踪迹的黄金时间,如果没有任何发现,或许就要接受即将来临的悲剧了。但是,他不可以胆怯,更不可以慌张,因为,有资格胆怯,有资格慌张的只有他疏于照顾的妹妹。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才对。 清晨,第一缕阳光过车窗玻璃的阻拦,雀跃着,钻进来了。一股刺目的眩,随之接踵而至。司机将车门打开,请少年下车。 这就是小璃生活的地方?阳光变成细细的针尖,呈散射状,在薄薄的灰色雾霭中,显得分外的显眼和刺目,向他迤逦而来,铺天盖地,无法躲避。少年看着眼前陌生的房子,心底有一种别样的触动,似是恣肆汪洋,又像是漫漶的潮水,无限纵横。 就在这时,有人朝着他的方向急匆匆跑来,猛地一跃扑到他的身上,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道,“天熙哥哥,你真得回来了!” “你是……”少年的眼里闪过微微的涟漪,晨风拂过后,又渐趋平静了。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绝不是他的妹妹,因为,她的身上没有糕点一般甜甜的味道。而且,顾家的人骨子里都是冷漠疏离的,像是这样的肢体接触,根本不可能发生在顾家人的身上。 楚怜幽不满地嘟起嘴,“天熙哥哥,你忘了么!我是你的表妹楚怜幽啊!” “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缠着天熙。”顾文娟站定脚步先是呵斥了女儿一声,然后对少年歉意地笑笑,“连夜坐飞机赶回来一定很累吧,先进屋歇歇。” 少年点点头,淡淡地喊了一声“姑妈。” 为什么妈妈永远看她不顺眼,她不过是表现的亲热一些,难道不对么!楚怜幽仰起头,眼泪汪汪地凝望着传说中的表哥,被他的英俊还有冷傲的气质所震慑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放心吧。”顾文娟伸出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轻声道,“你姑父已经去公司筹钱了,虽然数额不是特别大,但是那些绑匪非要不连号的现金,所以稍微麻烦一些。” 少年看着顾文娟,由衷地说道,“谢谢,这笔钱,稍候我会打到姑父的账户里。” “傻孩子,这点钱算什么,比起幻璃的安危而言简直不值一提。”顾文娟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歉意和懊悔,“其实,我现在都没脸见你,更没脸打电话告诉哥哥幻璃被人绑架的事情。你们把她交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她……” 楚怜幽伸出手,轻轻拽着少年的衣角,甜甜地说道,“天熙哥哥,快进屋坐吧,阿玲已经弄好早饭了,很好吃哦!” “叫我表哥。当然,直接叫我顾天熙也可以。”少年轻轻挥开楚怜幽的手,无视她一闪即逝的受伤眼神,淡淡道,“因为,全世界可以称我为哥哥的,唯有小璃* 第七章 重逢(上) 拼命、拼命、拼命地奔跑,顾幻璃只顾拼命地向前奔跑,浑然忘我地在午夜的碎石子铺垫而成地路上不断地狂奔。空旷的四周,唯有一棵棵树,一支支电线杆快速地向后倒退着,顾幻璃却视而不见,甚至已经有点慌不择路,直到过了好久,她连气都喘不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那只在黑暗中蛰伏的巨大怪兽已经很远了。 还好,天边有那颗很亮的北斗星,顾幻璃记得姑妈家的方向,所以,连想都没有想就已直线的方式朝着目的地狂奔。哪怕有时候要偏离道路,甚至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她也顾不得了。 晨曦时分,街道上,很是寥落,唯有红绿灯依旧明灭闪烁。 顾幻璃抱着双肩,蹒跚而行,身上的衣服早已脏得不成样子,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黑灰,只看得见一双黑漆漆光闪闪的大眼睛。 好饿…… 她用掌心缠着布条的手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无奈地苦笑。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好吧,她不是英雄汉,她只是个头脑有二十多岁身体却只有八岁的小学生。但是,一路走来,她真是要饿疯了。问题是,那两个绑匪竟然在郊区找个了废弃的工厂,她都走了一夜了,别说是公用电话亭,就是农家小院什么的也没看见一个。 所要命的是她的脚,不知道是崴了一下还是骨折了,总之痛得很。当时,多亏她没有把嘴上的胶带撕掉,现在正好被她拿下来粘在手臂被玻璃划破的伤口上,否则,就算她逃出来了,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地球是圆的,哦,还有一个,别被绑匪追上。她正想着,只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两辆自行车,不管她是往左闪,还是往右闪,肯定会被其中的一辆撞倒,倒不如站着,等他们过去…… “救命!!!”顾幻璃转过身对着那两个人大声喊道,“救命啊!!!!!!” “嗤……”天蓝色的山地车险险地停住了,车上,穿着天蓝色运动服身后背着写生板的少年对身旁同样停下来的伙伴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刮到那个小妹妹了?” 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少年冷冷地回道,“没有。” “可是……”蓝衣少年回头看了眼蹒跚向他们走来的小女孩,困惑道,“你不觉得她身上的校服很眼熟么?” “是啊,你我都穿过,不过是两三年前了。” “我的意思是,有资格穿慈济小学校服的小女孩,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模样?”蓝衣少年将车头调转,直接原路返回。 “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 顾幻璃看着那两个人骑着车距离她原来越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真得,在这样的时刻,遇到人,遇到生的希望,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蓦的放了下来。她的眼睛里含着感激,看着那两个人,那是一种在沙漠里恒久脱水行走后,又看见甘泉的无可避免的眼神。 只是,当她看到某个人的脸时,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三步,一脚踩在石头上,然后摔倒在地。然而,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扰乱了顾幻璃的心神,始终挥之不去。她的身体都散发出一种感到危险的讯号,让她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她从未见过的甚至在过去曾经深深遗憾的少年时期的他。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手掌撑在地上已是一痛,紧接着,原本没有问题的脚踝也隐隐作痛起来。她就知道,遇到他没有好事,没有一点好事! 感觉到身下硬冷的触感,顾幻璃苦笑着想,这下好了,两只脚的脚踝都出毛病了,就算是长短脚,也是一对。 “小丫头,你还好吧?”蓝衣少年一捏车闸,停在距离她的不远处,担忧地问。 顾幻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她实在是又累又乏,只得坐在地上,没好气地回答,“这要看你对‘好’这个字的定义到底是如何。” “噗……”蓝衣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车支好,然后走到顾幻璃面前,伸出手,柔声道,“还能站起来么?” “如果能站起来,我为什么还要坐着?”顾幻璃瞪了蓝衣少年一眼,这个人要不就是眼睛有毛病,要不就是脑子有毛病。 “我看她好得很,还是不要管她了。”黑衣少年抱着肩,不耐烦地说道。 四周蓦然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风的声音,时间久了,顾幻璃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没错,他就是这么冷漠,就是如此的残酷!顾幻璃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她怎么可以将希望放在他身上,难道她真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么!没错,她好得很,好得很!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做蠢事,尤其是为了这个混蛋做蠢事! 忍字头上一柄刀,就算十二柄连环刀,也没什么忍不得。顾幻璃强咬着牙站了起来,满头汗水,大口地喘着气。“我原本也不用你管!”她说着话,睫羽低垂,脸上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而全身却散发着微微悲伤的气息,更是别样的倔强。 说完,她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飞扬跳跃的灵眸中更是一丝神彩全无,有得只是苍白的暗沉。就像是菡萏突兀地枯萎凋谢,只留下残叶迎风落雨,再也品不出那份清幽与顽强。 “小丫头!”蓝衣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苦笑道,“奕臣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再说,他不管,我管。” 倒吸一口凉气,顾幻璃只是停下了脚步,却不愿意回身。她暗自思忖:也许,她还没调整好自己,调整好自己内心的空洞,还有愤怒。她努力挺直了背,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作为成年人,她不想和两个孩子计较,作为一个小孩子,她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实现自己的希望。所以,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头顶的蓝色天空,和变幻莫测的白色云朵。 “好啦,奕臣,写生的时间还有的是,我看她受得伤……”蓝衣少年开始只是随意说着,等他转到顾幻璃身前仔细审视她双臂褴褛的校服下隐约可见的伤口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小丫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个人不但脑子有病,眼睛有病,反射弧也长得很!顾幻璃无奈地凝视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昨天在学校外被人绑架了,趁着绑匪出去打勒索电话的时候逃了出来。只是跳窗户的时候没注意,结果就成这副模样了。” “绑架?” 这下,连黑衣少年的脸色都变了。 “对啊,否则,我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这个时间不在家等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跑到荒郊野地做什么?”顾幻璃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眸中透着些许无奈、些许气闷、些许闪躲。 “你家……不,我们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蓝衣少年弯下腰直接抱起顾幻璃,轻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否则,早就该发现你身上的伤。” “应该是我谢谢你。”顾幻璃摇摇头,躲在蓝衣少年的怀里,根本不看对面的黑衣少年一眼,“但是,还是想请你在把我送到医院后,给我的姑父姑妈打个电话,我……不想他们为我着急。” 蓝衣少年抱着浑身僵硬的她,柔声道,“好。”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给老子放下她!” 追来了! 顾幻璃紧张地攥着蓝衣少年的衣襟,浑身战栗。她想逃命,可是又不想蓝衣少年遇到危险;她想大义凛然地说“你们先走吧,他们要得只是我”,可她根本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圣母状。何况,何况那个穿黑衣的少年是,是他! 顾幻璃想过他们会重逢,这世界本就是说大很大说小很小,可她没有想到得是,在她重生的第三天,在她处于仅此于自杀的狼狈境地时,重逢。 没有欣喜,也没有心动,顾幻璃只是不想见到他,纯粹的不想。因为她知道,爱与恨是一体两面的,她恨他越深,爱他也越深。曾经,她的确深深爱过他,可是,她已经因为这份错误的爱将性命交了出去,这是一个人能付出的最大值。在此以后,她淡了,倦了,不想再挣扎,不想再纠缠,甚至,能做陌路人才是最好的。 现在,命运又将他们牵扯到一起,只是这一次,会是他救了她么?然后,她以身相许,最后,又以自杀收尾?命运若是如此循环往复,她又何必要重生?只为了再体验一次心碎到不得不杀死自己的经历么? 不要,她不要欠他任何东西,她不要他们的人生再有任何瓜葛! “放下我吧,毕竟他们要得人是我,此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顾幻璃轻轻地阖上眼帘,淡淡说道,“我没有理由将你们拖入这场危险之中。” 蓝衣少年一愣,他没想到怀里的小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说的似乎很安然,想要掩饰她的惧意。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忽烁迷离的眼神,都表明了她的不安。她不过才七八岁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教导出这样特殊的孩子。少年心中不由得一恸,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仿佛在触碰草叶上的露珠一般温柔。“小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呢* 第八章 重逢(下) 站在他们身旁的黑衣少年低头看了眼顾幻璃,锐利的眼眸定定地望进她看似果敢坚毅,但其实早已脆弱涣散的空洞双眸。他的唇角漾起一朵魅惑的笑容,低喃道,“说谎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 顾幻璃将脑袋扎进蓝衣少年的怀里,心中有那么一丝痛苦难耐。许久之后,她闷声道,“你们不会骑车跑么!怎么就这么笨!” 蓝衣少年哑然失笑道,“奕臣,小丫头说你是笨蛋诶!” “叶青岚,你才是笨蛋!”黑衣少年两道好看的眉慢慢的变形,然后眉心也起了皱褶,他没好气地瞪了顾幻璃的后脑勺一眼,“看好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等我收拾完他们,再来收拾她!” 眼见着他一拳上去,就将曾怀远打得跌倒在地,顾幻璃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无助地拽了拽叶青岚的衣袖,示意他走得远些,免得被当成池鱼被殃及。说真的,她没见过骆奕臣打架。也对,她认识的骆奕臣已经是个成年、成熟且成功的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挥舞拳头,有的是人愿意替他解决问题,有的是人愿意替他卖命。 记得重生前,她闲极无聊的时候会看一些探案类的美剧。有一次,骆奕臣外出应酬回来早了,正巧在客厅撞见她,“你怎么还不睡?” 淡漠的声音象风一样飘过耳边,顾幻璃连头都懒得回,只是看着电视里的女主角将一块一块骨头拼接在一起,然后根据头骨建立受害者脸部的三d模型。 “在看什么电视剧?——《bne》?”骆奕臣的声音陡然冷了好几度,“你是想研究人的骨骼,还是学习如何杀人能让警察没有踪迹可循?” “都不是。”顾幻璃眼睛盯着电视,柔和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回答,这是她的保护色之一,“我只是打发时间。” “你觉得时间很长?很难熬?是住在骆家让你有这种感觉么?”骆奕臣已经接近在鸡蛋里挑骨头,事实上顾幻璃的漠然也是导火线之一。 “没有。”虽然背后的冷冷眼光刺穿过来,但是,现在正是剧情的关键阶段,顾幻璃不想和骆奕臣说太多的话,所以,她只是简单的否定,没有追加解释。 这种态度引发了骆奕臣的不耐。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豁的转身走了。不是回卧室,而是走出大门,开着车疾驰而去。 第二天,顾幻璃收到一大箱子光碟,美剧,英剧,国产剧,总之全部都是和犯罪有关的。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字迹龙飞凤舞,只是内容颇为诡异——欢迎你杀死我,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顾幻璃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眼远处的骆奕臣。 “怎么样,他的拳脚功夫很厉害吧!”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叶青岚目光柔和地看着顾幻璃脏兮兮的小脸。 是挺厉害的,不过厉害的不是骆奕臣,是骆奕臣的被害妄想症。不过,她现在不想谈他,一句话,一个词都不想!顾幻璃蹙起眉,原本若有所思的小脸此时却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没觉得,反而是你,力气倒是不小。” 叶青岚虽然不明白顾幻璃为何那么讨厌骆奕臣,但他仍是哄逗着她,浅笑道,“因为你这个小丫头轻得像羽毛一样啊。” “我知道我很脏,黑漆漆的像只乌鸦。”顾幻璃举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她的脸,却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就像是刚刚吃饭完正在洗脸的猫儿一般。 “乌鸦?”叶青岚忍不住蹙起眉,却丝毫不减损他美少年的气质,让人只觉得眉心的刻痕是美形少年难免的忧郁的外在表现。“我倒是觉得你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二人正说着话,曾怀远突然一晃身从骆奕臣的左侧绕开,直奔着叶青岚而去。“小心!”骆奕臣虽然这样喊着,但是像疯了一样揪着他的秦守正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顾幻璃眼见着叶青岚侧身让开曾怀远手中的刀,然后回身一个飞腿,一脚踢在曾怀远右侧的脸上。痛得他五官扭曲,猩红的鲜血从嘴角慢慢地惨出来。 “好厉害!”她忍不住赞叹道。 “臭丫头,从哪里找来的帮手,可惜,你找错了人。”曾怀远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将嘴里被叶青岚踢掉的牙啐了出来,然后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血,狞笑道,“两个半大的孩子,怎么比得过我们的力气,还有我们手中的刀。” “那也要比过才知道。”已经将秦守正打晕的骆奕臣缓缓走过来,黑色的眼眸就像是幽暗林间的一股冷泉,深沉的声音中透着一抹尖锐的讽刺,“可惜你忘了,我们都是孩子,而你是绑架犯,就算我们杀死你,也是正当防卫。” “你!你要做什么!”曾怀远看着骆奕臣手中刚刚从秦守正手中夺下的明晃晃的刀,惊惧地倒退了几步。 “将你从这个世界完全抹杀。”说着话,骆奕臣手中的刀朝着曾怀远直刺了过去,凛冽的杀气吓得曾怀远一动也不敢动。然而,那柄刀毫不迟疑地戳入他的大腿,然后抽出,又将他另外一条腿砍伤。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亡威胁终于将曾怀远的理智唤回,只是,他已经被吓的大小便失禁,周围充斥着屎尿的恶臭。“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不该求我。”骆奕臣随意地一甩刀尖上猩红的血,眼睛却凝视着顾幻璃。像花猫一般的小脸上缀着的那双灵逸美瞳,毫无畏惧之色,也没有一丝雀跃或是骇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眉尖微蹙,让人觉得她灵黠可爱却又娇怜柔弱。“这个小丫头,才是决定你们命运的人。” 决定命运? 昨夜,这两个绑架犯不是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么?连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到,他们和她就完成了身份的调换么?这样的现实,倒是她的幸运还是他们的不幸?还有,她欠骆奕臣一份人情…… 于是,顾幻璃放松的表情再度沉重起来,渐渐变得紧绷。手指紧紧拽着,指甲扣进手掌的青白的皮肤中,她却浑然无觉,只微低着头,默默地想着:她不要欠他任何东西。所以,这份救命之恩最好立刻就还,这样,他们的未来就不会有任何交集或是瓜葛。“啊哩哩,我记得老师说过,遇到坏人的时候,我们最好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 “噗……”叶青岚忍不住笑了出来,连一脸漠然的骆奕臣都忍俊不禁道,“这丫头是在说胡话么?” 忍住! 忍住! 顾幻璃睁足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用毫无所觉的态度仰望着骆奕臣,稚气地说道,“难道老师说错了?电视上也说过啊……什么……有困难找警察……” “饶……饶了我吧!”叶青岚将顾幻璃放在地上,然后揉了揉她原本就已经很凌乱的头发,朗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好好玩!” 顶着脑袋上的乱鸡窝,顾幻璃将烦躁稍稍压了下去,和颜悦色道,“我很饿,也很累,最重要的是浑身哪儿都痛。好玩么?也许,但那是你,绝不是我!” “这还差不多。”叶青岚朝骆奕臣点点头,二人合力将曾怀远和秦守正捆在路旁的大树上,然后将他们的裤子扒掉。原本在骆奕臣的计划中,连内裤也要扒得,但是叶青岚劝他,小丫头虽然小,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长了针眼怎么办。所以,骆奕臣只得作罢。 被绑着的曾怀远涕泪横流,嘴里大喊着,“孩子他妈,我对不起你啊,英子我照顾不了了,咱们夫妻就到黄泉相见吧!” 叶青岚微怔,喃喃自语道,“他这是在念叨什么?” 就在这时,骆奕臣一把将顾幻璃打横抱起,然后冷冷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样,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只不过,犯过的错就是错,无论原因为何,错就是错了。” 顾幻璃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原本她只是不想让他变成杀人犯。现在倒让自己陷于他的臂膀之中,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放开我。”她咬着嘴唇如此说道。 “你还走得动?”骆奕臣蹙着眉,如此问道。 “就算走不动,也不用你好心。”顾幻璃咬牙切齿道,上辈子,他就打横抱过她一次,对,没错,就是他们结婚那天,然后,她的噩梦降临了。现在,他又抱着她,怎么着,还想让她做噩梦么!谢谢,不必了! 骆奕臣忍不住眯起眼,这个小丫头难道是天生对他有敌意么?虽然她对叶青岚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对他的态度恶劣地让他这个懒得管别人是如何看他的人都察觉了。可是,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泥猴似的倔丫头,那么,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 “呜呜呜呜……好可怕……不要……我要岚哥哥抱……”顾幻璃拼了老命才挤出几滴眼泪,在骆奕臣的怀里挣扎着,手伸向叶青岚,一副求救的模样。 “奕臣……要不,还是我送她去医院吧。”叶青岚促狭地看了眼好友,已经是明显是戏耍的态度。 骆奕臣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顾幻璃交给叶青岚,嘴里却说道,“这倒也是,反正你家是开医院的,好歹找几个手艺好的给这个笨丫头缝伤口,免得丑人更丑。” “你才丑八怪,你……”顾幻璃觉得这样的骂人实在是没水平,气鼓鼓地别过头,再也不看他。 “噗嗤!”叶青岚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将顾幻璃放在自行车的前梁,然后对骆奕臣说道,“我先送她去附近的医院,你去派出所报案顺便给她的姑父姑妈打电话。对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家的电话号码是?” “号码是……,还有,我叫幻璃,顾……幻璃……”也许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终于安然脱险,顾幻璃刚刚说完自己的名字,便昏了过去。 “你身上带够钱了么?”骆奕臣看着昏迷之中顾幻璃,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为她的坚强,或许也是为她的早熟。他从身上掏出几百块钱和一张银行卡给蓝衣少年,“密码是我生日,你小子要是忘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帮她。” “骆奕臣啊骆奕臣,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真是……面冷心热!”叶青岚好笑地摇摇头,骑车离开* 第九章 兄长(上) “小姐,快点起床吧,少爷都已经下楼去吃早饭了。如果你再不起床,少爷今天一定不会让你进他的书房的。” “方妈,人家好困哦!”五岁的顾幻璃在被窝里扭来扭去不肯起床。 “小姐今天要是乖乖起床呢,方妈就给小姐说一个故事。” “白雪公主的故事,人家都听过好多次了。还有睡美人,小美人鱼,灰姑娘……” “那……小姐知不知道,今天是少爷的生日呢?” “生日?生日是做什么用的?可以吃么?” “生日就是一个人出生的日子,一年只有一次哦!虽然,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的节日,但是,生日却只有一次。过生日的时候呢,不仅可以吃到蛋糕、长寿面,寿桃,还可以收到礼物。更重要的是,只有最重要的人才会一起过生日。” “最重要的人?”顾幻璃揉了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来,任由保姆替她穿好衣服。她嘟着嘴巴说道,“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可以和哥哥一起过生日么?” “当然可以。因为小姐是少爷唯一的妹妹啊!” “真得!”顾幻璃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道,“礼物礼物,小璃要礼物,小璃要吃蛋糕,吃奶酪蛋糕!” “小姐,只有过生日的人才有资格收到礼物。” “是这样啊!”顾幻璃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地去洗漱,没过多久,她突然举着牙刷跑了出来,大声道,“方妈,方妈,那我是不是要送哥哥礼物?” “小姐真乖。” “那我送给哥哥什么好呢?”顾幻璃洗完脸,腾腾腾地跑出来,拽着方妈的衣角,甚是为难地说道,“哥哥不爱吃糖,所以不能送他棒棒糖。哥哥不喜欢洋娃娃,所以,我不能把芭比送给他。哥哥不喜欢亮亮闪闪,所以,我不能把项链送给他……” “小姐再好好想想,少爷喜欢什么。” 这一天,顾幻璃在幼稚园都在发愁,学唱歌在发愁,做游戏在发愁,午睡的时候还是在发愁,就算方妈接她回顾宅,她还是趴在方妈的肩上一边叹气一边发愁。 哥哥到底喜欢什么呢?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直到街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顾幻璃突然想到一样哥哥肯定喜欢的礼物,所以,腾腾腾地跑去找方妈。她相信,只要她送出这件礼物,哥哥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 什么? “小璃。” 是谁?是谁在喊她? 费力地将眼皮掀开,光线蓦然刺入眼球,顾幻璃下意识地阖上眼。几秒钟后,又再次睁开。纯白色天花板,纯白色的日光灯,纯白色的窗帘,纯白的墙壁,天地仿佛都陷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仅剩下窗外那一抹淡淡的绿在风中轻轻摇曳。 一缕阳光就那么透过玻璃窗直射到房间内,甚至可以在深黄浅黄的光线中看到细微的粉尘。她犹豫了一下,举起自己的手掌,在阳光中审视。半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 刚才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久远的梦。那次,她到底送给哥哥什么礼物了?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是不是因为她忘记了,所以,哥哥才会在之后的那几年对她格外的冷漠?鼻子里有一股涩意,虽然泪水涌上眼眶,她的倔强使她想要止住汹涌的趋势,然而却是那么困难。 倏然,轻轻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幻璃缓缓地转过头,就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一帧一帧的过度,没有转场,没有华丽的渲染,甚至没有镜头的切换。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门口的顾天熙,印象模糊却又记忆深刻的顾天熙。 他怎么可能在国内?昨天……昨天她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还在英国的宿舍!顾幻璃甩甩头,想要抛却这些臆念。她一定还没睡醒,是的,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没有用的垃圾,都是她自己骗自己时想出来的幻梦! 然而,无论她怎样猛烈的摇头,顾天熙依旧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他已经那样站了一千年,一万年。 真得是哥哥?因为她只讲了一半的电话,因为她不见了,所以跨越千山万水回到国内,回到她的身边?还是他只是回国过暑假呢? 梦境与现实,过去与现在,在她的眼前不断交替…… 终于,“啪”的一声,眼泪滴在床单上,很快就晕染开来,没了踪迹。言语没有顺利的从顾幻璃的口中吐出,只是轻轻地嗫嚅了一会儿,伴着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眸,眸中盛满惊喜还有说不出的委屈与想念。 顾天熙掩上门,走到窗边,将手中的花束插在花瓶中。太阳在他身上洒下细碎的金光,淡黄色光晕中的碎影,沉稳如山,让顾幻璃觉得安心且宁适。 “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学校?”顾天熙的声音很轻,语气却甚是严厉。 顾幻璃瑟缩地低下头,“我……” “你一直很懂事,也从不让别人操心,为什么,这一次要做出有违常理的事情?”顾天熙缓缓走到顾幻璃的面前,漆黑如子夜的凌厉眼眸直盯着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 “我……”双手在被子下揉着衣角,那一片衣角早已被她揉的不成样子。顾幻璃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喉咙似乎被牵扯住,只在喉头发出谙哑的声音。 “一会儿姑父姑妈过来探望的时候,要说‘对不起’和‘谢谢’知道么!”顾天熙的声音低沉而又有质感,却让人无法辨别他的情绪。 顾幻璃连忙答应道,“是。” “六百万对于顾家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对楚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然而,姑父姑妈却在第一时间将这笔钱筹措出来,何况,这些年,他们一直含辛茹苦的照顾你。对于他们的仁善你尚且不能回报,还让他们因为你的莽撞而受到伤害。”顾天熙眼中满是晦暗,他一字一顿地警告着,“这种行为,只此一次,以后绝不许发生第二次。” “是。”到这会儿如果顾幻璃还没有猜到哥哥心中的怒火是从何而来那她就真是要去看看脑科了,所以,她一个字都不敢反驳,脑子里只记得在哥哥面前,一定要知错能改,所有的事情必须按照哥哥的意思去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天熙站定脚步,低声道,“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双眸直直地盯着顾幻璃,他要让她知道,她不准对他撒谎,一个字都不许。 顾幻璃被他盯着心虚,将眼睛转向旁边。 “看着我!”顾天熙用一只手用力地扳着顾幻璃的下巴,他很清楚,她不会有所谓的心血**。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她颤抖的身体已经告诉了他。 心,狂乱地跳着,血液加速流动,手掌微微渗出细汗。顾幻璃知道,此刻,就算她想要闪躲也无处可逃。而且,他的眼睛那么直直地凝视盯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心。 垂下眼帘,头稍微摇晃了一下,想要收回下巴的控制权,可顾天熙的手固执地根本没有想让她收回下巴的意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更用力地将顾幻璃的下巴抬得更高。 顾幻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哥哥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送给哥哥,所以想问问哥哥寄一张我自己画的贺卡可不可以。”说完她睁开眼睛,她没有说谎,所以,她不怕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顾天熙也的确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谎言,“生日贺卡?”他的手没有那么用力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玩意儿了?” 顾幻璃一扭头,将下巴从他手里收回,揉着下巴不说话。她一直都会,一直都是自己画,一直都有写。给哥哥的,给爸爸妈妈的,生日贺卡,圣诞贺卡,新年贺卡,春节贺卡,中秋节贺卡,复活节贺卡,感恩节贺卡,母亲节贺卡,父亲节贺卡……总之,能想到的中国节,外国节,她无一例外地都亲手做了贺卡。只不过,她没有胆量寄出去罢了。 顾天熙看着自己的妹妹,下巴红红的,是他太用力了么?他没有想要弄疼她,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必须对他说实话,半点隐瞒都不许有。 “我从英国连夜飞回来看你,怎么,都不愿喊我一声么?”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顾幻璃一愣,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圈美好的弧影,遮住她眼中的薄雾一般的泪意。许久之后,她终于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哥——” 顾天熙的心蓦地一痛,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傻丫头,我回来了。” “哥——”没有语调,没有起伏,顾幻璃呢喃着,脸上满是泪水犹不自知。手紧紧地抓着顾天熙背后的衣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倾诉。也许,有这怀抱就已足够;也许,有这温暖就已足够。 顾天熙静静地拥着她,让她哭泣的声音埋没在他的肩膀,然后感到已经泣涕到虚弱无力的顾幻璃倒在了自己怀中。他甚至不敢在拥抱的双臂上多加一点力量,像对待易碎的珍贵的玻璃器皿一半,只是在外轻轻环住她。 虽然顾天熙记得自己是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后,急匆匆赶往医院的。但是,当他进入治疗室,看到那个满身伤口的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的小女孩时,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就是他的妹妹,白嫩柔软,就如瓷娃娃一般的妹妹。 记忆仿佛就此发生断裂一般,只剩下许多个难以串联在一起的画面* 第十章 兄长(下) “她的伤到底有多严重?”顾天熙深邃的眼睛犹如黑夜中猛兽,冷峻的目光凌厉地扫过治疗室的每一个人。 正在给顾幻璃缝合伤口的医生手一抖,从她手臂的皮肤上穿过的针直接扎歪了。在昏迷之中的顾幻璃眉尖一蹙,发出轻微的呻吟。 就是这一声呻吟,却让顾天熙的心蓦地一紧。理智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妹妹缝合伤口,然而,他的情绪却濒于崩溃的边缘。自责,像是滔天的巨浪一般,顷刻间,将他淹没。 他以为,他对她是冷漠甚至是无情的。 可他现在才知道,他有多么想念那个像只小猫咪一般蜷缩在他脚边乖乖看书的顾幻璃。有时他看着那些做不完的功课心烦了,就会抓着她的衣服领子将她扔到书房外面。而她就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管家给他送红茶的时候,可以跟在管家后面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然后,重新在他的脚边趴着,一页一页翻着她早已看过无数次的童话书。 偶尔,他心情好了,路过书店的时候,会让司机买几本最新的童话书。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司机买得到底是什么书,然而,当他将那些书交给妹妹的时候,看着她唇边幸福的笑容还有眼睛中闪耀的光芒时,却又觉得是那么的碍眼,仿佛,他说了谎,欺骗了她一般。 到了半夜,小孩子早已熬不住的睡着了。而他,一次一次地夹着她,上楼,将她扔回卧室的**,然后不耐烦地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甜甜的睡颜,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下一次,我再也不会管你。”只是,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又食言了多少次。 还记得那一次,是他的十二岁生日。父亲的秘书通知他,父亲那天会回到国内谈生意,顺便替他过生日。欣喜么?没有。期盼么?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然而,当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白昼变成黑夜,精致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都不知道有多少回,顾天熙终于放弃等待,独自一个人在花园里静静地发呆。其实,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甚至,他早就猜到了结局会是如此。他真正失望的是自己,竟然还会对父亲有所期待。 就在他自责甚至是厌弃自己的时候,突然,草丛里冒出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顾天熙想都不用想,直接伸手拎出那个躲在草丛里的小丫头。“怎么不睡觉?” “管家伯伯说,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五岁的顾幻璃背着手,笑嘻嘻地说道。 有时,顾天熙真得觉得顾幻璃不像是顾家人,太黏人,太爱笑,而且肉乎乎的,捏起来的手感特别好。所以,他抬起手,捏着妹妹粉扑扑的脸颊,言道,“我过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 “伦家还没送哥哥生日礼物!”顾幻璃被捏地说不完整话,但是,她眯得像是月牙一般的眼中满是笑意。 谁知道一捏,顾天熙兰竟然是捏上瘾了,唇边带着一丝笑意,伸出另外一只手,一起揉搓着她的脸颊,“你送我生日礼物?哪儿呢?” 顾幻璃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方妈帮我扎的蝴蝶结,哥哥,好不好看?” 顾天熙歪着头看了看她脑袋上大大的蝴蝶结,真得很大,比她的脑袋还大,也亏得这蝴蝶结的料子够挺实,否则,还不得垂在她头上当盖布了。“难道这个蝴蝶结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才不是呢!哥哥好笨!”顾幻璃手脚并用地爬到顾天熙的腿上,唇边满是开心的笑容,“拆开蝴蝶结才有礼物呢!” 拆开蝴蝶结? 顾天熙伸手抱住在他身上摇摇欲坠的顾幻璃,无奈地摇摇头,罢了,这丫头兴致正好,就当他无聊,陪她玩玩好了。所以,他轻轻一拽蝴蝶结右下角的丝带,只见她被蝴蝶结束起的长发如轻柔的纱缦一般,绰约飘飞,散落身后。 顾幻璃张开双臂搂着顾天熙的脖子,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像是拿到糖吃的孩子,绽放出纯真的笑容,“长大以后,我要嫁给哥哥做新娘子。” 这是谁教她的? 顾天熙微微蹙起眉,拉开黏在他身上的顾幻璃,认真道,“我们是兄妹,不能结婚。” 顾幻璃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兄妹就不能结婚,她只是笑嘻嘻得重复着,“长大以后,我要做哥哥的新娘子。” “这是法律不允许的事情。” “那我也要嫁给哥哥做新娘子!” “爸爸妈妈不会同意的。” “我还是要嫁给哥哥做新娘子!” …… “你确定要做我的新娘子?” “嗯!新娘子!小璃要做哥哥的新娘子!” 鼻尖萦绕着的是她身上甜甜的香味,就像是他最喜欢的海绵奶酪蛋糕一般的甜香。顾天熙无奈的叹了口气,拥着顾幻璃软软的身体,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好吧,如果你长大了以后还记得这件事,我就娶你做我的新娘子。” “拉勾!” “拉什么勾!我承诺的事情,你敢质疑!看我怎么罚你!” “哥哥……哈哈哈……小璃错了……哈哈哈……小璃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 …… “你就是小丫头的哥哥?” 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打破了顾天熙的回忆。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蓝衣少年,眼眸虽然明亮了一些,但深处依旧幽暗阴深。“是的,我就是她的哥哥——顾天熙。你就是送她到医院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蓝衣少年茫然地挠了挠头。 靠在墙上的黑衣少年冷冷地说了句,“那是因为他看到你袖子和衣襟上有血渍。” 叶青岚低头看了眼,又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是叶青岚,他是骆奕臣,我们……是在去郊外写生的路上遇到小丫头的。” “谢谢。”顾天熙对于这个词并不吝啬,所以,他缓缓说道,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因为,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已经从何沐阳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还有许多事情,必须要等顾幻璃醒来才能一一确认,但是,顾天熙知道,如果没有眼前这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或许,他就会失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是的,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顾幻璃对他到底有多么的重要。那些孤寂的烦闷的无聊的日子,陪伴他的,只有顾幻璃。然而,他却为了学业,为了未来,为了成功,将她一个人扔在国内,扔在完全陌生的环境。 如果,他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为了给他打一个电话而跑出学校。 如果,他留在国内,万一发生不测,至少,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去救她,而不是假借他人之手,而他,只能呐呐地说一句“谢谢”。 这一次,他知道了,所以,不曾错过。如果他不知道呢?如果他没有因为担忧打电话到姑父姑妈家询问呢?如果顾幻璃没有逃出来,如果她没有遇到愿意救她并且有能力救她的人呢? 顾天熙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所谓的如果,然而,就是这一连串的如果,却让他心惊胆颤,而一切的孽根就在顾家人天性的冷漠和无情。 姑母难道就不是顾家人么?顾天熙的心中突然生出这样一个疑问。还有,顾幻璃也是顾家人啊!为什么她们都有那么温暖的笑容,可以融化人心底冰霜的温暖笑容? 叶青岚看着微微有些黯然的顾天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虽然她的左脚外侧踝骨骨裂,右脚脚腕软组织挫伤,但是她从那么高的窗户跳下来没有伤到内脏已经是万幸。小丫头很坚强,真得,我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聪慧又顽强的小女孩。所以,如果你愿意,过几天可以将她转到普世医疗集团下属的美容整形医院。毕竟,天使的身上是不该有任何疤痕的。” “你以为顾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就找不到合适的医院做那些激光磨皮手术么?”骆奕臣冷笑了一下,可其中的讥讽显而易见。“只是我没想到,小丫头明明是顾氏的大小姐,却落魄到这种地步,竟然还要和她的表姐挤同一辆车。” “奕臣!”叶青岚轻叱了一声,转头对顾天熙歉意道,“我这个朋友口直心快,还请你莫要见怪。” 顾天熙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着医生从仍旧陷于昏迷之中的顾幻璃的掌心挑出几片碎玻璃时,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有种比她还疼的感觉。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眼睑微微一垂,顾天熙喃喃自语着,从未有过的苦涩在心底蔓延。他低声问道,“有没有伤到她手指的神经?” “很难说。”叶青岚叹了口气,他看过顾幻璃的手指,白皙,修长,是一双天生就该用来弹钢琴的手,然而,这一次的受伤,或许,会改变她的人生也不一定。何况,他们现在身处的,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县医院,能够将顾幻璃所有的伤口做简单的处理就已经很不错了。详细的检查,还是要等她转到普世森华医院以后才能做。 “……哥哥……对不起……”昏迷之中的顾幻璃呓语连连,泪水从她的眼角沁出,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小璃!”顾天熙疾步走到她身旁,慢慢的伸出手,慢慢的,将握住顾幻璃微微颤抖的手,眼里的心疼和愧疚一点点将他的理智打破,丝丝漾漾的,全是柔情。 …… “……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轻轻抽噎着的顾幻璃依偎在顾天熙的怀里,听着他强烈的心跳声,她的心宁谧地就像是夏夜坐在池塘边看着在空中飞舞的萤火虫一般。 顾天熙伸出手在顾幻璃的头上轻抚,将他那些说不出口的安慰,和无法表达的情绪,都在这一个拥抱里,全部给了她吧。 “幻璃!” “小璃!” 两声呼唤打破了这份宁馨,顾幻璃抬起头,看着眼睛布满血丝的楚林涛和顾文娟,还有眼睛哭得红肿的楚怜幽,唇边绽出一抹微笑,她轻声说道,“姑父,姑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还有,谢谢你们这么爱我* 第十一章 笔录(上) 听着楚怜幽叽叽喳喳的说着那些警察在家里布置仪器的过程,顾幻璃的脑子里思绪纷呈,还没来得及多想,病房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即门很快被推开,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你们是?”顾文娟眉头一蹙,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一名三十出头的女警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我们是宁安区公安分局的刑警,现在需要对这起绑架案的受害人做笔录,请监护人留下,其他人请暂时回避。” “罪犯不是已经抓到了么?还有什么好问的?让你们救人你们慢吞吞的,现在人救回来了,你们倒是急巴巴地跑来做笔录,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孩子到底受了多大的惊吓,何况,她身上还带着那么多伤!”顾文娟将顾幻璃藏在身后,神色薄怒,“再说,幻璃才八岁,她能知道些什么!” “我们虽然找到了两名案犯实施绑架时的正巧在现场的目击证人,但是,受害人的证词证言在将来的审判中也是极为重要的。”那名女刑警和颜悦色地说道,“毕竟,我们谁也不希望放过一个坏人,更不希望错抓一个好人,更重要是,只有法律公正的审判才能弥补受害人的损失,保护受害人权益,还世间于公理,伸张人间之正义。” “你们也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为了结案就这么折磨我们幻璃。”顾文娟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嚣张且不屑,“你们上级是谁!我要投诉你们!” “姑妈。”顾天熙的声音极为轻柔,脸上漾着淡淡的微笑,无比优雅地站在病床旁,平静地对顾文娟说道,“对小璃而言,只有事情尽早结束,才是最好的选择。再者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只是,我希望警方在问询中可以小心措辞,不要过于刺激我的妹妹。” “天熙!”顾文娟颇为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然而,顾天熙的嘴角微翘,虽然笑得浅淡,但是那双眼眸之中的严肃之色却完全不像是少年会拥有的,仿佛可以看透世事的目光。 始终保持着优雅微笑的顾天熙将手轻轻地放在妹妹的肩头,再次将沉稳柔和的声音送入对方耳中,“这也是小璃所希望的。” “文娟,你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先带着怜幽在病房外等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和天熙在就可以了。”楚林涛好脾气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对那名女刑警笑,还是对顾天熙,总之他颇有深意地看了顾文娟一眼,便施施然将她们母女推了出去。 “顾幻璃,询问需要录音,你没有意见吧?”男刑警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用公式化的口吻严肃道。 “录音?”顾幻璃仰头看了顾天熙一眼,然后点点头,轻声答道,“可以。” “顾幻璃,从现在开始,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女刑警在病床旁坐下,柔声道,“如果做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明白么?” “我明白。”顾幻璃将身子靠在枕头上,冰凉的小手紧紧地攥着顾天熙的手指。 “好了,跟我们说说你昨天放学后的经历。” 顾幻璃想了一下,缓缓道,“昨天是期末考试,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考完试以后就没有去练琴。因为平时都是司机先接幻幽回家,然后再来学校接我,所以,我直接去校门口等司机,想提前和怜幽一起回家。” “我询问过慈济小学,他们一般是不允许学生私自离校的。而且,按照学校的规定,学生回家要么是选择校车,要么是有专人接送。那么,昨天你独自离开学校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给哥哥打个电话。” 女刑警直视着顾幻璃的眼眸,轻声道,“那些话在家里不能说么?” “哥哥当时在英国,而且……”顾幻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是突然想哥哥了,所以,才跑到学校对面的电话亭给哥哥打电话的。” “你在家里不能打电话么?”女刑警看了眼手中的资料,笑道,“哦,我忘记了,你是暂时寄居在你的姑父姑妈家。难道是他们平时不让你打电话,所以,你才必须去校外打电话?” “我只是想哥哥了。”顾幻璃茫然地看着女刑警,仿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我和哥哥都好久没见面了,我很想他,所以,往他的宿舍打了一个电话……” 楚林涛叹了口气,低声道,“幻璃是受害人,请你们将更多的关注放在案子上,而不是放在我们的家庭关系上,可以么?” “我们只是在确认她没有受到虐待或是冷暴力。”女刑警严肃地看了楚林涛一眼,认真道,“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义务,请谅解。” “姑父姑妈对我很好的。”顾幻璃微笑着,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停在女刑警的脸上,“这件事说起来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和姑父姑妈没有任何关系。” “好的。”女刑警微微一笑,“那么,你还记得被绑架时的情形么?” 顾幻璃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只记得那时……我还没有和哥哥说完话,突然有什么东西朝着我捂了过来,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经过我们的调查,罪犯用得就是哥罗芳。”女刑警叹了口气,对楚林涛说道,“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用了太多。” “已经不少了。”楚林涛摇摇头,回想着医师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若不是顾幻璃意志坚强,按照常理,吸入哥罗芳的人,都是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根本没有办法逃脱。而且,吸入哥罗芳后的后遗症,并不是单靠一天一夜的医疗救助,就能完全康复过来。“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询问太长时间,毕竟,幻璃还是个病人,而且是一个刚刚从危险中逃脱的惊魂未定的病人。” “我们知道。”女刑警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继续问道,“顾幻璃,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又是怎样从废弃的工厂中逃脱的?” 顾幻璃接过顾天熙递过来的水杯,浅浅地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将水杯放在手中交握,“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外面。当时我很害怕,可是,嘴巴被他们用胶带贴着,所以根本发不出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逃,只是想着先解开捆着手腕的绳子。”说着话,她将一只手腕递给女刑警,让她看上面被捆过的痕迹。 女刑警却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被玻璃划破的数道伤痕,一怔,“这些伤是怎么弄得?” “我用碎玻璃割绳子,偶尔划到的。”顾幻璃收回手,浅笑道,“只是我还没割开,那个人……好像是叫……秦守正就回来了,还买了韭菜馅儿的包子。” “你怎么知道是韭菜馅儿的包子呢?” “因为我的鼻子很好啊!”顾幻璃耸了耸鼻子,笑道,“当时我还很高兴,因为浓浓的韭菜味可以盖过血腥味,免得他们发现我醒来了。” “也就是说,秦守正回来以后,他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顾幻璃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仰起头看了眼顾天熙,说真的,她不知道警察到底知道了什么,如果她知道他们其实不知道那么她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如果她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会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只是她自己都快要被这些知道、不知道什么的给弄晕了。 顾天熙从她手中拿走水杯,然后轻轻握着她微颤的手,缓缓道,“没关系的,只要把你听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就好了。” 顾幻璃垂下眼帘,用力地咬着嘴唇,半晌之后,低声道,“有个叫曾怀远的人,他的妻子以前好像是姑父公司的人,因为……因为什么事情跳楼了,只留下一个叫英子的女孩。那个人很生气,一直说要……血债血偿,只是,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一直叫我楚小姐,还一直在我身上闻啊闻的……啊啊啊啊啊……”她突然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抱着自己的头,凄声尖叫着。 “小璃,不怕,有哥哥在。”顾天熙本已沉重的心越揪越紧,他伸出手温柔地保住不停颤抖的顾幻璃,在她的耳边不断地低声呢喃着,“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室内沉静了好一会儿,每个人都注视着他们兄妹,女刑警的表情是严肃而深沉的,而楚林涛的表情则是歉意和担忧。 倚在哥哥的怀里,有关刚才的混乱思维已然过去,顾幻璃内心的世界渐渐归于平静。她的确是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就算再早熟,遇到危险也应该会表现出恐惧的。否则,别说是警察,只怕哥哥都要当她是个怪物。 顾天熙轻轻地从后面拥住她,眼眸之中含着怜惜、无奈与痛苦,嘴唇轻微翕动似乎欲言又止。许久之后,他温柔似水的嗓音再度响起,“小璃,你还能坚持下去么?” “可以,我可以。”顾幻璃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对不起,刚才的我,实在是太失礼了。警察阿姨,我接着说。” 她想了一下,以缓慢的语速说道,“后来,那个叫秦守正的人把我从曾怀远的手里夺走,又放回角落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好像是在谈论钱的事情,什么五百万,六百万……接着他们说要出去打电话,还说走远一点不会被发现,就离开了。他们走得时候,没有将房门锁上,所以,我用碎玻璃割破了麻绳以后就逃了出来。只是,那个地方实在太大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正巧,我看到头顶有一扇玻璃,便搬过椅子爬了上去,然后,用墩布打碎它,紧接着我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那你怎么知道要往哪个方向逃呢?” 顾幻璃的眸子瞬间划过一道比流星还耀眼的光芒,她揽起哥哥的手臂,对女刑警笑着说道,“因为哥哥告诉过我,在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是北极星,它永远在北面的天空闪耀着,亘古不变。” …… “真是聪明且勇敢的孩子。”女刑警合起手中的记录本,笑着对顾天熙和楚林涛点点头,“这起绑架案的起因并不复杂,曾怀远对楚林涛先生怀恨在心,所以伙同同村的秦守正预谋绑架楚先生的女儿楚怜幽,只是他们错误的将顾幻璃当做了楚怜幽,因而将她从校门外绑走并安置在郊区废旧的工厂。而顾幻璃之所以能安然脱险,一个要感谢你们平日对她的教导,一个要感谢她自身的冷静和果断,最后,还要感谢在路上偶遇顾幻璃并且见义勇为的两名初中生,也就是叶青岚和骆奕臣。正是这三个重要的因素,才帮助顾幻璃平安的回到家中。” 她转过头看着顾幻璃,脸上带着慈母一般的温暖笑容,“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可她却没有你的勇敢,还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好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就不打搅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警察阿姨。”顾幻璃眼中带着真诚的笑意,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璃!!!”楚怜幽疾步跑进病房,抱着顾幻璃大哭起来,“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原来,那些坏人想要绑架的是我!呜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 是啊,真得很可怕呢!顾幻璃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可怕说得不是那两个绑匪,而是她胳膊上刚刚被医生缝合好的伤口,嘶,被楚怜幽用力地这么一捏,真得是好痛* 第十二章 笔录(下) 回到楚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顾天熙原本想直接到饭店去住,然而,身为姑妈的顾文娟却怎么也不同意。毕竟,家里的房间有得是,就算再多住几个人也没有问题。 车上一片寂静,直到坐在顾文娟和顾天熙中间的楚怜幽握着顾天熙的手,小嘴像是机关枪一般张张合合,不停地说着顾幻璃在学校的事情,顾天熙的眼神这才变得稍微柔软一些。只是,他的手还是习惯性地抽走。他不喜欢旁人的接近,尤其是在他得知妹妹其实是作为楚怜幽的替代品而被绑架的真相之后,对于楚怜幽,他并不厌恶,只是漠然,如此而已。 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为什么还没有到达?顾天熙别过头,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飞退的景物逐渐模糊起来,不变的是他冷冷的容颜,顾天熙厌烦地闭上眼,随手将车窗降下。 蓦然涌入的风,没有轮廓,也没有重量,甚至无法将它留在自己身上。流动的风景,飘忽的心灵,顾天熙心中突然有了少许的哀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解决又很顺利,一切,仿佛是那么的完美,完美到姑妈已经派人去替他订返程的飞机票,恨不得想要将他连夜打包送回英国一般。 其实,姑妈只是不想让父亲发觉这件事情而已。顾天熙回过头看了顾文娟一眼,俊逸的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就算父亲忙得没有时间理会,他身边的秘书也会尽职尽责的将有关顾家的一切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要不要做出反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是父亲需要抉择的事情。 隐瞒?事情既然牵扯到普世医疗集团和骆氏传媒,父亲若是不利用这次的事件,顾天熙才会觉得奇怪。 所以说,有些人日日夜夜的忙碌,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忙碌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但是,这样的麻木却像是一层滑腻的鱼鳞,可以保护他们在水里不会受到摩擦伤害,否则,这水只怕会更加浑浊,染血的浑浊。 而有些人,则是活得太清醒。清醒地知道目标,清醒地知道利用什么,舍弃什么。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吧? 因为,猜到了姑妈心中的紧张,焦虑,挣扎,就像是窥探到她匿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所以,顾天熙答应了她的邀请。住在哪里并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楚怜幽用妹妹的专车上下学也不是繁琐的问题。对顾天熙而言,他甚至不需要答案,因为,让人有可趁之机并由此产生的错误,绝大部分要归咎于思虑不周的人。他没有理由责备将妹妹遗落在此地的父亲,毕竟,就算他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想到得只有学业,只有未来。 现在的他已经作出新的选择,结果虽然不会发生任何移转,但是,在过程上却可以进行细微的调控。 终于看见了楚家的别墅。 长吁一口气的人是顾文娟。 阿玲早已备好饭菜,见他们进门,连忙在餐厅布好碗筷。毕竟,这一餐算是给顾天熙接风洗尘,也算是庆祝顾幻璃平安脱险,所以阿玲遵从顾文娟的安排将用餐的地点选择在较为正式的一楼餐厅。 楚林涛坐在十二人长桌的顶端,楚怜幽坐在他的右首,顾文娟坐在楚林涛的左首,而顾天熙则坐在楚怜幽的右边。 其余的座位全部留空。 在座的四个人全都埋首在面前的餐盘中,没有交谈。 一时之间,诺大的房间竟然只闻得餐具之间微弱的碰触声。 楚怜幽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她觉得浑身都别扭,是的,这种诡异的气氛简直令她就快要窒息了。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身旁的顾天熙,只见他微低着头,优雅地如同雕刻艺术品一样的用刀叉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均匀的小方块。 心中闪过一次羡慕,楚怜幽也拿起刀叉开始切她面前的牛排。谁知道,越是在意的时候越会出错,无论她怎么使劲切就是无法切开它,甚至餐刀与盘子都摩擦得“咯吱”直响,可牛排呢,依然完好无损地躺在盘子内讥讽地笑着。 难不成,她楚怜幽连块牛排都对付不了?她偏偏不信这个邪!这样想着楚怜幽一把抓起餐刀往牛排上猛地一插,卯足了劲终于割下了一小块。得意洋洋地将好不容易切下来的肉往嘴里送,却忘了手边还摆着盛有清水的高脚杯。 糟糕!楚怜幽心里一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杯水朝着顾天熙的方向飞溅过去,不由得掩口低呼:这次,她是真得完蛋了!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笨!吃点东西都不老实!”顾文娟瞪视着女儿,她的眼睛里有抹不耐,有抹烦闷,还有抹深深的失望与不满,“快,快和天熙道歉!真是越大越没规矩,连餐桌上最基本地礼仪都不记得,我真是白养你了。” “没关系。”顾天熙缓缓站起身,嘴角稍微向上勾了一下,随手将纯白的餐巾叠好放在桌上,“姑妈,今天的晚餐很丰盛,谢谢。”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请恕我失礼,因为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谈,所以先行告退。” “天熙!”顾文娟紧咬着下唇,踌躇了许久才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幻璃,还好,幻璃和怜幽都没事。你……你就不要和哥哥说这件事了,毕竟,他那么忙,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劳神。” “是的。如果父亲不询问此事的话,我应该是不会向他主动汇报的。”楼梯上的顾天熙停下脚步,在幽暗灯光地映照下,他侧面的轮廓柔和中又透着几分俊朗。手指慢慢拂过木质楼梯扶手上镌刻的卷草纹,他轻声道,“姑妈还有什么吩咐?” 顾文娟回眸看着对她摇了摇头的丈夫,嚅嚅道,“没……没有了。” “那么,晚安,祝您和姑父有个好梦。”顾天熙的嘴边虽然带着笑容,但是,他的话语里那丝淡淡的轻蔑嘲讽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楚怜幽长吁了一口气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天熙哥哥好优雅啊,哪儿像我,怎么看都是个贫民丫头。” “是啊,而且还是个没教养的贫民丫头。”顾文娟怒气冲冲地坐下,又开始新一轮的说教。“吃饭就吃饭吧,还闹出那么大的声音。尤其是喝汤的时候,满屋子里就听见你咂吧嘴的声音了。而且,你一天没喝水么!竟然一口气就把汤喝光了,难道我没教过你,喝汤时,应该细嚼慢咽!” “好啦,女儿还小,再说,她也累一天了,你就不要责备她了。”楚林涛转过头,看了眼撅着嘴瞪视着他的楚怜幽,然后,笑了起来,“你这个丫头是在跟为父比谁的眼睛大么?那为父我可是甘拜下风。” 楚怜幽依旧嘟着嘴,一语不发。 “你呀!”楚林涛伸出手,揉了揉楚怜幽乱蓬蓬的短发,“我从没希望你像幻璃那样,因为你就是你。虽然,喝汤咂吧嘴,切牛排撞倒水杯什么的,的确不太好,下回一定要注意。但是,你这副气鼓鼓的模样,我看着可不舒服。再说,让天熙看到,会以为你很娇气呢!” 楚怜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揽住父亲的脖子,用力地亲了亲他的面颊。“爸爸呀爸爸,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我最爱你了!” “那你爱不爱你老妈呀?”楚林涛斜睨着女儿,严肃地说道,“我可记得,小时候别人问你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的时候,你每次都回答是妈妈好呢!” “我没说妈妈不好呀!”楚怜幽站起身,跑到顾文娟的身后,用力地揽着她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妈妈呀我的好妈妈,不要再生气啦,因为电视里说女人爱生气就不漂亮啦!” “你这个丫头,犯了错之后,总有的说,而且那张小嘴啊,就跟抹了蜜似得。”顾文娟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然后对楚林涛说,“我还是上去看看天熙吧,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心里必定不好受。” 楚林涛思忖了片刻,言道,“还是让怜幽去吧,毕竟他们都是小孩子,也好说话。” “这倒也是。”顾文娟点了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刚才在车上,若不是怜幽一直和天熙将幻璃在学校的事情,我真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才好。这孩子,越来越像哥哥了,让人捉摸不透。” “那是你没有投过表象看到本质。”楚林涛毕竟是掌控一家上市企业的老总,自然阅人无数,他缓缓道,“就凭天熙因为幻璃被绑架而从英国连夜赶回来,你就该明白,幻璃在天熙的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位。” “可他们兄妹在一起也没几年……”顾文娟低声咕哝了几句,然后抬起头对楚林涛道,“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他今天还对咱们怜幽说,不许喊他哥哥。” 楚怜幽趴在母亲背上,用力地点着头,“是哦,是哦!那会儿的天熙哥哥好凶!” “他心情不好,说些孩子气的话,也很正常。就算他不让你称呼他哥哥,你照样是他的表妹。”顾文娟到底还是心疼自家的女儿,柔声说道。 “那我可以喊他哥哥了?”楚怜幽惊喜地站起身,然后微笑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裙摆飞扬,“我也有哥哥了,而且是那么帅的哥哥!这下,我的同学们要羡慕死我了!妈妈,妈妈,等我们公布期末成绩的那天,可不可以让天熙哥哥坐着他的车送我去学校,那辆车,真得好漂亮好舒服啊!” “就你那成绩,也好意思让人家看!”顾文娟想到女儿永远低空飞行地成绩,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说,就算去学校,那也是作为幻璃的哥哥去,没你什么事。” 楚怜幽闻言,生气地跺跺脚,“怎么什么好事都有小璃,桩桩件件都轮不到我呢* 第十三章 螺旋(上) 回到房间,洗过澡以后,顾天熙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慢步踱到书桌旁。桌上,早已备好了一份报纸,和一杯热气腾腾的阿萨姆红茶,浓郁暗红的**盛在雕花绘有一千零一夜图案的骨瓷杯中,格外诱人。 顾天熙坐了下来,执起骨瓷杯先啜了半口红茶,这才打开报纸,习惯性地先从财经版看起再看社会版至于娱乐版就自动跳过。 他身后,站着一名男子,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式,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是严肃冰冷的表情,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候主人的吩咐。 许久之后,顾天熙放下报纸,重新执起温度正好口感正佳的红茶,一边浅啜着,一边缓缓地说道,“沐阳,去找一些女子教会学校的资料,我要在明天去医院探望小璃前看到。” “是。”男子向前走了一步,单手伏在胸前,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地聆听主人的吩咐。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么?”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顾天熙的脸在灯光下变得格外冷峻,握着骨瓷杯的指尖稍稍绷紧。 男子将一叠纸递给顾天熙,缓缓道,“从表面上看,这次的绑架事件的确是罪犯疏忽大意,所以错将小姐当成了楚小姐。罪犯在绑架前详细调查了楚小姐的出行时间,所以,小姐提前出现在校门口,应该就是他们认错的原因之一。” 顾天熙一页一页翻看着分析报告,神情若有所思,“原因之一?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姑父和姑妈故意在众人面前混淆她们的身份?” “外界都以为楚家有两个女儿,并不知道幻璃小姐其实是姓顾。”男子的眼神深藏在镜片之下,让人看不太真切,他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楚先生从未给小姐请过钢琴教师,小姐所有的钢琴课都是在学校完成。而且,属下发现,慈济小学的乐队今年暑假要去英国的姊妹校做交流,而小姐正是乐队已经定下的钢琴独奏。” “哦?”顾天熙抬起头,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男子,带着轻轻的呢喃,“小璃的钢琴弹得这么好?两年前她对钢琴还是一窍不通。” “小姐的生活很孤单。”男子以平淡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道,“楚小姐的人际交往能力很强,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将学习成绩优异的小姐孤立起来。而个性过于沉默的小姐,似乎也乐于现在这种远离人群的生活。” 顾天熙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沉下来,心情恶劣地皱起眉,“除钢琴以外,小璃平时还有什么爱好?” “如果给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写信和画贺卡算是爱好的话,那么,小姐的爱好还可以再加上这一项。”男子如此回答。 顾天熙虽然微笑着,眼神却明显阴暗了下来,“怎么?你在表达不满?” 男子一板一眼地回道,“属下只是在陈述事实。” 顾天熙将手中的报告又还给男子,他的双手交握轻轻地放在书桌上,微眯着眼,唇边缓缓勾着一抹笑,“那么,你调查了一天得出的结论就只有这些?” “楚先生并不希望小姐去英国。”男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大约沉默了一分钟的时间,他才继续说道,“这起绑架案,虽然不是楚先生所为,但是,他在其中确实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变数,就是小姐打给少爷的那通电话。” “娶了姑妈并且得到那一笔嫁妆还不能满足他的野心,可惜,他忘记了……”顾天熙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加大,黑耀石般的眸子睨向他,“顾家未来的掌权人是我,而绝非小璃。” “少爷,这里毕竟是楚宅,请您慎言。”男子的声音虽轻,可是却透着一种不容人忽视的警告意味。 “那么……”顾天熙依旧优雅的半眯着眼睛,微笑着对男子说道,“有没有在这间客房里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六个摄像头,还有四个窃听器。”男子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淡淡道,“属下进入楚宅后,先检查了小姐的房间,然后,在少爷沐浴的时候,又检查了一下客房。” 顾天熙的眸这一刻变得沉静,他的手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突然,轻笑了起来,”小璃偶尔的任性能扯出这么多的事情,还真是有趣。父亲大人对此事,又有何说法?” “老爷给属下的命令是:一切听从少爷的安排。” “父亲大人还是一贯的冷漠和忙碌。”顾天熙沉思片刻,抬头道,“不过,小璃的感性也是需要好好教育的。虽然这次的绑架事件,她的理智值得称赞,但是,寄居在楚家却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弱势地位,这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发生在顾家人身上。” “请少爷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情,过于苛责年幼的小姐,反而会适得其反。” 顾天熙愣了一下,立刻笑起来,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彻骨的寒意,“没有目标是轻易就能达到的。但是,这种过于任性的希望,却是身为兄长的我理所当然产生的想法。” “少爷有突出的才能,因此,认定失败这件事绝不允许发生,只是,这样的认定实在是太过自信了。所以,属下希望,少爷就算朝着目标努力,也请保有谦虚的姿态才行。否则,总有一天会摔倒,毕竟,少爷的目标不是轻易就能达到的地方。当然,这也是属下的任性,请少爷原谅。” 顾天熙的眸子中似乎有波光流转,他戏谑地说道,“嗯?换句话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有任性的理由,同时,也必须背负理智和谨慎?” “是的,少爷。” “为了主人,让主人得到教训引以为戒,也是工作之一……怪不得父亲大人夸赞你是个很好的管家。”顾天熙低低地冷笑,转而抬头正色道,“只是,作为忠犬,你距离我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少爷的命令都是合理且审时度势的,属下自会尽力完成。” “尽力完成?这可不够。”随着低沉而戏谑的声音,顾天熙交握在书桌上的修长手指微动,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略微颤动。许久,顾天熙抬眼,薄唇翘起完美的弧度,“因为在我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就算是混沌,也要手执利剑劈开不可。” 男子的右手轻轻按在心前,躬身,“是的,不论是少爷的命令还是愿望,属下必为少爷一一实现。” “我很期待……”顾天熙说着,嘴角弯出一抹笑来,“期待你食言的那一日,虽然,我同样期待那一日永远也不会到来。可是,这世上,没有圣贤,也没有绝对的完美,更没有永远。” 男子沉默着。 “继续调查,为何我那位值得尊敬的姑父不希望小璃去英国。”顾天熙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双眸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另外,我不想让人知道小璃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将该做的事情做好,不要留下任何会被人利用的疏漏。” “其他人都好办,但是,普世医疗集团的叶青岚,以及骆氏传媒的骆奕臣,少爷打算如何处理?” 顾天熙低下头来,暗影里,唇角边缘苦涩凝重,再抬头的时候,那双眼眸变得漆黑且凌厉,“跟聪明人说话的时候,真实比谎言来得容易。何况,能够在那种场合救下小璃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小璃被他人伤害的。” “是的,少爷说得没错。”男子虽然面无表情的回答,但是眸子中汹涌着血腥的味道,“少爷打算如何处理楚先生以及……” “虽然她是我的姑妈,但是,只要是犯错,尤其是犯下伤害小璃的错误,对方跟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根本不重要。既然,他们都能下得了这份狠心,就没有理由责备我的残忍。”黑暗渐渐弥漫过来,拂过顾天熙额前的黑发,他缓缓道,“这一次,就先小小的惩罚一下,以儆效尤。” 男子的眼中露出杀机,他回道,“是,我的少爷。” 顾天熙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慢慢拉开门,屋外的长廊幽深,小璃每天就是走过这里,一面期盼着寄居的日子尽早结束,一面忍受着孤独么? “天熙哥哥!你总算出来了!”楚怜幽从走廊的另一端飞一般的扑进他的怀里,嘟着可爱的脸笑道,“刚才真是很抱歉,天熙哥哥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再生气了……诶!你是谁啊!怎么突然跑进别人的家里!”她偏过头,看着站在顾天熙身后的冷峻男子,尖叫道。 “楚小姐,晚安。”男子欠了下身体,低声道,“我是少爷的管家,何沐阳。” “管家?”楚怜幽丢开顾天熙,抬头仰望着英俊却带着一丝冰冷气息的男子,好奇地眨了眨眼,“你是每天早上会将报纸熨平整以后交给主人的那种管家?” “是的。”这是他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之一。 楚怜幽眼中满是问号,“你不会把报纸熨破么?” “不会。” “可是……报纸是纸做的,熨斗的温度那么高,为什么不会破呢?而且,报纸拿来看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熨呢* 第十四章 螺旋(下) 何沐阳沉默了一下,眸里闪出细弱流光的影子,那是作为管家所必须遵从的礼节。所以,他认真地回答道,“熨报纸可以杀灭上面的病菌,同时烘干纸张里的油墨,以防主人在读报后弄脏手指。” “好复杂哦!”楚怜幽的瞳仁里流露出些许的迷茫,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来,揽起顾天熙的手臂,她娇笑道,“天熙哥哥,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房间,bb,,还有nn都等着见你呢!” 顾天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但是他看着何沐阳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保持作为绅士的风度时,只得将心中的不悦忍了下来。“沐阳,你可以离开了。” “是,少爷。”何沐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躬身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天熙哥哥,快点,快点啦!”楚怜幽一边说一边拽着顾天熙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我还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想给天熙哥哥看呢!” 顾天熙轻轻笑了笑,“之后,可否请你带我参观一下小璃的房间?” “小璃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一架钢琴,什么都没有,冷冰冰的,没意思死了。”楚怜幽嗤之以鼻地说道,“天熙哥哥,你不知道,小璃啊,最不喜欢那些芭比娃娃还有毛绒玩具了。我敢打包票,如果不是房间没有地方了,她宁愿摆上十架钢琴,也不会摆上书架,摆上画架……对了,我刚刚画了幅画,天熙哥哥,我拿给你看!”说着话,她松开手,急匆匆地跑开了。 他的妹妹会不喜欢芭比娃娃和毛绒玩具? 他的妹妹会不喜欢看书? 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出问题了,那么,就一定是妹妹在这里的生活,真如何沐阳所说的那般,寂寞,孤苦无依。 这是他的错误,这是他因为自私而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 推开门,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墙壁被刷成粉红色。维多利亚式风格的家具,蓝色和金色的天花板上绘着白色的小天使,粉红色的绸帷幔,一只大双人床罩着带荷叶边的粉红色缎子床罩。 但是,在顾天熙眼中,楚怜幽的房间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凌乱。地上,沙发上,**,化妆台上,书桌上,架子上,窗台上,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玩偶。 “天熙哥哥,这个是,这个是bb,这个呢,是他们的妹妹,nn。”楚怜幽指着趴在窗台的那三只猫,一一介绍道,“别看它们现在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其实,在猫展上,它们都拿过奖呢!” “是么?”顾天熙淡笑着,缓缓走入楚怜幽的房间。说实话,他对参观一个小女孩的闺房完全没有兴趣。更重要的是,他喜欢有条不紊,喜欢干净而有序,所以,面对过分热情的表妹,他以食指抵着眉心,似乎非常的疲惫。 推开沙发的兔子玩偶,楚怜幽请顾天熙坐下,然后,她腾腾腾地跑开,不一会儿又拿着她的素描簿和刚画好的画跑了回来。 “天熙哥哥,你看我画得好不好?”楚怜幽站在他身边,紧张地手足无措,仿佛比听到美术老师的评价,比参加学校的绘画比赛,还要紧张一万倍。 令顾天熙意外的是,楚怜幽的确有绘画的天赋,虽然用笔稍显稚嫩,但是,对于颜色的把握却是恰到好处。他饶有兴致的翻看着楚怜幽的素描簿,光影在勾勒出线条的素描纸上轻巧地滚动,灵动得仿佛点上清水的淡墨。“你画的很好。”顾天熙对于称赞他人并不吝啬,虽然,他没有描绘美的能力,但是,欣赏美的能力他还是具备的。而且,在他看来,面对别人的优秀时,理应发自内心地赞美。 没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楚怜幽失望地撇撇嘴,原本,她以为会收获许多溢美之辞,就像她曾经收获的那些。毕竟,画画是她唯一擅长且能够比过顾幻璃的事情。 顾天熙将素描簿放在乳白色实木圆茶几上,随手翻开一页,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素描纸上的银杏树林,“这个地方很眼熟,是……” “就是百源公园北门的那条银杏树小路啊!”楚怜幽的眼睛突然一亮,她双手一拍,笑道,“我听老妈说,她帮天熙哥哥订的返程飞机票是后天的,要不我们明天看完小璃一起去百源公园玩吧!也算是故地重游呢。” 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像深邃的潭底一般笼罩着面前的楚怜幽,他静静地说道,“姑妈经常带你们去公园玩?” “小璃才不喜欢去呢!她每天都要在家练钢琴。”楚怜幽从书架上翻出她最心爱的相册,拿给顾天熙看,一边还和他说着在各处游玩时遇到的趣事。 很幸福,至少从表面上看,这的确是幸福的一家。 唯一的疑惑是——仿佛,某人从未存在于这个家庭一般。 顾天熙阖上手中的相册,微笑如斯,“时间不早了,我想,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要嘛,我还有好多照片要给天熙哥哥看呢!”楚怜幽嘟囔着看了一眼时间,大惊失色道,“呀!都这么晚了,让老妈知道一定会骂死我的。” “所以,晚安,祝你好梦。”顾天熙站在门口,眼瞳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后罩上一层薄雾般的疏离,“对了,你忘记告诉我小璃的房间在哪里。” “三楼都是她的房间。”楚怜幽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因为老妈说,小璃喜欢安静,而且练琴什么的需要很好的隔音,所以,就把整个三楼重新装修后,划给了小璃。嗯,天熙哥哥,我不能陪你上去了,晚安。” “晚安。”顾天熙点点头,随手阖上门,悄然离去。 穿过笔直的走廊,沿着螺旋式的木质楼梯上到顶层。每踏上一阶台阶,顾天熙的目光便增加一层寒意,直到咯啪一声,门锁打开了。 当他推开那扇门时,眸中的神色却一分一分地暖了起来。设想过千万遍,却发觉其实就该是这样温馨的房间。 浅黄色的壁纸上,蔓延着写意的玫瑰花。那是它的色彩。 然后呢?贴着墙壁有两排瓷白色的实木架子,每一个隔断里都整整齐齐地放满了cd。书架的线条简洁明快,这是它的层次。 白色镂空屏风后一张白色雕花的公主床,罩着轻柔厚软的绣花荷叶边白色被褥,上面摆放了两个纯白色的抱枕。床顶悬着一幅月白色的蕾丝纱帐,随意地被同色的缎带挽起。纯真并且可爱,这是它的柔软。 空气中弥漫着水蜜桃与椰子混合的甜香,像蛋糕店,这是它的味道。 踩着与落地窗边的小沙发的羊绒坐垫相得益彰的厚厚的纯羊毛白色圆形地毯,顾天熙走到白色的三角钢琴旁,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在上面试了一下音。随着窗外那飘荡的夜风,额前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他眼底的神色。 轻轻抚摸着黑白键相间的钢琴,顾天熙坐在琴凳上,喃喃自语道,“小时候,我曾经对你说长大以后我做个伟大的钢琴家。可是,我并不需要你来替我实现那些虚无缥缈的梦想。”说完,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的敛去,修长的手指试了几个音后,随即灵活地游走在键与键之间,眼中染满了哀伤。 乐声随着他指尖的游弋而肆意的流淌着,柔美而宁静,细细看去,手下的琴键竟也如他的眉间一般,染满了淡淡的忧伤,伴随着那悠扬的琴声,思绪渐渐飘散,一直飘到那个有着明媚阳光的夏日。 那会儿,他十岁,小璃才四岁。对他而言,学钢琴不过是诸多才艺学习中的一种,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为他最喜欢的事情。课程的间隙,他就会坐在钢琴前,任由流畅的乐声从手指的缝隙间泻出,似泉水叮咚,心似乎也随着曲子而渐渐地平静下来。 而小璃,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随在他的身边,仰着头以一个崇拜者的角度凝望着他。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她会爬上他的腿,缠着他让他教她弹琴。如果他拒绝,她就会用食指在琴键上随意地按着,曲不是曲,调不成调。 年纪尚幼的她,应该正是处于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耐性的阶段,却没想到,独独学琴这件事情她却是锲而不舍的坚持下来。 顾天熙默默地想,他从没试过四手联弹,虽然曾经期盼过,但是,忙于学业的他,对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早就一一放弃了。希望,他重拾梦想的时间不算太晚…… 想到这里,心头的疼惜一点一滴的漾开,顾天熙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对着面前那正闭着眼享受着的顾文娟微微一笑。“姑妈,您还满意吗?” “何止是满意。”顾文娟微微一笑,喃喃地自语道,“你们兄妹真得很像,对于音乐都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可惜,顾家的男孩是不允许选择艺术之路的。而幻璃的手又受了伤……但愿上苍庇佑,不要连她仅有的梦想都剥夺了。” “梦想是可以创造的。”顾天熙慵懒地挑挑眉,目光中满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琴声再次悠扬地环绕在室内,由浅至深,直至渐渐转弱。“就算她失去了有关音乐的梦想,我只要再为她创造另一个梦想就可以了* 第十五章 治疗(上) 记忆是某个人曾经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证明之一,然而,她的记忆却像是在重复中拐到了另外的方向。在苍茫的幻境里,有无数根记忆的丝线,每一根都与某个人相连,可她却找不到自己应该拽下的那条丝线。 因为,每条丝线都该有其原本的长度,而决定长度的唯一因素,就是时间。所以,明明那条丝线是存在的,可此刻,当顾幻璃面对着,明明应该十余年之后才相识的某人时,实在是茫然失措了。 万幸的是,过往记忆中的丝线,不,属于某人的丝线应该是琴弦,完全可以将人割碎的锐利的琴弦,那种深藏在伤口之中的痛楚,依旧存在。 她知道,他的眼睛中有着冰晶一般的冷冽。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他的眼眸中蕴藏着温柔且凝锁着谁时,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深邃和魅惑。 只是,她不想去面对那双眼眸。与勇气无关,是的,在重逢时,她就已经决定,能做陌路人最好。万一失败,那么,他与她便做偶遇然后离散的人,就像是人生中遇到的绝大部分人一样。短暂的相聚,然后,永远的别离。 更何况,她心中的声音警告着,不要再深陷那灰色的漩涡,不要再重复那心碎的感觉…… “小丫头?丫头?你睡着了?”关切的声音带着暖意。 支着下颚倚在玻璃窗前的小女孩,缓缓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刺得她微眯起眼,阳光下的黑瞳浮掠着哭笑不得的光泽。“马会站着睡,骆驼会站着睡,人不会。非常不幸,我正好是人,所以,站着睡这种技能,估计这辈子我是掌握不了了。当然,如果你能掌握这种特殊技能,我绝不会感到一丝意外。” “我就说吧,这个小丫头,不但牙尖嘴利,而且爪子快着呢!”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奚落。 “有么?”顾幻璃轻轻一笑,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青茵绿地,明媚的阳光在浓荫相掩中追逐,蜿蜒溪水点缀其中,完全远离尘嚣。“虽然,住院是一件让人极为厌恶的事情,但是,这家医院给人的感觉像是……宁馨。” 修长的腿微微弯曲,骆奕臣倚着墙,眉毛微挑,“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像是这个词,太过似是而非。” 似是而非么?顾幻璃背对着他们讥讽地一笑,脑海彷佛掠过那稍纵即逝的残存影像。索性,只是一闪。现在的她,更应该发愁的是她倒霉的脚,还有手腕、胳膊、后背,大大小小的正在愈合的伤口。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爱美的女孩子,那些伤口终有一日会转为淡疤,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丫头,现在是心理治疗的时间了,我们送你去谈话室。”叶青岚从一旁推过轮椅,然后,直接将不断挣扎的她抱到轮椅上,就像之前的二十多天他做过的那般。 “我只是做噩梦,有必要天天见心理治疗师么?”顾幻璃真是被悠闲的叶青岚和骆奕臣给折磨疯了,放暑假的他们难道不该出去度度假,或是继续他们的写生么?为何要天天耗在医院,耗在盯着她做物理治疗,盯着她复健,盯着她看心理治疗师…… “你的问题在于,因为不想做噩梦,所以夜夜不睡觉。”娇媚的声音,配着那修长的红指甲点点顾幻璃的额头,顾幻璃面前多了一名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美艳女子。“除非你曾经受过虐待,天天处于担惊受怕之中,否则,以你这种年纪的小孩子而言,所谓的失眠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真是一语中的啊!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顾幻璃微微一笑,“可是,我做过的所有测试表明,我是一个身心健康,热爱生活,乐观向上,有较强的抗挫折能力和适应能力的八岁小女孩,对么?” “这是另一个让我疑惑的问题。”美艳女子轻送了个秋波,在白纱窗透进的阳光下倍显灿烂,“可爱的小妹妹,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心理测试的标准答案的?” “喔……”深深吸一口气,顾幻璃双目烁亮,双手交叠捂着胸口,惊喜地说,“阿姨,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回家了?” 阿姨?美艳女子闻言眉尾跳了两下,她咬牙切齿道,“顾幻璃,我早就说过了,你可以叫我静华姐姐,也可以叫我苏静华,就是不要叫我阿姨!我还没那么老呢!” “静华……阿姨……有关不承认衰老这件事,你不认为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心理疾病么?”顾幻璃抿着深意的笑,慢悠悠地说道,“因为,每个人都会老,是的,有一天,我们,都会,老。” “我说过不要叫我静华阿姨!” “苏阿姨。”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个让人抓狂的小丫头的!”苏静华一边用手抵着眉心,以防皱纹过早的生成,一边崩溃地说道,“就她这副模样,全院的心理治疗师都救不了。依我之见,倒不如把她送到尼姑庵去,对,没错,送到尼姑庵去,这样,世界就太平了。” “恐……呃……坏人……坏人是不会介意别人称呼她们到底是阿姨,还是奶奶。”顾幻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全然不在意苏静华的额头又冒出的那两条青筋。 “你们先出去。”苏静华抬起头对叶青岚和骆奕臣说了一句,然后直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几上,捻块点心入口,再吮吮手指,举手投足无一不是风情万种的媚态。听着门被轻轻阖上的声音,她一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一双修长的美腿性感地交叠,顺便摇晃着脚上的桃红色高跟鞋。 高跟鞋上绣花钉石,并且以色丁布料在鞋面及鞋跟上以绉褶做出花朵形态,这双鞋的价格恐怕不菲。所以,能留在普世医疗集团下属的私人医院中,只是担任一名小小的心理治疗师,看来,她是真得很喜欢这份工作呢。 顾幻璃如此暗忖着。 “璃儿啊,你还真是有口福呢。”万分妩媚的娇唤,这是苏静华心花大开时,声必媚到入骨再添三分嗲劲,顺便不管不顾地随便替人取个小名。“每次他们过来看你,带来的不是日式的茶点,就是西式的糕点,最重要的是,这些点心都是名厨的精心之作。而且,每一样都做的细致,让你好入口,又可品尝多种变化。” “有口福的是你吧,静华……姐姐。”顾幻璃无奈地支着下颚,看着苏静华大快朵颐的模样,“这些糕点可是有三分之二都进了你的肚子,而且,你没发现么,他们二人带来的糕点中,恰好有三分之二是你喜欢的口味。” “所以啊,我是真的不想批准你的出院申请呢。”苏静华的红唇嘟了嘟,一脸不满的模样,“而且,凭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如果回到家中,会很危险。” 顾幻璃微微蹙眉,“很危险?难不成我会精神失常,然后拿着刀随便砍人?还是会自虐?将自己的腿当成火腿然后一片片的切下来?” “噗……”刚刚喝下半口的红茶直接从苏静华的嘴里喷了出来,她急匆匆地站起身,掸了掸白大褂上的红茶茶渍,虽然明知道这根本是无用功,但这已经是她这个月被毁掉的第十件白大褂了。“顾幻璃,我怀疑……不,我相信,你平时一定看了太多的恐怖片……可这并不合理……” 顾幻璃深吸一口气,像在舒缓那份抑郁,“为什么不合理?” “在此之前,不如先和我聊聊一直困扰你的梦。” 顾幻璃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且,她的确需要人帮助她解决她的噩梦问题。毕竟,这样一直躲在医院里不回姑父姑妈家总不是办法,更重要的是,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是的,再度从英国回来,只为了检查她的复原状况。 “其实并不算是噩梦。”顾幻璃皱了皱眉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总是梦到海……” “先说好,如果你又说梦见澄澈的天,奔涌的海,婆娑的树,绽放的花,用耳朵飞翔的兔子,还有骑着粉色小猪头顶铁锅的鼹鼠王子,城堡里的公主正在脱发……”苏静华对于楚幻璃的想象力早已领教,她可不想再听稀奇古怪异想天开的童话故事了。 “噗。”顾幻璃忍俊不禁,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才正色道,“其实我还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比如草莓公主和杨梅王子……” “停!”苏静华双手交叉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嘴角抽搐几秒,她无奈道,“说海,我不想听什么猕猴桃公主和哈密瓜王子。” “明明是草莓公主和杨梅王子……”顾幻璃小声嘀咕了几句,看着苏静华的脸色已经进入到铁青的阶段,她终于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梦见自己在海边画画,油画。我知道自己画的是白天的海面,可天空却没有太阳,所以,海平面以上都是阴沉沉的,从白色过渡到蓝色再到黑色。” 苏静华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你还记得在你的画中海面上有什么么?” “与其说海面上有什么,不如说,沙滩上有什么……”顾幻璃说着话,笑得眼角弯弯嘴角翘翘,只是这样的笑在苏静华看来,预示着一个新的让她哭笑不得的童话故事又拉开序幕了* 第十六章 治疗(下) “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不公平,呜呜呜……”苏静华越说越伤心,越说声音越高,说道最后,竟然真得掉下眼泪,“太可怜了,实在是太可怜了。那么完美的执事,呜呜呜……我也要!” “哎呀,静华姐姐,你到底是在哭他们被命运牵连着,还是在哭自己没有遇到一个如此完美的执事呢?”顾幻璃叹着气掏出手帕递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静华,不是她不厚道,只是,苏静华的专业水准很高,她实在是不敢说实话。而且,没有防水功能的化妆品,真得好可怕,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沁出时还是透明的,等滚落脸颊时就成了黑中泛红的水滴,纵然顾幻璃有一颗成年人的强韧心脏,她也由自主的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正在一抽一抽地颤动。 “都哭不成么……”苏静华抬起头,恶狠狠地白了顾幻璃一眼,“你这个小丫头,到底从那里看来这么多故事的,我怎么听说,你平日里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琴了。可是,摆在一楼大厅的那架钢琴,你却一次都没碰过。” “我的手受伤了啊。”顾幻璃好整以暇地回答,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温暖一丝纯真还有几分无奈几分欲语还休。 “我看过你的光图,也问过给你治疗的医生。”苏静华勾勾唇角,完全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到底有多么的恐怖,“所以说,手坏了,弹不了钢琴什么的,完全是你自己臆想的。这,也是你的心理疾病之一。” “静华姐姐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弹琴,那就证明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顾幻璃拼命忍住嘴角的笑意,认真道,“虽然会很痛,但是,静华姐姐既然说没问题,那就……试试吧。” “诶?”苏静华有些意外的眨眨眼,这个小丫头,今天格外的不对劲儿。然后,她开始回忆,从她进门以后,顾幻璃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说过的每一个字,做过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回溯到她初识顾幻璃的那一日。 从顾幻璃被送进来的第一天,苏静华就格外的关注这个年纪不过八岁的小女孩。虽然,她的事情没有上报纸,但是,凭借着家中的人脉关系,苏静华还是了解到那件绑架案的始末。很有趣,不是么?作为研究对象也罢,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也罢,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罢,苏静华的确是故意向科室主任提出要担任顾幻璃的专属心理治疗师的。 经过这二十多天的相处,当然,叫做治疗也可以。苏静华发觉顾幻璃不止是一个早熟的孩子,虽然,有能力住进私人医院的孩子大多都是早熟的,但是,像顾幻璃这样敏感且具有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的孩子,却极为罕见。 顺便说一句,她见过顾幻璃的姑父姑妈以及可爱的楚怜幽。苏静华知道顾幻璃现在处于寄居状态,其实,这种事对于名门大族时有发生。包括她自己,在幼年时,也曾经有过不少的日子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房子中,虽然身边围满了人,亲人却无一。 苏静华曾试图和顾幻璃谈论有关家人的事情,但是通过绘画测试,结果只能证明她是一个性格略显内向且独立性很强的孩子。这符合表相,却不符合她针对顾幻璃所做的心理侧写。 她也观察过顾幻璃与骆奕臣和叶青岚的相处。或许有感激,但是,少了属于孩子的仰慕,或是急于炫耀的感觉。反而是楚怜幽,具了备八岁女孩应有的种种反应。 正因为二人之间鲜明的对比,才让顾幻璃身上的异常如此明显。苏静华想,这样的截然不同,骆奕臣和叶青岚也感觉到了吧。否则,以这二位少爷的身份,实在没必要天天跑医院,只为了陪一个态度不算好时常竖起被毛做出防御姿态的小女孩。 等等! 防御姿态? 骆奕臣和叶青岚不是她的救命恩人么? 苏静华转过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顾幻璃。小小的女孩右手托着腮,专注地凝视着窗外浅蓝色的天空,仿佛在等待什么人来临一般。 其实,顾幻璃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在日以继夜的调整着自己的态度,自己的行为,自己的心理。谎言说一千遍就会成真,如果想要骗倒别人,首先应该骗倒的人正是自己。她的问题在于,虽然外表是八岁,却习惯用二十多岁的语气说话,习惯用二十多岁的思想考虑问题。 她不是不想弹钢琴,而是太多年没有碰过。 虽然那些音符都深深地刻在心中,然而,她已经失去了勇气,还有兴趣。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这样执着的想要将前世的各种牵绊割断是否有操之过急的嫌疑,但是,让她天天面对骆奕臣那张脸,说真的,她无数次想过把手里的茶杯掷到他的头上,或是用什么将他的脑袋敲出一个大洞。 可惜,生活不是演电影,那么自然就有它不是演电影的理由。生活之于电影,其最大的也是本质上的区别,就在于你可以去导演它,但没有人保证它会按照你的剧本来。所以,她可以设想无数次,却没有能力去实现她想做的事情。 万幸的是,没有人看得到此刻她脸上狰狞的表情。 “这里有怀疑,也有信念;有绝望,也有希望;有黑暗,也有光明;有悲伤,也有喜悦……神圣的主,请允许我寻找的,像安慰人一样被安慰,像理解人一样被理解,像爱人一样被爱,因为它在。”顾幻璃喃喃自语着,随手拈起一块蛋糕,淡淡的苦涩中透出丝丝椰香,慢慢地融化开一片说不出的甘甜。 “啊?”苏静华被静默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顾幻璃回眸轻笑,眼中掺进了几丝孩童特有的恶作剧般的调皮,“静华阿姨,难道你没看过电视么?据说,尼姑庵是不能吃肉的,所以,我决定,皈依天主教。” “我说过不要叫我阿姨!”苏静华盯着顾幻璃的脸几秒钟,忽然泄气般的向椅背上重重靠去。“得啦,二位大少爷,可以进来了。” “可是……”顾幻璃看了眼苏静华的脸,善意地想要说些什么。 “免了!”苏静华伸出手制止她,反正又是拿她看不开的那件事逗她玩。哼,也就是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岁月啊,它就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 “苏……医师……”叶青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措辞,半晌之后,他轻声道,“刚才,我在外面遇到穆主任,他说有些事情想要和您谈。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会去办公室找您。” “这个老头子,又有什么事要唠叨!烦死了!”苏静华不耐烦地站起来,对顾幻璃义正言辞道,“周末有一个病童联谊会,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说完,她迈着轻巧矫健的步伐,急匆匆离开病房。 叶青岚强忍着狂咳的冲动,脸憋得通红,骆奕臣低头沉默着,只顾研究桌子上的那块草莓蛋糕上,既然被称为草莓蛋糕怎么也该点缀上十几颗草莓才对,怎么可以只有三颗呢!至于顾幻璃,则是自己斟了一杯红茶,然后优雅地执起杯子送到唇边,在杯子的完美掩护下,窃笑。 其实,这么憋着,绝对会内伤诶! 没过多久,病房里突然响起足矣让人侧目的大笑声。 “这已经是苏医师被你整的第几回了?”叶青岚好笑地看着顾幻璃,故意伸出手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真得好像棉花糖啊,就是太调皮了。” 调皮? 顾幻璃可不这么看,她反而羡慕苏静华是个感情充沛并且勇于表达的人,更重要的是,在嬉笑怒骂的表皮下,苏静华有一颗细腻且乐于倾听的心。 或许,她这样一次一次的岔开话题,苏静华已经发现什么了。虽然,她尽力表现出一个小孩子应有的发散性思维,可她比起真正的孩子还是差远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回到楚宅。日夜相处什么的,她的些许改变都会被发觉。就算她可以将原因归于那场绑架案,但是,总不能事事都推到绑架案上吧。 “那个叫英子的孩子……”骆奕臣也伸出手捅了捅顾幻璃的小脸,软软的很有弹性,手感很好,“你还记得么?” 顾幻璃的脸往后一躲,不太确定地问道,“曾怀远的女儿?” “没有亲戚愿意收留她,因此,下周就会被送到孤儿院。”骆奕臣眼中闪烁着狡黠之色,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要不要领养她玩玩?” 顾幻璃故意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她,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模样,好奇地问道,“她是芭比娃娃?” 骆奕臣微微勾起嘴角,俯下身,双手并用,一起**着顾幻璃的脸颊,“只要你想,她可以是任何人,就算被当做宠物也是你的权利。” 拜托!有没有人警告这个混蛋不要教坏小孩子啊!!!顾幻璃内心狂吼着,脸上却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是像怜幽姐姐养的,bb,和nn那样的宠物么?” “对啊,而且,养一个人做宠物,比养猫养狗有趣多了。” “坐久了,脚踝涨得慌么?”叶青岚将顾幻璃从骆奕臣的魔爪中救出然后直接把她放回**,轻轻地用毯子盖好她的身体,他状似不经意地瞪了骆奕臣一眼,而后者则平静地看了一眼摆在床头的红色郁金香,没有说什么,就走开了。 一时间,很寂静。 “岚哥哥,你能帮我找一支钢琴曲的琴谱么?”顾幻璃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仰着头看着叶青岚,瞳仁里隐隐映射着对方的轮廓。 “好啊,你想要那支钢琴曲的谱子?” “在星星上幻想。”顾幻璃静静地说着。她还记得,记得幼年的自己曾经无数次地倚在哥哥身旁,而哥哥的手指则若蝶舞一般在琴键上跳跃着。虽然,记忆已经是相当的遥远了,但是,她知道,那首会让她笑出来的曲子,就是在《在星星上幻想* 第十七章 惊喜(上) 白色是宁静,有着雪一般的蓬松和云一样的柔软。 湖蓝是深邃,带着跳脱的亮光,美丽的像是沉浸在无尽的静谧中的湖水。 绿色是优雅,当它渗入黄色为黄绿色时,是单纯且年轻;当它染上蓝色化为蓝绿色时,是清秀且豁达。而含灰的绿色,仍是一种宁静、平和的色彩,就像暮色中的森林或晨雾中的田野。 这就是普世医疗集团下属的圣心私人医院一楼大厅的主体色调。设计师在北欧游历时所见的美丽海湾和针叶林中获取灵感,出人意料的摒弃了医院中最常见的白色,却又不将其完全舍弃。而是在一片生机盎然中,画上一道宁静,一片柔和。 上午十点,蓝的有些落魄的天,漂浮着几片正在叹息的云。远处的钟楼扬起的古老旋律,苏静华推着轮椅离开病房缓缓踱向电梯。楼下广场上,阳光和小孩的嬉笑声依然如昨。 心,紧缩。 顾幻璃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在众人面前演奏钢琴了,她可以毫无遗漏的背出琴谱,她可以在冥想中敲击琴键,却没有人知道,与此同时,她其实是讨厌钢琴,讨厌忆起与骆奕臣、与钢琴有关的那些片段。 她默默在大厅的角落处停下,远望着小小的舞台上认真表演的孩子们。那一刻,苏静华突然感觉到顾幻璃身上冰冷的氛围:不要靠近我!虽然她所站的位置在人群中,也几乎可以听到身处顾幻璃心中的抗拒和厌恶。 苏静华没有动,她只是远远地凝视着顾幻璃。在周围热闹的气氛中,轮椅上的那个小女孩静静地呆着。偶尔,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大厅的喷泉,看水珠从顶尖上落下的瞬间及其砸在水面的破碎。只有这一瞬间,苏静华看到了她稚气的笑容。然后,她就一直抬头看着喷泉上的水珠,看着它们争着涌向顶锋然后大滴大滴坠落,如碎钻一般闪亮耀眼的光辉。落入水底的刹那,所有的美丽都消失了,只留下余光波波。 孩子们在舞台上站成一排,摇晃着身体唱着歌,真奇怪,苏静华想,这些歌她小时候也唱过,怎么过了二十年,还在唱这些歌? 而顾幻璃的视线,早已游弋到落地窗外。几个即将康复的孩子牵着风筝努力地跑着,绚丽的蝴蝶风筝、淡墨色的蟹风筝还有嫩蓝色的蜈蚣风筝,歪歪斜斜的飞舞,只一根细弱的白线联系着。甚至让顾幻璃忍不住担心也许在下一刻就会断开,突然落下来了。 许久之后,顾幻璃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他们握着线,掌握着它们的方向,同时也握住了快乐,而我的手里……”她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时间仿佛定格在那里,而她,在静止的时间中,疑惑着。 看,就是这样的灰暗表情,不但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似乎还带着些许愤怒,些许不甘。微风懒懒得抚过苏静华的面颊,激起发丝轻舞。她没有费心去整理,拨开额前的一络,继续着自己的观察,静静地。 这样的顾幻璃,其实就是苏静华初识她时的模样,孤冷且带点高傲。其实,在苏静华的记忆中,顾幻璃的眼睛总是淡淡的,不论是笑,还是发怒。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激起眼底的光芒,不知道是惊吓过后的反应迟钝还是本就如此平淡。 表演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轮到顾幻璃的钢琴独奏。 移动轮椅来到钢琴旁,顾幻璃轻轻抚摩着琴键,淡淡的凉意在指尖萦绕却显得很舒服,她不禁开始幻想黑白键在她指下溢出的动人旋律。 “小璃!我帮你翻琴谱。”得知顾幻璃要在病童面前做表演而特意赶来的楚怜幽扒开人群,轻快地跑到顾幻璃面前,而且转过身的时候,还冲跟在她身后走来的骆奕臣和叶青岚顽皮的眨眨眼。 顾幻璃放在琴键上的手指略微一征,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记忆中似乎也有人这样场景。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张张或深或浅的轮廓。是啊,她怎么忘了,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的身上,将她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落地窗外那只蝴蝶形状的纸鸢终于挣脱了终于挣脱了束缚它的丝线……很有趣不是么,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改变得又何止是她一个人的命运。 “还是让岚哥哥帮我翻琴谱吧,毕竟时间挺长的,总让你垫着脚尖多累啊。”顾幻璃抬头看了叶青岚一眼,直直的,没有任何的修饰。 叶青岚看着她脸上纯真的微笑,好似含苞待放的藤萝花骨朵儿,而眼角微笑成了迷人的月牙儿。不由得伸出手,略微翻了翻琴谱,温和地回答道,“好。” “说也是……”楚怜幽伸出手挽着骆奕臣的胳膊,甜甜地笑道,“奕臣哥哥,小璃的钢琴弹得可好了,原本我们学校还要派她去英国做交流呢,只是她受了伤,没法去了。” “很可惜。”骆奕臣并未急于将手抽出来,而是百无聊赖地答了那么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年再去呗。何况,小璃还因此认识了岚哥哥和奕臣哥哥。再过几年,我们也会读慈晖中学,到时候,岚哥哥和奕臣哥就是我们的学长了……” 顾幻璃对于这种对话实在是没有一点兴趣,她阖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抚过她的头顶,耳边亦有人低声鼓励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没错,她顾幻璃,一定可以做得到! 收敛心中的烦乱,顾幻璃静静地坐在钢琴前,神情专注而淡漠。指尖在黑白的琴键上落下,悠扬的乐曲飘散。每一个随着黑白键散发出来的音符都带着淡淡的欢快,仿佛在诉说她内心那极力隐藏的情感,快乐却不张扬。 突然,空气中响起唱着熟悉歌词的陌生嗓音,“当你站在星星上,所有的人都一样。每一个秘密愿望都会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 顾幻璃愕然地仰起头,看着她身旁轻轻歌唱的少年,这是她自逃脱的那里黎明之后,第一次认真地审视他。俊俏的脸温润如玉,乌黑的眸子深邃如潭。他就这么站在她的身旁,将手轻放在钢琴上,支持着颤抖的她,温柔体谅着偶尔软弱的她。 顾幻璃启唇轻轻哼唱着,“在星星上幻想,像梦一样。仙女微笑,让那有爱的小孩,所有甜蜜希望,都变成真的。”她的声音甜美且清澈,如水晶般透明。 两个人的声音在此相合,“仙女陪在你身旁,看你去任何地方。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 还记得童年时的小小梦想么? 夜晚,静无人声的时候,夜空的星星闪烁着璀璨烨光,每一颗星子中,都藏了一个小小的秘密或是心愿,不落俗套,不惹尘埃。 躺在绿色的草地上,仰望。这时,星子的距离是这样的近,仿佛触手可及。望着它,渐渐的,思想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乘风破浪,飞到千里之外。看似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星空,其实心却早已飞到了浩瀚的宇宙中。 却发觉,星空就如人生,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不同的梦想,星星的大小,星星的形状,星星的亮度,都与梦想密切相关。有梦想,就有星星。当梦想快要破灭时,这颗星星也许就会变得暗淡无光。如果重新振作,当东山再起时,这颗星星就会发出灿烂的光芒。 或许,当梦想实现的那一天,星空就会多了一颗永久发亮的星星,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至于死后之名,那么遥远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呢? 顾幻璃白玉般的纤长细指在黑白琴键上不住的跳跃着,指尖流淌出的声音清清亮亮,轻柔而温暖,飘忽而渺茫,仿佛能透过声音穿梭到另一个时空。 与叶青岚相视而笑,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那样。顾幻璃哼唱着,“当你站在星星上,所有的人都一样。每一个秘密愿望都会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 叶青岚脸上满是温煦的笑意,他的声音好似春风吹拂过麦田,“在星星上幻想,像梦一样。仙女微笑,让那有爱的小孩,所有甜蜜希望,都变成真的。” 他们的声音再次相交成完美的合音,“仙女陪在你身旁,看你去任何地方。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 刹那间,所有人似乎都回到童年时,坐在池塘边,以天为幕,以地为席,遥望着夜空星光灿烂,在夏风的轻送中,倾听着一池蛙叫一片虫鸣。偶尔,一颗亮晶晶的流星,像河里溅出来的一滴水花儿似的,从银河的当中,飞了出来,滑过深蓝色的夜空,悄无声息地向北面坠落下去。 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哀叹,已经逝去的无邪的欢笑和梦想,还有安静与悠扬,自在与安详,更重要的是,在一路的疲惫与坎坷中,又有多少人再也寻不回那些纯真。 “仙女陪在你身旁,看你去任何地方。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 余音袅袅,顾幻璃转过头,含笑道,“岚哥哥,谢谢,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好似行无踪影的风。 叶青岚弯下腰在她耳旁轻声问道,“小丫头,现在,可以继续前进了么?”他的声音很温暖,温暖就好像是窗外炙热的恒星——太阳* 第十八章 惊喜(下) 如果仅仅作为演奏的曲目,顾幻璃绝不会选择《在星星上幻想》。因为,它算不上是演奏曲,最多只能算是安可曲。但是,顾幻璃喜欢,在第一个音符送出的瞬间,她就觉得欣喜。 骆奕臣和其他人站在台下,无人不凝视着那对天使般完美的少年少女。 他们在轻声交谈什么?不得而知。但是,骆奕臣能够感觉的到,那是不曾给予他的笑语嫣然,还有吝啬施舍予他的信任依赖。嫉妒?羡慕?愤怒?绝望?不,骆奕臣平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有些人天生是敌人,而另外一些人,天生就是朋友。 “岚哥哥唱得好棒啊!”站在他身边的楚怜幽赞叹着,如水般的双瞳闪耀着晶莹的光,“而且,我从不知道,小璃也可以唱得这样好。”似那水晶般的温柔,纯洁,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声。 “吃惊的人,不止你一个。”随着淡淡的声音,只见人群中渐渐分出一条窄窄的道路来,顾天熙悠闲地踱着步子缓缓走到人前。 听到声音,楚怜幽怔了怔,抬眸,对上了一张俊逸的脸,唇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甜笑,“天熙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我好去机场接你!” “我只是想给小璃一个惊喜,没想到,真正收获惊喜的人却是我。”顾天熙从楚怜幽的身旁走过,缓缓走到顾幻璃的面前,优雅的靠在钢琴旁。 “哥!”顾幻璃惊喜地扬起眸,心底有一丝茫然的,莫名的恍惚。这是她记忆里不曾存在的温暖,就好像是他眼中流转着潋滟的波光,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自己所处的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上次不是和我说,过几天才会回来么?” 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顾幻璃的额头轻弹了一下,望着那双眸子里一览无余的想念,顾天熙抿唇的线条逸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揶揄道,“想你了,所以办完事情以后就提前回来了。怎么,难道你不希望我早点回来?” “没有,没有!”顾幻璃连忙摇摇头,竭力地反对着。当初,哥哥见她伤势已趋于稳定,便将她转入这家医院,之后,便急匆匆返回英国。顾幻璃不敢问哥哥还会不会回来,更不敢问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其实,她早已习惯了等待,至少,这等待绝不是遥遥无期,至少,哥哥达到英国后,给她打了通电话,命令她安心养伤,最多一个月,他就会回国检查她的恢复状况。 现在,哥哥回来了,顾幻璃依旧不敢问他会待几天,更不敢问他为什么会提前回来。对她来说,只要哥哥回来就好,真得,只要他回来看望她就好。 “这是实话么?”骤然增大的声音让顾幻璃一惊,他什么时候坐到自己身边的,还有,谁给他搬的琴凳? 欣赏着顾幻璃脸上多变的表情,顾天熙宠溺的刮了刮顾幻璃的鼻子,凑到她的耳边,温温的鼻息掠起她耳边几缕发丝,低沉的声音响起,“还记得莫扎特的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么?” 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 莫扎特作于1781年,为与他的女弟子约瑟华?奥文隆汉玛一起演奏而作,一共三个乐章。由强度齐奏始,接着是辉煌的经过句,再以属调弱奏呈示柔美,紧接着两架钢琴彼此摹仿,相同旋律依次出现,交叉进行,互为对答,追逐且缠绕,直到最后,以较长的尾奏作为华丽的结束。 轻盈、明亮、活波的音乐,仿佛是微风,轻轻带走烦恼。更重要的是,它需要两名乐手默契的配合,娴熟的技艺,把控旋律的控制力,才能使音乐的起伏性、动态的伸展性、力度的强弱等都得到较好的表现,使乐曲更加悦耳动听。 顾幻璃记得谱子,过去,当然,叫做前世也可以,她曾经和同学一起弹奏过这首乐曲。可现在,只有一架钢琴,更重要的是,她从没有和哥哥…… “你相信我么?”顾天熙捧着她的脸,看着瞳孔中自己的影子,柔声道,“小璃,你相信我么?” 湿润的水眸凝视着面前的少年,顾幻璃眼角的泪珠泫然欲坠,眉眼间却似嗔似娇,腮边带着两抹浅红,她轻声道,“我相信你,因为……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她的唇边带着浅淡的微笑,就像是河水消融了冰雪,又仿佛是被春风吹开的一树碧桃。 “我知道。”顾天熙眼中闪过温柔,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他浅笑着。突然,他的手落在顾幻璃的双肩,轻扶着,直视着她的眼眸,“所以,就将它作为你有关钢琴梦想的完美谢幕吧。” “哥哥……”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异常严肃的顾天熙,顾幻璃低下了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说着『果然,哥哥是全世界最了解最爱护我的人』的念头。所以,她认真地点点头,“好。” 四手联弹…… 两双同样白皙却大小不相同的手轻轻游走于琴键上,宛若生花,轻盈却不失活泼,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让沉醉。 曲子像被施了魔法般旋转着的在黑白相错键间舞动而出,时间和空间似乎静止,只有清澈透亮的琴音久久回荡在大厅,随风飘舞到各个角落。顾天熙与顾幻璃默契般相视一笑,温馨的一幕晃花了多少人的眼,又深深映埋在了谁的眸底? 只是过了没多久…… “坏了!”顾幻璃的心中暗叫不妙,她竟然按错了琴键,倏地发生的意外弄得她心中大乱,她的手指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弹下去。 另一双手适时的介入却使轻柔的乐曲没有停顿下来,听众们也仍在其中沉醉。虽然因为刚才的失误使得原本的曲调变的和以往有点不同,但顾天熙用自己的应变与才华稍稍修改了几个音符使那首曲子变得顺畅。 顾幻璃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灵了起来,所有的烦恼都见鬼去吧,此刻她只想好好地享受这份宁静的时光。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轻盈地洒进来,在顾天熙的侧脸晕开了淡淡的金色。顾天熙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在键盘上灵巧的舞动着,如同洁白的纸上,画出五线谱,然后再填满音符,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她的心头。她一直以为,忙于学业的哥哥早已放弃有关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原来,她又习惯性地自以为是了。 琴声再次回归到顾幻璃熟悉的章节,顾天熙淡笑着看了她一眼。于是四手的联弹共同敲响了键盘上的琴键,顾天熙重复着主章,顾幻璃灵活多变的弹奏着副章,两者天衣无缝的交融使得美妙的音乐犹如是一幅优美动人的油画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描绘着,甚至,连烦躁不安的小孩子都渐渐的沉浸其中。 一曲演奏完毕,人们还未从音乐中苏醒过来,但台上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和可爱的小女孩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伴随着热烈却不喧闹的掌声,人群中突然传来这样的话语,“呵呵,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么?” 钢琴的不远处,骆奕臣薄唇微挑,眼中兴致盎然。他慵懒侧身,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你说是吧,岚?” 温暖的眼神,安详而略带些许调皮的神情注视着顾幻璃,叶青岚笑道,“我已经订好了去法国的机票,你呢?这个暑假打算去哪里遛达?” “我说,你不会又要去卢浮宫写生吧?”骆奕臣以一种受不了的眼神看着好友,说真得,他对于叶青岚的耐性实在是叹服,自从上中学以后,每个假期都要去一趟,而且是开馆来,闭馆走,当真是比卢浮宫的工作人员还准时。 “反正你肯定要去圣特罗佩度假,怎么样,要不要一起走?” “难道你这次打算去阿农恰德美术馆?” “是有这个打算。” “我说,你真得不打算学医么?” “画画与学医冲突么?” “如果你答应陪我去普洛纳海滩,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帮我多订一张去法国的机票。” “喂喂,那可是天体沙滩!” “不是最热门的我还不去呢!” “岚哥哥,什么叫天体沙滩?”站在他们身边的楚怜幽听得满头雾水,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是和天文馆一样么?躺着就可以仰望浩瀚星空的那种沙滩?” 这个…… 叶青岚和骆奕臣面面相觑,难道是他们太习惯了顾幻璃的早熟,所以,忽视了她和她的表姐其实还都是黄毛小丫头。 好吧,他们回家以后,的确需要面壁思过一下。但是,现在,该如何给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解释,什么叫天体沙滩呢? 天天进行体育锻炼的沙滩?这个听起来倒是不错,毕竟,还是有人很多在沙滩上,打沙滩排球,踢沙滩足球,慢跑,冲浪,攀岩,玩滑翔伞…… 这个解释,应该合理……吧* 第十九章 温暖(上) “那两个人,这段时间一直都来探望你?”顾天熙像是看穿了顾幻璃的心事一般,挑着嘴角轻笑。偶尔路过的女人,不论年纪老少顿时为这不明的笑容迷失了心智,就算顾天熙推着顾幻璃从她们面前走过,依然伫立在原地久久凝望。 “嗯。”顾幻璃小声回答着,两只手交替轻握着手指。 “过分的麻烦他人。”顾天熙略微皱了下眉头,严词厉色地训斥着顾幻璃,“你有没有对他们道谢?” “有。” “做事的时候一定要竭尽全力……”顾天熙看着瑟缩的顾幻璃,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但是,在接受别人的邀请之前,最好先衡量一下是否已经超出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 “对不起。”顾幻璃的脸笑得有些僵硬,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心中因为哥哥的批评而感到自责。 “我发觉,你最近很喜欢说这三个字。”顾天熙眸子稍稍多了些不悦,他毫不留情的批评,“事后补救,最多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与其这么轻易的说对不起,为何不愿意直接承认错误,甚至是在错误发生前就将所有可能的不测避免。” “我只是想向苏医师证明,我并没有对弹钢琴这件事产生恐惧。”顾幻璃心里那根紧绞着的弦越发地紧了,似乎勒得她喘不过气,甚至快要窒息一般。其实她真得是逞能了,而且是大大的逞能。因为,等弹完那首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她才想起来,这首曲子,对现在的她而言,对现在她正在恢复中的手指而言,真得是勉为其难了。 “虽然她是你的心理治疗师,但是,这样的证明毫无意义。”顾天熙冷哼了一声,眼里透着洞悉一切的光。 顾幻璃仰起头看他,星灿般的黑眸里掠过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歉意,“就像哥哥所说的那样,我是真得将这次钢琴表演当做我人生中,最后一次表演。自此以后,虽然我不会完全放弃钢琴,但是,它决不再是我梦想的全部。” 顾天熙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缓缓道,“如此轻易的放弃,这不是顾家人应有的品格。”虽然他早就猜到了,但是,对于妹妹如此的坦白,他的心还是会震怒。 因为,这样的放弃,总比将来的某一日,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要来得好。顾幻璃无意识地攥着发痛的手指,犹自沉浸在自己的苦恼里。 “你在姑父姑妈家借住的时候,可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顾天熙将她的轮椅停在长椅旁,然后,他坐下并且轻轻握住顾幻璃微颤的手指,“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不允许你有任何隐瞒。” 奇怪的事情? 不允许有任何的隐瞒? 顾幻璃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抑阵阵的酸涩,但是她的心难受的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她可以说么?她可以说重生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么?可是,她没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唯一能够证实那些事情的,只有时间。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不! 一定有什么是她力所能及的!因为,蝴蝶小小的翅膀已经扇动,未来,必然发生了些许改变。顾幻璃低下头,咬着下唇,“有一天午夜,我睡不着,所以打算去厨房弄一些牛奶喝,但是,下楼的时候,我听见姑父姑妈在争执。” “争执?”淡嘲的声音响起,顾天熙用拇指与食指夹揉按摩着顾幻璃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他缓缓道,“原因。”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其实那件事的爆发是在七年以后,而现在,姑妈只是因为难以忍受姑父的小外遇而愤怒不已。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楚怜幽有一个妹妹,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更重要的是,这个妹妹只比楚怜幽小八个月。而顾文娟,对于楚林涛在外面有情妇这件事,她并非一直蒙在鼓里,只是,她不清楚的是那个女人也给楚林涛生了一个女儿。 事情之所以在七年后才爆发,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肚皮很争气。没错,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会为楚林涛生下一个儿子,生下楚家的继承人。为了给私生子一个名分,为了让私生子入学的时候可以名真言顺地姓楚。楚林涛毫不留情地挑明了这件事,并且将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儿女一起接到楚家,还美其名曰互相扶持,共同生活。 最好玩的事情是,楚怜幽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现在就读于慈济小学的二年级,是啊,那个叫做沈暮然的小女孩,和楚怜幽念同样的学校,享有同样的待遇。而且,沈暮然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至少,比楚怜幽的成绩要好。 事情爆发之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楚氏夫妇的相濡以沫。等楚林涛坐拥妻子和情妇且让她们“和平共处”时,又有多少人羡慕楚林涛的艳福和幸运。 现在想来,楚怜幽会义无反顾地爱上骆奕臣,何尝没有家庭的作用。可惜,自己虽然姓顾,却没有顾文娟绝好的忍耐力。否则,骆奕臣没准也能享受一下,他爱的女人、有“镇宅”作用的女人还有他一起“和平”生活的美好人生。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这就是所谓的婚姻。 太荒谬了! 顾幻璃的心中讥讽地冷笑,但她歪着脑袋,露出一副孩童特有的烦恼样,无辜地望着顾天熙,“好像是姑父做了什么惹姑妈生气的事情,我也没太听清,只是听到姑妈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顾天熙眯起眼睛,淡然而愉悦的询问,“什么名字?” “沈嫣然。”顾幻璃乖顺的低垂着螓首,她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姑妈一直在喊的那个名字就是——沈嫣然。” 顾天熙深沉的眸光一闪,他缓缓道,“我记住了。” 她应该做了一件不好不坏的事情吧? 顾幻璃能够想到这件事被哥哥发现并调查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不过,她更想知道的是,未来,导致顾氏企业陷入危机的那件并购案,到底和楚家有没有关系。因为,私家侦探曾经告诉她,的确有人暗中出卖了顾氏企业,而且卖出了一部分股市企业的股权。这些股权并不是来自于姑父姑妈,却有很大的一部分,那么,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当时在顾氏企业市场部担任副理的楚怜幽,当然,借由楚林涛而获得股权的沈嫣然以及她的儿女,也逃脱不了嫌疑。 所有会威胁到哥哥的事情必须提前铲除,所有会威胁到哥哥的人必须掌控甚至是驱逐。比起那个懒得离婚又舍不得情人的骆奕臣,顾幻璃更加憎恶的人是内鬼。而且,楚怜幽和骆奕臣不是彼此相爱么?好啊,这一次,她绝对会很有眼力界的避开,远远的避开。 只是…… 顾幻璃觉得奇怪的是,按照骆奕臣和叶青岚的友情,为什么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从未见过叶青岚,也从未听骆奕臣提起过叶青岚。虽然,普世医疗集团在国际上都极富盛名,却没有一家媒体,没有一个人报道过它未来的掌权人——叶青岚。 这不符合常理! “你就是顾幻璃的哥哥?”打破顾幻璃回忆的声音来自苏静华,她迈着轻松地步伐走到他们兄妹面前,“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在此之前,可否请你拿一些冰袋?” 虽然,顾天熙琥珀色的双眸滑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光芒,但是他优雅而稳重的语调,还有他唇边不曾消失的淡淡笑容,却让苏静华莞尔一笑,“稍等。” 十分钟后,顾幻璃用冰袋小心翼翼地冷敷着手指,虽然听不到苏静华到底和哥哥的交谈,但是,从他们离开前脸上略显严肃的神情,顾幻璃几乎可以猜出她即将面对的或许是不太轻松的生活。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撒进落地窗,头顶是晴空万里。眼前光线中缓缓漂浮的尘埃随着呼吸被推出一小段距离,而后又返回来。 “顾幻璃的心理状况并不好。”苏静华端起红茶浅啜了一口,香浓的红茶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带着许些牛奶的甜香。“绑架案的确让她心理受创,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比我们更够想象的还要坚强。” 顾天熙的唇边浮现出意义混沌的微笑,“所以?” “所以,这份坚强成为心理治疗的最大妨碍。”苏静华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少年。修长的身材配上剪裁得体的黑色单排扣小西服,气质高雅而魅惑着人心,集品格、素养、知识与姿容为一身,虽然年少,却绝对是一名绅士。柔顺而纯黑的发下是微眯带笑的琥珀色眼眸,英挺的鼻梁下是微微上扬着的薄唇,这样的少年即便浅笑低吟着,但是,隐藏在如此皮相下的只怕是一位恶魔。“顺便问一句,楚家有很多心理学方面地专业书籍?” 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顾天熙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深邃,“没有。” “顾幻璃见过太多次的心理医师。”苏静华抬眼看他,依旧是用那有丝冰凉的眸子审视着,以一名心理治疗师的姿态审视着,“她掌握太多的技巧,所以,寻常的心里分析根本无法得出结论。但是,从实际观察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她的家人不能花时间陪伴她,再多的心理治疗都是徒劳。” 顾天熙轻扯唇角,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笑意,模糊得似有层雾笼罩一般,那么的不真切,“您的意思是,她的问题来源于亲情缺稀?” “是的。另外,我建议将顾幻璃从楚宅中搬离。”苏静华仔细观察过,每当楚氏夫妻带着楚怜幽来探望顾幻璃时,顾幻璃脸上的笑意从来没有到达眼底。不是羡慕,不是嫉妒,在苏静华看来,顾幻璃就像是一个看客,看着一场名为和睦家庭的戏。然而,每当那些人离去之后,苦涩的笑慢慢爬上顾幻璃苍白的小脸,那么的哀伤与无助。 而今天,是苏静华认识顾幻璃以来,看她笑得最多的一次,而且,那些笑容,从敷衍到真实,变幻的如此明显。“因为,她真正需要的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比如——你。” “我知道。”当太阳稍稍往西偏移了一些,阳光洒落在顾天熙俊逸的脸上时,琥珀色的眼眸眯起看着苏静华,薄唇微启,“但是,只有这些,并不够。”说完,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 “作为兄长,保护她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义务!”苏静华忍不住,大声说道,“难道,你还要将她送回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每周一次。”顾天熙拉开门的瞬间,淡淡道,“当做聊天也可以,当做治疗也可以,当做满足好奇心也可以,我会派司机来接你。” 苏静华闻言一怔,“为什么?” 顾天熙忽然转身,眼神犀利,夹杂着凌厉的气势扑向苏静华,“小璃觉得你很好玩。而雇佣一个可以让她开心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难。” 苏静华轻轻一笑,“我如果拒绝呢?” “这个问题没意义。”顾天熙阖上门前,如此回答她。 “和顾幻璃一样,都是让人讨厌的小孩!”苏静华不满地嘟起嘴,一转座椅,对着落地窗自言自语道,“当我是小丑么?还逗人开心!好歹我也是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呢* 第二十章 温暖(下) 而此刻,在楼下的花园中,这里的绿树成荫,刚好将有些毒辣的太阳给遮挡住。树影婆裟下的光斑温暖地照耀在人们的脸上,像是在探索一般。 顾幻璃漫不经心地用着调羹触碰着茶杯,从水面腾然升起的白烟被搅得如同丝沫般轻柔,心里默默地想着,今天哥哥和苏医师的谈话,或许就决定了她是出院还是继续留院观察。 “小丫头,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了,所以,今天除了来看你演出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向你辞行。”叶青岚暖暖一笑,黑色的瞳孔中闪耀着闪耀着连盛夏正午的强光都比不上的光芒,它们太灿烂、太炙热,令人不自觉的被吸引,甚至因此绽放微笑。 如果,这句话是骆奕臣说得,那么她顶多有礼貌的回一句话,四个字,没错,就是“一路顺风”。然而,此刻坐在她身旁,和她说话的人是叶青岚,所以,顾幻璃轻轻说道,“谢谢岚哥哥这段时间天天来医院看我,这么宝贵的假期却因为我而耽搁了,对不起。” 叶青岚扬起唇角,他觉得顾幻璃的嘴硬心软当真是可爱极了,“今天能看到你弹钢琴,而且听到你唱歌,已经值了。所以,不用跟我说谢谢,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不,岚哥哥的歌声才是我勇气的来源。”顾幻璃看着手背上的点点光斑,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好声音,明朗而细腻,软软糯糯,很温柔,却又如朝露般清新自然……” “真得?”叶青岚微笑着的唇角更加的上扬,他双眼灿亮的看着她,像个急于被人肯定的大孩子。 “难道我说是真的,岚哥哥就要去参加歌唱比赛,然后出道做歌手么?”顾幻璃好奇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那么,未来的某一日,岚哥哥开首场演唱会的时候,一定要和你的粉丝说,你之所以决定做歌手,是因为在某个夏天,你和一个记不起名字的小丫头一起合唱了一首歌。嗯!到时候,一定要再唱一次《在星星上幻想》。” “怎么会记不得名字呢。”叶青岚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自语道,“再说,我只是去圣特罗佩度假。小丫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圣特罗佩?”顾幻璃重复着,下一秒,楚怜幽就拉着骆奕臣在他们对面坐下,笑嘻嘻地说,“小璃,小璃,你知道么,岚哥哥和奕臣哥哥,这个暑假要去圣特罗佩的普洛纳海滩!据说,那里有个特别特别有名的天体沙滩!” “噗——”顾幻璃正好觉得口渴,谁料想,楚怜幽的一句话却让她直接将嘴里的红茶喷到骆奕臣的脸上。“咳咳,咳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太抱歉了。”她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偷笑,一面困惑地瞄了叶青岚,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对天体沙滩感兴趣的人。虽说年少轻狂什么的……啊啊,她知道了,一定是骆奕臣这个没品的坏蛋!社会的败类! “小璃,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楚怜幽轻拍着顾幻璃的后背,嘴里却还是念叨着,“听岚哥哥说,天体沙滩就是天天做体育锻炼的沙滩,上面的人不是打排球就是踢足球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顾幻璃咳嗽地更厉害了,天啊,叶青岚到底是从哪里想出来这些说辞的?难不成他是火星人么?还天天做体育锻炼的沙滩!她真是服他了! “我看她是病情加重,岚,赶紧叫护士,送她去急诊病房。”骆奕臣一面擦着脸上的红茶,一面咬牙切齿地对叶青岚说道,他知道,这个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哼,今个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过去怕你,难不成,现在还怕你!顾幻璃低低地垂着眼,眉头微微蹙着。恐惧还有歉意徘徊在眼底,仿佛流转的泪水,她轻抿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却讷讷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奕臣,小丫头不是故意的,你去洗洗脸就好,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叶青岚的声音沉了下来,虽有不悦却只在瞬间稍纵即逝。 骆奕臣的俊颜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扬起下颚朗声道,“我为难她?岚,你怎么不问问小丫头为什么和你说着话,突然把头转向我这边?” 泪水点点滴滴落在叶青岚的手背,缓缓散开,一个个湿润的小点,宛如此刻顾幻璃满是歉意的幽暗眼眸,“对不起,如果我能提前预知岚哥哥要说什么,我会老老实实地坐着。”而且,不但喷在你的脸上,还喷在你的衣服上,你不是有洁癖么,哼,这种似是而非的洁癖最让人讨厌了,要她说,精神洁癖才是真洁癖,而你,不过是披着狼皮的鬣狗,比谁都能装,比谁都狠!反过来咬人一口的时候,恨不得咬碎骨头直接吸取骨髓。 “阿嚏!”骆奕臣郁闷地打个一个喷嚏,他发誓,绝对是对面这个小妮子在骂他。看着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一个有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小丫头,一个有胆量在深夜里孤身逃命的小丫头,一个能狠得下心对自己而且将心理治疗师欺负得哑口无言的小丫头,她能一脸委屈,满眼歉意? 不可能! 顾幻璃眨了眨眼睛,困惑地看着骆奕臣背后的一个女孩子。俏丽的短发在午后的阳光中反射出细碎如玉般的光泽,明亮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怒意,还有她手中的…… “因为……好像……小心!” 顾幻璃还未说完,“哗”的一声,一杯冰水直接从骆奕臣的头顶浇下,那叫一个淋漓尽致,那叫一个醍醐灌顶,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就差众人鼓掌外带吹口哨了。 “搞什么鬼!”骆奕臣愤怒地站起来,转身,厉眼凝视那手拿空杯的莫名其妙少女。 “搞什么鬼?哼!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少女握紧杯子的右手在颤抖,巴掌大的小脸上却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怒火。“脚踩两只船很威风是不是?骆奕臣,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破钱就能随意欺负女孩子。你敢做就要敢当,否则,你不但是没品,你还没种!” “小姐。”一开始的愠怒过后,骆奕臣天生冷静的性格发挥起作用,他拿起餐巾缓缓擦干头上脸上和身上的水,然后平静看着眼前的少女。“我从未见过你,而且也听不懂你的话。如果你可以为我解惑的话,我愿意好好听一听。” “奕臣哥哥,要不要我去叫保安?”楚怜幽看着骆奕臣狼狈的样子,脸都吓白了。 反倒是顾幻璃,唇边只是淡淡的笑,眼中透着一丝无聊的意味。她接过叶青岚刚刚为她斟满的香醇提神的红茶,轻轻喝了一口。 骆奕臣对楚怜幽挥了挥手,“这点小事,不必叫保安。”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你实在是有够逊的。骆奕臣,你听好了,我今天就是代替若溪来教训你这个混蛋的,像你这种……哎呀,若溪你干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抓我的衣服。”少女义正辞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身后的一个长发少女打断,只见那名少女用力拉扯着她,一副既胆怯又惶恐的样子。 眼前发生的一切既荒谬又可笑,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像这样的事。骆奕臣微微眯起眼,他该是愤怒难抑的,可是看着坐在一旁的好友还有那个喝茶的小妮子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知怎得就让他的怒火减退了一大半。 从小,父亲就教育他越是愤怒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越要保持镇定。“韩若溪,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发少女的脸上满是羞赧和尴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你一直没有来油画社,而且我们的约会你也忘记了,所以,我就和小薇……结果发觉你天天来这家医院……” 骆奕臣的脸色瞬间僵硬如化石,“你们跟踪我?” “不是,不是,是小薇有好几次在这家医院的门口看到你,她还说,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手里都拿着红色郁金香,还有礼物……” “结果你们就认为我脚踩两只船。”骆奕臣的唇边带着嘲讽的笑容,他寒声道,“然后,你的朋友就为你两肋插刀了,对么?” “难道我不该两肋插刀么!”名叫小薇的短发少女挣开韩若溪的手臂,对着骆奕臣吼道,“学校里谁不知道你是花心大少,女朋友换得比衬衣都勤。可是,我们若溪和满脑子只有你的皮囊还有你家那些臭钱的女孩不一样,所以,你若负她,我齐薇薇决不饶你。” “哦?”骆奕臣的目光落在她身后那一脸通红,甚至还在瑟瑟发抖的韩若溪身上。“这倒吊起我的胃口了。韩若溪,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我……”韩若溪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三人,又抬头看了看在不远处围观的众人,最后又看了眼身前的骆奕臣,低声道,“我只是喜欢你,没有任何原因的喜欢你。如果……如果你想甩了我,我没有关系的,只是,在分手前,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眼,战胜我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骆奕臣是何等心思敏锐的人,所以,他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的顾幻璃,好整以暇地说道,“就是她。” “什么?”齐薇薇和韩若溪愕然地看着骆奕臣比划的方向,半晌,齐薇薇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骆家大少缺母爱啊!” “呜呜呜呜,原来……我晚生了三十年!”韩若溪丢下这么一句话,捂着脸跑开。 “若溪!若溪!”齐薇薇追出去几步,突然站定脚步,回头对骆奕臣说道,“你既然有恋母情结,又何必祸害学校里的女孩子,她们明明距离你梦中情人的标准那么远!”说完,她也跑开了。 恋母情结? 骆奕臣缓缓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榕树下手捧着红色郁金香微笑的中年妇人,然后又看了看刚刚直起腰一脸无辜的顾幻璃,“小丫头!你做了什么!” “啊?”顾幻璃不明所以地左右看看,然后,举起手中的勺子更加困扰地回答道,“调羹掉地上了,我只是想把它捡起来,难道不对么* 第二十一章 噩梦(上) “幻璃。”飞机场外,那个有着她以为天地间绝无仅有的温暖眼眸的男子,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顾幻璃慢慢走上前,凝视着他眼中的清冷,沉默,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疏离,淡淡的问了一声,“奕臣,你怎么来了?” 奕臣,骆奕臣,他不是正在和他的那个模特情妇打得火热么,怎么又突然想起她来了。难道是玩腻了?是啊,反正他长得不错,再加上身家丰厚,有得是女人倒贴,喜欢了就当情妇豢养着,感觉一般便玩个露水鸳鸯一夜情什么的。反正她都习惯了,见怪不怪。 只是,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和他吵架,因为,她今天是专门来接机的。楚怜幽独自在异国求学多年,如今终于学业有成,载誉而归。想到这里,她倒退了几步,站在远远的地方,视线也越过骆奕臣的肩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听佣人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骆奕臣走到她身旁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此刻溢满阳光。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变阴沉下来,忽然转身,对着身后垂手而立的司机冷声道,“谁允许你送夫人来机场的?” 司机只觉得一股嗖嗖的寒气直冒上头顶,他可怜兮兮地解释着,“夫人说要来接表小姐,所以……”一句话后,对上骆奕臣那冷冷的眼神,声音不由得就低了下去。 “楚家没有车么?”骆奕臣的眼眸微微一眯,嘴中的话更是冷下三分,“现在,立刻送夫人回去。” 他永远是这样,仿佛她的掌控者一般,决定她的生活,她的未来。顾幻璃微微蹙起眉头,不知为何,她的心脏里好像插进了一把钝了的刀,来回地拉着,每一下,都带着皮肉翻飞。她捂着胸口,冷冷说道,“我只是来接机,怜幽出来我就回家。” “怜幽?楚怜幽么?”骆奕臣看着眼前这个苍白无色而又满面病容,却难掩仿若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的容颜的女子,心中蓦然升起一份焦急,仿若,他即将要失去什么一般。 “小璃!”穿着巴宝莉珀松最新一季秋装的短发女子拉着行李箱笑嘻嘻跑过来,围着顾幻璃和骆奕臣绕了一圈,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道,“哎呀呀,还是嫁人好,有妹夫疼真幸福啊!” “怜幽?”顾幻璃回过神,伸出手揉了揉她乱蓬蓬的短发,浅笑道,“你也赶快找个人嫁了,不就好了么?” “才不呢!我不像你,一门心思只想着相夫教子。我啊,是新时期的女性,有工作就什么都有了。再者说,对我而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忽地,楚怜幽双手合十,眼帘微阖,用尽全部心思,全部力气,默念道,“我只求上天保佑我们小璃和妹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后,她拉着顾幻璃的手,叹息道,“如果上天愿意将你的幸福分给我三分之一,老妈就不用那么操心了。我的耳根子呢,也就清静了。” 顾幻璃笑起来,眼眸幽黑,如夜星般明亮,“放心吧,全城未婚的青年才俊就等着你回来呢!到时候,只怕周末想要约你出来喝杯红茶都没时间。” “为什么?”楚怜幽转念一想,头发根一下就立起来,她忍不住哀嚎道,“难道老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相亲宴!” “唔,好像是。”顾幻璃托着下巴,故作深沉地说道,“据说都排到年底了,而且,姑妈和我说……” “说什么?说什么?” “说表姐你要是不肯去,就揉吧揉吧,直接打包到排位第一的某男家中……”顾幻璃一边让司机将楚怜幽的行李放到车的后备箱,一边压力了声音说道,“据说啊据说,姑妈连喜饼的厂家都找好了,就等着你回来,然后断然拒绝相亲宴呢。” “阴谋,这就是阴谋啊!”楚怜幽的头皮都要炸了,她一把扶住车后备箱的顶盖,另外一只手拽着行李箱的把手,斩钉截铁地说,“小璃,我走了。记得和我老妈说,相亲什么的去死吧!” “我逗你玩呢。”顾幻璃拉着她的手,浅笑道,“再说,这么点小事就能把你吓得落荒而逃,姑妈岂不是要打飞的去追杀你?” “一看就是被妹夫宠坏了。”楚怜幽伸出手捏了捏顾幻璃的脸颊,眨眨眼,笑嘻嘻地说道,“自己一个人幸福还不躲一边偷着乐去,偏跑到这里来吓我,啊啊,有人给撑腰就是好啊。是吧,妹夫?” 骆奕臣在一旁听着,表情有些讶异,仿佛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活泼率性的女子一般,他看了眼顾幻璃,而后淡淡道,“幻璃今天不太舒服,如果可以,你们不如在车上叙旧,以免在这里影响交通。” “诶?小璃,你生病了?”楚怜幽仔细端详着顾幻璃的脸色,担忧地说,“是不是手指又疼了?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顾幻璃捏了捏楚怜幽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她上车。 “喂,妹夫,你可一定要对小璃好哦,如果让我发现你敢欺负小璃,又或是脚踩两只船,到时候,我一定要你好看!”楚怜幽捋胳膊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说得真好听啊! 顾幻璃站在梦境的边缘,冷冷地说道。她知道这是梦,她甚至知道,如果没有白天那起泼水事件,还有那个叫齐薇薇的女孩说出的那些话,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楚怜幽曾经对她说过如此“温暖”的话。 所以说,她根本不想睡觉啊,只要睡觉就会做梦,做有关过去的梦。明明她已经重生,可是在梦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就此停摆,她不过是在重复着悲哀重复着失去。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顾幻璃艰难地移动着身体,让自己走到窗边坐下,梦境消失了,记忆却还在。 …… “小璃,小璃,快救救我吧!”电话里传来楚怜幽的哀求声。 今天正好下雨,顾幻璃的手指痛极了,她微微蹙起眉,低声问道,“怜幽,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我妈也就是你姑妈又在说我那个同父异母妹妹的事,你说她考上研究生就考上研究生吧,嫁了个有钱有势的好男人就嫁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妈倒好,天天拿我和她比,啊啊啊啊啊,我真是要烦死了。” 顾幻璃必须把话筒移开耳朵远一点,因为她太清楚了,这个话题一开,楚怜幽就会没完没了的抱怨。 “我真是不明白了,好歹我也是海归啊,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啊,怎么在我妈眼中就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了呢!今天,我妈在电话里说什么,想当年她年轻的时候多少人抢着迫,什么宝石、首饰、礼物,收都收不完。可我就不明白了,要是真有那么多人追她,她为什么非要眼拙的选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 呃…… 这种事,作为一个晚辈,她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我反驳了她一两句,结果我妈就暴躁了,直接说什么就算做人家小的也行呀!女人啊,干嘛辛辛苦苦跟男人争,为了一点死薪水累得半死。还说什么,她自己就是太笨了,还去倒贴那个我爸。结果呢,还不是被我爸给骗了……” 是啊,天底下有很多个笨蛋,比如姑妈,比如她。 顾幻璃低低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手里,觉得好累、真的好累。半晌,她轻声问道,“怜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反正你换身衣服,记得打扮漂亮点。我一个小时以后去你家接你。” “天很快就黑了……” “拜托,小璃!你都二十多岁了,婚都结了,难不成害怕黑!” “可是……” “记得啊,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化妆时间!” z是位于城东的知名夜店,尤其是周五的晚上,更是挤满了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红男绿女。顾幻璃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热力四射的音乐在她听来实在是太过嘈杂,而尽情狂舞的人们在她眼中简直就是在抽疯。 虽然她的手指受伤了,可是从过去到现在,她的生活里只有古典音乐。何况,她太冷静、太孤僻,根本无法融人这个欢乐的情境之中。 顾幻璃看着在舞池里热舞的楚怜幽,一边想着待会要跟告诉她一声自己先回家的事,一边想着无论她去哪儿骆奕臣也不会在乎,所以,她可以在街上散会儿步,等脑子里的烦躁散去,再回家洗个热水澡,听一会儿她最喜欢的泰伊斯冥想曲。 “小姐,可以坐这里和你聊聊吗?”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走到顾幻璃的身边。老实说他长得不差,穿着也很有品味,但她仍习惯性的架起了隔离层。 “对不起,我朋友马上就回来了。”顾幻璃的身体微微向后倾,警戒的表情,不悦的抿唇,拒绝的态度可说十分明显。 男子先是微讶地看着他,继之似乎觉得她的态度很有趣。不!也许该说……很有挑战性,在一个令人迷醉的夜晚,狩猎,才刚刚开始而已。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男子摊摊手。“我叫徐中凯,在律师楼上班……”他决定先介绍自己。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男人不停地吹嘘着自己的学历、工作,偶尔也尝试让顾幻璃开口谈谈自己,但她始终冷漠以对。 让人厌烦的是,她越是冷漠,他反而越积极与她攀谈。 就在他的手即将覆上顾幻璃的手背时,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紧紧握住男子的手腕,并且直接将他从座位上拽开。 “喂,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啊!这个妞是我先看上的。”男子借着醉意,嚣张地说道。 骆奕臣凝视着顾幻璃柳眉轻蹙的模样,心中又是一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冷声道,“她是我的女人,不论你想打架还是想打官司,我乐意奉陪。” “老子是律师,就凭你?嘁,老子绝对能把你玩到倾家荡产!”男子摇摇晃晃的指着骆奕臣,索性他的友人及时来到他身边,低头对他说了几句话,男子的三分醉意顿时全醒了,“骆总,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是……” “笨蛋,他是我的妹夫,而她!”从舞池中返回的楚怜幽笑盈盈地拍了拍顾幻璃的肩膀,大声道,“是我的表妹!所以,臭小子,快滚吧!” 顾幻璃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对楚怜幽说道,“早点回家好不好?否则,姑妈会担心你的。你总不希望她睡不好觉吧?” “小璃,夜晚才刚刚开始!”楚怜幽大步走到骆奕臣面前,毫无惧色地说,“妹夫,对于其他男人青睐小璃,你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不大度呢!要知道,那个臭小子虽然算不上什么,至少证明小璃还是很有魅力的。” “她是我的妻子,所以,她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就可以了。”骆奕臣如此说道,然后揽着顾幻璃疾步离去。 走出夜店,骆奕臣皱着眉,冷漠地看着顾幻璃,奚落道,“怎么,还在埋怨我让你失去了一次展现魅力的机会?” “如果你想上娱乐版,你可以继续在这里说这些无聊的话。”顾幻璃转身上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送夫人回家。”骆奕臣说完,重重地将车门关上。 那夜,是他第一次彻夜不归* 第二十二章 噩梦(下) 夜幕加深,月隐然,仿佛全世界都溶解到黑色的寂静中。 顾幻璃将身体蜷起来,但是,她刚刚将脚放到沙发上,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低呼了一声之后,不得不为现实放弃在平时看来极为简单的念头。 如果记忆有停止键该多好,不,如果能够格式化才是最好的。也许,死亡就是将记忆格式化,然后重新装上可以维持身体正常运转的系统程序,再将人重新推入红尘。 问题是,集成化工厂的系统安装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出问题了呢? “啊——”顾幻璃抱着头尖叫着,反正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得很,除非是像她重生那天过于凄厉的尖叫,否则,没有人会听到,也没有人会在意的。 “小璃?” 门突然被人推开,顾天熙急匆匆走入房间,当他看到顾幻璃一脸恍惚地坐在沙发上,就像一只被雨淋湿无处可去的小兽,脸色苍白,却仍是在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哥?” “为什么不在**睡觉?”顾天熙阖上门,缓缓走向她。 “我只是有些认床。”顾幻璃紧紧地握着拳头,青白的骨节微微发颤。这房间虽然充满她有关童年的所有记忆,但是,对现在的她而言,根本是完全陌生的。所以,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在医院的时候,总算还可以因为体力不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回到这里,的的确确让她失去了理性思考,甚至因此感到沮丧。 与楚家的人际交往,不管是楚怜幽,还是姑父,姑妈,都让她有筋疲力竭的感觉。 “你的心理治疗师说,每天晚上你都在做噩梦。”顾天熙在顾幻璃的身后站定,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希望能带给她些许安慰,“虽然你不愿意和她说那些梦,但是你知道,这是你必须过去的一坎,或者说,这是你必须战胜的一仗。” 怎样才算是战胜呢? 顾幻璃茫然着。 有些人会因为擦肩而过,来不及挽留那么记忆深刻的背影而后悔终身;有些人因为疏忽,虽幡然醒悟却再也握不住掌心的温暖。而她的问题在于…… 上帝,她真正应该接受的是离婚后心理创伤治疗,而不是什么绑架后心理创伤治疗。虽然她与骆奕臣的婚姻充满了不快,但是,时间久了,她与他其实还是有种所谓的亲人的感觉。 问题是,她现在才八岁。去找任何一个心理医师去探讨离婚问题,结果只有一个——没错,就是被送进精神病疗养院。 “哥,给我些时间,用不了太久,我就能恢复正常。”顾幻璃心中漫起潮湿的雾,或许重生以后,她还要面对许多可知的、未知的事情,但是,她有哥哥,再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是的,这世上唯一会为她的落泪的人。虽然她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明白,但是,上天毕竟给了她一个弥补的机会。所以,与其花大把的时间,陷在那些痛苦的糟糕的回忆,不如去后悔她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多花些时间陪伴在哥哥身边。 她没有办法伸出手拂去他脸上的泪痕,她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却害他连夜从英国千山万水的赶回来。对于她造成的伤害,对于这一切,她一直很后悔却无法将真相倾吐。 那天,他对她自私的选择一定很失望。而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应该会对骆奕臣充满了恨吧,还有楚怜幽。 但是,顾氏企业的危机…… 顾幻璃蓦然扬起头,仰望着站在她身后的顾天熙,“哥哥,你的梦想是什么?或者说,你想将顾氏企业带向何方?” “小璃,先提出问题的人是我。”顾天熙对于妹妹再一次的逃避颇为不满,他俯身抱起她,边走边说道,“既然你睡不着,我想,应该有的是时间将你的梦说清楚。” “可是……”身体陷在柔软的**,顾幻璃怔住了。因为,顾天熙将她放下以后,径直躺在她的身旁,手臂轻轻地拥着她。 刹那间,两个人都静静地没有动,半刻后,顾幻璃望着面前相隔不足一尺的顾天熙,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哥?” “别动。”他按住她意图坐起的身子,轻轻命令着,却仍未睁眼。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也知道凭此刻的自己实在没必要纠结某些没必要考虑的问题,便放弃了挣扎。将脸贴在他胳膊上,闭目吸了几口气,鼻尖萦绕地却尽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一时间有些心暖暖地,挪了挪身子,在他的怀抱里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觉得安心了?”顾天熙懒洋洋在她耳边吐语,看不见神情的脸庞上只有鼻尖上方笼着一层微弱的光晕。 顾幻璃点点头,唇角漾开了一道弯弧。闭上眼,再深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然后,顾幻璃开始讲述她的梦境,真与假,梦幻与现实交织的梦境。 许久之后,或许已经是破晓时分,顾幻璃倚在顾天熙的怀里,明眸流转间带来一缕淡淡的愁,她低声呢喃,“哥……谢谢你陪我,谢谢你的倾听。”她的声音沙哑且虚弱,甚至无法大声说话,否则喉咙就会嘶裂般地疼痛。 “我是你的兄长。”顾天熙如此说道,只是声音里全是苦涩。有关她的噩梦,他一直在一旁听着,或许,他能做的事情也唯有倾听而已。虽然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却不能像叶青岚或是骆奕臣那样亲自拯救她。所以,这样的“谢谢”,他没有理由接受,也没有资格接受。 “哥,我已经没事了。虽然回到这里让我有些情绪起伏,但是,我已经好多了。”顾幻璃说着话,她的头像只小猫咪般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汲取着他温暖的体温。“所以,就算你回英国我也没关系的。我保证,每周我都会老老实实的去做物理治疗,去见心理治疗师。冬天之前,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我保证。” 心底某个角落在一瞬间变得柔软,顾天熙轻轻一笑,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缓缓说道,“这里既然让你厌烦,就搬家吧。” 晨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发出的寂寥的簌簌声,如雪花落地入水。 “我只能留在这里。”顾幻璃摇摇头,手指紧紧攥着顾天熙两侧腰间的一点衣服,“父亲工作那么忙,母亲在休养身体,而哥哥你还要继续你的学业,我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再说,这次的绑架案只是一次意外,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罢了。看,我虽然受了些小伤却安然无恙地回到家,而且还能见到哥哥,对我来说,这个夏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在你痊愈之前,我会一直留在国内。”顾天熙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湿意,嗓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楚。他的指尖在顾幻璃的脸上缓缓滑过,最终在半空中紧握成拳。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再开口时声音已弥漫了凛冽的冷意。“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做复健,绝不许因为我留了下来就心生懈怠。” 哥哥在说什么? 留下? 在她痊愈之前,会一直留在国内? “哥哥,身为顾家人,不可以这样任性。尤其是身为顾家未来的继承人,更不可以有这样的任性。”顾幻璃缓缓说道,泪水打着转,却又因为她的强忍而默默地在心头徘徊,终是不肯落下。 顾天熙看着她脸上苦涩的笑容,心里涌起无尽的悲哀与怜悯,但是,他依旧冷冷地勾着唇角,反问道,“怎么?不愿意我留下陪你?”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顾幻璃大声的喊了几句,却又将头扭向另外一边,眼眸里充满了近乎悲哀的凄惨色彩。“可是哥哥,我们都知道这样是错误的,而且,我不可以因为受伤就自私地将哥哥留在身边。何况,父亲也说过,小孩子是不可以被娇纵的。” “没错,所以,我留在国内的这半年,你必须在家庭教师的帮助下练好英语。”顾天熙坚定却轻柔地握顾幻璃柔若无骨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体温还有不允拒绝的态度传递过去。 “英语?那么半年后,我会去哪里?”双眸中闪过一丝寂寥的神情,顾幻璃低声道,“和哥哥一样的英国?还是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亦或是新西兰?” “你只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至于你未来就读的学校,我会谨慎选择的。”顾天熙似是隐然一笑,冷冷沉沉地回答道,“明白了么?” ——哥哥,我绝不会违背你的命令,永远也不会。 顾幻璃稍稍一滞,随即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是,我明白了。” “过几天,老宅就能整理好,在此之前,你先随我在酒店暂住吧。”顾天熙幽深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耀着复杂的情绪,眼底深处,隐隐透出令人胆寒的冷意。“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些无聊地争执与吵闹。” 是啊,那是楚家的事情,与他们兄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是因为一直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顾天熙怀里的温度温暖了寒冷的自己,或许是闻着他身体上自然散发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顾幻璃就那样轻易的在他的怀里沉睡过去* 第二十三章 秘密(上) 深夜,月光冷冷,城西的某处大厦内,传真机发出沙沙的声响。机器上的绿色警示灯不停地闪烁着,彷佛像要划破夜晚的黑暗一般。 楚林涛到达公司的时候,天开始落雨。今天是子公司安邦软件所有高层主管的例会时间,讨论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司最新产品的设计程序为何会出现在敌对的公司。 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楚林涛看着在座每个人的慌张神色,微微一笑,“事情已经出了,首要的问题是下个月的新品发布会。至于泄露机密文件的人,你可以选择不站出来,但是,若让我查到是何人所为,不管是公司的元老还是收发室的小职员,一律送交法办。” 会议结束后,他亲切地拍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的肩膀,歉意地说道,“浩然,出现这种事实在是太抱歉了。” 尚浩然笑得很疲倦,连续三个月的封闭研发已经弄得他筋疲力竭,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出了这种事。“楚总,这恐怕是我和我的组员们毕生最引以为傲的设计……” 楚林涛的眼中充满歉意,“浩然,我知道,我真得知道。你损失的是心血,而公司损失的是金钱。” 在另一个月光清冷的夜晚,传真机仍是发出沙沙的响声,而传送出去的,是公司里的另一份机密文件。 一个月后,楚氏企业旗下的安邦软件公司因为资料外泄以及技术人员大量流失问题被母公司放弃,由私人投资公司收购并接收。而分管技术研发部的副总裁在消息公布的前一晚公司突然人间蒸发,连同一笔巨款不知所踪。 公司里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到处愁云惨雾,人心惶惶。新的上司很快就到任了,所有原任高层都被彻底遣散。 尚浩然却不为所动,仍是坐在电脑前,十只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飞快。就在这时,技术部部长走过来对他说道,“浩然,新总裁要见你。” 推开熟悉的那扇门,总裁办公室依然是那间总裁办公室,但是,坐在里面的人却已不同。尚浩然与门内的人对视,而新任总裁则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尚浩然在对方深沉的注视下以同等冷漠的目光回视着他。 “尚浩然先生,你的设计的确无懈可击。” 尚浩然略带自嘲地说,“承蒙阁下夸奖,这种拙作实在是不值一提。” 对方听了尚浩然的话,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递给他一张支票,言道,“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你的设计将会被赫梯公司直接采用,绝对不会浪费一丝一毫。” 尚浩然接过支票,看到了上面那个令他满意的价钱。他知道,即使他的软件设计的再完美,也不会得到这个价钱。 是的,没错,这是他出卖自己公司的全部报酬。 看到尚浩然大方地收起支票,对方继续说道,“尚浩然先生,你是个人才,本公司绝对相信你的研发能力,但是,基于某种原因,本公司未能对你的诚信度作出肯定。” 尚浩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其实,新任总裁不信任他是最自然不过的反应,他既然能够背叛自己的公司,难保日后会用同样的手法倒戈相向。所以,担心他会造成后患,是很自然的事情。 尚浩然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将刚刚打印出来的辞职信放在桌上,“总裁先生请放心,我尚浩然是个明白的人,不会令您难做。” 新任总裁看了一眼他的辞职信,语气也阴冷下来,无形中散发着冷漠的凛冽气息。“你似乎早有准备。” “是。”嘴角一扬,尚浩然缓缓道,“不是所有公司都有这种胆量起用具有危险性的雇员,除非它自信足够强大绝不会被任何外界力量所破坏。” 新任总裁薄细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算计的笑容,“你很会说话。” “还好。”尚浩然站起身,走到门边。 就在他转动门把的时候,听见新任总裁在他身后说道,“尚浩然,虽然这里留不住你,但是,有人对你很感兴趣,你想不想试试?” 尚浩然回头看他,而新任总裁对方也同样注视着他,只是,在他淡漠的双眼里,尚浩然看到的不是欣赏,而是戏谑。 “给我一个冒险尝试的理由。”他问道。 新任总裁对他微微一笑,“很简单,因为,那个人绝对可以满足你的野心。” “你是他的什么人?” 新任总裁嘴角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加深了,“我只是他聘请的职业经理人。” “好奇心太多的人,一般都会死得很早。”尚浩然依旧噙着那抹若有若现的冷笑,“而我恰好是那种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人。” “事事细算,步步为营,最后所得,也不过如此。”新任总裁拿起他的辞职信,眉峰微微的挑起,半泯的嘴角里蕴涵着笑容,“可你该知道,有时候,人生是需要拿出勇气去赌一把。” 尚浩然离开公司的时候,天又在落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空旷的街道边。他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车旁。 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立即上前替他拉开车门,尚浩然看到里面坐着的少年,瞬间神色一怔,“你是?” “尚先生?”车里的少年慵懒地瞥了眼尚浩然的身影,淡淡地笑了,可平和的眼神中却有着让人震慑的犀利。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尚浩然看见了从街的那一边开来的宝马,他知道,那是楚林涛的车,然而,楚林涛却没有看到这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轿车。 尚浩然保持着沉默,从他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少年的嘴角慢慢的勾勒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尚先生,时间正好,不若一起用个饭吧。”他如此说道。 “我不能吃辣的。”尚浩然对少年微笑道,他知道,如果他不答应,只怕要趁这车子开到桥上的时候跳到下面的河里去。 对面的少年初看时只觉得十分年轻,现在细细端详才觉得他十分沉稳,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沐阳。”少年轻轻唤了一声。 “请少爷放心,已经按照尚先生的口味备好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刚才为尚浩然开车的男子低声回道。 见尚浩然一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少年对他点头一笑,“我是顾天熙,这次见你是我的意思,与郑澜无关,你无需被他的话左右。” 顾? “楚先生应该是顾少爷的姑父吧?”尚浩然的眉微微蹙起,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至于这位顾少爷和楚先生之间的恩怨,他自认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但他仍旧忍不住相问,或许,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仍旧保有一丝好奇之心。 “没错。”顾天熙回答道。 尚浩然满心疑问,但他实在找不出继续开口的理由,只好沉默着。直到车子停在预订的酒店门前,顾天熙刚刚下车便立刻有人过来招呼。尚浩然与他走在一起,沿途的侍者一路毕恭毕敬地站立一旁,仿似不敢逾越的君臣。 尚浩然的脑子里总算转到了从电视和报纸上得到的有关顾氏企业的消息,他甚至想到了之前的绑架案。虽然,没有一家媒体报道这起事件,但是,凭借尚浩然的能力,还是在公司的内部网上发现了种种端倪,进而发现寄居在楚家的顾小姐被人误当成楚家小姐绑架的事情。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被牵扯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中。虽然,他知道楚氏企业在市里算得上是佼佼者,楚林涛在商政两界也具备能够呼风唤雨的能力。但是,这次软件公司被收购的事情却让尚浩然明白,比起顾氏企业,楚林涛的公司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一行人被安排在最好的雅间,不但安静宽敞,而且对面是一大片可以望到外景而且视野极好的落地玻璃窗。此时虽是正午,雨却未停。天地间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却又像是被阴霾浓重的乌云笼罩,整个城市就在雨幕中,仿若溪流中的鹅卵石一般镶钳在这座居高临下的酒店脚下。 侍者替尚浩然斟上葡萄酒,在璀璨的水晶灯下,他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尚先生,很抱歉,因为我还没有到可以饮酒的年龄,所以,你只能一个人独享了。”顾天熙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淡淡说道。 尚浩然欠欠身,“这怎么敢当,何况……我的酒量并不好。” 顾天熙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仿若闪着冷光的寒星,“没关系,你可以将酒寄放在这里,下次再来品尝就是了。” “我没有钱……也没有资格在这种地方享受。” “凭你手里的支票,这种小事应该不难做到。”顾天熙见他开门见山,坦诚自己对于金钱的渴求,心中对他的欣赏不减反增,“如果想要达到你的目标,那些钱恐怕还差得远呢。” 尚浩然并不慌张,他静静的说道,“没错,我需要钱。钱虽然不是万能,但它可以帮我母亲付医疗费,可以让我的弟弟妹妹们继续念书、深造。所以,就算我投入你的门下,为了钱,我照样可以出卖你,出卖任何人。”说完,他端起高脚杯,一口喝下杯中的红葡萄酒。 “无所谓。”顾天熙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矿泉水,抬起眼来的时候,他说,“欲望无穷无尽,永远看不到边际,我不需要你信守承诺,你只要顺从你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足矣。如果你达不到我的要求,就算想要出卖我,也没有任何机会。” “顾少爷有时间担心我,不如先将顾氏企业变得更强,强大到绝不会被任何外界力量所破坏。” “谁告诉你我是在替顾氏招揽你?”顾天熙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他微微一笑,“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聘用你,同时,在新的公司中,你无需担心你的权力或是研发的项目受到限制,更无需担心你的薪酬会让你不得不分心在兼职上。” 这的确是个诱人的提议,尚浩然无法抵抗。他叹了口气,轻声问道,“顾少爷打算将我安排在何处?担任何职?” “风云网络有限公司,技术总监* 第二十四章 秘密(下) “小姐,我的相貌有什么不妥之处?” 顾幻璃呆呆地不敢摇头,更不敢点头,但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移开。栗色的头发,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碧绿的眼眸,里面透着一些金色,就如猫的眼睛一般。一个绝美到雌雄莫辨的人,顾幻璃觉得自己只能这样形容他(她)了。她敢打包票,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可她又笃定,这个人绝对是她似曾相识的。 “小姐?”唇角勾起一抹笑,对面的人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发问,伸手放到顾幻璃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顾幻璃想要往后躲,可她的脚还没好利落,所以人还没退开,脚底下先跌跌撞撞起来。索性在摔倒之前,被对面那人险险得救了起来。她艰难地抬起头,胃一阵阵的抽着痛,“我本来就没病,你先松手。” 他轻声笑起来,那双眼睛就像名贵的祖母绿,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的神秘。“小姐,你果然很有趣,而且……” “而且什么?”顾幻璃打开他的手,眼中带着些许恼怒。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流光溢彩的眼眸,显得那么的晶莹剔透。嘴角似有似无的带出一抹笑,他柔声道,“而且,你还算是个谨守诺言的人,并没有将天堂的事情告诉你的亲人。” “天堂?”顾幻璃微微皱起眉头,她看着那双眼睛慢慢变成金色,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指着他,愕然道,“笨瓜天使?” “笨……还笨瓜?”男子的眼睛顿时睁得溜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卡西迪奥,记住了,是圣天使卡西迪奥!” 顾幻璃上下打量着卡西迪奥,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等等,既然你是天使,呃,圣天使,为什么会来到人间?”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笨女人!”卡西迪奥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然后口气极为不爽的说道,“为了你这个错误,我不但要面壁三个月,还被大天使米歇尔阁下罚到人间作为你的灵魂守护者。” “灵魂守护者?”顾幻璃摇摇头,卡西迪奥的话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看来她重生之后的这几个月是受到严重刺激了。 “当然,对于你这种没有抹去记忆转世重生的人,天堂自然要严加管理,以免你泄露有关灵魂的秘密。”卡西迪奥得意地笑了笑,在顾幻璃的对面坐下,“而我,就是你往生之前的守护者,同时也是监视者。” “你直接说你来修补漏洞的就好了,还美其名曰灵魂守护者。”顾幻璃拖长了语调,嗤之以鼻地瞥了他一眼,“我说,笨瓜天使,你就这么大大剌剌地找来,肆无忌惮地说一些与灵魂有关的秘密,不怕被大天使米歇尔阁下惩罚么?” “喂喂,好歹做个隔音壁的法术我还是具有的。”卡西迪奥左右看了看,身体摇晃着,害得红木的椅子发出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顾幻璃托着下巴严肃地问道,“那我问你个问题,宇宙到底是因为爆炸而产生,还是因为‘膜’理论而产生?我重生的这个时空到底是同一个时空,还是平行时空?” “秘密。”卡西迪奥的声音里带着张狂的笑意,“要知道,天地万物,乃至宇宙都是上帝创造的……” “你就直接说这么深奥的物理问题你根本不懂就完了。”顾幻璃毫不客气地揶揄道,说真的,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话了。虽然她的脑子还是会时常短路的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微调,她已经逐渐在向八岁的顾幻璃靠拢。可做为成年人的灵魂,其实,还是需要偶尔说说稍微有点“深度”的话。 卡西迪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平行时空。” “原来那个时空的顾幻璃呢?” “死了,归西了,一命呜呼了,命丧黄泉了……”卡西迪奥变换着词语同时也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让顾幻璃伤感却又无可奈何的事实。 顾幻璃慢悠悠地叹了口气,“那么,我哥哥的命运又会如何?” “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生命线很长。” “这就足够了。”顾幻璃并不奢望能知道太多,因为,凭借哥哥的能力和手腕,东山再起绝非难事,而且生命线很长也就意味着长寿。还好,还好…… 对于那个世界的哥哥,她放心了。 卡西迪奥斜着眼,看着顾幻璃哀伤却又想要努力振作的表情,乐滋滋地说道,“怎么,你不想问问其他人的命运?” “与我有关系么?”顾幻璃仰起头,神色极为坦然,她重复道,“除了哥哥以外,那些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坏,是短命还是意外身亡,与我有关系么?” “笨女人,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卡西迪奥惋惜地摇摇头,故作深沉地说道。“你可知道,为何稳定的程序到了你这里却出现错误?” “系统漏洞嘛。”顾幻璃微微一笑,眉目淡定,神采怡然,“难道,是我中了天堂千年万年难遇的大奖?” “大奖?要是真有这种好事,怎么不轮到我的头上。”卡西迪奥冷笑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道,“笨女人,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白来的。不管是爱还是仇恨,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力,甚至是你的重生,背后都是无数个意外串联在一起而形成的必然。” 顾幻璃听着他娓娓道来,心下也有些惊慌,脸上却强作镇定,双眸直直地望向卡西迪奥,“哦?那么,我的必然又是什么?” 卡西迪奥仿佛早就知道顾幻璃会这样问他一般,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回道,“秘密。” “如果是秘密,那么和秘密沾边的事情就一件也不要说。”顾幻璃柳眉倒竖,白皙如玉的脸上显出一股煞气,声音是压低的,但言辞间透着恨意,“笨瓜天使,你以为重生的日子很好玩么!没错,我是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可以弥补哥哥的机会,同时,我也憎恨上苍让我再度与骆奕臣结识。还有那个家,那个我曾经以为是温暖的港湾实际上比冰窟还要寒冷的家,从来都不是我心的居所。” “笨女人,你这样的情绪可不太对。”卡西迪奥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胸口划了个十字,认真道,“你的灵魂简单到透明,所以,纵然你犯下了自杀的重罪,主已然怜悯你赐予你往生的机会。你若毫不珍惜,一意孤行,天堂将不再是你灵魂的归处。” “下地狱么?”顾幻璃微扬嘴角,神色间透着轻蔑,“坠入地狱的路西法,原本不也是天界的晨曦之星么?他可是圣光六翼炽天使呢,最终不也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么?” 卡西迪奥又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嘴唇开了又合上,半天才哑着声音说道,“笨女人,你就不会少说几句么?这世上,无人不想去天堂,难道你就非要将灵魂交给恶魔么?” 顾幻璃转头看向书桌上与哥哥的合影,许久之后,她慢慢地收回了视线,忽然对着卡西迪奥粲然一笑,“去天堂还是去地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虽然我想要行善,却不保证绝不做一桩坏事。是的,只要可以保护哥哥,纵然一身罪孽,又如何?” 那轻轻的一抹笑,仿佛落英缤纷,无数花瓣纷纷扬扬的飘散着,萦绕在梦中的每一个角落,清艳而透明,缠绵不绝。 卡西迪奥满是疑惑地看着她,大约想起了什么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你记住,有关天堂的一切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哥哥。” “威胁?还是善意的警告?”顾幻璃轻轻笑着,淡如风。而在下一个电光火石间,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件困扰了她一段时间的事情,她终于明白在灵魂脱离身体的那一刹那,所见,所闻,所思,皆是真实。 “可以视为威胁,但是,我希望你能将它当成善意的警告。”卡西迪奥看着陷入沉思的顾幻璃,突然咧开嘴,敲了一下她的头,“笨女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因为有我在。”接着便放声大笑起来。 “正因为有你在,才更让我觉得危险重重。”顾幻璃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笑,但是笑得很开怀。似乎已经将刚才的烦恼全部遗忘,只是感觉的一份沉重的秘密终于有人和她共享,而心中的负担似乎也不那么重了。 “喂,笨女人,你怎么可以如此贬低我!要知道,我可是伟大的圣天使卡西迪奥!” “就冲你的称谓,我完全可以开除你。”顾幻璃抬起了头,不无嘲讽地看着他,戏谑的表情中夹带几分冷峻,“我亲爱的家庭教师——卡西迪奥?米沙?科林斯先生。” “请小姐放心,本人绝对会竭尽全力达成少爷的愿望将可爱又懂事的小姐培养成名门淑女的典范。”卡西迪奥单手放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地回答。 虽然“可爱”这两个字说得很温柔,但是“懂事”这两个字完完全全是咬牙切齿。所以,顾幻璃挠了挠下巴,属于孩子的那种烂漫的笑浮上了嘴角,“如果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卡西迪奥的脸上多了些凝重,他缓缓道,“主的惩罚只会降临到你挚爱的人身上,如果你不想完全失去某人,最好……”他的手在嘴唇处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冷汗从顾幻璃的额头滴下,卡西迪奥满意地看着她僵硬地嚅动了一下嘴唇,然后向他承诺,只要她活着的时候,哪怕一秒,也不会像他人讲述有关重生的秘密。 “这才是乖孩子。”他如此说道* 第二十五章 姐妹(上) 初秋,顾家老宅院墙深深。 依旧翠绿如茵的草坪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渗透出浓浓的秋意被剪去一半羽毛的鸽子慵懒地散着步。花园中央的水池里,喷涌的水柱在欢快地跳舞。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灌木丛,风格迥异的欧式住宅隐藏在树木和草地的后面。整片住宅区宛如闹市中的“世外桃源”。 风未起时,顾幻璃总喜欢坐在花园里仰望头顶的天空,虽然同样的明净和蔚蓝,但是比之从窗台上眺望的一角,却更显辽阔。 但是,顾幻璃不喜欢顾宅门口那扇沉重的铁艺大门,正如她总是会走过的大理石女神雕像一般,都是冷硬无趣。 自从搬离楚宅,顾氏兄妹在酒店住了大约三四夜,就直接搬回顾家老宅。原本,这里就有人常年照看,所需的一切物件又都是齐全的,所以,身为管家的方伯极为欢悦地迎回了顾宅主人,虽然,他们是那样的年轻,少不更事。 如果认真而论,顾幻璃更喜欢跟在哥哥身边名为何沐阳的执事。至少,比那个笨天使强多了。虽然,作为家庭教师笨天使是完全胜任的,但是,作为一个人,一个拥有绝美皮囊和丰富知识的普通人,名为卡西迪奥的笨天使实在是太爱说教了,总摆出一副神爱世人的伟大面孔。 顺便说一句,比起刺眼的全身白,顾幻璃更喜欢能够隐藏自己的黑色。总之,她对自己的私人家庭教室一千个不满意,一万个不顺心。只是,不论一千还是一万,卡西迪奥是哥哥给她请得,用得也用,不用也得用。 至于笨天使卡西迪奥所说的什么灵魂守护者,在顾幻璃左敲右击证实他根本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法力的情况下,直接被她忽略不计了。 卡西迪奥对于她的不屑和不满自然是了解的,只是,他仍旧按照他的章法行事,生活。几千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难道还为了一个错误,一个本该被罚入地狱的笨女人而改变。 开玩笑! 若不是神的旨意,若不是大天使的命令,身为圣天使的他才不会坠入人间呢。 就这样,两个根本不对付的人,**威一些有得没有得,总之是无法抗拒的原因成为一对师生。索性,作为师长的卡西迪奥其实可以被归为学富五车,学贯中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顾幻璃私底下总是说,这就是活得长的好处。索性,身为学生的顾幻璃其实可以被归为聪慧机敏,虚心好学,勤奋努力;但是,卡西迪奥私下里总是嘀咕,这个笨女人不会是又有社交恐惧症了吧! 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还是要继续,不过,出于身为家庭教师的良心,至少,在卡西迪奥看来,那就是良心。他对顾天熙说,顾幻璃现在具备的知识足够她跳级甚至直接去念中学。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将她推到更为孤僻的境地。所以,在出国留学以前,还是让她回到学校去过普通小孩子应有的集体生活。 顾天熙听着卡西迪奥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心,但他也在那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毕竟,他也不愿意妹妹在只有他的世界里孤单生活。 第二天清晨,当顾幻璃在哥哥的怀中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他淡淡道,“小璃,我已经替你办了复学手续,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回慈济小学去上课了。” 顾幻璃有些犹豫,但是在片刻之后,她脸上的笑容猛地放大了数倍,像是久远的咒语解开了封印,她点点头,“好。” 这倒是在顾天熙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原因却在他的意料之外。顾幻璃实在是受不了卡西迪奥的说教(洗脑),所以,还不如去学校坐着发呆。 慈济小学的音乐教室是顾幻璃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一个斑斓的玻璃世界,只有在柔美的童话里,或是在庄严的教堂中,才能看到的世界。细碎的光线透过透过色彩斑斓、令人目眩神迷的玻璃花窗从各个方向折射过来,落下清澈又迷离的投影,潮湿温润。 过往模糊的记忆在静默中渐渐变得鲜妍饱满,就像是手心里的纹路,繁复且温暖。顾幻璃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想,任性也罢,理性也罢,只有孩子才有做梦的权力,可以窝在神的膝上甜甜的做梦,笑靥如花。不过这种事,她也就是想想而已,绝不会告诉卡西迪奥。 班上的同学对于顾幻璃开学一个月才回到班里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心。哪怕他们的班主任苏菱羽解释说,顾幻璃是因病请假休养,可还是架不住吃午饭的时候,一群人捧着便当盒围在顾幻璃身边闹哄哄地问这问那。 顾幻璃细声细气地解释着,语速不紧不慢。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傲慢地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全都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原本在聊天的众人给她们让开了一条路,身材高挑的女孩直接走到顾幻璃面前,站定脚步。“喂,听说你手废了?” 顾幻璃偏头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实在记不得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她低下头扒拉着便当盒里的饭菜,话都懒得说一句。 可惜,她当沉默是金,别人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若不是仗着老师的宠爱,就凭你的技术还能在钢琴社当独奏?这次出国交流胆怯吧?也好,真因为你怕自己三脚猫的水平露馅儿,才让咱们慈济小学免了一次丢丑的可能。” “哦。”顾幻璃答了这么一句,只是语气太淡声音太轻,直接让对方视为讥讽以及挑衅。所以,直接让在一边观看的两个女生将她拉起来,打算拖到墙角去好好说道说道。 说实在,她的伤才刚好,实在没兴趣再受伤。 顾幻璃左右看了看,众人眼中或许流露着怜惜,但绝大部分人还是抱着围观的态度,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除了一个人,是的,除了人群后面有难色却仍旧拨开人群准备走上前的莫天博。 等等,她好想记起什么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顾幻璃轻轻一笑,冷静地挣脱钳制她的那两个人,清澈的目光迎向那个高挑的女孩,“过去我一直好奇学姐为什么对我有如此之大的敌意,其实,学姐真正在意的是莫天博吧?”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高挑女孩的脸顿时红了,而且飞速的完成从羞涩到恼羞成怒的转变过程,她大声吼道,“跟莫学弟有什么关系,你不许栽赃我们纯洁的师姐弟关系。” 呃…… 其实不太黑的事,被学姐这么一说怎么又越来越黑的趋势呢!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无辜,“我没说学姐和莫天博有不纯洁或是不正当的关系啊?再说,在意一个人不对么?我们可以在意父母,在意老师,在意同学,难道,在学姐看来,在意学弟就是不纯洁的?” 顾幻璃这一大套话说下来,周围人先是晕陶陶转了半天在意和不在意,然后全都别有深意的看向高挑女孩,脸上却是那副,喜欢,要嫁给做新娘子一类的八卦神色。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高挑女孩恶狠狠的瞪着顾幻璃,双手叉腰,架势十足,“我就是在意他了,怎么着了!我就是喜欢他,怎么着了!等我长大了,我就是要嫁给他,怎么着了!” “哇哦!”众人不由得惊呼,好吓人的告白。 “虽然老师很喜欢你们同学之间相互友爱,但是,林若盈同学,有关你嫁人的事情是不是过早的考虑了呢?”教导主任站在人群后,如此说道。 “呀——”围观的众人连忙做鸟兽散状,只留下了脸色铁青的林若盈,一脸尴尬的莫天博,以及明明忍俊不禁却要故作深沉的顾幻璃。 教导主任自然知晓学生之间总有些意气之争,只要不发展成恶意的暴力事件,其实,学校只会投以关注而不是强加干涉。毕竟这里的孩子们都是有背景的,而且将来大多数都要接掌家族企业,如果连小小的争执都处理不了,将来又如何处理公司繁重的业务呢? 不过,顾幻璃被绑架的事情,身为教导主任的她是知晓的。危险就发生在校门口,而且保安并未及时发现顾幻璃在没有车辆接送的情况下独自离去,这对学校而言已经是重大的失误。虽然顾家并没有追究学校的责任,只是严厉的警告校董会请其完善校园的各相管理工作,但是,学校的每一个人直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万幸…… 教导主任走到顾幻璃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身体刚恢复,最好不要过于逞强。如果觉得不适,就一定要及时告诉你的班主任,好么?” “好。”顾幻璃重重地点点头,笑盈盈地说。 “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宝贵。“教导主任对莫天博和林若盈说道,“为了下午上课时有一个好的精神,你们都回各自班级的休息室趴一会儿吧。天凉了,不要在外面睡觉,以免染上感冒* 第二十六章 姐妹(下) 如果说,中午的挑衅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撕裂平静的闪电,那么放学时蓦然发生的事件就是足以将一切冲刷掉的倾盆大雨。 因为向钢琴社递交了退社申请,所以,突然宁静下来的放学后时间,让顾幻璃有些茫然失措。低头看了眼腕上的镶钻玫瑰金腕表,这是哥哥送给她的康复礼物,也是作为那些她从未寄出的贺卡的回礼。顾幻璃并不在意这腕表到底有多名贵,她看重的是哥哥的心,温暖的心。距离卡西迪奥来接她的时间还有些,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决定去音乐教室坐着发会呆。 宁谧的教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在地上形成五彩缤纷的光影,柔和且慈祥。卡西迪奥曾经说过,阳光灿烂的且明朗的教堂更像天堂。或者说,这暖融融的阳光从天上射来,象征着“神启”进入信徒的心灵,冲淡幽秘。 看看,这就是被卡西迪奥连续数日洗脑的结果,只不过看几扇彩色玻璃都能想到神和信徒的问题,顾幻璃想,她一定是疯了,否则,为什么思路一点也不听指挥? 她苦笑着换了个姿势,然后,有关儿时的追忆瞬间像一尊沉睡多年的古老座钟重新颤巍巍地敲响,带着扑面而来的尘土在斑斓的光线中飞舞,在寂寞中泛起轻微的涟漪。可知人生三日,也许将昨日的满天飞垢刷洗,却因为疏忽了今日错误,给明日蒙一层烟雾或划上一个句号。 “砰!”的一声,音乐教室的门被人撞开。顾幻璃一抬头,却发现冲进来的人是莫天博,她犹豫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莫天博拽起来,急匆匆冲出教室。 “到底出了什么事?”顾幻璃微微蹙起眉,虽然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这样的全速奔跑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莫天博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对顾幻璃说道,“怜幽和人打起来了。” “啊?” 莫天博见顾幻璃一脸茫然,连忙解释道,“学校里最近有一些奇怪的谣言,怜幽信以为真,便带着一群人去打二年级的沈暮然。” 沈暮然? 顾幻璃迷蒙的眼神立刻变得清醒,纯黑色的瞳仁分外闪亮,就像猫一样锐利。她不喜欢看戏,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兴趣看看将自己推入悲惨境地的人如何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深渊。事情是她挑破的,她自然要去看看它的发展与变化。究竟是就此改变还是殊途同归,或许,楚怜幽与沈暮然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天依旧蔚蓝,多出来的几块浮云惨白如纸。泛黄的银杏树在一片苍松翠柏的碧绿中晕染开来,将秋意染得更加浓烈。楚怜幽和沈暮然就站在这浸满秋色的草坪上对峙着,眼中闪耀的星星点点仿若那红于二月花的燃了整个山野的枫火,游移间带着的竟似刻骨铭心的恨。 他们姐妹其实长得很相像,尤其是少年时期。所以,从旁观人的窃窃私语中,完全可以听出那份笃定。那份因为血脉相连而产生的笃定! 只是,小孩子的嘴架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顾幻璃在一旁听了听,无非是万恶的公主欺负了可怜的灰姑娘。做出来的事情不外乎是收买灰姑娘的同班同学,然后将所有的值日工作都交给灰姑娘、然后等灰姑娘扫地的时候,嗑嗑瓜子,吃吃话梅,总之就是灰姑娘刚刚将地面扫干净,一分钟后保证又变得混乱不堪,且垃圾一大堆。 今天,可爱的公主终于决定将欺侮升级,所以,也就有了灰姑娘头上的香蕉皮,还有挂在她头发上的瓜子皮,嚼烂的口香糖。 灰姑娘也不是软弱的小绵羊,被人欺负了这么久,是谁指使的弱势再弄不清楚那她也就真是太蠢了。所以,她直接将手里那一大袋子的垃圾全倒在公主的身上,很好的诠释了何谓“绝不忍气吞声”。 据说扔完之后,灰姑娘大笑了一阵,笑声甚是恐怖。而且,还说了句甚是有趣的话。貌似是“天女撒花就是这么个玩法。学姐,我学得对么?” 问题是,前半句话倒也还好,偏偏后半句话的某个字直接刺中了公主脆弱的神经。怒火在她的胸口燃烧,可是,她却在对方眼中看不到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她自己像是一个猎物一般,而灰姑娘就是戏弄她的那只猫。 胸口燃烧的怒火在不断扩大,一股无法言语的冲动让楚怜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给了沈暮然一个掌掴。这下,燃起的何止是怒火,还有战火。 女人打起架来,无论年纪大小,最后都是揪头发扇耳光。所以,楚怜幽和沈暮然也不例外。顾幻璃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没意思,何苦让两个原本是受害者的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互殴到鼻青脸肿呢! 她慢悠悠地晃到美术社,慢悠悠地借了个不大不小的塑料桶,慢悠悠地去水房打了桶水,因为不太凉,她还在水房多等了一会儿。这会儿她又慢悠悠地踱回公主与灰姑娘的战场,直接双手一扬。 “哗——” 世界凝固了。 下一秒,尖叫四起,殴打非但没有遏制,反而愈演愈烈。公主和灰姑娘都指责是对方主使的这起泼水事件。 顾幻璃无辜地掏了掏耳朵,拎着桶离开。把桶还给美术社,顺便拿起园丁忘在草坪深处的浇水用的皮管子,接上水龙头之后,她仰头看了看太阳。 应该不冷……吧…… 扬手! “哗——哗——哗——” 在公主和灰姑娘即将将对方的脸挠成花瓜的一刹那,突然而至的倾盆大雨终于让围观的人四散逃窜,也让殴打的人稍稍冷静下来。只是,逃走的人发觉跑了不过几十步,天就晴了,而且,刚才下雨的地方,头顶也没半朵乌云。 其实,这样的事件每个人的童年或多或少都遭遇过,所以,当时间流逝,童年时的争吵往往就变成书缝中泛黄的照片,变成在黄铜唱针下吱吱作响的黑胶唱片,又有谁能记得当初的恨意浓浓。 可惜,顾幻璃清楚得很——楚怜幽和沈暮然之间的仇恨却与此截然不同,她们争夺的不仅是一个父亲,还有未来,乃至人生。 当争执终于成为她们生活的习惯,战火逐渐蔓延,甚至将她牵扯在内。可现在没关系了,顾幻璃如此想着,过完这个学期。哥哥就会将她送到异国他乡,到时,无论楚怜幽和沈暮然之间是善意竞争还是恶性循环都与她无关了。 “顾幻璃同学,你为何要浇大家一身水呢?”教导主任发愁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三个小女孩,同样的眉清目秀,脾性却截然相反。顾幻璃的冷漠。楚怜幽的可爱,沈暮然的坚强,怎么混到一起就成了足以震惊全校上下的重磅炸弹呢? 顾幻璃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影,但是,她的呼吸仍旧保持着平稳的节奏。“因为这样做的伤害最小,见效笑时间最快。” 教导主任微微一笑,“你的做法的确没错,只不过现在是秋天,这么冷的水,大家可受不了。如果因为善意而导致了恶意的结果,那么原本的善意也会变质,对么?” “当时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顾幻璃的唇角挑起一丝笑容,那是期待着某些事尽快发生的戏谑笑容,毕竟打成这样校方是一定要请家长的,到时可就是王见王的局面了。 这一切如果是罪,根源既是男人的贪婪。 这一切如果是错,也能归咎于慈济小学实在是母亲心中的最佳选择。 不论是爱是恨,是缘是劫,总该有了结的一刻。 率先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是沈暮然的母亲——沈嫣然,从看到的第一眼,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而温婉,充满知性的柔和魅力。即使没有化妆品的粉饰,素面仰天,也精致动人。怪不得能留在姑父身边,甚至在姑妈人生中最为重要最为美丽的时刻引诱姑父出轨。 沈嫣然进来以后先看了眼自家女儿脸上身上的惨状,眼中已是带了泪,等到咬着唇脸色不豫地看向楚怜幽时,泪光骤然化为惧意。 她见过楚怜幽,从楚怜幽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她就一直关注着楚家的正牌小姐。不止是因为嫉妒顾文娟,更多是不甘心,不甘心乖巧懂事女儿只能作为私生女,卑微的活在人后,活在楚怜幽的阴影下。 可她不敢责备楚怜幽,没有楚林涛的命令,就算身为楚夫人的顾文娟知道她的存在,她也不能将沈暮然的事情说出去。是的,暮然姓沈,索性这个名字里倾注了沈嫣然和楚林涛的诸多回忆,比如,他们是在暮色苍茫中相识的;正因为两心悦然,他们才最终成为情人。虽然沈嫣然觉得母女的名字里都带一个然字似乎是乱了辈分,但是,楚林涛就是她的天,只要是他喜欢的,她无条件服从。 如果说遗憾,沈嫣然不是没有。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孤身一人在家过那些所谓的团圆节,她更记不清在沈暮然小时候有多少次因为发高烧她一个人抱着病中的孩子去看急诊。面对越来越大的女儿,面对她诸多的疑问,沈嫣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许,她自己也会有爆发的那一日。 对此,她深信不疑* 第二十七章 母亲(上) 母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 这句话,沈暮然听说过,并且也深深这样以为。 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的人,有一个人却爱他人胜过爱自己,这个人就是母亲。若这世上只有一种爱,是最无私、最深厚,最不求回报的,唯一的答案便是母爱。 这个念头,在楚怜幽心中,根深蒂固。 所以,当她们面对最委屈最难堪的一刻,心底深深期盼着最为依赖的人能够在转瞬间就出现在面前,同时,她们也在心底暗暗期盼——自己的母亲比对方的母亲先到来。 有关争执的最后赢家还未可知,但是,停战以后第一回合的暗斗,却以楚怜幽告负而终结。因此,她的眼中蓄满了泪,心里的抱怨以及不满更加炙热。 楚怜幽转眸看了眼顾幻璃,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她这位表妹,搬了家和哥哥同住,与她就不是一家人了么?刚才,那么混乱的情况,为什么不出手帮她?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么?还是她们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她们楚家养了她这么多年,供她吃供她喝,甚至,母亲比疼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疼她,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图报。 楚怜幽想要责难,可教导主任就坐在她面前,她实在不敢放肆,所以,只得忍耐着,缄默着。心中不是寒冷,却有微凉,不是火热,却有火光。现实与怒气让周遭的一切都被嵌入到零度左右的画面中,墨色的双眸中透着冷意的浮光,尖锐地刺向一旁面无表情站立的顾幻璃。 是的,比起敌人,楚怜幽更恨背叛自己的亲人。 顾幻璃并非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刺骨的目光,曾经有过太多次的沐雨腥风,早已让她彻底看懂她这位表姐。顾幻璃知道自己至少改变了楚怜幽的些许命运,有关童年的某场噩梦,因为她的侥幸逃脱,而使得她们二人都远离了梦魇的魔爪。 这并不是多么高尚多么伟大的行为,也不需要感谢。顾幻璃如此对自己说道,在她看来,曾经最甜美的语言,曾经最感人的姐妹情谊,早已在某个瞬间烟消云散。 背叛? 真正背叛的人是谁! 肆无忌惮? 真正肆无忌惮的人是谁! 方才,她的确可以走上去温言相劝。可她为何要劝?为何要满怀温情?温度停滞在过去,停滞在伤害,何止是冷却下来!就算再动人的姐妹情深,如今已经无法再歌唱,无法,再歌唱。 仅仅因为这样就心生恨意么?那么,曾经,她无数次心脏破裂的记忆,那些沿着细密的裂缝,流淌着的殷红的印迹,不是灼热的鲜血,也绝非伤心的眼泪,而是蔓延到这个时空,重合却又对立的回忆。 属于过去的痛苦在此刻沸腾,冒出血腥的气泡,却被即将到来的愁云惨雾所刺破。现实的味道一次又一次弥散在空气里…… 不,或者应该说成是新生的味道。 透过乌黑的睫羽,空隙之间,顾幻璃所看见的,是与灵魂脱离的自己。对于未来的期盼与对于过往的念念不忘暧昧的交织在一起,躁动的空气里,秒针飞速的旋转着,一圈又一圈。 她无比期待着那狠狠地一击,无比期待着,让所有人窒息的瞬间。在清冷的甚至是透亮的眼眸中,顾幻璃看到自己的灵魂明明是在微笑。 而沈暮然的心中,飘曳的则是迷惑。她知道那些谣言,她也为此问询过母亲,她甚至记得,那个经常来看望母亲,并且对她极为和善的男子,母亲让她称呼他楚叔叔。 楚,这个姓,在年幼的沈暮然看来并不常见。直到此刻,她所认识的姓楚的人,除了楚叔叔,就是楚怜幽。 沈暮然偷觑了楚怜幽一眼,难道她真得就是楚叔叔的女儿? 曾经,有多少次巴望自己也能有父亲,有一位像楚叔叔一样的父亲。然而,沈暮然知道,自己母亲的存在似乎就是别人口中的第三者,是破坏他人家庭的狐狸精。可她又舍不得那份慈爱,那份温暖。因为,她受够了被别人讥笑是私生子是野孩子的日子,她想要一个父亲,更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今日,当楚怜幽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当她们扭打在一起时,沈暮然的心却在痛苦地流着泪,因为她知道,那个梦,那个小小的梦,彻底的碎了,而且是毫不留情地碎了。 属于她的温情就此逝去,她又要重新回到黑暗孤寒的角落,听着他人的讥讽,听着他人的嘲笑。难道,她的一生都要如此的悲哀且卑微? 不甘心! 她沈暮然,不甘心! 静默的只剩下沈嫣然抽泣的世界里,徘徊着未央的幻影。遥远的地方,枫叶如火如荼,一路燃烧着直到地狱的入口。时间渐渐移转,直到顾文娟急匆匆跑进来的那一瞬,楚怜幽心中的委屈与不甘终于彻底爆发。 哭声与泪水是如此的真实,又像是危机即将来临的真实。然而,就在顾幻璃期待着时刻终于走近的刹那,在校门口久候未果的卡西迪奥在众人的指点下,也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轻轻敲击了三下,得到允许后,他静静地走入其中,碧色的眼眸中流转着瞬间的疑惑以及随之而来的叹息。这样俊美且陌生的男子让在场的五人全部屏住呼吸,唯有顾幻璃,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因为,他的到来破坏了她看好戏的心情。至于众人迷惑于他的美貌,他的优雅,顾幻璃倒不觉的有什么,卡西迪奥毕竟是天使,就算是个没什么法术的笨天使,可他依旧是正牌天使,这是跑不了的。 “这位先生是?”教导主任轻声问道。 “在下卡西迪奥?米沙?科林斯,目前供职于顾家,担任小姐的私人家庭教师之职。”卡西迪奥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张纸放到教导主任面前的办公桌上,“这是少爷签字的授权书,今日特送来备案。请您通知门口的保安以及小姐的班主任,除少爷和在下以外,其他人无论以何等严峻的现实或是惊人的理由意图带小姐离校,请贵校务必予以拒绝。”他的声音稍稍摈弃了以往的戏谑和轻快,带着低沉以及无法抗拒的威严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没过众人。 顾文娟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炸得有些懵了,她困惑地看着卡西迪奥,然后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顾幻璃,“我是她的姑妈,难道,我来接她回家小聚一下都不可以?” “楚夫人。”卡西迪奥如此称呼着她,带着浓浓地提醒意味,“这件事是少爷的决定,如果您有何异议,请回顾家老宅与少爷沟通。毕竟,您来这里,是为了解决楚小姐和沈小姐的斗殴事件……” 后面的话,顾文娟并未听清,被怒火燃烧地已经濒临破碎边缘的理智,终于在听到“沈小姐”这三个字后彻底崩溃。她如同机械一般,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抱着女儿瑟瑟发抖的沈嫣然,责骂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来。 沈嫣然紧紧地抱着她唯一的倚仗,唯一的精神支持。如瀑的长发拂过沈暮然微颤的睫毛,冰冷的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身体,让沈暮然对于母亲心中的恐惧一览无余。第一次,她扬起头,怜悯地凝视着母亲,她知道,终会有那么一日,世界坍塌的那么一日。如今真得来临了,她却不怎么怕了。 “小姐,辛苦一天了,而且这里已经没有您什么事了,不若跟随在下回家吧。”卡西迪奥对于在耳边不断飘过的谩骂感到深深的厌烦,他的语气很平淡,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顾幻璃知道,以诋毁他人人格为本意的语言完全违反了笨天使的美学。即使姑妈的话与他半个字的关系也没有,但这样被他听到,的确是某种意义的“洗耳”。 可顾幻璃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是为了这么可怜的笨天使,她只是在等待沈嫣然的理智崩溃,是的,她了解沈嫣然的温婉以及隐忍,但是,事情涉及到她与姑父之间仅有的血缘牵绊,终有那么一刻,她会忍不住揭晓那个秘密。 欲盖弥彰什么的,已经没意义了。 卡西迪奥有些微怒,他颇为不赞同的摇摇头,却看到顾幻璃竟然阖上双眸,对于他的劝阻和警告完全不予理会。“小姐,您应该清楚,我不过是个私人家庭教师而已。对于少爷的命令,不敢……” “哥哥只说让我放学后,必须跟随你即刻返家。但是,我现在身处学校,这里很安全,而且,刚才的争执中,我也违反了校规。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难道是要来做仲裁么?”顾幻璃低声打断他的话,“要么陪我留下,要么你在办公室门外稍等片刻。放心吧,我不会从这个完全封闭的空间蓦然消失的。” 对于顾幻璃罕见的坚持,卡西迪奥微微愣住,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打量着她。片刻之后,他幽幽一笑,躬身道,“是,我的小姐,我会留下来陪伴您一同——” 看戏* 第二十八章 母亲(下) 对于卡西迪奥的选择顾幻璃有些愕然,但是,换一个角度想,不是,以此刻这种某些词语被屏蔽根本进不了她的耳朵的现实来说,笨天使难不成用了法术? 过滤的系统竟然如此精准,果然是天使级别的出品。想到这里,顾幻璃忍俊不禁地看了卡西迪奥一眼。光线将他的深邃的脸部轮廓投影在墙壁上,从风中轻轻摇曳的发丝到完美的唇线,以至于除了战场中一个高声喝骂一个低声抽泣以外,其他三个人都怔怔地看着他,甚至,楚怜幽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描绘着那些线条,想要将其刻进记忆的最深处。 这哪儿像是善良又温和的天使,根本是摄人心魂的恶魔才对!顾幻璃暗忖道,不过,若是直言,卡西迪奥一定会大发雷霆,因为,将他与恶魔相提并论对他而言根本是最大的侮辱。所以说,要在人界待上一段时间的他真该好好学习一下人类的各种用语,最起码应该学会分辨什么是侮辱,什么才是真心的赞美。 明明是个凹凸曼,却偏偏说自己是天使,唉,笨天使就是笨天使。 争执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火星四溅中,若不是碍于教导主任和顾幻璃在场,若不是碍于有那么一位英俊的男士围观,将楚怜幽与沈暮然的殴打重现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从顾文娟嘴里爆发出第一个字以来,沈嫣然一直处于弱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隐忍,用尽了所有的能力保护女儿,然而,无辜的暮然却被顾文娟极尽能事地侮辱,这是沈嫣然绝对不能忍受的。 说吧,说吧! 心底的恶魔如此怂恿着。 说出来,就可以将痛苦转移。 只要说出来,顾文娟就可以更痛苦,连楚怜幽也会一同痛苦。 顾文娟出身顾家又如何,保不住自己的丈夫是顾文娟无能,与她沈嫣然有何关系!豪门千金也不过如此,看上去高贵文雅,说起那些污言秽语竟是一套一套的,比她这个平民之家出来的普通人懂得还要多。 真可笑! 真可怜! 心中的恶魔将沈嫣然理智的大门缓缓地无声地阖上,光线一寸一寸缩短,被阻挡在门外,直至被扑灭。瞬间,沈嫣然独自一人陷入迷惘而狂乱的的永夜,但这一切对她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自从那次华丽而绚烂的相识毁了她的一切的时候起,她就一直独自一人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这些孤独与寒冷,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一直同她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她就是凭借这些冰冷的恨意以及对未来最为微弱的希翼,像恶魔必须以灵魂作为养料一样,以此来延续她的生命,她的生活。 沈嫣然想,或许她应该感谢将万事万物变得不着边际、不可触摸的黑暗。它让她真实地感受到了温暖的重要,感受希望的宝贵。不论是救命稻草,还是脆弱的蛛丝,只要垂到她的手边,她都会紧紧地抓住,绝不松手,绝不轻易放弃。 对顾文娟而言,沈嫣然的存在就是她完美人生的唯一污点。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身体里的鼓噪与叫嚣,这由爱情和夫妻之情牵扯的韵律,让她的灵魂完全放弃名门淑媛所谓的温雅,所谓的礼仪。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知道对于未成年的孩子而言她的行为绝对是最坏的榜样,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无法克制,是的,她无法克制。这样的失衡让顾文娟自己都觉得恐惧,她深深地希望有人可以阻止她,有人可以给她一个台阶,哪怕是一盆冰水泼到身上也好,至少不要再继续这样的吵闹,没有任何意义的吵闹。 只是,顾文娟的祈求没有人听得见,纵然是神,也放弃了人间这个小小的角落。 索性,教导主任终于回过神来,她苦笑着说道,“二位家长请不要再争执了,还是让孩子们自己说一下,她们争执的原因到底为何。” 顾幻璃的嘴角微微绽出一抹笑容,对于此,她已经等待得太久了。是的,她不喜欢复仇。这样残虐的事情,她做不来。所以,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揭开真相,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在惨淡的真实面前,自己做出选择,是继续这份已经被戳破的谎言,还是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开始新的生活。 是的,没错,她会把这些截然不同的记忆与零散而原始的记忆一同收集起来,作为时间的凭证。这些将被完美的针脚紧密地缝合在一起,晾晒,风干,保存,直至她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随着灵魂的格式化,磨灭成细碎沙尘,在无知无觉远逝。 寒意肆意在房间里流动着。即使玻璃窗早已被关紧,但是,寒意却依旧徘徊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在这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恣意掠夺着四周任何比自身略高的温度,所谓的平衡指的恐怕就是此刻由心底散发到四肢甚至是指尖的寒意。 期待?叹息?踌躇?恐惧?惶然?困扰?疑惑?复杂的情绪不断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沉默,犹在继续。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教导主任,她叹了口气,言道,“其实两个孩子都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而引发的争执。校方希望你们……” 剩下的话,顾幻璃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只是默默地想,难道……难道真相会就此在沉默中逃脱? 过去,有多少次,别人轻松地就戳破谎言将真实揭露给她看,那些让她痛苦的苍白火焰,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血流成河的绝望,泪如雨下的悲哀,以及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为何在顷刻间变得如此美好? 为什么给予她的就是残酷,给予别人的就是宽容?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现实,永远公平,也永远不公平。然而,顾幻璃绝不会自己挑破这次事件的真相,仅仅是失败一次而已,何况,她已经在姑妈心中播下了名为怀疑的种子,总有一日,它会破土而出,会变成参天大树。 看来,对于她曾经的亲人,以及敌人,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也许,除却自顾自的练琴以及陷入悲哀后自怨自艾,她并未认真审视过她们,审视她周围的每一个人,所以,纵然想要耍一些小手腕,结局却是如此的可悲,如此的可笑。 未来,她真得能逃脱开那些绝望么?她真得能阻止一切重演么?顾幻璃的心倏然被悲哀和寂寥冰冷的照耀着。这就是行恶的代价么? 顾幻璃侧首看向卡西迪奥,然而,她绝不后悔。一切,才刚刚开始,全盘皆输什么的还在许久之后。 但是,楚怜幽却觉得身体渐渐地变冷,而周围的空气却闷热起来,将秋日寒意未来前的温润烘烤殆尽。甚至,连喉咙和声带都被灼伤。那些肆意狂舞的火焰恣意的呐喊着,没错,那些火焰都有生命,它们在嘶吼,在她的脑子中嘶吼。 “妈,同学们都说沈暮然和我长得很像,还说她是我们的家私生女。” 一句话,结束的何止是顾幻璃淡淡的失望,还有沈嫣然濒于崩溃的理智,以及顾文娟刚刚平息的怒意。 “怜幽,你说什么?” 楚怜幽得意洋洋地看了眼呢沈暮然,然后飞快地重复着,“妈,同学们都说沈暮然和我长得很像,还说她是我们的家私生女。像她这种贫民,最会说谎了,所以我找同学教训她来着。” 顾文娟猛地睁大双眼,她一把抓过沈暮然,仔细端详着。那眉眼,那鼻梁,那下巴,无一不是楚林涛的翻版。是的,她可以说这世上有的是想象的人,但是,她无法否认,尤其无法否认丈夫情妇的女儿与自己丈夫的相像。“你多大了?”她如此问道。 “七岁零八个月。”沈暮然觉得被眼前这个女人攥得生疼,她求救地看向母亲,希望母亲能够将她从这个疯女人手中拯救出来。 “七岁零八个月……我的女儿是八岁零一个月……”顾文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怔怔地放开沈暮然,一字一顿道,“楚林涛,这就是你做得好事!这就是你做得好事!”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楚怜幽扑到母亲的怀里,哀声道,“妈妈,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我替你报仇!” “怜幽……我的怜幽……”顾文娟将脸深深地埋在女儿的颈窝,低低地哭泣道,“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滚烫的泪沿着她的脸颊滑落,直接滚到楚怜幽泛着丝丝凉意的脖颈。 楚怜幽茫然着,可她能够感觉到那场大火熄灭之后的冷寂,恐惧从心底开始蔓延,随着母亲不断滚落的泪,这寒意变得越来越浓,将她彻底推进无边无际的深渊之后,无法自拔。“妈妈,难道那些谣言是真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顾文娟伤心欲绝地回答着。 而在一旁围观的教导主任这时也总算明白,在场的这四个人,不,这六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她看了一眼默立的顾幻璃,难道,她已经知道此事,所以才两不相帮,又或者说,是两人皆帮。 顾幻璃并不在意教导主任怎样看她,她更不在意沈嫣然长吁一口气的表情,以及沈暮然脸上的惊喜。她只是从身上掏出手帕,递到顾文娟的面前,淡淡道,“顾家的女儿可以失败,可以为了尊严而战,但是,绝不能在敌人面前留下懦弱的眼泪。如果姑妈不想见伤害您和表姐的那个人,今天,就和我一同回顾家的老宅吧。” “这才是我的小姐。”卡西迪奥对于顾幻璃此刻表现出的温柔、仁慈与坚强甚是满意,他伸手扶起失魂落魄的顾文娟,然后对教导主任说道,“这次的事件虽然是顾家与楚家的私事,希望您还是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谨慎处理。” “请放心,我会按照校规严肃处理此事。”教导主任转过头看了眼沈嫣然母女,她平和地说道,“慈济小学不接受身份不明的孩子,原本我们以为沈暮然同学只是失去了父亲……希望你们可以在一个月内另择他校。” “为什么?”沈暮然愕然地说道,“打人的是她们,骂人的是她们,为什么学校反而要逼我转学?” “因为,你和你母亲的诚信问题。而作为学校的一方,是绝不允许在诚信上有污点的人继续留在慈济小学内。”教导主任严肃地说道。 “可是……” “如果想要辩驳,请拿出有力的佐证,明天上午十点,到学校道德委员会,进行抗辩。” “我……” “不要说了,暮然,这就是命,这就是我们的命。”沈嫣然看着顾文娟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微微放松的心再次跌入深渊,绝望的深渊* 第二十九章 风铃(上) 对于顾文娟和楚怜幽突然回到顾家老宅,顾天熙并不十分在意,事情本就是他让何沐阳暗中运作的。如果非要说某事令他不快,那就是无意中又将顾幻璃牵扯进来,让他颇有些不悦。虽然妹妹的解决办法并没有错,但是,在顾天熙看来,他真正希望的是妹妹完全置身事外。 顾天熙不紧不慢地俯下身,直到乌黑的发丝刚好碰触到顾幻璃的脸颊,唇边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学乖。” “没有人可以完全的置身事外。”顾幻璃坐在床边,低声回答,顾文娟虽然嫁到楚家,可她毕竟姓顾,何况,自己当时身在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去。对于哥哥的不满以及意味深长,她心知肚明。对于那件事的爆发,她亦心知肚明。 将此事透露出来的人毕竟是她,只是,顾幻璃没有想到,哥哥竟然如此——护短。她偷偷翻过报纸了,姑父掌管的软件公司从机密外泄到濒临破产不得不低价卖出,一系列的事情只怕都与哥哥有关。虽然她不知道父亲对于此事,又有何态度,但是,哥哥既然能够留在国内,其他的事情就算不明朗,也能猜出大方向了。 不过,也好——顾幻璃这样想着。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到底该如何怂恿她的表姐。然而,卡西迪奥将她送到二楼前的那一回眸,却让顾幻璃有些踌躇。所以,她努力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无论如何,一切只是徒劳。既然如此,那么,她决定直面这件事。 看着别人痛苦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然后呢?顾幻璃开始回想片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细细进行着推敲。很显然,分析刚才在学校的行为似乎比让某些人痛苦更加容易。而经过这场纠结的头脑梳理过后,顾幻璃不得不承认,在最后的那一刻,她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是的,没错。 那些话,明明是她讲给自己听的。或者说,她曾经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这样的呵斥自己,甚至是当头一棒也可以。 终于,她颓唐地将脸深深埋进双手懊悔地叹息。而顾天熙则是从何沐阳手中接过刚刚沏好的红茶,然后递给顾幻璃,唇边带着平静的微笑。 顾幻璃抬起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顾天熙却将手轻轻放到她的肩头示意她什么都不必多说。不是不想听,而是他知道,妹妹已经反省过了。这样的她已经令他非常满意,顾家人不需要所谓的自傲,真正的孤傲来源于对他人的认知,对自己的管控,对人生的掌握。“第一天回到学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 “最起码可以少听一些卡西迪奥的唠叨。”顾幻璃如此说道,她一直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雇佣一个笨天使做她的私人家庭教师。难不成,笨天使用了什么法术!可是按照卡西迪奥的性格,对于这种迷惑人心的法术他又是极为不屑的。 顾天熙俯下身,细长的手指轻轻将妹妹发梢的缎带交叉缠绕,然后系成蝴蝶结,这才淡淡道,“卡西迪奥是个称职的家庭教师,除了英语以外,他还擅长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而且精通绘画、马术、网球、社交舞……所以,我和他签得是长约,希望你在他的教导下成为名副其实的淑女。” “淑女……”莫名的伤感不知从何而来,顾幻璃不禁低声自语道,“姑妈嫁人以前也是社交圈里有名的淑女,结果呢?一样保不住自己的丈夫,一样要面对失去婚姻失去家庭的窘境。” “小璃……”顾天熙伸出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黑发遮掩住了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唇边的的确确带着一丝温暖的笑容,“虽然母亲的身体并不好,但是,他们的感情还在。所以,不要这样的杞人忧天。” 顾幻璃不知道该如何向哥哥解释她心中深厚的污垢,她只能尽力让它们不遮蔽住她凝望天地凝望他人的眼眸。“哥哥打算安排姑妈和怜幽住在几楼?” 顾天熙微笑着转过妹妹的身体,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头的碎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眸说道,“按照顾家的规矩,他们是没有资格再留在主楼。” “那么我呢?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是不是也没有资格留在主楼了。”顾幻璃扬起头同样凝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淡淡地自嘲着,孤独、寂寞、绝望,等等,还有往昔的痛苦记忆,这些都是黑暗地深渊给予她的赏赐。 “小璃——”顾天熙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她,良久之后,他轻声笑道,“小时候,总是哭着闹着要嫁给哥哥做新娘子,这才过了几年……明明还是个小丫头,竟然开始发愁嫁人以后的日子。我看你真是太闲了!”说完,他屈指在顾幻璃的额头轻轻弹了那么一下。 “才没有!”顾幻璃双手捂着额头,嘴巴嘟得高高的,“人家说要嫁给哥哥,哥哥就真得会娶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哄我玩也没关系么!” “敢要我承诺,就要有勇气实现。” 顾天熙深不可测的琥珀眼眸让顾幻璃感到恐惧和陌生,她知道那些话只是童年的戏语,她不懂的是为何哥哥要说承诺和实现这样的话。他们明明是亲兄妹,怎么可以结婚…… 想到这里,顾幻璃不禁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头,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哥哥只是为了表达他们的兄妹情深,再敢胡想,自罚去面壁。可是,哥哥说出这样的话,倒叫她如何回应呢! 顾幻璃冥思苦想着,说实话,她真得有一种既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小璃。”顾天熙伸出纤长食指,轻轻放在她微张的唇瓣上,认真地凝视着,顾幻璃甚至可以透过他深不见底的琥珀眼眸望见她自己同样深不见底的眼睛。“如果你希望姑妈和怜幽住在主楼,我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么,小璃,你的希望是什么?” 她的希望? 她的希望是…… 狠狠地撕扯开刚刚止血的伤疤,让血肉交织成支离破碎的鲜花。将疼痛深刻埋在那些曾经伤害她的那些人的胸膛,用鲜血为她抚平创伤。 顾幻璃想着想着,突然愣住了。在兴奋的战栗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复杂和纷繁。也许,卡西迪奥说得对,当人顺从了仇恨,欲望的魔鬼吞噬的不仅是理智,还有心灵。 “我想让哥哥帮姑妈找一个最好的律师。”顾幻璃缓缓说道,毫不在意顾天熙微微一挑双眉后露出的戏谑笑容,“毕竟,这点钱顾家还是出得起的。”每个人都会改变,每个人都可以改变,在做出最终的决定之前,进行细微的调节其实是一件很简单地事情。就像是焰火,在散落的途中改变了方向,但是,它们的归处终究大地。就算飞的再高,飘得再远,也没有办法逃离。 揭开真相,得到痛苦,对顾幻璃而言,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所以,无论她做任何事,只能是额外附赠,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加时赛。况且,她应该值得庆幸,这样的改变对于仇恨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只不过,在写下结局时,会有些许的不同。 她不需要让姑妈或是楚怜幽痛得肝肠寸断,因为现实已经让她们陷入到深深的疑惑、彷徨还有悲伤中。若有绝望,也该回击给姑父,至于如何回击,却不是她有兴趣知道的事情了。 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莫名的浮光,细碎的光线此时正落入他深邃的眸子里,“怎么,担心仅凭姑妈的财力无法找到合适的律师团打离婚的官司?” 顾幻璃没有回答,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顾天熙的肩上,阳光照亮她青涩的脸。听着哥哥平稳的呼吸声,她安心地阖上双眸,浅浅睡去。 顾天熙看着妹妹甜美的睡颜,淡淡一笑,冰冷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沐阳,让方伯将偏楼的房间收拾出来,他应该还记得姑母喜欢吃什么菜,晚上就做那些吧。” 光影重重,斑驳的影子将何沐阳身上的黑衣衬得更加冷肃,他缓缓道,“沈小姐dna的报告按照楚夫人吩咐将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她的手中,另外,楚夫人刚才致电给私家侦探请其彻底调查楚先生与沈女士之间的情史。” 顾天熙轻轻将顾幻璃平放到**,又用薄被将她盖好,这才看着何沐阳,淡淡道,“你怎么看?” “给楚氏致命一击。” “那些替楚氏工作了一辈子,以及仰仗楚氏生存的人又该如何?”顾天熙轻松一笑,琥珀色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苍白的火焰,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顾幻璃的头顶,他坦言道,“所以,我……不,是我可敬的姑妈只要楚氏旗下最有竞争力的子公司,至于那些被老臣们把持的看似收益丰厚实则濒临绝境的几家公司,还是留给那个人让他继续经营吧。” “少爷以为,楚夫人会置她与楚先生多年的夫妻之情于不顾?”何沐阳低下头,他的视线缓缓地流淌过顾天熙云淡风轻的侧脸。 “已经失去的东西如何追回?”顾天熙反问着,眼眸的静默被心湖的些许涟漪打碎,形成了情绪的潮汐。泡沫粉碎,微波漾去,剩下的,只有重归于平静的双眸。“是全部失去后空着双手灰溜溜的回到家中,还是夺走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如果,姑妈大人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难以选择,就算小璃心有不忍,我也没有理由再出手相救* 第三十章 风铃(下) 顾幻璃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自从回到哥哥身边,自从不再以钢琴作为梦想的全部,她的生活突然变得慵懒许多。只是,往好听了说是慵懒,往不好听了说其实根本就是懒散。再加上哥哥的纵容,以及卡西迪奥的漫不经心,顾幻璃发觉,自己真得是越来越像八九岁的小女孩了。 她托着下巴,坐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发着呆,以至于顾天熙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对于近况的深深忧虑中。 “小璃,醒了么?” 顾幻璃转过头,浅浅的夕阳透过繁复交织的树叶淌进她迷蒙的眼里,映入眼帘的,是哥哥琥珀色且温暖的双眸,一抹微笑停留在他俊逸的脸上。时间,仿若就此停止。过去的那些悲伤,未来的那些彷徨,都凝固在此刻深深的凝望。 绝非莫名,却又是不能言语的理由,冲破内心的痛苦,泪水终于流下,贴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即将逝去的黄昏,消失不见。 顾天熙摇摇头,走到顾幻璃身边,用臂弯轻轻地搂着她,“我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又做噩梦了?” 顾幻璃伸出双手,将双手如捧水一样并排靠在一起。一缕阳光像金色的泉水流进她的手心,间或交叉的疏影投射在手中,斑驳如同震颤着黑色的翅膀的绝美的蝴蝶。然而,当她的手指慢慢分开的时候,阳光又如流沙一般从她的指尖倾泻而下,消失在空气中。 刹那即是永恒。 然而,不论是刹那还是永恒,都和这阳光,这流沙一般,抓不住,握不牢。 一颗眼泪滚下我的脸颊,顾天熙伸出一只手指,温柔地接住了泪滴。“听卡西迪奥说,今天在学校你对姑妈说了一番话,一番让他颇为感动的话。” 顾幻璃脸上一热,喃喃自语道,“我只是不想看姑妈在外人面前哭得那么惨,不想看她在敌人面前还未抗争便已懦弱地走向败局。” “小璃。”顾天熙用手支起她的下颌,缓缓道,“除了在我面前,不许你在任何人面前哭,就算再委屈再难堪,也必须忍耐。你明白么?” “我……我哪儿有那么爱哭。”顾幻璃想要争辩几句,可顾天熙的眼神却又让她乖乖的低下头,“我明白了。” “虽然,不喜欢你和……太接近……”顾天熙无意地朝窗外瞥了一眼,俊秀的眉间浮现出阴郁的神情,“但是,对于别人善意的行为还是要表达感谢,知道么。” 顾幻璃茫然的看着他,淡黄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的温暖笼罩在他的轮廓,但她仍是缓慢地点点头,这是她的誓言,亦是她的承诺,是她绝不会犹疑的所在。 只是当她缓缓走下楼梯,看着那个站在台阶前凝立的少年,看着他脸上温暖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轻声唤道,“岚哥哥。” “小丫头。”叶青岚的眼眸在水晶灯的映照下闪耀着星子一般的光芒,使得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气息。而唇角的那丝笑容,绝对是宠溺。“两个月没见,你的脚好多了。” 顾幻璃偏着头,打量着叶青岚,半晌之后,也笑了出来,“两个月没见,岚哥哥的头发怎么短了这么多?”温柔犹在,清爽干练的短发却比之前更显阳光。 “你说头发啊。”叶青岚笑得十分灿烂,“因为要打校内篮球联赛,头发长会挡住视线,就剪短了。” “篮球联赛?”顾幻璃低声地重复了一遍,说真的,这种比赛她听说过,却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很好玩么?” 叶青岚接过佣人递来的红茶,好笑地看着她,“想去看?” “才不想去呢。”顾幻璃飞快地回答道,不过她又加了一句,“除非岚哥哥的队伍能打到决赛,否则,人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叶青岚想着他来顾家前,特地去医院拜访了一下顾幻璃的心理治疗师——苏静华。 当然,苏静华完全坚持了作为医生的操守,但是,对于叶青岚,她还是建议道,“如果可以,最好多去看看那个别扭的小丫头,而且带她四处看看。一则,帮助她融入人群减少她的恐惧感;一则,适当的体育活动可以让她的心情更加开朗。” “这些事,顾天熙,哦,就是小丫头的哥哥不是也可以做到么?”叶青岚疑惑地看着捧着蛋糕正在大快朵颐的苏静华。 苏静华抬起头,问了这么一句,“我说叶少爷,你养过宠物么?” “养过。” 苏静华放下蛋糕,缓缓说道,“那么,你有没有发觉,同样是一家人,但是在宠物的心中,地位却是不同的。有些人是提供食物的,有些人是陪他玩的,有些人是朋友,而主人,唯有一个。” 叶青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我和小丫头还是有年龄差距的,如果说是朋友,苏医师应该建议她在同学的圈子里寻找。” “你觉得以那个丫头的早熟程度,同年龄的那些人够格么?”苏静华好整以暇地反问道,顺便叹息了一声,“每次去见那个丫头都被她折磨,说真的,时间久了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 “放心。”苏静华站起身,用力地拍了拍叶青岚的肩膀,大笑道,“这种病是不会传染的,不过,以你宠那小丫头的程度,嗯,我看这种病离你也不远了。” “为什么这种话听到耳朵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叶青岚苦笑着摇摇头,缓缓道,“我不是宠溺小丫头,只是……只是怜惜她的倔强和坚强。” “好啦,好啦,怜惜,宠溺,宠溺,怜惜,又有什么区别呢!总之,你要把小丫头当做同龄人去看。再者说,一群小孩子,玩玩闹闹的不是很正常么!” 叶青岚心中略有踌躇,“小丫头毕竟刚出了那件事,惊魂未定的,贸贸然向她的哥哥提出一起去秋游或是其他什么,恐怕不太恰当。” 拜托,她只是心理治疗师,不是知心姐姐,更不是约会策划人!苏静华这样想着,嘴里却笑着说道,“顾家那位少爷不是转学到你们学校了么?听说和你还有骆家那位少爷在一个班。” 叶青岚点点头,算是回答。 “这不简单了!”苏静华双手往身后的办公桌一撑,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是你的学姐哦,所以,学校那点传统项目我还是知道的。所以,你只要稍加利用就成了。” “苏医师说得是校内篮球联赛?”叶青岚微微蹙起眉,“的确,顾天熙的篮球打得不错,只要做一些磨合训练,绝对可以作为主力上场。但是,对他们兄妹而言,只要顾天熙提出,小丫头不会拒绝去现场看比赛的吧。” “她当然不会拒绝,可你别忘了前提。”苏静华看着叶青岚思索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如果由你给这件事加一个保险,那么,小丫头就非去不可了。” 叶青岚困惑道,“为什么非要小丫头去看比赛?” “你想看到小丫头真正开心的笑容么?”苏静华反问道。 “想。” …… “岚哥哥?岚哥哥?”顾幻璃伸出手在叶青岚的眼前摇晃着,心中甚是好笑,怎么说着话说着话,竟然走神了。 叶青岚回过神,正巧看到顾幻璃眼中那么淡淡的笑意,他心中默默地说:我想看到小丫头真正开心的笑容,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彻底地放心。 “早知道你不想看我就不说了。”叶青岚说得很自然,顺手将一包东西扔给刚刚走下楼梯的顾天熙,“这是你的队服,明天记得穿。” “诶?!”顾幻璃的眼睛突然一亮,从沙发上跳下来直扑到顾天熙的怀里,“哥哥,哥哥,怎么不告诉我,你也要去打比赛!!!”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顾天熙拥着妹妹,将手中的队服交给佣人,唇边扬起玩味的微笑,“怎么,想去看?” “当然!当然!”顾幻璃用力地点着头,这种事上辈子她可是一次都没赶上过,好不容易重活一回,不去亏死了! 顾天熙望着从窗棂流淌进来的月光,缓缓说道,“如果你能通过卡西迪奥给你的英语测试,我就同意你去。” 万一卡西迪奥给她出得考题故意加深难度岂不是…… 罢了罢了,这又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情,不管有多难,她一定会让那个笨天使满意,一个会让哥哥为她骄傲的。所以,顾幻璃伸出手,对顾天熙说道,“拉钩。” “多大了还拉钩,也不怕被人笑话。”顾天熙屈指轻轻弹了一下顾幻璃的额头,然后对叶青岚说道,“天色已晚,今晚就留在寒舍用饭吧。” 叶青岚推辞了一阵,终是答应下来。 用完饭,漆黑的夜幕已经笼罩整个城市,苍穹上布满繁星,月亮隐没在云朵之中。叶青岚起身准备告辞,顾幻璃想着他虽是来个哥哥送队服的,但那不过是个借口,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将他送到门口。 顾天熙默默地看着她,并未赞同也未提出反对。 “哥哥,我回来就去书房找你。嘻嘻,上次的书还没看完呢。”顾幻璃回头说了这么一句,便和叶青岚一起离开主楼。 二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甬道走了一会儿,叶青岚突然停下脚步。顾幻璃茫然地看着他,难道是落了什么东西? “小丫头,这是庆贺你康复的礼物。”叶青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低声道,“原本回国以后就想来看你,可我听说你一直留在家中静养,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就拖到了今天。还请你原谅。” “为什么要说原谅呢?”顾幻璃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礼物,浅笑道,“岚哥哥还记得我,而且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还送我礼物……” “你啊!”叶青岚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宠溺地说道,“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啊。可是担心了一个多月呢,毕竟是第一次……” “嗯?” “没什么没什么,你打开看看吧。” 将礼盒放在一旁的木椅上,顾幻璃小心翼翼地解开淡粉色的缎带,随着盒盖被打开的那一瞬,柔和的华光在她的眼前绽放。 “这是……”顾幻璃放下盒盖,缓缓地拿起静静躺在一堆彩色棉纸上的玻璃……风铃?只见晶莹剔透的玻璃上仿佛被彩绘铅笔细腻地勾勒出一朵朵红色的郁金香,组成组成大大小小的花环的形状,如同天边似开未开的烈火烟霞,下方错落地缀着玻璃管仿佛云下绵密的雨丝。 风一吹,玻璃管摇摇曳曳,它们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声清脆的风铃声散在风里,在顾幻璃的心中引起丝丝涟漪。她在微风中缓缓阖上双眸,侧耳聆听着玻璃风铃发出的清脆声响。 笑容不经意间从她的唇角一缕飘散,恬淡,安适且温柔。许久之后,顾幻璃睁开眼,对叶青岚灿笑道,“岚哥哥,谢谢你,我好喜欢这个玻璃风铃。” 看着顾幻璃脸上的天真笑靥,叶青岚久悬的心终于放下,唇边浅浅地展开了一抹笑意,他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重新收好风铃,顾幻璃一直笑着,将叶青岚送到门口。 话别前,叶青岚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道,“奕臣原本也说来看你,只是他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受了伤,所以……” 顾幻璃的心猛地一紧,但是,她很快又放下了,“我说呢,岚哥哥和奕臣哥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怎么今日突然就成了一人呢,原来是奕臣哥哥受伤了。唔,那就替我祝他早日康复吧。” “还有……”叶青岚回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找寻什么,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对顾幻璃说道,“好好休息,别让自己的脚太吃力。我先回家了,到时候,我们体育场见。” “嗯!岚哥哥再见。”顾幻璃挥着手,送别叶青岚。在她转身离去的一瞬,黑暗中突然闪过一抹莹白,却又在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三十一章 放弃(上) 夜已深,月光照耀着黑暗的边缘,散落在华盖床优雅的流苏之上。微风吹过,纯白的纱帘被微微掠起,轻轻地,带着温柔的呢喃。昏暗的床头灯下,顾天熙微笑地凝视着蜷缩在自己怀中的顾幻璃,那样柔顺的秀发,那样白皙细腻的肌肤,那样纤细的身体,那样熟悉而又温柔的甜香都使得顾天熙勾起嘴角,露出微笑。 藕荷色的丝绸睡衣轻柔地贴在娇小玲珑的顾幻璃身上,犹如午后的薰衣草茶般清甜悠闲,她的头发纤细柔软,虽是墨色,全不是纯粹的黑,隐约间折射出了几许琥珀色的光华,就像他的眼眸一样。但是,他知道,她纯黑的眼眸犹若黑曜石般明亮,犹若黑夜般深邃,若满含着泪光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宛若一泓秋水,摄人心魄。 顾幻璃睡得很不安稳,她的眉头不时皱起,身体也一阵又一阵的瑟缩,顾天熙知道,那是她又做了噩梦。于是抬手将她完全抱紧,光洁的下巴轻轻的放在顾幻璃的头顶,手掌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脊,回应着顾幻璃在梦中对他一声哀过一声的呼唤。 “小璃,我在。”在轻抚与安慰下,顾幻璃的身体渐渐放松,温顺的如同小猫一般,在顾天熙的怀抱中又睡熟了。 云朵渐渐散去,月光倾洒在洁白的床单上,昏黄的床头灯早已停歇,不再为照亮这黑夜而拼命燃烧,完全沉寂在墙纸永不凋零的繁花间。**的两人紧紧相拥着,睡得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也所谓一般的安稳。顾天熙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顾幻璃额头的碎发,缓缓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就这样沉沦吧。因为,全世界,只有我才是你的倚靠。” 顾幻璃醒来的时候,与之前的每一个清晨一样,都在哥哥的怀抱之中。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任性,然而,那份温暖已经宁谧却像是最高级的阿片一般让她上瘾。不止是习惯,甚至现在,只要哥哥在她睡着的时候稍微离开她一会儿,她就会惊醒。 这种情况让顾幻璃觉得丢脸极了,而且,更加让她汗颜的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毫无例外的发现自己如同无尾熊一般紧紧地抱着哥哥。而早已清醒的哥哥就那么戏谑地看着她慢慢转醒,直到她羞愧地低下头,才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她明明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越活越回去…… 好吧,她本来就是活回去了。 顾幻璃也偷偷试过,不要哥哥陪伴在身边,结果,那些无聊的回忆就像是贪婪的魔鬼一般,在她的梦里恣意横行。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为了这件事,她曾经认真地向苏静华请教过。结果,苏静华的回答是,“既然顾天熙比安眠药和镇定剂都有效,我为什么还要开那些会损害你的药剂呢?小丫头,偶尔软弱一下,或是依赖别人一下,很正常吧。何况,那个人是你的亲哥哥诶。再者说,这么个疼爱你的哥哥不好么?哪儿像是我那个混账哥哥,每次回家都只会教训……” 看着苏静华那张不断张张合合的红唇,嗯,其实绝对可以被归为极为诱人的红唇,顾幻璃腹诽道:如果改掉话痨的毛病,再把彪悍的性格改改,或许能少挨几顿训吧。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只能这样继续下去喽。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顾天熙的怀里蹭了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根本就像是一只黏人的猫咪。 “又想赖床?”顾天熙望着挂在窗棂上的玻璃风铃,以及透过风铃折射进来的阳光,缓缓道,“虽然今天是周末,别忘了,还有英语测试要做呢。”说完,他低头温柔地落在顾幻璃头顶地吻,比阳光更和煦。 “没有。”顾幻璃咕哝着离开顾天熙温暖的怀抱,轻轻地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就像是精致又容易破碎的玻璃娃娃。 秋日的天空总是深邃且空旷的,云朵也飘摇在高处。 顾幻璃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泛红的枫叶,轻轻浅浅地笑着。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微笑,习惯在哥哥的面前微笑,习惯看着他眼中无数细碎的光,微笑。宁谧的生活拂去记忆中那层浅浅的灰,薄灰,然后在她的心中快乐地闪耀着。 抬手,轻轻拨弄着头顶的玻璃风铃,听着它的脆响,顾幻璃笑弯了眼,“哥哥,如果能住在海边,听海风拂过贝壳风铃的声音,或许,能唤来大海的潮汐也未准呢。” 顾天熙凝视着窗边稚气未脱的少女,表情温柔如水,眉目流转间让万物有了了然的颜色。丝绸制的睡袍透射着淡淡的反光,看上去如水般光滑。“秋天还没过完,就已经想寒假要去哪里玩了?” “哥哥做过飞机,看过一望无际的海,而我呢,只看过小小的湖泊,而且还是和学校的同学们一起去的。”顾幻璃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奢求,她更知道,哥哥的学业远比她要忙碌的多。可她总想多留一些回忆,一些过去未曾留下让她因此而深深遗憾的回忆。 “这是在发牢骚,还是在抱怨?”顾天熙缓缓坐起身,伸出双手,对顾幻璃淡淡地命令道,“过来。” 顾幻璃乖乖地走过去,走到哥哥的怀抱之中,然后被他抱坐在腿上。手,轻轻攥着他的领口,她轻声道,“我只是想去看海,和哥哥一起去看海。” “如果我不陪你去,你会一个人孤身前往么?”温柔地抚摸着顾幻璃的脸颊,顾天熙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开口,眼中却带着些许寒意。 顾幻璃喜欢哥哥温暖的怀抱,很安定,当他的双臂圈住自己的时候,似乎可以阻挡下一切的风雨。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顾幻璃一字一顿道,“我等哥哥一起去。” “是么?顾天熙眼中多了戏谑的笑意,而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笑却显露了他的心,“你这个机灵的小丫头,就算你这么说,今年寒假我也不会带你去海边的。” “为什么?”顾幻璃嘟着嘴,双臂搂在顾天熙的脖颈上,不就是撒娇么,以前不会,难道现学还学不会!她才不信呢! “因为我不希望一个寒假的时间都用来教你游泳。” “我……”顾幻璃很想说她其实会游泳,但是,不应该是此时的她会,而应该是十四岁的她会。这之间,有六年的空白,从不会到会,它不是一个将硬币从左手转移到右手的问题。 算了,以后还有机会的。顾幻璃这样安慰自己,阖上眼静静地靠着哥哥。于是生命更显宁静,甚至连阳光都小心的散落在他们身上,生怕打扰到那份静谧。 “少爷,楚夫人请您去偏楼,有事相商。”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何沐阳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顾天熙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让卡西迪奥准备好试卷,小璃一会儿就去书房。” “是。”何沐阳在门外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哥哥。”顾幻璃有些紧张地看着顾天熙,她不知道思考了一夜的姑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会不会又像过去那样,委屈的选择二女共侍一夫这种难以理解的结局。 顾天熙斜着身子,眸光瞟过满脸犹豫的顾幻璃,轻轻地问了声,“嗯?” “我听方伯说,昨晚,姑妈和怜幽都没怎么吃饭……”顾幻璃努力整理着语言,既想表达出她的关切,又不想哥哥认为她太过在意此事,“要不,一会儿哥哥和姑妈谈事情的时候,我去陪怜幽说说话吧。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不好和同学或是朋友说。”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愿意向怜幽倾吐么?”顾天熙唇角的温柔笑意在晨光中有丝冰凉,他松开手将顾幻璃放到地上,起身到一旁的盥洗室开始洗漱。 如果是她…… 顾幻璃摇摇头,她知道,哥哥的话没错。如果相同的事情发生,她会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愤怒,二、恐惧。可她与楚怜幽又是不同的,因为,纵然父母离异,她还有哥哥。是的,从小到大,她和哥哥一直是相依为命。就算她为人妻的那一天,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天,父母也仅仅是以一束鲜花和丰厚的嫁妆送她离开顾家。 苦笑着摇摇头,顾幻璃去了另外一边的盥洗室。半个小时后,她已经坐在起居室,浅浅地啜着温暖的红茶。皇家锡兰红茶的醇美香气让顾幻璃繁芜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卡西迪奥推着早餐车缓缓走了进来。 “这算是别样的体验生活么?”顾幻璃放下茶杯,如此说道。 “我只是路过餐厅时正巧看到女仆要给你送早餐,所以便发挥了一下我的绅士风度。”卡西迪奥将一壶壶的新鲜柳澄汁和凤梨汁摆在桌上,接着是装着牛奶和玉米片的银盘和银罐,然后是一整盘香喷喷、热腾腾的牛角面包,加上各式各样自制的果酱。“顺便问一句,在你家大门外徘徊了半个多月的那个人,你认识么* 第三十二章 放弃(下) “谁?”顾幻璃选择了凤梨汁,然后又拿起一个涂满水蜜桃果酱的牛角面包,优雅地撕扯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半晌之后才发现耀眼的阳光洒满一地,整个屋子洋溢着金黄色的明亮。 “一个小姑娘,年纪和少爷的岁数差不多。如果不是她只在门口徘徊着,恐怕门卫早就让保安把她轰走了。”卡西迪奥将放在桌上修长的十指交叉紧握着,缓缓道,“难道小姐不认识这样的人?” “不认识。”顾幻璃低头啜着凤梨汁,她的心思都在哥哥与姑妈的谈话上,何况,在她的记忆里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卡西迪奥将他面前的柳橙汁添满,“可是我看她的样子,就像是迷途的羔羊一般,等待着主的救赎。” “既然那么好奇,想来一定是打听过了。”顾幻璃将面包吃完,起身离开起居室,只有轻轻的话从少女的背影传来,“卡西迪奥,吃完早餐就到书房一趟。” “是的,小姐。” 看着身着蜜糖色雪纺连衣裙的顾幻璃消失在楼道的尽头,卡西迪奥喃喃自语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有关门外那个迷途羔羊的事情呢?”疑惑虽在,却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好胃口,在吃了一碗玉米片泡牛奶、一个桃子和三个涂满杏子果酱的牛角面包后,他用手按了一下桌底的铃,对闻声而来的女仆说道,“请泡一壶大吉岭红茶送到小姐的书房。” 回房间拿起早已备好的试卷,卡西迪奥并没有立刻去顾幻璃的书房。所谓考核,在他看来,就像是某种玩笑,顾幻璃也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降临人间前,他曾经问过天使长米歇尔,为何不直接抹杀错误的记忆,反而要排天使亲自去担任灵魂守护者。 天使长米歇尔的回答很简单,因为,身为天使,是没有资格抹去生者的灵魂。虽然出现了错误,发生了意外,但是,作为顾幻璃这个个体,她依然活着。 活着…… 是啊,虽然人类的生命在天使的眼中极为短暂,可每一个人都像是绚烂的花火一般有着灿烂夺目的光芒。纵然是身有法力的天使,依旧对人类的想象力、创造力以及他们的坚强和毅力无比叹服。看看这世界,不过是几百年,却变幻的让他几乎想不起自己曾经生存的那个年代到底是何种模样。 是啊,记忆是一个人最为宝贵的所在,爱恨情仇,喜怒哀乐,一切一切,从零开始再归于零。唯一可以避免清除记忆的例外便是像他这般蒙主恩赐成为天使……难道,顾幻璃本来也有机会可以成为天使,却因为她犯下的罪孽导致系统无法判定。 卡西迪奥看过顾幻璃的档案,他认为她并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那么,为何主会恩赐于她? 不知不觉间,疑惑的情绪似乎充斥了他的胸膛致使他已然走到了顾幻璃的书房门前才发觉——身为圣天使怎么可以质疑主的决定质疑天使长的命令!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房门,卡西迪奥苦笑着自己似乎越来越像个人类,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也许他会因此失去天使的资格。 轻敲房门而进的他,看到的依旧是顾幻璃轻松地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线装书,“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的中文能说得这么好。是以前就会?还是天使必然具备的能力之一?” 卡西迪奥将试卷放到书桌上,微笑着回答,“自从罗文藻担任国籍主教,我们就开始学习中文。对天使而言,法术只是法术,想要通晓其他国家的语言还是要下苦功学习的。” “罗文藻……”顾幻璃的手指慢慢翻过书页,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那么,你至少是在公元1674年前就是天使了。” 卡西迪奥神色一僵,这是他来到人间以后第一次感到不悦甚至是愤怒,“如果小姐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在下就是了,没有必要这样旁敲侧击。” “我问你,你会给我一个完整的答复么?”顾幻璃抬眼看他,依旧是用那有丝冰凉的眸子凝望,让人有着些许的不自在,“你不会。因为,那是你的记忆,你的隐私,你不容他人侵犯甚至是窥探的秘密。” 沉默的气息便迅速地蔓延开来,令人压抑无比。 卡西迪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他还记得她初来天国时的样子,纤细,苍白,有遗憾却直面死亡。这不是勇敢,卡西迪奥如此评价着,在天国担任接引天使的职位数百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失魂落魄的,哭闹不休的,苦苦哀求的,如释重负的,每个人都有相似的经历,每个人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所以,他自然而然地看了她的档案,她的记忆,然后按照程序的提示,输入她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直到他按下回车键…… 或许,她不满的原因就是他曾经看过她的记忆,这让她有一种被人窥视了全身的羞耻感。所以,卡西迪奥脸上的表情已由不悦转为微笑,“这的确是不对等的关系,如果小姐觉得那种发生在很早很早以前的故事并不无聊,在下可以告诉小姐在下曾经为人时的些许记忆。虽然,故事中的人物绝大部分早已作古甚至转世多次,但是,对在下而言,却像是灰黄的照片一般珍贵。” “我只是不喜欢你偶尔表现出的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态度。”顾幻璃转过头,看着那耀眼的秋阳洒落在庭院之中,似乎眉头轻跳了一般,又似只是她的幻觉般,在黑色的铁栅大门外似乎有一抹白色闪过。 会是谁? 手轻轻抚上玻璃窗,就像是一只被牢笼囚禁了的小鸟一般,顾幻璃望着那刺眼的阳光,有种凉意从指尖泛滥开来。 “对于在下的态度而给小姐带来的困扰,在下向小姐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卡西迪奥单手放在胸前,身体微躬。 顾幻璃的视线缓缓移到西面的偏楼,那里,即将给予她的是悲哀的绝望,还是一丝希望?又或者,自始至终每个人呢都生活在绝望与希望的夹缝中,苟延残喘。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苦笑,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天使,樱唇微启,低语道,“卡西迪奥,外面那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小姐愿意,不若由在下安排这次会面吧。”卡西迪奥为她勇于向前走出这一步而微笑,笑容荡漾开来却如春日的阳光般,璀璨无比。 曾经,他是她的灵魂守护者,他会守护她,同时也会像一个旁观者那样高高在上凝望着。可现在的他,毕竟是在人间,他的确还是她的灵魂者,他依旧会守护她,但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改变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啊啊,他忘了,他又窥探她的想法了。 伴着卡西迪奥离去时低沉的笑声,顾幻璃阖上手中的书,回到书桌前开始答卷。虽然过去的自己花了太多的经历在钢琴,索性,作为全球通用语言的英语她还是有点把握的。 一个小时后,她放下笔。身体往后一靠,寻到了个舒服的姿势,顾幻璃长吁了一口气,阖上眼,放任思想自由的飞翔。 “小姐,客人来了。”随着敲门声,书房门外传来卡西迪奥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嗓音是一贯的低哑。 “进来吧。”顾幻璃说着话,起身走到书架前的秋叶褐色沙发边,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顺便从书架上拿了本她想看的书。既然是交谈,她并不需要隔着一张书桌的严厉。距离已经是最好的疏离,而背光则足以让阴影遮挡住她的眼眸和表情,顾幻璃不希望对方参透她的想法。 因为,处于未知境地的她,其实才是弱势的一方。 “人呢?”顾幻璃看着高大的卡西迪奥,他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难道,那个神秘人不愿意进来? “就在在下的身后,只是,她有些怯懦罢了。”卡西迪奥唇角上勾,戏谑的嗓音随笑溢出,“如果不是在下经常在宅邸出现,恐怕,这位可爱的小姐直接把在下打晕了送到警察局也不一定。”说着话,他往右面横跨出一步,直接将他身后的那个人让了出来。 顾幻璃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微微有些局促的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黄瘦的脸,眼睛不大,嘴唇白白的没有血色,头发枯黄,被变成两根麻花辫留在肩头。一身白色的衣裙,虽然浆洗过很多次显得有些旧,却干净整洁。肩上斜挎着的书包似乎是用碎花布拼对而成,只是分量有些沉,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但是,联想到卡西迪奥的一番话,顾幻璃想,不外乎是砖块或是锤子之类的东西。 顾幻璃微微一笑,伸出手柔声道,“你好,我是顾幻璃。不知阁下是?” 那女孩看了眼她的手,犹豫了一下,想要伸出自己的手,又怕不干净,偷偷在裙子上蹭了蹭,刚刚伸出去,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厚颜无耻,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顾小姐,我是来替我的父亲赎罪的* 第三十三章 救赎(上) 顾家老宅。 充满薰衣草香味的书房。 巨大的双层书房,三面墙壁开凿成直达房顶的藏书架,另一面墙壁则是数扇落地窗,落地窗之间的空隙挂着绘满了精巧珐琅图案的装饰画,书房的中央有一个大书桌。然而,顾幻璃却站在书架前的秋叶褐色沙发边,她的面前跪着一名少女。 对于少女刚才的惊人之语,顾幻璃白皙细腻的手指在上等木浆印制而成的书页上面停留了片刻,她看着眼前的少女,像是不太确认一般缓缓说道,“英子?” 少女身子一僵,肌肉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抬起头凝视着顾幻璃漆黑的眼眸,“是的,我就是曾怀远的女儿曾晓英。” “卡西迪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顾幻璃转过头与他视线相对,低声嘲讽着,如果可以,她想用一切她可以想到的词语讥讽眼前这位自以为是的笨天使。 卡西迪奥碧色的眸子看着她那双深邃眼眸中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起来,笑意直达眼底,反倒让顾幻璃一头雾水地将眉尖蹙得更紧了。 她是不是该送笨天使去苏静华那里看看…… 不对不对,他应该去脑外看看,顺便照照ct,查查脑电图…… 天上,薄雾一般的云就这么飘着,飘着。细碎的阳光洒落在曾晓英的眼中,洒落在卡西迪奥的眼中,却照不进顾幻璃幽深的眼眸。 那一夜或许只是极为短暂的记忆,短暂到只留下了片段的花火,轻轻划过记忆。然而,那一夜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直接,间接。 卡西迪奥活了多少个年头呢? 是不是因为他看过太多人的记忆,看过太多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所以变得宽容,变得仁慈?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深究,不过其中到底包含了什么,似乎还是个不解之谜。然而,有些话并不适合说,明知道不该说却还要说出口的结果,也只能是独自饮恨,暗自伤心,亦或是让悲伤将其淹没,完全淹没。 “曾小姐,很抱歉,我现在完全康复了,而且,并不需要你替你的父亲赎罪。我们都应该相信,法律会对每一个人作出公正的审判。”顾幻璃浅浅笑着,优雅而温暖的声音充斥着幽静的书房。 就是这样的书房,这样巨大的书架,还有面前明明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受害人,都给曾晓英一种无形的压力。阳光透过从落地窗轻轻散落,碎成一地的斑驳。 不,从那扇深掩着的镂花铁门,还有那种庭院深深似得老宅,花木扶疏的庭院,高大的树木,穿花的小径,甚至是走到门外邀请自己进来的异国男子,都让她觉得窘迫。她见过他,眼光温和,态度有礼。使她怀疑他在这个家庭里的身分,看样子,他不像佣仆之类,却也不像主人。 所以,在她走进那扇铁门的同时,问了句,“请问,您是——?” “在下卡西迪奥?米沙?科林斯,是小姐的私人家庭教师。”他笑着说,那微笑和煦而动人。他的眼光相当锐利,似乎已看穿她所想的。“目前也住在顾家。来吧,在下给您带路。” 走了许久,又拐了好几个弯,这才看到那栋在枫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典雅的u型四层建筑。房子并不新,却相当考究,台阶和墙面,都是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曾晓英匆匆一瞥,也来不及细看,因为,她的心脏已经在咚咚咚咚的乱跳,她开始怀疑自己想要赎罪的念头在这样的豪门之家的小姐眼中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走上台阶,守在门内的女仆立即替他们打开一扇刻花的柚木大门。再推开一扇门,里面就是宽敞而堂皇的客厅。上楼,拐弯,再上楼,在楼道的尽头,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被父亲绑架的女孩。 然而,她却不敢走近。 因为,她的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奶油色。曾晓英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她不想把人家的地毯弄脏了,哪怕是清洁费,她都付不起。 可是,当挡在她面前的那位私人家庭教师先生让开一步之后,曾晓英看到了站在沙发边手里捧着书的小女孩。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几丝发丝拂在额前。面庞白皙,眉目清秀,眼眸深黑得像暗夜的天空,闪亮如同灯下的钻石。 她穿了件宽宽的乳白色开衫,里面是一条蜜糖色的雪纺连衣裙,整个人就像是秋日的栌叶,带着温暖和清新。那样柔弱,又那样的静雅。 父亲怎么下得去手,伤害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曾晓英心中的正义感让她弯曲双膝跪倒在身为受害人的顾幻璃面前,是的,她已经考虑的许久,虽然,父亲会接受审判,然而,他所伤害的,他所亏欠的,又何止是被关在牢中就可以偿还的。 何况…… 曾晓英扬起头凝视着纤细的顾幻璃,轻声却不杂丝毫做作地说,“顾小姐,我的家很穷,虽然最后的判决还没有下来,但是,我知道父亲没有钱偿还那些民事赔偿。父债女还天经地义,虽然我只有十五岁,但是,我有双手,我可以劳动,哪怕是让我做清理庭院的女仆都可以。” “十五岁?”顾幻璃看向曾晓英的视线里逐渐涌起一种“怜惜”亦或是“赞赏”的情绪,然而这并不能左右她的决定。“我家并不需要女仆。你的年纪应该还在中学念书吧?这样没日没夜的守在我家门口,势必会耽误你的学业。何况,顾家老宅并不在市中心,每天这样耗到深夜,你孤身一人回家实在是太危险了。” 听着顾幻璃温暖且体贴的话语,曾晓英的眼中蓄满了泪。自从父亲被抓,不,自从母亲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 “对不起……”曾晓英哽咽地说道,“我知道哪怕说一万句对不起都不能抵消父亲的罪孽,然而,我只能想到这个赎罪办法。如果,不还清这笔债,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何况,我还有真相要查。” 真相? 这两个字反倒引起了顾幻璃的兴趣,她抬头看了眼卡西迪奥,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才是他决意将曾怀远的女儿带进顾家老宅的原因? “老师,替我们拿些红茶吧。”顾幻璃说着话,对曾晓英伸出手,轻声道,“有什么话起来说吧,我们的时间有的是。对了,你吃早饭了么?” “我……我吃过了。”曾晓英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说道,“顾小姐,就让我这样跪着吧。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会被心中的罪恶感淹没。” “可是,让年长于自己的人跪在自己的面前,不但我的私人家庭教师眼中已经露出不悦,若是让我的哥哥知道,只怕会责备我不懂礼数怠慢客人呢。”顾幻璃的手停在半空中,稚嫩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如果你不站起来,那我就不能坐下。可你知不知道,我的脚好累哦。” 耳边的声音悦耳如出谷黄莺,而面前这个人的清柔如水的眼睛里盛满了坦白、真挚,以及说不出的温柔,尤其是她话语里淡淡的撒娇的意味,立刻让曾晓英全面投降。她颤抖地伸出手,搭在顾幻璃的掌心,却将全部力量放在双腿,费力地站了起来。 “这是刚泡好的大吉岭红茶,还有新鲜出炉的巧克力洋梨双色慕斯蛋糕和蜂蜜柠檬蛋糕。”一边为两名少女端上醇香的红茶并附赠香气四溢的蛋糕,卡西迪奥一边说,“苏医师刚才来过电话,委托我向小姐致歉,由于她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下午才能来为您继续做心理治疗。” 顾幻璃轻轻挑动了眉头,这种事很少见啊,看来,一定是美艳的苏医师又被家里逼去相亲了。下午见到她的时候,要怎么逗她呢?虽是这样想着,不过她还是放下唇边的茶杯,仍嫌稚嫩的声线流泻出锐利的语句,“我知道了。今天的下午茶就选择苏医师爱吃的草莓覆盆子酱奶酪蛋糕吧。” 曾晓英看着面前的蛋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不敢吃,因为,她怕饿了太久的她恐怖的吃相会吓坏面前的小女孩。 顾幻璃示意卡西迪奥往曾晓英的茶杯中再注上一些红茶,这才柔声道,“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吧。” 曾晓英一时默然,随即低下头,恭敬地回答,“是,谢谢顾小姐的款待。” “你真是太客气了。”顾幻璃善意地笑着,但优雅的笑容并不能掩饰她神情中那一抹好奇,有关曾晓英口中的真相,她需要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顾小姐,这是我母亲的日记。”曾晓英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日记本双手递给顾幻璃,只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一丝自嘲与苦涩的笑。“这是我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的。我的母亲虽然学历不高,但是在她学生时代培养出的记日记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她离世的前一晚。可惜,我的父亲并未看到这些。或许,他看到也不会在意吧* 第三十四章 救赎(下) ——四月的天,梦开始要鲜艳。前方蜿蜒的是一长串心愿。但愿,我的英子能够一天一天,慢慢实现。 ——英子正在青春期,需要营养,而且个子长得那么快,是该给她添些新衣服了。我得多打些零工,赚些钱。 ——天啊,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想要多攒一些钱,所以接下了王嫂的地下车库的清洁工作。 ——我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今天,我被提升为仓库值班员。而且,组长体谅我还有家人要照顾,所以一周只安排了两个夜班给我。可这真得是因为我工作努力么? ——为什么每次李屾肃值班后,库单虽然对得上,可实际数量却不对呢?是我数错了,还是他的单子填错了? ——今天,我私底下偷偷问过李屾肃,他警告我不要多事。 ——我向组长告发了李屾肃,因为这种监守自盗的行为是错误的,可耻的。在他铸下大错之前,作为同事,作为比他年长的人,我应该伸出手拉他一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为什么组长没有处理李屾肃反而对我处以停职检查的惩罚?难道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么? ——今天,警察局的人找过谈过话了。他们说,公司举报我盗窃公司财物。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一辈子活得清清白白,为什么会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 ——今天,我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看到董事长的车停在路边。我想我知道了,所有的这一切一定是因为一个多月前我看到的那件事。我跑过去哀求他,我发誓我绝不会向任何人说出那件事,然而,他却说,如果想要保住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闭上嘴。永远?不,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英子还那么小,老曾又是个好赌的,我若是不在了,英子怎么办! ——英子,我的女儿,我该怎么办?是以死保住你,还是该用抗争来证明我的清白?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永远责备我这个母亲,甚至认为我是你的屈辱? ——英子,妈妈想过了。做人一定要正直,就算死,我也要说出一切后再死。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被人戳脊梁骨,我要我的女儿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就算上了大学,有了钱,也不要像那个道貌岸然的人一样,一面说着好听的话,一面出卖着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下属,自己的亲人。 ——若这世上有神,愿他庇佑我的女儿所有的梦想都实现。若这世上有佛,愿他保佑我的女儿一世平安。英子,妈妈爱你。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顾幻璃脸上的表情悲戚而哀伤,深邃的眸子中闪现着晶莹的什么。只是,没有如果。 什么都是。 “你的母亲既正直又温柔……”眼泪一滴滴地流下来,璀璨的恍若水晶。顾幻璃小心地将日记交还给曾晓英,她低声道,“这本日记,除了我以外,你还给其他人看过么?” 曾晓英也哭了起来,她接过日记,下意识地摩挲着封皮,怔怔地说,“没有。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它多久,我想要帮妈妈翻案,想要查出我的妈妈到底是自杀还是被杀,但是,我……” 她灰心丧气地叹息道,“我只是一个孩子,这种现实,真让我太绝望了。” “你为什么选择给我看这些东西?难道你忘了,我的年纪比你还要小,而且,我应该是憎恶你的,不是么?何况,日记中记录的那个人是照顾我多年的姑父啊!”顾幻璃接过卡西迪奥递过的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澄净的眸中染上一层冰霜,却又似火舌一般跳跃着。 “不,顾小姐,他是坏人,他要对你不利,就是因为他,我的父亲才会绑架你。”曾晓英从书包中翻出一沓照片递给顾幻璃,焦急地说道,“这是我搬家前在床垫中发现的,顾小姐,我知道你的学校管得很严,我也知道父亲根本没有可能进入楚宅观察你。那么,这些照片,这些生活化的照片又会是谁给他的呢!” 顾幻璃笑了,异常柔和的笑容,然而,她的心却像是被人揪起来,痛到无以复加。她知道,曾晓英说得没错,那些照片,那些她读书,她弹琴,她睡觉的照片,只有在楚宅的人才能拍到。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别人拍了下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房间里被人安装了摄像头。 这样的认知让顾幻璃勃然大怒,因为,有资格有能力做这些事的人,唯有楚宅的主人——楚林涛。 她不过是个孩子,他这样监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蓦然,顾幻璃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抬起头看着曾晓英,一字一顿道,“只有这些照片么?你有没有因为不想伤害我,而偷偷藏起一些?” “目前为止,我发现的就这些。”曾晓英咬着嘴唇,满含歉意地低下头,“顾小姐,对不起,我直到一个多月前才看完我妈妈所有的日记,而这些照片也是我不久之前才发现的。我当时就想去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后来,我几经周折打探到你的学校,却听人说你病休了。还好,那天我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帮你请假的顾少爷。我看到了他的校服,也看到了他的车,之后,就每天在半路等着他,每天向前多行进几公里。两个星期以后,我终于找到这里。” “小姐不觉得曾小姐很聪明么?”卡西迪奥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抚在顾幻璃的肩头,另外一只手则取走了她手中的那叠相片。他只是想让顾幻璃看清她所疑惑的,却不想她因此失去快乐。“而且,当真相逐渐被揭开的同时,曾小姐的处境会变得极其危险,也许某一天,就会像她的母亲一般,莫名其妙的离开人世。” “死亡么?”顾幻璃仰头看着身后的卡西迪奥,眼中满是无助,“主曾经说过,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亵慢人的座位。” 卡西迪奥看着她漆黑眼眸中氤氲的雾气,坚定地说道,“是的,我的小姐。作恶的,必被剪除。” 顾幻璃阖上眼,不再说话。 房间内一片寂静,甚至是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我不需要女仆。”许久之后,沉默终于被打破。顾幻璃睁开双眼,凝视着曾晓英,“但是,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替父赎罪也罢,寻求庇护也罢,查找真相也罢,但是,你必须予以我绝对的忠诚,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持你的正直之心,就像你的母亲一般。” “小姐……”曾晓英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别称呼得这么早,因为我的条件还未说完。”阴影中的顾幻璃扯动唇角,轻笑道,“第一、我要你立即与你的父亲脱离关系,并且改回母姓。第二、我要你立即从现在的学校退学,并且在寒假前完成我指定的各门功课。第三、如果有人问起你在顾家的身份,你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宠物。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三点中的任何一点,你都可以选择转身离开。” 曾晓英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做豪门千金的朋友或是其他什么,宠物虽然难听一些,但是,只要小姐需要,就算是做一只忠犬她也愿意。退学对她而言也并非难事,没有亲戚的资助,仅靠着母亲千辛万苦攒下的那些钱,根本无法帮助她完成高中的学业。若能改回母姓,她将乐意之极,因为,对于好赌成性的父亲,她从小都是憎恶的。 但,父亲毕竟是父亲,给了她骨血,给了她生命,岂是说断就能断的、所以,曾晓英说道,“我可以和父亲断绝法律关系,但是,我割不断血缘的牵连。如果,父亲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可以以他人的名义暗中施以援手么?” “我只要求你断绝法律关系,至于其他,在不违背我的命令,不背叛我的前提下,你自己决定。”顾幻璃对于曾晓英的回答不能说完全满意,却也让她心中暗暗点头。宠物什么的,只是为了防止骆奕臣的盘问,她只是欣赏曾晓英的正直和聪慧,只是希望通过培养可以让曾晓英成为她的助手。“我还没有问过,令堂的名讳是?” “郑澜,我妈妈的名字是郑澜。” “郑晓英……”顾幻璃轻轻地偏着头,唇角勾着暖暖的微笑,“这个名字很好听,英子,你觉得呢?” 曾晓英,不,应该是郑晓英站起身,学着卡西迪奥的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是的,小姐,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卡西迪奥,英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顾幻璃也站起身,缓缓走到门边,在拉开门的一瞬低声道,“三天的时间,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请小姐放心。”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苦笑,这种事,明明交给何先生去办会比较快。啊啊,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姐。 夜幕仿佛黑色的大网,密密的掩住人们的眼眸。浑浊的的月光照耀在这片隐晦的大地,寂静地,寂静的。 顾天熙和律师团沟通完全部事宜之后,回到卧室时,看到被子里有一团东西。轻轻走到床边,慢慢掀开被子的一角。在清冷的月光下,顾幻璃的脸上仿佛被镀上一层银色的光,长长的睫毛铺散下眸下的一片阴影,明朗的月光和阴影交相辉映着,有种说不出的美。 顾天熙叹息地将像只小猫似的蜷成一团的顾幻璃抱在怀中,整个过程像保护一个玻璃娃娃一样小心翼翼。顾幻璃闻到熟悉的味道,还有她深深眷恋的温暖,满足的蹭了蹭,唇边露出安心的笑。 在顾天熙看来,全身放松的顾幻璃,抱起来有一种柔软而温暖的感觉。气息平缓,陷入噩梦时的那种近似啜泣的痛苦呻吟也完全消失了。她像是终于从囚禁中解脱出来了似的,没有一点防备的靠在自己怀里。 眼睫微颤,顾天熙叹口气,是不是太宠溺了呢?可他心里明白,一切还不够。卡西迪奥将那个女孩引到妹妹的身边也是出于他的默许,是的,从那个女孩跟在车子后拼命骑自行车追逐时,就被何沐阳发现了。 结果,很有趣不是么? 郑晓英用她的坚持和毅力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机会,然而,她也用她的正直伤害到了他的妹妹。索性,日后的机会还有许多,所谓惩罚,可以有很多种形势。 “哥哥。”顾幻璃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近似呢喃地问道,“姑父为什么要监视我?难道我就这么让人讨厌么?” 所有的一切浸没在凝重的气氛当中,寂静,随之而来的似乎更是黑如墨汁般的阴冷。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我会给予他最严厉的惩罚。”顾天熙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发丝,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耀着温暖的光,“小璃,放心吧,沐阳已经检查过了,盥洗室并没有安放摄像头。” “哥哥,求你一定要把那些东西毁了,否则……”顾幻璃浑身颤抖着,就算顾天熙试图把她圈得更紧一点,她依旧战栗着,低下头,额前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眸子,也挡住了眼底突然闪过的一丝恐惧,因为那一晚,她重生的那一晚,濒临崩溃甚至是歇斯底里的模样,绝对不能让哥哥看到。 “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顾天熙在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眼中的温柔甚至可以荡漾出涟漪,“早些睡吧,明天带我去看看你的新玩具。” “不是玩具,是宠物。”听到哥哥的承诺,顾幻璃放下心来,她解释了一句,然后腻在哥哥的怀里,小声咕哝着,“我已近不是小孩子了,玩具什么的,对我没有意义。” “是么?原本打算这个寒假顺便带你去日本的迪斯尼看看,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去了。”顾天熙轻笑着,声音平静如悠悠流淌的溪水。 “只要哥哥愿意带我去,不管是迪斯尼,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我都喜欢。”顾幻璃黑瞳深处灼灼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第三十五章 车祸(上) 日落之后的霓虹灯黯淡了月光,五光十色的街道,一间间高级酒店的招牌占据着夜空,也抢夺着人们的视线;这其中,又以“极昼”最为特别。 石砌的黑色墙面包围着极昼的外表,给人沉稳感觉的木质大门嵌着不透光的雾面玻璃,像是刻意保护着来访者的隐私,镶着“极昼”两字的镂空招牌在夜里透着亮白的灯光,犹如在强调它的店名。 极昼,可以说它是二十四个小时的光明,也可以说它是永无黑夜,只是不管外界的传言为何,也不论极昼卖的是酒、是笑,陪酒的人是男、是女,它永远都是间营利令同业感到眼红的夜店。 “先生请进……”门口迎宾的小姐打扮的格外妩媚,红色的礼服开叉到了大腿上放,隐约可见她雪白的长腿,摆动中,让人遐想无限,而上身的领口开到了乳沟处,雪白的浑圆高耸的挺立而起,而身后一大片的美背**的暴露在空气里。她伸出纤手挽着楚林涛的臂弯,向泛着昏黄灯光的殿堂里走了进去。 轻柔的音乐让这个诡秘的空间在一瞬间软化下来,清一色的黑色布局配上银色的点缀,唯美而不失灵动。 角落的墙壁上镶嵌着壁灯,柔和的灯光微亮的盈满了四周,朦胧中让一都像的如梦如幻,连楚林涛都不得不佩服这家夜店的设计者,居然布置的如此的雅致而灵幻。 斜依在沙发上,打量了四周后,楚林涛以旁观者的角度开始欣赏着不时自身边穿插而过的各色俊男美女,而捧盘的侍从则是清一色的白色休闲服。一米七八的身材,不算高,可配上他们俊美的五官,显得格外的清爽,而他们优雅略带生涩的笑容,却又令人倍感亲切。 “先生看起来有些面生,莫非是第一次来我们‘极昼’?”一个纤长身影在楚林涛身旁的唯一空位落座,引得身边陪酒的红衣女子不满地瞪了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闷头喝着高脚杯中的鸡尾酒。 楚林涛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这张只能以美丽来形容的漂亮脸蛋,微勾的唇角在灯光映照下泛着浅嫩嫩的淡粉水泽,白皙的皮肤细致得挑不出半点瑕疵,甚至透着些许瓷白;幽黑的瞳孔像是探不到底的沼泽,带着一层微晕而蒙眬的水气,而那挑染了些许紫色的发梢,则似有意又无意地不时拂过前额,勾勒出空气的流动。 “这位小姐是?” “零。”女子的水眸略过一丝笑意,温柔的声调吹拂在楚林涛的的耳边,还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笑声,带点催人入眠的轻软感觉,以及宛如酒香般的甜腻,不急不缓的音韵则像似天籁之声。 楚林涛招过侍者耳语了几句,然后对零微笑道,“不知零小姐可否赏光,陪我喝杯酒,聊聊天?” “那就要看先生替我点的那杯酒合不合我的心意了。”零的唇勾起完美的弯月,蕴涵水气的瞳眸闪着媚意,“哎呀,瞧我,还没请教先生的尊姓大名呢!” 从托盘中拿起一杯闪耀着白色光华的鸡尾酒递到零的手中,楚林涛微微一笑,“白月光,请零小姐品尝。” “白月光么?”零举着酒杯在灯光下看了看,然后放到唇边浅啜了一口,“美丽的颜色,让人印象深刻的口感,我很喜欢。” “这是为你特别调配的。”楚林涛对于女人并不吝啬,尤其是夜店里的漂亮女人,他更是有兴趣哄佳人一笑。毕竟,这里是可以让他卸下好丈夫好父亲的伪装,坦率做自己的地方。 不过,好丈夫,好父亲什么的,都成为昨日黄花了。 有关未来,他不想再想了。 “作为回礼,请跟我到舞台这边……”零端着酒,然后牵着楚林涛的手往正在演奏钢琴的舞台走过去,对着演奏者使了个眼色后,对方立刻会意起身,将位置让给了零。 “请坐。”零将楚林涛请到钢琴椅上坐下,自己则挨着他身旁入座,一张小小的椅子坐了两个人当然有些挤,不过零却是泰然自若地将酒杯放到钢琴上,然后点了一杯天蝎宫给楚林涛。当侍者将酒送到楚林涛的手上时,耳边突然传来极其优美的曲调,宛如自唱机播放出来的钢琴乐曲,就这么跟着零纤长的十指,跳跃,蜿蜒。 楚林涛愣住了,他忘记了喝酒,也忘记了今晚来这里地目的,只是怔怔地坐在零身边,瞧着在黑白方块上来回舞蹈的利落指尖,那音乐由高走低,彷佛是鸟儿轻灵的身影在半空中回旋翻转,又似求偶的姿态渐渐攀高,终至山巅。 舞台上的晕黄灯光洒落在零美丽的脸上,将她映照得有些梦幻,又像是沙漠尽头的海市蜃楼那般虚浮不实,被挑染过的发丝随着他弹奏时的身躯摆动而摇晃起舞,霎时让人有股漫步在云端的错觉。 比起刚才坐在一旁轻笑的妩媚样子,零弹琴的模样更令楚林涛心动,因为,她眼中的努力与认真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楚林涛彻头彻尾地傻住了,而他手里的薄酒── 一滴未减,直到曲终、掌声散…… 零从钢琴上拿起那杯“白月光”轻轻碰了一下楚林涛手中的酒杯,“叮”的一声轻响后,她柔声问道,“喜欢么?” “很好,你——很好——”楚林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入口的口感很好,等到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相当醉了。 就在这时…… “楚先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低低的男音雍懒的向起,喷吐而出的白色烟圈弥漫在他四周,阴暗的灯光加上白色的烟雾,倒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那一双狭长的鹰眼却在黯淡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很久不见,夜。”楚林涛手中的酒杯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定了定心神,缓缓道,“没想到这里竟是你开的。” “小生意,玩玩罢了。不像楚大少,如今已经是上市企业的老总了,还娶了顾家的大小姐。”男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边笑道,“说起来,我们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往事难追。”楚林涛站起身,示意零留在外面等他,便跟着名为夜的男人走入尽头那间最为隐蔽的包厢。 “可你还是回来找我了。”夜的眼睛如鹰一般犀利,年纪不过是三十上下,一身黑色的阿曼尼西服,张狂的微乱短发,英挺的剑眉和鼻子,深黑的眼睛透着冷漠。一条细长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到脸颊,非但没有破坏他的英挺,反而更增添了他的魅力,就像是一只危险的黑豹。“说吧,这次,你想用什么交换。” “她们两个,你随便选。”微醺的楚林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相片摆在夜的面前,唇边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怎么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符合要求的吧。” 夜拿起两张相片看了看,又一一放下,他淡漠地看着楚林涛,“我没兴趣替你养女儿,何况,她们两个也不适合作为‘魅’的候选者。” 楚林涛冷嗤地一笑,优雅地将手中残余的烟捻在烟灰缸中熄灭。“放心,且不说怜幽,只是暮然便不会比她的母亲差。只要稍加培养,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对于俗物,我没兴趣。”夜冰冷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他端起高脚杯浅啜了一口葡萄酒,缓缓道,“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如今,你想求我的事情,唯有付出等同的代价,我才有可能答应你。” “这一次你想要什么?” 夜突然笑了起来,细薄的嘴角微微的扬起,诡异下却是阴沉的笑容,“对你而言,最珍贵的宝物。” “不可能。”冰冷的双唇吐出这三个字,楚林涛毫不犹豫地拒绝。 夜淡漠的目光凝望着眼前的楚林涛,薄唇慢慢地扬起嘲讽的笑容,他无所谓地说道,“那么,恕我就无能为力。” “你知道的,楚氏是我毕生的心血所在,为了它我甚至……”楚林涛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场景。 灯火璀璨中,楚氏为娶顾氏女筵开百桌,宾客全是政界显要、商界巨头以及全国的主要媒介。身为新郎的他频频举杯,神情间充满了志得意满。 灿烂阳光下,文都大厦的落成庆典上一片欢腾,现场人山人海,他还有几位政要站成一排将一条红绸剪着几截,背后是他事业的巅峰之作。 再次抬起头时,楚林涛的眼中刮起凛冽的风,他的表情是温和的也是狰狞的,大片的云层堆积在心底,阴暗从他的身上四散开来。 “你现在就可以去验货,我等你的消息。”楚林涛从衬衣的口袋中拿出一枚钥匙,放在夜的面前,“如果你觉得满意,我可以提供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的了。” “楚先生,你确定么?” “是。”楚林涛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带着些许空洞的麻木,简单的一个字里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他提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个地址,交给夜,“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灯光在闪烁,阴暗不明,让男人的表情似乎更加的诡谲,倏的一下,他高大的身影自一旁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巨大的投影也随即将刚刚站在他面前的楚林涛掩盖住。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男人淡笑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还是如以前一样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不要后悔。”话音落下,男人随即向门口走去,暗处里,两个随行的保膘立即跟了过去。 直到几个人都出了门,楚林涛的嘴角慢慢地勾勒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而在顾家老宅,顾文娟看着手里的dna报告,以及沈嫣然的孕检结果,失控地将房间所有的东西砸烂。 楚怜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想劝母亲不要伤心,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曾经以为完美到令她无比骄傲的父亲,现在竟成了薄情寡义的伪君子、负心汉。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去上学,不想听到同学们的嘲讽,更不想看到老师们的同情,她不需要,不需要!楚怜幽呜咽着,她只要爸爸,只要妈妈,只要他们原来那个幸福的家。 “妈妈,我们回家吧……” 疯狂中的顾文娟突然听到女儿苦苦哀求的声音,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看着楚怜幽,“回家……对……那是我们的家,就算要离开也应该是他从那个家滚出来。”说完,她拿起车钥匙直接冲了出去。 “妈!”楚怜幽紧跟着冲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车祸(中) 月光悄悄地穿过薄窗帘,溜进偌大的室内,匍匐在床脚。 零的眼睫微动,许久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困意未消的侧过头,黑瞳里映进了一张成熟儒雅的男性面孔。他的气息随着上下起伏的胸膛漾进她的心底,零浅浅一笑,纤细的手指缓缓拂过他的脸颊。 妻子,情人,床伴,身边的女人来来回回,每一个都从他生命里走过,同样,每一个都不曾在他的心底留下痕迹。零知道,欢场无爱,她更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不止她一个女人。可惜,有些人掏心挖肺地爱他,结果呢? 自取其辱。 自伤。 为什么要放不下呢?零坐起身,慢慢穿着衣服。离开之前,白玉一般的手指再次抚过他那张冰冷的薄唇,冷不防的,手指突然被他的嘴含住,零不由得惊叫出声。 “楚先生,你醒了……” 楚林涛的眼眸闪耀着魅惑人心的光芒,唇角也弯成了温柔的弧度,光是这样深深的凝视着零,就教她情难自禁地羞红了脸。 “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零娇羞的调开眼神,脸上红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马上收回自己的手。 但她并没有如愿,因为下一秒,零的手已经被楚林涛给攥住,抓到唇边,印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吻。 零别过头,可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刺激着楚林涛的嗅觉与感官,让他无法控制的将原本放在她颈后的手掌缓缓的向下,顺着背脊往下滑,然后在她的臀部停住。 “嗯……不要……”零呢喃着,瘫倒在他的怀里。 看到她纤细的身子因为他的吸吮、爱抚,而瘫倒在他的怀里,楚林涛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更用力的吸吮她的耳垂,并伸出舌头舔舐着。 零摇曳着身体,举起双臂顺从地让他将自己刚刚穿好的衬裙从肩头褪下来。 楚林涛的双手轻抚着她的娇躯,那羊脂白玉般的酥胸,不但饱满坚挺,还微微上翘带着优雅的弧线,粉红鲜嫩的花蕾在雪白的峰顶上绽放。他轻轻揉动着它们,那对雪白的肉团在他的掌下变幻着形状,而他的腿则由她的身后挤入她的双腿之间,并屈起膝盖摩挲着她的双腿间。 零的浑身都在随着他的动作而轻颤着。 慢慢的,她那雪白修长的大腿在楚林涛的抚摸下缓缓放松,嘴唇也微微张开,发出了甜美软糯的呻吟。 “林,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迷人么?”醉意以及情欲让楚林涛迷蒙了双眼,他暗哑的嗓音在零的耳边响起。 林? 零的唇角绽出一抹绚丽的微笑,她伸出双臂轻轻搂在楚林涛的脖颈上,温柔地回应着他索求的热吻。 楚林涛发现她的回应,他邪佞的一笑,将舌探入零的口里,不断的汲取她口中的甜蜜,身体则狂野的摩挲着她的娇躯。而他的吻则顺势而下,在她白嫩的颈项以及胸前,粗野地吸吮着,留下一个个**的痕迹。 “嗯……”零不自觉的发出呻吟声,向后仰起头,拱起胸部迎向他。 “我的林儿,你是我见过的最甜美的女人。”楚林涛赞叹着,张口含住她胸前颤动的蓓蕾,一只手则轻轻抚弄着另一只浑圆,惹得她难耐的扭动身子,不自觉的弓起身子迎向他。 楚林涛知道身下这个女人体内的欲火已被他点燃,他的手顺着她迷人的曲线缓缓游走,经过纤细的腰、修长迷人的腿,探进内侧滑嫩的肌肤,覆上温暖湿润的禁地,灵活地逗着私密处的花蕊。 这与刚才狂风暴雨一般的缠绵不同,楚林涛极有耐心地挑逗着零。他再度吻上她的唇,灵活的舌尖挑开她的贝齿,汲取她口中的甜蜜。而埋在她体内的手指缓缓地**着,引出零一连串失控的娇喘与呻吟。 聆听着她悦耳的娇吟,楚林涛加快手指律动的速度,就在零一阵强烈的颤抖与收缩,即将到达天堂的顶端时,他突然一掌狠狠地掴向零的脸颊。 看着零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一道血丝,挑染成紫色的长发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形成的一种妖艳的对比。楚林涛狰狞地笑着,“贱人,装什么清纯,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现在不还是在我面前张开双腿跟个**似的求欢么!” 零沉默地看着他,紧咬着下唇,因为过度用力,几乎能够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她知道,现在的楚林涛毫无理智可言,她无论反抗还是忍受,结局都是一样。“那你是抱我还是不抱?”她缓慢地说着,感觉大理石上的寒意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身体。 “邀请我?”楚林涛看着她紧咬着唇,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弯而细的双眉,衬着那双宛如秋水的黑眸,长发披散在肩上,因方才的撩拨而略显凌乱。他抬起手朝着她的脸狠狠地扇过去,“bi,你没有资格邀请我。记住,你只能乞求,只能像是只母狗那般,摇尾乞怜!” 零觉得自己的脸有如被火焰烧炙般,热辣辣的疼痛着。然而,她仍是咬着牙趴在地上,腰部曼妙的摆动着,仿佛在哀求主人的临幸一般。 “贱人!”楚林涛揪着零的头发,直接将她拉出房间,一路拽到地下室,一阵折腾后用力踢开一扇门,然后将零扔了进去。 “楚先生……”直到这时,零依然保持着理智与镇定,她飞速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然后顺势倒在地上。 “叫我涛,我说过,只有我和你的时候,你应该叫我涛。”楚林涛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零红肿的脸颊,珍视的表情仿佛他在抚摸着顶级的青瓷一般。 零眼睛微眯,她柔柔地唤了一声,“涛。” 就在这时,楚林涛一拳打在她的腹部,力量控制的不至于让零昏死过去,但足够让她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 “为什么背着我跟顾汉卿勾搭在一起?”楚林涛揪着零的头发将她用力地撞向地面,嘴里愤怒地喊着,“他是比我钱多,可你和我……我们是青梅竹马,是命里早就定好要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些钱,背叛我,背叛我们的感情!” “我没有。”零晕眩地抽泣着,喃喃自语道,“涛,你心里明白,我没有背叛你,背叛我们的感情。” “你当我是瞎子!”楚林涛一把将零甩在桌上,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他用指尖擦了擦他的嘴角,看着那抹鲜红,他贴着她的脸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只要你听话,就不用再吃这些苦头。” 零惨白着脸,晶莹的泪珠犹挂在红肿的颊边,“是的,我知道。” “可我觉得你不知道。”楚林涛的手指捏上她的酥胸,用力一拧,顿时,红色的花朵绽开,再捏向别处,又是一朵…… 等他收手时,本来就青紫一片的肉体,更加是绮丽一片。“好美……林,你永远都是这么美……”细声呢喃着伸出舌舔上零的脸,然后猛然低头狠狠地咬上她的肩膀,几乎要连皮带肉撕咬下来。 血丝从零的肩膀沿着锁骨滑下,楚林涛的黑发就在零的眼前晃动着,因为,此刻,他匍在她身上吮吸着她的伤口。当她有一点扭动或是挣扎,他就会用力地咬着她的其他部位,或是手指用力地捏着她肩上的伤口。 零仰望着天花板,讽刺的表情一闪而过。在他深深进入的那一瞬,零的手不知按到了什么,地下室的墙壁突然变成了无数个活动的画面。每一个画面的场景都不同,但是,主角却只有一个* 第三十七章 车祸(下) “幻璃……”楚林涛看着画面中专注地弹着钢琴的小女孩,喃喃自语道,“林,你看她,多么像你。原本,我可以守着她一点一点长大,就像当年守着你一样。我将她与全世界隔离,让她只能活在我的掌心,活在我专门为她打造的金丝笼中。没有一个男孩可以接近她,没有一个男孩可以得到她,没有一个男孩可以玷污她!” 突然,楚林涛的脸上布满了怒气,“然而,顾文娟那个蠢货竟然和我为了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吵架,而且还粗心大意地让幻璃听到那些事情。完了,全完了,我为她建造的城堡,我为她设计的未来,全毁了。” “就因为你觉得完美的假象被破坏了,所以,你暗中指使人绑架了她?”零淡淡问道,声音与刚才的柔媚截然相反。 “没错!”楚林涛讥讽地一笑,双手用力地掰开零的双腿,狠狠地进入,然后疯狂地抽触着,“不过,现在我不在乎了。林,只要有你,我们可以生无数个女儿,每一个都像你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纯真。” “是么?”零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若无其事地伸出手在身后的某处按了一下,然后懒洋洋地抱着楚林涛,妩媚地嘤咛。 “楚林涛,你果然在和这个贱女人……”顾文娟猛地推开门,怒气冲冲走到楚林涛面前,却愕然地发觉,丈夫身下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沈嫣然。 “怎么?想回来了?”楚林涛从零的身体里退了出来,眼里的狂乱更加深沉,他伸手抓着顾文娟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到在地上。然后,狞笑着站在她面前,只说了一个字,便让顾文娟浑身发抖地大骂起来。 “告诉你,我娶你是你的荣幸,别在这里装什么圣女。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回家当你的楚太太,还有,嫣然怀孕了,你要好好伺候她。至于怜幽,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你这个做母亲的到底有没有好好教过她,跟个泼妇似得,看着就讨厌。” “爸爸,你说我是泼妇?还要妈妈接受那个坏女人?!”楚怜幽站在地下室的门口,绝望地看着屋子里的早已变得陌生的双亲,“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宁愿自己没有你这个父亲。” 楚林涛冷笑道,“好啊,那你就把属于我的骨,我的血,统统还给我。” “你这个混蛋!”顾文娟站起身狠狠地抽了楚林涛一个巴掌,怒吼道,“该滚的人是你。别忘了,这房子是我的嫁妆,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是你。滚!滚!还有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贱女人,滚,都给我滚!” “我为什么要滚?这里是我的家。”楚林涛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顾文娟,别以为自己姓顾就有多了不起。对顾汉卿而言,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个棋子。” “那又如何?”顾文娟伸手抱住哭泣的楚怜幽,一字一顿道,“楚林涛,等律师信吧。就算打官司我也不怕,因为我相信,输到一无所有的人,绝对是你。” “我输?笑话。”楚林涛扭曲着脸怒吼着,“楚氏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拿走一分一厘。至于赡养费,哼,顾家大小姐需要为了那点小钱闹得天下人尽皆知么?” “放心,声誉被毁的人,绝对不是我。”顾文娟揽着女儿走到地下室门口,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你的女人,滚。如果半个小时后,你还在这座房子里,别怪我不顾旧情将你直接扔出去。” “想走!没门!”楚林涛说着话,直接追了出去。就在他跑到门口的一瞬,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回过神时,已经被人摔倒在地。 零轻巧地踩在楚林涛的身上,手里把玩着几盒小巧的录像带,她妩媚地一甩头发,笑道,“故意伤人,通奸,再加上贪污以及故意杀人罪,楚先生,夜没有兴趣接下你这笔生意。所以,他让我转告你,大牢的日子漫长的很,而且,保外就医这种事在你身上永远不会发生的。” “你……你是夜的人?”楚林涛脑中的醉意渐渐散去,他目光呆滞地仰望着零,“你给我喝了什么?” “一点助兴的小玩意。”零脚腕一用力,在听到楚林涛一声痛呼之后,她的唇边绽出一抹温柔的笑,“楚先生不是玩得很ig么?” “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么?为什么,为什么夜拒绝我!” “做生意,尤其是做我们这种生意,讲求的是诚信。你付出的足够多,我们自然做得足够多。楚先生,只能说,你来得太晚了,而且,你所珍视的东西,在夜的眼中不值一钱。” “夜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 “楚先生,做男人必须要大气,输就是输,何必怯于承认呢?”零弯下身子,抚摸着楚林涛的脸,“可惜,还有二十五分钟,我要赶时间,不陪你玩了。”说完话,她一掌劈向他的脖颈。 看着晕倒的楚林涛,零无聊地撇撇嘴,随便从墙上拽下一块羊毛挂毯围在身上,然后开始她的破坏行动。对于楚家的地下室,她早就摸个一清二楚了,偏偏最后一道门锁是虹膜识别安全系统,除了楚林涛谁也进不来。 若不是看在收益丰厚的份上,她才不会忍受刚才那些凌虐呢!回去以后,一定要跟夜说,她的代号虽然是零,但她绝对是个会伤会痛的大活人,再出这种任务,只怕她就要去看心理治疗师了。 …… 楚林涛醒来的时候,地下室已经被人捣毁地像是个盛放废旧电器的仓库。他回忆着零的那些话,比如他的那些罪行,还有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纵然,他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是,他逃脱不了夜的追杀。 就这样失败么? 不甘心…… 绝不甘心…… 数个小时后,警车的鸣叫声尖锐的回响在路上,宝善路的十字交叉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接到目击者的报警后,交通中队的人立刻赶了过来。事故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带,三五个交通警察不时的用尺字测量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交警正专注的记录。 “头,司机伤势较重,已经叫救护车送往附近的医院。”拿尺子的交警一边收起手中的尺子,一边向站在一旁的男子说道。 “还有什么情况?”被唤为头儿的是一个身形中等的男子,三十多岁,戴着警帽,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低沉。 “距目击者说,事故发生的很快,而肇事车辆是超高速行使,刚刚已经量了刹车痕迹,怕是时速最少也有260码以上。” “这么快?”男子这才抬起头,诧异的目光看向停靠在一旁已经报废的汽车。 “还有,根据伤者身上的证据显示,他应该就是楚氏企业的老总——楚林涛。医院方面已经通知了家人,只是,这件事怕是要震惊市里甚至全国了。毕竟,楚氏是一家上市公司,而且在国内颇有善名。” “不管他是富商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对我们警察而言,真相是通往公平和正义的第一步。”男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头,可以收工了。”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交警们已经完成了手头的工作。 “恩,回队里以后,整理好材料,查查这辆车是否有什么问题。我去医院和伤者的家属沟通一下,顺便看看伤者的情况* 第三十八章 葬礼(上) 路已然是来时的路,天却已经从深秋到初冬。风给树梢蒙了一层白,白得让人发慌。街角上,昏黄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沉寂。 生命来了又回,其实只在转瞬间,曾经一起笑过、哭过的人,曾经爱过、恨过的人,昨天还约好要一起慢慢变老,约好彼此平安幸福,蓦然回首时,却发觉,物是人非。 泪,未曾开口已如雨下。又是谁,想起舞会上那个人,曾经伸出手邀请共舞一曲,曾经温柔引领微微凌乱的舞步,曾经一同漫步在星光下。深蓝色的夜,璀璨在星子在头顶闪烁,美丽诱人,却又在这个雪后初晴的凌晨显得凄凉无比。 途径万佛山脚下的那条休缘河时,顾幻璃紧紧凝望着车窗外,那河上覆着的薄薄的一层冰雪。河畔的白桦林,绿叶早已是掉光,只剩下披着银装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雪的白还是树皮本身的落寞。 休缘,缘已休。世人所求皆是修缘,若有缘修的同船渡,偏偏为何要给这条蜿蜒的河起这么一个哀伤的名字。 莫不是人已逝去,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依恋,却也是缘尽情…… 顾幻璃不知道该说是情断,情了还是情依然。人有异,情不同,谁又知道谁的故事,谁又真正明白谁的心呢? 就好像骆奕臣。 她用尽力量去爱,死时仍不甘心。 重生后只想放下,却总是在拐角处,蓦然相遇。 若一切能像眼前这片雪原一般,白茫茫该有多好。但是,看着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们笑闹着,看着纯白的积雪上突然多出的深深浅浅的脚印,还有一些污浊的东西在原本纯白的表面。顾幻璃不自觉的轻笑,甚至报以冷哼一声。 细心的卡西迪奥似乎察觉到了顾幻璃的不屑,转过头报以浅笑,“如果是花园里盛开如云一般的白玫瑰,就不会像这些雪一样,轻易被人玷污。” 顾幻璃抬眸看着窗外与雪原截然相反的天空,金黄色的流云与薄暮的光辉,缓缓道,“就算开到极妍,终究还是会凋零。” “小姐的想法太过悲观了。”卡西迪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半晌之后才继续微笑道,“就比如眼前的这片雪原,小姐有没有想过,在白雪之下,是一种坚韧的力量在积蓄,当春日来临时,才有了厚积薄发。” “是么?”顾幻璃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声。 卡西迪奥抬起头,低低说了一声,“停车。” “诶?”顾幻璃愕然地看着卡西迪奥扶着她的手,就这么把她带下了车。前方的车队已然远去,后面的车也甩开他们继续前行,唯有他们二人,就这样在雪地之中蹒跚的前行。直到某处,卡西迪奥才松开她的手。 那雪的表面虽然没有脚印,却染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看这些?“顾幻璃有些不悦,难道自己受着冻就为了看一眼还没清扫干净的雪? “但是下面呢?小姐你看见了么?”卡西迪奥似乎对顾幻璃这种反应并不着急,脸上仍是那种圣洁的微笑,一副可以拯救世上苦难之人的表情。他轻轻地扒开表面的雪,里面那些纯白的雪还没有化开,而那些雪得下面正是陷入沉睡的小麦。 蓦地,卡西迪奥清楚地捕捉到了顾幻璃脸上的僵硬,因为,从她那副模样,他猜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所谓的意图。或许,她本来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也算是意料之外吧。 天使的手轻轻放在胸前,缓缓地,却又语重心长,“anrereureflilereng,yeeyreueirfdineummer;neyrereureflileer,yeeymeeirmeinerg.”(蚂蚁是无力之类,却在夏天豫备粮食。沙番是软弱之类,却在磐石中造房。) 他微笑着阖上眼,语气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异常轻缓而温柔。“就像是你。” 天使睁开眼,语气一如既往,“虽然那些表面上肮脏不堪的记忆难以忘怀,但是,在记忆中,总会有一种被遗忘的美好,一直都在。” “而在那简单的美好之下,是你纯洁善良的心以及你不曾实现的梦想。” 不知何时,乌云又聚。 轻灵的雪花自天而下,纷纷扬扬,细细腻腻。 一片雪舞之中,停在道路上的黑色汽车显得有些突兀,明明是下着雪,却无法完全掩盖那抹幽暗。顾幻璃缓缓勾起嘴角,笑,“卡西迪奥,你是不是又想说,若雪足够大,别说是一辆车的黑,就算是整个世界的黑,都可以掩盖。” 卡西迪奥听着她带着小小失落甚至是自嘲的话语,再一次弯下腰,轻轻拂去积雪,“小姐,你看,它们还在。” 顾幻璃摘下手套,弯腰捧起雪,然后看着那些雪将她的手指冻得通红通红的,还滴下雪水,“是的,它们都在。” “小姐。”卡西迪奥的声音不似平常的庄严甚至是疏淡,“您手上的,是白雪之下,融化了的悲伤,就像是您深藏在心中的眼泪。” 顾幻璃怔住,她不明白,一向和缓的卡西迪奥为何会用如此语气,而他话语中所蕴含的意义更是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悲伤终会融化,就像春天不论多迟,也一定会到来一般。您手上的雪水,就像是泪滴。而白雪就像是悲伤,无论怎样厚重的悲伤,都会有融化的那一日。”卡西迪奥如此说道,“而希望的嫩芽也会顺势从土中冒出……” 顾幻璃突然紧紧咬住下唇,因为她知道,卡西迪奥一定又偷偷窥探她内心的想法了。如果不是因为每周都要去哥哥的学校给他加油,如果不是每周都要见到骆奕臣,或许,现在的她应该是为他们的节节胜利而欢呼雀跃。 “小姐。”卡西迪奥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顾幻璃的手,然后帮她将手套带上,他叹息道,“您要学会让自己快乐起来。” 快乐? 真讽刺。 获得别人梦寐以求的重生机会,她为什么不快乐。 难不成,她现在是在苦中作乐? 逃避不是办法,但是,离开让她觉得悲伤的地方却是一种很好的治疗方法。因为与哥哥的关系变得和睦且融洽,顾幻璃心中的那堵墙,被哥哥凿开了一扇窗,现在可以让外接温暖的微光透入。而叶青岚就像是攀爬到窗台上爬墙虎,那抹随风摇曳却不会离去的绿,与阳光一同融化了她的悲伤,她的恐惧,她心中偶尔会泛起的恨意。 甚至,她会闻到幸福晴朗的芬芳。 是的,骆奕臣这个人会一直存在,会永远存在。就算那一日,他死了,但是在她的记忆中,永远会有这个人。 但那些,已不是爱。 她只是想否定恨,否定爱与恨的一体两面。 她只是怕,怕自己心中有恨,也就意味着心中有爱。 她用心死成灰,用决绝换来的放手,就应该是放手。 她想把她的悲伤全部融化,她不想让自己活得这么痛苦了。虽然每次的相遇,都压得她喘不上气,但是,这一次,她是真得想要看淡。 就像卡西迪奥所说的,悲伤的融化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就让她对骆奕臣的厌恶还有憎恨,也像悲伤一样,缓缓融化。 白雪之下,如果不是春天,她就要自己创造。 回到车上,顾幻璃阖上眼,带着一丝疲惫,倾听着车外的风雪声。旧雪成冰和新雪混在一起,带也不算太滑,汽车行驶地很平稳。 刚刚流逝的时间仿佛正在倒转一般,点点滴滴地铭刻在顾幻璃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暗自握紧了拳,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心中只剩下点点苦涩正在缓缓蔓延。好似,天地都翻覆了一般。 但是…… 她依旧高兴着。只因为她所担心的事情,已经被哥哥暗中顺利的解决,曾经的不快如今早已随风消散, “卡西迪奥。”顾幻璃的声音给沉寂如死的车厢添了一丝生气。 “小姐,什么事?” “姑妈和沈女士的官司,进展的如何了?” “这个……”卡西迪奥看了眼前排的司机,然后又侧过脸看了眼顾幻璃,低声道,“官司并不难,楚夫人应该有胜诉的把握。只是,在下以为像现在这样将沈女士母女硬生生逼到绝境并不是最大的胜利。” “毕竟姑妈此刻还处于愤怒之中,所以,纵有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也是人之常情。”顾幻璃低声说着,“何况,不是姑妈在逼迫沈女士母女,而是姑妈在为了正义、尊严、还有怜幽,抛下所谓的面子,走上法庭。” 卡西迪奥微微摇了摇头,认真道,“refrinfrmngerndurnfrmr;dnfre-ilednlyevil.”(当止住怒气,离弃忿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 “卡西迪奥,当你觉得姑妈残忍的时候,你可曾想过那人又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他们。恶的确不是能止恶,但是,当善良的人被恶伤害的时候,除了从法律上寻求公平与正义外,还有什么办法?”顾幻璃抬起眼看向他,墨黑墨黑的眸子沉沉的,没有一丝光落进她的眼中。“良心?道德?如果每一个人都讲求良心,以道德作为准绳,那么,沈暮然就不会存在,沈女士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存在!如果每一个人都因为怜悯而放过行恶之人,那么,这世上还有善么?法律,已经是这个社会追求公理的最后一丝希望,何况,这世上还有太多苦,太多的痛,是没有办法通过法律去解决的。” “人心很脆弱,我们却都要学着坚强,可坚强并不是无限度的,就算是绕指柔也会有断开的那一日。水纵然是无形的,可它放到器皿中,却又成了随波逐流。”顾幻璃说着话,眼中蕴满了泪,可她不想抱怨,也不愿抱怨。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受到伤害后,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小姐,您误会在下了。”卡西迪奥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顶,缓缓道,“在下只是希望您的姑妈可以给沈女士母女以及未出世的孩子留一条生路,毕竟,死亡太容易,而活着又是那么的难* 第三十九章 葬礼(下) 是啊,死亡,真得是太容易。 一个转角,汽车便到了万佛山陵园,司机直接将车开到山顶,穿过入口处成双而立的崇高庄重甚至让人肃然起敬的望柱。 走下汽车,顾文娟,楚怜幽,顾天熙早已等候在子母门阙下,他们身后还有一些楚氏企业的元老以及亲朋好友。顾幻璃仰头看着这营造雄伟气势,益显壮观华丽的琉璃门阙,心中突然想到,若是在另外那个世界,却不知道哥哥会将她葬于何处。 顾幻璃怔怔地凝视着顾天熙,心中暗道:哪怕是一片荒凉、腐败之中;哪怕没有丝毫的华美装饰;哪怕处处都是些断壁残垣,藤蔓附着而上,显得有丝阴森;只要哥哥每年能去看看她,和她说一两句话,她就会觉得,孤坟比之天堂还要幸福。 “小璃?”顾天熙看着妹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眼她身边相陪的卡西迪奥,“这么远的路是不是晕车了?” “没有,只是在下贪看雪景,让司机开得慢了些。”卡西迪奥举着雨伞站在顾幻璃的身后,诚恳地回答道,这并不是谎言,只是与真相稍有些距离而已。 顾幻璃小心翼翼地走到顾天熙身边,对众人低声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顾天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摘下她的手套试了试她手指的温度,不由得蹙起眉,“车里没有开暖风么?怎么手这么凉?是不是刚才偷偷下车玩雪去了?” 顾幻璃脸一红,连忙拉住他的手,小声道,“我只是看着时间还早,所以让司机停了一下,下车捧着雪玩了一会儿。我知道错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家里没有雪让你玩么?”顾天熙颇为不赞同的蹙起眉,一面替她捂着手,待她手指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这才又将手套替她戴好,然后把她揽入怀中,替她抵挡外界的寒风。 几许雪珠子从何沐阳手中的伞上,滴落到顾天熙的鼻尖,晶莹的雪光闪烁在他的眼底,整个脸是冷漠且疏离的,唯有他看向顾幻璃时,眼中才多了一丝暖意。 楚怜幽站在母亲身边,羡慕地看着顾天熙和顾幻璃兄妹间亲昵的模样,她转过头看了眼即将入土的那具棺材,心中暗恨:她不但没有一个好哥哥,连曾经以为的好父亲都失去了。 是的,因为车祸重伤住院的楚林涛,在手术后并没有挺过危险期,最终因为并发症,撒手离世。只留下正欲离婚的妻子,苦无依靠的情人,心有怨恨的女儿,茫然失措的私生女,还有尚未出世的遗腹子,以及一封将所有遗产都由沈嫣然母女和他已经确定性别的遗腹子继承的遗嘱。遗嘱中,甚至连作为顾文娟出嫁嫁妆的那栋被命名为楚宅的小楼,都被转到了沈嫣然的名下。 顾文娟看到遗嘱时,再一次崩溃了。她当年嫁给楚林涛,并不是为了他的钱,然而,她的怜幽难道就不是楚家的孩子么?他怎么可以一分钱都不留给怜幽?他怎么可以将那栋房子赠与沈嫣然,他怎么可以将她赶出她自己的家! 索性,顾天熙替顾文娟找的律师团很容易就将原本的离婚案件转为遗产争夺。只要付律师费,对律师而言,到底是离婚还是争夺遗产其实都与他们无关。何况,这起诉讼涉及的金额越大,他们收取的律师费越高。 而沈嫣然,则是几经周折才在某位楚氏元老的帮助下,聘请了一位在业内颇有声望的律师。只是,那名律师在见到沈嫣然的第一面,就和她坦言,这件案子她绝对是败诉。因为顾文娟手里掌握了太多有关他们夫妻共同财产归属的证据,而沈嫣然毕竟是情人,在中国,这种案件一般会依据公序良俗的原则进行审判。 所以,对沈嫣然而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庭外和解。 然而,交通中队带来的消息,却又让沈嫣然振奋起来。因为,交警在检查楚林涛出车祸所驾驶的车辆时,发觉那辆车的刹车线被人剪断了。一起交通意外由此变成了故意杀人案。而嫌疑犯,最先被怀疑的就是正在准备离婚的顾文娟,甚至因此,将顾幻璃的绑架案又翻了出来。 某家媒体第一时间报道了这起不为人知的绑架案,甚至对顾氏企业与楚氏企业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的分析。然而,杂志大卖的结果却是许多人批评该家媒体以揭开孩童心底的创伤为噱头,博取关注。最后,该杂志的主编不得不引咎辞职,而报道此事的记者也因此被杂志社辞退。 事后,曾有人问过这名主编,到底是受不了舆论的谴责,还是良心难安时,这名主编苦笑道,“一家楚氏我还惹得起,加上顾氏就是我必须小心谨慎的了。没想到,这件事还牵连到骆氏传媒和普世医疗集团,我和那个记者因为这起报道丢了饭碗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但是,在顾天熙看来,这些人却是让妹妹重回噩梦的罪魁祸首。每天晚上,顾幻璃都会被惊醒,然后躲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虽然,他可以让那家杂志社倒闭,他可以让那个记者和主编永远找不到工作,但是,顾天熙真正想做的是抚平妹妹心中的恐惧。 “四处看看吧,时间还有一些,总站在这里会把脚冻伤的。”顾天熙拥着顾幻璃缓缓走在这披了一层银装的雪地里,二人脚上的黑色小羊皮靴略微下陷,在雪地上的行走也变得缓慢起来。 楚家陵园中,一座座墓碑上也是落满了雪,远望去竟觉得非常的和谐。冰冷而祥和,仿佛,就这样从人间来到另一个国度。 这里本不是楚家祖坟的所在地,只是楚林涛请风水先生堪舆后,才将楚家祖坟迁移至此。谁知,子孙后代世享荣华的美梦不过是泡影,他自己的梦想还未实现便已殒命。 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没有最为无辜的受害者。只有阴谋,以及难以揣测的人心。随着真相一步步被揭开,所有人都被楚林涛儒雅外表下深藏的贪婪所震惊。 只是,丧钟已鸣,斯人已逝,所有的罪与孽,所有的爱与恨,都变成了一堆枯骨。唯一让顾幻璃觉得欣慰的是,她答应英子的事情,总算做到了一半。至少,楚氏企业对她的母亲还以清白,并郑重道歉和补偿。 在郑晓英看来,她需要的并不是金钱的安慰。能够告慰逝者灵魂的,唯有以生命为代价维护的正义重回人间,唯有诚恳的歉意。 所以,此刻郑晓英已经返回湖南老家,将母亲的骨灰安葬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丧葬费是顾幻璃借了一笔钱给她,不多,但是足以让郑晓英的母亲安然长眠于地下。 那一夜,顾幻璃对郑晓英说,“我不是矫情,也不是同情,更不是在乎这些钱。我只是明白,你的孝心,还有你对母亲的爱。所以,不必觉得这是施舍,将来,等你工作了,我是要从你的工资里扣除的。” 而车祸事件也在警察的严密调查后,发现了重大的线索。让人惊讶的是,线索指向的竟是那位帮助沈嫣然聘请律师的楚氏元老。而下此毒手的导火线,正是郑晓英的母亲郑澜在停车场意外撞见的那次争执。 当顾文娟和沈嫣然得知此事时,两个人最先想到的不是窘迫,不是哭笑不得,而是楚氏企业怎么办。真不知道她们是太在意楚林涛的心血,还是太在意她们争夺的遗产。 顾幻璃看着眼前这些不会说话却代表了一个人全部生命的墓碑,沉默。纵使洁白的雪再怎么替这片大地遮掩,也隐藏不了曾经发生过的善与恶。 墓碑上的字,或是金色,或是红色,似乎在不久之前被人重新临摹过。只是雕刻着逝者名字的凹陷处,晶莹的雪水溢满其中。抬头看去,竟是墓碑顶上覆着的雪悄然化开滴落而成的。 行至某处,他们停下脚步,而他们头顶的雨伞也就此悬于半空。顾幻璃静静地地凝望着墓碑,似有千言万语要对着这块冰凉的墓碑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这件事开始,顾幻璃已经明白,她身处的世界与重生之前的世界,完全不同。本该活着的人,蓦然离世;那么,意外离开人世的人,会不会平安的活着?也许,真得是事在人为。 但是,当她看着那两个人迎着他们缓缓走来的时候,心里却又再想:命运叵测,又有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谁允许你们到这里的!”愤怒的声音越过顾天熙和顾幻璃,朝着对面站定脚步的那两个人如子弹一般疾射。 “大姐。”沈嫣然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悲戚和伤感,她轻抚着肚子,低声道,“不管你怎样厌我恨我,我都该带着暮然和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来送一送林涛。” 顾文娟拉着女儿的手,鄙夷地看着对面的母女,“可惜,如果我与楚林涛离了婚,而他把你扶了正,或许,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番话。但是现在,请你带着你的女儿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否则,若是因为我把你赶出陵园而由此引发什么意外,可是要你一个人承担后果的。” “是啊是啊,一个小三而已,竟然这么嚣张。”那些楚氏元老的夫人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表情皆是义愤填膺。 “我是想送他最后一程,何况,我家暮然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父亲……”沈嫣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乞求道,“我们都是母亲,都心疼自己的孩子,大姐,求求你了,让我家暮然看她父亲最后一眼吧!”说着话,她将身边的沈暮然一把拽到地上,二人一同跪着。 沈暮然并不说话,甚至表情是木然的,她只是跪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墓碑,回忆着那个她曾经叫过无数次楚叔叔,真正身份却是她亲生父亲的人。 在牧师到来之前,争执一直在继续。 直到,牧师苦笑着念出那句“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时,顾文娟才派人将沈氏母女“请”出楚氏陵园。 “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顾幻璃轻声地说着,手指触碰着冰冷的墓碑,僵硬的脸庞柔化开来,有抹苦涩的笑爬上她僵硬的唇角。“哥哥,楚氏会因此走向没落么?” “会。”顾天熙笃定地回答。 “为什么?”顾幻璃的指甲在墓碑上划出了声音,轻轻地响着,如同牧师的低述。 雪依旧簌簌地下着,不时有寒风刮着雪霰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细长的手指沿着顾幻璃曾经划过的纹路,一下一下地划着刻在墓碑上的名字,指尖在那名字的凹陷处划出仿佛磨石的声音。顾天熙的声音有些暗哑,如同耳语般的呢喃,“为你* 第四十章 微恙(上) 从早上起来,顾幻璃就觉得喉咙痒痒的,嗓子也有些痛。等她到了学校以后,更是一个喷嚏接着另一个喷嚏。最后,她终于无奈地接受自己感冒了的现实。 “咳咳,咳咳……”顾幻璃的咳嗽声打破了预备铃后的宁静,剧烈的咳嗽让她原本纤细的身体更显单薄。 一旁的莫天博微微蹙起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幻璃,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让校医看一下?” 顾幻璃摇摇头,然后抬手在额头试了一下温度,好像真的是发烧了。苦笑,昨天只不过是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又在陵园吹了些冷风,一晚上下来,怎么身上的寒气没有散去,反倒是病得更严重了。 她掩口又轻咳了几声,然后倦倦地趴在桌子上。莫天博叹了口气,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却也不敢再劝她去医务室了。 讲台前,美术老师卡西迪奥把画板往架上一放,他微笑着,只是笑声中寒气逼人,“莫天博!顾幻璃!你们俩到底是谁不舒服?怎么一个个脸色都成这样了?” 顾幻璃抬起头,莫天博停下手,二人的表情同时冻结。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哄堂大笑。 卡西迪奥微笑着,目光严肃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到顾幻璃身上,“既然没折腾够,你们二位就到走廊上继续折腾去吧!” 目送着她们俩垂头丧气的出去面壁思过,他双手往讲台上一撑,“今天,我们要画的是梦幻之国。由于过程比较繁复,需要大家分两次完成。” 布置完功课,卡西迪奥执起铅笔,直接在油画布上勾出远景的线条,线纹顿折抑扬,流动飘举。随即,他拿起油画笔沾上油彩开始上色,以金黄色来表现教堂受光部分的墙壁,以紫色来表现教堂背光部分的色彩,以天蓝色来表现天空。 “今天,先画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卡西迪奥将油画笔一扔,然后静静倚在窗边开始惬意地读书。 大家都习惯了他这种疏疏淡淡的态度,更乐得他没有那些处处指点事事把关的恶癖,所以一节美术课上下来,总比挨一节数学课或是英语课要愉悦上千万倍。 当然,这份愉悦绝不会降临在面壁思过的某两人身上。但是,莫天博还是强拉着顾幻璃去了医务室。 漂亮的校医姐姐刚要为顾幻璃诊治,门就被人大力的推开,“幻璃?”走进来的人正是收到消息急匆匆赶往医务室的苏菱羽。 “诶?”顾幻璃的脸上多了些许赫意。 苏菱羽却顾不及这些,走过去伸出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思菡,她的病严不严重?要不要立即送医院去看急诊?” “没……没事啦!”顾幻璃讪笑着摇摇头,“苏老师,我只是嗓子有些痛,都怪家里实在是太干了。不信,您问丁医生啦!” “真得么?”苏菱羽转头看着丁思菡,眼中的担忧一览无余。 “视检来看,只是喉咙稍微有些红肿;还没来得及听心音和肺音。”丁思涵苦笑着举起挂在胸前的听诊器。 “苏老师,就算带幻璃回家让医生去看,时间也完全来得及。不如先让丁医生检查一下幻璃吧!”莫天博清澈如流水的目光变得有些凝重,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 苏菱羽略微思忖了片刻,看着莫天博,唇角浮出一道温暖的弧度,“莫天博,你对同学能够这样的互助互爱,很好。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毕竟,作为男孩子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太方便。” 莫天博笑着摇摇头,“不差这一分钟,再说,科林斯先生罚我和幻璃面壁,其实也是为了让我送幻璃来医务室。” “好了,二位放心吧。”做完听音的丁思涵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她笑道,“从听音的结果来看,并无罗音,但是双肺呼吸音粗。多为干咳,无气喘,体温目前是37.5度,应该是感冒引起的低热。我先给她开一些药止咳消炎的中药和冰敷袋,如果烧还不退,可能就要打点滴了。” 苏菱羽点点头,低头在顾幻璃耳边安抚几句,而后对丁思涵道,“我先去帮幻璃请假,冰敷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丁思涵莞尔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怎么会麻烦呢!” “幻璃,老师回来前你在医务室先睡一会儿吧。”苏菱羽交代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下课铃声响起的五秒前,卡西迪奥回到讲台前微笑着地说了句下课,然后对着学生们的起立鞠躬略微颔首,踩着铃声直接走出教室。 “科林斯先生……”莫天博有些犹豫地仰望着他。 卡西迪奥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辛苦了,谢谢你照顾顾幻璃。” “这是我应该做的。”莫天博如此回答道。 而刚刚在医务室小寐了一会儿,又千求万求的将苏菱羽请走的顾幻璃,则是郁闷地朝着美术办公室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啊,今天简直就是我的罹难日嘛!” “报告。”顾幻璃在门口心不甘情不愿地喊道。 一句轻描淡写的“进来”怎么听都含着几分冷飕飕的杀气。 “科林斯先生,我已经反省过了。”顾幻璃低着头做乖巧状,只是心里气鼓鼓的。他们怎么那么多事,只是一点小咳嗽就要闹得天下尽人皆知么! “嗯。” 顾幻璃站在门边,小声说着,“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科林斯先生……再见。”她的手已经握在门把上,就等着老大人一声恩准,小学童立刻告退,然后拉开门逃窜到操场。 “我可爱的小姐。”突然,窗边飘过一句很亲昵的呼唤。 “停!”顾幻璃的手臂飞快地摆了一个十字交叉,顺便抖一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现在不是我的私人家庭教师卡西迪奥!记住了,在学校,你只是科林斯先生!所以,别这么肉麻的喊我!科林斯先生!” “在下只是代课老师,小姐是知道的。”卡西迪奥轻松地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线装书,最近他正在刻苦学习中文,免得总被人嘲讽是不懂历史不懂文化有代沟的笨天使。“少爷的深意,难道小姐不明白么?何况,做小学生的美术教师,在下还是可以胜任的。怎么,小姐还没闹完别扭?” “诶?我哥关心我的事是一码,你跑到我们学校来浑水摸鱼的事是另一码!”顾幻璃梗着脖子吼了几句,忍不住又是一阵轻咳,“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难道就不会照顾自己么!” 卡西迪奥朝窗外瞥了一眼,碧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不快,“今天的体育课苏小姐已经帮小姐请好假了。” 怒!竟然完全无视她的话!天啊,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一个脑子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天使做她的灵魂守护者呢!还有,凭什么不让她上体育课诶!要知道,最近她可是在认真学习打网球呢! “为为为……什么?”顾幻璃结结巴巴地别开脸,紧紧握住上衣的一角。 卡西迪奥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翻过书页,反问道,“小姐说呢?” 好吧,这次总算不无视她了,问题是干吗要来这种反问句?她要是知道,还用问么!想要张嘴辩解,却又惹不起对面那人,毕竟一会儿还有事需要请他帮忙。再说,她可不想被他严肃的目光再刺穿几个大窟窿。装傻都不成么?要是真让他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岂不是不用活了! 如果不是将哥哥的命令放在首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一定要会用尽手段去搞破坏的。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私人家庭教师都是个温柔的贤淑的富有爱心和同情心的阿姨,为什么她顾幻璃的私人家庭教师就是这么一个讨人嫌的笨天使——卡西迪奥! 顾幻璃郁闷地往沙发上一坐,“非要请假不可么?我病得又不严重。这样大惊小怪可不是你的风格。” “大惊小怪?”卡西迪奥低头看着书,甚是轻松地回答道,“只要你不会后悔,在下乐得欢送小姐去上体育课。” 好吧好吧,她说完就后悔了好不好。哥哥对她的关心,还有卡西迪奥对她的照顾,她心中全明白。 只是…… 她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和班里的那些同学并不是十分要好,可在一起三年多,心中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她想尽可能多的和大家在一起,将童年时的美好回忆一一刻在脑海。 顾幻璃无奈地看了眼卡西迪奥,有点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卡西迪奥,你也有过童年,你也有绝不会忘记的玩伴,所以,请你不要这样严厉和吝啬。” “嗯,正常人肯定可以。” “喂喂喂,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喽!”顾幻璃的声调嗖地拔高一个八度。 “小姐都说自己是成年人,却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在念小学,实在没什么资格说自己正常。” 宾果,正中红心! 十环,十环,卡西迪奥选手打出了全场最好成绩。 雷鸣般的掌声,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顾幻璃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却又万分不甘地嘟着嘴巴,声音降了两个八度,碎碎念着,“依我看,明明就是你不满意我昨天晚上在你面前说得那些有关堕天使的话题,又不好与我争执,转而折磨我。小心眼,大坏蛋,没心肝,讨厌鬼* 第四十一章 微恙(下) “小姐可以再大声些。” “呃!”顾幻璃咬牙切齿地吼道,“堕天使有什么不对的,要知道,活着不仅是种希望,更是一种欲望。你们可以长长久久的活着,何尝不是一种贪婪。既然有欲望,因而犯下七宗罪中的任何一项都是有可能的。” 卡西迪奥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半晌之后,他跳下窗台,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杯温热的红茶递与顾幻璃,“只要小姐听话,在下自然不会再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笑得很无辜,无辜得好似刚刚吞了一只小母鸡的志得意满的九尾狐。 “我怎么不听话了?但是,听话不意味着无原则。”顾幻璃断然拒绝,不过还是捧着茶杯,直接喝了一大口。 唉呀唉呀,她实在是完全不明白卡西迪奥为啥要当美术老师,虽然他自称是美术系毕业的说。可可可……这个人明明也有类似金融啊,企管啊,贸易之类的学位不是?再不济他可以去大学当口语外教嘛! 再者说,哥哥完全可以将公司的业务交给他一部分,然后业务多得让可恶的笨天使没时间睡觉没时间吃饭没时间看书…… 到那时,她顾幻璃不就是自由自在的山大王了么? 桀桀桀桀…… 哈哈哈哈…… 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那种魂魄明显不在此地的模样,甚是可惜地叹了口气,“真是,还是这付老样子。根本不管身旁的人有没有说完话,就自行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世界中。”他好笑地往茶杯里又添了些水,“在下记得,小姐不是很喜欢‘dunelmnd’的礼服么?” 回过神的顾幻璃长吁一口气,“喜欢归喜欢。可是哥哥说过了,试礼服的事,只要是这周就可以。毕竟,瑞鑫集团那位大少爷的婚礼是周日呢。” “小姐,和人约定了,就要信守承诺。” “是是,我知道。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嘁,没事就摆出一副我吃的盐比你吃得米还多的面孔教训人,也不怕齁死。 “既然已经请了假,小姐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在下走吧。” “谢谢,我习惯坐自己的车。”只要想到停在学校停车场里那辆能把人眼睛晃晕的车,她就想爆捶这个叫卡西迪奥的笨天使。怎么看也还算是个品貌端正也算是稍显温柔的大男人,非要开这么一辆拉风的跑车,这哪里是来学校当代课老师,根本是来装凯子钓马子嘛! 惹得学校里一班未嫁女老师春心大动,连隔壁学校的高中生都忍不住在校门口徘徊就为了多看他两眼。说真的,她可不想成为未婚女老师和高中学姐们的仇敌。啊啊,众矢之的也好,女性之敌也罢,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如果不是舍不得同学,还有那点小私心,她宁愿转学也不要和卡西迪奥出现在同一场所。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呜……果然很头疼! 所以,她绝对不要! 魂又飞了!卡西迪奥突然将手放到顾幻璃的额头上。 “诶!”顾幻璃被吓得马上回过神,直接从桌上跳起来嗖地蹿到门边,狐疑外带万分警戒的瞪着卡西迪奥,大有夺门而逃的架势。 “哦?那小姐可惨了。”卡西迪奥放心地长吁一口气,随手整理好办公桌上的物品,“我已经让老王回去了。” “诶!诶?诶。”呜,难道今天下午她非坐他的车不可了?罢了罢了,哥哥既然放心,她还能说什么!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不低头也得低头。顾幻璃叹了口气,“我去我去我去,就算你让我现在跟你去天涯海角,我也生死不离成不成!” 卡西迪奥心中一软,揶揄道,“怪不得连顾家上上下下都喜欢小姐。一张小嘴啊,说得话跟蜜似得,谁舍得小姐受半点欺负啊。” “那是我懂事!”顾幻璃叹了口气,嘟囔道,“明明是万试万灵,偏偏对你不管用。唉,失败,失败。”也对,他们本来就是天敌嘛!纵然今日脖子软一回,也不代表她真得心服口服地向这个笨天使认输。折腰换他开心颜?哼,那就更不可能了! “走吧!”卡西迪奥拖着她的衣领,就这么拎出校园,直接扔到跑车里。 “丢死人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啊!”顾幻璃委屈地吼着,明天,明天她会被大姐姐们围殴的说。老师们也不会放过她的!呜呜,她要成失学少女了! “又不是敞篷,没人看得见。”卡西迪奥轻笑道,“就算有人看到,换间学校就是了。毕竟,少爷已经替小姐找好了数家女子教会学校。” “女子教会学校!”顾幻璃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了,“拜托,那种尼姑庵不不不修道院似得学校打死我也不去!我是个正常人,要在正常的环境生活!”女子教会学校,开什么玩笑,等级森严且不说,平日里的生活极其枯燥无味,她才不要呢。 就算她努力学习,就算她没什么社交能力,也不代表她有能力从那种墨守清规戒律的学校脱颖而出的潜质。她顾幻璃,绝对绝对绝对没兴趣每天花6个(?)呃8个(!)小时用在背诵圣经上?难不成她以后也要张口闭口言必称主说?那还不如子曰诗云呢! “那怎么办?”卡西迪奥侧过身替顾幻璃系好安全带,“也许小姐不用去女子教会学校……只要小姐能达到中学入学水平,在下以为,少爷是很乐意看到小姐跳级甚至是取得几个学术比赛第一名头衔的。” “你你你!”顾幻璃颤抖地指着卡西迪奥,“你个用心险恶的圣天使!我要是真拿出实际水平去参加考试,还不得让人把我当成怪物去研究啊!”她呲着牙眼睛瞪得溜圆,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猫咪。 卡西迪奥轻松地驾驶着银灰色的跑车在车流中穿行,“不过是从中国的四年级变成美国的七年级,在下以为,对小姐而言,这应该不是难题吧!” 七年级?岂不是跳三级?才不呢!她一级都不想跳!消化完卡西迪奥所有话的顾幻璃抱着脑袋哀嚎道,“把我的灵魂扔到这个平行世界且不说,还要我去假扮天才少女?不跳,不跳,死也不跳。” “给。”卡西迪奥递过来一样东西。 “哦。”顾幻璃接过来,茫然地打量着,“给我手机做什么?且不说我自己有,就算没有,也不用你送!” “很抱歉,这是我的手机。”卡西迪奥眯着眼睛,笑声里带着些许戏谑,“请小姐自己去和少爷坦白。比如,今天感冒咳嗽,还发了低烧。比如,中午根本没有好好吃饭,只吃了一点沙拉……” “成成成,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还不行么!”顾幻璃将手机往车后座一扔,随后饶有兴趣的拨弄着悬挂在后视镜上的贝壳风铃,“喂,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在魔界做间谍工作的啊!”要不就是有偷窥癖,啊啊啊,不会真得是变态天使吧! 她偏头看着卡西迪奥的侧影,平心而论,她这位私人家庭教师其实挺帅的。飘逸的亚麻色头发,明朗的剑眉,深邃的碧色眼眸里闪耀着着理智的光芒,只不过,看人呢是不可以光看表面的,眼前这个人比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让她……恐惧。 尤其是他嘴角挂着一丝圣洁微笑的时候,比夜晚的气息还要寒峭。完全将他的真正身份鲜明的表现出来,可以说是优雅的近乎冷漠吧。所以她才不明白,为什么他偏偏有闲功夫到她们学校来当什么美术代课教师!没事的话去教堂客串客串牧师才像是他该做的事情嘛! 卡西迪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随意问道,“喜欢?” “哈?” “爱上在下了?” “我对师生恋完全没兴趣。” “如果在下不是老师,就可以了?哦,怪不得小姐对在下去你们学校当代课老师反应这么激烈。” “很抱歉,你完全想到爪哇国去了。” “那小姐对谁有兴趣?”卡西迪奥似乎想了一秒钟,“就是刚才那个拍你后背的男生,叫莫什么……” “莫天博。什么莫什么,听起来跟摸什么似得。”顾幻璃不疑有它地反驳着。 “哦!”卡西迪奥点点头,“呵呵。”他轻笑着不再说话。 完蛋,自己把底牌掀了。后知后觉的顾幻璃郁闷得抱着头,像是一只躲在沙堆里的鸵鸟。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那只是小孩子一时的懵懂,后来,散了,也就淡了,忘了。” 卡西迪奥没有嘲笑,反而轻声说道,“对小姐而言,那只是一段回忆,可是,对楚怜幽和莫天博而言,却是他们的正在进行时。请小姐学着将自己投入,而不是像个旁观者一般冷漠的看着。” 他的脑子是八卦聚集地么?这个无聊到发霉的笨天使!顾幻璃斩钉截铁道,“请你将曾经看到的档案扔在脑海的最深处,而不是随时拿出来回味甚至是对比。?” “在下可以控制情绪,但是,没法管理大脑的思维。” “好好好,那是大脑的是,不是你的事,所以请随便想。但是,嘴巴是你可以控制的吧,我诚挚的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这样的言语,这种类型的话题。”顾幻璃看着卡西迪奥的侧脸,严肃道,“说什么要将自己投入这个世界,那么卡西迪奥你自己呢?不还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嗤笑凡人的喜怒哀乐么?” 卡西迪奥注视着道路的前方,缓缓说道,“不过,小姐要是肯努力,在下以为,少爷是乐于见到小姐跳级的。” “绝对不要。”学生诶,本来学习压力就很大,若是没事跳跳级再被扔到美利坚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岂不是要被折磨死了。 卡西迪奥突然问道,“很喜欢这串风铃?” “嗯,你不觉得微风拂过,贝壳相撞的声音很像大海的呼唤么?”顾幻璃笑嘻嘻往后面一靠,半阖着双眼,得意洋洋道,“可惜,我这个人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所以,你大可放心。” 卡西迪奥飞速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而另一边,莫天博气喘吁吁地扶着篮球架,暗忖:幻璃的身体应该好多了吧!不知道她明天还能不能来上学* 第四十二章 礼服(上) 问题是顾幻璃觉得自己明天真有可能没法去上学了。没错,不是因为感冒,而是她现在就快被气死了,活活被气死了。 截止到这一秒,她已经换了七八套礼服了。可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只一套黑色燕尾服就搞定,为什么她要一遍一遍回更衣室呢? 穿上稍微有点高度的皮鞋,顾幻璃诅咒道,“卡西迪奥,这一次,你若是再敢摇头,我绝对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一分钟不到,顾幻璃就气冲冲地拎着裙子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诅咒。好半天才想起来身旁还跟着辛苦了一下午的店员,讪笑道,“姐姐,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请再帮我找件礼服吧。” 店员笑呵呵地说道,“别生气啦,科林斯先生也是为你好。多试几件没坏处的。” “为我好?”顾幻璃停下脚步站在穿衣镜前,仔细审视,上下打量,“我就这么好笑么?竟然能笑到前仰后合?” 店员抱着一件白色的小礼服站在她旁边,想了想,然后坦诚道,“颜色很称你,只是……可能是科林斯先生觉得……对你而言还稍微早了一些。” “早?”顾幻璃低头看了一眼,啊啊,她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卡西迪奥喜欢海咪咪嘛,抱歉抱歉,她还是可爱的未成年少女的说。想到这里,顾幻璃朝店员甜甜一笑,“姐姐,你能帮我一个忙么?科林斯先生每天都吃下午茶的,因为他的胃不太好……” “嗯,我们店里有提供茶点,我去让人送一些给科林斯先生。” “啊!姐姐!你真好!”顾幻璃抓着店员的手,撒娇道,“别看科林斯先生人高马大的,其实他很喜欢喝牛奶。” “牛奶?”店员迟疑地重复着,怎么想都觉得和外面那个人的形象不太符合。 “对呀对呀,而且一定要是当天出品的1l的极品牛奶!” “1l?” “没办法,各有所好嘛!” “这倒也是。”店员点点头,“那你进去换礼服吧,我去给他送过去。” “啊??”顾幻璃坚决反对道,“姐姐不在,我怕自己穿不好。好姐姐,能让你们那位眼睛大大的姐姐送过去么?我看她眼睛挺辛苦的……” 噗哧一声,店员乐了,“你这个小丫头,眼睛倒尖。你就不怕科林斯先生吃亏?那个姐姐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呢!” “不怕!”顾幻璃骄傲地扬起下巴,“科林斯先生也不是孬种!” “调皮的孩子!”店员好笑地揉揉顾幻璃头顶的碎发,“罢了罢了,谁让科林斯先生笑话你呢,我就帮你捉弄他一回。” “嘻嘻……”顾幻璃讪笑着,“被姐姐你发现啦!” “不过你可一定要在我们店订礼服哦!”店员市侩地弯着眼睛,瞳孔里一闪一闪的都是邪恶的小星星。 “那是当然。”顾幻璃道,“再说我也很喜欢‘dunelmnd’的风格呢!坊间传闻,‘dunelmnd’可以在瞬间放大幸福一千倍!” “哦?店长要是听到你的话,一定得意得尾巴翘上天。” 顾幻璃珍惜地摸了摸身上的礼服,“因为骄傲,所以才会有坚持啊!姐姐,我想,‘dunelmnd’一定是倾听到潜藏在客人内心深处的梦想,才会像魔法师一般点亮客人最灿烂的霎那。” “那——你最好试试这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里还拎着一件可爱典雅的绸缎小礼服。裙摆上,精致的捏折就好像是白芙蕖的花瓣那般盈盈绽放。 “店长?” “哈?”顾幻璃愣愣地抬起水眸,好诡异的人!黑色的小礼帽半遮眼眸,微微透露出邪魅的气息。还有,他嘴唇上那些金属环不妨碍他吃饭睡觉么?“喝汤的时候,会不会漏?”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将礼服交给身边的店员,那人摸了摸银色唇环,“这我倒没发现过,只是偶尔会塞个韭菜叶什么的。” “哈?”顾幻璃想像着那副画面,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还有,晚饭什么的,今个就免了吧。 看着顾幻璃完全固化的僵硬模样,被称为店长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顾幻璃本人,思绪早就已经飞跃到塞个芝麻啦,海苔啦……当她的视线不小心瞄到鼻环以及连接鼻环与唇环的银链上,她的妄想世界已经进入到马力全开的阶段。 店长笑了一会儿才感觉到顾幻璃的视线有点刺人,完全不是仰慕或者欣赏,也不是厌恶或者轻蔑。应该说是那种没什么自我感情的率直视线,比较像……比较像是在自然博物馆里看到一副恐龙化石的探究表情。 “喂喂,小丫头?” “哈?”顾幻璃听到耳熟的声音,甚是迷茫地抬起头,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骆奕臣?!” “刚发现啊!小丫头,你该去配眼镜了。”骆奕臣冷冷一笑,双手抱着肩,下巴往更衣室的方向点了点。 “这家店是你的?”顾幻璃愕然地瞪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骆奕臣,脑袋完全打结了。何况,提起试衣服这件事,她的双肩还是完完全全地塌了下去。虽然有些对不起设计师,但是她自己真得已经是没什么勇气了!啊啊,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觉得上学的时候必须穿校服是一件多么简单多么方便的事情啊! 大约一刻钟之后,顾幻璃站在穿衣镜前,犹豫地问着,“这件怎么样?” “嗯,很适合你。”骆奕臣点点头,只是神情有些遗憾的感觉。 “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顾幻璃垂头丧气地叹息着,反正她是巡海夜叉,反正她是镇宅神兽,不好看才是正常的。“比穿在稻草人身上好不到哪里,对吧!” “只差一点点。”骆奕臣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 顾幻璃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种事情我还是懂得。” “呵呵。”骆奕臣轻笑着将顾幻璃按到旁边的座位上。 “诶?” “闭上眼睛。” “哈?” “把一切都交给专家是最正确的选择。”骆奕臣略带讥讽的声音飘荡在顾幻璃的头顶,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呃……” “敬请期待。” “完全不抱任何希望。”顾幻璃小声嘟囔着。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轻轻地弹了她额头一下,“小丫头,从梦幻之国发出的列车已经到站了。” “嗯……呼……哈……啊?”顾幻璃连忙站起来,“报告老师,我绝对没睡……” “哈哈哈哈哈。”屋里的人全部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回忆起自己身在何处,顾幻璃羞愧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好啦,好啦。不要欺负这个脸薄的小丫头啦。”骆奕臣伸出手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可以出去了。” “好。”顾幻璃点点头,抬脚就往走,根本就没注意到从镜子前走过的自己,到底是何种模样。 “先生,喝一些吧。” 低头看书的卡西迪奥很直接地拒绝,“谢谢,我不需要。” “这可是顾小姐的爱心,和我的……”眼睛大大的姐姐故意双手交握着1l的牛奶屋,笔直地伸到慕白的面前,“请用。” “谢谢,我现在不渴。”卡西迪奥揉了揉太阳穴,无视眼前紧紧挤成雪白两团的某部分。 “那我该为先生准备些什么?香槟?红酒?还是……” “龙井,谢谢。”卡西迪奥叹了口气,顾家这个小妮子当真是太调皮了,这么一会儿就能给他惹出一堆麻烦。还有,她不会趁机从后门逃了吧,否则怎么半天还不出来。 眼睛大大的姐姐端着托盘袅娜地走回来,弯腰把茶杯放在桌上,在卡西迪奥耳边吹气如兰地轻道,“你的龙井。” “谢谢。”卡西迪奥清澈的声音中多了一些冷冽,他缓缓道,“我看书就可以,不打搅小姐工作了。” “一点都不打搅。”眼睛大大的姐姐,她那艳丽的红唇绽放出绚烂的笑。 卡西迪奥不再说话,他端起茶杯,慢慢吹散水面的浮沫。刚低头呷了一口,门口传来自动门打开时门上风铃轻摇的清脆声,他立刻抬起头,看到顾天熙和叶青岚低声交谈着走入店中。 卡西迪奥阖上书,慢慢站起身。“少爷。” “卡西迪奥?米沙?科林斯,小璃的私人家庭教师。”顾天熙的唇角始终嚼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薄之笑,对叶青岚说道,“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叶青岚打量着卡西迪奥,干净清澈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是叶青岚,天熙的高中同学。” 同时,卡西迪奥也在打量着叶青岚,打量着他墨玉般瞳仁透着温雅的神采。唇边扬起一抹笑容,他轻声道,“叶少爷,很高兴认识你,也非常感谢你平日里对小姐的照顾。” 然后,卡西迪奥对顾天熙说道,“既然少爷来接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天熙点点头,和叶青岚在沙发上坐下,轻声交谈着艺术和文学。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衣料摩擦时才有的窸窸窣窣。抬眸时,却见眼前多了个人* 第四十三章 礼服(下) 墨色的长发直直地垂落在身后,衬托出少女晶莹剔透的瓷白肌肤。俏皮的公主裙悬停在膝上,可爱却不幼稚的手工捏折恰到好处的代替了蕾丝。脚下一**白色的复古甜美蝴蝶结圆头娃娃鞋…… 顾天熙凝视着她,片刻之后,脸上的浮冰似暖阳高照,星星点点,渐渐淡淡雪化成水,俊美无铸的容颜上交织着只对妹妹绽放的浅笑。 反倒是正在喝茶的叶青岚,茶水差点从嘴里喷出来,他咳嗽了好几下,才不太确定地低声问了句,“小丫头?” “岚哥哥,谢谢你的评价。”说完顾幻璃掉头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嘟囔,“好吧,这次既然已经是要喷的表情了,那么下次要是有谁做出呕吐的表情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奇怪的。” “骆奕臣,没想到‘dunelmnd’赶工的速度还是老样子啊。”顾天熙对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骆奕臣如此说道。 “本少爷又不像你,成天跟有得是闲工夫可以围着小丫头转。”骆奕臣不耐烦地摆摆手,对站在一旁偷看着他们的店员说道,“今个提前下班,工资照发,你们都先走吧。” 等店员们都走干净,骆奕臣才继续说道,“再说,那件礼服从设计到成品根本不算是复杂,所以,这样的速度已经是慢的了。” “奕臣,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谦逊?”叶青岚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着骆奕臣身上的打扮,摇头苦笑道,“就算是你和伯父吵架,也不必三天之内就弄成这副摸样吧?” “身为好友的你,不站在我这边也就罢了,还在一旁偷笑……”骆奕臣不屑地撇撇嘴,转头看向顾天熙,“怎么样,在我的魔法棒下,你调皮的妹妹变得可爱多了吧?” 顾天熙轻哼了一声,“需不需要我让小璃认你做教母?” “神仙教母?可惜,你的小妹又不是灰姑娘,根本不需要南瓜马车和水晶鞋。”骆奕臣笑意颇深地在他身旁坐下,懒懒地伸直腿,“说起来,‘dunelmnd’能开张还要多谢你和岚。趁着接掌家族企业之前做几年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叶青岚微微一笑,揶揄道,“家父请你今晚上过去陪他手谈一局。否则,他就把你押上飞机,直接打包快递到骆伯父面前。” “嘁!”骆奕臣蹙起眉头,不耐烦地敲着沙发扶手,“难道你家老头子不知道,本少爷在离家出走中么?” 叶青岚笑吟吟地看着他,“骆奕臣,你离家出走什么的根本就是个笑话。否则怎么不见你躲到埃塞俄比亚去呢?” “岚,我发觉你最近真得是很闲很闲啊!是不是学校的女生都被天熙迷倒了,所以你闲的没事做,就跑到这里来调侃我啊!” “不好意思。”叶青岚双手一摊,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不像你喜欢御姐,哦,说御姐都年轻了。唉,奕臣,你知不知道,韩若溪的好友齐薇薇可是在学校里大肆宣传你的丰功伟绩呢。” “叶青岚,你个无聊的小人,当时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么!要不是小丫头……”骆奕臣看了一眼顾天熙,无奈道,“我说天熙,你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实在是太调皮了!” “小璃很调皮么?”顾天熙淡淡一笑,对叶青岚说道,“她胆子又小,个性又懦弱,而且还有点社交恐惧症。若不是我最近参加篮球联赛,她一心想着要替我加油,只怕天天都躲在家里,看书、练琴。” 叶青岚的眼中多了一些惋惜,他叹道,“说起来,小丫头真得放弃钢琴了?” “放心吧。”骆奕臣笑呵呵地用胳膊搂着叶青岚的脖子,戏谑道,“你啊,不但是个烂好人,而且就爱瞎操心。没看到人家哥哥都说她还在练琴么!估计呢,小丫头只是不想将将音乐作为梦想,但是,兴趣什么的应该还会保留的。我说得对么?天熙。” “到了美国那边,她会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顾天熙并不喜欢纵容妹妹的懦弱,索性,顾幻璃并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所以,只要帮她选好了路,让她走下去也就是了。“倒是你……岚,不若我们把他直接交给up好了。” “说得也是,我举双手赞成。”叶青岚也不挣扎就那么让骆奕臣搂着,还故意在他耳边说道,“反正看骆伯父执行家法什么的,也挺好玩的。” “喂喂,岚,你可是我的发小加死党诶!”骆奕臣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且不说我更喜欢联邦快递,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本少爷可没有一星半点儿回去的打算。倒是小丫头,我说天熙啊,把她一个人扔到美国,你真得能放心?” “如果把她送到英国,会养成她过分依赖他人的性子。”顾天熙转过身,漫无目的地看着高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形形色色的人,忙忙碌碌的灵魂。 店内有长长的沉默。 “不过,英国每个夏天都有为期四个月的社交季。庞大的宴会舞厅,那里正是磨炼社交能力的好地方。”骆奕臣如此说道。 “小璃还小,何况,我不希望她一整个夏天,每天都跳舞跳到黎明来临。”浅浅的一抹笑在顾天熙的唇边浮上来,其实,他对于妹妹不善交际的情况心知肚明。但是,顾天熙并不想拔苗助长,更不愿将可爱的妹妹培养成所谓的舞会皇后。 叶青岚微笑起来,双眸眯成好看的弧线,“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城市,虽然是陌生的环境却不会让小丫头有太多的疏离感。” “我的确考虑过。”顾天熙坦诚道,他的手指缓缓拂过窗棂笔直的线条,脸上是一如既往恰到好处的优雅微笑,“但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却是有极大的可能将小璃置于危险的境地。我,不愿冒这个危险,更无力承担失去她的后果。” “那件事我和奕臣都有份参与,如果某些人要报复,也会从我们三个开始。”叶青岚无法忽视心底隐隐的失落感,但他仍是微笑着说道,温暖的声音却透着与之不符的冰冷。 罪恶? 不,那只不过是一场掠夺罢了。在遗产的争夺中,作为旁观者,作为阴谋的执行人,小心翼翼地伸出利爪,温温吞吞地将可口的食物一点一点鲸食。 悲哀? 顾天熙并不在意顾文娟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悲恸,更不关心沈嫣然母女今后要以何为生。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这是他的人生准则。是的,没错,他就是要将楚氏企业全部毁掉,作为伤害他最心爱的妹妹的代价。 零通过夜转交给他的录音带让他心惊,顾天熙想着像云一样纤细美丽的妹妹眉尖那抹难以挥散的忧愁,想着单纯稚嫩的妹妹被那人像是豢养金丝雀一般深锁在牢笼中…… 他回过身子看着骆奕臣和叶青岚,嘴角浮上一丝笑意眸子中却冷了下来,“一次危险足矣,如果我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她安放在任何人都找不到角落。”就像是童话故事中囚禁夜莺的国王一般,他会让妹妹只活在他的臂弯,只活在他的掌心。 叶青岚对神色不屑想要说些什么的骆奕臣摇摇头,作为受害者的家属,这样的患得患失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何况,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更是让他们不得不暂时结为同盟。毕竟,楚氏企业与骆氏传媒和普世医疗集团都有业务往来。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在维护自身良好声誉的前提下,如果能够瓜分楚氏企业,这样的便宜事,何乐而不为。所以,三家大人将此事的处理全权授予他们看中的继承人,这不仅是一场考验,更是三家企业进行深度合作的开端。 “没有谁能永远安全。”骆奕臣的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右手轻转着左手尾指上的银戒,“与其将小丫头桎梏在象牙塔,不若让她学一点防身的功夫吧。岚,我记得夜的手下有一个叫零的女人,功夫挺不错的。你怎么不介绍给天熙,让零担任小丫头的教练和保镖呢?” “我倒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刚才看到那位科林斯先生,想来他应该可以很好的保护小丫头吧。何况,练武什么的必然将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若是不小心再受伤……”叶青岚看着骆奕臣脸上浮现出的揶揄笑容,叹了口气,“零也是夜调教出来的,如果想让小丫头学习跆拳道或者防身术什么的,让夜教她效果才是最好的。只是,天熙,你舍得么?” 顾天熙回首看着骆奕臣和叶青岚,俊逸的面容勾出一抹完美的优雅微笑,“岚,希望你能将我诚挚的邀请转达给夜先生与零小姐。三日后,我在匡庐轩期待与他们一叙。” 岚想了想,笑道,“不如这样吧,反正大家都要参加瑞鑫集团的婚宴,我就安排你们在那里见面。没办法,夜虽然是我的族叔,性子却是极古怪的。能不能成为小丫头的师傅,全看缘分了。” “什么缘分?”后面突然传出一声带着些许茫然的声音。等不来店员姐姐只好自己换下礼服的顾幻璃,好奇地看着骆奕臣和叶青岚。 顾天熙看着妹妹眼眸中闪耀着好奇的光芒,不由得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小璃,这就是你崇拜的‘dunelmnd’的设计师——骆奕臣,我想你们也算是认识,所以就不做介绍了。” “什么?奕臣哥哥就是‘dunelmnd’设计师?”顾幻璃愕然地看着骆奕臣,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她从不知道,骆奕臣会设计衣服,就像她从不知道他还曾经有过如此pun的造型。 而且他竟然是“dunelmnd”的设计师! 要知道,当初,她婚礼时所穿的九套礼服甚至包括婚纱在内都是“dunelmnd”的作品。因为“dunelmnd”的设计师很神秘,所以,衣服制作前的交流都是通过网络进行的,而她并未见过设计师本人。 想到这里,顾幻璃的身子一僵,她有些踌躇地看着骆奕臣,心中满是迷惑。半晌之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甜美的微笑,“哥哥,时间不早了,再晚就该堵车啦。” “我知道了。”顾天熙淡淡道,与叶青岚和骆奕臣简单话别以后,拥着妹妹缓缓离开“dunelmnd”。 司机早已在停车场等候,坐在车上,顾天熙早已听卡西迪奥说起下午的事情,所以让顾幻璃枕在自己的腿上,并且用外套盖住她的身体,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偶尔的干咳。 回到顾家老宅,顾天熙亲自将一盅汤端给妹妹。 “这是什么?”顾幻璃皱眉,看着眼前这盅不知名的东西。 顾天熙微笑着回道,“川贝雪梨汤。” “川贝?好苦……” “汤里加了不少冰糖,所以,并不会特别的苦。”顾天熙有些不悦地看着妹妹,并且不由分说地舀了一勺放到顾幻璃的唇边。“不许挑食。” 这个算挑食么?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唇瓣微启,浅浅地抿了一口。 “好吃么?”轻声问。 “嗯。”轻声答。 走到起居室有要事想要与顾天熙商量的顾文娟和楚怜幽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神色各异。二人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生怕打扰到那份宁静的温馨。 晶莹的梨块在甜甜的汤水里浸着,水果的清香争先恐后的飘散出来。顾天熙微笑着看着顾幻璃一口口吃完那盅川贝雪梨汤,柔声道,“这几天都要乖乖的喝汤,记住没有?” “嗯。”顾幻璃小声回答着,而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笑却显露了她的心。 温润的黄昏,温润的哥哥,温润的川贝雪梨汤。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第四十四章 暗斗(上) 阖家欢乐,灯火阑珊的夜晚。 顾家老宅中,难得顾文娟和楚怜幽到主楼和顾天熙兄妹一起用饭。 可惜,这顿饭注定吃得无法尽兴,更不可能聊得开心。 尤其是楚怜幽,在父亲背叛以及溘然离世的事件中,受到的伤害最为严重。 她不可避免地将那份依赖转移到顾天熙身上,然而,现实却再一次将她推到失望的边缘。 明明是同时认识,明明自己比较乖巧,比较懂事,比较可爱,难道就因为顾幻璃被人绑架过,所以天熙哥哥才更疼她么?楚怜幽不明白,在天熙哥哥眼中,为什么不是失去父亲的自己更值得怜惜,更值得关怀。 索性,母亲也不想回到那个肮脏的家。 只要能一直留在顾家老宅,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天熙哥哥会看清,自己才是他最应该珍爱的妹妹。 所以,今晚,顾文娟准备与顾天熙讨论的就是她准备将楚宅出售,并且以顾氏大小姐的身份正式搬回顾家老宅。 “天熙,怜幽还小,而且我不希望她被那个畜生的事情影响,所以,我已经找律师开始准备,等遗产的官司打完,就让怜幽改回母姓。 毕竟,她也是顾家的孩子。” 顾文娟自顾自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天熙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芒。 “这是姑母的家事,侄子无权过问。” 顾天熙面如止水,眸光如镜,丝毫看不出心里的思绪。 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轻轻抽噎的楚怜幽,他缓缓道,“沐阳,时候不早了,热一杯牛奶给小璃送去。 记住,要盯着她全部喝完。” “是。” 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楚怜幽扁着嘴,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委屈地说道,“天熙哥哥,我也要喝牛奶。 妈妈说,如果晚上喝牛奶就可以睡得好……呜呜呜……最近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怎么都睡不好……”“来人,给表小姐一杯热牛奶。” 顾天熙看着何沐阳端着银色的托盘,托盘上是一只倒了七分满鲜牛奶的水晶杯,满意地点点头。 “哪儿用那么麻烦,这杯不就正好么?”楚怜幽跑到何沐阳面前,怔怔地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杯,然后,视线小心的顺着修长白皙的手向上看去。 精致袖扣的白色衬衫,手工讲究的黑色燕尾服,欣长挺拔的身材,黑色的发丝,冷峻的脸庞……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水晶杯,就在这时,何沐阳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女仆已经在替楚小姐热牛奶,请楚小姐稍候片刻。” “有什么不一样的,以前在我家的时候还不是我吃什么,小璃就吃什么。 何况,让她等一下又有什么。” 楚怜幽一把拿起托盘上的水晶杯,毫不犹豫地将温度刚刚好的牛奶一口气喝了下去,粉色的唇边还有留有牛奶的白色,她舔了舔唇,随意地将水晶杯放回何沐阳手中的托盘,意犹未尽地说道,“妈妈,我怎么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牛奶!”“你这孩子,牛奶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文娟好笑地看着女儿稚气的举动,对何沐阳吩咐道,“以后,每天晚上都给怜幽送杯这样的牛奶。” “我只是少爷的执事。” 何沐阳淡淡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 “天熙,你怎么请了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执事。” 顾文娟不满地蹙起眉,高声抱怨着,“还有那些女仆,一个个懒得要死,多一点活都不做。 你啊,还是年纪太小,容易被人蒙骗。 依姑妈看,不如把这些人都辞了,姑妈给你请些能干的人回来。” 顾天熙没有说话,只是优雅的微笑着,灯光罩在他身上,他的皮肤看起来光亮平滑,整个人就像是美术馆里的大理石雕塑一样光影分明。 “我和怜幽总在偏楼住着也不像个事。 再说,主楼的房间那么多,我看过了,三楼的房间只要收拾收拾就可以住。” 顾文娟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天熙,你也不小了,怎么可以和妹妹那么亲密,让外人看来还以为咱们顾家的孩子没有家教呢!何况,幻璃还小,不能那么宠着她,否则,养成目中无人的毛病,将来可怎么嫁人呢?”“对啊,对啊,我听说,天熙哥哥因为担心小璃会做噩梦,每天都和她一起睡。 小璃实在是太不懂事了,难道她忘了妈妈早就教过她‘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么!再说,那件事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她也没怎么样,有必要这样霸着天熙哥哥……”“谁说的?”顾天熙平静的眼眸中渐渐闪出凌厉的光,他的嗓音中萦绕着让人发憷的冷意与犀利。 “什么谁说的?”原本叽里呱啦抱怨的楚怜幽愕然地顾天熙,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反倒是顾文娟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怒气冲冲道,“什么?幻璃和天熙同床而睡?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来人,把幻璃的东西全部搬到西偏楼去,从今天开始,她必须习惯一个人睡觉,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擅自进入主楼。” “妈妈,妈妈,我也要私人家庭教师。 学校里的同学都好讨厌,他们都笑话我是个没爹的孩子,我不要去上学,我再也不去上学了。” 楚怜幽一直羡慕顾幻璃身边有一个相貌英俊的私人家庭教师,而且那个叫卡西迪奥的人竟然还为了顾幻璃去她们学校做美术教师!“妈妈,你和天熙哥哥说,把卡西迪奥送给我吧,何况,小璃学习那么好,根本用不着私人家庭教师……”“少爷,小姐已经将牛奶全部喝下。 另外,属下刚才替小姐试过体温表,温度又有些升高,所以,属下擅自通知医生过来替小姐诊治,还请少爷原谅。” 何沐阳将托盘夹在手臂之下,低沉的声音让顾天熙不由得蹙起眉。 “沐阳,顾宅不需要要嘴多的人,查出来以后立刻辞退,并且通知所有服务公司,不得向其提供任何工作机会。” 顾天熙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慢慢走上楼梯,空旷的房间里,那轻缓的脚步声却是异常的清晰。 “天熙!”顾文娟急急地喊了一句,看到顾天熙停下脚步,她连忙说道,“只是小小的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能这么娇惯幻璃。” “若此刻病的人是怜幽表妹,姑妈又会如何?”“自然是送她去医院……”话还没有说完,顾文娟神色慌张地捂住嘴,犹豫了半天才说,“怜幽身子弱,小时候又得过急性肺炎,哪怕是一点点伤风感冒,若是不注意,就会转为……”“如果我没记错,小璃一岁多的时候应该是得过重症肺炎。 也正是因为这样,父亲大人听从医生的建议,将小璃托付给姑妈代为抚养。” 顾天熙脸上的笑容依旧优雅,但是他的身上却散发着骇人的怒意,“我不想对过往做任何深究,但是,请姑妈记住,小璃是我的妹妹,是顾家独一无二的珍宝。” “天熙,姑妈不是那个意思。” 顾文娟站起身,神色严肃地解释道,“上次在葬礼上已经有不少人对你和小璃过于亲密的关系心生不满。 要知道,你可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和妹妹同席而眠什么的,实在是太不成体统!”“就是就是,小璃都多大了,还要和哥哥一起睡,羞不羞……”楚怜幽的话说到一半,就见穿着藕荷色睡裙的顾幻璃肩头随意地披了一件毛衣站在楼梯口,神色凄然地看着他们,眼中带着不属于小孩子的深沉凝重。 “哥——”顾幻璃不用说太多字,只一声轻轻的呼唤便已让顾天熙动容。 他疾步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拥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柔声道,“都是哥哥不好,不该让卡西迪奥带你去试礼服,反而让你的病更严重了。” 顾幻璃摇摇头,想着那件如满楼明月梨花白的小礼服,她启唇轻声道,“周末的喜宴姑妈和怜幽不是也去么?只有我一个人有新礼服是不是太过分了?”“姑妈自然会替怜幽添置新衣。” 顾天熙修长的手指捏紧她尖削的下巴,如帝王般俯视那双因为生病而变得泪光盈盈的眼眸。 “没有做好身体管理是你严重的疏忽,我希望这种事再也不要发生。” “对不起。” 顾幻璃柳眉紧蹙,虽然下颚被捏的生疼,但是,她心头泛起的苦涩更是让她极为愧疚。 顾天熙满意地看着妹妹眼中的惊恐和歉意,他状似为难,语气带着淡淡的迟疑,“这一次,我该怎么惩罚你呢?”顾幻璃嘴唇微抖,小声说道,“别送我去医院,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讨厌?呵呵……”顾天熙仿若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他松开钳制她下颚的手,转而抚上那嫣红的脸颊。 “如果今天晚上还不能退烧,明天早上我会让卡西迪奥把你送到医院,好好给我住上一个月,直到你对于自己的错误做出深刻的反省。” 一个月!那岂不是看不到最后的决赛!顾幻璃现在真是懊悔死了,明明就是一场小感冒,怎么发展发展着,就变成要住院一个月了?哥哥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医院当成疗养院,把她扔过去只为了闻消毒水味啊!呜呜呜呜,从今天开始,她一定要学会身体管理,再也不生病了。 呜呜呜呜,威严的兄长大人,她惹不起。 呜呜呜呜* 第四十五章 暗斗(下) 看着顾幻璃站在那里,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顾天熙原本冷峻的表情瞬间被温柔宠溺所代替。妹妹年纪还小,他一定要好好培养她,教育她,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他走近她跟前,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周末的喜宴是你第一次正式出现的社交场合,身为顾家的女儿,务必保持应有的仪态和涵养。你记住了么?” “是。” “明天我会让营养师过来给你安排菜谱,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吃零食,不许喝咖啡,不许正餐的时候只吃面包。” “是。” “虽然这次英语考试的结果我很满意,但是,想要我把郑晓英和你一起送出国的代价就是,你和她念同一所中学。” “是。” “虽然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不希望看到失败。记住,身为顾家的人不论何事都必须尽全力,失败这两个字可以出现,但是,放弃这两个字,顾家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 “是。” …… 顾幻璃偷眼看着哥哥,精致完美的五官,俊美无比,虽然在人前总是一副优雅的态度,其实却比倨傲的骆奕臣更难以亲近。还好,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哥哥。还好,从他威严的话中,她可以感受到他浓浓的关爱之情。 “哥哥——”顾幻璃把头深深地埋在顾天熙的怀中,唇角却带着一丝笑意。『谢谢你如此爱我。』 其实,刚才她已经在楼梯口偷听半天了。虽然清楚怜幽的性子,顾幻璃却没想到姑妈竟然能如此狠心地打算将她扔到西偏楼去住,而且,还下令不许她与哥哥私自会面…… 姑妈不觉得这样的命令实在是荒唐又可笑么? 看来,姑妈真得以为将楚家的宅子卖了再搬回娘家,就可以对他们兄妹颐指气使了。可惜,美梦再美,也不过是场梦罢了。 虽然现在的她可以扮无辜扮柔弱,但是,终究不过是一朵只能依赖他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既然发誓要保护哥哥,就不能这样一直无所事事。所有伤害过他们兄妹,或是意图伤害他们兄妹的人,她绝对会将残酷的现实揭示给他们看。 『姑妈,之前发生的痛苦还没有让你学乖么?』 『楚怜幽,是不是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和人都属于你,才能让你觉得满足和幸福?』 『我不介意贪婪,但是,请离我和哥哥远远的,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否则,哥哥的愤怒可就不止是毁掉楚氏企业那么简单了。』 『而我,亦不会让你们好过。』 ……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如果不能将想法付诸行动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顾天熙看着妹妹长长的睫羽如蝉翼般扑扇几下,他不喜欢妹妹这种突然走神的习惯。薄唇冷冷勾起,眸底阴鸷的光芒狂肆得教人不寒而栗。“在想什么?” 顾幻璃虚弱的一笑,伸手勾住顾天熙的脖颈,柔柔地说道,“哥哥,我头好痛,可不可以送我回房间休息?” “好。”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轻柔中带着一丝宠溺。顾天熙轻轻吻在顾幻璃的头顶,在他抱着顾幻璃离开前回眸看了眼楼下两人,薄唇微勾,扯出一抹淡笑,琥珀色的眼眸却是如深潭般幽暗冰冷,俊逸的面孔更显阴鸷。 明明前一刻还那样的柔情缱绻,眨眼间就散发出铺天盖地的杀气。顾文娟还好些,楚怜幽则是脸色一白,立刻跌回椅子上。 “楚夫人,楚小姐,请你们二位稍候。”不知何时回到起居室的何沐阳轻轻击掌,然后对鱼贯而入的女仆和佣人们说道,“如果自己站出来,少爷或许会看着小姐的面子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依旧保持沉默,那么,就请楚夫人和楚小姐将那个多嘴之人指出来。”他的薄唇微扬,勾出一抹微笑,那是一种让人骨头发寒的嗜血狠戾。 “这是在闹什么?”和私人医生一同走进来的卡西迪奥好奇地看着面前脸色凝重的人们,仿佛感受不到那股低气压一般的温柔笑着。 何沐阳从不是一个多话的,何况,他只遵从少爷的命令,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私人家庭教师,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小姐似乎头疼病又犯了,科林斯先生还是带医生上去给小姐看看吧,以免少爷忧心。” 卡西迪奥微眯着碧色的眼眸,看了眼神色恍惚的楚怜幽,浅笑道,“weverfyulvelifenddeireeemnygddy,eeyurnguefrmevilndyurlifrmeinglie.”(有何人喜好存活,爱慕长寿,得享美福,就要禁止舌头不出恶言,嘴唇不说诡诈的话。)说完,他对身后的私人医生点点头,带着他走上楼梯,缓缓离开众人的视线。 终于,有人顶不住心中的恐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仆咬咬唇,抬起沉重如灌了铅的脖子,艰难地说道,“何先生,是我到花房取花的时候,无意中向楚小姐透露的。我违反了合同,更严重违反了职业操守……” “其他人可以离开了。”何沐阳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去,然后对顾文娟微鞠一躬,说道,“谢谢楚夫人的协助,祝您和楚小姐好梦,晚安。” 然后他转头对那名女仆说道,“收拾你的东西,我会让人送你离开。” “慢着。”顾文娟最近正为身边没有得力的助手闹得心烦,随便出手帮个忙,然后赢得一个忠心耿耿的女仆倒也值得。何况,顾天熙他们兄妹若是闹出什么丑闻,只怕会牵连到怜幽身上,到时候,想要为怜幽找上一门好婚事更是难上加难了。“既然天熙想要辞退这个人,我这个做姑妈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她看着也怪可怜的,就留在我身边吧。正好,我需要人服侍,也需要个懂事又有担待的孩子做我的贴身女佣。” 反正兄长常年在国外奔波,天熙年纪又小,只要她将怜幽改回母姓,又有谁能分辨出,哪一个是顾家之后,哪一个是楚家之后。 顾文娟又想到沈暮然,如果地狱有十八层,她一定要将她还有她那个妄图靠孩子上位的母亲——沈嫣然,一同推入地狱的最底层。曾经,她以为,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要能有一个温馨的家,人生足矣。现在,她才看清,只要有权力,只要有金钱,什么都有可能实现。 是的,没错。 凭什么顾氏企业要由哥哥掌管,凭什么顾氏企业的继承人是顾天熙,难道她顾文娟就不姓顾?难道,怜幽的身体里就不曾留在顾家的血?她的确怜爱孤苦无依的顾幻璃,但是,作为母亲,她不可避免的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放在首位。 “妈妈,妈妈,我也要新礼服。”楚怜幽的心很小,所以,很容易满足。只是,当她得到的时候,立刻开始为下一样东西朝思暮想,或许,这根本就是一种贪婪也说不定。 “好。”将心爱的女儿揽入怀中,顾文娟的脸上绽放着温柔的笑容,她对一旁的女仆随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卢芳白。”女仆低着头,轻声回道。 “对了,今天小璃去哪里挑衣服了?”楚怜幽扬起头,俏脸有些不快,因为,只要她想到顾幻璃会穿得比自己漂亮,想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心中就涌起一阵不快。 卢芳白略微犹豫了一下,终是垂首回道,“小姐,顾少爷好像带顾小姐去了一家新开的服装设计工作室,名字是……” 她用力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道,“‘dunelmnd’。” “什么?‘dunelmnd’?”楚怜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惊喜地对顾文娟说道,“妈妈,你知不知道,虽然这家工作室刚刚成立,可网上对它却是好评如潮呢!只是,‘dunelmnd’的设计师很挑人,据说,他只为能给他灵感的人设计衣服。而且,‘dunelmnd’每一件出品都是绝对的精致,绝对的与众不同。” “怎么?心动了?”顾文娟好笑地捏了捏楚怜幽的小鼻子,“放心吧,妈妈已经替你选了一件最漂亮的小礼服,纯手工缝制,明天就从巴黎空运过来,保证让我可爱的女儿在周末的婚宴上变成最美丽的公主。”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搬回主楼?我不要住在偏楼,感觉像是仆人一样。”楚怜幽不想回楚宅,不想忆起让她痛苦的一幕。但是,住在顾家老宅的偏楼却又让她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侮辱,仿佛她们母女是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 是的,自那夜起,她认定自己是没有父亲的人,甚至连冠在名字之前的姓氏都让她觉得恶心。如果不是父亲留下的大笔遗产需要人继承,她恨不得立刻就改姓顾,恨不得立刻就成为顾天熙最疼爱的妹妹。 原来,这个世界什么都要抢的。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面对永无休止的争斗,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笑,才有资格拥有幸福。 因为顾幻璃,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失去了幸福。从现在开始,只要是顾幻璃所拥有的,她都要抢,都要破坏。唯有让顾幻璃活在地狱,她才能觉得心安,觉得幸福。 楚怜幽的唇边绽放出一朵幽暗的笑,她倚在母亲的怀里,轻声道,“妈妈,我觉得,应该把小璃的情况告诉舅舅。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们要送她去……精神病院* 第四十六章 赤色(上) 风和日丽的清晨,天空是那种纯澈的蓝,仿若在一夜间洗去了寂静深夜的晦暗与阴霾。 西式婚礼的好处便是没有那么多繁复的人情与礼节。 因为典礼而聚集到此处的人,满怀着祝福的心情,与新人一起分享这份快乐与幸福。 红毯的终点,手捧圣经的牧师在微笑,还有一个人在紧张的等待。 顾幻璃站在新娘的身后,看着那个并不英俊眼中却闪烁着激动和焦虑的男子,心中不由得想起她自己那场盛大却也孤寂的婚礼,只不过这一回她的角色是花童。 真是别有寓意的体验。 新娘捧着手中的百合花,沉默良久。 所有人几乎以为她要改变注意了,她却露出最甜美的微笑,将手放在父亲的掌心。 刹那间,顾幻璃的眼圈蓦地红了。 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梦想,小小的梦想,可惜,忙碌的父亲无法替她实现,所以,是哥哥将她交到骆奕臣手中……看,她又开始回忆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 姚碧玺,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我愿意。” “唐啸天,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我愿意。” “我唐啸天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姚碧玺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我姚碧玺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唐啸天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每个人都会重复这样的誓言,又有多少人会努力将它实现?顾幻璃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那对新人,心中暗自祈祷并为他们祝福。 世上不幸之人甚多,但是,她仍旧希望,他们能够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白首偕老……虽然这是最俗的祝词,却也是最诚挚的希望。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 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 你们将生死与共,阿门。” 掌声伴着新人喜悦的泪水,牧师微笑着说道,“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到了晚上,富丽堂皇灯光璀璨的大厅此刻人潮涌动,衣香鬓影,各界社会名流和达官贵人冠盖云集,男士们衣冠楚楚,贵妇名媛们身穿华丽的晚礼服,脸上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每个人手中无一例外地端着高脚杯,热络的聊着。 “小璃……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楚怜幽紧紧地拉着顾幻璃,指了指旁边穿着红色低胸晚礼服的性感女子,羡慕道,“如果我现在不是九岁,而是十九岁该有多好。” “十年前,她也一定这样羡慕过别人。” 顾幻璃的心荡漾着细小的波纹,那是种久违的罪恶感。 她想,一定是最近听卡西迪奥的唠叨听得太多了。 楚怜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袭华丽复古的粉色长裙暗自松了口气,比起顾幻璃身上那件枯燥无味的小礼服,属于她的咖色波点图案以及褶皱的花边让自己在众人眼中仿若欧洲十七世纪的小女孩一般惹人怜爱。 好吧,小孩子什么的,不惹人怜爱难道还会惹人讨厌么?当然。 别忘了,有那么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七岁八岁讨人嫌”嘛!顾幻璃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念头,老老实实地站在料理台前看着那些精致的食物。 鲍鱼、鱼翅、燕窝、刺身、鳕鱼、鲟鱼、三文鱼、金枪鱼、帝王蟹、象拔蚌、鹅肝、芝士生蚝、鹿肉、星洲辣膏蚝、意大利乳酪、粤式叉烧、法式焗蜗牛、提拉米苏、焦糖蛋、梳夫厘……她身后,是一堆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们。 笑着,叫着,不知原因的在宴会厅内四处奔跑。 偶尔撞到人,大多因为年纪还小,又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也就和善的笑笑,饶过他们小小的调皮。 可是,并不是大厅内所有的人都心情愉悦。 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可内心真正的喜怒哀乐又有谁知晓呢?比如穿着鹅黄色晚礼服,端着红酒急匆匆走到料理台前的女子。 顾幻璃站在她身边就已经感觉到火星四溢,何况她的脚一直在轮流打着拍子,几乎要赶上双踩了。 退开一步,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又退开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从鹅黄色女子身后跑过,最要命的是,竟然在她的臀部重重地来了一掌。 积蓄已久的怒气终于迸发,女子尖叫着,回身就拿手中的红酒朝着眼前人用力地一泼,嘴里还骂道,“流氓,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竟敢动手动脚……”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破口大骂的女子,以及站在她对面被泼的一身红酒的顾幻璃。 红色的葡萄酒一点点的顺着脖子滑落在白色的领口上,晕染开来,点点殷红,像是赤的血,又像是极妍的玫瑰花。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淘气。” “小孩子闹闹,何必骂得这么难听。” “怎么能这么说,一定是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这孩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不像是坏孩子。” “嘁,会咬人的狗还不叫呢。” ……顾幻璃好笑地摇摇头,刚想说话,楚怜幽就以保护人的姿态冲到顾幻璃的身前,对那名女子怒道,“阿姨为什么骂我的妹妹,就算是她在嬉戏中故意碰了阿姨一下,阿姨笑笑就好了。 再说,大厅里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不都是这么做的么?”此言一出,倒叫众人对楚怜幽刮目相看,他们再看看楚怜幽身后脸上毫无愧疚之意的顾幻璃,心中对她们姐妹二人自然各有一番评价。 “瞧瞧,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孩子,姐姐乖巧懂事,妹妹却这么顽劣。” “可不是,可不是。 说起来,我的宝贝儿子跑哪儿去了?千万不能让他看着她,要知道,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最强的。 若是有样学样,一点家教都没有,岂不是会被大家笑话。” “诶,那个小丫头不就是今天给姚碧玺当花童的小女孩么,当时我还觉得她挺可爱的。 哎呀呀,现在这个世道诶。”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你不知道?她啊,就是顾家的千金小姐。” “啊?”“被吓到了吧。 要不说呢,再有钱也没用,成天忙着公务,连教养孩子的时间都没有,结果,不就弄出来这么一个没家教的劣等品。” “不许这么说我妹妹。” 楚怜幽转过身紧紧抱着顾幻璃,就像是守护幼崽的母狮一般,恶狠狠地看着那些贵妇和名媛,宛如她们就是害顾幻璃瑟瑟发抖的罪魁祸首。 “小璃,别哭,有我在,绝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 哭?顾幻璃的柳眉微微蹙了起来,她明明很想笑好不好。 这样的姐妹情深表演给谁看呢?又或者,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就是此刻将她勒得生疼几乎说不出来话的楚怜幽。 她们姐妹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么?顾幻璃的眼中多了一些色彩,虽有笑意但稍嫌淡漠,她挣扎了一下,然后将两只手伸出来将掌心示意给众人看。 “她这是什么意思?投降么?”“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看像。” “啧啧啧,原来是个弱智儿。” ……顾幻璃抬眸看了眼面前刚刚停止了谩骂的女子,平心而论,其实她还算是漂亮。 素白的肌肤罩在鹅黄的礼服下,衬得她柔和典雅。 绣在裙摆上的鸢尾花又在那清纯中添加了些许冷艳和神秘。 背部的镂空设计使得她大片白嫩的肌肤**在外,一头如瀑的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些许垂落在素白的脖颈。 转到女子身后的顾幻璃视线缓缓下移到她的臀部,看着那个油腻腻的右手手印,顾幻璃再次举起右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对着臀部的掌印比了一下。 这些动作做完,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小璃!等等我!”楚怜幽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面面相觑。 “很简单。” 落地窗边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后,缓缓伸出一只手。 玉色的肤质几乎是透明的,手指修长而纤细,指尖如同春夜里的兰花一样,绽放出淡然的玫红色。 然而,当手的主人从窗帘后走出来时,却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让他们恐惧的并不是男子脸上的疤痕,而是他的名字,以及他的身份。 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眼底带着令人惊恐的寒意,他缓缓说道,“罪魁祸首是一个像野人一样根本不会用刀叉,而且吃了烤鸭、蛋糕、法式焗蜗牛以及星洲辣膏蚝的手指短粗、手掌肥大的小男孩。” 他的目光落在人群后某个抖如筛糠的小男孩身上,阴鸷的声音,冰冷的笑意,夹杂着嘲讽的语气像着眼中闪过惊惧的小男孩袭来。 终于,小男孩忍不住哭了出来,嘴里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坏人要来打我了!快来救救我。” “宝贝儿子!”一名妇人尖叫着跑了过去,一把抱起心爱的儿子,想要责骂夜,可她又没有这个胆量和资本,只得对小男孩说,“宝贝,叔叔说得和你没关系,是那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的错。” “妈妈……”小男孩紧紧地抓着母亲胸口的衣料,直接将手上的油渍沾了上去,“妈妈,我好怕,让爸爸来,让爸爸把坏人都关起来,枪毙!枪毙!”夜往前迈了一步,结果却是众人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这样的现实让他们倍觉羞愧,可是,心底抑制不住的惧意让他们没有办法不胆怯。 “怂恿你的人是谁?”夜冷冷地问道。 小男孩闻言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松开紧抓着母亲不放的手,直指顾幻璃和楚怜幽离开的方向,大声道,“粉裙子的姐姐说,如果我按她说得做,她就送我最新款的赛车玩具。” 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夜冷声道,“虽然身体是成年人,在社会上也算经过历练,脑子却还不如一个孩子。 看来,我必须要重新评估一下各位的决策力以及执行力* 第四十七章 赤色(下) 站在喷水池前,顾幻璃的心情很不好。第一,哥哥为她精心挑选的小礼服弄脏了。虽然也有些对不起它的设计师和缝制者,但是,基于她与骆奕臣的宿怨,这点愧疚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第二,她走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又急于甩掉身后的楚怜幽,所以连回去拿外套的时间都没有。感冒刚刚好些,又来这里吹风受冻,若是让哥哥知道,一定会把她打包扔到医院去。第三,她曾经向哥哥承诺要做好身体管理,她不想对哥哥食言。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搓了搓手臂不断泛起的鸡皮疙瘩,顾幻璃决定还是先回大厅。至于礼服上的红酒渍……好吧,她应该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闹剧过后,大厅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觥筹交错间,相互交换着传闻,大谈期货的涨跌和基金经理的更迭。那些已经将管理权移交给下一代的老人们,则是谈论着高尔夫比赛,而他们无聊的太太或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友则聚在一起聊着女人间私密的话题。剩下的人却如蜂鸟般瞄着人群,四处穿梭,希望能借此机会认识更多的人,搭上更多的关系。 至于那场闹剧的另一受害者,却是被她的恩主叫道一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就像打发乞丐一般,扔下一张支票。 无名小卒的黯然离去永远不会引得别人的注意,想要博取同情,那就先扒开伤口,然后歇斯底里的表演吧。否则,只能像空气一般,被人忽略甚至是无视。 幸亏哥哥与唐家有要事相商,现在根本不在宴会厅。顾幻璃躲在墙角发愁的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卡西迪奥也不在,估计是没人救得了她了。 离她不远的地方,冰蓝色的吧台前,夜坐在玻璃吧椅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起,指尖夹着一只高脚杯,手腕微动,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跟着微荡,阴冷的眼眸微眯,看着眼前微晃的酒液玩味的勾起唇角。 在他身边坐着的正是曾经给楚怜幽惊鸿一瞥的零,只是今晚她打扮得格外妩媚。纹丝不乱的卷发会让人想起70年代的优雅风韵,发卷微弯的螺旋卷度,使头发边缘呈现柔美典雅的线条,复古优雅,却又不失现代感。一袭象牙色低胸希腊式拖地长裙,更是将她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 “没想到,您竟然会亲自出手帮那位小姐。”零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水灵灵的眼睛来回在夜和角落里的顾幻璃身上游弋。 “我只是讨厌愚蠢。”夜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声音显得比刚才更加冷淡,他啜了一口酒,缓缓道,“去试试她。” 看来,门主对这个小女孩真得很有兴趣呢!零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顾幻璃。说实在的,要她去欺负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她朝着坏人的方向越来越近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她沉浸其中,甚至乐此不疲。 顾幻璃突然觉得有人挡住了她头顶的光线,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反正这里没立着告示牌,所以,谁站都可以。毕竟,这个角落的人很少…… 从刚才到现在,总共就只有四个人。 酒保,她,还有吧台坐着的一男一女。 顾幻璃想了想,觉得刚才的结论并不精确,所以,重新下了一个定义。是的,没错,这个角落的人何止是少,根本就没什么人过来。 零从手包里拿出烟盒,取出一只烟优雅地叼在唇边,然后低头用打火机点着它。烟雾缭绕间,红艳艳的菱唇微启,“小丫头,你家里的长辈没教过你规矩么?” 顾幻璃退了三步,然后对着她微施一礼,“阿姨,吸烟有害身体健康。还有,白色的琴键上若是落下被烟熏黄的手指,恐怕不美。” 零的额头隐隐冒出青筋,压下被人称为阿姨的愤怒,她用比较平淡的口气回道,“吸不吸烟是我的事,愿不愿意闻是你的事。只不过,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我平时有弹钢琴?” “阿姨,好奇是您的事,如何知道是我的事。反倒是喝酒多了,手指会打颤,只怕有些曲子就弹不了了。”苦涩呛人的烟味在鼻尖萦绕,顾幻璃忍不住又退了三步。 这下,两条青筋直接在零的额头冒出,她咬牙切齿道,“小丫头,既然这么口齿伶俐,刚才怎么一个字都不说。还有,我手指打不打颤是我的事,能不能弹高难度的曲子也是我的事,反倒是你,受过伤之后,连最基本的习曲都很费劲儿吧?失去梦想,感觉一定很痛苦吧?从天堂跌倒地狱,一定绝望到极点了吧?所以,性格才会这么孤僻乖张。” 她性格乖张么?顾幻璃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行为,觉得无论如何也无法归于乖张那一类,至于孤僻…… 其实,她只是懒得扮成小孩子,嬉戏玩闹。 “那么……阿姨的梦想是什么?”顾幻璃见零朝着自己走了两步,不由得又退了几步,“阿姨这样严肃的问我,难道是因为同样的事情曾经发生在阿姨的身上?阿姨,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有很多个梦想,丢失了这一个,只要努力去开启下一个就好了。难道阿姨没有听老师说过么?我记得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好像就讲过这些呢!” 零紧握着手中的打火机,怒道,“别叫我阿姨!” “真奇怪,为什么最近遇到的阿姨都不喜欢人家叫她阿姨呢?”顾幻璃茫然地看着濒于抓狂的零,不明所以地说道,“就算打再多的肉毒杆菌,阿姨还是阿姨,阿婆也还是阿婆啊!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因为我算错辈分了,您才会这么生气。阿婆,对不起。” “阿……阿婆……”零自以为坚强亦柔韧的心终于碎成了玻璃渣,怪不得连那个嘴比八哥还灵巧的苏静华都被她说得次次内伤。这个小丫头,仗着自己还是个小萝莉,竟敢如此猛戳她那颗深深为年龄所困扰的玻璃心,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恨了。明明她也是从甜美可爱的小萝莉过来的! “零,你的错误在于谈话时被她巧妙的引导了话题,而且,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切中她的要害。”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空的高脚杯放到吧台上,他转过身阴沉着一张脸,一字一顿道,“顾幻璃,你的命,还是你哥哥的命,选。” 绑架犯?不像。 顾家的仇人?有可能。 “不必选。”顾幻璃粉嫩的唇瓣弯出一抹甜美的笑,她走到夜的面前,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眸深处,“要杀要剐随便。但是,你若敢动伤害我的哥哥,我会在你的脸上再添一道疤痕,而且是足以把人脑袋劈开的疤痕。” 说完,她轻轻一笑,俯身在夜的耳边说道,“我讨厌暴力,更讨厌血腥,但是,我亦有我的原则,我的美学。” 夜猿臂一伸直接将顾幻璃拥在怀中,唇边露出残忍的微笑,“小野猫,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十八岁之前在道场能够沾到我的衣角,我就放过你的哥哥。否则……”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粉红色的胶囊放到顾幻璃的唇边,剑眉微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仿佛在问她有没有胆量吞了它。 “水。”顾幻璃知道自己不该胡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威胁是认真的。所以,无论这笔交易是否合理,无论他附加什么条件,为了保护哥哥,她都会无条件的同意。 零招手管酒保要了一杯冰水,然后笑嘻嘻地递给顾幻璃。她还以为这个小妮子油盐不进呢,没想到,顾天熙就是她的死穴。看来,自己真得是将问题想得太复杂了。何况,兄妹情深什么的,很常见嘛! 只是…… 零偷偷看了眼夜,虽然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年,可他在她眼中仍是一个谜。而且,组织中有太多的隐秘,作为“零”的她,虽然已经是组织内凤堂的堂主,但是,她仍旧有许多疑问和困惑,无法理解也无从找寻答案。 但是,零知道,有资格服用门主特制药物的人,唯有“魅”。可惜,自上一任“魅”病逝以后,组织里已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无人继承这个代号。又有谁能想到,组织遍寻无果的“魅”,竟然就是眼前这个言辞犀利、目光敏锐的小女孩。没准有一天,连她都要成为“魅”的下属…… 在此之前,她可一定要好好逗弄一下尚且年幼的“魅”。所以,零故作严肃地问道,“小丫头,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慢性毒药的话,是他食言。”顾幻璃从夜的指尖拈起那枚药放到嘴里,然后用冰水送服。吞下后,她才冷笑道,“如果是那种药的话,我也没辙。只不过……” “天啊,现在小孩怎么都这么早熟!”零看着顾幻璃眼睛里浓浓的鄙视意味,再一次想要抓狂了。所以说,她死也不要结婚,死也不要小孩。否则,弄出一个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似得小大人,她还不得天天撞墙去! “回总部。”夜只是淡淡地说完这三个字,然后就拎着顾幻璃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转过头,别有深意地向上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痕,随即踩着沉稳的步子离去。 “放我下来。”顾幻璃挣扎了几下,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的腿太短,而且,身子太弱。”夜停下脚步俯视着顾幻璃,幽暗的眸中闪着不知名的冷光,而顾幻璃亦是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强烈的低压风暴在两人周围回旋,似看穿人心般的犀利眼神,两人互不相让的较劲。 在门口负责泊车的小弟自是不清楚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以为父女吵架罢了。所以,看到有司机来接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何况,豪门之家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嫌我腿短,可以把自己的砍掉一截,这叫统一标准。”顾幻璃觉得自己像是保龄球一般被人扔到车里,等她挣扎着坐起来时,车子如离铉之箭一般驶离唐宅。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她无奈道,“喂喂,大叔,你这种行为已经算是绑架了* 第四十八章 善见(上) “叫我阎。”夜一把将缩在车窗边的顾幻璃拽进怀里,然后将她桎梏在膝上,就像抱着洋娃娃一般,冷冷道,“小野猫,我允许你叫我阎。” “盐?”还糖呢!难不成,他们家是一水的杂货铺,佐料坊,兄弟姐妹排下来就是茶米油盐酱醋茶。 “哼。”夜冷哼了一声,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个字,然后微眯着眼,“我知道你年少早慧,所以,别说自己不认识这个字。” “知道,盐嘛。”顾幻璃并不习惯坐在陌生人的腿上,尤其是陌生男人的腿上,她挪了挪身体,想要坐到后座上,却被夜制住怎么也动不了。“盐大叔,你就这么把我带走,我哥哥会着急的。” “好好叫我的名字。”夜幽暗深沉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顾幻璃,锋利的视线如同刀刃上流转的那层凛冽光芒,脸颊上的那道疤痕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显眼,隐隐透出妖异之色,瞧得人心底凉。“小野猫,你眼中有恨,但是,你的心里有犹豫。所以,被这些负累牵绊的你终将一事无成。”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么?”顾幻璃看着他脸上不算和善,冷漠中带着疏离的表情,凉凉地吐字,“谢谢,我从没希望自己能做联合国秘书长或者登上月球。” “噗……”零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自家门主脸色不好,呃,其实从来就没好过,一直都是这么的不好。再加上他性情孤僻,阴阳怪气,不对,应该是冷若冰霜、高深莫测,除了组织内的各项事务,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现在竟然肯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聊天,还真是…… 一切皆有可能啊! “你很想去太空?”夜伸出手无比轻柔地捏着顾幻璃的下巴,突然笑了一下。他这么一笑,恰好扯动脸上的伤疤,整张脸变得更加恐怖了。坐在对面的零瞧得毛骨悚然,顿觉背后透出丝丝寒气。 门主平常是不爱笑的,一旦笑起来,就证明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她很快就听到夜开口说道,“就凭你的身体,想要太空旅行实在是太弱了。所以,在你回家之前,我会好好盯着你接受各项体能训练。” “盐大叔,非常抱歉,我对奥运会的金牌也没有兴趣。”顾幻璃才不管瑟瑟发抖的零对她又是使眼色,又是咳嗽,径直说道,“不过,你要是能教我一些防身术什么的,我倒是勉勉强强可以学上那么一点点。” “好好叫我的名字,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夜看着顾幻璃,脸上的疤痕狰狞骇人,低垂的双眸漆黑如夜,深深的,阴冷冷的。又似浓厚的晚空隐现的星辰,炫目而美丽,却又那么遥远。 顾幻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隔了许久,才似乎是叹了口气,轻轻喊了一声,“阎。” “哼。”夜毫不领情地冷哼了一声,俯下身凑近顾幻璃的脸。 顾幻璃吓了一跳,避无可避,只能被逼着与夜对视,就听他低声说道,“你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作为‘魅’,同情心是最无用的东西,记住没有?”说完,他扯动了下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那样子比不笑时还要可怕。 “你这里有炭么?”顾幻璃蹙着眉,心道,她上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才会两世皆倒霉到极点。 夜眯了眯眼睛,狰狞的面孔上虽没有任何表情,眸中却闪过淡淡光芒,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什么炭?” “有煤就有炭嘛,难道你们是用风力发电?”要知道小孩子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而小孩子的思维跳跃力更是惊人的。虽说他们掳了她,但她自诩有了约定自己必然不会发生危险,那就闲磕牙呗。反正呆着也是呆着。 “噗……”零看到自家门主缓缓转过头,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门主,最近天气有些寒冷,流感正流行……” “回去让白微替你看看,顺便给你开上百八十包的感冒冲剂。”夜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零的表情则像是吞了百八十斤的黄连一般。 “既然有白微,就应该有半夏,厚朴……”顾幻璃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突然扬起头好奇地问道,“你们那里有南星么?” 零捂着脑袋,正唉声叹气,突然听到顾幻璃的疑问,放下手轻笑道,“当然有,只是怕你见了他会被气死。” “为什么?” “因为在他面前,所有人都是话痨。” “这样不是很好么。”顾幻璃托着腮看向窗外,既然夜愿意当宠物一样的抱着她,就抱吧,反正她也挣脱不开。 “哪儿好?”零想了想,然后又想了想,“安静倒是真的。” “想要倾吐,想要与人分享,却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都可以和他说。”顾幻璃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幽幽道,“若能有这样性格淡漠的人做朋友,恐怕会是生死之交呢。” 零抬头看了眼夜,心中这才有些了悟,为何夜只在霎眼间,便已决定将顾幻璃作为“魅”带回组织。 车厢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许久之后,顾幻璃总算没有再被夜拎着走入那扇神秘的大铁门,但是,这样被人抱来抱去的,步频步长倒是同步了,可一路上,众人掉下来的下巴实在是太吓人了。 只是,顾幻璃宁愿自己被夜抱着。否则,那些被面色阴冷的黑衣保镖牵着的藏獒没准会扑上来,直接将她撕裂。 至于墙上的铁丝网,还有进门时繁复的过程,哪怕是零故意展现给顾幻璃看得安保措施,其实意义只有一个,就是告诉她,想要从这个地方逃走——没门。 更让顾幻璃发疯,当然也算是让她心安的一件事就是走进黑与白交织的大厅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有着亚麻色头发的碧眼笨天使。 “小姐。”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墨色的眼眸里像是倒映着细雨一般,盈盈地泛着水光,轻轻吁一口气。对于顾天熙顾幻璃这对兄妹的相处之道,他现在总算是有些了解了。今夜,他躲在人群中,看着她被楚怜幽陷害,看着她自己解决问题,看着她与零唇枪舌战,看着她被胁迫吞下胶囊…… 说真的,如果他不是顾幻璃的灵魂守护者,恐怕,他会以为这个孩子,疯了。就像是顾文娟和楚怜幽所说的那样,顾幻璃受了太大的惊吓,以至于精神失常。 “少爷命在下转告小姐,这几个月就暂时留在夜先生身边习武。”卡西迪奥对夜微鞠一躬,低声道,“夜先生,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她的随身行李在下已送至客房,另外,这是营养师给小姐列出的菜谱。”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零。 顾幻璃听着他的话,呆了呆,不知为何,心头竟怦怦跳了两下,呼吸有些紊乱。“哥哥有没有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只是不胜其烦罢了。”卡西迪奥轻声安慰她一句,然后抬起头对夜说道,“在下有几句话想对小姐说,不知可否将小姐还与在下?” 下一秒,顾幻璃觉得自己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被人扔了出去,还好,卡西迪奥接住了她。“你确定这里不是宇宙最神秘的杂技团思密达?”顾幻璃如此问道。 “噗……”零笑完以后,捂着嘴夺命狂奔,一直跑到门外才想起来应该对某人有个交待,所以,她喊道,“夜,我去找白微。” 卡西迪奥瞧了瞧她一脸郁闷又没法说理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眼神逐渐柔软起来,“事情虽然没有多麻烦,但是,少爷并不希望你遇到任何危险。索性,这里还算是安全。” “我从不知道哥哥还认识这些人。”顾幻璃的声音有些落寞,目光却落在卡西迪奥的眼眸深处,那眼神含着哀求,黑眸中似秋水微澜,“卡西迪奥,你说实话,为了我的安全,哥哥舍弃了什么?” “小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卡西迪奥用指尖轻轻地拂过她的青丝,不禁叹了一口气。被扔到陌生的环境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顾天熙的安危,这个丫头,有时能气的人牙痒痒,有时却也能让人心疼地很。“世间一切事物都遵循着所谓的‘等价交换’,小姐,真正参与交换的人是你,而少爷,只是为你与夜先生提供了一次交易的可能。” “人没有牺牲的话就什么也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顾幻璃知道卡西迪奥不会说谎,所以,她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你会留下来么?” “恐怕不可以。”卡西迪奥略显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平日里总嫌我唠叨,怎么,这会儿舍不得了?” “废话!”顾幻璃生气地揪着他亚麻色的头发,就像是小孩子在发脾气耍赖,“把我一个人扔在狼窝,我要是还大大剌剌地说,走吧,走吧,留我一个也不怕,你觉得合适么?” 卡西迪奥凝望着她眼底的水光盈盈,叹道,“在下倒是想留下,可这里毕竟是……忉利天的善见城。” 忉利天? 善见城? 顾幻璃愕然地看着站在他们身后冷然望着自己的夜,半晌之后,才喃喃自语道,“他让我叫他阎,可在这善见城之中,能站在最高处的唯有帝释。” 她眼中的疑惑夜看得分明,他弯起嘴角,依稀是个微笑的样子,走上前从卡西迪奥手中将顾幻璃接回来,“你可以离开了。” “等等。”顾幻璃看着夜,那样狰狞的面孔偏偏唇边勾着的那抹浅笑,这个人或许暴戾,但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她转头对卡西迪奥说道,“哥哥答应我可以去看他的比赛……至少,决赛的那一日,你要来接我。” “如果少爷不能打入决赛……” 顾幻璃轻轻一笑,双手合十放在唇边,许久之后,她说道,“篮球不是一个人的比赛,我知道,岚哥哥、奕臣哥哥,还有哥哥的队友们,会和哥哥一同走到最后的。” “好。”卡西迪奥沈了沈眸子,似微笑似叹息,柔声道,“请小姐保重,决赛前,在下会亲自来接小姐。” 送走卡西迪奥,顾幻璃若有所思地看着夜,忽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又或者,你认识我的父亲或是母亲* 第四十九章 善见(下) “不认识。”夜抱着她走上楼梯,冷若冰霜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在他们深深地低下头后,这才将顾幻璃带入顶楼的套间。 话说,为什么包括哥哥在内,所有人都喜欢让她住在顶层呢?是笃定她没有恐高症,还是笃定她不会一个抽疯就拉开窗户跳楼。“如果发生火灾,怎么跑?”顾幻璃保证,她绝对不是咒他,只是,旦夕祸福什么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闻言,夜的眸色转深了几分,他抱着顾幻璃穿过套间,来到烟雾缭绕的浴室,直接将她扔到水中,然后缓缓说道,“每天泡1个小时。”说完,径直离去。 “喂!盐大叔!”顾幻璃挣扎着游到池边,伸手抹掉脸上的花瓣还有药草。心中暗暗骂道:该死的,泡澡就泡澡吧,有必要弄成游泳池这么大么! “小野猫,我应该说过吧。你,必须好好叫我的名字。” 夜的声音突然出现,可顾幻璃根本看不到他的人,但是,想到她目前的情形还是忍不住尖叫,“出去!” “好好叫我的名字,并且,要用请。”夜走到水池边,缓缓俯下身,看着一身狼狈杏眼圆睁的顾幻璃,嘴角往上勾一勾,露出了些许笑意。“这才是‘魅’该有的优雅与风度。” “什么是‘魅’?什么是忉利天?这里既然是善见城,又为何要让我唤你阎?”顾幻璃趴在池边,幽黑的眼眸流转着好奇的光芒。 “‘魅’是三十三天的清净天之主,亦是七叶堂之主。”夜眉尖轻挑,凉薄的双唇,抿起的弧度看来太过无情。他伸手撩起顾幻璃湿漉漉的长发,脸上似覆着一层寒冰,冷冷道,“至于忉利天是什么,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找到走到善见城的门口,我就解答你这个疑问,并且让你去看顾天熙的比赛。” “我知道了。”顾幻璃夺回夜手中的头发,转身一头扎进水中,游出去很远,她才探出头,一边漂浮着一边说道,“我的名字是顾幻璃,如果你想让我喊你阎,就叫我的名字。否则,对我而言,你就是盐大叔!” 夜何曾被人这么要挟过,自然是脸色阴沈,面覆寒霜,他冷冷地注视着雾中隐隐约约的身形,道,“小野猫,你这是在与我谈条件么?” “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就从尊重别人开始。”顾幻璃笑嘻嘻地游了回来,趴在岸边仰头望着夜,“你遵循的是等价原则,我呢,遵循的是守恒原则,其实都差不多。所以,很为难的话,不做交易就好了。” “小野猫,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与我做交易。”夜乌黑眼眸再不复从前的阴冷凌厉,而是沈沈暗暗、波澜起伏,夜色般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来,慢条斯理的吐字,“刚才,你一共叫错两次,所以,明天的训练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增加两千次。” “到底是能屈能伸好,还是固执己见好呢?”顾幻璃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有时的确让人难以抉择,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意义。就好像她不介意叶青岚喊她小丫头,却厌烦极了骆奕臣喊她小丫头。就好像她不喜欢有人喊她小璃,却唯有哥哥的呼唤让她的心温暖且柔软。“可否请你让人给我拿件泳衣好么?这件礼服虽然脏了,却是哥哥送我的第一件礼服。” 夜拿起电话,和管家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大量最新的泳衣和沙滩装请顾幻璃试穿。 裹着柔软的浴巾,落汤鸡一般的顾幻璃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了半天,才把自己关到宽大的更衣间。穿了脱,脱了穿,一边换一边喃喃自语道,“这个人是不是有异装癖啊,怎么收集这么多儿童泳装,呜呜呜,他要真是个变态,哥哥,你哪儿是让我脱离危险,根本是把我送入狼窝嘛!” “更衣室里虽然有通风管道,但是,出口的风扇却是你无法徒手卸下来的。如果你有兴趣在里面玩捉迷藏,我奉陪。”夜听着里面挪动椅子的声音,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儿更是冷若冰霜,眸子里含著冰冷杀意,叫人毛骨悚然。 “我又不是清洁女佣,为什么要免费替你清扫通风管道?”顾幻璃打开更衣间的门,赛琳最新款的荷叶裙摆连衣裙仅到膝盖,雪白浑圆的小腿美丽的露在外面,下面是精致纤巧的足踝,加上巴利的系带凉鞋,感觉既俏皮又甜美。 “很漂亮。”夜瞟了她一眼,并不吝啬赞美。 顾幻璃眼珠一转,“你不忙?” 夜挑了挑眉,眼中渐渐浮现出几分深意,似笑非笑的问,“你以为我的药是糖丸,吃过以后什么副作用都没有么?” “这倒也是。”顾幻璃走了几十步绕到另外一边,轻巧地褪下连衣裙,水嫩晶莹的肌肤逐渐在空气中暴露。象牙白三层荷叶边泳衣,上面打了一个极大的蝴蝶结,显得俏皮可爱。“那我们各自随意吧。” 一个小时后,顾幻璃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醉蟹,晃晃悠悠地回到岸上。她披起浴巾走到夜面前,晕晕乎乎地说道,“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喝了它。”夜递过一个玻璃杯,里面盛了三分之一的**,艳红的**并不像是葡萄酒,反而飘着混合了蔓越莓和玫瑰的香气。“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要吃一粒胶囊,然后泡一个小时的药浴,最后,喝下这杯药。” “每天都要?”顾幻璃蹙着眉接过玻璃杯,先浅啜了一口,发觉味道微酸但是口感不错,便忍着疑惑的心情一仰而尽。她舔了舔留在唇边的汁液,随意地问道,“这药叫什么?有什么用?” “半绮。”夜平静的执起她一束发在手中把玩,像审视物品一样的眼光,悠闲道,“白鹭堂最新研发出的药品,在卖到欧洲以前需要药人来测试一下它的效果。” “咳咳……”顾幻璃的表情简直像是生吞了半只苍蝇一般,她瞪着眼睛看着夜,“还没有经过临床测试的药就拿来给我吃,怪不得你说会有副作用呢。喂喂,吃死算我得,那要是没吃死的话你怎么奖励我?” “很简单。”夜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却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给你的奖励就是你必须一天一天的吃下去,直到我觉得可以结束的时候为止。” “为什么?” 夜的薄唇边挂着丝轻蔑的笑,像雨后的彩虹划出完美的弧度,却在疤痕的映衬下带着不可预测的危险。他略一抬手,轻易的牵制住顾幻璃的下颌。她只能随他掂起脚尖,可仍然不够高。忽略颈项上传来的疼痛,尽量保持这个姿势,迁就他的身高。 看到顾幻璃略带痛苦的神色,他满意的笑了笑,加重手上力道,压低声音提醒道,“因为你需要我教授你武功,因为你需要力量保护你的哥哥,因为我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强大,因为……我舍弃了楚家姐妹选择了你做‘魅’。” 顾幻璃被他牢牢的牵制住无法说话,只能痛苦的喘息,睁着水蒙蒙的双眼,迷茫的听着他的警告。只觉得脑中更加晕眩,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还在尽量克制,不自知启齿咬住下唇。“这跟楚怜幽和沈暮然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决定了的事情我就必须要服从?” “你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把脸凑近轻声问道,“小野猫,需不需要我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 一阵阵温热的呼吸夹杂着酒精强烈的气味,充斥在顾幻璃的口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身体的不适更加强烈,心跳不断加速什么都听不清,只听到他低声说道,“只要你听话,乖乖待在这里,没人会把你怎么样。别再淘气,做无谓的反抗,否则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我说过,不许伤害我的哥哥。”顾幻璃稍稍躲开一些,身体却全部落在身后人的怀中。她扬起绯红的脸怔怔的看着,半晌之后,喃喃自语道,“岚哥哥……” “小丫头?”刚刚从宴会厅赶到这里的叶青岚低头凝视着在他怀中痛苦地蹙起眉尖的顾幻璃,可他知道,她那明显失神的表情足以说明此刻她是被药物控制着。“夜,我只是请你抽空交小丫头练跆拳道,你拿了什么药给她?怎么会闹成这副摸样?你让我怎么和她哥哥交待?” 夜执起顾幻璃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淡粉色的指甲,看上去晶莹剔透,仿佛剔透的水晶一般让人爱不释手。那些曾经的疤痕,经过一段时间的时间早已淡化甚至是消失。明天,让零测试一下她的手部神经,如果拿不了枪,或许,他还要为她再寻找一件武器,一件适合她的武器。“岚,别忘了,这里是善见城,你没有资格责问我。” “普世与忉利天本就是都属叶家一脉,一直以来更是互利互惠。”叶青岚虽是微笑着,眼中却有几分不悦,唯有他低头看向顾幻璃时,才显出些温柔的神色来。“我听人说,你找到了新任的‘魅’,这本是件喜事。但是,夜,你应该清楚,小丫头根本不适合担任‘魅’。” “她合不合适只有我知道。”夜从一边欺上叶青岚,不过四五个回合就将顾幻璃抢到怀中。他看着叶青岚,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隔了许久,方才淡淡道,“不错,没想到你能进步的这么快。可惜,无论是力量还是经验,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然后对那些匆匆走入的保镖说道,“送客。” “夜,纵然你想强化小丫头的身体,须知,拔苗助长反害其身。”叶青岚看了眼神色迷蒙的顾幻璃,皱紧了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或许,我和天熙都疯了,竟然把她交到你手里。” “哼,先将你们想做的事情做好再说吧。”夜打横抱起顾幻璃,眸中藏了一抹暗色,深沈悠远,令人瞧不透他的心。“若不是这只小野猫对我的胃口,我又为何要撒手不管那笔好买卖* 第五十章 训练(上) 据说,忉利天是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庞大组织。 它并不是无正业人士组织的帮派,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组织。 在社会上,他们从事的行业更是多元化,巧妙的逃避法律制裁,但毫无异议的是,它拥有让世人无法计算的资产。 但为何会有如此的说法呢?因为,忉利天可以让一个在福布斯财富榜上排前五十名的企业家在一夕间倾家荡产,当然,它也可以让一个赤贫如洗的人在一夕间变得家财万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然而,这种种的一切,全都是拜忉利天所赐予。 所以不论是处于正义的白道,或者是邪恶的**,都急于探索、追查,甚至于颠覆忉利天幕后的实力及背景。 不过,经过他们费尽心思所侦查到的结果,也仅知悉忉利天是由东方持国天、南方增长天、西方广目天和北方多闻天,以及三十三天众组合成的。 但是,组织的首领帝释,至今仍是一个谜。 忉利天唯一允许外界与其接触的是夜的曼陀罗天,也就是说,那家名为“夜”的店就是通往忉利天的大门。 只是,里面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却无一人能够回答。 可顾幻璃关心的不是这些。 现在,她正站在道场内咬牙切齿地看着挂在拳击袋上的计数器。 不够数不能吃饭,随便!不够数不能睡觉,随便!问题是,不够数就不能查看善见城的情况,这对顾幻璃而言简直是要逼疯她。 没错,她在善见城内可以随意走动,想要走到大门口也并非难事。 问题是,随意走动的前提是必须在泡药浴前完成夜给她安排的所有训练。 问题是,以顾幻璃的能力,完成训练已经是勉勉强强,想要提前完成简直是痴人说梦。 夜特别调来了严苛的南星来监督顾幻璃的完成情况,想要偷懒?没可能!想要作弊?更没可能!夜曾经说过,腿法在搏击中占有很大的比重,不但可以攻击敌人全身各个部位,而且力量比之拳法更为强大。 顾幻璃过去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钢琴,但是,她每周也会花一些时间和楚怜幽一起练习芭蕾。 所以,身体的柔韧性勉勉强强地达到夜的最低要求。 用夜的说法就是,良好的柔韧性要求的是全身,尤其是腰部和腿部。 因为良好的柔韧性会使身体灵敏;出腿快速、轻松、灵活,使得劲力顺达;反之,如果没有良好的柔韧性就会使动作变得缓慢无力和僵硬,还容易造成伤害。 只是,想要练好腿法,除了柔韧,还需要力量、速度、平衡、准确性,再加上灵活性和变化能力……踢完最后一腿,顾幻璃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别说是挪动一下,只是喘气都让她觉得痛苦非常。 谁知,在一旁监督的南星一把抓起她,像拎只小猫一般就把她拎出道场。 顾幻璃苦笑着想,她真是被拎习惯了,连喉咙被衣领勒着的不适感都减轻了许多。 “喂,南星,我已经练完了所有项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南星一双眸子黑亮有神,目光却格外的凶狠,随即牵制住她胳膊的手用力扯了一下,以示警告。 “是是是,你说你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幻璃也知道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只是不爱说话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叹为观止。 明明嗓子没有任何问题,偏喜欢扮成哑巴,真不知道他是太老实,还是太谨慎。 反正也没有人陪自己聊天,顾幻璃的心思东转转西转转都跑到吃上去了。 对于善见城的食物,她真是不敢恭维。 菜品的种类也算是齐全,营养什么的也算是丰富,问题是,问题是这里的大厨实在是手里没准啊!前个打死卖糖的,昨个打死卖盐的,今中午那顿直接是打翻了醋瓶子,顾幻璃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吃下去,味觉消失那都是轻得,胃穿孔什么的距离没准也不远了。 大约走了一刻钟,南星带着顾幻璃走到一处全封闭式的庞大弧形建筑物,说真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锅,就算是水晶的,其实还是锅,只不过是被倒扣起来。 走进去,只见透明的玻璃封顶,中心场地摆放着一排排硬胶桌椅,数十根钢柱支撑,房间两层叠环在建筑四周。 顾幻璃仰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如果忽视被囚禁的感觉,其实,这与她在外面所见并无任何不同。 如果能惬意地躺在穹幕下仰望着漫天的星斗,恐怕,璀璨的银河都可以入梦。 可惜,善见城对她而言,没有半点浪漫的意味,反而像是一座监狱。 保镖就是狱警,夜就是监狱长……顾幻璃正想着,就觉得身上一轻,下一秒,她就被人扔到病**,然后,有一堆人过来七手八脚地在她身上贴一堆的测量电极。 唉,如果不是卡西迪奥用法术偷偷潜进来对她说忉利天调查过她但是并没有发觉她其实是重生的顾幻璃,恐怕,她现在已经被每天都要进行的身体检查折磨疯了。 半绮到底是什么药呢?哥哥可否知道她在善见城被人当药人看待呢?除了每天喝完那杯酸酸甜甜的**后,会有些昏昏沉沉,她并未发觉还有其他什么后遗症。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她睡得极好,连梦都很少做了,那些纠缠她的旧事和噩梦更是从未出现过。 当然,大量的体育活动也让身体感觉到疲劳,这也是梦少的原因之一。 只是……每个清晨在空荡荡的大**醒来的时候,顾幻璃的脸上总会带出一丝落寞。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在哥哥的怀中醒来,习惯了在哥哥的怀中撒娇。 平和幸福的生活恍若绽放的木兰花,恬静秀丽,一点一点由着弱小薄弱的毫不起眼种子,逐渐在心底生根,生长出繁密傲立的枝节,将柔弱憔悴的嫩茎呵护为单纯馨香的洁白花朵,细腻委婉的花瓣中斜斜掩映着嫩黄色的花蕊,馥郁的芬芳让鼻腔为之一振。 无可避免的想念深深地将心灵捕捉,藤蔓似的狠狠缠绕。 但是,她没有办法离开善见城,至少,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善见城。 她观察过了,逃,没有可能。 她试过了,纵火,连119电话都不用打,更不用出动消防车,只善见城内部就有水枪可以灭火。 下药……说句实在话,经过厨师的严格训练,善见城里的人,肠胃功能那叫一个好,普通的药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效果。 顾幻璃到此时已然明白,她微薄的希翼就在完成训练到药浴之前那段短短的时间内。 想要战胜别人,首先必须战胜自己。 想要战胜自己,就必须有充足的体力,和饱满的精神状态。 做完检查,顾幻璃又被南星拎回道场。 接下来要做的是抗打击训练,说是抗打击,其实就是挨打。 据说,只有挨过打,会挨打的人,才会打人,并且是一招制敌。 虽然身上带着护具,但是,和她对练的都是成年人啊,而且是听了夜的命令,就跟疯子一般执行到底的成年人。 感觉身子再一次重重地摔在榻榻米上,顾幻璃强忍着眼泪站起来。 半边头都在嗡嗡作响,后背已经木的没什么感觉,只是一片烧灼像被炉火烤着。 虽然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可是对手的手中还是扯掉她一缕头发。 看着对手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一般鄙夷地将手指上的头发甩掉,顾幻璃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猫咪一般,毛发都是直立的。 “一丝一毫都是我和哥哥的记忆,我尚且不忍剪短,你竟敢揪下这么多……女人打架才揪头发,难不成,你是刚做完变性手术,还没把心理调整好么!”“你说什么!”陪练的脸一下变得铁青,他一把将顾幻璃拎起来定在墙上。 双脚被迫离地,肩膀像是要被捏碎一般,听到头骨撞击墙壁的声音,顾幻璃的指尖突然变出一只钢笔,笔尖直抵着陪练脖颈的动脉。 “我说,要么你乖乖地剃成光头以解我心头之气,要么就想好遗言免得血流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说。” “该死的,你这是犯规。” 感觉到脖颈上温温热热湿湿腻腻,陪练咒骂出声,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就算他动手捏碎了面前这个小女孩的肩膀,她也会在此之前将钢笔插入他的脖颈。 “找死的人是你。” 隐约看到陪练目光中闪现的错愕,顾幻璃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虚汗不断流出,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选择好了么?我的耐心可不多。”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 最后,陪练因为流血过多,先晕倒在地。 顾幻璃瘫在墙边,对南星一笑,“拿推子来,顺便帮他叫一下医生,大出血什么,真是太恶心了。” 事后,那个陪练在病房醒过来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直接去鬼门关报道了。 为什么?拜托,谁家会在病床正上方挂一面大镜子只为了看自己硕大的光头!谁家会用白白胖胖吸血鬼当胶布糊在伤口上背面还用红色马克笔重重地写上霸气侧漏。 又有谁知,十年之后,陪练先生在江湖上有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号——光头侧漏,简称,侧漏。 至于那些怀有好奇之心上前询问名号出处的人,大多在一顿胖揍后,被送入医院的“特殊”病房,并享受“特殊”待遇。 不过,到底是怎样的“特殊”,却是江湖上一个不解之谜。 而此刻,夜倚在窗台处,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凑到唇边,薄唇狠狠吸了一口,而后缓缓吐出袅袅的薄雾,恐怖的疤痕在烟雾下忽隐忽现,阴鸷的目光一直锁在**昏睡着的顾幻璃身上,不曾转移。 人类天性至深的本质,就是渴求为人所重视。 顾幻璃的行为并没有错,而且,她能在南星的监视下从医疗中心顺走一根钢笔,看来,只将她视为一个聪慧并且早熟的孩子的确是小觑她了* 第五十一章 训练(下) 手指缓缓滑过顾幻璃光滑白皙如羊脂玉一般的脖颈,这是夜命令影照天的设计师为她新做的睡裙,保守,却极易脱掉。 感觉到感觉到她的颤栗,夜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手指一个个挑开她肩头的蝴蝶结。 “南星,今日为何没有出手救她?”“没有危险。” 南星一板一眼地回答。 “是没危险,结果一个出血太多晕了,一个手臂脱臼疼晕了,我真不知道你的眼睛到底是是用来看的,还是用来出气的!”零一边替顾幻璃上药,一边骂道,“偏生这小丫头还觉得你好,哼,要我说,你不但是根木头,而且是个傻木头,木头疙瘩,死不开窍……”南星站在角落里并没有回答零跟机关枪一样的指责,他只是静默地站着,仿佛扎根在那里,仿佛他一辈子都是那样站着的。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后背弄出这么一大片青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人家。” 零叹了口气,看了眼夜,低声道,“有必要这么严苛么?就算她继承‘魅’的位置,也并不需要她像是暗组那般接受如此强度的训练。” 对于零的叹息熟视无睹,夜将昏睡中的顾幻璃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她手臂的复位情况,然后将她肩头的细带重新系好,“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倔强和坚强,而且,我定的数量她现在已经能够按时完成,这就证明她还有余力。” 他低沉的声音依旧,可是在零的耳中听来却好似地狱传来的魔音。 当年她是被组织如何训练的,直到今日都难以忘怀。 噩梦,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零心里明白,她一次次从危险逃离甚至有能力进行反击,完全要拜夜的训练所赐。 “真的要一直训练到她能打到你?”这种事情,在零看来简直不可能。 “为什么不?”夜将顾幻璃脸颊旁的青丝,捋至耳后,淡淡说道,“当年教你武功只是为了好玩,而她,虽然不算是我的徒弟,不过,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带小孩子玩。” 零心里一沉,收拾药箱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夜不是个温柔的人,这是组织内部的共识。 然而,他对小丫头的态度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种可以使人溺毙的温柔出现在夜身上,零的印象中,只有十多年前那个人还在组织时,夜的眼中偶尔闪现过。 可现在……夜抬起手,伸到零的耳边,双指一合,轻巧的在她耳旁打了个手响。 深邃的黑眸对上了零茫然无助的双眸,慢慢扬起抹神秘的笑。 “她不是你该操心的人。” 零看着夜脸上的疤痕,心里不由得一抖,连忙低下头,拼命想要抑制住双腿的颤抖,但她仍然克制不了体内的寒冷急速上升。 他们是青梅竹马,亦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但是,在组织内部,他就是帝释,而她只是凤堂的堂主。 作为朋友,她可以和他玩笑,可以说一两句凑趣的话;作为属下,他的一言一行都让她怕得要命,而且,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遵从他。 零抬头看了眼像根柱子一般杵在那里的南星,拎着药箱没好气地站起身,一把拽过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说也奇怪,南星的身高足有一米九,被零这个不到一米七的小女子拖出去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仿佛这就是个习惯动作。 “还疼么?”夜的手整个贴在顾幻璃的背上,温热的掌心透过单薄的衣料,直接刺激着她的肌肤。 顾幻璃抗拒着想要躲开他的手,可是背部的疼痛却在他灵活的按揉下舒服了许多。 最终,她只得睁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饿了。” “我没有名字,还是你应该再接受一次有关什么叫做尊重他人的训练?”夜凑到顾幻璃的耳旁,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 他喜欢吓唬这只小野猫,明明身体哆嗦着,却总是拧着性子和他对着干。 顾幻璃坐起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过一瞬之间,眼中已是水汪汪的,却更显明眸善睐,就像是午夜绽放的幽昙,幽静眩烂,又似雨后静放的睡莲,安宁清远;更像冬日屋檐下的冰凌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灿烂耀眼的光华。 她总是用这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夜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里流露的不是恐惧,不是贪婪,更不是爱慕,她纯粹是好奇,好奇的紧,却硬忍着什么都不问,生怕会挨上半点麻烦。 甚至,在这样清冽的眼神下,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抬起手去摸摸脸上的那道疤痕,仿佛它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冷,抬了手,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她脸上一捏,“不许说你伤到脑子,把我的名字忘记了。” 顾幻璃果然垮了脸,撇了撇嘴,如果她不是饿得睡不着,她保证,就算雷公把善见城给劈了,她都不会醒。 “大叔,就算是养一只宠物也要给饭吃的,何况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 夜看着她高傲乖张的昂起尖削瘦弱的下颚,雪白的脖颈就如此肆无忌惮的暴露在月华之中,不由得双眸微眯,“误工费。” 诶诶诶?顾幻璃立刻伸出手,毫不客气地说道,“医药费。” 夜抬头望向窗外暗暗的天空中的明月,眼眸里不知涌动着什么,口中却缓缓说道,“精神损失费。” 啊啊啊?!顾幻璃左眉微微挑起,些许惊异的表情,瞬间又消融在柔柔的笑容里,“伙食补助费。” 夜低下头,懒懒地开口,“生活费。” 喂喂喂!!顾幻璃的唇随着夜的话弯出狡狯的微笑,“营养费。” 如果零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喊着“你们两个掉进钱眼里去了,明明家财万贯,还在这里如此斤斤计较”,然后拽着南星回去开始琢磨是不是也应该向组织要点医疗费什么的。 要知道,现在看个感冒都要千八百啊!问题是零现在不在这里,南星现在也不在这里,夜和顾幻璃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顾幻璃终于嘟着嘴翻身躺下,顺便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嘴里小声嘀咕着,“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饿就饿呗,饿啊饿的就饿习惯了。” 夜好笑地从被子里将她拎出来,这下顾幻璃是真得急了,“不给我吃饭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让人家睡觉!太过分了!我要投诉你虐待儿童!”明明性子就像是个成熟的大人,耍起脾气的时候才记得自己小孩子。 如果真的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不怕他,怎么可能有胆量威胁他,怎么可能把一直钢笔插在陪练的动脉上,且不少差点要了陪练的命,还……还……想到这儿,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只小野猫啊,不但爪子厉害着呢,坏点子也是一个赛着一个多。 明明是她把他的房间点着的,还非说是他自己吸烟没有随手掐掉烟头,真当他房间里没有监视器么!而且,她不止一次从医药中心那边顺走药了,如果不是他特别提醒过白微不要将未开发成功的药留在明显的地方,天知道善见城里的人要中招多少次。 最可气的是,这只小野猫也不知道从那里学来的花草知识,不过是带着她去花房散散步,回来不过一个小时的工夫,大宅里的人就能集体出麻疹。 如果不是他那天临时有事要去店里谈生意,估计现在脸上还是一堆小疙瘩。 有时候,夜甚至怀疑,顾天熙是不是厌烦照顾这个小魔星了,才把她扔给他。 结果,他接手的不但是个聪慧的小丫头,还是个调皮大王。 可微细行天的人调查的结果却显示,小野猫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尤其是在她哥哥面前,简直比小鹿斑比还温顺。 夜想到微细行天人的调查报告就想发火,温顺就温顺吧,还非得加一个比喻,害得他特地去问零什么是小鹿斑比,结果被零那个无良的女人嘲笑他是没有童年的笨蛋。 翻看着调查报告,除了拿起绑架案,顾幻璃的生活一直是平和且安宁的。 但是,夜心里明白,有楚林涛那么个人在,小野猫的生活只怕比笼中鸟还要孤独。 还有,零拿回来的那盘录像带,也是让夜困惑的理由之一。 为什么在练舞蹈的她突然会尖叫起来,而且念念有词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夜曾经找过懂唇语的人来解读她的话,但是,当他再次将录像放出来的时候,有关尖叫的那段画面却变得异常模糊。 为此,他大发雷霆,甚至彻底清查善见城,结果却一无所获,而交到施行天那边的录像带,技术人员的回复也只有无法修复这一个而已。 这件事,成了善见城中罕有的意外。 但是,夜却将此事轻轻放下。 他不是个好奇的人,而且,就算有人用了某种手段抹掉那段画面,根本原因还是为了顾幻璃。 既然顾幻璃就在他的手中,他自然有办法叫她开口。 所以,上行天和白鹭堂接下他的命令对顾幻璃的身体进行了严密的监视和检测。 至于半绮……夜的手指轻笑着,修长的手指慢慢撩起垂落在顾幻璃眼前的碎发,然后划过她的脖颈,将毛衣上最后一个扣子扣好。 “喂喂,大晚上的,要去哪里啊!我困了,不吃了,我要睡觉!!”顾幻璃微僵硬了一下,却不曾躲开。 “饿着肚子你能睡着?”夜的手指挑着碎发,轻轻别在顾幻璃的耳后。 “不能睡着又如何?”反正在他们这里她就没吃过一顿顺口的,所有的饭,不过是果腹而已,不过是为了生存咬着牙吞下而已。 顾幻璃脸一红,不自觉地挠挠耳朵,把耳后的头发又弄成原来的样子。 眯着双眼似乎在打量头发的长度,夜的薄唇微抿,严肃道,“按照你们学校的校规,你应该修剪头发了。” “才长了一点点。” 顾幻璃最讨厌别人那她的头发说事,可眼前这个人她还没有力量打到他,所以,只能认真和他讲道理。 “再说,寒假以后我就要出国了,到了国外,人家才不管是我卷毛还是光头呢。” 夜听着她微嗔的话语,不由得想起来组织里的长老们本来对于他将“魅”的位置交给小野猫集体持反对态度,只可惜,说话的时候戳中了小野猫的逆鳞,现在,集体在家“闭门思过”中。 若是问起原因……只怕,组织内,还真没人有这个胆量* 第五十二章 蛀牙(上) 没办法,胡子少了,还能出门,头发没了也是正常,问题是,全身毛发都没了,这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家里有悍妇的自是哭着闹着说什么人老心不老,还玩花花肠子。 刚刚把小的哄上准备收在房中做情妇的,实在是无颜以这么一副光秃秃的模样见人家妙龄少女。 结果,好嘛,一堆老头子天天打电话,跟他哭诉,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 否则,否则,否则,他们就把组织内所有的人都弄成和他们一样,用小丫头话来说,这就叫统一标准,谁也别笑谁。 问题是,组织内部没人笑了,外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夜用外套围着顾幻璃纤弱的肩头,一边好笑地想,那堆老头子家里谁没有孙儿孙女,怎么一水的跟活宝似得,全都跑到他面前充老小孩撒起娇来。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是什么滋味了。 最要命的,两头一起闹,真是……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夜习惯性地抱起顾幻璃。 她不喜欢被人拎着,更不习惯被哥哥以外的人抱着。 顾幻璃拼命要从夜的怀里挣脱起来,谁知晕眩感又涌上来,身体和视线都在晃动,她只觉得脑袋里就像有个混沌的漩涡。 不是吧……明明想要忍耐一下,但力气从腿部开始渐渐消失,她又跌回夜的怀里。 “站得起来么?还是我抱你下楼吧。” 夜轻松地抱起顾幻璃,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或许,真得像是零所说的那般,他对这只小野猫实在是太过严苛了。 “咕噜咕噜咕噜。” 耳边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紧咬着嘴唇,顾幻璃恶狠狠地瞪着夜,只是他的眼睛已经说出了一切。 虽然顾幻璃根本就不想听,但她还是自暴自弃地嘟囔着,“想笑就笑吧,免得憋坏了。” “不笑。” 夜抱着顾幻璃走出大宅,将她放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又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回自己那边。 “想吃些什么?我请客。” “这么晚……算了,我忍忍吧。” 顾幻璃垂头丧气地回答。 “又不是没有二十四小时店,饿死你了,知道的说我虐待儿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善见城连一碗饭都分不出来给你这个小野猫吃呢。” 坐上驾驶座,夜在置物箱里翻了翻,找出一样东西递给顾幻璃,“先凑合垫垫底。” “哦。” 顾幻璃有气无力地接过来一看,眼中一亮,唇边带出淡淡的笑意,她立即揶揄道,“大叔,不是吧,你还有偷偷吃巧克力的爱好?”“我不吃甜食。” “哈?”顾幻璃撕开包装纸,正好把巧克力掰出两小块,比天空还要清澈的眼眸温柔静谧,仿佛因为有食物在手而少了些许烦躁。 “我本来还要分你一些呢!”“好。” “哈?”“总不能让我自己拿吧。” 低低的磁性嗓音满是郑重,夜知道,她的示好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获得了刹那的自由。 自由么?亦或是在脚上被链子锁住的夜莺,纵然振翅也无法在天空中翱翔。 “很抱歉,两只手都在忙。” “就是,据某某某科学家说,多吃巧克力可以让人有幸福的感觉!”顾幻璃捻起一块放到夜的唇边,“张嘴吧,大忙人。” 夜含着她的手指将巧克力吃进口中。 “啊啊,都化了。 弄我一手!唔,粘兮兮的。” 顾幻璃瞪了夜一眼,然后舔了舔留有巧克力痕迹的手指,这才笑呵呵地问着,“好吃吧!”夜苦笑,眼神柔软地覆上冬日午夜渐起的雾,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他似乎已经忘记,上一次像这样独自在午夜驾车出来发生在多少年前。 沉默了半晌,他才回了一句,“不算太甜。” “这种黑巧克力自然不甜喽。 看来买它的人很有眼光,也很了解……”“估计是零随手放的吧。” 那个女人嗜甜如命,不管走到哪里,随身必是带着糖果之类的东西。 想来,应该是前几天出任务的时候,她顺手留在车里的。 没想到,这会儿竟能救急。 或许,他也应该在大宅里多备些糖果和糕点,听说,小孩子是很容易饿的。 “哈?”顾幻璃蜷缩在座位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 “小野猫,还是不舒服么?”“呵呵,没事,呵呵呵呵呵……”她低声笑着。 “你啊!”等红灯的时候,夜快速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 是啊,她不像是其他人,从见面到现在,她从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与可惜,说话的时候,哪怕她的身高远远低于自己,也绝对要想办法站到同样的高度与自己对视。 夜不禁想起那个人,明明比他矮,却偏偏要站在桌子上指着他的鼻尖大骂。 不知不觉间,他的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温馨却也哀愁,就像是年少时留不住的斑斓蝴蝶,无论多么浪漫的诗意也无法掩盖夜幕中血的腥味。 顾幻璃不喜欢别人将她视为某人的替代品,虽然她根本不知道那位某人到底是谁,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习惯就是不习惯。 但是,她分得清利害关系,更知道夜对她另眼相看不止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还因为她的似曾相识。 可惜,她实在是没时间在善见城里遛达遛达,打听打听八卦,再加上跟在她身边的是个没嘴的葫芦,连她都懒得说话了。 车窗外是夜色。 天蓝的就是深海,一块深色的天鹅绒幕布静静地铺陈,漫不经心地洒满细碎钻石。 这样的寂寥和鬼魅才是和夜,顾幻璃这样想着,却觉得车一停。 夜拉开车门,伸手将顾幻璃接出来。 锁车的时候,他吊儿郎当地将手搭在顾幻璃的肩上,甚至还痞痞地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喂喂,没看到街上的阿姨们都在瞪我么!”顾幻璃好笑地抬起头,还好,她没抱着她,否则,路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父女么?当爹的未免太过年轻。 兄妹么?当妹妹的又未免太过年幼。 不过,谁说年轻就不能当爹呢!她眼睛一转,刚要张口,夜直接将她带到怀里,冷冷地说道,“小野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转着什么心思。 你可以张嘴乱叫,但是,结果如何,我可不保证。” “你这是威胁。” “没错。” 顾幻璃看着他轻轻一笑,下一秒就哇哇大哭起来,“哥,你怎么可以怕看牙医呢!明明有虫牙,不补的话,会蛀掉的。 呜呜呜……你明明说,做好孩子就要有副好牙齿的,呜呜呜,你不乖,你是坏孩子……”顾幻璃刚一哭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再一听她那孩子气又充满了浓浓关心的话语,不由得七嘴八舌的劝道,“是啊是啊,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怕看牙医呢!”“可不是,还让自己的妹妹担心。” “当哥哥的就该有个哥哥样。” ……更有甚者,掏出张名片递给顾幻璃,笑着说,“叔叔就是牙医,明天带着你哥哥来叔叔的诊所看牙吧,保证不疼。” “真得?”顾幻璃拿着名片惊喜地抬起头,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牙医,而是拯救地球的超人一般。 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可爱宛若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男子愣愣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保证,叔叔保证,一点都不疼。” 顾幻璃转过头,一脸欣喜地看着夜,根本不管他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自顾自的说道,“哥!叔叔说不会疼!而且,我会给你吹呼呼,这样你就不怕了吧!”“噗……”路人们集体别过头,窃笑。 “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试试我们的牙线?”“试试我们家的牙膏,保证你没有蛀牙!”“还是用我们家的,不但没有蛀牙,而且还口气清新!”“我们家的漱口水最好了,不但能清洁牙齿,保持口气清新,而且还方便快捷!”“先生,试试我们家的口香糖吧。 二十四小时,随时可以保证口气清新,而且能预防蛀牙!”……夜看了眼那个低着头偷笑的小野猫,然后缓缓抬起头,对着站在他身边正在鼓动他去看牙的那位自己开诊所的牙医,幽深的眼眸在夜色中暗暗地泛着冷光,而他脸上的疤痕更是让那些人乖乖的闭上嘴。 天地间突然寂静了下来,耳边只剩下车轮驶过时带起的风声。 世界就像静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那么多冗长的铺垫后,或许只为了这一刻的鸟兽散状。 转瞬间,大街上只剩下夜和顾幻璃。 她仰望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心跳声仿佛被蓦然放大了无数倍,满满地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小玩笑伤害他了。 “玩够了?”夜一步一步走近,顾幻璃就像被定格了一般无法言语,甚至,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轻柔地执起她的衣领,一丝一毫地替她整理好。 “夜宵想吃什么?”“粥。” 顾幻璃揉揉瘪瘪的肚子,然后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是她过分了呢。 她知道夜并不在意他脸上的伤痕,她也知道凭善见城内的医疗技术,想要将夜的脸恢复原状并不是难题。 只是,心中的那道伤口若还在,脸上的疤痕有与无,结果都一样。 夜总是说,她的心里的有恨。 其实,他的心中何尝没有呢,否则,又怎会对他自己如此之狠。 疤痕,记忆,伤痛,或许都是难以抹去的。 顾幻璃想,钢琴曾经对她那么的重要,她终究是放弃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放弃了。 想来,必是因为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舍弃了次要的也无所谓。 或许,这也是某种意义的放下。 又或者,这就是苏静华所说的转移。 夜也一样。 他是骄傲的,是高高在上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所不能的。 同时,他也是可悲的,是孤苦无依的,甚至,在某些人看来,是孑孑独立、形影相吊的。 夜看着顾幻璃的眼中闪过一抹歉意,然后便陷入到自我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他伸出手,一言不发地将她静静拥在怀里。 许久之后,他松开手,略微弯腰,做出请进的姿势,“小野猫,不知在下可否有为您领路的荣幸* 第五十三章 蛀牙(下) 这个人啊,不张嘴能憋死他么她怎么就是小野猫了回过神的顾幻璃抿嘴一笑,将手轻轻搭在夜的胳膊上,“骑士大人,对于您的热诚,我受宠若惊。” 两个人就像是简.奥斯丁小说中参加舞会的贵族男女一般,优雅地走进街旁的台式私家粥店。全然不在意旁人是鄙夷还是惊艳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玩得高兴。 终于吃了一顿合口味的饭,顾幻璃放下调羹的时候,长吁一口气。不知道下次能吃得如此舒服又是猴年马月了。 夜看着她意犹未尽的馋猫样子,伸手招过服务员,准备替她再点一些。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被他饿成这样,说出去只怕世人会以为忉利天多刻薄呢 “不用了。”顾幻璃对站在桌旁瑟瑟发抖的服务生轻轻一笑,看着他长吁一口气,转身急匆匆离开,不由得对夜说道,“一顿撑死,比三天饿死,其实好不到哪里去。” “我似乎没有饿着你吧。” “的确是没饿着。”顾幻璃轻微地咳嗽了一声,她执起杯子浅啜了一口红茶,然后轻轻蹙起眉。 “味道不好?” 顾幻璃点点头,然后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笑道,“没有卡西迪奥沏得好喝,也没有何先生的手艺好,不过,人不能太挑剔,要懂得随遇而安。” 夜看着她的视线游弋向天边,即使刚刚受过伤依旧美好的侧脸,天真却又遥远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恍惚间,他听到自己在问,“你在我那里也算是随遇而安么?” 顾幻璃的眸子笑出弯意,她轻声道,“真正随遇而安的不是我,而是我在你那里见过的所有人。” 夜的薄唇微动了下,欲言又止,半晌之后,他的嘴唇轻轻瓮动,“为何有此结论。” “因为我一直怀疑你们那里的人,各个都没有味觉,包括你在内。”顾幻璃双手一摊,笑嘻嘻地说道,“可是,刚才你吃巧克力的结果告诉我,至少你并不是没有味觉,那么,我的结论就只能是随遇而安喽。” “你的意思是,饭很难吃?” “不是很难吃。”顾幻璃停顿了一下,托着腮帮子语重心长地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饭,虽然,食材是最新鲜的,而且也不乏名贵食材,但是做出来的结果当真是比嚼蜡还要嚼蜡。” “这辈子?”夜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眼神如冰似剑,“小野猫,你活了多久,又吃过多少饭菜?” “放心,我吃过的米绝对没有你吃过的盐多。”顾幻璃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倚老卖老,当然,凭她现在的年龄而言,绝大部分人都可以倚老卖老。所以,她完全不介意夜到底吃过多少盐,她只是想将善见城的饭菜品质稍稍提高那么一些,至少,她是抱着一顿毒药是吃,两顿毒药也是吃的态度才将那些饭菜硬吞下去的。何况,以善见城的用盐状况,他们不得高血压才奇了怪了“只是,按照营养师的标准,我现在每天最多只能吃5克盐。” 顾幻璃的意思很明显,夜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近乎调侃的低喃,“这么说的话,我应该给你备点维生素,蛋白粉什么的,免得你变成芦柴棒。不过,就你现在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恐怕还没有一袋面粉沉。” 顾幻璃被噎得说不出话。还好,他把她与面粉比,若是与即将近屠宰场的猪去比,那岂不是……她侧过头看了夜一眼,心道,那他跟猪恐怕也相距不远了。“药补不如食补,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么” “确有这种说法,可你不是要遵医嘱么?” “遵医嘱并不意味这就要吞药丸,平日里饭菜能解决的,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吃药呢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啊” “反正你现在每天都吃着半绮。再吃点营养药,没准会有更好的效果。” “谁说的难道你就不怕药物相克直接吃死我么” “吃死好啊,省钱,省心,省药,省研究费……怎么想都觉得很划算” “我可以用叉子戳你么?” “喔,随时恭候。” “你比七岁八岁的孩子还要讨人嫌” “谢谢夸奖。” “你……” 顾幻璃挣扎了又挣扎,犹豫了犹豫,她真是很想将手边的叉子戳过去,哪怕是把红茶泼到他脸上也好啊问题是,她有贼心,没贼胆。 默念一百次,忍字头上一把刀。 不管用。 默念一百次,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 貌似有点效果。 默念…… 结果,夜单手支着腮,看着她口中念念有词却不出声,笑道,“好了好了,只有吃饱喝足,你才有力气训练,才有机会去看你哥哥的比赛,对么?小——野——猫——” 后面那三个字说就说吧,有必要拖长音么 顾幻璃的脑海里“啪”的响了一声,脸上的颜色更加多姿多彩起来,充分解释了何谓“没有最生气,只有更生气”,她咬牙切齿道,“大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顾幻璃好歹也是二十郎当岁过来的,虽然,此刻的模样比较没有说服力,可是灵魂明明就是个成年好不好再说了,就算上辈子她犯浑她闹别扭她想不开,也没被别人叫过小野猫。 小野猫,她还小狐狸,小浣熊,…… 兔子急了还咬人人呢,她又没亮剑,顶多是亮了亮指甲,难道人就没有指甲么如果没有,那指甲油是干吗用的?画小红旗专用色么 奈何夜毫不理会她铁青的脸色,反而招手叫服务生替她添茶,“还好是红茶,你若是爱喝绿茶,只怕,白天夜里的上蹿下跳。” 她是猴子么还上蹿下跳难不成,善见城是猴山么那住在里面的都是猴子,大马猴顾幻璃真是忍无可忍了,她用叉子叉起一块桂花马蹄糕就塞到夜的嘴里,“浪费可耻。” 她情愿现在被夜一掌打出去,甚至断手断脚,剥皮抽筋,也不要再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叔坐在一起了。 闻言,夜微微一愣,他把嘴里甜甜的桂花马蹄糕嚼了,甚至因为它甜腻的味道忍不住蹙起眉,但是他还是低声说道,“这是你自己点的,我只负责掏钱。还有,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浪费的状况。”说完,他还故意瞧了瞧顾幻璃的嘴,思考,如果是他把桂花马蹄糕塞进去,会不会直接噎死她。 顾幻璃盈盈一笑,招过服务员又点了一堆糕点,然后甚是潇洒地说了一句,“全部打包,顺便埋单”反正她是吃饱了,剩下这些,好歹能坚持了一两天,阿弥陀佛,少遭一天罪是一天吧。 “真的很难吃?”夜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冷冷地问。 “只要能做出食材本来的味道,我想应该不难吃吧。否则,还不如直接去吃盐吃糖,喝醋喝酱油。”顾幻璃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年纪毕竟还小,每天又要上学又要训练,还吃不好睡不好,重生的日子,果然不好混啊 “食材本来的味道……”夜这个人对于吃的要求并不高,果腹足矣,再加上组织内部的事务实在是繁忙,所以,大家都是草草吃过就开始忙手头的事。难道,厨房做出来的饭菜真得这么难吃?也许,他应该找人调查一下,如果真得像顾幻璃所说的那般,那作为首领的他,不但有失察之责,还有怠慢下属之嫌。 顾幻璃叹了口气,心想明天指定闹出两个黑眼圈来,若是在学校里被游手好闲的卡西迪奥看到,只定又是一阵嘲笑。不过,能利用为啥不利用,明个中午,一定去他的办公室补觉。反正他一个人抢了偌大的办公室,空着也是空着。顺便请教请教他,怎么才能让侧踢的动作更加流畅。所谓集百家之长,然后去伪存精,再为我所用…… 她想着想着,连忙摇摇头。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她又不是不明白,何况,夜的功夫应该是正统,传授的时候也极为耐心和细致,想来,必是她练得还不够。按照零的说法,什么时候能练成下意识反应,这个动作就算是小有所成了。 看着夜结完帐,顾幻璃起身跟在他身后,心思却飞到被她弄伤的陪练身上。其实,她也是心中有气,若说是伤害无辜之人,的的确确是不应该的。何况,他的进攻只是为了让她学会自保,学会在凌厉的攻击找到破绽。或许,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进行反击,但是,护住头部,脊椎,还有内脏不受伤害,她却是可以做到的。 哥哥把她送来,不也是因为那起绑架案么她虽然逃了出来,却弄了一身的伤,索性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否则,小命不还是会白白的丢掉。她知道,哥哥在她身边安排了保镖,但是,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真正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 不可以做哥哥的负累,不可以做哥哥的绊脚石,不可以做哥哥的麻烦…… 顾幻璃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注意夜根本没有把她带到停车场,反而是牵着她来到一条有些幽深的小巷,若是抬眼望去,小巷的尽头闪耀着柔和光芒,似乎有什么店坐落在那里。 “等一下。”回过神的顾幻璃愕然地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心中一凛,夜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了?” “这条路不是通向停车场的路。” “我知道。” “大半夜的,大叔你不困,可我却是困死了。” “是你说我有蛀牙的。” “呃……” “所以,我决定,在你换牙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蛀牙。” “啊* 第五十四章 岁月(上) 一个人能有多睚眦必报,顾幻璃算是认识了。夜这么个大男人,好歹也二十多岁了,跟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斤斤计较,他也不怕被人耻笑顺便说一句,尊老爱幼可是传统美德,他怎么可以让她这么个可爱的小女孩长虫子牙呢 邪恶,实在是太过邪恶了 顾幻璃瞪着他的侧脸,眼中愤怒之色更加明显,而且毫无意外地施展起目光砍人的绝技来。最好把他大卸十八块,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至于那么较真么 哼,变态的自尊心 “小野猫。”夜只当是没看见,反而用下巴比了比那间还在营业的小店,淡淡道,“进去看看吧,再磨蹭的话恐怕就要关门了。” 拜托,到底是谁磨蹭 不是,关门就关门呗,她本来就不想去呢 虽是这么想着,可她看着夜昂首阔步地走进巷子深处,只得无奈地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嘀咕,也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些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零放在车里的那种黑巧克力味道还不错么?”夜放慢了脚步,虽然这样的行为他并不习惯,可是听着后面急匆匆近似于小跑的脚步声,还是耐下性子等着她。 “啊?” “要不要去看看?” “诶?”大半夜的逛巧克力店?他还真是对于她长虫子牙这件事不遗余力啊一个大男人小心眼到这种地步,他还真是奇葩啊奇葩 “那家手工制作巧克力的小店,就在前面不远处,是个加裔华人开得。别看店主是个准工学博士,手艺好得没话说。” 倒吸一口凉气,顾幻璃愕然地看着夜,一字一顿道,“准工学博士?”她没听错吧,准工学博士去做手工巧克力,到底是这个平行的世界本来就是荒谬的,还是她太过古板和木讷。 夜勾唇浅笑,轻轻吐字,“是的。我记得,店主曾经说过,在他准备博士答辩的时候,非常巧合地吃了他妻子送他某盒巧克力。就在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花了二十多年去学习,就为了一纸文凭简直是太过荒唐可笑。所以,他连答辩都没参加就回加拿大和他妻子创业去了。” “很难想像,但是,我从心底由衷的钦佩。因为不喜欢被束缚,不愿意被固定,所以,放弃了曾经深深执着的事情……”顾幻璃的眼睛有些朦胧,其实,有故事的人何止她一个,重新开始的人何止她一个,她喃喃自语道,“活着,本来就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夜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缓缓问道,“你呢?”他的语气格外轻柔,仿佛在抚慰着失落的孩子一般。只是这种声音若是让零听到,别说是背脊发凉,只怕连手都要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我?”顾幻璃略微思忖了片刻,低下头时,唇边露出一抹苦笑。下一刻,她将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我是那种只要做了决定就算失败就算大错特错就算全世界反对也不后悔的那种人。” 夜挑了挑眉毛,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真是说不出的恐怖,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往日的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戏谑的味道,“背地里,没偷偷哭鼻子?” 顾幻璃专注的凝视他许久,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轻声道,,“那是不能说的秘密。” “秘密?”夜并没有继续盘问,他继续前行着,口中却低声说道,“只要是事实,总有被揭穿的那一日。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秘密。” 对啊,所以上天派了个笨天使给她做灵魂守护者嘛就算她嘴快想要说出去,也要先想想身边人的性命安危。何况,若是有人查出什么,只怕他会亲自将证据抹杀呢 这倒不是说多么大的信任,只是,在顾幻璃看来,天使都是死板的,所以,任务就是任务,不会有半点疏忽或遗漏。“这倒不一定吧。有人说赵子龙是女的,可是史学家都说他是男的。有人说,开膛手杰克很有可能是个左撇子,又有人说他有可能是双手都能熟练的用刀……眼见不一定是真实,耳听不一定是虚假,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某个嫌疑犯,还是会因为疏忽而是罪犯逃脱。” “罪犯终究是罪犯,他或许能逃脱一时,却逃脱不了命运。”夜的眸子沉了沉,他不喜欢顾幻璃这样似是而非的观点,虽然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灰色,甚至,忉利天也生存在灰色之中,但是,作为首领的他,在许多时候,必须分清是非黑白,否则,难以决断。“历史也一样。虽然每个史学家都有自己的论点,但是,真实的事件,真实的人物,就发生在那段时间,揭开真相只是早晚问题,就像曹操,到底是奸雄还是霸主,其实大家心中早有公断。” “所以,我说你长蛀牙了,你只要证明你没有蛀牙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让我长出虫子牙算是完结呢?”顾幻璃说到一半突然停顿下来,她看着夜,小心翼翼地说道,“难不成,你们那里的牙医很久没有开张了?所以,你要帮他们拉病人?其实,你可以安排每个人去洗牙嘛,一年一次什么的,既是福利,又能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还能维持牙医诊所的开销,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说了这么半天,原来她是为了他的一句玩笑话而拐弯抹角的揶揄他。夜开始回忆,家族中不是没有小孩子,为了寻找“魅”的继承人,他也没少接触过与顾幻璃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哪个也不像她这般心思细腻,哪个也不像她这般阴晴难定,哪个也不像她这般坚忍却又顽皮。前一秒,他觉得她根本就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成年人,下一秒,她的孩子气却又能气得人牙痒痒。等他决定因为她的年幼无知原谅她时,她又会做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是愕然的事情,然后他又会觉得她其实就是个成年人。 这个循环…… 很有趣不是么。 “这倒也是,如果趁着每个人洗牙的时候在他的牙齿里安上一个窃听器,而电池的有效期就选择一年,那么应该是会收获到很多有用的消息。”夜摸了摸下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饶是顾幻璃看过不少黑帮电影、特工电影、谍战剧什么的,也没想到事情会真实的发生在她身边。好吧,她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还有,她发誓,往后看牙医的时候一定要让卡西迪奥在一旁监督着,免得让人听到她无心的牢骚和腹诽。 二人说着话,就见夜拉开玻璃门,蓦地薄唇轻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绝非是他平日里的阴冷,亦非是偶尔的戏谑,在顾幻璃看来,应该是某种平静,仿若推开这扇门便是回家一般。 “就是这里。” 顾幻璃阖上眼,闻着扑鼻的巧克力芳香,似乎整个世界都甜美起来。 “欢迎光临。”不远处,传来中年男子温和的声音,“咦,好久不见,夜。” “李叔。”夜掩口咳嗽了两声,勉强算是打招呼,等他再回头,就找不到顾幻璃人了,“喂喂,小野猫?” “好想吃哦……”墙脚处隐隐约约传来少女的碎碎念,“榛子、杏仁、葡萄干、百利甜、松露……啊啊,fer eig大叔大叔,这个是薄荷口味的对么?” “是啊。”店主笑呵呵的点点头。 “我吃过这款哦是同学送的,当时就觉得造型、味道、口感还有包装都很有中世纪吸血鬼公爵的格调。” “这是我夫人去欧洲旅行时偶得的灵感。” “嗯嗯,致命的妖艳与美丽却只能躲藏在黑夜中,猎物一旦被它魅惑,无论是不是爱情,依旧会心甘情愿的奉上鲜血与生命……” “呵呵,夜,你的新朋友很有趣哦”店主打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夹出一块巧克力,“想不想试试最新的产品?” “要”顾幻璃得意洋洋地看了夜一眼,然后高举双手,一副馋猫样。反正是小孩子,反正他存着让她长虫子牙的心,不就是吃巧克力么,吃就吃 “好。看到客人喜欢并认同自己作品,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店主将巧克力放到小纸盘上,然后递给顾幻璃,“尝尝,然后告诉大叔你的评价。” 顾幻璃端详着小小的巧克力,然后轻轻拈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才扔进嘴里,细细品味。“大叔选得可可很地道,这是您买回来亲自手工焙炒的吧有种特别的香味。有些硬,苦苦的,可从喉咙划过的时候,却格外的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吃起来有种心疼的感觉,像是经过时间长长久久沉淀的相濡以沫。” 只可惜, 这世上有太多的夫妻别说是相忘于江湖,怕是生做仇人,老死不相往来。曾有的爱,悉数变成了难堪。所以,在彼此绝望之前,不若放下这份执着。却没有人知道,何时该舍弃,何时又该锲而不舍。毕竟,这天下间,还有锲而不舍这一说。 她突然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种巧克力,适合大叔这样历经磨难的老夫老妻。因为,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苦涩再多,也会有甜的。” “小野猫,你这是想起你的姑父姑妈了?还是……”夜看着顾幻璃蓦然留下的泪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低头凝望着泪光盈盈的她,嗓音略有些沙哑。 顾幻璃摇摇头,她只是想到了许多人,许多事。 “你是个很细腻的孩子。”店主点点头,笑吟吟地说道,“它是根据我们夫妻结婚三十年周年纪念时的特别配方制作的,我们不会公开出售这种巧克力,但这种巧克力一定会成为我们家族的一个传统。” “大叔这里有相忘于江湖么?” “有。”店主叹了口气,“每天都会有人买,就好像每天都会有人降生,同时也会有人离世一般。” 顾幻璃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等到她觉得那段记忆只是记忆,再也没有能力影响她的生活、她的人生时,理应到这里尝一尝“相忘于江湖”又是怎样的一种味道。 “来,吃块会让你笑出来的。”店主又夹了一块巧克力给顾幻璃。 “嗯。”她放进嘴里品尝着,没三秒钟就尖叫起来,“哇,大叔,你怎么把跳跳糖混在芯里了?呜……满嘴都是糖粒在蹦”她捂着嘴巴又是跳又是笑,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夜看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是暖暖的。 “真好玩大叔,下次有什么新品试吃之类的,一定要叫上我” “好。” “这次呢,我想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大叔每种都帮我装两块吧,要包装的哦呜……好想每种都尝尝。不成不成,我的牙肯定会抗议的。可是,每个都好诱人……”顾幻璃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犹豫了半天,才指着白巧克力说,“这个……来……嗯……”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直起腰,斩钉截铁道,“八块不包装” 喂喂,夜好笑的看着她,难道这样你的牙就不会抗议么? 等他们拿着东西走出巧克力店的时候,顾幻璃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 “好啦,小野猫,喜欢吃,下次再来就是了。你要是再看,那位大叔会害羞的” “哦。”顾幻璃依依不舍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回头。 “接下来想去哪里?” “……” “要不要再喝杯红茶?前面有家很不错的港式甜品店?” “……” “或者回宅子里,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 “小野猫?你……”夜这才看见身旁的顾幻璃腮帮子鼓得像松鼠一样,而她手里的白巧克力,竟然一块都没剩。 顾幻璃看了眼手里的空袋,又看了眼夜,这才想起来。好歹也是人家付的钱,怎么也该让让人家。“唔……对不起哦,我想给大叔你留一块来着,可是它实在是太好吃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猛地拉到一旁。 诶?他生气了? 顾幻璃挣扎着想要道歉,却听见夜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一会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乱动* 第五十五章 岁月(下) “呃?”顾幻璃茫然地眨着眼,只觉得夜的脸逐渐放大,她身子一僵,大脑瞬间空白,呼吸也紊乱了起来。 “甜甜的白巧克力么,以后每天都我会让人买给你。”拇指的指腹缓缓滑过顾幻璃的脸颊,夜怜爱地抚上她的眼,左手手腕一转,竟硬生生用匕首直戳偷袭之人的前胸。 “啊”惨叫声响起。 夜却望也不望一眼,只是俯身在顾幻璃的耳边说道,“每吃一块就要多跑一千米,小野猫,你说,每天我该送你多少块才好?” 眼前虽是一片黑暗,但是,顾幻璃能够感觉到危险正向他们慢慢靠近。只是,更让她在意的却是夜的交易。“哥哥不许我吃零食。”她茫然地接受着夜像是要温柔地淹没她一般,那种缓缓的轻抚。 “这是我们的秘密。”夜微微皱了一下眉,冷声道,“与顾天熙无关。当然,前提是,你只能吃我送你的巧克力。” 顾幻璃好不容易才掰开他的手,她错愕地瞪大眸子,一时之间都忘了查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刺客,“为什么?” “很简单,我要看看你吃多少巧克力才会有蛀牙,如果加上别人的,实验的数据就不准确了。”夜如此回答道。 顾幻璃听得脸都黑了,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不用你给我买,我也不要吃零食,我更不要虫子牙。倒是大叔你,还是趁早去看看牙医吧,免得年过不惑开始涨智齿。” “这也是个问题。”夜点点头,表情一点都不惋惜,但是心里却为她那句年过不惑而感到不悦,只是,这招她在他面前对零用过。所以,若是为此生气,便是着了她的道了。“我还没见过缺门牙的小野猫,嗯,等你换牙的时候,我一定会让医疗中心的人为你拍照留念。” 拍照…… 还留念 恶趣味也好,无所事事也好,顾幻璃就算神经再强大,也没办法看着一堆人手执凶器蜂拥而上,仿若饿虎扑羊一般,偏有人还在她耳边说,换牙吧,快点换牙吧,他还没见过豁牙子呢 冷静,冷静,她实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纠结牙的问题。现在,她真正在意的是,眼前这些刺客,究竟是谁的敌人? 沉默,刺杀,不死不休,却没有人给顾幻璃一个答案。她的眸中藏了一抹暗色,深沉悠远,又带着些许的担忧,“大叔,你可否知道我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夜看着隐藏在暗处的保镖都冲了上来,并没有立刻退去,而是扶着顾幻璃的肩,似是审视,又似让她强留在这场血腥之中,只为看生死之间的战与休。“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感觉到夜身上散发出的冷漠以及凌厉的杀气,顾幻璃蹙了蹙眉,“你带我出来是夜宵是虚,将我做饵是实……” 说着说着,她却突然笑了出来,只是因为夜色朦胧,顾幻璃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只一双眸子明明亮亮,宛若倒映着无数星光,“我们可不可以顺藤摸瓜,将他们一举歼灭?” 夜料不到顾幻璃这句“我们”会说的这样理所当然,一时竟是呆住了,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大叔,就算是你是夜,可你也是阎。作为喉舌的夜,若是吃了这个暗亏,在江湖上的威势必然动摇。阎若是遭逢这等危险,轻者人心涣散,重者……”顾幻璃轻轻一笑,却没有把话说完。 夜怎能听不出她话中有话,如果她哭闹或是撒娇,也会他会硬起心肠不予理睬,偏偏在打斗的现场,她在为他担心,甚至,好好的叫了她一声“阎”。对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服软。危及顾天熙的时候,无论怎样牺牲都可以。 这样的认知他早已具备,可像现下这样的直面,仍让他感觉到不快。作为阎,“魅”是他手中并不轻易打出的好牌;作为“夜”,顾幻璃是他的顾客,是他必须保护的重要商品。“小野猫,这笔交易,你想和谁谈?” 顾幻璃蹙紧眉头,刚要做出选择,就见有一名刺客冲出包围圈,挥舞着手中的利刃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杀了过来。“在你眼中,我到底是顾幻璃,还是那个所谓的‘魅’?” “砰——”的一声,那名刺客后仰着飞了出去。顾幻璃一时间微微惊愕了,她看着猛然间掀起的碎纸屑和灰尘,还有瘫倒在角落里仿若一滩烂泥的刺客,回过神的时候,她的眼眶渐渐潮热。 不想做江湖高手,更不想去参加比赛拿什么金牌,顾幻璃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过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生活,更不希望自己成为终日无所事事的寄生虫。虽然她姓顾,但是顾家的资产不该被失意的她拿来挥霍。 伸出手钳住顾幻璃的下巴,夜的表情近似于血腥,那是看到猎物的嗜血眼神,灼灼逼人。脸上的疤痕在凌厉眼神的映衬下犹如白刃,周身四溢的杀气像巨大的深海气压一样压迫神经。凝视着她的眼眸许久,夜收获的仍是失望。 她到底是厌弃生命,还是漠视一切?刚刚在巧克力店,她明明是一个情绪敏感,心思千奇百怪的孩子,这一刻,他心中甚至已经起了杀意,可她的表情依旧是绝对的静谧。 轻轻打了个响指,任血在她的脚下晕开,他让她看着那些刺客还有保镖眼中鹰隼般凌厉的瞳孔,那是杀人者或是见血者的瞳孔,收缩甚至是细长。他想看她心悸,想听她心脏跳音如鼓声一样惊心动魄,他想让她在极冷极寒的夜无风战栗。 “魅”不该是情感缺失,“魅”不该是云淡风轻,“魅”不该是…… 打火机在空中缓慢地划了个细细的弧线,银色的机身折射出夜眼中少有的静与沉。就在他伸手接住打火机的刹那,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接住了闪光的物体。 顾幻璃知道夜在让着她,否则,凭他们之间的差距,她根本不可能抢到这个打火机。下一秒,打火机准确地砸到某个人的脑袋上,直接将他送入昏迷。顾幻璃这才长吁一口气,“还好没用巧克力砸人,否则,真是可惜了店主大叔的好手艺。”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夜的眼睛却因此一亮,就像是一道闪电般滑过他幽暗的眼眸。他知道江湖上有人用暗器,而且手法颇佳;他知道顾幻璃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然而,刚才那一下无论是准头还是力度都恰到好处…… 夜低下头,漆黑犹若墨染一般的发,轻轻扫过他的睫羽。他仔细审视着顾幻璃,万籁俱寂的夜笼罩在他们四周,谁的血液在血管中疯狂的流淌。还有心脏,狂飙的跳动在静夜里惊心动魄,甚至全身都在冰凉出汗。 他的表情全部落顾幻璃的眼中,狰狞的嗜人。危险在瞬息间降临,她甚至可以保证,他绝对露出了獠牙,甚至试图扑到她的身上撕碎她的喉咙。距离太近了,她甚至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表情。 夜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瞳孔,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目不转睛,他的眉头紧锁,甚至,他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唇瓣,流连忘返。 他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在心理变异,精神扭曲,杀人越货,甚至是反社会的人格面前,顾幻璃犹若蝉翼的睫毛终于在静夜无风战栗。这样重重密布的荆棘森林,让她仿若与癫狂者在幻象中共舞。 夜的手指忍不住轻轻碰触她长长卷曲的睫毛,那种触感就像是有人用一根羽毛轻轻撩拨他的心一般。伸出手,接过保镖递来的毛毯,然后紧紧裹在顾幻璃的身上,习惯性抱起她,夜缓缓说道,“你是‘魅’,是我的小野猫。还有,店主大叔姓李,他比我年长一辈,所以,我不希望听到你以后再叫我大叔。” 看着夜旁若无人地踩过血泊,踩过奄奄一息的刺客,顾幻璃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该称店主大叔为爷爷呢?嗯,我记得岚哥哥说过,你是他的族叔……所以说,我叫你大叔并没有任何错误啊。” “这里不是普世。” “这里也不是忉利天。” “在我面前,倔强并不是好事。” “强迫一个小孩子在十一点之后还在大街上遛达,其实是很卑鄙很惨无人道的恶行。” “我补偿你了。” “明明是你为了让我长出虫子牙才送的,根本不算补偿。” “我救了你的性命。” “救我性命的是保镖大叔们。” “不许叫他们大叔。” “哦,保镖大婶们。” “他们是男人。” “喂喂,不要强人所难好不好,满世界叫人哥哥很奇怪好不好” “没人让你叫他们哥哥。” “那当然,我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天底下最伟大最温柔最完美的哥哥” “恶心。” “怪不得苏东坡和佛印会有那样的对话。” “什么对话?” “一尊佛与一坨屎的对话。” 夜蹙了蹙眉,星眸如丝却是阴疑嚣张,他对着急匆匆赶来的南星点点头,然后就那么抱着顾幻璃,百无聊赖地看着南星从车中拽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咔”的一声,顾幻璃几乎以为那个男人的手臂直接被南星折断,然而,南星却不曾停手,他狠狠的出拳猛击中男人的软肋,档下,膝盖骨,后腰,面门,关节,拳拳应声。男人呻吟着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全身竟然没有外伤。 “打人不留伤,这才是作为职业打手该具备的能力。”夜这样说着,仿佛在做课堂指导,而南星与那名男子就是演示者。 或许就是因为打人不留伤的这份职业道德,顾幻璃在男人抬头的那一瞬认出了他。楚氏企业的元老之一,她曾在楚林涛的葬礼上见过他。看来,哥哥应该是在进行他的收购计划。顾幻璃不担心金钱或是谋略方面的问题,她更知道,哥哥并不太在意旁人对于他行为的看法。 但是,父亲并不是这样,他最是注重声誉。若是让父亲大人知道哥哥正在针对姑妈展开一系列的收购和破坏活动,若是让姑妈跑到父亲大人面前进谗言,到时候,或许会危及哥哥的地位甚至是安危。 不,这是她绝不允许发生甚至是萌芽的事情。 “求我,只要让我满意,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夜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射入顾幻璃的心底,他冷冷笑着,语气十分笃定,那神态实在自负得很,仿佛全天下都在他的手中* 第五十六章 童梦(上) 日头渐渐移到了天空的正中,冬日的阳光虽强烈却不带燥热的火气,唯有温暖的气息照拂在大地上,道路青松翠柏碧绿一片,随风摇曳,如波浪般起伏。 下午的课是自习,顾幻璃抱着书在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上缓缓地走着,默默思忖:有付出才有收获,如果光付出而不要收获,那是神,而不是人。 那么,从不付出,只要收获的又是什么? 曾经,她将音乐视为全部,然后天真的以为,钢琴永远是她的倚靠,爱人永远会在原地等待。而她自己,只要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了,就可以拥有成功,拥有梦想,拥有幸福。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和骆奕臣只看过一场电影,只去过一次公园,音乐会倒是去过几次。约会的地方除了钢琴房,就是家里。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但她却不记得他爱吃什么,更不记得他忌讳什么。所以,新婚之夜的那场问与答的游戏,才会落得如此尴尬和失败。 结婚后,她没有替他做过一顿饭,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火腿三明治。她没有替他洗过一次衣服,更不要说她连洗衣机都不会用。她没有替他刮过胡子挤过牙膏,那些被楚怜幽戏称为一定要为亲密爱人做过的五十件事里,她唯一做到的,就是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灯。 到底是她爱他不够多不够深,还是她错误的将一时的心动当成了爱情?如果她误会了,他也误会了,为何还要让这样的误会一直延续到未来,直至变成惨剧。或许从一开始,她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样以男友为天,小鸟依人般只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顾幻璃幽幽地叹了口气,自从和夜谈完交易,不知为何,她又想起骆奕臣和她之间的爱恨情仇。既然一切都可以失去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件,既然总有一天都会死去为什么不在此刻好好活着。过去的她不就是太容易被摧毁,才脆弱得让自己的身心变成渣滓。 其实,她应该感谢这次哥哥将她送到忉利天。因为,自婚宴事件发生后,她并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楚怜幽。虽然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她们各自有不同的朋友圈,所以,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完全可以错开。 然而,失去父亲的楚怜幽却渐渐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以前那副热情开朗的模样,反而像是书里写过的菱角花,小小的,白得也不抢眼,在一片片碧绿的叶子的腋下,伸出水面一厘米的高度,显得有些羞涩,还有些孤独。仿佛,她只能看到头顶的碧绿,只能在水面上飘摇。 可顾幻璃明白,若风吹过,让小小的菱角花看到苍穹,那时,它会向往真正的太阳,而不是苦守着那潭死水,度日。伸出手,缓缓拂过青翠的松枝,指尖的痛感让她禁不住蹙起眉。 阳光,自由,宁静,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幻璃幻璃”身为班主任的苏菱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有个剧组来咱们学校选拔几个眉目清秀的女孩演电视剧,他们看过你的照片和资料后觉得你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顾幻璃微怔,虽然命运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是,有些事还是照常发生。她可不可以这样想,重复发生的事情,都是有机会改变命运的关键点。 那么,当年的她是怎么选择的? 而现在,她又该如何选择呢? “苏老师,我只会弹琴。对于表演,我没有一点经验。”顾幻璃微笑着,眼中第一次闪耀出自重生以后最为璀璨的自信光芒,“但是,我会努力让大家相信,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苏菱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半晌,笑道,“坏了,这一路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劝你的话,现在全没用武之地啦。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握的。”顾幻璃走在苏菱羽身边,柔柔地笑着,“而我,只是想试试不同的道路罢了。” “幻璃,你要是真对表演有兴趣,下个学期要不要来我们戏剧社玩玩?”苏菱羽温柔地看着她,认真道,“上个学期的演出季,我本来想借调你到我们戏剧社演一出歌舞剧,可你们的钢琴社的周老师却死也不肯将她的爱徒借我。唉,你不知道,为了那事,我们差点连好姐妹都没得做了。” 顾幻璃心中感谢苏菱羽对她的拂照,只可惜,下个学期她应该就被哥哥送到国外去了吧,虽然这件事哥哥还没有和学校沟通,想来转校什么的其实并不是难事。“这一次,苏老师为什么要推荐我?” “可能只是一次机会,却可以让你体验到不同的生活状态。”苏菱羽是真得心疼顾幻璃。她想着这个学期以来,顾幻璃不但病休了一段时间,而且也离开了她挚爱的钢琴社。再加上,她最近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所以,苏菱羽在和钢琴社的周老师讨论过以后,自作主张地将顾幻璃的资料交给剧组。虽然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试镜的机会。也许,这就是上天为顾幻璃打开的另一扇窗。 “苏老师,您能……毫不保留的告诉我,我的钢琴,在您,在周老师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么?”顾幻璃认真道。 “嗯……优雅高贵又极富诗意,音色清澈,分句犹如行云流水般如果……也许十年之后,你会是世界上最浪漫最诗意的国际钢琴大师。”苏菱羽收敛了笑,目不转睛地盯视顾幻璃,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有勇气面对放弃,毕竟,过去的她,指尖充满才华。看着顾幻璃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恳求的意味,她坦诚道,“只是你的生活太安稳,太单纯,再加上年龄的关系,所以,一些过于复杂的情感,表达起来稍嫌稚嫩。当然,我们谁也不可能经历各种各样的人生,绝大部分时间我们只能靠想象去演绎。但是,这份想象,真得用心了么?” “老师,谢谢。”顾幻璃由衷的感谢着她,这个世上,有太多人赞耀她的成功,她的完美,她的一帆风顺,可她知道,至少,此刻的她知道,很多事,她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用心。 “有时,我甚至劝你们周教练,应该让你们去试着接触戏剧,文学,还有美术,要知道,艺术在某种程度上是共生且想通的。”苏菱羽吐了吐舌头,讪笑道,“但是,你们的周老师宁愿让你们活在简单朴素的世界里,音乐就是你们的全部。” 这样的想法没有错,只是,当有一天失去了弹琴的能力,当有一天必须面对生活,面对失败,面对痛苦的时候,才发觉,其实,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里,顾幻璃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时间……真得不够用 只是,她这样的任性,哥哥会同意么?还有,给她安排了大量训练的夜会赞同么?亦或是,因为太过心急,反而落入无一所长的境地? 对剧组和导演而言,最头疼的就是片子里有动物或是有孩子。因为人没办法跟动物交流,动物也不会听你的。虽然驯化的动物相对来说比较听话,但那也是相对来说,它们还是经常按照本能行事,完全不在意浪费多少胶片。 而孩子呢,虽然听得大人的话,但是完全会无视所谓的重要性或是紧迫性。剧本需要他们震惊的时候,他们很天真。剧本需要他们天真的时候,他们不看镜头。剧本需要他们哭的时候他们笑。 但是,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为了让角色更加丰满,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对手戏的演员,却又不得不咬着牙面对。 而且,随着传媒和娱乐产业的发展,有许多孩子也许是孩子的父母,怀揣着成为明星的梦想,寻求各种上镜的机会,哪怕是在小成本电影或是电视剧里面。通过各种小成本电影和电视剧的磨练之后,如果表现不错的话,才会慢慢进入各种大中制作的影片或是电视剧,成为配角、主角,甚至有幸者可以顺利完成从童星到国际影星的转变。 只是,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少之又少。 顾幻璃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难不成,剧组把海选定在了慈济小学的礼堂?否则,学校里怎么会突然涌入这么多的家长和孩子。 也对,毕竟是名导演,高投资,大制作的片子。像这样的电影,哪怕是群演,哪怕只是一秒钟的镜头,也是一种资历啊以后去别的剧组再面试的时候,只要拿出自己在超级大卖的影片中出场过的记录,想来应该是很震撼很有效果的资历。 顾幻璃不了解演艺圈的事情,索性,按照苏菱羽的说法,这次并不是什么主角配角,只是大概七八分钟的镜头里作为女主和女配童年时期的角色。所以,面前这几千个小女孩恐怕就是为了这两个角色而来的。 礼堂门口排着一条跟蜈蚣一样九曲十八弯的长队,都是家长带着子女来试镜的。别说是顾幻璃,连苏菱羽都有点惊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身穿橘黄色羽绒马甲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登记了顾幻璃的名字后,发给她一个小小的号码牌。 1130? 顾幻璃将号码牌装进上衣口袋里,和苏菱羽说了几句话后,抱着书慢慢悠悠地走开。既然面前还有上千人,她实在没兴趣在寒风中等上几个小时。倒不如先把书还到图书馆,顺便再借几本新的。 等她回到礼堂门前,就听工作人员在喊,“第一千一百三十号,顾幻璃第一千一百三十号,顾幻璃” “我在。”顾幻璃走到工作人员面前,微微一笑,顺便将手里的号码牌递给他。 工作人员看着顾幻璃只有一个人,身边也没有父母作陪不禁愕然,他低头又看了遍手里的登记簿,这才说道,“进去吧。” 相比等得已经身心俱疲的孩子,以逸待劳的顾幻璃被工作人员领着,走入礼堂。只见主席台的位置坐着四个人,而舞台的最前方,则摆了一架dv,正对着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楚怜幽。 真巧,她竟然是* 第五十七章 童梦(下) 秒针旋转,飞逝的是光阴。心情流转,晕眩的是生活。 远远的看着楚怜幽,顾幻璃黑曜石的眼睛像潭水般沉静无一丝波澜。甜美可爱的微笑,彬彬有礼的态度,没有紧张,所有看见楚怜幽的人都觉得她是个一点儿也不扭捏的乖孩子。 人生总是这么奇妙。几千个孩子被导演选上的竟然是楚怜幽和顾幻璃。而她们在电影中扮演的角色,以及整个故事,就像是旧日重现。同步率之高,让顾幻璃常有恍惚之感。 这部爱情影片虽然走得是商业化,故事却感人至深。当顾幻璃听说自己有幸参演的这部戏的导演是范书烨的时候,心中蓦然生出些许的庆幸。或许,现在的范书烨还只是一个新人,但是,数年后,他执导的文艺电影《子夜歌》在国际上获得大奖,该剧的女主角凭借影片中的出色表演在国内外的电影展上数次斩获最佳女主角奖,当真是轰动一时。 侥幸的是,因为楚怜幽也获得机会参演这部电影,所以,顾幻璃还不曾开口,顾文娟已经替她说服了顾天熙。而让顾幻璃愕然的是,顾天熙竟然首肯了,甚至亲自与夜进行交涉,并且替她争取到五天的时间。 五天…… 顾幻璃不由得苦笑起来,是啊,夜给她的训练太多,哪怕只是怠慢了一日,对于她的计划都有影响。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当初就是因为太多的自以为是,铸就了悲剧的她。所以,在未来的某一日,远离众人包围的光彩世界,孤零零地站在角落凝望。 真是傻瓜顾幻璃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头,不是说好不想了么 “小姐。”卡西迪奥轻笑着,碧色的眼眸仿若翡翠一般,清澈而含着一种淡淡的温柔。亚麻色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脑后,前额的刘海温柔的倾泻而下,几绺垂下来挡住眼睛。“少爷说,这几日事情结束后,都由在下送您回善见城。” “其实,哥哥……”顾幻璃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导演助理拿着剧本急匆匆走过来,她只得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看着长发柔柔的披散在肩上,眼睛明亮如星,衬着身上月牙白色的小礼服,清新的好似晶莹的露珠一般的顾幻璃,导演助理满意地点点头,“按照剧本的安排,第一组镜头是墨欣与墨然在生日趴上初遇,道具部门已经替你准备好了钢琴。” 钢琴?是啊,当被叔父领养的墨欣走入宽敞的大厅时,她看到正是墨然坐在钢琴前,优雅的弹奏着。 明明已经放弃了音乐,明明想要远离钢琴,可重新选择的道路却依旧与它有关,这到底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暗示?索性,编剧在剧本中要求的曲子并不难,对于她早已痊愈的手指也没有任何负担,毕竟,真正有所恐惧的,是她的心。 带着些许苦涩与落寞,顾幻璃将手轻轻放在了微微发凉的琴键上,瞬间,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从指尖渗透到心底。许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十指已经在琴键上恣意跳跃。所有的困惑,所有的阴霾,所有的伤痛,所有的不满,都在音符飘出的刹那随风而逝。 微微阖上眼,唇边绽出一抹和煦的笑,身体随着随着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旋律轻轻摇摆。所有的来宾都注视着琴凳上单薄却又优雅的背影,聆听那黑白琴键上的每一个音符,如流水般细柔。透过模糊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她脸部的曲线,灵动且精致。 “停”导演将剧本卷成话筒的形状,放在唇边,大声喊道,“你走入的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你该表现出来的是紧张,惶恐,而不是左顾右盼重来” 被导演责难的楚怜幽非但没有心生歉意,反而在唇角边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很诡异。她的身上穿着绿色的裙子,很浅很浅的绿色,浅的让人头晕目眩,浅的让人心生迷离。 在十多次ng后,顾幻璃的手指终于感觉了一丝疼痛,这应该就是许久没有练习的结果吧。在等待灯光师调光的时候,卡西迪奥用冰袋替她轻轻敷着手指。对于周围人怜悯的目光,顾幻璃不想抱怨,也懒得抱怨。毕竟,连扮演墨然的父亲以及母亲的演员都耐心的等待着楚怜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跟在楚怜幽身边作陪的是顾文娟,最近,公司里的情况,让她焦头烂额。然而,女儿突然得到上镜的机会,却让她不由得精神为之一震。 所以,顾文娟毫不犹豫地带着女儿进入剧组,甚至,将一笔钱打入剧组的账户,就为了在影片中能让楚怜幽有更多的镜头。至于顾幻璃,顾文娟早已和制片声明,她的投资只为楚怜幽,当然,如果能删掉一些顾幻璃出场的镜头,她会再追加一笔投资。若不是剧中的墨然在成年后开办了一间钢琴教室,顾文娟本来想让楚怜幽担任墨然这个角色。 毕竟,从剧本上来看,墨然比墨欣要温柔和优雅的多。而且,形象正面,健康……顾文娟甚至专门咨询过一些经纪人,还好,那些人的意见是,一部爱情轻喜剧,并不会因为角色性格的好坏影响演员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何况,小孩子是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只要可爱,就算是本色演出也会有人喜欢。 这组镜头又经历了三次ng,终于勉勉强强地通过。下一组镜头,便是墨然的父母将墨欣介绍给墨然。 心中夹杂着恐惧与羡慕的墨欣终于走到万众瞩目的焦点,她的手颤抖地抚上冰凉的钢琴,仿佛受了吸引般,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在微微发颤,颤颤巍巍地接近,最后轻轻触碰,将墨然的演奏彻底打断。 墨然抬起头,稍稍惊讶地看着墨欣,她稍微愣了一下神,轻轻柔柔地问了一句,“你……是谁?”不是责备,也无需责备,她只是好奇,这个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墨欣。”恐惧的小脸微微升起一抹浅红,墨欣却毫不犹豫地告诉墨然她的名字,她的手指仍旧停留在琴键上,顺滑的感觉仿佛要把手指吸住般,带着让人不舍离去的触感。 冬日的阳光在乌黑如夜的发丝上收了尾,流溢出仿佛绸缎般的质感来。墨然微微一笑,刹那间,仿若在暗处翻开大片皎白的花瓣,于纯净之中漂浮着清冽又空灵的美。“原来,你就是我的姐姐。”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脸上却充满了想要亲近却怕被拒绝的复杂表情。 墨欣,不,应该是楚怜幽惊愕地看着她,连原本胆怯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眸子里却不经意的流露出歉意的眼神,以近似喃喃自语的声音缓缓道,“没错,我是你的姐姐。” “我是墨然。”饰演墨然的顾幻璃柔柔一笑,按照剧本上的要求将墨欣拉到她的琴凳旁,与她并肩而坐。指尖轻轻弹起end的部分,娴熟流畅,因为墨然一直在等待,等待有那样一个人,能和着她的琴声,与她一同完成《仲夏夜之梦》。 看着墨然脸上的微笑,墨欣忍不住也将手指放在钢琴上。父亲还未过世前,她也曾认真的学过钢琴,也曾将音乐视为梦想,有一首曲子的钢琴谱给她的印象最为深刻。里面的谱子四行一组,和其它的两行一组的也颇为不同。也许是谱子本就刻在了她的记忆中,也许是天生就与音符有缘,当她抬头看着谱子的时候,竟一点一点地弹出了主旋律的调调,从一音一顿,到融会贯通,行云流水。 “……u……”导演对于这组镜头的表演很满意,他招手叫过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女孩,重新和顾幻璃将四手联弹的《仲夏夜之梦》演绎一遍。 下一组镜头是墨欣在学校里收到欺负,她误以为怂恿那些人的是在家中日渐受冷落的墨然,所以回到家以后找她来理论。 道具组布景的间隙,制片无奈地看了眼身后一直向他使眼色的顾文娟,走到导演范书烨的身旁,和他闲聊起来。 “导演,这两个孩子的演技都还不错,您觉得呢?” “以你的专业眼光来看,公司想和谁签约出演下部电视剧?”范书烨并不是一个难以沟通的人,同样,他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存在着怎样的黑幕和规矩,所以,很自然地将问题又抛给制片。 “那还不是导演您说了算么”制片讪笑着,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默默背台词的顾幻璃,又看了看倚在母亲怀里说着悄悄话的楚怜幽,“一个背台词慢但是表演起来不露痕迹,一个是背台词快但是演技稍嫌青涩,她们两个如果都想在这个圈子发展,还需要多多磨练。您说是吧?” “是啊。”范书烨眯着眼睛轻轻一笑,眼中多了些了解以及讥讽,“毕竟,这是她们在这个圈子里踏出的第一步,成龙成凤还是成鼠成蛇,完全要看她们的运气和实力了。” 制片对于范书烨的搪塞也不觉得愤怒,剧组里带着钱进来的演员不是少数,可要是真让那些人担任了重要的角色,砸得不止是导演的口碑,还有公司的口碑。反正他是提供机会了,能不能把握就全看自己,总不能让导演各个手把手的教吧。 导演看着道具、灯光还有摄像都已经准备好,便用手中的对讲机淡淡说道,“各部门准备了,再过十分钟我们开拍。” 小孩子的争执都是从唇枪舌战开始。只是,墨然个性温柔,就算墨欣一脸悲愤的对着她大吼,她那双黑色深潭般的幽静眸子仍旧闪烁挂着浅浅的笑。 最讨厌顾幻璃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楚怜幽一边按着剧本说着台词,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虽然在学校的日子比大家少了一半,可期中考试还是年级第一。 从小,楚怜幽就对顾幻璃的游刃有余透着深深的羡慕,想到自己每天的生活除了学习,还要上奥数班,各种特长班,对于母亲这种追求完美主义的态度总是有一种无力的萧索感。但是,进入剧组成为演员,这是母亲第一次真正的夸奖她。 然而,顾幻璃又走在了她的前面,又一次成为她的阻碍。对于这样的现实,楚怜幽十分恼怒。戏外的愤怒延伸到戏内墨欣的身上,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旁的冰水,朝着墨然的身上泼了上去。只是泼的时候,手没有握紧,连着杯子一同飞了出去,重重地打在顾幻璃的额头。猩红的**从伤口中涌出,沿着她的脸颊轻然滑落,拉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拍摄现场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第五十八章 星缘(上) “愚蠢。” 顾幻璃仍不住抬头看了眼站在护士旁边的苏静华,她今天已经被太多人用这两个字教训了,虽然不差苏静华一个,但是,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一直流一直流,好像要把在片场没有流的眼泪都倾斜而出,如断了线的珍珠,甚至小小的肩膀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苏医师,这里是外科治疗室”护士看着顾幻璃的眼泪一直静静的流,心疼地不得了,直接将苏静华轰了出去,这才俯下身子轻声安慰顾幻璃,声音急切而又透着浓浓的爱。 在外科治疗室的门外,苏静华抱着双肩,没好气地瞪着面色平和甚至毫无焦急之色的卡西迪奥,“那么一张可爱的小脸,若是留了疤,老娘跟你没完” “娘?”卡西迪奥愕然地看着苏静华,半晌才反应过来中文里让他头晕脑胀的自称中“老娘”二字,并不一定指的就是娘。但在某些时刻,娘就是妈,妈就是母亲,母亲也是母上…… 卡西迪奥还是晕了。 “你才娘呢,你们全家都娘否则,看到狐狸丫头遇到危险,怎么不去救她。”苏静华实在是心疼顾幻璃,对于刚才的责骂她心里其实也懊恼的很,但是,看着卡西迪奥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不是娘。”卡西迪奥认真地解释着,可惜,他忘记了,用在那里的“娘”,它其实就是个形容词。“我们全家也不是娘。” “对,你们全家都是天顶星人,要不要我给你唱一首‘可曾记得爱’。”苏静华真想将卡西迪奥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可是看着护士陪伴着脑袋上缠着绷带的顾幻璃走了出来,她的心又在刹那间变得柔软。“要不要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黑发静静地垂在肩头,小而细瘦的稚气脸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宛如雏鸟般惹人怜爱,颜色异常地苍白,却衬得那双眉眼更加乌亮。顾幻璃回头会护士甜甜的一笑,然后将手交到卡西迪奥的掌中。她轻声问道,“算心理治疗么?” 苏静华哭笑不得的看着顾幻璃,耳边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仰起头时,苏静华忍不住笑出来,她用下巴比了比来者的方向,揶揄地说道,“你希望算还是不算?” 顾幻璃的柳眉微微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舒展开了,她抽回被卡西迪奥握在掌心的心,小心翼翼地靠在苏静华的身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白袍,不必哀求,这副羸弱的模样已经让所有人心疼着。 “小璃。”顾天熙伸出手轻抚着顾幻璃白瓷一般的脸,眼中有些恼怒。对于让妹妹去参演电影,他并不后悔,顾天熙生气地只是她从来不会照顾自己。这样,若他将她送出国,若是他不在她的身边,岂不是日日要为她那执拗的性子担忧。 “哥——”顾幻璃扑到顾天熙的怀里轻轻喊着他,就像一只被人扯断翅膀的小鸟一样脆弱。唯有在哥哥身边,才会让她觉得旋转,旋转,甚至连和煦的阳光都洒落在童话一般的幻境中,优雅而浓烈地释放着依恋,震颤着生命。 “你答应过我什么?”顾天熙看着玻璃娃娃一样的妹妹,只想拥她入怀,好好珍惜着。抬手抹去顾幻璃眼角的泪水,俯身吻上她额头的白色绷带,虽然浓重的药味让他心烦的蹙起眉,但是,眼中却满是怜爱。 苏静华偷偷推了推身边的卡西迪奥,这个老外,虽然长得勉勉强强,个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呆。听说他现在是顾幻璃的私人家庭教师,看来,这对兄妹的分别之期已经不远了。 “苏医师,小璃今日的心理治疗就免了,下周,照常进行。”顾天熙打横抱起妹妹柔软的身体,看了眼苏静华身边的卡西迪奥,“替我转告夜,小璃今日留在顾家老宅。”说完,从容而优雅地抱着顾幻璃离去。 回到车上,顾天熙习惯地揽着顾幻璃,让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半晌之后,淡淡的声音在顾幻璃的头顶响起,“光华内敛是好事,但是,你可以有千百种方法躲开那个水杯,为什么要呆呆地挨那么一下。” 嗅着哥哥身上与夜完全不同的冷香,顾幻璃的嘴角擒着淡淡笑意,“因为,我以为哥哥会拒绝我任性的要求呢。” 顾天熙眸光深沉的看着顾幻璃,手紧紧制住她的下巴,厉声道,“在夜那里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来见我。” “哥哥一定知道我和夜在外面受到袭击了。”顾幻璃凝视着顾天熙的眼眸,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眼前模糊一片。她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薄唇咬得惨白,“那么,哥哥你呢,是不是也遇到危险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生活在你刻意营造的安全之中?” 顾天熙带了些微凉意的修长手指温柔抚上她的眼睑,摘下一滴晶莹。顾幻璃才发现自己流泪了,自从遇到刺杀之后,她的心一直揪着,每天晚上,她总会梦到从前,梦到她自己伸出手却难以触及他。看着她忧伤中带着无助的水眸,顾天熙叹了一口气,然后轻笑道,“为了见我,哪怕脑袋上顶一个大窟窿,哪怕脸上留下疤痕,也在所不惜?” “是。”任泪水划过面颊,沾湿颊边的青丝。唇角露出一丝纯稚无邪的笑,顾幻璃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哥哥。” “不许胡说。”顾天熙严厉地看着她,薄唇中流泻出锐利的语句,“虽然我代替父亲和母亲教育与照料你,但是,你是顾家的女儿,你有疼爱的双亲,记住了么” “是。”顾幻璃不自觉地攥着他的衣角,虽然,对于顾天熙的话,她心知事实究竟是怎样的惨淡,但是,她仍旧乖巧地点点头。 “这才是好孩子。”顾天熙拂落她眼角的泪滴,轻吻着她的眼角眉梢,吻着她湿漉漉的脸颊,“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最后,嘴唇再一次缓缓落在顾幻璃的额头,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便迅速离开。“每天晚上都要打,记住了么?” “是。”顾幻璃仰望着哥哥,她知道,有些事如果哥哥不愿意说,就算她真得把脑袋砸出一个大窟窿他也绝不会说。其实,她只要知道他是平安的,只要知道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足够了。胡思乱想这,不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听到顾幻璃进入沉睡的平缓呼吸声,顾天熙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樱粉的唇瓣,目光深邃悠长。已近黄昏,夕阳为她覆上一层橘黄色的光。无论怎么看,那张精致的小脸依旧是单纯、稚嫩、可爱,就像她的眼眸,波光盈盈,清澈如斯。 “看来,我必须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顾天熙把玩着妹妹柔若无骨的纤手,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抬起头对坐在副驾位置上的何沐阳说道,“除了卡西迪奥以外,你觉得还有谁适合作为小璃的陪护?” “今天的事情,少爷不打算责备卡西迪奥?”何沐阳并没有立即回答顾天熙的问题,反而率先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并不需要他完全忠于我,”顾天熙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笑道,“虽然,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小璃的私人家庭教师,但是,我希望他能具备像你一样素质,并且,最终成为小璃的执事。” “少爷很信任他。”何沐阳的声音并不是羡艳,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便条,侧过身递给顾天熙。 看着边角都被烧焦的便条,纸是对折的,将其展开就可以看到上面用歪曲的鲜红文字写着,“再不放手,下一个被埋葬的就是你的女儿。” 顾天熙合上便条,直接递给何沐阳,缓缓问道,“怎么回事?” “楚氏企业那笔不知去向的流动资金,楚夫人应该是查到了源头,只是逼得太急,引起了反噬。” “哦?”顾天熙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略带讥诮的微笑,“这倒是很有趣。既然那六千万的资产已经从楚氏企业的账面上合理消失,那么,小璃的医疗费,还有她日后出国所需要的费用,就由这笔钱来出吧。” “说到底,对于小姐没有遵守您的规矩行事,少爷还是很介意吧?” “哼。”在学校听闻妹妹受伤自然让他的心情相当阴郁,顾天熙挑起优美的眉头,缓缓答道,“对于游戏的规则,我一向都是很执着的。” “少爷,像现在这样,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创立新企业,对于各种交际完全没有兴趣参与,是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绅士。” 在这一点上,已经快被何沐阳念到耳膜生茧的顾天熙对于如何应付早已驾轻就熟,他半眯着眼睛,浅笑道,“咦,你是在抱怨吗,沐阳?” 何沐阳一时默然,随即就像要掩藏笑意那样低下头去,恭敬地回答道,“属下不敢。” 夜色是沉醉的,是一种逃离了城市的繁华与喧嚣,静静流淌的宁谧,透着几许神秘的深蓝色。月凉如水,照不进闪耀的霓虹,唯有弥漫在黑暗的房间,渲染出一片朦胧。 而顾家老宅,却灯火辉煌仿若白昼,宽容地将黑暗与丑陋驱逐在门外。枝型水晶吊灯在天顶上辉映出璀璨光芒,映照了奢华的大厅中晶莹的人面,绣着优雅暗纹的绢帛铺洒的长桌之上,摆满了精美如装饰般的佳肴,穿着整齐素雅的侍应生捧着馥郁的名酒,穿行于珠光宝气的男男女女呢,宛若在绫罗与珍宝的海洋之间流转的游鱼。 为今夜的欢宴掀起**的,是顾天熙横抱着顾幻璃踏入大厅的瞬间。 从女仆那里得知顾天熙兄妹已经返回的顾文娟,立即微笑着走到顾天熙的面前,和蔼地说道,“天熙,我们已经等待你多时了。今夜,不但是庆祝怜幽与幻璃顺利完成她们的第一部电影,也是为了庆祝怜幽改回母姓,终于成为顾家的一份子。” 顾天熙抬头看着面前这位不经通报就自作主张的姑妈,还有站在她身后面露欣喜眼中又有些踌躇的楚怜幽,恭谨而得体的回答道,“这里就交给姑妈了,小璃的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上楼。” “今天被碎玻璃在额头划了那么一下,不会破相吧”顾文娟故意放大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虽然她善意地微笑着,但和蔼的笑容并不能掩盖她眼中的得意洋洋。“今的事虽然是怜幽不对,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你这个做哥哥的就别怪她了,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受点伤也没什么,再说又是为了演电影。不过,姑妈已经和导演说了,让他把幻璃受伤的镜头删掉,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破相了。这要是长大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呢” “顾家的女儿从不是空有相貌的花瓶,何况,一道小小的疤痕很容易就能去除掉。”顾天熙看了楚怜幽一眼,唇边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又具有低沉的磁性,“只是,您与沈女士争夺遗产的官司还未打完,如此急匆匆让怜幽改姓,若是影响到判决,倒是可惜了。何况,楚氏企业的不良资产颇多,若是宣告破产,只怕难以告慰姑父的在天之灵。再加上将他最心爱的女儿改姓……” 顾天熙看着顾文娟的神情一颤,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恐惧又包含着一丝求助,“难道,姑妈是希望沈女士的女儿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来继承姑父的遗志么?啊,若是这样想来,我倒是有几分明白为何姑妈会如此急迫的将怜幽改回母姓。可是,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还与沈女士在法庭上撕破脸一般争个你死我活呢?” “我……”顾文娟讷讷地看着他,虽然怒火冲天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实在没有想到,顾天熙会如此不留情面。 顾天熙看着怀中似是要醒来的顾幻璃,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轻缓的话语就像是催眠曲一般哄着她又陷入梦乡。他这才抬起头,对所有人微微一笑,“非常抱歉,我的妹妹今天在片场了受伤,今晚,我必须陪在她的身边以免发生什么不测。所以,就由我敬爱的姑妈和可爱的表妹继续主持这场晚宴,同时,希望大家能有一个快乐的夜晚。” 他微微欠了欠身,轻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就抱着顾幻璃缓缓走上楼梯,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楚怜幽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满是哀伤。“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她捂着脸,低声抽噎起来* 第五十九章 星缘(下) 顾幻璃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觉哥哥并不在她的身边。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子,听着楼下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音乐声。 “小姐,要不要用点东西?” 卡西迪奥并没有立刻打开主灯,而是轻敲香氛蜡烛的玻璃杯,然后点亮了一只宛若焦糖布丁般甜郁、精致可口的纯白色香氛蜡烛,霎时间浓郁的香草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看着那微微摇曳的火光,顾幻璃的心情恢复了一些,她接过卡西迪奥刚刚倒好的香醇提神的红茶,浅浅的啜了一口。 “这种香味……”顾幻璃头也不抬,轻闭着眼睛言道,“善见城里可没有这样好喝的红茶,看来,我的确是被人宠坏了。” “在下准备了椰汁水晶糕、蜂巢五香荔茸角、杏片南瓜千层酥、杏仁燕麦布丁、干贝鸡丝粥以及生滚牛肉粥。不知道小姐想要那种口味?”卡西迪奥俯身拧开一旁的落地灯,幽暗的灯光蓦然亮起,并未让顾幻璃觉得眼睛刺痛,反而是心中多了些许静谧之感。 “椰汁水晶糕和红茶。”顾幻璃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夜的药在你手里吧?他说过的,那些药必须每天坚持服用。” “是的,在下已经为小姐备好药浴。”单手伏在胸前,微微欠身,嘴角含笑,卡西迪奥有条不紊地说道,全然没有在苏静华面前那副懵懵懂懂不知所谓的模样。 顾幻璃点点头,简单地用过夜宵后,又休息了片刻,这才吃下粉色的胶囊,去浴室沐浴。她不需要问夜为何会将忉利天尚未研发成功的药交给卡西迪奥,既然她要一直服用下去,夜总不能亲自跟着她走天涯吧。 只是在浴室见到零的时候,顾幻璃哑然失笑道,“改行还是临时兼任?” 零看着她额头的绷带,心下有如海水一般波澜起伏。夜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动过怒了,虽然明知顾幻璃的伤并不严重,可他还是下令要她打断暗中偷换道具的化妆师的双手。完成任务后,零这才来到顾宅,并且在人群后看到刚才那一幕。 “你觉得我适合担任保姆么?”零一边用手试了试水温,一边笑道,“再者说,若是做别人的保姆,只要烦心小孩子的喧闹和任性也就是了;若是担任大小姐你的保姆,只怕烦心的就是手里会不会染上太多的血,还有,大小姐任性的理由到底拐了多少道弯。” 听着零的揶揄,顾幻璃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缓缓进入浴缸之中,半晌,她才悠悠道,“阿姨,你能不能劝劝夜,毕竟,老师说过,我们应该珍惜每一滴水。像他那样既不环保又不低碳的人,会在善见城内成为不良的榜样。” 零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这个小丫头,嘴上永远不肯认输,哪怕在夜面前也从不服软。只有顾天熙,才是唯一能软化她的表情,柔化她的语言的那个人。说真的,她在家里也是有姐妹兄弟的人。且不说大家的喜好还有从事的职业各不相同,就是在童年时期,也是打得打,吵得吵,三天两头闹翻了天。 “阿姨,说起来真是巧,你长得不但像我的心理治疗师,还像我的班主任。”顾幻璃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这是我的幻觉,还是事实上你们本就有血缘关系呢?” 冷汗慢慢从零的额角渗透出来,她竟然第一次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感到了恐惧。“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超级明星脸什么的最无聊了。” “并不完全否认……”顾幻璃慢慢阖上眼,身体沿着浴缸的弧线缓缓潜入,水面上只剩下摇曳的花瓣、药材以及自头上脱落的绷带。 “没错,若你不是以‘魅’的身份质疑这一切,恐怕,组织就真得要将你视为必须铲除的对象了。”零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在灯光下变得有些冷峻,“苏氏一族多年来一直跟随在叶氏左右,我只不过是选择了夜,而静华选择了普世,至于菱羽……选择了平凡。” “那么你呢?”顾幻璃从水中钻了出来,趴在浴缸的边缘,笑嘻嘻地看着零,“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进入组织的人,大多抛弃了自己的过往,何况,每一次任务都有新的身份和名字。”零叹了口气,视线停留在窗外的树影上,“何况,我很喜欢零这个名字,一切之结束既万物之始。” “若人当真活在循环中,我也要手执利剑砍破命运。”顾幻璃站起身,从水中走出来,接过零手中的药剂,一饮而下。 零看着她背后尚未完全散去的青紫,低声道,“夜在善见城等你回去,还有,他托我转告你——约定就是约定,不要妄图用小小的伎俩蒙混过关。” 额头的伤口还带着浅浅的粉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黑曜石一般幽深的眼眸折射出银色的华光。透明的水珠沿着尖尖的下巴滴落,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颈后。形状姣好的粉红色薄唇一张一合,顾幻璃轻笑道,“过程并不重要,我要得只是结果。” 与此同时,七万尺上的云垂直于夜幕之下,却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大地,宁静却又喧嚣不堪的大地。梦是何时,醒是何年,尚是在人间。 曾经名为天使的卡西迪奥站在屋顶,凛冽如刀割的晚风交织成黑色,在雪白的双翼下带起满满的氤氲,飘落的羽毛弯如即将折断的新月,然后一点点化为黑色,消失殆尽。 他的脸上是淡漠而冰冷的微笑,亚麻色的头发带着苍白的光华,碧色的眼眸少了一分冷峻,多了些许含蓄的温柔。虽然暂时放弃了天使的身份,转而担任灵魂守护者,但他仍以高傲的姿态,在漫长无尽且空洞如一的生命中,凝立着,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 如果不是一个小小的错误,或许,他还在云上的某处,无聊的生活,在冗长的生命中,看着云聚云散。 天使长米歇尔曾经说过,人类是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生物,就算心脏破碎,依旧能够跳动不止,只是魂魄早已消散。 这世上有像米歇尔那样生来就是天使的,也有像卡西迪奥那样因为良善被擢升为低级天使的。只是,两相比较,就算活得再久,卡西迪奥仍旧学不来那份天生的冰冷与傲慢,但是,他懂得了漠视,漠视危险,漠视痛苦,漠视得与失。 遗留的星光,也无法长长久久的照耀,何况,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头顶这一抹惨淡的弯月。卡西迪奥凝视着那扇窗,就像是凝视着那个命运多舛的人。 黑漆的世界里,浮华喧闹间漫射着光芒,将倾斜的世界颠覆,将冰冷的夜色驱离,可少女的哭声却将刺耳的笑声逐渐隐去。然而,夜色越发浓烈。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悄无声息地弥散过来,安静到,连血脉里每一滴血的沸腾都能听清。 这本是个值得庆贺的夜晚,至少应该是充满笑语欢歌,然而此刻,每个人的眼中都流转着猜疑,遗产之争,顾氏内斗,更重要的是,他们应该站在哪一边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做出抉择的时间并不长,找寻借口或是理由并不难,歉意的笑笑,然后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去,只留下脸色铁青的顾文娟,还有血液在身体里加速沸腾、翻滚、燃烧的楚怜幽。 不,从现在起,她已经彻底放弃了过去,放弃了让她蒙羞的楚家,顾怜幽,想到这个新名字,她咬着牙,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大厅嘶喊起来,“我会成功,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要成功我要让你们一个个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对我顶礼膜拜” 一瞬间,黑暗的世界里飘满了白色羽毛,就像是梦的尽头。一双碧色的眼眸刻在黑暗之中,却又在转瞬之间隐去。 “怜幽,你考虑清楚了么?一旦选择进入那个圈子,等待你的要么是无上的荣耀,要么就是一生将彻底被神所遗弃……”顾文娟自责地凝视着女儿,声音低沉而飘渺,仿佛来自天边。原本,她想给女儿一个幸福的夜晚,她并没有考虑太多,然而,现实却再一次让她清醒。 纵然,她让女儿改回母姓,顾家也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而楚家,还有楚氏企业,对于她们母女的疏离,回应的唯有冷漠。 顾怜幽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认真道,“我不知道神是否真的眷顾我,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或许,也会死唯一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怜幽,你现在还小,出演一些角色并无大碍。但是,长此以往,只怕……” “母亲,我们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我再也不想像这样被人遗弃,再也不想成为众人口中的笑话。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会达成母亲的心愿,我会让世人明白,我,顾怜幽,才是顾家的骄傲,顾家的倚靠”顾怜幽的眼眸在水晶灯下泛出慑人的光芒。 没有了声音,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卡西迪奥站在房顶,停滞在半空中羽毛忽然之间腾空飞起,大片大片如云一样翻卷着,遮挡住所有的视线。 白色的羽毛从眼前不断飘过的间隙,卡西迪奥静静地落到阳台上,苍白纤细的手轻轻敲开紧闭的玻璃窗,对着里面微笑的人,轻声道,“小姐,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第六十章 脱逃(上) 两个彼此命运相互交缠的人,既然无法离散,又该如何看待内心深处烙下的印迹。小小的蝴蝶尚可扇起飓风,与其苦痛着想要逃脱,不若伸出手在背后轻轻地推一下。 明媚的心中孕育着黑色的花,那是被泪水与血浇灌过的芽,每个阴暗的角落,都刻着绚丽却依旧只是过往的浮华记忆。放弃遗忘,看着它在阳光下转淡,看着沧海桑田,白驹过隙,昼与夜,白与黑,在漫散着碎光的黑暗里吟唱。 冬日里吹起了刺骨的寒风,仅剩的落叶脱离了枯枝的牵绊大片大片地铺洒在地上,安静地覆盖了所有的落寞与悲伤,却掩不去那弥散在空气中的枯萎气息。 凌晨与黄昏,总是将黑暗与光亮混淆在一起拼成鹅黄的光线,凑成深蓝的夜空,零下四度的气温就算全力奔跑,嘴边的哈气氤氲时,唇瓣只剩下一丝苦笑。 因为寒冷,所以格外想念温暖,但是,顾幻璃绝不惦念身后穷追不舍的藏獒还有牵着它们的黑衣保镖。不论是监督,还是追赶,这样的仓皇逃窜实在是让她羞愤到极点。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她顾幻璃逼急了就不会上树么 南星赶来的时候,树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仿佛有什么不明飞行物停留在半空。可惜,没有火星来客,只有一个坐在枝桠间啃着苹果怡然自得的小女孩。 他皱起眉看了眼众人,其中一个连忙站出来讪笑道,“小姐在那里坐半个小时了,我们上不去,她又不愿意下来。刚刚她说肚子饿,所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苹果核极准的打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然后落在地上。 “吃饱了自然会下来。”顾幻璃一边爬下树,一边想着,人的潜质果然是无限的。放在以前,打死她她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还具备爬树的技能。轻巧地落在地上,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对南星用手语比划道,『冬天最好吃的就是坚果,你们这里有榛子么?啊,对了,你要请示夜,那顺便问问他,大杏仁啊,核桃啊,还有开心果能不能吃。唉,没有零食的人生,好无聊。』 南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对身边的保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 自从顾幻璃回来,夜和她就像是闹了别扭一般,从不和对方说话。所有的事情都由南星或是零转达,对此,顾幻璃倒是不在意。反正她来这里是学武的,吃好睡好心情好是活着,成天唉声叹气也是活着,她干嘛非要为难自己呢倒不如开动开动脑筋,折磨别人,给生活增加点小惊喜。 所以,她开始对着南星用手语,反正他不爱说话,她更懒得说。所以,她开始对着零说拉丁语,至于零能不能听得懂,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反正,夜对她的要求就是,必须完成全部训练。那么,训练之余,揪揪谁的胡子,拍拍谁的脑袋,把谁放在道场外的鞋扔到空荡荡的荷花塘中当摆设,或是无意将鱼刺扔到谁的脖领子里……像今天这般用苹果核砸脑袋什么的,已经是小意思了。 善见城里,不是没有正在训练的孩子,淘气的更是有不少。但是,像顾幻璃这恶作剧完还不等苦主说就已经是满脸羞红,泪水盈盈,那种无辜的表情让每一个苦主怀疑是不是自己欺负人家小女孩了。 但是,零并不这么看。某一次,她翘着二郎腿,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对缄默的南星说道,“若不夜宠着她,她能这么无法无天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他们俩到底会是谁先服软。” 以前压腿的时候,顾幻璃还老老实实地正压、反压、侧压,现在,她把国际象棋的棋盘摆在地上,一边下棋一边压腿。她不喜欢和零下,因为零下到一半就想毁招,偷换棋子的事更是没少做。为此,顾幻璃不知嘲笑了她多少次,棋艺不佳不算什么,没有棋品棋德,那还真是不下也罢。 但是,南星却是个好对手,棋风如人,顾幻璃心中暗忖,怪不得夜如此信任他。缄默,稳重,谨慎,果断,看似木讷,实则腹黑的很。否则,为什么每次她跑完步,那些黑衣保镖才去给藏獒加餐。想到这里,顾幻璃的心里就实在是郁闷到极点,偏偏,无论她真么捉弄南星,结果都是,没反应,没回答,没表情。 只不过,面对零的呱噪,顾幻璃宁愿忍受南星的沉默。因为,在安静中,她可以静静地想念哥哥,静静地思索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不必诉说太多,若懂,又何必用虚言赘语掩盖内心,掩饰真相。就好像,冬日里本该枯萎的花却在玻璃花房中娇艳的盛开,这样的复苏本就是妖异的。哪怕开成盛大的一片,绚丽染亮了苍白的脸庞,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一片空虚的荒芜。 守在壁炉旁,听着柴火劈啪作响,看着鲜红的火光熊熊燃烧,窗外依旧是缥缈无依的黑夜,时光仿佛放慢了脚步,将等待拖长。所谓的眼泪和微笑,还有那烟花般的脆弱,事过境迁后,徒留下记忆的碎光。 还有五天,顾幻璃闭上眼,向后倒在宽大而柔软的**。窗外的那个身影她已经发现了,所以,她轻轻出声,“卡西迪奥?进来吧。” 那个身影始终不懂。 顾幻璃微微笑了一下,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肯进来,那还是算了吧……只是不知道天使会不会感冒……”说完,静静地躺在**,阖上双眼。 腰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温暖却不灼人。 她睁开眼睛,望着卡西迪奥,轻轻地笑了,随后,替他拂去俊美脸庞上的冰渣,任由它们在指尖化为水滴。 “楚家的事情大部分已经完成,只是,有几个人逃了。”卡西迪奥的声音在顾幻璃的耳边缓缓响起,惹得她耳朵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卡西迪奥今天的声音似乎格外的疲惫。 天使也会累么?还是这俗世,让他烦扰? “好好休息吧……”顾幻璃的手,拂过他柔软的亚麻色头发,明明是小孩子,但是这样的举动在卡西迪奥看来,极其正常。毕竟,他眼中的她,就是那个纤细的女子,一如在天堂所见那般。 顾幻璃低头看了看自己,啊啊,竟然忘了脱掉睡裙外的开衫。她微微一笑,从**坐起来,轻轻脱掉开衫放在床头,然后又躺了回去。 “少爷指定了职业经理人代管新的公司。” “新的公司?哥哥没有将收购的企业并入顾氏?”顾幻璃猛然睁开眼睛,这怎么可能,如果让父亲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的收购计划本就是少爷、奕臣少爷,岚少爷三人推动的,所以,现在的楚氏被划分成三部分,各自由三位少爷负责。据说,这次的合作已经获得三位当家人的首肯。” 顾幻璃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不介意哥哥与岚哥哥所代表的普世医疗集团拉近关系,但是,只要她想到骆奕臣因为她的关系,提前认识了哥哥,甚至有可能成为朋友甚至是伙伴,她的内心便难以抑制的涌出恐惧。 “姑妈和怜幽的情形如何?” 卡西迪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柔地说道,“小姐不是已经替她们选好了退路么?何况,楚家老宅也算是价值不菲,至少可以保她们十年无忧。” “呵呵……”顾幻璃低低地笑出声,退路,死路,亦或是生路,又有谁真得知道呢。“沈女士母女呢?失去了遗产还有生活来源的她们又有何打算?” “您的姑妈应该是希望她们可以自谋生路吧。”卡西迪奥的话说得很婉转,温柔的嗓音有些低沉,“小姐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卡西迪奥,你是在对于我的冷漠表示不满么?”顾幻璃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虽然英子已经回来了,但是她的年纪并不适合去做一些事情,所以,自己能依靠并指示的人只有眼前这个笨天使。 或许,对于她这种游走在记忆与承诺间隙的行为,卡西迪奥是不满的。所以,他毫不隐藏的回答,“frgive, nd yu ill be frgiven.”(要饶恕人,就必蒙饶恕。) “主也说过,fr everyne ill be given mre, nd e ill ve n bundne. wever de n ve, even e ill be en frm im.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顾幻璃不曾忽略卡西迪奥微微蹙起的眉,以及高深莫测的眼神,她的手轻轻划过他眉间的褶皱,微笑道,“笨天使,如果你喜欢救人,那么,最应该做得事情就是挣钱。且不说,一人之力,远比不上数百人,数千人之力;在人间,吃穿住行,哪一样不需要钱?” “如果小姐去挖宝藏,或许,凭借在下的记忆力还有几分可能。”眸子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哀伤,卡西迪奥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虽然我是天使,但是,被人用枪将脑袋轰掉也是很疼的一件事。何况,我并不会点石成金的法术。” 谁说她要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了。不过,挖宝藏什么的,倒是可以一试。 “有了钱,你就可以救济更多的穷人,可以帮助身有顽疾的人求药问医,可以让失血的孩子重回学校……”顾幻璃仰望着卡西迪奥的碧色眼眸,轻声道,“我不想改变世界,但是,我有改变生活的权力,对么?” “那要看小姐想要改变的是谁的生活。”卡西迪奥翻身坐起,下一秒已经跳到窗边,在他跃出露台前,轻缓的声音飘荡在顾幻璃的耳边,“逃走的那几只迷途的羔羊,还请小姐多加注意。” 顾幻璃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于梦中喃喃自语道,“fr ll dr e rd ill die by e rd.”(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 第六十一章 脱逃(下) 这一日,天空有些灰蒙蒙的。黯淡的微曦穿过黎明的雾气,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在顾幻璃的脸上。感受到冬日苍白的阳光,睫毛轻颤了几下后,她缓缓睁开双眸。 简单的洗漱后,穿戴完毕,顾幻璃看着墙上的靶子,随手拿起飞镖轻巧的一扔,遂即转身离去,只留下靶心那枚艳红色的飞镖。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所以一天的训练是由晨跑开始的。藏獒们依旧在她身后狂吠着,全然不在乎善见城内是否还有人懒懒躺在**,用被子将头蒙住。像往常一样,提前个几分钟完成跑步,然后学着保镖的模样,拿起肉块喂着那些饥肠辘辘的藏獒。 直到零走出来喊了她一句,顾幻璃这才直起身,回到房内准备吃早餐。善见城的伙食仍是那个模样,所以,她从容地喝着没有味道的红茶,优雅地撕着有些发干的小圆面包,对于桌子上的鲜虾芒果蜜乳沙拉则敬谢不敏。好名字并不意味着好味道,这种道理顾幻璃很早以前就懂了。何况,这款滋味清爽的沙拉明明应该在食材丰富的夏季出现,蓦然摆到冬日的早餐桌上,她觉得自己偶尔不露声色的挑那么一下食,也不算是浪费。 接下来,顾幻璃就和往常一样,练飞镖的准头和力度。然后去道场压腿,顺便与南星再战一局。与平日不同的是,顾幻璃微眯着眼眸,手里把玩着她刚刚吃下的白主教,她的嘴角似乎充盈着一种小小的喜悦,仿佛失败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一件事。毕竟,从她和南星交手的战绩来看,尚未体验过胜利是何种滋味。 “夜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成为了我手中的棋子,虽然没有命令,但是,结果却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顾幻璃微笑起来,转眸看了眼窗外变幻莫测的天气,“只是,我何尝不是他手中的棋子,我们所有人何尝不是命运的棋子。”她慢慢说着,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踢掉南星这边的一个棋子,“就像是这样,虽然倒下,却没有死亡,只是退出战场,如此而已。” 南星沉思的片刻,移动了一枚棋子。 “这个世界有它本来的法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每个人亦有自己规则。有时,为了生存不得不使出特别的手段,否则,面对的就是死亡。死亡,是万事万物的终结,虽然我们也说它是开端,可开端又是怎样,谁能看得清楚?”顾幻璃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沉下来,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却也笃定了某些事情。 “我想,每个人其实都希望自己能够简单的生活吧。做一个简单的小孩子,嬉戏玩耍,因为父母不给自己买玩具而哭闹,小小的一件事情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的诚惶诚恐。”顾幻璃微微叹了口气,脸上莫名地涌起一阵悲伤,“可惜,不论是我还是你,那样纯真质朴的生活都是妄想,我们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躲避危险,远离伤害。”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平日里忙忙碌碌的那些事,其实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真正在意的人,没有陪伴过;真正想做的事,没有完成过一件……”顾幻璃换了个姿势,语气有些疲惫,“我很累,但是,唯有我自己找到的方向,找到的出口才有意义。否则,一切的努力都将是徒劳无功。” 南星觉得自己的心因为她的话蓦然升起一抹空虚的感觉,望着她可爱的脸庞,似乎他一直都在漠视她,一个与他的妹妹年纪相仿的女孩。虽然性子古怪了一些,却是他见过的最坚韧的女孩。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小女孩是“魅”的继承者,似乎,心中真有一股力量,想要安慰她的悲伤。 可理智却告诉他,在他对面的这个女孩,毕竟是“魅”。压抑下某种过于感性的念头,他拿起棋子,继续着他们的棋局,只是,他稳重的棋风不知为何,变得稍稍有些凌乱。 压腿结束前,顾幻璃垂下眼眸,墨色的睫羽遮住了她的双眼,“和你下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惜,不能复盘。所以,我只能在脑子里不断的重复你开局的套路,重复你的手法,重复你的攻与防,时间久了,倒像是自己在和虚拟的你对战。”说完,她拿起棋子,落下,淡淡道,“将军。” 南星看着她,缓缓地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棋子后,径直离去。 “不是吧,南星竟然输给你了”中途进来的零愕然地看着活动手指的顾幻璃,怎么也想不透,棋力仅此于夜的南星怎么会输给顾幻璃。“小丫头,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天才? 顾幻璃看着她,轻轻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道,“这世上有为数不少的天才,可惜,我并不是其中之一。” 零摇摇头,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就没占过上风,再笨的人也知道该避其锋芒。她探过身看了眼顾幻璃额头上的伤口,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还好没留下疤,否则,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可就破相了。” 顾幻璃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像是昨夜失眠了一般。虽然身上穿着纯白色的练功服,却完全遮掩不了画一般的青春容颜,半透明的白嫩肌肤,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夜空里皎洁的一轮明月,阳光下一缕和煦的轻风。 听到轻微的呵欠声,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她还是开玩笑似得用手指戳了一下顾幻璃娇小的鼻子,“你这丫头啊,看着就跟冬眠的熊似得,怎么都睡不醒了。” “小孩子本来就是多觉的。”顾幻璃轻轻嗔了一句,站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喃喃自语道,“只要想到中午那个嚼不烂的糟糕牛肉,我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既然都是嚼不烂,为什么厨房不去试试炖橡胶呢,毕竟那可是全素,而且纯天然。” “今天是周末,所以,放松一些也很正常。想吃些什么,阿姨……不是,姐姐我给你买回来。”零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说着。反正她今天中午要出门去做头发和指甲,顺便买回一盒奶酪蛋糕也没什么难得。 “冬日浅浅的阳光,加上pi的草莓乳酪蛋糕。”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顾幻璃向往地说道,“如果能够配上口感细致柔和的大吉岭红茶,那么,这个下午该是怎样的宁谧与美好。” “真得有那么好吃?”零用力地想了想,眼中稍微带了一丝疑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叫做i的蛋糕店。” “因为那是一家刚开业不久的小店,不过,它的蛋糕师可是法国蓝带烹饪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呢”顾幻璃笑吟吟地看着零,不过,与平常的讥讽不同的是,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欣赏和向往,“要知道pi的草莓乳酪蛋糕只在每天下午贩售,而且总共不过九块而已。去晚了,只怕连蛋糕渣都看不到呢。” 零盈盈似水的黑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指,指尖那艳丽的红色。虽是完美无瑕,但在零看来,却是比前几日黯淡了许多。她正琢磨着这一次要换什么颜色,身上就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她接起电话以后,低声说了几句,却不知是不是言语不合,柳眉立刻挑了起来,转身怒气冲冲就往外走,只留下顾幻璃一个人在窗边微微笑了笑。 用完午饭,顾幻璃依照惯例,蜷缩在露台的沙发上。虽然阳光并不浓烈,但是午后的闲暇时光总让她有些困意。所以,膝盖上的书,许久也不曾翻动。她只是懒懒洋洋地倚在那里,就像一只小憩的猫儿。 直到闹钟铃铃作响,她才倦倦地睁开眼,离开房间前,随手拿了几个榛子放在口袋里,下午茶就指着它们了。 不疾不徐地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精致的小脸挂着甜美的笑容,轻声问候着每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人。直到撞见南星,默然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眼眸清清冷冷的,好似结了千年寒冰。 今日正好是善见城的例会日,所以,城中较往日热闹了几分。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看着顾幻璃,不由得交头接耳,各种流言碎语逐渐传了开来。 “这个小丫头就是新任的‘魅’?” “是啊,也不知道主上是怎么想得,竟然选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那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外来人……就算她年纪小,也有可能是别的组织渗透进来的间谍。” “嗯,这倒不至于。听说她是顾家的大小姐,和道上没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也算是清清白白的身份了。可是,顾氏怎么想到掺乎咱们忉利天的事务,难不成……” “这事可说不准。主上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到想当年,他接掌忉利天的时候,有好几个长老不服,结果被主上一一铲除,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 “不过,历任‘魅’最后都会……” 路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星的目光吓了回去。他面上神色平静,目光却是冰冰冷冷的,如霜似雪,激得人背脊发凉,立马噤了声,再不敢开口多言。 顾幻璃好奇地看着那两个人,轻声问道,“最后都会怎么样呢?” 南星那双波澜不兴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抹暗光,神情仿佛结了层寒冰一般。他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人,只是一声轻哼,那两个多嘴之人连忙低下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离去。 谁知,等南星再回头时,原本站在他右后方的顾幻璃却不见踪迹。举目环视四周,脚步匆匆的帮众神色并无特殊之处,保镖以及他们身边的藏獒与平日一般在各处巡视着。 一切如常,仿佛,那个人从未消失,甚至从未存在。然而,这份宁静却让南星平生第一遭感觉到了惶然。 转瞬间,她到底是如何从自己身边逃走的* 第六十二章 暖意(上) “找不到?”夜半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监视器墙,薄唇微抿,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块屏幕,每一个场景,“被她弄坏的那几个监视器修好了么?” “正……正在修……”负责安保的中年男子满头大汗,他偷偷看了眼夜身后站着的南星和零,心中虽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主要是今天有许多干部回善见城开月例会,出入的车辆太多,一时半会儿怕是查不到……” “零,你觉得她离开了么?”夜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被黑发遮住的半边脸颊,感觉那个地方不断传来细微的疼痛。明明伤口早已愈合,可只要一想起身边的某个人蓦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初的种种痛楚便又会重复一遍。 零收拾起平时嬉笑的神情,她略微思忖了片刻,答道,“主上与‘魅’的约定是,只要‘魅’能够达到大门,就允许她去看顾少爷的比赛。如果‘魅’已经离开善见城,想要走回城里对‘魅’来说并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何况,以‘魅’的个性,她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夜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南星,你怎么看?” “她应该在等待机会。”南星的回答很简洁。 “啧。”为了今天的脱逃,她到底准备了多久。看来,想要把她找出来,还需要好好动动脑子。想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唇边逐渐浮现笑意,“那些藏獒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大约要到明天早晨。”负责安保的中年男子甚是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他实在搞不懂,那些藏獒平时机敏的很,今天怎么会中招呢。 “这事倒是怪不得你。”袖子微微一震,便有一颗小小粉红色胶囊滑落到他的掌心,“只能说是白鹭堂的药还是有些效果的,不过,你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提升医疗中心的安保级别。除了研发中的药,那些尚未合成的药,甚至是药渣都要注意。毕竟,我们的‘魅’实在是太调皮了。”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柔缓许多,眼底却有杀意凝聚。 “外面这么冷,‘魅’身上的衣服不多,会不会冻到她?”零微微有些担心,毕竟现在是寒冬,就算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外面站久了也会觉得冷。“她的病刚好些,若是再病……” “零,你今天为何会在外面滞留那么久?”夜仍旧在笑,只是骨子透出的那种寒意,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零微微一怔,提起手里的蛋糕盒在夜眼前轻轻晃了晃,茫然道,“‘魅’想吃草莓乳酪蛋糕,我出门前正好接到静华的电话,所以两个人一起去做头发修指甲,顺便聊会儿天。谁知道蛋糕店排队的人那么多,大约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买上……” “哦?”夜淡淡地扫了南星一眼,嘴角勾起冷笑,声音更是冷得吓人,“那么你呢,为何要放松对她的监视?” 南星的眼眸里漾起一抹异色,他压低声音说道,“今天是‘魅’第一次用国际象棋战胜属下……请主上原谅。” “罢了,纵容她的人毕竟是我,出了这等事,也该由我负全责。”夜嘴角一弯,嗤的笑出声来,眼神却又冷又硬的,凛冽如冰。“她说在跑步机上跑步无聊,所以我同意她围着善见城跑,想来她就是借此机会观察监视器的安放位置,还有各个出口的换班以及汽车的出入情况。她说小孩子下午应该吃一些坚果有利于脑部发育,所以,我让零给她准备了榛子,而监视器的镜头被人弄坏,想来也是她的杰作吧。至于零在外耽搁这么久,恐怕,你的姐姐苏静华应该是她的同伙,当然,按照我的估计,更有可能的是你们两个都被她利用了,却不自知。至于南星的事情,小野猫的棋力不低这是其一,你让她发现你对棋事过于执着从而露出破绽让她利用这是其二,而你性格中的正直沉默以及不喜闲言碎语这是其三。而她故意受伤和外出惹我动怒,再加上店里最近遇到的那些不大却让人不胜烦扰且必须由我这个店长亲自出面处理的事情……善见城内,能够在她身边长时间监视她的人,就这样一一被她剥离开。” 零惊愕地看着他,“主上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魅’为了今日的逃离有意为之?” “为什么不呢?”夜双手抱臂,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低低地笑出声,只是声音仍是冷的,“好了,你去给她泡一杯皇家锡兰红茶吧,配上你刚买的草莓乳酪蛋糕,应该可以让她满意了。” “主上?”零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抬眸望向夜,侧脸若隐若现的伤口在荧屏投射出的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异常诡谲。半晌之后,她悠悠吐字,“是,我知道了。” “这只小野猫也该回来了。”夜冰冷的目光闪了一下,接过南星递过来的红酒轻轻地晃了一下,并不立即饮下,而是淡淡道,“难不成,她还想要我去门口亲自接她么?” 南星一字一顿道,“主上,今天的气温是零下四度。” 夜望了他一眼,薄唇略微勾起,浅浅地啜了一口红酒,慢悠悠地说道,“我打算派你跟着她,一是为随扈,一是为教导,毕竟我不能长时间离开善见城。” “是。” “切记,以后不要再将她当成孩子。既然是清净天之主,七叶堂的堂主,她的心性又怎么可能与孩童相提并论。”夜转过头看着他,随手拨开颊边的黑发,露出他清秀俊美亦是恍若鬼魅的脸庞。 “主上,并非属下妄自菲薄,若是一直由属下教导‘魅’……只怕主上与她的另一个赌约……”南星罕见的露出了踌躇的表情,他的功夫在组织内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比起夜,却又是差了太多。 “你很希望她赢了我?亦或是你心疼她,不想让她失去挚爱的兄长?”幽深的眸子闪了闪,陡然泛起一片寒芒,但随即又平复下去。夜眯起眼来,薄唇含笑,嗓音低哑,“没想到,你和她不但是棋友,还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属下不敢。”南星连忙单膝跪倒在地,黑眸沉沉暗暗,瞧不出感情,“属下的意思是,主上可以在每年寒暑假的时候亲自教导‘魅’。何况,组织在美洲和欧洲的事业逐渐发展,主上的行程中也有此计划……” “我会仔细考虑你的提议。”夜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笑,却偏偏笑不出声来,反而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最近,这个动作时常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回忆起了过去,还是终于觉得这伤疤有些碍眼? 终究,这个世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当初,拒绝处理脸上的疤痕不也是为了让自己铭记那段剧毒发作时的痛苦,以及刀子划在脸颊上的疼痛。 夜又想起那只小野猫柔柔的眼神,想起她清澈如水的眸子,想起她受伤后虚弱无助的模样,不由得站起身,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她生病。最近这几个晚上,她似乎都在思考脱逃的事情…… 他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让她安心入睡…… 虽然始作俑者是他,虽然这种小小的斗智让他觉得很有趣,但是,这只小野猫离开房间的时候就不会多穿几件衣服么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另外,通知影照天的蝶蛾,让他按照‘魅’的身材多做几套衣服,顺便把配套的鞋帽备好。”说完,夜看了眼南星,抬脚离开监控室。 “天啊——”负责监控的中年男子长吁一口气,直接跌坐回椅子上,半晌之后,才对监控室的其他人说道,“去,告诉施行天的人,让他们想办法把监控器再缩小,哪怕密集布置,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出岔子了。顺便给医疗中心各个出入口,安装上十七八台扫描器,任何人,不管是研究人员还是清洁人员,出入时必须进行严格安检。” “组长,十七八台是不是太多了?” “废话,这是比方,比方” 南星站起身,看了眼他们,目光始终冰冷无情,平平静静地说,“从今天晚上开始,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训练加倍。” “是。” 夜缓缓地走在甬路上,虽然他离开监控室的时候很着急,但是,当他走到外面被北风吹过以后,却又冷静下来。反而仔细观察着正在更换新摄像头的监视器,心中暗自思忖着顾幻璃的逃跑路线。 这里与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就算是开车大约也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而且她若是穿林而下,被毁坏的就不止这些监视器了。 夜思忖着,正巧有一辆冷藏车从他身旁相距大约500米的另一条路上慢慢驶过,看样子应该是刚送完货…… 他的眼睛一亮,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怒气。这只小野猫,在他的善见城住几日,胆子还真是越发的大了,竟然敢学那些武打片里的动作明星玩什么趴车顶。 等他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外,就见顾幻璃小脸冻得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委屈道,“你们这里的人都好笨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竟然半天都没人找到。而且,你怎么不在门口安个门铃呢,害得我站了好久,冷死了……” 夜本来想训斥她几句,可看着顾幻璃那幅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顿时软了下来。敞开大衣将她拥入怀中,嗓音低沉沙哑,简直温柔到了极致,轻轻的问,“暖和些了么* 第六十三章 暖意(下) 夜色深沉,而顾幻璃独自一人在梦魇中,走了许久许久。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本就睡得不沉,立刻就睁开眼了眼睛,抬眸望去时,只见一个人站在阴影处,背着光,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他的身形。 “怎么了?”顾幻璃单手支头,懒洋洋地问道,“昨夜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 “不是。” “这倒奇了,难不成天使也有梦游的毛病?” 闻言,卡西迪奥向前迈了一步,碧色的眼眸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他轻声道,“在下只是顺路去看望了一下沈女士。” 沈女士? 顾幻璃在心底轻轻问了一句,面上却露出笑容来,软声问道,“堂堂圣天使,莫非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卡西迪奥拿起一旁的开衫盖在她的肩头,这才继续说道,“我的样子太过明显,如果伸手援助她们,只怕适得其所。” 顾幻璃听得怔了一下,下一秒,立刻低笑出声,揶揄道,“我亲爱的卡西迪奥,变身法术什么的,难道你不会?” “会。”黑暗中,卡西迪奥幽深的碧色眼眸闪了闪,陡然泛起一片寒芒,但随即又平复下去,慢条斯理地说道,“问题是,无论在下怎么变,模样还是白种人。” “原来如此。”顾幻璃点点头,凝视着卡西迪奥半晌,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打算让我去?卡西迪奥,拜托,这里是善见城,就算我能逃出去,那也是要天时地利人和。大半夜的,就算我有胆子翻墙,可电网怎么办?说真的,我对于烤乳猪没有任何兴趣。” “在下可以带小姐出去。”卡西迪奥的唇边露出完美的微笑,就像是站在伦敦的街头讨论天气一般随意。 “嘁,你若是能带我出去,为什么早不说?”顾幻璃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走到盥洗室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套上羽绒服,“走吧,圣天使大人。” 在卡西迪奥抱着顾幻璃从露台上跳到松柏的树顶时,她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无尽的深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高度,根本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能力。“喂,虽然可以避免变成烤乳猪,但是,摔成肉饼什么的也很难看。” “天堂比这里还要高,小姐之前都不怕,为何只是这样的高度就瑟瑟发抖了呢?”卡西迪奥勾唇浅笑起来,仿佛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你听说这世上有灵魂摔死么?没有。可是,摔死的人却很多。这就是区别,人总有一死,而灵魂,却是不灭的。”顾幻璃躺在卡西迪奥的怀里,不安地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了几下之后,缓缓道,“说说吧,沈女士那里出什么问题了。难道是我那位可爱的姑妈又去闹事了?” “是的。”卡西迪奥毫不迟疑地回答,唇边却浅浅地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作为天使,他不能出手改变他人的命运,但是,作为人的顾幻璃可以。所以,他需要她的力量,需要她的帮助。 当卡西迪奥抱着顾幻璃站在沈家的窗外时,屋内的责骂与哭泣声交织着,随着无情的寒风融于夜色中,渐渐弥散。 自从楚林涛死后,沈嫣然母女还未享受遗产带来的富足生活,便被顾文娟推入悲惨的境地。虽然支付了大笔的律师费,依旧输了官司,沈嫣然虽然想要继续上诉,但是,所有人,包括她的兄长都劝她不要再和顾家做对。 选择了退让,然而,得到的却是顾文娟的步步紧逼。她们母女居住的这套房子是楚林涛送给她们的,然而顾文娟却说购买它的资金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所以,要求赠与无效。 失去了生活,现在又要失去家,沈嫣然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重新回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就算哥哥愿意接纳她们,刻薄的嫂子却绝不会让她们住进那小小的套房,何况,她也不想听到嫂子极尽能事的讥讽和辱骂。 前路茫茫,她该何去何从? 暮然又该何去何从?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世便已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命运,又会将他带往何方? 沈嫣然不敢想了,但是,顾文娟却逼着她不得不想。每天都有人在她家窗外谩骂,每天都有人往她家大门泼红油漆,门口摆满了垃圾,惹得邻居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将牢骚和抱怨都归到沈嫣然的身上。 沈暮然已经很久没有去上学了,她受不了老师的嫌弃,同学的鄙夷,更重要的是,从慈济小学转到普通的学校,这样的落差让她难以适应。 今夜,又有人过来闹事。沈暮然也曾试着哀求邻居们帮忙报警,也曾试着乞求顾文娟放过她的母亲,结果,却是被人狠狠地推到地上,手掌上因此全是伤。血肉模糊的,却没有办法上药,钻心的疼让她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顾幻璃俯视着这一切,她浅笑着,眼中却有寒芒闪烁,“卡西迪奥,你真得希望我出手帮助她们?要知道,她们虽不是我的敌人,但说到底,推波助澜的事情她们母女谁也没少做。何况,楚林涛现在已经往生了,她们母女对顾家没有任何威胁,我又为何要伸出援手惹姑妈和怜幽不快呢?毕竟,顾家现在又多了一位大小姐,我们姐妹,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if i i ible, fr i deend n yu, live ee i everyne. ”(若是能行,总要尽力与众人和睦。)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脸上迟疑的神色,他知道,抚平她心底的伤害还需一段时间,但是,她的本性依旧是善良的,所以,他换了一个角度,轻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朋友? 顾幻璃幽深的眼睛里忍不住闪耀一丝阴暗的光,如闪电一般,那是回忆的门。许久之后,她偏头浅笑,轻声道,“放她们自生自灭不好么?” “若小姐也决定让她们母女自生自灭,恐怕……”卡西迪奥看着突然走进屋子的那几个猥琐的男人,缓缓道,“不久之后,眼前这三个灵魂都要被管辖她们的圣天使抹去记忆,然后重新发往人间。” 顾幻璃听着他的话,看了眼房间内的情形,原本浅笑的脸逐渐冷漠,黑眸沉沉暗暗的,似是忍受着巨大的怒火,却仍是迟疑着不肯向前。 卡西迪奥见她这样,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收紧胳膊,用力地拥着顾幻璃,“小姐既然有了决定,就由在下送小姐返回善见城吧。” 顾幻璃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看到有人一巴掌打在沈暮然的脸上,嘴里似乎还在谩骂着,只是隔得太远,那些污言秽语难以入耳。何况,卡西迪奥从不许她听这样的话,平时都会用法术将她与外界隔离。 “仅凭现在的我,就算冲进去救她们,只怕也是有心无力。”顾幻璃默默地想,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不,更为残酷的人是姑妈。她怎么可以置法律与人伦于不顾,做出如此无耻卑劣的勾当。 卡西迪奥咬了咬下唇,可他看着屋内的混乱,拳头握紧又松开,声音低沉,“如果在下说,在下有能力让小姐暂时回到你自杀的年纪,不知小姐可愿一试。” “开玩笑……”顾幻璃看着卡西迪奥脸上认真的表情,不由得膛目结舌,她结结巴巴道,“你是说,能让我回到成人时的模样?” “暂时。” “……这样……”顾幻璃轻轻应了一声,她心中有些气恼又有些担忧,面上却偏偏露出了笑容,眸中寒意流转,看来,这个笨天使还有很多事瞒着她。“天亮以前,你最好把还能记着的却忘了告诉我的事情,好好说一遍。” “是。” “怎么变?” “不是变。”卡西迪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顾幻璃的额头,指尖在夜色中泛起银色的光芒,眨眼后,半空中浮现出一名女子,正是自杀前的顾幻璃,只见她的身体从透明渐渐变成了实体,而原本的身体则像是睡着了一般倒在卡西迪奥左臂的臂弯中。他看着眼前的顾幻璃,低声道,“这个法术叫灵魂凝结,时效是一个小时,在下以为,对小姐而言足够了。”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还顺手帮我把衣服幻化出来?”顾幻璃看着身上的明显就是变大几个号码的衣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看好我的身体,若是出了问题,我一定拔光你翅膀上的羽毛。”说完,她一个翻身,跳到沈家的阳台上。 “在下在此恭候小姐胜利归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淡淡话语,顾幻璃活动了一下手指,顺便从阳台上的空鱼缸里,捡了几块鹅卵石。希望,力道增加的同时,准头还在。 这时,屋里的几个男人已经脱裤子,沈暮然早已吓得无法出声,而一旁的沈嫣然,则被人掀开她的裙子,另一个还掰开她的嘴。 “恶心。”顾幻璃低声咒骂了一句,左手抄起花盆狠狠地砸开玻璃窗的同时,纵身跃入房中。还别说,灵体什么的,真得是很轻盈,就是不知道受了伤以后会不会反噬本体。 啊啊啊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忘记问卡西迪奥了。该死的笨天使,她总不能因为他偶尔的善心大发,而把小命赔掉吧。何况,灵魂回不去的话,岂不是成植物人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激得在场众人皆是一震。趁着歹徒发愣的时间,顾幻璃右手疾射出几颗小石子,霎时间,一名男子的太阳穴被击中,直接倒在地上,另外几人虽然偏头躲开了,可脸上还是被紧接着飞来的石子打伤。虽是这样,可他们嘴里的污言秽语却是一句也没少。 “哪儿来的小娘们,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呦,长得不错嘛,要不要一起玩玩?两个不算少,三个,也不嫌多。” “啧啧,这火爆的脾气,玩起来一定带劲儿。” …… 还真是带劲儿啊,之前她一直被人打,还美其名曰,学会挨打,才有资格学打人。哼,人肉沙包什么的,她可算是找到了。 沈暮然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嘴里不断冒出血泡,冷汗像是黄豆粒一样大,一颗一颗落下来。她艰难地坐起身,嘴唇动了动,想要哀求,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断断续续地喊出,“救命,救我妈妈……” 顾幻璃看了眼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沈嫣然,又看了看屋内被砸碎的东西,还有被人踩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相片,楚林涛和她们母女的相片,不由得叹息道,“护好你的孩子。” 沈嫣然的眼角沁出了泪水,可马上被她擦了去。是的,没错,她必须保护她的孩子,这是作为母亲的责任,也是她的义务。 看着她们母女爬到角落里,顾幻璃转眸凝视着那些正在提裤子的男人,冷笑道,“既然不嫌冷,还穿它干嘛?”说完,一个旋身,腿已然狠狠得踢了过去。 十分钟后,顾幻璃冷笑着,将那几个男人的衣服、裤子、包括内裤在内,全都从窗户扔到楼下,身上只给他们留了袜子和皮鞋。不是有暴露癖么,今个就让他们露个够。 拿起电话报警,然后看着瑟缩在墙角紧紧捂着女儿眼睛的沈嫣然,顾幻璃叹息道,“警察很快就来了,今夜的事情,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小姐……”沈嫣然看着月光下的顾幻璃,她说不清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明明搜遍记忆的各个角落也没有半点痕迹。但是,这一夜,是她自楚林涛离世以后,感觉最温暖的一夜。苍天并没有彻底遗弃她们母女,并没有遗弃她还未出世的孩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 “有时候,倒退是为了积攒继续前进的力量。”顾幻璃的这句话确实是临时起意,她并不相信沈氏母女会对她感恩戴德,或许,她之所以答应卡西迪奥出手相助,为了也不过是留一步棋制约姑妈和怜幽。 顾怜幽么…… 可笑之极* 第六十四章 制霸(上) 其实,直到顾幻璃离开,房内的人,不管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歹徒,还是犹自抽泣的沈嫣然母女,都没想过,十五楼这样的夸张高度,某个人到底是如何从阳台跳进来,而不是从门外闯进来。 至于匆匆赶来的警察,先是在楼下发现一堆不明衣物,还有数条皮带。(对了,好孩子是不可以随便从阳台往楼下扔东西的哦~)等到了案发现场,除了满地狼藉,还是满地狼藉。看着那几个鼻青脸肿,外带全身只剩下袜子和皮鞋,说真得,这种造型实在是太过骇人。 哭笑不得的呵斥他们将衣服穿上,警察这才将歹徒全体带回警局,顺便也请身为受害人的沈嫣然母女去录一下口供。 而坐在对面楼顶边缘的顾幻璃,一面摇晃着双腿,一面对卡西迪奥说道,“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意外,你还会用这个……灵魂凝结的法术么?” “在下无法回答。”卡西迪奥的眼神是迷惑的,对于顾幻璃的安全归来,他感到欣喜,对于她的古怪刁钻,他感到茫然。档案中的她,并不具备此类性格。何况,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么? 顾幻璃转过头,与卡西迪奥四目相交,看着他眼中的探索以及寻求,她垂下眼帘,睫毛微微跳着舞,“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 “小姐一直是在做自己。”卡西迪奥的思绪飘了回来,他低声的笑着,“何况,小姐不是乐此不疲地享受着童年的美好时光么?” “享受?还美好时光?”顾幻璃顿了顿,唇边扯出一抹讥讽的微笑,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隐约带着几分寒意,“要不咱俩换换,我敢打包票,用不了三天你就疯了。”天天被人当沙包打,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百无聊赖地沉浸在噩梦中,看着那些旧事一再重复。 “小姐,时候不早了,请您附身吧,像这样的灵魂凝结,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若是超过了时间,很有可能让小姐的灵魂永远无法回归。”卡西迪奥伸出手,点在顾幻璃的眉间,却被她紧紧握住手。 “时间还没到嘛,再说,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呢。”顾幻璃心中有气,面上却反而微笑起来,声音又轻又柔,“做小孩子的时候,总觉得你在敷衍我呢” “小姐,在下所看的并不是小姐的外表,所以,无论小姐是孩童,还是成年人,在在下看来,都是此刻这幅摸样……”卡西迪奥凝视着眼前的顾幻璃,纤细的身子被月光笼罩着微微发亮,如萤火虫一般的若隐若现。漆黑长发垂肩,比纸还苍白的面容带着些许病态的美,没了往日的活力,翦水黑眸如秋波流转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幻化了衣服,可在他看来,她依旧是那个苍白的灵魂,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素色的长袍,宽大地裹着略显羸弱的身体。 因为她是割腕自杀,所以,脸上永远不会有血色,整个人就像是人偶一样苍白。她的脸形瘦削,嘴唇却丰满娇嫩,呈现出极淡的粉色。当她低下头的时候,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脖子弯出月亮一样优美的弧度。但是,她的眼眸比之他初见她时,多了些坚定,少了几分惆怅。 “那么,楚怜幽,不,应该是顾怜幽,在你眼中是什么模样?” “与她年纪一般。” “沈女士呢?” “与她年纪一般。” “我们学校的校长奶奶。” “与她年纪一般。” “我呢?”顾幻璃问道此时,声音已经变成平稳而没有波动的语气,她指着自己的手指因为衣服的颜色而显得更加白嫩,好像玉雕刻出来的。她凝视着卡西迪奥,那又黑又直的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摇摆着,荡出美丽的弧度。 “在下说过,小姐的灵魂因为意外回到这个世界,所以,一直保持着离世时的模样。”卡西迪奥的声音好像飘得很远很远,并且隔着厚厚的玻璃一样听不大清楚,这让她有一种回到天庭等待命运审判的错觉。 月光虽然惨淡,但是楼顶残留的雪反射着朦朦胧胧的白色。空气中有些东西在浮动,像是流云,又像是渐渐飘荡的雾气。顾幻璃觉得身子很轻,她甚至觉得自己变得透明,然后一直上升,拥抱黑沉沉的天空,融化进去。 她临死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顾幻璃觉得自己记不清了,但是这样的念头让她背后出了一些冷汗,她猛地站起来,那些浮动的东西一下子被打散了。寒风吹过,她的皮肤上立刻起了层疙瘩。 借着月光,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呼吸变成白雾喷出来,顾幻璃的眉尖稍微皱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笑了,“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了吧。小时候总埋怨时间过得太慢,长大了却又怨恨留不住韶华,其实,时间流逝的速度并未改变,真正变化的是心境。” 顾幻璃转过身看着拥着她以免她失足摔下楼的卡西迪奥,目光里好像有些水光,又似漂浮着些许揶揄,“我原本打算看看腕上的伤痕是否还在,卡西迪奥,对于你这种近似于偷窥的行为,作为弱势群体的我表示严重抗议。” “不存在。”卡西迪奥的手掌微微颤抖地反握住顾幻璃的双肩,那力气大得让她的骨头感觉到疼痛。但是顾幻璃柔顺地闭着眼睛,任由他这么抓着,也任由他把自己打横抱起,几个跳跃后,离开楼顶。 “卡西迪奥,如果每个人的灵魂都保留着他死亡时的模样,那么,你应该也算是英年早逝吧?”顾幻璃的头低靠在卡西迪奥的肩膀上,异于空气的温暖气息拂过他的脖颈。顾幻璃可以感觉到他的温暖,却无法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么这副身体呢?到底是你的灵魂凝结,还是坠入人间时专用的寄存器?” 她并不想伤害卡西迪奥,甚至,这样的疑问她本不打算说出口,然而,她心中所想他既是知道,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么?或许,只在于挑破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吧 卡西迪奥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树梢听了下来。深黑色的夜空,银色粉末一样的星子在上面微微发亮,美到了极点。若是站在路灯下,它们又会变得暗淡无光,羞涩地隐藏在阴影中。繁星的美就在于在空旷的高处,抬头仰望的那份悸动。 天堂也有黑夜,也有繁星,闪闪烁烁,仿佛与人间并无区别。然而,若仔细倾听,才知道人间的夜寂静是夹杂着喧嚣的,而天堂的夜却是静得寂寥。 “你说得没错,这个容器是作为天使降落人间而专门存在的。”卡西迪奥的表情有些微妙,也有些伤脑筋,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这种事并不算是秘密。生活在天堂的天使,自然都是灵体,但是,如果想要在人间长时间的使用灵魂凝结的法术,就算是天使长米歇尔,也会大呼吃不消的,何况是他这个小小的圣天使。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顾幻璃伸出手,拽了拽卡西迪奥额前的发,慢悠悠地说道,“人类的身体其实也是容器,为了存放肉身而专门存在的容器。只是因为它有使用年限,再加上使用时并不妥善保养,就跟机器一样,有得用了多年仍跟簇新的一般,有得虽然外面还是新的,内里却已经磨损不堪。死亡,其实就是将容器回收,然后再以新的容器的继续,而灵魂……为了避免被太多记忆折磨,才有了全部抹去的规定,这有这样,才能让灵魂随着容器一同成长。而我,却因为意外,成了与众不同的怪物……” 到底是三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灵魂的秘密重要,卡西迪奥这一刻自己都说不清了。直到现在,天庭的人依旧没有查出这个小小的bug出现的原因到底为何。索性,只有这么一个,他低声笑起来,为她的聪慧,也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他看着她光滑的长发随风轻轻摇动,好像稚鸦的羽毛一样美丽,双肩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着,显得她特别的瘦弱和纤细。“灵魂凝结是一个很累人的法术,小姐早些休息吧。毕竟,明日是少爷最后一场比赛。走到这一步,无论是少爷,还是小姐,都是历尽艰辛。所以,更该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 回到善见城,顾幻璃换下衣服,静静地躺在**。双眼轻阖,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她实在没有办法入睡,只得从枕头下摸出哥哥送她的手表,感受着齿轮推动秒针的滴答声从玻璃盖下面传到皮肤上。 周围很安静,表的滴答声持续不断,却没有催眠的效果,反而让顾幻璃更加清醒。他把右手的表举在灯光下,仔细辨认出“两点十八分”这个时间,她的肚子有些饿,喉咙也有些干,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披上开衫,打开门朝楼下走去。 踩在地毯上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午夜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走到二楼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整个空间都旋转起来,体内有什么东西剥落下来,变成两半,身体再一次变得很轻,能够呼吸的力气都消失在空气里。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有人在说着什么,分辨不出男女,那声音模模糊糊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细如细线,却绵绵不绝* 第六十五章 制霸(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幻璃觉得灯光下某人的笑容,实在是碍眼的很。她挣扎着坐起来,缓缓道,“零阿姨不睡觉,大半夜跑到我的房间做什么?和南星玩藏猫猫么?”她的语气虽然轻柔,却明显是话中带刺。 零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善见城的饭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可我看你平时倒也吃的不错,怎么会饿晕在楼梯上呢?难不成,我们这里的风水太好了,直接把顾大小姐养成了饭桶” 顾幻璃暗暗瞪她几眼,眸光一转,笑容愈发甜美起来,“小孩子本来就是十一点吃饭,十二点就会饿啊。只有阿姨那样的大人,才会为了所谓的漂亮,节食啊,减肥啊,瘦身啊,饿得两眼冒金星啊,看着美食大吞口水嘴里却说已经在家吃过了,偶尔吃顿好的回家以后就跟天塌了一样的自责,趴在马桶边吐啊吐啊……” 零被她说中心病,顿时没了取笑她的兴致,将牙一咬,喃喃道,“你这个丫头,永远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罢了罢了,总算是醒了,我去叫夜。” 她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不管事情有没有,让她自己这么一说,没有也成有了。 但是,顾幻璃却丝毫也不放在心上,只轻描淡写的应道,“我只是低血糖而已,哪儿用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再说,三更半夜的,阿姨,你不怕明天的黑眼圈就算用多少遮瑕膏都盖不住么?” “你——”零只觉得喉咙里涌出一口老血,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在门阖上的一刹那,转过头幽幽地说,“小丫头,你别总想着说我,有一天你也会老” “没关系。”顾幻璃静静地盯着她,轻声道,“有一天,我们,都会老。这种事,我早就明白了,难道阿姨还没有想通?” “啊啊啊啊——”零尖叫着跑了出去,看着南星端着刚熬好的蔬菜粥正走在夜的身后,一把将他手里的托盘抢过来硬塞给夜,然后揪着南星的领子一路尖叫着逃走了。 夜看着他们两个绝尘而去的样子怔了怔,不由得嗤笑出声,“没记性还内心脆弱,怪不得回回被小野猫踩到死穴,弄得自己痛不欲生。”说完,他推开门。 顾幻璃正准备蒙着被子继续睡,虽然又饿又累,但是想到善见城里味道“绝佳”的饭菜,还是觉得不折磨自己那个可怜的胃了。纵然有“饿了吃糠甜如蜜”的说法,但是,也不能冒着胃穿孔的危险去吃那些会要人命的饭菜。听到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她只得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的瞄了一眼。 月光浅淡,静静地照在夜的脸上。她与他,算是刚刚和好,其实也没有吵过架,不过是互看不顺眼而已。但是,说到底,他应该算是她的师傅,而她也不过是为了赌约小小的耍了一点手段。 虽然也想过让卡西迪奥偷偷把她带出去,但是,这样的投机取巧与她无益。不论是知识,还是实力,都是自己的,只有真正地掌握在手心,才会觉得,自己稍微是个有用处的人。 危险始终存在,这一次的收购虽然是暗中进行,但是,这世上终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顾幻璃不敢说一句“还好,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因为,在她离开顾家老宅的日子里,得到的消息永远是哥哥一切平安。就算是卡西迪奥,也很少和她说起哥哥的事情,大多都是围绕着姑妈或是沈女士她们。 她猜出来他们有事瞒着她,顾幻璃时常对自己说,这种事,没什么不能理解。若是她陷于危险,她也会微笑着对她爱的人诉说着善意的谎言。 顾幻璃这样想着,却不能对夜有任何示好的表示。是的,她有所求,同时,她在他面前必须无所求。她只想在他面前展现的是一个慕恋哥哥的小女孩,这本就是她,所以,并不算是演戏。 何况,他供她吃,供她,住衣食住行,样样都没有怠慢她分毫。就算饭难吃的要死,可是全善见城都是吃这样的饭,包括夜在内,那么,她这个“客人”除了提供善意的建言以外,实在不适合再多说什么。甚至,某些时候,她希望自己被扔到困苦的境地,因为,只有在苦难中,才能真正的磨砺自己。 “在想什么?”夜将托盘放到她的膝上,然后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顾幻璃看着绿汪汪像是啫喱一般的蔬菜粥,扯动嘴角,想要微笑,额头却忍不住冒出两根青筋,这玩意不会是某种毒药吧也许喝了就直接见上帝或是如来佛祖去了幸亏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否则,光是闻这股味道,她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在想这样时断时续的学武,会不会最后只有三脚猫一般的功夫。” “南星会留在你的身边继续指导你,同时,也算是你的保镖。”夜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哝,小野猫,如果不怕长虫子牙,随便吃。”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顾幻璃虽是这样说着,还是从他手里接过糖果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她最喜欢的白巧克力。她有些惊讶地望着夜,茫然道,“我还以为这件事你都忘了呢” “人无信则不立。”夜的语气淡漠如水,放在膝上的双头却握成拳头,喀拉的响了一声。“只是这个糖果盒难找些,所以,拖到今日才给你。” “是么?”顾幻璃拈起一个白巧克力,剥开糖纸放到口中,入口即化的感觉让她幸福地眯着眼,“如果这是你给我的小小奖励,我会觉得很开心。” 夜默默地看着顾幻璃,甜甜的笑容就像是烟火慢慢绽放,明亮的眼睛里流露着孩子发现圣诞礼物般的惊喜,她的快乐来得这般简单却又是如此的真实。许久之后,他缓缓道,“就算是奖励吧,奖励你胆子大到都敢趴车顶。” “是么?”顾幻璃心道,趴车顶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简直要把她冻死了。可面上却偏偏含了笑容,一副极开心的模样,“那之前那些天你欠我的白巧克力怎么办?总不会就这么算了吧?你明明说过,每天都要送我甜甜的白巧克力的。如果做不到,就别说什么‘人无信则不立’” 夜看着她那副“你欠我的,自己看着办吧”的表情,胸口气血翻腾,实在是想大笑,手却摸索着抚上自己的脸颊,仿佛若是大笑出来,便是背叛脸颊的疤痕,背叛当初的誓言。这些日子,他有太多的时间想要笑,这样的情绪并没有错,但是,放在他的身上却又是极其危险的。 顾幻璃看着他犹自陷入沉思的模样,连她将托盘放到一边的柜子上都没有察觉,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探身直接抓住夜的衬衫领子,“大叔,不要在别人的卧室做出这种类似于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悲惨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绝症呢” 夜轻轻拨开她的手,淡淡道,“没事。” “见鬼的没事”顾幻璃不满地撇撇嘴,她跳下床直接跨坐在夜的腿上,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你觉得我是近视,所以看不清你的表情是嘛哼,现在够近了吧,看得也够清楚了。你还打算怎么骗人?” “我脸上的伤疤不可怕么?”夜松开一个衬衫扣子,对着顾幻璃慵懒地笑道,“或者说,我应该给你看看更多的伤疤,比如……” 他的话音突然消失在空气中,顾幻璃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困惑地蹙着眉头,“没发烧啊,好端端地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恼人的气息轻轻吹在脸上,夜别开脸,“别以为你是我的客户,我就不敢教训你还有,明天,我会让零带你去眼科医院配眼镜,” 这下顾幻璃终于被激怒了,“教训我?喂喂,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且不说不识好歹,还要我去配眼镜” “不识好歹?”夜冷笑着搂住她的腰,笑容和声音一样的寒气逼人,“小野猫,不识好歹的人是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真麻烦”顾幻璃蹙着眉,伸手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的眼睛不是显微镜,但是那么大的伤疤,若是说看不到,那实在是睁着眼说瞎话。” 夜僵持在那里,表情也有点模糊,他半晌才说,声音异常严厉,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顾幻璃,你最好别这样。”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出什么问题了”顾幻璃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夜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的神色,又把脸别开。 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她的卧房玩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她善心大发,结果还不领情顾幻璃瞬间抓狂了,她揪着他的领子,用力搬回他的脑袋。“不舒服就去看病,困了就去睡觉,饿了就去吃饭,世界上的事本来都很简单,为什么偏要弄得如此复杂?” 从震惊中醒来的夜翘起了嘴角,毫不犹豫伸出手,捏着顾幻璃的脸颊,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果然……手感不错。 “喂喂……”顾幻璃松开他,顺便打掉他的手,开玩笑,她脸上那也是肉啊,而且还是原装的,难不成他想要直接捏掉么,真是的“现在,要么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么我就去监控室进行实时播音,让全善见城的人都知道你欺负小孩子的恶行” “我欺负你?你这只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小野猫”夜一边说话,一边调整着顾幻璃在自己腿上的姿势,“看来必须惩罚你,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呢” 顾幻璃直接趴覆在夜的腿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霎时从她的心底浮现,“你……你想做什么?放我下来” “做想做的事”话音一落,夜的大手已落在顾幻璃的小屁股上,一下又一下。 “好痛不要住手”随着他的动作,她发出一声声痛呼,整个人不断挣动。是疼痛也是羞辱,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她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被人打屁股这种事,就算是平生头一遭也让人羞愤欲死啊何况,她现在根本是个小孩子,呜呜呜呜,大人的世界果然讨厌死了 明知顾幻璃哭了,但夜仍是硬着心肠问,“要不要乖乖听话?” 为免皮肉之痛,顾幻璃咬牙哽咽道,“我能不听吗?” 夜闻言差点失笑,原来她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这倒让他颇为意外。忍住笑意,夜口气冷硬地又问,“以后还冒冒失失让自己陷入危险么?” “打死都不会了”她气得回吼。下一秒,她便被他抱坐起来面对他。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非要去看你哥哥的篮球比赛?”夜轻柔地替她拭去颊上的泪痕,低声问道。 “对我和哥哥而且,这可能是我们平生的第一遭,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忘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在年少时,曾经挥洒过汗水,与队友一同争夺最高的荣誉。顾幻璃幽幽地叹了口气,“何况,明年年初,我就要离开了,还有好多记忆没有留下……” 察觉夜的手指一僵,顾幻璃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紧紧抱住腰,顺便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稳稳固定在大腿上。“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手掌和臀部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说不说实话”夜又一次用力地拍了一下顾幻璃的俏臀,可她又不敢叫痛,只得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不说实话就不会停”夜的声音有点冷。 “呜……我是真得想看哥哥制霸全校,甚至是制霸全国。”顾幻璃眼见着他的手又要落下来,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秘密。“顺便不小心出点小危险小意外什么的,这样就不用出国念书去了。” “什么意外?什么危险?” “还……还没想好……”顾幻璃垂下头叹了口气,如果在哥哥面前发生意外,他一定会自责的,而且由此引发的后果恐怕是她不能承受的。她想做,但是却没有胆量。她想拒绝哥哥的安排,但是,她不愿背叛誓言。 这样的矛盾,当真是让她的心又酸又涩。 “不许做。”夜有些恼怒的皱了皱眉,冷冷道,“如果你敢做,我就把你扔到西伯利亚自生自灭去” 顾幻璃望了他一阵,突然很轻很轻地笑了笑,低声道,“是,我原本也只是想想,若要说做,却是一点胆量都没有呢* 第六十六章 开场(上) 骆奕臣百无聊赖地转着一颗球,滴溜溜地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直到手指快长茧,任由那颗球落在地上嘣嘣嘣地跳开去。一旁有人从他身边走过,看着他那副模样,要么是忍俊不禁,要么是惊悚的加快脚步。 叶青岚挠挠头,很小心很小心地说,“你已经保持这副模样将近两个月了,虽然学校伯父的碍于情面不予追究,但是,这个样子打篮球,真是太危险……”未完的话,被骆奕臣一个眼刀打断,心不甘情不愿地吞将回去。 …… “奕臣。”叶青岚看了眼对他做手势的教练,犹豫了一下,实在担心某人的鼻子和嘴会被人弄成豁口,他在最大安全限度的情况下选择最小距离,靠近的同时也做好了抱头鼠窜的准备,“我们是要打球而不是打架,与其弄成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如一会儿多抢几个篮板球。” “烦死了”威力可比美杜莎的两道凶光直射过来,骆奕臣的脚准确地落在叶青岚的后背上,直接留下到此一游的大脚印。 “呼,好不容易开尊口了。”叶青岚一脸灿烂可比阳光的温暖笑容,他这个发小啊,永远是这幅别人欠钱又欠命的表情,“说吧,又有什么事惹您老人家不开心了。” “岚……”骆奕臣低着头,手上的篮球虽然一直旋转着,但他轻轻咬了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非是你的‘dunelmnd’经营不下去了?”叶青岚心里明白骆奕臣在烦恼什么,只不过,有些事,就像暗夜中沿着河岸行走,虽然漆黑一片,但水声却能指引方向。骆奕臣现在就行走在河岸,想要追寻梦想,却发现有些事即使拥有永恒的时间也无法完成。明明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寻找阶段,然而,到达却成为了新的难题。 有时,叶青岚其实是羡慕骆奕臣的。因为,对于未来,他始终犹疑。何况,对于寻找,谁有把握不会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坚持自我”说起来不过四个字,做起来却是一辈子的事情。况且,不是所有人有信心独自一人走过那些漫长的旅程,从一条河到另一条河。寻找是行走的理由,然而,世界这么宽广,他不敢保证自己停下时就是找到了真实的梦想,也有可能是服从了家庭,顺从了命运。 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过拥有,担心着失去,丑恶的,美好的,如果从身边刮过的风一般迅速经过,匆忙地选择,放弃。可时间,却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等待。蔚蓝的海洋顷刻间黄沙漫卷,苍郁的群山眨眼夷间为平地,沧海桑田,一呼一吸便消失了,再难追回。 这一次针对楚氏企业的收购,算是大获全胜。叶青岚并不为此骄傲,他做的很少,他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顾天熙的计划,他和一心扑在时装设计上的骆奕臣,不一定能通过这次的家族考验。 胜利看似得来的太容易,可叶青岚知道,虽然有夜的庇护,顾幻璃依旧遇到了危险。这样的事情,让他觉得愧疚,何况,是他亲自将顾幻璃引荐给夜,这就相当于他亲自将她推入那个灰色的世界。 对于忉利天,他一直是知道的,甚至曾经在祖父身边看过他们的行动。那是久远之前,叶青岚甚至忘记了全部细节原由,记忆的开始便是望远镜里对面高楼窗户里红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烟。少年用枪抵着身前女人的太阳穴,那时的夜俊美如天神一般,他的脸上还没有那道恐怖的伤疤。然而,叶青岚一直记着那双眼眸,那是他从未在任何一种野兽身上看过的眼睛,那样的眼眸只能属于人类,因为,人类的疯狂是独一无二的。 叶青岚一直举着望远镜,与好奇无关,在祖父看来,这是叶家继承人必须经历的训练。虽然,白与黑划分的是那样的明显,但实质上,又有谁不是生活在灰色地带,苦苦求生存。 就在这时,警方派来的狙击手已经来到身边,黑色的面罩,只露出眼睛。叶青岚知道就是这个人,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兴奋,也无从恐惧,只是平静,深深的平静。 夜回眸时,也看到了那名狙击手。其实,寻找就是那么一回事,曾经苦苦追寻却遍寻不见,偶尔蓦然回首,却发觉找了那么久的人,其实就在灯火阑珊处。 狙击手将枪架在楼顶栏杆上的动作优雅,伏下身时,视线静得像冰川,完全不像是狩猎中的野兽。 叶青岚拿下手中的望远镜怔了一会儿,其实他在想,夜,狙击手,还有他,眼下这种情形算不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再次举起望远的时候,狙击手已经沉稳的看着瞄准镜,对对面的火光和身边的呼喝无动于衷,扣动扳机的手指修长有力。夜肩膀喷涌出的血和女子碎裂头颅里喷涌出的红与白在火光中看起来十分抽象。 狙击手似乎对这耳麦说了什么,他并没有为失败而沮丧,他的眼眸依旧相识黑色的冰,带着透明的钢的锋利。而夜轻轻一跃便消失在浓烟中。 数年后,再见面时,夜已经成为忉利天之主,而那名狙击手,据说被派往海地担任维和警察,但是,叶青岚明白,这一场追逐并未完结。 而他,亦不是局外人。因为,无论是夜还是那名狙击手,在射击前都曾瞄了他所在的高楼一眼。叶青岚知道他们不可能透过单面玻璃看到自己,但是,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却着实令他懊恼。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选择了留在普世医疗集团这一支,当然,祖父与父亲的本意也是如此。 然而,叶青岚却觉得自己像是最公式化的小丑,用微笑泯灭了波动,不含感情。这不是沮丧,也绝非失望,从他知道济世救人的叶家同时也在黑道上占有一席之地的时候,这世界本就没有黑的白,同时也没有了白的黑。 所以,叶青岚喜欢画画,喜欢在周末去四处写生,频繁的程度让所有人都以为叶家这一次不会有一个顶尖的医生而是会诞生一名油画家。只是,在父亲眼中,无论他怎样努力,结果都是个三四流的穷画家,为了艺术牺牲一切,当然,也一无所有。 叶家人不知道的是,叶青岚只是想要逃离这份让他窒息的道貌岸然。他不介意黑暗,却厌烦宣称仁善骨子里却薄情冷血的家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厌恶,他反而和夜走得很近。当然,这份亲近并不是来源于血缘,也绝非是所谓的继承人与忉利天之主的亲睦。其实,骨子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憎恶这个家族,却又被责任牵绊。 很多时候,他在郊外只是静静地坐着,时常陪着他同去的骆奕臣甚至怀疑他把闲暇的时间都用来画画,不,应该说是用来打盹上了。叶青岚真得很能睡,醒来之后怔怔地看着晚霞,看着归巢的鸟,看着那些萌芽的繁茂的枯萎的树。那些日子有风有雾有太阳,四季变幻,不变的是叶青岚脸上的笑容。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快乐且温柔的,只是,这样的快乐,连叶青岚自己都不相信。 “喂,喂”骆奕臣看着突然走神的叶青岚,没好气地抬腿又给了他一脚。“大白天发什么呆,就算是你想破头,火星人也不会接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叶青岚直视骆奕臣寒冷如冰的眸子,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难不成,他们刚把你送回来?怪不得……” “我发觉你跟小丫头在一起久了,别的没学会,这嘴倒是越来越尖酸刻薄了”骆奕臣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平静的眼眸不起一丝波澜地注视着叶青岚,“说起来,小丫头已经好久都没看天熙的比赛,小学生的学习这么忙?而且,我听说,有人在道上花钱买她的命?” “天熙会保护她的。”叶青岚突然低下头去,肩膀轻微地颤动着,嘴角勾出向上的弧度。有时,虽然骆奕臣是个面部肌肉僵硬到堪比石雕的冷漠,但是,刀子嘴豆腐心什么的,其实最有趣了。 看着叶青岚露出阳光般的招牌笑容,骆奕臣眯起双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下午的比赛是最后一战,小丫头若是不来只怕要哭死了”其实每每看到小丫头面对他和岚时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种沉闷的不悦感发酵似的在胸口四散开来,把每一根血管都堵得严严实实,整整一天,萦绕不去。 是,不甘心 更重要的是,那个小丫头的一个“无心”的举动,且不说在学校传了个遍,连他家人都知道了。虽说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但是,母爱什么的,他还真不缺。只是,想到小丫头那张比得过阳光下的花瓣的笑脸,他又觉得,她好像是刚刚洗净的玻璃花瓶,然而,玻璃是一碰就可以碎的。 所以,他又觉得自己是舍不得的。 不,不是舍不得,他只是不想丢面子如此而已* 第六十七章 开场(下) “岚,一会儿的比赛有把握么?赢了你小子可要请客啊” “不是吧,赢了的话,应该是你们请我才对。” “先赢了再说吧” “嘁。” “吼,那么啦啦队那么多漂亮妹子,你小子就没一个看上眼的?” “去。” “诶,你们就别逗岚啦他还小呢” “哈哈” 一群刚上完击剑课的男生嬉闹着从教学楼前走过。 叶青岚看到自己鞋带松了,便喊了声,“你们先走,我系完鞋带去追你们。” 那几个男生看着他,笑道,“才不等你嘞我们得去篮球场占位子,至于你嘛,跑跑步就算是热身了。” “是是”叶青岚瞪了他们一眼,而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家伙,最好速度些,否则被那些女孩子占了好位置,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说着话,他屈膝跪在跑道上,飞快地系好鞋带。等他站起身,再往篮球队专用训练馆的方向看时,那群人已经争先恐后的冲进去了。 好笑的摇摇头,叶青岚不紧不慢地走着。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在动。举目望去,竟然有个人影一步一步沿着天文台的外置楼梯,似乎想要上到天台。联想到学校每隔几年就有人因为压力太大而跳楼,他立即追了过去。 这里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 顾幻璃找了一个不会被楼下的人看到的僻静角落,就那么站着,直愣愣地眺望远方。天空,涂满了一片片柔软的浅白云朵,冬日暖阳摇曳在安静的校园。 “喂,***”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谁在喊她?寒风撩拨的少女发梢,揉碎了嘴边的氤氲的白雾。顾幻璃转过头来,悄然注视着霞光映衬着少年侧颜的俊俏轮廓。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之后,她愕然道,“岚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小丫头?”叶青岚上前几步,似乎在打量顾幻璃,又似乎在思忖她一个人走上此处的原因,“你不去篮球馆孤身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只是……”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半晌之后,笑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天文台外面的阶梯没有锁,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过来看看。” 叶青岚的笑容不经意间从唇角一缕飘散,恬淡,安适且温柔,他的笑能使星河失色,真得。“这里太冷了,而且,这么高的地方,你不怕么?” “我只是想从高处看一眼哥哥的学校。”顾幻璃的眼中闪烁着笑意,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远行在即,这样的闲暇时光,对她而言,有着别样的意义。 透明而稀薄的空气渐渐成多了几分浅浅的鹅黄色。 叶青岚好笑地摇摇头,“在善见城还住得惯么?” “如果岚哥哥能吃得惯那里饭菜,那么,我又有什么住不惯的呢?”顾幻璃的大脑仓促地跳帧回溯到记忆原本的苍白和单薄,那是等同于噩梦一般的存在,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能远离这份痛苦的折磨。 “我……很担心你。”叶青岚慢慢走到顾幻璃的面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下脚步,微笑。“那天,你没受伤吧?” “没有,夜和他的手下保护了我。”问题降临的如此直白,让顾幻璃有些措手不及,她低下头轻声问道,“岚哥哥你呢?有没有遇到危险?” 叶青岚心下明了,不由得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一句,“有些事,可以用钱来解决,所以,无关紧要。有些人,太过执着,索性,你一切平安,足矣。”他语调轻轻软软的,不知含了多少柔情,配上那黑眸中的盈盈水光,实在动人至极。 顾幻璃抱着头蹲在地上,郁闷之极,“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报喜不报忧,我真得很担心啊啊啊,告诉我实情难道就这么难?” “你不也是一样么?”叶青岚看着她气恼的模样柔声道,“我们惯于在自己在意的人勉强维持一份坚强,这是因为我们希望分享快乐,而独自承担苦痛。” “但是,又有谁知道暗地里是怎样的担心,又是怎样的忧烦”顾幻璃站直身体,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她曾经想这样做的次数多得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是,付诸行动,这却是第一回。 毕竟…… 这里也曾是她的母校…… 时间洗练,岁月变迁,追寻着记忆看到熟悉的东西未尝不是种幸福,可以欣慰,可以缅怀,可以轻叹,这种变化放在眼前,回忆中的东西就多添了一份金色。 许多时候,迈出小小的一步,需要勇气。而且,身边没有人跟着,偷偷做一点小冒险的事情,其实,真得很有趣。不一样的体验,留在记忆中。 突然,她噗嗤一笑,眼睑后闪耀着微薄的光,“哥哥和奕臣哥哥都选择去上马术课,岚哥哥却选择上击剑课,难道岚哥哥的梦想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 看着顾幻璃的上的神情少了些疏离与迷茫,多了些俏皮与可爱。岚眯了眯眼睛,有意逗着她,“对啊,若能‘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倒也是一桩快事。” 若是夜,只怕中意的却是那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本就做着杀人的买卖,眼中自然有杀气在。忉利天与普世医疗集团之间的关系虽然一眼就能看透,但是其中的纠葛怕是用千丝万缕形容也不为过。但顾幻璃一直不明白的是,为何叶青岚会让他们兄妹了解这一事,他所图的又是什么? 听着他轻柔温润的声音,看着他温和可亲的笑容,顾幻璃不想去质疑他。因为,他救过她很多次,无论是受伤的身体,还是残破的灵魂。她真真实实地感受着他的温暖,所以,迟疑着不敢问,怕真相再一次让她失望。她不敢想太多,也不愿知道太多…… “岚哥哥为什么要送我去善见城?” 叶青岚面上的神情竟变了一变,半晌之后,微微叹道,“天熙希望有人能教你武功,而我认识的人里,夜的功夫是我最为钦佩的。只是,他肯不肯收你,靠的是你的能力,而我,只是引荐者罢了。” “原来如此。”顾幻璃长吁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是我想复杂了呢……” 她仰起头,凝视着叶青岚,黑眸盈盈似水,低笑道,“谢谢岚哥哥,让我有机会学习武功,学习如何保护自己。” 叶青岚明白她话里的深意,却只是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真的能一粒一粒飞溅到空气里去。“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善见城里天天调皮欺负别人来着?” “哪有啊我只是开动脑筋,努力让大家的生活过得不要太刻板,太无聊。”顾幻璃说着说着忍不住捧腹大笑,“其实,真得有点仗着我年纪小,恣意胡为的味道。所以,岚哥哥,你千万不能告诉我哥哥,否则,他一定会把我扔到最为严苛的教会学校,让我天天被清规戒律折磨到发疯。” 她用手指抹着眼角渗出的泪,一边笑一边说道,“还好现在不是唐代,否则,出家为女冠啊,剃掉三千烦恼丝做比丘尼啊,我敢打保票,只要是能让我变成乖孩子的地方,我哥一定打包把我送过去。” 叶青岚看着顾幻璃脸上的泪,突然有种——这么多年,想必,她早已在内心深处哭泣过多少次,自嘲过多少次了。 忍不住,伸出手,放在顾幻璃的头顶,叶青岚听着她从大笑到默然地抽泣,只能这样无声地安慰她。 “很久以前,我就明白我的人生里只有哥哥。虽然双亲犹在,可我却是在哥哥和呵护和教养下长大的。”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哥哥虽然对我很严厉,但是,他内心深处是爱我,甚至是纵容我的。” “很久以前,我就清楚,哥哥的人生就是为了继承家族企业,为了将家族企业推向新的高峰。这样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与木偶人又有什么区别。” “很久以前,我就看透,无论是吃白水泡饭就榨菜,还是吃鲍鱼龙虾就燕窝,我只要和哥哥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 “很久以前,我就决定,一定要听从哥哥的安排,他为我做的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我不能为他做什么,只有做一个让他放心的妹妹。” “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自己要坚强。”悄然划过面颊的两行眼泪浓缩着曾经一起幸福的日子流入唇边,顾幻璃懊恼道,“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觉,自己根本就不坚强。”决赛意味着这个学期即将走到尽头,也意味着,她和哥哥相依相守的日子即将走到尽头。分别之期临近,他何尝不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叶青岚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的眼泪。似乎感受到顾幻璃心中因为即将离别而产生的酸涩和苦楚,他默然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温暖着她的悲伤。 许久之后,叶青岚的声音淡淡飘扬在空气中。 “因为知道并不坚强,所以才会懂得幸福的珍贵。” “因为懂得幸福的珍贵,所以才会守望着自己所思念的,独一无二的人。” “因为守望着自己所思念的,独一无二的人,所以才会恐惧明天,恐惧未来。” “昨天已是那么遥远,而明天更是让人迷茫,仅有的此刻才是真实且实在的。” “兄妹连心,对于你来说,这才是短暂生命里,最珍贵的,最不愿割舍的一丝羁绊。” “所以,偶尔在洒满阳光的午后,暂时迷失了方向,并不可怕,更不需要为此羞愧。” “只要你记得,纵是世界悲漠如斯,在最后的最后,还能依然记得你,牵挂你,无怨无悔爱你的,至少还有哥哥。” 听着这些话从胸腔中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起撞入耳膜,半晌,顾幻璃释然地笑了,笑出了声,“岚哥哥刚才那么急,不会以为我要跳楼吧” 感受到少女又回到她惯有的那种顽皮与可爱,岚慢慢松开手,“没办法,学校里的传说太多。更何况,谁又能眼见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舍弃生命而无动于衷?”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啦”顾幻璃心中一暖,笑嗔着,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岚哥哥真是滥好人” “安静够了就跟我走吧。你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用冷水敷敷眼睛。否则,谁都看出来你大哭了一场。”叶青岚微微一笑,推着顾幻璃离开天台。 看着小心翼翼扶着自己走下外置楼梯的叶青岚,顾幻璃笑道,“岚哥哥真是温柔,只不过呢,对普通的女孩子也这么温柔,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叶青岚陪着她往篮球馆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这个小丫头,我把你当妹**,偏在这里揶揄我,真是没良心。” “才没有呢”顾幻璃嘟着嘴,回了这么一句。 叶青岚带着顾幻璃从侧门进入篮球馆,避开嬉笑着准备去看比赛的众人,直接将她带到一旁的记录室。索性,顾天熙他们还没有从马场回来,叶青岚先回更衣室,从他的柜子里找出一条新毛巾,用冷水浸湿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她的脸上。“你坐在这里稍微休息会儿,千万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嗯。”顾幻璃扶着毛巾应道,“我在这里等你。” 叶青岚离开后,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楼道的笑闹声遥遥的传过来,遥远的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是梦,天是浓郁的蓝,地是娇艳欲滴的绿,延伸出去是海,海天相连的尽头,象牙宫殿失了火,青绿色的火焰,那么贴近又那么遥远。 向着天空伸出手,脸上的毛巾却在这一刻掉了下来,睁开双眼的同时,对上一副眼眸。那是她无法形容的颜色,清水中浸着的琥珀,光下碎成颗粒的水晶,烟雨黄昏天边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浅黄,模糊了色彩,消失了形状,仿佛琥珀里住着魅惑的精灵,只看它一眼,灵魂的某个部分就会永远的丢失了* 第六十八章 僵持(上) “哥——”顾幻璃勾唇浅笑,抬起手臂勾在顾天熙的脖颈,目光中含着无限的慕恋,轻声道,“我好想你。” 闻言,顾天熙心中一阵,眸底异芒闪烁,却不说话。 顾幻璃便微微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心翼翼道,“今天下课早,是夜派人送我过来的。我已经请他通知卡西迪奥……如果让哥哥担心或是生气……我认罚……” 一阵静默。 顾天熙始终不言不语,眼神却渐渐冷厉起来。 顾幻璃心中一动,猜到哥哥知道什么事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然赖在顾天熙的身上,浅浅地微笑着。 四周静的出奇。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这么默默对视着,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隔了许久之后,顾幻璃怯怯地在他颊边亲了一下,这是她从没做过的行为,所以,脸在一瞬间染上了红云。 顾天熙指尖一抖,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将妹妹拥入怀中,并且轻轻一吻落在她的头顶。“学校我已经帮你申请好了,那边2月份开学。” 顾幻璃怔了怔,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眼中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她咬了咬牙,小声道,“哥哥,我……想跳级。” “想读几年级?” “七年级。” “如果失败,你就会变成顾家的耻辱。” “顾家的孩子,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必须每科全a。” “是。” “我会替你安排。”顾天熙并不问妹妹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只要她能做到,为何不放手让她去做,但前提是她必须达到自己的要求。 七年级…… 这样就可以拉近一些距离,她就可以早一点大学毕业,早一点成为有用的人,留在哥哥身边。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这样的事情,顾幻璃明白。 “为什么哭?”顾天熙捏着顾幻璃的下巴,审视着她微微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冰冷,“难道你忘记了,我曾经说过,不许你在别人面前哭么?” 顾幻璃看着哥哥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试着稍稍挣脱一些,却发觉握在她腰上的手攥得更紧了,下巴也被捏得生疼。心里有些难受,倒也不是因为委屈,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不乖的事情,惹哥哥生气。 “很痛么?”顾天熙慢悠悠地问道。 顾幻璃点了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眼,琥珀色的眸子比平常幽暗许多,“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想让谁替你拂去眼泪,又想让谁将你掬在掌心怜爱?” 顾幻璃见他动了真怒,连忙垂下眼帘,小声说道,“我只有哥哥。” 顾天熙窒了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片刻后,那冰冷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起来,如水一般的望着自己的妹妹,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每次犯错都用这种语气讨饶,你当真是笃定我舍不得罚你,是不是” 听到哥哥说这种话,顾幻璃的眼眸眨了眨,立刻软软地倚在顾天熙的怀里,“哥哥,说好的,放假陪我去迪斯尼。”那调子拖得长长的,一副小女儿的娇憨模样。 顾天熙又是一怔,不由得低笑出声,心知她只会在面前表现出如此赖皮的模样。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浅笑道,“美国还是日本?” “只要是哥哥陪我去,哪里都可以。”顾幻璃在他耳边柔柔的说,毕竟,这样的机会是极难得的,她自然要紧紧抓住。 “哼。”顾天熙冷冷地哼了一声,面上像覆了层寒霜似的,神情凛冽如冰,周身尽是杀气,只是嗓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明天我会让发型师过来替你修剪一下头发。” 顾幻璃低了头与他对视,眸子里波澜起伏,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哥哥,可不可以不剪短……我想留长它……” “我不喜欢你的眼睛被遮挡在头发之后。”顾天熙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眼底却杀气腾腾,显然相当认真。 顾幻璃望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顾天熙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手指轻轻拨弄着她垂在肩头的青丝,“想要养长也可以,只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私自剪短它。” 顾幻璃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又眨,在阳光下尤其显得明亮动人,隔了许久,方才轻轻应道,“除非哥哥有一天不要我了,否则,我会一直留着。” 屋内一片安静。 顾天熙瞬也不瞬的望着顾幻璃,黑眸幽幽暗暗的,忽道,“为何我会不要你?”那嗓音低沉沙哑,实在冰冷得骇人,但隐隐又透出些柔情来,稍纵即逝。 闻言,顾幻璃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起来,仿佛突然忆起了什么往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轻笑着再一次勾住顾天熙的脖子,“是的,哥哥永远都不会抛弃我。” ——我知道,就算我犯傻、犯浑甚至自残,你都会爱我如昔。 看着妹妹那眼神似哀愁又似慕恋,瞬也不瞬的,直直撞进他的心口。不知为何,顾天熙忽然觉得心头一震,胸口陡然泛起刺痛来。他轻轻地搂住顾幻璃的腰,阳光下,他的目光幽深如水,似多情又似无情,实在动人至极。用手戳戳她的脸颊,他淡淡道,“以后绝不许再说这样的胡话。” 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将眼前的少年与在手术室外落泪的男子重叠起来。 顾幻璃的眼神无比柔软,她略微仰起头,目光盈盈地对顾天熙对望,手指不自觉的拂过他的脸颊。虽然没有泪,湿意却仿佛由指尖直抵她内心的最深处。她点了点头,语气极其认真,“是。” “好了,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机会若是白白放弃,岂不可惜。”顾天熙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毛巾,然后拥着妹妹离开记录室。 坐在看台上,身后是一群不断尖叫和呐喊的女生,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该为哥哥拥有如此之高的人气而雀跃,还是该为哥哥的无穷魅力而折服。只是,自己静静地坐在那里,感觉胸口一阵一阵的抽搐着,并不如何疼痛,只是空荡荡的,仿佛失落了什么东西一般,烦闷至极。 她不是那等想要独占哥哥的坏妹妹,她只是,只是想让哥哥多看她一眼,只是想多陪在哥哥身边几天。顾幻璃扯动嘴角,讽刺地笑了笑。是啊,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哥哥牵起别人的手,承诺将一生交托,并且扛起那个人的天空…… 没关系,只要那个人温柔体贴,只要那个人懂得哥哥,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举双手赞成。哥哥的人生,本就该是完美且圆满的。但是,只要想到顾天熙身边会出现一个占据他所有注意力的女子,顾幻璃的胸口气血翻腾。 是她想得太多了。 无论如何,至少他在,她也在,总好过记忆中那样的——生死相隔。 指尖轻轻拂过腕上哥哥送给她的那块表,胸口又是一阵刺痛,甚至比当初看到骆奕臣的背叛还要痛。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了,直到灵魂离开躯壳方觉得痛楚,好似终于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自己,疼痛一下蔓延开来,那样的钻心刺骨,肝肠寸断。 这一世,本就是为哥哥而活。 顾幻璃想着想着,面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要仔细得看这场比赛,将它铭刻在心底的最深处,永不忘怀。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眸时,面前站着两个似曾相识的少女。其中一个,笑吟吟地问道,“你……是顾天熙的妹妹对么?” 顾幻璃眨了几下眼,突然从记忆中找寻到她们的影响,她不由得笑道,“我见过两位姐姐,在医院。” “薇薇”韩若溪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好友的衣服,真不知道她今天抽什么疯竟然主动和顾天熙的妹妹搭话。上一次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骆奕臣也不解释,任由别人在他背后甚至是面前议论纷纷。只是,他的性格突变,还有他的装扮…… 韩若溪自始至终都放不下骆奕臣,尤其是看到他那副颓唐的模样更是心疼的很。那些无聊的话本就是她偶尔对朋友发的一些牢骚,谁知就那么传开了,而且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被太多人演绎,现在听来简直就是和真相天差地别。若她不是知情人,只怕都要被那曲折离奇的故事“感动”。 齐薇薇却毫不在乎地笑笑,捡了顾幻璃身边的位置直接坐了下来,“我们来晚了,满场就只有你这里有空子,想来已经是顾天熙特地为你留的,所以……嘿嘿……” 顾幻璃喜欢齐薇薇那种毫不扭捏的态度,也欣赏她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行为,更重要的是,齐薇薇讨厌骆奕臣,仅凭这一点,她们就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没错,以折磨骆奕臣,诋毁骆奕臣,让他在泥沼苦苦挣扎为乐的战友。 韩若溪犹豫了一下,紧挨着齐薇薇坐了下来。只是听着背后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她总觉得那些人在嘲笑自己,额头不由得冒出一层虚汗。她戳了戳齐薇薇,小声道,“我们还是去别处坐吧,大家都看着呢。” “安啦这么好的位置,大家都羡慕死了。”齐薇薇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转头对顾幻璃道,“前段时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都没在赛场上看到你呢。” “诶?”顾幻璃愕然地看着齐薇薇,茫然道,“姐姐不是来看比赛么?怎么还会注意到我有没有来?” 齐薇薇掩口偷笑,另外一只手指着顾幻璃身上的校服,“拜托,满场就你一个小学生诶。再说,顾天熙虽是转校生,却立即成为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作为他妹妹的你,自然深受关注了。” 顾幻璃勾勾唇角也笑了起来,“原来我是附带品啊不依不依,姐姐快和我说说,哥哥在学校里都做什么了,引得……”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那堆女孩子,咋舌道,“这么疯狂” 然后她又指了指另外两边的女生,小声道,“岚哥哥和奕臣哥哥的粉丝也好多啊” 齐薇薇双手一摊,故作无奈道,“没办法,全校最帅的三个男生不但在一个班,而且还在同一个篮球队中。照我的目测,恐怕校长讲话也没现在的人多。只是,他们的对手就有点……” 顾幻璃看着在另外半场的那几个人,各个脸色铁青,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由得言道,“看这情形,当真是——一触即发——” 就在此刻,随着裁判员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第六十九章 僵持(下) 照片真是好东西,完全地浓缩了一个人的成长史,将某个瞬间定格成永恒的画面。若干年后,物是人非,照片却依旧忠实地记录着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怪不得情侣们一拍两散劳燕分飞时首先就是先拿所有的合照开刀,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甜蜜相伴,曾经的爱,悉数被小小的镜头摄了进去,然后留在硬盘里或是存证到一张薄薄的相纸上。记录也罢,备案也罢,当爱情走到尽头的时候,结局唯有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很可笑,也很……可悲。 毕竟停留在一瞬的是谁也无法留住的时间,是再也找不回的,昨日。 顾幻璃有些愕然地看着齐薇薇举着相机,放在快门上的手指几乎没有停顿过。她又看了看场上正在控球的顾天熙,心中竟有几分唏嘘。顾家的人没有照相的习惯,仅有的照片就是各种证件上的免冠照,还有毕业时的全体同学的合影。 原来,她从没和哥哥一起照过相呢。 时间最是残酷。 顾幻璃忍不住看了直冲到篮下的顾天熙一眼。谁知面对对方后卫的阻挡时,他并没有立即投篮,而是后撤一步,正在拍球的右手一个翻转,球击地传到了已经冲到篮下的骆奕臣手中。而骆奕臣则是单手持球,高大的身躯轻松跳起,把球轻易的抛进了篮筐。 “投的好”顾天熙在和骆奕臣击掌时,如此赞道。 “是你传的好”骆奕臣脸上的笑容,真真切切地呈现出一片无垢的坦然与纯真。原来,他也是一个曾有着阳光般笑容的人呢然而这一切,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灰飞烟灭。 将过去与此刻两相比较,顾幻璃不胜唏嘘地得出结论——物是人非。而,那可以使任何人忘记悲伤的笑容,又是被什么带走的呢? 其实,若能将此刻的勇敢与友情,无知与无畏,停留,那一刹那的人生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永恒的快乐。 真是讽刺。 顾幻璃的眉宇间笼上不为人知的伤痛,唇边,弥散开一丝苦笑。曾经那么真诚地相信,这世上有沧海桑田万古不变的爱情,相信有坚如磐石禁得起任何考验的誓言,相信,相爱的两个人,即使远隔千山万水,心灵总是相通。 然而,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欺骗。她一点也不了解骆奕臣,她和他只有婚纱照上自以为是的幸福,虚伪的幸福。 “还是不肯放过我么?亦或是我自己不肯放下那段恨?”顾幻璃喃喃自语着,眼睛却看着骆奕臣以闪电般的速度,突破防守球员,吸引对手挤进内线后,直塞给右翼的叶青岚。 “刷”又是一球。 全场欢声雷动。 顾幻璃却默然地看着,心中或有疑问,但坚固的城池,却不曾有半点破损。一世纠葛,已太足够。骆奕臣…… 然而,就在这一瞬,骆奕臣仿佛听到了顾幻璃的呢喃一般,回眸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耀着逼人的光华,就像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她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 “呀奕臣在看我呢,他在看我”韩若溪捂着羞红的脸,娇声道。 顾幻璃心中冷笑了一下,是啊,没错,他怎么可能看她呢巡海母夜叉,镇宅神兽,不都是她么就算他真得在看她,难不成,他想寻求点庇护?不好意思,她这里既不是三宝殿,也不是观音堂。 骆奕臣却是一怔,台上那小丫头又怎么了?不过是看她一眼,有必要露出这么恶狠狠的神情么?就跟要吃了他一般。 “奕臣?”准备回防的叶青岚看着好友怔忡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眼睛却看了眼看台。瞧着小丫头笑嘻嘻地对他挥手的模样,心中大安。 “两面派。”骆奕臣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和叶青岚分别回到自己防守的位置。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顾幻璃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然后,她却没有注意到顾天熙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眼中的冷戾。 顾幻璃从没想过,顾天熙在控球后卫的位置上打得越来越好。那双灵巧的手总会适时的将球穿过对手留下的空隙,将它送到最合适的人手中。对手已然打红了眼,见他过来,早已贴身防守,逼得他无法传球。 顾天熙将球换到右手,起跳。防守球员连忙起跳封盖,谁知,顾天熙却运球后撤,瞄了眼脚下的三分线,右脚在前,左脚稍后,两膝微屈,右手五指自然分开,下肢蹬腿发力,身体随之向前上方伸展,手腕前屈、手指拨球,篮球柔和地从食、中指端线投出。标准的姿势带来的是“刷”的一声的进球声。 “啊——”尖叫伴随着欢呼,篮球馆的房顶都要被掀起来了。 “哥哥加油”一直静静看着的顾幻璃也不禁激动起来,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欢呼声里,然而,顾天熙却朝她看过来,右手直指向她,然后像是舞会上邀请女伴跳舞的绅士一般,鞠躬,并且将右手放在胸前。 “哇顾天熙这一球是献给你的”齐薇薇尖叫着 连照相都顾不得了,抱着怔愣在那里的顾幻璃,大声道,“羡慕嫉妒不能恨啊,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好哥哥” 别说是齐薇薇,现场所有的女孩子都疯狂了。谁都知道坐在看台上的那个小女孩就是顾天熙最疼爱的宝贝妹妹,没想到,刚才那么精彩的一球,他竟是献给他的妹妹。 是啊…… 一众少女幽幽地想,顾天熙本就是温柔体贴的优雅贵公子,妹妹是他的血亲,他若不是这般疼爱,又岂会让她们如此心动,如此心如小鹿乱撞。 “装什么帅,不过是个有恋妹情结的变态。告诉你吧,过不了几年,你那个妹子就会被别人抢走,然后,千人骑,万人睡。”对方中锋恶意地说着,说罢,他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那么可爱的小萝莉,老子都心痒痒了,你们说是不是啊”他回头和队友调笑着,完全没注意到,顾天熙眼中渐渐凝结地寒意,更没注意到,叶青岚和骆奕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诶?周向学长说什么了,怎么大家的脸全都冷了下来?”齐薇薇一头雾水地看着赛场,喃喃自语道。 “天熙。”叶青岚伸手拍了拍顾天熙的肩膀,一为安慰,一为提醒他这里毕竟是赛场,只有在周向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才能将他的自信和傲慢彻底摧毁。 “放心吧。”顾天熙回头优雅地微笑着,仿佛刚才的怒意根本是另外一个人。然而,这样的微笑落在叶青岚、骆奕臣,还有顾幻璃眼中,三人却是一叹。 叶青岚和骆奕臣原本的愤怒,现在已经变成同情,旁人不知道,他们跟顾天熙那可是“私交颇深”,如何不知道这家伙对他妹妹的疼爱和保护根本是“变态”级别的。楚家企业因为涉及绑架案,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直接让顾天熙玩到宣布破产。要知道,楚氏企业现在的掌门人那可是他的姑妈。对于亲人他尚且如此睚眦必报,对于外人,他更是不会心慈手软。 劝,开玩笑,那个小丫头可是他们联手救下来的,他们宝贝她都来不及呢,谁会忍心她被那些污言秽语伤害。何况,那几个人在学校里都不是什么善茬,家里和黑道上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平时骄横跋扈且不说,恣意妄为的事若是桩桩件件都拎出来只怕要用令人发指来形容。 只不过,叶青岚他们属于身世清白学习优异的那一派,对于那些仗着家族势力横行的人一贯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然而,每个人都有逆鳞,碰到,即死。 问题是,那些人惹到的是顾天熙,所以,注定了不会死的很痛快。一刀砍死,实在是太过便宜,凌迟,才是最有趣的。 顾天熙缓缓走回自方的后场,他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只有自己队友才能看明白的手势。另外两个人有丝犹豫,但是他们见身为队长的叶青岚轻轻地点了点头,二人不由得灿灿一笑,早就想教训这些人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何况,队里这三个人背后所有拥有的势力在全校何止是数一数二,能陪他们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没准会给家族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体育馆顶整齐划一的灯光,均匀布置着场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晰,又没有一个人想看得清晰。 现场一片静默,只有运球声,球落篮筐声,或是球砸在篮板上的声音。不,还有心跳声,焦急的心跳声,以及低低的惋惜声。 韩若溪蹙着眉,幽幽地叹息道,“看来,想要胜过高三的学长们,对奕臣他们而言,还是太难了。” “喂喂,小姐,好歹对你的前男友,一直以来的白王马子,梦中情人有点信心好不好再说,篮球是五个人……不,是全队的战斗,甚至包括啦啦队,还有现场的粉丝,亲友……”齐薇薇转头看着顾幻璃,“小妮子,你呢,你觉得你哥哥他们会输么?” “输?”顾幻璃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齐姐姐,你看看我哥哥他们,动作有变形么?他们的情绪有慌乱么?甚至,配合失误的时候,他们彼此间有恶言相向,或是争执么?” “呃”别说是韩若溪,连齐薇薇都愣了一下,她们转过头看着赛场,果然,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异常的平和,仿佛不是在打最后的决赛,而仅仅是一场普通的练习赛。 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在脑子里划下一道奇怪的休止符。 记录牌上,52:39。 定格* 第七十章 一球(上) 骆奕臣闷头走过看台的一侧,他的目标是休息室,他的样子是面无表情。有节奏的缓慢脚步顿了顿,因为他停下来看了眼某个人。然后离开。从湿漉漉的发间看出去,凝视一个看台上的人,一个没有太大关系却为她动怒的人,是可笑的。 这是什么表情? 顾幻璃自然地转着头,看着骆奕臣一步步走入通道,直到那里剩下的只有灯光。 外面的大厅。 第二节结束后的休息时间,还是有一定的人流量。 卡啷。 一罐香草可乐落在取物槽。空气里有潮湿的味道,顾幻璃随意的望了眼大门外。不知从何时起,太阳已经隐于云后,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尽是灰的天,雪花在半空婉转纷飞,悄然飘落,天地万物盈盈素裹。 顾幻璃又买了几罐饮料,然后笑嘻嘻地交给大大咧咧的齐薇薇,让她送到休息室去。韩若溪也跟了去,只有顾幻璃摆摆手,推说自己要去盥洗室,所以走向另外的方向。 休息室里,五个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技战术,其他的队友看着他们镇定的神色,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就在这时,齐薇薇挎着相机领着饮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怯怯的韩若溪。“顾天熙,这是你家妹子请大家的,只是她不好意思送来,所以,我就免费当次侍应生吧。”说着话,她将塑料袋打开,任他们挑选。 另外两人拿了雪碧,骆奕臣蹙着眉拿起一罐乌龙茶,叶青岚则满眼含笑的拿起一听醒目西瓜,剩下那听香草可乐自然是顾天熙的。 “这丫头……”叶青岚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似是怜爱又似宠溺,他只是在她面前喝了那么两次醒目西瓜,她竟然记住了。 “瞎操心。”骆奕臣恼怒地嗔了一句,打开乌龙茶,直接仰头喝了一大口。 韩若溪茫然地看着骆奕臣的举动,喃喃自语道,“奕臣……你平时不是不爱喝茶?” 骆奕臣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瞪了她还有齐薇薇一眼,她们两个还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哼害得他声名尽毁,若不是看在她们是女人的份上,早就挥拳头教训她们一顿了。 “难不成……”齐薇薇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骆奕臣喜欢喝乌龙茶,叶青岚喜欢喝醒目西瓜,而顾天熙则最爱喝香草可乐” 呱噪的女人 骆奕臣白了齐薇薇一眼。 顾天熙则是优雅地打开可乐,然后和叶青岚手上的醒目西瓜轻轻一碰,然后朝着其他人示意后,在唇边浅啜了一口。 “咔嚓,咔嚓,咔嚓”闪光灯轻闪了几次,齐薇薇兴奋地抱着相机,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心里有谱,真希望在下个学期的校级联赛上也能看到你们,要知道,咱们学校已经很久没有打到全市的四强了。” “那么远的事,谁知道呢”骆奕臣将手中的乌龙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接下来,该是我们狩猎的时候了” “必胜”身为队长的叶青岚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 休息室的每一个人都将手掌放上去,大声喊道,“必胜” 回到球场上,依旧是五张得意洋洋的脸,还有充斥在耳边更加过分的污言秽语。骆奕臣伸了个懒腰,阴冷的目光扫过对方的小前锋,唇边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而叶青岚则是垂了眸整理了一下护腕,薄唇微微抿着,始终一言不发。他喜欢逗弄小丫头,因为和她说话实在是好玩又有趣。但是,他从不是一个喜欢做口舌之争的人,失败,亦或是成功,还是在赛场上见真章吧 顾幻璃看着赛场,又看了看跑回来美滋滋坐在座位上,一直在摆弄相机的齐薇薇,和一脸绯红的韩若溪,唇边露出一抹微笑。 虽然比分上,暂时落后,但是高三的那群学长们就没有发觉,比赛的节奏被哥哥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么?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何引起哥哥的怒火,只是,她心里清楚的很,只要倒霉的不是她,那么,别人悲催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而赛场上,在全队人看来,顾天熙虽然转到这个班没有多久,但是,他速度奇快无比,灵活性超一流,更难得的是他能在突破敌阵后电光石火的瞬间传出好球,为队友创造良机。而在防守时,他更可以利用自己的速度和预见力阻截对手传球。正因他的控球熟练,失误少,善于掌控全局,虽然队长仍由叶青岚担任,可比赛中每一次进攻和防守,都是由他组织。再加上他的个人得分能力也相当有威胁,远投突破具佳。 比赛重新开始。 顾天熙一个旋身,抢过对方球员手里的球,他一边拍着球,左手高高举起,做了一个“一”的手势。 原本有些吵闹的球场此刻一片寂静,大家都小心地屏住呼吸,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球场上的顾天熙。 原本,叶青岚所率领的高一一班是一只崇尚快攻的队伍。而顾天熙的加入则让顾问老师的快攻战术发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当顾天熙开始动的时候,队中的其他人也都在动,电光火石间,顾天熙已经将球传给中锋,又从中锋手里接过球,一个旋身,手腕轻轻一转,直接将球传给了叶青岚。 叶青岚在踏过罚球线一步之后,双腿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腾空后,他蜷曲起双腿,在到达最高点时,又往上蜷提了一下腿,使得腾空看上去更加高远。单手抓球,在开始时是伸直的。而下落的时候,握球的手臂往后略缩,为扣篮的力度做了空间上的准备,然后把球狠狠的砸进篮框,随后落地。 观众席久违的欢呼与尖叫再次响彻全场,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小子,别得意”顾天熙准备回防时,对方的中锋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微嘲的话语不由自主地溜出唇边,“好好看看记分牌吧,52比41,你们还差得远呢” 顾天熙微眯起眼睛,神情就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他缓缓道,“三个球。” 三个? 对,没错就是三个。 骆奕臣的三分,叶青岚的灌篮外加罚球,顾天熙的三分外加罚球。最可怕的是,顾天熙最后一次罚球竟然将球故意砸在篮筐上,再由骆奕臣抢篮板直接将球送入篮筐。 顷刻间,只用了三个球便将比分超出。顾天熙轻笑着看了眼对方的中锋,所谓承诺,若是不实现,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场所有的观众都疯狂了,而刚刚还在沾沾自喜的那群人,则成了愤怒的公牛。当年,他们也是从高一一路打上来的,虽然文理分了班,但是他们五个人一直在一起,连续两年蝉联高中部的冠军,现在,他们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成就前无古人的荣耀。 挡在面前的绊脚石必须铲除,所有阻碍必须消灭。秉持着这样的信念,那群人犹若野兽一般冲了上去。 激烈的竞技场上,你来我往,攻防转换异常的快。防守,顾问老师的叮咛,当一群热血的少年在赛场上决斗的时候,谁还记的这些。7秒,是的,只需要7秒,双方就能完成一次攻防转换。虽然高三那边的攻防效率低下了些,可耐不住叶青岚他们一次次三分,一次次灌篮的刺激啊。 坐在看台上顾幻璃感受着球馆里的气氛,似乎温度都要比开赛时高了几度。然而,顾天熙的动作依旧优雅,标准。漂亮的停顿,脚底发力,力量是从脚前掌发起,通过脚踝、膝盖、胯部、上体、手臂、手腕,传递至手指尖,就那么自然的将球推出,优美的弧线,悦耳的声响,三分就是这样行云流水般写意地拿下。 当然,在重压之下,高三四班的人自然不会让叶青岚他们每一次的进攻都是这样的流畅。就像现在,有两个人紧紧地防着叶青岚,别说是投篮,只怕转身都难。然而,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到身侧的骆奕臣,一个假动作之后,在摔倒在地的刹那将球传来出去。 而骆奕臣一个人单刀直接杀到篮下。在靠近篮框的地方起跳,空中,方天单手抓球,绕右一侧旋转360度以后,以无可匹敌的力量砸向篮筐。 “骆——奕臣——”全场的女孩子都尖叫起来连顾幻璃都不禁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是啊,这就是篮球的魅力,这就是篮球的感染力哪怕是刻骨铭心的仇人,在面对这样的时刻,也还是忍不住替他欢呼,替他喝彩。 看到那个小丫头为自己加油,骆奕臣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整个第三节,高三四班防守上被人灌成了筛子,进攻上被人防得内外线皆难以突破。31比2这样的一个分数,就是这么被对方给打出来的。带着有些阴沉的脸,高三四那五个人在在第三节结束的哨声吹响时走下了球场。顺风顺水了两年多,他们很久没有品尝到这种感觉了,这种一切不在掌握中的感觉,这种无力的挫败感。 失败…… 这两个字重重地压在他们心上,高三四班的中锋恶狠狠地看了或是喝水或是擦汗的叶青岚等人,然后又看了一眼倾听者顾问老师的安排嘴角露出淡淡微笑的顾天熙,他咬牙切齿道,“做还是不做?给句痛快话* 第七十一章 一球(下) “如果不能在球场上打败他,那么就在球场上击倒他。”这样的无稽之谈顾幻璃记不清是从何处听来的,然而当叶青岚矮身、弯腰、冲刺、抄球,抢断,一系列动作流畅的仿若行云流水一般时,突然,在他在三分线起跳的一刹那,高三四班后卫的肘部狠狠地撞击在叶青岚的腹部。 观众们怔怔看着他摔倒,人直接撞在技术台上,额头露出淡淡的血迹…… “卑鄙” “无耻” “太下作了” 观众席上嘘声一片。 而裁判对这起恶意犯规毫不犹豫地出示了技术犯规。 顾天熙走到叶青岚的身旁,伸出手,“如何?” “还好。”叶青岚轻轻一笑,平静中略带些残酷的语气,“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他们只是不甘心被碾成尘埃罢了。”他站起身,揉了揉被撞的青紫一片的左肩,拉开冲上去想要打架的骆奕臣还有另外两名队友。对裁判表示歉意后,轻轻擦拭去额头的血迹,然后劝退上来问询的校医,没有进行任何包扎,比赛继续进行。 这一次,骆奕臣在对方两名后卫的联手封盖中,背后传球给叶青岚。叶青岚投球不进,骆奕臣抢下篮板,投篮时遭到对方小前锋的恶意犯规,但是,球依旧顺利的投进篮筐,并且获得罚球的机会。只是,他的右手被抓出了淡淡的血痕。 高三四班的中锋看着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的冷光,心漏跳一拍,只是他想着自己这十九年来何曾怕过谁,因而咧开唇对着顾天熙恶狠狠地狞笑着,而且笑容了全是蓄意的挑衅。 顾天熙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直视着他的双眸,唇边依旧是从容优雅的微笑,仿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破坏他的风度。 “小子,别得意的太早,老子下一个干得就是你” 头顶的灯光依旧灿烂,却不尽人们的心底,更无法温暖窗外飘雪的黯淡冰冷。而在场馆内,尽管遭受到高三四那群人无耻的蓄意犯规,在顾天熙的妙传下,全队打出了一波11:2的反击**。 高三四的顾问老师不得不叫了暂停。 顾幻璃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身前的白色栏杆,她知道哥哥他们不会输,但是,那群人的眼睛里闪烁的是一片惊涛骇浪,同样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而,她却怕哥哥在这场决战的最后,被那些人伤害。 “这群懦弱的软脚虾”齐薇薇一边拍照,一边高声咒骂着,“有力气怎么不去玩柔道,玩摔跤,你妹的跑篮球场来打自由搏击么,丢不丢人混不混蛋根本就是一群没骨头的蛆虫” “薇薇。”韩若溪看了眼顾幻璃,偷偷拉了拉齐薇薇的袖子,“这儿还有小孩子呢,别教坏人家” “你妹的,我忍不住啊”齐薇薇越说越气,站起身,指着身后那群女生跳着脚的骂,“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呜呼哀哉的,倒不如去喝高三四的倒彩没看见叶青岚他们都不曾退却呢,粉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到底懂不懂你们能不能长点志气,啊,全场都喝高三四的倒彩,我就不信,他们不虚的慌” “噗。”顾幻璃看着她彪悍的样子,笑了出来,轻声道,“且不说我哥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就是岚哥哥,奕臣哥哥最是厌烦那种找各种理由轻易放弃的人呢” 不喜欢? 最讨厌? 全场的女生立刻交头接耳起来,等比赛重新开始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彻底让高三四班的人崩溃了。不管叶青岚他们是进宫还是防守,全场都在为他们大声喝彩,只要是高三四的人稍有动作,立刻引起全场的嘘声。 一次,罢了。 两次,忍了。 第三次,装没听到。 问题是,欢呼与嘘声转换的如此之快,高三四的那名中锋终于忍不住了,连球都不打,指着现场的观众破口大骂起来,更可怕的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挥起拳头朝着前排的顾幻璃冲了过去。 眼前着穷神恶煞一般的少年杀气腾腾地朝着自己飞奔而来,顾幻璃像是感觉到危险一般捂着脸尖叫,而她身旁的齐薇薇则立刻抱紧她将她护在怀中。 “你丫还是不是男人”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齐薇薇的眼睛立刻红了。她愤怒的样子,就像一头母狮勇敢捍卫着幼狮,不容别人欺负她的宝贝。 “小璃(小丫头)” 见此情状,叶青岚和骆奕臣连忙扑上去拦住那名中锋,而顾天熙就像是无法撼动的山一般挡在他面前,“请收敛自己的行为。”他的语调淡然的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我杀了你顾天熙”不是开玩笑,高三四的中锋觉得今日就是他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如果他不反击回去,一辈子都会在道上的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 “请便,如果你有这个能力……”顾天熙看着他一脸愤怒却被人拦住无法前进一步的模样,乐在其中,“不如在球场上打败我。” “顾天熙,你有钱算个鸟啊,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只要老子在道上振臂一呼,爆你头的人不计其数……” “要等多久?”顾天熙的脸笑容依旧,琥珀色的眼眸藏在睫羽下,没有温度。 沉默持续,只是片刻。 “要不要我让工作人员拿一个麦克风给你?”顾天熙笑容可掬地问道,只是,他的表情融进了明亮的光中,模糊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声音中无尽的冰冷。 高三四中锋的身上窜过一股恶寒,这样的笑容,他只在他家老头子的脸上看过,仅有的那么一次。第二天,组织内排名第二号的阐叔曝尸街头,死因至今不明。可他不能退怯,哪怕是动摇都是错得。“拿就拿,你以为老子怕你呢像你这样的小白脸,老子不知道干过多少个了有钱,嘁,钱比得过老子手里的9毫米么?只要老子拿着它,抵在你的头上,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岚,看在他和我们也算是校友的份上,若是去看脑科神经科什么的,你可要替人家找个专家,再打打折,否则,这么严重的病情,还不得倾家荡产。”说话的是骆奕臣。 “这是自然,总不好让学长有病无医。”叶青岚如此答道。 “你们”拳头再一次扬起来,却机会打下去。那名中锋被几名老师和赶来的保安架了出去,顺便说一句,他的行为严重违反的体育道德,所以,直接被罚下场,换上来的,是一个差不多做了三年冷板凳的队员。激动和紧张导致他的动作完全变形,防守连连被人突破,进攻次次被人阻拦。 场上那暴脾气的四名队员见此情形,无一不是对他高声喝骂着,若不是怕裁判吹犯规,只怕早就像平时一样拳脚相加。 这一次进攻,顾天熙和队友做了几次传球后,直接将球传给了得分后卫,就在他上篮的一瞬,被高三四新上场的队员直接撞到在地。看着得分后卫抱着膝关节一脸痛苦的躺在地板上,这样明目张胆的犯规让几名裁判脸色发青,也让现场的所有人骂声一片。 谁知,还未等主裁判做出判决,高三四那几个人就按捺不住脾气教训起那个扯他们后腿的万年板凳队员。 顾幻璃看着主裁判将他们之中打架最凶的那一个罚下场,唇边不由得勾勒出胜利的弧度,带些恶劣的得意。 而顾天熙在得分后卫被抬下去的一瞬,轻轻握住他的手。而得分后卫趁着裁判和校医不注意,调皮地对他眨眨眼,然后继续抱着他的膝盖呻吟着被人用担架抬下场。 双方各有一人离场,因而也各换一名队员上场。 比赛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高三四的气势已经跌落到谷底,他们并不是不想反击,然而,过往的骄横以及强势让他们很少和替补队员进行配合,而在传球时,他们也会潜意识的将球传给哥们,而不是适合位置上的那个陌生人。 败绩,同样显示在记录牌上。他们不敢抬头看,然而,一次次的进攻失败,防守失利,到底失了多少分,他们心底何尝不知。更重要的是,原本还支持他们的同班同学,则是被他们伤透心了,现在集体倒戈。所以,不论他们做什么,不论他们做活不做,收获的只有嘘声,无数嘘声,仿佛,永远不会终结一般。 而叶青岚他们的队伍,则是在扎实的防守以及漂亮的配合下,一次次顺利的完成进攻。而新上场的队员,干脆利落的三分以及和队友绝妙的配合引得观众惊呼连连。 手感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或许前一秒还是在不停的砸篮筐,可当这东西来了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灵魂附体一般,怎么投怎么进。 最后十秒,骆奕臣抢下篮板,将球扔给已经跑到中场的顾天熙,顾天熙快速的完成运球,转身,过人,传球的动作。在裁判将哨放在唇边,眼睛紧紧盯着手表的最后时刻,叶青岚接过顾天熙传给他的球,飞快的冲向篮框,眼前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能够像现在这样能够表达他的心情,奔跑、起跳、转体、扣篮,他选择了一个飘逸的360度转体扣篮去结束这一切。 是的,伴随着篮板被人重口的巨响,裁判员吹响了中场的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全场人的欢呼。 98:51。 齐薇薇兴奋地举起手中的相机,将这一刻,将顾天熙,叶青岚,骆奕臣击掌庆贺的瞬间,永远留下* 第七十二章 礼物(上) 故事的结尾,或早或迟,在序幕揭开的那一刹那后,总会来到。只是,没有阅读过剧本的人,往往会措手不及。 清晨,顾幻璃坐在阳台,悠闲地看着手中的报纸,已经习惯早起的她,就算回到顾家老宅,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每天睡醒以后还要在**赖一会儿,然后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开始一天的生活。 或许,在善见城的那一段日子,虽然短暂,却改变了她的习惯,还有生活。离开时,顾幻璃并没有来得及和夜告别。听说南方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所以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嗖”的一下,从她的生活里,消失。 又回到和哥哥同居的日子,对顾幻璃而言,除了安宁与平静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她放下手中的茶盏长吁一口气,这才是红茶该有的味道, 视线在各个新闻间跳跃,突然,一条匪夷所思的新闻索引让顾幻璃凝了神。 “本市一名高三年级学生,在向一名女子‘炫耀’手枪时,意外打到自己,经医院抢救无效,已与昨日七时许,不幸离世,年仅十九岁。” 翻到社会版,报纸竟然用了整整一版介绍并分析这起让人扼腕的“乌龙”事件。记者援引警察局某知情人士的话报到,“显而易见,他晚上去了(酒吧)并带一名年轻女子回家,玩枪时意外击中自己头部。” 按知情人士的说法,这是一起意外事件,“不是故意行为”。 而负责侦破此案的警察则回答说,被该名高中生带回家的女子一开始要求他将枪放在一边,而该名高中生执意向对方炫耀,拿起一支9毫米口径手枪,对准自己头部,扣动扳机。 警方推断,该名高中生原以为手枪里没有子弹。 但是,匪夷所思的“意外”事件背后,让人疑惑的是,高中生手中的9毫米口径手枪又是从何而来?而记者深入调查以后揭出的真相,更是让人咋舌。 也正是因此,一场净化校园的活动就此展开,而被这起事件牵扯出的,岂止是那些在校园里任意**女生、恣意殴打老师的学生,还有他们背后大大小小的帮派。 一时间,“反黑”二字,让整个城市在道上混的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卡西迪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顾幻璃放下报纸,默默地想了一阵,缓缓道,“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件事的发生。还有,我曾经想过,那夜,你完全可以偷偷打电话报警,并不一定非要我去,甚至是用出……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吧……小姐,既然您这样问了,在下的确该给予您合理的解释。”卡西迪奥拿起餐巾,俯身轻轻替顾幻璃擦掉嘴角上残留的红茶渍。 “嗯。”顾幻璃示意他在她对面坐下,然后认真地听着他讲述整件事情的起末。 “小姐,作为降落人间的圣天使,虽然可以保留部分的法术,但是,在我们的行为准则上,严禁更改人类命运是写在首项的。也就是说,这一条准则是最为重要的,它关系到天堂与人界的平衡,也关系到人与人之间命运的平衡。所以,包括匿名电话在内,任何会改变她们母女命运的手段都不能用。在下若是不能请小姐出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顾幻璃大概听明白了这一段,“那我出手改变就可以?这样的行为已久拨乱了星位,改变了命运呀” “小姐,您与别人是不同的。”卡西迪奥明亮的碧色眼眸闪耀着近似于深海的色泽,自嘲的浅笑在嘴角徒劳地描画,尚未成型便又被抹平作一条直线。“作为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有和您的命运紧紧相连,才有可能脱离命运三女神手中的纺线。” “若是这么说,岂不是连你也要牵扯进去了。”顾幻璃对于卡西迪奥的话,虽然听得含糊,但是,她不会怀疑。 “当在下被指派为小姐的灵魂守护者时,改变已然发生。”卡西迪奥露出一个和煦的完美笑容,“何况,小姐对于沈女士母女,心中早已有了安排。在下,只是执行了小姐的决定。” “你”顾幻璃被气得无话可说,好吧,她走过的路还没有他吃过的盐多,为一个笨头笨脑的天使生气实在是不值的。“什么决定?你倒说说看。” 卡西迪奥摇摇头,修长的手覆在顾幻璃光洁的额上,目光专注而悲悯。善良是顾幻璃灵魂中最为本质的美德,但是,某些人,某些事的侵蚀,在悄无声息间一点一滴改变着她。对于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天使而言,人间悲欢见惯,本该一笑而过,不料只是小小一个错误,竟多了一层稀薄的羁绊。 从何时起,脱离了凡人身份的他,开始认为记忆不过是人类可笑的自我复制;又是从何时起,堂堂天使也变得如此庸俗。 他还记得,上一次被他从躯壳里抽离的灵魂。半透明的人形朦朦胧胧地浮在半空,轮廓渐次清晰,那是和成年顾幻璃相似的女人,但通体只有珍珠白的颜色。果真,是异常纯洁的灵魂。 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的保护对象,这是神的旨意,也是天使长米歇尔的命令。只是,他又该如何保护这份纯洁?将她紧锁在笼中,直到生命的终结? “沈女士母女已经搬离那栋公寓,在城西租了一处房子作为暂时的落脚点。”卡西迪奥看着窗外浅灰色的天幕忽而迷惘起来,这样死气沉沉的焦土,和他曾经生存的时代是如此的相似。历史与现实,总有着某种过分沉重的相似,凝结着血泪的相似。“楚夫人因为要陪伴楚小姐去剧组,所以,暂时放过了她们。” “楚小姐?”眸底闪过淡淡的光,顾幻璃讥讽地一笑,“卡西迪奥,对于你的忠诚和体贴,我致以最诚恳的谢意。但是,怜幽现在已经改回母姓,所以,从法律上而言,你该叫她顾小姐。” “是。”卡西迪奥站起身,单手放在左胸,微微鞠躬,口中轻声道,“我的小姐。” 顾幻璃一下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卡西迪奥,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呢?”她伸出手指,比了比上面。 “我得到的命令是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直到小姐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卡西迪奥眼眸如同帝王绿的翡翠深邃,清清亮亮地闪耀着星辰一般的光芒。 若夜空中,真的有碧色的星辰,本应是这般摸样。 升腾暗涌的温暖让顾幻璃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卡西迪奥的微笑和煦的就像是拨开阴霾的阳光。顾幻璃的眼神不自觉的柔软下来,“我想,这段时间对你来说虽然短暂,但是,放到人的一生而言,应该还算是漫长。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回故土看一眼?体验一下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或是……” “完成小姐交与我的所有事情。”卡西迪奥如此回答着,简洁而干脆。 “我想去看看沈女士,只是,你知道的,不能以我现在的身份。”顾幻璃的语气绝不是讲条件或是商量,毕竟,距离寒假到来的时间所剩无几,她要抓紧一切机会,将事情准备好。 顾怜幽已经被姑妈推入演艺圈,那么,沈暮然呢?或许,在会面之前,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还有英子,据说她每天都在熬夜学习,成果固然是好的,但是,顾幻璃并不欣赏她这样过早透支健康的行为,看来,有必要和她谈谈,必经,自己买下的是她的一生,而不是短短的三年五载。 “看来要为小姐准备衣服和事后补充体力的食物了。”卡西迪奥碧色的眼眸浓得像是破灭的童谣,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何须质疑,他要做的,只是守护,如此而已。“不知道鲑鱼与薄荷沙拉搭配吐司黄油面包意式面包的组合可否符合您的口味?”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问询,不禁让顾幻璃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是真的离开了噩梦一般存在的善见城了呢 能再次听到这样幸福的询问还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卡西迪奥,你会织围巾么?”顾幻璃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可以倾听,但是为了保护顾幻璃的个人隐私尽量漠视她心中声音的卡西迪奥微微一怔,却又立刻低下头,歉意道,“小姐,非常抱歉,我会立刻学习编制。” “那怎么办?我本来还想要你教我呢……”顾幻璃苦着脸,闷闷地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圣诞节就快到了,她却还没想好要送哥哥什么礼物。 这可是她和哥哥第一次共度圣诞节呢 以往,她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哥哥和父母写那些永远不可能寄出去的信,但是,今年不一样了哥哥就在她的身边,他们可以一起过平安夜,一起在圣诞节的清晨拆开礼物的包装。 什么礼物才能让哥哥眼前一亮? 什么礼物才能让哥哥感受到她浓浓的心意?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表,然后对卡西迪奥道,“我先去练功,下午,你陪我上街看看,如果哥哥问起,你知道怎么回答吧。” “请小姐放心* 第七十三章 礼物(下) “妈妈,你身子不方便,还是让我来吧”沈暮然抢在沈嫣然的前面,弯腰将箱子里的货一件件摆在货架上。 沈嫣然看着女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自从搬离原来的家,她们母女租了一套小房子暂时居住。 而这间家居店,现在就是她们母女赖以生存的所在,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但是对沈嫣然而言,依赖自己而活,的的确确是从未尝试过的事情。而女儿,经过这件事后,也比过去成熟懂事了不少。不论是在新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懂事乖巧地让她觉得对不起女儿。 “叮铃”挂在门口的铃铛因为有人推门而入发出清脆的响声,母女二人连忙转过身,微微一笑,“您好,欢迎您光临‘睦’,我们……”二人剩下的话,悉数消失在喉咙中,她们怔怔地看着刚刚走入店中饶有兴趣看着那些小摆件的女子,眼中渐渐含了泪。 “恩人。”沈嫣然拉着女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诶?”女子转过身,原来竟是灵魂凝结的成年顾幻璃,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女,似是蹙眉回忆了一下,脸上蓦然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们还真有缘呢”说着话,她伸出手扶起沈氏母女。 沈嫣然含泪看着她,喃喃自语道,“自那日……” “嘘。”顾幻璃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这笑容带着温暖与抚慰,就像是来自天堂的使者一般和煦而有宁谧。“我今天是来买东西的,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看看什么东西合适送人。” “是。”沈嫣然擦了擦眼泪,走到顾幻璃的身边,轻声道,“不知道小姐想要将礼物送给什么人?因为圣诞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店里推出了一系列的圣诞家居,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想送给哥哥。”顾幻璃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每一件作品,其中一只造型怪异的杯子引起了她的兴趣,“这些商品都是手工制作的?” “是的。”沈嫣然抬起头环顾她的店,带着一丝骄傲说道,“有一些是我过去的作品,只是那会儿无所事事,做完了就放在储藏室,储藏室放不下就放到租下的仓库中。日积月累的,现在倒成了生活的救赎。” 顾幻璃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墙上挂着的一组充满童真的油画。 风,悄悄;草,绵绵;阳光,灿灿。 蜿蜒的小河边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淡蓝色染着粉樱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乖巧的垂在腰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女孩正在钓鱼,身旁的小桶里有两条鱼正快乐的畅游着。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虎斑猫迷,眨着黑亮的眼睛躲在树边。 “啊,好可爱的猫猫,你迷路了吗?”女孩的笑容十分亲切。 “喵~~~”虎斑猫咪也不怕生,一路向女孩飞奔而来,目标却是女孩身旁的水桶——里面的鱼。而等小女孩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啊你住手,不,住口……”一阵人慌猫乱过后,刚才还在桶里嬉戏的小鱼,此刻已经到被虎斑猫咪叼走。 看着它仓皇逃窜的模样,女孩的脸上去露出可爱的笑容。 …… 三幅画,简单而又生动。顾幻璃不由得好奇道,“莫非,你以前是学艺术的?” “是,年轻时,充满热忱,还特地去法国学习绘画,谁知遇到了……”沈嫣然眼圈一红,低低地叹了口气,“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纵然是对的,也是错的。” “妈妈。”沈暮然走到母亲身边,体贴地拉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顾幻璃。小孩子本就容易产生崇拜,何况是在危难时刻救下她们母女的恩人。 “你好。”顾幻璃的眼眸很亮,却虚幻得仿若海市蜃楼,没有一丝金色光芒该有的暖暖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沈暮然。” 顾幻璃蹲下身子,平视着沈暮然。突然,她从身上掏出夜送给她的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打开以后,递到沈暮然的面前,“很好吃的白巧克力,吃一块不会长虫子牙哦” 沈暮然仰头看了眼母亲,这才拿起一块,然后羞怯地跑到后面,躲着不出来了。 “这孩子,平日里胆子大的很,今儿这是怎么了。”沈嫣然歉意地笑笑,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流连在顾幻璃手中的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上。这绝不是仿品,却被她如此随意的带在身边…… 看来,这名女子的背景不容小觑。 “没关系。”顾幻璃将糖果盒收起来,然后继续赏玩店内的商品。她不得不承认,沈嫣然的确很有天赋,她的油画淳朴却不做作,她制作的陶瓷制品精致却不失大气,最重要的是,每一件作品都有她的思想和理念,贯穿其中。 “你知道画廊怎么经营么?”顾幻璃突然问出这样一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的阳光中带着些许的严肃。 沈嫣然茫然地看着顾幻璃,看着她比雪还要白的肌肤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感觉,看着她脖颈间绯红妖异的曼珠沙华,看着她纤细而鬼魅的黑色克什米尔羊绒大衣。这样的女子,就像是从黄泉彼岸回溯的渡船,带着一阕一阕的云烟旧事,站在终年不息的渡船上,想要离开那里的人必须将灵魂交给渡人,任那五彩斑斓的碎片沉入水底,任心脏破裂却流不出灼热的鲜血。 话语凝滞在舌尖,简单却难以说出口。然而,痛苦的回忆却像是熊熊的烈火,无情地燃烧着冰冷的躯体。两种极端刻画着缄默的温度。不是寒冷,却有微凉;不是温暖,却有火光。这徘徊在零度左右的画面,深深地埋藏在对面那双水眸里,带着浮光,尖锐地刺向羞于出口的苦涩。 沈嫣然不敢想所谓“未来”的旅途,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广阔”的天地,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告慰楚林涛的在天之灵。 “很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有耐心和毅力去学习。”沈嫣然从未像现在坦诚的说过“抱歉”,她不觉得羞愧,甚至对于自己的诚实有某种莫名的想法。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是的,她希望给这个孩子平静安稳的生活,她更希望他能有远远超出他父亲的品质和道德。 是的,过往似乎已经结束了,之后所有的时间,只不过是忍下所有的泪水和思念,为了孩子,坚强的活下去。 顾幻璃的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前提是,这家店的盈利必须让我的财务顾问满意,而且,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你和孩子的健康。” “我……”沈嫣然有些踌躇。 “就当是一次小小的考验吧。”顾幻璃并不打算像施舍一样,给予沈氏母女金钱上的支持。虽然注定了是利用,但是世上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非要利用她们不可。至少,先将自己的价值证明给她看吧。 “我相信,自己完全可以达到您的要求。但是,我必须坦诚,一旦我的敌人知道了这家店,恐怕像那夜一般的事情, 还会发生。”每当沈嫣然想到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想到女儿曾经面临的危险,她对顾文娟的恨意就像是潮水一般涌动。 顾幻璃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嘲弄,楚林涛既然知道“夜”,难道沈嫣然会不知道?只不过,那件事若想摆平,恐怕真的要借助忉利天的力量,必经,可爱的姑妈大人某些事做得实在是太出格了。为了顾家,只得勉为其难地敲打敲打她,以免让世人在背后戳尽顾家的脊梁骨。 “去‘夜’吧,如果你能付出他们满意的价值,他们会实现你的小小愿望。”顾幻璃拿出糖果盒,然后拿出一粒白巧克力递给沈嫣然,“把它交给‘夜’的主人,告诉他,某个人决定,之前亏欠的巧克力,就以此来补偿吧。” 沈嫣然看着掌心的那枚白巧克力一头雾水,她茫然道,“小姐,我这样说就可以么?如果对方问我……” “重点不在于谁,而是你肯付出什么。还有,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给你的这次机会,毕竟,代价是我的最爱的巧克力又少了。”顾幻璃边走边说,直到窗边才停了下来,看着深蓝色沙发上的靠枕,好奇地问,“这图案是手工绣得?” “是的。这种刺绣方法来自欧洲,针法简单,很适合没有任何刺绣经验的人。您稍等,我去给您拿我正在绣的作品。”沈嫣然将白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转身去后面的休息室拿出一个绷子,递给顾幻璃,“您看。” 顾幻璃看了看十字绣上的图案,又翻过来看了看那些整齐的针脚,犹豫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还是自己动手做的礼物比较有诚意吧,不过要什么图案呢……” 沈嫣然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笑道,“小姐可以将喜欢的图案或是自己画的图交给我,大约一天的功夫就可以出图并且配好线,这样,也就保证了您的十字绣作品是独一无二的。” “既是这样,明天,我就让我的财物顾问顺便给你送来吧。只是,圣诞节快到了,希望你能早点帮我配好线。” “小姐应该是第一次绣吧,我建议小姐最好选择小一些的图案,这样既可以在圣诞节前绣完,也可以表达自己一份浓浓的心意。” “谢谢你的建议。”顾幻璃拿起那个造型奇异的杯子,浅浅笑道,“就它吧,第一眼就让我觉得很喜欢呢。” 沈嫣然原本想直接送给顾幻璃,但是顾幻璃却笑着拒绝了。 将包装好的盒子放到纸袋中,沈嫣然微笑着交给顾幻璃,并轻声道,“我是沈嫣然,刚才一直在聊天,竟然忘记请教恩人的大名,实在是罪过。” “琉月。”顾幻璃将早就和卡西迪奥约定好的假名告诉沈嫣然,然后拎着纸袋微微一笑,转身走出“睦”,直接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香槟色宾利。 “小姐,我应该在您的身上拴一个闹钟。”卡西迪奥坐在驾驶席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幻璃,轻叹着伸出手点在她的眉心。 下一秒,衣服摊落在助手席,而后排飘来柔缓的声音,“卡西迪奥,对于你的审美我真是无话可说。” 卡西迪奥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顾幻璃纯真稚嫩的笑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琉月,本就该是彼岸花一般的妖艳,何况,小姐现在身负着‘魅’的名号呢。若是让‘夜’看到小姐那副模样,想必应该是极为满意吧。” “拜托,我只是稍稍质疑了一下你的审美,有必要如此恐吓我么。”顾幻璃拿起座位上的纸袋看了一眼,笑道,“咦,怎么是桔梗屋的红豆饼,我很久都没吃过了。” “糖分高,热量大。”卡西迪奥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顾幻璃,“这是公寓和车的钥匙,车我替您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了。” “你是想气死我么?”顾幻璃瞪了他一眼,拿出红豆饼秀气的咬了一小口,酥软的皮让她幸福的眯起双眼,“你留着就好了。毕竟,我可爱的财务顾问——埃里维斯先生,好歹也是名成功人士呢。” 卡西迪奥低声道,“小姐,您真的确定那片废旧的工厂有投资价值么?” “是的,再过几年,那里就会成为艺术家的摇篮,并且成为艺术、设计、时尚、传媒、资本和权力一个良性互动循环圈。”顾幻璃转头看着窗外已被夕阳浸染的天空,绯炎一般的红,如同忘川水湄盛放的曼珠沙华,飘渺虚无的彼岸花。“既然终有一日要和骆氏传媒决一死战,那么,趁着它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崛起甚至是壮大,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第七十五章 圣诞(下) “哥哥”顾幻璃从梦中惊醒过来,额头带着微微的汗珠。脑海里,一些久远的往事,混沌而清晰地缠绕作一团。 阴霾的天,浅浅淡淡的白光从高大的落地窗外洒进来,安静地铺在地毯上,房间里的景致有些朦朦胧胧。 卡西迪奥正双手捧着摆满早餐的托盘,站在距离她床的不远处。 “笨天使,你在干什么”顾幻璃有些恼怒的低声道。 “小姐的起床气,看来只针对我呢。”卡西迪奥说着,将托盘放在她面前,“少爷临时有事出门,让我看着您好好吃早饭呢。” 顾幻璃扶额叹了口气,噩梦的余韵依然缠绕在她的心头,“卡西迪奥,对于刚才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小姐心中可是有什么不快?若是愿意,可否讲给我听呢?”卡西迪奥搬了把椅子坐在顾幻璃的身边,一副说不说由你但是我没听到绝不会离开的模样。 顾幻璃没有立即回答他,她只是微微仰起头向着天空看去,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没什么,只是,圣诞节快到了呢” 传说,那是神向人间赐福的日子。 今天就是平安夜了,大街小巷已经被欢乐的圣诞氛围给充满。随处可见披挂华丽的圣诞树,孩子们戴着可爱的圣诞帽跑来跑去,商店的橱窗后,琳琅满目的摆满与圣诞有关的礼品。天空中偶尔会纷纷扬扬的飘下雪花,成为一种无暇的点缀。 这样浪漫而温暖的气氛自燃也感染了顾家老宅,这座曾经遭受数年冷落的大宅,终于迎来了盛大的节日,并且因此染上了一层兴高采烈的颜色。 女仆们或是在厨房里兴奋地准备着晚餐,或是埋头将平安夜要用的银餐具擦拭得更亮,或是在大宅各处挂满懈寄生,红与绿,纯白与金黄,点缀其间。 “每棵圣诞树上都悬挂着无数的希望,因为那里凝结着每个孩子的梦想,即使是不懂开花结果的树木,在那天晚上也会得到最美的丰收,那是它们独一无二的荣耀。”卡西迪奥站在已经用完早餐的顾幻璃身边,粲然微笑。 “我以前不相信这世上有天使,可我身边现在就站了一位。那么,卡西迪奥,请你告诉我,这世上真的有驾着驯鹿雪橇四处发放礼物的圣诞老人么?”顾幻璃从很早以前就认为所谓的圣诞其实就和春节一样,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日子。 “哎呀……”卡西迪奥俯身看着她,慵懒之中带着几分狡黠的声音响起,“小姐的坏心情似乎还在延续?” 顾幻璃颇为不快的蹙起眉,口气里满是别扭的孩子气,“你就没有别的事要忙么?” “是的。”卡西迪奥微微颔首,对于顾幻璃咬牙切齿的神情完全无视,“只是,在小姐醒来前就收到多封信函,为了不影响我守护小姐的时间,只得在书房先行处理。” “信函?”顾幻璃有些愕然,“我的?怎么不先呈给我看?你说处理,该不会是全部代我看了吧?” 卡西迪奥笑而不答,只是以两根手指轻巧地夹住一封信函亮给顾幻璃。只是,信函的色调是一种极具圣诞风的艳丽,一看就是与圣诞节有关的邀请帖。 “哦,真得够了。”顾幻璃嫌弃地别过头,“这种东西我不要看你替我看了算了” “呵呵,小姐所想,正是我刚才所做的事情。”卡西迪奥笑着,只是,向来温柔的面孔,也不禁浮现出淡淡忧色。“毕竟,少爷不但希望我能担任小姐的私人家庭教师,更希望我能兼任小姐的执事。” 顾幻璃恢复了平日微笑的神情,缓缓答道,“好得执事,除了谨遵主人的吩咐外,还得事事走在主人的前头。” “只是小姐,我从来不知道您是这样的讨厌圣诞节呢。寄信来的,包括您的同学、老师,以及新认识的朋友。当然,这其中也有邀请小姐参加各种宴会的邀请帖。”卡西迪奥轻笑着,只是他意味颇深的笑声让顾幻璃感到困惑。 “你知道哥哥有什么安排么?”顾幻璃仰起头凝视着他。 “介于少爷会在傍晚七点之前回来,我已经替您推掉了所有的邀请。” “唔,卡西迪奥,若你真得去做执事,恐怕,会机敏的让人有些不快呢。” “呵呵……即使再怎样机敏,我也依然只是小小的守护者,您却是至高无上的唯一。”卡西迪奥优雅地一鞠躬,翩然而去。 顾幻璃看着楼下依然忙碌的人们,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圣诞节啊……所有人都笑得这么开心,果然是很期盼与家人的团聚呢。可惜,相信圣诞老人是小孩子的专属权利,而我……”从小就过着没有父母,没有童年的日子,圣诞节于她,不过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幸福然后强颜欢笑的讽刺剧。 “小姐。”卡西迪奥托着一杯祁门红茶从茶室走出来,微笑着将茶递给她,“现在,该是您的学习时间了。” “是,我亲爱的私人家庭教师先生。”顾幻璃接过茶一饮而尽——温度适中,香甜润口,她的私人教师的确可以泡出全世界最好喝的红茶。 到了午后,断断续续的雪已经变成鹅毛大雪。如今放眼望去,已是银装素裹的一片,精致的雪花还在稀稀落落的飘着,落在广袤细腻的白色地毯上,悄无声息;错落有致的枞树、雪松也被装点的典雅有致…… 四周出奇静谧。 “卡西迪奥,以前,你是如何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呢?”顾幻璃突然提出这样的疑问。 坐在窗边看书的卡西迪奥抬起头微微一笑,“在家里摆一株完美无比的圣诞树,上面装饰精致至极的白色绸花,四处飘舞着白色绸带、挂在墙上的白色壁毯还有白色的地毯……” 等等 白色? 顾幻璃突然有一种很不详的感觉,好端端的圣诞节偏偏要弄出素净的接近肃杀,这样的装饰,原来,卡西迪奥关于圣诞节的审美,是在这样的层面上么?身上传过一丝恶寒,顾幻璃突然想起,自己又用东方的色彩学去衡量卡西迪奥了。好吧,东西方的差异,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定自己还是喜欢色彩斑斓的风格,至少,较你所形容的风格更容易让人接受。” “其实,我自己的房间就是这么布置的。”卡西迪奥望着顾幻璃,碧色的眼眸偶尔闪过一道迷茫恍若披上淡淡的薄雾。“小姐有兴趣参观一下么?” 这种兴趣她宁愿不要。 可是,顾幻璃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跟着卡西迪奥去了他的房间。果然,一片白色的海洋,再加上卡西迪奥身上的白西服,可以说,整个房间,她身上的温暖的粉色倒成了最大的突兀。脸上闪过一丝郁闷的表情,勉强保持保持平稳的步伐走向餐桌。餐桌上银色的装饰花瓶里赫然插着一大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怒放的白玫瑰,似乎为了与整体的色调协调,一片绿叶也没有…… 一滴冷汗沿着她的额角,悄然滑落。 “呃……”顾幻璃仔细斟酌着用词,“这样的颜色搭配……” “给人极大的色彩冲击和视觉震撼,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啊”充满感情的话语出自从楼道经过,偶尔停下脚步的何沐阳,“小姐是想这样说的吧。”又复平静的语调。 “对,就是这样。”顾幻璃看着突然出现的何沐阳,脸上露出稍有些疑惑不解的表情,哥哥不是出门了么?他难倒没有跟随在哥哥左右? “没想到小姐也会喜欢,这真是我的荣幸。”眯起碧绿的眼眸,看着何沐阳身上的纯黑,卡西迪奥突然笑得极为开心。 看着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足以拯救世人的圣洁笑容,顾幻璃突然觉得一阵温暖,是“爱、和平、宽恕”的节日么…… 在夜色降临的时候,顾幻璃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来到楼下。步入客厅的瞬间,顾幻璃震住了。白天明明还是稍嫌冷清的客厅,此刻完全换了一种模样。 深红的地毯,在银色烛台上那泛黄的烛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橙色,有种直达心底的温馨。墨绿色和银白色相间着装点在客厅的各个角落,疏落有致。走廊的的墙壁上,挂着编制精细的冬青环,上面还嵌着点点红色果实。 最为璀璨夺目的是客厅正中的那株圣诞树。 成百支蜡烛在枝桠间发出柔和的光,整棵树仿佛一个巨大的发光体,银色和淡金色的装饰物或疏或密在茂密的枝叶间微微摇曳着,银色的铃铛“叮叮”作响,树顶那颗最大的星,熠熠生辉。树下,是看似随意放置的一小摞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喜欢么?” 顾幻璃蓦然回首,看着唇角挂着温柔笑意的顾天熙,还有他眼底深处的那片柔软,立即转身扑到他的怀中,“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圣诞树,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幸福的平安夜。” “这是我和你第一次一起过圣诞节。”顾天熙的声音带着一股让她安定的力量,低低的却不沙哑,磁性中带着柔软。 拥着顾幻璃走到起居室温暖的壁炉旁。房间并没开灯,只有一丛火在眼前跳跃着。窗外,近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像天使掉落的羽毛,慢悠悠的从天国落下,飞过街上串成一片的灯海。远处的积雪反射了月华,泛着柔和的银白光芒。 顾天熙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放在顾幻璃的面前。 眼睛一亮,她甜甜地笑道,“虽然哥哥不许我吃零食,但是,我知道,哥哥最好了。”说着话,她小心地打开盒子上的缎带,果然是她最爱的栗子乳酪蛋糕。 顾天熙看着她兴奋地将蛋糕切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餐具上,一脸享受满足的表情品尝着蛋糕的时候,唇边不由得露出宠溺的笑。 看着哥哥只顾看着她,却不吃蛋糕,顾幻璃摇摇头,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勺蛋糕,感受到那甜美的气息溢满口腔后,沾着蛋糕末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哥哥,快吃啊。你再不动叉子的话,我可是要把它们都吃光了哦。” “小璃,你听过和平之神伯德的故事么?”顾天熙看到对面的妹妹在吃完自己盘中的蛋糕后,一双眼睛直直地投放在他面前的餐盘上,他淡淡一笑,将面前的餐盘推向了她。 “诶?”和平之神?顾幻璃不明其义,吃了口蛋糕,略微思忖了片刻,才回答,“传说槲寄生是世上唯一可以伤害伯德的东西,邪恶之神罗奇以之为箭将和平之神伯德射死。” 这个故事,最近卡西迪奥给她讲过好多次,闭着眼都能背出来了。顾幻璃继续说道,“伯德的母亲——爱神傅丽佳得知后痛不欲生,于是她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伯德的生命,最后终于救活了他。” “傅丽佳非常感激众神的帮助,“因此承诺无论谁站在槲寄生下,便赐给那个人一个亲吻,于是,就形成了槲寄生象征的意义:爱、和平、宽恕。这三者也正是圣诞节的精神所在。”顾天熙的唇角扬起宠溺的笑容,他的声音轻快而带着宠爱,“因此还产生了一个传统,圣诞夜站在槲寄生下的人,身边的人都可以亲吻她。” “有这样的说法?我怎么不知道?”顾幻璃努力吞下满口的苦中却透着甜香十足的蛋糕,含糊不清地应着,双眼因为满足而笑眯成了一条缝。 “过来。”顾天熙伸出手来,他头顶的壁炉上,赫然擎着几枝不知名的植物枝干,这样在严冬仍然墨绿纯澈的叶片,配着鲜红的果实,竟意外的和谐。“虽然是传说,试试又何妨?今天,毕竟是平安夜……” 他的声音有些深沉,顾幻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等她回过神时,已经依偎在哥哥的怀中。“哥?” “吃东西的时候,永远这么马虎,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顾天熙轻轻地叹息一声,双手捧起了顾幻璃的脸,轻柔得仿佛托着他的至爱之物,缓缓地向她靠近。 早已经习惯与哥哥亲昵的行为,顾幻璃感受着顾天熙的温柔,快要溺死在那两汪琥珀色的深潭里。刚要开口,顾天熙的气息让她耳际一阵瘙痒,忍不住缩了缩。 顾天熙轻笑道,“我的小璃,好可爱。”说完,俯身吻在她的唇边,把零星的奶油用舌缓缓舔拭干净。 顾幻璃觉得很痒,想要躲,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碰在她的唇瓣上。 两个人都愣住了,却谁都没有动,只是维持着两唇的静静相贴,这样的亲密,太过美好。顾幻璃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哥哥的眼睛,她知道哥哥很帅,却从不知道他的帅足以让人窒息。 久久,顾天熙才放开,带着笑意开口,“万一我的小璃长大了,想起自己的初吻就这么丢了,会不会哭着让我赔呢* 第七十六章 琉月(上) 窗外不知何时出现的太阳,在天空的正中暖暖照着,给莹白的雪地镀上一层金色,原本稀稀落落下着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阴霾的天空也明朗起来,透出蓝灰的颜色。顾幻璃收回目光,已经中午了么。 她缓缓抬起手,却发觉腕上多了一样东西。浓郁纯正的紫色流转着荧荧光华,顾幻璃暖暖一笑,这应该就是哥哥送她的圣诞礼物吧。也不等她亲自拆开,就这么霸道地套在她的腕上,怕是一辈子都舍不得摘下呢。 想到这里,顾幻璃立刻跳下床,简单的洗漱后,穿着毛绒绒的胸毛拖鞋跑出卧室。 二楼的起居室内,顾天熙的双腿优雅地交叠,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草叶集》,修长的手指缓缓翻过一页。另一手执着大吉岭红茶,幽幽的白雾悠悠地升腾,勾勒出了整个空间的安闲与和谐。 楼道忽然传来关门声,不算太重,但是在这样的午后却非常明显。顾天熙并未抬起头,仍然专注于膝上的诗集,静静安坐的姿势是那么优雅。然而,他的唇边,却微微地扬起了一丝笑意。手指缓缓又翻过一页,仿佛一切的宁静从未被什么声音惊扰。 “哥?”顾幻璃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垂落在肩头的发明显还未经打理,蓬松中显出娇慵,一件浅绿色的睡袍松松垮垮,还有压过的褶皱。脸上明显透着迷糊与哀怨,明显就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小女孩,却发觉她最重要的人不见了。 慢慢走近,她偷偷脱掉拖鞋,白玉般光润可爱的小脚直接接触到了铺在沙发周围的白色羊毛地毯。柔软的羊毛轻轻搔过脚心,随着脚步的移动爱抚着羞涩的脚趾头,这般寂然无声,就像一只小猫的行走。 慵懒地躺在纯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头小心翼翼地枕在哥哥的膝盖上,顾幻璃偷偷打量着正专注于惠特曼诗集的顾天熙,许久之后,拿起一旁泰戈尔的《新月集》,暗暗地叹口气,“我是从哪儿来的,你,在哪儿把我捡起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娇憨的口吻,着实惹人怜爱。 顾天熙这才放下咖啡,合上手中的的《草叶集》,坐直身体。松松抱住可爱如洋娃娃的妹妹,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易碎的水晶,将头埋入她的肩吸了口气,顾幻璃痒得一缩,他温柔优雅的面容仿佛化开的春水,““你曾被我当作心愿藏在我的心里。你曾存在于我孩童时代玩的泥娃娃身上;每天早晨我用泥土塑造我的神像,那时我反复地塑了又捏碎了的就是你。你曾活在我所有的希望和爱情里,活在我的生命里。为了怕失掉你,我把你紧紧地搂在胸前。是什么魔术把这世界的宝贝引到我这双纤小的手臂里来呢?”(引自《新月集?开始》) 顾幻璃不满的嘟起嘴,“哥哥一点都不喜欢我送得圣诞礼物,亏得我一个人想法设法的挤出时间偷偷做呢。”柔软的小嘴吐气如兰,散发着天真的**。 顾天熙低低地笑了,从衬衫口袋里拿出平安符,在顾幻璃眼前晃了晃,然后又放回原处。“满意了?” 顾幻璃这才褪去了幽怨的表情,笑得天真无邪,“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顾天熙一震,刚才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怀中人分毫的双眼蓦地一闪,他沉静开口,“小璃,我爱你。” 顾幻璃眼睛轻弯,笑得好可爱,“我知道。” 顾天熙低头,轻轻吻住哪个调皮的笑涡,“不是知道,而是要记住,就像是刻在心上一般的铭记。” “是。”顾幻璃凝视着他,那一刹那,她仿佛迷失在他的眼睛里。原来的琥珀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多了一丝透明与深邃,仿佛上好的润玉。 “你啊。”顾天熙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总是……”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顾天熙脸上的神色立刻收敛,他淡淡道,“进来。” 一身黑色西服的何沐阳走进来,先公式化的祝愿顾氏兄妹圣诞快乐,这才俯身在顾天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竟有这种事?”顾天熙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不悦与失望,半晌之后,薄唇微微掀起,似在叹息,“飞机票备好了?” “是的。已经订了17点的航班。”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顾天熙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似乎在想着什么,直到何沐阳轻轻将门阖上,他才缓声道,“小璃,我要去上海几天,你想留在家里,还是去善见城?” “我要在这里等哥哥回家。”顾幻璃飞快地说道,心中暗忖:开玩笑,刚从魔窟回来,去而复返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好。”一只温暖的手臂轻轻地环住了她,顾幻璃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正在披散在肩上的发间穿插,她听到他仿佛叹息般的低语,“小璃……” “我每天都会给哥哥打电话的。”顾幻璃觉得心里酸酸的,对于离别这种事,她从来就没有习惯过。 “小璃。”顾天熙替她拭去一颗颗眼泪,动作如此怜惜,他的唇边多了一丝柔和的弧度,“记住,除了卡西迪奥以外,任何人去学校接你,都不许和他走。如果卡西迪奥临时有会议要开,你就去他的办公室等他。” “是。”顾幻璃将脸埋进他的怀中,迷糊不清的声音传出来,“他一个人抢了那么一大间办公室,果然是哥哥早就安排好的。” 第二天,顾幻璃老老实实地坐在卡西迪奥去了学校,然后逃难一般的进了教室。最近顾怜幽都没有来上课,据说,她手里现在有好几个本子,至于上什么戏不上什么戏完全是姑妈说了算。 不过,少了顾怜幽的世界,还真是安静了不少。 “啊?今天要开教职工大会?还要做年终总结的发言?”顾幻璃接到卡西迪奥的短信时,差点把嘴里的水笑喷出来。虽然卡西迪奥的中文不错,但是,她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冠冕堂皇满口空话的文章都擅长,啊啊啊,果然是伟大的圣天使 她连忙回复。 ——那您老就努力发言,照本宣读呗。(璃) ——可这种东西写写也就罢了,读出来实在是太羞愧了。(卡) ——哈,我知道那种感觉。(璃) ——一会儿你是来我的办公室,还是去钢琴社看看?(卡) ——喂喂,你是我的私人家庭教师诶,照顾我是你的责任。(璃) ——可爱的顾幻璃同学,不要忘记,我也是你的美术课老师。(卡) ——嘁(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绣出来的那坨东西,少爷收下了?(卡) ——喂喂,你的量词用错了(璃) ——有么?说起来,小姐还不会德语呢吧?看来,您的精英课又该加一门了。(卡) ——诶诶?小卡,拜托,我都要累死了,不要诶(璃) ——不要给我胡乱起外号。谢谢。(卡) ——我倒是想叫你卡卡呢,又怕侵权。(璃) ——请称呼我为伟大的卡西迪奥。(卡) ——喂喂,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哦(璃) ——中午休息一会儿吧,要不来我的办公室眯一下?(卡) ——绝对不要。(璃) ——原因。(卡) ——我还想活着看见今晚的月亮。(璃) ——有人欺负你?(卡) ——暂时没有,不过我要是和身为校园偶像的伟大的科林斯先生太亲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璃) ——夸张可以,但请小姐不要胡思乱想。还有……(卡) ——还有什么?(璃) ——有关投资的事情,小姐如有闲暇,还请过来一趟。(卡) ——唉,知道了。(璃) 用完午餐,顾幻璃慢慢悠悠地避开那些认识她的人,朝着美术办公室迂回前进。 “报告。” “进来。” 顾幻璃钻进去,连忙把门紧紧地关好,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这才问了声,“今个没有人找你聊天?” “请她们离开了。” “哈?” “怎么?” “没什么,只是敬佩科林斯先生的魅力和魄力。” “哦?这是小姐的感觉么?” “大家不都那么说。” “呵呵。” “对啦,投资上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会儿叫我过来?” “少爷说,小姐如果晚上没有睡好,白天至少要补觉一小时。” “哈?” “还有,你们班的那个班主任,当真是极善言辞。” 这个……难不成,在伟大的圣天使身上,会发生一段曲折离奇的,跨越种族的,超越生死的,缠绵悱恻的爱恋? 顾幻璃轻笑着,“你看过《红楼梦》没?其实呢,贾宝玉不也说过么,女儿是水做的,结了婚的女人就是混了泥巴的泥水,既不是泥也不是水,委实讨厌的很。” “嗯。倒是有这么个意思。” “所以呢……” “所以?” “像科林斯先生这么博学的人,肯定忍受不了一个缄默的甚至是听到您说话以后,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情,也是必然的吧。” “诶?啊,科林斯先生,您这不是还青春年少呢么远大的前程正在前方向您挥手,这个这个这个,和友人一同上路,风景才更是美丽。” “你的意思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哈?说这种混账话的,比衣服还不如,根本就是老太太裹脚布” “你说刘备是裹脚布?” “呃,我的意思是,爱情,很重要,这友情,也很重要。可是,有些人不一定知道到底哪个更重要……” “不明白。” “呜,脑袋疼,我去趴会儿。”真是榆木疙瘩不开窍,顾幻璃郁闷地趴在书架后沙发上。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里会有这种东西,自从美术办公室被某人强取豪夺,他人却不敢有半点怨言之后,她就知道卡西迪奥一定不会只为了安静才抢来这么大的办公室的。 “很困?”卡西迪奥也跟着她躲到书架后。 “嗯,到点叫我。” “好。” 顾幻璃突然睁开眼,“我没惹你对吧。” “应该是。” “所以,千万别诳我,万一迟到什么的,会被数学老师骂死的。” “好。” 顾幻璃翻了个身,朦胧间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摩挲着头顶,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小卡,晚上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的睡颜,唇边露出温暖的微笑,“我可爱的小姐,好梦。” “嗯……”顾幻璃不自觉地攥着卡西迪奥的衣角,就算睡熟也不曾松手。 与此同时,在“夜”的深处,某人紧绷的手指在棕红色的檀木桌上一下一下的弹动,眼睛注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中年妇人,眼睛漆黑幽深,冰冷的光芒闪闪烁烁。突然,手指停住,他低语了几句,仿佛在对身后那个神情冷漠的男子下达命令* 第七十七章 琉月(下) “小姐,夜邀请琉月小姐明天晚上七点,在萃珊酒店共进晚餐。”卡西迪奥按下挂断键后,如此说道。 “嗯?”为着到底是将所有钱投在股票上还是债市上而烦恼着,顾幻璃无意识地出声回答。她应该好好回忆一下千禧年的时候,美国的股市和债市到底经历了何种波动。虽然她对财经并不感兴趣,但是,楚林涛确实有大笔的资金在美国股市和债市流动,当时,他说…… “楚先生说,如果不是该死的克林顿建议生物科技公司公开关于遗传基因方面的发明,使得生物科技股大跌,拖累大盘下行,他也不会因此赔进去三百多万美元。”卡西迪奥缓缓吐出这句话,优雅的声线仿佛将每个字都细细品味。 “不止是这样,他还说,由于美国财政部宣布将于今后不断回购美国国债,引致资金从股市流入债市,从而使得债市大涨股市大跌。”顾幻璃总算做出决定,她仰起头对卡西迪奥说道,“三月前将所有的钱都投在债市,一旦克林顿宣布公开发明,就将所有债券抛出,购买……” 她停顿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指着报表上一家在几年后极为知名的生物科技公司,“它的股票,然后狠赚上一笔。” 卡西迪奥轻轻地捏了捏眉心,稍稍有些疲惫地说道,“小姐,您这些年来积累的零用钱和压岁钱,已经有很大一部分用于开发艺术区和修建画廊上。如果想要在债市和股市上获得大笔收益,仅凭剩下的那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把它给你。”顾幻璃拉开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卡西迪奥,状似无辜的说道,“哥哥去上海前送给我的,说是让我买东西玩。你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能拿出来就全拿出来吧。” 卡西迪奥苦笑着摇摇头,许久之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轻声地说了几句,又回答了一些问题,这才将电话放下。“小姐,这张卡中,大约有七百二十六万美元。” “咳咳咳咳……”顾幻璃咳嗽了好几声,直到卡西迪奥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才缓过劲儿来。她倒不是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只是想到哥哥竟然随意就往她的卡里划了这么多钱,她还真是,不努力赚钱都不行。“如果想要从七百二十六万变成五千万美元,最少需要多长时间?” “一夜。”卡西迪奥的回答干脆利落。 “喂喂,你说得不会是哪个吧?”顾幻璃看着他,纯真无邪地眨巴着眼睛,“难道说,小卡是个中高手?” “雕虫小技,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卡西迪奥微笑地凝视着顾幻璃,坦言道,“赌博自然有输有赢,但说到底终归是数学、智谋以及胆略的较量。” “那就玩玩看吧。”顾幻璃突然想起某事,不由得挫败叹了口气,郁闷道,“不管是去拉斯维加斯还是澳门,我都不能以这副模样进入赌场,若是以琉月的模样进去,又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果然,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所以,只能诚恳的拜托你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零小姐曾经向小姐透露过,萃珊酒店是忉利天的产业,而且,里面为豪门子弟准备不少足以让他们纸醉金迷的项目。” “你的意思是……”顾幻璃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缓缓合上双眼,“看来,琉月必须要去萃珊酒店遛达一圈了。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够用么?” 夜色弥漫天际。 天空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 在萃珊酒店里,聚集的均是商场上各霸一方的名门望族。布置华丽又不失隆重的会场,依稀可见主办人的别出心裁以及体贴周到。 此刻,顾幻璃正挽着幻化为财务顾问埃里维斯的卡西迪奥的胳膊颇不自在的走进会场的核心。夜这个人,做出来的事情永远出乎她的意料。 慈善拍卖晚会 他约她来慈善拍卖晚会上共进晚餐,这会儿,顾幻璃真得相信了,夜的胃一定是铁胃,他根本没有想过别人是否能在这种环境下安静的用餐。 索性她身上这袭红色的晚礼服,对于这样的宴会还不算失礼。只是在她褪下肩头的黑色皮草后,露背的小礼服仿如第二层皮肤般,贴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出她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段,以及凝脂赛雪般的白嫩肌肤,晶莹得仿如掐得出水来。特别的开又剪裁,更让那双修长的**若隐若现地引人遐想。 “亲爱的埃里维斯先生,我现在真得对你的审美持完全的怀疑态度了。”顾幻璃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入会场,唇边带着邈远的笑容,轻声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穿过这么艳丽的红色。你不觉得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我么?” 卡西迪奥俯视着她一反平时稚气的模样,就算是他,也必须坦言,今夜的顾幻璃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魅力。不只她姣好的身材吸引人,还有她清甜的面容。清亮聪慧的大眼,秀美的挺鼻,以及一口如编贝般的白洁牙齿,再加上她璀璨如钻的甜美笑容,整张脸竟是种绝艳的美丽,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在他的印象中,顾幻璃像是水,温婉轻流。只是,记忆那种东西,最深刻,也最没有保证,所以,他将她变成一团火,焚尽天地万物的火。 顾幻璃还是觉得别扭,虽然此刻的她只是灵魂凝结,但是不代表她失去了感观没有了感觉。就在这时,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的身子缓缓转过来,深邃的蓝色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薄唇轻轻翕动,“小姐,这样的你很美。” 美?顾幻璃有些忧郁地笑了起来,“埃里维斯先生,您真的是一位值得让世人尊敬的绅士。对于您的体贴,我深表感谢。” 卡西迪奥可以感觉到,在他的手掌下她的身体依旧止不住的发抖,简单修饰过的脸庞看上去苍白透明如纸,薄嫩玲珑的嘴唇也在不断的颤抖,翦翦双瞳布满记忆回溯时灰色的感伤。 顾幻璃耳边响起他无奈的叹息声,卡西迪奥抱紧了她,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哄一个小小的婴儿。然而,当他看到出现在大厅的骆奕臣时,眼中闪过一道不快。就是这个人,用最恶毒的语言与最恶劣的行为完全地摧毁了顾幻璃的信心。如果没有顾天熙的存在,她或许会沉浸在疯狂的报复与偏激的执着中度过一生吧。 而此刻的骆奕臣,卸掉了脸上的那些零零碎碎,跟随在父母身后,一脸冷漠地走进大厅,狂妄的眼神就好像一把利刃,仿佛要刺穿每一个人的心脏。 而当夜走进大厅时,所有的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样的慈善活动,他从不参加。而今这样的破例,莫非是看在拍卖会组织者聂靖棠的面子上,过来玩玩?夜的身边没有带女伴,他从众人身旁走过时,脸上的表情比冰山还要冷峻,而骆奕臣的狂妄到了他的面前竟也弱了几分。 穿过人群,夜走到卡西迪奥与顾幻璃面前,他的眼神明显恍惚了一下,却又很快的调整过来。他对卡西迪奥轻轻颔首,然后伸出手对顾幻璃冷冷道,“女人,过来。” 顾幻璃立刻低下头,环顾四周,然后困惑地扬起眸对卡西迪奥说道,“我从不知道,这种地方竟然允许带宠物入内。” “小姐。”卡西迪奥对于她这种突如其来的火星思维早已习惯,唇边带着温和的微笑,对顾幻璃说道,“这位就是夜先生。” “夜?”顾幻璃的眼神突然变得慵懒娇媚,她善意的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夜的掌心,清丽柔和的声音变得性感低沉,“那么,还请夜先生称我为琉月,否则,用一个共性的名字喊人,只怕大厅内所有性别与夜先生不同的人,都会义无反顾地扑向夜先生呢” 柔软却冰冷的触感让夜半边的身子都变得酥麻,他心里一惊,这个女人的吸引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啊…… 顾幻璃回眸对卡西迪奥轻轻一笑,缓缓道,“听说这里有不少好玩的东西,你也辛苦一年了,今夜就好好放松一下。” 夜的手又停滞了一下,这个女人,外表像朵初绽的火焰花,内里,却不知是肮脏的蠢物,还是让人疯狂的罂粟。他回头对身后的随从道,“带埃里维斯先生去楼上看看,那里的小玩意儿还是挺有趣的,正好适合放松。” 看着卡西迪奥离去,顾幻璃笑着将置于夜掌心的手收回,只是她刚刚撤离,便被夜抓了回来,并且桎梏在掌心。力度不大不小,正好控制住不能让她挣扎,又不会把她弄的很疼,顾幻璃终于有些害怕了,“你做什么?放开我” 夜轻笑着,伸出手,用一根手指勾着她的下巴,然后静静地欣赏着顾幻璃有些苍白的脸颊,因为紧张和愤怒渐渐染上一层粉嫩,那株桃花的颜色,却越来越深,成为一种娇艳的玫红…… “真像……”夜喃喃低语,“女人,你合格了。我收下你,做我的情妇* 第七十八章 踪迹(上) 顾幻璃只觉得脑袋里某个暗藏的火药桶在顷刻间爆炸,恐怕,此刻若是请她表演一下何谓怒发冲冠,保证会让每个人对这个成语印象深刻。 抬脚,踩 感谢上帝她今天破例穿了回十二寸的高跟鞋,哼,今个要是不把他的鞋踩出一个洞,她都不松脚,还有,新帐旧账,一起算什么的最有爱了 夜对于她的行为完全愣住了。如果她给他一拳或是扇他一掌,倒是稀松平常的很,女人,都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然而,落在他鞋面的尖的犹若一柄利剑的高跟鞋鞋跟,夜的脸终于变得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落下。偏偏对面的女子却还是无辜的看着他,带着那种温柔中略带一丝歉意的笑容,眼里,是冰寒彻骨的利芒。 “夜先生,莫非沈女士付出的代价让您不满?”顾幻璃不想和他罗嗦,更重要的是,夜的观察力极强,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动作或是不经意的一段话,就会将她的真实身份泄露出来。 “那家店里所有生产出来的白巧克力都已经被我买断。”夜伸出手,将她抱起来,然后摇摇头,“太轻了,把自己养胖些,我不喜欢太瘦的女人。” 顾幻璃的手开始颤抖,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完全失去了血色,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冰封了,她极力让自己平静,极力让自己笑出来,声音很轻很轻,空洞的,没有半点温度,“原来夜先生对畜牧业这么感兴趣,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只对养胖我的女人有兴趣。”夜揽着顾幻璃的腰朝着主桌走去,他的视线掠过她光洁的脖颈,淡淡道,“今天晚上会有一件镶嵌着红宝与钻石的古董项链进行拍卖,配你这袭礼服,倒是刚刚好。” 顾幻璃摸了摸耳垂上的钻石耳坠,睫毛微微颤动,颤栗的双手渐渐恢复平静,她终于抬起头来,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甚至很自然的朝他笑起来,“你若答应向沈女士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那么,收下一件陌生人赠送的礼品也不算是有违家教。”这个笑容,宛若朝霞映衬着的荷叶上的露珠,柔和,澄澈,却折射出绚丽动人的光彩。 于是,夜也笑了,冷冷的,带了一丝阴寒,“那么,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从一个小女孩手中将巧克力骗到手,又为何要去帮她姑母的情敌。” “a ere me mn mn。”顾幻璃抬起潋滟的双眸如此说道,唇边带着特有的轻快笑容,“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那么,只要回忆一下我的名字,答案昭然若揭。” “这不算是答案。”夜对于顾幻璃的回答并不满意,他不喜欢她的笑容,太过冰冷,但是,对于她的眼神,他却是极为满意的,清澈温柔,宛若初绽的白兰,淡雅又脱俗。她的脸庞太过熟悉,可对他而言又太过陌生。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叫“琉月”的女子存在的信息。 而且,零用了各种手段也没有查到有关她的事情,她的出生,她的成长,她的一切,甚至连她的姓氏都是一个谜。 顾幻璃却不想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大变活人的表演虽然有趣却并不合适。黑曜石般澄澈的眸中滑过轻灵的色彩,她微笑道,“夜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么请恕我失礼,因为某种原因,我必须先行告辞……” 夜却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将电话挂断时,他淡淡道,“想去哪儿,我送你。” “这……不太好吧。”顾幻璃微笑着拒绝,毕竟,她不需要讨好夜,更不觊觎他手中的权势,对于沈嫣然母女,她能做的仅仅是将一根稻草扔到她们面前而已。 “没关系,如果我让你这样离去,毕竟,小野猫为了这一件事,付出的代价不菲。作为她深深信赖的人,你有资格获得这样的待遇。”夜打开侍者奉上的银白色锦盒,然后取出一条熠熠生辉的项链,对顾幻璃说道,“讨好喜欢的女人,并且为她服务,是身为男士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越过顾幻璃雪白优美的脖颈,将这串价值不菲的项链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红色的晚礼服,白皙而玉润的肌肤,再和着这镶嵌着红宝与钻石项链,霎时,耀眼的光华细碎的融入这空气中,融入这盈盈可握的气息中。 项链就像是量身为她定做一般,与她极为相配。 “现在完美了。”夜满意的凝视着她胸前的项链。 一时之间,满座哗然,惊愕之声蓦然溢出口舌。 那串宝石项链……不会错的…… 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串。由已故著名设计师尼古拉特鲁萨尔迪亲手设计,而且所有的钻石均来自印度,而红宝石则是缅甸的鸽血红,并且由他亲自挑选,精心磨合,据说是尼古拉特鲁萨尔迪无数佳作之中最为杰出的设计。 而这串珍珠项链的名字叫做——爱之泪,寓意,每一段刻骨铭心的爱都伴随的晶莹剔透的泪水,也只有为爱而流的眼泪,才是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夜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这个叫不出名的女人戴上这串独一无二、雍容华贵的宝石项链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心知肚明。 何况,在拍卖前将这条项链买下,付出的价钱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那些扎人的目光射来时,顾幻璃觉得每一寸肌肤都被刺痛了。她的眼眸不自觉的看向骆奕臣,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眼中鄙夷的视线。 “走吧,我送你回家。”夜揽着她的腰,对于旁人的议论毫不在意,宴会厅原本的喧闹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让出一条道,目送着他们离去。 夜拥着顾幻璃站在电梯外,他若有所思的地把玩着她的手。白净,修长,与其他女人截然不同的是她没有留长指甲,只是修剪的很整齐,带着一种花瓣般晶莹的粉红色泽,但又不是很纤弱,关节之间很有力度,有点象她这个人,猛一看柔弱的叫人怜爱,其实是个柔韧坚强的女人。“临走之前,想不想喝一杯?” “不必了。”顾幻璃继续拒绝。开玩笑,卡西迪奥曾对她三令五申绝不许在保持灵魂凝结的状态下饮酒。虽然她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危险,但是,从卡西迪奥严肃的表情就可以猜想,恐怕是与魂飞魄散一般严重的事情呢。 “你很习惯拒绝别人。”夜在拥着她走入电梯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挡在电梯面板前。所以,当电梯停下来的时候,顾幻璃愕然地看着眼前绝非是大堂的奢华布置,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逃走。 “女人,难道你忘记了,今夜我的邀请是与你共进晚餐。”夜俯身在她耳畔说道,毫不意外她纤细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一双翦翦清眸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轻翕的蝶翅,淡淡的水光浮在眼中,顾幻璃轻声道,“可是,我答应的只是与夜先生见上一面。”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夜带着她走到房间前,无视她长长的睫毛,一点水珠沾在睫毛上,像晶莹剔透的钻石,在侍者替他推开餐厅的大门前,他缓缓道,“但是,我更不喜欢的事情是——被人拒绝。” “可是,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强迫我。”顾幻璃说完,立刻转身,却被夜抓住。她澄澈的眼眸一瞬间染上怒意,寒声道,“何况,我不习惯对着让我觉得甚是讨厌的人吃饭。” “哦?”夜半拉半拽地将她带到空无一人的餐厅,而且将她安置在窗边的座位上,这才在顾幻璃的对面坐下,完全无视她冷如冰利如刀的眼神,“看来,你的适应能力颇差,这倒是让我有些失望了。” “是么?”顾幻璃弧度优雅的唇角轻轻牵出冷笑,那是她惯用的淡漠,却有着不输于夜的冷戾,“那么,请夜先生告诉我,还有什么事会让你失望或是厌恶,没准会在我身上一一验证呢。” “怪不得小野猫会信任你。”夜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眼圈,而后,轻轻微笑。强韧锐利得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充满危险的性感。“因为你们很像,尤其是惹人生气的本领。” 废话,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她却没告诉我,夜先生是这么一位无礼的人,距离绅士的标准,实在是差的太远了。”顾幻璃蹙起眉头,她不喜欢闻烟味,尤其是作为灵魂凝结体的她,对于各种味道更是**。 “那么,小野猫告诉你的,又是怎样一个我呢?”夜意味深长地笑了,他示意侍者替顾幻璃斟上红酒。时间有得是,他会做个很好的倾听者,至少此时此刻,他会。 “怎么形容的……”顾幻璃转了转黑色的眼珠,慢悠悠地说道,“严苛的老师,虽然偶尔有一丝温柔但是下一秒绝对会让人恨的牙痒痒,更重要是的,拥有味觉却放弃了孟子口中最重要的生存意义。委实是个怪人,有着无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癖,兴趣爱好与常人相左,想法足以媲美遥远的冥王星人。” 夜摇头嗤笑,“她就是这么和你形容我的?没有一点实际内容?” 顾幻璃拿起高脚杯,微微摇了一下,让浓郁的香气完全释放,她轻嗅着却并不急于喝下,“小璃并不是一个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而且,在她看来,你有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每一个对她而言都是危险的。如果不是沈氏母女,她其实是不愿意让夜先生涉入他们家族的内部事务。” 夜邪佞地一笑,却掩不住一身精悍摄人的气势,“小野猫为什么不自己找我,反而要通过你来完成这件事?” 顾幻璃不以为然地轻轻浅笑,“夜先生,难道你忘记了,沈氏母女在小璃的姑妈看来,可是眼中钉肉中刺。亲情与良善,天平上的砝码何者轻何者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分清的。如果,只是借由我的手,小小的帮她一下,替她解决了烦忧,那么,一点点辛劳又算得了什么?” “原本,若是小野猫亲自求我,那么,小小的施以援手并不算什么。”夜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溺爱的光芒,他执起酒杯轻啜一口红酒,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惜,坐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第七十九章 踪迹(下) 阖上眼,顾幻璃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的模样。她明白,夜这个人不是不通情理,亦不是那种借机要挟的人,他只是习惯了掠夺,习惯了众星捧月一般的高高在上。 大约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她翕动着长长的睫毛,半睁开眼看向夜,绽放出恬美清丽的梨涡,轻柔一笑,“那你就还给小璃白巧克力吧,顺便告诉她,所谓心愿并不是每一件都可以实现。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够,那就不要学别人的模样做那种根本做不到的善事。” 夜冷冷地蹙起眉,阴鸷的眸中有淡淡的流云划过,“女人,应该向小野猫坦诚的人是你,所谓收获,必须先要付出等价的东西。” “太贪心的结果,一般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顾幻璃的手指在面前的高脚杯的边缘轻轻地摩挲着,眼里,一片浓郁的墨色,“如果夜先生在意的是那片地,我的答案是,合作可以,拱手让人,不可能。那里只是一片废旧的工厂区……” 夜看着顾幻璃,轻蔑地一笑,“这种事,无需你我来谈。女人,今夜,我和你,只有风月,无关金钱。” 顾幻璃眨了眨眼,终于正视夜口中所谓的“风月”问题,“夜先生,我以为,凭借你的身份和地位,有的是名媛贵妇仰慕你;当然,你也可能玩腻了那些应酬的把戏,但是,凭借你的气质和冷酷,在酒吧晃悠晃悠,恐怕能钓上一堆心甘情愿的妹子。退一万步说,就算二者都没有,可你今天就是想发泄一下,随便找几个人,付一笔小钱,天亮以后说分手什么的,应该是极其简单的吧。” “那么你呢?仰慕?心甘情愿?还是需要我付一笔小钱?”夜看着她漆黑的发如深沉的夜色,丝丝缕缕蔓延在艳丽的红色礼服上,仿佛一具绝美的人偶,适合被豢养,适合被人完全的控制,控制在掌心。 顾幻璃诧异地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月色依旧,可惜,在看不见的角落,时间正在飞速的流逝。“已经很晚了,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怎么,有人在家等你?”夜淡淡一笑,眼里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当然,快到年关了,难道夜先生不想多花些时间在家里陪伴父母,共享天伦么?”顾幻璃别有深意地看了夜一眼,继续道,“毕竟,庄子曾经说过,‘以敬孝易,以爱孝难;以爱孝易,以忘亲难;忘亲易,使亲忘我难;使亲忘我易,兼忘天下难;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难。’” “我的双亲已经去世了。”夜连那种没有温度的笑都省掉了。 顾幻璃心里一跳:她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夜看着她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看着顾幻璃,“你并不需要说抱歉,因为,他们对我而言,只是给了我生命和骨血的人。” 顾幻璃摇摇头,但她依然觉得全身发冷,那种寒意是自心底透出再弥漫至全身的,她沉默一下,继续道,“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际遇,我们可以试着去理解,却不能替代。” “小野猫是我的人,她的事,我自当事无巨细。”夜淡然地说着,一双冰冷地眸扫向顾幻璃愈加苍白的脸,“不过……女人,你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是啊,如果夜先生乐于见到我当场表演一下昏迷不醒,那么,我自当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顾幻璃低头看了眼时间,迟疑一下终于开口,“如果夜先生不希望平白担下一条人命,那么,还请接受我的歉意,并且,允许我先行告退。” 夜却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指尖轻轻拂过她耳边的一绺碎发,“你觉得,我会放你走么?在这么好的月色中。” 顾幻璃突然发觉,夜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像是雪松、黑檀木与香根草的味道,这是她在夜身边许久而从未闻到过的气味。看来,作为灵魂凝结体,六感反而比人类要发达的多。她被这种内敛而不失张力的体味弄的有点晕乎乎,然而却还是勇敢而坚毅的看着他,“强迫的把戏或许会让你很有快感,但是,对我而言,却是最无趣的。” 夜伸手抬起顾幻璃光洁玲珑的下巴,薄唇几乎要贴到她的唇上。顾幻璃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的手在桌子上紧张的摩挲着。如果夜敢有任何行动,她一定会拿叉子戳在他身上。 “女人,你的脾气实在是太坏了,需要人好好的**。”夜攥着顾幻璃的手,并且从她掌心中抽走她紧握的钢质叉子。“否则,男人会视你为洪水猛兽的。” 顾幻璃的眼中一下涌出许多种情绪,震惊,愤怒,无奈,鄙夷…… 最终,化成如冰的冷漠。 夜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仍是那种没有温度的笑容。 顾幻璃也笑了,眼中的坚冰消融成暖暖的春水,这样美好的笑容,即使如夜这般人物,也一瞬的怔忡。就在这一瞬间,顾幻璃突然向门外冲去,奔入灯光昏黄的走廊。夜并没有立即追赶,只是看着那个柔弱的背影,高深莫测的笑了。 洪水猛兽…… 镇宅神兽…… 巡海夜叉…… 无数人的声音在顾幻璃的耳边不断重复着,或是喃喃自语,或是讥讽嘲笑,或是高声呵斥。没错,她就是恶龙,所谓的公主从来就和她没有关系。 一直跑到电梯外,高跟鞋几乎要将她的脚踝扭断了。就在她筋疲力尽时,她赫然发现,这一层的电梯必须有专用的卡片经过扫描以后,才能打开。 这时,她才明白,为何夜那么有把握。 对于逃走,顾幻璃也不是没把握,只不过,秘密若是被人撞破,恐怕结果会极为悲催的,没准还能欣赏一下卡西迪奥气疯的模样。 疲惫地瘫坐在地上,等待时间走到最后一秒。 夜缓缓走到顾幻璃的面前,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她,渐渐浮出一个似是怜悯的笑容,“女人,你这又是何必?” 顾幻璃仰起头看着他,淡淡微笑道,“玩物,或许你有得是。但是,想将我摆在你的收藏柜里以期作为征服的纪念,很抱歉,我没兴趣。” “如果今夜,你能从我的掌心逃走……”夜伸出手将顾幻璃直接拎起来,温柔和蔼的笑着,只是他脸上的疤痕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恐怖,“那么,我会替你单独选一个收藏柜,作为我征服的纪念。” 顾幻璃的唇边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除了眼中的一簇黑色火苗,几乎是平静如水的。她一字一顿道,“很抱歉,我没兴趣待在一个魔鬼的身边,更不能由着魔鬼对我进行所谓的**。” 夜看着顾幻璃,若有所思地笑了,“女人,难道你还相信所谓的爱情,亦或是,你会为爱情而献身?” 顾幻璃的脸白得彻底没有了颜色,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鬼魂,再加上漆黑的发,火红的裙,我见犹怜到了极致便成为了妖媚。落在夜的眼中,他知道,这种感觉自从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在他心底产生过。现在,他只想如饿虎扑食般的冲上去,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哀求、哭泣,呻吟,直至获得最大的满足。 “爱情?这世上有真正的爱情么?”顾幻璃的依旧惨白,声音却中气充沛,明净的瞳中,有一点血光微微闪烁。许久,终于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坠于地狱的我,只为亲情而活,爱情这种玩意儿,还是留给那些幸福的白痴去享受吧。” “这样很好。”夜靠近顾幻璃,身上那种特异的香气若有若无的撩拨着她的感官,“女人,你就没有想过,如果让我很满意,或许我会舍不得弄脏你的手,而替你报复那些无聊的人。” 顾幻璃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完全平静,“我的家教告诉我,第一、人若是只为了仇恨而活,未免太过肤浅。第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当然,这件事连幼儿园的阿姨都教过,莫非夜先生你实在是年少聪慧,连幼儿园都没上就直接大学毕业了?” “女人,你必须学会如何与人交谈。”夜不满地后退几步,眼神凌厉而冷酷,他端详着顾幻璃,寒声道,“如果这是你玩得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么,记住,火候如果掌握的不好结果只能是反噬其身。” 是么? 顾幻璃冷笑着却不回答。 要知道,从到达善见城之后,她每天的训练就是早上五点起床,简单洗漱之后饿着肚子先是负重五公里越野跑,然后是五十米和一百米的爆发力训练。之后是各种压腿,只为了让她的韧带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舒展。 稍事休息后,是基本技能训练攀登.爬树,爬避雷针,爬阳台,爬雨水管,这个训练要进行至少两个小时. 午饭后,是抗打击训练和徒手格斗学习,虽然永远是伤痕累累,但是,对顾幻璃而言,此刻的吃亏必有一日会转为她的福气。 晚上,除了要熟悉各种枪械外,还要在昏暗或是强烈的灯光练习暗器,力道还有准头都是她必须掌握的。 离开善见城之后,虽然练习的科目减少了一些,但是,对顾幻璃而言,她的时间除了上学和睡眠以外,被各种训练完全占满。 而夜对她最为满意的,就是她在暗器上的应用。即使此前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在经过几次适应之后,她已经可以做到眼到手到,例无虚发。 顾幻璃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长发,唇角是一抹轻柔的笑意,转瞬间,她已经摘下钻石耳坠,手腕一翻,直接射向头顶的那盏灯。 瞬间降临的黑暗,对夜而言并不算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嗜血的凶残,“女人,你的手法很独特。” “那又如何?”顾幻璃偷偷脱下高跟鞋,紧紧握在手中。 “如果我没有记错,全世界,只有我和小野猫会。”夜向前迈了一步,却感觉到迎面有风袭来,他微微侧身避过,“更重要的是,以小野猫的程度,她还没能力教人。那么,女人,你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a ere me mn mn。” “女人,你的秘密还真多。”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夜手中的打火机为此刻的黑暗,带来了短暂的光亮。只是,在他环顾四周后,却不曾看到那么妖艳的身影,眼中立刻释放出一种豺狼见到猎物的光芒,狡诈,凶残,嗜血。他阴冷地一笑,“来人,把灯打开,我倒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说完,他从保镖手里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顾宅么?我是夜,你家小姐在么?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好的,请转告她,我明天会登门拜访。是的,好。等一下,不知道卡西迪奥?米沙?科林斯先生在么?好,请他接一下电话。”之后,他淡淡地说了几句,将电话放下。 而在另外一边,卡西迪奥对瘫在**奄奄一息的顾幻璃严厉地说道,“我现在赶回赌场,顺便把您藏在洗衣房的衣物取回来。” “还……还有一条项链……”顾幻璃在用被子蒙住头之前,小声说道。 “是,我的小姐。” 而在另外一边,夜看着放在托盘中的红色高跟鞋,对南星轻笑道,“寻找灰姑娘么?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她是如何做到凭空消失的。” “属下检查过,整个走廊只有两个通风口,和一个洗衣通道。以琉月小姐的身形而言,唯一的可能就是从通风口逃走。” “她的身手不错,用暗器的手法与我同出一辙,只是稍嫌稚嫩。”夜摊开掌心,将那枚被他捡起的耳坠交给南星,“去查查这颗钻石。她还真是为了逃脱不惜血本,不过,这份果断和舍取,却是难能可贵* 第八十章 试探(上) 夜送给顾幻璃的新年礼物是bendrfr手工制造的钢琴。这架钢琴由包括世界上最大的两颗水晶在内的九千颗水晶镶嵌而成的名为“施华洛世奇水晶”的钢琴,其考究的用料、精湛的工艺、纯美的音色无一不令世人瞩目。同时,它是bendrfr最华丽、最具特色的顶级珍品之一。曾经在展览上由日本神秘买家买走,几经周折,最终出现在顾幻璃的面前。 顾幻璃见到夜的时候,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柔软乌黑的长发像墨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她的脸苍白如纸,和那头乌黑的长发配在一起,格外的楚楚可怜。 “小野猫。”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正对着他,“你替我选了一件很好的玩具,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松对你的训练。” 顾幻璃的头疼得很,她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那种轻蔑、鄙薄的笑声让夜在一瞬家甚至有想掐断她的脖子的念头。他的手移到了她的颈部。那里的皮肤,光滑,冰冷,柔嫩的像玫瑰花瓣,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用力,她的喉骨就会被他捏碎,骨头碎片直接刺入气管…… “大叔。”顾幻璃的嘴唇因为缺氧变成紫色,但是,她却笑了,一种无所畏惧的笑。夜却感觉到她的无所畏惧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死亡。“将……他人视为……玩具的你,何尝不是命运……手中的……玩偶。” 在夜松开手的一瞬,顾幻璃瘫在沙发上,捂着胸口深深呼吸,纤长的手柔弱无骨,并不像是那只带着一丝肃杀凌厉的手,而且也少了几分妖娆的味道。“那个女人是顾家的什么人?” 顾幻璃讥诮的撇了撇嘴角,缓缓道,“我最信赖的朋友。” “小野猫,我应该知道我已经调查过她了,也笃定我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才信口开河。”夜想着那个叫琉月的女人在黑暗中红唇微启,犹若耳语一般呢喃着,“a ere me mn mn。”,在配上她黑的发,白的肤,红的裙,妖冶,鬼魅 ,勾魂夺魄,如盛放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琉月本就不常待在国内。”顾幻璃笑眯眯地看着夜,眼里是若有所思的寒光与嘲讽,“不过,大叔一见面就强迫琉月做大叔的情人,哎呀呀,这种限制级的话题还是少说为妙。毕竟,我还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呢” “小野猫,记住,只要是喜欢的东西,看准了第一刻就要下手去抢。”夜漫不经心地笑笑,又伸出手将顾幻璃拎起来抱在怀里,“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 “大叔,你这种给一巴掌再赏两甜枣的把戏不管用。”顾幻璃心里实在是生气,不止为刚才的事情,也为昨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昨天晚上被唠唠叨叨的卡西迪奥骂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是么?”夜懒懒地答应一声,端起温度刚刚好的红茶浅啜了一口,这才说道,“五千万美金的压岁钱,小野猫,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没必要让你的财务顾问去砸我的场子。” “你说埃里维斯先生啊”顾幻璃看着夜那张平静如水的脸,突然甜甜地笑起来,“他可是琉月最信赖的人之一呢,若要说我的财务顾问还为时尚早呢。难倒大叔认为,芭比娃娃也是有投资价值的?我就说嘛,以大叔恶趣味的怪癖而言,背地里偷偷收藏世界上独一无二最为珍贵的芭比娃娃也是有可能的。” “小野猫,你刚才叫错了多少次?”夜静静地看着顾幻璃,一点揶揄的笑意极快地划过他冰冷的眼眸,他的声音却还是平静且淡漠的,“时不时上一次挨得罚又忘了?” “不要”顾幻璃吓得立刻跳起来,却被夜抓了回去,对于这种性质的恐惧,夜一点也不满意。霎时间,他的眼中多了一分清寒,“今年寒假你只有春节的七天假期,其他时间,我会找人好好训练你分辨毒+品的能力。” “不是吧?”顾幻璃这次连头皮都发麻了,她抓住自己身上那件外套的一角绞扭着,不安的抬眼看向夜,“我可不可以拒绝?” “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毒+品集散地,各式各样的毒+品层出不穷,尤其是一些新鲜玩意儿,大多数都是从那里兴起的。”夜淡淡地回答了顾幻璃的问题,“小野猫,你是个聪明人,自该懂得何谓未雨绸缪。我不希望你被人陷害,更不希望将来要花大把的时间用在你戒+毒上。” 顾幻璃蹙起眉,低声道,“夜,我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某些人居心叵测,故意引你成瘾,到时候,就算没有兴趣,你也是欲罢不能了。”夜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珠上,淡淡的气息惹得顾幻璃耳朵痒痒的。“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明白么?” 渐渐的,顾幻璃的心静了下来。夜的碰触,夜的气息,夜的声音,通通给她一种近乎于催眠的沉静。这种感觉,与哥哥相异,让她迷茫又恐惧。她抬头看着夜,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惶惑与天真,“夜,我是不是将一切都想得太单纯了。” 夜凝视着她,许久之后,轻轻用力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千般宠爱,万般怜惜地看着她,“没有人能够事事未卜先知,唯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机会将那些伤害扼杀在摇篮中。” “让自己强大……”顾幻璃翘了翘玲珑可爱的嘴巴,突然低下头,有些黯然的叹息了一声, “夜,我的行为算不算是胆怯的退让?” 夜眼中的笑意更深,他抬指点了点她的唇,揶揄道,“片子虽然没有剪辑完,但是,看过样片以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对于演戏,你很有天赋。” “真得?”顾幻璃眼里闪出醉人的光彩,苍白的脸上飞起羞涩的红晕,“这是我第一次在钢琴以外被别人夸奖,夜,谢谢,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夜捏了捏顾幻璃的鼻子,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了下来,那样温柔而溺爱,与刚才的狠戾简直是天壤之别。“你就不担心,我只是为了敷衍你?” “没有必要。”顾幻璃贴着夜,像个小小的婴儿,喃喃自语道,“真实远远比谎言来的残酷,虽然会痛,却不会让人心死成灰。何况,对我用那些修饰过的话语又有什么好处呢?” 夜抱着顾幻璃,脑子里却想起那个女人,她的声音里也有一种淡淡的哀婉与落寞,听得他心里莫名的悲凉。他像是哄婴儿睡觉似得,轻轻拍打着顾幻璃的背,身体也微微摇晃着。顾幻璃就在这徐缓而温柔的摇曳中,渐渐沉睡……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顾幻璃睁开眼睛,正对上夜脸上的疤痕。她这才发觉自己还睡在夜的怀里,顿时觉得脸颊发烫,一直热到耳朵根上。她急忙挣扎着想从夜的怀里逃走,却被他轻巧地制在怀里。她只得小声问道,“你,你不累么?” 夜淡淡道,“你这只小野猫,非但没胖,反而瘦了不少。怎么,顾天熙没油好好喂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善见城?” “饶了我吧。”顾幻璃连忙摆手,开玩笑,刚从魔窟逃回来,再回去?她脑子没毛病吧。灵眸中微微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顾幻璃认真道,“我快期末考试了,而且,我已经答应哥哥打美国以后,要连跳数级直接去念七年级,所以,除了练功以外,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 夜张狂地一笑,他轻轻捏着顾幻璃的下巴,眼中带了几分寒意,“小野猫,凭你的智慧,只怕七年级还委屈你了。” 听着他阴冷叵测的话,顾幻璃的脑袋垂的低低的,似乎还有些羞涩的样子,漆黑亮丽的长发掩映出雪白的一小侧脸,她轻声道,“我喜欢按部就班,何况,童年只有一次,我可不希望被所谓的‘天才’之名给毁了。” “我的‘魅’若不是天才,有什么必要留在忉利天。”夜的声音有些漠然,但是,他的手缓缓拂过顾幻璃的头发,“别忘了,你与我所作的那个约定。” 顾幻璃垂下眼,长长的的睫毛盖出一道弧形的阴影,将那张稚嫩的脸上勾勒出一种让人心疼的落寞,她淡淡的笑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苦。“夜,我记得那个那约定,但是,请你不要用我的哥哥做赌注。他的人生,他的命运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 “只要你有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没什么不可以。” “那么,在你眼中,什么才是等价的?” “我好奇的是,在你眼中,什么和你最心爱的哥哥是等价的?” “没有。”顾幻璃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怅然的叹息。这一世,她舍弃爱情只为亲情而活,所以,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哥哥更重要的人或物了。 “看来,那个女人在你心中,也是有价值的。”夜低低地笑了,他的唇极快的擦过顾幻璃的脸颊,贴近她的耳垂,“说说她的价值,我很有兴趣做这笔交换。” “琉月与我是等价的,那么,如果有人要我的命时,夜,你又会用什么作为交换?”顾幻璃将问题原样抛回给夜,她知道,夜不会发觉琉月的秘密。 何况,昨夜,卡西迪奥曾经对她说过,“小姐,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我总会在你身边的…… 夜离开时夜色正朦胧,顾幻璃泡过药浴后,倦倦地靠近卡西迪奥的怀里,将柔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她知道,这心跳只是来自躯壳自身的脉动,但是,他与她永远站在一条战线。 不怕,不怕,有他在,什么都不怕…… 她一定可以在十八岁之前,挑战夜,她一定会保护哥哥,一定* 第八十一章 试探(下) 顾天熙从上海回到顾家老宅,走入大厅,第一眼看到得就是那台价值不菲的水晶钢琴。他伸出纤长的指,轻轻按下琴键,柔和的乐曲从他指尖流淌跳跃着。下一秒,就听楼上开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顾幻璃就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顾天熙的怀里。“哥——你回来啦” 顾天熙看着怀中纤细娇弱的妹妹,手臂渐渐收拢拥紧了她,让她柔软的身体和自己紧密相贴,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背,像抚摸一只慵懒的猫儿。 许久许久,顾幻璃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眸中忽然多了一点瑟缩,她张了张嘴巴,似乎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顾天熙拥着她缓缓走上楼梯,“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顾幻璃的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她轻声道,“我只是在想,哥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航班到达的时间,这样我就可以去机场接哥哥回家了。” 顾天熙凝视着顾幻璃的眼睛,仿佛从这双眼睛看进了她的心里,他的唇角渐渐浮出淡淡的笑容,“我舍不得你在机场苦等。何况,上海那边雨夹雪,飞机延误了半天才起飞。” 他抬起顾幻璃的下巴,一根食指沿着她的眉心一点点滑下,最后点在她的唇上。他的眼里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仿若无涯的深海;他的声音温润轻柔,犹如春风化雨。“我最宝贝的妹妹不需要将时间花在无意义的等待上,她只要在我回家时,给我最甜美的笑容,就足以慰藉我旅途的劳累。” “哥——”顾幻璃痴痴地看着他,咽着落泪,她想说些什么,顾天熙却点住她的唇,轻“嘘”一声,温柔地拥着她,“怎么瘦了?厨师做的饭不合口味?还是晚上又做噩梦了?” 顾幻璃摇摇头,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女孩独有的娇憨与天真,“我是个坏小孩。明知道哥哥希望我学会独立,却还是处处依赖哥哥,想要将哥哥绑在身边,永不分开。” 顾天熙的手臂一紧,用力地箍住顾幻璃纤细的身体,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什么都不用怕,哥哥永远也不会抛弃你,伤害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护着你这个黏人的坏小孩。就算某一日,你不需要我,我也不会离去。” “我知道……”顾幻璃的眼中蓄满了泪,她喃喃自语着,“我知道,就算我在地狱,哥哥也会守着我,不离不弃。”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顾天熙的唇边浮出一抹颇具深意的笑,他温柔地捧起顾幻璃的脸,琥珀色的眼眸仿佛带了穿透人心的魔力,一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尽管他的笑如此温柔,顾幻璃却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她本能地想将内心的惶恐和依恋遮掩起来。但是,她知道,对强势而精明的哥哥而言,说谎或是隐瞒都是不明智的。所以,还是半真半假吧,毕竟,卡西迪奥可是她的灵魂守护者呢 一朵娇艳的彤云染红了顾幻璃的脸颊,她嗫嚅着,有些羞涩的垂首,“我的意思是,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追着哥哥,和哥哥永远永远在一起。” “哦?”顾天熙淡淡的应了一声,旋即轻柔的微笑,“怎么,又想说,长大以后一定要做哥哥的新娘子?” 他突然贴近顾幻璃,温润的唇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脸颊,“从小到大,不知道喊过几百次了。人家都说,谎话说一千遍就会成真,莫非,你也准备朝着一千遍努力呢?” 顾幻璃心脏一阵狂跳,她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对……对……我就是要……嫁给哥哥,就是要做哥哥的……新娘子” 顾天熙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仍旧笑的温柔,“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我这个被你求婚的人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呢?至于婚礼,你喜欢中式还是西式?或者,中西合璧?” 顾幻璃的眼睛睁地更大,红润的唇因为吃惊而微微开启,隐约可见洁白整齐的贝齿。顾天熙看着她这副可爱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受惊的小鹿,他忍俊不禁的轻轻摇头,“怎么?吓傻掉了?” 顾幻璃终于回过神来,她咬了咬嘴唇,努力用孩子的语气说道,“三种都要这样,我就可以和哥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 顾天熙看着她眼中的温柔已经凝结成冰,散发着逼人的寒意,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封进了肚子里,他却还是笑着,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真是个坏小孩啊……不止今生今世,连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呢……”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柔魅惑,像一张柔韧的网,将顾幻璃紧紧缚起,“贪心的小璃,你的愿望,哥哥记住了。” “我……”顾幻璃很想说,哥哥,小孩子的童言稚语根本就不当真的,何况,就算当真,他和她是兄妹,怎么可能结婚,将来,总有那么一个人,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陪在哥哥身边,享有他的宠爱,他的关怀,他的温柔,他的一切。 可是,话到嘴边,一种剧烈剧烈的疼痛却从心底蔓延滋长,疼的她连呼吸都异常吃力,只要想到哥哥不再宠着她,不再爱着她,不再用那种温柔溺爱的目光看着她,这种疼痛就把她缠的死死的,疼的泪流满面,不可遏制…… “你啊——”顾天熙轻轻抬手,将顾幻璃脸上的泪痕拭去,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我走的时候,哭得淅沥哗啦,我回来了,还是哭得淅沥哗啦。难道,我的小璃是水做得不成?竟然这么会哭。” “才没有。”顾幻璃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讪笑道,“人家本来是想告诉哥哥,期末考试的成绩,可是,又觉得那么小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说。所以,只得哭着告诉哥哥,哥哥不在的时候,我是多么多么的想念。” “记住,去美国以后,也要保持这样的成绩。顾家,绝不接受懒惰的失败者。”顾天熙俯身打横抱起顾幻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你应该知道,如果成绩达不到我的要求,会有怎样的惩罚。所以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必须用功学习,甚至,比现在还要用功才可以。” “是。”灿烂的烟花在清亮的眸中绽放出缤纷的色彩,柔若无骨的芊芊素手环着顾天熙的脖颈,顾幻璃的脸上露出炫美夺目的笑容,“我要努力让自己成为哥哥的骄傲。” 顾天熙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抱着妹妹回到他们的房间,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这才拥着顾幻璃浅浅睡去。 太阳西坠,空气里开始浮现出一些黄色的模糊的斑点。 顾幻璃缓缓睁开眼,唇边带着一抹隽永的笑意。只有哥哥的怀抱才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不像夜身上的味道,是那种迷离和蛊惑。她侧着头看着浅眠的顾天熙,忍不住伸出手,顽皮地流连在他的额头,他的眉骨,他的鼻梁,他的脸颊,他的…… 蓦然,顾天熙擒住那只顽皮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冰凉的指尖,顾幻璃被他的吻弄得痒痒的,不由得笑出声,连连求饶。 这时,顾天熙才慵懒地睁开双眼,好像只是睡了一个舒服的觉似的。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妹妹,声音有些沙哑,就像黑夜拂过树梢的晚风,却让人听起来略带一丝宠溺和温存。“这半个多月我都累死了,不是盯着线图看到眼睛干涩得几乎难以阖上,就是做推演做到大脑打结,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忙你新家的布置,回来的时候又遇到飞机延误,真是累到灵魂出窍了。” 顾幻璃听着哥哥类似抱怨的话语,不禁莞尔,“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哥哥也会累,我一直以为,哥哥是拯救世界的超人呢。” “拯救世界?我只要能保护我的小璃就足够了。”顾天熙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弯着眼睛,一副认真的模样。“何况,我是人又不是神仙,当然会有人类该有的各种感觉,也会经历各种极点。只是,我更喜欢征服极限,因为这种征服在我看来更多的是潜能和意志力的征服,而这种征服可以让我感觉到存在的美好与宝贵。” 顾幻璃静静地凝视着顾天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更了解哥哥一些了。只是,这样的了解,让她对哥哥更加的崇拜和仰慕。 “小璃,你要记住,停下来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思想,为了可以避免血雨腥风的黑夜和白天,为了有勇气面对过去,更为了有勇气面对未来,要只着眼于现在的痛苦。”顾天熙的指尖落在她腕上的紫罗兰玉镯上,缓缓的摩挲着,仿佛在感受它春一般的温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勇敢的微笑面对。相信我,勇气,是现在的你能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只要你想,一定可以给自己……” 勇气…… 哥哥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五脏六腑好像被硫酸烧出了血淋淋的洞,冒着白色的浓烟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顾幻璃的眼中划过轻灵的流云,如花的笑靥绽放于稚气未脱的脸庞。她往前挪了挪,倚在顾天熙的怀里,手指轻轻攀上他的指掌,与他十指相缠。 ——哥哥,请相信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再也不会懦弱地伤害自己,再也不会让你痛到极处* 第八十二章 少年(上) 清晨,当第一缕晨光透窗而来的时候,顾幻璃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她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总觉得犯困的时候天光正亮,精神奕奕的时候夜色正深。她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翻过身用被子盖住头,继续享受似睡似醒间香香甜甜的晕眩。 昨天之前,明天之后,跨越半个地球,在完全陌生的国度,开始全新的生活。顾幻璃还没来及去适应,跟随她一同到达美国的南星立即开始毒+品辨别的训练课程。没有一样让她觉得好受,也没有一样让她有所谓的快感,但是,顾幻璃明白,若是成瘾之后,恐怕飞翔的自由也不过是在地狱最阴霾的天空下。 “小姐,该起床了。”成功完成晋级任务变身为贴身执事的卡西迪奥站在晨曦中,阳光在他的身上镶嵌了一道金边。他的嘴角挂着轻轻的笑容,在这色调淡雅的房间中,就差伸开双翼了。 “我不想去教堂。”顾幻璃的拒绝很直接,倒时差已经让她神经衰弱,而南星严苛的训练更是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因为,只有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才有体力继续前进。 “唰”的一声,卡西迪奥毫不留情地掀开被子,并且将一样东西放到顾幻璃的面前。 顾幻璃无奈地睁开眼,看着他手里那只式样老旧的闹钟。黑框里的圆形数字盘上,冷漠的黑色数字排列成圆形,那是和所谓的个性化或是装饰性完全沾不上边的指针型时钟。52、53、54……稍稍弯曲的秒针在泛黄的数字盘上迟缓地爬着,缓慢地刻划出时间。 57、58、59…… 喀锵一声,分针动了一下,显示六点零二分。 以前似乎也曾有过完全相同的瞬间,到底是梦里还是旧事一桩,顾幻璃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她的思绪又跑到别得事情上去了,比如:即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在这个闹钟上,完全相同的时间会出现两次,然而,人却不能在一天之中,重复完全相同的人生。 她缓缓坐起身,悬空的双脚晃来晃去。与慵懒无关,顾幻璃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天空因为漂浮的云朵而显得有些斑驳,随着寒风一起飘入窗内的笑声,此外,还能隐约听到夹杂在笑声中若有似无的歌声。 虽然听不清楚,加上顾幻璃对于流行音乐这种事情完全不擅长,但是,因为非常熟悉这首歌的旋律,所以一下子就住了。 若不是天真烂漫的歌声中,使用的语言与昨天之前截然不同,或许,她会觉得自己还在国内,还在顾家的老宅。 “卡西迪奥——” “是,我的小姐。” “没事。” 虽然这样叫住面前的人却又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其实极为不礼貌,但是顾幻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只是复诵一遍,“我不想去教堂做礼拜。” “是。” 卡西迪奥点点后便转过身,顾幻璃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视线缓缓落在时钟的指向——六点十分。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去盥洗室洗漱,换好衣服走下楼梯的时候,她看到卡西迪奥一脸微笑地站在楼梯的最下面。 “我讨厌去做礼拜。”顾幻璃第三次重复这样的话,却还是将手搭在卡西迪奥的掌心。 “回来的时候,我会替小姐沏一壶暖暖的红茶。” “再加一块栗子奶酪蛋糕。” “小姐,早餐就吃蛋糕似乎不太好。” “麻烦。”顾幻璃嗔了一句,坐上车。 卡西迪奥坐上助手席之后,待司机将汽车发动起来,他才缓缓道,“少爷这几日虽然不在,但是,小姐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向少爷汇报。小姐是希望我欺骗少爷呢?还是希望我违背少爷的命令呢?” 直接说不能做给她吃就好了,有必要搬出哥哥做挡箭牌么明知道她对哥哥是言听计从,这个笨天使,在人间待久了,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我理解小姐的心情,但是,我们所居住的社区完全是围绕着前面那座教堂而展开的。所以,想要融入人群,融入这个社区,就必须以教堂作为起点。”卡西迪奥现在并不仅仅是顾幻璃的私人家庭教师,更是她的执事。同时,作为她灵魂守护者的重任更是要求他必须谨慎的引导顾幻璃走向正确的人生。 他并不期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的人生导师,但是,这份并不算是过分冗长的生命,对于人生和人性总有些见解,他希望自己能为顾幻璃排忧解难,而并不只是像现在这样将全力放在金钱上。 顾天熙为顾幻璃选择的新学校在美国新墨西哥州中部的阿布夸克市,而她现在所居住的房子也是在一片宁静的住宅区中。这样的安排完全出乎顾幻璃的意料,但是,仔细想想,她却又为哥哥的体贴与细心所感动。 走近教堂时,她听见唱诗班练唱的声音。看着那些神职人员圣袍上的白领,今天要进行的是主日崇拜,所以,整个社区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地赶往此地。顾幻璃与卡西迪奥算是来得很早的,所以,他们占据了第五排的两个位子。不会过分的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也可以听到牧师的布道,顾幻璃对于卡西迪奥的选择很是满意。 只是,想到之后每周都要准时来这里报到,而且还要参加所有教堂组织的慈善活动,顾幻璃再一次深深相信,陪伴在她身边的这一位,的确是天使。 可麻烦,才刚刚开始…… “璃,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你想成为我们的一员,就要这样打球。”瑞吉当着全体排球队员的面,纠正顾幻璃,语气专横。现在,大家正在教会体育馆内的排球场练球。 顾幻璃已经记不起自己怎么就成了教会少儿排球队的一员,总之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球网前,被担任教练的瑞吉一通呵斥。 “是。”顾幻璃对身边朝她身边名为莎莉的少女眨眨眼,按照教练的安排,她和莎莉负责守在后场。而瑞吉除了担任队长的职务以外,同时还暂代教练。虽然顾幻璃努力遵照他的指导,指示每当球向她飞过来时,她总是不小心将球打歪了。说真的,对于排球她一点也不精通,问题是,顾家人绝不可以什么还没做就轻言失败。何况,既然参与了,她就必须朝着冠军的方向,努力。 教会少年杯排球赛将于三月底举行,距今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本来排球队并不需要新人,偏偏担任二传手的翠西在圣诞节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而替补莫莉则是在和父母去欧洲滑雪时,弄伤了胳膊。而美国孩子们最喜欢的运动,分别是:橄榄球、棒球,篮球。至于排球,唉,整个社区根本没有几个人接触过。 所以,初来乍到的顾幻璃只是秉持着不像让自己像过去那般显得太过清冷孤傲,所以,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平时喜爱运动。结果…… 顾幻璃抚平散乱的发丝,遵照瑞吉的指示,在边线之内站定,等待对方发球。眼见球向她这边飞过来,她摆好姿势,想把球用力托起。没想到用手一拨,球却远远地弹向后方,吓得她花容失色。 孩子们全都笑成一团,瑞吉耐心尽失,大喊暂停。他垂头丧气,一边跺脚,一边刚打过蜡的地板捶拳,发泄愤怒。 顾幻璃又累又囧,满脸通红,想要向瑞吉道歉,又怕激怒他。只得轻轻拉拉身上的浅粉色运动衣。“瑞吉,我知道我还要多加练习,但是,我也没有这么差劲儿吧。” “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一旁的麦德向顾幻璃展现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再开了个玩笑。要知道,因为他灿烂的笑容,使他在本地中学博得了“万人迷”的称号。 “谢谢。”顾幻璃羞怯的笑笑,然后小声说道,“下回要我帮忙的时候,只要提一下今天的事,我绝对为你两肋插刀。”她向他眨眼示意,而后奔到球场后方去捡球。 她弯腰捡球时,听见门口有人在发表意见,“其实孩子打球也是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想要打好球,必须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 顾幻璃一愣,这声音好熟悉。 一定是那个人,那个她决定远远避开,并且立志忘掉的人,哪个她不愿意再见到的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命运又在不知不觉中,拐到了完全莫名其妙的地方。 顾幻璃惊慌失措,鼓起勇气抬头,慌张的眼神正遇到那个意大利裔少年探索的凝望。她顿时全身瘫软,是他,竟然真的是他。重生前种种情形如一幕彩色电影,在她的脑际播映,她原本已灼热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 意大利裔少年靠门而立,仿若王子一般,用海一样湛蓝的眼神凝视着体育馆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顾幻璃身上。 少年走向她,细细打量,而后现出满意的眼神,并且热情地伸出手,“你也是新搬来的对么?我是安东尼奥。” 顾幻璃僵硬的笑着,断断续续道,“我是璃。”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叫安东尼奥的少年突然出现,让她心慌意乱,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少年却不以为意,他径自捞起地板上的排球,走向排球场上的队员。“嗨,我是安东尼奥?莫里蒂,朋友们都叫我安东。” 和众人打过招呼以后,他继续说道,“叶牧师和我说,你们的球队在圣诞节之后不但缺少队员,也没有教练。我想,既然我曾经参加过欧洲少儿排球大赛,所以便毛遂自荐来接手教练的职位。” 顾幻璃认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其他人哪里能察觉她心中的波澜起伏,他们一致欢呼迎接这位球队的救星。说真的,安东尼奥轻而易举地抓住了球员注意力,这项本领着实令顾幻璃叹服。 除了顾幻璃以外,所有人都在鼓掌、喝彩,立即问了他一大堆问题:他知不知道赛程下个月开始?他有没有什么法宝能将对手淘汰出局?他尽量陪他们练球吗?他会不会教笨手笨脚的璃怎么样把球打好?” 最后一个问题惹得全场哄然大笑,每个人都转过头来观察顾幻璃的反应。顾幻璃现在仍处在惊魂未定的困境中,她现在的感觉很矛盾。胆怯,激动,恐惧,还有……欣喜。 然而,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却因此蒙上的一层阴影。顾幻璃暗忖道:卡西迪奥,这一次,你恐怕是害惨我了* 第八十三章 少年(下) 卡西迪奥去体育馆接顾幻璃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看台的最高处,怔怔地望着台下练习发球的安东尼奥。 “小姐。”卡西迪奥轻轻喊了一声,看着她缓缓转过头,迷茫地凝视着他,卡西迪奥才继续说道,“我们该回家了。” “卡西迪奥,为什么他会搬到这座小城?”顾幻璃只觉得耳朵不断发出嗡嗡的噪音,这个尖锐的声音不但使她的太阳穴疼痛,甚至让她感到头晕,大脑的功能几乎因此全体停止运作。在她的脑海深处,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有意义的声音,仿佛是自己在呼唤着——学长。 学长? 顾幻璃因为这两个字几乎呆若木鸡,无意识地任视线游走,也许只是一秒之后,她就像是被恶鬼追赶一般仓惶逃走。 回到家时,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十二点。 顾幻璃一直沉默着,直到午后小憩醒来,拨通越洋电话。在和顾天熙交谈后,她的脸上才渐渐显露出笑容,仿佛生命力又回到她的身上。 一月的天气仍旧很冷,但是温煦的阳光从背后照射进来,将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好长。顾幻璃像是追着自己的影子一般,在秋千上轻轻地摇曳。 “璃?”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顾幻璃抬起头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她愕然地看着从她家门口经过的安东尼奥,吓得直接跳起来,差点没被秋千绊倒。 “小心……”安东尼奥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幻璃已经跑回家中,并且重重地关上门。安东尼奥好笑地挠挠头,“东方人真得好害羞。” “小姐?”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将门上了锁,然后又把链锁锁上,最后不放心,还要去搬起居室里的沙发。他疑惑地看着她失常的举动,虽然他能够感知她内心的波动,但是,这样的反应实在是…… 太夸张了 “没想到,小姐竟然与初恋情人重逢,命运,实在是太奇妙了。” 卡西迪奥的一句话,成功制止了顾幻璃的反常行为,她纳闷地蹙起眉头看着仿佛龙卷风袭过一般的起居室,然后啊了一声,呆立在当场。 “用中国的一句老话而言,应该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卡西迪奥的表情很坦诚,但是,他的行为在顾幻璃看来,与落井下石没什么区别。 “我和他,如果有缘,就算不像我和骆奕臣那般的孽缘,也是那种恶缘。”顾幻璃用一副受不了的语气对卡西迪奥说道,“还有你,中文不好就不要乱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卡西迪奥倚着壁炉看着她,满脸疑惑的表情,“这里除了南星以外,没有人懂中文,而且他此刻也不在,那么,小姐又担心让谁误会呢?” 顾幻璃不喜欢咬牙切齿,这对于她的淑女风范而言是一种不良的行为,就像是乳白色的风景中混入了黑色的沙子,跳动一下后,整个世界随即崩塌。 所以,她决定沉默。 夜布置的训练很多,哥哥提出的要求很高,顾幻璃实在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去,更没有时间去恐惧未来。她在等待南星回来继续进行毒+品分辨训练之前,先坐在书桌前整理好足够的资料,以提供给卡西迪奥,让他与艺术品经纪人沟通。 一直写到黄昏降临,笔自指尖滑落,她才长吁一口气。按下书桌底部的铃,将卡西迪奥唤进来,“英子的学校你帮她选好了么?”说着话,顾幻璃按住头部轻轻呻吟了一声,今天,她头部的正中央疼得厉害。 “已经选好,这是学校的介绍。”卡西迪奥将一摞资料轻轻放到顾幻璃面前,然后又将一份报告交给她,“这是沈女士最新的孕检报告。” 顾幻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颇为无奈地抚着额,叹息道,“这种东西你只要将结果告诉我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将它放到我的桌子上。” “那么,这份报告,小姐应该很有兴趣阅读。”卡西迪奥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淡淡道,“顾小姐和楚夫人的生活近况。” “我与怜幽都姓顾,你说,大家会不会因为年龄而叫她顾大小姐,称呼我为顾二小姐?”顾幻璃冷笑着打开文件夹,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打扮的像公主一般美丽的顾怜幽。水蓝色丝质的裙摆整齐服贴地垂落在膝下,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黑亮的长发整齐地梳拢在背后,用一只水蓝色的发夹固定着,甜美的笑容洋溢在她可爱的脸庞上。 “这正是楚夫人的打算。”卡西迪奥替顾幻璃倒了一杯红茶,说话的口气却是云淡风轻,置身事外一般。 “看来,姑妈现阶段是想利用顾氏的名号为怜幽争取演出机会。”顾幻璃抬起头接过茶杯,眼中隐有笑意,“可惜,怜幽的脾气算是被人一点一滴地惯出来了,早晚有让姑妈焦头烂额的时候。” 顾幻璃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其实也处在困境之中。因为安东尼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让她觉得情绪与精神濒临虚脱,这是自她重生以后极为罕有的现象。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每周主日崇拜后的集训已经让她郁闷不已,偏偏安东尼奥和叶牧师说,趁着假期应该加强一下训练,结果,每天从九点十五分开始,一个上午竟然有两个小时的基础训练。 想到天天都会见到安东尼奥,这种认知真是要让顾幻璃抓狂了。 这,也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卡西迪奥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这是顾幻璃给他下的新定义。问题是,他的狂热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在唱诗班、查经班报上名,这下好了,她和安东尼奥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 为什么? 因为,安东尼奥的父亲,正巧是另一个狂热的宗教分子。 星期五的黄昏,顾幻璃拎着一袋包装精美的饼干,垂头丧气地跟在安东尼奥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浅浅的斜阳中。 “璃,饼干沉不沉?还是我帮你拿吧。”安东尼奥微笑着,稍嫌凌乱的细碎长发,随风而舞,却平添了丝丝野性之美。一双蓝宝石般水润剔透的眸子,泛着凄迷的色彩,宛如星空般璀璨,也有山泉一样的静美,透出让人心碎的温柔。 “谢谢,我拿得动。”顾幻璃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噗”安东尼奥不由得噗嗤一笑,他停下脚步等待顾幻璃走到他身边,这才跟着她的步速缓缓走在街道上,“璃,东方人都像你一样可爱么?” 顾幻璃看都不看他,继续走着。自从相遇后,她发誓绝不制造与他独处的机会。谁知,卡西迪奥的宗教狂热症却害得她不但是天天都要见安东尼奥,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简直多得让她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搬到密歇根州去,才能重新夺回生活的宁静与安详。 其实,安东尼奥对她没有半点特别的感觉,或者说,他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温柔、体贴。他的体育知识相当丰富,球队里的人对他简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顾幻璃也是,她不但要竭力掩饰对他的钦佩之心,还要装出冷漠和不屑的态度,闹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精神分裂症的倾向了。 安东尼奥拥有多项才华,尤其是体育方面。他求胜心旺盛,因此带起来整个球队的士气。他鼓励大家只要专心练球,遵照他的作战计划,加上良好的体能与默契,大伙儿有希望夺得冠军。 只是,顾幻璃清楚,以安东尼奥的性格而言,他并不是真心想做热心参与活动的教徒。他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父亲,以及他在社区中的好名声。未来的某一日,他就跟所有学习法律准备他日进入政界人一样——善于利用时势。 他的人生不会是一张白纸,但是,却写满了溢美之辞。 一旦球赛结束后,他很可能另觅新的人生挑战,或是以其他方式回馈社区,回馈人群。不过,届时她就可以恢复原有的平静生活。这样的事情,她经历过,所以早已做好了准备。 毕竟,她不再是那个缺乏亲情渴望温暖的小女孩,这一次,她不会再允许他敲开她的心扉,日渐侵入她的心房,盘踞每个角落,最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星期六,早晨的气温很低。卡西迪奥将顾幻璃送到教堂的停车场时,见球队的那几名球员都挤在楼梯上,瑞吉、麦德、莉莎,顾幻璃很喜欢他们,尤其是麦德。 麦德的父亲自他孩提时代就开始酗酒,而他麦德的母亲则是在五年前和他的父亲闹翻而离家出走。有一次,麦德为了逃避父亲借着酒意殴打而在下着雨的夜被卡西迪奥捡了回去,自此以后,每当麦德逃离醉醺醺的父亲后,都会借住在顾幻璃那里,在客房的小**窝一夜。 久而久之,在球队中,和顾幻璃最亲近的就是麦德。 “璃,我还以为你不去呢”麦德跑过来,对刚刚下车的顾幻璃笑道。 顾幻璃对麦德故作生气状,“我什么时候让大伙扫兴过?” “好像没有。我回去再想想看。” 顾幻璃开玩笑地用手臂撞撞他,“其他人谁来载啊?” “瑞德老爹已经载了几个,剩下的叶牧师会载他正在锁教堂的门,咱们走吧”麦德朝瑞吉和莉莎挥挥手,示意他们上车。 顾幻璃眨眨眼睛,笑吟吟地说道,“保龄球我可是一点也不会,你今天若是不教我,只怕我又要拖你后腿了。” “我早就习惯了。”麦德伸出手无奈地揉了揉顾幻璃的头顶,叹息道,“现在,我只巴望着你的排球技术能稍微好那么一些些,不要再把球垫到我的头上。” “哪有啊”顾幻璃脸一红,小声道,“不就那么一次么,又不是故意的,难不成,你还要念叨我一辈子” “一辈子有点夸张。”麦德看着她,揶揄地大笑道,“只是,每当我想到开学以后你只比我低两个年级,呜……自尊心严重受损。” “去,你若是再说这些话,我可要发奋了。没准新学期开学,你会惊喜的发现,我变成你的同班同学了。”顾幻璃喜欢和麦德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毕竟,她马上就要念七年级已经在社区传开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而畏惧人言。 只是,当卡西迪奥开着车跟在叶牧师的车后,将顾幻璃他们送到目的地时,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毕竟…… 那个有着七彩缤纷色条的巨大气球,大约有七或八层楼高,映衬着早晨澄蓝的天空缓缓摇曳。而球队里的凯蒂正和社区里唯一的四分卫里奇还有一名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一同站在气球下用柳条编织的篮筐中。 顾幻璃的表情已经不是用僵硬或凝固可以形容了。她在心中默念道:上帝,谁能告诉她,今天的娱乐活动绝不是乘坐热气球* 第八十四章 苍穹(上) 顾幻璃承认今天的气温虽低,但晴空万里,确实是大家期盼的好天气。问题是,这根本不是天气的问题。“麦德,我都不知道活动的内容改了。” “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找了你好几次都找不到你嘛而且你也知道,大家对保龄球缺乏兴趣,安东一说要带他们去做热气球,他们就徵得家长的同意,所以,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璃。”麦德见她没有说话,他又小声说,“安东的堂姐十六岁就开始驾驶热气球,接受过商业训练,而且获得了‘热气球证照委员会’的执业资格……” “我知道”顾幻璃愤怒地转过身,瞪了签下同意书的卡西迪奥一眼,“热气球的飞行必须要在很早的时候进行,因为那个时间的空气气流最稳定。随着太阳升起,风俗增强,就只能等到傍晚风力再度渐弱时才能飞行。”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呀,你只要当做一次冒险体验就好了。”麦德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笑了笑,“再说,作为好哥们,我会陪着你的。” 好哥们? 谢了。 好哥们有恐高症,地上的人们唯一应该庆幸的就是,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被卡西迪奥扔进车里。 “麦德,我觉得安东好棒啊,他就是我们盼了好久才出现的领袖。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猜自治会八成会推荐他当青年会的会长。”莉莎在一旁如此说道。 青年会会长? 就算让安东尼奥当美国总统,她都不会上那个该死的热气球。顾幻璃一边腹诽着,一边被莉莎推着走向人群。已经搭过热气球的一个男孩,如痴如狂地叙述在飞行过程中,安东的堂姐曾让他操纵了一段行程。 一群孩子在焦急地等待着,顾幻璃趁机清点了一下人数,她正琢磨着怎么才能避开这次的大冒险,热气球的篮筐已然着地,并且发出三次令人心惊肉跳的碰撞声,一切才安静下来。 紧接着,是孩子们的欢呼声。 顾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篮筐中的里奇,护盔下的脸苍白而呆滞,至于凯蒂的双手和膝盖上则满是尘土,不过,她的脸上却是一副惊险过后的欣喜若狂。 而安东尼奥则走上去面带微笑的拍了拍里奇的肩膀,然后将他从柳筐中搀了出来。安东尼奥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他大半个脸,若不是因为他的头发,顾幻璃绝对认不出他。 大家按照体重被分成几组,然后顺序登上热气球。快到顾幻璃时,大部分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飞行体验,而顾幻璃看了看身边的麦德,再看了看安东尼奥,无奈地对安东尼奥的堂姐瓦妮莎说道,“每次不都是两个乘客么?还是让他们先来吧,我最后……” “你太轻了。”瓦妮莎微笑地摸摸她的头,释放所有的善意,“就像一根羽毛一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忽略不计……”顾幻璃喃喃自语着,额头直接冒出三根黑线,而麦德和安东尼奥则在一边捧腹大笑。 她就不该来参加这个鬼活动,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体重会被人嘲笑,她一定在身上挂满沙袋,让那两个还在笑的混蛋知道,她顾幻璃,也是很有分量的 “璃,走吧。”麦德率先翻进柳筐,然后伸出双臂,对顾幻璃微笑道,“我和安东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顾幻璃心跳的速度加快,兴奋与恐惧交相煎熬之下,使她的胃部抽痛,“我不想去,我除了飞机以外,没坐过其他飞行工具。” “胆小鬼。”大家起哄道。 叶牧师对她使眼色,“我这个老头子都觉得很好玩,像你这么活泼的孩子更是不能错过。去吧,去吧,我以主的名义保证,它绝对是一次让你终身难忘的体验。” 顾幻璃越是推辞,大家就笑得越厉害。这种畏缩、迟疑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恐高症,还因为安东尼奥,毕竟,她并不希望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来吧。”麦德催促道,“大家都说好玩的不得了。” “为我祈祷吧。”顾幻璃回头对卡西迪奥说道,如果她该死的从热气球上掉下来,希望他这个长着翅膀的天使还来得及拯救她,或许,她应该先问一下超人先生的电话号码。 走向热气球时,她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而且,胃疼得要命。虽然穿着厚重的靴子,长裤,夹克,再套上兜帽,但是,顾幻璃的脸上半点热切的表情都没有。 “这样美丽的清晨最适合飞行,对于你的第一次飞行是再完美不过。风很温和而且视野无限。”安东尼奥的堂姐瓦妮莎大声说着。 “我自希望自己不会摔成肉饼。”顾幻璃在麦德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爬入吊篮,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显然是接受了这一切。 看着安东尼奥最后一个跨入吊篮,瓦妮莎解开系绳,点燃燃烧器,随即轰然一股火焰冲向尼龙球体中。 顾幻璃很想笑,或是表现出兴奋不已的模样,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结果依旧是上牙和下牙在疯狂得进行着拳击比赛。 紧接着柳筐开始晃动,然后缓缓上升,轻飘飘的,如一片浮云。顾幻璃的手指发白,她紧紧地攥着头顶上的绳索,她睁大眼睛,像是无法呼吸的样子。 “璃,放心吧,我们的情况很好。”麦德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 他们远远地抛下地面,不久就开始飘浮,速度变得更缓慢。一片覆满白雪的大地跃然眼下,且景观随时不断地变化,展开。地面上,卡西迪奥正开着车在公路上远远地追随着气球的踪迹。 很快,他们便飞过白雪皑皑的空地,不远处地伯克夏小镇尽收眼底。安东尼奥注意到顾幻璃的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柴盒递给她,“来,擦一根火柴。” 顾幻璃不明所以地照着做,结果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点燃的火焰平稳且无一丝跳动,“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注视着火焰直到几乎烧到手指,不由得叹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不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么?”安东尼奥微笑着问道。 “小鸟?不不不,那我估计就要去做滑翔机了。”顾幻璃连忙摇头,开玩笑,滑翔机比热气球要危险一百倍,她又不是怪盗基德,而且,玩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玩命。 “可惜你太小了。”安东尼奥摇摇头,惋惜道,“如果你再长大些,我就可以带你一起去玩滑翔机……” “还是免了吧,毕竟,我对于摔断脖子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顾幻璃的拒绝太快,安东尼奥讪笑着挠了挠鼻子,反倒是他身后的瓦妮莎大笑起来,“安东,原来你也有魅力失效的时候啊” “那是因为她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魅力。”安东尼奥解释了一句,又觉得自己的话实在是多余,所以,对着堂姐捧腹大笑的行为只得视若不见。 “太阳初升时的天空感觉实在壮阔对么?”麦德看着眼前一片玫瑰红和金色的光影,有感而发。 “我们去看小河吧反正你们是最后一组了。”瓦妮莎操纵着泄放热气的绳子,他们正缓缓地往下降。她拿起对讲机,“卡西迪奥先生,我们要降到河面上待一会儿。” “明白,好好玩吧,我和比利在一边帮你们看着。” 那小河河水湍急,冲击着河床的石块,飞溅的水花在旭日的照耀下闪着金光。瓦妮莎小心翼翼地使吊篮擦着水面而行,河两岸耸立的林木如同峡谷两旁的峭壁。在他们的前方,一条鱼跃出水面,瞬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闪光。 这样的高度,顾幻璃终于不再害怕。她扶着吊篮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下看着。安东尼奥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感到她有着和自己同样的兴奋,不由得感到莫大的喜悦。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叫做“璃”的来自东方的女孩,纯真的仿若林中的独角兽,只是性格太过羞涩。 行至一处河湾时,瓦妮莎再度升起气球。继续上升并且越过一处山坡到另外一片山谷。这里的景色与伯克夏一样优美。当顾幻璃的目光无意中瞥向安东尼奥时,却发觉他的眼眸透过墨镜的镜片正注视着她。微笑停留在他的唇边,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顾幻璃连忙别过脸,她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忘了这个少年就站在她的身边 前方正巧是一个农场,卡西迪奥和比利已经和农场主说好让他们降落。 “怎么样?”当气球将要着地时,顾幻璃有些胆怯地抓着麦德的衣角,卡西迪奥朝她大声问道。顾幻璃想了想,竖起大拇指灿然而笑,她身后的安东尼奥更是笑容可掬。 农场主和他的家人在一旁围观,对于发生在他们土地上的事情感到兴奋莫名。而比利更是拿出一瓶香槟,敬和善的农场主,也敬勇敢的乘客,以及辛劳的瓦妮莎和卡西迪奥。 十一点半,顾幻璃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啜着卡西迪奥刚刚沏好的红茶,她很疲倦。恐高症还有安东尼奥都让她的胃抽痛。热气球之旅结束后,她让卡西迪奥立刻送她和麦德回家,直到趴在**的那一瞬,顾幻璃才彻彻底底地感觉到安心。 但是,她的心情极为紊乱。她无法抹去安东尼奥的影象,甚至无法挥却当气球停下而产生的小小颠簸时,他的手指握住她手腕的感觉。 未来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 感谢上帝,此刻的她,还是个小女孩* 第八十五章 苍穹(下) 卡西迪奥很清楚,当顾幻璃生气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吃巧克力。所以,他做了一份70纯黑巧克力慕斯配覆盆子夹心蛋糕作为她的下午茶。 黑巧克力的微苦,香滑如丝绸的慕斯,搭配覆盆子夹心,如穿着丝绸晚礼服的美艳不可方物的名伶,而覆盆子冰霜酸甜的口味更是将巧克力和慕斯在口味上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回忆着飞行时,整个世界的风声水响就像是一首交响乐,顾幻璃微微叹了口气,她突然抬起头问道,“成为天使以后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卡西迪奥直视着她迷惑的眼眸,慢慢地点头,“刚开始的时候,总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就好像飞行一般,每年都有新晋的天使在半空中突然毫无原因地重重跌在云朵上。” “热气球飞行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我完全折服了……”顾幻璃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表情渐渐转为微笑,“虽然我的恐高症依旧存在,但是,我仍是要谢谢你这一次签下了同意书。否则,我或许会因为胆怯和任性,错过这次的飞行。我想,面对恐惧,逃避并不是办法,但是,冒险与逞能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所以,如果下一次又有什么极限挑战的活动,希望你能如实相告,而不是给我一份深刻的惊喜。” “是,我的小姐。”卡西迪奥严肃地回答道,“但是,不管害怕与否,小姐在极短的时间内融入球队和社区,这已经是小姐很大的进步了。” “难道你认为,我以前是被人关在牢笼中么?”顾幻璃蹙起眉,颇为不满地反问道,“我知道自己的个性有些……别扭,但是,也不至于用很大的进步来形容吧?” 卡西迪奥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点在她微张的唇瓣上,“小姐需要社会学习,这种学习并不仅仅指的是各种知识,还包括与人交往以及控制情绪能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小姐在进入新学校之前,能够和社区球队的队员一同经历胜利与失败,那么,少爷就算没有陪在小姐的身边,也会放心许多。” 顾幻璃的脸色蓦然间变得十分苍白,安东尼奥给她的影响仿佛在顷刻间散去,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落寞地说道,“我还记得,去首都机场的路上,曾经隔着车窗看到摩天轮。那时,哥哥答应我,一定会带我去……” “小姐,少爷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何况,除了正常的学业以外,少爷还要接受帝各种精英教育。”卡西迪奥代替顾天熙解释着,虽然这样的解释,最近这些日子他已经说过许多遍,但是,在顾幻璃心中,她不止是深深的遗憾,还有浓浓的思念。 “我明白。”顾幻璃别过头,努力让眼中的氤氲散去,“而且,我知道,哥哥除了家族企业的事情要忙以外,还有他自己的生意也要顾及。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安静生活。” “小姐完全没有必要妄自菲薄。”卡西迪奥微微一挑双眉,他拿出一份报告放在桌上,“出国前,我们原本只有五千万美元的本金,按照小姐的要求,已经将其全部投入债市。现在,就等待三月的到来了。” 隔周礼拜五的黄昏,顾幻璃照常前往体育馆练排球,但安东尼奥竟然破例迟到了。她不禁有些困惑,以她对安东尼奥的了解,他绝对是那种有始有终的人。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虽然阿布夸克市的治安很好,但是,整个新墨西哥州的治安在美国却是排得上号的不佳。 想到这些,顾幻璃不禁有些焦虑。 瑞吉暂代安东尼奥的职务,大家开始练球。十分钟后,凯蒂说她要给安东尼奥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迟到。凯蒂算得上是社区中少有的金发美女,所以,她将英俊多金的安东尼奥视为自己男友的最新候选人。 十分钟后,凯蒂用力地摁下挂断键,神情也变得焦虑起来。在一旁偷偷注意她的顾幻璃,走过来轻声安慰了几句,这才问道,“怎么啦?难道安东生病了?” 凯蒂烦躁地摇摇头,“他下午的时候和我说,要陪他的堂姐瓦妮莎去看望一个血癌后期的小男孩。谁知道,那个小男孩突然提出想要乘坐热气球……” 顾幻璃强作镇定,以免增加凯蒂的忧虑,“我想这类事情应该很常见吧?听说,瓦妮莎经常会带一些病儿飞上天,希望借此给他们一些安慰和快乐。何况,瓦妮莎的驾驶技术可是一流的,我想,一定没问题的。” “瓦妮莎的技术是整个新墨西哥州最好的。”凯蒂给予瓦妮莎最高的评价,然而,在凯蒂心中,她只有这样认定才会将恐惧和担忧稍稍减轻一些。 “所以,我们还是回体育馆吧。也许练完球前他就来了。”顾幻璃虽然担心,却也得安慰凯蒂和其他女孩。至于麦德和瑞吉,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练球时,大伙儿的心情格外沉重,莎莉还难过地哭了。练完球后,叶牧师看到这群孩子各个情绪低落,便带着他们到离教堂不远的街角快餐店吃甜甜圈,借此为孩子们打气。 然而,叶牧师低估了孩子们忧心的程度。一进店里,所有人都拿出手机却犹豫不决,最后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由麦德来打这歌电话。顾幻璃坐在他身边,心跳得很厉害。望着麦德满面担忧地挂上听筒,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失去联络了,现在还是没有消息。”麦德如此说道。 瑞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是啊,如果真得出了意外,巡逻的州警早就该发现了。我猜一定是天气的原因,他们现在必须在某处等待天空放晴。”叶牧师轻声安慰着他们,“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家吧。如果安东回来,我会一一通知你们的。你们觉得怎样?” 大家全都点点头,但是,没有人吃得下甜甜圈,随意地喝了些饮料,便神色惨然地回到家里,眼巴巴地等着叶牧师的电话,看来,在电话铃声响起前,今晚,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顾幻璃也一样,明明坐在书桌前听着卡西迪奥在给她讲欧洲史,心思却飞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某处。虽然,她在众人面前装出坚强的摸样,但回到家中之后却熬不过心中的恐惧感。夜里的温度将会降至零度以下,想到安东尼奥和瓦妮莎被困在某处,甚至有可能受伤…… 就算她用瑞吉和叶牧师的话来安慰自己,但是,完全起不了作用。除非安东尼奥能带着迷人的笑容重新站在她面前,否则,她是不会安心的。 直到这时,顾幻璃才觉悟,原来,在她内心的最深处,一直没有遗忘那个叫做安东尼奥的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幻璃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她一直握在掌心的手机终于响了,“叶牧师,安东找到了么?” “小璃?”电话那边传来顾天熙微微有些疑惑的声音,他低声问道,“小璃,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安东是谁?” “哥哥”顾幻璃心中一惊,她连忙解释道,“安东……呃……就是安东尼奥,他是我们球队的主力球员兼教练,今天,他和他的堂姐瓦妮莎带一个病儿坐热气球上天,可是,天都黑了,他们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新墨西哥州昼夜温差极大,如果他们一直在室外,身体很快就会被冻僵,甚至有可能因为低温导致死亡。”顾天熙的指尖铅笔在极速的旋转着,他的唇边浮现出讽刺的笑意,“发生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报警。” “是。”顾幻璃小心翼翼地答道。 “虽然卡西迪奥建议我允许你参加一些社区和教堂的活动,但是,你要牢牢记住临行前我曾经对你说得那些话。” 顾天熙的声音有些冷漠,那股寒意仿佛沿着基站,一路传递到顾幻璃的手掌,直达心底。她怯怯地说道,“请哥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哥哥对我寄予的厚望。” 顾天熙垂下眼帘,透过玻璃看着陆陆续续走进庭院的宾客,淡淡道,“在我允许你回国之前,不许谈男朋友。” 顾幻璃脸一红,小声道,“那哥哥在我回国前也不许找女朋友。否则,这种要求一点都不公平。” “哦?”顾天熙饶有兴致地挑起眉,他缓缓道,“我的命令就是这么不合理不公平,你听还是不听?” 顾幻璃发觉哥哥的声音似乎有濒临发怒的倾向,连忙乖巧地答道,“听,全世界,我只听哥哥的话。”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有,记住,要早点休息。” “是。” 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顾幻璃这才挂断电话。她长吁一口气,对卡西迪奥说道,“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这样继续傻等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冻死在寒夜中?” “小姐累了,早些休息去吧。” “可是……” “难道小姐为了安东尼奥打算违抗少爷的命令?” “我的意思是,如果叶牧师来电话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请小姐放心,这是身为执事的我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顾幻璃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虔诚地祈祷,“愿主保佑他们一切平安* 第八十六章 安危(上) 顾幻璃因为担心,最终还是窝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羽绒被。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卡西迪奥在说话。她立刻醒过来,竖起耳朵听着。渐渐的,她的胃开始抽痛,冷汗顺着额头,滴落。 “比利说,他们的踪迹是在哪里消失的?” “山谷?” “现在,晚上的温度大约有零下十八度,就算他们身上穿了足够多的衣物,但是没有热量的涉入,再加上长时间处于低温状态,实在是太危险了。” “已经组织了搜救队?好,我也去。”卡西迪奥挂下电话,抬起头时,对于顾幻璃突然转醒毫不意外,他低声道,“小姐,现在已经确定瓦妮莎和安东尼奥遇到危险,所以,我和南星都要去搜救队。今晚,恐怕只能留小姐和女仆在家了。” “嗯,我明白。”顾幻璃想了想,淡笑道,“我去叫麦德过来陪我吧,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恐怕全社区的人都睡不好了。” “好得,请小姐放心。”卡西迪奥给麦德家打了个电话,稍微放下心来,“莉莎和瑞吉一会儿和麦德一起过来,冰箱里有蛋糕,红茶……还请小姐稍微忍耐一下,虽然我已经尽力在教瑞莎,但是,距离小姐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 “我没有那么娇气,善见城的饭那么难吃,但是,为了生存,该吃还是要吃。”顾幻璃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记忆中搜索有关山谷的信息,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问道,“卡西迪奥,你知不知道山谷北边山脊上的那个洞穴?” 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可以看到采石场的那个。虽然位置很隐蔽,但是,安东和大家聊天的时候我曾经听他说起过,瓦妮莎在驾驶热气球之余,经常登山和野营,为了以防万一,她会定期在更换放在那里的清水和食物。” “哦?”卡西迪奥的眼中也多了些希望的光芒,“那里距离他们降落的山谷足足有十几英里远,还得经过一片树丛。尤其是废旧采石场的水坑和峭壁,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 “那里既然是他们生存的希望,他们就绝不会因为危险而止步不前。”顾幻璃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时时刻刻随身携带的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放在卡西迪奥的上衣口袋里,“这个可以提供能量和热量,我知道你的身体‘很好’但是,请你记得,对我而言,你是我不可或缺的执事,亦是我最信赖的伙伴。” 顾幻璃匆匆地送走卡西迪奥,等麦德他们到来后,四个人都默默地坐在起居室,神色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而在另外一边,卡西迪奥和南星先抵达松岗,比你靠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大口喘气,边向卡西迪奥说明有多少人在哪些地方搜寻过。 “安东尼奥的父母打电话报警了么?”卡西迪奥微微蹙起眉,认真道,“请他们带警犬来,这地方太大,树丛和山崖太多,我们没有时间可供浪费。”说完,他对南星点点头,二人快速跑向南星的越野车。 “你要去哪里?”比利高声问道。 “我要沿着废旧采石场那条路找找看。”卡西迪奥说完,看着比利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比利仍旧叫过一个人帮他们带路,毕竟,采石场那边的山谷也算是搜索队的范围内,只是距离太远,大部分人都觉得瓦妮莎和安东尼奥不会朝那个方向去。 那条路荒废已久,右侧是一大片延伸数里人迹罕至的树林。从黄昏时分起,林子里就已是一片漆黑,帮她们带路的安德鲁太太一边向上帝祈祷,一边不住的打颤。但是,卡西迪奥更担心的是废旧采石场里的大水坑和峭壁,如果他们一个不小心…… 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病儿和他身体并不算强健的母亲。 “你们真的认为他们会往这里走么?”安德鲁太太怯怯地问。 “不知道。”卡西迪奥并没有太多心情说话,他一直低着头在检查救援的工具,以及绳索。 “我们应该跟在大部队去搜索……”安德鲁太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南星冷峻的脸,不由得恐惧地闭上嘴。 南星的驾驶技术极好,他一边小心地避开路上的大石,一边将速度保持在让他们可以尽早到达的六十迈上。 “现在该怎么办?”当越野车正由路的尽头转进那片千疮百孔的废弃采石场区,安德鲁太太看着偌大的废旧采石场惶恐道。 卡西迪奥随即下车,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安东尼奥瓦妮莎”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空旷的场区。他一直知道,人类的渺小和无助,但是,对于人类无限的潜能,他的心中一直充满无限的敬畏。 也许,有些人会说,如果让那个病儿一直在医院里被严加保护就好了,他不该任性地提出想要飞翔的愿望。对于他们来说,自由或是冒险,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也许,还有人会说,如果瓦妮莎拒绝他们的要求,如果她不在郊外开设这个热气球飞行的项目,那么,一切的危险都不会存在。 卡西迪奥厌恶听到这样的声音,虽然没有人在他的耳边说出,但是,发自心灵的声音远远比口舌之言更加清晰。如果不是为了搜寻安东尼奥他们,他绝不愿意使用这个法术。 他们与顾幻璃不同。作为灵魂守护者,就算不用法术也可以听到顾幻璃心中的所思所想;但是,想要倾听别人心中的秘密,却并不像是想象中那般容易。 卡西迪奥和南星将安德鲁太太留在车上,他们带着救援工具和绳索朝着顾幻璃口中的洞窟前进。从废旧采石场到那里大约有三英里的路程,但这是直线距离,想要到底目的地,实际走出的距离恐怕将近七八英里那么多,而这已经是最短的距离了。 “瓦妮莎——”卡西迪奥大声喊着,“安东尼奥——” 而南星也同样大声喊着。 突然,一声细微的回声从风中传扬开来,“救……命……” 卡西迪奥和南星霎时绷紧神经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并且用强光手电在山上搜寻着。 “嘿我们在上面” 卡西迪奥抬头顺着布满花岗岩碎片的峭壁往上看,“感谢上帝。” 他转过头对南星说道,“果然让小姐说对了。” 两个人稍稍定神,一个打电话通知比利立刻派救护车过来,一个攀着峭壁,一点一点往上爬去。当卡西迪奥爬到洞口的时候,他看到瓦妮莎和安东尼奥都衣衫单薄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而那位母亲抱着被一堆衣物裹起来的儿子,哭泣道,“快救救他们,否则,他们会被冻死的。” 卡西迪奥的眼睑有些湿润,他立刻从背包中拿出厚厚的毛毯盖在瓦妮莎和安东尼奥的身上,又取出顾幻璃放在他书包里的十几个暖手宝,贴在他们的身上,再将剩下的几个交给那对母子。 保温措施处理好,他这才喂给他们每个人数块巧克力,帮助他们获取生存必须的能量。只是,他发觉瓦妮莎的额头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而安东尼奥的裤腿也在沁着血。索性,这个时候,南星也从峭壁上爬了进来。他稍微检查了一下,低声道,“以目前的情况看,安东尼奥的腿伤得很严重,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最危险的还是瓦妮莎头部的伤。”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他们带着乔伊做热气球,我们就不会遇到那股风。他们的伤都是为了救我们母子……” “救护车很快就到。”南星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示意卡西迪奥帮他先给安东尼奥止血,和固定。至于瓦妮莎,以她的情形来说,只有在不移动她的前提下,努力帮她保持体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许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也许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终于将寂静的夜空划破。 安东尼奥被尖锐的笛声震醒,他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卡西迪奥和南星,微笑道,“是小璃告诉你们这个秘密基地的?” “是的。” “真该死,我还想着等她上十年级以后,约她来这里野营呢。现在,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安东尼奥缓缓地阖上眼,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她一定会记得这个地方……一定会来……救我们……” “十年级?就算十年级,小姐也还是未成年少女呢。”卡西迪奥好笑地摇摇头,对一旁的南星说道,“看来,以后有的你忙了。” 专业的救援人员将瓦妮莎和安东尼奥抬下去之后,又将那对母子救下,而卡西迪奥和南星则手脚利落的爬了下来。看着救护车闪耀着离去,所有人蜂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卡西迪奥微笑着点点头,和众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同时,他也打电话告诉顾幻璃这个好消息,毕竟能如此顺利地找到他们,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顾幻璃看着伙伴们眼中期盼还有焦急的目光,大声说道,“瓦妮莎和安东被救回来了,现在他们应该是在救护车上。那对母子也平安无事” “耶” “上帝保佑” 其他三个人忍不住欢呼起来。而顾幻璃和莉莎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担忧了一夜,现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了。 麦德伸出手,揽着顾幻璃的肩膀,柔声道,“今天真是一场长长的噩梦,索性,噩梦已经结束了。现在,就将一切交给医生吧。” 瑞吉看着他们,突然一握拳,“我们去医院吧,至少,听到他们病情稳定的消息,我才能彻底放心。” “好。”众人点点头,手忙脚乱地穿好大衣,四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医院走去。夜风虽冷,但心,却是暖得* 第八十七章 安危(下) 接下来的日子,一方面,瓦妮莎和安东尼奥在逐渐痊愈;另一方面,顾幻璃和麦德他们则是通过努力的训练,希望提高因为安东尼奥离开而降低的战斗力。 或许,就像卡西迪奥说得那样,教堂可以让人的心灵平静,而伙伴则可以让人的心灵温暖。这是第一次,顾幻璃真正体验自由的生活。虽然,这样的自由在某些人看来根本是不值一提,但是,对顾幻璃来说,却是难能可贵的经历。 虽然,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顾天熙承诺的游乐园之行依旧没有实现,但是,对顾幻璃而言,忙碌且快乐的生活已经让她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渐渐淡化。何况,重生后被她淡忘的记忆,终于找回了其中散落的一角。 有关安东尼奥的记忆就此完整……也就此掀开新的篇章…… 闲暇之余,顾幻璃会跟着麦德他们或是社区的教友们一起去医院探望瓦妮莎和安东尼奥。她在微微有些寒冷的风里缓缓地走在人群后,并不过于凸显自己。她只是想去医院,看看她的朋友是不是在逐渐恢复健康。虽然病房内,探病的礼物、卡片和鲜花堆得房间满满的,但是,顾幻璃仍会带一些卡西迪奥制作的糕点或是买一束生机勃勃的鲜花。 阴霾过后,添上没有什么云,阳光松软而和煦,顾幻璃静静地想,今天会有一个月光柔美的夜晚。如果是在顾家老宅,那么,她就会蜷缩在露台的沙发上晒月光。等待着哥哥忙完一天的事情,回到房间哄着她进入梦乡。虽然,现在身处异乡,但是,他们的头顶依旧是同一个月亮。 想念,却不痛苦。 这才是哥哥希望给予她的生活吧?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顾幻璃看着安东尼奥和麦德他们在床头玩牌,看着米黄色的窗帘上散落的紫藤花,带着星星点点的喜悦。淡白色的阳光穿进去,斜影投在大理石地面上,轻盈的跳跃着。 突然,熟悉的音乐轻轻响起,那是顾幻璃最爱的《在星星上幻想》,她连忙按下通话键。电话的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岚哥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担心你啊,小小年纪却要去国外求学,天熙又不肯说他把你藏在哪里……” 叶青岚温暖的声音缓缓传来,一点一点融化了顾幻璃的心,只觉得每一片阳光都是她温润的眼眸。“岚哥哥放心吧,我保证,现在,你绝对是在和地球人通话。” “还是那么淘气……”叶青岚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叹息的意味,他低声道,“这个学期,我们要到校级联赛,可惜,我们的胜利女神却远在异国他乡。” “岚哥哥——”顾幻璃羞红了脸,哀求一般似的喊着他的名字,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闪耀星辰一般璀璨的光芒,穿过在阳光里翩翩起舞的尘埃,明净稚气的脸上少了一点点清冷,多了些许娇憨的神态。 安东尼奥偏头看着她,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原本沉迷于牌局的麦德、瑞吉还有莎莉发现安东尼奥很久都没有出牌,不由得好奇地抬起头,然后沿着他的视线看向顾幻璃。 “这一刻,我真得有些怨恨我的外语课了。为什么选修的有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法语、德语、甚至是日语、韩语,偏偏就没有中文呢。”安东尼奥夸张地叹了口气,幽幽道,“神秘的东方古国,优雅的语言,可爱的……” “噗”瑞吉伸出手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认真道,“老兄,任重而道远啊” “说真的,你们不觉得璃看起来很娇小么?虽然她的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她……”莉莎托着下巴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顾幻璃,许久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安东,我觉得你就像是王尔德笔下的狐狸。” “怎么讲?” “等着你心爱的人,慢慢……慢慢……地长大啊”莉莎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她捂着肚子一边“哎呦哎呦”的叫着,一边说道,“不行了,我真得要笑死了。” 麦德挑了挑嘴角,落井下石道,“我听璃家的女仆说,璃的哥哥很严厉,不许她在回国前谈恋爱。以璃的懂事和乖巧,只怕你的心愿要落空了。” “感情这种事,若是能控制就不是感情了。”安东尼奥说着话,将手里剩余的牌摊在桌子上,轻笑道,“不好意思,这盘,我又赢了。” 而在另外一边,顾幻璃眼波盈盈,笑得更甜,“我现在参加社区的排球队,每天都在进行训练呢。当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拿第一的运动员不是好运动员。那些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是骗鬼的,只有胜利者才会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 “你的意思是,我代表球队说得获奖感言其实都是冠冕堂皇的废话?”叶青岚对身边人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继续说道,“小丫头,你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哦。”轻而稳定的声线,如雨滑过落弦,稍稍带出些许冰凉华丽的质感。 “才没有”顾幻璃的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想起那只跟随她来到异乡,依旧挂在卧室窗棂的那串风铃。夜晚降临的时候,若隐若现的轻晃,还有清清脆脆的轻响。不管是顾家老宅,还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梦中都有着风铃的脆响,有着那盏暖暖的一团晕黄的光,轻轻照耀在极深极远的梦里。 或许它并不能像哥哥一般照亮整个世界,或许,在光明中那一抹微光是那么容易被人忽视,然而,在寂寞亦或是悲伤时,在不得不与哥哥分别的日子,那抹微光就像是此刻陪伴在她身边的朋友们,温暖着她的心房。 顾幻璃轻轻和叶青岚说着话,她的脑中曾经闪现过骆奕臣的身影,但是,也只是一闪而逝。比起他,顾幻璃更想知道叶青岚的事情。只是,在病房里这样讲电话毕竟不太好,所以,她和叶青岚约好,下次直接在网上聊天,顺便还可以练练她的打字速度。 “璃,你快来救救我们吧”莉莎看到顾幻璃打完电话,哀声道,“安东已经连赢我们十几盘了,再这么输下去,恐怕在高中毕业前,他的午饭要我们几个人包了。” 顾幻璃无辜地眨眨眼,然后认真道,“这还不容易,只要你们一直请他吃墨西哥烤肉堡以及墨西哥辣椒雪顶可乐就可以了。” “诶?”安东尼奥有些诧异地看着顾幻璃。 “反正只是输午餐,自然是他们买什么你吃什么了。” 安东尼奥愕然地看着她,“啊” “谁让你们事先没有约定的。” “不是吧”安东尼奥的肩膀彻底垮下来,他往后一仰靠在垫子上,无奈道,“我可不可以拒绝……” “喂喂,老兄,愿赌服赢哦”顾幻璃在窗边坐下,从糖果盒里取出一块白巧克力放在口中,半晌之后,才继续道,“否则,人们又岂会了解赌博的苦涩呢” “早知道,我还不如输呢。”安东尼奥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对麦德道,“咱们继续玩,继续。” “哎呀”顾幻璃看了眼腕上的表,故意将表情做的有些夸张,“我们该回去训练了,否则,瑞德老爹会用他的猎枪把我们的头一个一个爆掉。” “喂……”安东尼奥看着那几个人穿好大衣,利利索索地跟着顾幻璃含笑而去,不由得抱着脑袋哀声道,“到底是谁告诉璃我不能吃辣的” 顺便说一句,安东尼奥不是不能吃辣的,而是一丝丝辣味都不能吃,否则他的脸还有全身就会像刚蒸熟的大虾一般,通红通红的。 这样的隐秘被心中在意的女孩子知道,痛苦简直超过了他腿上的伤口,也胜过了在洞窟中等待救援的煎熬。只是,无论安东尼奥怎么盘问家里的下人都没有找出泄密的元凶,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唯有找个机会偷偷向顾幻璃追问真相。 反正已经死了,好歹让他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的嘛 顾幻璃看着一脸恳切的他,微微地犹豫了一下,最终却还是一皱眉,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关门时“砰”的一声微响,就像是风中,谁的叹息。 第二天练完球,顾幻璃没有和麦德他们一起去甜甜圈店小坐片刻,而是独自一个人在街上缓缓地走着。 “璃。” 熟悉的呼唤让她不禁回过头,然而眼前的情景却是让顾幻璃乍惊,她看着坐在轮椅上正朝她微笑的安东尼奥,愕然道,“你这幅样子……不是……你怎么这么就出来了?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么?” “璃,放松,我只是出来遛达遛达,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我只要在规定时间内会去就好了。”安东尼奥想借着玩笑话来缓和紧张的气氛,“何况,我曾经是队里的助理教练,担心球队也是正常的,对么?” “一定是我今天练球的时候表现不够好。”顾幻璃第一反应就是她的排球技术。 “绝不是。璃,你学得很快,而且一直都在进步。套用瑞吉的话,你渐渐成为‘令人敬畏’的队友。这小子好像对你的天分佩服到家了。”安东尼奥手臂环抱着胸前,嘴角瞬间泛起一抹笑容,“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想和你谈。” 顾幻璃垂了眉眼,“什么事?” “我想了很久,如果,不是我家仆人告诉你那个小小的隐秘,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安东尼奥的眼光闪亮,他轻声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很在意我,在意我的一举一动。就像是我和大家聊起的那个洞窟,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那只能说明我的记忆力很好。”顾幻璃静默了一下,眼睛里明明灭灭。 安东尼奥怔了一怔,皱起眉头,“我听说你的哥哥对你的管教很严……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做朋友。” 顾幻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么* 第八十八章 危机(上) 夜晚像是一张蛛丝结成的网。 顾幻璃坐在窗边,轻皱着眉,仿佛心里有解不开的难题。路灯突然亮起,她微微一惊,抬眼时,却看到凯蒂正和社区里唯一的四分卫里奇在街角拥吻。 街灯向远方延伸,明亮而遥远,照着汽车旅馆的霓虹牌。她笑了一下,随手拉上窗帘,将室内的温暖与外面的暧昧隔离开来。回到二楼的琴房,顾幻璃随手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符,紧接着,优美的旋律在房间内轻轻回荡。 乐曲结束后,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练钢琴的时间还没有过去的一半,手指变得有些僵硬是很正常的。真不知古代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究竟是怎样炼成的…… 有人说,如果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一半的人都会成为伟人,但是,顾幻璃现在才发现,别说是伟人,只是做一个稍稍有才华的人也是件不易的事情。 “小姐可是为了轻易放弃而惋惜?”卡西迪奥端着热气氤氲的红茶靠在门边,低声说道,许久未剪的亚麻色长发轻轻束起,高大的身材虽然换上了简单的卫衣和长裤,却显得格外挺拔俊美。他碧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闪烁着揶揄的光芒,俊逸的脸上和煦如春风。 “如果把爱好当成任务,就算再喜欢,终究还是会失去本心。”顾幻璃纤长的手指重新在琴键上跳跃着,仿佛在追寻过去深深执着却又被她轻易放弃的梦。“我曾经被迫放弃过,所以知道重新拥有的不易。”她的声音在悠扬的乐曲中,虽轻,却仍是被卡西迪奥的耳朵捕捉到。 “小姐,英子已经到达美国,在开学前,她想和你见一面。” 顾幻璃阖上眼睛,睫毛像蝶翅一般轻轻颤动着,沉默了半晌,她低声道,“告诉她,只有拿到全的成绩,她才有资格提出见面的要求。”这段时间,她已经完全了解郑晓英的韧劲与能力,所以,稍稍施加一点压力,对于郑晓英非但没有任何坏处,反而可以让她将全部精力用在学业上,将思乡的惆怅减少一些。“算算日子,也快到春节了。既然在异国他乡不能与亲人团聚,你就亲自过去替我送一份礼物给她吧。另外,南星的课程我想你已经完全了解了,所以,希望你在见她的时候,稍微给她上一课,毕竟,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 “是。”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若有所思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仍是低声提醒道,“如果小姐想要和安东保持普通的关系,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视同仁。” 顾幻璃的脸上立刻赤红一片,“卡西迪奥,你天天听着我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觉得烦么?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认为我的守护者实在是个话痨。” “每个灵魂都有他独立的思想。”卡西迪奥走到顾幻璃身后,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份乐谱然后展开放在谱架上,他的声音很低,修长的指一丝一丝顺着她的发丝,仿佛世上最温柔的老师,“今天不上德语课了,请小姐练习这首协奏曲吧。” 顾幻璃看着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像是做错事等待挨罚的小女孩。其实,她并不是讨厌安东尼奥,也不是故意隐瞒她的发现,她只是喜欢现在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所以,不想因为她过多的关注,而导致关系破裂。 她从不认为自己应该是被众人捧在掌心的孩子,比起甜言蜜语,她更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在私底下进行练习,以期提升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做法的确没错,可是结果,却永远不尽如人意。或许,卡西迪奥说得极对,唯有一视同仁,才能让安东尼奥察觉不出,其实,她已经认识他许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好,他的脾性。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南星敲了敲琴房的门,低声道,“小姐,夜,来了。” 顾幻璃最先的反应不是微笑,而是起身就想往什么地方躲。只是站起来了,就发觉根本是无处可逃。何况,夜已经走进琴房,并且朝卡西迪奥淡淡地点了下头。 “小野猫,见到我什么是这种表情?”夜在琴凳上坐下,伸手将顾幻璃拉入怀中,只是微带讽刺的冷眸,让她又是一颤,却根本不敢挣扎。 “快春节了,我来这里是为了上学,夜到这里,难道不用和家人共渡……”顾幻璃剩下的话都消失在唇边,因为夜从她的身上将银胎画珐琅刻花鎏金糖果盒拿了出来,然后剥开一块白巧克力趁着她说话的时候送入她的口中。 看着顾幻璃像猫儿一般眯上眼,夜弯起嘴角,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南星说你最近有些懈怠,所以,我趁着来这边视察业务的机会,来敲打敲打你。” 顾幻璃怯怯地看着他,鼻子里吸入淡淡的香气,那是她作为“琉月”时的记忆,然而这股让她记忆深刻的味道此刻却像蛇一般将她紧紧地缠绕起来。 “知道自己错了么?”夜的胸膛紧紧地贴在顾幻璃的后背,身材高大的他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迫。 顾幻璃低下头,隔着发丝,她清晰的感觉到夜的手指给她带来的压迫感,她的头越来越低,夜手指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是,我错了。” 听着顾幻璃的回答,夜的唇边浮出满意的微笑,轻轻地扯起她的头发,又开始顺着柔滑的发丝轻抚,“告诉我,你哪儿做错了?” “没有按时去雨石别墅训练……” “还算老实。”他将她颊边的长发拨到耳后,缓缓道,“除此以外呢?” “没有了。” 顾幻璃偏头闪躲,却被夜拽住头发,“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顾幻璃咬住唇,眼睛里疼出了眼泪。虽然在善见城的时候,夜对她也是时冷时热的,但是,从来没有对她用过粗。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惹着他了。 夜贴着她的耳朵,“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这么关注他?刚搬来没几天就和他那么亲密,还让他握你的手?难道你忘记了,这白巧克力是专属你一人的,为什么要随意给别人吃?” 该死的南星,她从不知道他竟然是个大嘴巴 “不是。”顾幻璃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安东和瓦妮莎都是我的朋友,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一两颗巧克力或许就可以救他们命。难道,我应该见死不救?”她几乎快哭出来。 夜挑着眉,“加油站就有便利商店,难道那里没有巧克力卖?” “时间来不及。”顾幻璃解释着。 “那又如何?”夜粗蛮地揽着她的腰,声音低沉,“他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但是顾幻璃自那双眸子里看到隐藏的风暴和戾气。 她打了个寒战,但是,仍旧说道,“不是他……不,应该是不止他。当时,遇难的一共有四个人,我将糖果盒交给卡西迪奥,是否需要吃巧克力自然由他审度。而且,在低温和能量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巧克力是补充热量和体能的最佳食物。没有按时去训练的确是我的错,不过……你若是觉得我就错人了,那么,你大可以去杀了他们。” 顾幻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不管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少次,我都会施以援手。没错,我就是这样,不满意的话,你废了我也无所谓。” “小野猫,将你放出来几日,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夜冷硬的声音,带着浓浓地不满,“看来,这个暑假有必要带你去南极好好享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低温和食物匮乏。没有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苦苦挣扎,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大话。若是饿极了,人吃人都有可能。” 顾幻璃看着夜,许久之后,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环着他的脖子,低声道,“夜,我保证,除非是在极特殊的情况下,否则,我不会将你送我的白巧克力给任何人吃。” “这会儿怎么知道服软了?”夜又问,黑眸压迫着她的眸光。 顾幻璃摇摇头,趴在他的怀里轻声道,“能在异国他乡见到故人已属不易,我不想顶撞你,也不想和你吵架。” “现在倒有点‘魅’的样子了。”夜一把将她抱到钢琴上,然后仔细检查着她的骨骼发育情况以及各个关节有没有因为运动出现轻微的损伤。 “夜。”顾幻璃垂下眼,脸迅速的涨红。 “别动。”夜低着头沉声道,他轻轻转动着顾幻璃的脚踝,略自思忖了片刻,缓缓道,“跳跃的时候,要注意落地的姿势。而且,从今天开始,药浴之后,必须进行全身的按摩,以舒展你紧张的肌肉和韧带。” 顾幻璃连忙说,“我不紧张。” 夜的黑眸闪过去,冷厉地盯着她,“你若是想将来的身材走形,就不必多此一举。” 身材走形? 顾幻璃连忙摇摇头,眼睛湿漉漉的,却带着股小鹿般楚楚可怜的风情。“零的身材为什么没有走形?平时也是夜帮她按摩么?” “善见城里有专属的按摩师。”夜冷眸的底层,含着一种让人颤栗的笑意,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顾幻璃的身体轻轻刷过一阵寒战。“而且,整个忉利天,只有‘魅’,拥有被‘帝释’亲自教导的资格。怎么,这一点你又忘记了?” 顾幻璃看着夜不悦的眸光,苦笑道,“这种好事可不可以转送给别人?” “雨石别墅那你配有专业的按摩师,你可以搬到那边去住。” “不,这里是哥哥替我选择的家,在我回国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顾幻璃的拒绝比夜想象的还要快,甚至没有半点迟疑和思虑。 “你这只小野猫,真是最会气人了。”夜站起身,修长的手指轻蹭过她滑腻的颊,“记住,按时去训练以及接受按摩,如果让我发现你又偷懒,我会立即打包将你扔回善见城,请各位‘疼爱’的长老们亲自指导你的各项功夫。” “诶??”顾幻璃大惊失色地看着他,手指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袖,“不要诶我们有很多很多代沟,他们那种老古板会被我气疯的。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你还是把我留在这里吧。” “你还知道尊老爱幼啊”夜被顾幻璃的模样逗笑了,他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因为离开善见城而被大家鼓掌庆贺的人。住了才多少天,竟是闹得大家鸡犬不宁的,连安保部门都被你操练的提高了好几个层级。以后,我们在有安保项目,直接让你去做特派监审员好了。” “嘿嘿……”顾幻璃讪笑着,小声道,“谁让你说我能到达门口就放我去看哥哥的比赛,我自然要将各种可能性都试一下啦。” “小野猫。”夜看着她脸上天使般纯洁的微笑,低声道,“你的死穴太明显。如果不想掩人耳目,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忤逆你。”他的声音似带着毒汁的蛊惑一般,悄悄浸染着顾幻璃的心。 “我知道。”顾幻璃唇角轻扬,她搂着夜的胳膊,灿烂地笑道,“只是,夜不担心我会将组织的秘密透露给哥哥么?” “孰重孰轻你心底自然有数。何况,你那个哥哥也不是傻子。”夜从睫毛缝里瞧着她,一条长臂紧紧地扣着她的纤腰,让她动弹不得,“说起来,你那位好友和她的财务顾问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虽然业务往来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过几天有笔小生意,利润还算是可以,不过胜在周期短,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掺一脚?” “如果是安全的钱,为什么不赚,何况是傍着忉利天这棵大树。”顾幻璃轻轻一笑,整张脸埋进夜的胸前,就像是在和师长撒娇的小女孩一般,“只是,反过想想,到底是什么生意,让夜会起兴叫她出来玩上一把呢?” “因为,可爱的灰姑娘再不出去,她美丽的鞋子就要被人拿去做的化验了。”夜在顾幻璃的耳边轻声道,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第八十九章 危机(下) 对于灵魂凝结会不会遗留皮屑或是汗渍导致夜查出琉月和她其实是一个人的问题,顾幻璃的内心极为紧张,甚至纠结地开始回忆,她会不会在高脚杯上遗留下指纹。 霎时间,她如临大敌一般的恐惧着。 “啪”素银包裹的火机被打开,一股青红的火焰蹿出来,移向夜唇上轻叼的香烟,他狭眸轻眯,优雅地吸了一口,吐出青白色的烟圈。一时间,烟草的味道瞬时充盈整间琴房,也渐渐地染在顾幻璃的发梢和衣服上。 夜嘴里斜叼着烟,黑眸扫过神色紧张被烟气呛的咳嗽起来的顾幻璃,缓缓道。“小野猫,还不说实话?” “说什么?”顾幻璃反问道。 夜修长的手指夹住香烟,继而捏住她的下巴,被唾液浸湿的烟嘴抵着她的下颚,烟头明明灭灭间距离顾幻璃的脸不过一厘米,烟雾袅袅飘入她的鼻孔,顾幻璃忍不住轻咳起来。 “你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夹着香烟的手掌慢慢抚过她细嫩的脸颊,夜感到长臂环绕下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他的嘴角轻轻掀起,“何况,我给你的提示已经足够清楚了,如果再不知道恐怕,我会因为失望而忍不住微微颤抖呢” “我真得不知道……”顾幻璃看着他,睫羽轻眨间一颗无助的泪珠掉在他的手背上。问题是,就算她想说也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卡西迪奥的警告犹在耳边。 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唇角勾起别有意味的弧度,“替我联系那个女人,顺便告诉她,定情信物,我收下了。” 至于后来,夜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顾幻璃已经没有印象了,她有限的大脑被四个字直接打成了浆糊。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卡西迪奥,她哭丧着脸,低声道,“怎么办?” “小姐做得很对。”卡西迪奥随手打开窗子,完全不介意寒冷刺骨的风倒灌进温暖的琴房,“因为,灵魂是没有血液,没有,没有指纹,没有虹膜的存在。” “你……生气了?”顾幻璃抱着双肩瑟瑟发抖,她怯怯地仰望着卡西迪奥,最近,他们几个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凶。再这样下去,估计被折磨致死的结局已经离她不远了。 “小姐该去沐浴了。”卡西迪奥俯身抱起顾幻璃,在嗅到她发丝间的烟味时,微微蹙起眉,眼中闪过一道不悦。 “我自己去就可以”顾幻璃挣扎着,直到“砰”的一声,将她的声音关在浴室内。 顾幻璃委屈地泡在浴缸中,华缎一般的墨色青丝湿漉漉的贴在她的颊边和裸背上,像一条条杂乱缠绕的墨藻,暗哑中透着些许迷离的魅惑。看着卡西迪奥在一边点起香氛蜡烛,柑橘和香草的芬芳足以让紧张焦虑的她放松情绪,并且产生快乐幸福的感觉。 “小卡,你先出去吧……我总不至于在浴缸里淹死。”顾幻璃轻声说着,腮边有一抹艳压桃花的红晕,白皙的脸颊犹若羊脂玉一般柔润清透。 “我已经和夜说过了,小姐沐浴后的按摩工作一直由我来完成,如果手法或是力道有不恰当的地方,只要调整就可以,并不需要假手他人。”卡西迪奥抱着双肩靠在门上,淡淡道,“何况,小姐浑身上下又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看过的。” 顾幻璃直接被他这句话噎得花容失色,她抓起一旁的洗发水用力地掷过去,“卡西迪奥,玩笑不要开过头,否则,否则……否则……” “亲爱的小姐,你,威胁不了我。”卡西迪奥的碧眸不带一丝感情的凝视,半晌,浸湿手,然后将洗发水倒在掌心,然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帮顾幻璃洗着头,“除非你将灵魂卖与恶魔,但是,也要那个恶魔有足够的能力战胜我。” “夜太精明。”顾幻璃感觉他的指尖在轻轻搔动着她的头皮,不由得惬意地眯上眼,轻声道,“何况善见城中,有一群专门被他训练出来用于窃取各种机密的网络高手,只要是电脑,只要有网络,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根本是无所遁形。” “这里所有摄像头和窃听器,但是数量并不多。所以,我勉为其难地将它们划分到为了保护小姐安全的范畴。”手指轻轻抹去滑落在她颊边的白色泡沫,卡西迪奥轻轻笑了,那样的笑容并不让顾幻璃觉得温暖,反而让她的心微微有些发凉。 这与夜周身的阴冷和煞气完全不同,就好像是温暖的阳光突然被浓雾笼罩,天地陷入一片阴霾之中。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生气?”顾幻璃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再一次问出口。 “我只是希望小姐明白,我只是你的灵魂守护者,所有与你灵魂安危有关的事情都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卡西迪奥的手指轻点在顾幻璃的额头,下一秒,浴缸之中虽然多出一个人,却不曾溢出半点水。 但是,顾幻璃怔怔地看着自己有一半露出水面的雪白乳峰,而且艳红紧挺的花蕾如同两颗带露的红樱桃在水中若隐若现。下一秒,她刚要凄声尖叫,却被卡西迪奥直接捂住嘴。 “嘘——”卡西迪奥以掌变指,轻点在她的唇上,低声道,“小姐想要少爷的人和南星都听到,亦或是看到这一幕么?” 顾幻璃瞪着他,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地道,“不想”去他的淑女风范,她现在气疯了,如果可以,她真得想爆锤卡西迪奥一顿。 “如果小姐想要保留‘琉月’的身份,那么,就要加强灵体的训练。”卡西迪奥用浴巾将昏迷的“顾幻璃”从浴缸中抱出,然后将她放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并且用浴袍盖住她的身体。 顾幻璃眼睛一亮,她猛地坐起身,认真道,“你的意思是,通过训练,我可以延长灵魂凝结的时间,再也不必像上次那般仓惶地逃走?” “是的。”卡西迪奥看着水珠沿着她的发丝滴落,然后沿着曲线轻轻滑落,留下一道湿湿的水痕。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为这具曼妙的胴体发生任何改变,他缓缓道,“更重要的是,小姐的灵魂不会轻易染上其他味道。”说完,他拿起一块浴巾围住顾幻璃,然后就像是重复刚才的动作一般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顾幻璃感觉到膝盖和小腿的皮肤紧紧地挨着卡西迪奥的手掌,脸上的红云更深,她咬着唇踌躇了半晌才说道,“怎么练?难道我要学咒语?或是法术?” “没有那么复杂。”卡西迪奥含笑地碧色眼眸看向她,声音分外的柔和,仿佛无害,却给人一股无形的杀伤力。 “卡西迪奥,你在来人界之前,真得只是……圣天使?”顾幻璃看着卡西迪奥俊美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犹若大理石雕像一般,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你真得确定你的上级也是就那位天使长米歇尔大人允许你将这些法术传授给我?” “为什么不?”卡西迪奥将她放下以后,双手合十放在唇边,温柔地微笑着,“小姐本就是极特殊的存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小姐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方呢?” “难道你觉得我在善见城被人当做试验品的日子还不够欢脱?”顾幻璃冷冷地看着他,光滑的脸上带着潮湿的水滴,沿着发线流下眼角直流进她的唇里,既显得柔美可人,又平添了些许妩媚。 “难道小姐认为像上次那般被人逼到绝境,甚至还在对方手里留下定情信物才算是欢脱?”卡西迪奥并不在意顾幻璃突然而来的冷漠与疏远,他与她的灵魂相连,这份维系远远超过所谓的血缘,所谓的亲情。 顾幻璃又一次被那四个字弄得快要脑淤血了,她一字一顿道,“我只是用它将灯泡弄灭,如果你再敢说那四个字,你信不信我把你串起来做成烤麻雀” “是么?”卡西迪奥的眸子轻轻地眯起,他缓缓道,“既然小姐有这份心,那就用念力将蜡烛熄灭吧。” 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轻声道,“小姐还有四十分钟。不过,以稳妥的态度来看的话,小姐只剩些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念力?难道我想,它就能灭?”顾幻璃不相信的摇摇头,下一秒,她愕然地看着蜡烛上的火苗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了,就像是有人用手捏断它一般。 卡西迪奥重新将蜡烛点燃,然后,缓缓道,“小姐,现在,该你了。”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杀了我会比较快。”顾幻璃小声嘀咕着,眼睛凝视着那支蜡烛的轻轻摇曳的火苗。温暖的颜色,温暖的火光,温暖的节奏…… 顾幻璃揉了揉眼睛,不久之后又偷偷地打了个哈欠,再过五分钟,她已经靠在卡西迪奥的肩头,浅浅睡去。 卡西迪奥轻抚着她的长发,浅眠的她就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可惜,所有人都将她视为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给她幸福和安宁,却从不给她自由和自我。 “小姐……命运的车轮……一切才刚刚开始……”他扭脸看着她,看着她枕在她的肩头轻细地呼吸着,唇边的笑容就像是天使。 睡着的她无法看到卡西迪奥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情,他叹了口气,伸出手点在顾幻璃的额头。下一秒,他抱着娇小的顾幻璃回到卧室,将她轻轻地放在**,并且替她盖好被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夜还在继续* 第九十章 苦战(上) 如果顾幻璃知道所谓的念力训练是这么的“简单”,简单到她必须和周公大战三百个回合,才能勉强将自己的清醒状态多维持十分钟。要知道,什么都不做只是空想,真得是太无聊了。 如果顾幻璃知道所谓的念力训练其实很这般有助于睡眠,那么,她宁愿其他什么都不练了,她只要在念力一方面努力就好。 连瑞吉都发觉顾幻璃的脸色格外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缕担忧爬上他的眼眸,“璃,我们明天就要比赛了,你的身体还能坚持住么?” “没事,我只是最近睡得太多了,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顾幻璃苍白的小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她轻声道,“大家练了这么久,就为了接下来的比赛。放心吧,我绝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璃你在说什么胡话”麦德握住她的肩膀,小小的肩在他的大手下显得格外细弱,“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给你家打电话的时候,你家女仆总说你不在家。” 顾幻璃笑着摇摇头,柔声道,“我的……老师……给我安排了不少功课,我必须按时完成,所以,最近都没有什么时间和你们在一起聊天。” 麦德看着她,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也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 “我知道……”顾幻璃笑盈盈地看着他,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只是,这些话听起来好肉麻,鸡皮疙瘩都要集体逃亡了。” “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麦德真是被顾幻璃气死了,他伸出满是汗水的手用力地揉着她的头,根本不管她到底是在尖叫还是在求饶。 安东尼奥推着轮椅远远地看着他们笑闹着,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明显的感觉到,自那次谈话之后,顾幻璃再一次和他疏远起来,甚至,他回头的时候,再也看不到那对水一般的眸子与他的目光对视。可她的态度,却并不冰凉,只是依旧给予他若即若离的感觉。 连堂姐都笑话他有些痴了,可安东尼奥说不清心里那份异样的感觉,仿佛他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却又因为莫名的原因这样疏离着。或许,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着她长大吧。希望,在他去耶鲁大学法学院之前,他能…… 如果放在来新墨西哥州之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孩迷惑,更不会相信,自己竟然愿意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初识情滋味。 想到这里,安东尼奥突然击掌示意大家先暂停训练。等到所有人都围过来的时候,他俯身费力的从脚边的纸箱中拿出一捆红白相间的运动服,“这是社区的教友们集资为我们添购的运动服,希望大家穿着这么漂亮的运动服,打出漂亮的比赛” 所有人听到他的话都尖叫起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社区的骄傲,也必能为社区带来荣耀。一时间,大家欢欣喧闹着,直至找到合身的运动服才肯安静。 安东尼奥伸出手,大声说道,“明天,我们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夺得市里的冠军” “好”所有人的手都伸了出去,交握在一起,“我们要赢得胜利” 刹那间,顾幻璃想起哥哥的篮球决赛那一日的情形。她的心里,无比地希望哥哥能在看台上出现,但是,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因为自己浪费哥哥宝贵的时间,不可以让哥哥承受奔波往返的劳碌…… 回到家里的时候,顾幻璃看着被她放在椅子上的运动服,缓缓拨通了电话,当接通的一刹那,她柔柔地喊了声,“哥——” “我的小璃,明天就要比赛了,有没有准备好?”顾天熙在电话那边轻笑着,他温暖的声音犹若他修长的手指,宠溺地刮过她的鼻尖。 “我会尽全力赢得胜利。”顾幻璃并不想说所谓的豪言壮语,但是,骨子里属于顾家人的骄傲永远不会磨灭。 “我相信。”琥珀色的眼眸闪耀着温暖的光芒,然而,在顾幻璃无法看见的角落,顾天熙的脚优雅地猜碾着一名男子的手指,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可惜哥哥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能飞过去看你比赛。” 顾幻璃紧紧地咬住嘴角,拼命抑制住委屈和想要抱怨的念头,只是低低地说了句,“哥,我好想你。春节……我们能一起守岁么?” “小璃,就算哥哥不能陪着你,心里也会一直想念你的。”顾天熙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冷冷地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男子,唇边的笑容却格外温柔,“那么你呢,还会不会给哥哥写信?” “我给哥哥寄明信片……哎呀,我本来是要保密的……”顾幻璃掩口尖叫起来,她生气地跺跺脚,好半天才说道,“我和卡西迪奥说好了,放假的时候,我们就去美国各处旅游,每走过一处地方就给哥哥寄一张明信片,这样,哥哥就可以和我一起完成我们的美国之旅了。” “好。”顾天熙朝身边和何沐阳点点头,示意他将这名奄奄一息的男子拖走,这才继续说道,“最近有没有按照营养师的食谱吃饭?我看过卡西迪奥的报告了,光长个不长分量,若是长此以往,你就不是比羽毛还轻了,哥哥都怕你会变成蒲公英,呼吸稍微重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低沉的声音比平日更加温暖,柔软得仿若薄荷一样的唇瓣轻轻翕动,将每一个字轻轻地送入她的耳畔。 “才没有呢”顾幻璃的眸子灿亮如星,她柔柔地说道,“就算我再轻,只要哥哥在,就算十二级的大风都吹不跑我。” “好好好,那也要你拿回第一名的奖牌给我看才可以,否则,我可不管你。” “那……哥哥也要拿回校际联赛冠军的头衔才可以。” “你这丫头,在这里讨价还价么” “才没有,人家是在很努力的激励哥哥呢” “这种激励办法,依我看,不用也罢。” …… 次晨,顾幻璃一抵达赛场,就发现看台的某个位置空了一大片,而正中间坐的那个人……她满头黑线的别过头,小声嘀咕道,“夜怎么有这种喜好?就算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来替我加油的,可是,也不要这么霸道得占了这么一大片位置啊” 虽然暗自腹诽着,但是顾幻璃仍旧努力移开视线,仔细观察着挤在走道上等候开赛的各个球队。在上场前,她扎紧发辫上的藕荷色丝带,然后步履稳健地走入比赛场。现场观赛者越来越多,甚至连夜的身边也开始有一些人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是,赛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顾幻璃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璃”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原来是叶牧师、瓦妮莎和几十位教友,他们一致向她猛挥手。 顾幻璃微笑着挥手回应,然后跑进球队,开始做赛前热身。 安东尼奥看着手里的布阵图,淡淡道,“璃,第一场你守网前的位置,在安吉拉旁边。” “是。”顾幻璃点点头。 安东尼奥又简单说了几句,工作人员突然吹哨通知比赛准备开始。麦德这场站在边线位置,他经常接住球,并且垫给网前的顾幻璃。而顾幻璃则是把握住每一次扣杀的机会,绝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按理说,顾幻璃的身高在所有人中,绝对是倒数。但是,安东尼奥**有方,再加上夜这几日的指点,她已经能充分发挥弹跳能力。顾幻璃第一次感觉到,像排球这样的集体运动竟有如此大魅力,同时,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打球打得这么得心应手。 她不在意安东尼奥、卡西迪奥或是夜在一旁看着,同时,她也不在意自己距离冠军到底有多遥远,就像顾幻璃曾经和顾天熙说过那般,这一役,她自会竭尽全力。 他们轻松地赢了第一场。趁第二场未开始之前,安东尼奥训诫全体球员勿得意的太早。顾幻璃专心地听着他讲说战术,但是,眼睛却并不看向他。 第二场的战术运用得当,使他们的分数迅速朝前。顾幻璃一时大意,转身的一瞬正瞧见安东尼奥正凝视着她,眼中充满宠溺的神色。顾幻璃因为惊讶而分神,漏了一球,直接损失了一分,索性无关大局,这场他们还是赢了。 顾幻璃心里气死了,但是她气得不是安东尼奥,她恨的是自己。恨自己就是因为希望获得他的肯定,而心神无法专注,所以,她心中暗暗发誓。接下来的比赛中,就算杀了她,也绝不再看他 第三场的比赛情形跟第一场有些类似。对方球队并不像顾幻璃她们勤于苦练,而显得默契不足,步调不一,顾幻璃他们直接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比赛结束后,大家连赛三局,体力终于有些跟不上了。休息的时候,一边喝着水,一边仔细听安东尼奥布置接下来的技战术。而叶牧师也高兴地跑过来,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他们现在的成绩已经打破了社区的记录了。 中午休息后,下午的第一场,顾幻璃他们费了些劲儿才过关。而在中场休息时,安东尼奥将所有人召集围拢在一圈,严肃道,“我刚才看了一下对手的比赛情况,他们的实力不错,可是也有弱点。所以,只要你们……明白了么?” “明白” “好现在,上场去痛宰他们吧” “好”所有人欢呼着,回到赛场,这一次,顾幻璃又轮到守网前的位置,她仔细观察对方的防守漏洞,一径将扣球重重地扣向那里。麦德也是如此,于是二人联手攻下数座城池,直接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麦德伸出拳头,和顾幻璃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二人相视而笑。 然而,就在此时,安东尼奥低声道,“别得意忘形了,璃,你们下一场要遭逢的对手,也是一路赢过来的。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他们没有弱点。所以,你们有得苦战了* 第九十一章 苦战(下) 最后一场比赛,按照安东尼奥的布置,只能以快攻战术来进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进攻,球速要快得让对手还没看到球就失分。这也就是意味着,每个人都要完完全全地专心盯着球场。 安东尼奥布置的时候一直盯着顾幻璃,“有没有问题。” 每个人都摇头,除了顾幻璃,她其实很想咬死安东尼奥,如果不是他看她,怎么知道她偶尔分神看他 依次上场迎接最后一场比赛,哨声响起时,战役开始。 战役,这是顾幻璃对这场比赛的形容。开始,双方一直呈胶着态势,直到顾幻璃与麦德配合,以近体快球扣杀,这就要求担任副攻的麦德得从一传站位迅速转移到进攻位置。但是,这个技术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实扣,更多的场合是用于掩护同伴进攻,已组成多种灵活多变的集体战术。 与此同时,再加上瑞吉的平快球,直接撕开对方拦网,但是,对于担任二传手的顾幻璃而言,除了要快速平传到网边,还要注意适当加上手腕的力量,保证弧度,不要太贴网。只是,这个技术对于顾幻璃手腕力量的消耗极大,何况一天的比赛打下来,在这最后一刻,拼得不仅是技术和配合,还有体力和意志力。而麦德和瑞吉的扣球,力道异常迅猛,速度快,落点准,令对手毫无招架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凌厉的进攻,对手一下子被打懵了。 终场的哨声吹响的刹那,观众席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而球员们则是又叫又笑,似乎有些乐疯了。虽然不能抛安东尼奥,但是,可怜的叶牧师直接被众人抬起来,然后抛向半空。就算是顾幻璃,也沉浸在这样的快乐中。当她回眸望向安东尼奥的时候,看着他慢慢对自己竖起大拇指,顾幻璃的脸上闪耀出灿烂的笑容。 而裁判则是微笑着催促观众回座,准备举行颁奖典礼,叶牧师于是被大家放下,笑哈哈地走回观众席。冠军的奖杯相当巨大,若是放在教堂的展示厅中,一定光耀夺目。 三、四名的奖项依序颁发,观众报以热烈掌声。等到大会宣布叶牧师的球队荣获冠军时,全场观众起立,喝彩声如雷贯耳。工作人员请全队与安东尼奥和叶牧师一起上台,先是一一介绍队员姓名,接着将奖杯颁给安东尼奥。安东尼奥随即将奖杯交给瑞吉,瑞吉再交给麦德,如此轮流传递给全体球员,最后传递到顾幻璃手中。 当她将奖杯再一次高高举起的时候,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向安东尼奥欢呼、拍他肩膀,表达最高程度的敬爱。而顾幻璃到现在一直回避他,此时再也忍不住凝视着这位她曾经崇拜并且喜爱的学长。 是他,虽然因为意外受伤不得不暂时坐在轮椅上,却依然无私地奉献自己的爱心,将一群缺乏信心的少年凝聚成互助互爱、深具向心力的团队。 然而,球赛结束了,安东尼奥就要退出她的世界,然后,他们各自继续截然不同的生活。想到这些,顾幻璃不知道自己是该长吁一口气,还是该落寞的叹息。 十九点十分,顾幻璃身着一袭甜美可人的小礼服,步入教堂的体育馆。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步伐轻盈地晃动。 大部分宾客已经开始取用福利委员会准备的自助餐,而冠军奖杯则被安放在会场中央,供大家观瞻。体育馆到处悬挂着胜利的彩带,看起来好像所有的教友都被动员来庆祝了。 大家都在向叶牧师和安东尼奥表示感谢和祝贺,这份荣耀让顾幻璃与有荣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参加集体项目的比赛,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融入团队,并且被团队所接受。 在担任司仪的叶牧师发表一连串的感谢词和祝贺语后,就请瑞吉以球队队长的身份致辞。等他发言完毕,叶牧师笑道,“现在让我们来听听一位风云人物的感想,因为他,我们才有今晚的庆功宴,他就是球队的教练,也是球队的灵魂人物——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穿了一套银灰色的惜福,蓝银条纹的领带更突显他的盛装。他推着轮椅来到场地中央,以一贯潇洒的态度接过叶牧师递给他的麦克风。全场突然静默下来,准备倾听。 “我喜欢运动,也参加过不少刺激的比赛,但是今天这场球赛却是最过瘾最精彩的。本教区里拥有太多优秀的人,在此,我要恭喜他们和他们的父母,也感谢他们以无比的耐心和专心认真练球。他们是最伟大的球员,你们说对不对?” 全体热烈鼓掌,久久才平息。 安东尼奥的嘴角渐渐漾起笑意,“据可靠消息指出,青年会打算在今年暑假举办教堂唱诗班比赛,就在奥运会之后。叶牧师说,如果我们又把奖杯抱回来,那就是文武双全。”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各位不嫌弃,我愿意担任指导,毕竟,我可是曾有过率领学校合唱班夺得全美中学合唱大赛冠军的经历哦” 欢呼声震耳欲聋,尤其是孩子们,一个个站起来,手舞足蹈的呐喊着,“好好”顾幻璃实在搞不懂他对未来究竟怎么打算,但是,想到他和她都身属教堂的唱诗班,想到暑假他们又要朝夕相对,顾幻璃的唇边,轻轻露出一抹微笑。 掌声停止后,大家重新落座。顾幻璃以为安东尼奥就该下台回坐,由叶牧师主持接下来的节目。然而,事情并未向她猜想的那样发展。安东尼奥往她这边看过来,他的眼神让她从头到脚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顾幻璃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向身边人推说要去盥洗室,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安东尼奥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叶牧师说我是风云人物——我想,他说得并不尽然——其实,这些荣耀应该归功于一位风云少女,我的东方天使。噢,她的中文名字应该是——顾幻璃,也就是我们大家口中的璃。”所有人立刻爆笑出来,且盯着顾幻璃瞧,使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窘得面如火烧。 “今天来现场看过球赛的人都会赞同我的观点,她在球场上的表现太神奇了,没有她的精妙传球我们不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随后响起一片赞美声,所有人都朝顾幻璃伸出大拇指,以示赞赏。可顾幻璃却不知道该看向那里,恨不得立刻消失。如果她知道安东尼奥会故意将她拎出来,她死都不要来这场庆功宴。 “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为何要如此的感谢她。我想,现在正式公开的好时机,也是我和我的堂姐向她表示感谢的好时机。这说起来,还有几分传奇性。我们作为队友一起训练,偶尔也会一起聊天,一起吃饭。然而,当我和瓦妮莎陷入危险的时候,是她想起我曾经说起过的洞窟,是她请求她的亲友去寻找我们。正是因为她绝佳的记忆力和善良的心,让陷入危难的我们及时获救。” “没有人知道,当我受伤躺在冰冷的地上,祈求上帝的救赎时,内心是多么的恐惧。当我陷入绝望,甚至开始怀疑我自幼崇敬的主已经抛弃了我的时候,希望的曙光突然降临。”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顾幻璃更是如雕像般僵直。 “当卡西迪奥先生亲口告诉我,是璃指引他到那个洞窟寻找我们的时候,我深深感觉,璃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恩惠。而她却不求回报,甚至,除了卡西迪奥和我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小的故事。然而,就是这小小的转折,让我当时就立誓要熬过治疗期,要善用被璃救回的人生。我还立誓,要等待她长大,并且在有生之年赢得她的芳心。” 所有人都被安东尼奥大胆的近似于表白的发言所感染,不由得欢呼尖叫起来。而顾幻璃则是愕然地看着他,觉得地球可能是倒转了。 “我知道她还很小,但是,没关系。在我去耶鲁念大学之前,甚至是之后,我会一直等着她长大。”安东尼奥看了眼麦德,笑道,“我接受任何人的竞争和挑战,但是,我相信,最终赢得胜利的人一定是我。” 谁知,麦德却大笑道,“想要从我身边偷走璃,安东,那你可要加把劲儿才成。要知道,我们可是好哥们,好搭档” 上帝,一个疯了,怎么还有跟着凑热闹的 顾幻璃捂着脸表示不认识说话的那两个人,她真是被他们气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他们,谁都不想看。 然而,安东尼奥却对她伸出手,“亲爱的璃,到麦克风前面来。” 顾幻璃蹙着眉看着他,可是教友们开始鼓掌,起先还算斯文,渐渐却演变成欢声雷动的热烈场面,直到她走过去在安东尼奥身边站定,掌声才平静下来。 这段路犹如踩在云端,等到她停下脚步时,安东尼奥伸出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一下子拉了过来,笑着凝视她的眼睛,“璃,我现在要提前邀请你担任我毕业舞会的舞伴,并且预约你毕业舞会舞伴的位置。” 啊? 顾幻璃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教友们又笑又闹,怂恿她赶紧答应安东尼奥。在别人听来,他的语气充满自信,只有顾幻璃认出他眼中仍有担心遭她拒绝的恐惧。 顾幻璃认真地凝视着安东尼奥,这曾是她的小小幻想,若能实现……若能实现……“好,我答应你的邀请,并且接受你的预约。” “啊”安东尼奥怪叫起来,故意开玩笑道,“早知道可爱的东方天使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我,我应该求婚啊” 全场立刻轰然大笑,顾幻璃想要逃,却被安东尼奥紧紧地揽着腰,“璃,我会静静的等你长大,所以,不必害怕我的热情。因为,这颗心,只为你存在,也只为你,跳动* 第九十二章 归来(上) 耳机里,是熟悉的中文,歌却是陌生的。或许,连飞机即将降落的这个城市,也是熟悉却陌生的。 顾幻璃坐在头等舱,眼巴巴地看着窗外,贪婪地就像个孩子。是的,虽然很多时候,她宁静甚至冷漠的像个成年人,但终究,她不过是个不到十五岁的高中女生。 阿布夸克市到北京,如同天涯与海角如此遥不可及。无论是故土,还是家,对于少小离家外出求学的她而言,就像是最甜蜜的梦一般,只能用来幻想。 就算是下飞机,就算是坐车上山,就算是站在顾家老宅的门前,她依旧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真得回来了? 她已经回来了,对么? 哥哥是真得允许她回来了,对么? 这一切并不是她破碎了一千八百三十六次的梦。她真真实实地站在这里,呼吸,心跳。耳畔是童年难以忘怀的虫鸣,眼前是那么陌生的绿——满眼的绿意融融。 奇怪,为何她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却是两扇冰冷的铁栅大门? 眼前的顾家老宅,是一座古朴庄重的庄园。乳白色的外墙,绿水盈盈的池塘,香樟、雪松、紫藤、玉兰、萧桂、银桂……树上繁花把枝条压得垂到墙外,地上的玫瑰在烈日骄阳下晒得似火焰一般红艳一片。主摘居高临下,坐落在一座土丘的正中央,四周是花木葱茏的草坪。屋前一泓千回万转的溪水正在涨潮,没有一丝一毫人工的痕迹。 栉风沐雨,在孤独和寂寞中游荡了那么久,能够享受到一点点家的温暖,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顾幻璃觉得自己恍如进入了天堂。她想哭,但,不敢。哥哥,讨厌懦弱的人。所以,她不会哭,不会喜极而泣。因为,她明白,如果她不能证实自己就算不在国外读书也一样优秀,无论是常春藤还是牛津剑桥,总有某个大学在等着她。 “小姐,欢迎归来。”何沐阳站在二楼起居室的门口,毕恭毕敬。他身后打蜡橡木地板锃光发亮,条纹鲜明。石膏刷白的天花板上接刻着各色图案。四面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的画,屋里的桌椅家什都是描萧的腿脚和丝绸的衬面。 顾幻璃微微颔首温柔地一笑,“何先生,很久不见。”她知道,自己不能询问,甚至不能用眼睛去寻找。 “少爷正在南方视察工程。根据特助最新的通知,按照行程,预计三天后少爷将返回北京。” “好得,我知道了。”没有失望,是的,作为顾幻璃,她不会失望。真得,她没有。因为,至少她已经回来了不是么?踏上这片故土,回到顾家老宅,这一切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福。 何沐阳指挥着佣人将顾幻璃的行李搬到她专用的衣帽间,又吩咐女仆服侍顾幻璃盥洗更衣。等一切都收拾妥当,顾幻璃坐在起居室安然地品着当季的龙井茶时,何沐阳这才转述了顾天熙的指令。 “小姐,这是少爷替小姐选择的几所大学,因为各有所长,所以,请你仔细斟酌。”何沐阳将三份资料交给她,“高考在六月举行,少爷已经为小姐请好了各科的家庭教师轮流授课。” 抚摸着文件夹,虽然哥哥不在,却仍能感觉到他的用心良苦。对于学业,无论哥哥要求的多么严苛她也不觉得是种煎熬。因为,最累最苦最难熬的时候她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比得上初到异国他乡时的无助与彷徨呢?那时,她才不到十岁。 如果不是卡西迪奥,如果不是叶牧师,还有社区的教友以及可爱的朋友们,那么,她一定是在重复过去那般没有朋友,没有社交,生命里只有学习和家庭教师的生活。 虽然有很多社区和学校的活用需要她参与其中,但是,她去得最多的地方依旧是图书馆,其次,是博物馆,还有音乐厅。除了拼命学习,除了跳级,除了获得无数的奖杯奖牌,她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回报哥哥,回报那个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的哥哥。 虽然哥哥每年都会送她一部新手机,但是,那个专属的号码,只接到过一个人的电话。她只会在铃声响起的刹那,露出真心的微笑。 “可以为我安排一个司机么?”顾幻璃柔柔地问着何沐阳,“既然哥哥允许我挑选,那么,能否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分别带我去这三所学校看看。” 何沐阳点点头,“少爷为小姐新订购的保姆车已经送到,司机随时待命。小姐想出门的时候,让女仆通知管家一声就可以。” “好得。今天都有什么课程?” “少爷看过小姐在美国的成绩,他希望小姐先做一次全面的能力测试,再具体安排课程。”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古董手表,“我稍稍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两点以后,可以开始。” “是。”何沐阳拿起桌上的铃,轻轻摇了几下。 贴身女仆推开门,轻声道,“小姐,午饭已经备好。” “好得。”顾幻璃起身,拿着厚厚的资料离开起居室。 而何沐阳则走到他专用的房间,拨通电话,“姜特助么?小姐已经安全抵达。” “是的,小姐希望能参观这三所大学。” “明白,我会转达的。” “是。我明白了。” 挂下电话,然后再次拿起,拨通。 “曦月女士在么?我是何沐阳。秋季的衣物和配饰的图册请在明天上午10点前送到。好得,再见。” “张经理,司机和保镖下午15点前就位。好得,再见。” “冯校长,请在下午13点前把模拟试卷传真到5171这个号码。好得,再见。” “穆医生,明天上午8点,小姐需要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另外请安排好营养师根据体检结果准备最新的菜谱。好得,再见。” …… 一项一项,有条不紊。直到手中的记事本逐条逐项全部完成之后,何沐阳长吁一口气。此时,他才有时间,感叹:小姐——终于回来了 涕泪交加?怎么可能作为顾天熙的专属执事,早已将叶家的习性融于骨髓。对着镜子整理好领结,然后继续工作。 而在楼上的卧室中,顾幻璃轻轻地长吁一口气。 其实,她可以立刻开始答卷。只是,无论雀跃还是表现欲都不该也不可以出现在她身上。一切,都必须是风轻云淡。这是哥哥教给她的生存法则。就好像,疏离,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属于她的房间,色调温馨淡雅,铺设着精美家具。既不俗气,又不过分侈丽,比起楼下的起居室,可以说是豪华不足,风雅有余。这是她记忆中的房间,却又完全不同。 想到也许是哥哥因为她的返家新近才布置起来的,一阵从来没有过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顾幻璃一记起他悉心的照料,便不再去计较心中少许的失望和沮丧了。 四肢舒展开来,松弛地躺在**,懒洋洋的,然而又带着一种令人说不清的娴静。身下柔软的天鹅绒传来的丝丝温度舒缓了些许疲惫,可顾幻璃,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呢。 毕竟,生物钟还有完全调整过来。 她的血液都在叫嚣。 坐起身,却意外的在枕旁看到一本薄薄的略显古旧的小册子。泛黄的扉页上,是印刷体的the wandering f iin and ther pe。竟然是叶慈1889年出版的诗集? “哥哥,谢谢你。”顾幻璃紧紧的把书捧在心口,连手指头都有一丝颤抖。 风送来浅浅的花香与草香,晚春的宁静,让她渐渐沉浸在诗人朦胧唯美的意境中,回忆,思念。 下午,她一共答了两份模拟试卷。不多,只是考了顾幻璃最不擅长的国文与历史。至少,这是所有人以为她应该不擅长的科目。毕竟在美国,学习的是英文以及美国历史,顶多再加上欧洲史。无论是课外作业还是研究报告,顾幻璃从未选择过一次有关中文或是有关中国历史的项目。 所以,冯校长请人批改完试卷又传真到上海的时候。接收传真的小姐,以及签收的姜特助,都有些愕然,只是他们愕然的原因,不同罢了。 “总裁,大小姐的试卷已经传真过来。” “成绩如何?”顾天熙批阅着手中的公文,头也不抬的问道。 “只有语文和历史。”姜特助推了推眼镜,坦诚道,“至少就我看来,我会以为大小姐一直是在国内,上学,读书。” “她从小就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如果不算太次,也不奇怪。” 低头看了眼成绩,姜特助还是把试卷递过去,请自己的上司亲自阅览。毕竟,那个人,不是他可以评价的所在。 直到将手边全部的文件签过字,顾天熙才拿起顾幻璃的试卷。虽然他现在读得是土木工程,如果真要论,他的理科绝对是要强于文史科目。但这并不妨碍他评价一个人的字迹或是文章。 他很骄傲。 然后,是愤怒。 自己的妹妹肯于在忙碌的学习中找出时间自学,证明她还有剩余的体力以及脑力,当然,这种恒心和毅力还是值得褒奖的。只是,他不喜欢私自做决定甚至是有一秒钟脱离他掌控的妹妹。因为,这会让他忍不住猜测,对于回国的事情,她到底预谋了多久,准备了多久。 “阿布夸克的华人并不多。”感受到上司不悦的情绪,姜特助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虽然安全,种族歧视也不严重,但大小姐毕竟与他们不同。” “顾家的人,不需要这种软弱的情绪。”顾天熙放下试卷,走到悬挂在墙壁的施工图面前,“这次,与骆家在杭州的合作是我们旗下所属的建筑公司与连锁饭店进入欧洲的契机,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失误。” “是的。监理方,我们已经邀请英国的lifuz dvidn ndlilnd担当。施工方,由刚刚收购的tylr wimey旗下的tylr wdr建筑公司进行。这是最新的地质勘测报告。”姜特助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顾天熙,“另外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勘测报告已经派人送给骆氏集团大中华区的负责人。” “尚浩然收购科技公司的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第九十三章 归来(下) “根据市场需求和前景分析,策略室交出两份报告。分别是云计算,和文学网站。”姜特助低头看了眼报表,继续道,“根据财务分析与评估,云计算在市场将改变信息产业的格局,降低服务成本并增加软硬件的应用自由度,但先期投入较高。文学类网站,是最近兴起的专业类网站,根据上下游分析,可以延伸至网络游戏产业,出版业,娱乐业……最为重要的是,先期需投入的成本较少。” “你交代策略室。分析掌握云计算技术公司的前景,予以投资或收购股权的方式。至于你所说的网站……”顾天熙沉吟片刻,大脑飞快的作出分析,“如果收购,至少要占有市场80份额。做得到的话,你去进行。” “是。我会在三天之内交出分析报告。” “承影,文化产业是风云国际从未涉及过的领域。”顾天熙拿过他手中的报表,冷静确认着每项数字,不像查看,倒似乎像在计划着什么。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关于这个项目,我很期待你能有所成就。” 姜承影垂下视线,面带微笑。和这个人,共事两年,加上之前相识的三年,算起来正好是五年。是啊,他们是高中同学、大学校友,就算进入公司,也是同在一家公司的上下级。 犹记得自己背着包急匆匆准备去打工的时候,这个人从树后走出来,伸出手,冷冷地拦住自己。“玩命打零工攒的钱够你赡养家里缠绵病榻的母亲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也有妹妹。”这个人很少谈及自己的私事,但他的确是这么说得,“所以,我需要你做我的帮手。”不是施舍,不是怜悯,或许应该算是男人间的惺惺相惜。毕竟,他们彼此一直是学业上最大的竞争对手。直到大学时进入不同的院系,才终于结束对峙,转而分别占据着两个院系的榜首位置。 “下个月一号。”唐承影这样说,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就算是打零工这种事情,他也会完满的交接。不管是何原因离开,所有录用过他的店主,都对他赞不绝口。 “那就从陪我去挑选礼物开始吧。”顾天熙说完,转身离开。 所以,唐承影在风云国际的第一项工作,便是陪着上司给从未见过的大小姐挑选十二岁生日礼物。只是,当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命令技术人员把卫星定位的芯片安装在钻石托架上的时候,才第一次明白,他所挑选的未来,他所认同且跟随的人,其实——不过是个溺爱妹妹又拙于表达的笨哥哥。 后来,虽然被这对兄妹的相处之道稍稍吓着,但他依旧坚信,他的上司兼好友,无论多么冷酷无情,无论如何残忍严苛,剖下伪装之后,还是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太过疼爱妹妹的哥哥而已。 “她在我面前始终太缺乏自信了。如果一味客气退让,就算再怎么有实力也只能放着腐朽……”嘲笑般的声音突然半途遏止,话尾模糊在空气中。顾天熙抬手推开窗,清风拂过,惯来凌厉的双瞳此时柔软着只剩下疼爱,偌大的办公室在昏黄夕阳照耀下显得格外宁静。 “那是总裁对大小姐太过保护了。” 静默只维持在短短瞬间,但姜承影清楚看见夕阳下的琥珀色眼睛变了好几次颜色。 眼前这个男人,与他好几次的交锋中都感觉到对方所拥有的某些特质,令人欣赏。那是一些他过去或许也曾有过但无法坚持的东西。所以,他们会成为莫逆之交;所以,他会在接手公司之前,先将需要的人才拉拢到身旁。这样想着,顾天熙终于半抬头,面朝他,笑得非常慵懒,“她是我的小璃,我唯一的妹妹。” “大学啊……”姜承影很是无辜的叹了口气,不怕死的继续撩拨着虎须,“我是没时间也没萧钱交女朋友,不过,总裁的行程记录表里,可是满满当当的。”只是他不知道,明晃晃的白刃毫无预警咚的一声插到某个很深的地方,痛楚来得猝不及防,无力抵挡。 顾天熙回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坏心眼的撇嘴笑了起来,“说起来,你很擅长说服人呢。尤其是解决那些纠缠不休的无聊分子。”夕阳蘸着血色泼了这个英俊男人一头一身,浓稠欲滴。 “总裁,我去准备下面的行程。今天晚上是在丽宫宴请土地管理局局长。”姜承影很聪明地当作没听见,“此人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漂亮的男人。” 顾天熙闻言双眉一挑,“他**?” “总裁,请不要随意歧视他人的性取向。” 顾天熙的脸色居然一点也没变,只是定定地瞪着他好半晌,而后蓦然转身离开办公室。 半晌寂静中看着那修长身影渐行渐远,姜承影低头划掉行程本上记录,顺便“特批”给可怜的市场经理一笔公关费。至少,足够他找几个“适合”的陪客人选。 其实,他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如此而已。 翌日。 顾幻璃开始她的大学游览之旅。 国内大学的校园与美国的相比,少了分**与活跃,多了些安详与惬意。顾幻璃大学之旅的最后一站,正是北京大学。因为哥哥希望她读商学院的科系,那么,除了北大,她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严词谢绝了保镖的跟随,顾幻璃独自走在校园里。 阳光透过掺差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洒满肩头,偶有清风过,树叶婆娑作响,不觉令人想起耶胡达.阿米查依的诗句来“那是展季,或是季展,我听见你的足音,自东而西你走着”。随之而来的惆怅,在眉宇间淡淡地扩散开来。 虽然已经回到顾家老宅三天,却还是没有见到哥哥。 何沐阳说,上海的事情很多,哥哥还要过几日才能北上回家。 没关系她这样对自己说。早已习惯了寂寞,早已习惯了等待。至少,她对现在的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留下来,竭尽所能的留下来。留在北京,留在顾家老宅,留在哥哥身边。 对于父母,她的记忆是模糊的,而感情,也稍显疏远。只是逢年过节的贺卡与书信,还有,足以令人乍舌的红包、压岁钱还有零花钱。她不敢抱怨,也不能抱怨。至少,父母还记得她的生日。至少,在她毕业的时候,还有一束鲜花,是父母从地球的另一端为她送来的祝福。虽然,她不懂,为何亲人间要如此疏离。但,终究,她还有哥哥。唯一的哥哥,唯一会和她说话,会拥抱她的哥哥。 或许,她只是过份想念那双手,那双只对自己张开的手,以及,只容纳自己的臂弯。 是的,她不想哭。她只是想扑到哥哥的怀抱,感受彼此的心跳,以及肌肤传递的温暖。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所以,拼命忍耐,还有等待。 天落雨,滴到眼睛里,竟是这样的疼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竟然转瞬阴霾?是天为谁哭了?谁为谁哭了?模糊她的视线混淆她的雨,或许都只是她的眼泪。只是,换成天,在为她哭泣。不对,这样的忧伤,不属于顾幻璃。振作精神,快步走着,穿过在绿意盎然的校园。 现在,怎么办?打电话叫司机过来?电闪雷鸣的雨天,打电话这种事,不能想,也不能做呢 也许,是她在未名湖畔畔逗留太久了。因为,她喜欢种在那里的湖光塔影。杨柳婀娜多姿,枝条低垂,温柔地拍打着水面,博雅塔的倒影在水中隐隐浮现。横卧在湖中的有石舫,点缀着塔景的是湖中的小岛。幽静的湖心岛是未名湖上的一颗珍珠。翻尾石鱼,则是湖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顾幻璃叹了口气,而后,微笑。淋一场雨,又怎样? “砰”低头缓行的顾幻璃不知不觉间直接撞到迎面走来的那名年轻男子手里的伞上,恐是男子手里的伞打得太低,直接剐住了顾幻璃的头发,倒叫她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 “小心。”打伞的男子轻轻喊了一声,然后伸出手,缓缓将顾幻璃的长发从伞架上解开,然后又将伞撑在她的头顶,轻扬嘴角冷笑了一下,淡淡道,“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谢谢,嗯,还有,对不起。”顾幻璃微笑着回应他。只那浅浅的一笑,宛如百合初绽,令人心驰神往。 “就算细雨濛濛欲湿衣,也该撑一柄小小的伞徜徉。” 只是下一秒,似水的双眸看了男子一眼,有那么三分之一秒她怔了一下。这个人……她不应该在这里遇到才对啊顾幻璃这样思忖着,所以,简单地回答,“嗯。” 男子凝视着她,讽刺道,“这样淋雨,不怕感冒么?” “没关系。”顾幻璃礼貌地回以善意的微笑,她想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只是手腕却被人拉住。 “我可没心情看一个傻傻的女生呆呆地在校园里淋雨。”说着话,他已经拉着顾幻璃跑了起来。 虽然是问询,但脚步已经随着他不由自主的移动。“等等……”顾幻璃出声想要阻止他,却发觉自己已经被他带着跑起来。 “我不是坏人,放心”男子如此说道* 第九十四章 冷遇(上) “可是……”顾幻璃摇摇头,她的行为才是莽撞。如果被哥哥知道,只怕会立刻把她扔上飞机。 “站在这里,既可以看到雨,又不必担心明天会生病。怎么样?感觉很不错吧。” 男子的手心很冷,冰冷得就像是他的眼眸。顾幻璃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傲慢无礼,只得任由他将自己安顿在屋檐下。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滴串成了一排细密的珠帘,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闪着晶亮的光芒。也许是因为乌云太过浓密,时间尚早,路灯却悄然点亮。 虽然可以走进教学楼,两个人却耳听雨打屋檐的叮咚声,对着迷离朦胧的雨景发呆,谁也没有移动脚步。 许久之后,顾幻璃转过头,偷看着身边的男子。他面容俊美冷酷,五官的各部分都如大理石雕像般完美无缺,只是也太过冷酷无情。顾幻璃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只是,忍不住端详他,却被他转过来得视线,捉个正着。 “你一直在看什么?”男子冰冷的黑眸肆意地凝视她,唇角似乎弯着一丝邪魅笑意。 别过头,顾幻璃有些负气,“看看你是不是坏人” 男子微弯身子,将脸凑过来。一瞬间,将她与世界隔离。他看着她的脸,她的面颊好苍白,眼睛怔忡,闪动着一丝受过惊吓的光芒。她的样子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让人怜惜。“那你该靠得再近些,这样,才能看得清。” 顾幻璃毫不意外听到自己心口扑通扑通的响声,好像要震碎耳膜。可惜,对于天使面庞的邪魅撒旦,她真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顾幻璃倒退一步,却撞倒了背后的墙壁。如果退无可退,又该如何?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有恶意。”男子看着顺势垂下来的黑发遮住顾幻璃半边雪白的面颊,黑长的睫毛轻轻地闪动着,如同蝴蝶翅膀,而她眼睑处的皮肤滑的像上好的白玉。他稍稍退后一步,冰冷淡漠的黑眸停在她的脸上,像一束冰柱又如同低气压,“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我知道。”顾幻璃低下头,如果在以前,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都会觉得闷。说到底,她只是个不善交际的书呆子。可惜,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有社交恐惧症的笨孩子了。 男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闪着寒芒却美到极致的深眸闪烁着迷惑的银芒,他缓缓道,“你是高中生?” 顾幻璃点点头。 “来参观学校?” 顾幻璃再次点点头。 “喜欢北大什么地方?” 顾幻璃抬起头,看着雨中的校园。葱绿的,宁静的,祥和的,带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园林密布,园中有湖,园外复有水荡甚多,田中种植风荷香稻,宛如江南水乡…… “有人爱这里的古老,有人喜欢这里的温馨,有人在意这里的学术氛围,当然,还因为这里是全国各省市的榜首,齐聚的地方。”男子的唇角抿成一条线,神情出奇的冷淡,但那沙漠般荒芜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些她不敢探知的内容。 “你呢?”顾幻璃出声,轻轻问道。她很少好奇,但对这个人,她突然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或许,这个答案能帮助她,找到真正属于她的答案。而不仅仅是,追随着哥哥的脚步。至于其他…… 在美国的这些年,所见,所闻,所感,早已让她将些许不快,悉数放下。 “我喜欢这里的自由。学术自由,思想自由,校风自由。”男子指了指前方的商学院,竟然对她展开一抹微笑,那微笑掺着邪恶的毒汁却美到极致。“一个人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与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 疮疤被硬生生拨开的痛楚无以言喻,顾幻璃暗自咬紧牙关,脸上却笑得更加温柔,“我想,等我考上这里的时候,一定也会有我自己的答案。” “打算报考哪个学院的什么科系?”低而磁性的嗓音,眸中却是流光溢彩。 顾幻璃忍不住想起哥哥,那双琥珀色的深邃眼眸,如暗夜一般。只是眼前这个人的眼眸,大多时候犹若冰山一般,只会冻得人生疼。“我想读商学院的科系。” “这是个好选择。不过,可不好考哦毕竟,北大在国内可是顶尖的学校。”男子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蝶翼般颤抖,黑眸中专注的神情突然慢慢转暗,“所以,下次不要再逃课偷跑到大学里乱逛” 顾幻璃不好意思地想要解释,可她又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只得笑笑,“好。” “我是商学院的学生。如果你来念商学院,身为学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唇边弯起邪美的弧度,男子他毫无掩饰的微笑,泉水一样清澈的嗓音听起来却好冷。 “一定么?一定会照顾我?”顾幻璃柔声地重复着这个承诺。 “一定。” 顾幻璃怔忡地看着他,似乎思想被抽离了。 如果自己真得可以考上,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他的学妹,她深信,悲剧绝不会再重演。她绝不会放任自己,再度陷入困境。 骆奕臣,没想到,回国的第三日,第一个见到的故人竟然是你 所以,就算狼狈地跑回车上,狼狈地回到顾家老宅,狼狈地站在起居室,她依旧在微笑。只是,那双幽深寒彻眼眸的主人让她不由自主的冷静下来。 顾幻璃呆呆地站着,犹豫着是该走过去道歉,还是该先回房间盥洗过后,再来道歉。设想过几千几万遍,却没料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重逢。 这一秒,她无比胆怯。 顾天熙阖上手中的原文书,冷冷地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妹妹,恐惧地颤抖,甚至,倒退了一步,又一步。水珠挂在她的发梢与睫毛上,甜美的洋装紧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如果没有肩头那件陌生且碍眼的外套…… 顾天熙坐在沙发上,以一副屈尊降贵的神态打量着几乎快要窒息的她。 “怎么回事?” “对不起。” “理由。” “参观北大的时候,意外赶上阵雨。” “保镖没有打伞?” “对不起。”顾幻璃听着哥哥不带感情的冰冷质问,她的唇轻抖着,面色苍白如纸,泪珠顺着的苍白的面颊淌落。 站起身,顾天熙用有礼却过份冷淡的态度从她身旁走过,没有任何责备,只是将她一个人留在起居室。长久以来的思念,还有堆砌而成的坚强,瞬间被他推出一道裂缝。虽然拼命压抑,但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泪珠盈盈,她只能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狼狈与窘态。 “小姐,上楼换衣服吧。”最后,是何沐阳的声音打破沉默。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的冷风,让顾幻璃身子缩了一缩,她抬头望着走廊尽头的书房,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角。她知道,自己不当的行为惹怒了哥哥。比起讽刺,比起责备,她更恐惧这种疏远与冷漠。 如果失去哥哥,如果连哥哥也要抛弃她,除了接受命运,她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洗澡,更衣,重新做回那个绝无半点纰漏的顾幻璃。除了哥哥,是的,这世界上,除了哥哥,她不需要任何人。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是真正的活着,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温暖。 可是,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毫无表情的哥哥,她食不下咽。顾幻璃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懊悔?苦涩?渴望?还是永远的悲伤? “你现在的成绩足以通过校长推荐进入那两所私立大学。” “我想参加六月的高考,报考清华。”因为,那里也是哥哥的母校。 “现在的成绩,不够。” “我会努力。” “考试前,不许出门。好好念书,知道么?” “知道。” 晚餐结束后,顾天熙吩咐管家通知司机,让他两个小时之后送他去机场。回书房前,顾幻璃终于按耐不住地拽着哥哥的衣袖,卑微地低着头,睫毛不停地扇动,“哥哥,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她的唇轻抖着,语句像秋风里颤抖的秋叶,滑落,滑落,似乎撞碎在人的心头。 “专心学业。”在顾天熙看来,此刻的顾幻璃仿若脸上挂满晶莹泪痕的琉璃娃娃那般孤单无助,但他仍旧不带感情地命令她。 “是。”顾幻璃松开手,从他身前退开,低着头,回应道。 “过来。”顾天熙突然微笑,他张开双臂,这样说道,“终于肯喊我了?怎么一直不理人。” “哥”顾幻璃飞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唯一在乎她的亲人,就像抱着最后那根救命稻草一般。 哥哥没有抛弃她,是么? 哥哥还愿意理会她,是么? 她还可以留在哥哥身边,是么? 无数个疑问,顾幻璃不敢问出口。她只是把脸埋在顾天熙的怀抱中,汲取温暖以及力量。这是她生活的唯一支撑,这是她努力的唯一意义,这是她每每与哥哥分别时唯一能不断回味的幸福记忆。 如果她抬起头,也许她能看到哥哥温柔的笑,还有不再冰冷的满含着怜爱与疼惜的眼眸。 “哥” 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顾天熙用充满宠溺的口气说,“欢迎回家。” 笑意盈盈地仰起头,顾幻璃的脸娇艳的好似山中四月的桃花,“我回来了* 第九十五章 冷遇(下) 之后的日子,兄妹两人不知道该说谁才是更忙碌的那一个。 顾天熙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杭州的工程上,三天两头的出差。 而顾幻璃则像个陀螺一般,从清晨到黑夜,不停的预习、复习、写作业,答试卷。只有这样的忙碌,才能消化哥哥帮她安排的进度。习惯读书的顾幻璃,乖巧的沉默着。她从不抱怨,从不逃避,从不偷懒,只是埋首苦读。 虽然没有和哥哥一起上学的经历,但至少能读同一所学校,也是她所期盼的。呼吸同样的空气,看同样的树,赏同样的花……每当空闲的时候,她这样想着,就会忍不住觉得,能回到故乡,回到哥哥身边,真是她十五年来,最幸福的事情了。 面对她的勤奋,连最严厉的老师都不禁愕然。凭她的能力以及成绩,清华商学院绝对不是问题。这么拼命的千金小姐,难道想考取北京市的榜首么? 是的,她的确是那么打算的。无论是获得为了哥哥的肯定,还是为了自己身为顾家人的骄傲,反正,她不拼命,不行 偶尔,出差回来的顾天熙会来抽查她的进度,指着试卷上的错误,冷冷地说,“这里错了。”然后,走开。只留下顾幻璃捧着试卷,苦涩地咀嚼着错误与悔恨。她知道,想要获得哥哥的肯定,只有完美无缺。她不求自己能追上哥哥的脚步,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当作累赘一般遭到无情的抛弃。 感谢上帝,她曾经花了大把的时间在图书馆里看着晦涩的中文书。虽然,那会儿的她总是对卡西迪奥说,她只是为了看懂哥哥偶尔才会寄来的信,只是为了可以和哥哥说同样的语言,看同样的文字。 但是,无论卡西迪奥还是她都明白,只有这么做,顾幻璃才会觉得她和哥哥之间的距离,似乎就不再那么遥远。 高考前夜,顾幻璃被顾天熙召见。 “坐下吧。” “哥,找我有事?”顾幻璃小心翼翼的口吻,顾天熙不会听不出来。 “明天我要出国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为期两周。你很习惯一个人生活,应该不用让我替你担心。” “是的。”顾幻璃点点头,她习惯孤独,这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因为,至少在这个地方,她还可以等待,等待哥哥回来。无论去什么地方,无论逗留多久,终究,哥哥还是会回到这里的。 “考试应该也不需要人作陪?卡西迪奥虽然休假,但是,我可以派其他人照料你。”打量了妹妹一眼,顾天熙眼中没有温暖,反倒是对她拘谨的态度压抑的语气蹙起眉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 “没有。”顾幻璃连忙摇头,柔声道,“我等哥哥回家。” 顾天熙抬眼望着妹妹,给了一个无法察觉的微笑。“考试不可大意。” “是的。”顾幻璃脊背绷直,认真地答应哥哥。 “不要让我失望。”顾天熙淡淡地微笑着,“我们顾家,不需要软弱的失败者。你要记住这句话。” 轻描淡写的命令,听在顾幻璃耳中,却是习以为常。她静静颔首,“是,哥哥。” “休息去吧。今天,你可以早睡半小时。”顾天熙微弯身子,在顾幻璃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晚安。” “哥哥,晚安。” 顾天熙在深夜出发,他没有特地过来向顾幻璃告别。所以,她也只是关着灯,悄悄地站在窗户旁,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车子的灯光消失在车道的尽头。 即使回到哥哥身边,她依旧没有跟哥哥在一起生活的真实感。 他们不再像出国前那般亲密,也不会像其他兄妹那般,会聊天,会笑闹,会争吵。只有重逢时的拥抱,才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顾天熙的妹妹。她不懂,自己与哥哥之间到底是从何时起悄然竖起这道隐形的高墙。她走不进哥哥的世界,更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沉与冱寒。 似乎越焦急,距离就越远;越想靠近,关系就越疏离。顾幻璃只是想回报哥哥的恩情,她只是想做乖巧懂事的妹妹,她只是想让哥哥以她为傲。 翻开日记本,无声的计算着他们相聚的日子,然后划掉必须分离的时间。 等待。 她能做的事情,唯有等待。 站在喧闹的考场门口,顾幻璃始终冷漠地看着过分吵闹又有些紧张的考生们,还有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家人以及朋友。 羡慕? 不,此时,顾幻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顾家,没有软弱的失败者。所以,她要打败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她要让哥哥为她骄傲。 “姐你的准考证”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呵呵,洛云,你有够迷糊的”身后是男子掩嘴偷乐的声音。 “萧大哥我真得很紧张诶”女孩甜美的声音带着几分沮丧,“小弟,我在这边” “说自己紧张的,其实一点都不紧张。” “才怪” “姐,你的准考证。还有,要加油哦” 不知为何,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笔袋,然后懊恼,她不该被别人影响情绪。 大门突然打开,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入校园。不知谁撞了顾幻璃的肩膀一下,她倒退了几步,却发觉自己竟然踩在别人的脚上。 “对不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歉,然后,都忍不住笑了。 “加油”女孩握紧拳头以示鼓励。 “嗯。”顾幻璃点点头,倏地嫣然一笑,“你也是。” ### #### #### ### 日子就在平淡中继续流逝过去。 7月的热浪中,顾幻璃迎来了放榜的日子。尽管可以在网络上同步查榜,但管家还是亲自从顾家老宅赶到顾幻璃安放学籍的麓林中学看榜。 一条巨大的红色纸张铺陈开去,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骆奕臣信步走上前去,从末端往前找着记忆中的名字,由于人太多,还要不时的担心自己被人群挤出去。一个人影重重的撞了自己的肩膀,他稍稍蹙眉,回头定睛一看,却是个调皮的女孩。只见她努了下嘴,盯着自己,双眼冒火。 骆奕臣哑然失笑,拜托,他才是那个应该愤怒的人好吗? 正想着,女孩突然蹦起来,大声欢呼着,“603分萧大哥,我一定能考上清华商学院,你信不信” 哦? 骆奕臣回头再次盯着那张红纸瞧,莫非,没考上?莫非,考得不理想?一直瞧到榜首,就在他几乎要失望的时候,赫然看着顾幻璃这三个字,静静地屹立在榜首的位置,后面的分数高得令人乍舌——665。 “喂喂,这个叫顾幻璃的是何方神圣啊,刚转学来不过一个多月,竟然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不知道,高考前大家都忙着复习,谁有闲心注意她啊” “难道是从国外回来的天才?” “别说笑了,国外回来的,能应试教育的考试里考出这么好的分数?” …… 后面的话,骆奕臣没太在意,他只是在心里笑了笑。随即将手插在裤兜里,转身离开。 而在城市的另外一边。 “总裁,大小姐的总成绩已经出来,位列市里文科类榜首。”姜承影接完管家的电话,向顾天熙汇报着。 “舞会准备的如何了?”顾天熙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签好的文件递给他。 “这是拟好的来宾名单。”姜承影从一旁拿起黑色的文件夹,放到顾天熙的办公桌上。 顾天熙简单浏览了一遍,随手划掉几个名字。“按这份名单派发请帖。” 姜承影接过名册看了眼,认真道,“方展书是警察局方局长的爱子,要不要……” “这个人很快就会被撤职,已经没用了。”顾天熙的神情变得冷酷,语气也显得无情。 姜承影心中估量了一番,建议道,“将他的位置换成安氏地产的那位公子,如何?” “家世的确足够显赫……”顾天熙将目光投向手中文件,上面详细记载着风云国际旗下的度假村及酒店的各项销售情况。“酒店的销售业绩虽然保持平稳,但就集团业务转型的整体趋势而言还显不够。我们需要专业顾问指导各项服务工作的衔接和协调。” “不知道总裁可否接受委托管理的模式?既可节省投资成本又可取得当地最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借鉴洲际酒店集团的经验么?”正认真考虑是不是该去酒店突击巡视的顾天熙,脸上突然出现一种颇有深意的神情,“收购网站的事情进行的如何?” “根据总裁的要求,正在按计划进行。”姜承影一边这么说道,一边在文件上记录着什么。 “这件事你继续跟进,注意内生性增长空间的波动。”顾天熙站起身,踱到窗前,俯视落日的余曛,“通知管家,收拾好小璃随身的衣物,直接将她送到机场。” 姜承影推推眼镜,若有所思的道,“不提前和大小姐说一声么?” 顾天熙瞥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批阅着书案上的文件* 第九十六章 海滩(上) “小姐,少爷请您立即赶往机场。” 顾幻璃移过茫然的双眼困惑地蹙起秀气的眉宇,“机场?”她重复着足以令她胆颤心惊的两个字,心中想到的只有——哥哥要把她送走了。因为她没有考满分,因为她失败了,因为她是顾家的耻辱。 可她还是温婉地点点头,起身走出起居室,毫无反抗地接受哥哥给予她的命运。她知道,“立即”也就意味着,所有的行李已经打包。 还有,一件事,她不能忘记。 “保重。还有……请好好照顾哥哥,拜托你了。”顾幻璃向何沐阳低声道别。 “小姐,保重。” 车子开出宅邸大门的一刹那,她用力记住顾家老宅的一切,记住和哥哥短暂相聚的那些过往,用尽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回过神的时候,保镖已经替她打开车门。顾幻璃并没有立刻去候机楼,她只是沉默地仰起头,怅然若失地看着飞机消失在云层里,这才把头低下来,揉揉生涩的眼睛。 “不愿意陪哥哥去巡视工程?” 忽然,夹带着轻柔低语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一股沁凉的略微含带湿意的清风迎面拂来,头顶树梢上的叶片簌簌低语,细微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处传来。 来不及确定,身体已经先一步扑了出去,口中已经很自然地大喊,“哥”头晕目眩地伏在他的胸前,所有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断开。顾幻璃不想思考这或许仅仅是她的臆想,甚至连恐惧,绝望,都已经没有空去感觉。 “虽然成绩差强人意,也不必为能留在哥哥身边,如此兴奋吧?”顾天熙拥着她,有些叹息从心里慢慢生长出来,但他还是严厉地叱责道,“没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气度和风范。” 没有人能知道,哪怕是如此的责备,也可以让她从地狱回到天堂。顾幻璃听到哥哥这样说,连忙从他怀里离开。“对不起。”偷偷笑出两个小酒窝,她很真诚地道歉。 “走吧,时间不等人。”顾天熙走了几步,回过头冷冷地盯住紧跟在他身后的顾幻璃,半句话也没说。 顾幻璃的脸涨得红红的,虽然尽量克制,但放到哥哥掌心的手还是不停地颤抖。 “为何不多穿件衣服再出门?”顾天熙感觉到妹妹的手心,居然比冰雪还要冷。 顾幻璃怯怯地低着头,嗫嗫嚅嚅地回道,“因为已经进入七月流火,阿布夸克市比北京还要热一些。” 听到她的回答后,顾天熙优雅的表情终于有了改变。只是……两道好看的眉慢慢蹙起。简单的说就是身为哥哥的他又不高兴了虽然让她误会的人明明是自己,可他还是不满意妹妹这种时常不能全面且冷静处置问题的缺点。“以后出门,记得戴帽子。” “是。”顾幻璃连忙答应,心里想着那几顶从英国订制的草编太阳帽,应该在行李里吧?自从卡西迪奥开始休假,她的生活的节奏一下子打乱了。可是,用卡西迪奥的说法就是天使也是有假期的,否则会过劳死。 都已经死了,还能再死一遍么? 这话顾幻璃不敢直接问出口,只得笑着“欢送”卡西迪奥去度假…… 说是度假,其实根本是和叶牧师跑到非洲去做义工了…… 此时,在机场的停机坪上停着一架私人商务客机,机身上喷涂着显著的天蓝色流云,那是风云国际的标识。 到了三亚,顾天熙将顾幻璃送到饭店后,直接去了度假村的工地。 小睡片刻,略作休整。虽然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想想这竟然是第一次和哥哥一起出门,顾幻璃觉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她无比地惬意地躺在花瓣形的大浴缸里洗着泡泡浴,伴着乳香木质的纯朴香味和温暖气氛,用手捧起一团泡沫吹向空中,细小的泡泡在空中飞舞,映射出斑斓的色彩。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顾幻璃少有的调皮举动,她连忙穿上浴袍跑出来。正要去开门却突然想起哥哥临走前严厉的警告,顾幻璃顺着猫眼向外看去,口中轻声问道,“哪位?” “小姐,总裁命我把下午茶给你送来。”敲门的是一位身穿米色制服的女子,她右手的托盘上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些水果。 “进来吧。”顾幻璃打开门,随意扫了眼女子胸前姓名牌上的几个字——阮红玉。她淡淡道,“你是哥哥为我指派的临时私人管家?” “是的,小姐。”阮红玉阖上门,然后走到起居室,把托盘上的食物一一摆在的白色的木质餐桌上。 “下午有行程安排么?”顾幻璃在扶手椅上坐下,唇角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总裁将在傍晚时分返回饭店,并希望与小姐共进晚餐。” 顾幻璃低头思考了几分钟,抬头笑道,“既然这样,在此之前,请帮我找一些三亚的旅游指南。” “是。” “还有其他事情么?” “总裁请小姐不要私自出门。” “好的。这边暂时没有其他需要了,如果我想起什么,会通过专线通知你的。” “是。三十分钟后,我再来收拾餐具,并将旅游指南为小姐送上。如果小姐没有其他疑问,请恕我先行告退。” “好的。” 阮红玉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套房。 等顾天熙返回饭店的时候,顾幻璃已经捧着旅游手册从亚龙湾沙滩漫步到天涯海角。虽然仅仅是通过文字与照片,但她仿佛已经穿行在绵延优美的海滨,看天海一色,看烟波浩瀚,看帆影点点。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给你本书,就能安静一整天。”顾天熙在顾幻璃身旁坐下,随手拿走她手里的书,放在桌上。 顾幻璃乖顺地将双手放在放在膝上,正襟危坐,淡笑道,“哥哥辛苦了。” “知道哥哥辛苦,就要好好念书。”顾天熙将她拉近,靠在自己的身侧,“这样才有可能成为哥哥的助翊。” 顾幻璃惊讶转头时,哥哥正用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她,眸中的温柔是她这些日子以后不曾体会过的。 “明天随哥哥去工地巡视。”他伸手抚摸着顾幻璃留了将近六年的长发,用充满宠溺的口气说,“下午,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去亚龙湾走走。” 一早,阮红玉便为顾幻璃备好了方便出行的洋装。作为优雅的名门淑女,顾幻璃的衣柜里只有顾天熙为她置办的当季最新款裙装。紫罗兰,蓟草花,各种鲜艳的野花悄无声息萌芽于领口,散落在薄如蝉翼的雪纺衣袖间,半透明浅粉针织上衣以及淡紫色雪纺印花连衣裙,展现了顾幻璃纤细柔弱的一面。银光粉草编太阳帽镶嵌轻薄的米色蕾丝,则表现出少女的优雅与娇媺。 只是,穿着这样去工地,怕是不妥吧?顾幻璃踌躇地看着阮红玉,欲言又止。 “小姐,司机已在楼下待命,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吧,如果身为私人管家的阮红玉帮她选出这样的衣服,那必然是哥哥的命令。所以,就算怎么想都觉得不适当,顾幻璃还是乖乖地坐上保姆车,老老实实地看她的书。因为哥哥曾对她说过,“猝然临之而不惊,无辜加之而不怒。” “小璃。”顾天熙看着阮红玉小心翼翼地将顾幻璃扶下车,冷漠疏离的表情渐渐沉敛,“以后不许在车上看书。” “是,哥哥。”顾幻璃嘴角的笑容柔柔绽放,她抬头看向远方,海天一色,那么纯净的蓝,令人神往——今天,果然是风和日丽呢 陪同巡视度假村工地的建造经理,连忙从秘书手中取过簇新的安全帽,奉到顾天熙手边,“总裁,这是属下专为小姐特备的安全帽。”。 叶青岚示意阮红玉替顾幻璃摘掉她头上的草编太阳帽,而后他亲自为顾幻璃戴好安全帽。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好下颊带,嘴角略过一丝笑意。欲寻,却了无踪迹。 在场的所有人亲眼目睹之后恍然大悟:唯一能令顾天熙掬在掌心疼爱的,只有他的妹妹——顾幻璃。 顾幻璃时而靠近,时而远离的跟随着顾天熙的脚步,踩着哥哥留下来的脚印,这让她感到很满足。走进建设中的别墅区,顾天熙仔细看着设计图核对着工程的细节,一面与强弱电工程师沟通夜景照明与幕墙工程共用一个作业面,交叉施工相互影响的情况。“目前,根据施工情况来看,幕墙工程切入时间严重滞后。从下周开始,夜景照明工程将作为幕墙工程的一个分项,纳入幕墙单位的承办范围。施工交叉配合在其内部协调,以保证施工进度和安装质量。” “是。”建造经理连忙示意秘书记录下来,满脸笑容道,“属下立刻照办。” “此类事宜,在今后的项目运作中,如无特殊情况,全部比照这种做法进行。” “是。” 顾幻璃默默听着哥哥的安排,心中既佩服他的学识才能,又敬慕他的本领韬略。虽然哥哥现在还在念大四,但是,由哥哥一手创立的风云国际已经成为商界翘楚。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哥哥是靠着父亲和祖业的荫蔽才获得了大笔的订单和业务,而且每个人都不看好他,因为他太年轻,根本没有从商的经历,就算有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 出国前的她只懂得难舍离别,却不知压在哥哥肩头的重担如何沉重,更不知商场的残酷与风云变幻。她唯一能为哥哥做得,就是听从哥哥的安排,并为他默默祈祷。 直到卡西迪奥将暗中调查的经营报告放在她面前的时候,顾幻璃才明白,当自己必须忍受孤独和寂寞的时候,哥哥在地球的另一端却扛下所有的压力,不断充实自己,不断参加各种商业宴会…… 索性,在随后的五年时间,哥哥将风云国际神化般的做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成为集房地产、连锁饭店、国际贸易等跨行业,多领域的统合性国际集团。 顾幻璃不想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劳身焦思却无能为力。 “小姐,喝点水休息一下吧。”阮红玉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水壶,拧开壶盖递给顾幻璃,“这是鲜榨的蜜瓜牛奶汁,不知道合不合小姐的口味。” 顾幻璃舔了一下嘴唇,还确实有些口渴的感觉了,可她看看认真工作的哥哥,摇首谢绝阮红玉的好意。 “总裁。”阮红玉趁着顾天熙与下属沟通的间隙,上前一步,认真道,“请恕属下打扰,为了小姐的身体健康,请允许属下带小姐去树荫处暂时休息片刻。” “小璃?”顾天熙琥珀色的双眸爱怜地盯着顾幻璃俏红的双颊。 “哥哥,我没事。”顾幻璃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嗔怪地看了阮红玉一眼,“是阮管家太小心了。” “去吧。”顾天熙朝阮红玉点点头,转而对顾幻璃道,“在亚龙湾等我。记住,就算有保镖跟着,也不许四处乱跑。” 顾幻璃羞怯地对众人颔首微笑,然后带着阮红玉转身离开。 “小姐,请原谅属下方才的莽撞。只是,如果有下一次,属下还是会这样做的。” “阮管家很专业。”顾幻璃似晚霞般鲜红的双眸闪着慧黠的光,粉若桃花的脸上也扬着浅笑,“如果饭店里每一位私人管家都能向阮管家这般为客人着想,饭店的口碑与业绩一定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只要小姐不责怪属下,属下就很知足了。” 换回太阳帽,顾幻璃俏皮地笑弯眼睛,“哥哥说让我去亚龙湾等他,可是又没说要在亚龙湾哪里,阮……红玉姐能带我去海边走走么?” “如果属下没有记错,刚才总裁似乎有说请小姐不要四处乱跑。”阮红玉含笑地故意提起顾天熙的话。 “就在沙滩上走走。”顾幻璃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双手合十,对着阮红玉娇嗔,“拜托,拜托啦”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阮红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翘着小嘴,一脸可爱孩子气,撒着娇的少女会是刚刚那个温婉淡泊的大小姐。 “噗”阮红玉忍不住笑出声来,怪不得总裁会格外疼爱这个妹妹,的确又乖巧又可爱呢。 “请吧。”阮红玉拉开车门,做了个请她上车的手势。 顾幻璃优雅地坐上车,缓慢而又从容* 第九十七章 海滩(下) 顾天熙赶到亚龙湾的时候,顾幻璃玩得正开心。而阮红玉则带着两名保镖站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含笑而立。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倚着车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妹妹在海边嬉戏。 从深邃湛蓝延伸到高贵宝石蓝,梯次演变为淡雅浅蓝的海水,激荡绽放出一排又一排白色浪花拍打着银色沙滩,如昙花绽放,瞬间消失,周而复始,永不停息。顾幻璃光着脚丫踩着细软的白沙,与浪花嬉戏,在柔和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阮红玉看到顾天熙,她微微鞠躬,然后带着保镖坐上保姆车悄然离去。 顾幻璃玩累了,就站在沙滩上远眺。 碧蓝色的波涛裹携着白色的浪花涌上沙滩,发出清脆的碎玉般的声音,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静静地聆听着这大海的声音,仿佛自己正在做着一个悠长的梦,有关自由与翱翔的甜梦。 顾天熙看着她的背影,蓦然有一种惶恐,仿佛他最珍爱的妹妹就在这海天一色中,渐渐隐去,直至消失。 黄昏时分,红日西垂,海面泛起一层层萧色的涟漪。太阳已经落山了,西边天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梦醒处,等待依旧。是啊,她已经太习惯等待,习惯到对于时间的流逝毫无感觉。 顾幻璃觉得有些冷,双手环住自己的肩膀紧紧缩成一团。身子一暖,忽然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刹那间,混合着菸草叶、零陵香木、橡木苔和甜没药树脂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天地。 “哥。”顾幻璃讪讪笑着,犹豫了半天,鼓足勇气拉着哥哥的手,慢慢向海岸方向走去。 “总是不听话。”顾天熙寒着脸冷冷训斥着她,语气里透出淡淡的无奈,却还是由得她拉着自己走在细软的沙砾上。 晚上的大海庄严而宁静,光滑得好似大理石一般。海面上闪烁着缕缕银辉,无数的海洋生物发出萤火虫般的亮光,一点点,一片片,闪闪烁烁。海水轻卷着,低吟着,绽开一簇簇如雪的浪花。 海浪一次次涌向岸边,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默默地走着,似乎要这样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回到顾家老宅已经是十多日之后的事情。 “小姐,这是总裁为你准备的礼服。”从盒中拎起一件r de l ren的花瓣粉抹胸直筒拖地礼服,阮红玉笑道,“这件礼服很适合今天的舞会呢。” 已经被顾天熙从三亚调回本部并提拔为固定私人管家的阮红玉现在也住在顾家老宅。只是,她直属的上司并不是管家,而是顾天熙的执事——何沐阳。这样的安排虽然有些奇怪,但对于阮红玉而言,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照顾好大小姐的衣食起居就足够了。更何况,她很喜欢这位名叫顾幻璃的大小姐。 “今天的现场乐队是十五人的小型古典乐团对么?”只要想起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顾幻璃就有些紧张。如果哥哥把舞会弄得既时尚又现代,那她就只能躲在墙角当壁花了。因为,除了社交舞和芭蕾,在她这个年纪该会的拉丁舞或是街舞,她是十窍通了九窍,只剩下——一窍不通。 阮红玉点点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是的。以演奏华尔兹、小夜曲一类古典名曲改编而成的轻音乐为主。” 虽然没有机会参加毕业舞会,可哥哥却以另外的方式替她弥补了缺憾。顾幻璃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表现完美。所以,她更紧张了。 “小姐,你想搭配哪些首饰?” 阮红玉的话打断了顾幻璃的思绪,将她拉回到现实。手指在黑色的天鹅绒上拂过,最后停驻在一对简单大方的钻石耳钉上,略略点了两下,“化妆师和造型师到了么?” “是的。” “请她们进来吧。” 华灯初上时分。 浅白色的大理石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像是摇曳着光华的水面,透着些不可琢磨的浮光掠影,散落在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中,端着餐盘的侍者穿梭其中,身着各式礼服的人们分散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男人们的交谈声与悠扬的乐曲声混杂在一起,不时传来女人们做作娇媚的笑声。 今天的主角还没有出现。 “女士们,先生们” 乐曲声和嘈杂的谈论声同时停止了下来,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大厅东侧弧形楼梯下的圆形高台。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踌躇满志的站在台子上,他用手遮住嘴轻嗽了一下嗓子。 “今日,我们欢聚一堂,共贺以北京市榜首的优异成绩考入清华商学院的顾幻璃小姐喜庆成年,正式迈入社交界。”说到这里,讲话者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得意的表情,“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我们今晚的主角——顾幻璃小姐以及这场舞会的主办者——顾天熙先生”说完他率先鼓起掌来。 人们也纷纷附和着。热烈的掌声响起时,从铺着红毯的楼梯上盈盈而下的,是风中荡漾的如樱花般甜美的女孩。 顾幻璃似乎有些紧张,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这使得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直到她看到哥哥就站在楼梯的尽头等待着她,无论是恐惧还是胆怯,都烟消云散。 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顾天熙缓缓伸出手,带领着妹妹穿过人群,走到台前。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十分荣幸的看到诸位的光临。”顾天熙站在麦克风前,手轻轻揽在顾幻璃纤细的腰上。长过肩膀的碎发如夜色下的玄水,带着优雅与疏离。轻抿的双唇吝啬于一丁点的笑容,却让他看起来异常的俊美。白色燕尾服衬着他颀长的身躯,仅仅是站着,强烈的存在感就仿佛君临天下,傲气逼人的帝王一般。 “顾幻璃是我最心爱的妹妹,也是顾家为之骄傲和自豪的女儿。无论是从前,现在,或是将来,作为哥哥,我会尽全力保护她,照顾她。并诚挚的希望,我最亲爱的妹妹——永远幸福” 顾天熙从身边的中年人手中接过一杯香槟酒,然后高高举起,“干杯” “干杯”所有的人也同时举起了酒杯。 音乐再次响彻整个大厅,舞会正式开始。 不远处,代替顾天熙主持酒会的安氏地产负责人正在和几个商界新贵寒暄着。商人的话题永远只有一个,就是金钱。而所有商人真正关心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足已让自己的资产成倍增加的机会。 顾幻璃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心不在焉地聆听着身边的谈话,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众人包围的顾天熙身上。她已经谢绝了无数的邀约,却无法不注意到某个妩媚的红发女郎紧紧勾住哥哥的手臂。 持杯的拇指沿着杯沿轻轻滑动,顾幻璃沉默地看着眼前衣香鬓影的浮华世界。她觉得自己像个呆子,可是又找不到阮红玉的身影。只得一直站在那里,不断地道歉,不断地拒绝,不断地绽开纯属应酬的微笑。 凉风柔和地从她身旁吹过,蓦然回首,顾幻璃思忖片刻,悄然离去。她并未走远,只是溢满雪茄和香水气味的大厅让她有些头晕脑胀。穿过草坪,沿溪水而下,如果没有记错,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应该有一张半旧的木椅。 “五架三间新草堂,石阶桂柱竹编墙。南檐纳日冬天暖,北户迎风展月凉。洒砌飞泉才有点,拂窗斜竹不成行。来春更葺东厢屋,纸阁芦帘著孟光。”顾幻璃仰头凝望着苍翠浓郁的树荫,月光透过树缝细细撒下几缕,沁润了视线和心肺。 “若真如顾小姐所想这般,只怕就是恬然无事可成忙了。”太过轻缓温柔的声音,听在顾幻璃耳中,与其说是如同春风吹拂一般,倒不如说是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雪水。 冷,太冷了。 顾幻璃瑟缩地抬眸看向打扰自己的少年,柔和的墨色短发,唇瓣像是即将盛开的血色蔷薇,五官精致得仿佛上帝最得意的艺术品,月夜下看来连肌肤都是透明的。 “你是?” “在下只因难以忍受那嘈杂的喧嚣,又贪看庭院的美景,闲庭信步走来,怎料想竟打扰了他人的宁静。对于这种恶劣又无礼的行为,我深表歉意。” 一滴冷汗顺着脊椎滑了下来,顾幻璃微微皱起秀气的眉,好半天才把这段话整理成她能明白的合理语言。“如果你想休息片刻的话,这张椅子还够坐一个人。” “在下对于顾小姐的善良,无比感动,请允许我赞叹……” 好有趣的人,顾幻璃啼笑皆非。明明说得都是中文,为什么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的,都是像戏剧一般堆砌着夸张又华丽的辞藻。她往旁边挪了挪,却不再多言。 两个人就那么并肩而坐,静静聆听着粼粼细波的低吟浅唱,摇曳的风中似乎传来悠扬的乐曲,时空似已然凝固。 月光下,少年侧过头来注视着她,眼睛如同最剔透的水晶一样的美丽,他微微地倾下身子,执起了顾幻璃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地靠进唇边。轻声低语,又像是叹息,“我是安若东。” 他温热的气息熨着她轻颤的指背,顾幻璃微微一怔,少年已然放开她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她站起身礼貌地行了个屈膝礼,动作十分优雅。 安若东起身向她鞠了一躬,以示回礼。 无垠的夜空,星星微凉的光芒静静地闪烁着。顾天熙负手立在窗边,眼瞳显得格**霾,隐隐收缩着,像是子夜里的黑洞,要把什么都卷进去* 第九十八章 学长(上) “不知顾先生可否赏脸与我共舞一曲?”打扰他的是个年约二十五六,成熟妩媚的美女。露出大片白似雪的香肩及**,散发着十足女人味的傲人身材,翘美的丰臀下那两条健美修长的**,再配上那张略为削瘦的鹅蛋脸与微厚的性感双唇,倒有几分勾魂般绰约朦胧的妩媚。 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顾天熙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尺素小姐陪同蓝董一起来得么?半小时之后就是特邀嘉宾的现场表演,不知尺素小姐有没有兴趣多留片刻?” 尺素闻言嘟起嘴,她只是想表达谢意而已,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演艺圈永远是喧闹、浮华、活力四射的。每天都会涌进无数寻梦的年轻人,不少人成功了,成为著名的导演、制片人、演员或歌星,但有更多人在奋斗无果后黯然离开,还有一些人沦为了诈骗犯或是情妇,甚至是卖肉的艳舞女郎。再荒诞不经的故事都可以在这里频繁上演,已经让人们习以为常了。她知道这一点,也不知不觉利用了这一点,只是在加入新经济公司后,她听从了经纪人的劝道,咬牙接受了有关表演的各项训练,第一次凭实力成为ieer的大陆地区代言人。而ieer亚洲总代理,正是风云国际旗下的曦月服装公司。 仔细想想,结交这样的人总没坏处,毕竟,这个人在意的只是能力和效益。公事公办,也不错呢所以尺素还是妩媚地笑了笑,“下次顾先生再邀请表演嘉宾,一定记得要找我们鸣天无论是方静怡还是慕容荻,都是很有实力的新人哦” 顾天熙嘴角只是轻轻一扯,转身离开。 “既然觉得这样的社交场合太过无聊,又何必强迫自己非要应邀而来呢?”顾幻璃抬头怔怔地望着天空,细碎的星子零散地点缀着沉沉的夜空,一颗流星,刹那间划过天际。 对于她的疑问,安若东也只是淡淡地挑了挑唇角,“冗中为求者所迫,輒取旧改以应酬,如是而已。” 夜露轻轻地从叶片上滚落,坠进草丛,悄无声息。顾幻璃若有所思地转过头,表情很认真地说,“身为主人,理应做到让每一位受邀的客人都感到宾至如归。” 安若东愣了一下,极有绅士风度的将手掌贴在右胸上,向顾幻璃一弓身,做出礼貌的邀请。“美丽的阿尔忒弥斯,在下是否有幸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曲?” “这是我的荣幸。”顾幻璃将自己的左手轻轻放在他的右手上。 两个人相视一笑,牵着手悄悄回到舞会大厅。 悠扬婉转的音乐渐渐浸入空气里,乐符有如飞霰的晶莹与灵巧,流动着,旋转着,四散开去,弥漫了整个大厅,悄然落在各个角落,却又聚拢来。顾幻璃与慕容和希翩翩起舞,有若碧空苍穹,薄雪落樱。 “日后,若在下以私人名义登门拜访美丽的阿尔忒弥斯,不知可不可以?”安若东笑问着。 顾幻璃点点头。她在国内的生活圈子很狭窄,跟异性的来往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她很早就出国了,原来的小学同学几乎都失去了联系。虽然在美国的时候,拥有一大票朋友,但是,那毕竟是在遥远的彼岸。 “可惜暑假结束后,我就要回维也纳继续学业……”安若东轻轻叹了口气。追在他身后的女孩不乏其数,只有眼前这一个不会因为他的相貌或是家世所迷惑。与其说心动,不如说是欣赏,他总觉得,她和他,似乎有几分相像。 曲尽舞歇,顾幻璃还没来得及致谢,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望。“舍妹舞技青涩,倒叫安家的少爷见笑了。” 顾天熙唇边漾着微笑,依旧是不急不徐的语气,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强势的压迫感。他忽然紧紧抓住顾幻璃的手腕,将她扯出安若东的怀抱,拉到自己身后。 “顾幻璃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得到我的批准。如果下次想请顾幻璃跳舞,请务必先通知我一声。”神色中透出浓厚的戾气,英俊的容颜显得有些骇人,微眯琥珀色眼眸也透出丝丝的凉意。顾天熙示意身边的何沐阳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想联络顾幻璃,请打这个电话。” “哥哥。”顾幻璃柔软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歉意。 “小璃,也和哥哥跳一曲吧。”顾天熙将妹妹的手一扯,将她带入舞池正中。 这一刻,好像上天的恩赐。顾幻璃像是惊呆了一样怔怔地被哥哥拥在怀中,以后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但偏偏所有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体会到她的紧张与羞涩,顾天熙的动作温柔而细心,两个人舞步轻盈如风。顾幻璃不停地旋转,但是,始终没有摔倒,她只是满眼含笑地仰望着哥哥。 顾天熙低头看着她澄透如溪水般的双眸,也寻到如天空般干净的柔软。琥珀色的眸子里开始有了海漾的波纹,唇角勾出浅浅的笑,他温柔地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只有这个淡淡的温暖怀抱,可以让自己心安呢顾幻璃轻轻地摇摇头,嫩颊的红晕却一圈圈荡漾开来。 世界仿佛于刹那间静止,他轻轻低下头,向她的眉心吻去……蜻蜓点水般,浅浅的一吻。 “安若东风评不错,只是你还小,先将全部精力用在学业上。” “是的。”实在不明白安若东的风评与她的年纪有什么关系,只是哥哥既命她用心学业,她自然乐得听从。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除了去学校之外,不要随便乱跑,好好念书,知道么?” “是。”只要她乖乖的,哥哥就不会推开她,抛弃她,把她扔在异国他乡让她自生自灭。顾幻璃再一次在内心深处,笃定,唯有成为哥哥的骄傲,她才有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家,继续留在哥哥身边。 她看着哥哥,轻轻柔柔地问道,“如果我乖乖听话,哥哥可以每天都回家陪我吃晚饭么?” 顾天熙一怔,他看着妹妹那种期待的眼神,心中有些酸涩,“只要不出差,我都会回家的。” 真好,不是么?顾幻璃觉得自己忽然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家,哥哥,一切都美梦成真。 但愿这甜蜜的幸福的梦,永远也不要醒。 这一日,清晨,天空蓝得如同海岸线一般澄澈美丽。想到从今天开始之后的几年都要在这个地方度过,顾幻璃怀着不安和期待交织的心情,走进校门。 温暖跳跃的阳光透过大树的枝枝桠桠照射下来,薄荷花飘落,在微风里荡漾,小型喷泉正在向半空中喷涌着灿烂透明的水花,四周一片清凉。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商学院门口迎接新生的骆奕臣,挺拔的身影,俊朗的笑容,依旧,只是他的身旁,围满了人,包括许多偷看他的女生。 一刹那顾幻璃放慢了脚步。 怔忡间,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你也考入商学院了么?” 顾幻璃蓦然回首,却看见一位似曾相识的长发女孩站在榕树的树荫下,慧黠的大眼睛中有着灵动的笑意。 “你是……” 长发女孩的脸上出现一丝失望的神情,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她指了指自己的脚,笑得一派天真可爱,“对不起,还记得么?” 听到她这样的言论,顾幻璃唇边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记得,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成为同学。” “我们要做好朋友哦”女孩大大方方伸出手笑道,“洛云,我叫桑洛云。” 收去惊讶的表情,顾幻璃伸出手和洛云握在了一起,心中暖洋洋的,她笑道,“幻璃,顾幻璃。” “很好,两位学妹刚来报到就结识到新朋友了。”英气的眉宇微微地扬了扬,如黑玛瑙一般明亮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光芒,骆奕臣将手中的学生手册和指导地图发给两个女孩,“欢迎你们加入商学院,按照报到流程,请两位学妹先填写一下学籍表,稍候再去院办注册。” “谢谢学长”洛云低下头深深鞠了一个躬。 被她拽着,顾幻璃不得不跟着她一同鞠躬。否则,手足无措的她,真不知做什么才好。学长……这个词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难道,逃开了安东尼奥,她又进入了另一个“学长”怪圈? “……我是四年级的骆奕臣。”如黑夜一般浓黑的短发,完美精致的侧脸,在橙色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骆大帅哥,这么快就找到新生搭讪了啊”这时,其他迎接新生的人跑过来开玩笑,顾幻璃脸色一白,因为她隐隐感觉到了女生们敌视的目光,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太无聊了”骆奕臣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们一眼,“少趁机偷懒,干活,都干活去” 顾幻璃的心脏一直在狂跳,她拉起洛云准备逃走,这时,似乎带着些微戏谑和揶揄的声音唤住她。 “学妹,等一下。” “是,是的。怎么了……”洛云有些奇怪,她看了看骆奕臣又看了看顾幻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我是系学会的会长。参观社团活动的时候,如果方便就来看看吧。” “诶?对不起啦,学长,我……我还要打工。”洛云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顾幻璃,“你去吧” “啊?哦。我……是,是的,我会去的。” “……呵呵,谢谢。” 看到骆奕臣罕见的却与某人相似的明亮温暖的笑容,顾幻璃的心突然一痛,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只能微微低着头,暗自思忖:是啊,自从她回国以后,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去看过岚哥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岚哥哥* 第九十九章 学长(下) 迎新会后,骆奕臣号召大家一起去植物园野餐。 顾幻璃一个人默默坐在树下,跟所有人保持距离。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睛里面却充满犹豫和警惕。到底是因为骆奕臣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样轻易划分出小团体的氛围,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是格格不入的,只好作茧自缚得让自己保持在一段安全距离之外。 只是,骆奕臣似乎不记得她是谁,也不曾叙旧,甚至仿佛彼此记忆中的那个人根本就是某种虚幻的想象。索性,只有一年而已,若是算上实习,顶多一个学期而已。何况,他就算是去读研究生,也不会留在国内继续求学。 所以,他们只要彼此无视就好了。 进入大学之后,悠游在学校与家庭之间,顾幻璃享受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早上跟哥哥一起用餐之后,如果有课就会去上课,如果是空堂,便自己一个人到图书馆念书。 她没有特别要好的同学,也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唯一会和她点头微笑,唯一肯继续和她做朋友的,只有桑洛云。她直率坦然,性格开朗,是个既温柔又可爱的好女孩。其实,顾幻璃并不是刻意跟同学保持距离,但也没有人主动亲近她。似乎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一个高傲的资优生,一个从国外回来的连续跳级的天才,一个任何考试都要拿第一名的疯子,一个年仅十五岁的未成年少女。 这些判断,这些称谓,这些自以为是,统统是可笑的。但是,顾幻璃从不为自己辩解,她已经习惯了被人疏远和冷落。周遭的人,与她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终其一生,也没有相交的可能。既然是这样,她又何必为了别人的看法而让自己整日忧心忡忡呢 一袋巧克力饼干捧到了顾幻璃的面前,她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变出这么一大包东西来的桑洛云。 “要吃吗?”桑洛云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我打工的那家西点店最最有名的饼干哦真的很好吃呢” 顾幻璃轻轻地推开她的手,说道,“谢谢。我不想吃。” “都这个时候了,你不饿吗?”桑洛云好奇地看着她,“我可是饿死了,想想一会儿明天的随堂小考,天啊,我非得再吃它三四块才成。” 顾幻璃转头看了看她,眼底一片了然的光芒,随手将自己的笔记递过去,浅笑道,“重点都在上面了。” “哇,幻璃,你真是我的大救星”看顾幻璃作的笔记比听教授讲课还要确实、透彻而且易于理解吸收,对于桑洛云而言,那是唯有她才能独享的考试必胜法宝。 顾幻璃忍不住笑开来,揶揄道,“你课上少睡几回,就什么都记下了。” “没办法,人家要打工诶”桑洛云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最近你一下课就走,也忙着打工么?” “打工?” “对啊忙于打工,没办法跟同学多交流感情,是我最大的遗憾。” “嗯,我也觉得很遗憾……”顾幻璃选择含糊带过。 “最近中午,我在学校前面的便当店帮忙卖便当,时间短,薪水高,最重要的是还有免费的便当吃。你要不要也来做?” “啊?我……”顾幻璃讪笑,不好意思解释自己的家世背景,更不敢告诉她,顾天熙最讨厌打工这种浪费生命的事情。她曾经试着提起过一次,直接被他以严厉地口吻阻止,之后,顾幻璃再也没有胆量重提这件事。 “不过啊,最让我郁闷的就是那些没完没了的训练课。”桑洛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抱怨着,“顾幻璃,你知道么,我弟最近说我应该去精神病院看看。” “呃……为什么?” “因为前一段时间,我每天对着镜子练习喜怒哀乐,现在是对着家人做各式各样的表情……估计下个月我就可以上街的时候眉飞色舞了……” “我可不可以说不认识你。” “呜……连你也要抛弃我么?我唯一的挚友”桑洛云扁扁嘴,耸耸肩,就差立即哭出来了。 顾幻璃瞧着她,忍俊不禁,忽然格格地笑起来,笑声像银铃般清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个叫安若东的少年,要是进入演艺圈,他一定是偶像加演技派。 桑洛云委屈地望着她,脸上满满都是受伤的神色,“我的心,碎了。” “拜托饶……饶了我吧”顾幻璃连忙举手投降,再乐下去,她的下巴就要脱臼了。 “有什么开心事,让学妹笑成这样,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么?”骆奕臣在她们二人对面坐下,深邃的眼底仿佛有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就像是清辉流泻的星辰。 顾幻璃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她有礼貌的低垂下眼睛,轻声道,“学长好。” 骆奕臣对桑洛云点点头,而后认真地注视顾幻璃片刻,“培根曾经说过,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而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 “谢谢学长的教诲,我记住了。”顾幻璃浅浅一笑,如此温柔有礼貌的话却让人感到无限的疏远。 “谁说我在教训你了,笨学妹”骆奕臣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还要赶通告,下次见喽。” 郁闷地揉揉额头,顾幻璃嗔怨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这个人的性子变得越发的古怪了不,或许,自那日之后,包括她自己在内,许多人的生命都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方才的伙伴还在原地等骆奕臣,一群人用好奇的眼睛望着顾幻璃。 “抱歉,久等了。”骆奕臣笑着跟同伴道歉,声音穿过空旷的走廊,顾幻璃无法堵住耳朵,只能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有了新目标哦?” “不是啦是学妹。” “我没见过,看起来年纪好小。” “人家才十五岁,还未成年,不要动歪主意唷”骆奕臣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就算是约出去看电影都不可以” “想约她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吧” “哈哈……” 骆奕臣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 这笑声,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此时却让顾幻璃感到心头刺痛。就像是跟随她海角天涯的风铃,声音依旧清脆,可是在她听来,却像是某种哀鸣。 而骆奕臣,不但是系学会的会长,还是系上的风云人物。不管是学会成员或是新生,不管是本系还是外院,每个人都喜欢和他说上几句话。 不善于人际交往的顾幻璃,只能静静地站在十公尺以外的地方,看着骆奕臣对每个人都露出温柔亲切的微笑。 那天在细雨中,骆奕臣也是用这样亲切的态度对待她,原来,这已经是他一贯的态度,原来,并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或许,他也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 思及此,顾幻璃像是被浇了一大盆冷水般,默默地往后退,将自己藏在人群后,藏在角落里,希望自己可以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之后,就算她不想听,那些有关骆奕臣的好评价还是陆陆续续传到她的耳中。不管他举办什么活动,永远爆满。连系主任都夸奖,系学会可以运转得这么成功,都是骆奕臣的功劳。 骆奕臣越是高调,顾幻璃越是想念另一个人,心情也就越加忧伤。 她时常在学院外的绿地那边看到骆奕臣跟同学或学弟妹谈笑的模样,每当这个时候,顾幻璃都会抱着厚厚的原文书和资料,低头走过。 “等等。” 明明听到身后的呼唤,顾幻璃却依旧继续稳步前进。 正值寒意深沉的隆冬,顾幻璃穿着prd 全白色的长袖羊毛连衣裙,裙摆下缘装饰了一些蕾丝褶边,再搭配及膝的小山羊皮长靴,优雅得让人窒息。 “学妹,没听到我喊你么?” 骆奕臣硬是从后面追了上来,在顾幻璃踏入图书馆大门前拦住她。 “还记得我么?” “知道。学长好。”顾幻璃露出一个毕恭毕敬地微笑,既遥远又疏离。 “不是这样的。我是说,半年前你去北大参观,我们见过面,还记得么?”骆奕臣笑得开朗,就连阴霾的天空也显得明亮了几分。 她当然记得……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幻璃就是不想承认。 “我忘记了……” “那天下雨,你在前面那条路上淋雨,我把你拉到文学院那儿躲雨……真得没印象?”骆奕臣努力想要重新唤起顾幻璃的回忆。 “对不起……” “真的想不起来了么?”骆奕臣脸上有一丝遗憾,但随即,又再次温柔地微笑,“迎新那天你和洛云一起来报到,我一直想和你说说话,却没有时间。” 顾幻璃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与她明明年少时就相识,却偏偏要当做不久之前才相遇。他是不想提及故人,还是不想忆起往事? 无论外表如何温柔,本质上的骆奕臣,仍旧是冷漠如冰。顾幻璃知道骆奕臣有多受欢迎。虽然她自己从小就名列前茅,征战过大小比赛,但她的竞争心却超乎想象的小。何况,她无意与其他人尤其是那些迷恋骆奕臣的女孩子们一同争取他的注意力。 “学业上有没有问题?”骆奕臣关心地问。 “没有。”顾幻璃摇摇头,这是哥哥允许她留在国内的首要条件,怎么可能有问题 “对了,我听说你只有十五岁……在国外跳级,所以年龄比同班同学都小。” 顾幻璃的神色有些狐疑,但是她仍旧点点头。 “很多男孩子都在烦恼哦,没办法邀请你去夜店跳舞喝酒。你离成年还有很长时间……真糟糕,如果我想邀你出去玩,不就变成诱拐未成年少女了?” 没人会为她烦恼,她讨厌这样的骆奕臣,讨厌嘴里说着甜言蜜语的其实背地里在讥笑她没有魅力的骆奕臣,讨厌明知一切的缘由却故作不知的骆奕臣。虽然心中不快,顾幻璃却仍是浅浅一笑,凝望着骆奕臣默默不语。其实,开学前,哥哥已经为她举行了盛大的成人礼,只是,这些事情,她不想也不愿意说出口。 “怎么都是我在说话,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学长请继续。”顾幻璃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安静地让人望而却步,安静地令人不战而退。 “不了,留在下次再说。”骆奕臣低头看着她,眼中有着点点的笑意,“以后不许再说不记得我了,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 顾幻璃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滞,她愣愣地看着骆奕臣转身离开,心中一片迷茫* 第一百章 舞会(上) “真羡慕学长。”桑洛云的声音打断了顾幻璃的回忆,“还未正式出道就已经拍了好几部广告……” “洛云,我不懂,为什么你那么想进入演艺圈呢?” “每个艺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停留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但只要想想,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演出,可以陪伴某人走过一段明媚韶华,这不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么?如果可以,给我满满一个舞台,唱我喜欢的歌曲,用我喜欢的方式……没有悲伤,只有一地阳光,和成千上万的人一起欢笑到天亮。微微抬起头,只用自己的角度看世界。可以任性,可以不乖,可以固执己见。只要,还记得坚持做自己。哪怕这一路走来,会跌倒,会伤痛,我也相信,以后将是美好时光。”桑洛云的唇上有一抹淡淡的苦笑,“这样的话,从我口中说来,应该叫做狂妄吧如此笨拙的我……不但没有任何音乐、舞蹈的基础,连记性都不好,背脚本总是比别人慢。” “可我知道,你有多努力……”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会有成果的。”桑洛云的神情有些落寞,不难看出她在训练过程中受过多少挫折。 “至少你比我坚强”顾幻璃伸出双臂拥抱着自己唯一的朋友,“不要灰心,不要放弃。未来,总会有专属你一人的美好事情,在等着你。” “嗯就像你经常说得那样,时间不是用来浪费的”桑洛云拍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要是你和我一起加入演艺圈该有多好,我们还可以弄一个女子天团。绝对胜过dap他们” “呃……”顾幻璃尴尬地嘿嘿一笑,“dap是什么?delivered a ple?还是dynmi aliin plfrm?” 桑洛云倒吸一口凉气,“拜托,再这么下去,你真要成书呆子了。dap诶现在最红人气最高的男子组合” “努力学习有什么不对么?”顾幻璃低下头看着摊在面前那些原文书,喃喃自语道。 “没什么不对,只是人生会少很多乐趣诶”桑洛云板起脸义正言辞道,“学企业管理的人,怎么可以不拓宽眼界和见识呢如果仅仅着眼于书本,是永远不可能把理论应用于实际的” “说的也是。”顾幻璃点点头,略加思索,她倏地嫣然一笑,认真道,“以后我一定多看些案例分析。” 桑洛云半张着嘴呆了片刻,而后沮丧地垮下脸,喃喃自语道,“……好可怜。这个人明明就是没救了。” “洛云,你说什么没救了?”顾幻璃没太听清,她困惑地看着桑洛云,请她再重复一遍。 “你看哦,案例分析的确有帮助,可解决事情总要靠人对吧。” “嗯。” “人力才是最大的资本,对么?” “嗯。” “没有人,也就称不上管理,对么?” “嗯。”顾幻璃狐疑地看着桑洛云,“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洛云趴在桌上无力地叹息,学长,她真得是竭尽全力了 一年后。 “顾幻璃,刚刚奕臣学长来找你,要你下了课之后,去学校餐厅找他。” 听到桑洛云的转告,顾幻璃不但不高兴,反而皱起眉头。“有什么事情么?” “你在寒假时写得那篇专题论文,教授大为赞赏,委托学长带你去吃一顿。” “我……”顾幻璃犹豫着,她做专题论文是因为假日无聊,又不想哥哥说她过于闲散懒惰,并不需要教授的什么奖赏。 因为她跟教授来往密切,不知何故,变成同学眼中的箭靶。 自从班上有人作弊被抓到之后,许多人都谣传她是告密者,所以教授才会准确的抓到犯人,虽然桑洛云对于这种谣言嗤之以鼻,但依旧无法平息同学们心中的愤怒与怀疑。 虽然不至于对她的课业产生什么困扰,但同学们总在她走近时停止交谈,在她走远后,欢声笑语。久而久之,她更加远离人群,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阅读各种书籍。 没错,她不需要朋友。只一个桑洛云,已经足够。 没错,她不需要讨谁的欢心。只为了哥哥,那才是她生活的全部。 “去吧跟学长一起吃饭,有多少人求之不得。”桑洛云摇晃着她的手,显得比顾幻璃还要兴奋。 “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还没看完pul r. rugmn的《流行国际主义》。”顾幻璃将上课的笔记做个总结之后,交给桑洛云。 “为什么总是对学长这么冷淡呢?”桑洛云蹙起眉。 “没有啊” “还说没有暑假的时候,学长问你要不要和系上的学长学姐一起去露营,你说家里有事。今年学长邀请你去圣诞舞会,你又说功课忙……” “因为暑假的时候,我要和哥哥一起去度假啊”顾幻璃辩解道。那是哥哥第一次带她出国度假呢,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闷在饭店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哥哥回来,可哥哥还是会抽出时间陪她漫步在塞纳河畔,荡漾在康桥的柔波里,流连于贝克街221b的福尔摩斯博物馆内,采一捧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抿一口地道的慕尼黑啤酒…… “奕臣学长人很好,你不觉得么?每次我告诉他说你不去,他都露出很难过的表情呢。” 即使桑洛云这么说,顾幻璃也很难想像骆奕臣会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因为,骆奕臣脸上的表情越温柔,她就越觉得他无比虚伪。何况,大四毕业以后,他竟然选择继续在清华攻读硕士。难不成,他对于学长这个身份还当上瘾了? 大部分时间,他总是一脸温柔的笑着,不管对任何人都一样,永远是用和煦的态度对待所有的学弟学妹。每次一来班上,总是被人团团包围,受到最热烈的欢迎。 “我没有讨厌学长,只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而已。” 桑洛云静静地看着顾幻璃,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该不会是还在介意今年情人节的事情吧?” 顾幻璃微微一笑,“今年情人节有发生什么需要我介意的事情吗?” 桑洛云叹了口气,“没有事才怪呢否则,你怎么会是这种口气” 顾幻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虚地别过脸。 今年的情人节,不知道骆奕臣的哪根神经搭错线,竟然从桑洛云那里弄来了她的手机号 “可以做我的女伴么?”就算是透过电话线路,骆奕臣的声音清亮爽朗,却让顾幻璃一阵恍惚。 “女伴?”顾幻璃喃喃自语地重复着。 并不是什么正式的舞会,大家似乎都是成群结队而去,根本毋须邀请女伴。 “这是系上主办的活动,我又是负责人……所以,希望可以邀请你……”电话对面的骆奕臣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顾幻璃想了想,猜测道,“因为参加的人不够?” “不,是我个人想要邀请你。” “我可以考虑一下么?”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顾幻璃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恐惧,但是,断然拒绝恐怕会影响哥哥与骆家的合作关系。虽然哥哥从未主动要求她对骆奕臣有何特殊的态度,但是,身为家庭的一员,必须为整个家族考虑。 只是…… 该怎么和哥哥提及呢? 顾幻璃其实是希望哥哥勒令拒绝的,但是,这样的保票她不敢打。所以,之后的几日,她一直坐卧难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天熙还是起了疑心。 在两个人惯去的高级餐厅里,顾幻璃小心翼翼地提出要在学校舞会过情人节的事情,顾天熙则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她的请求。 “为什么不让我去?” “因为你年纪太小。”顾天熙的口气理所当然,“等你成年再说。”他优雅地将餐巾放到桌上,示意侍者前来买单,也传达出不想继续讨论的态度。 顾幻璃瑟缩了一下,嗫嚅地说,“哥哥已经为我举行过成人礼,那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正式进入社交界么?” “是什么理由让你非去不可?”顾天熙话语笑容都意味深长,而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因为,她听说,风云国际和骆家的合作正进入关键阶段,那根紧绷的弦脆弱且**,稍有异动,或许哥哥之前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她必须帮助哥哥将主动权握于掌中,而且,顾幻璃知道,自己越焦急越会引起哥哥的怀疑。放下茶杯,她淡淡一笑,“我很少参加学校的活动。这——是一个和同学交流的好机会。” “你真得很想去?” “是的。” 顾天熙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好,那你就去吧。” 哥哥的放行让顾幻璃大感讶异,也考试察觉到一件事情。或许,从来都不是哥哥想要束缚她,而是她从未帮自己争取过什么。 “谢谢哥哥。” “不客气,你玩得开心就好。”顾天熙伸过手来,抚摩着顾幻璃的头发,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顾天熙非但没有再阻止她的情人节舞会,反而亲自为她添置了一件小礼服,让她可以隆重的登场,就算顾幻璃再三推辞大学生不会穿得这么慎重,顾天熙依然帮她打点了所有行头,甚至为她指派了化妆师和造型师。 距离情人节,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期待?厌烦?恐惧?犹疑?顾幻璃自己都说不清* 第一百零一章 舞会(下) 然而,舞会上,骆奕臣依旧是众人包围的对象。 顾幻璃坐在一旁,漠然地看着一堆女孩子围住骆奕臣送巧克力,完全无视他今天是带着女伴出席舞会的。只是,顾幻璃如今已经无所谓了,分开五年之久,他已不是他,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懦弱无助的笨女人。所以,如果有别人认为,骆奕臣的邀请根本不具有任何特殊的意义,纯粹只是对学妹的亲切而已,顾幻璃会很高兴的。 “抱歉,那边有社团的学弟叫我,我过去一下就来。”骆奕臣请她在一旁,递上一杯果汁给她。 “好。” 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舞池旁。顾幻璃默默地看着舞池中疯狂摇摆身体的男男女女,这是她不熟悉的舞蹈,也许像现在这样坐着以免出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偶尔,也有几个男孩子过来想邀请她跳舞,但是都被顾幻璃婉言谢绝。 在顾幻璃连续拒绝三人之后,骆奕臣终于回到她身,他手上提着一大袋饮料。 “抱歉,饮料喝完了,学会干部拜托我帮忙去买,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骆奕臣手上的东西看起来相当沉重,顾幻璃连忙站起身,“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你坐着休息就好,再说,哪儿能让女孩子受累呢”骆奕臣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我提进去给他们。” 顾幻璃看着那群女生得意洋洋的笑容,她不安地低下头,睫羽轻扇,“学长,如果你有学生会的事情要忙的话……我还是回去好了……” “不,你坐下来稍等我一会儿。” 这一坐,又是三十分钟。骆奕臣进出工作人员区域,张罗着饮料餐点,来来回回地处理杂物。而顾幻璃则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把玩着手里的糖果盒。 “你在等奕臣?”有一位学姐经过,她看到顾幻璃坐在一旁,亲切地过来询问。 顾幻璃点点头。 “要不要我去叫他?” 顾幻璃迟疑地摇摇头,“学长……在忙吧……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有什么忙得,你等会儿,我去把他叫过来。” 骆奕臣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学姐笑着调侃她,“带了小女友过来,为什么把人家丢在这里不管?也不知道好好照顾人家,真是笨哦” “我也是不得已,学生会这边事情多多……” “没有你,天就会塌么?女友比较重要啦,快点去陪人家。”热情的学姐拍了骆奕臣肩膀几下。 “还不是女友……” “就算只是女伴,也要体贴一点,好歹你是男孩子么要不我可把那些跃跃欲试的孤家寡人介绍给她喽” “那还是当作女友好了” “到头来,你还是决定去诱拐未成年少女?” 两个人似乎十年熟稔,在顾幻璃面前有说有笑,讨论着她,又仿佛当她并不存在一般。不停有人加入聊天的阵容,骆奕臣回以淡淡的笑容一一应答。 顾幻璃看了眼面前由大三的学姐抱来的自制酸梅汤,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善意地将靠近骆奕臣的位置让出,慢慢退到人群之外,再度沦为凝望的角色。 现在的骆奕臣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可以和任何人打成一片,顾幻璃并不讨厌这种稍嫌圆滑的个性,相反的,她极为羡慕他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把面具戴脸上二十四小时也不嫌累的处事态度。 只是,就算羡慕,也没必要让她如此近距离的观赏。 人群越喧闹,她越感觉孤独;笑声越热烈,她越感觉无聊。低下头,看着哥哥特别为自己挑选的小礼服。裙摆上,精致的捏折就好像是白芙蕖的花瓣那般盈盈绽放。可这样的美,现在看来,却仿佛是种嘲笑,又像是某种讽刺。 顾幻璃原本只想做个路人,所谓的纠葛早已是过眼云烟。偏偏骆奕臣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她,若不是怕让骆家的掌门人认为她驳了他的好儿子的面子,从而影响到顾骆两家的合作,她绝不会陪骆奕臣玩这种学长学妹的游戏。 冷了眼,寒了心,顾幻璃再度挂上沉静的微笑,她继续坐在那里,只是看着,听着,笑着。看到某些人惨白了脸,急匆匆夺门而逃,许久后才会来,可惜话没说上两句半,又逃了,顾幻璃握着手中的玻璃杯,轻轻摇曳着里面冰水,无色无味,可以透进一切,也可照进万物。 等到人潮散去,骆奕臣终于凝眸看向顾幻璃的时候,却发觉她脸上的微笑,更加疏远。他将一杯果汁放在她面前,低声道,“抱歉,我事情太多,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没关系,学长也不是有心的。”顾幻璃站起身,温婉一笑,“我该回家了,很高兴今天能参加这场舞会,我玩得很开心。” “我们一支舞都还没有跳” 顾幻璃看了看不远处那些翘首以盼的女孩们,微笑道,“还有很多人等着学长的邀约,我就不妨碍她们了。” “为什么要说是妨碍别人呢?今天,你是我的舞伴。”握住顾幻璃的手腕,骆奕臣不放开,他沉下脸,第一次露出不悦。“这个情人节,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 这应该叫故态复萌,还是该叫丑态毕现? 将女伴丢在这里一整晚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难不成他真得以为他自己是宇宙的心,所有的人都该围绕他转动么顾幻璃不想抱怨或是责备,自小哥哥就教育她不可以感情用事,所以她仅是淡淡一笑。 “谢谢学长的邀请,我该回家了。” “你还不明白么?我邀请你过情人节的真正意义……” 意义? 舞会中闪烁摇曳的光芒映在骆奕臣的脸上,顾幻璃虽是仰望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有听清他的声音。 “对不起……”顾幻璃挣扎着将手拉出,离开骆奕臣的掌心。 “你就这么讨厌我?”霎那间,骆奕臣的脸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 “没有。”顾幻璃摇摇头,善意的谎言有时候并不是欺骗。 骆奕臣没在挽留,而是一脸凝重的望着她,沉默不语。 “再见。”顾幻璃微笑着和他告别,转身离开会场。 不想看到那张似是而非的脸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布满阴霾,仿佛在一个人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灵魂。情人节的真正意义,到底是他不知道,还是她不知道? 她还记得那个人,那个真正温暖的人。在美国时,经常会收到他的电子邮件。他们联系的频率仅此于她和哥哥每天的电话。 她还记得,自己从书房翻出来白居易的诗词,看到其中一首时,忍不住打了越洋电话,根本没注意国内到底是白昼还是黑夜。 “……叶翦蓝罗碎,茎抽玉琯端。几声清淅沥,一簇绿檀栾。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拂肩摇翡翠,熨手弄琅玕。韵透窗风起,阴铺砌月残。” 当她轻念完诗句时,下一秒,那个人在她耳边轻笑着,温柔道,“这是白居易的《题卢秘书夏日新栽竹二十韵》。小丫头,你从哪里猜到它就是我名字的出处的?” 她喜欢他叫她小丫头。 在异国的日子,总会思乡,却又不敢一一与哥哥倾吐。那个人便成了她唯一的树洞,开解她,鼓励她,做她的坚强后盾。 她还记得,出国前,有一次她去哥哥的学校看比赛。结束后,哥哥临时有事,便将送她回家的事情拜托给那个人。 岚哥哥,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顾幻璃坐在看台上,静静地等着。 叶青岚跑进浴室飞快地冲了个澡,换回校服,顺手把更衣室的门锁好。这才背起书包去看台接顾幻璃。 “小丫头,走吧”水珠沿着他咖啡色的发丝向下滴落。 “喂喂,这么出去一定会感冒的。”顾幻璃看着眼前的岚,忍不住教训道。 “也是,这个时候可不能生病。”叶青岚点点头,他转身走远一些,使劲甩了甩头上的水,“毕竟是我第一次带领队伍参加高中校内联赛呢。我这个队长,怎么说也该以身作则。” “哇岚哥哥好像金毛诶”顾幻璃叫道。 叶青岚无奈地长叹,“这种夸奖任谁听了也不会高兴的。” “那哈士奇?雪橇犬?萨摩耶……” “呵……”叶青岚忍不住苦笑道,“小丫头,我真是该谢谢你。还好,没有将我比喻成吉娃娃或是小泰迪。” “岚哥哥那么高”顾幻璃走到叶青岚身边,掂着脚比划着,“怎么可能像是豆丁一样的吉娃娃嘛” 甜甜的味道从叶青岚的鼻尖飘过,意外的,他的心竟然开始诡异的加速。他有些羞涩的将脸扭向另外一边,“天色不早了,我……我送你回家吧。” “咦?”顾幻璃看着岚微赫的耳尖,莫名其妙地也开始觉得脸颊发烫。 叶青岚平复了心情,淡笑道,“这个‘咦’,我该把它当成接受,还是该视为拒绝?” “岚哥哥真奸诈”顾幻璃嘟起嘴娇嗔道,“早知道我该搬到拉萨去。” “啊?” “可惜,学校到顾家老宅的路程顶多一个小时。” “真是个说话七拐八拐的小丫头我既然答应了天熙送你回家,那自然是不管你住拉萨还是维也纳,亦或是顾家老宅,都要将你安全送抵。”叶青岚忍不住摇摇头,用宠溺的语气说道,“你哦” 顾幻璃将手背于身后,一边倒退一边学着叶青岚的语气说道,“这个‘哦’,我该帮它当成失望,还是该视为松了口气?” “小心”叶青岚看着顾幻璃脚下一滑,连忙伸手接住她,“喂喂,场地刚打完蜡,你也不怕跌破头。” 顾幻璃觉得身子一软,似乎有电流从与他的手掌相连的地方,一直游蹿到四肢百骸。 没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很自然的搂住了顾幻璃纤细的腰肢,叶青岚幽深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感觉着怀里的少女微微的颤抖,他连忙松开手,尴尬的挠挠头发,“……你还好吧?” 顾幻璃感觉到心脏在怦怦乱跳,却不知道怎么去控制它,只得沉默地摇摇头。 “其实只要沿着赛场的外沿走,就不会滑倒。” “岚哥哥怎么不早说”顾幻璃不满地嘟囔着。 “这个是常识。” “哈?难道不知道这个常识的我是火星人?” “其实,也没多滑,你看我不是站得好好的。” “呜……真打击人。” “呃,对不起。” “哈?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 “不客气。”叶青岚的唇角微微上扬。 “哼”顾幻璃转身就往门口走,才三步,脚下一个趔趄又要摔倒。 结果还是被身后的温暖怀抱接住,刹那间,顾幻璃仿佛看见宛如街灯的鹅黄光晕在叶青岚的头顶闪烁,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然后,她记住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很特别的味道。既不同于夜身上那种由肉荳蔻、丁香、愈创木以及辣木组成的遗世独立,也不是哥哥身上那种由香根草、琥珀木、鸢尾以及西腓香构成的儒雅沉静。而是像小时候姑妈晒过的被子,有一股温暖和煦的太阳味。 叶青岚略怔忡地看着凝固成化石状的顾幻璃,又一次感到哭笑不得。真不知是该感谢上帝,还是该诅咒撒旦。他无奈地抱起她,直到把她安然无恙地放到篮球馆门口,摆正。 看着顾幻璃一脸惨白明显是被惊吓过度还没回过神的模样,叶青岚好笑地拍拍她的头顶,“小丫头?” 等顾幻璃回过神,不知是太过于生气还是恼羞,微微泛白的脸腾一下就变成绯红。所幸晚霞犹在,遮掩了她的赧颜……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一叶一花,皆是有缘…… 只是,情缘也罢,孽缘也罢,业报也罢,冤债也罢,总有人或贪或嗔或痴或慢或疑,又岂是凡夫俗子能算清的因果。 她也曾和他并肩走在梧桐树下,两个人带着微风般暖暖的笑意轻轻交谈。鲜艳欲滴的翠叶在风中摇曳着低吟浅唱,仿佛是要沉寂那些尚未散去的喧嚣浮躁。 黄昏时分,光与影在他们的脸上流转,世界到处都是炫目的红色* 第一百零二章 墓碑(上) 穿过校园,顾幻璃慢慢来到司机等候的路旁。平时,保镖看到她出来,都会提前把车门打开,今天怎么连红玉姐都要和她作对 顾幻璃想都不想,转身就离开。大不了,她走回家总可以吧。 黑暗中,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顾天熙疑惑地看着顾幻璃一个人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前行,“小璃,你去哪儿?” 没想到哥哥竟然在这里顾幻璃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展开笑颜,怯怯道,“我……我想散散步。” “你的外套呢?” “诶?”顾幻璃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他,睫毛眨呀眨的。忽然,她似乎想到什么,双手捂着嘴,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忘……忘在会场了。” 顾天熙脱下克什米尔羊绒大衣,上前几步用大衣把她包起来并且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比较温暖了吧?” 手工剪裁的大衣,熟悉的香味,而且,有着哥哥遗留的温暖。顾幻璃躲在熟悉的臂弯里,觉得哥哥箍得她有些疼。 “你都多大了,还会丢三落四”顾天熙微微眯眼,略俯下身子,离顾幻璃更近了些,锁住她的双眸,轻声开口,“舞会好玩吗?” 顾幻璃的表情瞬间凝固,与他默默对视,最终还是选择了微笑,“比想象中无聊多了,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天熙像是一眼就看穿她平静,淡淡问道。 “没事。” “真得没事么?”顾天熙低语,将顾幻璃揽在怀中,探索似地看着她的脸。“舞会玩得不开心?” “没有。”没有开心,只有不开心。 “有没有多跳几支舞?” “没有。”没有多跳几支,根本就是一支都没跳。 顾幻璃一个劲儿的摇头否认。 “没吃过晚饭的话,陪哥哥一下吧。最近,有间我很喜欢的餐厅重新开业,我带你去吃一顿情人节大餐。”顾天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顾幻璃的耳边低声说着安慰的话。 “国内的舞会最无聊了,吵吵闹闹的没什么新鲜点子。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经历这种噩梦。谁让你偏偏使小性,非要参加。现在好了吧,自作——自受——”顾天熙罕见地开起玩笑,拥着她坐上车。 感觉到哥哥似乎是在逗自己开心,但语气又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心意,顾幻璃泪水盈眶。 “对啊,无聊死了。”将头埋进哥哥的胸口,顾幻璃忍不住哭了出来。“哥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两年前情人节的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天熙的心沉了沉,如同扔进咖啡里的糖块,慢慢地变成咖啡的苦涩,“卡西迪奥没有告诉你?” 顾幻璃摇摇头。 “夜不曾说?” 顾幻璃依旧摇摇头。 顾天熙琥珀色的眸光里带着沉浸在往事中的回忆,还有一丝淡淡疑虑,“小璃,有些事,并不需要打破砂锅璺到底。” “我只是希望有人告诉我,岚哥哥去哪儿了?亦或是……”顾幻璃的眼中蓄满泪,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她怕一语成谶。 指尖轻轻拂去妹妹脸上的泪水,顾天熙暗暗叹了口气,他可以让妹妹专心学业,却无法切断她与其他人的联系,更无法抹杀她的记忆。“苏医师给我的报告里说……你有自杀倾向。小璃,告诉哥哥,在那些我曾经忽视你的日子里,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幻璃的背一僵,没有回答。在她的记忆里,那些所谓的答卷她都避开了真实的选项,结论绝对是倾向正常。 问题是苏静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出她有自杀倾向的结论滴?虽然……她真的做过这么脑残的傻事,但是,不代表她还会玻璃心的犯傻 “哥哥,那些事存在却并不重要。”顾幻璃的眼中有一种深深的宁静,那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在她失去一切时,点亮了她曾经荒芜的瞳眸。“请哥哥告诉我实情,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顾天熙的眼眸渐渐染上深邃的茶色,他松开手,冷冷地看着顾幻璃,缓缓道,“告诉你实情,你就不会再探究这件事了?” “哥哥,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或悲或喜,但终究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顾幻璃瑟瑟发抖着,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哥哥是她唯一有机会知道真相的可能。那场车祸,媒体上没有报道,网络上没有消息,甚至……哥哥,卡西迪奥,还有夜,他们仿佛串通好了一般,向她隐瞒。 若不是因为她很久没有收到叶青岚的电子邮件,若不是因为她偷偷打电话到骆家,也不会知道叶青岚和骆奕臣竟然在情人节的当夜发生车祸。可她知道的,也仅仅如此而已,再多的话,骆家的老管家不愿透露,但是,从他的语气中,顾幻璃知道,情形一定是万分危险的。 不管是作为“魅”,还是作为“琉月”,她都有独立的消息来源,然而,这一次,顾幻璃就像是被人扔进了原始丛林,没有电话,没有网络,没有任何讯息,能做的唯有等待。 顾幻璃设想过最差的结果。 因为她记得,在重生后,她曾有过这样的疑问:作为骆奕臣死党的叶青岚,为何从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然后,她不敢想了。 回国以后,与骆奕臣重逢。他却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的生疏,而他本人也像是顾幻璃从未识过那般陌生。 似是而非的人,似是而非的现实,越来越让顾幻璃心底最深的恐惧萌芽,扩大。 在这样的夜,在同样的情人节,她不得不想,也不能不想 顾天熙看着她脸上的淌着水晶般的泪水,缓缓靠在椅背上,月光悄悄透过车窗倾泻在俊美的容颜上,是那样的淡然若定。 “去……”顾天熙低声说了个地址。 临时代替司机的何沐阳应了一声,立即发动汽车。 然而,当车子再次停下的时候,顾幻璃却僵硬地坐在那里,一瞬间,她几乎像是失去了知觉。虽然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滑落,洇湿了顾天熙的衣袖。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冷风从何沐阳替他们打开的车门中灌入。现实,竟然真的如此残酷顾幻璃捂着脸,悲声哭泣起来。 为什么过去她从没有问过骆奕臣,他是不是在学生时代,曾有一二挚友。 为什么重生后她从没有认真想过,存在而又无端消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 顾天熙觉得比泪水更显黏稠的**落在袖子上,他心中一惊,拉开顾幻璃的双手,却看到她用力地咬着嘴角,寂黑的眸子里有着深刻的懊悔和悲伤。苏静华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仿佛再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 “小丫头的心思很重,她不肯倾诉,甚至不愿意表现出来,结果必然是反噬。留在国内,只会让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给她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圈子,或许她会慢慢好起来。” “她心底的那道伤被封存的太严密,我也无力探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可以让她慢慢愈合,但是,悲欢离合旦夕祸福间,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事,触动她最脆弱的神经。” 难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是让她极恸的伤痕? “小璃,这是你哭着闹着要面对的现实,你必须接受。” 顾天熙暗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而空气里弥漫的萧索和隐晦,将死亡的霉味散放到每一个角落。顾幻璃缓缓转头,看着冰冷的大理石墓碑,看着上面被月光照得清冷的三个字,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就这样静静地沉睡在地下。 她还记得他救她时的勇敢,记得他安慰她时的温柔,记得他与她合唱的歌声,记得他浅浅的却犹若太阳一般的笑容。叶青岚对她总是很宽容,虽然她总是奚落他,与他斗嘴,但她从来没有输过。 并不是她的口才有多么好,而是叶青岚永远让着她…… 重生以后,对哥哥是孺慕,是骆奕臣是疏远,对安东尼奥是敬而远之,对夜是崇敬,对卡西迪奥是信赖。唯有对叶青岚,顾幻璃说不准心头的感觉,增一分或许就是喜欢,少一分或许就是兄妹,只是百种情绪混杂在不增不减的境地中,在他和她还年少的岁月,就这样乍然而止。 曾经拥有的记忆,似乎是幸福的,却又模糊不清;似乎是触手可及的,却又无法到达;似乎是在微笑,却又觉得太过脆弱所以要小心珍藏…… 顾幻璃的脸因为过多的泪水已经冰冷麻木。她可以面对自己的死亡,甚至面对自己的墓碑,然而,这一刻,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责,哀伤,思念,紧紧地揪住她的心,仿佛世界末日即将降临一般。 顾天熙漠然地看着妹妹脆弱的表情,但是,他深茶色的眼眸里却闪过一道异芒,他从另外一边下车,然后绕到顾幻璃的面前,将手伸向她,“这种时候,不管是胆怯还是伤悲,都该对逝者有最基本的尊重。” “是。”顾幻璃将手置于顾天熙的掌心,缓缓走下车。 何沐阳将下属临时送来的白**奉到顾天熙手中,然后,悄然退去。 顾幻璃弯下身子,用手帕轻轻拭去碑上的浮尘,指尖隔着柔软冰凉的丝绸轻轻拂过那些横竖撇捺。“岚哥哥,我回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墓碑(下) 凌晨两点,顾家老宅的窗子依旧倾泻着光芒。 顾天熙屏退了阮红玉与何沐阳,抱着哭累了陷入沉睡的顾幻璃缓缓走上楼梯。黑色柔顺的长发,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落下稀疏纤细的阴影,瘦削的下颌楚楚动人,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 将怀里的人放到**,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被子。顾天熙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他脱下大衣,然后回到床边轻轻握住顾幻璃冰冷的手。 可能是有些冷,顾幻璃的眼敛颤抖了一下,随后,以一种脆弱的姿态蜷缩起来,就像童年时那般沉沦在噩梦中呓语连连。 顾天熙凝视着她,茶色的眼瞳渐渐转回琥珀色。他微微叹了口气,高大的身体覆上她纤细的身子,他曾经习惯于以这样的方式替顾幻璃取暖。现在,却觉得陌生的很,仿佛当年那个脆弱的小女孩,蓦然间,变成了柔媚娇俏的少女。 然而,在过去五年的每个深夜,他都会想起萦绕着鼻尖那抹微甜的香气,暖暖的,就像是春天的拥抱。 “我的小璃。”顾天熙轻轻拥着她,一只手温柔地拭去她额头的冷汗。他宠溺地眼神像是怀里拥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清晨醒来的时候,依然是一个人。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学会独自睡去。 揉了揉酸涩得有些胀痛的眼睛,顾幻璃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昨夜哥哥给她的讯息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她的大脑根本没有办法正常运作。 “叩、叩”门口传来恭敬有礼的敲门声。 “进来。”她的声音淡淡的。 “小姐。”阮红玉推开门轻声唤着她,手里端着刚热好的牛奶。 “我的胃有些不舒服……”顾幻璃歉意地笑笑,然后坐起身,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阮红玉见状连忙通知何沐阳请他安排私人医生过来替顾幻璃检查一下,而何沐阳在打电话之前却先去了顾天熙专用的书房。 顾天熙走进顾幻璃的卧房时,见她披着晨褛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睫毛在脆弱地颤动着,不由得低声道,“不舒服怎么还在窗边坐着?” 顾幻璃抬头仰望着哥哥,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淡淡的唇紧抿着,像春天落蕊般的颜色,淡粉中带着一丝苍白,有一种楚楚的风情。 “你啊——”顾天熙伸出手,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面颊,温柔,细致像轻风微拂。“不愿告诉你就是因为担心你躲起来一个人钻牛角尖。” 顾幻璃摇摇头,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未语泪先流。 感觉到一滴泪啪地落在他的指尖,顾天熙皱了一下眉,唇边依旧是只属于妹妹的温柔笑容,“怎么又哭了?” “哥哥,如果我请求你一定要死在我的后面,会不会很任性?”顾幻璃抽噎地说,她知道这样的问题就算有答案也胜不过天意,然而,她只是想求一个保证,一份安稳。 “你这个小傻瓜。”顾天熙轻叹,俯首吻在她的泪痕上。就像是童年时,他曾对她做过的那样,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最后,炙热的唇长久地停留在她的额头。 顾幻璃屏着息,不敢动,怕破坏掉这短暂的温馨。 “叩、叩”门口再次传来恭敬有礼的敲门声。 顾天熙将顾幻璃抱回**,又替她盖好被子,这才缓缓说了声“进来。” 阮红玉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恭敬道,“少爷,这是按照您的吩咐替小姐熬的蔬菜粥。” “给我。”顾天熙接过粥碗,舀了一勺自己尝了一口,微微蹙眉,“小璃喜欢吃黏稠一些的粥,而不是像这样将米完全煮开花。” 阮红玉连忙道,“是,属下立刻拿去重做。” “哥哥,你喂我吃。”淡淡的红晕自顾幻璃面颊上飞起,她小声地撒着娇,“自从我回来以后,哥哥还从没喂过我呢。” “你可以离开了。”顾天熙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然后重新舀起一勺蔬菜粥,放到顾幻璃的唇边,琥珀色的眸子里犹带着笑意,“只这一次,下回,再敢哭晕过去,决不轻饶。” “是。”顾幻璃躲在被子里小声应了一句,她知道哥哥不喜欢她哭,而且不喜欢她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落泪。但是,岚哥哥不一样,对顾幻璃而言,他不止是救命恩人,还是朋友,兄长。“那场车祸后,岚哥哥不幸离世……而那个人……那个开车的人……真得失忆了?” “你现在不叫他奕臣哥哥了?”顾天熙又舀了一勺放在她唇边,慵懒地问道。 顾幻璃从来就没想过喊骆奕臣什么奕臣哥哥,若不是担心哥哥责备她有失礼数,她原本打算像是避瘟疫一样避开他。 “他……现在是我的学长……”顾幻璃犹豫了一下,理智在这个时刻再一次站了出来,“再像小时候那样喊他……何况,他根本不记得我是谁,我们只是同院同系的学长和学妹罢了。” “与骆家有合作关系的是我。”顾天熙放下粥碗,靠近顾幻璃,长腿一弯坐在她身边,床立刻明显塌陷下去。他审视着她的眼眸,手指轻抚她的面颊。“而你,一心扑在学习上就可以了,像昨天那样的舞会,在大学期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顾幻璃轻轻地应了一声。 “幻璃今年圣诞节我没有打工,我们一起去圣诞舞会好不好?” 正为了期末考试而埋首念书的顾幻璃,听到这个邀请自然一口回绝。“对不起,欧洲市场经济研究我还没有念熟,我没办法……” “就算没念熟,你也还是第一名,学优奖也还是你的囊中之物就像你上个学期说没念完货币银行学,上个月说报告做得不客观一样,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桑洛云看着顾幻璃那副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拦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幻璃,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竞争的人,只是对成绩太执着了。” 顾幻璃看着手里的原文书,轻声道,“我一定要维持我的成绩,这是我对哥哥的承诺。当初,他答应我回来念书,就为我的成绩设定好底线。” “这样,学长不是太可怜了么?” “这和学长有什么关系?”顾幻璃疑惑不解,自从舞会以后,骆奕臣就很少和她说话,偶尔碰上,也只是点点头,随即擦肩而过。 她不想恨他,但心底却又是极恨的。 这恨,不是因为过往的背叛与伤害,而是因为,同样的车祸,同样的驾驶席,当年的她为了救他失去梦想,两年前的岚哥哥因为救他,失去了生命。 顾幻璃想不出骆奕臣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活得这样顺心如意就因为过去的她太爱他,就因为岚哥哥的温柔,所以,上天便永远眷顾骆奕臣么 但是,她没有资格惩罚她。 叶骆两家或许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交易,然后…… 只剩下冰冷的墓碑和逝去的生命。 自从情人节后,顾幻璃每个月都会去墓地一趟,带一捧鲜花,然后陪岚哥哥说说话。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但是,她记得。就像是曾经经历了死亡,所以,才对生命无比珍惜。 是的,没有,只要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 窗前的风铃终究是落寞地哀鸣着,就像是她夜夜惊醒的噩梦,就像是她必须跑到哥哥的卧房看到他安然无恙之后,才能蜷缩在哥哥的床脚的地毯上,倦倦睡去。以至于后来,顾天熙只得让人将主卧收拾出来,他们兄妹全部从各自的卧房搬回去。在他不出差的夜晚,拥着不住战栗的妹妹浅浅睡去直至天明。 除了阮红玉以外,顾家老宅的所有人对于顾天熙和顾幻璃之间过分的亲昵完全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兄妹理所应当这般相依相存。阮红玉心下虽然奇怪,但职业操守告诉她,过分的好奇心只会带来苦果。何况,她本身也是发自心底疼爱并保护顾幻璃的。 而顾幻璃对于顾天熙的依赖似乎也因此进入到新的阶段。曾经,在美国的乐观开朗仿佛悉数消失一般,她又成了只为哥哥而活的顾幻璃。 而卡西迪奥就好像是故意给她自由给她空间一般,待在非洲,准备至少要暑假的时候,才回来。 其实,他根本是受不了她对于灵魂凝结越来越多的要求所以落荒而逃的吧顾幻璃有时也会如此恶意的想。但是,按照他和她当初的设想,琉月的确又该消失一段时间了。毕竟,顾幻璃的年纪在逐渐增加,就算每一次卡西迪奥都会将琉月打扮成妩媚妖娆的女子,但日渐相似的脸庞又如何能瞒得过那个精明如狐的夜。 距离约定还有两年多的时间,顾幻璃相信,如果她不能达到夜的要求,他绝对会毫不吝惜地将最惨烈的后果展现给她看。 所以,她没有时间,恐惧,也没有时间忧伤。唯有梦境是她不能控制的,种种情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宣泄的机会。 顾幻璃没有想好,大学毕业后是直接进入公司帮哥哥的忙,还是继续深造,但她充分利用时间,选修了一些她喜欢的课程,生活过得十分忙碌,忙碌到几乎忘了骆奕臣这个人的地步。 偶尔,在校园中看到骆奕臣和一群朋友谈笑,她也不会再伫足,只是抱着书,去图书馆,去阅览室,去自习室,或是回家。后来她连学校的图书馆都不想去了,改为窝在国家图书馆中享受宁静。 她不需要和骆奕臣有什么交集。既然哥哥已经明确说了,他并不需要她为家族为企业勉为其难应酬某人,顾幻璃自然乐得自从哥哥的命令,对骆奕臣完全敬而远之。 “学长每次来找你,你都是不理不睬的,为什么?” “学长只是来找直属学弟说话,偶尔看到我了,顺便说上几句而已。” “我倒认为,他只是拿直属学弟当借口,找你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是么?”顾幻璃转头看向窗外,不置可否。 对于桑洛云的种种揣测顾幻璃的内心没有任何小鹿乱撞的感觉,学校里有的是迷恋骆奕臣的女孩子,所以,少她一个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她更没兴趣自恋的以为,骆奕臣口中的“巡海夜叉”、“镇宅神兽”能迷倒这位万人迷,虽然她是“魅”,但是,也要看她有没有兴趣* 第一百零四章 友情(上) 其实,比起这件无聊的小事,顾幻璃更在意的是另外一桩事情。 “你和乔尹淏怎么样了?”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去年秋天,桑洛云突然交了一个男朋友。顾幻璃没有多问,直到洛云向她诉说内心的不安,顾幻璃才发觉,那个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大明星乔尹淏。 现在,八卦媒体一直在疯炒乔尹淏的圈外女友,而桑洛云的不安也达到最高点。她甚至辞掉了所有的打工,试图逃避狗仔队的追踪。 “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桑洛云颓然地叹了口气,“只是每天发信息而已,说起来好笑,我几乎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那就去见他。”顾幻璃阖上书本,严肃地说,“乔尹淏既然是你的男朋友,他就有责任保护你不受伤害” “不一样的。”桑洛云摇摇头,她并不像替男友辩护,只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乔尹淏的地位或是财富都不是我能高攀的上的。而且,现在的他是娱乐圈的贵公子,炙手可热。如果我被曝光出来,一定会影响到他的人气……” 娱乐圈有多复杂,顾幻璃不懂,但是,在她看来,桑洛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牵扯到权势地位她可以理解,牵扯到所谓的人气,难道,一个明星有了心爱的人那么他的粉丝就会弃他而去么? 冬去春来,顾幻璃的学业更加忙碌,而桑洛云的感情生活亦是波澜四起。 顾幻璃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好友天天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更气愤那个号称是某个大集团继承人的乔尹淏不能担待的软弱模样。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对桑洛云说,“我们一起去日本,追逐盛开的樱花吧。” “我好久都没有去外面打工了。”桑洛云咬着唇为难地摇摇头。 “放心,一切有我呢”顾幻璃拍拍好友的肩膀,唇边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别忘记带护照就成” “可是……” “航班的时间,我明天告诉你。” “我……” “不许拒绝否则,朋友没得做哦” 一句话,桑洛云不得不默默接受了好友善意的安排。也许,她的确应该任性一回了。毕竟,乔尹淏和她都需要时间,静静的思考。 结束下午最后一堂课,顾幻璃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到图书馆去看书。因为,顾天熙今晚就要赶赴欧洲去法国戛纳参加apic(国际商业房地产展览会),如果没有哥哥的批准,她是绝无可能离开北京去任何地方度假散心的。 站在校门口,顾幻璃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古董表,距离阮红玉接她回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怎么办?要不,自己去公司找哥哥吧也怪她自己,出门前忘记带手机了,看来,回国以后,她的惰性又故态复萌了。 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在拉开车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的,右手食指的指甲竟然劈了看着指甲盖里的血丝,顾幻璃顿时就傻了眼。 计程车司机见她半天也没上车的意思,不耐烦地嚷道,“我说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别耽误我做生意” 顾幻璃歉意地说了声“抱歉”,然后屈身坐上了车,向司机说明目的地后,即不发一语地坐在后座沉思。 半个小时之后,她已经站在风云国际的总部大门前。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要离开的感觉,顾幻璃就站在那里,嘴角带着灿烂的笑容仰望着面前高达八十一层的办公大楼,全玻璃幕墙的外壳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堂,礼貌的前台小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你好,我想见一下顾天熙。” “总裁?请问你是哪位?总裁秘书约你在什么时间会面?” 约?虽然知道哥哥很忙,但她从不知道见哥哥还要提前和秘书约时间。顾幻璃摇摇头,柔声道,“我没有预约。” 前台小姐拿眼睛扫了下顾幻璃,随即还以微笑,“对不起我们总裁跟你没约,我们不能让你上楼。” “可我有急事要见他。” “你如果没有预约,我们公司是不会让一个陌生人与总裁见面的。”站在顾幻璃正前方的前台小姐,似乎再也受不了顾幻璃的“沟通不良”,始终维持住的职业化态度,开始流露了些许的不耐烦,敷衍地说道,“小姐,你别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如果你真有要紧的事找我们总裁,那你就必须跟我们总裁秘书约时间。”何况,一个年级不过十三四的小丫头找总裁能有什么事。 她还以为那个“约”有多难,原来这么简单,顾幻璃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既然这样,可否请你现在就帮我打电话跟你们总裁秘书约时间?” 礼貌性的笑容,在听到顾幻璃单纯的话语后,马上绿了一大半。这个神经病当她是谁啊叫她们帮她打电话? “小姐,想见我们总裁的是‘你’,不是‘我们’”咬着牙,面对顾幻璃的前台小姐忍不住地反击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可否请你把电话借我,我这会儿就跟你们总裁秘书约时间。”顾幻璃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扇近在咫尺的电梯大门,对她来说都显得有些遥不可及。陌生人?对哥哥而言,她仅仅就是一个陌生人么?一个有血缘关系,不得不抚养的陌生人么?这样的话语,对她而言,几乎像是天都塌下来一般。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心痛之极,她依旧温柔地微笑着,仿佛那些深深伤害了她的话语从没听到一般。 仿佛正跟一个白痴在讲理,眼前的前台小姐厌烦地说道,“小姐,我们总裁忙得很,不可能有时间接见你的”等着见她们总裁的人那么多,哪轮得到她这种来路不明的人? 这个情况就跟三年前的拼字大赛很像,她从学校预赛开始一路过关斩将,直到进入全美大赛。每次赛前,顾天熙总是承诺要去观看,最终却一次也没有兑现。她明明那么希望见到哥哥,哪怕只一眼,哪怕仅仅停留一分钟,可是哥哥连一通道歉的电话都没有。他就那么把她扔在波士顿,扔在异国他乡。 顾幻璃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她微笑道,“他不会不见我的。” 焦躁地看着顾幻璃,那位前台小姐干脆不客气地直说道,“小姐,想见我们总裁的人多得是数不清,不过,我们总裁可不是每个都见。尤其有些人,年纪小小,却企图不良,还说什么有重要的公事。如果我们任这些人为所欲为,我们公司岂不成了菜市场。” 其实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然而此时此刻,传进顾幻璃意识里的言语和态度,就好比眼中钉、肉中刺,实在教人忍无可忍。“小姐,我只是想要见我的哥哥。” “哥哥?满大街的男人有的是,哪个是你哥哥啊这里可是公众场合,不是陪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带着一丝的不屑,前台小姐没什么耐性地虚应了一声。 “我是顾天熙的妹妹——顾幻璃。” “那我还是总裁的小姨子呢”前台小姐嗤笑道,“每个人都说是总裁的妹妹,拿出证明啊,拿出证明我就让你进去”得意地看着顾幻璃渐渐苍白的面孔,她坐回椅子上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这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质问的哑口无言。愤怒、悲伤、孤独……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从四方八面把她包围起来。可她又能对谁发脾气呢? 拼字大赛时,她曾经对着电话尖叫,“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要接电话。” “不要说任性的话,情绪化的反应对解决问题没有帮助。”顾天熙语气冷淡,就像是正在处理什么恼人的公务。 是的,就是这样。就算她回到国内,回到哥哥身边,她却不知道,作为顾天熙的妹妹,这种天经地义命里注定的事情,竟然还要拿出证明才能证实她所言不假。 她该拿户籍还是该去做dna测试? 是不是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这么质问呢? 纵是心中情绪变化万千,顾幻璃还是设法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任何心情。 “情绪化的反应不能解决问题。” 既然哥哥是这样教诲的,她就照办。 所以,顾幻璃决定留下来,因为守株待兔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实际最有效的办法。 大堂一层设有咖啡厅,沙发就在窗边,看似透明分散,其实在设置上很是考究。无论从哪一个视角看过去,都杂而不乱,自成一景,又能恰如其分地融成一体。窗外是一片青葱的绿色,白色遮阳伞下整齐摆放着素色的金属椅。在这里一点也感觉不到市区的繁华与喧闹,有的只是一方纯净的天地。 安定舒适的感觉让顾幻璃渐渐冷静下来,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一面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一面等待顾天熙出现。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非常甜腻的女声,好像喝得很醉,说话呢喃,“我来见天熙。别逗了,只有下等人才需要预约,我老爸可是博世集团的董事长王政源* 第一百零五章 友情(下) 顾幻璃转过头,愣愣地看着那个亲昵的称呼哥哥为“天熙”的女子。大*浪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脑袋上,一双眼睛因为画上了淡淡的烟熏而显得十分妖艳。丰满的胸部被一条黑白相间的布条缠住,露出了深深的乳沟,和引人遐思的光滑小腹。小腹下是一条深绿色的超短裙,暴露出一对被黑色丝袜包裹住的修长**…… 打扮成这样就可以见到哥哥? 顾幻璃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思忖片刻,再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部。终于沮丧的垂下头,耷拉着耳朵,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没有可以骄傲的“波涛汹涌”。 原来做女人比做妹妹,幸福多了。 至少,做女人不必预约就可以见到哥哥。 顾幻璃并不知道,一些更奇怪的东西已经在她心中萌发出稚嫩的芽,随着时间流逝,将不时在她心中泛起涟漪。 而在八十一层的总裁办公室。 “总裁,大小姐不见了。”姜承影接到阮红玉的电话后,立刻向顾天熙报告。 “是不是那个人又在纠缠小璃?”顾天熙放下笔,一抹寒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据阮管家调查,大小姐下课后,独自坐计程车离开学校,并未直接返回府邸。”姜承影推推眼镜,面无表情道,“是否需要保全公司立刻介入?” “命令保全公司立刻通过全球定位找出小璃的位置。”顾天熙径自站起身,离开办公室。 姜承影一面打电话通知保全公司,一面追了出去。对于顾幻璃这类的豪门千金,最受绑匪的喜爱,只要绑架了一次,敲诈一笔,就够他们一辈子花用了。他听顾天熙提起过,大小姐童年时曾被绑匪绑架过一次,不过那次是绑架未遂。所以,总裁才会把大小姐送到国外去读书。 可是,就算总裁将妹妹保护得滴水不漏,也不能将她豢养在家中,完全剥夺她的自由。更何况,大小姐已年满十六岁,总裁不得不减少保镖暗中随行的时间,为大小姐保留一定的私人空间。 偏偏,在这个档口,大小姐竟然失踪了 总裁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万一要是有了三长两短,他不但会心疼,甚至会作出残虐的惩罚…… 姜承影不敢想像,但他知道,自己的确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好友眼中的杀机,所以他只能紧紧追随在顾天熙身后,希望事情不要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天熙”刚下电梯的女子看到心爱的男人竟然迎了出来,不由得喜笑颜开。 顾天熙深邃的近乎棕黑色的双眸透出冷洌的寒意,他毫不犹豫地从女子身边走过,进入电梯。 “总裁?” “天熙” 姜承影和那名女子也追着他,进入电梯。 “拒绝来往。”锐利的双眼藏着嗜血的欲望,无情的薄唇弯成一个接近于笑容的弧度,顾天熙命令道。 “是。”姜承影低头在行程本上划掉一个名字。 “天熙,我好想你哦”女人还不知情,娇笑着攀在顾天熙的手臂上,两团柔软的胸部不断挤压着他的后背。 顾天熙深棕色的双眸透出凌厉的光芒,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举高。 “哎哟,好痛哦天熙,人家好喜欢你,可这……这还有别人在呢”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他毫不留情的将她丢在地上。“承影,准备注入博世集团的资萧,立即撤回。” “天熙”女人跪在地上,大惊失色。 “风云国际只需要资产良好的那一部分,其他的,等博世破产时,全部甩掉。”顾天熙冷冷地笑着,深棕色的双眸盛满无情的笑意。 “是。” 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的静了下来,静得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顾天熙傲然迈着修长的双腿径直往大门走去,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迫 就在他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顾天熙突然停住脚步,在场所有人的心再次揪起来。他环视四周,视线从一个人落到另一个人身上,接触到这眼神的人,都有种被一把刀缓慢而优雅地刺进心脏的感觉。 “小璃。”深棕色的瞳孔渐渐转为剔透的琥珀色,淡淡的声音如一抹清风般拂过,吹散了遮住月亮的浮云。顾天熙慢慢走到窗边,凝视着坐在沙发上犹自沉浸在书中的顾幻璃。 “我不是说过,不许在太阳底下读书么?”即使顾天熙的声音淡得好似一阵烟,却也充满了不容辩驳的权威。 “嗯。”没有回过神来的顾幻璃呆滞地看着哥哥,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顾天熙低下琥珀色的眼眸,对上她尚未回神的眼睛,“为什么不上楼去?”他的声音得很轻,就像是每个早晨顾幻璃爬起来去锻炼时,他总会命令的那一句“要量力而行”一般。 眼前剑眉星眸的男子此刻对她虽然不是怒目而视,但是,坚挺的鼻梁下,寡情地薄唇紧紧抿着,再度显示他的不悦。 顾幻璃阖上书,淡淡道,“我没提前和哥哥的秘书预约。” “傻瓜。你是哥哥最宝贝的妹妹,想什么时间见哥哥都可以。怎么会需要预约呢”顾天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顺口讲述的事实在别人心中激起多大的反响——犹如一颗炸弹,炸得众人晕晕然不知身在何处。 “天——” 前台小姐倒抽一口凉气,冰冰冷的空气直入心肺。 “我没有随身带着户籍卡,也没有dna检测报告。”顾幻璃落寞地低下头,她说的慢极了,仿佛每一个字每一话,都在仔细推敲,都在好努力好努力的去克制自己如岩浆一样翻滚的情绪。“我不知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是哥哥的妹妹。” 长手一带,顾幻璃便被顾天熙从沙发上拉起,他将她拉近,唇角擢着看似温和的笑意,将复杂的情绪点点掩埋。他一字一句说道,“无需证明,你就是我唯一的妹妹。” 顾幻璃有些好笑、有些悲凉,她轻轻地长吁了一口气。很快,这种翻滚的情绪,就好像是天边一闪既逝的星辰,掩盖在黑洞一样的星空下。“我只是想来告诉哥哥,我准备和洛云去日本看樱花,周日出发。”说完话,便抽回自己的手,慢慢走了出去,任凭风吹起她的衣袂。 看着妹妹罕见的冷漠举动,顾天熙琥珀色眼瞳瞬然变得更加深邃,一种极其犀利的深邃,“承影,通知医院让他们派外科医生在老宅待命。剩下的事,由你处理。” “是,我会将机票改成周日。” 顾天熙走出大堂,他站在顾幻璃身边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和写着不太快乐的脸颊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把她送上车。 卸下人前的冷漠冰霜,此时的顾天熙表情温柔的不可思议。 目送纯黑的宾利驶上了柏油马路,众人刚觉得松了口气,诺大的空间里,却传来仿若地狱丧钟般的声音。 姜承影眯起了一双鹰眼,双眸盈满冷漠,那张似永不会微笑的脸让人无法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周身散发着不加掩饰的阴鸷。“你们两个,把王小姐送出去。你,跟去我办公室。你,通知人力资源部、秘书室、庶务课的人,全体到会议室报到。我只给十分钟的时间,否则,后果自负。” 周日,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小璃,我已经派阮管家先行去东京准备,由她全权负责你们在日本的衣食住行。”顾天熙亲自将顾幻璃送到机场,他虽然同意了妹妹的出游计划,但两个女孩子孤身上路,总让他有些不放心。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纵容那个叫桑洛云的女孩留在妹妹身边。 “谢谢哥哥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安排。” “我只为你。”唇角勾起一抹意蕴不明的笑,顾天熙几步上前,张开双臂将她轻揽入怀,“提前一年完成本科的学业,记住你自己的承诺。” “是。”顾幻璃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谢谢哥哥容忍我的任性。” “小心右手的伤。”顾天熙语气中有淡淡的不悦,为她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听到他的话,顾幻璃羞得满脸通红,她别过脸如蚊子一般小声道,“我只是拉开车门,谁知道会把指甲弄劈……” “你啊,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呢总要哥哥担心。”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顶,顾天熙愉悦地笑开了,像是冰川上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整个候机大厅。 “哥”顾幻璃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也没用,现在她的食指还用纱布包着呢,哥哥竟然还命人在海外收购了一副清代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套天啊,要是让她戴着这种东西出门,在被别人笑死之前,她自己就先羞死了。 “又跟哥哥撒娇。”琥珀色的眼瞳光泽一闪,顾天熙拍拍她的头,“虽然我很期待跟你在一起度过美好假期,但也要去戛纳参加开幕式后,才能跟你在日本汇合了。” “哥哥要说话算话”想到哥哥愿意放下工作答应和她一起去度假,顾幻璃高兴极了。 “就这么舍不得离开哥哥?”顾天熙俊美的面孔上多了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他低声轻问着,醇厚的嗓音漫开一抹只对顾幻璃的存在的宠溺和温柔,“那就先陪哥哥一起去戛纳吧。” “可是……洛云……”顾幻璃怔了一下,仰起头看向他。声音柔柔的,如同清泉一般清澈。“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在他的身上察觉出异样。 “没事。”顾天熙摇摇头,慢慢放开她,“你的朋友到了”。 “幻璃”桑洛云拉着行李箱走过来,她看到顾天熙的时候,不由得一愣,“这位是……”奇怪,这个男人很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我的哥哥——顾天熙。”顾幻璃微微一笑,让身旁的保镖替洛云去办登机手续,“哥哥,这位就是我的好友——桑洛云。” “桑小姐,你好。”顾天熙对桑洛云优雅地点点头,缓缓道,“时常听到舍妹谈起你,这次你们一同出游,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是。”洛云咽了口吐沫,紧张地点点头。顾天熙,鼎鼎大名的顾天熙竟然就是顾幻璃的哥哥怪不得顾幻璃总是行色匆匆,怪不得没有人知道顾幻璃的家住在哪里,怪不得顾幻璃要这么拼命的学习。如果她也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哥哥,不把自己逼疯才怪呢 “小璃,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谈,就先走一步了。”顾天熙的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他俯身轻轻吻在妹妹的额头,“每天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 “是。”顾幻璃温顺的点点头,目送哥哥离开。 “好……好可怕”洛云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顾幻璃,你从没告诉过我,你哥哥竟然是那个顾天熙。” “我哥哥怎么了?”顾幻璃茫然地看着洛云,“你认识我哥哥?” “呃……”桑洛云伸手比划了一下,候机大厅内窃窃私语的人们,“大概这里的人都认识他。没办法,谁让你哥哥是媒体的宠儿,更是全亚洲最完美的钻石王老五呢” “这些,我都不知道。” “诶?你平时不看八卦杂志么?我告诉你哦,你哥哥上娱乐头版的次数,跟他上财经头版的次数,相差无几呢” “什么意思?” “果然顾幻璃,我看你不仅是个书呆子,简直都快成火星人了”桑洛云拍拍她的背,附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因为你哥哥的一举一动比天王巨星还要吸引民众的关注啊” “你说我哥哥?”顾幻璃狐疑地看着她,虽然她知道哥哥很俊朗,顾家也算是名门,但绝不可能有桑洛云说得这么夸张 “唉学长真得好可怜。” 怎么又转到学长头上去了? “唉” 洛云为什么要叹气? 顾幻璃满头雾水,就算飞机从台北起飞,就算飞机又在东京降落,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第一百零六章 落樱(上) 四天后,顾天熙如约出现在顾幻璃的面前。 只是……顾幻璃算了一下跟在他身旁随扈的数量,心中暗想,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叫做商务旅游? 东方的夜空,细月如弓。即使由于月光掩映稍微显得暗淡的群星也不甘示弱地显示自己的存在,点缀了苍穹。早春的风清凉而温柔,空气中还夹杂着樱花的清香,在夜的掩映下异常的美好,沁人心脾,让人陶醉。 “杭州是一座古老的城市,随着时代的发展,如同所有的古都一样,杭州也呈现出传统与现代交相辉映的景观。只是,对于风云国际新开发的度假村而言,‘如何才能在保有现代的舒适便捷的情况下,将古老的城鎮与深邃的人文融合在一起’正是企划部到日本参观的最重要原因。”顾天熙坐在书房内,一脸优闲潇洒的跷着长腿,他优雅的托着一只精美的水晶杯轻啜着红酒,“你也交一份企划案,算是对所学的检验。” “是。”顾幻璃乖乖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顾幻璃忙碌而充实,连洛云都忙着陪她在各处参观、暗访、收集资料。 “顾幻璃,这里和北京,是不是在同样的星空下?”白色月光照射着的走廊,桑洛云仰望着下弦月。还有,隐在月影中的群星。 推想一下她的心情,顾幻璃由于怜悯不禁放下笔,起身走到桑洛云身旁,缓缓坐下,轻声道,“在不同地理纬度上,星空景象是有差异的。南天极附近约有23个星座在这里永远看不到或只看到一部分,其他星座则是和北京一样,有升有落。” “真不浪漫。”桑洛云咕哝着,靠在她的肩头,“不过这样也好,没有忧愁,也不会有烦扰。想到这些,我反而羡慕起你的简单。” “既然这样痛苦,为何不放弃呢?”顾幻璃桑瞧了洛云一眼,黑曜石般通透的眼睛充满了担忧的神色,“我不懂,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与他那些什么后援团、什么粉丝之类的有什么关系?难道,为了他们就一辈子单身么?如果真得那样喜爱和崇拜一个人,盼望他幸福,祈祷他快乐,不是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事情么?” “我们无法强求世上的人都如你一般单纯。”洛云沮丧地叹了口气,“而我,也无法在面对乔尹淏家世背景的时候,不自卑。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进入演艺圈,只要自己成为明星,也许就能坦然地站在他身旁。可现在的我,依然止步不前,而他则是直上九重云霄。” “让自己心爱的女孩这么痛苦,他又凭什么去演绎那些豪门童话中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顾幻璃看着好友痛苦的模样,更加生气,“如果舍不下那些荣华富贵,当初就不要招惹你。既然舍不得你,那就和全世界宣战啊他不是男人么?他不是什么娱乐圈贵公子么?责任二字,不是从小就应该被教导着不能遗忘么?难道,所谓的责任,仅仅是对家族和事业么?如果对最亲近最心爱的人,都无法扛起责任的重担,我不以为,他能做好一个企业的继承人,甚至是作为一个男人。” 桑洛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喃喃道,“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一次能说这么多个字。” 顾幻璃哭笑不得戳戳她,“喂喂,好歹我也是在安慰你呢,干吗要注意人家一次说多少个字啊” “因为……真得很多字诶”桑洛云掰着手指头数啊数,然后笃定地点点头,“一百八十八个字。顾幻璃,下次的辩论赛你要不要参加?” “天啊”顾幻璃忍不住捂着脑袋抱怨道,“既然记性这么好,为何不去做主持?那可是最要求记忆力的” “主持?”桑洛云杵着下巴想了想,“我从没考虑过诶不过现在想来,似乎还真是你说得那样。连训练班的老师都说我的快速记忆和说话技巧很好呢只是我真得不明白,如果我的快速记忆很好,为何背剧本还是不行呢?” “呃?”顾幻璃瞪大眼,没好气的盯着她,“那是因为你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上啦在表演之中,懂得如何利用一切自身的有利条件去充实表演的角色,这也是一种演技。所以演技分为先天与后天,演员也分本色与非本色。本色演员的演技源自于自身最真实的感受与体验,而非本色演员的演技则更多的体现在自身对角色的感悟和理解。” “因为我太过关注自己的行为,反而不能自然地说出台词么?”桑洛云不由得苦笑道,“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事。” “也许……大家是希望你能够自己体悟出这个道理。”顾幻璃微微一笑,也许她也不该这样多嘴的说出来,只是看着好友这样的难过,她又忍不住想要劝慰和鼓励。“克尔凯戈尔不是也这样说过么,‘我所能体悟的,只有那些真正被我活出来的道理’。” “乔尹淏也曾经对我说过,最上层的演员,绝对不是过度过火跟过度投入的演员,真正好的演员,一定有一个客观的自己在看着他自己的演出,是很清明地看着,所以他有非常细、自我拿捏的东西在里面,他会一边讲话,一边有动作,然后一边跟人互动,但是他有一个客观的东西在那里,在那里很细的微调。” “所以微调的能力就是一种客观意识,客观意识就是智慧。一个人过度主观的话绝对是没有智慧的,要能够客观看待自己才能够有智慧。客观看待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勇于认错,但是勇于认错不是用自醒的方式打击自己,或者是过度批斗自己,而是你能够看清楚自己的错误,然后能够仁慈地接受这个错误,还可以转化这个错误,这样的一份能力就是客观意识。”顾幻璃的眼中闪过一道讥讽,不以为然道,“这句话不是他说的。出处是乌塔.哈根所著的《尊重表演艺术》,这本书被誉为‘美国演员的圣经’。我家有胡茵梦女士译成的中文版,回去我就找来送你。” “唉呀呀,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讨厌乔尹淏嘛”桑洛云仰起头笑得一脸天真,“其实,他是个很好的演员。” 顾幻璃很想说,学做戏之前,最应该学的是做人可她又觉得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严苛,只得忍了回去。 夜风拂面,顾幻璃回眸凝视着桑洛云,头上没有扎上的墨色青丝,轻轻随风摇曳。她扬了扬唇角,揶揄道,“既然这么护着他,还处处躲着?”她不是讨厌那个人,只是气愤,气愤那个人惹自己唯一的朋友伤心难过。 桑洛云脸上立马浮现一抹出不自在的绯色,嘻嘻笑道,“你不也是处处躲着学长么” “我没有躲着学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顾幻璃立刻冷下来的目光却营造出腊月天寒风的效果。 强忍住要笑喷出来冲动的桑洛云,故意咳嗽一声,抖了抖肩膀。然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来,“没有就没有吧,唉,学长真是太可怜了。” “为什么说学长可怜?”顾幻璃一只手提起和服外褂罩在桑洛云的肩头。京都早春的夜晚,只穿一层单衣肌肤确实感到有些寒意。 “顾幻璃。” “嗯?” “你知不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把你当传说人物一般看待。” “传说中的书呆子?” 桑洛云的嘴角轻轻漾起了笑容,“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你的温柔和可爱。” “我不需要他们知道。”顾幻璃从容不迫地抬头望天,肩头的外褂轻轻飘动。“心中牵挂越多,负累越多。”她只要哥哥,只有哥哥,而另外那个让她惦念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对弈骆奕臣更加厌恶,苟延残喘的活着,浪费岚哥哥的生命,似是而非的假扮,如假似真的隐瞒。他的确于过去不同,与重生前不同,但是,看着他温暖的笑,看着他热情开朗甚至是体贴,顾幻璃的心里只会更为讥讽的冷笑。 因为那一切,原本是属于岚哥哥的。 骆奕臣,只是个苟活下来的骗子,小偷 “顾幻璃,我和乔尹淏的事情从没隐瞒过你,对吧。” “嗯。” “所以,你也和我说实话。”桑洛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由于顾大哥的缘故,你才不接受学长的?” “为何这样问我?”顾幻璃歪头沉思,清冽的空气冷彻心扉,“他们两个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学长,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啊?” 如果这个人不是没救了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桑洛云深深地吐出几口气,最终还是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来,“能力出众,头脑聪慧,又让你由衷的敬佩,人还长得那么帅,这样完美无缺的哥哥站在你面前,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男孩会让你的目光停驻呢?” “不是这样的。”顾幻璃突然用手抚摩胸口。觉得好象有个凝固的冷冷的硬块,堵在那里,沉重无比。“从小,母亲的身体就不太好,父亲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照顾母亲身上。虽然他们都很疼爱我,却又不得不对我疏于管教。可以说,我是哥哥亲手抚养长大的。如果没有哥哥的悉心照料与教导,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所以,我是不会违背哥哥的,只要是哥哥的希望,我一定会尽全力做到完美。” “如果有一天,顾大哥为你安排了一桩婚事,一桩在他看来足够让你幸福的婚事,可对你而言却完全陌生的男人。你会默然接受么?”桑洛云突然这样问道。 确实,哥哥这么做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那么,她有胆量反抗么?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她还有多少日夜可以陪伴在哥哥身边?顾幻璃突然觉得心脏很不自然的发冷,有点干涩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只要* 第一百零七章 落樱(下) 喃喃自语随风飘散,桑洛云竖起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 “啊,没什么。”顾幻璃很夸张地摆了摆手,一下子转过身去,“说到这个,学校里最近大家都在议论的乔尹淏的那个富二代女朋友同游欧洲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个人,很像你诶” “的确是我。很可笑,对不对?”桑洛云用毫无抑扬顿挫的低低的声音回答,“新年的时候,我和乔尹淏曾经一起去巴黎。他将我打扮的像个公主一般去参加盛大的舞会,可我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偶尔闯到奢华世界的灰姑娘,根本不是什名门闺秀” 顾幻璃低声叹了口气。明明是来散心的两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快乐起来。 “幻璃,我真的想哭。可为什么我哭不出来呢?”桑洛云站起身,走到黑暗中,声音无比痛苦。“我明明是爱他的,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安。我讨厌看到他和影迷那样亲昵,却又不得不微笑着说没关系。我讨厌记者三番两次的纠缠,只为问我是不是那个乔装改扮的名门闺秀。我想和他分手,可是每每想到这些,却又心如刀绞。幻璃,我好累,我再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顾幻璃走过去,抱着啜泣的桑洛云,却不知她自己也是泪流满面。“明天,我们去岚山,听说那里的樱花很美。我们还可以去八坂神社、清水寺……对,鸭川也很不错呢然后是奈良的吉野山,东京的七井桥、山梨县的实相寺、北海道的二十间道路。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一路追逐着盛开的樱花,无论是大山樱、吉野樱,还是枝垂樱、八重樱、松月樱,只为刹那间辉煌的怒放与其后干脆利落的凋谢。” “我的爱情也是这般吧刹那芳华后终将消散。” “樱花的美,就美在灿烂中凋落时,不污不染,轻盈洒脱……” “他会永远记得我么?” “就算遗忘了岁月的片段,他也会永远记得仿若花吹雪一般的你。”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北海道是全日本最寒冷、回暖最迟之地,也是樱花最迟开花的地方。万株樱花已怒放似雪,树树皆银色,纯净无染。春日暖阳片片撒下,萧色的光点在银色的浪中不安分跳跃,花与光交织成影,花中影,影中花,恍惚中,早已忘却置身何地? 树下,渐渐地,人多起来,熙熙攘攘,喧闹着。 寂静中听着花瓣离开枝头的悲哀声,顾幻璃坐在樱花树下,静静地看着桑洛云。有风拂过,樱花掉落,素色的裙裾轻舞飞扬。这样的情景,让她莫名而微微忧伤。 忘记是谁说过,樱花落下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秒速五厘米,是不是能够将人的心口划伤?伤过之后,尽管没有滴下血来,那样的伤口,是不是也在以秒速五厘米撕裂? “小璃,不该放任自己沉浸在别人的悲伤中。”顾天熙在她身旁坐下,随手给她一份冰激淋。 颜色是诱人的淡粉,口感清甜,还透着清雅的樱叶香味。这应该是北海道特有的樱花冰激淋吧?吃着吃着,顾幻璃突然微微蹙起眉,“哥哥,如果说注定要擦肩而过,注定要在心里留下无尽的空洞,那么……是不是,不遇见才好?” 举目望着四周满树妁妁其华的顾天熙,缓缓转过头,“纵将人长留,无奈成空,常叹心似落樱飞,纵使不知归尽处,甘付东风。樱花徒散尽,不见君归路,君离意已决,相送空折柳。君是强行人,樱花留得住,落花速速飞,处处迷归路。” 顾幻璃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微微张开的眼睛泛起了泪意,紧握的左手由于用力过度好象都发白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顾天熙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只是目光突然柔和起来。他没有很用力,也没半点强迫,就只是保护性的,轻轻揽着她的肩头。“据我所知,有人一直在寻找她,还有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追逐。我想,他很快就该出现了。毕竟,这里是赏樱的最后一站。” 听到哥哥出人意料的话,顾幻璃由于惊讶瞪大了眼睛。但是立刻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乔尹淏,凭他的能力,他早就该找到洛云了。” “那也要看我乐意不乐意让他找到。”顾天熙的手温柔地撩拨起顾幻璃细碎的秀发,把它搁置在耳后。“害我最宝贝的妹妹如此伤心难过,哥哥又怎能视若无睹呢?” “哥”心上仿佛被一阵暖流涌入,又酥又暖。顾幻璃笨拙地扭扭身子,找了个最惬意的姿势偎在他怀里,幸福的偷笑。“我从来不知道,哥哥也会看《古今和歌集》。” “我出差的时候,偷偷进我的书房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看得书落在我那里。”顾天熙屈指轻弹她的额头,眼角的余光却扫到那个急匆匆跑来的人,他冷冷地嗤笑,“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顾幻璃抬眸望去,人却茫然地怔住,“不对啊,他不是乔尹淏。” “他是乔尹淏的经纪人。”顾天熙凝眉冷睨,宛如冰雪的声音寒意不掩。 “洛云你怎么跑到日本来了”萧振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焦急道,“大家都急疯了,你却一个人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看樱花?” 桑洛云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咦萧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才正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振宇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桑洛云回头看了顾幻璃一眼,微笑道,“我和朋友出来玩,顺便散散心,学校最近没课,我打算住一阵子再回去。” “原来你躲在国外,难怪尹淏到处都找不到你。你难道不知道尹淏在找你吗?” 洛云把手中还未开启过的矿泉水瓶递给他,幽幽道,“我知道。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就算找到了,他想跟我说什么?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有些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无法尽如人意。我原本就想这么安安静静的走开,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继续守护着他。” “可你应该明白乔尹淏对你的心意?” 桑洛云在笑,静静的,端庄的,有些寂寞的在笑。“谢谢他的心意,但我们的身份不同。去了那场舞会之后,我更体会到一件事,我跟乔尹淏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的身份地位,远远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想像的。更何况,因为我的关系,引起乔尹淏粉丝的抗议。为此,我感到很愧疚。”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就算现在回想那一天,觉得心中仍觉无限欢喜。 “可是……”萧振宇莫名地看着桑洛云,心中暗自奇怪,这两个人原本还好好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桑洛云继续说道,“以前,我还说要跟乔尹淏作朋友,真是太天真了。如果换了一个时间空间,我们两个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势与地位,我……我只是一个没有才能,连进演艺圈都有问题的女孩。乔尹淏为什么会选择我当他的朋友?甚至,成为他的舞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不是吗?从一开始,我就把这一切想得太轻松简单了,以为可以用一个粉丝的身份守护在乔尹淏的身旁,却不去想想看我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甚至还自以为是地教训他……我真是太傻了。” “……我不懂,你一直喜欢着乔尹淏,不是吗?”萧振宇一直注视着桑洛云那夹杂着忧愁的眼睛,这一刻,他也感觉到了那份沉重的悲伤和无奈。 “就算他不是一个广受爱慕的大明星,他也有显赫的家世。我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太多的阻碍了……我没办法抛开这些问题不管,乔尹淏更不可能……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了乔尹淏好,我不可以在他身边影响他的演艺事业,也不可以随随便便进入他的世界,用我平民的身份侮辱他。他应该跟一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在一起,而不是冒牌货。” 萧振宇一副担心的表情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乔尹淏就是喜欢这样单纯的你,也喜欢你毫不畏惧他权势的勇气。” “不,不是这样的,那时的我实在太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难怪乔尹淏会生我的气。萧大哥,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如愿的,尤其是爱情,对不对?我喜欢乔尹淏,不管他在何处,不管我们有没有联络,我都会一直喜欢着他。知道喜欢的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得很好,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所以,这段关系就到此结束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萧大哥,谢谢你来找我,还有,请替我向乔尹淏说一声谢谢我会永远祝福着他。” 听到那样决然的话语,萧振宇闭上了眼睛。拼命装作平静,但是言语里却隐藏着受伤的心灵。他能为桑洛云,为乔尹淏做些什么呢?“……不管怎样,你还是早点回来,听听尹淏怎么说比较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桑洛云摇了下头,故作开朗地说道,“再过一阵子,等我度完假就回去。” “希望早日看到你。”萧振宇明白,自己不是当事人,怎么劝都不如乔尹淏的一句话。更何况,桑洛云身边,一定有支持她的朋友。否则,她又怎会逃得毫无音讯。 转身离开时,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樱花树下。如果没记错,那个女孩似乎是洛云最好的朋友。虽然没有交谈过,但是在洛云打工的地方,他的确见过那个冷漠疏离的女孩。而她身边那个拥着她冷笑的男人,竟然是风云国际的总裁? 萧振宇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仰望着头顶如云似雪的樱花。 叹息。 然后,径直离开* 第一百零八章 格调(上) 啪的一声,一滴眼泪落在紫樱色的和服上,被吸收了。桑洛云仰起了头,仍然在微笑。听到身后传来的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她轻道,“幻璃,我做得选择,对么?” “至少,不用再逃避了。”顾幻璃站在她身边,陪她一同仰望着粉色天空。 微笑从桑洛云的脸上消失了。好像已经到了忍耐极限似的连脸都有些扭曲了。她咬紧了嘴唇, 泪水不停的从垂下的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知道,我们仍在同一片天空下,然而已经,没有再相见的方法。”过了一会,桑洛云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坦白道,“现在,我是真得失去他了。” “失去你将是他人生最大的遗憾。”顾幻璃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苦恼了半天,砰的捶了一下手。 “走,我们一面赏樱一面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我才不是借酒浇愁呢” “我知道。” “我只是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我明白。” “你一点都不明白唉,学长真是太可怜了。” “呃……”顾幻璃困惑地看着桑洛云,为什么又要扯到学长身上? 顾天熙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就那样一直……一直守着,直到夜幕彻底笼罩,满街霓虹五颜六色地一盏盏亮起来。 示意保镖把醉倒的桑洛云送回饭店的客房,顾天熙弯腰轻柔地把微醺的顾幻璃打横抱起,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走到路旁的enigeggr黑色跑车旁,打开车门,顾天熙小心翼翼地将顾幻璃放在副驾驶座。 “哥哥。”两颊微红的顾幻璃睁开醉意朦胧地眼,笑盈盈地仰望着他。 忍不住扶着额头叹气的想法,顾天熙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怎么了?” 顾幻璃低下头,似在盘算,许久才又抬起头,娇憨的样子就像那个在花园中黏着哥哥的八岁女孩一般,“我以后长大了,要当哥哥的新娘。”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不安地抖动,顾天熙的唇边漾起一丝笑意,“为什么要当哥哥的新娘呢?” 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溢出,似一瓣透明的樱花,渗入布纹间,消失不见。“这样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微微发烫,顾幻璃软软糯糯地说道。 “好,傻丫头。”顾天熙捏捏她的鼻子,一脸疼爱。 之后,黑色的跑车急驰而去。 只留下满树的樱花随风飘散,像落了一场粉白的雨水…… 上弦月高挂夜空,伴着点点星光,鹤雅温泉饭店二阶层式贵宾室——丹顶亭.秋霜内,顾天熙扶着顾幻璃慢慢躺下,“明明不会喝酒,偏偏还要逞能。” “对不起。”她习惯性地道歉,只是,打从胃里焚起的热,迅速往四肢尖梢处烧开。 “虽然清酒的酒度只有16,与葡萄酒相似,但后劲强劲的清酒,经常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便已醉得一塌糊涂,所以饮用时一般都用浅平碗或小陶瓷杯。”顾天熙脸上冰霜依旧,心中却是懊悔无比。自己实在不该让这个叫桑洛云的女孩接近顾幻璃,与其说是唯一的朋友,倒不如说是损友一名。否则,明明是兄妹难能可贵的度假,却偏偏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对不起。”顾幻璃黛眉微揽,她看着哥哥一面教训她,一面又忙碌的照顾着她,剩余的一点点理智提醒着自己,要乖乖听话,乖乖听哥哥的每一句话。 顾天熙的手掌轻抚过她细柔如绢的额头,“头还疼么?” 顾幻璃摇摇头,“我没有洛云喝得多。” “没喝多就开始说胡话,喝多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模样呢”顾天熙叹了口气,“哥哥不是和你说过么,情绪化的反应不能解决问题。” 顾幻璃仰望着哥哥的脸,那是一种让人眩晕,沉迷的感觉,头脑里是空空的,什么也不愿想,但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很多的意识。 “洛云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了哥哥,她是学校里唯一肯亲近我的人。” “哥哥,我不明白,为何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推开彼此。” “哥哥,如果爱情真得这么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呢?” “哥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爱着你,为你伤心吧?” “是我自私地将哥哥绑在身边,让哥哥没有自由。”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一定有很多人讨厌我,诅咒我。” “我只是想留在哥哥身边。” “如果,我也让哥哥和洛云一样痛苦,那我还是消失的好……” …… 积郁了太久的忧虑与彷徨像潮水一样倾泄出来,她撑了一个月,那么累,那么无力,终于有人可以抱着她哭一场。 听着破碎的呓语声从她苍白透明的唇中硬咽着溢出,心里的某个地方被她的脆弱和无助所触动,顾天熙吻上她的额头,轻声诉说,话语几不可闻。“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因为,我是你哥,我会好好保护你,一辈子照顾你……” 似乎听到这句誓言一般,顾幻璃在他怀里渐渐睡去,只是脸上泪痕依旧,写满了忧伤。 顾天熙拉过被子细心地给她盖好,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眉宇紧皱,冷汗直冒的额头。像是得到了慰藉,原来还很不安的身体在他温柔的抚摸下,渐渐平静下来。 看到顾幻璃眉宇舒展,他稍离开她一点点,才发现,衣角仍被睡梦中的她紧紧攥着。顾天熙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笑,身体稍向前倾去,拿过床头柜上的话机,按了个号码拔了出去,淡淡地叮嘱吩咐完一些事,随后便掀开被子合衣躺在她的身边。许是温暖让她满意,顾幻璃发出一声细微的、舒服的嘤咛,在他胸前无意识地蹭了蹭,又安静地睡了。 或许是因为大醉过一场,或许是因为终于将狠话说出,不留一丝余地,不留一点退路,桑洛云沉重的心反而轻松起来。时常在顾幻璃身边调侃着,若是她也有这么好的哥哥,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对她望而怯步了。 顾幻璃看着她脸上重回的笑容,也笑了,那是一种淡然、欣慰、安心的笑容。没有人能将爱恨瞬间剥离,唯有时间才是最好的金创药。但是,心若放下了,苦痛的消散,指日可待。何况,像桑洛云这样的好女孩,本就该值得更好的人爱惜与呵护。 然而,乔尹淏还是追到了日本,当他出现在顾幻璃面前时,几乎是一副发狂到想要杀了她的地步。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在学校里有这么一位好朋友,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和说服力。 乔尹淏不是不在意桑洛云,他只是希望她能藏于人后,甘心为他洗手作羹汤。以他看来,自己现在正是“鸿运当头”,虽然进入娱乐园原本只是玩票的兴致,但是,粉丝的拥戴和掌声却让他甘之若醴。所以,他在拍戏的间隙带着她去欧洲玩,甚至,带着她参加了巴黎社交界最为盛大的舞会。 她没给他丢脸,然而,自从他们回国以后,桑洛云对于自己的态度却淡了。再加上他同时有两部戏要赶,也没时间哄她,谁知道,等他突然想吃桑洛云亲手做的花生猪脚汤时,这才察觉到,女友失踪了。 他们交往的事情是秘密,所以,桑洛云的家人根本不知情,也不可能允许他贸贸然前去打听女儿的行踪。乔尹淏万般无奈,只得动用了家族力量。结果,下属给他的回答是,有人不希望他查到桑洛云的下落,如果非要联系他,必须由乔尹淏的经纪人箫振宇出马。 这种事,乔尹淏从来没有遇到过,国内竟然有人敢不给他娱乐圈贵公子面子,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当他拿这件事向箫振宇抱怨的时候,箫振宇叹了口气,回答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尹淏,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何况,洛云自小就是和我一同长大,和我也全是情同兄妹。” 只是,出乎乔尹淏意料的是,箫振宇带回的消息竟然是分手分手那个蠢女人竟然对自己说分手乔尹淏气急了,立刻向剧组请了五天假,他就是用绑得也要将那个蠢女人绑回来。 这次,他很轻易的知道了桑洛云正确的位置,所以下了飞机以后,他立刻飙车到餐厅。准确无误地将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的停车位上,他一眼就看坐在窗户旁浑身颤抖,却强装镇定一样扬着下巴、目光凛然不可欺的桑洛云。 一抹笑容,在乔尹淏的脸上抹开了。 是的,没错,他就是喜欢她这副纯真又倔强的模样,比起那些豪门千金的做作,比起娱乐圈那些女孩儿的世故,简单的桑洛云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然而,乔尹淏却忘记了,摆在他面前的,不是单纯的名为灰姑娘的童话故事。某个做恶龙很有心得的人,怎么可能让好友再回魔爪之中惨遭** 所以,乔尹淏抓住桑洛云不过说了才三句话,一旁的顾幻璃突然从他手里巧妙的抢回桑洛云的手,而且天真地问,“洛云姐,这位乔大叔的行为是不是就是电视剧里的强抢民女?就算这里是日本,我们也要报警啊” 强抢民女?桑洛云的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报警?乔尹淏的额头冒出三根黑线。 顾幻璃却视若无睹地继续说道,“大叔怎么可以和姐姐在一起呢这是乱+伦啊” “噗”桑洛云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鬼的大叔,我才二十八,怎么就大叔了还有,你懂不懂什么叫乱+伦啊美国回来的小丫头,中文不好就别瞎用”乔尹淏的额头冒出一根青筋,怒吼道。 “我用错称谓了么?”顾幻璃对着乔尹淏茫然地眨眨眼,困惑道,“可我都十六了叫你爷爷……不太合适吧” “你”乔尹淏瞪大了眼睛,指着顾幻璃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么沧桑的大叔,非要让我叫爷爷……唉,谁让我如此懂得尊老爱幼呢”顾幻璃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洋洋得意,她甜甜地笑道,“洛云姐,我们一起叫他爷爷吧。这样,爷爷的玻璃心就不会碎了。” 开始还差一辈,现在都隔代了乔尹淏总算是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顾幻璃,像个准备勇斗恶龙的王子一般,义正言辞道,“洛云,这就是你的好朋友实在是太无礼了吧你平时就和这种人在一起,怎么能提升你的格调* 第一百零九章 格调(下) 桑洛云原本只是觉得顾幻璃突然恶作剧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谁料想乔尹淏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乔先生,我们的格调的确很低,非常抱歉。”说完拉着顾幻璃就走。 顾幻璃对着侍者做了个手势,然后跟着桑洛云身后大摇大摆的离开,根本不担心乔尹淏会追上她们。 等乔尹淏结账后急匆匆跑出餐厅时,桑洛云与顾幻璃早已不见人影。“该死她们准是回酒店了”乔尹淏跺跺脚,开车就追。 谁知顾幻璃从旁边的鲷鱼烧摊掀开帘走了出来,对着身后的桑洛云笑道,“我就说吧,这里的鲷鱼烧比刚才那个贵死人的餐厅好吃多了。” “可是……”桑洛云想着菜单上的价格,还是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眼早已消失在车河中的乔尹淏。 “娱乐圈的贵公子怎么可能这点小钱都掏不出来。”顾幻璃拍了拍桑洛云的肩膀安慰道,“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情绪化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而他也是如此。”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放下工作来找我。”桑洛云咬着唇,低低地叹了口气,“有时候,人与人的距离超过了心与心的距离,而这一切并不是用爱情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噗。”顾幻璃忍俊不禁,揽着桑洛云的胳膊,轻笑道,“你啊,再惆怅下去,只怕哲学系都要抢着到商学院来要人了。” “哪有”桑洛云思及乔尹淏,心顿时好痛,仿佛有根铁丝勒着她的心脏,一直在绞着,一直在绞着。“我现在是真得开始羡慕你了,不懂情爱,所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顾幻璃得瑟地点点头,骄傲地说,“因为我是听话的好孩子啊哥哥说,大学毕业前不许我早恋,所以,自然没有那些烦心事来骚扰我。所以说啊,有一个好哥哥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你——”桑洛云看着顾幻璃那副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得意表情,忍不住说道,“我也有哥哥啊萧大哥对我比对他妹妹还好呢”说完,下巴也扬了起来。 片刻之后,两个人都捧腹大笑起来。 桑洛云抹抹眼角的泪水,对顾幻璃说道,“我今天就先回国了,反正还有时间,你和顾大哥再多玩两天。好不容易的假期呢” “嗯。”顾幻璃并没有留桑洛云,她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并不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未来只能由自己开创,别人是无法替代的。 所以,当乔尹淏冲进桑洛云居住的酒店时,顾幻璃已经用车将桑洛云送到了机场,直到桑洛云登机之后,才含笑离去。 乔尹淏几经周折再次站在顾幻璃面前时,已经是怒发冲冠,“你到底把洛云藏到哪儿去了快把她还给我” 顾幻璃对于他阴冷的仿若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声音未受半点影响,她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的红茶,缓缓道,“洛云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回国了,难道你不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另外一种可能是,你根本没有在意过她的生活和工作。” “她能有什么工作那些伺候人的工作我早就让她辞了。”乔尹淏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笑容,高高在上的样子仿若施舍众生的神一般。 “这种事情,我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回答。”顾幻璃优雅地微笑着,只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失望。乔尹淏和桑洛云之间的问题不止是所谓的门第或是出身,心与心之间的落差,才是隔着千山万水,无法跨越的存在。 或许,每对恋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问题,外人或许能看清其中的迷局,却没有选择的资格。所以,她可以带着桑洛云一路追逐樱花,却无法让她走出爱与情的阴霾。 “你既然有这种自知之明,又何必来插手我和洛云之间的事情”乔尹淏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顾幻璃的回答而软化,反而激起他心中更大的愤怒。 “请问……”顾幻璃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洛云和我结伴旅行,还需要向你报备么?我以为,只要获得桑家二老的首肯就可以了。何况,新年时,到底是哪一位借用我的名义将洛云带到欧洲,然后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乔尹淏一滞,但是,他很快就振作起来,他说,“我给予桑洛云的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我尚且没有嫌弃她丢我的脸,她又凭什么觉得我的善举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顾幻璃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乔尹淏,就像在看数年前,那个同样在施舍她的高高在上的骆奕臣一样,冷漠。她不觉得自己需要表情,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回答,她只是低下头,开了一张支票,然后交给身边的阮红玉,随即离去。 “你给我站住。” 乔尹淏冲上来想要抓着顾幻璃继续理论,却被阮红玉拦下。她将支票放到乔尹淏手上,淡淡道,“乔先生,这是我们小姐和桑小姐今日午餐的饭前,请您收下。” “这点破钱是什么意思”乔尹淏毫不在意地将那张薄薄的支票撕碎,他冷笑道,“我乔尹淏会在意这点钱哼,你要是真有钱,就替桑洛云把我送她那些东西的钱还回来啊这点饭钱就想打发我?你也太看不起我这个娱乐圈贵公子了” 阮红玉鄙夷地看着他,过去她对乔尹淏说不上崇拜至少是欣赏且喜爱的,没想到,真实的乔尹淏竟然是这么一个让人作呕的男子。“乔先生,如果您和桑小姐之间有什么金钱上的纠葛,您可以回国到法院起诉她,要求她将所有礼物退还。我想,媒体记者们一定会热衷于报道此事的。” “你以为那媒体记者就能威胁我”乔尹淏大笑道,他转身踩在支票的纸屑上大步离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说道,“桑洛云不会离开我的,除非,我像甩掉垃圾一样的甩开她。”说完,他用力一摔门。 顾幻璃从里间出来,抚掌轻笑道,“红玉姐,咱们这位娱乐圈贵公子的狂妄之言都录下来了么?” 阮红玉从花盆中取出dv看了看,微笑道,“小姐,属下这就将乔先生的行为拷贝出几份,发给各路记者。” “不必这么仓促,”顾幻璃阖上眼略微思索了一阵,半晌之后,她睁开眼微笑道,“我不想让洛云觉得我对她的帮助是施舍,而且,这段视频在我看来是证据,却不是最好的手段。好了,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出门。” “小姐?”阮红玉一惊,顾天熙现在人在京都,而且他临走前曾经交代过,绝不许顾幻璃四处乱跑。 “没办法。”顾幻璃轻轻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给顾天熙,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将手机交给阮红玉。 “小姐?”阮红玉迟疑着接过手机,一看屏幕上写着“哥哥”二字,连忙敛容严肃道,“少爷。是,是,好的,我明白。请您放心,我一定将小姐安全送抵。”说完,她又将手机递还给顾幻璃,然后退出去准备出行的事宜。 “哥哥。”顾幻璃举着手机轻轻地唤了一声,柔柔道,“谢谢你同意我任性的举动。” “知道任性就不要做。” “对不起。”顾幻璃低下头,歉意地咬着嘴唇,但是,现在的她只有这个选择。何况,那件事横亘在她心中这么多年也该解决了。 “我在想,最近我是不是过于宠溺你了。” “对不起。”顾幻璃想着哥哥不悦的琥珀色眼眸,瑟缩地走到床边,蜷缩在被子里,轻声道,“哥哥,我最多三天就回来,请你放心。” “你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笨丫头,坐次出租车都把自己的指甲弄劈,你觉得让我放心这种话你适合说么?” 顾天熙的声音有些低沉,顾幻璃甚至可以想象他冷淡扯动唇角的模样,所以她苦笑道,“怎么办呢,我已经被哥哥宠成什么也不会的笨丫头了。” “是啊,连泡咖啡都不会的笨丫头,以后什么人敢娶呢。” 顾幻璃眼圈一红,却笑道,“人家一辈子都要陪在哥哥身边,才不嫁人呢。” “是是是,长大了就做哥哥的新娘子。”顾天熙转着手里的签字笔,回忆起妹妹喝醉酒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这种话,你说着不烦,我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嘿嘿”顾幻璃傻笑着,一副被人抓包的模样,“又被哥哥发现了。” “你啊——”顾天熙如何不知妹妹这样子讨好卖乖的行为是为了什么,这几年,他在国内打拼,为得就是在顾家之外,替妹妹建立一个王国,一个只为了保护她存在的商业王国。父亲的冷漠,以及母亲的疏离过早得让这对兄妹成长,也让他们成为彼此扶持彼此温暖的依靠。 当年,父亲曾经听信姑**谣言,差一点将妹妹送进…… 疗养院。 想到这三个字,顾天熙的眼中就闪过一道冰冷的异芒。四处对人宣扬那个楚家的余孽才是他顾天熙最疼爱的妹妹,没想到,楚林涛当初的构想竟然由姑妈来逐渐实现。 不过,看在楚氏企业被他亲手肢解的份上,这几年对于姑妈和顾怜幽的一些小动作,他都当做视而不见。至少,那些导演和制片看在顾氏企业和风云国际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刁难顾怜幽,否则,那个肮脏的圈子岂是她们母女能玩得转的。 对于妹妹,他曾经忽视,曾经放逐,曾经承诺的太多却又没有办法一一实现。所以,他愿意在一定程度内给予她自由选择的权力,何况,当年决定将妹妹送到忉利天习武是他做出的决定。 可惜,当年替妹妹引荐的那个人,如今却不在了。 想到这里,顾天熙低声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是。”顾幻璃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在那个地方逗留太久,自始至终,她都不属于那个灰色的世界,那个属于夜的灰色世界* 第一百一十章 试炼(上) 漫天飞舞的花朵,缤纷地在空中舞出华丽的舞姿,顾幻璃伸出手接住花瓣,喃喃自语道,“竟然还有八重樱……” “喜欢么?”低沉的声音在顾幻璃的耳边响起,像是磁铁,听起来让人从耳根一直酥麻到心尖。与此同时,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从她的掌心拈起那枚花瓣。 顾幻璃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半张俊雅无双的脸,略显清瘦,宛若星子的眼眸,薄削的唇挂着让人发冷的浅笑。但是,她毫不避讳地看着另外半张脸,看着那将美硬生生破坏的疤痕。 “夜。”顾幻璃轻轻地点了下头,并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他与她本就是师徒关系,只是从未行过拜师礼罢了。毕竟,从组织上论,她与他本就是平辈,若是师徒,就是坏了忉利天的百年来的规矩。 现在的夜已过而立之年,身上阴冷的气息早已随着岁月的增加光华内敛,转而变成充满了一种高贵儒雅的风姿,足以让许多女人心神恍惚。手中的紫檀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掌心轻敲,他突然说道,“这样的庭院,你这一身恐是不妥,来人,替‘魅’更衣。” 对于夜的恶癖,顾幻璃除了服从别无他法,反正是和服而已,又不是没穿过。谁知等女侍带着她进入房间时,看着繁琐的十二单衣,顾幻璃彻底陷入烦躁的状态。 紫色闪着柔和光泽的唐衣上绣着妃红色的樱花暗花,里面是从莹白色过渡到茶白色再到藕荷色、丁香色逐渐加深到雪青色的单衣,在单衣边上只能看到很窄的黛紫色,仿佛那不是另一件单衣,而只是一条滚边而已,但在宽大的袖子处,就露出了一大截的青莲色,底下是茜色的裙子,腰部用云白的绣满银色花纹的腰带扎成一个蝴蝶结。 肤如凝脂,青丝若黛,唇衔红樱,暗香浮动,举手投足,倾国之姿仿佛源氏物语中少女初长成的紫姬。夜很满意顾幻璃的这一身装束,华丽而不艳俗,高贵中带着隐隐的淡雅,将平日甜美可爱的小女生妆扮得内敛而又冷艳。 “尊上,各位长老。”顾幻璃垂下眼睑,优雅地向夜等人行礼。 “魅,今年的萤月花舞是你接掌清净天之前最后的试炼。” 顾幻璃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属下知晓了。” 望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夜阴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似如湖水般沉静的眼底,早就暗流涌动了。不过,难得的精致清雅,倒别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顾幻璃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都开始抽搐了,这个夜没事大白天的让她穿这么复杂的衣服就为了说这句话?他是不是闲得无聊,吃盐吃多了,闹得慌虽然暗自腹诽着,顾幻璃仍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如果尊上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先告退了。” “慢着。”夜执起酒盏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清酒,薄唇展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而我给你的第一个考验就是——yin*天宫莲。” 顾幻璃仿佛被施了冷冻咒一般,目瞪口呆的盯着前方之人。夜是不是齁成了燕目虎,所以认为自己是uermn了?如果她的脑子还没被雷劈成十八瓣,她为什么要吃饱了撑得去yin*天宫莲 那可是组织一直没有拿下的政界新星 那么多成熟又妖艳的女人得不了手,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得手把他打晕直接扛回来么顾幻璃咬牙切齿地想着,脸上依旧是甜美优雅的笑容。 夜看着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愤慨一会儿轻笑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 “深受狂热妄想症迫害的尊上,难道逐年累月下降的不止是您的情商还有智商么?”顾幻璃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魅。”一旁的长老蹙起眉头,心中甚是不快,新一任的“魅”什么都好,就唯独一点不像是清净天的主人。“你怕天宫莲拒绝你?还是根本没胆接受这个挑战?” 随他怎么说,顾幻璃却不为所动的继续走着。雪青色十二单层层叠叠的散发出旖旎的风光,曳长的黑发如瀑的披在身后,仿若散开的一湾烟水。 “如果你自动放弃,你拥有的一切将全部失去。”夜顿了顿,但依然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或许,那些事,那些人,你早就不在乎了。” 真是个很好很有力很强大的威胁 顾幻璃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依然清冷,只是她挺直的背脊,以及眼中的凌厉,倒是少见的气势恢宏。而且,绝不是那种惟妙惟肖的表演,而是骨子里的清冷孤傲。 莲步轻移,顾幻璃慢慢走到夜的面前,冷若寒冰的手指毫不避讳地拂过他脸上的疤痕。这下,别说是随侍的那些仆人,以及等着看好戏的长老们都有些吃惊的看着顾幻璃——这样的狂妄傲慢还真是初见。 坐在纭涧缘茵褥上的夜眼中隐约闪过一丝不悦,那森森寒气,仿若在月华下沐浴了千万年的极地冰棱散发出来的一样冻彻入骨。但是,他的嘴角边浮起浅浅的笑意。他并不急于开口,更不急于拨开这只无礼的手。相反,他觉得这样的威胁很有趣,尤其是出自他的“魅”,才更是有趣。 只看着夜,顾幻璃突然改用日语,清清冷冷的话,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讥讽,“尊上之所重,必是吾之所重么?更何况,就算天宫莲愿意让我yin*,须知,他又有何处值得我……” 嘴角浮起悠然的笑意,顾幻璃突然低下头,在夜耳边轻声道,“花心思?” 听着耳畔吹气如云的软语,夜的眼神里不禁有些迷离,但很快又清醒过来。他扬扬嘴角,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松手,转身,离开,留在众人耳中的只有顾幻璃犹若珠玉落盘般悦耳的声音,“证明给我看,用我喜欢的方式,否则,你们自己找别人玩吧。” 夜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顾幻璃,眼中那一抹标志性的阴鸷渐渐由另外一种眼神替代,描绘不出,似乎像是陷入沉思,又似乎像是警告所有人,不许毁了好不容易让他感兴趣的游戏一般。 顾幻璃一边走一边暗暗生气。 虽然她每天都要早起跑步,但那是为了锻炼意志力,她认了;虽然她每周至少有四天要接受各种秘密训练,但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甚至不拖哥哥的后腿,她认了;虽然她认为枪支弹药这种武器,简直是为了让杀戮和罪恶变得更为简单而发明的,但她依旧掌握了多种枪支的使用方法,甚至连装卸炸弹这种事都学习了,因为这是保命的技能,所以,她认了;虽然没事就被夜派人送来的衣服堆得她根本没地方放,但是在所谓的好心之下,她也认了。毕竟是关爱她并且照顾她的人,绝大部分事情,她能忍就忍了。可今天的事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叔叔能忍,婶子不能忍就为了这么点破事,还非要她穿上极为正式的十二单,天知道有多繁复,多沉重,还得神态自然而得体,步履轻巧而稳重…… 顾幻璃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反正出气筒什么的估计也找不到,不如去剑道室砍它个几千几百剑总没人管吧。思及此,微微提起十二单衣的裙摆,顾幻璃一转身朝着她专用的练习室走去。却没发觉,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悄然而行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忍住踹门而入的想法,顾幻璃慢慢拉开纸门,又小心地阖上。直到这一刻,才彻底放下“魅”的伪装,只作为顾幻璃而存在。 她嘀嘀咕咕倒是痛快的很,站在门外听的人却是忍俊不禁。只是,就算他走进练习室,又反手将门阖上。在昏暗月光下,来回踱步的顾幻璃依旧没发现,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我为什么要yin*天宫莲,难不成我嫌好日子没过够么” “再说了,男人有什么好一个‘有’格调的什么娱乐圈贵公子就已经让人作呕了,谁知道这位天宫莲是不是笑面虎,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再者说,我可是好孩子乖宝宝啊哥哥不许我在大学前谈恋爱,我可是老老实实地遵守约定,一直以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作为人生的目标呢”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我笑话夜是个不喜欢用qq聊天的火星人凹凸曼,所以他故意报复我?” “神啊,那也没有要未成年少女去勾引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的道理啊” “万一我被吃干抹净了怎么办?哭都没地方哭去还什么考验,考验我是不是最倒霉么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最倒霉,成了吧” “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是不是应该抱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就当是为组织牺牲一下,毕竟组织也培养了我这么多年……算了算了,要是让我去炸靖+国+神+社还差不多,为这种事,用得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么?” “可问题是,不通过试炼,就不能继承清净天;不继承清净天,就不能向夜挑战,不能向夜挑战,就不能拜托……天啊,万一我yin*完天宫莲,夜那个疯子又跟我说,你去yin*天照大神吧,难道我也要去么?呕……估计就算我吐上一万年也习惯不了。” “换个角度想,组织在日本的发展一直受到野口组的阻碍,从进驻到现在,已是几起几落,再加上组织本身大部分都是华人,日本黑道上的人必是不服。听说,天宫莲出身名门,本家乃是外七家之首,怎么考虑他都是组织必须笼络的人。问题是,笼络就笼络吧,干吗要我出手,还非说是什么试炼可恶,夜吃准了我为了早些向他挑战而不会拒绝他,可他也不能提出这种完全超出我能力范围的要求啊” “唉……”倏忽,顾幻璃幽幽地叹了口气,“哥哥,舍与得之间真得就这么难么?想要待在你身边安安静静地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就这么难” “更何况,世上本无我,何来得与失。”顾幻璃怅然地摇摇头,淡淡的话语里满是落寞和孤寂,“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必须要去选择,是为别人活,还是为自己活。而我,连我都丢失了,还怎么为我而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炼(下) 空气中,突然飘来淡淡的声音,“怪不得长老们总说‘魅’的身上有一点最是与清净天不合。” 顾幻璃一愣,蓦然回首,朦胧的月光云遮雾掩,地面上浮光淡影,稠密地交织着重叠着,斜织出一地浓墨。“夜?” “你以为呢?” 话音未落,顾幻璃已听见有风声过耳。她想都未想,身形稍闪,准备直接回以正面抬脚回旋踢,,结果那倒霉的十二单和服害得她根本没办法回击,踉跄着几乎要摔倒,却又被人一把揽住腰,将她带回来。 这一刻,寂静的犹如死水,却正是云开雾散时。 “夜”顾幻璃眉尖微蹙,然后,薄怒地瞪着他。 夜身上黑色的直衣衬得他风姿飘逸,在这样的和式房间中,显得就像是古今交错般的虚幻。他看到顾幻璃眼中的不悦,“哧”的笑出声。也不理她,直接走出房间在廊边坐下,身旁却是不知何时摆在那里的食盒。 夜拿出一件件精美小食,一只白如纸润如玉的酒壶和两只天青色的酒碟。他将两只酒碟斟满,取其中一只笑盈盈的递给顾幻璃。 顾幻璃跪坐在他身旁,接过酒碟,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竟是“浦霞禅”,她微微地叹了口气,仰起头凝望着头顶如云似雪一般的八重樱,享受着这份宁谧。 “不喜欢?”夜看着她不曾轻啜浅呷,低声问道。 顾幻璃回道,“哥哥不许我在除他以外的人面前喝酒。” 夜转头看着她,一挑眉头,“这种无理的命令,你还乖乖听从?” 顾幻璃淡淡一笑,“未成年人不得饮酒。这个理由足够好了吧。” 夜低下头似乎在沉思什么,唇边挂着一种嘲弄的笑意,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看来,想要你成为真正的‘魅’,最该做的事情就是除掉你哥哥这个障碍。” 顾幻璃看向他,在酒精的催化下,他脸上的疤痕浮现出一种妖艳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活生生在扭动着赤练蛇一般。她缓缓道,“那你不如去修改法律,这样或许就让不少人拍手称快。至于我的哥哥,他与我能不能胜任‘魅’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希望就算我死了,他还活着。” “是么?”夜一双眼深深地看向她,冰霜一般的眼中有着顾幻璃从没见过的坚定和强势,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证明给我看。” “我累了。”顾幻璃四两拨千斤地说道,她坐直身体避开夜那双眼像燃烧的火焰般的灼灼眼神,“请尊上放心,我会让天宫莲心甘情愿与组织合。” “你还在因为岚的事情和我赌气?”夜的表情带着极度的不悦,他伸手拽住顾幻璃的衣袂,直接将她带入怀中,“小野猫,难道九凤院长老没有告诉过绝不能忽略了男人的妒忌心理么?” “这种事情和尊上有关么?”顾幻璃冷笑着看他,绝不能示弱,示弱就输了。输了,没准又会被扔到阿拉斯基或者是阿富汗,脱一层皮以后才能回来。 “你觉得呢?”夜幽深的眼眸冷冷凝视着她,被清酒晕地湿润的薄唇挂着魅惑的轻笑。醉人的酒气和暧昧的香气在顾幻璃的鼻翼下萦绕。这是她作为琉月时曾经嗅过无数次的旖旎异香,说不清是灵魂凝结体的六感太过强烈,还是这份感觉被灵魂带到了她的身体里,对于这股异香她总是想要远远避开。 “这是尊上该回答我的问题吧”顾幻璃感觉到夜的手正覆在她的脖颈上,修长冰冷的手指轻轻在她**的皮肤上轻轻划过时,她紧张地要命,生怕夜一个想不开就把她的脖子扭断了。 “不舒服?”夜似乎感受到她在微微的颤抖,不由得低声问道。 “没……没事,我很好。”看着他终于放开自己,顾幻璃长吁一口气,起身想要倒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可她又忘了,现在她穿得是十二单,倒退也就意味着踩上自己的衣角,踩上自己的衣角也就意味着必然会摔个乱七八糟。 索性,在她也许会不幸地体验一次脑震荡的危机关头,再一次被猛然站起身的夜勾住腰。只是这一回,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太近,近到顾幻璃在肢体碰触的一瞬间就感觉了夜身体的异样。 感觉到怀里的少女似乎在一瞬间凝固,夜眼睛眯了眯,薄唇挟带着醉人气息,如羽毛般在顾幻璃的耳畔似有似无的扫过。“我的小野猫,这次,知道怕了?” 听着他略显沙哑的声音,顾幻璃心神一凛,她连忙回答,“是,怕的很,满意了吧” 听到顾幻璃的回答,夜邪气地笑了,舌头游弋到她的耳垂,轻轻啃噬着,“这样的屈从,我很意外,也很满意。” “那你还不如去养宠物”顾幻璃蹙着眉,想要逃离却被夜紧紧桎梏在怀中,只得无助地任他戏弄。 感觉到顾幻璃已经抖得仿若秋风中的残叶一般,夜满意地离开她的耳垂,随手用力一拽,繁复的十二单直接从滑落到肩头,露出晶莹的白。饱满圆润的肩头,却仍是属于少女的青涩,连空气中还有微微飘散的甜香。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顾幻璃的身体永远不会长大。她会永远保持着少女的容貌,少女的娇嫩,少女的玲珑小巧。虽然现在还显露不出来,但是,实验结果已经证明了他的预想,所以,他很有耐心地等待她长大。只是,他不曾没想过,隐藏在和服之下青涩稚嫩的身体只微微**了些许就已是妖娆妩媚,无论是触觉,味觉,嗅觉还是视觉,都极大地鼓噪着他的欲望,只要他再用力一些,就可以完全打开这件绝美礼物的所有包装。这一刻,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涌向他下身的昂扬。 怪不得羽衣会说,顾幻璃作为“魅”是绝无仅有的完美,就算是一个没还有发育成熟的小女孩,也可以轻易勾起他的欲望,哪怕他身为忉利天之主,哪怕他曾见识过无数各具风情的女子。 正因为突然醒悟到这些,夜反而有些迟疑。 顾幻璃感觉到在她肩胛骨处留连的大手似有停滞,她毫不犹豫地朝着男人最薄弱的地方提膝顶去。 “喂喂”夜手疾眼快地握住她的膝盖,眼眸闪着促狭的光芒,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道,“这可不是身为名门闺秀的‘魅’该有的得体行为哦” “难道夜方才所做的一切是身为尊上该有的行为?”顾幻璃努力忽视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她冷笑一声,借力使力,拧身以左脚飞踢向夜的头部。 夜闪开身,以暗沉的令人看不透的眼眸直盯着她,轻笑道,“小野猫,难道你不晓得,愈是反抗愈能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么?” 退开几步,顾幻璃冷道,“那是你的事情。”只是,她的手指颤抖的实在太厉害了,费力地拽了半天,才勉强将一件单衣整理好。 “是么?”夜危险地眯起眼睛,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她。 顾幻璃本能地感觉到事情似乎在往不妙的方向发展,她也不顾得许多,直接转身逃走。 “可爱的小野猫,你打算逃到哪里去呢?” 夜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她颈侧,顾幻璃稳下心神,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扣住她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俯身凝视她的男人,“从何处来,自然归向何处。” “哼。”软玉在怀,娇啼在侧,但他却不能立刻狠狠地**这个引火的小妖精。夜低下头,辗转啃咬著顾幻璃的细颈,并在她的锁骨上落下点点红痕。“难倒,善见城就不是你的归处?” “这是你说得,我可从未如此想过”顾幻璃挣扎着几欲逃离,可摇曳的身体却撩拨得夜的眼眸又暗了几分。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夜在顾幻璃耳边轻声道,仿若靡靡魔界之音,字字妖娆,让她心神恍惚。 “记得。” “如果,你能在十回合内碰到我,包括衣角,就算你过关,而且你的哥哥,我也会派人保护。但是,如果你输了……”夜松开手,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半侧着身回头向顾幻璃诡谲地一笑,“你就要在众位长老面前,称我帝释,而不是夜或尊上。” “就……这样?”顾幻璃微微蹙起眉,许久之后,她点点头,算是应诺。看着夜衣裾翻飞身姿飘逸的愈行愈远,望着廊下这壶残酒,她重新跪坐下来,指尖沾着冰冷的酒液,在地板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写完后,她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双手交握,默默祈祷。 片刻之后,顾幻璃的眼前出现一道白光,某个头戴卡菲耶风尘仆仆的手里还端着刚刚做好的手抓饭的男子,一把将饭重重地放到廊上,根本不在意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顾幻璃愕然地看着一身阿拉伯装扮的故人,尤其是他头上粗重的头箍和飘带,倒衬得的他碧色的眼眸更显飘逸洒脱。“卡西迪奥……你这是改信伊斯兰教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樱(上) 所谓外七家指的就是在皇室之外,属于华族的七大家族。而天宫一族正是外七家的翘楚,其族人多是从政,仅有少部分分散在商界和学术界。 天宫莲正是天宫一族最为重要的继承人,自幼由天宫一族的掌门人也就是其祖父天宫纯一郎亲自抚养教导。据说,天宫莲八月能言,周岁会写,才绝惊人,天宫纯一郎大赞他最心爱的嫡孙乃是神人转世。 对其爱若至宝。而天宫莲也不负众望,以稚龄考取耶鲁大学法学院,学成归国,即进入政坛。 顾幻璃看着手中的报告,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又是精英啊!最近,她对精英可是厌恶之极呢,引诱他?还不如找出他的弱点,然后威胁他呢。 虽然她没有做坏人的心得,但是,恶人什么的天生就是她的属性。 只是…… 微微有些甜腻的熏香吹得顾幻璃昏昏欲睡,可她现在是以九凤院紫姬的身份出席夜樱赏,所以,就算无聊也只能用手里的纸扇掩住嘴,在帘子后表情恍惚地发着呆。外七家崇尚的是古代〖日〗本平安时代的生活方式与礼仪,所以,这场夜樱赏与其说是华族的聚会,不如说是替“无双公子”天宫莲安排的一场相亲宴。 问题是,隔着帘子能看出什么来?按照她那位“便宜”祖母九凤院羽衣的说法,应该是已经内定了外七家的一位贵族少女作为天宫莲的北之方。作为外七家中最为没落的九凤院家一直都是由女子作为家主,毕竟,九凤院家的前身可是神宫的祭主。只是,宗教的没落以及九凤院家不善经营的前人,让现任的九凤院家主九凤院羽衣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获得外力的支持,重振声势,然而,嫡亲孙女在美国与枪击身亡的惨剧,却差点让九凤院羽衣再一次陷入绝望的境地。就在这时,尊上替她寻回了失散已久的孙女儿,“九凤院紫姬” 顾幻璃。 九凤院羽衣初见顾幻璃时简直吓了一跳,因为她的相貌太像………… 太像九凤院家密藏的那副始祖画像上的女子,这样的巧合简直让九凤院羽衣欣喜若狂,连族中长老都大呼惊人。虽有人提出质疑,但是bua检验的结果却证明,紫姬就是九凤院家的女儿,而且是最完美的返祖。 对于这种事情夜是如何办到的,顾幻璃实在懒得猜测,反正肯定与上行天和施行天两大部门有关。 只是,同时作为“九凤院紫姬”、,“琉月”还有顾幻璃而存在若不是有卡西迪奥从旁协助,她真是快精神分裂了。何况这件事,顾幻璃始终没有告诉哥哥,就算是她与夜之间的小秘密吧。 难不成那位“可敬”的“便宜”祖母,打算让她斜插一杠子破坏这场亲事? 坐在垂帘后,顾幻璃无聊地看着伴着缓慢的音乐和鼓声起舞的两名贵族公子。高高的樱huā树下,四十名乐人绕成圆阵。嘹亮的笛声响彻云霄,美不可言。和着松风之声,宛如深山中狂飙的咆哮。落樱缤纷,随风飞舞。 而翩然起舞的男子一人黑色细碎的短发一丝不芶地藏于乌帽子之中,魅人的丹凤眼下,一双漆黑墨色的剪瞳仿若在嘲笑这世俗的一切,又隐隐的透出尊贵、傲岸,仿佛有着睥睨天下的神采。另一人,精琢到了极点的五官,嘴角间挂着神秘深邃而又温柔唯美的微笑修长而颀伟的身材,透着旷谷幽兰特有的清雅。 “青海波”原为大唐雅乐,后传入〖日〗本,平安时代尤其盛行。于盛大宴会之时,特别在春季樱见祭时不可缺少。舞者皆为当时第一的贵公子。帽簪鲜huā,眉目如画,舞姿翩跹,风光无限。 顾幻璃身旁的少女们激动地对着帘外起舞的两位公子指指点点,其实,不怪他们如此激动。看惯了偶像明星如今有两个万里挑一的俊美男子在她们面前翩然起舞,这等不凡姿容,再加上显赫的家世,如何不让她们心头小鹿乱撞。 她正想着突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得转过头而后回以浅浅的微笑,看来,不被迷惑的人不止她一个呢。 一支青海波舞完,两位男子恭敬地舟外七家的家主行礼,天宫纯一郎赞道,“好啊!今日我等真是看到了朝huā带露般的风姿!就算当年,我和紫藤兄在天皇陛下面前献舞,亦无此等翩跹舞姿。”“祖父大人谬赞。”那位有着魅人丹凤眼的男子边行礼边回答。 原来,他就是天宫莲。 另外那名男子也恭恭敬敬地回礼,“卑下逊于祖父大人万分,实不敢受天宫大人之美誉。” 一名老者手捋胡须大笑道,“呵呵,天宫兄,你若是真喜欢我这别” 儿,就让孩子们的婚事早点完成吧,否则,他孤身去海外赴任身边也没个人照料。 “是啊,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天宫纯一郎点点头,卖给老朋友这个面子,而后说道,“今日,外七家最出众的男儿跳了1青海波”却不知我们外七家的女孩子,都有些什么表演呢?” 结果,自然是按照抽签的结果,吹拉弹唱,一个接一个,就跟才艺表演似得。顾幻璃心道,这哪儿是选妻,根本是在选秀嘛。 让顾幻璃赞叹地是,那位与她一样笑看起舞的女子弹得一首好琴,似雨滴滴落,又似珠玉击盘,苍松在风中摇曳着,白茫茫的激瀑飞流而下,那音色从缓至急,又在那转回间慢慢变平和下来。众人从妙音中回过神来时,竟是响起如雷鸣一般的喝彩。 顾幻璃暗自点点头,估计这位贵族少女应该就是天宫莲的准未婚妻了吧。只是,当她从最后一个木盒中取出乐器时,她困惑地看了半天,茫然道,“我是不是昏头了。” “咦?”那位抚琴的女子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却又立刻掩口不再说话。而其他人,都是一副等着顾幻璃出丑的讥讽表情。 顾幻璃定了定神,审视着琴上的雕刻与huā纹,喃喃自语道,“木胎金漆…………这件东西,还真有点意思呢!” 她素手一扬,手指轻抚过琴弦,转轴拨弦,试了两三个音。不知为何,竟叹道,“可惜……,这么美的螺钠紫檀五弦琵琶,我竟是一点1 也不会弹呢,“” 手指轻扫,琴弦微颤,仿若清泉涓缓泠滞凝冶,庭院内回荡着箜篌弦上潺潺流淌而出的妙音。微微垂首,双目轻阖,轻拨慢捻,顾幻璃轻唱道,“落huā如必灭,苦恋终将别。堪折此樱huā,直须今日折。”琴曲流淌处,如清风明月、山岚晨雳一般,缥缥缈缈,隐隐约约。 眼前似见愈晃的玉色垂帘随着轻风翩然而舞,顾幻璃脑海中一片杂乱,拨弦的手也变得僵硬,“欲折樱huā去,惜huā怕折枝。何如huā畔宿,看到落huā时。”曲歇歌止,众人寂寂,似是沉浸在美妙的余韵中,久久不能醒来。 顾幻璃心中却有些烦乱,她不能将此事当做音乐是没有界限的,然后就大而化之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帘外那双凤目爆发出来的璀璨夺目,却在瞬间几乎烧穿了顾幻璃面前的垂帘,灼灼地落在她身上,直接将她烫伤。 他根本不可能看清自己,颈幻璃镇定地将手中的螺钠紫檀五弦琵琶放回木盒,然后重新拿起纸扇,掩住脸,百无聊赖地听着她那位“便宜”祖母仿若白鸟丽子一般得意洋洋的笑声。 夜樱赏犹在继续,只是从宴会变成了众人可以随意走动。只是,顾幻璃既不能跟着“便宜”祖母很那群老人家一起行动,又被那些贵族小姐排挤在外,不过她倒乐得一个人清静。所以,迎着晚风坐在抄手上,听着夜风过时发出的簌簌声。 黛色的夜空下,庭院中的huā草树木影影绰绰,却不知哥哥在京都“……其实,猜都不用猜,只那么多随行人员在侧她就能想到,哥哥百分之一亿的仍在忙碌的工作中。什么时候,她才能替哥哥分担一些重担呢? 还有…… 后天的比武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夜心甘情愿的输掉赌约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踩断树枝的轻响。 顾幻璃抬起头,看着樱huā树下隐约可见的高挑身影,若不是他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直衣,在这样深深的夜色中,她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大半夜的装神弄鬼,难倒这位仁兄不知道樱huā若想开得极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尸体埋在树根之下么? 那人见顾幻璃镇定地坐在那里,举止没有半点惊慌的模样,似是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地踱步向她走来。当他停步在她身前的廊下时,一缕末药香袅袅袭来。直乌帽下依旧一丝不芶的发,映衬着他俊美的脸庞,更衬得他唇似敷朱。 只是“…………顾幻璃看着他眼中严肃的表情,实在觉得不衬他那张像是从浓夜里的黑暗化身而出的魔性之魅惑。明明应该是个危险又邪气的妖魔,为什么会是这种过分严厉仿若禁欲的修道士一般的感觉呢? 他不说话,她为什么要说话? 所以,二人就那么互瞪了半天。许久之后,天宫莲才缓缓道,“这里虽是别苑,还是会有一些野兽出没。你一个女孩子,为何要离开人群独处?这样很危险,你不知道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樱(下) 顾幻璃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用纸扇优雅地遮住唇的一角,喜淡笑道,“比起野兽,其实作为万物之上的人才更为可怕。” 虽说外七家崇尚平安时代的生活,但是,若真是样样遵从,只怕天宫莲的行为是极为失礼和不合规矩的。所以,纵然没有几帐,顾幻璃也只能用扇子半掩面孔,与天宫莲交谈。 “果然如世人所传,紫之上的性格与外七家的普通女子确是不同。”天宫莲微微蹙了下眉头,在距离顾幻璃五步以外却又能让她听到自己声音的地方坐下。 “我并不常待在国内,天宫先生怎知不是以讹传讹?”顾幻璃别过头,如同绯夜樱般明艳照人的肌肤在光华可鉴的青丝映衬下,更显姿容殊丽。 “现在并不是放假的时间。”天宫莲淡淡道。 顾幻璃的眉头已经止不住地开始在跳了,但是,她仍旧淡淡说道,“若不是为这一场夜樱赏,天宫先生也应该还在市长官邸忙碌呢吧?” “既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知紫之上可愿往庭院深处再走一些?”天宫莲站起身,缓缓走在甬路之上。 顾幻璃跟在他身后大约有三步之遥,一是为了,“男尊女卑”之礼,一是为了避免交谈,如何引诱他的事情,她尚未想好,或许,只能见机行事。毕竟,从夜和卡西迪奥给她的报告上看走在她前方的这名男子,尚无弱点可言。 三两颗星星闪烁璀璨的光芒,月亮只依稀可以看出浅浅的轮廓。由青石、鹅卵石铺成的甬路并不宽敝,凸凹圆扁的石子间隙缝隐约露出小 小的青草,踩上去有忽而清脆忽而柔软的脚步声。路旁的纸灯幽幽暗暗,橙色的光在夜风中跳跃,闪烁着金黄,橙黄,甚至绯红的光芒,照着脸上如滴血般妖娆。 行至一株樱huā树下天宫莲停下脚步。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株高大的樱huā古树,或许已责千年,却依旧绽放。一簇簇粉白,风吹的时候,零零落落飘下几片落于掌心,冰冷却不会随着体温化去。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水流声依旧。 高处的huā瓣又落下几片,有调皮的,抓着顾幻璃的青丝不肯离去,落在天宫莲眼中,不由得让他的唇边透出淡淡的笑意“头发。” “嗯?”顾幻璃眉尖微蹙,却看记得用扇子挡住脸,其实她的胳膊早就麻了,问题是,该死的规矩真是要人命。而且,她穿和服的时候身上是没办法带手机的,这要走出点事,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机会在此刻却是相等的。 天宫莲将嘴角弯了个漂亮的弧度,上前从顾幻璃的头顶取下调皮的huā瓣指尖无意中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细发,却又立刻收了回去。 顾幻璃退了半步,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樱huā她也看过了”纵然是千年樱huā,哥哥若是不在身旁,她实在没有兴致赏玩。虽然这一路走过来她只是将方向记了个大概,但是,多年的训练足以帮助她找到出路。 转身准备离去,狂风忽起,吹动满山的草木飒飒作响顾幻璃连忙举起袖子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沙,却还是被细小的沙粒迷住了眼。 “诶?”她捂着眼睛低低地叫了一声,脚步走得更急,谁知才走了三四步,就被身后人勾住袖子。 “这里距离水源很远,若是走到那里只怕紫之上顾盼生情的双眸就要变成雪兔的赤眸一般了。”天宫莲看着月光下的顾幻璃,乌黑细长的发丝披泻下来,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只是她的脸仍旧被遮掩着,方才是纸扇现在是手。 “既是这样,烦请天宫先生替我引路。”顾幻璃觉得眼睛别扭极了,眼泪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流下,这要是让哥哥发现,估计以后会要求她天天带平光镜出门。 “时间长了,沙子会镶在角膜上。”天宫莲这样说着,终是将面前娇小的少女推到樱huā树下,握住她不断挣扎的手牢牢地固定在身侧,另外的手钳住她的小巧的下巴。他趁着月光仔仔细细端详着顾幻璃,悠悠道,“记住,不许闭眼。”说完,他低头轻吻在顾幻璃被沙子迷住的眼睛上,并且用舌尖缓缓舔舐着。 顾幻璃吓得动都不敢动,只得睁大双眼,却任由一只眼眸被黑暗完全笼罩。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集体逃亡了。 “缨子姐姐,前面就是那株千年樱…………呀!!!!!!!!”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震得几朵脆弱的樱huā又落了下来,“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在神圣的千年得……” 天宫莲松开手,轻轻拈起落在顾幻璃领间的樱huāhuā瓣,淡淡道,“现在,好些了么?” 她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揉揉眼睛,却被天宫莲一把拦住,“回家以后,用眼药水清洗一下,明天好好休息,不可让眼睛过度疲劳。记住了么?” 顾幻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浅笑,“因为天宫先生的冒失行为,所以,我不想说谢谢。” “请紫之上无需介怀,只当是我们扯平了。”天宫莲说完,这才转过身看着走到他们跟前的一众少女。 “呀!竟然是天宫哥哥!”一名少女羞涩地用袖子掩住脸。 天宫莲点点头,却不曾说话。 “天宫哥哥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难不成是被哪个下贱的女侍……”方才尖叫的少女转到天宫莲身后,愕然地看着顾幻璃,半晌之后大喊道,“天啊,缨子姐姐,九凤院家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杂种,竟然想要勾引你的未婚夫!” “绫子,不要这样说。祖父大人和天宫大人还没有正式宣布…………名唤缨子的少女羞涩地看了眼天宫莲,微微施礼,“天宫哥哥,夜色已深,还是由我们护送紫姬回去吧。” “这样也好。”天宫莲点点头,对身侧的顾幻璃轻声道,“路上小 心。”说完,他沿着缨子她们前来的方向缓缓离去。 见天宫莲走远了,几名少女围了上来,冷嘲热讽道,“人家都说九凤院家的女人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我以前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七八成。”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抢缨子姐姐的未婚夫。” “就是,瞧瞧她这一身寒酸,哎呦,别是哪个垃圾场淘来的衣服吧。” “今天歌会上就故意抢缨子姐姐的风头,那会儿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若不是天宫大人可怜你们九凤院,哼,早就将你们从华族中除名。” “要我说啊,她们和那些贱民有什么区别?” “喂喂,你是不是把天宫哥哥当成你平日里援交的对象了?” “对啊,大家都说,九凤院家的女人最会爬男人的床了,越爬越高,钱也就越来越多,否则,她们家那几个濒临破产的企业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呢!” 污秽不堪的话,充斥在顾幻璃的耳边,她只是静静地微笑着,凝视着人群后的缨子,岩仓缨子。让手下叫阵,自己却置身局外,冷眼旁观么?可惜,就冲她心里对天宫莲那份慕恋也没有可能。 顾幻璃上前一步,手轻轻抬起。 “呀!你还想打人!”绫子捂着脸”就差哀嚎自己被打成重伤了。 又是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顾幻璃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做了个剑诀,然后又在胸前击掌三次,口中轻念着什么,等众人回过神时”绫子已然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妖……妖术!!!” 另外那几个少女吓坏了,想逃走,脚却软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幻璃弯唇轻声道,“记得去神宫斋戒,九日。” 回到九凤院家时,已近午夜。 “少主”您回来了。” 室内灯光辉映,跪坐在门口迎接紫苏回来的是一位身穿浓绿地漫开菊huā振袖的纤细美女。微微上挑的眼睛同时存在着倔强和温柔,盘起的长发由象牙发饰简单固定,额前的刘海也被梳上去一部分”用淡紫色的桔梗huā样发夹夹着。 顾幻璃紧绷的脸终于柔缓下来,她浅笑着点点头”“我回来了。 雪野。” “请少主沐浴更衣。” 顾幻璃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时间太晚的话,不必等我了么?” “身为少主的随侍,怎可先行睡去。” “雪野明明在外之院生活的很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人生。如今却因为我被那个老太婆硬拉到内之院做这种贴身服侍的工作,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你。”顾幻璃任由雪野帮她脱下华丽繁复的十二单,缓缓走入浴缸,将全身浸在水中,沉沉浮浮间,她怔忪地想着一些事情。 “少主。”雪野走到浴缸边,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长发,刚要清洗,却瞥见她腕上青紫的淤痕,眼中不由得一黯。 顾幻璃双眸微阖,轻道,“暗影呢?” “回禀少主,暗影正在外室警戒。” “今晚恐怕要辛苦他了。” “少主请放心,九凤院家本就指掌神宫,专司占卜驱邪一事。”雪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就算是家主,亦不能解除少主之秘法。何况,家主早已对外七家不满,更不会出言相帮。” 顾幻璃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那老太婆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依我看,赶紧把她送到疯人院才是正理。” “少主,慎言。” “哼。”顾幻璃猛地从浴缸里坐起来,气鼓鼓地抱怨道,“那今天宫莲已经选好了未婚妻,让我去算什么?竞争情人的位置么!最可恶的是,老太婆竟然搬出了九凤院家祖传的螺钠紫檀五弦琵琶,你说,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少主,那支琵琶本就是,……雪野将浴巾摊开,辜在顾幻璃的身体上,然后将她从浴缸中抱出来,“九凤院家,能够弹奏那支琵琶的人唯有少主,而这也正是各位长老礼让且服从少主的原因,也是我和暗影跟在少主身边的原因。” “我根本就不会弹!”顾幻璃倚在雪野的怀中,任由她替她擦拭着长发上的水滴,“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弹那支曲子。还有!我讨厌老太婆那种过于异想天开且强加于人的各种各式的念头。她可以让我去考一堆学位,或者给我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去经营,哪怕是让我去暗杀〖日〗本首相我都觉得无所谓。问题是,抢人家未婚夫这种事很有趣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议论九凤院家……, ” “少主。”雪野抚摸着她的长发,就像是抚摸着冰凉的寂寞,顺滑的,脆弱的。“您留在九凤院家的时间太少了,又不许我与暗影跟随…… 顾幻璃有些错愕,她转过身,审视着雪野温柔妩媚的脸,“祖母背着我,和你说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击(上) 雪野摇摇头,爱怜且悲伤地凝视着她的眼眸,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依集清晰,“少主,雪野陪在您身边两年,仍无法获得您的信任…… 萤月huā舞之后,雪野再没有资格留在内院,留在少主身边。”顾幻璃的表情慢慢地黯淡下去,眼眶里很明显地流转着泪意”“我现在不过是个学生,能有什么意外,你和暗影留在自己的国家不好么?” 雪野替顾幻璃穿上白色夹衫,外罩柔软的淡紫色外衣,轻便的装束秀美典雅却不失高贵。她柔白的手指捏着桃木梳子轻柔地梳理着顾幻璃长到腰际的乌黑秀发,神情格外专注,仿佛握在手中的不是顾幻璃的发丝,而是她的依恋一般。“家主疼爱少主乃是常理,何况少主身份娇贵,雪野有幸随侍左右……” 顾幻璃转过身握着雪野的手,“你与我年纪相仿,为何总要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呢?再者说,就算是九凤院家不得不如此遣词用句,可学校里呢?”雪野想了想,自己也笑了。 “是吧,果然很怪对不对?”顾幻璃抬起头,见窗外松梢风动,夜色渐深,虽明月不见,却有繁星闪烁。 “少主想去外面走走?”雪野轻问道。 “唉,要是老太婆不派人盯着我,我自然去外面走走看看。”顾幻璃起身斜倚于西面边门一栏杆上,似是在闲赏院中huā木。然而忽又想起身在京都的哥哥心中更是倍生烦闷。 她不懂夜为何非要替她安排这样一个身份,仿佛是条退路一般。 她可以接收九凤院羽衣那个“便宜”祖母的“**”却实在无力承受九凤院羽衣强塞给她的雪野和暗影。 拒绝? 这种事她想过,但是,九凤院羽衣告诉她的后果,以及她几番求证的结果都证明,如果她退还雪野和暗影,那么,他们能选择的路就唯有一剖腹自尽。 这都井么和什么啊! 她原本不信,那年她离开〖日〗本准备回美国继续上学毫不犹豫地拒绝带雪野和暗影一同上路,结果这二位二话不说,直接去祠堂准备剖腹。若不是她临走前想要和他们告别,恐怕现在就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也正是因此,她和他们立下约定,只要他们学好中文,她就允许他们留在她身边。几年过去了,这个约定依然有效,但是,顾幻璃、雪野还有暗影却无一人再次提及。 淡忘了? 或许吧。 顾幻璃叹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就听暗影在门外低声道,“小 姐,天宫先生送来礼物和一封信。” 雪野见顾幻璃沉默不语,起身走到门前,轻轻拉开纸门,接过暗影手中东西的同时微微摇了摇头,遂即将纸门阖上。 精美的黑色楠木嵌螺钠木匣盒里放着一瓶眼药水,一边是封卷草纹秋栌色的信,熏着淡雅的墨染松香。顾幻璃抽出里面的淡萌黄的信笺上面写道,“夜承雅赏,不知作何感想?我当别时,心绪缭乱,此乃前所未有,莫可言喻。” 一笔一划小皆是刚劲有力,透出字迹主人坚韧的性格顾幻璃苦笑着想,不过是刚刚分开而已,就算好心给她送眼药水,也没有必要写情书吧?仅凭一面就对完全陌生的女子进行追求,她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瞬间穿越到平安时代了。 难不成真要像是《源氏物语》中描写的那般开始是写情书进行追求,过不了多久就得入闺房幽呢……, 拜托! 顾幻璃取出眼药水交给雪野,“我晚上被沙子迷眼了,这位天宫大少爷说要用眼药水冲洗,人家送上门了,估计不会是太差的东西。” “少主。”雪野深深跪倒在地以首点地,沉声说道,“属下罪该万死,竟然没有发觉少主的眼睛……”“上药。”顾幻璃往她的腿上一枕唇边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我明天就该走了你若是再想给我点眼药,不知要等到哪一日呢。” “少主!”雪野的手一井,眼底满是落寞,“是啊,现在还不是放假的时候,少主又怎么会在内之院停留呢。”顾幻璃如何看不出她眼底的哀伤,唇边不由得绽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我要是留在这里,只怕会烦死你和暗影呢。” 雪野轻轻替顾幻璃的眼睛点上眼药,看着她静静地阖上眼,这才说道,“1少主,您还记得当年您与我们的约定么?” “记得”轻轻的声音。 “那么少主想好如何安排我和暗影了么?”这一次,雪野用得是标准的中文,只是她藏在袖口中的手有些抖。 “在我毕业前,先做我的学长和学姐吧。”顾幻璃的嘴角轻轻扬起,今天好累,她要好好睡……一觉…… 雪野将轻盈似云的月白色丝绸小袖罩在顾幻璃身上,看着幽幽的夜风时不时拂起顾幻璃细线如丝的长发,她柔声道,“少主,好好睡吧雪野会一直守护你。” 直到第二天,顾幻璃和九凤院羽衣道别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在迷迷糊糊间答应了雪野和暗影什么事。 她本想找个理由拖延,谁知,雪野和暗影却在她面前跪下。 “少主,有资格进入内之院的人,必须抛弃过去,包括家人或朋友。” “您,就是我们的一切。” 被乌云笼罩的天色越加迷蒙,时间没有停歇的一直流动下去,顾幻璃的脑海中出现雪野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那双明亮且温柔的眼睛。 那是她被夜扔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夜,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甚至用锁链限制她的〖自〗由的时,唯有雪野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慰她。 “紫姬,在九凤院家,女人才是主宰,这与男权社会的法则并不冲突。或许,爱情是一对一的,但是,九凤院家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属于一个男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谁的妻子。说这是宿命也罢,孽债也罢,但这就是事实。”九凤院羽衣伸出手勾着情人的脖子,似笑非笑地凝睇着她,“临走之前,记得给天宫莲回信,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追女孩子呢。” 顾幻璃蹙着眉头看了眼依旧跪在那里的雪野和暗影,“你的意思是,我的试炼过了?” “结果意外的好。”九凤院羽衣一脸的笑意”“那位大人也很满意,现在,他应该在那里等着你呢吧。”说完,她任由情人吻着自己的嘴唇,毫不在意还有旁人在场。 “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叫她老太婆也不愿意叫她祖母的原因。”顾幻璃咬牙切齿地对跪在那里的雪野和暗影说道,“好了,现在,你们俩跟我来。” 站在庭院内,顾幻璃蹙着眉想了井久”她缓缓道,“如果没有意外,我后日会去京都,之后就会回国。”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没有办法让你们立刻跟在我身边,但是”承诺就是承诺。所以,你们先动身去这个地址找他,然后跟他一起来找我。”说完,顾幻璃拿出一张名片交给雪野。 “少主?”雪野看着名片上完全陌生的名字,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 “此人是我所信任的。”顾幻璃想到一身阿拉伯男子装扮的卡西迪奥,额头就会冒出三道黑线。“你们先帮他把事情办好,然后就可以来见我了。 ” 果然是这样!雪野和暗影对视了一眼,虽然家主对外宣称少主是在国外留学,但九凤院家,除了家主以外,就算是长老们都无权知晓少主的行踪。 现在这样这算不算是少主接受他们的第一步?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封信交给暗影,“这是我给天宫先生的回信,一会儿你帮我送去即可。”暗影双手接过信,然后小心地贴身收好。 “至此以后”你们只属于我九凤院紫姬,与家人、朋友”甚至是九凤院本家再无瓜葛,你们明白了么?”顾幻璃说完,一转身,十二单的蜿长八幅折裙摆画出一道赤色的柔光,毫不犹豫地离开。 天宫莲收到回信时,已是黄昏时分,他看着前来送信的男子,淡淡道,“紫之上的眼睛好些了?” 暗影点点头。 “你可以退下了。”天宫莲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人送暗影离开。 陪伴在天宫莲身边的女侍低声道,“少主,您不打算回信了么?”“她既已离开,我的信又该寄给谁?”天宫莲展开信纸,对于娟秀中难藏风骨的字迹毫不意外,“1杏huā开复谢,相逢亦可悲。如何逢又别,此事不堪思。,紫之上,你的意思是,不想再与我相逢么?” 女侍闻言不满道,“少主,她竟敢拒绝您,难不成她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听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天宫莲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副年代久远的卷轴。轻轻展开后,却见画上一女子手执螺钳紫檀五弦琵琶慵懒地坐于樱huā树下,画卷旁有诗言道:“落huā如必灭,苦恋终将别。堪折此樱huā,直须今日折。欲折樱huā去,惜huā怕折枝。何如huā畔宿,看到落huā时。”天宫莲的手,缓缓拂过画卷上那女子姣好的脸庞,他喃喃自语道,“终于回来了,我的紫之上,我的北之方。”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击(下) 远远地,在进入洞口的杀那间,方自强发现众人都在向他喊什么,但,他已经不及去分辨了。眨眼工夫,银晶已没入洞口。 方自强点点头,半晌又道:“可惜,现在我还想不出办法对付那个洞口。” 方自强点点头,又问:“那姑姑怎么会在这里?” 方自强一怔,小吉道:“我再也不要跟大哥分开了。” “小吉,我……”方自强话未说完,小吉已道:“大哥,我跟你同去。” 一时间,众生纷纷围了上来,同样的灾难,共同的困难,让所有生命瞬间放弃所有争执。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涌上来向方自强道别。 正想着,他心头忽然一动,叫道:“姑姑?” 羲灵月笑问:“姑姑还用得着骗你么?不过,姑姑把这个办法告诉你,你给姑姑什么好处啊。” 方自强摇摇头:“我对此行一点也不乐观,正因为如此,我才抱定主意让小吉跟我一同去的。”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此去一别,也不知能否有再聚的机会,所以明知眼前是自己从未经历的世界,方自强还是决定要带上小吉。 方自强喜道:“真的?什么办法?” 方自强心头感到,看看小吉诚挚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方自强突然抬起右手,lou出拇指上的大衍之环,问:“对了,姑姑,亘……呃,他跟我说,这个东西可以改变四维世界的法则,不知道姑姑知不知道它的用法?” “大哥哥,佳佳也要进四维世界。”佳佳等人刚才就在一侧听着,凭她们的阅历,自然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便要求一同穿越那洞口。 强烈推荐《龙裔劫》,作者新笔名——“一杯”写的新书。以本作出场的亘灭为主角,诉说华夏千年血泪和一个无敌传说的经历。拥有一贯的变态夸张风格,更详实细致的细节描写,完整的故事框架,几近真实的历史背景,欢迎诸位看官前去捧场。虽然名字土,内容可不土哦。 在那无尽空虚,仿佛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彼方,又有什么在等待着方自强呢? 羲灵月淡淡一笑:“三维世界的基础是空间物质,凭你现在的能力,不难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利用那种东西,破许你能减缓空洞的吞噬力。而且,有大衍之环在手,你也完全不用害怕四维世界对你的伤害。” 方自强一怔:“姑姑让我穿过那个洞,跑到三维世界之外?” 小吉感到到他的心情,不由紧紧握住他的手,方自强感受到手中柔荑传来的暖意,不由朝小吉微微一笑——虽然亲人都不在了,可是,我还有她呢。 羲灵月看出方自强的心灵,只转头看向那个破洞,半晌才道:“在瓶子中,是无法修复破裂的瓶子的,要想修好破裂的瓶子,还须要到别的地方寻找材料啊。” 便在这时,方自强感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异动,那股朦胧的能量波动,仿佛很久以前就存在于记忆深处了。 羲灵月怔怔地看着那个大衍之环,半晌才长叹一息,道:“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姑姑,要走了。”说着,身形突然逝去,方自强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神识瞬间扫描整个三千大千世界,却是一无所获,看来,她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了。想着,方自强心底升起一股许久不曾出现的寂寞之感。 眼前群生涌涌,方自强知道时间紧迫,也不与众生细细道别了。与相熟的几个略述几句后,一抱拳,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方自强周围制造出一个宽达数千里的空间,一时间,众人尚未感受到能量的变化,便发现自己已与方自强离得远远的。本来被团团围住的方自强处,竟突然变成一块占据方圆数千空里的虚空。而方自强与小吉便玉立其中。 方自强奇怪的仔细打量一下羲灵月,突然道:“姑姑……莫非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方自强拿到大衍之环后,也不是没对它进行过试验,但总找不出激发它的办法。否则要修补那个洞口,还不是举手之劳? 羲灵月摇头道:“你们不能身免,可不代表姑姑我会受到伤害哦。” 方自强奇道:“姑姑多年前就知道这个洞口会出现?”话刚出口,便知道自己问错了。对于相当于自己这种等级的生命而言,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已经是一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过去与现在,也是可以当作同一个时间的。那个小武藏弄出来的洞口,说不定早就被羲灵月她们发现了,只不过之前自己实力没到,所以没感觉出来。现在经过小武藏的激发,变得所有人都得面对这个破洞了。 方自强道:“若是这个洞口继续扩大,恐怕整个宇宙都会崩坏掉,到时大家都不能幸免……” “不行!”方自强断然拒绝道:“那太危险了。” “我?” 方自强一愕:“那父亲和母亲……” 羲灵月淡笑道:“亘灭让你施展星幻神劫,又把小吉侄媳丢进轮回井,便跑来把我们这群老家伙赶出三千大千世界了。” 佳佳指着小吉道:“可是小吉姐姐她……” 方自强问道:“多年不见,姑姑还是那么年轻美丽啊。” 羲灵月微微一笑:“多年不见,你的嘴皮子比以前滑多了。”顿了顿,又问:“看来,现在你已经经过星幻神劫的历经了吧。” 羲灵月点点头,道:“整整三千五百万亿生灵,被认为实力不错的,都被亘灭一股脑绑架,全数拖往三维世界之外了。嗯,虽然每个人都被丢到不同的地方,但幸好的是,我现在还是和你爷爷他们在一起,所以你用不着担心我们。” 羲灵月神秘一笑,道:“你没有办法,可不代表你姑姑我没有办法哦。” 回头一看,发觉竟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貌美女子。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女子身上拥有一股极为遥远的远古力量,时代之久远更是远远超出自己想象,但眼前那少女身上每一处地方显示出来的波动都在告诉自己,对方的生理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十九岁。 羲灵月道:“还不是担心你这小子?” 方自强道:“诸位,大劫在即,方某不便多留,如日后有缘,自当相聚,介时再述衷肠。”说着,右手一挥,奇异的,众人感到世界的时间仿佛流动变慢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突然朝方自强身处涌去。不过数息之间,那些看不清摸不着,比神识所能感受到的最小物质还要小上无数倍的东西,竟然凝聚成一块巨大的银色结晶,那结晶将方自强与小吉团团裹住,而后,便划出一道光芒,飞向那个洞口。 那女子正是羲灵月。她微微一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居然还记得我。” 羲灵月点头道:“现在你看到我的存在,其实是我多年前就留在这个世界的一丝神识,就为了告诉你破除那个洞口带来的威胁的方法。” 第一百一十六章 颠覆(上) ……哥……顾幻璃回到京都时,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横旦在心上的一桩大事终于解决,这是不是意味着纠缠她的噩梦会减少一半? 顾天熙抬起头,看子眼想要扑到他怀里又怕影响他工作,所以犹豫不决的妹妹,淡笑着放下钢笔,“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顾幻璃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苦着脸说道,“忘记了。” “难不成,夜那里连饭都省了?”顾天熙看着妹妹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模样,揶揄道,“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轻了。” “哥哥,我是不是永远也没有可能长到一米七了?”顾幻璃只要想到昨天从昏迷中醒来时,夜对于她身高以及身材的揶揄和奚落,就觉得烦闷。重生之前她好歹也有一米六八呢,为什么重生后她又喝牛奶又补钙的,反而身高的数值在她十四岁之后死也不挪窝了。 “现在这样很好啊。”顾天熙将顾幻璃抱在腿上,就像抱一个大号的洋娃娃一般,只是,她本就一手盈握的腰仿佛又细了几分。他不由得蹙起眉,低声道,“午餐想吃什么?” “怀石料理!”顾幻璃倚在哥哥的怀里小声说道,心中暗付:罢了罢了,要真是一米七的个子,只怕哥哥再也不肯抱她呢。 “好。”顾天熙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好好泡个澡,然后小憩片刻。睡饱以后,我带你去吃怀石料理。” “哥。”顾幻璃浅浅地笑着,眼中满是慕恋,“我坐新干线回京都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派传单,说是今天晚上有焰火大会……我想……” 顾天熙凝视着她的眼眸,薄薄的唇角有抹温柔的笑意,“想看?” 回望着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顾幻璃的皮肤窜上一抹红晕,她小声道“想和哥哥一起看。” “我会让人帮你准备浴衣。 ”顾天熙看着她眼底淡淡的倦意微微蹙起眉头,唤来阮红玉让她带顾幻璃回房间休息直到二人都离开后。顾天熙才对一直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何沐阳说道,“小璃的左肩受伤了,等她睡着以后替她做个全身检查。”“是。”何沐阳应了一声,然后低声问道,“夜先生派来的那些保镖,少爷打算如何处理?” 顾天熙拿起钢笔继续批阅着文件,银色的笔尖沙沙流畅地书写。 当他终于将手里的文件看完这才对刚刚回到书房的何沐阳说道,“既然是小璃的心意,就随他们去吧。倒是小璃,情况如何?” “小姐身上的伤是昨天留下的,除了左肩的伤势比较严重以外,并没有内伤。只是…………”何沐阳犹豫了一下,掏出一张立拍得相片放在顾天熙面前的桌子上,“阮管家帮小姐沐浴时,发现小姐右脚的脚踝多了一件由不明金属制成的脚链。” “让阮管家替她摘下来。” “这条脚链设计精巧,阮管家试了多种办法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你呢?” “属下看过了绝非一时之功。”顾天熙“啪”的一声阖上手中的文件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妹妹的身上有别的男人的东西。“找人研究一下它的来路和用处。” “是,属平会尽快想办法将它解开。” “你通知随行的其他人,从今天开始放假。” “是。” “你和阮管家也休息一下,今晚不必跟着我和小璃了。”“是。” 顾幻璃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周身都浸泡在温暖的水中,在水气氤氲中,她缓缓睁开眼,却发觉自己竟是置身于露天的温泉中。 只是月黑风高的夜,再加上一两声鸟鸣回荡在空旷的森林上空凄厉地叫声更添阴森和恐怖。白天高大挺拔的榕树,在夜晚看来仿佛有无数触须随时会伸出来将人直接拖走。 怕人还是怕鬼,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顾幻璃将整牟人沉浸在温暖的池水中,黑发铺散,薄汗微蒙,但是,笑容总算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就算转过身看到那双写满宠溺和温柔的琥珀色眼眸时,唇边仍是绽放出一个世间最为纯真的笑容。 在顾天熙看来,这笑容美得不可思议,纯得倾国倾城,像春风拂面般和煦,像阳光普照般温暖,像山涧溪流般清澈,像夏huā灿漫般秀美。 “小璃。”顾天熙伸出手抚摸着顾幻璃的脸,虽然这个动作他曾经对她做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这般温柔。 顾幻璃依旧笑着。其实,哥哥对她的好,她看得出,就算他偶尔的冷漠严奇甚至是残忍,她亦明白,这是为了让她获得生存的权力哪怕只是多一分。 顾天熙低下头枕在顾幻璃的肩上,对于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反应毫不意外,他低低笑着,低沉的笑声仿佛从胸腔中发出一般,“自作自受。” 顾幻璃心知瞒不过哥哥,更知道他最厌恶她生病或是受伤,若不是这回夜的手劲儿实在是太狠,凭借白鸯堂的化辨药本不该留一丝痕迹。虽然,赌约已了,但是,对于日常的训练她不能有丝毫放松。 毕竟鬼…… 顾天熙看着妹妹一副低头认罪,任君惩罚的模样,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轻轻吻在她的头顶,耳垂,最后落在她的脖颈上,慢慢的吮吸着,时而用力,时而轻柔,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顾幻璃顺从的倚在哥哥怀里,并不觉得这样的亲昵有什么不妥。然而,当顾天熙的舌尖在她受伤的肩膀画着圈时,她红着脸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想到了在哥哥公司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哥哥从不带女孩子回家,是因为怕我耍小孩子脾气么?” “为什么要带女孩子回家?”顾天熙的吻落在顾幻璃的肩胛骨上,像一块烙铁,被烫伤的却是两个人。 “因为,哥哥是成年人了,如果不交女朋友,别人会认为很奇怪的。”顾幻璃这样说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痛得很,仿佛放飞了手中的风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牵连彼此的绳子被扯断。 顾天熙的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他冷冷道,“当初不许哥哥交女朋友的人是你,现在催哥哥赶等找女朋友的人也是你,小璃,难倒,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三天,有什么人让你心动了?”“才没有!”顾幻璃别过头,委屈地嘟着嘴,“我明明听到那个……那个……博世集团的什么小姐,叫你天熙。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顾天熙一怔,半晌之后,琥珀色的眼眸才重新柔和下来。 其实,顾天熙对于交际的态度时,可有可无。毕竟,他所在的这个圈子里,各种宴会多得让人毛骨悚然。若真是有心参加,只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不闲着。自从回国开创自己的事业,顾天熙秉持的政策就是,可以去的,坚决不去;能去的,一定不去:必须去的,看情况再说。 他骨子里本就是个桀骜孤高的人,何况,他也有俯视众生的资本。 五年前,父亲只是给了他一些钱,其余一无所有。五年的时间,他让风云国际成功的在〖中〗国立住脚,而且不逊于任何一家老牌公司,包括父亲现在掌管的顾氏集团。 可顾天熙在这个圈子里,鲜少出去应酬其一是他真的忙,其二是他本身并不喜欢那种huā天酒地的生活,何况妹妹回国以后,他要huā时间陪她吃饭哄她睡觉。当然,顾天熙与商政两界并不是格格不入,他懂得上流社会的潜规则,但是他只做该做的事情。 其实,参加宴会的目的无非两种。要么是为了结交生意伙伴,要么是为了结交伴侣。顾天熙不喜欢参加宴会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他不想结交那么多女人。温柔的、妩媚的、博学的、妖艳的、贤淑的、 冷傲的,都与他无关。 他有顾幻璃一个就够了。 同时,顾幻璃的世界,也只有他一个就够了。因为,她是他一手养大的,自然不允许其他男孩或是男人的窥探。 张开嘴在顾幻璃的肩头咬了一口,然后,立即感觉到她小小的挣扎。顾天熙的眼睛一眯,他低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吻着,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以后再敢胡乱吃醋,我就会像今天这样罚你。 ” “明明是哥哥拖惹那些女孩子,为什么要罚我!”顾幻璃被热气蒸的有些晕头转向的脑子已经完全和理智挥别,她低下头,用力咬在顾天熙的肩上,直到嘴里满是铁锈一般的味道,才慢悠悠地说,“应该是我罚哥哥才对。” 看着妹妹唇边那一抹殷红的血渍,青涩与妩媚的并存的脸格外甜美,就像是在眼角眉梢消融了冰雪,又被春风吹开一树碧桃。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在瞬间转变为极深的棕黑色,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顾幻璃柔软的樱唇,“也许我应该这样罚你才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颠覆(下) 顾幻璃坐在顾天熙怀里,茫然失措地承受着他像是要温柔地吃掉她一般,那种缓缓进行的带着热情的吻。 顾天熙的舌头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唇,热烫的像是要把她融化成枯稠的蜂蜜一般,顾幻璃的腿开始打颤。 哥哥为什么要吻她? 难倒他们不是兄妹么? 顾幻璃愣愣地被顾天熙怜爱地吻着,她感觉有些痒,蹙着眉伸出舌头想要舔舔嘴唇,却直接舔在顾天熙的唇上。 “小璃。”顾天熙的呼吸q就紊乱,他叫着她的名字趁虚而入, 唇齿交叠。他的声音低沉却也是销肀魂的,透露着他此刻已经将所谓的人伦和礼法全体抛弃。 顾幻璃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该,是我的哥哥……” 她以为这句话足已提醒顾天熙,她和他是血脉相连的兄妹。然而,在顾天熙听来,这样的话反而是最大的挑u逗。他的吻也不再是那种浅尝辄止,反而变成惩罚似的噬咬。 这个吻来得火极其热,压抑太久的感情让顾天熙的吻像狂风暴雨一样,侵袭了顾幻璃口腔里的每一个味蕾,吮吸着她的甘甜,直吮吸的她的舌根都发麻,他的吻还没有结束。这吻,能将人融化,甚至让顾天熙自己都意乱情迷了,一味的寻着她的唇舌,追逐嬉戏着。 直到他感觉到冰冷的**滴在脸上,顾天熙才爱怜地放开顾幻璃,看着唇瓣如他所愿的变成艳丽的朱红色,他叹了口气,轻轻舔舐着她的眼泪。“小璃,难倒你想与我分开?又或者,想让别的女人成为我最疼爱的人?” “不!不要。”顾幻璃恐惧地抱着顾天熙的腰,哀声道,“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什么都听哥哥的”我发誓。” “是么?”顾天熙的样子每纬并不信任她。 “可我们是兄妹……如果让爸爸妈妈知道…………”顾幻璃心底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当她想到别的女人会占据哥哥全部的心神”想到哥哥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不再属于她,想着哥哥的手、哥哥的唇碰触她以外的任何人…… 这个想法让她生气,更让她愤怒。 “是哥哥又怎样?爸爸妈妈知道又怎么样?”顾天熙冷嗤了一声” 对他而言,这世上有没有父母根本不会有任何区别。除了些许的金钱以外,他们从来没有付出过一丝温情。所谓的亲情,只存在于他与顾幻璃之间。 顾天熙自己也不记得这份亲情何时变了味。 也许是因为顾幻璃自美国回来之后,出落得亭亭玉立”可她的眼神依然像过去一般紧紧地追着他,炙热地仿佛能将他灼伤。 也许是因为他早已熟识她的身体,他苒手指几乎抚摸过她身体的所有角落,除了那个让他烦扰许久的禁区。 也许是因为顾幻璃对于亲昵行为的默许,抱她,吻她,仿佛成了每日必须做的事情,只有将她纤细的身体嵌入怀中,他才会觉得安心。 也许是因为他从英国回来后见她的第一面,那样娇小却顽强的妹妹”当她泪眼婆娑的仰望着自己,那副脆弱无辜却又圣洁纯真的模样,让他在刹那间生出想要玷污她,录落她翅膀,甚至囚禁她的念头。 当年她不过才八九岁,偏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已经让叶青岚和骖奕臣动心不已。当时,父亲甚至对他说,要他好好看看,叶骖二家到底那哪一个有资格与顾家联姻。 结果,他的考察还没结束”那场车祸便直接夺走了的叶青岚的性命,也收回了骖奕臣的记忆。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 只是没想到,就算失去记忆,骖奕臣依旧纠缠着顾幻璃…… 幸好,妹妹自小就厌恶络奕臣的态度没有改变,虽然,她对于叶青岚逝去的伤怀让顾天熙心烦意乱,但是,顾天熙心里清楚得很,只有自己才是顾幻璃的天。 他不必问顾幻璃,到底是选父母还是选他,这点自信若是还没有,他就不是顾天熙了。所以,他揽着顾幻璃的腰,唇角浮出一抹冰冷的笑,“父亲如果想要断绝你我的生路,我会先让顾氏倒下。至于母亲,陷在回忆中不断沉沦的她,一年也没有几天能记得你我存在的事情。小璃,只要我想要你,这世上无人能阻拦。” 顾幻璃悄愕地看着哥哥,他会先让顾氏倒下是什么意思?难道,从很早以前他就开始筹划这件事,所以,才有了风云国际? “顾幻璃,回答我,你是选择继续做我顾天熙的妹妹,还是做我的女人?”顾天熙低迷魅惑的声音在顾幻璃耳边轻声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哥哥……我……”顾幻璃的脸红得仿佛刚蒸熟的虾子,她的心慌乱的要命。 “其实,就算你的选择不是我所希望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顾天熙凝视着顾幻璃,优雅的将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吻着她的手指,柔软的唇瓣带着鼓惑人心的暧昧,滑软的舌尖似有若无的滑过她的指尖,带给她一阵酥麻感。“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无论用什么手段,就算是我血脉相连的妹妹也一样。,” 顾幻璃微张嘴心跳如鼓的望着顾天熙,黯淡的月光下俊美的脸少了一分优雅却多了几分魅惑,水波氤氲的眼底染着浓浓的让人唇干舌燥的情肀欲。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们兄妹其实就是情侣吧。亲昵,暧昧,甚至就在刚才,哥哥温柔地夺走了她的初吻。这吻对顾幻璃而言,一点陌生感都没有,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唇舌交缠地吻过百次千次。 她不想离开他。 哪怕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也不想离开他。 只是…… 顾幻璃仰头向天,任那泪水滑入自己的颈下,滴落到泉水里”“如果我说我都要,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过贪婪了?” “我不介意。”顾天熙的手指缓缓拂过顾幻璃脚踝上的链子,低声道,“1但是,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 如何证明? 顾幻璃愕然地看着顾天熙,泪眼婆娑,但是,顾天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仿佛在给她最后的机会做出决定。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哀求? 哭闹以生命为赌注? 顾幻璃突然想起那个女人,凌乱的长发,妖艳的妆容”丰满的胸部,引人遐思的光滑小腹。还有那双被黑色丝袜包裹住的修长美腿………… 如果做哥哥的女人,是不是就不会被别人质疑? 如果她能让哥哥迷恋,是不是就不会再次被放逐? 人是应因缘而生,今世做的业”就是下世的因缘,前世来生,是所有万物的伦常路。她早就决定放弃爱情,她早就发觉哥哥对她的温柔已经超过了兄妹的界限,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默许,所以,应该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顾幻璃灵巧的手臂,缠绕在了顾天熙的脖子上,温软纤细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体,“哥哥。”她的嘴唇轻轻印在他滚烫的唇上”顾幻璃并没有太多娴熟的技巧,过去,骖奕臣很少吻她,重生后,她的初吻是哥哥的。希望,哥哥不会嫌弃的她的笨拙。 “我的一切”不管是灵魂还是肉肀体,都是哥哥的,就算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说完,她粉嫩的舌头撬开他的贝齿”学着顾天熙刚才的样子,轻轻舔吻着他。 “你本来就是我的。”顾天熙满意地离开她的唇”看着她的嘴角滑下如线一般透明的**,恋恋不舍地舔去她嘴角的银丝,然后再一次低下头**那对让他心神沉溺的柔软唇瓣。“你的心,你的爱情,你的灵魂,你的肉肀体,一切一切,只属于我。” 随手用力一拽,系在肩头的粉色比基尼胸衣直接被扯落,露出弱莹的白和顶端的粉红。不盈一握的小巧双峰在夜风立刻变得色泽粉红, 如同刚熟的水蜜桃,清甜可口又香气诱人。 “尊!” 顾幻璃羞涩地抱住肩,却被顾天熙将她的手拉开,单手固定在顾幻璃的头顶上方。他审视着那两团软雪,轻笑道,“怎么,刚刚还说一切都属于我,现在打算反悔了?”顾幻璃咬着唇,缓缓地摇摇头,被温泉打湿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在身前,遮掩着她从不引以为豪的双峰。“回…………回房间……”她小声说着,这个温泉虽然隐蔽,可她还是怕被人发现。她的名声毁了没有关系,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算是做哥哥的女人,她也心甘情愿。但是,哥哥的声誉不能因为她毁于一旦。 “所有人都放假了。”顾天熙修长的手在她的身上来回的游走, 覆盖上那两团软雪。 “害怕么?” 顾幻璃点点头,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想要用力抓住什么,可手却被哥哥固定在头顶,她只能微微摇曳着身体,示意哥哥送她回房间。 她摇曳的身姿仿佛是一首**的歌曲,顾天熙的眼眸暗了暗,他的指尖在她白皙的大腿上来回的勾画着。“小璃,你确定要点燃这把火么?” 感觉到顾天熙的坚挺难耐地磨蹭着她的大腿,仿佛急切地想要找到宣泄的入口,顾幻璃顿时僵在那里。 “胆小鬼。”顾天熙轻叱了一声,低头吻在她的颈上一直蔓延到她的胸口,直到将樱桃含在口中逗弄。 “哥”顾幻漓瑟缩地想要躲开他的嘴唇,可她心里明白,她学得防身术再多也不可能用在哥哥身上。今夜失身与否,只在于顾天熙的怜爱之心。 顾天熙知道自己对于顾幻璃的怜爱,一直太多,所以才这样守着她,始终不肯越过爱的禁区。然而今天,他守候的太久,乏了。当他从何沐阳口中得知妹妹脚踝上的链子就是忉利天之主帝释所有物的标记时,他心中的愤怒终于引爆。 顾幻璃是他的,从始至终,从生到死,都是他顾天熙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花火(上) “琉月……大抵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在欲+望中沉沦的男人。 “魅”对于如何挑逗一个男人从九凤院羽衣那里学了太多。 可她现在是顾幻璃,她面前的男人,是她慕恋已久的兄长,除了被他把玩,她青涩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也许,她是爱顾天熙的,她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所谓的兄妹之情。 所以,当顾天熙将她抱回那张king size的大**,整个人贴在她的背上,细碎的吻一路蔓延着,从她的肋骨,一直吻到了腰间,手轻轻的一扯,拽开了她的比基尼底裤时,她除了战栗,就只有战栗。薄唇轻轻落在了她的臀尖上,温柔的舌尖慢慢的舔吻着,一双灵巧的手,在她的大腿内侧勾画着。 顾幻璃的脸埋在枕头里一动都不敢动,她的指尖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心中的恐惧散去。 顾天熙看着妹妹晶莹白皙的后背绽开的一朵朵深紫色的huā朵,双手放到她的腋窝下,用力一提,直接将她如盘中的鱼一般翻了过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很好的控制力,至少,他原本想再等一段时间的,至少等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否则,一切将功亏一篑。 然而,此刻的顾幻璃就如同一朵纯白的曼陀罗华,盛开在红色的床单上,微微颤抖的身体,交叠的双腿,还有她挡在脸上的胳膊,以及放在胸前的胳膊,一切一切,清纯到极致,也妖媚到极致。仿佛在盅惑顾天熙,将她揉碎,将她染上只属于他的色彩。 顾天熙知道她的身体有多柔软,平日里,她就像是蔓藤一样攀在他的身上,清纯的眼眸闪耀着微光”勾着他,邀请他”**他,让他一遍一遍的吻她,除了她的唇。 他一直在想她的唇该是怎样的味道。 但是”他一直告诉自己,如果真那样做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他知道了,可仅仅这些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满足他的贪婪。他想要更多,他想要掠夺属于顾幻璃的每一样东西,他要她的全身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烙上他的味道,他的印迹。 拉开她的手臂,顾天熙在灯下仔细审视着妹妹的脸。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只让人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是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孩子。 然而,当她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凝视他时,却有一种难言的妩媚隐藏在清澈见底的眸子里。 “哥哥……吻我的眼睛“……”顾幻璃不想让天宫莲存在于她的记忆中,所以”低声请求着。 “放心,我会吻遍你的全身直到你求饶为止。”顾天熙说完,真得如顾幻璃请求的那般,轻吻着她的眼眸,细细舔舐着她的眼球,吮吸着她的泪水”然而舌头钻入了她的嘴里,勾着她的舌头,唇瓣被他吮吸的已经发红,偶尔发出啧啧的声响。 像是椰子又像是水蜜桃一般的味道从顾幻璃的身体散发出来,顾天熙离开她的嘴唇,轻吻着她的耳垂”她的脖颈,她的胸口。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在她的两腿间轻轻地画着圈,柔缓的却能让人崩溃,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噬咬着心脏。顾幻璃难受的叹息着,却躲不开哥哥恶魔一样的手指。 顾天熙的舌头舔吻着她平坦的小腹,他的身体慢慢的下滑,弓着身子,将火热的双唇落在她的大腿上,轻轻地分开她颤抖的双腿,在**的大腿内侧留下一连串的吻,偶尔还会轻轻地咬她细嫩的皮肤。 “哥”顾幻璃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她的声音就像是从鼻腔中发出一般,慵懒,带着极致的勾引和**。 顾天熙不需要妹妹城他的名字,因为,全世界会叫他哥哥的人,只有顾幻璃。何况,他们本就是兄妹,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幸运,也是幸福。 “想要我停下来?”顾天熙故意对着她的huā瓣说话,气息若有似无的划过,撩拨着顾幻璃脆弱的神经。 顾幻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觉得自己青涩的身体处在极度的矛盾中。理智与情感在她的大脑中不断地撞击,几乎让她就这样失去意识,然而,皮肤的**度仿佛顾天熙在直接抚摸她的灵魂一般,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或许,只有死亡的那一瞬,才与其有些许相似之处。 可她还能〖自〗由的呼吸,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活着,是的,她还活着! 还犹豫什么,从重生的第一天就只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而活,他只是顺从了她的愿望,满足了她的梦想。 就算有罪,也是她的罪! 感觉到顾幻璃的双腿有了些许放松,顾天熙低下头,棕黑色的眸子里闪动着璀璨的光芒,他伸出食指轻轻拨了一下她粉红色的小huā瓣,引来顾幻璃一阵轻颤。 看着妹妹的反应,顾天熙轻笑道”“我的小璃,好可爱。”说完,他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huā瓣,按在肉粉色的小珍珠上,轻轻地揉动。 “哥不要饶了我……一波波她从未感受过的巨大颤栗潮水般在她身体里漫过,她的神志慢慢有些模糊。顾幻璃放开紧咬的唇瓣轻声呻吟着,雪白的身子犹如蛇一样痛苦的扭动。 “不要饶了你是么?”顾天熙看弃手下的小珍珠很快就坚硬起来,她粉嫩的huā瓣也一阵阵**着,那仿佛带着魔法的指肚沿着她huā瓣的间隙来回滑动了几下,停在微微有些湿润的huā径入口。 “好**。”顾天熙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的嘴角微勾,垂眸欣赏眼前的春色,然后低下头去含住微微颤抖的huā瓣。 “不要”嘴里发出破碎的轻泣,顾幻璃只觉得一股酥麻电流从她的脊椎一路窜到头顶,她痛苦地弓起身体,像是难以忍耐,更像是在邀请顾天熙,再多些爱抚。 “这样就受不了了?” 顾天熙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娇嫩的huā瓣,强烈的不适和甜蜜的颤栗,同时蹿遍全身”让顾幻璃下意识地合拢膝盖。 “那可怎么办才好呢?要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顾天熙甜腻低语着,右手的食指就像碰触易碎品般轻柔地抵住huā径的入。”“现在,我只想弄坏你,让你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说完”他的食指已经伸进去一半。 好紧,顾天熙微微地皱眉。从未经人触碰的私地,被异物侵入,很**地收缩着,似乎想把异物挤出去。 顾幻璃摇着头”嘴里轻轻喃着,“痛…………不要……”那声轻细的呻吟,以及huā径的紧致都更加刺激了顾天熙的感官,让他的占有欲如火燃烧。“小璃,乖,你必须学会适应,否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让你疼到想要窒息。” 顾幻璃的身子僵了一下,下一秒,她就像是被什么惊动一样,挣扎着逃开顾天熙的手指,“哥哥怎么会知道很疼?是不是我不在国内的时候,有很多女孩子……” “只有你一个。”顾天熙毫不在意妹妹是如何灵巧地躲过他的禁锢,他只是低叹着吻上她苒唇,这种时候竟然还记得要吃醋。“笨小 璃,你的生理卫生课全部白上了。” “哪儿有!明明……”“闭嘴。”顾天熙不允许妹妹对他有半点质疑”顾幻璃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像隼一样凶狠的用力吻在她的唇上,毫无怜惜之意的辗转碾压她的唇,像是要倾尽生命的疯狂。许久之后”他低声问道,“知道自己错了么?” 顾幻璃本来就是迷迷茫茫地抓住了一条脉络”如今被顾天熙吻得浑身发软,她只得捂着胸口,小声道,“是,我错了。”顾天熙的唇边浮上满意的微笑,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告诉我,你哪儿做错了?”说着话,他的手指又开始撩拨着她的huā瓣。 顾幻璃眼睛湿漉漉的,却带着股小鹿般楚楚可怜的风情,“我不该质疑哥哥……”“还有呢?”他的手指轻轻将huā瓣分开,指尖在huā径的入口缓缓地摩挲着。 “嗯……”顾幻璃轻轻地呻吟了一声,阖上眼睛小声说道,“我没有好好上课,辜负了哥哥对我的期望。” “只有这些?”顾天熙就着huā径外沿的湿肀润,将食指和中指都探入到huā径之中。 顾幻璃啊了一奂,身子高高地拱起来,被人入侵的地方紧紧地颤栗收缩,将那他的指尖紧紧包裹起来。 “想去看烟火么?”顾天熙俯首在顾幻璃的耳边轻声问着,棕黑色的眼眸深处含着一种让人颤栗的笑意。 顾幻璃不明所以地看着哥哥,身体却不停地颤抖着,huā径拼命想要阻止被它包裹起来的手指来回律动,然而酸软的身体只能仍由它脱离大脑控制一般地紧缩着,排斥又包容。 “时间差不多了,如果再不出发,恐怕就没有好位置了。” 顾天熙直接将顾幻璃抱起来,然而当浑身战栗的顾幻璃被他抱进更衣室,在彻天彻低的更衣镜前,她羞愧地几欲昏倒。虽然哥哥放开她,并且替她将浴衣穿好,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有浴衣下不着一缕的现实,却让她连一步都迈不动。 “不…………不去……”顾幻璃小心翼翼地看着同样一身天蓝色浴衣的顾天熙,轻轻拽着他胳膊,乞求道,“哥哥,其实,我们在这里也能看到。” “那怎么办呢?”顾天熙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已经答应我的女朋友去看烟火大会了。 ” 女朋友? 顾幻璃仰起头,呆呆地看着顾天熙,哥哥刚才在说什么? “走吧。”顾天熙轻轻揽住顾幻璃的腰,温柔的表情似乎能滴出水来,“身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应尽的义务与职责。虽然这个笨女人是我的妹妹,可谁让她同时也兼任我的女朋友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火(下) 所谓烟火,就是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有着耀眼光芒的灿烂。那或许也是在心中某个角落里,盛开的让人驻足甚至是停止呼吸的huā。 顾幻璃原本想要怯怯地跟在顾天熙身后,谁知却被他握住双手,十指交缠间,她只得和他并肩走在圆山公园。 川流不息的人群,到处都是观光的旅客。鹅卵石的甬路两边摆着各种摊位,当真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顾幻璃这时才想起来,她明明和哥哥说好中午要去吃怀石料理的,谁知…,谁知“……顾幻璃偷偷地瞪了顾天熙一眼,却被他抓个正着。 “饿了?”顾天熙看着妹妹红艳艳的小脸,轻声道。 “嗯。”顾幻璃重重地点点头,比起面子还是肚子更重要。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这身点缀着雪兔图案的天蓝色浴衣,再加上系在她头顶的带有白色蕾丝的天蓝色缎带蝴蝶结,将她打扮得甜美可人。而刚刚那些隐秘的情事,更是在她的眉眼间添了一丝妩媚的风情。落在路人眼中,实在是舍不得移开眼,街上大半的男生都在偷偷看她。只是碍于她身边那个有着优雅笑容的英俊男人,一时之间不敢上前搭讪。 “想吃什么?”顾天熙低头在顾幻璃的头顶轻吻了一下,然后拥着她走到路边,温柔宠溺的眼神让周围蠢蠢欲动的心直接碎了一地。 “章鱼烧。”顾幻璃看着路边摊位上色泽金黄的小丸子,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空荡荡的胃,还有,今天没有训练,明天一定要记得补上。 “好。”顾天熙从袖中掏出钱,然后买了两串章鱼烧递给顾幻璃。 “好香啊。”顾幻璃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分出一串递给顾天熙,嘴里还哀叹道,“可惜洛云不在,她平时最爱吃章鱼烧了。” “笨小璃。”顾天熙屈指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一下不满地说道“我陪你不好么?到了〖日〗本以后,你只顾着陪她追逐樱huā自己算算,倒有几天是陪着哥哥的?” “嘻嘻。”顾幻璃讪笑着,秀气地咬了。章鱼烧老板秘制的酱料配上香嫩软滑的小丸子,幸福地让她眯上双眼,“好好吃。” “谗猫。”顾天熙揶揄地说了一句,将手里的章鱼烧又递给她,“喜欢吃这串也是你的。” “呜”顾幻璃的嘴巴被好吃的章鱼烧赛满,她用力地咀鼻了几下,拼命地咽下去,这才说道,“哥哥最好了。” “现在才知道么?”顾天熙看着她贪吃地模样,忍不住俯首从她手里的华串章鱼烧上咬走最后一个小丸子。 “哎呀!哥哥,怎么可以偷吃!”顾幻璃看着顾天熙得意洋洋的模样,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竹签,不由得气鼓鼓地跺跺脚。 顾天熙看着顾幻璃嘴边来不及擦去的酱汁,飞快地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香吻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嗯,味道真的不错。” “砰”的一声,顾幻璃的脸胀得通红,估计要是有壶水坐在她脑袋上,不出三秒就能开锅。 顾天熙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小璃,你是不是病了? 怎么脸红得像这些等着人捞走的金鱼一样?” “才没有呢!”顾幻璃将手中的竹签扔到垃圾桶中,然后拉着顾天熙径直走到捞金鱼摊位前“哥哥,今天我要和你比赛捞金鱼输得人要背赢得人回酒店!” 顾天熙摸着下巴想了想,认真道,“那我岂不是很亏?在你背我回酒店之前要huā多少钱才能让你吃到有足够的力气背起我呢?” “哈哈哈哈。”一旁围观的人全都大笑起来。 “坏哥哥!臭哥哥!你就等着背我吧!”顾幻璃捋胳膊卷袖子,一副不拿第一誓不罢休的态度直接抄起摊主递给她的网子。 顾天熙交了钱,然后也拿起一个网子,缓缓说道,“其实,你想从街头吃到街尾就直说嘛,我又不是舍不得掏钱。” “噗……”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大叔,你帮我们喊开始。”顾幻璃对着笑呵呵地摊主大叔说道。 “好!” 只是,等摊主大叔真得喊了“一、二、三”之后,包括他在内,所有围观的人表情全部是惊呆状。没办法,顾氏兄妹一直以来分属不同年龄不同层级不同院系,从来就没一起比试过高下。 结果,必然是苦了可怜的捞金鱼摊主。 他眼前这对男女就跟千手千眼观音似得,嗖嗖嗖,没见纸做的网破,只见他们端在手里的盆中金鱼越来越多。众人倒是一个劲儿的叫好,捞金鱼摊的大叔却是苦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谁知这时,顾幻璃和顾天熙同时停了下来,两个人看了看彼此盆中的数量,又看了看手里都还没有破的网,不由得同时笑了起来。 顾幻璃其实很想留一对小金鱼的,但是顾天熙说金鱼的生命太短暂,不足以记录今天的一切,所以,管捞金鱼摊的摊主要了一个空空的金鱼缸手牵着手就走了。 “哥哥,我们不养金鱼,要金鱼缸做什么?”顾幻璃好奇地问。 “我们每天往里面放两枚一元的硬币,什么时候满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回到这里比赛捞金鱼。” “那我可不可以偷偷多放几枚?” “只要你不去银行将所有的钱换成一元的硬币堆在家里就行。” 紧挨着面具摊位的是射击游戏的摊子,根据击中的准确率,会给予不同价值的奖品,一等奖是一个巨大的熊宝宝毛绒玩具。 顾幻璃偷偷看了好几眼,其实她倒是没有多羡慕怜幽〖房〗中那些熊宝宝。但是,看着这个巨大的熊宝宝,毛绒绒地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如果现在的她是“魅”就好了,顾幻璃叹了口气,随手拿起顾天熙刚刚买给她的狐狸面具斜斜地戴在头顶。 看着妹妹失落的样子,顾天熙也想起了他曾经参观过的房间,他一直以为她不喜欢这些毛绒玩具的。 或许,她只是想多留一些记忆吧,毕竟今天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吧。 想到这里,顾天熙无奈地叹了口气付钱,举枪,瞄准射击。 所有的动作毫无拖泥带水之意,顾幻璃愕然地看着哥哥将那个巨大的熊宝宝塞进她怀里,眼圈立刻红了起来。 “除非是我出差的日子,否则,不许抱着它。”顾天熙看着妹妹将脸埋进熊宝宝柔软的毛中不悦地将他刚刚赢得的奖品又抢了回来,然后将顾幻璃揽在怀中低声道,“啧,这么难看的熊,真是便宜它了。” 又让哥哥猜到了。 顾幻璃趴在顾天熙的怀里默默地想,就算哥哥没有卡西迪奥的能力,他一样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可是她呢,什么时候才能猜到哥哥的所思所想呢? 烟火祭马上就要开始,拥挤的人群已经将最好的位子占满。顾幻璃苦着脸紧紧抓着顾天熙的衣袖,生怕人群将他们挤散。 “怎么办?”她看着眼前这么多人实在是害怕的很。 顾天熙环顾四周突然眼睛一亮,带着顾幻璃直接转身离开人头攒动的河岸。 “哥?”顾幻璃有些跟不上顾天熙的脚步,只得一路小跑。 伴随着周围孩童们的尖叫和〖兴〗奋的笑闹,他们兄妹还有一只巨大的熊宝宝就这样与人群擦肩而过,与所有人背道而驰。仿佛,他们生来就是这样的叛逆这样的桀骜。 “砰!砰!砰!”的爆响突然在他们身后炸开,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只有他们兄妹还在奔跑蒂夜空在一瞬间被灿烂的漫天焰火点亮,七彩缤纷绚烂夺目,吞噬星光顾幻璃不知道哥哥会将她带向何方,但是,她的心却无比平静。 是的,只要有哥哥的地方,那里就是她好家,他会为她遮风,为她挡雨,为她撑起他们的天空。 也许在别人眼中,顾天熙一手抓着巨大的熊宝宝,一手抓着顾幻璃全力奔跑的样子有些可笑。但是,顾幻璃看着哥哥高大的背影,感受着哥哥温暖的掌心,曾经受伤的心,曾经故作坚强的心,曾经偷偷流泪的心,此刻,变得无比温暖,无比勇敢,无比坚强。 “上去!”顾天熙站在一棵高大的樱huā树下。 “啊?”顾幻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顾天熙看着妹妹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笨小璃,再磨蹭烟火大会就结束了。” 原来如此! 顾幻璃毫不犹豫地脱下木屐,蹭蹭蹭就爬上了树,然后接过顾天熙扔上来的熊宝宝,还有两双木屐。下一秒,她已然落在顾天熙的怀中,而她的怀里则是抱着比她自己还大的熊宝宝。 顾幻璃就这样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上的焰火,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脚下的灯火,一会儿又看看远方的夜色朦胧。她发觉眼前都是雾蒙蒙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一切都在闪烁着,在身边,在脚下,在周围。 这是娄一样的世界。 “季哥。” “嗯?” “我好像来过这里?” “哦?” “是的,我来过。我好像在梦中来过这里。我在梦里…………好像是梦到过。” “梦里还有什么?” “一个男人,站在树梢,他的脸上闪耀着光彩,带着骄傲和期待。他好像说着什么,又好像有人回答了什么。”顾幻璃将下巴放在熊宝宝的身上,陷入深深地沉思中,“他说什么呢?他在对着谁说呢? 那人又说了什么呢?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可我感受的到就在那个时候,就在那人说了什么之后,天上忽然有焰火齐放,与星光灯光同灿。而那些光辉却好象都落入了那个男人的眼里,他的眼角眉梢有着无限的温柔和爱意。即使是在梦中我依然可以感受的到,他很高兴,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手里一般。” “那么,让我告诉你,他在说什么。” 顾天熙披过妹妹的肩膀,看着她缕染着缕红晕的娇颜,看着她眼眸中倒映的面孔,还有那些明明暗暗的焰火,俯首温柔地吻住她的唇,讣璃,我爱你。” “若时间能永远凝固在这一瞬该有多么好。”顾幻璃的眼角蔓延着泪滴,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天熙的脸,想将这一刻的他永远铭刻在心上,“可我依旧贪婪的想要拥有和哥哥的每一个昨天,今天,明天。” 说完,她慢慢靠近顾天熙的唇,闭上了眼睛,轻柔的将唇印了上去。“哥哥,我爱你。”顾幻璃这样说着,不是因为感动,不是因为必须回应,这一刻,她只是想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焰火在他们的背后升起,点亮夜空,点亮所有人的眼眸,点亮每一颗相爱的心。空气中漂浮着焰火和青草混在一起的香味,揉杂着椰子与水蜜桃的芳香,将甜蜜与温馨,浓得化也化不开,可闻起来却反而是淡淡的,隽永的…“ 第一百二十章 幸福(上) 焰火的绚栏只在刹那间,然而,属于顾天熙和顾幻璃的夜才刚刚开始。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树叶相撞发出的沙沙声响,草丛深处有不知名的小虫子鼓噪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呤。 夜风很柔和,吹在脸上只有微微的凉,带着草木的清香。顾天熙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然后接过顾幻璃扔下来的木屐和熊宝宝,然后张开双臂,轻笑道,“下来吧。” 顾幻璃在树上瞄了眼高度,说真的,刚才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竟然还坐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有些头晕目眩,但她仍是小声说道,“哥,你一定要接住我。” “好。”顾天熙看着从树梢跃下的妹妹,宽大的袖口仿若蝶翼一般轻轻扬起,他伸出双臂直接接住她,就像是接住失去天衣永远坠于尘世的神女一般。 “啊!”顾幻璃觉得左肩微微有些疼,不由得低呼了一声,身体像是被抽去骨般的瘫软在顾天熙的怀里。 “很痛么?”顾天熙轻轻拥着顾幻璃,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无限的温柔与疼惜,“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顾幻璃阖上双眸倚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柔。所有的苦痛只是一时的,唯有哥哥的存在才可以给她温暖,才可以让她惴惴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曾经的忧伤和惶恐全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她扬起头,浅笑道,“没关系,我可以走……” 剩下的话,悉数消失在彼此的唇中。 顾天熙带着些许怒火重重吻上她的唇。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吞下她的呻吟,以舌舔舐她嘴里的每个角落,勾引她的与他交缠。 虽然早就预料到哥哥会很生气,但被他的怒火灼伤时,顾幻璃除了顺从地环住他的脖子”怯怯地伸出舌头回应他这个带着浓烈侵略气息的吻,舌尖相触的战粟让她不自觉的嘤咛,如同小猫一样的哼叫声和唇间淡淡的血腥味”唤回了顾天熙的理智。 放缓强盗般掠夺的攻势,吸舔着顾幻璃柔软滑嫩的丁香小舌,原本按在她脑后压制的手也开始往下”在她单薄**的背部爱抚游移。 胸中郁结的怒气已在她辗转回应中渐渐散去,相濡以沫,唇齿相交的甜蜜软化了顾尖熙的心,满腔爱意带着无限深情通过交缠的舌尖传递给怀里的人。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我讨厌看到你受伤,如果再让我发现这样的伤痕,我会将你锁起来永远都不让你出门。” “是。”顾幻璃柔柔地回答着。 “我们回去吧。”顾天熙拥着顾幻璃朝着河岸的方向走去,刚才的人群仿佛全体消失不见了一般,只剩下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更为恐怖,远处喧嚣的声音已听不清楚,隐隐约约的火光也变成零星一点。 十指交缠,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就这样沉浸在寂静中,感受着幸福,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 忽然,月光下闪出几个身影,其中一个人笑得阴险,“啧啧啧啧,好可爱的美少女,看来今个大家有得玩儿了!” 另外几个人吹着口哨”脸上的笑容更显猥琐。 顾天熙拥着顾幻璃,微微一笑,优雅地说道,“有些事”做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头。这样的心理准备,你们都做好了?” “什么心理准备。”领头的男子啐了一声,眼睛邪华地打量着顾幻璃,“我们不过是打算玩一玩,万一有了咱们爷们的种,你养着就是。” 顾幻璃看着那几牟人不安分地企图靠近,眼中毫无胆怯之色,反而弯唇轻笑道,“哥哥,刚才的比赛还没结束,现在要不要继续?” “不许。”顾天熙将顾幻璃用力一拥,垂首在她耳边说道,“我可不希望让别的男人知道,你的浴衣下…………不着一缨…………你,是我的礼物,唯有我才能碰触和打开的礼物。”听着顾天熙露骨的挑逗,顾幻璃怔怔地望着哥哥,像一条无骨的藤蔓瘫软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那怎么办?”“你忘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些人?”顾天熙打横将她抱起来,然后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树林说道,“交给你们了。” “站住!”几个人站成一排拦在顾天熙面前,“小子,放下她,否则,一会儿大爷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可别怪大爷我心狠。”说着话,其中一人的手朝着顾幻璃的脸摸来。 就在即将碰触到的一瞬间,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直接将那只“狼爪”折断,伴着哀嚎声,顾幻璃看着那个沉稳出手的背影,不由得喊了一声,“南星?” “小姐。”南星看着那几个人踉踉跄跄地逃走并未立刻追赶,反而带着几名男子走到顾天熙他们面前,“从今以后,小姐的安全由属下全权负责。” “错了。”顾幻璃看着他认真道。 冉星微微蹙起眉,“错了?”“嗯,你肯定是听错了。 ”顾幻璃歪着头,手里依旧抓着那只巨大的熊宝宝,轻笑道,“因为,我借你们是为了保护我哥哥。” “具体的事情,五天后再谈。”顾天熙拿走顾幻璃手中的熊宝宝,然后扔给南星,“你先拿着它去找何沐阳。” 顾幻璃看着南星面无表情抓着熊宝宝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可惜没有带手机,否则一定要拍下这张照片发给夜。” “小姐。”南星微微蹙起眉,和顾幻璃生活苒这几年完全证明,她的性子可以很柔顺很乖巧,同时也可以很顽皮很恶劣。他被她捉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结果大部分都是哭笑不得,但是,若不是尊上的命令,他宁愿去苦寒之地训练新人也不愿意继续担任“魅”的保镖。 何况,此刻在他眼前的,不是“魅”而是顾幻璃。 有些事,他看到了,但是,他不能说”哪怕是对尊上。这是他的职业操守”也是尊上的命令。只是…… 南星看了眼顾天熙,沉默地离去。 这唱的是哪一出? 顾幻璃眨眨眼。 哥哥的表情似乎是生气,虽然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第六感告诉她,最好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否则,一定会变成炮灰的。 回到别墅,顾幻璃心情忐忑地环着顾天熙的脖子”被他轻轻地放在**。横在腰间的手忽然从浴衣的下摆探入,冰凉的手指触感顺着腰部曲线向上游移,刹那间唤醒顾幻璃的记忆。 “只是随便走在公园里,都被陌生人调戏……”顾天熙琥珀色的眸子对上满是氤氲的眼眸,唇角苹着一抹邪恶的轻笑,嘴唇贴住顾幻璃的耳朵,“小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幻璃浑身一颤,脸红得像是刚熟透的番茄,“没有……” “没有?”顾天熙使劲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想把它捏碎,他冷酷的眸子压得很近,“你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准凯觎。”他挑着眉,手上又加了劲道。 顾幻璃的下预被捏的生疼,痛感自他残酷的指下钻入她的骨桅,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只属于哥哥。” 顾天熙的手指缓缓松开她的下巴,插入她的发丝间,轻轻按摩,嘴唇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游弋,他低声道”“再说一遍。”“我只属于哥哥,啊!”顾幻璃惊呼一声,想要躲开,却被顾天熙的手固定住她的头。柔滑的舌头便伸进她的耳洞里,温柔地舔弄。 “这个地方让你受不了么?”顾天黑轻轻嗤笑着,张嘴咬住她的耳垂,“真是**的小东西。” 感觉身体上似乎有无数蜘蛛在爬动,又酥又痒实在是难耐,可偏偏难耐之中却又从心底深处传出一股蚀骨的颤栗,顾幻璃忍不住轻细喘息。 她羞红着脸,低低地喊了声“哥~”嘴唇却被顾友熙吻住。 灵活的舌尖在她唇畔不时轻舔,诱哄她张嘴让他进入,在她的唇微启了一条小缝后,他便挤进她柔嫩的口腔,像巡视疆土的帝王一般,吸吮着她的仿佛能泌出蜜汁的舌尖,扫过她的牙龇、齿缝、舌根,连舌头底下他都不放过。 哥哥的味道…… 顾幻璃只觉得舌尖被哥哥吮得发痛,口腔里满是他的味道,刚才他连喉咙深处都舔进去了,无法咽下的银涎顺着微启的嘴角挂下,然后被顾天熙一一舔去。 朦朦胧胧间,她似乎感觉哥哥修长的手指不住的在她的双腿间游弋,然而,他的吻缠绵又略带惩罚的意味,灵活的舌尖不时扫过她舌尖与牙齿,若即若离,似有似无,勾得她不甘示弱地回吻过去,舌尖探入他的口中,学着他的样子,轻舔他的舌根。遂即被他含住轻咬,不会痛,只觉得舌尖痒痒的,却没有办法止住这种难熬的感觉。 顾天熙解开顾幻璃身上的浴衣,却不完全录离,就那样轻轻的抚摸着,亲吻着,感受着她的颤抖啜泣。 “害怕么?”他这样说着,手上稍微用力掰开她的大腿,然后仔仔细细端详着战栗的huā谷。 烟火夹会前,他们只进行到这里。可是,就算这一刻顾幻璃喊停,也再没有这种可能和机会了。 顾幻璃反射性的想要合拢双腿,却恰恰把顾天熙的手夹在里面。 他掰开她的腿,力道足以让她疼痛,瞟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所谓的只属于我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幻梦(上) ,如果天堂里没有哥哥,我中愿永堕地狱冖……顾幻璃喃喃自语着,许久之后,她扬起头看着卡西迪奥,“你应该很清楚,这一世,我只为哥哥而存在。上天,或者是神,不过是听到了我的祈祷,然后满足……” “没有满足!”卡西迪奥冷冷地看着她,缓缓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必须抹杀和纠正的错误。” “纠正?抹杀?”顾幻璃难以置信地看着卡西迪奥,他冰冷的声音,愤怒的表情,以及凌驾一切的霸气都让她感到陌生,但是,她依旧淡淡道,“伟大的圣天使大人,你可以听到我的所思所想,可你,为什么在我将自己献给哥哥之后才出现?瞬移对于你而言,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轻而易举?”卡西迪奥豁然俯下身,目光变得更加凛冽,他冷冷道,“你知道现在在非洲是什么时间么?你知道我必须把吉普车扔在距离营地十公里以外的沙漠然后才能瞬移么?你知道我为了尊重逐渐成年的你不得不对自己使用封神咒是多么的危险?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这几年滞留在非洲而不是日日夜夜陪伴在你身边么?” 顾幻璃瑟瑟地一抖,小声道,“因为……你的圣心和仁爱…………” “圣心和仁爱……”一丝落寞的笑容蓦然绽放在卡西迪奥绝美的脸上,“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么?无论……仍是这样……” “你是圣天使啊,拯救世人本来就是你的爱好啊!” “拯救世人?”卡西迪奥说得语气轻松,可声音里却有着浓浓的狠戾,“我救了再多的人,也比不过你坠入地狱的现实!”顾幻璃莫名奇妙地笑了,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罂粟,充满了盅惑。她松开环着双膝的手臂,然后轻轻抬起勾在卡西迪奥的脖子上,“那么,卡西迪奥”请你告诉我”你打算怎样惩罚堕于地狱的我呢?” “我没有改变时间的能力。”卡西迪奥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的指尖勾勒着她姣好的脸庞,无论她的身体有多少痕迹,她的灵魂依然纯澈如初。但是,想到他刚才亲眼目睹的一切”卡西迪奥突然有些不悦,“但是,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我可以抹杀甚至改变你和顾天熙有关今天的记忆。或许,明天醒来时”你们只记得那一场短暂的烟火大会。” “不要!”顾幻璃又急又气,声音里多了些哀求的味道,“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幸福记忆,请不要录夺它,如果……如果真的可以抹杀人的记忆,为什么要将幸福夺走只留下伤悲?我曾经huā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真正看淡那道伤口。如果一切都像你说的那般轻松容易,那么,我曾经的努力,挣扎还有痛苦又算是什么?” “这是你的必经之路。”卡西迪奥如此说道”“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能真正的成长。但是,只有你顾幻璃是意外,非但没有成熟,反而越来越幼稚,越来越可笑。”“幼稚?可笑?”顾幻璃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眼中含满泪,“好吧,就算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可你明明说过”时间能够抚平一切伤口,当岁月流逝”剩下的唯有快乐幸福而绝非痛苦仇恨。今天,是我人生中最为幸福的一天,我不能也不可以失去它。” “你重生以来,只有今天让你觉得快乐和幸福?”顾幻璃的话像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在卡西迪奥的心上,他唇边虽然是微笑着,可那笑容,入不了眼底哪怕是一分一毫。碧色的眸子里,不仅没有温度,还燃烧着怒火,可他的怒火,又不像是一般的生气而已,而是那种青色的火焰,明明燃烧着却能将人冻僵。“是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天熙,你的心,你的灵魂只属于顾天熙。而我,只是因为知道了你的秘密,只是因为天使长的命令,不得不存在于你得生命里,哪怕我的存在让你厌烦。既然这样,我还是离开的好,就算你堕落到地狱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微微阖上眼眸,周身被一圈苍白的光笼罩,在光芒之中,他的身体渐渐变浅,或许,下一秒就会永远消失在人间。 “不是这样的!”顾幻璃看着卡西迪奥逐渐变淡的身体,脑中一片空白,无尽的恐慌和无助几乎将她吞噬。她来不及思考太多,就已经将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卡西迪奥的腰,眸子里充满了歉意与哀求,“小 卡,我从来没有讨厌你,相反,你和哥哥一样,都是我信任和依赖的。 所以,不要抛下我,不要让我这样眼睁睁的失去你。” 卡西迪奥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着顾幻璃的头顶,紊乱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我说过,就算是死亡,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骗人!”顾幻璃依附在他身上,低声道,“这两年你除了电话、 电邮以外可曾陪在我身边过!若不是那次我被逼急了不得不用召唤术,你还打算和叶牧师在非洲待多久?难不成你准备在那里落地生根,开枝散叶么!” “我来到人间只是因为你。”良久后,卡西迪奥沙哑的声音响起。 顾幻璃一怔,眉头微微蹙起。 我只是想做一些事情,毕竟还 有很长的时间留给我和你。一,卡西迪奥缓缓说看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绝对不会离开,至少,至少不要让这样的罪孽发生。 顾幻璃动动嘴唇,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绑住卡西迪奥的一生。 他完全有〖自〗由做他想做或是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她实在没有必要一再的逼问下去。其实,就算卡西迪奥在非洲做义工,对于她和她交待的事情,他从未怠慢。英子如今已经大学毕业,在卡西迪奥以琉月名义注册的一家投资公司中从最低的职位做起,目前因为良好的业绩已经成为投资部的高级经理。 投资公司中的每一个人,上到各部门经理,下到清洁与保安,都是卡西迪奥悉心挑选的。而她除了偶尔提供一两个建议以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管过。 其实”顾幻璃心里很清楚”卡西迪奥并不喜欢这些,虽然擅长,但金钱绝不是他的兴趣,他只是因为她所以才会以琉月代理人的身份出席被他们收购的那些公司的董事会议。索性,公司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钱资助家境贫困的学生”援助无力支付医药费用的病患。顾幻璃以为,这只是为了满足卡西迪奥的圣心和仁爱。就像她回国时,他执意要休假去非洲一样。 “小卡,你对我很重要,和哥哥一样重要。”顾幻璃倚在卡西迪奥的怀里落寞地笑笑”过去的她是巡海夜叉,是镇宅神兽,是被人鄙视和遗弃的所在。现在的她,拥有哥哥的爱,拥有卡西迪奥的守护”比起旁人,她已经拥有太多,若是再有不知足的念头,只怕连地狱都不会收留她。 “晚了。”卡西迪奥微笑了一下,将她抵在墙壁上。剧烈的撞击让顾幻璃惊叫一声”就在这个当口,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我绝不允许你的灵魂坠于地狱。 所以你必须选择,要么顾天熙在这一刻死去,要么失去这一天的记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小姐,你打算如何选择?” “卡西迪奥,这样的选择,与逼迫又有什么区别?你明知道我不能失去哥哥!你明知道我的过去”却还是因为所谓的人伦,所谓的礼法来约束我们。那么”我问你,以色列的始祖亚伯拉罕和撤莱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组成家庭难道不是对神最大的亵渎?如果他们不是,为什么你要以不同的标准看待这件事?我和哥哥在一起有什么错?” “你当然可以认为这不是错的。”卡西迪奥毫不在意的挑挑眉,“但是,所谓游戏规则,只能是强者制定出来的。”顾幻璃眼中闪烁着必须背叛誓言的痛苦和绝望,她低眉细想了一下,“可以再给我几天的时间么?至少,让我永远记得这一天这一夜,至少,就算他日哥哥忘记了,我还可以凭借着短暂的幸福活过剩下的岁月。” “顾幻璃,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么?”卡西迪奥凝望着她苦涩又深邃的眼眸,心中略微叹了一口气,“放心,同时失去记忆的你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说完,他抬起手。 就在卡西迪奥的指尖亮起一点微光时,顾幻璃的脚踝蓦然生出一股力量,直接将她拽回另一个空间。“不要!”顾幻璃尖叫着,猛然醒来,却发觉自己仍在顾天熙的怀抱中,而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妹妹,揶揄道,“虽然这样睡觉对你而言或许很舒服,但是,不盖被子的我也会冷啊。” “啊?”顾幻璃愣愣地看着哥哥探过身子将被子从地上拿起来然后盖在两个人赤肀裸的身上。 卡西迪奥呢,难倒,刚才那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那么和哥哥的一切是不是也是一场梦?又或者,卡西迪奥真得抹杀了他们的记忆? 不,她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哥哥的温柔,哥哥的怜惜,一切一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忘记。 “笨小璃。”顾天熙看着妹妹一脸不能确定不敢相信的模样,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翻身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索取着她唇上的甜蜜。炙热狂热的吻,不同于他以往的温柔,像是要将她拆解入腹,烙铁似的吻,烙印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个个淡红色的痕迹,没有多久,那些痕迹就变成了紫红色振翅欲飞的蝶。 这一次的欢爱毫无节制,顾天熙像是疯了一样,狂热的要着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将她送到天堂。 在近似焰火一般的明灭间,顾幻璃恍惚间看到窗外有一双碧色的眼眸在深深凝视着她,等她瞪大双眼用力看时,却发觉什么都没有。 夜,仍是那般寂寥,唯有随着风飘落的羽毛,证明那一场幻梦或许并不只是梦而已。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幻梦(下) 白昼亦或是黑夜,似乎完全失去了意义。寂静亦或是人产鼎沸,仿佛都远在千里之外。偶尔抬起头时,可以看到银杏树叶在春风中千片万片翻动,浅绿青翠间映着京都蓝得深邃的天空。 顾幻璃却宁愿仰望着白得发亮的天huā板,璀璨到夺目的水晶灯,纵然窗外的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她却不肯凝望,哪怕只是一瞬。 那双碧绿的眼眸,仿佛鬼魅一般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中。 鬼魅? 明明是天使才对。 顾幻璃偶尔清醒的时候会这样思考,剩下的时间,要么沉溺在欲肀望的深海,要么沉睡在无梦的浅滩。 偶尔,还是偶尔。 在天堂飞翔的时候,眼前只有一片纯白,不知是云朵还是白雪覆盖着广袤的大地,没有一丝皱褶,空旷的像是被遗忘的净土,却看不到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灵魂。 这样的遗忘时间,这样的任性,对于顾天熙和顾幻璃而言,都是平生头一遭。每天,只有穿着和服的妇人,木屐随着小跑发出的踢踏声,温婉淑贤的脸带着一日辛劳的疲惫,给他们送来新鲜的饭菜。 顾幻璃不会做饭。 顾天熙不需要厨师。 他们只是沉沦在爱情中,彼此取暖。 有时,猝不及防的一阵呆滞,眼睛里不自禁的蒙起了湿雾。有时,眼泪一下子变得很难控制,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在恐惧和绝望面前,发出的艳丽huā朵,极妍,仿佛要将全部生命都在此刻绽放甚至是迸发出来,热烈的燃烧,直至成为灰烬。 阴冷灰尘的天,是暴风雨的前兆。午后的别墅内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时间的流动。碍于室内昏暗的光线,顾拜璃倚在顾天熙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书,头顶是一盏朦胧的散发着鹅黄色光线的小灯。 内院里单独的温泉池奇石堆叠的假山环绕。一块一块的黑石山笼罩着鼻色的雾气,浓厚的像是冬日的雪。 顾幻璃的心思并不在书上可是,她不敢对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发呆。所以,只能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机械的翻着页,却没有一个字能进入她的脑海。 天,是阴白的,不似夏日暴雨来临前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昏暗,反而是亮的。眼角的余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巨云在头顶的天空中缓慢地翻卷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似得。安静地耘酿,连风都没有,寒冷却一丝丝的深入骨中。 “看来,又会是一场大雨。 ”顾天熙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把玩着妹妹披散在身后的青丝,缓缓说道。 顾幻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仍然保持刚才的姿势,轻轻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是长时间的一阵沉寂,两个人都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边滚动的云。仿佛,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需要一些时间平复情绪,让时间去渐渐沉淀幸福和犹疑。 对顾天熙而言妹妹这般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他的心底有些许的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这份若有所思是来自懊悔,还是来自屈从。他原本想多huā一些时间让她慢慢接受,然而,危险感和占有欲令他遗忘了镇定和理智或许,他的内在本来就是一个恶劣的魔鬼。 顾天熙移动了一下手,不自觉地,紧紧拥着顾幻璃的腰薄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留下淡淡的余温,当顾幻璃迎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想要浅浅微笑时,他立刻吻在她的唇上,辗转。 尖来? 顾幻璃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这几天,她不知被哥哥拆骨入腹般吃了多少次,虽然这是爱的表现,但是…………未鬼…………” 修长的手指挑开她垂在胸前的青丝,露出她胸前的大部份肌肤,随着手掌的游弋,灼热的吻开始在她的肌肤上流连………… “哥,不要””” “真得不要?”顾天熙低笑着问道。 “我…………我”……”顾幻璃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开始发生了功能障碍。 笑容在顾天熙俊美的脸庞蔓延,他笑着说道,“舌头被猫吃了?还是你诱人的唇和身体一直等着我的疼爱?” 温热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顾天熙的唇眷恋地掳获着那属于他的柔软触感。他不想问她,接受自己到底是因为孺慕,还是因为恐惧。 不论她是否懂得爱情,她已经是他的了。过去那种的浅吻轻啄早已不能满足他的渴望,他还想要更多,想要在她身上重重地烙上属于他的印记。 柔细的吻由顾幻璃的唇转移至她**的耳际,灼热的男性气息在她耳边徘徊,他沙哑地说道,“可爱的小璃,我……只想要你给予的快乐……,…” 这个在别人面前总摆出一副优雅面孔的男人,恐怕只有在和她单独相处时,才会说出这样暧昧的情话。 唉…………” 对于顾天熙的**,她恐怕永远都学不会拒绝……… 事后,顾天熙满足地拥着她浸在温泉里,一脸笑容地望着坐在自己怀里的顾幻璃。此刻的她满脸通红,脸上的热度足可以在上面煎蛋有余,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 “哥哥就会欺负我。”顾幻璃委屈地嘟着嘴,好不容易的假期和宁静,偏偏哥哥像贪得无厌的餐餐一般,只知道将她禁锢在床“欺负?刚才是谁在最后一边说1哥哥我爱你,一边哭鼻子的?” 将一颗草莓放到顾幻璃的口中,顾天熙的笑容不减反增,“刚才的开胃菜我很满意,让我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正式大餐。” 还要? 顾幻璃的额头立刻滑下数滴冷汗,就算她的体力再好,也禁不起哥哥如此征伐。 难道,他真得担心夜?顾幻璃不由得想起梦中卡西迪奥对她说的那些话,然后,不由得想起卡西迪奥的疯狂和占有…… “在我的怀里,还想别的男人?”顾天熙的手将她抱得更紧,炽热的唇舌侵入她的唇间,占有着她口中的每一分柔嫩。而顾幻璃也情不自禁的用手揽紧了他的颈项,让他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他暂时厣足为止。 “哥”你误会了…………”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顾幻璃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暂时缓和刚才热吻所带来的窒息快感。“我只是在想卡西迪奥……” “他不是男人么?”顾天熙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轻轻的啮咬、用力的吮吸,顺着颈项一路滑到锁骨处,留下串串青紫的痕迹。当他看到顾幻璃左肩上大部分已经散去的青紫,琥珀色的眼眸中仍是闪过一道杀气。 “啊!唔……不、不要啊……”双颊染上一抹炫目的酡晕”顾幻璃双眸迷离,神色时而恍惚时而清醒地望着他,一声破碎的嘤咛从颤抖的口中流泻而出。 细细的喘息与时断时续的嘤咛,让顾天熙再难控制小腹如烈火般燃烧的欲望,吻上微张的红唇,急切渴望能够沾染上彼此的气息,在**的肌肤上留下无数青紫。 可是,他却像是有意折磨她似的,看着她疼得蹙眉又咬唇的动作,反而更加着迷地吮咬着白晰细腻的肌肤根本禁不住他的狂暴,没几下已布满斑斑殷红的吻痕。 直到这一刻,灵活的舌才缠绕上胸前的柔软,舔吮、轻咬,修长的手指技巧的轻拈另一个红樱,而他昂扬的灼热则毫不留情地刺入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huā径。 “呜…………不……,呃!”闯入〖体〗内的异物让顾幻璃身体一僵”迷离的思绪也同时清醒过来。 “嗯!好紧!放松……都快断了……我的小璃……”顾天熙用力分开她夹紧的双腿,让他的灼热能够更深的嵌入柔软紧窒的huā径。 “痛……慢点,慢点……”双眸氤氲似水,眉头不禁深锁,顾幻璃的身子在哥哥的臂弯里急剧地颤抖着。忍下继续尖叫的念头,竭力放松身体”以适应此时正探入〖体〗内并未有下一步动作的灼热,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原谅我,小璃…………你“……,让我无法忍耐……”俯身轻吻顾幻璃湿润的眼睫,在她的耳边诉说着歉意”膨胀的灼热再难按耐的他紧扣着的腰缓缓前后移动,随后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如饥渴野兽一般开始快速律动”一下又一下,一次重过一次,每次都仿佛要顶到她身体的最深处。 水中,肉体的相撞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纵然顾幻璃身体的柔韧度极好,可身上这个男人发了疯般的冲撞,力量实在太过猛烈,每一下都几乎要将她击碎一般,在她〖体〗内无休止的驰骋冲刺。 想逃,却逃不掉,甚集无法挣扎,只能任他肆意撷取。 被顾天熙从温泉中抱出到**时,顾拜璃曾经吃力的支撑着沉重的身体试图坐起身来,可浑身乏力,头痛欲裂,腰酸腿痛,就好像被重物碾压过似的,全身骨头就好像散了架,而腰简直就像折断了般隐隐作痛。然而,顾天熙的灼热却尚未最后的迸发。 “哥,我好累……” “嘘”顾天熙俯身轻轻吻上顾幻璃的唇瓣,流连,辗转,缠绵,“感受我,小璃,我只要你感受我就好……”呼吸极近地贴着耳膜,灼热得有如火焰,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低沉却带着不容含混的意味。 感受着他温柔的动作,湿热的气息以及足以动摇心志的触感,这样细腻的挑逗无一不浑身颤栗。嗯要逃离,可顾幻璃一丝一毫都动不了,顾天熙的双手如同一把枷锁,紧紧牵制着她,甚至那吻、那耳畔低语,都是束缚她的咒语,让她无从反抗。 这时候顾幻璃反倒是希望他来一场淋漓尽致的欢爱,总好过,他这么撩拨着,把她的情肀欲推上了极致,却又不给她,只一点点的磨她,好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忍耐力都磨没了,再让她在生死的天堂与地狱间几经沉沦。 难道,他打算将回国前所有的时间都huā在…… 这榉想着,顾幻璃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睁开眼。 哥哥近在咫尺的脸就这样一丝一毫渐渐映入眼眸,他琥珀一般的眼眸带着太多的东西,温柔而认真,清澈却又有着繁复,就像落满了天际的星辰,闪烁着耀人璀璨的光。 顾幻璃微微张开双唇,动了又动,最后唇间溢出的,只是一声近似叹息的嘤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妥协(上) “我还记得第一次贝你的场景………………”顾天熙俯低身子,凝视着硕幻璃,轻轻摩棱着她发烫的面颊,低哑暗沉的声音,带着温柔的怜惜,暗藏着浓烈的爱,呢喃,“那天晚上的雪,打得脸上生疼生疼的,眼都睁不开。脚嵌进过膝的雪里是怎么也跑不快的,已经蒙着头地赶了,那时,父亲正在法兰克福开会。” “当管家带着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已径经历过一轮生死脆弱地躺在早产保温箱中,依靠呼吸机维系生命。”顾天熙当时没有觉得太过恐惧,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站在玻璃窗外看着瘦弱的仿佛是小耗子一般的妹妹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这些事,顾幻璃第一次听说,或许是因为没有人能忆起作为婴儿时的种种记忆,所以,她只能去倾听,去体味,去思考。 “拥有那样的父母,是我们无从选择的。但是,如果没有那次绑架,也许我不会知道你对我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顾天熙眼眸如流水般眷恋地勾勒着顾幻璃稚气犹存的轮廓,他叹息着,再度用双唇贴上她的唇瓣,辗转。“从那时起,我突然醒悟,顾氏继承人并不是我存在的理由,只要我活着,多少间像顾氏一样的公司我都可以拥有。但是,唯独你,是不可复制不可再生的所在,也是我必须倾尽全力保护的所在。”“哥哥,你不能放弃顾氏!”顾幻璃挣扎着推开顾天熙,躲开他若有似无地拨弄着耳珠的舌尖,“绝不能将顾氏交给姑妈还有怜幽。”那些公司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就算现在哥哥掌控着风云国际,顾氏企业也只能由哥哥继承,并且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 顾天熙眉间不自觉蹙了蹙,从小到大,妹妹从未表现出太过厌恶某人的情绪也从未有过任何对于家产的争夺之心难道,她在姑妈家寄住的那几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我知道这样的说法太过任性和自私,失去楚氏企业的姑妈和怜幽也非常可怜。 可是,祖父大人和祖母大人过世时姑妈已经继承了属于她那部分的遗产,就算她将怜幽改回母姓,与顾家也只是有血缘关系不是么?” “我对姑妈和怜幽没有任何不满,我只是不想看着哥哥将顾氏几十年的基业转手送与他人,哪怕是曾经抚养和照顾我的姑妈。” “哥哥我这么贪婪,一定让你讨厌了吧。” 手指缠紧顾幻璃耳边垂下的青丝,半晌,顾天熙发出几不可闻轻叹,“晚了。”极静,连窗外的雨声都可隐约入耳。 “因为我对么?”顾幻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轻声道,“如果我和哥哥在一起的事情传到父亲的耳中,他一定会勃然大怒,甚至………… 会录夺哥哥的继承起……, ……”“那又如何?”顾天熙炽热的手掌牢牢地桎梏着她的腰“我的风云国际再过几年,绝不会比顾氏差,所以,任何人包括我们的父母在内,以所谓的继承权或是其他理由背着我威胁你,你都不许妥协。否则……” 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顾天熙轻笑,在顾幻璃的唇边暧昧吐气,温柔喜惑的声音缓缓而出,“我会因为自己得不到你的信任而伤心甚至狠狠地惩罚自己。所以,如果你爱我就不要逼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哥哥真坏,明知道在我心里,哥哥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顾天熙心中悸动不已,他低下头堵住顾幻璃犹自翕动的双唇,舌头**,带着占有以及爱恋的狂野霸道,侵占着她的唇舌。直吻得她意乱情迷,在他怀中瘫软轻颤,才哑声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堕落吧。” 许久之后,雨停歇,乌云散去,月光将房间照成浅浅的白色。 顾幻璃露在被子外面的脸,鼻尖敏锐地感觉到床边似乎有一团寒气,让原本温暖的室内降温不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透过月光环视四周,却空无一人,除了紧紧拥着她沉沉睡着的顾天熙。 浅白色的月光映照在他俊逸的侧面,睫毛偶尔抖动两下,然后静止在空气中,宁谧的气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蔓延到了整个室内。 顾幻璃缓缓坐起身,她并不担心会吵醒顾天熙,因为现在的她本就是灵魂凝结体。随手拿过被顾天熙扔在一旁的浴衣罩在身上,她缓缓离开卧室。 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芶的领带,一看卡西迪奥这样的装扮就知道是他今天出席董事会议。那头发也应该是精心打理过的,现在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已经没有办法看出那个具备成熟魅力严谨风范的神秘商界精英那让无数女人迷醉的优雅气质。嗯到这儿,顾幻璃下意识地弯动了嘴角,眼睛里流泻出无声的笑意。 卡西迪奥抬起头时,看到得正是这样一双微笑着的晶亮的眼。于是,硕幻璃得到的是一个更深更深的微笑,是卡西迪奥一贯有的那种,圣洁的,温柔的,让人舒心的微笑。 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种微笑了,从上次分别到现在,快两年了吧。 虽然几天前曾经匆匆见过一面,也不过是寥寥几句,随即分别。蓦然间她想起那场梦,顾幻璃的脸一红,却没有说话,甚至连想的念头都极力排除在外。 然而,她不曾发觉,那双看着他,几乎是严厉地注视,注视着她的眼睛怯怯地垂下睫羽挡住了所有的眼神。 说不上是对视,只是安静地,细致地,似乎时间就这样流逝。或许是负责清洁的人临走前忘记关窗,微凉的室温让顾幻璃忍不住抖了一下。 卡西迪奥并没有松开时,他只是弯着嘴角,侧头看向墙壁的某处。 顾幻璃顺着望过去,看到摆在那里的古旧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很快就和另两拇指针合并到了一线,然后又错开。 “时间到了。” 清晰可辨,近在咫尺,印在额头上。 幻梦里熟悉的触感却不是熟悉的温度。惊觉萦绕在自己额头的冰凉气息顾幻璃愕然地看着他,“小卡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么冷?” “你嫌弃了?”故作抱怨的讶异,卡西迪奥啼笑皆非地用同样冰冻的手去触碰自己的唇角试着测温,显然没有得到结果,眼睛里若隐若现着淡淡的失望。 “什么嫌弃?”顾幻璃蹙起眉,下一秒,她才捂住嘴怔怔地看着他,“小卡,你怎么突然回来兵我让雪野和暗影去非洲找你,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卡西迪奥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轻颤的睫毛,最后停在她的樱唇,好似蝴蝶翩翩嬉耍在娇嫩的huā朵上,轻轻地,柔柔的,缓缓的移动,最后是惋惜的叹息。“也许我不该给你这几天的时间。 因为,就算你再珍惜眼前的幸福,也终有必须失去的这一刻。”顾幻璃顿时懵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卡西迪奥冰凉的脸颊,细细地缱绻着他微湿的发烧,感觉着他依旧冰冷的体温和耳边平稳的呼吸。“你骗我。” “是么?”卡西迪奥轻笑着将顾幻璃抱到卧室,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相拥在一起沉沉睡着的顾天熙和顾幻璃。安静的,交织在一起的两人的呼吸,呼吸着彼此身上熟稔的气息。脸上是幸福而又满足的微笑………… “这是你犯下的原罪。”近在耳边的,是卡西迪奥如常的声音但是话语之中的冰冷,却让顾幻璃瑟瑟发抖。 她定了定计,脑子迅速地转了起来。 “你觉得什友理由可以说服我放过你和顾天熙?”卡西迪奥语带讽刺地说着。 就像是虎口中的羔羊一般,也要做垂死的挣扎。“这世上,犯下原罪的何止我一人?那些杀害无辜之人却逃脱法律惩罚的,那些欺凌女性却依旧逍遥法外的,那些高高在上肆无忌惮践踏众生的,你不看不听不管,却只盯着我,难道,我和哥哥在一起会毁灭这个世界么?” “住。”卡西迪奥打断了她的话,额头上暴出几条青筋,他的气势就好像是要活活的把顾幻璃给掐死似的,但是,她依旧挺直腰杆毫不示弱的瞪着他。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妥协,这是她对顾天熙的承诺。 卡西迪奥伸出手来,顾幻璃以为他要打她,不由得闪躲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再一次让卡西迪奥的心痛了起来,他抓住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脸大吼,“你不能因为厌恶骖奕臣就混淆爱情与亲情。你只是觉得对不起顾天熙,你对他只有依赖和孺慕,所有的幸福根本只是你脆弱的幻想。” 卡西迪奥语气中的阴狠和怒气从骨子里侵袭到顾幻璃的身体,但她仍是咬着牙坚持道,“那又如何?这样…………或是那样……我和哥哥不过是以另外一种关系一种方式相处,并没有妨碍任何人。” 没想到,天使愤怒起来竟然是这样的恐怖。平日里总觉得他是个好好先生,有一点学究的味道,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是当他抓住顾幻璃的头发将她揪起来,往更衣室走去时,她挣扎着,死也不肯去。卡西迪奥看她跟不上,索性扯着她在地上拖。地毯上的硬毛磨过她的灵魂,极痛却不曾留下任何血痕。 在镜子前站定,卡西迪奥将她的脸固定在前面,“看看你自己吧,顾氏的千金大小姐,这样的事情如果让世人知道会造成怎样的轰动,会给你自己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妥协(下) 从彻天彻地的镜子里,顾幻璃看到是一个凄艳亢比的少女。 全身布满淤痕,腿部也沾着白浊的**,如果这样的她被人看到,那绝对是一起轰动全城甚至是全国的头条新闻。也许,作为当事人的她还有哥哥会被媒体记者追逐,被闪光灯包围,所有的生活都暴露在世人面前,一举一动无不受人监视。辱骂和责难会接踵而来,还有父亲的愤怒以及母亲的失望,哥哥会因此身败名裂……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哥哥冰冷的话语,“任何人包括我们的父母在内,以所谓的继承权或是其他理由背着我威胁你,你都不许妥协。否则我会因为自己得不到你的信任而伤心,甚至狠狠地惩罚自己。所以,如果你爱我,就不要逼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顾幻璃摇摇头,她低声道,“哥哥会解决这些问题,如果……如果我会给他的人生造成困扰,我宁愿被他关在笼子里完全失去〖自〗由。” “对你而言,顾天熙比〖自〗由,比名誉,比你的人生还要重要?” “是的。” “顾幻璃,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卡西迪奥说着,手腕一翻就将她扔到庭院中,拿起用来浇灌草坪的水管打开水就向着她冲过来。 好冷,顾幻璃无处可躲,也无力去躲,纵然她呼救,这世上也无人能够听到。她羌法抵抗,只能蜷缩成一团倒在草坪上,冰冷的水浇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冰害一样。虽然已是晚春,然而在午夜洗冷水澡真是要有很大的决心才行,可她却是被迫的。 “放不放弃!” “不放!” “放不放弃!” “不放!” 不管卡西迪奥问顾幻璃多少次,纵然她牙齿不住得打架,她已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冷,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哥哥的爱让她的心无比温暖。 “好”很好!” 卡西迪奥冷笑着将水全部浇在顾幻璃温暖柔软的身体上,她只觉得皮肤像是被无数柄小刀用力切割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幻璃被冷水冲得有点晕沉,但是她仍旧强忍着眼泪。不能哀求,不可以哀求,卡西迪奥不过是活在他以为的世界和法则中,而她却是活在她的世界和法则中。 卡西迪奥不曾想到顾幻璃的性子竟有这样的强硬,曾经的她脆弱的就像是一个水晶娃娃,柔弱的就像是一朵菟丝huā。他不想伤害她,但是”她甘愿堕落的行为必须接受惩罚,这是他的权力也是他的职责,更是他的义务。 雨或许已经停了,却丝毫没有变弱的趋势,千万层雨帘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只笼罩着瑟瑟发抖的顾幻璃。 所谓坚强,不一定是因为拥有一个强大的心”许多时候是因为懂得一旦妥协失去的不止是自我,还有人生。 夜带着她见识过,那些人间惨剧。商场上,政坛中”黑道里,那些比拼聪明才智,较量冷酷残忍,最终胜者为王败者寇的结局。 作为“魅”必然会进入到藏污纳垢的势力中,比这惨上千倍百倍的悲剧,数不胜数。甚至”她的手也会沾满血腥,不锻炼出坚韧和冷硬,要如何应对? 她赢得的只是哥哥的生命与安全,并不包括她自己。 “如果你觉得我肮脏,你可以杀了我,完全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水资源。”如果,必须撕破脸,如果之前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也无所谓。顾幻璃不禁冷笑出来,这世上值得信任和依赖的除了自己,只有哥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套所谓的准则,所谓的〖道〗德标准”若她能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那她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卡西迪奥看着死也不肯服软甚至是求饶的顾幻璃,将水管关上, 并且失望地摇摇头,“若你你以为爱能遮掩一切的过错”那么,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 顾幻璃在草丛上重新蜷起身子,小小的头颅埋在臂尊之中,就像是要逃避一切地阖上眼。她明白,幸福是必须付出代价才能拥有的。的确是她太过贪婪了,所以才会遭受这样的惩罚。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被人所喜爱的,只要能活在哥哥身边就已经够了。 那些嗤笑和谩骂她早已遗忘,她逼着自己学会乐观,学会坚强。 就算安东尼奥对她再好,她也绝不会向当年那般暗恋。就算骖奕臣成为她的学长,她也只想将他排除在她的生命外。 “我只不过是灰烬罢了,留着余温却不会再燃烧的灰烬。”顾幻璃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字地缓慢说道,“如果重生只是为了让我一再经历失去,又何必给我这样的机会?当年我死了,你就直接让我死的干干净净,这样将我扔在这个世界,我认真活了,爱了,然后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是笑话!岚哥哥离开的时候,你也像哥哥和夜那般绝口不提。如今,你说抹杀记忆就抹杀记忆,你说让哥哥死去就死去,生命到底在你眼中是什么?一面救着那些处于深渊中绝望的人,一面将我推入深渊。 你当初曾经说过,不许我说出重生的事情,我可有违反? “不曾违法。” “你当初可曾说过我不能与哥哥在一起?” “不曾。” “你若觉得我的行为亵渎了神,当初哥哥想要将我送到教会学校,你怎么不大力支持,甚至让我直接去修道院?” “你并不适合供奉神。” “对啊,既然是这样,你又为何非要强迫我做出选择?” “因为你很清楚,你必须选择。” 是啊,他是天使,他拥有人力井无法匹敌的法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威胁她。“你这样任意收割别人的生命不违反天堂规定么?” “你怀疑也罢,怨恨也罢,终究这段错误的孽缘必须在今天结束。” “你觉得,结束它我就不用在地狱里沉沦么?你觉得这样我就能重回天堂么?不可能!” “你本就属于天堂,当你完成赎罪后,天堂仍是你的归处。” “赎罪?赎什么罪?爱的罪?还是被爱的罪?” “一切。” “你不觉得自己很荒唐可笑么?” “无所谓。” “卡西迪奥”我到底是欠你钱,还是欠你命!你非要这样步步紧逼!” 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杏眼圆睁的样子,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从喉咙发出低沉而性感的笑声,“do not de eike the hono on the muee,which havehoundenotanding dut muot de contnoeeed by ditand bnideeontheywieenote to you”(不可像那无知的骡马,必用嚼环辔头*住他,不然,就不能顺服。一一《旧诗》32:9) “你!” “比起顾天熙,你更离不开的人,是我。”卡西迪奥如此说道” 用充满喜爱的低沉嗓音带着些许盅惑的意味,“作为你的灵魂守护者,我不介意为你奔波或是被你利用,我也很乐于看到你重拾爱情,只要那个人不是顾天熙。”“除了哥哥谁都可以…………”顾幻璃的唇角旋即勾起一抹笑,然而,她的笑只在唇边”眼中却毫无笑意。“假如我爱上你呢?” “很有趣。”柔和的声音却透着冰冷无情,卡西迪奥看着她”“俘虏一今天使,比俘虏自己的哥哥更让你有成就感是么?”顾幻璃冷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在你决定继续坚持这份莫名其妙的执着前”不如先看看这个。”说着话,卡西迪奥拿出一叠文件递到顾幻璃面前,顾幻璃只翻了几页,便脸色惨白地任由文件掉落在地。 “你也算是懂一些法律,应该知道骖家与叶家的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卡西迪奥右手的食指轻轻抬起顾幻璃的下巴,敛去愤怒或是冷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这种时候,你可以选择自私,但是结果,只怕顾天熙要在牢里度过他的下半辈子。”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顾幻璃有若坠入冰害般,只觉得全身冰冷。 “在你和顾天熙放纵灵魂和肉肀体时候。”卡西迪奥对于顾幻璃绝望的表情很满意”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顶,淡淡道,“没有结果的爱本就是一场噩梦,与其事后被伤到体无完肤,不如现在就斩断情缘。” 顾幻璃阖上眼深吸数口气,然后木然地看着卡西迪奥”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她的恐惧。所以,为了不让那一幕重现,她除了背叛与哥哥的誓言外,别无选择。“你赢了。”她放弃所有的不舍与挣扎,像她的灵魂守护者投降。 “很好。”卡西迪奥的食指在半空轻轻一转”那些文件和草坪上的小水坑悉数消失,就算顾幻璃的浴衣,也干燥的就像是刚从烘干机里拿出来一般。他走到顾幻璃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来,就像他曾经做过千百次那样的温柔。“这样才是我的乖女孩。”顾幻璃疲惫地阖上眼,对于卡西迪奥在她的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没有任何感觉。 在她和哥哥相恋的第五天十三个小时零七分,她亲手斩断了情缘,选择继续以兄妹的身份生活。 看着卡西迪奥停在顾天熙额头上的指尖那淡淡的光芒,顾幻璃只觉得心都要被撕裂了。如此短暂的幸福,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珍惜,就这样眼睁睁的失去了。曾经的甜蜜与缠绵就这样被他随意抹去,她都不曾选择,或者他以为他是知道她的选择的。 “只要这世上没有我的存在,哥哥就不会有任井弱点。”顾幻璃挣脱了卡西迪奥的怀抱,下一秒,她猛地从**坐起来,惊醒的顾天熙和急匆匆隐身的卡西迪奥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幻璃已然冲进盥洗室,并且将门锁上。 “小璃?”顾天熙坐起身想要拿起浴衣,却觉得头痛欲裂,然而,他必须站起来,必须保护小璃,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她是他最爱的………… 顾天熙拖着头痛苦地呻吟着,但他仍是挣扎着走向盥洗室。 而在盥洗室里,卡西迪奥握着顾幻璃满是血的手腕,怒道,“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自杀的罪孽……”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这么做。”顾幻璃面色苍白地靠着墙壁,双眸空洞,她冷笑道,“我打不赢你,所以,我选择自行脱离你的管辖范围,这样,就算骖家和叶家与我那位好姑妈有什么交易,准备对我施行怎样的阴谋,也没有可能得逞了。更重要的是,哥哥会为我报仇。” “顾幻璃,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割腕自尽!”卡西迪奥蹙着眉,手指在她的伤口上拂过时,竟然瞬间愈合。他叹了口气,带着挣扎不已的顾幻璃离开盥洗室,将她扔到隔壁的卧室。但是,就和上一次一样,他可以用法术为她治伤,却不能用法术抹去她的记忆。 该死,都是夜这条链子搞得鬼。 如果不是它刺激到顾天熙的占有欲,就不会让顾幻璃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不用让他必须逼迫她做出选择。卡西迪奥想着在更衣室镜中被他幻化出的身体,想着在草坪上他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过激行为,心中一片烦乱。 耳边似乎一直回响着,她毫无感情的声音,“假如我爱上你呢?” “我会将你囚禁在银月湖……就像……”卡西迪奥看了眼她脚踝上的链子,咬着牙施了最高级别的咒术。 一阵光芒过后,顾幻璃终于瘫倒在**沉沉睡过去时,卡西迪奥的额头满是冷汗。但是,他根本来不及休息,又瞬移到顾天熙的房间将他弄晕,并且彻底抹去他脑海中记忆。将一切恢复原状之后,他才重新回到顾幻璃的房间。 看着她平静而甜美的睡颜,卡西迪奥喃喃自语道,“小姐,希望你醒来时,天仍是蓝的,云仍是白的,顾天熙仍是你最为尊敬的兄长,而我…………仍是你最信任的小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博弈(上) ,不要一一一一哥”顾幻璃猛然从梦中惊醒,有些迷茫地看着昏暗的天huā板。一时之间,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多年前那个满心悔恨在空气中逐渐消失的顾幻璃,还是那个和洛云一起追逐樱huā的顾幻璃。 “小璃,你醒了?” 耳边传来略带疲惫的声音,顾幻璃微微侧过头,却发觉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掉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顾天熙略显疲惫的脸,掩口咳嗽了几声,艰难地说道,“哥……我怎么了……”“发高烧,而且还昏睡了好几天。”顾天熙将顾幻璃抱在怀里,将玻璃杯放在她的唇边,“来,喝点水,然后再睡一会儿。” 暗光里温柔以具焦急,在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 “啪嗒”。 一滴泪落在顾天熙的手背上。 紧接着是无数滴。 顾幻璃只觉得自己的心痛死了,可她根本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的痛,仿佛,她在因为高热失去意识的同时也失去了一样最为重要的东西。 可她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回消失的记忆。 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许,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只是…… 真得是噩梦么? “对不起。”顾幻璃咳嗽了几声,方蹙着眉,轻声道”“因为我没有做好身体健康管理,耽误哥哥的行程了。” “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许这样怠慢自己的身体。”顾天熙的声音虽然严厉,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地像是对待易碎的宋代汝窑长颈huā瓶一般。 “是。”顾幻璃低头答应着,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只不过是生病而已,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流这么多眼泪,仿佛失去了世界上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般。 “少爷。”门外传来何沐阳低沉的声音。 “一会儿会有医生替你复诊,吃完药再睡一会儿。”顾天熙替顾幻璃盖好被子,俯身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旋即离去。 顾天熙回到书房,翘着腿舒服地靠上沙发背。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看向这些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执事。因为管家年事已高,所以顾宅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何沐阳负责,当然,顾天熙私下里进行的一些投资和私人事务也全权交给他。如果没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他没有理由突然离开顾宅。 “井么事?” “楚夫人最近与骖叶二家来往频繁,加之风云国际的股价近期出现的波动状况,属下以为,少爷应立即采取措施应对。”顾天熙接过何沐阳的报告略微的翻了几页,眼中蓦然闪过一抹锐利的异芒。唇边弯出一抹冷笑,他缓缓道,“你怎么看?” “属下以为,楚夫人已从骖叶二家口中得知当年楚氏企业破产的原因,而硌叶两家则是打着渔翁得利的念头。何况尚浩然辞去执行总裁的职位后代领技术团队专心研发的新产品,或许才是骖叶二家最有兴趣的。” “看来骖家对我还是没有信心。”顾天熙的手指轻轻敲击的沙发的扶手,低笑道,“骖家最近的一直热心于海上石油的开采,只是他们那个近海钻井平台负责人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联系几家媒体然后派些人保护那些1无冕之王,过去看看。” “是。” “至于叶家,他们当年能抛下叶青岚的车祸与骖家握手言和,今日也自会为了利益出卖我们。”顾天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有时候,人才储备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甚至超过了公司目前的发展。所以,他缓缓道“听说叶家的新药上市后,一直在打专利侵权的官司?” “属下明白了。” “等小璃的病好些,我会带着她一同回国,在此之前,公司的事情由姜承影负责你只要控制好公司的股价顺便替骖叶二家拔拔荒草就可以。” “是。” 五日后。 “去查一下,我们那些机割当案被人窃取了。”走入大门的叶培祯就扯开领带,将浑身不舒服的高档西装给脱了。 “档案被窃了?二爷,我们的网络布置很严密,不可能吧。”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瘦男子跟在后面接住衣服,微微皱眉道。 “不可能?哼那个蠢蛋发明人竟然让他的律师公开里临床试验的一些数据,如果这次的官司打输了让普世医疗集团的声誉受损,大哥会直接将我千刀万剐。”跑上楼踢开书房门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是我……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国内,否则你怎么有胆量接我的电话。少罗嗦,快去帮我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暗中支持唐瑞晨和我唱对台戏。要快…………做不到?哼,那些话你很想听我姜复一遍么?我告诉你,你我早就是一条线儿上的蚂蚱,想自己个洗白白然后逍遥自在,没这个可能。” 挂上电话就看见立在他跟前的男子,叶培祯没好气地骂道,来思端你个蠢货,去,给我搞几个耐玩的,老子一肚子气没地方撤呢。” “明白。”朱思端应了声连忙退了出去。 敝开的落地窗,轻纱般的帘子随着夜风曼舞,夹杂着痛苦的哀求声。夜凉如水,在众人看不到的树梢,亚麻色的发丝闪着微光,在星月交辉的宝蓝色夜空下,碧色的眼眸的深处是极深的厌恶。 一夜无眠。 而在几十公里外的某处庄园。 “砰砰砰。” “进来。”坐在书桌前,喝着黑咖啡的骆奕臣淡淡道。 “少爷,是坏消息。”身为骖奕臣私人秘书的方展鸿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印着黑眼圈的脸看上去似是几夜未睡。 而硌奕臣竟是毫不意外,他只是淡淡道,“我要知道具体情况。” “类似海域的污染面积达到力平方公里。” 闻言,冰冷的唇角向上一弯,“我那位表兄惹祸的能力倒是长进不少。” “现在,这件事官方已经知道了,而且各大媒体明天就会在头版报道此事。” “各大媒体?” “是的全部是官方的媒体。” “看来,这一回儿骖家得罪的人是在逼着骖家自断其腕。” “少爷?” “动用各种力量,将这件事延后三天,到时候骖家会给官方和渔民乃至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件事要不要请示一下老爷?” “他?”骖奕臣撑着头,扬着嘴角,“骖家已经有了一个杀人犯,不需要再多一个来凑趣。何况,像他那样的渣滓,只怕没人愿意用血染红他的脏手。” “少爷!”骖奕臣摇了摇手“那些无聊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可是,这一次漏油事件,赔偿金额巨大,如果不通知老茶……, ……”“谁惹的事情就要谁来填这个坑。 ”骖奕臣凌厉的算眸一眯,下一秒,他的脸上又露出那种温暖的笑容“找人看好他,到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总得有个人出来送死。 不过,既然是他自己犯的错倒也不算是替罪羔羊。” “少爷不觉得这次事件的曝光很蹊跷么?属下虽然已经派人去追查,但对右手段太过高超,至今没有查清……”骖奕臣笑得更温柔了,然而,这抹让人毛骨悚然却也迷人万分的微笑却让站在他面前的属下身子不由得一抖,“做生意,就跟打仗一样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们获取信息的时间比人家晚,自然事事处于补救的位置。索性,对方只不过是想要敲山震虎,所以,这点小动作也没什么。何况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才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 “虽然公司这些年结下不严仇家,可有实力做到这种地步的…………实在是屈指可数。只是属下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将目标定在表少爷身上?他虽然没有讲太多事情放在工作上,毕竟是骖家第三顺位继承人。” “这样不好么?”骖奕臣轻轻一笑,晶亮的黑眸中闪着慑人的精光“1失败者早早离场,才能让最后的决斗更刺激,更有趣。”“少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极有可能是那个人做得?”“呵呵…………”骖奕臣的手指在书桌上敲了几下,慢条斯理地开口“他的脑子很聪明,奈何兵法看得少,只会那种直来直去的杀法。不过是个莽夫,若这件事真是他做得,倒叫我刮目相看了。”他弯起的嘴角笑得好不温柔。 “看样子,少爷已经知道对手的身份了。” 骖奕臣并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冷冷星光。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眺望夜空了,过去,这样静谧的夜总会让他有无数的灵感,现在,“。毗1ee…吐”就像是曾经无数次出现又消失的奇迹亦或是惊喜,早已被世人所遗忘。 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起年少轻狂的岁月。 记不起那个改变了他人生的清晨。 记不起他已经失去的热情。 同时,他又是热情而开朗的。 同时,他一直记得那个飘着雨的午后。 同时,他总是会站在最近也是最远的地方,默默凝望。 当天边第一道曙光从地平线跃起时,骖奕臣起身解开衬衣的扣子像浴室走去,虽然他的身上和过去一样完美,但是,他心里明白,那些丑陋的伤痕不过是隐于皮肤之下,铭刻在他的骨头,血管,神经,甚至在每一个细胞上。 打开huā洒,任冰冷的水洒在他身上,骖奕臣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在微笑还是在哭泣。“小丫头,你打算在〖日〗本待一辈子么?你知不知道,岚很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思念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叭如n比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深深的叹气,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坏人,但恶终归是恶1飞口给哝1刀u沁b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博弈(下) 头顶的确还寒零星星地飘着小小的落huā,被廊檐挂着灯笼找也了片片或白或粉的身形,有些还没有落地就被温泉蒸腾而上的热气吹的有些舞姿凌乱。 身穿三蝶唐草丸玟样小袖的顾幻璃斜倚在内院的榉木廊沿上,时不时轻咳几声,袖下若隐若现的雪白的手臂,仿佛初夏新结的莲藕。夜风袭来时,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依旧怔怔地仰望着夜空。 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事。然而,无论她怎样用力地想,结果依旧是空空如也。心,仿佛也是空的,连泪水似乎都流尽了,仅剩下尚且还能行动的躯壳。 “怎么不睡觉?”两只手从腋下穿过将顾幻璃环在怀里,温暖的身体包围着她被夜风沁凉的身体。 “这几天睡得有些多,到了晚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病刚好些。”顾天熙叹了口气,将她抱到温泉边,“把脚伸到水里去,那样暖。”“……” 腿伸进温热的水里,果然暖和了很多,加上身后华具温暖的胸膛,使得顾幻璃顿时感觉到宁谧和安全,舒心地往哥哥的怀里又靠了靠。 顾天熙也满足地收紧了双手。 没有人说话,两个人一同静静地看着眼前,蓝紫色的夜空中,若细雪一般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的huā瓣,安静的坠落,带着旋转的轻盈,是无声的沉淀。一片接着一片,橙黄色灯光下寂静安详的气氛。 身后紧贴着自己后背的安心温度,还有坚实的心跳。嘴角贴着耳垂,鼻息间湿热的呼吸,吹的耳朵有些痒。偶尔有几片不规矩的huā瓣轻触到脸颊,冰凉…… “……这几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耳边顾天熙缓缓道来的低沉嗓音打破了酝酿良久的宁静。 终于还是问了呀。 哥哥啊,早就在心里忍了这几日,之前还偏要装出一副并不在意的疏冷模样”顾幻璃的嘴角忍不住弯出一抹弧度。 “因为哥哥的大队属下啊,川流不息的,比在国内还要忙。大家不都放假了么,竟然还这样辛勤的工作,果然是值得哥哥信赖的好属下呢。”埋怨,也有点小小的揶揄,更多的是自豪。 “。萝。”转过脸,对视,挑眉,刘海下晶亮的眼眸”粉色的樱唇不疾不徐地吐字,“我的哥哥啊,是个工作狂呢。”要不说有什么样的上司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呢。 “是啊,不拼命工作怎么养活你这个疏疏懒懒的笨妹妹。”顾天熙的心情仿佛很好,看着妹妹又是嘟嘴又是杏眼圆睁的模样,藏不住地促狭笑意,自己也经不住地笑出了声。 ……辗转着”轻吮着,微薄的温热的唇,轻柔的回应………… 顾天熙的眉头一蹙,这样突如其来的臆想最近总是频繁出现,是因为关系太过亲密还是因为他心底某个难以启齿的念头。 “哥?”顾幻璃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手,不满地抗议,“哥哥还说我不肯睡觉,自己不也是在想公司上的事情么。”“被你发现了?” 微笑,收紧手臂,低下头。这一次,他吻在她的头顶”眼中满是温柔。 暗夜里,落huā,依旧,纷扬。 第二天,顾幻璃是被早上微凉的空气冻醒的。 睁开眼”看见房间里朝着内屋和院子的两扇门都大开着,冰凉清新的空气在室内四处流窜。从屋内望出去的内院的景,草坪上,青石上,矮松上,深深浅浅的绿,阳光下晶莹剔透。围墙上面一块湛蓝新鲜的天空,一两只麻雀的轻鸣。 像画一样宁静的风和日丽。 在廊檐下站着的人,修长的身影”头发自然柔软地垂着,少了年少时候的青涩”却多了成年男子的儒雅和稳重。暗灰色的小西服,蓝灰色的开衫,浅灰色的t恤,岩石灰的长裤,很休闲也很优雅。 顾天熙转过身时,看到**的人已经醒了,微笑,走上前,俯身给了顾幻璃一个早安吻。 “早安。” “哥哥,早安。” 习惯的回应,还有放在额头试温度的手,顾幻璃阖上眼,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可时间并不允许她过多的沉溺在初醒时的呆滞中。自从和夜比武后,她就有些懈怠,再加上前几日的病,算下来,她已经有十多日没有锻炼了,怪不得肌肉和韧带的感觉那么奇怪。 慢半拍地拿起床头干净的表着穿在身上时,觉得心情似乎比前几日稍稍好了一些。 “今天天气很好,等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顾天熙将摊在桌子上的文件、报表还有施工图简单收起。 “嗯。” 突然很想叹气,因为意识到这样的自己,竟然只是看着这场景,就会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心中象被什么东西溢满了一样。呆看,再呆看,让室外的阳光照得眯起了眼。 “小璃。”“嗯?”“礼物。”顾天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狭长的盒子,淡粉黄的颜色,没有其他修饰,看起来简单而别致。“上次在慈善拍卖会上看到,觉得也该给你添些首饰,毕竟你已经进入社交圈了。” 双手接过来,打开盒盖,纯白的丝绸海绵垫上,静静躺着一条古董粉钻项链,繁复的链嵌土艺,精致优雅的做工,璀璨夺目的光芒,让顾幻璃爱不释手。 “戴上给我看看。”顾天熙修长的手指从盒子中取出项链,轻轻戴在顾幻璃撩开青丝后**出来的白皙的脖颈上。 顾幻璃放下头发,然后转过身,羞涩地问,“好看么?” 阳光流泻在她的眼角眉梢,闪烁在她的眼眸,跳跃在她的唇角,就算是粉钻夺目的光芒,也无法吸引顾天熙一丝注意力。 “很美。”顾天熙深深凝视她片刻,而后俯下脸,在她芬芳软滑的脸颊轻轻印上他的唇“因为,这美丽只为我绽放。”一瞬间,澎湃的心绪顾幻璃竟不知道怎样去梳理,她只是觉得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阴霾悉数散去,剩下的唯有幸福。 也许,一切都来源于她的患得患失。 自从听说岚哥哥离世的消息,顾幻璃觉得自己突然无法看淡生死, 了。或许,她一直不曾看淡。或许,她只是对自己抱着不负责的态度所以总想着无所谓。 “不许离身,任何时候都不许。”顾天熙揽着她的腰习惯的命令道,“1如果需要清洗,我会派人来做。” “可是……”顾幻璃有些为难,腕上的镯子,还有哥哥在她生日时送她的项链,还有手表,这么多名贵的首饰让她天天带着去学校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毕竟,她的身份只有洛云知道。 “原来那条项链和手表可以收着,毕竟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应该戴一些符合年龄的首饰。 ”顾天熙的决定做得很快每年他都会送妹妹一些首饰,但是,有几样必须戴在身上也不过是因为里面装了全球定位系统。随着科技的更新,自然需要更新换代,何况,妹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当初那些首饰已经不能衬托出她青涩甜美却隐有一丝妩媚的容颜。 妩媚? 顾天熙仔仔细细端详着顾幻璃是的,妩媚。仿佛一颗青涩的苹果渐渐染上红色,已经开始散发出甜美诱人的香气。 妹妹的行踪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绝不可能有机会长时间的接触别的男孩子,难的……是在夜那里遇到了让她心动的人?亦或是…………她脚踝的那条链子…… 顾天熙突然用手捂住额头很痛,还有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难道是他这几日太累了?否则,怎么一想起与妹妹有关的事情就会头痛欲裂。 “哥?!”顾幻璃惊慌地握着顾天熙的手,踮起脚用额头试了试她的温度,“没发烧啊。”她喃喃自语道。 顾天熙怔怔地看着在眼前开开阖阖的樱唇那么的甜美,那么的柔软,那么的羞怯他甚至知道如果用舌尖轻轻刮过她的牙齿,她会战栗着发抖甚是会浑身无力的嘤咛。 天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顾天黑倒退了一步,脸色愈加苍白,“小璃,你先休息,出门的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哥哥?”顾幻璃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焦急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阮管家请医生过来诊治一下?” “我没事。”沉默良久之后,顾天熙缓缓说道,“只是文件看多了,有些累。”顾幻璃拉着顾天熙在**躺下,然后在他的头皮处用十指轻轻按压。 “唔…………”顾天熙闭上眼,溢出一丝清浅的呻吟,舒服而又满足。 “哥哥……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顾幻璃的声音很小,几近自言自语,却清晰的传进他耳中,“要不要多按些地方?” “好。”顾天熙咕哝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就是不想睁开眼。 顾幻璃将顾天熙的头放在她的双腿上,然后捧住他的头,轻轻的,在他的太阳穴周围按压。”哥哥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 头顶上力道适中的按摩,舒缓了顾天熙的痛苦,虽不愿、不甘,仍缓缓的……放松了自己。“嗯。”那个早晨,阳光下嫩绿色的银杏树叶,在春风里层层翻滚。 “哥哥,谢谢你在百忙之后这样亦步亦趋的陪伴。”顾幻璃的手指轻轻拂过陷入沉睡的顾天熙的微蹙的眉,“但是,在这里世界上,最不能忍受的,不是寂寞,而是成为你的负累。” “你不是。”顾天熙缓缓睁开眼,室外的亮光照得他微微眯起了眼,朦胧间,仰望着一脸忧色的妹妹,他缓缓道,“对我而言,你是我最心爱的妹妹,最心甘情愿也是最甜蜜的负担。所以,你只要乖乖听话,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一律不准想。” “是。”点头,唇角一点一点弯起,浅浅的,暖暖的。 站在门外准备通知顾氏兄妹车子已经备好的阮红玉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由得转头看向院子里,枝头huā虽落,却有嫩绿的叶在春风中摇曳,在太阳的映衬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这才是春天呀…… 第一百二十八章 蓦然(上) 风一阵一阵的吹,清凉。 胆小的麻雀在外廊的木地板上轻跳,啾啾叫着,见无人理睬,便又往前蹦了几下。轻轻传来一阵轻风,惊得飞起来,翅膀扑棱棱的,飞到树梢,偷眼望着惊扰它们的人。 那风溜进了房间,吹得玻璃窗下的瓷风铃叮当作响,下面的浅蓝色纸片也打了几个转,仔细看了一下,会发现上面有人画着一个q版的小 男孩,一只手拽着巨大的熊宝宝,一只手拉着一个脸颊红红的q版小女孩,他们的头顶飘着三四朵粉粉的樱huā,身后是隐隐约约的树林。 背后的空白处画着一只雨伞,左面写得是小熙,右面写得是小璃,旁边还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一颗大大的心。 风继续吹,苹着脆响,追赶着已经离去的人。 柏油路边,衬着星点野huā的草叶覆着湿露,让晨曦照得晶莹剔透。 两边一望无际的青绿麦田,早麦的麦芒怒张,风起,麦浪翻跌起伏,由远而近。 顾幻璃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只觉得这个短暂的假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许多事还来不及思考,唯有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沉淀。 倒不是这份宁谧让她心生不舍,顾幻璃只是觉得能和哥哥这样安逸地度过一个假期纵然耽误了将近半个月的课程,也是幸福的。 通往机场的路,可以听到潺潺溪水流动的声音,可以看到高高的树林,浓叶遮不住的精白水光闪烁。 微风里,是水的气息,微凉。 “舍不得离开?”身边的人,静静地问着。淡淡的声音里也多了些溪水的跳跃与轻盈,那是阳光照耀的溪水的味道。 “嗯。”顾幻璃出神地看着树叶后面那片波光闪烁,眩得眯起了眼,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两个人拉着手匆匆从林间跑过,定睛细看,却已错过。 “等你毕业的时候,那个鱼缸应该就会被硬币堆满,到时,我们再回到这里故地重游吧。”顾天熙的嘴角噙着笑,五官比阳光泛映得明朗,沉静的目光,一如包容万物的水。“只是,按照你没事就偷偷往里放的速度只怕下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呃……”顾幻璃讪笑着,她以为哥哥没有注意到呢,眼睛转了转,她慢悠悠地说道,“我生病的时候虽然忘记放了,但是我数过,一枚都不缺。我猜一定是哥哥陪着我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天天把硬币倒出来数很好玩么?”顾天熙的眼睛里笑意更浓,他习惯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顶。 五月大俊的阳光,温温的暖暖的,苍浓新绿之中,透着碧蓝的天。耳边多了车流与行人的声音,但是耳边溪水流动的声音依旧。 大院的节奏比东京要慢上许多,就算在关西国际机场候机的时候,顾幻璃也只是静静地坐在头等舱候机室里,看着手中的书。 淑静的气质姣好到面容让路过的人不由得放慢脚步,默默欣赏这样的美景。只是,一名俊逸优雅的男子回到少女身边,不近人情的抢走她手里的书,然后二人亲昵的交谈时众人不由得生出一抹羡慕,一丝妒忌。 很快,服务员走到身旁,微笑着引导登机。顾幻璃挽着哥哥的胳膊,缓缓走入登机口。就在这时,一群保镖簇拥着一名男子朝着顾幻璃他们的方向走来。两拨人擦肩而过时顾幻璃先是蹙了下眉,随即低下头,身子微侧。 被众人簇拥着的娶子略微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当他看到顾天熙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道惊异,却没有做过多的表示,而是带着随扈径直离去。 “我们也进去吧。”顾天熙拥着浑身僵硬的顾幻璃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不舒服?” “嗯,胃有些疼。”顾幻璃苦笑道,在无人能看到的身后,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支撑着她将属于九凤院紫姬的记忆全部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要不要改签,让医生先看一下?” “没事。”听着话语里透出的淡淡关心,顾幻璃满足地把嘴角弯了个漂亮的弧度,整个人扑在顾天熙的怀里,鼻息间隔着衣服熟捻的味道。 顾天熙也配合地将顾幻璃的身体往自己这里拢了拢,手指轻轻撩起她额间的细发,滑过眼睫,最后让手背轻轻贴住她额头不是因为胃疼有些发凉而是微烫的皮肤。 “有点烫。” “没关系的。”晃动的刘海下,顾幻璃清澈的眼眸闪耀着微光,“等回到家以后,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能这样当然最好。 ”顾天熙握着顾幻璃的右手,十指交缠间,两个人缓缓走入通道,先后登上飞机。 只是,在前往头等舱时,顾幻璃毫不意外地看到两个保镖站在门口,就算是黑超墨镜也遮不住他们外放的凌厉杀气。 顾天熙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拥着顾幻璃从他们二人中间走过,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只是,顾幻璃想到坐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心中不由的感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这是考察是以私人的名义进行,所以,你们还是回到自己的商务舱,一切事情等下飞机以后再说。”看着窗外的白云,远处晃动的树影,迷离了一双凤目,袅袅的香气稳稳地笼罩在顾幻璃的头顶,因为熟悉,所以更加烦闷。 还好,大院到北京不过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长。 顾幻璃拿起耳机戴在头上,然后随意选择了一张cd,这样她只需要倾听就好,并不用睁开双眼。 看着妹妹星眸半阖的样子,顾天熙开始阅读这一天的时政要闻。 对于坐在妹妹身后的那名男子他也有耳闻,天宫莲,〖日〗本政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天宫家着重培养的新生代。 只不过,按照顾天熙的计划,风云国际在〖日〗本不会有太多的经济行为,所以掌握各种信息才是风云国际的重点策略。 寂静的头等舱,乘客不过三人,空姐微笑着送来各种饮料,以及提前二十四时预定的机上饮食。虽然,两名男子截然不同的风姿令她怦然心动,但是,身为空姐的职业素养以对于现实的清醒认识让她收敛了狂跳的心,以及羞涩的表情。只有到了休息室时,才和同班的姐妹,小声地议论着。 说着说着负责头等舱的空姐突然问了一句,“和顾天熙一起登机的那个女孩子是谁?看起来好小啊。”“应该是他妹妹吧,否则怎么可能那么亲密。” “不可能!我听说,顾天熙的妹妹就是那个童星身份出道的顾怜幽。” “我也听说过!没想到,那个顾怜幽竟然是豪门千金,怪不得总有机会参演那些大制作的影片和电视剧呢。” “人家命好,长得又漂亮天生就是让人在掌心捧着的。哪儿像咱们,各个都是劳碌命不说,还是伺候人的命。”“照你们的说法,那个和顾天熙一起搭机的女孩难道是他的女朋友?” “也许。” “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再说,顾天熙洁身自好,那些小报总想抓出点绯闻博关注,结果呢,不都证明是一场笑话么!要我说,顾天熙绝对不会娶女明星的,门当户对这种事才是他们那个世界讲求的规则。” “我也举得那个女孩像是豪门千金不说她身上的服饰,只看她的气质,就知道一定是家教严格的名门闺秀。” “这倒是,我刚本给她送水的时候,她还对我说了声谢谢。我在头等舱服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谢谢。所以,如果,她真得是顾天熙的女朋友,我投赞成票!”“拜托,人家是不是他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了,你们听说子么顾怜幽的绯闻男友就是那个油田泄漏事件的负责人,刚出来道歉没几天,就被顾怜幽给狠狠地甩了。” “是啊是啊据说,这已经是顾怜幽排得上号且向公众承认得第四位男朋友了至于那些一夜情缘什么的,数不胜数。你说她才多大,。?旧?真是趁着年轻,趁着有资本,不顾一切的玩啊。”“要是照你这么说啊,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像顾天熙的妹妹。性格完全不同,脾气完全不同,气质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可是外界都在传顾怜幽是顾氏企业大小姐啊,既然顾天熙是顾氏的公子,那他们两个人不是兄妹是什么?” “也不对啊,我看过财经杂志……是是是,我只是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合适的王老五,但是这个不是重点啦!我是说,财经杂志上说,顾天熙的父亲一直在国外忙工作,而他的母亲也因为身体欠佳一直在国外疗养。那么,一直跟在顾怜幽身边那个经常跟媒体吵架的女人又是谁?我记得在某次采访节目中,顾怜幽曾经说过那是她的母亲。” “豪门的世界好复杂。” 如果她们的交谈被顾幻璃听到,也会她会浅笑着说,这才哪儿到哪儿,真正可怖的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交易与杀戮。 可惜,现在的她没时间旁听,更没时间做出详细的解释。因为,坐在她身后的天宫莲不小心将钢笔掉到顾幻璃的脚旁。 拾与不拾蓦然间成为一个重大的问题。 何况,顾幻璃的左边,正是顾天熙。虽然隔着过道,但是,顾幻璃任何的举动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而说话的声音更不可能被屏蔽。 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九章 蓦然(下) 其实,天宫莲也在犹豫。只是,他犹豫的不是捡与不捡,而是该不该麻烦空姐吵醒前面似乎在小憩的女孩子。 他说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犹豫,也许是因为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甜香与那人有些许相似。只是,那人身上的味道更加清冷一些,而此刻萦绕在他鼻尖的味道则多了一丝柔美。 他正想着,谁知前排的椅背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是的,只有一只手,和白皙指尖上轻捏的钢笔。 天宫莲不由得轻笑出声,伸出右手,轻轻地将钢笔取回。手指交错间,他完全能够感觉到指尖主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善意。 看着掌心微微沁出的汗,顾幻璃垂了下眼帘,她没有转头看一眼顾天熙,因为那是心虚的表现。只是自己,也没有意识的轻咬了一下嘴唇。 三个小时的航班时间并不长,90分钟的电影,看两部都有些紧张:1个小时的c。,听三盘也不过走过耳就忘;手里的杂志略微翻了几页。喝了一杯水,吃了两三口饭,看了四五朵云,六七里麦田,倒有八千里碧海蓝天,却似翱翔在九霄。 顾幻璃盖着柔软的毛毯,听着音乐浅眠时,忽然觉得有人她耳边似乎说了些什么,睁开眸子,却见哥哥站在她面前,微笑。 “嗯?” “已经到北京了,再睡下去,只怕飞机又要把你捎回大院了。” 顾天熙看着妹妹眼睑下淡淡青色,心知必是因为最近的咳嗽害得她半夜总要醒来几次。嗯着回去要叮嘱阮红玉多替顾幻璃熬制一些润肺的汤水,口中却说道,“经济舱的乘客还没有下完,你略微坐一会儿,免得出去被风吹了,只怕又是要头疼。” “嗯。”顾幻璃调整座位缓缓坐起身,将自己随身的一些小东西收好,略微捋了捋头发”这才想起来,与他们同行的那个人。 只是,直到顾幻璃离开机场坐上车时,也没有看到那个惊鸿一瞥的凤目男子。嗯来,他们也只是擦肩而过罢了。有了这样的断定,顾幻璃的心顿觉安稳。 离开北京不过月余,感觉上却像是离乡多年的游子,回家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还有淡淡的思念,也是她难以忽视的。所以”顾幻璃轻轻拉起顾天熙的手,“哥哥,明天,我可以去陵园看一眼岚哥哥么?” “上个月,沐阳已经替你去送过huā了。”顾天熙微笑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有一丝流光闪烁,他对坐在副驾驶席上的阮红玉说道, “阮管家,提前订好huā,明天由你和南星陪小璃去陵园。” “是。” “谢谢哥哥。”顾幻璃歪着身子倚在顾天熙的怀里,看着在街头的场地上打篮球的少年”眼中渐渐氲出一层层光。朦胧炫目的阳光中,她不由得想起那双墨色的眼眸始终晶亮专注,她还记得,馆顶上亮白的灯光,打在那人黑亮的头发上,勾勒出少年俊逸温柔的面容,而他眼中的坚定就像是夜海迷雾中的灯塔”虽经风雨依旧毫不动摇地存在着。 忽然间,顾幻璃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口涌动,堵在了喉咙口,启了一下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只能选择微笑。遥望着早已消失在远方的篮球场,道路两旁的写字楼被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璀璨而耀眼,随着光晕一点点散开的还有……叹息。 记忆中苒少年,温暖的笑容像是头顶的晴空般明朗,阳光般灿烂。 顾幻璃也曾经问过自己,为何会每个月都要去陵园看看岚哥哥。 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除了救命恩人的关系外,他们或许只能用朋友来形容。 然而”在她心底,却又明白的很。逝者的灵魂若能回望人间”他必是希望自己还存在于人的记忆中,因为,这记忆是他〖真〗实活过的证明。影像或许能够记录下很多感人的瞬间,其实,有关内心深处的那份悸动,那份难舍,只有心和记忆能不断的重放。 哥哥是那个拯救了她的人,顾幻璃希望,希望自己也能做弥补岚哥哥遗憾的人。 这是生者能为逝者唯一做的事情了。 顾幻璃抬起头仰望着哥哥平静的面容,她默默地想,哥哥从不问她为什么,也从不阻拦她去陵园看岚哥哥,或许就是因为知道,珍惜现在,才能拥有幸福和值得微笑的记忆。 五月,半风卷起,huā香四溢。 顾幻璃缓缓走到墓碑前,弯腰将手里的huā轻轻放下,然后,她静静地微笑着,缓声道,“岚哥哥,我从〖日〗本回来了。” 墓碑上,没有一丝尘土,这在属于北方的城市而言,实在让人意外,或许,也有人像她一样,经常过来,除除杂草,拂去尘土,然后坐在一旁,静静地说着话。 “岚哥哥,这是我从北海道特地给你带回来的蜂蜜。”顾幻璃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放在墓碑前,浅笑道,“这是我和洛云在一家拉面店后面发现的小门面。满屋子各种huā类的蜂蜜中,我替你挑了一瓶向日葵蜜。你不觉得这个瓶子很漂亮么?据说是店主每年到小樽请人特别烧制着。我觉得标签上的广告语也很有意思,1追逐太阳的幸福生活,其实只是在温水中加了一勺蜂蜜。” “以前我只是觉得樱huā很凄美,却不知道原来追逐樱huā的旅程竟是这样的充满波折与温馨。”顾幻璃笑着,说起她和洛云在〖日〗本的所见所闻,还有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糗事,已经会害得人捧腹大笑的傻呆呆。 “其实,我并不是讨厌乔尹惧,也不是对他从事的职业有偏见。 我只是讨厌他伤害洛云的行为,还有他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回来的飞机上,我看了他主演的片子,平心而论,他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人喜爱甚至是崇拜。但是,作为洛云的男朋友,他确实让我担心不已。”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过分,这样背后说人坏话,议论别人是非也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可洛云是我的好朋友”在大学里仅有的好朋友,我实在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就那样在痛苦中挣扎。” “是的,我知道,最后能做决定的人只有她。”“好吧,如果乔尹凝铁了心要伤害洛云,那我就拉着她去爬乞力马扎罗山,或者用双脚行走西藏。” “放心,我绝不是说大话。朋友,就该在这个时候挺身未出不是么?我没有办法替她做决定,但是我可以想办法让她开心”让她遗忘痛苦。” “说起来,我都有好久没有碰过钢琴了。一半的原因是我真得放下钢琴,只将它视为兴趣;另外一半原因是我再也听不到你的歌声了。” “这样说是不是很自大?”顾幻璃苕笑着,看着头顶上湛蓝湛蓝的天空,高高的云挂在上面,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终于缓缓说道”“我现在有些了解类似于失去记忆的困惑感觉了。” “虽然这样说或许毫无道理,可我依旧觉得,在我遗忘的某个时候,我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人。” “我想了许久也找不回这段记忆。”“我想不出是谁对我做出如此恶劣的恶作剧。”“我不敢想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至少哥哥还在我身边。” “那每我还有什么要奢求的呢?” “几天前生的那场病”极其突然,我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自己病得如此厉害。 “这些话,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一定又会有人说我是被害妄想症。”她将膝盖蜷起来,然后双臂紧紧环绕着”“心理医师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一面和你微笑着沟通,一面在病历上写下耸人听闻的判断。或许,所有的心理医师都是悲观主义者。” “岚哥哥,你会怪那个人么?”“明明同样身受重伤”你离开了,他却活了下来。” “我知道这世上从不存在谁能替代谁的荒谬,但是,我真得受不了他的笑容,他的温柔,还有……” “我还记得”他嘴上、鼻子上,耳朵上打满孔的样子。一切仿佛都是一夜间。一夜间,他变成了叛逆的少年”一夜间,他变成了温雅的你。分不清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他自己?” “许多人都说,那场车祸后,他失忆了。所以,对于他根本不记得我这件事,也很正常。可我不懂,如果他真得失忆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仅仅是因为心底的歉意么?那么,岚哥哥,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样的歉意可以让一个人将自我都完全抛弃?” “也许,一直想不懂的人是我吧,却偏偏还要来这里打扰你宁静的沉睡。”顾冉璃阖上眼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然后从纸袋里拿出一本手工制作的相册,“岚哥哥,这个是我在〖日〗本度假时,随手写写画画,还有一些相片,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或许,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从冲绳一直到北海道一路追逐的樱huā。这本相册,我一共做了四份,我,洛云,哥哥,还有你。” “如果…………”顾幻璃停顿下来,然后苦涩地摇摇头,将相册放在墓碑旁边,“岚哥哥,我该走了,下个月我再来看你,这样也许会让你变得有些寂寞,但是,我相信,和我一样记得你的人,在这世上一定还有很多。” 当顾幻璃依依不舍地离开之后,从陵园的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他俯身轻轻拾起那瓶蜂蜜和那本相册,然后,怔怔地遥望着顾幻璃离开的方向,许久,许久。 第一百三十章 重聚(上) 又是一个太阳普照,白云篮天悠游自在的日子。清爽的秋天代表着新学期的开始,也是新生与旧生的交替。 顾幻璃坐在图书馆,静静地看着书。虽然阅览室内突然多出的窃窃私语和脚步声,但是,她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悠闲而缓慢地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 “幻璃。”桑洛云在几个阅览室都没有找到人,都已经打退堂鼓了,终于在窗边发现好友。 说真的,她这位好友,样貌好,性子好,家世好,若真要鸡蛋里挑骨头,唯一一点让人不太满意地就是她的好奇心。也算不上是少年老成,偏偏落到同学眼里,就是自恃清高。再加上懒于解释,这两年下来,同学们对她倒真是羡慕嫉妒恨,样样齐全。不过,比起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桑洛云反而喜欢顾幻璃这种娴静的性子。 ,“嘘。”顾幻璃的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表示,然后阖上手中的书,站起身和桑洛云并肩走出图书馆。这才轻笑道”“今天不用去上训练课么?” ,“嗯,这几天我要参加一个和校园节目有关的主持人比赛,所以萧大哥准了我的假,让我好好备战。”桑洛云的眼中溢出纯粹的灿烂,因为分手而导致的心伤似乎已经淡去。 看着好友脸上的笑容,顾幻璃虽然不知道桑洛云最后到底是怎样和乔尹惧摊牌的,但是,若能好聚好散,至少不会将曾有的甜蜜与心悸完全染上让人厌弃的黑色。 ,“好呀,到时候我一定去为你加油鼓劲。” ,“噗。”桑洛云看着好友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顾幻璃没好气地瞪了桑洛云一眼,嗔道”“喂喂,我可是两肋插刀诶,你怎么笑呢。” “我这是得意的笑啊。”桑洛云拉着她的胳膊,故意将她往一教的方向带一边走一边说”“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你从不参加也从不出席,这一次能因为我莅临现场,岂不是要把他们吓一跳。” “有这么可怖的效果?那我还是不去了。”顾幻璃故意说道。 “那可不成,你都答应我了!”桑洛云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并肩走在甬路上”“对了,这个学期,你选了那么多课吃得消么?” ,“不过是考试多一些报告多交些,左右我平日里没什么事情。”顾幻璃停顿了一下,揶揄道”“不像你,天天为了梦想而努力拼搏。” ,“是是是,你只要达到硕大哥的要求就可以了。”桑洛云只要想到顾天熙就觉得好友实在是可怜,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哥哥作为榜样也难怪好友如此认真。索性,顾天熙是个好哥哥,而且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哥哥。所以,学长两年来毫无进展其实是情有可原的。 走了一会儿,顾幻璃的孱头微微蹙起来,她困惑地看着眼前那一堆人”“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么?怎么这么多人?” ,“不是吧,还说来给我加油,今天的主持人初赛你都不知道?” 桑洛云故意哭丧着脸,哀声道,“好友,你真是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戳了一剑。” ,“被你打败了。”顾幻璃一哥受不了的表情,拿出电话通知阮红玉晚一些来接她,然后和桑洛云一同走入小礼堂。,“今天比什么?” “才艺。”桑洛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根本没什么舞蹈细胞所以,只能选择唱歌了。希望我的五音不全不会将所有评委还有现场的观众统统吓跑。” 顾幻璃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做主持人多才多艺当然好,但是,口齿清晰反应灵敏,思维活跃才是最重要的吧?否则,还不如去参加什么校园歌手大奖赛来得实际和迅速呢。” “呦这是谁啊!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响起,顾幻璃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唇边尽是鄙夷的笑容犹如女王一般骄傲的女子。谁知,顾幻璃视若无物地和桑洛云越过她,倒让一旁围观的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窃笑。 “顾幻璃,我好歹也是你的学姐,就算再没教养,一点基本的常识也该有吧。”女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着顾幻璃的背影,恶狠狠地说着。 顾幻璃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眉尖微蹙,“请问你是?” 桑洛云拉了拉顾幻璃的袖子,1卜声道,“幻璃,你忘了,她就是那个和奕臣学长一届的林如雪学姐,中文系的。” ,“中文系?”顾幻璃微微一怔,经管学院和人文学院随同在一个校区,若认真论起来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何况她在学校的社交圈子极小,更不可能跨系跨学院的认识这位林如雪学姐。,“没印象,我和这位学姐有什么交集么?, ,“你不知道”桑洛云说了几个字,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事,然后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还真不知道,一是你根本不关心这种事,二是也没人在你耳边议论这些。” 顾幻璃一怔”“什么事?” ,“不就是校huā评选么。”林若雪抱着肩冷笑道”“顾幻璃,你别得意,就算前两年让你独占鳌头,今年,自有比你溧亮的人胜过你。” 顾幻璃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胜过我又如何?若是在学术上胜我一筹,倒确实令我钦佩。” 此话一出,林若雪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清华聚集着全国优秀的学子,学习好的有的是,长得溧亮的也有的是,勤奋的也有的,只是,三者兼具的却是少而又少。,“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仗着拍教授的马屁才能有如此的成绩,〖真〗实情况如何,恐怕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这是什么话!”别看桑洛云平日里一哥温柔的模样,性子其实火辣的很,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自己好友平日里有多用功,她是一一看在眼里。就算是自己,那些考试都能以不错的成绩通过,完全是靠顾幻璃的笔记和讲解,否则,那些没完没了的打工和训练绝对会让她一年折上几门。 ,“实话,这种事,人尽皆知,也就是你这个狗腿子故意成天装睁眼瞎。” 林若雪的话很刻薄,让原本沉默不语的顾幻璃都忍不住蹙起眉。谁知就在这时,负责比赛的人急匆匆地跑来,对桑洛云说道,“完了完了,你的伴奏音乐被误删了,要不,你清唱吧。” “啊?”原本怒气冲冲的桑洛云一下子懵住了,“伴奏音乐被误删?怎么会被误删?你们难道没有做备份么?” ,“找不到了,反正我告诉你,还有一个人就该你表演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急匆匆地想要离开。 “站住。”顾幻璃眯着眼睛,冷冷道。 “怎么着?”工作人员回过头瞪着顾幻璃,“想吵架么?告诉你,没时间。要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就别来参加比赛。一个个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完全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要求将桑洛云的表演放在最后一个,否则”顾幻璃拿出手机,轻轻按了下播放键,听着刚才那一段对话清晰的回放,她的声音冷如冰霜,“物证,人证俱在,我不介意将事情闹大,至于你的结果如何,倒是颇有意思的一件事。” ,“你,这是威胁!就不怕我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种资格。”顾幻璃伸出手拍了拍已经恢复过来的桑洛云,微笑道,“走,我们去找组委会,既然想玩,就不要怕别人下重注。” ,“幻璃”桑洛云顾唐地用双手捂着脸,伤心地说道”“就算他们同意将我的表演的顺序放在后面恐怕也来不及了。因为,那个伴奏带走我请奕臣学长帮我写的曲子……” 顾幻璃来不及思考太多,低声问道”“有谱子么?” ,“有。”桑洛云从书包里拿出一份谱子递给她,苦笑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对着谱子练歌,所以一直戴在身上,可惜用不着了。” “谁说用不着。”顾幻璃飞快地翻了翻谱子,对着工作人员微笑道”“你是自行安排,还是需要我和组委会交涉?” ,“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给她个机会,不过,到时候落选了,可别怪我们丢了伴奏,是你自己实力不济。,“工作人员心知事情若是闹到组委会,她私底下那些小动作一定会被人拆穿,到时候,恐怕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幻璃打量了她一眼,却不说话,而是对桑洛云说道,“手机。” ,“诶?” ,“我没存过学长的手机号。” ,“啊?”桑洛云呆呆地拿出手机递给顾幻璃。 顾幻璃从电话簿里翻出骖奕屣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学长,我是顾幻璃,洛云的伴奏出问题了。希望你尽快赶到小礼堂,是”一个小时内。” 然后她将手机还给桑洛云,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阮红玉”“红玉姐,我需要电子琴合成器,小礼堂,一个小时内。” 就在她挂下电话的时候,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们这里有现成的吉他手和贝斯手,需要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聚(下) 硕幻璃井是一愣,然后猛然转头看向人群后的那两个人,眼中的怒色瞬间转为惊喜,“麦德!安东!你们怎么来〖中〗国了!” “因为你落跑以后,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我们只能跋山涉水的来找你了。”麦德伸出大手揉了揉顾幻璃的头发,笑道,“璃,你真是越来越矮了,一点都不像个大学生。” “去,一见面就这么揶揄璃,真是”安东尼奥用胳膊肘捅了捅麦德,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地在顾幻璃的颊边吻了一下,“璃,别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倒是我,没有收到你毕业舞会的邀请,实在是万分心痛,心痛万分。 “幻璃?他们是?”桑洛云的一句话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麦德,安东尼奥,我在美国时候留学的时候,同一教区的教友,也是我的中学同学和好朋友。”顾幻璃微笑着说道,“这位是桑洛云,我的好友。” “你们好,欢迎你们到〖中〗国来。”桑洛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璃的好友,就是我们的好友。”麦德和安东尼奥笑着如此说道。 顾幻璃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道,“不过,你们不是一个在耶鲁读法学院,一个在哈佛读医学院么,怎么会突然跑到〖中〗国来?” “来进修语言嘛。”麦德笑道,“谁让我们对〖中〗国很感兴趣呢!” 安东尼奥说道,“再说,我们可没想到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你,还以为要huā了一年半载,走遍千山万水呢。” “哪儿有那么夸张。”顾幻璃笑着,拉起桑洛云的手,认真道,“洛云,你放心吧,他们二位可是全美唱诗班比赛冠军队伍的成员,不论是乐器还是和声,绝不逊于专业人士。” “嗯。”桑洛云低沉的心情一扫而光,“我今天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让所有人知道,麻雀也是有凌云之志的!” “说的对。”骖奕臣从人群后走出来,对桑洛云说道,“对于比赛,每个人都有理由要求公平公正,更重要的是,自己在面对刁难的时候到底选择怎样的态度面对。我很高兴,你没有选择放弃。” 说完,他转过看着顾幻璃,“手机。” “诶?”顾幻璃看着骖奕臣严肃的表情,将手机递给他。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按了几下,等他的手机响了,这才递还给顾幻璃”低声道,“以后直接打给我。” 顾幻璃懵懵懂懂地看着莫名其妙的骖奕臣,懵懵懂懂地从他手上拿回手机,在懵懵懂懂地看了眼屏幕,然后拇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还是忍下了。 “奕臣,你来了。”林若雪的唇边绽开妩媚的笑容,她腰肢摇曳着走到骖奕臣面前,柔柔地说道,“我看到你新拍的杂志封面了,好帅。听说你已经签约经纪公司”马上就可以出道了。恭喜你。” 顾幻璃在一边听着,心中一阵冷笑,骖家做什么起家的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说来倒也奇怪,骖奕臣竟然没有直接出道,而是先从平面模特做起。 或许”服集设计一直是他心中的爱与痛吧。 然而,岁月流转,曾经在一起走过某个夏天的四人,活着的,要么忙着经营企业,要么忙着准备进去娱乐圈”要么埋头做一个书呆子:死去的,静静地躺在陵园,躺在坟冢下”沉睡。 时间的无情,证明子许多事,比如许多人都是生命中过客,一闪即逝。其实,谁和谁不是相聚又离散呢。经常是今日还难分难舍,明日就南北离分。 骖奕臣似乎一声轻叹,缥缈悠长,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顾幻璃的头顶,“不用担心,我已经托人去找乐器了,很快就能送来。” 顾幻璃差点打开他的手,这样的动作只属于哥哥,或是岚哥哥。 对她或者对他而言,他们彼此本就是陌生人。 林若雪见骖奕臣根本不理她,脸色又是一变,但是下一秒,她的脸上又挂起温柔的笑,“奕臣,上次的事情我一直说请你吃饭作为谢礼,你总说没时间听说你们系这个学期的课并不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说完,她也不等骖奕臣回答,就挥挥手离开。 临进场之前,她停住脚步,手轻扶着门,对桑洛云说道,“胜利只会属于有准备的人,某些半吊子,还是早早放弃,以免丢丑的好。” 麦德在一旁听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弯弯的弧度,对桑洛云说道, “上天或许宠爱那些身具天赋的人,但是,绝不会漠视勤奋的人。” 桑洛云闻言不由得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勤奋的人呢?” “因为〖中〗国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叫做,“物丹类聚人以群分”你能和璃是好朋友,就说明一切了。”麦德笑着,拿过安东尼奥递给他的谱子看了看,“老样子,我来贝斯,你来吉他,璃是键盘手,可惜,少了个鼓手。” “我来。”骖奕臣如此说道。 等到众人拿到阮红玉和骖奕臣找来的乐器站在舞台上时,台下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组合,甚至连评委会〖主〗席都忍不住和身边人说道,“今天不是校园歌手大赛吧?” 如果那个工作人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一定不会做下“误删” 伴奏的错事。所谓之哀兵必胜,她一手将桑洛云推到悬崖边,桑洛云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身后为她两肋插刀的好友、学长,以及新认识的朋友们,也绝不能退缩。 效果出入意料的好,伴奏与和声映衬着桑洛云温暖的嗓音,毫无半点暄宾夺主的意思,反而将她的歌声烘托的更加动听。 顾幻璃在看谱子的时候就知道这首歌很美,流畅的乐曲悠扬轻灵,带着淡淡的哀伤,如低低的婉转的夜曲一般哀伤。 ,“午夜无人的街巷,绝望着彷徨。行走在黑暗中,细数着心伤。 旧日总难遗忘,我只想用尽全力寻找勇气的方向……” 勇气的方向。 顾幻璃看着拼命追逐自己梦想的桑洛云看责千山万水跋涉而来的麦德和安东尼奥,甚至,看着以另外一种方式赎罪的骖奕臣,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茫然。 她的方向又在何方? 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她也在彷徨。 比赛的结果出人意料的好,桑洛云以单项成绩第三进入第二轮。 她惊喜地直说要请客,顾幻璃又想着该给麦德和安东尼奥接风洗尘,便两宴并一宴。 结果,无一人赞同直说这样岂不是亏大了。 顾幻璃满头黑线的想要打电话请阮红玉帮她在全聚德订位,骖奕臣直接抢走她的手机然后扔给桑洛云,“就在学校附近吃吧,西门外有个烤翅不错,想不想试试?” 安东尼奥喜欢烧烤,麦德爱吃肉,桑洛云喜欢吃辣的所以,顾幻璃还没来及提反对意见,已经被嬉笑地几人簇拥着离开小礼堂。 “学长,你不是已经与林学姐有约了么?”顾幻璃不死心轻声问了一句,不管去哪儿吃饭她都不想和骖奕臣在一起,与讨厌无关,她只是不想胃疼。 “我没有告诉你么?”骤奕臣的表情有些讶异。 顾幻璃看着走在前面的桑洛云正扬着头和麦德说着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柔光”“告诉我什么?”“这两位新来的语言研修生由我负责接待。”骖奕臣低声叹了口气,仿佛他已经这样做过许多次了,“你啊,永远是一昏心不在焉的样子,真让人没办法放心。” ,“学长多心了,我完全可以照顾自己。”顾幻璃想要快走几步追上桑洛云,可她实在觉得能让疗伤中的好友多认识一些异性是件好事何况麦德为人如何,她是知根知底的。 ,“璃。”走在顾幻璃左边的安东尼奥突然拉起顾幻璃的手”轻盈的一个旋转,顾幻璃已经站到他的右边。虽然这样的举动在甬路上很奇怪,但是想到不用和骖奕臣并肩走在一起,顾幻璃还是长吁一口气。 蓦然停下脚步的骖奕臣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戾而同样站定的安东尼奥也冷冷地看着他,二人的视线焦灼在一起,仿佛在较劲一样。 偶尔回头的桑洛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哑然失笑,难道他们在比谁先眨眼谁就输么?要不怎么眼都不眨一下面色也严肃的很。 倒是回过神的顾幻璃,愕然地看着两个男人斗鸡一般的模样,往回走了几步到他们前面,然后伸出右手在二人视线焦灼的中心晃了晃”“中邪了么?怎么突然停在这里?” 骖奕臣柔和一笑,缓缓道”“最近学校广播台在招人,我打算以小 组的形式报名,想不想试试?” ,“我?”顾幻璃眨眨眼,然后抬头看了眼天色,没有彗星,没有暴风雪,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呢? “是啊,你应该知道,想要提前毕业,必须有足够的社会实践分数,可是据我所知,从入校以来,你从未参加过任何社图和学会。” 骖奕臣浅浅的笑声回荡在喧闹的校园里,可是在顾幻璃听来,却像是在寂静得让人窒息的房间一般。 她知道,骖奕臣说得是事实,只是,这个学期的课业已经占去她大部分时间,如果在考虑社会实践,她根本没有时间再陪伴哥哥。 虽然,最近哥哥很少在家,可她已经习惯了等待,习惯甚至是每月一次共进晚餐的机会。毕竟,这一次的工程,是将哥哥的获得国际大奖的设计转为现实的建筑,哥哥如何不付出全部的心力。 偌大的顾家老宅,因为哥哥的暂别而显得空荡荡的,虽然,负责照顾她的人依然还是那么多,虽然,她的训练每天依然由南星负责,但是那么蚀骨的寂寞却像是深海一样,将她淹没。 成功的代价是忙碌,甚至是对亲人无奈的疏离。还好,他是她的哥哥,如果…… 顾幻璃只觉得心里一痛,紧接弃她的头也不可遏制的痛起来,也许,哪天她应该去脑外课查一下,否则,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这样的痛苦和晕眩。 ,“幻璃,我们试试吧!”桑洛云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怂恿道”“这样,你就可以达到硕大哥对你的要求,提前一年毕业了呢!今天上午我还在想,若是我们能在一个社团该有多好。而且,我们有两个国际友人,英语节目也没问题了。何况,学长还会西班牙语,法语,德语……嘻嘻,跟你一样,都是语言天才呢!” 顾幻璃看着桑洛云,又看了看一脸〖兴〗奋之色的麦德,还无所谓的安东尼奥。她其实明白得很,真正打动她的是好友那一句达到哥哥对她的要求。所以,她扬起眸看着骖奕臣,缓缓道,“如果学长能够带领我们过五关斩六将,那么,我愿意加入这个小组,并且略尽绵薄之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念虑(上) 事后,顾幻璃曾经为自己鲁莽的决宝懊悔了何止一万次。如果不是忙碌的学习,还有每天固定的播音工作交叉进行,她宁愿躲在图书馆,也不想每天都要见到骖奕臣,每天都要和他并坐在话筒前,播放着一首又一首或悲或喜的爱情歌曲。 顾幻璃曾经提出要和桑洛云搭档,结果骖奕臣还不曾发表意见,桑洛云已然棒腹大笑道,“两个女生联袂主持这个主意虽然好,但是你不怕大家误会我们?” 后来,顾幻璃想过和桑洛云调换,和麦德搭档。问题是,桑洛云和麦德之间刚刚互有一些好感,这是顾幻璃乐于见到的,她自是不会去破坏。 最后剩下的一组搭档就是林若雪和安东尼奥,虽然顾幻璃不晓得骖奕臣是如何找出指使那名工作人员删掉桑洛云伴奏的幕后黑手,总之这个交代桑洛云很满意,连带着平日里对骖奕臣的夸奖又上了一层台阶。 林若雪原本一直想与顾幻璃交换,甚至她们私底下说好,谁知第二天又一脸歉意地对她说了一大箩筐的话,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我不换了,昨天的话,你就当是玩笑吧。 如果可能,顾幻璃真想爆粗,但是她没时间。她要准备报告,准备考试,准备资料,准备音乐,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忙碌,让她很少想起自己缺失的记忆。 只是,她仍旧保持着每天回家的习惯。 希望,推开门的一瞬,可以看到哥哥优雅的身姿,温柔的微笑,宠溺的眼神。她不在意失望多少次,因为,总会有眼睛蓦然一亮的那日。 周末,慢跑过后”顾幻璃看着风和日丽的天,对阮红玉说道,“红玉姐,帮我备下车,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其实,顾幻璃没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去,她不过是想和岚哥哥说会儿话。或许,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或许,这个寂静肃穆的地方已经成为她的树洞。 “岚哥哥,现在想起来,那会儿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时,就已经想到了。偏偏,我执着的相信,你只是忘了娜箱的密码,你只是太忙。” “前几天,我整理娜箱时,又翻出你给我的那些信,还有我写给你的那些信。原来,我都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只顾着和你拌嘴。” “哥哥现在的工作很忙”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了。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可是听着哥哥略带沙哑的声音,我真恨自己不能为他分担些许重担。” “最可笑的是,前几天我竟然还质疑未来的方向。” “如果我说我想做个女强人,你会不会笑我?” “我也觉得自己不像,不过,早已决定放弃钢琴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哀悼失去的那些呢?” 顾幻璃靠着墓碑,仰望着苍穹,墨色的眼眸中弥漫着淡淡的落寞。 午后的阳光安静地笼罩着她姣好的五官,眸子有如暗夜的灿星,雪白肌肤恍若水晶般晶莹剔透”海藻般的长发在风中优雅地舞动着。 “小璃。” 温和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入她的耳中,顾幻璃猛地抬起头,片刻之后,对着俊逸的男人绽开一抹甜美的微笑,轻唤道,“哥。 “回到家里发现你不在家,就知道你又跑到这里来看岚。”顾天熙随手放下一捧huā,然后拉起妹妹,感觉到她的手腕比之前又细了一些”不满地蹙起眉,“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么?怎么又瘦了。” “哥哥才瘦了呢。”顾幻璃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顾天熙的脸庞”轻声道,“哥哥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而且还经常熬夜,我知道工地的事情很多,可是,哥哥,你不要忘记,你既是风云国际的主心骨,也是支撑我天空的那个人,是我绝不能失去的那个人。” 顾天熙的唇边带着温暖的笑,他对于顾幻璃这样偶尔的患得患失并未感到惊讶。她的性子本就比同年龄的女孩来得理智沉稳,所以,虽然huā季少女心里心里总是装着对未来的幻想,对爱情的憧憬,她却对这些风huā雪月的事情丝毫不在意。他轻揉着她的发丝,低声道,“让你为我担心,是哥哥的疏忽。” “何先生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今天回来呢,如果早知道,我一定去机场接哥哥。”顾幻璃嘟着嘴巴,小声埋怨着。 “如果沐阳告诉你,你还会来看岚么?” 顾幻璃眨眨眼,无瑕的眼眸中流转间顾盼生姿,她的笑容就像一个纯真的婴孩。“我可以今天接哥哥,明天来看岚哥哥呀!这样,谁都不会耽误呢。” “所以,我来这里找你,顺便带你去吃午饭,也算是替自己接风洗尘了。”顾天熙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两不得罪的〖答〗案,拥着妹妹缓缓离开陵园。 兄妹二人在餐厅用完饭,刚回到顾家老宅,就见何沐阳站在起居室拿着电话。他见顾幻璃回来了,便低声说道,“1卜姐。” “有事?” “您的同学安东尼奥先生打来的电话。” 顾幻璃微微皱起眉,不情愿地接过电话,“安东尼奥,我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不许再打电话到我家。” “亲爱的,你这样说,我会很桑心的。”电话那端的安东尼奥说着有些蹙脚的中文,唇边露出邪邪的笑容。 ,“是伤心,不是桑心。”顾幻璃用手抚着额, 小声纠正着他的发音,说真的,她对于安东尼奥的语言天分叹为观止,只是,捋不直的舌头永远分不清s和sh,c和ch,z和zh。“还有,请你不要再用那个词叫我。” “宝贝,清华上至校长,下至清洁阿姨,有谁不知道我们亲密的关系。”安东尼奥不怕死的撩拨着顾幻璃的怒气。 ,“亲密关系?”如果安东尼奥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把他的嘴用针缝起来。这个家伙,总说她欠他毕业舞会的倾情一舞,害得他脆弱的心整整用了两年的时间才修补好。 ,“甜心,你别生气我纠正,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我们的“特殊,关系。”电话这端的安东尼奥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脑海中浮现出过去顾幻璃被他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模样。明亮的眼眸,白皙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和她平时那哥淡然的模样比起来可爱多了,看起来也比较像个人,而不像是精致易碎的水晶娃娃。 ,“安东。”顾幻璃的声音很淡,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瑞吉现在还好么?虽然偶尔也会收到他的信,可是那个家伙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想要他实话实说真是比独自驾车穿过撤哈拉沙漠还要难。” 安东尼奥嬉笑的神情立刻收敛,他低声道”“虽然他一直在做复健,那次的重伤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创伤。本来,这一次我和麦德想带着他一起来看你,可是他拒绝了。毕竟,凯蒂留在那里你知道的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离开她的。” 顾幻璃在沙发上缓缓坐下,或许,只有隔着电话线,他们才敢提起那一天如在地狱一般梦魇的一天。 ,“安东。” ,“嗯?” ,“对不起。” 安东尼奥本来想调侃一两句,可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心上的那道伤,或许只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理解。”我们没有怪过你,甚至,暗自庆幸你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可我抛下了你们,抛下我最重要的朋友们逃离。” “你没有。”安东尼奥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温暖与安慰”“璃,对于那件事,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看,我和麦德不是很好么?瑞吉那个家伙虽然嘴硬,但是,他那倔性子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 “所以啊,我亲爱滴宝贝,下午出来陪我去后海走走吧听说那里景色很好。” 顾幻璃被他转换话题的速度吓得轻咳了两三声,才偷笑道”“你还是去约若雪学姐吧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人要陪。” “谁?”安东尼奥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难道是那个笑面虎骖奕臣!” ,“怎么耳能!”顾幻璃嗔了一句而后笑道”“是我哥哥,他今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呢!” “哥哥?”安东尼奥眼鼻一转,笑道”“好好好,我请哥哥喝茶,下午茶。正好,咱们可以同游后海。” “哥哥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哥哥!”顾幻璃感觉身边的沙发一沉,她习惯性地将头靠在顾天熙的身上,轻笑道”“不和你贫嘴了,快去进行你的胡同探索之旅吧,就是晚上别喝得太多,找不到回宿舍的路了。” ,“宝具,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才怪。” ,“呜呜呜呜,我桑心了。” ,“那就继续桑心吧!” ,“好冷血。”安东尼奥抱怨了一句,也没办法将顾幻璃约出来,只得又贫了两句,然后将电话放下。然后对着一边打游戏的麦德说道”“璃真是天下最难追的女孩子,她的心难道被冰雪女王冻住了么?”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说璃的心就像是天使一般善良温暖,今天就成被冰雪女王冻住。”麦德看了眼时间,将游戏手柄放下,拎起椅子上的双肩背包就准备出门。 “诶?小麦德,你这是去哪里啊。”安东尼奥诡笑着将用一只胳膊环住麦德的脖子”“来来来,快告诉安东叔叔,否则不许出门哦。 ,“我只走出去走走,顺便拍一些照片。”麦德挣开安东尼奥,抄起单反,然后笑道,“你要是没事,就去和若雪学姐约会吧,没准能小小 的刺激璃一下呢。” ,“嘁,这种馊主意不听也罢。”安东尼奥在电脑前坐下,随意地挥挥手,“去吧去吧,顺便替我向洛云问个好。” 麦德拉开门的手一僵,却没说什么,打开门直接离去。只是走到校门口时,桑洛云看着他耳尖的泛红,不由得担忧道”“麦德,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事,只是走得急了些。”麦德心里暗骂安东尼奥一声,唇边却挂着一抹微笑,朗声道”“洛云,我们出发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念虑(下) 最近下课以后顾幻璃总是找不到桑洛云,偶尔撞上了,看着她脚步匆匆的样子也不好喊住她,久而久之自己又变回形单影支。 索性顾幻璃自己也忙得很,就像一只陀螺般不停地旋转旋转。 “璃,十一你有空么?”安东尼奥放下手中的餐盘,然后在顾幻璃的身旁坐下,浅笑着问道。,“我想去九寨沟旅游,顺便拍一些照片。” “我假期要在家赶报告,你约若雪学姐一起去吧。”顾幻璃放下筷子,准备离开时无意间看到安东尼奥眼中闪过的落寞,笑道”“安东,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长假旅游就等于欣赏万头攒动,别说是照相,就是站着都费劲儿。还不如趁着寒暑假的时候,再去呢,至少可以静下心来,真正融入当地的民俗,当地的风土人情。其实,那才是你想看到的异国风情。” ,“那我们说好了。” ,“诶?” ,“寒暑假的时候,你要陪我走遍〖中〗国。”“啊?” ,“哎呀,时间来不及啦,我先走了。具休计划,等改天我们再细细讨论。” “喂喂!”顾幻璃端着餐盘看着安东尼奥远去的身影,真是秋风一过,只剩下满地金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答应他要陪他一起过寒暑假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顾幻璃的脸上,让她睡得很不安稳。睁开惺忪的睡眼,只看见一个俊挺的身影站在窗边。 她猛然一惊,连忙坐起来,使得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卫衣掉在地上。这是骖奕臣的衣服,什么时候披到她肩上的?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骖奕臣听见响动,缓缓回过身,温柔地笑着。 “我已经睡很久了。”顾幻璃从地上捡起卫衣,掸了掸上面的土,然后递给骖奕臣,“谢谢学长的好意。” ,“今天有些凉,你应该多穿一些。”“谢谢学长的关心。” ,“幻璃!”桑洛云这时冲了进来,身后的麦德也晃了进来。这二位,现在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个现身,另一个必在附近三平方米范围内出现。 顾幻璃轻轻一笑”“怎么了?” ,“硕大弄来了,他就在楼下。”桑洛云轻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顾幻璃急匆匆跑到楼下,真得安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懒懒地斜靠着银灰色的保时捷psmmua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笑,引得不少女生的注目。当他看到顾幻璃的刹那,眼中闪过一抹温柔,轻唤道”“1卜璃。” 顾幻璃的心微微一震,只觉得他柔和的声音宛如一阵清风,在平静的湖面漾起一圈波玟不由得缓缓走过去,朝他漾开了一抹微笑”“哥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学校?” ,“过来拜见一下以前的教授,顺便谈些事情。出来时看时间还早就过来找你。”顾天熙轻揉着她的发丝,温柔地答道,“下午还有课么?” 顾幻璃有些惊愕,1卜声道,“哥哥不用回公司么?” 顾天熙不以为意的笑笑,他抬头看了一眼骖奕臣和他身边的安东尼奥,缓缓道,“突然想看电影,不知道小璃愿不愿意陪哥哥去。” ,“好啊。”顾幻璃顽皮地笑笑,等顾天熙拉开车门后坐上车,又对着桑洛云挥手作别,这才对坐到驾驶席的顾天熙说道,“我还从没和哥哥一起去过电影院呢。” ,“偶尔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是一种乐趣。 ”顾天熙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银灰色的保时捷psn a…m绝尘而去。 “诶,那个人不是建筑系的瓴天熙么?”不知何时走到桑洛云等人身边的林若雪好奇地说道”“他和顾幻璃是什么关系?” 桑洛云笑道”“自然是兄妹关系难道若雪学姐不知道么?” ,“诶?不会吧。顾天熙的妹妹不是今年破格录取考入咱们学校新闻传播学院的那个顾怜幽的哥哥么?”林若雪的唇边挂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谁都知道顾氏企业只有一个大小姐,除了那今天之骄女顾怜幽以外怎么可能还有别人。桑洛云,你不会是被顾幻璃骗了吧要知道,满大街叫哥的多了,不过又有几个是亲兄妹呢?不过也真没想到,顾幻璃年纪不大,手段可够厉害的,竟然能钓上这么有钱的凯子。” 桑洛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顾怜幽九岁以前姓楚,你不知道么?跟在她身边充当经纪人角色的那个中年妇人既是顾怜幽的母亲同时也是硕大哥和幻璃的姑妈。你不知道?”说完,她气哼哼地转身离去。 ,“难道他们真的是兄妹?可是长得一点也不像啊,而且,那种亲昵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林若雪困惑地看着骖奕臣和安东尼奥,至于麦德,早就去追被气跑的桑洛云去了。 几天后,顾幻璃一个人正在播音室调试设备。 ,“咦,真罕见啊!就只有你一个人?”桑洛云推开门以后微微一怔,然后把书房往桌上一扔,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 “我一个人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啊,这么好的机会,学长怎么不守着你呢。” 顾幻璃失笑地望着她”“我又不是小孩子,守着我做什么?” ,“学长等了两年才等到的绝佳机会,怎么可以错过一分一秒?”说着话,桑洛云拿出手机就给要骖奕臣打电话。 顾幻璃连忙抢过她的手机扔在桌上,嗔道,“大中午的,不去和麦德吃饭,跑这里来闹我做什么!” ,“没有”桑洛云脸一红,略微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幻璃,我是不是移情别恋的太快了?麦德会不会因此看轻我?” “感情波折每个人都遇到过,离婚都能再嫁,何况只是和前男友分手呢。”顾幻璃轻声安慰着好友,她如何看不出桑洛云与麦德之间弥漫的那股小小的暧昧,只是两个人还都有所顾及。“不过”我可是觉得你和麦德的感情突飞猛进。” ,“才没有。”桑洛云趴在桌子上,偷瞄着顾幻璃眼中温柔的笑, 揶揄道”“我倒是觉得,你对学长的态度好多了,而且,你们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起啊。” ,“咳咳咳咳。 ”顾幻璃被她的话吓得直咳嗽,喝了。水”这才拍着胸口说道。 ,“什么走到一起,学长就是学长,我只是他的学妹,若非要说和过去有什么不同,顶多是多了一层搭档的身份而已。” ,“我真不懂,学长那么温柔,对你那么好”你难道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学长对你也很好,那你为什么不心动呢?” ,“第一,学长对我好那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第二,我知道学长对你的态度和对别人是不同的:第三,我是你的好友。”桑洛云说完,得意地眨眨眼”“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硕大哥不禁止你交男朋友,你会选择学长么?” 顾幻璃失笑地望着她,却不作答。 ,“说嘛说嘛”这件事我都想两年了,一直想问你。”桑洛云拉着顾幻璃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大有她不说清楚,今天就直接把她摇晃散了的趋势。 ,“学长很好。”只是…… ,“很好就行了!”桑洛云眯着眼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换上一哥认真的表情望着顾幻璃。,“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事?”顾幻璃好笑地看着桑洛云难得一见的踌躇表情。 ,“什么事哦?”她嘻嘻地笑了几声之后,认真地看着她”“你真得想知道?” “拜托,说吧。这样吊人胃口实在是太坏了。而且,扭扭捏捏的可不像你。” ,“就是硕大哥来接你那天。之前你不是在这里睡觉么?其实我曾经来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就这样?” “我本来想推开门,但是从门上的玻璃看到播音室只有你和学长在,就没有立刻进去。结果我看到学长先是帮你披上衣服”接着就坐在你对面痴痴地望了很久。最后我好像看见他吻了你一下。” 什么?骖奕臣趁她睡觉的时候亲了她?,“洛云你又开玩笑了,可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还是说下一个吧。”顾幻璃无力地扯出笑容”却看到桑洛云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幻璃,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不是也觉得学长不错么?怎么现在却是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其实,学长喜欢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桑洛云放下严肃的表情,托着腮轻笑道”“至少,从两年前我就知道了。” 顾幻璃摇摇头,轻声道”“也许你只是看错了,学长是不会做这种轻薄的事情,这是其一。其二是,他很好,但是并不适合我。” ,“洛云,麦德说你有事找我?”这时骖奕臣笑着从门外进来,一看见顾幻璃也在这里,笑容更深了”“幻璃,怎么没去吃午饭?” “哦,现在没事了。如果你们有事慢慢说,我先走了。”桑洛云对顾幻璃眨眨眼,笑嘻嘻地走出去,顺便还对骖奕臣眨眨眼,害得骖奕臣不能明所以地眨眨眼。 “那我也先去伞堂吃饭了。”顾幻璃低着头,随手将桌上的东西背包里。 ,“一起去。” 顾幻璃扬起头,看着骖奕臣,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学长,我自己去吃就可以了,你还有……”……” “我没事。”骖奕臣伸手拿过她的书包,浅笑道,“何况,就算再忙,也要吃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恶意(上) “亲爱的。 安东尼奥凝视着顾幻璃晶莹剔透的五官,语气虽然带着些许戏谑之意,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淡淡的温柔。 顾幻璃抚着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乱喊么!让人听到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私情呢。 ,“让他们说去吧。”安东尼奥伸出左手轻轻握着顾幻璃的手,俊美秀气的脸上是坚定和执着,还有一丝可疑的赧然,他没有再看她,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顾幻璃咬着唇暗暗使劲想要挣脱他的手,然而他已然固执地握得紧紧地不肯松手。顾幻璃不敢用力挣扎,然而安东尼奥手上的劲儿却越来越大,直叫她手腕生疼。 ,“安东,你怎么了?”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顾幻璃扭头惊讶地看着他,俊俏的侧面如剪影般线条优美,淡红色的薄唇似乎在积攒力量似的紧抿着,他的整个脸弥漫着少见的坚定,这样的安东尼奥是她从没见过的。 不知不觉间,顾幻璃渐渐放弃了要挣脱他的念头,任由他牵着她走过树林。安东尼奥见顾幻璃不再挣扎,也放松了力度,温柔地握着她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像是要呵护她一生一世般温柔坚定。 ,“安东……”顾幻璃低低地唤他。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柔声说,“璃,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怕别人会抢在我前面向你表白,怕你会因为感动接受别人,甚至成为别人的女朋友。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随意的放弃,哪怕你觉得我无赖,甚至是厚颜无耻,我还是不想放弃。” 安东尼奥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顾幻璃一双星眸像是有宇宙的起点般光芒万千的耀眼。,“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这个女孩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努力争取,努力找机会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努力让你发现我的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等你长大,等你懂得感情。虽然这样的行为很傻,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我爱上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他的话坚定而狂热,那深情的眼像是燃烧般的灼人,顾幻璃只觉心房被什么胀得满满的,令她几乎喘不过气。 “安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她喃喃地问道。 安东尼奥微微斜着头凝视顾幻璃,唇角浮出一抹柔情万千的笑”“我也不知道要是能说得清,大概一万条理由也不够我说明白爱你什么,如果说不清,那么就算只用一条我也没法找到任何一条理由解释我爱你什么。”他慢慢地却无比真诚地诉说着,温暖的手坚定地握紧她的柔夷。“我曾经以为,时间会冲淡这份感情,但是,没有。我曾经以为分别会让我被迫放弃,但是,没有。我曾经担心你变得太多也许根本不像我记忆中那么美好,但是,你的美好却远远超过我的记忆,超越我的想象。” ,“只是”安东尼奥微微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哀伤,“来到〖中〗国,来到你的故乡,我却发觉,你的身边已经有了护huā使者。当时,我想过放弃,想过离开可是,我已经喜欢你那么多年, 又岂是说放就能放说忘就能忘的。还好,后来我发觉你没有接受任何人,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璃,乐观开朗却也清冷寂寞的璃。” ,“璃,我想给你温暖,我想填补你的寂寞,娄想让你有安全感。” 安东尼奥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表情严肃地看着她”“所以,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自己是值得你信任和依赖的。” ,“我信任你。”顾幻璃轻芦回答着,眼中有着陷入回忆的莫名情绪,“我们都曾经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曾经相互扶持逃过那场灾难,还有什么样的友情比得过生死与共。” ,“不,璃,你知道的,我希望的不止是友情,还有你的心,你的爱。 ”安东尼奥炯炯有神的眼睛平视着顾幻璃的眼睛,他伸出一只手虚虚的划过她的眉,她的眼睑,她的鼻,她的唇,他语调缓慢地问”“那天,我保护的不仅是我的朋友,而且也是我爱的女孩。” 顾幻璃心里一酸,眼睛有些潮湿起来,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右肩,低声道”“还疼么?我记得,离开美国的时候,你还在住院。” ,“疼。”安东尼奥抓着她的手,缓缓放到自己的左胸”“但是没有我的心疼。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盼望着你能出现在病房门口,可麦德却告诉我,你回到遥远的东方了,你回到你的故乡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幻璃语调缓慢地问”“你……不恨我么?” “我为什么要恨你?”安东尼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神坚定而决绝,他声音轻缓但有力的说”“那件事情,你受到的伤害最严重,所以,回到故乡静静地疗伤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为何要不告而别,让我为你整整担心了两年。” ,“我有写邮件。”顾幻璃低下头,轻声道。 ,“不一样。”安东尼奥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道”“只有看着你,只有亲自确认你平安无事,我才会安心。” 顾幻璃阖上眼,她知道这种时候她该说怎样的话来伤害安东尼奥,然后麻烦就此解决。可她能够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诚,所以,那些伤人的话,这一刻,她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安东,你要知道,你给我的,我未必可以等同的还报于你,甚至可能什么也不能回报给你,这样你还愿意这样继续等待下去么?” 安东尼奥坚定不改地认真道,“是的。无论你怎样任性也好,怎样自私也好,你可以〖自〗由的选择你想要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而我,也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如果我喜欢其他男孩子呢?” “我会把他们打跑,让他们永远不许接近你。” “如果我嫁给别人呢?” “我抢婚。” “如果我爱上别人呢?” “我会想尽办法调查他的一切,让你知道,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不值得你爱。” 顾幻璃看着安东尼奥的眼眸,明亮得比阳光还要刺眼,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烧似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顾幻璃惶惶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喃喃的说,“安东,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种眼神看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东尼奥长长的睫毛在顾幻璃的掌下扎得她手心痒痒的,他没有说话只是任她捂着他的眼,双拳垂在身侧握了又松。 “安东,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辜负你。可是,我曾经答应哥哥,大学期间绝不会谈感情的事情。”顾幻璃的心有些凌乱,她缓缓道“要知道,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对我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违背。” “我愿意等你。”安东尼奥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会提前毕业,那么毕业以后呢,你会去美国继续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么?我看过你的报告,不仅有深度,也有独特的见解,你应该去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而不是只作为一个经理人经营家族的企业。” “我还没有想好。毕竟,哥哥好不容易同意我回国,我真得不想再离开。”顾幻璃的眼中虽然闪过一丝迷茫,但是她的声音很坚定, “何况我的性格并不适合去做研究,用洛云的话说,我只是对成绩太过执着了。” “如果不喜欢现在的专业,为什么不转系?” “我没有说过不喜欢。” “但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并不喜欢。” “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读自己想读的院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绝大部分人都是随波逐流或是按照亲人的意愿生活着。” “璃。”安东尼奥注视着她,温柔的眼眸中似乎隐着模糊的懊恼,“我知道你的哥哥对你很重要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希望能看到你像在美国那样,眼中闪烁的微光,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现在锋我难道不快乐么?” “你在这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安东尼奥的声音里隐着一丝困惑,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忧郁,也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的冷傲,我不知道你为何总是眉尖微蹙,我不知道该怎样走近这样的你。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你大可以告诉我,就算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至少,两个人的力量总是大过一个人默默承受。” 顾幻璃的眼睛湿调起来,她喟叹道,“安东,你应该知道,你的人生道路早已经定好,作为政客,或者说准政客,这样的感性并不适合。 何况,你该……” 安东尼奥用手指抵住顾幻璃的唇,轻声道,“成为总统是我的梦想,但是,我并不需要以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作为代价。我的行为,也绝非是年少轻狂,虽然这样盲目的爱恋的确有些傻头傻脑,不过,我喜欢的女孩子却绝非一般豪门千金能够比的。” 顾幻璃拉开他的手,淡淡道,“其实你还是比较过,不是么?” “璃,你是要气死我么?”安东尼奥低下头将下颌抵在她头顶上,轻声继续说,“我觉得自己很理性,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感情和常人一样充沛。所以,别再这样质疑我,也许,我会因为一时愤怒做下让你厌恶的事情呢。” 顾幻璃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缓缓道,“你不会的。” “我会。如果那天我失去了你,我会毁掉所有的一切,让世界为这付出代价!上帝要我心碎!我就粉碎这个世界!让这世间彻底堕入上帝也要为之流出血泪的地狱!” 安东尼奥口气里的决绝狠虐和残酷森冷,让顾幻璃不由身上一冷,他的心竟是这般的疯狂偏激,如修罗地狱的鬼般的冷酷可怕! 这是他么? 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风流侥浮,玩事不恭却非常清楚自己方向的男子。是她当初没有看清楚,还是他掩藏在浮佻后的本性就是如此的疯狂激烈? 将来,如果有一天他成为政客,应该是跟天宫莲截然不同的类型吧。 “记住,你还欠我一支舞。”安东尼奥轻笑出声,一个温柔地吻印在她的额头,“如果有一天,我能入主白宫,你愿不愿和我共舞?” 第一百三十五章 恶意(下) 这天,顾幻璃为了找一些资料赶报告不知不觉间就在图书馆呆到了三点多。此时,校园里的人并不多,索性她已经提前通知阮红玉,便一个人抱着书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想到前几天安东尼奥对她说得那句话,顾幻璃就忍俊不禁,不过,人总归是要有理想的,无论是否切合实际,总比懵懵懂懂,一生随波逐流来得好。 她边走边想,突然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幻璃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往左边挪了一步准备继续前进,谁知那只手臂又拦在她的身前。一次两次之后,她站定脚步,抱着书,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邪气的目光,叼着烟猥琐的模样,再加上身上独树一帜的衣服,实在是让她不想多看一眼。 那几个人见顾幻璃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儿的人,叼着烟,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幻璃,这才用指尖夹着烟,在顾幻璃的脸上吐了个烟圈,邪笑道”“人家都说清华商学院的院huā冷傲无比,今日一见,真是不同寻常。” 顾幻璃看着他不坏好意的模样,泰然自若道”“所以?” “所以?爷们最近涨得很,想泄泻火。怎么样,跟我们玩玩吧?”他伸出手想挑起顾幻璃的下巴,却被她一个偏头躲开。,“靠! 竟然还不想让我碰!你这种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人骨子里骚极了,在我们面前就不用装正经了!”他说完,其余的两个人也**笑起来。 勾引别人男朋友?顾幻璃歪着头想了想,重生前,从来都是别人抢她老公,今天竟然有人说她抢别人的男朋友。虽然不知道这位男朋友是谁,但是,她怎么突然觉得很想笑呢? “如果你们想求财,可以去打工:如果你们想求色”可以找女朋友。如果非要走旁门左道,那么,抢劫罪和**罪,你们受的起么?” 顾幻璃抱着书,好整以暇地笑道”“你们的父母会为你们流尽眼泪,亲人各个以你们为耻,就算是街坊邻居,哪怕是幼儿园的同学,提起你们”也都是义愤填膺。万一家里有个孩子的,估计得天天说,好的不学坏的学,偏要学谁谁家的谁,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 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眼三人铁青甚至有些惨白的脸色,继续道, ,“你们确定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粱骨么?” “大哥,怎么办?”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蹲大狱啊。” “蠢蛋。”带头那人喝骂道”“我就不信咱玩了她,她有胆子敢报警。再说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光拿钱不干事,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再说,这妞不喊不叫,不哭不逃”没准心里巴不得被咱们玩儿呢” ,“大哥,别和她磨了,这要毕竟还是有人经过,若是被人发现就糟了。不如赶快收拾她,然后走吧。” ,“说真的”这妞一张小脸长得真是不错。”那个头儿伸出手想要抚摸顾幻璃的脸,谁知又被她躲过去,不由得伸出手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怀里,低下头仔细的打量她,露出**亵的笑容。,“这样吧”你要是伺候爷们伺候的舒坦了,今儿我就放过你,否则”按照那个小 美人说法,要咱们十几个弟兄齐上阵”你可就有得乐呵了。” ,“那也要看你丰没有这个本事。”顾幻璃甜甜地笑着,一字一顿道,“你们若是还执迷不悟,那就怨不得老天了。” “能有机会玩儿玩儿这么溧亮的雏,我干嘛还要怨老天啊。再说了,你不知道给多少个男人玩过了,多爷们几个也不算多。” ,“那就对不起了。”顾幻璃说着话,将手中的书砸向一人,然后顺手揪住带头儿那人的胳膊,用力往反方向一拧,伴随着凄厉的哀嚎,那人的右臂直接脱臼。 一招制敌,那两个手下的脸都白了,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起来。 顾幻璃脸上的笑意更深”“怎么办呢?我刚才没有听清那个小美人名字,来,再说说看。” “点子扎手,上刀子!”头拖着毫无知觉的胳膊,大声喊道”“给我废了这个小贱人,把她的脸划1huā,划烂!小贱人,你敢伤老子,老子废了你全家!” “我全家?”顾幻璃唇边地笑有点儿冷,漆黑的气场笼罩着她的四周,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放心,在你成为虚无的过去之物之前,我会给你留下最后一口气,让你好好的叹息,好好的哭泣。 ”说完,她一脚踢飞一名男子手中的匕首,回身给他的鼻子就是一拳。 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一膝盖被她撞到要害,直接倒地哀嚎。 ,“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的,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她回身看着那个头儿,笑容有些冰冷,眼底的光淡淡的”“你们明天是打算上社会版,还是打算吃免费的大餐?没准好好查查你们的案底,你们还能光荣地混上大剂量巴比妥加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据说,不太疼,算是很人道的了。” “什么巴?什么肉?”那头儿狠狠地眼神飘向顾幻璃,眼珠一转,笑道,“我只知道那个小美人姓林,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 难道是林若雪? 她正想着,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心”。顾幻璃看着那个男人手中的匕首朝着她直刺过来,这样的距离她已经没有机会踢飞它,只得后退一步,避其锋芒。谁知那男人反手一抄,直接朝着她的腹部划去。 然而,预料中的痛楚却没有落得顾幻璃的身上。她怔怔地看着抱住自己,一脚踢在歹徒的手腕上的男子。这一脚怒极而发,势大力沉,竟然直接把歹徒的手腕踢得脱臼!同时那支匕首也被踢到半空,然后“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幻璃,你没事吧?”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担忧。 是他?是他!顾幻璃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她的脸一下子红透,挣扎着想把骖奕臣推开,怎奈他就像是使了千斤坠般沉重怎么也推不动。 但是,她不会允许自己再出错,旋身一脚重重地踢在那头儿的脸上,没有护具的保护,除了飞出来几颗牙以外,人也直接进入昏迷状态。 “女侠,饶命!我们,我们只是想混口饭吃。” “晚了。”顾幻璃的语调极其冰冷,她指尖一抖,两粒红色的小 药丸直接弹入他们的口中“〖警〗察来之前,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转过身,顾幻璃看着骖奕臣左边衣袖上有着点点触目惊心的血迹,蹙着眉嗔道,“学长,你受伤了。” “嘘。”骖奕臣用手指抵着她柔软的唇,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先陪我去校医院好么,若是〖警〗察来了,指不定要折腾到多晚呢。” 顾幻璃掰开他的手,“可是……” “我没事的。”骖奕臣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四周一片安静…… 毕竟现在大家都在上课这里又是角落,一时之间不会有人发现的…… 等回过神的时候,顾幻璃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骖奕臣拽着跑出很远。 “学学长!”顾幻璃放慢脚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不是去校医院么?” 骖奕臣的眼睛却似一潭寂静的水,纵然乌云笼罩却依旧宠辱不惊。他默默地拉起顾幻璃的手,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轻轻将顾幻漓撂在实验室的桌子上,骖奕臣转身关好门。慢慢松开领口的扣子,他打开水管把随身带着的手帕浸湿了递给顾幻璃。 “先擦擦脸吧,跟huā猫似得。” “喔。”顾幻璃小心翼鼻地看了眼他的脸色然后立刻低下头,只是擦脸,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我从不知道,你竟然会武功。但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净往人少的地方走呢!”骖奕臣虎着脸,用力地敲了敲顾幻璃的脑袋“长这么大,打架斗殴的事我怎么也算是参与过。 可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都不用旁人出手。若是这世上的女人各个都和你一样还要男人做什么。” “我这是正当防卫!”顾幻璃别过头,缓缓道“我很认真地跟他们说,只要告诉我幕后主使人是谁,我就既往不咎。” “他们最后说了么?” “算是说了吧。” “那么,你的行为就是毁诺。” “活着,才有可能实现诺言,我不以为只说溧亮话的人就是正人君子。” “也就是说,你为了保命就算他们求饶也会动手?” “会,因为在〖警〗察来之前,我并不确认他们到底是真得求饶,还是诈降。” 真是被她气得牙痒痒,骖奕臣又再力地敲了她好几下,“一个女孩子家,学点防身的功夫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都是谁灌输的?” “如果你没有赶来,如果我因为一时的心软放过他们,最后反面被他们所伤,那么,我到底该谴责他们的出尔反尔,还是该唾弃自己的良善?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基于我是弱女子,所以,我只能以保住自己为上策了。”顾幻璃义正言辞道,她不觉得她做错了,就算重复一万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发生这种事,冷静镇定的确是很重要,但是,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能打得过对方,这是其一。其二是,为什么不呼救?” “遇到危险时,人的下意识都是躲避。那么,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旁人的正义感呢?”是的,没错,她曾经那么做了,并且获救了,但是,并不代表下一次还会那么幸运。 “到底是谁,让你对这个世界如此绝望?”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苦恼(上) 这不是绝望。 这只是夜教给她的生存法则。 “我从未对这个世界绝望,我只是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罢了。”顾幻璃的表情很平静,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却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竟然被划破。 “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骖奕臣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眼底竟有一丝诡谧的光,他拉着顾幻璃的手,用力掰开她紧攥的拳头,“看看,好好的手,闹成这付模样!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让你父母和兄长担心么?” “在那种情况下,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没听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么?你平白无故的受了伤,即为不孝!” “好吧,我下次会注意。”顾幻璃的唇边绽开了一抹微笑,“倒是学长,下次不要这样冒冒失失地冲上来,万一被误伤,我会很自责的。” “我受伤总比你受伤来得好。”骖奕臣慢慢冲洗着顾幻璃手上的伤口,轻声道,“下次只要将他们打晕或者是让他们失去攻击能力就可以了,毕竟能够审判他们的,只有法律。否则,若是被判一个防卫过当,岂不是将自己白白得搭进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嘶”顾幻璃倒吸一口凉气,眉尖微蹙,“冲动是魔鬼,我会记住了。” “疼了?”骖奕臣低头在伤口处轻轻吹着气,“痛痛飞走了,痛痛飞走了。” 闻言,顾幻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学长,你以为我几岁了,还用这种话哄我。而且,温柔过了头,会让人觉得很可爱啊!” 骖奕臣看着她调皮的笑,低垂颤抖的睫毛殷红的嘴唇,晶莹剔透的五官,肤白胜雪,纤细优雅。不由得低低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教训道,“以后记着,动手之前先动脑。” “可我今天也算是平安无事。”顾幻璃垂下眼帘,避开了他温暖的视线,“学长就别教训我了。” “就冲你这种根本没有认识到错误的模样,还得再教训你半个小、 时!” “哦。”顾幻璃低头又看了眼时间久久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直以来,她总是不断地拒绝他,却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关爱,习惯回首时见到他的身影,看到他过分耀眼的笑容。然而,她明白这只是一种习惯,并不是感动。 “学长,你怎么知道我会遇到意外?” “少转移话题!”骖奕臣轻弹了她额头一下,“是我的室友看到你留在图书馆赶报告一画愁眉苦脸的模样,然后通知我来施以援手的。” “哦。” “找你的路上,我想了想,你现在这样家和学校两头跑,实在是太累了。其实,你完全可以申请宿舍,节约花在路上的时间。” “谢谢学长的好意但是,我还可以应付。” “可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差!” “我会注意休息时间的。” 骖奕臣的神情有些苦恼,“你这样固执,如果再晕倒怎么办?” “嗯咦?学长,你的脸怎么划破了?”顾幻璃探出身子捧着骖奕臣的脸手指轻轻抚过伤口,“还好不太严重。” “没事的。”骖奕臣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微微侧过脸,想要躲开她冰凉的指尖。 “还好我随身苹着创口贴。”顾幻璃从兜里拿出一个创口贴,突然愣了一下,苦笑道“完了,月才那几本书被我用来打坏人,逃走的时候却忘记拾起来只怕是找不到了。” “很重要的书?” “是哥哥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别动!”撕开封条顾幻璃手疾眼快地抓住骖奕臣的胳膊,“男子汉大丈夫的难道害怕创口贴么?!” 骖奕臣为难地苦笑着,“我不是怕创口贴。这么点小伤,没关系的!” “那可不成!”顾幻璃啪地一声把创口贴贴在骖奕臣的脸上,然后用力地抚平边角,直到粘得牢牢固固这才放手。 “喂喂!饶了我吧!”骖奕臣刚想抓着她乱动的手,却见她脸上顽皮的笑意,双手不自觉地撑在桌子的边缘,渐渐的身体也慢慢俯下来。 这也太近了...... 顾幻璃的脸变得通红,并且这种状态瞬间蔓延至耳朵,脖子,连呼吸都是一滞。身体似乎失去了支点,缓缓向后倾靠去。就在她即将倒下的一刻,骖奕臣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耳畔回荡的是谁的心跳? 是他?还是她? 看出了她的尴尬,不知为何,骖奕臣觉得这样讷讷的说不出话的顾幻璃也甚为可爱,嘴角的笑意不觉泛起,并且将她轻轻放下。 好半天,顾幻璃笑了笑,从兜里掏出银胎画珐琅刻花蓥金糖果盒。 “折腾半天,我都饿了。学长要不要吃?” 骖奕臣状似想说什么,旋即又吞回去。半晌之后,才轻轻蹙起眉宇,缓缓道,“我很少吃甜食。” “一点都不甜!”顾幻璃拿出一块放在他的掌心,“这个呢,不全是巴西的lonaoteno,老板大叔还在里面加了一些委内瑞拉ioeeo平衡巧克力的酸度和延展性。所以呢,既不会有太厚太油腻的口感,也不会太甜,而是入口即溶的焦香。据说中美洲aniba是最优秀的可可豆子,只不过呢,广*使用的还是guanaja、manjanni、puncanaibe或guayaquie对了,你喝咖啡么?厚壳的lonaoteno可可豆与咖啡豆的nobuota 同类,在非洲和巴西大量种植呢!” 骖奕臣愕然地凝视着她,“看来,你真榻艮喜欢巧克力。”他录开锡箔纸,将巧克力球放进嘴里,一丝丝烟熏味融合在细腻的苦味中,只有经过舌尖的一刹那,能感觉到微微甜味。 正在这时,顾幻璃的手机响了。 “喂?” 判”姐虽然明天是周末,但是时间很晚了。”南星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含着淡淡的担忧。 “南星?你怎么来了?”顾幻璃连忙跳下桌子,她对骖奕臣做了个手势,然后匆匆离开实验室。 “我收到零的消息,说有人打算对小姐不利。”南星的声音又降了十几度.感觉像是刮过北极圈的风,他对何沐阳点点头,然后才说道,“少爷说过要保镖跟着小姐”1卜姐偏偏说自己长大了,在学校不会遇到危险。结果呢?” “呃”顾幻璃讪笑道,“你都知道啦。” “1卜姐的丰功伟绩么?”南星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那三个人,冷冷道,“属下可不知道。不过,夜的心情似乎不太好,1卜姐还是小心一点吧。” “诶?这种事怎么他都知道了?南星!你肯定不是多嘴的人”我知道了,一定是零那个大嘴巴!”顾幻璃手上一哆嗦,差点把手机从楼梯上摔下去,“罢了罢了”自从上次的萤月花舞以后,他就怪怪的,指不定想出什么法子折磨我呢,好了,我会和夜解释的。倒是那三个人,帮我处理一下,我不希望让人有意外收获。” 她挂了电话”又立刻翻出电话簿拨通另n个手机号,在对方接通的一刹那,毫不犹豫地甜甜地喊了声,“夜。” “你用了白鹜堂新做的药?” “诶?你怎么知道的?” “哼,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这只调皮的小野猫”偷偷鼓动那几个疯子研制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供你防身本无可厚非,可你有必要把我善见城里的保镖都变成秃子,而且满脸都是青春痘么。”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天气太热了,而且冉分泌失调导致的。我记得那个n刃1环是对清热败火什么的很有效果么?你只要当福利发给他们就好了。” “就算你心情不好,也不要随意欺负那些老实人。每年寒暑假,你变着花样的折腾他们”现在都没有敢当你的陪练了。” “是夜说得,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嘛。” “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哪儿有啊!” “南宫莲最近活动频频”只怕九凤院羽衣撑不住了。” “我如果十一期间回去,都不用说.他就知道我在国内了。既然他喜欢拜见我那位奇葩祖母,就见呗。没准还能发展出一段,嗯,忘年恋。” “九凤院家的规矩不好么?” “你觉得好么?” “我是在问你。” “可我不知道啊,所以才问博学多才的你。” “我说好,你就会认为好么?” “不会。” “从今天开始,恢复你身边的保镖数量。你身边的那个管家没有让司机驾车到图书馆门口接你,是她的失职,辞退她。我会为你再选一名私人管家。” “夜!我刚才只是想一个人散散步,毕竟,在图书馆赶了一天的报告难免有些头晕脑涨。”顾幻璃能够感觉到夜话语中的怒气,所以,她轻声哀求着,“而且,自从上次萤月花舞之后,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 夜的唇边绽开了一抹微笑,但那墨色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笑意。 “想我?” “嗯。” “有多想?” 顾幻璃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比报告少一些,比用餐多一些。” “又忘记吃中饭了?” “嗯。” “这一次,要是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又轻了,我会把你锁在善见城里,什么时候把你喂胖,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华夜会不会天天陪着我呢?” “想得倒不错。” “因为人家很想夜嘛!” “你啊!我不是给你巧克力么,怎么就不记得吃?” “嘻嘻,怎么没吃。只是舍不得,而且,我怕吃多了长虫子牙牙。” “这倒是,回头我可要好好检查一下,你是不是成了虫子牙小野猫了。”夜挂断电话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倚着楼梯扶手,展颜笑道,“我再说一遍,顾幻璃的是我最重要最宝贵最疼爱的人。除非你有翻天的本领,否则,别把家人也一起拖下地狱。” 说完,他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宿舍。 “喂,你小子没事吧?”在电脑桌前玩着网络游戏的男子,是骖奕臣室友家同学轩辕癞。 “还好,没有大碍。” “难道真出事了?” 六卜事。”骖奕臣叹了口气,往后一仰躺在床铺上,“只是没想到,她的脾气还是过去那样,像个小辣椒。” “你说谁还是过去那样?” “没事。”骖奕臣抿嘴轻笑,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只顾幻璃气势汹汹的俏脸,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副模样了。 “没事?”轩辕*下完昏本,将身子往椅背一靠,“话说你这英雄救美的桥段是曲终了,可人怎么也散了?” “不散干吗?等着你颁发奥斯卡奖么?” “呦呵,看来是好事没成。”轩辕癞笑嘻嘻地跑过去,将胳膊搭在骖奕臣的肩头,坏笑道,“趁着快晚饭时间了,咱们出去喝几杯吧。 聊聊天,谈谈心,免得你闷在心里,难受得慌。” “免了,我一会儿还有通告,工作前不能喝酒。” “是是是,大忙人。 ”轩辕癞瞄了一眼他的脸,笑道,“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去准备? 小心一会儿又断热水。” 谁知,等骖奕臣走到浴室,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这才发觉贴在脸上的创口贴竟然是带着粉色心形花纹的那种。 真是被她打败了! 忍不住拿出手机。输入,发送,排名第一的那个号码,不知不觉中,早已熟记于心。 顾幻璃在车上似睡似醒间,听到手机响,打开一看,却是骖奕臣的短信,而且只有四个字我服你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苦恼(下)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亡命徒,也就是说,不管黑白,不分是非,不辨忠奸,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做。 还有一种人,叫为爱痴狂,其恐怖程度堪比亡命徒。 “顾幻璃,你可以出来一下么?” “好。”顾幻璃抬头望着一脸憔悴的林若雪,其实,就算她不找自己,自己也会抽时间和她好好谈谈的。 ,“幻璃”桑洛云担拖地拽了拽顾幻璃的衣角,然后摇了摇头。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记着替我在阶梯教室占个位置。” “可是……” 一直到顾幻璃与林若雪一同离开时,桑洛云还是一昏放心不下的样子。顾幻璃直到她在担心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清,会让误会一直延续下去,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学姐,不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教学楼下静悄悄的,顾幻璃凝视着一直咬着唇沉默不语的林若雪,浅笑着问道。 ,“你可不可以离开奕臣?” 顾幻璃眨眨眼,心想,真是好耳熟的一句话。可惜,她和他根本没在一起过,又如何谈离开二字?“学姐,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何况,我和学长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 ,“但是为了你,他现在对我完全漠视!”林若雪激动地大喊。 ,“学姐,你和学长的事情与我有何关系?”看着她激动的样子,顾幻璃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骖奕臣的外表和假象所迷惑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但是,我希望学姐能够明白,我和学长的关系很简单,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上次的事情,我就当做一场误会,而且不再追究。但是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也不希望再卷进你们二人的纷争。” ,“你骗人!”林若雪咬牙切齿地望着顾幻璃,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顾幻璃早已经当场暴毙。“如果你和他没什么,为什么那天他会碰巧出现碰巧救了你?如果你和他没什么,为什么他宁远和你在一起也不和我约会?如果你和他没什么,为什么你们会接吻?如果……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她发疯地哭喊着,用力地摇晃着顾幻璃的胳膊,披散的头发无比凌乱,整个人再也没有了那种妩媚的风情。 “学姐,你说什么?我和学长接吻?请问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和他接吻了?”顾幻璃淡淡笑着,态度已然是淡淡的,不曾被林若雪的话所影响情绪。 “就是前几天,他拒绝了我得约会,说要去播音室和你商量新改版的节目。我为了见他,跟在他后面来到播音室。谁知道我看到他替你披上衣服,然后亲昵的抚摸着你最后,他低下头吻了你。”林若雪发疯似的哭喊着,最后,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顾幻璃,别告诉我你睡着了不知道!” 望着她那张因为嫉妒而扭曲的面容,顾幻璃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真得误会了。学长只是低下头在看被我压住的稿子,可能是当时你看得角度有问题所以才误会。就想电视上借位一样,只是利用了视觉的误差,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接吻。” ,“真得?”她停住哭泣,半信半疑地站起来。 “我为什么要骗你?这样做对娄有什么好处呢?何况,交往就是交往,普通朋友就是普通朋友,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顾幻璃微微摇了摇头以她的警觉,如果骖奕臣真得吻了她,她不会不知道,所以,一定是桑洛云和林若雪看错了。 ,“因为你是顾氏的大小姐,因为你哥哥不同意你们的交往!”林若雪并不相信顾幻璃的话而且还狠狠地将顾幻璃推倒在地。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顾幻璃的左颊上。接着陆陆续续有拳头落在她身上,甚至连她的头发被林若雪抓住。,“你说谎!你说谎!我要你把他还给我!他是我的!我的!” 在忉利天之中并不存在不能打女人的规则。但是,在顾幻璃看来不能欺凌弱者,尤其是老幼妇孺,何况,她学习武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林若雪这样的攻击,比那些五大三粗的陪练们可是差远了。 顾幻璃摇了摇头,对于林若雪的huā拳绣腿实在是哭笑不得”“学姐,你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慢慢地,林若雪停了下来,泪水一滴两滴不断的滴在顾幻璃的脸上。“我求求你!你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吗?就算我试着和安东尼奥在一起,可我根本忘不了奕臣我真的很喜欢他!” ,“他身上的确有值得女孩子喜欢的地方,然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像学姐这样苦恋,结果只能是伤人伤己。何况,学姐这样好的女孩子,本就该被人好好呵护,何苦将自己陷入这样惨烈的境地?” ,“林若雪!你在做什么!” 这时,骖奕臣突然出现。他一脸震惊地望着骑在顾幻璃身上梨huā带泪的林若雪,和躺在地上满是伤痕的顾幻璃,。而他身后站着同样震惊的桑洛云。 是桑洛云将他找来的,顾幻璃知道。 ,“林若雪,难道你疯了么!”骖奕臣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拉起林若雪,喷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幻璃,你没事吧。”桑洛云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急切地问道。 ,“没事。”顾幻璃低下头掸了掸裙角的草屑,身上倒是不怎么疼,只是左颊一直在抽痛。还好,哥哥这几天去上海开会了,否则,就算她浑身张满嘴也不够道歉的。 ,“还说没事!林若雪,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桑洛云看着顾幻璃身上脸上的伤,愤怒地看着林若雪,连尊称都忘记了。 “哈哈哈哈,她这是罪有应得。谁叫你选她,谁叫你对我弃之如履!”林若雪疯狂地笑着,眼角却渗出眼泪。 ,“林若雪!恕我提醒你,当初你向我告白的时候,你曾经说过,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是没有喜欢上你的话,你就不会再来纠缠我,不是么?”骖奕臣眼中的愤怒渐渐熄灭,留下的只有冷漠和疏离”“之后的三个月,我试着接受你,也试着容忍你的任性,但是,我始终无法喜欢上你。而且,我曾经清楚地告诉过你,我们的分手不是因为别人,而是我们的确不合适。到现在,我们分手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为何你还是看不开呢?”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擦在林若雪的心口上”“骖奕臣,你一面和别人说着顾幻璃尚未成年,不许他们带坏小妹妹:一面又时常以学长的名义约她吃饭”甚至,连那次舞会都邀请她作为你的舞伴。如果不是我拜托那些人弄出一些小麻烦,只怕你们两个人早就再一起了吧!” “幻璃,我先送你到校医室吧。”不理会伤心欲绝的林若雪”骖奕臣一脸懊悔与内疚地像顾幻璃伸出手。 ,“学长,温柔是发自心底地善待对方,而不是说着体贴的话,心却比千年寒冰还要冷漠。”顾幻璃轻轻挥开他的手,从过去到现在,他都在让身边的女孩子伤心落泪。“这样的温柔,毫无意义”所以,不要也罢。” “幻璃?你怎么了?学长”桑洛云看着表情清冷的顾幻璃,实在不敢相信,那样的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幻璃的身上,包括林若雪。 ,“这样的伤对我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顾幻璃看了眼林若雪, 惋惜地摇摇头,转身就走。 桑洛云见状,连忙跟上来。 骖奕臣不放心地想要跟在她们身后,却被林若雪拉住他的胳膊”“奕臣,你还不明白么!她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所有的苦心都白费了。” “没错。”顾幻璃深呼吸了一下,那是她许久之前就想说得话, 就算时间流逝”就算她已经将伤痛放下,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出这句话作为他与她的终结。“所以,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的关系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至于广播台的工作,我明天会交上请辞申请。 ,“顾幻璃……” ,“洛云,我们走吧。”顾幻璃叫了叫呆若木鸡的桑洛云,像胜利的战争女神一般缓缓离场。 结束了,这次是真得结束了。 至此以后,再不相欠,再无瓜葛,无论爱恨,都逝去了。 “幻璃,你失魂落魄的,还不会是被林若雪打到头了吧?你真的不去校医室检查一下?”桑洛云一脸担忧地跟在顾幻璃的身后。 失魂落魄?虽然她现在的样半有些糟糕,但是她的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简直比得上她赢得和夜的赌约那天。“不用了,我没事。” ,“幻璃!你不要这个样子!”桑洛云一把拉住她。 ,“什么样子?”望着桑洛云眼中的自己,顾幻璃浅笑着说道。 桑洛云没有说话,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幻璃,良久良久,直到顾幻璃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她才叹息道”“幻璃,有多久了?” “什么有多久?”顾幻璃没有回头,只是停下来轻声问道。 ,“你喜欢学长有多久了?” ,“咳咳咳咳。”顾幻璃用手捂着嘴,一阵轻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她才幽幽地说道”“洛云,你的想象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 自此请辞之后,顾幻璃觉得,肩头的压力骤然少了许多,她又恢复了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奔波的生活。 在她看来,这样的简单,才是最适合她的。 这天,她抱着书,缓缓走出图书馆。最近桑洛云忙得很,除了学业以外,不但要参加训练课程,还拾起顾幻璃放弃的节目,若不是麦德从旁支持,只怕身体也吃不消了。 也许,是她太自私了,但是,她不想再看到骖奕臣,也不想再受到他的影响。 校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一切似乎与她无关,顾幻璃对阮红玉点点头,准备上车。 “顾幻璃!” 第一百三十八章 缠绕(上) 听到声音,硕幻璃微微侧身,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女孩子。 她们这是想做什么?顾幻璃冷眼望向她们。 ,“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奕臣学长,又抛弃了他。” “还把我们的安东尼奥也拐走了。” “没错,太不要脸了。” 抱怨声四起,不断地像顾幻璃涌来。 她抬起手制止防红玉的辩解和呵斥,已经进入社交界就代表她已经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就该用成年人的方法解决问题。,“这是我和他们二个人的私事,并不需要向各位报备,同时也不需要向各位进行何种解释。” 那些女孩子没有想到,顾幻璃的态度竟然是这般冷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如果你们喜欢安东尼奥或是骖学长,你们大可以向他们表白,而不是来找我的麻烦。”说完,顾幻璃不再理会这群只会说却没有胆量做的女孩子,准备上车。 转身的一刹那顾幻璃听到刺耳得近乎于发狂的马达轰鸣声,愕然地侧身望去。 红色的跑车正发疯般冲过来…… 顾幻璃想都不想,就推开身边的阮红玉。 校门口,所有人都惊呆了,眼看着那辆车以子弹般的速度向着顾幻璃猛撞过去。 就在这一瞬,蓦然顾幻璃的腰被紧紧地箍住,一双胳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然后他们重重地摔滚出去。 顾幻璃的脑袋被紧紧地抱进男子的怀里,无法呼吸,他用全身将她护住,1卜心翼翼地保护着她。 四周无数的惊声尖叫仿佛轰然而至的海浪。 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顾幻璃安心地阖上眼,心却不知为何隐隐作痛。 残阳中的血触目惊心。 美得诡异。 ,“1卜卡”顾幻璃缓缓睁开眼睛,纤细的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卡西迪奥轻缓地声音含着浓浓的温柔。 “我送你去医院。”顾幻璃坐起身”看着卡西迪奥背后的伤口,脸色异常苍白,仿佛随时会晕厥。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卡西迪奥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面颊,浅笑,仿佛那仍在向外冒着血的伤口真得不严重。 顾幻璃望着他碧色的眼眸,眼眶变得灼热。 “对不起。”她忍不住落下眼泪。 卡西迪奥抬起没受伤的手,温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泪,“1卜姐,我没事。”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既然是小姐的灵魂守护天使,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谁知,这句话,让她的泪掉得更凶了。自从她离开美国之后,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 ,“幻璃!” “璃!” 几道人影慌慌张张地朝着他们跑来。 顾幻璃站起身,又和阮红玉一同扶起卡西迪奥,这才朝看来人笑了笑”“安东,洛云,麦德,你们来了。” ,“你受伤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我没受伤”是卡西迪奥受伤了。”顾幻璃紧张地看着卡西迪奥身上的伤口,这副身体虽然是天使降临人间专用的躯壳,依旧会生病,也会感觉到疼痛,如果遇到危险,同样也会濒临死亡。“小卡,我们去医院吧。 卡西迪奥朝她温柔地笑笑”“只是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我是你的小姐,所以,你必须听我的。”顾幻璃不容分说地把他塞进车里,然后对阮红玉说道”“南星应该派人去追那辆车了,红玉、 姐帮我盯着他们点,别把事情闹得太出格,但是也绝不许不了了之。不管是谁,必须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后骖奕臣,然后对桑洛云他们说道”“我先送卡西迪奥去医院”具体的事情,等那个人被警方抓获想来就能水落石出了。” ,“幻璃。”桑洛云拉着她的手”瞄了眼她被石子划伤的小腿,轻声说道,“我陪你去吧,毕竟,两个伤员实在是不太方便” “是我的错。”安东尼奥蹲下身子,弄着顾幻璃光滑白皙的小腿上几道血痕,视线扫过她脚踝上的链子,心中的疼惜慢慢地弥漫开。 ,“是我没有保护好璃。” “不怪你。”顾幻璃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只是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所以,我可是不敢跟你走得太近了,否则” 她抬起头看了眼刚才辱骂她的那些女生。 “1卜姐。”卡西迪奥坐在车上,柔声道”“我已经通知雪野和暗影了,他们会去医院等我们,所以,请上车吧。” ,“我只为自己而活,所以,这一刻,请不要拒绝我。”安东尼奥将顾幻璃打横抱起放到后排的座位上,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个幻影,随时会从他怀里消失一般。,“回家以后给我发条短信,否则,我会一直担心的。” “好。”顾幻璃点点头,对桑洛云说道”“现在电台只剩下你一个女生,若是陪我去医院,只怕节目要开天窗呢。” 桑洛云蹙着眉,不满地喊了声,“幻璃!” “所以,我要喝黄豆猪脚汤,而且是要友情牌的哦!”顾幻璃对着桑洛云调皮的眨眨眼,没办法,桑洛云的手艺极好,煲汤的手艺不亚于饭店的金牌厨师。 ,“好,我今天晚上熬,明天带到学校来,你可要全部喝光光!” ,“放心吧!”顾幻璃微笑着回道,然后朝阮红玉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将门关上。 来到医院,顾幻璃看着一脸紧张的雪野和暗影不由得笑道”“只是一点轻伤,算不得什么,不要摆出这么一哥天塌了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绝症了。” “小姐,慎言。 ”雪野看见顾幻璃的衣袖上沾有血渍,神情更加紧张。 “暗影”你先送小卡去治疗室。”顾幻璃吩咐了一句,然后倚在雪野的身上,缓缓地说”“你陪我去上点药,应该就可以了。” 雪野小心地搀扶着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还是先照张片子吧。” “看医生怎么说吧,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碍。”顾幻璃这会儿才有时间打量雪野的装扮”素色的开衫加小碎huā的裙子,将雪野温婉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顾幻璃不由得笑道”“虽然雪野穿和服最好看,但是,现在这样我也很喜欢。” ,“让小姐见笑了。” ,“这段时间在非洲生活的习惯么?” 雪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回答道”“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就发觉那里的生活虽然贫苦了一些,却简单的很。” “那么,现在还想留在内之院,留在我的身边么?” 雪野神色一紧,“少主!” “嘘!”顾幻璃用手抵在她的唇上,轻声道”“你可以叫我璃,也可以叫我小姐,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少主。否则,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请小姐不要赶我走!雪野要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 顾幻璃叹了口气,缓缓道”“雪野”如果我把你派到国外,替我主持一些工作,你愿意么?” ,“雪野是女子,只会服侍小姐。就像暗影,生来就是保镖。我们,也许不适合跟随小姐,也许,会让小姐夫望。” “这么下去,估计我就真得要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了。”顾幻璃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入治疗室,她看着神色紧张的雪野淡笑道”1,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去另外一边”看看小卡的伤要不要紧。” ,“请小姐稍候。”雪野点点头,然后对治疗室的医生和护士道”“1卜姐就拜托你们了,谢谢。” 半个小时后,雪野推着轮棒来到另外的治疗室,卡西迪奥刚上完药正在包扎伤口,他看着轮椅上的顾幻璃,心中一惊。 “我没什么事,只是包扎以后不太方便走路,所以就体验一把伤残人士的感觉了。”顾幻璃看着卡西迪奥背上还有手臂上那些伤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认真道”“这件事,不要让我的哥哥知道。” “小姐,就算阮管家有胆量瞒住少爷,您觉得南星会不报告给夜先生么?”卡西迪奥对与顾幻璃的异想天开,无奈地笑了笑。 顾幻璃的唇边绽开了一抹微笑,但那澄澈的双眸里没有一丝笑意”“不过是女人们争风吃醋的小事,最后竟然发展成这样,现在看来,我还真是,攻击力太低了。” ,“1卜姐现在这样很好。”卡西迪奥突然紧紧地抱住她,恍若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我不希望小姐变成那些满脑子只懂情爱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 ,“我哪儿有那个美国时间琢磨情爱啊。”顾幻璃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地对卡西迪奥说道,“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可是学校和家都不太恰当。” 卡西迪奥淡淡一笑”“不若小姐去我们的新家坐会儿吧,就在顾家老宅的隔壁。” 顾幻璃一怔”“诶?那栋荒废多年的宅子,被你们买了?” “是。”雪野在旁轻声道”“科林斯先生说,我们不能立刻到小 姐身边,但是又不能相隔的太远,便低价收购了那处宅院。只是……” 顾幻璃想了想隔壁那昏残垣断壁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我个人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何况中介为那个宅院已经开得是最低价了吧,其实是我们占便宜了。” “小姐不介意,不嫌弃就好。”卡西迪奥伸出手想要推轮棒,却被顾幻璃操纵着小巧的电动轮椅,从他身旁闪开,她的神情看似认真,但嘴角地笑意泄露了她的好心情。“我可不要伤残人士替我推轮椅,否则,别人会以为我们这群人遇到什么凄惨的事故了呢!” ,“可是……” ,“这是命令!” 卡西迪奥的唇边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他将手放在胸前,身体微微弯曲,朗声道,“是,我的小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缠绕(下) 豪华的私人会所之内,顶级高尔夫球场地上。 ,“少爷,您确定那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身着zegna传统正装的中年男子,站立在骖奕臣身后,恭敬地问道。 。 “好球。”骖奕臣看着自己打出的球划出完美的弧线,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容。他优雅地收起了高尔夫球杆,一手悠闲地支立在球杆上,那俊脸之上掠过一抹邪肆的笑意。 ,“骖家的掌门人先在是我。怎么,你有异议?”唇畔漾起的温柔笑意不觉更加的深邃迷人,只怕是女人看了都会为之疯狂的。 “少爷,这样做恐有不妥吧?”中年男子略一低头,恭敬地劝慰道。 ,“只不过是有人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何来不妥这一说?”骖奕臣微蹙着眉宇,摘掉手套递给一旁的人,然后径自往湖边的私人别墅走去。 注视着骖奕臣走开的身影,中年男子面色严肃,恭敬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坐在豪华舒适的私人别墅内,骆奕臣仔细看了看属下提供的照片和资料,不觉轻笑道,“凭她的资历,其实只要有人捧,再加上一两部有噱头的片子,红个一两年并不难。” 中年男子转过身,恭身道”“少爷,她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唇角邪肆的弧度不自觉地漾起,顾幻璃恐怕是他见过的最难哄的女孩。不过也是,论钱,她不缺:论势,她不少,年少聪慧,又勤奋刻苦,若想走近她的心里,确实不易。可惜,那天他没来得及救她倒便宜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卡西迪奥,和趁机示好的安东尼奥。既然,她的生活无所求,那么,就由他来加一些小小的调味料作为娱乐吧。 ,“可以开始了。”几分随意的慵懒,看似漫不经心却无形中透着一分不羁的贵气。 女孩,十八岁身高160cm,要求知书达礼,温柔可爱。 另外的房间里,顾怜幽拿起身旁的茶水一口饮尽。 “呼不要紧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她不住地为自己打气。在娱乐圈这几年看尽了世态炎凉,尝尽了艰辛悲苦,这次,是她绝不能错过的机会。 她深信不疑。 虽然她曾经演过不少角色,但是顾怜幽算得很清楚,如果成功,那就不仅仅是拥有财富。只要想到从此以后可以把那些鄙夷她嘲笑她讽刺她的人狠狠踩在脚下,她就觉得没什么不能付出,没什么不能桠牲的。 所以,整容也无所谓更何况是变得如此美丽可爱。至于原因,她懒得去想。娱乐圈里整容的女明星多了去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只是背诵这些诗词歌赋真是让她头疼的很顾怜幽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她瞄了一眼神色严肃的母亲略有些局促不安。 这样高档的地方,她连做梦都无法想像,更不要提身上的衣服,还有用在脸上的那些化妆品。服侍她的人,每个都卑微地哈着腰,仿佛她才是顾家的大小姐,天生的名门千金。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怜幽小姐,少爷请您过去。”华叔站在门口,甚是恭敬地说道。 有一刹那的失神,回过神的顾怜幽端庄地点点头,“好的。” 眼角闪过赏识的光芒”“顾小姐,请随我来。”华叔言道。 “等等,我也要跟去。毕竟,怜幽尚未成人,她做出的决定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顾文娟站起身桀骜地说道”“何况,我们怜幽年纪小不懂事,万一被人骗了,受了什么伤害,那可是会让万千粉丝心痛的。” ,“妈!”顾怜幽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可碍于母女的情分,又不好将话言明,只得在嘴角堆满笑容,摆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母女二人面带微笑地跟着华叔走进了一间男性味十足的休息室内,顾怜幽看到一个男人悠闲地坐在转椅上,背对着自己。 手中的飞镖一针针飞出,每一次都是正中红心,henmeo天然丝质的炫紫色衬衣穿在他身上,勾勒出了完美的线条。本该是正统的绅士服,却因为他领口随意敝开的前襟,显得更加的魅惑诱人。 随意挽起的袖口处,那闪耀着的卡地亚钻石钉扣,更是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打算捧红自己? 骖奕臣转过身,注视着眼前这位和顾幻璃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相貌上,可以打80分,气质么,虽然差上一些,倒也可以在后天多huā点功夫培养,只是反应…… 他淡笑道”“顾小姐。” 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硕怜幽从惊诧中回神。 ,“你是”望着那张帅气,却透着狂放不羁的俊脸,似曾相识的模样,一时间,顾怜幽忘记该如何应对。 骖奕臣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不觉轻笑出声”“上一次见面已是多年前,顾小姐莫非忘记了?认真论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学长呢。” 学长? 井么学校? 自从她进入娱乐圈之后,学业不过是个摆设,若不是为了在粉丝面前树立良好的的形象,她可没兴致读书上学。但是顾幻璃那个书呆子,听说在美国连跳几级,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回国念大学。 不过,眼前这面男子真得很眼熟,可顾怜幽实在是想不起来曾在何处遇见。她柳眉轻蹙,轻轻发出一声疑问”“不知先生贵姓?” 骖奕臣静静地注视着身前的顾怜幽,突然唇角漾着几分邪肆的笑意说道,“我姓骖,顾小姐叫我骖奕臣就可以了。” ,“骖奕臣”顾怜幽略微思付了半刻,眼睛突然一亮”“你是奕臣哥哥!我记得你!” 手中把玩着ma系列hie白色硬树脂镶钻钢笔,骖奕臣继续开口道”“是啊,听说你考进了清华,只是开学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工作很忙?” “不忙,不忙。”顾文娟在一旁连忙笑道”“奕臣啊,我们们也算是旧识,阿姨就不和你客套了。我们家怜幽最近工作有些忙,但是,只要现在的戏一杀青,马上回学校念书。” 骖奕臣朝顾文娟点点头,却继续对顾怜幽说道”“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 人不见,水空流,。不知顾小姐可否知道下阕?” 顾文娟心知女儿对诗词歌赋不敢兴趣,又怕骖奕臣投资的戏是古装戏,所以,连忙说道”“我们家怜幽当然知道,下阕不就是“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huā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么!” 骖奕臣此刻终于把目光转向顾文娟,他冷冷道”“顾女士现在是顾小姐的经纪人吧?只是,现在,我是在询问你手下的艺人,而不是询问你的女儿。如果我问她的每一句话都由顾女士作答,难倒,下一部戏,我应该请你做女主角么?” 顾怜幽其实早已对母亲的专制不满,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和经纪公司和职业的经纪人。这些年,别看片酬涨了不少,可她却一分钱都动不了,哪怕只是买一支唇膏,也要向母亲申请。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每次拍一些硬照,母亲就会直接拿走造型师提供的衣服和首饰,若是有人质疑,她就会大吵大闹,让所有人的都下不来台。 其实,母亲从何时起变成这样,顾怜幽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的她,只知道自以为是的母亲已经惹怒了不少圈里人还有娱乐记者,而自己丁点话语权都没有,久而久之,找她拍戏的人越来越少。若不是,仗着顾天熙的名声,她也许早就在这个圈子里成为没落的被玩弄的人。 “奕臣,你这是什么话。”顾文娟不满的蹙起眉,恼怒骖奕臣如此的明讽暗刺。可她又不敢像平时那般跋扈,毕竟今天她们母女来见的是骖氏传媒的掌门人,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子,正是掌控娱乐圈半壁江山的人,若是因为言语不敬惹怒了他,女儿这一辈子,恐怕就完了。 ,“我们怜幽小时候可是很喜欢你呢,一直吵着要做奕臣哥哥的新娘子,只是后来,她忙着演戏,忙着实现她的小小梦想,不知不觉间和你疏远了。” “是么?”骖奕臣眯起眼睛,唇边的笑容冰冷且危险。他双手优雅地交叠在桌上,缓缓道”“顾小姐以为,奥黛丽赫本与格蕾丝凯利谁才是成功者?” 顾怜幽毫不犹豫地回答”“格蕾丝凯利。” “很有意思。”骖奕臣唇角笑意浮现,邪肆而魅惑,“华叔,你怎么看?” 华叔垂首敛眸,低声道”“是个野心勃勃却也有些灵性的孩子。” “有野心是好事,毕竟,捧红一个蠢物,实在是没意思。”骖奕臣举起桌上的那份替身契约,阴冷的笑着,眼神直视着顾怜幽,几分的嘲讽,“你应该很乐意签下这份合同。对么?顾小姐?” 第一百四十章 记怀 硕怜幽目米溃然,百视向眼前的骖奕臣,一脸的不服气 。伸出手,从他手中抢过了那份协议,各项条款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无非是是那些作为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只是,顾怜幽看着看着,额角不自觉地渗出了汗珠。 这样的条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具有**性的,哪怕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但是,让她回到学校,并且名列前茅,这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吃力。 “只要你乖乖听公司的话,公司自然会为你量身定制剧集。何况,以骖氏的能力,打造一部收视飘红的剧并不是难事。 可是,公司付出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你却对于我们提出的如此简单的要求,面有难色”骖奕臣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你的妹妹顾幻璃一直成绩优秀,难道,你不懂得什么叫不耻下问么?” ,“我不需要问她,也能名类前茅!”顾怜幽直接从骖奕臣的手旁抢过他的钢笔,然后在协议上签好了自己的大名。 “顾女士,你还有其它异议么?”骖奕臣拿起协议看了看,然后交给华叔”“我希望能够将顾怜幽小姐培养成优质的偶像,所以,暂时代理经纪人工作的你必须严格注意顾小姐的私生活,不许吸烟,不许泡夜店,不许未经允许自行在外留宿,如果交男朋友,必须向公司报备。 你记住了么?” “没问题,没问题。”顾文娟巴不得能有人替她管着顾怜幽,娱乐圈脏的很,若是靠着骖氏传媒的大树,再加上顾氏大小姐的身份,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手头的工作完成后,立刻送她回学校。”骖奕臣轻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以后,她的主要工作都集中在寒暑假。还有,她的脸并不完美,需要做一些小小的改动。这些,公司都会安排,你只要在术后好好照顾她就可以了。” ,“是。”顾文娟连忙应道。 骖奕臣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了,你们最好把事情处理好,不要给我添一些无谓的麻烦。”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休息室。 ,“只要是少爷讨厌的人没有一个能芶活到今日。”华叔的眉宇再度微微挑起来,声音更轻了几乎风一吹就散。 而在另外一边,顾幻璃坐在会所的游泳池边静静地看着在水中玩耍的那几个孩子。相同的场景,似曾相识的笑声,却抵不过物是人非…… “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看你们下围棋么?”顾幻璃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懒懒地看着顾天熙和叶青岚”“我真是服你们了,不打高尔夫,不游泳不骑马不打网球,却只在这里手谈,真真是辜负了这大好的韶光。” ,“瞧你这话说得,就跟自己多爱〖运〗动似得。其实最懒的人明明是你。”骖奕臣走到顾幻璃的身旁坐下,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是周末,没舍得让你早起,本少爷还特地先过来帮你打前战。 小丫头,你啊真是快成懒猫了。” “明明忙得都是华叔!”顾幻璃躲开他的手,然后撇撇嘴”“奕臣哥哥明明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最没用啦!” ,“诶诶,本少爷怎么就没用啦!”骖奕臣不服地瞪着她,愤愤道”“本少爷做衣服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是哦!”顾幻璃耸耸鼻子,损骖奕臣是她的爱好,最好是不用一个脏字,但是极尽语言之能事。“做饭的手艺是十八流,刷碗的手艺是末流,至于收拾房间的手艺嘛,根本是不入流!” “你敢笑话本少爷!看本少爷的天魔大法!”骖奕臣诡笑着伸出手胳肢顾幻璃。 ,“喂喂,这个是犯规!”顾幻璃尖叫着跳起来,一边朝着叶青岚大喊”“哥,岚哥哥,快救救我,奕臣哥哥欺负人啦!” “你少损他两句不就好了!”顾天熙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双手还是将顾幻璃从险境救出,直接搂在怀里。 ,“不损他,他就不知道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啦!”顾幻璃做作地抽抽鼻子,可怜生生似的”“我这也是为奕臣哥哥好诶!” “本少爷可没觉得!”骖奕臣作势还要继续胳肢她。 “不要啦!”顾幻璃见状连忙抓着顾天熙和叶青岚当挡箭牌,来回躲避骖奕臣灵活的手指。 玩了好半天,顾幻璃不甘心地噘起柔嫩嫣红的樱唇”“不公平嘛!你人高马大,胳膊长腿长手也长,怎么算都是我吃亏诶!” “那怎么办啊?”骖奕臣好笑地收回手,轻轻吁了口气。 “砍光光,全部砍光光!”顾幻璃比划着。 “你就不怕大半夜我跳啊跳的去找你玩拍皮球的游戏?”骖奕臣故意装出阴森恐怖的声音。 ,“啊!”顾幻璃尖叫着跳到顾天熙的身上,双手用力地抱着他的脖 岚哥哥,快替我打他啦!奕臣哥哥又装鬼欺负我!” “你们俩个,成天闹还闹不够么!”顾天熙好气又好笑地抱着顾幻璃坐下,对于妹妹的偶尔的调皮他也会偶尔的纵容一下。 叶青岚在一旁看着,暖暖地一笑,柔声道”“好啦,小丫头,别气鼓鼓了。一会儿罚背着沙袋做俯卧撑好不好?” “五十公斤的?” “五十公斤的。” “一百次?” “一百次。” 骖奕臣在旁边听着,连忙举起手,大声道”“喂喂,我要上诉。” “驳回。维持原判。”顾幻璃笑道。 “不是吧!”骖奕臣哭丧着脸,委屈道”“我好可怜哟!” 半个小时之后。 “阿嚏!”顾幻璃瑟缩着肩膀,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我真得只是说说玩玩,游泳什么的还是算了,我真得是不太会呢!” 顾天熙拥着她纤弱的肩头,缓缓道,“不会就要学,这样拖着,你永远都学不会。作为顾家的孩子,游泳是你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 “是。”跳着脚,顾幻璃就要往外跑。 骖奕臣拉住像落跑天使一般逃走的顾幻璃,将她抱在怀里大笑道”“本少爷就知道小丫头的兴致一起来,那可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喂!奕臣哥哥!放手啦!”顾幻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一路尖叫着被骖奕臣扔到沙发上。 ,“小璃要乖乖听话哦!先在这里等会儿,我们去换泳裤。”顾天熙低头亲了亲顾幻璃的脸颊,“别墅中间的庭院有个私人泳池,我们就在这里玩吧!” ,“好。”顾幻璃笑嘻嘻地点点头,“其实不算很冷啊!我可以趁着这会儿,在泳池边做做准备活动哦!” 叶青岚用毛毯盖住她的身体,柔声道,“听话,否则,若是因此感冒的话,只怕你又要吃那些小药丸了。”“是是是。”顾幻璃拽了拽身上的毛毯,屈膝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轻摇晃着身体。 “不要随意在别人面前作出这样可爱的表情。”叶青岚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笑着走了出去。 “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可爱!”顾幻璃捏了捏自己脸颊,叹息道”“连夜都叫我小野猫呜那天就该装作不知道,被人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要强出头呢!” 顾幻璃郁闷地在沙发上翻过来,滚过去,就像烙饼一样。 “小璃?”顾天熙打开门,看着顾幻璃像熊猫一般在**滚来滚去,薄唇一勾,俊朗的面容更显卓尔出群。 ,“嘿嘿,嘿嘿。”顾幻璃讪笑着从**爬起来,双颊因羞涩染上淡淡的红晕。 他旋身走到她面前。 感觉哥哥的接近,顾幻璃更不好意思了,低垂的螓首几乎埋进胸口。顾天熙望着她只及自己肩膀的娇小身形,心头渐渐被温柔填满。 从重逢那一刻起,她羞怯乖巧却又坚强柔韧的模样就叫他牵肠挂肚。 以后,他们还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可以去了解彼此…… 将心思收回,顾天熙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再磨蹭,奕臣就将门外那条鹅卵石的小路踩成土道了。” 顾幻璃对着顾天熙俏皮地一笑,“平时就属奕臣哥哥最懒!买个午餐都要让岚哥哥代劳的人,多走走没坏处。” “小丫头,又在背地里编派本少爷什么呢?”骖奕臣突然露出半个脑袋,坏坏地笑道,一哥既然被我抓到你就准备死的模样。 ,“呀,妖怪!”顾幻璃一脚就踢了过去。 骖奕臣满脸黑线地摸了摸差点被踢歪地鼻子,连连抱怨道”“小丫头,你现在可以去横店拍武侠片了!” 顾幻璃眼睛一转,笑道”“这是卡西迪奥教我的女子防身术!” 圃!骖奕臣无奈地看着顾天熙,没辙,真是没辙,自从认识了这个小丫头,他就没有一次顺利过。 整个泳场空荡荡的,但是极其奢华,恍若仙境。四周铺设的都是象牙白的鹅卵石,晶莹剔透,熠熠生辉:镂空的屋顶,阳光丝丝缕缕随意地洒进来,在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的湛蓝的水面上舞出炫目的弧度:水波泛泛,晃悠成透明的**。 看着顾天熙他们在泳池边做着准备活动,顾幻璃真的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才好。修长的身形、健壮的体魄、白皙与小麦色的肤色搭配在一起,再加上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身材,紧身的黑色泳裤穿在身上就像伸展台上的模特儿在展示着。 ,“小丫头,准备活动不充分的话,下水会抽筋哦!”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记怀(下) ……才不会,我可是惜命的很!”顾幻璃看着游泳池里揶揄她的骆奕臣,一面做着热身〖运〗动,一面为了加强效果,将脸皱得像个小包子。 顾天熙纵身一跳轻巧的滑入水中,瞬间水huā如雪般的四溅,掀起小 小的水雾。 而叶青岚还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活动着身体。顾幻璃忽然勾起嘴角,笑得很是狡黠,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就是那么轻轻一堆。 “噗通!” 顾幻璃坐在池边心悦诚服地赞叹道”“好宏伟的水huā!” 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可叶青岚人却没有上来。 这下可把顾幻璃吓坏了,明明是一米六的池子。叶青岚怎么也有176呢,就算是踩着底还应该有二十公分露出水面才对呀! 将身子探向水而,顾幻璃焦急地左顾右盼”“岚哥哥?岚哥哥?你没事吧?”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完蛋了!她想也没想的就往下跳,水面忽然又掀开涟漪,从水中冒出的少年好整以暇地接住顾幻璃。 ,“坏人!坏人!”顾幻璃生气地捶着叶青岚的肩膀”“吓死我了,岚哥哥,你是个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叶青岚看着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忍俊不禁道,“小丫头,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怎么可以倒打一耙呢?” ,“那也不带吓唬人的!”顾幻璃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要游开。 ,“看来,我也得像奕臣一样罚你才行。”说完,叶青岚就将顾幻璃紧紧的抱住,在她的腰上不停的攻击。 “哇,救命,救命,好痒。”顾幻璃在叶青岚怀里如同美人鱼一般扭动着身体”笑到快要胃抽筋。 ,“快道歉!” ,“不要,我不要。”顾幻璃趴在叶青岚身上,低头轻轻地咬在他的肩膀上,趁着他喊痛时,快速地跳入水中,朝着顾天熙的方向游去。 “不要跑”小丫头,你这是耍赖。”叶青岚也跟着扎进水里追逐着顾幻璐。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游到骆奕臣的身边”然后猛然把水撩到他的脸上,“哈哈哈哈,中招了吧!” 骆奕臣自然不舍得欺负不太会游泳的顾幻璃,转而去**叶青岚” 拖着他开始比赛。蛙泳比完比仰泳,仰泳比完比〖自〗由泳”最后是蝶家……,折磨得叶青岚直求饶。 而顾幻璃则倚着哥哥,好笑地看着他们的比赛。 “呜我再也不要和你这个游泳狂比赛了!”骆奕臣痛苦地哀嚎着,一面还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帮他按摩小腿肌肉的顾幻璃,“小丫头,轻点,轻点,哦哦哦哦!又抽筋了!” “咦,岚哥哥游泳很厉害么?” “初中时,这家伙的蝶泳全国第三。呜这还是他的昏项!” 骆奕臣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自〗由泳才是他的举项”痛痛痛痛……” “举项?那岂不是很厉害?” “比菲尔普斯差远了。”骆奕臣不服气地瞪了叶青岚一眼,满脸懊悔地说道,“不过总算是破过全国记录啦!” ,“哈?”顾幻璃蹄到叶青岚面前,惊讶的挑起柳眉”“天啊”地啊,岚哥哥,原来你不但篮球打得好,游泳更好,太羡慕了,实在是太羡慕了!” 这样就委慕? ,“还好吧,其实奕臣在体育上也很擅长,比如羽毛球健将级的那种!”饱含笑意的低沉声音响起,叶青岚用下巴比了比还在椅子上做死人状的骆奕臣”“还有你的哥哥,在英国时,不也是橄榄球队的队长么,而且还带领全队获得过全英中学生橄榄球比赛的冠军,同时伞下最佳球员什么的。 ,“啊?”顾幻璃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哥哥,终于受不住打击沉重地垂着头”“难道只有我是〖运〗动小白?”重生前,她直到小学四年级才学会跳绳,骑自行车更走到了初一才勉勉强强学会,至于什么跳高跳远,她根本就没那根神经。 不成,被严重打击了,她要去墙角画圈圈。 “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一项,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在每一个领域都成为最顶尖的那个人。”叶青岚伸出手,轻揉着她的头发,阳光在水面上洒下点点金斑,反射进他墨色的眼眸中,衬着他温暖的笑容。 “在想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顾幻璃的回忆。 她仰起头,看着骆奕臣。他虽然笑着,但是却笑得有点牵强、有点悲凉。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站起身,准备离去。 ,“你真的要因为林若雪而我敬而远之么?” ,“学长,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顾幻璃脸上的表情很冷,她不想再做戏,也不想再看戏,何况,林若雪的过激行为所导致的后果你也看到了。我没有理由,承受一次又一次恶意的伤害。” “在遇到你之前,我曾经交过几任女朋友。那会儿,有人统计过我的女朋友任期大概是半年。”骆奕臣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落寞的眼眸中狡诈的光芒一闪而过”“后来,我出了车祸,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那时,我才发觉,我的人生一直是浮于表面的〖自〗由和骄傲,。只是,这样的醒悟,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他拿起干燥的浴巾轻轻披在顾幻璃的肩上,对于她闪躲的举动仿佛视若不见一般”“我承认,曾经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我并不曾想你说过的那般,认真的了解她们,给予她们爱和温柔。这也是为什么我拒绝了林若雪,拒绝了向我示好的女生,只留在你身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长。” 顾幻璃神情很静,眼中的光,淡淡的,有些迷离、空洞。回国后,与骆奕臣重逢的记忆,肆无忌惮的涌入她的脑海。 那些都是假象,是他因为歉意的伪装。顾幻璃抬眼凝视着他,心,一寸一寸凝结成冰。“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喜欢。”骆奕臣凝视着她,眼底的光,淡淡的,恍若鬼魅,“或许你会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但是,我用两年多的时间证明,我的感觉不是错的。甚至,第六感告诉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找回本我。” “很抱歉,我什么都帮不了你。”顾幻璃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有喜欢的人?”轻柔的声音,很平静。但他的手指明显颤抖了一下。 “没有。” 骆奕臣突然抱住她,紧紧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为什么要突然和我划1清界线?难道,仅仅是作为学长而存在的我,仍是让你难以忍受?” 游泳池里孩子们稚气的欢笑依旧,但是,顾幻璃的身体却有些僵硬。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骆奕臣屏息,俯首静静地凝视着顾幻璃没有任何改变的冰冷眼眸。 缓缓的,她扳开他的手。 骆奕臣轻轻地叹口气,满是哀伤。 “对我而言,学长就只是学长。” 闻言,骆奕臣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格外刺眼,再一次被拒绝,这真的是打破他人生的记录了。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这一瞬间,似乎有些事情便已注定。 “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出这些让你困扰的话。” 睫毛轻轻颤动,顾幻璃唇边的笑淡淡的,有些透明。 回到顾家老宅,本该寂静的家却喧闹的像是菜市场,来来往往搬运东西的工人,恣意走动,将草坪践踏的不成样子。 顾幻璃微微蹙起眉”“这是?”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得不是一脸严肃的何沐阳,更不是温柔轻笑的卡西迪奥,而是一脸不耐的顾文娟。 “姑妈?” “呦,这不是幻璃么?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顾文娟看着顾幻璃,习惯性地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 当季最新款,她的首饰一名贵的古董,她的包限量品,她的鞋子~ 名师专门设计制作。 看样子,顾天熙对她不错,而且,在国外生活几年,身上那股子土气减了不少,只是,那哥呆头呆脑的木讷模样,没有一点改变。 顾幻璃看着那些堆在门口的装衣服的箱子,缓缓道”“姑妈这是打算搬回来住?” ,“对啊,怜幽这段时间的工作告一段落,也该是回到学校好好学习的时候了。她不像你,自小聪慧,不过还好,总算是有一技之长,如今也进了名校”顾文娟得意地一笑”“也算是没丢顾家的脸吧。当然,她不能跟你比,没想到,一眨眼,你这个妹妹反倒成了学姐。” “姑妈应该知道,顾家老宅的主楼,只有家主的嫡亲可住。”顾幻璃叫过一名女仆,轻声问了几句,这才抬头说道”“哥哥现在不在家,姑妈的住处由何管家安排。希望姑妈不会介意。” “既然天熙不在家,这个家就由我做主。”顾文娟轻轻一堆顾幻璃,直接走入主宅,然后指挥着女仆将随身的行李送到主卧。 顾幻璃扬着精致的五官,轻笑,“姑妈如此行事,是在质疑父亲的家主身份,还是趁着身为长子长别的哥哥不在家的时候,让我这个做侄女的小辈难做?” 第一百四十二章 麻烦(上) 人生就像是一个圆,总以为自己走出了轮回,却发觉, 其实,只是同的直径增加了,纵然走了一些远路,终究还是会回到某个点,继续,或是重复。 骖奕臣果然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再纠缠。但是,在顾幻璃看来,那是因为,属于他的那个残缺的圆,在不停地寻觅之后,经过一个又一个女生,终于找到了那个与他刚好契合的圆罢了。只是,每一次,与他契合的那个人都是楚……”…… 不,她怎么忘记了,那个人很早以前就改名叫做顾怜幽了。 桑洛云对于这种状况,完全搞不清缘由,但她知道,现在该是她安慰顾幻璃的时候,就像这年春天,顾幻璃曾对她做得那样。 所以,不管顾幻璃如何灿烂的微笑,桑洛云都认为她是强颜欢笑。这不是一个仁看见仁智看见智的问题,但是,顾幻璃实在是解释无能,所以,不说也罢。 问题是,除了来自桑洛云的压力,姑妈的吵闹也让她烦透了。虽然,她们母女还是住在偏楼,但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已经无穷无尽的娱记,完全将顾家老宅的宁静彻底打碎。 以至于每天晚上,顾幻璃必须将门窗紧闭,甚至将音乐的音量调大到近乎于失礼的地步,才能让她安心地读书或者写报告。 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一个星期下去,顾幻璃终于被这对母女折腾到神经衰弱。所以,卡西迪奥新买的房子就成了她的最佳避难所。 而际红玉因为顾文娟母女的到来,暂时与何沐阳一样,留在顾家老宅,也正是因此,顾幻璃有了更多的〖自〗由,做她想做的事情。 比如,琉月收到了结婚请帖沈嫣然的结婚请帖。 这样的事情让顾幻璃感觉到意外,却并不震惊。然而,当她作为琉月来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却真的有些惊讶,紧接着,是欣喜还有祝福。 因为她没有想到,沈嫣然的再婚对象竟然是当初处理楚林涛车祸案的那个交警队长谢峰。或许在经历过楚林涛的甜言蜜语和欺骗后,沈嫣然终于明白了平凡和〖真〗实才是最重要的。 长长的红毯,象征着爱情长长的旅程。而沈嫣然的儿子沈希晨紧握着母亲的手,站在红毯开始的那端神情格外庄严。 红毯的终点,作为伴娘的沈幕然看着谢峰沉默良久。所有人几乎以为她要改变注意了,她却露出最甜美的微笑,“今日,在神的面前,我沈幕然,将生我育我的,对我而言最为重要的母亲,交给您。请您在神的面前发誓,将永远不会让我后悔今日的交托。” “我发誓。”谢峰认真地点点头。 “那么,现在是你们的时间啦。”沈幕然对着弟弟沈希晨点点头然后倒退一小步,与谢峰的弟弟谢毅并排而立。 同样的誓词,同样的泪水,同样的喜悦然而,就在牧师宣布他们在圣父圣子圣灵的见证下结为合法夫妇的那一刻教堂的大门被人重重的踹开。 冲进来的是几个陌生的男人,一哥在社会上闯荡已久的模样,说起话来,已经不能用污言秽语这四个字能够形容。 但是,这些不过是小小的开场,真正让沈嫣然母女难堪的是顾文娟抱着楚林涛的遗像,施施然走进教堂的那一瞬。 沈嫣然紧张地看着她的孩子们,然后又看了看谢峰。她已经为过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好不容易开始全新的生活,为什么噩梦还是要纠缠她。 如果噩梦是分等级的,那么,由顾文娟制造的噩梦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七级以上。刚刚安宁下来的生活,再次分崩离析。难道,这就是上天对于她的惩罚? ,“沈嫣然,你想结婚没人拦得了你,但是,这个孩子是楚林涛的骨血,我绝不允许楚家的孩半管别的什么野男人叫爹。”顾文娟看了眼谢峰,她记得他,一个沉默内敛的男人,并不英俊,黑眸平平淡淡的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年过四十的他,修长结实的身躯在黑色西装的映衬下,一点也不显得粗蛮反面使他看起来更显斯文。 这个男人不像楚林涛。 顾文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来,为何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愤怒,仿佛,被人背叛。又或者,当她还生活在地狱时,沈嫣然没有任何资格先于她获得幸福。 她一直忘不掉发现楚林涛出轨时的心痛…… 然而,不是一句“为了孩子”就可以解释她的忍耐,爱与亲情模糊了界限,随着时间流逝,她以为丈夫终有一日会回到她的身边。 然后 ,他有子私生女。 紧接着,他有了私生子。 再然后,他出车祸死了,将烂摊子留给自己。 现在,沈嫣然抛下过去重新生活。过去的一切,说抛弃就抛弃了,走得如此轻松,如此随意。那么她呢?她什么时候能重获新生,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好男人,让他成为她的倚靠? 所以,一起荐在地狱吧。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连你的女儿都改姓顾,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母亲?”目前就读于医学院的沈幕然愤怒地看着顾文娟,她猜到这个疯女人可能会来,但是她没有想到,顾文娟竟然会如此的不顾一切。 当年,她将她们母女逼到绝路:现在,她再次现身,在众人面前,给母亲难堪。沈幕然转头看了一眼谢峰,目光中,满是哀求。 “傻孩子”谢峰了然于心,他爱怜地看着沈幕然,“你应该相信你的母亲,这生活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谁也不能替代。” 那温和的眼神,让沈幕然差点掉泪了。 ,“楚夫人,不,沈女士,非常感谢您参加我和谢峰的婚礼。”沈嫣然看着对她微笑的谢峰,看着支持她的孩子们,看着曾经在危难时拉了她一把甚至给了她重新找回梦想的琉月,沈嫣然挺直腰,微笑道”“沈希晨的确是楚林涛的儿子,但是,他也是我的儿子,就像是令爱改随母姓一般,我的孩子们,随母姓也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林涛死了才几年,你就这样守不住?”顾文娟冷笑了一声,看着谢峰那双精睿又平淡的双眸,这个男人跟楚林涛没有一点想象,沈嫣然现在也算是知名的艺术品投资人,拥有自己的酒吧和画廊,她为什么要看上这个男人。亦或者,这个男人到底图她什么?美貌?现在的沈嫣然虽然气质犹存,说白了也是个半老徐娘了。 钱财?她那点钱算得了什么! 啊啊,男人嘛,喜欢的不就是柔弱纤细的女人么,可以满足他们的大男子主义,可以满足他们的保护欲和控制欲。 其实,这些年,顾文娟身边不乏人追求,可是,年轻的不过是贪图她的钱财,年龄大的她有看不上。说到底,这样尴尬的年龄,这样尴尬的身份,这样尴尬的过去,让她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再去结识新的男人。 怜幽就是她的一切。 是的,她不需要男人,只要怜幽能够成功,她就满足了。 所以,沈嫣然也该是这样,只守着孩子,只为了孩子,生活。 沈嫣然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顾女士,与何人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并不需要像谁报备,或是取得谁的允许。” “你当然不用取得我的允许,一个情妇,带着一个私生子,一个私生女,说白了都是不明身份。”顾文娟看着谢峰,心中升起无端地愤怒,她走上前,指着沈希晨和沈幕然”“这样的人不被社会唾弃,竟然还有愿意娶她,愿意替我的丈夫养孩子谢先生,你的伟大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善举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同情小三。如果世界上的男人都像是你们这样,那么这些小三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年轻时,她可以仗着溧亮的皮囊破坏别人的家庭:虽然若干年后坐不上夫人的正位,但得的钱足以让她衣食无忧,这时,她就找个老实的男人将自己洗白,然后做个贤妻良母。” 顾文娟抬起头,对着众宾客大声道”“你们这样的祝福,根本就是帮凶,是鼓励这世上的小三,告诉她们,就算错了也没关系,就算毁了别人的家庭也没关系。一切都可以重来!” ,“对不起。”沈嫣然咬住唇,她因为顾文娟的话,过往的记忆在一瞬间回到脑中,那些事情像是大杂烩般五味杂陈。她听得到宾客的窃窃私语,看得到某些人眼中的讥讽,可是,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温暖源源不绝的输送到她的身体。 “对不起的就完了?你欠下的债,你伤害的人,这一切,只用一句对不起就解决了?”顾文娟大笑着,甚至笑道前仰后合”“谢先生,你应该也懂些法律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人人都用一句对不起来带代替应有的惩罚,那么,这个世界的正义或是公理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大笑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麻烦(下) ……我承认我有错,但是,该接受审判的人,不止是我,还有楚林涛。”沈嫣然的唇突然扯出一抹笑容,她走上前,在顾文娟的耳边轻笑,平静的语气,蒙上了一抹神秘,“但是,真正有资格责难我的人不是你,而是你们夫妻庞大计划中最重要也是被你们伤害最深的那个人。” ,“你!”沈嫣然低沉的语调全然混乱了顾文娟的理智”“你知道什么?” “不多”沈嫣然又轻笑了一声,因为她知道,这笑中有些苦意”“但是,绝对比你想象的知道的要多。” ,“你想要挟我?” 沈嫣然微笑着摇摇头,她后退一步说道”“顾女士,请坐。” 她抬起头看了眼那几个捣乱的小混混”“你们也请坐。” 一场闹剧就这样平息了,然而,在顾幻璃看来,虽然她听不清沈嫣然和顾文娟的话,但是,沈嫣然嘴唇的张合已经说明一切真正有资格责难我的人不是你,而是你们夫妻庞大计划中最重要也是被你们伤害最深的那个人。 她们口中的“庞大计划1”到底是什么? “那个人”指得又是谁? “从今天开始,派人盯着姑妈和沈嫣然,今天的事情既然没说清,她们就一定会找机会说清楚。”顾幻璃超着宾客〖自〗由用餐之际,对陪她一同前来的卡西迪奥说道。 卡西迪奥将她娇小的身躯圈进自己怀里,轻声道,“你担心的是?” ,“我不知道。”顾幻璃缓缓阖上眼,身后的胸怀温暖结实,他像大乌展翅,遮护着脆弱的娇躯。虽然她现在可以保持灵魂凝结体在二十四小时以上,但是,对于顾文娟突然的偃旗息鼓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危险。 自从重生以来,她始终没有忘记顾氏企业进逼的那一次近似滑铁卢的投资失败,以及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股权之争。 一我只不过是灰烬罢了,留着余温却不会再燃烧的灰烬。 卡西迪奥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的痛苦。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重生只是为了让她一再经历失去又何必给她这样的机会?不如直接让她死个干干净净,也不要将她扔在这个世界看着她认真活了,爱了,然后再告诉她一切都是笑话。 他记得顾天熙,记得夜记得骖奕臣,记得叶青岚记得天宫莲,他一个一个在心中点名。这些都是凯觎她的男人,何况,顾天熙已经得手了。 怀中顾幻璃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她正因为往事陷入无穷无尽的不安,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想法。 她也许是对他紧贴着她的身躯羞赧,所以试着将身子往前挪些一尽管那么做根本没有什么效果,空间太小不容许她得到多少解脱。 她低垂着头,发丝滑落一旁,背对着他露出一侧白皙娇嫩的颈硕,飘荡着香气。那些男人曾经像现在的他见过她怔忪时的忧伤以及完美无瑕的颈肌么? 平生头一进,这个念头让卡西迪奥的心头怏怏不快。 他忍不住凑近,想要证实那玉颈是否当真香气芬馥他的鼻息吐在顾幻璃的颈部,她莫名的双腿一软完全倒在卡西迪奥的怀里,无助地呼吸着。 “小卡。”顾幻璃觉得自己就像快要化了的糖块完全失去抵抗力。,“我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嘘。”卡西迪奥闭起眼轻笑,这几年来,她的确是认认真真地生活着,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小女孩,她曾经被男人这般拥入怀中,轻怜重惜。 突然的安静让顾幻璃心跣如鼓击,胃紧张地收缩,尖锐的感觉在每一根神经间流窜,甚至就像是对异性一无牟知的青涩少女般僵硬、战栗。 ,“在想什么?”比起顾幻璃屈指可数的感情经验,卡西迪奥算得上是复杂的,所以,她的反应根本逃不过他深锋的眼眸。 他不应该有这般温存的感觉,作为天使,作为灵魂守护者,他只需要引导她朝着正确的方向不断前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到底是温存还是**之间,茫然。 顾幻璃转过身凝视着他,伸出手。他曾经说过,如果她能保持二十四小时以上的灵魂凝结体,他就会给她一个小小的奖励。 那么…… 奖励呢,她的奖励呢? ,“呵”卡西迪奥好笑地将手交给她”“谢谢你邀请我跳舞,最为回礼,下一支舞,由我邀请你可好?” “非常抱歉,新人开舞以后,第二对入场的必须是伴郎和伴娘。”作为伴郎之一的夜走过来,直接握住顾幻璃的手”“走吧,女人,大家都等着我们呢。 卡西迪奥和夜对视良久,他淡淡道,“夜先生毕竟年长,想来舞技也一定出众,那就请护好琉月吧。” “喂,等我。”顾幻璃对着卡西迪奥说道,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踩死你! ,“好,我不会邀请别人的。”卡西迪奥看了看顾幻璃脚上浅金色高跟鞋,心想:就算挨踩,还能踩多痛呢? 乐曲响起,正是小野丽莎的“i wish you ur love…”。 舞步并不复杂,只需要随着节奏移动或是旋转。看着已经入场的新婚夫妇,夜揽着顾幻璃的腰,缓缓道”“今天这出戏看出什么意思了?” “想要开始全新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就算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但是来着旁人的阻力却会让一切的努力化为泡影。” ,“如果不够坚安,不如生活在过去,至少还可以抱着伤口博取同情。” 顾幻璃仰起头看着他”“明明拥有技术和金钱,却偏偏让脸上的伤疤依旧留到今天的你,难道也是想借此博取同情?” ,“女人,你的胆子一直很大。” ,“应该好奇的人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做谢大哥的伴郎。” ,“他是个很有起的男人。”夜轻嗅着她身上的甜香,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明明担任着重要职位,却从没出过一次任务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还纵容那些小混混和顾文娟来闹场?” ,“如果由我来替她们解决,自然容易得很,但是这样的幸福并不牢固,而他们的生活也会被歉意和疑惑所缠绕。” “看起来,夜先生很有经验。” ,“至少比你这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有经验多子。” “说起来,今天我应该和谢毅跣舞才对。” “喂,女人,在我怀里的时候,不许想别的男人。” “喂,男人,不用这么霸道吧!” “因为这是双人舞,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别人。” 顾幻璃在夜的带领下,前进、后退、旋转、旋转前进、后退、 旋转、旋转前进、后退,旋转、旋转~ 世界在旋转,音乐在旋转,屋顶上的玫瑰huā球也在旋转。 音乐终于停了。 夜握着顾幻璃的手,站在舞池中,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让他的脸在闪烁的灯光下,诡异得有如魔鬼。有人鼓掌,她没注意,只是寻找着卡西迪奥的身影。 啊,他在那里呢!顾幻璃刚想过去,却被谢毅劫走了。 ,“看来你又要多等一会儿了。”夜站在卡西迪奥的身旁,他的语气透着讥讽,眼里却有着一丝不曾隐藏的好奇。 卡西迪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无论你是怎么考虑的,作为琉月的财务顾问和代理,有关那纸合作的协议,夜先生还是再仔细斟酌一下吧。” “想要双赢,就要先付出我想要的东西。”夜嘲讽地一扯嘴角,冷笑道,“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三决合作。” ,“那就先将那些私家侦探先撤走吧。”卡西迪奥淡淡道,“如果琉月想让你知道她的行踪,她自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她不想,无论你用何种方法,也不可能获得半点讯息。” 夜沉下了脸,冷硬地说道,“你很有自信。但是,在这个社会,只要活着,必然就会有记录,端看是你手里的人防守能力高超,还是我的人攻击能力高超。” 仿佛深夜里冰冷的而珠,一下一下敲在卡西迪奥的心上。淡淡的温和笑容散了,直视着夜,卡西迪奥的目光异常清冷,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人觉得,啊啊,他的确是那个卡西迪奥米沙科林斯的圣天使。 ,“很抱歉,琉月虽然喜欢低调,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别人的无端探寻。如果阁下不信任她,大可将合作的协议作废。” “你的忠心耿耿,似乎不止是来源于下属的责任心和忠诚。”夜好整以暇地轻笑道,“同为男人,这种事自然没什么不能理解。如果有别的男人凯觎我的女人,我也会十分愤怒。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虽然对琉月感兴起,但是,这份兴起只和好奇心有关。” ,“这是夜先生的事情,无需对我作出鞘释或是说明。”卡西迪奥醚起眼轻声提醒他”“只不过我个人觉得,爱谁是自己的权力,至于能不能被接受,那是对方的选择。夜先生,您说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共舞(上) 进入到玲珑福地之内,蓝福早就迫不及待的把吉吉抢了过来,抓在手掌之中。 吉吉愤怒的盯着蓝福这个不速之客”吉吉”的尖叫几声,一脸不忿的盯着秦孔,心想你怎么忍心将我抛弃于他人之手? 当然,对于吉吉的这个眼神,秦胤表示十分不屑。 先静把它扔在温郡主那边好吃好住,就没有怪他,现在扔给蓝福,就开始埋怨?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嘛! 不过秦讹俐是十分好奇的看着蓝福,道:“蓝福,你先前所说的吞噬妖皇,到底是什么回事?” “票告主人,我怀疑这只小兽便是属于上古妖兽,吞噬妖皇的后代,具体还要检验一下。”蓝福尊敬的对着秦胤说道。 “好,你检验一下,有结果再和我说。”秦胤一直对于小兽吉吉的身份表示好奇,当初它所表现出来的天赋,实在太过恐怖,如今结合蓝福所说的吞噬两字,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而且它吞噬的东西,大多都是蕴含着能量极大的东西,像这两年来,温郡主就不知道给它吞掉多少妖核。换做一般人家,估计早就破产了。 小兽吉吉旦给秦讹卖了,不由就走起自主营救的道路,它实在是很不喜欢这个蓝福,感觉蓝福的身上,有着一股它十分惧怕的气息。 于是,它长久积蓄下来的力量,一下子爆发起乘,它娇小的身躯一屈一张,嗖的一下,一股乳白色的气柱,猛的朝蓝辐射去。 岂秤,这乳白色的气流,射到蓝福脑袋的时候,候地一下便穿透过去,降落在玲珑福地的之后,悄然融了进去。 尔后便看到吉吉那小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蓝福,“吉吉”叫了一声,便如那泄气的皮球,鼓鼓的肚子一下子萎了起来,有气无力的盯着秦胤,那眼神,充满了不甘和埋怨。 秦胤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小家伙,这两年乘估计动手的机会也极少,攻击招式还是只有那么一招,奋力发出一击之后,便失去所有力气,再没出手的余力。如果真的是碰上敌人,估计它老早就死翘翘了,看来碰上秦胤,算是它的造化。 吉吉的攻击,是纯粹的精神攻击,可以直接攻击到人的灵魂。以秦胤的灵识力量,察觉到吉吉目前的灵识修为,可能也是无限接近天人境:但是对于蓝福来说,是完全灵体的存在,别说是它这弱小的灵识无法对蓝福造成任何损伤,哪怕是天仙下来,在玲珑福地之内,也无法伤害到蓝福。 蓝福一手抓起吉吉,另外一只手在片刻之间,却是迅速捏起一团天地灵气,天地灵气在他的手中不断的变幻形状,压缩,不一会儿,一颗小小的灵丹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大柩是闻到灵丹所散发出乘的气息,吉吉那颓废的身体突然又恢复了一丝神来“上巧的鼻子不住的嗅着,朝蓝福的另外一只手凑去。 看到吉吉这画可爱模样,蓝福那冰山一般的脸也不由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抓住灵丹的往吉吉稍徵凑近。 吉吉哇的叫了一声,粉红色的舌头顿时猛舟伸长,吞吐出来,就要朝灵丹舔去。 或许是因为秦胤的缘故,这两年乘,无论是温郡主还是幽若‘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逗弄它,而每次的结果便是给它快速的把妖核吞掉。 可是这招放在蓝福身上,就显得不太灵光了。 蓝福的动作又是何等迅速,手里的微微一晃,顿时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吉吉那粉红色的舌圌头一下子落空,可爱的小圌嘴,马上又嘟了起来,朝着秦讹不停的尖圌叫着工秦胤哈哈一笑,道:“蓝福,还是不要玩它了,这小家伙,脾气不小呢!” 蓝福也呵呵一笑,朝秦胤点了点头,手中的灵丹便是往吉吉的嘴里塞去。 咕噜! 眼见灵丹送进口圌中,吉吉哪敢怠慢,生怕蓝福反悔般,一下子就把它吞服下去。 可是一吞服下去,吉吉马上就后悔了起来。 这哪里是灵丹啊,这简直就是毒药! 不知道蓝福凝聚了多少天地灵气,那灵丹一进入吉吉的体圌内,马上就融化开乘,里面蕴含的天地灵气,也一下子烬放开来,巨量的天地灵气,开始充斥吉吉那鼓鼓的肚皮,差点就没有直接把它撑圌破。 呼呼呼! 为了不被那巨量的天地灵气涨破,吉吉那小巧的身躯,随着天地灵气的络放,届然也开始逐渐涨大起来。 一米,两米,一丈,两丈… 吉吉的身躯,居然一直涨大到三丈大小,才停止下乘。 “蓝福,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秦胤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蓝福,此时吉吉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惊人,那鼓鼓的肚皮,好像随时都会爆圌炸一般。 吉吉满脸的痛苦,已经顾不得再怨恨蓝福,它的肌肤,好像也撑到了极限,一些毛发居然都开始脱落起来。 “不急,如果它是吞噬妖皇的话,再多的灵气,也无法给它吸收的。只是它现在还在幼儿期,一时无法觉圌醒自己的天赋,我便为它启蒙一下。” 蓝福淡淡说着,手里也开始变幻出不同的印记,一团团乳圌白圌色的光芒,开始从他手心升起,钻入吉吉的头颅之中。 得到蓝福的帮助,吉吉的身圌体似乎也停止颤拱起来,它的目光,开始出现乳圌白圌色的光芒,它的身圌体,开始悬浮起乘。 呼呼呼! 如巨鲸吞水,吉吉肚皮的天地灵气,开始疯狂的朝吉吉的头部涌去,随着涌去的天地灵气越来越多,吉吉的眼眸越来越亮,它的身圌体,也开始从三丈大小,缓慢的缩小起来。 一米,两米,一丈,亮丈…… 吉吉的身躯,慢慢的恢复只有篮球大小,毛圌茸圌茸的毛发,散发着乳圌白圌色的光芒,胖乎乎的身躯,就像是一个光球。 嗖! 它的双眸之间,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光芒,这股光芒激圌射圌到地面之上,轰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吞噬妖皇再意识,终于弄始觉圌醒了。” 看着吉吉的身影,蓝福喃喃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共舞(下) 还是那条街,还是那家名为 “夜” 的店,只是,拥有白金卡的人, 走进的都是旁边那家新建成的琉璃阁。 ,““丁咚。”电梯的门开了,一个身穿雪白制服的男侍应生立在门前,目光飞快掠过顾幻璃脚踝上的链子,立刻笑吟吟地鞠躬”“1j、 姐。” 走在宽敝的走廊上,厚厚的羊绒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四周的仿古壁灯和头顶的水晶琉璃盏投下一片晶莹灿烂的光来,温暖明亮,却不过于张扬。 “顾女士已经订好包厢。”负责替他们带路的男侍应轻声道”“她叫的男孩子虽然不是店里的头牌,却也是各位贵妇最近正在捧的新人。”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顾幻璃看着走廊里那些男男女女,缓缓说道,突然,身前的一个包厢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喧嚣忽然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一个人影被个穿着同样雪白制服的瘦削男孩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来。 “谁允许他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阴沉沉地从门冉传出,紧接着两三个保镖模样的人追了出来。 ,“对不起。”侍应生模样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护住倒在他身上似乎昏迷不醒男孩,神情惊慌却透着坚定”“他的身体真得撑不住,会扫各位先生的雅兴。” ,“啪!”一个保镖抬起手,重重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一片红手印瞬间浮现”“你是什么东西?把他留下!” 侍应生直接撞到身后的墙上,一缕鲜血缓慢地从唇角流下,然而,他却更紧得用身子挡住了一同跌落的那人固执地不肯闪开。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包厢内慢慢闪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悠然看着这两人,目光最终落在男孩身上”“真是手足情深。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强人所难。现在有一道选择题摆在你面前,他走还是你走?由你选择。” 看着这男人不动声色的脸,侍应生蓦然打了个寒战。他在,“夜” 已经待了两年,就算再眼拙也能分清哪些是蛇哪些是狼。而这人阴冷的眼眸,很容易让他想起热带丛林里毒性最强的眼镜王蛇。 ,“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侍应生撑起身,眼角扫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只是阿洋的身体最近一直在发烧,瞧这刚陪了诸位没一会儿就晕厥了。求几位先放他离开一会儿,我这就去找领班” ,“不必找领班,你进来陪就可以了。”那男人忽然笑了笑,“我很喜欢你这股子呛辣的劲儿呢。”两个保镖互看了一眼,已是凑了近前,一边一个地架起了他的胳膊,直接向包厢内拖去。 ,“秦总今天好兴致啊。”轻笑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如观好戏。 面色阴翳的男子闻声一怔他转过头看着身材娇小的顾幻璃,以及她身后两名气宇轩昂的男人,忽然,瞳孔一丝不易觉察的收缩”“魅1卜姐,很久不见了。” 顾幻璃微笑着看着他,脸上有丝明显的戏谑,“是啊,最近股市上的事情太多,整天都在忙。不像秦总,手底下有这么多合用的人。” 她低头看了眼地上陷入昏迷的人目光敏锐地看见了那颈下隐约的惊心血迹,“看秦总的脸色这么严肃要是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秦总掌控的基金公司在恒生市场遇到什么不顺的事情跑来发泄。说起来,下周,射击协会有双向飞碟射击比赛,有没有兴趣来玩玩?” 听着这明显的嘲讽,想起这些天在恒生股市上凭白损失的几千万,秦晟心中一阵愠怒。摆了摆手,那两个保镖的桎梏松开了。 顾幻璃对身边的领路人交待了几句,这才抬起头微笑道”“好了,我已经吩咐他们替秦总找个可心又可爱的,务必要让秦总今夜玩个尽兴。”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秦晟的身边,微笑道,“纸醉金迷,也要估计身体。听说,秦总的儿子刚满月,若是将感冒病毒带回去就不好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魅小姐送得满月礼物,那么罕见的东西,也只有忉利天能找到。”提到儿子,秦晟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微笑,相对于夜的冷漠和妖邪,他宁愿和魅打交道。 “秦总说笑了,这不过是我们对于孩子平安健康的一份期盼。” 顾幻璃看了眼领班新送来的男孩子,淡淡一笑”“好好玩,我还有事,就不陪秦总聊天了。” 临走前,顾幻璃看了眼挣扎着站起来的侍应生,颤动的黑色睫毛,浓密地简直不太象男孩子。这样不管不顾地想帮亲人解围,怎么现在倒傻傻的,不知趁机脱身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哦”了一声,侍应生从错愕中醒悟过来,脸微微一红,连忙说了句”“谢谢。 ”然后咬牙重新背起了地上的同伴,急忙地踉跄走远了员工盥洗室里,一排密密排列的储物柜前,刚才还一动不动趴在侍应生背上的男孩滋牙咧嘴,脸上苦兮兮的”“阿海,那个什么秦总好可怕,一上来就灌我喝酒,还要拿烟头烫我!我吓得装晕,可是怎么都躲不过。要不是你救我,今天晚上我还不知道会褪几层皮。” “阿洋,我当初就说过,侍应生虽然拿钱少,但至少不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以救你一次,两次,但是,总有一天,我没有办法,没有能力救你的时候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认识更高层的人,就像今天救我们的那个女孩。” 被称作阿洋的男孩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甜笑着说”“如果我们能傍上她,那些变态和债主就再也不敢找我们的麻烦了。” “别胡闹!”阿海猛地站起身,却一个趔趄又倒了回去,只觉得头晕眼huā”“你没听秦总说么,那位小姐送给他儿子的满月礼” ,“我听到了,罕见的礼物嘛!” “不!重要的是后面那三个字忉利天!”阿海苦笑,按住了昏沉的额头,“你还不明白么,那位小姐,不但使组织的人,而且是组织内部的高层人物。她甚至有权决定我们的生死,所以,你不要去招惹她,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哥!”阿洋吐吐舌头,像无尾熊一样抱紧哥哥的背”“我能红几年?青春年华又能有几年?我不要只做一个男宠,我不要一辈人过那种被人玩弄的生活。我相信,凭我的美貌、智慧、还有能力,终有一天,我可以站在世界的顶端,俯视众生。” 阿洋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他轻轻蹭着身前的背”“哥,我也不想接这个场子啊,可是一听钱比我陪几个晚上的酒挣得都多,我就忍不住了。” 阿海不语了,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得要命。他转身拿过手边的毛巾浸湿了,然后轻轻地敷在阿洋的脸上,“你还是和经理说改做侍应生吧,虽然钱少,毕竟不会遇到那些变态的客人。你若走出了事,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向死去的爸妈交代?” ,“哥,我会小心的。”阿洋嘻嘻笑着,十七岁稚气的脸上依然满不在乎,转眼就从自己的储物柜里取出一身黑色的漆皮装,开始往自己刚擦拭好的身上套去。 阿海的脸色有点变了”“你在做什么?” ,“没有啦。”阿洋圆圆的大眼睛眯了起来,端详着自己纤细的腰,轻笑道”“那位小姐的岁数和咱们差不多大,既然她好心的救了我们,我怎么能不去谢谢她呢?说不定是没见过世面的雏,稍微哄哄她,就能钓上手。” 阿海的心一沉,那样的女孩,就算年轻,也绝不是阿洋能够俘虏的。 ,“哥,我够不到后面,帮我拉好拉链啊。”阿洋沮丧地软声叫着,腰肢以诡异的曲线不耐地摆动着。 “那位小姐的气质很干净,与其穿成这样,不如打扮的简简单单。”阿海叹了口气,不太自在地帮他扣上了锁链搭扣。 看着自己单纯的哥哥,阿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你都在夜做了两年了,这种事还没接受啊!怪不得huā组的姐姐们都喜欢逗弄你呢。” 他眼睛一转,不知想起什么,却把阿海推到穿衣镜前”“说起来,那些来消费的贵妇们也喜欢叫哥哥替他们服务,而我,就只有那些男人会喜欢。” ,“阿洋,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是由哥哥出马,一定能俘虏那位小姐的芳心。”阿洋上下打量着镜中的哥哥,晶莹剔透的五官,澄澈无瑕的双眸,仿佛遗落尘世的精灵,又如月亮般的柔和。“哥哥,你去吧,你去替我谢谢她。” “这怎么可以?”阿海摇摇头,认真道,“我还要做事,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会和领班替你请假,今天,就不要再做了。” 阿洋蹙了下眉,忽然哽咽着扑上前紧紧缠抱住了他”“哥,我知道自己没用,要不是因为我,你去年就可以去大学读书。是我拖累了你”再抬起头时,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哥,我们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留在这里,不如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心中一恸,阿海愕然呆立,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我会去的。” 阿洋眼睛一亮,从后面抱着他,声音哀哀地,“不止是去,还要让她印象深刻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你……”……” ,“阿洋!”倏忽打断了他的絮叨,阿海心里一痛”“我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子(上) 一静立在在21层的走廊上,阿海终干与了口气,还是这里安静。 客人自然是窝在豪华套间里各行其事。刚才旧层侍应不够,临时调了自己去搭手,没想就碰上了那么挡事。不过,阿洋总算是逃过一难想起刚才那身漆皮装下一身青紫和虐痕,阿海无言地瑟缩了一下。 方才若是没有那位小姐和秦总打招呼,现在自己身上,怕是也会这般狼狈吧? 虽然他答应阿洋要去向那位小姐致谢,可是,他又该去何处寻找她呢?在这璀璨明亮的琉璃阁,有太多神秘的事神秘的人,而他不过是最底层的侍应生。 的确,他很需要钱,但是,他想凭借自己的双手而不是凭借自己的身体来偿还继父欠下的债。 虽然,阿洋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兄弟的名字却巧合的组成海洋,这就是上天的旨意,让他在失去父亲,母亲,继父之后,还有和他息息相关的亲人…… 一间套房门口的小红灯忽然闪闪的亮起来,令他收回了飘忽的思绪,急忙地赶到那门前,小心地敲了敲门,“夫人? 需要服务吗?” 听不到回答,他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内只开着幽幽的一盏落地大理石灯,映照着睡在超大c四匹的**的一名中年贵妇。虽是躺着,但仍看得出身材保养苒极好,脸庞的线条在灯光下现了些痛苦的神情。室内酒气弥漫,一声含糊的呻吟从那人口中吐了出来,“水……水……” 阿海见状已然明了,酒醉、头痛再加上口渴罢了。弯身从房内的水吧里取出冰镇的矿泉水,转身倒在玻璃杯中”轻轻递到那人唇边,“夫人,水来了。” 侧过了头,那中年贵妇就着他的手大口的喝了下去,似乎被那清凉的冰水抚慰了些难受的感觉,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满足的呻吟。 “夫人,您好些了么……”……” 中年贵妇茫然地看了看他,眉头皱了起来,“kent,帮我脱衣服吧……我头疼。” 阿海一怔,但是,琉璃阁对于侍应生的规矩就是,服从客户除性以外的一切要求。“是。”他轻手轻脚地将中年贵妇半扶了起来,上衣”衬裙,黑色的丝袜…… 用被子盖好她已不再紧致的身体,阿海转身,准备悄悄退出。他的脸有点微微的发烧,毕竟,做侍应的生涯里,不常包括这样的贴身服务。 “你怎么不脱? 还要我帮你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耐的询问,身子,被大力地拉住了。愕然回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被中年贵妇退到在**,“嘶”地一声,衣衫应声而裂。 “夫人! 你?”脑中嗡地一下,阿海挣扎着哆嗦起来,难道” 她将自己当成前来做陪的mb了? “我什么? ”中年贵妇吻在他的颈上,低声呢喃,“今天怎么这么青涩? 呵呵新游戏么?不错,你还真是用心” “不”我不是呜”阿海的声音被中年贵妇的啃咬阻住了,心中忽然害怕地厉害,拼了全身的力气n脚踢像身前的中年贵妇,只听得一声抽气,那人的手掌松开了。 慌忙跳下了床,阿海又惊又怕地看向被他一脚不知踢到了何处的中年贵妇,咬牙向门口冲去:不管了,先离开要紧! 没有时间和机会,身体被一只手从后面死死地拽住。那人语声傲慢而愤怒,微醺的酒气喷洒在他的耳侧,“小东西,你敢踢人?要不是老娘捧你,你能有今天?”中年贵妇用力一堆,直接将他推回**。 “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kent,我是侍应生阿海。” “侍应生?”中年贵妇轻笑着,语声越发地含混,昏沉沉的浅醉中,竟也因为这意外而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兴〗奋。“角色扮演么?好啊……不过,我更喜欢〖警〗察和罪犯……” 说着话,她竟然用床柱上自带的毛皮衬里的手拷拷住阿海,一把抓下阿海的长裤和内裤,看着**这具青涩却完美的身体,“因为这样才更刺激!” 然而,不论她如何刺激她的小情人,始终得不到她想要的灼热。 愤怒和醉意的眼睛扫向床边银质托盘上的数样东西,除了各种各样的道具,还有小瓶装的助兴**。 掰开阿海的嘴,将那些**全部谦进他的口中。 “啊!”阿海发出不完整的声音,艳终于剧烈地〖运〗动起来而在另外一边,顾幻璃看着大屏幕上的情景,身体向后靠向沙发背的同时,右腿轻轻地架在左腿上。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她对身边的kent 说道,“接下来该怎么组,你明白了吧?” “是,堂主。” kent推开门的时候,中年贵妇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看着小情人脸上的怒意,再看看躺在**痛苦挣扎的少年,她瞠目结舌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是他主动跑过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kent抽噎地哭了起来,“你要是对我腻了就早说,何必趁着我出去的这点功夫,招别人上你的床!”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正巧踩到地毯上侍应生服,这下,他终于哭闹道,“你玩别的mb也就罢了,竟然!竟然和琉璃阁最低级的侍应生玩!文娟,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着话,他掩面跑了出去。 “kent!”顾文娟情急,披上浴袍也冲了出去。 吵闹声惊动了引层的侍应生,渐渐地,保安也冲了上来,甚至连那些和顾文娟一起来玩的贵夫人们也搂着各自的情人在楼道里看戏。 “救救命”从顾文娟的套房爬出一个浑身**满是伤痕的男孩,他挣扎着向众人伸出手”却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你还好意思喊救命!”kent怒气冲冲地走过去,用力地踢着男孩的身体”“身为侍应生,竟敢爬上客人的床!如果想要攒钱就别假清高,你弟弟不就下水了么!你这个做哥哥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对”没错!就是他跑进我的房间,和我说,说只要我给他钱,他什么都愿意做。结果结果”顾文娟看着趴在地上的阿海,越说越觉得她口中的那些话就是事实,“来人!来人!我要见你们经理! 这个下贱又肮脏的东西,别再有什么病!” “哥!”听到消息的阿洋急匆匆冲出电梯”当他看到趴在地上浑身青紫一片的哥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 ”kent冷笑着,鄙夷道”“弟弟是贱人”哥哥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伺候男人,一个自动送上门让女人玩,真是下贱的不能再下贱,恶心的不能再恶心。” ,“如果我哥哥真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他的身上全是伤痕?” 阿洋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除了愤怒还有悲切。 “那是因为他贱,他求我狠狠地玩他!”顾文娟倚着门讥讽地笑笑,然后,伸手将kent揽回怀中”“1卜亲亲,今天是我错了,着了这小 贱人的道。来人!快来人!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 “投诉?”阿洋看着哥哥身上的伤痕”n字一顿道,“这里是琉璃阁,让宾客玩得尽兴的地方,但是,琉璃阁的规矩就是,huā组和星组凭借等级提供不同的服务”而处于最底层服务生的规矩就是,服从客户除性以外的一切要求。我了解我哥哥的品性,他绝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更不会为了钱,让人这样凌辱和虐待他。” 这时,琉璃阁专属的医生和值班经理也来到引层。 “身上多处殴伤和烟头烫伤,软组织挫伤,有失血和脱水现象。 **的被针形工具穿刺,口腔内有“思道,的味道,应该是在三小时内服用过大剂量……” 听着琉璃阁专属医生做的检查结论,顾文娟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她冷笑道”“我现在开始怀疑,刚才我醉酒醉的那么厉害,没准就是被这个贱人下了药。他一定是想着,若是从我身上骗不来钱,就倒打一耙要挟我。” ,“顾女士,来这里玩的很多客人也喜欢玩**,本来只要先说好你情我愿,是没什么的。我们琉璃间的公关也不是没见过世面。”那值班经理倒也不卑不亢”“可这次被您弄伤的这孩子,本来只是个侍应,在上岗前都经过严格的培训,绝不会做出给您下药,或是要挟您的事情。否则,这里的客人们,岂不是要人人自危?” 沉吟一下,他继续说道,“琉璃阁的规矩,除了对客人负责,员工的利益也总不能不闻不问。” 顾文娟柳眉一挑,高声叫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付他医疗费了?” ,“顾女士也可以不用付。”值班经理转过身,忽然一怔,平躺在地毯上仅仅被床单盖住身体的男孩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他迷惘地看着值班经理,看着自己的弟弟,终于,他的视线落在顾文娟的身上。浑身的伤痛一点点泛上来,开始开始剧烈撕扯他的神经,可脑海中的记忆反倒清晰了些:关于几个小时前的一切。 ,“哥!你醒了!”阿洋的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他用力地摇晃着阿海,“你快点告诉大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海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睛里渐渐涌上的是极度的厌恶,痛楚,还有强忍的一丝惊怕。他挣扎着躲开弟弟的手,喉咙中发出几声嘶哑的低吟。 “他暂时说不出话,看样子应该是挣扎了很久也叫喊了很久。因为,他的口腔红肿,咽喉有出血。”那医生的口气是,“仅是陈述” 的木然,但是在众人听来,却像是一种更加严厉的指责。 顾文娟冷哼了一声,回到房间取出支票簿,刷刷地填写完毕,撕了下来随意地扔到阿海的身上”“这钱足够你的医药费了,就算是嘉奖你的卖力表演吧。” 颤抖着,阿海从遮体的床单下伸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腕,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捏起了那支票,用力地想去撕。可是一动胳臂,身上伤口疯狂地叫嚣着,竟是使不出一丝力气。 轻叹了一口气,他怔怔看了那支票一会儿,慢慢把它塞进了嘴巴,阖上眼的同时,咀嚼着。半晌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用尽仅剩的力气,将一口血迹模糊的碎支票吐在近在咫尺的顾文娟的胳膊上。 准确,且愤怒。 ,“贱人!”顾文娟狼狈地从半傻半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穿着拖鞋的脚用力地踩在阿海的身上,“你竟敢啐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娘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多么精彩的宣言。”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落子(下) 零轻轻撩拨着卷曲的头发,轻描淡写地一笑:“很久不见了,楚夫人。”……“你!”顾文娟一直记得这个妖娆的女人,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忉利天的人。 ,“前几天去婚礼现场大闹还不够,现在又跑到“夜,来撤野。” 零抱着肩膀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虽然,“夜,打开门做生意,保证的就是客人的利益,但是,每一个人投靠“夜”寻求“夜,保护的人,若是各个都遭受这样的凌辱,“夜,在江湖上的声誉何在?何况,楚夫人来此也不过是为了寻个乐子,恐怕大家都没有想到,楚夫人竟是个虐待狂,而且还涉嫌猥亵,不不不,这种情形,应该以**来论了吧?” 顾文娟一窒,心中不由着恼,言语也尖刻了起来”“就算我玩得过火点,可我不记得你何时成了正义的卫道士化身,别忘了,你还不如沈嫣然呢!她还算得上是个情妇,你呢!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女。” 零若无其事地轻拂额头的碎发,浅笑着,“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恭喜楚夫人了,听说令爱已经和骖氏传媒签约,现在正和一帮朋友在十七层玩呢。来人,开一瓶q年的拉菲,算是我送他们的礼物。” “你说什么!怜幽也在这里!”顾文娟大惊失色,怜幽新签的合约上有明确的规定,在她大学毕业前,不井流连夜店,不许做出破坏玉女形象的事情。如今,这么多人听到,若是传到骖奕臣的耳中,只怕…… 她想都不敢想了,连忙回房间换好衣服,然后在“吐的脸上亲了一口,急匆匆地按下电梯就要去找女儿。 零却伸出手,拦住电梯即将阖上的门”“楚夫人酒后失态,不打算赔偿么?又或者,我们该去法庭上好好理论一下?” ,“你这是要挟!” ,“楚夫人可以不接受。” ,” ”顾文娟咬着牙,从包里掏出支票簿又填了一张,然后递给零,“我不希望再看到他,这点要求总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零看了眼支票上的数额,微微一笑,“楚夫人需不需要我和门**待一声”下次怜幽小姐若是再到“夜,来玩,我们直接通知您将她领回家去。 “不必!”顾文娟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们家怜幽可是好孩子” 才不会来你们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玩。”“哦?”零轻笑弃,后退一步,任由电梯门阖上。 她低头凝视着阿海那双失焦中仍带着倔强愤怒的年轻眼睛,淡淡道,“你可以继续撕了这张支票”也可以用它偿还你们的债务,然后离开“夜,开始全新的生活。” 阿洋突然扑到阿海的身上,“我们要见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零心里微微一惊,半晌之后,轻笑道”“你为何认为我会满足你的请求?要知道,那位小姐不是随意就能见到的。” “哥!”阿洋低下头看着阿海,趴在他身上呜呜地哭泣着”“我哥被那个老女人糟蹋成这幅模样,就算钱可以治疗他身上的伤,那么他心里的伤呢?要不是父母欠下的债”我哥本来应该是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完了,全完了……” 顾幻璃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监视器,心里有块地方突然痛了起来。 虽然这场戏是她安排的,但是原本代替kent的应该是另外一名ug,而不是这个有着清澈眼眸的男孩子。 阿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又是怎么回到**的。脑海中,有些温柔和残酷的前尘往事一一闪过,浮光掠影,却浮浮沉沉地,抓不住也抛不开。 天亮了,又黑了,然后再次变亮。 阿海一直躺在**,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天huā板。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他然打了个冷战。挣扎着跳下床,他打开了所有的顶灯、壁灯, 一时间,房间中夸张地灯火通明,心中忽然的惊悸随着那明亮到几近刺眼的光明逐渐消散了。 阿洋已经多久没有回来过了? 阿海用冷水泼在脸上,手不停地颤抖着,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不就是和女人发生关系么,他现在这哥样子又算什么?其实,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人,何况,那个女人还给了他一大笔补偿金。 就像零小姐所说的那样,将所有的钱还清,然后带着阿洋搬到另外的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洗过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房间。打电话给阿洋,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的声音。打开抽屉,不但阿洋的身份证没了,连户口簿上属于阿洋的那一页也消失了。电话打到琉璃阁,得到的回复是阿洋已经将工作辞了。他也问过和阿洋关系比较好的几个mb,最后,才从某个人口中得知,阿洋跟一个香港男人走了。 阿海的手颊然地放下听筒,心脏如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着。连着多日紧绷的神经本就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沉,然而,冰冷的现实让他的眼眸染上淡淡的灰色。 只是,就算坐在顾幻璃对面,他的脊粱依旧挺得笔直。 ,“你应该知道,琉璃阁是不可能让你回去的。”顾幻璃转着腕上的手镯,轻声道,“而文若洋私自离开,这笔违约金恐怕也要算到你的头上。” ,“我会如数偿还。”阿海低声回道,好几天仅靠水支撑的身体适时地对主人的虐待做着无声的抗议。悠长而钝重的头痛撕扯了他一天,现在居然也变本加厉起来,和眩晕气虚一起,嘲笑着他的无力。 ,“那么,多一顿饭钱,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顾幻璃朝卡西迪奥点点头,示意耳以上菜,毕竟,对面这个男孩饥肠辘辘的声音当真是让人又怜又好笑。 阿海困惑地看着她,“1卜姐……” ,“南星。”顾幻璃仰起头看了眼南星,淡淡道”“如果把他扔到训练营,你觉得,活着回来的机会有几成?” “不到一成。”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虽然阿海在明亮的水晶吊灯的照耀下,脸上似乎有些灰暗,但是,在顾幻璃眼中,他依然是那个像天使一样,恍若不属于这个恼人的凡尘的少年。,“可是,他有弱点,而且是足以在某种时刻制他于死地的弱点。” ,“抹杀。” 抹杀? 何止是顾幻璃心头一震,正在用餐的阿海手中的筷子也停滞在半空中”“1卜姐,您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我只求您,放过我的弟弟。”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那张支票已经被他兑现,同样,为弟弟牺牲一切这种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顾幻璃举着手中的高脚杯,殷红的葡萄酒就像是猩红的血液,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轻轻摇曳”“当亲情与忠诚对立时,你还是会选择亲情。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将你放到重要的位置上,而对手将你的弟弟推出来,以命乡挟,结局怎样,你我心知肚明。” ,“是的。”阿海放下手中的筷子,声音平淡而疲倦”“所以,请小姐告诉我欠款的总额,我保证在五年内如数还清。” “你还不清。”顾幻璃放下酒杯,身体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嘴角现出一抹浅浅的、温润的笑意”“因为,文若海的私逃,以忉利天的规矩而言,虽不是至死不休的追逐,至少,他的腿,已经是寄存在我的名下。当然,我对收集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刚刚上任就出这种事,我若不杀一儆百,日后如何服众?” 包厢内,一片寂静。 “我懂了。”阿海颓然地闭上了眼,半晌不语。一刻钟后”他站起身走到顾幻璃的面前,双膝慢慢平沉,跪在了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眉眼低垂,他的声音平静有如深潭,带着微微的疲惫,“1卜姐,求您放过阿洋,从今以后,我会完全听从您的命令,做您最忠实的奴仆,直到死亡。” 顾幻璃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在那无情的大理石地面跪了多久,阿海慢慢感到了双膝针扎般渐渐剧烈的疼痛。 ,“文若海,你是个有骨气和尊严的人。在见你之前,我也考虑过,你是否太骄傲太固执,不懂得妥协,不懂得转圜。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有趣,坏人永远比好人活得久,活得开心,活得自在。不要说什么良心,什么正义,懂得它们的人自然会谨守着做人的原则,安贫乐道:抛弃它们的人,就算你放低尊严,放弃人生,也不会因此有半点感动或是愧疚。”顾幻璃静静看着他,温和的声音象是抚慰的春风”“现在,我给你两种选择。一,你可以选择吻我的手,那么,我会给你平稳的生活,你只要学习如何赚钱并且安安分分地替忉利天赚钱就可以。二,你可以选择吻我的脚,那么,你将接受最严苛的训练,同时,你只需要付出十年的〖自〗由。十年之后,要走要留,随意。” 一边是安稳却永远失去〖自〗由,一边是危险却只有十年的主仆关系,但是,十年之后,她真得肯放走他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痕迹(上) ……小姐,您让我监控的crt公司,目前,正因为一笔数目庞大的坏账陷入僵局。”位于美国的英子在越洋电话里如此说道。 顾幻璃抬头看了眼窗外与顾家老宅完全迥异的景致,缓缓道”“除保持公司正常运营的资金外,所有钱都拿来购买crt的股票。” ,“是。” 英子这样的笃定反倒让顾幻璃笑了出来,“我说,你好歹也是专家级别的,稍微停个几秒钟思考一下,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小姐很少插手投资的事务。” “这倒是。” “但是,每当小姐出手的时候,公司的资本就会十几倍的增加。” ,“你就不悄我失手?” ,“如果小姐夫手了,我再替小姐赚回来就是。只可惜,我的资质太差,恐怕要多huā几年的时间。” “喂喂,你好歹也是公司的首席操盘手,在我面前是不是应该表现出更多的自信才会让我这个老板更放心?” ,“1卜姐已经是甩手掌柜了,若是再让小姐放心,恐怕每年的财务报表都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 “英子啊,小卡说有个美国优质帅哥在追” “小姐,安东尼奥先生的家族最近异动频频,恐怕,他很快就要回国了。” ,“诶?”顾幻璃怔了怔,手指缠绕电话线的动作停止了,半晌之后,她哑然失笑道,“英子,看来那个优质帅哥很让你动心哦。” “小姐,请问您是从何处得来这种荒谬的结论的?” “因为你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故意转移话题。”顾幻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遮遮掩掩的可不像你所以,根据心理学的理论得出的结果,就是一这个优质帅季也许会博得我们首席操盘手的芳心。” ,“1卜姐!” ,“好好,我都不逗你了。还有件事你要记住,十五倍以上二十倍以下时抛出,入手库布里克公司,目标~ 成为其第二大股东。” “是。” 时间流逝在crt的股票涨到顶峰时,英子抛出手中全部的股票。 下午crt的股票开始狂跌。 三天后,英子联系了库布里克公司第二大股东,以一百七十亿美金的超低廉价格买下库布里克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当顾幻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不上得意,但是高兴却是一定的。毕竟,她以为会用光所有攒来的钱买这些股份呢!谁想到,对方竟然着急从库布里克这个泥潭中脱身,所以被顾幻璃捡个便宜。 办完所有手续之后,卡西迪奥以代理人的身份第一次见到库布里克的现任董事会〖主〗席西格拉姆。西格拉姆是库布里克的第一大股东,掌握着公司百分之四十一的控股权,也掌握着公司的实际领导权。对于卡西迪奥他很感兴趣,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站在卡西迪奥背后的那个人。所以,当二人在高尔夫球场挥动球杆的时候西格拉姆旁敲侧击地问了许多次。 对于西格拉姆的忧虑,卡西迪奥了若指掌,所以,他轻轻一挥手中的球杆看着白色的小球在蓝色天空中划出的弧线,淡淡道,“西格拉姆先生,未来,库布里克将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也没想好。”西格拉姆半真半假的说道”“卡西迪奥先生,你以为呢?” 卡西迪奥单手支着球杆,浅笑道”“原本,我还想在董事会里支持你,可是看起来,连你都对这件事很犹豫。既然如此,我必须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西格拉姆的眼睛蓦然一亮,“卡西迪奥先生,说的是真话?” 卡西迪奥将球杆交给身后的球童,“如果我不想支持你,也不会和你来打这场球。毕竟,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西格拉姆叹了口气,低声道”“卡西迪奥先生,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敷衍你。在董事会里有太多反对的声音,我虽然是第一控股股东,但是,由于我只掌握百分之四十一井股份,再加上经常受到第二股东的质疑,每每作出新决议,皆是困难重重。但是,只要你能够全面支持我,我有信心,让库布里克走出这一困境!” 卡西迪奥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么,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是?” “金融。 ”西格拉姆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公司经营的项目实在是太过繁多,所以,我想将公司的服装还有电子这一块砍掉,重点发展金融业。” “金融业,想法不错。”淡淡一笑,卡西迪奥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芒”“那么,我的建议是:扔掉所有轻工业,将公司瘦身,另外,竭力涉足能源产业,当然,发展这些的前提是金融产业。” 西格拉姆震惊的看着卡西迪奥,“什么?轻工业全部扔掉?” “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 几天后,库布里克公司的董事会上,卡西迪奥高调出场。而由西格拉姆提交的一份报告,强烈建议公司剔除其他产业。,只保留金融、汽车、能源三大产业,这个报告,震惊董事会。 在场的八位董事表决,除了卡西迪奥、西格拉姆和另外一名董事投了赞同票以外,其他人都投了否决票。只是,由于西格拉姆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卡西迪奥掌握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另外一名股东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三个人的股份已经超过半数,达到百分之八十四。 董事会结束当晚,有两位董事分别找到卡西迪奥,想出让自己百分之五的股份。英子负责压价,总共百分之十的股份,被她以十五亿美金的超低价格买了下来,至此,顾幻璃在库布里克公司又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也就是说,她实际拥有的股份已经成为库布里克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半个月后”美国银行宣布向库布里克公司贷款,帮助库布里克走出困境,而这只是它起死回生甚至是重铸辉煌的事迹的第一步。就在民众和库布里克的员工讨论库布里克公司能否成为第二个crt的时候,库布里克董事会宣布,拍卖公司旗下除金融、汽车、能源以外的所有产业。 当库布里克公司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圣诞节也逐渐临近。 平安夜,风中带着丝丝寒意,昨日苒雪还留在树梢,在月光下闪耀着。 “麦德,你说我今天是不是不该约幻璃来舞会。安东也不在,那个顾怜幽又成天缠着学长……”拥着桑洛云跳舞的麦德回头看了眼顾幻璃,轻轻笑道”“如果璃想跳舞的话,只怕一晚上都没办法休息”你没看到她身边那些跃跃欲试的男孩子么?” 桑洛云叹了口气”“幻璃在美国也这样么?” ,“这里毕竟是〖中〗国,又是她的故乡,可能让她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不过,在美国的时候,她和安东可是一对好搭档,只要他们联袂出席舞会,必然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桑洛云又叹了口气”“安东还会回来么?” 麦德摇摇头,唇边的笑容多了一丝怜悯的味道”“安东家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他作为家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必须学习很多事情,也必须学会放弃一些东西。” ,“幻璃也是这样……”桑洛云的眼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悲伤”“你也知道,幻璃的父母都不在她身边,索性她有一个优秀的哥哥,一直陪伴她照顾她。 其实”我只是希望她能多一些朋友,并不一定是爱情。” ,“我知道。”麦德将桑洛云往怀中拉近一些,轻声道”“你应该相信璃。如果是值得信赖和交往的朋友,她会付出真心并且认真对待。这世上,既有那种有许多泛泛之交却知己无一人的人,也有那种生活的简单甚至是孤僻但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 “可今天既然是圣诞舞会,总该跳一曲吧。”桑洛云在一曲结束后,轻轻拍了拍麦德的手背,然后微笑着走向角落处的某人。 ,“学长,今天幻璃有来呦!就在那边。”桑洛云看着浅笑的骖奕臣,轻声道,“学长不打算请她跳一曲么?毕竟,情人节舞会的时候,学长还欠幻璃一只舞呢。” 骖奕臣一愣”“她……不是已径回家了么?” ,“是我硬拉她来参加的。至少最后一次,跟大家同乐一下。”桑洛云笑嘻嘻地说道”“学长今天不是工作人员,应该有宴吧!过去和幻璃说说话吧,安东尼奥回国了,如果没有人陪她。她会一个人在角落里闷坐一整夜的。” 如果没有桑洛云的通风报信,骖奕臣今天只打算来关心一下院学会的状况就直接离开。即使已经卸任,院学会不管大小活动,还是会邀请他来参加,甚至请他致词。 这半年来,他开始接触一些演出方面的工作,在学校当中的名气更为响亮。走在校园当中,被指指点,甚至连圣诞节收到的礼物也大幅提升。人缘好一直是骖奕臣引以为傲的地方,他从不讳言自己有本事跟最难缠的人把酒言欢。只是,在顾幻璃身上,他却尝到了有生以来少有的失败。 远远望着她跟同学交谈的模样,依旧是优雅的微笑,彬彬有礼的态度,这些年来,她从没有改变过这种客套疏远的姿态,但骖奕臣想得到的并不是这些。他想找回从前那个有些刁蛮有些任性喜欢恶作剧的小丫头,他想撕下她的伪装,想看看在现在这个大家闺秀表皮之下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为什么总是将自己的内心藏得这么深?为什么总是不肯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 第一百四十九章 痕迹(下) 不管是悲伤的、高兴的、失望的这些情绪,他都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 除了那个林若雪攻击她的那一天…… 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懊恼。为什么那时没有留住她,好好解释清楚?之后,她离他越来越遥远,虽然依旧会对他微笑,偶尔也会和他闲聊,但她眼中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那个有着百转千回情绪的小丫头,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总是忍不住想要接近她,想要尝试,尝试找回那个让他难以忘怀的小丫头,那个好友在临死前依旧惦念的小丫头。 是的,没错,他一直清楚岚的心事。虽然车祸后的那一年,他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是,因为撞击而错失的记忆,随着身体渐渐恢复又回到他的时间轨上。 所以,他接受不了是自己将最好的朋友害死的现实,更接受不了,父亲和叶家以一纸协议便将所有事情一笔勾销。 他可以抢走父亲的公司,可以将父亲送进疗养院,却无法复活好友。无数的女孩子想要爬上他的床,但是,他却无法得到那个人真心的微笑,哪怕仅仅是一次回眸。 是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深沉内敛的女孩?虽然他和顾天熙在之后的几年一直算是同学,甚至,某段时间,他们也可以称之为朋友,但是,自从岚离开,顾天熙和他就变得陌生了许多。 很可笑的是,顾家和骖家在生意上的交流却比过去多了许多。 上一次和顾天熙会面,还是暑假之前。 那天,正值期末考试,顾幻璃突然昏倒在教室里,多亏桑洛云,他才得以送她回家。 然而,接到桑洛云的电话,已经提前回到家中等候的顾天熙,冷冷地从骖奕臣怀里接过妹妹,亲自把她送回到房间。两人站在床边看着家庭医生给她诊断后,又监视着桑顾幻璃吃下退烧药。 顾幻璃将棉被拉至下巴,露出一张因为发烧而异常红润的面颊,长长的睫毛打下好看的小片阴影,粉嫩的嘴唇随着呼吸时胸脯的起伏时启时合。 ,“现在是期末考试时间,你病倒的话,考试怎么办?都是因为平时不好好照顾身体……”顾天熙口气严厉。 “对不起。”顾幻璃怯懦地道歉”她紧闭着双眼,看不出意识是否真的清醒。 ,“明天叫阮管家请方医生再来复诊。下次考试前,必须把身体养好。” “是。” 看着顾天熙如此责备意志不清的她,骖奕臣忍不住插嘴”“幻璃也是因为重视成绩”才硬撑着去考试,为什么还要骂她?” ,“因为我是她的哥哥。”顾天熙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似地转过头来,双臂交握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峻的双眼似乎可以看到他的灵魂深处,连心底的秘密都要被他看透一般。 骖奕臣皱起眉,对顾天熙强硬倨傲的态度相当不满。,“你虽然是她的哥哥,但是,并不能决定她的人生,她的命运。” “上一次就是你约小璃去情人节舞会?”顾天熙的语气冷得象是从冰窖中抛出,带着一丝骖奕臣不解的怒气。 ,“是的。”原来顾幻璃有在顾天熙面前提起过他?骖奕臣有一丝欣喜,但有随即察觉这只是更彰显他们兄妹的亲近而已。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请回吧。”顾天熙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卧室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出奇的安静。 骖奕臣对于顾天熙充满敌意的态度更加不悦”“我想在这里等幻璃醒来,我很担心她的身体。” ,“不必。且不说这里有专业的医师和护士”她也会自己醒来。请回吧。” 至少他用了,“请”这个字,要不然,骖奕臣几乎要开始怀疑顾天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固执道”“我可以在外面等。” ,“请马上离开。我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靠近中璃,任何让她哭泣的事情我都不允许。” 让顾幻璃哭泣?他到底在说什么?骖奕臣一点也不明白。 “计程车费,我会让管家给你。”顾天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冻结的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火huā。随手关上房门,骖奕臣就这样被顾天熙隔离在顾幻璃的世界之外。 骖奕臣虽然是被何沐阳恭敬地送出大门,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是被驱逐出来的。不管是她的家庭,还是她的内心,距离依旧是如此的遥远。 也许,她早就遗忘了吧? 那个雨天,两个人多年后的相逢。在那个被濛濛细雨困住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用湿润的眼睛凝望着他,脸上流露出害羞又欣喜的表情。 “学长快去啊!”桑洛云推推他,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总是以为可以轻易地赢得所有人的喜欢和注意,但顾幻璃的反应永远跟他想像甚至是 期盼的相反。跟她说话时,她总是急着逃开,明明约她一起去喝咖啡啡,等到了第二天,她却像是全然不记得一般。 只要碰上她,骖奕臣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走出了什么问题? 带着失败的觉悟,骖奕臣走向顾幻璃,用惯有的姿态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露出轻松的微笑。 “陪我跳支舞吧!” 趁顾幻璃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她走向舞池。 “学长?”顾幻璃微微蹙起眉。 “只是跳个舞罢了,不必这么惊讶吧?”骖奕臣不喜欢她总是喊自己学长,讨厌她总是用这两个字将他们的距离隔开。 ,“学长这样邀请我,似乎不太合适。虽然怜幽不在,可她毕竟是学长的女朋友。”顾幻璃柔柔地微笑着。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顶多算是校友加同事。”为什么她这么聪慧伶俐,却从来不懂他的心呢?骖奕臣忍不住想对顾幻璃发火,却还是把她带到人群中,让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逃开。,“难道你不知道她和我的公司签约了么?” 慢歌来得正巧,舞池中有很多人都退了出去,留下的都是一对对情侣。骖奕臣轻轻将顾幻璃用在臂弯里,低头看着她。 长发柔柔的披散在肩上,眼睛明亮如星,衬着身上月牙白色的小礼服,清新的好似晶莹的露珠。骖奕臣想不明白吗,为何她的眉眼间总是有淡淡的忧愁?但她掩饰的很好,不管同学们如何排挤,不管生活多么孤单,她唇边永远是那抹淡淡的微笑。 ,“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有关未来有什么构想?” ,“或者出国深造,也有可能去国外的分公司上任。”顾幻璃淡淡一笑,她在骖奕臣的带领下旋转。“不过,哥哥允许我思考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骖奕臣直到这时才突然发现,顾幻璃很擅长跳舞。优雅轻柔的舞姿与回旋流畅的曲线甚至可以令人感觉到诗意盎然“有想法了么?” “还没有太明确的方向。只是不论如何,我都想要待在哥哥身边。” 一曲结束后,顾幻璃屈膝为礼,转身往外走去。只是走了几步, 却又在舞池边停下脚步,回首看着他。 “怎么子?” 顾幻璃的笑容很淡,眼神溧浮不定,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学长……我的七彩鹦鹉胸针不见了。” ,“我去找,你在这里等我!”骖奕臣连忙转身回去。 ,“学长!”顾幻璃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想要阻止他。 骖奕臣却笑着挥挥手”“我马上回来,七彩鹦鹉胸针,对吧?” 每次都走得都这样洒脱,顾幻璃默默地想,她本就不想来。如果不是洛云缠了她好几天,她是绝不会再来参加大学舞会。 顾幻璃最后看了骖奕臣一眼,苦涩地笑笑,她走到门口和桑洛云说了几句话。拿起外套,悄然离去。 ,“结束了?”顾天熙坐在车里看着她,冷哼一声,神色颇为不悦”“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为何还要执意去参加圣诞舞会?” 顾幻璃脸红地低下头,安静地坐在对面。 “这次你的愿望满足了么?”顾天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唇边地笑有点儿冷。,“过来,坐到我身边。” 顾幻璃乖顺地坐下,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自从那次醉酒出糗之后,她就打定主意要永远在哥哥面前维持良好的仪态。 ,“时间还早,要不要和哥哥去吃一顿圣诞大餐?”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天熙把她拉进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顾幻璃避开他探询的眼光,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但脸颊上的绯红还走出卖了她的心情。“哥哥又把那些女伴扔在一边,这样不要紧么?” 顾天熙的手轻轻抚过她细腻的面容,平素精明且富于思考的眸子里,显然是在计算着什么”“谁让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呢?”她的声音像是爱怜,又像是叹息。 “哥。”顾幻璃望着他,忘记了言语。只觉得心口泛过一种奇怪的感觉,暖暖的,却又苦涩得让人想哭。 这种感觉,她不懂! 顾天熙轻揉着她犹若丝绸一般的青丝,浅笑道”“寒假想去哪里玩?” 顾幻璃轻咬着下唇,努力地抑制心底莫名的情绪。良久,她抬起头,调皮地笑道,“只要哥哥不带着一大批随行,哪怕只是去郊区泡温泉我都会很开心。” 温暖的指腹抚过她精致的面容,“就像我们在京都华样?” 第一百五十章 歌声(上) 顾天熙疼惜的语与千让顾幻璃忍不住落泪。多久了,哥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哥哥依旧宠爱她,但顾幻璃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什么。就好像摆在她卧房里的那个普通的玻璃鱼缸,她知道每天要往里面放两个硬币,但是她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 “不要哭。”顾天熙微微叹了口气,低头吻在她的眼角”“我讨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别的男人哭泣。” ,“没有别人。”他的话让顾幻璃的泪落得更凶了,她仿佛是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似的。,“我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和哥哥在一起。” ,“小璃。”顾天熙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声,“小璃”让她的泪突然止住了,如落下时一般没有任何预兆。 “哥哥该笑话我了,这么大的人还为了能和哥哥多在一起待一会儿哭个不停。”哭过的嗓音有点儿沙哑,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笨小璃。”顾天熙的眼神如大海般温暖。 在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回到了过去了。忧惚间,顾幻漓低喃道”“哥哥为什么不能和小璃永远在一起?” “什么?”她的声音很轻,顾天熙没有听清。 顾幻璃仰起头,笑靥如huā。,“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顾天熙唇边地笑意更深了,他轻声道”“傻丫头,你是哥哥最重要的人,哥哥自然是要好好地照顾你。” 顾幻璃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顾天熙转头安静地看向车窗外,漆黑的夜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世界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那悠长的法文歌在空气中弥漫,弥漫…… “ce。tteeement。inpeement p。。。ibeem。una quieentend,regandeaut。un,a qiueeueut t。ut,p。untant,o uie uautea peine,。eeeu。ue。in,。eeec人enc人en,t。uteetemp。,ceeenan。u,d e 。demain,cen。u。,de 。demain,ve 。ena npw,ee c人emin,p。un que eam。un,ou。n。auna 。e d。 nneeenvie daimen。”(最简单的,是爱。 最轻易的,是爱。侧耳倾听,翘首期待,爱就这样到来。让人琢磨不定,却又让人痴情。爱能让人,忘记痛苦,用一生去追寻。爱是明天的帆,爱是脚下的路。因荐有爱,我们相互付出,付出爱的全部。) “如果你一直想不出毕业要去做什么”不如学做一个好妻子吧。” 顾幻璃闻声回头,只见到顾友熙冷傲深邃的眸子在飞速后退的昏黄黯淡的路灯照耀下闪烁着。 “哥哥,我不懂,什么叫学做一个一个好妻子?!”她睁大眼睛困惑地看着顾天熙,然后不敢置信地惊呼”“难道父亲已经替我订了婚事?” “这个么”不理会顾幻璃那张错愕吃惊的小脸,顾天熙微微一笑,认真道,“过几天,我会好好和你谈一下。” 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吃了些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话,顾幻璃完全没有印象,她全部的心神都被哥哥那句话所占据。 外面刺眼的日光被厚厚的窗帘阻隔在了外头,顾幻璃躲在房间里。 任由恐惧、悲伤、失落一点一点浸入,腐噬着她怅然郁结的心。 她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 如果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抗拒父亲,如果可以让父亲放弃嫁掉她的决定,不,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父亲的命令如同圣旨皇命一般”她长这么大从未反抗过哥哥。只要是哥哥的安排,无论什么,她都会默然接受。 只是,为什么比八岁那年被放逐到国外时,还要痛呢? 她不知道哥哥会和她说些什么,总之,一定是被扔掉了,像个没用的洋娃娃一般,毫不留恋的扔掉。这次,连放逐都算不上,是真真正正的抛弃。 “少爷?”阮红玉忧心忡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她不知道这对兄妹因为什么闹别扭,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心服侍的人,已经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了。 “随她吧。”顾天熙坐在书房里,手边放着急待批阅的公文,他淡淡说道”“饿了,自然会出来。” ,“是。”阮红玉退出房间。她不是不想为顾幻璃争取什么”而是她明白,这场拉椐战,必然决定着什么重大的事情。否则,身为风云国际总裁的少爷,不会突然把办公室搬到家中。 ,“啪嗒!”一声,在静谥的空气中有什么掉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在离顾幻璃脚边不远的位置,冰冷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张c。。 那是慕容荻最新的专辑,桑洛云在圣诞舞会上特别送给她的礼物,上面还有慕容荻的亲笔签名。 说实话,顾幻璃真得很少听流行音乐,借用桑洛云的话来说,她应该是从火星回来的,与时代完全脱节了。 还好,乔尹惧这个人,并没有毁了桑洛云的世界。看好友振作起来,对顾幻璃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麦德这个植得信任的人,他不会为了所谓的责任,放弃爱情。 那么,对哥哥而言,她是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还是无法抛弃的负累呢?或许她唯一的作用便是用一桩婚事换来风云国际在全球贸易中的腾飞? 顾幻璃突然想起桑洛云在京都失声痛哭的那个夜晚曾经问过她的那个问题,那时,她的回答是,““只要是哥哥的愿望,无论什么,我都会为哥哥达成。” 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却发觉自己根本不能接受。 但去…… 违背哥哥的意愿,这种事,她做不到。 重生以来,顾幻璃第一次感到彷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和之前的每件事一样,默然接受哥哥的安排。 弯腰拾起那张c。 她打开塑料封壳,取出唱片直接放入音响中然后再躺回**,静静地发呆。 说实话,慕容荻的声音极富磁性确实很好听,只是不能撼动她的心灵罢了,顾幻璃叹了口气。 c。继续旋转,旋转,旋转不知从何时起,乐曲突然变得轻柔且温暖,连歌声都深邃了几分。 顾幻璃慢慢坐起身,她竖起耳朵,倾听,而后是困惑。她绝不相信桑洛云口中那个骄傲的慕容荻能唱出如此让人心安且宁静的味道。 后来,乐曲中果然多了一丝不和谐虽然声音是属于慕容荻的,但在顾幻璃耳中听来,那是,破坏的味道。 明明是一首好曲子竟然就这么毁了!她跳下床,拿起c。的封皮看了又看。 没有…… 没有…… 没有…… 奇怪明明是合唱,为什么不署名呢?如果是她,她一定想到这里,顾幻璃哑然失笑。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她也要学着桑洛云的样子,进入演艺圈,只为寻找偶尔感动她的声音! 别开玩笑了。 随手摁下重复键,顾幻璃抱着靠垫双膝盘坐在软软的**,微阖双眸,任那歌声唱,一遍一遍在耳边回旋着,在空气里回响。 “凌晨巷口夜色殒落,我们静静走过。记住这一天这一夜谈昨天谈明天,和那杯暖手的咖啡。你用眼睛说了什么,迷惑确定我懂。相爱有心安有不安,还好你一直在陪着我挣未来。有一天我们都会老,谈着回忆同哭同笑。你美丽的黑发白了依然芬芳,我的肩膀始终等在你身旁。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只剩下彼此能依靠,就算是天拉开你我的那一秒,心的位置爱的坚持不变样。”(自钟汉良《有一天我们都会老》) 泪如雨下却悄无声息。嗯微笑,唇角却那么重,弯不起来。 而记忆却突然连续残忍地回放着…… 哥哥将她送到飞机场,指着远处的摩天轮,承诺,等她回来的时候,他会带她去。 哥哥伸出双臂迎接他,虽然遗忘了诺言,却默许她留在身边,给予她悉心的照料。 哥哥拥着她共舞,那样的美丽夜晚,是她永生难忘的。 每一段回忆都有一种味道。欣喜的,惶恐的,一经着色,永远属于这段回忆,擦拭不掉。岁月的痕迹就在不经意间化作永恒,每每从记忆中跳出,湿润的不仅是现实没还有她的心泉。 在一切都结束之前,就只有这些记忆了么? 她和哥哥,在年华似水的韶光中,只能渐行渐远渐无书么? 明明还有很多事没有尝试过,明明还有很多梦没有实现,明明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记忆没有找回。 上天只给了她几年的时间,她却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 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哥哥一眼,没来及亲手为哥哥泡一杯咖啡,没来及和哥哥再一次漫步在沙滩,看宁静的海,看辽阔的天,来不及和哥哥再一次徜徉在樱huā树下,看huā吹雪…… 记忆中有太多的事情难以忘怀,有太多的瞬间令她潸然泪下。如果说,瞬间像永远,如果说,未来像从前,她可以不可再任性一回。就像她任性的想要回国内读书一样,她可不可以任性的做她自己一回? 她从没有认真思考过,所谓梦想,所谓理想,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梦想,可以是永远做哥哥乖巧的妹妹,可以是永远做顾家听话的女儿,但绝不是随随便便永远做一个陌生人的妻子。而理想理想…… 理想…… 飘窗的玻璃上能够看到树叶摇曳的影子,也能够看到无数斑驳的淡绿色的微光。顾幻璃迷茫地望着属于她的那片天,永远温婉含蓄,永远谨慎羞涩,永远反躬自省,永远卑微渺小。 然后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歌声(下) 什么是她想做的? 她该过怎样的生活? 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又该如何走完未知的人生? 是谁说过,人生是一条永不回头的河流,多少的良辰美景,平凡瞬间,若不用心体会,便会无声的从指缝间滑过,留不下一丝痕迹。 难道属于她的故事结尾,仍旧要维持着一贯的淡然,仍旧要默默的服从,仍旧要离开哥哥“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曾经有过的生活。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嫁给骖奕臣。 闭上眼睛,跟着音乐,轻轻吟唱。她不知道从何时已经记下子歌词,或许是从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便已经记住了吧。 心无旁鹜地歌唱,用灵魂的声音,灌注到心房,一点一点,向着四肢蔓延,顺着指尖,浅浅的萦绕天边。 如果,就这样走向毁灭,至少,她可以说,在青春的日子,她也曾年少轻狂。 如果,就这样走向别离,至少,她可以说,在相守的日子,她也曾温柔如水。 若能有刹那,让哥哥永远记住她,便已足够。 顾幻璃倏然想起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孤独女神。是的,那个优雅不动声色,毫不张扬,却能震慑在场所有的人。她会郁郁寡欢,会漫不经心,会肆无忌惮,会一个人对着窗子喃喃自语地说着,“又下雪了,老是下雪。雪就像一片宽广的海,一个人也许可以走出来,也许会迷失,最后忘掉这个世界和她自己。” 若能像她一样”也能在哥哥心中,留下永恒的一瞥,哪怕是轻描淡写,至少证明,她曾经作为自己”真正活过。 顾天熙走出书房准备去楼下用午餐,却听见妹妹的卧室里,传来陌生的歌声。站在门口,静静倾听。却发觉,她竟然重复地听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跟着歌声轻轻合。 他听过妹妹唱歌,稚嫩的声音”就像是唱诗班的孩子一般稚嫩而清浅的声音。只是,他从不知道”妹妹竟然也可以这样唱歌!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宛如他最爱的陈年的红酒那般,浓烈得让人沉醉。 是不是对唯一的妹妹太残忍”把她逼迫得太紧了?只是,父亲钟意的婚事,就算他并不赞同,但是,如果没有能绝对说服他的厚因”他不打算出言替妹妹拒绝。 至少,那个人,他也算熟悉。 思及此,顾天熙抬手正想敲门,谁知房门却突然打开。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就站在她面前的哥哥,而顾天熙也默默地看着她。明明只有一步的间隔,却像是要隔开天涯海角的距离。刹那间,顾天熙竟有某种错觉,仿佛最心爱的妹妹就要这样和他永远遥遥相望着。 “哥哥。”顾幻璃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诧,但随即立刻恢复了常态,“我想出门一趟。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谈,可否等我回来再谈呢?” “我来叫你吃饭。”清冷的视线,无情的眼眸”微微勾起的唇角,明明笑着,却是孤傲而冷然的表情。“或者让阮管家将饭菜给你送到卧房?” “我不饿。哥哥,我先出门了。”顾幻璃笑容有些落寞,眼底的光淡淡的、她立刻转身下楼,明显的慌张,像是在逃避。 “就当是陪哥哥吃饭,可以么?”低头看着妹妹那张温和的,白皙的,充满了柔婉和淡淡忧伤的脸,顾天熙的声音冷若冰霜,却依旧伸手揽她入怀。 顾幻璃刚刚放松了半天的心情,立刻急转至低谷,那刚刚还明媚的脸上立时变得苍白而紧张。这个世界,她唯一不能拒绝的人就是哥哥。无论哥哥如何让她伤心,只要是一个微笑,一个拥抱,她都会立刻屈服。 顾幻璃乖巧地点点头,任哥哥拥着她走到餐厅。 看着餐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她平素喜欢吃的菜,顾幻璃不明白,如果父亲真得疼爱她,为何要把她当作商品一样,明码标价。如果哥哥真得在乎她,为何要同意父亲的命令,将她嫁给完全陌生的男人,根本不问她的意愿。但是,她不能主动开口。如果哥哥不说,那她就绝对不能询问。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想听,如果哥哥永远不说,那才好呢! 顾幻璃低头默默吃着饭,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 纵然她没有拒绝哥哥的力量,但若是她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推动风云国际和家族企业的发展,父亲就不会随随便便把她嫁出去了。所以,无论是继续深造,又或是去国外工作,都不能在短期内达成她的愿望。虽然,她有不输于国内任再家族的钱财,但是,那笔钱是不能动的,因为,它是应急基金,专门为未来可能发生的那场风暴而设。 所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实现她的梦想。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永远留在哥哥身边。无论哥哥是否会答应,她也要试着去争取,去努力。 简单吃了几口,顾幻璃放下碗筷,她擦了擦嘴,又回房盥洗一番。 再次下楼,和哥哥道别。 “早点回来。”顾天熙看着她,淡淡道,“我等你一起吃晚餐。” “是。 ”顾幻璃低头应道。 “打算和桑洛云去哪里?”顾天熙突然出声问道,脸上有些不悦。 空气中凝聚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心里没来由的一片慌乱,顾幻璃轻抬螓首,贝齿紧咬下唇,“只是想到处走走。” “不许四处乱跑,不许沾一滴酒。天黑前,必须到家。”顾天熙锁紧双眉,未哼一声,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是带着一抹了然于心的弧度。 “是。”努力收敛情绪,她轻扬唇角巧笑温顺地一如以往。 新年的第一夜,傍晚时分,顾天熙敲开顾幻璃的房门他冷冷地放下一句有事情要和她谈,便径直离开。 顾幻璃站在起居室门外,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还有半点良心,就绝不可以违背哥哥的任何意愿!另外一个声音马上反驳道,如果错误的也要遵从,那么她根本不是人,只是个提线木偶而已。 可是,她知道自己难以割舍的东西,那是她人生唯有的亲情和快乐幸福与温柔,天真与单纯。所以就算她是个平凡的丑小鸭,至少也要让哥哥记得她刹那的美好! 所以,必须坚强必须为自己的命运抗争。顾幻璃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告诉自己如果不争取,人生也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待到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走到了哥哥面前的时候,不觉松了一口气,嗯她可以做到的。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得事情么?”顾天熙清冷的声音,商业的口吻,甚至带着一抹刻薄的味道,让她心头一僵。 “记得。”声线有些颤抖,想装作冷静,很难。顾幻璃清楚哥哥想要和她谈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可是真的面对如此冷静的哥哥时她的心底里还是不可抑制的难过了。 “我曾经说过,如果你毕业以后仍旧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那就听从父亲的安排,乖乖嫁人吧。”顾天熙冷冷的盯着她眸中一抹清辉,却又别样疏离“父亲已经为你选择了门当户对的婚姻,而且这件事,母亲也极为赞同。如无意外,明年春天,就可以举行婚礼了。” 坐在了沙发上的顾幻璃,脸上严肃,眼底里满满的畏怯和紧张,抿紧了唇角,视线随着顾天熙轻轻搅动咖啡的手移动。 许久之口,她终于开口。虽然有种力气被抽空的了感觉,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懦弱和紧张,但是她的语气却又是那么坚定。 “对不起,哥哥。请原谅我不能遵从父亲的安排。” “原因。”顾天熙冷冷的一瞥,那沉寂的俊颜,突然间多了一层疏离。 顾幻璃的眼底里,一波水痕,微微褶皱,垂下眼眸,极力掩饰内心的痛楚和失落。但是,她很快就收起了那一闪而过的哀伤情绪,依旧温柔地微笑着,“我有还未实现的心愿与理想,所以,我不能答应父亲所说的婚事。” “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我。”顾天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阴鹜的眼眸,绷紧的唇线,带着一抹嘲讽,“更不足以说服已经同意这件婚事的父母。” “我想进入娱乐圈,我希望我的努力能够得到人们的肯定,更不想在年轻的时候错过美好的人生。” “这根本就是你的异想天开,以顾家的声望,怎么可能允许你从事那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何况,娱乐圈是个大染缸,难道你不知道?” “清者自清,我相信我有足够的定力!” “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顾天熙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接受父亲为你安排的婚事不好么?哥哥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能够衣食无忧。” “我知道。”顾幻璃的眼中蓄满泪,突然间,心底的寂寞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哥哥,我真得知道你对我的爱有多多,甚至,比你能够想象的还要多。所以,我不能随随便便的嫁个一个陌生人,因为,我需要的不是富足的生活,而是平静与安宁。不必担心他只是看上了顾家的钱财,不必担心会有其他人凯觎我的丈夫,不必担心失去梦想和〖自〗由。” 顾天熙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听你的语气,看来,你是想违抗父亲的命令了。” 顾幻璃迎上他锐利的视线,柔声道,“哥哥,如果我的人生只是为了做别人的妻子,如果我的命运不过是和那些贵妇一般成天讨论着珠宝首饰,最新一季的礼服,那么哥哥只要把我送到〖日〗本的新娘学校去修心养性就好。”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反映出胸口那一团熊熊烈火,顾幻璃微微嘲笑道,“哥哥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国外去念书?为什么要命令我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地苦苦求学?难道就是为了把我打造成一件顾家出品的高成本包装的商品?” 判”璃。”顾天熙不悦地皱起眉,语气却仍是淡淡的,“我认为提早接受外语教育对你比较好。难道你是对哥哥把年幼的你送出国不满么?” 听着哥哥这样的质问,顾幻璃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懊悔与自责,她甚至想立刻答应哥哥的命令。只是,舍不得离开的百转千回的心,还有祈望能多陪伴哥哥一些岁月的难以说出口的希翼,支撑着她继续与她最不愿伤害的哥哥抗争。 “我没有不满。只是,原因真得就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顾天熙用这句话下了结语,他将散落在沙发的企划案拾起,起身回到自己的书房,这意味着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顾幻璃明白哥哥的暗示,也提醒自己不要再拿这个问题烦他。只是,她还不能放弃抗争,不能将自己的命运再次交到某个陌生男人的手里。 她并不是对爱情,对婚姻产生恐惧。她只是不想过早的结束和哥哥共度的岁月。如果,必须要因此与哥哥冷战,她也绝不会妥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走(上) 顾幻璃低声哼唱着那首一直萦绕在她耳边的歌.光着脚在银色的沙滩漫步,思绪渐渐飘远“.. 桑洛云说,你一定是疯了,竟然打算一个人出来度假。 麦德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璃,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负责替她掩饰行踪的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安若东,只不过这位少爷还是那哥贵公子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手抚胸口的范儿活脱脱就像是在演莎士比亚的舞台剧。只是这一幕倒让顾幻璃想起那句被人用烂的话,“tobeonnpttode-that io the queotion,” 卡西迪奥并不赞成顾幻璃的决定,所以,顾幻璃第一次对着他怒吼,““你可以一个人跑去非洲,为什么我就不能一个人呆几天?,” 好吧,卡西迪奥这样想,他至少该说些什么,否则,这一场冷战所引发的危险,也许会波及到许多人,许多事。“.那些杂事,我会替你处理。但是,夜那边,你打算如何交待?,”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而且,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地想一想。,”要根据行程的规划1按部就班应该没什么问题。,”顾幻璃拉起行李箱,拿起桌上装机票的信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璃,你就这么走了?,,麦德追了几步,抓住她的胳膊,一脸的担忧。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腕上的古董表,顺便不留痕迹地挣脱他的手”他温柔地笑笑,“.放心,至产每次野营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能帮上忙,所以”我应该还是个可以独立生存的人。,” 麦德还想说什么,终究是被一旁的桑洛云拦住了。““是啊,麦德。 幻璃平日里已经足够用功了,难道她就不该休息一下么?,” 一席话堵得他哑口无言,只得无力地挥挥手,“.走吧走吧,记得回来就好。,” ““放心吧”最迟春节前,我会回来的。,”顾幻璃对自己好友的拔刀相助感激地笑笑,再次转身,离开。 “.1卜姐!,” 拉开车门的顾幻璃毫不意外,她知道”这个人绝对会追出来的。 “.1卜卡,公司和阿海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少爷不会允许你私自离开的。,”卡西迪奥的眸中飞速闪过一丝犹豫,他淡淡道,“.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谢谢你,小卡。,”顾幻璃走上前抱住他”她知道,如果让他带自己离开,将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她想向哥哥证明的是她可以依靠自己生活,她可以找到人生的方向并且为此而努力。 她绝不能像当年的顾幻璃一样,举步维艰,毫无自由可言。她更不能为了所谓的尊严与形象”被打包快递给那牟不知所谓的未婚夫面前。 说也奇怪,看过详细资料的她竟然他有一大长串名字。 至于年龄,长相,家世“她在不在意”记不记得,又有谁在乎呢? ““去吧。,”卡西迪奥轻轻叹了口气”拍了舱她的头,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般。只是,他也明白,这是他能为她做到的极限了。 驱车,逃难一般,冲到飞机场。所有东西都留在车里,包括首饰,甚至是那条几乎从不离身的钻石项链。只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和纯棉下恤,再加上棒球帽和运动鞋,还有小小背包,怎么看都像是个在假期独自旅行的大学生。 顾幻璃是大小姐,顾幻璃是名门闺秀......然后呢? 卸下这一切的她,又是谁呢? 含笑看着几个黑衣人从身边急匆匆地跑过,焦急的神情足以证明主子的震怒与严苛。可惜,她今天不想被找到,不想被抓回去,不想面对一那个人。 任性么?她还从未试过。这一次,也不是。她只是临时改变计划,如此而已。扔掉手里一打登机牌,耸耸肩膀,轻松离去。哪儿管风云国际、又或是顾家老宅,已经乱成一团。 “.1卜璃,去哪里了?,”顾天熙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冷冷地俯视着整个城市,就像是君临天下的暗夜帝王般,高高在上。 ““总裁,1卜姐只是去度假。,”卡西迪奥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卡西迪奥,我很失望。,”顾天熙转过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块古董表递给卡西迪奥,“.有心将它都留下的小璃,我想,至少你应该知道,她飞行的终点。,” 卡西迪奥看见古董表的时候,略有怔忡。他知道,这是顾天熙送给顾幻璃的生日礼物。除非是有特殊要求,否则,顾幻璃从未舍得摘下它。而且,他知道,手表里装有最先进的全球定位芯片,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要教顾幻璃灵魂凝结术,否则,她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从资料夹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顾天熙,“.小姐从圣诞节后,一边复习,一边开始订机票。目的地总共有十二个,都是风云国际建有度假村的城市。,” 接过文件,顾天熙简单浏览了一遍,“.为何现在才给我?,” 卡西迪奥回道,““1卜姐的安排很紧凑,改机票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些是我追踪到今日,最终得出的。,” ““她竟然计划1这么久?,”顾天熙放下文件,冷冷地吩咐卡西迪奥,“.把她名下所有的卡全部停掉。,” 卡西迪奥稍稍有些迟疑,“.可是......,” “.这是惩罚。,”顾天熙转身再次看向窗外,一语不发。 “.少爷,我不能这么做。,”卡西迪奥压下心口的怒火,试图平心静气的和他沟通,““1卜姐的安全是最优先的。,” 在这一眸间,顾天熙心软了。 ““通知银行,把刷卡记录随时抄送给你。保全公司的人手,全部由你调度。,”顾天熙没有责备或是愤怒,他只是平静地命令着.虽然不赞同.但他还是接受了卡西油奥的建议。 “是。”卡西迪奥应了一声,随后默默走出办公室。阖上门的一霎他看着那个孤傲的背影,再次叹息。 “姜特助,总裁已经和科林斯先生谈完了?”顾天熙的私人秘书张瑟抱着一大摞待签的文件,香汗淋漓地走过来,笑盈盈地问。 守在门口的姜承影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对总裁而言时间是很宝贵的。”他离开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有,他必须通知秘书室,总裁的私人秘书需要得并不是花瓶或玩物,这个张瑟,不合格。 “讨厌,各个都那么死板。”张瑟娇嗔地甩了甩头发,摇曳着腰肢拉开顾天熙办公室的大门。 一天后。 顾幻璃坐在大巴上,愣愣地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白云。是的,她没走远,或者说,连飞机场都没出,她只是在无聊得玩着chenck-in。其实她心里明白,哥哥一定会识破她也知道,自己终究逃不了多久。 但,哪怕是片刻的自由也好,至少让她暂且独处暂且脱离哥哥的羽翼和掌控,可以么? 看着翻滚的海面顾幻璃突然笑了。 如果让哥哥知道她会随身携带现金,想必会严厉的训斥她辱没了顾家的门楣吧。说实话,她的确不习惯,但是,很有趣,不是么? “人多不足矣依赖,生存唯有靠自己。”拿破仑的这句名言也是哥哥一直放在嘴边教育她的生存法则。所以,顾幻璃不需要什么保护者,争强好胜、固执坚强的外壳下,她不过是那个孺慕哥哥的小女孩。 哥哥…… 就算逃离,思想依旧还是在他的掌握中。是啊,这是肯定的。 自小,她几乎就是被他抚养着慢慢长大的。日以继夜的努力,努力成为哥哥希望看到的那个顾幻璃。 有灵魂却没自我的顾幻璃。 只是,逃离的时候才明白,很多事情,她会。只是,没胆量作罢了。 真得是因为胆怯么? 她扪心自问。 而后苦笑。 明明身边有很多人,可自己还是孤独的,她只会学习,像个书呆子一样闷在图书馆。要么,就是在卡西迪奥严厉地指导下,学习社交礼仪,学习舞蹈,学各种乐… 只有哥哥的顾幻璃,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若世间只有那双手肯收留她,拥抱她..... 但,终究,还是被推开了。哥哥,不再需要她,从父亲决定了她的婚事起,他就不要她了,毅然决然,毫无半点迟疑或犹豫。 哪怕有一丝丝踌躇也好。至少,不会直接敲碎她唯有的幸福,1卜小、 的幸福。 也许,她太贪婪了。 “真是很漂亮的海啊“”顾幻璃眺望着海天相接的地平线,蓝得那样深邃,透彻,辽远。 平常,她都是温柔地笑着,和煦的仿佛春风一般。就算被人侮辱或是责难,她依旧微笑以对。因为,哥哥曾经说过,过于情绪化的反应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只是,她现在变成这样没有表情的脸,就像不是活着的人一样。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人看着她,也许是因为暂时逃离了顾幻璃这个身份,也许只是她的现在的表情太认真了,所以,看起来有点冷淡。 .现在,哥哥的思绪一定是被怎么抓回她,怎么把她打包扔个那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的念头满满的占据着吧。 很抱歉,哥哥,她不该这样情绪化,不该这样打扰他呢!顾幻璃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大海,她的侧脸就像是陶瓷娃娃一样,只有面向着大海的眼睛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许久之后,她沿着海岸线,继续漫步。 啊!那里是防波石堤!就算经常出外景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呢!可以坐到上面去吗?反正她穿得是牛仔裤,好像行呢! 手脚并用的爬上去,坐正。然后,欢呼!想想,也许站起来也可以呢! 就这样,众人遍寻不见的顾幻璃,站在海边的防波石堤上,大声背诵着加里斯奈德的诗篇。就像她曾经在声音训练课上那般响亮。 “把这众多词语,像石头,垒进你的思想,安置坚固,用手选定部位,挨近意识流动的躯体前放在时间和空间,像树皮、叶子或墙那样实在有银河中的陌石有迷途的行星这些诗,这些人这些无主的马群负载沉重的鞍耩举步磐石般稳固这些星球,恍然在四维空间无休止地进行拳击井赛浅薄的土层中那些蚂蚁,卵石,每块石头都是一个词一块块溪水冲圆的岩石花岗岩,火焰与重压熔炼通体的刚毅结晶体和沉积岩火烫地集结......” 突然,身后飘来低沉的男声,继续着诗篇,直至完结。 “所有的变异,在复杂的思绪中也在纷繁的事物里。” “哇啊!”是脚滑了!?还是在海里?! 天啊,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局面啊!挣扎中,眼前似乎出现报纸头条:豪门千金顾幻璃,跳海自杀...... 衣服被紧紧地缠住了,她要沉下去了!不要,好可怕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她..... 哥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走(下) ,“把手给我!!快点!”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就在这么想的瞬间,她被人用力地拉了上来。 “你没事吧?!” “嗯,没,呼”长吁一口气,顾幻璃苦笑,就算死,她头一个想到的还是哥哥,还是顾家的尊严。到底是被哥哥荼毒的太深,还是她本来就没救了?! “有受伤吗?!有没有哪里痛?!”救她的男人焦急地摇晃着她。 “没事咳咳”顾幻璃咳嗽几声,心道,再摇晃几下,说不定她还真是要晕了。 ,“你在想什么啊!竟然爬到那种地方去!” ,“对不起。 ”顾幻璃习惯性的低下头,习惯性的道歉,习惯性的自责。 ,“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是危险的地方哪里不是,你应该分得清楚才对啊!” 被救自己的人这么一骂,藏在顾幻璃心底深处的委屈还有恐惧全部涌了出来,她环抱着那个人的脖子,潸然泪下。无法抑制的泪水顺着她湿透的脸颊,不断地滚落。 男人见她哭得伤心,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话语过份严厉。他叹了。,轻轻抱着她就像是哄着受伤的孩子一般,温柔。“不要再哭了。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呜……很抱歉……” “是我不该出声吓到你。”男人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我只是听到熟悉的诗篇,不由自主地接了下去。却没想到害你掉到海里,心瞬时凉了”七上八下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男人这样说着,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他自己的头上,似乎这样,才能稍稍减少他心中的愧疚”以及怀中哭泣着的那个人的不肯停歇的道歉。 ,“对不起……” ,“好了,已经没事了。” 顾幻璃想起飞快地跳进海里把她救上来的这个人,全身湿透的程度绝对不会比她低,这实在是很抱歉的事情。而且,她怎么可以与陌生的男子如此亲近。这样想着,她松开手臂,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不听话的腿依旧软绵绵的。 ,““像这样不顾仪态,这样拼命真是很久没有试过了。”男人苦笑着”搀起顾幻璃,“你住在哪个饭店?我送你回去。” ,“没有饭店。”顾幻璃摇摇头,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排平房” ,“我借偻在那边的民宿。” 男人蹙起眉,劝道,“你总要泡个热水澡,否则,这么冷的海水一定会让你生病的。” 生病?顾幻璃想了想”然后笑了。“不会生病的。”是啊,哥哥说过,不能妥善管理自己身体健康的人,都是极端不负责任的。 男人感受到顾幻璃的固执,没有出声,只是继续搀扶着她。 “等等,我的鞋!”顾幻璃指了指放在石头上的〖运〗动鞋”她可以光着脚走在沙滩上,但光着脚走在马路上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稍等。”男人扶着她,走到石头旁。看她费力的穿好鞋”这才搀着她走到自己的车旁。 看着那辆限产的迈巴吐a山e,顾幻璃再一次苦笑。她倒退三步”轻声道”“我想,我可以一个人走回去。” 她真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男人这样想着,却还是为她拉开车门”“就当是我的赔礼,可以么?” 和哥哥一样的霸道。叹息,顾幻璃抬起头,她本想道歉,然后拒绝。只是,再看清那个人的面孔之后,又倒退了三步。 她现在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不需要别人的善意或是同情。 又倒退了三四步,已经是足够安全的距离。顾幻璃低着头,让凌乱的长发遮挡住她的脸”“很抱歉把你的衣服弄湿,但是,就算打平吧,毕竟你也承认的确是惊吓到我了。所以,谢谢你的好意,请你把它当成小小的意外,不必过于挂心。”她稍稍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我见过比你还固执的人,但这并不能成为让我不必致歉的理由。”男人上前几步,拦住她。 脑海中迅速闪过她看过的屈指可数的电影、舞台剧、广告,甚至是谈话节目。遇到这种局面,尤其是如此狼飘的局面,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顺利脱身呢? 从湿湿的牛仔裤兜里掏出几张已经被揉烂的湿透的纸币,拍在他身上”“洗衣费,我付了。你那车的清理费,我付不起,所以,不坐。”说完,绕过他,继续前进。 恼怒?不,男人忍俊不禁地看着手里的钱,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所以,他抓住她的手,硬把她带到车里,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关好车门。踩下离合之前,他说,“等价交换,很公平。只是,再讨论下去,暴风雨就要来了。” 请问哪一秒钟,她有在和他讨论?这时,顾幻璃头一次气愤哥哥把自己的管得太严,否则,她大可以呼喊非礼或是救命。 可惜,她不敢。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现在,她只能哀求上天,请这位救她的好心人好心的把她送到民宿就可以了。 问题是,上天从不听卑微之人的祷告。 站在华丽丽的别墅里,顾幻璃的脸,铁青。 扔给她一条毛巾,男人随意道,“小丫头,别像个刺猬。我只是不想你生病。洗过澡,换身干净衣服,喝点热茶,雨停了,我就送你回去。” 盘算着从这里走出去的路程,至少还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只是,感冒是在所难免的了。两者权衡取其轻,她从来都是这么选得,也是这么做的。 ,“你送过我了。现在,谢谢。还丰,告辞。”走了两步”顾幻璃回头认真道,“不送,真得,不用送。” ,“你确定要在暴雨天走回海边么?”男子叹了口气,拿过她放在一旁不肯用的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将近二十公里的山路,你一个人走下去么?” 闪躲,倒退,“我有跑步。” “这跟跑步没有关系。”男人迈步上前,继续手里的动作。 顾幻璃觉得,她快要疯了。她只是想安静几天”只是想一个人躲起来疗伤,只是想在没有人能认出她的地方~ 思考。 “衣服”在哪儿?”顾幻璃知道,她必须有所妥协,否则”这个和哥奇一样霸道固执的人,绝不会轻易放手。 “左拐,三楼,右手边,第一间。” 洗完澡,看着平放在**的洋装,顾幻璃抱着脑袋,叹息。 然后走到窗前,思考着跳窗的可能。她猜,这个男人一定是猜到她会这么做,才把她扔到三楼。明明一层、二层都有客用浴室才对! 这是哥哥亲自设计的别墅,她熟悉得很。因为熟悉”所以,就算是三楼,她也有把握逃脱。 叩门声突然响起。 “谁?” “小姐,先生命我来收你换下的湿衣服”请你开门。” 天啊,不是吧”还找人看着她? 系紧浴袍,拉开门,顾幻璃柔声问道,“你们这里有洗衣机么?” “有的,小姐。” “谢谢,烘干六十分钟后,麻烦你帮我送回来。我不习惯穿太昂贵的衣服。” “可是先生……”女仆有些迟疑。 “这位小姐既然如此要求,就照她吩咐的做吧。”男人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是。” 关上门,捂着乱跳的胸口。顾幻璃开始思考,离开这里,她要去哪儿。 男人敲门,而后自行进入,甚至把huā茶端到她的面前,顾幻璃依旧在思考。 她很眼熟。 男人眉头微蹙,只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否,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随他来。也就是说,她知道他是谁,只是,不想被他认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说出名字,他一定能想起来,他笃定。 “过客。”顾幻璃抬起头,“还有,请恕我衣冠不整,所以,不知你可否……”她指了指门,没有把话说完。 “我只是来给你送huā茶。另外,等待的时间里,想做点什么?” 她想说发呆,当然,她也是这么说得。只是说出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男子点点头,离开房间,然后去子洗衣房。 她才不会傻兮兮的把身份证和护照留在换下的衣服里,顾幻璃从浴袍的兜里摸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两样东西。 方才,站在防波石堤上的时候,真想把它们都扔了。不,最想扔掉得,是顾幻璃这个身份。她只想做顾天熙的妹妹,但是,如果她是顾天熙的妹妹,她就必须是顾幻璃。 看,这生就是这么的不尽如人意,这么的矛盾! 雨停,风住,衣服也干了。 顾幻璃站在别墅外面,长吁一口气,总算,顺利“我送你下山吧。” 男人开过一辆黑色的bmw,落下车窗这样对她说。 好吧,其实她知道,他是个很执着的男人。所以,这次,她没有拒绝。 男人有些意外,却不曾多问,只是他看到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的闪躲。所以,他更加确认,她一定认识他。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年纪的女孩。 不,不对,他认识,他的确认识一个。 无论是在自家的庭院,还是在那场有若梦幻一般的萤月huā舞,那个黑发飞散,与乱huā纠缠着,宛如惊落飞huā般残艳的少女,那个九凤院家最完美的返祖,那个他志在必得的少女。 但,他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真是她,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因为他太老? 还是因为她是众人棒在掌心的天之娇女? 男人侧着脸,仔细端详着坐在身旁的女孩。 虽然穿着随意,但仍旧是仪态端庄。 虽然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仍旧难掩良好的家教,还有,她的平文比他想象的还要标准。 虽然…… “好了,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顾幻璃指了指海岸,冷冷道,“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没有任何迟疑的停车,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是的,她的表情很自然,丝毫没有一点紧张或是做作。甚至,有点高兴的感觉。 高兴离开? 男人心头多年以来第一次升起某种不快,他以为,他们至少也算是朋友。难道他是恶客上门,所以她避犹不及么? “我叫天宫莲,很高兴认识你。”男子伸出手,“如果明天你有时间,要不要和我一起来海边走走?” “谢谢你的邀请,很抱歉,我明天该,该回去了。”顾幻璃摇摇头,简单的拒绝。 “是么?那太可惜了。”天宫莲笑笑,没有继续纠缠,“既然这样,有机会我们再见。” 希望,没有这样的机会。顾幻璃这样想着,可她还是温柔的笑笑,“再见。”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开。不敢回头,她知道,那个人还在看她。虽然雀跃,但她必须镇定地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紫之上!”天宫莲倚着车门突然出声喊道。 顾幻璃肩膀一僵,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感谢上帝,她在忉利天受过很严格的反射行为训练:感谢上帝,她习惯了扮演琉月,扮演九凤院紫姬,但是她更习惯的是,扮演她自己:感谢上帝,她一定今晚就跑路。 她发誓。 第一百五十四章 茫然(上) 与此同时,在顾家老宅。 “说说吧,怎么回事?”顾天熙的声音很冷。 “小姐就算去度假,也不会将这只手机手机家中。”阮红玉拿着顾幻璃可爱的粉红色手机,一脸忧虑。 “小姐是铁了心想要一个人静静。”卡西迪奥平静地查看着保全公司的报告,“奇怪的是“银行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很正常。”作为特助的姜承影如此说道,“银行也没有我的消费记录。因为,有钱人才会用卡,普通的百姓,更喜欢有质感的现金。 “问题是,谁给小璃兑换的现金?”顾天熙冷冷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说实话吧,谁,是她的帮手。” 无人应答。 阮红玉拿过记录,仔细看了一遍,“小姐选择的都不是直达,像这样有转机的班次,难怪安保公司的人找不到她。”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何沐阳将刚巧印好的分析报告,一一递给在座的每个人,“你们看看,这些地方,小姐有可能会去的是哪些?” 而顾天熙则拿起电话,打给桑洛云。 天空微微泛着蓝白。云结成丝缕,散漫的在天空溧浮着。然后被风吹开,散成淡得如同天空颜色的薄釉,找不到丝毫存在的痕迹。 顾幻璃孤寂的坐在车站,落寞地等着把她带往下一站的根本不知道起点也不知道终点是何处的,据说一天仅有三班的公车。 在翠静中发呆。 顾幻璃望着满坡满眼的绿,没有任何意义的自言自语着,“黄栌秋香庭,柳黄松柏屏”嫩绿鸭卵青,葱倩蟹壳茔” 抬头看了一眼公路的尽头,然后低下头接着道,“柳绿、竹青、葱黄、葱绿、葱青、青葱、油绿”待把她所知道的所有和绿有关的词语如数数般一一背完,公车还没有来。 也对”那些词语又能有多少呢?从脚边捡起一根树枝,漫无目的地在地上乱画着。是啊,若是一首一首去背那些句子里带着“绿”字的诗词,别说是一日一月一季,哪怕是一年也背不完。 “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蓬坐,翠色随人欲上船。”顾幻璃苦笑着”“别说船了,大江都没有”又上哪儿去寻船呢?无非是有呆人某某,痴人个个,聊以自遣自歌。” 身体随意的往后一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望天。 “天知道现在是几点?” “天知道这里是哪儿?” “天知道我到底是谁?” “天知道接下来,我又该去往何方呢?” 不知不觉天空已被满天的繁星缀满,顾幻璃依旧仰望着,喃喃道” “天知道这所谓的三班车是不是早就开走了。” 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后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矿泉水和提前洗过的苹果。顾幻璃边吃边笑道,“也不错。寒孑一身,且不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看应该是八方天地任我遨游才对。” 用餐完毕,收拾好零零碎碎的物品”起身决定离开。大步走到公路〖中〗央,顾幻璃就像是在路上的杰鬼……,凯鲁亚克般随意掸了掸牛仔裤上的浮土,“我旅游生活中堪称最伟大的一次经历即将开始,喝喝酒,说说话,啐啐唾沫”简直是天上人间!” 过一会儿,她说道,“喝喝酒就算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啐啐吐沫也算了。” 最后,她道,“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你的道路是什么,老兄? ~乖孩子的路,疯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荡子的路,任何的路。到底在什么地方、给什么人,怎么走呢?”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光用脚走。”身后井来男子苦笑的声音,“还饿着肚子……” 话音未落,顾幻璃的脚已然飞踹出去索性,在距离男子鼻尖op1公分的地方停住。下一秒,她已经决定一逃跑。 男子无奈地摇一摇头,展开双手将拼命挣扎的顾幻璃拥在怀中,“紫之上,如果你能镇定下来,我想,对我们二人而言都比较好。” 顾幻璃咬着下唇,露出困扰的神情。之后,她的声音很轻,很淡,“我知道了,天宫先生。” 天宫莲慢慢松开她,露出微风一样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否认,或是……扮演失忆患者。” “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话语,顾幻璃站在马路〖中〗央,用优雅而落寞的眼神望着天空,仿佛刚才那个慌张焦急的小女孩从未出现过。 和初见时完全没有变化的微笑,温柔的眼睛,总是似乎在温柔地说着什么的漆黑的哀伤的眼睛。天宫莲淡笑道,“或许,我只是和你一样,徒步旅行。” “很好。”顾幻璃苍白的脸上闪弃光,笑容清澈而美丽,“接下来,天宫先生打算往哪个方向走?”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舒展,再蜷缩,再舒展,好半天,天宫莲抬起头,定定看看着她,说不出是欣赏还是怜惜的神情。“无论我如何选,你都会选相反的方向吧。” 顾幻璃的侧面展现着浮冰一样清冷的线条,下唇抿得很紧,沉默着,没有回答。 “走吧,朝着你既定的方向。”眼角微妙地扬了起来,展煜灏道。 顾幻璃毫无表情地开了。,“没有既定。” 天宫莲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温柔,有沉痛,有忧郁,还有更多更多无法形容的情感,把人的灵魂深处一览无余。 “把手给我。” 顾幻璃抬眸看着他,冰冷的锐利的毫无温度的眼睛一直媛烧着,然后她转身离去。朝着没有尽头的远方,继续前行。 她和自己很像”天宫莲这么以为。进入政界是祖父的希望,父亲的期盼,更是家族的使命。所以,他一直在寻找那个作为适合自己的女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收藏着那幅画卷: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等了面前这个少女多少年。 可是,他的邀约,她拒绝:他的书信,她无视。他遇见她,却又失去她,甚至找寻了她很久”却没想到,在他度假的时候”重逢。 她又和自己不像,紧接着,天宫莲这么以为。在他看来,平静的水面上倒影出来经过琢磨而变得烫热的温度,好像完全被惆怅的情感包裹住。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只为了自我折磨? ,“无法挣脱命运的操纵,单方面被牵扯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天宫莲有点苦涩地喃喃自语,眼前娇弱纤细的身影”明明是如此优雅和缓的动作,却又无意识地透露出将要一瞬间狂乱地燃烧殆尽的艳丽,弥漫出一种病态的红艳,悲哀得,悲哀得无法忍受。 就像是北海道那枝半凋零的樱huā,竭尽所能地绽放,笼罩着一层凄艳的雪光,因为极端的痛苦而美到不可思议。 这是在经历过那场萤月huā舞以后,天宫莲第一次体悟到“心动”墨色丝绸一般的长发,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犹如樱huā一样数发着虚幻气息的白晰五官…… 真〖真〗实实的悸动,就像初见那幅画时难以遏制的爱恋。不知如何是好的视线笨拙地摇晃着,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天宫莲追上前几小步,并肩走在顾幻璃的身旁。他还不想,还不想让一眨眼就会无影无踪的虚幻消失。 月光同星光模糊地融合在一起,之后,风大了,笼罩在淡蓝光线中闪着微芒,疏疏淡淡地点亮苍穹。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可是,在顾幻璃看来,她却是毫无退路。如果,她不能说服哥哥,如果,她不能推掉婚事,那么,她又会重复过去的生活。 她不知疲倦地走着,毫不在意陪在她身旁,沉默不语的天宫莲。 在她看来,他们就像是偶然相遇的路人,曾经同行,终将分离。 微风中有着温润的水气,胸口的感情突然间膨胀起来,那些被压抑了多日的痛苦、悲伤、犹豫、茫然,一波又一波袭来,心脏痛得绞在了一起。呼吸越来越沉重,一个踉跄,顾幻璃不得不把整个身体靠在路旁的一棵树上,闭上眼睛压制袭来的眩晕。 “就算暂且休息一下,这条路也不会突然长出脚,自己跑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犹如春日的微风让人不知不觉地松懈下来,抬起头,迎上了天宫莲含笑的眼眸”“这次,请你相信我好吗?” 顾幻璃定定看着,然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唇边绽开一丝苦笑”“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补给工作。”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小瓶还未打开的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有点忧伤又有点喜悦的神情,天宫莲和顾幻璃一样坐下来,靠着大树。 ,“面包苹果”顾幻璃先递给展煜灏一张湿纸巾,而后拿出简单的早餐,让他选择。 碧蓝的天空,阳光犹如一粒一粒沙萧,闪闪亮亮,青草铺成一地的绿,昆虫优雅的振翅声,扑扑作响。野huā随风轻轻摇曳,白中带着一点单薄的浅黄。 “春天把huā开过就告别了,如今落红遍地……” “我却等待而又留连。”天宫莲谢绝了早餐,他只喝了几口水。 他听过顾幻璃唱歌的声音,轻轻浅浅,带着动人心魄的温柔与悲伤。 顾幻璃敛眸淡笑”“只那一句“生如展huā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足矣,总强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淡淡无奈。” ,“你”天宫莲一向淡泊的口气不觉得凝重起来。嘴角扯开一个忧郁的微笑,每当他这样笑起来的总会让人无由地伤心起来,好像看到即将凋谢的樱huā,却又完全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继续上路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茫然(下) 海风卷起的白色海浪,奔涌剥岸边时捡起朵朵飞沫,犹若珍珠一般,大大小小,细细碎碎,落于水中,又与水同去。 顾幻璃抱着膝盖一直坐在那里,她觉得浑身都在泛冷,但是,那阵寒意从心底涌出,一直冰冷到指尖。 这样坐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沉淀心情,还是在犹豫未来。虽然在哥哥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要进入娱乐圈,但是,连她自己都迟疑的事情,只怕哥哥更是当她说得是玩笑话。 “紫之上”天宫莲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幽幽的侧影,低低地喊了一声。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顾幻璃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海面, “天宫先生也有需要思考的时候吧,如果那时有人打搅你,你会怎么做?” “打出去。”天宫莲说完,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行为貌似也是招人恨的,忍不住捂嘴咳嗽了两声,“你打算一天都坐在这里?” “不知道。”顾幻璃转过头看着天宫莲,想将他真正的心意看得通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天宫先生一直要跟着我?” 天宫莲微笑着说道,“因为担心你会一个想不开,投海自尽。” “我没有那么脆弱。”顾幻璃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砂砾,“所以,天宫先生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何况,跟在天宫先生身后的保镖不是已经暗示天宫先生多次要尽早离开,以免遇到危险么?” “放任你一人孤身在外,我会担心。”天宫莲唇边地笑淡淡的,似有若无,“何况”邀约了你这么多次,终于有机会见面而且是单独相处,这样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他的声音很轻,似叹息”又似无奈。 “天宫先生已经有未婚妻了,这样的邀约未免有些唐突了吧?”顾幻璃微微蹙起眉,眼眸隐约可见不悦的痕迹。 “莫非紫之上不懂我的心意?”天宫莲的笑很优雅。 顾幻璃抬眼,盯着他精致的五官缓慢地说,“天宫先生,需要懂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她轻叹”又道,“九凤院家不足以和天宫一族相提并论”天宫先生的行为可曾得到天宫大人大的许可?当然,我听说过天宫一族的家规,所曰”刚才的疑问在天宫先生看来应该是荒唐可笑的吧。” 天宫莲缓缓说道,“你不是典型的九凤院家人,而我亦不是标准的天宫一族人。我们都有自己的准则,也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顾幻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下文。 “追求你是我的权力”与其同时,是否接受我则是你的权力。” 天宫莲看着顾幻璃眉宇间的惘怅,轻笑道,“只不过,我对你,志在必得。” 顾幻璃轻咬着唇,心中蓦然划过几许淡淡的伤痛”“一直,一直将自己真正的性情隐藏在那哥温柔的面具下,迷惑了所有人。但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的掠夺吧。”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与我对你的态度,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追求你这种事我不需要有任何隐瞒。”天宫莲低沉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忧伤”他伸手抚着她凌乱的长发,眼底有着温柔的神色,“虽然我不明白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顾幻璃身子微微一闪,避开他略嫌亲昵的举动。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能和我谈谈么?”天宫莲看着顾幻璃微微蹙起的眉头,连忙道,“我并不想刺探隐私,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顾幻璃看着他,稍稍眨了眨眼,然后,她问了天宫莲一牟问题,一个身为世族子弟必然要面对的问题。 “如果你的梦想和天宫大人的希望相左,你会遵循长辈的命令,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天宫莲听到她的话,竟是长吁一口气,他还以为她失恋了呢。虽然这样的事情也让人烦闷,但是一个女人就算梦想再多,归宿终究是要回家相夫教子,这是与男人在本质上的不同。 “没有人会完全的驯服。”天宫莲如此说道,唇边带这一抹温柔的笑意,“如果梦想与实际能够吻合,就会过得容易一些,比如我。 但是,绝大部分人并没有这样的幸运。或是妥协,或是劈荆斩辣。有些人妥协了一辈子,虽然痛苦却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有些人抗争了一辈子,结果却在颠沛流离中了结残生。” 哥哥也是希望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黑顾幻璃默默地想,曾经,她有梦想,然后破灭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骖奕臣,却从没想过,真正的原因也许是缘干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但去…… 仰望哥哥日久,又有多少男孩子能入她的眼? 而她自己,没有胆量拒绝,所以,反过来指责哥哥,却看不到自己的过错。 如果,不是她拒绝了骖奕臣,却又和他共舞,哥哥也不会觉得她是个情商低下的小女孩。 与其这样离家出走,不如当面告诉哥哥她真正的想法。 顾幻璃蓦地笑了,其实,整件事情之所以让她这么愤怒,完全是因为父亲莫名其妙地替她订下了婚事。结果,她却把全部的怒气都发向哥哥,甚至毫无理由地逃走。 而埋藏在心底更深处的是另外一种痛苦,说不清道不明,仿若她低头允诺了,便会失去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可到底是那样东西是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捂着嘴轻咳几声,却觉得肩头一沉。原来,是天宫莲脱下身上的西服,温柔地披到她的肩上。“天色不早了,还要这样继续看下去?” 顾幻璃嗅着他衣服上的清香,想到的却是哥哥身上清冽的味道,眼角竟滑下了一滴泪。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不断地追问自己的心。 但,没有〖答〗案。 “紫之上?”天宫莲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又唤道。 顾幻璃回过神,眨了下有些苦涩的眼睛,“嗯?” “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要不要去蓝若谷看看?” 顾幻璃的睫毛微颤,她看着天宫莲期盼的眼神,想着这几天他就这样不顾身份的陪着她行走,不由自主地点头。 天宫莲笑了起来,笑容明亮而干净。 ,“只是”他伸出手试了一下顾幻璃额头的温度,眉宇间布满担忧。顾幻璃的脸色异常苍白,似乎有随时晕厥的可能。,“到了蓝若谷,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一下。就算有天大的难事,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 顾幻璃定定地看着天宫莲,似乎有话要说,但张了张唇,没发出一丝声音。 ,“那边有我认识的医生,不若让他给你看看吧。”天宫莲清雅地语调,一如往昔的温柔。 “天宫先生,我没有那么娇弱。”顾幻璃淡淡道。 “对不起。”天宫莲低声道,“我又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情。” 顾幻璃抬起头仰望着他,海风吹过他的发,原本那个一丝不芶的世家子弟,那个高高在上的政客,这一刻,变得温柔且生动。 ,“我只是不想被人过早的发现踪迹。”顾幻璃轻轻解释了一句”“而且,这次的徒步旅行本就是我任性的结果,天宫先生完全没有必要陪着我一直走下去。” “我已经陪你走了大半不是么?”天宫莲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绝不会旁敲侧击地问你。我只是想保护你,当然,我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赢得你的心。” “这又何必呢?”顾幻璃将头深深的埋进他地怀抱中叹息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接受家族的安排。”“你只要接受我就可以了。”天宫莲微笑着说”“只是平时我的工作太忙,而你又不经常在国内,就算我想要你了解我,也没有机会。” 顾幻璃微怔,随即回过了神,“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经常留在九凤院家,像那些大小姐一样,出席各种各式的聚会,平日里沉浸在茶道或是huā道之中。更重要的是,我不适合你。” 天宫莲松开了手,突然变得平静,“称有喜欢的人?” 顾幻璃摇摇头。 “我没有资格追你?” 顾幻璃还是摇了摇头。 天宫莲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腕骨”“那么,为什么不给我们彼此一个了解对方打得机会?也许你会发现,我很适合你。” 顾幻璃想说,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幌子,一个随时都会被揭穿身份的人。可是,夜给她的任务是长期的,虽然她并未用心去做,收获的效果却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是啊,她不可能做什么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忉利天不需要废物,更不需要毫无作为的“魅”。 天宫莲叹息着,温润如玉的面容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异常的妖娆,“我知道你还小,还想四处走走看看,所以,我们就以四年为期,我愿意用四年来赢取你的心。” 顾幻璃的睫毛微颤,低语,“天宫先生,你这样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机遇(上) “看,我只经找到了我们第一个共同点。” 天宫莲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流淌过淡淡的光”“我们都很倔强。” 顾幻璃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有时候,往前走一步其实很简答,只是迈出脚步很难。”天宫莲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或许,你就是在等待有人能轻轻推你一下。”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宁静的夜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顾幻璃仰起头看着天宫莲,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笑容却依旧是那么温柔。许久之后,她轻声道”“我不能给你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然后肆无忌惮的浪费你的时间。” “第二个共同点。”天宫莲轻笑着”“我们都很固执。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打晕你,然后,我就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而且我这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呢。只是不知道,你的自我折磨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啪!”远处突然亮起的烟huā让顾幻璃一怔。仿佛在一鼻间,她看到在人群中,有人在牵着她的手奔跑。 夜空是那么的亮,闪耀着七彩的光芒,可顾幻璃的眼中却再一次蓄满了泪,随着焰火的明暗,滚落。 她不记得自己的床头,为何有一个大大的熊宝宝,但是,她记得每天都要抱着它睡觉,就像是每天都要往鱼缸里扔两枚硬币。 没有理由的行为,只是每天都在重复着。 顾幻璃突如其来的脆弱,让天宫莲心里一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然后对着身后的不远处缓缓地点点头。 等顾幻璃回过神时已经身处在一间很有情调的酒吧,摇曳的烛光,懒懒洋洋唱歌的驻唱歌手,冰块撞击杯子的轻响,还有弥漫着暧昧气息的男男女女。 ,“天宫先生我还没有到法定年龄”顾幻璃说着话,急忙站起身,若是让哥哥知道此刻她深处何地,只怕会立刻将她打包送给那个没有存在感的未婚夫。 ,“所以,我只给你要了一杯苏打水。”天宫莲连忙拉住几欲逃离的顾幻璃,只是,对于她的紧张和恐惧感到有些惊愕。 “我身上有矿泉水。”顾幻璃从包里翻出早上刚刚在超市买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完全不在意吧台后面的酒保鄙夷的眼神。 看着她的行为天宫莲微微闪神。这个女孩子,总有让他大感出乎意料的地方。所以,他直截了当地说,“我那位医生朋友下了班以后,很喜欢泡在这间酒吧,你乖乖坐在这里,我去找他。” 顾幻璃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评估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可行的地方大约过了两分钟,她才缓缓地点点头。 只是,当天宫莲带着朋友回到吧台前,那里只有一杯没有动过的苏打水,和一个空空的座位。 ,“先生,这是刚才那位小姐留给您的便条。”酒吧笑呵呵地拿出一张纸放到天宫莲面前,毕竟那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姐出手倒是挺大方的,他也乐得帮人传话。 一天宫先生,谢谢你的陪伴,但是每个人的路只有自己走出来,才算是有意义。我虽然还没有想好该走向何方但绝不会再逃避。另外,有关四年之约,恕我不能接受。希望你能够谅解我的固执。 再见。 “被甩了?”站在天宫莲身边的男子好笑地说道,“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简直比得过天降红雨了。” ,“至少她没有说永别不是么?”天宫莲的的声音很轻,神情也很平静”“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她的〖日〗本名字是九凤院紫姬。” ,“仅仅是一个名字,可不太好找。何况,以她的字迹”男子从天宫莲手里拿走便条纸仔细得审视着,许久之后,他认真道,“其实,只是一段尚未开始的感情,实在没必要如此执着。” ,“你只告诉我,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把她的照片给我,一小时内,我给你结果。” 只是…… 天蒙蒙亮时,男子往椅背一靠,重重地叹了口气,“莲,你找的这个女孩子,要么从不存在,要么有人隐藏了她所有的档案。” “就算是你也没法破解?” “破解?”男子苦笑道”“我已经被对方锁定,估计” 听到敲门声,他无奈地挠了挠头”“莲,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夜接到施行天的通知,再搭乘私人飞机赶到目的地时,顾幻璃已经连夜赶往鼓浪屿。洗澡,然后换一身装束,重新出现在街道上的顾幻璃,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幽静的大街上,偶尔有行人迈着缓慢的步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没有人停留半晌,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悠闲的猫咪蹲在咖啡馆的门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顾幻璃蹲下身子逗弄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继续前进。 街角的转弯处,她看着闪烁的红色交通信号,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撞上她。顾幻璃回头时,看见一今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子,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烟,不耐烦地瞪着她。 “林蕾,你入行也好几年了,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全组的人都在等你,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你就别耍大小姐脾气了。” 林蕾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讽刺地笑道,“不就是客串…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就能演。我可是要回去演电视剧呢,而且还是女二。” “你说得倒轻巧!可我上哪儿给聿修找人去啊!”中年男子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的大小姐,你就行行好,不过是三天的时间,耽误不了你拍电视剧的。” “我要是找到替身,你是不是就放我走?” “郸” 顾幻璃看着交通信号变成绿色,正准备继续前进,突然被人用力地拉了回来。林蕾上下打量着她,然后对着中年男子一笑,“这个丫头打扮打扮应该可以吧。” “诶?”顾幻璃和中年男子面面相觑。 “得了,就这样了啊!”林蕾将烟头往地上一扔,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扬尘而去。 中年男子眼见着拦不住林蕾,只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顾幻璃,突然,他眼睛一亮”“小姐贵姓?” 顾幻璃茫然地看着他”“我走路人。” “小姐是来旅游的?” “我是学责。” “1卜姐有没有兴趣做模特?” “我还没有吃早茶。” “我请你!”中年男子拽着她,一路狂奔。 顾幻璃一头雾水池被他拉着跑”“我我食量不大” “没关系,只要你能救场,我请你吃十屉虾饺。” 眼见着中年男子将她带到一所已经放假的学校,顾幻璃刚想甩掉他的手,谁知却被他推进一间教室。 ,“大叔,我还要去吃“”顾幻璃茫然地看了看那些似曾相识的设备,然后眨了眨眼,她转头看着手扶着膝盖拼命喘气的中年男子”“你们这是要拍什么么?” ,“导演,你看看,这个女孩怎么样!”中年男子〖兴〗奋地笑着”“你觉不觉得她的眉眼,长得很像那个顾怜幽!林蕾虽然毁约,但是,我在路上捡了一个宝,我相信,只要稍加点拨,出来的效果,绝对比林蕾强一万倍。” 被称为导演的人走上前,打量着顾幻璃,“还真有几分像,不过,气质倒是比顾怜幽干净多了。只是时间紧迫,找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救场,老孙,你怕是要从最基本的教起呢。” “没事,不就是速成班么,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唉,现在的孩子啊,一个个都急功近利的,哪儿像当年那些”中年男子苦笑着摇摇头,对顾幻璃说道,“1卜姐,你也看到了,我们要拍一牟期v,原本客串的女主角跑了,所以,我厚着脸皮拉你拉救场。希望你能帮帮忙。 顾幻璃原本想拒绝,但是,中年男子的一句话却让她放弃了这牟念头,所以,她只是问了一句,“不会有过分亲昵的镜头吧?” ,“不会不会。”中年男子从助理手中接过一纸合约,然后又递给顾幻璃”“这是我们的合同,嗯,酬劳嘛,因为你是新人,所以有点低。” ,“我只是来帮忙的。”顾幻璃看了眼合约,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觉得我适合,但是,既然答应了,我会竭尽全力让你们满意的。” ,“顾幻璃?”中年男子看着合约上清秀的字迹,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大惊失色,“竟然都姓顾,难道,你真得和顾怜幽有亲戚关系” 顾幻璃的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或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吧,五百年后,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我。” 伴着轻轻的敲门声,门外传来男子淡淡的声音,“张导。”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机遇(下) 顾幻璃背着手,远远的看着那个人,风轻云淡的微笑, 彬彬有礼的态度,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温润如玉。 命运真得很奇妙,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竟然意外的拐到这个方向。机遇?巧合?一切不得而知,甚至,算得上是难以想象的所在。 她以为…… 顾幻璃不由得苦笑起来,是啊,当年,她将顾怜幽推进这个圈子,为得不就是有朝一日让她身败名裂。只是顾怜幽爬得还不够高, 而且,她暂时还没有威胁到自己。然而,这局棋,已经布下太多子,为得就是崩坏的那一日可以让哥哥和顾氏免于危险。 现在,不管是逃避政治婚姻,还是为了追寻梦想,顾幻璃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迈出了这一步,然后,当初的艰难和犹豫,悉数飞灰湮灭。 真是傻瓜!顾幻璃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头,这么简单的事情,荐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让大家替她遮掩,替她着急。 “别着急,这个毗总共有三天的拍摄时间。”导演拿着台本走过来看着顾幻璃,长发柔柔的披散在肩上,神情很静,眼中的光,淡淡的,衬着身上白蓝相间的水手服,清新的好似晶莹的露珠一般。他笑呵呵地安慰道。“第一组镜头是毕业舞会,按照台本的安排,你只要和聿修在无人的礼堂跳舞就可以了。” 跳舞?社交舞?顾幻璃不由得想起那个夏天,哥哥为了庆祝她顺利考上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而特意筹办的舞会。也是在那场舞会上,她和哥哥,第一次共舞。那时的她,穿着huā瓣粉的裙子”很浅很浅的粉色,浅的让人头晕目眩,浅的让人心生迷离。旋转,旋转,在璀璨的灯光造出童话一般幻境中”优雅而浓烈地释放着思念,震颤着生命。 导演将台本卷成话筒的形状,放在唇边,大声喊道”“聿修!你过来一下。” 男子对身边的人歉意的笑笑,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张导。” ,“聿修,这位就是顾幻璃,…的女主角。”导演将手里的台本递给男子,笑道”“天黑之前还有些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先培养一下感情和默契。这样,拍摄才可以顺利进行。”说完,他笑着走到一边和灯光师开始商量打光的问题。 男子看着顾幻璃淡淡一笑”“我是欧阳聿修。”他的声音并不低沉,甚至有些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却很是温柔。 ,“你好,我是顾幻璃。”顾幻璃微笑着,灵动的眼眸弯成娄浅的月牙。 欧阳聿修凝视那双不含杂质的漆黑眼瞳,温柔一笑,仿若临风之huā”“曾经,有女孩这样问着”这一切都是假象么?” 顾幻璃闻言,不由得一愣,略加思索,她倏地嫣然一笑”“记忆是没有预演的继续,静着”动着,因为你。” 欧阳聿修的话语与笑容都意味深长,而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为我们而停止的,我希望是时间。” 顾幻璃缓缓阖上眼,喃喃自语道”“那一秒,那一天,那一年,那一切。” 欧阳聿修微笑着向她伸出手,默默等待。 顾幻璃慢慢睁开眼,看着那只手。临近黄昏的光线落在他手背上,白皙的手背被踱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还未接触就已感觉到温暖。 迟疑地,指尖轻轻落在他的掌心,那热度几乎立刻就灼伤了她。 自重生以来,久久缠绕在心间的冰冷与痛苦,有了一丝丝裂魂。 其实她想要的,也只是这么一双手。无需拯救,若可以,她伸出手能触到就好。 她会站起来,会微笑着努力生活下去,可她也需要一丝温暖,哪怕来自完全陌生的人。 欧阳聿修注视着她,眼睛如同最剔透的水晶一样的美丽。他微微地倾下身子,执起了顾幻璃的手,慢慢地靠进唇边。轻声低语”又像是叹息”“女孩问着,到底爱情是什么呢?” 他温热的气息熨着她轻颤的指背,顾幻璃微微一怔,欧阳聿修已然放开她的手。 “记得,我们最爱的“”眼泪,莫名的流出,伴着微笑,顾幻璃牵起裙角调皮地行了个屈膝礼,动作却是优雅而端庄。 一切,应该从调皮的少女违犯校规开始。明明被教导主任训斥,眼中却仍旧闪耀着慧黠的光,粉若桃huā的脸上也扬着浅笑。男子拿着教案在校园里慢慢的踱着步,却无意中对上少女灵动的眼眸,这是他们的相遇。 再一次碰面,他成了她的班主任。 第三次碰面,少女孤单的站在天台的楼顶。天空,涛满了一片片橘红色的灿烂云朵,幕尘氤氲,斑驳余晖摇曳在安静的校园。晚风撩拨着少女 发梢,揉碎了美丽的夕阳。 他们交谈着,直到透明而稀薄的空气渐渐成绚丽的红色。 从那以后,他们在一起打网球,一起骑单车。 有时,少女会不清自来的跑到男子的宿舍,只为安安静静地看本小 说。而男子倚在窗边,或是备课,或是批阅试卷,宛如街灯的鹅黄光晕在他的头顶闪烁,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有时,男子会骑单车带着少女去湖边,两个人背靠着背,在水岸边静静地坐着。鲜艳欲滴的翠叶在风中摇曳着低吟浅唱,仿佛是要沉寂那些尚未散去的喧嚣浮躁。 直到少女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习惯于追逐那个有着如阳光般灿烂和煦的笑容的男子,世界,在刹那间,到处都是炫目的红色。 然而,这是不被允许的禁忌之恋。所以,一切的秘密只能藏在那根小小的红绳中。少女时常用它绑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然后,静静地微笑。 一东一度的夏季舞会,她拒绝了所有的男孩子,落寞地坐在教室里,指尖一次一次拂过他也曾拂过的三尺讲台。 门,缓缓被人推开。 少女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男子,唇边缓缓绽出一抹暖暖笑意,好似灼若芙渠出绿波。 两个人的目光纠缠着,在空气里氤氲出一种温柔而诡谧的气氛。 他们,凝视着。 那样的旁若无人。 恍若,世界只剩下他们。 夜露轻轻地从叶片上滚落,坠进草丛,悄无声息。黑暗中,两个人悄悄溜进礼堂,那是喧嚣过后的寂静与清冷,衬着窗外无垠的夜空,星星微凉的光芒静静地闪烁。 男子将手机放在窗台上,悠扬婉转的音乐渐渐浸入空气里,乐符有如飞霰的晶莹与灵巧,流动着,旋转着,四散开去,弥漫了整个大厅,悄然落在各个角落,却又聚拢来。 他回眸看着身后那个怯懦的眼中却又闪耀着调皮光芒的少女,极有绅士风度的将手掌贴在右胸上,向她一弓身,做出礼貌的邀请。少女忍俊不禁,却又故意板着脸将自己的左手轻轻放在他的右手上。 伴随着轻柔舒缓的乐曲,二人翩翩起舞,有若碧空苍穹,薄雪落樱。 男子低头看着她澄透如溪水般的双眸,也寻到如天空般干净的柔软。温润的眸子里开始有了海漾的波玟,唇角勾出浅浅的笑。 少女低着头,嫩颊的红晕却一圈圈荡漾开来。 世界仿佛于刹那间静止“…… “幻璃!!!”桑洛云将遥控器扔到一边,拽着顾幻璃的衣袖哀嚎道”“这个…一定还有下半部对不对?他们一定在一起了对不对?就算要暂时分开,终有一日她会长大,她会回到他身边和他相依相守,对不对!” ,“我所知道的结局,就是…的结局。”顾幻璃看了眼坐在一旁神色不虞的哥哥,伸出手揉了揉桑洛云刚刚剪好的短发,浅笑道”“或者,你写一个续篇,这样,也就有了你想要的结局。” ,“对哦!”桑洛云蹭得站起来,〖兴〗奋地在沙发前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她眼眸一亮,笑道”“我有灵感了!”说完,腾腾腾跑回她在顾家老宅暂时借住的房间。 ,“1卜璃。”顾天熙蹙着眉,微微叹了口气。他承认,毗中的少女纤细且灵动:他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表演,可在他心底的最深处还是不由自圭地泛起微酸。“你知不知道,网上有很多人在讨论你,赞扬,褒奖,讽刺,辱骂,各种各样的话1卜璃,我真担心你会因此受到伤害。” 顾幻璃抬起头,凝视着他,眼底一片了然的光芒”“哥哥,谢谢你。但是,真正能伤害我的,只有我爱且爱我的人。” 这样的话虽然温柔却让人感到无限的疏远,顾天熙的心里只觉得像是被浇了一大盆冷水般,眼中的疼惜渐渐凝滞”“1卜璃,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让你进去娱乐圈的。” 顾幻璃将手中的原文书阖上,温婉一笑,“我和箫大哥说好了,一切等我毕业以后再说。只是,哥哥,你想好这个假期我们去哪里旅行了么?” 顾天熙看着她,脸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他低声道”“可我却觉得,你就要飞走了,从我的世界飞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 “是么?”顾幻璃转头看向窗外,不置可否。 第一百五十八章 希腊(上) 希腊的天空以纯净和蔚落出名,让人很舒服。爱琴海的脸色深浅变幻,明暗相宜。船儿犁开水面泛起的雪白的浪huā,整个海面像是在轻风里展开的大幅蔚蓝色丝绸。海鸥互相追逐着,翅膀悄然划过天空,了无痕迹,只留下啾啾的鸣叫。 而爱琴海上的圣托里尼岛,有依山傍海高低错落的白色房屋延绵不绝、错落有致,蓝色屋顶上纯白的十字架,蓝色窗户中偶尔露出一角的白色窗纱。山城上点缀着柠檬树和橄榄树的青翠,葱茏中掩盖着清晰明亮的白色屋檐。云涛海浪中,一条石板铺就的甬道蜿蜒而上,渐行渐远,曾被古希腊诗人荷马形容“如醇厚佳酿的颜色”般醉人的蓝白交错,看上去,不知怎地总令人有一种心神荡漾的感觉。 顾幻璃已经在大海蓝得仿佛无数今天海叠在了一起的纯美世界住了一个多星期。顾天熙在雅典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很少有时间陪伴在顾幻璃的身边。 白天的时间,顾幻璃会打着伞,戴着草编的太阳帽,在卡西迪奥的陪伴下,沿着小巷,缓缓漫步。岛上的美女很多,但绝没有像她这般娇弱甜美的少女。纤细的身材,白玉一般晶莹通透的皮肤,精致犹若芭比娃娃一般的绝色容颜,使得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禁不住回眸多看她两眼。 “甜心,我可以请你喝杯”被周围人调笑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朗声道,“请你喝杯咖啡么?” 周围人都大笑道,“洛伦佐,你好逊诶!” 虽然顾幻璃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眼中闪耀的狎邪”但是在这个意大利裔的黑发男孩眼中,她看到的只是惊艳和热情。恬静温柔的眼神像微风般轻轻拂过众人,她轻声道,“我很少喝咖啡……” 看着洛伦佐的眼神转为懊丧,顾幻璃的嘴角勾起弧度,“如果你不介意请我和huā草茶的话,我想,我可以答应你的邀请。” “哇!洛伦佐,你小子走狗屎运了。”众人笑成一团,将他推到顾幻璃面前,“要把握住机会哦!” 顾幻璃好笑地摇摇头,她只是不想继续因为和哥哥冷战而产生的清冷和落寞。现在的她虽然找到了继续前进的方向,却依旧沉浸在绝望的深渊,连仅有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虽然卡西迪奥安慰她”也许事情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可怕,但是,这个假期”对顾幻璃而言,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保持曾经持续了数年的设定,也许,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妹妹,所有的乖巧与懂事都是浮于表面的。 这些年,她一直习惯了做自己习惯的事情。因为习惯,所蚊从不猜忌,也从未怀疑。所以,当她第一次拒绝接受父亲的安排以及哥哥的命令时,对于哥哥冰冷的声音,淡漠的眼神,毫不意外。 “哥哥”我不会一直迷茫,现在,我已经找到人生的方向,我就会努力走下去。因为”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够完成。”在顾天熙去开会前,顾幻璃如此说道。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可是掷地有声。不再是曾经那个怯懦的孩子,而是倔强的,固执的,一双墨色的眼眸中,绽放的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坚定。 顾天熙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他相信,妹妹会想清楚一切。到时,他会明白,有些坚持并不重要,但是,某些事是绝不能让步的,一毫米的让步都不可以。 顾幻璃没有冷战的经验,这样的事情,让她伤心。所以,就算是碧海蓝天,也拯救不了她的心…… 洛伦佐近距离看着顾幻璃,更觉她娇小柔弱。嘴角噙起热情似火的率真微笑,专注且认真地说道,“你好,我叫洛伦佐,来自费城。” 顾幻璃笑了笑,笑的有如湛蓝的天空上偶尔飘过的那片薄云,若隐若现,“很高兴认识你,我是璃。” “那边的小店”洛伦佐指着远处在枯黄的山坡上一栋栋像白色的方盒子中的一个,白墙壁蓝色门窗在阳光下特别耀眼,却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纯净。“有一种很好喝的薰衣草茶。 顾幻璃笑了笑,回头对身后的卡西迪奥轻声说道,“称也去四处看看吧,成天跟着我,怪没意思的。” “可是”卡西迪奥的口气不似以往的淡然,带着丝丝怒意,“小姐,您现在该做的事情是让自己放松,而不是” “我就是在放松啊!”顾幻璃歪着头深思,然后歉意地对卡西迪奥说道,“给我一些喘息的空间吧,我现在真得很乱,而且,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第一时间出现,对么?” “是的。”卡西迪奥抬起头,神情已恢复如初。他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抚胸,对洛伦佐说道,“我家小姐身体不太好,请您多加照顾,谢谢。” 洛伦佐欣然一笑,“放心吧。其实,我可以帮她叫一头小毛驴,如果你不介意。” “还没那友糟,我可以自己走的。只是比较慢而已。 顾幻璃微微勾着唇,优雅的转身。轻柔的迈着步子,沿着曲折的小巷。海面上粼光荡漾,海的尽头是天,天的尽头是海。 大朵大朵的白云悠悠的在天空中信步,两个人并肩慢慢地散步,路上还是川流不息的人,这是个热力十足的小岛。步上阶梯的时候,他细心的牵着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因为她需要。 “璃,这是你第一次来希腊吗?” 顾幻璃缓缓道,“不,但是圣托里尼岛却是第一次。” “你身体不好,来这里疗养么?” “也不算是。之前在家里闷得太久,需要点〖运〗动量和新鲜空气来恢复体力。”她看洛伦佐像哄小孩一样跟她说话,觉得好笑,“你呢?” “因为这些阶梯上的白线条画在每一层阶梯,每一个石头上。 希腊人是艺术家,天生的艺术家。而这些白白责方的房子,和蓝色圆顶的教堂,只有希腊人这么直接简单的表达他们的喜爱和情感。很可爱是不是?” “不知希腊的神是依照天空制造了大海,还是依照大海制造了天空”顾幻璃抬起头看他,这个男孩像雕像般佼好洁净的眉宇和气韵,她又看到那股从他眼中散发出热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这里让我觉得〖自〗由而轻盈。” 不知谁家放着舒卷自如,冲盈欲飞的乐曲,音乐声慢慢近了远了,飘摇在碧海蓝天飘荡在点点白帆间。 洛伦佐推荐的那家店处于半山腰的位置,一点都不显眼,推开门进去却发现是别有洞天。不大的地方却是装修的格外精致桌椅都是纯白的雕刻了精致的huā玟,端上来的茶杯是细腻通透的奶白色骨瓷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每一张桌子上那一束束的鲜huā散发出的自然而幽香的味道。 顾幻璃托着下巴透过敝开的窗户,隔着阳台短墙,遥望着宝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瑕疵的碧蓝长空。 耳边似是传来衣物的簌簌声,顾幻璃微一转眸,却看见洛伦佐手上端着一杯茶,轻轻放在她的面前。她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他只是微微笑着说道,“薰衣草玫瑰huā茶加上蜂蜜,我觉得比较适合你。” “谢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细心,顾幻璃第一次开始正眼仔细的看他。冰蓝色的眼眸闪烁着蓝宝石般的光辉棱角分明的俊美轮廓, 高挺的鼻粱下有着薄著的唇短短的密发如黑貂皮般服贴。 洛伦佐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才坐下,“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顾幻璃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的香气弥漫鼻间,她忍不住呼吸了一口气,轻轻饮了一口才发现清香宜人,不酸不涩。看来这个泡茶的人水平不错,和影有一拼。 “很好喝。”她由衷的赞叹道。 洛伦佐夸张地一挑眉,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芒,小声道,“这我就放心了,刚才还一直在担心手艺生疏了呢。” 顾幻璃微怔,停顿三秒,然后唇角一勾,“早知如此,我应该说味道很奇怪才对。” 洛伦佐无奈的叹了口气,哀声道,“喂喂,不要这样打击我的信心。” 顾幻璃扬起一个无辜的笑,纯净而美好的笑容,仿佛是一个掉入人间的精灵,“我也是实话实说。” 洛伦佐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的扬起唇,“虽然有些唐突,但是……璃,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模特么?” “模特?”顾幻璃茫然地看着他,粉唇半张,漂亮的眼睛泛着如水的波光,长长的睫毛隐隐颤动着,让人心中顿生爱怜。 洛伦佐点点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认为她会是他的缪斯女神。不仅因为她精致完美的面容,更因为她身上稚嫩清冷却妩媚妖娆的风情,如此矛盾苒混合体,如此完美的模特,他怎么可以随意放弃。“我想参加春季在纽约举璃,我想画你,但是只远远的看着你根本不够,我想邀请你,却又担心你认为我心怀叵测……” “你可不可以教我画画?”顾幻璃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噗”顾幻璃掩口轻笑,好半天才抬起头,“你教我画画,我做你的模特。如果你认为这个交易还算公平,我想,我会很期待的。” 洛伦佐惊喜地看着她,“真得?” 顾幻璃忍不住笑了起来,眉宇之间都染上的笑意,“当然是真的。 因为我很想将眼前的美景画下来,却不知该如何下笔。正想找一位美术老师教教我,你就出现啦。”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希腊(下) 微风吹掠过窗帘,掀起柔软的波浪,带着海与huā的气息。洛伦佐看着顾幻璃尚未完工的油画,玩笑一般地说道”“还好你学得是经济,否则,我们这些学画画的人怕是要没饭吃了。” 顾幻璃将油画笔放在一旁,往沙发上一坐,身体后仰,双臂摊开,痴痴地望着那有些斑驳的天huā板,略有哀愁地说道”“这样明亮的天与海都能被我化成如此阴郁的模样,我想我是真得没救了。” ,“相同的景色在不同人的眼中呈现出相异的面貌,落于笔上更是迥然到光怪陆离。”洛伦佐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璃,其实你可以试试去申请塞缪尔基金会的奖学金,他们是面向全球的艺术学子,而且,受奖者将在欧洲的艺术中心学习一年。” “刚才还说幸亏我学得是经济,这会儿又说什么塞缪尔基金会的奖学金。”顾幻璃叹了口气”“虽然这样的恭维不落痕迹,但是,真得有些夸大其词了。” “喂,我这双眼睛可是看过无数名画的,品质高下,一看即分。” 洛伦佐支着下巴,痴痴地看着顾幻璃的脸”“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将是我遇到过的最完美的模特。不,你就是我的缪斯。” 顾幻璃转过身看着他,唇边带着一抹揶揄的笑,她轻声道”“这些日子,天天画我的脸还不够么?” ,“我想要画一幅让世人称赞的画,不是为了我的技巧,我只是想让世人看到你的美丽。”洛伦佐捧起她一缕长发,在唇边轻吻。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团雾,琢磨不透”她有时候清冷疏离,带着一股子傲气,让人不敢接近:有时候清纯可爱,让他看她一眼都觉得是亵渎了她,她有时候又妩媚妖娆”肆无忌惮地撩拨着他的心魂。当他的身体有了异样感,却在那一团火烧起来之后,悄然远离。 她很少穿暴露的衣服,然而,黑色蕾丝下白皙如玉的肌肤,却更加惹人遐思。嗯到这里,洛伦佐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画室所在的窄长街巷里一直提供着各式纵欲的享乐”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如此,每一个新来的人用不了太久就会被**甚至是同化。 只是”这一切都与面前这个女孩子无关。 洛伦佐其实很少画人体艺术,他更喜欢画那种印象的画作,或许色彩还不够透明”甚至蓝色的阴影也还是浑浊的,却透过时间和光线,从自然的光色变幻中抒发瞬间的灵感。 可现在,他只想画她。可仅仅画她的一颦一笑还不够,他想记住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甚至闭上眼,都能将她完整的画出。 “璃 ……” 顾幻璃看着洛伦佐犹犹豫豫地模样,不由得笑道,“有话就说,今天想让我在什么地方,摆什么样的姿势?” ,“你和我来。”洛伦径从沙发上拉起她,直接带着她走到顶楼。 打开门,一股微熏的烟味扑鼻而来,顾幻璃微微蹙起眉,室内的灯光倒是异常的明亮,足以让她看清眼前的脏乱。看来洛伦佐并不是很讲究的人”但是,顾幻璃也不是为了评论他的家事而来的。 他带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房间相当的大,画作占了它大部分的空间,但遥遥相对的那面巨墙前,搁了一张黄铜制的大床。绸缎质地的雪白床单,最是纯净的颜色,却也有着最销魂的味道。 顾幻璃的整颗心跳动起来,她看着那些那些画架”还有四下散着的作品,无一例外都是远景和近景,物体、水和天空。洛伦佐真得是个天才,他能将眼中看到的一切改造成一种美妙动人的景象,而浑然一片、不分层次的空间透视,则把这远景和近景联成一个整体。 紫色与黄色交织的海水和天空的蔚蓝色融合在一起,这些颜色的调子差别把这些自然现象区分得清清楚楚,而且平静如镜的海面,仿佛就成了天穹的基础“璃,我知道我的请求很仓促,也很冒昧。但是,请你相信我,在画作完成前,我会谨守职业〖道〗德,只将你视为我的缪斯和模特。”洛伦佐说完这段话,静静地看着顾幻璃,她会是尖叫着逃走,还是会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但是,他顾不得了,他只是想画她,画那个不被衣服遮盖和负累的她。 顾幻璃眨眨眼,走到床边,手指拂过光滑的床单,沉思了片刻之后,她轻乒道,“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璃?”洛伦佐愕然地看着她。 “我只是想留住这一瞬。”顾幻璃开始宽衣解带,丝毫不敢让自己有反悔的念头。她先将外套放在椅子上,背过手去解自己内衣的暗扣,微微颤抖的手指弄了几次都没解开。 洛伦佐走过去,低声道,“我帮你。”他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她的内衣,顺便帮她脱了内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顾幻璃虽然娇小纤弱,身材的比例却很好。优雅的脖颈,柔弱的肩膀,浑圆的胸部,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几乎是所有的优点都占了,让人嫉妒。 现在她真得是**了,除了脚踝上的链子。顾幻璃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洛伦佐再不说什么,只怕她要抓起衣服夺门而逃了。 “原谅我找不出语言来称赞。”洛伦佐拿起一个巨幅画板放在架子上,然后手打着框框,寻思着从哪里开始画。 或许,就是他这样的态度,让顾幻璃的紧张减弱了不少。“我需要摆什么姿势么?” 洛伦佐想了一秒,然后几步走到顾幻璃的身前,将她左面的头发放在胸前,又拨弄了一下她额头的碎发。 “洛伦佐,你还有松节油么?借我些。”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溧亮的男孩站在了门口,“洛伦佐”他的声音在看到了站在地毯上的顾幻璃时,声音哽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女人的**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这一次见到的这雷骨架,竟然让他心弦打乱。 “该死!谁让你进来的!”洛伦佐扯过床带围在顾幻璃的身上回身就给了那男孩一圈。男孩子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洛伦佐!你疯了!”男孩反应过来之后,暴喝一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tmd,谁让你进来的!”洛伦佐一脚踹在男孩的肚子上,把本来欲站起来的他再次打倒在地。 “洛伦佐,你发什么神经!”男孩也大为恼火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了看到不该看的,就是该死!”洛伦佐一字一顿这次来圣托里尼岛一起写生的同学有十三四人,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何况,洛伦佐这个人天性热情寻常很少看到他发火。只不过,这个未经允许就闯入的男孩,错就错在他触及了洛伦佐的底线,而这条底线,就是那个躲在洛伦佐背后眉尖轻蹙的女孩,顾幻璃。 洛伦佐的拳头很硬,那个男孩毫无防备的挨了两下,都是结结实实的,这会儿疼得厉害,他捂着肚子站了起来,皱紧眉头“我承认我不应该没有敲门就闯进来,这点我道歉。但是,洛伦佐,站在你身后那个人是你的模特吧你既然是在画画,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没有看到任何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对我而言,她和那些人体模特,石膏塑像没有任何区别。倒是你,实在是太不专业了?别忘记我们学的是美术。”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洛伦佐还要上前发泄,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回头对上了顾幻璃平静无波澜的眼睛。 “洛伦佐,让他走吧。否则,这种事如果非要论出个是非曲直,只怕我就要长针眼了。”顾幻璃淡淡的微笑,眼角眉梢带着一抹冷冷的疏远,清傲的很。 男孩看了眼她,白色的床单将她白皙的颈部展现出来,因为没有穿内衣,胸前的两点若隐若现,再加上从窗子透进的光打在床单上,姣好的胴体煽动着暧昧。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也没有过分的神色看他,可就是这样静态,已经让他喉头发紧,目不转睛了。 他轻咳了两声,转身离去。 洛伦佐心中的怒气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散去,他颊然地往**一坐,低声道,“璃,对不起。今天先不要画了,等我把画室的锁修好再说。可以么?” “如果你亲自给我沏一杯薰衣草茶压压惊,我就不生气了。”顾幻璃虽然不开心,却也知这种无厘头的事若真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穿好衣服,喝完茶,顾幻璃和洛伦佐在岛上的小镇里走了一会儿,见天色差不多了,便和他挥手作别。在这里,脚步不必仓促,她慢慢的走着,脚底下甚至还踏起了舞步,心情似乎是不错。 “等一下!”突然有人叫她。 顾幻璃盯着那个高大的男孩,由于遵光,她只能看到他的身材,却看不到他的样子。她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微微侧过来。 “我能不能和你聊几句?”男孩不卑不亢地开口。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顾幻璃看着那人渐渐走近,脸愈加清晰,原来是他。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 “我没兴趣。” “我可以付给你双倍的价钱。” “我不缺钱。” “我可以让你闻名于世。” 顾幻璃打量着他,半晌之后,轻笑,“我不信你有这样的灵感和技巧。” “我专攻肖像画,比那个只知道画一堆烟雾缭绕、夕阳西下的洛伦佐专业的多。只要你肯做我的模特,我可蜒比他画得更好,将你身上的魅力完美诠释。” “你很自信。” “没错。”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信服你?” “我画你的时候,不会带个人色彩,而他有私心。” “这是他与我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男孩慢慢的靠近顾幻璃,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我只是希望你能分清专业和业余。” 顾幻璃侧身脱离有他气息的范围,轻蔑地笑着,“我也希望你能分清客套和厌烦。”说完,她转身离去。 “你很有趣,期待跟你的合作。还有,我是丹尼!”男孩看着顾幻璃的背影高声喊弃,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只要找到诀窍,一切皆有可能。 第一百六十章 未来(上) 顾幻璃站在石板路上,偶尔有人,或是牵着小毛驴的人从她身边走过,她都不太在意。只是,面前有多少辆车经过,她就会失望多少次。可是失望过后,希望又自然而然的降临,因为哥哥说过,他今天会回来。 她等得累了,索性在路边的石椅上坐下,嘴里哼着那首让她难以忘怀的曲子。 ,“小姐,该用晚饭了。”卡西迪奥站在她身后低声道。 顾幻璃看着天边闪亮的繁星,淡淡道”“我不饿。” 卡西迪奥不自觉的蹙起眉,“小姐这些天不让我跟在身边,我听从了小姐的命令,但是,多度的任性只会导致难以收拾的局面。” 顾幻璃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她让自己的神情恢复成平日的恬静。“你也不赞成我进入娱乐圈。” ,“小姐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做赌注和少爷生气。”卡西迪奥一直记得,刚回家那几日的顾幻璃,眼睛一直是浮肿的。 童东的顾幻璃,长大后的顾幻璃,甚至是重生之前的顾幻璃,她的喜怒哀乐一幕幕地闪过他的脑海。他从不知道,她竟是如此的倔强。 不,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在他狠心录夺她记忆的那一夜,他已经知道了。 人生就像是积木,一个一个堆积成本我,随意的抽取必然会造成某个角落的脆弱甚至是坍塌。卡西迪奥不需要赌,因为他的行为就是真理。但是,顾幻璃必须去赌,因为,输了的话”她将失去一切。其中,最令她恐惧的就是失去顾天熙的关爱。 其实她根本是没有心的,就像是她每个月都会去墓地看叶青岚一样,如果他还活着,她绝不会这般坦诚。她拒绝了骖奕臣,却又不愿意放开他。她知道夜的想法,所以加以利用。哪怕是天宫莲,也不过是暂时留在手心的退路。 ,“我不是愤怒,也不是想用自己去赌什么,我只是想做一点事情,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顾幻璃看着月光下的卡西迪奥,安详且宁静的他就像是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天起…… 对了”他本来就是天使嘛! 顾幻璃轻笑,像白云一样的笑容”很淡,却令人心动。,“所以,你是打算像哥哥一样阻拦我,还是继续向蚊前一样鼓励我,支持我?” 卡西迪奥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陡地微微一动。,“那么,小姐打算往哪个方向发展?” 顾幻璃一怔,思绪不由得回到十几天前。 那天”说服哥哥答应她任性的请求之后,顾幻璃回到房间开始计算进入娱乐圈的可行性,以及必须开始进行的训练,以及相关的开销与费用。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顾幻璃踌躇不安地看着房门,如果是哥哥反悔了怎么办?虽然哥哥从没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可她这次的确是太过任性了。 “幻璃”早安。”愉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顾幻璃眼睛一亮,起身跑到好友身边,笑道,“洛云?!你来得正好”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跟你商量。” 洛云点点头,一付“我就知道,嗯嗯,当我是先知吧,的得意表情,“我就是特地为你的事情过来。我想向你介绍一位我很尊敬的经纪人,萧缜宇,箫大哥。” ,“你好,我是鸣天的负责人,萧缜宇。” ,“你好。”顾幻璃看着眼前的短发男子,干练的模样倒是很让人放心,只是加上那张娃娃脸,就在信赖度上打了几分析扣。不过,去年在〖日〗本,他曾经亲自追到北海道,只为化解洛云的那件事。所以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保姆型的经纪人呢! 难道,这也是成功的必要因素之一?或许……她应该让卡西迪奥也往这个方向努力一下?不过,闯荡娱乐圈是她自己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将他也拖下水。 “萧先生的经纪公司可以家传,而且他将一个本来负债累累的公司,经营到现在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所以,我认为萧大哥一定可以给你许多不错的意见。”桑洛云不着痕迹地夸奖着身边的男子,不过,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轻声问道”“你知道骖氏传媒吧?” 顾幻璃无意识地点点头”“骖氏传媒是整个娱乐行业中的翘楚,这我当然知道。” 桑洛云惋惜地叹了口气,别有所指地低声幽幽道”“其实,骖氏传媒的创始人和鸣天有着很深的关系,当年,他离开时的时候,带走了鸣天培养出来的……” 站在一旁的萧缜宇苦笑道”“洛云,那已经走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何况,现在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偶尔也在一些大制作了有合作,比较之前的窘况,已经好很多了。”其实,对萧缜宇而言,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是他父亲最大的心结。虽然鸣天已经和兰纳公司合作走向国际,但是,曾经被带走的那些编剧、武指、摄影、化妆师、还有制作人,却始终没有回归。 谁知道,顾幻璃却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了解了!鸣天就像是美国的八大电影公司一般,有过辉煌,也有好口碑,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钱砸大制作,没有当红的艺人撑起半边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洛云哭笑不得和萧缜宇对视一眼,“不是这样的……” 她如何不明白,骖氏传媒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只要想到顾怜幽和骆奕臣,她宁愿躲他们躲得远远的。何况今天听到萧缜宇这样说,纵然她不知道前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端看人品,高下自分。当然,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就将事情的过错全部放在骖家一边,真相,总有揭开的那一刻。 顾幻璃长叹了一口气,“我听洛云说过,娱乐圈里那些肮脏事。 其实,我哥哥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索性,鸣天是一家好公司,而且能被洛云信任的人,我相信”也一定值得我信任。毕竟,我希望获得的,不是钱,不是地位或名誉,而是梦想实现。” 萧缜宇闻言低声说道”“娱乐圈里的富二代有的是,有些人不过是想玩玩,而有些人却是脚踏实地的从头做起。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好高骜远。所以,如果你加入鸣天,也要从新人培训开始。甚至,初期,你能做的工作只是打杂。” “萧大哥以为,我如果进入家族企业,就直接做管理的位置么?” 顾幻璃淡笑道”“若真是那样,只怕风云国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而我,也根本不配做顾家的女儿。” 萧缜宇看着顾幻璃眼中的光芒导坚定,点点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不过”顾幻璃突然歪着头,轻轻笑了出来”“哥哥倒是给了我一笔费用,作为初期的活动资金”只是,我觉得自己可能要少了。” 否则,哥哥绝不会那么痛快的把钱划给她。难道,哥哥是故意不提醒她,也就是说,哥哥根本是在等着看她失败,等着她乖乖回家嫁作他人妇?这么一想,顾幻璃平生第一次怨恨自己不懂什么叫狮子大开口。“哥哥只肯给我两百万,不知道够不够学习和培训的费用。” “两百万?”萧缜宇瞠目结舌,要知道,他接手公司的时候,账目可是负的啊! 顾幻璃郁闷地看着洛云,叹息道”“没办法,哥哥说最近家中的财务发生困难,要我省着点用。” “两百万叫做省着点用唉,“果然是大小姐啊!萧缜宇微微蹙起眉,这样异想天开的她,可以在娱乐圈的闯荡么?没有人提点,没有人扶持,只怕会碰个头破血流呢! 洛云见状场面有些僵,连忙打圆场,她笑道,“幻璃,你有想过是往歌坛还是往戏剧方面发展?” ,“我居然忘了这么基本的事情!”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顾幻璃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吧,毕竟,不能让萧大哥觉得我在强人所难,也不能浪费萧大哥公司的资金和资源呢。” 萧缜宇用经纪人的眼光仔细打量着顾幻璃。身材娇小玲珑,五官清秀可人,一头墨色的的秀发像云朵般细腻柔顺的披在她的双肩,怎么看都像是乖巧的千金小姐。只是她又和方静怡的那种弱不经风完全不同,一双弯弯的月牙眼中闪动的灵光说明了她并不像外表那么温顺,反而像是一只时刻警惕着的猫咪,孤傲却又充满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平素经纪人的习惯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他用打趣地口气问道”“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尝试从配音试试看?我觉得你的声音很有特点。” ,“配音?”顾幻璃愕然地看着他,只为确定这个被好友深深敬佩的经纪人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洛云说过,你对音乐、舞蹈这些都有过一些基础,以你的外貌条件,只要稍加训练,一定会成为很好的艺人。”萧缜宇挠挠头”脸上却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但是,作为一个新人,如果立刻让你去主演电视剧或是电影,或许会一炮打响,给公司打来许多受益。但是,这样的做法对你个人而言却是极其的不负责任。既然,“宝剑锋自磨砺出,梅huā香自苦寒来”那么,我希望你能在具备更多的专业知识和平稳的心态后,再一步一步走出属于你自己的路。” 桑洛云也热忱地怂恿道”“幻璃,萧大哥说得对,以你的聪明与毅力,在毕业之前一面学习,一面培训,绝对不是问题。”而且”她还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偷偷告诉学长。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学长总该能得偿所愿了吧! ,“我的声音真的有感染力么?”听着好友的鼓励,顾幻璃蹙起眉头。 萧缜宇也笑着鼓励顾幻璃,“你一定没问题的!在新人培训阶段,其实,不管是你自己,还是公司,都不太清楚你到底适合走哪个方向。 不妨利用训练的机会,多接触一下娱乐圈。”“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告诉我一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桑洛云在顾幻璃的天平上,加了名为友情的砝码。 “洛云,谢谢你。”顾幻璃心中的苦恼烟消云散,既然已经走出第一步了,再想回头或放弃都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她抬起头,看着卡西迪奥,微笑着说道”“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找到方向,但是,路在我的脚下,这一步迈出去,就绝不后悔。”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未来(下) “我曾经以为小姐只是因为不想过早的出嫁。”卡西迪奥 低声道,“既然是这样,1卜姐不若与少爷再好好谈谈,我想,少爷一定会理解你的想法和行为。” ,“那么你呢?是跟着我闯荡娱乐圈,还是留在投资公司主持大局?”顾幻璃垂下头,轻声道,“或者,就像过去那样,做你喜欢的事情,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我实在没有资格利用和压榨你。” ,“这至少证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价值的,不是么?”卡西迪奥轻抚着她的发丝,眼中没有一丝责备,有的,只是那浓浓的疼惜。,“其实,就算我想留下,也总该给你〖自〗由翱翔的机会。上一次的离家出走,警醒的人不但是少爷,也是我。” 顾幻璃抬头,愕然道”“你?” “是啊,至少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卡西迪奥眼底的光有些黯淡,他喃喃自语道,“你一直是成年人,只是外表容易让人遗忘了你的实际年龄。” “是。”顾幻璃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如果真按照实际年龄论,那么,你就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茶……,…” 卡西迪奥隐去眼中波动的情感,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精致却又显得有点儿忱郁的五官,无奈道”“1卜姐,你确定自己不是在骂我么?”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汽车驶来的声音,抬头望去,正是顾天熙的座驾。顾幻璃怔怔地望着,唇边地笑渐渐地失去温度,眉宇染上一丝悲伤”“无论我为自己的行为冠上多么光面堂皇的理由,终究是违背的哥哥的命令。或许自始至终,我对他,一直是阳奉阴违。” 顾幻璃看着缓缓向她走来的顾天熙,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惧,突然间觉得哥哥离她好远好远…… 这样的冷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哥。”顾幻璃带着些许踌躇地走上前,想要微笑,但是,看着顾天熙略显冷漠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咬着下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悲伤。 ,“整个假期,我们都这样过下去么?以前不管你多忙,至少我们还可以坐下来一起吃晚饭。可现在不管我去哪儿,做了什么,哥哥一点都不在乎……” 顾天熙看着她唇上的血丝好似在控诉他不是一个尽责的好哥哥犹豫了一下,终是低声道,“我知道最近因为公务而忽视了你,以后我会早点儿下班陪你。” ,“我不是要哥哥抽出时间陪我,我只是希望希望哥哥能像以前那样支持我,信任我。”顾幻璃低喃着,眼泪已经涌出,任何伟大的理由都只是借口,她只是舍不得这份温暖,舍不得这个人。 就算全世界都对自己失望又如何!只要哥哥信任她就足够了。同样,就算全世界都赞同她的观点只要哥哥怀疑她,她就会觉得一无所有。 ,“我知道自己的确是太过任性,哥哥不原谅我也是对的”顾幻璃苦笑着,拖着虚浮的脚步转身离去。 顾天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力地叹了口气,当初他的本意只是想借婚事让妹妹离骖奕臣远点。他都看不过去的人怎么可能让妹妹接近,却没想到,她不但一怒之下离家出毒,还把他早已替她安排的轨迹完全弄乱。 回到书房,顾天熙颊唐地坐在椅子上,闭上苦涩的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幼年时的画面。 “哥哥”女孩儿娇小的身子扑进少年的怀中。 俊雅的少年微微俯下身,将年幼的妹妹抱起,“不是说过不许在草地上乱跑么?若是摔倒怎么办?” 女孩儿娇憨地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她环着少年的脖子,软软糯糯地说道”“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小璃戴了蝴蝶结,1卜璃把自己送给哥哥做礼物。” 似乎,有风吹过。 樱huā漫舞中,似乎有谁牵着手跑过人群。 顾天熙扶着一阵一阵抽痛的额头,眉宇间的忧愁却渐渐地散去,眼眸恍若星子般璀璨。无论妹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守护她,一生一世。 海散发出魅惑人心的蓝色光芒,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一层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它的容颜。似真似幻,迷离动人。 此刻,夜已深,顾幻璃坐在窗边还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小璃,你该不会想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吧?”顾天熙的语调依旧冷漠,只是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温柔。 顾幻璃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哥哥不在的时候,我每夜都是这样过的。” “离家出走的人是你,现在一个人生闷气的也是你,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宠的如此任性和刁蛮。” ,“我只是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更不想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缔结那种注定会痛苦甚至是离婚的婚姻关系。”黑暗中,看不清顾幻璃的表情,但从她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她的坚定。 ,“1卜璃,你还只是个孩子。要知道,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哥哥只是希望你能安稳的生活,衣食无忧。” 顾幻璃垂着眼,墨色的眼眸,静静地,“哥哥又不是养不起我,何况,我自己也能养自己,为什么非要靠别人给我幸福呢?” 听着妹妹的话,顾天熙哑然失笑道”“那赖在哥哥身边又算什么呢?” 顾幻璃回头微嗔道,“因为你是我哥。”顾天熙突然笑了,淡淡的笑容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温暖,“是。所以,就算生气,就算不满意,也还是要护着你,对吧?” ,“如果哪天,哥哥反抗父亲安排的政治婚姻时,我会坚决的站在哥哥这边,才不会像哥哥这般不讲既没兄妹情谊又不讲义气呢!”顾幻璃不想和哥哥讨论那些高深莫测或是富有哲理的话,如果哥哥觉得她任性,如果任性能减少尴尬,她宁愿继续这样的幼稚。 “说得倒是挺好听,只是,你我之中如果必须有一个人接受政治婚姻,那么,你觉得该是谁?”顾天熙偏着头”这样问道。 “我。”顾幻璃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个傻丫头啊!顾天熙伸出手,将她拥到怀中,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来。 白色的纱帘在夜风中舞动,顾天熙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特地从巴黎顶了一件衣服送给你,我想一定十分合适。” 谢谢哥。每次都麻烦哥帮我挑选衣服,我真得很高兴”一句话让顾幻璃忧傅的脸唰一下亮起来,她笑着”弯成月牙形的眼睛里洋溢着快乐的光彩。 顾天熙对于妹妹的反应很满意,“我这次订得是新娘礼服。婚礼正在积极筹备当中,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你只要将一切都交给哥哥安排就好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顾幻璃的脸略得一下白了,墨色的双眸顿时黯淡下来,她垂头丧气地嗫嚅着,“哥,我关于这次的婚事我上次跟你提过我想要进娱乐圈……” “还没有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顾天熙的声调陡降,连眼神忽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刀光一般犀利,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他的询问带着责备和在意,“小璃,哥哥希望你可以衣食无忧,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这个婚事是为了你好。 虽然难免会觉得寂寞,但为了你的幸福”我不能太过自私。” “哥哥真的会觉得寂寞么?明明一天到晚提议送我出国深造或让我去其他国家工作,好像恨不得将我一脚踢开。”顾幻璃的表情很无辜,看不出一点针锋相对的味道,言语却很凌厉,直直地刺了回去。否则,她会哭出来,狼狈的哭出来,用哥哥最厌恶的方式哀求他收回命令。 顾天熙的眼中闪过一抹柔色,“1卜璃,哥哥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 她微微一愣,心中莫名掠过一丝酸涩。哥哥真得了解她所需要的幸福么?哥哥真得知道她的小小梦想么?明明只是想永远留在哥哥身边,为何这样难?为何哥哥总是要把她推开,把她放逐,把她扔在角落里。 她也知道,只要哥哥再多说c句,她就会立刻妥协。因为,她不愿看哥哥为难,不愿让哥哥失望。 可是,这和把她送到美国上学不一样。那时,她还小,她可以依赖哥哥,她有家可以回,她可以努力再努力,只要让哥哥认同,就可以回家。但嫁人之后,且不说相夫教子,首先,她已经没有资格回家,没有资格陪在哥哥身边,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得到哥哥任何一句话一哪怕是责难。 所以,现在,还不是认输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顾幻璃喃喃道,“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所谓的未婚夫……” “我见过本人,你大可放心。他是个品格端正,个性温柔的好青年,二十六岁,气质出众,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对象。” “二十六岁?”脸上掠过哀伤的表情,顾幻璃顿了顿,接着说,“对我而言,这样的年龄,完全是大叔。” “不可以说这么失礼的话!”顾天熙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危险和警告的意味。 “对不起”顾幻璃紧张地双手交握,面色苍白得有如失色的huā瓣,“不过对我而言,的确是太老了一点,哥不觉得么?” “这不是重点。”顾天熙冷淡地挥了挥手,“父亲和母亲商量好了,婚期就预订在明年春天,这门亲事结成之后,对双方企业的合作有正面影响,关系也可以比之前要紧密许多。顾氏企业现在面临到许多危急,需要外在助力才能度过这些难关,你也不希望眼睁睁看到我们家道中落,对不对?” 他淡淡一句话将残酷的现实摆在顾幻璃面前,然后,将最沉重的砝码轻耳地放在名为良心的天平上,“父亲的意思是尽速办理这件婚事。” “莫名其妙地塞给我一个未婚夫,还说什么尽速办理婚事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心中掠过一丝绝望,顾幻璃倔强的咬着嘴唇,眼里蒙蒙一层雾气,“我不认识他,不爱他,就这么盲婚哑嫁,就这么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哥,我人生的全部只为为了这些?” 顾天熙凝视着她泪光盈盈的眼眸”“你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如果不帮你找个好对象,难道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我当然可以!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甚至是发展出比哥哥更强大的事业。”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哥哥,顾幻璃淡淡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嘴角扬起一抹身为顾家人应有的自信的微笑,“我跟洛云商量过,她和萧大哥可以协助我进入娱乐圈。” “看来是阻止不了你了”他没有再责备她,而溧亮的侧颜之上,那薄薄的唇角终于放松的勾起,“你真得想当今艺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占卜(上) 顾幻璃平时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淑女装,离家出走时穿得那一套回家的当天就被扔得不知去向。或许,哥哥总是以为她没有长大,所以总将她打扮成洋娃娃的样子,清纯可爱倒是没错,只是这样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像个初中生。 所以,当她在洛伦佐面前褪下连衣裙,只着粉色的内衣时,白皙的皮肤更让她显得娇柔纤弱。她的脖子很美,纤长且优雅,映衬着下面的蝴蝶骨,长发披散开来,遮挡住了她的胸部,让她的胴体看起来青涩中带着一点妖娆。 顾幻璃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她忽然笑了起来,眼中带着淡淡的安然。 女人在男人面前**相见,应是为了真爱,而并不是为了钱。但是,也有这么一种情况,与情与利无关,纯粹是因为美。 洛伦佐见光线西斜,便放下了画笔,从椅子上拿起她的衣物,一件一件替她穿好。 “璃,一会儿我有事要去处理,没办法送你同家。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人来接你回去?” 顾幻璃恬静地笑笑”“我正好想一个人散散步,你不必担心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过,别忘了,明天早上要陪我去画日出。” 一个人静静地走在明亮却绵长的街巷,凹凸不平的道路,偶尔会有脚踏车、机车或是小毛驴从身旁擦肩而过。走了一大段距离,在拐角处看到一间用白石头垒成的小屋子,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到现在,屋顶上还有许多瓦片。都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界了”但是,站在这座房子前,却仿佛还停滞在古老的时光之中。 正当她做着这种不着边际的思考时”“喂,喂”小姐。”某处突然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像是男性的假音,又像是因为岁月侵蚀的女性的低沉。 顾幻璃抬起头一看,半掩着门内站着一名头发huā白的老妇人。 ,“小姐,来我的小店坐坐吧。”老妇人如此说道。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走入那间白色石头垒成的小店。主灯上罩着一层薄薄的布,使得光线更显得黯淡。大书桌靠在墙边,上”面堆满了私房什物,像是系列的爱情小说、老相册、以及似乎是长年伴着她的毛衣针…… 那个老妇人坐在靠窗的一把矮沙发上”窗帘并有拉上,若是从窗外看,她应在窗户上幽暗诡异的侧影”大概会令人联想到女巫。 让顾幻璃哑然失笑地是,老妇人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似乎价值不菲的一颗大水晶球,那人正用碎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它。而桌子的旁边的招牌,更是让她忍俊不禁。 ,“占卜,一欧元”的字句简单又直白。 只是”为何设在这种地方?既然是要占卜,应该是在商业区之类的地方,况且一次收一欧元能过活么?顾幻璃的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各式的疑问。 ,“小姐要不要来算算啊?很准的,诸如财运、命运、恋爱运等运势占卜,或是想中奖、寻找失物,还有消除各种灾难,或是塔罗牌占卜、 星象占卜”茶叶占卜,什么都算哟!”老妇人灰色的眼睛闪烁着慈爱的光芒。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顾幻璃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奇怪的老妇人。 ,“等一下”请等一下。”老妇人微笑着,很快就说出让顾幻璃伫足的话。,“只是算算不会有损失的啦”小姐!我看到小姐的未来里有凶相,如果不先除去灾难,肯定会招致不幸。比方说你所要前往的目的地,那位你最在乎的人,他也可能被你的凶运牵连而变得不幸哟!称似乎是个不在乎自己会如何的人,不过你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周围的人不幸吧?我知道你不希望这样的。” “唉……, ” 顾幻璃猛然回过头,而老妇人的手则伸向了水晶球,然后用非男非女的奇特声音继续说”“你做出了选择,却被人推回原点,但是,因为这件事所引起的涟漪只是刚刚开始。哪,可爱的小姐,你不希望失去那个男人对么?如果可以,你甚至愿意牺牲自己而达到他的目标,甚至是为此付出性命。” “这样的话,我也会说。”顾幻璃鄙夷地一笑,“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难以割舍的事,以及最为重要的人。就像是母亲一定会保护孩子,妻子一定会保护丈夫……” “或者像你一般,以妹妹的身份保护哥哥。对么?” 老妇人的话让整栋房子里一片死寂。许久之后,顾幻璃看了眼墙上的大钟,然后掏出一欧元放在桌子上。 ,“小姐,你锋离开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损夫老妇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你不想找回原本属于自己却被迫失去的记忆么?” “你知道什么!”顾幻璃猛然出手抓住她的肩膀,指尖和手腕的力量让老妇人一怔。“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姐,不要这样伤害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老妇人的声音多了一些瑟缩的味道,但是,她的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冷漠的就像是没有知觉的昆虫一般。 ,“到底会受到何种对待,决定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顾幻璃用清冷的声音怒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记忆有空白?为什么说我的哥哥会遭遇到不幸?这是什么意思?回答我!” ,“所以啊”老妇人缓缓说道,丝毫没有被她身上的杀气吓到”““是我占卜到的,因为我是占卜师嘛。你近期应该会遭遇到你不太想遇到的种种灾祸,而且那是绝对逃不掉的,是啊,应该逃不掉吧!然后那个灾祸会接二连三的让你的周遭发生不幸,破坏平常、瓦解平凡,将苦痛及绝望加诸在你身上。至于那个灾祸的烽火,最初的受害者,就是你所爱的那个与你有着相同血缘的人。” 老妇人一本正经的说道”“一他会痛失所爱,用惨绝人寰的方法报复所有人。然而,就是这样极端的手段,让他走向不归路,直至毁灭。原本,身陷囹圄已经是最残忍和痛苦的事情,但是,你,对,就是你,直接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死无……” 顾幻璃并没有动手去揍那个老妇人,她只是用手捂住老妇人的嘴,希望以此阻止那令人不快的语言。 然而,老妇人即使这样,表情依然没有变,她的眼睛似乎在用悚然的语气说着”“那就是未来的现实,就算我没有说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顾幻璃对于老妇人完全异于常人的态度看到莫名其妙,她松开手,冷冷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非要说这种话?你既然说我会遇到灾祸,那么,又是什么样的灾祸?为什么哥哥会陷入万劫不复?” ,“人生不可能永远充满阳光,有时免不了被黑暗蒙蔽,失去前进的方向。但是,只要有瞬间的光明,哪怕只是微弱的光芒,都能帮人们重新寻回迷失的路。我所能做的,既不是推动你,亦不是拉扯你,而是在黑暗中替你点亮萤火之鬼……” 顾幻璃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心绪,绽开了一抹微笑”“说得这般容易,你想怎么做?” ,“只要跟着水晶球,你终究会得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老妇人如此回答道。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指尖轻轻地落在水晶球上。四周的景色飞速的变幻,当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天空的银月散发着淡淡的青白色光辉,好似透明的一般。 这样的明亮和黑暗,让顾幻璃有些茫然,但是,比起从天空垂下的无数粗细各异的丝线,黑暗,又算的了什么。 抬头仰望着夜空,却发觉每一根丝线的归处都是那颗银月,她忍不住伸出指尖想要碰触一下那些丝线。 “小心。”蓦然出现的老妇人阻止了顾幻璃冒失的行为。 顾幻璃收回手,喃喃自语道”“这些是什么?” “是你与世人的联系,亦是你活着的证明。”老妇人背着手,仰望着夜空那颗银月,“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月。” 顾幻璃愕然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这些丝线,每一根都代表着我与某一人的缘分?” “是的。”老妇人点点头,抬起右手,指着远处那根细若蛛丝的丝线”“那就是我与你的缘分。” ,“如果我扯断其中的一根,会有怎样的结果?”顾幻璃如此问道。 ,“或许,你的本意只是想与某人断了缘分,但是,这些丝线从你出生就存在,所以,它们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一旦打破这种平衡,轻者癫狂,重者怕是要给那些你与关系颇深的人带来无穷”老妇人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地仰望着夜空。突然,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茫然,抬起手又揉了揉眼睛,可夜空的异象依然存在,她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双月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占卜(下) 顾幻璃听到她的话,也抬起头重新审视着夜空。过然,在青白色的银月西面,挂着浅红色的月,若不是凝神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只是这景象,宛若幻境一般。 ,“怎么会这样?”老妇人的脸与其说是因为恐怖和不安而扭曲着,倒不如说是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神经质。她嘴里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人却是闷着头往前走去,脚步越走越快,根本不像是年迈的老人。 两轮月亮开始爬上高空,将周围的景色映照得妖异万分。就在这个时候,老妇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迥异与丝线的锁链,不由得浑身颤抖地大声尖叫起来”“原来你去……原来你去……, ……” “是什么?”顾幻璃看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颤抖着的老妇人”“既然是你带我来这个地方的,就先把话说明白。” ,“你看看这些丝线。”老妇人避开来锁链,指着与两颗月亮构成三角形的数条丝线”“我看出了你的不凡,却没想到,你竟然是” 老妇人一脸惋惜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墓地看一个即将入葬的死人一般。 “为什么这三根是红色?而这根却是蓝色的?”顾幻璃指着其中最粗的四根丝线,希望能从老妇人那里获得解答。 ,“命运交错在爱与恨之间,只有浑身浴血,才能破开这深埋了的谜题。 ”老妇人咕咿咕咿地说着一些高深莫测的话。 “那么这个锁链有代表什么?生命?还是命运?”顾幻璃的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那份冰冷的寒意让她瑟缩的收回手。 老妇人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仿佛是担心有什么人在窥探似得,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你被神眷顾着。我见过太多人的灵魂世界,只有你这里,天空虽是晴朗,旷野内却吹着冰冷的风。这风就像是冬天下雪的日子里刮的风一样。我感觉到了那种冰冷的寒意,我甚至感觉到有人在天空中一直俯视着我们。”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你的灵力也是罕见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召唤,我是绝不会走出那座房子。” ,“召唤?召唤你么?”顾幻璃好笑地摇摇头”“我只是想散个步并不想玩什么占卜,也不想看到这些糊弄人的幻境。” “人总是习惯接受周遭如常的一切哪怕是虚假的,也不愿意面对略显奇异的〖真〗实存在。”老妇人定定地看着她,口中轻轻吟唱着咒语见丝线与锁链之间萌发出一些微光,才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难道你不想找回记忆么?”“失去的记忆”顾幻璃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低声呢喃着,然后抬起了脸,“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又需要我付出什么?” “一欧元。”老妇人的眼神恢复到之前的冰冷,不,与其说是冰冷不如说是谨慎,她重复道”“我的服务都是明码标价,一欧元,足矣。” “好啊如果是一欧元,那么,我接受了。”顾幻璃看着她,并不确信但是,也并不拒绝。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把草屑丢在地上口中诵咏起咒语,“树枝啊,无限伸展的森林的树枝啊,替我抓住她的手吧。” 顷刻间,顾幻璃的腰和脚部都被树枝缠住,身体动弹不得。 “这世上,真得有言灵的存在。”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接近顾幻璃,然后用那种向中了自己设下的陷阱的猎物宣告自己的生死决定权似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会好好替你念祷告词的。只是,在此之前,先让我看看你那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吧。那对于我来说,是最美味的大餐呢。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是最美味的香料”说完,她张开嘴巴,露出两颗闪着白光的尖锐牙齿。 ,“这个设定很有趣。”顾幻璃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吐出这句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道上等的血液了,而你,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礼物。要知道,当初,我只是看上了你的皮妻……”老妇人伸出手抚摸着顾幻璃的脸庞”“我真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捕获被神眷顾的少女。” “什么叫被神眷顾?”顾幻璃尝试着从树枝上离开。可是树枝把她的身体缠得太紧了,根本动弹不得。 ,“你还不明白么?”老妇人指着那条锁链说道”“无论你犯下怎样的罪恶,天堂都会有你的位置我真得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哪位大人,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那些世代被我们这些黑暗之中的人所吟唱的美好传说。” “吃之前还要问问来路是么?”顾幻璃笑了,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忉利天的人就会十二万分的小心,以免因为某人和夜犯脾气, 而殃及无辜的池鱼。“你就不怕有人发现我失踪了,而到那间白石头屋子里,砸烂了你的水晶球。” ,“这倒也是。”老妇人点点头,手指轻轻摇了摇,树枝一下子就撕破了顾幻璃身上穿的衣服,雪白的肌肤被月光映照着。 “好像很好吃呢……, 的什么 你的皮肤会这么漂亮呢?好像雪一样。你知道吗?血被全部吸光的时候,还会更白哦。我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尸体。”老妇人十分钟爱地舔着顾幻璃**出来的肌肤。 鸡皮疙瘩一下子从肌肤的底层冒了出来,顾幻璃无言地瞪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一点都不恐惧?” “有用么?” 老妇人的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呵呵,我果然选对人了。所以,我一定要吸干你的血,这样”你就可以在我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而我,可以换一个身份继续你的人生。这样真是太好了” 她的尖牙伸向顾幻璃的脖子,在沾触到血液的瞬间,一阵强烈的风刮起”直接将顾幻璃卷到半空中。 ,“你竟然不是为什么还会受到神的庇估”老妇人反射性地仰起头,只见顾幻璃浮在夜空中,月光照在她**的肌肤上,更显清透和瓷白,就像是最上等的骨瓷。 ,“怎么回事!”老妇人的视线落到拥着顾幻璃的那个男人的身上,不由得惊呆了。亚麻色的头发,纯白的双翼,“小小的圣天使”也敢和我抢人!” 就在她从怀里掏出一捧草屑时,卡西迪奥的手指一挥,空气中的水蒸气立刻迅速冷凝,固化成十几根冰箭向老妇人飞去。 胜负一瞬间已经见分晓了。 被冰箭射中的老妇人那衰老的身体倒向地面。 可是……不愧是吸血鬼的生命力。 要是人类受了那种伤的话肯定即时毙命了,但是,老妇人竟然还能说出话来。她仰躺在地上,看着浮在夜空中的卡西迪奥”“我见过圣天使,你的法力绝不是你究竟是哪位大人” “你没资格知道。”卡西迪奥变出一件外套盖在顾幻璃的肩头”“如果不是你凯觎她,我原本是懒得管你的。只是,你自寻死路,确实是怪不得别人。” “大人”老妇人开始用衰老年迈的声音哀求道”“大人,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没有错。我只是不吸人类的血的话,就没办法活下去而已。人类自己不也会杀掉野兽和家畜吃它的肉么。我做的事跟这个没有什么不同。” ,“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卡西迪奥点点头,吸血鬼的始祖该隐本是亚当与夏娃的长子。【自创世记4:1-12】 ,“那就请大人放我走吧”我会去其他城市,其他国家”不会给大人您造成麻烦的……” 可是,卡西迪奥给她的回答却是魔法。 “为什么!我没有错啊!我只是想要生存!”老妇人的声音伴随着火光而起。 ,“卡西迪奥,我还有话要问她!”顾幻璃在他的怀里挣扎着”“除非你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否则,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 ,“1卜姐想要知道什么?”卡西迪奥完全无视顾幻璃的挣扎,他柔声道,“若小姐有何疑惑,只要问我就好了,像她那种人的话不值得相信。” 顾幻璃看着老妇人和火势一起慢慢变得微弱最后消失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不是什么?你又是哪位大人?什么叫被神眷顾?我失去的记忆是什么?最后,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哪里?” ,“这是你的记忆宫殿。”卡西迪奥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我不是哪位大人,只不过,曾经在剿杀吸血鬼的特别行动组呆过一百多年,所以,对于他们的弱点完全了若指掌。至于你不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她的意思是,你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的食物。” ,“还有两个问题,你没有回答。” ,“你啊,较起真来,真是让人头疼。”卡西迪奥低低地叹了口气,“或许在别人看来,重生就是神锋眷顾吧。虽然,〖真〗实的情况是天堂的系统出现了程序错误。而你失去的记忆……” 卡西迪奥的眼中透露出深不见底的空虚”“就算是我,也无法解开。或许,那些事是你想忘记的,所以,有若事实一般的存在,也只是存在罢了。” 顾幻璃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微笑”“真的是这样么?” 两轮月亮高高挂在夜幕之中,月光倾泻在他们的身上,随着卡西迪奥手指的轻晃,马上出现一团白色的云,包住了顾幻璃的头。一阵强烈的睡意向她袭来,但是,脚踝处的微光却让她凭着意志忍耐住这个魔法。 “不要反抗我。”卡西迪奥如此说道,在顾幻璃终于沉沉地睡去时,他冷冷地看了眼地上那一团尚未散去的灰烬。,“因为,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自诗篇51:17】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迷失(上) 顾幻璃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间小房子里,夜色已经笼罩整个海岛。街道两旁家家户户所透出的灯光,将夜色点缀得分外灿烂,美丽的如同一场梦境。 老妇人从座椅上仰头看着她,双手紧紧交握着说道”“小姐,你总算是醒来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要打电话去医院了。你,感觉还好么?” ,“很好,谢谢。”顾幻璃看着卡西迪奥坐在一旁宽敝的休闲椅上,膝盖上摊开一本书,他的目光柔柔的,不由得让顾幻璃感到一股热潮顺着脖颈直上面颊”“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很香,再加上也没什么事情,就坐在这里等等看了。”卡西迪奥的声音透着闲散,但对于顾幻璃的窘态,也毫不掩饰他的戏谑。 ,“好吧,我知道你是真得悠闲。”顾幻璃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老妇人说道,“茶叶占卜该怎么做?” “小姐只娶将茶喝到剩下约半茶匙的分量就可以了。然后左手拿起杯子,心中默想着要问的问题,与此同时将杯子顺时针摇动三次,然后反扣在杯碟上。在心中默数着你的年龄的数字,再将被子正过来,最后看一看杯子里的茶叶呈现什么形状。”顾幻璃按照她说得方法一一做了,最后,看着茶叶的形状,喃喃自语道,“很像是一只褐色的兔子。” 老妇人看了看顾幻璃手中的茶叶渣子,略微思付了片刻,笑道”“不论小姐是求事业还是爱情,都有很好的结果。但是前提是,必须拿出勇气去面对困难,只有不畏艰辛,劈荆斩辣,这样的胜利果实才是最有意义的。” “不畏艰辛劈兼斩棘么?”顾幻璃无声地笑了,所以说,她从来不信这些占卜,人生活在这世上,又有谁不是要面对困难,要勇敢闯过去呢。但是,她仍是拿出一欧元放到桌子上“谢谢。” 离开占卜店的以后,顾幻璃慢慢地走着沉默,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她总觉得自己该记得什么,可现实却是她又忘记了一些东西。 ,“小卡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魔法,可以让人暂时失去记忆?” 卡西迪奥点点头,“这世上当然有黑魔法的存在,就像是有恶魔存在一样。” ,“越说越奇妙了。”顾幻璃对于那些神鬼之事始终抱着,见到就信没见到就不信的态度,当然,如果卡西迪奥愿意表演一手给她看看,她自然是完全不会介意的。 同样是夜晚,在昏暗的psb里,尽是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欲望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堕落的腐朽芳香。这里是白昼与黑夜的尽头,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界限。有得只是身体的放纵以及灵魂的堕落、 幽暗的一角,一抹姣好的人影醉倒在吧台上。 “再给我来一杯。”女孩子抬起悲伤的容颜对酒保说道。 她喝了多少酒,她已经记不清了。谁说究竟可以麻痹人的神经,为什么她的意识还是这么的清楚,甚至,那个人的身影还是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手机铃响起井时候,她犹豫了许久才接起来。 “怜幽!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听着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顾怜幽忍不住哭了起来”“妈,我好难受……我做不到……” ,“怎么了?不就是让你陪王老板聊聊天么。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顾文娟一边安抚着身边的男孩,一边蹙着眉恶声恶气的教训着女儿。 ,“那个老头又爱又胖,我看到他就想吐。” ,“你只要把他当成一捆一捆的钱就好了,否则,你拿什么买新衣服,拿什么摆阔。别忘了,你还不是顾家正牌的大小姐。就你演戏攒的那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听到母亲的话,顾怜幽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是奕臣哥哥说过,不许我去口让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 “蠢,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怎么着,你还真看上他了?” 顾文娟突然笑了起来”“眼光倒是不错,可人家喜欢的是顾幻璃,从小就喜欢她。所以,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妈还指望着你能钓个有能耐的金龟婿,帮妈把顾家的家产全部抢过来呢。” ,“教……, ……” ,“好啦,那位王老板财大气粗,黑白两道通吃,你要是惹他不高兴,小心他找人u了你。好好哄哄他,没准能混套别墅,钻石首饰什么的。” 顾文娟说完就挂断电话,听着那让人绝望的忙音声,顾怜幽想到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伏在吧台上忍不住抽噎起来。 ,“小姐,一个人么?”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顾怜幽抬眼,露出一抹娇笑。 男人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惊艳。 醉酒的顾怜幽,脸颊泛着红晕,多了一份娇艳的美。瞧,奕臣哥哥虽然对她冷若冰霜,还有一堆男人爱她,再加上那个在包厢里等待自己的什么王老板…… 男人咽了一下口水,眼中闪烁责赤十裸裸的欲望,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伸向神情恍惚的顾怜幽。 顾怜幽蹙着眉,身体微微抚拒着。 男人见她没有太过挣扎,便开始低下头亲吻在她的额头,脸颊,眼见着就要亲吻到嘴唇处时突然有人打断了他。 “放开她!”美如妖精的少年冲进了pub,将顾怜幽从男人的手中救下。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敢管老子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 少年揽着顾怜幽摇摇欲坠的娇躯,轻揉着她烫得微卷的长发,低低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复抬眼,望着男人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来人,请走这位先生。” 男人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几个剽悍的保镖,一把砸碎他手中的酒杯,“想跟老子抢,没门!她今晚是我的!” 少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抱起醉得一塌糊涂的顾怜幽转身离开。 男人不甘心”抓起被他砸碎的酒杯底,朝着少年扎了过去。少年微微侧身,避羿了他的攻击。他的神情很平静,只是眼中的怒意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电光火石间,血从男人的手腕处滑落。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人知道。只见原本叫嚣着的男人跪在地上,捧着手腕”止不住地哀嚎颤抖着。 少年将顾怜幽直接抱出酒吧,这才把她放下。望着她有些憔悴的容颜”叹息道”“顾小姐,你好些了么?” 顾怜幽怔怔地凝视着他的脸”“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完全不需要你这个路人假好心。” ,“顾小姐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深夜流连在口吐之中,醉得一塌糊涂,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为什么?”少年的口吻依旧温和,只是多了些担忧的痕迹。 ,“不关你事。”顾怜幽微晃的双眸带着些许醉意”语调清晰且充满怒意。 少年点点头,“是,不关我事,是我多管闲事。可是,顾小姐并不希望被狗仔队发现这件事,并且将全程曝光吧。” 7“你知道我是谁?”顾怜幽的后背抵着墙,太阳穴有些痛。她没力气去思考什么狗仔队”什么曝光。只是大力推开他,霍然逃走。 少年微微摇了摇头,亦步亦趋地跟上她。 顾怜幽跑得极快,一路上险些跌倒。 ,“顾小姐”停下来。”少年的口气微微多了些强硬。 顾怜幽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心只想逃离,逃离到没有顾幻璃的地方。她在暗夜中奔跑,完全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己的心。 少年大步追上她,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让顾怜幽再有逃离的机会。 “顾小姐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要这样”少年担忧地低吼着,被风吹散的声音里夹在着有17些许的痛惜。 顾怜幽打掉他的手,不语。 一阵冷风吹过,飘散的长发不经意地遮住了顾怜幽悲伤的容颜。 良久,她开口道,“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出名的机会?还是我的身体?” ,“我只是不希望顾小姐明天醒来时,懊悔。” 顾怜幽抬眼,目光中冷得吓人,“我有什么可懊悔的?自始至终,我都活在她的阴影下。就算我进入娱乐圈又怎么样,她不过是在街上随便走走,就能被星探看中,客串mv。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圈子有多黑暗,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根本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泪水。她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获得了别人的关注,别人的赞同。她明明是我的影子,为什么我却觉得自己永远在她的光芒下,芶且偷生?曾经,我们有相同的机会,后来,她放弃了。现在,她想回来就回来,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就夺走。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凭什么要厚待她到这种地步?现在,她可以在希腊度假,在法国购物,在英国参观博物馆,而我呢?我呢!” 少年怜惜地看着她,“顾小姐,你的表演质朴而清纯,没有人能轻易替代你。”他的声音很轻,淡淡的。 他凝视着她。 目光很柔。 在恍若大海一般的温暖视线中,顾怜幽的心克制不住得更加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呢……, ……, 顾怜幽突然蹲下身子,哭了起来,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肆无忌惮地汹涌而下。 缀于夜空的星闪烁着微光,月亮冷漠地俯视着人间。少年跟着蹲下身子,将她轻轻地涌入怀中。 命运,若能随意改变,又岂会被那么多人哀叹。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迷失(下) 月光依旧沉默,万物漠然地看着哭泣的顾怜幽,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和悲伤。没有喧嚣,没有烟尘,有得,只是落在地上洇染开来的泪。 ,“你什么都没看到。”哭过的嗓音有点沙哑。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掏出手绢递给她。 顾怜幽想要打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走了他指尖夹着的手绢,只是小心地避开了他温暖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只会让她忍不住哭泣,忍不住想去依赖。 偶尔,有车开过。橙黄的大灯,红色的尾灯,如弧线一般划过他们,然后,不留一丝痕迹。 终于,顾怜幽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脖子,将沾着泪的冰冷的嘴唇贴在少年的唇上。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想着要汲取温暖,多一些,再多一些。 谁的世界变得模糊,谁的世界只剩下烟huā璀璨。少年惊愕地瞪大双眼,忘记了拒绝。良久,他推开了他。 清冷的月光下,少年的面容温润如玉,不沾一丝凡尘,依旧优雅且温柔。他温暖的指腹拂过她微微颤抖的唇,“顾小姐,这样做,只会伤害你自己。” ,“不要叫我顾小姐,我不姓顾。”顾怜幽看着他,愤怒地喊道”“叫我怜幽,我只是怜幽,既不姓楚,也不姓顾,我只是怜幽。” 少年的唇边绽开了一抹微笑,“怜幽。”他的从善如流和温柔, 让顾怜幽满意地放弃了愤怒。“那么,可否告诉我,为什么吻我?” ,“为什么?我只是可怜你罢了。”顾怜幽棒腹大笑着眼泪却如飘落的梨huā雨一般,“如果不是凯觎我,你又何必要救我,陪我?现在你满足了吧?可以滚了!” 少年的眼神依旧温柔,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拥进怀中,“若是想哭就哭吧,你完全必要必要这样伤人伤己。”他们的距离很近,少年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清香。顾怜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话,她不懂。“我不认识你” 少年轻轻笑了,“我叫辰昕我知道你是怜幽。看,我们现在认识了吧。” 顾怜幽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辰昕?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我却听说过你,从你出道的第一部片子我就一直在关注你。”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顾怜幽晃了晃脑袋”“刚才那些人是你的保镖?” 辰昕摇摇头”“他们只是姐姐请来看场子的人我不过是借用一下罢了。” “看场子?”顾怜幽的醉意渐渐清醒,开始正常的运转”“你是说,这间ps是你家开的?” ,“只有这一间。”辰昕淡淡一笑,用漫不经心地态度说道”“不过,这个地方之所以能像现在这么繁华都是因为我的姐姐眼光独到。” 顾怜幽愕然地看着他”“你是说琉月是你的姐姐?” ,“是。”辰昕的回答很随意,他知道夜已深,这样放一个女孩子孤身回家有违他的家教,若是让姐姐知道了只怕要拎着他的耳朵好一通训斥。所以,他对门口的保安点点头,很快就有车子停在他们面前。 辰昕扶着顾怜幽上了车,又将她送回家,直到她安然走入顾家老宅的大门,才命令司机将车开走。 这个夜晚,注定有人孤寂,有人犹疑,有人得意。但终究,太阳会照常的升起,照亮那些百转千回着的情绪。 白色纱帘随风飘动,窗台的玫瑰hu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阳光淡淡地洒在顾怜幽的身上。她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双眸。 那一定是梦。 顾怜幽这样想着,那一定是她在醉生娄死间,偶尔有过的一个短暂的梦。 她起身,换下睡衣,对着镜中眼睛红肿的人低声道,“顾怜幽,你比她有更多的从业经验,你比她更懂得人情世故,没有什么放不下,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你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败给她,败给一个早就输给你的人。” 她绝不会怯懦,更不会轻易就投降。 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缓缓地下楼。 ,“怜幽,昨天送你回来的人是谁?”顾文娟坐在偏楼的起居室,啜着红茶,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正依偎在她的膝盖上假寐,慵懒地就像是一只猫。 ,“送我回来?”顾怜幽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摇摇头,“没什么人。” 顾文娟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道”“王老板刚才给我来了电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的小祖宗啊,你又看上哪个小白脸了?可别是什么拆白党,到时候,就是人财皆失。” “人家不过是好心送我回来,根本不是什么拆白党,我也根本就没看上他。” 顾怜幽烦闷地坐下来,用力地撕扯着面包。 “是么?那你说啊,那个人是谁?”顾文娟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将睡在她膝盖上的少年吵醒,她连忙低头哄了几句,然后低声道”“你没被他怎么样吧?我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便宜那个穷小子的。” “人家是琉月的弟弟。”顾怜幽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没错,就是那个富得拥有整条街的琉月的弟弟。” ,“哦!”顾文娟连忙示意跟在她身边多年的卢芳白替顾怜幽倒上一杯牛奶,“你怎么认识他的?听说他刚从国外回来,人品学识都是极好的,而且样貌生得也好。” ,“不过是在他们家的口吐偶尔遇上。 ”顾怜幽不时烦地回道。 ,“没多和他联络联络感情?” “怎么联络?” “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妈,你要不要把我打上蝴蝶结然后送到他面前啊!”顾怜幽站起身,将餐巾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转身的时候,正好撞到手里端着玻璃罐的卢芳白。眼见着牛奶溅了自己一身,顾怜幽愤怒地扬起手,给了卢芳白一个耳光。“蠢货,我这条裙子算是完蛋了。” 顾文娟站起身,走到女儿身边,将她拉入怀里,轻声安慰着”“好乖乖,别生气,一会儿妈带着你买新裙子去,我们母女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 ,“我才不想逛街呢,那么累。而且光天化日的走到外面,若是被影迷认出来怎么办?岂不是要烦死。”顾怜幽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什么,她也笑了起来,“倒不如让曦月女士将新一季的衣服送过来,我挑上一些就走了。正好,妈也可以在家挑。” “这个”顾文娟有些为难,因为曦月服装公司是风云国际旗下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征用。不过,她又想着,既然连风云国际的总裁都是她的侄子,她这个做姑母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每况,以前,她也不是没从曦月那边拿过衣服。 ,“去,给曦月打个电话,就是我们要试衣服,让她多送些优雅有品位的过来。”顾文娟对卢芳白吩咐道,她突然感觉有人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襟,回头看到那个少年,不由得笑道”“正好,给我的沫儿也送上一些合体的西服,嗯,在拿些白金的袖扣。” 顾怜幽嫌弃地看了眼被称为,“沫儿”的少年,对于母亲近来的品味,她真是不能芶同。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最近看上的男人,年纪都小的能做母亲的儿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管束什么的比以前可是少了不少。 〖自〗由啊,才是最好的东西。再加上顾家老宅,那个找人烦的顾幻璃也不在,可真是安静了不少,舒心了不少。 “来,乖女儿,等着新衣服来之前,先说说,那个孩子叫什么?”顾文娟的语气很温和,唇边也带着笑容。 顾怜幽并没有回忆多久,她缓缓道,“辰昕。” ,“呦,这名字,还真是不错。”顾文娟笑着”“昨天是他送你回来的吧?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顾怜幽迟疑了一下,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脸上突然一红”“我谢过他了。” 自己女儿的性格顾文娟怎么可能不了解,顾文娟笑着点点头”“你终于懂事了,唉,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安心了不少。这个辰昕,可是那些贵妇眼中女婿的最佳人选,其实,为得不就是琉月手里的地产么。再者说,琉月一个女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早晚是要嫁人的,那些地产,还不都是辰昕的。”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顾怜幽的脸一红。 ,“傻丫头,好男人天下多得是,并不是只有他骖奕臣一个。”顾文娟眼中闪烁着精明和算计”“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妈,奕臣哥哥除了是我的学长以外,其他什么都不是,你不要总拿他来说事。”顾怜幽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她依然倔强地仰着头,“何况,他本就是我的老板,我讨好他又有什么不对?这些年,你不就是这样教我的么?” 顾文娟摇了摇头,这个女儿,聪明有余,就是太过死心眼,但凡别人说句话,就认死理,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谁,难不成真是随了那个死鬼?想起早已告别人世的丈夫,顾文娟的心中除了冰冷以外,没有一丝柔软。 而顾怜幽看了母亲一眼,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那种失落的感觉,难以排解,同时,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罪案(上) “风云国际,经营了多种事业,有饭店也有度假村,但是,顾幻璃宁愿陪哥哥去视察工地”也不愿在公司旗下的餐厅里接受周围人投以的羡慕或是赞赏的眼光。 街上有那么多餐厅”为什么非要选这家?就算是微服私访”像现在这样被众人侧目”而厨师长则是诚惶诚恐地送上精致的大餐”顾幻璃除了叹息”剩下的就是什么胃口都没有。 像顾天熙这样的人”一般都会被人埋怨上天造人的偏心。因为老天爷除了给他权势以及财富外”还给了他一哥清俊优雅的外表。 现在的他”早已跃登商场上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汉”那些企业的千金小姐。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都卯足了全力希望能成为他的妻子”成为风云国际的总裁夫人”甚至是成为顾氏企业的董事长夫人。 然而”他却很少与别的女子交往”在他身边”偶尔会出现的女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妹妹顾幻璃。虽然”人们都说顾怜幽也是他的妹妹”但是”熟识顾家的人都知道,顾天熙只有一个妹妹”一个被他疼爱却又严格教导的妹妹。 有时”好事之人甚至会怀疑,这位真正的顾氏大小姐是不是做过什么天大的错事”才会导致他如此严格的监管。也有人说”顾幻璃是个个性叛逆”骄傲狂妄的人”所以。顾天熙才会对她的管教如此严格。 然而。若亲眼看到她”大约就会明白她的哥哥为何会对她如此严格了。 此时”顾幻璃静静地坐在窗边的位置”手里举着骨瓷,娄啜着红茶”周围有不少男子对她投以惊艳的目光。 她的外貌并不是最出众的”但是却甜美可爱”匀称的骨架娇小纤细”身材却是玲珑有致,窈窕迷人。身上的一件白色小洋装”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尤其是她那头犹如黑瀑一般的几腰秀发。更加衬托出她那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 但是”这样的劈叹目光”对顾幻璃而言说不上欣喜”也没有太过厌烦”因为,真正让她烦心的是餐厅内与她相同性别的那些人的灼灼目光。更不要提那些在妩媚的腰部上方。晃动着的作为女性标志的巨大物体。那实在是顾幻璃所没有的,同时也是让绝大多是男人为之倾心的诱人身材。 这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拥有小麦色肌肤”强调出了野性”更是对百分之百回头率的美貌而傲然。尤其是看着她们撩拨着柔软的秀发1顾幻璃其实真的很想问对方”难道不怕面前的汤里多出一根头发么? 明松暗送的秋波”只怕是要成筐而论。顾幻璃的指尖忙碌的卷着餐巾的边缘”一会儿又轻轻松开。脑子里想着好友的话,她不由得安安叹了口气。 “幻璃”我说你呀”难道不感到寂寞吗?你真是一天到晚都在看书,也从来没有见你跟除我以外的人说过话啊。” 顾幻璃摇摇头”“现在的我很幸福”一点也不觉得寂寞。” “是么?”紧接着桑洛云将身体靠在顾幻璃的身上”说道”“可是这个样子的你,若是真的进入娱乐圈。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淡淡道。“欧阳前辈的话撕艮少,但是”在我看来,他huā了更多的时间在琢磨上。琢磨演技”琢磨编排。琢磨剪辑”难道这样是不对的么?” “欧阳前辈是个怪人“”桑洛云托着下巴”似是陷入回忆一般说着”“他很红”却不是红得大红大紫”用萧大哥的说法”欧阳前辈其实并不被主流所看好”所以”大家很少在各种媒体上看到他的新闻和消息。甚至。连狗仔队都懒得去追逐他。” “那是因为”他保护自己的私人世界以及家人吧。”顾幻璃翻着手中的书页”淡淡道”“如果能成为像欧阳前辈一样的人”我就满足了。” “难道你不想胜过那个顾怜幽?” “我和她之间。并不是简单的胜败而论。何况。无论输赢”这只是一种良性的竞争”而绝非将比人逼上死路的角斗。” “唉”幻璃”我现在真想知道”如果你或者你哥哥有一天谈恋爱了”对方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顾幻璃瞥了眼顾天熙”心中暗付:如果哥哥是块唐僧肉”只怕早就被她们给瓜分着吃了吧。可惜。她没有沙悟净的老实沉稳”也没有猪八戒的憨厚单纯”更没有别悟空暴躁果敢”所以”她除了力保自己不被那些灼热的视线烧死以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叹息。 “季。” “嗯。”顾天熙放下手中的报纸。淡淡地应了一声。 顾幻璃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有些心不甘、 情不愿的看看四周。“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怎么?这里的气氛不好?食物不可。?红茶不地道?”顾天熙轻轻地问。口中却带着一种冷冷的压迫感。 “没有。”顾幻璃低着头。没有看向他”1卜声说道。她相信。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这间餐厅轻者有人离职。重者只怕要被勒令整改。 顾天熙淡淡道”“是么?”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顾幻璃试图打 破这份沉寂,她抬起头对顾天熙轻轻地说道, “哥哥,明天我不想陪你去分公司视察。,。 “理由。,。 “我……,。 顾天熙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淡淡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事?,。 顾幻璃叹了口气”可是看着哥哥严厉的目光”她只得怯怯地说道”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去。我一定去。,。 ,“这样吞吞吐吐地可不像你。,。顾天熙拿起报纸继续阅读着时政要闻。许久之后”才缓缓道。“舍不得离开那里?,。 “每一个去过圣托里尼岛的人”都会舍不得离开那个犹若天堂一般的地方。,。顾幻璃转过头仰望着窗外头顶的那片灰色一成不变的阴郁”空气里弥漫着湿气以及腐烂的气息。 有时候”她觉得脚下这座城市的空气就像是一团腐烂的苔藓”潮湿得让人厌烦。早知道会陷在这样的阴霾中。她宁愿留在圣托里尼岛。 至少她已经可以画出让自己稍稍感觉到美和平和的油画”而且,洛伦佐最后的成品”她也没有看到。 离开”总是这样的仓促。走走停停间。谁又说得清下一刻会停留在何处会为何人停滞不前”甚至是永远地留下。 顾幻璃来不及问洛伦佐的联系方式或许”她本就打算着犹若蜻蜓点水一般”在那人的生命里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 还好她记得他要参加画展。却不知会不会见到那幅作品。 许多人都是彼此生命中的惊鸿一瞥吧。 顾幻璃不知为何心中生出这样的感慨。她静静地看着正在阅读报纸的顾天熙”她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可以想象。桌上的玫瑰huā飘摇着淡淡的馨香”她淡淡地叹息着”然后托着腮”怔怔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而顾天熙。却是放下手中的报纸”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长长的睫毛轻颤”就像是一只本欲振翅却又因为留恋而停留的蝴蝶。 然后整个餐厅都陷入寂静。 每个人都在看着别人”每个人都关心他人大过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想让生活变得更美好。却忘记了自己是人而不是神。 可是每件事的发展”总会有一个推动的支点。在恰当的事情发生合适的事情有个名词专门为它而设叫做契机。 只是”契机开启的”有幸福,也有绝望。 还是这一天”还是坐在餐厅的落地窗旁”天依旧阴霾”行人脚步匆匆。顾幻璃突然透过玻璃看到一个人”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再然后…… 有多久呢? 一瞬? 亦或是一刻钟? 令人脖颈发冷的尖叫声”让所有人都停下来”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然而”顾幻璃却看到一个人。左手紧握着被黑色布包裹的东西” 脚步匆匆地离开。 没有谁会想到能在此刻重逢”没有谁会预料到对方眼中的愕然。 或许。这愕然也是相似的吧!顾幻璃这样想着”视线一直跟随那个带着棒球帽的人”直至他消失。 很快”警车来了。 几乎是同时”救护车也来了。 从顾幻璃的角度无法看清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她甚至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沿着那人指尖流下的血”一滴一滴”在地上画出蜿蜒的轨迹”就像是圣托里尼岛上”她曾经走过许多次的那条小路。 从站起来”到冲出餐厅不过是一瞬的事情”然而”忙碌的〖警〗察还有哀嚎着离去的救护车”似乎在告诉妈”一切或许已成定局”徒留下的。 只有悔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那个被救护车送走舟人到底是谁?顾幻璃没有〖答〗案”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向谁问〖答〗案。 ,“1卜璃?,。顾天熙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握住她发冷的手”“出什么事了?难道”刚才遇袭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我不知道。,。顾幻璃摇摇头”憋闷了半晌”缓缓开。”“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但是”第六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可靠的。,。 ,“既然担心”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就走了。,。顾天熙不喜欢看到妹妹脸上那种烦闷及至忧伤的表情。 顾幻璃点点头”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或许”所有的担心来源于隔着玻璃窗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无论如何”她不希望是他。是的”她并不希望。 想到这里”顾幻璃脸上的表情开始悲切起来。 〖警〗察并没有阻拦离去的顾氏兄妹”因为他们案发现场很远”但是” 临走前。〖警〗察还是按照程序将名片留给他们”并且提醒他们如果有任何线索”都要尽快提供给警方。 错误”或是契机”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罪案(下) 懈那时,顾幻璃环在美国念十一年级。每天忙着学习,忙着写报告,忙着教区的各种活动。她很少做噩梦,也很少和顾天熙抱怨为什么他最近又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来看她。网络替代了手机,视频替代了语音,所谓的大洋彼岸近得就像是隔壁的邻居,只是,看得见,却摸不着。 每天,她忙到四脚朝天,经常乱没形象的横躺在**,而南星则在一边掐着表,到时间就会拎起她去后院训练。 美国算是个枪支泛滥的国家,哪怕是住在偏远的农庄里的老人,也能举着猎枪命令你从他的地盘滚出去。所以,顾幻璃的枪法就是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心安理得的练出来。 偶尔,麦德去顾幻璃家借住,对顾幻璃而言是解脱,对南星而言却是影响训练。所以,麦德不知道有多少次喝了红茶、牛奶、汽水,甚至不过是吃了。爆米huā,再睁眼时,已经是大天亮了,而且校车就在门口等着,过时不候。 只是,顾幻璃最不开心的就是接到夜给她的来信,字不多,却足以要她的命。但是她转念又一想,就像零说得那样,平时脱层皮总比关键时候丢条命来得好。然后又转念一想,嗯,算了任何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做人准则,南星也不例外。于是,她就不再深入去想了。 “你怎么就这么蠢。”在戏剧社的专用排练室中,凯蒂穿着附带波浪褶皱huā边的服装,丝一柔顺的长发柔顺的搭在她的肩上,随风轻轻飘动着,向面前扮演侍者一个男孩子说道”“一句台词都没有,光是让你站着,你就老老实实站着罢了。动什么动!” ,“凯凯蒂刚才是你说”男孩子结结巴巴说着,眼睛偷偷瞄了眼颐指气使的凯蒂。 “我说什么了!我说让你不要动!”凯蒂看着他脸上的怯意更是洋洋得意,指着男孩的鼻子骂道”“天底下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蠢蛋,真不知道安东为什么推荐你来。去,把我的王冠拿过来。” “可是,安东说过,那个王冠是道具组才做好的,胶水还没有干,尽量不要动……” ,“你是猪啊!”高高在上的凯蒂用手指一戳男孩的额头”这粗俗的动作瞬时让她身上原有柔美的气质瞬间消失,“不试戴怎么知道合我的裙子”我告诉你,万一观众觉得不配,或是觉得我的表演完全不能胜任奥菲li娅”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说完,她朝着一边站着的三个女孩子挥挥手,她们连忙飞快地跑过来。 ,“凯蒂,别和这个斜眼生气。” ,“凯蒂,你的头发是在哪儿染得”好溧亮。” ,“凯蒂,一会儿咱们去做棒甲吧。 ,“安东今天轩m龟,你们都想好穿什么去了么?” ,“街角的那家精品店又进了些新礼服,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吧!” ,“你就好了,零huā钱那么多,我家老头子最近吝啬的很,只怕是不会为了一次舞会给我买新衣服了。” “能有什么好样式,我妈咪刚从巴黎给我带回了一条香奈儿的小 裙子,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穿呢。”凯蒂烦闷地一挥手,正好打掉男孩刚刚棒过来的王冠。 就听啪的一声”王冠掉在地上,上面镶嵌的大粒水钻四散滚落。所有人都傻了眼”但是下一秒,凯蒂用力将男孩推到在地,“蠢货,安东不是说过不许动这个王冠么!你自己和他解释去吧!我们走!” 女孩子们为难地互相看着,最终还是默默地跟在凯蒂身后悄悄离去。 ,“怎么办?怎么办?”男孩看着地上的碎片,瘫倒在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明天就要开演了……” “西蒙?你这是怎么了?”推开门的顾幻璃看到男孩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破碎的王冠,一昏失魂落魄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排练室,她拍了拍男孩的鼻膀,安慰道,“只是王冠破了而已,别这样一哥天都塌下来的样子。” ,“可是”西蒙颊丧地叹了口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给我看看。”顾幻璃拿走他手中的王冠看了看,摇了摇头”“就算用铁丝捆好,凯蒂也不会满意它的舞台效果。” “明天明天就要演出了,大家排练了那么久,就因为我的失误”西蒙双手揪着头发,一哥痛苦到极点的模样。 ,“每个人都会遇到意外,这其实是一件最让人心烦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解决它就好了。”顾幻璃眼睛一转,若无其事地笑道”“好啦,现在呢,交给你一件事,只要你能帮我做到,我明天就还一个王冠给你。当然,是暂借的哦!”“什么事!”西蒙猛然抬起头。 “就是和我一起把地上这些碎了的水钻都收拾起来,以免别人踩着它滑到,意外受伤。”顾幻璃说着话,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个没用的空盒,然后低下头开始捡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璃”西蒙想了想没再说什么,也拿了个盒子开始捡。 顾幻璃一边捡一边笑道”“第一次登台难免有点紧张,你只要把观众当成你平时做实验的那些试管就好了。其实在台上,根本无法看清观众的表情,所以,一切都是虚空。” ,“试管不会让我紧张。”西蒙低声嘟囔着。 顾幻璃转头看了一眼他,心中明白,他的紧张不仅是因为要登台,更重要的是,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是他暗恋多年的女神。总希望自己能表现的更好,就算不能获得她的芳心,至少能让她的视线多停留一下,哪怕一秒也好。 ,“安东家晚上的psn凶你去么?” 西蒙摇了摇头”“我不习惯那种场合而且,我也不会跳舞。” ,“谁说去舞会就一定要跳舞的?”顾幻璃轻轻笑道”“我们可以去安异家大吃一顿,反正他家的厨子手艺好的很,嗯不吃白不吃!” “这样可以么?” “难道这样不可以么?”顾幻璃若无其事的对着他笑了”“你就想着,咱跳舞不行,饭量绝对是一流的。再说,你现在这么紧张晚上怎么能睡得好呢?倒不如今夜彻底的放松一下。” “唔你说得也是。”西蒙挠了挠头,然后又看了看身上有些肥大的戏服,又想了想自己平时最喜欢的蓝黑格衬衣,“我还是不去了。你们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在一边站着都不知道该和你们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顾幻璃从桌子底下拈起一枚摔碎的水钻认真道”“木讷不是错,有人天生就是话少没有必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除非,是你自己想要破开这迷局。 西蒙想了想,终是点点头。 只是,事后顾幻璃想过很多次,如果那天她不怂恿西蒙,或许,事情会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如果。 所以,不管是记忆还是命运的车轮都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西蒙特意换了身自我感觉良好的衣服到安东家,和安东打了个招呼,就端着果汁在一边默默的坐着。 麦德一般都是和那些篮球队或是橄榄球队的人在一起笑闹,安东身为主人自然要周旋在所有宾客间。凯蒂自诩是半个女主人,自然娇笑着跟在安东的身边。而顾幻璃则托着下巴正和瑞吉、li莎聊天。 众人聊天时,顾幻璃突然看到凯蒂走到西蒙身边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西蒙的眼睛一亮,随即放下杯子离开。他离开后,凯蒂和她那帮蜜友低语了几句,然后那些女孩子又找熟识的男生耳语了几句,总之在西蒙回来前许多人都准备好了。 顾幻璃眉尖微蹙,她看了眼安东,意思是问他知不知道凯蒂在搞些什么?安东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当西蒙从凯蒂的车里拿来她落在座椅上的口红时咻n!咻咻! 有什么东西向他飞了过来。不过西蒙怔怔地站在门口连一丝躲闪的意思也没有,任由它们打到自己身上。 飞过来的是鸡蛋和灌满了泥的腊肠肠衣。 啪!啪啪!它们撞到西蒙的身上碎裂了。粘稠的蛋清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可是,他震惊地看着众人,连擦都不擦。 看到西蒙这个样子,凯蒂愉悦地大笑着。,“啊哈!啊哈哈!啊哈n 哈n哈n哈!你们看他那样子,还想登台,真是太可笑了。” ,“够了!”安东没有想到凯蒂所说的娱乐节目竟然是戏弄木讷的西蒙,他满脸歉意地从人群后走出来。 西蒙仍是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在视线前,有安东,有凯蒂,不过,那视线直穿过他们,投射在远处。 “难道不好笑么?这是什么丑样子啊!丑死了!”凯蒂大笑着。 和她关系颇好的几个女孩因为她的命令而无奈的笑着,这样的嘲笑,让顾幻璃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她在安东家算是熟门熟路,所以,很快就拿了三打鸡蛋。她准头本就好,再加上手腕的劲儿极巧,两三下就把安东和麦德弄得一身狼狈。 麦德和安东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抢过她手里的鸡蛋就开始互殴起来。这下,安东家的客厅不但遭了殃,所有的客人也全都尝到了鸡蛋的腥气。趁着大家玩得开心,顾幻璃悄悄走到西蒙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道,“这只是一场游戏,别为难自己。” “游戏?”西蒙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在门阖上的一瞬,他的声音淡淡飘来,“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小丑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枪击(上) 凶杀案,每天都会发生刁世界,原本就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美好和平静。 顾幻璃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让她难以接受的就是变态杀手和连环杀手,但是用夜的说法是,真正可怕的是普通人,因为没人能预知他们的愤怒和仇恨。但是,顾幻璃并不太相信。 毕竟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每个人的心理都有不健康的地方,但是,〖道〗德和司法的准绳在人们的心底还是有一定的约束力,因而真正能达到变态程度的人,是极其少见的。 然而,当西蒙拿着枪将戏剧社和前来帮忙的人集体轰到某间教室时,所有人都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坏了。在此之前,他已经将学校的两名保安打死,并且将一名出手阻拦的教师打成重伤。 最恐惧的人就是凯蒂,她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平日里对西蒙的欺负和嘲笑,还有昨天的恶作剧。但是,她想不通的是,那么点小事,他至于拿着枪来学校逞凶么! 如果…… 如果子弹打在她的身上,那么一切都完了。她曼妙的身体,她姣好的容貌,她平步青云的未来,怎么可以就这么毁在一个废物的手里。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发出绝望的哀嚎。 而所有的男生都挡在女生的身前,虽然冰冷的枪口让他们也感到恐惧,但是身后的啜泣声却让他们在这个错误的时间做出了最勇敢的选择。 “你们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坐好,双手放在课桌上,快,快点!”西蒙用枪托重重地砸在瑞吉的后背,冷冷说道。 ,“西蒙你冷静点,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安东尼奥这样劝着,却阻止不了西蒙用枪对着他”“要么坐好,要么死我不介意直接选择后者。” 就在这时,凯蒂从窗外看到〖警〗察已经将学校团团包围,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打开窗户拼命喊着,“救命啊,救救我,快把这个疯子抓走!” 她绝望的尖叫在西蒙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回来的同时戛然而止。 凯蒂看着他眼中的杀气,立刻感到天翻地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凯蒂,我没想过要让你喜欢我,我甚至不敢求你多看我一眼但是,但是好歹你也该把我当人一样尊重,哪怕是无视。”西蒙仇恨的吼叫,听着让人无比心酸,然而,现实却是更加令人绝望的存在。 ,“我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你完全没必要当真。”凯蒂捂着被西蒙直接拽下一绺头发的头皮,哭喊着,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什么形象,拼命向昔日她鄙视讥讽的人哀求着。 ,“玩笑?当真?”西蒙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他感到愤怒和绝望”“璃重新做了一个王冠给我你却又把它弄坏了。而且,我的裤子也是你故意让你那群手下将裤线弄坏的吧。让我出丑你能获得什么?” 说着话,他用枪托重重地砸在凯蒂的脸上。 “住手!混蛋!杂种!不许碰我的脸!”凯蒂捂着脸,拼命地叫骂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将事情全盘托出”“谁让你和安东竞争总统奖学金!”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都静了下来。 安东尼奥不敢相信的看着凯蒂,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和西蒙的竞争,我们只要各自尽力就好了。如果胜负是因为你以这种肮脏的手段而决出,对我和他都是最大的侮辱!” “什么侮辱不侮辱,这个世界本就属于胜利者,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我这么做,没错!”凯蒂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安东尼奥竟然会出言批评她,“安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么?” ,“你的行为如果是善意并且公平的,那么,我会对你致以深深的谢意”安东尼奥阖上眼低低地叹息着,再次睁开时,他对西蒙认真道”“西蒙,一切的错都是因为我。但是,我仍旧请求你,放下枪吧,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你若心里真的不好受,大可以打我一顿,或是一枪结束我的性命,只是,请你放过这些无辜被牵连的人。尤其是璃,她是我们之中对你最好的人,也是最细心最体贴的人……” “就是因为她!”凯蒂突然疯了一样地冲过来,用力地拽着顾幻璃拼命地摇晃着”“就是因为你眼中只有她,就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这世上比她好的女孩有的是,一切都错误都因她而起。如果没有她在就好了!” 说着话,她突然回头看着西蒙,“你手里不是有枪么?你不是满怀仇恨么?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一切的痛苦就将烟消云散。你不是喜欢我么?只要你杀了她,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就像对其他人一样。” 西蒙举着枪,默而不语。 “你这个蠢货,不会是不忍心吧?”凯蒂像条疯狗一般的叫嚣着”“你以为她是对你好?错了,她不过是在同情你,就像同情一个弱智,同情一个残废。你们都被她这副乖巧甜美的样子给骗了一一一一一一…… ,“我为什么要同情西蒙?”顾幻璃的声音很淡,甚至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聪明,他在生物和化学上的天份无人能及。的确,在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永远是橄榄球队的男生以及啦啦队的女生,哪又如何?二十年,不,十年后,当年那些受欢迎的人又有多少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回馈社会,造福人类?这种事情,你不能,我也不能,但是,西蒙却可以做到!”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西蒙,我知道你想获得被人尊重的感觉,但是,不要将希望放在这些不懂你不理解你的人身上。就算你用枪逼着他们说出口是心非的话,他们在心底照样对你不屑。而你”却为了这些人”将自己的一生白白浪费。” 顾幻璃摇摇头,继续道”“当然,这个世界就是有这样想不开的人,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苛责自己”以为自己用死就可以化解一切问题。 结果呢?伤人害己。为了几个毫不相干的人,伤害最爱你的亲人当你发现为时已晚,追悔莫及,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补偿他们。”她说着说着,眼泪莫名地流了出来,然后头埋在双臂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教室静静的,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平日里乐观开朗的顾幻璃如此的伤心和难过,然后他们看着西蒙”或许仍旧是难以理解,但是,悲伤却袭上每一个人的心。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娶,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我答应老爸,周末帮他推草坪,这次的活干完,我就攒够钱去买那辆心仪了许久的二手车了。”“我妈答应我这个学期我要是成绩能拿到5个a,就带我去纽约购物。” ,“我刚钓上的马子,还没有约会过。” ,“我家的蜥蜴病了,我还没带它去看医生。” ,“我的继母马上就要生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这是我第一次做哥哥。” 莓个人都说着他们即将完成的事情,或者是最近的梦想。听着这些话”西蒙眼中的恨意渐渐变淡,甚至,他手中的抢也微微放下一些。 就在这时,凯蒂突然硬挤出轻蔑的笑容”“你们这些蠢货,被她说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们也不想想”她能有什么痛苦。家境好,学习好,年纪比我们小不少,却和我们一起读十一年级。去年她是全美十年级学生中惟一“学生成就奖,的获奖者,甚至暑假被选拔到国会山庄暑期实习,跟国会议员工作,又曾被录取到耶鲁大学暑期领袖班培训。要不是她不肯放弃国籍,安东和西蒙根本没有机会竞争总统奖学金。” 安东和麦德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摇摇头,甚至一边有聪慧的女生也明白了顾幻璃此举的深意,不由得双手死命地拉扯凯蒂的头发不让她说话,但是西蒙稍稍柔软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异常凌厉。 顾幻璃的头埋在胳膊间,暗付:既然攻心计不成,弃来就只能动手了。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若是妄动必然会激起西蒙更大的怒意,只怕局面会变得越发危险。 ,“够了,你们每一个人现在都乖乖坐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说一个字,否则”西蒙拿着枪对着顾幻璃身旁的huā盆轻扣扳机,huā盆的碎片伴着泥土四散飞溅。 顾幻璃捂着肩膀轻哼一声,右手的手指却飞快地捡起一面尖锐的碎片藏于袖中。她明白,此处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事情反而好解决,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只能伺机而动。 西蒙看着众人都静默下来,他走到一个男生面前,用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冷冷地问道”“你怕死么?” “怕。”男生回答道。 “可是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或早或晚罢了!”说完,西蒙一扣扳机,砰的一声,鲜血和脑浆四散飞溅。 ,“啊”时常跟在凯蒂身后的女孩忍不偻绝望地哀嚎着。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声。”西蒙毫不犹豫地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并未立刻要了女孩锋命,却也打在她的要害处,如果不及时施救,只怕她终究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死亡的阴影一下子将所有人笼罩。 而外面的〖警〗察听到枪声再次响起,心中不由得一凉。据西蒙的父亲说,他偷偷拿走了两盒子弹,也就是说,西蒙现在完全有能力将他劫持的所有人质枪杀。 谈判专家已然到位,负责支援的人也开始准备食物和水。但是,那些人的劝说根本不能撼动西蒙必死的决心。 这一场僵局,到底该怎样解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枪击(下) 谈判专家一直在和西蒙沟通着,然而,对西蒙而言,杀戒已开,他从中获得的不止是在场所有人的恐惧,还有他自以为得到的敬畏。 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人的鼻尖,女生们都低声啜泣着,却又怕被西蒙听见。顾幻璃闭着眼心中暗暗和已经赶到学校的卡西迪奥对话”“我知道,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死板!难道就因为天堂的规定,所以,必须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么?” “这是他们的命,如果你救了,死的人就是你。” “那我的命是不是注定了也要死在这里?” ,“1卜姐,悲悯是一回事,命运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既是命中注定,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顺从命运。” “该死的,你给我闭嘴。你现在只要想出办法救人,命运,命运是什么!哼,我命由我不由天!” ,“1卜姐。” ,“你现在是我的守护天使,就该听我的。” “……,是,我的小姐。” ,“说说你的法子吧。” ,“1卜姐,我不能出手。” ,“我勒了去。” ,“1卜姐,请注意言谈。” ,“那你能说点有用的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跟我说什么注意言谈,注意举止。人命关天!别跟我端着你所谓的天使范儿,伟大的圣天使大人!” ,“呵……, ……” ,“该死,你要是再给我用这种态度,出去了,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很简单,1卜姐只要夺走他手里的枪”不就一劳永逸了么?” “我知道,可是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稍有动静,便会开枪。如果没有万全之策,只恐会伤及无辜。警方的打算是什么,你知道么?” “警方现在锋打算还是以劝服为主。” “西蒙想要的东西他们给不了。”顾幻璃抬眸看了眼脸色越来越平静的西蒙”虽然他的父母广播室用麦克风说着那些劝服的话,但是,西蒙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顾幻璃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脱离惶恐的阶段,司法、〖道〗德甚至是亲情恐怕都难以撼动他的心。” 随着又一声枪响,教室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死去,只是黑板上的扩音器被西蒙用枪打烂。他不需要救赎,也不需要被谁劝服,在这间教室里”他就是等同于上帝的存在。 所有人都必须匍匐在他的脚下,哀求他赐予生的机会。 有些人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的声音,胡乱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话。西蒙轻轻地开口了,秋风一般萧瑟却又冷漠无比的声音”“你们懊悔么?为了曾经对我的鄙视和侮辱?” ,“尊重并不是用枪来说话的,这样的尊重你不觉得既可笑又可悲么?”瑞吉忍不住如此说道,他的性子本就有些急躁,心中的正义感更是让他不能再这样继续沉默下去。 ,“可笑?可悲?”西蒙冷哼了一声,眸子里射出寒光,“你信不信,下一秒,可悲的人就是你!对,我不会杀了你,但是,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沉浸在被人同情和鄙视的氛围中,永远不能抬头。” 枪声响起的很快,子弹果然如西蒙而言,没有立即要了瑞吉的命” 但是伴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恐惧逐渐被怒火和绝望所代替。 “凯蒂,都是你出的坏主意,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先发难的,是一直跟在凯蒂身边的两个女孩子。 ,“你们给我住嘴!”凯蒂冷冷一笑,充满讽刺”“我不过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鼓掌叫好并且通知大家的人可是你们。” “那是因为,你是学校的女王,如果不服从你的命令,我们还怎么在这个学校混下去。我可不想尝试被所有人狐立的滋味。”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让你们说话了么!”西蒙冷冷地盯着她们,目光中带著鄙痍,愤怒,还有一丝不经意的悲哀。 最后,他选择了那个红头发的女生。 是的,他的命令,在这间教室内,没有人可以违抗。就算是上帝,都必须看他的脸色行事。反正终究都是一死,让这些人陪伴,也不是什么坏事。嗯到这里,西蒙冷冷盯着那个女孩,满眼尽是冷酷神色,就在他半转过身举起枪准备射击的瞬间。 顾幻璃突然跃起,单手撑着桌子,一脚就踢了过去。 事后,在所有人的记忆中,那一幕就仿佛是电影的慢动作一般,让人难以忘怀。 就在顾幻璃踢出去的瞬间,凯蒂的尖叫响起,西蒙转过身都没有看清是谁,手指已经扣动扳机。而这时,顾幻璃的脚已经踢在西蒙的脸上。 两个人都是重重地摔倒在地。 西蒙的脸肿了大半,而顾幻璃则是挣扎了几下,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捂着肩膀的伤口,唇边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以同样冰冷的口吻说道”“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就像上帝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命运一样。” 西蒙吐出一颗被顾幻璃踢掉的牙,有些迷茫的说道”“这是〖中〗国功夫么?” ,“保命的功夫。”顾幻璃说完手中的huā盆碎片朝着西蒙的门面飞来,与此同时,她算准了西蒙闪躲的方向,旋身又是一脚。她身子本就娇小,最擅长小巧腾挪,是以动作一以贯之,丝毫不受臂伤的影响。 才出脚,就听安东尼奥说道”“踢他手腕,逼他松手。” 顾幻璃也是这样打算,所以,想都不想,立刻飞身向下略听略就是三腿,直接将西蒙手上的枪踢飞。 麦德见状,连忙扑过去抢,而垂死挣扎的西蒙手却夹快,他拿着枪对准顾幻璃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然而,之后的情形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在安东尼奥扑向顾幻璃打算替她挡枪的同时,凯蒂也扑了过来,子弹笔直地穿过凯蒂的胸口……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降临。 西蒙不敢相信的看着凯蒂,他虽然想过终究她会死,却没想到,死亡竟然来临的这么早,这么的措手不及。 “凯蒂,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你。”西蒙放下枪,跪着爬到凯蒂的身边,用力地抱着她,“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眼,哪怕只一眼。” 凯蒂仍是那昏高高在上的桀骜模样,她伸出手,朝着正查看顾幻璃伤势的安东尼奥,想说些什么,但是,血液已径渐渐涌入她的肺泡之中。 “我没事。”顾幻璃推开安东尼奥”“去陪着凯蒂吧,是她救了我们一命。” 安东尼奥点点头,这才来到凯蒂身边,轻轻地握着她渐渐冰冷的指掌,柔声道,“谢谢你。” 凯蒂凝视着他,眼中含着泪,断断续续道,“…… 记…… 得我……” ,“我会记得你最美丽的时刻,永远。”安东尼奥俯下身,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心爱的女孩。” ,“你!”凯蒂突然瞪大眼睛,濒死的眼睛中显示着她的绝望和不甘。 “这场祸事本就由你引起,自当由你了结。”安东尼奥说完,伸出手,轻轻拂过凯蒂的眼,当他的手离开时,凯蒂已经沉沉地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不要!不要啊!”原本已经毫无动静的西蒙此时却突然爆起,狠狠一拳挥在安东尼奥的眼睛上。安东尼奥顿时被打成了熊猫眼,这一拳非常重,险些打得他眼珠子冒出来。 安东尼奥恼怒非常,却在看见西蒙一双血红的眼睛后决定保持沉默,毕竟,枪还在西蒙的脚下。他咬了咬牙,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怒意,“麦德,我们这些男人如果此时再不挺身而出,难道要让所有的女孩子替我们去死么!”说完,他第一个扑了上去。 紧接着,其他男生也扑了上去,反正都是死,像现在这样的窝窝囊囊宴在是太不像样了!难道,他们的勇气还比不过璃和凯蒂么! 然而,当顾幻璃摇摇晃晃地走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瑞吉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时,突然坐到了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在另外一边,西蒙求生的欲望却猛烈的燃烧起来,他不要死,他不要还什么都没报复就这么死掉。瞪着血红的眼睛,他如同疯了一般大笑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魔鬼。他甚至从一个男孩的胳膊上生生扯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随口一吐,西蒙咧着嘴大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凯蒂,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他们这些人都该死,我一定会让他们为你陪葬!”说着话,他不顾一切地扑到麦德身上,打算抢走他手里的枪。 “够了!”麦德一拳打在西蒙的鼻子上,怒喝道”“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你还没有清醒么?自始至终,不是我们鄙视你,真正鄙视你的人是你自己。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卑,否则,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失手打死凯蒂?对,凯蒂,你一直都暗恋她对吧,现在,你亲手杀死了你最爱的人,你满意了!” 西蒙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仰天倒下,手慢慢摸向尚有余温的凯蒂的脸,“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眼,只一眼” 第一百七十章 求证(上) ……小璃……小璃?” 熟悉的声音让顾幻璃回过神,她的视线从车窗外转至顾天熙的脸上,淡淡地笑了笑,眼中却带着几分从死亡的阴影中侥幸逃离的孤寂。 ,“哥,我没事。” ,“我只是在问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席舞会。”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伸出手,轻轻抚着顾幻璃的头顶,柔声道”“又想起那年的枪击案了?”顾幻璃握了握有些发寒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头,她并不想在哥哥面前表现的多么柔弱,所以尽量保持平静。清澈的眼眸直视着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哥哥,我累了,想在酒店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不出席那个无聊的舞会?”顾幻璃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真正让她平静下来的是顾天熙掌心的温度。 ,“既然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们在酒店里用过晚餐以后,你早点休息。”顾天熙虽然对妹妹很严厉,但是他知道那件事对顾幻璃的影响,所以,并未过分的为难她。 ,“不!”顾幻璃说完,脸色突变,她连忙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只是这样刻意掩盖的举止,反而让顾天熙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只是,顾幻璃还没有发现,她轻乒道,“今天的晚宴不是有人很多政客和商界名人会出席么?无论对哥哥的公司还是对家里的生意都极有好处。哥哥大可不必因为我,而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哥哥其实是不希望带我去的吧那些女孩子每一个都希望能做哥哥的女伴,能与哥哥共舞。哥哥却为了顾及我小小的尊严而拒绝她们何况,哪儿有不带女伴出席舞会,反而一直陪着妹妹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多么怯弱多么枯着哥哥呢。” ,“你这是在埋怨哥哥阻拦了你认识别的男生的机会,还是在抱怨这些无趣的舞会呢?”顾天熙的语调风平浪静。 这一刻,气氛平和的,有些诡异。 顾幻璃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经脑子说得那些话到底有多么严重,她连忙摊开手,眼里是自嘲的笑意,“我只是希望哥哥不要因为我而耽误正事。”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huā时间陪你?”顾天熙反问了一句然后斜睨着她淡淡道,“那当初是谁哭着闹着非要我去美国看她参加拼字比赛?怎么,小时候心里还有哥哥,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就把哥哥扔一边了?” ,“哥”顾幻璃扑到他怀里,撤着娇”“我当然想让哥哥陪着我,最好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息二十观卜时全陪着我才好呢。” 顾天熙抱着她冷哼了一声”“是么?” “那哥哥就请一年假不去公司试试我保证,哥哥能得到满意的结论。”顾幻璃低着头喃喃自语”“明明是陪我过寒假,结果天天忙着开会的人是谁?好不容易得出空闲,由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舞会的人是谁?” 顾天熙揉了揉她的头发,“一个人嘀嘀咕咕得在说些什么?” 顾幻璃刚要回答,就听负责开车的何沐阳低声道,“少爷,后面有人跟踪。” ,“看来,刚才的事件,有人已经开始有计划有目的的铲除所有可能的目击证人。”顾天熙俊美无俦的脸多了一丝微笑而这个绝美的微笑,却如流虹一道破空而来。但是,他低沉的嗓音依旧保持着让人镇定的力量”“医院暂时是不能去了,等回到酒店再通过其他途径调查一下受伤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少爷。”何沐阳应了一句,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眉尖微蹙的顾幻璃,车依旧是匀速,缓缓开过路旁的医院。 顾幻璃看着近在咫尺的医院,心中突然萌生某种莫名的恐惧,她知道哥哥的选择是正磉的,与此同时,她心中的预感越加强烈。 ……真相……, 她真的有勇气破开迷雾,揭穿真相么? 回到酒店,顾幻璃不敢过多的表现出忧心忡忡,她只有趁着沐浴更衣的时候躲在盥洗室里。就算全身都浸在热水中,表面平静,心思却在不住地翻腾。她仍是觉得浑身泛冷,那种惧意应该是名为后怕的东西。这样毫无边际地揣测只能带来茫然的烦躁和恐惧,顾幻璃知道这样做不明智,但是镇静的外表下流窜的烦闷却不是轻易就可以消失的。 “小卡?”她在心中默默地唤着。 卡西迪奥蓦然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我在。” 顾幻璃的身子往泡沫之中沉了一些,这才说道”“能不能帮我查杳,今天那起意外事件的受害人是谁?还有,帮我掉一份餐厅附近的摄像头的录像资料,我想确认一件事。” “是,我的小姐。”卡西迪奥应了一句,然后伸出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小姐不再加些热水么?这水已经冷了。” ,“是么?我都没有发现。”顾幻璃半阖着眼睛,示意卡西迪奥打开热水,伴着哗哗的水声,她缓缓说道”“我时常在想,如果那一年的枪击案我早些动手,也许那些人就不会死,瑞吉也不会落下终身残疾。” “小姐,你当知道量力而行这四个字。”卡西迪奥挤了一些香波在掌心,然后替顾幻璃洗着头,手指轻轻地搔着她的头皮”“西蒙的危险就在于他的不可预知,何况,小姐已经尽力了。” 顾幻璃听着他的话,右手不由自主地捂着左臂,仿佛那灼热的伤口已经存在,虽然整容医师早已替她将疤痕抹去,但是,留在她的心里的伤,以及每个侥幸活下来的人心里的伤,永不磨灭。 ,“小姐今天到底看到什么?又或者是看到了谁?”卡西迪奥看着指尖渐渐变得饱满的白色泡涛,淡淡道”“否则,以小姐的性格,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忆起那场枪击案。” ,“小卡,我真得很讨厌你!”顾幻璃一声冷哼,却没有打开他放在头顶的手”“我不想你知道的心事,你每一件都拿出来和我大说特说:我希望你知道但是我不想说出口的心事,你就在这里给我装糊涂。天堂的天使都是这么恶趣味么?” “他被关在监狱,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卡西迪奥的声音是冷凝的,他碧色的眼眸幽幽,如不见底的深潭。 顾幻璃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看错人了?” “我相信小姐的记忆力。” “是么?我都没有这样的自信。”顾幻璃的表情是犹豫,但她仍是忍不住对卡西迪奥说道”“替我找到受害者所在的病房,今晚,我想我们会得到〖答〗案的。” ,“小姐打算……” ,“只有琉月能够虚化,我不想阻拦萋方办案。”灰色的回忆聚在心中在顾幻璃微蹙的眉尖上又加了一些沉重的味道。 “我明白了。”卡西迪奥拿着huā洒将泡沫冲洗掉,然后又往她的青丝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润发乳”“只是小姐,身为你的执事必须要奉劝一句,请小姐将自身安全以及顾氏家族的利益放在头两位。” 顾幻璃的表情顺便变得柔和起来,那是溢满温柔的、可以让任何人沉醉的风情”“我不会因为自己的莽撞和冒失将哥哥置于危险的境地。” 卡西迪奥虽然看不见,但是,顾幻璃放松下来的肩膀早已说明一切。不用想也知道,顾幻璃此刻的温柔不是因为他而起。这样的认知,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他的指尖稍稍用力,满意地看着顾幻璃稍微瑟缩了一下,他不带温度地问道,“如果小姐发现那个人就是他,又将如何处理?” 顾幻璃居然出乎意料的诚实,她缓缓道,“将他送回监狱,并且找到捞出他的人或是组织。” 柔柔的声调,透着她从卡西迪奥身上学到的怜悯和慈爱,冰冷的眼神,射出夜交给她的杀伐决断。没错,这就是顾幻璃,在两个男人完全不同的培养下,形成的近似于分裂的性格。 长夜漫漫,夜的每一份墨黑,原来,都是毒苦凝成的颜色。 如果不是卡西迪奥告诉顾幻璃,她实在不敢相信,那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人竟然就是洛伦佐。此时此刻,再回忆起他被搬上救护车时,地上满目的猩红很久不来造访的梦魇,出现的那么突然,清晰的残像,清晰的痛苦,所有深藏的一切,如此鲜明,恍若昨日。 洛伦佐的受伤,那个本该在监狱为自己的罪行怦悔和赎罪的人,仿佛恶魔突然伸出的魔爪,将顾幻璃拽回她不愿回首的痛苦深渊。 顾幻璃有许多事情想不通,但是,理智告诉她如果不想让这几乎令人窒息的难过继续,就必须一步一步破解谜团。 顾幻璃和卡西迪奥以灵体虚化的方式站在病房的角落,静静地听着身边的机器极有规律的滴滴声。顾幻璃看着病**的洛伦佐,瞬间, 满身鲜血的他以及曾经有过的灿烂笑颜闪过眼前。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求证(下) 顾幻璃屏气凝神,静静地看着那个走入病房的人。一身白袍,身材修长,只是他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病历,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来检查洛伦佐的医生,还是乔装而来的杀手。 从角落处的旁观,这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自信,所以毫不犹豫,一点拖泥带水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他真得是医生? 顾幻璃看着他俯身似乎在检查着什么,然而,刚才还平静地昏睡着的洛伦佐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 危险! 想到这里,顾幻璃飞快地冲了出去,将被关掉的呼吸机重新打开。 杀手愕然的看着呼吸机再次运作,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按下停止的开关。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开关,竟然在空气中自己又开了! 顾幻璃并不敢做太多,索性,洛伦佐陷入危险这种情况护士站很快就发现了。杀手想逃,但是,卡西迪奥却伸出腿绊了杀手一跤,结果,在护士推开门的刹那,看到的就是杀手倒在地上挣扎着准备站起来的一幕。 “你是谁?”护士紧张地问道。 “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是谁?”杀手伸出手直接掐在护士的脖子上,口中冷冷道”恍如,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顾幻璃摇摇头,一掌砍在他的脖子上,他登时便晕了过去。倒是刚才被他掐着的护士,吓了一跳,她想不明白这个袭击她的人为什么突然昏倒,但她还是离开选择报警。 趁着护士跑出去的瞬间,顾幻璃一脚将趴在地上的杀手踢翻过来。 她凝视着杀手的脸”唇边露出讥讽的笑容,“过去,我时常嘲笑上行天的整容术,尤其是那个荣妙延,每次替人整容非要把男的整成绝世帅哥”女的整成避月羞huā、沉鱼落雁搞得人家一个个的黑帮老大不去继续混黑帮,反到去混娱乐圈了!真是……” 卡西迪奥听着顾幻璃的忍俊不禁道”“说到这个,那个荣妙延最想整的人不就是夜么,偏偏夜死活都不让他动手,害得他成天哀叹自己那绝妙的整形技术不能在夜的身上大放异彩。不过,荣妙延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张脸虽然是陌生的”可是他身体的骨架没有改变。”顾幻璃诡异地笑了一下,伸手拨弄了一下杀手的眼皮”指尖轻轻拈出一片隐形眼镜”“何况,人眼眸的颜色除了用这种方法以外”再无别的办法改变。” ,“警方的人已经赶来了。” 卡西迪奥看了眼窗外,而此时医院的保安也跑了进来,虽然顾幻璃知道别人是看不见他们的,但她还是后退一步,并且对卡西迪奥摇摇头。杀手的身上没有任何身份的证明,甚至没有半张纸片能查出他的来历。所以,纵然顾幻璃已经猜出他的身份,然而,她没有办法证明。就算是能够透过忉利天的情报网找出他的指玟,甚至是牙医的记录,但是,既然对方有心替他隐瞒身份,只怕唯有dna能够证明一切。 万幸,那人的父母还在人世尚存…… 只是,他为何要杀洛伦佐? 洛伦佐真得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油画系的学生么? 顾幻璃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短暂时光,虽然,他们甚至可以亲密到**相见的地步,但是”他们各自对于家庭和出身都做出了一定的保留。 萍水相逢的他与她,到底是偶遇,还是被人安排的相逢?另外,谋杀已然开始,有第一个,或许,第二个就会很快出现。 顾幻璃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跟着警方的人来到他们的问询室。 但是,顾幻璃没有想到的是,杀手对于自己的背景承认的很快,或者说,他对于自己要暗杀的人的背景交待的很快。 洛伦佐的〖真〗实姓名应该是洛伦佐乔科洛博,所以,这一场暗杀也就变成了美国黑手党组织内部的纷争。而杀手,只是被人雇佣的小角色,连家族军团的士兵都算不上。 顾幻璃并不相信杀手只是单打独干的人,她更不相信,洛伦佐如果真得是科洛博家族的人,为何从受伤到现在一直没有人来探望他。 每一件事情,都透着诡异以及阴谋的味道。 只是,一天之内想要弄清全部真相,必然是痴人说梦。所以,顾幻璃看着警方实在是问不出其他东西,便和卡西迪奥悄然离开。 走在被夜幕笼罩的街头,顾幻璃的双手插在小风衣的兜里,她的脚步有些沉重。卡西迪奥去取那个杀手的dna,准备测试完以后将数据发送到美国与原始数据进行比对,所以,此刻并不在她的身边。 顾幻璃默默地想,家族的争斗是最为可怕的、前一秒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下一秒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美国的黑手党家族虽已没落,但是余威犹在,何况,新一代人总想着重振往日的辉煌,所以,权力的斗争更加激烈,掌门人的更替也加快了速度…… ,“琉月小姐,很久不见。”突然,一个男人挡在顾幻璃的面前”“只是,在这里重逢,是某种意外,还是你有意为之?” 顾幻璃扬起头,看着蓦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夜,唇边露出一抹轻笑”“这儿不是善见城,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散步呢?何况,夜先生就算看见我,只当是没有看到就可以了,又何必出言拦住我?” “女人,你的嘴永远是这么的不饶人。”夜看了眼顾幻璃背后不远处的〖警〗察局,邪笑爬上他的嘴角,“有些事,很危险,还是不要插手来得好。” “很危险”顾幻璃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什么危险? 难道走在街上还能被从天而落陨石砸死?如果我能有这样的福气,那要不要和我和着去买彩票?” “女人,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财迷一个。”夜摇了摇头,和顾幻璃一起并肩走着,“手里有那么一大片地产,在商界你也算是佼佼者,虽然你那个新认的弟弟出身很有趣,但是,并不妨碍他顺利挤入上流社会。” “谢谢你没有揭穿他。”顾幻璃的笑容不变,她慢悠悠地说道,“错了,应该说,谢谢你纵容小璃的任性和善良。” “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我没必要阻拦她。何况,你手里的生意这么多”也的确该有个人在国内替你主持着。省得你跟不会落的鸟儿一样,永远不知疲倦的翱翔。” 顾幻璃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女人!”夜并不想做无聊的争执,面色冷峻地问,“你去医院做了什么?是去见今天受伤的那个人么?” 顾幻璃坦然道”“我有个朋友住院了,去探望一下不可以么?” “什么明友?” “普通朋友。” 夜停下脚步,挑起顾幻璃的下巴,轻声说,“女人”你的好奇心和你的神秘呈正比,只是,这件事,不适合你插手。所以,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是知道什么,都立刻给我忘记。” “这是警告?”顾幻璃冷冷地扫了夜一眼,别过头想甩开他的手。 夜牢牢地钳制住手中柔美的面孔,低沉的声音轻柔而危险,“善意的忠告。所以,不要试图反抗,乖乖地听我的吩咐。心情好的话”等我办完事,说不定还能顺手将你从追杀令中抹掉。” 谢谢,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摆平,用不着阁下插手。” “摆平?”夜冷笑着,“那就证明给我看。”说完,他像验证自己的话语般,唇舌立刻攻占了顾幻璃紧闭的唇。没有碰到预料中的阻碍,合上的唇齿轻易被挑开,夜略微有些惊讶。印象中,琉月可决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人。 寒眸渐阖,顾幻璃浅浅地回应着。 这更是让夜吃了一惊,但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深思,美色当前,不及时享再的人绝对是白痴。 一把搂过顾幻璃的腰,迫使她完全贴合着他的身体。抚过她后背优美的曲线,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可以感觉到里面温热幼滑的肌肤。这个女人,狡猾的就像是狐狸,飘忽的就像是天边的云。她存在,却捉摸不起……,… 顾幻璃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以同样高超的吻技回吻着夜,紧冉的眼睫微微颤动,煽动起空气中暧昧的气氛。欲望的颜色在夜的眼瞳里愈加深沉,他自觉没有压抑的必要。用力一带,将顾幻璃推到小巷的墙壁上。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低估了顾幻璃的作为魅所受过的各种训练。 就在夜的手指已经解开顾幻璃衬衣的全部扣子时,一把精致的手枪就已抵在了他左边的太阳穴上,保险栓是拉开的。而他的腰间,已是空无一物。 夜的耳边响起清晰有力的三个字,“别、碰、我!” 那是顾幻璃不带温度的声音。 夜为人谨慎,所以不会随便更改佩带武器的位置。顾幻璃跟在夜身边多年,对他的生活习惯和各种细节分外留心,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女人,你被人抱过了。”夜打了一声呼哨,全无惊恐地调侃道,“是那位忠心耿耿的科林斯先生,还是别的什么男人?” 顾幻璃手上加力,冷然道,“那是我的事情,与阁下无关。” “不过,今天占便宜的人却是我。”夜轻轻舔了一下嘴唇,一哥意犹未尽的样子,“看来,你真得去医院看科洛博家那位小少爷了。”轻快的语调里丝毫看不出他的安全正受到严重威胁。 “那又如何?”顾幻璃的声调里透着浓浓的不悦,“我不是忉利天的人,自然也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我们有不同的消息来源,也有不同的渠道去解决事情,何冻,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并不想让什么人太过为难。” “你所谓的真相,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夜埋首顾幻璃的颈间,他轻轻地吮吻着微微有些冰冷的白皙皮肤,她的体温永远比常人低,她的心应该也比别人来的冷漠。却不知道,如果在**,她会不会还是这昏冷情的模样。 “顺便说一句,枪里没有子弹。” 顾幻璃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所以,我根本就没指着它能让我脱身。”语音一落,她提起膝盖直接撞向夜的鼠蹊。 “女人,只是一个吻而已,不要做得那么绝。”夜看着顾幻璃挑了挑眉毛,一昏准备回去有消毒水漱口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好了,记住我善意的提醒。毕竟,我们也算是合作伙伴,只要你愿意出钱,我们忉利天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顾幻璃缓缓系着衬衣的扣子,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恢复平静。她明白,那只是一个吻,荷尔蒙作用的结果,夜都不在意,如果她在意了,反而输了。作为琉月,她与她没有师徒情谊,只有利益交换。 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分清这件事,但是,她不想在一个吻上过多的纠缠。这是骖奕臣交给她的道理。为了一个吻就死缠着不放,那么,就算是那些皇帝的官方数字,只怕也不够用。 “帮我查一个人,资料一会儿我会让科林斯发给你。”顾幻璃离开前尾音消失在过往的风中,微微颤动。 第一百七十二章 验证(上) 顾天熙回到酒店的时候,已近凌晨。因为他与顾幻璃的房间是个套房,既有独立的门通向走廊,又有单独的门可以直接内部通行。所以,他盥洗后,换了身衣服,便推开那扇暗门。 那个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身影,在此时显得分外的脆弱,就像是秋日翩然而下的银杏树叶,脆弱且寂寥。 他这个妹妹啊,既坚强又脆弱,这让顾天熙情不自禁的想起枪击案刚发生时的顾幻璃。 那时的她站在墓碑前,眼眸中染着特有的孤独,口中和众人一样喃喃自语般低声祈祷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那时的自己无比懊悔,他一直以为阿布夸克市是安全的,却没想到像是校园枪击案这种恶劣的事件竟然会发生在阿布夸克市。 危险,如影随形。顾天熙不知道到底是命运的巧妙,还是有人将罪恶的手伸向她。所以,当顾幻璃提出想要回国继续念书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一次的争执只怕是他们兄妹头一遭冷战。她没经验,他这个做哥哥的,何尝有经验。他总算是让她老老实实的离开那个麻烦的骖奕臣,谁知,她却因为政治婚姻赌气离家出走,甚至,闹到要进入娱乐圈。 他不知道她到底从何而来的异想天开但是他知道,桑洛云一定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然后呢? 顾天熙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有一日,他要见她,也要先和经纪人排时间甚至,要像那些歌迷和影迷一样,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可他不希望让别人见到她的美好,他想将她留在身边,永远。 顾天熙轻喟一声,既然是她遍寻了许久才找到的方向,既然是她平生第一次以这么强硬的态度向他抗议他自当成全她,自当让她在他的掌控下尽情的翱翔。 舞会上的醉意还未曾散去,顾天熙掀开被子,躺在顾幻璃身边。 谁知她睡得太深就连旁边多个人都不知道。顾天熙哑然失笑”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眼中满是溺毙人的柔光,“以前是做噩梦,只有在我怀里才能睡着。现在呢就算是担惊受怕也能安然入睡,真是” 而此时此刻的顾幻璃,不,应该是琉月,正在另外的房间和卡西迪奥翻阅着夜让微细行天给她发来的与洛伦佐相关的资料。 顾幻璃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一些与那名杀手产生关联的线索。而且,她希望能将自己从中录离。是的如果她与受害者和杀手都认识是一种意外,如果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交集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她与他们在此地同时出现只是巧合,那么…… 为何夜也会出现这里? 顾幻璃知道自己需要理智恐惧牢牢地圈住她的脖颈,她越是紧张越是觉得蹊跷,越是头疼地看不清那些数字和文字。 “不要看了。”话音未落,一双温暖的手臂把她紧紧揽入怀中。 卡西迪奥的下巴轻轻地摩娑着她的发,一点一滴,溢出淡淡的忧虑。 他知道,最近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复杂,然而,他却无力阻止这样的变化。 “我知道,事情应该一步一步的来。”顾幻璃将头深深地埋在卡西迪奥的怀中,她的身体渐渐虚化,直至消失,“1卜卡,拜托你了。 而在顾幻璃自己的房间,她醒来时,顾天熙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酒味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贪婪地呼吸,心甘情愿地沉涛,这坚实的怀抱,还有这浓烈的,属于哥哥的气息。 多少年后,在顾幻璃无数次的回忆中,这个将明而未明的清晨虚幻得恍如隔世,由〖真〗实得仿佛就在韩天。心中是如此深刻地落下了他淡淡的笑容,结识的臂膀,还有他足以灼烧她的热度。 顾幻璃缓缓阖上眼,属于她的甜美的梦,才刚刚开始。 顾天熙醒来时,看到得依旧是妹妹沉沉的睡颜,双眸紧闭,缓慢而均匀地呼吸,是的,她还在呼吸着。顾幻璃的睡姿无疑是无可挑剔的,因为放松而略显柔和的轮廓由于敛去了这些日子的瑟缩和怒意而将原有的娇柔衬得愈发突出。阖上的眼眸也悄悄地藏住了几欲诉说的忧伤。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唇边尽是微笑。 而顾幻璃的梦中有雾,那是,难以驱散的过往。飘荡的灵魂在窗户外徒劳无功地敲打着玻璃,枪声一次次的响起,她的眸子里看见的是一个个逝去的灵魂。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将她紧紧抓住,在她的脚踝上套上了什么东西。冥冥中似乎有人说着似真似幻的承诺,“………………无论恶魔还是天使都不能……” 空间一转,她似乎置身于被丝线布满的世界。头顶的两颗月亮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又是谁在说着恐怖的诅咒,顾幻璃听不清,却又觉得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头脑中重重地敲击着。 “逃不掉吧灾祸会接二连三的让你的周遭发生不幸,破坏平常、瓦解平凡,将苦痛及绝望加诸在你身上。至于那个灾祸的烽火,最初的受害者,就是你所爱的那个与你有着相同血缘的人” 顾幻璃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老妇人,她站在她面前,讥讽地说着那些话,开始,顾幻璃还可以听清她在说什么,可慢慢地,顾幻璃却只能看到她的嘴唇不停地开开合合。顾幻璃甚至难以分清,这些到底是梦境还是记忆,可她在记忆中遍寻,却找不到真相,找不到该有的一切。 当她终于放弃回忆与思考时,意识已经模糊,渐渐地隐退到那片白茫茫的横于江山的白雾中。月亮依旧高高地挂着,锁链以及牢牢地栓着她的灵魂。 顾幻璃听不清那冰冷的笑声是属于谁,她甚至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想紧紧地追逐着那份温暖,不想它离她而去。 “1卜璃?”顾天熙看着妹妹突然脸色变得苍白,汗水细密地渗出,打湿额前得碎发,眉头微蹙,紧闭的长睫不安稳地轻颤,像是极力摆脱什么东西的纠缠。 他轻抚上顾幻璃的面颊,抹去额上的汗,细细的勾勒着她细致的眉眼,看着那缓缓睁开的眼眸泛起层层水光,晶莹莹地闪着,灵动而妩媚,无比**。 “哥”顾幻璃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确定的声调。 “哥!”她一边呼喊着,一边扑到顾天熙的怀里,“不要离开我,不要将我一个人丢下,不要……” “不要把你嫁给那个记不得名字和长相的未婚夫,对么?”顾天熙屈指轻轻弹在她的额头上,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让你嫁人难道就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么?睡得好端端的都能被吓哭。父亲给你选择的对象不但门当户对,而且是个有教养有学识的年轻人,他……” “有教养有学识的年轻人太多了,随便去哪个大学,一抓一大把。”顾幻璃只要一听到哥哥提起婚事,仿佛是引发了连锁的机关, 她的头“轰”地一下痛了起来,开始是细细的痛,一点一滴地侵蚀,后来便象是被磨盘碾过,再被重锤敲遍,沉沉的,闷闷的,烈烈的痛。“哥哥,既然你已经答应我,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就在期限到来前,不要再提那个男人好么?” “你真得不再考虑一下?如果未来受了什么委屈难堪,亦或是那些抗不过去的辛苦,再想后悔,可没人会老老实实的等在那里娶你。” 顾幻璃双手紧箍着头,试图将那撕心裂肺的痛从脑中驱除,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哥哥将我送到忉利天习武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不是那等吃不了苦的大小姐。至于委屈和难堪,我承认那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的情绪,但是,哥哥不是经常教育我,身为顾家人必须学会掌控情绪。” “那么,如果你真听哥哥的话,真得学会了这件事,又为何要反抗我的决定?” 顾天熙的反问让顾幻璃的心里只剩下淡淡的疲惫和倦怠的沉静,“或者哥哥找人催眠我吧,把我催眠成你希望的样子,然后将我嫁给父亲认定的什么人。这样,哥哥就能甩掉我这个沉重的包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这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顾天熙看着妹妹这昏痛苦的模样,终于决定不再折磨她。 “我只给你三年的时间,这是我所能向父亲争取的最大极弗同时,也是你达到法定结婚年龄所需要的时间。” “是啊,我怎么将这点忘了?”顾幻璃抬起头看着顾天熙,疲累的头脑拒绝了思考,她苦笑道,“哥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无论我怎样反对,其实结果都一样,甚至,我的挣扎和努力在你的眼中也是荒唐可笑的,对么?” 顾天熙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指插进顾幻璃的发细细摩挲,享受着她的柔顺,“这只是你的想法。” 顾幻璃深呼吸,一次,两次最终,她平静地阖上眼,“无论如何,至少我有三年的时间。这就足够了。”清晨的阳光披泻在她身上,隔绝了逝去的夜的幽暗,只留下微蹙的眉尖上一点苍白的沉郁和朦胧的虚幻。 第一百七十三章 验证(下) 对警方而言,破案的关键,有时就在是否能发现细节。所以,当他们从洛伦佐位于城西那间酒店里的套〖房〗中发现那些油画时,某个曾经让顾氏兄妹离去的〖警〗察很快就回忆起什么,然后,敲门声将顾氏兄妹并不愉悦的清晨彻底打破。只是,被打破的,何止是清晨,还有顾幻璃心中侥幸,以及顾天熙本以为寻回的平静。 顾幻璃是警方以协助调查为由带回警局,只是,摆在办公室的那幅巨型油画却让她停下脚步,而顾天熙和以律师名义跟随而来的卡西迪奥表情却是在一瞬间变得冷寂。 那是一幅少女与独角兽的立像图。 星光在她的背后,月光落在她的眼底,晶莹莹的亮着。清冷的光晕勾出她纤细姣好的身形,自然的,仿佛要融入这夜色一般,又像是隔绝了森林深处永恒的幽暗。 少女就这样浑身**,从银霜般的月光下走过来,扶着这世上最为圣洁的独角兽,静静地凝望着。 其实,她并没有暴露太多,长及拖地的黑发遮掩了她身体的绝大部分,然而,就是这样的朦胧,反而让人更想拨开她若云一般的发丝,真真切切的看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突如其来的寂静,不知为何,让警方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一身冷汗。“这里是美术馆?还是警方来请我与舍妹参观你们的油画展?”“这只是我们的物证。”警方的人讪笑道“案件水落石出之后,我们会将它还给洛伦佐先生,到时,它的归属权你们私下里另行解决就好。其实,今天请你们来,是因为有证人说,顾小姐和洛伦佐先生关系非常亲密,而身为兄长的顾先生十分震怒。而这幅画” 他用手指着那副巨型油画,稍微停顿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却仍是继续道“而这幅油画就是最好的证明。” “证明什么?”顾天熙背着手,欣赏着这幅画作,语气平平淡淡,悠悠然然。 “证明”警方的人犹豫了一下,的确,那只是一幅画作。就算洛伦佐的房间里有无数张顾幻璃的素描,也只能证明洛伦佐和顾幻璃应该是互相认识的”进一步说,洛伦佐暗恋顾幻璃,剩下的,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持警方的种种假设。 “顾小姐,可以和我们讲一下你是如何认识洛伦佐先生的么?还有,你们为何会巧合的出现在同一个城市?”“我是在圣托里尼岛度假的时候认识洛伦佐的。”顾幻璃看了眼向她点头示意的卡西迪奥,缓缓道“他邀请我担任他的模特,而我则请他教我画画。” “顾小姐应该和洛伦佐先生很熟吧?否则我相信,这幅画,绝对不是洛伦佐先生的臆想,他应该是基于〖真〗实的人体模特而画出的吧。”“没有人能留住青春和美貌。”顾幻璃一脸认真地回答“而女人对于岁月的惶恐,是男人根本不能想象的所在。而我,只是顺从了这个念头。” “可是我发觉,你的哥哥看到这幅油画以后,似乎不太高兴。”“我只是进入叛逆期而已。”顾幻璃的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放到膝盖上,唇边带着轻松的笑容”“难道,这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的时期么?”“那么,你的哥哥一定为此震怒非常吧。” 顾幻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心理状况应该不需要和阁下报备,因为这里是〖警〗察局。我和我哥哥的关系更不需要向阁下解释,如果这种义务上的协助调查只是为了给阁下机会刺探我的隐私,那么,我的选择是一拒绝。” “顾先生的看法是?”“很美。”顾天熙走了几步,转身站在顾幻璃的身后,手沉稳地放在她的肩头“我为我的妹妹而骄傲,而我们的兄妹情,并不需要在这里展现给你们。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除了这幅油画以外,还有什么问题是需要我们回答的?” “可否告诉我,你们为何会来到这座城市,为同会巧合的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对面。” “作为一个专业的管理人,巡查自己的产业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顾天熙的回答很简单,他不需要解释,更不需要焦急,虽然他不知道是哪位证人做了如此荒唐的证言,他知道的是有人打算利用这起命案打压风云国际的投资甚至是股价。 询问的时间很短,包括辨认凶手。虽然隔着玻璃,顾幻璃知道,杀手无法看到她,但是,她能够感觉那冰冷的目光,不再有当初的淳朴、 恐惧、疯狂甚至是绝望。他的脸和他的眼眸一样的冷漠,仿佛过去和未来在他心中如若无物。 然而,她还是懊悔的。她没有想到,有人会以她作为赌注,去要挟顾天熙来一场豪赌。 那种恐惧,还有恨意,她不知道哪个人是谁,但顾幻璃心中明白,哪怕那个人是夜,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除去他。 “小璃? 顾天熙看着妹妹的脸上失去了任何表情,空洞的仿佛失去灵魂的木偶,他顿觉有异,轻声唤着。拉过顾幻璃的手,触及时才发现那掌心已被冷汗湿透。将颤抖的身体拉近怀中,顾天熙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头痛?”顾幻璃伸出手,指着那个陌生同时也是极熟悉的那个人“我在餐厅里,看到这个人匆匆离去,仅此而已。”“顾小姐之前可曾见过这个人?比如在圣托里尼岛。” “没有。”顾幻璃的回答很简洁。 “我的两位当事人,已经尽力配合警方,还希望警方能够尽早结束问询。如果再有其他证据或是证言,到时约见也不迟。”卡西迪奥以律师的身份结束了一次让人不悦的谈话。 坐上车时,顾幻璃靠在顾天熙的胸前,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酒店。”顾天熙如此吩咐着,只是他的声音越平静”他的怒意也就越深沉。 “对不起。”空气中飘来顾幻璃低声的道歉。哥哥的愤怒以及担忧缘何而起,她再清楚不过。说不清是悔意还是痛苦涌上心头,酸酸涩涩地搅着。 “我不接受。”顾天熙虽然这样回答着,但是,他没有松开拥着顾幻璃的手”甚至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箍到迸裂。 回到酒店,顾天熙并没有如顾幻璃所想的那般立刻发怒,反而,他坐在桌子前,一直转着手中的笔。笔杆反射的光芒在手指间一圈圈轮过,持续着极度无聊的状态。 “少爷”网络上已经有这次案件的消息,国内的媒体也在跟进,而且,风云国际和顾氏企业的股价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何沐阳的声音落下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然后是笔掉在桌子上清脆的响声。顾幻璃一直没敢抬头去看顾天熙的表情。 “你怎么看?”顾天熙的表情静如止水。 异常的平静让何沐阳有些吃惊”他甚至觉得寒意从心底往外渗。 顾天熙这种情绪比狂怒更可怕,平静如此说明他已经冷酷到不带任何感情。所以,他回答时不自觉地带着小心翼翼“1小姐与少爷只是作为证人配合警方的调查,但是网络上的消息却与此大相径庭”而且这样的传播速度以及媒体的追踪速度,完全证明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目标,直指目前在欧洲开展各项投资的风云国际。”“依你看,谁是主谋?”“这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啊。 顾天熙轻笑一声,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这有什么讳言的?不就是我的父亲嘛!”这一笑,笑出何沐阳一身冷汗。 “看来,父亲大人最近真得是很闲。”悠哉地把椅子转了半圈,顾天熙对何沐阳命令道“虽然,这一次的风波会让两边的股价有波动,可是,风云国际和顾氏不一样,就算父亲大人买入那些散户手中的股票,依旧不能撼动我的掌控。不过,既然父亲大人有兴致玩一局,我这个为人子的又怎能不应战?” “可是……” 顾天熙打断他的话“商场如战场,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活,根本就没有父子。这种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我亲自教你?” “少爷,这样的内耗,实在是……” “内耗么?我倒觉得是良性循环。正好借此机会,清除一批跳粱小丑。”“少爷,就算是跳粱小丑也有其存在价值。” 顾天熙将椅子转回来“那也要让有本事跳粱小丑上位才能显示其价值,否则,没用的废物只能像腐肉一样,将整个躯干拽进死亡的深渊。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卡西迪奥了,他最近闲的很,你替他找些事情,让他恢复一下敏锐的神经。 免得事情都出来了,却没一个人知道。”何沐阳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顾天熙平静无波的脸孔让他再次震慑手自家少爷深不见底的城府。 顾天熙站起身,走到窗边抱臂而站,身姿凛冽,目光如电。仰首是天上的朗日青云,俯首是街上的车水马龙,尘世的喧嚣被距离拉成了邈远的存在。伸出手,群楼便成了指间的缝隙。似乎那么一握,就有什么灰飞烟灭。 顾天熙微微一笑,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在自己的掌中? 除了…… 他回首,看着那双眼,虽然满是懊恼,悔恨与痛苦,却清亮依旧,傲然依旧。她骨子里的清傲从不掩藏在她的乖巧和顺从中。 就是这样的眼睛不可征服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产生了类似于她是驯服的这种错觉? 转过身,顾天熙的笑容温暖“这就是你对于那件婚事所给予我的反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瞻前(上) 顾幻璃偏着头,凝视顾天熙,却不立刻回答,她心中毕竟有愧,因而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顾天熙却将她的沉默看作默认“原来你在我面前的乖巧与柔顺都是假象,那么,告诉我,这样虚伪的表演,对你有何好处?” 顾幻璃叹了口气,她下意识地想要握紧指尖,可是从心底深处泛出的冰冷,却让她的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哥哥,那只是一幅画。”“如果你想要肖像画,我可以请名家为你作画:如果你想要学画画,我可以请名师为你授课。”顾天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夜晚的街道,缓缓道“所以,你最好找出能让我接受的说辞,否则,我会以最严厉的手 ……” “杀了我?” 顾天熙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他转过身,缓缓走到顾幻璃的面前,俯身看着她,唇边露出一抹深沉的让她背后发冷的微笑“管教你。”顾幻璃双手一摊,对于即将被打包扔向某处的命运,她早就预料到了。“哥哥这次想将我送到哪里?亚马逊密林?乞力马扎罗山山顶? 还是非洲大草原?” “只要不打包给你的未婚夫,哪儿都可以是吧?”顾天熙冷嗤一声“你倒是安排的环环相扣,就算那个洛伦佐不出现,你也会给我闹出点败坏门楣的事情,让这场婚事作废。”顾幻璃脸一白,小声道“没……没有……” “没有?”顾天熙反诘道“父亲在公司股价上借机捣鬼,这是你预先没有想到的。但是”媒体这样快的传播速度,只怕是卡西迪奥的杰作吧。” “不不是”顾幻璃的头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那么,你解释一下,那个凶手跟你是什么关系?”顾天熙在她身旁坐下,冷冷道“最好一字一句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回来之后,顾天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刚才这一句让顾幻璃的脸彻底变了色,她犹豫着。 顾天熙抬起她的下颌,只见顾幻璃牙关紧咬,面色苍白。顾天熙知她心中不情愿,眉尖更是紧楚。若不是这件事更为紧要,他绝对把她扔到渺无人烟的地方,一辈子也不许她走出屋子一步。“告诉我。”“他像是那个人”那个本该在监狱用一生去赎罪和忤悔的人。”顾幻璃的声音很轻,但是,眼泪却沿着她右脸的脸颊轻轻滑落。“虽然,他的脸完全变了,可我认得那双眼,认得他走路的姿态,认得他尚且来不及改掉的习惯动作。然后,我完全糊涂了,那个人怎么可能被释放,法庭明明裁定他终生不得假释。 顾天熙有些迟疑“你是说……西蒙?”“比起安东,他更恨的人是我吧。,…顾幻璃的眼沉浸在回忆中,可她却想不起那是在凯蒂死的一瞬,还是〖警〗察将西蒙带走的一瞬,亦或是在法庭上宣判的一瞬”西蒙看向她时,那种刻骨的恨意。顾幻璃甚至想过,西蒙剩下的时间,到底是用在忤悔的时间多,还是用在诅咒她的时间多。 爱与恨都是无原则的,就像没有人理解为什么西蒙会爱凯蒂爱得那样深刻,也没有人能理解真正付出关心和理解的顾幻璃为何会被西蒙恨得如此固执。时间溜走了,便也回不到过去。一个人死去了,除了在亲人朋友的记忆中,还能活过来么? 西蒙的偏执毁灭的何止是一人二人的生活,他的杀戮摧毁了太多人的安全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可是,没有人能想到,当众人都在极力抹去悲剧所带来的痛苦时,死亡的阴影再次一点一滴的弥散,流水一样漫开去。 这样的念头蓦然生出,顾幻璃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掏出手机飞快地从通讯录中调出安东尼奥的手机,没人接听。 他的家,没人接听。 叶牧师的办公室,没人接听。 瓦妮莎的家,没人接听…… 就在顾幻璃等待手机被系统自动挂断的刹那,听筒那边传来极其疲惫且低沉的声音“喂?”“瓦妮莎?我是璃,对不起,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你知道安东在哪儿么?我找不到他……” “璃?” 听筒那边愣了一下,顾幻璃甚至听到了瓦妮莎的叹息,但传入她耳中的仍是安抚似的话语“安东和舅父舅母一起去度假了,你有没有打过他的手机?” “瓦妮莎,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否则,这个时间,叶牧师一定会在办公室,这么多年,难道我不知道他的习惯么?除非是葬礼,否则,他不会不在的。” “璃。”瓦妮莎重重地叹息着“你不该这样**和敏锐,安东不希望你被那些事烦扰,所以,请你体谅我……” “可那些事,没有人能躲得开,如果有人决意复仇,死生不过是转瞬间。”顾幻璃心中的某种预感让她无比紧张和恐惧, “现在,我已置身危局,我已被人恐吓,可我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臆想还是真相。瓦妮莎,请你,请求你,不要隐瞒。我知道安东是为我好,可这件事,与太多人有关联,并不是他或是我,一人能够扛起的。”“今天是瑞吉的葬礼他出车祸”瓦妮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安东……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脾脏大出血……他们有人说,这是恶鬼的复仇,要向当年枪击案幸存的人,索命。璃你那边是不是也遇到什么危险了?璃?”………瑞吉……死了…… ………安东……脾脏大出血…… ……洛伦佐奄奄一息……,……… ………自己被警方要术暂时不能离境…… “瓦妮莎,这世上并没有恶鬼,有得都是心存恶意的人。”顾幻璃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忧伤的语调近乎哽咽“行凶的人抓到了么? 安东的病情好转了么?瑞吉……瑞吉……”“安东手术后一直昏迷,至今还没有醒过来,瑞吉瑞吉走得很安详,叶牧师和大家一起送他回归”瓦妮莎陈述着,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寒和恐惧“虽然警方找到几个嫌疑犯,但是,陆陆续续又将他们都放了。所以,才有谣言说是” “是枉死的凯蒂在索命,对么?”一些事渐渐浮出水面,一些已经淡忘的记忆渐渐拂去尘埃,那是被烙在心底,永远不能遗忘的所在。 那是任某些往事灰飞烟灭,也不能视若无物的存在。 妾一个经历过那场枪击案的人,都知道,一切不可能从头再来,想要时光的追溯是仅属于孩子的天真。心底的伤口一再被人扒开,撤着盐,泼着辣椒水,这痛几乎让人疯狂,同时,也无可避免的破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瓦妮莎最近有西蒙的消息么?我记得我离开时,他的父母尚未搬离。”“说也奇怪,去年,西蒙家好像是中了一笔头奖,举家迁往西海岸了。不过也是,西蒙被判无期徒刑,又终生不得假释,他们在这里等着,除了哀伤还要忍受许多人的怒意和恨意。”“叶牧师最近去探望过西蒙么?我记得,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愿意去州立监狱。” “我不知道……璃?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难道你认为他越狱了?甚至,瑞吉和安东……”“瓦妮莎,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遇到一个完全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他刺伤了我朋友,现在被关在警局。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然后,你的话,证实了我的预感。”顾幻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好,我那位朋友是美国人,这个案件恐怕ps四也会派人来调查,到时,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瓦妮莎吃惊地瞪大双眼“难道真得是他!”“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太多的谜团,太多的不可思议。”现实的残酷和友人的死伤让顾幻璃的大脑无法正常的思考和运转,但她仍是咬着牙说道“现在,我因为一些意外,不能立刻去美国。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不起瑞吉,更对不起安东,但是,我会回去的,我会带着真相和真凶一起回去的。”“璃我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这些孩子,当年坐在热气球上……”瓦妮莎忍不住哭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哭回忆的美好,还是在哭现宴的残酷,自从那年的枪击案后,死亡的阴影就一直笼着着阿布夸克市。 下一次,死神手中的镰刀又会指向何方? 这个问题,顾幻璃也无法回答。 “哥哥,我承认自己担任洛伦佐的人体模特的行为,的确有欠考虑。”顾幻璃需要和哥哥针对这件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她需要哥哥在黑暗的谜团中点亮一盏灯,照亮通往真相的路。“但是,我没有吩咐卡西迪奥将此事通知媒体,同时,卡西迪奥也不会私下里做这种蚀本的事情。现在,我不明白的是,杀手选择洛伦佐,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和我的关系,亦或是,两者皆有。”顾天熙虽然没有听到瓦妮莎在电话中说了什么,但是,他通过妹妹的话语已经推断出她们的对话“你现在要考虑的是,什么人有能力将他带出监狱,什么人有能力将他培养成一个尚不完美的杀手,什么人能从洛伦佐受伤甚至是死亡的局面中获利?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全部得出,并且全都指向某一人时,那人便是你寻找的所在。” 第一百七十五章 瞻前(下) 事情的复杂性,让顾幻璃暂且免于因油画一事被哥哥强制送往他处,而她也无可避免的出现在夜的面前,不止为了自保。在顾天熙忙于收购股票,平衡股价的时候,顾幻璃也正在与时间赛跑。 幻境酒吧是这座城市里一间合法的普通小酒吧,但是台面下,其实它就是情报跟杀手的大本营,很多黑白两道的人都会在此出现暗地里交换买卖情报或是雇用杀手杀人或是当保镰。 忉利天有自己的消息管道,也有窃取消息的技术,但是,面对遵循古老传统的家族,情报从不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反倒是来不及掩住的嘴容易透露出些许端倪。 而顾幻璃来此,就是为了要见一个情报贩子,一个和美国黑手党有着良好关系的情报贩子。她安静而优雅地坐在吧台的椅子上等着,面前的酒杯里,冰块渐渐融化,直至消失的那一刻,门被推开了。 顾幻璃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门口匆匆将老式雨伞收起,紧张瑄甩了甩上面的水,仿佛上面的根本不是雨水,而是硫酸。至于飞溅到地面上湿漉漉的痕迹,他却毫不在意,哪怕硫酸把被人踩得泥泞不堪的脚垫烧出无数个大洞,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正在清理地上雨水痕迹的酒保看了男人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用干咳掩盖过去。作为中间人与夜一起来到这个城市怕零脸色大变,她用着她那快要喷火的美目瞪着走到眼前的高大男子,咬牙切齿道“我说……今儿出门,你的脑子又被门挤了?“男子无辜地眨眨眼“no,no,no我可怜的小公寓的盥洗室的破烂门早已经坏了许久,上一次还是你帮我把它用力地像是一块破布的踹开虽然我听得到它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可是绝抵不过你的高跟鞋那种足以让人灵魂崩溃的尖叫。为了纪念这伟大而动听的二重唱,就算是我可怜的小公寓的房东天天向我双泪低垂,我仍旧将那扇被你像是破布一样踹开的破烂门保留在原地,啊,那是我们爱的记忆” 零翻了翻白眼的气到说不出话了,她转头对顾幻璃说道“这位就是您指定要得情报贩子人称………” “我爱古龙。”男子如此说道。 呃? “我爱陆小凤。”男子说道。 诶? “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男子继续说道。 顾幻璃点点头“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 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你好。 男子听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将顾幻璃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接着他脸色变差的开口“酒非我所欲也,色亦非我所欲也。酒色财气,我只取后者,而舍前者也。” 顾幻璃不由得抚掌轻笑“却不知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您想要氮气,氦气,还是一氧化碳两氧化硫?” 俟? “虽说也有内气内力一说,但是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您若是不打通任督二脉,三huā聚顶,又如何接受别人的内气?我看阁下面色青黄,倒不像是练过乾坤大挪移,北冥神功之辈。” 呃。 “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若是想要火气脾气,以我之见还是找零比较合适,她的表现绝对会让您不胜感激涕零。” 零听完,下巴差点笑掉,好不容易止了笑,她恶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男子完全忽略,他现在只对顾幻璃有兴趣。“美丽的独角兽少女,请不要用您纯洁的双眸这样的**我,我会跪倒在您的脚下,亲吻您**的双脚走过的每一寸草地。我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幻化成独角兽,那样圣洁的所在我这等卑微的人怎敢妄想,唯求上帝赐予我力量,让我成为您的骑士,捍卫您的圣洁和尊严。” 顾幻璃看着他,然后对身边的零说道“我现在相信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情报贩子,知道如何要挟别人却又不让别人心生厌烦。问题是,他说了这么多话,除了让人觉得他很紧张瑄还是很紧张瑄” 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对高大的男子说道“你有社交恐惧症么? 据说,当一个人恐惧到极点,他的表现要么是找个山洞躲起来,要么就是拼命的说话,让别人觉得他是个话痨。” “…他有社交恐惧症”零捧腹大笑道“仔细一想还真的是俟,没想到,真正的安德森竟然如此羞涩。” “当然,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不过是他面具下的有一层面具” 顾幻璃仔细的打量着安德森表情上最细微末节的变化“而且是让人放松警惕的面具。” “有趣。”安德森低低地笑了,他缓缓开口对着零说道“忉利天最新一任的魅,不但眼光独到,而且年少聪慧。看来,夜没少对她下功夫。” 零在一旁笑道“师父领进门修行于在个人,成人才迹是成废材,可不是师傅说了算的。 “说点有用的吧。”顾幻璃淡淡道。 安德森的指尖轻轻敲了下顾幻璃放在吧台上酒杯,清脆的回音在酒杯嘈杂的人声中依旧显得悦耳动听。“〖中〗国人办事都是在酒桌上,所以呢,想要得到正确的情报,就一口闷了它。否则,我可是会觉得可爱的独角兽少女看不起我这个老外哦!” “可这杯是零的。”顾幻璃蹙眉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安德森歪歪头,思付片刻“想喝点什么?环游世界?恶魔坟场?悬浮炸弹?还是长岛冰茶?” 一个比一个恐怖,好像只有最后一个比较正常,她仰起头笑道“长岛冰茶,谢谢。” 安德森冷冷一笑,对酒保说“两杯。” 妖娆的夜晚,迷离的灯光中,音乐靡靡释放颓废的美丽。顾幻璃想看手表,她不能在外面逗留得太久。 安德森点着一根烟,静静地看着酒吧里的人,这会儿,他卸下了一些面具。又带上了其他面具。张瑄生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隔过烟雾、酒色,明澈的目光,一切浮华都缥缈如海市蜃楼。 顾幻璃看着面前那杯橙红色的长岛冰茶,晶莹剔透的冰块在里面沉沉浮浮,就像是耳边低回的旋律在不断撩拨着寂寞悲伤的灵魂。这是她不熟悉的世界,多了几分寒冷,少了几分温煦,多了几分黑暗,少了几分光明。喝完它。问到想要的消息,就立即离开。她这么想着,伸手举起酒杯“安德森,认识你很高 ……” “你很习惯说这样的客套话?” “啊?”顾幻璃有些茫然,这个问题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好像骆奕臣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 “原来,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小女孩。”安德森喃喃道,伸手拿起酒杯,将通透的**一口气全部喝下。在眩目的灯光中,辛辣的酒液如同噬心的毒液一般,可惜,它们同样只有一种单调的颜色。这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感情,冷暖自知,不需要别人去同情,去在乎。终究,他不过是自寻烦恼,自作多情罢了。 “呃”看着安德森将面前的长岛冰茶一饮而尽,顾幻璃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气喝光。 问题是,这茶也太难喝了!顾幻璃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砰”地一声昏倒在地上。 “喂喂。”安德森弯下身子拍拍她绯红的小脸“顾小姐?” 看着毫无反应的她,安德森摇摇头,站起身冷漠地将她扔给零“他没有教她喝酒么?这样的魅,不合格。” 刚想转身离开,却被零拦住“安德森,以大欺小,持强凌弱,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安德森冷冷一笑“我还有什么风格?再多的风格,也都让他给折磨没了。” “你和他的事,实在没必要牵扯到她身上。何况,诓骗人家小女孩喝长岛冰茶?我没出手拦你,不代表你的行为没错。”零将昏睡的顾幻璃推到安德森怀里“你不是这么不温柔的男人,记得将她送回酒店。 否则,我可是会报警的哦!”我不知道她住哪里。”安德森又将顾幻璃推了回去。 零瞪着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咬牙切齿地打电话给夜,要他在三十分钟内必须出现,否则就去医院领即将被洗胃的顾幻璃。 在酒店和下属谈事情的夜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和属下交代几句,就驱车赶往酒吧。“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去医院领小丫头?”夜蹙着眉问道。 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用下巴比了比卡座的方向“你自己过去看吧。” 夜带着南星连忙往里走,卡座上,安德森悠闲地喝着酒,他面前的桌上趴着一个女孩。墨色的长发,熟悉却又罕见的香水味,这下夜是真得生气了。 “顾幻璃?” “嗯,就是她。”安德森拿出一根烟,一手在衣内摸着打火机“她喝醉了,你不是知道她住哪里么,正好送她回去吧。” 夜猜出顾幻璃为何会通过零约见安德森,可话到嘴边却变成“她有她自己做人的方式,何况忉利天也从没规定,魅就必须会喝酒。” “不会喝酒的魅,就算功夫再高也没用。”安德森说完,吸了。烟,缓缓从嘴里吐出烟雾,唇边露出讽刺的冷笑“长岛冰茶而已,一杯就倒了。” “如果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你可以批评或是教训她。可你在道上也算是她的前辈,年纪又大过她,这样伤害她有意思么?” “伤害她?我可没这么想。”深吸一口烟,香烟的辛辣浸过肺部,安德森眉头紧锁,双眼在灯光下闪烁。“我今天只是做为前辈庆祝忉利天新一任的魅重现江湖而已。” “胡闹。” 第一百七十六章 顾后(上) ……当年的事情,如果我说我忘了,那绝对是在敷衍你,但是,没有遗忘并不代表我在沉沦在过去不肯醒来。”夜叹息着在顾幻璃身边坐下,他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和脉搏,然后再次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想将她培养成完全属于组织的魅,她和…不一样,而且我不希望旧事重演。” “当然不同。”安德森别过头,点着一根烟夹在指间。 “我知道,你可能是觉得我过份关心这个小丫头了。”夜伸手接过侍者端来的冰水,又让南星找一块干净的湿毛巾给叶顾幻璃冷敷。 “既然你这么喜欢照顾人,何必要做倒不如去读管家学校。 我想,这些大小姐,一定会争先恐后雇佣你的。” “顾幻璃并不需要我的照顾,她完全可以独立的生存。有关她的经历,我不必说,想来,你能知道的,你该知道的,应是无一不知。”夜叹了口气,细心地把毛巾敷在顾幻璃的额头“这个丫头,和…不一样。在相同的环境下,那个人是在堕落后历经痛苦和挣扎,才成为组织的一员。而这个小丫头,拿过无数的奖杯奖牌,连续跳级,不到十六岁就完成了高中的学业。你可以说她不是一个天才,但你不能否认她的努力与认真。” “安德森,这世上有太过寂寞的人,但是,孤独与寂寞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你应该知道,1小丫头很尊重也很敬慕她的哥哥,这是我不能也无法替代的。 就好像是我和那个人,就好像是我和你,要么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要么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终究,还是错过。” “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孩子,纵然有头脑被人威胁了,还是会恐惧。每个人都需要成长,你我况且如此,焉知某一日,她会成长为你我从未想象到的参天大树。时间总是无情的,可她还有很多时间,很多…”夜扶起顾幻璃最后对安德森道“她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她和你一样,是孤绝高傲的鹰,死也要死在最高处。” “是我知道了。”安德森付了账,走在他身边“今天,是我不好。”“错了。”夜看着他义正言辞道“你不该向我道歉你该道歉的人一是她。” “可她现在听不见啊!”安德森弯唇笑笑,现在,他的眼中是轻松,只是不知脸上的面具还剩了几层“我不能开车,你送完她,送我回家吧。” “当然难道要你因为醉驾被抓么!”夜对南星点点头,这才狠狠地瞪了安德森一眼“还不帮我去开车门!”“是。”安德森露出迷人的笑容,道“非常乐意为阴森恐怖的夜先生效劳。” 夜坐上驾驶席,略一沉吟他想:如果此时把顾幻璃送回酒唐,恐怕她的心血与坚持就白费了。虽然对于她的小反抗嗤之以鼻,但是,他拿出手机,拨通卡西迪奥的号码“1小丫头还和顾天熙住套房?”“这种问题,需要问么?”“那间酒店客满,有没有其他推荐?”“宪法〖广〗场到欧摩尼亚〖广〗场间有几家夜先生,我不是你的私人执事,这种问题,你可以去问南星。” “小丫头现在有些不舒服,我会把她送到酒店,你记得领回去,免得顾天熙找我要人。” “不舒服?”卡西迪奥在电话那边蹙起眉,他对一旁的何沐阳点点头,缓缓道“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你们那边的股票争夺战打得正酣,虽说是父子相争什么的,不过,顾天熙既然有胆量应战,就笃定他能赢。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打搅你们?” “好话坏话都让夜先生说了,即使如此,那就橡夜先生多多费心。”“好。”夜放下手机,看着坐在身旁怡然自得的安德森,冷哼子一声”“瞧瞧你做得好事,要折腾多少人你才罢休?”“是这个小丫头没酒量,怪不得我。”安德森摸出一支香烟点燃叼在嘴上,轻笑道“放心吧,绝对不会酒精中毒,睡一觉就好。”夜的眼中渐渐浮现怒意“才怪!我可警告你,下次再欺负新人,我就替你接多多的任务,让你没有一分钟休息时间。哼,大不了把你打包到美国,反正那边争的如火如荼,没准还能替忉利天开疆辟土,将整个美国的……交易拿回来。” “你很想要那个大馅儿饼么?”安德森用手指夹着烟,缓缓道。 “不是我想要,是你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我?”安德森深吸口烟气,轻闭了闭眼,笑道“我不需要用它来证明我的能力。不过,忉利天若能吃下它,好歹也能提升一点知名度。”“既然知道,就鼻力些。老让零帮你接一些无聊的小工作,寻猫寻狗很好玩么?你怎么不去找找专失的老太太。”安德森抬眼睨着他,唇畔浮起一丝笑意“这倒是个不错的业务,明个我就在报纸上登个启示,专寻走失老太,嗯,老头就算了。”“你是准备让那些老头把你的鼻子打断么?看来你真得是太闲了,闲得有时间跟我在这里逗闷子。当初,把你们几个网罗在忉利天,我明摆着就是自讨苦吃嘛!、,安德森闻言眼神一闪,他拿出打火机,放在手中把玩着,然后道“对你而言,最麻烦的是谁?” “你们几个哦“哼,不分上下。” 毫不犹豫的回答么?他早该知道是这个结果。安德森的薄唇撇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在你眼中谁不麻烦?”“三十三天诸天国的人,绝大部分都能自己忙自己的,自己玩自己的。否则,光是你们几个心理阴暗的,没事就异想天开的,我就忙死了,还管其他人?”夜哑然失笑道“我不是圣父,也不是神父,更不是万能的主,别指望我太多。” 安德森眼中掠过一抹悲伤,转瞬间,恢复成往日的平静。 就在这时,顾幻璃睁开朦脆的双眼,无力地眨着的眼中,只看得见不停闪烁的黄光。转动着全身唯一能动的眼睛,看着那片光一好半天才找回声音“这是要去哪里?” “醒了?”夜连忙把车停到路边,回头问道“怎么样?难受么? 头疼不疼?” “夜?哦,对了,零和安德森先生认识,你自然也是认识的。”顾幻璃坐起身,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喃喃道“没事,是我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健康。可能是最近睡得有些少,真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们了。”“你啊。”夜看了一眼安德森,转头继续道“我已经通知卡西迪奥了,他一会儿会过来接你。” “我没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顾幻璃摇摇头,从包里拿出手机“1小卡,是我。嗯,我没事。真得,你放心吧!股价现在如何了?” 顾幻璃突然露出像是咬碎了几条苦虫般的表情,无奈地揉揉有些发麻的耳朵“拜托,请不要对着电话怒吼,怎么说你也算是成功人士。 是,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对,没错,我只是需要一些情报。你也知道,有些事是口口相传的。是,没错,现在我才知道,负责打探消息的你有多辛苦。什么,我应该给你涨酬劳?不是吧,给你开工资的人是哥哥,你对薪水有任何不满,完全可以向他提意见啊!是是是,这个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一定改成。是是是,你放心吧。” 长吁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顾幻璃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微笑道“夜,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走回酒店。”“酒店?”夜一脸严肃,眼中有些担忧的神情“我送你过去吧,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一个人走夜路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关系。”顾幻璃轻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教我的人是你,如果你都不信任我其实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么,当初我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想尽办法赢你,岂不是成了玩笑。”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有带警笛!声音大得能吓死人的那种。” “你这样一身酒气的回酒店,顾天熙会轻易饶过你?”夜冷冷道。 “好吧,你戳中我的死穴了。”顾幻璃点点头,她并不介意在夜的面前**顾天熙对她的重要性。再加上,她今天实在不舒服的很,所以,夜的好意,她还是欣然接受比较好。 转头看向车窗外,顾幻璃喃喃自语道“正因有黑暗的天空我们才能看见闪烁的星星,黑暗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衬托出星星的光芒” 说着说着,她再次陷入梦乡。 夜透过后视镜,淡淡看了一眼后座上沉睡的顾幻璃。甜美可人的微笑,嘴角微微向上飞扬,宛如有一对轻盈翅膀在牵动着它似的。这榉温暖的笑容,恐怕连世上最冰冷的心都会被融化、感动。 “你就是因为这个鼻因才帮助她的?”“嗯?”夜摇摇头“不全是吧。其实,有点像是那个人看我的那种感觉,几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你的命运……有改变么?” 夜的眼中泛起一丝悲哀的神色“当然。” 他是想起了谁?那个人?还是顾幻璃?苦笑着,安德森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沉默的脸上神情却渐渐变得绝望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顾后(下) 将身上的酒气洗去,换上快速干洗并且熨烫好的衣服,顾幻璃仍旧是顾幻璃,醉意自不在她的眼中,也从未达到她的心底。 “我不记得自己有教过你,自曝缺点。”夜坐在沙发上,幽冷的灯光照在他的手中琥珀色的酒液中,闪烁着光华。 “兵不厌诈。”顾幻璃在他对面坐下,缓缓道“示弱是一种手段,自保也是一种手段,若能达到目的,如何选择倒是见仁见智了。”之后的日子,忙碌依旧。 顾幻璃就像是被什么紧紧追赶一样,或许,那凶猛的野兽就是名为“时间”的怪物吧! 其实她真得觉得自己累坏了,她很想奖励自己好好睡一觉,确切地说,她想在熟悉的温暖怀抱里,好好睡一觉。 明明忙碌到筋疲力竭,为何仍是夜夜难眠? 难道,她还不够忙? 又或者,是她太过担忧…… 静静地站在寂寞的河岸,顾幻璃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渗出淡淡的灰。 夜站在不远处,凝望。 头上是昏黄的路灯,穿着英伦学院风菱格洋装的她,显得那么纤细,那么孤寂,那么苍凉。他希望她坚强,同时,也希望她依旧是那个可爱又纯真的女孩,可现在,为何偏偏会有那么多的心事与怅然。 “循序渐进才是行事的道理。”他如此说道。 脊背突然抽搐了一下,顾幻璃转过身错愕地看着夜,慢慢敛起疲倦的情绪“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国了,长时间逗留这里,大家会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的?” 夜步至她面前,缓缓道“我们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倒是你,开学以后就要准备进入娱乐圈了,我一直没时间问你,考虑好了?” “嗯,正在摸索中,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但是,我会竭尽全力的。”顾幻璃微笑着,不想让他发现她眼中的倦怠。“我想,过一段时间后,应该就可以上手了。” 夜微微蹙起眉,看着日渐消瘦的顾幻璃“以你的聪明伶俐,相信要适应环境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我对你有信心。” “比起夸奖,夜对我的信心才是更让我开心的所在。如果我不好好努力,没有做人骄傲的成绩出来的话,别人一定会笑身为忉利天之主的帝释,言过其实。”顾幻璃的眼瞳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眼睑稍微动了一下,仅此而已。“为了夜,我会继续加油!”“是为了我么?听了真让人开心。”夜凝视着她,虽然明白这样说的她仍旧不懂他的真心,可他还是忍不住露出淡淡笑意“也许你只是随口说说,哄我开心,不过我可会当真!”顾幻璃缓缓抬起头看着夜“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可以认输,更不可以怯懦。否则,我又凭什么厚颜无耻地请求哥哥帮我拒绝父亲的安排呢?”“说得好,我期待你在娱乐圈的未来,这是一个开始,以后要继续努力。”夜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却又停在半空中。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她也许会立刻逃离。到底该如何对她呢,太远一怕她把自己忘在脑后,太近一怕她恐惧地逃得更远。也许,从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 “是的。” 坐着南星的车回到酒店,顾幻璃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却换来愈加的晕眩。她给自己接了杯冰水,喝完以后,这才扶着墙脚步虚浮地回到卧房。 第二天清晨,当她晃悠着走进起居室的时候,顾天熙早就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啡。顾幻璃精神一凛,睡意也少了几分,她紧张地看着哥哥,生怕他教训自己仪容不整、行止无度。 顾天熙从报纸后探出头来,蹙紧眉头“如果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啊,没有关系!”喝下一口牛奶,顾幻璃拎起手包,站在起居室门口向哥哥道别“哥哥,我出门了……”“你打算怎么过去?”不管怎么说,她必须找到案件的幕后黑手。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她不想天天生活在恐惧之中,必须将危险排除,必须。所以,顾幻璃垂下眼帘,轻语道“半山腰应该有小巴,我可以做公车。”“如果我说,让你乖乖听话,明年春天老老实实的嫁人,你肯定不会听。 ”顾天熙放下手中的报纸,投以捉摸不透的目光。“所以,让哥哥送你过去吧。”顾幻璃眨了眨黑曜石般的眼睛“哥哥不是说过,不会帮我么?” “我只是顺路送妹妹去见朋友,难道不可以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顾幻璃的目光有些动摇,那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前的、之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心里摇摆。就好像是她每一次用力克制自己不能过度倚赖,而哥哥却轻而易举的打破她所有的坚持,甚至让她更加倚赖。 “…真霸道”带着叹息声喃喃一句,顾幻璃墨色的眼眸静静地微笑着。 “如果再发生晕倒在pub这种事,我会切断你与所有朋友的往来。”顾天熙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而沉重。 顾幻璃的心倏然跳得飞快,冷汗不停的渗出,身体变得冰凉冰凉。 默数呼吸十多下之后,她开口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请哥哥原谅我。”如果不是知道那个人心底的隐秘,顾天熙绝不会放过他,竟敢给他最宝贵的妹妹喝长岛冰茶!这种事,他不想教妹妹,更不愿让她学习红酒以外的知识。 可是这栏放过那个人,会不会一再让妹妹陷入莫名的危险。 实在讨厌这种难以完全掌控的感觉。果然,不该纵容她的任性呢!她只适合被他掬在掌心,宠爱怜惜。 顾幻璃用舌头润了润有些发紧的嘴唇,喃喃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可他更讨厌妹妹这种怯懦的模样,明明对外人可以笑得那样天真。 带着惯常那种不悦的神情双手交叉在胸前走到顾幻璃面前,顾天熙发出宛若恶魔嘲笑人类的愚蠢般的声音“既然决定进入娱乐圈,凭你现在的实力能达到我的要求么?如果只是作为的客串,还不如留在家里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妻子,一个完美的新娘。” 顾幻璃只觉全身汗毛倒竖,心脏也仿佛一下子变得冰冷,跳动的速度却比平时快了一倍,呼吸变得好困难。还是逃不过哥哥的手心,无论她如何筹谋,如何计划…,这种孩童式的策略,在他眼中,恐怕只能算是儿戏吧! 脸色顿时煞白,但她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让哥哥为我骄傲的!”“哦?”顾天熙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甚是随意地穿上,动作优雅自然,透着威严不容靠近的味道。“那我一拭目以待!”应该算是过关了吧,顾幻璃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触犯禁忌。 问题是,当她从哥哥的车上下来,看到那个站在*啡馆门口的那个男人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啊啊,难道今天是她的罹难日么? 安德森站在路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嘴上的烟闪着红光。风吹动这他的衣服,露出那白色外衣下单薄的身体。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看着天上一朵一朵的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静地抽着烟,地上的烟蒂从一个变成两个,然后越来越多。他一直抽着烟似乎想要把自己就这样抽死。可是烟盒里的烟是有限的,当没有烟可以抽的时候,他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叹息。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掌心放着的正是他平素习惯抽的那种烟。 抬眸,不耐烦地把手里的资料袋扔给她,然后转身离去。 这演得又是哪一出?顾幻璃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多出来的物件,满头雾水。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追了过去。 “安德森……安德森?安德森!” 安德森停下脚步,对面那个女孩,笑靥如huā,如黑曜石般剔透晶莹的眼眸里闪烁着青春与朝气的璀璨。“你想要的资料。”这个人卸下那些面具以后,就不会说完整的话么?顾幻璃叹了口气,比记忆中的那个安若东还奇怪,还难猜。 “谢谢,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给我这个,但我知道,你是业内最好的。所以,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不装模作势的样子,看起来倒〖真〗实许多。”安德森醉人的桃huā眼里嘲讽依旧。 一句话噎得顾幻璃无言以对。泄愤般把手里的烟拍在他身上,管他接不接,要不要,反正他已经随地乱扔垃圾了,再丢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下次,再看见他,她绝对会记得退避到三百公尺以外! 原来她也会生气啊,安德森慢慢拆开烟盒,点上一根,径直离去。今天他是来和顾幻璃道歉的,否则不知道夜还要在他耳边冷嘲热讽上多少天。只不过,用什么方式,在自己,可不在他的决定范围内。 问题是,这种道歉的方式,他不说,顾幻璃是绝对想不到的! 时光总是在人们的一再回避中匆匆而过,直至避无可避。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在流沙中被渐渐抹平痕迹,总是有一些事、或者人在这绵长的岁月洪流里变得愈加鲜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伤痕(上) 有时候,当人遇到困难或是危险的时候,总是想着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的闷头向前闯,百折不挠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停下脚步,利用手边可用的资源,结果也许是事半功倍。 因为凶手和受害人的国籍都是美国,所以,按照国际法的规定,必须将凶手引渡回美国受审。而顾幻璃作为证人,也同意到时出庭作证,指控凶手。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合情合理的发向发展,然而,顾幻璃却觉得,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落入阴谋的迷雾。 西蒙在警局和fbi的档案意外消失,西蒙搬到西海岸的家人神秘失踪,至于监狱里的西蒙,据说是因为犯人的内斗,意外死亡。这个人明明存在过,却有人故意想要抹杀这个人的存在的所有痕迹。虽然安德森给了她他所能找到的全部情报,但是,顾幻璃从中能够得到的线索甚少,而通过分析想要得出某种结论,更是异想天开。 虽然再过两三日就要离开,但是,顾幻璃却头疼的很,明明身体没有问题,还是不断反胃。 何沐阳身为旁观者,几次暗示顾天熙应该让顾幻璃去看心理医师,但是,顾天熙心里明白,妹妹对心理医师有一种潜意识的抵触心理,就算是一直作为她专属心理医师的苏静华也不能让她放松。 “她想弄明白一些事情,因为没有满意的结果,所以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顾天熙仰望着蓝色的天空,他希望顾幻璃恐惧,同时,却也希望她能在这片天空〖自〗由翱翔。 他总是这样矛盾重重保护,却又狠下心将她推下悬崖,顾天熙不知道自己能保护她多久,他希望是一生一世,但他不敢保证。想到这里他用手臂圈住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幻璃“回国以后好好休息,在出庭前,这件事就不要再想了。” 顾幻璃轻轻挣扎了一下。却马上被哥哥有些霸道的温柔折服。她累了,她的调查走进了死胡同,完全迷失了方向,现在她真得需要哥哥的怀抱,温暖的让她安心的怀抱。 “好了我们先去用餐。”顾天熙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耀着光华,他牵着顾幻璃的手,往楼梯上走“你看,街灯都已经点亮了,跟我上五楼露台,我们将有个浪漫的夜晚。” 走上露台,顾幻璃忽略掉眼前布置着郁金香和藤蔓的餐桌惊喜的往及腰的青铁雕huā栏杆跑去。点点灯火摇曳,海水静静的反射着繁星以及海岸店家昏黄的灯火,再往前看是雅典卫城,因为距离远了点,现在看来像是笼罩着金色光芒的幻象,迎面吹来的风夹带着雾气,顾幻璃不禁笑了。 顾幻璃似乎就是有种能够触动人心的特质说不上来是什么,好像是天性中的忧郁和不安,让她稚气犹存的脸增添了一份超出年龄的淡淡哀伤。这样的矛盾,却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孤独是的,不是寂寞而是孤独仿佛她格外需要人温暖,却又自然而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着妹妹纤细的背影,顾天熙的心中产生无限的怜惜,他轻轻靠上顾幻璃的背,伸出双手圈住她“再这样伸着身体,就要掉下去了。你啊,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这么高兴?这几年,我带着你走遍世界各地,难道你觉得这个最美?” 顾幻璃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每个城市都有它的风情,这里虽然让人流连忘返,但是我更喜欢的是顾家老宅。毕竟,那里是我和哥哥的家。”“这就是你想尽办法渴求的〖自〗由?”顾天熙垂下眼,他心里其实很明白,顾幻璃最渴求的就是〖自〗由,同时,也无法割舍和他的羁绊。 顾幻璃转过身,凝视着顾天熙,唇边慢慢绽出一抹微笑“追求梦想和恋家并不冲突,何况,这世上又有谁拥有绝对的〖自〗由呢?”看到那双黑亮的眼闪耀着光彩,顾天熙也淡淡地笑了,他细细的看着她的黑瞳,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只有他的倒影。“不管你在何处,从事何等职业,与何种人相处,我希望你能谨守家规,永远记得,你是顾家的人,绝不可以给顾家抹黑。 “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顾幻璃轻轻地笑了“哥哥的教导我一直记着,我不敢奢望自己可以成为顾家的骄傲,但是,请哥哥相信,我绝不会做顾家的耻辱。永远不会。”“不要随意夸下海口,要知道,顾家现在已经有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了。你有自信能胜过她么?” 顾幻璃偏头想了想,按照她的计划,前期,她应该不会和顾怜幽产生任何交集,何况,顾怜幽有很多事要忙,比如骆奕臣。 虽然想到这个名字,顾幻璃的心里却没有一点波澜,帮助两个注定会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件好事,她乐见其成。 顾天熙贴近她的脸,缓缓问道“在想谁?”顾幻璃听着哥哥低沉磁性的嗓音……心中却是一悸…她摇了摇头……,我们出来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姑妈和怜幽怎么样?”“她们从来不会亏待自己。”顾天熙说着让顾幻璃张开双手,跟自己的手掌相对,修长的手指那么纤细,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折断。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世上,有〖真〗实也有谎言。只是〖真〗实让人痛苦,而谎言则是甜美的糖衣的包裹下暗藏酸楚,你若大意的吞下它,结果只能是被灼伤。”顾幻璃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无辜的扇动几下“哥哥的意思是,我身边有人在欺骗我?、“不要将自己想得很强大,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残酷的,只有无情的人才能生存下去,只有无爱的人才有资格说爱,只有无心的人才有资格无心。” “那么哥哥呢?”顾幻璃不太明白为何哥哥会突然和她说这些话她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和茫然“哥哥这样的成功,难道也是因为无情无爱无心么?”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顾天熙俯首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所以啊,我只要信任哥哥一个人就可以了。”顾幻璃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哥哥,你知道么,当夜带着我去极地训练如何在严酷的环境中生存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极地的寒风冰冷。或者说只要哥哥不推开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上最冷的地方在哪里。”“傻孩子。” 顾天熙听着她的话不禁心疼地笑了,他低下头想要在顾幻璃的脸颊上留一个安慰的吻。谁知,顾幻璃正好抬起头就这样,顾天熙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 两个人都微微有些发怔,想要躲开,却又觉得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曾经这样吻过一千次,一万回。 最先移开的人是顾天熙,他看着妹妹羞怯却又闪躲的目光,先是心中一恸,紧接着,头也疼了起来。顾天熙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觉得自己特别的不安,心里好像少了什么,很空,深不见底的空。 而在海之彼岸顾怜幽再次遇到辰昕,是在杨夫人举办的慈善晚宴上。她没资格和那些贵妇以及当红的明星坐在一起这样的现实让她不快。所以,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到不远处的辰昕身上,透着灯光遥遥的看着他。 淡淡的金色笼罩在化的全身,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虽然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但是,他和奕臣哥哥完全不同。 恍惚间,她的视线撞上一对满含怒气的双眸…… 顾怜幽收回自己莫名的情绪,却无法阻止对方主动上门单挑的挑衅行为。“你就是那个小明星顾怜幽吧。”傲慢的语气让顾怜幽的眸子一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女孩桀骜地一笑“怎么,搭不上奕臣哥哥,又想来勾引辰昕?他虽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可有他姐姐那么个又漂亮又精明的人在,某些自恃甚高实则肮脏无比的人,还是不要伸出那双烂爪子了。” 顾怜幽扯出一丝笑,对着回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辰昕点点头,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我喜欢谁是我的率,辰昕喜欢谁是辰昕的事。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懂么?” 女孩转身看了眼温柔浅笑的辰昕,冷冷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最后,谁会是那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说完,她轻拂了一下长发,然后走到辰昕面前说了几句,又和他身边的人聊了几句,随即换了座位,直接坐到辰昕身边,甚至还不忘得意洋洋地送了顾怜幽一个讥讽的微笑。 顾怜幽想要立刻离开,可是,今天的晚宴是公司安排她参加的,也就是说,她必须待到最后一刻才能走。虽然悠扬的小提琴声轻轻飘荡着,充满了整个大厅,但是顾怜幽却宁愿自己躲在角落里。 灯光落下时,辰昕应邀为在场大的所有人表演,而替他弹钢琴的人正是安若东。所有人怔怔地看着两个毫不逊于对方的贵公子踏着优雅的步伐出现在舞台上,他们的一颦一笑,每一个步伐似乎都充满了致命的**。光与暗的交错,让人们想要蜂拥而上,却又担心惊扰了这份璀璨。 安若东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着,一串串美妙的音符随之飘荡。而辰昕开口吟唱时,世界仿佛就此停止,远离了喧嚣,远离了尘烟,只剩下悠扬的钢琴声和那清澈的犹若白水晶一般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伤痕(下) 在露台上用过晚餐,顾天熙饶有兴致的陪着顾幻璃在迷宫似的大型购物忠心转了几圈,但是,每次都会绕回一家巧克力店。 “再买一个白巧克力的吧。”顾幻璃难得这样柔柔弱弱地撤娇,好像之前的忧烦悉数消失,让甜蜜的巧克力淹没了。 顾天熙忍不住摇了摇头“够了吧,再吃的话只怕要流鼻血了。 刚才还说腻的有些撑了,这会儿又想吃。你啊,像个孩子一样任性。”顾幻璃只顾着撤娇“哥,你再帮我买一盒吧。哥哥买的巧克力,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巧克力。” “真是孩子气的没救了。明明刚才说再买一个,怎么转口就变成一盒了?”顾天熙爱怜地捏着她的脸颊。 “我就想当小孩子,不行么?反正我是哥哥的妹妹,就算七老八十了,我还是哥哥的妹妹。”顾幻璃腻在顾天熙的怀里,笑嘻嘻地说道。 “真是废话。”顾天熙忍不住屈指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要不要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给瑞典巧克力火锅当夜宵?”“耶!哥哥最好了!”顾幻璃踮起脚尖在顾天熙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两个人嬉笑着,顾天熙发觉身后有闪光灯亮了一下,他忙回头看“有人拍照。” 顾幻璃一愣,看着街上的游人“到处都有人拍照,哥,你是不是太**了?” 顾天熙却立刻掏出电话,打给何沐阳,很快地叙述情势“我不介意自己被媒体追逐,但是,我不希望他们过分的八卦我的私生活以及我和小璃的兄妹关系。是的,动作要快没问题,就这样。”顾幻璃茫然地眨眨眼,偏着脑袋问“怎么了?那些媒体在八卦我和哥哥的关系么?” 顾天熙眼中闪过一道冷冷的光芒,随意道“前几天国内的媒体先是说你涉案,然后有人站出来为你伸张正义,还指责我未尽兄职……………”“胡说,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虽然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外,虽然带着我外出旅行的时候还有一大批助手随行。但是,我狠幸福。”顾幻璃嘟着嘴,如此说道。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夸奖。”听着顾幻璃明褒实贬的话,顾天熙忍不住笑了出来“心眼儿那么小,就不怕别人说你睚眦必报么?”“我只对哥哥这样。”顾幻璃认真地说。 “我深感荣幸。”顾天熙微微一笑,却不再牵着顾幻璃的手,而是将双手插在口袋中“走,我带你去吃巧克力火锅。” 熟悉的温暖体温突然离开,顾幻璃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落感塞填在胸口。哥哥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顾幻璃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1小璃?怎么不走?”顾天熙突然发现顾幻璃根本没有跟上他,忙走回她身边。 “我想回酒店。”“头又疼了?还是刚才的事情让你心情不好?” 看着哥哥关切的琥珀色眼眸,顾幻璃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如果她留在哥哥身边,过度的依赖性,让她习惯了柔弱,习惯了享受,习惯了服从命令,这样的她或许会让哥哥省心,但实际上,她却是哥哥的累赘。 想要进入娱乐圈不止是因为梦想,还因为她想向顾天熙证明,她可以独立生存,可以成为哥哥的臂膀,可以在暴风骤雨来临的时候,与他一起扛起头顶的这片天空。 不管是危险,还是困难,她应该直面,而不是躲在哥哥的身后,一直鼻着他,让他为她遮风挡雨。 顾天熙对顾幻璃而言,心灵上的依赖,远远大过生活上的依靠。只要有他在,她就有方向,就有家。因为,他在她的心中点了一盏灯,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她也想为哥哥点一盏灯,她也想成为哥哥心灵的依赖。 所以,顾幻璃以一种突兀的态度,幽幽的口吻,低声道“哥哥,下个学期,我除了要参加训练班以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可能会很晚才能回家。所以我可不可以在外面单租套房子”顾天熙一怔,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你就要有觉悟,成长的过程是痛苦的,在你成熟到可以经得起挫折前,有许多的怆痛要承受。 “这样的痛苦,总比束手无策,自怨自恨要来的好。”顾幻璃这样说着,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在你嫁人前,由我来保护你,替你阻挡未来的风雨不好么?”顾天熙凝视着妹妹,一字一顿地问道。 就是这样的温暖,才让她对外界心生胆怯,才让她忘记她本就是一个成年人。曾经,她痛彻心扉,甚至对死的欲望强势的压倒了生的欲望。曾经,她以为,只要做个乖巧的妹妹,只要未雨绸缪就可以安全的规避灾祸。可她的人生。那些熟识之人的人生早已发生改变,她却停留在原地,停留在象牙塔里,自以为是的生活着。 现在的她,有哥哥,有朋友,有惦念的人,有不能遗忘的回忆。 比她之前的苍白空洞,不知道丰富了多少倍,绚烂了多少倍。 她不该浪费这宝贵的人生,更不该在空中阁楼中,想象着风雨与危险。她学习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为得,不就是让自己强大到不再做任何人的软肋。她不知道父亲为何会打压哥哥的公司,更不明白父亲为何想要收购哥哥公司的股票。 虽然,哥哥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风云国际仍不能与顾氏企业集团比肩,也就是说,父亲总有一日还是会以她或是风云国际来胁迫哥哥。 对于父母,顾幻璃没有太多的感情。他们给了她生命,给了她金钱,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她依旧没有接过双亲的一次电话,甚至,没有机会通过视频看他们一眼。 曾经,她疑惑过,后来,她学会了接受,而且也不再强求。她与父母有亲人的缘分,却没有血亲的情分,这是现实,她不否认。 “哥哥,我不想只做一朵温室里娇生惯养的huā朵,这样的我,太脆弱,脆弱到一场小小的风波都有可能摧毁我。”顾幻璃仰起头,微笑着“我永远是哥哥的妹妹,也不会背离哥哥。而哥哥永远是我的避风港,是我心心念着的牵挂。” “我不知道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许,从你策划离家出走的那一日,就已经计划搬离顾家老宅。”顾天熙的声音多了一丝落寞,那种即将分别,甚至是失控的感觉,紧紧地抓着他的心。 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要失去生命中最为珍贵的所在,可是,理智偏偏告诉她,他该给她这个机会,只有她明白了外面的冰霜雨雪,才会珍惜他和他努力维持的这个家。 他第一次觉得,顾幻璃对他而言,是这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 顾幻璃先是摇了摇头,突然又笑了出来,而且是笑中带泪的,她从来没有听过顾天熙用这样负气的态度说话“老鹰为了让雏鹰学会〖自〗由的飞翔,都会将孩子推下山谷,难道,哥哥认为,我的翅膀不足以驾取气流么?” 顾天熙忍不住也笑了“喂喂,我是你哥。” “如文如兄。” 顾天熙瞪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拉入怀中,用小胡茬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头“这么高的评价,当真是愧不敢当。” “疼!”顾幻璃闪躲着,一面咯咯咯得笑着“本来就是长兄如父嘛!别人的哥哥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哥哥绝对是最棒的。”“你都不知道,哪儿来得的比较。这样无原则的夸赞,我不接受。”顾天熙紧紧用双臂圈住顾幻璃“换一句能让我满意的。”顾幻璃阖上眼,轻声道“我只有哥哥,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只要哥哥想见我了,我都会飞奔到哥哥面前。我希望哥哥能爱我更多,同时,也希望哥哥为我的成就而骄傲。我知道,自己又任性又不懂得体贴甚至不懂得感恩,我不敢奢求哥哥会原谅这样的我,但是,我爱哥哥,一辈子都爱。不管我到哪里去,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样近似于告白的话语,让顾天熙最终做下决定,因为,他也想看看,纤弱的妹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到哪一步,娄许,他更愿意等待她服软甚至是认输的那一日。 “如果你选择以自己的名义去努力,那么,不论是顾家,还是我都不会给你任何形式的助力。要知道,在娱乐同,没有背景的人是很难熬出头的。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如果你无法达到我的要求………” “我相信,天道勤酬。”顾幻璃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我是顾幻璃,但我只是我自己,从不是所谓的顾家大小姐,更不是吃不了苦挨不得痛的懦夫。” 顾天熙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幻璃的转变,不,应该说,从那起案件发生之后,顾幻璃的身上就一直发生着改变,然后,到了今天,到了这一刻,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小璃,你变了。” 顾幻璃白瓷般的脸庞上浮现两个酒窝,她摇摇头,认真道“不论我选择怎样的道路,我依旧是顾幻璃,顾家融于我骨血中的骄傲永远不会改变。, 第一百八十章 独立(上) 既然对哥哥发下了豪言壮语,不试试看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已的能力。在顾幻璃搬离顾家老宅的时候,她在心里对自己吼出这样的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甚至拒绝了哥哥要求阮红玉和卡西迪奥跟在她身旁照顾她的要求,只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家。 没有车,没有贴身女仆,没有厨师,没有管家,一切都要靠自己打理。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就算再难再辛苦,也不绝不抱怨,绝不后悔! 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三年后,自己的努力可以得到哥哥的承认,无论是解除婚约,还是搬回顾家老宅,只有达到哥哥的要求,才能一一实现。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放弃了什么。 没有人理解,她到底牺牲了什么。 没有人懂得,她到底抛舍了什么。 离开前,抬起头想要再次看一眼充满回忆的顾家老宅,却对上顾天熙冷峻深邃的眼眸。顾幻璃的心猛地一震,眼眶条件反射一般酸楚起来,却再没有流泪的扑到他怀里。在成功之前,她没有任何资格再次拥有哥哥的温暖,哥哥的臂弯,哥哥的怜爱。 就算一切的努力,换来的〖自〗由不过是继续陪伴在哥哥身旁。哪怕多一日也好,心里这样痴痴的渴望着,多一日,多一日,再多一日,若能就此到……如果可以,真想飞奔着离去,于无人之处,哭泣。但此刻的她,必须用尽所有理智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装作没看见哥哥一般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 道路两旁葱郁的松柏,混合着溪水的冷冽味道清香悠远。就在顾幻璃的肩膀掠过顾天熙的身体时,一只温暖的手忽然紧紧握住她的左腕。 “离家前,都不打算和哥哥告别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刚好可以让她听到。 顾幻璃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甩开哥哥的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她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因为,一丝一毫的犹疑都会使她放弃坚强,放弃自食其力的念头。 顾天熙却更紧地握住她的腕,声音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愤怒“给了你〖自〗由,就打算永远不理哥哥了?” 叹息。 比力气自己肯定是比不过哥季了于是顾幻璃放弃了挣扎,直直地望着前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顾天熙一眼。 顾天熙转身站到顾幻璃面前,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顾幻璃倔犟地别过头,不肯看他,脸颊上却忽然一凉。 是,她就是胆小如鼠,她就是像一只傻乎乎的鸵鸟。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内心却比吃了一吨的黄连还苦。理智上明明知道,唯有胜利,才有资格回到哥哥身边,可看着哥哥站在自己面前,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安静地流淌着……… 顾天熙看到妹妹眼中的泪水急忙松开手,声音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存“让哥弄送你到公寓吧。” 顾幻璃心中重重一酸终于抬头望向他,一字一顿地说“哥哥,我要自己责活。”否则,一切的努力与坚持就失去了意义。 顾天熙愕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因为诧异而瞬间僵硬起来。 “哥哥我不会利用顾家的声势与名望。哪怕是从一点一滴做起,我也要哥哥在三年约满之时认同并承认我。”顾幻璃坚强地说着眼眸深处没有半点涟漪,仿佛她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稚嫩的翅膀在风雨之中拼命地扇动着。 “天熙啊,你可要想清楚,这样放你这个涉世未深的妹妹出去一个人住,若是学坏了,怎么对得起这些年来一直在外打拼的大哥大嫂。 ”顾文娟特意起了个大早,过度的纵欲早已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再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的皱纹和黑眼圈。 “姑母今天不用陪怜幽去片场么?”顾天熙收敛了温柔地表情,冷冷地说道“姑母想在家里开m人龟没有关系,公关公司会全权负责,但是,如果让我发现有什么不该出现在顾家老宅的东西,我会立即请姑妈和寄居在房子里的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孩离开。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提醒你要小心管教幻璃。外面的世界那么复杂,我们顾家的小公主就这么扑棱棱的飞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外面有了男朋友呢。” “说起来,怜幽最近倒是和那些世伯走到远了,那我是不是该看喜姑妈呢?” 顾天熙的一句话噎得顾文娟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可是她需要钱,在她眼中,女儿既然是摇钱树,就该替她大把大把的攒钱。否则,她当初生她做什么用,当拖油瓶么! “哥。”顾幻璃轻轻扯了扯顾天熙的衣袖,她知道哥哥的心情不好,但是,顾文娟的堕落既然已成事实,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寻个机会,请她和顾怜幽搬离顾家老宅。狗仔队一直追逐着顾文娟母女,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夺人眼球的头条,至于报道的内容是多么的腥膻和猥琐,他们并不在意。 顾天熙偏着头缓缓笑了,碎发遮住了他冰冷的琥珀色眼眸“骆奕臣和辰昕都是很好的选择,姑妈该替怜幽选一个最合适的。… 其实,耽于享乐的顾文娟也在衡量,到底是利用女儿这几年的青春为自己挣大笔大笔的钱,还是该找个金龟婿一劳永逸。不过,怜幽不过才十八岁,距离法律规定的结婚年龄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看来,她得多想点办法,让怜幽这四年就把自己下半辈子的huā销挣出来。到时候,她也可以带着她的小宝贝远走高飞,找个海岛过神仙一般的逍遥日子。 “既然幻璃也要进入娱乐圈,我们怜幽自会好好提携她。不过,你这孩子也真是,什么叫不利用一点顾家的背景,难道你身上流的不是顾家的血么!怎么能说出这样薄情的话呢?” 顾幻璃看到姑妈的炮口转向自己,她抬头看了眼那个围着床单站在偏楼门口媚笑的男孩子“春寒料峭的,姑妈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因此病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顾文娟一怔,回头一望,柳眉不由得一蹙,却不再说那些刻薄的话“好好照顾自己,想家了就回来,无论你飞得再高再远,这里也是你的家。” 其实,这只是顾文娟随口说得一句话,却让顾幻璃红了眼眶。在她心底的最深处,顾文娟曾经就像是她的母亲一般,这也是为什么,顾幻璃做出了种种安排,却始终对她留有一丝余地。 “姑妈,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顾幻璃轻声说着“记得定期去体检,还有你的胃,别喝太多酒。” 顾文娟的脚步一顿,却没有说什么。自从她的世界毁了以后,她不再是妻子,不再是母亲,她只想让自己堕落到最深处,她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肮脏的世界。 有时候,顾怜幽甚至会抓狂一般地质问着“妈,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妈,你怎么可以让我去做那些事情!如果让狗仔队抓到怎么办,我曾经的努力就全毁了!” 顾文娟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什么夫妻,什么母女,什么血缘,什么亲情,说到底,不过是那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然后呢,太阳照常升起,地球照常运转,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 判…璃。”顾天熙伸出手臂将顾幻璃拥到怀中,也将她的眼泪纳入怀中“为事业奋斗难道连哥哥都要舍弃么?老宅这么大,却只有哥哥一个人留守,你就不为哥哥担忧,也一点都不心疼哥哥么?” 顾幻璃迷惘忧伤的依偎在哥哥怀里,细细数着心中灼出的酸楚的伤痕。“哥有那么多女伴,少我一个,算不得什么。” “1小璃,这里是我和你的家,虽然姑妈和怜幽暂时住在这里,但是,其他外人怎么可以进来呢!“真得么?”顾幻璃仰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哥哥不会让别的女人进来对么,这里永远只属于我们对么?” 六小时候就对亲近哥哥的女孩子调皮捣蛋,这个坏毛病怎么现在还没改。” “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家,顾幻璃将绝不肯说出口的那些话轻轻说出。 小璃,你是我最为骄傲的宝贝妹妹,所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顾天熙牵起妹妹微微泛凉的手“如果三个月没有接到任何通告,哥哥会亲自把你带回家。” “是。” “如果你没有好好照顾身体,合理安排作息时间,哥哥会立刻把你从公寓带回家。” “是。” “如果,你和某个男艺人传出绯闻,哥哥会立刻把你嫁人。” “是 ” “骆奕臣是个朝三幕四的男人,他配不上你。所以,哥哥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再让他接近你,更不许和他有任何交集。”顾天熙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坚定而严肃。 顾幻璃摇摇头“我宁愿去墓地陪着岚哥哥说话,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如果,将来在工作上需要配合,我会认真的完成工作,但是,私下里我会做到哥哥对我的每一项要求。” “既然这样,你还是和我回家,乖乖等着明天春天出嫁。”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避开他。” “希望你可以遵守诺言。” “是。” 货周,哥哥会派司机接你回家吃饭。” “是。” “其他的衣物和首饰,哥哥会派卡西迪奥给你送过去。不许拒绝,身为艺人,应该且必须为了自己的形象与知名度,正确着装。” “是。” “桑洛云送你的那只猫怎么力?难道要哥哥帮你养着?” 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顾幻璃微叹了口气“我的公寓不许养宠物。哥哥过几天能替我去宠物医院把roki四接回家么?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它的。” “好。”虽然不喜欢宠物,但是对于妹妹罕见的请求,顾天熙永远不会拒绝。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独立(下) 独立生活看似简单,但是对顾幻璃而言就像是踏入某种未知领域,不止是好奇,根本是某种冒险。 洗衣服不算是难题,顾幻璃从网上看到,内衣要手洗,外衣可以机洗,而且商标上都有如何洗衣的指示。但是! 没有! 没有! 没有! 顾幻璃揉着太阳穴苦笑,她怎么忘记了,她所有的衣服都没有商标。好吧,那就不同颜色的衣服分开洗。 一件红色。洗。 一件蓝色。洗。 一件粉色。洗。 当顾幻璃huā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把所有的衣服洗好以后,她发誓,以后只穿一种颜色的衣服,什么绚烂,什么丰富,面对高强度大工作量的这项洗衣的家务,一切都该从简。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顾幻璃习惯了吃家里厨师给她做的可口饭菜,然后她试着吃了方便面,试着吃了披萨,虽然还没有发胖,但是,某天没准会闹出一个营养不良是一定的了。她没兴趣去吃那些药片,只得在网上找了菜谱,然后去超市买菜。 现在的她是零收入,所以,勤俭节约是必须的,锅铮必较是肯定的,她甚至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早市的菜既便宜又新鲜。 然后,每天清晨,菜市场的大妈们都能看到一个女孩子精神抖擞的跑进来,然后跟着她们学习买菜,学习砍价。 桑洛云知道这件事后,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捡不回来。可她知道,好友的倔劲儿要是上来了,顾大哥若是都拦不住,那这天底下只怕就没人能拦住了。 问题是!顾幻璃现在拉着她要去买小绵羊!桑洛云觉得魂都要被她吓死了!“幻璃!小绵羊是人包铁,太不安全!而且而且你想骑小绵羊还要考驾照可是你现在每天除了学习还要上各种训练课,哪儿有时间考驾照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顾幻璃摸着下巴,正在犹豫,偏巧一个男生骑着破旧的单车晃晃悠悠地从她身边经过“俟骑自行车不用考驾照,对吧!” “呃还真是不用考,但是幻璃你确定要学骑自行车?” “很难么?”顾幻璃有些疑惑地看着桑洛云。 “还好”桑洛云讪笑着“要不我去找学长,让他教你?” 顾幻璃嗔了她一眼“我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在抢怜幽的男朋友,这种事,能避嫌就避嫌上个学期的种种风波我可是受够了。你可千万别在我面前再提起他,否则,我可是会……” “翻脸?” “不,是生气,生闷气。”顾幻璃轻声说道“洛云,感情的事情不能径求,何况我答应哥哥,专心在工作上。” “过去是专心在学业上,现在是专心在工作上。”桑洛云托着下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啊真是我见过的全天下最懂事的妹妹。 而且,实在是老实过头了!”“有什么不对么?” “我只是很难想像,你会拎着菜篮子去早市和那些大妈们一起买菜。”桑洛云想想着顾幻璃优雅地拿起一颗圆白菜然后细声细气地在和商贩砍价,她自己都有点忍俊不禁。“下次超市有卫生纸大特价哦!牌子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 “嗯,好啊。”顾幻璃翻出她做得笔记,然后认真地说“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多坐几站车然后去瞅去买,能便宜五元。” “天啊!”桑洛云忍不住抱住顾幻璃揉着她的头发“幻璃你这种用功的架势实在是太可爱了!呜呜呜呜呜,好让人心疼啊!”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原本还想多报几门训练课的。”顾幻璃长卷浓密的黑睫轻轻颤动着“可是,我可以不眠不休,那些老师却是要必须休息的。” “我听萧大哥说了。”桑洛云有时觉得,自己对于顾幻璃真是佩服的很,不管是学业还是努力程度,都是罕见的。她甚至相信,假以时日,顾幻璃一定会成为耀眼的大明星。其实,自从顾幻璃参加了欧阳聿修的mv拍摄之后,有不少mv找上门来,指明要顾幻璃客串。但是,萧大哥都替顾幻璃一一婉拒了,因为,他也在观察顾幻璃,甚至,从心底里希望她能够厚积薄发。 “幻璃。” “嗯?” “加油!” “呵,当然,我们一起加油!” 晚上,托着疲惫的身躯,顾幻璃慢慢走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她今天加上了两节有氧舞蹈的训练课,只是没想到,新来的舞蹈老师竟然把课程内容全部改了,整节课不是跳funk就是hip-hopop。她真是要疯了,就算能提高身体的协调性,加强体能,可她更喜欢跳ja zaerobics或者是salsaaerobics。 好吧,这种事,她没得选择。如果这里的老师不教,她只能再另外找训练班去学拉丁舞。至于萧先生为她指定安排的训练课,唉,她可不想浪费公司的钱,也不想让那位萧大经纪人觉得她是个太有主见的不合群的人。 走着走着,顾幻璃突然感觉到身前似乎有什么人在阻挡着她的路。抬起头,却发觉那个站在路灯下对她微笑的男子,正是骆奕kuānguāng。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从图书馆回来,念了一整天的书,想快点回家去睡觉。虽然现在只剩下几堂课要修,还是有许多考试要应付。为了快点毕业,不努力不行了。”骆奕kuānguāng深深凝视着顾幻璃。 看着她来不及收起的疲惫,骆奕kuānguāng的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 他想要陪在她身边,支持她,关心她,照顾她。无论前路如何曲折泥泞,他是真心想陪伴她一起走过。然而,不管他用尽何种办法,结果就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被他这栏直直地注视着,顾幻璃不由得困惑地露出了浅笑“学长终于要毕业了么?” “这句话真叫人伤心,不过因为是从你嘴巴说出来的,所以我可以原谅…”骆奕kuānguāng的语气听来有点黯然,然而他很快恢复爽朗的神情“当年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把你当作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看待。 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你大概是靠着家世才能在国外跳级就读,其实没什么本事。没想到,你huā了比任何人都要短的时间就毕业了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现在也有一种即将被你超越的预感……”“学长不会输的!虽然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我并不认为学长会输给我。”顾幻璃将视线投放到更远处,露出一丝笑容“我相信学长的实力。”骆奕kuānguāng俯视她,却无法与她眼有片刻的对视时间,他的目光深得就像海洋,似要把人溺毙,连边上看的人都脸红起来。“听你这样说,我的压力更沉重了一点,如果今年又无法顺利毕业,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不就彻底摧毁了么?” 顾幻璃却像是对这样的目光视而不见一样,继续鼓励着他“不会的,我相信学长。”“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回应你对我的信任。”骆奕kuānguāng看着她,温柔地点点头,眼里有着宠溺和喜悦,他轻声道“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来伤害可爱学妹的心……” 这样的甜言蜜语或许能够打动别人的心,但是,并不代表她也会心动。顾幻璃根本就不想去猜哪些是真心的赞美,哪些又是客套话,她只采取一概不相信的态度。 路边的树木沙沙作响,似是替某人诉说着积聚已久的心事。只可惜,女主角却仍未顿悟这场重逢背后的用心良苦。 就算早已知道这场战争并不是一局就能定胜负的,心中难免还是会失望。天知道他这位迟钝又迷糊的学妹,什么时候才能察觉他的心意。嘴角浮现出苦笑,骆奕kuānguāng眨眨眼睛,故作轻快道“现在,你要回家了么?”“嗯,学长再见。”顾幻璃回以微笑,她还有很多资料需要背,新学的舞蹈还有很多动作要记,最后的论文撰写也不能耽搁。 每件事,都是为明天积蓄力量,就算骂她贪婪也没关系,弊怕是一根稻草,她也不会轻易扔掉。 “再见。” 顾幻璃回到公寓,往后一仰,重重地躺在**。离开哥哥的时间,短暂却也是漫长的。忙碌的时候无暇想念,偶有空闲的时候思念之极。顾幻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她太恋家,或许是她心中堵着那口气,又或许……仅仅是习惯使然。 她不敢给哥哥打电话,不敢听到哥哥的声音,不敢让自己有一秒钟的空闲去想家,想念哥哥。 只可惜,唯一不能自行控制的就是梦境。 索性,因为疲惫,所以,她不会再有噩梦,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熄了念头,她从**爬起来,洗衣服的同时做饭,顺手还给自己沏一杯勉强能喝的红茶。这样的生活,如果做好时间管理,虽然碌碌却有趣的很。 顾幻璃倒退了几步,将那张她唯一随身携带的那张cd放在机器中,如水的声音,再一次鼻绕在她的耳边。 “凌晨巷口夜色殒落,我们静静走过。记住这一天这一夜谈昨天谈明天,和那杯暖手的*啡”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页(上) 没有人知道,在黑暗中待太久,走进光明之后会不会觉得不安, 会不会止不住得想,总有一天又要孤独的回到黑暗中? 独立了之后,才更加明白家的可贵。虽然每周都会回一次顾家老宅,但是,顾幻璃总觉得汗颜,总希望自己能再多取得一些成绩,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百不堪。 没有厨师,还要镯殊必较地度日,过惯大小姐生活的顾幻璃已经学会了吃盒饭。虽然油腻腻的饭菜让她难以下咽,可她想开了,处在学习阶段的她没有资格胡乱huā钱,更何况庄子不也说过么“充赚果腹兮,骄傲欢欣!” 大小姐…… 那种生活似乎已经离她很远了。虽然,她还是不太会用洗衣机; 虽然,她没有时间为自己磨*啡豆,但生活却是紧张、忙碌且充实的。 如果没有顾天熙的突然出现,或许她的精神胜利法已经能够激励她开始去追公车,逛超市,和欧巴桑们一起抢夺大减价的生活用品。 “1小璃。”顾天熙的声音依旧冷冷地,倨傲态度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屈尊降贵地步入陋室草舍一般。 顾幻璃看着顾天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哥,你来看我了?”顾天熙蹙着眉头在妹妹的小公寓里巡视一圈,颇为不满地说道“这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没有女仆,没有管家,没有厨师甚至连一个大点的飘窗都没有。他实在难以想象妹妹在这里生活的样子,可是转过头,却仍旧是她那张平淡如水的笑颜。 虽然这间公寓是他亲自挑选的,无论是电器还是家俱,乃至房间的布置都是由他指挥阮红玉完成的。但是他并不希望妹妹住在这样的鸽子笼中,只是她既然想要锻炼自己,他就没有理由阻拦她的勇气和信念。何况,挑选公寓这种小事,他不想告诉顾幻璃,否则以她偶尔冒出的执拗,再搬家也说不准。因为,就算是他这个妹妹一直温顺乖巧,其实骨子里也还是有高于常人的骄傲和尊严的。 “哥,谢谢你愿意来参观我的小公寓,其实我生活的地方已经比大多数人好的太多了,何况这里的交通很便捷。环境也称不上熟识。 当然,这里比不上顾家老宅,甚至连哥的办公室……”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地把已经到了喉咙的千言万语吞了回去,顾幻璃环顾四周1小小的房间,虽然简陋却很温馨。 壁纸是甜蜜的粉色条纹,窗帘是她最喜欢的鹅黄色,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湍急的河水,心情闷了还可以到河边走走,那里载满了梧桐树,抬起头,就是满眼绿意。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经纪公司和培训的地方都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虽然距离学校的确是远了一些,但是也有便利的公交车可以直达。为了节省交通费用,这可是她费尽心血才找到的最合适的公寓。 “以后我会想办法改善环境。”顾幻璃这样说道。 顾天熙微微沉默一会儿,淡道“我没有说任何批评的话,不用这么着急解释。你能踏出这一多,哥哥已经很高兴了。 “谢谢哥!”顾幻璃起身去厨房为顾天熙煮了一杯*啡,那是她特地从家里带出来的极品*啡豆,当时只是想拿来招呼贵宾没想到还有机会亲手为哥哥煮*啡。 顾天熙倚着门扉,默默凝视着妹妹忙碌灵巧的双手。她才离开家多久,就已经习惯这些事情了么?他很想说放她飞翔不是为了让她去做这些事情,可想到妹妹脸上甜甜的微笑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人总是这样,事情过后才懂得冷静下来去反思。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自己真真切切的融入生活,顾幻璃的心也开始逐渐回暖,她试着让自己从另外的角度看问题。“哥其实你不是真心想要把我嫁出去,只是希望比我离家独立,给我压力,让我替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对不对?” 顾天熙闻言,唇边逸出一声冷哼“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的确帮你找了一个理想对象。如果三年后没有让我满意的成绩,我会毫不留情的把你嫁出去,不管你怎么抗议都没用。”哥哥总是这样,难道他以欺负自己为乐么!顾幻璃微微嘟起嘴喃喃抱怨“我已经是大人了!、,看着妹妹少有的撤娇模样,顾天熙失笑道“还想反抗吗?”“不敢。我会好好努力,三年后让哥哥刮目相看。”反正她都已经习惯哥哥时不时的给她泼凉水了,也好,这样就算她出去面对再严厉再苛刻的制作人,也不觉得被伤害。对于工作伙伴,尽心可以,努力可以,但不必有感情。没有感情,就不会难过,剩下的只有职业〖道〗德,也已足够。 足足huā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将一杯自认为是这辈子煮过最无可挑剔的*端到顾天熙的面前。 他无声地接过那杯*啡,凑到鼻尖前嗅了一下,然后送到唇边饮用,很快地便杯底朝天了。 等待着哥哥开口评断的时刻,顾幻璃觉得格外难熬。 抿抿唇,顾天熙将杯子递出去,说道“明矢晚上,再给哥哥煮一杯。”天晓得,当顾幻璃听见哥哥说出这简短的话的那一刹那,眼泪差点不听使唤地从眼眶里激动涌出。或许加入娱乐圈,也让她的情绪变得丰富了一些。 她不敢开口问他味道如何,但起码他没嫌弃,她应该要知足了,不是吗? “好好珍惜你这唯一的机会。看着你这么悠闲的待在家里看书的景象…应该不会直到期限届满,你还找不到任何机会吧?好好加油!哥不会阻拦你,但也不会做任何事情帮助你,一切都靠你自己。”“是的”。 “明天晚上司机会接你回家和哥哥共进晚餐,记得把时间排出来。”“是。” “我和董事们还有会,先走了。” “哥哥慢走。”顾幻璃把化送到楼梯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心里忽然空空的。 顾天熙下楼的时候,和萧缜宇擦肩而过。 萧缜宇回眸望着他,1心道,这就是那种有资本的男人,长久养成的仪态,自然,雍容,宠辱不惊,无所畏惧! 坐在书房里,顾幻璃忽然有些恍惚。这一切彷佛都不是〖真〗实的,为什么同样的屋子,现在的她竟然感到如此幸福呢? 突然的门铃声,敲醒了她的沉思。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萧缜宇萧大经纪人的阳光笑脸“嗨,已经渐渐习惯这种忙碌的生活了吧!”顾幻璃回过神来,她重新露出微笑,道“嗯,萧先生,谢谢你的关心。”听说了她的努力,也听说了她的勤奋,更有些惊讶她难能可贵的天份。只是,她安排课程的密度一点也不像个大小姐,反倒像是洛云,嗯,应该说比洛云还疯狂。怪不得人们常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只怕今天自己要和她说得事情,会让这个女孩更加忙碌吧! 很想试试她的底线,很想试试她的能力,很想看看三年后的她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萧缜宇眼睛里闪过淡淡的笑意“虽然接受训练是一种提升自己的方式,不过想要检验训练的结果,就要从一些基础的事情做起。不过要注意一点,我现在给你安排的训练课程还是有所限制,你的水准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很难再进步。” 顾幻璃递给萧缜宇一杯温开水“这就是所谓的边际效益递减吧!”“没错!”萧缜宇接过杯子,朗声道“要随时注意自己是否有所成长,不要白白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在娱乐圈中,格外明显。 一旦你的能力和知名度提升起来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有更多的工作机会了。所以,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要对自己更有信心才可以!” “萧先生,谢谢你的提醒与鼓励,我一定会好好地加强自我训练。”萧缜宇的脸突然有些红,他挠挠头,去厨房将自己用过的杯子洗净后,笑着离开了。 第二日,结束了当天的形体训练,顾幻璃回家前习惯性地站在河岸远眺。没有表情,却思绪万千。倒春寒的日子,总让人觉得异样的寒冰冷澈。 谁知,突然下起雨来。虽然下雨的街道很美,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雾气与水气当中,看起来像是梦中的世界。但对行人来说可就辛苦了。只要往冻僵的指尖吹一口气,水蒸气就会在一瞬间凝结成白雾。 第一次感到下雨的春天那么寒冷,灰蒙蒙的天空下着无色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她发愁地想,跑回家?还是打电话叫哥哥来接她?顾幻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决定自立门户,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出来。怎么可以再有这种千家小姐的想法呢? 可是……, 偶尔跟哥哥撤娇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如果因为淋雨感冒,且不说会影响明天的培训,若是生病,那岂不是要耽误好几天的学习! 就在这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到底是谁?难不成治安已经差到如此的程度?光天化日之下,宵小之徒就敢出来作恶!她应该给坏人一个过肩摔,还是应该给他一个回旋踢? “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页(下) 熟悉的声音让顾幻璃的脑子里一下子发出了噼啪的声响。学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骆奕臣微笑着,眼睛闪闪生辉,他转动了一下头顶的伞,柔声道“你没带伞?让我送你回家吧!” 哥哥说过,不许她与学长太亲近…… 她看上去像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似的犹豫不决,骆奕臣心中苦笑着,也许,他不该出现,不该在这样的雨天忍不住走到她面前,试图去寻找早已逝去的往昔。他不能说,那场车祸之后,他虽曾失去记忆,但总算是上天垂怜,他找回了那些片段。 雨还在空中飘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不断说着什么。是放弃么?还是永不相见?骆奕臣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顾幻璃将视线移向空中,眼神飘忽不定,这应该算是不可抗力吧? 所以,她淡淡道“好啊!谢谢学长。我正担心必须淋雨回家。” 骆奕臣忍不住揶揄道“你啊,虽然智商很高,但这丢三落四的老毛病,似乎一点也没有改进。”学长说得人是她么?自己在学长心目中竟然是个迷迷糊糊的人! 顾幻璃不禁沮丧地垂下了肩“学长,你笑我!” 骆奕臣将手里那柄天蓝色的雨伞往她那侧移了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肩膀被雨水打湿。“最近,有没有看到我的广告?” “有,我有看到。是汽车广告对不对?”顾幻璃小心翼翼地躲在伞下尽量让自己不要碰到骆奕臣的臂膀“学长驾驶名牌汽车的模样十分帅气!” “谢谢你的赞美,我很高兴。只要有你这句话,所有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顾幻璃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黑曜石般通透的眼睛依旧闪耀着光华“明明有多少女孩子会替你加油” “但她们都不是你我最想听到的,还是你的赞美。” 天空依旧笼罩着一层薄云,风也依旧冰冷刺骨。顾幻璃像死心似地低垂眼帘,无声地深深叹了口气“学长又来了老是喜欢这种话。 这种哄女孩子的伎俩,我可不会上当喔!”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骗过你”骆奕臣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沮丧,但很快又转回爽朗“听说你也在准备进入娱乐圈,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我加入学长的公司,学长会怎么待我?” “自然是全力支持,将你打造成……” 顾幻璃轻轻一笑,缓缓道“如果是这样就与我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不管明天我将要面对的是痛苦疲惫还是罕见的一炮而红,我都希望,那是我努力的结果。” “难道你认为进入我的公司,就可以安享其成而无需培训?” “当然不可能。”顾幻璃慢悠悠地在伞下走着,慢悠悠地说道, “学长其实是个很严格的人,否则,以学长的身份,怎么可能将第一步踏在广告界。如果学长想要成为媒体的宠儿,手中可用的资源不计其数。” 骆奕臣欲言又止了几次终是说道“又被你看穿了。” “因为学长本来就是个骄傲的人。“顾幻璃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还有那些共撑着一把伞的人,他们的头顶是蓝色的伞,蓝色的伞外一片乌云悄悄地接近。 “真正让我惊讶的人是你。虽然表面面上懒懒散散,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认真起来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要果断坚强。” 顾幻璃早已能够正视过去,她从伞下伸出手接着有些凉意的雨点,轻笑“谢谢学长的夸奖。” 倏然感受到她的疏离,骆奕臣扫了顾幻璃一眼再一次深深地叹气“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签经纪约。当然,我只是拍了几部广告而已,什么才能都没有,真的能当明星么?我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 顾幻璃像是回想过去一般把目光移向远方,她淡淡说道”“学长有神秘的魅力,我相信一定没问题。” “如果真正进入娱乐圈,可以更靠近你的话,我愿意尝试”骆奕臣看着她,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学长不要这样说,怜幽会误会的。”顾幻璃的双眼中闪烁着不耐,但她仍是浅浅一笑。“她是一个对爱情忠贞的人,我希望学长能够好好待她而不是让她伤心。” “她对我而言只是学妹。”骆奕臣的眼眸就像是隐藏在光明朦胧中的还未散去的黑夜“当然,最为经纪公司的掌管者,我必鼻为她的前途和未来负责。” 一路上,顾幻璃与骆奕臣聊了许多事情,不知不觉中,雨停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送我到这里就好,谢谢学长。” “不用送你到家门?” 顾幻璃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那么”骆奕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柔声道“下次见。” “再见。”顾幻璃摆摆手,转身离开。 于无人能见之处,顾幻璃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样的重逢,从不是她想要的。她与他,永远只是两条笔直向前的平行线。 翌日。 “总娄,这是最新的收购妇…案。“唐承影把打印好的时间表放在顾天熙的办公桌上。 顾天熙轻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还有”唐承影沉吟片刻,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叠照片递给顾天熙“骆氏传媒的现任总裁一直在大小姐训练的地方和公寓附近绯徊,据私家侦探所说,此人已与大小姐数度会面。” “他竟然还没死心。”顾天熙冷笑道,狭长的双目锐利而坚定“把手头的事情整理一下,下个月和我去一趟〖日〗本。” 唐承影带着了然的神情点点头“总娄想要属下接手兰纳公司?” “先期你只需要继续做好小璃的专属经纪人职务就可以了。 至于三年后”顾天熙唇畔浮起一丝笑意,他端起瓷杯喝了一口秘书刚刚为他煮好的蓝山*啡,嫌恶的蹙起眉头“小璃煮的*啡很香,和你的手艺不相上下。调职前记得教会秘书室那些人。… “是。”唐承影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出声问道“我是拿风云国际的薪水,还是拿鸣天的薪水?” 顾天熙面向窗外,冷冷道“你认为呢?” “抱歉,一时忍不住。”唐承影推推鼻粱上的眼镜“既然这样,我想应该不必翻报纸去找兼职了。” 顾天熙转过身平静与之对视,微微一笑道“如果签约,我想收入会更多。” 好吧,某个男人不高兴的时候最好不要捋虎须。 唐承影离去后,顾天熙从桌上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看起来。照片上的女孩幸福的微笑着笑容灿烂耀眼。 阴冷的眸子里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寒霜,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小璃,哥哥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笑颜呢。”印象中的妹妹总是将礼仪维持的很好,不会当众笑的如此开怀,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她的眼中常有的是伤心与恐惧抑或是压抑了太多东西的微笑。只有伸开双臂纵容她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妹妹心中到底有多么想念、多么依赖他。 敛起笑容,顾天熙用内线通知秘书“叫司机把车开到公司门口等我!” 车子朝着鸣天所在的写字楼方向驶去距离越来越近了,顾天熙的心也越来越平静。临近河岸,他却叫住了司机“停车!” 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车窗降下,他可以看到骆奕臣正坐在岸边的木椅上看书,刹那间顾天熙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暗沉,但随后又被漠无表情所代替。 日复一日的等待么?耐心倒是不少。只不过,距离他的标准差得实在太远了他又怎么可能默许骆奕臣扰乱妹妹单纯宁静的心呢!不懂得知难而退的话,那就别怪自己会得到咫尺天涯这种命运了。顾天熙恢复惯有的漠然神情,车窗升起的瞬间,命令司机把车开走。 骆奕臣知道自己有许多种追求顾幻璃的方式但是,她和他家世相当那些庸俗的礼物连他自己都会嗤之以鼻,根本送不出手。何况,她那个哥哥实在是霸道的过分,虽然同窗数年,但是,如果没有叶青岚在,他们根本不会成为朋友。 他在叶青岚的坟前承诺过,一定要好好的照顾顾幻璃。可现在,他才发觉,何谓力所不及。 自己不该每天等在这里,可他只是想远远看上一眼,只是想默默地护送她直到公寓楼下。想念的心却如同吸食了致命的毒品一般,欲罢不能,欲弃不舍。如果能距离她再近一些就好了,如果她能听出自己话中的深意就好了。 是她! 骆奕臣眼眸一亮,刚想走上前,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开始,从覆盖着天空的云层中,泪珠一般的雨水,正轻轻地、无声地飘零而下。 “小璃。” “哥?!”顾幻璃眼睛一亮,飞扑到哥哥张开的双臂中。 小心翼翼地拥着妹妹,顾天熙瞥了一眼蹒跚着离去的黑影,嘴里的话却依旧冷漠“最近,还是一个通告都没有接到?” 依偎在哥哥怀里,顾幻璃畏怯地屏住呼吸,咬了咬嘴唇“我在努力接洽……” 顾天熙的眉头微微颦起,他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串晶莹剔透的海蓝碧玺手链,轻轻套在她的手腕之上。通体的蓝,却丝毫不显暗沉,十几颗切割完美的碧玺圆珠被一根纤细的银丝串在一起,在太阳的照耀下,水晶与银线的色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流转着晶莹的光芒。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腕上的手链,整个人,一下子就被那种纯蓝色所包围,像是全身都浸在最清澈的海水之中。而这片海水又是那样清纯,不含任何杂质,清纯得可以令得一切生命,都为之凝滞在一瞬。 感觉到空中开始下起零星的小雨,顾天熙拥着顾幻璃坐上车。 “不喜欢?”顾天熙清冷的目光里隐约透着严肃,剔透的眼眸流光闪烁,宛若灯火下的琉璃。 顾幻璃摇摇头,失神地摩挲着冰凉的珠子“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又像是深夜的海。”像哥哥一直守护在她身旁。是的,她可以这样想像么?无论是寂寞还是悲伤,哥哥都像海一样的包容她想念哥哥,无比的想念,酸涩的难以言喻的想念无论现实如何,能否允她暂时沉浸在幻想中,幻想哥哥如往常一般拥着她。就算必须要分别三年,能否允她在幻想的世界里,幻想哥哥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 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坐在皮椅上的顾天熙,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带至自己怀里,另外一只手则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声道“最近瘦了很多,没有好好吃饭么?” 他仔细端详着妹妹的脸庞“还有淡淡的黑眼圈,看来,连睡眠也不正常。” “对不起。”顾幻璃怯怯地扬起双眸,却对上了顾天熙一双探究的冷眸“我知道自己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身体健康。只是,现在由不得我放松或是休息,这个行业新人辈出,稍一懈怠,就会被淹没在时光的尘埃中。” 顾天熙凝视着她眼中的清澈与懊恼,淡道“我只是同意你做艺人,并未同意你透支健康和生命。” “娄没有……” 顾天熙注视着她,眼里有一丝捉狭的笑“在外面几天,倒是学会说不了。” “对不起。”身旁是养育自己长大的哥哥,她的确是太过任性妄为了。 顾幻璃咬紧了嘴唇,沉默片刻,才一脸紧张地接着说下去“我绝不会作出有辱顾家门楣的事情。” “我不希望看到媒体把你与ps山*放在一起讨论。你明白哥哥的意思么?” 顾幻璃点点头,素手轻拂,将飘在鬓角的青丝轻柔地拂动到洁白晶莹的耳后,她朝哥哥嫣然一笑“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启程(上) 的鸣天,每个艺人都有自已的办公桌。除了训练和通告以外,绝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这里,对着电脑,研究别人的演技,或是最新的流行趋势。 只是,现在的办公室,空空荡荡。方静怡有新专辑在发售,桑洛云去电视台做助理主持,尺素、慕容荻都在影视基地,其他艺人也都在各个地方忙碌着。 顾幻璃一个人坐着,难免有些孤单。她拿出那张一直随身带着的cd,轻轻放进唱片机。然后,音乐就这样流淌在空气中,消融了孤寂。 该从何处着手呢?顾幻璃明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算她再焦急,也要循序渐进。更何况,哥哥绝不允许她做那些寡言廉耻的肮脏事。 作为公司负责人的萧缜宇并不着急,他曾说,他要像是打磨原石一样,将顾幻璃最璀璨的光芒一点一点引发出来,而不是让她像烟huā一眼,绚烂却短暂。他会经常来探望她。当时,顾幻璃只以为这是他的客套话,并未当真。是的,有太多人对她说过这样的客套话,最终能实现的,其实少之又少。 可是,这个长着娃娃脸的,满脸笑容的男人却真得是在用心带她。 他的态度,像是她的经纪人:他的行为,更像是她的前辈,她的朋友。 因为,她感受得到,这个人是认真在她考虑。 那时,簧缜宇坐在顾幻璃身边的办公桌上,微笑道”“我帮你接洽了一些工作,虽然都是一些临时性的工作,但有助于帮助你快速了解这个行业。如果你想要接到通告,名气是很重要的因素,还有,最好事先决定自己要往哪一个方向发展,是音乐或是戏剧,三心二意反而会拖慢进步的脚步。” 难道她很像是打算一口气吃个胖子那种人么?虽然年纪比他小,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个处处需要人照料的小女孩!有些郁闷,但顾幻璃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萧缜宇善意地提点道“先不要妄想着一进这个行业就能接到通告,先定下心来,好好磨练自己的工作能力。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经纪人带你,但是,我会帮你接洽其他训练或工作的管道,你等我的好消息。” “谢谢你,萧先生。”顾幻璃低下头,她不该腹诽萧缜宇,尤其他是真正的为她考虑。明知生命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与这样的人相处,她却这样不懂得珍惜和感恩。 萧缜宇细心地感受到她眼中的寂寞与黯然,柔声道“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一定会有寂寞吧?但是,有一位我很欣赏的老艺术家曾经说过,要先熬得过寂寞,才能迈向成功之路。所以,先从脚踏实地的新人开始做起,才是最稳妥的。”毕竟,她还是个小女孩。虽然是名门闺秀,虽然是天才资优生,可抛下这些称谓与装饰,她只是个和蕊儿、萌萌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谢谢。”顾幻璃微笑,发自真心地微笑。 萧缜宇离开前,站在门口笑着问她“很喜欢这首歌?” 紫苏一愣,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她点点头“很喜欢。只是,不知道主唱是谁。” “他?”萧缜宇的笑带着一丝深意”还有些骄傲“总有一天,你们会在真正的遇到。如果那时,你还能记得他的声音”你会知道,他就是“他,。” “嗯。”顾幻璃点点头“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磨练自己的。”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沉思中的顾幻璃“喂,这里是鸣天艺人部。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么?” “幻璃,你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去霜工作室,地址在”萧缜宇的声音有些急促,说完立刻就把电话挂上了。 顾幻璃虽是满头雾水,还是按照便条纸上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城西的“霜”工作室。 她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心里无比的紧张。无论她曾经是个天才,还是资优生,对于此时的她而言,她只是一个刚刚进入娱乐圈的未出道的新人。 心中忐忑不安。 甚至比她参加国际级的数学比赛还要紧张! 双手战栗着,交出自己的简历。 “霜”工作室的制作人有些诧异“如果你想应聘常务工作,应该奔人力资源部。” 顾幻璃摇摇头“我想尝试的是幕后的配音工作。” “你有经验么?” “没有。但是,可否请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哪怕就是一个字。” “一个字?”制作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尖叫会么?” “尖叫?”这种事她从没试过,完全不符合淑女的风度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尝试过!但是,这种事,只要身为人类,只要声带完好无损,应该都会吧。 “走吧,跟我来配音室。”制作人站起身,径直离开办公室。 顾幻璃跟在他身后,心中无比雀跃,无论如何,她总算迈出踏入演艺圈的第一步了。 配音宴外,有好几个人正在低头看剧本。听到脚步声都抬起头来看着制作人,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顾幻璃。 “她是来试音的,你们几个也算是配音界的前辈,都进来帮我掌掌耳。” “又来新人了?”几个人拿起剧本跟着制作人走进配音室。 “叫吧。”制作人对着麦克风说道。 手捂专业的监听耳机,顾幻璃张开嘴,却不知该发出怎样的声音。 “怎么?连最简单的尖叫都不会?”制作人嘲讽地嗤笑道“你们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成天异想天开,以为成为超级天后就跟玩游戏一般容易。哼,出来吧,我们不需要你。” 顾幻默默摘下耳机走出配音室,她仰起头看着满脸不屑的制作人。 她可以失败,可以离开但必须是在她妻力过后。她绝不接受别人评价她这辈子仅有的一次抗争是异想天开,更不接受那句“我们不需要你”。 “对不起可否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为什么要在一个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因为我会证明,刚才所见并不是全部的〖真〗实。”顾幻璃微笑道“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是一声尖叫而已,又能huā去多少时间呢?” “1小姐我说过了,你不行,完全不行。” 这样的讽刺比起哥哥的叱责与冷漠还差得远呢!她依旧笑如春风“这世界,只要努力,没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眼眸扫过几人手中的剧本,她认真道“请给我五分钟的准备时间,以及某位前辈手中的脚本。” “没用没用啦,五分钟的时间你都看不完一本。” “眼见为实。”顾幻璃对着制作人深深鞠躬“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成。”制作人严词拒绝道“我们很忙,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 “对我而言这绝不是游戏。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宁导,有时间和她废话不如把脚本给她。十分钟,让她彻底死心,也算是你为演艺圈做了个大贡献呢!现在就缺少这种去伪存精的态度。”旁观的人中,有个男人把剧本扔到顾幻璃身上,然后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制作人点点头“看在申轩的面子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申轩? 李申轩?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也是鸣天旗下的艺人。顾幻璃绝不会以为是萧缜宇请他旗下的艺人提点她,只不过,萧缜宇带着方静怡在弄新专辑签售会,竟然还有时间帮自己,他可真是算了,到这样了,她还有时间胡思乱想,才真是莫名其妙的可以。 顾幻璃站在桌前翻看着脚本。这是一部以十九世纪末的法国巴黎为背景的爱情故事。文字和情节可以看出创作的灵感应该是来源自歌德的那本《亲合力》。而她需要表演的尖叫应该就是奥狄li发现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无法把落水的孩子救醒时,那种悲恐却仍未完全绝望的尖叫。 “时间到了。”制作人冷冷地提醒道。 “好。”顾幻璃把所有的脚本放下,重回配音室。 “开始吧。” 紫苏看着监视器中,那名女演员透过玻璃静静地凝望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似乎有什么人站在她面前一样。制作人刚想打开麦克风把她轰出来,却被李申轩拦住“你仔细看看她的脸色。” 这时,制作人才发觉,顾幻璃的脸和监视器中的女孩子无二。就像大理石一样洁白,可惜也像大理石一样冰凉,甚至了无生气。 她噙着泪水慢慢抬起头仰望着天huā板,似乎那里是苍天,是上帝所在的天堂。当尘世间一切都无望时,仍旧用用最温柔的心希望在上天那儿找到最后的恩惠。 但上帝的视线并未投向这个悲惨的角落。 这是她的原罪,是上帝的惩罚…… 就在女主角捂着脸凄声尖叫的同时,一声震撼人心的“不”渐淡渐无声,却在最后转为啜泣以及惨笑。 当女主角的手放下时,所有人都看到她脸上那抹最美丽的微笑,只是,优雅依旧的她已经被现实和绝望逼入疯狂。 音与画,相得益彰。 配音室内,鸦雀无声。 最后,制作人咳嗽了几声,问道“李申轩,让她和称搭戏,如何?” “把脚本给她,我出去喝杯*啡,回来就可以正式开始。”李申轩推开门独自离去。 “你可以出来了。”制作人对着麦克风说道。 顾幻璃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有几分羞怯地低下头,擦去眼角的泪痕,走出配音室。 “这是你的脚本。半个小时后,录音正式开始。记住,要好好演绎你的第一个角色。不要辜负萧缜宇的苦心,也不要放弃你的努力与坚持。无论面对怎样的责难,都要像今天这样微笑着面对。” 拿着属于自己的脚本,顾幻璃愕然地看着笑得好像慈祥大叔的制作人。 “1小丫头,别理这个老头啦!他最喜欢玩这种把戏,十几年了,还是乐此不疲。”一旁的人笑嘻嘻地解释道。 “谢谢!我一定会谨记你的教诲。”顾幻璃毕恭毕敬地鞠躬“如果我有任何不足或错误,请你继续不假辞色的批评指导。” “喔很上进的小姑娘。”制作人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是。” 奇怕,那个叫李丰轩的男人呢?她是不是也该谢谢他? 只是,这声感谢,直到配音工作杀青才有机会说出口。 谁知,李申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用一句“如果无法完美演绎,我还是会把你扔出去”就把她打发了。 谢谢前辈没有把我扔出去,也谢谢前辈在工作中的配合与指导,跟在你身边,我学到很多东西。” 李申轩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转身离去。 这个人很有趣呢,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温柔体贴的前辈。配音过程中,有好几次都是靠他的演技才引发出她的情绪。 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能有少许成长。至少,不要再是会被他扔出去的那种等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启程(下) 最近,顾幻璃的行程表上,除了眼huā缭乱的打工,还多了密集的训练课程。还好,她并不贪心。萧缜宇说过,是当歌手,还是娄军戏剧圈,这个要在事先就制定好。如果没有订好方向就开始训练,浪费时间的同时,哪条道路也许都走不精彩。 最近,因为她的努力,当然还有制作人的大力推荐,她接了很多幕后配音的工作,包括戏剧,纪录片以及科普节目。所以,她的训练课程也是从声音表情、〖肢〗体语言、说话技巧开始的。 顾幻璃想,自己是不是就是洛云口中的那种偏执狂呢?在竭尽全力的同时,她总是希望下一次会被这一次有更多的进步,更大的提高。 何况,在萧缜宇的帮助下,她陆陆续续地认识了一些行业内颇有地位的制作人,包括金悦广告的林泰、凵vi的方彤、导演陈素凡、以及太平影业的秦九韶。要知道,这四个人都是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萧缜宇还说,只有多跟导演、制作人打好关系,在各种通告上,偶尔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呢!如果关系不够好,就算条件符合,也有可能被打回票。 演艺圈就是一个这样的世界! 看着报纸上金百合奖的入围名单,刘受、尺素、张鸿烈、赵若绮、童兴盛……顾幻璃仔细记住了上面的每一个人。 然后转身去了太平影业。 一一拜访了每位制作人,顾幻璃虽然微笑着离开可连个端的上台面的工作也没有接到,难免有些心急。其实她也明白,好的通告需要耐心来等待,如果没有适合的通告,不妨再多加强自己的能力。 就这样矛盾着,每天跑制作公司然后去配音,训练,或者是训练,配音。无论吃了多少次闭门羹,她也没有气馁依然满脸微笑地去拜访每一位制作人,争取每一次上镜机会。 机会,永远都会为有准备的人敝开一扇窗。 情人节前三天,宁导打电话告诉她,霜工作室负责节目制作人戴武强对她的声音很有兴趣,现在正好有一个正在筹备中的名为“听见好音乐”的节目,需要一名熟悉各种风格音乐又有好口才的主持人,所以,希望她有时间能来工作室参加试镜。 主持人?那不正是她心目中的首选么!谢过宁导后,她拎起包直奔霜工作室。 简单和顾幻璃聊过之后,戴武强点点头“最近,有很多观众打电话到电视台,询问幕后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你的声音,电视台和我们就借这个机会让你走到台前吧。而且,我觉得你的形象很正面。知性,优雅,又充满着青春气息,应该可以吸引更多不同年龄层的观众。这是我们第一次的合作找一个对味的主持人并不容易,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是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这档节目。”顾幻璃用力地点点头“请问,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功课?不知你是否可以先给我一份简单的文案作为参考。”“喔1小丫头,要不是已经签了合同,我还有些怕怕呢!”戴武强笑呵呵地从桌上拿起一个蓝色文件夹递给她“老宁说你是个认真得有些过头的新人,不过我们需要的正是认真的人。”“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保护好你的声音。还有,开拍前多做一些形体上的训练,这样上镜才会好看。” “是。” 站在霜工作室的大门外顾幻璃不断地眨着眼睛,拼命地抑制着心中不断涌上来的冲动。视野中一片淡白犹如罩上了雾气,但她还是像个十九岁女孩一般〖兴〗奋地欢呼起来“我终于接到第一个上镜通告啦!”“是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是颓唐而又性感的声音。 李申轩?! 是的,没错,就算打死她,她也会记得他的声音。最近他们在一起合作了好几部电视剧的配音工作,虽然也算是无风无浪,但身为知名艺人的李申轩前辈未免也太闲了吧!顾幻璃缓缓地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叫道“前辈,好久不见,你一切都好么?”“昨天你没来配音室?”“我从不让工作开天窗。” “那就不要用“好文不见,这种俗套的客气话,令人生厌。”问题是就算她昨天到了配音室,也根本没有遇到这位前辈啊!既然最近几天都没有对手戏,说一句“好久不见”怎么能算是俗套的客气话呢!顾幻璃咬紧了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 “不满?”李申轩凝视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心脏开始发冷,直觉在鸣响警钟。某种恐怖的东西从脚底涌了上来,全身的血液马上开始变得冰冷。好吧,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打击人的。所以,作为被打击的那一个,她只要冻沫告退不就好了。再说, 她还想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哥哥呢! “既然今天是你接到第一份通告的大喜日子,要不要去pub庆祝一下?”电视台门口,一个年轻的女性正以惊愕的表情凝视着他们二人。 “啊?!”顾幻璃一边拼命装出平静,一边在内心努力思考怎么样才能拒绝这个邀约。可,这应该是前辈的好意吧?若是拒绝岂不是会更加惹怒他!“好!只是我还有训练课,如果可以,晚上20:00点,我来工作室找前辈,可以么?”“sexyback酒馆。”李申轩慵懒地说出约会地点后,缓步离去。 “sexyback酒馆?没听说过啊!”顾幻璃看着他的背影,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过,前辈还真是一个怪人。怎么想都觉得肯定是萧先生拜托过他,否则,按照他的性格,才不会搭理我这种无名无姓的新人呢!只不过,他竟然肯听萧先生的话,看来,萧先生身为经纪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唉,她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这种在业内既有口碑又受人尊敬的人呢? 不想约那个叫顾幻璃的小女孩,虽然萧缜宇在他耳边叨咕了很多次,但他没心情提携或是关照一个想在演艺圈玩玩的豪门千金。对他而言,能像方静怡那样认真、体贴、懂事的女孩,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见过太过迷恋自己容貌的女子,进入演艺圈之后,那些女人更是趋之若鹜。每天像苍蝇一样缠着他,烦不胜烦。 那次,他不是可怜她,更不是因为萧缜宇才出言拦住宁导。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大小姐哭着跑出去的丑样子。至少,能让他烦闷的心情愉悦一些。是的,李申轩的胸口很痛,好像被某种炽热的东西绞动着一般,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 不知从何时起,萧缜宇口中只剩下这个叫顾幻璃的小女孩。说她离开兄长的羽翼,说她认真努力,说她打工的数量比洛云还要多,说她训练起来可以到不眠不休的程度,说她是顾家的千金小姐,说她是天才资优生……… 实在不明白,围在萧缜宇身边的怎么都是这种异想天开的大小 姐,韩若雪出国治病了,又来了一个顾幻璃。 那个对任何人都温柔,对任何人都体贴的滥好人,却从未体会过他的心。想到这里,李申轩的心情更加郁卒。 训练课结束后,顾幻璃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神啊,只有半个小时了!就算打车也赶不到啊!完了,这次一定会被前辈狠狠地训一顿。 用跑得算了,好歹她的体力还是一流的。就这样,晚上刀:7整,李申轩在sexyback酒馆里莫名其妙地和一个满头大汗的凹岁女孩约会。 “这是怎么回事?”李申轩厌恶地皱皱眉。 “前辈,人无信则不立,君子诚之为贵。”顾幻璃努力平复呼吸,微笑道“路上堵车,我怕自己迟到,所以是从训练室那边一路跑过来的。” “坐下吧。”李申轩指了指吧椅,示意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想喝点什么?”顾幻璃微微一笑,对酒保说道“苏打水,谢谢。” “来庆祝自己第一份上镜的工作却不喝酒,未免说不过去吧。”李申轩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递到唇边,半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烟在肺中转了个圈,然后悠悠然吐出来。昏黄的灯光下,几个烟圈缓缓上升,渐渐淡去无踪。 “前辈是个很敬业的人,所以,如果我疲疲怠怠地面对自己的工作,前辈会把我扔出去的不是么?”顾幻璃笑了笑,算是回答。 就在这时,顾幻璃的手机响了,她歉意地对李申解笑了笑,走到角落处接起电话“洛云,是我。嗯,我没事。真得,你放心吧!周末去参加音乐会?估计不行,我刚刚接了一个节目……”顾幻璃突然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然后无奈地揉揉有些发麻的耳朵“洛云,怎么说你也算是公众人物,拜托,不要在大街上尖叫好不好。是,我一定陪你去音乐会,对,没错,的确有很多资料需要去图书馆查。什么,让我教你功课?不是吧,难道你这次考试又没过?拜托,我不是把笔记和重点都划给你了么?是是是,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只要你不在图书馆睡觉,我一定帮你。是是是,你放心吧。”说完话,顾幻璃刚将手机收起来,正巧看到一名男子向她迎面走来,他的脸上带责浅浅的微笑,俊逸的脸在口吐略显幽暗的灯光下平添了一丝魅惑。 “顾小姐?” 第一百八十六章 疏离 顾幻璃的眼神在一瞬间柔软了起来,她的唇边绽出微笑。轻声道, “欧阳先生。” 她的声音几乎被音乐完全盖住,但对面的欧阳聿修却像是听到一般,含笑着对她点点头。他并未急着离去,而是缓步走到顾幻璃面前“许久不见。今天和朋友来玩?” “也不算是玩”顾幻璃稍稍犹豫了一下,有些羞怯地低声道“我今天第一次接到了上镜的通告,工作室的前辈说要帮我庆祝一下。” 欧阳聿修微微怔了一下“原来,那个声音真的是你。” 顾幻璃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原来,她的声音真的有被人记住,这绝对是对她工作的最大褒奖。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然而,欧阳聿修只是和她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是她做得不够好吧。顾幻璃阖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欧阳先生对她而言有绝对不同的意义,是他,第一次让她领略到什么是演技,第一次让她明白那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也有像他温润如玉的君子。 和李申轩的庆祝结束的很快,顾幻璃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先把毕业论文又修改了一遍。然后破天荒地给自己沏了杯*啡,她觉得自己干劲儿满满。 以前是怕手不稳会影响巅音所以不能喝*啡,后来,是哥哥说*啡对她的身体不好所以不能喝。 一杯,她只要一杯就足够了。 周末,黄昏时分,橘黄色的天空下,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顾幻璃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忍痛放弃了两堂节她最“喜欢”的有氧舞蹈训练课。好吧,其实并没有特别痛苦,她只是有点心疼培训费罢了,真得只是有一点点心疼而已。不过,照这种剧情发展下去,也许她会朝着葛朗台的方向发展也说不准。 紫红色的外套,随风摇曳的烟灰雪纺长裙绘有海蓝石纹印huā,搭配上蛋青色低腰工装裤,单肩背着顾天熙今年到巴黎出差时特地买给她的超大号机车包,她这一身出街的装扮将浓郁的格调与素雅的色彩把握的刚,刚好。 “洛云,抱歉,等很久了么?”桑洛云看了眼顾幻璃肩上那只硕大无比,估计重得能砸晕人的海蓝色机车包,摇摇头“不,我也是刚刚到而已。” 背着光,顾幻璃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宛若银色的月光,笼着一层雾气,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柔,多了些中性的帅气。“我们走吧!” 两个女孩有说有笑地来到音乐会现场。 舞台上有摇滚乐队正在演奏,动感的节奏让一向宁静的场所为之震动。歌迷们全都激动地挥舞着荧光棒和灯牌,欢呼声和尖叫声响彻夜空。 “听说sg已经表演结束离开现场了,真可惜,我们如果早点来的话,说不定可以到后台跟他们聊天。”桑洛云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顾幻璃回过头,看着她“你认识sg那对兄弟?” 桑洛云大笑道“看来你是真得用心了,唉,原本我还想给你讲讲sg是什么意思呢。之前我去唱片公司时,跟他们见过一面,那两个人啊,既专心又有毅力,连萧大哥对他们的评价都很高哦!” 顾幻璃愣了一下,但随即笑道。“可是鸣天和骆氏传媒不是死对头么?”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演艺圈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桑洛云微微的伸了伸懒腰,随意道“萧大哥没有将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还说总有一天要把骆氏传媒重新收回到鸣天旗下。”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的很。“顾幻璃如此评价着,但是,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芒。她之所以拒绝卡西迪奥跟在她身边的原因就是希望他能将全部精力放在公司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是她自己所属的经纪公司。 风开始不安地动摇起来。 “误,那边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幻璃有些惊讶地皱起了眉头“奇怪为什么大家都不看舞台表演,反而看另外一个方向?洛云,我们过去瞧瞧。” “好。” 往前走了大约十几步,忽然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金色发光物,顾幻璃眯起了眼睛,就像看到突然出现在黑夜中燃烧的火焰一般。 那是一种金黄色的光辉,仿佛水面反射出的暖阳的颜色。很奇怪,顾幻璃这样想,她似乎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气场。 “亲爱的昕,我们只是玩一票,就像是过去在宴会上那样。何况,带给大家美的享受,是我们应尽的义务。”纤细优雅的男子好像犯头痛一样按着前额。 黑曜石般的瞳孔暗暗笑着,果然是你啊,安若东,许久不见了呢! 辰昕眨了眨眼睛,那双黑盈盈,呈著水的深遂眼眸闪过一丝笑意“这是你的义务,却绝不是我的职责。做一名观众,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如果真的不希望我在旁边,你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你的。”面对优雅的近乎冷漠的辰昕,安若东面无悔意地笑着。 “你只要上去表演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走?” 安若东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道“老实说,这个社会喜欢仰望,习惯追随。就像是那些游戏规则,几乎都是由精英制订的。” “精英?那些成天无病呻吟的人么?算了,那样的高贵还有施舍的态度,完全不是善意和付出。” “善意?付出?我觉得自己很善良,我所付出的,也绝对和神一样的平等。”风吹得比刚才更添了几分寒意,安若东却浑然不觉地继续说道“难道这样做的我错了?” “我不是跟你讨论取舍或付出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现在的重点啊!” 顾幻璃低头想,如果辰昕被安若东牵着鼻子走,还要问他有没有弄清楚重点,现在被折磨成这样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重点是,我想跟你一起弹琴,一起唱歌,不行么?” 看,他果然这样说了。 “…我真是佩服你的思维方式了。”辰昕用手捂了下额头,他见过倔强的,但是没见过像安若东这样认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的人。 桑洛云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走过去柔声劝道“有话好说,两个人不可以吵架哦!辰昕,若东。” 安若东露出和蔼可亲的笑颜“我没有和辰昕吵架的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先不要吵,我想你们介绍一个人,这是我在大学的好朋友,叫做顾幻璃。” 呃… 顾幻璃脚步轻盈地走到两人中间,她盈盈一笑“你们好,我是顾幻璃,鸣天的新人,很高兴认识你们。“鸣天”安若东微微蹙起眉头,突然问了一句“鸣天现在还签歌手么?” “诶?”桑洛云茫然地眨眨眼,最近是怎么了,一大票的富家子弟都开始筹划着在娱乐圈里混。 “如果我和辰昕弄一个组合,绝对会抢过那个sg,他们的音乐虽然有原创精神但是,完全放弃的了音乐的本质。”安若东完全不在意辰昕在一旁瞪他的眼神“反正我在音乐学院的学业已经结束了,倒不如真正的给大家推荐一些好的音乐。你说对不对?亲爱的昕?”辰昕实在懒得搭理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安若东“如果你歌艺不错的话,我愿意写歌给你。我的歌曲只给有才华的人,至于一些没才华的家伙,我连见都不想见到。” “亲爱的昕,你在说谁?”安若东的面部表情极为怪异应该算是幽怨好呢,还是该归到心碎那一类呢。 辰昕瞥了化一眼,用甚是跋扈的口气反问道“你认为呢?” “你还是这么讨厌我?” 顾幻璃摇摇头不得不出言相劝,否则整个话题又会被安若东拐带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纠缠不休。“请不要再争执了!” 安若东莞尔一笑,轻声道“很高兴认识你!站在音乐人的立场,我也很愿意互相提携。顾小姐,以后就一起加油吧!” “谢谢,希望我们日后有合作的机会。”顾幻璃很感激安若东并未表现出他们原本是熟识的态度,并非是她想欺骗桑洛云,而是连环计当初订下,为得不是互相提携,而是互相弥补。 至于辰昕,顾幻璃很满意他的变化,他是棋子,也是工具,但是,顾幻璃不希望就此毁了他的人生。琉月会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而辰昕,就是她选择的那个最完美的代言人。 这是他们的约定。 不知为何,顾幻璃突然想起欧阳聿修,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人就是这样,擦肩而过,若流星一般。她终有一日,也会变成哥哥记忆中的流星么?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碧玺手链,只在那一刹那,幻想。幻想哥哥就在前方,静静的看着她。无论她在什么地方,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都会认出她,向她伸出手,拥抱她。也只是幻想,只是幻想, 苍白的,无力的,难以抑制的,无法停止的,幻想。 “一定会有的,我也很期待。”安若东点点头,从初相识,他就觉得顾幻璃的声音是那种让人心里感觉非常舒服的平和清澈的声音。 或许,这就是他愿意帮助她的原因。“我要回位置聆听演出,下次再见。” “再见。”顾幻璃微微一笑,向他道别。 “又擅自占我的位置。”辰昕的额头迸出了青筋,他喃喃自语道“早知道就不跟他说我会来参加音乐会了,真麻烦!” 他转回头看着顾幻璃,沉吟片刻,略显迟疑地问道“你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又在那里见过么?” “没有吧?”顾幻璃歉意的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就当我认错人好了真不好意思!”辰昕歉意地眨眨眼,笑容虽然有些尴尬却一如以往般温暖“偷偷给你一个见面礼,可不要让若东知道唷!要不然他一定有会罗罗嗦嗦了!” “谢谢”接过名为《十指紧扣》的曲谱,顾幻璃踌躇片刻“我真得可以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么?” “这没什么,你就收下吧。”辰昕微微一笑缓缓道“刚才随手写的,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你就叫桑小姐打电话给我。”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顾幻璃轻声道“谢谢。” 辰昕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他随意的摆摆手,然后回到贵宾席的位置坐下。 “这两个人……真不可思议呢!老是吵架,让人捏一把冷汗。”桑洛云捂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顾幻璃却笑道“我看他们感情好得很,不用替他们担心啦!” “咦?感情好?辰昕每次见到安若东就发脾气” “我看人最准了,尤其是这种感情方面的辜情,相信我吧!”嘴角噙起一抹笑意,顾幻璃眨了眨眼睛“今天出来玩一口气认识两位才子,大丰收!” “是啊。”桑洛云偷偷擦了把冷汗,大丰收倒是没错,至于看人最准,什么尤其是在感情这种方面如果真是这样,学长也用不着苦追三年还是毫无结果。唉,或许她该去劝劝学长,签哪个经纪公司不是签,鸣天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守护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不是么? 录音棚的音乐和现场音乐终究不同,而摇滚乐最大魅力就是它在现场所散发出的诱人美丽,摇滚现场音乐会和歌手的演唱会不同,一个是为精神狂欢,一个是为偶像狂热。 这就是顾幻璃看过音乐会后得出的评价。 “听见好音乐”录制的最后一天,霜工作室很多已经和顾幻璃相熟的员工齐到摄影棚庆祝她的第一份通告顺利杀青。而顾幻璃也早早请人在摄影棚内备下了无酒精的果汁饮料和夜宵。虽然大家对于没能举杯欢庆这种事悄感遗憾,却也对顾幻璃的细心和体贴大为感动。毕竟,此时留在工作室的,都是赶夜戏、加班或是值夜班的艺人以及工作人员从任何一个角度讲,醉酒都是不好的事情呢。 顾幻璃一面和工作人员交谈,一面在心中暗自感激萧缜宇。从离家独自生活到她正式出道,每一步多亏有萧缜宇的谆谆教导和热心帮助才能少走了许多弯路。虽然还是不喜欢他烂好人的性格,但,这并不妨碍她真正欣赏起身为经纪人的*缜宇。 空气里漂浮着一种热情与轻松交织的味道,顾幻璃长吁一口气,虽然时间紧迫,但请允许她稍事休息,只一夜,足矣。她正这样想着,身后却传来爽朗又熟悉的男声。 “恭喜,进入演艺圈的第一份工作顺利完成了。 顾幻璃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时满脸惊喜,她意外地看着骆奕臣说道“学长,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关于你的事情我可是都知道的很清楚喔!”骆奕臣微笑地看着她,随手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大的蛋糕盒“这是送给全体工作人员的贺礼。” “哇,还有蛋糕吃哦!”其他人欢呼着,从骆奕臣手里接过蛋糕并把它分成若干小块。 “有学长就是好,杀青还能吃到蛋糕。” “这可是四月工坊的蛋糕呢,据说要提前一个多月才能订上。” “不是吧,怪不得这么好吃呢,我得多吃几块。” “喂喂,你不是在减肥么?” “嘁,你不是也每天喊着自己有脂肪肝呢么!” 听着人们嘈杂的议论声,两人脸上都明显带着红晕。 谢谢学长的关心。”顾幻璃苦笑了一下,有些困惑似的歪着头“大家都是开玩笑,学长别介意。” “没关系,看到学妹和大家相处得如此融洽,身为学长的我真是安心很多。”骆奕臣凝视着她,忽然眨了眨眼“我们到街上走走,聊一下彼此的近况吧!” “好。”顾幻璃点点头,转身向工作人员们致歉并道别。或许正是因为她总是这样的娴雅静寂,反而受到很多人的喜爱。 “自从你离开学校后,学校好象少了一些什么害我连到学校念书都失去兴趣了。” 骆奕臣很认真地说着,从他的神情,顾幻璃看得出,他并没有开玩笑。可是,她却也明白,这只是他习惯性的甜言蜜语,下一秒,他就会转身离开,身边再次被许许多多崇拜他的女孩子围绕。过去是这样,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不可以唷!学长去年因为发生意外结果延毕,今年可不能再有意外了。据我所知,演艺圈中有许多人都在期待学长出道,成为真正的艺人。” “可是”骆奕臣苦笑着摇摇头,脑海中回想起洛云劝慰他的那些话语“我对演艺圈的事情不熟,就算加入演艺圈,一切都要从头学习。念了十几年的书,结果开始工作,又得不停的训练,想想真辛苦。” “学长绝对不是一个怕辛苦的人,就算嘴巴上喊着辛苦,也一定会把事情做到最好为止。” “说得这么肯定,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么?” “当然了解!我如果排在第二,就不会有人排第一。” 骆奕臣微微一震,旋即眉头轻轻一挑,别有深意地说了句“你说说看,你了解什么?” “我知道学长喜欢一个人散步:喜欢喝*啡:如果碰到讨厌的事情时会皱一下眉头,然后眯起眼睛微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真得了解我了。”骆奕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很高兴你也决定要进入演艺圈,让我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感到寂寞。” 他又在说这样的甜言蜜语,顾幻璃觉得风明明已经变得温暖,可心里却依旧寒冷。 “等我手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就要决定经纪公司了。虽然一直想要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努力,可是我又担心选择鸣天,会不会让你觉得我过于纠缠” 顾幻璃顿时瞪目结舌“学长是不是想骂我不会待人接物?” “不,我是在埋怨你的冷漠。”骆奕臣翘起嘴角,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缓缓说道“身边虽然一直围绕着许多女孩子,但也只有你对我若即若离,总是笑着靠过来,却又忽然消失在我面前。” “学长说的应该是自己吧?“顾幻璃怔怔地看着他。 “话都说到这么明白了,还不懂我的心意吗?真是一个傻学妹。”理解了她话中的含义后,骆奕臣浅浅一笑。“我就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自己回去吧!下次见。” 又留下她一人,每每说完那些足以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后,总是立刻转身离开。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还要怎样严词拒绝才能让他明白。在她的印象中,他的锲而不舍倒还真见过,不过那些都是对怜幽。 在寂静之中,顾幻璃轻声自语道“学长再见!” 冷冷的风中,开始有一丝春天的味道。白居易曾说“人间四月芳菲尽”那三月呢?想来,当是三月huā如霰吧。清晨,推开公寓的窗,顾幻璃远眺着河水,口中喃喃道“依依袅袅复青青,勾引春风无限情。白雪huā繁空扑地,绿丝条弱不胜莺。” 顾天熙还未推开门,就已在外面听到妹妹的声音。他从不知道,她竟是这样的喜爱中文,甚至对诗词歌赋这些东西有如此之深的感情。 现在想来,她的确是格外执着,就算自己鼓励她用英文写信,她也会在英文信后,附上中文信,1小小年纪,字迹却是飘逸隽秀,婉转飞动。 回想起来以后,一种苦涩的感情开始在顾天熙的心中扩散开来。他稍微垂下了视线,很寂寞似的闭上眼睛。 风吹开门的一瞬,深若玄晶的眼眸里泛起阵阵涟漪,最终归于平静。 小璃。”顾天熙看着妹妹那犹如春晨朦胧的薄雾一样静美的笑靥,内心深处莫名的感到欣慰和满足。 “哥你怎么会来这里?“顾幻璃浅浅地笑着,盛满了笑意的眼睛弯成月牙,为清丽的容颜更是添上一抹妩媚。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赏樱 顾天熙侧过头看着她,眼里滑过一轾柔情……,赏樱huā的季节又到了,想知道你今年有没有任何计划……” 一直沉浸在工作当中,等发现的时候季节早已悄悄转换。听到哥哥这样说才想起,又到了樱huā绽放的季节呢。顾幻璃想起洛云,想起曾经还是那么痛苦纠结的她,今年却甜得像是身陷蜜罐之中,和麦德亲密的又像连体婴儿一般。就算是她这个好友,也不得不和麦德抢人呢!啊啊,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明显带着不悦,顾天熙俊秀狭长的眉一点点挑起“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在做白日梦么?”“没有。我只是想起那年跟洛云一起去度假的事情。”顾幻璃伸出手揽着他的胳膊摇头否认,眼里却明显地闪烁着笑意。 满意的享受着妹妹娇小的身子乖乖地倚着他,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头顶,修长的手指,带着某种魔力般,在柔美的发丝间游离着“要不要暂时放下工作,到〖日〗本赏樱?我很期待和小璃在一起度过美好的假期。”“哥……”温暖的流水在心田静静流淌,低低吟唱。顾幻璃好像听到胸臆里勃勃的心跳声夹杂着一丝丝莫名的期待。她扬起头,秋水剪影般的清澈眸底是说不清的忐忑之光,一双软若无骨的纤细手指,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反复绞动着顾天熙的衣袖。“你邀请我一起度假吗? 我好高兴!” “我会在〖日〗本停留一段时间,想来找我的话就过来一趟吧!”顾天熙轻轻一带,将她揽入怀中,如往常一般温柔地拥着她。距离上一次见面之间相隔不过寥寥数日,原本已经日渐纤细的腰怎么可以瘦到不盈一握。 心疼的感觉仿若蔓延的苦楚丝丝缕缕钻进心扉。不喜欢她太过忙碌,不喜欢她忽视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喜欢她脱离了他掌握,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日渐消瘦。唇角逸出一抹邪魅顾天熙收紧了手指,低沉的声音里流转着慵懒的味道,宛若带着**,缓缓轻柔地道“想来陪哥哥么?”顾幻璃没有回答只是略微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哥哥。脑海里回荡着哥哥的声音,一直一直,丝丝扣扣,萦萦绕绕,久久难以驱散。 因为配音的工作,耳力比以前敏锐了许多,虽然一贯知晓哥哥的声音是冷傲且清冽的,却从没有想过,竟然也可以逸雅似风又似暗夜幽兰……………,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顾天熙诧异地望着陷入苦思中的妹妹,那张小脸忽明忽暗,忽悲忽喜,最终浮上两朵绯云。在妹妹罕见的傻傻的样子前,莞尔一笑,坏心地抬起手屈指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却不说话。 顾幻璃顿时惊醒,她慌乱地在身上翻了半天,最后竟然找出一支小 型的录音笔伸到顾天熙面前极为认真,极为虔诚,带着不容拒绝的恳切,毫不犹豫地说道“可以再说一次么?我想备份”话音未落,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做了什么,不禁周身泛起了一股恐惧,她又是懊恼又是悔恨的低下头,只恨公寓竟没有个地缝让她可以钻进去。 “担心哥哥食言?”顾天熙看着她眼神莫测,面上也是情绪不明。 “不是的!”顾幻璃立即抬起头“我”她只是想录下哥哥的声音作为分析的素材,她没有想把它作为孤寂时唯一的温暖她更没有想把它作为疲惫时唯一的慰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越觉得自己只是为了工作越觉得暗藏的目的就是那些她所谓的“没有想”? 手指慢慢缠着她的秀发,一圈又一圈,再慢慢放下。顾天熙从顾幻璃手中拿过录音笔放到嘴边,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按下录音键“小璃,想来陪哥哥么?”打破沉寂的邪魅慵懒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宠溺。之后,将录音笔递回到她面前,温柔的声音里融入了一抹危险的笑意“呐,物证。满意了么?” “我”颤抖的手指战战兢兢地拿回录音笔,顾幻璃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情绪繁复,百转千回,忐忑不安,剩下的,仅存的,唯有空白,一片空白。 “在小璃心中,哥哥就这么没信誉?”顾天熙眼中透出些许哭笑不得的无奈,天生用来睥睨万物的脸上此刻展现的是满溢的怜爱与疼惜“你的回答呢?” “当然会去!怎么可以漏掉这一年一度的大事呢!”此刻,如果顾幻璃有胆量抬头,或许她就能看到那双醉人的琥珀色眸子平流光宛转的清冷与温柔。 “我们兄妹好久没能独处,就趁这短短的几天,重温我们好久没享受到的亲情吧。”顾天熙再次将她拥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顾幻璃敛下了眸子,微阖双眸,将整个脸深深地埋入顾天熙的胸膛,不自觉地小声咕哝着“去年哥哥也是这么说,谁知道哥哥竟然带了一整批部下到〖日〗本,一边赏huā,一边开会!我预见到,今年也会是这样的!” 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头顶,缓缓地温柔地摩挲着。眼睛却如深潭般漫过窗台,冷睨着如血阳光下仿若深渊一般扭曲的潮冷黑暗,却又像是俯瞰着晦暗不明、深邃惑人的迷梦。许久之后,如叹息般尾音带着不变的清冷消散在灰蓝的空气里。“被你拆穿真相了?” “滴答、滴答”齿轮转动着,碾碎时间的声音。 顾幻璃乖乖趴在他胸口,没有不知所措,更不可能自不量力,她只是清晰地缓缓地言道“果然如此。今年也不例外么?”唯有隐于暗处无人能见的莹润双眸,没了春日里的huā光绿馨,没了桑柳岸的毅波暖云倒像是灼烧纯黑深夜,拆穿浮华喧闹的那轮蒙着薄雾的火宵之月。 笃定的理由从不因为她的懦弱。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嘲讽和满足,顾天熙严厉而不失温柔地命令道“我会在京都等你。” 咚咚!心脏再次跳动起来,却又被搅得如同茶沫般轻柔。伏在顾天熙怀中的顾幻璃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虚环着他的腰。“我会尽快过去的。”只是微颤的声音,暗泄了她不沾染一丝尘色的浓浓眷恋。 从北京出发的时候还很早,天际瑰丽的朝霞尚且没有完全退却,但是阳光却已经透过云层照射整个大地,在错落的高楼大厦之间投下片片阴影。 只是,顾幻璃没有想到,东京的天空却蒙上一层灰色,而她的心境也随之变得有些阴霾。或许也并不只是天气的原因,她愣愣地看着站在顾天熙身边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少女,心上一片黯然。 妩媚谦和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坠着夜晚的霜露,在白瓷似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红润润的嘴巴微微翘起,嘴角边还带着两个小巧的梨涡……………, 顾幻璃认识她,又或者说,亚洲无人不认识她口气质优雅,工作认真且从不娇纵,绝对可以拥有“公主”称号的完美少女知念琴美!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站在哥哥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刹那间自己竟然有转身欲逃的冲动呢?顾幻璃就那样远远的站着,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短短的几步距离,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是的,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是多余的,不被关注的。 哥哥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就算母亲身体赢弱,就算父亲忙于照顾,依旧会参加哥哥每一次毕业典礼,依旧会为哥哥办生日会,依旧会以完美无缺的哥哥为傲。 而她,只是附属品,是累赘,是负累,是痴心妄想的丑小鸭。 心恸之极。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总在她前进之后,给予讽刺和嘲笑,奚落她的无能,她的卑微,她的懦弱,她的蠢笨。 捂上耳朵,化们的对话依旧飘荡在风中。 “知念小姐愿意接受我的款待,我感到十分的荣幸。” “谢谢你的邀请,这里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本来举行巡回演唱会的疲累,现在已经一扫而空了。” “别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吧。”“我知会过和也,他同意让你在我的度假别墅住几天,放松一下。”“和也先生我也很感激他的体贴,知道我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特地帮我安排了这次的度假。谢谢。”“要说谢谢就去跟本人说吧,和也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这就去门口迎接他。” 其实,她今天可以去配音室,哪怕要面对只会刁难她的前辈一李申轩:其实,她今天可以去训练,就算没有〖肢〗体动作训练课,她可以去上音感发声或者乐器乐理,甚至她可以去找辰昕研究一下那首《十指紧扣》。 不管做什么,只要不看见哥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好!明明是他们兄妹的假日,为什么要加上其他人?是的,她早就该想到,自己只是哥哥生活的附属品,只是哥哥生命里尚无办法随意割舍的累赘。哥哥既然这么讨厌她,又何必要给她〖自〗由的机会?就为了让她再一次认清,现实的残酷么? 顾幻璃咬着唇,欲转身离开,却被忽然卷起的樱huā迷了眼,失了方向。 “小璃。”目送着知念琴美离开的顾天熙一眼就看到隐于樱huā树后那抹最恬淡的鹅黄色。 顾幻璃不得不从树后走出,与顾天熙对望一眼,她心下五味陈杂“哥哥。” “怎么现在才来!”清清淡淡的语气里有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已经用最快时间赶到了。”平复一下心情,顾幻璃抬起头,恬淡地抹开一丝笑意,却独独不敢对上哥哥闪烁不明的眼眸“本来以为可以跟哥哥独处,结果哥哥还是邀了女伴,而且还是知念琴美”她垂下头,柔顺的发丝滑下,手心娶竟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来,咽喉干涩地说不出话。 难道,知念琴美比她重要么?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生气了?”笑意从顾天熙的脸上一闪而过。 微乎其微地眉心处有些许的褶皱,顾幻璃别扭地看向一边“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失望而已。” “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哥哥闹别扭。”顾天熙优雅地走到妹妹身边,嘴角微微勾起便现出一道邪魅的弧度,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的责备“知念小姐才貌出众,现在已经是国际上炙手可热的新星,你要向她好好学习。我特地邀请她,就是希望让你跟她有所交流,增长自己对演艺圈的知识”。 “哥哥是为了我?”她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成为哥哥邀请女伴的借口,顾幻璃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根本就是荒谬可笑。 不必幻想,不存希翼,不可抱怨…… “要好好努力,我相信你,知道么?”清澈的眼眸满溢着温柔,宛若皎洁的月光一般缓缓倾泻,绝美而冰冷。顾天熙清浅一笑,只微微掠起唇角“和服已经备下,想不想换上?”“嗯。”浅浅地,精雕细琢的眉眼弯起,秀美的脸上有欢欣丝丝晕开,她重重地点点头。是的,她的人生或许早已注定。只要哥哥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去向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阴霾褪去,金色的阳光刺透斑驳的树影斜斜地撤在空气里,细微的浮尘伴着落樱翻飞舞动。 唐承影随意漫步在樱huā飘零的街桥上,看着huā瓣在风中清扬,感受到的不仅是一种令人震撼的美,还有些许凄凉。绝不恋枝,用自己的干脆洒脱方式与自然抗争,以落樱缤纷的huā雨成就了刹那的凛然的美。 在幻与真的边界,记忆和梦想交织的时刻,一抹月牙白就这么直直地撞入他的眼里,带起一池的涟漪。走近些就能看到,月牙白上描绘着红色的huā,红得耀眼,红得高傲,红得寂寞。唐承影想,这绝不是像莲那种高逸淡雅的huā,而是妖冶唯美的曼珠沙华。残阳如血似的绚烂覆在洁白如雪般的纯美上,竟碰撞出别样的风情,如密线缝绕般丝丝入扣,心中不由得涌起莫名的悲凉以及罕见的类似凌虐的冷酷想法。 衣袂被脚下芳草牵绊,少女被自己的木屐绊了一下,眼看弃就要摔倒,唐承影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她“1小心。” “啊!”顾幻璃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了,完全忽视了圈在腰间的那双炽热的手。 “你没事吧?”唐承影微微蹙起眉,他想了想,又用日语问了一遍。 虽然隔着镜片,却能看到他如水的眼眸中既深邃又充满**的波光,像带着某种魔力一般,看上了就无法在把视线移开,哪怕只是一秒也不行。他是哥哥的朋友么?从来不知道哥哥身旁有这样一个外貌出众的男人? “你是谁?”顾幻璃有些茫然地喃喃道。 原来她会中文,唐承影心中莫名地安定下来。对于这种陌生的情绪,他自嘲的笑了笑“虽然不介意你这样盯着我看,但是周遭” 很干净的声音,没有那种所谓的磁性沙哑,也没有特别男人的粗犷,那声音很好听,如果风声过境一般。顾幻璃怔怔地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家说得是什么。 “对不起!” 因为看得太过专注,她差点忘记自己还靠在这个男人身上,旁边还有许多注视的眼光实在是太丢人了。顾幻璃的耳根泛起一层透明的绯红,比那连天的火烧云还要美上几分。唇角微微扬起,只那细微的弧度却仿若樱huā朵朵开放,带起一地清香。 “还好么?抱歉,害你跌到了。请接受我的歉意。” “对不起,是我不好…”顾幻璃又是道歉又是解释“我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看到你站在那里。” 唐承影眼中闪烁着温柔,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我也有错,没有马上阻止你的脚步。你没受伤吧?” “没有。”风柔柔地擦过顾幻璃的脸颊,使它再一次的微微发红发热。 唐承影默默地看着她,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竟让一种莫名的情愫刺穿他的肌肤,扎入他的血管,在他的灵魂之中深深地扎下根来。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huā香气,有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自在飞huā轻似梦,簌簌地飘了下来,了无牵挂。 “发生什么事?小璃?承影?”顾天熙远远地就看到他们的互动,他慢慢走近,轻声问道。 是她? 原来如此。 唐承影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虽然,人还在原地,却可以感觉出,刹那疏离。 顾幻璃诧异地仰起头“这个人哥哥认识?” 冰冷的视线俯视片刻,顾天熙低沉的声音平淡地说道“1小璃,这是我特助唐承影。你应该见过他。” “哥哥的特助?”顾幻璃再一次认真端详哥哥身旁这位名为唐承影的男子。她应该是见过,却没有太注意。但是,说实话,他就算是站在哥哥身边,也毫不逊色呢! “我这次特地叫他一起来度假,顺便引荐给你。”顾天熙用平淡而缓慢的语气道“承影是我得力的左右手,我打算派他去给你做经纪人。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唐承影随声附和道“希望大小姐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顾天熙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你现在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多一个人在身边,帮你处理琐事,也是必要的。” 听到这话时顾幻璃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几下,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终有一天哥哥会这么做!“哥哥是想派一个人在我身边监视我么?” “1小璃,你太多心了。”顾天熙轻声叱责道。 略略的沉默过后,顾幻璃以绷紧的表情点了点头“我回去以后会认真考虑看看。” “1小璃,我好心推荐给你,还这么拖拖拉拉,要哥哥把面子往哪儿放?”顾天熙眼中露出了冷凝如霜的神色以表达内心的不快。 顾幻璃眉尖微蹙,视线开始慌张地四处游移,心脏配合着感情开始了全力的跳动。“现在我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至于助理或是经纪人,我只要听萧先生的安排就好了。” “这么骄傲?”顾天熙的声音中充满了冷峻而威严的语调。 “没关系,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把各种事情处理好。”顾幻璃试图露出一抹温顺的微笑,可她的脊背却像是滑过了一层冰似的。 “我期待你的表现。”顾天熙转过头对唐承影道“承影,真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没关系。”唐承影半带叹息地舒了一口气,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被大小姐拒绝,那样最好。 顾天熙仿佛在怀念过去似的,眼角透露出一丝笑意。“我叫人把餐点摆设好了,一起过来赏huā吧!” 说完,他径直走开。 顾幻璃看着哥哥的背影,歉意地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少许不安“对不起,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想完全脱离哥哥的掌控,所以………” 唐承影不在意地摇摇头“没关系,大小姐并不需要对我解释这些。” “哥哥派你来帮我的忙,你对娱乐圈有了解么?” “略知一二,以前曾经接触过。” 顾幻璃咬着嘴唇,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那个圈子的确有很多的机会,但是,哥哥的公司应该更适合你,对么?如果因为我的任性而耽误了你的人生计划,我会很自责的。” 唐承影嘴唇动了动,缓缓道“每个人的人生只能由自己负责,大小姐怎知换一个行业对我而言就一定是失败呢?” 顾幻璃看着他,轻声道“唐先生,我是认真的。” “总裁还在等我们,我们过去吧!”唐承影淡然一笑,转身走开。 他是在回避她的问题吧?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她认真说得都是玩笑,她努力做得都是荒谬,她拼命想要抓住的都是别人的。难道,她的人生就是一连串的莫名其妙么? 顾幻璃忿忿不平地想着,心中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点。下一分钟,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仍然是那张恬淡温柔的疏离笑脸。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困扰(上) 刚下飞机,还没出首都机场,就接到萧缜宇的电话。顾幻。。想都不想拉着行李箱直奔鸣天。看着制作人蒋瑞安那张有如雕塑一般冷硬的脸,她郑重地在行程簿写上一sunberry手机广告亲情篇,时长:三天,特别标注:一年内不得代言同类产品:除此以外,顾幻璃还接下了霜工作室制作的最新谈话节目一百味书斋。就像她对制作人戴武强说得那样,她十分珍惜这次能够近距离接触多位国学教授、考古专家的机会,如果可以,她更愿意去现场,近距离的接触历史,感受文化。 结果戴武强的一句话,倒把她逗笑了。 “1小丫头,既然这么喜欢,我看你不如去读个中文或是历史的硕士吧。”“要是按你的说法,下次若是有财经类的节目,主持人找我才对呢!”顾幻璃眨眨眼,笑道“因为我是学经济的嘛!” “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戴武强起身走到门口,高声喊道“老陈,老陈!”“哎呀呀,我这正忙着呢,想喝酒等周末吧!”霜工作室电视剧制作人王雁林笑呵呵地走进来,他看到顾幻璃眼睛一亮“嘿嘿,顾小 姐来了?说真的,你总是关照老戴,什么时候也来我们电视剧这边试试水?”戴武强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老实话吧,是不是电视剧要开天窗了?” “喂喂,咱们好歹也是老哥们不是,别总给我泄气成不!”王雁林转头对顾幻璃又是叹息,又是抱怨道“顾小姐,这次让你看笑话喽。工作室有部电视剧这周四就开拍,怎料想女配角竟然把脚给崴了。唉,现在真是急得火上房了!我正打电话四处找人救急呢。可有兴趣的人多,答应帮忙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是什么样的角色呢?”顾幻璃好奇道。 “既没有吻戏,也没有**戏。就是台词比较麻烦,而且还是同期录音。”王雁林搓着手用十分殷切的目光望着顾幻璃,笑呵呵地说道“早听说你脑子聪明,人又肯吃苦,连老宁那么爱较真都夸你是个脚踏实地的新人。怎么样,愿不愿帮我这个忙?” “您别这么说。”顾幻璃嘴角上扬绽出淡淡的微笑,黑曜石一般的双眸因〖兴〗奋而闪闪发亮“如果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将不胜感激。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雁林长吁一口气“一会儿到我的办公室来取剧本。”“是。”顾幻璃应道,因为知念琴美而埋下的阴翳渐渐消散。 戴武强目送王雁林离去,转回头狡黠一笑“丫头,这次你可有罪受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轻而易举的事情。”顾幻璃摇摇头,认真道“顶多是吃苦受累罢了,只要不是**戏,我没什么不愿意演的。 何况,我比那些在电影公司门口和拍摄基地苦苦等待机会的人要幸福的多。所以,只有更努力更认真,才能不愧于您和王制作给我的这次机会。 “你啊!”戴武强随意拨弄着有些huā白的头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出道至今,还没见识过大牌的风范吧?吃苦受累谁都能忍,可若是被人无端欺负呢?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能吞得下这口气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有幸与之合作的艺人,几乎都是我的前辈,就算真受点委屈又能怎样呢?冷不着,饿不着,伤不着,顶多是心里难受些。”顾幻璃笑着,依旧是那种恬淡的乖巧的微笑。比起哥哥无声的责骂,那些,不过是小case。 “璞玉是要经过琢磨才能散发出光华。”戴武强欣赏的就是顾幻璃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虽然小小年纪,却知道自己的目标和梦想,比起那些急功近利的人,看着她能成长到哪一步才更有趣。何况,以鸣天和霜工作室的良好合作关系,他也乐得培养一个脚踏实地的新人,也许未来,他会为慧眼识珠而感到自豪。“别看他现在这付老好人的模样。开拍后,你的演技若是让他不满意,他可是会骂哭人的哦!要知道主持和演戏,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顾幻璃闻言则露出淡淡的笑“是。我会努力读透剧本,也会在开拍前加强演技和台词方面的训练。” 戴武强有些发笑的摇了摇头“在演艺圈,你还是刚刚起步的新人,现在摔跤总比大红大紫之后摔跤好。真正的巨星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上万次的打磨,才放射出闪耀的光芒。”“我明白。”顾幻璃正色地点点头。 不管术来如何进行,她只知道终点在何处,不管未来将以何种形式展开,她宁愿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回到专属于她的归处。 上完〖肢〗体训练课,顾幻璃背着包,急匆匆赶到视觉志广告公司。 现场负责的工作人员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先去化妆。 刚从化妆室出来,就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顾幻璃连忙低头道..羞愧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有人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明明聪慧过人,可生活的琐事上,却总是这么迷糊,总是让人担心!”顾幻璃微愣,怔了良久,才喃喃地问道“学长,你怎么在这里?”站在她面前的是不同以往造型的骆奕臣。搭配羊羔绒领面的印有威尔斯亲王格的胡椒色深度印染棉织大衣,融合了帅气的军装和宫廷元素,带着浓浓的复古气息,既考究又华丽。灰色泽西羊绒棉织长袖t 恤,搭配胡椒色羊毛法兰绒窄腿直筒裤,这让他看起来充满活力且不失正统风格。 骆奕臣很少看到顾幻璃对着他有这种怔愣的模样,甚至,他除了怀疑自己的魅力之外,还怀疑过自己的相貌。只是,不论是顾天熙,还是已经过世的叶青岚,甚至是她身边的卡西迪奥、安东尼奥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男子。何况,她也不是那等在意皮囊的庸俗之人。只是,此刻,对于她欣赏的目光,骆奕臣的内心深处是暗暗开心的。 骆奕臣凝视着她,双眸幽深而和煦,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今天来帮杂志拍几张平面照,展示秋冬服饰。”“学长越来越像真正的艺人了,不管拍照的架势跟工作的态度都很有专业水准。”顾幻璃有看过骆奕臣的硬照,每一张都令人回味不绝。 “只是拍几张照片而已,跟真正的艺人相比还差的远呢!”“上次见面时,学长提过想要加入经纪公司,决定了没有?”骆奕臣缓缓地摇摇头“还没有。虽然有好几家经纪公司提出不错的条件想要签我,但是我始终还是犹豫不决。” “为什么?” 骆奕臣淡淡的语气里有一丝埋怨的语气,他轻声道“因为我想加入鸣天,可是,却担心你不想看到我,不想与我合作。” “学长依旧是我的学长,这和学长加入哪家经纪公司没有任何关系。”顾幻璃看着骆奕臣微微一笑,长至耳垂下快要到颈脖处的碎发呈*啡色很随意的随风舞动,浓黑的眉毛带着几分英气,深刻的眸子大而明亮,眼神带着深邃与说不出的温柔。 这样的他,真真叫她有些陌生的感觉。 有些窘迫的收回视线,顾幻璃继续道“如果学长觉得,鸣天更适合学长的发展,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而犹豫。”他温柔的笑着看她一脸复杂的情绪变化,终于,再一次看到〖真〗实的顾幻璃。骆奕臣很想问她,这一刻的顾幻璃是因为骆奕臣这个人而〖真〗实么?虽然如此想着,他却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当然会因为你而犹豫,我可不想再一次吓跑你。” 顾幻璃微蹙双眉,认真道“学长!我只是想保持应有的距离, 而且,我不想让怜幽误会什么。她的工作很忙,而且进入这个圈子之后我才明白她那种也许明天世界就会灭亡一般的压力。如果学长是真心喜欢她,就该好好的待她,不要总说那种会让别的女孩子误会,会让怜幽伤心的那种话。” 快速收回眼底那抹淡淡的欣喜,骆奕臣故作自尊言重受损的模样,负气道“那么,她选择别人而伤了我的心就无所谓么?幻璃,你要对我公平一些,至少,不要因为亲情或是偏见而误会我。 “对不起。”顾幻璃低声道歉,但是,她并不想改变现状,因为她始终相信那么一句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不放弃…… 一步一步来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不管那条窄路到底有没有指示牌,在一切终将揭晓之前,他只要继续勇敢走下去,哪怕是为了成功而必须倾倒世界。 骆奕臣深深垂下眼睑,坦白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在我看来,如果国内只有骆氏一家独大,在短期内或许会有很大的受益,但是,从长远来看,不论是对骆氏,对整个行业,以及市场,都是弊大于利的。只有良性的竞争,才能促进整个行业的发展呵,我这么说你一定会觉得我有些大言不惭吧。但是,我相信,你懂我的。”“这样的魄力和想法,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有得。当我们只是站在原地遥望目标的时候,学长已经站在比我们还要高的地方,俯视整个行业。”顾幻璃笑得很开心,很晴朗,就像那金灿灿的阳光将世界的每个黑暗角落都赋予了光明。 “所以,如果我真得加入鸣天,希望你能够理解。”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份合约,就那么直直地递到顾幻璃面前。“告诉我,我该不该签下它?”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困扰(下) “如果萧先生都不介意,身为旗下新人的我实在没资格替学长做如此重要的决定。”顾幻璃率静地开口说道,脸上露出了浅笑。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还是看清了合约上的条款。 “我懂了。” 顾幻璃眨眨眼,看着骆奕臣管工作人员要过一根签字笔,然后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心中不由得长叹,如果让哥哥知道或许,由她先坦白比较好。 骆奕臣轻笑着将笔还给工作人员,低声道“不过,因为比你进公司的时间要晚,我应该叫你师姐才对。” “这怎么可以,学长就是学长。” “可是按照圈子里的规矩,师姐就是师姐。”骆奕臣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叫我学长。” “唔……骆先生。” “你啊!”骆奕臣伸出手揉了揉顾幻璃的头发,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越叫关系越远呢!” “那我应该怎样称呼学长,学长才会满意呢?” 骆奕臣深深地看着她,唇边露出温柔的笑“叫我奕臣,哥哥二字就算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妹妹。” “可我本来就是学妹啊”顾幻璃咬着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她才说道“好吧,我会努力适应学长的新称谓。” “我很期待。”骆奕臣看着化妆师在门口张望,他轻轻推了顾幻璃的肩膀一下“去吧,这是你选择的道路,不管未来面对怎样的艰难,我都会在你的身后一直看着你,陪伴你。” 顾幻璃回眸望着他,有些忧虑,有些困惑,但她仍是点头轻笑,然后离去。 在影视城赶完夜戏,顾幻璃觉得都要枯在一起了,手机械化的拿着化妆棉在脸上擦着。怪不得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刀马旦啊!40斤重的行头,厚重的油彩,在炙热的灯光下又唱又跳四五个小时,汗水把衣服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好困,不行了,她真得要睡着了。顾幻璃僵硬地转动着酸痛的脖子,现在她连头都不敢低,生怕一低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好希望有什么人能出现,不用送她回家,只要一棒子打晕她就成。否则,满脑子都是戏词唱腔,手眼身法步…… “大小姐,别来无恙。” 顾幻璃缓慢地抬起眸子,看着镜中那个似曾相识的男子,他? 微笑着站起身,她轻声问道“巧遇,还是你特意来找我?姜先生。” “我是关心大小姐的工作状况,所以特地来探望大小姐。”姜承影下班以后就过来了,也就是说,顾幻璃在摄影机前唱念做打那四个多小时,他也在一旁看了四个多小时。有些惊讶顾家大小姐竟然这般能吃苦,却也有些明白,为何自己的好友会那样溺爱这个妹妹。 精致,娇小,却绝不柔弱。 她,的确与众不同。 就算疲惫至极,也要小心应对此人。虽然顾幻璃在心中如此和自己说着,可她眼睛的焦点还是渐渐变得模糊“虽然你是我哥的部下,但是只有一面之缘,会想到来看我,一定有更特殊的原因吧?” “果然瞒不过大小姐,是总裁要我来熟悉一下演艺圈的环境,顺便说服小姐接纳我。”姜承影说道,随即皱起眉头。 扶着桌子,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顾幻璃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我很好!不需要人从旁协助,请姜先生回去以后如此转告哥哥。” “总裁一定会十分失望。” “请带我向哥哥表达我的歉意。”顾幻璃捂着嘴轻咳几声,转而认真道“其实,你留在哥哥的身边会有更大的作为。” 货个行业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不曾尝试就直言自己不合适,那么,选择成为艺人的大小姐,是太过大胆?还是太过冒险?”姜承影转身去饮半机那边打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谢谢。”顾幻璃接过水,慢吞吞地说道“除非哥哥想涉足影视业,否则我实在想不出为何哥哥会将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放到我身边作为一个经纪人。” “这种事情,身为下属我的不敢妄加揣测总裁的想法。” “真得是这样么?”顾幻璃好笑地看着他”可是我听哥哥的语气,姜先生似乎曾经有过想要在娱乐圈发展的念头。” 姜承影苦笑了一下“学生时代有这个心愿,但随着时光渐渐老去,梦想早就随着现实逐渐化为乌有了。” “那就是曾经有过?”顾幻璃将两臂交叠在胸前困惑地看着他,喃喃说道“为什么放弃?不后悔吗?” “虽然觉得遗憾,但我也没有为了我这几年的决定后悔。大小姐会为了无法挽回的梦想后悔吗?“不可以放弃梦想!人最可贵的就是拥有梦想这件事,如果连梦想都舍弃,就失去了生存价值。” “知小姐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是的!如果觉得遗憾,现在还不迟!”顾幻璃的脸微微一皱,鼓起勇气瞥了他一眼。可惜,他脸上每一根紧绷的线条都显示出不耐。 姜承影咬牙说道“我现在工作稳定,薪水优厚,要我放弃目前拥有的一切从头开始,实在太异想天开。要为了梦想两字牺牲家人的温饱,这种事情我做不到。现在,我的梦想只有让家人过幸福的生活而已。”两人目光交会时,他紧绷的下巴表示出他的决心。 “那些都是你的假设而已,事情也可能会完全不一样,说不定你会一举成名?” “我习惯往最坏的方向想。” “我不喜欢你娄观的想法。” “大小姐太习惯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些就连吃饱三餐也有困难。你从来没有烦恼过物质方面的问题吧。 一阵漫长的沉默顾幻璃艰难地咽了。口水,方才回答“可是………” 她觉得自己的脸变得苍白且麻木,为什么每一个知道她家世的人都要这样指责她?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但是,只要是她能做到的事情她明明每一件都在用心的努力去做啊!那些人为什么看不到她的孤独,看不到她的落寞,看不到她其实一无所有。她不想抱怨,不想哀叹,可又有谁能看到真〖真〗实实的她呢? “大小姐既然无恙我先告辞,再见。”他淡然道别,努力恢复摇摇欲坠的自制。 “再见。”顾幻璃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她的怒气已有一部分转变成尴尬、挫败,还有,是的,无可否认的悲伤。 但已决定的前路,就算是哥哥,她也再不会轻易顺从或是屈服。 周五的夜戏临时改成日期,顾幻璃从影视基地出来眼前,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已经来不及预约训练课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少有的半日清闲竟是如此的难以习惯。回公寓睡个好觉?又或是算一下这个月的收支? 罢了,太阳还没落山,若是让哥哥知道她这么懒散,定要好一顿训斥。顾幻璃沿着河岸漫步,看着绿水流过一个又一个浅滩。徜徉在蜿蜒曲折的石径小道上,垂柳拂面huā香迷醉。微风吹皱了河水,那些涌起的水波就顺势将河面的夕阳、云朵和树木的投影给揉碎了。 正在这时,顾幻璃却突然看见姜承影穿着深灰色正装西服走在对面的街上。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她已然追了过去。等停下脚步时,才发觉,竟然身在sexyback酒馆。 进退两难,顾幻璃苦笑着走上前,轻声道“姜先生请问我可以坐在你旁边么?” “大小姐,请坐。”姜承影点点头,淡道。 想起昨天的对话,顾幻璃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踌躇半天,懦懦道“姜先生一个人来这里喝酒?” 姜承影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示意。“不,在这附近跟人谈事情,顺便过来小酌一下。好久没有让自己处于空白的状态,偶尔想这样静静坐着,什么都不想,感觉很舒服。” 顾幻璃垂首,小声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我还是先离开吧。” “不,你没有打扰我。反而,我有些担心大小姐会觉得跟我说话很无聊。” 顾幻璃满是疑问地摇摇头“一点也不会!怎么会无聊呢?我觉得很有意思,虽然跟我的想法南辕北辙,生活环境也大不相同,但也是因为认识姜先生这样的人,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广大很辽阔。” “你就像是总裁说的一样,果然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 “很奇怪?” “不管丢给你什么难题,你都可以保持冷静乐观的态度去完成,才会让他忍不住想要试试看你的极限。” “哥哥是喜欢欺负我而已吧?”顾幻璃心中羞涩,连耳朵都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总裁十分宠爱大小姐,也一心希望我可以跟在大小姐身边,给予帮助,………” “真的想要帮我,就留在哥哥身边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姜承影推了推架在鼻粱上的眼镜“可是大小姐身边总要有经纪人和助理跟着,与其找一个对大小姐并不了解的人,倒不如让我这个有着一知半解的人跟在小姐身边。我想,这也是总裁的目的,毕竟,这个行业内龙蛇混杂,总裁并不希望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导致抱憾终身。我想对于这一点,大小姐应该很清楚。” 童年时那起绑架案,竟是在哥哥的心里留下如此沉重的枷锁。因为姜承影的一席话,顾幻璃终于软化了下来,她不能拒绝哥哥的关爱,更不希望哥哥为她无尽的忧烦和担心。“这件事我答应了并不算,毕竟,鸣天是萧先生的公司,姜先生必须获得他的首肯,否则,其他的事情都是妄谈。” “这是认真的回答,还是将皮球踢给别人而已?”墨色的双眸透过镜片凝视着她,姜承影端正了坐姿,认真地问着。 顾幻璃笃定地点点头“认真的。” “如果是认真的话,我想萧先生那边完全没有问题,因为我已经和他谈过了。” 果然是哥哥的得力干将,顾幻璃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迟了几天,但是我愿意将你留在身边,哥哥应该满意了吧?” “希望如此。”姜承影眨了眨眼垂下了头。 “俟?你不是李申轩上次带来的那个小丫头么?”酒吧的老板娘看着顾幻璃,嘴边浮出淡淡的笑容“今天打算喝什么?” 顾幻璃刚要开口,姜承影就在短时间内替她做出了决定。他抬头看向老板娘,低声道“不好意思,来一杯牛奶就可以了。” “唉”顾幻璃反射性到抬起了脸,茫然地看着姜承影。“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喝牛奶?” 姜承影似乎很开心似地迷细了眼睛“从现在开始,大小姐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工作训练等相关事宜,全部由属下接手。” 顾幻璃有些晕。 按理说,她是付他薪水的人,他应该听她的。 可他是她的经纪人,他又能管理她。 到底…… 他们俩谁说了算啊! 端着牛奶,顾幻璃喃喃自语道“不管走的是哪条路,只要不走上绝路就行。唉” 第一百九十章 硬照 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多了两个人,感货真得很不习惯。*幻璃坐在电脑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翻看杂志的骆奕臣,以及坐在窗边研究通告的姜承影。 骆奕臣现在没有通告,所以留在办公室无可厚非,可是姜承影难道不应该跟着萧缜宇一段时间,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经纪人么?还有,为什么气氛都会如此僵硬呢? 坐在办公桌前无奈地捂着脸,她轻叹一声,虽然哥哥的反应还算是理智,但是她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了。再这样下去,她不被忙碌的工作弄崩溃,就先被繁琐的人际关系弄得焦头烂额了。 谁知,她不过是叹了口气,结果~学长放下杂志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而姜承影已经掏出手机准备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能引起这样的关注,自己还真是…… 顾幻璃连忙解释“我没事,请奕臣和姜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管理自己的身体健康的。只是,我下午还有训练课,所以就先告辞了。” 姜承影看了她一眼,摊开行程簿,缓缓道“大小姐尚未完成的通告,我已经根据工作室的安排,调整了大小姐的训练和休息的时间,以保证大小姐的身体状况。因为大小姐对配音工作有兴趣,且希望能在戏剧的方向有更进一步的展,所以我已经为大小姐接一些电视剧的面试。还请大小姐多多爱惜自己,另外,请尽可能的避免熬夜。” “是。”顾幻璃点点头。 姜承影的指尖最后停留在行程簿的最后一行,这是他犹豫的所在,同时,他也知道,这是顾幻璃的机会,一次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 虽说指着它不成功便成仁有些言过其实,但是,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很难知道下一回会在何处。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勤奋和认真让所有人看在眼中,所以,才忍不住想要给她机会,想要看她会不会一直这样努力下去,直到踏上红毯成为举世瞩目的明星。“大小姐,公司替你最新接下的通告是和体育竞技有关的电视剧,你知道么?” “是的,冰上双人滑。”顾幻璃站起身,有些羞涩地笑笑“我需要做更多的训练,说实话,我真得认为自己不太擅长” “大小姐,我想和你谈得是剧本的问题。”姜承影去茶水间沏了一杯huā茶递给顾幻璃。 “剧本?”顾幻璃微微蹙起眉,她疑惑地看着他“我已经和剧组的相关人员开过读稿会,就算有一些小问题,编剧和导演也会在拍摄过程中随时修改。” “吻戏。大小姐,有关吻戏一事你打算何时向总裁汇报?”姜承影看着她,直接切中主题。 腾的一下,顾幻璃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这……这……这…… 的确是一个问题,但它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这是我第一次获得电视剧女主角的机会,以及,如何才能完美演绎奥林匹克双人滑冠军应具备的技巧与能力。” “大小姐,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姜承影的话永远都是一针见血式的。 记忆突然回溯到半个月前,那天…… “姜先生,很高兴你能加入鸣天,也谢谢你选择成为我的经纪人。” 有着锐利双眸的青年绕过红木的办公桌,慢慢走到少女面前,微笑。“很高兴可以成为鸣天旗下一员,我会全力以赴,绝对不让总裁失望。也谢谢大小姐给我机会挥,我会竭尽所能达到预设目标,不让总裁和大小姐蒙羞。” 顾幻璃眨眨眼,这个总裁她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哥哥。可是鸣天的总裁是萧先生这件事,就这样被他无视感觉很奇怪。“谢谢你,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如果我这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提醒。” “应该指正的地方我一定会指正,不过还是请大小姐多多努力,我也不希望老是以经纪人的身份来纠正大小姐。”姜承影推了推眼镜,如此说道。 “谢谢你,总之以后我们彼此多多指教了。” 隐藏在镜片后的墨色眸子弯了起来“是。”温和有礼的语调,轻柔,且疏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么?顾幻璃心中如叹息一般的声音消失在她习惯的微笑里。 只要想到就算离开哥哥独自生活,也必须要承受被监视的生活,甚至连衣食住行都直接划…拨到姜承影的管辖范围内,她真想立刻就为他选一门经纪人进修课,直接把他打包到国外才好呢。 可惜,经验、能力、技巧、水准是需要日积月累的。他和她一样,都需要在演艺圈里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出来。 “大小姐今天心情不佳么?“姜承影的声音关切而温柔,嘴角上扬的弧带着恭敬以及疏离。 顾幻璃轻咳几声,故作镇定道“虽然没有经验,但我会努力的。” “希望大小姐可以认真考虑此事所引的后果。”唇角的笑意更深,姜承影说完,转身离开。 后果? 是啊,后果。哥哥会立刻掏出解约金然后将她拎回家也说不定。 顾幻璃从抽屉里拿出脚本,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明天就要开拍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让她可以随意选择。 没有男朋友,没有可以练习的对象,没有停下来恐惧或是迟疑的时间,有的,不过是想让哥哥承认自己的那颗心。 起身,关灯,走下楼梯。头顶的太阳照耀着前进的道路,哪怕要摔无数个跟头,她还是会勇往直前。 因为平面广告的工作,最近顾幻璃总是和骆奕臣一起去摄影棚拍硬照。聚光灯以强力的光芒打在背景上,黑色纸板配以不规则方式交织白色布条的人工布景。仅仅黑白两色的鲜明色彩对比,就在本该显得单调的视觉感受上散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奢华气息。 或许,这该归功于站在〖中〗央的模特儿! 以十五向上方斜睨的黑眸,带着锐利而压倒人的气势,让全场工作人员不由得心头一震,其中同时蕴涵着一道深邃并彷佛能言语的光彩。完美的侧脸,性感的薄唇,以及微微向上弯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讥笑的唇瓣,带着一丝魅惑。接驳的过肩长在造型师的精心设计之下,以轻微的自然卷弧线落在有型的脸庞与肩上,带着微微慵懒的感觉。 顾幻璃站在工作人员身边默默地看着骆奕臣,怪不得他会选择从广告界开始做起。以他的外貌,还有身上散出的温暖却又神秘的感觉,就算被时尚杂志票选为读者【最aexy想被他拥抱】的男模位,她也觉得毫不奇怪。 骆奕臣本就是俊俏、性感、华丽、优雅而危险的。散着致命的吸引力的他,不必开口,亦毋需动上一根手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用上,他就能轻易让女人陷落。 可是,就算是这样及近完美的骆奕臣,依旧被摄影师以不耐烦的口吻要求他调整姿势。“下巴仰起来一点!再往左面看一些!过了!往右面一些!多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很不客气的语气,带着连再迟钝的人都能轻易感受到的敌意,这样的态让骆奕臣不由得蹙起眉。“章大师,请你在拍照前先测好光,否则耽误的不仅是我的时间,也有你自己的宝贵时间。” 丝毫不输对方的辛辣语调,虽然态依然和善,显然也是毫不退让的轻言嘲讽。霎时间,现场一阵尴尬的安静无声。 一旁负责灯光、化妆、特效等的十来位工作人员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没人能确定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展。 萧缜宇曾经说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记得,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工作,这是一名艺人该具备的素质和职业〖道〗德。而且,面对争执的时候,只要其中一人能尽量别去在意对方似讥彷讽,并当他是心情不好才会像只疯狗乱咬人,大家可能就会相安无事。 听到这种话时,顾幻璃忍俊不禁道“萧先生的意思是,心里可以骂死他,但是脸上一定带着微笑,对么?” “当然,否则事情一定会朝着所有人都恨不得能极力避免的方向展。”萧缜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只是,你要学会分辨以及学会在恰当的时候说不。” 而此刻,理所当然,摄影棚内,紧张的气氛一触及。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会因自己的一个不留心,打破这来得骇人心神的沉默,然后就要为凄惨的结局负起全责。 摄影棚里的氛围僵滞,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踪影,十几双眼睛绷紧地看着对峙的两人。然而,两位当事者却彷佛完全嗅不出空气中这恐怖的火药味似的,彼此的眼中的神情都是叫人胆战心惊。 再次从固定在三脚架上的相机后方抬起头来是足足十秒钟后的事,摄影师讽刺的眼神仍旧是相当刺人的讥请“你还在做头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测光了,倒是你,心不在焉地话就不要接这个通告。”摄影师的话直接让全员血压指数无不升上最高点。然后,等到听了骆奕臣的回答后,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该住院了。 “是么?”口气的友善绝对不比摄影师来得高的低沉男声,带着冷嘲热讽缓缓开口“我记得每次摄影前章大师都会喝一杯*啡提神,今天竟然喝了杯柠檬水,怪不得这么不在状态。”“我喝什么跟我的工作无关。” “这可很难说。”骆奕臣索性什幺poae都不摆了,他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接下这场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口水战“我建议大师你还是快点去喝杯*啡,否则在那之前工作肯定是完成不了了。”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有一些,足够他们在那边借着互相讽刺出气,顺便让全场工作人员的血压再直线上升。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到底如何,但是,绝对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所以,她转身准备回休息室再看一会儿书,把时间浪费在看两个男人斗嘴上,实在的没有必要。 谁知她刚转身,就听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你(幻璃)去哪儿!”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都转到顾幻璃的身上,看着眼前紧如绷弦的情势,所有人的嘴巴不免自动闭紧,以免像这个新人一样,让本来只是黄灯的局势更加往红灯恶化下去。 顾幻璃叹了口气“二位请继续叙旧,我只是去喝口水。” 在这种令人紧张得气血逆流的气氛下,她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令人窒息的无言,在许久之后被摄影师的一句冷哼打破“眼光不错,就是本事差了点。” 骆奕臣也冷哼一声“工作就是工作,该做的事是不容延宕的。”摄影师以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冷静地低下头,从镜头后方看出去的黑色眼珠,彷佛黑曜岩一般冷硬。“ok,现在重新开始。”摄影虽在因故停顿半个小时之后重新开始,但世事若是样样顺心如意,那就不是世事了。所以,不出两分钟,两人又表面上因对彼此的见解略有意见,但实际上是对双方措辞态的不满而杠了起来。 “眼神要缓缓看向这里情绪要收敛收收!我是让你收,不是让你没表情!”摄影师已经不知是第几从镜头后方亮出头来,他夸张地吐出一口叹息,手无奈地抚着额头。“你听不懂么?我是叫你表现出深沉内敛的模样,不是让你表现出这种面瘫的呆样!”他甚至开始挥动双手吼道“想象一下,你面前站得是你暗恋了许多年的女孩子,你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是,你说不出口,只有静静地在她身后守望着她。” “你要娄怎么对着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以及一个无聊透顶的男人表现出情深缘浅的模样?”骆奕臣也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想象这种事你也不会做么?” “作为摄影师营造气氛是你的工作。”“那就挥你的专长,演一个情深无悔的男人总可以了?”透过镜头凝视着骆奕臣的那双眼眸冷冷地,摄影师这样问道。 “不论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样?”对骆奕臣而言,他已经尽心尽力去展现摄影师所要术的形象了,怎奈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员都被他迷昏了,这男人却说他不及格! 没有人知道摄影师到底在想什幺当所有人都觉得骆奕臣的表现已经相当完美的时候,执掌生杀大权的摄影师却仍旧没有一丝满意的表情。他甚至口无遮拦地说“我要的是有你个人风格、让人移不开视线,而且只有你做得出来的感觉,不是那种偶像杂志一翻都有的廉价性感!” “要不阁下先来替我们表演一下如何?”骆奕臣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你都没有办法配合我的指令,真看不出鸣天为何要签下你这样根本没有才能的人。”摄影师直起身子,不透过镜头干脆直视着他“当一名演员,最基本的就是要会演戏,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外行人根本不行!”顾幻璃在角落里看着剧本,听到他们的对话手中的剧本略微放下了一些。对手被人这样的否定,她很好奇骆奕臣会如何反应。 “是引不出模特儿情绪和特性的摄影师有问题!”骆奕臣也一样口下不留情“听说你是个人人想争取的摄影师,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毕竟一个学高分子及复合材料的,真得懂得什么叫做艺术么?”“自己的能力有问题,请不要怪到其它人身上。顺便说一句,我的专业就和你的学历一样,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摄影师仍旧是一脸冷淡地挡去所有攻击,原本预计至多两个钟头就能完成的回试拍,现在已经拖了四个小时还没拍到半张让他满意的相片,光是要骆奕臣摆一个姿势、按一回快门就huā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好不容易照出来的三张照片却几乎都是废片,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先来。”他指着顾幻璃说道。 顾幻璃揉了揉眉心,槽手中的剧本收起来,缓缓走到摄影师面前“拍照前,请你先大概说明一下你的习惯,还有这次拍摄你想表达的东西。虽然如何演绎是我的事情,但是,方向既然是早就拟订好的, 我想提前说清楚会更好一些。” “你的意思是我吹毛求疵!” 摄影师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少女看样子,某些人给她太多超乎该有的评价以上的赞美了。 “讨论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难道阁下以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不对么?”顾幻璃反问道,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争吵上,她不善争吵,也不善于和对方交流。她习惯服从,但绝不是盲从。“所以,我恳请摄影师先生告诉我,对于这一次的主题,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你”摄影师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她“你真得很有趣,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让你们两个人一起拍。” 其实,凭借骆奕臣现在的人气,就算直接进军影视界也毫无问题。 但是,鸣天始终秉持着要把演艺看成是事业而不是职业的态,细心地替骆奕臣做了短期和长期的规划…。而第一步,就是寻找在世界的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国际级摄影师替他拍一本写真集。这样当他第一部电视剧上市的时候,就可以同期行。 想要创造完美无缺的作品,先得具备所有的利器,而鸣天需要的是一名足以将骆奕臣身上的光芒适切地散出来的器具。索性,企划… 部的工作人员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了旅欧的新锐摄影师章晓川。 一个就算用立拍得相机也能表达出最完美瞬间的男人。这是他在巴黎出道办的那场摄影展后,当地的媒体给予的褒奖。之后,他在世界各地都办过摄影展,而且每一场都好评如潮,甚至被誉为二十一世纪最有实力的华裔摄影师。 只是这位天才摄影师似乎对于人物摄影没什么兴趣。并非他不擅长,实际上,他曾经办过数次以人物为专题的展览,获得的赞誉也和其他的展出不相上下。只是他更喜欢抓拍平凡普通的小人物,而不是为政要或是明星拍所谓的写真。 而这一次能够合作完全是因为骆奕臣的姨妈与章晓川的母亲是闺蜜,他们两个人虽然说不上关系太好,但是,也算是夙缘颇深。所以,章晓川几乎是在母亲的威逼之下从纽约回到北京。 章晓川端详着顾幻璃脸上温婉的笑容,以及眼中闪烁的坚毅,突然说道“今天不拍了,构思需要调整。还有,替她化妆的人要注意,尽量表现出她的柔美,而不是妩媚。我需要的是强烈的对比,而不是性感的交锋。” 顾幻璃眨眨眼,终于忍不住将跟随她一同前来拍照的姜承影叫过来“我想,这次的拍摄可能还要沟通企划案,所以,接下来就辛苦你了。我晚上还有舞蹈课,就先走了。” 姜承影眉尖微蹙“大小姐,你不会又去挤地铁。”“我觉得很方便啊,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只有地铁能保证时间。”顾幻璃微微一笑,和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又和骆奕臣点点头,这才飞速的卸了妆换了衣服,急匆匆离去。 谁知走到电梯门口,正巧遇见准备下楼抽根烟,然后回来继续讨论企划的章晓川。对顾幻璃而言,这次写真集的主角是骆奕臣,她只是为了配合整体创意而出镜的配角,几乎可以被视为无关紧要,当然,如果她的脸不出现在相片上更好。可惜,不论是公司还是身为经纪人的姜承影都不会同意她这种任性又无聊的想法。 对于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人,顾幻璃一般都保持着微笑加沉默的态,只要电梯到了一楼,就可以说句“再会”然后各奔东西。 谁知,电梯一路下行,中间却没有人上来过。也就是说,整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和他。 就在顾幻璃几乎都要开始叹息的时候,章晓川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在纽约的春季画展上见过你,圣洁的独角兽少女。我很期待同时也很好奇,已经进入娱乐圈的你是不是一如画上那般纯澈无垢,是不是当得起新任缪斯女神的称号。”“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顾幻璃愕然地看着章晓川缓缓走出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条件 顾幻璃在和章晓川一起工作三天之后,终于明白,为何晓川很少专门为人物拍照了。原来,这个世界不善与人交存的表现有很多种,有她这种微笑且疏远的,也有章晓川那种以极尽犀利嘲讽之能事让所有人敬而远之的。 过去,她和章晓川从未有过交集,或许,他因为洛伦佐的油画而知道她,而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只是,因为骆奕臣这一次的写真集,终于让顾幻璃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人骂道狗血淋头。 甚至所有人都开始以为顾幻璃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章晓川了,但事实并非如此。顾幻璃只是对于他那种前一天决定好拍摄想法,第二天拍摄时临时改变主意,然后对所有人大雷霆的态感到困惑不解。 她理解灵感突现,她也理解章晓川追求完美的态,她只是不能理解,表达真得就那么难么?难道,灵感必须以这样的方式爆出来,才算是灵感? 不过,比起骆奕臣和章晓川之间那种甚至可以感受到被电过的麻痛感的电流火huā,顾幻璃长吁一口气,深深觉得,作为骆奕臣径纪人的孙小姐才是最头疼的那一个。当然,另一个则是章晓川的经纪人一章雪。 拼上她们身为经纪人的职业〖道〗德和尊严,章雪和孙小姐不得不进行一项挽救颓势的计划。 章雪在向来面对自己的威胁只能乖乖就范的弟弟对面坐下,她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全为工作的专业摸样。“拍摄工作必须照常进行。” 正在清理相机的章晓川轻轻一笑“我没有让工作开天窗啊,姐姐。” “现在要叫我章小姐。” “这样有意思么?” “没意思。但是,我现在是在和你谈工作上的事务。” “什么工作?我记得行程簿上现在只有一项工作,而且不是正在进行中么?” “进行中?”章雪冷冷一笑,很愉快的看到弟弟正在清理相机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以现在这种速,就算是拍一年也拍不完。我告诉你,虽然我们付得起违约金,但是,我们承担不起名誉以及信誉上的损失。” “姐姐。”章晓川头痛地想要说些什幺,但他惯用的称呼才出口,什幺都还来不及抱怨前,就被一只横到眼前的手给制止了。 “我说了,现在要叫我章小姐,因为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谈公事。”虽然是姐弟关系,但是在公司里遇见或谈公事时,为了不带入私人感情影响工作,两人都同意不以亲人相待。 章晓川长叹一口气“好,章小姐,你想说什么?” “先,为了让摄影工作能够顺利进行,我和孙小姐谈过了,我们都觉得你和骆奕臣应该设法相处得融洽一些。” “大白天就说起梦话来了,章小姐。”一点也不想和她认真沟通的章晓川调侃意味颇浓“是不是昨天在夜店玩得太晚了,没有睡好?” “章晓川先生,我没有说笑。” “我也没有在说笑。”章晓川将手中的相机收好之后,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和骆奕臣没有私人恩怨,我们只是希望这份作品能够让我、他,以及读者,包括双方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都能满意。” “既然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为何又要在摄影棚出言不逊?” “这只是我和他的相处方式。”章晓川轻哼了一声“我们从小 就是这样,章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并不代表其他工作人员知道。”章雪的表情极为严肃,她低声道“你们这样,每天争执不下,或许,你们二人是乐在其中,那么你们凭什么认为其他人也能和你们一样乐在其中?你总说要有专业精神,专业态,那么,请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些天,你的所有表现你就不为自己幼稚的表现而汗颜么!” “那是他们的承受能力太低,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看那位顾小姐不是适应的很好么?每天都在背剧本。”章晓川敷衍地应了一句。 “你也好意思说!”章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人家一个小孩子都能有如此的素养和职业〖道〗德,你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成天就跟八九岁的孩子一般,讨人嫌。” “章小姐,我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摄影师。”听不下去的章晓川打断她。 “哎呀,真讨厌,我现在是以姐姐的身份在说话,你还真是个搞不清状况的傻孩子!” 能对着一个已经二十六岁的男人说这种话,也难怪章晓川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赢过他这个无敌的姐姐。 相当无奈地摇头叹息,然后望天无语了一会儿之后,章晓川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站起身,笑嘻嘻地说道“拿出专业态,越早完成你就能越早解脱,而且,别忘了你期盼已久的假期。唉,现在,有很多公司在和我接洽,你说,我该答应谁拒绝谁呢?” 此言一出,其它的话就算省略不说,他也得知了她的恫吓意思。 “你太卑鄙了!姐姐!”章晓川忍不住咬牙切齿地瞪着章雪,却也只能毫无选择地服从她的旨意。 当初他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选择她做自己的经纪人,简直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了一个随时可以勒死他的绳索。 章晓川想了想,身子往后一靠“我可以答应章小姐的条件,但是,我的前提条件如果章小姐无法替我达成,那么,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旧病复。” “什么条件?” “顾幻璃。” 章雪一愣,她忍不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弟弟。猎取镜头时那双精锐而专注的眸子,悍锐的棱线轮廓,为了取得梦想中的一景经常四处奔走而晒黑的皮肤,配上结识修长的身材她这个弟弟虽不自觉,但周围的确有不少女性最开始是冲着他的外貌而来,之后才迷上他的摄影作品的。 章雪长吁一口气,不怀好意地斜睨着章晓1”“合着你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和奕臣闹别扭啊!” 章晓川哑然失笑道“姐姐,我只是和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摄影师一样,既追求艺术,也追求功到。缪斯女神近在眼前,若是轻易的放过,岂不是将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什么*斯女柙?” “这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告诉鸣天,我想为顾幻璃拍一本写真,但是,我必须全程跟随她一个月,因为,我想拍出她〖真〗实的美。”章晓川 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当然,这些都是我放假前的计划,怎么样?这个要求章小姐能替我达到么?” “有趣,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工作呢,不过,我觉得,你会失望的可能性很大。别忘了,顾幻璃虽然是个新人,可她才是正牌的顾家大小姐,你想要作为摄影师二十小时身紧跟,还不如直接去追她来得方便。” “章小姐,对我而言,她只是我想拍的对象。”章晓川回忆起在纽约春季画展时看到那幅画以及它的作者洛伦佐交谈的往事,对顾幻璃而言,那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想要将青春留住的结果,但是,对于洛伦佐而言,却是他永远的遗憾。在章晓川看来,对自己的模特产生感情是很正常,也很愚蠢的。 所以,对于章雪的戏*,章晓川坦言道“章小姐,你只要回答我能否做到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事情,实在没有必要赘言。” “可是,母亲一直希望你能找个好女孩定下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四处漂泊着,让她牵肠挂肚。” “那也应该先从姐姐开始。”章晓川冷冷地顶了回去“有这么一个良好的榜样在眼前,我若不学习之,岂不是对不起姐姐的苦心。” “你这个”章雪撇了撇嘴,似乎不大高兴他的回答。她暗付片刻,眼珠一转,言道“记住我和你说的话,至于你的希望呢,我现在就去和鸣天谈,虽然问题不大,但是,你自己要想明白。”说完,她笑着离开了。 章晓川耸了耸肩,往落地窗的方向踱步而去。 而顾幻璃听到公司企划…部的人告诉她这个消息时,愕然地瞪着姜承影“这种事,我不能答应。” “顾小姐,章大师主动提出为你拍摄写真集这是一桩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从公司的角而言,我们希望能够达成这次合作。”企划… 部的人如此说道。 顾幻璃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血管爆裂的声音,她咬牙切齿道说道“二十四小时的身跟随,这与狗仔队有什么区别?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完全介入自己的私人空间,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顾小姐,请你相信晓1”他绝对是一位尊重女性的绅士。”章雪在一旁说道。 “章小姐,一个连工作伙伴都不尊重的人,我无法信任他能做出尊重女性的事情。”顾幻璃只要想到那个颐指气使的摄影师竟不动一根手指就介入她好不容易拥有的〖自〗由生活,她就气得想要抓狂。 章晓川站在一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以警戒的眼神直盯自己的女孩,他忽然觉得她挺像一只毛竖起的波斯猫,平时看起来温顺的很,但是,一旦扬起爪子,只怕不把人抓个满脸huā都不会罢休。 而在顾幻璃看来,章晓川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猎豹,不知何时就会将她拆骨入腹,所以她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如果章先生能达到以下要求,我们可以同意章先生作为摄影师为顾小姐出一版生活化的写真集。”姜承影将一份早已拟订好的条款交给章雪“虽然条款是可以讨论的,但是,作为独立的个人应该保有的权益,是讨论的底线。” 章雪看了一眼条款,不由得暗暗赞佩起姜承影。这份合约拟订的滴水不漏,看似满足了双方的条件,但实际上,顾幻璃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她将合约交给章晓1”“你自己看看。” 章晓川大致翻看了一下,他心中也猜到顾幻璃那边应该不会全盘答应他的要求,但是,能做到如此程,她的经纪人不愧是风云国际特助出身,有经济头脑的很,而且非常理智。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怪不得就算骆奕臣签约鸣天,也难以接近顾幻璃。 “我没有异议。”章晓川拿过签字笔直接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顾幻璃阖上眼,深呼吸几次,拿起合约看了看,然后,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这是礼貌,但是顾幻璃走得很快,她宁愿把怒意泄在沙包上,也不想一拳把章晓川的鼻粱骨打断。 “大小姐。”姜承影在公司门外喊住顾幻璃“今天下午虽然没有通告,但是请不要忘记排好的训练课。” “姜先生,我不会迟到的。”顾幻璃不快而沉闷的情绪让她有些烦躁,但是,她明白,姜承影的行为就代表哥哥的意见,虽然她不明白哥哥为何会肯这种事情,但是,合约都签下了,想要反悔根本是不可能的。 只是回到善见城的时候,顾幻璃很意外地现夜竟然不在。最近,他和她都很忙,虽然每天还是会收到他派人送来的巧克力,但是,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零,你知道夜去哪儿了么?”顾幻璃坐在huā园里,闷闷地看着眼前用心栽种的huāhuā草草。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过日子的话,不转变一下心情似乎很划不来。 “欧洲和美国那边的事务很多,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怎么,终于知道想他啦?”零端详着自己刚染好的指甲,慢悠悠地说道。 顾幻璃自然不会让她讨得半点便宜,揶揄道“还好,就算再想吗,也不及你想念南星的万分之一。” “你这丫头,又谁惹你不高兴了,跑到这里来拿我当出气包。”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真的,你去找静华晦气好不好,我真心说不过你。而且,我敢打包票,两个小时后以后,你高兴的走了,善见城里的其他人可就倒霉了。” “说得我就跟破坏王似得。”顾幻璃捂着脑袋烦闷地叹了口气“零,我想借用你一个月,不是以“魅,的身份,而是纯粹以朋友的身份恳求你帮我个忙。” “呦,天底下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只要我想到会引起的那一连串后果,还是觉得算了。”顾幻璃苦笑道“我要是真有别的法子,就不来求你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零好笑地看着她“跟你哥吵架闹离家出走时都不是这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难不成世界末日要来了! “你的脑回路也很可怕。”顾幻璃回了这么一句“我只是想找个人跟我合住一个月而已,跟什么世界末日没有半点关系。” “合住?这简单啊,你只要搬到善见城来住”零的话说到一半就咽了回去,没办法,从各个角落射来的杀气腾腾的目光若是刀子,只怕她立刻就千疮孔了。 “我可不想让那位章大师把善见城的秘密公布于众。”顾幻璃摇摇头,也许她应该去找桑洛云,可是,她现在和麦德正在热恋,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章大师?难不成你说得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摄影师章晓川?”零说着说着突然尖叫起来,顺便还掏出手机直接拨子出去“静华!!!!!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丫头和你家男人勾搭上了……………” 满头黑线,什么“你家男人“什么“勾搭”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顾幻璃一头雾水的接过零硬塞到她手里的电话“是我。啊? 呃…是不是没有!!怎么可能!我才不是huā痴!对!没错! 拜托,在此之前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对!没错,天啊,我不看摄影展难道就不是地球人了么?没觉得……没看出来……没兴趣!我对谁有兴趣?我对外星人有兴趣!你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零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擦了把冷汗,她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问题是,一个小时后,当顾幻璃站在自家公寓门口看着苏静华踩着红色的高跟鞋拉着行李箱一路狂奔过来的彪悍形象时,真心倒退了三四步。“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顾幻璃一边念叨着,一边想要转身找个地缝钻进去,问题是苏静华才不会放过顾幻璃呢。 小丫头,有这等好事不先想着姐姐我,竟然去便宜霞月那个妮子,真真是气煞我也。要不是她早就跟南星了,姐姐我岂不是要错失良机了。” 冷汗又落下几滴“现在是上班时间,苏医师这样翘班貌似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娘为了追男人,辞职了。” 冷汗再次落下,顾幻璃挠了挠头,好心劝道“有时候呢,因为外在的一些因素会把某个普通平凡的人想得很美好,但是,美好的只是你加在他身上的那层五彩的糖衣就像是药丸一样,表面还算是甜的,里面却苦的难以想象。” “有趣,有趣。”苏静华摸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顾幻璃“这番话必是肺腑之言,却不知是谁让你有这样的念头呢?看来,一定是个在外人眼中很美好,在你眼中其实很幻灭的男人。” “拜托,我是在劝你,不是在请你给我做心理分析。” “可我毕竟是你的心里医师啊,这么多年,咱们可是医患关系良好哦!” “医患关系医患关系”突然,顾幻璃眼睛一亮,言道“既然你已经辞职了,要不要暂时跟在我身边做助理?正好帮章大师治疗一下他的狂躁症。” “阿嚏!”章晓川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倒把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吓得一哆嗦。他揉了揉有些痒的鼻尖,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有人在背后编排我?” “只怕是你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骆奕臣冷笑道。 章晓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今个没兴趣和你在这里逗闷子,晚上还要搬家呢。” “搬家?”骆奕臣一怔“你那房子不是回国前才装修好,又住腻了?” “这倒不是,主要是工作需要。”章晓川神秘地笑笑,他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接下顾幻璃写真集的工作了么?” 这句话,对骆奕臣原本就控制不了的怒气而言更是淋上热油“你不是不接人像摄影的工作么?” “难道你不是人?” “别跟我耍这种把戏,原因。”骆奕臣神色一凛,冰冷的目光几乎能将章晓川的身上戳出两个窟窿。阴险狡诈,若说这是在演艺界打滚想全身而退的必备条件,可丝毫不为过。可是,骆奕臣毕竟掌管着整个骆再传媒,始终有着身为上位者杀伐决断的霸气。 “一个小女孩的异想天开,我只是从后面推她一下有什么不好?” “如果你只是本着一个摄影师的身份做事,那么,身为顾幻璃学长的我自当好好谢谢你。如果,你别有所图”骆奕臣的话并未说完。 “放心,我的目标就是引出模特的潜在魅力。虽然这一次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但是,对于她的写真集我抱着很大期待,而且希望能借此机会创造出和先前完全不同的人物摄影。所以,我需要在理解顾幻璃每一分每一时后,找出她不为人知的吸引力。” “是么?那我倒开始期待了。” “你不担心自己的写真集么?” “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算是知道,你若是因此懈怠,倒不是你了。再者说,自毁口碑这种事,你愿意做?” “先完成你的工作再说,说真得,我们实在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细节上。”章晓川之所以这样说着,是因为他终于确定了拍摄的方向,那么,接下来的拍摄就变得顺利许多。 “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打算好好配合。”骆奕臣淡淡扯动一下嘴角,这完全是他的真心话。对于每一份工作,他向来都是兢兢业业并全力以赴。能在广告界打出一片广阔的天空绝不是因为他与骆氏传媒的关系,更不是只靠他出色的外表而已,实际上,他的努力不懈亦占了极大主因。 “那么,我们就尽快完成这项工作,然后各归各位。” “拍摄工作完成,一块儿去打拳,很久没玩了。” “免了,我可不想被你当沙包揍。”章晓川摆了摆手,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他一直以为骆奕臣变了,没想到,他还是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才是他想要的模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意外 1毗旧对干自只的生活中突然多出两个人,顾幻璃有着说不出圃情异感觉。其实,对于搬到小公寓暂住的章晓川和苏静华而言,他们才是更加的不习惯。 顾幻璃每天都起得很早,因为她要晨跑,等章晓川和苏静华醒来以后,她已经吃完早饭去跑通告或是到溜冰场训练去了。每天她睡得都很晚,因为她要背台词,要研究演技,章晓川和苏静华都觉得自己的是夜猫子,可他们都熬得睁不开眼了,顾幻璃还在那里精神奕奕地一边看剧本一边做笔记。然后,第二天当他们拉开各自房间的房门哈欠连天的走出来时,公寓内早已是静悄悄的一片。 “年轻就是好啊。”苏静华捶着脖子,唉声叹气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上医学院期间总是被人鄙夷了,原来,天才也是要勤奋的。”“你觉得顾幻璃是天才?”“为什么不是?要知道,我认识这个小丫头快十年了,她啊,永远让人出乎意料。”苏静华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然后往连接着家用台的厨房走去。“俟?”东翻西翻的,她就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怎么了?”不知何时,章晓川站在她身后,毫无预警的低沉清澄嗓音吓了苏静华好大一跳。 “没有。”为了掩饰自己被吓快的心跳,苏静华忍不住嗔了一句“我只是在找一盒用棕色纸袋装的*啡豆。”可恶,人长得帅,照片也拍得好,最可恨的是这个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家伙,为何声音是那么的有磁性,和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符合嘛! “哦,我把那个收在你左手边第二层抽屉里了,你翻一下应该就能找到。” “误?”苏静华不满地抬起头“虽然我们暂时是合住关系,但是,你怎么可以乱动我的东西!” “你那样将*啡豆随意地放在纸袋里,袋口也不密封,味道很快就会散,而且会因为受潮而失去香味,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喝了。 “可这是我的习惯。”“那你一定丢过不少*啡豆!” 听他毫不迟疑地下结论,而令人更呕的是他所言完全正确,苏静华赌气似地大力拉开抽屉,找到在密封罐里的*啡豆。“一个大男人,真麻烦!”苏静华低下头开始取出所要的分量,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道。 “你平时都不喜欢整理么?” 章晓川的问题来得莫名其妙,内容也是千奇怪的令人不解,苏静华将*啡豆倒进研磨机里,漫不经心地找起自己的杯子来。“奇怪,我的杯子哪儿去了。” “上面那个通风的透明柜里。”“啊!”诧异地将脸往上一抬,她果然在柜子里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四叶草马克杯。 “苏小姐,你怎么连洗都没洗就丢在水槽里?至少应该用水泡一下,这样,*啡渣才不会难以清理。要知道,我们是借住在顾小姐家,我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给顾小姐增加无谓的负担。”苏静华的脑子都要炸了,她很想骂这个长得还不错但是脑子有问题的小鬼,她怎么过日子是她自己的事情,再说了,身为主人的顾幻璃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和她一样的客人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再说了,经常乱动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虽然平日里总是被家里的长辈啊,医院的领导啊,唠叨得自己那懒散的耳朵听得都快长茧了,这回换了个人来罗嗦,就算是个帅哥,就算是她对他有那么一些些好感,但是,苏静华还是觉得烦闷。“章大师,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同样,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何况,不管我怎么放,只要找得到就好了嘛!”章晓川一脸不晓得该说什么好的无奈样。他不算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是对于苏静华的漫不经心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真得是……太过散漫了! 顾幻璃的公寓不算大,东西不算多,否则,再多几天,这个家估计就像是被龙卷风袭过一样。家教相当严格的章晓1”即使出身在富裕家庭,从小有请帮佣整理家事,他仍在父母的教育下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而家教严谨亦成为他的卖点之一。 即使冷峻、迷人、帅气、名望、富有,能受女人欢迎的特点他一应俱全,不过他的私生活却相当自律,从没传过任何蜚短流长。 这点,是苏静华最欣赏的地方。 “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 ”毫无歉意地摊摊双手,章晓川淡淡扯动一下嘴角。说真的,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很奇怪,苏静华这个女人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精致却不温婉,懒散却不邋遢,如果说顾幻璃像只猫,那么苏静华则像是一只狐狸。 很奇怪,自己除了要忙工作,还要抓拍顾幻璃,按理应该没有时间关注其他事和人。可是,偏偏顾幻璃的家里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年纪比自己大,时常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自己的女人。 说真的,他有时候甚至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医学院的小白鼠。 其实,苏静华也不是故意要那样观察章晓1”这只是她的习惯而已。站在自己眼前,以不悦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明明是个外表相当成熟的男人,但苏静华就是听不出他抱歉的语气有一丝真心,她甚至有榫被讪笑的感觉。 被小自己好几岁的男人这样看着,苏静华将刚冲出来的*啡一饮而尽,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笨拙地冲洗了下杯子,省得待会儿又被他说些什么。 一肚子火的离开公寓,目前作为顾幻璃助理的苏静华赶去了拍摄基地。因为这部电视剧要在北京和哈尔滨两地拍摄,所以,在北京的戏要在这一个月内集中拍完。 只是,顾幻璃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定下的男主角意外受伤,而临时救场和她搭戏的人,竟然是欧阳聿修。 对顾幻璃而言,那是她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尊敬才算是正确对待的前辈。索性,最开始拍摄的那些剧情,她是傲慢无礼的大小姐,他是吊儿郎当的新搭档。不需要太多的温情与交流,只要不停的挑衅、不断的争执就可以了。 每天拍摄十四个小时,然后是三个小时的特训,剩下的三个小 时,要么是在摄影棚和骆奕臣继续拍摄写真,要么是在训练中心继续进行演技方面的训练。 睡眠? 还算有。比如拍摄的间歇,比如做公车的时候,比如……好,权当是她在减肥。毕竟,在冰上拍摄第一场戏的时候,欧阳聿修就在做托举动作之后,讥笑她的体重足以影响拍摄效果。 如果可以,她真想对他说,以她目前的体重,已经是算了,毕竟他才是受累托起她的那个人,如果她的体重真得让他觉得难以应付,那还是再减一些好了。 对欧阳聿修而言,顾幻璃本该是他欣赏的那种女孩。但是,此刻的他,对她虽然不是憎恶,却也是厌烦的。厌烦她的柔顺,厌烦她的乖巧,厌烦她的温婉,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认真,表现得多么好,这种厌烦只会更加强烈。 虽然,每一次托举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她比前一天还要轻。虽然,偶尔会看到她坐在墙角安静地睡着。虽然,每一次看到她单纯的眼神,内心会有那么一秒自责。只是想到导演对他说,第一次担当女主角的顾幻璃希望他能多多照顾一些,他就忍不住对她更加严格。 拍摄的进很顺利,因为他与她还是敌对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让他无论多么严苛多么残忍都不会觉得抱歉。 只是,后来,剧组的人都开始觉得男女主角之间不对劲了。虽然,只要摄像机一开始,两个人配合的几乎是天衣无缝,问题是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彼此相互了解渐渐心动的那种感觉,两个人到底要怎么演绎呢? 也许,先要考虑的并不应该是这个问题。 站在专为这部电视剧包下的冰场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觉得自己仿佛在看谋杀一样,这样的认真与坚持,简直让人恐惧。 那是为了战胜对手专门训练的高难技巧前外刃螺旋线换手接内刃螺旋线之后是三周捻转托举。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为了在短时间内达到好的效果,也为了拍摄的效果,顾幻璃选择亲自上阵完成而不是用替身轻松过关。 因为导演和她讲过,这场戏决定了整个电视剧走向的关键戏。正是因为女主角的坚韧和毅力,才赢得了男主角的尊重,进而情愫渐生。 不记得摔得了多少次,不记得有多少次被欧阳聿修狠狠地扔到冰面上,几十次之后,顾幻璃是真得爬不起来了。可是,导演还没有喊卡,摄像机还没有停,此刻,她只是电视剧中的裴琳琳,不是现实生活的顾幻璃。骄傲的裴琳琳绝不会因为这点小辜就认输,尤其是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死也不能认输。 挣扎着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欧阳聿修,不,是看着这个让她又恨又怨的混蛋男人。嘴角冷冷扯出一抹讽刺地笑“掌握时机,顺势抛出,你怎么就不懂!平时和那些女人,不是总说什么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么!溜冰也是一样、 多一分则过余,少一分则不足!”“怎么,嫉妒了?”欧阳聿修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嫉妒?就凭你?”顾幻璃嗤笑道“先做成功一次这组动作,或许我能稍稍对你有那么丁点—— 认同感。”她高高地昂起下巴,骄傲地像个目空一切的公主。 “继续练习!”饰演教练的男子吼道。 瞪了他一眼,欧阳聿修再次拉起顾幻璃的手,huā式进入,之后是前外刃螺旋线,换手接内刃螺旋线,就在做三周捻转托举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顾幻璃被欧阳聿修甩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摔在冰上,往前滑行了一顿距离,头部直接撞到护板上。 一瞬间,库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顾幻璃飞出去,摔倒,就在他们以为她会爬起来继续表演的时候,却意外得看见她的头部慢慢流出鲜红的血,如同艳丽的曼珠沙华绽放在冰天雪地的原野一般。 “大小姐!”临时过来探班的姜承影看到这一幕,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通过人群跑到她身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抱起她焦急地呼唤,此刻他只觉得心在阵阵抽痛着。 “姜先生?”顾幻璃昏昏沉沉地看着他,喃喃道“不要告诉哥哥,誓,不要告诉哥哥。”“大小姐!”姜承影蹙着眉,环住自己必须保护的人,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更加沉闷”“见到医生之前,请你保持安静。” “小丫头,你少说点话。”苏静华拿着冰袋跑过来,轻轻按住顾幻璃的额头帮她止血,一边对姜承影说道“救护车马上就到。” 顾幻璃抬眼望向她还有站在她身后一脸焦急的章晓1”半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晦暗不明。“苏医师,把那些照片删………” “闭嘴!”再也无法保持淡然自若的神态,姜承影跪在她身旁愤怒地叱责。 因为是头部受创,所以谁也不敢随意移动顾幻璃,索性急救车很快就赶到,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姜承影目送着顾幻璃进入手术室后,这本掏出电话打给顾天熙。 “总裁。”虽然手依旧在微微颤抖着,可他的声音依旧和平时一般徐缓。 “什么事?”顾天熙此刻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大小姐头部受创,此刻正在手术室抢救。” 顾天熙心口一滞,好像被什么尖锐狠狠地戳进心窝,疼得喘不过气来。“哪间医院?” “圣慈医院。” “我知道了。”顾天熙挂下电话,冷静地命令司机即刻赶往医院。 手指微动,防弹的深荼色玻璃慢慢地将他与外界隔离起来,静谧中只余点点平稳的呼吸。直到此刻,顾天熙脸上的冷静才彻底瓦解。 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情? 是因为他把妹妹逼迫的太紧了么? 明明知道她太过认真,太过努力,太过倔强,明明知道是自己一次一次把难题抛给她,只为了享受她只为他一人而活的感觉。 到底是他的独占欲太强,还是因为他习惯了控制妹妹的人生? 所以,才会因为骆奕臣,生气、愤怒、甚至自作主张的决定了妹妹的婚姻:所以,才会因为妹妹竟然在假期间给洛伦佐当人体模特,甚至将她纯洁无垢的身子给别的男人看而怒火中烧。每每想到乖巧温顺的妹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忤逆他这个哥哥,顾天熙的心头便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自那次绑架事件过后,他明明誓要一辈子照顾她守护她,再不让她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上一次,因为他,她失去了宝贵的记忆。这次,因为他,她又会失去什么?想到这些,顾天熙感到莫名的恐惧,如果失去他的小璃…… 顾天熙苦涩地笑了。 他可以活得像个工作狂,他可以活得像个机器人,他可以冷漠残忍地伤害所有人,只因为这世上他唯一牵挂的人无怨无悔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是的,除了妹妹,这个世上,他谁也不爱。 顾天熙赶到医院的时候,姜承影和随后赶到医院的导演、工作人员,连同章晓川、苏静华、桑洛云、萧缜宇都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 而欧阳聿修则靠着墙壁,默默地望着那盏不曾熄灭的红灯。 “总裁。”姜承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对不起。” 顾天熙抬起手制止他的话“怎么回事?” “拍摄意外。”姜承影抬眸看了一眼纪翔,继续道“摔落的过程中,撞到冰场外的护板上,脑部核磁共振检查后,现有淤血。” 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敲打着顾天熙的心上,他蹙起眉,视线冷冷地扫过手术室外的每一个人“如果我没记错,公司应该持有这间医院的股份。” “是的,我已经和院长沟通过。现在在手术室里的,是这间医院最强的外科手术团队。专为大小姐准备的血包,如无意外,足以应付此次手术。” “仁济医院也有储备,先让他们送过来,以备不时只需。” “血包已在路上,半个小时后,可抵达。” 顾天熙怔怔地望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小璃有没有说什么?” “大小姐昏迷前曾命令我誓,不得把她受伤的消息告之总裁。” 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忧,还是不想他分心。这一瞬,顾天熙反而厌恶起妹妹的温柔与乖巧。是的,他讨厌她生病,哪怕仅仅是感冒。因为不想失去她,不想再一次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明明为她暗地里收购了数间医院,明明为她安排了专职的家庭医生、保健顾问与营养师,明明悉心照料她的身体,她却执意离开家,离开他的羽翼,离开他的保护。 姜承鼻看着好友阴沉的表情,想要安慰他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都像是敷衍。 “啪”的一声,手术灯灭了。 所有人紧张得站起来,围在手术室门前,等待消息。 执刀医生率先走出来,他伸出大拇指微微一笑,大家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紧接着,病床也被推了出来。 顾天熙疾步上前,手掌轻轻拂过陷入沉睡的顾幻璃那张苍白的小 脸,焦躁渐渐转为浓浓的心疼。 “顾先生,令妹的情况很稳定,明天早晨麻醉的药效就应该退了。在此之前,让她好好睡一觉。”主治医生点点头示意护士把顾幻璃推入顶级vip病房。 “承影,我留在这里陪小璃。你通知沐阳,让他带着安保公司的人立刻赶过来。媒体探访直接让集团公关策略小组协同鸣天处理就可以了。另外,通知秘书室,近期的行程全部取消,急需批阅的文件直接送到医院,一般性事务文件,你代为审阅即可。”顾天熙有条不紊地布置完工作,转身离开。 “是。”姜承影点点头,表情立刻变为风云国际总裁特助专有冷峻与谨慎。 “导演,非常抱歉。因为大小姐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拖延了剧组的拍摄工作。”“不不不,是我们没有做好安全保护。”导演疑惑地看了眼顾天熙,但是,常年的经历让他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顾小姐没有大碍我们就放心了。至于拍摄进,剧组会尽量把不需要顾小姐出场的戏放在前面。” “好的,与主治医生详细沟通后,我会和你联系。” “好,我等你的电话。”导演招呼着工作人员跟着他一起回摄影棚,至于肇事的那位男主角唉,他们天生就是冤家!不打不相识。或许,可以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们两人之间培养出默契和感情。 送走剧组的工作人员,楼道里只剩下萧缜宇、桑洛云、章晓川、苏静华,刚刚赶来的骆奕臣,以及欧阳聿修。 “萧先生,桑小姐,谢谢你们赶过来。”姜承影推了推眼镜“大小姐醒来后,我会一一致电通知你们的。” 桑洛云和萧缜宇对视一眼,认真道“我也留下来陪着幻璃,毕竟顾大哥是男生,有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做。”姜承影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如果桑小姐愿意,可否请你明日再来医院。今夜,还是交给总裁。” “我明白。”桑洛云柔声道“我先回去煲锅汤,明天带给幻璃。”“那就谢谢桑小姐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幻璃也不离不弃地陪伴在我身边呢!”“晚上,我会让阮管家把病房出入卡送到你家里。 “嗯,那我就在家等着了。”桑洛云看了眼骆奕臣,又看了看一脸沉寂的欧阳聿修,她偷偷拽了拽萧缜宇的衣袖,两个人告别后悄悄离开。 苏静华了解顾氏兄妹之间深厚的感情,她对姜承影点点头,然后拉着犹在怔愣的章晓川离去。 “骆先生,非常感谢您能来探望大小姐,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实在不便久留您在此。”姜承影不喜欢骆奕臣,当然也不讨厌骆奕臣,他只把这个人当做工作伙伴,仅此而已。 骆奕臣轻叹了一口气“等学妹醒了,我再来看她。另外,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好好照顾学妹。” “我明白。”姜承影点点头。 “下午我还有广告要拍,先走一步了。”骆奕臣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交托似是安慰,然后径直离开。 最后剩下的这个人,才是最难处理的人。姜承影呼出一口气,和缓毫无表情的面孔“欧阳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在此之前,请稍等片刻,我需要先打几个电话。”欧阳聿修靠着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默默地站着,眼睛看向窗外。唯有藏在裤兜里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以及,………,懊悔。 将顾天熙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姜承影把手机放回裤兜,而后叹了口气”“我们去外面。”欧阳聿修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并肩走在姜承影身旁,一同进入电梯,一同走入庭院。 “想打我的话,动手。”欧阳聿修如此说道。 “打你?”姜承影摇摇头“我没有这个资格。” “那你想谈什么?” “我看过剧本,你没有什么失误,所以,你无须自责或是懊悔。 大小姐本身就是一个过分努力的人,因为她的这种脾性,时常会把身边的人带动起来和她一起偏执的追求完美。”“还有么?” “最后那场吻戏,你打算怎么处理?”“按照剧本,怎么写,怎么处理。、, “以常理而论是这样没错。但是…”姜承影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大小姐没有交过男朋友,所以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你的意思是让我说服导演放弃这场戏?”欧阳聿修嗤笑道“无论是为了收视率,还是为了广告赞助商,导演都不可能删掉这场戏的。”“至乒”姜承影苦笑道“算了,事情我和你说过了,到底怎么做,你自己考虑。” “她可以在训练课上做练习,如果你担心其他人,可以自己来。” “我?我只是她的经纪人。” “无论顾幻璃之前的身份如何,她现在只是一个艺人。”欧阳聿修看着他,缓缓道“不要想得过于复杂,这只是演戏,演得是别人的人生,表现的不过是演技而已。想多了,那就是掺杂了个人的情绪,若是那样,就要好好问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样的话,你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你自己说?” 欧阳聿修微微一愣,这个叫姜承影的男人不可小觑。 第一百九十三章 混乱 顾幻璃觉得自已似乎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似乎是她的童年, 只是醒来后,却发觉和她丢失的记忆一般,依旧什么都记不得。 “哒哒,哒哒,哒哒…”机械的,生硬的,专属于仪器的声音,诱使她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洒进好似千年黑暗的眸中,伴随着淡淡的疼痛,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正是白色的天huā板。 讨厌的颜色,她飞快地阖上眼,犹豫了一下,又慢慢睁开。 只是睁着眼,迟钝地,困惑不解地,看着白色的天huā板,白色的荧光灯,白色的墙壁,从奶油色的窗帘外完全没有阳光透进来讨厌那飘荡在空气中的挥之不去的独特味道,那是由各种药味、酒精味和消毒药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合成的可怕的味道。就像童年无法挣脱的梦魇,让人厌恶到想要逃离。 克制着自己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努力地回忆,苦苦地思索,但是太阳穴却如迸裂般疼痛难忍。脑海里一片昏昏沉沉的,像午夜灰色的大海,汹涌澎湃。 想要动动过于酸痛疲惫的身体,却意外看见那个倚在床边浅浅睡去的人,稍显凌乱的发闪烁夺目的光泽,如羽毛般柔软的细碎发丝散落下来,让他少了一份冰冷严苛,多出几许天真稚气。 时间,有些模糊。 场景,有些熟悉。 唯有这个人,这个守着她的人,不变。 哥哥…… 顾幻璃不由得伸出手巅抖地抚上化的头,指尖轻轻地滑过冰凉如水的发丝略显苍白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温和如风。 似于感觉到了外界的触碰,顾天熙渐渐从睡梦中醒来。蝶翼般的睫毛颤抖着,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如静夜虚空下的大海,平静而蕴含无尽足以令人战栗的气势。 就在这时简短的一声冷哼,却让整个房间里气温陡然下降。 时光倏忽回溯,现实让她想起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醒了?”虽然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眸沉沉,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不知道有多紧张,多恐惧。抛下工作,赶走所有人,只为了可以静静地陪着她,只为了在她醒来时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他。 “哥哥,对不起。”顾幻璃轻声道歉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哥哥,失去意识前不知道,此刻~更加的不知道。 感觉的到妹妹一如往常的温顺懂事,顾天熙有一瞬的失落。 或许他应该说些什么…… 仅仅沉默了一秒清冷狭长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些微〖真〗实的笑意。 顾天熙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白皙纤细手指包拢在掌心,温暖着。 渐渐的,十指交缠握紧。 顾幻璃不安的脸顿时软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颊上打出浅浅的阴影,那是缓缓舒展的幸福,以及悄悄绽开的笑意。 静谧,淡淡的宁馨的静谧。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顾天熙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欲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要让医生来检查顾幻璃的情况。顾幻璃却紧紧拉着哥哥的手,不肯松开。 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动,顾天熙俯身在顾幻璃的额头烙下一吻,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么舍不得哥哥么?我只是去叫医生给你做检查。”顾幻璃羞红了脸,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哥” “这么大了还撤娇,真是”清冷而夹杂宠溺的声音,顾天熙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脸颊上的发丝描绘着她精致的五官,轻轻地、仔细地,好像要将她面孔的每个细节牢牢记在心里那般。头再一次不可抑制的疼起来,顾天熙忍不住蹙起眉但那种疼痛还是无可避免地缠绕着他,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脑子里设置了一道关卡只要碰触就会产生极大的反弹,甚至是反噬。 “怕了你了。”他轻轻叹口气,星星点点的笑意如烟huā一般在深邃的琥珀色眼眸中燃放“放心吧,这几天我都会留在北京。”顾幻璃抿了抿嘴角,掩饰住几乎要流露出的笑,可熠熠发光的璀璨瞳孔早已将她心底的秘密全部出卖。 砰砰,胸膛里有个东西自顾自地狂跳。 砰砰砰耳……, 这样的狂跳,让她有些害怕。 偷偷捂住胸口,疑心对面那人会听见,嫌弃这颗心如此不淑女。 可她管不住它,于是…… 那就不淑女吧。 后……, 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糊里糊涂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风扑面,阳光满室,窗棂被煦暖的旭阳笼罩着,染出一片温暖的淡金色光晕。 “咦,我怎么睡着了?”顾幻璃一个翻身坐起来,可能起身太猛,脑袋便有些隐隐地疼。她顾不得那些,抚着额头四下一看,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哥哥已经走了。 心猛地一沉…… 她想哭,但是,眼泪却流不出来,整颗心空荡荡的,好像整个人的动力都被掏空,没有了知觉一样。 顾幻璃深深吁了口气,望着窗纸上透过的眩目狙光,对昨夜的事又有些不敢置信起来。哥哥真的来过吗?他真的来过这间病房,坐过那张椅子,握着她的手,和她说过话?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还有她最讨厌的青霉素味。神色黯然的抬起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却又发觉有一股淡淡的,犹若溪水一般冷冽的清香萦绕在指尖和掌心。 那是她熟悉的温暖怀抱独有的味道。 暗香将惨白的病房染得犹如枫糖一般金黄,顾幻璃小心翼翼地握着自己的手唇角禁不住上扬一分,再上扬一分。 “顾幻璃!”安静的病房内突然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女孩带着几分惊喜的低声尖叫。 苦笑着,扬起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顾幻璃看着满脸焦急之色的好友微笑着轻声唤道“洛云。” “呜”桑洛云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顾幻璃嚎啕大哭“幻璃,你可算醒了。呜我还在担心你要是不认识我了。可怎么办啊!” “哪儿有这么严重?我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顾幻璃微笑着,随手扯掉胶布拔掉右手背上的输液针。 这时,桑洛云抬头看到顾幻璃的动作,吓得惊叫起来“诶诶诶……………,幻璃,你这是要干什么?” “回片场啊。”顾幻璃理所当然道,没有血色的唇边浮起极浅淡的笑。 “啊?”桑洛云呆滞地看着顾幻璃手背上那些从针口缓缓渗出的血丝,下一秒,她喷火的眸子几乎要在顾幻璃身上灼烧出两个大洞“顾幻璃,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昏倒!脑震荡!脑震荡你明白么!脑震荡读!你竟然还敢和我说什么去片场!见鬼的片场!又不是考试也没人让你拿第一。片场,去它的片场!” “呃”顾幻璃摇晃着有些不太清醒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自己睡得太多所以头晕……” 此话一出,就像踩着电门一般,桑洛云铁青着脸怒吼道”“还知道头晕!上床,赶紧躺回病**去!” “可是”顾幻璃犹豫着“拍摄进度” “见鬼的拍摄进度!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桑洛云咬牙切齿地气势逼人往前迈了一步,气沉丹田发出巨吼“上床一休息一” 挖挖明显受到震骇的耳朵,顾幻璃扬起一抹浅笑,她说“洛云,别这样要是让麦德看到,会把他吓跑的。”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回到病**。好友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万一真惹她不高兴了没好果子吃且被数落得灰头土脸的人绝对是自己。 桑洛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半晌之后才在心中暗自抱怨,拿块豆腐来让她撞死都比让她照顾这个偏执狂来得痛快。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今天下午?明天?还是”顾幻璃格外诚恳地询问着。 桑洛云极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飞一般地冲出病房。 她需要这么迅速的逃离吗?顾幻璃茫然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怔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决定还是先返回片场开工吧,毕竟,她觉得自己已经没问题了。 这一出去简直无法形容当她走出病房后发生的那一场混乱场面一护士手里端着的托盘撞到医生背上,医生手里的病历本飞出去掉到清洁工头上,清洁工手里的扫帚扫倒了临时放在角落里备用的输液架,输液架摇摇欲坠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叮叮当当倒了一片。 顾幻璃极为困惑的低头打量了自己的穿着一眼。 很正常啊!而且可以说正常到不行,穿着整齐,完全没有露出过多的肌肤让人有机会说她伤风败俗。老实说她也不想身穿病号服头缠白绷带,一副凄惨模样走出来。问题是,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更没找到人帮她拆绷带…… 尖叫声、惊呼声,参杂着恐惧的叫喊交织成一片不太顺耳的交响乐。 顾幻璃蹙着纤细的眉,很努力、很认真、很严肃地思索着,然后,她眼睛锵地一亮。 立即转身回到病房,躺在**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场梦,怪不 ……”“幻璃,幻璃”刚刚冲出病房的桑洛云拽着一个人又急匆匆地跑回来。 “好长的梦”顾幻璃近似叹息地呢喃着。 “大小姐?”姜承影几步走到病床边,低头审视着顾幻璃的神情。 “天呐,不是吧!”顾幻璃懊丧地用手捂住眼睛“竟然连梦境都被划入姜先生的管理范围了?”“幻幻璃,你没事吧?”桑洛云听着顾幻璃近似混乱的呓语担忧地看了眼姜承影“姜先生,我还是去找医生给顾幻漓检查一下吧? 我怎么感觉……” 姜承影看着顾幻璃手背蜿蜒而下的血迹,微微蹙起眉“先让护士给大小姐处理一下伤口吧。”“说得也是。”桑洛云点点头“唉真是怕了她了。” 看着桑洛云推门而去,姜承影在病床旁坐下“大小姐,请解释一下为何要制造刚才那场混乱?”“混乱?”顾幻璃慢慢将手挪开,她茫然地看着姜承影,用力地眨眨眼”“好吧如果那不是梦,还真算是一场混乱。只是我也不太明白,医院的人都这么大惊小怪么?再者说,我也没有奇装异服”困惑,还有,努力思考的时候,头痛欲裂。她以前也有过轻微脑震荡的经历,但是,似乎也没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叹息了一声,姜承影淡淡道“摄制组的事情我已经替大小姐安排好,在伤愈之前,还请大小姐安心养病吧。”“我没事的。”顾幻璃看着他,认真道“既然没有骨折,也没有什么内伤,我想,今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姜承影淡淡扯动嘴角,一个若有似无的轻笑漾在唇边,只是这笑实在是带了太多讥讽的味道“没有预先做好防护准备并且有轻微脑震荡现象的病人,似乎没有资格代替医生做决定。” “咳咳”深深觉得自己被耻笑,顾幻璃扬起下颖,颇有准备开战的气势“姜先生,你也知道,鸣天并不是大公司,而我也不过是个新人而已。我不想让公司把可以用在投资大制作的钱huā在付违约金上。”“不用付违约金。”姜承影推了推眼镜,似乎有教训之嫌“根据合约,反而是剧组应该承担大小姐的一切医疗费用。” “可是,毕竟因为我耽误了剧组的拍摄进度” “如果,这几日大小姐不安心养病只怕耽误的进度会更多!”“姜先生”顾幻璃决定无视姜承影的揶揄和讽刺,她认真道“请问,根据医生的诊断,我到底要休养多久才算是康复呢?”“稍后,阮管家会陪同你去进行脑部ct检查,一切要等检查结束后,才能有定论。”姜承影如此说道,可他心里明白,脑震荡不一定可以马上查出所有的问题,有些可能要数年后才有发现。虽然身为好友和上司的顾天熙并未责怪他,但只要他想起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张惨白的小脸,便忍不住想要更多的关心她,照顾她。 “在此之前,还请大小姐放松神经,尽量多睡一会儿。只有保证充足的睡眠,才有助于大小姐病情的缓解。” “我哪里睡得着啊!”顾幻璃小声嘟囔着,且不说最近她忙得没有时间好好睡觉,单说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睡得够多了,多到她的脊背都有些酸疼了。 姜承影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大小姐肯乖乖休息,在脑部q检查完,或许我可以推着大小姐去顶楼的温室huā房放松一下。” “真得?”顾幻璃眼睛一亮,刚要笑意盈盈地点点头,却又忍不住抱着脑袋小声呻吟“好晕哦”看来,她真得不能再逞径了。只是,哥哥给她的时间有限,那容得她如此清闲地躲在医院养伤。 “大小姐不要再乱动了。”姜承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从第一次见顾幻璃就觉得她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却没想到,她执拗起来能到这种地步。“总裁临走前交待过,让你务必遵从医嘱。”“哥哥去外地巡视工地了?”顾幻璃眸中一黯,她缓缓低下头,那双幽深的黑眸中仿佛有着无尽的悲伤。许久之后,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哀伤的微笑。“昨天,哥哥一定很生气,也许会立即命令我解约,甚至把我打包扔回家,也说不定。” “因为董事会临时有事,所以总裁无法一直守在大小姐身边。”姜承影看着那张脸庞没有什么强烈的悲痛,只是,有着无比空洞的让人心惊。仿佛感受到顾幻璃心中的失落一般,他替顾天熙解释道“而且,昨夜总裁已派我通知秘书室将近期的行程全部取消。”“我又给哥哥添麻烦了。”顾幻璃心中说不出是忧伤还是烦闷,她摩挲着手腕上的蓝碧玺手链,恍惚想起昨夜醒来时,似乎在昏暗而和煦的灯光下,看到哥哥温暖的眼眸。没有严苛,没有责备,只是疼爱,满满的疼爱。 如累,她乖乖地接受哥哥的安排,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一场意外。 如果,她乖乖地等着嫁人,也许就不会耽误哥哥的行程和工作。 想要展开翅膀翱翔,却依旧是哥哥的累赘,或许,所谓的独立,所谓的拼搏,都是她的异想天开。她只不过是一个任性地要求哥哥的纵容的坏妹妹。 无论多么忙碌,无论多么疲惫,无诠遭受怎样的责难或讥讽,顾幻璃都不曾萌生退意。唯有这一刻,当她听到哥哥因为她而暂时放下一切公事,心中满溢的不仅是懊恼,还有悔恨。 如果她不逞强就好了。 如果她肯用替身就好了。 如果她乖乖嫁给那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就好了看着她泪光盈盈的样子,姜承影蓦然想起在那个在口吐里言辞确确鼓励自己追求梦想的少女。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毕竟,常年生活在国外的豪门千金,与他家质朴青涩的妹妹是完全不同的所在吧。 两个人就这么一躺一坐,默默无语。 过了许久,姜承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刚刚收到的剧本,轻声道“如果大小姐觉得无聊,又难以入睡,或许可以听听这次的剧本,正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接。” “可以么?”顾幻璃抬眸看着他,唇边牵着一抹笑“我记得姜先生最烦这些事情了。虽然每次我都拿姜先生当做台词练习对象,但是,能听一次姜先生给我读剧本,这真得是” 与经纪人的身份无关,他只是想念给她听”只是想停止她那些有关悲伤的思考。有时候面对她,就像是面对自家鲁莽的妹妹一般,习惯了心疼她。“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桑洛云拉着护士急匆匆走进病房的时候,耳边萦绕着地正是姜承影清澈的声音”犹若涓涓细流,抚慰着心灵的伤痕。 “嘘”姜承影示意她们脚步轻一些,他揉揉架着镜架的鼻粱,低低的声音缓缓道“大小姐刚刚睡着,处理伤口时,务必小心。” 护士点点头,羡慕地看着那个躺在病**沉沉睡去的女子。无论家世亦或是财富,皆是可望而不得及的。而那个人,被媒体誉为“暗夜帝王”的男子,竟然是她的哥哥,而且对她视如珍宝,疼爱有加。 昨夜,在vip病房当班的未婚女性,无论医生还是护士,内心都在蠢蠢欲动。如果能借此机会认识那个人,如果能借此机会嫁入豪门…而想要获此机会的首要条件,便是照顾好那个人最疼爱的妹妹。 护士走上前,1小心翼翼地用蒸熘水浸泡过的棉球擦去顾幻璃手背的血渍,而后轻轻地替她做了一个输液埋管。而后又换了个输液针头,继续往静脉中滴注营养液。 姜承影看着护士轻柔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他朝着桑洛云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走出病房。 “姜先生,有计么事情么?”桑洛云忧心冲冲道。 “大约半个小时后,卡西迪奥会到达医院。”姜承影低头看了眼略嫌老旧的腕表,正色道“有关脑部ct检查的事宜我都已和他交代清楚,另外,请桑小姐转告他,如果大小姐难以入睡,就为她读一些柔缓的诗歌,或是放一些舒缓的音乐。至于书籍和cd,我会请人从宅邸送过来。” 怪不得顾幻璃和她说,这个人是她哥哥最得力的手下。桑洛云点点头,认真道“好的,我记住了,姜先生请放心吧。”“既然这样,那么,我先告辞了。”姜承影完全明白如果想要让顾幻璃安心养伤,打理好她的一切事务是他必须要做的,何况,还有早已定好的计划…等待他一步步去完成。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采访 孟少恩在《晶彩》并不算是王牌记者,偏巧,原本要被主编派去医院访问的王牌记者在上班的路上工小心遭遇车祸,人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脚上绑了个大石膏,估计一两个月都不能下地走路。 主编听到这消息,急得都要跳起来。眼下娱乐圈没什么新闻值得炒,而且又不是各个奖项的提名期,为了吸引眼球,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各个媒体的娱记都蜂拥而去,希望能意外抢个头条。 这个时候,反倒是摄影记者林中原沉得住气,他一指坐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孟少恩“就让少恩跟我去吧。”主编闻言,觉得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你要他跟你去跑这条新闻? 开什么玩笑!你带着一个实习期都没满的小鬼过去,就算欧阳聿修不说什么,兰芊薇是什么角色你会不知晓!” “主编,您再从杂志社找一个兰芊薇不挑剔的记者还不如带孟少恩去,她不知道他的根底,说不定反而有惊无险。而且我听说孟少恩的姐姐就在圣慈医院的vi口病房做护士,这对我们来说,不正是可以利用的一点么?您好好想想,事到如今,总不能临时打电话说,这个专访我们做不了了。” 主编想了想后果,稍微有点发冷汗,这才把目光转到之前都被他当做空气一样存在的孟少恩身上“1小孟,我记得这一次采访欧阳聿修的问题大纲是你设计的?” 孟少恩早就打听到林中原的话,他知道这事林哥在提携他但是主编大人的这个表情,总觉得前途未卜,心里正犹豫,听到主编喊,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顺口说“是是我帮谢姐拟订的。”“既然是你拟订的,你应该之前已经做足功课了。”这种时候再纠结似乎也没有意义了,稍加权衡之后,主编大人阴着脸走过去,拍拍孟少恩的肩膀“那就这样吧。我也很看好你,放轻松,好好做。”最后一句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孟少恩看了眼既是师兄又是前辈的林中原一眼,见他若无其事镇定自若,也就赶快说“主编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和林哥失望的。到时候,我会多请教林哥,一定顶好谢姐的缺。” 除了杂志社孟少恩先去取车,上车之后他连声道谢“林哥,真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林中原听到就笑“你大姐出国前专门把你托付给我,我怎么能不照顾你?不过你必须要小心,兰芊薇这个人实在是难缠。” 她们所说的兰芊薇,正是被采访的欧阳聿修的经纪人。欧阳聿修在娱乐圈是出了名了有绅士风度,对任何人客气的简直不像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业界出名的传闻就是:不管是多么难缠尖锐的记者,在采访了欧阳聿修之后都会对他赞不绝口维护有加,从无例外。但尽管言采在圈内外名声如此的好,提起他的经纪人来,绝对是令所有的记者咬牙切齿。 孟少恩入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之前做过详细的功课,对于兰芊薇的“业绩”也算是有所耳闻。听到林中原这么说,他只得苦笑道“我会竭力避开她厌恶的问题,努力让这次采访圆满结束。”林中原也笑只是他笑得有些苦涩“要是这样他能放过你,那就好了。你不晓得,兰芊薇这个人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欺生。不过我肯定会罩你的。到时候嘴巴甜一点多留点心就行了。” 他打量了一下孟少恩的穿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时间还来得及,真该让你回家换身衣服。” “这个?”孟少恩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休闲装,有些困惑地挠挠头“林哥,我这么穿不合适么?我记得欧阳聿修平时也是一身休闲装,并不是西服革履的。” “他那一身休闲装你知道价值是多少么?而你身上这一身,我看统共超不过三百。”林中原见孟少恩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笑道”“欧阳聿修自然不会介意你穿什么,在他看来,只要干净得体,穿什么都可以。可是兰芊薇不一样,她的眼睛很毒,所以,无论她有怎样的刻薄表现,你都要忍耐。” “这是自然。林哥你就放心吧” 他们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到达指定的酒店,才将车停好就看到兰芊薇站在门口,瞄了眼腕上精致的腕表,面无表情的对林中原说道“还是林记者守时。” “当然应该是我们早一些到。真是不好意思,兰小姐你久等了。”他们寒暄的时候,孟少恩悄悄打量着兰芊薇,传说中的“恶鬼经纪人”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修饰得整洁得体,口气和神情中有些冷傲却也不见得如何凶神恶煞,挑剔难缠。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兰芊薇转过目光,双目炯炯,把孟少恩看得心里一毛,很勉强地对她笑了一笑。 只听兰芊薇转过头问林中原“谢小姐呢?” “她在来得路上遇到了车祸,人还在医院里。 兰芊薇不由得柳眉微蹙“所以今天的访问由他来负责?” 听她的口气已经是山雨欲来,林中原飞快地瞄了一眼孟少恩,赶快帮他打包票“少恩虽然年轻,但是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而且他来之前做了大量的功课。何况,这样大的专访,我们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带个新手过来。”兰芊薇点点头“林记者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如果不是信任《晶彩》,也不会一再合作了。只是看着他有点面生,多问一句而已。” 这时,她才第一次正眼打量孟少恩同时伸出手“你好,我是兰芊薇。” 刚才他们几句话听得孟少恩心惊肉跳,他没想到林中原竟然敢这样替他打包票。但事到临头,他也不能露怯赶快握住兰芊薇的手”“初次见面我是孟少恩。早就听说兰小姐的大名,今天有幸第一次见面,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兰芊薇看了他几眼“你应该都知道采访聿修的规矩了。” 孟少恩暗暗叫苦,他哪里晓得还有什么规矩下。但是他又不能在兰芊薇的眼皮底下去看林中原,心一横。微笑道, “兰小姐请放心,主编和林哥都专门交代了,我知道。” “嗯。”兰芊薇低头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采访地点是酒店的二层,这是市内最好的酒店,因为有些年头,那些华丽的装饰褪去轻浮,显出岁月的磨砺和隽永的味道。 林中原是早已见惯这种场面的,和兰芊薇走在前面说说笑笑。而孟少恩跟在后面,虽然心里明白应该和林中原一样目不斜视,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进这样的高档场所,总是忍不住,不免左顾右盼了一番。 他们到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欧阳聿修正在看书,他听见脚步声将手中的书一阖,站起来微笑道“林先生。” 林中原见他站起来,快步上前和他握手,笑着寒暄道“每次到这里采访,总是劳烦你等。真是不好意思。“欧阳聿修淡淡一笑“我喜欢这家的红茶,才约到这里。” 他们合作过多此,彼此熟稔,但依然客气。欧阳聿修看见跟在后面的孟少恩,并不认识,但也不多问,笑着点了点头,招呼说“林先生带了新人来。” “这个是孟少恩。今天,谢小姐出了点状况……” “不是病了吧?” “不不,是家中临时有点急事,她让我代表她向你致歉。” “没关系。” 兰芊薇见双方进入状况,看了眼掏出采访稿的孟少恩,没说什么,暂时离开去一旁打电话。趁着这一刻,林中原低声嘱咐孟少恩“你尽量按照拟订好的稿子问,等她彻底放心走开,再说其他的事情。” 双方落座,林中原架好相机,采访正式开始。 因为彼此有些陌生,倒是先说了些无关的闲话,比如哪里的红茶好喝,应该配什么样的茶点,气氛轻松而和谐。 孟少恩一边和欧阳聿修聊着天,一边暗自打量着他,白色衬衣,浅灰色的毛衣,深灰色的裤子,猛地看上去,倒像是比自己年纪还小一些的青葱少年。而且欧阳聿修说话的速度很慢,但绝不是那种要长于思考。说话时,他绝不会手舞足蹈,却又不会死死的坐在一处,说到兴头上,稍微比一个手势,姿势自然而优雅,实在是上镜的很。 听着林中原在一旁不停按下快门的声音,孟少恩暗付:这样的人物,不红简直没道理。他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欧阳聿修最近的新剧。孟少恩不敢一上来就问得太犀利,但是,对于欧阳聿修的回答却也是毫无意外的滴水不漏,而且显得如此真诚。 “欧阳先生怎么会想到接这么一个〖运〗动题材的电视剧呢?是因为不想被观众和评论家定型么?“我看到剧本的时候,觉得这个故事很励志也很有趣,就决定演了。至于风格和定性,我想这是每一个演员都要面对的问题和挑战。” “欧阳先生之前演过很多武侠剧,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不知道欧阳先生最喜欢自己扮演的哪一个角色呢?” “拍完戏后,我会尽力将已经完成的角色忘记,一味的沉浸在过去,不利于创造新的角色。” “那么,是不是因为欧阳先生对之前的角色都不满意?” 欧阳聿修端起侍者刚刚送来的红茶,轻轻吹散热气,浅浅的啜了一口,缓缓道“学无止境,艺术这条路上,又有谁能说自己到达了顶点?” “就像是体育竞技,记录总是会被人打破,人们也在不断挑战着人体的极限。”孟少恩点点头,又开口,稍稍有些玩笑的意思,果然说得也是玩笑话“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以为,欧阳先生并不喜欢驾轻就熟的角色,而希望面对更多的挑战,体验各色人物的人生?” “就工作而言,本质其实是一样。但是,如果赋予每个角色相同的性格或是人物特征,那么,就不是我在惯性演出,而是我演的太差了,才将不同类型不同题材的片子演出一个味道。”说到这里,他收起笑容,目光里透着严肃和认真。 孟少恩愣了一下,点头“也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谈了一个多小时,约定的两小时快要过去。孟少恩知道,凭借今天的谈话内容,他可以写出一份好稿件来。但是,好稿件并不意味着是可以吸引眼球的稿件。想到这里,孟少恩喝了。柠檬水“谢谢你,欧阳先生,这一次的采访对我而言真得是令人紧张又〖兴〗奋的挑战。可惜我不会演戏,不知道和你演对手戏会是什么感觉?” 欧阳聿修淡笑道“我个性挑剔,所以对别人来说搞不好会是噩梦。” “这是对工作认真。”孟少恩恭维了一句,他见欧阳聿修心情不错,就将心中所想的话问了出来“顾幻璃小姐作为新人年前曾经和欧阳先生合作过,这一次合作电视剧,作为男主角的欧阳先生觉得她的表现如何?” 欧狙聿修本来在低头品茶,听他这么问,抬起眼来,并不立即答话。 孟少恩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了,但是,这个问题其实普通的很,如果欧阳聿修不榫答那才是真得奇怪。所以,他讪笑着继续说道“我只是想问一下。因为前两天去剧组探班,但是却没有看到女主角,有人说,二位的关系似乎不太融洽而且我听说顾幻璃小姐因为意外受伤已经住院……” 欧阳聿修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顾小姐是我的后辈,而且是一位认真努力的新人。这次意外我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孟少恩并不意外欧阳聿修眼中闪过的一抹忧色,但是让他诧异的是欧阳聿修话语中浓浓的歉意,他想要继续追问,但是,兰芊薇已经打完电话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所以,孟少恩笑道“平安是福,健康是本钱,我也希望顾小姐能够早日康复返回片场,同时,也期待着这部新剧能尽快在荧屏上看到。”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采访正式结束。孟少恩的灿烂笑容维持到了上车,才卸下来。他捂着额头,哀声道“谁说欧阳聿修好应付的,这样的采访倒是平心静气了,但是,一点料都没有。我要是拿着这样的稿子回去,主编一定会骂死我的。” 车开出一段路,林中原斟酌着说“欧阳聿修今天并不在状态,他的表情有些忧郁,语速也比平时慢很多。不过,今天的采访倒是挺顺利的。若不是兰芊薇一直在打电话,她那么一个连按几下快门都要计较的人,根本不可能让你问出有关顾幻璃的事情。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很出乎我的意料,完全不像是新手。我曾经带过一个年轻的记者,太紧张了,只能用语言掩盖自己的惶恐,到后来采访根本进行不下去,全听她一个人说了。” “我只是把他当做刚刚认识的朋友,循序渐进。” “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如何,见到欧阳聿修真人,有何感想?” “嗯”孟少恩想了想,慢慢地说“虽然我不是摄影师,但是,他的皮肤状态很好。看起来,比我还小些。” 林中原大笑道“那是肯定的,他做歌手那会儿迷倒一堆小姑娘,你以为他偶像歌手的身份是白混的啊!只不过他现在将重心都放在演戏上了。” “是啊,我大学的时候,班里很多女生都狂迷他,他的片子只要出碟,那些女生都不是看一遍两遍了事的。 ”孟少恩想起学生时代身边那些疯狂的同学,都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欧阳聿修也经历过低潮期,否则他不会转行去演戏。只是他这个人够敬业够低调,出道至今没有任何绯闻,也不靠炒作吸引关注。”林中原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所以,这一次他和顾幻璃的关系便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虽然整个剧组对这起事件三缄其口,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所有的媒体,都没有报道这件事。欧阳聿修在业界口碑虽好,但是绝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背景,而鸣天也没有这样的实力。不过,骆奕臣既然能签约鸣天,看来骆氏传媒和鸣天应该是摒弃宿怨,握手言和了。” “林哥,你的意思是,有人介入这件事,让所有的媒体闭嘴?就算是骆氏传媒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吧?!”孟少恩摆弄着录音笔,慢慢收敛了笑容,盯着车流认真道“记者的本职不就是揭示真相么?如果欧阳聿修真得像他所表现的那样,为什么不愿意将事情说出来。还有剧组的那些人,什么理由让他们沉默?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业内那些人,在权和钱面前就服软了?” “你啊,就是个愣头青。”林中原笑道“多大点事情啊,与国计民生无关又何必斤斤计较呢?有时候,所谓的真相其实很残酷,那是别人心里的血泪或是伤痛,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伤口录开给别人看的。何况,你知道看得人是撤盐、撤辣椒还是撤云南白药?” “他们既然选择做公众人物,就该明白,生活被别人放大到无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否则,凭什么让他们享受镁光灯,享受奢华,享受被人捧在云端?”孟少恩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林哥,我们别回杂志社了,直接去医院,我一定想办法去医院看看,顾幻璃住院到底是受伤还是其他什么事。一个新人,不过是拍过一个,主持过几个无聊的文艺节目,演过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配角,凭什么能担当女主角? 我觉得这背后有很多事情能挖。没准,这回媒体的集体封口,也和她有关呢!” 林中原摇摇头“你啊,倒是越说越来劲。作为一个媒体人,带有个人的感情色彩和风格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如果你看待事情不能从公平公正的角度去全面的思考,难免偏颇。” “林哥,想要思考也要先透明啊。“孟少恩拿出电话打给姐姐, 他低语了几句,表情更是不忿。收起手机,他冷笑道“林哥,你知道么,圣慈医院的vi口病房被安保公司的人重重把守,别说是进病房了,就是进那层楼都要出入卡。” 林中原打了一下方向盘,问道“你没问问你二姐,她是因为什么住院的?” “问了,保密。”孟少恩冷笑道“林哥,你不觉得很有趣么?如果是受伤,何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别是被人潜规则了” “好啦,我们毕竟是时尚杂志,这种过于八卦的事情主编也不会让登的,如果能了解真相自然好,如果无法了解,也只能这样。”林中原将车停稳,他仰头看了一眼圣慈医院大楼“你真得要去试试?” “为什么不去?这种好料如果跟欧阳聿修扯上关系,不是很有趣么?”孟少恩打开车门,他犹豫了一下,对林中原说道“我先去探探路,摸清门道之后给你电话。” 林中原看着孟少恩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刚从学校出来的人总是有一股子干劲儿,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恨不得“打破砂锅璺到底”就是至理名言一般。 可这个社会,其实现实的让人恐惧。 他明白孟尖恩的想法,剧组拍戏的时候女主角受伤本该是被大吵特吵的,但是,像《冰刃之舞》这样的沉默的确是很少见。但是林中原毕竟在传媒的圈子里摸爬滚打的不少年,他知道,有些事最好不要去深究,若是引火上身了,只怕结果就是伤人害己。 或许是成功采访欧阳聿修给了孟少恩信心,也许是追求真相的执着给了他勇往直前的信念,但是,当他辗转来到vi口病房所在的小楼,却想尽办法也无法进入时,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愤怒。 从一些医务人员和路人口中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一些消息之后,孟少恩将这个故事以他的角度拼凑出一个真相,他却不知道,这个拼凑而出的真相将会引来多少是是非非。 第一百九十五章 流言(上) 风暴的起源在于主编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驳回了孟少恩的采访稿。而窝了一肚子火的娄少恩在办公室总算忍到的下班后,这才铁青着脸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出了杂志社。 酒吧里,孟少恩频频用喝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烦躁,但是嘈杂的音乐让他的兴趣恶劣到极点。旁边有人挤了过来,语气慵懒地管酒保要了杯威士忌,饱含嘲弄地说“不过是被主编大人勒令修改,有什么好颓唐的?” 孟少恩往旁边看了看,并不真正认得旁边这名男子,因为二人虽然在杂志社所在的写字楼见过面,也只是有几面之缘,而且大多是互望一眼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是,孟少恩知道这个人,隶属于《娱乐新报》,算是纯纯粹粹的娱记,名声在业内差得很,不过运气却是格外的好,曾经娱乐圈里有数桩重大事件都是由他揭开冰山一角的。 这会儿,孟少恩倒是相信他真得有几分能耐了。他们两个分属于集团下不同的机构,他都能把自己的状况打听的一清二楚,当真是眼聪目明的很。 “齐齐威?”孟少恩有点不确定,因为昏暗的灯光使他无法看清旁人的面貌,更何况他跟齐威没有多熟。 “孟少恩。”齐威的嘴角叼了根烟,看起来很得意、很邪恶,也很快乐,但是目光又沉又深,像要看到人内心深处埋藏最深的丑陋一般。 “已经实习了好几个月,还不适应?” 孟少恩脸一红不过,他不是羞愧而是气得。“我适应该适应的,某些东西,若真是适应了那与愚民又有何不同。记者的任务,不就是揭示真相给大家看么?”怒火使得孟少恩的声音有些低沉从另一个方面说,他不但对主编失望也对他未来的姐夫林中原失望。 齐威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听着冰块与杯壁相撞的声音,淡淡道“没错。新闻记者与坐在沙发上沉思的政治家或历史学家毕竟不一样,他是个哨兵甚至是个侦察兵。” 孟少恩用力地捶在吧台上,怒道“没错,我上学的第一天学到的就是“笔可焚而良心不可夺,身可杀而事实不可改。” 齐威眼中闪过一抹鄙夷,口吻却更加的热络,不一会儿二人就像是相交数年的好友,推杯换盏间把酒言欢。 眼见着孟少恩醉意朦胧,齐威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这些人呢可怜找不到门路根本挖不到这条新闻,可你不一样啊,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怎么可以白白浪费呢!我们就是要揭露真相给大家看,不管这真相是丑陋还是美丽,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没没错!”孟少恩打了个酒嗝“我姐说了,每天…每天下午顾幻璃都会会去顶楼的玻璃huā房散步,只要能躲过楼梯口的保安见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齐威心中一喜,谁知孟少恩继续说道“只是,想要打开玻璃huā房的侧门必须有医院专门的出入卡。你说他们麻烦不麻烦,弄那么多人看着,到底想保守什么秘密啊!”“你就没想办法,把你姐姐的出入卡弄过来,自己上去看看?” “怎么没想!”孟少恩猛地抬起头,冷笑里充满了鄙夷“谁知我姐说什么,这里面的事情虽然有些复杂,但是绝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什么了!如果他们把〖真〗实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我才没兴趣瞧那些自以为有钱又是就多了不起的人渣一眼……” 第二天孟少恩在家中酒醒,倒也没忘了前一天和齐威约好的事情。他先去杂志社把改好的稿子交给主编然后晃悠到中午,领了个无关紧要的采访任务就匆匆离开了。 主编看着孟少恩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对林中原说道”“这个孩子倒是有几分才气,就是呆了些。我们这里又不是那些记录国计民生的官方喉舌,太过较真输得始终是自己。”林中原微微叹了口气“少恩是有些执拗,不过,刚出学校的人哪一个不像他这般年少轻狂,不可一世。总要经历过迷茫和黑暗,才能真正学会在挫折来临的时候,勇敢面对。 “像小孟这样执着于真相是好事,但是,他对于真相和事宴的理解却太过简单了。”主编心中其实也有颇多感叹,但他心中,如何能够让杂志社正常运转以及提高销量,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而此刻孟少恩早已经在圣慈医院外和齐威汇合,二人费了一番周折,总算从刚刚当完班的孟少恩的姐姐以及她的同事手中“偷”到了两张出入卡。在推开玻璃huā房的门之前,一切都很顺利,这样的顺利让孟少恩和齐威一边得意洋洋于自己的好运气,一边腹诽所谓的安保措施其实脆弱的不堪一击。 只是,当他们真正推开玻璃huā房精致的磨砂玻璃门时,看到的是一名外国男子。五官线条柔和,面容及近完美,碧色的眼眸,蝉翼一般的睫羽,紧抿的薄唇,但是这样让他看起来温柔中带着几分疏离。 “请问二位是?”男子的声音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的表情却像是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一般。 “这里应该算是公共场所吧。”孟少恩双手插在裤兜里,绕开男子,随意地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鸢尾huā开得鼻好,随手就折了一枝“既然是公共场所,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第一,这里是私人医院,而这间玻璃huā房恰巧是医院董事私人建造的。第二,阁下若不喜欢这huā,自可掉头离去,何必折断无辜的huā。第三,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所以,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请您二位离开。” “先生,您好您好,我们是《晶彩》的记者,想采访一下顾幻璃顾小姐。”齐威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男子“先生有些面生,不像是鸣天的人,在下见过顾小姐的经纪人,却不知先生是?” “非常抱歉,小姐身体不适,暂时不能接受访问。 ”男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转头对孟少恩说道“如果想要访问,请提前和小姐的经纪人安排。”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报,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孟少恩心里有点慌张,但是,他觉得自己必须拿出记者该有的范儿。倒是齐威,眼中一转,感觉到事情并不像是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 “既然你们能拿到出入卡进入玻璃huā房,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这样的累述没有任何意义。”男子看到孟少恩还要往里走,身形一晃,挡在他面前“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您和您的同事尽快离开,我不希望有人打搅小姐休息。,… “可以,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们自然就会离去。”孟少恩上午在杂志社的时候早已经打好腹稿,所以,他的话毫不犹豫“我们想知道顾小姐到底因为什么住院,顾小姐和欧阳先生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而顾小姐除了是天才资优生,娱乐圈的新人以外,还有什么身份。”“1小姐只是身体不适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而她与欧阳先生的关系就如大家所见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至于小姐还有身份”卡西迪奥看了眼齐威手里摆弄的微型摄像机,手指微微一动,然后笑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好了,你们想知道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二位可以离开了么?” 齐威对孟少恩使了个眼色,二人匆匆离去。到了停车场,孟少恩才长吁一口气“齐哥,我去把出入卡悄悄还给我姐,其他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 “好。”齐威坐到车里,这才取出微型摄像机,谁知连在笔电上却什么都有。“该死!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弱智的错误!”他一拳重重地捶在方向盘上。 静默了半晌,齐威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只要给他一个名字,他就能查出一大串东西。他不信,这个卡西迪奥也是身份成谜。 而孟少恩回来的时候,齐威早已经订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既然吊起他的胃口了,就必须满足他的好奇心,才算是了事。 而在天台,顾幻璃揉着朦胧地睡眼迷迷糊糊坐起来,轻声道“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有什么事情么?” 卡西迪奥缓缓扶住顾幻璃,表情很严肃“有媒体混上来想要采访你,被我拦住了。安保问题我会追查,但是,媒体是否会像之前那般三缄其口,却是我不能保证的。” 顾幻璃叹了口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放松的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我的伤好多了,各项检查也没有问题,像现在这样一直住在医院里,我实在是于心不安。本来只是一桩小事而已,1小卡,我该回去了。”卡西迪奥目光深沉地望着她“绝不可能,不过,我们可以打个商量。”“什么商量?” “从今以后,1小姐不许接〖运〗动题材,不许接武打戏,不许接” 他后面的话都被顾幻璃掩住,她轻笑道“什么都不许接,那我要靠什么生活?身为新人是没有资格挑挑拣拣的。倒是你,不留在公司只这样守着我,钱不攒了?事情不做了?还有我们一直在追查的真相…总不能都开审了,却始终没有人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在我看来,难以预料的未来比我此刻小小的脑震荡要恐怖的多。” 第一百九十六章 流言(下) 三天后。 孟少恩回到家,却发觉本来去医院值班的二姐仍是留在家中,且满脸郁色。 “姐,怎么不去上班?、,孟少恩将家钥匙放在五斗橱上,随意问道。 “我被停职了。”孟少恩的二姐懊丧地说。 孟少恩一怔“怎么回事?不是在昼院做得好好的么?”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孟少恩的二姐咬牙切齿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的记者,竟然偷了我的出入卡,结果,出入记录和监视器的图像被医院负责安保的人调出来,发现与出入卡身份信息不一致…而我和青蓉就因为这些惯做三只手的混蛋,被停职了。”这下,孟少恩是真的愣住了,二姐的话在他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他心里是带着歉意的,可转念之后却是怒火满溢,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竟然会因此连累二姐被停止。那些人,仗着手里的权势就唯所欲为,而医院竟然还屈从与他们。 “二姐,你没做错。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忖回公道。” “是啊,真该查查是哪家媒体,简直太不懂规矩了。他们为了跑条新闻,就恣意践踏别人的职业操守。如果不查出来是谁,以后,我别想在私人医院做护士了。”孟少恩的二姐重重地叹了口气”“少恩,我这一世的清誉啊,我作为护士的尊严,还有我的努力以及”“姐,你不要说了。”已经陷入怒火深渊的孟少恩猛地站起来,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只要你能告诉我,你负责看护的病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入院?” 孟少恩的二姐摇摇头,缓缓道“我不是医生,但是,我亦要遵守医患保密条例。少恩,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被停职是因为顾小姐?” “难道不是么?”“当然不是。”孟少恩的二姐起身去厨房将早已做好的饭端出来“少恩,先把饭吃了吧。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过几天,我会去安保那边看一下闯入者的照片,如果能够证实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应该很快就能复职。” 孟少恩拿着筷子正在夹菜的手一顿,筷子直接落到桌上“二姐……,如果那些闯入者和你认识……” 孟少恩的二姐正在替孟少恩舀汤,听到他的话,又叹了口气“那我就只能哀叹自己实在是流年不利……,… 她突然想起什么,蹙着眉盯着孟少恩“少恩,你和我说实话,偷拿我出入卡的人是不是你?、“二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孟少恩急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将二姐盛给他的汤一口喝光,然后随意地用手背抹抹嘴“我晚上还有事,可能会回来晚点。 “你这都吃完晚饭了,还去哪儿闲逛!”“和人约好了去打斯诺克。”孟少恩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急匆匆离开了。 几天后,莫名其妙的流言开始在网络上流传。 虽然鸣天在风云国际公关策略小组的指导下,协调各个媒体低调处理了这次意外,但是被引发而出的“顾幻璃借机炒作,耍大牌无辜牵连护士被停职”的风潮,越演越烈,以至于每天都会有人打电话到医院到鸣天抗议。 而大多数媒体,因为都与鸣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三缄其口。 唯有几家以炒作绯闻八卦换取销量的娱乐杂志,借机派出娱记潜入医院内部四处打探,而他们刊登出的文率,无一不是引用“知情人士”的种种〖言〗论。 顾幻璃原本并不知情,而所有来探病的人也都善意的向她隐瞒,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八卦传到她的耳中时,已然夹杂了许多她从未想过的不堪和侮辱。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娱乐圈”。 顾幻璃坐在顶楼的huā园里,怔怔地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世上,到底还要有几个像阮玲玉一般死于人言可畏的悲剧呢?众口锋金,积毁销骨,她实在不明白,逞一时口舌之快,甚至时以讹传讹,到底有什么好处? 可她又在想,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有人爱,也必然有人恨,更何况是她,一个刚刚进入娱乐圈的新人。 其实,顾幻璃在夜的教导下,早已明白,逆言或是谏言可听,而闲言碎语,既是闲碎之语,完全没有必要上心。但,偶然听到的抱怨,无论是来自医院的医务人员,还是来自看病的病人,亦或是病人的家属,都让顾幻璃心中萌生许许多多的愧疚。 她拿出手机,翻出姜承影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知小姐。”“姜先生,因为现在是由你全权负责我的工作安排,所以,我想告诉你,我打算今天下午出院。” 姜承影沉默了几秒钟,答道“我明白了,请大小姐在病房稍候,我安排人去接你。” “不必了。”顾幻璃淡淡地拒绝他“我可以自己收拾东西,附近有公车站吧,姜先生只要告诉我有什么车能到公司那边就可以。” “大小姐,这件事,恕属下不能答应。”“姜先生,虽然没有人和我说过什么,但此刻的事态已经影响到医院的正常运转。”顾幻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作为社会公器,医院应该为更多的民众提供医疗服务,并且承担救死扶伤的责任。我以为,离开医院,并且寻找适合的方法化解这次的危机,才是首要的。” “既然大小姐如此决定,我会和欧阳先生的经纪人以及剧组进行沟通。”唐承影翻开手边的行事历查看了一下,然后道“15:30 我会到医院接你回公寓。” “可是……” “大小姐,非常抱歉,我还有会要开,必须挂断电话。” 听着冷冰冰的忙音,顾幻璃苦笑着将手机收起来,说起来,她这位经纪人真是无时无刻不给她下马威,索性,还留了个台阶给她下。 在回家之前,她要做些什么呢?这样的无所事事,真让她不太适应。顾幻璃拄着下巴,看着玻璃huā房里随风轻轻摇曳的蓝色鸢尾huā,思绪渐渐飘远…… 而鸣天,萧缜宇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刚刚剪短的头发,对坐在沙发静静看着书的欧阳聿修抱怨着“你是不是让芊薇和官网的负责人沟通一下,毕竟,她们再这么闹下去,会对你的形象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每个人都有权利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如果违法了,〖警〗察会去制止他们的。” “但是,你看看她们发给公司的邮件和传真。”萧缜宇将一大堆打印出来的信,塞到欧阳聿修手里“我相信,医院收到的信,更多,而且言语更恶劣。”欧阳聿修随意的翻了翻,然后放回到桌子上,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浅浅地啜了一口,半晌才淡淡道“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难道也不知道么?姜承影叫她大小姐,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风云国际已经派人协同鸣天处理此事,你又何必非要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呢?” “你!”萧缜宇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揉了揉眉心,他和欧阳聿修也算是老朋友,彼此相知甚深,所以,他实在不理解欧阳聿修为何会一反常态的对待顾幻璃。“我记得你们合作mv的时候不是还很好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对她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学生,有着美好的未来”欧阳聿修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缓道“缜宇,你不觉得现在有太多的年轻人只看到了这个圈子的光鲜亮丽,凭着一股子新鲜劲儿就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若是大浪淘沙也就罢了,那些隐藏在黑幕下的肮脏事,不是他们能够想象和接受的。倒不如现在就看清真相,然后回到她原有的生活。” 萧缜宇意外的看着欧阳聿修,依旧是剑眉星目,依旧是温润中带着几分刚毅,浑身上下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俊逸且儒雅。他和很多经纪公司的关系都不错,但是自从他转行做演员以来,就没有签过经纪公司,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只不过工作室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音乐上,想来,音乐始终是欧阳聿修的遗憾和不肯放弃的梦想。 所以萧缜宇更加想不明白,欧阳聿修对于顾幻璃的严苛到底从何而起。 “聿修,她也只是想追寻自己的梦想。” 欧阳聿修轻笑道“是啊,我从未阻拦过任何人追求梦想。我,只对我的人生负责,其他人,都与我无关。”“我懂了。”萧缜宇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径自离开,在他关门的一刹那,又站住脚步“姜承影刚才给我来过电话,顾幻璃今天出院。”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天出院?”欧阳聿修眉尖微蹙,似乎在回忆什么,但是他很快回到现实中抓起沙发被上的外套追了出去,却意外的在门外,看到萧缜宇好整以暇地转着手中的车钥匙。 “还好,你只是让我稍稍有点失望,而不是绝望。”萧缜宇笑嘻嘻地将钥匙扔给欧阳聿修,戏渍道“作为一名绅士,保护无辜的弱者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欧阳聿修抓住他抛来的车钥匙,茫然道“缜宇,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去接那个脆弱的像个玻璃娃娃似的大小姐?” “不不不。”萧缜宇摇摇手指,说道“我相信,以她的坚韧程度,倒是有很多人宁愿她脆弱一点才好。”“喂,你好歹也算是鸣天的负责人吧。让我一个人去,若是闹出绯闻什么的,岂不是更麻烦。”“这倒也是。”萧缜宇笑着点点头,其实心里得意的很“绯闻什么的就算啦,你们若是能借此机会和好如初,我就深感欣慰了。”“别做出这种老头子的模样,难看死了。” “那我也要拜托你,别再像个孩子似的耍脾气了,真得很没有风度。”所以,当顾幻璃看到站在病房门口接他出院的三个男子,是愕然,却又有些感动。就好像她在天台上发愣时,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娱乐圈一样,此刻,她也明白了,她想要实现的梦想并不仅仅是向哥哥证明她自己,她还要走出孤僻单调的生活,真正去面对所谓的困难,所谓的挫折。 “谢谢。”顾幻璃有些羞涩的微笑着“给称们添麻烦了,真得很抱歉。”或许,欧阳聿修最为厌烦的,就是她这种态度。明明是温柔得仿佛琉璃一般的女孩,骨子里却是坚毅和骄傲,有时还有担当。或许, 这就是千金小姐与生俱来的矫揉造作。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游转(上) 离开医院的时候,四人分乘两辆车。只是顾幻璃坐副驾驶,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就足以猜到坐在她身边驾驶汽车的人,绝非姜承影。 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所以,就任由这静默在密闭的空间内流转。欧阳聿修在换挡的时候,随手打开了收音机的按扭,紧接着,如水的歌声倾泻而来。 “相见不如怀念,就算你不了解,我那冷漠的眼你为何视而不见。 对你不是不眷恋,也许心情已改变,被你拥抱的感觉开始像个冬天,我才现你我已活在不同的世界……” 一时间,两个人从茫然不知如何开口过渡到静静地欣赏着这感性而低沉的声音。顾幻璃却不知道,欧阳聿修此刻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歌曲繁芜的很,既可以欢跃,又可以性感,也可以豪放,情绪在不同的歌曲间跳跃着。 “接下来,还不打算用替身?” 欧阳聿修的声音很淡,顾幻璃却转过头看着他,微笑道“开始都没用,如果后面用了,观众看了会觉得很奇怪。” “这方面,你真得很倔。”欧阳聿修慢悠悠地说道“可是,身体是你自己的,总该悉心照顾,否则,你的家人和朋友会担心不已的。” “嗯。”顾幻璃轻轻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浮光掠影间,她静静地微笑着。 “明天,剧组、鸣天还有我会联合开一个记者会,针对这一次的事件做一个详细的说明。”欧阳聿修直视着前方,那双幽深的黑眸中仿佛有着无尽的涵义。 “我没有关系。”顾幻璃想了想,反复思量。突然抬起头,很灿烂地笑“何况,这样的记者会反倒落了别人的口实,以为我想要借欧阳先生上位,借受伤的机会炒作。如果,我没有能力让大家关注我的演技,那么,就这样被误解也没关系。当然,我希望那些骚扰能够停止,毕竟,医院和鸣天还要正常办公。” 欧阳聿修微笑“被人误解,侮辱,责难,你不担心?” “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与玻璃心说拜拜。否则,天天中枪,岂不是连活都不要活了。”这些天,顾幻璃想了很多,那些给予她难堪的人真的能决定她的生活,她的未来么?不能。既然不能,她又何必要因此斤斤计较。 “还有,因为这件事给欧阳先生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 欧阳聿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他缓缓道“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那我又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顾幻璃咬着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对不起。” 欧阳聿修猛地一踩刹车,他看着顾幻璃,眼里漫过温柔的眼波“不要说对不起,因为害你受伤的人是我。只是,我没有想到,就算经历痛苦,你依旧还是选择留在这个圈子里。” 顾幻璃鼻子里有些酸,她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她只是自责还有反省。她真得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非要让欧阳聿修说出是他害她受伤的这种话心中转千回,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接下来还有训练的镜头,还有我要不停摔出去的镜头,欧阳先生还会像之前那样,一丝不芶地完成每一次么?” “被我托举起来的你,会怕么?”欧阳聿修反问道。 “会。”顾幻璃点点头,指尖轻轻揉捏着衣角“因为,说不怕是天大的谎话,反倒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念头才是真的。只是该做的事情总要做完,牟以,就算怕也要咬着牙挺过去。” “那么,就算我心里担忧着,也还是要把你一次次的摔出去。” 欧阳聿修看着她仍然低着头淡淡相应的模样,心里一痛,原本低低的声音更是感性“这只是开始,还有许多磨难和挫折在前面等着你,每一次,你都打算这样咬着牙挺过去?” 顾幻璃仰起头看着欧阳聿修,他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关心,但仿佛还有更多的内容,那是一种沉沉的,岁月积淀的痛。似乎他在以自己的痛对照着她的痛,就好像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萧先生说过,外表有多光鲜亮丽,吃得苦就有多多。 想要抓住机会,想要成功,就必须先从吃苦开始。”顾幻璃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欧阳聿修连忙拦住她的手“伤口又痒了?医生不是说已经结痂了么?你自己要多注意些,别用手挠,若是感染了,岂不是又要回医院折腾一番。” 顾幻璃怯怯地一笑,将手放回原处“还好头长,伤口被盖住了,如果被剃成秃子,只怕为此我就是要一大哭呢。” 欧阳聿修重新动汽车,缓缓上路“那要是让你演《红粉》或是《武则天》那样的剧,你是剃头呢?还是不剃头?” 顾幻璃眨眨眼,很是犹豫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郁闷地说道“真要是接了这种题材的本子,自然剃掉三千烦恼丝,获得光明智慧身。” 欧阳聿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作为前辈,其实他可以讲出这个圈子太多的黑暗来吓走这个以为凭借着努力和勤奋就可以实现梦想的小女孩。然而,揭开光鲜表面的背后,实质上就只有朽烂么?如果真是这样的黑暗,他又为何要留在其中,只为了自甘堕落? “虽然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的拍摄任务比你想象的还要重,毕竟,剩下来的戏全都需要你出场。”欧阳聿修的语气很认真,但是,顾幻璃仍旧听出了一丝担忧的味道,她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和好了,也许就像是洛云所说的那般,欧阳先生只是为了剧本初期的对峙状态而故意和她保持距离。 真得是这样么? 顾幻璃自己也说不清。她能够感觉到欧阳聿修对于自己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将他的冷漠散出来。然而,就是这份冷漠,却让所有人包括顾幻璃在内都感到危险和恐惧。或许,这就是演技,因为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本子中,所以,才有了这种类似于灵魂附体的感觉。 其实,欧阳聿修和她一样,都不是科班出身,然而,欧阳聿修就像是为舞台而生的人,尤其是在银幕上,仿佛整个无味的画面突然亮了起来,原本拖拉的剧情也变得有趣起来,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在这时,欧阳聿修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兰采薇急匆匆的声音传来“聿修,你去哪儿了?今个没你的戏份,可是还有一个访问……” “访问是下午三点,我记得。”欧阳聿修淡淡地打断兰采薇的询问,他缓声道“你在“翡冷翠,工作室等我,我会准时到达。”等细挂断电话,顾幻璃才歉意地说道“我今天本是出院,又无大碍,实在不该劳烦欧阳先生相送。”“你住院这些日子我都没有去看你,若是你出院的时候再不相接,别说是缜宇,只怕所有人都以为我对新人刻薄之极。”欧阳聿修说笑了一句,将车停下,他仰头看了眼公寓“总算是没记错,来得这一路上,缜宇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谢谢。”顾幻璃笑着推开车门,她已经不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 事就将指甲弄劈,现在忆起往事,她自己都有些汗颜。 “我送你上去。”欧阳聿修从后座拿起她的行李,随手将车锁上。 “我”顾幻璃歉意地笑笑“正好,我哪儿有*啡和红茶,不知道到欧阳先生喜欢喝那一种。” 二人说着话,上了楼,打开门之前,顾幻璃深深地吸了口气,希望自己能乐观一些,只是,打开门之后,她就只能寄希望于欧阳聿修不会以为她是个邋遢鬼。 “看来你需要请个人帮你收拾一下房间。”欧阳聿修将手中的行李放在门口,他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公寓,装修的雅致又简单,倒是地上随意丢得衣服和鞋子成熟的不像是顾幻璃会喜欢的类型。 “咔哒”一声,苏静华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看着顾幻璃“小 丫头,你回来啦。对了,家里没有米了,那个臭小子也不在,碗都三四天没刷过了。” “呵呵”顾幻璃讪笑着将衣衫不整的苏静华推回房间,一边对欧阳聿修说道“欧阳先生称先坐,我马上就来。” 说完,利落的收拾起房间,速之快,手脚之麻利,让欧阳聿修不由得一怔。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顾幻璃刚刚打开的窗前,眺望着。头顶是一串有些年头的玻璃风铃轻响着,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春末的梦,带着熏人的暖意。 抬手轻轻碰触着那串风铃,欧阳聿修的唇边多了一丝温暖的笑,明亮的眼眸在阳光下更加闪烁。 “很可爱?”顾幻璃端着热气腾腾的红茶站在欧阳聿修的身后,客厅虽然不是整洁如新,但也比之前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那种杂乱好多了。 “房间内,只有这件东西,最像是你的风格。”欧阳聿修接过顾幻璃手中的红茶,缓缓阖上眼,听着风的声音回荡在天际。 “我在医院的时候想了好久,如果在你抛我的时候,我放松自己顺鼻旋转,然后落地,应该就可以避免甩得过狠。”顾幻璃讪笑着捶了捶脑袋,自责道“都怪我这个人太较真,根本没有领会到教练的深意,把那些动作完全做变形了。” “好,就算是一摔把你摔开窍了,但是,别忘了,之前你是脑震荡,万一被你自己捶傻了,我的最佳搭档可就没了。”欧阳聿修好笑地看着她,虽然草根阶层出身的偶像们进入演艺圈时,吃的见不得人的苦头,和领教的无法想象的黑暗,她都直接跳过了。但是,她并不是用钱包装出来的绣huā枕头。那些脑袋空空只有一张脸,只想着当明星很风光的少爷、小姐们,大多都是敷不上墙的稀泥,硬捧都捧不上去。没日没夜训练学习的苦,不是抱着“玩玩”心态的人能吃得消的。 这一刻,他也有些了解萧缜宇的感受了。看着她成长,看着她是否会如那些拥有美丽外表的huā瓶人气偶像一样,风光个一年半载,就迅速黯淡下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游转(下) 翌日。 车子平稳地向前滑行,外面下着雨,雨点敲在车窗上的声音听着都觉得冷,倒也很催眠,顾幻璃闭眼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 朦胧中,她有些焦躁的想着,今天是病愈后第一天复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表现。虽然,对于镜头,她的短暂停滞已经让她产生了陌生的感觉。可她没有时间怯懦,也不可能让所有人等着她调整,等着她适应。必须更好,更好…… 其实,顾幻璃心里明白,想要理想顺利实现,是需要某些比较现实的东西来支撑的。她并不是那种认死理准备把南墙撞破也不肯回头的人,只是,就像当年夜把她扔在极地独自生存一样,顾幻璃心里很明白,距离她的承受极限还差得远呢。 她继续紧闭着双眼,借这段车上时间来补眠。朦胧间,耳朵里除了浅浅的呼吸声之外,竟然还有些密密翠翠的动静。越是想忽略就越觉得清晰,在耳朵里盘旋着,挥之不去,磨得人牙都痒痒。虽然是非常轻微,但那点细小的动静,对她那因为紧张而压力骤升的神经而言,简直就是魔音。 “静华阿姨!” 坐在前排的女人吓了一跳,忙往后探出头,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还叼着一块倍脆倍脆的薯片。 “我一直没有问过您,您的属相在十二生肖里排第一吧?” 苏静华眨了眨眼睛,中晌之后,对着身边开车的姜承影道“她这是怎么了?提前进入更年期了?”说完,她又往嘴里扔了个薯片,咔吧咔吧嚼得那叫一个开心。 顾幻璃无奈地摇摇头,苏静华的皮比几年前那可是厚了不少,最无奈的是装傻充愣的功夫苏静华现在是练的炉火纯青,轻一点的话根本伤不了她分毫。顾幻璃只得摇摇头,继续朦胧入睡。 车门一拉开,凌晨的冷空气涌进来,顾幻璃尚未睁开眼,就皱起眉来。从昨晚突然开始下雨,温度又降了不少,一下超出能容忍的程度,只能庆幸今天的拍摄工作都是在室内。 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姜承影已经替她撑好伞,顾幻璃抬头看了眼头顶的伞,想要伸手接过来,又想起他们二人只这一柄伞,她若是为了一时之念抢了他手里的伞,岂不是要害他挨淋。 谁知道这情景被守在门口的媒体收入镜头,第二日就有小报说她和经纪人关系暧昧。等到消息传到顾幻璃耳中,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姜承影,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去跟哥哥解释吧。 “早上好,顾小姐。” “顾小姐,身体好些了?”“顾小姐,好久不见。”有几个工作人员跟她打招呼,顾幻璃微笑着和那些打招呼,虽话不多说,却也不让人觉得她冷傲或是疏远。 场馆里。工作人员正忙着调试设备,已然准备的差不多。顾幻璃也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她看着剧本又把今天要拍的戏熟悉了一遍。 正和男配角对戏时,一名工作人员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冰场的制冰机坏了,恐怕要多等一会儿。”顾幻璃还未说什么,倒是一旁有人不乐意了“怎么好端端的又坏了,难不成某人真得是扫把星转世,不来则已,一来就把晦气也带来了。多久才能修好?我还有别的戏要上了,这么拖着像什么事啊!”“这个不太清楚,已经叫人来修” 饰演顾幻璃最大竞争对手的许琴为这种含含糊糊地说法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她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地,还有首次登上大银幕拍摄在等着她这个一直在电视圈里混的人去拼命。虽然只是女配角,但背台词也够她受得了,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 拍摄的取景是个体育馆,原本就空旷的很,再加上外面阴雨绵绵,只穿着轻薄滑冰服的顾幻璃忍不住轻轻往指尖呵气。 等到制冰机修好,顾幻璃走上冰场时,既然面对着镜头,不管身上到底多么冷,她都会迅速调整状态,尽量消化种种高难度的要求。 制冰机每开一次就要huā费不少的钱,如果一次一次的时间和精力都耗不起。 为了尽量在no-ng的情况下完成,顾幻璃早已和鼻配角套好招,力求一遍pass。可她的表现虽然准确无漏洞,但是,中途冲进场地和男配角争执的许琴却频频出错。 重复了两次,许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更糟的是,她指着顾幻璃破口大骂,说是她站错了位,抢了她的镜头,才害得她频频出错。 许琴的演技不一定有多好,但胜在她长得漂亮,这一次能作为女配角自然也有人在背后出力,再加上她是自带投资进组,剧组的人更是对她敬畏有加。所以,她指着顾幻璃鼻子尖骂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吭声。毕竟,顾幻璃是鸣天正在捧的新人,医院的阵仗他们虽没瞧见,却也听说是个有背景的。 既然两边都惹不起,那就谁也不鼻,免得帮错了,里外不是人。 “真不懂,剧组怎么会请这么一个不专业的人当女主角。”许琴讥讽地看着顾幻璃,冷笑道“我看报上说你和顾家有关系,只是,这圈子里谁不知道,顾怜幽才是顾家的大小姐。你别以为自己姓了顾就攀上了高枝,皇帝还有几门草鞋亲呢,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别成天打着所谓的大小姐旗号来这里糊弄人。还什么大小姐,我呸,害不害臊啊你!我听着都要替你羞死了!” 顾幻璃接过苏静华递给她的剧本,重新看了一遍,这才缓缓道“根据导演对于拍摄时构图的安排,我们三个人所站的地方没有错,我想工作人员也没有画错标记。许小姐若是认为我表演的地方有不当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这会儿还在看剧本,你打算临时抱佛脚啊?可是我告诉你,晚了,没用。”许琴撇着嘴斜睨着顾幻璃,哼了一声“别是把脑子摔傻了吧,这天才资优生要是摔成了大傻子,那可真是娱乐圈的一大笑话。”这会儿正好许琴的助理给她送上一杯水,想让她润润唇。谁知她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却被烫得抖了一下,立刻顺势整杯用力摔在顾幻璃的脚边“你脑子里装的是x啊!想烫死我!” 开水溅在顾幻璃的冰鞋和厚丝袜上,倒没觉得有多烫,反倒是凉了下来被风一吹,只觉得小腿凉凉的。 至于许琴的助理,则连忙又重新倒了一杯,用两个杯子,双手轮流来回倒着,让它迅速凉到可以入口又足够热的地步,再双手递过去。 许琴总算喝了半杯,而后手一伸,助理就忙接过去,帮她拿着。 “你眼瞎啊,没看到我都要冻僵了么!”助理连忙跑出场地取来一件大衣盖在许琴的肩头,反倒是顾幻璃和男配角,一直穿着轻薄滑冰服站在冰场上。刚才在拍戏,活动着,倒不觉的冷,这会儿停下来补妆,才决出冷来。 导演对于剧组内的人际关系并不太在意,他只要这部剧能够按期完成,并且顺利播出获得好的收视率让投资人满意就可以了。他会照顾一下带钱进剧组的许琴,但是,背景颇深的顾幻璃他也不愿意得罪。 顾幻璃受伤毕竟是剧组的保护措施做得不够好,但是她并没有指责剧组,休息了十几天就回来复工,这种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在剧组看来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所以,他拿着剧本对男配角说道“一会儿你稍微往后站半步,还有你,许琴,说别人之前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顾幻璃,记住,这个时候的你应该是义愤填膺的,要把愤怒的情绪用〖肢〗体和语言表达出来,动作要做更狠更舒展,落地也要比之前更为用力。” 导演的话不偏不倚,顾幻璃和同为新人的男配角自然是老老实实听导演的命令,而许琴,她心里也明白,一个剧组最大的就是导演,开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导演不舒心,否则,就算按照约定场次拍完戏,导演也能让剪辑用神剪手把某些人的戏剪的支离破碎,到时候,女主成女配,女配成路人…… 索性,许琴在镜头前是一等一的敬业和优秀,为了拍出最好的镜头,再苛刻的要求她都会合作。 所以,工作之外的时间,再怎么耍小姐脾气,颐指气使,其他人也都会让着她。 何况,能带着钱进剧组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所以,没有人有胆子要求一个这样的人还平易近人,谦逊有礼。压力总是要发泄的,不发泄,憋坏了许琴,随便来个忧郁症或者精神分裂什么的,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可到处乱发泄也不行,虽然公司只要huā钱,基本上都能把那些记者的嘴堵住,把事情都摆平。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连续几条负面新闻闹出来,多少会影响到形象。所以,经纪公司替许琴安排的助理,其实更多的意思是让她多个出气筒。 其实,顾幻璃倒是很羡慕许琴有严可可那样为人勤恳,识抬举,手脚麻利,吃苦耐劳,脾气又好的助理。毕竟,苏静华可不是谁都能指使得动的,人家那御姐范儿一开,一众妖魔鬼怪最好速速散去,否则,直接被她那张嘴说成什么狂躁症重症患者,什么抑郁症初期。还别想反驳,人家在心理医学领域内,那可是佼佼者。 所以,有些人也甚为好奇,苏静华怎么不在诊所坐班,跑来当明星助理了。顾幻璃每每听到这些疑问,只能苦笑着说,这位苏姐姐看上了圈子里的某位高富帅,为了爱情不惜放弃远大前程“奇葩处处有,只是有些人看着是朵绚烂的huā,等接近了看才知道比草包还草包。”这是一位常年跟着剧组四处跑的化妆师姐姐对顾幻璃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只不过,草包总比那些一肚子坏水,当面和你亲热背地里死命踩你的人好得多。记住,敢当面和你较真的那种人忍忍没什么,反倒是和你亲亲热热的人,要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结束拍接,顾幻璃赶到记者会现场,换衣服时她的心情还没有太紧张,只是,当姜承影带着她走到那扇门前时,顾幻璃却停住了脚步。 推开它,面对的不仅仅有闪光灯,还有记者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提问……………,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是哥哥送给她的蓝碧玺手链,却没有人知道,那里曾经在十多年前,曾经有过深深的伤痕,既然已经决定面对,那就微笑吧。 姜承影看她已经准备好,用力将紧闭的大门推开。 迎面而来的闪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但是,顾幻璃仍是微笑着走出来,不曾胆怯,不曾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更替 大尺寸的背投挂在顾天熙办公室墙壁的正〖中〗央,已经落下窗帘的漆黑屋子里,只有电视的七彩光芒在阒暗的空间中闪闪烁烁。 “现在新人顾幻璃在经济人的陪同下,出席记者会,人已经来到现场。”电视里镜头移到一名明眸皓齿、娇俏可人的女孩身上,她坐在主演之一欧阳聿修和导演之间,唇边的微笑就好像她出席的不是记者会,而是普通的一次聚会。 对着镜头,顾幻璃起身走到演讲台前,先是鞠躬,接着以和缓优雅的声音,轻声道“非常感谢大家对于我病况的担心,并且,对于之前因为我意外受伤所引发的种种混乱,我要向欧阳先生和剧组全体工作人员以及我所属的鸣天经纪公司致歉。下面,我针对报道中提及的事情做出如下回答。” 顾幻璃停顿了一下,视线从台下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她的脸上仍是带着优雅的微笑“第一,关于报道中提及的病因,正确的解释应该是〖运〗动损伤。我想,如果各位关注过我国冰上〖运〗动员的训练,就会知道,伤痛一直是他们最大的困扰,可这却又是无法避免的。在这榉的伤痛中,他们依旧能奋力拼搏为国争光,而我,只是扮演了他们其中的一人,只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伤痛,但在我内心深处,却对他们有了更多的敬意和敬仰。” “第二,有关《娱乐新报》提及的两名护士被停职事件,并非因为我不满她们的工作。而且在我住院期间,有很多位医生和护士对我悉心照料,对此,我想向他们致以深深的谢意。而那两位护士被停职的真正原因,医院给出的说明应该就是最好的解释。” “第三这一次的受伤纯属意外,而我现在也已康复出院谢谢大家对于我的关心。当然,某些报道我也看到了,你们的幽默感我很欣赏,但是,如果能够选择更文明一些的语言我会更开心。” 顾幻璃的声音娓娓动听,虽然被镁光灯所包围,微笑仍是不改。只是顾天熙能够听出她的声音似乎较平时略微气弱,脸色似乎也有那么点憔悴。 这样的妹妹有点陌生,不,是非常陌生…… 但是,记者并不会轻易的放过终于走到公众面前的顾幻璃,提问的声音此起彼伏,顾幻璃一一解答,就算是再刁难的问题再尖酸刻薄的话语她仍旧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顾天熙看着屏幕上的顾幻璃,仿佛在出神,又仿佛在沉吟。办公室里安静地只有两个人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沐阳,帮我倒杯酒。” 何沐阳走到琳琅满目的酒架前“少爷想喝什么?” 顾天熙揉了揉眉头,淡淡道“威士忌。” 何沐阳倒了三分之一杯的酒液,然后放到顾天熙的手边。顾天熙拿起酒杯,微微叹了一口气把它举到自已眉眼的位置,淡淡的说道“这一杯酒,敬我勇敢的小璃。” “少爷?” “卡西迪奥的能力不逊于你,只是杀伐决断的狠戾差了些。 ”顾天熙低沉磁性的声音微微上扬,第一次出现了赞叹的情绪,他浅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好,否则我断不会把他留在小璃身边。 所以,这一次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微笑着看她的反击吧。” 他仰头将这杯酒喝下,站在一旁的何沐阳,始终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顾幻璃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猛。姜承影先是出示了医院的证明以及章晓11在现场所拍摄的照片,当然他按照顾幻璃的意思隐去了欧阳聿修,只是说顾幻璃在训练旋转时不小心受伤,接着又变戏法拿出医院安保的视频,证明有人偷拿了护士的出入卡以达到抢先获得新闻的目的。 这样的手段其实很多记者都用过,只是,很少有人被抓个正着甚至是被人曝光。于是,这一场有关顾幻璃受伤的说明会立刻隐瞒事实降格到对于新闻界〖道〗德以及素养的讨论。而《晶彩》以及《娱乐新报》所述的传媒集团立刻与孟少恩和齐威划清界线则让舆论进一步的倒向顾幻璃,而将指责的炮口对准无良的记者。 哗然的何止是媒体,还有在家中停职反思的孟少恩二姐,以及在杂志社力劝主编三思的林中原。当然,也有一些媒体依旧抓着顾幻璃和欧阳聿修不合,甚至激怒粉丝抗议的传闻来讯问顾幻璃和欧阳聿修。 而出面回答记者提问的欧阳聿修对于记者的挑拨离间,他回以的是一个温和的笑容“因为顾小姐会让我紧张,当然,我所说的这种紧张更应该被称之为一种紧迫感。” 他笑着问姜承影“可不可以把顾小姐已经过期的行程簿借一页给我?” 拿着姜承影给他的猝程簿,欧阳聿修淡淡微笑“我一直认为自己还算是个认真勤奋的人,但是,当我无意中看到顾小姐的行程簿,我才明白,所谓的天才私底下其实都是勤奋的疯子。她每天huā大量的时间在练习,学习,拍摄,准备,睡眠的时间不过是三四个小时。可是,我在拍摄现场看到的,永远是神采奕奕的她。有这样勤奋的甚至算是有些过头的后辈在,我这个前辈兼搭档又怎么可能不紧张。至于,有些人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僵 …” 欧阳聿修突然笑了,对着身边的导演说“这算不算我和顾小姐的精彩演绎,只是接下来的甜蜜和默契,会不会又有绯闻爆发?” 导演大笑道“那岂不是免费的宣传,这么好的点子也不早说,幸亏各位记者都在,你们可都是见证人啊。” 一名女记者站起身问道“顾幻璃小姐欧阳聿修一直是零绯闻,这一次他主动说出可能会和你因为这部电视剧的甜蜜和默契而有绯闻爆发,你怎么看?” “这份甜蜜是属于裴琳琳和程估和的,但是,我希望我和欧阳先生也能有像是双人滑冠军陈雪和弘波之间那样的默契。因为,只有具备了默契才有可能完成溜冰史上最完美也是最精彩的一舞。”顾幻璃轻笑着,没有人知道,在看不见的桌下,有人轻轻地握住她不断颇抖的手,默默地将温暖和力量传递给她,记者发布会结束的很顺利,但是,顾幻璃并不开心,她原本想要更好的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将孟少恩姐弟推到风口浪尖。这不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但她不能因为心软而放弃反抗。 回到公寓,顾幻璃疲惫地阖上双眼。风铃在雨丝的轻抚下,碰撞着,发出悦耳的脆响。看看天色还早,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又去huā店买了一束huā,这才坐车辗转来到墓园。 晶莹细小的雨珠密密地连成雨丝冲刷掉了墓碑上的尘土与伤痕,柔细清凉。立在雨的世界里,在水娄萦绕的氤氲下,就像是透过躯壳看着发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岚哥哥,很久都没来看你了。”顾幻璃举着伞,静静地看着墓碑,天空灰的像是死前的绝望,没有挣扎的痛苦,没有安然的气息。 有些事,注定了开始,也注定了结局。正因为不想重复,才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 “今天,是我第一次开记者会,我尽力解开了他人的困惑和怀疑。 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分遗憾,总觉得那位孟小姐被无辜的伤害了。 我想,如果我是坦然的,心中就不该留有这样的犹疑。那么,我能替她做些什么呢?是否,在我顾及自己名誉的时候,却忽视了别人在这起事件中其实是无辜被牵连的?”顾幻璃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树与伞之间那一线灰蒙蒙的天,头半仰着,雨水顺着伞脊滑下,浸得她的掌心带着一层湿润。又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说道“出来吧,这里是逝者安息之地,不是教堂,所以你不会听到任何忤悔。” “你不需要怦悔。”卡西迪奥举着伞从树后走出来,碧色的眼眸闪耀着温暖的光芒“我本来打算去记者会现场接你顺便谈一些事情,没想到,直到这里才有机会和你说话。“让你一说,仿佛我是高高在上很难接近的人物一般。”顾幻璃把伞收了,然后躲在卡西迪奥的伞下,轻笑道“我知道自己现在忙得有点过头了,那也是因为我知道,你会让我心无旁骜的追求梦想。” 卡西迪奥将伞往顾幻璃的那边倾倒了一些,另外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在她身后低声道“你永远知道怎么让我心软得说不出一句严厉的话。” “天啊,从小到大,你教讪我的时候还少啊!”顾幻璃嗅着空气里因为卡西迪奥到来而飘摇的烟草以及香水的味道,短促的一笑“果然和在家里的感觉不一样。” 卡西迪奥微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滑下来,把他的眼睛遮在暗影里,他的声音还是含着笑“陌生?” “不。”顾幻璃眼睛一转,慢慢道“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人味又多了些,喂,伟大的圣天使大人,天使在人间久了最后会不会就变成人了?” “这种事……”卡西迪奥的眉心皱了皱,他的目光既不狠也不毒,却让人自心底深处泛上来一股冷意。随即却是一笑“怎么,你很希望我变成人?” “我希望就能成真么?”顾幻璃唇边带着笑容,手指轻轻拂过叶青岚那三个字,一笔一划…,墨色映得她的手指透明似的白。“至始至终,我学不来你的仁慈,学不来岚哥哥的温柔,说到底,我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是一个利己主义至上的人。好了,最近辰昕怎么样?听说他和安若东很快也要签约了。” “很好学,而且够聪明。”卡西迪奥拥着她往回走,缓缓道“谢峰升迁了,沈嫣然寄了帖子给琉月,说是小聚一下,我的意思是就让辰昕去吧。” “说真的,当初多亏你教我练习灵魂凝结术,还别说,精神力比旁人就是强不少,睡得少一些也没有太大关系。”顾幻璃说着话,却见前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少年。 他身量不是很高,身体又瘦,跑动起来更显得身上的衣服宽大。他跑了没几步,身后窜出一人恶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把他踹翻在地“想跑!老子看你往哪跑!“少年拼命的往前爬,因为头发被揪住而被迫仰头,那张脸年轻而清秀,不过眼眶上青了一块,嘴角还在流着血。“救命”他嘶声呼喊。 “救命?这里谁会救你?”那人一脸狞笑着,雨水把他微凸的头发打得一绺一绺的“都被打发到这里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可笑不可笑。二爷说了,只要给你留口气,其他的事情随便。你既然不愿意在单间里做,那么就在这里给本大爷玩吧。”他一边说,一边撕扯着少年的皮带和裤子。地上的人虽然用力挣扎,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很快的皮带被扯下来,半卷的衣摆出卖了少年优美的臀线。 “不要不要救命啊”少年喊出的呼叫声已不成章法,眼泪很快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忽地,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藕荷色娃娃鞋,一个淡淡的声音自上头传来“放开他。” 正在撕扯少年裤子的人愣了下,手里却根本不停,只抽空甩了句“你跟谁说话呢,妈的滚一边去!” 手突然被人按住,那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的主人声音平缓地说“我家小姐在跟你说话,你放开他。” “我擦”那人不信邪的直起腰,他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亚麻色的头发,身材颀长。碧色的眼眸正冷淡的看着他。而男子身边站着一名精致纤细的少女,他怔了下,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也就是十几日不来,叶泉的陵园怎么变成这样了?”顾幻璃懒得看他,只是向卡西迪奥问道。 六小姐你好,我是叶茂盛。”男人对身下的人失了兴致,放开手,将注意力集中在顾幻璃身上,眯着眼说“是叶家陵园的新任管理者,当然,整个山的陵园全都归我管。“顾幻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看着跌爬着起身狼狈的系好裤子的少年,温和地问“身上有没有受伤?” 少年摇摇头,对搭救他的人千恩万谢,深深*了个躬。顾幻璃向他点点头,准备和卡西迪奥离开,她身后不怕死的家伙竟然贴上来,手多点落在她的肩头“哎,1小姐,你别走啊,雨这么大,淋病了可就麻烦了。我的别墅在那边……” 卡西迪奥突然回身,那人刚要上前继续追,卡西迪奥的拳头已经贴上了男人的鼻尖,他淡淡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丝温柔的笑意“1小心点,如果失足从山顶跌落下去,把脑袋摔破的倒没什么,若是落下个终身残疾倒是一桩憾事了。”“你你”那人被这一场景吓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他身后一阵乱响,和他一起来的同伙以及陵园的新任经理一齐出来了,经理一见这情形便大声尖叫了起来“手下留情!” 他身后几个人纷纷大骂,有的已经抄出刀冲了上来“黄毛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杂殿天的老大都敢惹,老子跺了你!” “杂殿天?”顾幻璃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卡西迪奥的肩膀“三十三天诸天国的杂殿天?我记得,杂殿天之主叶申文因病选择了内退,目前还没人担任此职。难不成,你们已经自行决定了,那忉利天的帝释大人又该如何自处?”她的笑美极了,在这样灰暗的天空下,柔和的就像是煦暖的风。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忉利天的机密!”叶茂盛接过手下递来的砍刀,恶声恶气地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眼前这对男女恐怕也是组织的人,只是组织太过庞大,就算是首领帝释也认不全所有人。既然今天的事情让他们撞见,那就对不起了,除了死,他们别无选择。 顾幻璃略抬了眼,向卡西迪奥的方向问道“我今个心情不好可不可以我来?” “小姐不是正在学习做饭么?还是回去以后试着剁肉馅儿吧,自己剁的比较有劲。”卡西迪奥淡笑着回答,随即他的腿突然动了。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的,他们只看到他将手中的伞往天上一扔,紧接着其中一人横飞出去撞到树上咳出一大口血。另一人撞在大理石的碑上,还有一人俯跌在地捂住小腹痛苦的呻吟着。 而化的拳头,仍旧抵着叶茂盛的鼻尖。 “滚。”这次他只说了一个字。 “啊”几个吓破胆的发出一声惨叫,扶起惊魂未定的叶茂盛就逃。 卡西迪奥握着掌心的伞仍是站在顾幻璃的身旁,他小心地拂去她发间的雨珠,自责道”是我大意了,你刚出院,沾不得凉。” “慢。”顾幻璃看着他们逃走的身影忽然说了一个字。 卡西迪奥听音知意,扬声道“站住。”正要逃离的几个人像是施了定身法似的站住。不是不想逃,而是他们心里明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的躲初一躲不过十五。 “1小姐我们,我们刚才是开玩笑,您您” 顾幻璃本打算问问他们杂殿天前任主管叶申文的病情但是这毕竟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倒不如去问问零,没准会有更多的收获,因而她淡淡道“这里是陵园,死者为大,既然做不到百无禁忌,那就好好守着,免得逝者心里不痛快,半夜找你们来讲公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尊敬,一定尊敬。”“走吧。”顾幻璃扶了扶腕上的蓝碧玺手链,对身边的卡西迪奥说道“帮我看着点那个孩子,他的眉眼很像叶申文。如果组织连元老的家人都不能保护,只怕忉利天在黑白两道的名声会被他们毁了。”“1小姐,这应该是叶家内部争斗的结果。”卡西迪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就像是当年的叶青岚,虽然出了事,叶家却没有和骆家撕破脸这里面的复杂交易虽然尚未弄清,但我想小姐心里也明白被舍弃的人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顾幻璃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青松翠柏,眼中流露出不层掩饰的恨意“当年那起车祸,明明所有的过错都在骆奕臣身上,他却侥幸逃脱。说什么撞到头失忆了,然后呢,他成为骆氏传媒的当家人。到这种时候,我不管他是为了岚哥哥报仇而选择夺走他父亲手中的权力,还是为了他自己不甘心成为被人控制的傀儡。终究,他活得好好的,而岚哥哥……走了。”“我知道哥哥为什么派姜先生到鸣天,我也知道,骆奕臣签约鸣天的理由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冠冕堂皇。,…顾幻璃平淡地声音缓缓叙述着这些日子她留在鸣天办公室透过内部网络所查到的一切“我倒是钦佩萧先生,他是个心中有大爱的好人。正因为他是好人,鸣天更应该留在业界,而不是让骆氏传媒独大。”卡西迪奥拉开车门,微笑着说“这件事,少爷会处理的。 何况,有英子在打理投资的事情,没准小姐首登大银幕之作是我们投资的也不一定。” 顾幻璃一愣,忽然笑道“还好,我知道英子稳重的很,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否则,我都不知道是要伤心自己看错人了,还是该高兴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车子平稳地拐进街巷,然后停在她的公寓门前,卡西迪奥拉开丰门的时候,微笑道“我以为,1小姐应该对自己很有信心。还有,虽然苏小姐和章先生借住在公寓内,但是,小姐还是不要私下带陌生的男人回家,这样……太不安全。”“难不成没请你上去喝红茶,你吃醋了?”顾幻璃踮起脚尖,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都是你弄给我喝,走,今天我请你。” 卡西迪奥仰头望了眼公寓已经被灯点亮的窗,苦笑道“只怕是让我和你一起去收拾屋子刷碗吧。”顾幻璃调皮的一吐舌头,轻笑道“被你发现啦?” 第二百章 旧爱 苏静华就是有这样的本领,将干净整洁的房间弄成一团糟,时间, 不过几分钟而已。小小的温馨的客厅,顾幻璃在喝红茶,苏静华在喝酒,她面前的那瓶红酒已经少了大半,但是,她还在喝。 看着顾幻璃低头在剧本上写写画画,苏静华展开一个慵懒的笑容“小丫头,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在你心中,逝去的人比活着的人还重要。” “都很重要。”顾幻璃抬起头,看着苏静华一杯接一杯喝,终是抬手将那瓶红酒从苏静华面前拿开“如果想喝酒去pub,这样把红酒当矿泉水糟蹋且不说一时半会儿醉不了,一会儿酒的后劲儿大上了头,我这儿可没阿司匹林。” “你家四十年的干邑不也被我喝光了,也没见你有多心疼。”苏静华摇曳手中的高脚杯,微醺地说道“不过一个人喝酒真是没意思透了,要不要陪我喝点。” 顾幻璃刚要拒绝,苏静华就笑道“别跟我说你不会喝酒,且不说你家大哥肯定教过你品红酒,善见城出来的人若是滴酒不沾,那“夜,只怕早早就关张大吉了。” “我也很奇怪,苏家姊妹三人,为什么会选择如此迥异的道路?” 顾幻璃见苏静华端着空杯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拿起红酒又替她倒了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进入善见城的。”苏静华扬一扬眉,唇边绽出一抹微笑“这种事,要看天分资质的,不过,要我说,最幸福的还是我那个妹妹,小学老师,早早结婚,现在孩子都快要上小学了。 多好。不像零,见过太多极品垃圾,也不像我,见得都是变态。” “这话说得”顾幻璃托着下巴看着苏静华,半晌之后悠悠地问了一句“不会是你昔日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要结婚了?而且新娘还不是你。” 苏静华哼了一声“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傻乎乎的女人才惹男人喜欢。” “可你是阿姨啊,何况,我也不用讨你喜欢,因为你本来就疼我。 ”顾幻璃偏着头轻笑着,才不管苏静华是不是柳眉倒竖,又或是眉头的皱纹能夹死多少只苍蝇。“只是我比较意外,这种小事能让你粗犷的神经柔软起来。” “小丫头,那是因为你还没爱过。”苏静华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回忆之中,甚至连她往日透着傲气与洒脱的眼眸都像是被水浸泡过那般。 “或许,你这份伤感只是因为那个人走出了过去,而你还沉浸在记忆中”顾幻璃转着手中的签字笔,缓缓说道“这份不甘心很正常,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烦心。既然收到了请帖,就找个好男人陪你去大吃一顿,就算吃不回红包的钱,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占了便宜。还有,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他来,一则,让他看看你有多幸福,二则,让他拿着卡直接刷pos机,零的个数不够就请他在走廊站着观礼,酒不给他喝,顶多是柠檬水,蛋糕也不给他吃,顶多是棒子面的窝头……………” “噗”苏静华嘴里的红酒直接喷了出来,她一边咳嗽,一边哭笑不得的说道“现在杂粮比肉还贵,给他吃棒子面窝头我都舍不得。” “就是,所以,你从现在就开始计划菜单,到时候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顾幻璃重重地点点头,认命地拿起纸巾将桌上的红酒渍擦干净“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吃饭了,务求他婚礼那天,你要扶墙进扶墙出,而且他请上应该只说可以携伴出席,对数量根本没有限制对?放心,到时候我帮你找他来个能吃的大汉,吃光他,喝光他,气疯他!” “好,我现在突然心情好的很,因为我突然觉得,那个男人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我这么一个宽宏大量的人谈过恋爱闹过分手。 他要是惹到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煞星,估计半条命都会被你折磨没了,嗯,还得去看心理医生,我敢打包票,绝对会神经衰弱甚至有可能患上抑郁症。” 这一次,哭笑不得的轮到顾幻璃了“拜托,我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俟,怎么就成了我睚眦必报,我小煞星了?” 苏静华点燃烟,从嘴里吐出一连串白色烟雾,她眯着眼看着顾幻璃,问道“把你家卡西迪奥借我用用。” 顾幻璃知道苏静华心里烦,所以,也只是去窗边打开了窗子“章大师不是挺好的么,他那样的人若是再拿不出手只怕天底下能拿得出手的少之又少。” “他啊,有洁癖,要我说就是一伪娘。”苏静华端着酒也走到窗边,她的脸映在玻璃上,夜色仿佛这幅画的底色,画中那美丽的五官,化着让人可以忽略年纪的妆,还有精致慵懒的型她忽然对眼前的自己感到无比的厌烦,狠狠地吐了。烟。 “爱干净的男人不好么?用洛云的说法就是,男人爱干净,女人就可以少做不少家务。而且,章大师又会做饭,又会修下水道,还会安灯泡,要知道,这种还有些动手能力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 “我可以雇小时工,可以请厨子,可以请修理工。”苏静华冷冷地说“就好像男人娶妻一样,他完全可以雇个保姆,雇个厨师,就算是想要个孩子,也可以找代孕。那么,我为什么非要和一个男人栓在一起才算是正常?” “难不成你又被逼着相亲了?”顾幻璃微笑道“这种事就在于,如果你不情愿,那么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什么事什么人会让你妥协。如果为了妥协而这样自我折磨,还不如学学我的模样,离家出走算了。 哦,对了,你现在已经算是离家出走了。”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躲相亲离开家的,姐姐我是为了追男人。”苏静华语气一转,笑嘻嘻地说道“说真的,你可是要好好谢我才对。 我这个助理当真是称职的紧,有多少次,章晓川想进你的卧室拍你的睡颜都被我拦住了。为了你,我不知道少睡了多少美容觉。” 顾幻璃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如水的窗台,轻笑道“是啊若是我做噩梦的恐怖模样被他拍下来,只怕会吓死一票人。”“你这个孩子呢,若是不了解你的人都以为你绝对是最让人放心的,若是熟悉你的人呢,要么就是被你过分认真的态逼疯,要么就是被你过分执拗的想法逼疯。唔,总之都是疯……”苏静华眼珠一转,笑吟吟地说“好歹你也十九了,成人礼你哥早就给你办过了难不成至今都没有一个好男孩让你看上眼?非得逼得你哥给你找个未婚夫,吓得你不但离家出走还要闹独立。” “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顾幻璃坦言道“上学的时候,每个学期都要保持年级第一已经huā费了我太多的心力,而且在美国的时候,课余我有太多的活动要参加,社区和教区也有各种比赛要参与,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现在马上就要毕业了,可我又跑到一个全新的领域,如果不能适应如果不能让自己变得出色,当初和哥哥的誓言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再说,哥哥一直不许我谈男朋友……你也知道自小我几乎算是由他抚养长大的,他的话我自然要听。” “我敢预言,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一个让你忘记你哥哥的命令,让你忘记誓言的人。”苏静华将烟头掐灭,然后腾出手揉了揉顾幻璃的头顶“因为,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次痴狂的爱恋,为了这份爱恋,甚至有勇气抛弃世界抛弃亲人。、, “这样的行为很傻。”顾幻璃去厨房替苏静华弄了一杯醒酒茶,苏静华一口一口呷着苦涩的浸着绿叶子的茶水。她实在对这种东西兴趣缺缺,苦着脸看顾幻璃,却见她眼帘微垂,神情很淡,嘴角上的笑也是浅浅的。 “有时候我就在想,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的你要怎么去演绎裴琳琳。你难道没有想过,这将会成为你的致命伤,甚至会阻碍你的前进。”苏静华作为助理在现场也不是混得,所以,她想了好几天的问题终于忍无可忍地问出来。 顾幻璃抬眸看着她,微微做出惊异的样子“助理姐姐,你是在关心我的演技么?我还以为你从来没看过我的剧本呢。” “少废话,虽说姜承影不能天天在现场陪着你,姐姐我可是从早到晚的准时出勤,替你端茶送水。闲极无聊的时候看看你的剧本,不可以么?”“助理姐姐,你冤枉我了。”顾幻璃品尝着红茶,虽然她的手艺仍是比不上卡西迪奥,不过也算是有了几分味道。刘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温润的额头,顾幻璃的声音很轻“其实,这几天我也在困扰该如何把握裴琳琳对于程估和那种由厌烦到欣赏的情绪。索性,我有一位值得尊敬的搭档,很多时候,都是他引了我的情绪,让我可以柔软的看着他,让我可以表达出那榫既羞涩又担忧的别扭态。所以说,我真得是很幸运不是么?总是会遇到好的导师。”苏静华眨了眨眼,她看着顾幻璃细瓷样白净的脸庞,心里微微涌上一股讶异,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听顾幻璃谈及除她哥哥以外的异性。虽然她知道在顾幻璃的心中,叶青岚始终占据着特殊的位子,但是,那会儿的顾幻璃还小,何况,斯人已逝、 “记者会的时候,其实我真得很害怕,姜先生提前帮我拟订好的言稿我明明早已背下,可是面对着那些咄咄逼人的记者时,我……一个字都不记得了。那会儿,我又急又怕…”顾幻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掌,轻轻叹了口气“是他,在桌子下轻轻握住我的手,那么温暖,仿佛连心都被这热融化了。”“我想,对裴琳琳来说也是这样。程估和虽然是他的新搭档却在她恐惧和胆怯的时候一直和她并肩作战。就好像之前的抛跳训练,或许两个人单独从技术上而言,完全具备了完成这个技术动作的能力,但是和到一起的时候却永远合不上拍子。”顾幻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是因为,程估和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会还裴琳琳受伤而裴琳琳心里还存留着上一次大赛的记忆,她怕自己被摔出去,怕自己再一次受伤,然后永远也不能返回冰场。” 苏静华轻轻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心午余悸。”“是的。他们知道自己身边有搭档的存在却意图用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既考虑对方,又完全忽视对方的感受,所以,必然会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摔得骨头都要裂了,一次一次按捺恐惧却又比前一次更恐惧。”顾幻璃的笑带着一丝邈远的味道,她低声道“有时,我自己都觉得他们好笨,只要放心将自己交给对方就是了。可是知道我受伤的那一瞬,才明白,这样的交予是建立在信任之上。信任那个人会守护自己,信任那个人会比自己更小心更在意,所以,才会在保持体力的前提下偷偷减轻体重,因为不想成为负担当他们都学会为对方考虑并且努力不去成为对方的负担的时候,信任和依赖慢慢的建立了。没有血缘,却将生命、梦想与未来完全交予,这样的重托这样的重担,其实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 “那你就要小心了。”苏静华神色一敛,认真道“如果你将自己代入角色太多,你就会分不清那种情愫到底是你的还是裴琳琳的。而这,往往也是很多演员必须面对的致命问题,演绎的到底是谁的人生,心中涌出的到底是谁的情感。你只是一个新人,这样的绯闻对你就算不是致命的也绝对会对你的形象造成严重的伤害。” 顾幻璃端着杯子的手在空中微微听了下,过了一会儿,她的唇边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会努力扮演好裴琳琳这个角色同时,也会在这部剧结束之后休息半个月,让自己从角色中抽离出来。”这是你的信心,还是你的想象?”顾幻璃好笑地看着她,缓缓道“这是一名专业演员该有的素养和〖道〗德,当然,我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怎样。 但是,我会努力把握自己,不让自己玷污顾家的门楣。” 苏静华记不起谈话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雨后初晴的天空,稀疏的光线射进屋子里,鸟儿在枝头啾啾的叫着跳跃着。 整个公寓在这晨光里静谧而安详。 她去厨房拿了倒了杯牛奶,慢吞吞的走进客厅。这样才像是生活,不必为病人而焦急,不必为家人而忧烦,不必为未来而茫然。她只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早间时光就可以了。 走过去拉开把椅子,刚要坐下又“啊”的一声站起来,角落里,听到她声音的人转过脸来,无声地向她一笑。 章晓,穿着米色的外套,下身是卡其色的裤子,修长的双腿一一览无遗,虽然只是一个随意的坐姿,却有着一种打动人心的气质。苏静华怔了怔,说道“是你啊,章大师。” “吃早饭么?”章晓川温和的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嗓子还有点哑“怎么就吃这点东西,那一会不又饿了吗?”他面前有一张餐桌,里面是没动过的四五样粥和各式点心,他向前推了推“不嫌弃的话和我一起吃,正好一个人吃没胃口。”苏静华忍不住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太阳还是在东边啊,天也没有落红雨,彗星也没撞地球…… “啊,不,不用麻烦了。”她结结巴巴得说道。 “那就陪我坐会儿。”章晓川笑着指指他面前的椅子“上午时分,这间公寓最好的位置就是这里,因为可以被阳光照耀。” 苏静华脸上微微有些热,她今天只化了一个生活化的妆,而且,她不喜欢坐在阳光下,这样会让她眼角细小的皱纹全部暴露。但是,她还是对章晓川奇异的态很好奇,出于职业习惯,她在章晓川的对面坐下,之前的那些担心都被她忽略。 “这样的淡妆很适合你。”章晓川淡淡说着,盛了碗粥给苏静华,粥上面飘着一些她见都没见过的物什,浓香阵阵。章晓川微笑道“吃点粥,人吃饱了饭,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 苏静华接过他递得碗,心里一阵茫然,半晌之后,开始埋怨顾幻璃。 “我应该算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人。”章晓川用调羹拨着粥,一面笑说“顾幻璃不会喝酒,所以,那些红酒不过是摆设而已。”苏静华低着头,小声嘟囔着“就你眼睛尖。 “没办法,路过喜欢的店多买了一些,若是扔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填肚子。只可惜,顾小姐晨跑完了就直接去公司啦,所以,便宜你这个大胃王也不错。”苏静华热热的心里忽然像被刺进了块冰,她呆了下,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很想试试用粥洗头是什么感觉?只可惜,半温不热的,所以,委屈你啦。”“你今天不用去体育馆么?”章晓川看了看表“今天有顾小姐的吻戏,你这个做助理的不在,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苏静华有点吃惊“我不知道她今天就要拍……” 章晓川笑道“要不说你是我见过最大牌的助理,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翘,顾小姐请你是不是就是为了找个同性合住这间公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有必要问么?”“这倒是。”章晓川坐得久了,稍微有点僵硬,便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到苏静华面前的粥都没怎么动,不禁叹了口气“一间公寓住了三个人,每天要去同样的地方,却要分乘三辆车,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环保么?” “我再问一个问题。“苏静华咬着牙吞咽了几口,伸出了个指头“最后一个问题,伪娘和真娘之间,你选一个。”“真娘。”章晓川神色奇怪地打量着苏静华,奇怪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苏助理绝对是女人,如果用伪娘这个词就不准确了,唔不过,纯汉子什么的倒是挺切的。” “哗” 这次,章晓川总算体验了一把埃及艳后的待遇,直接用牛奶洗头,可惜,牛奶是脱脂的,不够香醇。 “章晓川你不是就想气走我达到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么。我告诉你,没门!且不说顾天熙根本就不会同意,顾幻璃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极为在意,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闯入已经是犯了她的忌讳。”苏静华一手扶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指着章晓川的鼻子骂道“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多了,她要是把持不住自己,早就和顾怜幽一样堕落了。” “所以呢?”章晓川轻轻地拨弄着他的头,枯枯的感觉真是让他厌烦,更讨厌的是,他想要拍出顾幻璃最不设防的表情和容颜,却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害得一直得不到满意的照片。 “所以?我们耗着呗,看谁耗得过谁!章大师!”说完,苏静华怒气冲冲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章晓川浅浅地叹了口气“姐姐说得怀柔手段根本不管用,要不说女人比动物难哄多了,如果不是为了拍顾幻璃,我宁愿去拍一棵树,一朵huā。”只是,自己现在的糟糕模样实在没法出门,章晓川只得先去浴室洗了个澡。huā洒的水均匀地喷洒在他那如野性生物般毫无半丝赘肉的背脊上,而就在他左肩,纹着一个血红色的类似圣母像的图案,随着他的呼吸而脉动。 第二百零一章 入戏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是这世间不变的法则。而在体育竟枝的赛场上,胜利与失败往往只有咫尺之遥,0.01秒,0.01分……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裴琳琳的梦想悄悄发生了改变。她曾经希望自己能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享受鲜huā与掌声,享受万人敬仰。可现在,她希望能够和程估和一起站在领奖台上,偏偏上天不肯厚待他们,程估和竟然跟腱拉伤。 所有人都急红了眼,而平时最该着急的裴琳琳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和平常一样练习,虽然冰场上又变成她一个人的舞台。教练试图劝她更换搭档,但是裴琳琳却淡淡地回答“如果,我的搭档只要受伤就会被我抛弃,久而久之,还有谁肯来和我搭档?还有谁愿意相信我?” “可是琳琳,如果错过这一次,你又要等上四年。人生或许可以有许许多多个四年,但是,〖运〗动员没有这样的幸运。”教练语重心长地劝她。 裴琳琳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为了估和,我愿意等。” “为什么?” “我们是搭档。”裴琳琳喝了。水,然后将毛巾收好,拎着包离开训练场。她的生活一直这样规律,这样枯燥无味,从前是,现在是,以后…… 裴琳琳摇摇头,现在就想退役未免早了些,她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天空飘着细雨,寒气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迅速渗入,她搓了搓手指,急匆匆地跑回宿舍。 等她再出门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只是,这雨越下越大,像银灰色枯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世界。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这时一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huā。 裴琳琳举着伞苦笑,雨沿着伞的边缘坠落,像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串起的珠帘,只是,她的梦不在这一闪即逝却又连绵不绝的珠帘里。 然而,当她压抑着忐忑的心情无声地出现在程估和的病房内,硬生生地把他吓了一跳。裴琳琳讨厌医院,讨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讨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然而,看着程估和安然地躺在病**休息,她的双眼第一次有点发热,手指也不由得微微发颇。 一定是因为讨厌的医院,还有,她不习惯在训练场以外的地方见到他。裴琳琳想着,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于他们两人彼此信任的一种考验,虽然过去的她傲慢且残忍,但是,这一遭,她愿意等待。 因为程估和,值得。 可接下来程估和的表现,却让裴琳琳整个心都凉了半截。 “你怎么来了?”程估和的眼中惊愕散去,剩下的只有不耐。 “…”裴琳琳直直地盯着程估和,墨色的双眸深郁得看不到底,久久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仿佛半个世纪后,才缓缓开口,裴琳琳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可笑。“我是你的队友,也是你的搭档,你受伤了,我自然该来看看你。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不耐。” 她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了慌乱,不耐,以及……厌恶…… “受伤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程估和冷冷地说“难道,每一任搭档受伤,你都要亲自到医院慰问么?那我倒要好奇了,冷傲的冰上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民了?” “我知道自己应该先来医院看你,可是,现在的我只有努力保持状态,等你回来……”裴琳琳尽可能温和地说,心有些乱。 “别开玩笑了,距离世锦赛还有多长时间,难道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因为我受伤而放弃冬奥会了,就算世人都会天真,但我知道你裴琳琳绝对不会这么愚蠢。你的梦想不就是去冬奥会么?你的梦想不就是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么?亦或是你自己恐惧了,却找不到借口退缩,正巧赶上我受了伤,因而给了你一个冠晃堂皇的台阶。”程估和冷哼了一声“裴琳琳,你不但傲慢,而且自私之极!” “…”裴琳琳愣愣地看着他,原本温柔的双眼竟有些发颤,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明明那么熟悉那么信赖的人,而且浑身发冷,………,如同身陷万丈冰窖。 可此刻的冷,却比她在路上所挨的雨受的风,更寒上百倍。 “裴琳琳,如你还有点脑子的话你就该立刻选一个新搭档, 而不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现在不是你表现怜悯,更不是你作秀的时刻啊!你干什么?” 程估和的话还没说完,裴琳琳已经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并且舀了一勺汤塞进他的嘴里。 “舌头烫坏了,正好清净,反正双人滑从来跟舌头没有关系,难道舌头坏了就不能保持平衡了?不好意思,我从没听过这方面的问题,也没看到过任何相关的科学研究数据。”裴琳琳的脾气并不好,但是,她的心比大部分女孩子都要强韧,所以,程估和的冷嘲热讽根本不可能吓退她。 看着程估和勉为其难地将汤吞下,裴琳琳仍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姣好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如同深潭,黑郁得什么也看不到,却像是能将人吸了进去。程估和起先有些愤怒的直视她的双眼,可是渐渐的他别过头,竟是不再看她一眼。 “程估和,你别妄了,选谁做搭档,换不换搭档,可不是由你说了算。”裴琳琳的声卒很缓,很低,带着一贯清冷的嗓音“对了,我忘记了,双人滑也用不到鼻子,反正你要在病**休息一段时间,要不要顺道也养养你的鼻子。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人的鼻子被打歪是什么模样。” “我应该感谢上苍,双人滑需要用眼睛,否则,是不是下一秒你就准备用你脑袋上的木簪子把我的眼睛”程估和没好气地回答,剩下的不管是一个词还是一句话,全都被裴琳琳塞到嘴里的勺子给堵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女人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裴琳琳回头,只见熟悉的队友半倚着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捧包蘖精美的鲜huā,但是,她妖艳的红唇以及妩媚的笑容却碍眼的很。 “你怎么才来,我在医院都无聊死了。 程估和抱怨着,但是在女人亲昵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之后,怒气尽消。 裴琳琳面无表情地看着程估和的表现,只是,那双镇定得有如黑玉、 一般的双眼渐渐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我们的裴大小姐好有闲心啊,听说教练组都在急着给你挑新搭档呢,你这个能拍板做主的人却跑到医院来”女人瞥了眼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哎呦呦地叫起来“什么时候,我们裴大小姐也开始走柔情似水风了?” 她舀了一勺,浅啜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啊,又咸又腥又涩,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给估和吃。就算你因为他受伤而生气,也没有必要那这种汤来毒死他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厨子做的,手艺那么差。” “手艺不好,让你见笑了。”裴琳琳优雅地扬起嘴角,看着闷不作声的程估和轻笑了起来,语气悠闲地像是在聊天“倒是你,〖自〗由滑的曲目还没选定吧,你是真不着急啊,还是胸有成竹啊?” “你!你什么意思!”女人的眼中突然含了泪,她往程估和的怀里一扑,抽泣道“我知道自己不如你,可你也没有必要这样讥讽我吧。 有本事你去冬奥会拿个冠军啊,明明是练单人滑的偏要来双人滑里凑热闹,还害得估和受伤。不,你就是个煞星,每一个和你搭档的男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是落得个受伤被替换的下场。你今天来医院,是不是就是看估和的受伤太轻,所以想把他弄成食物中毒” 女人滔滔不绝地说着,程估和轻拂着她的头发,却不曾阻止她将那些可以割破裴琳琳坚韧内心的话。裴琳琳怔怔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世界上好像突然没有了色彩,一切都是灰的。 原本的镇定和坚持,都成了笑话。 原本还理智的脑子,也只剩下一片空洞…… 女人抬起头看着双眼失去神采的裴琳琳,嘴角的笑意更深“你有时间huā在一个根本是讨厌你的男人身上,不如去选个新搭档,反正你是天才,你的目标就是金牌,又何必理会我们这些庸俗的凡人。 裴琳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眼无焦距的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安静得诡异。在程估和以为她会怒气冲冲掉头离开的时候,裴琳琳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仿佛要消失般的笑容,黑色的双瞳幽暗而不可测“你好好休息,如果出院时胖了,我会让你见识到地狱的第十九层是什么模样…”说完,她将床头柜的保温桶收好,拎着它直接离开,连放到门边的伞都没有拿。 只是冲出医院,裴琳琳仰头望着落雨的天,水滴,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上散发着哀伤而绝望的气息,像是一个默默承受一切伤疼的孤兽,脆弱却不容别人亲近…… “卡!”导演满意地喊了一声。 姜承影今天一直在现场陪着,所以听到导演喊卡,连忙举着伞跑到顾幻璃的身边,而她挡雨。然而,顾幻璃却像是没有发现他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那双原本如同夜色般惑人的眸子,也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黯淡得可怜。 裴琳琳的心被活生生的撕碎了,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得到了程估和的信任,她也付出了她的信任,然而,所谓的默契,所谓的体贴,其实不过是勉为其难,当谎言和虚伪被现实轻易地捅破一层纸,人心脆弱地可笑又可悲。 换下病号服的欧阳聿修从医院里走出来,看到顾幻璃怔忡的模样心知她入戏太深,这样虽是好事,却也说明她自我调节的能力太差。所以,他低头和身边的助理说了一句,然后举着伞走到顾幻璃身边,对姜承影点点头,姜承影犹豫了一下,举着伞和欧阳聿修的助理悄然离去,剧组的人都在收拾设备,没有人注意到欧阳聿库带着顾幻璃先行离开。 其实他们两个人只是在散步,回场馆的路不算太远,再加上拍摄设备要收拾好一阵,他们俩有足够的时间,这样默然前行。 只是有了伞遮雨,就没了雨掩泪。 在一旁的欧阳聿修对于顾幻璃脸颊滑落的泪微微有些惊讶,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本能的碰触那滴晶莹的**。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流泪,可唯有这一次,他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把顾幻璃带入到裴琳琳的躯壳中,还是该自责刚才程估和实在是太过恶劣。 顾幻璃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异常的迟钝,任由欧阳聿修停下来从裤兜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顾幻璃湿漉漉的小脸。只是看着顾幻璃突然抬起的拳头,他又不能后退,唯有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难道真得要把我的鼻子打歪,你才能解气么?” 顾幻璃微微皱起眉,那是一种隐隐的抗拒,欧阳聿修知道,这抗拒是属于裴琳琳的。所以,就算观众将来可以看到某一天,程估和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终于冲出去追上裴琳琳,细细地吻着她为了给他煲汤而弄得满是伤口的指尖,而此刻的欧阳聿修,却在犹豫是该立即唤醒顾幻璃,还是该让这种情绪继续蔓延。 “我只是觉得程估和是个笨蛋。”顾幻璃突然缓缓地说道“他自以为了解裴琳琳,自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却从没想过在裴琳琳的心中已经有了—— 我们。“每个人都会胆怯,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风轻轻拂过欧阳聿修的的睫毛带起了发梢,也拂过他头顶的树叶。雨声,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带着泥土清香的黄昏,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一丝惨烈和哀怨,多了些许宁静与祥和。 “程估和希望裴琳琳成功,这份希望他比任何人来得都要强烈。 就因为他懂,所以,才更加不愿意让裴琳琳因为自己而失去追求梦想的机会。或许,就像你所说的,他忘记了“我们”那是因为在他心中,裴琳琳远比他的未来,他的梦想要重要的多。”欧阳聿修这样说道。 似乎被欧阳聿修温柔的语气所惑,顾幻璃的表情柔软了许多,她缓缓转过身看着他,半晌,才轻声说道“程估和的感情是质朴的,不过他也是欠打的,竟然想出那种不入*的主意。说白了,他就是笃定裴琳琳是喜欢他的,笃雳裴琳琳会吃醋,鼻定她必然会伤心。这种纯粹的大男子主义,不好好教训绝对不行。”“他”欧阳聿修本来想要解释一下,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顾幻璃的话一点错都没有,便温和的笑道“裴琳琳不也一样么,做出那么恐怖的汤,程估和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她心里自然也知晓,如果不是爱她,怎么可能忍受那种足以把人逼疯的味道。”“真得那么难喝?”顾幻璃蹙着眉,虽然是道具准备的,应该也是能够下咽的东西吧,看起来奶白色很像是传说中的骨头汤…… “又油又腻,葱姜蒜料酒一点都没有放,最可怕的是,盐也没放。”欧阳聿修咂巴了一下嘴,似乎在回忆那股让人记忆颇深的味道“喝到嘴里,就跟吞一块油腻腻地肥肉,还吐不得,只能让它从舌尖慢慢滚过,从嗓子眼里咽下去。万幸一遍就过了,要是多喝几口,怕是我三五天都不想吃肉了。”顾幻璃看着他,温吞吞地说道“改日要是有那种医务剧啊,罪案剧啊,欧阳先生一定要接一个试试,我相信,对于传说中有些胆小的欧阳先生,一定是种很好的磨砺。” 欧阳聿修双眼微微一眯,如同打盹的猫子看起来很安静而慵懒,却也接近不得。“建议?” 顾幻璃背着手,脚尖轻轻地踢走路上的小石子“善意的建言。” “如果真得接到这么一部剧,那么我希望递手术刀或是帮我擦汗的人是你,或者当我的法医,如何?”欧阳聿修的表情淡淡的,但是唇边的笑意证明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顾幻璃眨眨眼,笑道“我晕血。虽然我承认作为演员就是要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但是,如此伟大的工作还是由欧阳先生去完成吧。”“这么大的压力我一人承受不来,再说,倒霉总要拉一个当垫背的,你说是不是?”欧阳聿修和顾幻璃说着玩笑话,心里却想起姜承影在医院时和他说起的那些话。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甚至是想要将其抛在脑后,但是,这毕竟是顾幻璃的银幕初吻…… 想到这里,欧阳聿修的心开始烦躁起来。他也思考过说动导演取消这场吻戏的可能性有多大,虽然明知是零,但是他仍旧思考过。然后,他考虑借位,只是,像《冰刃之舞》这样以〖运〗动题材和青春偶像剧作为卖点的电视剧,吻戏既是男女主角情感爆发的关键点,而是观众期盼以及的美好。 所以,无论他怎样思考,可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对于自己的演技欧阳聿修是有信心的,但是,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吻戏,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为难,甚至比他自己的银幕初吻还要难上百倍甚至是千倍。 虽然他在圈子里人缘颇佳,但是,真正能信赖的朋友不过是一两个。昨夜,他和萧缜宇就那么静静地对瞪了半个小时,之后可能实在心烦到连他们自己也受不了,便开始找酒喝。 于是,欧阳聿修那瓶珍藏的佳酿便成了心烦后的牺牲品。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推杯换盏一直喝到了午夜。 最后,萧缜宇醉醺醺地拍了拍欧阳聿修的肩膀说道“你应该庆幸,这里面没有**戏……当然,就算本子再好,顾幻璃也不会接**戏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那些小言剧,不来点船戏怎么吸引那些狼女的注意呢?再说了,你在圈子里可是响当当的正人君子,我可从没见过你这种为难的模样。难不成,你心里真得有别的念头?” 欧阳聿修睁开依旧清亮的双眼,看着浑身酒气的萧缜宇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有别的念头的人是你不是我。守在人家身边那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还要帮吵架的他们说合。萧缜宇,这么多年你过得累不累啊!” 萧缜宇无意识得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只是,夜色的瞳孔却渐渐转淡”“我不想她为难,既然她一直都把我当哥哥看,那就做兄妹吧。奢求这种事,好了,也许达成心愿:坏了,就是一拍两散,连兄妹都做不成。”“你啊,就是态度太过温吞,才一次次的错失良机。”欧阳聿修安慰似得又倒了一杯酒给萧缜宇。 “喂喂,我们谈得是你的问题,别转移话题。”萧缜宇拿着酒杯又喝了一口,竟然以为他醉了就没有脑子么!没可能!再说,他还没醉呢!只是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罢了。 “我不是转移话题。”欧阳聿修停顿了一下,他起身将嘴里犹在嘟嘟囔囔地萧缜宇扶到客房,然后扔在**便不再管他。 夜,残月静静的悬挂于空。 欧阳聿修做了一个梦。那深入骨髓的疼,呈在眼前的物,都似在现实。一切都只有火光和震惊,失望的阴寒好像能深入骨髓般,让人仅仅只是呼吸,就感觉到肺部在剧烈的抽搐。 他伸出手想要求救,然而,满身的伤却让他连动一下都会痛得只想以昏厥来逃避。其实,更痛的,是他的心,因为他知道,那个冰冷而死寂的地方,才是他唯一的归宿。比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怀抱,都来的更加温暖。 夜风拂过,是谁的细语,又是哪里传来的风铃脆响……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顾幻璃拼命摇晃着手,试图唤回欧阳聿修的注意力,明明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而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难不成,她出戏了,他却突然入戏了? 欧阳聿修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只是他的手用力的握着伞柄,力道大的深入肌理,可即使是如此剧烈的感觉,也丝毫减轻不了那心口那一阵又一阵的抽疼。 “欧阳先生?你还好吧?”顾幻璃有些惊异的问道。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却不知道怎么的,被对方身上那股悲伤硬生生的逼在了原地。 欧阳聿修的唇边缓缓绽出一抹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旧事和一位小朋友。” 第二百零二章 轻吻 对顾幻璃而言,姜承影代表着理智和冷静,而苏静华则代表着着感性和**,而章晓川”……顾幻璃双手托着下巴,对着章晓川的镜头,缓缓道“虽然不用胶片,但是这样浪费存储卡,然后再一张一张删掉你不满意的,说真的,我觉得十张出一张都不太可能。”“这是我的问题。”章晓川的眼睛从镜头上移开,日光、月光、 室内光,有时候过分人为的强调甚至是设计光线,反而失去了摄影的本意。 取景固然是摄影最重要的动作,但是,他很少在取景时被拍摄对象吸引因而忘了按下快门。不过,错失一景并不打紧,因为人在不同时刻不同橡绪下的反应是千奇怪的,所以,对章晓川而言,取哪一刻、舍哪一刻根本教人无法定夺。 只是,在他看来,顾幻璃本身像是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壳,这壳并不坚硬却柔韧之极。而她在镜头前,就像是从衣柜里选择了一件适合的衣服套上,然后将她性格中的某一部分展现,甚至是放大。有时,章晓川甚至觉得,站在摄像机前的她远比生活中的她要〖真〗实许多。 “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有peruasiue deuelopmen taldisorder广泛性育障碍【了,据说,其症状之一就是对某一物体或是人所表现出的执着。”顾幻璃有时并不能理解章晓川为什么会突然起兴想要拍自己,但是合约就是合约既然条款只是她必须允许他跟着她,那么,拍出什么样的照片就是他的问题而不是她的。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你所谓的peruasite ”章晓川精锐而犀利的黑眸闪闪亮,那目光让顾幻璃觉得他整个人的感觉都强悍起来。“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这个词。” 顾幻璃站起身,走到章晓川的身旁俯身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peruasiue deuelopmen taldisorder”旋即走开,去领她的盒饭。今晚是大夜戏,而且要连续三天不管是对演员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个考验。 章晓川看着她随意挥了挥手的背影,唇边微微露出一抹笑容。一会儿是温婉得让人觉得可以随意欺负的温吞模样,一会儿又是那种带着些许调皮教人气得牙根痒痒的无辜神情。 一会儿,顾幻璃回来,顺手多拿了一盒盒饭。“章大师,像现在这种拍摄环境不好控制的夜晚,像现在这样耗着,完全是浪费时间。”“没办法,我眼前有一根胡萝卜。,…章晓川将相机收好,然后拿过顾幻璃放到桌子上的盒饭“所以说,想让倔脾气的驴子走开,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另外的地方栓一个它会感兴趣的胡萝卜。”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顾幻璃实在不想欧阳聿修觉得她是故意在吻戏前吃一些奇怪的东西,所以,今晚的盒饭她只能浪费了。 “消失?不可能。衰老?需娶的时间太久。丑陋?这个倒有可能,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再努力一点点。”章晓川比划了一下,笑道“不过我倒是不太相信你会彻底抛弃良好的家教彻底堕落。” 欧阳聿修从他们身边走过,他看了眼顾幻璃根本没有动过的盒饭。 半个小时之后,有人送来了热气腾腾的海鲜羹。顾幻璃看着用蛋huā和稀奶油勾芡加之诸如螃蟹、龙虾、蛤蜊、海参、干贝、鱼翅的海鲜羹,疑惑地眨眨眼。 浅浅的尝了一口,顾幻璃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是她喜欢的味道,一定是哥哥知道她要拍大夜戏所以特地让给她送来当夜宵。顾幻璃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过去,手指在拨出键上犹疑了好久,最终她还是选择放弃。 而这时她才觉章晓川的表情,明明有话要说,却举着相机在拍工作人员,然后又拍了会儿导演那把专用的椅子紧接着又跑到摄像师那里聊了一会儿构图,途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朵huā送给心情还算是不错许琴最后搞到了一份报纸又回到顾幻璃的身边。“你确定自己能熬下去么?我记得医生说过,你之所以受伤后会昏迷那么久,不只是因为轻微脑震荡,还因为你疲劳过才引起的精神恍惚和轻休克,所以,在拍摄之前,你应该小憩片刻。”直到章晓川真得一本正经拿起报纸读了起来,顾幻璃终于忍无可忍“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章晓川面不改色心不跳,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并看着报纸认真严肃地说“彼得西斯的作品主要表现个人〖自〗由生活的意志。深刻的思考,使彼得西斯的作品在细密如繁锦的图画、丰富的认知元素、巧妙新颖的设计之外,更增加了哲学的深意……”就这样,顾幻璐愣愣地听着章晓川读报,滔滔不绝,但是没有提超过报纸范围的一个字,甚至他读到了那位万岁的加拿大摄影师本杰明以梦境推动自己挑战一些不可能的事,创造引人注目的艺术作品之事,都没有做出任何评论。于是,顾幻璃无奈地从椅子背上拿过小毯子搭在身上,打算小憩片刻。 谁知看到顾幻璃的动作,他也停止了读报,反而重新拿起相机。 顾幻璃“刷”的一下睁开眼,紧紧地盯着他“我拒绝。”章晓川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合同上有规定,所以,你不能拒绝我,可爱的独角兽少女。… 听到他的话,顾幻璃本来浮躁的心情却一下子平静下来,再次露出那副冷若森然的样子来“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什么?”章晓川笑笑“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给我什么?” 顾幻璃一挑眉毛“你什么意思?” 章晓川放下手中的相机,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你想要拒绝那么签合约之前你就可以完成这件事,但是你没有。如果你不接受,那么,你只要不给我开门就可以阻止我搬到你的公寓和你同住,但是,你却选择让苏静华也住进来并且让她作为你的助理。不拒绝,也不完全接受,亦或者,你〖真〗实的目的要么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孤独,要么是想给某些人造成一种错觉就像是那幅画” 章晓,每说一句,顾幻璃的面色就冷一分,直到最后,她已经全身无力,只能软软地靠在椅背,闭目思索。 “相机所呈现的比人眼所见的还要〖真〗实。就算是演技再好的人,在镜头下,也会被一层一层地卸去伪装。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我的镜头,或许能更快的达到你的目的。“章晓川轻笑着“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当然,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想呈现的自己是何种模样。” 顾幻璃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章大师的意思是你完全看穿我了,更近一步说,你已经找到了制胜的关键点,而且你有把握借由它足以说服我。可是,这么做对章大师有什么好处?” “至少不是因为仁慈和怜悯。”章晓川这下收起了微笑,目光忽然透出一副顾幻璃从未见过的漠然,他淡淡开口说“真正懂得生活的人不惧怕死亡,顾小姐你的生活富足且安稳,虽然你以独立和梦想的名义选择了娱乐圈,可是,在这里你真得觉得有趣并且得到过满足么?” 他这样一问,顾幻璃愣了一下。她忽然想起白天在医院时她久久不能从裴琳琳的情绪中脱离。这与她扮演琉月或是扮演九凤院紫姬完全不同,她是真的将自己视为裴琳琳,指尖裹满创口,故作坚强……………, “我不懂你所谓的有趣和满足到底是什么,亦或是达到怎样的程,但是,对我而言,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之前的生活。” 顾幻璃心中一跳,皱了下眉“我以为只有静华姐喜欢做心理分析,没想到,章大师也擅长此道。” “这不算是心理分析。”章晓川听到顾幻璃的回答,眼中的漠然更甚,严肃地看着她说“就像你在观察我,分析我,辨别我,判断我一样,我也在做相同的事情,或者说,每个人每天都在这样做着,生活着。” 顾幻璃笑笑不作答,如果每天都要这样的生活,未免太过复杂。有太多人只是擦肩而过,完全没有必要了解,也完全没有必要深入别人的生活。就像是苏静华,她听了太多别人生活中的悲伤、无奈、痛苦,她甚至要感同身受,这样的生活过久了,要么是得抑郁症,要么恣意洒脱到无禁忌。 “其实你只是想让自己完全不符合标准,这样,就算是你哥哥有心替你安排婚事,对方的长辈也会因为你的种种“劣迹,而不满甚至是拒绝。”章晓川嘴角露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一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真不知道该夸你有勇气,还是该嘲笑你的单纯。” “你可以什么表示都不做。”顾幻璃凝视着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已经开始沉淀情绪的欧阳聿修,因为章晓川而被煽动的不断摇曳的理智渐渐回归。“如果把消极作为一个人的演化过程的话,那么消极过后的不远处就是崩溃与毁灭。所以,我宁愿选择乐观且积极的面对。” “因为你知道,在消极到崩溃的转化过程中,有更长的一段时间是堕落与自残。所以,你在极力避免一些事情,一些会让你重蹈覆辙的事情。” “我不知道作为摄影师,还要去调查被拍摄者的过去。”顾幻璃并未紧张,也没有一丝被人握住把柄或是戳中死穴的恐惧,她的眼神随着缓慢的语速逐渐变得坚毅且勇敢,就像是振翅欲飞的鹰。 看着顾幻璃离开,章晓川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地开口“万里碧霄终一去,不知谁是解绦人。 “这算是预言,还是盛慨?“苏静华在章晓川的身旁坐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犹自燃烧的香烟白色的烟雾融于夜色中,只剩下浅浅的烟草味。“很多人会选择安逸也有一些人会选择堕落,可她不是。对于目标,她决不放弃,绝不退缩,正是这些让她显得与众不同,甚至是特立独行。而你,以及你的好奇,在我看来,绝不是因为好感而产生的怦然心动,那么,你想从顾幻璃身上得到什么,你在寻找的,又是什么?” “〖真〗实。”章晓川没有露出那种在外面常挂的笑容,相反神情更加严肃“就像huā开、叶落、蝉鸣、雪飘,我想拍的是她最真切的喜怒哀乐。” “只是这样?”听到这句话,多静华身体微怔。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原因?“章晓川从摄影包中拿出一个定焦的镜头换上,冷冷道“你这样问我,是为今天早上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是因为你又替我找到了新的病症?” 苏静华缓缓地喷出一个白色的眼圈,声音低沉却肯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的目的真得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那么,你选错方法了。”“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借住顾家老宅?”章晓川说到这里,不禁又露出了他一贯的微笑,看似悠闲实则嘲讽的笑容。“顾天熙比骆奕臣更难对付,我可不想找麻烦。”“你以为你现在的行为就不是找麻烦?”苏静华微垂了下睫毛“你私下里调查过顾幻璃,虽然和骆奕臣是表亲,但实际上你们的关系说不上好。啊啊,我有一点小小的关系所以,想要做点调查也不是难事。比如,当年你远赴欧洲,根本不是因为家人阻止你追求梦想真正的原因是你所拥有的骆氏传媒的的股权被录夺。” “然后呢?”章晓川的声音平淡如水,不露情感。 “你比任何人都要爱骆氏传媒虽然,不能掌管骆氏传媒让你痛苦,但是,更让你愤怒的是骆奕臣的“不务正业”“这算是你的反击?”“不算是。”“你没否认。” “同样也没承认。” 感觉自己被反将了一军,章晓川淡淡扯动嘴角,一个若有似无的轻笑漾在唇边。“你想要什么?钱?你不缺。事业?你自己放弃了,随时都可以拾起来。权力?那家医院连院长都不敢惹你,难道你想从政?爱情?裙下之臣众多,只要你想嫁,愿意娶你的人怕是两位数都不够数的。”深深觉得自己被耻笑,苏静华扬起下顾,颇有准备开战的气势。 但在她头顶上的怒气有机会爆之前,章晓川站起身,随意将夹克套在身上,光是这样的动作就充满无边的魅力,吸引着苏静华心头的那口老血。所以,满心羞愤在眨眼间就这么消失无踪,悲哀得连一点残渣都不留。 其实这个女人很简单,甚至简单的有趣。章晓川挑挑眉“不过,我建议你结婚之前,最好去新娘学校学习一下。虽然你的生活应该不需要你亲自下厨做饭,但是,对男人而言,会做一两道小菜懂得生活情趣的女人,绝对要比一个纯粹的huā瓶要可爱的多。” 被他的话惊醒,苏静华给了他一记白眼“如果不能欣赏我的优点,反而要求我要像谁谁谁,或是谁谁谁那样,那还不如去娶那个谁谁谁,或是谁谁谁。”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你对婚姻这两个字的定义以及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只怕还没有顾小姐知道的多。”章晓川勾了个微笑,目光笔直地朝镜头而去。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无端的争执上,苏静华能够调查出来的事情,都是他不在意被人知道的事情,多一点或是少一点,对他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何况,从化妆师走出来的顾幻璃,眼角眉梢之间比平日的她多了些许魅惑,些许妩媚。就像是陷于爱河的少女,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容光焕的。 章晓川开始专注精神,一心一意把注意力放在镜头上。 顾家的优良血统,还有良好的教养果然成就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偶像章晓川边调整镜头边想。虽然还略显青涩,但她的美的确是摄影师心目中最理想的素材。假以时日,她终会绚丽盛开。 食指压了下,传来一声快门活动的声音。章晓川换了个角,快门又被按了数下。 随后他向后一步,蹲了下来。对于购买写真集的人而言需要的是那种能够从平面上切实的感受到叫人晕眩的恍惚感。而且,性感从不是顾幻璃的卖点,如果只是少穿几件衣服,多鼻一点肉,那么这本写真集还有什么好看? 所以越是看似容易的东西,实际上深入做起来越困难,何况被拍摄者是一个对自己有着极强保护欲的人。 不过,说真的,有时,他真想说一些诸如“更专心地看着我对,然后拨一下头”或是“现在,身体微微向后仰……颈子打直双手的拇指在大腿后侧”。又或者是“身体可以再侧一点,倾斜也无所谓,手就让它像刚才一样自然下垂就行”的话。所以,第一次做这种类似剧照师的工作,其实,他并不是太适应。 虽然,马上就要拍吻戏,虽然顾幻璃看起来和每一个陷入爱河的少女一样,但是,仿佛少了一小角的拼图一样虽然仍引人注目,却非完美无缺。 她始终无法全情投入,就好像连她自己都像是必须扮演的一个角色。自始至终,她都无法做到放松,以及无怨无悔的付出。 “她叛逆过么?或是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么?”章晓川突然这样问身边的苏静华。 多静华双手一摊“你正在经历她的叛逆以及疯狂。” 而在镜头前的顾幻璃,不,应该是裴琳琳,正在怒气冲冲地看着程估和“什么叫我是冷冰冰的洋娃娃?” “有区别么?一样的精致,一样的冷血,一样的无情。”程估和实在难以理解,裴琳琳为什么可以将〖自〗由滑精准无误的跳出来却不能往里倾注一点点情感。“这曲子写的是爱情,就像是情人节你幸福的依偎在男朋友的身 ……” “我没过过情人节。”裴琳琳突然这样回答。 “啊?”程估和听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队里的规定,而且我也没时间。… “哦。”这倒是。他都忘了,他可敬的搭档是个训练狂人。“你总交过男朋友,至少,暗恋过什么人,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心情。” “你确定?” “废话,难道还要我给你找一堆爱情片,偶像剧来看么?” “嗯,似乎没有这种必要。”裴琳琳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不然我找一些言情小说或是少女漫画给你看。”这是程估和唯一能想到的折中办法,他实在是不明白,以前好端端的裴琳琳,为什么滑这曲子时,情绪总是那么的僵硬。 他毕竟是她的搭档,帮助她建立恰当的情绪也是他该做的事情。 “那么做就有效果么?”就像是存心气化似得,裴琳琳拧了拧眉心“我非看那些无病呻吟的东西不可么?难道看了那些东西,我就明白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爱情了?” “不然你要怎样!”真是个超级任性的大小姐!这是他已经能够提供的唯一的最大限的帮助了,结果她非但不领情,还莫名其妙的训了他一顿。 “是你说要我看的,我只是提出一个不算是怀疑的谏言。” 真是被她气疯了。程估和突然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其实, 比起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还有另一种更有效果的方法。”“更有效果?什么方法?我该怎么做?”裴琳琳怔怔地看着他。 “你什么都不用做。”程估和的唇边多了一抹微笑。 “什么都不用做?”总觉得他脸上的笑怪怪的,只是裴琳琳还来不及从疑惑的漩涡里脱困时,眼一抬,却现本来站在一米以外的程估和不知何时已逼近到她跟前。 “是的,什么都一不用做。” 觉程估和夜实在迫得太近了,连他呼气时吐出来的热气自己都感受得到,这是两人站得太近的结果。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步,裴琳琳正想说些什幺时,对方也逼了上来。柳眉微蹙,她想他应该不是故意让自己感到不快的,所以没说什么自行往后移了一点。 然而,就像是要惹火她似的,那个高大的身躯再枯了上来。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裴琳琳终于没好气地问。 “我只是想……” “谁管你想什么,你先离我远一点行不行!”裴琳琳气得杏眼圆睁“你有话就站在那里说不就得了。”只是说个话而已,没必要靠这么近,更不需要她退一步,他就故意惹人嫌地紧逼上来。 “所以说,我在想啊!” “拜托,有话直说!”裴琳琳着实受不了他别有用心地将一句话断成好几段说,却一直没重点出现。“拖拖拉拉的干什幺?” 她的不耐和程估和脸上那打趣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所以,一种不甘示弱的逞强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让开。”不死心地向后退去的同时,裴琳琳下意识地举起一手想阻止对方的继续跟进,没料到却被程估和一把箍住而动弹不得。 “喂!”这下,她是真的被惹毛了。可是仰起头想要臭骂他,却被那离得太近的脸孔给吓了一跳。 “我是在想,与其冷冰冰的文字或是图画凭空想象,倒不如你自己实际引出想要的感觉。”看着裴琳琳因为他的话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程估和咬住唇,才没让大笑溢出口。“最多只是只是被碰一碰或吻一吻,你也没什么损失,又可以让〖自〗由滑的节目顺利进行,不是一举数得?”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看程估和还当真将脸靠上来,裴琳琳气急败坏地想要推开他。 “听说业界有不少这种人。”程估和开玩笑地说道,可紧张过头的裴琳琳没听出他语调中戏渍“难道你身边没有过?” “废话,怎么可能有。” “那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次也不错。” “谢了,不需”理所当然地想要反驳,可是头刚抬起来,裴琳琳就感到唇上拂过一阵湿润。 只是这么轻轻触碰一下,跟用羽毛拂过去一样,也彷佛是下雪时用唇瓣去接那天上飘下来的细雪而已。 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笑得开心的程估和,那贼贼的笑容可一点都没破坏他俊秀端整的美貌。 可能是安到的冲击或者说是打击太大,裴琳琳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照理说这细微得几近无质量的轻吻,应该是毫无感觉的才对,但不知怎地,泪水蓦然滑落,犹若断线的珠子一般。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因为,按照剧本的设计,这个地方,裴琳琳应该含羞带怒地狠扇了程估和一掌。 而程估和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他俯身轻轻吻去她的泪,然后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两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睡眠中,静静的,除了呼吸,再也没了一丝动静。 许久之后,导演才想起来“卡!”他这样喊着。而章晓川检查着他拍下来的每张照片,喃喃自语道“她不是入戏太深,而是做回了真正的顾幻璃。” 第二百零三章 似水(上) 一声闷雷从天际外辗压而过,没有征兆的滚滚黑云刹时间挤满了方才还一派晴朗的天,急促的雨声盖过了盖过了场地内的欢呼声。胜利在这个时候降临,带看完成梦想的喜悦和〖兴〗奋,洗刷一切泪水、汗水还有伤痛。似乎只剩下完美的瞬间,至于背后的故事以及个中真味或许只有裴琳琳与程估和才能明白…… 顾天熙随手按下停止键,然后将遥控器放在一旁,弯起的眼角与唇边沉沉的冷笑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相得益彰。 偏偏有人还在撩拨虎须,姜承影缓缓开口道“总裁,您觉得小姐第一次担任女主角的表现如何?” “差强人意。”顾天熙示意姜承影将身后的窗帘打开,他翻了一下面前的文件,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自从尚浩然辞了执行总裁的位置专心代领研发团队,风云国际在技术层面虽然上去了,但是,管理方面的人才却有些缺乏,再加上你现在跟着小璃,我真是颇生捉襟见肘之感。”姜承影习惯性地推推鼻粱上并未下滑的眼镜,仍旧保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看着顾天熙“总裁只是太过溺爱大小姐,所以属下无话可说。”顾天熙听到这样的揶揄,没有愤怒,没有窘迫,甚至没有吃惊,仅仅是舒展而慵懒地向后靠去,环起双臂,挑着眉毛戏渍地问道“人才虽然难求,但是,人生只有一次同样身为哥哥的你,难道愿意为了一己之私而让妹妹过由你设计好的生活?”被他钗利的眼神和出乎意料的反问同时砸中,姜承影在愕然之后双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我的妹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人生也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庸庸碌碌,为茶米油盐为日常琐碎而发愁。”顾天熙闻言一笑琥珀色的眼眸中罩上一层朦胧飘渺的柔光”“你是想告诉我,只有像是小璃那种没有束缚的人,才有资格追求梦想?” “总裁明明是想看大小姐犹若一朵成熟的蓓蕾,一点点地开启一点点地伸展,直到最终开到荼糜的迸发。”姜承影将一份文件夹放到顾天熙面前“这几个都是总裁安排重点观察和培养的人,我根据他们的专长,以及兴趣爱好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他们的背景调查也都在这里。”“唔,看来给你开两份工资的确是正确的决定。”顾天熙眯起眸子,刚要继续调侃这位掉进钱眼里累死也不怕的好友,就听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 “顾总,anc生物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康瑞先生已经到会议室了。”顾天熙对姜承影点点头说道“最近如果没有什么重要工作就暂时不要替小璃接,让她专心把手里现阶段的工作做完,美国那边也快开庭了,虽然只是作为证人,但是对方律师应该会将控方的证人以及证言一个个推翻吧。这个案子最终的判决如何,我无所谓,但是,作为证人的小璃,我希望她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我身边。”姜承影微微蹙了下眉“依属下之见不如请大小姐在宣传结束后,先行飞往美国,安排几名律师做一下法庭模拟。,大小姐也可以借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一旦上紧发条,除非达到目标,否则,就会不知疲倦地勇往直前。跟在小璃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她这种执拗的性子你还没摸准?”顾天熙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懒懒地笑道“这次你和小璃一起去美国,顺便替我去见一下麦凯宁。” 姜承影凛了凛表情开口道“总裁,恕我直言现在就开始动手,是不是为时过早?” “试探过后就是鲸食。我们毕竟是父子,外人看来不过是良性竞争,何况身为继承人的我只要静心等待,顾氏总有一天会由我掌控。”顾天熙淡淡的笑了,笑得非常温和“我们这个家就是这样,活下来的,只有胜利者。” 姜承影眨眨眼,用甚是无辜的语气说道“总裁,属下虽然誓死追随,但是不太想做双雄争斗下的炮灰。顺便说一句,属下,真得劝过欧阳先生了,所以,总裁如果心里有气,就直接找肇事人吧。” 说完,他低笑着走开了。 声音消失,房间内突然陷入死寂。顾天熙看着桌上那些文件夹,如果他为了泄愤而将它们哗啦啦地全扫落到地上,才是中了姜承影的圈套。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是清清楚楚的三声“叩,叩,叩……” 顾天熙整整表情应了声“进来。、, “顾总,这是anc带来的样品,副总请您过目。”秘书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东西。 顾天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到她离开后,才拿起电话缓缓道“沐阳…嗯一切按计划进行,… 而在城东的一家ktv中,《冰刃之舞》的庆功宴正在举行中。真是没想到,首播上星的前三天,收视率都是今国第一……制片人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眼中得意之色难以掩饰。 “这要归功于我们的导演,编剧,剧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当然,还有我们最最登对的男女主角。”投资人今天也特地出席了庆功宴,首轮上星的价钱已经帮他收回了投资,而收视率的飘红更是票房口碑的双赢,但愿能收视长虹,到时,作为情侣档的欧阳聿修和顾幻璃,只怕会被众多剧组邀请加盟。当然,凭借着这一次的合作关系,趁热再投资一部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不愁钱,只愁没有好本子好演员。如今,捧红一个,就要死命的榨干她全部的价值。虽说,鸣天和兰芊薇都不同意以绯闻的形式进行炒作,但是《冰刃之舞》的热映,必然将欧阳聿修和顾幻璃绑在一起这样的叠加而产生的价值对于投资人而言才是最在意的。 顾幻璃不太习惯烟味,本打算坐在门口,闲聊几句就找个借口离开,但是,剧组的人非让她坐到中间去和投资人、导演什么的坐在一起。 索性,导演心中有数,自然明白他若是今天让顾幻璃陪他喝酒,明天只怕就不是倾家荡产的下场那么简单。 索性,没什么大小姐脾气的顾幻璃其实很好相处,所以,他笑着和众人说“必须得让小顾和欧阳坐一起,这叫金童玉女,赏心悦目。”既然是灯v大家自然是麦霸的属性集体爆发。顾幻璃喝着橙汁好笑地看着正在男女对唱的制片人和许琴,弯了弯唇角。 “1小顾,你也来一首?、,制片人唱完伸手把麦递了过来。 “呀呀呀~~~刚才对唱的时候还叫人家小甜心来着,唱完了就去哄小萝li,你这个没良心的坏银!”许琴故意用指尖点了点制片人的脑门,娇嗔道“不行,再和我合唱一首《广岛之恋》 ”众人哄堂大笑,制片人用那种能盯得人发毛的眼神苦笑地凝视着许琴,无奈道“是是是,许大小姐的吩咐,小的莫敢不从。” 问题是,他们唱完了广岛之恋,开始唱“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骑他去赶集……”然后是“1小叮当帮我实现所有的愿望”紧接着是“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嗷嗷”虽然唱得并不难听,但是满屋子除了顾幻璃一个岁数还算是以1开头的以外,其他人好歹都是20郎当岁啊,30刚出头啊一个个的,都满脸黑线地想要冲上去把正在高歌的两个人掐死。索性仅有的几个老前辈,那真是以逗弄孙儿的眼光看着制片人和许琴。 最后,二人以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结束了左男右女的高分贝的聒噪。 “我要洗耳!!!欧阳老师,求求你,就给我们唱一首你新专辑的歌吧!顺便解救一下被魔音荼毒的众生。”剧组的化妆师捂着耳朵痛苦的叫道。 “我一个人?”欧阳聿修拿着制片人递过来的麦,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我和小顾也合喝吧,换一首抒情的。” “我?”顾幻璃愕然地举着麦“好多歌我都不太会……”“没关系,我们只是唱着玩。”欧阳聿修浅浅地微笑着,突然,与先前曲风截然不同的优美旋律渐渐流淌满室,一道温暖的男中音用从没有过的磁性声调,低吟着。“谁让瞬间像永远,谁让未来像从前。 视而不见别的美,生命的画面停在你的脸。” 这旋律是简单的,但是,顾幻璃却不知为何,感受到无限的哀伤,以及难以自持的绝望。仿若,经历了长久的等待,迎来的却仍是一片荒芜,曾经以为的幸福竟然变成了错误。但是,这首歌,顾幻璃真得会唱,因为,在桑洛云失恋的日子里,顾幻璃曾经陪着好友无数次的听过这首歌。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拿起麦,轻轻唱道“不曾迷得那么醉,不曾寻得那么累,如果这爱是误会,今生别的事我不想再了解。” 欧阳聿修低下头,看着顾幻璃柔软而温润的眸子,而他乌黑的眸子亦深邃如潭。两个人的声音在此相合“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轻描淡写,想你的心百转千回,莫忘那天你我之间。”屏幕上,是黄昏,是流云,是绯色的天空。 夕阳染红了的发丝,风吹动着衣袂翻飞着,流露出乐观与单纯笑容的嘴角,定格在画面中的的少年与少女,描摹出两人心中永恒的幸福记忆。 那是昨天? 还是…… 明天? 第二百零四章 似水(下) 从ktv出来的时候,夜不算太深,喜欢喝酒的自然又去了下一摊,顾幻璃第二天还有配音的工作,虽然被许琴讥笑她捧着西瓜还不忘兜里的芝麻,但是顾幻璃仍是站在街边笑着送别曾经在一起奋战数月的伙伴。 霓虹闪烁,一个人在街边缓缓走着,擦肩而过的人难以计数,却没有人关注她是否就是电视上热播的偶像剧女主角。 拐到偏僻的街巷,顾幻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拣了近路回公寓,她是真的有些累了。明天的通告是下午,或许,她可以多睡一个小时。外面的夜色一片宁静,整个小巷都睡了过去。偶尔有温热的风吹过来,吹散皮肤上的热量,带来一丝丝凉意,她搓了搓露在外面的小臂,将手里的包抓得更紧了些。 正在想着,突然从阴暗的角落窜出几个人将她的路挡住,回头时才发觉,来路也被人封死。“小姐,一个人不觉得很寂寞么?要不要和我们玩玩?” 顾幻璃今天闻了太多的烟味,何止是头疼,简直脑袋都要炸了。 索性,她还有很好的控制能力,所以,她淡淡道“请让开。” 虽然用了“请”这个字,但是若要熟悉她的人听到这简介的语气,就知道顾幻璃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偏偏此刻遇到的几个都是不开眼的,非但不让路,反而坏笑着走上前,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嘴里的话也越见污秽。 就在那几个男人动手动脚准备架走顾幻璃而顾幻璃也决定要拿这几个沙包出出气的刹那,正巧去街角超商买洗衣液的章晓川撞到这一幕。 结果? 自然是老套的英雄救美桥段了。 章晓川将那几个小混混打跑,这才走到顾幻璃面前用夹烟的那只手扳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倒没发现什么受伤的痕迹。“他们没打你吧?” “咳咳”顾幻璃被窜进鼻腔的烟呛得咳嗽不止,拼命地扭头想要摆脱那只让自己不堪忍受的手。 “你感冒了?”章晓川放开她问道。 只,………,咳咳……咳咳咳咳……” “看来是,而且还挺严重的。” 顾幻璃的眼睛跳了一下“章大师……咳咳咳咳……” “呵。”章晓川笑了出来,顺便从购物袋拿出一听啤酒递给她, “呐,冰镇的,先借你压压咳嗽。” 谁听说过冰镇啤酒能压咳嗽的!顾幻璃抿紧嘴实在懒得和他说话。 章晓川将啤酒收回去,又翻了翻购物袋里的东西,嘀咕道“洗衣液…这玩意没准能洗胃,麻辣凤爪估计吃完咳嗽更厉害… 顾幻璃瞪了他一眼,终于抢走他唇上叼着烟。 “哦!你想抽烟啊!”章晓川恍然大悟道。 眼睛又跳了几跳,顾幻璃将烟头掐灭扔在垃圾桶中,这才说道“我谢谢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在我的公寓吸过烟。” “我吸与不吸有区别么?毕竟你那位助理小姐可是个烟鬼。” “除非你也爱抽女士香烟,否则,烟灰缸里,怎么可能只有一种类型的烟头?”顾幻璃实在受不了的顶回去“何况,我认识她将近十年,对于她的喜好还算是知道。所以,下次如果你再惹她抓狂而想不出道歉的办法,我的建议是,买一块顶级的草莓蛋糕。” 章晓川默默地端详她许久然后莫名一笑“你呢?你喜欢什么? 窗前的那支玻璃风铃?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顾幻璃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如果你是问现在的我,那么,我的回答是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就算天塌了也不要吵醒我。” 就在这时,章晓川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她身后一辆汽车呼啸而过,红色的尾灯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虹彩,残留在黑夜里的光线,刺痛了人的视网膜。 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滞了,空气甚至也静止了。 “谢谢…”顾幻璃仰着头轻声道。 章晓川看着她樱粉色的唇瓣,心中一动,眼神柔和下来。星眸中像是落入了点点闪耀的繁星,带着具有野性和侵略性的笑意。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然后顾幻璃听到他略显低沉的声音“如果下次夜归,给我电话,我去巷口接你。” 顾幻璃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有助理,也有经纪人,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成年了。” 听到她的话,章晓川哑然失笑道“顾小姐,我知道你已经成年了,可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算是成年男人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而这种时候,好女孩应该做的就是接受他人善意的帮助。” 顾幻璃眼睛一眯,笑嘻嘻地说道“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女孩,看来我必须要接受你善意的帮助了。” 章晓川看着她,眼神有些异样,但是转而微笑了起来,好似如释负重且非常正经的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公寓了,你去洗澡,我去洗衣服。”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实永远残酷的让人心情沉重。 “你奔休息吧,我来收拾。”章晓川轻轻拍了拍顾幻璃的肩膀。 “这不合适。”顾幻璃摇摇头,随手收拾着苏静华扔在地上、沙发上的高跟鞋,套装、睡裙,还有内衣。“你们毕竟是客人……………” “我们和你一样,都是这间公寓的租客,同时,我们各自承担了三分之一的房租。”章晓川将躺倒的酒瓶一个个扶起,稍稍犹豫了一下“你不觉得,如果让她留在医院做一个纯粹的心理医生,对她而言或许会让生活有序一些?” 顾幻璃撇撇嘴“章大师,难道你不知道她很崇拜你么?何况,静华姐是个成年人,她想过怎样的生活完全由她自己选择。” 作为心理医师,苏静华算是业内顶尖儿的:作为朋友她绝对是义气的:只是,作为女人她稍稍有些漫不经心。 章晓川闻言,不禁露出没有笑意的笑“选择怎样的生活自然是自己的事情,不过,若是能不给旁人添麻烦自然是最好。” “所以啊,拜托章大师数紧搬回自己家吧,那甲多〖自〗由啊,而且整洁又干净。顾幻璃双手合十,小声说道“好不好?” 章晓川的唇角向上一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家必然是干净整洁的呢?” “因为你有洁癖”顾幻璃眨眨眼,突然想到这样说别人似乎不太合适,连忙把自己撇干净“呃这话是静华姐说得。 ”好吧,算是她猜对了一半。”章晓川抿着笑“要不要吃点夜宵?你现在这样未免有些太瘦了。” 顾幻璃撑着头,扬着嘴角“啤酒和麻辣凤爪么?谢谢章大师的好意,我还是喝我的牛奶吧。”说完,起身回房间拿了睡衣和干净的内衣,这才去了浴室。 泡在浴缸中,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充分呼吸着水汽。最近她实在是太累了神经和身体的双重疲劳下,她急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泡着泡着,顾幻璃竟然不知不觉的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梦中,她看到叶青岚站在远处温暖地笑着。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让她过去。 这是假的,这是梦,岚哥哥已经不在了。顾幻璃的理智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仍旧微笑着想要跑过去可是裙子越变越长,她一脚踩上去,直接摔倒在地。身上痛的要命,又爬不起来。 她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肯呼救,谁知好不容易艰难地站起来,结果还没跑上一步,又一次踩到裙裾,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顾幻璃心急如焚,可是身体却重重的贴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时候,一个长得和卡西迪奥有几分相似的圣天使出现在叶青岚面前,冷冷说道“该走了。” 叶青岚看着她,表情很为难,站在原地喊道“小丫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不要总是往陵园跑,那里……已经……不安全……” “不要。如果我也不去看你,你会孤独的。”顾幻璃大喊着,可是声音好像根本传达不到叶青岚的耳朵里。 “是时候了。”圣天使天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不耐。 叶青岚看了看顾幻璃,又看了看一直催促他的圣天使,终是歉意地对顾幻璃说道“小丫头,对不起,我该离开了。记住,不要再去陵园,如果想我,就听着风铃的声音……” “岚哥哥,不要走!”顾幻璃想要这样大喊着,可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她一用力,身体突然一个倾泻,原来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飞速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帮助她固定什么,顾幻璃只能直直地坠下去。紧接着,黑色的洪水向她奔涌而来,排山倒海,滔天的巨浪立即将她淹没其中。 身体猛地被人一提,顾幻璃这才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浴缸里的水涌进鼻腔,呛得她不住的咳嗽。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身边最近的东西。鼻子、耳朵还有嘴巴里全是水,她甚至想,如果真得死在这里,明天肯定上头条:顾家千金误入娱乐圈,黑幕重重下被逼自溺。然后,她虽然不再是哥哥的累赘,却玷污了顾家的门楣。 她正想着,身边响起一个戏*的声音“我确定,洛伦佐一定没有见过你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那像是独角兽亲睐的少女,简直是贪睡的树懒,洗个澡都能睡着了。睡着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差点儿把自己淹死?” 顾幻璃这才发觉,自己抓着某个物体不但是有温度的,而且触感是柔韧的。不由得惊吓过度,身体连连向后退去。这一退不要紧,等她想起来身后就是刚刚打算淹死她的浴缸时,她已然脚下一滑重新跌了进去,扬起的水huā溅了对面那人一身。 “你确定自己不是倒霉鬼么?”头顶上的男人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自己弄得像是一脸委屈的落水猫咪也就罢了,还溅了我一身水。” 顾幻璃抬头,果然,刚才那些水huā一点都没浪费地扬在他的身上,额角的发梢湿漉漉的,滴滴答答的水珠往下落,至于微湿的t恤完全贴身…… 她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水都凉了,你还不打算出来么?”章晓川试了试水,蹲下来与她平行,笑道“难不成刚本那一下扭到腰了?” 顾幻璃扒拉着水面上的泡沫,将自己盖住,小声嘀咕道“我没事,你能不能不去,我还没穿衣服呢!“本来不说一切还好,说完之后反而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章晓川微微偏过头,轻轻瞟了她一眼,他深不见底的幽眸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可是我该看的已经在画展上看过了,不该看的刚才也看到……,………” “你什么都没看到。”顾幻璃仰起头,不快地喊道。 “好,我什么都没看到。”章晓川叹了口气,弯腰把顾幻璃从水里捞出来,顺手拿起身边的浴巾将她裹好,然后将她送回卧室,一套动作下来犹若行云流水一般。 直到门被阖上,顾幻璃才长吁一口气,谁知,气才出到一半,某人突然推开门,倚着门扉笑道“可惜我刚才去的急,没有拿相机。否则,那么精彩的树懒落水记都没有留下纪念照,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你给我出奔!”顾幻璃从身边拿起抱枕就要掷他。 “我只是帮你把落在浴室的衣物送回来,毕竟,浴室是公用的。”章晓川“好心”地将换衣篮放在角落里,临出去之前,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弯,眼神中还带着得意。他莞尔道“树懒,早点睡吧,祝你今夜有个好梦。” 好梦你个大头鬼! 顾幻璃腹诽着,双目恨不得把门直接烧出两个大窟窿。这一晚,她睡得极好,半个噩梦都没做,就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胳膊酸的厉害,没办法,某人在梦里被她当沪包来着,连踢再打,真解气啊! 第二百零五章 泄密(上) 翌日。 辰昕上午没课,所以先去了公司,走进办公室大门,他就扯开领带,将穿着浑身不舒服的小西服给脱了。“哪些机密档案被人窃取了?”“档案被窃了?公司的防火墙是专人请人设计的,一时之间难很从外部突破。”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高瘦男子手里捧着一摞文件夹跟在后面,微微皱眉道。 “不可能?最近投标的几个项目接连出现问题,而每次赢过我们的公司都是骆氏建筑,而且每次都是以5-10w的价格低于我们的报价,这种事若真是巧合到如此地步,而不怀疑,只怕再过些时间,公司就要濒临倒闭了。”辰昕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我是辰昕帮我查一下骆氏建筑的骆玲受近来有什么动作,要快。嗯,就是这样。” 挂上电话,就看见立在他眼前的男子,辰昕不禁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陈部长,你还站在这里等着我一条一条给你分析?”投资部的陈宁思“啊”了一声,立即低下头往回走“明天之前我要知道结果,以及完完整整的报告。、,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声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是,二少爷。”陈宁思回头应了声,就去忙他该忙的事情。 推开玻璃窗,轻纱般的帘子立即随风曼舞起来,这间办公室原本就是琉月的,只是她久不在国内,所以改为辰昕的办公室。 “你不觉得坐在这样的办公室,其实是很奇怪的么?”轻纱般的窗帘曼舞中夹杂着丝丝瀑布般的黑亮长发,顾幻璃坐在窗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为什么不重新装修一下?” “我只是一个过客。”辰昕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淡淡道”“虽然这里是三楼但是,老老实实坐电梯从门口进来不好么?”“我比你大!”顾幻璃重重地敲了下辰昕的头没好气地教训道“琉月最近忙得很,所以,我这个好友自然要代替她管教你。顺便问一句,你真得要答应安大少弄个什么乐队玩玩?” 辰昕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如果姐姐不愿意,我立刻回绝他。” 顾幻璃一翻身从窗外跳进来,直接坐到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打量着他,最终,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想回答就算了,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么?” “难道不是么?”辰昕反问道。 “好吧。”顾幻璃双手一摊,戏渍道“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二少爷生气了?告诉姐姐,姐姐绝对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辰昕摇摇头,从桌子上拿起陈宁思放下的文件夹递给她“坏消息。”看过文件后,顾幻璃只是抿着嘴冷笑,半晌之后,她才淡淡道“也不算是太坏的消息,这件事不是内鬼做的,只是,公司的防盗系统怕是要请人重新做过了。”“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仔细看过这些文件就会而发觉,窃取之人其实故意留下了痕迹让我们知道,或许他觉得这是艺高人胆大,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愚蠢。”顾幻璃指着文件的某页轻笑道“他的癖好在业内也算是知么,可惜一直没有人知道这位“远,先生到底是谁。”“看来骆氏建筑已经不是对那几个项目志在必得”辰昕的脸上多了一丝焦虑,因为公司早已步入正轨而且有职业经理人代为管理,所以自他接手公司的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在各个部门学习。像现在这样的事情,无论从他的资历还是阅历,都难以做出恰当的决断。 “这种事情,每个公司都会遇到。只是,选择反击的方式不尽相同。”顾幻璃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扔给辰昕。“洗过的。”辰昕接过成抛物线飞来的苹果,安心地笑了。他知道,这个带走他,给他全新的相貌和生活的女孩子,虽然刁钻起来让人头疼,但是,她绝对值得信赖。 “我会学习的。”“好啊。”顾幻璃小口小口地啃着苹果,认真道“时间还有很多,就算你有经商的天才,手段、方法、以及人际仍是你要学习的。 这一次呢,我们就算,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开始。” 三天后,骆玲受也正聆听着下属的紧急报告。“受总,我们准备参赛的设计图有一部分外泄了,还有几个新项目的投标书。只是,让人奇怪的是,窃取的人在文件原本上留下了梅子青的纹印。” “梅子青”骆玲受焦急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急促的高跟鞋声音更是让她心烦意乱“这个人的名头你们听说过么?” “不曾听说。” 骆玲受咬着拇指的指甲,脚尖不停地点着地,许久之后,她恨声道“这件事我会和家主说,比赛的截止日期还有一段时间,让设计师推翻原稿,全部重新设计。”“可是……”“没什么可是!”骆玲受咬牙切齿道“家主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可以不计其功但是不能不记其过的人,你想去非洲看基站没有关系,我可不想去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雯慧,要不要找“夜”的人帮忙查一下这个梅子青?” 骆玲受鄙夷地一笑,冷声道“这是自然,敢动骆氏的资料,我倒要看看这个梅子青的胆子有多大!”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录音室的上空“蟑螂啊!打死它,快点打死它!呀”从霜工作室录音棚门外走过的人透过玻璃窗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顾幻璃在鼻里惶恐地叫着就差整个人都蹦到李申轩的身上。 “我发觉,你就尖叫的声音最好了。”李申轩的嘴巴依旧是那么毒辣,顾幻璃和他搭档久了自然知晓这位前辈的脾性,所以笑道“毕竟我是尖叫入行自然尖叫是我的拿手好戏。”李申轩挑眉问了句“《冰刃之舞》也算是热门剧你怎么不继续去拍电视剧,又跑回来玩配音了?” “这个工作是早就接好的,再说,我可没胆子让宁导的戏开天窗。”顾幻璃喝了。水润润嗓子,继续道“前辈不也是这样么?演一两部戏,就会休息一段时间。这样,既从旧的角色中抽离,又可以沉淀心情,为下一部戏积蓄能量。” “你倒是稳得住。”李申轩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这个圈子里,有很多女演员凭借一部戏红了之后,立刻找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嫁了,去过富足的生活我想,经历过《冰刃之舞》你也该明白,拍戏并不像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真的很难。”顾幻璃忍不住揉了揉脚踝,喃喃自语道“可我更钦佩那些〖运〗动员,十几年,日复一日的训练。汗水,鲜血,伤痛可最终能登上最高领奖台的,始终只有一个人。或许,在刹那之间会有很孤绝的念头可金字塔的塔尖下,除了不断攀登的人,还有挥舞着双手想要将屹立在顶端的王者拉去的人。、, 李申轩继续闭目养神“不想放弃?”“暂时不想。”顾幻璃笑着摇摇头。 “这副很有信心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李申轩缓缓睁看眼,认真道“虽然配音的工作可以让你的台词表现力加深,但是,在演技上你的表演张力还是不够。想要从角色中完全抽离,就要先全情的投入到角色中。悲喜不再是你自己的,无论是你有过的记忆还是不曾有过的经历,在摄影机开始转动的刹那你只是你所扮演的那个人,除此以外就算是你自己都不存在。” “是。”顾幻璃认真地听着前辈的教诲。 回到公寓,章晓11和苏静华都不在,少有的宁静回归,顾幻璃却突然感觉到了孤独。如果是平时,苏静华会抽着烟,百无聊赖地和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调情。 章晓川会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擦拭机器,整理镜头。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啡还有红茶的味道,时间一秒一秒的度过,不会太喧闹,也不会太冷清。 生活不就是这样,许多人走走停停,来来往往,付出真心,却也别太过认真,否则,就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顾幻璃打开笔电,看着骆氏建筑的设计草图,她知道这是设计师的心血,可是,每一份标书同样是撰写人的心血。或许,她毁了一张有可能成为伟大建筑的设计图,但是,比起艺术,她更在意的是每一个员工的生计。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如果非要就此揭开,你死我活的争斗,那么,身为琉月的她,没有任何忌惮…… 顾幻璃正想着,就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不必抬头,就知道回来的人一定是章晓川。他们之间并没有因为几天之前的那一幕而产生任何的别扭、尴尬,毕竟不是青涩的少年,把谁的眼睛挖出来当泡踩也太过不切实际,这种事情,谁先胆怯谁就输了。 “树懒,今天的通告结束的挺快。怎么,不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呵呵,章大师准备去泰国变性么?”“年纪太大了,变了也不是味,还是原装的好。”“那可不一定,换一种角度看世界不是章大师的追求么?”“你也是我的追求,嗯,还是高难度的追求。” “难度越高,越能激起人的斗志,我以为,还是前者更有挑战性。”“这种丰,总要试过才知道。既然你都说后者的难度较低,本着循序渐进的原则,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该从比较容易的开始做起。”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倒不如章大师先回答我一下,为什么1加1等于2这个问题。”“啧啧啧,要不要我背九九乘法口诀表给你听?” “我发觉你们俩最近很无聊俟!你们就不能有点深度嗯!深度!”喝得微醺的苏静华也回到公寓,她摇摇晃晃地往沙发上一倒,靠在顾幻璃的肩膀上,大声道“汉皇委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第二百零六章 泄密(下) 这个时代,电脑到处都是,有倒霉的被人顺手抓起来当肉鸡有聪明自然就是抓肉鸡的人。而梅子青与骆氏建筑的战争,就是黑与反黑的斗争。 如果还能算是斗争的话…… “妹纸,虽然你换了电脑,但我还是进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没时间和你玩,快点从我的电脑里滚出去,要不我叫”火大的骆玲雯狠狠地敲击着键盘,自从上次的设计草图丢失之后,虽然公司的电脑没有出现什么新问题,但是她就像是被人定位了一般,不管换什么电脑,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就算做了比之前更厉害的防范措施,结果还是被入侵。 而噩梦的开篇就是,仍在加班的她正在赶看明天就要递上去的投标书,突然电脑不受控制的跳出一个txt文件,上面流畅地出现一行字“耶,终于抓到一只肉鸡 ”骆玲雯不是特别懂电脑,但是对于电脑安全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所以立即请公司负责技术支持的员工为笔电做了特别防护。看起来一切已经恢复正常,谁知,等她回到家打算浏览一些资料时,t灯文件再次跳了出来“十卩十卩你肿么可以这么无情呢!吐艳!伦家好不容易才进来!嘤嘤嘤嘤嘤……”骆玲雯看着满屏的嘤嘤嘤嘤脑袋嗡的一声,不是气得,当然,她也被气着了,但是,首先,她是被密集恐惧症给弄得快要吐了。 “表拔网线了,你家里明明有无线信号,就算拔了也木有用。 ,)倒不如陪伦家聊一会儿,反正你就算是关了,除非你再也不开机,否则,伦家还是会来的哦!” 骆玲雯第二天没有开除那个负责技术支持的员工,而是专门从外面请人帮她以及公司做一套全新的电脑安全措施,要求是滴水不漏。 只是…… “ 坏银,肿么可以把伦家原来的入侵程序给删了呢,害得伦家的红茶都凉了。”于是,这名所谓的“专家”直接被炒掉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星期,骆玲雯终于怒由心生,她一边诅咒这个三番两次入侵她电脑的混蛋,一边开始怀念起过去所有文件都存在档案部的日子,只要把档案室的大门建的跟金库大门似得,谁能进得去! “( 你终于说话了,嘤嘤嘤嘤,伦家之前好无聊啊。” “我警告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恶意入侵他人电脑,侵犯他人隐私,这是犯罪。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骆玲雯熟练的敲击着键盘,心里已经琢磨好了到时候怎么收拾这个家伙,她就不信凭着骆家在黑白两道的势力会连这个脸都不敢露的家伙都收拾不了。 “你是在担心你电脑里的那些文件么?放心吧,我对建筑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你给我看我都不会看得。”“既然不是为了偷文件,就赶紧从我的电脑里消失。”即使在盛怒的情况下,骆玲雯仍然慎重用词,不管在什么地方,面对什么人,哪怕是入侵她电脑的黑客,都要保持优雅。 “好不容易才碰到,不聊天多无聊啊。” “没什么好聊的,不见。” “这个有点困难,再说,你的电脑很有挑战性,每天都有新huā样,虽然嫩的很,不过伦家玩得很开心。 骆玲雯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的荣幸。”“真得?听到妹纸这么说,伦家觉得好幸福好踏实啊!为了这份幸福和踏实,伦家会继续努力的。一定也要让你感受到这份幸福和踏实。 啊哈哈哈哈哈……” “给我滚!”骆玲雯摇晃着鼠标在屏幕上犹疑,可是,除了白色的txt文档的页面,其他什么都不存在了。 “妹纸啊,火气这么大会衰老的很快哦!万一长皱纹了,伦家会很伤心的。所以呢,伦家决定明天再来。 )明天见哦!” “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该死!”骆玲雯大力扣上笔电,她拿起已经冷掉的*啡猛地灌了一大口,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拿起手机,拨通某人的电话,或许,她早就该找他。从“梅子青”的标记在公司内出现,她就该把这件事交给“远” “妹氓,又见面了。、 ”骆玲雯的额头上暴起一条青筋,手重重地敲击在键盘上“不要妨碍我工作,如果你是“梅子青”放心,我已经帮你找好了对手。”“矮油,不要这样突然就叫伦家的名字,吐艳,害得伦家好羞射。”明明用原来的电脑做了晃子,用新电脑完成办工,这个脑子进水的家伙怎么还是照样侵入。骆玲雯的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虽然她有“远”的联系方式,但是,她没有能力说动“他”也没有资格请“他”出山。虽然奕臣答应她,会帮她处理这件事情,可骆玲雯知道,她已经让骆家的现任家主失望了。 “聊天有很多种方式,如果你。。要聊天我可以给你机会跟我聊天。现在这种变态的方式。是我最讨厌的。” “伦家喜欢。” “你是琉月派来的间谍吧,你想知道公司的什么机密?”既然“他”承认自己是“梅子青”那么,派“他”来的的人只有骆氏建筑的最大竞争对手。 “ 源来你是所谓的大人物啊!” “少给我装傻。” “木有啊?” 骆玲雯觉得跟这个幼稚的“梅子青”说话根本是浪费她的时间和脑力“我要休息了。” “这么早?十二点不是夜生活的开始么?” “我还要上班!” 也只能这样了。祝你好梦。” “不见。” “天啊!你不和伦家说晚安么?这样多失礼啊!” “你入侵别人电脑的行为不失礼么?” “ )戈这个问题伦家也要问你哦。” 骆玲雯关上电脑躺下,在**辗转反侧,随后猛地坐起来“他凭什么质问我!” 三天后,公司的整个网络被人入侵被迫停滞了上午的工作,待技术人员及时抢救。骆玲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子青” 以及“他” 离开前那句话。 技术部的人员将这次的大规模入侵事件做成报告交给骆玲雯,她微微翻了几页,吩咐办公室的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而是预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有其原因。“梅子青”这个人幼稚的很“他”突然玩出这种把戏,骆玲雯决定静观其变。 事情不出她所料,骆氏建筑的设计图、报价、账目以及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一些资料全部被人窃取,甚至,有数个公司按照他们的种种计划… 照葫芦画飘,使得公司里这一年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他,想要的不止是公司的资料,还有整个骆氏建筑”骆玲雯并没有显示出慌乱或是暴跳如雷,她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渺小的行人这笔账她将十倍奉还。 下班前,放在桌上的笔电心丁”的一声响起,骆玲雯立刻坐起身,查看着。还是txt文档,只不过这次的黑字语气十分冷漠。 “我已经将你们公司被入侵的记录放在你的d盘根目录下了,只是对方很高明,如果你不打算吃这个哑巴亏,那么,你要面对的就是意图将公司从整个集团分裂出去的局面。就这样。” 还没等骆玲雯询问,对方就放开了电脑。 “怎么闪这么快黑客不都是话痨么?”骆玲雯打开文件,细细浏览了一遍,差点没有将鼻子气歪。不知道是谁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家空壳公司,所有持有骆氏建筑被窃资料的公司都曾经给这个空壳公司打过钱,而这些钱在各个银行间辗转,最后流入她在瑞士的一个户头中。最要命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户头。 当骆玲雯一肚子委屈满肚子牢骚地端着笔电去找骆奕臣的时候,他却是连记录都没看,只是冷冷地说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们这样报复算是轻的。如果他们将这些东西公布于众,不但会爆出商业案丑闻只怕连集团内部数家上市公司的股价也会集体暴跌,一时间骆氏身败名裂到时候再趁机收购骆氏的股份,只怕短短时日,骆氏就会步上当年楚氏的后尘。” 骆玲雯脸色一青,她喃喃自语道“我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可是,这种事情在业内明明很常见。” “是很常见。”骆奕臣冷冷地看着骆玲雯,凌厉慑人的眸子在她面上一扫,骆玲雯立刻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去“你想一口气吞下璃月手中的建筑公司,以及她手里那块地皮,胃口确实不小。可惜,被人玩在鼓掌之中的,却是你自己。且不说那块地皮的开发有忉利天的人参与,仅凭借琉月独到的眼光,以及这几年她和政界的良好关系,一点招呼都不打就上去抢人家已经烹好的大餐,你是太愚蠢啊,还是在告诉我,当初将骆氏建筑交给你,根本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骆玲雯浑身一抖,怯怯地问道“家主,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 “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之势,现在,既然有人出面将这潭水搅浑,你若是想不出自己该做的事情,而是一直着眼于所谓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想,家族内部会有很多人希望坐上你的位置,弄出点让我满意的大手笔。”骆奕臣嗤笑着,然后接着说道“我给你两周的时间,如果还不能解决这件事………” 他用手中的钢笔轻轻敲击了一下书桌,缓缓道“你的辞职书,不用太多字。” 第二百零七章 交易(上) 午夜十二点,正是酒吧沸腾的开始。涌动的人群随着音乐摇摆,恣意享受着都市男女最为喜欢的夜生活。 骆玲雯和刚认识三天的章晓川一起到了这家旖旎却不糜烂的名为琉璃阁的夜店,虽然章晓川和骆奕臣有血缘关系,和骆玲雯却是实打实的毫无关系。其实也不算是毫无关系,男女之间,有时候只要小小 的催化剂,就可以…… 砰! 而琉璃阁比起“夜”精致的布局,优雅的格调,华美的装饰,更吸引单身的女士前来,同样,对于追求刺激和浪漫的男人而言亦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虽然章晓川的年纪比自己小上一些,但是,并不妨碍小鸟依人,以及稍稍撤一点娇“晓川,感觉怎么样?”“还不错。”章晓川看了看四周,低头吻在她的脸颊。 骆玲雯立刻顺势倒在他的怀抱里,娇声道“这里当然比不得国外的夜店,不过也算是城内数得上的了。” 这时,周围的人群突然**起来,女人们更是夸张的尖叫,有一个甚至还激动的狂奔过去,想必是什么人物到场了。章晓川端起酒杯浅笑着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俊逸的男人出现在了夜店的门口。 五彩的灯光在那张脸上闪烁,从所处的角度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那优美的轮廓判断应当是十分出色的。 男人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将他修长的身材展现的恰倒好处男性的狂野和力量从里往外渗透而出,那是再厚实的衣料也无法包裹和掩盖掉的。 随着他走近,章晓川凭借着一抹亮光看清了他的脸,并且立刻认出这名有着亚麻色头发和碧色眼眸的优雅男人是何人。只是,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漠和疏离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却又恐惧。比如现在,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向他搭讪他随意的一个冷笑都使得空气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呵,原来是他……”骆玲雯好奇地问道“你认识他?” “不算是认识,只是有过几次照面而已。” “虽然长得很帅,不过他那种男人是只能远看的还是你这种男人实际。”骆玲雯挑逗地抚摸着章晓川结实的胸肌。 “如果他来邀你,你选他还是我?,… 骆玲雯想了想,想了想,笑道“都选可以吗?亲爱的!” “你可真贪心!” “这是女人的专利哦。”章晓川看了看卡西迪奥,随即在骆玲雯的手上烙下一吻“很不幸,看起来他今晚有伴了,你就委屈点由我奉陪吧!”“坏男人,走吧我们去跳舞。”骆玲雯边说边拉住他往舞池走去。 **的音乐再度响起,章晓川带着骆玲雯疯狂地舞着,他额前的发丝因此而不断飞扬,时不时露出刘海下那野性逼人的瞳孔,在耀眼灯光的闪烁下发出诡异的光泽却异常迷人。 骆玲雯的心砰砰直跳,虽然章晓川是个标准的huāhuā公子,但至少此刻他对自己是热情的,足够满足女人所需要的温暖和安慰。如果,不是今夜:也许,下一个美妙的夜晚…… “你的舞姿很好看。” “是你带得好周围的女人都在偷瞄你呢!当然,对我也是羡慕嫉妒恨。”骆玲雯向其中一个性格妖艳的女子挑衅的眨了眨眼睛。 章晓川不禁哑然失笑“看不出,你的脾气这么火爆。” “你也是,其实,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一曲正好结束,骆玲雯轻笑着准备和章晓川回到座位上喝上一杯,谁知就在她走到舞池边缘的时候,意外地对上了一双轻佻妩媚的黑眸。 “亲爱的我去整理一下妆容。”骆玲雯右手随意的将散落的发梢往后轻轻一撩,可是章晓川却看出了她的颤抖以及紧张。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否则,我想你不会特意在今夜带着我来忉利天旗下的琉璃阁。”章晓川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但他自诩还算是一名绅士所以,当女士需要援助的时候他很乐意伸出援手。 骆玲雯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她低声道“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我不能让家人、朋友、下属知道。琉璃阁我虽然经常来,但是这种“性质,的接洽,我还是第一次。” 章晓川俯身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取舍而已,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忉利天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对于你所面临的困难,他们应该还是有能力去解决的。” “谢谢。”骆玲雯热情地回吻章晓川,然后和他并肩走向零,跟在她身后,乘专属的电梯直达目的地。 “小姐在等你你们。”零狡黠地眨眨眼,转身离去。 看到章晓川微微有些疑惑的眼神,骆玲雯低声道“每个月只有一矢,琉璃阁的掌管者会出现,而每次,她只见三个人。” 说到这里,骆玲雯重重地叹口气“希望今夜能得到一个我期望中的好结果。” 打开门的瞬间,章晓川和骆玲雯都有各自的想象,只是偌大的房间里灯光有些昏暗,屏风,窗帘,白色的香氛蜡烛,这种神秘主义反倒让章晓川想到了吉普赛的女巫。 “坐吧。” 屏风后传来淡淡的声音,紧接着,章晓川透过镂空屏风的缝隙看到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这样的眼睛没有凌厉的杀气,没有浮于尘世的污浊,简直不可思议。 顾幻璃对于在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骆玲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章晓川也会出现这里,是好奇心使然,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虽然暂时不得而知,但时间总会给出〖答〗案。 骆玲雯有些迷茫和困惑,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位“魅”小姐的声音竟然如此年轻,一时间她的踌躇让她难以启齿。 “资料已经外泄,就算收回,已经造成的损失依旧无法弥补。”顾幻璃翻看了一下零提前备好的资料“所以,我很好奇,你不惜砸下重金获得这次机会,想要得到什么?又打算付出什么?”“我……” 顾幻璃轻笑道“如果你还有犹豫的地方,可以选择放弃。”骆玲雯一咬牙,恨声道“我想知道“梅子青,的〖真〗实身份,以及琉月和辰昕的所有背景资料。” “这种事情,你应该找私家侦探,而不是忉利天。”顾幻璃阖上手中的资料,她歉意道“何况,基于等价原则,我想不出,这笔交易对于我能有什么好处。” “可这对我而言很重要,如果我不能挽回败局,我就要失去现在的权势。我不想递交辞职报告,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人生中不能忍受的污点。”透过屏风的缝隙,顾幻璃观察着骆玲雯和章晓川“在我看来,这件事在心中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否则,你会选择更好的方式应对,而不是急于报复让你的精神上感到被侮辱的人。” 骆玲雯微眯的双眸陡然睁大,情绪的火huā灼烧着,而且火焰立刻在大脑中蔓延“我来这里是寻求援助,不是来受教育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顾幻璃欣赏着骆玲雯的反抗,淡笑着,……夜,一直嘲笑我,从没试过把人从琉璃阁扔出去。我一直以为,这样的记录出于礼貌保持着也没什么关系,何况,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都应该明白,我们提供的是交易,而不是服务。”说完,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随手拍了一下桌上的铃。 办公室的门,随即被人打开,零微笑着说道“骆小姐,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骆玲雯不敢置信地看着零“这个机会是我……” “并不在于你huā了多少钱,重要的是,你是否已经想清楚你想要的东西。”顾幻璃站起身,对等在她身边的卡西迪奥一笑,然后慢悠悠地站在门口的零说道“扣除两成之后,剩下的费用还给骆小姐。”“或许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章晓川别有深意地看了屏风一眼,然后扶着骆玲雯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奕臣脾气,除去胜负以外,他最在意的是是否用心去做事情。”“是这样么?”骆玲雯原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忉利天,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她实在是不甘心。 为了权势,为了能够继续享受富足的生活,她推开章晓川,破釜沉舟地跑到屏风的另一边,甚至放弃尊严地跪了下来。 “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难道就是泥土么?”顾幻璃摇摇头,再次开口时声音已冷了几分“我不是男人,所以根本不懂怜香惜玉。”骆玲雯仰着头看着顾幻璃,以及站在她身边的表情显得异常冷漠的卡西迪奥“我现在想明白我要什么了,我要琉月手中艺术工厂那块地,只要你能让她的公司公司倒闭,我就将那块儿分一半给你。”“小姐?”零站在门口低声的唤了一句。 “这倒有点意思,只是,你做得了主么?像这样规模的生意,据我所知,必须要骆家家主并肯。骆小姐是笃定自己能够获得首肯,还是一时意气用事,然后越俎代庖?”顾幻璃从屏风的缝隙看到章晓川逐渐接近的身影,在她犹豫间,卡西迪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顾幻璃这才放心的笑出来。 “看在那片土地的份上,这个机会,我为你保留。如果你能得到骆奕臣的首肯,就来琉璃阁找零。”顾幻璃简单地说了一句,身形随即一闪,骆玲雯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却发觉不但是顾幻璃,连卡西迪奥都不见了。可她面前,除了一张看似极为柔软的贵妃榻,就是一整扇的落地窗。 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第二百零八章 交易(下) 骆玲窒躺在**,瞪着双眼看向头顶的天huā板。她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她的生活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确切的说,是她的事业怎么会一夕之间急转直下?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章晓川**着上身走出来,晶亮的水珠顺着发梢不住的淌下。他看了骆玲受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便签纸,随手写下一个电话“这是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位朋友,如果你有网络方面的问题可以打电话给他咨询一下。 骆玲受心中一暖,默默地接过那张纸,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章晓川慵懒地笑笑,套上长裤,岁月虽然在骆玲受的眼角眉梢留下的痕迹其实并不明显,但是,在他看来,日渐衰老的是她的心。阴谋与手段不是生存的法则,但至少也是求生的技能之一,只是,在此之前,她遗忘了某件事情。不过……这样也好,太精明,太勤奋的女人时常让人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 每一件东西都有明暗。 有阳光就会有阴影。 这是原本就存在,像是出生与死亡般自然。 桑洛云时常嘲笑顾幻璃,有那么一个浑身上下完美无缺的哥哥,她的人生不仅充满了各种挑战一定也埋藏了许多失落。 顾幻璃坐在*啡店里,一边浅啜着红茶,一边用不愠不火的语气慢悠悠地回答“其实你也可以邪恶的想正因为我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哥哥,所以,我才能恣意妄为,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桑洛云戏谅道“说真的你就那么讨厌你的未婚夫?” “讨厌?”顾幻璃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准确的找一个词或一句话来形容终究她摇摇头“虽然哥哥给我看过他的资料,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他应该是个平凡到让人过目即忘,十十足足地乏善可陈。虽然我这样说有些过于恶劣可是,我希望他能够找一个适合他的人,而不是等着看我失败,看我不得不嫁给他。”“爱一个人,就要爱他所有的缺点。”桑洛云用小链子夹起两块方糖放到她面前的*啡里“萧大哥说过,人,尤其是在我们年轻时,我们往往要huā很长时间才会体会到,并不是完美些就会多些幸福。”“麦德回国以后,很寂寞吧。”顾幻璃看着眉宇间微微有些落寞的桑洛云,低低地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她知道,长距离的恋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如果因为知道未来必然会辛苦,就选择在此时放弃,那么,结局只能是一无所有。”天性乐观的桑洛云微微一笑“有时候人其实不需要太多的理智。太多的理智会将命运推进一个难解的僵局。感性或许会让情绪在喜怒哀乐间辗转,但我始终认为,太多的理智,反而会重重的伤害彼此。”听着桑洛云的话,顾幻璃的心归于沉寂,她微微舒展了清秀的眉,在心里对自己耸耸肩“原来我还打算安慰你,看起来你的坚强已经超出我倒是想象了。”“拜托!什么叫我的坚强已经超出你的想象?”桑洛云忍俊不禁,大笑道“我觉得,明明是你的迟钝已经超出地球人的想象了。”“阿嚏。”顾幻璃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小声嘟囔着“不许谈学长。” “他不但是我们的学长同时,也和我们隶属同一间公司对了,你知道么,学长的写真集大卖,而且已经和剧组签约了。我想,没准有一天你们会收到同一剧组的邀请,然后,出演爱得你死我活的情侣读。” “不可能!” 桑洛云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这个一脸理直气壮的人,半晌,决定放弃这个玩笑,退让地开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休具一段时间,顺便去美国看一下老同学。”顾幻璃不敢和桑洛云讲得太多,她浅笑道“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我带给麦德,你记得提前准备好。对了,千万不能使一锅汤,你知道的。” 桑洛云白了她一眼,揶揄道“你也是谗休息一下了,这段时间瘦了这么多,看着你,我就觉得自己必须多吃一些,免得被风吹走了。”顾幻璃闻言嘴角**了下“喂喂,一般这种时候正常人都会说,啊啊,你好瘦,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吃了,必须要减肥什么的。”“减肥?”桑洛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困惑道“我用么?麦德说我这样挺好的,导演也说这样上镜还不错,而且萧大哥还说我应该再胖一点……………” 顾幻璃重重地叹了口气,顺着桑洛去的话说道“……好吧,那我只能承认自己是胖子,而且让欧阳先生为难了。”听到顾幻璃提起欧阳聿修,桑洛云眼睛一亮“对了对了,我听说,欧阳先生有首新歌要拍mv,而且是你客串的那部mv的下篇,他们有找你么?” 顾幻璃一怔,只觉得*啡店内一片安静,仿佛听得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她突然想起那个吻,还有自己莫名的泪…… 桑洛云也是一怔,因为天塌下来可能都没法让她眨一下眼睛的顾幻璃竟然把清秀可爱的小脸涨成了番茄的美丽颜色。 一秒…… 三十秒…… 一分钟……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现在都是姜先生在谈。”顾幻璃终于想起来桑洛云的问题,连忙回道。 “有古怪哦!”虽然明白这样的话只是意思意思的敷衍之词,完全没有可信度,但是,桑洛云桀桀桀桀地怪笑着“你们现在是银幕最佳情侣,合拍个mv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还是那句话,一切都由我的经纪人决定。我不过,就我本身而言,我是不希望被过渡消费的。何况,欧阳先生每年都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在休息,他也不喜欢已经习惯的悠闲生活被忙碌的工作打乱节奏。”顾幻璃垂下头,低声说着。何况,身为新人的她不过是取得了一点点成绩,此时若是不懂得韬光养晦这四个字,哥哥这些年的教诲就真是白搭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年少老成,做起事来慎重地像是位老人家。”桑洛云眨眨眼,调皮的笑道“只有你跟顾大哥耍脾气的时候,我才觉得,啊啊,我这位好友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顾幻璃瘪瘪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就当我进入叛逆期了,成不成?”“你?叛逆期?”桑洛云捶着桌子大笑道“就你这点小打小 闹,比起叛逆期还真是……差得远呢!”“伤自尊了。”顾幻璃嘟着嘴别过头,正巧看到章晓川揽着骆玲受从窗边经过,唇边隐隐露出一抹笑容。 章晓川是个有趣的人,他风流却不下流,只是不太识趣。虽然写真集的工作已经完成,但他却像是在她的小公寓扎了根一般,对于搬离之事只字不提。索性,苏静华和他都还记得不带伴回小公寓,否则,那纸一样薄的墙,只怕就要变成现场直播了。 想到这里,顾幻璃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小公寓竟然能容纳三个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她自己也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变成……………, 问题是,为什么她可以顺着生活的轨迹不断的调整自己,让自己适应生活。而苏静华就偏偏要逆流而上,非要和生活碰撞个你死我活呢? “对了,今天我家隔壁的xx超市周年庆大减价哦,要不要一会儿去逛逛?”桑洛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要。”顾幻璃觉得之前那种镯铁必较的生活很有趣,而且,若是能多省出一些,总有一天,她也会去灌录唱片,到时候,萧先生就会告诉她,那个人到底是谁。 采购了满满一购物袋的时蔬,顾幻璃回到公寓对着菜谱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然后又煲了一锅汤,准备晚上当夜宵。 谁知菜刚做好,章晓川就带着一身香水味的回来了。他看着桌子上不算丰盛但卖相不错且热气腾腾的菜,笑道“这种回到家就能吃饭的感觉真温馨,要不然老人们总说娶妻要娶贤,若是能把茶米油盐酱醋茶样样安排的妥妥当当,这心里胃里都是暖的。” 对于章晓川这种打擦边球的话,顾幻璃一般是置若罔闻的,她抬手替章晓川盛了碗饭,又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最后递给章晓川一双筷子。 “味道不一定好,我是新手。”米饭的味道还不错,吃几口小菜,顾幻璃微微蹙起眉,好吧,她可能真的没有做菜的天分,昨天盐放多了,今天盐又太少水又太多,吃起来就像是水洗青菜。 顾幻璃发现章晓川都没怎么动筷子,只是一直在扒拉米饭,笑道“其实…你可以去外面吃的,不必顾及我。” “我发觉贤妻良母也是需要天分和勤奋的双重作用。”章晓川放下筷子,微笑道“这样吧,我教你做饭,你每周huā一天的时间做我的助手陪我去外拍。” “外拍?拍什么?” “huā、鸟、树、影 ……属于自然的一切。” 第二百零九章 惊惧(上) 下午三点,灰色的天空开始飘雨,洋洋洒洒的,带着冰冷从堆积着厚厚云层的天下落下,洒在肩头领口,再被温暖的体温带走冷意。然后,又是一再的重复跌落、钻入、冰冷、湿意。 雨,渐渐地转大了,落在伞上,是沉闷而急促的声音。透过雨雾,甚至看不清对面街道的路人,其实,终究也只是擦肩而过,谁又会真得在意谁,谁又会回眸看上一眼。 银亮的连绵的雾中,一双眼睛带着期待牢牢地注视着前方唯一的道路,忍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由于冰冷而导致的刺痛。 心,火热面激烈。 就要见到她了,远隔千山万水,差一点就人鬼殊途,他终于等到相聚的这一天。自从知道她成为凶杀案的目击证人,他就开始担忧,同时却也是在心底暗暗期盼。他知道这样的念头太过缺乏同情心,但自私是无可避免的通病。 汽车的马达声才从道路的另一端传来,他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然而,在不远处,还有轻微的拉开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 确认目标后,在车门拉开的一瞬间,子弹在雨雾中疾射而出。血混着雨水交错着散落在灰色的地面,红色从未像此刻一般显得如此怵目惊心。 趁现在,正是带走证人的最好机会。 有人冲上去,准备架走车里的人,等真得上去了,却发觉车里除了受伤的司机以外空无一人。警车尖锐的鸣叫打破了雨的暗哑,路人也渐渐围了上来,一切似乎只发生在一瞬,只有脚步声,汽车发动的引擎声路人惊慌的呼喊声,以及疾驰而去的车闪电般消失在雨雾中。 半磋着贴靠在不远处的车的另一侧顾幻璃手捂着被流弹擦伤的手臂,咬着牙苦笑,刚下飞机就遇到这种事情,她真是无处哭诉去了。 “璃?你怎么样?有没有你受伤了!”安东尼奥低低哑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他的眉也紧蹙着。 “你怎么也来了?”顾幻璃无奈地笑着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黑色的发丝被雨水浸湿落寞地垂着。终究,樱粉色的嘴唇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如果那群杀手知道你也在这里,恐怕案子还没有正式开庭,就先损失两个证人了。”安东尼奥伸出去想要搀扶她的手,微微颤抖“你还好么?我看到血…”血沿着苍白的指尖滴落,既是寂静的,也是沉重的。 “只是看起来有些严重。”顾幻璃微仰起头浓密纤长的睫毛中闪动着些许微光“估计要缝个几针……”苦涩的话语从风中吹来“为什么不同意我去机场接你?现在再说这些的确是太晚了,我先陪你去医院缝合伤口。” 顾幻璃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警〗察,看着被救护人员抬走一息尚存的司机,长吁一口气“晚上你要请我吃一大客巧克力圣代,算是替我压惊哦!”“好,就算天天请你都行,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安东尼奥脱下外套轻轻地盖在顾幻璃的肩头,他不敢去看慑人的殷红正无限的在雪白蕾丝小衬衫上扩大开来,也不敢想之前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 鲜红,覆盖了一切的颜色,恍如不可磨灭的印记,隽刻了命运。 记忆中的那场噩梦,谁都没有忘记。 温润的鲜血在指掌间流动,心,波澜不起。顾幻璃笑着倒在一双温暖的臂弯中这是她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安东,我没事,所以不要这样蹙着眉头,看起来好像大叔啊。”之后的事情很多顾幻璃因为受伤和淋雨而导致的发热,所以记得不大清楚。她似乎缝合了伤口,然后回答了辜方的问题,做了笔录,之后……… 安东尼奥的手指轻轻穿过顾幻璃散落在枕间的发丝“生命太过脆弱,有时,我真得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永远的失去你。” “好夸张。”顾幻璃绽开一丝笑颜,安心地躺在病**,微微闭上略显疲惫的眼眸“只要让我睡一觉,我保证,明天又是精神奕奕。”而在西子湖畔,浅浅的龙井茶香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清淡而柔和,化成温暖的香氛缓缓包围着湖边那栋小巧的古典式楼房。 白墙,灰瓦,在月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微光,楼外,疏疏落落地种着十数支竹子,不多,但竹叶婆娑的声音足以让人的心宁静下来。 临湖的窗边,有秋香色的藤莲子低挂。帘波微漾,一只手慢慢探出。窗边的枝头摇曳,浓郁的绿色被两根白皙的指尖掐住,而后摘下。 这香,是浅淡的。 顾天熙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眸,将掌中的竹叶凑近细闻。鼻端萦绕着淡香,清冽的,就像是他加诸在那款最新特制香水上的味道,他不希望妹妹的身上飘摇着跟以前相似的甜香。 “少爷,美国的电话。”何沐阳将电话交给顾天熙。 一抖手,先前还被珍爱的托在掌心的竹叶已被无情丢弃,郁绿的叶随着顾天熙反耗的手腕飘落风中,悠悠忽忽的掉落在何沐阳的脚前,践踏而过。 弯转曲折的长廊,宁静流淌的流水,横跨两段的石桥。月光静静的,照着顾天熙唇边淡淡的微笑“1小璃,怎么这么久才来电话?”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优雅地阖上电话,背着光,冷冷地看着何沐阳。“我以为,有些事情我不必交代,你也会做得很好。”何沐阳并不急于解释,他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属下只是按照小 姐事前约定好的方式执行。”“事前约定?”顾天熙冷冷的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温柔了。“自从给她〖自〗由她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与一堆乱七八糟的合住不说,竟然还想出这种引蛇出洞的法子。她以为自己的命很多么!”仿佛看穿了顾天熙的愤怒,何沐阳低下头,他知道〖答〗案。有时候,那双琥珀色眼眸中会闪过一些东西很暗,很暗却常常让看见的人——胆战心惊。 顾天熙从相貌而言,其实和他的父亲在相貌上他们并不完全相象,但这个微笑却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惊人。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不同的,但是究其本质,顾家人天性中独有的冷漠和自私却是被很好的继承下来。 只是,顾天熙习惯了优雅。但是,无论他伪装的多好,那股从周遭透出的冰冷与黑暗并存的气息已让自己看得非常透彻。这个人,这个自己选择追随的人——是从地狱来的恶魔。 “少爷应该相信小姐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何沐阳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毕竟,当年那个有胆量在遭遇绑架后跳窗逃走的小女孩,就算被顾天熙像是温室的huā朵一般誊养着,骨子里她始终都是不折不扣的顾家人。 “虽然她的能力有待商榷,但是,她的口才我绝对是相信了。” 一双眸子半睁半闭,顾天熙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既然她想先发制人,就随她玩吧。只要小命还在,大不了就是哭着鼻子跑回来认输求饶。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从小到大就是太顺利了,才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异想天开的模样。。萝,也不知道夜教她的那些功夫还记得多少。”顾天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怎么说服你的我不想知道,但是,该派该跟的人一个都不许少。剩下的那些赘言,就没有说得必要了。”“是。”何沐阳垂下眼帘,退开两步,恭身站立。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顾幻璃突然惊醒,她怔怔地看着白色天huā板,首先想到却是自己脑震荡住院的某场闹剧。 从什么时候起医院不再是她厌烦的所在了。 是因为哥哥守着她直到她醒来,还是因为朋友的关系与照顾:是因为姜先生低沉磁性的语调,还是因为她终于完成了人生中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 “璃?你醒了?”安东尼奥惊喜地看着她,体贴地从旁边端起一杯水“是不是渴了?还是想吃东西?” “慢着慢着。”顾幻璃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不会一直都在这里吧貌似……”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喃喃自语道“都这么晚了?坏了,我忘记给哥哥打电话了!”顾幻璃心里一急,连忙坐起身找电话。 只是,等电话拨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怕。可怕也没用了。 听着哥哥稍显冰冷的声音,顾幻璃小声地道着歉,然而,病房内却隐隐透出一股极不安定的气息。 顾幻璃在将电话的同时,也回忆起什么。她快速地跟顾天熙说晚安,然后拔下手背的针头,慢条斯理地走到门边,从玻璃窗看了眼楼道。然后又缓缓踱到窗边,撩开天蓝色窗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外面的情形。 “璃?”安东尼奥看着顾幻璃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安东,你还记得那个杀手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捕的么?”顾幻璃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纱帘上的纹路。 “被捕?你是指……” “在这里,他们是本土作战,只怕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着呢。”微笑渐渐在顾幻璃的唇间展现,她原本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自己提前达到美国,会不会引得幕后的那个人再次出手。 结果,她很满意。 因为,从今天的事件中,她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些人并不会要她的命,至少,此时此刻不会。至于自己的航班信息和出行计划… 是如何被人得知的,顾幻璃有些犹豫。前者,只要有她的身份证号就可以查询登机信息:后者,只要有人黑了安东尼奥的娜箱和手机就可以掌握她的信息。 看起来,如果想要彻底从这件事情中摆脱出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深入虎穴。可是,这样的冒险行为绝不能以生命为赌注,她所掌握的信息太少,筹码以及制胜的关键她尚未知晓,冒冒失失的行为只会将与她有关的牵扯进去。 顾幻璃微微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她仍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棋局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下棋的人是打算以案子开审作为决战的号角,还是……… 另有筹划? 正想着,就听刺啦的一声,连楼道带病房的灯都灭了。 第二百一十章 惊惧(下) “这是?安东尼奥颇为担栊地看了顾幻璃一眼。 顾幻璃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做个了示意他先过来的手势,带她到一边,声音放的很轻“你去床下躲一下,希望是我过分紧张了。” “璃。”安东尼奥猛然用力握紧她的手指,低声道“我留在病**,不要和我争。” 时间没有留个他们太多争论的余地。窗外,雨一直在下,说不橡是漫天的轻愁,还是想要将灰暗掩盖。 楼道里的声音很乱,脚步声,惊呼声,呵斥声,器械相撞的金属声,门开启又被人甩上的声音。放而病房里,静得让人心悸。 同一栋大楼里,时间却被分割成两部分,焦急且飞速流逝的,缓慢且度日如年的。顾幻璃趴在地板上,初时没什么感觉,时间久了,才觉得瓷砖铺成的地面,冷得刺骨。 时间仿佛又慢了一些。 顾幻璃一边留心听着楼道里的动静,一边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在飞机上读过的剧本,那是个并不算是幸福的故事。女主角很小的时候,被生活的艳俗却热烈张扬的母亲寄送在各个亲戚家。其中有一位远方的姨妈,与女主角的母亲有几分相像,所以,女主角在看不到母亲的日子里总是特别的依赖和讨好姨妈。然而,因为一次小小的错误,姨妈难听地责骂让小小的女主角伤透了心,她只会哽咽地说着喜欢喜欢。 其实,她只是希望姨妈不要讨厌自己,却被误认为死不认错,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脸上。 所以,在那之后女主角再也没有说过喜欢,爱这个字更是讳莫如深。 顾幻璃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病床吱呀一声,鼻腔里满满是来苏水刺鼻的味道,很多很多的往事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顾幻璃不愿去想,她活在当下该思考的应该是未来。 所以,她支起心头的一柄伞,将纷纷乱乱的往事挡在外面,尽管还是可以听到那些心事如雨点般打在伞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可顾幻璃还是忍不住心神一凛。 因为,有人推门而入。 从床与地面的缝隙间,在应急灯细微的光亮下,顾幻璃隐隐能看出那双脚的脚踝很是纤细。走近时,能看清鞋子的惨白。顾幻璃长吁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脚还在地上走以及有影子这种事感到放心,但下一秒,她就更加的全神贯注。 这世上,若是论起残忍,只怕略胜一筹的,是人,不是鬼。 所以,在她听到砂轮在瓶颈打磨的声音,顾幻璃立刻伸出手抓住那个人的脚踝。 午夜,医院漆黑一片,病床底下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脚,在尖叫前,看到长长的头发游弋着,慢慢站起来但是!没有脸! 尖叫和电源同时降临,顾幻璃没好气地一掌砍晕女人,然后拨开垂在眼前的头发,对身后的安东尼奥抱怨道“我长得有这么恐怖?” 安东尼奥眨眨眼,其实,他也听说过医学院那个前面没有脸后面没有脸的鬼故事,没太当真。但刚才那种事谁遇到都会吓个半死。 顾幻璃一脚将昏迷的女人踢到床底下,然后将床头柜上的器具都藏在抽屉里。而闻声跑来的医生护士还有保安,看到得不过是顾幻璃趴在安东尼奥的怀里哭泣着,而安东尼奥歉意地抬起头“她做噩梦了,惊扰到各位真是对不起。” 等那群人离开,安东尼奥才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医院的护士?” 顾幻璃缓缓抬起低垂的眼帘,平静地看着安东尼奥“她身上没有我讨厌的来苏水味,更重要的是,她喷在身上的香水大约要每盎司劲美元,普普通通的护士,绝对舍不得。”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幻璃曲起双腿,将脑袋搁在上面,双手也紧紧的抱住腿弯处。 口中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慢,仿佛死亡的叹息一般“我在等一个人,虽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我始终相信,细节决定一切。” “小姐,如果你下次再玩这种“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把戏,请先确定一下会不会给别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安静的房间里在门开启又阖上之后,突然出现了第二道声音,随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一股子杀气从顾幻璃身后拢来。 顾幻璃缓缓抬起头,唇边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向着来人轻一挑眉“外面下着雨,怎么火气这么大?难道你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她真好意思说! 卡西迪奥都懒得回想自己从〖中〗国瞬移到美国这井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他自己都想开了。只是,面前这人平常自若的笑容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愤怒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命只有一条,就算是神也没有修改器能让你突然多了凹条命。你、。勉强压下怒火,卡西迪奥狠狠地吸口气再慢慢地吐出“为什么不联系英子?” 毫不在意的眨眨眼,顾幻璃唇边的微笑带了点歉意“你的保证,我说实话你绝不会叱责我。” 卡西迪奥一怔“怎么说?” 顾幻璃双手一摊,用甚是无辜的语气说道“我带错手机啦~上飞机的时候才发现,想要还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卡西迪奥没有叹息,他只是扭头看向墙壁,半晌之后,他这才淡淡说道“我已经通知英子过来接你,床底下的那个人交给我吧。” 顾幻璃歪着头看着卡西迪奥丝毫没有松动的表情,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安东尼奥,淡笑道“你也陪我一天了,怪累的,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改天再聚。” “你自己小心。”安东尼奥拿起外套,走到卡西迪奥身边时,他低声道“好好照顾璃。还有,事情别做的太绝,否则难做的是璃。” 卡西迪奥目送着安东尼奥离开,从进门以来只有这严肃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担忧,无法形容的心痛充满他一双明亮的碧色眼眸。 “以身试险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需要引蛇出洞。”不经半点修饰,没有丝毫犹豫,笃定的而直接的话就从顾幻璃的口中吐出,说得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平常自若。 “其实,我也不抱太大希望能从这个女人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不过,她身上的香水绝对是一条线索。这么昂贵的东西,只有男人才会买。” 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让卡西迪奥对顾幻璃太过熟悉,所以,他生气或是心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外面应该还有等待接应她的人。把她留在手里太长时间反而是自找麻烦。”卡西迪奥从床底下拉出陷入昏迷的女子,手掌轻轻拂过她的头顶,抹掉这段记忆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轻松。然而,顾幻璃的问题却让他心中一凛。 “小卡,你有没有也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我八岁之前的记忆都是少之又少。” 卡西迪奥回首看着顾幻璃,碧色的眼眸蕴着冰冷的气息,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女人纤细的脖颈,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也许那会被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怒意烧的一干二净。 但他终究还是笑了“你总不会希望我把你从母体离开的记忆,也替你找出来吧。” 不知为何,顾幻璃在一瞬间感觉不到卡西迪奥的戏渍,只有无限的即将把人冻僵的寒冷从心的最深处疯狂的向四肢五骸涌动,迅速的填满了她每一条流动着滚烫血液的血管。这份恐惧是对他,还是对被她早已遗忘甚至无从记起的回忆? 但她没有立即深思下去,而是看了看已经破碎的药瓶碎屑,又闻了闻残留的药液的味道“小卡,帮我给她做个心理暗示……让她认为自己在来电前已经把药打进我的身体,只是后来来电了,医生在查房,逼不得已她在消防通道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顾幻璃从窗口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这才对卡西迪奥缓缓道“这药一次不会上瘾,需要多次摄取,恐怕他们的打算是让我在美国逗留的期间内成瘾。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陷害,还是为了控制,不得而知。” 卡西迪奥的态度也变得格外谨慎“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在你的身边安排了内线?” 顾幻璃有些烦躁的咬着指甲“如果是以前,这种事情他们很难做到。但是,自从我离开顾家老宅,经常跟在身边的姜承影、苏静华,还有暂时同住的章晓川,从某种意义来说,都有可能。可是,理智的分析,姜承影是哥哥派给我的,他在我身边不过就是监视加照顾我,往深了说,可能哥哥将来要涉足影视业,所以,先让姜承影来试试水。 而苏静华和我相识的时间已有十多年,她那个人,恣意妄为惯了,钱或者权都难以打动她,所以,唯一有可能动摇她的只有情。而苏静华的性格,决不会做小伏低,更不会偷偷谈恋爱,大张旗鼓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是她的风格。而章晓1”……” 顾幻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缓缓道“无论是你还是微细行天给我的资料都证明他只是一个被人剥夺了股权的摄影天才。 “你觉得他隐藏了一些事情?” “说不清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我试过他的身手,很敏捷,但不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只是这个人太敏锐也许是因为透过镜头,他能看到我们用肉眼难以察觉的真相。”顾幻璃仰起头,对卡西迪奥露微微一笑“也许我应该去找那位“我爱古龙,我爱陆小 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只是,他的癖好太特殊了,我可不想再表演一次当场醉倒的惨剧。如果让哥哥知道,估计我会死的更惨。” “明明是如此的敬畏,偏偏私底下永远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卡西迪奥伸出手将顾幻璃揽入怀中,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做你的守护天使,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一件事情。、。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脑子一热就会去闯祸的笨蛋。” “喂喂,矢使怎么可以骂人!” “我不能说话脏话么?、。 “不能!” “好吧,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染墨(上) 老天似乎是已经开始嫌弃顾幻璃,亦或者某些人就是灾星的代名词,所以,才给了她两天空闲休息的次日便安排了一个她绝对没想到的家伙出现在她的面前。 既然卡西迪奥去办事,她又不想再将安东尼奥牵连进未知的危险之中,顾幻璃也只好自己一个人乘电梯下来停车场,打算去附近心仪的餐厅吃一顿好的来慰劳自己这几天头疼欲裂的脑袋。 问题是,那个被派来女人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资料,而购买香水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也许这次又是一个死胡同,不过,也从旁证明,那个组织的强大以及严密。 “可爱的独角兽少女,好久不见。”刚要喝一口奶油浓汤,某个人戏诡的声音就犹如背后一般的出现了。 虽然很希望从他那里获得一些资料,但是“顾幻璃小姐?难不成你的耳朵也和脑袋一样摔坏了?”烦人的声音再接再励,就是不肯放弃。 暗暗叹口气,顾幻璃放下手中的汤匙,极度无奈地回过头“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我的对面并没有人,不知道您是否愿意陪我共进午餐呢?”“唔,虽然不太饿,但是,作为绅士怎么能拒绝女士的相邀呢!” 安德森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你的精神真是可以媲美某种小巧的家居动物呢,一样的“顽强不息,啊。”尤其是他今天的一身黑,如果再加上一对触角,真的很像啊。 家居动物?鉴于安德森从小到大所生活的地方都看不见顾幻璃所指的那种动物,所以一时间,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那么,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吃一顿饭吧?” “一个老朋友刚过世,癌症末期。”安德森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个笑容“不过走了也好,虽然那么痛苦,最后三个月却有亲人陪在身边,虽然一辈子没有想过福,却拥有许多人没有的快乐和单纯。” 顾幻璃一怔,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两个人对望着沉默了半晌,顾幻璃才猛然想起正题。“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找我的?” “谈生意。”淡淡一笑,安德森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那一刻他有如回到了与夜相见前的时光,礼貌但疏离的气息不浓不淡的从他周遭散发出来。 虽然有些好奇安德森和夜的关系,但是顾幻璃对于他话中的意思更感兴趣,唇一弯,贝齿微现,洁白而尖锐的牙尖上跳动着一点银色光芒。 “你找错人了吧,谈生意怎么找到我这边了呢?”微微停顿一下,顾幻璃上下打量着安德森,笑道“难道我要给你的侦探事务所做代言人?这个也太大张旗鼓了吧。” 安德森眨眨眼,说真的他有时候实在搞不懂顾幻璃的脑回路,还好,夜和他说过,只要按照自己原来的思路谈事情就好。“我即将要和你谈的生意对我们两人来说都十分有益。你不是很想结局这个案子么?那就和我合作。”“你确定要在这里谈么?”顾幻璃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看了眼面前的主菜“还是吃完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半个小时后,顾幻璃委屈地吃着巧克力“你欠我一份甜点。”“哦。”安德森开着车不在意的回答着。 “要利滚利的。”“嗯。”“还要加上下午茶的。”“啊?” “夜宵要不要也算上?、“喂喂。” “果然,没有甜点的午餐是不完整的午餐。” 安德森猛地一踩刹车“1小姐,你好歹就快刀了,不要让我有这种在照顾小孩子的错觉。我可是标准的单身汉呢!”顾幻璃白了他一眼“我这叫苦中作乐,你不懂。” 苦中作乐…… 还他不懂! 安德森咬着牙重新发动汽车,他决定,在谈事情之前,只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他可没兴趣学着夜的样子去当保姆,嗯,保姆那么崇高伟大的职业岂是人人能当的。 只是……, 谈事情也不必来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吧!顾幻璃静默片刻,她退出店外再次抬头看了眼店铺上的招牌—— 雷哥五金店。 中文,繁体的,虽然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得难以辨认,但确实是雷哥五金店。顾幻璃忍着恶寒的感觉,拍了拍刚才退出来时沾染在肩头的灰尘,再次抬脚往里走。 才走了两步,眼前骤然一亮。 “安大哥,你又带人来啦!”白得晃眼的灯光里,一把清脆的嗓子比那道突然窜出来的身影先一步钻进顾幻璃的耳朵里。 再然后,就是一双大的离谱的黑亮眼睛呈放大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顾幻璃总算是忍耐住了没直接把这个人摔出去。 “长得不错啊,这样也要整容,啧啧啧啧,难不成是惹了什么人?”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还将一双脏不拉几的手往顾幻璃的脸上摸着。 “等等,谁说我要整容了。”顾幻璃微微闪身一避就就躲开了那双看起来沾满油污与灰尘的手掌,同时也看清了那个粗鲁家伙的面貌。 原来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听那声卒,似乎还没有到变声期。 “不整容?”那小鬼推了推头上的工作帽,继续瞪着他那双大的离奇的眼睛“难道你是来买炸药的?啧啧啧啧,怪不得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 顾幻璃冷哼一声“所以孔子说,唯你与我难养也。” 安德森在旁边一听,忍俊不禁,心中暗付:看来,他们俩才是同一星球的人。“我们是来找你爷爷的他在么?”“找老头子啊,早说嘛!”少年露出一个忧然大悟的表情重新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幻璃,神情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老头子去和前街的老倔头下象棋去了,要不要帮你打个电话?”“还是不用了。”安德森摆摆手,淡淡道“我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噢,那你们先进去等吧。”少年努努嘴。 顾幻璃看着少年身后幽深的小巷,突然兴起了兴趣,这地方,倒是和“曼陀罗天”的驻扎地有些相似呢,都选择了大隐隐于市。 “…喂,你听见了没有。”少年摇晃着怔愣的顾幻璃,终究还是将那双手上的油污染在她的藕荷色连衣裙上。 被猛然推醒的顾幻璃无奈地看着眼肩头的手掌印,只是抬头说了一句“平时干活如果带手套的话,至少手是干净的。” 转身跟在偷笑的安德森身后往里走的时候,顾幻璃似乎听到那个小 鬼低声嘟囔着些什么“…戴手套干活,多不灵便”之类的话。 屋子并不像它外表那么破旧,很大,而且一切该有的东西也被放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所有的家具都被擦拭的很干净,房间里甚至还有一株兰huā在静静地开放着。那股流串在空气中若有如无的香气浅浅的,却让人的心能够宁静下来。 顾幻璃静静地看着袅娜的兰huā,默而不语。 “1小安子怎么,我们约好的东西呢?应该有带来吧。”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 安德森挑挑眉,他喜欢〖中〗国,喜欢〖中〗国文化,喜欢〖中〗国人,但是,他不喜欢人家叫他小安子。 这种称谓总让他有一种必须低头检查一下身体某个零件的念头。 他指了指顾幻璃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东西没找到,但是,所有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我老了绑架勒索的事情没兴致。”老人冷冷地瞪了安德森一眼,然后拣了张沙发坐了下来“还有,1小安子,我的桌子是干活用的,请你挪开你那肥硕的臀部。否则,我把它变成你的第二张脸你信不信?”安德森闻言,起身换了个地方,他可不想下半身上多点什么零件。 嗯,多点少点都不好,还是保持原状比较适合。 “啪!”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从老人的掌间落到茶几上,带着一抹光影滑到安德森的面前停下。“这是你委托我的事情。”小小的u盘在透明的口袋里跳跃着银色的光芒,安德森没有多余的话,他立即将手边的手提电脑打开,然后将u盘插上“密码?”“密码。”没听见回答的他抬头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他要告诉你呢?”顾幻璃轻笑着,手指掐在老人的脖颈上,对于他脸色是苍白还是铁青毫不在意。 老人的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安德森甚至怀疑,下一秒也许就能听见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说说吧,我是什么的所有人?还有,西蒙的脸是不是在这里做的?只有医用橡胶手套可以保持灵敏,手指还有一点滑石粉的味道,来苏水的味道倒是被机油味掩盖了,可惜…… 能不能不要总用眼睛扫那个衣柜,我知道那里是通往地下室的门。”顾幻璃另外一只手在老人的脸上一摸一揭,然后抱胸往那里一站,笑得有些诡异“伪装的时候记得脖子是好事,但是,手腕若是忘了,那就是无用功。” “是这样啊!”少年委屈地摸了摸脖子,然后和安德森抱怨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她会武功!而且,刚才那么危险,你为什么不出手救我啊!” 安德森好整以暇地回道“因为她身上没有杀气。” 第二百一十二章 染墨(下) 少年看着安德森一会儿翘起二郎一会儿又将两条长腿伸地笔挺,直折腾了三四分钟才结束,以一个四肢大张,几乎是瘫在沙发上的姿态固定下来。忍住极力想要将这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人扔到屋外的冲动,他闭上眼又睁开眼后,人已经平静了许多。 “密码。” “哦,123456嘛,这么简单都猜不出来,真笨。”没理会听到他的话脸色师的一下变得超级难看的少年,保持瘫软状态的男人只是用了最小的力气将身体调整到了一个更为舒适的角度后继续瘫痪。 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了六次,虽然全神贯注的看着显示器上的资料,其实肚子里已经将安德森的祖鼻十八代集体问候了一遍,用的还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最恶毒的字眼。 顾幻璃歪头看着正在飞快读取资料的少年,雷厉歪头看着正在飞快读取资料的唐佐明,锐利的眸子可没放过那双眼睛里隐藏的熊熊怒火。现在他已经问候到安德森的哪一代祖先了呢?或者一遍不够已经开始第二遍了? 想到这情形而不自觉笑出声来的顾幻璃直到迎上安德森两道怪异的眼神时才端正了神色,但偶尔还是会有几丝轻声浅笑从她的嘴角溢出,不咸不淡的撩拨着少年濒临崩溃的理智。 因为理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所以化会问出随后的问题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能理解身边的女人为什么老是发出让自己无法忍受的笑声,为了能让她住口,少年随口向安德森问道“把这些东西交给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你只要回答她的问题就是从这次交易中我所能得到的好处。” “不明白。等等”敲打键盘的声音在那个瞬间突然静止,对着屏幕的脸孔极其困难的,发出一阵卡卡声的转向顾幻璃的方向。 怔怔地盯着她的脸大约一分钟,看起来突然想到某事的少年才断断续续地问一次“你是忉利天的人?”这种事情很奇怪么?顾幻璃点点义。 “那件事我做不到,你还是带着她去找我家老爷子吧。” 安德森收拢两条挂地老长的腿,再将瘫软的身体往上提了提,总算不再以一副瘫痪的模样面对少年“雷染墨,你这个小滑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你不知道”剩下的话雷染墨悉数吞了回去,安德森虽然武力值不高,但是,凭他的身量,一屁股坐死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 大吨位就是有好处啊! 羡慕嫉妒恨。 “那个蠢蛋的脸是老头子做得,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这是行规。”重新将心态调整好回到电脑屏幕上的雷染墨边退出软盘边回答“不过,他的脸因为修改的地方太多所以有后遗症。”“后遗症?”“没办法,老头子的技术太滥,放心,你的脸要是交给我,就算是改的你爹妈都不认识你了,也不用年年去打固形。我去,你说说,这名是不是特二缺。偏老头子还说什么大俗即是大雅,我呸,我丫丫个呸。”顾幻璃把雷染墨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缓缓道“他现在被关着,自然没有办法亲自取药。要么有人替他取,要么他想办法越狱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放弃。”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雷染墨阖上笔电连忙喊道“喂喂,你还没 ……” “收费的话,你找这位我爱古龙,我爱陆小凤,我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我是一条消息十两银子的大智大通先生,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同理。还有”顾幻璃拉长了音,挑高了眉,卖够了关子才慢悠悠地说道“我的饭后甜点,我的下午茶,我的夜宵,别忘了哦。” “喂喂,现在才下午两点”安德森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关注点又被顾幻璃模糊了,不由得咬牙切齿道“这样过河拆桥明显是小人行为,虽说情报费夜替你付了,可是他有命令给你。” “命令?”顾幻璃一怔,突然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受枪伤,嗯,正在发烧,记忆出现混乱去,我得回酒店睡觉。”“我不是开玩笑。”安德森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顾幻璃“不信的话,你自己看。”“这倒是奇了,有什么事他不能自己说,还费劲巴拉的托个人传信?”顾幻璃接过信纸,且不说上面的字迹,单是纸的质地她就知道这封信绝不是安德森伪造的。 只是……, 每个字她都认识,为什么和在一起她却看不大懂“不行不行,那件事我真得做不到,你们还是等我家老爷子来了再说吧。”雷染墨连番推拒,毫不在意安德森的面容上笼了一层冰霜。 “这是你们雷家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你们家老爷子来还是你来,我不管。反正一个月后,我来接人。” “我拒绝。她武力值太高,我可制不住她。 雷染墨用力地摇摇头,顾幻璃真怀疑如果他这么一直摇下去,会不会脑袋像个西瓜掉下来,然后…… 算了,不想了,太血腥。 安德森放软了态度,温和地在雷染墨的肩上拍了拍“放心吧,对于特训,她的配合度还是很高的。”“你确认?” “应该……吧……” 看着安德森在日光下飞快离开的背影,雷染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喂,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级别的特训呢!”“最高。” 远远的,飘来这样的声音,雷染墨一个哆嗦,直接从沙发滑落到地上。他怔怔地看着顾幻璃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她身体上似乎渐渐长出了一对蝙蝠的翅膀,正邪恶的扑腾着。 “咔吧,咔吧”顾幻璃随意地摁着手指关节,由于天生清秀的脸庞,再加上娇小的身形,常常让她在出任务的时候给人一种胜之不武的假象。 与她笑容一般温暖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她的颈子上,温润如玉的肌肤在光线的照耀下浮现出一层几不可见的薄薄绒毛。藕荷色的连衣裙虽然多了两个黑手印,但是却难掩它银色暗纹的冷光,甚至将洁白的颈子染上一片光泽,晕出妩媚的风情。 她轻笑着,睫毛微颤。 轻风拂过,细软乌黑的发丝缓缓荡起。 一道,又一道。 将寂静的空气划破无数细细的痕迹。 “好久没有打沙包了,尤其是人肉的。” “不要,不要。我是无辜的,你等等,真得,等等,我家老爷子一会儿就回来,我保证,你可以随便打他,打伤了我们自己治,嗯,还不用你赔偿医药费。”雷染墨笑呵呵地说着,只要能不死他自己,别人是死是活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木有。 “可我心情不好。” “呃”雷染墨挠挠头发,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要不我给你讲讲你即将接受的特训吧,要知道,这可是《级呢,唉,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身子骨能不能熬过去。” “好吧,你家附近有没有能吃下午茶的地方。” “有啊有啊!”雷染墨没有注意到顾幻璃眼中一闪即逝的诡异光线“往前一条街,有一家做华夫饼的超级好吃,松松软软的。”“那就它吧。” 等二人坐在饼店里,顾幻璃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状似随意的问道“那个《到底是什么内容?” 忙着吃东西而无暇抬头的雷染墨只不经意的丢来一句“”伴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一场满天飞雨,不仅顾幻璃面前的华夫饼遭了殃,连带的,雷染墨也被喷了一脸的琼浆玉液。 端着已经空掉的杯子,顾幻璃心疼地看着她眼前已经跑汤的华夫饼,怒道“你让我的华夫饼泡汤了。” 无声地擦去脸上的红茶,看在她刚才没有将他当人肉沙包打的份上,雷染墨认了。招来侍者再重上一份华夫饼应付眼前这个满脑子只有甜食的女人,雷染墨突然问到“你是不是跟夜很熟?”顾幻璃正要将盘中已经切好的华夫饼叉入口中的手一顿,随即抬起的脸上是一派悠闲自在“如果你是琢磨着他那张脸,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想了。”“为什么啊,人家从小看着就很想试试在上面动刀呢!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把他拐来,我不给他大动,就稍稍的来那么一小下。” 顾幻璃冷哼一声“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在他身上动一小下,就不怕被扎享受一回八刀十六洞。” “俟,不是三刀六洞么?”“嘁,那是普通的惩罚。他脸上的疤痕是禁忌,碰一下,就是八刀十六洞。”顾幻璃鄙夷地打量了一下雷染墨的身体“我都怀疑,你够不够被扎八刀的。” 雷染墨最经不起比人嘲笑他的身高和身材,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说道“喂!我还没成年的!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是施瓦辛格那种身材!”“是是。”顾幻璃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左右环顾了一下盥洗室的位置,然后对雷染墨点点头,这才起身离去。 “好慢”雷染墨看着手表,先招来侍者把帐付了,这才起身去后面的盥洗室找她。 随手推开几扇门,在走廊的最深处,一名头发有些huā白的男子等在那里。 “怎么样了?”雷染墨笑嘻嘻地问道。 “虽然她的警惕性很高,但是,少爷的药是两种同时作用的前提下才能发作,所以,想要从后门溜走的她,在闻到那股类似于薰衣草的香味后,自然而然就晕倒了。” “把她给我,你去开车。”雷染墨从男子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顾幻璃,手指缓缓地拂过她的脸颊“1小可怜,这一个月有你受的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尺素(上) 大海在纯澈天空的映照下,收敛了汹涌,在浪huā卷起剑,多了一丝温柔。 空气中带着潮湿味道的略腥的海风轻柔地吹着顾幻璃的衣角,所发出的“猎猎”声在海浪拍打岸堤的巨大声响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以至于当顾幻璃在岸边坐下后才发觉衬衣最下面的纽扣已经被静悄悄的吹开,敝开的衣角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吊带。 就算是催眠也不能替她找回失去的记忆么? 脑中不断闪过的片段,依旧模糊一片,曾经的快乐悲伤仿佛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变得不再清晰。或许,她的大脑自行做出了选择,保留快乐,淡漠悲伤,而她这种苦苦追寻的行为不过是将自己置身于泥沼中,越挣扎就只会陷得越深。 顾幻璃轻轻地叹了口气,案件因为有新的进展又要延期,对于这一点,她早就猜到了。幕后黑手,岂会那么容易就让西蒙接受审判,所谓的拖延,不过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瑞吉……死了…… ……安东……脾脏大出血…… 洛伦佐奄奄一息…… 现在,瑞吉沉睡在地下,安东和洛伦佐已经恢复健康,阳光依旧耀眼的过分,然而,在许多悲哀的人眼中却是灰暗的。 想到这里,她带着淡淡的,悲伤的微笑站起身,吹过的微风将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卷起,慢慢的荡漾在透明的空气里。 她不知道内心的这些恐惧和烦闷应该和谁分享。 哥哥? 平白让他担心么? 卡西迪奥? 他只是她的守护天使,不是听她告解的神父。 夜? 如果她说了,或许他会嘲笑她愚蠢的像头倔驴。 人们常说,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拥有了半个灵魂,所以才会不断的寻寻觅觅,为的,就是找到那另一半遗失的灵魂。只有两个一半合在一起,彼此的生命才会完整,才会不再感到寂寞。 那么,这宽大的世界里,属于她的那一半灵魂究竟掉落到了何处?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么? 她曾经以为骆奕臣会是那个人,但事实证明,他绝非良人。更不可能是她遗失的那一半灵魂。 也许,有一天,当她真正遇到那个人的时候,自己被百转千回的疑问所笼罩的灵魂,也许就能得到解脱。 至于救赎…… 说到底,还是该自己来。 就像是梦想,只有自己努力实现的,才有成就感! 接下来她又在美国逗留了几日,等回到北京才知道发生了大事情。 “哪,这是给你的手信:限量发售的香水,基调是你最喜欢乳香味。”将盒子放到桑洛云的桌上,顾幻璃好笑地看着办公室里众人小心翼翼精神紧张的模样“怎么?公司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刚才从停车场进来的时候,居然还被人用担忧的眼神关注了呢。” 桑洛云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收到好友送得贴心伴手礼,都不能让她心头的乌云散去“不能怪那些路人,这几天公司的确是出事了。” “严重么?和我说说。” “也没什么大事。”桑洛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那种事情不要告诉顾幻璃为好,免得她心里也发憷。“就是尺素姐在剧组遇到点麻烦,啊,我还有通告,先走“一边说着,手上伞起盒子,脚下就悄悄地往门边移动。 可惜,顾幻璃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就在桑洛云快到门边时,眼前一暗,顾幻璃淡笑着挡在她面前。 桑洛云缓缓抬起头,迎面的是两道犀利探究的眼神。 “肯定不是小事,否则停车场的保安不会一路跟随着我直到我上了电梯。” 糟糕。 不过…… 反正顾幻璃的好奇心难得被引起来,虽然有背后议论他人的嫌疑,但是,想要全身而退就只能把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 其实。真得挺吓人的。 桑洛云把顾幻璃拉到窗边摆放的发财树后,先是拍了拍胸脯压压惊。然后才小声说道“尺素姐在剧组被人打了。” 顾幻璃一怔“伤得严重么?” 桑洛云叹了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那些人全打在尺素姐的脸上…你知道的,她的广告代言在公司里是最多的,这几年也在往影视方面发展。对演员而言,脸就是饭碗,所以,纵然没有内伤,但实际上却是几乎将尺素姐的演艺之路彻底毁了。” 蹙起眉,顾幻璃回忆着与她仅有数面之缘的尺素。印象中,第一次见她还是在自己的成人礼上。 妖艳,妩媚。 然而,等自己进入公司后,才发觉,在美艳的外表下,尺素其实是一个很豪爽的女子,做事干脆利落。 顾幻璃黑曜石一般的双瞳一记幽暗的冷光“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虽然官方肯定会有一套说法,但是,我想你一定知道实际原因。 “副导演想要捧另外一名女配,但是,尺素姐是投资方内定的,再加上拍摄途中,尺素姐对于工作格外认真,那名副导演就觉得尺素姐是故意在和他找茬,久而久之,矛盾激化前几天,收工比较晚,尺素姐和助理下山的时候,被副导演带着一群人拦住…”桑洛云说到这里,终是停顿了下来“幻璃,比起主持和配音的圈子,影视圈子的混乱是你难以想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啊,真是不怕操心长白头发。”轻笑的顾幻璃温声安慰着桑洛云”“如果对方真有害人之心,不管在哪里都会遇到危险。但是,若因为恐惧而躲避,甚至放弃梦想,放弃为之努力和奋斗一切,人生又有什么是值得珍惜和拥有的呢?” 桑洛云看着顾幻璃坚定的表情,不由得点点头“公司虽然在和剧组交涉,而且警方也介入这起事件,终究还是让那个副导演准备捧的女演员成功上位。而尺素姐却要因此面对数个广告代言的违约。” “你相信萧先生么?”顾幻璃突然问出这样一句。 桑洛云一怔,喃喃自语道“相信,当然相信。” “这就好啦。”顾幻璃慢条斯理地说“萧先生虽然有些太过好脾气,但他不是无原则的人。这件事,他若不能替尺素姐讨回公道,只怕整个公司的艺人都会寒心。” “我就怕结果是利益交换,最终不了了之。” 顾幻璃的唇边绽出一抹笑容,慢慢的,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洛云,我始终相信那么一句话一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当她们一同去医院看望尺素的时候,顾幻璃才知道,桑洛云的形容实在是少之又少,轻之又轻,只有那一句“实际上却是几乎将尺素姐的演艺之路彻底毁了”才是最〖真〗实的体现。 青肿的脸,鼻子上缠着绷带,因为眼底出血,所以,在睫羽下偶尔轻转的眼眸少了往日的飞扬跳脱,只剩下死灰一般的平静。 “谢谢记看我”尺素费力地说着。 顾幻璃将手中的一大捧白玫瑰插到huā瓶中,听洛云说这是尺素最喜欢的huā,虽然自己锅*必较的过日子,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钱去买一捧能让尺素稍稍露出些许笑意的huā。“尺素姐,说话也是伤元气的哦,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早日恢复健康。” 桑洛云嘟着嘴,无奈道“哪儿有办法休息啊,你看看楼道里那些狗仔,天天守着,也不知道挖出什么新闻才让他们满意。” “尺素姐,我知道。你一直记得我。”顾幻璃在病床边坐下,手轻轻握住尺素冰冷的指掌。“所以,我早就想谢谢你,帮我守护住了追求梦想的机会。” 尺素微微的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幻璃拦住。 “所以,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想送你去圣托里尼岛疗养,那里的环境很好,而且会有意想不到的艳遇呦。”顾幻璃说笑着,看到尺素眼中闪过一丝怯意,轻声安慰道“世界上的好医生有很多,国内,国外是一样的。” 尺素摇摇头,这样的好意,她怎么敢接受。 顾幻璃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因而低声道“不要觉得这份心意很沉重,比起能够继续追求梦想的现实,这份心意实在是太轻太轻。何况,你也知道我受伤住院时遇到的那些事,我们有责任娱乐大众,却没有责任把私人的时间和事情完全曝光出来作为大家的谈资。当然,这件事我会和萧先生沟通,如果他同意,才能成行。” 听到顾幻璃这样说,尺素终是点点头,泪水沿着眼角流了出来,自她受伤以来,来看她的没有几个人。往日里交好的那些朋友,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有,除了萧缜宇,桑洛云还有顾幻璃,又有几个是真心待她的呢。 “萧先生一定会想办法让那些广告商理解你的难处,他一定会守护好鸣天的每一个人。”桑洛云站在顾幻璃身后认真道。 尺素抽噎着,断断续续道“助理……伤……” 顾幻璃没太听明白,转头看着桑洛云。 “尺素姐的助理安娜至今还在ocu ”桑洛云重重地叹息,眼圈也红了“听说在保护尺素姐时,被人推了一下。” 她停顿了一下,唇边努力扯出一抹笑“尺素姐,你放心吧,安娜的住院费和医药费公司会负责的。而且医生说过,只要她能转醒,就可以回普通病房静养了。” 尺素阖上眼,不再说话,眼泪沿着眼角不断的滴落。 如果没有安娜,也许现在躺在ocu的人就是她。然而,她宁愿自己躺在ocu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是安娜这个还没有从艺术系硕士研究生毕业的孩子。 那一场噩梦,她不愿意想起,却控制不住夹脑一遍一遍的回放。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尺素(下) 夜半。 “混蛋!我们知道我是谁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嘈杂的音乐里,中年人粗鲁的声音盖过其他人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也让刚从专用电梯出来的顾幻璃蹙起两道柳眉。 “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随手招呼过来一个侍者,她指了指前方气势很是嚣张的男人。 被顾幻璃冰冷的语气吓到的侍者半天都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是前两天刚调到该楼层的。虽然他不认识顾幻璃的脸,但是他刚才有看到她脚踝上的链子,作为琉璃阁的所有人,她对他甚至是所有员工都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所以,惨白着一张脸向另一头的领班求救“强哥。” 被称作强哥的男人笑着走上来,躬身喊了句“小姐”巧妙的将侍者从顾幻璃冰冷的视线中解救出来。“这个男人是一小时前和几个再友过来的,点了酒,又召mb作陪。只是换了几个都不太满意,便借着醉意开始闹事。” “零去哪儿了?”正说着话,就听砰得一声雅间的门被人用力踹开,然后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敢那这些垃圾敷衍我,你们信不信,我打个电话立马就让你们这家店关张大吉卧槽,好痛!是哪个混蛋敢打我!”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两记毫不留情的重拳就扎扎实实地打在中年人松松的眼眶上,砰砰两声连坐在雅间里准备看好戏都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顾幻璃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中年男人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打肿了,雅间的人想要冲出来,全被跟着顾幻璃一同上来的保镖给拦了回去。 “你!你们是谁!” 轻轻拍了拍中年男人有些哆嗦的脸,顾幻璃冷冷的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我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这家店的管事的。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么?嗯?慢慢说,我好好听着呢。” 中年男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背景”手里有些钱,想诈一诈琉璃阁,逼他们换个高一档次的mb配他们玩。而且,他们来得时候正巧看到琉璃阁的管事零小姐急匆匆坐车离去,所以,才将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可自己面前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比那位零小姐要稚嫩一些,所以,中年男人装着胆子说道“别以为我没见过零小姐,随便个什么人就想来糊弄我”萝!还敢动手打人,你们今天要是不掏赔偿金,老子跟你们没完。” “他说没完俟?”顾幻璃半眯着眼,却把留在她身边的几名保镖都惊吓到同时退开了,顺便小心翼翼地默默口袋”白鹜堂给他们配的解药貌似只带了一两种…… 保镖们又暗暗往后退了三四步。 “你刚才不是提到赔偿金么?来,报出来听听。我倒要听听,你这红嘴白牙的能张多大的口。”顾幻璃轻笑着。 双手环抱,猛搓著手臂上不是因为寒冷而起来的密密麻麻的细小疙瘩,有些胆颤心惊的中年男人结结巴巴道“本来就是你们打人,我占着理呢!” “理?”顾幻璃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不好意思,我最近还真是看不见理这个字呢。说!谁指使你们来琉璃阁闹事的!” “没人指使”没人指使!”被吓了一跳的中年男人惊慌的大叫起来,慌乱挥动的手臂无意中划过空中,继一个优美的弧度后,落到某样柔软的东西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啪”声! 瞬间,整个走廊都变得鸦雀无声。每一道眼神都牢牢地看向一个方向一慢慢浮现出五道手指印的顾幻璃的前臂。 完了!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闪过这再个字。 保镖们想得是,小姐能躲竟然不躲,如果让主上知道小姐被人打伤了,估计他们不是脱层皮就能了事的。 领班和侍者想得是”多亏小姐用手臂挡住了,这要是打在脸上,估计别说是明早的太阳了,连今晚的月亮恐怕都见不到。 这男人真是吃了熊心的子胆了!竟然敢来忉利天旗下的琉璃阁闹事! 每一双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无声地划着十字:可怜的人”但愿你能留下全尸,阿弥陀佛”不是,阿门!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中年男人本就看不清,对接下来命运的恐惧则让他立即迭声道起歉来。 顾幻璃却收敛了表情,冷冷道“论起身高,体重,力量,你要胜我数倍,现在却怕成这样。你怕的是我本身,还是我身后的忉利天?” 其实,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也是白痴。 所以,她想明白的反而是另外一件车。尺素被打的事情与其说是她与副导演之间的矛盾,说白了是鸣天的实力还不够雄厚。 而这个问题,是她没有办法能够替鸣天解决的。想到这里,顾幻璃叹了口气“列为c级拒绝往来对象,顺便把他扔出去。 “这样才对。”夜带着南星从办公室走出来,他看了眼顾幻璃手臂上的伤痕,对南星道“废了他的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觉到一个现象:自从夜出现后,顾幻璃身上的烦闷和冰冷似乎减少了一些,之前遍布整个楼道的压抑气氛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同时, 另一股奇特的氛围则在那两个人之间悄悄的弥散,将那两人间的空间形成一个独立的世界,隔离开来。 “既然你在,事情应该已经解决,那我就先回去了。”丢下这一句话,顾幻璃掉头就走,连电梯都忘了坐。 夜跟上去”并且在消防通道拦住顾幻璃。身体微微前倾,乌黑的眸子直盯住她“还在生我的气?” 顾幻璃往后挪了一步,拨开散落前额的乱发,轻声细语”“不敢。” “正常情况下,你从不动手伤人。” 顾幻璃撇了撇嘴”别过头看着白色的墙壁“好,我会记得去看医生。” “你是跟我回善见城,还是打算让我扛着你回善见城?” 夜不遑多让的也露出他的冰冷,不容置否的态度让顾幻璃的脸色“略。的一下变的煞白”揪着手帕的手指紧紧的握着,下巴紧绷,贝齿咬着嘴唇“我有住的地方,就算没有公寓,我也可以回顾家老宅。 你应该知道,善见城从不是我的归处。” “看起来,零说你叛逆期到了,还真是不为过。”夜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将顾幻璃逼到墙边”“反抗完你最心爱的哥哥,然后开始反抗我么?” 顾幻璃从美国回来就憋着一肚子说不出来的郁闷,再加上今天又遇到尺素的事情,她实在没心情和夜针对她是否还是处于叛逆期进行讨论。“你今天让零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训我么?我现在很困,做不出该有的反应和配合,改天,我一定老老实实听着,让你训个尽兴。” “很累?”夜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指尖轻轻拂过顾幻璃微颤的睫羽”角甚至还颇有余暇的绽出一丝浅笑,神情却是讥讽的很“不过是让你作为实习生跟在殓葬师身边看看尸体,又没有让你亲自去打打杀杀。若是这样就又让你开始做噩梦,失眠,那我真是白训练你了。” 好吧,那些已经腐烂到无法辨认的程度的尸体真的没什么,让她觉得恐怖的是人性好不好!“你不觉得经营海葬比经营殡仪馆和陵园好很多么?”有时候,对于夜的恶趣味”她永远都想不通。 夜反而大笑道“你喜欢海葬?” “如果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我的葬礼问题,,我喜欢海葬”这样才算是死了干净。”顾幻璃双手一摊“现在讨论完毕”我要回去了,明天还有通告。” 就在她打算从夜身边走开的一瞬,顾幻璃只觉得眼前一huā,手下意识地做出格挡的姿势,却被夜制住单手箍在她头顶的墙壁上。“为什么不敢和我目光对视?” 顾幻璃心中突然一震,夜的话像一根针般的扎进了她的心灵深处,细细碎碎的记忆伴随着血液的流动而遍布全身。她仰起头凝视着夜的眼眸,问道“然后呢?” “然后?”夜轻笑,低低的余音消失在他覆上顾幻璃脖子的唇间。 彼此的发丝相互碰触,给肌肤带来微微刺痒的感觉。滚烫的血液就在自己的唇下流动,近的仿佛只要一口咬下去,鲜美的血液就能全部淌进自己的口中。 在白皙的脖颈辗转厮磨,夜满意地看着自己烙下的痕迹“我已经派人把你公寓的浴缸拆了。” 鹅黄色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无风的夜晚,四周总是会变得格外安静。 等顾幻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一看…… 不由得咬牙切齿道“真是闲的慌啊,欧洲的事务那么忙还有时间监视我是用浴缸还是huā洒。”她走到窗边,隔着百叶窗看了一眼对面的公寓楼,黑漆漆的一片,但她知道,里面盯着自己的眼睛一双都是少的。 问题是,就算她知道,也动不得。除非她把忉利天弄个团灭,顺便把哥哥的风云国际也一同弄到破产倒闭。 他们是算准了她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所以,肆无忌惮到认为她可以随意“欺凌”了。 哼! 走着瞧! 第二百一十五章 瓶颈 如果能像白熊*啡厅里的熊猫君那样悠哉的吃着竹子,睡觉,打滚,那一定是最幸福的人生,啊不,熊猫生。可惜,熊猫君的妈妈有吸尘器,对顾幻璃而言与哥哥的约定是等同于吸尘器的存在,所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总之收拾起行李准备去影视基地这种事,实在是第一次接古装戏,其实很紧张这种事她会说么! 对于苏静华没有跟她来剧组,顾幻璃一点都不吃惊,这里虽不是穷山恶水,生活条件毕竟不算太好。有那时间陪着她在这里受苦,还不如在北京继续和章晓川打嘴架。至于公寓会不会因此毁灭于战火硝烟中,顾幻璃叹了口气。如果她接的是那出现代戏,或许还有心思顾及一二,可她不想去扮演一个悲哀的一直坐等别人救赎的角色。 虽然萧缜宇说,这样的角色博人同情,但顾幻璃始终觉得,悲剧,是把一切毁灭,而不是等待王子和神仙教母。索性,萧缜宇对于她接下的这出古装戏也算是满意。至于姜承影,更是早早的将两部戏的投资方和拍摄方的实力对比做出文件给她看。 有时候,顾幻璃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正是因为这份幸运,让她倍加珍惜每一次机会,希望以加倍的努力来回报每一位欣赏她的观众。 这一次,和她演对手戏的是现任视帝北川珏。年纪虽不到而立之年,却得上天眷顾,平步青云。且不说能够得到大导演的赏识,评审的认同。更重要的是,他是骆氏传媒近几年热捧的人,所以,媒体对他更是趋之若鹜。 而有些人,却注定历经波折。 就像是男配角,董颐。 也许,在这一行,终究是好皮囊更能吃得开。 北,珏生得极为帅气俊朗,墨色的浓眉斜飞入鬓,鼻粱俊挺笔直,嘴唇薄如刀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似笑非笑,隐隐带着邪气的性感。 而董颐则是那种稍显平凡的男人。 所以,虽然他们二人是戏剧学院的同学,可是六年过去了。北川 珏已经是视帝级别的人物,拥有无数粉丝,获奖无数,各个名牌商家青睐不已,争相抢着他做代言人。而董颐则在经历了无数次跑龙套之后,渐渐接到一些男配角的戏份。 一个是进剧组的时候带的助理、保镖、造型师就有八个,剧组外还停着专门配置的几百万豪华保姆车。而另一个,则是连化妆间都还是跟别的演员共用。 天差地别,不可斗量。 顾幻璃是新人,自然没有资格感叹。就算在定妆时,看到董颐僵硬得站在那里停着别人带着微妙的嘲讽的笑声,她也只是转过身,希望不要让他觉得更加难堪。 这世上,本就是这样的荒谬。 那些被否定的,被嘲笑的,廉价的努力,就为不够闪亮,不够炙手可热,所以可以被任何人摊开来,在地上踩过一遍,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只不过,能够作为谈资的,除了讥讽他人的落魄,还有羡慕某人的幸运。所以,顾幻璃一边任由化妆师折腾着她的头发,一边静静地听着几个女孩子在角落里议论北川珏的最新绯闻。 据说,这次的绯闻对象是刚刚和他合作过的女星韩芷晴最后,有个女孩子灰心丧气地说“虽然北川珏没有承认,可是好多人都说他们特别般配。” “放心吧,这就是电视剧的宣传手段。这行的那些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另外的女孩子小声安慰着。 “你们怎么那么多话,八卦多得是,少在这里讲北川珏的。”化妆师手里的梳子突然一顿,顾幻璃只觉得头皮一疼。 看着几根头发被化妆师随意地扔在地上,顾幻璃的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扇子般遮了下来,遮住了有些淡漠的眼神。 优雅交叠的双腿上,平摊着剧本,手指缓缓地,像有节奏般的,敲在膝盖上。那些属于南宫月的分分合合,那些勾心斗角,那些起起落落,那些痛彻心扉…… 她沉思了很久,才漫不经心的抬了眼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古装女子也缓缓的抬起头,眉眼间有种优雅与冷漠相互混合的独特气质,这样的风情像极了静娄苍穹中淡淡的那弯月。 唇角轻扯,那是落寞的笑,深及眼底,却在脸上毫无痕迹。 “呦,扮上这么一看,倒有几分模样。”说着话,一个把头发染成小麦色的女孩嚼着口香糖走进化妆间。 替顾幻璃化妆的化妆师连忙笑道“陆小姐这么早就来啦,真是辛苦您了。我这就替您上妆。”说着话,随意拣起一支簪子往顾幻璃的鬓间一插。 顾幻璃因为本身的头发就长,所以只是接驳了发髻,披发还是自己的,化妆师插簪子的时候也没注意,倒让锋利的簪子尖狠狠地划过顾幻璃的头皮。 “我上妆的时候不喜欢有别的什么在场。”陆雪勾起嘴角,手指把玩着那些道具饰品“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一个新人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 顾幻璃站起身,对陆雪微微点点头,转身离开化妆间,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剧组里一名负责服装的助理。 “明明自己也是新人,不过是仗着和制片主任关系不错就处处颐指气使,也不看看自己那副鬼妹的样子,就算是演现代戏也不用故意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吧!” 听着身后低声的抱怨,顾幻璃轻笑着摇摇头,等她推开门时,却被站在门外的男人吓一跳。 雅灰色的丝光衬衫,黑色的哈伦裤,既时尚又不轻佻,俊逸中更透着几分雅痞名流的味道。这样的一套衣服,衬得对面那人腰细腿长,皮肤白皙,将他优雅的贵气与韵味完美的展现出来。 “北川老师。”顾幻璃垂下头,低声的喊了一句。 男人看着她,打了个响指,对一旁的导演助理说道“这次的女主角扮相不错,总算让我有几分兴趣了。” 顾幻璃眨眨眼,目送着北川珏和导演助理离去,脑子渐渐回忆起宁导和她说过的一段话现在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容貌中等的,画画妆就是个美人。再不济,还可以动手术整容,一张脸就算再平凡也能变得明艳动人。 当时,他叹息着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他当初踏入演艺圈的那个时代。十多年前,更注重的反而是天赋与勤恳。 三个小时后,顾幻璃看到上了妆的北川珏走了出来。眼线将他的桃huā眼描画的犹如一潭潋滟的湖水,右眼角下方有一点泪痣,透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红衣如血,正应了流丹这个的名字。阴柔艳丽的五官,配上齐腰的乌黑长发,却不显得一丝女气。虽然看上去妖冶而性感,但是这种妖冶中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凌厉,令人不可小觑。 顾幻璃心中暗暗感叹,这个男人出色的不仅仅是皮囊,他的身上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令人着迷的吸引力。否则,剧组的那些女孩子们为何看到他的时候,脸都红了。 她摇了摇头,心思又回到剧本上,只是落在他人眼中,不外乎是冷艳高贵以及不合群。北川珏倒是点点头,至少他不用心烦和他有大量对手戏的新人是个毫无经验的huā痴。 等到开拍时,北川珏已经放心许多。毕竟,一个空有相貌的huā瓶,和一个事前做足了功课,台词娴熟,举手投足间既有仕女的温婉又有江湖女子的一丝英气且精致娇小的新人,他宁愿和后者合作,甚至可以私下联络联络感情。 演艺圈的水有多深,顾幻璃不知道。但是,尺素的事情已经让她看到冰山一角。而陆雪代替韩芷晴成为北川珏最新绯闻对象这件事,倒也并未让人有出乎意料之感。 炒作二字,总要有人站出来做吧。 顾幻璃虽然待人友善,但私底下却是一心扑在剧本上,旁人大多笑她过分认真到痴呆的地步,却不知这样的“痴呆”能帮她避免多少麻烦。 要知道,虽然住宿的条件不太好,可楼道里总会响起敲门声。不外乎是,某个女演员敲了导演、制片、男主角的房门,然后春风一度。 这种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顾幻璃不羡慕,也不觉得嫌弃,她想着自己只要守着本分就是了,旁人的事情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剧组总有聚餐的时候,聚餐就代表着酒精,酒精就意味着有些人会意思意思,而有些则会喝得酪百大醉。所以,当顾幻璃看着北川珏慢慢踱到自己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灰色丝光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时,她唇边的笑就算是镇定也是在努力克制抽搐的想法后才维持的。 “这么无聊的夜晚,顾小姐就打算抱着剧本睡么?”北川珏挑了挑眉,声音缓慢而低哑,像流动的泛着微光的细沙。 顾幻璃微微扬起下巴,望着北川珏的醉眼,然后又看了眼他的身后,突然笑道“陆老师,您也回来啦?” 趁着北川珏回头的时候,她立刻打开房门,准备溜进去。谁知,却被及时回头的北川珏直接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肢。 北川珏的唇边勾起满意的弧度“没想到,你的性子还挺调皮。” 顾幻璃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一口气,企图镇定纷乱的心绪。她完全可以一掌打晕他,问题是,如果他的醉意并不深,那么,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定就是她的世界末日了。 北川珏好笑地看着怀里这个僵得犹如冰棍一般的女孩,女人或许都爱听那种发誓似的甜言蜜语,看来,这场粉红游戏还是需要他huā些心思的。“害怕了?” 顾幻璃神情变了变,眼神显得有些幽暗莫测“北川老师醉了,我叫人送您回房间吧。” 北川珏的桃huā眼微微眯起,像是狡黠妖娆的狐狸,他勾起薄而柔软的嘴唇,问道“这里只有你我,难道你打算把我扔在这里,然后下楼去叫侍者么?” “可惜我没有内功。”顾幻璃微微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沉的说“否则,我可以试试传音入密。不过我有手机,嗯服务台的电话是… “真可爱。” 北川珏眼眸的颜色更深了一些,他牵起顾幻璃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俯身正准备吻在她脸颊的时候,却听到顾幻璃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喊了一句“欧阳先生。” “又在调皮。”北川珏的动作并没有停,他吻完才揽着顾幻璃的腰转身看着身后。 欧阳聿修穿着纯白色简约款衬衫,看起来应该是刚进组,只是眼神中又露出了像是千山寂寞雪一般的疏离。 “欧阳,好久不见。”北川珏毫无芥蒂地打着招呼“听说你接了曾导的新剧,再这么下去,恐怕民国第一小生的名号就被其他后辈夺走了。” “本子很好,所以就接了。”欧阳聿修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才看着顾幻璃说道“出发前正好遇到缜宇,他知道你胃不好,就托我带些药给你。只是…被我放在房间… “那我去拿吧,真是谢谢你了。”顾幻璃咬了下唇,低声道“北川老师有些醉了,你能先和我一同送他回房间么?” “你脸色不太好,先休息吧,一会儿我把药给你送来。”欧阳聿修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看着似笑非笑的北川珏“我送你。” “不必。”北川珏低头在顾幻璃耳边说了句话,然后,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地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深处,顾幻璃这才长吁一口气靠在墙壁上瘫软一片。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好累。她怔怔地用手背费力地擦了擦脸颊,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对神色沉静的欧阳聿修微微一笑“谢谢。” “没有娄,你也会处理的很好。”欧怕聿修淡淡道。毕竟,人心隔肚皮,岂是短短几个月的接触就能评判一个人的。 刚才,若不是看到顾幻璃求救的眼神,他和北川珏寒暄几句就会离去。 顾幻璃摇摇头,她的交际能力实在是太差了。过去,至少有哥哥疼爱着,夜宠溺着,成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更不认为缺少朋友的自己是孤独的。 可是,在剧组生活的久了,看着只比她早几个月进入演艺圈的陆雪交际手腕高超,看上去又活泼又可爱,很明显是时下少男们会喜欢的类型。而且她是艺术类院校毕业,街舞跳得一流,声音也甜美婉转,日后往歌坛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 相比之下,她那点资历背暴还真是拿不出手。 “每个剧组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想妥协,就只做你自己好了。”欧阳聿修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深,可他并不知道,顾幻璃此时此刻需要的,正是这样的鼓励。 一个影视城到底有多大,顾幻璃没有用脚丈量过,只是有限布景,大家又都是古装戏,难免在换场地的时候遇到。 那日午后,本就是雨过天青。顾幻璃跟着剧组换场地的时候,正巧遇到同样也在换场地的欧阳聿修。 一袭儒雅飘逸的青衫,犹如春日濯濯青柳之姿。乌黑的发髻用一支玉簪束紧,立刻流露出一股书卷气,空气中都仿佛流淌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墨香。水墨画般的一双眼睛更是出尘不染,蕴含着如玉的淡淡光辉,泄露出几分无声的温柔与缱绻。 那天的顾幻璃是一身柳色绞纱提暗绣环云纹的檐榆,鬓间簪着几朵水绿色的堆纱huā,两边缀以半开点点米粒大小的珠huā,耳后各垂着一缕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生姿,越发显得她清渺飘逸,纤妍柔婉。 二人相遇时,偏巧是在石桥上。 岸堤柔柳轻摆,掩住了远处的嘈杂,连忙忙碌碌搬运着摄影器材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发怔,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可他们也只是相视一笑罢了,擦肩而过后,谁也不曾回眸。偏这一幕落在北川珏的眼中,倒教他心里泛出一阵烦躁。而站在他身边正和他说笑的陆雪则是不屑一顾的撇撇嘴“我就说顾幻璃拍《冰刃之舞》时候的受伤是炒作嘛!当时报上还说什么她和欧阳聿修的关系很紧张,依我看啊,这两个人私底下只怕有什么呢!啧啧啧,亏得她平日里还总装出一副清纯的样子。真恶心。” 北,珏漫不经心地翻着剧本,懒懒道“下次你也可以接一个〖运〗动题材的剧试试。” “那么辛苦,而且很危险俟。”陆雪嗔道“我若是受伤了怎么办!” 北川珏冷。萝了一声,不再说话。 能够成为视帝,除了好皮囊、好推手,尚佳的演技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今天这一场戏,正是考验北川珏演技功底的重头戏。 剧本上的剧情很简单——顾幻璃饰演的南宫月被武林盟主抓走后,流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孤身赴险去武林盟主府赴约的那场戏时,顾幻璃才对北川珏生出一丝敬佩。 这场戏从剧本上看,没有什么出彩的点,任谁演都会是无功无过的平平淡淡。但是,在北川珏的演绎下,却有一种扣人心弦千钧一发的感觉。 虽然他只是踱着步子,微蹙的眉间却溢着焦虑的游丝。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台词,他只是低着头,在尺寸之间踱着步子。可他的步伐是紊乱的,时快时慢,快得时候仿佛在思索:慢得时候,仿佛在推敲,甚至是犹豫。 突然,他身形一顿。 空气像是一根弦,忽然绷紧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意识到一重头戏要开始了。 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双艳丽的桃huā眼此刻充满着一种深思熟虑的睿智与凌厉,浓郁的令人窒息。 他的眼神很稳,很沉着。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在场的人已经明白过来了,他已经决定以身试险。 这样的眼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北川珏却表现的细腻而又准确。正是这样一连串细致入微的脸部表情变化,复杂微妙的情绪波动,已经深刻而清晰的向在场所有人展现出流丹的内心世界。 然而表演还没有结束。 按照剧本,流丹走出房间,才算是完。 一般人会怎么演? 拿了剑,旋身离去? 北川珏也演了这些,但他演得又不仅仅只是这些。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绣有红梅的丝帕,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得拂过那些血一般绽放的梅huā。这倒也合理,毕竟,这方丝帕是他与南宫月的定情之物。 然而,在下一刻,他又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却又绝对合理的动作只见他反手抽出悬挂在柱子上的秋水剑。 然后,执着丝帕缓缓地擦拭着剑身。就像南宫月被掠走前,每天都会做的那般,小心翼翼。 是思念? 是笃定? 或许,这样的行为,只有一个爱剑如命的剑客,才会去做。 这样的一个细节看似微小。 但是仔细想来,却让人心中一酸。因为,流丹深爱的女人,就是他唯一的剑鞘,而他自己,就是这柄闪着凛冽寒光的剑。 在训练班时,老师曾经讲过,表演不仅仅在于观察、想象、感受、 理解、应变,还在于对于节奏的掌控,以及分寸的把握。 顾幻璃细细的品味着这几分钟的镜头,除去剧本本身情节的特定限制,北川珏毫无疑问地将一个剑客,一个陷入爱河并且愿意为爱而死的男人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然而,她还不知道,正因为北川珏这场戏的表演所带给她的震撼,此刻,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原本还状态集好的顾幻璃,突然像是像是不会演戏了一般,简简单单的一场戏,十多条都过不了。 如果是明眼人,自然知晓,她是遇到瓶颈了。要么是自己闯过去,要么是有人稍稍点拨她一下,然而,在剧组中,没有人会愿意huā时间等着她想明白。 责骂,埋怨,嗤笑,讥讽,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顾幻璃越是心急,越是演不出她想表达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拍摄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只怕导演立刻就会把她踢出剧组。 顾幻璃甚至灰心丧气地想,当初,她所谓的梦想,所谓的追求,所谓的执着,其实就是她的异想天开吧。演技这种事,并不是只靠努力就可以提高的。 她,………, 这得有这种天份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威亚(上) 这样的手足无措,对于身处剧组正在拍摄状态的顾幻璃是致命的。 其实,很多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模模粗糊的大概轮廓。她想达到什么程度,她希望事业发展什么样子,几年内完成多少部作品,希望获得那些奖项…… 这些规划…,以及可能产生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以为,在自己飞速奔跑的时候,仍旧可以按部就班。 然而,当一切真得发生时,她突然陷入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状态。世事变迁如滚滚江水,瞬息万变。一些事情说得好听就是梦想,不好听,就是眼高手低,不切实际的臆想。 剧本上,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每场戏的设计,也和演对手戏的演员套好戏。但是,真正在片场时,摄像机一摆,灯光一照,反光板一打, 录音杆一举,她却茫然了。 其实,事情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偏有些人私底下想要给她点教训,结果自然是不停地被导演 。 这种情况下,顾幻璃心里也明白,先出问题的是她自己,所以,怪不得旁人落井下石。可这道坎她若是闯不过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因而,她比旁人huā更多的时间琢磨演技,琢磨对手的行为习惯,眼神动作,既然比得是临场反应,纵然她遇到瓶颈,也不能让剧组因为她而拖延拍摄。 每天,都会遇到新的问题,那些以欺负他人为乐的人huā样也在不断的翻新。顾幻璃却只是闷头研究着剧本,就像欧阳聿修说得那样,只做她自己就好了。 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懂得收敛。在沉默中观察,在冷静中思考,不愿让冲动酿成无可挽回的错。可这样的态度落在别人眼中,却是让欺凌加速升级,甚至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木头”。 量变到质变发生在天空无限辽远,一碧如洗的日子。 对顾幻璃而言,就算若干年之后,当她回忆起人生中曾有过的这么一天时,仍是心有余悸。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不是活着,而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四台起重机,数种大小的滑轮,一些镜头连摄影师也要吊着拍。 这场武戏是重头戏,要动真格的。 旁人拍完了,就到一边休息,而顾幻璃却是拍完这条又要继续拍下一条。从头吊到尾,有个镜头,几名群演攻击她,她要一跃而起在空中完成一个旋转,然后落下踢倒那几名群演。 然而,拍了五六条导演仍是不满意。 倒不是顾幻璃出了什么问题,而是那些群演,要么动作不对,要么出了画面,最后一条竟然没有按武指提前安排好的套路,手中的兵器直接打到顾幻璃的小腿上。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武行就把威亚猛地往回一拉。 顷刻间顾幻璃一下子被人拽到高处,整个人都是倒吊的。 导演愤怒地骂着群演和群头,又让武指重新教他们套路,等那些人学明白的时候,顾幻璃已经在上面被吊了一个小时。 开始,顾幻璃还觉得晒,汗水将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她想要呼救,理智却告诉她,必须等待。 渐渐的,她开始觉得冷,风声越来越明显,还有滑轮与威亚摩擦的吱呀声,都是那么的凄厉。 底下那些人,小小的,手舞足蹈的。只有自己,被抛弃在半空,孤独的。 多么熟悉的感觉。 顾幻璃痴痴地笑了,明明能够感觉到心跳,还有血液的逆流,却依旧无能为力。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是不是应了那一句一自讨苦吃? 还记得她曾信誓旦旦的对哥哥说,她一定会实现梦想,一定会成功给他看。就算她选择的不是哥哥早已替她安排好的道路,她也能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下。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可她不能永远躲在哥哥的羽翼下,将这个世界幻想成七彩的童话王国。 在忉利天,作为“魅”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惩罚那些伤及她尊严的人。 在顾家老宅,作为顾家大小姐,她可以安安稳稳地看书、弹琴,研究最新一季的服饰。 可是,此刻的她,只是顾幻璃,一个离开家独立生存的人。褒奖赞扬,她经得起:侮辱责骂,她受得住。 眼前,渐渐变得黑暗起来。顾幻璃知道,这是因为血液逆流冲向脑部的,但这也只是无数训练中的一种罢了,比它还要严峻的,她又不是没有面对过。 至少,她还活着…… 所有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半宇中还吊着一个人,但是,某种私下达成的交易又让他们集体保持缄默。 出事? 那倒不会,他们可是事先选择了最结实的威亚,保证断不了。 演技圈就是这样,踩着别人肩膀上位的人很多。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打着哈哈,听着导演训人,听着武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授。 没有人会伸出援手,这种时候,除了明哲保身,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何况,都到了这种时候,孰重孰轻要是再拎不清那就真是白痴了。 谁知,影视基地负责运营的经历正巧从此地经过,他和导演也算是老相识,所以过来聊了几句天。 对于剧组欺负没有背景新人这种事,这名经理也是司空见惯了,他自然不会多嘴。 偏巧他临走前,无意的瞥了一眼被威亚吊着的人。脸庞看起来有些熟悉,模样倒不错,脚踝上的链子不会是钻石的吧,还真够闪的。 他留心多看了一眼,却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威亚上的那个人,已经被吊了多久了? 五分钟? 一刻钟? 半个小时? 不过是被人扶起的一瞬间,他该想的,不该想的,敢想的,不敢想的,集体在脑子里走了一遍。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双腿颤抖着,他站在导演身旁“威亚上那个女演员怎么了?我看她吊了很久了” 导演颇为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按理,剧组虽然是租用影视城的场地。但是影视城可管不到剧组头上。不过,看在他们平日里交情还不错的份上,导演哼了一声说道“是个没开窍的新人,算是给她败败火。” “骂两句也就是了,这耍是闹出人命可怎么办?”经理有些发急,可他又不敢把实情全盘托出,只得劝道“你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又何必跟这些孩子计较,教训教训也就是了。真出了事,大家谁都不好过。” “怕什么。”导演无所谓地笑笑“虽说是投资人点的将,可我这个做导演的若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还叫什么导演啊。” “今晚上,市里有个宴会。可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这回有不少揣着钱准备投资影视剧的大佬们过来洽谈,你不是打算翻拍《剑如虹》 一直没找到资金么?这么好的机会若是白白放弃了,下次可别说兄弟没帮衬你。” 导演眼睛一亮“真有这事?” “反正天色也不早了,就你这胡子拉碴的样,虽说有点艺术家的风范,可到底是失礼。”经理嘿嘿一笑,在导演身边耳语道“别忘了带几个懂事的过去,自然有你的好处。” 导演闻言,终于大手一挥“今个就拍到这儿。” 众人闻言,立刻做鸟兽散状,而北川珏和陆雪则是心里神会的先去卸妆。 等顾幻璃被放下来的时候,导演冷冷地斥道“让全剧组等你一个人,你也好意思!回去好好想想吧!” 顾幻璃的脸涨得通红,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身边的生活助理在小声抽噎着。费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助理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才让她搀着自己往化妆间的方向蹒跚着走去。 那经理见四周没什么人了,连忙追上去,低低地看了声“川、 姐。” 顾幻璃一愣,转过身看着他,犹豫了片刻,用粗哑的嗓音对助理说“甄儿,我渴了,帮我买一瓶酸梅汤好么?” “好。”助理抹了把眼泪,急匆匆跑开了。 顾幻璃强忍着晕眩,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是?” 经理想要过去搀扶她,又碍于身份,只得轻声道“属下诸葛均隶属于歌音乐天,今天让小姐受苦了。” “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还有,不许汇报给帝释。”顾幻璃不想再多说半个字,她现在很累,累得连胃里的翻江倒海都不在意了。 诸葛均应了一声,目送着甄儿搀着顾幻璃慢慢离去,这才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姐的命令他必须遵从,可影视城是歌音乐天的产业,他今天是意外看到那条脚链所以认出了小姐。旁人或许知,或许不知,但这些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想到这里,诸葛均浑身一哆嗦,整个忉利天,只有小姐能直呼主上为帝释。他若是还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就只能一辈子守在这个影视城了。 所以,他哆里哆嗦地掏出电话,拨通了首领的号码,将今天他所目睹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歌音乐天的首领杜睿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小姐是真得喜欢表演还是玩玩而已尚不得而知,你不必过于亲近以免给小姐带来不必要的烦恼。若是把她惹急了,别说是整个善见城,就是整个忉利天都得倒霉。至于那个剧组,你留点意,在不危害小姐安全的前提下,无需出手。如果这点小事,她都解决不了,怎么可能成为仅次于主上的“魅” “是,首领,属下就是担心小姐为人和善低调”诸葛均对于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的爆笑一头雾水,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首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咳咳,我没事。倒是你,别傻呆呆的着了道还替人家数钱呢! 主上那里,我自会去说,就这样吧。” 呃? 诸葛均看着被首领挂断的电话,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七章 威亚(下) 不管顾幻璃有多倔强,她毕竟还是会诸如委屈或是难过的情绪。 所以,她在梦中,无非是一次一次地重复着及近失明的那一瞬。细节以帧进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缓慢回放,如同一场文艺电影的冗长镜头。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不知疲倦依旧运作的大脑,以及瘫软到不能移动的身体。顾幻璃猛地睁开眼看着天huā板,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的流过。 凌晨四点,微凉的空气,将明未明的时分,最安静的一刻。 顾幻璃跑过一棵一棵树,她来不及数到底有多少,仿佛她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奔跑。在无可诉说的环境里,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情绪。 为什么还不到极限? 这样,她就可以表现出脆弱,甚至是哭泣。然而,这里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轻掠过树梢的是风声。 许久之后,顾幻璃放满了脚步,站在河边怔怔地看着在朝阳下泛着金光的水面,喃喃自语道“当止住怒气,离弃忿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旧诗》3:8】 唇角勾了一下,她苦笑道“真是奇怪,在小卡和夜完全相反的理念下,我竟然还没疯?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抗打击能力以及迟钝指数其实还是蛮高的?” “就算不能告状,不能求救,至少撤撤娇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捂住头,她低声道“可是好丢脸顾家的孩子是不可以轻易认输的哥哥说过,人多不足以依赖,生存唯有靠自己”记忆中,当她在美国无忧无虑的生活时,年少的哥哥已然接管了公司的大部分事务。怀疑,讥笑,否定,她能够想象以及难以想象的负面情绪,哥哥都是一个人在国内咬着牙挺过去的。 他从未抱怨,从未任性的扔下责任…… 其实,这也是她为何对于父母的偏爱没有太多怨言的原因之一吧。 毕竟,她有一个最完美的哥哥,一个独自承担重任却从不怯懦的哥哥。 商场就是哥哥的舞台,哥哥是舞台上的王者。 而自己,则像是生诱的机械木偶。灵魂还在,可她完全找不到感觉。过去贯穿全身的那种活力,那种韵律,好像在某个地方卡了壳。 虽然她努力调整,虽然她台词流畅,但那一层灵光已然消失。 剩下的是木雕石塑的躯壳。 其实,在观察到北11珏的演技之前,她便有这样的感觉。莫名的焦躁,她就像是一个仰望到戏剧世界绚丽和奇妙的人,可伸出手,中间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始终都无法找到更进一步的道路。 她的灵感,她的想象力,还有创造力,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因为她曾经说过,绝不违背哥哥的任何要求。 有脚步声。 这河岸的石阶很宽,人走在上面会有回音,橐橐橐橐的声音像是敲在心上。顾幻璃回头时,看到得是身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欧阳聿修,脖子上搭着一圈的是天蓝色的毛巾,凌乱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儒雅,多了一丝活力。 他在距离顾幻璃五个石墩的地方站住,向她点点头,开始活动身体。 顾幻璃觉得自己应该让出这个角落,可她又舍不得这份宁静,所以,偷偷地放右边挪了几步。 五个石墩的距离,变成七个石墩的距离。 两个人按照自己的习惯活动着,然后顾幻璃看了眼时间,努力放轻脚步悄悄离去。十分钟后,欧阳聿修也离开。 第二天,同样的河堤,七个石墩的距离。 第三天,依旧是同样的河堤,七个石墩的距离。 这样的沉默,结束于第十五天。 因为《冰刃之舞》的极佳收视率,欧阳聿修和顾幻璃接到当下最红的谈话性节目的邀请。这个谈话节目的收视率超高,自从节目开播以来邀请的都是大牌明星。再加上两名主持人幽默风趣,思维敏捷,又能跟时下的热点相结合。对观众来说,这样的谈话真是吊起了他们的胃口,满足了他们对明星的偷窥欲和了解欲。 对于顾幻璃和欧阳聿修所在的剧组,虽然采访会耽误一天的拍摄,但是,想到之后自己的收视率,还是大度的放了他们一天假。 顾幻璃坐上飞机回北京时,她心中与其说是雀跃不如说是担心。 然而,下了飞机,姜承影直接开车将她拉走,并且不断地跟节目的制作组和兰芊薇沟通交流。 虽然顾幻璃与欧阳聿修之间没有绯闻,但是并不妨碍剧粉将他们视为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不论是造型还是服饰,都要事先做好交流。 何况,两个人同时被采访,每个人镜头的镜头要怎么分配,时间要有多少,也是要分秒必争的。 录制是在下午进行的,两位主持人依旧是稳健而风趣的开场,然后请欧阳聿修和顾幻璃出场。 欧阳聿修仍是随意的打扮,黑色衬衫,整齐而干净。不过外面套着一件学院风的白色小背心,斯文儒雅。顾幻则是月白色蕾丝短袖小衬衫,搭配桃心图案的交叉绑带高腰蓬蓬裙看起来甜美又不失俏皮。 二人联袂出场时,现场的观众一阵欢呼,连女主持人都笑道“怪不得是这一季当红的情侣档,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少女漫画俟,天空都在飞舞着粉红色的泡泡。”演播室前面的摄影机切进,特地再次将欧阳聿修和顾幻璃的容貌做了一个特写。 一旁的男主持人郁闷了“我们也是主持界的情侣档,难道,你就没觉得我们站在一起也有什么在飞么?,… 女主持人故意看了他一眼,然后重重地点点头“我还真看到有乌鸦飞了过去,后面还带着六个小黑点。” 男主人淡定道“明明是三个,你果然是不识数。” 谈话气氛因此变得热络起来。 男主持人随即而上“你们二位在拍《冰刃之舞》之前曾经合作过mv,不过,上一次是师生恋,这一次则是日久生情。据说,欧阳的新mv也要拍摄了,而且是续作,不知你们会不会再续前缘呢?” 跟女主持人热闹偶尔无厘头风格不同,男主持人每次说话都很斯文,语速不快,但正是这样的语速,才让人更加注意到他在问什么问题。 欧阳聿修淡淡笑道“我很希望和幻璃再次合作,只是,一切都要听从导演的安排。” 女主持人夸张地说“我知道欧阳是自己开工作室,而且患有极其严重的完美症,所以,我们大家真的希望你能和幻璃再次合作,而不是因为某些原因,把这支mv又关到小黑屋不见天日去了。” 说完,做出一个拽门的动作“改天我一定要去你的工作室把那些可怜的作品都放出来,至少也要让它们见见太阳。” 几个人顿时笑成一团。 等气氛缓和了一点后,男主持人才说“我听说幻璃今年才大学毕业,而且是19岁就大学毕业,据说当年更是以北京市榜首的身份考入清华。你有没有想过去电影学院或是戏剧学院进修呢?” 顾幻璃点点头“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截至到目前我经验的累计还是太少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可以跟在各位前辈和老师身边学习表演。” “除了演戏以外,欧阳喜欢唱歌,那幻璃喜欢什么样的工作?”“配音。”顾幻璃微笑着,脸上闪耀着柔和清雅的微光。 采访的过程中,问题大多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所以顾幻璃虽然有些小小的紧张,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进行到最后。 只是,若这样平平淡淡的结束,对于收视率可没有太多的提升,所以,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如何看待“粉丝很希望二人真正走到一起”上。 这样的擦边球,看似肆无忌惮,但实际上每句话都是经过脑子的。 越是主持人,打交道的人越多。说话的尺度越是拿捏得精准,轻重自知,既不失自己的个性又有暗处的圆滑。 问题抛出来了,自然要回答,如果答不好,不要说第二天,节目录制没结束,恐怕有关他们的绯闻就要传得天下皆知了。 “我们有在一起啊。”欧阳聿修恣意飞扬地笑着,转头看向顾幻璃,缓缓伸出手。 这个问题他们事前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套好招,能不能顺利闯过,端看默契以及临场反应。 “对啊,作为程估和与裴琳琳,历尽艰辛之后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幸福,我们定会倍加珍惜。”顾幻璃轻轻将手放在欧阳聿修温暖的手掌上,表情也渐渐转变成有些傲慢有点刁蛮的微笑“否则,我为什么要答应和这个白痴在一起?”既满足了粉丝的想象,又委婉地表达了他们只是演员,只是尽职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这样的回答皆大欢喜。至于节目组能想出什么噱头炒作,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而在采访结束前,顾幻璃才真正收到了剧组给她的一份“大大”的惊喜。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粉丝,第一次收到粉丝送给她的huā。 原来,在黑暗中,一直都孤独的自己,也有人注视着她,为她喝彩。 原来,演技青涩如她,却有粉丝赞扬她是本色出演,质朴而又生动。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这样喜欢这她,为她默默的加油,鼓劲。 “谢谢”顾幻璃抱着huā,傻傻地笑着,脸上带着泪,之前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犹疑都在这一刻消失。是的,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看她表演,她就会努力下去,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决不放弃。“虽然我只是一颗还在泥土里奋力想要钻出来的种子,但我相信,你们就是我的阳光… ” 第二百一十八章 雨夜(上) 顾幻璃很想回顾家老宅,她想跟顾天熙说,哥哥,我是真得怕了, 可我还不想就此认输。可是,顾天熙人在杭州,而顾幻璃知道,哥哥懂得她的胆怯,但他更希望看到她踏着血路走向最高处。 所以,她做完访问后,顺路去了趟陵园,便连夜赶回拍摄基地。就像桑洛云说得那样,当顾幻璃决定执着的时候,她会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哪怕有无数堵鼻,也都会让她一一撞穿。 其实,给予她力量的不仅仅是尊严和骄傲,还有粉丝的热情。她的心中是欣喜,是激动,是感恩…… 虽然语言贫瘠,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谢之情,是无比真挚的。 因为知道自己不够好,所以,才拼命努力,希望不负厚望,不负喜爱。 顾幻璃甚至对自己的生活助理甄儿说道“木头不好么?实心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若真能做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倒真是一桩好事。” 有时候,她悲观起来能让人抓狂,同样,若是她乐观起来,就算天塌下来,她仍是会轻轻笑着,心情竟似十分愉快。 甄儿是萧缜宇推荐,姜承影择选的,自然对顾幻璃是忠心耿耿,只是感情丰富了些,哭起来能让人头皮发麻。可她绝不是那种娇小柔弱的女孩子,曾经的全国散打冠军,顾幻璃有时候都觉得,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跑来给她做生活助理实在是屈才了。 可谁都知道顾幻璃身边那个叫苏静华的助理,那可是一位光拿薪水不干活的姑奶奶级人物,只能供着。 顾幻璃甚至都开始井算再租一间公寓了,因为她离开家是为了独立生存,不是为了给人当老妈子,顺便成天担惊受怕。 所以,她仍旧是早上四点钟爬起来跑步,然后对于在河堤偶遇欧阳聿修并且隔着七个石墩的距离习以为常。 晚上,这个不大的城市依旧是霓虹艳影11流不息的灯光汇成车河。落地窗面向深深的黑夜,沉闷的天气叫人从心里烦热。 暴雨将至。 顾幻璃在房间里摆了三块大镜子,她需要在每个角度细致的看到每一个动作的变化。虽然甄儿有时会和她对剧本搭戏,但是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在镜前练习着。 孤独? 意料之中。 因为孤独是一种独特的心境,它与生俱来,直到死亡。某些人某些事会填补一部分的孤独,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相框,总有一部分是无法填补的。 所以,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痛苦,有时这份痛苦甚至是自己给予的。可她想要尝试,哪怕只是一个镜头,她想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细节去表达喜怒哀乐。 面对镜子,她不需要对手,不需要搭档台词早已在她的心里回响燃烧。她想象着,创造着,眼神激烈。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值得为之去追寻,搏斗,付出一切,哪怕最后是毁灭,也绝不退缩。 她开始表演,激烈的,平淡的细腻的,粗犷的。忘掉自我,忘掉束缚,忘掉一切的一切,她只是南宫月。 身体在任凭意志而动,还有吴魂。 窗外雷声震动,她却完全听不见。 对屋檐下的欧阳聿修而言,他很少这么狼狈过。他的手臂被指甲抓出一道口子,能让他在这种时刻仓惶逃离的除了“怕雷”的醉酒女人,还真难想出其他。 刚才在餐厅时他已经觉得有些异样,如果不是他反应快,估计某个女人已经扑上来,妄图借酒装疯。 所谓的酒后乱性,不过是借着醉意壮着胆子去做一些平时敢想不敢做的怂事。而醒来以后,酒精就成了推拒一切的借口和理娄。 嘲讽的笑笑,他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灯依旧,这也就意味着他依旧不能回房间。靠在墙壁的背后背后感觉到一阵阵潮湿,这里的墙生了青苔,周围一股后巷特有的腐臭味道。虽然清凉的雨让人感到丝丝凉爽,但是白天的疲惫,以及之前四个大夜戏,让他的胸口闷得甚是难受。 老天还在一个一个的落雷,他眼睛尖,在闪电的电光中看到有人开了窗子在张望。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离去。既然住的地方被人占了,他就只能换个地方暂时凑合一宿了。 “不对!不对!不对!”顾幻璃颓丧且疲惫地瘫坐在地上,不对,不是这种感觉。 她剧烈的喘息着,看着头顶的灯光。抓起手中的剧本用力地扔出去,然后静静地坐在地上,抱住头。 那种比死亡还压迫,比火山爆发还强烈的感觉,没有! 没有! 没有! 顾幻璃猛地拉开门,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大雨在黑洞洞的天空狂泻,路灯亦穿不透这夜色。 一直跑到河堤边,顾幻璃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她的眼睛透过雨幕看着别的什么地方,就像是一只猫对着玻璃,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它却能一动不动的看上几个小时。 浑身湿漉漉的,连睫毛都蓄满了水珠,直到承受不住,才重重的坠落。就这样静止不动的她,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但这种宁静的表面下涌动着阴郁的怒气,带着一种激烈和狂暴。 “喂,姑娘”雨声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微微一怔。 记忆中,仿佛也有谁,曾经这样喊过她,那是多早以前,那究竟是谁? “喂,小妹妹!”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谁在喊她?雨丝和夜风撩拨着她的发梢,揉碎子脸上的水滴。顾幻璃转过头来,飘泼大雨让她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之后,她愕然道“岚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待对面那人走近,两个人都愣住了。 “顾幻璃?”欧阳聿修上前几步,似乎在打量顾幻璃,又似乎在思忖她一个人站在此处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在前面几家酒店都没有找到空房间,也许就会“你不在房间里休息,跑到这儿做什么?”“我只是”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半晌之后,笑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来淋淋雨,静静心,欧阳先生会信么?” “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一定非要选择这样极端的方法。如果,明天你感冒或是发烧,到时,必然会懊恼此刻的莽撞。”笑容不经意间从唇角一缕飘散,欧阳聿修缓缓走到她身边,伞静静地遮在她的头顶,为她挡住凄风惨雨。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这里足够安静。”顾幻璃苦笑着,对于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虽然很在意,但是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毕竟,这个人看过自己更倒霉的模样,像个破布娃娃似的。 都是在影视基地里拍戏,工作人员彼此之前也不算太陌生,一点点小事都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何况是被剧组恶整吊在威亚一个多小时这种事。“很少看你有如此颓丧的模样,遇到什么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顾幻璃摇摇头,略微想了一会儿,又点点头“是遇到一点问题,虽然可以解决,却不是我满意的方式。,… 欧阳聿修心下明了,不由得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一句“没有谁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胆怯,甚至是恐惧都是最正常的情绪。” “…欧阳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顾幻璃有些踌躇,可是这种问题她真得不知道问谁才好。 “这么严肃的表情?”欧阳聿修有点吃惊,但他的语调仍是软软的,带着一丝温情和关怀。他虽然和顾幻璃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她的脾性,也知道她在心无旁鹜的追求梦想。所以“如果遇到演技方面的瓶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或者说,该做什么事才能突破它?”顾幻璃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郁闷之极。她明白自己有些焦躁有些急于求成,可在她内心深处,她只是希望能够呈现一部好的作品,一部她用尽全力的作品。也许一年之后再看时,会自嘲此时的自己太过青涩和稚嫩,但她不想在此刻就有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你是说这些日子每天清晨你站在河边发呆,包括下雨夜跑到这里来冷静,是因为你的演技遇到瓶颈了?”欧阳聿修看到她一副很是气恼却想不出办法迈过这道坎儿的表情,他看顾幻璃的表情越加温柔。 是啊,她或许会为人际关系而觉得孤独,但绝不会为了它的复杂而改变人生的态度。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让他心软,让他为她的倔强和执着所感动。 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在经历了醉酒与逃离的无奈,面对着灵魂清澈犹若琉璃一般的顾幻璃,他突然笑道“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排练厅,我和那里的老板认识,想不想去那里接受一下特训?”顾幻璃眼睛一亮,她重重的点点头“想!”欧阳聿修认真道“或许严格到会让你崩溃。” “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而我也会照应爬起来继续去拍戏,哪怕今夜让我跌破头!” “跌破头就算了,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欧阳聿修想,他是真得怕了,心有余悸的那种怕。甚至直到现在,血留在他手指尖的记忆依旧是枯稠和苦涩。 他不想距离她太近,却希望能帮助她飞翔 第二百一十九章 雨夜(下) 荧屏赋予演员的魅力,往往会让观众将演员与剧中的角色联系在一起。往往一想起某个演员,就会马上想起他所饰演过的角色。 有些演员,一炮而红,或许是第一步走得太顺利,之后要用很多年的时间去挣扎去遗忘。而有些演员,虽然不会红得发紫,然而他所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被他崭予了新的灵魂,从无相似。 顾幻璃不想做前者,自从慢慢浸染在戏剧的世界,她突然有了一种更强烈的愿望演绎不同人的人生。 所以,这一次,她赋予南宫月的个性是温婉和坚韧。可是,这样的女孩子在影视剧中太常见,如果演不出彩,便流俗了。 顾幻璃在镜子前不断重复演绎着一个桥段,一个让她困惑,让她停滞的桥段。用不同的细节,不同的表情。欧阳聿修在她身后看着,鹅黄色的灯光折射到他的眼眸,看上去就像是一簇簇幽暗的huā火。 他知道,她一定是想了太文太多,才会有这样层出不穷的设计。 北川珏或许是无意的,却成为了顾幻璃的魔障。 “冷静。”欧阳聿修伸出手固定住顾幻璃的头,如果他再不制止她,只怕顾幻璃就会像是穿上红舞鞋的少女,一旦穿上跳起舞来就会永无休止地跳下去,直到耗尽舞者的全部精力为止。 “我是不是很笨。”顾幻璃带着倦意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自嘲,虽然她的话语中流露着不甘,可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不肯放弃的光芒。 “在我的想象中,流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赴约。”顾幻璃接着说道,她的话突然像出闹洪一样开始流淌。“他是剑客,他有他该做的事情,他有爱却又必须无爱,旁人都以为他是真得无情无爱无心,殊不知他早已从云端跌下。剑术再也不是他唯一的追求和梦想。”她开始有些烦躁,想要踱步,可她无法挣脱欧阳聿修,所以她的脚在地板上划来划去,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接着说。”“这一役,与其说是流丹去赴死约,去含身相救南宫月,不如说,流丹是在过去与未来,梦想与情爱间的一次抉择。剑是冷,是凌厉,而情是暖,是温柔。从本质而言,他战的是他自己。他想好了自己该做什么,可内心深处,他又不愿相信自己真得能轻易放下曾经追求的武学天道。他需要给自己一个证明,哪怕这个证明的结果是死亡,是失去。 从这一点来看,他又是固执的,因为他想清了过去,想清了此刻,却没有想清未来。” 顾幻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否则,他必然会痛苦,会犹豫,有胆怯,甚至想到逃走。可正是这样的复杂,又让他在怯懦的同时是强大的。因为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却又怀着必生的希望。或许,这才是日后他自责与痛苦的根源,虽然他赢了,他抢回了南宫月,但昏迷不醒的南宫月却恰恰证明了他的失败。终究,为情痴狂到忘我的人是南宫月,她才是那个慷慨赴死的人……” “你的困惑来源于你从南宫月的角度去思考流丹,然后再做出流丹行为模式的判断。虽然会有各式各样的设计,但是,如果你想不出抉择的准则,必然会陷入像刚才那样无止境的怪圈。”欧阳聿修的声音很淡,带着些许笑意,不急不缓“所以,你现在该做的是停顿下来。”“停顿下来?”顾幻璃有些茫然,她的声音是焦躁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停顿,眼看着拍摄的工作渐渐接近尾声,可我还在这里纠结着别人的戏份或许我是太傲慢了,我应该去想自己明天的戏份。”“不是永远的停滞不前。”欧阳聿修看着她过分克制的样子,甚至在想,也许他应该骂她一顿,让她把内心的惶恐和焦躁哭出来或是喊出来,也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在这样的雨夜,何况,他已经扮过一次恶人,那种感觉真的不太好。而且,他甚至可以笃定,她绝不会哭,绝不会吼叫,只会以百倍千倍的努力,去把细细的瓶颈整整一圈全部撞碎,哪怕头破血流。 没有人是不知疲倦的。 虽然,他接下来的行为或许会有一些失礼,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想要更好的扮演一个人,除了熟记台词,掌握镜头感,还要将自己的灵魂与情绪全部投入,直到杀青的那一刻。” 欧阳聿修说完,周身的温柔突然收缩,紧抿的唇角隐隐透着嚣张与霸气。眼睛极黑,极其有神,点漆般得令人不容忽视。他是冰,但在厚厚的冰层下是他内心所有的火焰。 触目惊心般的绚丽,却只会被他冻伤。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顾幻璃却忍不住退了一步又一步,她甚至觉得脸上的皮肤被无数道剑气割伤。哪怕只有一瞬,她的内心也是恐惧的。 他不是欧阳聿修,那么,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然而,当他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时,剑气依旧,可顾幻璃却发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保护住,又或者, 是走入了什么。 那只是一个眼神,冷冷的没有半丝柔情,但是却让她,感觉微妙。 那种目光…… 不是讥讽,不是怜悯,只是将她纳入他的范围。 保护? 一道灵光闪过,顾幻璃突然明白,站在她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然后,他动了。 没有哭泣,没有惊慌,没有无畏,没有冰冷,他只是反手拔出剑,然后撩了一些清水在剑身。刺啦,刺啦,刺啦,剑锋在磨剑石上划过带着凌厉与尖锐。水洗不尽血腥与杀气,却让剑光更寒。 开始时,声音是缓慢的,保持着某鼻节奏,随着剑锋愈加凌厉,速度和节奏也快了起来。那声音不绝于耳,就像是在割过谁的肉,剜过谁的心。 可不知从何时起,从剑身滴落的水渐渐成了泪。 是谁的? 剑? 流丹? 就在顾幻璃以为那声音几乎要盖过雷声划破夜空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手臂随意的一挥,剑身的水甚至打湿了她的裙角。 收剑,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指尖摩挲过它的针脚却又极快的收了起来,贴着胸膛在距离心最近的地方收了起来。 当他离去的时候,顾幻璃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不要去。”她喃喃自语道“若我成为了你的负累,我宁愿死。 虽然对活着的人来说太过残忍,可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你。”他背对着她似乎也在喃喃自语“此时此刻,我若不为你拔剑,岂不是愧对你的生死相随?” 雷声过后,排练室内凝固的不止是空气,还有表情,可顾幻璃的思想却像是沸腾的钢水一般。 他的每一个挑眉,每一个眼神,他的举止动作,与北川珏相似,却绝对不是模仿。毕竟,他们扮演的是同一个人。 然而,此时此刻在顾幻璃看来,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流丹。北川珏… 的流丹冷,魅,孤傲,随被情爱所染,可在他心中最重的仍是那柄剑。欧阳聿修的流丹,似冰一般的冷静有火一样的情,刚毅却又讷言敏行,他的剑已入化境,因为他手中的剑已不是武学天道的剑而是救人之剑。 一个是从云端重重跌落,一个是在磨洗心灵间顿悟高下自分。 曾经让她恐惧北川珏的演技就像是高级的质品。单独看来,品相不差,色泽也通透。然而,一旦与真品相较,有了强烈的对比之后。 什么叫做质地,什么叫做剔透。孰真孰假,不言而喻。 这一刻,顾幻璃才深感,演技不仅仅是将以前模仿的那些神情和〖肢〗体语言,再次加工表演出来,而是要不断的揣摩和细化人物的内心。而自己在相同的剧情中,想象力总显得不够。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表达力总是不太够,不如北川珏的丰富,更不如欧阳聿修那么有层次。 更重要的是,她浸得不够深,放得不够开,她自始至终都记得自己是顾幻璃,她的角色是顾幻璃所扮演的某某“想明白了?”欧阳聿修在她身边坐下,淡笑着问。 顾幻璃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欧阳聿修扔出这样的问题,其实是在安慰她。不但给予她演技的指导,也在鼓励着她继续前进。 是的,一步也不能退,只能前进。 顾幻璃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没有太多,但是,我看到了裂缝。” “其实,你演绎的方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欧阳聿修缓缓点评起她的演绎方式,因为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讽刺不是追捧,而是客观“只是,你现在还属于能放,不能收的阶段。” 顾幻璃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人物的魅力往往体现在他的性格上,所谓的人格魅力就是如此。流丹的冷在面对他的剑他的爱人面前,显得有些木讷而可爱,如果能在表演上收敛一些,细腻一些,那么这个人物的层次就会丰满很多。每个人其实都是多面体,对待不同的人和事物,往往会展现不同的面貌。只要控制得当,这样看似矛盾实质一致的性格,反而会让这个角色的魅力系数成倍的增长。” 顾幻璃听得入了神,可她想得却不是流丹,而是南宫月。毕竟,欧阳聿修评价的不是北川珏,而是顾幻璃。 欧阳聿修看着陷入沉思的顾幻璃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脱下外套,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他知道,自己不会将她从失落和迷茫中完全拯救。 但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 因为她是…… 第二百二十章 经纪(上) 总有那么一种人,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看惯了尔虞我诈,看惯了生离死别,看惯了断壁残垣。纵然远离江湖,江湖却从未遥远。于是,在悲欢离合间,于红尘中,苦苦挣扎。 “哐”的一声,当然是紧随着那道明蓝色怕闪电,夜空中像是裂了个口子,从空际深处直直向下划出那道银线,轰轰隆偻吵得人无法入眠。 北川珏看着眼前的顾幻璃,不,站在他面前的只有南宫月。从某个雨夜之后,说不清她到底是脱胎换骨,还是破茧成蝶,总之在一夕之间,她真正的入戏了。 他能够感觉到她的爱恋,她的温柔,她的心痛,她的绝决,北川*… 甚至开始相信,顾幻璃是爱上自己了,爱得难以自拔。对于自己的魅力,他当然有信心的很,对于能够胜过欧阳聿修,他更是得意洋洋。 不缺女人,但是难以容忍和自己演对手戏的女人不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这就是北川珏,从小到大,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傲慢的来源。 剧组的人看在眼中,或是讥讽,或是嘲笑,可之前那些伎每重新用来,却觉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因为,顾幻璃根本不会给予他们任何反应,除了和她有对手戏之外的人,其他人在面对她时,她永远都是优雅的微笑,可这笑却渺远之极。 而融入戏中,每一记眼神都像是会打动人心似的。再平凡的台词从她口中娓娓道来,都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这温柔是可以拨动心弦的。 今天的雨戏是顾幻璃杀青之前的最后一夜,摄影机就位。 北川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顾幻璃,爱他却不对于他的调情置之不理,圈子里的新人总是从单纯到复杂,新鲜到衰败,既然这朵huā早晚都要被人采,他又为什么要好心放过她呢? 随着导演的一声“几如~!” “月,从来没有别的什么人,我只有你。”北川珏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隐隐含着失落和痛苦。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让她受伤的肩骨越发的疼痛,南宫月忍着慢慢撕扯的疼痛微微闭了闭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只能把身体倚在树上,有些倦脸色还有发白,唇边的那一抹笑容越发衬得她温婉可人。 “从前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所以从不在意别人。现在。我心中已无你,就算你与他人成婚我也不会觉得有一丝痛苦。”顾幻璃的唇角微微颤了颤。缓缓道“强求不是你的做派,偶尔为之倒也有趣,可在我看来,却是厌烦之极。” 北川珏愣了一下“我已经开始让你厌烦了么?” 南宫月阖上眼,睫羽微颤,许久之后她慢慢地睁开眼,一吸气连着胃都是疼的“没错,这样死皮赖脸的纠缠,我甚至开始相信,过去的我真得是眼睛瞎了。” “你从不说这样的话。”北川珏伸出手捧着她苍白的脸颊,他本是桀骜不驯冷若冰山的个人,现在做出这番温柔的举动,倒有了榫难得的款款的意味。 “月,你看着我。”声音缓缓的,语调带着不经意的**,北川珏… 凝视着南宫月的乌黑的眼眸“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月放在身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但她很快就握成拳头,然后,她仰望着北川珏。这个动作,她掌握的时间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快,又不太慢,但是却令人有种屏息的感觉。睫毛眨了眨,眼睛慢慢迎上北川珏的目光,那样的目光里饱含的各种复杂的情绪,又像是满怀爱恋。 又像是苦苦挣扎,举步维艰。 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仿佛无声的忧郁,竟有种令人心疼的力量,一举击溃人的心房。没有人舍得让她这样为难,没有人舍得让她露出这样的眼计。 北川珏一愣,连先前捧着她脸颊的手都不自觉的松开了,当下心里涌起惊涛骇浪,犹如巨浪拍石。 这样的眼神…… 完完全全属于南宫月的眼神,她一直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是的,没错,她的确是入戏太深,可她的眼中只有流丹,没有他北川珏。 北川珏压下心中的震撼,他不愧是视帝,惊愕的瞬间便将眼睛眯了起来,浓密的睫毛硬是将惊愕不已的目光遮住,转变成绝望。 之后,他按照剧本的设计演完了这场戏,惊魂未定的演完。而刚才那场戏过去之后,接下来的就是顾幻璃最后一场,也是南宫月最后的绝唱。 她终于赶走他了,如果他在多坚持一刻,或许她就会将软弱释放,或许她就会将实情全盘托出。南宫月跌坐在树下怔怔地想,可他若当真坚持了,她也会咬着牙再多坚持一刻。 掀开袖子,那道从脉门延伸的心脏的线已经鲜红欲滴,她还有多少时间,一刻,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一息? 挣扎着站起来,她已经控制不住眼中的泪,索性天在落雨,掩住了她无尽的悲伤。蹒跚而行,她只想回到他们的家,空荡荡的家,她还有一些女红的活没有做完,那是她说好要送他的…… 夜,漆黑,她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着前进。突然脚底下一块石子将她绊倒,她重重地跌在泥泞的山路上。 呵,已经没有力气了,可她不想死在山脊,不想做一个孤魂野鬼。挣扎着,爬向她的家,他们的家。 很娄了,她知道的,她已经闻到了淡淡的竹香。她听到了竹叶的簌簌声,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就是她和他,情深,缘浅。 摸到了,她摸到他做得木门了。 南宫月痴痴地笑着,努力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的失败。 这是老天在惩罚她,惩罚她说谎,惩罚她伤了他的心。南宫月苦笑着,纤细的手指将凌乱怕发撩到耳边,喃喃自语道“你依我依,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金,死同一个椁丹对不”她的身子缓缓向一旁倒去,把最后一个字,留在喉咙里,留在灵魂的最深处。 “月!”当流丹终于从谢无云知道真相回转竹屋时,雨后天晴的晨光中,只有苍白冰冷的南宫月。 她不是不爱他,她不是不能和他同生共死,可她不想接受心爱的人因为和她在一起,而不得不让她身上的毒渐渐转移到他的身上。 不能忍受…… 绝不可以…… 如果她必须毒死他才能活,那就让她先死吧! “好,很好!”北川珏…笑着,只是笑意中透着隐隐的悲凉,那种被人骗,被人伤透心后的悲凉。“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的决定!” 他没有哭,可心却沉重之极,这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想抱着她,走到世界的尽头,跳出繁杂的红尘“c盯!”导演喊了一声。 北川珏愣了愣,直到几秒过后,才明白这场戏已经拍过。助理立刻送上温热的饮料,导演也过来了,目光透着欣赏,称赞道“很好,刚才的感觉抓得好极了!” 不愧是名至实归的视帝。 只是一组镜头,里面种种情绪却交替闪现,那种懊悔,气恼,爱恋,痛苦,绝望以及隐隐的被心爱之人欺骗的无助渴望,全部表现出来。 等众人想起顾幻璃时,她早已和甄儿悄然离去。想着她方才满身泥泞的样子,也没有人说什么。 顾幻璃疲惫地靠在浴室的墙上,任由huā洒中的热水冲刷着她身上的污浊,以及橡绪上的悲伤。 渐渐的,脱力,她沿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这样的动作,好熟悉。 她悲伤的蜷起腿,头埋在双臂间,无声地哭泣着。 “小姐就算再累,也没有必要选择这样的洗衣方式吧。”卡西迪奥的声音带着缱绻柔情在顾幻璃耳边响起,与此同时的,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顾幻璃破涕为笑,慢悠悠地说道“教训我胡闹也就罢了,难道你弄得一身水就有衣服可换么? ” “回家就好。”卡西迪奥反手将龙头拧上。 “甄儿怎么办?我这么大个人凭空消失,岂不吓死人了?”顾幻璃拽过浴巾擦了擦头发,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换一件干净衣服。 半晌之后,卡西迪奥倚着浴室的门淡道“姜承影过来帮你看房子,你那个助理他自会带回去。” 顾幻璃一怔,没太弄明白他的意思,茫然道“俟?看什么房子?” “既然打算在戏剧上有所发展,这里摄影基地只怕比你那小公寓呆的时间都要长。所以,少爷的意思是在这边租一间小公寓,小姐每天直接回那里休息就可以。更重要的是,小姐可以避开某些人的骚……” 顾幻璃眨了眨眼,眼神有点疑惑,但是,这毕竟是哥哥的决定,她自然没有理由质疑。“既然这样,先陪我去杭州吧。” 卡西迪奥皱了皱眉“少爷有公务,现在人在法国。” “是这样啊”顾幻璃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可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出差对于他们兄妹来说,简直是太寻常了。上学的时候,她总盼着每天能和哥哥共进晚餐。 搬出来之后,至少每周会见一面。而当她进入剧组之后,如果不是每天还会打电话,恐怕,两个人就像是在两个星球那么遥远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经纪(下) 顾幻璃并不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人,但是,她有很强绑上进心。 与其是说她需要一个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经纪人,不如果说她更需要一个旗鼓相当,能够帮她打理一切的精明强干的经纪人。 所以,在拍摄的过程中,顾幻璃并不需要姜承影陪在身边,虽然会有各种各式的问题发生,但是,在她看来,并不属于经纪人的管辖范畴,何况,她并不喜欢姜承鼻过多的干涉自己的生活。 然而,当她看到北川珏的经纪人~孙日休时,却有些愕然了。 那是一个衣着整洁干净到一丝皱褶都没有,平光眼镜也擦得光亮亮的,沉稳且极有自制力的人。嘴角的线条紧紧的绷着,虽然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些疲态,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冷静的形象。 然而,真正厉害的是,当他走入杀青宴的时候,那种格格不入的气息完全显露出来。而且原本和北川珏聊天的人,都纷纷让开,不敢再主动和北川珏说话。 “珏。”孙日休含着笑,喊了一声北川珏的名字。连冷漠的眼神都跟着一亮,像是整个人突然被注入了活力一样,疲态顿消。 北z:珏点点头,喊了一声“休。“这糕的变化却是细小而微妙的,但是,顾幻璃却不自觉地看了眼坐在导演腿上正在敬酒的陆雪。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当她的视线从北川珏的身上掠过时,突然察觉到一双暗含着凌厉的视线从眼镜后射了出来,仿佛犀利的匕首一般,狠狠地在顾幻璃的身上剜了两刀。 善意的微笑后,目光转回到面前的菜上。顾幻璃随意地掸了掸肩膀,仿佛上面有一些浮尘。这是她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倒成了不屑。 孙日休低声道“珏,这次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北川珏微微一笑,凭他的魅力能有什么麻烦,唯一遗憾的是女主角没有钓到。不过,既然全剧组都和她不对付,他凭什么强出头呢? 女人多的是,少一个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只要他想,有的是才貌双绝的女人前仆后继的躺在**等着他玩。 “我刚刚知道,这次的女主角是骆少的学妹,据闻二人私交甚笃。”孙日休的声音不大,但目光却有些冷冽“剧组的人虽然都不知道,可你好歹是骆氏力捧的人。何况骆少始终是公司的掌权者,你至少要不看僧面看佛面……” 北川珏一愣。低声斥道“你怎么不早说!” “她没有提过么?”孙日休反问道。 “从未,否则”北川珏低低地喊了一声“该死”然后烦躁将手中的红酒一仰而尽“这一次,恐怕全剧组的人都得罪她了。” “我一直在法国谈合约的事情,没有进组来看你,可你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够久了,留有余地不做落井下石之人的准则你不是不懂。 如今你已经是视帝,自然比旁人要高出一等,就更要照顾新人提携新人,这样方能显出你的大度。”孙日休摇了摇头,虽然北川珏的相貌和演技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做人上始终学不来的大气,终究让他距离那些真正的一线明星还有很大的差距。就算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作为演员,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还算是什么演员,谈什么演技。 想要做名人,想要被众人仰望,就必须时时刻刻带着面具生活1 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如果做不到,很快就会跌下云端,而且由于爬的更高,而导致摔得更惨。 “当红的偶像固然好,但是,公司更希望你能成为实力派,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去上大银幕。”孙日休的十指相互交叉,镜片上闪过一道银芒“否则,你辜负的不止是公司对你的栽培,更对不起之前那些年你吃的苦,挨得骂。” 北川珏心里一惊,猛地看了顾幻璃一眼。 是啊,他现在已经和普通的演员不是一个层级,虽然电视剧拍摄周期短来钱容易,但是想要在圈子里比其他人站的更高些就必须去拍电影,必须走上大银幕。视帝算什么,他梦寐以求的头衔是影帝。 而顾幻璃就和过去的他很像。 很快就担任主角,因为第一步实在太轻松,所以在剧组里倍受欺负。那会儿,孙日休也还是个稚嫩的经纪人,两个人真得是泄气过,甚至想过放弃。可终究骄傲让他们咬着牙挺过了那些岁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本就是前辈,何况,顾幻璃是女主角,提携新人,提携和自己搭戏的女主角,才是他最该做的事情。如果这出戏演砸了,收视率必然会受影响。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口碑受损,必然会因此影响他未来的工作。 谁倒霉都没有关系,只要不牵连到他的头上,这是北川珏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疑惑,只要不牵连就足够了么?为什么自己不去考虑,如何让每个搭档成为自己的垫脚石,如果让每部电视剧成为自己走向影帝之路的助力,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狭隘的想法。 太傻了。 看到北川珏沉思的样子,孙日休淡淡一笑,其实能有多大问题,如果顾幻璃真抗不下去了,剧组的态度怎么可能还是这个样子。 有些人该利用就利 用,有些人则必须敬而远之,比如这个顾幻璃。骆少的心思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猜测的,与其揣度,不如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是北川珏自从拿到视帝以后就有些飘飘然,这样的态度是得受点教训。 电视剧的圈子里能有多少大牌,真正有实力有背景的人都在大银幕混,脑子不好使,不会做人就想往里闯,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与北川珏也算是同甘共苦,何况,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孙日休冷冷一笑不再说什么。这次来杀青宴,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陆雪。 号称自己怀孕了,还拿孩子逼婚……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虽然有些懊恼北,珏为什么没有做好防护措施,但是,今天他所看到的一切足以认定,陆雪不过是想借机讹诈。最差不过是弄个鱼死网破,如果她真得只是喜欢北川珏的话。既然大家都懂圈子里的规则,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彼此都是玩玩而已,认真就输了。 何况,他绝不允许北川珏的事业被人以桃色新闻这种手段毁掉,以前不许,此时此刻不许,以后更是不许。 顾幻璃知道自己不太受欢迎,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杀青宴如果女主角不出席会让媒体觉得有新闻可炒,她宁愿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仔细研读她的新剧本。 说真的,她并没有想到姜承影会替她接下这部电视剧。倒也不算是自作主张,她只是没想到。他的眼光竟是如此独到。 《冰刃之舞》中的傲慢与坚韧,《流云追月》中的外柔内刚,至少这些都算是顾幻璃可以掌握,或者说在生活中有迹可循的角色。而在这一部戏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她都要丑化自己的形象,去演一个内心冷漠,不择手段去实施报复计划的“坏人”。 顾幻璃并不考虑自己的形象问题,她可以在泥泞的山上匍匐,自然也可以扮丑,扮邋遢。她真正介意的是,她不想演坏人,或者说,她不想演一个味复仇而活的人。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那么大的恨意,哪怕是对骆奕臣,在经历了数年的迷茫之后。好不容易想明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对重生最大的负责,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个角色重新勾起她心底的恨意。 是的,没错。有多大恨,就证明有多大爱。 所以,她选择无视,这绝非逃避。她不过想从过去的愁云惨雾中抽离。只要能拥有与骆氏抗衡的能力,只要能够保护哥哥的公司还有家族企业,其他的那些事情,她全部都不想再回忆了。 然而,姜承影对于她的踌躇,并没有用已经签下合约的事实来说服她。他只是淡淡地说“重复的角色没有任何意义,我虽然让你在成为实力派演员前,先成为炙手可热的当红偶像,但是,冒险的勇气是不可或缺的。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顾幻璃心里一惊,想要拒绝的话顷刻间灰飞烟灭。只要剧本好, 角色有深度,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她都愿意去尝试,去挑战。 她不敢说这就是她选择这一行的根本原因,但是,这绝对是她想要成为一名演员的最初目的。她不缺钱,不缺名利,真正想要的不过是证明自己,以及用自己的努力去创造一个又一个经典的角色。让大家看到那些角色,就想起她,想起顾幻璃这三个字。 她想做无可替代的人,想在重新开始的人生中,体验更多的情感,并且留下属于顾幻璃的独特痕迹。 放弃了想要成为钢琴师的梦,不代表她将所有的梦全体锁在记忆的黑匣子里。偶像剧固然能够被更多的粉丝关注,然而,近期接到的本子,角色与之前的几部戏都差不多,与她本身的性格也差不多。 欧阳聿修曾经说过,她放得开,却收不住。 但是,顾幻璃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总是在守着一个壳,一个贴着顾幻璃标签的壳子。虽是嬉笑怒骂,却永远局促着。 她为什么不能跳出来? 哪怕仅仅是一部戏的时间! 为什么要害怕扮演坏人,她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好人。 为什么要恐惧失败,只要竭尽全力,心无遗憾,失败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要保持形象,她有什么形象!曾经,那么的狼狈!最丢脸的事情她都狠下心做过了,为什么此刻开始胆怯了! 谢谢。”顾幻璃对着姜承影轻轻地说了一句,或许,这就是哥哥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吧。在恰当的时候,敲醒她:在她怯懦的时候,推一把:在她狭隘的时候,划开天空的一角给她看。 风云国际的总裁特助,现在只做她这么个二三线演员的经纪人,真得是大材小用,顾幻璃突然有点开始佩服姜承影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约定(上) 顾幻璃休息了大约一周的时间,调整身体状态,更重要调整心理状态,因为,她必须从南宫月的角色中抽离出来。虽然,南宫月深爱着流丹,但顾幻璃对于北川珏的邀约却都是屡次婉言谢绝。 待到心境稳了下来,她才开始精读剧本。 唐家有一对姊妹huā,长女唐馨蕾,天之娇女,貌美如huā,深受父亲的宠爱,可惜她是由情妇所生。 唐馨蕊,出身名门,从小聪慧,但是在某次意外之后性格大变,长大后平庸之极,现在的职业是插画师。在母亲离世情妇被扶正之后,和父亲的关系极为僵硬。 而继母明知道唐馨蕊不喜欢与人交际,仍经常在唐父面前劝她放弃画画学习如何经商,并且不停的替她安排相亲。 唐馨蕊越是拒绝,唐父就越生气,继母就觉得自己和自己女儿的地位会稳固如山,再难撼动。 但是,随着往曰之事渐渐浮出水面,真相带来的不是亲情的回归,而是复仇。 顾幻璃苦笑着阖上眼,将分镜头剧本中的镜头号,景别,摄法,画面内容,台词试着串联起来,犹如有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回旋了一下。 根据景别变化和拍摄角度,顺着剧情,想象着导演所构想的画面。 她不得不承认,姜承影非常有眼光。唐馨蕊虽然是反派,但是却个让人又怜又爱的角色。整部电视剧在情与法,〖真〗实与谎言,父女之情,姐妹之谊上都很有着力点。 因为是一部家庭伦理剧,所以,爱情也是不可或缺的主题。然而,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编剧并没有习惯性的安排女一和女二都爱上男主角,或者说,其实这是一部双女主的戏,两位男演员反倒像是绿叶一般簇拥着她们。而这,首先就避免了伦理剧流俗的狗血情节。 而且,顾幻璃奇怪的发现,原本因为《流云追月》而产生的瓶颈和焦躁,因为欧阳聿修精湛的演技,而趋于和缓甚至隐隐有突破之感。 虽然接到这个剧本的最初,她总觉得的压力甚大,而且心神不宁。但是,当她仔细通读过剧本,仔细研究了这个角色后。她的心情反而奇异的平静下来,不再慌乱。 如果总是扮演huā瓶的角色,再想突破实在是难之又难。能从千篇一律的角色中挑选如此出彩的一个,作为经纪人的姜承影着实是煞费苦心。虽然伦理剧都是夺奖的大热门,甚至姜承影坦言就是朝着最佳女配角的目标而选择的剧本,但是顾幻璃反而冷静了下来。 就算拿不到奖也木有关系,对她而言,挑战比按部就班更有意义。 她不是漠视奖项,而是觉得自己还太过青涩,她只要好好的配合导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这个角色诠释出来,将这部电视剧完美的呈现给观众就足够了。 向哥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她的目标。但她首先是为自己而活,所以,必须活得认真,活得努力。纵然人生处处充满遗憾,但她再也不想体验那刻骨铭心的无助。 顾幻璃想了想,将即将要做的事情列了三个单子。 1、将导演的资料和他近期拍摄的电视剧找来看,研究导演的习惯偏好和拍摄手法,避免拍摄中不必要的摩擦。 2、搜集插画的相关资料,着手练习插画。 3、选择和确立表演风格,继续理解、体验和酝酿角色,并且开始在外型上与人物靠拢。唐馨蕊属于苍白纤细型,所以,她至少要把《流云追月》时为了扮演好南宫月的角色而增加的体重完全减回去,甚至要比拍摄《冰刃之舞》时还要瘦才可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顾幻璃做事的准则。也是《流云追月》给她的血的教训。除了研究角色以外,研究导演也是必须的,因为导演决定了一部戏的风格和走向。 章晓川回到公寓看了一眼顾幻璃房间关着的房门,心里有些复杂。 他很清楚,这些日子顾幻璃天天在家里看一些影碟反复研究,每天除了坚持晨跑以外,固定去健身房锻炼,全身心的投入准备。 这样认真的状态几乎让他以为她下一部戏是某位大导演的银幕作品。 “你觉得顾幻璃这样的努力,到底是想要夺奖,还是希望能够享受更多的支持和鼓励?”章晓川曾经这样和苏静华聊过天。 苏静华不同于平日妩媚的模样,懒懒地半躺在沙发上,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听着冰块撞击杯壁的清脆声音,缓缓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很好奇鸣天到底在想什么?顾幻璃明明只经开始担当女主角,这次却给她接了一个近似于女配反面角色,难道他们不在乎她已经建立的形象么?” “什么形象?”苏静华轻佻的一笑,慢悠悠地说道“作为演员,如果被固定成某种形象,其实是种悲哀吧。 她要想做专业的,有些小突破不是很正常么?” “但是,以鸣天这种资历的公司,完全可以在她站住脚之后再给她安排这样的角色。就算不被固定,如果因为这次的参演而以后收到的剧本邀约都是反面角色又该如何?” “那就接亦正亦邪。”苏静华喝了一口威士忌,继续道“她虽然过着*殊必计的日子,可她毕竟是顾家正牌大小姐,难道还真的要像普通人那样讨生活么?过家家的游戏而已,她玩的开心就足够了,顾家可不指着她那点片酬过活。” 电视剧就等开机了,与此同时,《流云追月》的宣传也在进行中,所以上通告上节目占据了顾幻璃生活的大部分时间。 因为北川珏是新任视帝,主持人也会卖给他几分面子,一般不会问太过刁钻的问题,而顾幻璃连带着也平平稳稳的过关。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 这次聊天节目的女主持作风大胆,为了博收视率,问得都是一些重口味的问题。“和多少人交往过”“最后一次以是什么时候”“喜欢什么样的以姿势”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大尺度问题。 虽是这样,但是,北川珏的许多徐粉丝平日里对偶像们这种私人问题很好奇很想知道。于是都躲在电视剧前,一边羞涩的捂着脸,一边不亦乐乎的透过手指缝看着。 因为是先采访北川珏,所以在后台的顾幻璃并不知道会有这些问题,至少她手里的节目流程事先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这栏的事情,北川珏司空见惯所以插科打浑的也就过去了,他甚至把自己形容为比较专情的情人以博得粉丝的好感。 女主持人见北川珏甚是老辣,只好将炮口转向顾幻璃,希望能从反应尚且青涩的她身上挖出一些猛料。 “你现在有男朋友么?” “没有。” “那最后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前世吧。”顾幻璃本来想说没有,但是又觉得如果她一路没有下去,女主持人的脸会气得发白,为了让节目能有一个很好的互动效果,所以,她说了一句实话,一句所有人都觉得是冷笑话的实话。 “前世?曾经有人给我算过,说我前世是个山寨夫人,足足生了八个孩子。那么幻璃你的前世是什么身份?又和什么性格的人在谈恋爱呢?” “我的前世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虽然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但是,我始终记得在前世里我最爱的人是流丹。” 顾幻璃很好的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转移到最新的电视剧上,看着北川珏和女主持人聊得津津有味,而她偶尔会恰当的说一些评论,倒教电视机前的观众觉得她优雅温柔,而且思维敏捷。 可是,女主持人并不这么想,她必须得为这期节目找一个亮点,否则又会被归为平庸。所以,她笑道“既然南宫月深爱着流丹,那么,在私底下,你们会不会有拍拖的可能呢?毕竟,你们的外型是那么的搭,俊男美女啊,看着就养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顾幻璃微微一笑,缓缓地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虽然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但甘苦自知,因而只要自己活得满意就足够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北川珏则温柔一笑,仿佛在说一切皆有可能。可是,这样的沉默却让电视机前的粉丝在惊讶中微微沉默了一下。虽然炒作绯闻是电视剧宣传的常态,何况北川珏是视帝,能和这样的人搭档就算玩点小手腕,只要不太过分,粉丝都不会太介意。反而是顾幻璃这种近似于利己主义的回答,让她们印象深刻。 走出演播厅,外面的空气沁凉,夜风让顾幻璃脸上的赫意渐渐退去,说真的,当她听说女主持人连那些私密的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时候,当真是心里一慌。看来,上节目的时候,主持人会脱离底稿去发挥,所以,接受采访的人必须时时刻刻警惕,也许前面就有未知的陷阱等着自己。 “顾幻璃!”突然,远处有一群女孩子在朝她招手。 第二百二十三章 约定(下) 顾幻璃一愣,有此茫然地走过去……,我就是,你们是? “呀!真得是顾幻璃俟!”女孩子们尖叫道。 “误?”顾幻璃歪着头有些茫然,姜承影去车库取车,她想透透风所以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女孩子们笑嘻嘻地将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推出来作为代表,就听她有些羞涩的说“幻璃,我们是你的粉丝,听说你今天来做节目,所以想来看看你。还有,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希望你的能喜欢。” 顾幻璃怔怔地接过女孩子递给她的篮色鸢尾huā,喃喃自语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鸢尾huā?我从来没有告诉过” “因为我们是琉璃啊!”戴眼镜的女孩笑道“只要是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顾幻璃将脸埋在huā中嗅着淡淡的清香,低声道“谢谢,谢谢你们。”“幻璃,我们……可不可以和你合个影呢?” “当然可以!”顾幻璃看着姜承影将车开出来,特地跑过去让他帮忙照相。一群女孩子笑嘻嘻地站在一起,每个人的脸笑得都是那么的幸福。 一一和每个人握手后,顾幻璃在上车前,认真地说“天这么黑,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下次再见,好么?” “好!”女孩子们重重地点点头“幻璃,你要加油啊!” “嗯!”顾幻璃笑着坐上车,虽然发动之后,渐渐远离,但是,在夜色中,她却能够清晰的看到每一个人,以及她们脸上的笑容。 “这只是刚刚开始。”姜承影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在观察着顾幻璃的反应“亲和力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和粉丝太过接近,终究会引起麻烦。 “我觉得她们就像是我的朋友。”手指拨弄着鸢尾huā细碎的huā瓣,顾幻璃轻声道“姜先生,我有一个冒昧的要求,但是,还是希望你能考虑……” “说说看?” “我想三年后出一本画册,里面是我和爱我的人,嗯,爱我的琉璃们。”“那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会努力走下去。” “如果真得能到那一天,就拿它作为你出道三周年的纪念。” “谢谢。” 电视剧开拍在即,顾幻璃去剧组拍了定妆照。这个角色大半时间都是不修边幅的宅女,虽然是都市剧,衣服都是生活化的,连头发都是随意到乱糟糟的。 的确是在丑化自己。 作为投资方的鸣天这边姜承影和萧缜宇看了,吩咐剧组,可以对媒体说“顾幻璃最新的角色是颠覆性的,或着要扮丑,完全不是偶像剧中的那个幻璃。” 与此同时,他们千,丁万嘱,一定不要向媒体发布定妆照。在没上映前,也不准记者探班拍摄顾幻璃的造型。免得粉丝被宣传所误导,没有看完整个电视剧,期待度却一蹶不振了。 而这次电视剧的导演是最烦记者探班的,再加上顾幻璃前期的造型和人物性格的确是戏里一个精彩看点,他也乐得配合,保持神秘。 电视剧的主要拍摄地是京郊一座别墅,据说是某位神秘人物特别赞助的。虽然从拍摄画面来看,华丽且优美,大面积的huā园宛如宁谧的梦境一般。但是交通却不怎么方便,上山下山都要开一两个小时。 更重要的是,这间别墅距离顾家老宅极近,闹得顾幻璃倒颇有些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错觉。 唐馨蕊是另一投资方圈定的,顾幻璃事先并不知道,但当她看到最终版的演员名单时,却又觉得人生不过就是个循环。当初的踌躇,果然在此时实现了。 为什么? 因为男二号,也就是让她们姊妹反目成仇的男人,恰巧是骆奕臣。 而她的姐姐,唐馨蕊的扮演者,恰恰是顾怜幽。 作为男一的唐父,则是一位实力派的老戏骨,这也是导演担心几名年轻人演技不过关,起码还有一个可以镇住场的,不至于让他的心血变成一部只靠颜为卖点的剧。 他需要骆氏传媒和鸣天的支持,需要投资方的投资,但是也重视自己的作品与口碑。或者说,虽然在圈内沉浮多年,他却仍旧是一名善于在坚持理念和现实中寻找一个妥协点的人。 开机仪式上,所有人都惊叹顾怜幽与顾幻璃相貌的相似,也赞叹导演的好眼光。虽然知道真相的人暗自好笑,但是作为当事人的顾怜幽和顾幻璃却默契的装作初识一般。 一行人拍了十几天的戏,感情也要比刚开始的时候要熟稔许多。但是,让人奇怪的是,顾怜幽和顾幻璃之间的相敬如冰,以及骆奕臣和她们之间那种莫名的关系。 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顾怜幽一袭鹅黄色的小礼服,再加上珠宝商赞助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澹墨轻和玉露香,水中仙子素衣裳”犹如水仙般娴静、温暖。用导演的话说,水仙huā不是最特别的,huā瓣也不会特别显眼,但是比较耐看,那种淡淡的感觉也会让人心里觉得温暖。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让人爱的,以至于从入组开始,牟有人的心就偏向她。但是,开拍之后,不论是导演还是扮演唐父的老戏骨却被看起来有些邋遢性格偏执阴冷的唐馨蕾所吸引。 而骆奕臣饰演的男二林世鑫,出身名门,其母与唐馨蕾之母乃是手帕交,所以,林母总想着能和好姐妹的孩子联姻。而且这门亲事对于林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唐家只有两个女儿,最终那偌大的产业还不是要落到女婿手中。 但是,对林世鑫而言,他虽然欣赏唐馨蕾的才气,却对学成归国的唐馨蕊惊为天人,一见倾心。甚至,对于自己的未婚妻唐馨蕾百般冷落。 “他若无请我便休。”唐馨蕾说着这样的狠话,手中的美工刀重重地划…着她曾经偷看着林世鑫所画下的那些素描。 对她而言,林世鑫就像是阳光,照耀着她冰冷的世界,温暖着她满是伤痕的心房。她不敢靠的太近,怕自己被这热力灼伤,却又不想失去生命中仅有的那一丝幸福。 唐馨蕾不觉得自己是悲哀的,她有理想,她依靠自己的双手生活,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坚决不许她搬出宅子,她早就离开这个给了她噩梦的家。只是,每一个孤独的人都渴望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倾听自己,哪怕仅仅是只言片语。 她所有的笑容,所有的快乐都寄托在父亲鄙夷的插画上,她的生活越冰冷,她的画就越热力十足,仿佛全部的生命力都在刹那绽开。 然而,唐馨蕊的归来改变了一切。 从前,她夺走了父亲的爱,列,在,她要多走她未婚夫的爱。 荒谬,满嘴说着仁义〖道〗德,成天劝着她要孝顺父亲,要理解父亲的心,成天说着什么姐妹情深,然后呢?共舞的时候沉醉在妹妹未婚夫的怀抱里,甚至携手逃离宴会! “我不求回眸看我一眼,我不求你爱我能拯救我,但是,你为什么要把我最后一丝尊严和幸福都录落?”唐馨蕾看着镜子中难堪的自己,艰难地抑制着眼泪,喃喃自语“坦白都不能做到么?我宁愿接受残酷的现实,也不想看到这样龌龊肮脏的你,满嘴谎言的你。” “馨蕾,馨蕾,你知道么?我今天去林大哥的公司实习,他送我回家,还送了我玫瑰huā。”推开唐馨蕾房门的唐馨蕊抱着一捧huā,满脸羞红幸福地说道,她身后站着的正是林世鑫。 “接受未来妹夫的huā就接受,这种事怎么想都应该很正一常一”唐馨蕾一句话就让唐馨蕊脸色惨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那的确是自己的妹夫,于理不合。 可是,她眼角眉梢都似恨着实让人怜爱不已,在唐父眼中,甚至愿意为这个美丽懂事的女儿摘下天上月,只为换她一笑。 而小女儿则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和耻辱,也不上班,成天在家中好吃懒做,连身为女人最基本的干净整洁都做不到。再加上性格冰冷不讨喜,如果不是怕把她轰出家门会成为笑柄,他真是看她一眼都嫌烦。 唐馨蕊抱着huā蔫蔫地走开,留下唐馨蕾与林世鑫二人相对。 他双眸黑如点漆,亮若星辰的眸子却越显得生动,仿佛漫天星辰的光辉折射在他的眼中。而她,粗衣糙衫,脸上大大的眼镜框几乎将半个脸都遮住,下巴上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水爵。 唐馨蕾性子冷漠言辞犀利是众所周知。像现在这样,明明她抓住了自己的未婚夫送她姐姐玫瑰huā,他的倾慕之心不言而喻,可林世鑫却并不急着辩解。 他说“她毕竟是你的姐姐,你该尊重她。”说完,转身离去。 唐馨蕾没有说话,她只是俯身拾起唐馨蕊慌张离开时,从huā蕾上掉落的huā瓣,苦涩一笑。指尖沿着huā瓣的边缘轻轻划了一圈,就像是在她的心里画了一个圈,然后那枚huā瓣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在父亲在童年时送她的一本插画书中。 而她笔下的插画,则是满天飞舞着赤的huā瓣,那个站在男友身边的女孩,仰望着飞在天空的huā瓣,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啪嗒! 赤的huā瓣被透明的泪水溶开 第二百二十四章 车祸(上) 顾幻璃的表演大大越过导演的预期,倒是原本看好的女一,虽然扮相不错,但是在顾幻璃面前,那种可以装出来的温柔烂漫,显得有些虚伪了。 不过瑕不掩瑜,这部聚集了不少年轻演员的电视剧能拍成这样,非常高兴,直呼签下顾幻璃饰演女二的角色实在是捡到宝了。 说起来,这部戏的三名主演都不是科班出身,只是顾怜幽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虽是从童星开始做起,也算是前辈了。这次虽然超水平发挥,但总让人觉得她的表演张力不够,让人物显得有些苍白空洞。 而顾幻璃,剧组里的人原本都以为她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因为本色发挥,所以演起来驾轻就熟。结果相处日久,才发觉,她竟然是优雅温婉得有点腼腆的性格。 虽然不太会说笑话,但绝对是个很好的听众,听完之后会笑起来,笑容甜美而纯真。如果是抱怨环境不好,熬夜拍戏很累,她会温柔的倾听,然后下次拍戏的空荡,见某人撑不住了,便会变出一把很舒服的椅子,可以悠哉悠哉地躺一会儿。 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却将戏中那种孤僻到偏执,但实际上一切都看得透彻无比的性格演得惟妙惟肖。 连扮演唐父的实力派演员都忍不住在心底惊叹,这个女孩子有潜力,而且努力,这是走向成功必备的两要素她竟然都具备了。 因为脸上带着大框的眼镜,所以,顾幻璃有很多表情都不能通过眼神来传达,而且,作为唐馨蕾本就不能有太多的表情,她只能huā更多的心思在细小的举动上。 手指甚至代替了她的表情,在无声中诉说着她的喜怒哀乐。甚至为此,顾幻璃曾经拜访了一些哑剧演员,学习如何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各种情绪。她始终相信就算唐馨蕾并不是美女,也没有昂贵的服饰来撑场,但是,一个生动的富有魅力的性格,一个细微的却足以表达情绪的动作,这样的诠释方法也一定会让观众跟随剧情慢慢走近唐馨蕾的内心世界。 一切都看似合理。 拍摄进展顺利,预算充足,灵感的火huā时常在导演的脑中闪现,演员们的合作也还算是愉快。但是就是在这样和睦的气氛中,悲剧的触手却渐渐伸向了剧组。 夜戏结束后顾怜幽搭乘骆奕臣的保姆车准备返回市里,谁知在半路却发生了车祸,和另一辆小轿车相撞,顾怜幽肋骨断裂,身受重伤。 轿车相撞的那一刹那骆奕臣只觉眼前有刺眼的白光闪过。耳边是尖锐的刹车声和顾怜幽的尖叫,巨大的撞击下,他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了顾怜幽的脸…… 曾经发生过的错误,他再也不能让它重复。 “奕臣,你知道么,就算是小丫头,也很在意形象的。对女孩子而言,容貌是极其重要的。”叶青岚那时开着玩笑,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下,温暖的笑着。 “那个牙尖嘴利的黄毛小丫头么?岚你应该去配眼镜了。”骆奕臣坐在叶青岚的身边,不屑地说“而且,在美国混那么多年,只怕她现在跟鬼妹差不多了。身上的纹身还是打孔只比我多,绝不会比我少。”“她只是问你会不会塞韭菜叶你总不会因为小孩子的好奇心要记恨这么久吧!” “没办法,那个小丫头就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这是什么时候的辜情? 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 悔之莫及? 还是他跟在小丫头身后去了太多次的陵园,看着她思念自己的故友,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委屈,抱怨倾诉,欢乐…… 就算拥有了公司又如何,就算让自己成为另外的人又如何,那一夜之后,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也失去了挚爱的女骇。 他知道,她心里始终都在责怪他,就像他责怪自己一样。 为什么活着的人是他,而不是叶青岚。 骆奕臣觉得痛,哪里都痛,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难受得厉害。 但是心底深处更有一种浓浓的悲伤流淌着,他用尽了方法走进她的生活,却没有办法走进她的心。 这种悲伤的疼痛简直快要把他撕碎似的,沉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喜欢看到顾幻璃在陵园默默注视墓碑的眼神,那么的温柔,温柔得仿佛快要令人落泪。然而,这种温柔绝不会给予他。 无论他怎么跌跌撞撞地靠近她,默默地守护她,她都不会抬眸看他一眼。因为,他亲手将最好的朋友送上绝途:因为,他芶活着。 骆奕臣站在悬崖边,巨大的绝望吞噬着他。放弃了吧,如果死去了,能换得她一滴泪,也值得了。他想要往前走一步,可他又担心,如果自己不在了,谁去保护她。 当他得知她在半空中吊了一个多小时,心痛得几乎要撕裂了。那是他想要捧在手中的至宝,只要是她的愿望,他甚至愿意将繁星摘下送她。明明理智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去做,否则,她会更厌恶他。可他仍是忍不住,忍不住连夜坐飞机去探望她。 远远望着那张苍白的脸,看着那些不识抬举的人对她冷嘲热讽,而她依旧优雅温婉的微笑时,他只想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将所有欺凌她的人推入地狱。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看得到她眼中的坚强。就像那个清晨,就算满身伤痕,依旧傲骨嶙嶙。所以,他只能黯然返回,悄悄地安排了访问。至于其他的报复,必须等日后缓缓进行,他不想被她寻到痕迹,不想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还有什么形象,他在眼中就是一个杀人犯吧。 黑暗,无边无际,吞噬了一切的光。他不想醒来,就这样沉沉睡去,直到永远……, 不!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在岚的墓碑前发过誓,会把岚的爱和他的爱叠加,他还没有赢得她的心,他不能死,不能! 骆奕臣像是从一个沉重的梦中醒来,虽然他记不清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梦里面浓浓的,犹如黑暗潮水般的绝望和悲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是微微吸一小口气,胸膛就刺痛不已。 “少爷,您的肋骨骨裂了。”一直服侍他的华叔低声道“幸好没有大碍,刚接到少爷受伤的消息,我简直整颗心都快要停止了。” 一接到电话,他就火速赶往医院。 虽然服侍了骆家两代家主,但是,骆奕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心里自然是万分的紧张。何况,被送进疗养院的老爷最近又在蠢蠢欲动,如果这个时候少爷出事,必然会导致大权旁落。 他急得乱惶惶的,脑袋里不断地考虑,如果真的出事了,各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让你担心了。”骆奕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脸色发白“顾怜幽和司机没事吧。” “司机右腿骨折。顾怜幽还好,只是被玻璃划伤,头顶和额头缝了几针。听她说,出车祸时,是少爷将她压在身下保护她的。” “我不想重复噩梦。”骆奕臣淡淡答道。 “剧组那边怎么办?我受伤了会不会影响她们的进度?”听到同车的人没有大碍,骆奕臣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担忧起正在拍摄的这部电视剧。 肯定会有一点的。 华叔正准备这样回答,但这句话却突噎在喉咙里了。少爷会救顾怜幽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是那个人的表姐。 “如果他醒来,请华叔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来看他。” 华叔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微笑道“你不用担心。剧组那边我打过招呼,这些天你就好好计息,先把伤养好。”“辛苦你了,还有,老头和那些人玩得也够久了该收心了。”骆奕臣阖上眼,如此说道。他伤得太不是地方,无论是呼吸,还是轻轻抬一下胳膊,都会牵扯到骨裂的那根肋骨。但是,就算受伤,他也是骆家现任家主,任何胆敢冒犯他威严的人或是事都是绝不允许的,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是。”华叔的视线在骆奕臣缠着纱布的胸前停了停,他毕竟是少爷的管家,是骆家的管家。对于少爷的异想天开,他在不影响骆氏整体运营的前提下,自然是不会反对。何况,能休息一段时间,甚至能让那人来探望少爷,想来应该会加快少爷病愈的速度吧。 倒是那个女人,不过是脸上缝了几针,整天哭闹不休,一点也不懂得感恩。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恐怕她永远不会学乖。 华叔这样想着,然后悄然离奔。 几个小时后,轻轻的敲门声将半睡半醒的骆奕臣从迷梦中唤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时,顾幻璃正将手中的插在huā瓶中。 骆奕臣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喃喃自语道“1小丫头,你知道在我昏迷之前,脑子里在想什么么?” 顾幻璃摇摇头,搬了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不再睡一会儿么?” “我想到岚,想到我们相识的清晨,想到因为我的错误而失去了挚友,想到我绝不能再重复这样的错误。、,骆奕臣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落寞道“我知道你有多在乎自己的亲人,所以,我不能再让你落泪……………”“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怜幽,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会落泪。”顾幻璃轻声回答着,拿起一个苹果去盥洗室洗干净,然后笨拙地开始削皮。 “我可不想吃肉。”骆奕臣突然这样说道,他发觉自己看着顾幻璃一下一下削着苹果,心脏也一抖一抖的,没准苹果还没削完,他就先心肌梗塞了。 “呵呵,还好啦,来之前,我问过章大师怎么削苹果,只是他说我有点浪费。”顾幻璃把苹果削好,然后切成小块放在干净的碗里,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喂给骆奕臣。“我听华叔说,你现在不能动,所以,你享福喽。” 骆奕臣看了眼扔在一边厚厚的苹果皮,然后又看了看嘴边的苹果块,决定还是先吃再说,毕竟这种好事不是常有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车祸(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骆奕臣在医院休养期间,一连几天。 所有报纸的娱乐版赫然印着几个大字一“顾怜幽车祸重伤,垂泪辞演女主角”。 所有媒体的炮口一起转向与保姆车相撞的那辆小轿车,因为对方是酒后驾驶,要负全责,所以毁容的顾怜幽就成为了这起事件的最大受害者。 一时间,原本厌恶顾怜幽的人都直呼,必须重惩酒驾司机。而顾怜幽则头上围着纱布苍白的出现在镜头前,她说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看到司法公平公正。甚至因此,她被交通局聘请“汽车公民”宣传大使以及“杜绝酒驾”形象代言人。 这本是一件好事,然而,与事情没有任何关系的顾幻璃却突然被牵扯进来,甚至引起来双方粉丝的骂战。其原因就是,顾幻璃接替顾怜幽,同时扮演唐馨蕾和唐馨蕊两个角色。 有人说,顾幻璃私下贿略导演,让他开除受伤的顾怜幽。 有人说,这是顾幻璃q就计划好的事情,从她出道就有人一直拿她和顾怜幽比较,现在终于有机会取而代之。 更有甚者,开始去扒两人的关系,甚至翻出了当年两人一同参演的电影,直指顾幻璃是蓄意报复。 而骆奕臣与顾幻璃、顾怜幽的三角恋更成为让大众哗然的噱头。 娱乐新闻从来要的只是爆点,不是真相。 有这种可以炒作可以吸引眼球的事件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 张悦然忐忑的走进骆奕臣的病房。虽然她很清楚骆奕臣是为什么把她叫进来,也想好了应对的理由。但是…… 走进病房时,并没有想象中摔在她面前的娱乐杂志。 也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你做得很好。”骆奕臣冷冷地说道“作为经纪人,你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这起事件,让顾怜幽在公众面前获得信任度与美誉度。” 听到这句话,张悦然心中一抖,如果要表扬她根本不可能单独把她叫到医院来。倏忽,她突然想起骆奕臣成为骆家家主的那一天,也是这般风平浪静,可所有阻碍他反对他的元老们全都灰溜溜的拿着支票离开公司。有人说,这是骆奕臣的怜悯,否则,他怎么可能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入疗养院。 “我只是利用了事实,毕竟酒后驾车的是对方司机,所以才撞到了您的保姆车。对方现在还在icu……”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当复读机。”骆奕臣的眼睛眯了眯,弯成一个看似优美的弧度但是这种弧度却含着凌厉。“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顾怜幽放弃这部电视剧已经是必然之势,如果不造出一些新闻来博得大家的同情,那么,整个炒作计划就算开头是成功的,结果还是失败。”张悦然虽然恐惧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她想说的话。“我知道您对幻璃小姐亲睐有加,可是,怜幽毕竟是公司力捧的新人,请总裁不要因私废公。” “她们两人相貌相似,又都姓顾,你觉得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骆奕臣缓缓说道“上一回顾幻璃受伤身陷炒作门,为什么可以反戈一击这件事你研究过么?” “在我看来,那的确是一场成功的炒作。毕竟事实的真相在她们那边,只要到时候开个记者会,再给那些媒体杂志一一送上律师函,事件就可以三百六十度的再翻转一遍。但是,这样的炒作在时间上需要拿捏得相当精准。必须在时效期内一个接着一个爆出猛料,最后进行全盘颠覆的反转。”张悦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旦过了时效期,黑白被彻底混淆。那么这种丑闻就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件就算有证据,日后翻案成功大部分人的心里也会产生固定的印象一这个明星的品性不好。” “说得不错。”骆奕臣点点头“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好反对。” 张悦然咬了咬唇,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要不,我还是找一些以前熟识的记者让他们发文章说明一下,并不是顾幻璃抢角色… “以鸣天的口吻来发这些文章是吧?”骆奕臣强势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顿道“别忘了,我现在也在鸣天,而你的炒作严重影响到我的私人生活。” 张悦然一怔,连忙说道“那些都是八卦周刊胡说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绝对没有想要诋毁您的意思,绝没有。” “是么?那业内怎么有的是人在笑话我连自己公司的人都管不了?”骆奕臣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就会如冰针似的,扎进张悦然的灵魂深处,让她连一点遮拦的余地都没有。“作为经纪人,你合格。作为骆氏传媒的员工,你连员工最基本的标准都没有达到。” “一你要想清楚,你首先是骆氏传媒的员工,其次才是顾怜幽的经纪人。”骆奕臣的语速依旧缓慢,这次的事情虽然办得很砸,仍然触及不到他勃然大怒的底线,他的声音,依旧是从容的,依旧是运筹帷幄般的。 “我明天就召开记者发布会,联络所有媒体。 “晚了,今天下午呜天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昆仑饭店看看。” 张悦然的高跟鞋在进口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凌乱无章的声音,一如她繁乱的思绪。她甚至有种,如果不能顺利解决今天的事情,她会从高高在上的地方,重重地跌落到地面…… 是啊,对任何上位者而言,背叛是绝不被允许的。 “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我真得不用出席么?”顾幻璃坐在片场紧张地更换着服装,现在她要同时扮演两个人的角色,所有顾怜幽已经拍过的戏全部都要重来,虽然鸣天追加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投资,但是,对顾幻璃而言,肩上的担子几乎要将她压垮。 姜承影将厨师煲好的汤交给甄儿,慢悠悠地说道“骆奕臣救了你表姐你也去医院看望了他,礼数做到了,感激之情也表达了。这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媒体都说是我抢了怜幽的戏份……” “这是骆氏传媒和鸣天的事情。”姜承影抬起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鸣天不可能对此事放任不管,如果骆氏传媒不站出来,那就证明在他们的高层之间出现了混乱和内斗。我们既然隶属于鸣天,自然不该插手骆氏传媒的事情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顾幻璃“这部戏明年要参加几个电视节这时候的“不利,消息都是媒体可以加重的,毕竟你的确是取代了顾怜幽。只是,现在也是时候将理由说清,否则,便宜岂不是都让骆氏传媒占了去。而你因为这起车祸意外,被无辜牵连,自然会让粉丝紧张和同情。” 顾幻璃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我不需要同情。” “该不该同情不是由你说了算。”姜承影淡淡道“顾幻璃,你可以左右人们的情绪和想法,但不能臆想别人的心,尤其是那些关爱你在乎你的粉丝们的心。”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喜欢打悲情牌,可不可以让大家更多的关注这部电视剧,关注我的表演……” “太单纯了。”姜承影放下这么一句话,径直离去。 记者会如期举行,事实上,当骆氏传媒和鸣天联袂邀请那些媒体参加时他们就已经预感到这一次输的恐怕是媒体。不过这些记者也是老油条,从不直接写艺人如何如何,通篇都是“据说”、“据知情人透露”、“根据片场工作人员透露”诸如此类就算律师函真得下来,想找茬也都是有推卸搪塞的借口。 这次的发布会是由知名主持人王月萌亲自主持,萧缜宇扶着骆奕臣坐在旁边,而骆氏传媒的负责人则是艺人部总监赵庆杰。 果然,主持人简单的开场后,双方就拿出了相关的证据,并且请来了交通部门的负责人将肇事司机,肇事车辆,整个交通事故的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 紧接着,负责骆奕臣治疗的医生则详细说明了他和伤情,并且指出,他背后的伤痕完全是因为在车祸时护住身边的顾怜幽导致。 一时间,在座的媒〖体〗内心有些哗然了。而骆奕臣听着这一切,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睑低垂,难以看清他的眼神。 赵庆杰见底下的记者有些沉默了,勾唇一笑,语气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一些三流小报就是这样,从不调查,胡编乱造,给我们骆氏以及鸣天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同时,也伤害了这起车祸中意外受伤的顾怜幽小姐以及骆奕臣先生。所以,我们双方一致决定,将向恶意报道此事的媒体发律师函,并且不惜任何时间、经历,也要请法院公正的审理。作为经纪公司,我们尊重媒体,尊重大众的知情权,但是,如果报道建立在侵害他人合法权益之上,就是为谣言的传播提供协助。有鉴于此,骆氏传媒和鸣天将坚决追究其刊物的连带侵权责任。由此产生的一切法律上的不利后果,都将由其刊物自行承担。” 这番话利落干脆,甚至夹杂着肃杀之气。尤其在“不惜任何时间、精力”上加了重音!在场所有记者突然胆战心惊。 而针对换角一事,剧组、骆氏传媒以及鸣天都做出了相应的说明。 而且,骆氏传媒也向顾怜幽的粉丝保证,虽然退出《观澜》剧组,但是,在休息调养几个月后,顾怜幽将开始她的大银幕处女航。而这一消息,让顾怜幽成为这起事件的最大受益人。 记者们自然乐意有新的消息让他们炒作,力捧顾怜幽进入电影圈么,没问题,不过是篇通稿而已。何况,记者会后还有所谓的下午茶。除了安排了甜点,蛋糕,*啡和香槟之外,更是给每个记者派红包的意思。 在场的记者都心领神会,笑得弯起了眼睛。 这才是一石数鸟之策啊,除了几个倒霉的出头鸟挨了枪子,其他人当真是,皆大欢喜。所谓炒作,当真是一桩颇为微妙的事情。 可是对顾幻璃而言,艰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遏制(上) 大量的戏份压的顾幻璃简古喘不过气来,每天收工她都会呆呆地坐在那里怔愣半个多小时才能收回神。虽然她的表现让导演颇为意外, 但实际上,她已经累得连动都不想动了。 这种累,并不是〖肢〗体的疲劳,而是缘于精神的高度紧张以及用脑过度。就好像是一个人被同时分成了两部分,善良单纯的她,还有满心恨意的她,回心的矛盾被无限扩大。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样的话,顾幻璃只敢讲给卡西迪奥听“虽然我知道,这部电视剧的本子很好,角色爷很有挑战性,但是……………” 丰西迪奥淡淡道“如果打算放弃,你早就拒绝了。” 顾幻璃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我也只是抱怨一下罢了,其实,一点都不想放弃,也不想认输。洛云说,我根本没有那么强的胜负之心,也许,她说错了。” “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情绪现在很混乱。”卡西迪奥的眼神仿佛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那是看透一切的目光,让顾幻璃止不住心惊。“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顾幻璃别过头,嘟嘟囔囔地说道“以后把称的感应器什么的全关好不好?是,没错,我担心我会失手伤了骆奕臣,可我又不能去理智的控制这种情绪。这种现状,让我抓狂之极。” “最初进入这个圈子或许是一时意气用事,但你现在不是已经乐在其中了么?许多,在平时必须收敛的情绪和行为,只有表演,才能让你体验,………” 咬牙切齿,顾幻璃瞪着卡西迪奥,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想讥讽我演技青涩,生活体验太少尽可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看,现在你已经学会刁蛮和无理取闹了。”卡西迪奥双手一摊,状似无辜道“是不是下一步就是撤泼耍赖了呢?我拭目以待。” 如累可以,她真想把他的头拧下来,真得,她发誓。 月光凄凄,树影婆娑,秋日渐深露水也越发浓重起来。顾幻璃不计形象的坐在车前盖上,默默地看着山下的灯火通明这样的夜,无需星子,霓虹和路灯也能把天空点亮。 “辰昕这段时间的表现如何?”顾幻璃淡淡问道。 “与安若东正在新专辑录制中,不过你不觉得,如果让他们签约骆氏传媒或许作用会更大一些?” “骆氏旗下的歌手和组合太多,而鸣天这边恰好在男子组合断了档,既然都是签约,为什么不签一个肯定会力捧自己的公司呢?”顾幻璃轻轻眨了下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近水楼台并不一定都是好,距离才是美。何况,辰昕的作用,本就不是为了” 她停顿了一下,摇摇头这样的私心或许只有卡西迪奥才会懂,如果他能微微有些轻蔑,也许她的心里会好过一些。 “是不是我死的那一刻,你就能重回天国了?”顾幻璃突然这样问道。 卡西迪奥好整以暇地言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回答,你先死了再说?” “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讨论这种问题。”顾幻璃撇了撇嘴,抬头仰望着夜空惨淡的月“估计演完这部电视剧,我就精神分裂了。” 如果没有骆奕臣也许她的压力会小一些。然而,当十五天后骆奕臣忍着痛来到片场时,对顾幻璃的严峻考验才刚刚开始。 不同于一般的骨裂或是骨折,肋骨出现问题是非常麻烦的。重者必须卧床休养,轻者也要在骨头愈合的初期尽量多休息,避免长时间站立。 只是,对骆奕臣而言,目前的这种疼痛,实际上,已经让他有些难以呼吸。所以,他不得不用绷带固定,一方面是为了缓解疼痛,另一方面,对于骨裂的愈合也有帮助,以免日后的错位。 片场正在拍摄唐馨蕊和唐父的戏份,一片忙忙碌碌的情景,导演在摄像机的监视屏后面坐阵。 这段时间,因为车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的,剧组也受到了影响,不停地被媒体骚扰。所以,就算是骆奕臣走到导演的身边静静地等着,导演仍是脸色铁青地喊着ng,一遍又一遍。不是这里有点小问题,就是那里的感情没有到位。 等到完全没有瑕疵的通过后,骆奕臣的脸色已经有点苍白了,一只手轻轻的捂住受伤的地方。 顾幻璃在骆奕臣进入片场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只是,这样的骆奕臣,着实让她意外。此时见到他神色不太好,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也许是出于母性,也许是出于怜悯,顾幻璃不想去深究理由或是原因,她朝骆奕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悄然离去。 导演喊了一声“cut”手一挥就要往外走,权当没有看到骆奕臣这个人。他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虽然他一直活跃在电视圈里,不管是做演员还是做导演,都拿过不少奖项。他自然知道骆奕臣的背景,但是,作为演员就必须有演员的觉悟,否则,还是早早放弃来得好。 他一向是懂得在商业和文艺中寻找平衡点的人,也是擅长在现实和理想中寻求平衡点的人。所以,他的电视剧或者贴近生活,或者刻画豪门恩怨,却都能让人品出深味。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让一个当红的偶像来演女主,也可以听任投资方的安排,让顾幻璃和骆奕臣出演男二女二,同时让自己欣赏的实力派演员来担当男主,并且提携新人。 虽然遇到车祸,但是骆氏和鸣天双方力荐同时担任女一女二的顾幻璃,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把两个人安排在同样的景别中对于摄影和剪辑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何况身为男二的骆奕臣又受了重伤。 投姿方追加的投资,其实就是为了让导演安心等待一段时间,这种事,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手里还有几个邀约,其中有他颇为心动的,毕竟,能够拍摄那部剧,应该是许多导演的梦想吧。 “导演。”骆奕臣追了上去,笑容有些勉强“这部戏我真得很想演,所以……” “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这样的机会有的是。”导演敷衍的安慰着,既然想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混下去,就不能得罪骆氏。 “做事应该有始有终,这是我做事最基本的准则。” 导演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我说奕臣啊,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为你白白等三个月,你还是好好回去养伤吧。” “不用三个月。”骆奕臣认真道“十五天的休养已经足够了。” 导演的目光扫过骆奕臣,只是那种日光,有种很微妙的感觉,既像是怜惜又像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后面有大量飙车逃亡的戏,就算有替身,但是一些镜头还是需要你亲自上阵,万一你的肋骨到时候又裂开了怎么办?那时,电视剧拍了一半,就算想要换人都没有办法。” “如累因为我延误杀青,我会负全责。”骆奕臣的眼神突然变得夺目而自信,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否则,我完全没有必要选择鸣天。” 导演沉吟片刻,缓声道“因为要补唐氏姊妹的对手戏,最多再给你十天。之后,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与剧组无关,由你一人承担全责。” “正是如此。”骆奕臣眯起眼睛,说得十分自信。他的睫毛又长又浓黑,此时眼睛微微弯成一条优雅的弧线,那样的线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狡黠和慵懒。作为鸣天的艺人,他一向是温和的。但是这一刻,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气质~仿佛,万丈光芒,被他踩在脚下。 唐馨蕾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失声痛哭着。她的心像是被受了千刀万剐之刑一般,碎的再也没有办法愈合。 她以为父亲只是四处留情,她以为继母只是从情人变为续弦,所以,她只要保持冷漠,只要留在这个家,继母就永远无法真正取代母亲成为唐家真正的女主人。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撕裂她最后一丝侥率的臆想。 “没有力量的蝼蚁之辈活着的意义就是被人踩在脚下。”继母的话就像是穷追不舍的敌人,萦绕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 “从今以后,我唐馨蕾,无父母,无姐妹,无亲人,无朋友,有得只是一颗复仇的心。不管是化身厉鬼,还是堕落成魔,总该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狱。”唐馨蕾缓缓摘下鼻粱上的眼镜框,唇角露出冰冷的微笑。“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今天是她插画集的签售会,虽然经纪人数次邀请,不善与人交际的唐馨蕾自然是连连推拒。只是,当她出现在经纪人面前时,倒把平时稳重的经纪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跌下来。 “rein?” “嗯。” “rein!” “嗯。” 经纪人腾地跳起来“rein!”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唐馨蕾的眼眸像黑夜一样的繁芜,这是唐馨蕾重生后的第一刻,更是她要在要在未来的荣华富贵,亲情爱情,权势名声,做出最终决定的一刻。 所以,她才在理发店,心一横,拿出剪刀用力一绞。 曾经伴随她多年的青丝纷纷落下,曾经,与那个家仅有的情分不复存在。 第二百二十七章 遏制(下) 在那样的情势下,唐馨蕾几乎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在父亲和姐姐之间的亲情处理,在面对林世鑫的爱恨纠葛,面对继母时的挑衅与报复,她把自己投入到一场与所有人为敌的战争中…… 几条支线都被处理的近乎完美,明线暗线交织在一起,形成强失的信息量和冲击感。有时,顾幻璃在监视器前看着自己的表演都有一种哭泣的冲动,那是前世单纯脆弱的她和内心深处满怀恨意的她一场无可更改的争斗。 “你不是我见过的最有潜质的新人,却是我见过的最勤奋的新人之一。今年的新人奖如果不给你,那真的是评审没有眼光。”同在一旁看着刚刚拍摄成果的导演,突然这样对顾幻璃说道。 顾幻璃羞涩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在演艺圈待得越久,就会变得越商业越圆滑。尤其是女孩子,学会妥协,学会拉赞助,找投资商,学会傲慢,学会如何适应这种游戏规则。 最初的锐气连同梦想都被磨平了许多。 但是,看到顾幻璃刚刚的表演,他突然想起那个人,鼻个可以征服所有观众却绝不随波逐流的人。当年,刚入行的那人,也是像她一样,勤奋,聪慧,果决。他们眼神的深处,有着相似的东西,那是不被外物动摇的信念。 “谨守住自我,就像是他那样,从不重复,却能将每个人物都完美诠释。”“他?”顾幻璃有些迷惑。 导演呵呵地笑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那个和你一样勤奋的新人是谁。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努力拿到今年的新人奖才可以。”不知为何,顾幻璃突然想到一个人,是他教会了她更深层次的表演。不是那种张扬外露的,而是通过有层次的内心诠释。 这栏的表演,她还没有完全掌握。有时,她还是会焦虑,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雨夜。那是足已震撼心灵的表演,就像是有人为她轻轻地推开一扇窗。 虽然不在,却一直引导着她,顾幻璃甚至在想,导演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他而已。 如果没有他,自己无法诠释出唐氏姊妹。 那种温润沉稳的能量…… 顾幻璃微微笑了一下,她很幸运。那个人教会了她入戏,那是在明白要演什么像什么,明白如何做功课,明白如何注意各种人物的心态变化之外,一种全新的感受。 并不是说为了演出深情的感觉,就跟男主男配大搞暧昧,让自己入戏。而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完全转化成那个人,过着她的生活,经历着她的喜怒哀乐。 一切仿佛都没有问题,除了那个人,除了饰演林世鑫的骆奕臣。 一面是爱,一面是爱与恨,明明内心深处是近似于恐惧的空无一物。 但是……… 当顾幻璃面对着肋骨隐隐作痛却依旧认真出演的骆奕臣,她其实是懂得的。就像是她脑震荡之后,虽然还是会头晕,可她不想就此放弃。 这样的骆奕臣,她当是尊重的。 所以,更该好好的表演,以减轻他的负担。 “馨蕾是我的妹妹,她失去的已经太多了,如果连你也要被我夺去,就算我们互相倾慕,也不会幸福的。”这是陷入到深深自责之中的唐馨蕊。 “你说得不算。”林世鑫如此回道“我会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没有感情的婚姻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唐馨蕾缓缓搅拌着面前的白巧克力摩卡,慢悠悠地说道“当初订下这亲事的人,是伯母和家慈,如果想要退亲,就请你带着伯母去家慈的墓碑前商量一番。” “人怎么能和逝者对话。”林世鑫重重地放下茶盏“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对你而言我顶多算是你欺凌馨蕊的工具。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喜欢你,一丝一毫都没有。” “啪啪啪啪”一阵疏疏落落的掌声后,唐馨蕾冷笑道“我真不知道,这世上真得有人能将背叛之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惜,这样或是那样的漂亮话说得再多,事实就是事实,你若颠覆不了,又何必在我面前赘言。” “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躺在病**的林母一挥手,严词拒绝道“馨蕾的母亲是我的闺蜜,她因何早逝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且不说你对于一个老实乖巧的孩子没有半点怜惜,竟然还会去喜欢一个狐狸精的女儿。这就是我教养出来的好儿子,无情无义,不贤不孝。你不是想娶她么?可以,反正我已经被你气得心脏病复发,你大可再多气几次,对我这个失败的母亲而言,当真是早死早升天。”“世鑫,求求你放弃吧,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生养你的母亲因为我们的感情而含恨离世吗?”唐馨蕊苦苦哀求着林世鑫,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变成一个罪人。 “馨蕊。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说服母亲,而且我已经派人向唐馨蕾的经纪人施压,如果她不放弃,我会让她尝到地狱的滋味。” “啪!”唐馨蕊扬起手一掌狠狠地打在林世鑫的脸上,她不敢呈信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插画是馨蕾唯一拥有的,就算你不爱她,你厌恶她,可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绝不允许你以爱的名义伤害她。” “真糁彩。这一幕当真是让我灵感四溢,我想只有一个名字才能恰当的形容,那就是”唐馨蕾倚着门框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姐姐,哼笑了一声,别有深意道“不知廉耻。” “你!” 看着脸色铁青的林世鑫和摇摇欲坠的唐馨蕊,唐馨蕾轻扯嘴角,讽刺道”“顺便说一句,你身上的胸针是我母亲的遗物,你这样戴着,是在炫耀你和你的母亲将我的母亲活活气死,然后夺取她私人财物的现实么?”唐馨蕊惊惶地用手捂看那枚胸针,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它是这么重要……我以为它只是……” “你母亲的陪嫁么?”唐馨蕾转过身“温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岂是一个采茶女有资格拥有的?你们还真是母女啊,偷窃成癖!”“给我。”林世鑫伸出手,对唐馨蕊说道“我会送你新的,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唐馨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怔怔地将胸针交给林世鑫,下一秒胸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莹光闪闪的黑珍珠碎成几瓣。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唐馨蕾蹲下身子,1小心翼翼地拾起碎片,如果不是因为她决意报复,母亲的胸针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她并不后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至少,它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何况,存在的意义远大于佩戴的美观。“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么?” 天虽是风和日丽的,心却是灰暗之极。唐馨蕾将碎了的胸针用手帕裹着静静地放在母亲的墓前,没有泪,或许,她早就哭不出来了。 “母亲,如果我知道想在您的忌日前要回这个胸针的代价是让世鑫为了馨蕊亲手毁了它我绝对什么都不做。一切一切都已经被他们抢走,我又何必还要奢望能从这些死物上汲取些许温暖的回忆……” 站在树后原本打算来祭奠好姐妹的林母听到唐馨蕾的喃喃自语,银牙暗咬,她知道那枚胸针,因为她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那是好友给她的信物同时也是希望,希望她们的孩子可以幸福,可以百年好合。 如果不是那日自己拿出那枚胸针严厉的警告世鑫,他也不会愤怒的摔坏它。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接受这门婚事,她也从没教过他要以如此恶劣的方式毁掉逝者的遗物。 都是那个女人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有那个混蛋男人,接手了温家企业,却对温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此刻薄。唐馨蕊跟温家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她没有资格进入企业,没有资格侵占原本属于馨蕾的一切。 是的,没错,她只认馨蕾是她的儿媳妇。现在,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敲醒儿子,并且,帮馨蕾拿回应得的一面! 林母蹒跚着离去的刹那,唐馨蕾回首看着她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意料之中的事情,无趣之极。 林家与唐家的商业之战就此拉开序幕,林世鑫虽有心阻挡,但他已经被身为董事局〖主〗席的林母以损害股东以及公司利益为由撤职。而唐母留在律师楼的遗嘱也被唐馨蕾的代理律师找出,并且以此为据,将唐父告至法院。 “是什么支持走到这个地步?对父亲和继母的憎?对馨蕊抢夺的恨?还是对我的失望?”林世鑫努力平复了心态,以平静的语气询问着唐馨蕾。 “无关爱恨,这是我的意志,想要寻求正义和良善的意志。”唐馨蕾吹开白色巧克力摩卡上的白色泡沫,如墨染的眼眸,带着丝丝缕缕,睿智,坚毅,果敢“如果不能给无辜之人以公平,如果不能给施恶之人以惩罚,那么,混乱这个世界的黑,永远也不能被被照耀。”“是什么让你放弃这一切,包括我。”林世鑫哀伤地看着唐馨蕊,这是他爱的,想要守护的,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 “因为爱恨。这是我的愿望,想要寻回正义和良善的愿望。”唐馨蕊拉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墨色的双眸,带着丝丝缕缕,温柔,善良,坚决“我没有办法与父母为敌,同样,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自私与残忍,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离开。而馨蕾,从小就喜欢你,你又是她的未婚夫,就算以爱的名义,我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宣传(上) 电视剧在首播前,导演带着顾幻璃、骆奕臣等主演去跑宣传,与此同时,电视、网站、平面媒体上的宣传轮番展开,预告片,huā絮,演员访问等等,有计划…的,一轮一轮的播出。骆氏传媒在宣传方面的确很有一手,基本上打开电视,宣传片段就会铺天盖地的涌来。 但是,伴随着这种密度的霉传,另外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开始传出,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部戏顾幻璃在故意丑化宅女,我们宅女怎么了,难道宅女就不配拥有爱情么?”“娄只要看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是公主一样的顾幻璃,不想看她为了扮丑而故意扮丑的模样。”“不看《观澜》,里面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绝对是在故意黑幻璃。这种垃圾剧,坚决抵制。” “强排,绝对不看。” 这样的话虽然赌气的成分居多,但是传到剧组耳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当初,导演是在不知道演技的情况下接受顾幻璃饰演唐馨蕾这个角色。更重要的原因是,顾幻璃是新生代女演员中,拥有众多粉丝的偶像。 列在,原本可能成为潜在观众的粉丝,反过来,却最先表态不看《观澜》,并且还号召身边的人一起抵制这部电视剧。 原因就是里面顾幻璃的扮相太丑了。 剧组一方面哭笑不得,一方面觉察到这些粉丝被人利用了。 基本上,每部电影或是电视剧上映前,都会有这样的骂战。同档期的竞争对手,会雇佣枪手和水军,或是动用关系,暗地里下绊子。 大抵是顾幻璃之前出演的角色大多清秀优雅,所以,当她以唐馨蕾的身份出现在电视剧中,甚至是蓬头垢面的消息一经传出,再加上某些人别有用心的煽动,倒真有很多粉丝高呼“抵制《观澜》”甚至还写信去作为投资方的骆氏传媒和鸣天。 有一家门户网站甚至将这种“罢看”的话截图做成一条专门的新闻—— “未映先受阻,顾幻璃恐遭遇演艺生涯滑铁卢”这则新闻随后又被无数次转载。 “不用放在心上。”姜承影安慰着顾幻璃,恐怕他是除了剧组以外,最了解顾幻璃为了这部电视剧付出怎样的心血。“真正懂你的粉丝,绝不会因为你的造型就放弃《观澜》。”顾幻璃看了眼姜承影,无奈地苦笑着。 与此同时,身为琉璃的粉丝中,也传出不同的声音。 “幻璃一人分饰两角,如果是真正的琉璃,只可能因此而感到幸福。像这样同时担当女一女二的机会,可不是轻易能够遇到的。所以,绝不允许以琉璃的名义,践踏幻璃的努力。” 数日后,在电视剧首播前夜的开播仪式上,有记者问道”“顾幻璃的粉丝们看过片huā后说要集体罢看《观澜》,这会对《观澜》的收视率造成影响么?” 导演正要回答,顾幻璃却先一步接过话筒。导演一怔,顾幻璃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回道“作为一名插画师,唐馨蕾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画笔上。作为女性,她的确有其不足和失败的地方。每个人都有其成长的过程,馨蕊与馨蕾也是一样。他们只是在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在这部戏中会蓬头垢面的消息。”“但是,我深深相信,真正的粉丝是不会介意的。粉丝之所以是粉丝,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演员的容貌,还有其他更多方面,比如演技,比如工作态度,比如为人处世的心态。同样的,粉丝有着自己的人生观,也有着自己的判断力。并不会仅仅因为艺人的一张脸,而全盘的肯定,或是否定。 她们的喜欢与爱,比我们能够想象的要认真的多,深沉的多。”清澈的眼眸含着温柔的笑,那样的微笑如和煦的风,坐在电视机前,或是在网上观看直播的人都被这温暖的微笑所感染。 “我一直很感谢支持我的琉璃们。因为有你们的陪伴和鼓励,我才会在这条路上更有动力坚持不懈的走下去。不论是馨蕊还是馨蕾都是我huā了很多精力去思考去诠释的角色,幸好,导演和我搭档的演员们,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愿意给我时间,并且相信我的能力。对于这份信任,我无以为报,只有为这两个角色更尽心力。”“所以,《观澜》这部电视剧,对我来说,不仅是步入演艺圈后,我第一次饰演双子这么简单。它的含义更重,意义也更为重大,我想让观众,想让爱护我的琉璃们看到所有人的努力以及心血。” 顾幻璃没有解释扮丑是为了什么,甚至连唐馨蕾蓬头垢面这样的话也只是一笔带过。但是,她所有的粉丝甚至有些不是她粉丝的人,只要看到这个片段,或者从其他渠道知道这个消息后,再也不提“罢看”的说法,甚至饶有兴致的每天守在电视机前。 《观澜》首播结束后,不管是贴吧还是论坛,一些粉丝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留言,或是“你一定要去看这部电视剧,一点都不雷,情节既紧凑又有逻辑……,或是……结局实在是太虐了!我看得快要哭死了,呜呜呜”或是“快点重播吧,我好想再看一次”。 只是,原本的琉璃,要么分成蕾迷,要么鼻成蕊迷,还有一堆是站在墙头的,这样的事情反倒是让原本忧心不已的导演和投资方哭笑不得。 在这部电视剧中,温柔却不圣母的唐馨蕊,阴鸷却不邪恶的唐馨蕊,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有些人一直以为唐氏姐妹还是由顾怜幽和顾幻璃分别扮演的。 但事实就是顾幻璃一人饰演了姊妹二人。 同一双眼眸,温柔似水时让人怦然心动,拒人于千里之外时冷得让人心生寒意,同样的线条韵致,却散发着不同的光芒。完全不同的女性,却同样的惹人爱怜,那种强大的吸引力一下子就让男粉丝的心都融化了。 甚至连唐馨蕾脏兮兮的造型在粉丝看来都像是迷路的小猫,只是难以驯服的猫咪爪子实在是太过锋利,哪怕只是试探性的伸出手,都要被她抓伤。 当她知道母亲离世的真相时,当她手执剪刀亲自剪去凌乱的长发时,当她出现在签售现场时,被震撼的何止是一直跟着剧组的那些群众演员。 当她迈着优雅步伐走入的时候,时尚俏皮的荷叶头发型显得很轻盈灵动,深色牛仔外套下的一袭红裙让人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当她随意地将外套脱下交给经纪人时,签售会现场和电视机前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然后才爆发出惊艳的尖叫! 比起唐馨蕊的温婉知性,唐馨蕾的美是肆意张扬的,她绝非是带刺的玫瑰,而是可以沁入骨髓的曼陀罗。 《观澜》这部电视剧在意料之中又在意糕之外的获得了非常不错的收视率和口碑,即使同期播出的电视剧也是各个电视台精心准备的抢夺收视率的佳作,但是,《观澜》仍旧异军突起,连续三周夺得同时段全国收视率冠军。 在这样的气氛下,首先到来的是今年的金鹰奖。 这一年,毕业于国内顶尖高等院校的顾幻璃为电视荧屏吹来一股清新的风,随着三部电视剧有若接力一般的热播,顾幻璃的人气一时高到了极点。再加上,她本就热心的配音和主持工作,几乎电视网络天天都有她的消息,曝光率高的惊人。 一些商家也跟着趁热打铁,纷纷向鸣天伸出橄榄枝,邀请顾幻璃为他们的商品代言。但是,姜承影却慎之又慎的为顾幻璃选择了银行以及相机的代言。 “数量不必太多,但是,作为公众人物,一定要对社会负责。”这是姜承影对萧缜宇的回答。 “是是。”萧缜宇苦笑着摇摇头,让顾幻璃成为代言的吸金女王这种事最好想都不要想,她本就不缺钱,更不可能自降身份去代言那种质量没有保障的产品。所谓形象,不仅在于扮演计么角色,还在于代言什么产品。 新广告投入市场,立刻引起强烈的反响。原本顾幻璃的外型就是青春枧丽,再加上广告的企划…极富创意,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却妙趣横生的让人眼前一亮。 原本这个品牌在国内的市场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自从启用了顾幻璃作为最新的代言人,当季销售量立刻甩开对手十个百分点,商家非常高兴,又特地邀请商界和演艺圈的名人办一场时尚panty,并且当场赠给顾幻璃一套镜头和最新的单反相机,希望她能够通过镜头捕捉到更多的灵感。 顾幻璃在台上说了几句话,又在和品牌的负责人做了一些互动,回到场下,姜承影已经不在身蒂“顾小姐,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红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顾幻璃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某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秃的头顶,永远睁不开的眼睛,油光满面的脸庞,还有圆滚滚的啤酒肚。 顾幻璃听桑洛云说过这个人,手里有些闲钱,热衷于哄骗急于出头的艺人,身边不乏想要嫁入豪门的女明星为伴。 “您好。”顾幻璃并未迎上去,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可不太好呀,公司邀请顾小姐做我们新楼盘的代言人,却被顾小姐的经纪人拒绝了。”那人呵呵地笑着,像是埋怨的话语,语气听起来却是轻松幽默的。 顾幻璃只是笑,并不接他的话。虽然对方的实力比之哥哥要差得太多了,但是,好歹也有势力和手腕的人物。既然已经驳了他的邀请,倒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交集。 “听说顾小姐一直和助理共住一间小小的公寓,像顾小姐这样美丽的人怎么能住在那种地方呢。我手里有一套闲置已久的别墅,顾小姐若是不介意,就请搬进去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宣传(下) 顾幻璃微微一怔,目光闪了闪,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等不堪之词。 至于旁边又羡又妒的目光,顾幻璃真心觉得,完全没必要。 “顾小姐聪明又漂亮,像娱乐圈这种大染缸实在不合适。美丽的huā儿最适合养在温室之中,只有像我这样懂huā的人,才能让…… ” 突然,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门口处,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到场。 灯光照在那人的脸上,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到黑色的小西服,利落的裁剪,有着古典贵族般的优雅奢华,又带着一种〖自〗由随性的飘逸。他的步伐很慢,就像是巡视领地的王者一般。 随着那人渐渐走近,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顾幻璃缓缓露出笑容,将自己的手稳稳地落在他温暖的掌心。 “璃。”顾天熙稍一用力将妹妹带入自己的怀中,今矢的顾幻璃将头发盘成复古的发式,钻石的发夹斜斜地插在一边。藕荷色的抹胸雪纺长裙,步履轻移之间,后摆迤逦款款,衬得她雪肤樱唇,身材娇小 玲珑。 躲在熟悉的怀抱中,顾幻璃阖上眼,喃喃自语道“哥哥,为什么姜先生没有告诉我,今晚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感觉不到妹妹的发丝在指尖滑落,顾天熙随意地抽出发夹,只见墨一般如瀑的青丝在空中飞扬,然后缓缓落于她的身后“我不喜欢看到你短发的样子,盘发也不许。”当他在电视上,看到唐馨蕾将头发毅然剪断时,心重重地一痛。 这一年来,他甚少在京,兄妹二人更是难得一聚,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虽然,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他还是会生出那种即将失去的她的念头。 作为兄长,从某种意义而言,他必须失去她。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他和她的关系却又是天底下最稳固的。 他不该有任何担心,却又是无比惶恐的。 “打算共舞一曲,还是跟我回家?”顾天熙这样在顾幻璃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才不要那些女人看到哥哥的舞姿呢。”顾幻璃嘟着嘴,把手放在他的臂弯,迈着优雅的步伐含笑离去。她知道姜承影在,所以,一切都不必担心。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一双含着羞愤的视线冷冷的从难以睁开的眼中疾射而出。下一秒,却脸色苍白的低下头。因为顾天熙在离开前,缓缓回眸看了一眼宴会厅,像他这样龙卷风一般的来去,必然会引起一些议论。 他们可以试试,只要他们有能力承受他的不快,甚至是怒气。 顾天熙曾经坦言,在事业上,他不会给妹妹半点帮助,同样,他也有不曾说出的话,那就是,保护他的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会放手,却不会任由她飞的太远: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却会静静地等候她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至于事后的报复,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坐在车里,顾幻璃倚在哥哥的身上,熟悉的臂弯里紧箍得有些疼,却让她觉得充满安全感。随着金鹰奖的日子临近,顾幻璃偶尔也会听鸣天的人不经意的提起,与她同时提名的秋莫言最近频频动作,似乎联系了不少业内人士和剧评人。 虽然每年金鹰奖的评审名单都是保密的,但是由一名评委会〖主〗席以及十二名评审的名额配置基本上是不会变得。所以,像是秋莫言那样在骆氏传媒的帮助下漫天撤网,不一定不会歪打正着。 对此,顾幻璃只是微微一笑。 萧缜宇虽然在业内有老实憨厚一说,可他到底是金牌经纪人,何况鸣天是他的公司,该用的手段一点都不会少。更何况,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很多事情,只能水到渠成,而不能过分强求。即使拿不到今年的最佳新人奖,这样的蹿红速度对于她而言,已经是非常好的开端了。 而且,经历过几次媒体恶意炒作的事件后,对于人生,顾幻璃又有了新的体会。前世的自己之所以屡遭挫折,除了感情的问题外,自己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影响。 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发牢骚抱怨甚至是请教的对象,一切都闷在心里,然后一个人苦苦挣扎。何况,重生前作为钢琴家的自己,并不像现在拥有这么多的粉丝。 所以,当那些“罢看”的〖言〗论传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受伤的。从没体会过那种被粉丝们热烈的崇拜着、仰望着的感觉。 他们将他捧得高高在上。 在论坛,在贴吧,以热切的,视为至宝的口吻,提及她的名字,在寒风中等一两个小时,只为了在机场看她一眼。甚至只是合影或是签名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让她的粉丝们尖叫不已。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努力工作而已,却得到粉丝这样的认同与崇拜。微笑,挥手,这样根本算不得什么的小动作,却也能让不远千里来看她的粉丝高兴不已。 对此,顾幻璃一直是心怀感激的。 可是,在她竭尽全力完成双子的戏份后,原本对她报以那么高期望大的粉丝,却纷纷开始质疑她的工作,质疑她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伤害我们的。并不是旁人的冷酷无情,而是我们自己投入过的,付出过感情的人,才最有伤害我们的力量。”桑洛云这样在电话中安慰着她“因为粉丝抱有期待,所以,反过来投以感情,这种事并没错。可是,幻璃,你是他们的偶像,你应该是强势的,处于统御地位的。” 姜承影也这样提醒她“既然那些人选择成为你的粉丝,就应该站在你这边,和你共同进退。越是这种时刻,你越要让他们明白,选择成为你的粉丝,是人生中做的非常正确的一件事,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但首先,你应该自己站出来,让他们明白这一点。而不是被动的接受他们的反应。”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首播仪式上告诉她的粉丝们,《观澜》这部电视剧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其他人都觉得那一次她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但是只有顾幻璃自己知道,第一次说出这样霸道甚至是任性的话,自己是多么的忐忑。但是,她必须试一试,就像姜承影所说的那般,首先必须自己站出来,表明态度。 “你现在做的很不错,看来已经开始适应自己当红偶像的身份了。”抬起妹妹那张明显心思又不知飞到哪里去的小脸,顾天熙俯下身子,锁住顾幻璃的双眸,轻声开口。 顾幻璃一怔,这才回过神,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在此之前,她还是以普通人的心理来看待目前的地位和身份的。 “当初只给了你三年的时间,我还担心会不会是太过于逼迫你,现在看来,你应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完成我给你的目标。”顾天熙低低的笑着,他的声音就像夜色中的湖水,暧昧的,**的。“而原本我想交给你的第二个目标,利用在娱乐圈的地位和人气来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态度并且扩大影响力,似乎,你现在已经提前完成了。” “我”顾幻璃摇摇头,她并不是刻意的。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觉得必须把自己的心声告诉她的粉丝们。 “哥哥虽然说不会帮我,其实,一直在远处看着我,对么?”但是,顾幻璃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句话。 还记得拍《冰刃之舞》的时候,她强忍着时常晕眩的大脑,第二天就想上工,是哥哥命令姜承影必须让他休息好整整三个星期才准去片场。而整个剧组,在拍完其他的细分后,一直空着档期等她。 到了最后,连萧缜宇都忍不住对她说“顾总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心疼妹妹的好哥哥。为了能让你安心休养,还以分公司的名义追加投资,并且向投资商和导演施压,真是煞费苦心了。” 一时间,顾幻璃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娘宇的话。 “你是我的小璃。”顾天熙像是怀念般的笑起来,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就像是抚摸怀里驯服的猫儿一般“虽然处处违反我的命令,我却还是舍不得惩罚你。所以,你算准了这一点,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 顾幻璃斟酌了许久,她不知道哥哥指的是章晓11借住在她的公寓,还是指她和骆奕臣一同主演了《观澜》。但是,哥哥这样的笑声和以往的强势而暗含凌厉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所以,她轻声说道“我去医院看他,是因为他救了怜幽。虽然不敢保证自己具有很强的专业性,但是,我知道,我面对的只是林世鑫,而不是骆奕臣。至于章晓川,有静华姐在,我并不太担心。毕竟,静华姐抽疯起来,那绝对是复合型的精神问题。” “我说的不是他们。”顾天熙淡淡道。 “不是他们?”顾幻璃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夜色中,顾天熙不断被路灯照亮的琥珀色眼眸。 “你以为你夜不归宿的事情,能瞒过我?” 顾天熙的一句话,让顾幻璃瞬间愣住。 她明白哥哥说得是谁,她当然明白哥哥说的是谁。是啊,她怎么忘了那个人,那个对她时冷时热,却会在关键地方给她助力的男人。 “他……是我的前辈…” 第二百三十章 新人(上) 越是临近金鹰奖,相关的报道和节目也就越多。 这种分量不轻奖项,不仅娱乐公司会纷纷使出公关策略,各个媒体也会瞄准时机,炒作热点,以此增加自己网站的点击率和节目的收视率。 章晓川在鸣天的会议室内,正在为即将出版的写真集《真, 璃》,择选他满意的照片。只是耳边听着那些所谓的命理师一堆荒谬的〖言〗论,不由得抓起遥控器,随手换着频道“怎么都不看好树懒,除了刚刚那个占星师,其他人都觉得秋莫言这次稳拿最佳新人奖的样子。”在会议室里躲橡闲的骆奕臣抬起眼皮“秋莫言为什么不能拿新人奖?”“虽然我没兴趣看她的电视剧,奈何苏助理在这方面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把所有入围新人奖的人这一年播出的电视剧全都看了一遍,顺便还拉着我要我以男性的角度来评价这些电视剧和这些人。”章晓川懒懒地伸了下腰,勾唇轻笑了起来“秋莫言和树懒在这些人中绝对是最亮眼的两个。但是,秋莫言的发挥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突破。不过,演技和树懒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也许再磨炼个几年会好些。”“的确,她像个未经打磨的原石,需要雕琢才能释放出光芒。”骆奕臣的话语简洁有力,但章晓川却从这样的寥寥数语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放下手中的照片,诧异地看着骆奕臣“你该不会支持秋莫言吧?”虽然秋莫言是骆氏传媒的签约艺人,但是,作为曾经和顾幻璃演过对手戏的骆奕臣,章晓川万万不曾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应该知道,有些事,容不得因私废公。”骆奕臣起身去吧台倒了一杯*啡给自己,入口醇厚绵长。他喝了一口,才说道”“拿新人奖的人太多,又有几个能在几年后,夺得视帝视后?在国内的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章晓川苦笑着摇摇头,继续挑他的照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对树懒的苦心,倒是从不掩饰。既然如此,还说什么不能因私废公?何况现在已经开始有电影剧本找她了吧,你怎知她会一直留在电视剧这个圈子里?” “电视剧和电影是完全不同的。”骆奕臣的语气很冷静,他又慢慢地啜了一口*啡“不积鞋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论是她还是她那位精明的经纪人,对于这一点,都想得很明白。”“论外形条件,顾幻璃自然不如经过“琢磨,的秋莫言,但是,以秋莫言的表演和演技,十年后,她可以成为国内的影后,但永远成不了国际巨星。因为她除了在天份上有所欠缺以外,不够勤奋,以及被这个圈子的恶习所染,便足已阻碍她的成长。”章晓川冷静地分析着,他毕竟在外闯荡多年,西方电影圈需要什么样的元素,需要什么样的演员,他知道的很清楚。 作为管理者的骆奕臣也很明每。 顾幻璃的出身就让她不会轻易被权势和物欲所打动,所以,她才有心思去琢磨演技,去拿别人不愿浪费的时间又回到训练班重新打磨自己。如果是男性闯荡好莱坞,极有可能就是在武打戏中,出演感情戏或是文艺片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但是,女性不一样,天生的柔弱就让她们极易适合伤感的文艺片。即使是低成本小制作,只要本子够深刻,演技够层次,也是有机会冲击各个影展。 而章晓川也明白骆奕臣的想法,他甚至不得不承认骆奕臣的思路是正确的。想要走得更远,此刻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一旦得奖,必然有相同类型的剧本纷至沓来,结果就是被迫定型。但是,他的内心却有一道声音渐渐地从虚弱变得强硬。骆奕臣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 判断未必是对的。 “能不能走上大银幕,能不能视线视后到影后的转变,能不能被影评人和国外的影展接受,一切还都是个未知。不管是鸣天还是骆氏,在国外的实力并没有强大到那种可以保驾护航的地步。更何况,演员这行本身就是吃青春饭的,顾幻璃只有三年时间这种事,你应该清楚。”“她不会只待三年。,…骆奕臣勾起唇角,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桌子上的某张照片,那起它时,眼眸柔软了许多。“我从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 “所以,不如将这件事交给上天,让那些评委在完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选择出今年的最佳新人。”章晓川如此说道。 鼻奖曰。 休息室里,门口突然一闪,顾幻璃抬起头,看到几个冒充工作人员的粉丝跑了进来。姜承影的脸色自然不太好,顾幻璃看到那几个女孩子怯怯的目光,点点头示意她们进来。聊了几句天,帮她们签过名之后,她才嘱咐了一句“颁奖现场人很多,一定要组织好大家,不管结果如何,大家安安全全的回家才可以,记住了么?” “人家粉丝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你这么唠唠叨叨么?”秋莫言皱着眉头看着休息室里的粉丝,不耐烦地说道“你也不管管你们家的粉丝,怎么那么没规矩。真是偶像什么素质,粉丝就是什么素质。”“还真是这样。”顾幻璃笑着将自己的粉丝送到休息室门口,淡淡道”“我一直以他们为骄傲,而我也会更加努力让他们觉得我值得作为他们的偶像。这种互动与感动,只有我们自己明白。” “值得?哼,四部电视剧,三部女主角,谁知道你背后再了多少力。”秋莫言虽然这样讥讽地说着,依旧眉目含笑,眼眸明亮,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她可是从经纪人那里探得消息就连忙赶过来讥讽打压顾幻璃。 虽然各个奖项的评选都是保密的,但是为了让得奖者发言时不至于太慌乱,所以,历年来还是会在颁奖前稍稍透露一下。 何y这次的评审之一,是骆氏传媒旗下的黎恩赫。 “不过,看着我们也算是同期的份上,稍稍透露点消息给你,免得打击太大,当场出丑。”秋莫言得意洋洋地说道“记住,这个房间里,还有比你厉害的人在呢。以后,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吧。 像是顾总那样的大人物,不是你能傍的起的。也不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嘴脸,哼!”说完,她托着礼服长长的后摆,摇曳着腰肢离去。 顾幻璃长吁一口气,对姜承影说道“上天保估,就算我不傍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的。唔,做妹妹还是有些好处的,对么?” 对于她偶尔的没心没肺,姜承影已经习惯了“这种时候,大小姐是不是应该将心思放在其他地方比较好。”“奖项么?”顾幻璃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既然哥哥不喜欢她盘头,她只能略加修饰后依旧披散着“我已经尽力了,所以,后悔和彷徨都没用。”“至少大小姐应该拿出惶恐的态度来面对。”姜承影推了一下鼻粱的眼镜,语气微妙的说道“否则,会让其他人以为大小姐太过傲慢无礼。”“我真得很惶恐啊。”顾幻璃伸出手放在姜承影的面前,有些委屈地说道“你看看,掌心很多汗呢!我总不能对着全世界喊,我好担心,我怕死了。” “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姜承影捧着顾幻璃微颤的手,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掌心,态度谨慎而认真,仿佛在擦拭着举世罕见的珍宝一般。 “我希望能够陪伴大小姐,到达旁人不曾达到的高度。”在娱乐圈,很多人都难以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因为也有很多人有了点名声之后就开始寻欢作乐,吃老本,甚至变成他人的玩物。 这行的水太深,充满着算计,充满着勾心斗角。如果不能适应,不能在这种鱼目混杂的情况下依旧保持者一颗坚定的心,不能做到摈除良善不择手段的前进,那么,极有可能成为他人的踏板,并且就此上位。 并不是任何人都拥有像顾幻璃一样的资本。 “小丫头,今晚走红毯的衣服,我可是安全送抵。”苏静华笑嘻嘻地拎着一件套着银白色衣罩的晚礼服走进休息室。“你最喜欢的“dunkelmond” 高贵典雅的长裙,摆动的流苏有如美人鱼带起的水珠,轻如蝉翼的**薄纱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约束,繁复刺绣、笼罩在轻纱之下的水晶镶嵌图案、如海洋生物般层层绽放的褶皱,让顾幻璃犹如在海底游弋的美人鱼一般如诗如画。 “可以么?”顾幻璃有些犹豫的看着姜承影。 牵起她有些冰凉的手,并且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一吻,姜承影柔声道“今夜,所有人都会希望自己是陪你走过红地毯的那个人。”那个人么? 顾幻璃睫羽低垂,唇边露出浅浅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新人(下) 夜幕降临的时候,欧阳聿修牵着顾幻璃的手走在红地毯上,他今晚挑的是件bunbenny pnonaum这一季的最新款,以军事建设、复古骑士与20年代70年代剪裁的风格融合,更加偏向于正式优雅的感觉。 “没想到,今晚可以和欧阳先生一起走红毯。”顾幻璃挽着欧阳聿修的胳膊,一边从容进场,一边向红毯两边的粉丝和记著优雅的挥手。 欧阳聿修的人气到底有多高,这一次,她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毫不夸张的说,欧阳聿修粉丝手中的设备只怕毫不逊于专业的记者。 “我也没想到,走在自己身边的优雅女子,明明就是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欧阳聿修说笑着,不留痕迹地安慰着很是紧张的顾幻璃。 “有么?”顾幻璃别过头看着他,微嗔了一句“欧阳先生可不可以将那一夜暂且忘记啊!对我来说,虽然受教颇多,可是很糗啊!”“走在路上都可以捡到一只湿漉漉的小猫这种事,忘记了多可惜?”欧阳聿修对着镁光灯微微一笑,结果,馍光灯闪的更厉害了。 ““如果提前知道和你一起走红毯会遭受到这样的“洗礼”我绝对会戴个墨镜上场。”顾幻璃小声嘀咕着,她的眼睛都快被闪huā了。 “拜托,你身上价值百万的钻石首饰也很闪。”欧阳聿修眨眨眼,明明是夜晚,却璀璨的犹如白昼,其实是他比较吃亏。 顾幻璃闻言一下就笑出声,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两人本就是俊男美女的组合,看起来分外养眼。现在这样低声耳语,姿势更显得亲昵,尤其是不知道欧阳聿修说了什么后,顾幻璃笑得分外开怀。 说不定二人真得因为那次小小的意外,不打不成交。看起来,零绯闻的欧阳聿修也许要破功呢!不少记者已经暗暗准备好第二天的报道文章了。 “因为你是这届新人奖的大热门,所以才会被他们的照相机分外“疼爱”欧阳聿修应记者的要求摆了个姿势,然后继续低声和顾幻璃交谈“好好享受这种“疼爱,吧,这绝对是一种荣耀而绝非折磨。”顾幻璃摇着头笑了笑“明明是因为这一次欧阳先生是这次视帝的大热门,我是被无辜牵连的。” “是是是,幸好我不用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享受这种待遇。”顾幻璃转头看了一眼仍旧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欧阳聿修,简直是有些咬牙切齿了“下次我一定穿二十厘米的。” “那我估计就只能拖着你走红毯了。”要知道,女星走红毯时,不但要遭受高跟鞋的折磨,还要小心那看似优雅飘逸的拽地长裙,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就算顾幻璃走路的姿态极为优雅,但是,架不住身后有人不小心踩到她的后摆,如果不是欧阳聿修每次都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恐怕就摔得万分精彩了。 所以,这红毯一路走来,顾幻璃躲在欧阳聿修的怀里,就像是羽翼被折断的小鸟一般,楚楚可怜。 “我真娄慕静华姐。”顾幻璃签完自己的名字,然后小声咕哝道“她竟然可以穿着高跟鞋追小偷,而且最后小偷都累趴下了,她还神采奕奕地揍了小偷一顿。”欧阳聿修想了想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让顾幻璃穿着高跟鞋练习跑步吧,万一扭伤脚怎么办?索性主持人帮他解了难,一轮采访下来,顾幻璃已经将刚才的荒唐想法全忘了。 到场的明星以及幕后人员,都是被华衣美服堆砌着,光彩照人,风度翩翩。坐在一群足以代表电视界最有人气最被关注的人群中,顾幻璃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年前的自己,还在和哥哥争执。而现在,就像是一场幻境,绚丽到让她觉得是自己虚构的一般。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年颁奖的女主持人中,有她最好的朋友桑洛云。坐在那里,看着她大气稳重、妙语连珠的样子,顾幻璃想, 当初青涩的她们现在都长大了。 奖项从幕后类开始颁发,主持人很懂得控制气氛,让众人的情绪跌宕起伏,过场时,请来表演的歌手竟然是安若东和辰昕。尽管安若东还是那副明显处于戏剧演出的状态,辰昕却稳重了许多,而且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倒和安若东行成了一阴一阳,一黑一白。这样的组合,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最佳新人奖的颁奖,颁奖嘉宾是去年的视帝北川珏。大屏幕播完提名入围的艺人和他们参选的电视剧后,北川珏拆开有名单的信封。 “这次的五个入围者,而且他们的人气都很高哦!”桑洛云按照台本开始渲染气氛,可是她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不亚于在场的人们。“如果只颁给其中的一个,另外四个人庞大的粉丝群会不会生气呢?”“当然不会。”北川珏邪魅的一笑,惊起台下粉丝的尖叫“粉丝的支持,幕后人员的付出,正因为他们,站在台前的我们才能走得这么远。 所以,无论得奖与否,只要付出了,只要努力了,粉丝们都会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对不对?” 北川珏的话语很机敏,同时也相当的煽情和鼓动。一时间,粉丝区立刻亮起一堆灯牌,北川珏的名字也被人大声喊着。 “现在,让我们来一同见证新星冉冉升起的一刻。本年度金鹰奖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是……”北川珏看着名单,故意停顿了一下“我挚爱的那弯明月一顾幻璃!”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流云追月》中的一段台词,但是放在这里,还是让许多人尖叫起来。而他念出“顾幻璃”的那一刹那,音乐应景的响起。 秋莫言原本想要跳起来欢呼,总算是被坐在身边的经纪人拽住。 反倒是顾幻璃,怔怔地坐在那里,不太确定地看着姜承影,她刚才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 “去吧,那是属手你的荣耀。 ”姜承影拍了拍她的手背。 四周也有人这样喊着。 “幻璃!你是最棒的!”“恭喜你得了最佳新人奖!” “哈哈,是不是被吓到了,快去领奖吧!” 顾幻璃停顿了一秒,突然用力抱住姜承影,长发拂在他的脸上,在顾幻璃起身离开后,他才回忆起她的声音“好暖,所以,我不是在做梦,对么?” 从台下到台上,顾幻璃觉得自己仿佛走在云端。怎么走上台和比她还要激动还要高兴的洛云拥抱,怎么从北川珏手里接过奖杯并且任由他在脸颊留下一吻,她都记得不太清了。 整个过程,如梦似幻。 她只记得台下的镁光灯很多,只记得人们的掌声和善意的笑声。那些人,或熟悉,或陌生,表情中,羡慕,嫉妒,祝福,欣慰。在璀璨的灯光下,是那样的迷离。 “好沉。”顾幻璃开口慢悠悠地说道,漫天的星光落在她的眼中,像是将尘世的繁华写尽。“13.5英寸重3.9千克,历经十五个步骤,且全部由手工完成。工匠首先把含有白蜡的合金加热后注入模子。当**冷却后,把接缝处的毛糙部分用细沙磨亮,随后开始电镀。第一遍镀上的是铜,接着是铩和银,最后镀上24k黄金。如果在制作过程中,温度过低,就会使合金褪色:温度太高则会使脸或者手脚部分变形。当年,那个人告诉我这段话时,我还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进入演艺圈的这一日。后来,当我真的身处其中了,才明白,不管是自身,还是同伴,甚至是幕后的工作人员,都需要经过一层层的打磨加工,需要紧密的配合,才能给观众呈现出精彩的演出。” “希望获得它,希望被肯定,归根结底是因为它代表着我们的努力。尽管,每一届的获奖者都不一样,但是,它所代表的精神却始终如一一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绽放出如钻石一般闪耀的光芒。”顾幻璃的思绪有些混乱,她的答谢词和旁人的完全不一样,不曾感谢自己的经纪公司,不曾感谢同剧组的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所有人却被她的致辞所打动。 也许,那是因为,她说出了金鹰奖设立的理念,说出了许多人或许已经淡忘或许还在坚持的理念。 坐在台下的骆奕臣却是脸色一变,他记得这番话,是在他们一起游泳时,叶青岚讲给顾幻璃听得。那时,他和顾天熙只当做是叶青岚在卖弄学识,却没想到,顾幻璃一直记着,并且努力实现着。 现实总是这样的残酷,做的再多,也比不过一个已经离世的人。 骆奕臣垂下眼睑,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对于新人奖的投票过程,他是完全清楚的。 三轮都没有人能够过十票这个最低限胜出,最后,是黎恩赫提出了采用“横看”和“直看”的方法来评审秋莫言和顾幻璃。 所谓横看,就是以提名的电视剧来进行比较。 所谓直看,则是将演员参演的所有片子拿来和这次提名的电视剧进行比较。 果然,分析完秋莫言的片子,所有评委都一致认为秋莫言对于刻画心计手腕高超的女子颇有心得。反观顾幻璃,且不说《冰刃之舞》中的傲慢坚韧,《流云追月》中的温婉大气,尽是《观澜》一剧,她把唐氏姐妹截然不同的性格刻画的惟妙惟肖。尤其是细节的处理,震撼力极强,让所有的评委一时间都忘记了她根本不是科班出身。 所以,北川珏念出的评委点评是“顾幻璃在《观澜》中饰演姊妹huā,惊喜颇多”姜承影在台下推了推眼镜,看来,备选计划要变成正式计划了。 索性,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衬衫(上) 历届金鹰奖的颁奖典礼后,都有个panty,这次也不例外。《观澜》此次获得了五项专业类提名,捧得了包括最佳新人奖,最佳导演,最佳电视剧,最佳剪辑,甚至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顾幻璃是新人,如果不是因为金鹰史上从未有过同时夺得最佳新人和最佳女主角的先例,恐怕《观澜》会连收五座奖杯。 最佳男主角毫无意外的被欧阳聿修捧得,对顾幻璃而言,这当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毕竟,他的人气,他的演技,还有这一次提名的电视剧和角色都非常的优秀。 只是,顾幻璃看着自己手中另外两座奖杯,倒有些羞涩了。一座是最受欢迎女演员,另一座是最受欢迎荧幕情侣,当她看着欧阳聿修手中也是同样的三座奖杯时,她都不好意思抬起头了。 毕竟,刚才在台上领奖时,已经被人调侃了许多次,甚至连洛云都起哄要他们在表演一下《冰刃之舞》中那深情一吻。 顾幻璃原本就紧张,被他们这样一打趣闹得满面通红,含羞带怯的模样透过摄像机投影在大屏幕上倒教现场的来宾和粉丝都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催促起来。 欧阳聿修只好将两个人手中的奖杯交给主持人,然后将顾幻璃拉入怀中,俯身一吻。粉丝们自然惊叫连连,艺人们则是哈哈大笑,这种借位的伎俩也亏他想得出,不过,如此惹人怜惜的女孩子,自然是应该捧在掌心好好疼爱。 奖杯暂时被工作人员拿走放在桌子上,供媒体拍照。 两手空空的顾幻璃看着侍者端到她面前的香槟犹豫了好半天,直到骆奕臣替她解围递给她一杯鲜榨的西瓜汁。 “恭喜你。”骆奕臣微笑着举起再杯。 “谢谢。”顾幻璃笑盈盈地看着纨绔贵公子范儿的骆奕臣,设计师将黑色漆皮的材质运用到了风衣之上,特殊的质感让风衣显得摩登感十足。贴身剪裁的黑色复古马甲搭配小碎印huā衬衫,搭配黑色西装外套与黑白相间的经典格纹长裤,优雅精致。“这样的衣服只有穿在学长身上才能显出味道。”“又叫我学长,真是不乖。”骆奕臣屈指轻轻弹了她额头一下, 嗔道“我啊,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活活气死。” 顾幻璃吐吐舌头,轻轻地叫了声“奕臣”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这才继续说道“听说你接拍了电影,要去银11那边?” “嗯大约半年的时间都要留在那边。”骆奕臣点点头,抬手轻轻调整了一下她肩头稍显凌乱的发梢“所以,你的写真集发布的时候,我不能到场祝贺了。,… “那种东西”顾幻璃有些为难地咬着唇其实,她并不想公开自己私生活的状态。而且章晓11选择的那些照片…… 她必须承认他的拍摄技术是超一流的,但是,当写真集公开后,她的私生活就不是被一人窥探了。想到这里,顾幻璃的心情就有点糟。 “不要想太多,公司已经决定为你换住处了。” “咦?”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 “如果总是有记者在那里埋伏着,不但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也会影响到邻居们的生活。虽然有苏静华在,晓11毕竟也住在那间公寓中那些无良的记者会胡写的。”骆奕臣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毕竟,她现在住的地方完全在顾天熙的掌控中,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独立不就成了空谈。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落地窗边。 “那午顾幻璃也太高调了吧,不但拿了最佳新人,还拿了最受欢迎女演员和最受欢迎情侣奖。”“脸很一般嘛,整形以后也不怎么样。真不知道那些粉丝是怎么想得,一点自己的主观意见都没有只会盲从。” “就是,要演技没演技,要长相没长相,还什么演艺圈冉冉升起的新星。这种善乏可陈的女人跟根木头似得,有什么可迷的。” “是啊是啊,我听说她拍《流星追月》那会儿好烂,把全剧组的人都气得够呛,要不说她木头的浑名是怎么来的。” “谁不知道这种奖项就是分猪肉,鸣天恐怕是费了不少财力搞定评委吧。说来也奇怪今年骆氏传媒是怎么了,只拿了一个最佳女演员。 “这你还不懂么?人家为了女人都能投身敌对的娱乐公司,自家艺人让让路就能哄主子高兴,这种事搁谁身上都能分清轻重吧。”“就是这点猫腻谁不明白啊!既然勾搭上了,她干嘛不去骆氏偏偏跑到鸣天,这种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行为真是蠢死了。”“听说《观澜》剧组这次出车祸也是因为她,我有个朋友是在那个剧组做剧务的,据说是那位冉冉升起的新星买通了司机,然后弄得这起车祸。索性没有弄巧成拙,否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白了就是睡对了人嘛!” 这个圈子,处处充满着阴暗,黑幕,**以及堕落。为了得到角色,出卖朋友,出卖身体,出卖灵魂,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不胜枚举。 几个人在那里八卦着,仿佛他们亲眼见到了那些事情一般,那种笃定的口吻直接将顾幻璃得奖与背后所谓的“内幕”鼻紧联系起来。 大概是香槟喝得太多了,几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下,聊得有些忘乎所以。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只要是在圈子里混过几年的就算听到什么也不敢停留,毕竟,他们谈论的那个人是骆奕臣,那个足以决定演艺圈走向的男人。 何况,但凡跟评委有些私交的人都听说了,这次的新人奖几方的暗示都是必须公平选择,如果有人胆敢动私心,以后就不要打算在这个圈子里再混下去了。 这样的暗示,看似警告,其实已经将先期进行各种私下交易的秋莫言拉回到起跑线,何况,听音知意,再不明白上位者的深意,岂不是都成了白痴。 索性,顾幻璃的演技是真得出色,所以选择她完全没有违背职业〖道〗德和良心。评委们各个乐得如此,只是为了象征性的卖点面子,所以搞了几轮投票才做出最终的决定。 而那几个八卦的人,打心眼里觉得顾幻璃就是一个跑江湖的新人,不过是靠着那么点姿色再加上出卖身体获得了一些机会。但是,演艺圈永远是新人胜旧人,天知道今天笑的人,会不会晚上就痛哭流涕。 所以,他们这种当前辈的说几句话,发表一些意见,也是应该的。 整个过程,顾幻璃虽然一开始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她就优雅的握着果汁,面带微笑地听着他们的谈论。 为什么要打断他们,这样的谈话不是很有趣么? 骆奕臣唇角扯出一抹笑容,俯身在顾幻璃的耳边说道“这么看来,我huā了那么大心思还没有追上你,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笑死了?”顾幻璃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他们不过是酒后失言罢了,难不成你也醉了!所以,和他们联合起来一同调侃我?” “我可真是冤枉死了。”骆奕臣将她手中的玻璃杯往侍者手里的托盘一放,笑道“这一次必须陪我跳一曲,我不会再放手让你在十二点前偷偷离去。” “凭顾幻璃的演技,获得这个最佳新人奖绰绰有余。”一袭白色蕾丝长裙将来者衬得冷艳高贵,仿佛冰雪女神一般。 “天啊,是禅清美。”有人这样掩口轻呼。 虽然已近不惑之年,但是岁月却仿佛厚待她一般,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因为时间的沉淀让她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 作为评委会〖主〗席的她,其实是极为看好顾幻璃的。所以,谭清美冷冷道“顾幻璃有没有整过容我不知道,但是,质疑她演技的部分,我建议你们回去以后好好看看她出演的电视剧,尤其是提名的《观澜》。最起码,把今年入围的五人在本年度出演的全部电视剧看过一遍以后,再来进行评价。” 作为评委会主鼻,她在空闲时间将这些提名的电视剧全部看过一次,虽然让自己休息的时间减少,但是,这是身为评委应该做的事情。 她最厌恶的就是那种,只是耳闻,或是只看过片huā就发表评论的那些人。 脱娄电视剧,脱离演技,只凭自己的好恶来判断,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电视剧市场被一堆制作粗糙的雷剧充斥着。 如果这些话由别人说出,绝对会引起争吵,但是,由禅清美说出,却成了无法质疑的存在。毕竟,这个女人,已经不是视后影后加身,演技精准,票房保证那么简单。这几年,她都在国外发展,偶尔会在大制作的电视剧中客串一两个角色,但是,她已经将全部精力放在电影上。何况,火爆的票房,以及金像奖和奥斯卡的提名,让她的分量和资历在国内的圈子里,无一名女星能够赶得上。 她是骆氏传媒的招牌,同时,也是骆氏传媒的王牌。甚至放眼所有艺人,也许只有和她同样隶属于骆氏传媒的纳兰刹那能够望其项背。 一个明星到了她这种高度,已经不是经纪人和公司能够左右的。 因为她的名气,她的身价,她的演技,她获得的奖项,她的票房收入,全部摆在那里,铁一般的事实,无人能够撼动的事实。 这样的女人面前,谁敢不噤声。 谭清美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她原本只是经过而已,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对于暧昧关系她不清楚,也没有心思了解,但是,评判顾幻璃演技那一部分,却让她忍不住出声。 如果让一个好苗子就这样死于流言蜚语中,〖中〗国的影视业只能在黑暗中不断退步。何况,对她而言,高处不胜寒,她希望过几年后,能有强有力的新人站出来,向国际电影圈表明〖中〗国并不只是能拍武打片! “谭姐。”欧阳聿修从背后叫住她。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衬衫(下) ps谭清美回过头,唇边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你这小子。如今总算是勤奋了,我还以为你准备……” 欧阳聿修苦笑道“那是我的志向,就像是谭姐,一直希望能有新鲜的有活力的血液进入这个圈子。当然,谭姐现在所站的视角和高度,是我这等小人物所不能及的。” “虽然有狗腿的嫌疑,但是,勉强当做赞美之词接受了。”谭清美揶揄着欧阳聿修,两个人在一起的态度不像是前辈和后辈,倒像是一对关系亲密的姐弟。 在舞池正中随着音乐与骆奕臣共舞的顾幻璃忍不住注意着那两个人,让人意外的是,就算是站在谭清美身边,欧阳聿修的气场依旧不会减弱。不像是和谭清美打招呼的那些人,就算再强,在谭橡美面前也显出了青涩,甚至能让人感觉到气场生生的低了一截。 “明明在我的怀里,却这样的分心,看来我的魅力真是下降了。”带着顾幻璃不断的旋转着,骆奕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男人的嫉妒心其实也是很强烈的么?” “总是这样调侃我,也不知道说得是不是真心话。”顾幻璃左右看了看,无奈地说道“如果视线是刀子,我已经被那些女孩子戳得千疮百孔了。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众矢之的,一定是你害的。” “是么?”骆奕臣感受着掌中柔软的手指,故作深沉的笑了笑“如果能让在场的鼻人都放下觑觎之心,那我宁愿让你成为我头顶唯一的那颗星。” “就算那样,其他星星依旧存在,只不过是你故意忽视不见了。”顾幻璃低声道,他就是这样,一直都是。 “为什么不愿意信任我?”骆奕臣静静地凝望着顾幻璃,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是不值得被信任的。”“我没有……” “你说谎。”骆奕臣苦笑着,在舞曲结束的那一刻,他伸出手将顾幻璃曾经遗落的发带绑在她的手腕上“自你回国以后,从没离开过你太久的时间,也许这一次会让我想明白。”“很担心的话,就走到她面前去啊。 ”谭清美推了欧阳聿修一下,戏诡道“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注意一个女孩子,既然动心,就坦诚的面对吧!”“谭姐。”欧阳聿修沉默了一下,许久,他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那件事你也知道我不想她以为我是因为歉意” “蠢蛋。”禅清美抬起手重重地敲在欧阳聿修的头上,教训道“你以为我没看过她的演技么?那种表达方式当我看不出来是谁教的么?与其担心人家误会你的歉意,为什么不去担心人家会因为崇敬而对你有好感?” “呃?”欧阳聿修一愣,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完了,你没救了。”谭清美捂着额头无奈地叹道“这样的玩笑话你都能如此认真的思考,喂喂,你不是说过绝不会在圈子里找女友么?”“她不是。”欧阳聿修先是否认了一下,然后又解释道“我只是正好遇到她。”“而她正好在演艺圈。”谭清美实在不想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了,她拍了拍欧阳聿修的肩膀“是是,这种事情我完全了解。所以,还是去解救你的小美人吧,否则,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就要上手了。”欧阳聿修看弃骆奕臣离开后,立即有几名自诩才貌双绝的男子上前和她攀谈,可顾幻璃则是一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很想转身逃走的表情,不由得摇摇头。 顾幻璃原本就被骆奕臣的一番话弄得心情低落,现在再加上那些不能恶言相向的人们,想要提前退场貌似也不太可能。看着眼前那杯硬要塞到手中的香槟,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然而,站在她身后的侍者正好转身,眼看着两人就要相撞了,欧阳聿修眼疾手快地拉住顾幻璃,一个旋转后,将她带入怀中,裙摆上的蕾丝和褶皱在空中优雅的摆动着,犹如水面上泛起的点点涟漪。 随即是酒水被泼出的声音,高脚杯摔落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切发生不过是瞬间,这样的动静却立刻将全场的目光吸引过来。 “欧阳先生?”突然被人揽住腰,回旋一转,顾幻璃在刹那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就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侍者连连的道歉。 “没事。”欧阳聿修轻声笑了,温柔的眼眸仿佛春日黄昏时天空中洒落在肩头和煦却不会灼伤人的光芒,像极了那个人,像极了那个黄昏那个人眼中的暖意。 他轻轻掸了掸肩头的酒渍,虽然托盘上的红酒不可避免的泼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但是,总好过溅在顾幻璃的身上。 他是男人,而且是黑色的西服,所以发生这种事情无所谓。可是,作为女孩子,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会极为尴尬。 “可是你的西服……”“其实一点都看不出来,不是么?”自己已经习惯救她了么?欧阳聿修笑着摆摆手,示意那名惴惴不安的服务生可以离开了。 才怪! 虽然用手帕擦拭过可是雪白的衬衫上,宛若血迹一般红酒渍依旧怵目惊心。顾幻璃微微蹙了下眉头,毕竟欧阳聿修是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和最受欢迎男主角,庆功宴才刚刚开始,这样离席绝非是明智之举。 她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拉着欧阳聿修离开。乘坐专用电梯到达她的专属房间,顾幻璃将一件衬衫交给欧阳聿修,看到他有些迷惑的阳光,她解释道“这原本是我打算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因为你和哥哥的身材差不多,所以就拿来救急了。” “这样”欧阳聿修拿着衬衫,迟疑道“似乎不太好。” 如果这里不是琉璃阁,她也不会如此简单的变出一件配的欧阳聿修气质的衬衫。“我们是朋友,对么?” “对。”欧阳聿修知道顾幻璃的意思,如果他在继续问下去,只怕她要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拿她当过朋友。“所以,我只能暂借你的盥洗室一用了。” 这房间有她的气味和痕迹,甚至连装修的风格也让人想到她。欧阳聿修看着盥洗室中的一切,虽然每一件东西并不是举世罕见,但是,在这个空间内,融合在一起就贴上了专属标签。 与她的公寓完全不同,却奇怪的契合!仿佛属于这里的人不是顾幻璃,而是欧阳聿修摇摇头,缓缓脱下外套和衬衫,在他的左肩有一道娄浅的粉色痕迹,仿佛是旧日的伤痕。对于一名演员而言,这样的伤痕本不该存在,但它就是莫名其妙的横亘在那里。 手指缓缓拂过那道疤痕,欧阳聿修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笑了,对他而言,只是活在当下。拿起簇新的衬衫,熟悉的手感证明顾幻璃的选择的确是价格不菲的顶级衬衫,套上以后意外的合体。 他和顾天熙的身材很像么? 穿上西服外套时,欧阳聿修的脑海中偶尔闪过这样的念头,唇边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这世上从来没有过完全相同的二人,就算是克隆也无法做到。 “…真好,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你。”欧阳聿修推开门,看着顾幻璃的背影,恍惚间,轻轻说了一句。 “嗯?”顾幻璃没有听清楚,回首困惑地看着他。 欧阳聿修没有重复,只是温柔地对她笑了笑。 被对方那双宛如星空般璀璨,透出让人心碎的温柔的眼眸看着,顾幻璃的心禁不住漏跳了一拍。那种温软的,带着包容的眼神,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迅速的侵入她的心房。 果然…… 是她太想念岚哥哥了么? “小姐。”敲门声在不经意间打破了顾幻璃和欧阳聿修之间的气氛。 顾幻璃回过神,走到门边拉开门,毫无意外的看到南星,这个人永远就不知道收敛一下或者变个声什么的么? 好吧,这种事要是发生了才是天降红雨。 “车已经备好。”南星低声道。 “我回去和导演说一声,这就下来。,…顾幻璃点点头,转身对欧阳聿修道“我们回去吧,否则大家会觉得很奇怪。 鼻阻聿修看了一眼南星的背影,浅笑道“好。” 回到庆功宴中,刚才的小插曲,有人关注着,有人漠视着,有人迷惑着,有人讥笑着。但这一刻,纵然留意,却不会就此靠近:纵然命运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却仍旧重复的别离,也在等待着再度相聚。 “好奇怪,今天怎么想起来接我?”顾幻璃用手指抵在嘴唇处,想了一会儿,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左手的掌心“视察琉璃阁,原来如此。”“每当我刚开始觉得你变得聪明一些,你立刻会做一些让我觉得自己那么想简直是愚蠢之极的事情。”夜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讥讽道。 顾幻璃的手收紧了一下,却又缓缓放开。她知道,只要不回应,他总会放开她的。果然,一分钟后,夜不甚满意地摇摇头,随手解开紫色衬衫上的两枚纽扣“看来,我应该把你扔回九凤院家,让你好好复习一下九凤院家的绝技。”“那种绝技不学也罢。”顾幻璃别过头,不满地说道。是的,没错,不管是绝技还是理念,她根本是接受无能。 “很可惜,你的下部电视剧要在〖日〗本取景,正好,天宫家那位痴情的少爷无意中看了眼《观澜》,所以,你只能赶今天的夜航直接飞往京都。”夜的唇边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眼眸中含着他只有对顾幻璃才会展现的温柔,以及性格中永远不会改变的冷酷和桀骜。 “姜先生和公司知道这些事情么?,…顾幻璃焦急地拽起夜的领子,蹙着眉说道“这样突然离开,我怎么和哥哥解释,何况,马上就要到哥哥生日……” 后面的话消失在夜的薄唇间,辗转地吻在顾幻璃柔软的唇瓣上,他冷冷地想,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带走她。 那个男人,那个以哥哥名义存在的男人,才是最危险的所在。 第二百三十四章 辰昕(上) 金鹰奖落幕的第二天,顾幻璃的写真集《真璃》立即上帝,抢购的热潮让鸣天不得不又加印了五十万套。至于依旧没有抢到的人,鸣天给出的答复是,顾幻璃出道第四年的纪念日,会给粉丝一个惊喜,在此之前,请继续跟随和等待。 与此同时,娱乐圈中突然掀起了一阵新的潮流,来势汹汹。两名以组合形式出道的新人,蹿红之快,风头之劲,人气之高,简直比顾幻璃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着他们的各种消息,每天都占据着娱乐版的头条。他们搭配什么样的服饰,最新的mv邀请哪位女艺人,甚至是他们随身带的零钱包,都可以占据半个版面。而他们的女粉丝更加疯狂,贴吧和官网的论坛,每天都以几百页的速度刷新着。 这两名新人迅速就打破了娱乐圈中曾经的种种记录。 他们,一个是安氏的太子,一个是房地产界最神秘女人琉月最疼爱的弟弟,他们所拥有的地位、权势、财富,让人为之咋舌。这样家世显赫又曾在国外留学的男人,配上或是俊俏儒雅、或是邪肆冷漠的外表,简直是女人们终极的梦想! 他们,一个叫安若东,一个叫辰昕。 当公司决定去〖日〗本为他们最新的mv取景时,顺便也向媒体公布了mv 的女主角,没错,就是他们的卑姐—— 顾幻璃。 虽然只要一周的工作,但是对于目前正在九凤院家接受严苛训练的顾幻璃而言,根本是要了她的命。何况,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她当真是被接机的粉丝鄙视了又鄙视,几百人的目光啊合起来就是千刀万剐之刑。 顾幻璃甚至私下里跟辰昕开玩笑“这部mv还不如不要女主角,反正现在流行麦麸,打一点擦边球没什么关系。” “你确认?”辰昕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你这个小孩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顾幻璃忍不住夹着他的头,用力地敲着“玩笑,玩笑,你懂不懂!快,笑给我看看!”辰昕调动脸部肌肉做出一个笑的表情,继续一字一顿道“在合约期内,只要是你的命令,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苍天啊我不过是把公司扔给你,顺便把你扔给安若东让他教你一些音乐的知识,明明是你自己说很喜欢嘛!要不要给我玩这种突然进入叛逆期的表现!好歹我是你姐姐啊,就算退一万步说,我也是你的师姐啊!快!拿出尊敬的态度来!否则我和你没完。”顾幻璃实在是被这个别扭的小孩给气死了,原来做长辈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嗯,看来哥哥和夜一定也很辛苦…… 不对,她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从来没有让人操过心! “阿嚏!”顾幻璃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北海道什么的,果然好冷。 “拜托你拿出一些作为姐姐的自觉好不好。”辰昕蹙着眉头,拿起自己的外套盖在顾幻璃的肩头,明明比自己大行为却比若洋还要幼稚。他从不奢求她能照顾他,只求她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真不知道她在剧组的时候,是怎么活着坚持到杀青的。 没被冻死饿死真是个奇迹。 “不许腹诽我!哼,小心天打雷劈!”顾幻璃捏着辰昕的鼻子, 没好气地教训道“说,剧本有没有背好,情绪有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还有啊,安若东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千万别跟着他走了戏剧范儿,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辰昕,我的辰昕。” “小姐。”辰昕抬起手握住顾幻璃白皙修长的手指,态度突然变得极为严肃。 “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对话,要么是我会冷漠的拒绝你要么是你会一个人闷闷地想上许久。”顾幻璃有些为难地看着辰昕,在他纯澈的眼眸下,终于不情愿地开了。“你应该知道我承诺你的,只是让他活着。”“我知道。”辰昕偏着头苦涩地笑着“所以,我宁愿接受小 姐的惩罚,也想……” “我认同你的手足之情,但是,这样或是那样的想法总有一日会将你送上绝路。”顾幻璃轻轻挥开辰昕的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冷冷道“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你摸准了我的脾气,所以,你笃定就算我很生气,还是会出于感动而告诉你他的近况,对么?”“小姐。”辰昕猛地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想得太多,计较得太多,可那人毕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手足,他若能残忍至此,也许就再也不是他了。 “真奇怪,明明有那么多的备选,我为什么非要选择你呢?”顾幻璃喃喃自语着,可是透过玻璃,辰昕那通透漆黑的眼眸依旧纯澈,就像她初遇他的那一夜,就算遭受到非人的对待,他的眸光依旧不曾被丑陋玷污。 “因为,我有值得小姐利用的地方。”辰昕凄楚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就算与她签订了十年的契约,他也根本没有机会脱离她的掌握。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虽然想不明白原因,但他知道,作为姐姐的琉月和作为魅的顾幻璃,其实是一个人。 当他看到《观澜》才有些醒悟,也许,那两个人是存在于顾幻璃身〖体〗内两种截然不同性格所造成的。 “真是傻瓜啊,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把你当做弟弟。”顾幻璃回身看着他,属于琉月的坚韧而刚烈的个性出现“至少,我应该庆幸,你没有私下去调查。要知道,忉利天绝不允许背叛者存在,更不允许质疑首领的人存在。”微微叹了口气,顾幻璃缓缓道“如果把你的理智和聪慧稍稍分给若洋一些,或许,他就不会做下自寻死路的事情。 “什么?” “而且,是不止一次的做下。”顾幻璃示意辰昕站起来,但是看着他焦急而又坚决的脸庞,只得由他去了“他其实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因为有观察者的存在,所以,他总是能侥幸的逃脱死亡的狙击。”“一切就是因为你的过分疼爱,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做下那些错事,甚至是天理难容的错事。”顾幻璃走到沙发旁坐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很快就脱离了那个带走他的男人,投靠了当地黑帮的一个小头目。凭着姿色,掌握了一些权力,然后亲手杀了那个小头目, 成为所在组织的首领。接下来的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能够猜到,为了生存,不断地争斗,狼狈过,辉煌过,出生入死间,倒也让他闯出点名堂。但是,想要维持组织的运营必须有收入,而获利最快的渠道,我就不必累述了吧。” “他的确够狠,甚至让那片区域的其他帮派闻风丧胆。”顾幻璃看着辰昕惨白的脸,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开口道“我不想留着他,但是,为了与你的承诺,不得不让这个做下无数错事的孩子活着。问题是,我腻了,让一个观察者留在他身边,对我而言有多大的损失,你能计算出么?” “他只是没有安全感,只是想握紧掌心的一切,为了不失去,因而变得贪婪。”辰昕听着弟弟的近况,心中又苦又涩“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爸爸妈妈不是为了带我去医院看急诊,他也不会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不会这样的患得患失。是我,录夺了他的幸福,毁掉了他的人生。” “别开玩笑了!”顾幻璃忍着怒气,眼眶中的潮湿几欲滴落眼眶“如果不是因为打伤你的脸会延误拍摄,我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你。记住,人生是自己的,幸福也是自己的,没有谁能录夺和毁灭,除非你心甘情愿让别人在你的心插上无数刀。自寻死路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玩,如果你再有这种愚蠢的想法,我保证,我会在你面前杀了若洋,一刀一刀凌迟了他。”“小姐”见着那张温婉灵动的脸写满了不快,辰昕心中一阵绞痛与恼恨“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么高兴的日子提起他。” “你可以救他无数次,却没有办法替他决定人生。”顾幻璃抬起手捧着辰昕的脸,蹙着眉说道“我不想他找到你,不想他要挟你,利用你,伤害你。所以,我会让人改变了你的脸,把你变成辰昕。也许,这就是你们兄弟的命运,当你冉冉升起时,他却注定了要陨落。” “若洋他!”辰昕浑身一抖,一瞬间,他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 “他没有死,却是…… 生不如死…… ”顾幻璃的手缓缓移动到他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因为没有战力,所以,他只能以身体为代价换取别人的支持。而**带来的后果……” “你是说,他得了那种病?”辰昕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说道。 “他为了报复传染给他的人,残忍地杀害了那一家人,然后又故意和很多人发生关系,不论男女…… ”顾幻璃用手指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低声道“观察者将这些事通报我之后,我选择隐瞒,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那么,他现在呢?还在恶意的报复?” 第二百三十五章 辰昕(下) 我已经命令观察者将他送到疗养院进行治疗,只有活着,才能接受审判,才能向那些无辜的人赎罪。”顾幻璃感觉到辰昕的颤抖,她伸出手紧紧地抱着他“不要自责,你已经为他做得太多,牺牲得也太多。我知道你想去看他,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拉着你一同坠入地狱。”辰昕抬起头看着顾幻璃,眼中流露着悲恸和绝望“我应该陪着他,就像小姐受伤时,顾总陪在你身边一样,若洋需要我。” “他不需要你。 ”顾幻璃阖上眼,缓缓叙述出事实“无论怎样改变你的相貌、气质,他依旧能够认出你。所以,勒索信直接寄到了鸣天,如果不是观察者及时通知我,现在,包括安若东,我,还有鸣天,都已经被他毁了。”“他只是希望我去看他!”辰昕苦苦地哀求道“1小姐,让我去看他,我知道,拍完mv后,我有一周的假期。我只要看他一眼,我只要告诉他,我始终都在他身边,无论他变成什么样。” “你们真的是兄弟,一旦贪婪起来,总是无止境的要求别人满足你的愿望。”顾幻璃看着辰昕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眼中的怒火却是燃烧的炙热,看来,她必须一次性解决若洋,否则,这些麻烦事没完没了。“我说过,万事都有其必须遵守的法则,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那么,你还能付出什么条件,可以让我动心到答应你的请求。”“是啊,我还有什么?小姐明明知道就算签下那纸合约,其实,我的一生也早已属于小姐。”辰昕低垂着眼眸心里有着淡淡的酸楚,他明明可以说出那个辛秘,可他不想要挟她,过去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也不会想。 “如果我让你娶顾怜幽呢?” 辰昕握紧拳头,违心地笑着“只要是小姐的愿望,哪怕付出一生的代价,我都会为小姐实现。” “那我和你那个任性的弟弟又有什么区别?别告诉我你喜欢顾怜幽,要真是变成这种荒唐的情况,我 ……”辰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拥着顾幻璃,低喃道“姐姐,我不喜欢她可我知道你讨厌她,所以,我会帮你盯着她厂除了这些,其他事我绝对不会做,绝不会。” “笨蛋。”心里一软顾幻璃重重地敲了下他的头“既然知道我是姐姐,就乖乖听话。我知道你想见他,可现在是他治疗的关键期,你在一旁看着不过是平添痛苦,根本不能为他缓解一丝一毫。有时间在这里冥思苦想,不如好好工作,难不成,你还要我养他么!”“对不起,以后我所有的收入都交给姐姐,我知道姐姐一定会帮我定期交给医院的。” “哼!主意倒是打得不错。”顾幻璃撇撇嘴。 “反正我没有什么开销,没有钱也不怕。”辰昕垂下眼眸,遮挡住眼底的伤感“我会静静地等着,等着姐姐告诉我可以去看他的那一天。”真是一只小狐狸,他这么一说,自己要是等若洋咽气之前再告诉他,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顾幻璃用力地戳了戳他的脑袋“先给我把mv拍好等这一阶段的治疗结束,我就和萧先生说,让他给你几天假,顺便让你清醒,清醒。” “姐姐”辰昕拥着顾幻璃喃喃自语着“我知道自己不但人笨,嘴也笨。明明你一心为我着想,我却处处惹你生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好啦有些事情,记在心里就好了。现在,你要拿出专业精神来!毕竟这支曲子可是甜甜蜜蜜的happyending,你别给我露出一张苦瓜脸弄得好像我这个女主角驾鹤西游了一般。” “不许胡说!”辰昕连忙用手挡住顾幻璃的嘴,眉头紧紧蹙着他严肃地教育道“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同时,请师姐你注意一下说话的言辞,如果再让我听到师姐自己诅咒自己,我就” 顾幻璃掰开他的手,好笑地问道“你就怎么样?” “我就”辰昕看了眼桌上那堆的零食,随手拿起一支棒棒糖录开糖纸以后塞到顾幻璃的嘴里“我就用棒棒糖把你的嘴堵住,看你还有没有工夫在这里胡说八道。” “唔唔。”顾幻璃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好吧,辰昕教训起人来还真是颇有兄长的风度,等等!等等!不对啊!她是姐姐俟!怎么可以被弟弟教训!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辰昕以要记剧本为由轰出了房间。无奈地咬着棒棒糖,顾幻璃嘟囔道“夜说得对,1小孩子是不能宠的。”“我可爱的阿芙罗狄蒂,太阳也没有你的眼眸耀眼,繁星也没有你的笑容璀璨,月亮也没有你的……” “安若东,你若是敢用月亮来比喻我的脸,我绝对把你的脸点成芝麻烧饼。”顾幻璃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安若东,他算是她的朋友,但绝不是好友。只是,虽然没有到好友的程度,但绝对是可以信赖的。 否则,她在离家出走时,怎么会在桑洛云之后第一个想到这位少爷呢! 安若东撇撇嘴,对于这种满腹溢美之辞被顾幻璃一句话噎回去这种事已经习惯了。“我好不容易教出一个贵公子,却发觉原本娴淑优雅的少女变成了…… 哦,上帝,你是多么的残忍!时间,你是多么的无情!”“安若东,你一天不夸张会死么?”顾幻璃咬着棒棒糖,慢悠悠地往外走着。 “亲爱的阿芙罗狄蒂,戏剧的夸张是为了凸显矛盾与冲突,这是现实的升华,这是人性的展现……” 顾幻璃看着安若东槽手扶在胸前,廾始他的长篇演讲,无奈地叹了口气“紧张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实在没有必要再这种方式来掩盖。”如果不是熟识到一定程度,她才不会知道,安若东越是口若悬河,实质上,越是紧张。 安若东惆怅地收回手,寂寥地仰望着天空“我的痛来着我灵魂的最深处,那是无法诉说的悲哀和感伤。、, “不过是让你从山顶滑下来,你不是经常去瑞士么?别告诉我你不会滑雪。” “孤独是难以言喻的,虽然火一般的热情在胸口燃烧,终究抵不过那一夜的惆怅。” “好吧,我明白了,原来你不会用单板。” “上天,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明明赐予我静谧,却夺走了天边最亮的那颗星。” “拜托,晚上雪场又不是没有灯,就算云彩挡住了月亮和星光,你也不会在山上迷路……” “咳咳咳咳”一旁有人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又觉得这样偷听别人对话不太合适,所以只能以咳嗽掩饰过去。 顾幻璃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倚树而站的男子吓了一跳。 她悄悄退了一步,想要躲在安若东的身后,却被男子接下来的话,定住了身形。 “〖中〗国似乎有那么一句古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么可爱的小姐,救命之恩又该如何报答呢?”顾幻璃犹豫了一下,心知这次再也逃不过,所以,只得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男子面前,低低了喊了声“天宫先生。”“听说你回来,一直想见你。可惜俗务颇多,拖延到今日才告一段落。”天宫莲看着顾幻璃脸上来不及隐藏的恐惧和慌张,一股不知名的酸涩涌出胸口“前面有一家不错的餐厅,不知可否请顾小姐与在下共进午餐?” “请天宫先生稍等一下,我和朋友说一声。”顾幻璃淡淡地应了一句,这才走到安若东身旁和他低语几句。 天字莲看着他们交谈,看着安若东抬起头审视地看着他,看着顾幻璃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终于,她向着自己走来了。 “上次一别,我们有一年没有见过了。”天宫莲将脚步放慢,脑中却是思绪万千“自从你不告而别,我一直很担心。但是,看到现在的你,我想,那些犹豫和困惑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对么?” “天宫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是适合。”顾幻璃转头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质,但是却不若那般不谙世事的女子,如若仔细看,便会发现,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深沉。“天宫家不会接受混血,更不会接受艺人,何况,我……” “那幅画我看到了。”天宫莲抿唇一笑,那笑容顿时揉碎了一地光华“而且,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绝决。我甚至敢打赌,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可以一次性拒绝我的理由,你绝不会突发奇想地跑去给别人做人体模特。对么?” 顾幻璃低下头,这个男人太聪明,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手段。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结果,如果更强烈的激起了我的占有欲,你怎么办?如果让我更加肯定绝不能放手,你又该怎么办?如果我为了得到你而向九凤院施压,让他们不得不同意你成为我的未婚妻,你选择放弃亲人,还是选择接受命运?” 顾幻璃倒吸一口凉气,天宫一族是怎样的存在她不是不知道,她都这样折腾自己了,还不能熄了他的心?九凤院家除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技艺以外,真得是要什么没什么。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我图的是什么?”天宫莲好笑地看着顾幻璃,嘴唇不自觉地向上勾起“紫之上,如果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的我的所图,那么我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现太不明显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震(上) 虽然顾幻璃已经全面的估计了安若东的滑雪技术,等到真正拍摄时才发觉,这种损人害己的无差别攻击简直能要人命。 明明在雪道上滑行,下一秒就能把一旁的她带倒,然后冲进剧组所在的安全地带,把所有人都弄得人仰马翻。 一次,两次,三次…… 到最后,顾幻璃都懒得数了,她深信,上天为谁打开了一扇窗,必然会同时为他关上一扇门,而且是狠狠地关上。 如果最后能够呈现精彩而完美的几秒滑雪镜头,那一定是因为所有人已经摔的连自己姓什么都遗忘了。 一天下来,顾幻璃累的够呛,浑身布满了又青又紫的伤痕。就算她的身手还算矫健,问题是这种程度的折磨根本不能躲,她真是觉得自己在自寻死路啊,自寻死路。 倒是那位安大少,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运〗动神经简直比钢筋还粗,但是,当所有人都捂着腰唉声叹气地回房间调整时,他还能神采奕奕地去吃怀石料理。这种差距,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让人接受的。 正这样想着,房间的门铃响了。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开门,谁知门外站着的是面带微笑的天宫莲,手里还拿子一瓶药油。 “身为县知事却这么悠闲,似乎不太像样吧?”顾幻璃让开路,她不想在门口做过多的纠缠,毕竟,安若东和辰昕都住在这一层。 天宫莲倒是一点都不拘束,轻车熟路的走进房间。因为昨天一起吃过午餐后,他尽到了绅士应尽的义务,所以她只能以请他喝一杯亲手沏的红茶作为回报。 “今天听雪场的工作人员说,你们的拍摄并不顺利。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天宫莲微笑着,凤目中含着丝丝化不开的温柔。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如今再带着些慵懒的语调听起来让人的内心都柔软了。在这样疲惫的时刻,听到这样的声音,情不自禁让人放松了戒备。 顾幻璃将门阖上,低声问了一句“想喝什么?红茶还是茶汤?”“如果我说想要喝茶汤,其实是在为难你。”天宫莲缓缓抬起手,轻握着顾幻璃散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放在唇边一吻,优雅的动作像是舞蹈一般。“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到那一夜不是坐在帘子后面,而是倚在你身边仰望着月亮静静地听你弹奏螺钠紫檀五弦琵琶。”刹那间,仿佛有着什么情景在她的眼前出现,来不及看清就已消散。顾幻璃摇摇头,双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天宫莲描述的这个场景太熟悉了,也许她曾经经历过却在时间的长河中遗忘。 “紫之上”薄削的唇挂着温柔的浅笑,天宫莲用温柔的声调轻唤,就像是在用全部的深情呼唤珍爱的恋人。 不对,她不是九凤院紫姬,她是顾幻璃,曾经死去却又重生的顾幻璃。很快调整了情绪,顾幻璃沏了两杯红茶,并且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对方。 天宫莲接过鼻瓷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修长的脖颈微微往后仰露出性感且魅惑的线条,白皙的肌肤在鹅黄色的灯光下流转着琥珀一般的光泽。“虽然是英伦风情,却有你自己的味道。” “这榫性质的恭维我真得是连一点推拒的理由都没有。”顾幻璃淡淡一笑,然后也啜了一口红茶。 “真没想到,你所困惑的未来,竟会以这种形式在我面前呈现。”天宫莲的凤目中流淌着粼粼水波般的动人心弦,他微笑着用一根白皙修长的指头轻点她的鼻尖,柔声说“如果不是在电视里看到《观澜》,我实在难以想象紫之上有这样的梦想。”“我只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顾幻璃浅笑着摇摇头,只是天宫莲一双像黑曜石般的眼眸正的望着我,细长的凤目里带着惊艳和赞赏,好像,又比这些多了点什么的眼神。“怎么?我的脸上有东西?”天宫莲上下打量着他,半晌之后,才悠悠道“脸上到没有,不过身上有。” “嗯?”顾幻璃一怔然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浴衣和**在外的手腕。 “不是这里。”天宫莲突然坐过来,挨近顾幻璃。 由于做得很近,顾幻璃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以及呼吸时那种温热的气流。而更像是潮水般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是他身上浸染出的那股淡淡的梅香。 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一夜,他将她推到樱huā树下然后,低头轻吻在她被沙子迷住的眼睛上,并且用舌尖缓缓舔舐着。 “是这里。”天宫莲轻轻地拉起一只袖子,点了点她胳膊上的红肿和擦伤。抬起头时,脸上全是柔和温雅的笑意。 顾幻璃想要闪躲,可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夜和“便宜”祖母的话,她只能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天宫莲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俊美无匹的脸像最上等的暖玉般的莹润有光,秀美的薄唇泛着淡淡的笑意,全身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华采。他又凑近了一些“我……” 这样近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晰的数清他到底有多少根睫毛。而对方的大腿则贴近了顾幻璃的腿旁,虽然隔着布料,可他的体温仍旧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顾幻璃往旁边挪了一下,生硬地在自己和天宫莲之间拉出一道距离,动作之大,甚至到了有些突兀的地步。 天宫莲看着她,温柔的目光宛如一匹光滑柔软的丝缎,在他们二人之间只间柔柔的缠绕着,不会太紧,却让顾幻璃感到难以挣脱。 对方越是表现得坦诚,顾幻璃就越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太失礼了。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不能太接近。 “我是特地拿药油给你的。”天宫莲倒是不怎么在意的轻笑了,仿佛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你应该知道,天宫家在医道上颇有建树,这个方子算是祖传的,只是我觉得味道有些呛人,所以做了些改良。”他说得越是轻描淡写,顾幻璃越发觉得这药油恐怕是寻常人难以见到的。夜给她的任务中,其中一项就是夺取天宫一族专门用来记鼻秘方的书籍《吠陀》。 见顾幻璃有些迟疑,天宫莲主动将药油放到她的手中“你请我喝红茶,我送药油给你,这不是正好么?”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长长的睫毛也不能遮掩住他眼中夺目的光华,薄唇温柔的弯出一个弧度,露出个暖沁人心的笑。 “q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 再推迟就显得有些虚伪了,看着天宫莲站起身,顾幻璃也跟着站起来,她晃了晃手里的药油“谢了,估计这几天,我都要表演摔跤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唯美的画面什么的,果然是只存在于电视里面的事物。 顾幻璃将天宫莲送到门口,如果他并不是那样紧紧地逼迫她,其实她很喜欢和他交流。同样作为政客,他和安东尼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站在世界的顶端么? 顾幻璃不得不承认,比起她小小的梦想,他们所追求的是更多人的幸福。 “对了。”快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天宫莲突然回首,俊美优雅的侧面,在走廊的灯下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线条流畅的脖子被黑色的西服衬得如玉般的完美“其实我刚才是想亲手帮你涂药油。”顾幻璃微微一怔,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对方就随意的挥挥手,似乎心情非常好的离开了。 她做不到为了任务变成纯粹的“魅,…,就算“吠陀”对忉利天极为重要,天宫莲对她而言,仍旧是不能太过接近的所在。 接下来的日子,顾幻璃可以说是尽量避免让自己再受伤,而天宫莲也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将宁静还给她。 然而,顾幻璃很清楚天宫莲身后的背景和势力。即使他不主动问及,其他人也是有眼睛,有耳朵,清楚明了的。 何况,身为县知事的他,一般人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得罪他。而天宫莲一直表现的如此有涵养,这样的男人就算是站在安若东和辰昕面前也毫不逊色,毕竟安若东和辰昕还算是男孩,而天宫莲早已成为能够担负起民众幸福的领导者。 她与他的路,没有任何交点,所以,不要再接近了。属于顾幻璃的,名为幸福的那条路,从始至终都是留在顾天熙身边。 与安若东的部分已经拍完,接下来的,就是和辰昕的部分。 紫蓝色的夜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像是整个天空都被棉huā糖充斥着,空气中充满了甜香。明明是冬天,却要穿着夏天的浴衣,就算有烟火大会,顾幻璃看着手中的团扇,然后又看了看辰昕,两个人诡异的沉默了许久。 还好,这几天的拍摄十分顺利,经常是一条就能过。所以,她现在才能穿上羽绒服,和甄儿慢悠悠的走在雪后的街道。 火树银huā,空气冷冽而透澈,带着微微的寒意。安宁的小镇,透红玲珑的纸灯笼挂满了一条街,放眼望去,充满了和风的味道。 店铺的门口竖着半人高的灯箱招牌,泛着柔和的光。上面要么是美艳柔情的艺妓,要么是简洁有力的书法,放眼望去,犹若着重落墨的浮世绘一般。 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繁复和服系着宽腰带的妈妈桑在外面迎送客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地震(下) 只是,两个女孩子从这样的街道走过,貌似不太合适。 六小姐,你见过艺妓么?”甄儿这样问道。 顾幻璃哑然失笑,她又不是那些需要放松情绪的男人,更不需要在那种地方找回自尊牟和认同感。 二人说说笑笑间,突然,脚下一个颠簸,身形不稳顾幻璃刚以为是自己没站好快要跌倒,结果脚下反而晃得更厉害了。伴随着强烈的晃动感,店铺的砖瓦、灯箱以及装饰品哗啦啦从头顶掉下来,摔落在地上。 这样的意外来得太过突然,顾幻璃甚至来不及做好准备,她只是凭本能拽着甄儿一直跑到远离那些店铺的矢街上,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反而安全。 然而,晃动依旧在持续,街道的周围不停的有物体从高处落下,十分的危险。地面仿佛要裂开一般,这绝不是寻常的地震,顾幻璃突然看到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正在冒热气的井盖。一种奇异的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用力抓着甄儿的手臂将她扔到远处,然而,就在她的脚下,地面裂开了一条幽黑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裂缝。 身旁不断的有物品摔落,甚至滚入了裂缝之中,裂缝越裂越大,越裂越快!顾幻璃已经迅速的就地一滚,在供热管线崩溃的刹那,她避开了会烫伤她的热水,然而仍旧有一些东西是无法避免。 眼见着huā盆就要砸到头上,顾幻璃单手撑着地面纵身一跃,然后朝着瘫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甄儿大声喊道“快跑!往中间跑!” 甄儿似乎反应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地奔跑着。顾幻璃也要离开时,突然听到某处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 明明有那么多人的尖叫,为什么她能够听得这样清楚?顾幻璃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方向以后,毫不犹豫地向前奔跑着。周围不断有物体滑落,跌碎在她身旁,扬起尘埃一片。地面摇摇晃晃,即使站在上面,都未必站得稳。 但是非常黄异的,顾幻璃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冲进已经变形的房间。她知道那里充满危险,可她更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就算能活下来,她也会被良心和懊悔吞噬。所以,不管情形在怎么恶劣,再怎么危险,她都必须要去。 然而,当她冲入房间时,看到得一幕却极富冲击性。房粱将年轻夫妻的背脊砸断,却不曾伤到他们身下依旧啼哭的婴儿半分。 没有呼吸…… 没有呼骤…… 顾幻璃来不及伤感,她只能咬着牙抱起婴儿,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未来,活下去才能让牺牲有意义,活下去才能让逝者安心。 然而,上天似乎不曾听到她的祈祷,就在她即将从大门冲出去的刹那,水泥块重重地落下,顾幻璃虽然闪躲开,却也把唯一的出路变成死门。 在过去的那些年,顾幻璃一直处于被人保护的状态。 枪击案发生的时候,安东尼奥为了她挺身而出:被人吊在威亚上,恐高症几乎让她崩溃,是夜的忉利天将她从困境中拯救:当她被人质疑演技质疑未来时,是欧阳聿修捡到了濒临绝望的他,并为她打开崭新的世界……… 曾经的,无数个夜晚,被噩梦笼罩的夜晚,是哥哥、夜还有卡西迪奥,紧紧拥着她,给她温暖,给她宁静和安定她习惯了被宠爱,被保护,就算独自离家生存,她依旧无所畏惧,因为,她笃定,只要她专心朝着目标前进就好,其他的事情,会有人替她处理。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拯救过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走出去。她有亲人,有朋友,有伙伴,有值得尊敬的前辈,有必须照顾的后辈,还有这个孩子,这个被父母以生命来爱的孩子。 “我已经没有什么关于爸爸妈妈的印象。明明活着,却从来没有相聚过,他们生了我,却把抚养我成人的事情交给哥哥” “我感受不到他们的爱所以…漠视他们的存在从未询问……………,也从未找寻过他们……” 黑暗中,顾幻璃轻轻摇晃着婴儿,苦笑道“明明被这么多人疼爱着,这一刻,我竟然还在羡慕你,愚蠢愚蠢之极” 感觉到婴儿似乎是哭累了,渐渐进入梦乡,顾幻璃长吁一口气“…因为我们都是被人爱着,所以,要努力活下去啊” 当震动停止时,大地寂静如死域一般。 细密的汗珠沿着额头滑落,甄儿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她看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看到了辰昕,看到了安若东,看到了救护车,看到了惊魂未定的的人们,她唯独没有看到顾幻璃,没有看到那个救了她,并且催促她逃走的人。 “甄儿,你有没有看到师姐”辰昕急匆匆地跑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的喘气,地震带起的尘埃弄得他土头土脸,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焦急。 “…不,我不知道“甄儿捂着头惊慌失措地喊道“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小姐了“……镇定!”辰昕用力地握住她的双肩,沉声道“甄儿,你仔细回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哪里?” “弃店街……空地……裂缝……快跑……” 甄儿不断地重复着这些短语,一遍一遍,可是在辰昕听来却找到一丝有用的信息。他知道这会儿绝不是责备什么人的时候,但是,他必须找到她,哪怕是…… 不,她一定活着,一定在他没有发现的某地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不会有事的,在救援队搜寻生还者的同时,我们也绝不能轻易的放弃。 ”安若东拿出手机,眼里闪烁着炙热而坚定的目光“虽然通讯都断了,索性我这个是卫星电话,我已经通知顾天熙和萧缜宇,他们会立刻赶过来。” “是,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辰昕的眼中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一分钟? 一小时? 一天? 被黑暗笼罩的废墟,时间仿佛成了难以预测的所在,黑夜亦或是白昼都没有了意义,除了腕上的手表,不曾停止的滴答声。 婴儿还在沉睡中,这样最好,节省体力,才能等到太阳再次照耀在生命中。所以,她也不能放弃,不能就这样等待着。至少,让她发出讯号,告诉外面的世界,她还活着。 阖上眼,在心中轻轻地呼唤“小卡,小卡?” 许久之后,耳畔才响起重重的叹息“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才呼唤我?” “很久么?” “久到我以为自己要回到天国去找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心我没有坠至地狱?” “因为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是个只会折磨自己为难自己的傻瓜。”随着无数白色的粒子聚合在一起,黑暗中渐渐呈现中卡西迪奥的身影。手指轻轻擦拭着顾幻璃脸上的灰尘,碧色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关心“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对不起。”顾幻璃望着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只是想了一些蠢问题,然后认为自己如果用灵魂凝结虽然能够逃离,但是这个婴儿怎么办?至少,在我尝试其他求援办法之前不能这么简单就把王牌用出来。” “如果那些问题让你足足想了八个小时才想通,那还真是蠢到家的问题。”卡西迪奥讽刺地说着,脸上却呈现出些许落寞和忧伤“少爷的私人飞机马上就到,夜、姜承影还有我会一同过来,萧缜宇和其他人也会坐最快的一班航班赶过来。天宫莲正在指挥救援,虽然余震不断,但他一直坚守在第一线。现在,请你回答我,你是打算等他们都到现场以后再被救援队救出还是现在就想办法让搜救犬找到你的位置?” 顾幻璃用手指戳了戳婴儿柔软的脸颊,小声问道“呐,如果我想收养这个孩子,你会不会嘲笑我自不量力?” “一切等出去再说。“卡西迪奥伸出手缓缓拂过婴儿的头顶,缓缓道“他的身体还可以,只是有些脱水。倒是你,膝盖摔破手臂擦伤,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而且开始发烧……” “我没事,等出去以后休养几天就好。倒是这个孩子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些牛奶或是水?我怕他饿了以后会哭闹,那样会浪费仅有的体力。” 卡西迪奥转身离去不多会儿又出现在顾幻璃的面前,将奶瓶、新鲜的牛乳、以及消炎的药片递给她“一切从简,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你救出来。” “我知道。”顾幻璃仰望着他,浅浅笑道“所以,不要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还有,请你请你帮助那些和我已经被埋在废墟下侥幸生存的人。别离已经太多了,留一些希望给未来吧!” 卡西迪奥单手放在胸前,低声道“是,我的小姐。” 而在外面,天宫莲、救援队、医护人员以及镇上的人们已经一夜没睡,血丝布满眼球,却没有一个人说要休息一下。时间就是生命,在这片废墟中,所有人都在和时间赛跑,争取救出更多的人。 此刻的天宫莲将贵公子的风度完全抛弃。原本身上干净整洁的黑色西服已经变成了狼狈的灰色,袖子被挽到了胳膊肘处,衬衫的扣子被胡乱解开两个。头发凌乱不堪还落着一层尘土,灰头土脸的样子显得很是狼狈,汗流浃背的站在那里,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救援的工作。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恐惧和焦急。当他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时,手机差点被他摔倒地上。民众,还有他心爱的紫之上来不及想太多,他乘坐着直升飞机第一时间赶到小镇,看到它的第一眼,天宫莲只想到了四个字:人间地狱。然而,真正让他从心底往外冒寒气的是剧组传来的消息,顾幻璃失踪了! 媒体们的闪光灯一直对着在国民心中最优雅、最高贵、最神秘、最唯美的完美贵公子天宫莲,只有一名年轻的摄影记者,将镜头对准了悲伤却依旧坚强的民众,对准了疲惫到昏厥的救援队员。 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拯救受灾的民众,或许,用镜头记录下这个灰色却并不绝望的瞬间才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快来!前面的那处废墟,还有一个叫顾幻璃的女人跟一个婴儿活着!”一个人跑过来大喊道“你们几个快跟我去帮忙!” 听到这个声音,不少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废墟的边缘。剧组的人听到顾幻璃还活着的消息,安若东和辰昕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 然而,围在那里的人很多,却全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回事?”辰昕看着那些人无从下手的模样,急声问道。 “上面的钢筋水泥很不稳定,如果贸然行动,再加上余震,恐怕会彻底坍塌,下面那两个人就活不成了。“他们的情绪如何?” “还算稳定,只是……需要食物和水。” 天宫莲闻讯也赶了过来,他和救援队的队长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说道“先打通一个小一点的通道,将食物和水送进去,如果通道够大,将氧气瓶也送进去。” 他看了眼安若东和辰昕“这里很危险,如果你们再出事,她在里面也不会安心。这里都是最专业的救援队员,请相信我们。” 辰昕还想说什么,却被安若东拉走,他们走了几步,站在不远处焦急的观望着。 坐在鼻处小型的通道口,天宫莲用低沉温柔的嗓音,缓缓道“紫之上,你能听得我的声音么?” 幽深的通道里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你这样喊我,不怕其他人听到么?” “不怕。”天宫莲喃喃道,心中一处角落竟有着什么在酸涩着“从小到大,我不需要争夺便可以拥有很多。直到遇见你,我才第一次有了无力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我,让我明白,原来,我也是一个男人,一个会恐惧会绝望的男人。” “剧组的各位还好么?“他们一切安全,请放心吧。” “我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所以,请继续指挥救援吧,还有很多民众等着你。” “这一刻,我很想做个自私的人。“天宫莲轻柔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坚定“但是,我不想让你失望,所以,请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这样,我才能继续追求你。” 轻笑着,顾幻璃低声道“想得真好,我可从没打算死在这里呢。” 天宫莲也笑了起来“我们说好了。” “嗯。” 顾幻璃不敢坐在通道边缘,那里太亮,虽然是生的希望,同时, 也会给眼睛带来极大的损害。 她扯了一块布,蒙在婴儿的眼睛上,然后躲在安全的地方,静静地凝视着那道光柱。 嘈杂的人声,机器切割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啜泣,还有抚慰心灵的温暖的声音“小璃,我来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获救(上) “没有啊,我一直想着哥哥,想着夜,想着大家。”顾幻璃听到哥哥的声音,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身为顾家人,怎么可以遇到这么一点点困难就哭泣和胆怯呢?连这个孩子都如此的勇敢,我若是输给他,岂不是太丢人了。” “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回去以后必须好好反省。” “是。” 虽然旁人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形下,身为兄长的顾天熙仍是这样的严厉,然而,这就是他们兄妹的相处之道。 随着石块被人工一块一块的搬开,这场异常艰辛的营救行动终于迎来了曙光,原本窄小的通道经过不停的拓宽,终于可以容许一个人的身躯爬进爬出。 但是最后关于进入坍塌层的人选却有了争议,然而,夜摆摆手,淡淡道“我的身手最好,你们就不要争了。” 顾天熙犹豫了一下,用只有他和夜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们两个都要完整的回来,否则,就是失败。” 夜自然明白顾天熙话中的深意,他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刻,顾天熙竟然会承认了自己对于顾幻璃的重要性。当然要活着,何况, 他还没活够呢! 狭窄的通道,夜只能爬进去,头顶不停有碎石、土屑掉落,身下的碎石则是将他的衣服直接划出无数个口子。不知道爬了多久,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夜摸到纤细的脚踝,以及脚踝上熟悉的链子。 判…野猫,我来了。”夜心中的大石稍稍落下一些,他伸出手拥着顾幻璃,低声道“为了救别人让自己陷入险境,我真得是白教你了。” “我还好,你先把这个孩子送出去吧。” “不行,余震太多,容不得我们浪费时间。”夜从顾幻璃手中抱走婴儿,厉声道“你先走,我垫后。“可是!” “这是命令!” 顾幻璃不再反驳,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外爬,碎石划破了她的掌心,她却毫不在意,必须动作要快,否则,危险还是会降临。然而,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异常的漫长过了好久、好久,就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她听到欢呼声时,只觉得伴随着刺眼的阳光,身体突然一轻。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她熟悉的味道,属于顾天熙的味道。 就在这时,地动山摇,余震来了! 顾幻璃惊慌地回过头,眼睁睁地看着夜将婴儿抛给救援队员,然后轰隆一声,碎石塌陷,洞口再次被掩埋。“阎!不要!” “咳咳咳咳,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的名字。”夜被两名救援队员架着从烟尘中走出来。他看着顾幻璃脸上的泪水,又看了看顾天熙“死里逃生的感觉虽然不错,但是迎接英雄的仪式也没必要弄得跟遗体告别似得!” “笨蛋!”顾幻璃重重地给了夜一巴掌,然后在晕倒在顾天熙的怀里。 灰头土脸,外带脸颊上多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山,折腾一晚上了还这么有劲儿,看来是没什么事。 夜异动了一下哦嘴角,这才问道“晕了?” “她没事,只是有点发热外加疲倦,所以睡着了。”卡西迪奥看了眼夜,然后示意医护人员从顾天熙手中接过顾幻璃“少爷,我送小姐去医院,姜承影已经在那边备好了血包,以备急用。如果,您还打算让小姐继续追寻她的梦想,就请乘坐其他车辆赶往医院,否则,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失去了意义。” 然后他看了一眼夜“您也一样,请回宾馆包扎一下伤口1然后换身衣服吧。” 说完,卡西迪奥跟着救护车一同离去。 “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他。”夜对一脸严峻的顾天熙说道“这么天才的人物你是从哪儿找到的?“顾天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刚才是如何脱离险境的?” “有人”夜微微蹙起眉,手指轻轻挠着下巴“我明明已经确认过,下面除了小野猫和那个婴儿以外没有其他活着的人,可是刚才,我的确是被人推了一下。“很有趣的事情不是么?”顾天熙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离开前留给夜一个深奥的问题“夜,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么?” “当然有。”夜如此回答,走过安若东和辰昕的身边时,他点点头“你们回去休息吧,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我和顾天熙的问题了。” “可是”辰昕担忧地看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或许就像天宫莲所说的那样,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茫然无助,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我们先回剧组通知这个好消息吧。”安若东对辰昕摇摇头,安心则乱这种事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但是事到临头忘记它的人却很多。 而在另外一边,当天宫莲听说顾幻璃已经被救出来时,心稍稍地安定了一些。既然夜已经来了,那么通知九凤院家的事情就不必由他代劳了。只不过,他现在脱不开身,否则,应该该见顾天熙一面,毕竟,那个人是紫之上尊敬并且信赖的兄长。 得知安若东和辰昕一行人在mv拍摄期间遭遇地震后,国内的媒体又是一番噱头。紧接着,〖日〗本那边又传来新的消息,作为客串女主角的顾幻璃为了救一个婴儿被掩埋在废墟下将近十二个小时,现在仍在医院昏迷不醒。一时间,剧迷和粉丝们更是担心的要死,纷纷在贴吧和鸣天的官网留言,为她祈福。 其实顾幻璃并无大碍,不过,还是被顾天熙和夜强行押在医院里做了一遍全身检查,该包扎的地方包扎,索性,天宫莲派人送来了外用的伤药,让顾幻璃免去了又要被雷染墨折磨的痛苦。 “哥哥,我真得没事了。”顾幻璃看着坐在病床边。依旧在批阅文件的顾天熙,突然觉得,她宁愿被雷染墨那些吓死人的药液浸泡着,也不愿意看到哥哥这张能将人瞬间冷冻的脸。 “让你嫁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偏要跑到娱乐圈里面闯荡。现在遇到地震了,连带着多少人为你担惊受怕。”顾天熙依旧教训着妹妹,但是话语里却透着浓浓的关爱。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顾幻璃。 “哥”顾幻璃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顾天熙冷冷地哼了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打盹的夜“以前的训练都到哪儿去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看来我是所托非人了。” “你们兄妹的战争,不要波及到无辜的我。”空气中响起夜冷冷的声音,只不过他还是单手杵着下巴,姿势一点都没换。“何况,我早就教过她。危险之下,个人安危第一。其他人的事,不要插手。,。 唔!倒霉!怎么又把炮口对准她了!顾幻璃立刻抓起被子盖住头,暗自腹诽:明明两个人平时都忙得要死,怎么这会儿都闲了下来。 哪怕是轮番轰炸也好啊,像现在这样同时攻击,威力何止是叠加,简直可以秒杀一切了。 因为一同经历过地震,经历过生与死的那一瞬间,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要求谁为自己付出什么。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保护自己是人之常情,然而,在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不论是哥哥,还是夜,亦或是天宫莲,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而且,顾幻璃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卡西迪奥,她也许会眼睁睁地失去夜。 而且,在危难降临时,她看到了天宫莲的镇定,看到了夜的英勇。看到了哥哥的果断,这是她不曾拥有的品质,也是她不曾留意过的所在。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怕他们,因为敬,所以畏。 但是,有些事,她必须据理力争。 “虽然你们很有钱,但是我没钱,而且不也不想把自己的血汗钱用在付违约金这种事情上。如果你们觉得医院很安静,大可以长期包下这间病房,而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剧组进行我的工作。”顾幻璃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翻身下床。看着哥哥和夜都没阻止她,立刻抱起衣服和包就要往外跑。 “你那个助理我已经让承影辞退她了。”顾天熙将手中的文件一阖,淡淡道。 已径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突然停止了动作,顾幻璃缓缓转过身“为什么?” 顾天熙讥讽地撇了撇唇“跟我辞退苏静华的理由一样,不合格。 “你明知道静华姐就是玩玩而已,辞不辞退她根本无关大局。” 顾幻璃心中一恼,脱口而出“如果哥哥是因为我遇到危险而惩罚我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惩罚姜承影,身为经纪人,没有陪在我身边,他也有很大的错误吧!” “他已经向我和萧缜宇递辞职信了。” 因为没有犹豫,所以顾天熙的语气透着几分冷意,然而,这番话却像是一盆冰水泼在头上一般将顾幻璃浇了个透心凉。她怔怔地看着顾天熙,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承影是哥哥最信赖的下属,同时,他也是哥哥的好友。所以,哥哥才将自己交给他。明知道,除了照顾自己以外,姜承影一定还有别的任务,为什么要不过脑子的说出那些话。她明明知道,姜承影这次没有陪她来〖日〗本是因为夜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把她打包扔上飞机,而且,姜承影体弱多病的母亲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为了照顾母亲,为了让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不要分心,所以他才请假留在医院照顾母亲。 “姜承影是我的经纪人,除非他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否则,任何人都不许解雇他。”顾幻璃眼中带着一丝决意,认真道“而且,这个判断只能由我来做。如果有人想越俎代庖,那就最好连我一起炒掉算了。” “你要不要试试?” 第二百三十九章 获救(下) 顾天熙突然转过身,对夜说道“……反正她任性起来的时候。什么职责,什么任务,根本一点都不记得。 用了她,非但没有好处,没准还要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来收拎烂摊子。”夜双手一摊“你才发现啊?只要她一犯大小姐脾气,我那善见城顿时就愁云惨雾了。闹肚子事小,头发没了也无所谓,问题是一天两天还好说,十天半个月的,谁受得了?”“既然你们这么不满,直接炒掉我算了。”顾幻璃捂着耳朵什么都不想听“还有,甄儿和静华姐也不许炒,你们不就是担心我的安全么,大不了再加几个保镖和助理就是了。” “这是你说得!”顾天熙和夜异口同声道,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夜长吁一口气“这倒好办了。” 顾天熙也点点头“既然作出承诺,就别再抱怨自己的〖自〗由又被限制了。”“鼻?” 顾幻璃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说,被允许出院什么的,也是好事一桩。 问题是……, 弄出这么一堆人跟着她,烦都要烦死了! 急匆匆冲回病房,果然哥哥和夜还在,顾幻璃烦闷地回到病**,然后用被子盖住头,半句话都懒得说。 姜承影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僵持的状态,他推了一下眼镜,然后在顾天熙身旁低语了几句。 顾天熙看了眼犹自生气的妹妹,吩咐了姜承影几句,转身离去。 而夜眼睛眯了眯,划…过一丝凌厉,直直的看了姜承影一两秒的时间,才转身离开。 病房内虽然依旧寂静,气氛却不再是那么压抑。 “大小姐,谢谢你愿意留下如此失职的我。” 被子底下的人一僵,半晌之后才嘟嘟囔囔地说道“那是天灾,没有人可以预测。”“那么人祸呢?”姜承影这样问道。 “我不懂。”“自从跟在总裁身边,仅我知道的就有六次之多。”虽是微不可闻,可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却清清楚楚地传进顾幻璃的耳朵里。 “大小姐习惯了被保护,所以并没有危险时时会降临的自觉,可是我却知道,每一次大小姐遇到危险,总裁都是心急如焚。他想保护你,又不想你觉得压抑,这样的矛盾,大小姐明白么?” “我已经接受你了不是么?”顾幻璃掀开被子的一角,缓缓坐直身体“也许我想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根本是某种异想天开,可是,之前的一年,虽然忙碌,虽然有许多让我痛苦让我迷茫的事情,我却觉得每一天都过的无比充足。曾经,我是个好学生,我的目标就是第一,我要证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顾家人。然后呢?我拥有一堆证书,一个还不错的学历,再找一个家族认可的人嫁了。这样的人生,或许是许多人羡慕的,但它并不是我想要的。” “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梦想其实是不切实际的。”“依靠自己的双手,依靠坚持不懈的努力去获得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样的行为是不切实际么?”顾幻璃摇摇头,心底充满着淡淡的失落“我喜欢表演,因为它可以让我体验不同的人生。如果,我被哥哥或是夜紧紧地保护着,又该如何体验生活,如果走到人群中切实的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表演不是凭空捏造,它是许许多多的经历以及情绪凝练在瞬间爆发出来。我不想让人说我是huā瓶,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在玩票,我不想演重复的角色,我想不断地突破我自己,直到找到未来最〖真〗实的方向。” “我不求所有人都能懂得我的梦想。”顾幻璃凝视着姜承影,她静静地微笑着“但你是我信赖的经纪人,我希望你我请求你陪伴我…帮助我在这个追逐梦想与名利的地方,和我并肩站在顶点!哪怕是要huā上五年,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 “呵呵,这样重的担子,大小姐认为我能担得起?” “为什么不能?”“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你一定能实现这个梦想。”姜承影突然轻笑出声,并不是因为第一年就拿下三座奖杯才让他有这样的信心,而是因为初见时留下过于软弱和胆怯的大小姐会有如此的气魄和毅力。 没有人能够到达的顶点么? 这个目标,也很有趣。 随着安若东和辰昕的新歌打榜,mv也在电视和视频网站上热播。 在mv的结尾,遇到地震的三人在密闭的空间内相互支持,相互鼓励,却没有人能看到血已经染红了女主角常穿的白裙子。唯一没有被鲜血浸染的,就是她嘴角那抹浅浅的似乎解脱般的笑容爱情本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三个人的痛苦,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伙伴,一个是对她照顾有加的学长,因为难以抉择,所以才把爱变为了伤害。 终于,上天替她做出了决定…… 当女主角被救出时,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她望着两个深爱她的男子,像是怀念他们曾有过的幸福生活,又像是为了不再伤害他们而感到隐隐的开心。 她甚至已经听不清他们在嘶吼些什么,只能透过氧气罩,用语一遍一遍的重复……,谢谢,还有,对不起。” 明明经历了生死一瞬,然而,当希望重新降临,却又要面对生离死别。 也许,没有人能说清她到底爱谁。当房粱掉下来时,她推开了距离她最近的人,却把最后一杯水偷偷地让给了另外一个结尾虽然拍的无比伤感,但是在拍摄的时候,却弄满了悲伤和无奈。所谓悲伤,是因为地震的余痛犹在,无奈是因为顾幻璃全身被泼了“血”非常不好闻的颜料味道最后还要躺在太平间。 虽然收了剧组的红包,顾幻璃仍是苦笑着将它以及此次mv的所有收入捐给了当地的慈善组织。 还有那个和她一起共患难的婴儿,虽然顾幻璃不能收养他,但是,在天宫莲的帮助下九凤院羽衣,也就是顾幻璃那位“便宜祖母”将他收养在九凤院门下。其实这个结果顾幻璃一点也不满意,但是,好歹等他大一些,她可以亲自抚养他,免得让祖母那个老不休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教成huāhuā公子。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顾幻璃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玻璃风铃,静静地听着它的脆响。她现在已经搬进新的公寓,环境很好安保措施也不错,就是太安静了,一点人气都没有。也许,是她已经习惯了有苏静华和章晓11在的日子,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倒像是太虚幻境般的迷离。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苏静华教会了她要善待自己,要学会休闲学会放松:而章晓11则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使用单反,如何做一些简单却美味的家常菜。虽然,她的手艺依旧很烂,但是,那两人却是格外的捧场,一点也不担心会得急性肠胃炎。 夜半,朦朦胧脆间,耳畔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声响。顾幻璃刚想睁开眼黑暗中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已经揽上她的腰。嗅着熟悉的味道,她缓缓转过身,像猫儿一般在对方的怀抱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我准备把雪野和暗影调回你的身边。”低沉的声音在顾幻璃的耳边轻声响起,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朵痒痒的。 “不要。”顾幻璃嘟囔着,睫羽半张,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卡西迪奥侧身半躺在她身旁,碧色的眼眸晶莹闪烁。 “他们现在做的好好的,跟在我身边像是怎么一回事。何况你还嫌我身边的人不够多么?那么多人随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耍大牌呢。”卡西迪奥不以为然的呵呵轻笑,无动于衷的单手托着头半侧身躺着,戏诡道“那又如何?你把他们放在我这里,也不过是为了让九凤院家安心,可若是失去你,九凤院家怕是再难爬起来了。”顾幻璃支起身,低声问道“小卡,我和九凤院家,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不知道。” 他语气说得轻松,可声音里却有着不允许再继续追问的狠戾这会儿端出圣天使的架势来了,真是威仪十足。顾幻璃心中一恼欲起身却被他拉住手直接带回怀里。 顾幻璃愤愤道“不说就不说,我又不是非知道不可。” “这是你说得。”卡西迪奥微微一笑,月光下他线条优美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泽,在这柔情万千的目光注视下,顾幻璃的脸不禁微微发热。 她连忙伸出手挡住他的眼眸,狠声道“我又不是在告解,不要用这种神爱世人的仁慈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就算你再盯,我也不会突发奇想跑到修道院去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主。” 轻轻拉开顾幻璃的手,卡西迪奥凝视着她缓缓说道“你的一生是属于我的,这是从你降生之日起就注定好的。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时机?”顾幻璃不解。 卡西迪奥浅浅一笑“到时你就会明白。” 这种话跟不说有什么区别,反正圣天使大人神神秘秘的事情也不止这一桩,她一介凡人知道那么多事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所以,谈话告一段落,继续睡觉。 卡西迪奥看着顾幻璃有些赌气的模样,半眯起眼眸,眼光柔婉似丝的缠绵。 “卡西迪奥!”顾幻璃猛地睁开眼,柳眉微蹙。月光下,卡西迪奥俊美的脸庞少了一丝圣洁多了些许妖惑,水波氤氲的眼底染着浓浓的让人唇干舌燥的情愫,亚麻色的头发慵懒的披散在他颈后,深v的白色t恤下露出的是他性感的锁骨和结实胸膛。 这一刻,顾幻璃都开始有些怀疑,她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天使,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妖魔。 “好好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说完,卡西迪奥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唇慢慢移到她的耳边,柔声说道“我不会让噩梦再来纠缠你……………”顾幻璃听着他磁性的声音,心中恍惚,渐渐的那些低喃远去,耳边只剩下他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如鼓声声催眠她入梦 第二百四十章 惊见(上) 顾幻璃坐在休息室的水吧前,将大吉岭红茶投入壶中, 注入沸水冲泡,五分钟后,再把茶汤倾入茶杯中,加入适量的糖和牛奶。浅啜了一口红茶,她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材料事先都问过卡西迪奥,但她始终弄不出那种醇厚的味道。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银胎画珐琅刻huā鍪金糖果盒,顾幻璃有些聊赖无趣。自从回国之后,手里收到了不少剧本,然而没有一个角色让她有动心的念头。 “大小姐。”姜承影在公司内找了一圈,最后才在休息室的角落里找到闷闷不乐的顾幻璃“看起来大小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顾幻璃叹了口气“剧本看得太多,角色雷同也很多。明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焦急,但我心里面很乱,说不清是为什么。” “那么,为了让大小姐的心情好一些,我正好有一个好消息要转告大小姐法国知名的导演mdda“来华挑演员,指名要你去试镜。” “我?”顾幻璃惊讶地看着姜承影,那位mdd比虽然以拍文艺片见长,闯荡好莱坞期间接拍了几部商业井,竟也是叫好又叫座。这么有名的导演,怎么会想到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的新人? 看着顾幻璃瞠目结舌的样子,姜承影勾起唇角“猜猜是谁向他推荐你的?” “萧先牡” “我倒是希望。”萧缜宇*在门边挠了挠自己前几天刚剪短的头发,笑呵呵地说道“不过,我跟他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真正向他举荐你的人是谭姐,谭清美。 好莱坞? 国外导演的试镜? 这种天降之喜顾幻璃想都不敢想,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幸福砸晕却又觉得一切像是在梦中。以至于她出席安若东和辰听新专辑超双白金的庆功宴时,整个人都面带笑容,就算是厌烦的应酬,她也微笑着忍耐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消息很快就在鸣天内传遍有人为顾幻璃开心,同样也有人心生不满。所以,当顾幻璃看到病愈归国的韩若雪礼貌性的向安若东和辰听道贺后,走到自己身边无意中提及谭清美心机很深,是踩着无数名导出的头,而且现在还跟一个法国富豪谈情说爱顾幻璃面上一冷,脱口而出“这样背后议论别人的私生活似乎不太好,何况,谭女士无论是资历还是演技都是我们应该尊敬和学习的。” 韩若雪听到她的话怔了一下,掩口笑了“到底是个有想法的,大腿抱得到快,怪不得人家都说只有抛下自尊把自己当成狗腿才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样话,不留一点余地,不给一分面子。虽然在外面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顾幻璃在鸣天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难堪。毕竟萧缜宇是个烂好人的性格,公司里大家相处的时候都是嘻嘻哈哈的,像是一家人那般热络。 顾幻璃知道韩若雪的身份,对方是荣廷的大小姐,家族以经营高档连锁酒店为主。只是心脏不太好,病休了一年多,做完换心手术后才重新回归演艺圈。而且,顾幻璃看得出,韩若雪喜欢萧缜宇,但是,萧缜宇心中藏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也许韩若耍觉得萧缜宇对自己太好,所以,误会了。顾幻璃抬头看了眼台上正在进行主持工作的杂洛云,自己算是为好友挡枪么? 天知道。 自从麦德回国,虽然洛云一直忙于工作,但恋人久不在身边终究会感到落宾吧!而萧缜宇一直默默地守护在洛云身边,从小到大,连自己这个好友看着都有几分羡慕,偏偏洛云一点察觉都没有,成天傻乎乎地叫着人家“萧大哥”根本不知道这种被她硬生生归为兄妹之情的距离,让萧缜宇望而怯步。 可她不能说什么。 毕竟,麦德是她的好友,是她生死与共的伙伴那场噩梦再度燃烧起青色的火焰,也许下一秒就会吞噬他们这些尚且活着的人。 当初,是她鼓励麦德和洛云走到一起,对于他们的恋情她当真是又惊又喜。难道,再深的爱也抵不过距离么?千山万水就真得那么难以跨越? 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她甚至想打电话去问天宫莲,明明有这样的距离,为什么他依旧能够锲而不舍的每天打电话给她,每天送礼物给她? 她不是他口中的紫之上,她也不是九凤院紫姬。她只是维系夜和九凤院家交易的一件工具,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接受天宫莲的厚爱。 也许,那天她就不该把电话给他看。等拿回来时,里面已经多了他的电话号码,然后,每天晚上,他都会打电话给她,时间并不长,有时甚至只是一句晚安。她不忍心挂断,不忍心拒接,不忍心在他忙绿于灾后重建的工作时,再让他烦心。 算了,想这些又算是什么呢!反正天宫纯一郎绝对会出手阻止他的,所以,她只要保持淡漠,然后静静地等待就好了。 真正让她烦躁的事情,是那件发生在希腊的枪击案。 审判因为发现新的证据新的案情而一拖再拖。顾幻璃知道,这是对方的伎俩,然而,依照司法程序,这又是最无可奈何的现实。 想到这里,她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一个杯子,也没有注意里面盛的是果汁还是酒,只是觉得**流淌进嘴里,没有以往的芬芳甘醇,反而显得有丝苦涩。 久而未决的案件,就像是悬挂在头顶的宝剑,顾幻璃轻轻摸了一下脖子,好冷。明明知道那个人就是西蒙,但是所有可以指证他身份的证据都消失了。直到今天都查不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也许,大家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已一招制敌,一招毙命的时机。 这些事顾幻璃不想去想,但是,只要想起就会心乱如麻口气恼地放下杯子,然后又拿起一杯一饮而尽,顾幻璃恨恨地想就算找不到真凶让她发现目标也可以,至少通过逆推也能够发现重重疑点。 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好了!见招拆招,何需在这杞人忧天? 头有些痛,顾幻璃和临时跑来看帅哥的苏静华说了一句,然后就悄然离去了。冬日的阳光并不强烈,但是摇下车窗看着街道两旁风景的顾幻璃,却觉得微微有些寒意的风凉得正好。 “停。”顾幻璃突然喊道。 司机缓慢地将车停到一旁“小姐?” “你把甄儿送回家,然后就可以直接回去了。”顾幻璃推开车门,站在便道上仰望着风云国际所在的大厦,她微微一笑,上一次去找哥哥是多少年前了? “可是……” 顾幻璃顽皮地笑笑“我只是想让哥哥请我吃晚饭,放心吧,哥哥不会怪你的。嗯……大不了你去跟姜先生报备一下……不过要一个小时之后哦!要是让我的惊喜计划落空,我就让姜先生罚你去跑圈,嗯,围着香山跑圈。” 围着香山跑圈? 司机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只好目送着顾幻璃用力裹紧套在抹胸小礼服外的白狐皮大衣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优雅地走进大厦。 “小姐是不是喝醉了?、。甄儿看着顾幻璃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这个”司机掏出电话,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姜承影打电话,毕竟,跑圈事小,小姐的安危最重要。 “是这样?好,我知道了。”姜承影阖上手机,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顾幻璃身边有保镖跟着应该不会出事,风云国际的前台现在绝对能认出大小姐,到时候会把她送入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虽然姜承影想得很好,虽然一切如他设想的那般,顾幻璃没有任何阻拦地来到顶楼,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让她惊得连退好几步,连厚重的办公室大门再度阖上都没有察觉。砰砰砰砰,砰砰,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她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天熙,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上的女子妩媚地一擦头发娇滴滴地甜笑着。 顾天熙系紧领带的同时,回忆着刚才的惊鸿一瞥,只是时间太过短促,他根本来不及看清门外的人。 “要我说,一定是你那些野心勃勃的秘书们,明明知道我来的时候不能打扰你,还偏偏要做这些小动作。”女子伸出手替顾天熙整了整领带结,然后,手指在他的胸前轻轻地画着圈。 顾天熙蹙着眉,随手按下电话上的通话键“刚才谁来过我的办公室?” “没有啊。”总裁秘书因为被姜承影叮嘱过,所以一点口风都没有漏。她笑呵呵地问道“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去做么?” “没事了。”顾天熙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 “天熙,陪我吃晚饭吧,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法国菜餐厅,主厨是法国蓝带毕业的高材生。”女子从办公桌上跳下来,然后看了眼扔在地上的丝袜,嗔道“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在你的办公室放几双丝袜啊,这样让我怎么出门,怎么回家!” “我会派人送你回家。” 顾天熙站起身,拿起西服外套准备穿上,却被女人抢过来一把扔在地在。 唇齿交叠的瞬间,女人呢喃道“没有喂饱你这只狮子,我才不会放你离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惊见(下) 硕幻璃觉得心底隐隐有种失落,那种失落的感觉,连上午要承影告诉她的好消息也填补不了。可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么? 用洛云的话说,哥哥是钻石王老五,喜欢他的女人有的是。 她自己不也那么想过么,做哥哥的女人,比做妹妹要幸福的多。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哥哥会离开她,就算她用尽全力想要留在他身边,也不可能实现这种荒唐的念头。 因为不切实际,所以,根本不可能实现。 可她心里好痛,比当初撞到骆奕臣和别的女人偷情时,还要痛上一万倍。虽然裘皮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体,从心底泛出的寒意却几乎将她冻僵。 ——你是多余的! ——你是累赘! ——你是绊脚石! 这样那样的话,充斥在她的耳边,顾幻璃捂着耳朵痛苦地坐在街心huā园的秋千上。就像是她那间小小的温馨的公寓,总有一天要搬离:她和哥哥,注定了有一天会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就算她转身,就算她拼命奔跑,她也抓不住已经消失的身影。 “我到底拥有什么?我凭什么在危险来临时,那样的信心满满。 给我假象的到底是我的臆想,还是我在前世久久不能遗忘的念想?” “或许就是我想得太多了,所以,才有了不该有的笃定。”顾幻璃从摇曳地秋千上坐起身,摇摇晃晃地走着,失魂落魄,口中低喃着“我已经独立了,我可以生存,就算没有任何人,我也可以凭着双手让自己坚强的活下去。” 自从那天之后,顾幻璃似乎回到了重生时的状态,整个人死气沉沉,甚至连应酬式的微笑都失去了,她只是忙碌地准备着试镜的工作。 除此之外,她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拒绝任何人的探望。 她很少在晚上睡觉,因为那样她会做噩梦:白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忙,要准备,除了必要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多说。该说什么,又有什么可说?她只要活着,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这次试镜给她的压力太大,所以,都体贴的不去打搅她。唯有卡西迪奥,他感觉到顾幻璃的心里突然空了,不是那种失落的空寂,而是看破红尘一般的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活着,仅此而已。 有时,顾幻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看到孤魂野鬼一般。无处可诉,不诉也罢。她就是说得太多,想得太少,所以才会这样一绝望。 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她有能力依靠自己活下去。 对于顾天熙和天宫莲每天都会到来的电话,顾幻璃选择了语音信箱和电话答录机。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时间设计角色,这种事情虽然从来没有过,但是,那两个人却都以为她在用心工作,所以默然的接受了。 偶尔,她会坐在河边,一言不发地望着已经结冰的河水。想哭,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是啊,又有谁听说过,没有心的人还有眼泪? 在家里也是一样。 开着电视,根本不知道演绎了怎样的爱恨情仇,直到电视出现雪huā,她才恍恍惚惚地走过去,将电视关掉。 这房间,好静,静得就像是坟墓。 顾幻璃抱着膝坐在床头,也只是坐着罢了,什么都不去想,直到阳光替房间开了灯。然后,继续一天的生活,继续呼吸。 她很清楚,一般外国导演来华挑演员,要么是需要一个东方面孔作为配角,要么是看中了东方的武术,想要运用这个元素。 nicha也不例外。 这部名为《上海女孩》的电影,改编自知名女作家liaaaee同名原著,描写了姐妹二人不谙世事,难晓社会复杂,浑然不觉十里洋场的霓虹灯下,也有无尽黑暗。而洛杉矶唐人街的新生活看似斑斓,对姐妹而言,委实充满挑战。所幸两姐妹度尽劫波,终于各自找到人生目标。 这是一部典型的商业文艺片,而顾幻璃试镜的角色是秦家活泼好动的妹妹——梅。从原著来看,梅虽然没有姐姐文静内敛,也没有姐姐高挑的身材,却有着瓷娃娃般娇小和丰腴,是典型的中式美女。 而剧组让顾幻璃准备试镜的场景就是日军攻占上海后,烧杀**,姐姐与母亲受尽凌辱,方保全了梅的藏身之地。通篇没有一个台词,只有在黑暗中的恐惧,和瑟瑟发抖。 顾幻璃一面增肥,一面设计着表情和细节,她就像是梅一样,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不知道未来是怎样,但是,这一刻如果她不能坚持下去,面临的,只有死亡。 试镜那天,谭清美也在场。 顾幻璃不知道韩若雪口中的那些新闻是否就是事实,但是,她能够看出,谭清美和nicha的关系不错,两个人悠闲的用法语交谈着。 见顾幻璃走进来,用娴熟的法语回答着工作人员的问题,谭清美看着她有些圆润的小脸微微一笑。 用眼角的余光扫到这样的笑容,顾幻璃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也许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之前的紧张突然烟消云散。 国外的试镜和国内的试镜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工作人员的安排更加严谨,灯光、摄影机、机械设备都是非常的高端,因为数字电影已经成为电影拍摄的趋势,所以,在片场顾幻璃看到的是最新的数字摄像机。 她先被造型师带去做造型,为了突出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感觉,造型师特地将她的头发弄卷,然后在耳垂上夹了一对翡翠耳坠,手腕上也多了一只翡翠镯子。身上的旗袍有些松,造型师临时改了一下,让它更为贴合,显得顾幻璃娇小玲珑,凹凸有致。尽管她本身没有旧上海名媛身上那种风尘味,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精致和耐人寻味。仿佛她天生就该在锦衣玉伞、镂金错彩、纸醉金迷的社交panty中穿棱和舞动。 顾幻璃在整个片场都快乐地微笑着,虽然姜承影特地给她配了一个法语翻译,但是,顾幻璃自己却可以和造型师相谈甚欢。然而,这样的交谈却不像是想象中那么热络,顾幻璃始终把握着节奏和距离,就像是一只智慧而美丽的蝴蝶,稍稍驻足,随即远离。让人忍不住流连,忍不住追逐,却又被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雅和任性,以及及时行乐的小女子智慧而迷惑。 其实她很清楚,从走进片场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注意。 如果过于沉默,那么她就不是梅而是身为姐姐的珍,如果过于活泼,过于烟视媚行,那么她就不是旧上海的名媛,而是交际huā。 虽然没有姐姐那样的学识,但是,她也有着血统纯真的族谱,有着后天中西文化的调理,她就像是历经苦寒最终绽放的梅huā一般,别有傲骨,别有风姿。 这样的气质,正是法国导演想要的。 试镜之后,效果果然非常好,顾幻璃没有一句台词,却让现场所有人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担心,焦虑,心痛,还有恐惧。谭清美知道,只有熟读原著和那一页剧本的人,才会如此熟练的掌握了梅的情绪,而顾幻璃不仅仅是掌握,她在梅的身上,加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孩子气的天真,孩子气的懊悔,孩子气的执着,尤其是那一双眼眸,看上去却像婴儿一般纯澈。 “sophia,谢谢你,推荐给我这么棒的演员!她身上的气质很特别,完全符合我对于东方巴黎的想象,我很喜欢。” “那是当然,对于nick你,我从来都不会推荐不适合的人给你。 daenenya在国内的人气很高,还获得金鹰奖,这边一年一度的大奖,最佳新人以及鼻受欢迎女演员。” “真得?那这部电影如界在〖中〗国上映的话,她能给我带来更多的票房吗?哈哈哈。” “那是当然,这个女孩不但外貌清新亮丽,而且形象很正面。” “没错,善良是梅的品质,我需要的就是从内而外都显示出清纯的女演员。” “所以,你一定要用daenenya哦!”谭清美优雅地微笑着。 “我从来不会对这么美丽的东方女士毁诺。”nicha执起谭清美的手背,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 然而,几天过去了。 顾幻璃并没有等到nicha方面的通知,反而在出席活动时,听到秋莫言跟北11珏的聊天。 “这几天我实在是没时间,昨天中午刚跟那个法国导演nicha吃过饭。”“nicha?”北11珏一愣“我怎么没听说他来〖中〗国了?”“你不知道么,他有部新片要拍,需要在国内找一个配角。”秋莫言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公司非要我在里面饰演一个角色,虽然那个角色丑的很,还要增肥。但是,据说这个片子毕竟是好莱坞制作,而且还会全球同步首映。” 顾幻璃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活动库在的饭店有几百米高,庄重,豪华,大气,直插云霄,站在顶层俯视着芸芸众生,然而天空依旧是那么高,伸出手依旧没有办法将云朵握在手中。 就算是帝王,也有未及之夙愿。 天之最高处,又能有多高呢? 姜承影后来给她的解释是,nicha是个聪明人,在这个票房全球化的时代,他的上一部电影抓住了欧美的观众,可是在〖中〗国却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而跟骆氏传媒合作,显然比单跟一个当红的偶像明星更划… 算。毕竟,骆氏传媒有人脉,有背景,跟官方和院线的关系也非常不错。 骆氏传媒在金鹰奖上已经落了下风,这一次,他们绝对会把握住机会,趁机将秋莫言推向国际影坛。 “我明白。”顾幻璃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最近,她的生活一直是这样,不紧不慢,对于外界,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兴趣,蛰伏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人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的黑暗,她已经看过太多。做了该做的事情,其他,由苍天决定去吧。渺小如她,实在没有能力扭转命运。 顾幻璃阖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默默地离开休息室。在姜承影的眼中,她的背影突然显得有丝单薄。 好……, 好像那个在医院里邀请他一同追逐梦想的女孩消失了,虽然坚韧依在,虽然努力依旧,然而,在这一刻,却是一种深深的气馁和疲惫。 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茧中,什么都不去思考。就算站在叶青岚的墓碑前,她也只是机械地擦拭着那些并不存在的尘埃,然后久久地凝立着,一言不发。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迷思(上) 半个月后,顾幻璃接了一部电视剧,民国的,谍战题材,她没有尝试过,所以欣然接受。只是按照剧情的需要,她必须要瘦十斤才可以进组。 开机仪式那天,当顾幻璃穿着美式军装飒爽英姿的站在媒体前接受访问时,剧组人都在暗地里嘀咕,难不成是有什么减肥秘籍,否则怎么可能瘦的这么快。 可是在顾幻璃看来,演员的身材就像是皮筋儿,掌握它的就是角色。只是,对她而言,胖比瘦难多了,毕竟,每天要吃十顿饭这种事其实和噩梦没什么区别。 剧组本就想借着顾幻璃吸引人气,自然给予她很好的待遇,而顾幻璃依旧是老样子,每天早上跑步,然后化妆,和演对手戏的演员对词,对所有工作人员尊敬有加,虽然很少和他们一起笑闹,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冷艳高贵,不近人情。 甄儿觉得顾幻璃这次要饰演一个潜伏在军统内部的女特工,所以,必须要保持冷漠和镇定。去剧组探班的姜承影,也觉得在摄像机的顾幻璃状态很好,几乎条条都是一条过。 不论是打戏,还是枪战戏,顾幻璃能自己上场的就自己上场,如果导演要求必须替身上场,她也会坐在一旁,看替身安然无恙的完成拍摄以后,才会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样的女演员已经不多了,剧组里的很多人都这样想。然而,偶尔来探班的苏静华看到顾幻璃的状态,立即脸色苍白的给姜承影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小丫头遇到什么事情了?” “大小姐?她现在应该在剧组吧,我得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个屁!”苏静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周围的人立刻愕然地看着她“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老娘心情不好,再看,老娘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当泡踩。” “苏小姐?” “我就说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苏静华沿着路往前走了走,直到僻静处,才低声道“你有没有让甄儿检查过她的糖果盒?” “什么意默” “对于一个不需要减肥且嗜巧克力如命的小丫头,一天不吃巧克力这种事,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也许是她吃腻了。” “之前的十几年一直没腻,你认为她会突然之间忌口么?”苏静华紧张地踱着步,不停地回忆着顾幻璃的习惯性行为。 姜承影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也许是因为试镜失败,让她有些低落。” “她的确是在乎,但是,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苏静华突然想到一件事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因为顾天熙将小丫头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你,所以,下面这段话并不算是我违反医生和病患的保密协议。” “什么意思?” “我曾经给顾幻璃做过无数的心理测试,结果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这样不对么?” “在现今这个社会,完全心理正常的人根本没有,大多人都处于心理亚健康状态。” “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数值是虚假的?也许有其他人替她答题?” “完全不可能,因为她都是在我面前回答问卷的。” “那么就是说,她完全知道问卷如何答才能让结果显示为正常。” “是的。” “这很正常,如果是一个成年人,只要是他答过的问卷,自然有印象” “那时她才八岁。” “可我不明白苏小姐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有病,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用通俗的说法就是一旦钻了牛角尖,十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社交恐惧症。” 姜承影心神一凛“你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自然是在拍摄基地。” “告诉我你下榻的酒店,我会坐最快的航班过去。” 姜承影来不及细想,他收拾了东西拉着行李箱直接去机场,达到时,已经是将近凌晨时分。他急匆匆赶完苏静华在短信中告诉他的酒店,订好房间后简单的盥洗一下,立即去找住在同一楼层的苏静华。 他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镜,严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苏静华烦闷地咬着牛肉条,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这些年除了那起枪击案以外,她一直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地震时遇到的那起意外?” “也有可能。我听说,她是从一对年轻夫妻的怀里救走那个婴儿。”苏静华沉吟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或许是这件事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你也知道,顾家的事情很繁芜不是一时间能够说清的。而亲情,恰恰是她渴求同时也欠缺的。可是在小丫头的心目中,顾天熙已经完全取代了双亲的角色,所以,她不应该因为这件事就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姜承影听到她的话,发了半天呆,他在回忆,顾幻璃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异样的……冷静。 冷静? “有没有可能……她遇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想要发泄,却没有人能够听她倾诉,所以才这样久久的闷在心里?” “就算其他人不能,那个人一定会听她说得。”苏静华叹了口气,轻声道“小丫头经常去陵园看一个人,这件事你知道吧。” 听说那位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总裁在高中时期的好友。 后来因为意外,不幸离世。” “是不是意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牵扯到叶骆两家,确切的说,就是牵扯到骆奕臣。” “可是骆奕臣现在在银川。” “笨死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小丫头在叶青岚的墓前都不能提及,那么,一定是极为严重的事情。而对她来说,极为严重的事情只可能是一桩。” 姜承影的身子往沙发重重的一靠,大脑像是检索一般开始搜寻近期内,能够将顾天鼻和顾幻璃连接起来的事情。 她没有每周回顾家老宅吃饭,她的电话经常是接到语音信箱,她除了待在公司就是待在家里,从不外出。 难道是他们兄妹吵架了? 姜承影突然想起顾幻璃那次离家出走,的确,大小姐犯起拧的时候,就算是总裁都拦不住她,而且,一般能把大小姐刺激到这种程度的事情,都是和总裁有关。 但是… 没有一点征兆,甚至,总裁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 可这毕竟是顾家兄妹的私事,于公于私都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姜承影站起身,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注意。辛苦苏小姐了,还请早些休息。” 苏静华连忙叫住他“等等,你打算怎么办?” 姜承影拉开门,在离开前,缓缓道“我会评估这件事,并将其上报给总裁。” 随着门阖上的一瞬,苏静华叹了口气“他们兄妹的关系,果然……很奇怪……” 与此同时,顾幻璃抱着膝坐在酒店的大**,没有表情,没有思想,没有动作,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了,许久之后,她伸出手翻了一页剧本。 然后,继续凝固。 直到时钟指向十二点,她盥洗后,掀开被子躺进去,阖上眼,却不曾入睡。 四点半,闹钟清脆的铃声将黑夜划破,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刻,顾幻璃却已经开始跑步,就像她平时做的那样,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姜承影站在玻璃窗旁,掀开窗帘的一角,静静地凝视着顾幻璃。 而这一天,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才刚刚开始而已。 今天拍摄的镜头是顾幻璃饰演的角色被上级怀疑,因而在刑讯室被刑求的镜头。虽然被临时演员抓着头发按进水缸中,直起身子时,顾幻璃的眼中除了冷漠,剩下的就只有失望。 “你不要再伪装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现在好奇的是,你从什么时候倒向另一方的?从一开始就是?还是有人引导你?” “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幻璃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进入青浦训练班时,是他教会她如何窃听,如何判断信息,如何扛过刑求,如何杀人。 中年男人双手重重地捶在桌子上“你这种伪装在我面前已经毫无作用了。” 气愤么? 顾幻璃咬着唇,任由眼泪从左眼滑下,只一滴,她缓缓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老师已经认定,那么,再多的辩解也毫无用处。反正军统的习俗就是内斗,屈死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觉得自己很委屈?“至少应该是让我为党国尽忠而亡。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中,真是对身为军人的我,最大的讽刺。” “党国在你心中是什么?” 顾幻璃微笑着,那笑意却没有到达她森冷的眼底“老师,你总不会在和我谈信仰吧?” “那你认为我和你在谈论什么?” “娄是一名职业军人,自然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回答我的问题,党国在你心中是什么?” “实现孙先生有关民族、民权、民生三大理念的工具。”顾幻璃冷漠的眼,像万年不化的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中年男人一掌狠狠地扇在顾幻璃的脸上,他厉声道“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口中一片甜甜的腥味,血沿着唇角滑落,顾幻璃面无表情地说道“政治、政权、政体,包括政客在内,原本就是冰冷的。” “记住,你是党国的军人!“所以,我说我是一名职业军人,自然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看着爱徒唇边冰冷的笑容,中年男人颓丧地坐回椅子上“太纯粹,太冷静,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周芳琴,我该拿你怎么办?” 顾幻璃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浸湿的衬衫,又看了眼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眼神颇有深味的青年男子,不悦道“要么内部处死,要么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这样,请送我回监狱,当然,继续刑求也可以。” 苦笑,中年男人对身后的男子说道“你们的职级相同,先把你的外套给她。” “是。”男子应了一声,立刻脱下外套罩在顾幻璃的肩上,并且趁此机会,在她耳边轻笑着漫不经心的说“又让你逃了,但是,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卡!”导演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迷思(下) “小顾,你没事吧? 中年男人看着顾幻璃微微肿起的脸颊,原本他想通过借位打这一掌,但是,顾幻璃却说如果感情不到位,一遍一遍重拍反而更头疼,还不如一次性解决。 顾幻璃接过甄儿递过来的冰块,摇摇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您辛苦了。”便披上羽绒服回保姆车休息去了。 “这个孩子”中年男人看着她披着羽绒服依旧纤细的身影,对身边的男子说道“太过认真,太过客气,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只要不耍大牌,其他的一些小毛病就算的了什么。”男子接过助理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长吁一口气,这才说道“总算是暖过来了。” 暖过来么?就算喝再多的热水,穿再多的衣服,也暖不过这颗冰冷的心。顾幻璃千百次的问过自己,这样的逃避算是什么? 可是,同样率百次出现的,是刻在脑海中的惊鸿一瞥。 然后呢? 她不知道。 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顾幻璃哄着甄儿回去替她煲汤,然后又甩开保镖,一个人在影视基地内静静地走着。 因为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复制,所双对顾幻璃而言,此刻的她就是徜徉在旧上海的大街上。时间在这一刻逆转,除了烦人的手机铃声。 拿出电话调到静音,然后,继续她的时光之旅。偶尔身边有游人经过,也只是自顾自的照着相,根本没有注意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到底是谁。 前方似乎有剧组在拍戏,顾幻璃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过去,站在人群后默默地看着。只是那个穿着美式军服,利落的爬着电线杆的男人,太过眼熟。 因为群演的关系,顾幻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爬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她都开始觉得疼了,可是那个人的动作依旧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条终于过了的时候,顾幻璃自己都长吁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身后的人叫住“小丫头?” “我”顾幻璃有些犹豫,沉吟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是不是打扰你拍戏了?” 欧阳聿修递给她一杯加了姜和蜂蜜的红茶,笑道“如果这样就被影响情绪,岂不是太不专业了?” 浅浅地啜了一口,姜的辛辣混着蜂蜜的甜,以及红茶的涩滚入喉咙,竟然一路灼烧到胃。“好暖。”顾幻璃喃喃自语道。 “南方的冬天总是这样,湿冷湿冷的。”“是啊,冷得让人骨头缝都疼。”顾幻璃一边抱怨着一边举起杯盖准备再喝一口,却突然被杯盖上的图案逗笑了“哆啦a梦?” 欧阳聿修握着茶杯,浅笑着反问道“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顾幻璃用指尖描绘着哆啦a梦的轮鼻,勾起唇角笑道“我只是没想到欧阳先生这么有童心。”“想不想吃炸酱面?热气腾腾的锅挑?” “呃?” “基地外面有一家馆子,虽然京酱肉丝做得极差,但是茄丁肉酱面做得还算是不错。 “误?” “我还有一场戏,如果你不介意等我一会儿的话,我请你吃炸酱面。” “啊?” “杯子你先拿着冷了就喝一口。、,欧阳聿修将茶杯交给顾幻璃,又摘下自己羊绒围巾替顾幻璃围好“我很快就会回来。” 怔怔地看着欧阳聿修跑开,顾幻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完全不同于哥哥或是夜身上的味道,与卡西迪奥或是天宫莲身上的味道也不同暖暖的,像是阳光一般的味道,好熟悉…… 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电话,顾幻璃最终还是选择打给甄儿“我遇到一个朋友,会和他一起吃晚饭,所以那锅汤你自己喝吧,这里那么冷,你也要好好补一下。是的,放心吧,吃完饭我就会回去。 如果剧本临时有更改,你收到以后放在我房间的**,我回去以后会看得。” 甄儿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愕然得对姜承影和苏静华说道”“1小姐好奇怪,她很少说这么多话的。” “你怎么看?”姜承影看了眼苏静华,反常的行为一般意味着两种事情,要么做出决断,要么彻底放弃。 苏静华摇摇头“很难说。” “好奇怪,1小姐遇到谁了呢?”甄儿困惑地挠挠头“如果不是剧组的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小姐答应他的邀约。” “把今天拍摄基地的场景通告拿给我。”姜承影对甄儿说道。 虽然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用,甄儿还是将剧组下发的通告交给姜承影。 手指一行一行地划…过,最后停在某处,姜承影喃喃自语道“原来…他也在这里”除了欧阳聿修,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让顾幻璃答应共进晚餐的邀约。 也许是因为这场戏没有太多的群演,所以很快就结束了拍摄。欧阳聿修换好衣服走出来时,顾幻璃站在夕阳下,清澈的眸子被衬得更是光彩万千的夺目,落日的余晖在她的肩头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乌黑如瀑的长发像有生命般在风中轻轻摇曳……, 微笑着伸出手,静静等候。 顾幻璃就像是溺水的人遇到救命的浮木一般,不由自主地握住那只手,下一刻,她的手被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说好的,我请你吃炸酱面。”风中似乎听到如露珠般清透的声音,那只柔软而温暖的手稍稍用力,更紧得握住顾幻璃的手,似乎在让她安心。 聿修欧阳聿修像是被他的话抚慰,顾幻璃的心被夕阳照耀着,她终于不再觉得这个世界冷得像是冰窖一般,那种犹如西伯利亚寒流一般彻骨的冷渐渐散去。 “到时候再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保证你一天的疲劳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顾幻璃侧头想了想,心平感慨道“我原来以为只要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就能缓解疲劳,原来面汤也有这样的功效。” “辛勤工作一天后,喝一碗热汤,不论是对胃还是对疲惫的身体,都是一种慰藉。”欧阳聿修如此说道。 顾幻璃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有时候,最能慰籍心灵的不一定是奢求的某事,而是生活中最平凡简单的事物。 两个人就那么走在时光交错的缝隙,游人早已散去,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偷拍他们的照片。在这样的冬日,偶尔有几只归巢的昏鸦一边粗嘎地鸣叫着,一边飞到树梢,凝视着残阳。 树叶婆娑的声音,轻浅的脚步声,眺望远处,橘色光斑在屋顶跳跃着,愈来愈浅。天空渐渐呈现出浓郁的犹如油画一般的蓝紫色,那是前世的某天,还是今生的某日,她一个人落寞的走在街头,虽然有名为家的存在,其实是无家可归的。 没有人能给半她救赎,所以,必须回到那个地方,继续忍受。 为什么,总是让她撞见这样的一幕? 是因为太过熟悉,还是因为笃定只要打开门就能看到那个人温暖的笑脸,所以,遗忘了规矩,遗忘了教养。 犯错的人,必然要被惩罚。 她果然是奢求太多了。 既然已经离开人世,为何还要重生,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冥冥之中,是谁将星命拨乱?又或者,一切不过是庄生的梦? “有时,我总在想,像是现在这样,何时才有机会登上百老汇或是伦敦西区的舞台。”欧阳聿修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顾幻璃的手一起放到他的大衣兜里。 “戏剧么?”顾幻璃怔怔地想着,当自己还以冲击大银幕为目标时,他的目标已经是走向国际的舞台,站在戏剧的顶端么? 是啊,前面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她到底在犹豫什么,伤感什么?哥哥与她本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他们曾经相聚,也终将离散。 想到这里,顾幻璃忍不住抖了一下,欧阳聿修立刻停下脚步,替她整理着羽绒服的领子,并且将围巾重新围好,这才重新握住她的手。 狭小的空间里,就这样十指紧扣着。 暖意沿着指尖,渐渐窜到四肢五骸,连心都暖了起来。 街边的小店放着空灵的情歌,像是在冰雪中绽放的莲huā“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 ……”这时,一切尚未改变。 一切…… 已经开始改变。 时间似乎过得飞快,顾幻璃只记得他们坐在小店里,各自叫了一大碗茄丁肉酱面。可是她拿着筷子拌了半天,也不能把酱、面码还有面条拌匀时,欧阳聿修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好笑地抢过她的筷子,三两下就把面条拌好。 顾幻璃惊讶道“欧阳先生是天才!”会拌面条就是天才么?欧阳聿修将面碗放在她面前,毫不手软地敲了敲顾幻璃的脑袋“天才这种词不要随便用,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有什么拌面条的绝技呢。” “可是真的很神奇啊!”凝视着欧阳聿修,顾幻璃的眼眸如同七色琉璃般闪耀着“明明我也在拌面条,却只能把面条卷在筷子上。”“下次再来吃的时候,我教你。” “嗯。”顾幻璃低下头,将眼泪藏住。 欧阳聿修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眼底流淌着温柔以及疼惜“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教会你。” 时间像静止定格了似的,顾幻璃只觉得全世界安静下来,只清晰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身上犹若太阳一般的味道,以及她此时的心跳。 没有人不渴求温暖,没有人不希望幸福,顾幻璃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利用,还是被这份温柔所吸引。或许,在最寒冷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火柴的热力,都能让人燃起新的希望。 可以伸出手么?哪怕只有刹那,至少不要将她一个人留在孤寂冰冷的黑暗中。 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证明自己还有微笑和幸福的权力。如果,注定要做追日的夸父,那么,请给她一颗太阳,让她拼命奔跑。 欧阳聿修好暖的名字…… 许久之后,顾幻璃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逢源(上) 在不知不觉间,什么东西像是春雨中的嫩草一般在顾幻璃心中悄悄 萌芽,微微摇曳,那些藤藤蔓蔓张开细小的爪子,慢慢向上攀爬着,似 是要溯漫在她的寂寞中。 那是她曾经拥有,却又被狠狠伤害,所以小心守护不准备再次付出 的情愫。 不要太多,顾幻璃总是这样提醒自己。 否则,再安被伤害时,还有谁能够拯救她? 可她却忘记了,当她开始恐惧,就已经开始付出感情。 未来,又有谁有完全的把握? 欧阳聿修体谅着她的胆怯,也不急于让她立刻接受自己。他只是 觉得她最近这段时间太苍鼻,太落寞。如果不是有角色支撑,她甚至像 是一张白纸,一张拒绝接受任何人带给它色彩的白纸。 两个人总是在当天的戏份完成后,躲开人群,只为可以牵着手静静 地散步。欧阳聿修买了一副手套,他们一人戴一只,因为,另外的两 只手永远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十指交缠。 回南天,空气潮湿的腻人,就算有烘干机,顾幻璃还是觉得衣服 潮潮的。她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第二天,欧阳聿修就送给她一个小 小的电吹风,至少把袜子吹干吧,他这样说。 对于拍摄基地街边的小店,她可以如数家珍,因为欧阳聿修喜欢 带着她出去吃饭,不一定有多么高档多么奢华,却是顾幻璃喜欢的家的 味道。温暖的与阳光一样的味道每天都会飘渺在她的鼻翼边,似游 离,又似纠缠,那条围巾早已经变成顾幻璃的私人物品,所以,她偷偷 跑到上海市区,又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给欧阳聿修。等送给他的 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真是笨得要死,为什么不知道换个huā色。 每夜,欧阳聿修都会在电话里,温柔地对她说“晚安”。简简单 单的两个字,却让顾幻璃的心暖极了。所以,她只会接起他的电话, 只为听一声“晚安”。 顾幻璃的心很小,一旦有人走入,她自然而然地将其他人屏蔽在 外。她不再等顾天熙的电话,甚至屏幕上显示着他的来电,也只会将 铃声调到静音。等电话自动挂断后,再调回来。 她不觉得自己是在无声的抗议,既然她需要私人空间,那么哥哥也 一定是需要的。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侵扰哥哥的生活,如果,能将 她完全从哥哥的生活中录离该有多么好。 任性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成熟一些了。 偶尔,她也会拿着录音笔怅然得呆坐着,心中满是平林漠漠烟如 织的迷惘。无意识的按下录音键,依旧是哥哥满是宠溺的声音“1【、 璃,想来陪哥哥么?” 然后呢? 她慌慌张张地将录音笔扔到行李箱的最底层,不可以懦弱,不可以 反悔,她要把生活完完整整的还给哥哥。 一粒沙自有一粒沙的命数。就算再怎么挣扎、也变不成水,活不成 泥,捏不出一个她塑不出一个他,更不可能再打破,然后用水调和,再 捏出他们俩…… 罢罢罢,他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兄妹,还有什么关系会比它还有亲 近?她只是不习惯而已,时间,总会将棱角磨平,总会让她变得坦然。 正因如此,顾幻璃越发珍惜和欧阳聿修在一起的时光。偶尔两个 人提起《冰刃之舞》,欧阳聿修就会心疼的揉揉她的头,嘟囔着“会 不会是摔傻啦,怎么越发的一根筋儿了。” 顾幻璃则是窃笑着说“脑震荡的后遗症据说能潜伏十五年,欧 阳先生可一定要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这颗珍贵的脑袋,免得到时候什么 都不记得了。” “好好保护啊”欧阳聿修挠了挠下巴,总觉得这句话什么地方 听起来特别的别扭,想了又想,终于一拳落在掌上“原来如此。” 是夜,在顾幻璃睡着前,收到一封短信,内容很简单,不过是九 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合,合在一起就是~“小丫头,以后叫我聿修”。 “聿季”顾幻璃呢喃低唤着这个让她觉得温暖的名字,连梦都 洒满了阳光“明天,一定要好好叫他,刚他一个惊喜” 晨跑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训练或是发泄,每天早上,有个人会等着 你,然后两个人站在河边一起做发声练习。顾幻璃这时才知道,对欧 阳聿修而言,戏剧是他的兴趣所在,而音乐是他难以割舍的梦。 只是在这个被非法下载和盗版充斥的年代,唱片业的艰辛非常人能 够想象。虽然安若东和辰昕的新专辑算是大卖,他们终究也会往戏剧 的方向发展。纯纯粹粹的歌手,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回到房间,悄悄的用笔记本连上网,顾幻璃才知道,原来欧阳聿 修已经出道很多年了。对她而言,他真真正正是一位前辈。以歌手的 身份进入娱乐圈,曾经大红大紫,曾经重重地跌下云端,曾经被雪藏, 曾经背井离乡在异地谋生,曾经 被人耻笑不过是凭着一张脸来抢演员的饭碗,曾经和她一样被人英吊在 威亚上故意忽略了一个多小时…… 她从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从未在欧阳聿修的眼中见过伤怀和得意, 甚至在他们一起接受采访时,有主持人提及往事,他也不过是淡淡一笑 后一笔带过。 不必诉苦,因为那已经是往事,就算刻骨铭心,但更加遥远的是未 来。没有人会说回忆比未来还要长,没有人会一直停滞在原地等待救 赎。 从那以后,再去河边练习发生时,顾幻璃总是格外的认真。她想 起萧缜宇和她说过的那句话,是的,那个在她迷茫时深深温暖她心灵的 歌声。也许有一天,当她达到萧缜宇的目标时,她可以亲口对那个人说 一声谢谢。 生活就是这样,由一连串的事情组成,蓦然回首时才会发觉,原来 当初莫名其妙的行为,就为了今天这一刻。 南方多雨,前一刻阴云密布,下一刻就是小雨连绵。天气预报永 远是不作数的,可谁又能天天带着伞,以防万一? 顾幻璃站在树下拿包挡着头顶,一路走来还好好的,偏偏到了这个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雨悄然而至。她跺了跺脚,有些后悔自己 没有听甄儿的话拿着伞出来。 可世上哪儿那么多后悔药可吃。 她望着雨丝从树叶的缝隙间飘落,带着冬日特有的凉意。记忆突 然袭来,那是她才回国的时候,在校园里遇到骆奕臣,披着的他的外套 回家却被哥哥漠视…… 心,倏地一痛。 顾幻璃怅然地叹了口气,现在想来已经是四年多前的事情。纵然 是相同的一片云,雨也不是那日的雨,甚至连雨中人的心都变了。 手背上少了些许凉意,莫不是雨停了? 她抬起头张望时,细小的雨滴仍是连绵不绝的。仰起头,看到头 顶的雨伞,然后是一张温暖的笑脸,顾幻璃不由得低笑道“今天不 是有外景戏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没办法,天公不作美。”欧阳聿修看着顾幻璃有些发抖的样子 ,连忙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直接披到她的肩头“我的车就在前面,要 不要进去坐一下?” “你的车?”顾幻璃困惑地眨眨眼,然后探出头往欧阳聿修的身后 瞄了一眼,忍俊不禁道“喂喂,那可是剧组的重要道具,这样做似乎 不太好读。” 欧阳聿修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与寒气隔绝,他浅笑道“坐在里 面总不算是公器私用,某些时候,要懂得变通,明白么?” “这样的变通还真是…”顾幻璃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安心而自 然。 两个人维持着姿势没有移动,直到有一个人忍不住开了。“这样 被风吹着不怕头疼么?至少坐到车里去,好歹暖和一些。 “这样不好么?” 还没有说完,顾幻璃感觉到身体被人翻转过来,欧阳聿修带着笑 意地看着她“我答应过你,要好好保护你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犯病的脑袋。” 怔愣不过几秒的时间,她阖上眼睛,伸出手回抱着他, 心与心的距离,其实很近。就像此刻,没有言语,他们还是互相 温暖,并且从对方身上汲取需要的安全感。 只是恍惚间,顾幻璃想,她曾经也和哥哥这样的接近,为什么,她 永远看不到他的心。是她奢求的太多,还是她太过自以为是。 曾经,她在爱情里泪流成河,血流如注,甚至以生命为代价才从痛 苦中脱离。所以,她才在深深地通过后,发誓这辈子只要亲情。 可是,亲情到底是什么? 她想要紧紧抓住的又是什么? 欧阳聿修对她而言,是同病相怜,是疗伤,还是短暂的休憩,然 后,终有一日,他们也会背道而驰?但,至少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顾幻璃坐在汽车里,侧过头,对着车窗发呆,看着树叶在风雨中无 助的摇曳。 一只手横了过来,轻轻握着她不断在车窗上画圈的手指“在想 什么?” 转头,顾幻璃不费吹灰之力地在欧阳聿修的眼中捕捉到一抹她所熟 悉的温柔。她淡淡一笑,反手握住欧阳聿修的手,倚着他的肩膀,微 阖着眼眸,低喃“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只为看一场 雨。” 欧阳聿修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伸手将大衣盖在她身上,也阖了眼 。 此时此刻此地,三十六度五的体温,温柔,温暖,而且温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逢源(下) 撇开演员的身份,欧阳聿修和顾幻璃之间的生活可以说是再平淡不过,如水般澄净且无波无痕。 两个人都喜欢看书,时常一起去*啡店,各自捧着一本书,细细阅读,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他们太过沉闷,却不知对顾幻璃而言,她的愿望实现了。远离了她不想再去面对的那些人事物,现在的生活平静而愉悦。 如果要追本溯源,回到他们相遇的最初,她想都没有想过,欧阳聿修这个人会在她的生命扎根,直至现在难以分离。 他们相依相偎,世界里再无多余,他与她,两个人,刚刚好。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快地就会轻鼻地挖掘出过去不曾认知到的、 对方的很多面。比如说,顾幻璃从未想过,欧阳聿修有着某种不知该说是孩子气还是无聊的独占欲的执拗。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欧阳聿修的大夜戏提前结束而且还特地买了两盒冰huā煎饺子,打算两个人一起吃。因为这部电视剧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就算再不合群的人,也要和痛剧组的人联谊一下。 回到酒店开了门,就看到那个男人一语不发的坐在黑暗里,面无表情,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碗筷,米醋,已经两盒已经凉了的冰huā煎饺子。 那一晚,她被他紧紧的抱着。 直到许久之后,欧阳聿修才低声道“刚才我接到电话,你们剧组的车在回来的时候不小心遇到车祸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那辆车上……………” 顾幻璃趴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鼓动的心跳,同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同样急促、却是一模一样的节奏。“我想着你也许会饿, 所以提前下车去买了夜宵……” “我应该感谢你的体贴,还是应该感谢自己贪吃的属性?”欧阳聿修的脸轻轻地贴着她的头顶,喃喃自语道。 “好吧,我承认,我们俩是一对吃货。” 闻言,欧阳聿修温柔地笑了。 顾幻璃好像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她相信这不是梦。 很多时候,顾幻璃发觉,自己会不由自主地依赖欧阳聿修这个人。 或者该说,她由衷地相信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顾幻璃的一举一动,不用隔二十四小时,就会以报告的形式呈现的顾天熙的面前。 “这就是她拒接电话的原因?”顾天熙愤怒地看着姜承影,指着照片上幸福微笑的两个人“这就是你经过评估之后得出的结论?” “大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如果横加阻拦,大小姐的逆反心理会更加强烈。”姜承影扶了下眼镜,淡淡道“难道,总裁希望大小姐永远留在顾家,一辈子都不出嫁?” 顾天熙五指收拢不由攥紧,他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光重新望向天际,却是染上了几许痛色。“父亲大人已经替她安排好婚事,她没有资格和别人谈论感情。” “可是…” 刻意雕琢出冰冷不屑的笑意挂在嘴角,声线低沉却显而易见身为兄长的决断,顾天熙一挥手,神情姿势动作语气皆冷漠自傲无懈可击“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聿修?”顾幻璃低唤着。 “嗯?”他轻声应着。 “你可曾疑惑过?” “有过,不,应该是很多。” “有没有因为我而疑惑过?” 一阵静默,欧阳聿修没有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帮她拌着炸酱面,直到把碗放在她面前时,才微笑着回答“因为想要了解的更多,所以才有疑惑。因为有了疑惑,才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这是一个循环,解不开的循环。” 顾幻璃听着他淡淡的声音,轻轻笑了。曾经,她因为自己的苦难而心生妄念,虽悔不及当初,却依旧执着于此。她明白缘如风云无常,也知道缘起缘灭皆不由人。但是,俗世三千,既有苦,自有甜。 也许他们中的一人也曾化身石桥,经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打,只求对方从桥上走过。 他们一起跑到电影院里看《剑雨》的时候,顾幻璃因为这句话,唏嘘了很久。她想,生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既然在这浮世历练,就该成全自己所有的爱恨嗔痴。 有时,顾幻璃会将头轻轻地贴在欧阳聿修的背上,他的体温穿过外套暖暖地熨烫在她的脸侧,耳边是他清晰的心跳,平稳有力,带动着她的心跳也鼓鼓随之,仿佛与他的渐渐融合一致,一起的跳动,一起的鸣响,一起的温暖着彼此的灵魂。 他们会一起探讨剧本,帮对方对戏,偶尔谗了,就跑到那家小店去吃一碗茄丁炸酱面,怎么也吃不腻。同时,顾幻璃无论如何也学不会拌面条。后来,她赌气不学了,因为,她喜欢看着欧阳聿修帮她拌面条,手腕轻动间,仿佛连她的心湖也搅乱了。 时间长了,两个剧组的人都察觉到了什么。但是,看着那两个人仿佛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彼此的感情不敢往前多走一步生怕吓到对方的样子,心都被他们暖了。所以,当他们之中的一人没有戏份,偷偷跑到对方剧组探班时,大家也会故意忽视,尽量不去揶揄他们,免得两个人脸皮薄的跟什么似得,连番茄都自叹不如。 顾幻璃现在已经很少吃巧克力了,天冷的时候,她会喝加了蜂蜜和姜片的红茶,天气燥了自然有人熬一锅浓浓的冰糖银耳梨汤给她润嗓子。只是,顾幻璃做饭的手艺时常被欧阳聿修嘲笑,他常说,如果要是评谁是涮菜第一高手,那一定是顾大小姐。 这时候,顾幻璃就会撇撇嘴,一边吃着没有咸味的被她煮到老得不成样子的青菜,一边嘟囔“现在流行低盐少油,我这是健康新观念。” “是是是,按照你的吃饭,我们活到九十九都没问题。 ”欧阳聿修握着顾幻璃白玉葱嫩的纤长手指,低笑“这么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若是沾上油烟味可不太好。” 看着他晶莹透亮的眼睛里酝绕着雾蔼水气,顾幻璃故意把手放到眼前看了又看,半天才说道“唔,好像是胖了一些。” 欧阳聿修也端详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说道“是哦,一个一个小肉坑,我说小丫头,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青春快乐的二十岁。”顾幻璃双手插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大叔,千万不要羡慕嫉妒恨哦!” “你这个小丫头!”欧阳聿修伸出手咯吱着她。 “我错了,我错了!”顾幻璃一边笑着,一边连连告饶。 “还敢不敢再叫我大叔?” 顾幻璃连忙举手认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缆这样?”欧阳聿修戏谑地看着她。 “聿修聿修聿修…”顾幻璃低喃着直到欧阳聿修在这样犹如催眠一般的呼唤中,俯身吻上她的唇。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春寒糕峭着,柳树已经抽了芽。顾幻璃摸着那些毛绒绒的小芽儿。微痒的触感绵绵渗入心头。河水拍打着岸边的轻响,除此之外,万物无声寂静如水。她的心也是一片莫名的平静,如天上的淡云疏絮。 欧阳聿修和顾幻璃趁着电视剧杀青返京之前,两个人偷偷跑到乌镇玩了一天一夜,只是因为顾幻璃很想见识一下那座有名的“逢源双桥”。 明明近在咫尺,却要隔着廊棚,男左女右是古时候传下来的习俗所以两个人很是认真的走了一遍。 据说,站在左边的桥上,就会错过右边的缘分站在右边便会错过左边。所以,在人来人往的桥上两个人与无数人擦肩而过,与无数人错过,但终究在桥下,又静静地牵起手。 傍晚,闲暇时分,两人临窗小坐,一杯清茶,品味塘桥风光,伴着咿咿的橹声和涓涓流水,很是悠然自得。 第二天清晨,两人悄然离开时,顾幻璃有些惆怅,也不说话,只是沿着逢源双桥来回的走着。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对欧阳聿修说道“感情里,又有谁能左右逢源?” 坐上车,头发和衣服都是湿湿的,明明没有落雨,1小镇却连空气里都有哭过的痕迹。一路上,顾幻璃一直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个古老的小镇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 回到上海,两个人虽有心再流连几日,奈何都被经纪人通知有临时通告,只得回酒店拿了行李直奔机场。 飞机起飞又落下,蓦然地,顾幻璃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握在掌心的某样东西,即将失去。 看到她踌躇的样子,欧阳聿修伸出手,摸了摸顾幻璃的头,他说,不要这么伤感,我们分别了,是为了做好下一次再度相聚的准备。 顾幻璃痴痴地笑了,她想,哪怕绕地球一周,也可以回到原点。 谁让地球它是圆的而不是平平的一条直线。 她刚想开口回答,却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她诧异地抬眼望去,只见一支四五十人组成的商业考察团似乎刚从国外归来,走在中间,被属下簇拥的那人,傲慢地犹如踏在三千红尘上而来的倨桀帝王,隽拔威武,英姿勃勃,笑傲俗世的脱立夺目。 顾幻璃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满眼都是这人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心中除了惊叹再无其他!她甚至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仿佛自己站着地方不是停机楼,而是王者通往御座的血路。 就在这时,那群人已经走到顾幻璃和欧阳聿修面前。在顾幻璃还没明白过来时,身体已经像是被风卷起,落入一个气势惊人的怀抱。这样的力量,几乎将她直接嵌入他的身体。顾幻璃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胸腔在厚厚的克什米尔羊绒大衣下剧烈的起伏,她只觉得眼前都是他黑色大衣汹涌澎湃晃起的一片浓烈的杀气。 心“突突”的跳,顾幻璃微张着嘴困难的呼吸着,只觉得心中酸胀难以言喻,双手不由的握紧拳头。 顾天熙冷漠地看了一眼欧阳聿修,唇角微扬,身后朦胧的柔光完美掩饰了他冷戾的表情。他低下头,打量着顾幻璃,眉眼间突然就有了淡淡的暖意。他的脸上终于缓缓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和煦的笑意像初春的暖风,化开了那冰冻了整整一个季节的大地。 “1小璃,你终于回来了………” 顾幻璃莫名的惶恐起来,不敢看顾天熙,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保镖和下属,然后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欧阳聿修。 无法忽视顾幻璃眼神中流转着莫名的情绪,欧阳聿修眉头微蹙,他定定地望着她,少顷,他做了一个手势,随即浅笑着离去。 瞬间,顾幻璃缓缓低下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眸。以这样平静的姿态久远地站在那里。 然后,顾天熙轻轻地笑了,以恋人般的爱怜姿态将她揽在怀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上顾幻璃略显苍白的脸颊,声音中带著几分性感的沙哑“既然在乌镇玩够了,就跟我回家吧。” 顾幻璃咬着唇,沉默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哥哥我…明天还有通告,飞机…很累我想回公寓早点休息… “还记得喊人。”顾天熙满意地笑起来,手指轻轻缠绕着她的头发,慢悠悠地说道“我以为你都忘记你还有一个家,忘记你还有一个哥哥。” “…不是”顾幻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只是没有办法控制心里那种痛苦的感觉,一边是酥酥软软的,向着最深处无尽蔓延,一边是温馨的画面经不起些微的触碰逾越,顷刻间坍塌成残垣断壁,再也拼凑不齐。“……我……不能让工作开天窗……” “来不及了。”顾天熙拥着顾幻璃直接坐进车里,在汽车发动的瞬间,他低下头吻在顾幻璃的额头上。 温软的触感,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一阵战栗扩散到周身。 “哥哥……”顾幻璃有些被动和无措。 顾天熙知道妹妹在踌躇什么,只是,他放任她实在太多了,所以才让别的男人有可乘之机。不过,这样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一直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他从不知道妹妹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强敌。 他更不知道,在顾幻璃的内力深处,竟会有那样一颗种子,一颗被嫉妒刺激得破土而出的种子。 想要向他发起挑战么? 有趣。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放弃(上) 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到顾家老宅了?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自己房间里多出的那扇屏风,工笔描绘出的欲开还羞的桃huā,凝结着一抹血般的鲜艳。 耳边是静夜春雨的沙沙声,她有些怔忡,突然的宁静平谧,让她觉得恍如隔世。在机场意外的相逢,她一直以为哥哥会大发雷霆。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是拨通了欧阳聿修的电话,只是对方接通的速度太快,让她在恍惚之间觉得他定是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唇边缓缓绽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顾幻璃轻声道“我今天可能不回公寓那边,嗯,已经吃过饭了。最新的英剧?什么名字?我一会儿去看看。 很深奥?唔,好吧,如果看不懂,你要负责给我解答……” 轻松地说着话,屋内的静谧中,有一丝轻轻的呼吸在其中萦绕。 顾幻璃微侧过头望去,只见一身休闲打扮的顾天熙,倚着墙,深深地凝视着她。 略显昏黄黯淡的灯光中,他俊美的脸像是用浓重的墨笔勾面,模糊却有着种奢华后残败的颓废美,犹若蝉翼一般纤长的睫羽在脸上透射出一片淡淡朦胧的阴影。橙色的光,褐色的影,加上暖白的衣,交错勾勒出一幅最动人心魄的油画。 似乎感受到顾幻璃的视线,顾天熙伸出手,轻轻地用唇语说了两个字。 仿佛被盅惑了一般,顾幻璃心脏深处有一处柔软又**的地方悸动起来,她恍惚的走过去,任由顾天熙拿走她手里的电话,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手随手一丢,也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为什么生气?”顾天熙将顾幻璃半拥在怀里,握着她的手轻轻无意识的用拇指摩挲着她手背的皮肤。 那是与欧阳聿修完全不同的心跳,强而有力,仿佛主宰着天地万物一般。还有他身上浅浅的类似于草药的味道,却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太近了…… 顾幻璃这样想责。 顾天熙轻笑,胸膛在她身后一阵起伏“我们从小不就是这样么? 若是分开,你就不再是顾幻璃,而我也不是顾天熙。”他戏谑地说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这宁静中显得格外的低沉。 顾幻璃的眼中顿时湿润起来,别过头看向窗外,黑暗的夜幕中,雨雾蒙蒙,空气中弥漫着微湿意,夹带在泥土的淡腥。“哥哥的女朋友会生气的,我不要做惹人厌的小姑子。,… “没有女朋友。”顾天熙柔下声音,听得人心都要醉了,暖雾般的口气喷在顾幻璃的发顶,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她只是调剂生活的玩具而已。何况,这种事情,如果我没有,才值得你忧心忡忡吧。”顾幻璃一愣,脸立刻羞红了“哥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忧心忡忡?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忧心忡忡,我也只是为了担心顾家的香火。”“言不由衷。”顾天熙哼了一声,靠得过近的暧昧距离,他的气息洒落在顾幻璃颈窝里,热热的,痒痒的。“毫无意义的玩具,你都吃醋发脾气。如果真得是女朋友,只怕天都要被你捅出一个窟窿来。”“…没有……哥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吃醋…… ”顾幻璃慌乱的解释着,只是解释来解释去,却发觉越描愈黑,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1小时候,就算我没有去参加你的拼字比赛,也不过是对着电话大吼一通。现在呢,为了赌气可以离家出去,可以跑去当人体模特,可以三个月不接我的电话。1小璃,到底是我太宠你了,还是我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件事,让你气得连兄妹之情都不顾了?”顾幻璃微微有些颤抖,却也只能偎在顾天熙的怀里颤抖“我只是想给哥哥时间和空间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哥哥,总会有一两个能让哥哥动心的女孩子”“除了公习以外,天天收拾你惹出来的烂摊子就够我忙的。”顾天熙低下头将下颌抵在她头顶上,轻声继续说道“可是你呢,随随便便就替我做了决定,随随便便就拒接我的电话。是不是你笃定我总会知道你的一切事情,所以,连话都懒得说了。”“可是,哥哥一定是很喜欢她,才会让她留在身边。如果因为我而妨碍到…”顾幻璃长喟一声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你看,之前我一个人住在小小的公寓里,不也生活的很好么?” “所以你把我扔在偌大的老宅里,去追求你所谓的梦想,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是否会寂寞,是否会因为思念而难以入睡。”顾天熙略收紧环着她的胳膊,低语道“是你从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还是我从未告诉你你对我有多重要。你自顾自的来了,然后,自顾自的走了,我只能留在这里, 等你偶尔回来,略坐片刻,随即离开。” “不该是这样的。”顾幻璃叹息着“哥哥把太多的时间给了我,因而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我只顾着学习和工作,却忘记抬起头看一眼四季的景色。”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哥哥,身份或许是枷锁,但它并不阻碍我们选择如何生活。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爱的人,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爱的人?我想要的人生?”顾天熙冷哼一声,口气里的决绝狠虐和残酷森冷,让顾幻璃不由身上一冷“是的,没错。如果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我最重要的存在,我会毁掉所有的一切,让世界为这付出代价!神佛要我心碎!我就粉碎这个世界!让这世间彻底堕入佛也要为之流出血泪的地狱!”这世上,竟有人可以让哥哥爱得如此痴狂!顾幻璃恍恍地,无法说出什么来,她只是觉得心又在一阵一阵地抽痛。也许,她的心脏出毛病了,所以,才会痛得这样厉害,让她几乎要昏倒在哥哥的怀里。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协议么?”顾天熙在顾幻璃的耳畔轻语,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的划…过她的脸颊“我给你三年的〖自〗由,而你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给我看。”“我记得。”顾幻璃面上微热,抬手想要拂开顾天熙的手,却被他的手抓住,手指交错的相扣而握,一个滚烫的热吻随之印在手背上。 “我也说过,一旦你失败或是在这三年期间和别的男人有暧昧关系,我会将你关在家里,直到你出嫁的那一天。”顾天熙说完,他的轻吻也随即落在顾幻璃的颈窝里。 慢慢地,空气里浸染上一层微醺的意乱情迷。 “我没有”感觉着那双光滑和暖的手沿着皮肤滑过,带起一片**的战栗。顾幻璃急急的说,慌乱的声音突兀的打破这一室的温情暧昧,脸却像火烧般的热,只盼身后那人没有看到她的窘迫。 “没有么”顾天熙低笑着说,说完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顾幻璃的耳垂“你当那些保镖的眼睛都瞎了,还是当我眼睛瞎了?” “哥哥,我们……不该这样……” 顾天熙见妹妹捂着耳朵,挣扎着想要逃开,隐隐有薄怒在他身上腾起,他笑道“不该哪样?是我不该抱你,不该吻你,还是你不该只有在我的怀里才能安稳地睡去?”他虽在笑,可那话里却无半点笑意,冷冷的凛冽如冰。 “欧阳聿修的确不错,给人的感觉很像叶青岚,大概就算是叶青岚活着也会自愧不如,他是我见过的唯一可以与夜相媲的人物。我亲爱的小璃…你可是动心了?”顾天熙轻松浮佻的揄揶,但那话中却隐着冷绝狠厉。 顾幻璃被他说中心事,心里更是慌乱,同时,也被他话语里的阴冷吓得心中一凛。她故作镇定的笑道“哥哥不会是嫉妒了吧?聿修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可那和在黑道中浸染多年的夜不一样,和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哥哥也不同。” 顾天熙猛得垂头在她肩上用力一咬,顾幻璃痛得惊呼出来“好痛,哥哥,快放开我!好痛啊!” “很痛么?”顾天熙松口,滑软的舌轻舔上她的颈侧“我可爱的小璃,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回答我,你可是动心了”他的呼吸喷在顾幻璃的脖子上,暖暖的舌似品尝似戏弄的在她的皮肤上滑过,语气虽轻缓,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顾幻璃知道,如果她坦诚相告,哥哥绝不会放过她,可是,她又不想欺骗他,更不想隐瞒她和欧阳聿修之间的情愫。然而,这样的犹豫,已经明明白白地将〖答〗案告之顾天熙。 “沐阳,通知安保公司,这一批保镖随扈疏忽,护主不利,令吾之幻璃身陷险境,着自断一臂…赵甄,侍奉不周…… 苏静华……姜承影……………”顾幻璃捂着顾天熙的嘴,整个人像是被五雷轰顶般,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贬为贱民,流放极北”“什么死罪,抄家,灭五服亲族”什么“车裂极刑,弃尸于市”…… 她知道这些话都不是〖真〗实的,但这一幕却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 顾幻璃惊恐地看着顾天熙,虽然他依旧优雅的微笑着,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耀着无物入心的轻傲不屑,似乎刚才那番血腥残忍的话,根本不是从他浅笑着的唇里说出来的。 “哥…… 你…… 你刚才在说什么?”顾幻璃颤抖地问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放弃(下) ……不能护你周全,其罪一也:任由男人肆意进入你的房间。其罪二也:纵容你夜不归宿,流连污浊之地,其罪三也”顾天熙嘴角上挑的冷冷一笑“我自认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事情既然出了,自当有人负责任。” 身上寒意彻骨,顾幻璃不由哆嗦起来,难以置信地问“就因为…我的好感,你就要将那么多人推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我说过了……………,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 顾天熙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顾幻璃,线条美丽的薄唇迸出冷酷的话来“我聘请他们照顾你,保护你,他们就必须有着随时会为你牺牲生命的自觉。 如果,连执行娄的命令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留他们何用?” 俊美无俦的脸庞,完美无缺的五官,优雅内敛的风度,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除了他眼中尽是比地狱修罗更血腥残酷的决绝和残忍,令人生出发自灵魂的寒意、恐惧和惊乍! “顾幻璃,回答我,你是选择继续做我顾天熙的妹妹,还是做我的女人?”突然在脑中回响的一个声音让顾幻璃身子一软,她惊惧地看着顾天熙,这一切到底是她的幻听,还是她失去的记忆。 可她来不及想太多,后悔和愧疚的泪已径从眼中滴落,身如狂风中的落叶娄瑟发抖,顾幻璃惶惶不安地说道“哥哥,我知道错了,就算之前有什么,从明天开始……” “明天?”顾天熙望着顾幻璃,日光深邃难测,冷冷的浅笑慢慢说道“怎么,还要用一夜的时间话别?” 顾幻璃泪流不竭,彻骨的冰冷从灵魂深处慢慢的浸出到指尖,乃至每一根汗毛,极度的绝望抓住了她的身体!她想要反抗,她必须反抗。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失去那个人,他既然为她付出了真心,她自当以真心回报。“为什么哥哥可以有随时能满足欲望和需求的玩具,而我就不能有一个可以温暖我,支持我的爱人?” “爱人?”顾天熙冷笑着,声音里蕴着怒气“你爱他?就算他曾经伤了你,就算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过数月,你现在已经确定你爱他?”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顾幻璃被顾天熙冰冷的语气吓坏了,她哽咽地说道“我不懂爱,也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爱” “既然不知道,你就没有必要用这个词。”顾天熙话音虽轻,却有着不容挑战的威慑力。 “没有必要”顾幻璃的肩头明显一震,她低头拼命睁大眼睛忍着的泪水终于一滴滴地落下来“哥哥,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愚蠢和妄想,与那些人无关。如果哥哥想要惩罚,直接惩罚我好了。就算让我明天一早就出嫁,也无所谓。” 顾天熙轻笑起来,而后越笑越大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等他止住笑后,只听见他漫不经心的笑道“1小璃,娄自然是要惩罚你的,否则顾家在世人面前又有何信义可言?既然你做出这么不分轻重的事情,就该事前预想到今夜的局面。” 终于还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顾幻璃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直像鸵鸟一样不肯面对现实,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想过很多很多台词,很多声情并茂的誓言和决心,可她永远逃不开身上沉重的枷锁。是的,她姓顾,她是顾家人,她绝不能做出半点玷污顾家门楣的事情。虽然无暇自保,可她仍是说道“哥哥,那些人都有妻儿父母,如果让他们因为我而失去宝贵的亲人,这与给我万箭穿心之刑又有什么区别?” “小璃,你是打定主意要我更失望么?”顾天熙敛去笑意淡淡的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意越来越盛。 “这是最后一次。”顾幻璃喃喃自语道“嫁了人以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到那时,我就算想求哥哥,又有什么资格求呢?” 少顷,顾天熙的声音更加鸷戾“小璃,你是在拿我们的兄妹之情威逼我么?”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时除了“沙沙”的雨声,整个世界再无半点多余的声音,静默得可怕。顾幻璃颤抖着,她知道,她根本没有机会再一次握住欧阳聿修的手,可她还没有学会拌面条,他们还没有重游乌镇……… 哥哥在天枰的这段,放上了兄妹之情,放上了许许多多人的未来,而在天枰的另一端,她只有欧阳聿修,只有他们不曾展开就已濒临凋谢的爱。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股粗暴的力量将顾幻璃拽入怀中,顾天熙怒气凌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很痛!非常的痛!顾幻璃觉得自己的胳膊几乎要被他捏断!她咬牙忍受着,一言不发,只是泪如泉涌的望着他狂怒的脸。 “小璃,这是你第一次为了别人而惹怒我,反抗我,你真是太不乖了。”顾天熙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冷冷说着。 顾幻璃摇摇头,她说,她不想被人诅咒,不想每夜被噩梦笼罩。 顾天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只是,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这就像是一场拉倨战,顾幻璃虽然害怕的浑身发抖,却仍旧倔强的直视着顾天熙的眼眸。 顾天熙轻笑着慢慢松开对她的桎梏只是。,他低下头,在顾幻璃耳边说道“小璃,你给我记住了。这样的任性是第二次。你不要再妄图考验我的耐性,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触及的好。否则,你会后悔的。明白了么?” 虽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有着令人胆颤心惊的森冷绝情。顾幻璃知道,在商场,哥哥之所以无往不利,就是因为在他优雅的面容下,还隐藏着一张残忍狠戾的脸庞。只是,她之前都一直没有发现过顾幻璃垂下眼帘,低声答道“我知道了,哥哥。 顾天熙微微叹了口气,一个温柔的吻印在她的额头“这才是我的小璃。” 漆黑的雨夜,顾幻璃躺在床占,辗转反侧。突然,她猛地跳下床,在黑暗中不断地摸索着,寻找着。然而,当她找到手机的那一刻,却迟疑了。 短信的提示亮着,可她已经承诺要放弃。 明明天枰上,哪怕只有一个砝码,也并不比对面的那些轻,然而,当哥哥把兄妹之情也放上去时,短暂的平衡立刻崩坏。 可她不想放手,说她自私也罢,贪婪也罢,她真得不想放手,不想对欧阳聿修说永别。颤抖地打开短信,寥寥数语,顾幻璃却幸福地哭了,因为他说1小丫头,晚安。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三定睡了,顾幻璃痴痴地想着。 一条一条,翻看着他们的短信,孩子气的,顽皮的,调侃的,拌嘴的,五百多条原来,他们两个人除了是吃货以外,还是话痨。 她该怎么做,才能将伤害减至最低: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聿修明白她的心意: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未来还有可能继续下去? 那么多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就结束了。是的,说再多又有什么用的呢。确实,自己都明白的,贪图了这么久的温暖,到了该归还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顾幻璃心中好像有一个电钻使劲地往里钻着,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好像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哭尽所有的泪水,一直哭一直哭,仿佛有一辈子那么地长。 原来,那首曾经温暖了她的歌,从一开始就像是箴言般,预测到了此刻的绝望“还没好好地感受,雪huā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频抖, 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这种痛,与前世今生所感受过的完全不同,顾幻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跪在那里泪流满面,恍若孩子三样的大哭。 原来,后悔就是这样一种心情么? 拥有时,不曾珍惜,不曾将每一秒都细细刻画在脑海中,傻傻的以为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供他们挥霍,却没想到一切就在今夜戛然而止。 然后默顾幻璃不知道。 她只记得自己没有和欧阳聿修说过,和他在一起虽然不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确是让她觉得最温暖的。可她什么都不来不及说,甚至来不及为未来而惆怅,就已经告一段落。 不可以违背哥哥,这是她最初的誓言,也是她的底限。就像是顾天熙和顾幻璃彼此心里都明白一样,无论是离家出走还是追求梦想,结局是早已被人订好的,哪怕她走再多路,拐再多弯,甚至迷失了方向,哥哥依旧找出她然后把她扔到规矩的框子里,继续前行。 背叛哥哥?她做不到。 伤害聿修?她不忍心。 心脏里好像插进了一把钝了的刀,来回地拉着,每一下,都带着皮肉翻飞。眼泪滴滴落下,混着流水眨眼不见。 那个人啊,那个叫欧阳聿修的人啊,有多少次都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温暖,他明白她所有的害怕和不安,像一盏灯火一样,将她黑暗的人生点亮。 她不想失去这抹温暖的光亮,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不想失去仅有的天堂。可她同样没有资格让他无端的被抛弃,还要在被抛弃后默默的等待。 她该怎么说清事实,她该如何表达她的想法顾幻璃痴痴地想,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在乌镇的时候,她就该多枯枯他,至少让她多汲取一些温暖和力量。想到这里,泪水好像绝了堤,思念泛滥成灾,在黎明降临前,顾幻璃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欧阳聿修,她说如果可以,请给我两年的时间证明自己。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只是这样突兀的一句话。 回复很快,快到顾幻璃几乎要立刻回拨给欧阳聿修,但是,她知道,再多的话都没有意义。因为,他说一好,我等你。 指尖鼻抖着拂过那四个字,重若千钧的四个字,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下来。他就真得相信她所承诺的未来,两年之后的未来就一定能实现么? 这两年之中,蕴藏着多少变数…… 可他仍是承诺了。 顾幻璃轻轻笑了,她知道,他是值得信赖的,所以,她会以同样的心,同样的情,回报他的信任,他的温柔。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变数(上) 顾幻璃没有立即回公寓,而是留在顾家老宅又住了几日,只是她很少开口说话,每天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眼中弥漫着大雾一样的忧伤。 手边暂时没有新的工作,虽然她曾经和姜承影提过想要接一下幕后的配音工作,作为短暂的调整,但是姜承影断然拒绝了她的念头。理由是,以她现在的身份,除非是大制作动画的配音工作,否则,就是自贬身价。 顾幻璃知道姜承影是为了她好,娱乐圈捧高踩低的事情她看得还少么?但是,她仍旧低声说道“姜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配音工作么?” 姜承影的眼色微变,但他并未立刻回答顾幻璃的问题。 顾幻璃微微一笑“跟我来。” 姜承影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还是顺从的跟在顾幻璃身后进入了顾家老宅专设的视听室。过去,如果顾幻璃想看电影而顾天熙正好有时间,他们兄妹就会在这里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她随手拿了张dvd放入影碟机“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随意的按了快进,停在中间一段别情,恢复到正常的速度时,橡节正好到了女主角和男主角一段有关于爱情与金钱的对话。 “我替你感到难过。” “为我感到难过?” “对,你正放弃眼前的幸福。追求那些,永不能使你快乐的幻象”姜承影一时间不明白顾幻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缓缓道“小姐是希望我借由这部电影,揣摩角色与台词的配合度?” 顾幻璃微微眯起眼睛弯出优美的弧度,她关掉了声音,然后重新放了一遍,之后,她选择配音后的国语声道,又放了一遍,最后,她关掉了画面,只放了一遍原音。 一连串的行为,在姜承影眼中,很难串在一起。 但是很快,顾幻璃又拿出了自己参演的《冰刃之舞》的d四,随意挑选了一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事情,渐渐的,姜承影发觉顾幻璃想要表达的意思。相比与电影中,女主角对于台词的语调和〖肢〗体语言的简单却又恰到好处的设计,让角色极为丰满。而顾幻璃在《冰刃之舞》中,的确很美,很上镜,在镜头里很容易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有单调的嫌疑。如果不知道剧情,一旦没了台词,表演完全串不起来。 可是,关上视频之后,姜承影发觉,顾幻璃对于台词的处理,却比她在演技上的处理要巧妙的多。每一次停顿,每一个转折,每一处重音,越听令人回味,甚至一个语气开始和结尾都可以是两种不同的语调,这样的效果,他只有在专业的配音演员那里听到过。 “可是,小姐的演技在进步,这是有目共睹的。”姜承影如此说道。 “我之所以喜欢配音不仅是因为它是一项有趣的工作,同时,也是因为它可以帮我提升演技。在霜工作室的时候,申轩前辈曾经指点过我有关于声音、语调、语速的把握,对我而言,他不仅是我的前辈,更是我的良师。” “小姐的意思是,欧阳聿修也是你的良师,所以不希望因为过去的事情,对他的未来有任何影响,是么?” 顾幻璃身体一震,抬起头看了姜承影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屈辱的光芒,最后咬了咬唇,一声不吭地走出视听室,走出主楼。 在媒体捕捉到风声前,顾幻璃和欧阳聿修突然变得陌生且遥远了。 她没有换新的手机号,但是,她接受了哥哥送给她的最新款手机,有些事,她不能拒绝。以前的顾幻璃像是一只骄傲的鹰,以为就算跌下悬岩也会在气流的帮助下,重新飞上云端。现在的顾幻璃则变成了沉默的金丝鸟,脚上栓着金子打造的链子,只能在尺寸之地,挣扎。 有种改变,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但是,这种改变绝不是屈从和绝望。 或许是顾幻璃近来的行为让顾天熙满意,或许是因为欧阳聿修这个曾历经风雨的男人并不是轻易就能被人打压的,所以,顾幻璃休养期间,媒体除了一些绯闻和八卦,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新闻让他们有机会炒作,有机会兴风作浪,然而,平静对娱乐圈就意味无味,所有的记者都蠢蠢欲动,在这个春天,理该爆发什么事情来娱乐大家的生活。 率情爆发的很快,仿佛一夜之间被点燃。 开始只是一个前粉丝在控诉偶像,之后就爆出了偶像当年为了与前公司解约,收取了粉丝募捐的资金,却一直装失忆对此事绝口不提。 只是,这笔钱不算是小数目,更不是一两个粉丝能够捐的起的小数目,这种事,对顾幻璃而言难以想象,当她出席某次活动时,有位记者问到她如何看待此事,顾欢只是淡淡答道“或许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钱背后所给予的真心却是沉甸甸的爱。 然而,这只是事情的开始,随着网友在论坛上不断的揭发和抵制,身陷麻烦之中的偶像终于发觉她已经进入到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危局。 顾幻璃并不以为这件事会和她有什么牵扯,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nicha的助理竟然打电话给姜承影,说顾幻璃获得了梅的角色,合同已经传给了鸣天,只等签约后立即进组。 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秋莫言已经被内定,就算发生了疑似侵吞巨款的行为,已经签约的演员就这样被舍弃现实的残酷,让人难以想象。 她还来不及多想,就接到了章晓川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有些轻佻,却带着浓浓的笑意。“树懒,我是晓川。角色拿到了吧?原来那个角色的试镜你也参加了,可惜那帮人太眼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你是可爱的独角兽少女。只是,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了。” “你所谓的麻烦是?”“还不明白么?”章晓z:轻笑着,带着些许戏谑“我想,鸣天的传真机现在已经被各个时装公司的邀约赛满了吧?而这只是刚刚开始。”顾幻璃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缓缓说道“鼻大师,千万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不是。”章晓川回答的很快,但是,他的下一句却让顾幻璃恨不得跳起来直接瞬移到章晓川面前掐死他。因为他说“对了,来巴黎的时候记得顺路参观一下我的最新摄影展,以我挚爱的缪斯女神身份。”“章大师,你在侵犯我的肖像权。、, “树懒,如果你仔细看过合约就该有印象,只要不是出于商业理由,身为摄影师,只要是我拍摄的有关你的照片,我有权利进行不售票摄影展哦。” “不售票摄影展?”顾幻璃一字一顿道“章大师,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摄影展,在欧洲尤其受欢迎。、, “的确是这样。”章晓川在电话那边抿唇轻笑,他甚至能够想象顾欢眉尖微蹙的模样,正因为这样,他的脸上好像有淡淡的光芒一般缓缓铺开一片温柔“我在巴黎等你,别来得太晚,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夜游塞纳河。” 对方说话又轻又快,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顾幻璃还没有答应,对方就料定她一定不会拒绝,所以,直接把电话挂断。顾幻璃看着手机发了半天的呆,这才消化过来,原来,自己的角色失而复得是这么回事。 那幅油画。 到底是变数,还是因鼾章晓川,她已经有将近三个多月没有跟对方联系了,自从搬离以后,对方也没有主动跟她打过电话什么的。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他要办这样一场摄影展? 他应该知道骆氏传媒的计划,他应该知道如果让骆奕臣知道这件事会引发多大的波澜,即使当年他失去了自己应得的一切,至少,他拥有了生活以及实现梦想的机会。 不论对秋莫言还是对顾幻璃而言,这次电影都意味了前所未有的机遇。章晓川也肯定知道这部电影会全球放映,而且nicha是好莱坞的大导演吧。 顾幻璃不相信,仅仅凭借一幅画就可以让nicha放弃与骆氏传媒合作的机会。同样,顾幻璃开始质疑,针对秋莫言的事件,也许是早就预谋好的一场战争。 她很清楚,萧缜宇不论从性格到手段都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毁掉对手。但是,放到姜承影身上,一切却都成了未知数。 那个人,毕竟是哥哥最得力的助手,虽然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名经纪人,但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哥哥的野心。 但是,姜承影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幻璃知道,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与其想从他的身上找到最根本的理由,不如去问哥哥。然而,哥哥一定会反诘,这么简单都猜不出来,他之前的培养当真是全部白费了。 她看了看手机,按下按键,那是她熟记于心的号码,哥哥的电话号码。有好几次顾幻璃想要打通顾天熙的电话,问些什么,或者,只是听听他的声音。 到了最后,却始终按不出去。 有时候,明明心底有了感觉,明明其实清楚那代表什么。却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不敢将最后一样放出。 “如果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我最重要的存在,我会毁掉所有的一切,让世界为这付出代价!神佛要我心碎!我就粉碎这个世界!让这世间彻底堕入佛也要为之流出血泪的地狱!”这是哥哥曾经说过的话,同样,她知道,只要是她想得到的,他会不惜任何代价送到她面前。 是的。 她一直知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变数(下) 顾天熙回到家时,顾幻璃已经接到姜承影的通知,明天即可飞往巴黎,拍摄最后的定妆照。行李早被女仆收拾好,所以,她静静地坐在客厅,慢慢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听到门响的声音,顾幻璃不由得抬起头,她没有办法去恨顾天熙,她可以理解他绝大部分的行为和想法,但是,在哥哥的逼迫下放弃欧阳聿修,确实让她非常痛苦。 她必须成功,只有成功才能把握生活。 顾天熙看到她冷冷的模样有些好笑,还在生他的气?他们兄妹之间什么时候开始有隔夜仇这种说法了? 从背后拥住她,手指随意的拨弄着妹妹泛着如黑珍珠光泽一般的头发,顾天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家里新来的厨子手艺如何?” “很好吃。”略长的留海垂下,半合的眼帘内藏着看不橡的情绪“哥哥为什么要让姜先生翻出秋小姐的旧事?” 顾天熙莞尔一笑从沙发后径过来,在顾幻璃身旁坐下“这只是两个公关团队的战争而已,既然想要争夺新一季服装代言人的机会,他们就该知道,胜利者唯一人而已。我不过是让曦月女士小小的暗示他们一下,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开两边各自的能力了。” “秋莫言的确是红,但是还没到红得发紫的程度,甚至只能说是比半红多了那么些些的红。以那些品牌的习惯而言,她有机会,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而就为了这约等于零的机会,就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哥哥不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些?” 顾天熙斜睨了她一眼,缓俊道“你在替她抱不平?” “我做不到。”顾幻璃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任何事都不是空穴来风,何况秋莫言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抛出了关键性证据,查证的结果只能是让新落水的粉丝更失望。说到底,这件事看得还是两个团队的公关能力,至于真相,或许曾经露出冰山一角,但也是一角而已。” “既然知道,还心甘情愿把自己过度放大到众人面前。”顾天熙拥着她的手臂,略微紧了些,他低语道“这次去法国,承影和苏静华会与你同行,记住,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想再承受一次无能无力的痛苦。”顾幻璃很想问顾天熙,既然担心失去她,为什么还要束缚她。可这种问题,本来就是荒唐的,所以,也不会有双方都能满意的〖答〗案。 “这些矢我想过很多次,虽然我没有资格管哥哥女友的事情,但我还是觉得固定的女伴总比那些流转的浮云要来得安稳。这样,就算我在外面拍片,也不用担心……” 后面的话,被顾天熙用手指挡住了,他苦笑道“我工作忙起来的时候,连你都受不了,如果真找到固定的女伴,你能确定她一定会为了我而忍受寂寞和空虚?你真得确定她一定会对我不离不弃?小璃,我不是圣人,我也有脆弱,有肝肠寸断的时候。” “能被哥哥这样喜欢着,那个女孩子一定很幸福。”顾幻璃在他手指移开间,喃喃自语道“我从未想过,完美如神祗一般的哥哥还会有这样的情绪。” “所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就算想要放松一下出去玩,也不要故意甩开保镖。”顾天熙轻轻吻在顾幻璃的额头上,然后拿起何沐阳之前送进来的红酒,倒了两杯,然后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她。“就当是为你送行了。” “哥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轻轻地碰了下杯,顾幻璃浅浅地啜了一口,就算在任何人面前她都不会主动沾半点酒精,但是,在哥哥面前却不用有这样的顾忌。 斜倚在松软沙发上的顾天熙优雅的品尝着红酒,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和旖旎,宛如一个慵懒而掌控天下的王。一抹微笑漾在唇边,他缓缓道“今晚早点休息。” “嗯。”顾幻璃虽然应着,但是,几杯红酒喝尽后,身子软软地倒在顾天熙的怀里,仿若陷入梦魇一般喃喃自语“哥哥,今年,我们还一起去〖日〗本么?你答应过我,只要鱼缸放满了硬币,就可以陪我回去。” 顾天熙知道妹妹的酒量,也知道她是心里委屈又难过,所以才这么容易醉。 放下酒杯,将微醺的顾幻璃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来,只是来到楼上准备送她回房间时,略微犹豫了一下。 半夜,顾幻璃昏昏沉沉地翻过身,在熟悉的怀抱里像是猫儿一般蹭了蹭。“好暖”她嘟囔着,环着枕边人的手臂紧了紧,将自己整个人都紧贴过去。 娇憨的呢喃入耳,像是被出生的猫儿细软的爪子轻挠了一下,心就这么软了下来。顾天熙调整了一下身子,1小小软软的身体就这样整个落入了怀抱中。下顾靠着那细软的发,摩擦着,极佳的触感带来奇异的酥麻感。 除了他的小璃,没有人能有这样本事在顷刻间引发他的欲望。顾天熙眯起眼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妹妹柔软的唇瓣,心中却像是唤醒了一只贪琳无展的狮子,他一个翻身压住了顾幻璃纤弱的身子,惹得她一声惊呼,终于睁开了眼。 惊艳! 原本昏昏沉沉的顾幻璃在看到顾天熙那双琥珀色眼眸的颜色较平日浅了很多,晨曦下竟呈现出耀眼的金色来,带着水汽,星光熠熠,似有点点碎钻。 “哥”她柔软地唤着他,就像年少时赖在**,孩子气地撤着娇非要顾天熙给她一个早安吻才肯起床。 “我的小璃。”顾天熙俯身,薄薄的唇落在那轻颤的浓睫上。看着犹自发呆的顾幻璃,顾天熙低头吻在她的唇上,不是那种浅尝辄止,而是那种惩罚似的噬咬。看着唇瓣如他所愿的变成艳丽的朱红色,他微微叹了口气,轻轻舔舐着。 似乎感觉有些痒,顾幻漓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想要舔舔嘴唇,却直接舔在顾天熙的唇上。 “1小璃。”顾天熙立刻趁虚而入,唇齿交叠。 顾幻璃懵懵懂懂地承受着,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一时间难以分清,但喉咙中发出的娇甜满足声却让顾天熙眼睛一眯。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沿着青涩却弧度优美的颈项,缓慢地游移着。 从何时起,单纯的疼爱变成了强烈的占有欲? 顾天熙对于自己难以启齿的晦涩情愫一直很清楚,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将灵魂与肉体完全分开。所以,他才会在身边留几个女人,纯粹用来发泄的只看重他的身份和金钱的女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打破兄妹的禁忌。然而,理智以及心中的疼惜还是占了上风,他实在不愿他的小璃承受这种会被亲人和世人鄙夷的爱。 如果,他们的爱情注定是痛苦的,那么,他宁愿一个人独自品尝,也要把幸福和快乐留在妹妹的身旁。 可是,早已探悉这一切的夜,只会冷笑着讥讽他“明明玩过女人的数量和我不相上下,偏要装这种禁欲派的道学模样。难不成,你真是当哥弄当上瘾了?” 这样的话,让顾天熙痛苦,不是因为被人揭穿真相的难堪,而是担心失去他和顾幻璃彼此都极为看重的牵绊。然而,在他日日娄夜被这样的痛苦折磨时,顾幻璃却转身离开了,选择了别的男人。看着她依偎在欧阳聿修的怀里,柔顺地被他亲吻时,顾天熙简直要气疯了。 是的,他想要她,想抱她,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味道和痕迹。 这样的念头刚刚产生,就和过去几年一样,他又开始头痛起来。 多么有趣的症状,只要他想要越过禁区,神就会降下惩罚。 顾天熙的右手紧紧地扣着顾幻璃纤细的腰肢,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顾幻璃的表情从回神,到窘迫,再到痛苦。 她也在痛苦么? 所以,才会吃醋? 所以,才会找别的男人来转移注意力? 当脑子里的念头再一次被确定时,顾天熙重新吻住那片再怎么尝也尝不够的红唇。 “嗯不”被顾天熙灵舌纠缠上丁香小舌,霸道却不容拒绝,顾幻璃的的话语吞下去。她果然是病了,明明心里还在为失去聿修而痛苦,此时此刻,竟然因为哥哥的亲吻而雀跃。 感受到顾幻璃的挣扎和纵容,头痛欲裂的顾天熙强忍着不适,在她的锁骨留下紫色的吻痕。看着蝴蝶振翅欲飞的姿态,他在顾幻璃耳边轻笑道“也许我该吻遍你的全身,这样,你就会羞涩的不敢出门。” 顾舒璃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顾天熙,但不管怎么努力控制,脸还是不由得变得更红。“哥!这就是你最新想出来的欺负我的办法?” “不可以么?”顾天熙的唇舌毫不留情地撬开顾幻璃微合的唇齿,肆意地游走在她的口腔之中,那浓密到让她晕眩的亲吻,夺走了她的全部神智。“只要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哪一天不是这样迎接清晨的?” “不一样”激烈的亲吻让顾幻璃有瞬间的失神,可她很快就想到了欧阳聿修的吻,温柔的,怜惜的,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的吻。想到这里,顾幻璃剧烈的挣扎起来,她说“哥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像这样同枕共眠,这样亲吻,是有悖伦理的。” 低低地叹息一声,顾天熙放开她,他缓缓道“我若不在意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模特(上) “我若不在意呢?” 就算飞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云层像质感的丝绒一样泛着油画般的色泽,顾幻璃的耳边依旧不断地萦绕着这句话。 就算下了飞机,略做盥洗后赶到片场准备拍摄最后的定妆照,顾幻璃仍旧恍恍惚惚地,索性,脑子有根名为“演员”的弦,只要镜头一对准她,立刻进入状态。 其实,对剧组而言,顾幻璃从一开始就比秋莫言更适合这个角色,何况她的英语、法语都很娴熟,跟国际化的团队没有任何沟通方面的障碍。只是,作为制作公司,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有时就算明知道选择是错的,也必须为了整体利益而继续错下去。 结果,秋莫言的公关危机爆发了。包括剧组以及秋莫言代言的产告厂商都收到了粉丝的抗议信,这种事,可大可小。然而,随着事情愈演愈烈,nichs“终于忍不住对剧组说,如果当初他们听从他的意见选择了那个叫做daenerys的女孩,现在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 紧接着,法国媒体突然爆出,章晓11这一次的摄影展是私人拍摄项目一re ve d mess age despoin【幻想的希翼】,是一组充满温情与触感的作品。在这组作品中,章晓11以一名华鼻女孩为拍摄对象,用了52个凝固的瞬间来展现她所走过的一年。通过亲昵的镜头视角,完全可以感受到女孩对于梦想的追求,以及个体自我旁若无人的觉醒。 用章晓11的话说,他希望通过这个拍摄项目来探究一个走入成年时期的女孩变化与成长,捕捉到那些简单而动人的瞬间。 但是,当众人蜂涌而至时,有明眼人发觉,作为拍摄对象的亚裔女孩,就是在洛伦佐的油画中曾经惊鸿一瞥的女孩。 国内作为顾幻璃的粉丝一琉璃们,知道这件事时,re ve d mess age despoin 已经开展一周了。然而,这件事却在琉璃中引起了极大了波澜。有人责备章晓11的利用,也有人抱怨鸣天,抱怨写真集太薄,抱怨好相片都放在了摄影展上。 但是,在章晓11看来,既然顾幻璃总有会被时尚界发现的那一日,为何他不第一个把握这种机会。何况,当他得知nichs“所在的剧组就在巴黎筹备时,自然而然通过经纪人,选择了巴黎作为这次摄影巡展的第一站。 而八卦记者的视线则集中在这些照片全部忠实的记录了顾幻璃生活状态,他们自然而然想到同居,想到绯闻,想到博眼球的鼻新焦点。 而在之前那场骂战中落败的秋莫言则更是跳出来指责顾幻璃利用水军栽桩污蔑她,其目的就是为了抢夺她的角爸以及她代言的产品。 一时间,刚刚风平浪静的娱乐圈,再次掀起波澜。 作为经纪人的姜承影,应对的方式很简单,他只是摆出了顾幻璃目前正在代言的品牌或是商品的名录,以及最近正在力邀她代言的厂商和品牌。 他只是罗列,但是,粉丝会去做比较。相较于秋莫言接洽的二三线品牌以及各种产品的代言,顾幻璃的选择则谨慎的多。医药,食品,烟酒,一些极容易出现问题的广告,就算付出再多的代言费,她也不会接受。 这是作为艺人应该具备的社会公德~ 顾幻璃一直以某位前辈的这段话作为座右铭,鞭策自己,要更多的从消费者的角度去看待代言。 正是因为她谨慎的态度,和坚韧的性格,才使得很多大牌厂商愿意接受一个新人作为他们的代言人。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如果产品和代言人能够一同成长,这绝对是相得益彰的事情。然而,真正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在整个华语圈子,只有三个人。 到此时,曾经抱怨顾幻璃不愿意接广告,抱怨不能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她,抱怨她的团队各种不给力的琉璃们,突然明白了顾幻璃的想法。 宁愿减少曝光度和广告代言的收入,也要对消费者负责,对自己负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抢夺秋莫言所代言的食品广告、医药广告,以及二三线服装品牌的广告。 而鸣天也在视频网站贴出一段顾幻璃在公寓生活的小短片。短片里,有刚刚出道时笨手笨脚的顾幻璃,有风情万千时常毒蛇的苏静华,还有经常吐槽到无力略有洁癖的章晓11,三个人在合租的公寓中发生的种种趣事。 同时,章晓11也通过经纪人回应了八卦记者的无端猜想“肖像就如同一个无限循环的游戏,想象一个挂满镜子的房间,摄影师透过镜头观察模特,模特透过镜头注视照片的读者,读者则通过照片窥探到模特与摄影师的世界。你很难说清谁是被摆布的棋子,谁又是游戏的主角。我是个摄影师,质疑我的专业性之前,先好好看看照片里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再看看我的镜头语言。” 可是,当人们再想去购买《真璃》这本写真集时却发觉就算是再版都已售罄。而拥有这本写真集的人,看着照片上那个优雅、自信、坚韧的女孩,再看看媒体杂志上发回的章晓11在摄影展上陈设的部分照片,终于做出了如下的评价。 写真集中的顾幻璃是像是流动的水表达着完整的故事与情绪,而摄影展上的顾幻璃则是一个个凝固且惊艳的瞬间。 而专业人士对于章晓11的评价则是,突破了以往对于肖像一种既普通又独特的个人视角,揭示了隐藏在生活琐事中,喧嚣背后的孤寂与伤痛,在时髦背后的迷离与怅惘,深刻而感性地呈现在世人面前。用一种全身心投入的温情注视着他的拍摄对象。他所拍摄的,不仅仅是他的作品资源,也是他寻找自我精神归宿的凭借,他由此而迈向信仰的彼岸。正是这种精神使得他的图像散发着坚实、饱满的理想光芒。 至于章晓11本人的评价,则是简单之极,他称顾幻璃为我的缪斯女神。 不过,作为事件中心的顾幻璃却突然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大小姐,你待会儿要拍的是一组夏季时装的海报,用来宣传3.1 philliplim针对奢侈的另类观点、奢每来自选择的〖自〗由。拍摄的主题是甜蜜的高明度冰激淋色。这一次,会有八名专业模特作为陪衬” 说到这里,姜承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场摄影里除了你,最差的也是曰类模特,所以,如果你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会对你在国际方面的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 顾幻璃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更对即将与b类甚至a类模特同台拍摄的情景不抱丝毫的紧张与不安。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笑了起来“我会尽力的。” “好吧,这比我第一次作为总裁特助全权负责收购案还要紧张。”姜承影推了一下鼻粱上的眼镜,严肃地说道。 “其实没有那么糟。”顾幻璃浅笑着,看着门口突然多起来的人群。被工作人员簇拥着走进工作室的两名模特有着一模一样的美丽脸庞眼镜大大的,是属于那种华莆模特中清纯美丽的一型。 “我可不认为那个只会演戏的戏子适合这次拍摄的主题。”双子中作为妹妹的安受不满地看了眼顾幻璃,向姐姐抱怨道“这样的脸,太普通了,一点时尚的味道都没有。” 淡淡地扫了一眼正在和经纪人沟通的顾幻璃身为姐姐的安静若有所思道“但她是这场摄影的主角。” “我们可是这次国际新锐模特大赛的最上镜模特和服装最佳演绎模特读!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计出了多少心血和眼泪,凭什么她一个演过几部垃圾偶像剧的小演员能胜过那些超模成为代言人,真是太没天理了。” 安静笑得有些讥讽“这个圈子的肮脏还用得着我跟你一遍遍的强调么?” 等到模特陆陆续续到齐,开始化妆时,安受又开始抱怨起来”“这里到底有没有空调啊,怎么这么冷,要是把我们冻病了怎么办!” 她身边的女经纪人也跟负责这次拍摄的工作人员交涉“你是要我们的安静和安受在这种跟室外温度差不多的环境下,换上轻薄的夏装拍摄么?要知道如果冻出什么问题来,以你那点薪水还不够承担医药费的。”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工作人员也有些无奈,可是服装、物品都已经放这了,化妆师、工作人员、其他模特也都准备好了,再换地方,实在是不太好弄。更重要的是,身为主角的顾幻璃都没有提出意见,其他模特也都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这对通过模特大赛走入国际的姊妹huā,人还未红,就先学会了傲慢。 “没错,接下来我们还有好几个通告要赶,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我看我和姐姐还是回去得了,我们可受不起这份罪。” 冷冷的讽刺声传来,此时低头正在研究剧本的顾幻璃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不料,正好和安受的目光对上。安受眼珠一转,跑到顾幻璃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顾小姐,你说我说得在理不?像咱们这种长期走秀的专业人士,自然要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否则,根本没有资格接工作。” 顾幻璃听着她的话,不禁莞尔,果真是“口齿伶俐”啊,这种明褒暗贬的话说起来是为了哄大家一笑么?可是,看看其他模特不以为然的态度就明白她们姐妹距离专业性的差距还有很大。 “安鼻,我不是说过让你管管你妹妹的性子么!不要什么人都上前搭话,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女经纪人将身份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安静抿着唇,冷冷地瞪了一眼妹妹,安受立刻乖乖地坐了回去,嘟着嘴在凳子上摇来晃去。 “好了,如果觉得冷,喝点香槟提提神就好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模特(下) 说着话.一名男子走进工作室。看着男子身后的助手.肩 上背着. 手里拿着的那些器材,顾幻璃了然一笑。 ““这位是newhouse,虽然是个美国人,却是法国著名的尖端时尚摄影师,他的摄影风格与章晓川完全不同,只不过他们俩渊源颇深。,” ““怎么说?,. ““当年那场摄影大赛,章晓川拿了金奖,而newhouse则恰好是银奖获得者。只是在那之后,newhouse转而投入到商业摄影领域,成为知名的时尚摄影师。,. 顾幻璃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刚要说话,就听安受在那里骂道,““你是蠢货么?给我弄这么难看的一个头,就算是陪衬也不用扮丑吧。啊啊,我忘了,谁让主角太平凡。 耍我说还不如大家都去原始大森林,脱光了拍,没准还能让主角出点彩。可惜,她那干瘪四季豆似的身材,这得填多大的硅胶…,” 姜承影眼神一凛,他冷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笑着的女经纪人,““安静的下巴,安受的内眼睑都做过吧。当然,这是邵鸿的规矩,可我怎么记得,邵鸿对于新人还有一个规矩~ 就是禁止吸烟和滥用药物。,” 女经纪人脸顿时僵住了,她冷声道,““我们邵鸿和你们鸣天井水不犯河水。,” ““既然知道是天井水不犯河水,就乖乖走你们的独木桥。,” 姜承影的话说得很明白,女经纪人自然听音知意。毕竟,模特当红的时间很短,大部分人几年之后都会离开t台去娱乐圈发展,虽然鸣天比不过骆氏传媒,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事情若真是做绝了,吃亏的肯定是邵鸿将来准备转行的模特们。何况,作为邵鸿负责人的邵北渲也有意向将模特经纪公司变为复合型的经纪公司,这样,能更大限度的利用手中的资源,““将邵鸿的每一个人榨干,.,这是邵北渲经常说得一句话,也是他绝对付诸行动的一件事。 女经纪人虽然知道此刻必须避其锋芒,但她怎甘心就此示弱,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离开了。 到了拍摄的时候,newhouse认真地可怕,不断指示着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移动这反射板的位置,只为调适出最佳的灯光效果,而后从自己的大包里拿出专业的摄影器材,稍作调整。 ““好了,代言人站中间,双胞胎模特站在她两边,其他人站旁边去,随便摆些眙。,.newhouse通过不断调整着镜头的焦距,““双胞胎,你们搞什么,不要给我摆出这种低俗的姿势!还有右边金色短发的那位,你那是什么眼神,在夜店里钓凯子么!,… ““拿出点专业精神!冷怎么了,难道让你们在北极穿比基尼拍你们就集体罢工么!还有你,红色长发的美女,我知道你脖子很长,但是不用这么伸着,这里不是断头台。,” 顾幻璃自然是早就习惯了章晓川的挑剔。至于其他人,对于newhouse的吹毛求疵,都是不管能不能忍都必须要忍,如果得罪了他,以后别想在顶尖时尚杂志上露面了。 但是,对于newhouse而言,拍摄的模特有九人,挑剔出其中几个明显不对的姿势神态后,他才开始仔细地观察镜头呈现给他的画面效果。 然而,他似乎被镜头里所呈现的某样东西震惊了,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聚光灯下那名被众多身材高挑的模特包围的女孩,而后又把视线放回取景器中,神情意外的严肃。 明明按下快门,只是个弹指间的事,可newhouse放在快门上的手指却踌躇不已。最终,他放下相机,走到负责整个拍摄任务的男人面前,““比n,如果要我继续负责这次拍摄的话,你必须从我给你的两个选择中做出决定。,. ““啊?,”lion一下子被newhouse的话弄得措手不及,他不由得愣住了,反问道,““什么选择?,” ““第一个选择,把你们公司的其他代言人找来,至少找一个身高和这群模特差不多的。,” ““可是这一季的主打代言人就是daenenys 而且你也知道…设计师完全是以她为灵感设计出这一季的服装,. 直接打断lion的后面的话newhouse双手交叉在胸前,搭在右臂上的手指节奏缓慢地来回敲点着,““第二个选择,剔除所有的模特,只保留代言人,由她一人演示所有的服装。、. 在最初的惊愕后,lion一脸不相信的瞪着他,““newhouse,你在开玩笑么?,” newhouse冷冷地看着他,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催促道,““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做出决定,否则,你们另请高明吧。,. ““我会把其他模特带走,让她们去拍二线产品的广告。,”开玩笑,难道要他选择第一项剔除代言人么。daenerys现在可是众多设计师亲睐的缪斯女神,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于设计师的想法以及灵感有着极强的认同感.同时.也是为了支持华裔设计师在国际舞台上的发展,她完全可以选择那些有着悠久历史大牌厂商。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newhouse似笑非笑地看着lion,“你觉得,如果这次的摄影师是晓川,他会给你选择么?” “”听到那个极少为时尚杂志和品牌摄影的摄影师的名字,lion皱起眉,虽然那个人拍摄的数量极少,却张张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他不会让你做任何选择的机会。“newhouse蓦然笑了起来,“他会直接命令你打发掉其他所有模特,因为,他只会拍daenerys。因为,其他模特与她相较,太过呆板无趣。”其实newhouse此刻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再给daenerys“几年,当她的美全部绽放当她的气场全部打开,恐怕没有人再会提出什么选择题。 拍摄任务结束后,newhouse一边收拾着摄影器材,一边默默地想,明明是简单普通的姿势,由她做来仿若多了几分慵懒随意的雅致。 那手抬得恰到好处,那微侧的身体以及转向镜头的脸没有多侧一分也没有少转一分,精准地如同她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角度能令这个姿势看起来完美而盅惑。 最让他惊艳的是那双眼眸。 在这个圈子里,他看过太多麻木空洞的像个白痴一样眼眸。然而,当他透过镜头看向daenerys时,却久久无法移开。一时间,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透过镜头看她,还是她透过镜头,冷艳的凝视着他。 这一双懂得如何展现感情的眼眸。 灯光下光影交织的脸,让那张初看上去并不算是魅人心魄的容颜突然变得魅惑之极,同时,又让他明确地感受到,宛如王女般优雅的少女虽然甜美可人,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怪不得业内总说,影星永远比模特吃香。 “老兄,请我来喝酒叙旧的人貌似是你吧。”章晓川伸手在newhouse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一晚上你都发五次呆了难不成看上哪位美女了?”他回身看了看左右,还真有几个不错的,而且看到他回头,立即送上妩媚妖娆的笑容。 “她不是你的缪斯女神么?为什么要把拍摄机会让给我?” newhouse不善地瞪着章晓川,如果没有阴谋诡计,那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人绝不是章晓川。 “你以为我不想么!”章晓川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猛灌了一口,“因为摄影展的事情她正跟我冷战呢!而且放下狠话,如果我未经允许就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会.....” newhouse斜睨着他,戏渍道,“揍你一顿?” “要是这样就好了。”章晓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说会把我扔到世界上最脏的地方,待足一个月才让我回来。” “最脏的地方?我倒是忘了,你有洁癖。” “拜托,已经好多了。自从跟某个女人一起合住以后,我真得是比普通人还要普通了。要知道,那个女人,除了外形像是女人以外,没一点像。更重要的是,她破坏力实在太强。不用五分钟,就能把刚刚收拾的房间弄得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一般。最可怕的是,她会突然想要换房间的布局,而且都是半夜。” “你说得这位不会是daenerys吧?” “当然不是她,是她的助理。”章晓川只要想到某天夜里,苏静华突然摸进他的房间,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头盯着他,直到他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又托着他去房间,让他把全堆在屋子中间的家具弄回原位..…...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顾幻璃搬走了,立即从公寓搬离的原因。那个叫苏静华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惹不起,所以躲。 “说说吧,这次想让我帮你什么忙?”newhouse对于老友心里清楚的很,论天分,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只是在理念上有很大的差距,再加上机遇这个不定因素,让他们这种亦敌亦友的身份在摄影界为众人津津乐道。其实,要是newhouse自己说,他一定会说,认识章晓川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索性,两个人从业以后的领域不同,总算让二人的友情延续了下去。 “推荐我去做《上海女孩》的剧照师。”章晓川笑得极为坦诚,好似这样的请求天经地义一般。 “为什么?” “秘密。”章晓川神秘的一笑,但看在newhouse眼里却像是他在酝酿着什么诡计,“你只要回答我,你到底要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为朋友两肋插刀?” 第二百五十二章 劫数(上) 《上海姐妹》除了旧上海以及唐人街的外景,还有些穿内的戏份要拍,因为md。比“的工作室就在法国,所以布景就搭在了巴黎郊区的某处。 谭清美在这部戏中饰演珍与梅的母亲,几只琥珀色发夹,在脑后低低地挽了个纹丝不乱的发髻。一袭深蓝色丝质中袖旗袍,做工精良,裁剪合体,很符yun她的年纪和身份。腕上戴着的那只玉镯,时不时碰到桌边,声音是那么亲切而熟悉。当她莲步轻移时,恰似一枝娇嫩的新竹摇曳在春风里。 而饰演姐姐珍的,则是来自〖日〗本的影星知念琴美。顾幻璃从潜意识里就不喜欢这个人,哪怕她善良、温婉、在亚太地区拥有极高的人气。这样的敌意带到了电影中,恰好形成了被父母严格管教的姐姐与被父母宠爱之极的妹妹两人间的差别与矛盾。 被宠坏的梅,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她习惯了无法无天的生活,表现得既不孝又无礼。只不过,在那个年代,她的不孝和无礼,时常被人称为摩登和无拘无束。而且,梅天生就有一种魅力,一种被所有人喜欢的魅力,何况她的声音就像鸟儿飞翔中的羽翼,那么轻盈而灵动。 这些对顾幻璃而言,都不算是很难。然而,拿着插有哈德门牌香烟的象牙烟嘴,缓慢的吐出袅袅的烟圈,这种事对她来说确着实为难的很。 相较于别的女明星在拍摄的间隙都会抽根烟来提神,只会静静地娄在那里看剧本的顾幻璃反而成了异数。就算是被外界封为册有“公主”称号的完美少女知念琴美,也会在大夜戏的时候,披着白色貂皮披肩,曲着双膝,熟练的点着一根烟优雅的夹在指尖,吞云吐雾。 枝型吊扇吱吱地转着,配上几盏黄色和玫瑰色的毛玻璃壁灯,将餐厅照得通明。顾幻璃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头上像黑牡丹huā瓣儿般繁乱的发卷儿又拽了拽身上那件绣着一朵朵精致白荷的淡黄色丝质旗袍。 粉色水晶的耳坠,翡翠戒指和金手镯,还有在微风中扇动衣袂时,露出了的大腿以及红色的高跟鞋。 梅是风情万种的,没有一座城市能像上海那样更适合她。纸醉金迷间,她可以施展她的社交技巧、她的笑容展现她细腻白皙的皮肤,还有她那迷人的谈吐。所以,作为男配角之一的zg更喜欢亲自帮她调整头发,又让她的下巴微斜着,这样,光线正好落在梅的颧骨上。 而作为姐姐的珍,虽然经常想着自己可以毫无保留地和身为画架的zg恋爱,虽然经常幻想着父亲为她和他举行盛大的婚礼,但是,沉浸在少女情怀中的珍永远也没有办法像妹妹一样依偎在2g的胸口在一对对舞伴中优雅地转来转去。 城市,像一个永不沉睡的大海。晚上,退潮:现在,伴着清晨的到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与律动。 但是,美妙的夜晚结束新的黎明到来异变也渐渐在姊妹二人的生活中发生。 画月份牌的时候,zg急欢用留声机放点音乐,然而,世人却说,月份牌堕落、恶心甚至她们的母集为此和姊妹俩曾经大吵过无数次。 父亲的冷漠与轻蔑,母亲的眼泪与哀愁,房间里的死寂与沉默,还有……………, 不容拒绝的婚事。 现实冷酷在于总是将灰色的预言应验。 选择同样也是无情的,要么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生活,要么堕落到像个妓女在低等红灯区满街乱转找外国水手? 生活,生活,生活这就是生活。顾幻璃低低地叹了口气,不论是历史还是悲剧总会一再的重复无可避免的重复。 有时,顾幻璃看着远方,她知道镜头在对准她,同样她也知道自己眺望的是灰色的上海,灰色的瓦,灰色的石头,灰色的河流。虽然身前身后被绿色的背景布包围着,但她仍能想象出那个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繁华都市。那个霓虹灯下的huāhuā世界,从不关注死亡、绝望、灾难和贫困。 想象力和白日做梦间到底有多少区别,顾幻璃并没有细想过,然而,在剧组进入第十天拍摄期时,她却遇到了进入演艺圈之后最大的难题。 为艺术牺牲。 这句话说起来太过容易,但是,真正面对它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义无反顾的牺牲? 看着导演将无关人员都驱赶出去,只留下必要的几个人,已经换好睡袍的顾幻璃依旧有些瑟瑟发抖,或许,这一幕在电影上不过数秒,然而,拍摄起来,却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完成这些镜头。 走到躺椅旁,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作为剧照师的章晓川,以及作为经纪人必须留在现场的姜承影,终究还是在导演“开拍”的命令下,将身上的睡袍褪下。 侧躺着,胳膊肘微微弯曲,以手支着头。身上缠着的,不过是一块透明的象牙色绸缎,以及*下huā枝的红色牡丹。 这一组几乎全是顾幻璃一人的镜头,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所有的情绪都要靠她的面部表情来完成。 所以,在章晓川的剧照中,就有了这样的影象。苍白精致的梅,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怠倚在躺椅上,清澈的眼眸中流转着丝丝妩媚,仿佛在召唤、**和回应。 对某些人来说,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短暂的仿佛瞬息,然而,对顾幻璃而言,长得就像是一生。她虽是躺在那里,却觉得体力似乎被过度消耗着,以至于拍完整组镜头后,换好衣服的顾幻璃就在休息室趴在桌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有人来到面前。对方的脚步很轻,仿佛担心打扰到她的睡眠似得。但是,顾幻璃可以感受到这人的视线,温柔得如果夕阳西下时最后一抹柔软的余晖,淡淡的洒在身上,只剩下温暖的感觉。 顾幻璃呢喃着,任由对方锋手指在自己的脸颊轻轻拂过,她甚至能够嗅到他身上好闻的久违的味道,心涩涩地痛了一下“聿修…” 她呢喃着,想要睁开眼。可身上、眼皮上却像压着千金重的石板,怎么也睁不开。 她很想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但无论怎么努力,却连伸出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所有一切像是有些美好却又太过惆怅的梦。 这样的感觉,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另一个瞬间。直到感觉到对方安静地离去,顾幻璃才重新陷入睡梦之中,直到被姜承影叫醒。 顾幻璃揉了揉眼睛,还没有立刻从迷惘的情绪中抽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问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 姜承影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顾幻璃说不出那种感觉,那种似曾相识,又怅然若失的伤感。但是,晚餐的时候,她听到谭清美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起她的一个小 朋友来巴黎替时尚杂志做外拍,顺便给她送来一些地道的〖中〗国小吃。 她说话时,别有深意的看了顾幻璃一眼。 只这一眼,就足以让顾幻璃心碎。她多想推开椅子,然后冲出去。然而,她终究没有胆量这么做。纵然心已经飞了,魂魄魂魄! 当琉月在巴黎的街头狂奔时,顾幻璃早已沉浸在梦中,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 可当她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看着闪烁夺目的霓虹,才发觉,纵然在同一个城市,她与他的距离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改变。 走到电话亭中,摸出一枚硬币,拿起听筒时她还想不起那个号码,然而当右手食指熟练的在键盘上飞舞时,琉月却只能阖上双眼,才能避免泪水滑落。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琉月睁开眼,痴痴地笑了,她伸出手,细细描绘着电话亭玻璃墙壁上的字母,固执地等待着。哪怕,仅存最后一丝希望。 但是,上天何尊给过她希望? 琉月推开电话亭门时,飞带着落叶从她身边卷过。 好冷,琉月竖起衣领,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依旧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既然已经放弃,她还有什么资格寻求那份温暖,妄图汲取那份力量。 卑鄙! 无耻! 琉月垂着头,缓缓地走着。与无数人擦肩而过,却没有了蓦然回首的念头,灯火阑珊处,没有任何人。 为什么来看她? 为什么不肯叫醒她? 为什么偏要悄然离去? 琉月停下脚步,身子重重地往一旁的墙壁上一靠,怔怔地看着街对面有人在趁着夜色拍硬照。被众人包围着的,被灯光照着的,却仍旧一眼就能认出的所在! 苦笑,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心有灵犀,还是山水有相逢? 车,来来往往:行人,如织。 大部分时间,她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脸。深邃锐利的眼,薄而淡色的唇,五官立体轮廓清晰……,………刻在心上了么? 没有,没有! 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哪怕一秒。 为什么视线如此模糊,为什么灯光那么亮,她却仍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娄近一步吧! 就算走近也不会被发觉! 纵然如此想着,她的手却紧紧抓着墙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桎梏她的行动,才能停止她不切实际的想象。 身边,偶尔有女孩子的惊叫,然后兴高采烈的冲上去,却被他身边的女人轰开。顾幻璃认识她,那是他的经纪人兰薇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劫数(下) 闪光灯闪了又闪,有人来过,有人走开,夜色愈深,霓虹甚至比灯光还要璀璨,塞纳河上的游船已是最后一班。 兰芊薇无意识地看了眼街对面,几个小时之前,那个人就一直站在那里吧。不接近,却也不曾离去。她的眉头皱了皱,这样的粉丝是最难搞的,指不定一会儿做出什么极品的事情来。 这样的注视,既然兰芊薇能够发现,被众人包围着的那个人自然也能感受到。并不灼热,却让人难以忽视,在拍摄的间隙,他也曾暗自观察过那个人。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是模糊的,只能凭轮廓看出她的性别。偶尔有车灯晃过,他能看到她线条柔和的脸上,一双墨色眼眸中闪过的银芒带着盈盈水气,静默地直视着他。不逃避,不羞涩,不冷锐,只是直视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心底。 而在两人都不曾注意的另外一边,原本井算出来照照夜景的章晓川 举着相机,勾起一抹意寓不明的笑,停驻在快门上的食指不间断地一次次按下,捕捉着街对面那名女子让人迷惑的瞬间。 那双眼眸,有着令人看不明却又不自禁想要去探寻的勾心动魄。 仿佛永无止尽的拍摄,直到系统提示他内存卡已满,才打断了他再次按下快门的食指。 然而,当他检查着照片时,却和白天在片场拍摄的影响重叠起来,这样的相似令章晓川的背脊洚上一阵冷意。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可她们又是不同的。 问题是,照井所带来的震撼,他再清楚不过。 眼睛会骗人,但是,镜头不会。 合上镜头盖的刹那,章晓川已经迈开脚步,他甚至已经想好搭讪的由头,只是当他真正走到那人面前时,却又迟疑了。 因为在瞬息间,他的的确确看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慌乱。眯起眼睛,章晓川有些冷意的五官好似也渲染开浅浅的暖意。他用法语说道“这样的夜色,不知可否邀请美丽的小姐和我一起在月下散散步?” 琉月怔愣着看着他,这种意外现身真得是让毫无准备的她收到小 小的惊吓。然而,她仍旧展开笑容,站直身子,双眸恰撞入章晓川黑亮深邃的眼底“实在抱歉,我没有兴趣夜游巴黎。” “也就是说,你喜欢太阳照耀下的巴黎?”章晓川勾了勾嘴角,看着随时打算离开的女人,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笑道“还有三个小 时,太阳就会升起,看来,我们很快就能散步了。” 正组织着语言打算离开的琉月,很是诧异的一愣,但随即便把这诧异很好的隐藏在了微笑之下“谢谢你的好意,可我白天还有事情要做。”虽然她现在可以保持灵魂凝结体很长时间,但是,天亮以后的拍摄却是她不能错过的所在。 何况…… 她抬头望了眼街对面。 看着她眼中的怅然,章晓川突然笑了,他问道“难道你是欧阳聿修的粉丝?”紧接着,他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虽然被她手指的温度吓了一跳,但他仍是稳稳地抓住她,带着她走过马路,走近欧阳聿修。 琉月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可她的心底似乎又有谁在说着什么。 去吧,去见见他。 只要能进一些,哪怕距离的缩短只有一厘米,她只是想看清他。 然而,真得走近了,她却踌躇了。 他眼底的疲惫,还有略显瘦削的脸庞,都说明了一件事“嗨,聿修!兰小姐!”章晓川热络地打着招呼,虽然感觉到身边那人的颤抖,但他仍是将她推到欧阳聿修的面前。“这是我的朋友, 她算是你的粉丝哦!只是胆子太小,不敢走近点看你。” 已经完成拍摄的欧阳聿修静静地对面的女子,路灯下,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良久的沉默后,就在琉月胆怯地准备转身逃离时,兰芊薇却先开口了“章大师,我们聿修今天拍片可以够累的了,你这位朋友可是见证了全过程,也算是不虚此行吧!” 琉月心里一堵,她垂着头退了一步,才低声说道“非常对不起,打搅你们工作了。我很抱歉。” 够了,真得。 这样的温度,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气息,她已经不想再奢求什么了。 “还有你”她侧身抬眸看了眼章晓川,缓缓道“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谢谢。现在,我真得该离开了。” 就在她转身时,欧阳聿修突然出声“等等。” 正欲离去的琉月后背一僵,她停在原地,半晌才转过身。她觉得那双直视她的眼眸,好像正透过她在看着什么。 “以后不要这么晚一个人在大街上乱晃,尤其是孤身的女孩子。” 欧阳聿修的唇边勾起一抹真诚的笑意,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落落大方,实际上却像是饱含心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章晓川的朋友。 琉月听着他的声音,没有起伏的,清冷的,却有着暖阳温度的声音,有些呆滞,反应过来后,欧阳聿修看向时更浓的笑意令她很是尴尬了几分。 从一旁工作人员的手里要过一张最新的b,拿起金色的签字笔准备签名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你的名字?” 琉月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琉月……” 此言一出,不论是欧阳聿修、章晓川,还是兰芊薇都是一愣,琉月这个名字并不太常见,但他们的确知道有一个很神秘的常年游荡在欧洲的喜欢艺术的地产投资商,恰恰就是叫琉月。 “你是辰昕的姐姐?”兰芊薇挑了挑眉,将几人心底的疑问问出。 琉月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欧阳聿修飞快地在ep歌词的封面上写了一句话,并且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才弯着他好看的唇形,眼染薄笑,将ep递给琉月“听缜宇说,他们这次的专辑卖得很好。” 琉月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手里的ep,它不是还没有上市发行呢么? 这样给她,难道他就不担心她会将他的心血毁了么? 看着琉月那双讶异中掩饰不去惊喜的眼睛,欧阳聿修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是长吁一口气,或许,他只是不想看到她眼中挥散不去的落寞。 兰芊薇在一旁看着,她知道,以琉月的身份,纵然她想拦也拦不住。当然,琉月身上限量版的服饰也是兰芊薇确认她身份的理由之一。只是她从来不知道,琉月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而立之年的女子。 好不容易才赶走了那个心有妄想的新人,兰芊薇心中徐徐升起一层薄薄的烦闷,她要求的并不多,其实,只是想让他多看她一眼罢了。 虽然身为经纪人,同样,她也是女人。 一个鼻望爱,懂得爱的女人。 欧阳聿修看似温柔如水,实际上,却是极为认真,甚至认真到顽固的人。从前,他的世界里只有音乐和戏剧,然而,自从《冰刃之舞》 后,兰芊薇却发觉欧阳聿修的身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样的变化让兰芊薇忧心忡忡,她恐惧着,怕噩梦成真的那一日。 终于,跟在欧阳聿修专门负责在剧组照料他的助理打电话向她报告,欧阳聿修似乎很喜欢那个叫顾幻璃的女孩子,甚至带她去了他的私人排练室。 一夜…… 一夜! 夜太漫长,时间太漫长,能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尤其是兰芊薇不敢想了,当初,顾幻璃受伤时,引起多少风波,她这个做经纪人的又是费了多少力气才平息了粉丝的怒气。虽然他们获得了最佳情侣奖,虽然他们同时拿到了最受欢迎演员,虽然顾幻璃胜过秋莫言拿到最佳新人,但是,兰芊薇知道,这些都不足惧。 红太快,跌下来也会很快! 她以为,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个圈子的黑暗也会飞速覆灭顾幻璃。 然而,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huā火,因为下一刻,被她遗忘的现实就恶狠狠地提醒她,顾家大小姐岂是能被那些人玩弄的。 如果家世是顾幻璃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最大的缺点。 所以,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结果,不言而喻。 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她又该用什么方式来解决呢? 虽然对媒体兰芊薇总是冷厉的,但是,对于有钱有权的人,长期在演艺圈打滚的经历告诉她,就算厌烦之极,也要面露微笑。所以,她捂着额头,微微叹了口气“照吧照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琉月一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章晓川推到欧阳聿修的身边,然后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架立拍得,对他们二人说道“笑一下如何?难道还要我指挥你们喊田七?” 这样的笑话,根本逗不笑镜头中的那两个人。然而,欧阳聿修的一句话,却让琉月终究笑了出来,因为他说“你真得确认自己是我的粉丝么?” “放心,下次你开歌友会,我一定出席。”琉月耸了耸鼻子有些不服气地说,不就是歌迷影迷么,她以前没做过,从现在开始学着做,绝对不晚。说完,她还故意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单曲ep。 看着她这样稚气的行为,欧阳聿修的嘴角划开深深的笑意“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但是,针对这样ep,该有的宣传还是会有的。所以……………” 琉月自己也笑了“大不了我打飞的追你每一场歌友会,签售会。” 就在这个瞬间,章晓川按下了快门,因为,镜头中两个人的笑,不再是之前那种礼貌或是疏离的笑,反而有些顽皮的意味。 这是,这样的笑落到兰芊薇眼中,却又是让她银牙暗咬。 照片很快就成像,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是粉丝,琉月毫不客气地又请欧阳聿修签了一遍名,这才勾唇一笑,翩然离去。 章晓川又和欧阳聿修寒暄了几句,突然想起来自己本来约好琉月一起看朝阳的,所以道了个歉,匆匆离去。 倒是欧阳聿修,拿出手机时,才发觉有一个未接电话。看号码,竟然是巴黎本地的。蓦然,他的心一烫,立即回拨了过去,无人接听…… 与此同时,静静夜空中,某个地方的电话铃也在响着。 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离奇? 欧阳聿修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循着铃声寻去,却发觉拿号码竟然是街角公用电话亭的电话。兰芊薇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发觉欧阳聿修的脸却在刹那苍白下来。 兰芊薇顿时有些不安“聿修”短暂的静默后,她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没事。”忽然回过神的欧阳聿修,脸色仍旧带着不自然的僵硬,但神色已恢复如常“可能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吧。” “要不要帮你换部电话?”兰芊薇试探性地问。 “没有这个必要。”欧阳聿修转身离去前,在空气中留下一句淡淡的回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手足(上) 在国外拍了将祈半年的戏,尽管有时会和哥哥或是桑洛去同电话, 但是那种感觉跟真正踏上归途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正想回自己的公寓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时差,结果,观察者给她的消息,却又让顾幻璃不得不重新登上飞机,而她身边坐着的,正是辰昕,她曾经承诺过的辰昕。 如果说,接到电话时的辰昕是欣喜若狂的,但是,当他驱车赶到飞机场却看到顾幻璃眼中难掩的疲惫,心突然高高地悬起来,同时还被尖锐的锥子用力地扎着。 他想问,却不敢问。 他想理智,可感性却让他濒于崩溃。 化想哀求,但是,嗓子就像是哑了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没事。”顾幻璃轻轻拍了拍辰昕的手背,冲他露齿一笑,想用笑容抹去未知所带来的紧张和恐惧。“不要这么悲观,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他么?如果早知道你会是这副模样,我还不如食言而肥。” 辰昕身子一斜,将头放在顾幻璃的膝盖上。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此时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身边这个人了。 明明承诺过与弟弟恩断义绝,从此天涯陌路,可亲情还有血缘依旧牵绊着他,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或许是潜意识里就知道,那个任性的人根本不会好好活着,所以辜负了身边这人的厚爱与关怀。 这看似毫无关联,可辰昕心里很清楚,他做错的事情太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凭什么在利用她。明明他们兄弟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间。 “卡西迪奥曾经说过,最深的痛苦不是痛苦有多深,而是在痛苦中却没有人明白你。 但是,主深知我们的痛苦和忧伤,他极愿意为你分担世上没有他不能治愈的忧伤。在任何痛苦中,我们可以依靠他。”顾幻璃抚摸着辰昕柔软的头发,就像是安慰着经常自己在那里生闷气的roki“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如果你肯让神的旨意行在你的生命中,你便能明白到。” 在顾幻璃看来辰昕与若洋就像是同心树,同时生长,相依共存,随着时间的流逝,彼此越缠越紧,越缠越高,缠到现在,已经粘在一块,缠成一体,分开就会都死掉了。 血缘的力量让这两个人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 然而,当顾幻璃与辰昕真得出现在若洋的面前,在发觉,这个被病痛以及毒瘾折磨的少年,虽然形销骨毁,却依旧艳丽非常。或者说比之前的他更加妩媚,甚至可以称之为尤物,一个懂得充分展现自己美丽的尤物。 顾幻璃在快速地看了一眼若洋那种刻意讨好的表情后,却是神态自若地将目光转向从若洋出现后神情便有些不对的辰昕,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她的担心与烦闷。 “哥哥你真得好幸福啊。既被有钱有势的大小姐包养,现在还成了明星。”若洋看着辰昕,幽深的眼眸中,神色莫测“为什么从一个娘胎里爬出的我们,人生竟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我不是”辰昕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可现实又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清雅淡然的容颜满是痛苦和自责他低声道“对不起直到现在才来看你。” “对不起?”若洋冷哼了一声,手紧紧地攥着被褥,指节几乎**,目光在这时变得灰暗,他阴森森地看着辰昕,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看。“苦得痛得时候,你不在,你不来。现在,我戒了,稳定了,你来了,来干什么?看我迷途知返?看我浪子回头?” 辰昕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想要碰触,下一秒,若洋却飞快的别过脸。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寂静也不期而至。 但是,若洋别扭的样子狠狠地撞入辰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骄傲倔强的若洋,在血雨腥风中苦苦挣扎的若洋,若说是错,错的也该是自己,而不是年幼无知的他。 身为哥哥,他本该想叱他任性,要训他胡闹,责他恣意妄为,张了。却梗在喉边,只能随着手毫无意识地握住若洋无力的手,希望能由此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若洋,他的弟弟,他血脉相连的弟弟,他亏欠太多的弟弟。 若洋鼻静地任由哥哥握着他的手,没有了为生活奔波而落下的茧子,这柔软的指掌根本不是他的哥哥若海。可是,这温暖却又是如此的熟悉,是他在任何人身上都汲取不来的安心。 这世上有多少人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洋不清楚,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同样堕落,同样深陷泥沼,为什么若海就可以孑然一身,无尘无垢,而他就要满身污浊,粗陋不堪。 明明他心思细腻,懂得拿捏每一个人的念头,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再加上惹人怜爱的脸蛋,让见到他的人无不喜欢。但是,哥哥,却是那个让人打从心眼里喜欢的人,是一个宛如旭光精灵般的人。而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与所有人反目成仇,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风情万种,柔情蜜意。 利用与被利用,就是这么简单。 真有趣,为了区分出他们的不同,所以,1小小的修改了他的脸。 难道这样就能录离出他们兄弟之间的血脉相连? 其实,他们兄弟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先天,后天,早已将他们塑造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哥哥眼眸的颜色很深,却没有他的凌厉和阴沉,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任何光芒都会使它耀眼夺目。就像是黑珍珠般晶莹玉润,透著一股令人著迷的魔力,如果谁不小心,就会为此沦陷。 孑然不同的命运,是谁的手在一夜间将他们兄弟二人推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若洋看着辰昕身后的女子,似曾相识,可遍寻记忆也记不清在那里遇见过。但是,他可以从她的气质以及她身上的服饰,判断出身份的高低。 金钱就是这样简单,直接将人划出了三六九等。 命运,从未公平过。 高高在上又如何,不照样耍为了握住权柄而妥协。 辰昕不自觉地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将瘦弱的弟弟拥在怀中,上天还能给若洋多少时间,辰昕不敢想,也不愿想,他只能一遍一遍地说着“哥哥不会抛下你,永远都不会。” 若洋将脸埋入辰昕的胸前,身子轻轻颤着。 辰昕明澈的眼眸闪过一丝自责,若洋在哭么?从不肯在人前示弱的若洋竟然哭了,再伤再痛也不曾流泪的人在他怀里哭得停不下颤抖。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慰着脆弱的孩子,辰昕只觉得胸前的湿润疯狂地蔓延,淹没横亘心中的隔阂“所以,你要听医生的话” 顾幻璃在一旁看着,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可潜意识里,她又觉得如果真这么做了,也许会后悔一辈子。因为,她看过太多有关若洋的资料,她甚至比辰昕还要了解这个心狠手辣的少年。 自从失去父母以后,他们就是这样互相依偎着生活吧? 她和哥哥虽然有父母,却也是只有彼此。 朝夕相处的默契自是不必细说,只说贪恋着掌心的温度,哪怕失去意识也不会错认的温柔,并不止是因为亲情和血缘。 只因为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在这里,在她身边可他却说他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他们的兄妹之情,还是不介意那些事情? 又或是当年的自己太过依赖,因而将简单恣意扭转成复杂? 顾幻璃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这半年,她和哥哥聚少离多,说不清到底是是谁想要这样故意的冷漠。她只知道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积极的去砸碎相隔在两人之间的冰墙。 甚至,她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却只能从网络和媒体。不能主动去问姜承影,否则就是示弱,顾幻璃不知道这样的认知到底是从何而来。 也许是那一次的拼字大赛?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政治婚姻? 同样是兄长,辰昕与哥哥却截然不同。当宠爱的外衣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权威、危险甚至充满了血腥味的独裁者。 对于这种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同样,她也知道,所谓的社会,不过是各方势力强权作用下的产物,平衡因为稳定,失衡必然动荡。 夜总是在教育她,绝不能让智慧让位于情感。 做得到,但是,并不是全部。因而,有了漏洞,有了麻烦,有了一个个必须疲于奔命才能亡羊补牢的所在。可人若没有了情感,又是什么? 高高在上的神? 普度众生的佛? 可这世上确实有救赎,同样,也有拯救与被拯救。 顾幻璃习惯跌倒了自己爬起来,这是顾家的规矩,也是哥哥一直教导她的事情。但是,没有人说过,起来的同时绝对不能听着喜欢的音乐,不可以看着喜欢的书。 是的,如果没有聿修的ep和那张仅存的合影突然,一阵痛呼惊醒了顾幻璃,等她回过神时,却发觉若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而辰昕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手颤抖地捂着肩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手足(下) “怎么回事? 顾幻璃虽然这样问着,可怒火以不可遏止的势态蔓延,深深的吸气声暗示着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守在一旁的保镖低声回道“他想咬少爷,被属下阻止了。” 辰昕的心像是被切开了,纵横交错着,一道道压上“你恨我,我知道:你想拉我一同坠入地狱的念头,我也明白。可我的生命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我自己的……” “为什么被放弃的人永远是我?”密集的睫羽抖动,若洋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死亡仿佛离他近了,更近了。他很怕,很怕,他不想死,不想面对那些厉鬼,不想魂无所依。“你是我的哥哥,难道就不该陪着我,陪着我到天涯海角么?”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他自己的道跤”辰昕克制着心中的顾抖,更是竭尽全力地阻止着内心的疼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替你赎罪。” “赎罪?”若洋蓦然睁开的眼中满是惊诧和不可置信,倏忽,他哈哈大笑道“赎什么罪,向谁赎?怎么赎?我不欠任何人,包括你。 反倒是这个世界应该向我赎罪,你们一个个都亏欠我良多。” “你大可以慢慢算。”顾幻璃看着辰昕额头不断溢出的冷汗,心知他心底极苦,因而拉住他的手,淡淡地看向若洋。当她没有笑意的时候,那双眸子就像结冻似的,叫人不寒而栗。“你若想报复他,就好好活着,你多活一天,他就要多替你橼一天的住院费。”说完直接拽着辰昕离开。 直到走出疗养院,一直被强自压抑的哭泣逸出轻颤的唇。然而,短暂的重逢背后,到底是谁的手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将他心中仅存的假象摧毁。辰昕完全能够感受到顾幻璃微带寒冷的目光顷刻间,她可以摧毁他的梦想,也可以再打造一个希望给他。 在没有遇到顾幻璃之前,辰昕见过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士,那些外表雍容,内里腐败混乱的上流社会的精英们。但顾幻璃不一样她的仁慈是并不是建立在放任四海皆准的地平线上,一旦触及她的利益,她会立刻化身为嗜血的厉鬼。 这样的事情,他在上飞机前曾经想到过。所以,这一刻就算辰昕觉得心车一窒,觉得失落和悲伤,可他很清楚,他所看到的就是现实,她故意给他看的现实。 对她而言,自己就像是穿上她早就定制好的戏服按照台本,演一出早已写好的相聚与别离。辰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她,对他而言,顾幻璃明明是个暖若春风的人。可他,却没有这样的力量,可以捂热若洋极端固执的心。 一方面他是高高在上的辰昕,有着优雅的气质,一流的出身、良好的修养:一方面他是在泥泞中挣扎的若海,再多的虚构都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顾幻璃摇摇头,捧着辰昕的脸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和自责,一字一顿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从今以后,就这样看着吧,这样看着就好。”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小姐一直不许我来见若洋,他的心实在是太苦了。只怕是每多见我一次心中的烦闷与恨意就多一分。” 好吧,虽然这样的理解有偏差,但是至少能让他稍微理智些,这样就足够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摔倒了,爬起来:走错了,折回来:误入歧途了,那就咬着牙接受惩罚。 “你只要保有你自己这份兄弟之情,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了。”顾幻璃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伸手去敲他的额头“与其像现在这样去玩命的挣钱还钱,你可不可以老老实实地把我交给你的生意拾起来,然后弄一个基金会,这样既好运作,又可以救更多的人。什么是赎罪,赎罪就是认清错误,然后让更多在苦难中沉沦的人,有机会重获幸福。”“姐姐……” “嘘,听我说下去。”顾幻璃的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我要的,是一个可以替代我存在的人,而不是一个扶不起来的烂泥。你可以孤独,可以寂寞,可以任性,但是,你要明白什么才是你该做的事情。梦想要追,钱要攒,罪要赎,可这些并不是矛盾,也不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 她对他很严厉,却从不苛求他。虽然风尘仆仆,但,只要是她承诺的,她必然做到。反观自己,虽然是个男人,却在这里犹犹豫豫“我明白了。”辰昕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以为自己陪在若洋身边就是对他好,其实,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催化剂,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的催化剂。当初,父亲母亲发生车祸,却将我保护了下来了,我以为这是因为家中还有弟弟需要照料,却忘记了,其实,他们也是希望我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我以为只要满足若洋所有的要求他就会快乐,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认同。虽然,他是弟弟,可他已经是成年人,已经是可以选择人生的男人。扛起他天空的,该是他自己,而不是我。我以为自己拼尽全力在保护这份亲情,结果却放任自己伤害了他。我觉得他苦,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苦,也没有想过他能不能理解我。我们都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中,然后,拼命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妄图改变对方。最终,两败俱伤。” “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辰昕突然振作起来,因为弟弟的恨意,他反而振作起来“既然活着,我还有很多事能做,未来,还有许多人和事值得期待。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再让你失望,不能再这样恣意地伤害你,利用你。” 风有些凉,带着枝叶摇乱的声冉,有些燥热的螟蛉在低声鼓唱着什么。星光点点,灯光点点,到底哪一个更邈远,哪一个更苍凉,岂是一时半刻能够分清的? 他们都在彼此不知道的地方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成长,这是无可避免的。 夜说过,她选择错了对象,或者说,她只是将善良发挥却将智慧遗忘,结局必然一无所获。可顾幻璃并不这么看,若洋是一匹狼,一匹时时刻刻都必须提防会不会回头反咬一口的狼。辰昕是羊,温顺且稳重,或许缺乏威慑力,却是守成之人,何况,若是谁忽视了他头上坚硬的犄角,自有被顶得肠穿肚烂的那一日。 比起威胁,顾幻漓宁愿选择忠诚。 然而,这样的选择却被夜嗤笑。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只要善加利用,何尝得不来忠心。 顾幻璃不喜欢这样被威胁得来的忠诚。 可夜坦言,利用别人的善良,不卑鄙么?那自己的一丝丝温情换取别人真心相待,不丑陋么?说到底,这世上,又有谁不利用别人?谁不被人利用?因为觉得卑鄙,所以将自己包装的高尚,其结果也不过是将利用二字美化成怜悯或是其他。 真正能实现承诺的人,必须都是内心强大且坚韧不拔的人,时常为情绪所左右,终将一事无成。可是,顾幻璃却回答“有些事,我只知道方向,只寻求结果,至于在结果之前拥有怎样的过程,其实无所谓。简单一些或是难一些都无所谓,端看想做或是不想做而已。” 辰昕的事情,她知道结果,到了她该做的时候,她还是会推出他,但是,在此之前,让生活安稳或是幸福,并没有错。 夜说,这是她的狡辩,但是,他愿意将这对兄弟留给她自行处置,作为一个教训,一个让她看清现实的教训。 现实什么的,她分得很清。 所以,顾怜幽才会在骆奕臣和辰昕之间摇摆。至于姑母,她太过沉溺于物欲,贪婪早已折损了其作为顾家人的尊严和敏锐。比起岁月的侵蚀,自我的堕落与放逐,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当年,沉浸于痛苦中的两对母女,为什么沈嫣然和沈幕然能够走出阴霾,而姑母却要走向地狱? “没关系,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这一次见完若洋后,你也该好好和怜幽谈谈了。至少,在她遭受凌辱的时候,带走她。”顾幻璃变得有些沈却格外温柔的声音传入辰昕的耳里,为了获得追加投资,姑母真得是将怜幽当商品一般明码标价。顾幻璃没有想过要立刻伸出援手,这本就是她们母女的事情。只不过,姑母的胃口实在太大了,可惜只有一个女儿,却应了太多的人。所以,自然而然地将主意打到了她这个内侄女的身上,否则,她怎么可能在法国接到姑母的约见电话,等到了酒店的餐厅,见到的却是那个脑满肠肥的地产商人,以及躲在角落里的狗仔队。 顾幻璃从不觉得自己偃旗息鼓了,看着身边的保镖“客气”的将那些人“请”走,她知道,有些时候,瓦解对方的联盟远比冒冒失失去报复来得有效。 从这一点来看,她和辰昕其实就像是夜所说的那般,相互利用罢了。 “是,1小姐。”辰昕听到这样的命令反而不觉得痛苦,他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情,一些可以让他忙碌,让他将悲伤遗忘的事情。这是他与她的交易,他从未遗忘。何况,他只能随波逐流的跟着她轻盈的步伐,抛弃所有不安与彷徨。 “所谓烟消云散,除非是死,否则,怎么可能全然遗忘。只是,别被过去局限着,失了本我。”顾幻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才坐上车,准备到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在返程回国“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琉月最近在法国,不过,她现在变成欧阳聿修的粉丝了。” “啊?”辰昕愕然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上次在颁奖礼的后台见欧阳聿修时,却没听他提起过?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逃避(上) 繁华的都市,茫茫人海,擦肩而过却认不出彼此的概率有多大?顾幻璃看着手中的新剧本莫名其妙的发着呆。 胡思乱想,意识渐渐陷入浑沌,半梦半醒之间,书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吓得她如梦清醒。盯着不远处响个不停的电话,顾幻璃挥手擦去惊出的冷汗。 她已经在家休息三四天了,除了去鸣天开会以外,她几乎都躲在家里,看剧本选择下一部准备上的新戏。半年的疲惫让她有些精神不振,但电话还是要接的。当她把双脚伸到床下踏上地板上,不知是她躺在**太久还是受惊过度的缘故,竟然脚软腿酥的倒了下去。 好在她反应得快,倒下去之前用手撑在**,才没有让很难看的摔倒。等她好不容易走到不过相距几米的电话旁时,已经huā了不少时间。所以,虽然她一接起电话下就问候过去,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幻璃摇摇头,当它成以往无数次错过电话中的其中一次,不以为意的便挂上了,然后转身打算回到**继续看剧本。 “铃一一!”就在她转身时,电话突地又响了起来。虽然再次被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顾幻璃还是习惯性的回过身打算接听电话。 可,就在手快要碰到话筒的那一刻,却蓦然停住了。 顾幻璃突然想到了哥哥! 她突然发觉此刻的电话铃声就像哥哥冰冷执拗的个性一样,锲而不舍的的个不停。她的手开始微微抖动起来,思绪突然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乱又挤…… 她想起远赴巴黎之前的那个吻,溺爱的眼神,暧昧的气氛,不许拒绝的态度。想着,想着,她的手碰到了电话。 “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催化剂,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的催化剂!”猛地,辰昕的话突然在顾幻璃的耳边响起,与此同时,她碰到电话的手触电般缩回。 “铃一一!”电话还在响。是她产生的错觉吗?顾幻璃居然感到电话铃声突然间大到震耳欲聋,仿佛是等得不耐烦的人在冷冷地叱责她。 顾幻璃倏忽转身,拿了一件外衣,逃命般的离开公寓。 她疯狂的穿过公寓与会所连接的走廊,跑下楼梯,一阶一阶的跑下。 她的速度快得甚至看到了它们的重影。尽管她疲惫不堪,尽管她气喘吁吁,还是从居住的致远苑跑到位于河岸的辉桦苑…… 这段距离对她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但她却累得累得再也动不了,倒在草坪上不停地喘气。喘得太厉害,还因此呛住了喉咙开始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顾幻璃咳个不停,泪水都咳了出来。她想喝些水压一压,但她动都不想动,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刚才疯狂的举动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就在她一边咳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被泪水熏得模粗的视线突然看到了一瓶矿泉水出现在面前,而且还是打开的? “既然不舒服,喝一口也没什么。,…耳边,传来了男人浅笑的带着关心声音。 “别告诉我,你也搬过来了?”顾幻璃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喝慢点,要是呛到了你就更难受了。”章晓川刚说完,就见顾幻璃喝水的动作因此顿了一下。 要不要这样咒她啊!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矿泉水顿时直接进入了她的咽喉,这下,她真的呛到了…… “咳咳咳一一”顾幻璃难受至极的不停把卡在喉咙里的水咳出来,章晓川见状就轻轻拍打她的背,试图令她好过些。 顾幻璃渐渐停止咳嗽,变不再那么难受,但是她非常肯定自己现在一定一脸狼狈相。 “好过些了么?”章晓川慢慢拉起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夜色在他身后,柔柔的,但那依旧是夜色。 “好多了,谢谢。”顾幻璃掸了掸身上的草屑,诚心的感谢他。 本想把手中的矿泉水瓶交还给他,却在瞄到手中的矿泉水已经所剩不少并且已经被她喝过时,顾幻璃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种念头扼杀。 似乎看出顾幻璃刹那间的犹豫,章晓川大方地笑道“只是一瓶水而已,就当是我请你的吧。” “谢谢。”顾幻璃只能这么说。 “对了,这是3.1philliplim最新一季的服装,我从法国离开前,他们的总监说忘了将这些送给你,所以托我给你送来。” 原来是这样!顾幻璃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种事,你只要将服装让助理拿给姜承影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这样特地跑来。” “顺便请你吃晚饭嘛,如果让你一个人闷在家里,只怕又是白水煮菜了。”章晓川的笑容足以打消她的戒备,但是,顾幻璃仍是不满地斜睨着他“虽然我做饭的手艺很差,至少不会毒死自己。” “但是,这种为了保留营养而舍弃口感和美感的做法,完全不符合国情。”章晓川的回答让顾幻璃忍不住笑出来,她揶揄道“拜托,有必要上升到这种高度么?这只是个人习惯吧。” 那天,他们吃过饭以后就分开了。但是,就像是上天预先安排好的,从那以后,不管是在公司,还是训练室,他们几乎天天见面。 明明住同一间公寓时都不能有这样的巧合,现在分开了,却有这样的偶遇,实在是不得不让顾幻璃心中生疑。只是,用章晓川的话说,他今年预定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发现美,凝固美就足矣了。 当然,跟摄影师一同外出的好处就是,他对于镜头的**性远远胜过顾幻璃,也正是因此,避开了狗仔们无休止的跟踪。 不过,在顾幻璃看来,他们的关系算得上是交谈甚欢的朋友,绝无再近一步的可能。除了因为她心中始终对欧阳聿修保有着一份情愫, 更重要的原因是,在约定期满前,她承诺哥哥的事情,只有完全做到,才能重获〖自〗由。 索性,顾幻璃最新接拍的电视剧是医疗题材,正好留在北京拍摄。 这样虽然避免了在异乡的孤寂,却也让她延长了留在作为拍摄地的医院的时间,以体验生活为借口。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哥哥的那句话,又无法把它当成玩笑一笑置之。所以,只能躲避,虽然方法实在是太过笨拙。 开始,每天顾幻璃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会在她拍戏的间膝或是她回家之后响起,不过,过了段时间后,渐渐地少了。这样的转变,顾幻璃心里有些涩,她知道哥哥一定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或是找到了可以让他转移心思的人或事物…………… 然而,这栏的认知却又让她的内心除了酸涩以外,多了一丝苦看。 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有任何不快也必须由自己承担。 罢了罢了,总之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虽然现在有点难受,但总有一天她会习惯,就像习惯依赖哥哥,却还是在美国继续她留学的日子一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可,在她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哥哥的一个月后,身为顾天熙贴身执事的何沐阳来找她了。 对于何沐阳的出现,顾幻璃很意外。 她从报纸上看到,现在正是哥哥收购jy最关键的时候,作为哥哥得力助手之一的何沐阳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放下工作跑到医院里来探班? “小姐虽然要体验生活,但是,也请注意卫生安全。”何沐阳冷冷地看了眼跟在顾幻璃身边昏昏欲睡的甄儿,前一秒还在不断点头的甄儿立刻惊醒,顺便怯怯地退了几步,直接躲到顾幻璃背后。 “好。”顾幻璃很清楚,医院虽然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同时也是病菌最多的地方,哪怕仅仅是咳嗽,都难以想象飞沫中有着怎样可怕的存在。“何先生,你怎么没有留在哥哥身边?是鼻体不舒服么?” 顾幻璃一边问着,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眼何沐阳的身后。 “是少爷让我过来的。” 何沐阳的话让顾幻璃的表情一僵。 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何沐阳抬起了眼皮,他那冷戾的眸子盯了顾幻璃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虽然属下觉得完全没有这种必要,但是远在欧洲的少爷仍是命令我非要来一趟。他说他打了一个月的电话给你都找不到你,很担心,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小姐是少爷最在意的人,所以,属下虽然认为小姐并没有大碍,但还是觉得必须过来探望一下小姐。当然,少爷说了,一个人独居的小姐工作非常忙碌如果再要考虑家务会非常疲惫,所以,我已经挑选了适合的厨师和女佣,会定期给小姐做饭和打扫房间。” 看到顾幻璃垂着脑袋并不说话,何沐阳仍然沉默,隔了许久,才微有一些讽刺地道“小姐虽然已经离开顾家老宅独立生活,但是,请小姐谨守顾家人的准则。属下以为,过多的绯闻对于小姐的希望的未来,没有任何好处。” “谢谢何先生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听音知意。顾幻璃自然明白何沐阳或者说是哥哥的意思。 为哥哥的体贴而感动,同时,也为他的强硬而心情低落,顾幻璃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只是时间依旧在一分一秒的飞逝着。 顾幻璃紧张忙碌的生活并未有因为何沐阳的出现而产生一丝波动,她甚至没有因为自己可以独立生存而拒绝厨师和女佣。因为,就算她拒绝一万次,哥哥仍然可以按照他的意愿安排她的生活。 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顾幻璃又变回了家——拍摄场地——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拿出那张签名cd,想起她曾经有过的短暂的简单生活。 抛弃身为顾家人的负累,抛弃外在所有的一切,只作为顾幻璃而存在。那些日子,就像是沐浴在春天的第一缕阳光中,温暖,舒适。 柔柔的舒适,淡淡的甜蜜。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回忆。 纵然有一天,誓言被舍弃,她也不会幽怨。甚至,有可能会庆幸他们的失约。因为,她真得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如此等待。至于美丽的乌镇,以及逢源双桥,早已是曾经,以后,也永远只是一个回忆。 但事实上,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顾幻璃万万想不到,她妄自做下的决定,差点引起了不可预料的事端。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逃避(下) 那是个阳光普照的午后,顾幻璃跟桑洛云正在医院旁的*啡厅聊着天,突然,姜承影的电话打断了她们,并就此将她一直以为平静的生活彻底改变。 “舞随心动?”顾幻璃一脸莫名其妙的放下手机,手中不停地搅拌着面前的红茶,速度越来越快。 桑洛云看着顾幻璃罕见的烦闷模样,也开始慌了起来“那不是一档明星真人秀节目么?去年的收视率很高呢!” 那一刻,顾幻璃的眼皮开始不停的抖动,她甚至不安到开始脚发软。她祈祷事情不会依照她想的那样发展。没错,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的碰到那个人。 但是,在启动并抽签分组仪式上,当她打开手中的金丸,取出里面的号码纸时,现实,彻底粉碎了她的妄想。 因为,同样的号码纸,就在对面那人手中。 结束现场直播,回到后台,顾幻璃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椅子上。 “幻璃?你怎么了?”作为主持助理的桑洛云见状,担心地询问着顾幻璃的情况。 顾幻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来不及回答,便被敲门声震得心神一惊。 “顾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顾幻璃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可这间休息室除了窗户和已经被人堵住的门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路可逃。问题是,这里貌似是十八层,纵然她有办法逃离,也绝不可能让她最好的朋友以为她是个怪物。 “聿修?”桑洛云打开门,善意地笑容挂在脸上,甚至揶揄道“你们俩还真是幸运这样都能抽到一起,其他选手的脸都白了。没办法,你们是最佳情侣啊,且不说舞技只默契十足这件事就足以让所有人羡艳了。” “羡艳么?”欧阳聿修和兰芊薇缓缓走进来,他的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笑意,根本不像是他口中的懊丧。“如果从另外的角度看,裁判会将针对我们的标准提高数倍这种事,也许会为未来的比赛增加不少难度。” 兰芊薇见顾幻璃沉默的样子,上前一步站在欧阳聿修身前拿出日程簿查看着“因为你们二人各自在不同的剧组,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排练。” 这时,姜承影也走进休息室,他看了眼顾幻璃,然后推了一下鼻粱上的眼镜“比赛是周六的晚上,所以,我们这边可以周五早上请假飞过来排舞。剧组对于顾小姐参加这次的比赛非常支持,所以特别为她调整了拍摄计划。” “我们这边在赶戏只能在直播当天飞回来,所以,舞蹈排出后,直接发给我。我会转交给聿修,让他在私底下把自己的那部分练好。这样,周六你们只要合练就可以了。,…兰丰薇如此说道。 因为这件事交由经纪人沟通所以,不论是顾幻璃还是欧阳聿修,都不必说话。两个人默默站着,这种感觉并不是顾幻璃想象中的尴尬,反而让她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数月没见他的头发又短了一些,想来应该是角色需要。虽然刚才在台上曾经并肩站在一起,但是,在那种强光下,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顾幻璃以为自己应该记得很牢,然而当欧阳聿修真正走进这间休息室时,当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开始恍惚起来。 曾经她也想过应该找个机会,和他说清原委。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还有什么理由去打搅他,去解释这件事? 耳边是姜承影和兰芊薇的声音,然后呢?楼道里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还有窗外的风中。渐渐地,其他声音都飘远了,只留下一种声音,继续回响。 砰砰,砰砰,砰 ……, 那是谁的心跳? 她的? 还是…… 顾幻璃抬起头凝视着欧阳聿修,这是今天,她第一次与他对视。 时间总会将什么改变,没有人能停留在原地。 是因为头发变短的原因么,总觉得欧阳聿修的身上多了一些冷意和疏远。虽是这样,却完全没有抹淡他那令人目不转睛的俊俏,反而增添了份更加惑人的阴郁。光是站着,他身上高傲的气质,夺目的容貌,修长的身材,就连人的呼吸都能轻易夺去。神械一般的存在。 桑洛荆氐头看了眼腕表,笑道“反正还有些时间,我们去楼下的餐厅一边吃一边说吧。幻璃,你中午不是胃疼来着,一会儿我帮你点碗粥,顺便养养胃。” 顾幻璃根本记不起他们是怎样离开休息室,怎样坐在包间中,怎样聊着天,仿佛大家就像是从前那般热络。 “对不起,我去一趟盥洗室。”终于回过神的顾幻璃丢下这么一句话,立即起身匆匆离开。 站在落地镜子前,顾幻璃将水泼在脸上,可这样做并不能令她冷静下来。如果她没记错赛程从开始到结束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哥哥满意,让自己满意,同时也不伤害欧阳聿修。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首轮就被刷下来。 但是,她做不到。 放弃这种事,她做不到。 毕竟,她是顾家的女儿。 她是顾幻璃,这是她永远不能逃离和躲避的,也是刻在她骨血中的荣耀。逃跑是不会赢的,绝对不会。 离开盥洗室,顾幻璃缓步前行,直到她看到昏暗灯光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欧阳聿修。他靠在墙壁上,表情淡淡的,只有一瞬,她想要逃走。可是,当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时,纵然胆怯,可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前行。 “幻璃。”欧阳聿修抬起手,下一秒,顾幻璃便被他推入一旁的包间。 “痛!”顾幻璃的低呼与她的身体同时被扯向欧阳聿修。 被迫这样近的面对他,顾幻璃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欧阳聿修的表情太恐怖了。一向俊俏的脸又阴又沈,漂亮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睛一股风暴正在酝酿,好似只要一个引线,就足可令他惊天动地的爆发。 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适应自己此刻森寒的情绪,欧阳聿修狠狠盯住她,用冰冷的声音用力向她问道“你选择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顾幻璃一愣,什么选择? 似乎以为她在装傻,欧阳聿修的目光更冷了,他耐住性子缓缓道“一个月前在飞机场遇到你,却意外看见你形色匆匆地和辰昕转机飞往东南亚。等到你回来了,却又开始和章晓川约会” 说到这里,他一直紧紧掐住顾幻璃手臂的手更是用力,痛得她以为骨头会不会因此断掉。然而,她却只是眨了眨眼,半晌之后,竟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整个脸都明媚如四月的桃huā一般。 “很好先” 顾幻璃只觉得欧阳聿修的手就像是嵌在她骨头一样,稳稳地桎梏着她,说真的,他的样子活像一个捉奸在床的丈夫,正妒火中烧的指责红杏出墙的妻子。 “不好笑,但是”顾幻璃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飞速离开。红着脸,低声道“我觉得这半年多来,唯有这一刻让我觉得心安。” 顾幻璃的讨好起了作用,欧阳聿修沈默了片刻之後,放缓了掐住她手臂的力道“你以为我这样就会消气?在莫名其妙被甩之后?” “欧阳聿修,你不觉得你自己的行为和〖言〗论很矛盾么!”此刻,他孩子般的行为令顾幻璃哭笑不得,刚才他强硬得仿佛可以顶天立地,现在,又有这般稚气的表现。他这个人啊,矛盾到合适得不可思议,错综复杂到令人不忍舍弃。时间留给她的并不多,所以,顾幻璃只能尽全力简洁的解释,是的,她想要解释,想要让他明白她的心意,还有〖真〗实。“辰昕是琉月的弟弟,在法国的时候琉月拜托我替她做一件事,所以,我只能下了飞机以后立即带着刚刚和公司请假的辰昕去东南亚。至于章大师,他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 另外,我不是甩了你,我只是请求你等我两年。因为,当年离开家的时候,我曾经答应哥哥,要全力追逐梦想,绝不分心,绝不传绯闻,绝不谈恋爱。” 欧阳聿修的气似乎消了,他一字一顿道“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仅有的”顾幻璃别过头,连耳根子都热得快烧起来了。 欧阳聿修突然诡异的笑了出来,背对阳光露出笑容的他仿佛来自地狱的堕天使。“仅有的什么?” 顾幻璃悻悻然地瞪了他一眼,扭开头不想理会他。 “回答我。”欧阳聿修伸手柔柔地捧住顾幻璃滚烫的脸,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她的回答,但此刻,他想听到她的完整的〖答〗案,想用言灵将她和他束缚。 顾幻璃看着他深湛幽远的黑瞳,轻轻叹了口气,她说“仅有的一次,我想要付出的心动。” 终于,欧阳聿修一直迷惘不安的表情消失了,他安心地笑着。如此动人的微笑,舍却一切包袱从容的笑容,仿佛上神般的绝尘,让人甘愿为了此刻赴汤蹈火。 所有的疑惑和忧虑都没有了,欧阳聿修低下头,狠狠地吻着她的唇。他的五指插进顾幻璃的头发里,将她按得很紧,直到吻得快窒息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我都要被你逼疯了。纵然再理智的人,那样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子,我真得不会毫无把握地进行这一场豪赌。” 十指紧扣的双手 第二百五十八章 舞动(上) 顾幻璃看着他眉目含笑,完全无法掩饰的究溺的神情目光。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骨,然后又摸了摸他的鼻粱,最后即将要摸到他的嘴唇时,却被他闪开。下一秒,温润的唇落在脸上,轻柔如玫瑰huā瓣。 一个极尽缠绵的吻,在昏暗的灯光下,缠绕着隐隐的huā香,碾转吸吮的双唇,绵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其实记忆已经模糊了,是想的太多,加了太多自我臆造进去,一天天的想着她的面孔,身材,气息,言语,想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着她笑起来的神韵,无意识的忧伤,想着她清冷的仿佛透明的声音,开始还〖真〗实而细致,想得多了,不由得慢慢变了质了,许许多多没有见过的样子被他臆想出来,许许多多没有做过的动作做了出来,许许多多的温柔亲吻,许许多多的甜蜜爱抚,许许多多的温存一次一次的被想象着,然后和那个人糅合在了一起,欧阳聿修静静地等待着重逢。 不是不悲哀的,可是其中偏偏夹杂着甜蜜,便再也yin不得放开,要一直一直的回忆下去,一直一直的享受温存。 就算这样似近非远的等待也没关系。 在圈子里,他本就是十分引人注目的翩翩佳公子,身影所至之处,永远有高挑纤细或者身材玲珑的女伴,种种类型的美女都有。 但是,她们都不是他需要的。 唯有怀中的这个人,能升发化的怜爱,他的占有欲。 他见过章晓z:凝望顾幻璃的神情,那绝不是看待模特的冷寂。他见过章晓川拍摄的写真集,也参加过他在巴黎举办的摄影展。 因为喜欢摄影,所以自己也会透过镜头将刹那的美保留在相纸上。 虽然没有到达专业的高度,但是,并不妨碍他鉴赏章晓川的作品。 所以,当他在西餐厅无意中遇到一同进餐的章晓川和顾幻璃,素来平静的心引发的何止是圈圈涟漪。 都快七个月了,忙磅的工作让他无暇思考太多,在那个离开又返回的摄影基地,偶尔,他也会抬起头仰望着星空,眼神忧郁起来。思绪飘得远远的,静默许久。 可他仍旧不能简简单单的放下。那条短信出现的时机,其实已经让他猜到了理由,而萧缜宇也曾经和他说过,顾幻璃似乎被父兄订下一门婚事,而这正是她抗争的原因。 他真得能做到这样一天一天的等待下去么? 这一次的“舞随心动”他原打算拒绝,但是,由于他和主办方的负责人关系良好,所以在一次聚餐时听对方无意中提起,希望能利用最佳情侣为噱头宣传这档节目。到这一刻,欧阳聿修终于答应了参加这档真人秀节目。 就算不能共舞也没关系,他只想距离她更近一些,只想给自已一些坚定信念的理由。却没想到,上天竟是如此厚待他。 手落下去搂住顾幻璃的细腰,把她拉近,细细地看了看她,然后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低声笑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之所么?” 顾幻璃连眼睛都不敢抬,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她轻轻地点点头。 欧阳聿修见状,越发的怜惜她“因为知道你不会为权欲所盅惑,所以,反而更担心太过单纯执拗的你。可这,也是让我愿意守候的理由之一。只是,我也是男人,也有脾气,也会嫉妒,你明白么?” 顾幻璃流光潋滟的眼睛看著欧阳聿修温柔的微笑,在他的怀里点点头,轻轻闭上眼睛微微扬起面孔,手也轻轻搂住他的腰。 欧阳聿修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一种献祭的姿势。浅浅的一笑后,低头将唇印在她柔软甜美的嘴唇上。 温柔吮吸,辗转缠绵…… 欧阳聿修心里涌出许多怜惜,他要好好的疼这孩子,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问题是,当两个完美主义者碰到一起时,除了严于律己之外,宽以待人什么的绝对不包括搭档。 星期六。 天刚破晓,城市上空有一层遮天蔽日的烟雳,阳光穿不透那团死气沉沉的乌云,变成了灰蒙蒙的幕布,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提前一天到达的顾幻璃坐在酒店的餐厅里,面前放着红茶和面包,但一点儿没动。这并不是她见过的最悲惨的一个早晨,但是,没有huā香,没有阳光,没有音乐,也没有轻浅的欢声笑语,姜承影没有准时通知她去排练,甚至连手中的红茶都是用茶包泡的。角落里的侍者心不在焉的干活,有得则时不时地瞄一眼窗外,或许在担心阳台忘记收起的衣物。 当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但他显然没有注意这些,苍白瘦削的脸上惊惶不安,汗水沿着额头流下来。 他径直走到顾幻璃身边,凑近她的耳朵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大小 姐,欧阳先生的飞机延误了,他已经换乘城际高铁,预计中午到达。” 到这一刻,顾幻璃的心反而落了下来。她抓起帽子和外套嚯地一声站起来“姜先生,我们去排练室。、, “还是请大小姐用过…”姜承影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早餐,低声道“就算没有胃口,也要稍微吃一点。” 顾幻璃犹豫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蹙着眉拿起面包,然后对姜承影说道“走吧,我在路上吃。” 趁着去车库取车的工夫,姜承影给甄儿打了个电话,让她去顾幻璃喜欢的店面买一些鲜榨的果汁。 因为是周末,街上的人不多,大都躲在家里,利用少有的舒服时光安安稳稳地睡一觉。顾幻璃的车在街上飞驰而过,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里满溢着忧心。 人们总说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只适合胜利著,因为这种高高在上的怜悯语气,其实失败者能够说出口的。 可以承认失败但绝不能在比赛前就放弃。虽然这样一场的比赛,在人生中,或许占据着无关紧要的位置,但它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两个月,8天,96个小…时这样的相处,对于顾幻璃而言,已经是难以想象。顾幻璃并不怀疑这些事当天就被姜承影汇报给哥哥,就算他们彼此忙于工作无从联系,有关她的一举一动,只怕是事无巨细的罗列在纸上然后摆在案头。 时间飞逝,到了傍晚,比赛的大厅已经布置成舞会的现场。宽敝的大厅里满是最艳丽的鲜huā和女人,乐队在东南角上奏着温文尔雅的小 步舞曲,天huā板上的水晶灯璀璨无比明晃晃地照着下面。 顾幻璃坐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这些相互寒暄的人,有倨傲的征服者,也有卑微的逢迎者,还有一些就是和她一样愿意置身事外却又无能为力的人。顾幻璃并不想和任何人攀谈,至少在比赛以前她和欧阳聿修合练的时间太短,是的,她一直在为此而担心着。 不过,显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哦,天哪!瞧瞧我看见了谁?”当这个娇滴滴的女声在顾幻璃耳旁响起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上帝啊,竟然是你!小璃,你这件舞衣可真漂亮,是特别定制的么?”顾怜幽作出一脸的惊喜出现在她面前,她穿着一套露背晚装,耳朵和脖子上的钻石首饰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一把硕大的鸵鸟毛扇子。 是的,没错,这次比赛的对手之一她可敬表姐顾怜幽。 “怜幽。”顾幻璃淡淡一笑“怎么不见你的舞伴。” “你说北川珏啊谁知道他又跑到哪儿去泡小明星了。”戴着隐形眼镜的顾怜幽,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妩媚的神情“我听说你们拍《流云追月》的时候,不也玩了几次。怎么样,这个男人够劲儿吧。” 如此露骨的话,顾幻璃反倒放下心来,她缓缓道“姑母身体如何?听说她患了急症昨夜紧急入院治疗?” “不知道。”顾怜幽撇撇嘴,她巴不得母亲消停一会儿呢,那些公司老总什么的她真是应酬得烦死了,好不容易得出时间能和辰昕独处,偏偏又被公司强迫来参加什么舞蹈大赛。 正巧这时,北川珏走了过来,他朝顾幻璃点点头,又俯身在顾怜幽耳边说了几句话,逗得她用扇子遮住嘴吃吃地笑了“这很正常啊,像您这样温和又才华横溢的美男子真不好找,其实连我也一直很仰慕您……………” 这样一番话,自然让北川珏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但是,在顾幻璃听来,却是感到胃里一阵一阵儿的难受。 这场令人很不愉快的谈话进行了好一会儿,顾怜幽不停地恭维着北川珏,而北川珏则是殷勤地打听着顾幻璃在巴黎拍摄“上海女孩”的情况。顾幻璃知道北川珏的想法,更了解顾怜幽的念头,所以,她的脸色越来越冷,最终什么都懒得说。 突然,顾怜幽突然停止了恭维,用一种古怪的神情望着顾幻璃,不,应该是望着顾幻璃的身后。 一稀莫名其妙的感觉霎时间从心底升起,顾幻璃回过头,看到欧阳聿修正向她这边走过来。 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修长,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绝美的雕塑,让人不自觉的仰望:一双漆黑墨色的剪瞳,仿佛有着睥睨天下的神采,唇边挂着神秘深邃而又温柔唯美的微笑,仿佛洞彻了这个世间的人心。 如果说北川珏身上是近似于中性的妖娆妩媚,而欧阳聿修则像是受光明神宠爱的圣子般,圣洁且温暖。 “从远处就看到你们聊得很开心,介意我加入其中么?”欧阳聿修彬彬有礼,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 舞动(下) ……不过是关于音乐的闲聊。”北11珏接过他的话,飞快地给顾怜幽递了个眼色。 顾怜幽立刻变换出妩媚的小脸“呵呵,应该是幻璃给我们传授一点关于高雅艺术的鉴赏知识,欧阳先生不知道吧,她小时候的梦想可是做一名伟大的钢琴家”这样的话不曾说完,她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既然一直否认她们的关系,她又怎么可能知道顾幻璃童年时期的梦想。 所以,顾怜幽立刻望着顾幻璃,笑嘻嘻地说“以后我们也要多聊点童年的事情哦,虽然在不同的环境成长,但是那些童真童趣却是相似的。” “是的”顾幻璃可没兴趣和顾怜幽在这里聊她们的童年,所以,她仰起头对欧阳聿修说道“我们再去对一下动作吧,毕竟今天下午才开始合练。” “也好。”欧阳聿修仿佛是无意识地扫了北11珏和顾怜幽一眼,然后扶着顾幻璃的手,两人缓缓离去。 顾幻璃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她用手指拂弄垂在耳侧的责丝,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他们也曾针对古典音乐娄行过交谈。而且,欧阳聿修那些精辟的见解连她也没有办法反驳。从他的品味而言,真得远远胜过了某些“评论家”。 有时,她也在想,这些知识是来自于他的家庭么?但是,比起自己故意掩饰的身世,欧阳聿修的背景完全可以用神秘二字来概括。没有绯闻,从不炒作,从不将私生活暴露在大众面前,就算是网络发达的今日,也很少能在媒体见到他除了工作以外的消息。 只是,他若不肯主动提起,她自然不会贸然相问。这种话说来有些轻巧,但对顾幻璃而言,她的确是更愿意重视欧阳聿修本人。 不像夜,虽然他在音乐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但他毕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甚至,包括她在内,也是一样。想到这里,顾幻璃的心有些阴沉,隐瞒身份固然可以让生活变得轻松,但现实终究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痕固执的不肯褪去。 正在这时,导演助理通知他们候场,当音乐响起时,是的,就是《胡桃夹子》中的huā之圆舞曲。 优美的华尔兹,波涛般连绵起伏的动作,轻柔灵巧的身子。倾斜,摆荡,反身旋转的优美动作。一张张惊诧的面孔从他们身边掠过,然而顾幻璃在欧阳聿修的带领下优雅地旋转着,就像是风中的落huā那般轻盈。好像要追上了,却又被躲开,一次又一次,不亲密却也不生疏,不枯腻却也不淡薄。 裙裾飞舞,优雅的燕尾服在蕾丝边的晚礼服剪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男人刚毅的眉宇,女人如水的双眸,流转的眼波在轻淌的旋律间穿越了多少个世纪。 如果那段钢琴奏出了前世的恍惚,如果时空的错位移回了前世的离奇,如果今生因为一场浪漫回旋的华尔兹重温了前世待续的梦,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也许,他与她的华尔兹,便是再续前缘的恋曲。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就算圆舞曲告一段落,仍沉浸其中久久回味。而顾幻璃站在舞池的〖中〗央,凝望着欧阳聿修眼中懒洋洋的笑意,恍惚间,仿佛又有玫瑰huā香淡淡萦绕。最近,她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错觉,仿佛曾经经历过,遍寻记忆却找不到任何端倪。 而欧阳聿修则感受到了无数觑觎的视线,他的手轻轻揽着顾幻璃的腰,就像是一道有力的铁箍,保护,同时宣告着所有权。 明明收获了全场最为响亮的掌声与欢呼,然而,评委的近似于恶毒的点评却让现场的观众以及电视机的粉丝怒不可遏。 他们说,从未见过如此粗俗的华尔兹:他们说,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表演:他们说从未见过如此冷硬的配合。他们极尽能事的侮辱,只为了收视率和吸引眼球。这就是规矩,与人性与品格没有任何关系。 顾幻璃的心中有着心酸以及愤怒,但是她能感觉到欧阳聿修温暖的力量,从他的眼中,她能看到的天空般浩瀚,海洋般深邃的情感。 “将镜头对准他们的脸部,一定要捕捉到他们不屑或是愤怒的表情!”身处导播室的导演指挥着摄像师,然而,这样的近镜头,捕捉到的只有他们优雅的微笑,以及相扶相持的默契。 毫无意外的进入下一轮,然后,又是分别。 又是机场,却飞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顾幻璃眼中的依恋是那么的凝重,欧阳聿修唯有远远的送上微笑,他知道,分开只是暂时的。 白炽灯将她的脸照得更为白皙,唇瓣那么的红颜,哀婉的表情就这么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欧阳聿修知道,这一刻,他将永生难忘。 航班终于起飞,朝着漫长的黑暗,风吹拂着她的衣摆她的发,顾幻璃发现…她比过去更为厌恶分离。就算还能相见又怎样,离开的那一刻,心有多难受。空虚,就像沈重的黑暗,不让人安静,带走所有星光,连希望都仿佛消失。 蹲下,将头用力地埋入双膝。重逢,这是欧阳聿修离开,唯一能够支撑她的希望。心思,已经完全被与欧阳聿修匆匆相聚又匆匆别离,仿佛一场梦一样的发展迷惑了,空不出来再想其他事情。 好累啊…… 当她回到公寓,疲惫地倒在**,凝视着深沉的黑夜,阖上双眸,想起的仍旧是欧阳聿修离开的一幕幕,睁开眼,他仿佛就在眼前。 聿修……, 聿修……, 心里都是他,全是他。 翻过身,于思念中沉沉睡去。然而,若她知道会有这样的梦,也许,她宁愿永远也不要睡着,永远也不要有这样背负的悖德的利刃划开她的心。 “我好像来过这里?” “哦?” “是的,我来过。我好像在梦中来过这里。我在梦里好像是梦到过。” “梦里还有什么?” “一个男人,站在树梢,他的脸上门耀着光彩,带着骄傲和期待。 他说了什么?他在对着谁倾诉?那人又说了什么?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可我感受的到就在那个时候,就在那人说了什么之后,天上忽然有焰火齐放,与星光灯光同灿。而那些光辉却好象都落入了那个男人的眼里,他的眼角眉梢有着无限的温柔和爱意。即使是在梦中我依然可以感受的到,他很高兴,仿佛全世界都在他手里一般。” “那么,让我告诉你,化在说什么。” 有人扳过她的肩膀,俯首温柔地吻住她的唇“1小璃,我爱你。” “若时间能永远凝固在这一瞬该有多么好。”她可以感觉到泪滴在眼角蔓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对面那人的脸,想将这一刻的他永远铭刻在心上“可我依旧贪婪的想要拥有和哥哥的每一个昨天,今天,明天。”说完,她慢慢靠近他的唇,闭上了眼睛,轻柔的将唇印了上去。 “哥哥,我爱你。” 焰火在他们的背后升起,点亮夜空,点亮所有人的眼眸,点亮每一颗相爱的心。空气中漂浮着焰火和青草混在一起的香味,揉杂着椰子与水蜜桃的芳香,将甜蜜与温馨,浓得化也化不开,可闻起来却反而是淡淡的,隽永的…… 顾幻璃猛地睁开眼,这样的梦太〖真〗实,〖真〗实到就算醒来她依旧记得哥哥嘴唇的温度,与半年多前那一吻,没有任何区别。 她心里很清楚,梦境与现实是不同的。然而,这梦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顾幻璃甚至开始怀疑,她生活在设计与被设计中,在被自己设计的人生里,她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在设计别人的梦的过程中,她想找回所遗失的最珍贵的美好。 如何才能游走在梦与现实之中? 如何才能掌握梦与现实的尺度? 梦到底是什么?是人在睡觉时潜意识所产生的画面?是人在生活中所设定的能达成的不能达成的目标?是所经历的或所看见的画面再次不经意地混淆呈现? 可她又能怎样? 去问哥哥到底有没有过这样的过去? 还是去请苏静华对她使用催眠术,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 如果遗忘,她到底是遗忘在前世,还是遗忘在今生?然而,梦就是梦,没有遥控器,不能点播,就算是无数个梦醒时分,生活依旧是日复一日。 拍戏,练舞,练舞,拍戏,顾幻璃习惯这样的忙碌,否则,她不知该如何去看待梦境与现实,如何看待她与哥哥异样的关系。 永远到底有多远,没有人懂,可以是瞬间,也可以是亘古不灭的长久。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的永远,是守在哥哥的身旁。 “可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否则就是毁了他!”顾幻璃在梦中辗转反侧时,无数次的自言自语,她,不能毁了完美的顾天熙,不能毁了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毁了从深渊和哀恸中将她拯救出来的哥哥。 所以,才会在意外撞见那一幕后放任欧阳聿修走入她的心。 这算是她的未雨绸缪么? 顾幻璃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是哪一天哥哥决定放手,决定甩开她这个累赘,决定终止永远的承诺,至少,她手中还有一根救命稻草。 为这样的自己,顾幻璃感到无比的耻辱。 可哪一天若真的出现了,她又该怎么办? 第二百六十章 守候(上) 躺在**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透讨皎洁的月光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轻轻叹息,她起身下床,倚窗远望,黑夜中,远处莹亮的水光闪耀着,跳跃着。心念一转,随意披了件衣服,走出公寓所在的大楼。 深夜的小区宁静的沐浴在如纱的月光下,廖无人声的黑夜中,她前进的脚步每一声都清晰的传彻每一个角落。似乎,她的脚步声连唱欢的虫儿都听到了,经过的地方,它们便停止鸣叫,静静聆听她的脚步声。 远处偶尔一两声狗的汪叫,为夜的宁静增添了份黑暗的诡异气息。 顾幻璃突然忆起麦德和安东尼奥给她讲得那些鬼故事。虽然在当时,她只是觉得桑洛云瑟瑟发抖的样子很好笑,但现在的这种气氛,让她不禁臆测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她面前跳出来。 这样想着,她转身按照原路返回。明明已经走近公寓楼,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直挺挺的站在树下。 不是吧?! 顾幻璃不禁瞪圆了眼,就算是想过会冒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该真冒出来啊! 不是说世上没那种东西么? 但她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好歹她也是被夜扔过冰层的裂缝,扔过空无一人死寂的洞窟,这种不科学不现实的现象她完全不应该相信,更甚至是上前去察明她看到的那黑溜溜的人影到底是什么的! 真得,她的心里绝对是这样考虑着。但是,她的脚她的脚不受控制开始往后退,身体有自主意识一样的转身,然后,一股强烈的逃跑欲望冲上顾幻璃的脑海。 顾幻璃开始往回走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亟欲离开此时此地,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逃到哪里去,但是,夺路而逃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 然而她往回转的身子并没有迈出几步,就被什么突然抱住。 惊悚的寒意顿时窜遍顾幻璃的全身,在一瞬间她的身体全起了鸡皮疙瘩。 “啊?”她被吓到呼吸紊乱,几次急促的喘息之后,顾幻璃才聚起一起底气预备开始被吓到的第一反应,惊叫“啊唔?!” 才张开口,顾幻璃就觉得自己的头便被一股力道扳向一边,几乎是同时,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占据了她的唇。从夜那里学来的所弄工夫悉数被扔在脑后,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张的嘴像在迎合般接纳着灵活的物体入侵她的口腔,任其刁钻霸道的玩弄她口腔里的每一个地方。 好半晌,顾幻璃才回过神来,然而,对面那人仍在尽情玩弄着她的唇舌。她的身体微微发抖为这熟悉的温度,为这熟悉的霸道,为这紧紧抱住她的力量,与梦境完全一样。 霎那间,顾幻璃仿佛回到梦境,她伸出手紧紧环上明显比她高出许多的人的脖子,羞涩的迎合他。 是的,她曾经在梦中重复过无数次。 感受到顾幻璃的回应,抱住她的双手更是收紧,仿佛要把她镶入〖体〗内一样紧紧抱住。入侵她口腔的舌头更是深深的探入,用力的寻求。 许久之后,久到呼吸都快失去,把她的唇吻到发痛的舌头才抽出。顾幻璃的眼睛早被如此浓烈的吻熏出泪雾,身体的力量也被抽走,只能软软躺在用力抱住她的怀抱中。 “我的小璃这算是你思考了半年后给我的回答么?”月光下,顾天熙俊逸非凡的脸含着温暖的笑,在她的额头落下深情一吻后他轻轻地对顾幻璃说道“我回来了小璃。”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他的脸,胸膛一直那股激动的热浪一直流动,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滴下。 “哥哥哥哥”欢迎你回来,顾幻璃想这么对他说,但是她完全哽咽的声音怎么也不能把话说完整。 微微蹙起眉,看着顾幻璃不住流出的泪,顾天熙怜惜地伸手轻轻拭去,呢喃道“真是,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你,还以为你变得更加理智和坚强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爱哭。嗯,难不成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就等着弄脏我的西服?” 什么嘛! 顾幻璃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但是腰上那只大手分毫不动,就像在推一块铁板!她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从来没这么近地看清他的眼睛,此刻那双深澈得近乎棕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嘲弄和戏谗。 “大半娄的,哥哥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顾幻璃一边问着,一边忍不住抬头仰望,那是她的卧室所在的方向,黑暗中,仅有的一抹光芒恰巧就是从她的窗口泻出。 “刚下飞机,想看看你有没有按时睡觉。”顾天熙的声音很淡,甚至,夜风吹动树枝发出的轻和的沙沙声都可以将他的声音完全盖住。 顾幻璃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近乎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这是第几次?” “不记得了。”顾天熙轻轻地回答。他知道妹妹但凡遇到让她纠结和痛苦的事情时,就会失眠,虽然替她安排了厨师,安排了新的健身计划,安排了助眠的香氛蜡烛,可她的睡眠时间仍旧少得可怜。 他并不急于得到〖答〗案,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检查他的头部是否隐藏着致命的病症,毕竟,那种头痛欲裂的情况如此频繁的发作,让顾天熙第一次感到恐惧。 他不怕死,却怕让顾幻璃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想要握紧她的手,却又怕因此将她拉入绝望的深渊,可他在去医院进行精密的检查前,已经做好决定。如果,面对的的确是绝症和死亡,他会带着顾幻璃一起下地狱那种所谓“就算是在天国也要看着深爱的人获得幸福” 的念头,从不属于他。 “哥”顾幻璃死死地抱住他,心底被惊慌和恐惧笼罩了,因为她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她最厌恶的味道是的,来苏水的味道。 “谁生病了?是你么?” “有时候,对于你过于敏锐的嗅觉,我真是无言以对。早知如此,应该让你去念香水制造。”顾天熙一边轻松地说着话,一边拨弄着顾幻璃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路上顺便去了趟医院,和姑母的主治医谈了一下她的治疗计划。” “治疗?”顾幻璃埋在他胸前的面孔抬起来,惴惴不安的样车,如星子般的黑眸湿湿的,如一只渴望主人温暖怀抱的猫咪。 “我真是怀疑自己过去是白教你了。”顾天熙揉揉她的面颊,微微扬起的嘴角,狭长的眼睛里全是笑意“难道你要拉着我,一边喂蚊子,一边和你讨论姑母的病情?” “呀!!”顾幻璃这才想起来哥哥是从欧洲连夜赶回来,且不说舟车劳顿,光是两个人大半夜的站在黑漆漆的树下聊天,就已经很恐怖了。她连忙拉着顾天熙回到公寓,先是给他沏了一杯暖胃的红茶,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做了一道章晓川教给她的,唯一不会变成全水煮的菜。 顾天熙端着茶,倚在厨房的门口,默默地看着系着围裙的顾幻璃在煤气灶前忙忙碌碌,突然觉得有种温暖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一颗心立刻被填得满满的。 “小璃。”他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体拥在怀中,温柔地一塌糊涂。顾幻璃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融化其中,蹙着眉闭上双眼,却听到他用一种近似魔咒一般的低沉嗓音喃喃道“我好想你。” 她的背脊猛地一凉却依旧强烈地克制住自己,没有挣脱出他的怀抱,任由他抱着只是胸腔内的某个地方却还是有着难以抑制地疼痛。良久,顾幻璃转过身去伸手缓缓环住他的腰半真半假地接着他的话说“哥哥才不想我呢,尤其是在赢得那么一大笔收购案之后。全欧洲的贵族小姐对哥哥简直是趋之若鹜,否则,怎么会有人半夜跑去敲哥弄酒店的房门,还自动献身……” 顾天熙吻着顾幻璃的头发,目光里满是宠溺“这种八卦新闻以后不许看。”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些井慵懒,他低声笑了笑,俯身吻上她的唇。炽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柔,特有的味道肆无忌惮地充满了她的鼻腔。 这个吻并不贪婪,但是却深沉,充满了侵略性。开始的平淡逐渐在蜕变为变得一种强劲的需索:腰上的力气也渐渐加大,甚至让她感到疼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背后好象有些不易觉察的响动,顾幻璃立刻绷紧了身体,使劲推了顾天熙一下。火热的舌尖最后擦过她的上唇,终于恋恋不yin地离开了。 “天啊,水溢出来了!”顾幻璃看着那些白色的泡沫在煤气灶上蜿蜒,连忙把火拧小,然后用抹布擦拭着水渍。 “笨小璃。”顾天熙舔了舔嘴唇,嘴角轻轻弯起,但笑容却在背光处被扭曲得那么古怪的。“看在你手忙脚乱的份上,就算是面糊,我也会强忍着吃下去的。” 顾幻璃懊悔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我会尽力弥补的。”索性,意大利面条并不容易熟,所以,就算开锅以后也是要再煮那么一会儿才能熟透的。 但是,当寂静真得来临之后,顾幻璃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就算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可她也有不曾猜想到的,比如:原本柔和的线条变得锋利,嘴角总是若有若无地向上翘,带着一种讥请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眸也越来越浅,仿佛逐渐被薄冰慢慢地覆盖。 在这样的沉寂中,顾天熙回忆着下飞机以后,姜承影针对近期的工作进展以及顾幻璃的近况所作出的专属于他的特殊汇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守候(下) “骆氏最近拿出了大笔投资,在三部大制作的电影上。这一场豪赌,他们的胜面很大,但是,缺乏流动资金也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难题。”姜承影点燃一支香烟,尽管抽了半年,但他还是没办法习惯尼古丁苦涩的味道,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离不开这玩意儿。 “很少看到你有如此压力过大的表现。”顾天熙在姜承影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简单而冷漠的说道“据我所知,身为经纪人的你,提成也算是不少,再加上我给你的红利和股份,按理实在不该如此惆怅。” 姜承影的嘴角**了一下,端正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近似于无奈的表情“如果我知道担任大小姐的经纪人会如此操心,宁愿留在公司里天天加班。” 顾天熙挑了挑眉毛,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话语“如果你能按照计划执行,结果,至少会让你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在那之前,我就先过劳而死了。“顾天熙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恩,恩,别这么说!你难道忘了,当时是谁最先提出这个计划的?” “是我。”姜承影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顾天熙看着他的表橡,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姜承影看着他宽阔的双肩在面前抖动,不由得生出一阵郁闷,这就是他效忠的人。“总裁,我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笑。” 顾天熙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再带有笑意了,他站直了身子,眼神隐藏着一种类似于火焰的东西,但让姜承影不寒而栗。“实际上,作为经纪人的你并没有太多时间跟在小璃身旁,当然,对于你的想法和怜悯我很清楚。否则,你也不会故意违背我的命令而让欧阳聿修接近她,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退一步来说,虽然你处理骆奕臣的方式我很满意,但是,计划…的进行太过缓慢,让我不由得开始怀疑,你是否开始胆怯和懦弱。” 室内突然很安静,姜承影想,或许总裁认为这样的自己太过幼稚。 他又抽出一根香烟“骆氏传媒虽然是骆家的祖业,却已不再是它的根本。并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过于强大的势力,并不会让整个行业往好的方向发展。在这一点上,我认同骆奕臣的想法。” 顾天熙没动,只是在看见他点燃香烟时微微皱起了眉头“商业行为与行业发展并不矛盾,并购或是破产也不是最终的目的。能够做的事情有很多,端看你想不想做,能不能做。既然我已经将兰纳交给你,如何实现你的构想是你的问题。而这,不能解释你的犹疑,更不能让我对于你近期的行为产生认同。” 姜承影猛地咳嗽了几声,其实他的理由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的很,难道非要自己挑明才有趣么?“总裁太过宠爱大小姐了,那个地产商不过是偶起绮念。” “不过是让一头脑满肠肥的猪过一过清贫的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天熙轻佻地翘起了嘴唇“那个家伙本就是个自大而且无能的傻子,手上沾着太多人的血泪,破败了也好,总不能让那些可怜的拆迁户一再的以死相抗。承影,怜悯不是坏事,但是,要把眼光放得更高一些,更远一些。我们不是神,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我们不是教会,更不是慈善组织,免费的施舍只适合富有同情心的小璃,并不适合你,或是我的风云国际。” “总裁不认为,如果选择一个懂事或是听话的名门闺秀,远比现在的路要好走的多?”姜承影故意反问道。 顾天熙哼了一声,转身面对着落地的玻璃窗“钱财或是权势,我喜欢自己伸手去取。至于女人,不过是玩物罢了,她们永远也没有资格和小绷日提并论。” 又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口气,仿佛是嘲弄身边的一切,姜承影为他的大胆以及霸气倒吸了一口气。 “风云国际现在的规模已经超过了顾氏企业集团,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现实而心生狂妄么?”顾天熙眺望着夜色以及夜色中闪烁的灯火,冷冷道“我不会让父亲掌控小璃,更不可能让他左右我的决定。否则,我为何要将你从风云国际中录离出来?” 姜承影注视着他,好像明白了他意思。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感觉,顾天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掠夺者,没有像大多数商人一样对于金钱和权势抱有狂热的崇拜。 他好像将正在做的事当成一种游戏,一边玩,一边嘲弄着自己和参与游戏的人。他对于命运的态度以及对顾幻璃的控制欲,再一次毫无掩饰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欧阳聿修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姜承影轻轻说道,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声音“温柔且坚定,有着少年的纯真善良与男人的优雅睿智。如果没有他,小姐的演技不会突飞猛进,是他,将一块璞玉雕琢打磨得光艳照人。” “你是不是还想说,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和小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顾天熙回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分外诡异。 姜承影对于这样的直白和疯狂感到一丝恐惧,他能够理解珍惜,理解宠爱,理解那种掬在掌心的拥有感。但是,亲情与爱情是截然不同的,是无法混为一谈的。他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好友,看着那个追逐梦想的女孩,重重地坠入有悖人伦的地狱。 “我很高兴你能如此为她着想。”顾天熙并不介意姜承影一脸的踌躇,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她身边的男人为她发狂,而且,越是接近越是疯狂。“总裁,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弯起幅度优美的嘴唇,顾天熙如此说道。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姜承影轻轻叹了口气,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来都是他不会投以关注的所在。他有太多要做的事,同时,也有太多需要照顾的人,唯有冷静和理智才能让他有资格站在顾天熙的身后,作为追随者。 “计阳。”顾天熙淡淡地喊了一声。 守在门外的何沐阳立即推门而入,并且将一叠资料递给姜承影。 在资料的最后一页,很奇怪的用铅笔淡淡地勾出一只芦苇,纤细单薄的身姿,虽历经风雨,却始终保持着坚韧。 姜承影翻看着资料,愕然道“这是骆氏最新的合作计划… 书?” “倒也不必太为难他们。只要稍稍增加一点小障碍就可以了。 ”顾天熙低声笑了起来,在手心里悠闲的转着茶杯“现阶段,一招制敌貌似是空想呢,那么,就趁他忙碌的时候,让风鼓起些许波澜。何况,我还不想立刻失去这个有趣的对手。” “属下不明白。”姜承影将资料放在一旁,他推了一下鼻粱上的眼镜此刻的他不再是经纪人的身份,而是以总裁特助的身份在向顾天熙寻求〖答〗案“这些年来,总裁有许多次机会可以将骆氏置于死地,却总在最后关头放他们一马。如果,总裁认为属下的怜悯是无用之物那么,掌握着数万人以及其家属生死的您,这样的怜悯又算是什么?” “少爷只是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何沐阳话里带责的寒气简直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是你对于娱乐产业的构想在风云国际看来,没有对手,自身的竞争力也会降低,而且,成为众矢之的的滋味并不好受。” 姜承影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某种奇怪地感觉在一瞬间掠过他的神经原本,他以为顾天熙和骆奕臣之间的战争绝大部分都是商业利益之争,但是现在看来,顾天熙对于骆奕臣似乎有着极深的仇恨。 就算是因为大学时代骆奕臣曾经追求过大小姐,可大小姐从未接受过他,又何来的伤害呢?如果用独占欲和保护欲来解释……似乎又能说明一些,但又不算是全部。 到底是怎样的恨意,能让顾天熙会将一个人放在刑台上,一边施以千刀万剐之刑,一边又替他上着最好的疗伤药? 姜承影甚至想到了与顾天熙有着血缘关系的顾文娟和顾怜幽,在“舞随心动”的比赛现场,他也曾仔细地观察过从小和大小姐一同长大的顾怜幽。从心理学上讲,童年时期,相同的环境会对一同成长的人在某些部分形成相似的行为或是性格,然而,顾幻璃和顾怜幽,除了相貌上的相似以外,再无相同之处。 而且,顾天熙对于顾文娟母女的放纵行为似乎毫不在意,又或者说,他乐见其在泥沼中挣扎。就像是这一次顾文娟患急症入院,姜承影陪同顾幻璃曾经到医院探望过,那样的状态根本不是患病,而是过度依赖某种药物所产生的后遗症。 索性,顾幻璃已经离开顾家老宅:索性,顾文娟母女也早已搬离,否则,这样日积月累的腐蚀,顾幻璃,也许会变得面目全非。不过,既然有这个人在,那些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姜承影将资料交还给何沐阳,在离开前,他回首对顾天熙说道“既然总裁如此说,那么,我会“1小小,的打击骆氏一下,正好,也算是报了某些人暗自怂恿评委恣意侮辱大小姐之仇。” “交给你了,别玩得太过火。”顾天熙微笑着,走廊的灯照进他琥珀色的眼眸,却也让他的背影显得冷清寂然。“还有,别在小璃面前抽烟。” “哥?哥哥?”顾幻璃端着刚刚做好的海鲜白汁意大利面,困惑地看着犹自陷入沉思的顾天熙,心中暗付:难不成姑母的病很严重?可她前几天去看过姑母,虽然神情有些萎靡,但她心里很清楚,除了滥用药物以外,酗酒也是造成姑母瞳孔扩大、流涕震颤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了戒断爱情,为了填补空虚和寂寞,所以转而投向精神类药物和酒精的怀抱,这样的依赖造成的结果何尝不是毁灭。 “这还是你第一次做饭给我吃。”顾天熙琥珀色的眼眸闪动了一下,里面隐约有些顾幻璃所不熟悉的光彩“也许,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你早已悄悄地成长为一个足已温暖他人午灵的好女孩。” 顾幻璃的的舌头一下硬了,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稍微喝一些白葡萄酒吧,我记得有叫人帮你在公寓里准备了一些年份不错的葡萄酒。”顾天熙一边说着,一边熟稔地打开酒柜,挑出他喜欢的葡萄酒。 顾幻璃看着他优雅地打开酒瓶,将酒倒进杯子里,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机械地把香醇的美酒送进嘴里,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开口方式打破尴尬“哥哥打算将姑母送到国外去治疗?” “国外?”顾天熙笑吟吟地看着她,漂亮的手指摇晃着酒杯“你觉得哪个国家在这方面比较擅长?也许,我应该把她送到东南亚的某个国家,你说呢?” 顾幻璃一时语塞,她只得低下头轻声道“那是我作为“魅,的一项任务,而辰昕……是忉利天的人。“是么?”顾天熙很擅长这样的反问。 静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幻璃听见时钟滴答作响,不时地敲几下提醒她。等它连着响了两下的时候,窗外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薄霜已经凝结在了玻璃上。 顾幻璃在黑色眸子里燃烧的鹅黄色火焰仿佛激烈地跳跃着,仿佛在竭力挣扎,终于渐渐熄灭“哥哥从来没有问过我有关忉利天的事情。” “夜不会让你太多的牵扯其中,你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其他的事情应该是由得你自己玩吧。”顾天熙在那头低声笑了,口气中带着往常的揶揄“除非你自作主张做了什么事情,却又不违背忉利天的规矩,再加上夜的性子,他乐得见你这么开心地玩吧。”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顾天熙衬衫领口露出的huā色方巾,时间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会变得漫长,特别是等着某些不能掌握的结果,那感觉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烤,难受得不得了。她现在就很不幸地处在这种情况中。当然了,顾幻璃很明白这是她自找的。 导哥与欧阳聿修不同。 后者,会倾听她的解释,理解并且接受。而前者,会冰冷地分析所有情况,然后要求她给出一个本因。 这已经不是顾幻璃第一次被“将军”她很清楚哥哥总能牢牢地将她脚上的链子抓稳,就算不是提线木偶,她也只是一个被掌控的金丝鸟。 看着妹妹的表情,顾天熙的的眼睛里多了一点捉弄的神色“今天的晚餐很好吃,我很期待下一次,不知道我的小璃又会给我怎样的惊喜?”(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逆袭(上) 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若痛是一点点,恨是一点点,爱,也是一点点。那这个人会很幸福。因为,没有太强烈的感情,就不会在意任何事,既不会遗忘,又不会铭记。 若这痛,这爱,这恨,太过沉重,结果,只能是不死不休的追杀。 “滴滴”短信的提示音打断了沉默,顾幻璃拿起手机淡淡的扫了一眼,脸却立刻变得煞白。那字,不过是短短数行,足以让她心惊胆颤。 1可爱的独角兽少女,西蒙已从路易斯安那州波洛克市的重刑监狱越狱。记得汇十两银子给我。你的陆小凤。月随后又是寂静。寂静。一片亘古绵长的死一般的寂静。很久很久,久到天边黑压压的层云挤在一堆,隐隐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似乎要下雨了。 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狂跳着,顾幻璃惶恐又无措地看着顾天熙。 逆光,鹅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那孤高的剪影清晰而又模糊。他的声音有些冰冷,带着难以靠近的疏离感,可她却又感受到一种不〖真〗实的温暖的错觉,令人恍惚。“有时,法律并不能给人以完全意义上的公正。” 并不是法律不够公正,终身监禁,这样的惩罚虽然比不过以命抵命,至少能少许抚慰逝者亲属的灵魂。然而,这个世间永远有大于法律的存在,所以,才会让西蒙一再的逃脱惩罚,一再地用血祭奠他的仇恨。 “是的。”顾幻璃阖上眼眸,被血浸染的往事一幕一幕重现,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漆黑幽深的眸子直视着顾天黑。“虽然我在明他在暗,但这一次,我若再像之前那样犹犹豫豫寄希望于别人,就太对不起被他无辜伤害的那些人。” 手指渐渐握成拳。顾幻璃一字一顿道“胆怯毫无意义。强者就是让关心他的人安心,而这,也是我现在必须做的事情。” 顾天熙轻轻握着她的发,好像整个人都被他掌握着“现在还没有找到支持他的经济来源?” “哥哥还记得洛伦佐乔科洛博么?原本。那一场暗杀是美国黑手党组织内部的纷争,而夜也亲自警告过我,不许贸然介入此事。我曾经也这样以为,但是,如果只把它看做是针对我的一系列暗杀中的个案,一个让人陷入迷茫和险境的个案,那么,这一切必然是和黑手党家族有关系,同时,也和我,甚至是顾家有关系。 就西蒙这个人,他足够疯狂,但是,绝没有这样的资本让他如此恣意妄为。” 在雷染墨的手中,西蒙不止是改头换面,那些已恍如隔世般遥远,却从不曾遗忘。手起刀落,便可以涤荡心中的愁苦,残酷的是,无声无息,不留痕迹,一切,卑微犹若尘埃。 雨沿着玻璃窗蜿蜒而下,缓慢而冰冷,顾幻璃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抖得她不知所措。藏于暗处的敌人,神秘诡谪的幕后黑手,就算她想要引蛇出洞,只怕对方拿她作为最后一招棋,以求将军。 问题是对方想要将谁的军? 哥哥? 还是夜? 亦或是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那种隐隐的冰冷,沿着指尖一直凉到心里,就算是酒精,也无法温暖四肢五骸的寒意。 似乎,漫长的冬天,才刚刚开始,从这一场秋雨之后。公寓楼前的枫树在清冷的天气里落叶,染红的叶子,细细碎碎洒了一地。陷在泥里,极难扫。 清晨尤其冷,唇边和鼻翼的白色哈气让人更觉冰冷。晨跑回来,顾幻璃发觉顾天熙已经起床,坐在厅里看早报。展开的报纸遮住他的面目脸色,她趁机将早餐和红茶悄悄放在台上。瓷碟碰在玻璃台面”丁的一声,顾天熙哗地将报纸放下,换个坐姿,对顾幻璃伸出手,示意她走过来。 顾幻璃不过是往前走了两步,忽觉身子一轻,等回过神来,已然坐在顾天熙的腿上,她甚至可以嗅到他头发上的味道。手被他蜷在掌心,对于这样的温存和**,靠在顾天熙怀中小憩的顾幻璃其实很清楚,这已经是她能体会到的最透彻的幸福。 可这样的幸福是不对的! 下一秒,她开始挣扎。 顾矢熙突然伸手钳住顾幻璃的脸,恶狠狠地盯住她,瞳孔里燃烧着的两簇火焰,炽烈得令她骇惧。 许多年后,顾幻璃常常扪心自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沦陷进了那个人深邃炙热的眼眸?是因为久久的在在他保护的羽翼下抬起头,被宛如望进了灵魂深处的目光深深凝视着,而让心脏也颤栗起来了:亦或是,在这更早之前,某个黯淡无星的午夜,他在黑暗中站立成一株迎风的树,淡然的目光向她飘过来,饱含着真切的温暖。 这是她不该感受到,也不该想到的。可内心强烈的悸动却是真切且鲜明的,它们在胸腔中震荡喧嚣着:靠近他!依赖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他,这样,就再也不会孤独!这声音震耳欲聋,令人无法忽视而又无可避免,因为她从未像信任他一样信任过其他任何人。 哪怕是……,欧阳*修。 但,这一刻,顾天熙瞄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曾经非常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我只是需要女人解决欲望,那么,完全可以找几个玩得起的床伴。如果我只是需要女人来玩玩爱情的游戏,那么,我可以找一个灰姑娘来彰显一下仁慈。我亲爱的妹妹,你希望我是前者, 还是后者?” 这样的问题,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可是,她能够感娄到哥哥的视线毫无保留地胶着在她脸上。她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只想不顾一切地转身离开,但双脚像生了根一样动不了。有什么粗重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在耳朵里响了起来,过了几秒钟顾幻璃才意识到这是她自己的呼吸。 “哥哥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是哥哥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绝对绝对不赞成哥哥以玩玩的心态对那些女孩子。“好吧。”顾天熙轻笑着凑过来,抓住顾幻璃的下巴将她的脸引了过去,接着一个有些温暖柔软的东西盖住了她的嘴唇,某个温热灵活的物体探进了她的口腔。“那就回应我。” 炽热的鼻息在轻抚着她的皮肤,那双原本如同稍显冰冷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温柔得几乎让顾幻璃承受不住。她看着顾天熙又逐渐拉开距离的脸,无法忽视他嘴角上的微笑,那是一种只有对着爱人才会有的微笑,是她曾经在欧阳聿修脸上看到过的微笑。 “为什么”顾幻璃把身子朝后面缩了一点,她脑子都在明思乱想,头也晕得厉害。 “为什么会这样?哥哥不要再逗我了。” “逗你?或许吧。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顾幻璃觉得自己手脚都使不上力,呼吸变得异常灼热,额角的静脉突突地跳着发疼。“你是我的哥哥,你替我订下了婚事,你和我那个关于三年的赌约何况,我们是兄妹,是血脉相连的兄妹。” “那是我的事情。”顾天熙的掌心很温暖,他身上穿着藏蓝色的衬衫,修长结实的身材有着说不出来的美感,他的脸俊逸非凡,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有着灼热的温度。 “这是哥哥最新的游戏么?试探我是否会玷污顾家门楣的游戏?” 顾幻璃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温度很高,皮肤上一定呈现出了不正常的潮红,视线也有些模糊。这种时刻,她不想让哥哥看出她的虚弱,更不想让哥哥知道,她没有做好身体健康管理。 顾天熙用柔和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古怪地动了动嘴唇。终于探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半晌之后,他冷冷道“小璃,称,发烧了。” “没有我只是没睡好”顾幻璃用手按住了额角,〖体〗内的燥然,喉头的干痛,还有头盖骨里向外散发的疼,都折磨得她想发疯。 “小璃,你怎么了……”身边有人在问她,顾幻璃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声,接着就看见仿佛被油画笔连成一片的风景渐渐变成黑色,然后她的头垂了下来,身子重重地跌在顾天熙的怀里。 因为昏迷得太快,她根本没有时间看到顾天熙脸上的焦急与心痛。 顾幻璃知道自己做了噩梦。 她梦到欧阳聿修,依旧温柔的眼神。可自己虽然流着泪,却不能回应他,因为有一双强壮的手臂牢牢地从背后抱住了我,冰冷的黑发和炽热的呼吸擦着她的脖子,让她浑身发抖。 她梦到西蒙那双充满着仇恨的双眼,他还拿着枪,就从凯蒂的骸骨中爬出,朝她走过来。拼命挣扎却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少年录开脸上的皮肤,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的枪稍稍偏了偏,对准她,黑洞洞的枪口像地狱的嘴,越张越大,然后伴随着两声巨响而爆出了火huā。 “不要!”顾幻璃猛地坐起来,右手用力地攥着睡衣的胸口处,冷汗流遍了她的全身。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可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直到有人用温暖的手拍打她的脸颊,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顾幻璃才逐渐清醒过来,摆脱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顾天熙的脸在她眼前放大,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他俊美的轮廓在黄色的灯光中好象柔和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看到她醒来,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璃?” “哥”顾幻璃扑到顾天熙的怀里,拼命地汲取着他的温度和力量。如果西蒙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杀光她所有在意的人,让她一人陷于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之中,她必须想办法反击。是的,她必须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将一切可能扼杀。 每一次的劫难都要亲自迎上去,以血肉之躯。 而这样的命运,真的很残酷。 她派了人守护在哥哥身边,然而,欧阳聿修身边却没有一名保镖或是随扈。一旦危险发生顾幻璃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双手颤抖着,几乎连手中的水杯也端不住。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逆袭(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很多乔木都落光了叶子,露出丑陋的枝。冷冷的冰雨在伞边流成了细小的珠帘,这是“舞随心动”总决赛的日子。 真是难以想象,她和欧阳聿修竟然趺趺撞撞地闯入最后的比赛。 两个月来,顾幻璃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她都会陷入深深地恐惧之中。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因为自己的任性,将无辜的欧阳聿修牵扯其中。她想要将实情全盘托出,却又怕他眼中会渐渐升腾起厌恶的阴霾。她不想夺走他星眸中的神采,随意的,散淡的,却又熠熠生挥的神采。 “是最后一场比赛了呢…”她仰着头,凝视着欧阳聿修,心脏跳动得更剧烈的。“聿修。 ”五脏六腑似乎都因为自己轻耳听到了从自己口中吐露出的这个字眼而变得柔荻温暖,像要融化掉似的。 在无数个夜晚,听着他低吟浅唱的暗夜,甚至是静寂的深深梦境中,她时常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聿修,聿修,聿修”希冀的,饱含深情的:有时又是悲伤的,无奈绝望的,来来回回,百遍千遍。 但没有人回答她。 而另外一个梦境,就是哥哥。化总是一个人走遥远的地平线上,夕阳如血,会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就像一个孤独的跪涉者,又像一个无怨无悔的苦行僧,走着他自己的路,跨碎荆棘,斩破长空,却不肯回头看一眼紧紧追逐他的自己。梦境中的冷漠疏离和现实中温柔暧昧,常常让顾幻璃产生一种不知所措的错觉,仿佛要失去他一般。 欧阳聿修看着顾幻璃日渐消瘦的脸庞,眼神幽暗而又飘忽。他能感觉到她有心事,他也能感觉到这两个月来,自己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跟随,因为没有恶意和杀气,所以,他暂且忽视。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她温婉的眼眸摇曳的那一簇火焰,欧阳聿修心里开始泛起一丝丝隐隐的不安。似乎是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1小丫头,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哪怕需要再长的等待。”欧阳聿修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眉间的忧虑。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话,却让顾幻璃心惊胆颤。敌人蓄势待发, 她不要在这样的时刻听到这样的承诺,太悲伤,只怕会一语成谶。 也许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他们争夺冠军的最后一舞,不,应该是最后一支曲子,竟然是《por una cabeg a》。 这样的结果,在他们二人心中,都留下重重的一笔。 只差一步是她? 是他? 还是……他们? 为了这一曲,他们破天荒的向剧组请了一周的假,两个完美主义者疯狂地练习着,仿佛要燃尽身上最后一丝热力,仿佛要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液。火星四射,甚至将编舞的老师都灼伤了。 他们是在用生命跳这一舞。 这样的喃喃自语被兰芊薇听到,忍不住红了眼眶。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那两个人之间异样的情愫!她经常看到欧阳聿修的目光不经意的飘到顾幻璃的脸上,默默地停驻一会儿,然后离开。这种目光太过安静忧伤,似乎可以穿透人的肌肉和骨髅,直达灵魂的最深处。她经常看到欧阳聿修对顾幻璃温柔的笑着,不是平日里那种让人沉速的温润优椎,而是略带着宠溺与心疼的淡淡的温柔。 他怎么可以! 这样的认知让兰芊薇感到沮丧,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地待在欧阳聿修身边,1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可他是个看不穿也猜不透的男人,总是面沉如水。如果能够轻易看穿他,那他还算是欧阳聿修么! 下午在最后试装的时候,他又望着顾幻璃怔怔地出神了,神色忧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兰芊薇不动神色地和设计师沟通,装作没有觉察到他眼中的深情。 她看不清他。 兰芊薇这样想着。 虽然陪在他身边多年,虽然和他的距离比任何人都要近,可距离他的心却和其他人一样遥远。一想到这儿,兰芊薇突然就无法控制地烦躁起来,或许,还掺杂着一星半点儿的悲伤。真的,只有一星半点儿。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她的胸腔中突突跳动的那一块常常会感到有多么不可名状的难过。 姐姐曾经嘲笑过她可笑而**的自尊心。既然爱上了,就该不顾一切,为何要将隐忍卑微而又矫傲脆弱的自尊心看得如此重要! 如果真得只是因为自尊心就好了。 兰芊薇微微扯起嘴角,苦笑。除了欧阳聿修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借着醉意表白过,然而,他只是淡淡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替她叫了一杯醒酒茶。 如此的温存,却又如此的冷漠! 为此,兰芊薇在家病了半个多月,再精密的仪器也检查不出她的病,在无数个白昼与黑夜之间,她时时疼痛的心脏几乎让她濒于崩溃,濒于疯狂。 现在想来,表白之前的那段日子简直算是弥足珍贵,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惜这种安详平静,令人舒心的日子最终还是被打破了,碎了一地。就因为自己的绮念,她和他的距离比陌生人近一些,比朋友还要远一些如果,命运从不注定缘分,却把冥冥之中安排的相遇演绎成了最灿烂的年少轻狂,共患难的不离不弃。 为什么,偏偏只差一步? 若苍天能回答这个问题,又有多少人痴狂地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爱恨纠缠时,情深缘浅时,生离死别时,只想问问那不长眼的老天,为何刻薄至此,为何残忍至此!然而,苍天不会回答,它只会用因果报应来讥讽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它若水都不肯娆过,当初,又为何要留有一丝怜悯,一丝温情! 只为了在失去后懂得珍贵?多么荒唐!多么可笑!就算珍惜又如何!就算呵护犹若至宝又如何!眼睁睁地失去,求不得,爱不能。 最可笑的是,苍天这时还有的说。它说,那是因为你在佛前只求了五百年,只求他能回眸看你一眼。所以,哪怕是求了九百九十九年零三百六十四天零二十三个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也求不来那千年才有一回的共枕眠。 因为,只差一步。 若所想的,所看的,所梦的,皆是虚假,待哪天醒来后猛然发觉,所有的一切只是“错过”二字,留下的不仅是遗憾,还有很深很深的悔恨。 可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就像是她前几天偷听到他在和萧缜宇通电话。难道,〖自〗由惯了的他为了顾幻璃宁愿折断双翼重新回到经纪公司?就算呜天不像其他公司那般刻薄,但友情在商业利益面前到底有多脆弱,她和他都应该很清楚。 如果他选择了呜天,那么她呢?继续做他的经纪人?还是……就此分手?曾经,他淡淡地提起过,不想耽误她的青春,他说,这样优秀的女子应该有一个好男人来疼爱来守护。 兰芊薇对于这样的话无言以答。 她默然地看着欧阳聿修。容貌极是俊美,一双朗目如秋日潭水般深不见底,挺直的鼻粱下是雕刻般美好的唇形明明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就在她的眼前,他为什么就不肯好好看她一眼,哪怕,只一眼! 也曾去夜店买欢,甚至去了最有名的那家“琉璃阕”。火爆的音乐,沸腾的舞池,时明时暗的光线,偶尔扫过酒吧的角落时,模糊映出一些暧昧交缠的身影。那些相貌清秀的男孩们,只要有钱,就可以买来他们的温情脉脉,可更让她觉得悲哀的是,他们再温存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顾幻璃……,……… “呵”仅一个字,带着不屑以及若隐若现的恨意,兰芊薇的唇边慢慢划开一个凄厉的弧度,缓缓地从茶杯中倒出一盏茶违给欧阳聿修“你的膝盖还好么?” 微微眯起眼,欧阳聿修接过茶杯浅啜了一口,缓缓道“我自己都忘了那伤,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能够忘记!”兰芊薇急急地说了一声,又突然将所有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忧虑地看着欧阳聿修,低声道“你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拼命的练舞了?为了这样一场早就被人安排好结局的比赛,值得么?” 欧阳聿修轻轻地笑了,他知道兰芊薇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圈子里捧高踩低的习性在她身上更是显露无疑。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抱有异样的情愫,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地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更重要的是,在自己趺入低谷的时候,是她陪伴自己一步一步从深渊中走出来。 他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忠心,虽然公关能力和危机出现时的处理能力一般,但是,他仍旧将她留在身边,作为他的经纪人。可私底下那些波澜,那些暗中挑起粉丝争斗掐架的事情,又有多少和她有关。他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有碰触到他的底限,所以,忍耐。 如果不是遇到顾幻璃,也许他不会做出有关未来的那个决定。在娱乐圈中,一旦被人揪住弱点,便可以给与致命一击,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戴着厚重的面具。 他累了,虽然那颗热爱戏剧热爱音乐的心犹在,但是,此刻的他并不想像少年时期那般莽撞,那般天真。执着并不是坏事,达到目标的方法也有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最为难自己的哪一个? 所以,兰芊薇虽然了解他许许多多的生活细节,却并不懂得他。 “比赛到了这个价段,比拼的已经不仅仅是技术,还有临场的发挥以及心理状态。”欧阳聿修将杯子交还给兰芊薇,淡淡道“我想要的人生,是与我的努力相对等的人生。在很多人都关心我爬得高不高的时候,我更希望,有人关心我,爬得累不累。” 说完,他回首凝视着兰芊薇“那样的人无须太多,一个就好。”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兰芊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欧阳聿修没有解释,继续看向远处,良久之后,才轻声道“你会明白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飞逝(上) 在骆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中,骆奕臣那双微微上翘的眼角流露出的无限潇洒风情,他轻轻抿了。水,抬头微笑道“现在骆氏内部资金周转不灵,好几个合作项目甚至到了停滞的地步,如今又有人在暗中收购骆氏的股份,情况很不乐观。” 坐在对面的一名中年男子问道“董事长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见列席的人都眉头紧皱,认真听着,骆奕臣这才笑了笑,平静道“少宇科技的主营业务,一直是围绕着产品研发和分销代理两大块,粱总,你先说说代理这方面的情况。 身为少宇科技总经理的粱城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撑在桌面上,严肃道“虽然我们在国内的业界很有名气,可若要成为国际一流的科技企业,首先就必须在全国更多的城市范围内设立网点,打响名气。但是,如今少宇内部资金流通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加大这方面的前期投入。更严峻的是,骆天升离开之前的一次失败合作,让少宇的产品库存积压高达八亿人民币,那批产品若不尽快脱手,这个资金漏洞就会越来越大,足以让少宇从内部瓦解。” “少宇并不是没有钱,只是,钱都压在了仓库是么?”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叔伯弟兄啊,就算走,也要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所有人都不好过。骆奕臣微微皱了皱眉“风云国际那边情况如何?” 粱城重重地叹了口气,言道“风云国际在技术上一直领先于我们,而负责销售的安逐流做事极为果断且敢于冒险,前些年在诸多反对的情况下凭借顾天熙的支持,huā费大笔资金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销售网络链,如今已卓有成效。这个网络链不仅能针对市场变化做出最及时的反应,还能快速解决不同地区的货物调用问题方便迅捷。在网络链投入使用之后,东成的业务蒸蒸日上,客户也越来越多,当年投入的资金,如今已是连翻了十倍。” 骆奕臣微微一笑,缓缓道“骆氏和顾氏一直都是很好的伙伴,和风云国际的合作也一直在进行中。我想,或许可以利用风云国际的销售链来帮助我们,将那批库存尽快推销出去,利润方面可以给他们更多甜头,我们必须尽快回收成本。具体合作的事粱总,你派人跟安逐流谈谈。” “为什么不直接找顾天熙?”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 “呵就私人关系而言,找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把公事私事化那么,这样的机会到底能有多少次?风云国际现在已经超越了作为母体的顾氏企业集团,在他们的争斗进入白热化之前,我们自当跟双方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才有可能坚持到渔翁得利的那一日,否则也许会被这两只巨崭蚕食鲸吞。” “董事长说得对。”粱城微笑着点义“改天我会约安逐流见面,谈谈合作的事项。” 骆奕臣点了点头“那么,在产品研发方面情况如何?” “原本,少宇自主研发的软件在业内颇有名气,销量也非常客观,可是,自从风云国际的尚浩然出任分管技术的副总裁,软件的市场份额这几年已经被他们噬食的大半,但是业内的老大依旧是由忉利天下属的施行天以及连行天组成的景辉。” “看起来,除了在销售上我们差人一等在技术上也同样稍逊一筹。” 同一时间,风云国际总裁顾天熙的办公室内。 顾天熙剑眉微蹙双眸黑亮而深邃,高挺的鼻下双唇轻抿,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看来,骆奕臣终于行动了。” 时任技术副总裁的尚浩然轻轻点头“您的意思是?” “有人在暗中捣鬼,除了骆氏传媒将大量资金用于电影的拍摄,总部下属的科技公司那几亿的存货积压,导致了骆氏资金周转出现严重问题。我想,以骆奕臣的狠辣手段,应该会……”顾天熙虽是一脸平静的神色,却微微扬了扬唇角。 “如何?” “丢卒保车。” “景辉一直是软件开发商的龙头老大,少宇想要打败他们,除了要战胜风云国际以外,还要和整个忉利天对抗,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据我所知,忉利天和风云国际最近正在合作研发某项可以带动整个行业变革的新技术。”骆奕臣微微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砍掉吧。” 骆家几位辈分颇高的老人立刻皱起了眉头“我们与叶家的关系那可是比顾家要来的早!当年,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骆奕臣的嘴角扬起个冷淡的笑意,能有胆量在众人面前提及那件往事,也算是勇气可嘉,可惜这勇气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在战场上,拖着一条后腿是走不了远路的。有yin才有得,yin小而得大。既然这条路有忉利天和风云国际挡着,再大的投资,也没有办法获得盈利。为何不yin?” 微微一顿,见众人似乎还在犹豫,便继续道“再说,由少宇主导的刃网游已经进入封测阶段,两边都要顾,自然无暇分身,倒不如专精一项,好好把这个游戏做到极致,做到完美。我想看到的是有可持续性发展受玩家追捧的游戏,而不是现在那种,隔几天就开一个新服,用不了半年就玩完的垃圾游戏。” 见众人都点头,骆奕臣这才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马上把软件开发方面投入的资金全部调回,现在我们就专攻网络游戏这一块。库存销售的具体事宜等粱总与风云国际的安逐流碰过面,再详谈。近期内,以解决贷款和库存问题,让资金流通顺畅起来为首要任务。” “那么,有人暗中收购股份的事呢?”粱城问道。 骆奕臣微微翘了敲唇角“将计就计吧,我会想办法造就骆氏股票继续下跌的假象,正好让那些想要卖股份的人趁早卖,当然收股份的人,换成我们自己。毕竟,董事多了,人多口杂,想法也多,分歧也就多了。这点,我倒是有些羡慕顾天熙,为了让整个企业高效运转,他竟然只选择让旗下的一两家分公司上市。” “不上市的理由有很多。”顾天熙不知想到什么,竟微微的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和你的女朋友交往也有不少年了,怎么,就打算这样拖着人家?” 尚浩然抬起头来,日光有些深沉“总裁,这似乎是我的私事。”声音刻意压低了,恭敬中透出些疏离。 顾天熙摆摆手,笑道“我知道这么一个称职又能干的秘书室主任不太好找,如果你能说动她早些将接班人培养出来,我自然乐得放她大假,何况,那个位置已经为她准备多年,总空着也不像话。” 尚浩然听到这话,鼻子简直都要气歪了。 他求婚了多少次,一直被那人以小姐还未嫁人,少爷还未娶妻,内斗还未平息为理由一次次的拒绝。好吧,他很欣赏她的忠心,也跟赞同她的执着。但忠心和执着跟和他结婚有什么关系么?难道嫁给他,就不能做事了?这是谁家的道理!说到底,就是因为那人是私人管家出身,满脑子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也曾试图说服顾天熙将她从秘书室调离,结果,顾天熙竟然说什么,求婚无能找外援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与身为分管技术的副总裁的某人的聪明睿智不合,还请另想办法解决吧! 当年他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 顾天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尚浩然的背,低声道“这世上的钱永远都挣不完,而阮红玉是个值得你用心对待的女人,与其将她放到怜惜的位置,不如试着从她的角度来看问题。、。 “谢谢总裁的点拨。”尚浩然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何沐阳,一个姜承影已经就够夸张的了,他这个人,没那么多想法,能让他钻心在技术研发上,他就知足了。这辈子,他都没有可能成为管家或是特助那种人。只不过,未来的老婆既然一根筋儿,那他也只能站在她的角度,努力妇唱夫随了。 傍晚,尚浩然回到家中。厨房里的女人正着头在案板上切菜,他所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尖细的下巴,纤细的脖颈看到他进来,阮红玉微微一笑“浩然,你回来了?” “嗯。”尚浩然笑了笑,看了眼堆在桌上的新鲜蔬菜“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每天在公司里那么累,回到家里,这些事还是由我来做吧。”阮红玉笑了笑,侧过头来“今天有大小姐的总决赛,我们快点吃,一会儿好看比赛。” 尚浩然微微扬起唇角“是,老婆大人,我已经把手机准备好了,四部,保证够你发短信投票用。” 阮红玉轻啐了一下,嗔道“不许乱叫,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明明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尚浩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揽住阮红玉的肩头“红玉,如果你真得那么喜欢孩子,我们可以自己生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小姐有她自己的人生,现在看着她这么努力追求梦想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欣慰啊?” 阮红玉沉默了片刻“浩然,虽然我已经不再担任大小姐的私人管家,可对我而言,她就像是我的妹妹,我的孩子。顾家有太多不能为外人道哉的苦衷,大小姐和少爷也是一样,我不敢奢求你能” 尚浩然捂着她的嘴,小声道“从时间上来看,我加入风云国际,比你到小姐身边还要早吧。如果背叛,我有的是机会。问题是,谁能从顾天熙那个人的手掌心逃脱?他对我家人有救命之恩,对我不但有知遇之恩,还有朋友之义。所以,那些话不必说,我都懂的。” 阮红玉微微一愣,半晌之后,轻声道“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还有,我不去百慕大,也不去撤哈拉。” “误?俟!俟!!!”尚浩然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夜这般开心过,原来,真得是要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才能获得对方的认可和真心啊!好吧,看在顾天熙出手相帮的份上,他今晚就多发几条短信支持大小姐。 第二百六十五章 飞逝(下) 有些事情,有些命运,也开始如同咆哮着的洪水一般,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资势,排山倒海向每个被钉在棋盘上的人袭卷而来。 或许,欧阳聿修和顾幻璃就是拿这一曲当做他们的绝唱,这场比赛的绝唱。现场,没有一对拥有与他们相似的经历。伤过,痛过,爱过,别离过,重逢过。何况,有《冰刃之舞》在前,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忘记一切,哪怕是自我,眼中只有对面的那个人。 不知道剧组从哪里找来的白色钢琴,这一曲竟要由它开始。 没有人知道,帷幕拉开时,却是四手联弹。在观众惊呼声乍起时,连导演都觉得意外,他本想以录音带替换,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真得可以做到,甚至不逊于专业的钢琴师。 在他们的履历上,明明不见一字…… 化们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没有被人挖掘出来的技艺?这样的先声夺人,已然让所有人惊诧。可他还是笑了,因为,这场比赛,比得不是乐器,不是歌艺,而是舞蹈。 四目相对,那是他(她)的眼眸,坚毅的双唇微微抿起,悲伤的眼底浮现的略带柔和的微笑,那笑容在镜头中让每一个人心中微颤。 想要离去,却被他轻轻一带,顾幻璃就这样轻轻倒在欧阳聿修的怀里,整个身体弯成一个微妙的弧度。没有恼意,也丝毫不显得慌乱,反而一脸平淡,黑白分明的双眸定定盯着他看,似笑非笑。 欧阳聿修的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在两个人躲开所有摄像机角度的那一瞬,轻声道“你不觉得今夜格外美好么?” 顾幻璃没有回答,神色间竟透出些许温柔。 她徜徉在他的臂弯中,红色的舞裙犹若火焰一般围绕着欧阳聿修熊熊燃烧。而让人奇怪的是,欧阳聿修并没有选择黑色的领结此刻他身上,可以是说标准的whitetie. 两角翘起的硬领衬衫,搭配法国式回褶袖口和袖扣。精瘦的腰身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衬托得非常完美,雪白的衬衫上打着白领结,在灯光下晃得人眼huā。再加上俊逸的五官,以及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中隐含笑意顾幻璃轻轻一转身,再次逃离他的掌控。 再一次将她拉入怀中,二人优雅地旋转时,欧阳聿修柔和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而忧烦,但此刻,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刻,若是不好好享受,岂不浪费了我们两个月来的努力。” 听着他的话,顾幻璃忍不住笑了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在比赛中,竟然这样肆无忌惮地交谈,因为他们身上没有麦么?不过,他说得没有错,只是为了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再多一些所以拼命的努力。 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尽情的享受。衣袂和裙裾在空中飞舞,他们就像是不知疲倦的陀螺,旋转,旋转旋转。 可舞曲终有结束的那一刻,相聚的同时意味着别离。到底是第几名,已经无关紧要,到底是谁哭泣,又或是谁在流泪,也无所谓。庆功宴上明明刚才还在窗边细语轻笑的两个人,眨眼间却不见了踪影。 “如果我有传说中的红舞鞋,那么我就可以不知疲倦地跳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顾幻璃坐在位于酒店顶层的总统套间中顽皮地将**的双脚搭在露台〖中〗央的玻璃圆桌上“可我还想演戏,演好多好多的戏,演许许多多人的人生。” 欧阳聿修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肩头,笑问“就这样?” “就这样。”顾幻璃嘻唇微抿,似乎在笑。 “不想拿奖?” “分猪肉的奖不拿也罢,要拿就要拿有分量的奖。” “为什么?” 顾幻璃笑着,伸出食指“第一,这世上虽然有第一,但是永远也没有最好。就像你说得那样,在要求别人之前,首先要自己尽全力。 但是,能够遇到好的剧本,好的剧组,好的时机,却真的是要靠天意。” 紧接着伸出中指,嘴角的笑意更深“第二,莫找借口失败,只找理由成功。在这个圈子里,物竞天择,新者为上,不管是美丽的外表,还是优秀的演技,包括背景以及心计,总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我却不想站在浪尖上,而是要努力攀爬到演技的顶峰。” 最后,伸出了无名指,三指并拢“第三,不想当影后的女演员不是好演员,那么不愿意磨炼演技只想走捷径的女演员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影后的。” 说到这里,她往后一仰,靠在欧阳聿修的怀里,眼睛里透出狡黠的笑意“所以,谢谢你今天晚上教会我如何正确的看待胜负。” “很快又要分别了。” “是的。”顾幻璃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微笑在一瞬间凝固了,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直。她盯着欧阳聿修的眼睛,犹豫了许久,终于低声道“聿修,你应该知道我是顾家的女儿,顾天熙的妹妹。不过,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还是数桩谋杀案的证人。” 感觉到紧揽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地收紧,顾幻璃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从何时拉开帷幕,但是,针对我的一系列动作,应该是从我在美国时遇到的那起校园枪杀案开始。” “那个人如果不放纵自己内心的阴暗与邪恶,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一名科学家。然而,世事就是这么的荒唐,他非但没有成为科学家,反而成为了一名杀手,一名冷血无情的连环杀手。我身边有许多人,在美国时的老同学,还有在希腊度假时遇到的画家,都被他伤害,甚至因此殒命。” 顾幻璃的声调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欧阳聿修却突然感到很难过,他从不知道她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复杂。 “两个月前,我收到消息,他……越狱了。案件的审判被无限期的延后,这种事我可以理解。国际刑警组织的全球通缉令我也已经看到。但这些都没有用,没有用!如果抓不到他,如果查不到幕后的黑手,悬在头顶的那柄剑不知何时会重重地落下,然后伤害我爱且爱我的人。” 顾幻璃害怕,真的害怕没有人能懂她的恐惧,如影随形,深入灵魂,不敢看不敢听,惟恐生出变化,可现在她却无法不正视这样的事实。 欧阳聿修现在终于明白,那些眼睛其实就是她安排的在暗中保护他的人。 “非常抱歉,将你拖入危险之中,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卑微的性命来换取我的亲人还有我的朋友们的安全,包括你。”顾幻璃阖上眼,心脏却有一阵奇怪的轻微刺痛。她希望今夜他会恐惧、会愤怒,然后离开。哪怕她的心因此划开血淋淋的口子,也要强过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相较于夜、卡西迪奥、还有哥哥,她更为担心洛云、章晓川、萎承影、甄儿,苏静华,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最担心的。这两个月,她一面鄙夷着自己的贪婪,一面日日忍受着恐惧。顾幻璃甚至想,这或许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哪怕西蒙永远不出现,可这种恐怖的感觉却会伴随她一辈子。 欧阳聿修没有立刻答话,他微微闭上眼,手臂紧紧圈着顾幻璃。片刻之后,才理清思绪,他淡淡道“我能做到的,只有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你因我而分心。所以,不要对我说抱歉,爱,已经付出,生死与共才是我该做的事情。虽然这样说,好像有些荒唐,但总好过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日日夜夜被悔意蚕食着灵魂。”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线索断了,调查进入死胡同了,就返回去。” “返回去?” “越狱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排查犯人,排查狱警,排查所有和监狱相关的人,从他们的收支和银行账目入手,总会有收获。” 没错!这就像是下围棋或是打网球,有时候,一旦己方有失误,就会将胜利的天枰朝对方倾斜一些。纵然再严密的组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一直以来,她都在围绕着西蒙的行动去进行调查,却没有想过,从事件入手,录茧抽丝,最后再回到人身上。 “聿修!谢谢你,你总是在我最消沉的时候,为我点亮焰火,为我划破灿烂夜空” 剩下的话语悉数消失在欧阳聿修的唇中,细致的亲吻,吮吸,舌尖轻轻舔过每一寸粘膜,霸道中透着包容和温柔。“无论你的过去隐藏着什么,故事毋需为我保留。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爱,是最美丽的红色。” 柔声低语的男人,收聚着残月清浅光线瞳孔里,仿佛清风吹过的湖面,水光潋滟。亲昵的举止,直白的言语,顾幻璃的眼睫微微一颤,眼眸亦是涟漪开缕缕光晕,她没有躲开,反是闭上了双眼。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着鼻尖。这一刻,似能听到彼此温暖微弱的呼吸。 下一次,再想闻到这样温暖的味道是什么时候? 顾幻璃缓缓垂下头顺势靠在欧阳聿修的怀里,说不出话来,欧阳聿修也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思般抚了抚她因夜风吹拂而略显凌乱的长发。 许久之后,在顾幻璃认为自己已经将那些酸涩的泪水都收回眼眶的时候,她抬了头想看看他的脸,却在目光碰触的一瞬间精神枷锁突然崩溃,好像承受了全世界的倔强和辛酸脑涌上心头,鼻尖猛地酸楚使泪水奔涌而下,她甚至来不及张口就溺毙在自己制造的洪流中,无力自拔。 欧阳聿修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吻上她抑制不住的泪,一点一点地舔舐,脸颊、眼角、鼻尖,最后暖暖地覆上她冰冷的嘴唇,情尽缠绵。 清晨,欧阳聿修缓缓睁开眼,怀中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迹,只有枕间让人印象深刻的浅香依旧在鼻尖萦绕。 站起身,走到露台,晨曦的风吹走了困意,却带不走他唇边的微笑。 只是,在抬头时,愣在那里。 天边,火红的朝霞,浓得像是血,沿着天幕滴了下来。 身后的房间里,刚才打开的电视,正在女主持人正在播报着新闻“据我台记者报道,今晨,在g4路途径我省的路段发生严重车祸,一辆汽车因不明原因坠入谷底,车上有三名乘客,目前已找到其中两人的遗体。据悉,该汽车正是金鹰奖最受欢迎女演员顾幻璃的座驾。通过电话连线,她的经纪人证实顾幻璃……” 后面的话,欧阳聿修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记得那个让他惊艳的温软女牟,只记得他们在暧昧旖旎的气氛中极尽缠绵,只记得灿烂烟火后她眼角率福的泪水。 然后呢? 整个世界都灰暗了,死了。 可他为什么还活着?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毁灭? ………………, 第二天,亚太地区各家媒体的头版头条均一条新闻所占据一离奇车祸,女明星生死未卜:豪门恩怨?感情纠葛?终叹,红颜命薄。 第三天,《上海女孩》的第一版片huā和海报全球首发。当所有人看着那个斜倚在贵妃榻上不着一缕只有象牙色的丝缎随意地包裹着胴体,浅笑吟吟眸中透着一丝魅惑的少女,而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的冷漠少女,两个人就像是黑与白,阴与阳,天使与魔鬼。 可哪一个是魔鬼? 哪一个又是天使? 知书达理,温柔大气的珍?天真顽皮,妩媚妖娆的梅? 每一个看过片huā和海报的人只知道,那个就算是站在知念琴美也毫不逊色的人,她的名字是——顾幻璃。 那个只是用妩媚多情的眼眸和唇边一缕微笑就可以激起男人占有欲和保护欲少女,还没来得及绽放她全部的美丽和妖娆,就像一颗流星从苍穹滑落,再不见踪迹。 当姜承影含着热泪以经纪人的身份在各个颁奖礼上,高高举起一座座奖杯时,所有人都在哭泣和叹息,为那个灵慧的少女,为那个早逝的生命。 她用演技征服了观众与评委,全无法征服命运,无法征服……生死,………, 旦夕祸福,只四个字,却包含了多少人的眼泪、多少人的心碎。 刹那间逝去,刹那间失去,地里的庄稼可以一年年,一季季,一茬茬地生,一年年,一季季,一茬茬地死,循环往复。那么,人呢?灵魂, 呢? 有些人,有些事,永远珍藏在记忆之中,仅一次逍运,便定格成一张旧照片。隐约可见熟悉的笑容,只是物是人非,早已没有了声音和气味,连颜色也开始褪去,直至灰黄,模糊。 然后,懂得了后悔。却发觉已经失去的,根本就是彻底失去了。 只是内心深处仍旧会幻想,幻想一千种不同的结局,然后黯自神伤的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 曾经,在那个黄萧时代,希区柯克的女神,虽然今天,她的名字或许已经蒙上岁月的尘埃,但那段专属于她的活色生香的时代章节总能让人在回首时心潮汹涌。她曾因美丽、才华而被人们熟知,也因成功的人生轨迹和悲惨的突然离世令人感叹不已。 悲剧,每天都在重复上演。因为,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因为,现实生活永远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单车(上) 白幻幽拖着行李箱走下公车。 阳光明媚却不强烈,带着鹅黄的暖意,照耀。和煦的风,拂过路旁的橡树,簌簌地轻响像一支轻轻柔柔的歌,让人听了忍不住也放开心胸,漾出甜美的笑容。 虽然离市区并不算远,但这里少了那股高高在上的倨傲,还有,少了她下飞机抬头第一眼看到的那场有些萧索的雨,连绵不停的雨。 路上行人稀少,只有牵着狗的老人和附近大学的学生不慌不忙地在街上走。白幻幽默默地望着,深呼吸着混合了玫瑰、橡树、泥土气息的空气。然后,她慢慢走进小镇,一条宽宽的柏油马路向前延伸着,左右俱是被栅栏围起的草坪或huā园,以及绿意融融中疏疏落落分布的别墅,远方,辽阔静谧的草地。 时光似乎也变得缓慢起来。 走过几栋房子,白幻幽仰头看了眼门牌号码,微微颦眉。然后, 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张便条纸,地图的指示简单又清晰,但是,为什么走了许久还没有到?她扬起头望了眼路的尽头,遥远的,仿若天边。 只是,眼前这个不得不翻过的坡,她可爱又沉重的异李箱,倒成了最大的累赘。或许,她不应该脑鼻一热,就从原来合租的公寓里搬出来。如果,房主或是她有一方不满意,难道,今夜,她要露宿街头么? 虽然,天并不算很冷,但…… 白幻幽再次环顾四周…… 因为很多人对于伦敦居高不下的房价怯步,所以,他们宁愿住在郊区每日huā费数个小时通勤,也不愿huā着大笔的萧钱去享受城市的喧嚣。 问题是,租住这种郊区的荷园洋房,会不会太夸张了? 还要不要继续?白幻幽在坡下停顿片刻,然后,她摇了摇头,咬牙拖着大行李箱,一步一步,沿着那条宽阔的马路继续前行。 午后的阳光明朗而炙热,四月,已不再是凉爽的季节。白幻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慢得不能再慢,额上仍旧沁出了汗珠。她站住,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遥望。 前面,有着好几栋砖红色的建筑,很新,显然是最近修葺过的,看起来,很漂亮。她看着那些房子,然后,又看了看下坡的路,然后轻轻的锁了锁眉头,对自己说道“反正都爬上来了,下去,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是一个反问句,所以,她不需要给自己〖答〗案。所以,白幻幽缓缓地下坡,走得缓慢又滞重,否则,连行李箱一起滚下去,也没准。 越过了这几栋huā园洋房,前方是一片橡树林。橡树林?她茫然且迷惑地看着那一棵棵橡树,似乎望不到头,除了脚下的路依旧蜿蜒。 好吧,也许她必须要穿过整个小镇,白幻幽模糊地想着。又继续走了一大段,接着,她猛地站住了,橡树林的尽头,是一栋静静伫立的建筑物。 不知名的藤蔓,垂着长长的卷须和绿色的枝叶爬满白色栅栏,草坪中间从大路上有条石子路通向别墅的木门。 白幻幽身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便条纸,然后仔细看了看门牌,似乎就是这里。只是,回想来时的路,她至少用了二十分钟…… 好吧,如果房主不按广告上的租金租给她房子,就算再走二十分钟,再爬一回又高又长的陡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她不想露宿街头。 好吧,只要房主的要求不太高,只要能给她少许的安静,就算租金稍微再高些,她也能勉强忍受。 回想起之前租住的房子里,那群可爱的非裔黑人,还有他们热情奔放的非洲性格,耳边就再度响起嘈杂。震耳欲聋的音乐,震耳欲聋的歌声,就连说话都是放开了嗓门互相嚷嚷,然后,就是邻居无止境的投诉,以及经常呼啸而起的警笛。 “他们得可爱,但我不想神经衰弱。”白幻幽推开并未上锁的木栅栏门,拎着沉重的行李,如果箱子的滚轮在这个地方坏掉,她一定会抓狂的,她发誓。 其实,白幻幽是相当累了,她在郊外几乎走了一个下午。从公寓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钟,现在,太阳都已经偏西了。走上几级石阶,然后,长吁一口气,手指慢慢地伸向门铃。 但她又很快将手收了回来。 比如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比如整理一下身上略显随意的七分袖衬衣,比如整理一下仍有些犹豫却又想破罐破摔的心情。这样的忐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是,幕色已不知不觉的游来。落日在砖红的墙上染了一抹柔和的萧黄,傍晚的风带着几丝凉意向她袭来。 好吧,速战速决,如果不满意,也许,她还能赶上末班车,然后在海德公园的长椅上过一夜。 于是,她抬起手,按响门铃。然后,开始幻想,幻想她未来的房东是一位喜欢养猫的可爱的英国老妇人…… “你是”伴随着玄关大门缓缓打开,空气中传来足以媲美小 提琴巅峰斯特拉地瓦里音色的男中音。 尽管他的声音温文尔雅,但幻幽还是倒退两步,不,应该是倒退了三四步,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一定是我找错了。”她扬了扬手中的便条纸“我是来租房子的,不,不是有意打搅你,对不起……………” 男子微微皱起眉头,沉思地看着她“如果你是来自圣马丁的u训、 姐,我想,你应该是迟到了。” … “这里真得是兰斯杰大街一百七十五号?”白幻幽愕然地看着他,突然想起这样的行为似乎不太礼貌,连忙低下头再次致歉“不不,对于迟到以及耽误你宝贵的时间,真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这里的确比较难找。yu小姐,请进吧。 ”男子将门完全打开,请她进去。 白幻幽咬着嘴唇略微思付片刻,之后,苦笑着拎起行李走入这栋洋房。说实话,也许三分钟后,她怎么进来的,又要怎么出去。 “请坐。”男子指着起居室的木椅说道“*啡,红茶,灿小姐想喝什么?” ……不不必麻烦了。”白幻幽连忙摆手“你这样客气,我会更加不好意思的。”“既然yu小姐如此说,我先带你看一下出租的房间。”鼻子虽然如此说道,仍是替她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到桌上。 白幻幽忍住想要舔嘴唇的举动,微笑道“谢谢。” “这栋房子一共四层。一层是公共空间,包括客厅、餐厅、厨房、客卫、储藏间以及车库。二层是我的私人空间。三层,包括一间书房,一间带有卫生间、衣帽间、书房、起居室的卧房套间,一间视听室,一间客卧,四层楼顶包括洗衣房、晾衣棚、健身房、屋顶huā园。 另外,地下室有一半的空间是空的,如果需要,可以隔开作为工作室。”白幻幽想了想,问道,、,如果我想租用整个三层,以及一半的地下室,每周需要付多少租金,押金又是多少,租期最短是多少,最长又是多少。如果在租期内,你要收回房间,又会提前多长时间通知我搬家?”“每周租金五百六十磅,押金为六个月的房租,租期最短为半年,最长…”男子想了想,继续道“如果我因私人原因收回,会提前六十天通知。除此以外,只要按时缴纳租金,就可以继续租住。” 这倒是她经济能力可以承受的,虽然离学校有点远,顶多办一张通勤的地铁票也就是了。白幻幽嘴角飘过了一抹隐约的微笑,她问道“这里无论是房间还是环境,我都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你对租客有什么要求么?” “最好不要太过喧哗,严禁沾染违禁物品,除此以外,就是请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间。” “这不难。我需要创作,所以宁静更适合我。至于滥用药物或是其他不良癖好,包括吸烟我都没有兴趣。而,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我想,这是相处时,应该且必须做到的。只是……”白幻幽沉吟片刻,道“每个学期的期末设计工作量都很大,所以,我可能会将工作带回来。但是,缝纫机的声音比较大,我想,如果可以,能否由我出钱,将地下室重新修葺,并在墙上贴一层隔音瓦。”“在不改变房屋外观的前提下,如果对房间内部需要改造或是重新装修,你可以联系装修公司,但是在装修前,最好让工程师和我谈一下,并且给我一份图纸做备份。” “好的,我明白了。”白幻幽长吁一口气,看起来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你担心我违约,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等明天签订合同时,再付剩余的押金和租金,可以么?”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讪笑道“因为我是第一次自己租房,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多多指教。” 男子听着她率真的言语,露出淡淡的微笑“虽然只是口头协议,如果不介意,今晚你可以暂时住下。”他伸出手,微笑”“我是bnodenick auyeung,来自〖中〗国。”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单车(下) ’“我是cynthia pai,来自费城,各马丁服装专业一年级生。另外, 是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只是很多西方人都以为是我的姓氏。”白幻幽也伸出手,微笑,转而用中文道“所以,白幻幽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能在异国听到这么标准的国语,真是不易。”男子稍稍有些惊诧,他再次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在评估什么,之后,微笑道“我是欧阳聿修,圣马丁表演专业的讲师。” “讲讲师?”白幻幽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半晌,她长吁一口气“能租到欧阳先生的房子,真是我的幸运。” “你太客气了。”欧阳聿修低头看了眼她的行李,微笑道“我帮你把行李送上去吧。” “谢谢,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白的幽习惯性地道谢,然后想起欧阳聿修方才的话,笑道”请问,这附近有什么超市?另外,今晚我可以借用一下厨房么?” “你会做饭?”欧阳聿修站住脚步,回首望着她,之后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大小姐?”白幻幽的脸漫上一层红晕,宛若傍晚彩霞满天的晕黄中淡露的那抹红。她偏头望向走廊窗外的天际,太阳已经沉落了,最后的一抹晚霞还挂在远山的顶端,留下一笔淡淡的嫣红。“我只是喜欢做饭,可能,有点落伍……” 白幻幽没有讲完她的话,但是,欧阳聿修显然已经了解了她那份孤寂,因为,一个近乎温柔的表情浮上了他的嘴角。 “抱歉。”他匆促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会做饭,我们可丹商量着轮流承担做饭的责任,这样,比较节约食材和资源。” “可以么?”白幻幽的眼睛蓦然亮了,就像是孤独很久的小孩,突然找到了可以和她一起过家家的伙伴。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欧阳聿修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似是蓦然想起什么人,什么事,带着淡淡的哀伤,像极了难以挽留的余晖。 “不不,今天,我还是去外面买个三明治什么的吃吧。”一股无奈且怆恻的情绪突然从她胸口涌了上来,白幻幽的呼吸有些急促“正好走走看看,再研究一下上学的路线。茱li安老师的裁剪课,不提前准备好各种工具和辅料,会被骂死。” “好的。只是,别走得太远。西面有一大片沼泽,夜晚的时候很危险,所以,最好一直沿着街道进行探索。”欧阳聿修的声音很轻,他的表情也转回那种淡淡的“前面的街角右转,有一家快餐店,他们的烤土豆做得不错,如果你喜欢奶略和肉馅比较多,我想,那里是很好的选择。镇里没有大型超市,但是,郎宁街的杂货店应该有你需要的一些小东西。” 白幻幽点点头“好的,街角右转快餐店,郎宁街的杂货店,我记住了。” “07894714013,我的手机号,如果遇到麻烦,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白幻幽拿出手机,记录下欧阳聿修的手机号,拨过去响了几声又挂掉,然后说道“44703188300是我的号码。” “好的,我会存在电话薄里。”欧阳聿修将行李放下“床垫是新的,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毛毯和薄被。如果有其他需要,你可以到二层楼梯口旁边的书房找我。” 白幻幽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道“我八点前回来,希望不会打搅你。” “再晚一点也没关系。这个镇子虽然小,不过还是有pub那种能够放松精神的地方。” 兄…我懂了。” 目送着白幻幽远去的背影,幕色已经苍茫的笼罩了下来,那人纤细的身影像是走进一层浓雾里,飘浮而虚幻,却又似曾相识。刹那间,欧阳聿修的心头竟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他有种强烈的、悲伤的感觉。眼看着那背影渐渐小了,远了,被幕色所吞噬了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黄昏褪去。欧阳聿修缓缓阖上玄关的大门,眼眶却微微有些湿润了。 签订合约后,经过简单的装修,属于白幻幽的空间少了男性的硬朗,多了一些弧线,一些色彩,一些温暖,一些馨香,还有少许的杂乱。 布料和各种各样的辅料被她从临时租用的仓库搬到了地下室的工作间,一些精致的饰物和旧货则放到了视听室改成的收藏间,而书房里则摆上了设计台,以及数个模特衣架。 而她的卧室,布置得倒是十分清爽,而且雅洁可喜。绘有玫瑰huā的米色墙纸,窗子上挂着簇新的淡绿墨绿相间的条纹窗帘,**铺着米色和*啡色相间的床罩。一张小小的藤茶几,铺了块旧货市场淘来的旧式钩针空huā桌巾,两张藤椅上放了两个白色仿水招毛的靠垫。 床头柜上,有盏洛洛克风格的米色小台灯,和一张摄于费城的照片,看起来似乎是她高中毕业舞会的留影。只是,站在她身旁的少年,霸道地揽着她的腰,似是凑在她耳边低语,唇角眉梢全是笑意。 一切布置就绪,白幻幽抱着靠垫坐在藤椅上,环室四顾,她有种迷茫的,不敢相信的情绪。想想看,半个月前,她还寄居在伦敦的工人区,每天从学校回家,只要是太阳落山以后,街上就站满了沦落风尘出卖皮肉的男男女女。 而现在,她却待在伦敦郊区的huā园洋房里,有自己的书房,自己收藏室,自己的工作间。 她还记得介绍她这个房源的中介公司的威廉先生对她说的话“我不了解你,灿小姐,以你的背景和经济能力,完全可以在学校附近单独租下一套别墅,你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个小镇?虽然环境和空气还算不错,但绝不是最好最适合你的。” “我希望学会独立生活,同时,也不会太过疏离于人群。请放心,威廉先生,我不会违约的。”这是她当时的回答。 是的,离开家,离开熟识的人们,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只依靠自己,脚踏实地的生活。当初,她不也是这么和朋友们说得么。 翌日。 天,微晴。 白幻幽骑着单车,轻轻哼唱着“衬衫,穿好。把门关好,撕掉膝盖下的药膏,而你,能感觉到,’一起跳动的细胞……” 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幻幽和她的单车,摇摇晃晃,划着“8” 字,伴着晨曦的清风,在或平或缓的路上舞蹈。车筐中的牛奶,被她一瓶一瓶,整整齐齐摆放在各家的门口,然后把空瓶子带走。 蔚蓝的天空,衬着绵软洁白的云,跳跃着的透明阳光,随着她轻盈的舞步,驱散最后一丝阴暗。 最后一站,橡树林深处那间小小的温馨的huā园洋房,也是幻幽现在的家。 白幻幽颤抖着伸开双臂,就像投入天宴怀抱的飞鸟,素淡的huā香弥撤着温暖的味道,凌乱的短发全数散在风里。在车轮碾过的履迹里,有小小的坡度,有细碎的石子,有坑坑洼洼,还有……翱翔! 最陡峭的下坡,白幻幽自然没胆量继续撤开车把,不过玩心大起的她,趁着车轮不由自主地飞速旋转时,就那么伸开腿从坡顶顺滑而下,快乐的歌声随着风,飘摇。 “你说骑单车的日子呀,喜欢轻轻哼唱着歌谣,喜欢对晴空灿烂微笑,烦恼全部忘掉……” 正在晨跑的欧阳聿修突然听到悦耳的歌声,他抬起头,看着坡上飞速下来的身影,是他起晚了,还是太阳升起的又早了些。 翠绿的草,碧绿的叶,晕着明黄的光,衬着单车上那个人无忧无虑的脸越显晶莹。如果不是歌声中的俏皮婉转,他也许真得会误以为,小镇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华裔少年。 明朗的笑容让那双灵动的眼眸尊成淡淡的弦月,欧阳聿修一时有些怔愣,他直直地看着单车从身旁掠过,然后“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白幻幽把车支起来,往回走了几多,站到欧阳聿修面前“欧阳先生,早安。” “是你?”欧阳聿修突然想起来,他的新房客昨天似乎问过他,镇里需不需要送奶送报纸之类的短工。 看来,她是个很有效率的人。 欧阳聿修淡淡一笑“早安,白小姐。” “这是欧阳先生的牛奶…我直接拿进去吧。”白幻幽微笑着,秋水般的眼眸里却流过一丝羞涩“打扰欧阳先生晨练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欧阳聿修点点头,看着白幻幽推着单车离去的背影,他默默地想,如果她做的早餐不是那种难以入口的食物,也许,他对这个新房客还是比较满意的。 慢跑完,欧阳聿修习惯性地去浴室冲了个澡。等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啡的阵阵浓香和面包的奶酥香气。 纯棉的鹅黄色桌布上,摆放着牛奶,*啡,各种各样的面包,小巧的玻璃瓶里分别放着草莓酱,黄桃酱,苹果酱和樱桃酱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过,随着微风,在桌上形成一个个游移的亮点,刹那间,欧阳聿修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擅自用了厨房的面粉。”穿着围裙的白幻幽挠了挠头,怯怯地说道“因为搬家太过匆忙,这几天又忙着装修和熟悉通勤的路线,好多食品都没来得及补充。对了,这些果酱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不介意是手工制作的话……” “说实话,我很意外。”欧阳聿修微笑着坐了下来“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喜欢艺术的女孩子,大多都是烟尖不染的。” 白幻幽心里一紧,她叹了口气,慢慢的搅着手里的中啡“如果欧阳先生不喜欢,那后天我还是做中式的早餐吧。” “如果它们的味道和它们的样子一样好,我想今天这顿早餐,我还是很喜欢的。 ”欧阳聿修淡淡地微笑着,拿起一块面包开始涂果酱。 白幻幽紧张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评价。 欧阳聿修轻轻咬了一口面包,果酱清新沁甜的味道混着面包绵软蓬松的麦香在嘴里融化开,慢慢地渗透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滋润着每一根神经。 他中肯地评价道“很好吃。” “啊,这样我就放心了。”白幻幽灿烂地笑着,手指轻松地解开背后的围裙系带“如果欧阳先生有喜欢的果酱口味,可以提前告诉我,因为这些果酱我每个月都要重新做的。” “这”欧阳聿修沉吟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只要不是很难找的食材就不麻烦。”白幻幽也拿着面包开始涂抹果酱“反正每次都要做一些送到教会,多做一两个不算什么的。” “那就麻烦你了。”欧阳聿修点点头,善意和谄媚他还是能分清的,所以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橘皮果酱,我想,这顿早餐一定更令我满意。” “橘皮?”原来他喜好略带苦味的酸甜味道,白幻幽点点头“我记住了。” “那你呢?平时喜欢吃什么?”欧阳聿修惬意地啜了一口*啡,恰到好处的味道让他满意地眯起眼眸“我们可以多沟通一下,这样到自己负责做饭的时候,就不会有困扰或是担忧了。” 白幻幽咬着勺子想了一会儿,笑道“只要不是太过辛辣或是油腻的,我都能接受。饿极了的时候,白水泡饭或是片汤都是美味佳肴呢!” 顾天熙被她稚气的话逗乐了,哑然失笑道“你倒是好养活的孩子。” 孩子?白幻幽咬着嘴唇想了想,很是无奈地耸耸肩“下次,如果再有人这样问我,我一定会跟他说,我喜欢吃毛里求斯炒饭,或是厄瓜多尔烤乳猪。” “喔,我明白了。”欧阳聿修好整以暇地点点头“你的胃口,很好。” 两人吃完早餐,白幻幽利落地将餐具收拾好,然后就背着书包出门上课去了。 欧阳聿修手里拿着今天的《泰晤士报》,阅读的速度却比平常慢,他的嘴里,仿佛还残留着果酱香甜的余味。 或许,就像苏静华所说的那般,当生命中多了些许色彩和芳香,生活,也就不再单调和苦涩。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接受现实” 这一阶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苦恋(上) 白幻幽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午夜十二点,她该睡觉了,熙、明天要早起送牛奶。 阖上电脑,她脱下外衣,钻进了被子里,很自然的就蜷成了一团:书上说,这是最舒服的睡姿,残留着母体的记忆。 白幻幽想,这也许是一种本能,区别于吃饭和睡觉。它更带着某些温情的东西而非机械性的需要。虽然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离开离开,但是,多年之后却还留恋着那个黑暗却安全的地方,无论出生后的命运如何,那一刻都是温暖的。 如果可以,她想永远留在那里,不睁开眼,不用一次次面对新世界。 被窝里同样黑暗和温暖,只是她永远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面对黑暗一个人经历恐惧。 这时,她又开始怀念起过去的那间小公寓。虽然吵闹,却可以旁观着别人的幸福以及温暖,她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观望着,羡艳着。 而这里,虽然有利于思考的安静,虽然有缓慢的生活,但有时候,这样的寂静却让她害怕,甚至是恐慌。 她不奢望能有完美的生活,但是她仅仅毒望能够有一点点温馨,一点点温暖最后,白幻幽涩涩地想,*啡上瘾的日子很难受,可她却暂时失去了戒掉的机会。 远处传来门打开又阖上的声音。 白幻幽蓦然睁开眼,她有些恍惚,愣愣地盯着窗口,空无一物的窗口。然后,再一次阖上眼,默数,一,二,三。 空气中隐隐多了些茶叶的清香。然后是缓慢的脚步,并不连贯,仿佛走得每一步都在犹豫。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了,却又在拐弯处远离。直到门再一次开启和关上,悉数消失于空气中。 她和她值得尊敬的房东,就像是相同的空间两条平行的直线。虽然他们一起共进早餐和绝大部分晚餐,但是,他们的关系也仅限于此。 比陌生人近一些,距离朋友还很远。 如果对这样的距离不满,那么,她的希望又是如何? 想着,白幻幽不由得笑了。天亮以后,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忙碌的生活哪容得她这样的胡思乱想。能住在这样的社区,这样的房子,已经足够了。 太贪婪的人,必然会受到惩异。 这种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清晨,天空的颜色蓝地透彻。当白幻幽推出单车时,遥望着天空的她,心突然飘得很远。瞬间,她遗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或许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备的人,她灵魂中的某些部分被封印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找到。或者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永远黯淡永远隔绝永远沉默。 白色牛奶在玻璃瓶中摇曳,送报纸的男孩在对着她挥手,微笑是无国界的语言,天愈亮,风也多了些许暖意。 临去学校前,她看了眼自己稍显凌乱的房间。书上说,一尘不染,纹丝不乱的房间,会证明它的主人在性格的某个方面总是有些偏执和隐晦,属于性格怪异的那一类。所以,她宁愿让别人觉得她有些懒散,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的随波逐流。 循规蹈矩的生活,像任何一个身世清白家底干净的女孩子一样,按照规矩走最正统的每一步,为了学业苦恼,为了未来迷茫。 这,才是她的生活。 上完繁琐的编织课,白幻幽的脑子里已经被各种针法织法充斥地满满的,最要命的是,斯洛林老师布置的作业,更是让她头痛欲裂一明明已近晚春,却要织冬天用的围巾,别说是织,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已然热到火星四溅了。 “cynthiapai,你给我站住。”燎原的不是白幻幽烦恼的星星之火,而是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那位金发女子脸上的怒气。 白幻幽停下脚步,困惑地看着她的同班同学“菲奥娜?”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菲奥娜朝左右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几步,怒骂道“我菲奥娜的男朋友也是你能抢的?” 男朋友?抢她男朋友,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幻幽困惑地看着菲奥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种莫名奇妙的脏水最好说清楚,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背负,唯独黑锅不能背。 ……哼,谁不知道你以抢别人的男朋友为乐”菲奥娜身边一个打扮得十分另类,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女孩子,轻蔑地哼了一声,又说了一句。“你这张小狐狸脸长得还真漂亮啊,这么蠢笨居然也能把全校的男生迷得要死,真是个小狐狸精!” 白幻幽站在那里,小巧的鼻子微微隆起,长长的睫毛,黑黑的,双眼如同bjd娃娃的眼睛忽闪着,放着令人琢磨不透而又十分**的光芒。但是这双眼中,丝毫没有胆怯,反而诱露出禁*不驯的神色。 “看什么看,怎么,你还不服气吗?”另外一个把头发烫得像是一团稻草的女孩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在她的肩膀上戳了一下,同时向前走了一步,气势汹汹的。 “臭丫头,你平时不是很牛么!谁都不放在眼里,今天怎么了,怎么没声了?是不是被说中所以哑口无言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拿了几次第一就在学校里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那是我们菲奥娜公主让着你。 ”那个画着冉熏妆的女孩像要吃了她似的吼叫着。 白幻幽向围住她的几个女生巡视了一周,缓缓道“如果是因为课业的问题,我的建议是与其找别人的麻烦,不如自己去努力。” 稻草头的女孩顿时杏眼圆睁,她用力一推白幻幽“你敢再说一遍!” 白幻幽看着她们,就像是看那些只会哭闹着管父母要糖吃的孩牟一般,淡淡说道“如果是因为课业的问题,我的建议是与其找别人的麻烦,不如自己去努力。”她的语言和她的气势一般,凛冽的不卑不亢,像劲风一样吹了出去,倒叫那两个女生愣了愣。 菲奥娜在后面冷眼看着,见两个手下如此无能,只得自己走了出来“就算你能拿第一又有什么用?人品的低下足已让所有人唾弃你肮脏的灵魂。” 此言一出,原本在旁边瞧好戏的众人纷纷接头接耳,各种各样的议论和讽刺飘摇在空气中,带着恶意的中伤以及唾弃。 奇怪,为什么每当她受到侮辱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人淡淡的话“唾面自干,既省事又免烦恼,当真是好事一桩”。 对于自身的缺点,白幻幽从不掩饰,但是,在现实的世界里,她只是她自己,绝不是抹着油彩的小丑,穿着艳丽的衣服,取悦别人,自己却不知快乐为何物。她不需要每个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她只要走她自己的路,过她的自己的生活。 有时快乐会让她暂时忘记现实的丑陆,但它却是个无影的杀手,潜伏在暗处,无声无息间置人于死地。所以,纵使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心却早已冻僵。 为什么要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让快乐变得一败涂地,变得尴尬,变得毫无立场,变得耳中只有这个世界充满了嘲笑的声音。 解华有谁会听! 难道保有快乐和简单真得是这么难!就像是小时候看着手里捏着的气球,不经意之间就飞走了,想要追回,却在下一秒被枝桠戳破,飘落下来的只有碎片。完整的快乐才算是快乐,而碎掉的,就不是快乐? 恐惧也一样。 当惴惴不安有一天变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和伴侣,失去它,同样也会迷茫无知。只有像现在这样,在恐惧中生存,在恐惧中冷漠,看着某些人疯狂,某些人变态,某些人死去,某些人永生……………, 浅浅的悲伤慢慢袭上心头,白幻幽睫羽半阖,犹似半轮未绽弯月,笑容之中隐含睥睨的疏离“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么,谢谢,我已经听到了。” “上帝,世上怎么有这么自甘下贱的人!”稻草头的女孩掩口惊呼,一副难以想象的模样“长得也算是人模人样的,喂喂,好歹有点廉耻之心成不成。” 白幻幽很难受,她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某一点,该有多好。 然而,这样的臆想本身就是荒唐的。愚笨的人天生固执,固执地自我想象固执的追求虚幻,所以,不若堪破它,走出去。她点点头,认真道“好,我会努力的。还有其他指教么?”“你!”嚼口香糖的女孩子像是看到怪物一般瞪着她,然后愤怒地扬起手掌。 就在即将挨到掌掴的瞬间,白幻幽突然后退半步,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 “呸,我们菲奥娜公主还没教训完你,走什么走。”两个女孩一左一右架住白幻幽,嘴里还嚷嚷着“正好让圣马丁的同学们见识见识你丑恶的嘴脸,免得你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四处**。 世界上没有永远,永远没有永远。所谓爱,所谓温情都不过是转眼即逝,擦肩而过时,只留下一个难忘的笑。 白幻幽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出现这样的念头,然后,另外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出现,她讨厌被别人指责,更讨厌被别人这样抓住手腕。 手,不自觉地颤抖,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某根紧绷的神经即将迸裂… 第二百六十九章 苦恋(下) 刚刚和教授谈完事情的欧阳聿修老在林荫道上,与他同行的是台词课的讲师埃里维斯,两个人原本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却被一阵高声的叫喊所打断。 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怪异的气氛,欧阳聿修微微蹙起眉,看着眼前围成一圈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看。”埃里维斯喜欢〖中〗国功夫,更迷恋武侠小说中正气凛然的大侠,以至于将他好打抱不平的性子更是发挥到了止戈为武、 仁义为侠的境界。 “我去餐厅等你。”欧阳聿修如此道。 “欧阳,吃饭着什么急呢?你不是和我说过么,师者,传业授道解惑也。”埃里维斯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一切都交给我吧你只管放心的模样“再者说,这样围着,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说完,他左晃右晃钻入人群,几个闪身后,再无踪迹。 欧阳聿修摇摇头,倒也没有走开,只是抱着肩远远地站着,心里思付着其他事情。 不一会儿,埃里维斯像泥鳅一般从人群中又挤了回来,脸色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欧阳,可爱的东方天使被人欺负了,你和我一起去解救她。” “东方天使?”回过神的欧阳聿修干脆地、认真地说“埃里维斯,在你眼中,只要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女子,都是东方天使,难道每一个你都要去解救么?” “不不不不不,她不一样。”埃里维斯连声否认道“她和其他那些东方天使不一样,在我眼中,她既美丽又单纯,就像是娇弱的雏菊一般需要侠客的守护。嗯就像杨过守护小龙女,郭靖守护黄蓉。 还好他没有说,要像哼哈二将守护大门一般。欧阳聿修看着神色愤慨又焦急的埃里维斯,淡淡安慰着“你总要将事情说清楚,我才好出手,是不是?” “还不是那个什么菲奥娜,仗着家世自封什么圣马丁公主,在学校里横行无忌。”埃里维斯相当火大的抱怨着,眸子里浮动着显而易见的桀骜不耐“虽然学校里有很多男孩子暗恋东方天使,但那也不是东方天使的错啊。如果被人喜爱是种罪孽的话,这世上又有多少女子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哦?”面上如三月春风拂过的湖水平静温和,他的眼神迷离却又隐着神采,欧阳聿修唇角微微上扬,那是有些疏远的笑“我倒是从没听说过什么东方天使。” “你这不是刚回来上课么,没听说过她,很正常。其实,她是一年级的新生只报到那天,就倾倒一大片男生,不过呢,每个追求她的人都铩羽而归。唔,铩羽而归!”埃里维斯得意洋洋地看着欧阳聿修,笑道“这个词我用得很有意境吧?” “嗯,的确没用错地方。不过,或许是她有男朋友了,或许是她太过骄傲……” “不不不不不,她肯定没有男朋友因为谁都没有见过有男孩子接送或是和她约会。” 欧阳聿修慢悠悠地说道“也许,她不喜欢男生。” “更不可能!”埃里维斯高声否认道“欧阳,虽然你是我的哥们,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诋毁我心中的东方天使。” “这只是一个假设。”看着埃里维斯的态度,欧阳聿修觉得有些好笑,他说道“既然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去追求她?” “我?不不不不不我只是喜欢她,欣赏她。”埃里维斯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知道的,就像欣赏那些水墨画里带着淡淡的哀婉和矜持的仕女一般,只是远远的欣赏。”好友这样畏首畏尾的局促,还真是少见,欧阳聿修的好奇心总算被激起一些“按你的说法,我几乎要怀疑,你说得是小说里臆想的人物,还是现实生活中的某个学生。” “当然是〖真〗实存在的。”埃里维斯飞快地否定了欧阳聿修的话,说真的,对于〖中〗国人的慢热以及含蓄他还真是佩服得紧哪!“只是,因为很多男生喜欢她的温婉和宁静,又对她的娇弱甚是爱怜,所以,纷纷甩了自己刁蛮任性的女朋友,转而追求这朵清雅孤傲的兰huā。” “至少我可以肯定,你是着魔了。”欧阳聿修哑然失笑,如此断言道。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一位男子如风一般冲入人群,怒吼“菲奥娜,你太过分了。和你分手是我的决定,与cynthia何关?你竟然还带着这两个跟班来欺负她,实在是太没教养了。u” cynthia? 欧阳聿修不由得一愣,此cynthia不会正好是他的那位新房客吧?他带着三分难以说清的失望,以及七分好奇,被埃里维斯硬拉着走入人群。 “奥比托!称,你竟然还护着她!我,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她,她就不知道我菲奥娜是不好惹的!”菲奥娜看着前男友急于维护的模样,心中又急又痛,她和他明明是全社交界最般配的一对,他们的父母也极为看好他们的恋情。 虽然,外界的**有许多,偶尔奥比托偷个嘴,和一些小模特小明星随便玩玩,她也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奥比托为了这个华莆的女孩,竟然和她提出分手! 图个新鲜想要*玩这个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毕竟,家族利益当前,没有谁会为了一时的心动而损害自己作为继承人的位置。政治婚姻虽然可悲,有时却比那些因为爱情而结婚的关系要稳固的多。 然而,奥比托竟然如此轻易的放弃了! 他竟然选择了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小女孩! 这在莽奥娜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奥比托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菲奥娜内心的痛苦,他无所谓的说道, “有本事就来教训我!你若是敢伤害cynthia半点,我们两家的合作企划,就此作废!”虽然他不能决定家族的走向但是,身为少主的他决定一两个合作企划,还是易如翻掌的。何况,对于菲奥娜家族最近遇到的危机他也算是了解,所以,对于她的选择有绝对的把握。 舍弃了家族的人,走向的何止是贫穷。习惯了享受的菲奥娜,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虽然在过去,他也很满意她甚至愿意将她视为未来的妻子。可是,当他遇到白幻幽以后才明白,与其选择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女人,不如选择一个简单易控制的女人。否则,原本是两家得利的政治婚姻,也许会以一家被吞噬作为结局。 菲奥娜的心都要碎了,再骄傲的女子面对心爱的人如比冷漠的要挟,都无法忍受。何况,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笑着。她甚至能够想到这一幕已经被人传到网上,不用明天,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变成整个社交界的笑谈。 冰淇淋在阳光下融化,就像爱情在现实中破灭。 菲奥娜断断续续道“你!你为了她连家族生意都不在乎了?” “咳咳,二位”空气中,传来女子浅淡的声音,像是转瞬即逝的风,带着少许的困惑和冷意。 奥比托立即收起怒容柔声道“cynthia,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一“混账,你竟然还放低了身份来哄这个小贱人。”菲奥娜气得眼圈都红了,扬手就打。 白幻幽再次退了半步极为巧合的再次避开她挥来的手,却正好看到人群后,那张并不陌生的面孔。瞬间她的脸冷了下来,眼眸之中也凝起十分的冰寒“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的私事我没兴趣也没理由听。” “cynthia,我是真得喜欢你。”奥比托英俊的脸庞闪过一丝焦急,碧蓝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歉意,他低声解释着“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原来是他!那个派人送了一千朵白玫瑰给她,请求她做他女朋友的人。只要想到哪一天的荒唐,白幻幽看着菲奥娜眼中的嫉妒,无法抑制的嫉妒,好似一把火烧穿了她的身体。 天才与白痴只一线之差。 白幻幽是学问的天才却是交际的白痴。在学校里,她没有朋友,有的只是点头微笑的同学师长而已。她虽有引人的出众才华,却不擅言谈,别人以为她清高骄傲,也就不愿再与她深交。她只有更加的沉默,所以,在别人大谈恋爱的年岁里,她却孤身一人,每天忙着学习,忙着回家给她可敬的房东做晚餐。 人是奇怪的动物,他们只看得到手中拥有的东西,却从来不去看因为他们被迫失去某些东西的人。固执的坚持己见,哪怕,前路通向死亡。 可惜,这样浓烈的感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结果只能是变成悲剧。 然后,某些人,明知道是悲剧,却依旧执着向前,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直到某一天,彻底的失去一切,才知道,这一刻,手中早已是空无一物。那些引以为傲的,从来都不存在过。 白幻幽微微蹙起眉,琥珀色的双眸隐隐闪烁着薄怒的光芒,声音悠悠,语气却是那般冰冷“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有我的生活,而你,也有如此喜欢你的女朋友,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弃之如履。” 说完,她抬脚准备离开,谁知,更加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了。菲奥娜一把拽住白幻幽的胳膊,用力地摇晃她,怒吼道“你凭什么不接受奥比托,你凭什么不喜欢他!” 所有人,除了欧阳聿修,皆呆滞。 白幻幽微微一笑,只是冷冷的笑容中蕴着些许苦涩,就像是秋日头顶缭舌飘落的银杏叶,一半刹那着绚烂,一半背负着离愁。繁复的情绪,短暂的回忆,渐渐被她的睫羽掩去。留下的,唯有一身恒久落寞的样子。 “那你又为每苦恋至此?为何不争取让他眼中只有你一人?”白幻幽的声音有着切骨的悲伤,她苦涩地笑了笑,而后灵巧地抽出手,扬长而去,风似水波一样在四周荡开,吹拂着她鬓边的发丝在众人无声的沉默中,飘摇。渐渐远去的背影,遥不可及,伸手去抓,也不过是残余的碎沫。 埃里维斯沉醉在那清冷的微笑中,对欧阳聿修道“欧阳,她很可爱,对不对?” 头顶的阳光很好,亮得有些刺眼,欧阳聿修苦笑着对他说道“我只觉得老兄你,很可笑。” “嘎?” 第二百七十章 乱麻(上) 用完午饭,欧阳聿修又去图书馆杳了些资料,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家。只是打开大门,却看到一个人上蹿下跳的在和一团团五颜六色毛线球作战,就像只活力满满的猫咪,哪儿有半点娇弱清冷的模样。 哭笑不得的放下钥匙,欧阳聿修抱着双肩看了会儿白幻幽自得其乐的玩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白小姐,你这是要绑架我的椅子么?”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戏渍的味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误?”白幻幽蓦然抬起头,看着他,惊愕地说“欧阳先生,这么早呃,不是不是,我,我,我马上就弄好,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欧阳聿修好笑地越过一道道阻碍,来到起居室,在毛线围成的“魔法阵”中,他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会不会打搅你?” “不会不会,是我打搅你了。欧阳先生,你随意。”白幻幽手忙脚力地绕着毛线,心里不由得嘀咕起那对神经情侣,要不是他们说来说去说个没完,她早就把这些毛线绕完了。周末,她一定要去买个绕线器,否则,在编织课结束前,不知道她还要绑架多少次客厅的椅子。 到底要织什么,才算是设计创新呢?她发愁的想着,虽然初稿已经有了,但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够完美。要知道,缺憾就会影响印象,印象就会影响评分,评分就会影响学年成绩欧阳聿修一边听着新闻,一边看着她又是哀声又是叹息地绕着毛线,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毛线球越来越大,直到她攥不住“误?!”白幻幽看着从手上跳跃出去弹跳度堪比乒乓球的毛线球不经哀呼“别跑啦,天呐,我为什么不用毛衣针定住它!站住你给我站住!” 欧阳聿修弯腰拾起滚到化脚边的毛线球,忍俊不禁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不不,怎么可以麻烦欧阳先生,你还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白幻幽连忙摆手,却将套在胳膊上的线圈越弄越乱最后,直接成一团乱线了。 难道,这就是笨蛋的写照?现实,让白幻幽哭笑不得。 “还好吧,这种事,我小时候,也曾帮母亲做过。”欧阳聿修缓缓地绕起线,动作熟练且干净,连绕出的毛线球都比白幻幽绕出来的,规整、漂亮。 白幻幽看得呆滞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原来,这世上真得有矢才。” 会绕毛线就算是天才?这个定义倒真是有趣。绕着绕着,欧阳聿修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感慨,其实人生就像一团毛线,需要找到的只是那个毛线头儿。可有时拉扯到一半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好几团毛线。 而站在一旁的白幻幽,也默默地绕着线,想起过去几年混迹在诊所和那些护士姐姐们嬉闹的日子。 那时,诊所里有位外科医生手术做得极漂亮,人长得也十分英俊,以至于迷倒一群恨嫁的护士。圣诞节快到的时候,诊所里突然弥漫起编织的热潮,虽然都是私下里,但那红红绿绿紫紫蓝蓝一针一针,满是笑意融融和爱意暖暖。 可谁知道这么个英俊的人儿,其实嘴巴毒辣的很。但凡在医院走动的都是病原携带者,除了他自己。虽然有一双白皙纤长灵巧柔韧的手,让病人家属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永远是站在护士站的水池边开始洗手,慢条斯理,有条不紊,无动于衷,以至于,哪怕只是个小 手术,都能因此被病人家属把危险系数评估到最大值。虽然他管这个叫谨慎,但是,在白幻幽看来,这根本是他的恶趣味。 不过,按照那位医生的解释,手术风险,可大可小,这种信任是建立在什么之上?久病床前无孝子,凭什么要医生一人承担全部风险? 如果病人没有家属怎么办?白幻幽当时这样问着。 尽全力,听天意。这是回答。 听天意 ……, 天,是谁呢?谁能帮她把天带到她面前来么?她有点事想问他白幻幽也拽了拽脑子里乱糟糟的毛线团,然后,她又想起这次的作业,温暖舒适是不可或缺的,新颖则不是必不可少的,或许应该往混搭的方面想,比如在线里混上蕾丝或是钩织的huā边……繁复不好,这就如同篆刻一般,平中见奇当显功力…… 两个人的速度总是快的,不一会儿,七八团毛线就绕好了。白幻幽一面道谢一面将线团扔到她的藤筐中,然后抱着藤筐去工作室。 太阳落山之前,她准时到厨房去做晚饭,食材什么的,在买毛线的时候,*顺路一起买了。只是不晓得,做出来合不合她可敬的房东的口味。 放下围裙,白幻幽仔细审视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 最亮眼的菜是银螳鱼,白细的鱼冉稍煎之后,再入烤炉低温烘烤变熟,然后浇上特制的牛油忌廉柠檬汁,最后放上一块薄脆,再撤一些切好的血橙丁,就算是大功告成。 蘑菇汤是以新鲜的蘑菇、鸡汤、忌廉制作,用她新淘来的带螺纹的精致小碗装盛,看起来又浓又稠,再配以面包干和经过去籽、录皮的,加上罗勒、海盐、意大利橄榄油的番茄。 意大利肉酱千层面则是她跟诊所的护士长学的,做法相当传统,将面擀至很薄很薄的一层,第一层先铺面皮,再刷一层白色的酱汁, 第三步再铺上带意大利香料味的牛肉碎酱,接下来再重复这一步骤,将面叠成多层的,一口咬下去,面皮夹着肉酱一层又一层。再加上红色的浓缩番茄酱以及罗勒,也算是具备了浓郁的意大利北部风格。 餐后甜点是她从学院旁边的蛋糕店买来的提拉米苏,意大到的奶略再配以香醇的*啡粉,算是学校周边最好吃的蛋糕了。 当欧阳聿修从自己的书房出来,看到餐桌上摆得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他是不是应该将锻炼的量再增加一些,否则,这么吃下去,发胖是一定的。 白幻幽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下意识地以为他不爱吃意大利口味的菜,因而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以后我会将菜谱写到便条纸上,如果欧阳先生不喜欢,直接划掉我就明白了。” “你会做很多菜?”欧阳聿修看着她脸上一会儿自责,一会儿困扰,一会儿苦恼的表情,某种想法闪过他的心头如果那些暗恋她的男生知道她有如此好的厨艺,恐怕会更加疯狂吧。只是,她为什么会如此的不自信呢?一点也不像学校里的她,冷漠、疏离、优雅却不过分骄傲。 “唔……”仿佛是一团异物生生卡在了喉间,白幻幽说不出话,脸色在瞬间变了几变。许久之后,她低下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抬起头有些尴尬地笑道“之前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做饭,所以,林林种种的学了一些。” “现在,我开始期待你的毛里求斯炒饭和厄瓜多尔烤乳猪了。” 欧阳聿修站起身走到吧台,拿起一瓶冰过的tnimdachgewungtnaminen aeoacebendangeotandiueo aoc2003。酒瓶的冰意沿着指尖蔓延,最近,欧阳聿修很喜欢这样的温度,会刺痛却不会刺伤的感觉,就像是心里的那份伤感。 “要不要来三些?配银螳鱼正好。” 白幻幽连忙摇头,突然,她看到灯光下折射到地面的影子。她一动,它也跟着动,仿佛一模一样,只是她的哭和笑却全然看不到。原来影子就是影子,她们有相同的容貌却带着不同的心。所以,唇畔弧度不变,白幻幽轻声道“我…不是,我不会喝酒,欧阳先生自己小酌吧,我,我只负责吃就好。” 欧阳聿修为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轻轻托起明净剔透的酒杯,琥珀般的金色酒液闪耀着质感的光辉在里面缓缓转动,淡淡的烟熏与微妙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融合。他回到座位上,嘴角挂起一道温柔的弧度,只是微笑,单纯的微笑,带着夕阳特有的温暖。他的声音变地低而沉,带着磁性仿佛是刻意要将她吸引过去。“在英国,有太多人喝酒如饮水,不是么?” “同学中倒是真有嗜酒善饮的。”白幻幽手里捏着面包,甚是愕然地看着他,眼眸中一片迷茫之色,犹如隐在淡淡的薄雾之中。“可我现在………好吧,我承认自己是很过时了。” 不嗑药,不抽烟,不喝酒…… 如果这些话不是做作或欺骗,那么她还真算得上是一个乖孩子了。 欧阳聿修看着她眼中的好奇和简单,心底却突然刺痛起来,他浅啜了一口微酸的白葡萄酒,努力遏制逐渐蔓延的思念和哀恸。 今日,他可能有些忘形了。 她与他,只是房客与房东,仅此而已。 沉默就这样降临。 白幻幽也不再说话,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东西,有关那条围巾,她想,她大概已经知道什么样的设计才能满足她的需要。 那是超越时间与季节的温暖。 第二百七十一章 乱麻(下)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暑假。 这一天,白幻幽正无聊地制作手工假睫毛。这是她刚刚从网上学到了,甚是复杂,复杂到几百根睫毛都是她用链子一根一根粘好的。 如果没有耐心和细心,也许在做好之前就疯掉了。 好吧,她就是在磨练自己的耐心、细心、毅力以及手指的控制力正当她奋战地头晕眼huā的时候,突然被轻轻的叩门声惊醒。 “欧阳先生?”白幻幽打开房门,愕然地看着手里拿着机票准备远行的欧阳聿修。 “这个假期,我有一些私事要办,所以,只能将房子拜托你了。” 欧阳聿修将一个信封递给她,继续道“这里是三个月的各项杂费,你看到账单,直接去缴纳就可以。如果不够,给我发信息,我会汇到你的账户上。” 懈的,我明白了。”白幻幽想了想,问道“假期的时候,我可以在后面的huā园里种一些香料和huā草么?” “种在前面也可以。”欧阳聿修对于这些倒是不太在乎,草坪或是huā园,只要赏心悦目就好。“如果你要外出度假,一定要锁好门窗,还有,注意安全。” “嗯。”鼻幻幽点点头。 “这里比较偏僻,如果害怕,叫上认识的朋友或是同学一起住也没关系。” “不不会,不会的。”白幻幽连忙摆手,又担心欧阳聿修以为她过于矫情,所以解释道“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顾先生请放心。” “好的。那就开学时,再见。”欧阳聿修转身前,无意中看到她眼眸中转瞬即逝的寂寥但那阴影也只是掠过,因为很快,她的脸上又恢复成了那种略带羞涩的温暖笑容。他微微蹙起眉,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假期,你要打工么?” “嗯,我正在找呢。”白幻幽低低地叹了口气“只是超级市场的夜班收银工作,返程是个大问题所以,我还没有想好。” “这个剧团因为要公演需要几个会缝制戏服的短工,你可以去报名试试。”欧阳聿修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工作量很大,如果被录取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就怕没事做!”白幻幽扬起头,深遂彷佛墨玉般的双眼带着一丝羞怯,有如桃李般粉嫩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靥“谢谢你,欧阳先生我会努力争取到这个机会。” “嗯,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欧阳聿修看了眼墙角的座钟,道“我该去机场了,白小姐保重。” “顾先生,也请你保重身体。” 第二日,薄雾初染,天微雾,纵然远处的黎明已经逐渐摆脱夜晚的束缚天空依旧兀自挂着深沉的颜色。 白幻幽拿着欧阳聿修给她的名片,愕然地看着白色卡片上,沉静地三个字母“ion”对于意外获得了最棒的戏剧团面试的机会而心跳加速。 “是白幻幽小姐么?” 被动听的男低音吸引而抬起头来得的白幻幽,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个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仿佛希腊雕塑像的周正面孔,灰蓝色的眼眸流动着水光潋滟的笑纹,冰晶透亮淡淡散发着一丝奇异的笑意,最让人奇怪的是他的头发那是犹如瀑布一般倾泄下来的银色。刹那间,白幻幽忍不住想象,若是在阳光下,又将是怎样绚烂夺目…… “我是ion的执行长,也是这次面试的负责人埃里维斯梅耶。 “您好,我是来应聘短期服装助理的白幻璃,这是我的简历。” 埃里维斯接过简历,低头仔细浏览“白小姐的成绩不错,但是从业经验几乎是零。而且,有能力就读圣马丁的学生,应该会选择创业,而不是躲在幕布后,为他人作嫁衣裳。” “虽然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是,我还是希望n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和磨练自己。”和嘴里谦逊的话相反,白幻幽的脸孔上洋溢着自信。 将过于修长的双腿交叉在一起,埃里维斯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四m不看重背景,不看重经历,我们只需要有实力而且勤奋的人。” 白幻幽向着对面的埃里维斯微笑,带着骄傲的神色“我带了自己制作的成品,也带了手工缝纫的工具。如果梅耶先生愿意给我时间和机会,我想,事实可以说明,我是怎样的人。” 这样的笑,在埃里维斯眼中却是初见。看过太多清冷淡漠的她,所以,总会想象她笑靥如huā的模样。他这样在心底轻叹,方才,或许只是一刹那,他以为自己见到了真正的天使,他纤细脆弱的母亲所钟爱的最圣洁美丽的存在。 “这次的演出和东方有关,确切的说,故事的灵感来源于《蝴蝶夫人》。所以,请楚小姐为美丽哀婉的蝴蝶夫人绣一方丝帕吧。”埃里维斯眼睛眯了眯之后,偏过头,对一旁的秘书微笑道“准备材料。” 秘书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又端着托盘走了回来。 而白幻幽则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惯用的针,和她上午去辅料店淘来的各种绣线。略一思付,选了墨色、孔雀蓝和银红的绣线,再加上少许的银线锁边想来已是足够。 取过托盘里精致的素锦,简单勾勒上心中已然想好的图样,便开始飞针走线。头顶,浅橘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就像是跌坐在落日的余辉中。 埃里维斯摇头低笑了一声。忍不住慢慢站起身,走到白幻幽身边,垂首看着。或许是看那方绣帕,或许是看那犹若蝉翼的睫羽,轻颤。 渐渐的,一只似是从地狱飞来的死蝶翩舞左起右飞,最后轻盈的落在了素锦上,带着曼珠沙华的眼泪。却被银色的,仿若蛛丝的线桎梏永远也无法逃离。 白幻幽幽幽地叹息着,曾几何时,她就像是蛛网上濒死的蝶,失去了〖自〗由和飞翔的能力。指尖缓缓略过美丽炫目的双翅,黄昏的幕光惨淡淡的飘浮在半空。 房间里,静谧得令人心旌。连风也屏住了呼吸隐忍起全部的情绪。然而死蝶还在挣扎,凭借风力,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即将到来的飘泼大雨……………, 埃里维斯挑起了眉。 这才是她,才是他甚至是众人眼中的东方天使。也正是因此,方才的笑,更显反常,甚至,恍如幻境。 于是,埃里维斯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夕阳,自言自语道“终风且暴,顾我则笑,涛浪笑敖,中心是悼……” 白幻幽一怔,抬眸看着窗边的男子,若有所思。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也让心里的不安慢慢消去“梅耶先生,这是我的答卷。”她伸出手,将绣好的帕子交出去。 埃里维斯拿起帕子仔细看了看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细细密密的针脚“这就是传说中东方怕女红么?这一次,我算是见到了。” 他抬起头,唇角还带着明朗的笑意“白小姐,您真得是让我叹为观止了。” 叹为观止?白幻幽的脸飞上几朵红云娇嫩的肌肤上蒙上了粉霞般的色泽,长长的睫毛羞涩地扑朔着。 “我很期待与您的合作。”埃里维斯伸出手,海蓝色的眼眸灿烂的笑意“希望您明日十点能准时到达我们的工作室。” 白幻幽脸色微红的伸出手,和他的交握在一起“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埃里维斯只觉得掌中的手温软细滑,柔若无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又怕唐突了面前的佳人。因而轻笑道“白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大家都是热爱戏剧的人,私下里叫我埃里维斯就可以。” 白幻幽羞涩地咬咬下唇“我懂了。如果埃里维斯不介意,就叫我c叭u比吧。” 埃里维斯点点头,然后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白幻幽“这是我的名片,背后有工作室的地址。” 白幻幽伸出双手接过名片,粗略一扫,只觉得名片的设计个性又让人印象深刻,像极了四m每季的演出,绝不阿世媚俗,绝不宴洞沉闷。 “明天,会有工作人员将更新后的联络目录交给你,希望这个暑假,我们都能收获快乐、满足……还有友谊。” 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圈美好的弧影,白幻幽轻声道“是的,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那么,明天见,cynthia。” “明天见,埃里维斯。” 送走幻幽,埃里维斯站在窗前怔怔地盯着楼下缓缓走过的人群,突然他眼睛一亮。只见楼下那个人,〖兴〗奋地将背包往天空一扔,耳边隐隐传来她的笑声“哇!我得到ion的工作啦!我得到ion的工作啦!” 仿佛感受到楼下那人的欢喜一般,他也轻轻笑了起来。正在此时,秘书推门而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梅耶先生,知念琴美小姐的经纪人来电话说,知念小姐不小心扭伤脚踝,无法参演这一季的《蝴蝶夫人》。” “这样的意外总是在所难免嘛,按照合约让他们付违约金就可以了。”埃里维斯的声音像是水晶撞击时发出的声音样,清脆却冰冷。 “可是”秘书沉吟片刻,谨慎道“知念小姐隶属的演艺公司,最大股东正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大佬~ 野口伸司,若不小心处理,恐影响公司在亚洲地区的收益。而且,1太一月先生目前正在那 埃里维斯的眼神急速变冷,无情而带毒,让人不寒而栗。“这段时间,1太一月心情一直不好。现在,他正在散心,怎么,你还要用这点小事去打搅他?” 秘书心中苦笑,语带哀求“还有一个月就要公演了,我们是否再接洽一下有戏剧功底的亚裔演员邀请其担当b组的女主角?” 埃里维斯把玩着手中的钢笔,只要他愿意,这只钢笔绝对可以化身飞镖然后将人置于死地。“好演员并不难找,但我需要的是能够契合四m的蝴蝶夫人……” 秘书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档案夹“其实,知念琴美有一位名叫伦子的孪生姐姐,名气虽不如知念小姐,但是据说演技比她的妹妹犹胜一筹。” “这就是你的错误了。”埃里维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像想到什么,邪邪一笑。“我想我应该重复过很多次,ion不看重背景,不看重经历,我们只需要有实力而且勤奋的人。” 秘书叹了口气,将待批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转身离去。 埃里维斯将那方帕子摊在桌上,平展开来,密密的流水纹锁边如他记忆中的东方天使一般清秀淡雅、宁静温婉,可那只墨色的蝴蝶,却又在一针一线间将她的心思全都揉了进去,有如飞在风中,远离尘世喧嚣…… 只是…… 为什么她的心中会有这样阴暗的悲伤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前奏(上) 这里曾经是工厂的仓库,墙壁上,蔓延着蛛网一样的裂痕,似是在默默的阐述着它曾经走过的辉煌与暗淡。现在,虽然工厂的那些机械已经完全搬走,但是长满铁诱的斑驳的管线,还有玻璃窗折射出的的斑驳光影,与正在表现出奇妙〖肢〗体语言的年轻人混合在一起,揉成**、平静、时尚、怀旧、幽默、伤感…… 白幻幽眯缝着眼睛,凝视着吼n的工作室。 “怎么样?很有意思吧。”埃里维斯叼着香烟吊儿郎当地靠着墙壁,翘起嘴角轻笑。淡淡的烟形成了一个烟圈,他伸出食指穿过圆圈,慢慢一搅,便烟消云散。 “嗯?” 埃里维斯用拇指比了比场地中间“中间那两个家伙,就是这次的男女主角。” 白幻幽点点头,视线牢牢地钉在那两个存在感极强的男女身上。 在一群进行着夸张动作练习的演员包围圈中,有一个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男人。虽然有一点长度的散乱头发用皮筋束在后面,但是无法扎住的刘海却还是遮住了他灰蓝色的眼眸。 这个人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好像是瑜伽的冥想姿势,看起来甚至给人没有丝毫踌躇留恋,已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这也算是演技吧?毕竟,担当男主角的那个人曾经获得英国戏剧界的最高奖劳伦斯奥利弗奖,而那个女主角…… 白幻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在意预算,不谄媚观众,也无视评论家的感觉,四m与其说是高高在上不如说是自娱自乐,当然,这样的“享乐”并不是无原则的,毕竟还有诸如剧本和导演的存在。 她别过头,不再看好像马戏团一样奇妙的练习光景,转而对埃里维斯道“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我想,先从制作布景道具开始吧。”埃里维斯打了个响指,很快便有工作人员走过来“这位是cynthia,新来的服装道具助理,你带她去见威廉汉姆。” “好的。”工作人员对白幻幽做了一个随他走的手势,边走边笑道“我是帕卡,负责剧务,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找我就可以。” 幻幽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比起电影和电视剧,舞台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烧钱的无底洞,有时一点钱都赚不到。这句话是谁说的,白幻幽已经记不得了。但她在忙碌的间歇偶尔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比如,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这个男人。 他的姓氏足以让他有资本做他想做想玩的事情,虽然外貌华丽,但是个性却不是糟糕透顶,而且活得潇洒无比。 不被家族所负累,在这个由戏剧界知名人物组成的团队里依旧是众人信服的领袖,白幻幽想。这就是所谓再气场吧。 虽然剧团里每个人都在忙碌,不过对于每天坐在训练场角落,面对放在地板上的电脑,飘逸的银发被他随意的在脑后扎成马尾,正在全神贯注输入什么的男子而言,其实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从剧本改编到和导演沟通,从联络剧场到演员安排,从财务收支到道具布置,全都是身为四m执行长的埃里维斯一手掌控。不过四m每一季上演的剧目都能够获得评论家亲睐,全权负责的埃里维斯功不可没。 正在穿珠串的幻幽觉得,比起在周围进行着夸张动作的演员而言,只是单纯坐在那里的埃里维斯,反而更加有存在感的多。 不过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感慨或是赞美,因为她的顶头上司。负责服装以及造型设计的威廉汉姆先生,极为严格。而且,每一件服装都要手工制作,尤其是蝴蝶夫人的戏服,光是刺绣和穿珠,就已经让她眼huā缭乱,头晕目眩。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有意无意的记数,到了后面,她就只记得穿穿穿穿穿,就差把自己的手指头也穿上去了。 “很佩服那个家伙的演技?”耳边突然响起声音,白幻幽略微点点头,左手从盒子里捻起一枚珠子,轻松地用针穿过。 “他上学的时候曾经在街头卖艺,人体雕像什么的,真得是连眼睛都不会眨。” “啊?”白幻幽的声音表示出了好奇和疑问,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停顿都没有。 kara如说,如果你摆出“〖自〗由女神,的姿势,普通人的话能坚持大概十分钟就不错了。”埃里维斯幽幽地吐出一个烟圈,徐徐轻烟,在他们二人身边缓缓散开。 “他能坚持多久?” “至少半天没问题。” 半天么?白幻幽喃喃自语着,眼神有些邈远,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 “虽然感觉上很厉害,可是似乎又有些很无聊的样子。”埃里维斯仰起头,呼出一口烟,舒心地大笑“不过,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的某位好友也能做到,可惜,对于戏剧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些胆怯。” “虽然我不太懂戏剧,但这些是基本功吧,而且似乎严谨的评论家都很喜欢有功底的演员。”白幻幽的声音很随意,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细小的珠子上,每穿够一千就要绷在衣服上,这样的活太过细致,她已经开始觉得手指有些僵硬麻木。 一听这话,埃里维斯突然眸色深深地凝视白幻幽,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考究。按照常理,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更关注的是颜,是让人眼huā缭乱的动感。 “喂,我让你演得是蝴蝶夫人,不是单纯的小鹿斑比!” 突然响起的怒吼声,让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导演的方向。 “知念伦子小姐!如果剧本是《白雪公主》或是《灰姑娘》什么的,一个傻乎乎的甜妞没什么不可以。问题是,我要的是蝴蝶夫人,是凄婉哀艳的蝴蝶夫人,高声地扔下这向话,导演气哼哼地快步走了出去,最后还重重地踢一脚铁门让它关上。 哐! 不愉快的金属声,回荡在混凝土的墙壁上,让所有人都塞住了耳朵。蜷缩起身体。不过,这之中,只有一个人纹丝不动。 那就是白幻幽。 其实,如果人类突然听到巨大的声响,超于意娄,身体会自然而言地产生反应。但是,无论是导演的怒吼,还是门撞上的巨大声响,白幻幽都完全没有反应。她穿珠串的忙碌的手指也没有停下,连她的发梢都没有一丝偏移。 注意力如此集中的人,并不常见,在东方天使这样年纪的女孩身上,更是罕见。埃里维斯有些困惑地想,除非她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或者…天性中,对于周遭的环境。她始终是冷漠且疏离的。 这就不得不让他觉得好奇了,到底什么样的家庭会培养出1徐如林,不动如山月的孩子?如果说以前的白幻幽给他的感觉是游离在学校的另类,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那么,此刻的白幻幽给他的感觉则是清冷不失妩媚,妩媚中带着天真,天真中带着骄傲,骄傲中有着剔透。很矛盾的说法,但却奇异的贴切。 可她的心呢? 埃里维斯敏锐的感觉到白幻幽清冷,淡漠,优雅,骨子里透露着一股令人说不清的气势。 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身为执行长,在恰当的时候率衡导演与演员的关系也是他该做的事情之一。 与此同时,知念伦子呜咽着跑到后门,用力打开,飞快地阖上。 “还真是脆弱。”扮演女仆铃木的邱安娜不屑地撇撇嘴“排练的时候这样那样的争吵经常产生,难道每一次她都要这样呜咽着跑出去么?” “尼尔森导演本来就性格恶劣,发起脾气来更是恐怖的很。但说到底,也是对事不对人。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被说是一定的,所以有什么可哭泣和抱怨的呢!”扮演平克尔顿的妻子凯特的红发女孩克洛林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额头的碎发“这种随时随地都会玻璃心的人真得很讨厌啊!” 这样的对话在白幻幽听来如若无物,讥讽又如何?辱骂又如何?太阳永远不会升起来了?没可能。地球无法公转自转了?没可能。既然一切如旧,不若让这样的闲言碎语随风散去。 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能力掌握的……… 没有人劝慰蹲在后门外无声哭泣的知念伦子,或许,这就是现实,冷若冰霜的残酷现实。 知念伦子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替代妹妹获得出演蝴蝶夫人巧巧桑的机会。虽然她出道比妹妹琴美早一年,虽然她和妹妹的相貌相差无几,但是所有人都说她没有妹妹娇俏可爱,更没有妹妹的乖巧柔顺。因而,对于她们姐妹在演艺圈的地位完全不同,知念伦子除了坦然接受,还是坦然接受。 否则,又能怎么办呢? 她和妹妹不一样。 总有一天,会午人慧眼识珠。 总有一天,会有她能够大放异彩的舞台。 四m,她以为她可以在这里实现夙愿。难道,她错了么?蝴蝶夫人,难道不具备〖日〗本女性所独有的谦卑和温顺么? 她哭了许久,直到她似乎听到有人用日语对她说“在西方人眼中,蝴蝶夫人有若huā吹雪,那是秒速五厘米的绚烂与静寂。” 知念伦子缓缓张开模糊的泪眼,可在大楼的阴影中无限蔓延的小 巷,空无一人。除了她自己,以及无法言语的树。 huā吹雪…… 知念伦子想到了故乡、北海道。樱huā盛开时节,虽灿若云霞,却huā期很短,往往昨天还是繁huā满枝,夜里一场风雨过后,第二天已是满地落红。轻风过后,如雪似烟、如雨若雾的场景,仿佛是成千上万朵樱huā的绝唱。 她需要机会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对于戏剧的热爱,证明自己可以完美演绎蝴蝶夫人。 是的,没错,她永远也不会向妹妹一样成为所谓的“公主”。 是啊,纵然被众人捧在掌心的公主,也有从云端坠落的那一日。 可惜,那个甜美妖娆的女子不幸离世,纵然将知念琴美拽下了神坛,可尘世就是这样,活着的人才有更多的可能。而死人,终究在人们的记忆中从怀念渐渐转为淡忘。 而她还活着!活着,就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心中虽然多了几分迷惘几分惆怅,同时,也多了几分勇气和执着,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知念伦子鼓足勇气拉开后门,重新回到排练场。 “有趣。”埃里维斯把玩着手中小巧的录音笔,那是他为了随时记录灵感而准备的。“东方天使到底说了些什么?” 网络的便利在于,〖答〗案并不需要太久的等待。 埃里维斯看着秘书发给他的翻译文本,饶有兴致地抚摸着下巴“…有若huā吹雪,那是秒速五厘米的绚烂与静寂没想到,东方天使不但会说日语,还对戏剧有所涉猎,当真让我刮目相看。这么有趣的事情,欧阳却不在,当真是可惜可惜。” 他转过头,凝视着在那里默默忙碌着手边事情的白幻幽。 充满水雾的眼眸黑白分明勾魂摄魄,淡粉诱人的唇瓣莹润娇艳,月白色的小衬衫衣领微微敝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以及白皙光洁的肌肤荡魂失魄的美,如此精致无暇…… 动作优雅地点了一根烟,神色慵懒地抽了一口。抽着烟,埃里维斯不由得弯起了唇角,眼底不自知地氤氲起了轻柔的笑意。 第二百七十三章 前奏(下) 少了一个人的房子,突然安静了许多。虽然平时也很安静。但每到用餐的时候,白幻幽和欧阳聿修会闲聊一些事情,各地的风土人情、 文学、艺术、甚至是政治、经济。 现在,她该说话给谁听? 每日,三餐,她都做得极简单,有时忙起来,甚至会忘记吃。 不过,还好,她至少把握住了机会。白幻幽这样鼓励着自己,因为她真得没想到,四m真得录用了她。虽然,她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服装助理,但,能近距离接触戏剧表演,能亲手制作各式各样的戏服,让她觉得就算再忙碌,也是心甘情愿的。 除此以外,她还在huā园里移植了一些蓝色的鸢尾huā。本来想亲手种下,可她听说鸢尾huā只能九月种,而且实生苗需要两三年才能开huā,也就熄了心。特地huā几个晚上的时间,从网上找来了园艺公司,然后请他们在huā园里种下即将开huā的huā苗,然后等九月结种的时候,再种一批。如果幸运,到她毕业的那个秋天,蓝色的鸢尾huā,能开满整个huā园。 忙碌之余,白幻幽也会去一些设计网站,发帖,留享,时间久了,倒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可惜,天南地北的,哪个国家都有。不过,倒也应了那么句话,网络时代,人与人之间,再没有距离。 或者,周末的时候,背着照相机四处寻找,感动,美丽,灵光一现。用镜头记录下种种瞬间,或人或物或建筑或景致,只是,偶尔会感叹白驹过隙,感叹似水流年。 可她仍是一个人,独自守着空旷的大房子。 连绵的雨,阴霾的天,还有沉默寡言的她,以及,孤寂的空气。 坐在起居室,白幻幽又拾起棒针开始织东西,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织什么,或许,只是喜欢那种一针一针的感觉,或许,只是需要一些忙碌。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经济衰退,罢工,抗议,没完没了的危机,没完没了的战争,没完没了的灾难,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随便换一个频道,是她不习惯的英式幽默。 再换一个频道,足球,看了一场,继续换台。 电视剧,可惜不知道开头,看着男鼻主人公在那里爱恨情仇,仍是换台。 科普节目,考古或是探险,看了许久,直到重播了三四次,才换台。 白幻幽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或许,只是想听到一些声音,或许,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安心。 围巾改成了帔肩,然后慢慢向毛毯发展。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1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电动绕线器。绑架椅子,这个笑话,很冷。 “cynthia,你的*啡。”埃里维斯如果外出开会,那么他回排练场的时候,总会买一些*啡或是红茶来慰劳大家。唯独白幻幽的*啡,是他亲自冲煮的。因为浓缩*啡最重要就是当滴出来的*啡开始呈带有金黄色的*啡色时,意大利*啡就做好了。这种**叫做“*啡奶油”会在黑*啡上漂上一层。这层*啡奶油几分钟后就会散开,但是就在这几分钟内,它可以用来检验这杯意大利*啡的质量。*啡奶油太淡、太厚或者太薄,都表明了做出来的特浓*啡质量不过关。 对于这样的特殊待遇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平时累了又没有时间仔细研磨的时候,都会去弄一杯浓缩*啡来提神。既然可爱的执行长大人有时间愿意亲自动手,也无可厚非,毕竟,好不容易在剧团里找到一个同好,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埃里维斯本就风流多情,大家都是成年人,追逐,调情,缠绵,厌烦了就友好的分手,毕竟这个圈子不大,再加上埃里维斯的背景,想要**他的女人自然是数不胜数。但是,白幻幽始终对他保持着下属应有的态度,有礼中透露着疏离,柔和中有着冷厉,完全是对待熟悉陌生人的态度,将他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防守严密的让他难以接近。 他完全能够分清,这个女孩完全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在做戏,她是真得对他没有特别的兴趣,无论是他的外貌,他的家世,亦或是其他什么。 真有趣不是么? 就算是那些王室未婚的公主们见到他也会被他深深的迷倒,会盘算着奢靡的生活,数之不尽的舞会,以及能满足她们炫耀心理的珠宝和古董。 不过,埃里维斯不喜欢强求,就像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于白幻幽,他更多的是欣赏,而不是掠夺和亵渎。 像现在这样,从最普通的朋友开始做起,总比那个送了一车白玫瑰也收获不到美人一个微笑的奥比托强多了。 夏天的雨总是多得腻人。 白幻幽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一针一针织着围巾,电视机一直开着,那是网友推荐给她的最新电视剧。 少年天子的成长总是伴随着鲜血和眼泪,曾经的伙伴,或是背叛,或是死亡,或是远离,只剩下他一个人高坐殿堂。称孤道寡,便是连妻儿也不顾了。曾经宠爱的女子,当她危机帝国安危时,毫不犹豫地舍弃。比起丈夫、父亲甚至是人子的身份,帝王之尊才是他守护的所在。毕竟,江山社稷:毕竟,黎民万千…… 看着看着,白幻幽的手渐渐停止了动作,似是沉沉睡去。那也不过是一两个小时,天光似起而闹钟还未响起,她已然开始了新的一天。 每天,送完牛奶,她总会在huā园里忙一阵,如果有灵感,就会回工作室写写画画,或是看街拍和大牌的t台展。到了打工时间,她就会准时出现在n的排练场。从不迟到早退,对于威廉汉姆的坏脾气也一概包容,就算那些主演和配角之间有什么争斗,与她这个小小的短工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时候,埃里维斯甚至怀疑,白幻幽这人是不是真的属于这个时代,这年头连夜店也不泡的女孩已经稀有的堪比大熊猫了吧。她也曾想过去给某位知名的服装设计当助理,然而,她不想huā太多的时间在争斗中,既然注定了被利用,那不如去选择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 至于追逐的目标…… 白幻幽叹了口气,天分好又肯努力又如何,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能够生存下去的却不足十分之一。以前她以为结果很重要,只要达到目标便是成功,而现在,她开始学会享受过程,学会看着自己挣扎,拼搏,哪怕是被撞的头破血流,可脚下的路是她一步一多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输与赢,生与死之间,到底有多大的界限?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什么值得追求的了么?就像是头顶的天,蓝得那么透彻,可又有谁知道今天的清晨是几年才能一见的日环食?有人沉沉的睡着,有人忙碌着,也有人和她一样,抬头仰望着天空,只为短短的4分33秒。 想着最近又该去印明信片,白幻幽犹豫了再犹豫,用ps将自己近期拍摄的照片稍微修改了一下。虽然,网上的那群朋友她一个都没有见过,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一起笑闹,一起吐槽。 比起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看着自己制作的衣服穿在演员的身上,完美的演绎了那个年代,那一场炙热且绝望的爱恋,这样的成就感让白幻幽感到莫大的幸福。 而演员出色的表演则让她有了新的灵感,因为它,从这一季的帷幕被拉上之后,她两天两夜都没有合过眼。这个圈子,永远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每一个怀揣着美好梦想的人,明知残忍,但绝不能胆怯,否则,一早就该放弃。 就这样,八月的时候,ion的短工结束,她的设计图也已经画好,然而,什么时候开始制作却成为了白幻幽的犹豫。她很想立刻开始,又觉得自己过于浮躁。说不清,心里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到底算是什么,她也不知道除了设计和制作之外自己又应该去做些什么。所以,她咬牙在社区学校里报了名,摄影、银饰制作、拼布,将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每天,忙碌的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但是,这样的忙碌,却又是让她开心的。 仅剩下,回家以后,仍旧陷入沉默和寂静的空房子,仍旧沉默和寂静。偶尔,会怀念搬家前曾有过的喧闹,却又不禁自嘲。所以,每当夜晚来临时,她又从一层的起居室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比如听音乐的时候练习立体剪裁,比如看电视剧的时候练习复杂的捏折,比如在大雨连绵的午夜缝制各式各样的靠枕、床单、被罩、窗帘。 做得多了,怎么想都觉得是浪费,便拿到跳蚤市场去卖。这样,既练了胆量,又练了与人沟通的能力,而且,收获几句小小的赞美,虽不至于飘飘然,却也是对她手艺的肯定。后来,她做的银饰,还有拼布,也都拿去卖。久而久之,竟在跳蚤市场混出了小小的名气,渐渐地,开始有人直接找上她订制各式的家居布艺或是银饰。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金黄色的秋天缓缓接近。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怀念(上) 暮色降临,伴着巨大的蠢鸣声,告别云端,飞机缓缓降落在希斯罗机场。这里,是旅程的开始也是结束,是交集也是萍水相逢的平行线。 欧阳聿修推着行李走出航站楼,戴着墨镜的他表情有些淡漠。 停了三个多月的车有些蒙尘,驶出航站楼前,他先去了洗车店,之后,才驾驶着汽车,绕开繁华的市中心,朝着家的方向行驶。 虽然车内流淌着女子略带沧桑却犹若蓝丝绒一般的歌声,但欧阳聿修弧形优美的唇线紧抿,而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发出空洞的声响。完成工作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他的心情却突然变得乱糟糟的,因为在国际机场办理登记手续时无意遇到的那两个人而起伏不定。 三年的光阴已然逝去,往事却历历在目。 是啊,或许,他就是个慢性子的人,无论收放,都无法做到随意自如。 轻叹一声,欧阳聿修收敛心思,努力让自己想一些能够开心的事情。突然,车窗外闪过一道强烈的白光,将天际硬生生劈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户上,嘈杂得很。 是啊,或许,他连伦敦的雨都忘记了。 可记忆中,却记得那一年,他捡到了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有着困惑和犹豫,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倔强和顽强。然后呢? 欧阳聿修猛地踩了刹车,在泰晤士河边,他就那么怔怔地望着,隔着玻璃车窗,隔着雨丝万千。 天堂与地狱的距离竟是如此的接近。 他真的觉得很累,从那一个清晨开始,依旧兢兢业业的工作,不敢有半点懈怠,仿佛那个人的梦想也加诸在他的肩头,所以,他只能不断地努力,不断地寻找,不断地希望然后失望。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将近半年,才在萧缜宇和苏静华的劝说下,暂时放缓脚步。 可无所事事的日子只会让他惶恐不安,无可避免的回忆,无可逃脱的自责,过去,他还能用工作麻痹自己,现在,除了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做些什么。 曾经最爱的音乐与舞蹈,曾经一路追逐的戏剧,仿佛都淡了,他的时间永远的凝固在那个清晨,那个将他的灵魂完全打碎的清晨。 这份悲伤和恐惧,他无处倾诉,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里他不知有多少次从梦里惊醒过来,害怕有人告诉他,时效已到,从法理上而言,她被宣布死亡。 宣布死亡…… 宣布死亡! 每每到了这里,欧阳聿修都会一头冷汗的醒过来,然后失眠到天亮。后来,他只能答应了学生时代导师的邀请,回到英国从事教学,至少,他可以因此远离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同时也黯然神伤的国度。 作为同学和好友埃里维斯曾经劝过他,生活总要前进,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好女人。失去挚爱的确让人痛苦,但若是为此连自己都失去了,那么,这份等同与毁灭的爱还不如不要。 “这世上既没有假设也没有如果,而我,并不是因为一场普普通通的交通意外而失去挚爱。”欧阳聿修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顾幻璃对他讲起那些血腥的往事以及那双隐藏于黑暗的手。他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想法给了她新的方向,然而让敌人不得不出手报复。可若真是这样,为何不是针对他?“对我而言,除了要替她追查真相,还要帮她还所有逝者以公道。” 埃里维斯不置可否,淡淡一笑。虽然在他的心底对好兄弟为一个女人如此痛苦实在是疑惑不解,但是,埃里维斯很清楚,以欧阳聿修识人的眼光,若这名女子能让他情深无悔,想来必是才貌品性绝佳的女子。何况,欧阳聿修原本心里一直惦念着那个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丫头,埃里维斯甚至以为欧阳聿修这辈子就要啃着回忆过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遇到能够让他动心的女子。 然而,若早知结果会是这样,当初还不如支持他回去找那个小丫头,至少不会弄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还是他这样比较好,没有未婚妻,没有女友,想要爱了就爱,想要怜惜就怜惜,想要分开就不会拖拖拉拉,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也不会因任何人而伤心。 伤心? 欧阳聿修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落寞地阖上眼眸。失踪三年即可认定死亡,其实,按照法律来算,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从事故发生之日起满二年的,利害关系人可以向法院申请宣告死亡。 但是,他很清楚,顾天*不会这样做。比其他,身为哥哥的顾大*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捧在掌心疼爱了十多年的妹妹遭遇车祸,现在已经欧阳聿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那两个字,他竟是连想都不敢想么?回国前,也曾见苏静华一面,她还是那副老样子,只是临走前淡淡的一句话叫他记忆深刻。 “那个丫头的性子属于就算是矢塌下来也不会让她哥哥为她伤心难过,其二,就算不在国内她也会托人去陵园看青岚如今,你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指尖更觉冰凉,欧阳聿修用手背遮住眼,心思渐渐飘远。 这三年,顾天熙像是疯了一样吞噬着所有曾经对顾幻璃不利的人和企业,哪怕只是动过小小的念头,也难以逃脱他的惩罚,其中,最为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骆氏企业、叶氏以及他的姑母。如果说,过去的顾天熙被称为暗夜帝王,那么现在的顾天熙只怕被称为地狱魔神都不为过。 至于阎王,只怕这个词除了夜,再没有人有能力承担。所有人都知道忉利天与叶氏的关系,纵然现在的忉利天规模早已数倍于叶氏,但是在很多人心中,它仍像是叶氏的从属。可自从那场车祸之后,忉利天竟公开与叶氏决裂,这样的选择让世人震惊,也让许多人开始揣测,叶氏与那场车祸的因果关系。 但是,直到今年完成工作准备登上飞机回到英国继续他的离群索居,而顾天熙和夜突然找上他,三个人第一次坐下来谈及往事时,欧阳聿修才发现,在复仇的这条路上,何止是他自己已经坠入地狱。 可他们不得不联手,因为顾汉卿,是的,也就是顾氏兄妹的亲身父亲,开始联合几大家族进行反击。而他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法院认定顾幻璃已经死亡的事实。 并不是不能接受死亡,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讥讽他或者他们的荒唐,只要存在一线希望就绝不会放弃。 当顾天熙和夜的关注点都放在流经谷底的河流下游寻找时,欧阳聿修却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有人救了她怎么办?如果经过简单的治疗立刻将她送出国怎么办?如果没有经由普通的航班而是乘坐私人飞机,又当如何? 人的思维有时会陷入一种怪圈,在某种定式中不停的兜兜转转,然而,当某一日从迷局中跳出时,却发觉看事情的角度一旦转换也许就有机会迈出下一步。 理由很简单,因为顾幻璃一旦受伤需要输血,那么,普通的医院是不可能常备大量的a型阴性的血浆,但是,如果和血站以及大型医院有联系,再加上及时送往国外,按照欧美人种中阴性的人占总人口比重的15来说,血液并不是问题。 但是,能够有这样的财力、人力、物力的人却是屈指可数的。就算将讯息封锁的再严密,空管那里也会有飞行记录。 会有这样的巧合么?欧阳聿修扪心自问。他知道这是一个方向,一个希望,就算沉溺于复仇也必须找回她,哪怕是残缺不全的她,哪怕是归于尘土的她。除非所有的一切就此终结,否则,不死不休。 只是瞬间,欧阳聿修想了很多,钱,对面那两个人从来就不缺,也不在乎,而现在,唯一在乎的却不知道在何方,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所适从。 时间不早了,这样的无所适从并不适合,但是,欧阳聿修的内心仍是极度的不郁。他已经减少了工作,但是,身为经纪人的兰芊薇仍在不停的帮他接洽工作,如果不是萧缜宇帮他把关,恐怕他根本没有时间留在英国继续他的教学工作。 他知道兰芊薇对他的情愫,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回应她,何况,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 时间不早了,收敛起伤心和痛楚,重新发动汽车。“……细雨纷飞掩饰你的眼泪,在我转身之前让我擦干你的脸。别再挂念那一些谎言或者是诺言,勇敢走出我视线当你越走越远,我会亲手为你画一个美丽的句点……” 如水的歌声带的走远逝的风景,却带不走内心那一抹苍凉。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怀念(下) 雨,仍在继续。 欧阳聿修将车停在车库,看着漆黑一片的房子,心里蓦然生出几分落寞。只是走到前面,才发觉huā园里竟然多了些陌生的植物,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植物青涩的气味。 缓缓打开房门,随手摸了下门旁的开关。“啪”的一声轻响过后,灯却没有亮。莫非是停电了?欧阳聿修随手放下车钥匙,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有一只手电就在门口的柜子里。 他先去查看了一下保险丝,然后又朝窗外望了望,除了路灯,没有一盏灯亮着,想来应该是镇上的供电系统出了问题。3 可是……, 欧阳聿修低头看了眼手机,这午时间,她应该在家吧?可是侧耳倾听,房间却安静地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翻出通讯录,拨出电话,比对方接起声音还快的是楼上突然响起的音乐声。 “相见不如怀念就算你不了解,我那冷漠的眼你为何视而不见,对你不是不眷恋也许心情已改变。被你拥抱的感觉开始像个冬天,我才发现你我已活在不同的世界。放了我吧,放了我的一切,忘了我吧,忘了那**的缠绵,放了我吧,就让我们活得轻松一点,或许我在下着雨的夜还会愿意想起你的脸。相见不如怀念就算你不了解,我只能对你说声再见……” 太过熟悉的犹若蓝丝绒一般沧桑的歌声就这样蓦然响起,突然间,欧阳聿修阖上眼,落寞地靠在门上。爱之一字,因为有心才算是爱,心若丢了,爱还完整么? 他讨厌这样的巧合,就如同讨厌与顾天熙和夜那场偶遇一般。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的那个人,如同记忆逆袭一般,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颤抖的双唇缓缓吐出凄迷的声音,似乎,与梦中,她不断重复着那句,完美契合“对不起,请忘了我吧。、, 如何忘?怎能忘?在她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的那一夜之后,在尝过幸福的甜蜜之后,乍然消失,戛然而止。 现实,怎能如此残忍? “欧阳先生”少女略带哭泣的声音,代替了女子悲伤的呢喃。 欧阳聿修迟疑道“你没事吧。”“没事。”少女的声音多了几分轻快,却又像是强作笑颜“我只是有些感冒。嗯……有什么事需要我代办么?” 欧阳聿修抬头望了眼楼梯的方向,她不打算告诉他停电的事情? “我只是想问你,晚饭吃了么?” “晚饭?”少女似乎有些困惑,想了好久才说“我,我马上去吃。 嗯,欧阳先生,谢谢你的关心。顺便,也祝你晚餐愉快。”欧阳聿修想了想,停电应该不等于停燃气,所以,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 “郸” 沉默了足有十秒之久,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慌乱的让欧阳聿修都有些担心,这么黑的路,她不会从楼梯上滚下来吧。 “欧阳先生?”鼻幻幽愕然地看着手电筒下欧阳聿修那张稍稍有些恐怖的青白的脸“你回来了?”欧阳聿修点点头,轻声道“是的,我回来了。” 白幻幽怔愣地看了他好几秒,然后又开始慌乱“停电昨天电线坏了,电力公司说今晚修好,可是又大雨杂费我已经缴好了,剩余的钱,哦,对了,剩余的钱我放在楼上的抽屉里,我去拿…”“等等,这些事不着急。”欧阳聿修连忙拦住她,有些苦笑地叹了口气“做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飞机上供应的饭菜真是索然无味……………”“晚饭!”白幻幽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往冰箱那里走,嘴里还碎碎念着“坏了,我这周似乎没去杂货店,存粮什么的似乎只能做意大利肉酱面……” 欧阳聿修看着她比之前更加纤细的背影,突然问了一句”“打工有这么忙么?”“还好。”白幻幽打开冰箱搜罗着各种尚未过期的食物,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补充食品“只是一个人吃饭难免简单些,有时候忙订单,晕头转向的忘了吃也是常有的事。”“你不是很喜欢做饭么?”欧阳聿修说着话,从厨房里找出蜡烛和烛台。 “吃饭呢,不但有色香味意形,还要有餐友。”悄角微微弯起, 白幻幽开始切洗好并且已经亵了皮的西红柿“就好像设计衣服要有人穿,演戏要有人看,唱歌要有人听。”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会为了他而存在。 欧阳聿修挽起袖子,洗了洗手“我帮你。”她看了看欧阳聿修的样子,笑容更深了“欧阳先生做了一天的飞机,已经很累了,还是我来吧。” “没关系。时差什么的,总要过几天才能倒回来。” “哦。只是”白幻幽别扭地又看了他一眼,清澈似水又似晶冰的眼眸带着些许迷惑,犹豫了好久才说”欧阳先生,你在家也戴帽子么?”“咦?”欧阳聿修一摸头顶,唇瓣上掀起一抹淡笑的弧度“这些日子习惯了,竟然忘了摘。”说着话,就将帽子取下。 这下,白幻幽的表情更加别扭,她困惑地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只得低下头,继续处理那些西红柿。 “很好笑?”欧阳聿修如此问道。 白幻幽手上忙碌着,唇边却带责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她小声说着“欧阳先生想听真话还是善意的谎言?”“都想听。 “善意的谎言是,很硬朗、很个性、很时尚。真话是,很快就能长出来的,请欧阳先生不必担心。” 看着她认真回答的模样,欧阳聿修哈哈大笑道“担心倒是没有,男人嘛,发型只要不是太怪,长点短点都无所谓。” 那也不娶突然变成这种没有半根头发的造型吓人啊,白幻幽暗自腹诽着,手上却已经开始将化好的牛肉切成碎末,香菇自然要切成大片。洋葱则是切成小丁。。索性意大利parmigirno reggirno奶酪。大蒜。黑胡椒粉。匈牙利红辣椒粉。月桂叶。罗勒还有香芹都是现成的。干煸过牛肉和洋葱,加一些橄榄油进去,放蒜末,出香味后放红酒和西红柿,最后再加上黑胡椒粉、匈牙利红辣椒粉、月桂叶、罗勒、香芹和盐,临出锅之前放上蘑菇,就是大功告成了。 而另外一边,欧阳聿修也已经将意大利面煮好。 就着微微摇曳的烛光,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意大利面,听夜雨霜铃。只是,忙碌过后,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或许,是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才好。 “第一次在伦敦过暑假,感觉如何?”白幻幽用叉子搅抨着面条,用甚是赞叹的语气说道“以前总是难以想象,伊丽莎白冒着大雨去宾利先生家见简那一段。不过,这个展天,我算是切身体会到为何英国人出门都喜欢随身带着伞了。还好,伦敦已经不是原来的雾都,否则,偶尔淋场雨心里会别扭大半年的。”“在伦敦多住几年就会习惯。毕竟,费城的展天又闷又热。”欧阳聿修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继续道“不过,倒是经常的碧空如洗”“费城也有阴霾的时候,就像是艾佛森的眼泪。”白幻幽叹了口气,想起曾经看过那场比赛“对美国人而言,棒球、橄榄球、篮球、 冰球凝聚了许许多多男孩子的梦想,到了英国才发现,这里是足球的世界。”“在学校里,女孩子不是也会竞争啦啦队么?这个倒是一样的。”“嗯,那个难度太高了,而且”白幻幽的脸有些红,她低下头小声道“和球员的关系都很好,这个,嗯,据说有利于球员的发挥。”欧阳聿修侃侃而谈“不过美国的平学还是相对〖自〗由一些,课余生活很丰富,注重个性和多方面的发展。而英国的学生相对独立性较强,并且更注重团队意识。”“这一定是欧阳先生的经验之谈。,…白幻幽吃得很少,她用餐巾轻轻地擦了擦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仍旧坐在桌边,陪着他轻声交谈着。 无论是冰冷的雨,还是幽暗的餐厅,因为橘黄摇曳的烛光,变得生动,变得自然。就好像是虽然缺乏光线,世界却依旧变得五彩斑斓。 偶尔,沉默,然后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感觉空气都是暖暖的。 时钟滴答,寂静变成宁谧,落寞化成温馨。这世上,又有谁能够真正的遗世而独立?像那只永不闭目的鱼,夜夜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两个人,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守着烛光。 幻幽依旧在织她的毛毯,完全不用低头去看了,只手指翻飞,很快就能织成一行。 欧阳聿修在看ipad,或许也在发呆,因为他很久都没有翻页了。 两个人只是沉默地坐着,各自守着各自的世界,却是细腻的惬意的生活,虽然缓慢,以及慵懒。 烛光依旧摇娄,模糊的脸,模糊的思绪,模糊的倦意,渐渐袭来。 在欧阳聿修睡着以前,每幻幽还曾经问过自己,这张毯子要织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收针呢。此刻,她已然有了〖答〗案。 锁边,打结,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盖着欧阳聿修的身上,白幻幽静静地看着他那张恬静的略微有些消瘦的睡脸,勾唇一笑,她声音软柔的说道“晚安。”然后,吹熄了蜡烛,悄然离去。 夜,仍在继续。 但愿每个人的梦里,都是一片风和日丽。 第二百七十六章 寂寞(上) 清晨,欧阳聿修是在浓浓的麦香味中,缓缓醒来。 他不想动,或许是因为睡意未醒,或许是因为睡在沙发上有些腰酸背痛,或许是因为身上那张陌生的毯子让他有了些许的怔忪。 厨房里,传来细碎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以及关门的声音。 苦笑着,他慢慢坐起身。 窗外是雨后初晴,蓝得深邃而透彻的天发出像钻石般璀璨的光芒,透过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斜洒在客厅里,为温暖而湿润的空气染上了一层朦胧、柔和的淡彩。 起居室干净又整洁,欧阳聿修想,只要是合用的公共区域,恐怕都是这般吧。他阖上了眼,复又睁开,然后吸了一口气“现在,该是我的清洁时间了。” 将卧室、书房、工作室、浴室逐一整理干净,欧阳聿修站在huā园里推着除草机。柔柔的阳光斜照在身上,安适得让人昏昏欲睡,只是偶尔从门口经过的邻居们看到他全新的造型,都善意地忍住了笑容。 “auyeung,月末记得提醒cynthia别忘了分给我一些鸢尾huā的种子。”“auyeung,再种些薰衣草吧,我加的eauandueaanguotifoeian可以让cynthia收集起来做果酱哦。” “auyeung,帮我告诉cynthia一声,她想要的soucenindeeeamaemaioon 过两天牙签苗就运到了。让她提前备好huā盆和底肥,到时候来我家,大家一起种。” “我会的。”欧阳聿修说。 这一刻显得那么不〖真〗实,虽然他在这个小镇已经住了两年多,但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他的邻居们相视一笑。除草机低沉的嗡嗡声也不像以往那么吵人,他嘴里轻奂哼唱着,这个世界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转。 但是,在此之前,每个人之间,心与心之间,某种气氛浓重地堆叠着,仿佛巨大而沉默的玻璃砖。 以至于当白幻幽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看着欧阳聿修仍旧推着除草机,一圈一圈修整着草坪,问题是,草坪如果再这么推下去,只怕就要成秃头了。所以,她惊愕地看着突发奇想的欧阳聿修“欧阳先生?” “嗯?”欧阳聿修抬起头看着白幻幽不堪重负的模样,连忙将机器关掉,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又去搜罗辅料了?” “不是。我放学回来,顺路去了超市,今天正好大特价,而且食材也还算是新鲜。”白幻幽轻声说道,声音温和清澈的,好像薄荷色的细小泉流。 欧阳聿修看着远处那些放学回家的男孩子们敏捷地翻过篱笆,欢呼着跑回家,然后又踢着足球跑了出来“以后,如果需要买很多东西就给我留份单子,相比而言,还是男人更有力气一些。” “没关系,一点都不沉。比起我搬呃举过的哑铃,轻多了。”白幻幽习惯性地低下头,细碎的头发掩住她微红的耳廓。 虽然她的国语讲得很标准,但是,似乎偶尔会有一些辞不达意或是用错比喻的地方。欧阳聿修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笑意很淡,就好像静静的湖水,微风荡起的涟漪。 树叶柔柔地筛下细碎的阳光笼罩着他的肩头,白幻幽的眸中漾起缕缕笑意,脸上依旧是那种羞涩而又略带稚气的神情。 她的笑,很美,像个不韵世事的孩子。欧阳聿修凝望着她脸上淡薄的红晕,朦朦胧胧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响起埃里维斯的声音。 “她真得很少笑,不,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她笑过。” “因为很多男生喜欢她的温婉和宁静,又对她的娇弱甚是爱怜,所以,纷纷甩了自己刁蛮任性的女朋友,转而暗恋这朵清雅孤傲的兰huā”“*uu,我母亲从爱尔兰那边寄来了新鲜的醋栗,称要不要留一些腌着吃?”隔壁本尼特夫人推着婴儿车朝他们俩的方向挥了挥手。 白幻幽开心地笑着,笑得毫无心机,没有杂质,带着些许顽皮“嗯,我也刚做好了樱桃果酱,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听着她们的对话,欧阳聿修摇摇头,或许是因为他年长她许多, 而且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才让她放下了戒心。 刚开学的日子,一般都不会太忙碌,仿佛所有人还没从假期的清闲中调整过来。可白幻幽却似乎非要和别人反着来一般,每到周末,送完报纸和牛奶后,她就会拎起背包和相机,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 或许,她只是想四处走走看看:或许,她只是对苏格兰高地上那些断壁残垣着了迷:或许,她只是想寻找更多的灵感。 而欧阳聿修则是在寻找顾幻璃踪迹的同时,舍弃浮躁,重新捧起纸质印刷品,斜倚在窗前,细细读着那些能够温暖心灵的文字,不觉天已黄昏。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huā多少时间才能真正从痛苦跳出,理智地看待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一日,一月,一年, 又或是一生? 然后他转而去读〖中〗国古典文学,诸如唐诗宋词,佛经禅语,甚至是民国彩色石印的戏曲唱本,透过那些方块的汉字旁观着他人如此丰沛饱满的生活。 偶尔,他会想起湖北黄梅五祖寺,那是这个展天,他刚刚走过的地方。寺前有一道山溪,终年流水淙淙,游人欲进寺门,必须经过一座古老的廊桥,走近廊桥,抬首看见门楣上有三个醒目的大字一“放下着”。 是啊放下,倒如今,不放下,又能如何?可这样想着,一阵痛入骨髓的感觉电一般传至他的心口,流过心脏。所以,放下手中书,欧阳聿修默默地看着窗外丝丝缕缕的云偶尔飞过几只倦鸟,视线随着翅膀起起落落划…过的弧线毫无意识地摇曳,回过神时,天空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恢复了蓝的透明的天,只多了白的奶油似的云。 远处的橡树林高低错落,枝桠密密的挤在一起,谁也分不开谁似的抱成一团,显得格外沉重。黑色的树影颜色渐深,像水阴了墨水的字迹晕染出一片朦胧。 佛祖与黑指并立于书页中,竖行文字间,是苦笑,是嗟叹,尚未可知。或许,仍是那句话~放下着。 光阴飞逝秋去冬来。 这一夜冬夜,冷漠而凄清。 欧阳聿修自梦中醒来时,觉得自己有些口渴,抓了抓略显凌乱的头发,他起身披上浅灰色针织开衫,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喝。只是,走出卧室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座房子内似乎少了什么。 给自己倒了一杯橘皮茶,欧阳聿修端着热气腾腾的马克杯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定,不是那种被小偷或是强盗光顾而产生的缺失感。只是觉得,空旷了些,似乎少了熟悉的呼吸与心跳。 下意识抬头望了眼楼梯,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墙上的挂钟一凌晨三点半,欧阳聿修为自己的莫名其妙感到好笑。 慢悠悠地喝完茶随手将用过得杯子洗净,在回卧室之前,欧阳聿修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厅,趁着昏黄的壁灯,他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鞋架。末了从他口中溢出的是几不可闻的叹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刹那,寒风夹杂着零星雪huā从门口涌入。 “顾欧阳先生?”白幻幽将厚厚的围巾往下一拉两只大大的眼睛因为惊恐,而显得格外慌乱。“我”她费力地张开嘴,试图解释些什么。 但欧阳聿修却伸出手阻止她,他淡道“这是你的事情。”说完,立即转身离去。 白幻幽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许久之后,她也缓缓地走上三楼,回到她的卧室。 三十分钟后,白幻幽又悄悄地离开了房子。就像每个清晨她都会第一个出现在小镇一样,最新的报纸,当天最新鲜的牛奶,在湿滑的道路上略显摇晃的自行车。一切,如常,又似乎,略有不同,仿佛在这个凄冷的飘着初雪的清晨,多了风的呼啸,少了歌声的温暖。 等欧阳聿修再次醒来时,已近上午十点。 厨房依旧整理的干干净净,餐桌上依旧放好了足以让人食指大动的早餐,并且是细心保温过的:冰箱上依旧夹着字迹娟秀的留言条。 他粗粗地浏览一眼,而后放在一旁,转而拿起报纸,开始一天的生活。 既然是长达一天的校外观摩,那么,他自然可以将责活的节奏放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晚饭是欧阳聿修做得,吃完自己那份,他洗好碗筷就回书房了。 白幻幽回来已是晚上九点,校车因为雨雪的问题,被堵在高速公路上了。不过,还算是幸运不是么?至少在经历过疲惫不堪与饥寒交迫之后,总算有一口温暖的饭等着她。 随着最后一只瓷碟被擦干水迹,白幻幽长吁一口气,她还有一大堆的照片要整理。缓缓地,走上三楼,只留下昏黄的壁灯。在关门的刹那,白幻幽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这座房子的温度,比前一日,低了许多。 凌晨两点,欧阳聿修在睡梦中似乎听到大门门锁开启又落下的声音。或许,这声音轻得细不可闻,但他还是拿起羽绒服,并且把自己囊得严严实实的,跟了出去。 这不是好奇,犹豫了许久的欧阳聿修对自己如此说道,他只是不希望看到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走了歪路,或是被什么人欺骗了落入危险的境地。虽然,他同样认为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能吸引一个女孩子在午夜孤身走在寂静无声的柏油马路上。 白幻幽行走的速度很缓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有些迟疑,难道她在散步?欧阳聿修抬头仰望了一下阴霾的天空,然后,另外的念头似闪电般划过,她总不会在梦游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寂寞(下) 索性,这样那样的猜测,在小镇上仅有的几间会通宵营业的场所门前,有了〖答〗案。只是,欧阳聿修的眉头却蹙了起来,难道是他定的租金太高? 大约多了十分钟,他才慢吞吞的走进去,却没在前台发现预想的那人。正在疑惑,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回眸一看,却是镇上医疗公所的值班医生塞里斯波瑞。 “au yeung,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能来一下我的办公室么?”“好的。”欧阳聿修跟在塞里斯波瑞身后,走入他的办公室,脱下的羽绒服被他放在椅背上,然后坐了下来,表情格外严肃。 “au yeung,自你搬到镇上,粗略算来也有四五年了吧?” “是的。”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你是个很有绅奎风度很有教养的成熟男人,我们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人和我们做邻居。”塞里斯波瑞为他倒了一杯热热的红茶“但是,我们也听说,你和之前的那些房客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当然,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和癖好不同,想找一个可靠又不烦心的房客也不是一件易事。”欧阳聿修歉意道“之前给大家添麻烦了,的确是在下的不是。” “不不,我们不是觉得麻烦,而是不忍心。” “不忍心?”欧阳聿修有些迟疑。 “cynthia比是个好女孩,乖巧懂事,工作认真。虽然个性略显羞涩,但绝对是个少见的好女孩。”“是的,没错。”欧阳聿修的迟疑转为茫然。 “所以,如果她不小心犯了什么过错,还请你早些原谅她吧。” “原谅?” “毕竟,宽容是一名绅士理应具备的美德,不是么?” “我同意你的看法,可是……”“既然你同意我的看法,就不应该任由一个发烧刭3口度的女孩,在午夜孤身到诊所来输液。”欧阳聿修一愣“cynthia发烧了?” “你不知道?”塞里斯波瑞狐疑地看着他一脸焦急的神色“难道她没有和你说起过么?” “我”欧阳聿修突然想起昨夜,也许,她是打算解释的,但他竟然自以为是的阻止了。 “虽然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可cynthia似乎很怕你。”“怕我?”欧阳聿修自小到大,从术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就像我家那个上初中的丫头啦。,… 这下,欧阳聿修更是愕然,是这夜太冷,还是他心头的焦躁让他失去了镇定,但他仍是沉默地看着塞里斯波瑞,等待他将话说清楚。 “cynthia每个周末外出做短途旅行时,不是都会在门禁前匆匆赶回家么?”“门禁”合同中有规定这种事情么?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呀,否则cynthia完全没必要非在十点前赶回去不可。” “可我并没有对她提出过诸如门禁之类的要求” “呃”塞里斯波瑞挠挠微秃的头顶,笑道“总之,au yeung,对她宽容一些吧,毕竟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求学不太容易,尤其是个女孩子,嗯,好女孩子。” 欧阳聿修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想否认什么了。同一屋檐下的室友发高烧,他竟一无所知,这样的行为,不是冷漠到近乎无情,还是什么? “这是她的病假条,我新开的。auyeung,我看她很听你的话,所以,你最好能劝劝她卧床休息三天,否则,会有转成肺炎的危险。”“好的。”欧阳聿修接过借条,放到裤子的口袋中。 “去陪陪她吧”塞里斯波瑞叹了口气“生病的人都比较脆弱,否则,她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输液……”欧阳聿修点点头,拿起羽绒服,转身离开。 走廊的尽头,留置观察室。 他从玻璃窗外望了一眼,却不曾看到病怏怏的cynthiau,只有一个人,躲在角落,几乎蜷缩成一团,孤寂的就像是悲隐的浮萍。 如果不是那条围巾,还有手背上的输液管,欧阳聿修在第一时间很难相信,那个落寞瑟缩的人就是有些暖暖笑容的幻幽。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穿上羽绒服,转身离去。 凝滞的气息凛冷而瑟瑟。夜,因为漆黑与阴寒,变得愈加让人心中酸楚。 白幻幽用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以为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她的泪水。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灼热的眼眶让泪水不肯停歇,她都开始有些厌烦自己了。 从小,不就是这样么。 无论生多重的病,她都是一个人挺着,就算身边有保姆,有女佣,有管家,有家庭教师,有私人医生,她仍是一个人,孤寂地躺在**。再明媚的阳光,也无法照进她的心里。 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疑,又该打给谁呢?因为生病而倍觉委屈,所以必须要向谁抱怨么?白幻幽咬着唇断断续续按出几个数字,却又飞快地按下取消键,甚至直接关机。因为发热而超速跳动的心脏,就算是深呼吸也无法平稳,曾经在耳边响起的冰冷话语,于恍惚间,重复。 她捂起耳朵痛苦地摇着头,手背上的输液管中开始有一丝丝淡红色的回血,可陷于自责的白幻幽仍旧绝望的暗叹着。她不该生病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突然,头顶一重。隔着厚厚的围巾,但白幻幽仍感觉到了温暖。 渐渐地,壳破了伴着轻轻地叹息。多了的,是放到掌心交握的热意,以及浓浓的奶茶甜香。 “还能站起来么?”柔和轻缓的声音,似三月吹绿了柳绦的春风,金光点点,跳跃在即将解冻的河面。 白幻幽点点头,神情比受惊的小兔还要胆怯,她试图站起来可膝盖却根本不听大脑的号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力到失控的感觉了。 又是一声叹息,而后,白幻幽怅然若失的回味着突然从指尖消失的温暖。下一秒,却被人腾空抱起。 “…欧阳先生”她扬起惶恐的双眸惊慌失措地喊着,稍显凌乱的发,散在她的颊边、耳后,惨白的肤色带着病态的美感,嘴唇有些发紫,带着淡淡的白惨惨的灰,毫无一分血色。 “如果嗓子不舒服就少说些话吧。”欧阳聿修轻松地抱起幻幽, 望了望怀中那双透着茫然无错的惊慌眼眸,心莫名的抽紧,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莫名的念头涌了上来,压迫着他的神经没有理会这种怪异的情感用脚推着输液架,径直走向病床。“还有,最好不要乱动,否则回血会很麻烦的。你总不希望让塞里斯波瑞再来为你扎一针吧。”白幻幽一僵,垂下头,鼻尖透着一股淡淡的粉意,像是春日静谧清浅的樱huā。她小声道“对不起。” 听着她虚弱如丝的声音欧阳聿修只觉得好像被人重重一击,内心的痛苦和自责渐渐蔓延“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将她放到病**,他轻轻替她盖上毛毯,然后又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覆在毛毯上面。 “你病得如此严重我却一点都没察觉。”欧阳聿修眉头深锁,眼中的温润中夹杂着一丝疼惜“这已经不是用粗心大意可以解释的错误了。” “不不,不是欧阳先生的错。 ”白幻幽怔怔的仰望着坐在她身边的欧阳聿修,眼眸之中透出一股深沉的哀伤她喃喃自语着“都怪我没有做好身体健康管理才会导致如此低级的错误。”这话在白幻幽口中似是说得随意,可在欧阳聿修听来,却是乍然一惊。因为,同样的话,他曾听一个人说过,而且,他曾以为世上再不会又和那人一般过分的倔强坚韧。他也明了,这话似有夸大,只是,他并不以为,人生处处都会遇到巧合。 可她们却又是相似的——太过坚强,太过执拗,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雏菊,纤细,却孤傲。所以,他才会故意忽视她么?因为不想痛苦,因为不想每一秒都活在思念中。 欧阳聿修的眼睛里沉淀出一望不尽的墨色,那是连地中海灿烂的阳光也难以驱散的寂寥。明明将女子透着淡淡馨香的温暖娇躯拥入怀抱,那是他和她仅有的一次疯狂缠绵。 却又 ……, “聿修!谢谢你,你总是在我最消沉的时候,为我点亮焰尖,为我划破灿烂夜空。”女子带着哭意的声音,溶在清冷的寒风中,终化为他这一生刻骨铭心的悲伤。 思及此,欧阳聿修恍然大悟一一蒹葭仍是凄凄,桑柳仍是依依,恭暂仍是采采,即使,离别,像如今这般生离死别,像此刻这般肝肠寸断,那行道迟迟的无奈,溯游从之的渴望,1旧惦不归的思念斩不断,忘不了,丢不下,放不开,理却乱。心底纵然避得了那些灰暗,却躲不开心底的幽鸣。既已如此,他又何必强求自己,非要漠视,非要舍弃,非要放下。既已如此,那就继续如此吧! 他低下头,看着此时苍白柔弱的白幻幽,再一次叹息。其实,这个女孩又有什么错呢?她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一个单纯、**、善良而有些笨拙的小孩子。所以,欧阳聿修温暖的笑着,手缓缓伸出,轻轻抚过她的头顶,如此说道“这三天,先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会照顾你的。”他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之间抚过,纤柔干净的手,带着的暖意渗入每根发丝,可幻幽却是眼泪流的更多了。 明明哭得像只小huā猫,却仍是用力咬着嘴唇,拼命抑制呜咽的模样,欧阳聿修叹息着俯下身子抱起她,就像抱着一只迷路的猫咪一般。 “想家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决斗(上) 。“我没有白幻幽将头深深地猡进他温暖的胸膛,’落寞地叹息。家,她还有家么?低低的发出笑声,不可自拔的,却又像是带泣意般继续道“……我……我没有家。” 欧阳聿修从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莫名的对一个善良的女孩如此冷酷,难道就因为签约前他曾对她说“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么? “每天,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味的,傍晚,会亮起一盏灯等候的,不就是家么?”欧阳聿修依旧微笑,只不过那微笑似多了一分自责“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未来,何去何从,但只要你愿意,在你搬走前,huā园里开满了蓝色鸢尾huā的小屋,就是你的家。” 白幻幽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掏空,她呆滞地望着他,突然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欧阳大哥谢谢你呜对不起都是我的 ……”欧阳聿修听着她这样乱七八糟的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眸。如果不是今夜跟着她走出来,如果不是塞里斯波瑞善意的提醒,这个孩子,到底要多努力才可以抑制泪水,才可以在让她放下戒备的众人面前,露出甜美可爱的微笑。 “别哭了,否则,疼得不止是嗓子还有你的眼睛。”欧阳聿修慢慢放开她,声音如和煦的暖风,带着劝诱的味道“来,先把眼泪擦干,然后,趁热将奶茶喝了。” “嗯。”白舟幽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掏出手绢擦了擦小huā猫一般的脸,然后讪讪道“衬衣,我会在上学路上,送去干洗的。” 欧阳聿修低头看了眼被她哭得一团糟的衬衣,而后伸出手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不是要你卧床休息么,我会替你将假条交到教务处的。”“不不行啊!”白幻幽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刻在骨子里的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永远也无法改变。“我还没晕倒,那就意味着我还能去听课。而且,今天会将期末的课题公布出来,如果我不去,也许就听不到关键词了。”“你没有要好的同学,让她们帮你……”白幻幽咬着嘴唇,怯怯地摇头“我我不擅长与人交际……………”“可我看镇里的邻居们都很喜欢你。”“那是因为欧阳先生是好人。” 欧阳聿修好笑地看着她“一会儿先生,一会儿大哥娄到底是什么啊?” “欧阳欧阳大哥”白幻幽低下头,露在空气中的耳尖,绯红一片“邻居们都是很善良很和蔼的人,他们爱屋及乌,所以也就包容了我的笨拙与愚钝。”欧阳聿修想这个孩子,不但有羞涩的一面,还有自卑的一面。 他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这个好人就代替公车送你去上学吧。” “读?”白幻幽猛地抬起头,连声道“不不不不不,顾大哥很忙我自己可以的。” “那也不用连着说五个“不,吧!”欧阳聿修轻笑着,如春日最柔的水波“好了,先躺一会儿,安静的睡一觉,多留些体力给自己。” 白幻幽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我会陪着你的。”欧阳聿修明白她的踌躇所以,他柔声道。 “对不起”白幻幽神色渐渐染上一片青灰,秀眉扭成结,痛窒的咳嗽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该生病,她不该耽误他的睡眠时间她不该不该因为他陪伴生病的自己就如此欣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似是听到她心底满是哀恸的声音,欧阳聿饽拍着她的背,顺调她孱弱的气息“若是觉得对不起照顾你的人,就早些睡吧。”蓦然用手臂挡住眼眸,仍是止不住泪水,滴滴滑落,白幻幽抽噎着点点头,缓缓躺下。不要再给她可敬的房东添麻烦了,她只是有些发烧而已,过去,吃些药也就好了。现在,又输着液,打着针,想来,明日,就算不能痊愈,也应好上大半吧。 随手替她盖好毛毯,欧阳聿修淡淡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放暖“晚安,幻幽。” “晚安,欧阳大哥。”也许是哭累了,幻幽很快就沉沉睡去。 窗外的寒风似乎轻缓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般哀嚎着呼啸而过。 欧阳聿修默默地看着那张苍白无助似乎尽写满了愁怅凄意的小脸,平日里,在他的面前,甜美的容颜上满是天真和羞怯:偶尔,在学校远远地看着她,却是冷冷的从人群中穿行,眉语间似带着冰huā,寒气入骨,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或许,是过早的失去双亲,让她的情绪一直蕴含着无边的落寞寂寥。 就在这时,白幻幽突然蹙起眉,哀伤地呓语着“对不起错,………,对不起……” 欧阳聿修紧紧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努力将温暖和力量传递给她…另外一只手,轻轻抚过幻幽红肿的眼睛,指尖缓缓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动作轻的如羽毛下落一般”“真是个傻孩子,生病,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努力地盛开双眼,看到眼前明亮的天空。那是风后初晴的光辉,比闪耀的宝石更加亮泽,浸在这样温煦的阳光里,白幻幽温暖的想掉眼泪。 敲门声蓦然响起,她咳嗽了几声,轻道“请进。” 欧阳聿修端着早餐一进门,就见到白幻幽呆呆的坐在**。“感觉怎么样?”他将手里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坐下。 “好多了”白幻幽转头怔怔地看着床头的闹钟,大约三分钟后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天呐天呐天呐!”她立即跳下床没想到她竟然睡得这么沉,竟然连闹铃都没有听到。只是,当她的手握上门把时,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力度,迅速地将她转了个身。 “报纸和牛奶我已经帮你送过了。 ”欧阳聿修嘴角含着笑,声音轻柔,却叫白幻幽耳廊上的血管突突地跳了好几下。 他与她,相隔那么地近近到可以闻见他的呼吸,如寒竹似猗兰,扑打在她的脸上。幻幽心中一慌,反弹性地瑟瑟往后一退,微欠身叠声道歉“对不起,是我耽误了欧阳先生的晨练,对不起。” “叫我欧阳大哥就好。”欧阳聿修暗自沉了一口气,伸手抚过她的头顶,笑道“快去洗漱吧,否则,早餐就凉了。” 白幻幽猛地抬头,黯淡的眸子忽地大放光彩,揪着他的衣袖,放低了声线“我真得可以叫你欧阳大哥么?”“当然可以。”灰重的影子暗淡了眼前的眸光欧阳聿修凝视着面前的白幻幽,她看起来脸色苍白,眼圈隐隐泛着青色,像是睡眠不足,略显疲惫,眸里却又透着倔强。这一刻,她像极了那个人,那个认真而又拘谨的女子。 洗漱完回到房间的幻幽吃得极缓慢只是简单地吃了几口便搁下勺子,碗中的蔬菜粥还有大半未动。看着纤细甚至稍嫌清瘦的她端着托盘准备下楼,欧阳聿修摇摇头,从她手中接过托盘“时间还来得及,再躺一会儿,不过千万别睡着了,否则,出门的时候,会着凉的。”“我去洗吧,欧阳大哥又是送报纸又是做早餐已经很累了。”欧阳聿修好笑地抬起左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右手的托盘稳稳地平放在掌上“我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做这点事怎么会累着。”幻幽偏头望着他,用仰望的角度,晨光映在她落寞的瞳仁里。深叹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沉闷的气息悉数倾吐而出。她弯唇微笑“谢谢欧阳大哥。” 在距离学校还有几米的十字路口,白幻幽提前从欧阳聿修的车上下来,因为,她不想给身为讲师的他带来任何麻烦。阳光虽然明媚,但冬日的寒风依然凛冽如刀。公交站牌下,男女老少数人在寒风里翘首以待。剩下的路,用走的吧,白幻幽这样和自己说。 抱紧了身子,移动着有些麻木的双腿,人海车流从眼中一一掠过,都敌不过心头那份茫然。陡然间心里一阵难受,滴嗒一声,一滴泪禁不住掉了下来。她看到街边的电话亭,终是忍不住走了进去。她沉顿了一下心绪将听筒拿起搁在耳边,手指轻移,缓缓摁下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欢迎致电风云国际,请直播分机号,如需人工服务,请按星鼻键。”陌生的嗓音,熟悉的话语,还有,与往日相似的疏离与遥远。对那午人而言,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她是谁。又或者,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懂事的,乖巧的、顺从的好女孩。 这样就足够了,她不能也不可以再继续任性下去。有关往事,是该忘了吧,那些注定了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挂上电话,推开玻璃门,有车子从身边疾驰而过,掀起阵阵冷风,卷落了眼角凝着的泪,如雨熙铃。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脆弱,怯懦。就好像某些人,以为离得远,便不会再相见。以为时间一久,那些初长的情愫便会枯萎。却发现原来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1小到只需一抬头,那人便从天而降,枯树又逢春。 来到学校,白幻幽淡淡地和相识的同学打招呼,礼貌且疏远。习惯性地挑了第二排的座位坐下。在她的斜后方,坐着菲奥娜以及她的两个跟班。 下课后,白幻幽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和笔记,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如此说道“*心a,昨天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决斗(下) 白幻幽转过身,困惑地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眉尖微蹙。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是那位表演系的学长,叫什么名字……她仔细的搜寻着记忆,然后很无奈的发现,似乎感冒病菌侵蚀了她的大脑,一切都混混沌沌。 男子凝视着她浅淡的眉眼,披着长发的她看起来就如同是空谷绽放的幽兰一般,淡淡地馨香弥漫人的心底,让人很舒服。他柔声道“我有私人医生,要不要让他帮你看看。”“不用了”白幻幽淡淡一笑,苍白的脸蛋也浮起淡淡的红晕,就连看起来纤弱的颈子也呈粉红色的光泽。 “婆了!” 白幻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硬生生打断。 菲奥娜突然阴沉下来的脸,以及眼神生出的阴鸷,让班里的其他同学有些惴惴不安。“奥比托,你就别费心了,难道你不知道,cynthia 已经勾搭上你们表演系的讲师了。” u “谁?”奥比托的眸子深处渐涌出了一丝冷酷,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优雅,眼底隐含着一种阴郁之气。“我以为圣马丁的人都该知道,cynthia是我喜欢的女人。” “得了吧,他们都是亚裔,共同语言多得是。更何况”微微握紧了双手,性感的嘴唇紧紧抿起,菲奥娜嘲讽地冷哼一声“这世上喜欢雏的变态有的是,我们总不能说一个住在红灯区的人,干净的像张白纸吧。” “cynthia!”眼底里闪过嫉妒愤恨的光芒,奥比托神色一顿,心中隐隐地有种疼,他尽量平淡了语气,认真道“我是你朋友,也是守护你的骑士,不要随意的把我摒弃在你的世界之外……好吗?” 这样浪漫且温柔的言语瞬间俘获了现场所有女人的心,也成为了一个让人激动的校园八卦新闻,当然也有少数人因此由石化变为风化。 白幻幽微微一怔后,轻轻笑了,她以为她的拒绝应该是清楚且明白的,但是,某些时候拒绝又成了欲擒故纵的代名词。“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很累,想要回家休息……,………”“我送你回去。”对奥比托而言,如果说之前的白幻幽只是个让他心动的女人,那么,她的天赋与才华则触动了他的灵魂。在时尚圈想要出头,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名,而这两点凭他的背景和能力,完全可以帮她实现。他希望她能选择他,倚靠他,而他也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捧红。 听到奥比托的话,菲奥娜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复杂,晦暗难测。 白幻幽的感觉十分敏锐,她精确地捕捉到了菲奥娜的异样波动。但她并没有把菲奥娜放在眼里,因为她并不亏欠菲奥娜,一点愧疚和歉意都没有。她浅淡一笑“公共交通很便利,我自己可以回家。”“奥比托,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可是有人接有人送,就算你献殷勤也一点用都没有。”当菲奥娜看到奥比托凝视白幻幽的眼神时,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嫉妒火焰。 听到这句话后,奥比托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起来“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好好爱你,我会给你安逸舒适的生活,让你可以无忧无虑做你喜欢的任何事。”这只是奥比托计划中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会用自己的行动来温暖白幻幽的心……… “奥比托,我真搞不懂你,天下美女任你去求,你居然自甘下贱,甚至可以为了学业爬上老师**的女人念念不忘,真是脑子进水了。” 菲奥娜双手抱肩嗤笑道“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收为情妇都勉为其难。 依我看,玩玩也就罢了。”奥比托的脸色忽明忽暗“这是我的事情。菲奥娜,我已经和你分手了,所以,你没有资格管我或是教训我。” 白幻幽实在没有兴趣继续听他们斗嘴。不得已,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道伸手在额角边轻轻揉了几下,高热的团倦渐渐袭来,昨夜她似乎哭了许久,而且梦里过往片断纷至沓来,一帧帧在眼前放映着,晃如昨日。洗漱时,她不得不在眼底多打了一些遮瑕膏,否则,黑眼圈多了几层的她,若是让某人看到,一定会笑她是熊猫转世。 现在她的身体不舒服,而且心情极为低落,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离开这些莫名其妙的争吵。白幻幽站起身,拿着书包,然后将小 羊皮手套戴好。眸色淡淡,语气却甚是笃定“我还要去辅料店准备这次的期末设计,你们二位继续,再会。”奥比托的眼神黯淡下来,里面的璀璨光华瞬间消失,他“忧郁”的看着白幻幽,说道“还是由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脸色很不好。 “这次的第一,一定是我的。”菲奥娜上前一步,气势冲冲道“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圣马丁当之无愧的时尚公主。” “那我们各自努力吧。”白幻幽微微挑眉,收敛了情绪,语气甚是公式化。 “只不过,那个小讲师的床是不是太小了。” 菲奥娜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认识奥比托这么多年, 对她而言,这份爱太多,太浓。所以,明知道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追求他,甚至他已经单方面和他提出分手,可菲奥娜仍旧不愿舍弃正牌女友这个位置,不愿舍弃她爱了多年的这个男人。“喂,他是不是还介绍各个系的教授给你认识了,就像夜店的**媒一般。啊啊,**媒这个词用在他身上还嫌高级呢,依我看,皮条客这个词才最适合。” 爱可以包容,可以真挚,可以平和而温柔似水,白幻幽理解菲奥娜的感情,同样,她也不认为在他们两个人的战争中和她有什么关系,和欧阳聿修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微皱了下眉头,脸色冰冷如霜“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保持应有的家教和风度。” 菲奥娜嗤笑道“我说错了么?还是他根本就满足不了你这个〖**〗荡的婊子。” “菲奥娜!”奥比托厌烦地喝斥着“你这种行为,比下等人还要让人唾弃,完全失去了贵族应有的风度。” “贵族”白幻幽的声音很低,伸手撩开她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奥比托,你喜欢我,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能阻止,同时我也没有理由为这种事愤怒或是生气。但是,如果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在别人头上,只会造成更多的困扰。而且,不管你问我一次还是一百次1我的回答依旧是否定。有钱有势的男人想要点什么,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在我这里,行不通。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天使。我只是个很现实,执着〖自〗由,信奉自己的实力高于一切的自私女人。”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菲奥娜,语气变得清冷无比“如果是感情问题,你最好自己努力一些,管好你的男朋友:或者早点想开,彻底放弃这个已经不爱你的人。如果是学业问题,不管是什么形式的较量, 我们各凭本事也就是了。但是,如果你威胁到我,或是我在意的人和事的话,我想我不介意把未知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说着话,她已然褪下刚刚戴好的手套,毫不犹豫地甩到菲奥娜的脸上。“菲奥娜海伍德,你刻薄的言辞,不但侮辱了我的尊严,更玷污了欧阳聿修先生的人格。所以,我向你提出决斗。” 教室的气氛一时变得压抑,然后是所有人的大笑,那种挖苦的,讽刺的,不怀好意的,大笑。 众所周知,菲奥娜被公认为英格兰社交界中最好的剑手之一,她的凌厉攻击让许多男人都望而怯步。所以,在场的人懒得打赌,因为,cythia必输无疑。如果不是她挑起这场决斗,也许比一比来自东方的比如功夫之类的东西,没准,还有赢得可能。 至少,当消息传到表演系那边,焦急的埃里维斯已经和欧阳聿修讲不清楚了,唯有拽着他,急匆匆赶往击剑俱乐部。 直到欧阳聿修发动汽车,才听明白,决斗的两个人中竟有一个是白幻幽。她不是在发高烧么?分别前,他不是和她说好,让她下课后在医务室老老实实的休息,等他一起回家么?这个丫头的脾性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和他人发火,甚至是决斗欧阳聿修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或许,他已经被这个别扭的白幻幽给弄糊涂了。 而在击剑俱乐部,换好白色击剑服的白幻幽,正在做热身〖运〗动。 纤细的身躯被略显紧致的防护衣勾勒地婀娜多姿曲线玲珑,呈现出少女独特的美,宛如一朵含苞的huā蕾幽然绽放。可是,没有人发觉,她攥了攥有些无力的手,用力咬着下唇,苍白的唇隐约溶出红丝,早上她似乎忘了吃控制神经痛的药物,如果让某人发现,定是要狠狠地骂她一顿,比如根本不懂得遵医嘱。 “我的剑术荒疏已久,只能给你帮场。正像最黑暗的夜里一颗吐耀的明星一般,彼此相形之下,一定更显得你的本领高强。”白幻幽借用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场中一段话,作为决斗前最后的交谈。 任由击剑俱乐部的人帮她调整好剑尖的绿光探测器,菲奥娜鄙夷地斜视着她“明知赢不了还想和本小姐决牛,愚蠢。”白幻幽轻一抬眼,她的眼神看似平静,实则冷漠如冰,又若看不到底的深渊。那种寒如冰刃的感觉令人浑身冰冷,惊悚骇然。虽是一言不发,但她手中一直调试着剑尖的红光探测器。 灯光令她们手中的重剑看起来像是闪耀的电光,带着凛冽的冰寒之气,连场地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凝滞。 两人向裁判和观众行礼后,将持于左手的防护面罩缓缓戴上。 白幻幽利落地一抖手中的重剑,举剑于眉间,神情漠然“请了。”与此同时,菲奥娜蔑视地一笑,冷冷道“请了。” 第二百八十章 冰舞(上) 当欧阳聿修和埃里维斯赶到击剑俱乐部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唯有电子记分牌上,鲜红的数字——15:8. 白幻幽藏在防护面罩中的脸,很平静,唯有微微弯起的唇角,带着些许嘲讽和厌烦。她的持剑臂手心向上伸平,剑尖分别指向裁判、菲奥娜以及旁观的人群,然后屈肘垂直举剑依次表示致敬。 对奥比托而言,他所看到的白幻幽一直都是温婉且优雅,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深深地吸引着人的眼睛,让人觉得她单纯可爱,与众不同。只一眼,就能把她记住。 可现在,看着这样不同于往日英姿勃勃的白幻幽,奥比托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知道,这是他越来越喜欢白幻幽的表现。这种东西瞬间滋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牢牢地在他的灵魂中盘了根,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灵魂,让他如饮鸠毒。这种毒名为白幻幽,他对这个叫白幻幽的女人上了瘾,越来越欲罢不能。 白幻幽微微勾起了唇角,她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所以,奥比托,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心放在我身上。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也给不起。” “cynthia,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菲奥娜愤怒地摘下面罩,将其用力地扔在地上,然后歇斯底里地尖叫了出来“cynthia,三局两胜,现在,我要和你比huā式溜冰。”“可以。”白幻幽摘下面罩〖运〗动后本应带着些许血色的脸,依旧苍白,甚至透出淡淡的青光。这样纤细柔弱的她,全然不像击剑比赛时,那个阴险的、聪慧的、狡诈的剑手,等待对方犯错,等待冷不防时,给对手一记迎头痛击毫不留情的,狠残的直往对手的死穴刺。 “后面就是冰场。现在正好活动开,至于比试的音乐”灰蓝色的眼眸写满了张狂、不顾一切,菲奥娜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不会要准备一天吧。” “只有你我两个人,就不必抽签了。”白幻幽优雅地脱掉皮手套,眼底透冷清冽“如果你能立刻准备好音乐,我不介意以逸待劳。”她的声音很轻,唯有对面的菲奥娜听到。 然后菲奥娜就像炮仗一般,友的一声,炸了。“我拿过全英青少年huā式溜冰女子组的银牌,这局,我赢定了。”太**,不好:容易冲动很好:当敌人差点:做玩具,不错。白幻幽轻轻摇动修长的手指,眯着眼睛笑了,神情妖孽的就宛若一只银狐,她闲闲地提醒道“不,那也是一比一。”砰!二踢脚的第二响,如约而至。 “这场决斗的胜利者只有我菲奥娜!”“我拭目以待。”嘴上说说的胜利从来就不算什么,白幻幽无所谓地转身,准备去更衣室更衣,这时,她才发觉,真正如约而至的,是她可敬的房东。 如果没有地缝让她钻可不可以立刻抱头鼠窜呢?白幻幽咬着唇倒退两步,却被菲奥娜硬拽到更衣室。天啊,她可不可以立刻疯掉或是晕倒?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然站在冰场外,脚上穿着冰鞋连身上的簇新的舞衣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套好的。 “小姐,你刚才出了那么多汗不要紧吧?”似乎有谁这样问着。 白幻幽蹙起眉,茫然地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缓缓地摇摇头。 “为什么要决斗?”身后似乎有人这样问着。 白幻幽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她迟疑地转过鼻,脸上快速闪过一抹不确定的慌乱。他眨了下眼睛,低声道“欧阳大哥,我对不起,………,我只是……” 欧阳聿修冷色的墨眸下染着些炽意,他看着她苍白的唇乾涩的动了动,耳边萦绕着她怯懦软弱的声调。终是,将手中的羽绒服披上她的肩头“你的音乐找好了么?” “我在想”白幻幽偷偷抹开那瞬间化在掌心的湿润,想要捂着自己虚软出汗的心口,却又怕欧阳聿修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好吧,她必须承认,她的身体热得难受,仿佛白血球和消炎的药水在她的〖体〗内与病菌正在展开一场攻坚战,以至于将她的大脑和理智完全烧糊了。 “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适合你的。”欧阳聿修将他的iphone递过来。 白幻幽犹豫片刻,缓缓接过他的手机,浏览着上面的曲目,某种微妙的色彩在她眼眸中隐约浮现。最终,她选了马斯奈的《泰伊斯冥想曲》。然后,静静的坐在冰场边,安静的、沉默的倾听着音乐,连冷眼旁观似乎都不屑为之。 其实,菲奥娜的冰舞很美,张力十足,音乐结束前,她脚上稍一用力,起跳,在空中旋转三周半,然后右脚稳稳地落冰,左脚在惯性作用下自然地在半空中划…出半个圈。所有人为她的技术与优美的动作,鼓起掌来。 伴随着掌声,菲奥娜滑到幻幽前方,嗤地一声停住,低笑出声,但她眼底的寒意更盛,杀意弥漫。 “喂,就算现在向上帝祷告也没用。” 白幻幽摘下耳机,将看上的羽绒服放在座椅上,嘴角轻扬,眉眼间带着妩媚且妖娆的笑意走向冰场,热身。这样的笑,落在欧阳聿修眼中,遥远却又有几分熟悉。 曾在哪里见过?他默默思付着。 冰面散娄出熟悉的冰冷气息,冰刀划过冰面时发出熟悉的摩擦声,白幻幽尽情地享受着在冰上驰骋的感觉。绕着场地一圈圈滑出优美的弧线,慢慢加快滑行的速度。 记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日子久了,原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在多年以后蓦然想起时,才发觉,仍是一层被蒙上灰雾的过去。 许许多多伤痛,早随着时间的流逝,永不复返。唯有人事全非……………, 多想,只是更添一秣愕怅罢了。 滑了几圈之后,也算是熟悉了脚下的冰场与冰刀,白幻幽在场地的〖中〗央停下,缓缓阖上双眸,等待音乐响起。 全场陷于寂静,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一次,幻幽是否还能有如神助一般,赢过菲奥娜。 伴着哀婉柔缓的音乐,那声音如涓涓溪流,静静流淌,流得很远、 很远。闭上眼睛,任由悠扬的乐声牵引,让心中的一切慢慢沉淀。 她开始轻盈的滑行,仿佛掠过水面的燕子,感受着拂过脸庞和发丝的风带着自己开始飞起来,犹若鸠鸟夜惊。轻轻撩拨着长发,露出了一张妩媚绝色,妖娆无比的面孔。殷红的唇,水样的眼眸,浑身上下散发出致命性的媚惑。 跳起,抱体旋转,纤细娇小的身影在空中旋转,然后冰刀稳稳地落在冰上,由于惯性而划…出一道弧线。跳跃之后接着是旋转,以腰为中心向后呈弯弓形,就像是一弯盈盈新月,身体的重心和旋转轴心都落在旋转足的冰刀上,交错变换的手仿若翻飞的蝶。 旋转过后,她突然停了下来。时间,在这一刻凝滞。那些令人眼huā缭乱的快速旋转仿佛是过去的臆想,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被她抓住。 而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欧阳聿修,似是望着那个不断劝导她的修道士阿塔纳尔。 深夜,阿塔纳尔静静地伫立在泰伊斯家门外等待她回心转意。似乎只是隔着一扇门,却又像是隔着嘈杂浮华,隔着万水千山。 伴随着多次转调和变化,一连串跌宕回转的琵音和反复的手法,把主人公矛盾尖锐的内心冲突抒发得淋漓尽致。而幻幽沉浸在音乐中, 似乎幻化成整天生活在疯狂的享乐和放纵的肉欲生活中的泰伊斯。她一心想过快乐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无所谓信仰,无所谓虔诚,无所谓上帝亦或是爱神。唯有令人厌烦的阿塔纳尔,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冠冕堂皇之词。但在阿塔纳尔坚定执着的劝导下渐渐地有所触动。 她在做左前外刃“3”字步时,上体便开始前屈,旋转腿膝关节稍屈,右浮腿向后抬起,与冰面平行。待旋转进入平衡后,她两只手在身后握住冰刀,再向上提起,恰似凌空飞舞的雨燕,骗跹的舞姿闲婉柔靡恍若飞天漫步瑶池,让人驻足凝神,屏息赞叹不已。 或许,白幻幽并没有菲奥娜那样高挑的身材,也无法做出三周跳接两周半这样高难的动作。可在场的每一个人,仿若置身歌剧院一般,聆听着泰伊斯的祈祷,以及阿塔纳尔爱的疯狂与呢喃。 而在欧阳聿修眼中,与其说感叹于白幻幽的编排,不如说,惊讶于她的表现力,以及对观众心理的把握。 压抑的,浓烈的,如冰似火的情恸被她完美的演绎出来,最终, 泰伊斯像是划…破夜的寂静的流星,又像是只有短暂生命的流萤,在内心的宁谧中,溘然长逝。 耳边充斥着掌声,口哨以及尖叫。白幻幽仍旧优雅地致谢,只是她娇弱易碎的模样,透着一点迷离、一点茫然,还有许多叫人探不透的神秘感,让欧阳聿修忍不住拿起羽绒服在场地边缘等待着她。 “欧阳大哥,谢谢。”白幻幽已感到明显的呼吸困难,勉强挤出的话微弱如丝,却依旧甜美清澈,让人心生怜爱。 欧阳聿修微微叹了口气,将羽绒服披在她的肩上“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冰舞(下) ,谁允许你走了。 换好衣服的菲奥娜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欧阳聿修,冷笑道“你就是表演系的台词讲师?看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嘛,奥比托差远了。不过,cynthia这个小贱人配你,倒是她高攀了。”“第三项是什么?”幻幽虚弱地阖上眼,轻声问道。 “哼,既然第二场是我赢了,那么现在你我是平手。第三场就比………” “够了。”埃里维斯冲上来打断菲奥娜的话“你知不知道cynthia 正在发着高烧,不管因为什么而决斗,至少应该秉承着公平吧。你不是总自诩血统高贵么?连这点风度和谨慎都没有的你,太给海伍德一族丢人了。” “啐,既然知道我是海伍德伯爵的孙女,就该知道这个卑贱的贫民折辱了我高贵的血统,玷污了我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够了吧你!”埃里维斯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海伍德叔叔么? 你好,我是埃里维斯。是的,最近一直没回去看祖父。好的,我会向祖父转达的。另外,希望海伍德叔叔能把你可爱的女儿菲奥娜好好的教育一下。因为,她实在是太给大英帝国丢人了。是的,具体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说吧。”他将手机递给菲奥娜,冷笑道“你自己说吧。”“父亲不是我我没有”菲奥娜拧着眉,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似乎连青色的血脉都能见着。 “欧阳大哥?”幻幽困惑地看了眼埃里维斯,然后又看了看欧阳聿修,两个人的神色如常,只有她自己,满头雾水。 ……哼,*心apse,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在圣马丁肆无忌惮。 。这次的期末设计,我绝对会彻彻底底地打败你。”菲奥娜将手机重重地放回埃里维斯的手里,转身离去。 听到这话,白幻幽突然笑了,笑得有些难以抑制。只是这笑,反倒引来欧阳聿修和埃里维斯疑惑的眼神。幻幽连忙咳嗽两声解释道“我想起以前朋友的一句话,不是因为菲奥娜的雄心壮志。” 欧阳聿修很想说,虽然他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可她的话,还是像因为菲奥娜的“雄心壮志”而忍不住嘲笑。“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此话一出,幻幽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同样消失的还有埃里维斯脸上的愤怒。 “auyeung,你和cynthia同居?” 欧阳聿修和幻幽同时瞪向他“不是。”“可刚刚,就是叫叫,我听auyeung问,现在可以回家了么?”埃里维斯挖了挖耳朵,困惑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没有。”欧阳聿修和白幻幽异口同声道“我是房东(房客)。”埃里维斯挑起眉毛用种倍觉有趣的眼神看着他们“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还是叫无巧不成书?呃,auyeung,你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吧?”“欧阳大哥”幻幽胆怯地瞅瞅欧阳聿修。然后又看了看埃里维斯,犹豫了许久,小声道“或许,我应该搬走,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误会。”“我倒觉得你应该转到我们系。”耳朵堪比兔子的埃里维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且站在欣赏的角度。auyeung你不觉得cynthia很有表演的天分么。稍加磨炼。他日。一定会成为大银幕上璀璨夺目的明星。对对对,我们可以拍一个短剧,就以冰舞为主题……” 埃里维斯越说越〖兴〗奋:“我出资当制片人。auyeung兼做编剧和导演。cynthia 是女主角。哦对。我们还缺一个阿塔纳尔。。。 “可我是学时装设计的”白幻幽闪过一丝慌张,他的话叫她心脏跳动的频率更加地混乱,害得她舌头打了卷,紧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还有期末设计,我还要打工……” “现在,最适合她的应该是休息。,…鼻阳聿修有些不悦地道,紧紧地凝视着她,眸底幽暗一片。 “对对不起”白幻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久违的湿意从眸底出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极似鼓点,又似静止忘了要呼吸。 “既然觉得自己做错事,就不要错上加错,并且用足以将周围人也一同逼疯的程度,努力。”说到这里,欧阳聿修的眸子忽地变得清冷,这样的混乱情况他绝对经历过。除了那个人,那个过分追求完美的人,当然这种偏执仅指那个人自己,只是面对这样的严谨甚至是稍显古板的工作伙伴,所有人都会和那个人一样勤谨……因为回忆,心痛就那样毫无预警地撞击在胸口,狠狠地,不留余力。 白幻幽一愣,这样的话叫她难过掉下眼泪,早上那种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来。 看着她一看之下,她瞳孔一缩,漂亮迷人的眼眸中闪烁起细不可见的痛苦之色。欧阳聿修怔怔地看着白幻幽的脸,梨huā带雨,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胆怯,有着与雏菊相似的清纯素雅,却又带着淡淡忧伤。他突然觉得愧疚,忍不住抬起手小心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她是一个与其他女人不同的女孩子,他不该对她如此严厉。“我们回家吧。”埃里维斯看了看欧阳聿修,又看看了幻幽,隐隐地感觉着事情似乎韶并未就此结束。他眼睛不动声色地轻眨数下。笑道:“auyeung怕次准备参展的短片我突然有个样构思。正好去你家借住几日 。如何? 欧阳聿修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我要照顾病人,如果你乐意早起去送报纸和牛奶。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你到圣诞节前,都可以借住在我家。”“欧阳大哥,那是我的工作,我可以的”幻幽伸出手拉住欧阳聿修的袖子小声道。 欧阳聿修的嘴角勾起抹轻笑,目光扫过埃里维斯似乎正在犹豫的脸,戏谴道“没关系。 这位先生,很喜欢早起,而且极为乐于助人,对么,埃里维斯?” 埃里维斯扬手打过一个响指,笑道“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济人困厄,相助不平之事是侠义中人的本分之事……” 白幻幽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小声嘟囔道“如果哪天我听到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也不会吃惊的。”“什么?”埃里维斯上前几步,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哦,cynthia 小姐,你美妙的声音犹若山间清泉流淌,林间百灵歌唱,春huā乍然绽放…我请求您,请求您再为我吟诵一遍那动人的诗篇。” 幻幽叹了口气,娄老实实地背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馅劝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huā耳热后,一起素霓生。救赵挥萧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值赫大粱唐。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欧阳聿修好气又好笑看着她,无奈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嗓子不疼么?再这么说下去,明天你就说不出来话了。更何况,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以此论断加于以上诸子,或多或少,或偏或全,皆有中者。”“哇哦”埃里维斯食指在下颌处来回托j摸着,低低一笑“刹那间,我觉得我回到了那个伟大的东方帝国,你们就像是那个古老年代走出的才子佳人……” 欧阳聿修和白幻幽同时瞪向他,1小声交谈。 “如果我让这位先生闭嘴,怎么想都是一种冒犯他的恶劣行为。”“我应该把车钥匙交给他,这样,或许能稍微安静一些。”“喂喂,你们不要这样交头接耳。、,埃里维斯捂着胸口哀奂道“我的心遭到重创,遭到重创的是我的心。”“我可以昏倒么?”白幻幽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说实话,我觉得好冷…”只是她的冷不仅仅是因为埃里维斯的言语,更多地是因为她的脸色不但苍白,还有点发青,看起来真是有点恐怖。 驱车回到公寓,欧阳聿修蹙眉凝视着她“你的脸色好像… 不!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很不好。” 白幻幽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会么?应该还好吧。”“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欧阳聿修脱口道“我先送你去塞里斯波瑞的诊所……” 白幻幽似乎吃了一惊,她赶紧解释“不、不用,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真得!” “可是”站在一边的埃里维斯盯着她的嘴唇喃喃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嘴唇好像好像带点紫色?” 一听,白幻幽立刻遮掩似的垂下了脸“呃是你看错了,我没事,真得,我只是”她突然噤声,旋即迅速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来。 欧阳聿修马上抢过来帮她打开“几颗?” “三……三颗……”白幻幽似乎喘不过气来似的剧烈喘息着,呼吸不但急促,而且很不稳定的样子,双手还紧揪住胸口,好似很痛苦。 欧阳聿修毫不犹豫地倒出三颗药丸喂她吞下,然后扶着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要多久才有效?”白幻幽没出声,没出声,只是紧闭双眼,咬着下唇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欧阳聿修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抱着她。“你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好了。”可是一会儿之后,欧阳聿修却觉得越来越不对了,她的身体怎么越来越沉委了? \"cynthia.你好点了么?cynthia。..cynthia...cynthia..老天..埃里维斯 倒抽一口冷气.旋即对欧阳聿修大吼道:\''情况很危险..先送她去急救中心。”“不……不用……盥洗霉的镜柜里有药……忍得住……” “可是!” “那是试验阶段的药……别的医 ……, ……” “该死,我去拿。”埃里维斯飞快地爬上楼,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几层?” “三楼。”欧阳聿修说了一声。 等埃里维斯拉开白幻幽所说的那个镜柜,半张着嘴呆了片刻,而后愕然地跑出盥洗室,看着已经被欧阳聿修扶到**的白幻幽”“哪瓶?”“app ”白幻幽喃喃自语着,突然身体一僵,镜柜里的药瓶是她的秘密,她不想让可敬的房东知道的秘密。 因为,当她吃了药沉沉睡去后,埃里维斯硬拉着欧阳聿修来到盥洗室,让他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药瓶“告诉我,现在躺在**的cynthia..和刚才在冰场上那个cynthia真的是一个人么?\" 有若无的笑“我要照顾病人,如果你乐意早起去送报纸和牛奶。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你到圣诞节前,都可以借住在我家。”“欧阳大哥,那是我的工作,我可以的”幻幽伸出手拉住欧阳聿修的袖子小声道。 欧阳聿修的嘴角勾起抹轻笑,目光扫过埃里维斯似乎正在犹豫的脸,戏谴道“没关系。 这位先生,很喜欢早起,而且极为乐于助人,对么,埃里维斯?” 埃里维斯扬手打过一个响指,笑道“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济人困厄,相助不平之事是侠义中人的本分之事……” 白幻幽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小声嘟囔道“如果哪天我听到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也不会吃惊的。”“什么?”埃里维斯上前几步,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哦,cynthia 小姐,你美妙的声音犹若山间清泉流淌,林间百灵歌唱,春huā乍然绽放…我请求您,请求您再为我吟诵一遍那动人的诗篇。” 幻幽叹了口气,娄老实实地背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馅劝侯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huā耳热后,一起素霓生。救赵挥萧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值赫大粱唐。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欧阳聿修好气又好笑看着她,无奈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嗓子不疼么?再这么说下去,明天你就说不出来话了。更何况,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以此论断加于以上诸子,或多或少,或偏或全,皆有中者。”“哇哦”埃里维斯食指在下颌处来回托j摸着,低低一笑“刹那间,我觉得我回到了那个伟大的东方帝国,你们就像是那个古老年代走出的才子佳人……” 欧阳聿修和白幻幽同时瞪向他,1小声交谈。 “如果我让这位先生闭嘴,怎么想都是一种冒犯他的恶劣行为。”“我应该把车钥匙交给他,这样,或许能稍微安静一些。”“喂喂,你们不要这样交头接耳。、,埃里维斯捂着胸口哀奂道“我的心遭到重创,遭到重创的是我的心。”“我可以昏倒么?”白幻幽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说实话,我觉得好冷…”只是她的冷不仅仅是因为埃里维斯的言语,更多地是因为她的脸色不但苍白,还有点发青,看起来真是有点恐怖。 驱车回到公寓,欧阳聿修蹙眉凝视着她“你的脸色好像… 不!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很不好。” 白幻幽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会么?应该还好吧。”“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欧阳聿修脱口道“我先送你去塞里斯波瑞的诊所……” 白幻幽似乎吃了一惊,她赶紧解释“不、不用,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真得!” “可是”站在一边的埃里维斯盯着她的嘴唇喃喃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嘴唇好像好像带点紫色?” 一听,白幻幽立刻遮掩似的垂下了脸“呃是你看错了,我没事,真得,我只是”她突然噤声,旋即迅速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来。 欧阳聿修马上抢过来帮她打开“几颗?” “三……三颗……”白幻幽似乎喘不过气来似的剧烈喘息着,呼吸不但急促,而且很不稳定的样子,双手还紧揪住胸口,好似很痛苦。 欧阳聿修毫不犹豫地倒出三颗药丸喂她吞下,然后扶着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要多久才有效?”白幻幽没出声,没出声,只是紧闭双眼,咬着下唇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欧阳聿修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抱着她。“你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好了。”可是一会儿之后,欧阳聿修却觉得越来越不对了,她的身体怎么越来越沉委了? \"cynthia.你好点了么?cynthia。..cynthia...cynthia..老天..埃里维斯 倒抽一口冷气.旋即对欧阳聿修大吼道:\''情况很危险..先送她去急救中心。”“不……不用……盥洗霉的镜柜里有药……忍得住……” “可是!” “那是试验阶段的药……别的医 ……, ……” “该死,我去拿。”埃里维斯飞快地爬上楼,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几层?” “三楼。”欧阳聿修说了一声。 等埃里维斯拉开白幻幽所说的那个镜柜,半张着嘴呆了片刻,而后愕然地跑出盥洗室,看着已经被欧阳聿修扶到**的白幻幽”“哪瓶?”“app ”白幻幽喃喃自语着,突然身体一僵,镜柜里的药瓶是她的秘密,她不想让可敬的房东知道的秘密。 因为,当她吃了药沉沉睡去后,埃里维斯硬拉着欧阳聿修来到盥洗室,让他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药瓶“告诉我,现在躺在**的cynthia..和刚才在冰场上那个cynthia真的是一个人么?\" 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忧悒(上) 晴朗的天,熙攘街道,阳光温暖了冰冷的空气。 在欧阳聿修的悉心照料下,哦,对了,还有埃里维斯在一旁不停的插科打浑,白幻幽的高热总算降了下去。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她坚持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但两个男人还是认为,她应该再多休养一些时日。 问题是她的期末设计怎么办? 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不是不能接受输给菲奥娜,可白幻幽不习惯没有尽全力得过且过的那种生活。好吧,也许就像是她可爱的老友曾经说过的那般,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竞争的人,只是对成绩太执着了。 白幻幽趁着欧阳聿修去超市,埃里维斯回学校开会的空闲时间,乘坐北伦敦线的ouengnoun列车坐到英国皇家植物园,这里有她想要的纯棉纱、变形丝、huā式纱、绣线和粘合衬。接下来,她要去伦敦东二区的哥伦比亚路,这里有许多复古面料、色织面料以及印有东方纹饰的面料,然后…… 她低头看了眼工作薄,huā边、缎带、纽扣还有人造裘皮只能明天再去找了。 当她站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看街上人来车往,水泥丛林与绿化树在眼前向远方逐渐延伸,她这样对自己说。“我一定要维持我的成绩,虽然我没有承诺任何人,但是,也许,习惯就是习惯,如果能够更改,也就没有了被称为习惯的意义。”“但是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你的身体,小咪。” 说话间一只手已攥上她的手腕,来得那么快。 “靖估?瞿靖估?”白幻幽惊叫着,用力要去挣脱他的钳制。只是男女力量的悬殊向来是定律,她越挣,他便抓得越紧。 “小咪,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瞿靖估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的挣扎让他凝了几分力,用力环住她的腰肢。 “我只是发烧”白幻幽定了定心神以指掠开他颊边时起时落的丝丝发线,唇边勾起一抹惬意轻松的笑意“靖估,我不是瓷娃娃,也不是水晶人偶,我并没有那么脆弱。,… “不,小咪,你不明白。”瞿靖估伸手抚上她柔嫩雪净的肌肤,那清冽双眸一扫,顾盼之间宛如寒玉冰雪,他的声音从幽暗中迸出,显得忧悒轻渺“执刀医的规矩是绝不给家人动手术,小咪”“陪我去买辅料,刚才我还在担心自己无法一个人将它们拎回家呢。”白幻幽盈满笑意的眼眸中婉转着深切期盼“又或者你还要在这里教训我一个小时,嗯,顺便罚我傻站着。” “小咪”凝视着白幻幽清澈的眼眸,弯翘眼睫犹如蝶翼般柔弱地垂下,秀靥红晕薄起,浅笑盈盈,瞿靖估眸光中的冰冷竟似缓缓逝去,无尽的焦急担忧流转在清朗双瞳中化为一声轻叹他轻声道“有人去了奥维尔涅那边的诊所。” 白幻幽眼中泛起了缕缕复杂的光,片刻之后,一抹黯然光华如收拢的涟漪无声凝聚在她的眸底“我只是茫茫人海中渺小的水滴,这世上又能有多少擦肩而过时的蓦然回首。” 瞿靖估眼底游着思索的光环,凝眉深思片刻清清朗如泉水的话语幽幽飘来“虽然距离结局还很远,但,我必须承认,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而这条线的的确确是通往真相的正确道路。”白幻幽一时陷于缄默之中,她如何不知他们的脾性锲而不舍也罢,生死契阔也罢,可她只是白幻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在圣马丁学习服装设计的华裔女孩。所以,她拉起瞿靖估的手,含笑揶揄道”“是不是怕沉呢?早知道应该让你去打橄榄球,虽然会变成肌肉男,好歹也是有把子力气的。” “你觉得,我这张脸,配一身施瓦辛格那样的肌肉,会是什么效果?”瞿靖估眼眸中笑意一闪,指掌轻轻回握住她白璧无瑕的手掌,嗔怨道“现在,立刻停止你脑中的胡思乱想。当初,我真不该让特护给你看那些无聊的漫画。”“有么?”白幻幽无趣地撇撇嘴,清莹眼眸有着比雪光还要明亮的夺人色彩“那么无聊的日子,除了看书,我还能做些什么?” 看着她脸上调皮的笑意,幽渺叹息间,瞿靖估用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疼惜地说道“小咪,我需要听一下你的心音、肺呼吸音。”“我不想再吃那些药了。 “小咪,我不想抱着你去疗养院。所以,乖乖听话,好么?”白幻幽嘟着嘴,任由他抱起她迅速坐进车里“哥伦比亚路一百八十四号!”司机应声答是,发动车子往前驰去。 随手升起司机身后的车窗,瞿靖估小心翼翼地拥着她,轻声道“今年的圣诞假期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突尼斯玩?” 他想念了她一年多,想念她清灵的声音,想念她小巧精致的脸,想念她扑闪着灵动的双眸,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小咪,独一无二的小咪。 “我想留在伦敦。”白幻幽认真道,含笑眼瞳衬着冬日暖阳熠熠生辉,纤细的手指缓缓解开衣扣。 瞿靖估取出听诊器把耳塞插进耳朵,对她进行仔细的诊察。片刻之后,他放下听诊器,认真道“还好,这次的高热并没有让细菌感染了你的肺部。小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如果不是那台该死的手术…………” 白幻幽用手指抵住他的双唇,唇边扬起一抹笑“我很高兴你没有任性地将病人扔在一边。如果你那么做了,我不止会伤心,还会失望的。” “可我不高兴。”瞿靖估微拧着眉,神情冷郁地替她系好扣子“还有那个菲奥娜小咪,你不是那种容易被激怒的人,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逞能?为什么要与她比击剑和冰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脆弱,根本不适合那种过分激烈的〖运〗动!” “所以啊,我现在要以最专业的方式,取得这场决斗的最终胜利。”白幻幽不理会他的教训和嘲弄,笑盈盈道。 “小咪!”瞿靖估伸手撩开她额前如淡云遮目的细碎刘海,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该学会放松,学会享受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吧,也许以后我要在纽约时装周或是伦敦、米兰时装周上才能找到你。” 白幻幽微微眯起眼,黑曜石般的瞳孔仿佛可以吸进人的灵魂,肌肤白皙得近乎晶莹剔透,唇边一屡若有若无的微笑转瞬即逝。“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去纽约百老汇,或是伦敦西区。” 手机铃蓦然响起,她从书包中翻出手机一看,顿时慌了手脚,就差跳车而逃了。可问题是,这个电话如果她不接,也许,瞿靖估就要去海德公园找她了。“欧阳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接我电话的人应该在**休息才对。”欧阳聿修的声音依旧清浅,轻柔如羽毛扫过肌肤,似是从云雾氤氲中淡淡传来。 “对不起,只是想起我毫无进展的期末设计,我实在是躺不下去。”“毫无进展?”欧阳聿修悠悠地道,他的嗓音极柔和优雅,语气却清冽冷淡,仿佛还带着一声细细的轻叹。“那我该如何看待工作室里那些还未整理的设计稿?” 白幻幽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呃对不起,实在太抱歉了,我马上就回去收拾。” 欧阳聿修微微喟叹一声“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小咪?”瞿靖估喃喃着,将她的手握在他的掌中。 白幻幽偏头看了他一眼,略作思付,然后对电话那边的欧阳聿修道“欧阳大哥,我有个朋友从牛津过来探望我,可以借住几个晚上么?”瞿靖估心中一暖,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腰。 嘴角掀起一丝笑意,欧阳聿修轻声喃道“客卧不就是为了招待临时来得客人么?埃里维斯正准备去超市,晚餐想吃些什么?”“咳咳不是欧阳大哥,还是由我们去买吧。”白幻幽一面向上帝告解一面忍不住腹诽,如果让埃里维斯去买,那今天晚上不是吃胡萝卜炒大蒜、就是黄瓜盹南瓜、西红柿熬彩椒、白萝卜煮藕丁最恐怖的是,苹果咕噜肉,雪梨咕噜肉,菠萝咕噜肉,陈皮咕噜肉…如果哪天让她吃到榴莲咕噜肉,她也不会奇怪。 “呵呵”似是听到她心底的牢骚一般,欧阳聿修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今天由我下厨。” “感谢上帝。”白幻幽微笑着,那是纯净如最白的雪huā一样的清澈笑容,在瞿靖估眼中却是美得心惊。但是,在那绝美的笑容中,却有微微的寂寥流露出来。“或许,我来得及赶回去做一道别有风味的泰菜,因为我正好看到街边有一家专卖东南亚调味料的小店。”“需要我带什么食材回去?” “嗯新鲜的蚬子,大虾、鲜草菇。”“鹅肝兔肉批拌沙律如何?” “我推荐辣椒蜂蜜烤羊肉做主鼻。” “甜点就用传统巴黎圈吧。” “如果配以鲜蔬拌蒜茸银鱼汤,我想这顿晚餐已经算是很丰盛了。”“再加乓一瓶chateanl,heyniooon2006 coc,我以为,这顿晚餐绝对是堪称完美。”“这个我就不懂啦。”“早点回来,因为你还是尚未痊愈的病人。”白幻幽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眉眼微微弯起,笑颜如huā一样绽开,她轻声道“欧阳大哥,我马上就回去。” 挂上电话,白幻幽瞧见落寞的神情闪过瞿靖估的脸,虽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她清晰地捕捉到。所以,她笑着说道“欧阳大哥就是我的新房东,他人很好,对我一直很照顾。相信我,只要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喜欢他。”瞿靖估俯下身,吻住她。从眉眼到耳垂,从双唇到颈部,从锁骨到胸前,每一寸都细细抚慰。 “别问我为什么,你知道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忧悒(下) “先违反约定的人是你……小咪。”瞿靖估越机将舌头探进她口中, 灵巧的探遍每一处可以到达的地方,尽情索取着她的美味,纠缠住她的丁香与之共舞。许久之后,他抬起头,他笑得格外灿烂,却看不出丝毫愉悦。“所以,如果你想准时回到你可敬的房东面前,就乖乖跟我走。”白幻幽死死地咬住嘴唇,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叹息道“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你怎样强求,结果都一样。”“就本质而言,的确是这样。”瞿靖估的手微微一滞,眉头颦起,眼神中的笑意渐渐消失,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但他仍是低下头,慢慢地把嘴唇划…向了她的耳边,他极其温柔地一边亲吻着她白嫩细柔的耳垂。 白幻幽忽然觉得心里很疼,那种必须正视现实以及仍旧躲藏在虚幻中的苦,在眼角慢慢积聚成泪掉了下来,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的唇角边。 瞿靖估一怔,冰凉的**漫过唇齿,在舌尖铺开咸十湿的味道。他抬头,看见她泪光潋滟中脆弱的眼神。“1小咪,我要你。”他轻轻舔舐着她的唇,品尝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甘甜。 “我永远也不能摆脱,是么?”白幻幽苦涩地扯出抹笑,没有人永远会停留在原地不成长。 除去某些心情,或许还停驻在曾经的某年某月,不曾遗忘。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小咪。”说完,瞿靖估抬手轻轻敲了下前窗玻璃。 司机将车停好后,曾靖估抱着白幻幽下车直接回到登记在白幻幽名下的寓所——位于奈茨布里奇的海德公园一号的顶层复式公寓。那是他买给她的,只是他骄傲的小咪,宁愿和一堆黑鬼合住在破破烂烂的老房子,也不愿乖乖地享受他的疼惜和宠爱。 打开房间的灯,瞿靖估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一番唇舌纠缠,不知过了多久,在白幻幽以为自己几乎要窒息过奔的时候,稍称展足的他才将唇舌从她的唇上挪开两人的唇间还闪闪的挂着一条水亮的银十丝。 白幻幽的衣服已经被瞿靖估全部解开,眼神迷离,雪白如玉的肌肤染着一层绯色,胸前的丰盈上两颗小巧的红樱随着呼吸起伏,看起来乖巧无比,似乎正邀请人品尝,酥软无骨的身体轻轻扭动着,散发出致命的**。瞿靖径俯视着一年多未曾见到的绝艳,低声呢喃“小咪你会要了我的命……” 白幻幽低低地叹了口气,用手臂挡住眼睛,不拒绝,也不引诱,否则又该如何?自那日被他救起之后,这个性格诡异的医生就这样强势的占据了她的生活。 却不知浑身**、肌肤雪白的女子雪白的腰肢和丰满的双峰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与掐痕。红嫩的双唇水润肿胀,像成熟的红樱桃,散发着吸引人的甜蜜气息。长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下,乌黑的头发衬的肌肤更加雪白。几缕秀发被汗水粘在脸上…… 这样的风情最让身上的男子情动。 瞿靖估的手从她的脸上一路抚摸下来,白幻幽的肌肤十分细滑柔嫩,尤其是她此刻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肌肤的温度微低,触感犹如上好的丝绸般仿佛能将人的手指吸住。他一边抚摸着她一边用双唇衔住她胸前樱huā一般粉红的突起,舌头打着转,牙齿细细地啃咬碾磨。 白幻幽全身顿时如触电般颤动,1小巧的红樱在他强烈地刺激下站立起来,红润如成熟的樱桃,瞿靖估品尝着其中一颗的美好滋味,手指不忘揉捏抚慰另外柔软的一团仿佛生怕冷落了它。 白幻幽迷茫地看着他,口中此时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不具任何威胁的斥责。她当然知道此刻正贴着她身体下面的是什么。心慌的只想用手把它移开,可刚触上就因它的炙热退了下来,只得双手用力推着面前人的胸口,就见眼前的人抬起头来双眼泛红的对上她的双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双手牢牢已被他单手钳制于身后。 “他没碰你么?我可爱的小咪?我清纯稚气骨子里却妖艳魅惑的小咪。”瞿靖估轻喃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已然扣住她的臀部,霸道地让它贴近那昂首的欲十望。“哦,我忘子,他不知道……” “瞿靖估!”白幻幽蓦然厉声道,那双一直空茫的墨色眼眸里,第一次闪现出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 “小咪,你可知道,自那日一别后,我有多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狂野揉捏在她尖挺双峰上的五指,以及箍住她细嫩腰肢的大手根本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白幻幽蹙着眉,低声娇咛“……不要……………,好痛……痛…… “说!说你要我!”瞿靖估的眸光闪烁着邪妄的欲十火,他霸道的命令,掌中颤动弹跳的双峰在他的**下不断的变换各种形状,力道之大,让她几乎痛叫出声。 “够了……靖估……我还要回去……”白幻幽蛾眉轻颦,娇弱的星眸含着迷茫的波光。 “你总是知道如何能惹怒我。”瞿靖估双瞳泛起邪恶的光芒,狠狠的低头一口含住她娇小可爱的粉色樱桃,用力的吸吮、咬弄着,湿濡的津液,将粉润的近乎透明的樱桃羞答答的娇然挺立。两只大手也来闲着,毫不客气拉开她纤长的双腿盘在他结实的腰际,然后不停的用烧烫如烙铁的欲十望摩擦着她。 “啊好烫不要不要…好难受”相互交磨的异样刺激感令她燥热得全身颤抖,脸如火烧。 无视她的哀求,他的嘴唇径自转移到另一个上,继续亲吻、嘶咬,就像在品尝一块永远也吃不完的甜美奶骆,直到它们在他口中变得更为肿大,更加艳丽,他修长灵敏的大手则悄悄钻进她没有任何阻拦的粉嫩huā心。 “不要”白幻幽羞怯极了,下意识就欲并拢双腿。 “不要?”瞿靖估邪肆的轻笑着,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芒“这可由不得你,谁叫你不说要我,张开腿!”轻松地扯住白幻幽的双腿,向两旁掰开,低头看去,无限美景尽收眼底。 “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美!”瞿靖估的目光深沉闪亮,已熏染了浓重的情欲。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大腿向后按,让她的大腿敝的更开,完全把她的一切暴露在他眼前。 白幻幽鼻子一紧,本能地想合上双腿,可是双腿已被扣住,除了能左右摆动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她摆动着身子,口里呜咽出声,羞耻使她的脸看起**红如桃。 “真可爱”瞿靖估黑眉一挑,一个挺身,直刺入她下半身,火热的欲十望就这样蛮横地冲了进来“啊”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疼痛自白幻幽身体的深处迅速蔓延。 许久没有与人欢爱的结果便是甬道愈发紧窒,男子彻底地进出让他们两人的下身都如同着了火般。 “1小咪,你在为谁守身,嗯,是为我么?”眼睛黑亮起来。他再一次用力地深深地刺入。 白幻幽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向全身蔓延开来,她的身体紧紧地收缩着,排斥着他的进入。可是他强大的欲望已经在将她贯穿后,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开始不顾一切地冲刺起来。 “1小咪,别咬那么紧,你要咬断它了”瞿靖估吻掉她每一滴眼泪,但是没退出。 最深的蕊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白幻幽拼命摇头,在那强烈得叫她害怕的快意中挣扎“不要停下我受不了” “不要停下,是吗?我的小咪,如你所愿”说完,加重的冲撞让他硕长的欲十望尽橡在潮湿的huā蕊里放纵,瞿靖估沙哑低笑“瞧瞧我的小咪,多美。” “别这样求求你”承受不了他太过激烈的欢爱,她只集向他哭喊着。 “可是我知道,其实,你喜欢再快一些。”瞿靖估嗅着空气里渐渐弥漫的甜香,哑哑地笑着,忽然抬腰往上更猛力一顶。 白幻幽骇然抽息,差点哽住“求你了,我不要”如此激烈的动作,会受不了的。 “你可以的,1小咪。”瞿靖估低笑,钳制住她的腰身“就像过去那样抱稳我。”说完,他开始强悍的疯狂冲刺。 难以承受的快感接近野蛮,眼泪流下来,白幻幽无法闪躲只能柔顺承受他愈发蛮横的戳刺“不行了求求你”“噢1小咪我喜欢你的淘气嗯,还是你想我了,所以才用这样任性的方式将我唤道你身边?”他用力抽出巨大的欲潼,马上又快又狠地冲了进来。 白幻幽已然无法思考,她摇着头,泣不成声“饶了我……………,不行……” “1小咪,你是我的,任何人也不能觑觎你,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随着瞿靖估剧烈的抽蔽插,白幻幽终于攀上了欲望的高峰,与此同时,他也在低吼声中,释放了自己。 醒来时,白幻幽发觉自己已经回到瞿靖估的车上,身体似乎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天色已近黄昏。 “有没有觉得好一些?、,瞿靖估轻抚着她的长发,缓缓道“记得我和你说过吧,治疗感冒,性中爱是最好的方法。” “我讨厌你。”白幻幽别过头,不愿再看他。 “是是是”瞿靖估说完喝了。果汁,对准她的双唇哺了上去。 舌尖小心翼翼的顶开她的牙齿,如同灵巧的蛇一般游动在她粉红滑嫩的牙狠上。“我保证,下一次绝不会这么快结束。”稍微展足后,他将唇舌抽离她的湿软,满意的看到她的唇瓣被他滋润成殷红欲滴的嫣红暧j 丽。 “我只是想安静的生活。”白幻幽觉得浑身疲软无力,根本连起身都困难,只能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里“如果你很有兴趣再欣赏一次崩溃,我不介意卖力表演。” “你在威胁我?”“不,只是善意的提醒。 “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说完,瞿靖估吻住她,舌头放肆地在她的嘴里翻搅。“也不会再一次傻乎乎地看着你离去而什么都不能做。”“不,恩”白幻幽用舌抵着瞿靖估的,想将他的舌推出去,没想到,却换来他更加激烈的吮吻。 时光仿佛在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第二百八十四章 山谷(上) 寂静的山谷,火宵之月盘旋在山脊上方,余晖照耀在密林黑色树干及诡异鬼魅般的透明树叶上。唯有夜宵的凄鸣,及河水拍打沙滩声音,打破夜晚的宁静。 鹅黄色的长裙上沾满汗水及血迹,顾幻璃缓缓睁开眼,她觉得头很晕,腹部也痛得厉害,而她**的左臂上有三道深长的伤口,还不断渗出鲜血。她挣扎着站起来,一面发抖,一面警觉地朝四面看看,除了一望无际的灌木丛,还有向远处延伸的闪着银光的水岸,以及陡直的悬崖峭壁。 撕裂衣裳,将伤口小心地包扎起来。然后,通过峭壁间一道狭窄的缝隙,她勉强爬到避风处,精疲力竭地倚着石壁,昏昏沉沉地思付着逃脱的办法。 蓦然,惊醒。 似乎有人抱起了她,将她带离此处。顾幻璃努力挣扎,对方却抱得更紧,令地无法动弹。 “小咪,乖,不怕,不怕”有一个柔润的声音说,在夜雾里她似乎看见男子冰冷死寂的眼眸,虽然说着足已温暖人心的话,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1小咪,你受伤了,我必须尽快把你送到诊所。” 顾幻璃不再挣扎,虽然她知道她应该反抗,但是失血过多让她实在是太疲倦了。她还是问他。“你是谁?小咪又是谁?”“暴小咪,我是靖估,你的靖估。、, “靖估?”顾幻璃意到他的声线很温柔,语速也很缓,仿佛每个字都深思熟虑了般。可是,大量的失血,让她在昏昏欲睡与保持清醒间不断的挣扎。 “是啊,1小咪,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子回答的声音很低,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她听到水声,好像他抱着她涉过溪流。前方山脊上,她瞥见一栋宅院在月光下的暗影。 之后,她昏然睡去。 醒转时,顾幻璃微微蹙起眉头。雪白的墙壁,白色的日光灯,弥漫着来苏水味道的潮湿空气,虽然安静,却依旧可以听到仪器运作时滴滴的声响。 “1小咪!你醒了!”被称为靖估的男子就在附近守望看她,他的眼睛里闪烁反映着床头浅黄的灯光,双手支在顾下。“感觉好一些了么?”他问道。 顾幻璃苏想要坐起来,可是腹部的疼痛却让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然后她发觉自己全身被包裹在压力衣中,身上仅仅盖着一层厚厚温暖的毛毯。“怎……怎么回事?” “你跌落山崖受了重伤”男子漂亮的眉峰微皱,似乎有些恼怒与困惑“刚刚做完手术,你……只能穿压力衣……”“重伤么?”顾幻璃叹了口气,微闭双眼“谢谢你,救了我。”男子抽出顾下的手,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棉签沾了些水轻轻擦拭着她的嘴唇,低头望着她的时候眼神幽幽的。“1小咪,为什么要和我说谢谢?” “1小咪?”顾幻璃深吸口气,尽量平静的看着他,灯光照进她疑念顿起的眼眸,她问道“谁是小咪?” 男子又微笑了,他专注地看着顾幻璃,眸子里映衬着她的影子,目光仿佛可以沉入她的心底“当然是你。” “我?”顾幻璃的头有些疼,许许多多连不起的片段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又消失。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拿枪指着她头的男人,还有甄儿,………, “1小咪,以后再不许离家出走了。”男子站起来,俯身轻轻吻住她的唇瓣,细细地感受着她唇瓣处的气息。而被吻的顾幻璃则怔愣在当场,像个娃娃般驯服地感受着他唇瓣的温度,直至她再度进入昏睡。 等到顾幻璃再一次醒转,已是半年之后。 眼睫轻颤了两下,睫毛抖动了一会儿,眼睛慢慢睁开一半,想动,身体和意志一起沉重得仿佛被大石压着。 皎洁的月光正从弧形的落地长窗照进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费力地爬下床,全然没有发觉,身上只披了件薄纱晨褛,里面一丝不挂。 扶着墙壁慢慢走到盥洗室,当过于疲惫的眼睑,找准视觉的焦点时,她抬头看了眼洗手台前的镜子。 “啊!!!!!!!!”她尖叫着,指着镜中那个同样在尖叫的女子。 “1小咪?!”男子端着药急匆匆推门而入,脸上的喜悦难以言表“1小咪,你醒了!” “这不是我,我的脸,还有我的身体”顾幻璃瞪大了眼睛看着镜中那个完全陌生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男子将托盘放在一边,毫不犹豫地抱起她,轻柔的嗓音中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小咪,你忘记了么?车祸还有坠落山崖毁了你的脸还有身体,为了救回你的生命,我给你做了整容手术,而且用了尚在研发中的dcg0218。” 顾幻璃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沿着她娇美的犹如瓷器一般细腻光洁的脸颊一般滑落“我不是小咪,我是幻璃,顾幻璃。” “不,你就是我的小咪。”男子将她轻轻放到大**,他浅浅一笑,笑容杳渺得让她疑惑,然而他给予她的〖答〗案就是这样一个猜不诱的朦脆笑容。“可爱的小咪,完美无缺的小咪。” “我不是什么小咪!”顾幻璃想要用力推开他,可昏迷了半年的身体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更何况,刚才的行动已经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 “你是。”男子的眸子似乎暗沉了一下,等顾幻璃更仔细的去看时,他已经用力抱住她,神情中多了些惆怅。 月亮很亮,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倒影很长。 空气,静静地,静静地,随着淡淡的心跳流动。 有点沉重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太多的事情。 悲伤的,悲伤的,悲伤的事情…… 绝望的,绝望的,绝望的……记忆…… 眼眶,似乎有什么满溢出来,用手一摸,却是干的。 顾幻璃不再说话,僵硬的大脑,再度运转。 决赛结束之夜的缠绵,针对阴谋的交谈,发觉背叛时的恼怒,坠落悬崖时的绝望,以及此刻,死里逃生后的迷惘…… “dcg0218是什么?” “尚在研发阶段的药,可以逆转人的生长。” “逆转?” “是的。” “出事前,我22岁。服用过这个可以逆转生长的dcg0218,我难道又变成了孩子?”“小咪,你现在16岁。、,男子轻轻的碰触了下顾幻璃白净的脸颊,刚刚碰到就触电般收手“只是你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去上学,不如就留在诊牟陪我吧,如果学业上有问题,我可以教你。” “上学?”顾幻璃的咽喉干涩的刺痛,声音也是哑哑的”“我的脸呢?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换另外一张脸给我?就为了让我以小咪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这样的你不好么?”男子静静的搂着他,声音传出来闷闷的,似乎还有些颤抖有些紧张。半晌之后,他从衣领深处拿出一个项链坠,递给她看“这是我和离家出走前的小咪。”顾幻璃伸出手,扶着那个项链坠仔细端详,除了一个年约6岁的冷漠少年,并没有其他人除了他怀里那种可爱的白色波斯猫。 “你说它是小咪?”顾幻璃想要笑笑,可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僵硬无比,还来不及收起这一定显得很怪异的笑容,就被一把搂起,抱入怀中。 “嗯,小咪,你真是不乖。”男子将项链坠收好,然后再次用力紧紧搂着顾幻璃“明明爱受伤,还偏偏要四处乱跑。我不就是不许你吃巧克力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结果又和上一次一样,弄得一身破破烂烂的。 如果不是我已经外科和整容技术掌握的七七八八,难道还要让别的讨厌鬼救你么?” 顾幻璃沉默了许久才明白男子的话,或许,他是将她当做他走失的宠物一1小咪。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宠物,禁脔,难道这就是她从死神的魔爪中逃离后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淡淡的,那种压抑在心底许久的哀恸,从她干涩的眼眶中,慢慢加温,渐渐凝旋成型。她要怎样才能吞咽泪水?又或者,在这里,没人看到她流泪的脸。 男子见顾幻璃不说话,刚要相问,却看到她眼角的泪滴。他的心一紧,将她的脸埋入胸膛,遮掩她的抽泣,和身体的颤抖。 身体感觉好累,头很晕沈闷的声音,仿佛被顾幻璃咬碎了千万遍,自她齿缝间发出。“我可以出院么?”男子怔了一下,错愕地瞪视着她,冰冷的手指像是要嵌进她的肉里,不禁让她吃痛地轻呼出声,倒吸冷气。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这和离开有关么?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摸样还有多少人能够认出她。更重要的是,这种改变从另外的角度证明,不论是哥哥还是夜都没有找到她。所以,她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卡西迪奥也不该一直将她留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身边。除非…… 顾幻璃阖上眼,在内心深处轻轻呼唤着“小卡?小卡?卡西迪奥?”但是,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没有人回答他。而且,卡西迪奥教给她的灵魂凝结术也失效了!更重要的是,她脚踝那条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链子竟然消失了? 到底是她被这个人换了一副皮囊,还是她又重生了? 顾幻璃仰起头微笑,最明媚的微笑,带着诱人的妩媚与煽情“怎么,难道你想禁锢我?誊养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 山谷(下) 突然不能呼吸,等顾幻璃察觉到唇齿间的温热,他的舌,早就已经从她的齿缝间溜了进来,纠缠得她无处躲闪。 用力挣脱他的嘴唇,倒灌的空气,呛得她不住咳嗽。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肺部颤动的声音。身体软软瘫在男子温暖的怀抱。顾幻璃紧紧的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家,她要回到哥哥的身边。 在意识渐行渐远之前,顾幻璃感觉到带着蔓越橘甜香的**沿着她的喉咙直至胃部,一切似乎都灼热的燃烧起来。 那是谁的记忆? 孤独的寂寞的,瑟缩在童年的角落,悲伤的哭泣。 那是谁的记忆? 雀跃的欢乐的,展翅在〖自〗由的天空,幸福的吟哦。 那是谁的记忆? 怯懦的犹豫的,行走在情欲的边缘,坠落的呜咽。 那是谁的记忆? 她又在谁的梦里? 超越时间和空间,游走于寂寞和无奈之间。为何会为了别人的梦而泪流不止?心悸得,仿佛在看自己。 哦,她忘记了,那个叫顾幻璃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她自己。 第二天早上,顾幻璃缓缓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拥住她,下巴靠在她的颈间,温热的气息痒痒的拂上晶莹的耳垂。 不,那是与欧阳聿修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和味道。顾幻璃蓦然转过身,愕然地看着将她拥在怀中的男子,以及全身**的她自己。 “小咪,早安。”男子润凉的手指强势的抬起她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清澈的笑声萦绕在微红的耳畔,似情人间咬耳的低语含着某种暧昧不清的情愫。 顾幻璃深呼吸了许多次,努力控制濒于崩溃的情绪。她是成年人,她明白眼下的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接受这种暧昧,接受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 男子默默地看着她眉眼间那一抹染上淡淡的忧伤,爱怜的伸出手指抚平她不知不觉蹙起的颦眉。“扎克说过,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留住你。”顾幻璃咬了咬唇,虽然心中有许许多多的愤懑,终抵不过心中的烦闷,低声道“你这种行为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尤其是刚刚认识的女性。记住,想要永远留住一个人,牵绊一个人,是需要用心付出的。 男子的薄唇优美而舒展的扬起,望向她的眸光抑制不住的柔和,似乎能溺出水来,长臂一伸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紧紧拥她在怀,埋首在她清香的皓颈,无声胜却有声。“那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小咪,我是靖估,瞿靖估。” 顾幻璃阖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如今,我该是谁呢? 这副面孔,这具身体,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小咪,你还需要做很多的复健才可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手指眷恋的抚上那双清透的眼眸,顾幻璃忍不住轻轻印下一吻道”“让我陪你重新开始生活吧,像个平凡人那样,生活。” “瞿靖估,我不是小咪…”顾幻璃的嘴角,扯起一个淡淡的,连她自己都看不见的自嘲的微笑。“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不幸”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拥有实力将那个人彻底的挖出来,结果呢?也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遭遇不幸的人是她。 而哥哥,还有聿……, 顾幻璃不敢想了。 对于死亡,最痛苦的永远是活着人。而她,在这样的情形下,已经失去胆量,重新回到他们的世界,做那个固执简单的顾幻璃。 “小咪,我派人调阅了那起事故的卷宗。警方否认了意外,也否认了操作失误破坏车的人是电视台的保安,他已经服毒自尽。” “看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我”恐惧浸染了顾幻璃苍白的脸,也浸染了她惊愕的眼。像是被开水烫到一样,紧紧地攥住瞿靖估的肩头,指尖扣进他的肌肤。后面的话,哽在喉咙,像鱼中的小骨头,让她呼吸不畅的胸部剧烈地起伏“哥哥,聿修,还有夜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他们还好么?” “拒绝参加除慈善以外的任何社交活动,除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他们的时间都huā在寻找你。” 在找她么? 是啊,哥哥怎么可能会放弃她,怎么可能会不要她,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将她排除在生活之外。 而她,在生离死别前,都不曾好好照顾哥哥,哪怕不能回应他异样的情愫,至少,对她来说,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为他而活,她不想看他伤心落泪,她不像无力地伸出手却不能带给哥哥一丝一毫的温暖,她不想逃开了与骆奕臣的爱恨情仇却还是走上了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重生,到底又算是什么? 说到底,她什么都没有做到,她依旧重重地伤了哥哥的心,让他失去亲人,失去…… 心早已碎成渣滓,却依旧痛不欲生,顾幻璃用被子蒙着头痛哭流涕。这一次,她不但重重地伤了哥哥,还伤害了聿修,如果不是她贪婪他的温暖,如果不是她仰慕他的才华,也许,也许不会在短暂的幸福后,直接将他推入痛苦的深渊。 “在我救回你的第二天,除了〖警〗察以及风云国际旗下的保全公司,还有另外一批人,在寻找你的踪迹。甚至有人偷偷潜入我家的祖宅。”瞿靖估仿似慢镜头的焦距调转,瞳孔如同暗夜中的猫眼,死死地盯着被子下那个不断起伏的小小身体。“所以,我把你身上能够证实你身份的东西一个不落地都烧了。幸远的是那些私家侦探并没有你的dba,也不知道你罕见的血型…… ” “罕见的血型?”像是听到笑话,顾幻璃掀开被子愕然地看着瞿靖估,想从那深浅有致的眼睛里,找到她所猜想的怀疑。 “rh阴性ab型。”瞿靖估像是闲聊今日的天气一样,平淡而直白“所以,你的哥哥才会在波士顿、台北、纽约、巴黎以及你的私人医生手里存储足够的血浆以防万一。而且,你的身体一直不好,如果不是你的哥哥一直给你最好的照顾,小咪,你根本无法成人,甚至无法去实现你的梦想。”“可是可是之前的两年我并未在顾家的老宅,并未按照营养师的菜谱”顾幻璃能清晰地看见,瞿靖估瞳孔中,她流泪的脸。 “是姜承影,是他每天给我带来的那些蔬菜汁和甜汤。” “我虽然缝补了你破碎的内脏抽走了腹腔中大窭的淤血,但是新生的皮肤完全不够覆盖全身,而且,你的骨髅”瞿靖估像对待易碎的珍贵的玻璃器皿,双手轻轻抬起顾幻璃的脸,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唇“dcg0218虽然救回了你的命让你的身体回到少女的时期,但是,它加重了你心脏的负担。小咪,我不敢说自己是医学天才,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拯救你的办法。”顾幻璃想要勉强自己努力微笑着,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可以恢复么?到那时,我还可以恢复原来的身体和相貌么?” “对不起”瞿靖估淡淡地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寥落的意味“dcg0218还在试验阶段,而且……它是不可逆转的。” 顾幻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可以上网么?我只是想看看新闻。”“好我去拿ipad。”瞿靖估翻身下床,离去时轻摸她的脸颊。 顾幻璃等了许久,渐渐睡着。她醒转时,天色渐黑。她张开眼睛,发现瞿靖估就坐床边双手支顾,就像第一晚那样。他静静坐着眼睛专注看着**的她,仿佛他已经这样看了她一万年。 “靖估?”她轻声呼唤他。 “小咪。”瞿靖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幻璃凌乱的短发“每天,我都坐在这儿看你。即使你睡着了,你的存在仍然是件奇妙的事。”“好男人是不随意说甜言蜜语的。、,心底的伤痛和眼底的痛楚被妩媚和妖娆掩盖,顾幻璃抬起掩藏起深深笑意的双眼,眼中的泪,似乎已经干了。 “可是扎克说,女孩子都喜欢听”瞿靖估一面说,一面仍握住她的手,似乎有些拘束,默子一下说道“小咪,我爱你。” 顾幻璃的手指和笑容,一起僵在了他期许与不安的眼神中。 “扎克说,吻,连接着两个人的灵魂。”耳际,能感觉到吹拂的炽热的吐息。然后,是从身体接触处,传来的颤栗。像是对待极其贵重的宝物,轻轻的吻,变成了深深的吻。 纠缠与深入,变成弥漫在口中的浓郁。 “不不是这样的”顾幻璃摇着头,哽咽着,浑身抽搐,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让她弯腰呕吐着。 好脏,好脏,真的好脏…… 一边呕吐,一边用力推开瞿靖估,她不断地挣扎着直到被他抱入怀中,半张的视线看见一只细管的针筒扎入她的手臂,很快,她就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睡去醒来。每每睁开双眼,就能看到深深凝视着她的瞿靖估。身体感觉好累,头很晕,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有继续呕吐的欲望,可顾幻璃知道她的胃里应该没有什么能让她吐的了,喉咙刺痛,嘴巴干涩,整个人都晕沉沉的。 就这样,持续的发烧以及呕吐足足折磨了她一个多月,这双时间顾幻璃完全无法进食,哪怕是喝一点水也会干呕半天,非要吐出一些胃液来尊能止住。 这期间,一次一次的抽血,一次一次的检查,经过多次专家会诊才得下结论,她这病因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建议用心理疗法。 可是,面对瞿靖估找来的心理医生,顾幻璃就像过去那样持续的选择沉默。她能怎么说?想要回家?想要回到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还有许多梦想没有实现,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向哥哥证明她自己! 为了抗拒心理医生的引导,顾幻璃只有封闭自己,紧咬牙关,不再说话。直到她发现来到她面前的不再说心理医生,而是催眠师时候,顾幻璃再度崩溃了,一下子由**跳起来,躲到房间的角落,她尖叫着让他们滚开。 是的,让她一个人呆着就好,她会好起来,她会找到回家的办法。 所以,请不要试着剖析她,也不必治疗她,请让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在她失去属于顾幻璃的一切的时候。 疯狂间,瞿靖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小咪,我爱你”他的吻便硬生生将她的呼喊掩了下去,轻咬着她柔软的唇,似是略带了几分惩罚性。 当其他人都悄然离开时,瞿靖估已经在顾幻璃的身上留下斑斑吻痕,宽大的房间,紧闭的房门,却依旧抵挡不了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呜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别伤(上) 等她再度能坐起来只经是两个多月后的事情了,这时顾幻*正躺在纳亚卡美尼岛蔚蓝海边的别墅中,由她床侧面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洁白的海沙和蔚蓝的海水,远处水天一色,宜人而优美。 卧室门被打开,瞿靖估亲自推着推车进来,推车上堆满了食物,全是她爱吃的菜,散发阵阵香味。 “今天扎克熬了鱼汤,你不多喝一碗他可会难过的。”将推车推入靠窗的茶几,将菜色一盘盘摆出,他笑着对顾幻璃说道。 “这么多?”顾幻璃慢慢下床,挪到茶几旁坐下,缓缓拿起筷子。 瞿靖估将她抱来这个海边别墅已经两个多月了,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还有瞿靖估的管家扎克。在顾幻璃反复低烧和呕吐的时候,瞿靖估一直抱着她,日夜陪伴,默默地给她安慰,这里没有心理医生,也没有催眠师,没有人会想要探求她,没有人想要剖析她,他只会一再得要她,让她沉溺在纠缠的暧昧中。 这里宁静而优美,只有海浪的声音和瞿靖估偶尔的低语。顾幻璃慢慢放松下来,逐渐不再发烧,也不再呕吐,除了总是会莫名的忧郁和低落,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 这一场大病好像折磨了不少人,且不说暴瘦到骨的顾幻璃,连瞿靖估都消瘦憔悴不少,眼神中也有了丝丝愁绪。 “小咪,今天我还没有对你说我爱你。”瞿靖估抱着顾幻璃坐在露台上,两个人眺望着远处的海景,他在她的耳边呢喃。 顾幻璃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恢复了焦距,那唇畔上的感觉如此的清楚。温热而柔软,可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如浸了毒。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在车祸之前,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难道爱就这么的简单?难道这个世上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何况,瞿靖估捡到她时,她已经被摔到破破烂烂甚至是濒临死亡。 又一次,让哥哥看着她逝去:又一次,来不及拭去他脸上的泪。 顾幻璃的心,突然像是被一柄刀,一柄刃上沾满毒药的刀深深地割着自己的心灵。 乱了,什么都乱了…… 瞿靖估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钳制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后脑勺,闭上眼睛,深深地吻着她,吸吮着她口中的蜜汁,灵舌带去着她微僵的舌挑逗着。 顾幻璃一手抵在他的胸前,死死地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身体却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无计可施,她便用眼神焦急地瞪着警告他,渐渐地,从警告到哀求。可是他却依然闭着眼,吻着她。 “瞿靖估,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有家人,有孺慕的哥哥,有崇敬的师傅,有交换真心的爱人我无法回应你”顾幻璃的唇角发抖,似乎连目光都焦聚不定。 “我知道”瞿靖估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缓缓道“我知道你喜欢欧阳聿修,我知道你一直仰慕甚至是爱恋着你的哥哥顾天熙,我知道,除了他们,那个被称为夜的男人也爱慕着你。” 顾幻璃的身子瞬间僵硬住,脑子里似乎塞入了一股冰水,自脑子一自漫延到全身上下,每个部位,每个细胞。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世人都知道了?他的声音有如地狱的魔音,穿入她的骨髓,致使她不能再自欺欺人,证明以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最〖真〗实的存在。 “住。!不许再说了!、,顾幻璃忍住心底的恐惧吼道。 “他们可以,为何我不可以?”瞿靖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忽地,他伸出手搂紧顾幻璃,俯身掠住她的唇,一阵索吻,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似乎在证明着某种感情。 “呜呜”顾幻璃的纤手使劲的捶打着他的胸口,欲挣脱这个吻,可是,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捶换来的只是他身体的无动于衷还有更深的吻以及噬咬。一滴晶莹的泪珠,夹杂着无数的情结,从眼角滑下来,顺着脸颊,淌流而下。 瞿靖估在悄然间吻干了她的泪,他放开顾幻璃,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眼睛道“小咪,从我在悬崖下救起你的那天开始,就爱上了你。我没有失去理智,而是真的爱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顾幻璃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这个世界已是浑浑噩噩,迷茫的漫延,无边无际,心的跳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连呼吸都那么难受。“你这是恃恩以挟!”“小咪”瞿靖估凝视着她,表情坚定,眼神深邃,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我爱你。所以,不许拒绝我,不许离开我。” 顾幻璃心一颤,她寒声道“瞿靖佑,如果那些人知道我还活着,你也会陷入危险。”她的声音轻轻幽幽,有如黑夜里的一个迷路而筋疲力尽的精灵。 看着顾幻璃依旧颤抖的身体,瞿靖佑心里一纠,心疼地看着她,手掌轻轻地抚着她的头顶“傲世集团你应该听说过吧,而我,就是傲世唯一的主人。” 顾幻璃拿开手,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恐惧,担忧,不安,烦乱,一一在心中纠结,让她的脑子混乱得可以。“脑外心外的天才,如果不是之前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还未恢复,体力不足以支撑一台完整的手术,我想,现在你应该在飞在世界各地进行手术”“谁说我不能支撑一台完整的手术!”瞿靖估心底隐隐一动,嘴唇轻弯,他轻轻抓住顾幻璃冰冷的手,将温暖传给她“不许怀疑我的体力,否则,我一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这种事不需要拿来和我说。”顾幻璃摇摇头,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只是,很快又抹了一层忧郁,淡淡道“你应该和你的团队去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何况,让病人对你有信心也是你该做的一件事情吧?” “你就是我的病人。”瞿靖估深深地凝视着顾幻璃,那目光中,仅是片刻的时间就闪过了数道光芒,却终究没有看清究竟是怎样心思,他的手掌抚着她的发丝,她的肌肤,他说“为了让我病人对我有信心,我一定要证明我的体力。”说着话,他抓起她的手。 顾幻璃的手指非常漂亮,白嫩柔软,就如刚刚录去外皮的竹笋一般,瞿靖估低下头吻着她的手心、手背,还有每一根手指头。 从脊椎窜到脖颈的寒意让顾幻璃娇吟了一声,她习惯性的动了动,想赶走那痒痒的感觉,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 “小咪,你真得好**。”瞿靖估俊俏的脸贴于顾幻璃的发丝上,闭上眼,像只猫儿一样轻轻地蹭了蹭,似是在好好的享受,那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下一秒,他的吻却落在她的脖子上,吻着她的脖子,一口一口地吻着,闭着眼睛,深深地吻着。 顾幻璃仍咬住嘴唇,闭上眼睛,每呼出一口气,极是无奈和心痛。 她的声音低缓,充满了乞求“放开我,拜托你了” 瞿靖估俊俏的面容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发丝中,喃喃道“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我不爱你。”顾幻璃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身体却软软地瘫在他的怀抱“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该尊重我的意思。像现在这样一味的纠缠我,只会将我推入深渊。”心,阵阵翻绞,如残叶狂卷。 瞿靖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白皙的面容,泛着隐隐的无奈“可是,怎么办,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应该回到诊所,应该和那些与你有着共同语言的匡生或护士交往……………” “我只要你,小咪。” “可是我不需要你。”拒绝的话刚说完,瞿靖估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热烈而又疯狂的掠占,腰间的手,攥紧她的腰,时不时上下抚弄着。 舌头窜进她的口腔内,肆意搜刮着。直到顾幻璃的脸颊泛起潮红,他才放开她,却立刻吻住她的脖子,热情的吻着。 瞿靖估轻笑着,埋头吻着她那从微敝的领口中露出的柔软,粗重的呼吸,证明着他已是欲火焚身“小咪,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错么?”“你这种行为根本不叫追求!”瞿靖估突然停止了亲吻,低声道“小咪,你为什么总要否定我?”话音未落,他已然抱起顾幻璃,离开卧室,径直走到衣帽间。 通天到地的镜子里,没有温婉坚韧的顾幻璃,有得只是男子怀中那个浑身**的娇小玲珑的少女。乌黑的秀发有些凌乱,衬着中间的那张苍白得有些透明的小脸叫人见了忍不住要心生怜惜。眼睛依旧清澈而深邃,眉长而色鼻,樱唇不点而红。 瞿靖估凑近她的耳畔,用**的语气煽动道“小咪,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可是,你不能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啊,我会崩溃的” 顾幻璃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绝非她出演的电影或是戏剧,她不懂,如此诡谪的事情怎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瞿靖估肆意而技巧高超轻捻着,空中渐渐弥漫的甜香,让他唇边溢出一抹诡异的轻笑。吻着顾幻璃的耳垂,他轻声道“小咪,你若是一直不让我进去,那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陪你一起玩到天亮。我很乐意哦,即使不能进去,只要能吻你抚摸你,我也很愉悦。” 顾幻璃愤愤地瞪着他,可是,她现在也只有眼神在反抗了,因为瞿靖估的挑逗,她现在浑身是越来越无力,双腿也不知不觉的松开。 看见这一幕,瞿靖估唇上的弧度瞬间加深“小咪,你折磨死我了。”缓缓进入,那种紧窒销魂的感觉让瞿靖估几乎发狂。 “不要!”顾幻璃绝望地呻吟着,却无法阻挡他的侵入。 随着瞿靖估的欲望一下下在她〖体〗内的冲刺“小咪,我爱你我爱你…”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别伤(下) 顾幻璃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头痛的像要炸开了般,身体也是无力的,但是,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蓦然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已经堕落到地狱最黑暗的角落。 掀开被子,顾幻璃皱着眉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月白色的丝绸睡袍。吃力地下了床,可是当脚刚着地身子才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又倒了下去。忍着痛,她再一次努力地站起来,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可脚就像是踩在刀山上,每一步都痛得她想要放弃,想要求救。 若真是这样,怕是才如了瞿靖估的意。她已经被他夺走太多东西,但那些东西里,并不包括,意志,爱恋,还有,灵魂。 于是,她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出房间…… “1小咪小姐,有什么是在下可以为您效劳的?”一名中年男子站立在她身后,恭敬地问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顾幻璃眉强忍着痛,回过头怒视着她“你就是瞿靖估口中的扎克?”“正是在下。”中年男子回道。 “过去,我以为哥哥对我的教育方式就够奇怪的了。现在,我才明白,上限或是底限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顾幻璃靠着墙壁费力的咳嗽了几声,深深的吐出心中的浊气“但是,我必须说,就算是天才,也该有属于他自己的简单生活。、, 中年男子略一低头,恭敬道“靖估少爷幼丧双亲,旁无弟兄,藐然一身。陪伴他的只有一瓶瓶的〖药〗品和冰冷的手术刀。” “1小咪呢?”顾幻璃用墙壁费力地支持着摇摇欲坠身体,轻声道“我在他的项链坠里,看过他们的合影。”中年男子摇摇头,叹息道“少爷救回小咪时,它已是奄奄一息。 纵然少爷用尽全力,半年后,小咪仍是……” 顾幻璃落寞地叹了口气,怜惜的声音从苍白干涩的嘴唇中溢出“牟以,为了怕他伤心,你便对他说小咪离家出走了,对么?” “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暂时倚靠我家少爷是您最好的选择。 各取所需,各不相欠,等少爷腻了或是想明白了,1小姐自可以带着一笔丰厚的补偿轻松离去。” 顾幻璃提高了音调,带着一丝恼怒和愤懑“补偿?补偿什么?补偿完全不同的面孔?还是完全不同的身体?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而我只是他制造的并不完美的玩具。也许,在他烦腻之前1我已经死去,到时候,只怕你又会说,我是离家出走了吧。”“小姐……”“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必解释,也不必觉得我以为你太过凉薄。拥有再多的权力和财富,也比不过身边有知他懂他的人。你不过是忠心耿耿罢了,我没有理由责备这样的你,就像是没有理由责备霸道却处处为我着想的哥哥。”顾幻璃看了眼垂手而立的扎克,心中说不出是悲凉还是可笑“只可惜,悔之晚矣。”“其实,少爷身边有很多女孩子,但是,他一直都认为〖药〗品研发和手术是他生命的全部直到那一夜,他在山谷里见到小姐。这是我陪伴在少爷身边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完全将研发放下,拒绝所有的手术邀请,只为了专心致志地照顾小姐,陪伴小姐……” “1小咪!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瞿靖估急匆匆沿着楼梯跑上来,就在顾幻璃身体摇晃的刹那,他下意识地上前拥住了她的身子。 她只感觉一阵阵地天旋地转,当平缓下来时,已经置身于瞿靖估的怀里。她想站起来,可是,身上的所有力气仿佛全被抽掉了般,已经没有办法支撑站起。 瞿靖估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地扶着她额前的发丝,温柔道“小咪,你还需要休息。过几天,我们和扎克一起去塔希提岛,那里的气候正适合你调养。” “我饿了。”顾幻璃的声音极为轻缓,宛若在空气中飘荡的榫絮。 瞿靖估征住了,就这样呆若木鸡地看着顾幻璃,半天说不出话来。确切地说,他是不知道该以如何一种态度来面对忽然转变的她。 “小咪小姐请稍候,蔬菜粥马上送到您的房间。”扎克沉声道, 随即转身离去。 “送我回去吧。”顾幻璃的声音虚软,她疲惫地靠在瞿靖估的身上“还有,没有身份没有护照的我,根本无法出国,就算你有私人飞机也没用。” 瞿靖估闻言,唇角的笑加深了一抹意味深长“当初你昏迷的时候,我随便借用了一个护照。新的护照现在正在办,只是不知道小咪想起什么新名字?” “回首浮生真幻梦,何如斯地傍幽栖。”顾幻璃闭上眼揉了揉额角,借此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盯着瞿靖估道“就叫我幻幽吧。”在一切没查清之前,她不能回去“幻幽”瞿靖估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迷雾,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般,他贴在她的耳边道“一切皆是虚幻么?小咪。” 顾幻璃,不,幻幽感觉自已的鼻子里一阵酸楚,眼眶微微湿润心口阵阵抽搐……,还要有个英文名字对么?就用*心a吧,我一直很喜欢……………”瞿靖估紧紧盯着幻幽的眼眸,郑重道“1小咪,对我而言,你只是小咪。”“不要说了1”幻幽再也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摇头。 望着幻幽如此的激动,瞿靖估闭上眼暗叹,最后将她抱在怀里,似是在喃喃自语“你还没有姓对吧,那就姓白吧,和最疼爱我的妈咪一个姓…小咪,别再想那些事情了。现在,有我陪你。”“我不想离群索居,也不想去海边疗养度假。” “那我们就不奔,费城那边的有个手术需要我去,如果你喜欢那里,我就接受那边医学院的聘请,做几年客座教授。”直到白幻幽真正开始复健,才知道她距离健康正常的生活到底有多么遥远的距离,光是控制手指就已经让她费尽心力。为了锻炼手指的灵活能力,除了必要的训练以外,她开始学习刺绣和做饭。 虽然丰网络可以让她知道外界的消息,但是,就算瞿靖估送给她最新型号的手机,白幻幽也无法拨通铭刻在她心上的那个电话。 全新的生活,全新的人生,喧嚣的往事似乎没有任何痕迹。白幻幽对很多事都没了兴致,她经常懒懒地坐在诊所的休息室听那些护士们聊天,看着那些病人或是悲伤,或是欢喜的脸。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就算她离开顾家老宅,每天依旧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等待她的依旧是甜腻的亲吻和疼宠的呢喃。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心里想的,终究是梦境一场。 “1小咪,你也给我织一条围巾吧。,…瞿靖估见白幻幽把玩着手里的毛线球,好奇地靠过去,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潋滟的双瞳,以及薄怒的红晕,心神一荡,忍不住低下头,对着那粉红的樱唇,吻了下去。 白幻幽只能软软地将身体前倾,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双手在她的娇躯上游离,雨点般激烈的吻在她的脖颈蔓延,如此醉人,却也如此旖旎。 “我想回学校重新念书。”“好。” “我想学服装设计。” “随你。” “我想考英国的圣马丁……” “不许!”瞿靖估一把将怀中人楼到跟前,炽热的唇狠狠地咬在白幻幽的嘴角。唇舌的纠缠,撬开牙关,深入地拥吻,甜腻的让人心醉。 白幻幽浅浅地回应着,白皙如玉的面容已是晕红一片,水眸迷离,带着情动的魅惑妖娆,让瞿靖估心中一窒,修长的大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外套,手下是陶瓷般细腻的皮肤触感。等白幻幽觉察时,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半退了。 “这里是诊室……” 白幻幽抗拒着,可是,被恐惧控制的瞿靖估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他想要抱着她,确定她的存在,一直这样爱她,永不分离。 弥漫着来苏水气味的诊室,空间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留下一室的春色迤逦。 一年后。 巨大精致的大**,躺着两个沉睡的人影。纠结散乱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在雪白被套上宛如墨绘。男子清冷若莲的俊颜,只有唇角的笑意泄露了满足与幸福,双手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子,舍不得放松。 而那累极熟睡的女子,粉刁玉琢的精致容颜上是来不及退却的红晕和疲倦的气息,1小猫似的依偎在男子怀中,呼吸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蓦然睁开,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之后尽是死寂。“1小咪,这世界上,最漫长的便是时间,可是,自从有了你的陪拌,为什么我感觉它消逝的那么快,只怕不够,只怕来不及,和你痴醉缠绵。” 入手的是滑腻细软的凝脂,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绸,名贵的白玉,让瞿靖估有些心烦。 他给了她足已胜过原本那张脸的精致秀美,以及完美的冰肌玉、 骨,只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她本就该是这副模样。 然而,垂涎觑觎的男人太多…… 一点点线索就会引起那些人犹若疯犬一般的追逐寻找,看来,他们留在费城的日子已经不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咪最近一直在和他冷战,只为了逼他同意她去英国读书,这样似近还远的距离让瞿靖估心底最深处的伤重新萌发。 不想失去她,所以必须给她〖自〗由:给与她〖自〗由,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拥着她,与她缠绵欢爱。 “1小咪,爱我么?”瞿靖估紧紧扣住她的腰,低声呢喃。 白幻幽缓缓睁开眼,一字一顿道“瞿靖估,除了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我还有什么能回报你的救命之恩?”瞿靖估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之后,他俯下头吻在她的唇角,轻柔温暖。“那你最好要再努力一些,才能喂饱我。” 第二百八十八章 疑窦(上) 的白幻幽与瞿靖估在公寓中争论的同时,欧阳聿修的书房内埃里维斯正将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扔给欧阳聿修。 埃里维斯懒散地半躺在宽大的米色沙发上“如果明年圣诞节前,你的小情人还没有找到,我想,从法理上说,她是真的死亡了。” 欧阳聿修微微一怔,一丝苦涩漫上心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auyeung,算上我们,现在一共有三路人在追查你的小情人。”埃里维斯挠挠下巴,脸上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还有一口白得耀眼的牙齿。 “我讨厌你用这个词。”欧阳聿修翻看着资料,指尖正在旋转的钢笔朝着埃里维斯直直飞去,带着凛冽的寒意。 “喂喂”埃里维斯伸手抄下那只足以扎死人的钢笔,然后坐起身,缓缓走到书桌旁,将钢笔插回笔帽中“原本那只是你一时起兴的小娱乐,现在,你到底是为了满足你过于强烈的自尊心,还是为了在那里回味已经逝去的过往?”“那么,ion是你的梦想,还是你的玩具?”欧阳聿修抬起头凝视着埃里维斯,表情平静如水,甚至淡漠地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埃里维斯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书桌上的相片,仔细端详“说实话,你的小情人没有东方天使漂亮。我不是诋毁她,当然,你也不能否认“情人眼中出西施,。只不过,你为什么要让我调查东方天使?”“因为……”欧阳聿修从化手中拿走照片手中缓缓拂过冷硬的相框,嘴角噙着笑。“某些时刻,她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哇哦,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埃里维斯灰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好奇和揶揄,以及眼底不曾隐藏的妒意“想要追求她,就先打败我这个头号护huā使者再说。”伴着一声叹息,欧阳聿修低头拉开手边的抽屉口中却随意同着“上次她和菲奥娜决斗时的冰舞你仔细看了么?” “那当然,这么精彩的瞬间我怎么可能错过。而且,我还把它录了下来,以便我时常回味。”埃里维斯笑嘻嘻地拿出他的手机“说实话,虽然她的技巧没有菲真娜好,但冰舞本身就是以表现力为重,而她……………”埃里维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有种冷冷的感觉“根据调查,东方天使没有任何戏剧表演和冰舞比赛的经验。只是我不明白,各种各样的天才并不罕见,但她怎么可能知道只有专业〖运〗动员才会了解的临场经验和俘虏裁判的技巧?”“如果是双人滑冠军,你觉得她会知晓这些技巧么?”欧阳聿修拿出一盒。vd,放到书桌上然后推到埃里维斯手边。 “auyeung 这不可能。因为我最爱的就是双人滑,而历届大奖赛甚至是冬奥会,都没有可爱的东方天使出现。”埃里维斯拿起。vd的盒子看了一眼,眼睛里略带轻佻的光芒“这个女主角不是你的小情人么?” “这是她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当年,她因为过分努力而在拍摄现场受伤”欧阳聿修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然后一丝落寞的笑容绽放在他清雅的脸上“头部出血引发脑震荡最有意思的是,在我的记忆里,她的经纪人曾经对顾天熙说,已经从另外一家医院急调数袋血浆。” “不可能”埃里维斯探身看了眼屏幕上的医院名字,然后点了一只烟,烟雾,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眼前一片迷离。“除非她是稀有血型,否则……” “身为客人,尊重主人应该是最基本的礼仪吧。”话刚说完,欧阳聿修就把烟抽离埃里维斯的食指,反手弹了出去橘黄色的光在埃里维斯眼前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地落入角落的垃圾桶中。 “是是。”埃里维斯凑近欧阳聿修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他“不抽烟,不酗酒,电脑游戏也不玩,没有工作的时候,十二点准时睡觉,六点准时晨练。说真的,你这么个无趣的人,可爱的独角兽少女为何会选择你呢?” 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欧阳聿修缓缓道“莫非你不知道“生命只有许许多许多的痛,都是为尘世里初见的华美而痛着,这句话?” “说道初识,似乎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过称和你家小情人,好好好,你家可爱的独角兽少女,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这种事”欧阳聿修眼带笑意,温柔得让人受不了“跟阁下你有关系么?” “是是是,和我没关系。”埃里维斯十指交叠支着下巴,眼睛水汪汪地瞅着欧阳聿修,眼神又无辜又可爱“所以哦,我和东方天使的初相识,也是秘密哦,秘密。” “口试还是资料?”欧阳聿修意味深长地看了埃里维斯一眼,浅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次的招生似乎你也有参与。”埃里维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好吧,在某个人心情不太好的情况下,还是少说为妙。所以,他拨通手机,淡淡道“查一下圣慈医院xxxx年5月的手术记录中是否有稀有血型的病人,详细资料稍后再说,先给我一个名字和血型。是的,我等你的回音。 看着埃里维斯挂下电话,欧阳聿修打开一段视频,幽深的眸子闪动着令人窒息的寒光,好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般令人难以琢磨。“这是我从她的助理手中要来的训练录像。现在,我需要你以专业的眼光告诉我,仅仅是模仿,可以做到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么?” 埃里维斯怔怔地看着屏幕里那个骄傲的女孩,虽然娇小柔弱,却有着不输菲奥娜的桀骜不驯。但是,她滑冰的声音很轻,不论是跳跃还是降落冰面都没有声音:她用刃的技巧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且,她手部的动作极为优美,明显有芭蕾舞的功底…… “我只能说,技术上,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连接,都模仿的极为精准,但是,就表现力而言,东方天使演绎的更加……”埃里维斯的话还未说完,手机铃就已响起“哦?是么?原来如此。接下来,你沿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明明是混沌不清的话,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欧阳聿修的心上,虽然他仍是淡笑不语,眼神却飘忽不定。 “auyeung,你说得没错。圣慈医院2004年5月的手术记录中,有一个rh阴性ab型的病人,她的名字”埃里维斯指着相框中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子,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顾幻璃。” “除了他们,我想,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是稀有血型。”欧阳聿修豁然地站起身,目光变得凛冽。“这几年,他们一点端倪都没有查到。 埃里维斯,我问你,能将安保工作做得如此严谨的私人诊所,有多少家?拥有如此高超技术甚至不用通过专业医院就可以治疗的顶尖医生,有多少名?”“按理来说,这个世上并不存在无懈可击的防御。”埃里维斯挑起眉,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除非,这家诊所雇佣了顶级黑客湮灭了一切痕迹,还有,就是诊所本身具备极为完善的设备,且人员固定,位置偏僻。只是,我不懂,如果东方天使是她,她为什么不与你相认?就算我能理解整容,可年纪怎么缩小?总不能时光倒转吧?”“除非有人给她用了仍处于秘密试验阶段的药,为了人力尚且不能改变的理由。”欧阳聿修喃喃自语地转过身,缓缓地打开了房门,希望与看楚存在于他的心上,那是无可避免的苦涩。“此刻,我倒希望,幻幽就是她。至少这一次,她终于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auyeung,你不能这么冲动!”埃里维斯连忙拉住他,认真道“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一共有三路人在追查顾幻璃。当年,她出车祸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报复,更不是所谓的豪门内部的争斗,当然,也与你们这些疯狂的男人争风吃醋无关。,… 许久之后,欧阳聿修冰冷地抬起头,目光骇人,紧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此时仿佛已经化作了索命修罗,周身杀机四溢。“你的意思是有黑道上的人在追杀她?” “如果她真得活着,如界她真得就是东方天使,除非是为了保护你和他们,还有她在意的朋友们,她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要隐瞒〖真〗实身份?”“是因为我吧。”欧阳聿修的嘴角开始微微地上扬,那是一个温暖美好的弧度,却透着无尽的哀伤与愤怒“那起意外之后,我一直留在欧洲。虽然成人以后回国发展,但我以为,那个人绝不可能认出我。但是,他的确可以为了她除掉所有觑觎她的男人……” “现在,一切还是未知。”埃里维斯摇摇头,慢慢踱到窗边,倚着墙壁冷静分析道“顾家与忉利天合作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敌人。 向维系两家同盟关系的重要人物下手,是破坏合作的最简单办法。而你,auyeung,你应该知道,可爱的独角兽少女是你唯一的逆鳞,亦是你唯一的弱点。这件事,我知道,他们知道,除此以外,还有谁知道或是察觉?”哗一欧阳聿修好像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那是他早已破碎的心,从未愈合的伤口,血混着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他倒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不论白幻幽是不是她,查清真相前,我必须保持冷静,我必须保持冷静。” “是的,否则,你会吓跑可爱的东方天使的。”埃里维斯撩开窗帘往下瞄了眼,那一瞬间在他眼底闪现的冰冷气息是凛冽的杀气,鼻杀气凌厉逼人,如同一把收割了无数生命的寒冰利刃,让人惊悚不已! 这杀气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培养的出来。“说真的,我对东方天使志在必得,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小情人,我都不会放弃喂喂,这柄裁纸刀刚才还在桌上好不好!”他欠扁的笑着跳开,躲避飞向他的书本,嘴里却仍是不停地说道“喂喂,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 欧阳聿修打开门,微微扬起嘴角“如果你不想死得很难看,最好现在就去法国蓝带烹饪艺术学院。因为,你的胡萝卜炒大蒜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拜托!我可是奉行君子远庖厨的那种人俟!”埃里维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一边结结巴巴,一边装出很委屈的可怜样,眼角含泪。 “更何况,在家的时候,一直有厨师料理膳食,做饭什么的,我真得不会,呜……”“欧阳大哥?”白幻幽将瞿靖估安顿在一楼的起居室,刚到二楼的拐角,就听到貌似是埃里维斯抽泣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疑窦(下) “angle!埃里维斯毫不犹豫地跑出书房,一把握住白幻幽的手,眼角含泪的哭诉道“我做的饭真得那么难吃么?” “呃”白幻幽看着欧阳聿修倚着墙边,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他幽深的眸子好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般令人难以琢磨。 发生什么事了?白幻幽踮起脚尖好笑地拍了拍埃里维斯的头顶,就像拍一只可爱的金毛巡回犬“埃里维斯先生很有创造力,只要努力,假以时日,一定能做出媲美the fat duck的熏肉鸡蛋冰激凌,蜗牛粥那样的美食。” “哇,angle,你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儿。”埃里维斯一边抱起她旋转,一边窃笑着偷瞥欧阳聿修哭笑不得的脸。 “埃里维斯先生?”鼻幻幽在半空中晕晕地喊着,低垂的眼睑上是浓郁睫毛投下的荫翳,鲜红欲滴的嘴唇在夕阳下闪着露珠的晶透。 透明而稀薄的空气渐渐成绚丽的红色。 “不公平,你管auyeung叫欧阳大哥,却管我叫埃里维斯先生。” 感觉着怀里的女子轻轻的笑声,埃里维斯停止旋转,不满地抱怨着。 白幻幽忍不住瞄了眼窗外,既没下红雨,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来,眼下这种情况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欧阳聿修伸出手从埃里维斯怀里抱走她,脸上隐约闪过一丝迷惑,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来那幅波澜不惊的安祥神情。“以后,你可以直接无视他,嗯,当做空气最好。” “误?”白幻幽愕然地看着欧阳聿修,他竟然缓缓地冲她笑了,一个纯粹温暖的笑容,像冬日的暖阳,静静地照耀。 “不要嘛!”埃里维斯侧首在白幻幽的脸颊亲了一下,表情像偷了腥的猫。 “angel,我可以带你出去吃饭,嗯,要不,我掏钱请个厨师回来。”欧阳聿修冷笑道“你可以滚回家。”“angel!你看看auyeung,他又在欺负可怜的无辜的我。”埃里维斯蹭着白幻幽的身体,样子倒像是一只撤娇的金毛巡回犬。 光与影在他们的脸上流转,世界到处都是炫目的红色。窗外,辽阔的天空,涂满了一片片橘红色的灿烂云朵,幕尘氤氲。 起居室里,瞿靖估听着楼上隐隐传来的笑声,略显薄削的嘴唇露出讽刺的笑容。他的小咪,永远知道怎样让他愤怒,让他嫉妒。 三人来到一楼时,却见瞿靖估静静地站在窗边,一身浅色休闲服,清冷的脸上比之下午多了一副细框眼镜。 欧阳聿修明显一愣,俊美如玉的脸庞上有了迷惑的表情,他说道“这位是?” “我在费城时的主治医生…瞿靖偌。”白幻幽走到瞿靖佑身边,缓缓道“这二位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起的朋友,欧阳聿修,埃里维斯。”“你好。”身为主人的欧阳聿修伸出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幻幽过去的主治医生,真让我感到意外。”他刚和埃里维斯谈及,这会儿就遇到了线索,难道,真得是面前这个人救了?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白幻幽,若真是她…… 埃里维斯朝白幻幽眨眨眼,吊儿郎当的抓起她的手“今天一定要由我下厨,嗯,请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品尝一下大英帝国的美食。”仰望星空么? 白幻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上帝有时太过公平,而所谓的灵感想要实现也必须要有娴熟的技能作为支撑,否则,呈现出来的就不是美食,而是毒药。 瞿靖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欧阳聿修则是给了他一个“你给我适可而止”的眼神示意“不知道瞿先生打算在英国停留多长时间?” “一台手术和一个研讨会。不过,这期间正好要给幻幽做一个全身检查。”瞿靖估虽然有心将他最心爱的小咪拉入怀中,但是,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倒也有趣,所以并未立刻戳破,反而配合她演起这场或许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戏剧。“她的心脏不好,目前已经用药物控制,所以在绝大分时间她都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当然,在我看来,心脏移植是唯一可以延续她生命的办法。虽然已经在器官移植协会上的登记,但是,想要找到匹配的心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能力支撑下这样一台繁复的手术。”瞿靖估的话说得随意,但是在欧阳聿修耳中听来却犹若惊雷。 他担忧地看着白幻幽,脸色已经黑了又青,青了又黑,如同调色板一样。 “竟然有这种事?”埃里维斯的胳膊架在瞿靖估的肩上,笑容灿烂地说道“咱们私底下好好聊聊,正好,我认识一些人没准可以帮到你。”说着话,直接将瞿靖估拽走,临走前还冲欧阳聿修眨了眨眼。 欧阳聿修看着那两个人离去,缓缓压下心底的震惊感。片刻过后,这才直直地看着白幻幽,低声道“你身体的状况如此差,为什么还要一再的逞能?” 白幻幽不自然地整了整衣领,对于瞿靖估的危言耸听表示无奈,可他是她的主治医生,所以只能将一切都交给他把握。“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宁愿欧阳大哥把我当做一个正常人。何况,生死有命,又何必因为病痛而放弃了快乐和希望。” 欧阳聿修看着白幻幽精致美丽的容颜,眉头微皱,他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女孩与顾幻璃重合,然而,她们之间又有太多相同之处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幻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纯粹?…,纯粹的让人心疼想要不惜一切的去守护了解。 欧阳聿修的话让白幻幽短暂的失神,回过神后,她说道”“你说我纯粹?”纯粹,多么美好的形容。可是,它从来就不属于她。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或许,应该说她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在伪装中度过。以致到现在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前一刻躺在瞿靖估的身下极尽缠绵这一刻面对着欧阳聿修说着无关痛痒的谎言。如果那一日,她没有敲开门而是径直离去,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些麻烦。 也许,能在生活中几近完美的扮演他人,才算是最好的演技。哪怕是面对心爱的人也一样,必须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 有时,午夜梦回,连她自己都在嘲笑这样的可悲。可她还是想留下,想在这样的距离默默地看着他所以她顺从了她的心。 男人和女人,永远不会存在纯粹的友情,不是情人和夫妻,就是暧昧不明。 如累是顾幻璃与欧阳聿修间,是细水长流的爱情:那么白幻幽与欧阳聿修间近乎于兄妹的情谊已经让她感到满足。 欧阳聿修伸手拉过白幻幽,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柔和的说道“我们去做饭吧,如果真的让埃里维斯来,就算是瞿先生这样的名医恐怕也会中招。” 白幻幽“嗯”了一声,靠在欧阳聿修的身上“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进行期末的设计制作了,如果半夜进出公寓一定会吵到你们,要不我还是在工作室打地铺吧。”“你是打算要我请人重新改造工作室么?”欧阳聿修的眼底氤氲起醉人的笑意,他说道“你只要专心学业就好了,做饭的事情由我来。”“这怎么可以!欧阳大弄的工作也很忙!” 欧阳聿修微微眯了下眼睛,他沉声说道“你觉得我可以在忙碌的时候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的照料,而在你忙碌的时候就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白幻幽垂下眼帘,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否则就会太显突兀然而,如果太接近,也许她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像是暑假过后,他回到英国,明明想念之极却又怕这刻鼻的相思毁了这份安宁,所以她只能逃避,只能远离。 虽然开始,却必须挥手说再见,他与她已不再相同的路上追求有关戏剧的最高梦想,就算再接近,其实也是天涯。 欧阳聿修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墨色流光,暂时,在真相被完全揭开前,他不会逼迫她。何况,按照瞿靖估的说法,她的身体竟赢弱至此,怪不得身上会有那么浓的药香,怪不得盥洗室的柜子里会有那么多药瓶。 “如果埃里维斯顶着黑眼圈抱怨,欧阳大哥要替我说情。”白幻幽的眼睛闪了闪,唇边多了一抹微笑“免得我下次再去四毗申请短工,会被他以恶意滋扰他人休息为由拒绝。” “既然喜欢戏剧,当初为什么不学舞台设计?”欧阳聿修走到厨房一边切着菜,一边随意地问道。 “因为小时候曾经答应一个朋友,要和他一起站在演唱会的舞台上。”白幻幽站在水槽边清洗的食材,慢悠悠地说道“可惜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仔细想了想,如果有一天能以服装设计师的身份替歌手设计战服,也算是替他替自己圆了年少时的梦。” 欧阳聿修手一僵,刀停顿在半空,久久都没有落下,泪水蓦然间沿着脸颊滑落。 缓缓阖上眼,他低声说道“能这样被你记得,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车情。” “可我还差得远呢。”白幻幽并没有察觉到欧阳聿修的异样,她低头挑着虾背的纱线,细不可闻地叹息了一下“而且,像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想要给能开演唱会的歌手做战服,几乎算得上是异想天开了。” “我记得每天都有一些新锐设计师的比赛,你可以试着去参加。” 欧阳率修将切好的菜放在一旁,转过身凝视着白幻幽的背影,那种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她。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印在心底。 因为,这世上,除了他的小丫头再没有知道他们年少时的戏语。明明以欧阳聿修的身份存在着,却对那个曾经存在的被他的小丫头无比信任的叶青岚又羡又妒。 也许他们都是存在着的,所以才会在失去她以后将思念成倍的叠加,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让他压抑地想要发疯。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在思念你,想着你然而,他只能顺着她演下去。叶氏内部的麻烦,骆氏的吞噬,还有隐藏于黑暗中的那些麻烦,同样让他无法开口倾诉。现在,网即将结好,猎物也慢慢落入网中,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将那些麻烦全部清除。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拿他的小丫头威胁他,而他也能光明正大的做回原本的自己,全身心的爱着他的小丫头,再也不必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为她撑起一天幸福干净的天空,让她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将她拉入危险之中,让她面对比暗杀更加危险十倍百倍的事情是欧阳聿修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只能忍! 必须忍!就算心已经痛的难以忍受,他也得忍! 第二百九十章 展示(上) “这一次期末设计,我的主题是复古,而灵感来源则是十八世纪的法国。”白幻幽站在讲台前,向老师以及所有人讲述着她的设计思路。而她身后的白幕上则通过投影仪,显示出一副巨大的照片。 “巴洛克时代是十七到十八世纪欧洲封建主义的顶峰。粉状假发、紧身胸衣、刺绣背心……这些具有皇室元素的典雅服饰至今仍影响着时尚界。而之后的洛可可风格则强调优美纤细、精致小巧和女性的柔弱,喜好於**肩膀锁骨的设计,完美突显女性身段的美态为主。”白幻幽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虽然设计理念取材于典雅的巴洛克以及优雅的洛可可,但是,我的重点还是放在将女性的柔美与妩媚恰当的表露而不是通过过分的暴露而体现。”菲奥娜坐在鼻下,嘴角微微扭曲起来,无法克制地流露出一丝轻蔑。此刻的她,信心满满,之前的比试只是过场罢了,真正决定她与白幻幽生死的是在伸展台上,而这一次,她志在必得。更重要的是,比起白幻幽的闭门造车,自小在各个秀场浸染的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圣马丁公主”。 “蕾丝作为复古主题的极好材料,演绎出独特的镂空细节,半透明的效果衬托出肌肤的肌理,以层叠透出材质的鲜艳色彩,并且给人以丰富的视觉效果。”白幻幽邀请的模特是通过埃里维斯从模特经纪人那里请来的新人,虽然青涩却有着独特的风格,更重要的是纯澈, 未被时尚圈侵染的纯澈。 在白幻幽看来,所谓纯澈,从不存在绝对之说,而她的设计,正是将纯澈的相对性,通过服装完全的表现出来。 模特从t型台走出时,象牙色的蕾丝礼服,细小的泪形珍珠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配上长到腰部的头纱。线条简单的礼服服贴地烘托出她完美的胸部和纤细的腰,以及曲线柔和的臀部。 当模特走到t型伸展台的一端,然后再走到另一端,充份展示了整套礼服飘逸的线条时,整个场地鸦雀无声,连菲奥娜都被震慑住。而和担任评委的教师坐在一起的男子,那名有着修剪得很整卒黑色微卷头发,以及银灰色眼睛,深褐色的皮肤的中年男子,当他的头往后仰的时候,带有挑战的意味,就像一只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从不听命于人的苍鹰。 若干年后,当那名模特已经成为世界顶尖的超模时,她却对媒体记者说,自她从业以来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场秀,是在她出道以前。那时的她,被同伴嘲笑,被经纪人忽视,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人给了她一次机会,一次享受掌声和赞美,欢笑与泪水的机会。 当热烈的掌声响彻会场时,银灰色眼眸的中年男子嘴角轻轻勾起,看来,这名叫cynthia pai设计师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上很多。这个设计既兼顾了市场因素,又有着明显的个人特色。这可绝不是倚靠天分就能做到的设计,暗里地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否则,全部以蕾丝手工制成的礼服,绝非一件轻易之事。 “克鲁斯先生,我看这一次应该又是cynthia完胜菲奥娜。”这一届的导师戴安等白幻幽介绍第五套也就是最后一套服装的时候,觑了个空偷偷跟银灰色眼眸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个水准,比起正式的设计师也不逊分毫。”克鲁斯面上不动声色“菲奥娜的展示还没开始呢,什么都有可能。 戴安叹了口气,无奈地退回去。菲奥娜的设计她是知道的1虽然在学生里也算是出挑的,但是,与cynthia比起来差远了。或者说,cynthia的设计展现了素材与设计感的融合,而她的立体剪裁已经缝纫的功力更是胜过菲奥娜。所以,这一次,菲奥娜就算输给cynthia也不算冤枉,这是明摆在众人面前的实力差距。 u 介绍完自己的设计,白幻幽朝台下规规矩矩鞠了一躬,温声道“我的展示到此完毕,谢谢各位!”台下一阵沉寂,片刻之后,克鲁斯第一个起立鼓掌,随后戴安也站了起来,紧接着掌声汇成一片,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白幻幽长吁了一口气,心底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又鞠了个躬这才离开宣讲台,走到t型台的左侧,坐下。两个礼拜的不眠不休在这一刻是那样的不值一提,更重要的是,此刻再紧张也无济于事了。 按照抽签,菲奥娜就在白幻幽之后。而她的设计走得仍是奢靡风,至于材质的选择则是皮革与皮草。大胆的选色,展现出异域的风情。如果说白幻幽的设计展现了女性细腻的感觉,那么,菲奥娜的设计则是将女性的坚韧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只是,在克鲁斯看来,菲奥娜的设计很好。只是太过中规中矩,虽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却不会让人怦然心动。 看得出,这一次的设计,她用心了,可惜…… 戴安捂着额头微微叹了口气,就裁剪与缝纫来说,菲奥娜的练习实在是太少了,完全不能将设计意图贯彻在服装上。虽然是名门之后,也具备一定的天赋,但是,服装设计从图样到成品,如果不能将成品完美的制作出来,那么,她仍旧是一名不合格的设计师。 所有的展示完毕,学生们就那么坐着,安静地坐着,等待评选的结果。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开了,担任评委的老师以及业内人士零零散散走出来。 “cynthia,过来一越。”戴安走出休息室的,她径直走到白幻幽面前,吩咐一声。 白幻幽迟疑责点点头,没多问,跟在戴安身后走入休息室。只是当她看到眼前的两个男人,不禁瑟缩了一下。他们两个人虽然年龄有些许差距,但是,左面的男子浑身色调都很暗,身体很结实,给人毫无赘肉的印象。他的冷静散发出一股权威,而不仅是单纯的力量而已。 至于右边的男人,亚麻色的短发,俊美无疆的脸,轩昂的眉宇,冰冷暗藏睿智的碧色眼眸,紧抿的薄唇以及飘然挺拔的风姿。 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多少改变,变得是他的气质,曾经的淡定从容,无与伦比得高贵优雅,似乎随着时间转变为严肃犀利。 陡然间白幻幽心跳加速,随之而来的是茫然和紧张,还有莫名的惶恐。她微微颤抖着,难以辨清属性的梦似乎又要开始了,那到底是挥之不去的梦魇,还是早已失去的幸福……怔愣后,白幻幽恍然意识到现在的她到底是谁,急忙低下头换上浅浅的略带神经质的笑容。 “cynthia,这位是法国高级时装、成衣设计师协会的理事克鲁斯先生,这位是renascentia集团的〖主〗席卡西迪奥先生……” 戴安后面的话,白幻幽已经听不清了,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微笑着,原本已经很安静的四周奚加沉寂起来,静得她无法忍受。此刻的她浑身紧绷,对周围的动静异常**。 “我们正谈到cynthia姐”克鲁斯低声说着,执起白幻幽的手在她的手茸绅士的落下一吻。 白幻幽如梦初醒一般地眨了眨眼睛“哦,是么?” “不完全是谈你。”另外那个男人的回答,白幻幽一听他的声音,胃部就非常难受。“我们正在讨论你设计的那件蕾丝礼服。”白幻幽一愣,茫然地看向戴安“蕾丝礼服?” “是的。”戴安点点头,不过看起来有点迷惑,毕竟这种事并不常见。“卡西迪奥先生和克鲁斯先生谈到你对于线条的掌握…”“我要买下来。”卡西迪奥简单明了地说,毫不怀疑白幻幽是否会拒绝他,仿佛那件礼服本来就是他的。 白幻幽愕然地看着他,对于他的自信一点都不吃惊,因为,真正让她困惑地是他性格中的仁爱和友善似乎在岁月的长河中消失不见。 这件礼服并没有多么特殊,只是制作很是费时间huā心力,但是,他要这么一件礼服到底想做什么? 送给别的女孩子? 对于这种想法,白幻幽微微感到一丝焦躁不安。她仰起头和卡西迪奥目光对视,某种近乎出点的感觉瞬间通过她全身,然而,他冷冷地回看她,眼里只有冰冷和疏离。 冰霜少女,卡西迪奥嘲弄地想着。自从他不小心丢失了必须保护的灵魂,停留在人间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的灵魂,并没有回到冰月湖,而负责接引的天使也没有遇到名为顾幻璃的灵魂。然而,无论他用何种法术,曾经紧密连接他与她的关联,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 继续执行着她当初制订好的计划,协同风云国际和忉利天打压骆氏和叶氏的联盟,顺便给顾氏制造一些麻烦,战争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但是,这一遭,无论谁胜,曾经伤害过顾幻璃的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很奇怪的味道,卡西迪奥看着眼前的女孩,这种灵魂的味道就算是他也不曾闻到过。并非是死气,而是太过香甜,仿佛在引诱别人吞噬一般。他很好奇,而且后悔在来这里之前,没有先huā点工夫打听一些她的消息。目前,他只知道,这名名为白幻幽的少女是圣马丁这几年来少有的天才。看得出她多么美丽,而且难以捉摸,于是,他明白为什么欧阳聿修对于这个女孩如此迷恋,甚至遗忘了顾幻璃。 这个女孩子可能是个极大的麻烦,不,还不只是“可能”而已。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展示(下) 连续忙碌的两周,白幻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她仍旧缓缓地说道“我真是受宠若惊,卡西迪奥先生,不过,作为设计师,我也非常喜欢那件礼服。” “不要这么说。”卡西迪奥的语速很慢,带着一丝寒意“出色的女士当然会得到她想要的的东西。” “戴安,抱歉打扰一下。”一位年约四十岁的男人微微喘着气走来,他很快地看了卡西迪奥一眼,立刻认出他,于是垂首低声道“艾德在找你。”卡西迪奥知道艾德是何许人,过去他曾和关德做过几次生意,知道他是成功的生意人。当然,对秀场而言,他们都是玩家,艾德年轻可爱的妻子是他今天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卡西迪奥甚至知道戴安现在很为难,她不知道该继续和自己这个辣手的人物说话,还是去和艾德以及可爱的玛雅打招呼,毕竟那一对夫妇可要好应付的多。 卡西迪奥决定放过她,不过是以另一个理由,他嘲弄地说“过几天我会打电话给你,戴安。但是关于礼服的事情,我不会改变心意。 虽然我相信,那位女士也不会改变心意。”白幻幽只是觉得神经紧张,认识卡西迪奥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他如此执着于某物,甚至是志在必得。也许他是想送给某个人吧,虽然不清楚天使到底能不能结婚,但是,不用守护她的日子里,总该有什么人陪伴在他身边…… 她一个人在那里怔怔地想着,并未注意到戴安和中年男子已然悄悄离去。单独面对卡西迪奥,白幻幽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把视线放在他的碧色眼眸上,还是放在他的波点小衬衣距离领口的第二颗纽扣上。 同时,她还意识到,这样的单独相处,竟然时隔三年。告诉他,将一切都告诉他,然后就可以摆脱瞿靖估,可以让欧阳聿修回到平静的生活。 可她,又该如何证明她自己?何况,她若真说了,只怕是离了狼窝,又入虎口。白幻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露出礼貌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 ”他平淡地说。 白幻幽的睫毛不安地眨动着,最后她摇摇头。“我很抱歉,我……………”“是么?”卡西迪奥碧色的眼鼻眯起来。 白幻幽蹙起眉“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东方天使。”卡西迪奥讽刺地一笑,轻蔑地称呼着她的外号“我恰好想到,你可能乐在其中。”白幻幽日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不喜欢这个行业,卡西迪奥先生,那么我就不会做。”他黑色的眉毛扬起来“就我耳闻的设计师价码,显然,你还没有能力到达这样的范畴。只掌握今天的想法,那有点傻,你不觉得么?”白幻幽双唇紧闭,紧紧盯着这个嘲笑她的人“有些东西比金钱更重要,卡西迪奥先生。”她终于开口自卫,他却笑了起来,不是轻声微笑,而是放声大笑。 钱财和权势又有什么用,若真能实现他的愿望,将它们视为生命中的神祗,又有何难,只是,再一次丢失他最重要的人,这种愤怒绝非杀一人或是覆灭一个企业能够抚平的。笑声停止之后,他用力摇头,脸部的线条因幽默而放松下来,竟显得轻松许多。“那么你的设计呢? 如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又用什么去证明它的价值?” 白幻幽似乎了解了,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她点点头。 “终于明来了,是么?、,卡西迪奥扫了她一眼“太过艺术,只会曲高和寡,倒不如将商业和艺术完美的结合。毕竟,作为服装设计师,死后才让人对作品感兴趣,这种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哀。东方天伽……” “cynthiapai。”白幻幽打断他的鼻,以挑战的语气解释道“我的名字是cynthiapai。” “我也认为天使是非常愚蠢的名字,任何父母都不应该为孩子取这种名字。”卡西迪奥摇摇头“但是,似乎圣马丁的人都这样叫你, 我只好接受。” “入乡随俗么?”白幻幽沙哑地说,一面以坚定的眼光迎视那双碧色的眼睛。 “入乡随俗”卡西迪奥咀嚼着这四个字,蓦然一笑“我想我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点,比如,中文。我倒是忘了,东方天使什么的,如果不会说中文,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最后一句,他确实是用标准的中文说出来的。 “多学一种语言并没有坏处,卡西迪奥先生。”白幻幽不以为然地说“何况”学这种语言或是学那种语言其实都无所谓,喜欢就好了。”有一会儿,卡西迪奥似乎因为她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而呆住,他很少被人当面冒犯,更别提来自女人。“倒也是。”他如此说道“倒是那件礼服,看起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 “毫无必要。”白幻幽坚定地拒绝,同时转身准备离去,当卡西迪奥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时,她几乎叫起来。 “放开我的手,卡西迪奥……先生……”白幻幽勉强忍住怒气。 卡西迪奥摇头,仍是紧握不放“除非你答应和我谈一谈。”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虽然房间里很热,而且皮肤仿佛要燃烧一般,她却觉得冷得发抖。只要他松手,她几乎愿意答应任何条件,然而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是她最不愿做的事。 “如果你不肯放手,卡西迪奥先生……”白幻幽冷冷地说“我就要尖叫了,一点我尖叫起来,就会谢谢你。”她看着他松开手, 心中庆幸自己的音调还能够保持正常“事实上,我只不过是累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告辞……” “如果可以,请允许我送你回家。”卡西迪奥先前的嘲弄消失了,语气有一点恼怒。 “不必了,我可以坐地铁。”白幻幽不假思索地拒绝。 “anngee,听说这一次你又拿了第一。”埃里维斯抱着一捧玫瑰huā推开门,笑嘻嘻地走到白幻幽的身边,俯身在她脸侧轻轻落下一吻“为了庆祝这个美好的日子,我决定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说着话,他看了眼卡西迪奥,几不可查的撇撇嘴,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某种巧合还是意外? 白幻幽将玫瑰huā抱在胸前,浅笑道“如果能有一盘烤土豆我已经知足了,其他特殊的菜式,还是算啦。,… “这位是?”卡西迪奥叹息般的低沉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鄙人是埃里维斯梅耶。”埃里维斯手揽着白幻幽的肩头,笑道“目前是angee的亲亲同居人。” 亲亲……同居人…… 白幻幽的嘴角忍不住**了两下,这种交谈果然不适合她,还是速速离开比较合适。“你们二位慢慢聊,我先告辞了。” “从明天开始,身为第一名的你就要到renaocentia集团下属的服装事业部实习,不知道cynthia小姐,喜欢什么早餐?又或者,你也是只靠沙拉和黑*啡度日的那种人。” “我觉得最享受的一件事”白幻幽缓缓回答“就是早餐吃新鲜牛油面包,还有加了鲜奶油的*啡。” “既然如此,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去你的公寓接你,顺便一起用早餐。”卡西迪奥挑起眉毛,问了一句“八点会不会太早?” 白幻幽冷淡地摇头“不会。”因为那时,她已经离开伦敦去南非采风,那会儿已经在机场等航班起飞了。 “明天早上见。”卡西迪奥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曾经温柔,仁慈的男子现在变成如此傲慢,自我中心,专制好吧,如果必须要面对这样的局面,还不如继续保持陌生。虽然这个男人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一直陪伴在她左右,或许,就算是那些杀手也不能伤害他丝毫,但她现在已经没有自信,回到过去。何况,这副身体,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崩溃。 作为顾幻璃,她可以享受最好的生活,但是,作为白幻幽,她更喜欢睡在简单的双人**,周围不必围绕着舒适昂贵的家具,这样的棕榈床垫虽然有些硌但是却可以让她暂时安心的睡去…… 好吧,虽然她早已是筋疲力尽,但是此刻她仍然睁大双眼躺在**,无法入睡。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是坐了地铁倒了公车然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回到公寓。 这都是因为卡西迪奥的缘故…… 她也曾设想过两个人重逢时的情景,丰实上,她常常想起,却没有一回像是今日这样,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样的震撼远远超乎想象。 她以为,至少这个人可以第一眼认出自己。无论皮囊如何变化, 自始至终,她的灵魂都是那个穿越时光回到过去的顾幻璃。 可他却将她视为陌生人。 心神不宁地走下床,放弃想入睡的念头,奶油色的丝质睡衣轻柔地贴在她的身上。缓缓走到窗前,眺望着美丽的夜色。远方的橡树下,不会有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只为看一眼她窗子透出的灯光。 这样想着,白幻幽苦涩的笑了。她心不在焉地责备自己,就算她推拒了在renaocentia的实习,那个人一旦固执起来,只怕没有人不屈服。 她可以应付,至少,她有信心面对在往事中占据重要回忆的每一个人,没想到一碰面就落荒而逃。 啊啊啊,果然,她的演技还是不成啊不成。 第二百九十二章 缘故(上) “好了,roki二世。…,白幻幽被脚下的这只猫的古怪样子逗 笑了。 它攀上她的腿去抓桌上的碗,碗里是她正在调理的猫食。“夜宵准备好了!”她把碗放在厨房地板上,溺爱地看着roki二世将头埋进碗里,好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当然那不是事实,她这几天不过是将roki二世交给埃里维斯照料,虽然这只猫被她收养不过是一周多的时间,但是并不妨碍她喜欢这只全身漆黑的猫咪。而且,每天早上她去学校时,它的反应都一样,似乎能感觉到主人要离开,所以总是喵喵地叫个不停,似乎在抗议她这种偷偷离开的行为。只要她离开,它就会一整天懒懒地蜷在窗台呼呼大睡,直到她回来,它才吃饭喝水。总之,它似乎只是要白幻幽知道,它不赞成她出门罢了。 说起来,roki二世并不算枯人,它不喜欢被人抱着,而且也不大喜欢别人逗着它玩,如果说爱好什么的,除了除了很爱唠叨以外,就是喜欢盯着白幻幽,她睡觉它也睡觉,她起来,下一秒,它绝对会跟着她在公寓四处跑。 白幻幽给自己煮了一杯嘻啡,然后放松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浅啜一口浓浓的*啡。故意伸出手揉了揉roki二世的头“今天我还要出门哦,而且是出远门,估计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所以,你千万不能闹别扭。嗯?”欧阳聿修似乎午工作,所以上周就已经离开英国:而瞿估靖也因为有一个无法推拒的紧急手术而临时飞往美国。也就是说,现在这座公寓里,只有作为租客的白幻幽,以及临时借住的埃里维斯,如果她也离开,想来,埃里维斯也会回到自己的公寓去住,到时候,n瞰二世怎么办呢?果然她应该在上飞机前,将它送到宠物商店寄养一周。 天亮以后,白幻幽送完牛奶以后,将roki二世托给塞里斯波瑞,替埃里维斯做好早餐后,这才匆匆赶往机场。 她坐在机场候机楼时,仍不时四处张望,深怕卡西迪奥知道她走了,又追到机场。当然,他未必会追来不过直到她登上飞机,神经仍然非常紧张。当空中小姐问她要什么饮料时,她差点从座位上直接跳起来。 当她躺在旅馆熟识的大**,闭上眼睛,十二个小时以来,她第一次放松几乎要睡着了。门铃响起时她只是咕哝了一声,懒得起身开门。估计是旅馆的侍应生吧,她长吁一口气,把被子往头顶一盖,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见。 只是,门铃锲而不舍地响起第二声,第三声…… 白幻幽轻叹了一口气决定起身开门。不管什么事,拜托请一句话说完,她现在很困看着门外的男人,疲倦的笑容立刻冻结在脸上,接着转变成一抹苦笑,因为她娄现,门外站的不是旅馆的侍应生而是卡西迪奥。 看见她僵硬的表情,那双碧色的眼眸露出满意的神色“早餐。”他扬一场手中的棕色纸袋。“我告诉过你,我们要共进早餐。”他“告诉”过她!白幻幽突然想起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但凡作出决定就必须按照她的意愿执行。而卡西迪奥自顾自地叫侍应生将红茶送来,几秒钟后起居室传出口哨声,伴随着拆纸声,显然他正在撕开带来的纸袋。 白幻幽这才明白自己严重地低估了卡西迪奥,虽然她想到,一旦他发现自己已经早一步离开伦敦,很可能会追到机场,但是,她绝对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追到比勒陀利亚。她应该想到的,现在她转而责备自己:谁会比她更明白这个男人的傲慢与固执? 她关上门,跟着走进起居室,卡西迪奥已经将牛角面包、糕点及水果,倒进碗里和盘里。的确是道地的早餐!白幻幽终于再一次见识到,这男人不喜欢半途而废。 “*啡?这种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的东西喝多了只会让你过度依赖。”他举着侍应生送来的刚刚沏好的红茶倒出两杯。“还不错。”他喝了一口,赞赏地说道。 白幻幽依旧傻傻地沉默着,这个房间也算是她的私人空间,这个男人却**,不管有没有受到邀请。她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微微蹙起眉头,难道她已经喝不惯这种熟悉的味道了么? 他出其不意的出现,再度使她心神不宁,这也是她唯一的借口,用来解释为计么此刻她傻傻地无力应付,以及让他用这种方式闯入她的房间。唯独此刻,当她面对卡西迪奥本人,她才体会得出,和他交手有多困难。 太完美了,卡西迪奥暗自思付,当白幻幽打开门,他第一眼看到她时,简直找不出辞句来形容她的美。 他隔着一段距离端详白幻幽,现在他比较了解她了。当他知晓白幻幽一大早就离开伦敦去南非的比勒陀利亚,根本不打算见他时,他立刻叫曾晓英搜集她的资料,然后在他抵达比勒陀利亚之前传给他。 准备了两份资料给他,一份是身为圣马丁在读学生,被人称为“东方天使”的白幻幽,另一份是白幻幽私人的。卡西迪奥很意外,关于她的私人资料只有薄薄三项,然而有关她的在圣马丁的求学生涯却是厚厚的一大叠,还附了许多照片和剪报,由于资料太多,他得摊在桌上才能阅读。 有几十张的照片,不,应该说有上百张照片在这份档案中,包括她穿着各式各样衣服,以及什么衣服都没穿的照片。不,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穿,身为设计师的白幻幽没做到那种地步,他看到她只穿着自己设计的内衣,却仍流露出若即若离的气质这比完**露更性感得多。 至于白幻幽的私人档案则简略得令人气馁,而且少年时期的资料几乎全部付诸东流,除了她在费城就读的那一年。不过,既然他对白幻幽这一部份的生命并不感兴趣,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她的灵魂所散发出来的过分甜美的味道。如果是恶魔的话,他直接出手就是,可眼前这个女孩明明就是凡人,一个过分完美反而让人觉得不切实际的凡人。 来到伦敦的白幻幽似乎过得很平静除了借住在欧阳聿修的家中,本身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此外也没有丑闻,只有平静而不杂乱的生活。这一份曾晓英匆匆搜集的私人资料,其实并未使他多增加一些对这女人的认识。“东方天使”虽然是圣马丁这几年来天分最高的学生之一,但是白幻幽却仍旧是一个谜样的女人。 白幻幽蜷在沙发上,捧着手里的红茶,一言不发。 卡西迪奥觉得她今天看起来比昨天浅施薄妆的时候更显可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但是他昨天感觉到的的**气质更明显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感觉到她的固执态度也更强烈了,她的确是他所见过最不寻常的女人。 “吃吧!”丰西迪奥似乎被这个才见面几分钟的女人吸引了,但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调查清楚她灵魂的异样他会立刻离开。 白幻幽冷冷地迎视卡西迪奥的眼神低声道“我又不是宠物!” 所以,命令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卡西迪奥好笑地撇撇嘴“你太瘦了,该多吃些!”他故意用侮辱的语气回答。对于她现在的反应,总要胜过昨日小心谨慎的应对。想要全面调查这个女人,就得先使她消除警戒心。 白幻幽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里露出不自觉的**姿态,一抹微笑浮在她的嘴角“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刚刚好。”她的基本资料卡西迪奥早已从私人档案上知晓,包括她的身高、体重、眼眸的颜色,俏皮可爱的短发。卡西迪奥甚至在想,在她粉色t恤下的身材,也更富有曲线美。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她的灵魂,并不是将自己卷进来,而她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都是她自己的事。 在白幻幽看来,到目前为止卡西迪奥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明来此的目的?难道真是为了那件礼服?或者这一切只是他游戏的一部份?误导她的感觉,使她以为自己很安全然后再给她重重的一击,告诉她他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 “那件礼服多少钱才肯出手?”卡西迪奥问得很谨慎,似乎在细细斟酌着合适的用词,虽然实际上可能最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却犹豫着还是选择了它作为切入点。 啊,他又回复到她所认识的那个可怕的人了。然而他不了解,问题并不在于她要多少钱,因为她要的东西比金钱重要得多。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对钱不感兴趣。”白幻幽怜悯地注视他,语气里透着不屑“当然,如果你告诉我这件礼服是为了讨某个你很在意的女人的欢心,也许我会考虑将它送给你。” 卡西迪奥的嘴唇很薄,眉毛讽刺地挑起来“既然是这样,你完全可以当做我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所以想要购买这件很有趣的礼服。” “心爱的女人?”白幻幽垂下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她怎么不知道他有心爱的女人了?看起来,这三年发生的变化真得是很多。 “如果你的身材也有那么高挑,或许,我会觉得作为设计师的你留下这件礼服反而更好。”卡西迪奥这样说着,突然凑近她。 他靠得很近,连她的头发都被他的鼻息吹动了。 白幻幽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抗拒着,心中充满恐惧,他居然想吻她?就像她从来没被吻过一样,这个吻充满命令和强迫的意味,不容拒绝或放弃。温暖的嘴唇在她的唇上缓缓移动着,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然而,让白幻幽更为恐惧的是,卡西迪奥曾经对她说过,吻连接着两个人的灵魂,所以,吻也是探求一个人灵魂的最简单方法。她极力挣脱,却挣脱不掉,正当她以为再也不能抵抗时,突然知道该如何做。她立刻静止不动,抱神守一,手臂无力地垂在两侧,身体瘫在他的怀里,冰冷的唇没有任何反应。 经过漫长的几秒钟,卡西迪奥仍然继续吻她,似乎这一招也没有用。他突然意识到她完全没有反应,他的嘴唇仍然贴在她唇边,眼睛睁开来俯视她,只见她墨色的眼眸冷冷地回视他所做的一切。 他放开她站起来,伸手抓一抓亚麻色的短发,脸上充满少见的挫折,然后再度俯视她。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幻幽一面冷淡地注视他,一面缓缓地站起来,她很庆幸自己的双腿抖得并不明显。她把方才弄乱的头发拂到颈后“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你可以离开的。”老天!她无法回想刚才的情景,否则她绝对会疯掉。 卡西迪奥以冷酷的眼光打量她“我想我们有的是时间弄清这一切。” 第二百九十三章 缘故(下) 门铃再次响起时,白幻幽吓了一跳,她真担心万一卡西迪奥又回来恐吓她怎么办?但是当她打开门时,站在台阶上的却不是卡西迪奥。 “埃里维斯?”她虚弱地打了一声招呼。 天啊!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她就要得神经衰弱症了。好吧,飞机什么人都能做,偶尔在比勒陀利亚遇到一两个旧友,不过就是他乡遇故知而已。 “你可以表现的更高兴一点,angel!”埃里维斯笑容满面地说,金色而明媚的阳光下,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风中妖娆地起舞,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般,周身都散发出那样迷人而莹白的光芒。 虽然白幻幽逐渐喜欢上这个风趣的男人,但是,这种喜欢只是建立在欣赏的基础上,除此以外她不想让埃里维斯有任何误解。 她回给他一个微笑,凑上前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处轻吻了一下。说到身高,真是白幻幽心中永远的痛,她甚至无数次的问过瞿靖估,难道就不能给她结块骨头什么的让她也体验一把作为“高人”的生活。但是,很遗憾,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她的身高已经是极限了极限个鬼啊! 就算穿上三英寸的高跟鞋也比他们矮上一大截这种事她会说么! 更不要提她现在脚上不过是一双舒服的拖鞋,那真是,现实一再让她觉得悲哀至极。 “我当然很高兴见到你。”她轻声告诉埃里维斯,然后挽着他的手臂走向起居室,顺手将房门关上。 “那你为什么不表现的快乐一些?”他注意到她刚才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笑不出来。”白幻幽轻描淡写地说道,一面和埃里维斯一起走进舒适的起居室。她看到卡西迪奥带来的食物还放在茶几上,于是说道“你看,我正好有丰盛的早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共享?” 埃里维斯笑道“这当然好,飞机上的饭实在是难吃死了,我都饿坏了。”白幻幽一怔,头等舱的饭如果真得像他所说的那般,只怕会被投诉的死死的。心里微微有些罪恶感,她甚至开始猜想,也许是因为埃里维斯发现卡西迪奥追过来了,所以临时订的机票…… 可是………… “太棒了!”埃里维斯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块苹果派“只有地道的法国厨师才能做出来这么好的味道。”他咽下最后一口,一面赞赏着“怎么样,想好第一站去哪儿了么?”这时,白幻幽才发觉,茶几上摆放着两只用过的茶杯,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拿了一个干净的骨瓷茶杯,替埃里维斯倒上一杯温热的红茶。“玛格诺li娅公园,明天正好是周末,有艺术展。你呢?”“当然是跟着你啦,我可是angel的头号护huā使者呢!保护你是我应尽的职责与义务。”埃里维斯一边啜着红茶,一边笑嘻嘻地说着”“难道,可爱的你,不希望我这个熟悉比勒陀利亚的人作为导游,带你游遍比勒陀利亚的大街小巷么?”白幻幽轻轻一笑,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我有地图,也有gps,就算没有导游,也不会迷路的。” “唔,我的心,被你重重地伤了。,…埃里维斯捂着胸口痛苦地说着,他蹙着眉凝视着白幻幽“难道你就忍心这样伤害可爱又无辜的我么?”白幻幽哑然失笑“就算我有心请你做我的导游,可是马上就圣诞节了,难道你不用陪你的家人过节么?” “如果你愿意作为女伴陪我去的话,我当然想回家过圣诞了。”埃里维斯肯定地点点头,一面专心地吃着牛角面包,他可能自从在飞机上用餐后,就没有再进食。当然,他完全不需要节食,因为他根本无需担心发胖的问题。 “何况,家族里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少娄一个, 无所谓的。”“从来没有无所谓的人。”白幻幽笑着说道“所以,对于占用你宝贵的与亲人相聚的时间,我会有很大的负罪感,难道你希望我变成破坏圣诞节的可恶罪犯么?”埃里维斯也笑了“那怎么办呢?我已径被你完全的迷倒了,就算你用枪指着我的头,我都不想离开你半步。”白幻幽无奈地耸耸肩,有时,她真想让埃里维斯见一下安若东,在某些方面,他们两人当真是不相上下。 “这又使我想到刚才的问题,你有多高兴见到我?”埃里维斯托着下巴,略带困惑地看着她,似乎他很需要她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跟你说……” “你什么也没说。”埃里维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你常常这样敷衍我。” 白幻幽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这场对话何时变得如此严肃“埃里维斯?”“可惜飞机到达的时间太早了,否则我该带着一犬捧玫瑰一一一一一一…… “拜托,你昨天刚送了我一捧,可惜,我们都出门了,没有人替它们换水…”白幻幽想着那些娇嫩的粉色玫瑰,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还是huā蕾的它们如果小心呵护,可以延长它们的huā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怠慢着,直至凋落。 “你这么喜欢我送的huā,我很高兴。”埃里维斯轻松地说道“我总觉得,至少每个学期末,都该送你一捧huā,何况是送给第一名,这是我的荣耀呢。” 白幻幽心中蓦然一痛,曾经父母忘记做得事情,曾经哥哥不屑做得事情,眼前这个人却轻而易举的的做到。也许,这本就是极为普通平常的事情,但是,对她而言却是头一遭。想到这里,白幻幽更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huā,她本该更珍视它们。毕竟,这是她求学多年来,第一次收到庆贺她作为年级头名的礼物。 “怎么了?”埃里维斯看到白幻幽眼中的忧色,关切地问道。 “我只是突然想到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期末收到huā”白幻幽浅浅地笑着,表情幸福且温暖“实在是太过宝贵的礼物呢,我竟然这样就离开了,都没有拍一张照片永远留作纪念。” 埃里维斯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俯身轻轻拥着她,如月夜般神秘的眼眸里透出致命的盅惑“你能这样喜欢它,我很高兴。” 他炙热的双掌亲昵地搭在她细腻光洁的手臂上,感受到怀中的人变得更加僵硬,埃里维斯不怀好意地笑了,在她耳际轻声道“那些面包,如果你再不吃,我可就一个人把它们全部干掉喽。” 白幻幽的情绪早已经百转千回,不过,笑容总是很容易掩盖她心底的烦闷和困惑。她舔一舔嘴唇,虽然没有抹口红,她的嘴唇仍然是粉红色的。“我知道你的胃口一直很好。” 炙热的指尖轻点着她如樱huā般艳丽的双唇,埃里维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他很快就松开手“如果一会儿在玛格诺li娅公园饿晕过去,你可不能反过头来怪我一个人把早餐都吃光了。” 白幻幽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你吃吧你尽管玩命的吃,反正钱不是她huā的,她一点都心疼。何况那个人刚才莫名其妙的欺负她,想起来就一肚子,她才不要吃呢,一口都不要吃。“难道比勒陀利亚一家餐馆都没有么?这种事我才不会信呢!” “说起来,你有没有试过住房车?”埃里维斯突然想起某事,他笑着说“我敢打赌,虽然你是在美国长大的,但是,称绝对没有坐过房车四处旅行。”好吧,真得让他说中了。白幻幽微微嘟起嘴,难不成没有坐过房车旅行的人,就不算是在美国生活过的人么?这种莫名其妙的标准到底是从何而来? “你有驾照吧?”“呃……我刚刚考下来……” 埃里维斯飞快地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成,反正我也住腻了旅馆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对白幻幽说道“我要见一个朋友,所以,就拜托你在伟大的地图和伟大的gps帮助下,把房车开到营地哦!”俟!!! 两个小时后…… 那辆在前面转弯处赫然出现的长型白色车子,使得白幻幽在震惊之余已准备咬牙接下迎面而来的车子与她的车子相撞的力量,同时,她也惊觉到自己的车子与对面的来车竟是在马路的同一线道上。就在她刚意识到这一点时,说时迟,那时快!对面的司机立即迅速地将车子转向她车子的外线,同时传来一阵剧烈而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一股橡胶燃烧的恶臭。 她本能地将车子转至反向,冲出坚实平坦的道路表面,在崎岖不堪的地面上巅破着,好似在经过几个世纪后才停了下来。 这时,两个前轮已陷在被长乱的杂草所遮掩住的浅沟中。 老天,她再也不想开车了! 白幻幽脸色苍白急促地喘息着,头倚在仍紧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上,试图平息刚才那一瞬间濒临死亡的紧张。最要命的是,这次意外完全是她的疏忽所造成的,她竟将车子开到迎面来车的那一线道上一一她太沉于自己的思虑,而至习惯性地将车子开到右边的线道上去了,竟然完全忘记南非和英国一样,是施行“右舵车”的国家。 她模糊地意识到关上车门以及奔跑的脚步声,而在抵达草地时,脚步又放缓了下来。有人来到她车子的旁边,轻轻摇动着她的肩膀。 “小姐,你没有事吧?”一个属于男性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问道,这个声音听起来太过耳熟,熟到几个小时前,她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山谷(上) 白幻幽慢慢地直起身子,斜着头茫然地看着卡西迪奥那张冷漠疏离的面孔,好似她是置身事外隔了一段距离看着这儿的情景一般。 “是的,我没事,谢谢。”她的声音听来有些颤抖,她努力地想将声音稳定下来。“真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很高兴你能了解这一点。”那话语中叱责的味道听来更明显了,卡西迪奥抬起手拂去散乱在脸上的亚麻色头发,由此种姿势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紧张亦不亚于白幻幽。“我真是觉得很好奇,一直在右舵车国家生活的你为什么会习惯性将车开到左舵车才会行驶的马路上。”“这与习惯根本扯不上关系,当时我在想别的事情,不小心忘记了。”白幻幽的情绪逐渐缓和,大脑也开始运作起来“我不是说过对不起了吗?” “这样就行了?”卡西迪奥颇为不赞同的摇摇头,挑畔性地讽刺道“假如你不能够注于你应该注意的地方,那你就根本不适合于在马路上开车。任何一条马路都不行。”白幻幽搏出驾驶执照在卡西迪奥眼前用力地挥了挥,不悦地眨动着她那对墨色的眼眸“我猜想我就是属于你观念中那种典型的粗心大意的女性驾驶,对不对?你这种偏见根本就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这你就错了。”卡西迪奥完全无视她的反击,冷冷道“我认识许多驾驶技术高超的女性,你只不过差太多级了,我甚至怀疑,英国为什么要给你这种人颁驾照。” 那对冰冷的碧眸打量着她的牛仔衬衣领口,并在未扣扭口的部位停顿了片刻,才回到她的脸上“想你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适合房车,我奉劝你还是住在旅店,闲来无事逛逛街,这样既安全又舒适。” 白幻幽的火嗖得一下飚起来,她冷冷道“我怎么玩,我去哪儿玩,我玩什么,都是我的事。当然,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是我最起码能够做的。”卡西迪奥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车子的状况,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要把你从这儿拉出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谢谢你的好意。”白幻幽执拗地答道“我会找别人帮忙的。”“别傻了,从这儿到前面的营地没有一户人家,与其坐在这里空等不如接受别人的好意。好了,我的车上丰拖拽的绳索,你坐好,等我去拿。” 白幻幽没有再表示任何异议,因为,她知道卡西迪奥曾经无数次取道南非然后进入那些贫困的国家做为志愿者,所以,接受他的命令是最好的选择。她必须承认他是有理由生气的,但是,又何必要发这么大的火?事实上,她的驾驶水平完全符合各项要求,只是现在的她脑中千头万绪,无从理起。 如果要溯其根源,其实,都是因为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吻!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对初识的女性都是如此的轻佻! 引擎声使她再度抬起头来,一辆车转过弯道驶来,扬起一阵灰尘,司机还转头瞄了在沟中的车子一眼。当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时,白幻幽转头望去,察觉到卡西迪奥拿着绳索走下来。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身影映照在丛林之中,看起来,好似他本身就是属于这边原野一样。 她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感伤,这个男人,这个持有仁慈和温暖的男人比起冷酷的商场,更适合自然。 看着他将绳索的一端系在她车子的后轮轴上,白幻幽觉得,应该由她来冒这个险,因为这是她的车。 然而,卡西迪奥仿佛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一般,走过来直接对白幻幽说道“你要不自已出来,否则就由我抱你出来。”“你没有权利”她的话语激他打开车门,探身过来的动作吓得停住了。“你不准过来!”她尖声说道,两条腿在方向盘下乱蹬着,依旧无力阻止,只得一边下车一边忿忿不平地说道“称太过份了!” 卡西迪奥在她自动地爬出车子后,直接坐在驾驶席,将车门用力关上。白幻幽余怒未消地站在那儿,看着车子迟缓的从沟中拖了上来。 “希望你下次小心些,否则,连命都没了。”卡西迪奥走下车,嘲弄地看了白幻幽一眼。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白幻幽冷哼了一声走过去钻入车内,强捺住怒火,关上车门,伸手打开点火装置。“我很感激你的帮忙,在眼前这种情形下,我想我们都认为“永别,二字最能代表我的感激之情。”当白幻幽拉开手刹,驶过卡西迪奥身边时,他并没有阻止她。有几辆车子快速地从西边驶来,她让它们都过去了,才开到右边的线道加速离去。她从后照镜中看到他倚在车的前盖上,默默地目送她离去。 刚才,那两个字,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白幻幽微微叹了口气,却不敢再让自己完全陷于思虑中。就算这样,她仍是差点错过“喷泉谷”的告示牌。 她有些犹豫地将车头调至东北方,驶离高速公路,开上旁边的那条小径。现在,她可以瞧见山谷层层叠叠的页岩。在前面,则是一些较矮小的山丘,上面满是松树,形成一片树海,其中只有一些旷地,看来倒像是沙漠中的绿州一般。 临时住宿的地方与拖车则是在最前端,从白幻幽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三排固定拖车的设备,旁边还有可供野餐的长桌与凉亭。在几百码外,一片苍绿的树林中,则是一些造型整齐精致,供临时住宿的小平房。 将房车停好,缴纳了必要的费用,白幻幽疲惫地回到车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但有足够的空间,还能在停泊时将车扩展到更为舒适的宽度。她懒懒地躺在**,怔愣地盯着窗子上蓝白相间的棉质窗帘,也许她应该先去冲个凉,然后四处遛达遛达。 洗完澡,白幻幽拿着相机和地图,慢悠悠地离开营地。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希望能够保留每一分每一秒的快乐时光与美丽的景色以作纪念。可惜,比起章晓11的摄影技术,她实在是差得太远了。秋天的时候,她曾经参观过他最新的摄影展,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层层山峦,洒满余晖的金红色湖面,美丽的景致让人心旷神怡,几乎忘却了尘世间的俗事。 这是一个避暑胜地,在英国进入寒冷的冬季时,这里却是炙热的夏天。所以,她一个人在丛林间乱走着,直到发现那个小小的池塘,隐藏在树林的深处,四周长满了羊齿草,湖面笼罩在水气之中,四周黄绿色的树冠映照在水面上,与深不可测的浓重的翠绿色溶在一起。水面上有一丝波纹,微风好象也敢来破坏这一片绝美的宁静。 她弯下身子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很开心地发现,水温相当舒适,并不像是她想象中那样的冰冷刺骨。 脱下鞋,挽起裤脚,然后静静地滑向水中,她静穆的脸突然露出一朵顽皮的微笑,双脚用力拍打着水面,任由水huā四溅,凝落在草叶上的水滴闪着露珠般的光泽。她低语了几句,轻得只有树丛中的精灵才能听见。 整个池塘仿佛与她一起做着游戏,清脆而甜美的笑声在四周的寂静中荡漾,林中的树叶也欢快地发出沙沙声应和着。直到玩累了,她直接往草丛中一趟,整个池塘和四周的林子又恢复了宁静。 白幻幽缓缓闭上眼睛,寂静笼罩了她,她感到自己在一点一点地渐渐放松。她的身体好象变轻了,失重般飘浮在温暖的空气中。 在这种舒适的温度下,她进入梦乡。 乌黑的枪口在月色闪烁着冰冷的幽光,沾满血的手握着锋利的匕首在空中挥舞着,顾幻璃的表情有些紧张,她在狭小的空间内极力闪躲,皮肤一再被冰冷的刀锋划…破,她甚至感到生命的希望正散开去,如同一只杯子被打碎时水洒落在沙土中一般。 这时,天地突然变成一处汪洋中的漩涡,在不停的旋转中,突然,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切,只留下惊恐。世界又还原成了闪亮的红色和橙色,热浪炙烧着她的皮肤和头发,连她的心也着了火。 “不要!”白幻幽猛地睁开眼,与此同时,恐惧立刻消失了。因为看到四周仍旧只是湿润的绿色草叶,草上垂着水气凝成的水珠,池塘的水面因她惊恐的搅动而激荡着,但水面上仍有浓密交错的树枝投下的阴影。她再次将脚进入水中,因刚本被烈火炙烤的噩梦而颤抖,心怦怦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去。 那场景一直是这样的,它会在她的梦中或是心无所系的时候到来。搏斗,接着便是吞噬一切的大火,然后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融合了记忆的虚幻的噩梦。 手机铃响起的时候,白幻幽勉强将心绪平复。 “a凹d,我已经到了。”埃里维斯的声音带着属于人间的热度“只是,意外坠落人间的天使偷偷跑到哪里去啦?” 微风轻轻地吹动了树叶,白幻幽眨眨眼,微笑起来“我在营地旁边的池塘哦,一个四周长满了羊齿草的池塘。” 埃里维斯笑起来,甚至连树叶都在随之轻颤“这算是你给我的第一个考验么?唔,乖乖在那里等我,我想很快,我就能找到你……………”最后一句话,他是站在白幻幽面前说得。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挂断电话,埃里维斯戏诡道“我现在已经等不及第二个的考验了。” 白幻幽回想了一下自己走过来的时间,然后困惑地看着埃里维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埃里维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是他的脸上很快就又有了笑容,双手一摊,道“因为我有精灵使者的指引啊!”白幻幽看着他脸上痞唐的笑容,心道:她要是信这种鬼话才是有病呢! “亲爱的angel,你这么想我会很伤心的。”埃里维斯仿佛听到她的腹诽一般,夸张地一手捂住胸口,那双泛着灰蓝色光芒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白幻幽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顽皮地揶揄了他一句“像你这样,每天心碎个一百次的人,要不要去试试胸口碎大石?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埃里维斯挠了挠下巴,很是认真地思付一番,然后认真道“我觉得,还是成为令狐冲那样的剑客比较好,虽然杨过也不错,但是只有一条手臂的他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连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紧紧拥在怀中,唉,无能啊无能……”……, 这种话让人家小龙女情何以堪! 第二百九十五章 山谷(下) ’埃里维斯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虽然一起用了晚餐,不过他又坐着车急匆匆地离去。白幻幽对于那种类似于篝火晚会的活动没有太大兴趣,于是,到了晚上九点左右,她又遛了出去,找了个长满灯芯草的地方,趁着夜色,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对她而言,寻找水源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何况湖水是那么的清凉,正好可以洗去她一身的疲劳和烦恼。 回到房车,白幻幽换上睡袍,又在炉子上热了一杯*啡,那个小炉子是设想周到的埃里维斯为她准备的,以备她在**休息时,可以热一杯巧克力或是*啡提神。她现在还是了无睡意,而这夜晚又是显得这么的宁静和舒适。她捧着一杯热牛奶,舒适地坐在台阶上,欣赏着月色。 远处,头顶的白炽灯所发出的光线,使她并没有受到太多蚊子的滋扰。 在夜空下,一切都是那么的闲适,唯一的喧嚣则是由下方,距离这儿约两百尺左右的别墅所传来的。那儿住的是几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听住在隔壁拖车的夫妇说,那些人是今天下午入住的。看着一箱箱的啤酒被送入别墅中,白幻幽只希望这三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在夜晚不要喧哗得太大声。 其实,每个人到这里都是为了享受假期,所以,尽量避免吵到他人是本该遵守的法则。不知道过了多久,喧嚣声似乎安静了许多,白幻幽不禁长吁一口气,她也该进去了但是却毫无睡意。今天实在是一团糟,希望明天能够有些转机。不管卡西迪奥对她的态度有恶劣,白幻幽仍是暗自决定,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心情受其影响。甚至,她决定,如果卡西迪奥再向她提出要购买那件礼服的请求,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宁愿赶紧将那件烫人的东西出手。 当白幻幽仍静坐在台阶上沉思时埃里维斯悄悄地走了过来,白幻幽一直到他说话时,才惊觉到他的接近。“a毗e,坐在这里会感冒的。”“白幻幽猛地站起来,一手警觉地抓紧睡袍的领口“我正准备进去,晚安,埃里维斯先生。”埃里维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化伸出手揉了揉白幻幽的短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我也住在这座房车中。”好吧,房车里的确有两张床,所以多睡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白幻幽笑笑,转身跨上一阶,脚底下一滑解面摔倒却被身后的埃里维斯抱住。他笑道“哦呀哦呀,这样的投怀送抱我很开心哦。 ”说着话,他拉开门,将她抱进房车。 白幻幽回过神时,自己已然躺在**,而埃里维斯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双手紧紧地钳着她的腰他故意轻佻地打量着她的全身,视线停留在睡袍之下,若隐若现的修长的双腿上。“在车外的时候,不要穿得这么轻薄,若是让那些毛头小伙子看到,只怕我有很多架要打呢。”说完,他松开手拉开被子盖在白幻幽的身上,然后再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天使。” 翌日早晨,白幻幽起床的时候很意外地发现埃里维斯正在厨房做着早饭,虽然是极为普通的一餐但是,对白幻幽而言,白面包和煎蛋绝对比包子配牛奶和纳豆要来得顺口。 “今天要不要试试骑马?”埃里维斯一边喝着*啡,一边笑道“我昨天在栅栏那边,发现了几匹马,既有适于远行的栗鬃马,也有娇小玲珑,快如闪电般的安帕路斯牝马。不过我觉得,那匹灰色的马很不错哦,体能状况良好,后肢显得极为有力,据说,旅店的老板给它起的名字是白银,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见埃里维斯说得起兴,白幻幽吃完早饭以后,跟着他去看了那些马儿。不过,她选的是名为“星尘”的巴洛米诺马,就算她当缰绳套在它的颈子上,它仍是柔顺的站在那里原地不动。 比起美式西部的马鞍,这种英式的马鞍要轻松的多,白幻幽骑上马,微笑着向骑在白银背上的埃里维斯挥挥手,然后以脚跟轻触闪电的腹部,策马前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恣意驰骋过,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当然,驾取一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马匹,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但是,对一个自信心甚强的人来说,却是不足为奇。 星尘感觉到控制它行动的缰绳略微松懈了些,立刻顽性大发,四蹄翻飞地奔腾起来,并毫无惊兆地跳过横亘在小径间的树干,使得在马背上的白幻幽差点摔了下来。她费了不少时间,才使得它的脚步放慢下来,埃里维斯在一旁看着她驯服星尘,不由得大笑道“你选的马儿当真是和你的性子差不多,耍起大小姐脾气时,当真是不管不顾。”“你这呆子!”白幻幽勒住马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可真会挑时间耍脾气啊!我敢打包票,你跟他一定是一伙的,都想看我摔个狗吃屎,对不对?”星尘直起耳朵,安静的站在那儿,当它转头以那双灰蒙蒙的大眼睛望着她时,那副无辜的样子令白幻幽的心软了下来。“不许卖萌!” 她说着,身子往前倾抚摸着那光滑的颈子。“我会制服你的。” “对此,我深信不疑。”埃里维斯探过身,突然一把握住她,将她从星尘被背上拉起来,直接跌落在他的你中。力量之大,差点令她的手腕即刻折断。’,有时候,看着你过分努力的模样,真得很让人生气。” 说着话,他冷冷地看了眼一直站在树丛后冷眼看着他们的那几个男孩,继续道“一会儿想不想去爬山?”白幻幽摇摇头,她不能huā太多的时间在玩上,毕竟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是采风。所以,当她骑着从旅店租来的摩托车在狭窄的道路上驰骋,那些开心的忧烦的事情都随着风逝去。 等她拍了一堆照片打算回程的时候,天快黑了,她一边想着下次出门一定要弄个灯,一边加速。谁知道,她转弯时又转错车道,等她发现前方的道路几乎已经被一部迎面而来的跑车占满时,她连忙踩下刹车。 她似乎也听到那部车子的刹丰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摩托车被那辆跑车撞倒后,滑向路边,一瞬间,许多事情浮现在她的脑海。比如,她没有带安全帽:比如,她将永远不会再看到哥哥和欧阳聿修,永远不会回到简单平静的生活中…… 白幻幽被撞得飞起来,宛如一只色彩艳丽的鸟越过天际。最可笑的是,似乎要经历过永恒的飞翔才能落到地面。在半空中,她看着摩托车撞击地面所产生的火huā,当她落到道路旁边的壕沟时,觉得所有的空气都被挤出她的身体。 壕沟的草丛不过几寸高而已,无法完全承受她降落时的冲击力,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一朵被压扁的小huā。说真的,最近她是不是遇到交通意外的次数太多了?索性,她知道在摔倒时如何保护自己,可是,这次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应变。 阖上眼睛,因为全然的震惊而无法动弹的身体,她只能虚弱地躺在那里。 一个男人跳下那部跑车,冲到她身边,脸上满是焦虑。他迅速地检查她的四肢,在听到她的呼吸恢复正常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阵**的痛楚扭曲了她的肉春,她睁开晕眩的眼眸,立刻迎上一对充满怒气的碧色眼眸,像是最清透的翡翠一般的深澈眼眸。她连忙又阖上眼眸,设法保护自己。 “睁开眼睛!”卡西迪奥的声音一如以往的严厉,而她也一如以往,机械地服从他的命令。好吧,她原来不是已经做好打算了么,为什么现在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直视着他的眼眸,白幻幽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哀声和恐惧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她的视线只剩下那对摄人魂魄的碧色眼眸。 “……………,卡西迪奥先生……”“你是笨蛋么?”他急躁地声音不仅刺伤了她,也驱散了片刻的喜悦。白幻幽不安地移动着身体,渴望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困境。“躺好!不要乱动!你差一点就死掉了。” “我好得很。”白幻幽阖上眼,感觉金星直冒,全身都轻飘飘的。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十分虚弱,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卡西迪奥显然也有相同的感觉,因为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希望我们谈得是你的身体状况,而不是你的精神状况。该死,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骑着那个鬼摩托车到处跑?就为了表演惊险大冲撞?”卡西迪奥恶狠狠地加上最后一句。 “卡西迪奥先生,我已经成年了。,…白幻幽切中要点地说道,并且再次睁开眼睛迎接他的视线。 “那只能证明,你白活了这么多年,聪明和智慧却从没有随着年岁增长。怎么,你身边的男人根本管不住你么?” 白幻幽觉得头昏昏沉沉,完全没有办法反驳他的指责,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此刻抱着她的那双手远比他的苛责要温柔的多。 “该把你弄进车里了。”卡西迪奥不悦地低语“你好像没有摔断骨头……………,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我的摩托车!”在他抱起她时,白幻幽开始抗议,但是,卡西迪奥似乎没有任何聆听的心情。 “那部车可以留在原地,一会儿会有人把它弄回去。但是,如果让我再看到你骑着它到处跑,我一定会把你绑回伦敦,让你按照合约老老实实地履行你的义务。”“你不可以做这种丰,有关实习,我已经完全拒绝了。” “我不是在请求你。”卡西迪奥将她放在座位上,然后冷冷地瞪着她,一字一顿道“作为校董,我有权利管束你所有的行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的语气,白幻幽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她从未看到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所以,现在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合适。反正他又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你觉得怎么样?”卡西迪奥问道,碧色的眼眸再次打量着白幻幽。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与墨色的短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幻幽不敢再看他的眼眸,她阖上眼,低声道“谢谢你,我现在觉得非常好,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去慢跑了。”“你是白痴么?”卡西迪奥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坐上驾驶席,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白幻幽,轻声道“现在,放松下来,不要再伤害你自己。, 第二百九十六章 牵绊(上) 卡西迪奥在房车营地前停车,正准备将白幻幽抱进她临时租用的房车时,她连忙表示“我可以自己来。” “来什么?”卡西迪奥抱起她,连这个轻微的动作都令她头晕目眩。白幻幽压住下唇,压抑住痛楚地低吟。卡西迪奥自然注意到她的表现,但是,除了冷冷地等着她,并没有其他表示。或许,对他而言,之前和之后,类似今日这样白痴的行为,恐怕绝不会绝迹。 “angel,你回来了?”房车里传出埃里维斯的声音,答腔的却是卡西迪奥。 “老实说,梅耶先生,我对你相当的不满,作为旅行的同伴,你根本不该让她骑摩托车。”卡西迪奥强硬的语气,让拉开门的埃里维斯一脸惊讶。 “我的天!她径得严重么?“埃里维斯脸色苍白,而卡西迪奥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应该是不严重,不过,最好找医生给她看看。”卡西迪奥将白幻幽放到门口的长条沙发上。“她的身上有些擦伤,你这里有外伤药么?” “我记得车上似乎有一个药箱。”埃里维斯急匆匆地走到后面,而卡西迪奥则是熟练的拨通某个人的电话,然后要求对方尽快赶到营地替白幻幽检查一下身体。“那辆报废的摩托车我已经和店主说了,赔偿的金额他会找你谈,但是,我希望以后你最好避免这种不经思索就贸然行动的危险行为。” “我已经成人了!”白幻幽大声说道,同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 “至少,在你就读圣马丁期间不可以。”卡西迪奥冷冷地回答,他那双碧色的眼眸直盯着白幻幽,害得她只想退缩。明天她再与他斗争,明天一定能获胜。今天她没有气力,所以暂避其锋芒。 “药箱找到了。”埃里维斯边说边走过来,焦虑地俯视着白幻幽,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对卡西迪奥说道“谢谢你今天的义举,只是我现在要给她上药实在没心思和时间迎客,而且我想,你也一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 “等医生来了替她检查完身体再说,毕竟,我也有份。”卡西迪奥坐下来,白幻幽不需要睁眼就已经知道他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心意行事。最近的他仿佛要将这个理念一路贯彻到底…… 埃里维斯脱下她的长筒靴,卡西迪奥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的双唇紧抿显示着愤怒。而埃里维斯的脸色也很沉,白幻幽突然感觉到,气压似乎低极了,害得她喘不上气来。 “没什么大碍。”临时赶来的医生检查后做出结论“她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让她休息到明天中午,如果到那时她还是软绵绵的,再通知我。” “我现在已经没有软绵绵的”白幻幽一字一顿道,但是站在一旁脸色冷峻的卡西迪奥和埃里维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让她实在感觉有些压力山大。 “那就赶快起来,自己上床啊!” 卡西迪奥的话激得白幻幽猛地坐起来,而且当真这么做了,但是下一秒她立刻摔倒,幸好埃里维斯一把抓住,并且将她抱起来。 “angel,不许逞强哦,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六小孩子都是这样,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医生一边收拾着诊疗的工具一边对卡西迪奥说道“说起来,自从三年前你离开那个村子,咱们再没有见过面。要不要去喝一杯?而且明天晚上喷泉谷有烤肉会哦,肯特和莱昂他们也会过来,今晚就留下来吧。” 这些话飘飘摇摇地落在白幻幽的耳朵里,她轻轻叹了口气,对于过去的自己,卡西迪奥只怕是相知甚深,然而,她对卡西迪奥却从来没有付出过关心。仿佛在她的意识中,作为天使的卡西迪奥永远是无所不能的。他又怎么可能有愤怒和悲伤呢? 目送着卡西迪奥他们离去,埃里维斯相当轻柔地将白幻幽放到**,无奈地揉揉她凌乱的短发“也许我应该打电话给你的那位主治医生,毕竟他更了解你的身体。” “天啊,饶了我吧!”白幻幽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如果让瞿靖估知道绝对会把她绑上飞机直接扔回诊所。 “说起来,上次那位年轻又英俊的医生是你的固定男朋友么?”埃里维斯在床边坐下,突然这样问道。 白幻幽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界定她和瞿靖估那种关系,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纠缠不休的暧昧,她摇摇头,缓缓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现在的她,早已不配再拥有那样纯澈的感情。 “说起来,你们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真嫉妒他的好福气。而且,我很想知道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想是现在这样倔强,就算伤成这样都不会哭鼻子。” “我小时候很爱哭…”白幻幽突然朝他绽开笑容,墨色的眼眸变得闪亮有神,照亮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有关童年的记忆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心灵,几乎唤回所有美丽的记忆,那是她和哥哥最美好的回忆。可是,她还有其他的回忆,而她绝对不会忘记它们。 “我累了,想躺一会儿。”白幻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仰头看着埃里维斯,带着十足的尊严,连疼痛都顾不得了。 埃里维斯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赶快睡吧,我的天使,晚安。” 白幻幽突然感觉到哀伤与孤寂,最近,她被太多人太多事唤起回忆,其中包括很多美好的。 “埃里维斯,你要一直待下来,不和家人一起过圣诞么?” 埃里维斯停下脚步,回首看着她,锐利的灰蓝色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的眼眸“你很希望我离开?” “我只是觉得,拥有家人是最大的幸福。”因为,就算我有哥哥,也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不能和他一起共度平安夜。人,最爱犯的错误就是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之后才想起来追悔莫及。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异国他乡过圣诞节。”埃里维斯微微一笑,转身出去,并且阖上连接的那道折叠门。 在密闭的空间里,白幻幽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她掏出手机,纵然心中默念了无数遍那个号码…可她还是将手机关上,然后躺在枕头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喷泉谷烤肉大会的邀请果然送到营地。白幻幽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很想以这次意外作为借口而谢绝,但是,她注意到请贴上的附言:如果cynthia pai小姐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们可以将烤肉大会拖延到明天。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附言,但是这已经将她的退路完全堵死,所以,她只得接受邀请。 埃里维斯坚持她必须休息一天,所以,她在签署了赔偿的支票后无事可做,只能待在房车里想心事,而她的思绪无可避免的集中在卡西迪奥的身上。她真得无法逃避他,从孩提时期开始,他就已经在她的人生中扎下稳定的根基,建立坚固的地位,对顾幻璃而言,他是她的灵魂守护者,也是她人生的领路人。 在她犹豫不决时,在她踌躇不前时,在她与哥哥争执时,在她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命运时,他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身旁,给予她帮助,无私的帮助,从不求回报。她在他面前,根本是无所逍形的,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头都会被他知晓,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习惯了沉默,因为她的所思所想他一定会知道,又何必要赘言。 然而,三年前那一场意外,毁掉的不止是她的外貌,她的身体,她的生活,还有她最为信赖和依靠的朋友。卡西迪奥,那是专属于她的天使,她曾经一直这样以为。他的温暖和安全与哥哥或是欧阳聿修给予她的完全不同,因为他永远知道她需要什么。 白幻幽冲子澡,并在穿衣镜前客观地打量着自己。虽然娇小,但身材十分匀称,不是那种发育不良的小女孩。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她一直留着短发,仿佛现在每一天所经历都是无所谓的回忆,她不想保留,也从不珍惜。 谁知道一转过身子,卡西迪奥就站在她身后。 白幻幽的心几乎跳了出来,她根本没有听见他走进来的声音。虽然她已经将门锁上,可是,她知道,只要他想,世上没有一道门可以阻拦他。 白幻幽的脸色苍白,而卡西迪奥则仔细端详着她“任何人都可以走进来,只要他们手里有根铁丝。”他不悦地指责她,好像认为她会故意邀请坏人来轻薄她。 “有人确实已经进来,而且还吓了我一大跳。”白幻幽怒视着卡西迪奥,但是他毫无认错的意思。 “这就是你的脸色如此苍白的原因么?” “还会别的什么原因么?我真得觉得很不舒服。”白幻幽很快地加了一句,想看看最后一刻是否可以设法不去参加烤肉大会。 可是卡西迪奥根本没予以考虑。 “你正准备和谁约会?那个根本管不住你的埃里维斯?” “你什么意思?” “他应该在门口等着你,而不是将你一人留在这里。”卡西迪奥看着她,碧色的眼眸冷得像冰“有必要长途跋涉来这里约会么?还是你们不好意思在别人的公寓里缠绵?“你脑子进水了么?你凭什么管我去哪里,和什么在一起!”白幻幽怒火冲天,边骂边想挣脱那钳制着她的双手,但是,卡西迪奥的箍的更紧了。 “埃里维斯和你完全不一样。”她大吼着“他不会将我当成一个冒失莽撞的孩子,更不会将我视为一个随便乱来的**。” “不准这么说。” “为什么不准?你明明就是在做这种暗示。”白幻幽费力地喘息着,卡西迪奥却将她紧紧地搂紧怀里。又是那股甜美的味道,又是那股让他想要吞噬的引诱。 “不要再说了。你昨天晚上受到惊吓,这样激动对你不好。” 白幻幽忍不住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泪水涌上她的眼眶“我真得很惊讶,为什么每次都会遇到最倒霉的事情。”她的怒气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泻“我待在自己的房车里,安分守己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然后,你像魔鬼一样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指控我,而这还都是我的错? 我告诉你,我受到的最大惊吓就是再次看到你。所以,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滚出去。” “对不起。”卡西迪奥俯视着她,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困惑的光芒“想到你可能在等待梅耶家的那个埃里维斯,我的火就来了。” “或许我是在等他,或许我是在说谎,但是,这些都与你无关。”白幻幽突然感觉到疲惫而虚弱,并准备转身,但立刻被他拉回去。 卡西迪奥的眼眸再次射出冰冷的火焰,但是,在看到她匆忙地眨掉泪水时,他的怒气立刻消失于无形。“让我看看你有多么专一,吻我。” “你不必指挥我做事。”白幻幽的脸上写着惶恐,而他则展开嘲弄的微笑。她的身躯颤抖着,而这似乎令他非常满意。“放开我! 白幻幽绷紧每一根神经,显露出她的敌意,但是,卡西迪奥只是用他温暖的手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溢出一声呻吟,而注视他的目光也从愤怒变为请求。 卡西迪奥抬起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她,然后低头覆住她的嘴唇。 而这一次,白幻幽再也无法冷漠地等待他结束,她似乎像一片枯叶般凋落,呼吸变得急促,依偎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的薄唇在她的唇上移动,搜寻着更多的回应。 就在白幻幽阖上眼的一瞬,她突然觉得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而那种疼痛并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她的灵魂被卡西迪奥手中的武器贯穿。 她愕然地看着卡西迪奥,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可是下一秒,白幻幽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往后撤了一步。她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又看了看插在她腹部的武器的手柄,只听“咔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她的脚踝处掉落。 卡西迪奥看着重新出现的那根联系他们彼此的红色锁链,这几日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终于散去,他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顾幻璃,柔声道“小姐,欢迎你回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牵绊(下) “我一一一一一一顾幻璃蹙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卡西迪奥轻扬起唇角“怎么,是忘了灵魂凝结术,还是在纠结眼下这种一丝不挂的状况?”说完,他的食指和中指合拢在顾幻璃的额头轻轻一点,下一刻,原本在空中飘浮的她重重地落在他的怀抱中。 顾幻璃愕然地看着他,初始隐藏不住的吃惊和迷惑渐渐从神色间退去,恢复了冷静。 “把我放下来,就算你没有准备衣物,至少让我去拿件t恤穿总可以吧。” “现在这样不好么?至少,这三年来,我是第一次看到完完整整的你。”卡西迪奥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张床单,随意的囊在顾幻璃的身上,然后抱着她直接离开房车。 下一刻,他们两人出现在距离营地大约数公里以外废弃的度假小屋中。卡西迪奥刚一放开顾幻璃,她立刻像是受惊的麋鹿一般冲出房间,冲下台阶,穿越过月光下的草坪,床单围成的裙摆在她身后飞扬,闪闪发亮。 他会杀死她,他一定会,而且没有人能够救她,否则,他绝不会故意用一件神秘的武器将她的灵魂从躯〖体〗内逼出来。今晚的卡西迪奥充满暴力的倾向,或许这种倾向一直存在,只是她以前不曾注意到。顾幻璃还来不及跑进树林时,卡西迪奥已经赶上她,并且一把抱起她,大步流星地回到破旧的度假小屋,用力地甩上门,然后再一次将她放下。 顾幻璃不知道她怎么站住的但是,她连忙闪离他的身边,并庆幸在室内流泻的月光下,让她可以知道他站的位置。没有人可曰应付卡西迪奥此时的愤怒,而且,当他重新找到她时,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立刻将她抓回来。 而且这完全是她自找的,所以哀求也没有用。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场,练尸废弃的度假小屋。 “既然活着,既然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和我联络?”卡西迪奥走过来了。走得并不快,步履姿势却很优雅。顾幻璃看着他的脚步。三步,两步,一步,停住。 “我很期待你的解释。” “我被瞿靖估救了以后,一直昏迷不醒……”顾幻璃想让自己的语气强硬一些,但是却止不住双唇的颤抖。 “说得好因为昏迷不醒,所以,你没有清醒的意识无法呼唤我,更不能找一部电话然后给我打过来。”卡西迪奥忽然冷笑了起来,不似先前那种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寒悚的笑。“在你和欧阳聿修缠绵一夜后自然想不起你的哥哥想起担负了一半教养之责的夜,而我这个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无从轻重的人,自是早已被你抛在脑后。” “你明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顾幻璃突然痛苦地叫喊,难以抗拒心底涌上的酸楚,两眼泛起水潮“你根本不知道我醒过来以后呼唤过你多少次,可是,就好像我处在世界的夹缝中一样根本没有信号,也找不回原本属于我的世界。然后呢?这张脸,这副身体,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仿佛连我的人生,都被彻底改变了。” “这应该是夜给你脚链导致的,当然虽然它桎梏了你的灵魂,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它,你也不可能在那场车祸中活下来。”卡西迪奥俯下身手指用力捏着顾幻璃的下巴“但是这也不能解释,三年来,你一直音信全无。啊啊,也不算是音信全无,至少,为了欧阳聿修,你不惜暴露自己也要留在他身边。怎么,对于他的爱你不但是无力自拔,而且已径胜过你自身的安全了?” “那只是意外!意外!”顾幻璃轻轻摇摇头,哽咽声从紧咬的唇间迸出。她并不知道,他会住在那里,她并不知道,他会成为她可敬的房奔。可她知道,她的确是贪婪了欧阳聿修的温柔,所以,纵然在他打开门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她爱恋与信任的男子,她仍是忘记了恐惧和忧虑,自顾自的留下,自顾自的等待,自顾自的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思念那个早已“死”去的人。 “意外?”听着顾幻璃心中的所思所想,卡西迪奥又恢复危险而充满愤怒。“看来,我必须让你好好的反省一下,比如,在你的生命里,到底谁是最重要,而谁才是你爱的人。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让你明白,这样消失到无踪无迹的逃离,绝不允许。” “我曾经以为,你只是一个不懂得情爱的小女孩,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抓住身边仅有的救命稻草。比如顾天熙,比如欧阳聿修。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九凤院家的女儿,你所拥有的情爱,本就无法专一而纯粹。”卡西迪奥嘲弄的声音一落,突然将白幻幽拉入怀中,轻轻虐咬着她的耳垂“那么,就让我来彻底地将你的人生和希望,完全粉碎。” 她发出的含糊的呜咽被他的唇所覆盖,他的双手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的挣扎。“夜落大地,你逃不掉了。”卡西迪奥对着她的唇低语,并且将她抓得更紧“梅耶家的那位少爷看到陷入沉睡的白幻幽会老老实实地守着她,所以,我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点一点将你仅存的希望碾个粉碎。” 卡西迪奥显然不是虚张声势,看到顾幻璃愣住,他笑得更有深意,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令她微微抬起头,然后,轻轻含住那温润的双唇,恣意**。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重重地扇在卡西迪奥的脸上,顾幻璃瞳孔瞪大“你疯了么!吻完白幻幽,吻我!你不是还有什么一定要将礼服送给她的女人么?这样的轻佻行为太过分了吧!”顾幻璃颤抖着,并且发出愤怒的低鸣。 “你是在嫉妒么?我的小姐?”卡西迪奥微微笑起,眼睛半眯着有股说不出的魅力。他一边低声呢喃,一边以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不是,我才不是。” “你当然是,称一向是一爱吃醋,热情,充满占有欲。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当我对那件礼服志在必得时,眼中流露的愤怒么?”卡西迪奥不理会顾幻璃的挣扎,将她牢牢地固定在怀中“如果我想,我早就可以占有你,而不是……” “这种念头实在是太邪恶了,你满脑子就只有这种肮脏的想法么?我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你,对不对?” “你会的,总有一天你会彻底了解我。” 他的话到此为止,在他吻她的时候,她又坠回到那个奇异的世界里。她正在坠落,而他的双臂正托着她,他的嘴唇在她的唇上移动而他的手则探入到包裹着她的床单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她的脊背,感觉到掌下阵阵轻颤,他低声笑着。 顾幻璃软瘫到他的怀中,大口大口喘着气,混厄的脑袋还没回过神来。然而卡西迪奥的手就像是带着魔力一般,不过是轻轻的碰触,便可以撩拨得她心神不宁。 卡西迪奥轻轻一笑,比起她,化当然更了解她的身体。什么地方会让她情动,什么地方会让她瘫软,什么地方会让她闪躲,什么地方会让她哭泣他全都了若指掌。 “你那里面在动。”他冷冷的声音带着轻笑,手指轻轻撩拨着她的娇嫩。“看起来,这几年瞿靖估将你的身体**的很好。” 开始时,只是一进一出地移动着手指,渐渐的,由慢而快,由轻柔而重戳而拇指则按压着**的huā心。等到顾幻璃用力到几乎泛白的手指犹如柔韧的蔓条一般,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像将要溺水的人一样,细细颤抖起来的时候,他的速度与频率却变得更加快并且灵活地变换著戳刺的角度。 猛的,他的手指似乎戳到了某一处上。 “啊停下啊那里好奇怪啊!”顾幻璃焦急地扭动着寒意袭满的身体不断挣扎“不要!!不行,快停下!” “…没关系的。要出来了吧?”卡西迪奥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揶揄和纵容,他在顾幻璃的耳畔轻轻地冷冷地说道“那就让它出来吧。 “有,有关系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愉悦的低声啜泣,痛苦地吟叫着,明明想要逃离,却像是着了魔般地沉迷在他罗织的狂喜之中,弓身迎合。 就在即将达到临界点时,卡西迪突然放手,然后重新一点一点撩拨着她。每一次即将爆发的时候,他就会放缓,甚至是暂时停下来。 “如果很想要,就要好好的求我娄!”卡西迪奥温湿的嘴唇轻舔她的耳垂,伴随着丝丝的轻咬。 透明**濡湿了手指,他仍是继续不断地逗弄着,却不给予最后的真正的满足,每次都在接近顶点时被迫冷却。 顾幻璃无意识地扭动着腰迎合着他的手指,失神的呻吟着。想要卡西迪奥给予她更多的疼爱,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恣意的玩弄着。“很难受么?是不是很想解脱?但是,当你真正的解脱后,你一定会怀念此刻的煎熬,甚至,你会后悔,后悔自己不能永远留在这样的煎熬中。”听着卡西迪奥冰冷的笑声,顾幻璃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的声音“别为你丑陋的行为找藉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情能让我宁愿哀求你的折磨,也不要面对。” “我的小姐,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卡西迪奥看着不胜娇弱地斜倚在他怀中,任他紧紧拥着继续无边的狂欢的顾幻璃,讥讽道”“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你坠落地狱呢?这样的过程,我们不是都很享受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现实(上) 在破碎的浪尖颠簸,这样的重复害得她剧烈颇抖,顾幻璃跨坐在卡西迪奥的身上,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脖颈,啜泣着,腰部随着他的手指疯狂地扭动着,雪白的娇躯仿若落huā一般凌乱。“1小卡…小 卡……………,求求你……停下来。”“现在才想起来呼唤我?”卡西迪奥听着顾幻璃几乎是在哀叫, 俯身在她的耳畔喃喃道“在我面前出车祸,一次,两次,怎么,你是在责罚我当年没有来得及去救你么?那是因为我很愤怒啊,愤怒你就那么把身体交给了欧阳聿修。而现在,我更加愤怒的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叫瞿靖估的男人竟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拥有你。”哼!卡西迪奥生气地抱起她,直接将她放到腿上,狠狠地打了几掌。这个疯女人,竟然还敢骑摩托车,难道她心里一点车祸的阴影都没有么!如此的任性,到底是谁娇惯出来的! “我心爱的女人,除了你,还会有谁?数万年来,唯一想吻的女人,想要吞噬的灵魂,除了你,还会有谁?”真是越想越生气,卡西迪奥忍不住又打了几巴掌,可掌心的丰盈和柔软却引得他流连忘返。渐渐地,惩罚变了味,他俯身亲吻着她的脊背,烙下深深的吻痕。 “现在,回答我,分别以来的上千个日日夜夜,你可否思念过我?那怕只有一星半点?” 顾幻璃缓缓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窗外如水的月光。 “不要试同骗我。”卡西迪奥轻笑着,眼中却冰冷一片仿佛连心都已经被她的无情冻僵“是的,没错,我很清楚,你从不想我,一点也不想我。所以,就让我毁灭你的世界给你看。” 卡西迪奥将她翻转过来,双手桎梏着她挣扎的身体感受着她胸前一对绵软的丰盈“啊啊,我现在真得很期待,期待你崩溃的模样。” 说完,他覆上那对唇瓣辗转的吻着。 “唔恩”紊乱的气息相互缠绕,本就处于濒临崩溃的顶端,顾幻璃感到自己快要化了,酸酸楚楚地合上乌黑的眸子,放任自己的身体与感觉去迎合他的掠夺。 卡西迪奥暂时停止了亲吻,看着她绯红的脸以及眉眼间妩媚妖娆的春色,再一次相问“想要么?” “不论我想不想要,你都不会放过我的,对么?”灵动的手划…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撩拨着她的神经让她不可抑制的浑身轻颤。卡西迪奥微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没错。” 尔后,他挺起腰,深深贯穿。 紧密结合的这一刻,窗外突然腾起璀璨绚丽的焰火,宛如瞬间绽开的五颜六色的huā朵,夜空顿时被无数道灿烂的金光渲染得辉煌无比。 顾幻璃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睛怔怔地看着那焰火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竟想流泪。 “哥哥从不带女孩子回家,是因为怕我耍小孩子脾气么?”“为什么要带女孩子回家?”哥哥的吻落在他的肩胂骨上,像一块烙铁,被烫伤的却是两个人。 “因为,哥哥是成年人了如果不交女朋友,别人会认为很奇怪的。”她这样说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痛得很,仿佛放飞了手中的风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牵连彼此的绳子被扯断。 “当初不许哥哥交女朋友的人是你,现在催哥哥赶紧找女朋友的人也是你1小璃,难倒,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三天,有什么人让你心动了?”哥哥的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他冷冷道“也许我应该这样罚你才对……” 她愣愣地被哥哥怜爱地吻着,她感觉有些痒,蹙着眉伸出舌头想要舔舔嘴唇,却直接舔在顾天熙的唇上。 “1小璃。”哥哥的呼吸早就紊乱,他叫着她的名字趁虚而入,唇齿交叠。他的声音低沉却也是销魂的,透露着他此刻已经将所谓的人伦和礼法全体抛弃。 她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该…… 是我的弄哥…” “小璃,难倒你想与我分籼又或者,想让别的女人成为我最疼爱的人?” “不!不要。”她恐惧地抱着哥哥的腰,哀声道“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什么都听哥哥的,我发誓。” “是么?”哥哥的样子仿佛并不信任她。 “可我们是兄妹如果让爸爸妈妈知道”她心底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当她想到别的女人会占据哥哥全部的心神,想到哥哥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不再属于她,想着哥哥的手、哥哥的唇碰触她以外的任何人……… 这个想法让她生气,更让她愤怒。 “小璃,只要我想要你,这世上无人能阻拦。”哥哥低迷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顾幻璃,回答我,你是选择继续做我顾天熙的妹妹,还是做我的女人?”“哥哥…… 我……”她的脸红得仿佛刚蒸熟的虾子,她的心慌乱的要命。 “其实,就算你的选择不是我所希望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哥哥凝视着她,优雅的将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吻着她的手指,柔软的唇瓣带着鼓惑人心的暧昧,滑软的舌尖似有若无的滑过她的指尖,带给她一阵酥麻感。“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无论用什么手段,就算是我血脉相连的妹妹也一样。”然后呢? 为了证明给哥哥看,她主动吻了哥哥,并且承诺“我的一切,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都是哥哥的,就算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你本来就是我的。你的心你的爱情,你的灵魂,你的身体,一切一切,只属于我。”这个哥哥给予她的回答。 在卡西迪奥律动着的同时,顾幻璃啊了一声,身子高高地拱起来,被入侵的地方紧紧地颤栗收缩。 不不对,那不是他,她明明记得是哥哥俯首在她的耳边轻声问着,棕黑色的眼眸深处含着一种让人颤栗的笑意。“想去看烟火么?”“哥哥,其实,我们在这里也能看到。”“那怎么办呢?”哥哥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已经答应我的女朋友去看烟火大会了。” 女朋友? 她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哥哥。 “走吧。”哥哥轻轻揽住她的腰,温柔的表情似乎能滴出水来“身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应尽的义务与职责。虽然这个笨女人是我的妹妹,可谁让她同时也兼任我的女朋友呢?” 原来,那个一直被她小心珍藏的鱼缸是哥哥买给她的。 原来,他们曾经说好,每天往里面放两枚一元的硬币什么时候满了什么时候他们再回到这里比赛捞金鱼。 原来,在她离开家一个人独居的时候,那只陪伴她的熊宝宝,是哥弄送给她的。他说,除非是他出差的日子,否则,不许抱着它。 原来,那个拽着她在樱huā树下奔跑的人是哥哥。纵然与所有人背道而驰又如何他们生来就是这样的叛逆,这样的桀骜。 “砰!砰!砰!”的爆响突然在他们头顶炸开,夜空在一瞬间被灿烂的漫天焰火点亮,七彩缤纷,绚烂夺目,吞噬星光。 在卡西迪奥身下的顾幻璃眉头微皱,双唇间逸出阵阵呜咽。睫毛下低垂的眼睛好似含着迷蒙的秋水盈盈欲滴,让人为之揪痛了心。一次又一次地,晶莹透亮的水珠滑过,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亮痕。仿佛不会干涸似的,一次次地跟着猛烈的律动倾巢而出。 “小璃我爱你。” “若时间能永远凝固在这一瞬该有多么好。可我依旧贪婪的想要拥有和哥哥的每一个昨天,今天明天。”她闭上了眼睛,轻柔的将唇印在哥哥的唇上,犹若祈祷一般虔诚的低喃“哥哥,我爱你。” 焰火在他们的背后升起,点亮夜空,点亮所有人的眼眸,点亮每一颗相爱的心。 空气中漂浮着焰火和青草混在一起的香味,揉杂着椰子与水蜜桃的芳香,将甜蜜与温馨,浓得化也化不开,可闻起来却反而是淡淡的,隽永的……… “只是随便走在公园里,都被陌生人调戏……小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没有……”“没有?”哥哥使劲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想把它捏碎,他冷酷的眸子压得很近“你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准觑觎。”他挑着眉,手上又加了劲道。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要被他捏碎,只得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只属于哥哥。” “再说一遍。” “我只属于哥哥。” “只属于顾天熙么?”卡西迪奥轻笑着,冰冷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盅惑与挑逗“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呢。”哥哥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低声说道“1小璃,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就算是死亡,也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是。”她轻声回答着。 下一秒,身体被撕裂的痛楚如此清晰的撞入脑中。 “哥!”她痛苦地弓起身子,排斥着哥哥的进入,可是却让他的灼热更加深入。与此同时,两个人紧密相连的部位也随之蜿蜒出嫣红的血丝。 似乎时间都静止了。宁谧的卧室,只有越加媚人的声响,啧啧的响着,嘤咛着,呻吟着,迷茫着,沦陷着。 “嗯!”伴随着哥哥一声粗长的低吼,欲望在她的〖体〗内喷洒出来,白色的,浓浊的**。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似乎直接飞入天堂,眼角沁出幸福的泪水,灵魂却渐渐从身体中抽离。 第二百九十九章 现实(下) 硕幻璃猛然挣开眼,她看着碧色的眼眸闪过一道异芒的卡西迪奥, “是你带走了我,是你”她突然蹙起眉,像是回忆起什么。 是的,在他因为失望而即将消失的那一瞬,是她抱住他,在无尽的恐惧和无助中,哀求他留下来。她说“小卡,我从来没有讨厌你,相反,你和哥哥一样,都是我信任和依赖的。所以,不要抛下我,不要让我这样眼睁睁的失去你。” 卡西迪奥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我说过,我来到人间只是因为你。同样,我也说过,就算是死亡,我也会陪在你身边。”混乱的记忆,让顾幻璃的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在她的记忆中,她记得哥哥像是疯了一样,狂热的要着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将她送到天堂。她记得,在近似焰火一般的明灭间,恍惚看到窗外有一双碧色的眼眸在深深凝视着她。 过去与现在在运一刻融合,夜,仍是那般寂寥,唯有卡西迪奥背后慢慢展开的翅膀,证明一切都不是顾幻璃凭空的想象。 “我会因为自己得不到你的信任而伤心,甚至狠狠地惩罚自己。 所以,如果你爱我,就不要逼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哥弄真坏,明知道在我心里,哥哥比我自己还要重要”这糕的对话,一再的出现,让顾幻璃心惊胆颤。 可是哥哥给予她的回答只有“那就让我们一起堕落吧。” “这是你犯下的原罪。”近在耳边的,是卡西迪奥如常的声音,与记忆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话语之中的冰冷让顾幻璃瑟瑟发抖。 “混淆了爱情与亲情,承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卡西迪奥用充满慈爱的低沉嗓音带着些许盅惑的意味“记得么,我曾经说过,作为你的灵魂守护者,我不介意为你奔波或是被你利用,我也很乐于看到你重拾爱情,只要那个人不是顾天熙。”“那么我选择欧阳聿修有什么不对?你既然已经封印了我的记忆,又为何要在这一刻将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因为我不允许你爱上别人。”卡西迪奥冷笑着回答“你应该感到荣耀,俘虏一个天使比俘虏自己的哥哥更让你有成就感不是么?” 曾经的甜蜜与缠绵就这样被他随意抹去,她都不曾选择,或者他以为他是知道她的选择的。 因为,对她而言,这世上再无一人比哥哥还要重要。“只要这世上没有我的存在,哥哥就不会有任何弱点。” 顾幻璃哭泣着,可她的身体却像是失控一般妖媚的款摆套弄,仿佛在乞求卡西迪奥更多的怜爱和占有。“啊小卡,我不行了不要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在既痛苦又欢愉的天堂和地狱之间挣扎,无法承受过多的快感,顾幻璃摇晃头部,嘤嘤哭泣。 “不喂饱你,难道要你去外面偷食?”卡西迪奥边律动,边在她耳边呵气,舔舐着她**的耳垂,轻轻啃咬着。“别以为我不知道章晓川和天宫莲对你做过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到夜眼中的占有欲,就算是埃里维斯,如果不是朋友之谊让他无从下手,你真是要将九凤院家的传统毫不犹豫的完全实现呢!”顾幻璃觉得此刻简直要疯了一般,柔美的身体不自觉地**着,她好难过,翻涌于全身的热潮急需迸发。“九凤院家什么传统我和它没有关系……那是夜虚构……” 卡西迪奥轻笑,只要她的大脑微微做出反应,他就可以立即感受到。这样的感觉,让卡西迪奥满意极了。他已经孤独了三年的时间,他的世界实在是太过沉默,现在,他终于将她找回来了。 “嗯唔啊啊…”顾幻璃承受着卡西迪奥的撞击,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妖艳之极,在长时间持续高频率的**下,她终于再也忍不住,huā径一阵强烈的**收缩,完全夹紧他的灼热。 “你该死”卡西迪奥来不及控制自己的心神,已然全盘弃守,在低吼声中,悍然释放了一切。 将背后的翅膀收起,卡西迪奥拨开顾幻璃额头凌乱的发,默默地凝视着她。秀丽的眉头绞拧着,撩人的绯红染上了双颊,玫瑰色的唇瓣半启半翕,颤抖着,像离了水的鱼儿,在干涸的岸上无声地扑腾。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起,那双比夜还深、比月还清的翦水眸子开始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当他发现时,已经挥不开,也抹不去了。 只是他不该,不该过于着急,让感情奔代了理性。数万年的等待他都可以熬过,又何必非要急于一时。 也许,这三年,改变的人,不光是她,还有他。 一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 一是的,没错。 一一旦醒来,就必须面对失去一切的局面。失去容貌,失去身体,失去健康,失去可以回归的家,可是,在心底,我始终知道,我有家人,有信任和依赖的哥哥。 一纵然失去一切,也绝不可以让哥哥伤心。 一如果,有一日,她成为哥哥的阻碍,那么,她宁愿毁了自己也不要毁去哥哥璀璨的人生。 这一次,要换做她来守护他。 一因为想要拥有,想要相守,所以选择了最为激烈和极端的方式,将亲情与爱情融合,将灵魂与肉体纠缠,最终将命运彻底毁灭。 一是谁说过,舍弃恐惧,面向前方,退却就会软弱,懦弱就会导致死亡。她绝不能被这样的回忆击倒,绝不能让有悖伦理的事情再继续下去。 一如果哥哥爱我,那我就堕落给她看。 ‘如果哥哥不能放弃我,那我就以死亡证明给他看。 一绝不能让哥哥完美的人生毁在我手中。 一是的,从重生的第一天就做好死的准备。 一但是,我要活着走下去。 “不好意思,也许会让你失望呢,但是,我不想浪费上天赐予我的生命。如果我崩溃或是疯狂,结果只会是让爱我的人为我心痛。” 顾幻璃缓缓睁看眼,凝视着卡西迪奥,那是深不见底的黑,连明澈的月光都被吞没,没有任何表情的吐出毫无转圜的硬梆梆子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将我送回去了吧。” 卡西迪奥看着她眼中流转的神色,轻笑“看起来,这场车祸的确是让你成熟了不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封印,原本就是连带的。 “什么意思?”顾幻璃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你既然已经封印我们记忆,为何又要解开它?既然你想看我沉沦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直解开我的封印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解开哥哥的封印,你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事!你有什么资格玩弄别人的人生!” “因为,现在我很想看看,你会如何选择,而且,对于顾天熙而言,他是那种一旦想要掌握,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人。”卡西迪奥的声音并不重,只是一字字缓缓说出来,字字冰寒。 “你那些微不足道的勇气,在面对顾天熙的时候,我很期待你能保持,哪怕是一分一毫都是奇迹吧?只是,你打算怎么处理欧阳聿修?”看着顾幻璃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又补上了一句,将她的退路统统封杀。 许久,一室内寂静无声。 “到时候再说。”顾幻璃抬起头,神色冷冽,末尾讥讽般补上一句“伟大的圣天使大人,如果你还没有发泄够,可以继续。如果你玩够了,请将我送回去。” 卡西迪奥凝视着她,良久终于开口,疲倦和漠然隔着声音毫无顾忌的散出“既然你这么说,倒不如我直接将你的身体毁了去……”“随你。”“假如我能弥合一颗破碎的心,我就未曾虚度一生。 假如,我能减轻生命的痛楚,或者,是一只昏厥的知更鸟重新回到它的鸟巢,我就未曾虚度此生。”他伸出手攥着顾幻璃的下巴轻笑“我可爱的小姐,生命的脆弱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不管你是否有勇气面对。”作为天使,生命太过于漫长“记忆”这个词汇被设定的时限是同样的漫长。一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宛若春梦般了无痕迹。然而,同样是一年,明明是等长的,可是他心里很清楚,曾经经历过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漫长。而刚才的甜美疯狂,却短暂的仿佛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伸出手,再一次将顾幻璃用在怀中,看着她泪水潸然而下,也要占有她。就算所有的曾经的亲密美好,都被塞进身后的黑黝黝一片中,即使遗失也绝不回头。 只可惜,这副身体,不过是一副灵魂暂时借住的躯壳。卡西迪奥看着身下的女子,他还记得她划破手腕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往日的一丝不芶精致无暇早已被凝结与未凝结的血污遮掩。 之后,她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狼狈不堪,眼睛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光彩,那是挣脱束缚的轻松导〖自〗由。 很疼吧,他的指尖碰触着那些伤口,可她却根本感觉不到。甚至,当她死去,当她重新变回灵魂,她的眼中也只有那个姗姗来迟的顾天熙。 哼,卡西迪奥想起那时,面孔就会不由自主的皱起,那时的疼痛会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并不剧烈,却漫长。一刀一刀缓缓切削,凌迟一般。 可是,他却只能隐忍,甚至是选择遗忘。 反正对他而言,活着的岁月实在是太过漫长,如果每件事都要牢牢记住,只怕不是抑郁症能够解决的,也许那会儿,他宁愿自己是陷入疯狂的。 “你所希望的,不过是猴子捞月。眼睛所看到的不过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罢了,就算想着要去捞它,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卡西迪奥在进入前,这样说道“你所拥有的,不过是掌心那一捧水而已。”“可你从不知道,比起承诺,毁诺要容易的多:比起相守,分离要简单的多。”顾幻璃阖上眼,任由卡西迪奥在她身上律动“如果说我手中有的只是一捧水,那么,你能握住的又是什么?空气么?, 第三百章 恨爱(上) 梅兰特棕榈礁疗养度假村位于美国东海岸,从外表看,。它只是一座有着无可伦比的豪华客房宽敝,提供着五星级服务,环境幽静美丽的度假村。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之所以坐落在这样宁静的地方,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需要一个绝对安静舒适的环境。是的,没错,它是间特殊性质的医院,或者说,它是间精神病院。 亮堂堂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太阳的直射下像是快要化掉的冰激凌一般泛着白光,眩人眼目。虽然棕榈树的树荫茂密,但是,在下午两点这种时刻,就算是在树荫下行走,其实也是可以要人命。 没有一丝风,只有远处蝉鸣的单调。白幻璃长吁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踩在被烤得软绵绵的鹅卵石上,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也许是因为太阳太迂灼热,整间医院感觉空空荡荡的,非常安静,没有病人也没有病人的家属,医生和护士们一定也因为畏惧肆虐的热量而躲在室内。 熟练的从护士站里,翻出一打漫画还有一袋零食,然后大大刺刺地往沙发上一坐,慢慢悠悠地开始他的下午茶时间。 “喂”突然一个带点迟疑的呼唤声飞进了她的耳朵里,白幻幽抬起头,四处张望着,但是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恐怕是她刚才在外面行走被晒昏了吧,她摇摇头继续看漫画。 “喂!请你”那个声音加大了点,仿佛又多了几分惊慌从沙发背后传出来。白幻幽靠在沙发背上,往后看了一眼果然,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模模糊糊的灰色影子。 那人仰起头,低声道“你挡着我晒太阳,我就没法进行光合作用了。”属于少年的干净声音中带着些许求救的意味“你让开一下好不好?”“没法进行光合作用么?”白幻幽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招也不错但是,想要进行更多的光合作用不是需要很多很多的二氧化碳么?”“更多的二氧化碳?” “是啊。”白幻幽放下手里的漫画,学着少年的样子,也蹲在他身边,说真的,这种地方,就算是一子年太阳也照不进来的说。 但是,直到护士找来的时候,白幻幽已经和那名少年相谈甚欢,并且宣称他们是两棵棕榈树,如果不给他们更多的二氧化碳,他们就拒绝进行光合作用,而且,绝不给罪恶的人类提供氧气。 当瞿靖估赶到梅兰特棕榈礁疗养度假村时,白幻幽正蹲在草地上和草丛对话。她认为他们既然是同类,那么,她一定听得到它们的声音,一定听得懂它们的话。 “小咪?”瞿靖估强硬地拉起蹲在地上的白幻幽,只离他的脸不到两寸的肌肤雪白光润如凝脂,饱满的红唇像是奶油蛋糕上的新鲜草莓一般诱人,柔和而又清晰的轮廓既澄净又明丽。羽睫轻轻扬起时,泛着幽深的乌黑眼瞳只剩下一片清澈如水晶的的惑人光泽。 “错了我是小榈。还有,你踩到我家小绿的头发了。”白幻幽忧心忡忡地看着踩在瞿靖估脚下的叶子,一边打掉瞿靖估抚上她脸颊的手“1小棕说过,蚜虫最讨厌了。” 瞿靖估后退了一步,拾起那枚叶子,交还给白幻幽。 白幻幽立刻笑了出来“你是好人呢。”幽深的双瞳一瞬不瞬的瞧着他,脸上是那种既妖冶又纯情的笑容。 “瞿医生,你来了?快跟我过来吧,刚送来的那个病人”护士长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站在瞿靖估身边的白幻幽连忙收敛起严肃的表情,微笑着说道“1小榈,1小棕找不到你很担心哦,他一直在沙发后面哭呢。”“咦?”白幻幽一听,腾腾腾地跑开了。 护士长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轻声对瞿靖估说道“pspai小姐的情况时好时坏,不过,总算是不再伤害自己了。啊,对了,瞿医生,这次来到这个病人有些麻烦,他是因为暴力伤人才被法院强制送进来治疗的,其实他的家属都不怎么愿意让他到这里来。所以……” 瞿靖估皱了皱眉“我不记得这里有接收联邦政府烦人的职能。”“我们也是这样说,可是”护士长踌躇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病人的父亲是参议员,而且,她的病况十分奇特,我在医院工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所以我们才会把你叫来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很危险就送走他,我不想让小咪以及其他病人遇到危险。”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一座独立的别墅外,护士长推开一扇门。 只见温暖而明亮的房间内,站着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女子。她神色焦急,眼圈红红的,看来已经哭过了。 听见有人进来,她立刻抬起头看向护士长和瞿靖估“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男朋友?”说着,她的眼泪再度落下,白晳姣好的面容上一片愁云惨雾。 这就是病患? 瞿靖估心中反而存了一丝谨慎,表面上越是趋于正常的患者,一旦发病,反而具备更高的危险值。他看了护士长一眼,缓缓道“她的男朋友呢?” “不见了不见了他让我在这里等着,怕他回来找不到我发生意外可是,他都离开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女孩哽咽地说着,几乎想冲出去。 已经知道端倪的护士长连忙拉住她“他只是找不到路了,你看,刚到一个新环境,总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是这样么?是这样么?”女孩听到护士长沉稳的声音稍微安静了一些,她抬起苍白的脸凝望着一旁瞿靖估“他只是找不到路了是的,他只是找不到路了。我必须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接我回家。”安抚了娄者,护士长和病人的家属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和瞿靖估一同离去。走在小径上,护士长缓缓道“他的男朋友就是这次伤害案的被砍了二十多刀,命虽然留着但是也只是活着罢了。”突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群人冲进房间,为首的人一看见站在门边的护士长慌张地说道“pai姐爬到树上不肯下……”瞿靖估眉头一皱“这里是医院,请不要高声喧哗。另外,她爬到哪棵树上?刚才是谁负责看护她的?”“咦?你们戳在这里做什么?看ufo么?”白幻幽从人群后露出半个头,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护士,然后茫然地看了一眼天空,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瞿靖估咳嗽了一声压下众人的七嘴八舌低声道“小咪?你不想爬树了?” “我为什么要爬树呢?”白幻幽奇怪地看着瞿靖估,仿佛他吃错了什么东西一样“我又不是猫,爬树什么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吧。”好吧,这种无端的犯病又无端的恢复正常其实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偶尔白幻幽在散步的时候也会遇到那个四处找男朋友的女孩没有漫画可看零食可吃的时候,她就会跟在那个女孩身后和她一起找人。 时间久了,白幻幽看着那个女孩痛苦的样子,思考了好久,最后她仿佛想通了什么似得,从医生的电脑里找到了有关那个女孩的所有资料。 然而,当真相摆在白幻幽面前时,她除了踮起脚尖拍了拍那个女孩的头顶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无法面对现实,因为无法相信自己会伤害心爱的人,所以躲在混乱的世界,不断地哭泣。白幻幽看着她,有时也会想到自己,她只是过分偏执了。其实,并不具备一般精神病人那种明显的意识障碍、情感障碍、语言障碍和思考障碍绝大部分时间她可以很好的跟别人沟通,只是偶尔会很烦躁。 白幻幽不喜欢这里,尤其是禁闭室。对那里,她有着深深的畏惧与厌恶。但是,她宁愿留在禁闭室里也不愿意面对瞿靖估。 其实,面对的局面都是被禁锢与其像是一个玩偶般陪着瞿靖估游戏,不若留在禁闭室,安静地思考。 疯狂与演技之间距离,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白幻幽其实已经将自己视为疯狂,何况,重新掌握身体的全部控制权也就意味着,就算她不具备之前的力量,但是,凭借技巧和演技,就可以让人产生她有很强危险性的印象。 将恐惧放大,将不安放大,施以狂乱和暴力,然后,将坚持变为固执,结果,她就这样被瞿靖估送到了存养院。 崩溃? 很早丹前就开始了。 只是,与那些真正陷于虚幻中的人在一起生活久了,白幻幽有时觉得,何谓正常,她自己似乎都遗忘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日子,所以,白幻幽在心中始终僵持着那道防线无论怎样痛苦,都绝不逃避。 若那人不爱了,就放手。与其苦苦纠缠,不若潇洒的放手。不是为了成就别人的幸福,而是因为,那个背弃诺言的人根本不配获得爱,同时,也没有能力给予幸福。强留的结果,只会让自己在不幸之上,更加不幸。 这是现实教会她的的道理,血淋淋的道理。 如果,瞿靖估还不肯放手,那么,她很有兴趣重新体验一下崩溃,就算是回报当年欧阳聿修悉心教导她演技为何物的恩情。 这世上,没有挣脱不了的束缚,真正束缚自己的,是自己加在心上的那道枷锁。 第三百零一章 恨爱(下) 哼,事巳至此,那就断了所有的牵绊。 顾幻璃睁开眼,看着覆在她身上的卡西迪奥,在思想之前,她抓起一旁的碎玻璃,朝着他的后背的某处用力扎去。 卡西迪奥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他甚至阖上双眸,静静地等待这一击,仿若他等待这一刻已有上万年。他甚至感觉不到玻璃刺在身上的痛苦,反而在顾幻璃耳畔温柔地说道“我的小姐,这就是你浅薄的勇气么?” “只要拥有勇气,哪怕只是像火星一般,也可以成为支撑我努力活下去的力量。”顾幻璃轻笑着,紧握着碎玻璃的手沾染的不知是谁的血,梦里见到的温柔甜蜜还有誓言就算是真得记忆又如何,现实都已经被他摧毁,记忆和梦存在与否根本不重要。 “比起生存,宁愿选择死亡么?那榫驱使你你划开手腕的力量,我真得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用他此生最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卡西迪奥轻轻在顾幻璃的脸颊上印下一个羽毛般轻软的吻,然后幽幽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反应。 握住手中碎玻璃,顾幻璃不知道她掌心拥有的是否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力量,但是,如果不斩断羁绊,就算她能活下去,也是那种必须看着哥哥还有其他人耻辱生活的活着。 扭转乾坤么? 这种力量,她真得拥有么? 手不断的抬起落下,血飞溅在她的脸颊、脖颈、锁骨、手臂,看着倒在血泊却依旧微笑的卡西迪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但是卡西迪奥却头一偏躲开了她的抚触“既然想做,就不要心软。” “既然都不能回头,那就试试吧。、,顾幻璃轻轻笑了,那面容就如异huā初绽般绚烂,她伸出手捧起属于他的温热的血“真奇怪呢,天使在人间使用的躯壳,也会有这样的温暖。那么,如果这个躯壳死去呢?你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这就是你的愿望么?”卡西迪奥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轻笑道“那就不要每一下都扎在无关紧要的部位,又或者,你原本就打算让我失血过多而死么?看起来,当年雷染墨教授给你的知识,你还不曾忘记。 “为什么非要走到这条绝路上?”顾幻璃的下巴抵在卡西迪奥的肩上,不止是血腥味,还有专属于他的类似要末药的清香。 卡西迪奥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抚摩着她纤细的背,纯粹的灵魂凝结体带来的低于体温的冰冷触感让他心中生出些许遗憾,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的心悸。 他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果然,这副躯壳还是不够完美… 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拥抱着,好半晌顾幻璃才闷闷地出声“呐,小卡,暂时放过我好么?”“不要。”卡西迪奥握着她冰凉的拳头,并没有夺走她手中的碎玻璃,只是那样握着,心中觉得非常满足。 顾幻璃不解地看着他,饱满的红唇边还挂着卡西迪奥身上的一些血丝,明明诡异之极却又让卡西迪奥觉得她比之以往更显惹人怜爱。 “你这样的行为,还有,我这样的行为,说起来都算是违反规定的吧。为什么没有惩罚?又或是,因为我们都还没有死?” “你可以试试哦。”卡西迪奥怂恿着,看着顾幻璃幽深的眼眸中冒起的雾气,他轻笑道“否则,我会像现在这样,一遍一遍的要你,直到我厌烦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你只要乖乖地被我抱就好了。” “这样的行为根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有一个疑问已经盘旋在顾幻璃心中很久了“你应该能很清楚的听到我内心的想法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遍一遍做着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绝对不能接受我么?”卡西迪奥松开紧握着顾幻璃拳头的手,指尖沿着她的手臂一点一点滑向她的肩头。看起来,圣天使的身份真得很麻烦,就算已经占有她了,她也会觉得是因为他顺应了她心里想要堕落的念头,而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真是很奇怪,明明没有人这样教过她,但是这种毫无理由的莫名其妙的念头到底是从何而来?还有,刚刚在她心中闪过的记忆,又是什么? 血,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血,鲜红刺目,浸满了整间浴室:雪白的瓷砖,雪白的衣服,雪白的脸,不,是惨白的脸,毫无生气。 红和白,血红与惨白,人间的地狱!死亡的颜色! 白幻幽愕然地看着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霎那间,她几乎以为那个人就是重生前的顾幻璃。那是谁桀桀刺耳的笑声响彻在小小的房间, 得意且张狂。 谁说死神是黑色的?此刻,血色的死神披着血衣,踏着鲜血而来,污染、毁灭白的纯洁,将悲伤的灵魂拽入阴秽的暗的世界。原本鲜活的生命,充满着阳光色彩的脸庞,此刻只留下浸在血红里的惨白。 “……………,是我杀了他……所以,就算我再等上一百年,他也不会来找我…”女子倒在血泊中,虚弱地说“是啊,他根本不会来找我,因为……………,他早已将我抛弃……”白幻幽完全傻在当场,死愣愣地盯着那女子在血泊中的脸,那仍带着泪痕和悲伤绝望的脸。这些事是谁告诉她的?是谁将她从虚幻的宁静中推回到疯狂的现实? “你连杀他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却没有勇气活下去?”白幻幽从身上的裙子扯下布条用力地缠绕着女子的伤口,然后按下急救铃。至少这个疗养院同时也是精神病院,所以,为了防止病人自残或是伤害别人,所以,应急措施很齐备。 看着护士和医生们冲进来,又把女子抬到担架上弄出去,没有人注意到白幻幽,而她也跟着那些人跑到手术室外面,当然,只有她不能进去,所以只能在外面等待。看着护士时不时从里面慌急地冲出来,又再冲回去,在门开的瞬间,看到那个死一般的女子。ps她的亲人还没有赶来,是啊,那些视她为麻烦的亲人只将她扔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突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人。“死了么?死了么?那个害我弟弟身受重伤的人死了么?” 白幻幽扬着头看着他,心中大概明白了,为何日渐正常的女子会突然选择这样激烈方式,或许他一直在等待她恢复意识的那一日。 在那个女人生死挣扎的时候,只有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在手术室外等待么?她们不过是泛泛之交,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仿佛只能呆呆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除此以为,什么都不能做。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里面仍是一个未知的世界,白幻幽直直地盯着手术室的门,面如死灰。 那么,当年在手术室外的哥哥,又会是怎样的感受?愤怒于她的自戮,伤心于她的懦弱,终结于她的死亡。是的,终结,所有的愤怒,伤心,都因为她的死亡而终结。纵然有再多的话想说,她也听不到了,只有那些眼泪,为她而留下的泪水。 也许,哥哥想说的话,和刚才的她曾经说过的话,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既然有勇气伤害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 这样愚蠢的行为根本不是顾家人该有的行为。 会被这样的人欺骗,本身就是因为失察,结果还要愚蠢的认为伤害自己就能将一切终结,顾家人从不需要这种类似于懦夫的念头。 受到伤害就要反击,受到帮助就要回馈,这才是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敌人狠狠的踩在脚下,一付难看之极的模样。 白幻幽站起身,看着那个又是焦急又是欣喜的男人,虽然比他矮上许多,但是她仍旧轻笑,背对着摄像头,用唇语说道“违背法庭禁令,在允许探望的时间外滞留,你应该感谢上帝,这里是医院,而且是精神病医院。” “什么?” “啊啊,不好意思,我今天忘记吃药了,所以……”白幻幽跳起来一脚飞踹在男人的脸上,高声道“打死你这个抢夺我二氧化碳的混蛋!” 规矩就是规矩,有时候,遵守起来才有趣。 手术中的灯灭时,白幻幽抓着肩头几近破碎的衣服蹲在huā盆旁边呜呜呜的哭着,而她旁边躺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顾幻璃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因为失血过多,引起心肺功能衰竭,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但是,那个女人仍是活了下来,赎罪,然后继续生活。 其实,所谓现实,不过是眼中所倒影的一切。要么忍受面前不断重复的现实和命运,要么与不断重复的现实和命运抗争。 因为无法控制灵魂,所以恐惧,那么,就把控制灵魂的人毁了。 “小卡,我知道,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不会杀死你。但是,我真得不希望作为灵魂守护者的这副躯壳存留在人世间。”顾幻璃轻轻抚摸着卡西迪奥的头发,笑着说道“就算没有你的守护,我会好好活下去,就算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再胆怯。 一我愿意下地狱,曹寿任何的酷刑,鞭打我,撕裂我,磨碎我,让我流尽〖体〗内的鲜血。用刀捅进身体的深处,去捅破,去搅碎我的内脏。让它们变成黑色的残渣,让它们腐烂发臭…… 一只要,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坚强的活着。 一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不是停滞在这里为什么人而活。 手抚在卡西迪奥的**的胸膛,顾幻璃用力将手中的碎玻璃扎在他的心脏上。红,满满的一片红色,鲜艳的血红**从卡西迪奥的伤口中溢出,飞溅在顾幻璃雪白的双峰之间,红与白,交织成艳丽诡谪的色彩图案。“小卡,是你教我,只有为自己而活,只有先爱自己,才能让身边的人不再为自己忧心忡忡。也许,我还差得远呢,但是,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请让我任性的继续下去吧。” “是么?很少看到你这样承认自己的不足呢”卡西迪奥虚弱地微笑着,他抬起手轻轻点在顾幻璃的额头,断断续续的爱语轻的几乎难以听见“回去吧,我挚爱的人……” “对不起”顾幻璃不想再回忆在精神病院里看过太多次的死亡与暴怒,被电击得弹起的身体,还有那些哭泣与怒骂。然而,她的手上全是血,猩红的温热的血。在消失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卡西迪奥。 一我怎么可能没有呼唤过你,怎么可能没有思念过你。毕竟,你是我最信赖的守护天使 … “呀嘞呀嘞,这么狼狈”卡西迪奥微微叹了口气,缓缓拔出扎在心脏上的碎玻璃,随手一扔,挣扎着坐起身“看起来,这副躯壳是不能要了。啊啊,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安排……” “唉,虽然比一万年前学会了狠心,但是,这种程度的凶狠,跟撤娇没有什么区别吧。”他用手拨弄了一下亚麻色的头发,然后缓缓地扫视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感觉就好像huā费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来确认。“罢了,她既然喜欢玩,就再给她些时间,反正” 卡西迪奥冷哼了一声,终于阖上疲惫的双眼。渐渐地,他的身体被红色羽毛所覆盖,当所有的羽毛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并且在空气中不停的旋转。 终于,空气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压,砰的一声发生爆裂,废旧的度角小屋随即燃起大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站在远处树顶上男子那张嘴角带著优雅的淡淡微笑,给人非常非常温柔感觉的俊颜。 相比月光,一双碧绿茵翠的眼瞳,美得就像是天然的绿宝石,宛如《圣经》里完美的恶魔化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流年(上) 白幻幽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那一片空荡荡。指尖涩意犹在,那是卡西迪奥的血,虽说她知道他不会死,但是,这样亲自扼杀的行为……………, 她还记得他的笑容,仁慈且鼓励的笑容,偶尔会抓着她的手,手掌宽厚温暖。那是怎样的美好,他们生活在小小的阿布夸克市,忙着上学,忙着教区的各项活动,忙着攒钱,日子无比充实,忙碌同时却也是快乐的。 只是醒来后,谁又知那宿夜凄凉? 坐起身,掀开窗帘,对于山顶的大火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心口像黑洞一样的空,却是怎样也填不满的。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视线所及解释绵密无尽的黑漆漆一片,只有那丛火焰,仍在燃烧。 经年而过,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人封闭了灵魂,她渐渐开始遗忘,甚至慢慢模糊了脑海里温暖的笑容。触目可及的,只是欧阳聿修时近时远的脸庞,她想要抓住的力量还有温暖。 然而,她刚刚伸出手,便如同触电一般迅速收回,额上冷汗涔涔。 她怎么可以忘记,她的承诺,她给予兄长的承诺。 怎么可以。 “咦,angel,你身体好了?”埃里维斯拉开车门,看到白幻幽倚在窗口怔怔的凝望着,便拿了件外套准备罩在她肩头。 从没想过,因为一件礼服会在这个地方再一次重逢与别离,白幻幽看着终于熄灭的大火,身体微微一侧让开埃里维斯的手,低声道“埃里维斯,因为突然有灵感,所以我打算尽快回英国,希望能赶上圣诞节前的促销活动。这样那样的辅料,希望还有得剩。 埃里维斯一双眼眯了起来,眼前的白色身影不知为何仿佛回到了初识时的清冷。他微微挑起了嘴角,表情仿佛玩味。“我去订飞机票,你再睡一会儿吧。” “好。”白幻幽应着,低微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任何的表情。回去以后就要开始找房子了么,搬家什么的,其实真的好讨厌。 带着这样那样的念头,白幻幽乘坐的飞机缓缓滑过天空。看着窗外的碧蓝色矢空和雪白如棉絮的云朵,她将头抵在窗户上,神情落寞而悲伤。 “身体还是觉得很疲劳吧。”旁边的埃里维斯拿出书,悠闲地开始看起来“累了就睡一会儿,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白幻幽听话地点点头,拿出眼罩,戴上,闭目养神。 “angel,醒醒,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埃里维斯轻轻摇了摇白幻幽的肩膀,这一路她一直睡着,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疲惫,但是,从她的呓语中似乎能够听出来,在他不知道时候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哎呀哎呀,欧阳走得时候可是郑重地将angel交给他保护,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他可是会很自责的说。 “白幻幽摘下眼罩,懒懒地坐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好几种,很是微妙。只是走出飞机场看着那个明显是来接埃里维斯的汽车,她很自觉地走向另外一边。“angel,你走错方向喽。” “我先回公寓了。”白幻幽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没等埃里维斯反应过来,便大步离开他,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嘁。”埃里维斯对身后的男人摆摆手,然后追了上去,嘟起嘴巴小声道“人家很希望你和我一起过圣诞啊,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生硬的拒绝别人的邀请呢。” “我不会去的。”白幻幽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直接走入地铁站,然后对着准备去买车票的埃里维斯挥挥手“所以,我们新年后再见喽。”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埃里维斯挠了挠下巴,叹息道“这样的毅然决然,真是让我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抓着扶手,身体随着车厢轻轻摇晃,白幻幽长吁一口气,回去以后先做什么呢,收拾房间,整理辅料,画设计草图,还是继续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从兜里拿出脚链,白幻幽摇了摇头,它曾经消失却又再次出现,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夜将它送与她的意义仅仅是因为她已经获得“魅” 的资格么?不明白,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 现在这些暂时还不是她该想的,调查应该先从九凤院家开始。明明是夜给予她的假身份,但是,不论在夜的口中,还是卡西迪奥,甚至是她那位便宜的祖母以及天宫莲,都言之凿凿地谈及她和九凤院的夙缘。 如果,她的身体里真得留着九凤院家的血,那么,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父母一直对她如此冷淡…… 也许,她是私生女,所以才不为父母所容。他们赐予她姓氏,赐予她富足的生活,赐予她仅有的哥哥,除此以外,他们无法给予她任何感情。 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中,可她却从未主动去找寻〖答〗案。 母亲,印象中,她一直住在疗养院,可是,从未有人告诉过她疗养院的名字。还好,她记得母亲的名字,所以,拿出手机,听到对方接通,白幻幽轻声道“瞿靖估,帮我查一个人。放心吧,这个人凭借你的能力绝对可以找到,因为,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她都住在疗养院。 是的,她的名字是——林依然。好,我等你的回音。” 对于母亲,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她都不曾见过她的照片。现在想来,真是觉得荒唐,这样不切实际的生活为什么她可以那样安然地度过。 走出地铁站,换成公车,然后拉着行李箱缓缓走在小镇的路上。 上一次这样缓慢的前行还是几个月前,那时,春光正好,而现在,已是冬日日深。 邻人们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和善,但是,她心里的焦灼不安却依旧存在,因为急于想知道一切,因为急于想证明她不是顾天熙的妹妹。 呵,多么可笑的念头。她从未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天,她会在内心深处希望,她和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否则呢,是啊,顾幻璃已经死了,就算哥哥恢复记忆,除了他们兄妹以外,也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然而,就算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希望有悖伦理这样沉重的枷锁不要加诸于哥哥的身上。白幻幽甚至不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何不拒绝哥哥,是因为恐惧失去么?所以,选择坠落的方式将内心的恐惧掩去。 直到现在,她也还是在恐惧。 但是,必须要往前走呢。 白幻幽的手摸了摸变长的发梢,自从长发在那次车祸中悉数被毁,她就一直保持着短发的状态。是啊,连额前的碎发都变长了,这样将视线遮挡起来,她已经觉得不太习惯了么? 这借口真拙劣。 白幻幽揉了揉自己的短发,纵然失去也没有人能夺走属于她的记忆和情感,所以说,某种形式主义上的过度坚持实在是件幼稚的事情。可是,她真得很喜欢这种毫无理由的坚持。 苦笑。 虽然做出决定,但是还会在矛盾中左右摇摆,果然,她太过缺乏勇气和决断呢!或许,这就是卡西迪奥最后想要教会她的事情回到公寓,将一楼的房间简单打扫出来,然后整理她在三楼的卧室和盥洗室,工作室什么的还是留到明天吧。 醒来时,白幻幽觉得口干舌燥,身上热得很,四肢却像是浸在冰水一般冷得很。伸出手摸摸脸颊,很凉,手心却奂得很。睁开晕眩的眼睛茫然四顾,周遭一片漆黑,甚至没有半丝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 “醒了?”静寂的夜里突然响起突兀的声音,委实有些吓人。但是,白幻幽却并没有惊慌,因为那气息实在太过熟悉。她睁大眼睛看向旁边,欧阳聿修斜倚着沙发坐在她的屋里,正看向她。 “嗯。”白幻幽坐起身,扯着被子围在身上,屋子里黑呼呼的一片,什么东西都只得一个大概的轮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欧阳聿修从柜子上摸索着找着了蜡烛和火柴“嚓”的一声点燃了灯火“听埃里维斯说你已经回来了,但是半天都没有下楼吃饭,我有些担心,所以进来看看。” 白幻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向他。蜡烛纤细的火舌吞吐不定,映得屋里的影子也摇曳不停。他并没看向她的方向,只是默默地看向烛火,脸微微向内侧,阴影映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只是在倒时差,所以多睡了一会儿。”许久之后,白幻幽终于开口,带着有些勉强的笑意“欧阳大哥不是要新年后才能回来么?” “工作提前结束了。” “唉?这样也可以么?”白幻幽惊愕地坐起身,如果她没记错,年底是艺人最忙的时候,尤其是跨年,他这样提前回来,难道是出事了? “是。”欧阳聿修淡淡地应了,然后站起来,倒了杯水给白幻幽“总是重复的工作,就算是超人也会觉得厌烦。” “这样的话可不像是欧阳大哥会说出来的。”白幻幽捧着水杯,眼神斜挑上来看着他,带着略略的妩媚“至少,不是我认识的欧阳大哥会说出来的话。” 欧阳聿修淡淡一笑,深黑不见底的眼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柔软且无任何恍惚“睡了一天,肚子饿了吧,想不想吃点什么?” 白幻幽的眼眸闪过一丝犹豫,她低下头,慢慢开了。“没关系,我自己做就可以,不必麻烦欧阳大哥了。” “好可惜呢,本来我在灶上煲着汤呢。”欧阳率修声音温和,但因为低着头,额发垂在眼前,看不清神色“你这些日子怎样?” “还好,和以前差不多。”白幻幽伸出手抚摸着床单上的一层冰滑,同样低着头“欧阳大哥呢?” “我又能怎样。”他扬起头,视线游移,掠过屋子里的摆设。沉默了会儿,他伸出手拢了拢她的头发“走吧,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欧阳聿修的手掌沿着白幻幽的发滑过,因为缓慢,便带了些滞重的涩感。白幻幽一动没动,默默承受那种奇异的触觉:温和轻柔,若有似无的温暖让她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对不起。”白幻幽稍稍向前,额头抵住了欧阳聿修的胸口,双臂轻轻环在他的腰间“欧阳……大哥……对不起……” 欧阳聿修并没有阻止或是躲闪,只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抱住了她。 他感到胸前渐渐的潮湿温热,她的身上突然间浮现的脆弱和痛苦,像一根针一般的直直刺进他的心脏,那种仿佛血液在瞬间凝结般的疼痛在瞬间弥漫了他的整个身躯。但他默默忍受,并同时深深感谢。 “对不起。”白幻幽偎依在欧阳聿修的怀中,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掉落在他的衣襟上,晕染出潮湿的纹理。她想她只是流泪而并非哭泣,而她没有哭泣的原因同样也不知道流泪的原因。但她确实能听见自己低微的啜泣声,接着抽噎不止,上气不接下气,十分委屈。而欧阳聿修并未开口,只是将她抱紧,把她的头靠紧自己的颈窝,同样动作轻柔。白幻幽在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中渐渐平静,随后在他怀中慢慢沉入睡眠底层。(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流年(下) 狠久之后,当白幻幽回想起那个夜晚的时候,浮现的总是此时的甜美与随后的感伤。她心中蕴含的伤痛与犹豫虽然并未在此刻得到结果,但是,他却在静默中深深地慰藉她,并且给予她莫大的支持。 察觉到自己已经慢慢清醒,但白幻幽仍是固执的不肯睁开眼,她感觉到自己处于温暖柔软的被褥包裹之中,这让她一方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另一方面让她感觉到心中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然而,她还是越发的清醒起来,最后还是慢慢的睁开眼。不远处,一盏烛火幽微的发出黯淡的光,书案前端坐的男子,留给她是一如往常的沉稳背影。稍长的鸦黑的发丝略微凌乱的披在肩头。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轻轻的坐了起来。然而这细微的**声音仍然惊动了他,男人的背影微动了一下,然而他并未转过头来。 白幻幽眯起眼睛,她知道此刻这个梦境必须终结,然而这梦幻却是如此的美好与甜美让她无法放手。她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站起,走到男人身旁,然后坐下。 欧阳聿修低声道“这么快就醒了?”“嗯。”白幻幽小声的答应了,接着还是沉默。在停电的夜,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偶尔的一声烛huā爆破的声音。 欧阳聿修低着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剧本。而白幻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躲躲闪闪,最终放在沙发上,伸出食指轻轻的按着他影子的边缘描绘。不过一会儿,她还是收回了手,然后轻轻地倚在了他背上。 欧阳聿修微微一震,并未闪躲。 “欧阳大哥。”白幻幽将脸庞埋在他灰色的外套中“新年以后,我想找一处新房子。所以,按照合约,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嗯。”欧阳聿修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准备翻页的手迟疑了一会儿,仍然继续翻页。他在困惑和疑问之间绯徊不定,于是习惯性的揉了揉眉心。“为什么?” “从下个学期开始,课业会更加繁重,而且时装周期间我可能要跟着老师在各个秀场跑……” “这些都不是理由。”欧阳聿修还是那种淡淡的温和。 “我……” “埃里维斯说自从烤肉大会之后你的情形就不太对。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么?竟会让你这样惆怅?”欧阳聿修淡淡的问,声音还是很温和的,这让白幻幽不禁疑惑,到底他会不会有生气的时候?好像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那样的情绪,温温的,像水一样。 “太过依赖了。”白幻幽的嘴唇轻轻贴在他的脊粱上,声音顺着肌肉骨髅传播,然后销弥于他和她之间已经无法分辨的缝隙中。“我离开美国在圣马丁求学就是为了独立,像现在这样过分的依赖欧阳大哥,只会成为最差劲的累赘。” 她的笑声从咽喉深处逸出,温热的气息隔着衣料透在他身上。她闭着眼,低声陈述“我很喜欢和欧阳大哥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天,都很幸福。可人生总是在流转中不断的相聚又别离,而现在,就是……………”白幻幽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欧阳聿修的手捂住了嘴,冰冷潮湿的手掌贴在她的脸庞“烦恼的时候,就暂且停顿下来,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要去想。” “让我说完。”白幻幽轻轻拿开他的手,却被欧阳聿修掌心的冰冷吓了一跳“欧阳大哥,是不是病了,为什么手掌这么冷?”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呵气,然后揉搓着他冰冷的手,自顾自地说道“是了是了,一定是因为停电的缘故,所以连供暖都停止了。”可是,她自己身上穿得也并不算多,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冷呢。 “欧阳大哥,你病了!”白幻幽在摸了欧阳聿修的额头之后,大惊失色”“你是不是胃疼,你是不是有没有好好吃饭?”“无碍。”欧阳聿修并不觉得胃部的疼痛有多么强烈,他在意的是,自己竟想不出一句话来留住她。 “笨蛋,笨蛋,笨蛋!”白幻幽焦急地站起身,急匆匆冲进盥洗室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药,然后接了杯水,捧到欧阳聿修面前“快把药吃了,马上就要过圣诞了,难道欧阳大哥连烤火鸡都不想吃了么?”欧阳聿修看着手里的药,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你确定真得要两个人一起吃掉一只硕大的烤火鸡么?” “呃……” “也许要增加一些有氧〖运〗动才可以……”欧阳聿修倒出几片药放入口中,然后以水送服“口腹之欲和保持身材,有时的确是一顿矛盾。”“欧阳大哥是笨蛋么?难道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么?就算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呐! 白幻幽夺走他手里的水杯,然后义正言辞的教训道:“不好好吃饭这种只有小孩才会做的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唔,前段时间的工作的确是有些赶,因为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四处跑连水都没时间喝。”欧阳聿修双手一摊,用甚是无辜的语气说道“我是人不是神,偶尔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任性。”“任性也好,想要休息也罢,时间不早了,欧阳大哥早点回房间休息去吧。何况,这样微弱的烛光,对眼睛可没有好处。”白幻幽的手重重地放在欧阳聿修的肩上“再说,我们还没有买圣诞树,没有布置房间,没有腌制火鸡,没有……” “镇定,幻幽。”欧阳聿修拍了拍放在肩头的手,然后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时间还来得及,等天亮以后我们一起去买,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嗯。”白幻幽的脸庞埋在他颈间,过于疲惫的灵魂放缓了情绪,倦意再度袭来。果然,她的精神力下降了,这么久没有用灵魂凝结体竟让她如此疲惫。或许,也是因为,那一夜,实在是太过癫狂。 再加上丢失的记忆蓦然回归,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始终希望自己可以沉睡不醒吧。 为什么舍不得这份温柔,为什么拒绝忧伤与叹息,她一直记得他的爱抚与温存,但也是只是记得罢了。这一刻,就让她摒弃所有,只沉醉于他的温柔之中,不考虑任何的过去与未来。至少,在这温暖的怀抱中,让她拥有一切吧。 这是理智远离之前,她最后的想法。 转天的清晨,满天铃云密布,平日里早该升起的太阳也不知去了何处。微弱的一抹残月尚在西天际沉重喘息。 欧阳聿修小心地探出手在她的鼻翼下,然后露出一抹放松下来的笑容。至少,没有再发生埃里维斯口中那种呼吸全无的状况。那一夜,如果不是埃里维斯生性谨慎,也不会让他们发现白幻幽竟会有这样危险的状况。 没有呼吸,但是体温犹在,而且四肢依旧柔软,像是植物人,却又完全的不同。埃里维斯不清楚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只能打电话给他由他定夺是否要立刻送往医院。 “暂时先不要。”欧阳聿修对催化出场的兰芊薇挥挥手,示意她稍候,然后继续说道“等到天亮,如果还是这种状况就给瞿靖估打电话。”“au yeung,你确定么,也许会错过治疗的最佳时间。 欧阳聿修极低极低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拜托你了。还请暂且忍耐,我会尽快结束这边的工作,去比勒陀尼亚找你。” “喂喂,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么?就算没有证实她就是你的小情人,可眼前这种情况很危险啊!” “我很怕。”欧阳聿修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低声道“我现在真希望自己能有任意门,而不是乘坐飞机绕过半个地球才能去见她。”埃里维斯微微愠怒地抿起嘴唇“是是是,我知道了。虽然从没有做过护士之类的工作,但是,至少我还住过医院。” “谢谢。” ……哼,这两个字就不必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喊我一声哥哥,我会非常乐意的。” “完全没可能。”“呀咧呀咧,真是全世界最别扭的弟弟。” “嘁。”“啊,唱歌的时候千万不要因为担心就忘词啊,你这个忘词大王。”“你真得很烦人。” 欧阳聿修挂了电话,阖上眼长吁一口气,走上舞台,他很久都没有穿红色的衣服了,这样的颜色与其说是幸福和喜悦,还代表着鲜血和生命。 这个地方真得是他希望之所在么? 他正在做的事情真得是他热爱的么? 听着那些欢呼与呐喊,看着不断闪耀的镂光灯,欧阳聿修手臂轻摇随着热烈且奔放的音乐舞蹈。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舞裙,甚至是冷冷地看着自己,他不是厌烦,只是暂时失去了热情。 何况,这一刻,他本就是心神不宁。所以说,他只是人而绝非神。 演出结束,他立刻订了飞机票,并且让兰芊薇拒绝了其他的跨年活动。他并不在意出镜率,也不在意所谓的出场费,他只是想让每一个喜欢他的人脸上多一些微笑,同时,也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平安。 这是他有关未来,最浅薄也是最深切的愿望。(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母亲(上) 将美梦的一角轻轻扯破的是瞿靖估的电话,那时,欧阳*修并不在白幻幽的房间,所以当瞿靖估说出那个女人最新的住址时,白幻幽直到挂下电话,才用力地呼吸了一口空气,顺便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林依然,她美丽却纤弱的母亲,原来,她们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 想要立刻冲过去,但是,白幻幽很清楚,这样的冒失带来的结果必然不能让她满意。因为,她需要时间与母亲沟通,至于亲情,白幻幽不想强求。或许,这就是顾家人相处的方式,而她与哥哥,则是独立于顾家之外的异数。 微微掀开窗帘,窗外又是雪huā飘舞,这样绚烂美丽的白与街巷中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融合在一起,遥远的恍如前世。 最近,她真得太懒橡,送牛奶的工作已经让隔壁的小弟弟代班很久了,而且……白幻幽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果然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稳住心神,将一切安排好,再去见她,这是盼望已久的重逢呢!母亲。 白幻幽,不,顾幻璃,并不像是别的孩子,因为缺乏亲情,所以总是哭闹不休得寻找父母。记忆中,也有这样那样的无聊孩子,讽刺或是嘲笑她。但是,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顾幻璃对于这样的口舌之争从未在意。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顾幻璃从未觉得自己比旁人少了些什么。 她有哥哥,那是超越父母的存在,她习惯依赖也乐于依赖。 就算她的生命里只有哥哥又如何,之前的每一天,不都是这样度过的么。索性,从未有人向她讨过亲情,也从未有人向她说过为人子女又该如何,她只要按照哥哥认定的方式活就可以了。 然而,像现在这样,开始思考该如何与母亲相处这种问题不论是对顾幻璃还是对白幻幽而言,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理论据,更没有任何实践的经验。 自然而然,白幻幽想到距离她最近的欧阳聿修。所以,两个人一起去商店采购的时候,白幻幽拐弯抹角的问起“欧阳大哥,圣诞节的时候,你会选择送给母亲什么礼物呢?” 母亲? 欧阳聿修有些奇怪,为什么白幻幽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他仍是微笑着回答“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送任何东西都不如送钱来得实际吧。” “啊?”正在挑选装饰物的白幻幽一愣。 “与其送那些不且实际的东西,不如送钱让老人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欧阳聿修拿起一个金色的铃铛,轻轻摇晃了几下,听着它清脆悦耳的声音笑道“当然,小时候总觉得自己还差得太远,所以想要拼命挣钱。虽然工作依旧忙碌,但是总算有钱可以送母亲环球旅行。 这种事,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的很骄傲。” “原来是这样啊。”白幻幽点了点头,思绪开始飘远,如果她给母亲钱好吧,她没有钱。呃,也不算是没有钱,只是她现在的钱都是瞿靖估的。不对不对,她贩卖手工艺品的钱虽然没有太多,也足够提供母亲去国外旅游…… 等等,以母亲现在的情况而言旅游什么的根本是妄想。 “那么,母亲节呢?还有生日呢?总不能都去旅行吧?难道世界各地玩完了,就要去宇宙么?”白幻幽挠着下巴这样问道。 欧阳聿修打了个响指,笑道“好建议。” “呃”白幻幽别过头忍不住暗暗吐槽“这种事会问欧阳大哥,本身就是我的错。” “傻瓜。”欧阳聿修伸出手纤长的指尖揉着白幻幽的一缕短发,犹若乌墨一般的色泽恍若绸缎一般光华,充满弹性的发丝缠绕住指间。墨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轻声道“只要是你用心挑选或是制作的礼物,母亲都会喜欢。”“用心挑选么?”白幻幽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根本不知道母亲的喜好,就算用心又如何?也许,一切都是她的妄想罢了。 放弃了huā纹繁复的装饰品,欧阳率修拿起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天使“这个放在圣诞树的顶端如何?” 一你所希望的,不过是猴子捞月。眼睛所看到的不过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罢了,就算想着要去捞它,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你所拥有的,不过是掌心那一捧水而已。 ,卡西迪奥,比起承诺,毁诺要容易的多:比起相守,分离要简单的多。如果说我手中有的只是一捧水,那么,你能握住的又是什么?空气么? 白幻幽阖上眼,努力遗忘脑海中的景象,以及早已成为过去的对话。直到现在,她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心脏这份疼痛又算是什么呢? “用这颗星星吧?”她随手拿起一颗硕大的金星,满脸笑意地看着欧阳聿修“怎么样?怎,怎么样?很漂亮吧?”“如果你喜欢”欧阳聿修看着她的笑容,以及她眼中失焦的的黯淡,宛若毫无光泽的玻璃弹珠,他很想说,如果不想笑,那就尽情的哭吧。 “嗯!超喜欢。”白幻幽将金星放在购物篮里,然后继续挑选其他装饰品。她绝不承认那个在脑海中浮现的身影,有着亚麻声的短发以及碧色的眼眸的男人,俊逸的脸上带着寂然孑孓的表情。 白幻幽阖上眼,消散那一个遥远的身影。那是她心底不愿再回想的记忆,酸涩苦楚却又如同沾了蜜的刀刃时时刺痛她最柔软的心扉。 “小卡”低低呢喃出那个铭刻进灵魂深处的名字,不自觉双眉间早已凝结着淡淡的哀伤。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难以启齿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断绝关系。连接在他们之间的锁链竟是如此轻易就能毁去,果然呢…… 时间的流逝终究带走了一些留恋却又不得不消失的东西,美好的懵懂在未开huā之前便被摘去娇蕊,疼痛得不知所措的未来随着岁月的消磨被缓慢重铺。彼此的眼中都多了什么却又少了什么,终于不再是最深厚的牵挂,想要强留住那份羁绊却又在抵死纠缠后,各自殊途谁也不是谁的什么人。 轻轻撩起鬓边的飘扬的青丝,白幻幽微微摇了摇头,啊啊,现在不是她惆怅的时候,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在潜入疗养院之前,还有很多调查工作。瞿靖估能给她的报告,不过是流转的医院、使用的药物,以及身体目前的状况。 如累拥有灵体,不不不,就算没有灵体她也有办法潜入,只是费些功夫罢了。而这,也是她想要从欧阳聿修公寓搬离的原因,否则,她又该以何种理由来解释突然多出的电脑。何况,就算黑了系统,她也没有办法,同时黑了所有人的记忆。 曾经,她在忉利天学习的那些技艺,那些她自始至终都认为毫无用处的技艺,竟然还能重见天日,果然,人不能将话说得太满。 白幻幽轻轻地侧过头,看了一眼仔细挑选装饰品的欧阳聿修,昨夜她不曾将话说完,或许是她自己也不想说完吧。 然后,回到公寓,认认真真地布置圣诞树,认认真真地开始工作,初上手时还有些生疏,但是习惯了以后,她开始加快速度分析着疗养院的每一名护士。医生什么的还是算了,她不具备专业知识,也不想出现任何会让她后悔的意外。 目标终于锁定一名亚裔的护士,白幻幽看着那张脸,随手在素描纸上画了起来。想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外表是最基本的,行为举止,语言习惯,以及生活细节都需要注意。毕竟,她并不以为能够在一天之内得到所有想要的资料。 可惜啊,也许作为顾幻璃她可以直接以亲属的身份去看望母亲,但是,现在,却必须选择如此鬼鬼祟祟的方式。 母亲,那个生育她,却几乎将她完全遗忘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当白幻幽给火鸡涂抹着酱料的时候,还是完全没有想明白,母亲这个词对她到底有怎样的含义。说起来,两世为人,她自己也从未做过母亲呢。 在家庭中,她曾经扮演过的身份,除了妹妹,就是妻子。可惜,这两种身份,她都失败了。 说句实在话,烤火鸡真是一件耗费时间的大体力劳动。白幻幽带着一次性手套用力地揉搓着酱料和盐分,半个小时后,她瘫在凳子上,无奈地活动着胳膊,力量不够真的是一个大问题。 “剩下的交给我吧。”欧阳聿修卷好袖子,拿起一副手套缓缓戴上,温润如玉的面容宁静祥和,如琢如磨流淌着清冷的气息,微皱的双眉流露出淡淡的忧郁,似乎想到什么心事。 “欧阳大哥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烤火鸡什么的交给我就好了!”白幻幽拿起最大号的缝衣针比划了一下,笑道“好歹,我缝东西的功力还算是专业呢!” “你先去一旁歇着,等我将填料放好,你再来缝。”欧阳聿修缓缓揉搓着火鸡,窗外的雪依旧下个不停,霓虹与雪光掩映月亮好像也更明亮。 拿起白幻幽已经切好的香葱洋葱土豆胡萝卜和香菇丁,一点一点填进火鸡肚子里,欧阳聿修轻笑着“看起来,我们都要很努力的吃才能不浪费呢。” 白幻幽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鹅黄色灯光下忙碌的身影,时间总是这样的玄妙,仿若弹指间便能盛开满地的曼珠沙华。 他说过“顾幻璃,我等你。”然后,他便真的等了。 他等了,无论她坠入深谷还是满身泥泞,流转的岁月带走了年少轻狂,却带不走经年旧恨以及解不开的迷惘。悲喜依旧,多少岁月就在这样的等待中失去。 就是这样一个人,始终等待在阳光下,向她张开双臂,年复一年的不曾离开过。他的爱,他的思念,他的等待,这样的复杂,同时又是这样的简单。 心中满溢着温柔,那是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暖。 她无法不感动。 却也因为这份感动,必须远离。 第三百零五章 母亲(下) 平安夜。 欧阳聿修捧着烤鸡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门铃响。 “这会儿有谁会来拜访啊!难道都不要陪着自己的家人过节么?” 白幻幽放下手里的刀叉,急匆匆跑到门边,随手将门打开。 “快给糖,快给糖,不给不让你过节。 ”门口传来这样的声音,白幻幽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她不由得往后一腿,下一秒,愕然地看着埃里维斯嬉笑的脸“喂喂,现在又不是万圣节,用错词了吧。”“哇哦,好香烤火鸡,难道是用传说中来自东方的秘法烤制的?” 埃里维斯侧身从白幻幽身边走过,然后走到欧阳聿修面前,上来就想撕一块尝尝。 “在家没有吃到么!又不是饿了一天,要不要这样急。”欧阳聿修轻轻拍掉埃里维斯伸过来的手“如果空手来得话,你现在可以走了。”埃里维斯背在身后的手连忙拿出两瓶红酒,交给白幻幽“你最喜欢 romanee conti 1984。我可是特地从家里拿来的,总算是能通过了吧。”“勉强通过。”欧阳聿修看着白幻幽回到厨房将红酒放在酒柜中冰镇,原本温柔如水的脸庞瞬间阴沉,明暗闪烁之后弥漫出苍凉的杀戮之意,紧抿薄唇加重了面上的寒意。“我不记得有邀请你共进晚餐。”“啧啧啧,共度平安夜不好么?”埃里维斯双眸微眯,声音低沉了下来,1“总比回到那牟死气沉沉的宅子,和一群老头子吃着冷硬的烤火鸡要好得多。” “不要以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我就不敢踢走你。”欧阳聿修凝重了脸色,却又在白幻幽走出时放缓了表情。只是柔柔地与她相望。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仿佛这样就可以厮守一生。 “真羡慕啊。”埃里维斯在一旁看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就像是一潭已经腐臭恶化的死水,在这样的涟漪下渐渐生出一朵盅惑人心的曼陀罗。 “angel,怎么办呢,幸福的平安夜,可怜的我就要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孩了。”埃里维斯委屈地挨着白幻幽,可怜兮兮地在她身上蹭了蹭“给我一盒火柴吧,也许,在这样寒冷的夜,我还能凭借微弱的火光,找到最后的天堂。” “好端端的,怎么竟说胡话呢。”白幻幽将他拉到椅子边坐下,没有注意到灯光如酒般奢靡,摇曳着黑暗中每一个不可言喻的秘密。 “索性红酒要冰镇一个小时口味才会最好,我还有一些菜没有做完,你们稍等啊。”转过身的时候,白幻幽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滑落的泪水,然后将她烹制的晚餐,一一奉到桌前。这是她huā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渐渐学会的烹饪,过去,他曾经笑过她呢。所以,为了锻炼手指的灵活度,她真是发了狠心好好学习的烹饪之术。 再给她一些时间,最后停留的时间,之后,就算是在漫长而痛苦的时光中,纵然无法生死相许,他和她也曾经矢志不渝。 那一夜,白幻幽破了戒,陪着欧阳聿修和埃里维斯将那两瓶红酒喝光。那一夜,盛开了蕴藏已久的艳丽之huā,苍郁颠沛的生命在刹那间奢华且绚丽。 当欧阳聿修和埃里维斯醒来时,发现原本昏睡在沙发上的女子早已不见踪迹,唯有餐桌上的散发着麦香的面包以及温热的*啡,证明白幻幽曾经醒来,同时,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离去。 看着信笺上娟秀的字迹,埃里维斯困惑地挠了挠头“大圣诞节的,她跑到苏格兰去是要做什么?” “母亲”欧阳聿修在餐桌边坐下,半干的黑发垂在而后,沐浴后的男人更显清雅出尘。手指却紧紧地捏着*啡杯,想要以此掩去心中的怒气。又逃了,她还真是成习惯了,一次,两次,难不成她觉得他是个没脾性的人么。“前几天,她曾经和我谈起母亲。我以为她只是突然想家了……” “看来,她的母亲是在苏格兰呢。”埃里维斯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欧阳聿修“刚刚收到的消息,最近有人从你这个地址向数个网站发起攻击,当然,所谓的攻击不过是浏览一些内部信息,但是,如果这些事不是你做的,那么唯一能做的人就是可爱的angel。 当然,她的能力还不错,如果不是一时粗心大意在我们旗下的医院留下痕迹,恐怕我也不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 “你不觉得这会儿说,已经晚了么!”欧阳聿修突然伸手扼住埃里维斯的脖颈,寒声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我的错啊?!”埃里维斯舔了舔嘴唇,委屈道“再说了,瓶塞是完好无缺的吧,我随身可没有带那种玩意儿的习惯。另外,你不觉得angel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识么? 只是,她身上的味道更浓郁罢了。” 一“如果让我发现你私底下捣鬼,我很有兴趣测试一下,需要多大的力度可以将你的脖子拧折。”欧阳聿修一松手,嘴角牵起冷漠的笑,嘲讽的意味在脸上蔓延“哪家疗养院。”“喂喂,不是吧,你还要追去啊!可不可以先看礼物啊!我可是看到圣诞树下有写着我名字的礼物哦!”埃里维斯揉了揉被欧阳聿修掐得生痛的脖子,笑嘻嘻地走到圣诞树边,等他拿起礼品盒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后,愕然道“俟!菜谱!不是吧!”“我倒是觉得,这是最合适的礼物。”欧阳聿修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至少是她手写的菜谱,也算是有纪念价值,日后你要多多努力啊,以免糟蹋了她的心意。” “呐呐,angel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埃里维斯好奇地看着欧阳聿修手里的盒子,大有如果礼物超过自己就一定要抢走的态势。 欧阳聿修打开包装,然后从中取出一件手工编织的毛衣,眼中的眸光忽然放柔“她既然想去追寻真相就由她去吧,只要派人保护好她的安全就是了。” “不去苏格兰了?” “不去。” “你放心?” “她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做她想做的事情,任何的隐瞒和欺诈最终都会被扯开虚伪的面纱,包括我自己。”欧阳聿修抬起的脸上唇角轻微的上扬,一个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在俊逸的脸上荡开。“也该是我向那些无趣的人提出疑问的时候了。” “为了她?”“不,我是为了我自己。”欧阳聿修的指尖缓缓拂过数色交叠的毛衣,柔软的毛线仿若那人柔软的短发,就像是稚鸟的羽毛,想要将那头能魅惑人心的发拢在掌心,白皙的指尖在经纬间游移,他轻声道“因为,作为我自己始终嫉妒着过去的我留在她心中的痕迹,始终妒忌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难以忘怀。那些明信片,那些照片,那些文字,每一个画面,每一个文字,她的喜怒哀乐,她在异乡的生活,她对于梦想的追求以及迷茫,还有她的思念以及稚嫩的爱恋,那些都不属于他欧阳聿修。 是的,那些美好,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只属于叶青岚,属于那个早已在尘世间不存在的少年。虽然明知那个少年在她心中占有怎样重要的地位,但他仍是想证明,现在的他早已远胜过那个少年。 然而,当白幻幽与顾幻璃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交叠在他眼前出现时,他才明白,不论是白幻幽,还是顾幻璃,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以同样的眸光,仰望着他,倾慕着他,依恋着他。 所以,他必须要找回自己,找回本就属于他的一切。被那人,以及那个家族,残忍夺走的一切。 母亲,那个被叶家收留,同时,也在叶家孤寂死去的温柔女子,那个会亲手为自己织毛衣的女子,那个他深深依恋的女子。 欧阳聿修摩挲着毛衣,心中暗暗感叹白幻幽的**。他不过是在替她绕毛线的时候,无意中说起年少时也曾提母亲这样做过,她竟然暗暗记住,并且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回他以温暖。 因为成长,所以,曾经珍爱的毛衣只能收藏。 因为死亡,所以,曾经保留的一切悉数被烧毁。 因为背叛,所以,曾径情同手足的兄弟最终成为死敌。 更重要的是,那个曾经被他称为父亲的男子,那个深深爱着母亲却也是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子,也是亲手将他推向死路的人。 白幻幽曾经问过他,圣诞节时,该送给母亲怎样的礼物。那回答,是他最深的希望,同时也是他不曾实现的梦想。多么希望,也会有那样一日,他可以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然后痞痞地对母亲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哪怕是去宇宙,他也会通过辛勤的工作来实现母亲的愿望呢。 “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死心眼。、,埃里维斯看着欧阳聿修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救回你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难道,比起生存,坚守自尊和信念更为重要么?我真得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撑你能够以完全陌生人的姿态出现在你的小情人面前。”“因为,不想将困于己身的灾厄加诸在她的身上。尘世间,我唯一想看到的就是她无暇的笑颜。”(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倒转(上) 若时光能够倒转,是否就能救回许多人,是否就能将心中的追悔莫及稍稍减轻一些。或许,这是许多人心中的念头,但是,这样荒谬的事情,终究难以实现。 所以,请给予一个〖答〗案吧,至少是建立在事实之上的〖答〗案。 白幻幽坐在租来的车里,一边啃着已经硬掉的面包,一边观察着被她选定的那名护士的行为举止。索性,独居的纪樱没有太多的朋友,目前,正和男友冷战中,所以,如果借用她的身份几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翻看着手中的记录,从起床到入睡,不论是在家还是在疗养院,纪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案。而入侵疗养院的摄像头,则可以让她全方位的观察纪樱的行为举止,以及疗养院的格局。 白幻幽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钉在扉页的照片,林依然,母亲,对于我们时隔多年的重逢,你的反应又是如何呢? 悲伤? 哭泣? 欣喜? 鄙夷? 亦或是……厌恶? 这样那样的想法又算得了什么,她是以纪樱的身份去见母亲,在母亲看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士。 深呼吸之后,白幻幽推开车门,将大衣的领子立起,然后,跟在纪樱的身后,回到公寓。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纪樱已然阖上的眼帘,白幻幽低声道“很抱歉,这几天暂时请你安心地睡一觉吧。等你醒来的时候,生活会再一次属于你。” 检查证件检查衣物,制作指模,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后,白幻幽站在镜子前揉了揉被染成亚麻色的短发,随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伪装工具,开始上妆。 两个小时后,纪樱公寓的灯熄灭,就和往日一般。 天光再次亮起时纪樱穿着她最喜欢的米色风衣走出公寓,在街口买了一杯摩卡,慢悠悠地走到疗养院。将胸卡在扫描机上一过,保安检查随身物品的时候和她开了一句玩笑,纪樱无所谓地笑笑,顺便冷冷地瞪了眼那个踌躇不前的男人,然后,踩着高跟鞋袅娜地离去。 换上粉红色的护士服,身边有人调笑说,再减肥只怕就要被风吹走了纪樱轻笑道“那也要在被风吹走前,替安德鲁太太捡起毛线球,对了,还要陪琳达小姐去散步。” “对了,后天那位林夫人要做检查呢不知道轮到谁去陪她,哎呀呀,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有人这样说道。 “我刚才看护士长的排班了,貌似是纪樱呢。”有人惋惜。 “哎呀,樱,你的霉运还没过去啊。不过也是,谁让韦德医师把你甩了呢。”有人讥讽。 “那就再找一个男人好好相爱就是了。”纪樱的回答很简单,洒脱如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毫无前途的男人停滞不前。 于是,这一天,纪樱忙着收拾病房,为护士长跑腿,与她同班的护士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纪樱依旧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她宁愿huā时间陪一下寂寞的老人。 晚上她去了肉店、杂货店和娜局,买了刚烤好的面包,萃回家来。第二天上午,她去孤儿院做义工,一直到傍晚才回家顺便做了一个蔬菜馅饼慰劳自己。 第三天,纪樱精神饱满的去上班结束了病房的清理工作后,她长吁一口气,结果和她同班的那名护士,抱着肩冷笑道“不会有人帮你的,今天有人请假,所以林夫人检查身体的事情只能有你一个人负责了。当然,你也知道,林夫人是疗养院重要的病人,如果惹她不高兴了,你就夹着尾巴滚蛋吧。”“啊,应急灯亮了,是赛琳小姐”纪樱刚要站起身,身边的人却先她一步跑了出去“赛琳小姐是我的病人,不用你多管闲事。”当然,对于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她没有一点心思去管。纪樱看了眼时间,然后拿起文件夹,缓缓朝着位于huā园后方的独立病房走去。 检查过胸卡和指纹,玻璃门终于缓缓打开。对守在门口的保姆点点头,然后接过轮椅,纪樱推着林依然走在林荫小径,树叶婆娑,连人声似乎都极为遥远,天地间只剩下车轮滚滚以及纪樱轻盈的脚步。 坐在轮椅上的林依然怔怔地仰望着天空,口中深深浅浅地呢喃着“煦风舞春悦,往思化春愁,愁续泪千羽。泪羽纷繁坠,随风成落樱,携思飞君畔。将心付盈风,乘风渡万峰,月下影成双。纵是两相隔,何苦空哀思,何苦独寂伤,抑万千思恋,默默为君祈,默默为君守……………”纪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似乎曾经在何处见过这样的词句“执爱永无悔,来世可成忆,前缘樱下叙。君我心相印,对颜笑涟涟,共誓长相守。君我心相惜,如甘沐天霜,心魂自盛放。明眸清似水,不为浮华黯,但期烙心弦。朝夕复朝夕,望穿千秋水,但劫与君逢一一一一一…… “千羽”林依然这样呼唤着,原本平放在扶手上的手忽然激动地挥舞起来“千羽,是你么,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林夫人,请不要这样激动,这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纪樱将轮椅停下,然后走到林依然面前,仔仔细细端详。果然是纤弱的美人,虽然年近五旬,可是看起来,不过却像是三十多岁的少妇。眉眼间,能找出许许多多似曾相识的痕迹,纪樱微微一笑,她果然是母亲呢。 “千羽”林依然伸出手,抚摸着纪樱的脸,眼神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一般“你还在怪我对么?怪我和你抢泠涟哥。”“泠涟?”纪樱不太确认地重复了一遍,在她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样的人甚至连母亲口中的千羽,都是完全陌生的所在。 还奔那首引起母亲反应的诗句,到底,她是从何处看到呢? 母亲,千羽,泠涟,看起来似乎是很诡异的三角关系。 这栏思虑着,纪樱将林依然送到检查中心然后又送回病房。只是,因为几台仪器正好在维护,所以,有几项检查只能拖到明后两天再做。 虽然对于护士长的排班有人提出异议,但是,想到那个经常哭闹不休的林依然,众护士还是觉得交给纪樱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当纪樱刚刚走到林依然所在独立病房,林依然自己推着轮椅来到纪樱面前“千羽你来了?”“纪小姐”保姆讪笑着走到纪樱面前,踌躇道“我们夫人好像将你当成她的朋友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几天她都没有哭闹呢反而翻出以前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着。” “这样么?也许,这是一种好的转变,我会和医生沟通的,看看是否要对她进行一次详细的检查。”纪樱点点头,认真地回道,然后对保姆道“既然林夫人最近一直在看相册,最好将它们放在林夫人的手边以免她找不到。”“是是是。” 是夜,留在疗养院值夜班的纪樱借口去吃饭,顺便去外面的贩售机买了听热*啡。等她回来的时候,掸了掸肩头的雪huā,然后继续坐在护士站里,百无聊赖地用ipad看着照片。 然而,照片上的四个女孩除了母亲以外,纪樱实在看不出另外那三个到底哪一个是母亲口中的千羽。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照片上四个风格各异的女孩,拥有着最美好的年华以及最灿烂的笑容。 到底在时间的长河里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会让原本亲若姊妹的四人各安天涯? 这是她留在疗养院的最后一日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日,纪樱微笑着将一条柔软的围巾围在林依然的脖子上“林夫人,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你可以平安幸福。”“千羽,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温柔”林依然的脸轻轻在围巾上摩挲,口中喃喃自语道“你还记得么,那一年,我们都念高二,班里的女生都忙着学习织围脖,只有我,怎么也织不好。最后,是你帮我织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送给泠涟哥。” “我以为,可以凭这条围巾赢得泠涟哥的心,却没想到他仍是温柔地拒绝了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既笨手笨脚又经常昏倒,所以,没资格喜欢泠涟哥么?” “是了是了,连我都会喜欢想你这样英姿勃勃又聪慧灵巧的女孩,泠涟哥会喜欢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千羽,我是真得爱泠涟哥啊,你把他让给我好么?好么?这一辈子,我早已经认命了,唯有泠涟哥,我不想放弃,不不是不想放弃,而是绝不能放弃。” “对不起不能守约对不起”林依然伸出手轻轻抱着纪樱,哭着祈求她记忆中某人的原谅“千羽,我们还是好姐妹,对么? 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对么?”纪樱轻轻抚着林依然的头顶,苦笑,原来,母亲一直沉睡在几十年前的年少时光,她早已忘记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不是母亲心中没有爱,只是,在她看来,她的归宿不在当下。 随手将胸卡在出入口一划,纪樱仰望着头顶的星空,长吁一口气,疑问又增加了,另外,她和母亲的。na对比结果,不知道瞿靖估何时才能给她,………, “纪小姐么?我家先生邀请您共聚晚餐,还请不要拒绝。”停在纪樱面前的黑色劳斯莱斯,神态恭敬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后神色凛然的保镖,都预示着这场邀约不容拒绝。 邀请她的人,会是谁呢? 第三百零七章 倒转(下) 坐在纪樱面前的男人有着绝佳的风度,虽然他的鬓间已经爬满银色的发丝,但是,原本衰老的表现,放到眼前男人的身上,却成了睿智的代名词。仿若时间太过厚待于他,荧光灯下自然闪耀的白光,墨色的眼眸,鼻子略短而窄,唇形极为漂亮,只是显得有些刻薄,虽然,这样的刻薄并不影响男子本身的性感与迷人。 只是,这样高强度的灯光照射下,再细腻的皮肤都会显出皱纹,这是任何粉饰都难以遮掩的所在。 “请问阁下是?”纪樱摇曳着杯中的红酒,浅啜是她的爱好,何况是难得一见的好酒,以及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在此之前,我更有兴趣的是,纪小姐为何对拙荆如此感兴趣。”男人轻笑着,欣赏着杯中随着他的动作漾起涟漪的红酒,就像是欣赏坐在他面前的纪樱,又或是摆在桌面上的顶级松茸,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手中任他把玩的玩物。 纪樱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她轻巧地架起二郎腿,妩媚地笑着“身为护士,照顾病人,倾听病人的心声,是我该做的事情。说不上感兴趣,也说不上没兴趣,如果非要找一个能让阁下满意的解释,那么,我的回答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吧。” “哦?”男人浅啜了一口红酒,然后对身边的厨师长点点头“可是,在我看来,让拙荆沉溺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哭哭笑笑,才更显生动。” “我想阁下并不是医生吧。”涂着寇红指甲的细手随意撩拨着耳边凌乱的短发,莹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梦幻的光泽,纪樱很无辜地眨着眼“作为病人亲属的愿望虽然很美好,但是,身为护士的我,除了遵守医嘱以外,别无选择。” “那么,你想寻求的〖答〗案又是什么?”男人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松茸,然后用银叉送入口中,他眉尖微微一蹙,站在他身边的厨师长脸色立刻一白。 “不是你的错。”男人微微抬高了唇角,如此说道“这一年的雨水太大,普罗旺斯的松茸虽然保持了产量,但是品质却下降了。这就像是葡萄酒,再好的酒庄赶上不好的年份,也制不出顶级的美酒。纪小姐,真是非常抱歉,希望这么美好的夜晚不会因为一道菜而破坏。” 纪樱看了一眼时间,微微地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虽然很美好十但是总有终结的时候。如果阁下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的确,这样的新年夜将纪小姐留下,似乎是我太没有绅士风度了。”男人的眼中流转的微光,冰冷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波动,像是杀意,又像是好奇…… 在纪樱走到公寓的门口,打开门以后,毫不意外地发现房间中的东西被人动过了。可惜,对于自己有可能被人监视这种事,她早就设想过了。所以,如往常一般沐浴,往常一般睡觉,往常一般起床,然后上班。走到电梯的时候,对同楼层的邻居点头致意,当电梯停下来时,前后走出,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缓缓而去。 父亲……么…… 白幻幽停下脚步仰望着天空,去年这一年,真得发生了许多事情,与太多人重逢又别离,收获了许多〖答〗案,却也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一本相册,两个名字,三个陌生的女孩,还有蓦然出现在纪樱面前的父亲。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而言,出现与消失,倾诉与沉默,欺骗与隐瞒,都是他的选择,她不能质疑,也无法反对。 明明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明明检查过母亲身上并没有窃听装置,除非……… 白幻幽的背后惊起一身冷汗,是的,除非在母亲的轮椅里安装了窃听器,除非,在疗养院里,不但有人监视着他们,还有人懂唇语。 用得着如此监视么?母亲,不过就是一个虚弱的病人,就算再美丽,也是濒于凋谢的huā。父亲对于母亲,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 虽然在离开前,湮灭了纪樱公寓中的所有痕迹,但是,白幻幽不敢保证,在她走过的地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她小心再小心,但是,对于素未谋面的父亲,对于一直掌控着她与哥哥生活的这个男人,她根本没有把握能完全隐瞒。 闲逛半日,白幻幽回到公寓,简单将自己随身的行李收拾好,走到楼下时,却看到熟悉的车停在门口,倚在车上的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俊美的脸上露出浓浓的不屑以及鄙视。 白幻幽脑子里想了一下纪樱的排班,然后缓缓地走近,并悄然与他擦肩而过。就在她即将远离男人的那一瞬,突然,手腕被人以巧劲儿攥住。 她一怔,手腕轻动间,身体微微往后一撤,闪离他欺身而上的身体,下一秒却被男人抵在车上,连下巴都被人箍在手中“很聪明,演技也不错,唯一的败笔就是太自信。我唯一的疑问,谁派你来接近拙荆的?” 白幻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放开手,否则,我要叫〖警〗察了。”“你以为你的催眠之术没人能解开么?”男人带着一分戏*的嗓音在白幻幽的头顶响起,他俯身在她耳畔说道“还要不要我说得再详细些,圣马丁的东方天使,可爱的白幻幽小姐。” 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白幻幽有些迷惑,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而且,他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好熟悉,既清冷又有着一种让人情不自禁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闻过一样久到连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女天性? 心中有一种恶作剧被父亲抓住的瑟缩,这是白幻幽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她慢悠悠得叹了口气“顾先生以为,从令夫人口中,我又能探听到什么?又有什么好探听的?” “梅耶。”男人在白幻幽的耳边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毫无意外地感觉到她身体一僵男人轻笑了“罢了,这份新年礼物也算是有趣,我会好好酬谢梅耶家那个无聊的小子。”说着话,他将白幻幽带入车中,仿佛他们这样同行过无数次,男人熟稔地将白幻幽揽在怀里。 她不像他,白幻幽默默地想,但是,他和哥哥有太多相似的地方相似到在某个刹那她都会遗忘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哥哥,还是她清冷疏远的父亲顾汉卿。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他,所以,才会轻易地被他拆穿所有的伪装。白幻幽畏惧于父亲藏于暗中的势力,但是她更畏惧的是真相。 因为一个人越想隐瞒什么事情,也就意味着那件事情越重要。 父亲紧张的到底是母亲,还是母亲口中千羽和泠涟? 为什么母亲要道歉? 为什么在年少时看起来正常的母亲,现在却变成这幅模样? 但是,她不敢主动开口,因为她很清楚,父亲和哥哥是同一类人,他们会分析她说出的每一个字然后从中找出漏洞或是把柄再根据情况予以要挟或是打击。 车厢内一阵沉默,顾汉卿并不意外白幻幽一点也不焦急和恐惧,如果梅耶家派来的人只有那么一点斤两,他反倒失去的玩弄的兴趣。 虽然,这几年来,公司遇到的小麻烦不断,但是在顾汉卿看来,那不过是他和儿子特殊的沟通方式,所以,稍有忤逆也是可以纵容的。 至于其他,只要有能力掠夺和征服顾汉卿并不在意悉心培养的继承人会爱上自己妹妹。 只是,他不想看到儿子沉溺于对一个死人的无尽怀念何况,顾氏偌大的产业难道要后继无人不成? 不过是生出一个继承人罢了,选择优秀的基因,选择优秀的母体,然后诞下孩子,每一代都经过仔细的筛选,总有一日,顾氏会站在世界的顶端,俯视众生。 会让儿子变成现在这种性格,都是林依然那个女人的错。她美丽,聪慧,有着为人瞩目的家世,更重要的是,她的基因足够优秀。 这是他选择她的原因,无关爱情,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继承人,如此而已。 至于顾夫人的名头,落在谁身上都一样,因为,这三个字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权利。 对他而言,凭借他的外貌、风度以及权势,有得是男男女女流连在他身边。他们不过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爱情,那种无聊的玩意,从来不是顾家人该有的。 看起来,太过感性这一条也要列为否定的选项,正因为林依然的**多情,才造就了儿子现在的固执以及深情。 深情,多么有趣,这是顾家从古至今都不具备的情感。就像是自己的妹妹顾文娟,顾汉卿甚至以为,她也算得上是顾家的异类,然而,当她的婚姻以及未来毁在儿子手中的时候,顾汉卿毫不意外的发现,妹妹天性中凉薄以及糜烂。 他不在意她堕落,也不在意他们夫妻曾经异想天开的谋划。真正让顾汉卿意外的是女儿的坚强和倔强,以及,她竟然有能力将他印象中冷漠无情的儿子留在身边,作为兄长那种无聊的存在。 随意给女儿指了一门亲事,顾汉卿当初就不认为儿子会接受他的选择,所以,对于儿子的要挟,强迫,以及事后女儿的离家出走,他虽看在眼中,也由得他们去玩吧。毕竟,风云国际现在的发展,顾汉卿很满意。 当顾汉卿得知女儿也进入娱乐圈甚至开始和欧阳聿修谈恋爱的时候,他的态度更是无所谓。只是,当他在自家的银幕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儿被丝绸包裹的胴体在躺椅上妖娆绽放时,顾汉卿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的确确从女孩蜕变为女人,否则,又怎么可能有如此荡人心魄的风情。 儿子的眼光不错,可惜,这样的尤物竟然是红颜薄命 第三百零八章 交换(上) 白幻幽从不知道顾家在苏格兰也有房产,好吧,顾氏二十多年来一直在欧洲发展,就算父亲在各地置办房产,只要他有能力维持,她这个做女儿的又能说什么? “你的话很少。”浅啜着红酒的顾汉卿终于打破这份弥漫了许久的沉默“只是,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什么问题?”白幻幽反问着,将交谈的主动权握于手中。 顾汉卿细长的眸子露出寒冷的精光,唇角浮现一抹讥笑,他度步到白幻幽身边,淡定地入坐“你心知肚明。”“抱歉,我很笨。”鼻幻幽知道自己不该避开他鹰隼般的眼,只是,父亲眼中冷冽的光芒叫她陡地一颤。 “打算不吃不喝么?”顾汉卿看着白幻幽对于面前的*啡一点都没动,也不恼,低沉的嗓音带着强而有力的威压。“还是怕我在里面给你下药?”这种对话…… 白幻幽挠了挠头,她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父亲,更重要的是,一个父亲会对自己女儿暗示,也许我会给你下药对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按照原定计划…,我应该是在火车上吃午餐。”白幻幽并不介意回答顾汉卿这个问题,反正她提前买好了火车票,他就算是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新年的假期,从一个地方匆匆赶到另一个地方,看起来,梅耶家很刻薄呢。”顾汉卿说着话,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进来一名中年男子,在顾汉卿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交给他一张明信片。 “寄给自己的明信片,很有趣的想法。”顾汉卿欣赏了一下正面的图卒,然后又看了眼背后的字迹“笔力柔弱,和你的性子不符。”“抱歉,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练字。 ”白幻幽无所谓的说道,人的一生是由许多无奈所组成,有时候构成无奈不需要理由。只是,她为什么要傻呼呼的道歉呢,好像真得很对不起他一样。“如果顾先生没有其他疑问,我就先告辞了。”虽然已经赶不上鼻定那班火车,索性,下午还有一趟,倒也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 只是她忘了,苏格兰多雨,窗外的雨丝像是锐利的刀片,一道一道划上玻璃1从一条斜直线开始,快速的扩张到整个版面。白幻幽看着窗外的情形,短短时间之内外面的雨已经不能用滴落来形容,只能用像是有人拿着水桶用倒的画面来解释。 顾汉卿微微一笑“看起来,就算我想任由白小姐离去,老天也不愿意宽容我如此没有风度的行为。” “阿嚏。”白幻幽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也许是她的错觉,似乎房间的温度在不断的降低。 “来人,为白小姐换杯热*啡。”顾汉卿如此说道。 白幻幽不是不敢喝,她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父亲的身上总是弥漫着一种让她感到恐惧的威压,这种感觉让她很不习惯。如果可选择,她宁愿待在柔弱的母亲身旁,也不要和父亲进行这种类似哑谜一般的对话。 所以,白幻幽握着被*啡烫热的瓷杯,希望能以此温暖她冰冷的指尖,依旧沉默,是的,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我很好奇,你偷拍的那一本相片,被你收到何处。”顾汉卿似乎也厌烦了这样的试探,直接说道“毕竟,那是完全不属于你的记忆,所以,不适合被你或是其他人拥有。”看起来,那本相册真得很重要。 心中疑问从那个小小的口子中流出,甚至,将那个裂缝越撕越大。 母亲口中含糊不清的往事,以及父亲急于隐瞒的往事,到底是什么? 白幻幽眨眨眼,然后很老实的将裤子兜里小巧的u盘放到桌上“现在,可以放我离去了吧?” “很可惜。”顾汉卿俯身拿起u盘,在指尖把玩着,他的声音冰冷冷的,叙述一切单薄字音的声音却直直刺入人心,没有预警,只是单纯的渗透,单纯的渗透就已经可以吸引所有的东西。“你有很好的油画功底,想来,人物速写也绝非难事。” 白幻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啜了一口*啡,想要借此镇定一下情绪“这是一个死扣,顾先生,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前,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你这个紧张又**的玩具。”顾汉卿抬起头,抚摸着她光洁细致的脸庞“不要想着逃离,乖乖的留在房间里,也许我会记得给你喂食。”说完,他站起身,缓步离去。 喂 ……, 白幻幽叹了口气,难道她是某种宠物么? 大约做了一刻钟的时间,有女仆带她到了楼上的卧房。旖旎的紫色让白幻幽觉得颇有些奇怪的意味,没有电话,没有无线,没有电源接口,没有书籍,甚至连纸笔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她出不去了。因为窗户太高,所以被人从外面锁死,否则,从高耸的古堡塔尖坠落,结果必然很凄惨。 而房门,虽然没有上锁,但是,门口站着的保镖,以及从此处到门口的距离,让白幻幽暂时放弃了逃离的想法。 梅耶家么? 看起来,她只能等埃里维斯救她了,可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时候,再想起祷告,似乎有点晚。但是,白幻幽还是默默祈祷“我呼求的日子,你就应允我,鼓励我,使我魂里有能力。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哎呀,逃家的猫咪居然被人抓住了。”埃里维斯挂下电话,然后对书案前的欧阳聿修说道“看起来,我只能去一趟苏格兰,将不听话的猫咪接回来。” 欧阳聿修阖上手里的书“我有个访问要做,临时回国几天,事情你就看着办吧,最低限是将人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带回来并不是问题,那个男人只要能够得到等价的东西,这世上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的,当然,除了他自己以外。”埃里维斯打了几个电话,然后笑嘻嘻地坐在欧阳聿修的对面,打量着他身上那件扎眼又碍眼的毛衣“你不会打算穿着它上节目吧。” “不可以么?”查收邮件的欧阳聿修眉尖微蹙,放在鼠标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滚轮“叶氏的股票最近波动异常,看起来他应该是筹措到了资金。” “要不要趁机吃进一些。另外,最近骆氏的有几个小股东打算脱手手里的股票,虽然难以和他对抗,但是,聊胜于无。”埃里维斯眼珠一转,轻笑道“最近有部电影在寻求投资商,而且希望加入东方的元素,以〖中〗国国内各个经纪公司的实力来看,恐怕最后还是会huā落骆氏。 但是,如果鸣天争一争,也许还有希望。 “一句话的事情非要放到台面上去争”欧阳聿修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轻笑道“与其说是骆氏传媒和鸣天的争斗,不如说是骆氏与风云国际的暗斗,否则,顾天熙又何必将姜承影下放到鸣天,并且让兰纳注资鸣天,成为第二大股东。何况,本身就有着与好莱坞深度合作背景的鸣天,实力并不比骆氏传媒差。” “哎呀呀,这倒是件矛盾的事情。一方面,希望可以借此让骆氏冻结大笔流动资金:另一方面,又想提升鸣天在圈中的地位,但是,世上岂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埃里维斯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么,angee在临去苏格兰之前,递交了休学申请。” 欧阳聿修眯起眼睛看着郁件,口中却说道“她不过想自己去查那些事情,不过,经过这次的教训,她应该会选择专业人士去调查。所以,直接让系里拒绝她就可以了。何况,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如此折腾。”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为何要给顾汉卿机会。”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埃里维斯走到窗边默默地看着夜色,低声道“我知道你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是,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没了鼻息,再想到她的身体,以及那些瓶瓶罐罐的药生命美好而又短暂,何况,我还没有看过专属于angee的时装发布会呢。” “所以,我很理解顾天熙的心情。想给她〖自〗由,同时也想给她安稳富足的生活,希望她飞翔在天之最高处,同时又想做为她遮风蔽日的云。”欧阳聿修苦笑着“或许,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对了,那部现代戏你打算接么?” “为什么不?”欧阳聿修反问着。 “吻戏那么多,你不怕有人误会么?” “我是那种利用绯闻炒作的人?” “这么说,你是要顺着投资方的意思爆些小道消息出来?” “出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觉得我会破例?” “破例倒不一定,但是,会让某人小小的紧张一下,我没想错吧。” “这只是你的想法。” “好吧,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可以从我眼前消失了。” “喂喂!” 第三百零九章 交换(下) 《圣经》曾说, “我往那甲去躲避你的灵?我往那里逃躲避你的面?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里:我若在阴间下榻,你也在那里。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就是在那里,你的手也必引导我,你的右手必紧握着我。”白幻幽醒来时,抱着被子怔怔的翻了一个身,从手掌心滴落的水滴掉在被褥上,洇成浅浅的水迹,很快又消失去。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猛然翻身下床。其实,对女人来说,武器唾手可得,然而,白幻幽更在意的是,要不要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和父亲对抗。所以,她洗漱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推开房门,对着门口的保镖说“你们家厨师几点开始做早饭?我饿了。” 在没有宴会的前提下,谁家厨师也不会凌晨四点起床。白幻幽不想饿着自己,更不想吃冰箱里会让她胃疼的冷食。所以,在保镖请示过管家后,白幻幽如愿以偿的占领厨房。 对她来说,与其说想要吃东西,不如说想要借由做东西的时间,思考,到底她该如何从父亲面前脱身。若真是等着埃里维斯来救她,势必要向他解释,为何自己要去那间疗养院。 如果是顾氏与梅耶家族间有摩擦,父亲好好的利用这一次机会,然而,她凭什么让埃里维斯心甘情愿的救她? 在家族利益前,个人情感根本不值一提。 白幻幽并不是没有想过,利用病发,以病人的身份住进那间疗养院。或许,这就是选择急功近利而必须面对的后果。可是,她真得再也不想见到如行尸走肉般的呆痴的人、流着口水傻傻笑着的人、因发疯狂自残而被医护人员强行拉走,绑在**还疯喊着杀人杀己的人。 因为从未疯狂,却要让自己陷于恐惧和厌恶残忍折磨精神的境地,当白幻幽看到母亲时,她终于开始了悟,疯狂或许早已隐藏在她们的血液甚至是基因中。鼻某一日来临时,世界呈现的只有扭曲的面貌。 将揉好的面团分割开,然后一个个放在烤盘上,白幻幽心中有一种冲动,她想去问父亲为什么要将母亲扔在疗养院,为什么每隔几年就要换一个地方。他畏惧的到底是什么,躲避的又是什么? 虽然母亲有着独立的病房,但是,比之自己曾经住过的疗养院,那种突兀的铁栅栏和时不时传出的尖叫声,让白幻幽一阵阵的心寒。她不过是在那里呆了一周的时间,看到得却是远胜于以往的惨状。 伸出的脸,对着她疯狂地笑着,胡乱地说着不清楚的话。偶尔有病人从她身边走过,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口水从嘴里淌下,病号服上全是水渍。而陷入妄想的病人,或是做飞鸟状,或是不断地揪着身上的衣服,简称自己是野人。那根本不是一个适合静养的环境,母亲竟然会在这里…………,白幻幽的心纠痛起来。 医生说过,能出来的病患情况都不太严重,大部分都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举动。但是,白幻幽看过母亲的档案,除了最初的几年,只能将他绑在**以免她伤害自己,剩下的这十多年来,自残的倾向已经减弱许多。但是,不知因何缘故,母亲始终未有片刻清醒。 白幻幽默默地想,就算是清醒,看到周遭的人,清醒与疯狂间的界限早已被模糊,在恐惧的驱使下,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反而更能容易的活下去,面包烤熟之后,白幻幽拿着自己需要的量,以及一杯鲜榨的果汁,很自觉地回到她的房间。然而,她根本什么都吃不下。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时,疏于思考的问题,在此刻这种无事可做的情况下,将一切的细微末节无限放大。 当埃里维斯赶到苏格兰,在与顾汉卿沟通后,终于有机会走到古堡的塔尖,推开房门时,在满是紫色的旖旎中,他一个回身就看到蜷缩在门后墙角的白幻幽。她两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腿,下巴抵住膝盖,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的地板,身子一直在微微抖动着。 “a巛e。”埃里维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轻唤着她,心莫名的狂跳着,他甚至伸出手去试探她的鼻息。不过是一周未见,原本墨色的柔软发丝全部染成了亚麻色轻拂在额前,恍惚间看起来就像是那个蓦然消失的卡西迪奥。他不知道她这一周到底是在怎样的生活,但是她瘦了,瘦了很多,从敝开的衣领看下去,锁骨明显了,整个人有一股弱不禁风的感觉好象一个精致的瓷器,一碰就碎。 埃里维斯伸手去碰他的脸,不敢使劲,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的脸庞。 白幻幽像是感受不到外界的接触似的,仍是一动不动,两眼呆呆地望着地面。 “angee ”埃里维斯心痛地唤着她,小心地将她整个人环在自己的怀里。如果说在比勒陀利亚,白幻幽给他的感觉是困惑, 第三百一十章 雪崩(上) 清晨的空气清凉刺骨,但晴空无云,一片蔚篮。昨晚开车上山途径险峻的隘口时,听天气预报员说,周末将有一场暴风雪袭来,但是,今晨山上的景色却是再美也不过。然而,此区的气候一直以善变著名,所以,白幻幽警觉地察看着天色。当然,要是天气坏到非躲在屋里不可,至少还可以躲在温暖舒适的壁炉前,啜着*啡,读几本好书。 她一直在等瞿靖估的电话,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可笑,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是昏了头,所以才会做下这等无聊的行为。如果她不是顾家的女儿,就算哥哥不告诉她,姑母那个人绝对是心里存不住事的。 白幻幽再度凝视着无尘的蓝天,然后做了个鬼脸。还好,蓝天里没有云层堆积的预兆,看来这将是个好天气,她毫无理由取消午后的滑雪计划。下方远处,她可以看到天堂旅馆两座大烟囱,绘出宁静、浪漫的景致。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欣赏太多,座下的雪地机车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然后猛地外向一边。慌乱中,白幻幽握紧方向盘,然后猛地歪向一边。虽然转了向,但是,却也让雪地机车调头撞向一边的杉树。她只得将身子往旁边一倾,迫使雪地机车避免了车子撞树的危机,却没能逃过迎面撞击而来的树枝。 雪块自树枝上落下,打在她的鼻子和眼睛上,虽然不是很疼但凉飕飕的冰渣还是让她低声诅咒起来。想要重新发动,结果机车引擎发出噼啪的声音以及轰隆声后竟然熄火了! “拜托,要不要这样!”如果不是为了让父亲派来跟踪的人确信她与梅耶家的关系,她才不会来这个见鬼的地方,玩这个见鬼的机车!白幻幽重新发动了几次,总送,引擎稳住了,而机器也开始乖乖的运转。 白幻幽松了。毛,伸手拉开毛线帽抖了抖亚麻色的短发发梢的雪屑,然后擦掉脸上的雪痕。皮肤上的冰冻感还真是让人舒服,但是,滞留地太久并不是什么好事。认命的叹了口气,白幻幽又戴上帽子,1】、 心翼翼地塞好头发,然后深呼一口气,吸进满肺的冰凉洁净的空气,然后再度往山径上方驶去。只是,才不过是小小的一段路程雪地机车又开始晃动起来。 先开始是轻微的晃动,很是很快就变成激烈的摇晃,这一回它又抽什么疯!再次发动引擎时,白幻幽愤怒地想。但是,那声音听起来很吵很奇怪,她huā了好一会儿才察觉耳中的轰鸣并非来自雪地机车而是来自她的头顶,而且是从山顶上传下来的。 难道有人在进行炸山工程么?白幻幽听着那持续的声音越来越响,而且震动的幅度变得更加猛烈,她真得开始慌神。用手一撑,立刻从雪地机车上跳了下来,只是那震动越发的激烈,白幻幽只能扶着机车暂时保持平衡。 抬头仔细观望,她发觉厚厚一层白墙宛如一只由冰层地狱放出的猛兽发出惊雷般的狂吼声,自山顶向她扑来。 雪崩! 白幻幽在原地愣了一秒,下一刻,她立即转身准备逃离,但是,一记剧烈的摇晃却又害得她立刻双膝跪地勺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但是雪层和碎石来得如此之快她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模糊中,白幻幽被人从后面抓住,她微微意识到被人拖离了暴风雪,被推进避难所里,但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直到她感到自己犹若三明治一般,夹在冰冷的泥土以及对面那人紧压的躯体下。 伴随而至的是强烈的恐惧白幻幽挣扎着想赶走即将爆发的歇息地理。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移动,仅能喘着气,恐惧感使得她口中又苦又难受。她觉得自己应该发泄一下,比如尖叫、狂奔或是放纵地挥舞四肢。但是,直觉和经验告诉她,此刻必须保持原状。 外面的轰鸣像是要持续到永恒,接着,阳光也不见了。陷身在黑暗之中,白幻幽的恐惧和迷惑逐渐加深,几成恐慌。 随着光线逐渐消失,声音也就成了主角。它们在她的脑海中回响,重击声,碎裂声,坠落声一片漆黑中,那些恐怖的声音随着分秒过去,愈见响亮,白幻幽再也不能承受了。 为什么总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情? 没有预告,没有导……,什么都没有。 还真是讽刺,白幻幽边想边躺在漆黑中,这趁机比刚才那狂暴的雪崩给人更不安的感觉。她一直闭着气,直到肺中的空气用尽迫使她呼吸。黑暗中不见五指,却又是如此的默然无声。直到这一刻,白幻幽才觉得自己已从地狱生还。 “angee,你还好么?” 那声音只比细语大一些,但它划破这寂静之势,却犹如雪崩粉碎的宁静一般。白幻幽这时才发觉挡在她身上这个人竟然是埃里维斯,在雪崩的追赶下,她仅剩些微混乱又零碎的知觉。但此刻,的确有个人,既有温度、大小尺寸,又有声音。 “angee,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细微的声音再次响起,使得她微微颤抖。 白幻幽勉强点点头,却发觉仍在一片漆黑中,仅仅凭借着点头,是不能让埃里维斯看到的。 “好”她张开嘴,只有干涩的声音。橡了清喉咙,那声音却像是尖叫,然后又试着开口“我还……还好。” 埃里维斯稍微动了动,白幻幽却立刻感觉到刺骨的寒风赶集似得取代了两人身体碰触的温暖。她听到嘶的一声,而后,以光芒万丈之势,一团小火焰划破了黑暗。 白幻幽盯着那火焰,接着顺势抬眼看着她的救命恩人。刹那间,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再度萌生,这微弱的火光宣告出她此刻悲惨的处境。 黑暗中,与她独处的,是她有所亏欠的男人。 埃里维斯手握着打火机,试着举高它。举目所见,作为避难所的小 木屋似乎还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他并不能完全确定。此刻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小木屋保住了他们两条命。可是,这一片漆黑仍令他困扰。看样子,他们似乎被雪崩掩埋,而且雪层厚到阻挡了一切的阳光,这绝非是好兆头。 她将打火机举得更高些,透着微光艰难地审视着屋顶下的粱橼。这粱橼因为风化而录痕遍布,但还是足够坚固。只是,这屋顶还能再承受多少雪? “你……一切 还好么?” 埃里维斯拿着打火机的手慢慢降低,注视着身边的女子他只是跟在她身后,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么倒霉。被雪崩困在半山腰,进退两难。 “总之,一切还好。”打火机的火苗摇曳了几下,熄灭。黑暗再度降临。但埃里维斯很快就将打火机再次点着,并且笑道“如果一直被黑暗包围会让你感到恐惧吧?”说完,他将手中的打火机递给白幻幽“你拿着这个,我四处看看。” 白幻幽并没有接过打火机,而是翻了身也站起来“我们被埋得很深么?”她看着埃里维斯举着打火机在黑暗中走动,耳中传来火炉破裂的沙沙声。 “很难说。”埃里维斯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检查着破裂的烟囱他摇了摇头,然后将打火机熄灭放到白幻幽的手中“你帮我将火拿近些,我想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弄得开,还有,走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脚下。” 白幻幽开始移动时,他如此警告道“地板上有裂缝,而且不是很平。” 闻喜,她的行动也变得十分小心“看起来,这里的氧气暂时还够但是…到底能坚持多久呢?“埃里维斯小心翼翼地扭动着烟囱,槽摇摇欲坠的烟囱拆了下来煤灰和白雪不断涌入。他小心地将颇具分量的烟囱移开,由洞口朝上望,希望能够看到一丝光芒。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一点新鲜的空气或是一丝阳光都没有,他们被埋的深度远远超过了所料想的。所以,他重新举起烟囱,并且用尽全力将它往上撑。“希望,能够借由它清除积雪,然后”他用出全部力量将烟囱再往上推“为我们引些新鲜空气。在救援队找到我们之前,我们也该尽力自救,对么?” 白幻幽默默注视着埃里维斯不屈不挠地与生锈的烟管奋战,过去这一年来,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这个男人保持着同居人和朋友的关系。然而,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这个梅耶家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格。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她确知的,对她来说,埃里维斯是欧阳聿修的朋友,同时,也是她的恩人。 她该如何报答他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埃里维斯将烟囱向上捅着,每一次都小心用力,渐渐地,在雪层中,出现了一条通道。但是,每个珍贵的进展都使下一步更加艰难。烟囱越是往上,倾斜的程度就愈大、愈难以应付,也使得他必须用更多的力量才能继续。 但是,尽管这工作再艰难,尽管他的保温手套已经被烟囱口的铁锈割破,尽管他疲惫的肌肉正在抗议着,尽管雪块如落石一般攻击着他的脸庞,他都没有放弃。当烟囱推到一个高度,再退已是不可能时,他终于停止了动作。 “我想,你可以踩着它。”当埃里维斯回头时,他才发觉,白幻幽早已将打火机放在衣架的顶端,而她自己则是用力地将一个大木箱推到他的脚下。“没办法,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努力。 埃里维斯一笑,将烟囱交给白幻幽扶着,然后他脱下笨重的羽绒服,然后跳到木箱上,继续工作。终于,经过一个小时的辛苦后,一缕阳光投了进来。 “你做到了呢。”白幻幽熄了打火机,在冷空气袭来的一瞬,拿起羽绒服用力一抛,直接覆在埃里维斯的肩头。 埃里维斯最后又将烟囱推了一把,将它完全固定在洞里,这才跳下木箱。他累惨了,双手像失去生命般垂放在两侧。仰起头,审视着窄小的天井,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发疯,还是该叹息。 “你最好先坐下来。”白幻幽急匆匆将他的羽绒服拉锁拉好,然后抓起一把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干稻草就往他的羽绒服里塞。“你累坏了,而且,身体的热量以及水分在大量流失。” 埃里维斯愕然地看着她的行为“angee,你这是在做什么?” “曾经有人教过我,在寒冷的地方,干燥的稻草就像是羽绒,填充在衣服里可以减缓空气的流动,将热量聚集。”白幻幽这样说着,她有些发愁的看着身边与煤灰混在一起的雪“这样的水不能用,你休息一下,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器皿可以让我们把雪融化成可以引用的水。” “我来……”埃里维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胸腔里涌起一股一样的感情,是的,没错。他也知道,在大量出汗后,这样的环境会让他觉得更冷。所以,明知有保温的方法,她却悄然让给他…… 她总是会在最细微末节的地方,让人心中一柔。 白幻幽呼吸着流动的新鲜空气,天井中泻下的光线尽管还称不上是微光,但是罩在倚着木箱而坐的埃里维斯身上,让她觉得,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其实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而埃里维斯则怔怔地看着她,除了黑暗降临时的那一抹恐惧之外,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冷静地帮着他完成他的工作。他一直自诩是她的头号护huā使者,然后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适才一瞥那狭小 的天空,却感觉到好似平生第一遭看见它。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苦笑起来,在获救之前,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尽管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绝望的神情,但是,他们两个人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平安脱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他们很有可能双双冻死在这里。 当然,如果经由莫名天意或是纯属义气,他们很快被救出也是可能的。毕竟,他别墅里的仆人迟早会发觉他们不见踪迹,而后采取必要的措施。 埃里维斯头往后倾,靠着斑驳的木条箱,至少,他们有新鲜的空气可以呼吸。如果屋顶不塌下来,或者发生另一场雪崩,没有突来的暴风雪堵塞烟囱,也不发生其他任何的灾难,他们应该能够安然度过一阵。 阖上眼,他感到手臂和肩上的每根肌肉都疲惫不已。 他伸出手,拉下滑雪帽,却使肩膀疼得抽筋。那痛楚极为熟悉,是的,那是他年少时受过的伤,至今仍不时地困扰着他。 埃里维斯忍不住低声呻吟着 第三百一十一章 雪崩(下) “你还好么?” 白幻幽担忧地问道。 “只是抽筋。”埃里维斯瑟缩了一下,试着按摩疼痛的部位,但是,结果并不成功。 “这里么?我帮你。”白幻幽提议。 埃里维斯笑笑“你不用那么做,一会儿就没事了。”“没关系,真得。”白幻幽脱下手套。烟囱通道的微光将他们与外界相连,这令她觉得安全多了。受困感降低,似乎不再感觉被遗弃,她心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起。“何况,至少我能做这个,刚才,你推的那么累。” 白幻幽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外套和夹克从左臂脱下,指尖温柔的在埃里维斯**的肌肉上按压。她能够感受到那份僵硬和紧绷,毕竟,刚才是他耗尽精力在雪层中钻出一个可以救命的通风口。 感到埃里维斯肩膀的紧绷感降低,白幻幽逐渐加重手劲,自肩部按压至颈部,灵巧地松弛着他的紧绷感,并且缓解他的疼痛。阖上眼,白幻幽猜测这幅肩膀究竟huā费了多少力量才能使生诱的烟囱推向天空,想象着他为此付出多少代价。她轻柔地按摩着,难以想象在他清瘦躯体里的肌肉究竟藏有多少力量。 “这是中医的手法,没想到a凹d会的东西真多。” “嗯什么?”白幻幽一愣,立刻放开他肩上的手,有如被灼伤一般。老天,她究竟在做什么。 “原来,社区的学校里还有这样的课程。”埃里维斯摸了摸肩膀,**引来的疼痛已经减轻,他自顾自地说道“你的手法很像是专业人员。” “哦,没有。”白幻幽喃喃低语,头摇个不停,她换成跪坐的姿态。此刻,她还真是要感激室内及近黑暗,她的双颊已经窘得如着火一般。“我只是好奇,所以学了学,与专业水准完全不能比。”埃里维斯笑了笑,起身将外套穿好。此刻,天色已经渐暗,通风口泻入的光线已经渐渐消失,他俯身从地上捡起打火机。“我想我得四处看看,希望能找到什么。按照现在的情形,恐怕今晚我们只能滞留在此地。” 埃里维斯带着白幻幽开始慢慢地仔细地棱巡这间小木屋。事实上,这个小木屋称不上是真正的木屋,它充其量不过是间灰尘四溢且荒废多事的简陋木棚。角落里有张破旧的床垫,上面摊了一个肮脏的睡袋。 埃里维斯试着抬起床垫,结果,发霉的床布随即裂开。但是,他还是在床垫下找到了一张厚厚的防水帆布。 然后,白幻幽在角落里找到一只生锈的*啡壶,和几根烧剩下来的蜡烛。点燃其中的一根,埃里维斯熄了手中的打火机,然后将它谨慎地放入口袋。打火机的汽油所剩无几,它将是今后唯一的火种来源,从现在起他们必须要有计划的使用。 两个人审视着少得可怜的补给品。睡袋能使他们保持温暖,床垫和帆布能保护他们不被冰冷的地面冻坏,而蜡烛可以给他们光线。再加上白幻幽从身上找出来的巧克力以及能量棒,短期内,他们应该不会被饿死。 然而,生存的问题仍然没有消失,如果救援人员不能尽快赶到,他们仍将面临饿死或是冻死的局面。 “没有信号”埃里维斯摇摇头,将手机收好。他转头注视着白幻幽,而她正平静地看着所有的装备。蜡烛的火焰在她的眼眸中跳跃着。不知为何,他觉得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却一点也不感到惊慌,甚至觉得很安心。当然,如果能看到她的笑容,那个永远印在他脑海相忘也忘不了的笑容,一切或许会更好。 无论如何,白天的时光已然流逝,白幻幽和埃里维斯除了等待和祈祷,其他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保持乐观和信念。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只是沉默地坐着等待。有时,竖起耳朵倾听动静,期望发现任何他们已被寻获的征兆。 渐渐地,他们开始聊天,聊戏剧,聊文学,聊电影,聊记忆中的学生时代。虽然,他们交谈的话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却有助于打发时间,否则,剩下的就只有寂静。 *啡壶里的雪水渐渐融化,埃里维斯实在是不想喝,而在极限环境中曾经苦苦求生的白幻幽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机会。她耸耸肩,小心翼翼地将壶口抬到嘴边,然后使它倾斜。闭上眼睛,她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怎样?”埃里维斯在一旁问道。 “什么怎样?” “喝起来怎样。” “只是水。”白幻幽含糊地回答“如果要再说得仔细些,我会说,这真的是很凉的水,沁人心脾的冰凉。”“尝起来如何?”白幻幽回忆着刚才勉强咽下的**,以及议题中漂浮的微粒杂质,紧接着,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有杂质。”一瞬间,四目透着微弱的烛光**,定定凝视,埃里维斯默默地想,他从不知道她的睫毛竟是如此的浓密。 白幻幽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也许是因为处境真是糟糕到极点,她忍不住将脸埋进手掌中,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敢发誓,注个*啡壶里,之前装过的绝对不是*啡。而且,如果明天我醒来,你发现我变成一只超级怪兽,我也绝对不会惊讶。” “超级怪兽?不不不,也许我会发觉,你原来不是人……”埃里维斯也笑了起来“或许,你是一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也不一定。”笑声,让他们暂时遗忘了寒冷和黑暗,也使得紧绷的神经略作松弛。眼前将至的长夜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 白幻幽将能量棒递给埃里维斯,她很清楚,白天的超负荷的劳作已经让他丧失了大部分热量,如果不及时补充,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将是极其危险的。虽然,在某个程度上,雪层能为他们抵挡部分寒意,但是她很清楚,随着夜晚的降临,温度将会直线下降。 吃了一块巧克力,然后喝了一口不想琢磨味道的水,白幻幽看着手里仅剩的食物,默默地想,她必须做好打算。 埃里维斯并没有将能量棒个部吃完,他只是咬了一下口,然后直接收在口袋中。他知道为什么白幻幽将它让给他,在绝境中,只有相互支持才有可能共度难关,所以,他站起身伸手去拿睡袋“也许我们该休息一下,这真是艰苦的一天。” “那半定是今年最保守的口号。”白幻幽睡眼惺忪的看着埃里维斯将床垫拖到墙角“你在做什么?” “我在弄我们的床铺。”埃里维斯自嘲地笑了笑“我们总不能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毕竟,这里的地面已经开始结冰。” “我知道。”白幻幽动了动身体。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留在这里睡睡袋,你去睡床垫就好。”埃里维斯如此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幻幽冲口说出,音量比她想象的更大。 “很好。”埃里维斯俯身抱起她,然后将白幻幽放在床垫上,而他在躺下前,俯身将蜡烛吹熄,黑暗立即将他们笼罩。 寂静和黑暗似乎有放大的作用。它能将最微小的声音扩到到极致。比如,尼龙滑雪衣上每个细微的摩擦声,将氧气输送进喉咙的呼吸声,甚至是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在这片漆黑中,就连最微弱的声响都能变成**。 白幻幽睁开眼睛,周遭的黑暗不必闭眼时好上多少。她抖个不停,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似孚在嘲笑着雪衣的保暖性。 突然,她感到一双手紧紧地握住她不断发颤的身体。 “a凹d,我知道你很冷,我也很冷。”埃里维斯在黑暗中低语“但是我们能生离此地的唯一希望,在于我们能否团结。” 白幻幽压下喉咙里紧缩哽咽的情绪,缓缓道“我明白。” “我们一起取暖。”埃里维斯低语着,拿起睡袋将她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倚着她柔软的身体。两个人彼此紧贴着,下半身相互叠合毫无缝隙。 “好些了么?”他问道,觉得她身上的紧绷感在缓缓降低。 “好多了。”白幻幽吐出一口长长缓缓的气,试着不去分析自己的感觉“我们睡吧。但愿,能一觉睡到天亮。” 埃里维斯感到白幻幽的紧张感都已消逝,她平缓的气息也显示她已经进入梦想了。有好长时间,他只是紧紧盯着这片漆黑无法入睡。 熟睡中的白幻幽翻了个身,整个人伏在埃里维斯的怀里,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继续静静地睡着。 他伸出手,将她拥在怀中,困倦使他的眼皮逐渐沉重,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半睡半醒间,他只依稀记得,怀中的女人有着太过曼妙的曲线……… 白幻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但她尊开双眼时,凝视着窄小的通风口泻下的昏弱光线,在那光线的作证下,黑夜已经逝去。 她只是半惊讶的发现,自己被扣在埃里维斯的手臂下,不能动弹。 他那只手重重地覆在她的手臂上,而她也察觉到他强壮温暖的身躯,正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然后,她察觉自己的头正枕在他另一只手臂上,看起来,似乎是因为依偎在他的臂弯中,再加上他坚强的身体做庇护,使得她昨晚睡得相当好。 但是,白幻幽必须承认,她确实有些不自在,因为不知为何,埃里维斯会将脸庞埋在她颈窝温暖的地方。她真是可以〖真〗实的感觉到,他温暖的双唇触靠着她的肌肤。 她微微侧了下身,期望这动作能稍稍吵醒他。但是这一动,反而使情况更糟,沉睡中的埃里维斯伸出双臂以颇具占有性的方式紧紧地环抱着她,脸庞朝颈窝偎得更深。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他朝她挨得更近,以取得温暖时,双唇就顺势地刷过她的颈项,那感觉犹如温柔之吻。 白幻幽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身躯顿时僵得笔直,心脏开始在胸口狂敲。此事,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求生(上) 埃里维斯醒来的时候,懒懒地伸展四肢,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充满鼻息的甜蜜芬芳,有着与香水截然不同的味道,就像是置身在温暖清香的夜色,引诱着人沉醉且放纵。他咕哝了一句什么,但是随着光阴逝去,有关雪崩的记忆浮现。于是,他张开了眼睛。 “早……早安。”白幻幽窘迫的耳语,急急地撇开视线。她手掌撑在他胸膛上,想将他从她身上推离开,以此获得〖自〗由。 “早安。”埃里维斯心中有些好笑,他低头在白幻幽的脸颊落下一吻,然后在她耳畔轻声道“第一次看到你睡醒的样子,好可爱。” 白幻幽双颊不觉得滚烫起来,她鼓着嘴推开埃里维斯,然后从睡袋中钻了出来。冷空气蓦然袭来,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然而,在她身后钻出睡袋的埃里维斯走到通风口处,观察着天空,脸色却是一紧。昏暗的黑云意味着有一场暴风雪的来临,而这就意味着救援的速度会被减缓。 更重要的是,这个老旧的木屋粱木不可能再承受更多的重量,只要再积一些雪,就能使整个木屋犹若骨牌般垮下来。 获救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但他不能此刻就绝望,因为,在化身后,还有他必须守护的女人。 “至少我们有遮蔽物,我们能维持温暖。”同样观察到昏暗天空的白幻幽轻声道“我们都知道这一带的天气变化有多快,这些乌云到头来也许只是从我们上方吹过而已。“两个人重新钻入睡袋中躺了下来安静得注视着愈来愈暗的小屋。 上头的风变强了,因为它吹过通风后时传来阵阵的呼啸声,连带还吹下一些细雪huā和煤灰。 埃里维斯经常要起身去检查烟囱,以确定它没有被堵塞。 他真希望自己的滑雪杖还在,此时它们肯定能够有效的保持烟囱的通畅。不幸的是,他在救白幻幽的时候遗失了它们,估计,它们一定是被埋在数吨白雪之下。 “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去那家疗养院么?而且,我听说,你下学期准备休学?”埃里维斯凝视着阴郁的天空,缓缓道。 白幻幽搓着手臂,站在埃里维斯身边,至少,这里还有一丝光亮。 “我必须替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找寻真相。” “寻找真相与继续学业并不矛盾。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现在的你势单力微但是,当你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后,又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的?” 白幻幽摇摇头,如果连那三个与母亲合影的女孩都不知道是谁,又如何继续追查那个千羽,以及泠涟。 “那么你呢为什么要选择帮助我愿意将我这个可能是商业间谍的人从顾先生手中带回?”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商业间谍,否则,以顾汉卿的性子,他绝无可能如此轻松的就放你和我离开。虽然,他也派了人继续跟踪你我,但是,他想知道不过是,站在他对立一方的到底是梅耶,还是其他家族。” “对不起,还有,谢谢。”白幻幽无助地仰望着狭小的阴霾“比起死生之事,真相究竟是如何又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我们正在做我们该做的,以及我们能做的。”埃里维斯向她保证“我们现在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存储我们的精力,保持温暖,以及等待。” “最漫长的等待” “它很难熬,我懂。”埃里维斯轻轻搂紧她“但我们会熬过去的。” 白幻幽是如此的美丽而她那对眼眸却是如此的沮丧。此时此刻,埃里维斯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她拥入怀中温暖她,抱紧她,保护她,以及赶走一切痛楚。他的手指移至她的下巴,将它往上抬起, 此时他的脸早已和她贴得很近。 怔怔地看着他愈来愈近的脸,白幻幽注视着埃里维斯的眼眸,她觉得自己的灵魂突然出窍了。不知为何,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一个温暖安全之处,没有寒冷,没有死亡威胁,没有未来,也无需在意过去……………, 埃里维斯感到心灵深处有股渴望,那时来自灵魂深处的思慕。看着白幻幽微启的双唇,而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狂欢于它们之间。 他绯徊着,因〖兴〗奋而窒息,就像是一个饥饿多时的男人。 “angee。”埃里维斯气息不稳地低唤,轻吻着她的双唇一次、两次。他心理的渴望已经扩大为饥渴,然后,饥渴又扩矢为需要。他将白幻幽紧紧桎梏在臂弯中,看着她因啃咬而红润的唇,他再也克制不住了,亲向那渴望已久的嘴唇。他用舌头轻舔着白幻幽柔美的唇形,闭着眼,全然陶醉在这久违了的甜美中。 白欢迎蓦地瞪大失神的眼睛,傻傻地呆看着面前的埃里维斯,无论怎样用力也挣不脱他温柔又有力的怀抱。 埃里维斯的吻更深了,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只在唇上的嬉戏,贪婪地将舌头探进白幻幽呆张的唇里,细细地吮吸着她的味道。光这样一个吻,就让埃里维斯全身发热,几乎要控制不住欲望。他用舌舔过白幻幽嘴里的每一个部份,再轻轻地挑逗她胆怯想逃的舌头,用力含住她的唇瓣,大力地吸吮着。捧着她的头,舔过她白瓷般的脸颊、紧闭的眼睑,让她脸上无一不涂满自己的气味。 埃里维斯欲罢不能,就这样一直的亲下去,亲完白幻幽的脸,再往下亲着,不自觉地啃咬起她细白的脖子,留下属于她的标志。 白欢迎被吻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她向后高高仰着头,长长的脖子和下鄂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全身散发着脆弱、诱人的气息吸引着人想要一次次的疼爱她、撕碎她。 埃里维斯看着她如此媚人的姿态,更是止不住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的欲望,他更加大力地抱着白幻幽,像是要把她全部肋骨压断似的抱着,在白欢迎的脖间唇上不知轻重地撕咬吸扯。甚至,一只手已滑进她的衣服里,贪婪地摸着光滑细腻的肌肤。 正当他准备拉开拉锁时,一声惊人的巨响是他们两人同时抽身。 脚下的地板发出声响,晃动不止。然后,随着一阵搔动和再一声巨响后,木屋里便只剩下全然的漆黑。 埃里维斯一首在黑暗中摸索,一手摸到他收在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打火机后,他开始寻找蜡烛。 “看起来,似乎又发生了一场雪崩。”白幻幽低声说着,想要去找蜡烛。 埃里维斯拉着她的手,沉稳道“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他很快就将蜡烛重新点燃,然后走到烟囱那边,尽可能的将蜡烛举高,使它的范围达到最大。 “我来。”白幻幽猜出埃里维斯的想法,同时,她也知道,这样的燃烧会加速氧气的消耗他们必须在氧气耗尽前,重新将外界的新鲜空气引进来,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窒息而亡的命运。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搏斗,幽暗的烛光中,只有埃里维斯与烟囱搏斗的声音。终于,在经过一阵喧嚣之后,光线再度从通风口射下。 白幻幽俯身捡起刚刚通过烟囱落下的岩石“看起来,刚才是它塞住了管子。而且,这一次的雪崩要远远小于上一回,否则,以小木屋的承重力而言,实在是难以为继。” 埃里维斯拍了拍肩上残留的雪屑和煤灰,然后坐回到床垫上。看着她手中的岩石,笑道“你留着。也许,可以作为你工作台伤得装饰品,它会帮你想起这次旅行。” “我不认为让我想起这一切会有任何困难。”白幻幽淡淡地声明,刚才,他吻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又一次发生了雪崩,只怕… 直到现在,她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温暖的气息。白幻幽阖上眼,严厉地警告自己,绝不可以因为恐惧就放任情绪。 对埃里维斯而言,刚才那颗岩石几乎毁去他们有限的空气,从现在起,他必须谨记,要更加小心地检查通风口。但是,只要思及她柔软娇嫩的唇,就使他忘却了所有关于空气、黑暗以及雪崩的事情。 他凝思片刻,如果那颗该死的岩石,不适选择那分秒不差的一瞬间,成为烟囱的堵塞物,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会允许他占有她么?她会让他在她的身体里驰骋,将她变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永不分离埃里维斯不由得甩甩头。他的举止有如一个第一次约会的小男生。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而不像是一个身陷险境,为生存而战斗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亲吻的是他弟弟深爱的女人。 白幻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她不停止颤抖,便永远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如果埃里维斯能去做些别的事情就好了,只要别再那样一直盯着她看。 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倒她得了失心疯?难倒这困境、积雪、再加上食物的匮乏,促使她完全疯了么?难倒早上醒来,发觉紧贴着她还不够么?她怎么还能让他吻她,甚至,默许暧昧一路蔓延每当思及此处,思及自己变得失去理智,白幻幽就希望自己能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怎么可以表现的如此愚蠢和冲动? 埃里维斯是欧阳聿修的朋友,是她的恩人,事实就是这样!可是,白幻幽心里很清楚,那个愚蠢的亲吻已经将他们的关系彻底改变。 不可置信的,此刻她无法确定任何事情。 究竟是该站着,还是该坐下?是该说说话,还是该保持沉默?该微笑,还是该表现的很愤怒?她不可能用永远站着,但是,如果她坐下,他会不会将那动作视为某种暗示,暗示他她有意回到他们刚才中断的地方。 “a凹d。” 白幻幽被埃里维斯的声音吓一跳“嗯?什么?” “天气变冷了,你喝不坐下来,盖上睡袋,也许你可以试着休息一下。 白幻幽犹豫了一下,以微弱的声音回答“也对。”然后,她爬回床垫,将睡袋盖在身上。她栖身在床垫的边缘,犹若惊弓之鸟。 埃里维斯躺在她身边,手臂枕在脑后,眼睛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白幻幽侧着身,凝视着他,许久之后,悄悄移开视线。 沉默再次降临。 就在此时,从他们脚底下又传来一阵声响,以及闷闷的震动。头顶上的屋粱开始裂开,发出恐怖的低鸣。落雪自烟囱而下,小屋上正有另一场雪崩在肆虐。 埃里维斯毫不犹豫地翻过身,覆在白幻幽身上,任由那些从屋粱上落下的灰尘散在他的身上。感受着身下人轻微的颤抖,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额头的碎发“an祉,别怕,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我曾经在〖日〗本遭遇过地震”白幻幽低声说道,往事的记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她喃喃自语道“也是黑暗和绝望,可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们会来救我,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离去。” 埃里维斯看着如星般的黑瞳悲伤地望着自己,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挡如此魅惑的表情。所以,他轻轻在白幻幽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努力放柔声音“我想要一个奖赏,如果,我能做到将你带离黑暗。” 白幻幽看着他将身上的雪衣脱下为她盖上,然后转身走向木屋的大门,连忙坐起身,紧张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雪崩时,大门已经被滚落的积雪卡住,因此根本动弹不得。但此刻,埃里维斯不得不赤手空拳搬动门上的钗链,直到将门一点点从门轴上卸下来。 门外是一堵结构细密的雪墙,从事门已经被移去,白huāhuā的雪墙依旧封住木屋,就像是一张尺寸超大的门帘挂在门外头。 埃里维斯弯腰拾起那只生诱的*啡壶,转身看着白幻幽“我打算挖一条通道,我们得出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求生(下) “你打算做什么?白幻幽离开床垫走向他,不敢确信地问。 “我打算挖出一条通道,我们得出去。”他重复先前的话,然后转身走到雪墙前,以*啡壶掘出一壶白雪。 白幻幽端详了他好一阵子“你为何这么做?” “为何不?”埃里维斯伶牙俐齿地反问,把*啡壶里的雪倒在地上,转身再挖。 “埃里维斯。” “回去躺好,angee。”他坚持着,并且继续工作。 “埃里维斯。”她又唤他,伸出抓住化的肩膀,强迫他停止动作。 埃里维斯低头注视着她,胸口伸出一阵痛楚感“angee,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鼻幻幽松开手,弯身从靴子里的夹层里取出两柄匕首,然后坚定不移地递给埃里维斯“所以,用它开掘的速度会更快,而我来负责运雪。这样,我们的工作速度会加快一倍。” “我有一个主意。”埃里维斯凝视着她。惊慌失策的神情已从她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殷切的期盼以及近乎〖兴〗奋的眼神。他感到十分奇异,就像是他早先抱她在怀中的感觉一样。 是的,他印象中那个冷静坚韧的白幻幽又回来了。她是忉利天的魅,从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所以,就算是来滑雪,也会习惯性的在身上带着食品和工具。也许,魅是强硬的,但白幻幽却也会受伤会害怕。 给他一百万年的时间他也无法相信,在这副胸有成竹的外表下,竟能有一颗如此脆弱纤细、多愁善感的心。而如今,这样〖真〗实的她就站在他面前,他能使她那对悲伤的眼睛落泪,他能拥抱她、给她安慰,他能为她拭去眼泪。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能给她希望。 埃里维斯利索的走向通风口找到他昨天举起烟囱作战时,用来做脚垫的那只木箱。他将木箱放到白幻幽的脚下“如果你把挖下的雪倒在这里面,我就可以把它拖到角落去,再倒向那边。如此一来,它就不会挡住路。” 之后的整个下午,他们一直在辛勤地工作,直到严寒和黑暗迫使他们不得不停止。进展是缓慢的,但是,埃里维斯已经设法从木屋里朝雪层表面努力地挖掘出一条朝上延伸的小通道。 夜晚降临工作也告一段落,埃里维斯因为耗尽力气而全身疼痛,他跌跌撞撞地走回穿点,摸索着他的雪衣,然后抬起早就麻木的手,穿进袖子里。他的手指早已冻僵麻痹几乎连拉链都拉不紧。 白幻幽连忙上前为他拉上雪衣拉链,然后捧着他的手地呵着气,小心翼翼摩擦着他的双手。艰辛费力的工作在埃里维斯身上攫取了极大的代价,他不厌其烦的工作数小时,已经耗光他的能量,使他力气用尽。在微弱的烛光下,白幻幽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脸,浑身透着疲惫双唇微带铁青,眼神显得有点迟钝。 在埃里维斯的手指恢复知觉后,她为他取来满把的白雪,然后催促他吃下一些,补充水分。 “这不是我期待的满汉全席,也不是你亲手做的面包。”埃里维斯喃喃自语,并用雪洇湿他的唇然后躺在床垫上“当你需要时,那些该死的客房服务员在哪儿呢?” “就在这里。”白幻幽紧张地说,然后拿出一块巧克力,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竟然还能维持幽默感,白幻幽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容我为您推荐我们今晚的菜单上,有一道美味可口的主菜。”她录开巧克力外的包装纸,微笑道“它是由采用最好、最高品质的原料,纯可可亚、新鲜牛奶和奶油和土耳其榛果制成。您觉得味道如何?” “事实上,听起来很棒。”埃里维斯诚心诚意地回答。他坐起身子,伸出冰冷的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巧克力。他贪婪地吃下它,虽然那小小的分量根本不够填。 白幻幽注视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然后又变出一颗巧克力“这颗是意大利杏仁的,其实,我不是很饿。“她无视于自己的饥饿,随口撤谎。“你何不把这颗也吃了。” 埃里维斯注视着她,思索着他这一生从未听过如此甜美的谎言。他伸手轻抚她姣好的脸庞,尽管他的手虚弱无比,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肌肤的娇嫩和温暖。 “你今天的工作也很累。”埃里维斯坦白指出“保存体能对你来说很重要。” 白幻幽觉得轰隆一紧,有股浓浓的情绪在吼间打转。他眸中的光芒如此真挚、纯净,她很想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焦虑和伤痛。 一阵寒风自通风口吹下,夹带了飞舞而下的雪huā。烛火猛烈晃动,几乎被吹熄。 “气温在下降。”白幻幽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能看出在下雪么?“白幻幽自通风口向上眺望,然后摇摇头“我想没有。”她明白埃里维斯问句背后的深意,更多的落雪将导致小屋塌陷,也会危及通风口再一次被堵塞。“你想今晚的气温会不会更低?” 埃里维斯发抖地说“大概会低个一两度,这很正常。” 白幻幽看着他,微笑道“你真是个乐观主义者。有没有什么情况能使你看到不光明的一面呢?” “当然有,而且还很多呢。”埃里维斯说着又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以手掌互相摸查生热。“我只是不认为在黑暗里面钻牛角尖有什么好处。重要的是要面对现实,以及尽最大的努力。 “喂,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我的排球教练。” 埃里维斯笑了,心想她可能是对的。“人们可以从〖运〗动里学到很多东西。” “哦?推过来、挤过去,诸如此类的嘛?” “等等难道你认为喜欢〖运〗动的人都毫无大脑?”埃里维斯一本正经地说。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一直很欣赏那些长脖子的男人。” “好,这下你完了。”埃里维斯想从床垫爬起来追着她打,但一瞬间,肩膀忽然剧烈抽痛,使得他痛苦的缩起身子,倒回垫上。 “你的肩痛又发作了?“是的。”他痛苦地揉搓着痛处。 白幻幽连忙站起身,隔着厚重的雪衣,极轻柔地为他按摩抽筋的部位。这回她不再觉得困窘或不自在为他按摩似乎是天经地义的。 “你这是旧伤吧?” “你还真猜对了。”埃里维斯笑得好骄傲“学生时代,我有自己的专属球衣号,还赢得了全额奖学金。我有点〖兴〗奋过头,希望你会原谅我的表达方式。” “更别提你被选为大学联队的代表选手,又是职业球队争相挖掘的主要目标。”白幻幽为他补充着,埃里维斯满脸惊讶抬头注视着她时,她以微笑作答“嘿,别忘了,你在学校里可是女生们最仰慕的讲师之一一。 “有么?”埃里维斯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轻笑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橄榄球,也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对我来说,或许它并不算是人生唯一的机会。但是,在我看来,喜欢或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得很好。而且,对于我这种出身的孩子来说,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是件很愉悦的事情。” 不过,他耸耸肩“我本来打算打进大学就够了。因为,我发现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 白幻幽揉着他的肩膀“那你的伤是比赛的意外?” 感觉到眼睑越来越沉,埃里维斯摇摇头“这是我退役后受得伤,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阴冷的天气还是会觉得有些不便。” “我想你脑袋瓜子有点迷糊了。”白幻幽开玩笑地拍了他肩膀一下。 “娄想你大概说对了。”他附议。 白幻幽最后又为化抓揉了一下,然后挪回床垫的另一边。也需要那只是她的想象,但木屋里似乎愈来越使人孤独。尽管埃里维斯乐观地表示,降低一些温度不会有任何差异,但是,空气似乎有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拉紧外套把自己裹得严实些,试着不去想通风口下的空气有多冷,但是每回她开口、甚至吐气时,眼前冒出的白色气体。 “早些睡吧。”埃里维斯伸出手,揉了揉白幻幽的短发,然后将睡袋往上拉,盖过两个人的头。“你必须保持捏体力和精力。” 白幻幽躺在黑暗里,耳朵却倾听风声,仍由脑中的思绪肆意翻腾。 零散的风声出没无常地吹下烟管,风声萧瑟不止。 而她疲惫的心里,几于可以听到几年前,迷失在断壁残垣中,那些寂寞孤独的灵魂,一直唱着忧伤痛哭的挽歌。 她回想着这一天,曾经窘迫地困在埃里维斯的怀里才只是今早发生的事情?距她上回躺在黑暗里,只过了凹小时?感觉中有如物换星移,时间不照正规进行。光阴先是一小时尾随一小时龟步慢走,但当她几乎已忘了那些事,光阴却又流转飞逝。 她能感觉到埃里维斯修长的身躯就在身旁,关于这个男人,她冉有许多不了解之处,然而也有许多是她已获悉的。 白幻幽的思绪又飘到卡西迪奥身上,但是,时间极为短暂。她已经决定不再依赖他,虽然这是单方面的决定,但是她不想再拖累他了。 然后,她又想到哥哥,想到记忆中哥哥的神情和那温柔的唇自从那一夜之后,白幻幽一直没有仔细考虑过那件事,甚至,不想让回忆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然而,雪崩以后,危险不但威胁着她的生命,它还搅乱了一切。一切她曾认为再确定不过的事情,一切看来曾如水晶般剔透、如黑白般分明,如律法般清楚的事情。在短短数天之后,都陷入不确定和疑虑的泥沼中。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在时间和空间外,〖真〗实与现实之外,促使她忘了该跳开一步,回头深思一切。 她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她到底在逃离什么? 埃里维斯的身躯猛然地发抖,驱散了她脑中的思绪,使白幻幽一惊之下回到现实。白幻幽发觉自己感受不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相反的,她发觉他正冷得直打巅。 他没对她说什么,没有抱怨,也没有委屈,但是,白幻幽能猜得出他那双手仍在因寒冷受苦。或许,他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但是,他是值得她付出的对象。所以,白幻幽将身子缓缓移近些,伸出双手将他环抱。 “你的手。”她轻声耳语,脱下手套在黑暗中感觉他冰冷的肌肤“它们好冰凉啊。” “真该死。”埃里维斯低声诅咒着,身体剧烈地发抖,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没有办法使它们缓和起来。” 白幻幽拉起睡袋,把他们两包得更紧更密些,并且将身体的重心移向他,直到两个人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一起。然后,她极其小心地抓住他的手,慢慢地引导它们钻进她雪衣的内层。 虽然,白幻幽早有准备,然而,一阵寒意还是在瞬间将她冻僵。 本能的,他的手吸取着她的温暖。当她逐渐适应它们带来的冰冷后,渐渐放松了身上紧绷的肌肉,以双臂包裹他,紧紧抱住他。逐渐的,一股热气开始取代先前致命的低温,他们俩的身体也双双臣妇在热气之下。 埃里维斯躺在白幻幽的臂弯里,心里思索着她。他很清楚她下意识里觉得对自己有义务,因他救了她一命,但是,她是否知晓,她也以她的方式使他免于一死?她清楚她那慷慨的施舍和拥抱,对此刻的他是什么意义么? 寒冷是那么的难耐,他疲累之极,全身的肌肉虚弱紧抽,老实说,他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但是,忧虑消失了。温暖正散漫全身,使他自这一切发生以来,感觉从未如此好过。她传来的感觉,她传出的温暖,是他只能意识到她… 白幻幽。 白幻幽。 埃里维斯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千遍万遍,她新欢那名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回想,他知道这想法太过疯狂,也清楚这想法没有道理,但是,此时此刻,她的碰触和她那独特的味道…… 白幻幽已经成为他的一切…生命、空气以及希望。 他紧闭双眼,任自己的双掌沿着她的肌肤轻轻移动。他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在他弟弟生命里占据绝对地位的女人,这个命运叵测的女人,安慰她,在黑暗中对他伸出援手,免去他冻死的命运。 第三百一十四章 坍塌(上) 埃里维斯慢慢躺平身子,半睡半醒间仿若置身天堂。他觉得温暖又心满意足,而他的梦境则充满了阳光和笑语……还加上……白幻幽。 他感觉到她在身边蠕动,而他的手臂则紧紧环抱她。双掌并未因寒冷而失去知觉,相反地,他还狂喜般沉溺于每个温暖的弧度,每个柔和玲珑的曲线中。自外界某处朦胧意识的边缘地带,他隐约感觉到刺骨寒意,隐约觉得有某个恶魔存在,有什么诡计似乎在暗中进行。但是,在这云雾梦境中,他却太有安全感,太有被呵护的感觉,他的心已经容不下一丝忧虑。 如果能永远待在此处,待在这个令人快活迷醉的地方,怀里拥着白幻幽,心中拥有着希望,相信他将会成为一个快乐的男人。 那是他已许久不曾快乐过。 从那次意外以后,他脑中盘踞的尽是不确定感,尽是怀疑和不信任,尽是威胁感,而这些都归功于他的家族。 埃里维斯感觉到自己在微笑,或许,这也只是梦境的一部分,但是只要他能放松休憩,享受此刻,便已心满意足。只是,当他转动身子,转换重心时,尖锐的痛楚瞬间传遍双肩,又将他拽回到现实里。 随现实而至的是认知力,随认知力而来的则是寒冷阴郁的清晨。 “你还好么?”白幻幽听到他的呻吟声后,睡眼惺忪地问道。 “还好。”他呻吟着,试着伸直僵硬的手臂。他缓慢拉开手臂时,每块肌肉都不断地发出抗议。就在此时他察觉到愿意只是梦境之事,却也并非都是梦境。他一直是这样拥着白幻幽,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察觉她也以同样的姿势抱着他。 埃里维斯依依不舍地抽回手,就连最轻微的挪动都引来肌肉的反对声。他平躺在床垫上,思付。 尽管气候再坏,此刻救援小组也早该寻获他们了。今天,是他们在这小木屋度过的第三日而这第三日他们将没有食物,有得,只是随时间递减的希望。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是幸运的,但是这好运不会持续太久。 情势已经逐渐明朗化,通道将是他们逃出此地的最终希望,而埃里维斯只希望他仅剩的力气,足够将通道掘通。但是,挖通拿到雪墙需要相当的能量,然而此刻的他却犹如即将燃尽的残烛。 但是,他必须尝试,不尝试就代表接受死亡的命运,而那时他永远不会做的。他必须试一试,为了他自身,更是为了他的a毗e。 是的他的angee。 在这样的时刻对他而言,她就像是一盏明亮的信号灯,一座指示他方向的灯塔,引导他前进的方向。它们代表了生气、活力和一切值得争取的东西。他不要这木屋成为他的坟墓,不论如何,他们得逃离此地,他们不能死。 这样想着,埃里维斯立刻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逐步由米事雪层上刮下薄层。他就像是身负神圣使命的十字军,在东征的途中不敢稍有怠慢。 他们在沉默中工作了数小时,进展的速度极缓慢。紧密扎实的雪层,片片雪huā彻底链接,犹若冰岩一般,使得他们的工作更加艰巨。 白幻幽为了减轻埃里维斯的负担,将倒雪的工作也接了过来。她拖着一箱一箱的雪块越过粗糙不平的地板,倒到角落里。上午时分,白雪已在屋中形成一个小堆,并且开始向外扩散,反而愈阔愈广。 随着雪丘的行程它也逐步使小屋内的气温更加寒冷。雪堆大的几乎淹没整个地面,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该拿它们怎么办?他们还必须从通道上挖掘多少雪,才能到达外面? 白幻幽的身体在对这项艰苦雷人的工作发出抗议,而且,她已经三天没有吃过药了,但是,她仍在继续奋战。偶尔,她会瞄埃里维斯一眼,但他没再对她多说什么,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埋头工作,一心一意地态度,好像决意生命燃到尽头。他的脸上不带笑容,口中不发一言。他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小屋里的光线仍旧阴暗未明,这光线只使得他们的工作难上加难。 辛苦数小时后,埃里维斯突然停止了工作,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沮丧空虚的。 “该死!” “怎么回事?”白幻幽被他突发的情绪吓了一跳。她把最后一箱雪倒至雪堆,然后转头注视着他。“出了什么事?” “这该死的东西。”埃里维斯将手平的匕首举高,其中一只的把手已经严重断裂。“不能用了。” 白幻幽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视线穿过整个房间“我有办法。”她从木箱上扯下一根木条,然后将匕首的刀片嵌入,然后从衬衣上用力扯下布条,然后一圈一圈缠绕着,务求那些毛刺不会扎到埃里维斯的手。, “angee。”埃里维斯无助地低唤着她的名字。 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两人只能伫立在昏暗的光线中,私募相对。 然后,像是两人都意识到此刻无声胜有声,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一起。 “angee。”埃里维斯再度轻缓,双臂用力环绕着她,将她紧紧拥在怀中“angee,我很抱歉。”“不要说抱歉,否则,我会无地自容。”白幻幽倚在他的怀里,抽泣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得。,… 这拥抱并不是出于感官欲望,此刻,他们仅仅是两个人类,两个朋友,两个彼此依*,在需要时百相伸出援手的朋友。 “我是个不能遵守诺言的混蛋。”埃里维斯终于开口“不是你的缘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刻,白幻幽看到了〖答〗案。从他的眼眸,从他的眉尖和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是恐惧!她怎么能如此迟钝?为何先前没察觉到呢?难道她以为会产生恐惧感是她自己的权力?这想起来有点可笑,直到目前为止,埃里维斯表现得如此坚强,她逐渐将他视为唯一的支柱,唯一她能信赖的人:唯一能将他俩救出此地的人。她一直依赖他的扶持,而又有谁来扶持他呢?他是如此的替人着想,如此关心她,并随时察觉她的需要和安慰。她怎么就如此盲目无知,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需要呢? “我知道,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白幻幽意志坚定地低声道“埃里维斯,一切还未到绝境。在死亡来临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何况,我们谁都不是孤单的。无论如何,我们会离开这里。” 她用手肘朝他胸部肋骨处轻轻一撞“我们来把这臭小子挖通,这里我呆腻了。” 埃里维斯忍不住微笑起来,化完全同意白幻幽的话,他对这个地方也腻了。他厌倦了那张臭味频传的床垫,他厌倦了姐带来的痛苦以及那永远无休止的寒冷。 中午的时候,白幻幽试着告诉自己,别去想天气有多糟糕,全身肌肉有多酸痛。尽管她一再努力去忽视身体的痛苦,她仍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止的痛苦正在折磨着她的身体。 冗长的时间,两个人都认真地持续工作,谁也不再开口说话。毕竟,这样刻意保留一些体力,但是,力量不再是争论的重点。 他们的力量早已尽失。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出自意志力,而非体力。他们每份能量皆非源自正常的力量或正常的意志力。而求生存是人类自古以来既根本又直觉的本能。就是那求生的本能提供他们持续下去的燃料,它滋润他们所有的努力成果,支持他们战斗下去。 白幻幽推着木箱,用力倒入巨型雪丘中,然后慢慢伸直腰身。她觉得眼前直冒金星,虚弱无比,而且双手双脚已经麻木到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小屋内更为阴暗,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通风口下,观察的天色。 上头的天空灰暗阴郁,通风口吹下的强风猛烈刺骨。如光退却的很快,他们将会被黑暗包围。 不论他们的努力成果有多巨大,到达雪面还有多少距离,尚不可知。他们仍得再挖个一天,或许两天,而他不能确定体力能否再让他坚持一天。他整个身躯已经耗尽了能量,他们目前最需要的是温暖、 休息和进食。 蜡烛的火焰带来光明,而只要有光明的存在,便代表着希望。同时,两人都不愿意去想如果黑暗再度降临,又会代表着什么。 “你的肩膀还痛么?” “我全身都在痛。”埃里维斯沉吟着,极为小心地伸展着僵硬的双臂和脖子。“我想我全身需要彻底检查一番。” “一旦我们真得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大吃一顿,绝不在为了维持体重绝食。”白幻幽一边说着,一边不断揉着自己的颈项和双肩。 两个人肩并肩的平躺着,他们皆已筋疲力尽,四肢的力气已然耗尽,但是,两个人丝毫睡意都没有。 他们双双陷在沉默里,白幻幽双臂交抱地紧紧裹住自己,用手掌上下摩擦着双肩,努力想让自己暖和一些。但是,当她一手摩擦过口袋时,她停住了。感觉到有东西在口袋里,她伸手进去,摸出做完随手塞进的巧克力。 “嘿,你看!”她挣扎着坐起身子,拿着巧克力在他眼前晃“我忘了还有这个。” 埃里维斯注视着那块小小的巧克力,立刻赶到自己口中的唾液开始分泌,、:那是怎么来的?“作天晚上。”白幻幽将巧克力外的糖纸录开递给他“来吧,拿去。” “你呢?” 白幻幽凝视着他,微笑“我这儿还有一块。”说着话,她飞快的将什么东西从糖纸中录开,然后扔到嘴里。 埃里维斯低头看了眼手掌心的巧克力,然后又抬头注视着她“angee,你确定么?” “当然。” 于是,埃里维斯含着泪将手中的巧克力吃下。 忽然,有一阵巨响从头顶呼呼大作,一瞬间,他们的神经又紧缩起来。 “埃里维斯?”白幻幽唤着,探身向他“埃里维斯,那是什么? 发生什么事宾” 他伸出一只手环抱着她,将她拉向自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另一次雪崩,对么?” “我们会没事的。”埃里维斯向白幻幽保证,紧紧地拥着他,一遍一遍的呢喃“我们会没事的。” 不会没事的。埃里维斯很清楚这点。那震动似乎会持续到永恒,然后,从通道处忽然又传出一声巨响,两人同时都跳了起来。 拿起蜡烛,埃里维斯迅速起身走向通道,而白幻幽全身缩成一团,双膝抱在胸前,十分恐惧。“怎么回事?” “是通道。”埃里维斯回答,声音里充满了空洞、茫然“它塌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坍塌(下) 以实际情况而言,整个通道并非完合坍塌,但是被摧毁的程度却是相当严重的。 白幻幽从床垫坐起身,视线越过埃里维斯的肩膀,检查破坏的程度。她空洞的胃忽然一阵作呕,激动的情绪如泉涌出,她脑海中一阵晕眩,而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喘不过来。 她混乱的想着,所有的艰难困苦以及令人作呕的寒冷,一切努力皆以付之东流了,毁灭了,白费无用了。她几乎不忍目睹,**过后所残留下的是伤心、悲哀。 这不是她遇到过的最难的困境,所以,白幻幽很想努力保持信心,更重要的是,她很想哥哥,她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埃里维斯不知道该作何表示。风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起,他想要挥拳乱打,摧毁一切,粉碎一切,但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无奈,却使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希望的丝线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纤细易断,但他们却如此狂烈地抓着它不放。他们俩互相扶持,互相安慰,尽管是面对着不可能超越障碍。 但这就像是宣告死亡,像是拿把枪射穿脑门,像是一箭穿心,像是自崖顶失足,只是这伤害更深,更痛。它不仅是摧毁了希望,还被命运贴上了封条。 他该跟她说什么?他该如何给她安慰?按照眼前所发生之事,他如果开口说些陈辞滥调的安慰话,简直就是在说谎,而非给予安慰。 埃里维斯的心在滴血,于是,他默默无语,仅是把头压低,将脸深埋在她缎子似的发丝里,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他们就这样站了许久,紧拥着对方,对那份无助感哀哀叹息。最后,埃里维斯还是放开白幻幽,领她慢慢走回床垫。 白幻幽已经是体力透支,四肢瘫软,必须听天由命的绝望令她心灰意冷,身心枯竭,而这心情是任何肉体耗损都不能及的。 “我们必须准备好过夜的东西。”埃里维斯沉着的说,顺便交给她那支燃得只剩下一小段的蜡烛。 他们不需要语言来交换意见,不需要对方做出解释。他们俩似乎都明白赌注已经提高,赌金也已经相对上升。1小屋内的温度有如直线**,他们衰弱的躯体是无法维持正常体温太久。尽管他们真能活过今晚,并不表示他们能幸运的活过下个晚上。 埃里维斯又走回门口,1小心地将门放回到门框上。木门多多少少能做个屏障物,为他们抵挡来自冰岩通道的刺人寒冷。不幸的是,他们没有另一个屏障物,能将她们与因为挖掘而堆在墙角的雪丘隔开,而那雪丘几乎占据了小屋大部分的地面。 他随后看了看通风口,以确定上一次雪崩时,管子里没有被塞住,没有因此而不怕通。一切完好后,他才举步准备走回床垫,这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angel” 白幻幽一直坐在床垫上,眼看着蜡烛燃尽,眼看着最后一丝火焰灭去,心中觉得一生中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觉黑暗的了。 埃里维斯伸手摸出打火机,让火苗带领他走回床垫“这东西的寿命也不会久的。”他走回到白幻幽的身边,就将打火机熄灭。在黑暗中,他找到她的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埃里维斯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颤抖“你还好么?” “还好。 ”白幻幽的声音颤抖不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自己手指发麻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供血不足。 有一会儿,埃里维斯很犹豫。一切是如此的无助,如此徒劳,他们仅有的一点食物现已用尽。蜡烛也已经燃光,甚至连他们在通道里卖力奋斗的一切,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然而,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放弃,若是放弃,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angel。”埃里维斯唤道“今晚会很难熬。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尽可能维持体温。他停了一会儿,、,如果我们脱掉衣服躺下,脱掉所有的外衣,我们就能用睡袋保住体温。” 白幻幽并没有胆怯迟疑,在某个层面上,她已经完全信任埃里维斯。此刻,他们正踩在一根即将断裂的钢丝上,生命岌岌可危。唯有如此,才有能让他们在饥饿和能量缺乏的情况下,保持热量。 这片黑暗足以维护她的胤俱,足以是她的窘迫和不自在的感觉减轻些。她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衣物,仅靠感觉爬上床垫,钻进睡袋里。 “好了么?”埃里维斯问着,心无旁鹜地倾听着黑暗中动静。 “好了。”白幻幽低语着,两排牙齿还在一个劲儿的枰颤。 埃里维斯十万火急地脱掉衣物,钻进睡袋躺倒她身边。他小心地将两人的雪衣捆成一团,放在头部已增加热量,然后伸手至下放,拉起满是尘埃的帆布密改头顶。 埃里维斯一躺下时,白幻幽的身半顿时僵硬了起来,犹如一块木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也许这样”埃里维斯建议着,并且谨慎地价格右臂挪到她头下“你会感觉舒服一些。” “谢谢。”白幻幽躲在他的怀抱里,头倚在他的肩上,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埃里维斯以为自己太过疲累,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感官反应。但是,白幻幽如此柔软娇弱的身躯紧贴在身边,使他的神智再度活跃起来。她是如此的芳香柔软,他开始意识到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失去对她的心动。 埃里维斯从她僵硬的姿完全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如果有任何可以减轻她困窘的良策,只要他能做到,他会马上采取行动,绝不拖延一秒。但是,照实际情况看,他能做的微乎其微。因为即使是最轻微的移动,也会造成肌肤与肌肤间的相互摩擦。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虽然感觉到埃里维斯紧贴着他,白幻幽既别扭又不好意思,但当暖意使她松懈下来后,她闭上双眼,心里惊叹于他那细瘦的骨架,竟能有如此的体力和精力。自他们身陷此地后,曾有多少次,她目睹了他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体力和精力? 而如今,白幻幽脑海中所思的不仅是他身体所散发出的力量。回溯到他们初相识的那个月,那个坐在排练场里恣意飞扬的男人,ion的执行长——埃里维斯梅耶先生。他就是个在整个伦敦西区戏剧界高高在上的男人,俯视着戏剧舞台上的芸芸众生。他的出生,他的家族,决定了他本就是天之骄子,对他,她崇敬。 没想到,他竟然和欧阳聿修一样都在学校里担任着讲师着职务。 白幻幽想,她身上所具备的那些演技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吧。 或许,这就是科班出身与仅凭着兴趣就闷头去做的她的区别吧。 而世事多变迁,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似乎已不在,但,同时,内心充满犹豫和悲伤的白幻幽也失踪了。自遭遇雪崩以来不过数天,现在要让她回忆之前作出的那些选择,简直是荒唐可笑。 拥有〖自〗由,拥有梦想,就像埃里维斯所说的那样,真相与梦想从来不是一对矛盾。死里逃生过多少次,就算有无数的疑惑,她也要努力活下去。至少,让她有勇气和胆量重新站在哥哥面前,作为死而复生的顾幻璃,而不是等待着移植手术的脆弱不堪的白幻幽。 活过今天,活过明天,努力……活下去…… 世事果真是瞬息万变,现在她看事情的角度完全不同。 因为恐惧记忆,所以,宁愿让作为守护天使的卡西迪奥从尘世间消失,甚至不惜为此犯下杀孽。因为恐惧交际,所以,比过去还要封闭自己,拒绝接近她的每一个人。因为困惑,所以,不惜以别人的身份去见母亲和父亲,甚至去做dna测试。 折磨她的,让她痛苦的,造成她个性激烈冲动而又阴郁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太想做一个好妹妹,一个永远可以留在哥哥身边的顾幻璃。她投注所有的精力、时间,辛勤工作,只为胜过他人,希望以此获得成功和独立。但是,从未允许自己有时间微笑,甚至去享受辛勤和成果。 她就像是一个贼,留在欧阳聿修的身边,偷偷地凝望,偷偷地想念,她所亏欠的,就算穷极一生也无法偿还。现在的她没有资格休学,没有资格逃离,纵然往事有多复杂,也不能让那些黑暗再侵蚀她的心灵。 而埃里维斯在倾听白幻幽的气息渐转沉缓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让自己疲累的身体一点点放松。那稍纵即逝的暖意已渐渐包围二人,直到此时,他才察觉自己的心情竟如狂涛般汹涌翻滚。 此时此时,也许是他今生依赖最接近死神之时,但是,躺在黑暗中怀拥着白幻幽,却令他觉得此生不曾有过如此活力。实际上,他那疲累虚弱的身体,此刻所迸发出的感官感受,几乎就要爆炸。 事实上,他的建议并非是为了让自己心神荡漾,占尽便宜,他的出发点纯粹是光明正大的。所有的考量只在于熬过这酷寒的夜晚,存活下来。但尽管用意再好,也无法制止他不对白幻幽的贴近产生反应。 横在眼前的处境是如此绝望,而他却因为拥着她几近**的身躯感觉喜悦,这似乎是不该的。然而,那确实是拥着白幻幽的感觉——喜悦。 埃里维斯阖上眼迎向蜂拥而来的热浪及意识。他感觉她丰盈的双峰随着每个气息,起伏地抵着他的胸膛。他的欲望鲜活袭来,而他身体能做的只有回应,或许他真得是接近生命的终点了。 许久以来,埃里维斯的世界一直充满了冷酷及空洞,除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以外,他不信任任何人。但是,白幻幽就这样闯进他的生命中,像是一缕阳光穿透浓云密布的天际。 他在黑暗中已经活得太久,此刻,他只想依偎着她,将疲累的躯体悄悄滑进她的腿间,融化于她的温存。他想紧拥着她直到世界消失—— 不再寒冷,不再空虚,不再漆黑。 埃里维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这感情。它是如此地不合道理。 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永远丧失关怀他人的能力。关怀必须基于信任,而经历过那次意外后,他已经誓言不再信任任何女人,并不要提身边这个女人。一位让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陷于痛苦,甚至和……牵扯不清的女人。 他对她的责任只在于他对欧阳聿修的承诺。然而,她此时此刻进入了他的生命,也为他抚平了昔日创伤。因为旧女友在面对生死时的自私而遗留的伤疤,现在似乎已经不再疼痛。 但是,似乎为时已晚。因为生命已达镜头。另一波愤怒袭上他心头,这真不公平,他将永远不知道她的欢喜,永不能品味她唇上的柔软,永不能得悉她谜样的温柔。 白幻幽在梦中感到阳光温暖地照耀着,磨人的劫之苦已经了无踪迹,而可怕的寒意也消失无踪。微风轻抚,然后有人在轻唤着她的名字“angel,angel” 有一只手顺着她的粉颊抚摸,风声变成耳际的低语:angel,angel。 是他,埃里维斯。他和她在一起,是埃里维斯让她觉得温暖,带给她安全感。她毫不害怕,只因埃里维斯正在身旁。 一定是埃里维斯在轻唤她的名字,他醉人的吻沿着她的颈项上升,直达她唇上。她想让他抱她,就在这特殊的地点,在这特殊的梦中。 “埃里维斯。” 白幻幽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她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就要从梦中清醒过来。不要,她逃避着,她不要离开这温暖的梦境,不要梦境就此结束。但是,意识已醒,虽不愿也不想,但她却已经走过梦境,回到现实。 清晨。 面对着的只有冰块、寒冷,以及绝望的现实。白幻幽阖上眼,想让自己重回梦境,但是,逝者已逝,就如手中抓起一把沙子,沙粒穿过指缝,梦境已远。 “angel,angel。”埃里维斯再度轻唤,双唇轻轻刷过她的颈项“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白幻幽心中一乱,她刚想要往后躲,然而,埃里维斯的双唇由接触之吻转为结结实实的吻。而他的手也轻轻地沿着她大腿外侧往上抚摸,停在她纤细的腰上。 白幻幽窘迫着,她伸出手碰了碰埃里维斯的肩膀,犹豫道“埃里维斯?” “angel,angel。”他再多对她喃喃轻唤,他的手慢慢上滑,抚遍她的背部“angel,我要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空望(上) 埃里维斯挣开双眼,发觉白幻幽依偎在他怀中。感觉她柔软〖真〗实的身躯紧贴着他,埃里维斯因为〖兴〗奋感动而完全清醒。眼下,横在眼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不论命运之神对终结的宣判有多令人悲哀,不管这一切有多不公平,他们终究活了过来。 “angel。”他低唤着,将头深埋着她芬芳的秀发里“我的angel。” 白幻幽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银灰色的长发,一抹微笑在唇角荡漾。 “angel。”他再度朝她低唤“angel,我们还活着。” 戒慎猜忌的心情已消逝许久,漫长的审判期已成为过去,可能在成悔恨的一缕也已气绝。昨天,他曾要她,他疲累的身体憧憬着她的温柔,空虚的心灵呼唤着她的抚慰。这一夜,他拥着她,心里想着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但是,晨曦已至,命运之神低头俯视着他们,对他们微笑,赐予他们另一个拂晓。随着这崭新的一日,一扇小小的命运之窗也为他们开启:时机已然成熟,不容再错过。 埃里维斯挪动着解释的身躯的靠向他,灰蓝色的眼眸闪耀着爱意,仿若自开天辟地依赖,那永恒规则的目的就在创造两人的结合:仿若命运之神所下的指令,目的就在于此。 拥有白幻幽的意义并非仅止于享受**、追求满足。欢爱之举将有如使自己重生,不论好似肉体还是灵魂,在冰冷梦境的尽头在恐惧、胆怯、残酷的黑夜中,他找到了她,也多亏了她。而此刻,就在这〖真〗实的世界中,他找到了她,他要永远留住她。他要她的心情有如一只雀跃的飞鸟,有如她是他今生以来的唯一。换个时间,换个场地如果不曾发生雪崩,如果没有绝望的饥饿,如果没有刺骨的寒意,事情的发展将是截然不同。 但是,时间已经达到尽头,他们拥有的并不是未来,而是结束。 没有所谓的终生相守,没有任何计划,更没有梦想。 随着她喘息的节奏加速,埃里维斯咸到抵着他胸膛的双峰也在昂扬上挺。慢慢地他感觉自己会要她一生一世,哪怕未来要面对欧阳聿修的怒火,但是,他此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的降临。 如今,她就在他的怀里,他的契机将不会被摒弃于阳光之外不会被动人的寒冷所阻碍也不会被恼人的饥饿所阻挡,更不会被死亡所阻挡。 “angel。”他的舌头沿着她小巧的耳朵探索。 “埃里维斯。”白幻幽呻吟着,浅浅地笑意自唇角消失。 “angel,我们还活着。”他再次对她说“我们还活着,angel。”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前移,并靠向他,而这动作更令他疯狂不已。 生命潮水如跳动不熄的火焰在他血脉里奔窜,火势随着每个亲密的碰触愈烧愈旺。 “埃里”白幻幽张开嘴想说话,但是,埃里维斯不让她说完。 他已经捕获她的唇,与她闪躲的舌尖紧鼻缠绕,发出猥亵的啧啧水声。 令人全身发软的深吻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两人终于分开的时候白幻幽早已浑身酥软的倒在他的怀里。 白幻幽不断对自己说,这不该发生,但是,她却发觉自己已经臣服在他的双唇之下。一旦臣服之后,她就不再有时间思索不再有时间抗议。那吻掠夺了她的放抗能力,只为她留下行动的回应力。一瞬间她的脑际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也变得单纯了,存在只为一个简单的理由,一个单纯的目的:在寒冷和绝望中,享受埃里维斯的触摸、品尝、叹息、声音,以及他所带来的感觉。 “好想一口把你吞下肚子里”埃里维斯紧压着她的嘴,他的舌肆无忌惮地掠夺着一切。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饥饿已久的男人,而眼前正摆着一顿丰盛的美食,他的胃口变成一口无底深井,再怎样吃也填不饱。 他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现在就要。他双手摸到她小可爱的扣钩,然后解开绣着huā边的小可爱,除去那一道薄薄障碍。然而,当他看到沿着双峰上的诱人樱桃滴落的粉色**,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将它舔入口中。 “好甜。”埃里维斯不知该赞叹空气中弥漫的甜香,还是带感叹融入口中那滴香甜的**,疯狂的占有欲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在他眼里,只看到一张诱人的小嘴在他面前一张一合,看着看着,他就觉的那张小嘴好像在对他说“吻我!” 埃里维斯恍然来到一个只有感官知觉的世界中,在那儿,感情是奔放〖自〗由的,欲望是随心所欲的。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吻住一直**着他视线的红唇,同时,以他的手对她施以美妙的爱抚。 “埃里维斯。”她呻吟着,一双美目泪光盈盈地看着埃里维斯。 虽然仅是感到双唇微启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埃里维斯却感觉到一阵烈火风暴传遍全身,他的心变得鲁莽、狂妄,失去控制。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战栗,脑中发出深深的狂吼。 她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么?她已经了解到他是多么想要她么?他再度捕捉她的唇,长长地,深深地吻她。除了她,脑中再容不下别的。 而她已如空气团团包围他口她的香味,她的滋味,她的一切都成为他生存的唯一目的。 “我爱你。”埃里维斯温柔地说“白幻幽,我爱你,至死不渝,………” 在同一瞬间,他们听到一个声音。它可能只是风声,但是,它如爆炸般划破这片沉寂。有什么东西…… 一个声音,一声轻响。 他们那凝结的小世界在瞬间猛烈倾斜。 “你听到了么?”白幻幽耳语着。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 埃里维斯点点头侧耳倾听。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再一世纪,他们仍没听到任何声音。然后,如同先前一样突然,某个声音粉碎了,周遭的寂静,而他们如唱和般同时弹起。 “那是人的声音么?”埃里维斯蹙起眉。 白幻幽摇摇头,一跃而起,飞快地穿起衣服“那是犬吠,是的,搜救犬,一定是搜救犬。” 埃里维斯看着她穿好衣服,于是也爬出睡袋,开始穿衣。他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想把她留在这个地方,想将被打断的缠绵继续下去。在穿上衣服的同时,他的双手还抖个不停。但是,那小小的声响不论它是什么,已经穿过了他们那小小的领域,将原本的暧昧和神情彻底摧毁。 埃里维斯走到木门边,将门移开,露出遭到破坏的通道。他尽可能地朝着通达理走去,站在那儿侧耳倾听。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 转过身子他走回屋内,朝通风口走去,然后向上看出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回首望着白幻幽,她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垫上,埃里维斯的心扔在砰砰跳着。他的唇仿佛仍能品尝到她的滋味,几乎能感到拥有她的包围是何等的美妙。光是想这些又使他全身紧绷,热血沸腾。 埃里维斯又向通风口看去并且暗自咒骂自己。他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许刚才的声音只是他们的幻觉,也许更本没有任何声响。 他举步走回小屋的内部,心情灰暗,可心里就是觉得…… 但是,这回是毫无疑问的。他们又一次听到它—— 一只狗的吠声。他们听到它吠了一声,接着又吠了一声然后接连吠了数声。 白幻幽〖兴〗奋地站起来,快速跳到地面,来到埃里维斯身边“一只狗,埃里维斯那绝对是一只狗。” “这里!”埃里维斯也飞似地跑着,并朝通风口外大声叫嚷“在这里,乖孩子,我们在这里!” 犬吠声越来越响亮,不久后几声雷鸣声。从那吠声无法判断到底有一只狗,还是有一大群狗。但是〖答〗案究竟是什么不重要,连日来的司机,使得那喧嚣声听起来格外不可思议,他俩继续不停地打搅,对着外面的世界呼喊。 听到外头传来第一声人类的声音,白幻幽的泪水泉涌而出。,有一瞬间,她和埃里维斯停止所有的呼喊声,只是愣在原地,四目相对,诧异地无法置信这是事实。她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经过这么多天徒劳无功的努力,经过这么多次蚀人心肺的失望后,所有的希望早已落空,而这真的会发生么? 获救。 白幻幽跌坐回床垫上,注视着眼**剧性的一幕,她整个人毫无感觉,只是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埃里维斯和救援人员对话后,将他们引导到被摧毁的通道前。 他们活下来了!他们没事了!她又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回到必须面对的现实中。她该感到高兴,她该为这喜悦而狂欢起舞,她该跪下双膝,感觉全能的上帝将他们带离这一场浩劫。 一切似乎极为荒谬。白幻幽曾经憎恨那寒冷、饥饿以及那黑暗,但他们曾是他们的世界,这宇宙里仅属于他们的小小角落。在他们的小世界里,他们一起谈天,一起欢笑,相互鼓气,振作精神,当意志开始小陈,希望变得遥不可及时,他们为对方伸出了双手,分享彼此的温暖。 但现在一切都已改变,因为世界终于找到了他们。 埃里维斯不停地用手挖着雪沫,他一心只想出去,而且越快越好。 今晨,他只想拥有白幻幽一次,只要一次,一次就足够了。随着救援队的到达,一切都已改变。现在,他们有时间去思考未来,去思索希望和梦想,而他自私地发现,自己要的不仅是片刻温存,不是一生一回的春天。 这真具讽刺,埃里维斯边想边疯狂地在通道里挖着雪块。竟然在面对死神时,才悟出为何他会一直留在那间公寓里,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放弃收益而去交换她的〖自〗由,为何会心甘情愿地为她置身险地。命运之球已经出人意料的透出,就在他能够接到的射程内,他要抓住它,抱着它一起跑到终点。 而他们的缠绵经随着救援队的到来猝然中止!中止在正在开始之前,但他并不会因此觉得遗憾。因为此时此际,他要得不只是片刻的温存,他决意要以一生一世与她相伴。 突然射入的光芒使人闭上眼,冰冷动人的气流随着光线窜入屋内,机器阵阵尘埃和残屑,屋内升起一大朵含沙带砾的雾气。 白幻幽迅速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床垫,站在布满尘埃的空气中,咳个不止。她的眼睛睁不开,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屋内的白光让她看不清东西,但此刻不需要用眼睛看,也能知道救援队已经破雪而卜…。 “埃里维斯?”白幻幽盲目地向四方搜索,泪水从眼内流出。 “他们挖通了,angel。”他伸手在空气中乱抓,直到抓到她的手。然后,他一只手环住她的药剂,轻轻将她的头发拢了拢。 “现在一切都没事了,亲爱的。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一切都没事了。” 他们确实要离开来,但是白幻幽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救援人员一个接一个地从雪面滑进屋内,他们将白幻幽和埃里维斯通道中送回雪面之上。她可以听到谈话声,喝彩声和狂吠声,而且她能感觉到有人围在身边,但讨厌的强光刺得她根本无法张开眼睛。 终于,当她被引导至一亮救生雪车后,有人拿了一副墨镜给她。 在她戴上眼镜后,两眼才逐渐适应外界环境。 “埃里维斯?”白幻幽呼唤着,然后她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粗壮男人。他尚森穿着一件鲜橘色背心,被欣赏绣有学弟巡逻队的徽章。 “埃里维斯呢?” “别担心。”他向她保证,同时扶她进入雪车“他就在你后面。” 白幻幽回头向后瞧,正巧看到另一组救援队把埃里维斯拉出冰面,领他走向另一辆等候的雪车。埃里维斯看起来安然无恙,她突然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下。 但是,当他们抵达山脚后,白幻幽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幸运。 尽管他们被埋在小屋期间,遭遇过十分艰难的痛苦,但命运之神对他们要比对旅馆里其他的客人要仁慈的多。 雪崩第一次的规模非常大,旅馆几乎毫无着急之力,虽然事后就晕对曾做地毯式搜索,但是找到的生还者也只是寥寥无几。之前的几天,救援队能做的工作,只是不断从冰雪覆盖下的残骸中,拖出一具具罹难者的尸体。在冬季的暴风雪和预告还有数起雪崩的威胁下,救援队的工作进度十分缓慢,同时他们对寻获其他生还者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生命之神有时会开一些小玩笑,让人哭笑不得。事实上,正因为后来那几次的雪崩,才使得埃里维斯和白幻幽得以获救。为了防止再有大规模的雪崩产生,雪地巡逻队的队员故意站在山上引爆了数次的小雪崩,以降低积雪的厚度。而也就是这几次的小雪崩,使得埃里维斯和白幻幽不断地害怕、担心,使他们辛苦努力的通道毁于一旦。但是,也正因为小雪崩造成的雪层华东,才使得通风烟囱四周的积雪滑落,造成通风管露出一截,引起经过的巡逻队队员的注意。 白幻幽在雪车上昏昏欲睡,她恍恍惚惚地想着,如果获救的时间再晚个几分钟,情况又将如何发展?也许,她该感谢上帝,一切在不可挽回之前,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空望(下) 白幻幽一挣开眼,看见眼前陌生的景象,吃惊地坐了起来。“埃里维斯?埃里维斯?” “嘘,嘘,没事了,一切都很好。、,一位护士柔声安慰她,劝她镇定下来,接着引导她躺回病床。“没事的,我们只是要把你送到急诊室。”“但是,埃里维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幻幽觉得很困惑,心绪紊乱。躺回病床,她心脏狂跳的速度非常剧烈,使得她几乎能听到血液流过脉搏时所发出的声音。然而,记忆像是薄雾般阵阵飘进脑海‘狗吠声、雪地巡逻人员,获救。她抬眼注视着正在细心检查她身体的医护人员。“埃里维斯,他人在哪里?”“他们随后就到。”急诊室的医生告诉她,一手安慰地拍了拍她“别担心,你的朋友状况很好,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 白幻幽阖上双眼,不去理会围绕在她四周的**人群。急救车,护士,还有蜂涌而至的媒体以及**的人群。这一切有如电影或动画片里模糊不清的画面,在她眼前跳过。事情发展的速度太快,她疲倦的心和累坏的身体很难赶上那种速度。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她仍得不到任何机会。他们已经获救了,虽然一切仍令人难以置信。 她注视着身旁为她忙得团团转的熙攘人群,却奇怪的感觉到自己已抽离出人群,超然于他们的行动之外,而非是那团纷乱的女主角。 说起来也好笑被瞿靖估救起来之后,她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所以,植皮、整形、甚至是……的艰辛和痛苦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旁的医师和护士看着各项检查得出的数据脸色很差,而白幻幽的脑中思索的只有两件事,给哥哥和欧阳聿修打电话,还有埃里维斯现在如何了他现在觉得如何?他现在在想什么?他对这一切的转变是否也有难以面对的问题?他曾否想到她? 这么想很傻气,的确傻气但仅是知道在这〖兴〗奋喧闹如战场般的急诊室里,埃里维斯鼻在某处,而且也可能有着相同的不安,或许就能让她稍微镇定一些。 在小屋里,他是她依靠的人三他照顾她,安慰她,努力使她感觉安全。而尽管目前的情势已经改变,她发觉自己仍想奔到他面前,相互扶持,相互安慰。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听着医护人员的耳语,感觉有无数电线连接在她的四肢、心脏、头上,这让白幻幽觉得自己好像是科学怪人,也许下一秒就会被人解剖。她挣扎着,告诉医护人员去找瞿靖估,那是她的主治医生他了解她的全部情况。紧接着她感觉到皮肤上被人扎了一些,随着痛楚,倦意慢慢袭来,她终于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小咪?” 听到熟悉的呼唤,白幻幽自枕头上抬起头张望。 她看见瞿靖估像个孩子一般穿着无菌衣站在icu里,眼眸中诉说着恐惧和忧虑。她双手一抬,想要拂去他眼角的泪痕然而胳膊刚刚抬起一点,就重重地落下,只能任由瞿靖估的泪水洇湿她的手背。 “靖估?”白幻幽虚弱地笑着,滴滴的器械响声打着节奏,让安静中透着丝丝紧张。她断断续续说道“我还活着,所以不要摆出这么一付我马上就会归西的表情,好么?” 对瞿靖估而言,生老病死这些事看多了,再加上他本性冷淡,对于病人他只将他们看作是有病的肌体而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为他们祜除病痛,切除病灶。然而就是在刚才,当他看着白幻幽的检测数据,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原来,他已经没有能力为她执刀。他会恐惧,会慌乱,会畏惧也许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去她。 因为清醒过来,而且病情好转,白幻幽被转回顶级病房。她精神还好,和瞿靖估诉说着有关雪崩之事,而瞿靖估也说着他如何度过每一个担忧的夜晚。 他诉说着,手紧紧握着白幻幽的指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确认她是真得活着,真得在他面前。白幻幽看着瞿靖估忧心忡忡的脸,清楚地看着因为劳心和焦虑所刻画出的痕迹。她突然了解到,这个救过她,治疗她,禁锢她,也放她〖自〗由的男人,在这次痛苦的经历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白幻幽回忆着在小屋的某个晚上,她躺在黑暗中,思索着此生令她后悔的事情。心里察觉如果不能从错误中学到教训,那么生命将毫无意义。白幻幽当下决定不再让机会流失,她要告诉瞿靖估她多年前早该说出的话。 “靖估。”白幻幽倚在枕头上,认真地凝视着瞿靖估“从你救我的那夜起,一直给了我诸多帮助。我一直都没有谢过你,也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多感激你。瞿靖估,对我而言,你始终是……”“不要说。”瞿靖估以手指抵住她的嘴唇,双眸紧紧地盯着白幻幽,毫无松懈“如果,你对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不要将下面的话说出来,永远不要。…, “瞿靖估,我们不能逃避问题。”白幻幽轻轻拉开他的手,轻声道“我说过,你该从诊所的护士中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孩子,医生配护士,这不是刚刚好么?” “你死里逃生后,心里想到的就唯有将我推出去么?”瞿靖估缓缓低下头,表情笼罩在阴影处看不清“你还是要离开我对不对,就算我傻傻地等着你,等着你玩累了跑累了,你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是么?” “我可以自私地留下你,利用你,然后呢?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未来,甚至连一副健康的身体都给不了你,时间久了,你会愿意继续养着我这个累赘么?” “我有钱,所以,不怕你恣意挥霍。娄是医生,就算不能为你执刀,但是我可以研发药物,可以尽全力照顾你的身体。”瞿靖估抬眸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就算你想走,也要在移植手术之后。至少,作为医生,我不会任由我的病人拖着尚未痊愈病体逃离。”“可是……”“没有可是,记住,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什么时候痊愈我说了算。”说完,他俯身咬上白幻幽的唇瓣。 白幻幽下意识的伸手去推开曾靖估,结果被他一把反擒住动弹不得。他得寸进尺的在口腔里强迫她一起翻滚起舞,白幻幽自然不干了。一边扭动身躯试图逃脱压制,一边狠着心轻咬了下去。 “唔。”化轻呼一声放她〖自〗由呼吸,但又一个收手将白幻幽圈进怀中。 “别动了!”瞿靖估大声在她耳边叫道。 身体进一步的贴合让白幻幽直接庶受到他生理的改变在她惊呼出声前,他再度大吼。“叫你不要动了。”碍于眼下的姿势情况,白幻幽是有火也发不得。于是,她只能蹙着眉头、僵着身体,任他搂着她一动不动,感觉他的身体变化在慢慢平复。“你,那个,能不能起来一下?”白幻幽尽量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莫名其妙捅了炸药库。 瞿靖估松了松怀抱,将重心移到她身侧的病**,还是那么圈着她。只听他叹息道“我急匆匆赶到这里,心急如焚地等着你醒来,结果,你却给我这样的回答。1小咪到底是我太爱你,还是你心里对我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靖估这不是爱…”白幻幽还未说完,瞿靖估的头又低了下来,白幻幽立刻神经紧绷,这回死死咬紧了牙关不让他乘虚而入。 谁知他只是轻轻在她唇上擦过鼻息喷洒在她面上,有种熏人欲醉的错觉。然后他彻底放开对她的压制起身去了浴室。这是白幻幽与瞿靖估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忍下来,而不是疯狂地占有她。 许久之后,瞿靖估走出浴室,回到病床前,突然伸臂快速但有力的拥了她一下“。na的对比测试我已经做过了。” 他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白幻幽知道,这是一个支持安慰的拥抱,绝不含任何情色的味道。 “结果如何?” “你们”瞿靖估的手臂一紧,缓缓道“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真正的长大,只需要一瞬间。只不过这一瞬间对不同的人来说,或许撕心裂肺,或许沉静哀愁,或许淡定泊然。至于白幻幽的这一瞬间,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无法与他人分享。 她曾经小小期盼过,却从未想过会一语成谶。白幻幽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将泪逼了回去。所以,两世为人她从不会想着枯着母亲, 原来,血脉相连的意义也有如此残酷的时候。那么,父亲呢?父亲与她有血缘关系么? 难道她是父亲的私生女? 否则,为何全知全能的卡西迪奥坚称她与哥哥的暧昧关系,有悖人伦。 哥哥知不知道这些?为什么他会一如既往地疼爱着她,照顾着她,难道他从未厌恶过她,甚至想要抛弃她? 如果,她和父亲也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回到哥哥身边,在也没有资格扑到他怀里听到他说一句“欢迎回家。”心,抽痛着,仿若千刀万剐一般。曾经坚信的坚守的,甚多是视为生存理由的一切,在一夕之间岌岌可危。难道,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资格站在哥哥的身边么? 千羽…… 泠涟…… 九凤院家…… 白幻幽突然抬起头,对瞿靖估说道“可否找机会帮我查两个人的。na?”“顾汉卿?”“对。”白幻幽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另外一个人现在在〖日〗本,她的名字是九凤院羽衣,目前,九凤院家的家主,也是某个人安排给我的便宜祖母。” 第三百一十八章 代价(上) 医院曾经召开了一场临时记者招待会,但是拒绝了记者直接采访病人,只由远方对两位生还者的近况提出一份简报。 值得一提的是,医生迟迟不肯为白幻幽开出一份健康诊断书,而且坚持无论如何,她必须在住院一周以便观察。医生的论点是,因为她数天没有进食,因此身体需要一套循序渐进的进食法,然后才能再恢复正常的新陈代谢,而整过过程需要在严密监视下进行。 能活着从雪崩下逃生的感觉真好,白幻幽曾经躲出去用医院的公用电话打给顾天熙和欧阳聿修。只是,前一个,在接通前,她就已经慌张的挂下:而后一个,在接通后,却被人严厉的挂上。 她忘了,欧阳聿修有工作,兰芊薇自然不会允许他在拍摄时接听完全陌生的越洋电话。罢了,至少,她还活着。 于是,生命又开始令人感到美好,不管现实到底是怎样的残酷,她还是要努力走下去。瞿靖估在离开前,给她送来了素描本和ipad,让她在病房里不会感到孤单和寂寞。 她忙碌地在纸上画着,直到护士将晚餐送进病房时,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时间流逝的竟是如此之快,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平常人眼中,面前这碗蒸气缭绕的清汤和轻轻晃动的透明洋菜冻,大概平淡无味,刺激不起任何食欲。但是,她却将它们视为一顿丰盛美味的大餐。她低头凝视着眼前的盛餐,下定决定不再将任何食物视为理所当然。 “angee。”埃里维斯的声音比任何食物都更能使她恢复活力。 “埃里维斯?”白幻幽看着他身上单调的绿色罩袍,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惊喜道“你好些了?”埃里维斯倚着病房的门口,低声道“瞿靖估走了?”“嗯,刚走不久。”她朝食盘点点头“你用过晚餐了么?我可以分给你。” 埃里维斯微微一笑“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饿。” “你怎么有办法说你不饿?我想我永远不会觉得饱。” 埃里维斯笑了起来“我那位管家想让我惊喜,就买了一口袋的汉堡薯条给我。说真的,上次吃还是几年前。我看着它们是那么的香气扑鼻,就一口气把那些汉堡薯条还有鸡块全吃光了。” “鸡块?薯条?还有汉堡?”白幻幽渴望地呻吟着,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快流出来“我也十几年没有吃过了。快告诉我它的味道怎样?”“一级棒!”白幻幽立刻嘟起嘴,委屈地揉了揉腹部,将小桌上的餐盘往一旁推了推。埃里维斯在她身边坐下,指着洋菜冻“那个尝起来怎么样?”“你吃吃看。”白幻幽拿起汤匙盛了一勺,然后递到他唇边,坚持道“保证让你记忆深刻,嗯,意犹未尽。” 埃里维斯眼中一柔,张口吃下洋菜冻,但是,那种滚过舌尖的感觉让他顿时僵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坨洋菜冻。 “味道不错吧?”“让人记忆深刻。”埃里维斯努力咽下去,看着白幻幽一脸委屈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知道你嘴谗厨艺又好,吃这些饭当真是为难你。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好吃的?” “好吃的。” “有好多好多肉?” “好多好多肉。” “饭后有甜梨” “巧克力的。”埃里维斯伸出手揉了揉她凌乱的短发,就像是抚摸一只慵懒的猫咪“我稍早的时候过来看过你,只是你一直留在四比。好不容易出来了,瞿靖估又在陪着你,我也不方便打搅,所以拖到这会儿才来看你。”白幻幽一边哭丧着脸吃着洋菜冻,一边小声说“他是我的主治医生,有些情况必鼻通知他。而且,我服用的一些药都是尚在试验阶段的新药,贸然停药换药会很麻烦。而且,身为病人,遵循医嘱是必须要做到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埃里维斯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知道你有事情要查,但是,你要明白,瞿靖估的能力再大,他也只是一个医生。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必然会带来危险。” 他的一番话让整个病房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白幻幽内心的瑟缩一下子就攀升起来“你明天就能出院么?”“对,大概吧。”埃里维斯知道白幻幽为何转移话题,他也没打算立刻就说服她,因为,他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查。在此之前,他必须将她留在医院里,除非一切指标都回归正常,他再也不想在icu外看着那些医生一遍一遍的对她实施电除颤。 “我的手指有几个地方被冻伤。”他举起一只手给她看“除此之外,其他的状况都还好。他们告诉我,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严重么?会不会对以后有影响?”白幻幽担忧地看着他的手,她知道,他的冻伤完全是因为在小屋中他一直坚持不懈地挖掘着那些雪。 “也许以后不能做那些精细活了。,…埃里维斯轻笑着“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我还想把你给我的手抄本菜谱每个菜都做一遍给你吃呢。”“你要是真能做出来,才是奇迹呢。”白幻幽撇撇嘴,很坦然地说道”“反正,我和欧阳大哥根本都不指望你能变成大厨,所以,还是我们负责做饭吧。”至少那是人能吃的饭。 ps 为什么他们之间突然变得这样诡异,有如他只是礼貌上的作此一问?为何他的态度会是如此的不同? 白幻幽知道原因,他们已再度回到〖真〗实的世界,突然间所有的旧教条和生活规范都回归原位。他们不再是与世隔绝的人,一切皆已改变。他不再是那个埃里维斯…她的朋友,她的救星,她的这当中有许多〖道〗德规范和礼节问题,是必须被考虑的。 白幻幽记得**地躺在他怀里是同感觉,她仍清楚地记得,他揽着她,吻她,抚摸她的感觉。但是,现在他没有拥抱她,自进病房以后,他没有丝毫意思或是行动想要碰触她。一起被埋在幽暗的小屋时,她需要的只是去感觉及反应,但是,在病房的强光下,她却无法做出反应。 〖真〗实的世界比满山白雪更彻彻底底地困住了她。 埃里维斯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白幻幽的表情僵硬又不自在,一点也不像是曾被他用在怀里,融化在他爱抚下的女人。埃里维斯憎恨此刻窘困不安的气氛,他不要她有任何的不适。 自获救以后,埃里维斯一直在想她,并且等待来看望她的人离去,好让他们有一些时间独处。他想抱她,吻他,向她也向他自己证明,在小屋中发生的一些不止是在做梦,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愚蠢之极。 埃里维斯觉得自己该想到白幻幽可能觉得有些后悔,连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出,她对欧阳聿修的用心。也许,他本身也该觉得有些后悔,但事实上,他没有那种心情。埃里维斯很清楚,想要他们两人之间建立起真正的关系,并不是一件易事。天知道,他自己就正深陷复杂的家族纠纷之中。他想要确认,却又不敢确认,之前所遇到的一切危险根本不是天灾,而是某些人的恶意之举。 他不想她再遇到任何风险,化宁愿自己去替她调查真相,反正这本就是他正在做的事情,现在只不过是要进展多告诉一个人而已。 他们之间的发展太快了,也许确实是太快了。而比较保守的说法是,妨碍他们关系发展的因素一是卑么独特。然而,那妨碍不能制止他确定自己的感情,或制止他清楚自己的欲望。 事实上,埃里维斯一生从未如此确认过,对任何事都没有过。但也许自以为白幻幽和他有同样的想法,是有点一厢情愿。 或许,白幻幽只是对他心存感激。他救了她一命,因而她对他心存感激。 在小屋里的两个个体,与外界隔离,独处一室,他们以为将双双死去。在那时,她是需要他的,她仰赖他获得安全感,她曾是那么的恐惧和脆弱,而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人就是他。 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虽然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但是,发展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混乱、困惑,以至于产生误解。而他又如何能利用发生在那阴暗冻人的小屋的事情,来要求她,占有她? 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悲,但是埃里维斯仍想鼓足勇气向她表白。他要她的程度强烈到愿意做任何事,只为能和她共度一生。 他到底是哪根筋儿不对?为何看不出结局只能这样!正常状态下,白幻幽是属于欧阳聿修的,可是,他知道欧阳聿修根本没有办法独占那个女人。虎视眈眈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雪崩和她救了他,才侥幸发生那样的事。否则,她根本不会注意他,毕竟,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文化差异。 或许,她对他只是一时迷乱…… 也好,那可以为两人省去尴尬和痛苦,他可以跳出编织的美梦,任她离去。他这么做只因他爱她,只因他毫无选择,只因他宁愿将她快乐,也不愿拿一个无法持久的承诺来死缠她。他必须走开,虽然这将犹如宣判死刑般痛苦。 “angee么?”埃里维斯终于开口说话“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们该谈谈,谈谈关于在小屋里发生的事情。” 白幻幽将面前的托盘往旁边一推,她往后一靠,浅笑道“我在听。”“……也许,我们不再有别的机会……但……”埃里维斯被心头的狂想逼得只得阖上眼库“但你没什么该觉得不自在的。我们做的事是必须的为了生存。只是后来的事情变得有点疯狂,我不要你觉得自己……自己该负任何责任。” “我懂了。”白幻幽轻声低语,心里觉得此时比埋在深雪中更冷、更孤独。 “angee来,你就是我的阳光。”埃里维斯继续说下去,心中的痛楚有如一道复发的伤口,但是,他强迫自己结束话题。“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是无法存活的。” 白幻幽发出一声既感慨又毫无幽默感的笑声“是你把我从雪崩中拉出的,难道你忘了么?” 埃里维斯设法使自己微笑,只是,挤出来的声音紧绷干涩“我只是想来说声谢谢,同时确认你一切安好。”“我很好,埃里维斯。”白幻幽低语,隔着窗子,她凝望着窗外那一片冰冷的荒凉雪景“我也谢谢你”让一切回到原点。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白幻幽长吁一口气,没错,这正是她希望的结局。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代价(下) ‘“cynthia。,这一次的新人大赛,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要你为之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白幻幽取出一盒纸巾,然后把它滑过课桌,停在坐她对面菲奥娜面前。她注视着眼前这位打扮娇媚的男人,心里思付过去几年来,曾反复听过多少次同样的话,只是,每次的版本皆有不同。 其实,她不在乎第一,何况,艺术上又岂有绝对的第一之说。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皆有人爱,而自己,不过是惯会按照评委的喜好去制作。是的,设计很重要,但是,精准的剪裁与缝纫也是让一件衣服脱颖而出的关键。 菲奥娜的问题就在于,眼高手低,当然,这样的问题或许在毕业之后,当她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有专门的人负责打版,负责剪裁,负责缝纫,或许,她会真正的显示出她的实力。 只是,这一遭,菲奥娜连身边的那几个跟班都不要了,竟跑到自己面前挑衅,反而让白幻幽觉得菲奥娜心中或有故事。过去一个小时来,白幻幽起初是静静聆听眼前这位心高气傲的少女从叫嚣到叙述如何撞见奥比托不贞之事。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与奥比托鬼魂的竟是时常跟在菲奥娜身边那两个女人。这项发现使得这位女人的情绪完全崩溃。 情绪崩溃。 白好幽此刻就有点那样的咸觉。自从她与埃里维斯被拖出那个冰坟后,已经过了四个礼拜。 她虽然很高兴重新回到学校,很高兴有很多事使得她忙碌让她的脑袋没空闲下来。但是,埃里维斯并不曾在她的思绪里远离。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在他的脑海里、心中。她记得有关他的任何细节,他的嗓音,他的双眸,他双臂结实的触感。而今,是谁在为他那充满力量的身躯按摩?深夜里他拥在怀中呢喃细语的又是谁? “我爱你,白幻幽,我爱你至死不渝”他曾对她轻吐过那些话语,而她时常都会在自己脑中听到这些话。也许,当时他是爱她的,但此刻,他不爱。也许,当时他心里是存有真感情的,也许当时他心里曾有着爱。 “cynthia,我该怎么办!”菲奥娜问道“难道我就真的要失去奥比托么?” 白幻幽抬起头,把自己的思绪放到一边全心思索菲奥娜的处境。 忽地,她凝视到被她当做镇尺压着书页的岩石。这个小岩块曾一度阻塞在小屋的通风烟囱,当她离开医院时,却又在大衣的口袋里发现它。 有些事改变了,好吧,不是有些事而是有些错误。她还记得初见埃里维斯时的感觉如何。但是现在这样,却又是让她难以思量的。 “菲奥娜,你爱奥比托么?” “爱他?”菲奥娜的泪水又如泉般涌出眼眶“他欺骗我,他对我撤谎,娄凭什么还要爱他!”“我知道那些,但是,你爱他么?、,“在他对我做出那种事之后他竟然连我的朋友都碰,我恨死他了,我不爱他,不爱他,不爱他!”“如果我没记错,他是你的未婚夫吧。虽然是家族联姻,但实际上你也付出了你的真心不是么?”白幻幽摇摇头,低声道”“等将来,你和这个男人生活了几十年,你为他生下孩子还把他们养大,可他在外永远不停的拈huā惹草你又当如何?”“我我”菲奥娜愕然地看着白幻幽,一时之间竟难以答话。 白幻幽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她缓缓道“终有一日,你会在家族利益与婚姻爱情间做出选择。而那时,你会发觉,此刻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到底要不要原谅他,全看你自己。”“可是他竟然碰了我的朋友,而且是那么低贱的人!” 白幻幽站起身子,慢慢地绕着工作台。“你受到伤害,因此你很愤怒,你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这样做。但是,你愤怒的到底是他的背叛,还是你朋友的背叛?你能分辨清楚么?” “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被信赖的朋友背叛了?可笑,她们不过是我的跟班,朋友什么的娄么可能。” “这样或是那样的话都是你在说。与其这样急于寻找〖答〗案,倒不如冷静地想想。如果深思熟虑后,你仍然决定非这么做不可,那么你要面对的,恐怕是来自家族的责难。” “你真的认为我该好好考虑一下?” “为什么不?” 菲奥娜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回头注视着白幻幽“别以为我把你当朋友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然后正巧碰到你。”“是,我完全明白。,…白幻幽挥挥手,目送着菲奥娜离去。 倏忽,她的手机响起,白幻幽看了眼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喂,你好,我是白幻幽。喂?有人在听么?喂?” 埃里维斯听着她的声音,他张开嘴想说话,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一声不响地将话筒挂上,暗自狠狠地责备自己。何时起,他已变成一名懦夫?当年,在橄榄球场上,他可是有名的悍将,最喜欢打不可能胜利之仗。他从不因对手是彪形大汉而感到威胁,也不会因为可能的失败而退缩。而现在,为何他连欧阳聿修的公寓都不敢回,只能派人暗中保护白幻幽,为何这四个礼拜以来,他只觉得心力交瘁,四肢无力。 获救一个月来,埃里维斯如同身陷地狱。他无法入睡,几乎没有任何食欲,对工作更是提不起兴趣。就算去学校授课,他也是时间一到就立刻逃离校园绝不多留一秒钟。 他注视着办工作上的电话,再次暗骂自己。上帝,他是弱者。我和他就是说不出任何话?为何他不干脆问她过得如何,问她都在做些什么?或者,直接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至少,不要像现在这副懦夫模样,连话都说不出。 为何他竟会打这个烦人的电话? 他心知肚明。尽管他可能提不起勇气说话,但是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这个傻瓜电话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真是可悲之极。 有些事,似乎就是上天注定好的,纵然不信命的人,可是有时也会将悲剧归在老天身上。人活着,要受罪,要受苦。白幻幽不想折磨自己。所以,她竭尽全力忘记埃里维斯的事情,留在学校的生活她宁愿自己是一条直线,简简单单到头就好。 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菲奥娜突然和白幻幽走到一起。有人好奇分别去问了她们两人,结果都说不是对方的朋友,可她们两个人明明成天如影相随,而且之前还斗得天昏地暗,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种微妙的关系? 这一天的缝纫课过后,菲奥娜把白幻幽拽到学校的顶楼。平日里她经常去楼顶由于学校周围的建筑物都比较矮,所以在那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没有任何物体遮挡的天空,白幻幽很喜欢那样的风景。 今天的天气特别的好,天空的颜色是那种洗过似的最干净的蓝,没有云,纯粹的蓝天令白幻幽一到楼顶就抬起头仰望着。看着干干净净的天空,她有一种漂浮于空气中的感觉很舒服。 楼顶上只有菲奥娜和白幻幽两个人,白幻幽在等菲奥娜说话。显然她有些局促不安,在白幻幽背后“恩恩啊啊”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等了好一阵还不见她吭声,白幻幽茫然地转过身看着她。白幻幽今天还要去领居那里取新订购的牙签苗,如果菲奥娜暂时想不出有什么可说,那就不必说了。 白幻幽刚要走,菲奥娜突然拦住她咬咬牙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借住? 白幻幽一愣,心知菲奥娜是跟家里闹僵了。她没想到,那个奥比托这一次是真得伤了菲奥娜的心。虽然白幻幽不知道最终让菲奥娜做下决定的到底是朋友的背叛,还是她鼻位惯爱拈huā惹草的未婚夫终于让她彻底死了心。 “离家出走是很幼稚的举动。 ”白幻幽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她说得不止是菲奥娜,还有她自己。 “你!” “你别急听我细细和你说。”白幻幽淡淡一笑,她放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安抚,柔声道“你和家族的争执在于,你想放弃婚约,但是,你的家族却不想放弃既得利益,以及未来的丰厚收益。在他们心中,你这个女儿本来就是用以联姻的。这是你无可逃避的命运。但是,对你的家族而言,你联姻的对象是谁,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在意的是利益,是通过这场婚姻更给他们、给你的家族到来怎样的好处。所以,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结局大约也不会更改。而且,你过惯了富足的日子,挨饿受冻的日子你受得了么?菲奥娜,别急着否认我,如果你自己能确定,也不会向我求援。我可以帮你,也可以提供一间房间给你住,但是,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 菲奥娜瞪大了眼睛,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她“我不太懂… “倒是我赘言了。”白幻幽长吁一口气,她认真道“菲奥娜,如果你的家族中没有你绝对不能反抗,绝对不能伤害的人,那么,接下来的话,你听过以后要仔细思虑。” 白幻幽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要么,借力弄垮奥比托的家族,你自然得了〖自〗由。要么,你施展魅力,毕竟,凭你的身份,就算贵为剑桥公爵夫人又算得了什么?“你说……剑桥公爵夫人?可剑桥公爵是……” “嘘。”白幻幽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菲奥娜噤声,她唇边露出一抹浅笑。“既然有人表示过好感,为什么不收敛了傲慢,去试试那个受过伤害所以会认真生活的人。” “可是…” “是按照家族的意愿痛苦地活下去,还是,为家族寻一个足以让他们所有人闭嘴,同时也可以让你幸福的人。全看你自己了,旁人纵然可以帮你助你,但人生终究是你的。“白幻幽虽是这样说着,可沉淀在心湖底处泥沙里的名字,在湖水兴起风浪后又再次漂浮出来。 菲奥娜缓缓离开,只留白幻幽一人站在顶楼。酸酸又微涩的心拧出眼泪,她突然有股想痛哭出声的冲动。在她还没来得及抹掉滑下脸颊的泪水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这么大的风,怎么又跑到顶楼来。万一出事怎么办?”欧阳聿修刚回到学校,就瞧见顶楼上站着某个熟悉的人。她总是这样不在意自己,出了雪崩那等事都不肯和他说。难道她就打算如此瞒过去?当然,另外那个人故意在媒体前隐去她的信息,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之一。 可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埋怨,就算留在他身边,仍是不肯依赖他,向他撤娇么? 第三百二十章 勾魂(上) ,欧阳大哥? 白幻幽转过身惊喜地看着他,淡蜜色的皮肤。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只是,他瘦了。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这次的工作很辛苦吧,竟然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你的胃病犯了?还是……………”“傻丫头。”欧阳聿修温柔地握住白幻幽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心中的烦闷渐渐散去。“为什么这几个月都不和我联系?” “谁说我没有!”白幻幽叹了口气,小声道“我知道欧阳大哥的工作很忙,所以,就算接电话的姐姐一次一次的回绝我,我也不会生气的。只是,要是哪天欧阳大哥要收回房子,一定记得要提前告诉我。”是兰芊薇么? 欧阳聿修一愣,突然想起以前和白幻幽在一起时,她对兰芊薇总是有些畏惧,而且总是躲在一边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与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这个丫头哪个都不会嫉妒,反倒是留在他身边的人,引得她醋意连连。“哪有的事,好端端的胡想些什么?”他伸手一刮白幻幽的鼻粱“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趟〖日〗本,选了些新料子带回来,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 “咦?”白幻幽抬眸一笑“欧阳大哥怎么想起来去〖日〗本买料子? 莫不是想做几件浴衣?” “我娶那些做什么,是特意买给你玩的。”欧阳聿修俯视着她的脸。柔和的五官,完美的面形,整张脸仿佛经造物主精心设计又遣专人打造出来,纯黑而深邃的清澈眼眸,带着几分媚惑、几分狂傲、几分迷茫,让人猜不透。无论她的面容如何变化,这双眼眸中蕴藏着那份仿若透明般的伤感依旧存在。“倒是你,几个月不见,竟然能让菲奥娜放下身段求教,当真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白幻幽摇摇头她低声道“那本是个有钱有势英俊潇洒的男人,声名狼藉又如何。他若是有能力在经济不景气的时代,将家族的事业版图扩大一倍,无论菲奥娜如何挣扎,她的家族也不会纵容。当然,对奥比托而言,这就是他继续糜烂私生活的理由。因为,即使他女人不断,绯闻满天飞他也会有一个出身名门的妻子,一个纵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也不会太过为难她的妻子。” 闻言,欧阳聿修反倒笑了出来“她若是聪明人,早该看清。她若耽于享乐,纵然看清也只是屈从于命运。” “每个人都会慢慢长大。”这不是白幻幽的信心成长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端看是接受还是反抗。 生活总是会继续,不会因为某个人伤心而发生任何改变。 对菲奥娜而言,真正接近白幻幽之后,才发觉这个被她视为最大竞争对手的女人其实真得很有趣。虽然,周围所有同学对白幻幽评价都很差,也听惯了别人说白幻幽冷血、无情,性格恶劣,但是白幻幽的确是菲奥娜见过的人中最特别的一个。 话很少,也不喜欢和人来往,学习很认真,具备让人羡慕的天赋,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像白幻幽这样,活得很坦白对自己很诚实的人,从不会亏待了自己。 跟在这样的人身边,连菲奥娜也觉得自己多了些勇气。她觉得,自己和白幻幽不像是过去那种主从关系,她们是平等且独立的。这样的关系让菲奥娜觉得颇为有趣,所以时常拽着白幻幽去参加一些不会太过分的聚会。 没办法,白幻幽是个性子怯懦的人,虽然长得很甜美,但是一些别有趣味的夜生活,似乎不太适合这个矜持的人呢。 妖媚高傲的菲奥娜是那种无论在哪里都璀璨的让人无法不去关注的女人。每次和白幻幽出门,哪怕是一起去买辅料,都会带来很大的轰动。害得白幻幽总是埋怨她,低调点会死人么,不会。虽然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生活很有成就感,但是,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还时常被狗仔追踪,实在是不胜其烦。 “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为爱情伤神?那些男人却个个活得好好的。”菲奥娜反问着,手指捏着西吸管不停地搅拌着,冰块撞着杯壁的声音倒是清脆悦耳,只是听多了倒让人觉得手指的主人实在是心神不定的很。 “小姐,拜托拜托,注意点形象好不?”端着*啡浅啜的白幻幽额头滴下一滴冷汗,现在越来越觉得菲奥娜有苏静华的潜质,虽然在男人面前妖娆美艳,但是,在她面前都恨不得把自己最烂的一面肆无忌惮的摆出来才好。看着菲奥娜毫不客气地横了她一眼,白幻幽叹了口气“如果想出来为什么,就不会爱了。” “说道倒简单。反正你没有男朋友,也没爱过人,哼,年纪也比我小,还在我面前装成爱情专家,坏死了,真是坏死了。”菲奥娜抱怨着,目光无意的落在餐厅的一个角落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笑意也不自觉的转化为惊讶。 白幻幽看出了她的异样,顺着菲奥娜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对俊男美女。“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和他定情的餐厅?”她看着菲奥娜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愤然站起身。或许自己就是这么过分,虽然身边围绕着许多男人,可是却霸道的不允许任何人有出轨行为。 菲奥娜一把拉住她,委屈地摇摇头,目光依然定格在那对男女身上。 “拜托!你的霸气呢!你的凌厉呢!”白幻幽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于菲奥娜,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看看他们吃得多开心。”“算了。”菲奥娜回过头,喝了。柳橙汁。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沟通好,在两家的合作分崩离析前,他都管理好那些野草,不让你为难吗?” 菲奥娜落寞地叹了口气“我想他只是不知道这是我常来的地方吧。毕竟,我们除了联袂出席一些活动之外,已经很久没有沟通过了。”“你我真是服你了。”白幻幽无奈地白了菲奥娜一眼“说真的,你要不要去打了招呼?”“不了。”菲奥娜摇摇头“像个怨妇那般捉奸么?未来还有几十年好过,除非我能找到与奥比托家族匹敌的人选,否则想现在这样,没事就吵一架,没事就吵一架,他不烦我都烦死了。何况,那女人在他身边的日子没准不比我的时间短。我是他的未婚妻,不是他妈,为什么要处处管着他?”“好吧好吧,你现在已经完全具备妻子的大度……”白幻幽调侃着菲奥娜。 而菲奥娜的目光再次移向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很开心。那女人,也很快乐。不知道为什麾,他的愉悦还是让菲奥娜觉得不舒服。 只想快点吃完,离开这里。 菲奥娜想自己终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那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夫,被别人吃了一口,心里怎么可能觉得好受。 学校的中午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变成一场小型交谈会,明明都是些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偏偏如此喜欢八卦。 “什么?你说他们俩都待在冰层下,没吃没喝?” “当然,你说他们孤男寡女的靠什么保持温度?” “不是吧,她还真傍上梅耶老师了?”“嘘你小声点,难道你不知道她现在借住在auu毗老师家么?” “天啊,难不成她还想脚踏再只船?”“不可以么?”白幻幽拿着优格站在她们身后笑嘻嘻地问,没办法,她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她想忽视,但是也不要占着她的工作台说关于她的八卦。 “cynthia”几个人顿时大吃一惊。 白幻幽将优格放在工作台上,她知道自己的人缘不好,也知道那些人所说的事情并不是捕风捉影。无所谓,她冷冷地想,日子总要过下去,难不成为了悠悠众口她还寻思? “cynthia,你来了?”菲奥娜瞪了那些人一眼,然后在白幻幽地对面坐下,手里变出一份杂志扔给白幻幽。 白幻幽纳闷地接了过来“梅耶家小公子与波曼家千金旧情复燃!”的标题醒目的让人无法忽视,而那张亲密的照片更是让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白幻幽将杂志放在工作台上,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怎么了?你最近也喜欢这些社交圈的无聊八卦?”“我就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表现。、,菲奥娜懒洋洋地笑着,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总让你看我笑话,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白幻幽拿起线轴,挑选着接下来要用的丝线”“我和他顶多是朋友关系,而且,按照伦敦社交界的规矩,就算他们旧情复燃,也不需要我送什么东西座位庆贺吧。” 白幻幽不觉得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那就无所谓了。谁知,她无所谓并不代表别人也无所谓。所以,当她在学校门口再一次被人拦住请她上车时,白幻幽断然拒绝。 只是,这邀请一而再再而三,发展到后来竟然变成那辆车就那么慢慢地跟着她,饶世界跑。终于,白幻幽对司机说,想谈可以,约个*啡店应该不算难事。 时隔半个小时,白幻幽看到那个锲而不舍想和她交谈的女人。她很美,真得很美,而且是与白幻幽完全不同的英姿勃勃的美。 但是,在波曼小姐看来,站在她面前的白幻幽才是美。作为女人,她有些嫉妒。但站在男性的立场,她会毫不犹豫的宠着她,为她做任何事。如此美丽动人,长相甜美的女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整个人貌似弱不经风,但眼神中却透露著一种坚毅,在埃里维斯身边有无数的女人,这一个是真得让她惊艳了。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恐怕就是指眼前这种情形。 “请坐。”波曼小姐招呼她坐下,实在是不愿这么对视下去。再说,彼此打量的也够久了。 “不知道你这样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我今天是作为埃里维斯女朋友的身份来的。”波曼缓缓的开口。柔美的嗓音犹如天籁,让人浑身舒畅。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白幻幽缓缓道。 “唉”波曼小姐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红茶浅浅啜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我怀上我男朋友的孩子了,可是他心里想得是别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勾魂(下) 白幻幽微微一笑, “所以呢?…, “我害怕了,怕他离我而去。”她幽幽地说著,眼神开始飘渺。 “你也让我觉得害怕,我怕你会把他抢走。”惊讶于她的直白,白幻幽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们之间除了在小屋的那三夜,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你很年轻,很有才华,也很漂亮”波曼小姐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慌“你所拥有的都是我渴望那个人不可及的。我是学法律专业出身,有关艺术的一切我都不懂。可是,我爱他,从小就爱…白小 姐,你爱他么?” “不。”白幻幽笑着摇摇头“他是我房东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此。,… “你一定觉得我很讨厌吧?”波星小姐突然开口“其实在来之前,我很紧张,也很害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他这么称赞,欣赏。他总说你是个难得的女人,值得最好的。我必须承认,我嫉妒你,就是到现在,我依然嫉妒着你。” 白幻幽再次被她的话震住了,这样的“坦坦荡荡”有必要么? 波曼小姐在白幻幽的注视下,站了起来,明显的,欲言又止“请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成全我好么?我知道自己的请求很自私很无理,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声音不自觉的抬高,神情也痛苦不堪。 “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对吧。”她苦笑着继续道“是你让我觉得恐惧!完全没有了安全感!知道为什么吗!”白幻幽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听她想说些什么。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碰我!甚至在半夜抱著我的时候还会喊出你的名字!”声嘶力竭的嘶吼真的将白幻幽吓到了。 “知道了,知道我为什么来了吧!!我来之前甚至希望你是什么学过巫术的女人,盅惑了他。但你不是!你冷静睿智的女人,还要命的好看,虽然你出身低微,但是看起来却比菲奥娜那个傻子还要高贵! 你为什么不虚伪,不丑陋不张扬跋扈!你该死的善解人意,该死的迷人!”“你告诉我除了求你成全我还能怎么做?”波曼小姐已经开始低声的啜泣。 “你先冷静一下。”白幻幽平复自己复杂的心绪安慰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委屈的女人“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愿意伤害这个即将来临的小生命。” 目送着那个看起来开心释然了许多的女人,白幻幽坐在那里静静地沉思了许久。她没有想到故意闪躲的埃里维斯会有这样的表现,可是,就算他有多惦念她,白幻幽都不想伤害甚至是扼杀一条生命。 何况,他们本就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白幻幽平静地打电话给欧阳聿修“欧阳大哥,我晚上有点事不能回去吃饭了。” “嗯,别玩得太晚。”欧阳聿修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黯然“不过,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甜点,就留作夜宵吧。” “真得?我也买了欧阳大哥最喜欢的红茶晚上等我回家我们一起吃。”“好。” “欧阳大哥……” “嗯?” “没事,只是……,想这样喊你。” 欧阳聿修哑然失笑道“笨丫头,每天都喊还没喊够么?”“哪儿有每天,明明欧阳大哥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面忙工作,只留我一人看家。”白幻幽嘟起嘴,1小声地撤着娇“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都没有看到你穿过。一定是我的手艺太差了,穿出去一定会让欧阳大哥觉得很丢人” “那怎么办呢,我已经穿着它在很多人面前转悠” “误?” “逗你玩呢。”欧阳聿修宠溺地说道“我很喜欢,因为知道是你的心意,是你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我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才怪。”白幻幽吐吐舌头1小声道“欧阳大哥送我的礼物我也很喜欢。下次,我一定用它给欧阳大哥织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围巾。”“好啊,我期盼着那一天早早到来。”挂了电话,白幻幽看了眼波曼小姐留在桌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埃里维斯喜欢的夜店名称以及地址。她想了想,拿起纸条转身离去。 来到夜店白幻幽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找到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埃里维斯,毕竟,除了酒保以外只有他这么一个客人。这才大白天,要不要这样放纵自己!她伸出手轻轻捅了捅埃里维斯“你这是在做什么?”“angel“”埃里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明显的〖兴〗奋。 “是,大忙人先生。”白幻幽在埃里维斯身边坐下,低声道”“出什么时候了么?白天就泡在酒精里。不想活了?” “也许吧。”埃里维斯一副赖皮的样子,垂下的眼眸掩住了他的心疼和失落。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先走吧。、,白幻幽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刚想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一一”剩余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他吞没! 霸道的双唇覆住她娇艳欲滴的嘴唇,极富挑逗并热情地咬过她柔软的唇瓣,从开始的探索和追捕,慢慢的演化为狂野的吮吻。白幻幽几乎被他那技巧娴熟的吻吻得透不过气来,想挣扎无从挣扎,想反抗亦无从反抗。 这男人!竟然借酒装疯!白幻幽被吓到了。可是看到他的眼里无法掩饰的深情和痛苦,她不知所措的呆愣住。睁大眼睛与他对视着,气息吹拂在彼此脸上,唇舌紧紧纠缠。 埃里维斯本是想浅尝辄止,却没想到她的双唇是那般柔软。那般香甜,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美好得多。他像是受了盅惑般的继续加深这个吻,他发现他竟然放不开她,那柔软甜蜜的唇瓣以及那条灵活诱人的香舌,使他越来越欲罢不能。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心情本来大好的波曼小姐换了身衣服,打算来夜店陪埃里维斯喝几杯,看到的却是两人拥吻的画面,让她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溃,挥掌打向白幻幽。 埃里维斯本就醉意不深,他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受伤,自然用力一拽白幻幽,将她拥入怀中。一掌落空的波曼小姐见状,更是疯了一般伸着双手想要抓白幻幽的头发。 “动手之前,你先冷静一下。”埃里维斯从吧台拿起一杯酒直接泼到波曼小姐的脸上,看着她瞬间凝固的模样,寒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上一次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你我绝无可能。” “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对不对?”波曼小姐指着白幻幽,泪光盈盈地说道“她根本就不爱你啊,不爱你!真正爱你的人是我,是我!” “那又如何?”埃里维斯反问道“只要我爱她就可以了,她爱不爱我那是她的事。何况,当初,是谁在我最痛苦,一无所有的时候将我抛弃?” 埃里维斯冷笑道“这肩上的伤,你忘了,可我却记得很清楚。 你为了成为梅耶家主的夫人抛弃了作为未婚夫以及青梅竹马的我,爬上了我哥哥的床,作为他无数个情妇中一个。你为了向他证明你已经和我一刀两断,所以,在我玩赛车的时候故意安排了那场意外。纵然我命大没有死,可当时,浑身绑满绷带躺在**,被父亲宣布录夺一切继承权,然后看着我亲爱的大哥拥着我未婚妻的时候,你觉得地狱离我还远么?”“那是他逼我的,逼我的”波曼小姐一边摇着头,一边解释“纵然我犯过错,可我已经知错了,我已经迷途知返了。何况,我是那么的爱你,爱你……” “爱我?”埃里维斯从兜里拿出一叠照片摔在吧台上“从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很奇怪。所以,让私家侦探去调查你。结果呢!”埃里维斯指着那些照片,冷冷地哼了一声,讥讽道“一场雪崩没有害死我让你们很失望吧?我真是对你还有我亲爱的哥哥佩服之极,杀我一个不够,还要拿那么多人做陪葬。在你们眼中,除了钱财和权势以外还有什么?”白幻幽惊呆了,不明白为什么本来应该是心平气和芶同的局面,突然变成了摊牌,变成了揭露真相,妈更没有想到,那场将他们比如绝境的雪崩,竟然不是意外!“可是她怀了你的孩子” “孩子?”埃里维斯愕然地看着白幻幽,然后又看了眼波曼小姐,突然高声大笑道“怎么可能,自从那场意外以后,我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抱她?何况,重逢也不过是一周前的事情。波曼小姐,这孩子可以是任何人的,但是,绝不可能是我的。” 白幻幽揉了揉已经发昏的额头,梅耶家的事情她没兴趣知道,也没兴致被牵扯其中,甚至,她今天来见埃里维斯都是错。“你们继续谈,继续吵,争取在太阳落山前将是非黑白争个分明。” 看着白幻幽转身欲走,埃里维斯还没来得及伸手拉住她,就听波曼小节抱着肩冷笑道“你觉得你们还能走么?”她哼了一声,从门口处立即走进来一群彪形大汉。 “你带钱了么?”白幻幽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钱?”埃里维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拿出钱包,然后掏出一张卡“angel,你要买什么么?”白幻幽接过卡看了一眼,笑道“看起来应该够。”她把卡往酒保身上一拍,旋身一脚踢在某个大汉身上。看着他飞出去直接撞到一片桌椅,她冷冷道“我心情不好,这是其一。其二是,经此一役,埃里维斯,我什么都不欠你。所以,刚才那一吻,我只当做是意外。”说完,她灵巧地冲入人群,将那些大汉一个一个打晕。 埃里维斯看着她的背影,肃杀的寒意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发觉。“看起来,我还是让你欠我比较好,毕竟赔偿金是我付的啊。”说完,他一掌打晕波曼小姐,然后用冲入战团和白幻幽一起将那群人一个一个打晕。 大约半个小时后,埃里维斯和白幻幽看着满地狼藉,再看看瞠目结舌的酒保,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埃里维斯对那酒保说到“夜店所有的赔偿由我来,这些人,你只要扔出去就可以了,会有人过来处理的。”酒保拿着卡,傻愣愣地说道“可是,少爷” “没什么可是。”埃里维斯耧身看到白幻幽已经转身离开,连忙追上去。 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埃里维斯冲入电梯间。 “还有什么事么?” “有。”埃里维斯一步一步将白幻幽逼到墙角,甚至将她压向冰冷的电梯镜墙。手臂、身体以及电梯组成一个死角,在吻落下前,他呢喃道“做一件困扰我许久的事情。,…话音结束,他突然狂暴地吻住她红润的朱唇。 面对他突来的侵略,白幻幽在惊慌之际微张开口,这让埃里维斯狂妄的舌快速窜入与袭取。 “唔”残破的呻吟自她口中溢出声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夺魄(上) 自打木屋那一夜之后,埃甲维斯刻意压抑着自己,只能借着酒精与香烟来麻木难耐的情愫。但此刻,他再也不需要隐忍。 “你弄疼我了。”白幻幽使劲地将他向外推,她的双峰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而微微荡漾。见到此刻光景,男人只手将她双手高举过头,一把扯开衬衣的扣子,直接将一只双峰从小可爱中拖出,然后低下头含住挺立于眼前的樱桃。 埃里维斯不顾她痛苦地反应,硬是将她压靠墙壁,而不断地亲吻着她。 “你疯了!”这男人是不是要她死?!长这么大以来,白幻幽第一次感觉到缠绵的痛苦,何况,他开始啃咬她的耳垂,用力地吸吮她白皙的锁骨。 现在的埃里维斯,只想快快释放他久积的贪婪。占有欲熏黑了他的眼,他以更为猛烈的举动,含住她柔软香甜的红唇。 可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娄泄够了?”白幻幽蹙紧眉心,以极其轻蔑的口吻问道。 “你很急煮甲家么?急着让auyeung抱你?”埃里维斯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澈,只是有些尖锐。 白幻幽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低头整理着衣服。如果她这样回家“angee,你还没有满足我怎么可以离开?”感觉到电梯重新启动,埃里维斯的口气无比悠闲。 “你要发泄,可以,但不是我。”穿好衣服,白幻幽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她想按下一层,但是,不管怎么按都没有反应。她又用力地按了两下,还是毫无反应。 “你这混蛋!”她快步冲到他面前,抬手就要打他。 “今天,我真的是大开眼界。”轻佻的嗓音吐出的确是戏谗地话语,埃里维斯拿出一张卡,在某处轻轻一扫,然后按下最顶层的按扭。 “angee,你不能怪我如此野蛮,因为,是你自己走到我的领地。如果不吞下你,我会懊恼至死的。” 白幻幽阖上眼睛,略微思付了片刻,冷冷道“你是故意的。那张合照,还有波曼小姐,都是你计划中一部分。那么,你想要证明什么?证明那场雪崩是你哥哥所为,因为手握把柄,所以,这一次你可以完完全全搬到他。而我,不过是你全盘计划中的一步,偏我还是个死心眼,巴巴地让你欺凌。” “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埃里维斯只觉得白晃晃的那一片肌肤紧紧抓住他的视线让他的眼睛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移开。而她锁骨上的点点粉红,是他刚刚留下的痕迹,只是那些樱红与她的白皙相互映衬,却也有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好美! “刚才是我莽撞了。”埃里维斯双手掐住她滑嫩的肌肤,他爱不释手,只是力道变轻了,到像是温柔的摩挲。 “你还想继续?”白幻幽的眼冷漠地射向他,连声音也是冰冷的。 “当然。”埃里维斯唇边扬起邪佞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藏着什么阴谋。他一把抱起白幻幽,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将她带离。 夜店的上面是埃里维斯无数住处之一,只是他从不带女人上来。正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这里和女人鬼混,所以,他才故意选择这里作为他密谋一些事情的办公室,但是,并不妨碍卧室里,有一张很舒服的大床。 将不断挣扎的白幻幽放到**,比技巧他们差不多,但是,比力道,白幻幽却是差远了。所以,埃里维斯很容易就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连她的双腿也高高竖起直接绑在灯架上。 这是他在黑暗中不曾见过的美景。埃里维斯的被她无意中的媚态所引诱,他的唇轻轻地拂过滑嫩的肌肤,嘴角也挑起一个弧度,伸出舌尖,密密地膜拜着,吮吸着,回味着。 “够了。”白幻幽呵斥着。 “为什么?在小屋里我们不是很有默契么?”埃里维斯唇边的笑意渐鼻扩大,他几乎是放声大笑,但却让白幻幽感到背脊上一阵发凉。她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和人讨价还价过,特别在缠绵上。 白幻幽眼神近乎于犀利地射向眼前狂妄的男人“你这样有意思么?”在瞿靖估不断的侵蚀下,很多东西她早就失去了。这样的她, 要不要和埃里维斯缠绵,其实也无所谓。 一次两次,都无所谓。 可那也得看她想不想,要是她不想,她不想就是不想了。但是,埃里维斯却扑向她,他的身体重重地压着她娇小的身体。他的吻来得狂暴而不容拒绝,他的舌肆无忌惮地凌迟她口腔里的每一处,仿佛要搜刮尽她所有的芬芳。他的吻是迷离而又盅惑人心的,因为他几乎要夺去她所有的气息与呼吸。那种痛苦却又另她迷恋的舔舐吸吮,却又让她感到惊颤。 “你在颤抖吗?”白幻幽的细致脸庞如此光洁又嫩滑,埃里维斯反复的摩挲。她的眼神涣散,似乎渐渐被情欲所掌控。他啃着她的背,指掌微微一用力揉着她的椒乳,但这样竟然引发了她更大的颤栗。 他停止指腹与脸颊的亲密接触,低头更粗暴地吻上她的白皙颈项,在如雪的肌肤上粗暴地吮印下一道道红色的吻痕。“这样不是很好么? 与其想不出该如何面对ayteybg,倒不如将生米煮成熟饭。” “你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考虑这些?” 埃甲维斯的话令白幻幽不知所措,泛着朦胧水气的眸子挣得大大的,还处在惊讶中,没回过神。看着这个样子的她,他又爱又怜忍不住低头攫住她的唇瓣,狠狠用力的吮弄啃咬。 顺着白颈项缓缓下移,他的双目停留在她丰腴的双峰。他以舌尖舔舐她胸前微微冒出的粉色薄汗,真有趣连汗滴都是那么的可爱。鼻尖接触到她的雪肌,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媚人甜香。这香气似乎可以侵入人的骨髓,并且成为她致命的吸引,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邀欢信号。 埃里维斯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拨,立刻感受到她的湿润,丰润的唇又邪肆地一扬。恶意的撩拨,在她全身上下都点了火。直到白幻幽松口哀求他一丝快慰闪过心头。他狠狠地抽出指头,将身下的激昂顶入了她的深处。 每一次律动都几乎要了白幻幽的命,她已经不记得埃里维斯什么时候松开她,也不记得他到底在她身上狂野地冲刺了多久,又有多少次将她送入顶峰。 瘫软在**,神智在重新回到白幻幽的脑海里。她看了眼时间,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走向浴室。 “你要去哪里?”他沙哑而低沉的靡音在寂静的卧房内破空而出。 “回家。”拜方才过于激烈的〖运〗动所赐,白幻幽现在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等她处理掉身上粘稠的脏物后,她还要赶末班车回家。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回到家后该如何面对欧阳聿修。 浴室里传出的水流哗哗声让埃里维斯知道她还在,起身靠在床头上,点了根烟,他又狠狠地抽了起来。 白幻幽美妙的胴体让他回味无穷,方才他在她身上狂猛的驰骋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埃里维斯知道自己不该将他们第一次缠绵弄成眼下这种糟糕的模样,他不是没有忍耐力只是想着她会担心自己,会主动走到他的面前,理智就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占有她,留下她。不过,如果他不说些什么,怕是他的angee会误会。 走到浴室,隔着玻璃,看着白幻幽站在huā洒下清洗着身体埃里维斯走过去,与她一同站在huā洒下,手臂紧紧地揽着她的腰。“angee,你真是天生注定的尤物,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在你心爱的auyeung面前帮你掩饰。” 口“就在这一刻,甄欣脑中清醒了一下猛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在她试图挣扎时,却吃惊地发现埃里维斯的身体又有了反应。 “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放你离去?”埃里维斯在她耳边低声道“angee,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样子了你就安心做我的女人,如何?” “你不觉得将之前的一切全部遗忘才是更好的选择。”白幻幽不想对上埃里维斯那双带着明显期盼的眼睛,只能将视线转移到他处,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 邪魅的眼眸因为她委婉的拒绝,蓦地沾染上刺骨的寒意,狠狠的闪了闪,然后慢慢垂下眼帘,不容白幻幽拒绝地紧紧抓住她那双小手“angee,我说了要你做我的女人你就一定要做。 ”话中有着不容忤逆的冰冷气息。 “一次不够么?那么,你要多少次才肯放过我?” “够了,angee,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埃里维斯的脸颊染上一层寒意,难道她非得逼他做作出疯狂的事来,才甘心?! 白幻幽抬眸看着他,半晌之后,冷笑出来“想要我做你的女人,就先向我证明你有足够的能力拥有我。何况,我不能保证将来不会利用你,到时候,别质问我苏何如此。” “我知道你想查什么。”埃里维斯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用着轻柔却不容她拒决的力道将她揽入怀中。然后调整着两人的姿势,做好缠绵的准备。“明天来这里,我有资料给你看。” 白幻幽断然拒绝道“明天不行,我没那么好的体力,任你天天征伐。” “只抱抱你。”埃里维斯摩擦着,却不立刻进入。因为她正背对著他,所以她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享受,像只被欲望蒙蔽了的野兽,他想狠狠地**她,占有她,令她被情与欲折磨。“angee,我只是想抱着你。” 一“说这种话你也不怕闪着舌头。”白幻幽转身灵巧地推开他,然后扫了眼他的身下,讥讽的一笑“冷水澡什么的,你就自己享用吧” “狠心的angee。”埃里维斯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重新将白幻幽拥在怀里,像是故意惩罚她的拒绝一般,狠狠地在她的肩头啃吻着,弄得她皮肤生疼。“今天的事,我记下了,改天非让你哭着求饶不可。”他愤怒,非常愤怒,因为面对她他会心软,也会变得相当奇怪。 “没办法,谁让你只是我的情人。“白幻幽用浴巾围住自己,**的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缓缓离去,在走到门口前,她回眸看着埃里维斯“如果你敢透露给欧阳大哥,我会让你知道,死这个字,到底是怎么写。”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夺魄(下) “好好,不过……明天我送你去上课,今晚留在这儿。埃里维斯说着,虽是浅笑但态度很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 “留在这里再陪你?”白幻幽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眸子,嘴角含着一丝嘲弄地笑意,讥讽道“你如果只是需要一个让你放松的女人,你大可以去夜店。而我,不是一个免费给你暖床的女人。” “免费?”简单淋浴过的埃里维斯关上水龙头,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娇美的胸部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只要付出代价就可以拥有你么?哪么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觉间,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这才把目光移至她因为愤怒的绯红小脸。 灯光暧味的照射着,她的眼睛散发着领他莫名〖兴〗奋的灼光。 “就鼻你能把全世界捧到我眼前,又如何?”白幻幽的语气既尖利又轻蔑,女生特有的声调还微上扬。 这回,埃里维斯听了可不高兴,两条剑眉都聚拢在一起。眼神几乎就像一支脱了弓把的箭,似乎要射穿她的身体。“我以为菲奥娜是我见过的最傲慢的女孩,却没想到你比她还要娇纵。” “你才发现么?”白幻幽套上衣服,顺利地离开了那个另她不愉快的地方。途中,她不止一次思考为什么她没有推开埃里维斯。随即,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惊叫!吓得出租车司机立刻地踩了刹车。 白幻幽抱歉的一笑,但心里翻滚过各种酸甜苦辣的滋味。在房间里和那个混蛋纠缠的太久回到公寓已经接近凌晨。疲累地几乎是闭着眼睛打开的大门,但进门后,一股呛鼻的烟味就迎面而来。猛地睁开眼,她整个身体僵直地待在门口。 “玩儿回来了?”欧阳聿修的声音,因为吸入过多的烟而略显沙哑。 “怎么突然抽起烟来了?对嗓子……”白幻幽讷开口。如果不是眼前浓重刺鼻的烟味,她会以为这是幻境,但事实却铮铮摆在眼前。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黑暗中,她似乎听到烟缸与玻璃茶几碰撞的声响。 该死他的声音不对劲,全无往日对她的温柔关怀,现在是明明白白地质问。是,她不该趁着他出去鬼混,不,什么鬼混?她不该自以为是的去见埃里维斯。也不该该死地……呃,不该该死地…… 她错,她错,是她错。 “欧阳大哥…… 菲奥娜出了点事情,所以我去找她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地不对劲所以几乎连回答也都瑟瑟发抖,更何况,这确实是个谎言。如果欧阳聿修知道她是出去找男人,而且还干了芶且的事,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凌晨两点,你认为这种借口合适么?”他戳破了她的谎言她第一次如此违抗他!甚至还对他撤了谎!他生气,他此刻几乎连寒毛都要竖起来叫嚣了。欺骗,谎言。 “啪—— ”的一声,顿时,屋内灯火通明。白幻幽与欧阳聿修同时暴露在灯光下。仿佛,像个正在被审讯的犯人,她的脑袋低垂,手指侧放在身前不安分地卷着裙角。 欧阳聿修看到她此刻的不安,心中一软,他原本的愤怒在此刻压下了一大半。慢步行至白幻幽的面前,想拍拍她瘦小的肩头。但举起的右手却僵硬在半空中。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是他那温柔乖巧的小女友。她让他等她,所以,无论生死他都在等待。她活着,他很开心。过去那几年她不想说,他不逼她。她留在他身边,他很开心。更重要的是,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在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前他愿意保持沉默。 他猛地一惊,思绪又回到眼前。眼前的女孩在敝开的风衣下只穿了件细肩吊带裙,丝质的面料完美无瑕地展现了女孩柔美的身躯。 低至胸口的衣领,短至膝盖以上的裙摆。清晰的锁骨。以及,隐约可睨见的弧线。不,更骇人的是,她**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红印。原本惊诧的眼转眼间眼中盈满喷火的怒气。僵在半空中的手猛烈一颤,欧阳聿修明柔的凤眼从原本的惊愕转真质疑,他低声道“为什么?”白幻幽以为他会打她,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在他的手微微扬起的那一瞬,她微微阖上眼眸。 然而,他低语的这三个字反而更让白幻幽觉得愧疚。心中一阵后悔又一阵自责。这些扑面而来的“一阵”将他几乎要打入地狱。 欧阳聿修知道事情肯定不对了,但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沉默无孔不入地钻入空气中的任何一条缝隙。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白幻幽看着他下顾下顾上已微冒青色的胡渣。浓密的短发此时略微凌乱。领带松绑着,衬衣上的纽扣解至第二颗。时,他的样子用狼狈形容也不为过。看着他这样,白幻幽心中懊悔万分,她对不起他,对不起这个清雅之极的男子。 白幻幽心中一恸,转身拉开门就要逃走,却被欧阳聿修一把拉住手腕。“这么晚了,你还想逃到哪里?” 白幻幽回首看着他,落寞地摇摇头,她根本就是无处可去。纵然身上有钱可以去住旅店,然后呢?住瞿靖估早就替她租好的房子,做他誊养的小咪?去找欧阳聿修做他的情人?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除了这里我没有家”白幻幽喃喃自语道。 红润的双唇在柔媚的灯光下一张一阖,怯懦的眼神与他的视线交汇在一瞬间。在颓靡忧伤的空气中,欧阳聿修被偷偷灌入了一种叫魅惑的药。而药引,正是白幻幽此刻明显被人**过的鲜嫩红润的唇瓣。 欲望大于理智,所有的一切都在一时之间一一地推翻。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白幻幽柔滑的细致肌肤因颤抖而跳跃的紧缩,无不让他疯狂。 四片唇瓣的结合,柔软的碰触,在一种被电击似的电流窜过身体后,再也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嘴唇都与她的牢固地结合在一起他微微地探出舌尖,慌若试探似的慢慢攻城掠地。品尝着美好而香甜的滋味。 欧阳聿修越陷越深,而完全呆楞的白幻幽被震惊了。欧阳聿修在吻她?!欧阳玉秀在吻她?!这一刻,即使在梦中她也不敢祈望。这是梦!? 还是他早已将顾幻幽悉数忘了去? 瞪大着双眼白幻幽惊诧于眼前男子过于投入的吮吻。而渐渐升起的体温明显地告诉她,暧昧正在滋长。在他们之间滋长。 “嗯……”交缠的嘴唇,几丝呻吟破口而出,欧阳聿修终于不再盯着她的嘴唇,而是进而吮吻她洁白的却又部满青痕的锁骨。他捏住她纤细的柳腰,在白幻幽的身上烙下他的痕迹。 白幻幽倒在他怀里,睫羽微阖,眼神迷离地看着欧阳聿修,低吟着。整个房间内,蚀骨的折磨还在继续。 搁着丝缎的衣料欧阳聿修的手从低敝的领口伸入,搓捏起她更滑嫩的肌肤与柔软。像是搓团圆似地玩弄起她的红梅来。又是猛力的向内压,又是弹弄拉扯的。指尖轻一扯肩带,白幻幽整个的香肩完全暴露在暧昧的气息下。 蕾丝的小可爱,将室内的高温又陡然升高几分。她听到欧阳聿修不可抑制地抽气声,接着啪一声内衣轻巧地被解开。他几乎是立刻地狠狠得啃咬住那颗诱人的红梅白幻幽立刻发出难以克制的呢喃。 薄汗已濡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窜窜地电流迅速地蔓延她全身,白幻幽闭眼,尽情地享受着快乐。“聿修…聿修……”似曾相识的呻吟不间断地回荡在耳际,欧阳聿修眼中一热,仿佛,在倏然间回到他们极尽缠绵的那一夜。 “我的小丫头。”欧阳聿修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后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空虚与寂寥,他气她同时也爱她。他想告诉她,她和她的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暧昧,秘密并不需要向他保留。 尽管白幻幽之前已经欢爱过三回,身体已达到体能的极限,可面对着她崇敬思慕爱恋着男人,她还是好想要好想要。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都在苛求他更多的抚摸,更多更多。 仿佛听到她灵魂的呢喃,欧阳聿修直接将她抱起,放在厨房的料理台上。 撩起一半悬在腰间肚腹上的一团丝缎,他看见早已湿透的单薄小裤裤嘴角边竟挂着一丝笑。“坏孩子。”啄了下她柔嫩的双唇,他将重点移至她下半身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内裤褪下,看见被人欺凌过后的红肿妖媚,欧阳聿修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鼻息已越来越紊乱,仿佛眼前的一切像一顿美味佳肴,秀色可餐。“还好,我们并未错过作为夜宵的甜点。”说着话,欧阳聿修从冰箱里拿出蛋糕。在白幻幽回过神之前,就已经将奶油涂抹在她的身上。 “呀!”胸前的凉意让白幻幽痛苦地蜷缩起自己,但是,欧阳聿修却将她桎梏在原处,然后温柔地舔着她身上的奶油,将她身上的蛋糕纳入口中,而且还用牙齿啃咬着她的肌肤。 “聿修”白幻幽半眯着迷蒙的眼眸,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这低喃就像是在热火上浇了一桶油,令他用手指插进她紧窄的幽谷。 潮湿顿时枯在欧阳聿修的手指上,他的眼里快速地掠过一丝狡黠,接着用手指撑开她的幽谷,然后,再一次用指尖挑起一层奶油,接着将奶油涂在她的幽谷和huā瓣上。 “你干什么?”白幻幽发觉到他疯狂的举动,不由得紧张地问。 “享用最后的甜品。”语毕,欧阳聿修便分开她的双腿,用嘴唇贴住她的huā瓣,在外面吸吮而舔舐,奶油顿时枯在了他的嘴角上。 感觉到他的舌头探进幽谷,舔着里面的奶油,一种诡异的感觉向她袭来,她觉得他的舌头彷佛在幽谷中灵活旋转着。因为疼痛和搔麻感像蚂蚁般窜遍全身,白幻幽痛苦地摇曳着身体,直到她弓起腰,发出凄厉的尖叫,最终晕倒在欧阳聿修的怀里。 “坏丫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欧阳聿修叹了口气,纵然身体痛得难受,他也只能抱着她去清洗。他很清楚埃里维斯私底下做得那些小动作,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曾经被女人伤到再也不信任爱情的兄长,竟然会觑觎他的小丫头。 看起来,他们兄弟是要好好地谈谈才可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急景(上) 翌日。 天空渐渐泛起刺眼的白和一片柔和的湛篮,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屋内,映照在一抹睡在沙发上的身影上。此刻,女子的身上盖着一张薄被,可是寒风突然从窗缝中飘进来,令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白huāhuā的天huā板。从沙发上坐起来,白幻幽揉了揉睡惺忪的眼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欧阳聿修的房间。 “醒了?”旁边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她循著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看,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此刻,欧阳聿库已经穿好衣服了,他穿上一套优雅的西装,白幻幽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天啊,现在已经是七点。她的牛奶还没送! “我晨跑的时候已经帮你送过牛奶了。 ”欧阳聿修坐在她的旁边,凑到她耳边,几乎耳语的开口“你要怎么谢我?”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都吐在自己耳根处,白幻幽不禁瑟缩了下。这个微小的动作没有被欧阳聿修忽略。他恶作剧似地,用舌舔弄了她的耳根一翻,白幻幽差点就呻吟出声。要不是死命地咬住嘴唇。看到她难耐的表情,欧阳聿修嘴唇像抹了蜜似地漾开了笑容。这个笑容如此眩目。白患有不禁有些怔忡,看着她可爱的呆愣着,欧阳聿修叹了口气,然后俯身深深地吮吻住她的嘴。 白幻幽眯起双眸,渐渐适应起他狂热的激吻。她以同样的热情回吻着他,轻促地喘息不时地逸出。欧阳聿修刚毅的男性曲线光洁的下巴,不只一次地顶着她的下顾。唇齿间的交融,加深了彼此地索取。 突然,欧阳聿修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人这才猛然分开。只是此时,卧房内是安静的,只有他俩的低喘一前一后的在迷离的空间中回旋。白幻幽黑亮的瞳霎时对上欧阳聿修因情欲而染红的眼,微薄的细汗隐隐附在他光洁的额上。他的鼻翼很有节奏感的收缩着晶亮的唇似乎想跟她索要更多。两对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就像磁石般,要将对方吞食入腹。 许久之后,欧阳聿修伸出手揉了揉白幻幽的短发“奔洗漱吧,我今天有会要开,顺路送你去学校。”“嗯……” 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身体里还有未曾散去的灼热。之后的时间,白幻幽都心不在焉地。迷迷糊糊地去洗漱,迷迷糊糊地坐着欧阳聿修的车去了学校迷迷糊糊地上着课。老师说什么,她不知道。菲奥娜跟她谈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嗯啊啊的敷衍着,心底里不断闪过欧阳聿修、埃里维斯、瞿静估,卡西迪奥还有哥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曾经受过的教育曾经有过的矜持悉数灰飞烟灭。她就像是夜口中的“魅”就像是她那位便宜祖母口中的九凤院家人该有的生活,最完美的返祖,那到底是什么? 她又想到欧阳聿修,刚毅的下巴,俊逸的脸庞,昨天质问她时的严厉,在她病时安慰她的和蔼可亲给她传授表演方法时的认真专注,两人间缠绵热吻时的热情,还有,昨夜,他为了等她竟然破戒吸了烟天啊!这一切几乎要折磨疯她的脑细胞了! “angel。”熟悉的叫喊,白幻幽停下脚步,蹙起眉看着眼前倚靠在黑色轿车前的身影。她别过头理都不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还在生气啊?人家已经知道错了。”埃里维斯连忙揽住她,将白幻幽紧紧地拥在怀中,低语道“我很想你。”白幻幽胳膊肘往后重重一撞还没来得及讽刺他,埃里维斯已经皱起眉呲牙咧嘴起来。虽然没打脸但是半夜跑过来把他揍到浑身青紫,就算他亏欠着某人,也不要下如此狠手啊! 他不过是抱怨了一句,结果又是一顿暴打,还说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好不容易将心爱的女人骗到面前,他才不会让到嘴的鸭子扑棱棱的飞了。 拥着一团柔软的身体,埃里维斯叹息道“我真得好想你。”白幻幽陡然一僵“太不规矩了,好多同学都看着你呢。就算你不懂得什么叫为人师表,至少收敛一点可不可以。” “是,我的a凹d。”埃里维斯放开她,然后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单手放在胸下弯腰施礼“请。” “哼。” 见白幻幽上了车,埃里维斯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随后进入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了油门。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送我回家?我记得我们不同路。”就像个小 丫头似的,白幻幽把书包甩到车后面。转身面对他专著的侧面,埃里维斯傅的侧脸,有种异域风情以及成熟的气息,值得细品,而且,耐人寻味。 “带你去见个人,顺便一起用午餐。”埃里维斯转过脸扫了她一眼,又专注于眼前的车流。 “什么人?情报贩子?你的下属?”白幻幽伸出手摩挲着埃里维斯掠冒青茬儿的下巴,不同于欧阳聿修那种微微带着一点点找碴儿下巴。想到这里,她眉头一蹙,摇了摇头。 “你见了就知道了。”埃里维斯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感觉到她冰冷的手指缓缓在他的喉结处摩挲,有节奏的,一点一点地画着圈。 这样若有若无的碰触,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但他不是毛头小伙子,比这个还热辣的**他也面对过。粗噶的气息传来“别闹!”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埃里维斯用空出的右手无奈地拨开她轻触在他喉结上的小手。 “怎么?只能你欺负我?”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就在耳际,引得埃里维斯一阵颤栗。眼神变深刻了少许。白幻幽满意地看到他激动而颤抖着的有趣表情,恶作剧似的仍不放过他。 只是更进一步放肆地将手放在他的下身。很庆幸,车里的景致外边人是看不进的,车窗,将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外。空气中飘荡着不安的暧昧因子。 “angel!”埃里维斯暴躁地吼向她,他的欲望在她柔软的抚摩下已渐渐挺立,如今,他这一声怒吼,又似乎加重了欲望的咆哮。 “看起来距离坐怀不乱你还差得远呢。”白幻幽用指尖弹了下他颤抖的欲望之源,冷笑道“我是该为自己魅力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你如此不禁挑逗而生气?” 说话间,忽的一个急刹车,正在低头逗弄的白幻幽一俯身,不偏不倚,正中目标!他的昂扬欲望此刻正抵在她的喉深处。“噢一” 埃里维斯猛力握紧手中的方向盘,生怕一个不稳,就把方向打偏了。 一旦天使坠落真得是比魔鬼还要恐怖。 “angel ”几乎低喘着出声,埃里维斯本能地调整了下坐姿,昂扬欲望又挺进了她喉咙深处些许。满足得叹息一声,他腾出右手,将白幻幽的头颅更贴紧他。渐渐,车流开始移动埃里维斯艰难地再次发动车子。只是这次他只能以最缓慢的速度前行后边已有多辆汽车超过了他们,喇叭的嘀嘀声也不绝于耳。只在一个转弯过后,车速渐渐趋于平稳。 迅速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只见泊车的小弟立刻上前来为她开启了车门。她微微一笑,伦敦市区数一数二的餐厅,看起来今天要见的是个大人物。 埃里维斯从车里站起身来,像个绅士般优雅地走到白幻幽身旁,然后扶着她的手未发一语地走进了饭店。白幻幽好笑地看看他,他佯装出的镇定表情逗乐了她。 “梅耶先生。”侍者看到埃里维斯,连忙将他们让了进去。 “您的客人已经到了,我们将他安排在金玫瑰厅。” “我知道了。”埃里维斯淡淡地说了一句,带着白幻幽缓缓走进餐厅最深处的那间金玫瑰厅。 “夜。”埃里维斯的一声呼唤,却让白幻幽急促地抬起头。 竟然是他! “很久没见,最近一切可好?”两个人很热切地拥抱没有人发现白幻幽一张粉润色泽的小脸已经渐渐泛白。 她知道在顾幻幽出事前,忉利天已经掌握了欧洲大半的情报界以及灰色至黑色地带的势力,她也猜到埃里维斯和夜必然是认识的,但是,她没想故人会在这种情形下出现在眼前。 “这位是cynthiapai。”埃里维斯揽着白幻幽的腰,笑着说道“cynthia,这位是夜,我的故友一夜。” “你好。”白幻幽垂下头低声说了一乡三个人坐下吃饭,白幻幽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他们两个人低声交谈,突然有侍者走进来在埃里维斯耳边说了几句。埃里维斯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夜道“我要接个电话,你们继续。”看着埃里维斯离去,夜看着低头吃饭的白幻幽,薄唇微启,声音冷漠依旧“cynthiapai……”不,白幻幽。”“夜先生有何指教?”白幻幽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吃着面前的鹅肝。 “你用刀的手法很有趣。” “谢谢夸奖,这是一位外科医生教的。”白幻幽忍不住抬起头睨了他一眼,夜今天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皮夹克,现在被挂在椅子上,内搭一件白衬衫,扣子只扣了3粒,大半胸膛都隐隐**在外。 他不觉得冷么!白幻幽撇撇嘴,她拿起杯子饮了一大口不知名的饮品,又忽然感到胃里一阵滚烫的翻滚。她喝了酒? “白小姐的酒量不错!来,我再帮你倒一杯。”夜冷冷说着,拿起酒瓶替她又倒了一杯。然后,他晃动着玻璃酒杯,他杯中的**与她的同样泛着金光的色泽。“为我们相识,干杯。”说完,他幽雅地一口仰尽。 埃里维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眼底顿时升起隐忍的怒火。 他走回到白幻幽身边,俯身在她脸颊亲吻了一下,这才坐下。“夜先生,现在,你可以将手中的资料交给我了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急景(下) 。“这份资料真正需要的人,应该是白小姐吧。…夜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餐巾缓缓地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说道“就算要交出来,也是给她。何况,我早就说过,我要和需要这份资料的人,也就是白小姐单独交谈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将这份资料交出来。” “我知道了。”白幻幽点点头,对夜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改天再约。” 夜点点头“可以。” “抱歉,我去一下盥洗室。”白幻幽站起身,转了几个弯,才找到女盥洗室。她洗了洗手,在镜子前好好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细碎的刘海有些被汗水枯在额头,她俯下身用温热的水扑了扑脸颊,正准备摸索着大理石台面上的毛巾,一块毛巾便塞到她的手里。 “谢谢。”白幻幽闭上眼,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滴擦拭干净,这才从镜子里看到一双阴鸷的眼。她微愣了几秒,有些愕然地开口“埃里维斯?” 转身,与他对视“你怎么跟来了,这里是女盥洗室,你不怕…”白幻幽未说完的话语都落到埃里维斯有力的胸膛。他狠狠地抱住她,几乎要让她窒息。“我不该带你来。” 鼻幻幽的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为什么?” 只,………”埃里维斯沉默着。 此时,尖利的女声刺破寂静的氛围,埃里维斯迅速与白幻幽分开。 同时望向门口的陌生女人“你……你们……”女人的嘴巴张大地毫无形象。两个被浓妆遮盖的眸子似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你这个小狐狸。”埃里维斯低头在白幻幽耳边嗔了一句,怨道“这一下,整个社交界都知道我被你这个小妖精迷得神魂颠倒了。” 白幻幽轻笑“和我有关么?” “哼。”埃里维斯伸手拧了她鼻子一下,这才拉看白幻幽的手,两个人回到金玫瑰厅。 用完饭,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听到铃音一响,一条短信就来了。 “明天晚上,我在琉璃同等你。” “琉璃阁”白幻幽喃喃低语,阖上眼准备休息会儿。 “谁?”埃里维斯边注意前方的道路,不时用余光看她。 “夜。”原本闭着眼的美眸突然睁开“我们不是约好再见么? 只是不知道他要给我的资料是什么?”这次,她转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是很想调查林依然么?” 白幻幽幽幽地叹了口气“谢谢,劳烦你还记得这事。”说完,她靠在椅子上,将椅子调节到几近平直的状态。背过身,躺下。瘦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林依然,母亲,名以上作为她母亲的女人,她们交谈的那几日母亲脆弱的神情到现在都印在她脑海深处。 车子停了,埃里维斯下车,将白幻幽从车里轻轻抱出。她扭动了一下,调整了姿势又蜷缩在他怀里。踢开房门,他缓缓地才将她放在**。举止就像在对待一个瓷娃娃,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害怕将她弄碎似的。 将白幻幽送回她的房间,埃里维斯坐在床边凝视着她,久久不肯离去。白幻幽睁开眼看着他,轻笑“还有什么事情?难倒你除了傻看着,就别无其它事情可做了?” “我只是觉得你心里有些难受。”埃里维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也怕你独自伤感,一个人偷偷落泪。” “是么?”白幻幽抬起手,如蛇般的白嫩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凑近他,他的呼吸就在眼前。她没有吻上去,只是吐气般的回答他。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分不清在做什么时,已经俯身用嘴堵住了她的唇,几近肆虐地疯狂搜尽她口中的任何芬芳甜蜜。就像在戏弄她似的,他将舌推进,又撤出,在她即将要勾住他的舌时,他有放开她的唇,这举动惹得她纤细的手指没入他的黑发中。 “埃里维斯”她的呼唤刺激了埃里维斯手下的动作。他用手玩弄她的一只酥软,用嘴折磨她另一只娇嫩的酥软,白皙的肌肤上微微泛出微红的光泽。他将舌包裹住她那颤抖着突起,猛力地吮吸。而另外一只手,则是试探似的深入幽谷。 白幻幽阖上眼,任由他慢慢地刺入。每一下,每一个滑动,每一次深入,所有每一次,他都刻意放缓了动作。她幽幽地叹息,她的心是想要垂泪的念头。与卡西迪奥重逢,与夜重逢,然后呢? 她与哥哥的重逢又在何日? 她如何能与恢复记忆的哥哥重逢!他们又该如此面对?如何自处? 白幻幽一遍哭泣着,一边配合着埃里维斯的节奏,放慢腰肢的扭摆。这样的结合,荒谬且可笑,几乎是同时的,他们一阵**,埃里维斯终于在她〖体〗内释放了自己。 “你走你走!”白幻幽回过神,用力推开身上的埃里维斯,满面泪痕。 “angel ”埃里维斯叹了口气,把她按在肩头休息。“是我不好,是我没有顾及你,是我太过想着你,念着你。” “娄讨厌你。 ”简短有力但又具有如此杀伤力的话语,实在不该这么轻易就脱口而出。白幻幽没有看向埃里维斯的脸,她抓起一旁的睡意披在肩上,然后去了盥洗室。 埃里维斯捂着胸口,在寂静的,哀伤的空气中,添入了锥心的疼。 白幻幽站在huā洒下清洗着身体,默默地想,她不后悔说出这样的话,但自己的心,为什么有种,解脱后的失落。她走出盥洗室时,看到埃里维斯坐在沙发上,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表情有些窘迫,点着的烟,烟圈,在空中升腾,羽化了他的表情。“angel,我知道自己很心急,也知道可以耍手腕让你必须留在身边。然后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到底想给予你什么?我们虽然如此亲密,却彼此相知甚少……” 他如呢喃般地诉说,手上的烟已经灭了。故事,就要开始了。埃里维斯,梅耶家嫡出的小儿子,有个不算优秀但很有手腕的哥哥,他以为家族的一切都该由兄长继承,所以一个人跑到美国去上学,去打橄榄球,拿奖学金,然后上大学。那会儿,他的梦想是成为职业球员,赢得超级碗杯。他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女友,他率领的球队即将获得大学联赛的冠军。 那会儿的埃里维斯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却没想到,一场祸事让他失去了一切。梦想,希望,未来,还有爱橡。当他从医院回到家中,却看到他久未谋面的哥哥竟然和他的女友在他的**亲热缠绵…… 想到这里,埃里维斯心中突然明白了哥哥心中的念头。如今,他不是做了和兄长一样的事情么?身为兄长的他,与欧阳聿修结为联合阵线的他,竟然在觑觎同父异母之弟的女友。这样背德于伦理的快乐犹若曼陀罗一般,让人欲罢不能。他知道白幻幽刚才为何纵他,所以,他不喜,也不怨。 他只是想告诉她,他此刻能告诉她的过去。至于有关欧阳聿修的一切,他没资格也没理由去说。 埃里维斯此刻,已完全陷入自己的沉思。此时此刻,白幻幽听着他的话,听着埃里维斯家族中那些烦不胜烦的事情,只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纵然手握着权柄与金钱无数,到底还是被他人所制。想要站到顶端,掌握别人的人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也不知到底听了有多久,白幻幽竟缓缓睡去。 早晨,再度降临。鸟儿唧唧喳喳地在窗台上啄食。蓝天白云”温暖的阳光自窗帘的缝隙间照近室内,给昏暗的房间增添了明光。 慢慢睁开眼,白幻幽看到欧阳聿修的脸近在咫尺。抖动的睫毛, 不经意的就可以触碰到他的脸。额头贴在一起的奇妙感觉,就像初生婴儿紧紧蜷缩的身体,像一个蛋壳中孵化出的小鸡。温暖,感动,奇妙的滋味旋在心头。少许拉开了过份亲昵的距离,欧阳聿修的脸,是干净的,略冒出的胡渣,并不显突兀,沉稳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白幻幽盯着他看了许久,欧阳聿修醒子。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长吁一口气“可算退烧了。昨天埃里维斯和我说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说着话,他起身去旁边倒了杯水。“来,先喝口水。”白幻幽的嘴唇已略泛白,原本就白皙无暇的脸蛋更显苍白。欧阳聿修看着不忍,用手微微抬起了她的后脑勺,将杯沿就着她苍白的唇,一点一滴地小心翼翼地将水灌进她嘴里。“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弄点粥。” 起身走到房门边,他忽地转身道“芝麻蔬菜粥,还是鸡丝滑蛋粥?”他一手撑在门框,唇边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样子的欧阳聿修是白幻幽从未见过的,像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又像是一个丈夫……丈夫?白幻幽快速地甩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蔬菜粥,谢谢。” “傻丫头,和我说什么谢谢。”欧阳聿修嗔了一句,径直离去。 她真是恬不知耻,前一刻和埃里维斯极尽缠绵,这会儿又依赖着欧阳聿修的温柔。她这样的人,活着才是悲哀。 第三百二十六章 熏心(上) 挣扎着洗漱,换了衣服,白幻幽蹒跚着老下楼梯。正好看到欧阳聿修站在厨房里熬粥,她便走了过去,捡了张椅子坐着。胳膊杵在料理台上,怔怔地看着欧阳聿修的背影。 “在看什么?” “你。” “为什么?”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 欧阳聿修一边用汤匙搅合着砂锅,一边说道“因为我不想你自甘堕落。” “就这样?” “那你希望是怎样?” “我不知道。”白幻幽低低地叹了口气,认真道“欧阳大哥……” “耳我聿修。” “聿修,我想问你,如界有人将真相一步步揭开,到底是该坦然面对,还是该”白幻幽苦笑着摇摇头“逃避总不是办法。我实在不该拿此事问你。” “面对真相,无人不胆怯。可是,比起生活过在谎言中的诚惶诚恐,倒不如忍下一时之恐惧。” “如果得到的真相只是一部分呢?” “那就继续追寻。” “如果真相是我根本无法承受的呢?” “你怕死么?” “不怕。” “既然连死都不怕,哪么还有什么可怕的?” “活着,才是最可怕的。” “可以吃了。”欧阳聿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蔬菜粥步出厨房,放到她面前。 白幻幽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吹散热气,浅浅抿了一口顿时暖了眼,暖了心。“真好吃,我长这么尖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粥。” “我帮你盛一些放在保温桶中,这样,你中午喝得时候还是温着的。”欧阳聿修声音暗哑中富有磁性,低糜中却散发出她能明确感受到的关心与温柔。他的这句话,显然地,震撼到她了。 对欧阳聿修白幻幽始终是敬慕的。何况,他本就是个细心又温柔的男人。“谢谢。”谢谢你的温柔,就算你爱上别人,就算你将顾幻璃完全遗忘也没有关系。因为,谁也无法回到过去。 “小丫头。”欧阳聿修忽然伸过手揉了揉白幻幽的头发,温柔中带着宠溺。 “聿修,我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一些你能去琉璃阁接我么?”白幻幽下车前,拎着保温桶这样说道。 “好。”欧阳聿修抬起手,指尖抚摸着她的黑眼圈,怜惜说道“到时我送你去吧。瞧瞧你,一晚上都没睡好,黑眼圈这样重,连粉底都盖不住了。” “对不起。”白幻幽低下头,道歉,与此同时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午间休息的时候白幻幽谢绝了菲奥娜一起用餐的邀请她主动给埃里维斯打了一个电话,将他约到僻静的足够让他们安安静静聊天的地方。 “a凹d,你的病好些了么?”埃里维斯捧着刚出炉的面包急匆匆地走来,脸上满是笑意。 白幻幽一边搅和着保温桶的粥“我很好。” “昨天实在是我意气用事了。”埃里维斯看着白幻幽一直低着头,不知为何心中蓦然一抖。 白幻幽放下勺子,抬起头,看着埃里维斯黑亮的眼眸心里竟然有些心绪“埃里维斯,梅耶。”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埃里维斯不由得屏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这仿佛是宣判,她让他活,他就能活:她叫他死,他就得死。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埃里维斯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还会再次萦上心头唯一一次的这种感觉,就是他和欧阳聿修联手将他们的兄长从继承人的宝座拉下来,等待父亲宣布新任少主的那一刻。 他聪明,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对于傲气的他来说,失败是无法接受的。坐上少主之位,是迈向成功的一个关键点,走错一步。 他又要平白无故地消耗掉大半的精力与努力去实现梦想。 所以,那一刻之于他,是紧张而受压迫的。窒息,那种感觉就像窒息。现在,他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让这种感觉再度重现,残酷地煎熬自己。 “我有心爱的人。” 这个心爱的人,却不是他。对么? 是这样吧!埃里维斯感觉到心脏猛烈地跳动过后,反而开始平静起来。他知道白幻幽的过去,他也开始调查白幻幽被家人掩盖的事实,他承认经由瞿靖估的妙手,白幻幽很美。但是,她的没并不是人工雕琢后的冷硬,在他看来,仿佛这才是白幻幽本来的面貌。就好像是当初那个青涩的顾幻璃,经历过风雨后,终于盛开出妍极的huā。 他身边并不缺乏女人,比白幻幽性感、妩媚、聪慧的女人有的是。他不是没有玩过娇小玲珑的东方女孩,他也不可能只因为她是他同父异母弟弟的女友就心怀叵测。 他不是畜生。 他不想走上兄长的老路。 他已经和欧阳聿修打过一架,他们的协定是各凭本事。 可是该死的,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她全盘否定。凭什么!凭什么!就凭她在死生之时对他不离不弃?就凭她在心里成了独一无二的所在?最该死的是,他就是被她奇怪的吸引住了。她的坦言,她的宣判,释放了他压抑的内心,但是,与此同时,也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我缠绵?”如果说,第一次是他的错。 那么,昨天,却是她**着他,是她使他身陷泥沼。 “成年人不就是有这种游戏么?只要性,不要爱。可以因为生理的需求,而在一起,但这……,………无关爱。、, 白幻幽说完了。 这就是〖答〗案。 声亲同样也是清冷的。 之于埃里维斯,就像一盆冷水,将他所有的热情与希望都浇熄,却也让他的意识更清醒。“你爱情戏看多了。”埃里维斯淡然地笑笑。仿佛刚才受伤的一切都是假象,他伪装的很好,因为他是成熟的成年人,而且是一个可以不择手段的成年人。 “难道不是么?你难道没这么想过?”她相信,是个男人,不会没有这种渴望。性,是欲望。而正常男人,都是有这种欲望的。 埃里维斯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心疼地伸手抱住她“可你才多大,又经历过多少事?连夜店都不泡,也不喜欢抽烟喝酒的女孩,少在这里假扮坏女孩。”“所以,我要对你承担责任。我为我冲动犯下的一切,应该负责。” 这种回答完全超出了白幻幽的预想“这不对,你不该这样。 是我自己有问题。你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我的确侵犯了你。”埃里维斯口气不再平波无澜。 “是我勾引你的,不需要!”白幻幽感觉埃里维斯实在太固执。 “我也受到你的勾引了,所以,一定要负责。”埃里维斯像定下了决心似的,说完这句话,他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白幻幽对这一场谈话莫名其妙的结束甚觉突兀,怎么演变成这个地步。甚至,他都无所谓她已有心爱的人了,一个劲地说要负责。 要是每一个碰过她的男人都要负责,那还不如把她劈了! “我知道你下午没课,我送你回公寓。”埃里维斯放开白幻幽如此说道,仿佛他仍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埃里维斯,方才的激烈交谈似乎没有发生过。 “不用了,我已经和聿修约好,晚上去琉璃阁。所以,下午我会留在学校绘图。”白的幽说着,将保温桶盖上。 “a凹d!”埃里维斯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心中一恼,直接将她扛起来”“既然不愿意回公寓,那就去我的办公室。” “我不去,我不去!” “闭嘴。”埃里维斯在白幻幽的臀部用力地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1“再嚷嚷,你信不信我直接在这要了你!” 白幻幽在他肩头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a心e ”埃里维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从年底开始,你的心就一直很乱。我说过,比起瞿靖估,我更适合被你利用。 就算这些都无所谓,但是,我爱你,而且,绝不会放手。不管你有多爱a山吣,我也不会放手。” “有病。” “没错。”埃里维斯好整以暇地点点头,认真道“追本溯源,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还是在你自己身上找理由吧。” “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这种异想天开有意思荆” “埃里维斯,我真想掐死你。” “你舍得么?”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放我下来,我掐给你看。” “好!”埃里维斯“嗵、,得一脚踢开门,然后将白幻幽放到沙发上,将外套一脱,用力扯开脖颈上的领带,然后坐在她面前,拿着她的双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放“来!随便掐!”“埃里维斯,你混蛋!”白幻幽用力捶着埃里维斯的胸膛“当初我就不该跟你一起去滑雪。” “为什么不该去?”埃里维斯攥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道“对我而言,那是最难忘的三夜。冰冷的雪,温软的你,我们都可以共死,难道就不能同生么?” “那只是生理需要,只是因为我们需要彼此取暖。” “是么?”埃里维斯低头吻在她的唇上,不是那种浅尝辄止,而是那种惩罚似的噬咬。“告诉我,如果那天没有被救援队打断,你会不会让我爱你。之后的日子里,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抱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拒绝,可以推开我,甚至打晕我,为什么每一次都在我的身下承受我的宠爱?” “我不知道”白幻幽僵在那里,想着她工作台上的岩石,想着她心里的烦闷,想着那三夜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看着唇瓣如他所愿的变成艳丽的朱红色,埃里维斯叹了口气,轻轻舔舐着“现在,你只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可以等你,等你想明白。” 第三百二十七章 熏心(下) 进入琉璃阁时,白幻幽有种恍惚的感货。一时间,她难以分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直到走入电梯间,看着镜面里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她突然一惊,连忙转过头不再去看。往事有若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快速地掠过,在电梯停稳的那一瞬,挥散。 然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一双深邃的眸子正闪烁起复杂的光芒,透过监视器冷冷地凝望着她,可她却浑然不知。 守在电梯外的人对跟在白幻幽身后的欧阳聿修和埃里维斯点点头,让人将他们带到其他房间,然后对白幻幽点点头,低声道“白小姐,请随我来。” 白幻幽没有说话,跟在他鼻后缓缓走着,视线不由自主地放在男人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是一枚朴素的金戒指,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是一个拙朴的圈,却象征了圆满的爱情,也像极了男人沉默的性格。 推开门时,白幻幽毫不意外,只是在她坐下前,看到了优雅女人左手无名指上,相同的那个圈。 真好。 白幻幽的眼圈有些红,虽然也不过是一瞬而已,但是在短暂的感喟后,是深深的祝福和羡慕。南星和零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几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她却不曾出席他们的婚礼,甚至,不曾戏渍地调侃他们一番。 世间之事虽变化无常,却也还有无转移的人心。不管零之前受过怎样的痛苦,有过怎样的无奈,终究让木讷的南星呵护了她的心。 可她连一句“恭喜”一句“百年好合”都无法说出口。 白幻幽在这边默然沉思,那厢,零和南星也在暗中观察着她。 无惊,无惧,面有忧色却转瞬即逝。 有资格进入这间房间的人都是对主上有所求的人,无论那些人在琉璃阁外有着怎样的身份与背景,到了这里无一不是战战兢兢阿谀奉承。反观这个年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却是一脸坦然,连好奇之心都不曾起。 就算她受过严格的训练,但是,依照人的本能,乍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谨慎是必须的,而暗中观察周遭的情形是必然的。可是,在这名女子身上,却什么情绪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看起来,主上这一次交易的对象,很有趣。 “白小姐想喝些什么?红酒?威士忌?香槟?还是”零轻轻一笑,带着三分恭敬,轻声道。 “*啡,不加糖不加奶。”白幻幽将目光落在零身上仿佛是才看到她一般打量着她。岁月在零姣好的面容上只留下了些许痕迹, 连她的眼神也比过去柔软了许多。不知为何,白幻幽突然想起苏静华,却不知三年多过后,她可否美艳依旧,她可否找到了让她停靠的彼岸,栖息的港湾。 零点点头“白小姐请稍候。”说完旋即离去。 南星自然不会出声询问,他只是站在门边,似是保镖,又似看守。 白幻幽站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掀开窗帘的一角,俯视着街景。这里终究不是她亲手建立的琉璃阁,没有高高在上的冷漠疏离没有奢靡间的小 小优雅。这不是琉璃阁的格调,至少不是“魅”手中琉璃阁的格调。 但是,它的感觉也不像夜,至少不像她记忆中的夜。 “白小姐,欢迎您光临我们的琉璃阁。”熟悉的声音令白幻幽马上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男子,似乎不是很惊讶只是问“如果我没记错,和我交易的人应该是夜先生。”“是啊。”男子点了点头道,并且示意零将*啡放到白幻幽的手边。“夜先生有些急事,暂时离开英国一段时间。” “既然是这样,那等他回来,再另行约时间吧。”白幻幽缓缓站起身,优雅地朝对面的男子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白小姐何必急着离开,夜先生说了,今天白小姐在琉璃阁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男子淡淡一笑,如此说道。 白幻幽停下脚步,转过身,墨色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并不高大,反而让人颇有些担心,如此瘦削修长的身材,会不会一阵风吹来就无影无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将男子身上的文弱之气减少了许多,英气俊俏的脸庞散发出爽朗的感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好像很友善。 见白幻幽一直看着自己,男子绽放出灿烂夺目的笑容“啊,我忘了自我介绍。”他伸出手在半空,口中说道“我是琉璃阁的经理一辰昕。” 白幻幽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辰昕的指尖,旋即收回“很高兴认识你。只是时间不早了,如果夜先生不在,我想我还是先离开比较好。至于夜先生的好意,就请经理先生代为致谢。” 辰昕似乎对白幻幽的话并不意外,他从随身的文件夹中拿出一纸合约,递给白幻幽“因为琉璃阁要重新装潢,所以,我们想聘请白小 姐为我们的员工设计工服,这是拟定好的合约,请白小姐过目。” “我只是一个学生,这种工作恐怕不能胜任。”白幻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过那纸合约。 “白小姐或许不是最优秀的,但是,我们信任白小姐的能力,也欣赏白小姐的灵感和天赋。所谓合作,重要的在与双方是否彼此认同,否则,huā再多的钱,聘请再优秀的设计师,也不出来双方都满意的效果。” 辰昕难得露出真挚又单纯的笑容,白幻幽将他这抹笑容捕捉到眼底,双眸快速地掠过一闪即逝的光芒,她终是伸出手接过了事后被她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合约。 伦敦最出名的夜店“琉璃阁”聘请圣马丁的学生作为新任服装设计师这种事,一夜之间足以传遍整个时尚圈。白幻幽自然也从菲奥娜嘴里听到了耳熟能详的奚落,只是这会儿,菲奥娜却成了她的坚定支持者,就差拔剑和那些讥讽白幻幽的人角斗了。 “我啊,真是服了你的火爆性子。”白幻幽一边记录着她满意的各种布料,一边对身旁的菲奥娜说道“倒是你,最近蜚声社交界,看起来,你家里那些长辈们也开始动摇了。” “哪有鼻么容易啊!”菲奥娜提到新的恋情,不由得羞红了脸,嗔怨地瞪了白幻幽一眼“再说,前车之鉴犹在,就算有爱,终究也会被责任折磨成冷漠。” “你只要做你就好了,不适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是任何人的复制品。”白幻幽摸索着布料,微微摇了摇头“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未来,若真有一天你们能在一起,你也依旧是你,而不是王室某样光鲜亮丽的附属品。” “你说得到简单。” “其实,也没有多复杂。” “哼。” “别哼啦,再哼,某个刚到门口的男人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了。” “你!” 白幻幽抬起头对着菲奥娜轻轻一笑,认真道“别让功利迷蒙了眼睛,但是,也别为了爱情纯粹的活着。圣马丁的公主,本就该是优雅且骄傲的,轻易折下你这朵高岭之huā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太无趣。还有,就算再幸福,也要时刻警惕身后,别让某些人轻而易举的戳你两刀。” “是是是,我的爱情专家。”菲奥娜抬起头拍了拍白幻幽的头,就像是拍一个小妹妹“改天我们一起去骑马。” “我可不当电好泡。” “你可以带着梅耶老师啊。” “才不要呢,我怕丢人。” “呃”菲奥娜仰头望了望天huā板,好半天才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不和你开玩笑了,cynthia,这一次,整个时尚圈都在看你,你绝不许输。这是作为第二名的我,给你的不许违反的命令。” “为了你的骄傲?” “对。” “无聊。不真诚的话,我才不要听。” “好好好,是为了你的将来。” “这还差不多。”白幻幽笑嘻嘻地捏了捏菲奥娜的手,朝着门口努努嘴“别让人家等太久了,你们的二人世界不该被那些无聊的记者打搅,好了,快去玩吧。”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妈的口气跟我说话。” “嘁,我比你小好不好。” “那也没见你叫过我姐姐。” “我说,同学,你可不可以停止这种无聊的幻想。” “哼,对你的幻想,我早就破灭了。”菲奥娜临走之前捏了捏白幻幽的脸颊“你这个小魔女,以前啊,我真是被你骗惨了。 早晚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能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男人。” “是啊是啊,自己有了好男人就开始得瑟。我鄙视你这种无聊的行为。” “我为什么不得瑟啊!在别人面前我还懒得得瑟呢,嗯,要得瑟就得在你面前,那才有成就感呢。”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菲奥娜小姐,您赶紧和您的恋人甜蜜去吧。得瑟什么的,明天也不迟。” 送走菲奥娜,白幻幽长吁一口气,可她看了眼时间,脸立刻呱嗒下来,肩膀也塌了下来。又到了去琉璃阁参观的时间,这种非人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合约(上) 夜幕总去在突然之间降临,刺眼的雳虹,闪亮的车灯,发出巨大声响的汽车长流,骤然耸立的摩天大楼,蛛网般的高架桥,格子棋一样整齐的道路,不过是昨日的重复。 白幻幽坐在吧台前喝着柠檬水,听得见有人在角落里咀嚼药片的脆响。舞台上,有几个男人在跳钢管舞,只是那种有节奏的律动,让场内寂寞的女人们惊叫连连。 “喂,小白兔,今晚你又来啦。”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自来熟的揽上白幻幽的肩,顺便回头对舞台吹了个口哨。“怎么样,看到让你动心的了么?”女人似乎酒喝得有些多,眼神迷离的,从舌尖到喉咙都是麻痹的感觉,她要了杯伏特加,喝完以后还是觉得很渴,想喝一些能够刺激味觉的东西。 又灌下几杯深水炸弹,她哼地一声站起来,冲到舞池里面,疯狂地挥动着手臂,碰上谁就和谁拥抱接吻,火红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辰昕在吧台后面用冰镝铮铮地敲碎冰块,他丢了几块冰到白幻幽的杯子里面。明明是经理,却要穿着黑白的侍者制服,白幻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也不想问他最近过得如何。 毕竟,如洋抵不过病魔的侵袭,在一年前离世,而辰昕也因为长姐重病而退出演艺圈,投身房地产业。这些消息,白幻幽通过瞿靖估和网络就可以知道。她当初收留辰昕的本意就是让他接手璃月的工作,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她当初的构想。 只是白幻幽不太明白,辰昕怎么又回到了忉利天。她可不希望,那些她多年积攒的财富都被夜那只贪婪的餐餐鲸食。如果卡西迪奥在,这些烦恼根本就不存在。 白幻幽摇摇头,若那人还在,只怕…… 局面更是难以想象。 “我还要看几天?”白幻幽将手中的玻璃杯往吧台上一放,她知道有摄像头对着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观察中。可是她不在乎现在,她是学生,她要准时回家,老老实实睡觉。 如果再让欧阳聿修替她送回牛奶,那她还不如辞职算了。白幻幽不是在意那点工钱,她在意的是自己是否耽于享乐而将毅力和坚持抛在脑后。 “一直待到白小姐可以胸有成竹的下笔。”辰昕看到有人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走来,伸手想要摸吧台上的玻璃杯,却一把将酒杯推到地上,冰块和柠檬流了一地,有些还泼到白幻幽的身上。女人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突然吐了起来。 白幻幽笨拙地晃了下身子,总算避过这场无妄之灾。她看着女人被几名侍者架走,摇了摇头。 女人吐出的污物里面夹杂着一些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药片,和娄褐色的流液一起,反射着天huā板上七彩斑斓的灯光。 白幻幽嫌弃地看了眼鞋尖和裙角的污物眉尖微微蹙起对辰昕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了。”“白小姐带伞了么?”辰昕突然这样问道。 “下雨了?”白幻幽想了想,又看了眼时间“还得及赶地铁,跑几步也没什么关系。好了,经理先生,晚安。”说完她拿起自己的书包,悄然离去。 辰昕注视着她的背影,轻轻一拉脖颈的领结,随手扔在吧台上,也离开了。 汽车灯照出的雨丝像是无数的细针,扎在地面上,溶化开去。大雨落在不同的地方敲击出不同的声音。白幻幽在雨幕和汽车中间奔跑着,急促的脚步在水洼中冲过去,渐起一路的水huā。 她的裙子被淋得透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汽车的灯光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姿。 轰隆。 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床垫上,没有重心没有方向。 “听”一辆车在她面前疾驰而过。 白幻幽抹了抹脸上被溅的脏水,抬头再看时,那辆车早已不见踪影。她软绵绵的站在那里,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她扶着马路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 冷,从脚底开始,到小腿,腹部,胃,心脏,直到牙齿,全部发责抖。 这种情况她曾经有过,那是她少年时,南星曾经教她辨别过的东西。她以为她可以避开,却没想到,药物的研究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可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在她的柠檬水里下这种无聊的药?她想要什么?想测试什么?还是想知道什么? 白幻幽突然笑起来,抱着路边的垃圾桶,无法遏制地笑起来。 突然地,雨的细针没有再光顾她的身体,世界安静了。 慢慢地抬头,白幻幽看见了一把深蓝色的式样普通的雨伞,而这把伞的主人正一脸震惊疑惑不安地看着她。“白小姐你不是要去赶地铁么?” 白幻幽怔怔地看着他的手,那些修长而漂亮的手指,那是适合琴键的手,而不像是她现在的手,太小,钢琴对她来说似乎早已成为奢望。“我胃有些不舒服。”她这样说着,慢慢站起身。 在这样的雨夜,无论是赶地铁还是打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必须要回公寓,白幻幽甚至想随便找间旅馆凑合过一夜算了。 “我送你回家。”辰昕这样说着,俯身将一身泥泞的白幻幽拉起来。 白幻幽看了眼停在路边的车,突然想起某个男人,然后她笑道“我可付不起你得洗车费。”说完,她决定拿出手机给欧阳聿修打电话,至少,她赔得起他。 “下雨的时候不要用手机。” “这倒也是,我可不想被雷击中。”白幻幽这样说着,举目四望,想在蒙蒙雨雾中找到一个既可以避雨又可以打电话的电话亭。 “车子脏了又如何,总比生病要好。”辰昕的声音很淡,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孩子也长大了呢。 白幻幽默默地想着,她终是点点头,对辰昕道“那就麻烦你了。” 两个人坐上车,辰昕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条毛巾递给白幻幽,又将车里的暖气开开,这才发动了汽车,朝着前方驶去。 雨夜的瓣巷,引擎声,刹车声,脚步声,声音的洪流如幕布一般,轻轻盖落两人的心跳。沉默无止境的蔓延,收音机里传来哀伤的歌声,可歌词唱得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人去仔细分辨。 下车时,辰昕打着伞槽白幻幽送到公寓门口,看着她走进去,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这是他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稳,这是自卡西迪奥蓦然消失后,他第一次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或许,就像夜所说的那样,这双眼眸,实在是太像了。但是,也唯有这双眼眸,与那个生死未卜的人儿相似。 洗过澡,换上干净柔软的晨褛,白幻幽披着湿漉漉地头发到楼下准备喝一杯热*啡暖暖身体。她一边转动着研磨器的手柄,一边怔怔地想着事情。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就跑下来?”欧阳聿修在书房里办完事情,正打算上楼去看一眼白幻幽,却发觉一楼的灯是亮的。 “欧阳大哥”白幻幽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尤其是在那天之后,她总觉得心有戚戚。连带着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公寓,都是能躲就躲。她不是怕他的怒气,她只是不想让污浊的自己染黑这一抹纯澈的蓝。 “叫我聿修。”欧阳聿修从身后抱住她,温暖的手轻轻盖在她放在研磨器手桠上的手,低声道“*啡喝多了会上瘾,而且对你的心脏不好。 “嗯。”白幻幽躲在他的怀抱里,汲取着温暖。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界定他们的关系。房东与租客?朋友?情人?还是欧阳聿修将白幻幽打横抱起来,却又将眉尖轻蹙“比前几天又瘦了,小丫头,你最近到底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白幻幽趴在他怀里,轻声道“有吃啊,而且顿顿都是牛排鹅肝。” “琉璃阁那边的工作很累?“不累,就是太耽误时间。”白幻幽叹了口气,对于夜的异想天开,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再说,像这样就这让她认输? 没可能! 来到白幻幽的房间,欧阳聿修拿出吹风机,轻轻替她吹着头发。 他撩起她的发丝,每一个动作都是那麾轻柔,如此细腻的动作,不禁触动了她心中的最柔软的地方。 从梳妆台的镜子上可以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别人所说的那样,最爱他一低头的温柔。对白幻幽而言,她爱极了他专注的神情。 这个男人,变幻莫测,尽管他们以前是搭档,是男女朋友,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他。她了解的,就只是他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头上不断传来舒服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一直轻柔地抚摸著她的头,察看干透了没有,可是这样的举动,却令她的心脏砰砰乱跳。 渐渐地,温暖让她有些睁不开眼,随着倦意朝她席卷而来,令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而思绪也变得朦胧一片。不知不觉间,白幻幽便进入梦乡了。 温暖的灯光倾泻在她的脸上,凉风钻进窗缝,拂起了她额前的浏海,而那微风也不时划过她的脸颊,犹如温柔地亲吻她般。可是为什么,在她思绪一片朦胧间,竟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正在抚摸她的脸颊。 因为她太困了,所以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酣睡着。那只大手的主人开始用手指沿着她脸部的轮廓,一直划过她的肌肤,落到下巴处,那移动停止了。 那动作,很轻柔,彷佛是害怕吵醒她一般。这就像是一场梦,感觉总是虚有似无的,心底却笃定,这是〖真〗实的,一点也不像是在梦中的感觉。 不单如此,轻柔的呢喃声不断传进她的耳里,那声音就犹如天籁般悦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声音非常熟悉,而且还带著宠溺的语气。 就在此时,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上,白幻幽在睡梦中,感觉到熟悉又温暖的感觉传到唇瓣,就觉得这并不是一场梦。 心里被疑惑覆上,白幻幽开始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清晨的阳光顿时向她袭来,一时间无法适应这光线,不由得用手背遮住面前的光线。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在房间左顾右盼时,却发觉一个人都没有。 白幻幽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唇瓣,似乎还残留住那温暖的感觉,难道,刚才的都是一场梦?可是若果是梦的话,会有那么〖真〗实的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合约(下) ps 每一夜,灯光和积郁在空寺中的酒精都在闪耀。白幻幽很少在琉璃阁停留到太晚,她不想自己的期末设计将全部灵感都交付于此。 窗外始终是一片漆黑,无论白天或黑夜,黑暗始终笼罩,不给人任何想象和希望的空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冷漠的,唯有发丝在通风口的冷风下飘摇,将所有情绪掩埋。 夜,不过是想告诉她,琉璃阁内,所有的生物都寄居在黑暗中。阴霾使他们安心,酒精让他们坦然。炫目的灯光可以让他们褪下虚伪,将埋于灵魂深处的欲望淋漓尽致的展现。 旋转的灯光下是旋转的人们,尽情舞动的身体仿佛是在世界末日的盛宴上舞蹈。那样僵硬的洞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铁皮玩偶,脚上却穿着红舞鞋,舞蹈,舞蹈,直到发条断掉。 白幻幽坐在角落里,旋转的灯光在她脸上滑过斑驳的色彩。 辰昕在她身边坐下,看著她面无表情的疏离,就像是一块长年长在琉璃阁经历了风吹雨打却从未被奢靡魅惑的石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幻幽的脸颊,呢喃“好像……” 白幻幽转过脸,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像谁?” 辰昕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白幻幽拥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头,胸口不断起伏着,仿佛一放开,情绪就会崩溃。 白幻幽犹豫了一下,终究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是安慰年幼受委屈的孩子。她给予他的不多她也没想过他们之间到底有多深厚的姐弟情。或者,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主从关系,所以失去了也不会觉得太过难受。何况,他本就是她准备让顾怜幽和姑母崩溃的一张牌。 辰昕知道会有被放弃,甚至是被那人亲自毁掉的一日。所以,当车祸的消息传来时,他不免长吁一口气。然而,在下一秒他却又觉得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刺在他的胸膛上,隐隐作痛,辰昕知道,自己失去了永远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可他还是将公司大笔的钱都用来治疗若洋,治疗他濒临死亡的弟弟。没有了束缚,他笨就可以展翅翱翔,何况,当初是她给予他的身份,他自然有资格继承她的一切。 肆无忌惮的挥霍在化被人抓到夜面前戛然而止。 辰昕这时才回忆起来他的璃月姐姐同时也是他必须要服从的“魅”忉利天之主最疼爱的“魅”突然,他觉得那人一定不会死,他觉得那人一定是在暗处冷眼观察着他,然后,嘲笑他的愚钝和丑陋。 然而夜只是告诉他“魅”安排了他的弟弟进入某项药物的临床试验,就算不能救他的命,至少可以稍微延续一些时日。 那一瞬,辰昕的喉咙扯出一个尖利而怪异的喊声,他撕心裂肺地吼出来“啊”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像疯了一样拼命叫喊着,发出的是野兽受伤时的嚎叫。 他喊着只属于他的语言所有人都听不懂。一阵阵的疼痛渗到心里奔,好痛,辰昕泪流满面。 在那之后,他退出了娱乐圈,回到忉利天,以“魅”副手的身份,接管琉璃阁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它原本的主人。 他相信她一定活着,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对她说。 比如,对不起。 比如,谢谢。 比如…… 门再次打开时白幻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大学同学。 那些人走到场中看到她然后集体移动到她面前时,其中一个男孩笑着提出共舞的邀请。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转身就走,可是,今天, 也许今天有一些特别,白幻幽答应了他,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瞪视下,走到舞池正中。 手轻轻搭在男孩的肩头,身体轻轻摇曳着。这样寂寞的夜,黑暗在城市的上空飘荡,灵魂游离,在狂乱和孤独中一遍又一遍的舞蹈着。 每个人都希望有谁可以按住自己的肩头,让暖流传遍脊背。 这一切,无关爱情,仅仅是情绪,或是,只属于夜的寂寞。 霓虹的闪耀有些诡异,在酒精的刺激下,男孩渐渐将白幻幽拥得更紧,嘴唇也贴在她的耳边,游离着,在即将贴上她的嘴唇时,原本被他拥在怀中的白幻幽却被人带离。 在灯光转暗的刹那,白幻幽看着眼前的人轻笑“夜先生,您回来了?”“是。”夜冷着脸,低声道。 “可惜,现在时间不早了。”曲终时,白幻幽微微一笑,向后倒退一步“明天,您应该可以审阅设计稿的初版了吧?” 离开时,伦敦又在下着雨。从地铁出来后,白幻幽坐上公车,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大雨,蓦然想起某部电影里的台词你怎知去年流淌的轻烟,不是今日滂渤的大雨。 夜很喜欢这句话中的禅意。 但轻烟,终究飘散。 白幻幽想知道照片中剩下那三个女人到底是谁,想知道母亲口中的千羽和泠涟到底是谁,想知道真相,更想知道顾幻璃到底是谁? 她习惯等待,她努力告诫自己不要焦急,真相既然存在,就不会被湮灭。而她,只要一步一步将往事解离,她的身份也终将被解离。 所以,她带了画板和彩色画鬈去琉璃阁,在太阳还照耀着大地的下午。 有时,白幻幽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洛伦佐,她不会掌握绘画的技巧,不会发现自己对于色彩的**。那时,只不过是一时的负气,却不曾想,在未来的某一天,竟然成为了她谋生的手段,她重新振作的梦想。 阳光有点刺眼。这些日子以来,白幻幽很少在这个时间走入琉璃阁。白天的世界感觉是那么的不同,可是,她还是喜欢黑夜,让她觉得安全而平静。 白天的琉璃阁空荡荡的,白幻幽慢慢喝着红茶,这是她已经不习惯的味道。她身后站着南星和零,在夜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时,心中蓦然升起一阵恍惚,仿佛,那个人还在这里。 夜出现在门口时,白幻幽已经拿出笔。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夜交谈,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设计师和客户,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夜点了一娄烟,却不去吸,只是幽幽地看着烟雾,淡淡道“白小 姐为什么要调查林依然?” “替我最重要的人,寻找真相。”白幻幽一边画着,一边随口回答他的问题,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运样的回答我并不满意。”冷冷的声音将夜的情绪表现出来。 “按照合约,我只需要让您对设计稿满意就可以了。”没有任何情绪的回答,对白幻幽而言,她熟悉夜的脾性,所以,不会顺着他安排好的思路走。 “你相信命运么?” “该相信的时候相信,不该相信的时候,无视。” 夜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缓缓道“可是,在我看来,命运,是命运。命运在残酷的伤了一个人之后,让他自己因果轮回的尝尽了更多的痛。”当年,他就是因为怯懦,所以才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踏上那条不归路,然后,命运在时隔数年后,再一次用他不容拒绝的形式让他踏上了一条更糟的通往地狱的绝望之路。 “千羽是谁?泠涟又是谁?”白幻幽漫不经心地问。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先好奇这两个人的姓氏么?” “相片里,哪个人是千羽?“白小姐,你并未完成合约。” 相逢或是相离,都是命运的力量,只不过有时,低微到被人唾弃罢了。谁又会想到过去自己也无法预测的今日? 白幻幽将设计稿放到一边的桌上“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您只要写邮件给我就可以了。“不签名么?”夜的手指点了点桌子。 白幻幽心神一凛,她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离去。就算比对,也不可能发现,因为受过伤的手指和手腕,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笔力,何况,她的字迹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清秀。 对有些人而言,追求的是改变。对白幻幽而言,在她身上,除了灵魂以外,已经找不到一丝不变的东西。 在白幻幽打开门准备离开的一瞬,夜在她背后低声道“白小 姐,你觉得那张照片上,一共有几个人?” 白幻幽的手停顿了一下“四个。“难道不是么? “你觉得,在毕业典礼上,会有人使用三脚架和定拍照这种功能么?”夜坐在那里,看着那些设计稿,魅惑,带着琉璃一般的幽光,隐于黑夜却不会被鼻哑吞没。 白幻幽明白了,那张合影,其实是由五个人组成。而那个拍照的人,或许,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那个人是泠涟么?” “你觉得呢?”夜笑了起来,灰暗得宛如天色一般。 “千羽这个名字,并不像是华裔。“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太过径烈,白幻幽这几个月心里一直在转着这个名字。尤其是在夜的面前,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人,那个家族。 “没错,她是一个庞大家族内斗的牺牲品。”夜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沉与忧郁,那是他背负一生的曲折坎坷“同时,她也是忉利天前任的“魅”或者说,忉利天的“魅,自设立以来,一直是由那个家族的女性担任。” 走出去,有些昏暗的走廊。白幻幽的脸上维持着不变的沉静表情,甚至,连她的脚步声都不曾有半分沉重。她静静地上了地铁,下地铁,上公车,下公车。小小的镇子,孩子们的嬉笑声如旧,领居们热忱的打着招呼,然后回以微笑。 晚饭,看书,盥洗,沉睡,醒来…… 当清晨再次降临,白幻幽在送牛奶前,先去晨跑。这似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所以当她奔跑到橡树林,嘶声呼喊变成了多余的动作。太阳虽然已经升起,却和烈日一般刺目。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就这样,几欲涌出的泪终于获得了〖自〗由,奔流著带动所有的悖痛…… 九凤院千羽,才是她的生身之母! 第三百三十章 深黑(上) 当白幻幽送完牛奶回到公寓…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怪不得当年, 她那位便宜祖母是如此的笃定,她可以决定顾幻璃的婚事。所以,天宫莲才会称顾幻璃为“紫之上”。 白幻幽一边烤着面包,一边恍惚地回忆着在〖日〗本的日子,还有她那位便宜祖母说过的每一句话。 昏昏沉沉的去上课,下课时,发现的星又在学校门口等着。白幻幽懒得问太多,上车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南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看了眼自己的指纹,然后想到她残留在杯子上唾液也可以让人去验dna。 啊啊,原来,除了灵魂以外,还是有一些东西不会改变的。何况,当年她在善见城中,帮助上行天做了多少实验。那里,不可能没有留下她的数据。 “白小姐,到了。” 白幻幽惊醒,原来是在车上睡着了。她走下车,直到冷风吹痛了脸颊,才清醒地知道,从她推开欧阳聿修那扇门时,就意味着她已经渐渐回到顾幻璃的生活。 就算她否认,又该以何种名义否认? 失忆? 这种事情,可信么? 白幻幽站在琉璃阁下,任冷风吹拂着自己,阴冷的感觉打在额头,化作了阵阵刺痛。而她此刻需要这有形的痛楚,为了忽视更剧烈的,无边无际无形的痛。 她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南星立刻封住白幻幽的退路。白幻幽身形一晃,又退了一步,还是被南星拦住。白幻幽转身看着他,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同样,她不想再前进。 没有炫目的灯光,没有狂乱的暧昧的妖冶的气息,白幻璃通过走廊站在那扇门前她想只要里面站着的人不是哥哥,其他人到底是谁都无所谓。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白幻幽看着零,然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着站在窗口背对着她的男人。 “白小姐你的设计稿,我很满意。”夜转过身,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意竟让白幻幽产生了些许畏惧。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按照合约我可以知道照片中剩下那三个人到底是谁,还有拍照的人,又是谁?泠涟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姓氏又是什么?” 看着零将酒端上来,夜很主动地为彼此倒了酒,然后笑着举杯朝向白幻幽。夜不知道自己的笑算不算勉强,没有什么是让他高兴的,却也不觉得笑出来有多为难。很多时候,笑,对他而言不过是机械化扯动嘴角的动作罢了。 “问题很多。” “的确。” 夜看着她,并不急于告之〖答〗案。他善于等待也习惯将疑问藏在心底,他只是想看着对方,静待下文。 “真相并不是总能战胜一切。你认为这句话正确么?” 这个问题,无关痛痒,甚至显得有些多余,却必须回答。 “有时候必须知道真相,否则,就是死亡。” “生存和真相,如果二选一你会放弃哪一个?” 第二个问题,并没有多复杂。如果连生存都放弃真相又算是什么?白幻幽耸耸肩,故作羞涩的笑笑,用着她一贯应付这种话题的方法。 “你想哭么?” 第三个问题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兀的响起,措手不及也好,莫名其妙也罢,夜只是看着白幻幽来不及掩饰好那些错愕,什么也说不出来。 “很惊讶么?只是觉得你的眼睛想要流泪。” 算是敏锐还是胡乱猜测,白幻幽没有太多把握。太久了,她根本连自己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都懒得去体味,悲伤也好,绝望也好,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都毫无意义。 她一直感到痛苦,那痛苦早已不光是在心底。她不能对任何人说,也没有人能理解,她也不求有人能够真正明白。如果真想问她为什么,那就先告诉她,甄儿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那个笨笨的小助理会做出那种事情? 那一夜,顾幻璃做出的反应,除了震惊、痛苦、脆弱,还有竭尽全力生存下去,她不知道还有谁能够依靠。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她无法接受。 “你在想什么?”夜似乎好奇于白幻幽诧异无措过后,麻木的近乎毫无表情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我要不要拿一个本子记录接下来你要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虽然死里逃生,可是,幕后黑手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那种比四周悬浮着汽油味以及滚烫的温度,那种窒住灵魂的恐惧,那种肌肤被灼烧并且最终留下的印记,纵然隐灭,终究还是在生命里留下了再也抹杀不了的痕迹。 不管到底是谁,他真得做到了,让那种恐惧永远留在她心里。伴着痛,享受着永恒的怀疑和忧虑…… 信任谁?利用谁?屈从谁?惩罚谁? 这是在她做复健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思考的问题。处在弱势,她唯一拥有的,就是这副皮囊。而夜所代表的黑暗国度,再一次将大门像她打开,只要他开口,就不会再有任何退路。 “如果设计稿没有问题,我想,一周的时间足够打版和车位。只是,夜先生选好展示它们的模特了么?“称认为呢?” 白幻幽看了眼零和南星,然后毫无疑问地一摊手“下周四,我会将衣服带过来。” “可以出去了。”夜如此说道。 白幻幽有些愕然,但她转念想想,一周的时间她并不是等不起,所以,她很自觉的转身,准备离去。谁知,却看到原本在屋子里的零和南星悄然离去,并且随手将屋门阖上。白幻幽心里排演着千万句解释或是抱怨的话,却在夜走到她面前时,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站在她面前,高出白幻幽半个头的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等她娄出半句疑问,夜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白幻幽一个耳光。 “啪!” 声音很干脆很清亮地回荡在房间内。 开始只是麻木一会儿之后左颊开始火辣辣的疼。 第一次,他打她。 第一次。 “连最简单的伪装都做不好看起来,我真是白教你了。” 过了很久,白幻幽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原来他是为了潜伏到医院调查母亲却被父亲抓到的事情惩罚她。 白幻幽觉得,这种事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毕竟,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并且揭开了真相的一角。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委屈或是耻辱却发现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大概很久以前,当她从沉睡中醒来却不得不屈从于瞿靖估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不再有这种东西了。 她轻笑起来,将脸微微向左转了一些“来,这边再来一下好了,只打一耳光怎么能够解恨呢?”夜没有动手,她的脖子几乎伸到要麻木的时候。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白幻幽。 “小野猫……” “小野猫……” “小野猫……” “小野猫……” 仿佛魔咒一般,他一次又一次地念着专属于他的昵称那些声音温柔得心痛。夜从兜里掏出一条链子,在指尖轻轻摇晃着“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开它的?为何安装在里面的定位仪会失灵数年,直到圣诞节前才突然再次启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幻幽对于那只被她放在卧室抽屉里的脚链出现在夜的手中毫不意外,但是有些事恐怕只有卡西迪奥才知道。 谎言既然肯定会被揭穿,还不如据实以告。 “比起我和顾天熙,你更信任欧阳聿修。” “会想要留在心爱的鼻人身边这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追寻真相?”夜的手指深深地陷在白幻幽的衣服里面“你可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母亲身边有太多双眼睛都在等着你出现。” “这倒有趣了。”白幻幽挥开夜的手,径自在沙发上坐下。她的脸上始终没有显露多少情感起伏出来,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夜看不出她的情绪,也看不出她每一句话的意义究竟为何。“既然你们笃定我没有死,为什么不去调查甄儿,不许调查是谁暗中动了刹车线,就算尸体被烧焦,难道牙齿和骨髅也会么?我为什么要追寻真相,难道说,我死了,然后又活过来,满身伤痕到不得不换一副新的皮囊。还不够给你一个我想要追寻真相的理由么?”白幻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是否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真相,唯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九凤院家,就算我是在国外长大,祖母和外婆的区别我还是懂得。可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我绝对不会相信的被假象包裹的〖真〗实?前任魅是我的母亲对吧?她是你深爱的女人对吧?好,可以,你为了你深爱的女人抚养我,教导我,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并接受。然后呢?” 白幻幽冷冷地笑着“我还是要像只老鼠一般,畏畏缩缩的生活在黑暗里,防着我最信任的人,防着不知何时会要我命的人。以我的身体作为代价,换取那些男人对我的怜惜,换取生存所必须的一切。现在好了,我重新上大学,重新找一个梦想继续我的生活。我只是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他们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结果却是让我不由得再次感叹,再荒唐的戏剧都是来源于残酷的生活。而你们,不过是将〖真〗实一一摆在我眼前。” “我不觉得自己生活在玻璃房子里,为了向哥哥证明我可以独立生活,我可以省吃俭用,我可以镯殊必较,我可以不辞辛苦。”也许白幻幽的心里是藏着好多事,只是那些事藏了太久,别说是她不想说,纵然她想说,恐怕也已经不知从何说起了。“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到底对不起谁?要让我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作为偿还?”“顾幻璃曾经存在过,可惜,她死了。九凤院紫姬或许也存在过,可惜,她也死了。”白幻幽冷笑着,没有什么是可以重新开始的,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是什么就是什么。“现在的我,只是替亡故之人追寻一个足以慰藉她们的真相。至于你的小野猫,不好意思,街上的野猫多得是,你大可以去找它几百只养着玩。”夜静静地听着白幻幽近似于负气的陈述,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她不怕他,从来都不怕。但是,他没有想到,时隔几年后,她已经成长到有胆量质疑他,叱责他。 “正因为我们调查了所有的尸体,所以,才笃定你仍然在世。”夜的指尖在白幻幽后颈上爬过,然后是他的嘴唇,痒痒的,她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夜立刻紧紧抱住她,好像担心她会跑掉一样。 白幻幽再力挣扎着,她宁愿和他大吵一架也不愿接受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抚摸,温柔从来都不是夜的属性,何况,该被温柔对待的也不是她。“我不是母亲。”夜轻笑,在她耳边道“你看,我早就知道,一旦告诉你,你就会怀疑甚至是吃醋。可是,我和你母亲相识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的小男孩。” 白幻幽无视他的低语,认真道“那你告诉我,我的父亲是顾汉卿么?泠涟与我的生母和名义上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泠涟就是我生母的爱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深黑(下) 白幻幽看着头顶的天空,白茫茫的云海,那样纯净美丽的白色,她似乎在什么地方也看见过。 那是矢huā板,白色的,病房的天huā板。 她睡在病**,浑身都被绷带和压力衣包裹着。瞿靖估坐在她身边,惊喜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他说“小咪,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等你醒来时,就忘了过去吧,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而夜在刚才对她说,他知道的只是五个名字。而具体的事情,则要慢慢去查,因为,一切的纠葛都是老一辈人的事情。 林依然,九凤院千羽,楚晓静,白泠岚,还有,墨泠涟。 白幻幽乍然听到被她心心念着的名字,有些无法消化,稍稍稳定一些之后,她才知道,夜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因为,这五个人中,唯一活着的就是精神衰弱的林依然。 “这些人年纪相若,就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不至于如此凋零飘散。”白幻幽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生命到底有多脆弱她不是不知道,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巧合还是意外? 夜却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将白幻幽拉至身前细细打量。果然如辰昕所言,除了那一双纯黑而深邃的清澈眼眸,与故人当真是无一相似之处。然而,就是这双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的眼眸,在经历过情事后蜕变为一双别有风情的媚眼,带着几分媚惑、几分狂傲、几分迷茫,让人猜不透,不由的想走近她,为之着迷。 然而,眼前的女子有着如玉的白皙肌肤,衬衣领口敝开着,露出极诱人的纤细锁骨,肌肤光滑细腻,在灯光下闪着缎子般的光泽,柔和的五官,完美的面形,整张脸仿佛经造物主精心设计。就好像是将一个人彻底打碎,然后重新捏就………… 夜揽着她的腰,目光中适藏不住的怜惜如幽潭的眸中荡开层层涟漪“很疼吧?” 白幻幽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夜话语中的意义,浅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镇定剂一说么?” 夜眉头一蹙“这样大的剂量,会让你成瘾!”白幻幽不可置否地笑笑,那些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回想,也不想解释,更不想博得同情或是怜惜。她活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想想自己作为白幻璃已经三年有余,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就算困得睁不开眼,清晨还是会爬起来。我想,既然已经深入骨髓,那么,我去送牛奶送报纸,总可以吧。”她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过去,每夜每夜都是噩梦缠身。现在,自己能够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以前,我总觉得人生漂浮不定,不知道何处才是生活的方向,现在,竟然能安然地度过看似平淡的一天又一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要感谢那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至少,我不再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你们为我精心打造的金丝笼中。”夜的身上突然升起一阵寒意,敏锐的直觉让白幻幽瞬间向旁一侧,一抹光擦着她的左臂一掠而过,带起一串鲜红的血洒在地上。白幻幽身上的功夫本就是习自夜,加之失了本来的力量,片刻之后,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南星和零守在门口,听着里面打斗的声音,身子一凛。零的手立刻放在门把上,却被南星拦了回来,他低声道“这浑水你蹼它作甚。”“可是……”零有些踌躇。 “那只是主上宠爱小姐的方式罢了,那么多年跟下来,难道你见得还少?”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想了想,又把南星往一旁拽了拽“我听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真是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总是磨磨唧唧的,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会死?” 南星脸一红,竟是放轻了声音说道“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根本不可信,我只要护着你,守着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足矣。” 零娇羞地一笑,伸出食指重重地点了一下南星的头,嗔道“呆子!”而房间里,比刻已经是一片狼藉。这里本就不是道场,家具,陈设,一应俱全,稍有个不小心就会撞到柜子上。白幻幽就算将所有技巧都记得,可她仍是避不开夜凌厉的攻势。 “为什么不带匕首?”夜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冷冷地质问着。 白幻幽弯腰躲过夜凌厉的一踢,气喘吁吁道,’,我现在是学生,只要带着笔和素描簿就够了。就算平时会带着毛衣针去上学,我也不可能背着缝纫机到处走。” “我不记得有这样教你。”夜看准时间,反手抓住白幻幽胳膊,用力一拧,谁知却被她轻巧的一躲,直接从他手中滑开。 然而,当白幻幽看着夜漆黑深邃的眼眸若虎猫般凌厉,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可一世的狂妄和霸道时,她心里很清楚,对他而言,她不过是在他爪下游走的困兽,时间久了,她自然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对夜而言,自他成年以后,任何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腿软,打心底产生无法抗拒的畏惧与服从。唯有她,别是怕,恨不得跟他沾上点关系都是难为她了。 可是,白幻幽想得却是,在夜面前,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或是正义,胜负的结果才是他关注的。她手里本就没有武器,自然是落了下风,再加上没有体力,若不能速战速决,还不知他又要怎么责罚她。 所以说,在哥哥出现前,她宁愿自己是白幻幽,也不希望自己是顾幻璃。 白幻幽根本就没打算赢过夜,她做得不过是停下手,然后捂着胸口费力地呼吸着,再加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好吧,忘了吃药真不是她的错。那么多种,谁能记得清清楚楚。 结果,自然是夜惊慌失措地抱起她“小野猫?”“药”白幻幽伸出手,颤微微地指着她的书包。 被夜扶着吃了药后,白幻幽虚弱地倒在他怀里,特殊药材味道淡淡弥散在两人的鼻端。她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哥哥知道这事么……………”“骆奕臣和顾汉卿他添了不少麻烦,所以,由我先行过来验证一下。”夜温热粗糙的大掌突然覆盖住了她的双眼,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是怎么回事,就听他说道“可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些年,瞿靖估始终没有治好你么?小野猫,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让上行天和白鹜堂治好你。”白幻幽摇摇头,手指轻轻拂过夜脸上的疤痕“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灾祸后完全康复,就像是你脸上的疤痕,我都不记得自己看了多少年了。 我记得那会儿在善见城偷听别人聊天,他们都说,你之所以不肯整容,是因为这道疤痕是你最爱的女人留在你脸上的。” “整容我一个大男人整什么容!”夜掀开她的衣袖,往她胳膊上的伤口轻轻涂抹着药膏“倒是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次雪崩的后遗症?” “我在器官移植中排队。”白幻幽轻轻笑了,她低声道“牟以,我不想让你们找到我,不想让你们送我进手术室,不想让你们陪着我受此煎熬,更不想……” 夜的心情立刻郁闷起来,他俯身看着白幻幽,一字一顿道“再敢说这种胡话,我立刻打电话给顾天熙。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治不了你, 他一出现,你还有胆子逃么?”白幻幽一凛,没办法,夜这句话算是戳到她的死穴了。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哥哥没有立即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到底是因为疑虑, 还是因为愤怒,又或者,是因为那段不堪的记忆。 “欧阳聿修知道这些事么?你对他,当真是比对顾天熙还好。他就那么值得你信任?依赖?”夜叹了口气,在她耳边沙哑又低沉浑厚的轻喃“至于我脸上这伤,的确是和你的生母有些关系,但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夸张。” 白幻幽缓缓地皱了皱眉头“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脸上这伤,还有我的生母……她到底是因何亡故?” “你这样情绪不稳,我又如何讲那些往事,不若等明天,你放学以后来琉璃阁,我慢慢讲给你听……” 想到这里,白幻幽坐起身,窗外依旧是蔚蓝的天空,可她却隐隐感觉到往日的鲜血以及残酷的厮杀。 “滴答,滴答”水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地清脆。可是,在白幻幽听来,这样的声音,却像是滴液瓶里,那种滴入血液的声音。盥洗室的白色瓷砖在淡淡的阳光反射下,显得有些凄凉。 白幻幽一边刷着牙,一边怔怔地想着,今天下午,夜又会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浅白(上) 欧阳聿修看着白幻幽坐在餐桌前,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面包撕成块状,终是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可是身体不舒服?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 白幻幽抬起头看着他,丝丝晨光,带着温和照入,像是在见证一切的开始,又像是在见证一切的结束。“靖估一直按时把药寄给我,何况,我还没活够呢。” “这就好”欧阳聿修仔细瞧着这几乎没有几两肉的手,短袖衬衣下静静贴在皮肤上的创口贴吸引了他的注意。“怎么受伤了?”白幻幽想到昨日夜的狠戾,无奈地嘟起嘴,不满地嘀咕了好几句,这才说道“不小心被划伤,索性没有大碍。倒是你,最近都好忙啊,一个星期都碰不上一面。” 欧阳聿修凛冽深邃的双眸闪过一道光,不着痕迹地低下去头,拿起汤匙缓缓搅拌着面前的*啡“今年暑假我有工作,现在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白幻幽一脸地困惑地看着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她想着前几天蕊儿给自己的那段视频,想着年前欧阳聿修穿着自己亲手织就的毛衣上访谈,不由得羞红了脸,可现在不是她考虑这些时候。白幻幽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对自己说镇静、镇静,不要再深问下去。 如果,两个人都不想挑破,那就让这份岌岌可危的平静继续下去。 这样想着,白幻幽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欧阳聿修。 “非年非节的,怎么想起来送我礼物?”欧阳聿修放下手中的*啡杯,饶有兴致的拿起锦盒,却不立刻打开。 “前几天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黑水晶我随手做的小玩意,只是现在事情太多了,实在没时间去跳蚤市场摆摊。”白幻幽笑着,前段时间她做了几个银书签,将因片发到网上,结果被蕊儿看到,直说要拍下来,送给她的爱豆。害得白幻幽心惊胆颤了半天,才发了国际邮包给蕊儿寄过去。 说起蕊儿,白幻幽总觉得缘分其实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学设计的,只不过,蕊儿是在〖中〗央美院油画系。不过,说道画画的功力,白幻幽却是对蕊儿崇拜的很…… 欧阳聿修打开锦盒时,有些愕然地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银白色猫头鹰胸针,口中喃喃自语道“密纳法的猫头鹰要等到黄昏到来1才会起飞。” “是啊,我觉得它很像你,所以才做了出来。”白幻幽轻轻一笑,缓缓道“因为,猫头鹰是靠眼里蕴藏的火洞察一切,它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也能辨物。” “我很喜欢。”欧阳聿修探起身,在白幻幽的脸颊轻吻了一下,然后歉意地说“今天可能要你收拾餐具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临时出去一趟。”说完,他将猫头鹰放回锦盒,匆匆离去。 白幻幽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也站起身,收拾着餐桌,将杯盘洗净放好,然后拿起书包赶往学校。 被爱情滋润的菲奥娜笑得太过灿烂,害得白幻幽上课时都不敢坐她旁边,深怕被甜蜜的火huā烫伤。下课后,她也没有立即去琉璃阁,而是逛了辅料店,带着中意的布料慢慢悠悠地赶往城中。 看着大丰收的白幻幽,夜愣了一下,却笑道“我倒忘了,你这人对于第一有着莫名的热爱。估计,干一行爱一行说得就是你这种人。”“这样不对么?”白幻幽反问着。 夜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记忆中也有人曾经这样反问过他,然而,她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要知道这世上既有你这样善变的人,也有一根筋到底的人。”“我的生母?”白幻幽的语气虽是疑问,表情却像是笃定。 “虽然身体里流淌着的都是九凤院家的血液,你和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夜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听着冰块相撞的脆响,心绪却渐渐飘远。 “她纯粹具坚定,骄傲地仿佛天上翱翔的苍鹰。而你,却懂得妥协,懂得趋吉避祸。你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太懂得说不,而你,根本不懂得拒绝。” “我知道自己太过软弱,但是,我以为,今天我们讨论的人该是九凤院千羽,而不是……白幻幽。”白幻幽其实很想对夜说,别老回头看,你还年轻,要往前看。可揭开往事的人是他,若他非要拿她们母女做比较,除了倾听,她还能做什么? “有时,看着你,我总想,她若有你一半的洒脱,或许,事情就不会朝着绝境奔涌而去。”夜微微叹了口气,摇曳着手中的酒杯“所以,小野猫,努力保持你现在的心性,努力过好现在。毕竟,没有能预料将来,而过去,其实也无关紧要,只要将现在过好就可以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顾天熙很笨,他总是将称逼的太紧。我也一样,虽然受了教训,却始终想把你培养成千羽的替代品。 现在想来,你出事后,毅然决然地抛弃我们,其实很正常。而我们重逢后,我唯一的发现就是,活得最滋润的人,是没心没肺的人。 既然换了身份,为什么不肯好好过属于白幻幽的生活,为什么要去追寻所谓的真相?” “原因不可靠,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地步了。”毕竟,过去和现在,总像被割开的藕,有纤细到透明的线,却坚韧到无法决断。 那些线,就叫做记忆。不管有用还是没用,都是记忆。 对夜而言,那些记忆始终被关在心门内。乍然被白幻幽打开,往事狠狠刺疼的地方,让心脏一夜夜流着血泪,难以入睡。 那时的他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经在英国拿到了优等奖学金和硕士学位证书,迎得了导师和同辈们赞赏的眼光。纵然没有成为医师的天赋,至少,他可以作为夜,继续将叶氏的荣光延续。这样一位少年,担任忉利天之主,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同样,那些手握大权的长老们自然对他颇不服气。 叛乱之事时有发生,死生间,夜的心性渐渐被磨砺成残忍狠戾,但他始终对一个人心存柔软。那就是曾经数次救过他性命的“魅”一九凤院千羽。 列在想来,夜已经说不清那份喜爱到底是因为依赖还是因为信任,只是,当一切都稳定下来的时候“魅”却请求辞去职位。 夜很难理解为何她非要洗去一身稽华去做个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他试图挽留,甚至派人掳走九凤院千羽的爱人作为要挟。 然而,九凤院千羽就像是长姐一般体谅着他的任性,直到现在夜仍记得,那一夜,她抚摸着他的头顶,柔声道“等未来的某一日,你遇到一个可以为她放弃全世界只愿做个平凡普通男子的女人时,就会理解我今日的抉择。”自始至终,夜也不曾理解。甚至,在那场意外发生后,夜走向了另外的极端,他认为,只有手握权柄,只有站在最高处俯视众生,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所以,他将忉利天壮大到叶氏难以控制的地步,尤其是在他探知那些内幕交易之后,更是对于贪婪无耻的叶氏族人鄙夷万分。 若说例外,也唯有叶青岚那个孩子,因为,他是九凤院千羽的好友楚晓静的儿子。爱屋及乌,所以,才会让九凤院千羽的女儿重新回到忉利天,回到善见城。 说到底,是他背弃了对九凤院千羽许下的誓言。他曾对着即将死去的她发誓,绝不会让她的女儿被黑暗浸染,他发誓要让她的女儿像个普通人那样安安稳稳地度过平凡的一生。 “说起来,你很久没有给小岚子扫墓了。” 夜突然停顿下来,这样的话却是让白幻幽红了眼眶。是啊,越买了太多的明信片,拍了太多的照片,可这些又有什么用,根本不能替她拂去岚哥哥坟茔上沾染的尘埃。 “说起来,倒也有趣。当年,照片上那四个女孩,最要好的就是九凤院千羽和楚晓静。 而你,是九凤院的女儿,小岚子则是楚晓静的儿子。或许,也正因如此,虽然小岚子和骆奕臣同时救了你,你却自始至终都和小岚子交好。”“这不一样!”白幻幽急匆匆地说了这么一句,却又在刹那间白了脸颊”“岚哥哥是因为他才会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绝对不会!” 夜看着她双目含泪的样子,冷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深爱的信赖的人欺骗了你,你又将如何?” “倾听。”白幻幽明亮温柔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会听他解释,当然,如果他还愿意解释给我听。也许,我无法认同他的想法,但是,我尊重他说话的权力。” “你”夜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叹息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而且长成一个好女人了。” “这样就算是好女人?”白幻幽哑然失笑,任由夜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头顶“比起真正温柔的女人,我还差得远呢。何况,与人交往,认真倾听是最基本的事情。” “如果,千羽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也不至于最后横遭杀身之祸…” 第三百三十三章 浅白(下) 道场内,两名体型相似的男人正激烈的扭打在一起,实力几乎相当。两人缠斗一番后,终于在一名男子体力不支被揍倒在地之后结束扭打。 费力地喘看气,倒地的男子以右手手腕挡住双眼,以致看不清他的脸。 “哼,我还猜你能支持多久,也不过尔尔。”另一名男子高高在上的睥睨道”亨,他怎么可能赢他?长年的懈怠下,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却有着神秘武功的少年。 只见,倒地的男子仍沉默不语。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你一一为什么要这么做?埃里维斯。” 埃里维斯? 若站在原地的男人是埃里维斯,那么,倒地男人十有八九是欧阳聿修。 埃里维斯将湿漉漉的长发重新束起,脸上带着一丝诡谪的笑意“我们是两情相悦,难道,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欧阳聿修拿开手腕,露出那张冰冷疏离的俊颜。那让人对他产生错觉,很难将他与那个站在镁光灯下永远彬彬有礼的男子放到一处。 埃里维斯的眼中只有冷静及稳定,一点也没有败在埃里维斯手下的惊慌失措。“两情相悦?只怕是趁人之危吧?”“再问我之前,你应该先自省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才能让你尽全力。”埃里维斯蹙着眉,欧阳聿修脸上那一抹安稳令他痛恨!非常之痛恨”“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冷静!”欧阳聿修一怔,埃里维斯这个问题太莫名其妙了,难道他该大吼大叫?如果可以,他也想当个正常人。和普通人一样,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是演员,他习惯了演戏,习惯在生活中扮演截然不同的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反应?把你打成半身不遂?” “喂喂,要不要这么狠?”欧阳聿修就像是面对一位稚子随意道“好吧,我娄定不将称当兄长看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你”埃里维斯哐当一声在欧阳聿修身旁坐在,没好气地说道“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这是我的事情。”欧阳聿修笃定道眼中是不容人反抗的坚决。不管埃里维斯之前的举动代表什么意义,他都当他是游戏,只要他适可而止。“倒是你,雪崩的事情这么久还没处理完,你是打算留有后患还是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虽然大哥早就被我扳倒,但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对不对,瘦死的骆骆比马大。总之,他的日子不会太好受。不过,在我去苏格兰接a凹d的时候,发觉顾汉卿的院子里,停着带有梅耶家族徽的车。那种老爷车,我绝对是懒得坐你呢,是巴不得跟梅耶家没有一丝关系才好。老头子对于那种会暴露身份的车自然是避之不及。剩下的,就只有我们那位被发配到美国的好兄长。”“看起来,顾天熙在国内的压力不小。”欧阳聿修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你知道夜是多大年纪接任忉利天的么?” “十八岁。我记得前任“夜,年仅三十四岁就辞退了首领的位置。”埃里维斯也曾调查过忉利天,所以对于夜的接位时跌破众人眼镜的事情有所耳闻。 而他的确没有辜负前任“夜”的期待和厚望,作为一名首领,他极为优秀。甚至,他比上任首领更适合做首领虽然年轻,上任不过数年所作所为无不可圈可点。其实,埃里维斯比较好奇的是,当年那场车祸,夜为什么会出手帮欧阳聿修。 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盥洗后,欧阳聿修回去继续他的工作,而埃里维斯则回到办公室,翻看着必须审阅的文件。 “执行……” 柔软的女性躯体贴在埃里维斯的背部,浓烈的香水味让他微微蹙起眉“我说过,办公室里不要做出这种举动,伦子。 知念伦子向后退开几步,不甘的眼神被低垂的刘海遮掩,即使不甘她也没胆子忤逆这个男人。“那么,今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我有事。” “可是昨天明明说好要来的”对上冰冷的眼眸,知念伦子不自觉地低下了语调,怯懦地揉搓着衣角。 “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质问我的权利?”没有语调的话语说完的同时,不耐的神色一闪而过。 “是执行长,我在珠宝公司看中一对蓝宝石耳环”试探性的握住埃里维斯的手,确定他没有要甩开她的动作,知念伦子更进一步的将身体贴上去。 “金卡在你受伤,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买东西。”没有阻止知念伦子的行动,埃里维斯却完全没有美人在怀的意识,注视的依旧是手中的文件。 知念伦子并没有发现埃里维斯的心不在焉,说道“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一次我只能在英国停留一周的时间。执行长和我一起去吧,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出去了。” 他们认识不到一年,哪里来的很久,站在门口的白幻幽心想。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可以偷窥,只不过是因为办公室里的两人以忙各的都没注意到她,而她又找不到时机插进去而已。 “我很忙。”埃里维斯淡淡地陈述。 “偶尔休息一下对身体比较好吧。“知念伦子急忙说道,她满目深情地仰望着埃里维斯,逛街也好,独处也好,她只是希望可以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埃里维斯并不是她能够掌握的人。 “注意你的身份,知念伦子小姐。” 阴霾在冰冷得眼眸中浮现,虽然仅仅是几个月的相处,但知念伦子知道她不该再说下去,可是,与爱的人在一起的愿望太过强烈,同时,也高估了她在埃里维斯心中的地位。她抬高头颅,想要在说些什么……………, 但是,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抢先道“这是艾li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最新设计稿。“埃里维斯一震,迅速抬起头,同时不忘推开知念伦子。他不希望她看到这些。推门而入的那个人,一头亚麻色的短发,与她精致秀美的五官极为搭配。娇小的身材配上纤细的骨架,再加上脸上微微笑容,柔和淡然,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被推开的知念伦子难掩失落,但她毕竟具备着〖日〗本女人的谦卑和恭顺,懂得现在不是谈私人感情的时候,所以,她整理了一下散乱开的长发,从埃里维斯的身边走开,并且对站在门口的人点头示意,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注意力全在门口女子身上的埃里维斯,退出了办公室。 白幻幽毫不介意知念伦子根本认不出她,所以,也不过是点头微微致意,然后将手中的设计稿放到埃里维斯面前。 “如果没有其他丰情,我先走了。” “等等。”埃里维斯没想到白幻幽今天回来找他,他以为她还需要在琉璃阁盘亘一段时间。当然,她愿意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很开心。想到那一日,她的调皮,埃里维斯就觉得心脏在一阵乱跳。“今天怎么会想到上来?” “看看你啊!” 埃里维斯根本不相信,否则,她绝对不会将实话如此轻易的就脱口而出。不过在几天没见,他有些心疼的发现白幻幽似乎瘦了。欧阳聿修细细地看着白幻幽微笑的脸庞,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他们这样呆立着什么也不做无逸是在浪费时间,但埃里维斯贪婪的呼吸着有白幻幽气息的空气,静静地看着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天知道,思念已经快把他折磨到失控。 一周的时间,对他来说真得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今天不是白幻幽将暑期公演服装的设计稿给他送来,他今天晚上一定会去欧阳聿修的公寓。他喜欢那间小小公寓中的温馨,即使他现在已经搬离,内心深处仍然希望可以继续之间借住的日子。 很矛盾…… 一方面,埃里维斯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另一责面,他又无法忍受不能见到白幻幽的焦虑,这样矛盾的生活,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埃里维斯不是不想给出承诺,可是,白幻幽和他遇到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不需要他的承诺,不需要他的感情,她若不开心了,就算散尽千金都难换来她的嫣然一笑。 “要不要一起吃晚餐?、,白幻幽看着埃里维斯愣神的样子,浅笑着。 白幻幽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回响,仿佛是带着**一般,埃里维斯怔怔的注视着她张张合合的唇,不由得紧握住拳头,借由指甲刻进肉里的疼痛拉回了几乎尽失的理智。 并没有注意到莱尔不寻常的神色,白幻幽自顾自的回忆刚才自己的看见的情景,如果她再晚一点出现,埃里维斯大概就要发火了吧。 没有想到,人心变化是如此之快。回想去年暑假时的知念伦子, 还是一个单纯怯懦的女人,如今却已经染上了世俗的颜色。白幻幽很清楚,在娱乐圈里,这样的事情太常见。因为一部戏,男女主要沟通感情,所以同居几个月,关机的时候一拍两散各不亏欠,整个剧组都是心照不宣的。 所以,对于知念伦子爬上埃里维斯的床,并且对他念念不舍,这种事,白幻幽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她曾经信任并且依赖的埃里维斯,或许只是在雪崩的那三天,除此以外,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过问他的私事。 “ange。” “嗯?”低头看时间的白幻幽抬起头。 “今天,auyeung有工作,所以…”话没说下去,其实埃里维斯自己也说不清楚他该说什么,准确的说,他只是想告诉白幻幽,他想和她一起共进晚餐,想她待一整夜。 白幻幽稍稍一怔,随即会意,绽开了笑容道“正好,我今天想吃烤土豆了,要里面赛满肉馅的那种1” 第三百三十四章 若晴 不紧不慢的步伐,白幻幽缓缓老在街上,反正只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她需要时间酝酿情绪,然后开口问出困惑她许久的问题。放松了僵硬的肩头,埃里维斯应该没有发现吧,那份设计稿实际上是她请菲奥娜特地拜托老师让她送过来的。 夜虽然讲述了生母的往事,但是,对于另外四个人却始终是讳如莫深。无论她怎样哀求,都不肯将一切全盘托出。总算,他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至少告诉她,那五个人曾经在英国生活过,图书馆里的旧报纸或许会有他们的消息。 二十多年前的报纸,的确只能在图书馆这种地方才能找到,然而,当白幻幽huā了一周的时间,终于找到她需要的消息时,她深深地叹息然后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或者说,白幻幽终于明白,为何夜不愿将往事一一透露,因为,她打算揭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世之谜,更是几个家族不愿提及的往事。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白幻幽和埃里维斯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距离,白幻幽觉得他不过是玩玩,而埃里维斯则不想面对她心中根本没有自己的现实,所以,两个人都选择漠视。严格的说,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不想强求对方。或许,这样的做法太过消极。 不过,消极也好,积极也罢,白幻幽不会在乎埃里维斯到底用了何种手段,她要得,只是平静的生活,以及一个可以说服她的真相。 所以,她不得不去见埃里维斯,不得不面对也许会极为尴尬的情况。 尹若晴,尹家的独生女,智商超过一百四,算得上是一个天才。最经常说得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上天虽然没有给我一个强健的身体,却给了我聪明的头脑。” 其家族在通讯传媒、航空货运、地产金融各领域都有巨额投资,机构设置庞大细密,总部设于欧洲。十三年前亡故,留有两子,其一就是……埃里维斯。 这样的现实,让白幻幽惊愕,同时,也让她发觉,在某个小小的圈子里,谁也逃不掉。或许,一切从开始就注定了,埃里维斯会是给她〖答〗案的其中一人。 “今年暑假,ion打算排演mammamia,这次的戏服都是很有时尚感的现代服装,怎么样,要不要再来打个短期工?” “谢谢你的好意,今年暑假我可能要去旅行,顺便从当地的风土人情中寻找新的灵感。”白幻幽笑着谢绝了埃里维斯的好意。 “因为不想面对我?”爱里维斯犹豫了许久,终于问出口。 “不是。”白幻璃否认,并且动了动僵硬的手臂,这样独处让她有些紧张,但是,能这样坦诚的沟通不是为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只是和朋友约好,今年暑假要一起去旅游。” “只是这样?”埃里维斯的手握着浅蓝色半透明的塑料杯,感觉冰块的温度渐渐被他手的温度温暖,他看着那些顽皮的孩童,还有推着婴儿车散步的母亲,忍不住想象着也许会拥有的幸福生活。他经常会想,如果他和欧阳聿修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或许他们会更快乐。 至少,他们不会爱上同一个女人,他们不会争斗不休,却没有人去责备这个女人的贪婪。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但是现在,也只有将错就错。因为,他们不能放弃。 这不是输得起输不起的问题。 埃里维斯清楚的知道,如果欧阳聿修出了什么事,作为家族继承人的他面对的将是叔伯兄弟无止境的挑衅。 同样的,如果自己出事,欧阳聿修也将面对那个家族无止境的追击。 所以,他们只能留在原地,以现有的身份,在平静的生活下去争取,去掠夺,去拥有。这一切,与欲望无关,为了生存,他们只得如此。 “新朋友?”埃里维斯口气放柔,真心的向她微笑,询问道。 白幻幽点点头,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唇角带着一丝浅笑“嗯,从没见过的网友。她是油画系的,很有才华的女孩子。” “好吧,我真不想承认,在听到最后一句之前,我原打算要和这个人角斗。”埃里维斯长吁一口气,这一个礼拜,某人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骂他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而且不惜手足相残,六亲不认,甚至到了惟利是图,不择手段,兄占弟媳的地步。 一句“我现在忙工作没时间管股市上的事,该你做的,别忘了做” 半威胁半情诱地把他推进一个无底深渊,使他进退两难,忠义两难全,真是比窦娥还冤…… 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你”没错,还真是没求过,问题是,既然没求过就不要求了嘛,现在好了,几方的人都发觉有黑客进入证券公司,利用程序控制后台,强制买卖。最要命的,某人竟然还以他的名义下令去攻击骆氏投资建立的电厂,拜托!那是核电站好不好! 如果出了事,他们谁担得起。 是,没错,他知道那不过是威吓,但是,分分秒秒的肝颤,就算是他也扛不住啊!为人兄长要不要这么悲剧啊!他不过是情不自禁,也用不着被如此惩罚吧! 只要想到之前一周的生活,埃甲维斯就很想哭。他出马出死力, 就算赢了一大笔钱,但是,换不来心爱女人的半个笑容。最要命的是,家里的弟弟仍旧处于火冒三丈的地步,再这么下去,游泳池的水都快被怒火烧开了。 “angee,如果有一天我失业了,你要负责养我。” 埃里维斯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话,倒把白幻幽吓了一大跳。难道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否则,就算被学校开除,好歹还有n等着他呢。是,就算n倒闭,其实,家族企业也不可能一连串的全都倒闭吧。“你又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没办法,我家弟弟最近派了好多活给我。呜呜呜呜,害得我都没有时间和你约会,也没有时间向你表明我决不放弃的心意”白幻幽一扭头冷哼道“你的心意这种事就不必说了!”“可人家是真心的,angee你不能这么狠心,人家真的有很努力在满足你了。你就不能笑一个,也算是对我的褒奖么?” 面对埃里维斯几分埋怨几分撤娇的话白幻幽忍不住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在埃里维斯的腰上拧了一下。以前,她总看到有女孩子这么对男朋友做,她却从没尝试过,如今也算是特殊体验了。 “痛!”埃里维斯眼睛里闪着泪huā但是,看着白幻幽唇边的笑意,委屈地说道“好吧,既然angee喜欢,以后就算你用鞭子抽我,我也绝不会抱怨半句。” “什么鞭子!”白幻幽听着埃里维斯乱七八糟的话,决定还是不和他闹下去了,否则,想说的话题还不知道会被他歪倒那里去。 两人回到公寓阳光一缕缕的慢慢从房间里褪去,取代金黄色的是浅浅的暗红色。夕阳西下,白幻幽站在窗前,每次若有所思时都会看向窗外的这个习惯,还是被欧阳聿修传染的,起初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习惯不过视野变得宽广了,精神居然会因此而放松,脑中的思绪也会变得清晰。 “angee?”埃里维斯亲手煮了两杯*啡,走到起居室时就看到白幻幽站在窗边发呆。这样的她,总让人觉得她是需要被人保护的虽然她并不脆弱。 “其实我今天去找你,是因为我想问一些事情,一些和某个人有关的事情。”白幻幽转过身,将手中的猫头鹰胸针放到兜里。她抬起头,凝视着埃里维斯,认真道“埃里维斯,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和我讲讲令堂?” “你知道了?”埃里维斯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表情有些沉闷。 “夜没有对我说太多,可能,他不想在我面前搏露我朋友家中的往事。”“我只是你的朋友?”白幻幽一怔,苦笑道“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争论这个问题么?”“是的。”伸出手去揉着白幻幽的短发“小鬼!”伸手去揉安金色的中长发,一如记忆中的那样,蓬松柔软的发在指间流动,阴阴凉凉的温度说不出的舒适,要不是白幻幽不满的拍掉他的手,埃里维斯真的不想松手。“我在母亲的墓碑前曾经发誓,有关她的往事,我只对我的妻子说。”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家族的往事,我只是想知道令堂”“有区别么?” “埃里维斯梅耶,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强人所难?” “不过,如果我一辈子不结婚,那么…我就只能对我的情人讲述……”“好吧,那你列个表,我去一一请教你的情人。”埃里维斯上前一步,近到白幻幽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吹动他头顶的发丝。 他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感觉她的体温,感受她的气息。“没有别人,angee,我只有你。” “是么?”白幻幽抬起头,斜睨着他。 “如果是因为那个女人让你吃醋,我会觉得她总算是有些用处。”“哼。” “不否认就是承认喽。”“娄没这么说。” “只要我懂就好了。”埃里维斯轻笑着,在白幻幽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埃里维斯很聪明,但是,或许是因为他太聪明,反而顾虑的太多。 所以,每天,他都必须带着假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对白幻幽,他不能露出半点的思念和爱恋,因为那会吓得她逃离。面对下属,他不能表现出内心柔软的一面,因为那会儿让他失去威信。面对父亲,他不能流露出他的脆弱,因为那会让父亲对身为继承人的他失望。在外人面前,他是四毗的执行长,是热爱教书事业的讲师,是梅耶家的继承人,他必须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强势男人,否则,他又将如何保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立足。 真的很累,即使伪装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可他还是觉得身心疲惫,他怀疑他那一天就会崩溃,然后被送进疯人院,就像是林依然还有他的母亲那样。 第三百三十五章 若晴(下) 埃里维斯的年轻轻地抚摸着白幻幽的短发,柔软的感觉,阴凉的温度,带来了莫名的安心。柔和的光在她的身上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眷恋的看着她,心中仿佛有什么要跳出来,不知道是什么,驱动了他再次俯下身去,落下了一个吻…… 不是在光洁的额头,而是白幻幽微微张开的嘴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一般,却包含了复杂心绪的吻。 “母亲和父亲是纯粹的政治婚姻。、,埃里维斯拥着白幻幽,空洞的眼睛望着窗外的世界。那些早已变为记忆的日子,绝大部分都让他觉得疲惫。“可你知道么,所谓混血儿,既有像我哥哥和那样,偏重东方血统的,也有我这样,几乎看不出来身上有东方血统的。毕竟,我的母亲身上,也有二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统。” 可惜,在父亲和未婚妻进行例行公事的晚餐时,却遇到未婚妻的三位好友,也正因如此,父亲像毛头小伙子一般不可避免的陷入爱河。 “那么,令尊爱上的人是?”白幻幽拿出ad,翻出照片,谨慎地问道。 眼中透出一丝可怕的光亮,埃里维斯分辨着照片中的四人,终是指着其中之一,低声道“楚晓静。” 白幻幽却是手一僵,她断断续续地问道“你确认令尊爱上的人是楚晓静?” “当然。”埃里维斯弯起嘴角,某个人就是证明,爱情的结晶什么的,比起他这个政治婚姻的产物,不知道被老头子多疼爱。 “可是”白幻幽抬起头,迟疑地看着他“楚晓静是岚哥哥的母亲,她不是嫁给了叶家的家主?” “拜托,嫁人是一回事,爱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既是政治婚姻又是相爱甚深的夫妻?至少,我还没有见过。” “怎么会是这样?!”白幻幽捂着胸口跌坐在窗台,她感觉脑子乱极了,就像是她看到da报告那一天一般慌乱。难道她误会骆奕臣了? 难道那场车祸并不是骆奕臣的错?可是,她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说,叶家为了自身的利益,与骆氏联手,而且,为了补偿,骆氏让出了正在竞标的一大块地皮。 那块地的价值的确数额庞大,但是,比起人的生命,却又是那样的不值一提。白幻幽闭了一下眼,回忆着那短暂却幸福无比的日子。 就算不能做歌手,就算换了一种身份,可她仍记着他们的约定。 因为失去岚哥哥,所以,她把对骆奕臣的恨无限放大,连带自己前世的恨,揉在一起恨着骆奕臣。 短暂的沉默后,白幻幽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如果这不是玩笑,那么,请你告诉我,当年岚哥哥的车祸和令尊有关系么?” “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埃里维斯能够感觉到白幻幽身体里的怒火,但是,当他低下头凝视她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平静无波的眼眸。“但是,我可以保证,事情与我家老头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也就是说,和你的哥哥有关系”白幻幽锐利的眼神直视的埃里维斯,一字一顿道“你确定你所说的一切?” “为什么不确定?” 白幻幽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带着无限的哀伤“我不是林依然的女儿,我的母亲是九凤院千羽。而岚哥哥,不是叶家的儿子,他和你一样都是梅耶家的孩子。 而你的兄长为了避免有人分割本该他的继承的遗产,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联合叶家和骆家,将岚哥哥推入……” 后面的话,白幻幽几乎说不出口,她的手臂挥舞着,想要表达出愤慨的情绪,可是她心底的无奈却又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许久之后,她满眼泪光,哀恸地喊道“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小丫头,怎么了?”临时有事,提前回家的欧阳聿修听到白幻幽犹若啼血一般的怒吼,愕然得问道。 “怎么可以啊!”白幻幽将脸埋在手掌间,任泪水滚落“岚哥哥是无辜的,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放弃他!他还有好多好多的梦想没有实现!就算我学油画,就算我进入那个圈子,就算我学服装设计,我终究不能替他实现梦想!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小丫头”欧阳聿修伸出手准备安慰白幻幽的手一僵,他怔怔地听着白幻幽自言自语的哭诉。 “夜说,岚哥哥的坟茔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扫了。而我,能回答的只有厚厚的相册簿,还有收集的明信片。我以为恨骆奕臣就够了,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罪人,那么多过着心安理得的日子却双手染满鲜血的罪人!” “是了是了,只怕我也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白幻幽只觉得心疼不已,她和岚哥哥不过是两个心思简单的人,为什么非要承受这些? 是他们的错,还是命运的错?年捂着心脏,白幻幽的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安静的房间只听到她凌乱的步伐。 欧阳聿修看着白幻幽失魂鼻魄的背影,他伸手抓住埃里维斯的衣领直接将他拎上楼。进了书房,这才一把将他扔到沙发上,然后凌厉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杀气“你对她说什么了?惹得她这样伤心?” 寂静的书房,静得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噪音的源头。 埃里维斯的额头上有黑线掉下来,他茫然地一摊手“按照计划,我只是说了我老妈和九凤院千羽的关系,然后话题转到我家老头子的风流韵事上。你也说过了,这种事,牵扯到你老妈也很正常啊,只是简单一笔带过就可以。” 欧阳聿修眉尖微蹙“然后?” “然后,她就毫无征兆的想起她的岚哥哥,想到那场车祸,还有骆奕臣。甚至,只凭借我的一句话,就推断出你并不是叶家的亲生子, 而且将我们无能的大哥,叶家还有骆家归为害死她的岚哥哥的罪魁祸首。” 欧阳聿修闻言,倒退了一步,苦笑道“我忘记了,虽然她平时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是在关键时刻却又能**的让人惊惧。” “我实在不明白,夜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情和她讲清楚,非要她向我们一一求证?你看,现在是我,只怕下一个她就要想办法去见老头子。然后你好吧,你死了,她问不了。但是!她会去找叶家的家主!最后是顾天熙!如果再算上九凤院家和墨家”埃里维斯捂着头哀叹道“你知不知道,angee刚才跟我说,她暑假要回国!也就是说,她已经计划好了!而今天,她问出的事情只会坚定她的信念,甚至,走上极端的复仇之路。” 欧阳聿修没有立刻回答,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管束白幻幽追寻真相的行为。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查一下她订好的航班。” “啊?”埃里维斯一愣,看着欧阳聿修闪烁的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会吧!你这招也太狠了!要知道,你和顾天熙是她最为惧怕的两个人。” “能有这种自知之明的你,还算是有救。”欧阳聿修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无波,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huā了多大的力气来控制自己的情绪。“骆氏那边已经开始反击,现在,我们的选择有两种,一,和他硬拼,抢下骆氏现在在市面上所有能够收购的股票。 二,做一个局,让他用大笔的现金收购股票,最后,再来一个爸底抽薪,让整个骆氏陷入危局。” “现在,叶氏因为遇到〖药〗品开发和医疗事故的丑闻,应该没有多余的钱资助骆氏度过难关。问题是,顾汉卿和我们那位没脑子的兄长,既然是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只怕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联合。” “说起来,最近,骆奕臣因为演而优则唱,首张单曲的销量还不错。索性,我们在同一家公司,这种事情,也算是某种不言而喻的意外惊喜。” “喂喂,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吧!你不能仗着就恣意胡为!” “我们只是打平而已,如果非要论一个高低上下,你觉得谁会赢?” “你……” “好了,这不过是灵机一闪的念头。顾汉卿还是交给顾天熙去处理吧,倒是你你哪位兄长……………” “等等,他也是你哥好不好!” “反正网已经撤下,如果在暑假前,你还不能针对雪崩一事给予应有的反击,看起来,我是的和父亲好好谈一谈,送你去海上监管一下近期的石油开采工作如何?” “喂喂,我是你哥!” “哼,记住,我还没原谅你。” “你能不能不这么小肚鸡肠!好歹拿出你的君子风范,绅士风度!” “那只是对歌迷和影迷,对你,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我勒个去!我就该把你刚才这段话录下来发到网上去,我就不信那群疯子还能继续喜欢你!” “我只要做好我的工作就可以了。”欧阳聿修回到书案前,拿起文件审阅着,翻页的速度很慢。突然,他抬起头对埃里维斯说道“你可以走了。” “呃”埃里维斯被他噎了一句,半天没喘过气来,许久之后,才低声道“你不上去安慰她一下?” 欧阳聿修看着他,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涩涩道“现在的时间,属于顾幻璃和叶青岚,并不属于白幻幽和欧阳聿修。” 第三百三十六章 母校(上) 从开始决定追杳真相的时候,白幻幽就知道,结果恐怕是自己难以想象的,也许真得揭开一切时,也是她开始后悔自己冒失行为的开端。 但,鼻在弦上,不得不发。 看着白纸上,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而这仅仅是冰山的一角,白幻幽一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边看着ipad上定格在永恒的纯真笑靥。 生母,母亲同时也是哥哥的母亲,岚哥哥的母亲,还有埃里维斯的母亲,多么有趣的存在。她们的回忆可曾美好?然而,huā开huā落几春风,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很想回苏格兰,因为母亲是唯一活着的人。但是,精神障碍妨碍了她们沟通,也阻碍了她寻求真相。白幻幽从抽屉里拿出一方镜子,端详着那张苍白的脸。其实,她和九凤院千羽没有任何相同之处,除了那双眼眸。 她又看了眼相片,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下一秒,她拿起书包,飞快地冲出房间。虽然还有一堆设计稿没有画完,虽然她应该进入制版的阶段,但是,她不能允许自己在这样胆怯的等下去。 坐在公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向后倒退的风景,白幻幽想象着那四个人未知人事的童年、青涩的少年、飞扬跋扈的青年,甚至更早之前,在心里一直有一股隐隐的冲动。想破茧而出,但是又不知道,该扑向哪里,只能隔着玻璃窗睁望着明媚的阳光,璀璨的想投生进入这引火自焚的世界,但被与世隔绝的周围逼的喘不过气来。 学校的老师听说她是旧校友的女儿,又看到她手里的照片,便带着她走入这个似曾相识的校园。 “母亲往生前,一直和我提起她的学生时代,还有她最为重要的朋友…”白幻幽说着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想来的谎话,揉以真情实意,最终让那名教师同意带她去看留在学校的毕业纪念册。 管理室的老师看着白幻幽找出的纪念册似乎也从记忆中找出了那段早已泛黄的快乐。她说那时的九凤院千羽,是所有人的最爱也是所有人心里永远的痛。天使般的脸蛋,魔鬼的身材,不知引来多少女人和男人为她疯狂。 然而让老师印象最深的就是,某次,为了让一个不断纠缠她的男生死心,她竟然在那个男生过生日的时候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 当那个男生看到包装精美的礼品,以为是九凤院千羽送给他的定橡物脸色得意洋洋。喜滋滋的打开之后,猛然一条变色龙抬眸冷冷看着他,然后一步一步爬上男生的肩膀,冰冷的脸轻轻地贴在男生的滚烫的红彤彤的脸颊上。 直到现在,那名教师都记着男生那凄厉的尖叫以及惊恐的神情。 从此,那个男生再也没有纠缠过九凤院千羽,甚至,一个月后默默地转学了。 “别看她这么调皮,其实,你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孩有着一双温暖、专注、柔和的眼眸,就和你一模一样。”老师抬着眼镜凝视着白幻幽,喃喃自语道“你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都是艳而不妖”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问道“白小姐会弹钢琴么?”“会一些……” “我记得,你母亲还在学校那会儿,总是给一个男生伴奏他们俩经常在音乐室消磨时光。”“您还记得那个男生的相貌么?” 老师想了想,有些迟疑最后,她歉意地对白幻幽说道“我实在记不清了,印象中是一名亚裔男生。、, “是他么?”白幻幽指着毕业册上的墨泠涟。 “有些像”老师端详了半天,站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相册,然后翻到某年,指着上面的合影道“这是你母亲所在的合唱班的合影,我想,那个男孩应该也在这里。” 白幻幽看着相片,那些青涩的脸庞,其中竟有四名亚裔的男孩,她不由得摇摇头,叹息道“我可以翻拍一下这张相片么?”“当然可以。” 拿出单反,对着相片拍了好几张,并且对着那四个亚裔的男孩微距拍了几张特写。白幻幽浅笑道“谢谢。”“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合唱班有开放排练,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老师替白幻幽指了一个方向。 “我正有此意,谢谢您。”白幻幽致谢后,悄然离去,在门阖上的一瞬,忽然想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据说阿姆斯洛梅耶先生也是毕业于这间学校,只是比我的母亲高几届?” “是的,梅耶先生作为学校的资助人之一,经常回到他的母校看望他的学弟妹。”老师坐在办公桌前,笑着回答。 “原来是这样,谢谢。”白幻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旋即离去。 漫步在校园里,白幻幽不时举起相机拍下让她心动的画面,虽然能够感觉到专属于英伦学校的那种严谨,但是,并不妨碍青春和欢笑在阳光和绿树间闪烁。 侧耳倾听,悠扬的歌声随着风远远飘来,顺着歌声的指引,白幻幽缓缓走到合唱班的排练室。今天他们排练的是《iwieefoeeowhim》,从悠扬到欢快,节奏的改变让白幻幽原本写满忧伤的脸上,多了一丝明媚的笑意。 她悄然走进去,坐在人群后,静静地看着人,想象着生母,还有她的朋友们在这里的每一次欢笑,每一滴泪水。 一卡西迪奥,知道现在,我才知道称的苦心。还记得那会儿,我总是埋怨你非要我参加教区的那么多活动。原来,无法将真相泄露的你却已经将母亲的生活带到我面前。所以才有我今天坐在这里,却并不遗憾的心情。 一是我太过偏执了,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上天堂,也没有资格向你说一“对不起、” 一原来,在我苦涩的年少记忆中,虽然有着枪击案的灰暗,同样,也有着欢笑和幸福有着不顾一切向前冲的勇敢有着信赖依靠的伙伴。虽然,世事变迁我已经一一失去,但是,那份明媚却永远不会逝去。 ‘校园的生活犹如怡人的甘露滋润着娇嫩的一张张容颜,羞涩、腼腆,却又不失朝气。这是她也曾有过的高中生活。陷入沉思的白幻幽并没有发觉时间的流逝,而合唱班的学生排练完也笑着三五成群的离去。等她回过神时,排练室早已空无一人。 白幻幽看着台上的黑色钢琴想着重生前以钢琴作为梦想的自己,原来,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与生母都有着无数契合,或许,就算是命运,她们也在不同的时间段行进在相同的轨道上。 掀开琴盖,双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就在指尖轻触冰冷的琴键的那一刹难随着破碎的音符断断续续溢出的,还有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是中了魔咒般,白幻幽在琴凳上缓缓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沉思。手臂上犹如压载着千钧的力道那曾经熟悉的黑白之间,多少时光悄然远去。 有些情感,有些记忆,是无法靠意志力的控制抹杀的。以为披了枷上了锁,遗弃在心底最深的某个角落终有一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即使多年以后翻将出来再面对,也不会再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然而,当白幻幽坐下来才发现,原来心里的梦想虽然碎了,碎片却还一直留在那里,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翻出来的,依旧是当年的心伤。 突然,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生硬向娴熟缓缓地过渡着,空气中飘摇着灵动的音符,仿佛是精灵在歌唱。阳光暖暖的,照耀着黑与白交融的世界,小小的妖娆的huā火在指尖绽放。 一遍,两遍,我仿佛坐在舞台上,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道白色的光,从斜对着头顶的舞台上方洒下,将我和钢琴笼罩在白色的圆形光柱中…… 曲终,白幻幽轻轻地举起双手,在面前摊开,她知道这样的曲子已经是她的极致。长久缺乏练习,还有过奔的伤痛,就算她不甘心,也必须面对再也没有资格继承生母的爱好,甚至以此为梦想。 寥寥的掌声,在身前响起。 白幻幽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儒雅男子。huā白的头发,鼻子直勾勾的,线条极为硬朗,与此相对的是他的下巴,看起来这个人的性格中有着决不妥协的倔强。 “好久没有听人这么深情地演奏这支曲子了,虽然技法有些生疏。”男子想必是对钢琴十分了解,话说出来直率得有些残酷。 “谢谢您的点评。”白幻幽站起身,让出琴凳。 “小心!”男子喊了一声,人早已扑了过来,想要将倾倒的huā瓶扶正,谁知白幻幽往左挪了一步“乓镂”huā瓶撞在了桌角上,粉碎了。 白幻幽茫然地看了看碎掉的huā瓶,又抬头看着正用一种奇异眼光看着自己的男子,视线慢慢下移,到他垂在身侧的手,以及沿着指尖滴落的鲜血。 “先生,你受伤了!”白幻幽连忙走过去,抬起他的手审视着。 被溅开的玻璃有几片陷在了男子食指和中指之间,血不停地流着。 白幻幽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洁净的手帕扎在男子的手腕上,小 牟地将深陷在肉里的玻璃取出来,着急地说“我看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清创吧,不知道还有没有碎小的玻璃屑留在里面。 男子看看腕上的手帕,奇怪道“你帮我扎的什么?” “手帕,为了帮你止血。”白幻幽还是仔细地检查着伤口。 “只是被划破了一下,没关系的。、“这怎么行!”白幻幽微微蹙起眉。 男子突然觉得手被人拉住了,手指被湿热包裹着,指缝被滑腻舔砥着,一股难言的异样情愫在身上流窜着。他怔怔地看着白幻幽闭着眼睛正含着他的手指,舔着他的血。 无言。 沉默。 异常的感觉在回荡着。 牟跳。 他喃喃自语道“千羽,我的千羽……”白幻幽一怔,立刻放开他的手,眼眸直直地对上男子,她迟疑地问道“您认识我的母亲?九凤院千羽?、, 第三百三十七章 母校(下) 白幻幽从不认为自己与九凤院千明有何相像之处,然而,而已个见过她且与生母相识的人,都一口咬定她们几乎是一模一样。也许是因为这些人都太过思念,也许是因为她们本就是母女关系,但是,绝不可能是九凤院千羽的灵魂依附在她身上。 只是,她看着对面那个男人,那个名片上写着阿姆斯洛梅耶的男人,白幻幽明显地察觉到他对于生母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样静静的凝视,微蹙的眉头,忧伤的眼神,还有温柔的嗓音,都让她怀疑,埃里维斯跟她叙述的事情,与真相之间到底还有多少距离?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真得以为是十六岁的千羽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依旧娇俏可人且苍白,细长的眉毛,水漾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就像是小雏菊一般,活泼美丽惹人怜惜。”阿姆斯洛梅耶怅然地说着,他慈爱地看着白幻幽“你怎么会想起来回到千羽的母校?自从她离开人世后,我一直在寻找你……” “寻找我?”白幻幽突然有些惊慌,她从未听过这样单纯的宠溺语气,就像是……就像是父亲在和她说话一般。 “对。”阿姆斯洛梅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短发,浅笑道“作为你的父亲,我怎么可以让梅耶家的孩子一直流失在外。” 白幻幽一惊,差点将面前的*啡打翻“我是你的女儿?” “当然。”阿姆斯洛梅耶的眼睛注视着她,不过这次白幻幽没有感到温暖,反而觉得恐惧。“否则,你为何要回到那间排练室,为何要弹起我们定情的曲子?” “这不可能!”白幻幽猛然站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声无礼的对一个人说话,内心的痛苦与害怕让她的声音变的尖锐起来,她不能克制自己。她明明该盛到高兴,这样,不就证明她和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她和埃里维斯之间…… “傻丫头,为什么不可能?”阿姆斯洛梅耶伸出手将白幻幽拉到怀里,有些笨拙地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用另一支手擦去她脸上的湿润。 白幻幽这才知道她哭了,继而肆无忌惮的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是爹地不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孤单的生活。”阿姆斯洛梅耶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抽泣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渐渐的,白幻幽平静下来。 阿姆斯洛梅耶拿出撤着古龙水的手帕递给她,看看白幻幽哭得红彤彤的脸笑道“千羽可没有你这么爱哭,就算面对天大的困难,她也会笑着面对。” 白幻幽听得出他话平的思念和爱怜,问题是,天大的困难并不包括和同父异母的兄长良久,她幽幽地问道“母亲从来没有哭过么?” 一瞬间,阿姆斯洛梅耶深深地看着白幻幽,这一刻,她不知道他是在看九凤院千羽还是在看她。最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白幻幽,那是九凤院千羽与阿姆斯洛梅耶的合影,只是那时的他们还是青涩的少年。 白幻幽看了看照片,很普通,可是背后却有用日文写就的无数爱的絮语。对她而言,日文并不是难题,然而,这样甜蜜的情愫却让白幻幽感到身体好像被一下子丢进了火炉了,烫着慌,连忙移开了目光。 “我爱她,爱了几十年。只是,那时毫无权柄的我们根本无法反抗家里给我们安排的政治婚姻。所以,我们只得黯然分手,各自婚嫁。 婚后,我一直选择装傻,假装我娶的那个女人是千羽,假装我对她倾注着满腔爱恋。我知道这种行为很愚蠢,但是我没有办法。否则,我的婚姻又算是什么,我所拥有的一切又算是什么。直到婚后数年,我和她偶然在这里重逢,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我们疯狂的拥有彼此,一天,一周,一月……知道我们发现她已经怀有身孕……” “所以,称抛弃了她。”白幻幽的声音轻柔,却饱含痛楚“却没想到,她生下我之后,没有多久就溘然长逝。” “我没有抛弃她!”阿姆斯洛梅耶争辩着,心中的酸涩却无法抹去“是她,在我去买早餐的清晨悄然离去,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给我。而我,当时正在和我的律师团协商,如何才能在最快的速度解除我和我妻子的婚约。” “尹若晴是母亲的好友,同时也是你的妻子。”白幻幽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眸,仿佛阿姆斯洛梅耶眼中有她想要的〖答〗案“你对我说,你爱我的生母,你是我的父亲。可是,你的儿子却告诉我,你爱的是楚晓静,而你跟楚晓静同样也有爱的结晶!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三个女人里,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所爱,又或者,他们这是你的玩物!” “我的儿芋?”“埃里维斯梅耶,怎么,难道他不是您的儿子么?”阿姆斯洛梅耶有点恼怒地瞪着他,而白幻幽反倒轻松地笑起来,最后,阿姆斯洛梅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是的,没错,我和楚晓静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暧昧。没想到,埃里维斯竟然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 白幻幽一僵,〖中〗央空调的寒意冻得她突然皱了下眉头。 谁知,阿姆斯洛梅耶却笑道“我知道埃里维斯很喜欢你,既然你是我和千羽的女儿,那么,对于你们的关系我自然更是乐见其成。” 这种匪夷所思的话语,让白幻幽不由得瞪大眼睛“阿姆斯洛梅耶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应该见过梅耶家的族徽吧,而家族中为了将财富巩固在自己人的手中,几百年来一直奉行着近亲通婚的传统。” “可是……尹若晴……”“她是我姑母的女儿,虽然不姓梅耶,身体里却流淌着梅耶家族的血。”阿姆斯洛梅耶低下头在白幻幽的额头上宠溺地吻了一下“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我会尽快安排你回归家族的仪式。” “可是,你怎么笃定我一定是你的女儿,至少,应该做dna测试……………”“没必要!我知道你是我和千羽的女儿,你一定是我和千羽的女儿!”阿姆斯洛梅耶努力掩饰声音中的脆弱,无奈一声哽咽泄露出心里的酸楚。 他一定是爱惨了九凤院千羽。 白幻幽摇摇头,或许,她首先应该先和埃里维斯去做一下dna的对比试验,毕竟,凭空掉下一个爹,而且这个爹还是埃里维斯和岚哥哥的生父,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和阿姆斯洛梅耶告别后,白幻幽没有立刻回公寓,而是又去了埃里维斯的办公室,却没有找到人,她只好去了一趟辅料店,然后回到公寓。 坐在椅子上,白幻幽怔怔地看着窗外。 方才还是明媚的晴天,转瞬间乌云笼罩了这个城市。呼啸而过的风声仿佛是野兽的嚎叫,娄沙的树枝摩擦声是合奏曲,也许要下雨了吧…… 小时候的雨夜,总是她一个人度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尤其讨厌雨,每到下雨的夜晚,她就会跑到哥哥或是夜的房间与他们一起睡,后来去了美国,就是卡西迪奥陪伴她度过每一个雨夜。而此刻,看着雨水打湿窗户,听着雨滴的坠落,然后,寂寞伴随着她,无比孤独。 昏暗的房间,仅仅靠着一盏壁灯发出微弱的光线,白幻幽幽幽地叹了口气。 正因为阿姆斯洛梅耶的笃定,才让她确信,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女儿。虽然其中包含各种情由,但是,白幻幽很清楚,阿姆斯洛梅耶,只是生母的裙下之臣。 九凤院家的规矩…… 白幻幽摇摇头,苦笑。 这些个世家,每一家都有不能对外人言喻,甚至为世人所不容的规矩。就好像是梅耶家族必须近亲联姻的规则,每一条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为了维系庞大的家族,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9 白幻幽拿出那张人际关系图,然后娄上重重的一笔。还没等她将晚饭做好,埃里维斯的电话已经打来。 “angee,我想跟你谈谈。”她一边拧着黑的椒瓶,一边说道“如果想谈的是那件事,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那根本是误解,误解。”埃里维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低声道“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将你牵扯进来。” 白幻幽一边翻着面条,一边笑道“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就这样?”“就这样。”“没别的想法了?” “还要有什么想法?”“你会不会讨厌我?”“拜托,有必要问这种问题么?”白幻幽好笑地将火关上,然后拿起电话,关掉免提,然后对埃里维斯说道“你知道什么牌子的帐篷比较好用么?” “鼻?”“还有防潮垫什么的我打算和朋友采风的时候顺便一起去野营,唔,听说你做过童子军,不如你教我搭帐篷吧!” “啊!” 挂下电话,埃里维斯一脸茫然地对坐在一旁低头看着图样的欧阳聿修说道“我当过童子军?这种事身为当事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签售(上) 暑假的第七天,白幻幽将公寓的煤水电都关好,托着行礼直奔机场。她不是不恐惧,但是箭在弦上,对她而言,这一遭跨越半个地球的行程是她不能逃避的所在。按照行程安排,除了早就和网友约好一起去采风,她还暗中安排了时间准备去见几位尚在人世的当事人,而返程的时候,她会先去一趟〖日〗本,然后再折回伦敦。 谁知,等她下了飞机还没完全将时差调整过来,就接到了蕊儿的夺命连环ca“。 “喂?”白幻幽迷迷糊糊地问道。 判…姐,你不会还在睡大头觉呢吧?” “嗯,刚下飞机,好困…”白幻幽翻了个身,随手拽了拽被子,将自己全部蒙住。 “天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酒店赖床!” “呃?”白幻幽掀开被子,然后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这不是才凌晨五点么?难道是我睡觉的姿势不对,你特地打电话来叫我起来重睡?” “神呐!这都火上房了,你还和我打哈哈。凌晨五点?小姐,现在都中午十点了好不好!” “啊!”白幻幽猛然坐起身,焦急地说道“不是吧!” “不管是不是,救命要紧!“救命?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我马上打车去找你!”白幻幽将电话开启免提,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套在身上。“你打110或是999了么?” “先不管那些,记得带四捧向日葵,要扎得美美的。另外,我在beoodotone,你和司机一说,他们全知道。” “啊?”白幻幽没太弄明白向日葵、扎得美美的和救命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记得哦,一定要迅速,迅速!” “哦!好好,我马上就到,你一定要小心啊!” 简单的盥洗一番,白幻幽抓起钱包,背弃单反相机急匆匆的离开酒店。 而在城东的某处,蕊儿在beoodotone的门口焦急地引颈相望,身旁还有两个女孩和她一样神色焦急。 “她不会不来吧!”一个女孩甚是忧虑地问道。 “不会的!”蕊儿摆摆手,连忙辩解道“我就怕绿沈迷路,你们也知道,她是abc,又在伦敦上学,根本没来过咱们帝都。 “可你要人家帮咱们买huā,她和咱们又不熟,会答应么?” “安啦!她这人嗯,心软的很,又善良可爱,你们一见就知道了。” “喂喂,你不也是头一次见人家么?” “嘿嘿,我们是神交已久的好姐妹。” “拜托,你到底有没有和她说清地址啊!” “是啊是啊,再不来就晚了!” “天呐!这丫头不会真的迷路了吧!”这会儿,连蕊儿自己也有些不安起来。她掏出手机刚要拨过去,就见一辆出租车吱得一声在她面前停下。然后,从后座跳下一个有着亚麻色短发的女孩子。 “蕊儿,娄没来晚吧!”女孩拉着她的手焦急道。 “没晚,没晚!”蕊儿上下打量着她,结结巴巴道“绿沈?” 出租车司机见她们在那里说得兴高采烈,不由得从窗户中露出半个脑袋,喊道“喂,小姐!你们要叙旧还是要抱头痛哭,都随便,你可不可以先把车费结了!还有你的huā,在后备箱的那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白幻幽连忙掏钱给司机,又对他说“请帮我开一下后备箱,谢谢!” “哇!!”不但蕊儿她们几个,连在一旁排队的女孩都惊叹起来“好漂亮的huā哦!” 把huā取出来,分别交给蕊儿她们抱在怀里,只是,怎么还多出一捧?白幻幽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怀里的huā“蕊儿,你们这做什么?” 她看了眼长长的足有上千人的队伍。 “嘿嘿,你有福气啦!“蕊儿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今天是小 爷在帝都专辑首发会,姐姐我正好送个接风洗尘的大礼给你。怎么样,够经验吧?” 小爷?你谗得不全是anoeeauyeung,也就是那个欧阳聿修吧?” 白幻幽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天雷轰顶的恐怖模样。 “当然,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姐姐我凌晨爬起来排队俟!cd姐姐我都帮你买好了,还不是为了体谅你这个国际友人赶飞机的辛苦。呐,就在我背包里,你自己拿呗。歌词本已经盖上钢印喽,再有半个小时就能面圣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白幻幽颤抖着拿出cd,这个礼好大,好沉重,好绝对会死人!按理说她也偷偷关注着欧阳聿修在国内的活动和行程,可是!签售这种事她肿么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啊!她发誓,这一次绝对会死人的! 上帝!她可不可以掉头就跑啊! “那个我有点头晕,想回”白幻幽小声说道。 蕊儿用力地拍了怕白幻幽的肩膀,一副“好姐妹,你的心理我懂得”表情,笑道“我也很晕哦!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小爷,天呐,我简直幸福的风中凌乱了。” 白幻幽苦着脸想,她也快风中凌乱了,被接下来未知的恐怖命运凌乱得快要吓晕了。她真得是刚下飞机啊,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啊! “我真得很想回酒店…”白幻幽说着话,就已经被汹涌的人潮挤进灿。喂喂,不是吧!难道她就这么“幸运”地站在舞台的最前面?第一排!神啊,她可不可以蒙上丝巾充当一把把利比亚难民读! 也对,估计几十分钟了,她就和难民一样,流浪街头了!想到这里,白幻幽掉头就往外挤。再怎么说,小命要紧!! “喂,马上就开始了,你干吗去?,…蕊儿抓着她的手问道。 白幻幽讪笑道“……洗手间……”蕊儿双眼圆睁,瞪着她不耐烦地安慰道“忍忍啦,小姐你看看这群情激昂的样子,洗手间什么的,我劝你就不要再想了!”“可我”白幻幽的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人塞了两只粉色的荧光棒,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尖叫。 这下好了,除非立刻裂出个地缝,否则…白幻幽毫不犹豫地将荧光棒塞到蕊儿手里,然后举起胸前的单反相机能挡一时是一时! 也许她真得太恐惧了,恐惧到都不敢脱离相机的视窗直视欧阳聿修的脸。音乐伴随着尖叫,眩目的灯光闪烁着迷离的眼神,魅惑的舞蹈闪动着热情在摇摆。 渐渐地,白幻幽开始不能自已。她只是怔怔地凝望着舞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平生头一遭,疯狂地坠入迷醉的深海。其实,她是知道的,不论是歌艺、舞技、演技,作为曾经的她是熟悉的。只是曾经的她从未站在这样的角度以粉丝的目光去注视他跃动轻盈的灵魂。 白幻幽悄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一眼聚光灯下的他。那样会让她忍不住,忍不住回忆过往,忍不住心生期盼。甚至会有一丝丝的埋怨,埋怨时间来得太迟,迟得让她只能错过。 其实对舞台上的欧阳聿修而言,他何尝不是在懊恼以及希翼。 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仍旧希望在人群中可以看到那双宛如浓墨一般黑色双眸。又或者,只能寄希望于她能在真得站在此处聆听聆听他无尽的思念与爱恋。 直到中间的沟通环节,欧阳聿修才从助理手中拿过雪白的毛巾一面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面淡笑着回应女主持人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白幻幽怔怔地看着台上那个机敏俏皮的女主持人,说不清是叹息,还是怀念,又仿佛回到樱huā树下,头顶是蓝得能滴下眼泪的天空,就着清酒将悲伤全部释放。岁月流转,粉色的huā瓣依旧如雨般飘散,只是攀满青藤的墓碑,又是谁安躺在永恒的怀中,仰望那片摇曳的huā海。 “发行了新专辑,下一步,粉丝们的期待就是演唱会了。不知道ayuyeung计划让大家一饱耳福呢?”“十万!十万!十万! ”台下的粉丝尖叫着。 主持人笑道“哇哦,看来粉丝们的要求很强烈啊!”“嘘”欧阳聿修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我的确有这样的的计划。之前的几年,我一直忙碌于戏剧方面的工纤,但没有一刻忘记唱歌和跳舞才是我的最爱。也许,借这次的机会,实现我开个唱大的梦想……” “明年,明年,明年”粉丝们依旧娄情的尖叫着。 哦们是不是产运拉个代表和auyeung约定明年一定要开十万人的个唱好不好?”主持人的目光在台下搜寻着,仿佛她的手中拿着魔法奶奶的仙女棒“哪个美女想和auyeyung拉钩呢? “我!”“我!”“我!”现场所有人都举起右手,除了忙于照相的白幻幽。 “就由这位努力拍照的小妹妹吧!”主持人大手一挥,所有人的视线包括auyeung都投向幻幽。 喂喂,不是吧!不说话,不举手也会被钦点么?这岂不是天降奇……………,福(祸)! 在众目睽睽之下,auyeyung弯下腰,微笑着将右手的小指递了过去。 伴着疯狂的尖叫,白幻幽哭笑不得地放下单反相机,伸出右手的小指与欧阳聿修的小指相交。她不敢抬眼,如果可以,她宁愿抱头鼠窜,最好直接躲到火星上,永远不出来。 “真是……意外的惊喜。”auyeyung看着眼前这个诺里想要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轻笑。 拉钩,盖着,复印。 之后,继续舞蹈,继续歌唱。 而白幻幽,机械的按着快门,大脑已经完全处于死机状态。 半个小时的“煎熬”终于结束,就在幻幽准备夺门而逃的时候,却被蕊儿一把抓了回来,而她身后,还站着上千名虎视眈眈的粉丝。 “妹子,拉钩!”一个人伸手如此说道。 “我?”白幻幽倒退三步,然后再无路可退,只好被蕊儿按在原地,依次与每一个人,拉钩。 何谓小指**,今日,白幻幽算是深有体会了。可这样一轮下来,热情的妹子们总该放过她了吧! 不! 蕊儿举着向日葵大义凛然道“签售会,签售会,最重要的当然是拿到签名了!嘿嘿,不枉我们故意等到最后!没准还有机会合影留念呢!”签名?? 还有签名??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签名?? 第三百三十九章 签售(下) 白幻幽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蕊儿她们拉进队伍中。 等待。 “auyeyung已经很累了,剩下的人不许再和auyeyung握手。”伟大的经纪人小姐兰芊薇如此说道。 一一“为什么?我们已经是最后的了!”蕊儿闻言,抱着huā呜咽。 “没关系的。”欧阳聿修朝兰芊薇点点头,微笑着接过她们的huā,并在签名后,一一与她们握手致谢。 “小璃!还发什么呆?快来签名呀!”破涕为笑的蕊儿大叫道。 “是是。”白幻幽一步一步蹭过去,低着头看着vincent签名,嘴里喃喃道“辛苦了,auyeyung,谢谢。”然后,拿起签好的cd就走。 “不用握手么?”欧阳聿修看着她僵直的背影轻声道。 “哈,绿沈是太激动了。” “她可是从国外特地坐飞机赶过来呢!” “时差都没到过来。”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哦?那真是很有心的粉丝。今天,谢谢你,不远万里来到签售会的现场。谢谢。”欧阳聿修站起来,走到白幻幽的面前,友好的伸出右手。 “不用谢,不用谢,你比较辛苦,你比较辛苦。”白幻幽嘴里致着谢,连忙与他握手,然后,倒退几步转身离去。走出大门口,她拔腿就逃。 蕊儿在后面看着,和身旁人笑道“绿沈好羞涩啊,这就把她吓跑了?” 何止是吓跑,简直是魂飞魄散。 经验证明,欧阳聿修笑得越温柔,证明他越生气。刚才,他的笑已然是温柔似水了,别人看着也许会心甘情愿的溺死。可在白幻幽看来,只怕连今晚的月亮都无缘得见了。 “auyeyung,大家一起吃个饭,当是庆功宴,如何?”兰芊薇道。 “我还有些私事。”欧阳聿修换回便装,笑道“你替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吧,然后放假三天。下一次的通告是十七号对么?我到上海后再和你联络。” “a山吣?”兰芊薇翻看着行程簿“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这样比较方便。” “你也该由你自己的私生活。”auyeyung拿起车钥匙,淡道吗“如果临时有事,电话联系我。” “auyeyung!你你不会在和人拍拖吧!如果传出绯闻,对现在刚刚发片的呢,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欧阳聿修停下脚步,回首看着兰芊薇,淡淡道“兰小姐,我私人的事情绝不会影响工作。另外,就算我和人拍拖,我也不希望被人讨论或是非议。记住,并不是所有人都按照这个圈子的某种规则才能活下去。” “auyeyung,你你还在想念她?” “她?”欧阳聿修的表情仍是浅浅的笑,只是他的眼眸却冷了下来“作为朋友,关心一下生死未卜的朋友,如果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思念,那么,我的确是在思念她。” “不是的,auyeyung,你明知道”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 “好了,你也累了。吃完饭别玩得太晚,早些休息。” “我”兰芊薇看着欧阳聿修的背影,恨声道”“顾幻璃啊顾幻璃,你就算是死都不让auyeyung安宁么?” 奔跑,全力奔跑。该死的,为什么跑了这么远,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她记得,帝都有很多出则车,多到手机铃突然响起,白幻幽低头一看,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还好,是蕊儿。 “丫头,你又跑哪儿去了?咱们不是说好晚上聚餐么?我可是连护huā使者都替你找好了。” 还护huā使者呢!一会儿,大魔王陛下就要来收割她的小命了!白幻幽苦笑着说道“我我回酒店拿点东西,你们先去,我很快就到。” “拜托,丫头,你连位置都不晓得,你打算很快到哪儿啊!不会是让auyeyung迷呈了吧!嘻嘻,auyeyung叫那可是大家的神,你就不要想了。姐姐我帮你介绍几个温柔懂事的小帅哥,包你满意。” “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地扯三全儿我矩信你,速去速回哦!否则,罚你独唱auyeyung正在打榜的新歌哦!”蕊儿说完,直接将手机挂断。 … “不是吧!”白幻幽看着手机,无奈道,还没等她反驳,铃声再度响起。犹豫了许久,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喂欧阳大哥…” “站一天饿了吧?”欧阳聿修的声音很是温柔,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不饿”白幻幽欲哭无泪,只觉得头皮都炸了。 “可我觉榻艮饿呢!许久不在家吃饭,还挺怀念的。” “那……那回家吃。” “就算是坐飞机回伦敦也赶不上了。” “啊?” “想吃炸酱面了。” “呃?” “茄丁的。” “哈?” “再来碗热腾腾的面汤。” “嗯。” “既然同意了,那就上车吧。” “误??”白幻幽举着电话,呆滞地转过头,看着那个靠在车上一脸闲适表情的男子,脑海中闪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还好你戴墨镜了。” “需要我摘下来?”欧阳聿修看着她呆呆的模样,不禁莞尔。 “别别别别别”白幻幽被吓得连忙摇头带摆手,外带倒退了好几步,就差哭着哀求他能不能装作根本不认识她啊!“你忙,我,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欧阳聿修走上前伸手拿走她手里尚未来得及收起的cd,随后毫不犹豫地装入外罩的口袋中。 “误?那是那是,那是我的。”白幻幽瞪大眼睛道。 “应该是我的才对吧?”欧阳聿修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惊人的癖好,嗯,出乎意料。” 白幻幽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要得出那种结论!“天啊,这只是个意外!绝对是意外!” “意外么?”欧阳聿修俯下身,缓缓摘下墨镜,凝视着她慌乱的眼眸“那怎么办呢?我已经和意外小姐约好要开个唱呢!” “天啊,你你你你你快戴上。欧阳大哥我求求你了!” 欧阳聿修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他慢悠悠地问道“你饿了么?” “啊?饿,哦死了。”白幻幽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欧阳聿修继续慢悠悠地问道“想吃炸酱面么?” “想,想极了。”她敢说不想么? 欧阳幸修像是早就糕到她会这样说,所以浅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快走吧!我知道什么地方的炸酱面好吃,地方又幽静。” “哦?真巧,我正好也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呢!” “肯定是寂林居嘛!欧阳大哥不是最喜欢那里的京味菜了么?” 刚刚发动起来的跑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欧阳聿修看着毫无察觉的白幻幽,他很难想像,过去自己的随口之言,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你从哪里知道我最喜欢寂林居的京味菜?” “欧阳大哥自己说得呀!” “有么?”欧阳聿修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这个丫头露出的尾巴一大堆,她是习惯了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还是习惯在他面前放弃伪装? “不就是上次上次…”坏了,他不是对白幻幽说过,而是对过去的顾幻璃说过。难道是她忙中出错? 欧阳聿修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发动起汽车,却不再说话。 而白幻幽也抿着嘴不再说话。 “嘀嘀。”短信铃声响起。白幻幽低头看了眼手机,正是蕊儿的短信。1我们在东阳大街的钱柜等你速来哦。月这个白幻幽偷偷看了眼欧阳聿修,叹了口气,回道,1蕊儿我临时有事,可能会晚一些你们先玩吧。月1要不要派个帅哥过去接你?月1呵呵!还是留着给大家端茶送水吧!月1嘿嘿,丫头,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月“朋友找你?”欧阳聿修轻声问道。 白幻幽点点头,笑道“在网上认识的。因为大家都是学设计的,所以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你今年暑假不打工了?” “嗯,我想去藏地采风,寻找一些新的设计灵感。” 欧阳聿修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说起来,我下一部戏也是和西南的少数民族有关的。你知道白马藏族么?” “属于藏族的分支,居住在九寨沟的高山上。房屋依山而建,一寨一村,以农耕、畜牧、狩猎、采集为生。服饰以白、黑、huā三种袍裙为主,色彩艳丽。女性胸前饰以白玉般的鱼骨牌,腰间围几匝金亮的古铜钱,穿上各色布料绘制的镶huā袍”白幻幽认真地介绍着,说完,她转头看着欧阳聿修“不过,欧阳大哥需要知道的更多吧?” “嗯,所以正好趁着开机之间,去实地考察一番。怎么样,有兴趣与我同行么?”欧阳聿修轻声问道。 “咦?可以么?会不会给欧阳大哥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而且我也不会开车。”且不说她组装帐篷的技术根本就是末流的,更重要的是,她同行的伙伴还有蕊儿。如果欧阳聿修也加入她们的队伍,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那你打算怎么去?” “步行,长途车,或是站在公路上等着好心人搭我一程。” 欧阳聿修对白幻幽的胆量当真是佩服“你不怕孤身旅行遇到危险么?在茂林的森林,人迹罕至,就算你戴着警笛,也要有人能听到才可以。” “说得也是。”白幻幽有些苦恼的挠挠头“或许我应该报名参加什么自助游,不不不,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先学个驾照才对。” 欧阳聿修不由得蹙起眉,语气颇为不快地说道“小丫头,和我一同旅行就这么让你为难?” “天呐,欧阳大哥!这里可和伦敦不一样。我我可是顶着无数炮火和你坐在一辆车里。若是让你的粉丝或是狗仔队发现,我就死无全尸了!更何况,刚才我替你和所有人拉钩,好累哦!”白幻幽摇晃着僵硬的小指,甚是委屈地说道。 “是,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嗯自己的粉丝同在屋檐下。”欧阳聿修斜睨着她,揶揄道“颇有些后怕的感觉。” “我不是变态。”白幻幽嘟着嘴,小声解释着“要不是蕊儿托我给她们买huā,又替我准备了入场的cd,打死我也不去看你的签售会。” “这么说,其实你是很讨厌我的?”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聿修,真得!” “哦?正好还有一段路,你说说看。” “啊?说什么?” “为什么很喜欢我。” “呃?” “没理由?”欧阳聿修点点头“那就值得深思了。” “哈?” “不是么?人们不都说真正的爱情是毫无理由的。” “咳咳咳咳”白幻幽狂咳起来,好半天才抬起头,泫然欲滴地看着他“欧阳大哥,这是你新剧本中的某个桥段么?” “吓着了?” “嗯。” “知道我今日的感受了吧?”欧阳聿修停下车,拉上手刹,转头对白幻幽道“因为你,害得我后半程的表演都有些心思烦乱。” “对不起。 ”白幻榭氐下头,发誓道“这次真的是意外,以后,只要有欧阳大哥在,我退避三舍,保证在欧阳大哥的五十米距离以外。” “那回家以后怎么办?”欧阳聿修好笑地问。 “这个”白幻幽走下车,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我对欧阳大哥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还请欧阳大哥慈悲为怀,不要让我变成无家可归的难民。” 欧阳聿修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回手将车锁好“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那我是不是该检讨一下我的个人魅力了?” “欧阳大哥的魅力绝对大过驴打滚和艾窝窝,我发誓。”白幻幽笑着回应,全然没注意到欧阳聿修眼中一闪而逝的银芒。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大堂,白幻幽光顾着聊天却忘了看路,谁知就那么直直地撞倒别人身上。 第三百四十章 骗局 “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粗心…………”后面的话白幻幽不知是咽了回去还是悉数忘记了,她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三名男子。 等她的脑袋反应过来,人已然躲到欧阳聿修的身后,就像撞上大灰狼的小白兔。 “顾先生,很抱歉。方才,在下的友人不是故意冲撞,还请多多担待。”欧阳聿修很自然的说道。 顾天熙眯起眼睛,审视着藏在欧阳聿修背后的那个胆怯慌张的少女,一双幽黑沉静的眸子,牢牢地攫住了她。“这位小姐是?” 欧阳聿修微微闪开身,简单介绍道“白幻幽,目前就读于圣马丁,在服装设计上很有天赋。” 他拍了拍白幻幽的头,笑道“幻幽,这位是风云国际的总裁顾天熙先生。这一位是在〖日〗本政界任职的天宫莲,而这位姜承影则是鸣天的艺人部经理。” “你们好。”白幻幽感觉到手心冒出了汗液,按耐着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怯怯地走出来,低头小声道“顾先生,方才真是抱歉。” 顾天熙淡淡道“没关系。” 化果然认不出自己了。白幻幽的心一阵刺痛,她吸了一口气,假装轻松地说“欧阳大哥既然你遇到朋友,我就去钱柜找蕊儿她们吧。” “不碍的。”天宫莲突然言道“看起来白小姐一脸疲惫,那种喧闹的地方,似乎不太适合。” 欧阳聿修点点头“说得也是,更何况你也不会喝酒,孤身一人确实有些危险。” “不若由在下做东,也算是替白小姐接风洗尘。”些许的沉默以后,顾天熙道“承影,你让他们准备一下。” “是。”姜承影一推眼镜,凌厉的白光,从眼镜的右边扫向了左边,然后,在他转身离开前,白幻幽甚至听到心丁”的一声。 俟?这几个男人什么时候成一头的了?何况,天宫莲和哥哥难道是夜…他明明答应他,先不和哥哥说。 白幻幽咬着嘴唇,虽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随着他们来到规格最高的雅间一凤栖梧。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管它八面来风,她自岿然不动也就是了。 这顿饭吃得真是让人胃部打结。如果可以,她宁愿回酒店去吃泡面。直到炸酱面送上来,白幻幽才笑盈盈地开始放面码,然后拌面。 我绕,我搅,我再绕,我再… 她一个人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顾天熙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冷若寒冰的眼眸似笼上了一层氤氲雾气。 “我帮你吧。”欧阳聿修好笑地拿过她手中的瓷碗和筷子,不过才两三下,就已将面拌好。 “哇,欧阳大哥!”白幻幽崇拜地看着她“你真是天才。” 会拌面就是天才?欧阳聿修不禁想起一年多前,白幻幽曾因他会绕毛线而夸他。现在想来,他恍然大悟,白幻幽其实就是一个很缺乏生活经验的孩子,虽然极力想显得普通和平凡,但在他看来,许多别人应该胆怯同扰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很好,甚至是完美。反而涉及到生活的细枝末节,她却显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笨拙。 “白小姐到伦敦上学前,不知在何处念的高中呢?”顾天熙的手在悠然的桌面上状似无意地轻敲着,那白玉般的手指,不急不缓,闲适逸趣。 “费城。” “费城?”顾天熙执起茶盏,浅啜了一口龙井茶,轻道“白小姐去过新墨西哥州中部的阿布夸克市么?” 白幻幽心中一僵,面上却仍是那副单纯明朗的笑容。“阿布夸克么?好可惜,我从来没有去过新墨西哥州。” 顾天熙蓦然笑道“舍妹回国前曾经在阿布夸克求学,可惜,她平日里只顾着看那些教区的活动,却没时间学习画画。 此言一出,首先怔愣的是白幻幽。因为,这是顾天熙第一次提及那段属于顾幻璃的忙碌却又孤寂的求学日子。 “既然如此,又何必故意录夺她童年的乐趣,故意强迫她在人生中,只能过分的执拗?”欧阳聿修淡淡的声音,仿佛在代替白幻幽问出她永远也不敢问出口的疑问。 “因为她是我的小璃。”顾天熙的话看似波澜不惊,可他的眼睛却凝视着白幻幽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救命稻草从天而降,正是救苦救难的蕊儿。 “喂?”白幻幽站起身,微微欠身,然后走到墙角小声道“我在。” “丫头,你不会又迷路了吧?” “呃……娄……我遇到了伦敦的朋友……” “那有什么的,一起带过来呗。我们这儿帅哥美女俱全,保证有得玩儿。” “呃”白幻幽回眸看了看那四个男人,各有千秋,各有但问题是,哪个她也不敢带出去,绝对会死人啊!所以,她咬着牙说“他……………他们不会唱歌……” 欧阳聿修眯起眼睛笑了,轻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批评我不会唱歌。” “误?” 顾天熙看了姜承影一眼,淡道“你负责的新专辑发行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要去看一下打榜的效果?” “啊?” 姜承影点点头,即使被眼镜遮掩着,那双眸子也是少有的深邃幽黑“既然如此,不如让已经单飞的安若东他们都过来,正好请天宫先生点评一下我们新签的艺人。毕竟鸣天正在考虑制作全新的音乐剧,故事正好选的是《春琴抄》。” “哈?” 天宫莲静静地看着白幻幽,微微眯起双眼,笑道“欧阳先生是专业人士,承影身兼数职,嗯,天熙,说起来,你也该放松一下。” “噗……” 白舒幽悲悲切切地咬着嘴唇,这四个男人,他们这自顾自得都在说什么啊! “丫头,你这又是俟,又是啊,又是哈,又是噗的,表演拟声词呢?” “我”白幻幽刚要解释,压弯她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破门而卜…。 “喂,怎么不等我们就先动筷子!”一个身穿套装的女子,气喘吁吁道“我说欧阳聿修,你遛得也太快了吧!我这儿还和工作人员聊天呢,你就跑没影了!” 而另外的男子,则连声道歉“很抱歉,很抱歉,刚把墨琅送到机场,真是不好意思……” “洛云,萧先生。”顾天熙微微一点头,抬起眼睛,眼神带着一种轻扬的锐利“我们正说道和白小姐一起去ktv,怎么样,有兴致同行么?”op op “白小姐?”桑洛云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看着墙脚的白幻幽“诶,你不就是刚才和欧阳聿修拉钩的那个小妹妹么?” 小妹妹,白幻幽的额头忍不住滴下一滴黄豆般大小的冷汗。好吧,虽然她们是大学同学,但是她的确比她小。 “小姐你有没有兴致加入娱乐圈?”说话的正是萧缜宇。 加入娱乐圈白幻幽头上冒出一堆黑线,深呼吸后,继续沉默。 “丫头,我们都等着你呢,还不速速过来。”这个仍是蕊儿。 都以为她会怕,所以,断然拒绝是吧。她才不信他们有胆量跑去和粉丝一起唱灯v呢!不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么!白幻幽阖上眸,半晌,轻笑,开始往门口退,一边退,一边说“我…我感冒了,我要睡觉,我需要倒时差。过两天,我再找你去看画展。呵呵,那些小帅哥还是留给大家享用吧”说话间,手已经摸到门把,只要打开,她就能……………, “为什么不做好健康管理?“空气中,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冷冷的,如久久缠绕她的梦魇一般。 白幻幽手一抖,手机直接从掌心跌落在地毯上,心脏,像是要爆炸开来,那种滋味,绝对是世间最大的痛苦。因为,这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这样的话,我时常和舍妹说起。可惜,她总是不听话。”顾天熙没有微笑,没有愤怒,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幻幽“承影,现在想来,那几年倒是辛苦你了。陪着她,一起疯。” “照顾大小姐,是我的职责,亦是我的幸福。”姜承影的声音很淡,就和从前的他一样,充满理智。 欧阳聿修弯下腰,随手拾起手机,槽浑身僵硬的幻幽拉回座位“说起来,我这位小友,也是时常忘记身体管理,而且,时常将四周的人,逼疯。” “没办法,我可爱的未婚妻也是这么任性。” “所以说啊,我那位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好友啊,若是她偏执起来,倔得能吓死人。” “还好吧。只是那一次事故,实在让人心脏停摆,顾小姐啊,有时确实是用功过头了。” “有人喜欢生病么?” “有人喜欢做书呆子么?” “有人喜欢逼疯别人么?” “我怎么径性了?” “我不过是拉着你在〖日〗本追逐樱huā,怎么吓人了?” “我不过就是小小的撞破头,怎么就用功过头?” “我认真学习,努力工作,怎么错了?” 白幻幽抄起一旁的单反相机,咬着唇闷头跑路。因为,她知道自己被骗了,被欧阳聿修诳了,被她最重要的人集体坑了。 还好,所有人都怔在当场,没有想到她会自己戳穿这场骗局。 白幻幽顺利脱逃。坐上出租车,她焦急道“上都假日酒店,谢谢。”沉默后,是无尽的眼泪。她最重要的人,想念了四年的人,她的哥哥,她的未婚夫,她的经纪人,她的闺蜜,她的朋友…… 她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她真的是幻璃?真得是那个一根筋的笨璃?呆璃?”桑洛云看着那个仓惶逃走的身影想要追出去,却被萧缜宇按在原地。她今天原本只是答应顾大哥按照编好的剧本演一出戏,但是却没有想到,结果竟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你们打算怎么办?”他如此问道。 三个男人脸色各异,许久,顾天熙对欧阳聿修道“谢谢,如果不是你,我们仍旧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她。” 欧阳聿修淡淡一笑,缓缓道“如果不是你们保存着她的dna样本,我终是不敢确定,她就是小丫头。” 顾天熙低声对姜承影交代了几句。 姜承影一推眼镜“是的,总裁,我已安排保全公司跟进。” 顾天熙点点头,然后眼神复杂的开口“埃里维斯在这里等你们,我想,那个瞿靖估,应该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天宫莲冷冷地哼了一声“紫之上啊紫之上,你到底还要招惹多少男人才收心。” 桑洛云揉了揉太阳穴“你们的事情,我不太懂也不太明白。只是,你们每一个人对她都很重要。为了你们,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性命。所以,请多包容她一些,她只是一个渴望温暖的孩子。” 萧缜宇点点头“现在,你们都是备受瞩目的公众人物,而她,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学生。生活,于她,是重新开始,对这对你们而言1 何尝不是新的开端。 三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幽幽地叹息“我明白。” “欧阳聿修,好好保护她,我们先走了。”天宫莲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的事情,等那件事最终了结以后,大家再坐到一起慢慢谈。” “注意你的经纪人。”顾天熙转头对姜承影道“监听报告给欧阳聿修一份,以后,每天的汇总都抄送一份给他。 欧阳聿修微怔“她?虽然我对小丫头的感情,她有所察觉,但以她的能力,制造车祸有可能,爆炸却不太容易。” “身边人,又是也是最危险的人。“姜承影低沉的声音让欧阳聿修的心微微一颤“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爱慕之情。” “那是她私人的事情,我无权干涉。”欧阳聿修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眸犹若黑曜石一般深邃,可那一闪而过的冷芒,在桑洛云和萧缜宇看来,却令他们冷汗涔涔。“我会让埃里维斯派人跟进,如果,真因为我害得她遍体鳞伤,我会亲手将伤害她的每一个人送上绞刑架。” 顾矢熙递给他两张全新的房卡“只此一次,以后,各凭本事。” 欧阳聿修笑了笑,意味深长“这个么,还真是各凭本事。倒是你,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去见她?” “她想玩就让她玩“顾天熙脸上虽是一派轻松,放在身侧的手却是暗暗握拳“想通了,她会自己乖乖回到顾家老宅。” 桑洛云看着三个男人暗潮涌动、箭拔弩张的去哦分明,又看了看身旁的萧缜宇,心中不由得哀叹,烂桃huā一朵都嫌多,好桃huā多了也是要命的!何况这几个男人,单独拎出哪一个都是所有女性趋之若鹜的钻石王老五。然后,她想起自己死而复生的好友,忽然忍不住哭起来。 房间内,陷于一阵沉默,唯有她隐隐的啜泣声,回荡。 许久之后,她道“一个人,人能死里逃生多少次?” 而此时,白幻幽坐在出租车里,抱着头呜咽“我为什么要气不过!我为什么要回嘴!顶多唾面自干,又算得了什么!全完了,完全了……………,不,我得逃,对,我必须要逃走……” 回到房间,连门都忘了锁,她慌慌张张地收拾着,全然没注意身后的门,开了又阖上。 欧阳聿修看着那个慌乱忙碌的身影,眼眸有些湿润,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一遭,该换他走入她的生命,不再闪躲,不再迟疑,不再逃避,不再孤寂。他深深地凝视着,似是看了千年万载。 擦擦额头的薄汗,白幻幽拎着行李箱一转身,就看到欧阳聿修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的模样。脚一软,她直接跪坐在地上。 “欧阳欧阳大哥”完完蛋了,她没他腿长,门距离她比他要远得多,她还能往哪儿逃。 “正好,顾先生给了一套云顶房,景色极好,既然你想换个住处,不如坐电梯到顶层吧。”欧阳聿修眯起眼睛,幽暗的眼眸像是绽放在地狱的彼岸huā“走吧。” “呃我我有恐高症,我不想换房间我只是想收拾一下…”就像是人看见毒蛇的自然防御表现,白幻幽的身体自动向后退去,可惜背靠着床头,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欧阳聿修来到床边,眼睁睁看着他弯下身子,眼睁睁看着他将双手锁在自己的身侧。 “还想逃?” “啊??不不不不不。”白幻幽拼命摇头他来了,那他们呢? 是不是马上就到?然后一个一个质问她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又为什么要一个人远远地躲在某个角落。 “连说五个不,小丫头,你真是不乖。”欧阳聿修将脸一寸寸地向悠然靠近,直到两人的鼻尖即将相触,才停了下来,声音带着一点邪邪的味道。“每一次都拒绝我,小丫头,你真得觉得我是没脾性任人揉捏的人?又或者,这一次,你仍是要发一张好人卡给我?” “不是,欧阳大哥。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计么小丫头,我是幻幽,白幻幽。” “白幻幽?嗯?”欧阳聿修轻舔那底下涌动着无数魅惑血液的唇危险地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黑猫,语气略带威胁“让你瞒我将近一年已是极致。小丫头,如果不是因为过手哀恸你以为我会认不出你?小 丫头,你总是低估了你自己也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默默地,默默地看着彼此。 不说话,也不动,仿佛时间与光线凝成的雕塑。 白幻幽移开眼睛,轻声道“我不是小丫头。我不是那个站在舞台上,被炫目灯光笼罩的顾幻璃:我不是那个卸下妆容便被所有人无视的顾幻璃:我不是那个活在虚幻世界里的顾幻璃!最可笑的是,我不但不是顾幻璃,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小丫头”欧阳聿修脸上的冰渐渐融化,怜惜地将她拥在怀里,眼眸也多了三分笑意,如此一来,那轻弯的弧度更为诱人。 “就算容颜改变,灵魂却仍是唯一的那一个,我爱的那一个。” “欧阳大哥”白幻幽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着“顾幻璃,很脏。而你,有精神洁癖,不是么?所以,你爱的只是臆想中的顾幻璃,而现实中的她,水性杨huā,人尽可夫……,…” “还有么?”欧阳聿修凝视着她,眼中有道暗暗的光。“除了你,我对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兴趣。至于其他男人,这些年寻找的过程中,我就已经知晓。” “既是如此,为同那天还要那么对我?”白幻幽抬眸看着他,满脸泪水“因为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欧阳聿修眼中的光,更暗了。但所有的光亮,都与至深的黑暗对立,因为对立,才显出风和日丽是怎样的绚丽,怎样的璀璨。“因为我爱你,因为你和你的他们之间曾有些什么,秘密无需为我保留。因为,我只想用我的手,为你划破每个夜空。因为,你会记得,我最…” 说完之后,白幻幽觉得房间中似乎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不再流动,时间不再走动,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的时间,唯有她的泪如雨下。 “那首歌是为你而作,在我开始怀疑你就是小丫头的那一刻,这首歌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算是今天的签售会,那首歌,我也只想献给你。”欧阳聿修怜惜地捧住她的脸,低首,爱怜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唇轻轻碰触她的面颊,冰凉的面颊,被泪水湿润的面颊。 从第一次相见时,他就爱上了她,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用最温暖的怀抱来温暖她,呵护她,不要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念头。他想要爱着她,保护她,疼惜她,呵护她,不会伤害她,再也不让她伤心,不要她流泪。 “小丫头……我爱你……每时每刻……”终于,他含住了她的唇,就像他们联袂夺取冠军后极尽缠绵的那一夜,用尽全身的力气吮吸她的唇,双手如铁箍一样紧紧环着她。他不能失去她!只要他想起她同样依偎在别的男人身边,暗藏于阴霾之中的痛苦和嫉妒就像一把火,简直要把他化为灰烬。 白幻幽的双唇被他堵住,身体被他紧紧压制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可就是曾经温暖了她孤寂灵魂的吻,这一刻却刺痛了她的心。她哽咽着,从心底深处泛起来一股无力的酸楚,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欧阳聿修狂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和脖颈“小丫头,小丫头”碟阳聿修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让她挣开,他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留不住她在身边。急促的呼吸停留在她脸畔,想要永远留住她的念头在他心中如波涛不停翻滚,他重重亲吻着白幻幽粉红色的唇,似乎要把她整个吞噬。 而白幻幽的泪顺着脸颊留下,流进了彼此的嘴里,欧阳聿修尝到了咸咸的滋味,他的心此刻竟然也是苦的。 如狂风暴雨的动作慢慢静止了下来,他收回在她身上肆虐的手,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对她说“小丫头,和我在一起,让你如此痛苦?”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戒指(上) 白幻幽闻声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头过泪雾看着他那张熟悉而英俊的脸,爱和痛交织的情感像一团棉huā,软软堵住了她的喉咙,她的心一阵刺痛,痛得无力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她呜咽着仰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恳求“聿修,对我而言,你和岚哥哥一样,就像是冬日最后一缕阳光,我不想因为我,让你染上黑色。 我不想你被牵扯到这一连串诡异的事件中,活着远远比相爱更重要。如果,如果你还爱我,就请你为了我,放手吧……”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何种方式爱你…”欧阳聿修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是一只huā猫的女子,心里无尽的怜惜与疼痛“我想做你独一无二的专属爱人,可你的生活,已然和他们紧密相连。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式,爱你、保护你。”白幻幽定定地看着他“你值得更好的。” 他弯下腰将她抱到**,让她重新靠在他怀里。温柔地用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问她“小丫头,告诉我,当你发现房东就是我的时候,为什么不离开?” 白幻幽深深地呼吸着他的体味,恋恋不舍的依偎着,流连着。她回想起那一日,他脸上的惆怅,还有她心中的惊讶和喜悦。当真是蓦然一相逢,眼波心事难定。看见欧阳聿修的那一刻,发现心中某个角落崩塌了,某种情感又复活了,或者说那种火焰从一开始就没有熄灭,只是被她深深的掩埋。 泪水纵横的脸上带着一丝凄楚的苦笑,她低声道“因为我从没有见远离了娱乐圈只作为普通人生活的你,因为你笑话我做饭的手艺,因为你是支持我的最后一缕阳光,因为哥哥他们都有能力保护自己,唯有你………是我最担心的那一个。” “却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对么?”欧阳聿修尽管心里在疼痛得在淌血,但他仍旧反手握住了她的纤手。这个温婉的笨女人,从第一眼开始,她的一颦一笑,如同一根柔软的丝带,已将他的心牢牢绑住。他不管她为什么伤心,也不管心里可能会有谁,只要有可能,他会用一切方式将她留住。“如果是别人,也许我早就撤手离开。唯有你,小丫头,我愿意留在原地,等你,等你回首。” “你是笨蛋么?”白幻幽抬眼看化,绝美的脸上有着感动有着无奈有着不再深藏的爱恋,她用力地捶着他的胸膛,哭着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给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选我,选我这个乱七八糟的混蛋。” “我是笨蛋,你是混蛋,嗯,听起来倒像是一对。”欧阳聿修捏了捏她的脸颊,力气不大,而嘴角则是一抹玩味的笑“说实话,你就没嫉妒过?还是也偷偷发过那些举着香跪拜的图片?” 白幻幽脸上升起一抹绯红“怎么可能,我……我才不是huā痴!” “是啊。”欧阳聿修轻弹她的额头,尾音是那种浓浓的温柔,之后,唇角绽开一抹戏*的笑“因为你心里明白,自始至终,我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是吧?” “才才没有”眼前那双眸子若一泓流水,起了微弱变化,如清溪之中飘散的几缕桃李huā瓣,尽显淡雅艳色。白幻幽别说是额头,就是后背,也是冷汗直下。 接着,他忽然倾斜尊子,伸出白玉般的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每根手指间都蕴藏着力量。“小丫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什么机会?”白幻幽的喉咙因为吞咽口水,而小小的滚动了那么一下。 欧阳聿修阖上双眸似是在思付,窗外柔柔的光在他的眉骨处打上一层阴影,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并且给了她一个微笑,但是那笑的温度是不明的,让白幻幽一阵冷一阵热。“拒绝我的机会。” “我……”白幻幽哪儿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他那种在阴鸷与温柔之间绯徊的眼神足以吓得她抱头鼠窜。 “推开我,拒绝我。”欧阳聿修缓缓解开她领口的扣子,半俯在她的身上轻声说着,嘴唇灼热的落下吻,无数紫红色的蝴蝶随着他的嘴唇飞翔在她脖颈和锁骨的莹白肌肤上。 “……………,我……”鼻幻幽仍旧说不出话,她的身体难耐地轻颤。 “拒绝我,并且将我从你的心里拔了去。”欧阳聿修轻笑着,低下头含住那对犹如含苞欲放的粉色huā蕾一般的唇瓣,用舌尖和牙齿轻轻的噬咬起来。这次,比刚才多了一分煽情意味。 异样的碰触让白幻幽心里一*,她颤抖地看看他,想起在伦敦的那一夜,想起他们曾经极近缠绵的那一夜,然而,现实却又让她不得不哀求他“聿修回不去……………,你会回不去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去,更没想过要放弃你。只要不再承受失去你的危险,又有什么是我不能忍耐的?”欧阳聿修火热的舌头在她口中疯狂席卷,声音极度沙哑混乱又似乎带着些哽咽。“所以,不要拒绝我的照顾,不要拒绝我的爱。如果时间可以让你找回信赖和依恋,我愿化身石桥,经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为你能从桥上经过。”“傻瓜”明明欧阳聿修结实的臂膀将她紧紧锁在怀里,白幻幽却感觉得到他的颤抖与恐惧。这个如谪仙一般带着温暖寥落的隐于人间烟火里的男子,怎么可以因为她如此悲怆,如此哀恸。她伸出的双臂缠着他的脖子,偎入他的怀抱里,脸颊轻轻蹭着着他脸上的泪痕,缓缓闭上朦胧的双眼,像只惹人怜爱的猫儿,轻声呢喃“爱我”这一刻欧阳聿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使之几乎要挣破理智的防线。他缓缓解开所有扣子,将白幻幽身上的衬衣完全脱下。暴露在空气中的是微微颤抖的身体,晶莹的白和顶端的粉红以及空气中微微飘散的甜香味,让他的唇边的笑意更深。 欧阳聿修轻轻地吻着她的双唇,舌头趁着她喘息的瞬间迅速滑入,邀请她共舞。白幻幽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始热情地回应他。 眼中闪过一丝炙热,欧阳聿修的手沿着白幻幽白皙的肌肤轻轻划… 着,那柔嫩酥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修长的手指在雪丘上留下红痕,邪佞地以指尖揉按。随后他的嘴唇覆上了另一边。左手则调皮地移动到她的双腿间,撩拨,抚弄。 白幻幽眯起眼睛深深浅浅地呢喃着“啊……聿修……” 听到她轻轻的呼唤,欧阳聿修的脸上出现一种复杂的神采。之前的她哀婉柔弱,现在的她纤细稚气,虽有不同,但本质却从未改变,她精致的秀眉因为他的爱抚,看苦的蹙紧,她幽深的美丽水瞳闪着羞怯的水气,可以轻易勾起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是啊,这就是她,他挚爱的小丫头。 就算她拒绝,他也不打算放开手。何况,若是改日让她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怕是会当场变脸直接把他划到拒绝住来的对象中。所以,在此之前,他要让一切变成既定的事实。 轻轻的拥着她,欧阳聿修的一只手轻柔的将她身上最后的衣服录离,轻柔的动作像是怀里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就这样,白幻幽的身体完全**在欧阳聿修面前。雪般的肌肤,那样的精致、那样的脆弱,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小丫头,我爱你”欧阳聿修一只手继续抚摸着她的雪丘,另一只手缓缓撩拨着她的春意,直到足够容忍他手指的进入。润滑而湿热的紧窒,然而这样的进入似乎都难以承受,频频地挤压着他的手指,希望让这个异物离开。但对欧阳聿修而言,销魂紧窒的幽谷内紧紧地吸附着他的手指,吸引他向更深处探索它的秘密。 白幻幽的身体不能自主的扭动着,她痛苦的感受着不适。挣扎,拂扭。然而,她的一切反应,可爱地只让欧阳聿修的占有欲更炽。 他不禁回忆起四年多前的那一夜是怎样的销魂。于是他抽出手指,俯下身,以嘴唇替代。那因为手指被抽出而略显空虚的幽谷战栗地回应着他,任由的他**。 欧阳聿修再度以手指代替唇舌,不过变成了中指与食指,两指灵活地勾转,带出白幻幽〖体〗内的热情。 周身洋溢着温暖与被珍爱的感觉,白幻幽迷茫地看着身上的男子,情不自禁地将嘴唇主动奉上,轻轻碾压他的嘴唇。 感觉到她已经准备好,喘息间,欧阳聿修已拉开白幻幽的腿将其环绕在他腰上,然后,深深的进入,占有。 “饶……饶了我吧……”白幻幽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脚趾情不自禁地蜷缩,双眸晕染着妩媚的氤氲。 白幻幽鼻后的意识,是自己妖媚地纠缠着欧阳聿修,而他表情疯狂且纵容地进出着她的身体,直至他将温热的白浊射入她〖体〗内。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戒指(下) 朦朦胧脆间,白幻幽只觉得手指一凉。她朦朦脆脆地眸开眼。眼眸毫无焦距得盯着天huā板。恍惚之间,她已经分不清今夕是何年。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那场车祸以及坠落山谷不过是噩梦一场。 她还在追求着水银灯下迷梦,她还依偎在欧阳聿修的臂弯中,怀着对兄长的敬畏,却也想捍卫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情。 许久之后,她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悬停在半空,怔怔的看着那枚纯白的指环。非金非银,带着温润的凉意,质朴之极,却带着让人怦然心动的纯澈。突然,半空中多了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与她的手指掌相缠。 瞬间,白幻幽柔了眼眸,软了心绪,只在晨光中静静地看着那只包容她的手,看着她无名指上闪着的莹莹光芒。 一片宁谧,白幻幽倚在欧阳聿修的臂弯中,汲取着温暖与安全。 或许,她该问,没有真金,没有钻石,这样就想圈定我? 或许,化该说,这样的寒酸,你可愿接受? 然而,两个人心中流转的却是同一个念头。 砗碟,白皙如玉,亦是佛教圣物,纯白度被视为世界之最。这样的指环,这样的颜色,一切早已尽在不言中。 所以,她无需赘言,他无需絮语,只这样静静依偎在一起就好。 浅黄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入,很温馨,很温暖,就像欧阳聿修抚摸她的头发一样。有一瞬间白幻幽甚至放纵自己陶醉的眯起眼睛,放纵自己不去想现实的残酷。然而,她不得不去面对。 洛云……天宫莲……哥哥…… 想到这里,仿佛有一个人正揪着我脆弱的心脏,她深深的吸气,浅浅的呼气,身体每个毛孔仍不能控制的紧悄起来。天空还是一片橙色白幻幽心里却是一片惨淡。她想哥哥好想好想,想得心都疼了。 也许他们曾经分开过这样久但是,他们从没有如此这般断了联系,只能在回忆里思念。白幻幽时常幻想着重逢幻想着某一日她可以走到哥哥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哥哥,我回来了。”她再也不会纠结,不会想着该用dna去证明他们的关系在她的心底,哥哥是最重要的人,是她重生后用整个生命信任依赖的男人。 然而,她不懂哥哥为什么会让欧阳聿修来见她,难道,是他已经首肯了他们的爱情?白幻幽觉得这是她的梦,若真能如此,整整四年多她残缺的心灵也许就能因此重新步入了圆满的轨道。 可这,只是臆想。 因为,她不能避免的想要去找哥哥想要问他,想要去做dna测试,现在,已经不再为了让他们远离有驳伦理的错误,而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她,到底是谁? 恍惚中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拥住她。白幻幽挪了挪身体,向着温暖贴近,她的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再一次沉沉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幻幽猛地睁开眼突然有种不知道在哪儿的茫然。陌生的床,陌生的装潢,昏恍的脑袋有半分钟的停滞。下一秒, 忆起昨天。 欧阳聿修! 害怕一切不过是场梦,害怕拥有的温热不过是梦里的虚幻。慌乱的裹好睡袍,连拖鞋都没穿的奔往楼下。 定住。 不是梦,魂牵梦萦的人真切的出现在眼前。 “聿修。”小声的呼唤。 餐桌前埋首看报的人听见声音抬起头望向这边,看见她**的双脚后,微微皱了下眉头。“过来。”他点了点桌子,眼神复杂的开口。 白幻幽乖乖地走到他面前,脚步缓慢。不知是没穿鞋的脚感受到凉气,还是在他的眼神下已不能正常的站立,她轻轻浅浅的抖着,手也无意识的抓紧了睡袍的带子。 欧阳聿修没有说话,手指温柔地抚开她稍显凌乱的发丝。“小丫头,为什么不穿鞋?”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忘了。我怕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我怕你”白幻幽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尴尬的抬起头,不知所措的解释“我怕你梦醒之后, 幡然醒悟……” 看着她无措的神色,欧阳聿修扶住白幻幽颤抖的双肩将她拥进怀中,轻轻的抚摸她的背,然后扶起她的左手,那只纯白的指环再一次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怎么,还想从我身边再逃一次?”“我还能逃到哪里去?、,白幻幽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双脚也在瞬间失力,她懒懒的靠在他身上。眷恋的是这个怀抱的温柔,回抱着欧阳聿修,从面对你开始,我必须坦然面对接下来的所有问题。” 欧阻聿修浅浅一笑“比如?”“比如,我到底是谁?九凤院千羽是我的我的母亲,那么我的父亲又是谁?我到底是不是顾家的女儿?当年,设计车祸的人是谁?为什么在有杀手准备杀我的同时,还要制造一起车祸将我和车上的人送入地狱?他们到底是一伙,还是有着相同的目的两伙人?我死了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顾氏和风云国际都不会因为我的死亡而遭受打击,那么,我活着到底对谁产生危险?我死了又有谁能获益?为什么哥哥和父亲变成现在这种势如水火的情态?真得只是因为我和哥哥” 欧阳聿修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他缓缓问道“你和顾天熙如何?”白幻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我不知道,我需要和哥哥好好谈谈。” 也许是察觉到白幻幽心中的怯意,欧阳聿修摇晃了一下她的身体,低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坦然面对?,… “因为这是一个太长太长的故事,从开始便已注定了匪夷所思。 或许,我对你全盘坦白之后,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我送到精神病院。”白幻幽抬起头,绽开一个明媚的微笑,他的眼中有着不信、心疼与…伤痛。“别怀疑,我真得在里面住了蛮长一段时间,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疯狂还是清醒。当一个人彻底的失去了过去,当一个人的赖以生存的规则摇摆的时候,天堂跟地狱也就一步之遥了。 我曾经以为死亡可以救赎,但是,我错了。后来,我以为疯狂可以救赎,结局,我只是看到了心碎和绝望后的人们,躲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妄图证明心中某个角落根本不曾坍塌。”欧阳聿修心中一震,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歉意,他紧紧拥着白幻幽,喃喃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曾经经历了这样的痛与伤……………”白幻幽将叉埋进他的怀中,让情感宣泄在压抑的哽咽中。“那都不算什么,我知道,对于逝者而言,真正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那时的我,只是想找一种方式,让瞿靖估放开我,让我重新调有〖自〗由,而不是被他打造并誊养的宠物。更重要的是,想要变回顾幻璃,我必须走出那个封闭的空间,才能有机会总繁复的事件中,寻找到一丝端倪。”“目标指向的那个人是谁?”欧阳聿修也许察觉到白幻幽口中的恨意,他对我她要说的事开始猜测与思索。 犹豫了一会儿,白幻幽低声道“在此之前,可以先和我去一个地方么?” 欧阳聿修深深的看着她,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许久之后,他的手臂用了用力,眼眸中有莹莹水光闪过,因为,他知道,她想去的那个地方,那个能够让她平静倾诉的地方。 静静的树林,平缓的坡道,四周是鸟儿的叫声和蝉的尖叫,明明很热闹的山林却只觉得凄凉。坟茔上,草青青,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祭和打扫。 “岚哥弄,我回来了。 ”白幻幽站在坟莹前,轻轻的,将huā放在地上。几乎控制不住的情绪让她的声音沙哑,低着头,不想眼泪再次滑落。 而欧阳聿修站在她的身后,深深地看着她。 “走走停停,来了又回,我知道你不会怪我来迟了。”白幻幽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开始清理着那些杂草。就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絮絮叨叨,往日的苦痛,疑惑,欢乐,茫然,就这样低声道出。 白幻幽知道,她的岚哥哥必是在天国的某处,倾听。 摸着冰凉的墓碑,白幻幽渴望从中吸取一点勇气与力量,长久以来压抑自己的生活让身体和心灵都好累,只有在这里才能全然的放松,全然的释放。 “这个故事该从何时说起从我们初相识的那个清晨?还是从我在玻璃镜前醒来惊慌失措的尖叫?又或是,从我毫无理智地放弃生命开始?”当所有的草被拔尽,而墓碑也被擦拭一新后,白幻幽仰起头凝望着天空“小卡,如果我将一切坦白,是否会立刻去死?或者,必然下地狱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再与你重逢。”她缓缓转过身,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聿修,你相信轮回么?相信这世上有天使会为了人类未尽之心愿,恩赐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 矛盾(上) “重生?” 欧阳聿修的喉咙一紧,他知道白幻幽不会无端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他对她的了解。然而,对于现实的认知却又让他无法理解她话语中深藏的含义。 白幻幽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头,仰望着天空。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或许,那只是一场梦,而我难以分辨,自己到底是庄生,还是蝴蝶。” “梦里,你是谁?” “我是”白幻幽凝视着欧阳聿修,却想到另外一张脸,一张英俊却如恶魔般狰狞笑着脸。 不痛了,经历过那么多是是非非后,曾经让她崩溃,甚至将她击毁的事情,淡得有如玻璃杯中的白开水。 她笑着摇摇头,自嘲道“也许你知道以后会对我曾经的轻率无比失望。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当我再一次遇到那个人时,我就决定了要远离他,甚至连厌恶憎恨的情绪都不给,因为,我不要有一丝还在爱着他的错觉。” “爱谁?” “故事若是从倒叙开始进行,那么,开幕就该从我童年时,那起绑架案说起。”白幻幽抬起手,缓缓拂过冰冷的墓碑“那一年,我从歹人手中侥幸逃离,在黑夜与清晨的交替时,遇到了两名少年。一名,是沉睡在这里的岚哥哥,另外一人,我想你应该认识毕竟,他是骆氏传媒的当家人,更是在影坛与你并驾齐驱的人。” 欧阳聿修微微蹙起眉,他困惑地看着白幻幽,手心微微发麻”“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狠不想厌恶,甚至是在梦中与你有纠葛的是骆奕臣?” “是啊。”白幻幽倚着墓碑缓缓坐下,却不敢正视欧阳聿修满是疑虑的双眼“梦中,我爱他,非他不嫁:同时也恨他恨他骗了我并且将顾家弄垮。我没有办法拯救自己的家族,没有办法唤回丈夫的心没有办法接受我的丈夫深爱着怜幽的现实,选择一死了之。” “一死了之?”欧阳聿修重复着她的话,精神上的疲惫叫他将身子重重地倚在树上。他知道她对骆奕臣的疏远却从没想过,性子恬淡坚强的她竟然会选择为那个人而死。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始至终最爱的仍旧是伤她最深的人么? 所以,她才会在那些男人身边游弋却从不肯定下来。 〖真〗实的羽翼已集开,连接天堂与地狱的那扇大门透出迷蒙的光影,潘多拉匣子的秘密已经呼之欲出。 “人犯傻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退一步当真就是海阔天空。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为什么有勇气爱别人却没有勇气爱自己?为什么要爱伤害自己的人却不去爱保护自己的人?有关这些问题,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过。”白幻幽叹了口气,眼神掠过树梢,凝视着碧空,看云卷云舒“或许是因为荒唐过,所以,梦醒后,当我再遇到生死危机的关头,心里总想着,我还要回家我还有必须陪伴的人,我不愿自己再伤爱我的人。不愿他们再为我流下一滴泪。”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当自己灵魂出窍的时候,伸出手却无法拭去哥哥脸颊上的泪痕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所以,当我再次遇到骆奕臣的时候,我决定把他当路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说谢谢。他是我的学长,所以我尊敬。他是我的同事,所以我合作。 除此以外,我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瓜葛。梦就是梦,醒了,就没有必要再纠结,何况,我总不能让他为梦中的恶行负责吧?” 欧阳聿修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若是梦,你这样的疏离岂不是另一种武断?”在很多女人眼中,他英俊、富有,是她们仰慕的对象。但是,在我的世界里,他的英俊和富有根本不算是什么。皮囊终将老去,富有…我完全可以自己创业,自己去争取财富和权势,倚靠他,结果只怕落得个难以善终的悲剧。何况,他太富有掠夺性,而我,需要的却恰恰是温暖和安全感。” “或许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从没喜欢过人,你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爱你,也许他的方式是激烈了一点,但是他的心是好的。”欧阳聿修如此说道。 “是,我很感激他的好心。”白幻幽坦言道“这就像是买东西,商品很好价格也公道,可我就是不想买。如果问原因,那很简单一因为我不需要!” 欧阳聿修被白幻幽的话噎得倒吸一口凉气,从她浅浅的话语中,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恨意。 这恨到底是因为爱?因为失望?还是因为? “你还是觉得我在恨着他,对么?”白幻幽感觉到欧阳聿修的沉默,她犹豫了一下,缓缓道“那是因为,我的岚哥哥是被他害死的。 就算他不是元凶,与罪魁祸首也没有任何区别!”她手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恨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哥哥、 岚哥哥还有骆奕臣率领球队打得最后一场比赛。他们是那么的默契,甚至是能算是在敌人面前可以将背后交与的朋友。就算是年少轻狂也罢,是懵懂无知也罢,就算家族间的龌龊和尔虞我诈难以反抗,难道,朋友就是用来牺牲和出卖的么!” 白幻幽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站起身走到欧阳聿修的面前“他可以抛弃我,因为他没有爱。他可以毁掉顾家,因为商场本就变幻莫测。这些,在我梦醒后,我都可以理解并接受。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无法接受,他害得岚哥哥命丧黄泉,却得意洋洋的继续过他huā天酒地的日子。还说什么情,谈什么爱!一个如此冷酷无情的人,有什么资格说爱,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地活过每一天!” “不过我也根本没有脸来这里见岚哥哥。明明嘴里说着恨,却始终无法为他报仇。”白幻幽握紧拳头,虽然,顾幻璃并不在,但是不论是曾晓英手中的投资公司还是辰昕手中的房地产公司,都会在维持风云国际稳定的前提下,继续吞噬骆氏。这是她和卡西迪奥创立它们时,早就订好的计划。不求一时之功,但求终有一日,让那高楼彻底坍塌。 “小丫头”一双手臂紧紧的圈住她,白幻幽愣了。许久之后,眼睛慢慢的闭起来。而欧阳聿修则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像咒语一般。“我的小丫头,这些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你实不该为了我,如此折磨自己。” 寂静蓦然降临,连空气都冷了下来。 “什么叫为了你?聿修你回答我,什么叫为了你!”白幻幽的手轻轻的覆上他的背,犹豫的,试探的,他没有反对,她紧紧的拥抱着。 许久,欧阳聿修打破沉默“我不能说奕臣是无辜的,但是,车祸发生时,他确实是一无所知。” “我不懂。”白幻幽小声的呼唤着,欧阳聿修感觉到拥抱他的双手变得更加的紧实,连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他的手托起她的脸,静静的看着,手指爬过她的眉眼,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确定你就是我的小丫头么?”“什么时候?” “在我开首场演唱会的时候,我会告诉所有人,所以决定做歌手,是因为在某个夏天,曾经和一个记不起名字的小丫头一起合唱了一首歌。这个约定,我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却没想到,就算是历经磨难,她却始终为了曾经和我的约定努力。”说完,欧阳聿修的唇贴上她的。 白幻幽哭了,一切都不同了。 “对不起,小丫头!”看着欧阳聿修矛盾悔恨的眼神,白幻幽的心都碎了“当时,我被夜的人送到国外,为了避开叶家人以及叶家在医疗界的人脉,他只能将浑身是伤的我交给老雷,也就是雷染墨的祖父。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办法找你,更没有办法告诉你,我还活着。 白幻幽摇头,眼泪随之挥洒。“就像你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心中想得也一定是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对么?所以,不要说对不起,真得,不要这样说。我一直遗憾,当年夜和哥哥甚至是小卡都没有告诉我你离世的消息,甚至为此我还和他们吵了一架。现在想来, 他们或许都是发现了端倪,而只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说着,她脸上的泪流得更凶“小卡曾经教给我一段祈祷词,我记得是一主,是你的怜悯,使我蒙了重生,得着神的生命。主,愿这新生命在我里面不断的长大,结出那灵的果实。” “小丫头我”欧阳聿修矛盾地看着白幻幽,手指擦拭着她眼角不断滚落的眼泪,可眼泪反而越流越多。“可就是这样的我,却害你深受重伤,难道你不怪我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矛盾(下) “受伤?,白幻幽光是一怔,然后想到鼓浪屿,想到那首mv,然后又想到他们曾经的对立,还有他将她抛出去后惨白的脸。“那时的我,不过是凭着一时意气,虽然在不停不停的训练自己,但是,表演是什么,演技又是什么,我完全都不了解。现在想来,我该庆幸你将我摔了出去,让我切实的感受到了huā样滑冰〖运〗动员的百样心情,让我明白,就算满身伤痕也要争取胜利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那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那一点光亮太过渺茫,却依旧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当我遇到困难,遇到瓶颈,以为只要认真工作就好的时候,你却告诉我,在认真之外,要用心去体验角色,体验人物性格深处的爱与痛。我以为,只要将各种情绪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就叫做演技,可是,从你身上我却发觉,每个人都拥有的喜怒哀乐,竟是如此的不简单,原来,还可以这样表演,原来,成长的不仅是自己,也可以是剧中所饰演的人物。” “我感激粉丝的支持,感谢同行的认可,但是,在这之外,当我一个人苦苦求索而不得时,真正看到我的苦恼,并且愿意一棒敲醒我的人只有你。”白幻幽倚着欧阳聿修,听着他激烈的心跳,轻轻道“哥哥曾告诫我绝不许在娱乐圈里自甘堕落,更不许将自己的感情交付给圈中人。我一直谨遵他的命令,直到遇见你,又或说,直至我们重逢。 或许,我们注定要成为彼此命运的颠覆者。温暖以及莫名的安全感就像是充满**的罂粟,迷人而又美丽。如果说,进入娱乐圈是我的挣扎,那么,崇拜你,敬慕你,就是我唯一的反抗。” 欧阳聿修温柔地拥着她,静静听着她剖析对他的感情。 “我可以安安分分的做顾家的女儿,听从哥哥的安排,嫁给那个…好吧,我又忘了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夫到底是谁。可是我总在想,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噩梦,我知道错付真心,结局又将如何。所以,宁愿孤单,也不要再一次将自己送到那种偏执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局面。可是……” 白幻幽突然想起什么,她用力一推欧阳聿修“埃里维斯是你的兄长!你是楚晓静和阿姆斯洛的孩子?所蜒,叶家也会对你不管不顾! 说到底,都是梅耶家的错!” 欧阳聿修扶额,苦笑着摇了摇头,哀叹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根本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瓜葛了。” “当然想!”白幻幽杏眼圆睁“之前我以为岚哥哥不在了,心想着要不要闯入叶家逼问一下……”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因为欧阳聿修屈指放在她额前,大有她再多说一个字,决不轻饶的意味。 “继续。”欧阳聿修唇角的笑很温柔,他慢悠悠地说道“我锋认真的听着呢,你继续哦,对了,在此之前,我似乎应该问你,你不是打算和朋友一起去藏地采风么?” “我的确是要去啊!”白幻幽信誓旦旦地回答,本来她的计划就是这样“学业要顾,真相也要顾,反正你们一个两个谁都不会给我一个完整的故事,我又不可以为了往事就将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的人生再一次沦丧在阴谋中,所以,只能这样兼顾进行。” “然后呢?”欧阳聿修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上一次,是埃里维斯救了你,这一遭,你是打算让夜出手,还是打算让我这个该死而未死的人去吓一吓他们?” “怎么可能!你都已经离开那里了,我为何还要你为了我再回那个冷漠无情的地方!”白幻幽理所当然地说,她掰着手指头说道“我已经让夜帮我查叶家家主的行踪了,到时候找个机会打一闷棍,然后绑架他就好了。” “打一闷棍?绑架?”欧阳聿修哑然失笑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词?就算是夜,也没教过你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吧。” “你不知道么,我住院那会儿,有个男孩,偏说自己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什么上天逍地无所不能。但是,他总和我说,大侠虽是重情重义,结果都很苦逼,他宁愿当个背后打闷棍的真小人,也不要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我总是不明白,能想通这点的他,为何还会被现实逼迫到只能躲在那个地方继续自己的江湖梦。” “在你躲在疗养院的日子里,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事曾经如此深深的影响你?因为瞿靖估的救命之恩,你宁愿躲起来,也不愿伤害他…”欧阳聿修深深地看着白幻幽,手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脸,她的发“我虽然感激他救回你,却也愤慨于他对你深深的伤害。 每个人都有脆弱和无助。就像是瞿靖估,他是医学天才,可是,他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器械和苦涩的药物。因为不懂爱,所以不会爱,但是,若因此否认甚至是录夺他爱的权力,却又是自私浅薄的了。”白幻幽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看着他“倒是你,这些年来,友非友,家非家,这样四处飘零着不孤寂么?” “当然不。”欧阳聿修的唇边慢慢缤放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虽然不能回信,但是,我看着你成长,看着你在教区充实自己,与你一同经历着困惑迷茫,与你一同拥有喜悦悲伤。那些相片和明信片都是我最珍贵的宝…” 说话间,他的手伸到脑后猛地按住白幻幽的头,他的唇贴向她。白幻幽还没反应过来,眼傻傻的看着眼前变大的脸庞,他的眼中有种我从没见过的释放与狂野。“是你,用情丝将我层层缠绕,在我还来不及分辨的时候就已深陷。” 白幻幽的心狂跳,她摇着头解释道“那时的我,没有朋友,哥哥有那么严厉,只有你能让我觉得轻松……” “朋友?”欧阳聿修心中当真是哭笑不得,罢罢罢,索性她那时还是个孩子,若是因此与她较真只怕是没完没了了。在他火热的唇再一次紧贴在她的唇上前,欧阳聿修低声呢喃“那么,现在的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白幻幽倒在他的怀里,如呓语一般喃喃“我爱……” 这一刻,风声似乎远去,只剩下他与她,彼此拥有,这就是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这样情难自禁,莫非二位不知道此处是陵园么?”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白幻幽身体一怔,想要躲避,却也知不合情理,只得躲在欧阳聿修的怀中不吱声。 “既是情难自禁,阁下又为何不遵循非礼勿视的原则呢?”欧阳聿修轻轻拍了拍白幻幽的肩膀,眼中满是温柔。 “欧阳?”骆奕臣眉尖微微蹙起,他看了眼欧阳聿修怀中的娇小 女子,又看了眼不远处冰冷的墓碑,冷冷道“我竟不知,你和小岚子是旧识。” “我们只是在法国偶然遇到,当时,也曾有过短暂交谈。” “这位是?” “我的女朋友。”欧阳聿修的声音很淡,但是,当他看到骆奕臣充满侵略性的眼光紧盯着白幻幽时,扣在她腰间的手逐渐缩紧,宣示占有权的意味颇浓。 从未有过的悸动在白幻幽心里游荡,脸上慢慢绽放出甜蜜的笑容,平时明明是个月朗风清的人儿,若真是吃起醋来,只怕她不是肝颤而是胆寒。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朋友”骆奕臣上前一步,对白幻幽伸出手“你好,我是欧阳同属一间经纪公司的骆奕臣。” 白幻幽有些为难地抬起头看了欧阳聿修一眼,然后将手伸出轻轻搭在骆奕臣的指尖旋即收回“你好。” 看到白幻幽并未做自我介绍,骆奕臣不由得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甜美可爱,娇小玲珑,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蕴着似曾相识的疏离。 他刚想细看,却听到欧阳聿修说道“我们还有事,如果骆先生没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欧阳聿修拥着白幻幽翩然离去。 “女朋友?”骆奕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转身看着叶青岚的墓碑,许久之后,低声道“你始终没有原谅我对么?所以,不仅仅是抛弃你的叶家,包括我所拥有的骆氏,都受到你的诅咒” 而在另一边,欧阳聿修将白幻幽带到停车场,他突然一下子站住。 白幻幽立即因为惯性直撞了上去。恍惚间,只觉得嘴唇上一热,人已经被他紧紧地拥进怀抱。 强悍霸道的吻在她的唇齿间辗转,白幻幽直接的身体渐渐开始火热,手已经一反被动的爬上他的背,感觉他的悸动和剧烈的心跳。 许文之后,他才低声说话,声音有丝沙哑“梦里,你是不是嫁给他了?是不是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 白幻幽脸一红,将身体倚在他的怀里低声道“那只是梦,何况,他心有所属,早就想和我离婚。” “所以,你才会伤心绝望……” 剩下的话,消失在白幻幽的樱唇间,她怯怯地吻着欧阳聿修,想借此告诉他,她心中的爱恋。 嗅着空气中渐渐升腾的淡淡甜香,欧阳聿修的脸上多了些无奈的笑容,他知道这事她情动的表现,所以,微笑着迎接她的唇。 第三百四十五章 桃花(上) 世上,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同样,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绝对的隐瞒。而欧阳聿修又或者说是叶青岚身世的暴露,就像是那些无聊言情剧中常用的狗血桥段。 为了避免让世人知晓家族的耻辱,所以,替无辜的叶青岚选择了干净体面的死法,而这就叫做公平,对双方的公平。 白幻幽很难理解欧阳聿修在大难不死后,是如何看待曾经养育并且疼爱他的父亲残忍的抛弃,又如何看待深深以为荣的家族做出的决定。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至亲之人的伤害还要残酷的事情! 当白幻幽坐在车里,听着欧阳聿修将往事娓娓叙来,云淡风轻的语气,依旧微笑的表情,似乎在他心中那些不过是往事罢了。可是, 她看着他眼中冰冷的神情,诡幻的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冽的气息,更让她感觉到他心底的愤怒。 因为知道理由,所以,就算相问也不过是让早已知道的因果再重复一次。想到这些,眼泪在白幻幽的眼中凝聚,周围的事物蒙蒙的从眼前划过。 “为什么哭?”欧阳聿修慢慢俯身,手指缓缓拂过她眼角的泪痕“是在为我难过么?还是觉得这样的我无比可悲?” “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外人是无法比较的,能做天枰的唯有己心。”白幻幽握住欧阳聿修停在脸颊边的手,潸然泪下“所以,不要问我是为什么,我只想说,感谢苍天,虽然世事无常,你却仍是我的岚哥哥。依旧温柔,依旧温暖谢谢…”她一边说着,一边哭得心痛,为她所爱的这个男人。 “傻丫头。”欧阳聿修伸出手臂,感受着白幻幽的悲伤,他知道这眼泪这伤楚完全是因为他。“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有活着,才能爱人,才能回报真正爱我的人。若是将全部人生都用在恨和复仇上,未免糟蹋了苍天所赐。” 白幻幽深深地凝视着欧阳聿修的眼眸,低声道“是的。” “所以,我绝不许你因为同情,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叶家。”欧阳聿修的手慢慢滑到她的脖子上,神情在一瞬间变得阴霾、深沉,在落下吻之前,一字一顿道“如果让我发现你私下做了这种事,我会让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白幻幽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可就算是这样,她心底深处却有着一丝欣喜。但是,人一旦做出决定,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的。 这又该说是太固执,还是太相似? 当白幻幽一个人来到善见城门口时,踌躇了许久。这里是她童年的记忆之一,并不是说有多悲惨,甚至是快乐大过每天严苛的训练,但是,想要回去,就必须先证明自己…… 抬手,老老实实的按门铃。 当夜在监视器里看到这些时,嘴里的茶水全喷在监视器上,害得监视室里的人一头雾水看着自家boss明显开启混乱模式的状态。 如果没记错,他之前和她说好的,必须毫发无损的进入善见城的主楼,才算认可身为“魅”的她重新回归。 但是… 要不要过去一个人,还没动手,就脸色惨白的退一边,还拉着身边的人掉头就闪,速度之快,都可以去参加百米了。 等到白幻幽进来时,夜看着她身后的南星和零,一脸严肃地问“为什么那么轻松的放她过关?” 零脸一红,没有说话。 夜则是死不吭气,就是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白幻幽双手一摊“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如果善见城不是因为外围很难变成核心人员,我可能就真得要放把食人鱼在下水道里,让它们慢慢玩儿了。“夜看了眼站在门口缩头缩脑的一堆人,包括那群闲得无聊的老头们,眼一瞪“最近你们都很舒服啊,舒服的骨头都发痒了是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人立刻逃命,开玩笑,明哲保身这种事,谁不会啊!问题是,有时候,就算是知道也不能逃,这话说得就是监视室里的出夜和白幻幽以外的众人。 可是,白幻幽却笑盈盈地指指自己的心脏“你要是愿意我在还没等到合适的心脏前就挂掉,完全可以亲自上手啊,咱们又不是没打过。” 夜身体一僵,连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肩仔细打量“脸色还好,哪里不舒服么?上行天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还有你们这群笨蛋,她身体不好还要让她一路走过来,就不知道开辆草地摩托将她送过来么!” 众山心中无奈道,坏人全是我们的,好人都是您的,您这算盘打得还真是精啊! “说起来,我的粉铃铃呢?今天我还特地回了趟公寓将钥匙取来…”白幻幽手里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然后奇怪地发现,监视室的众人都往后倒退了一步,脸色颇有些“拜托不要再说了”的感觉。 白幻幽突然想起一件事,愕然地看着夜“不会是小卡将那件事告诉你,然后你就把我可爱的粉铃铃直接扔了吧!” “没有扔。”夜低沉的语气不像解释反而像是陈述,’,我只是想将全部肢解,然后扔到机器里压碎。,然后回炉……………”白幻幽嘴角微微一抽,直觉认为时辰貌似不太对,她还是先撤退比较安全。谁知她还没有移动,夜已经拉着她的手腕,两个人径直离去。 而留在监控室的零,抬起脚重重地踩在南星的脚面上“你竟然敢背着我去做结扎!老娘当高龄产妇怎么了!生个孩子有毛可怕的啊!又不是你生……” 南星连忙一把捂住零的嘴,然后冷冷地瞪了那些好奇的百爪挠心人一眼,托着犹自挣扎的零急匆匆离去。 而在夜的书房,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郁郁葱葱“和他谈好了?”“是。”“不想问我当年为何瞒你?” “……不知道……”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夜的声音很严厉,就像是当年那个严苛训练她的模样。 白幻幽苦涩地一笑,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大理石方砖“你自会有理由,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岚哥哥还活着,这就足够了。”夜缓缓转过身,很容易地拉近两人的距离“既然知足,为何还要回善见城?” “为了我自己。”白幻幽想要挣脱他的手掌,最终只得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我现在有一种预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恐惧?” “是的。”白幻幽阖上眼,长叹一声后,低声道“所以,我想请求你将力量暂且借给我,让我找出叶家与九凤院千羽之间的纠葛。”“可以。”夜的回答不假思索,但是,他的下一句却让白幻幽煞白了脸颊。他说“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卡西迪奥去哪儿了?自从他去比勒陀利亚之后就再无音讯,而我得知的消息是,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恰好就是你。” “他”深藏在记忆中的某件往事如潮水一般袭来,白幻幽又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侥幸的挣脱以及总有被人察觉真相的恐惧,但她仍是固执地说道“这是我和小卡的问题,在他选择惩罚我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人的任何询问。”“包括我。”夜低沉的语气没有半丝疑问。 “也包括我自己”白幻幽的声音有点悠远,仿佛不是发自她的喉咙“错误是由我自己亲手铸成,而命运则注定了沉沦,不是说什么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么?”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在此之前,能让我将真相查清,也就够了。” “你从小就是那种一具决定了,任何人也无法将你拉回来的孩子。”夜的表情里带着一丝疼惜,神色如往常般沉稳“好了,现在说说叶家。” “楚晓静当年的死因是心脏病发,当时因为事发突然,她是直接倒在手术台上再也不曾醒来。事后,那台手术的相关医护人员绝大部分都以各种理由被强制下放到偏远地区的医院或是去西部做医疗支援。目前,依旧留在帝都的,只有身为执刀医的向一安。”说着话,他递给白幻幽一叠资料。 “这些是微细行天、上行天会同瞿靖估做出的调查。”接过资料的白幻幽似乎嗅到了其中的阴谋,但此刻已经由不得她唏嘘感叹或是迟疑,一页一页翻看着资料,她的脸色愈加灰暗“向一安现在竟然是确诊我母亲患有精神障碍的那家医院的院长!而且,这些药……………”白幻幽微颤的指尖划…过那些似曾相识的药名,还有父亲一次次的将母亲转院,而那些专门开给母亲的药竟然随着她在世界各地移转!看到这里,她不禁跌坐在沙发上“母亲根本就没有病,她的精神衰弱是被父亲和这帮庸医硬生生逼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约是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夜倒了一杯红酒放在白幻幽面前,然后在她的身侧坐下“很多事,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是顾汉卿,既然体弱多病的妻子锦衣玉食的活着,又让她无法成为致命的威胁,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何不做?”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白幻幽抓起面前的高脚杯饮了一大口红酒,想要借此平伏烦乱的心绪“为什么母亲会一直对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会一直对我的生母以及墨泠涟感到愧疚?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而父亲又付出了什么,让叶家愿意如此助他?” 夜手臂一计,将白幻幽带入怀中,从背后将头埋进她颈窝,鼻子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甜香“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或许是顾汉卿掌握了叶家的把柄,并借此要挟他们。” 白幻幽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她不自然地动了动,想要从夜的怀里挣脱,却被他的一句话止了身形。 夜是如此说得“原以为这药是古人的异想天开,没想到,最终还是借由瞿靖估的手,完成了。也不枉我费尽心力,自你年幼时,就让你养成喝它的习惯。” 第三百四十六章 桃花(下) 听到夜的话,白幻幽只觉得背后一丝冰凉滑过“什么’药夜的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既然是试验品,自然还没有名字,不过知道这个药的人都习惯叫它桃huā醉。” 白幻幽摇摇头,决定将注意力转回报告上“我想看一下顾氏近二十年的投资项目,还有叶骆二家忉利天这样和叶家彻底决裂的真正导火线又是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她总觉得夜的样子让她心里怪怪的,仿佛她置身一个又一个谜团中,周围的人都知道〖答〗案,只有她一个人迷惑不解。 “我既然是帝释,自然不希望有人对我的决定和行为处处指手划… 脚。 ”夜的话语依旧是那样的惟我独尊,但是却让白幻幽红了眼眶。 “有时,人总该坦诚一些。就好像,你其实并不希望那些追随你的人除了每天都要刀口上战战兢兢地过活,还要任人奴役。藏于黑暗中或许可以威慑所有人,但总该为他们寻一个养老的法子。就像是南星和零,他们该有自己的生活“……“千羽想要〖自〗由,而你,也想挣开这束缚,远离忉利天。”夜冷哼了一声,眼中饱含着怒气和恨意“小野猫,我的忉利天就这么让你厌恶!” “不是厌恶。叶修阎,自始自终是你从没有将我视为忉利天的“魅”我没有出过任何任务不是么?说白了,我只是你誊养的宠物,当然,我们也可以选一个好听点的词,那么,你觉得徒弟这个定义如何?” “徒弟?”夜伸出手紧紧攥着白幻幽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若是将你视为徒弟,我会如此悉心照顾你?我会细细吻你,用尽全力的抱你?” 脉搏开始没缘由的加快跳动,喉咙仿佛喝了烈酒般有些嘶哑,一丝本能的恐惧在心中蔓延开来。白幻幽只觉得脖颈被他一揽,唇已被他擒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身体己自然的开始反应。手揽上了他的脖半,眼睛眯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在白幻幽快要窒息的那一刻,夜放开了她的唇,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决。 “知道你为何推不开么?”看着泪水不能自抑的从白幻幽脸颊滑落,夜邪魅地笑道“九凤院家本就是以媚术见长,我自然要好好培养你。当然,你本身的资质便已极好,否则,那个老妖婆为何要宣称你是九凤院家最完美的返祖。”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也会像是我那位老不休的外婆一般,弄什么内院外院,然后流连在一堆情人身边。”白幻幽蹙起眉,对于夜的想法和逻辑根本不能理解“难道,这世上的人所追求的爱情不是一对一么?” “那么,顾天熙和小叶子,你爱的又是哪一个?”夜的声音里带着冷冷的讥讽,他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毫不留情地问出口。 “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活着就是因为他,而聿修是可以给我温暖和力量的人。”白幻幽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成平时的浅淡。 “口是心非。”夜的手指勾着白幻幽的下己,轻笑道“你对顾天熙,是妹妹对兄长的感情,但是,更有女人对男人的感情。” 白好幽的身体僵在了一瞬间。 “不是,不是这样!” “为何不是?”夜的手指沿着她的脸游弋,缓缓道“若不是,当年顾天熙为了让你远离骆奕臣,故意假装替你找了个未婚夫,而你,竟是将平日的机敏全失,心中只想着你的兄长要为了家族利益舍弃你。为了逃避,你甚至不惜离家出走。就算回来,也不愿意再和顾天熙住在一起……” “够了!不要再说了!”白幻幽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对她而言那些都已经是往事,是只有他们兄妹才知道的隐秘。“我现在只想追寻真相,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知道。何况,凭现在的我,又能承诺什么,又可以承诺什么?” “好啊,你完全可以继续逃,但是你别忘了,就算逃得今日,逃得我,有本事你逃顾天熙一辈子。”夜紧紧掐住白幻幽的手臂,她呲疼的呻吟出声,眼泪更因为他的话不停滴落“你非要一次一次的提醒我才觉得有趣么?还是你对我母亲的恨意已经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白幻幽使劲掰开他的双手,无奈此时的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充满恨意地瞪着,力气大得惊人。 好不容易掰开他的钳制,白幻幽的手臂已经疼得麻木,失去了感觉。“我从不知道九凤院家的女人会有这样的魅力,更不知道你对我不过是将对母亲的爱转移。甚至,你愿意接受我在忉利天训练,说白了,也是因为你想将我变成九凤院千羽的复制品。”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野猫!”夜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感受了?”白幻幽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拂过夜脸上的疤痕“我并不是想着能逃避一时是一时,你也知道我特殊的血型,也知道凭借瞿靖估的能力将我的身体维持在现在这种情况已是不易,我们谁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等到那颗匹配的心脏。所以,承诺之前就已注定背弃,无论我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就当是满足我人生中最后一个愿望,让我亲自将这谜题一点一点破解开。你愿意帮我,我会做:你不愿意帮我,我还是会做。就算林依然不是生母,可是这么些年来被人无端逼疯甚至关在疗养院,难道我就不该为她讨回公道!” “公道?!”夜大笑起来“若真是需要讨回公道,作为她亲生儿子的顾天熙难道不会做这些事情?就算之前的他没有能力和顾汉卿对抗,难道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力么!” “哥哥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何况,若做出决定的人是父亲,难道,要逼他为了母亲和亲生父亲决裂么!”白幻幽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她低声道“哥哥肩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如果说我因为是庶出所以不受重视那么,哥哥就是因为身上流着顾家最纯正的血液从小就承担了他人难以想象的负累。我看了那么些年,难道还不知道么! 何况,这些事情由我这个庶出的女儿出面不是更好么,将来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往我这个想要谋夺顾家家产的人身上去推就好了。” “你若能待我如此,夫复何求。”夜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不想要求太多,也不可能给予太多,忉利天是他的责任,而作为帝释是不可以有弱点的。从前的顾幻璃是,现在的白幻幽亦是,但也只是惟她一人罢了。 “修阎”白幻幽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着他的腰“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能够找到合适的心脏,而你能够放下往事的心结。等我手术醒来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眼真正的你?” “就这么糊弄我?” “不,我是很认真的在说。” “勉强还能接受。 “我可是都没有追究你之前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 “联合哥哥还有洛云他们一起做局诳我!”白幻幽想到那一幕就满肚子的火,她用力地捶着夜的后背“欺负我就这么好玩!看我手足无措就这么好玩!” 夜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深深地看进白幻幽的眼底“想要绑架叶家家主并不难,问题是,之后你打算总么做?问出真相后放了他,还是……………,撕票?” 白幻幽哑然失笑道“你总不能让我去做这种荒谬的事情吧!再说,如果能在某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比之动再武力更是好得多。 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我这样的机会。” “你早就打定主意了,是不是?”夜无奈地一笑“你真是摸准我的性子,所以,故意让我生气,然后再好言相求。你就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好啦好啦,这样反着说话不累么!”白幻幽拽着夜的袖子,就当是撤娇了“你总不能让我把去藏地采风的时间都挪出来吧!这可是事关我明年毕业设计的大事,若是耽搁了,我跟你没完!” “第一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不,我只是喜欢做事的时候,尽全力。” “这有区别么?” “有。就像是洛云所说的那般,我对于胜负没有执念,我只是对第一有执念,而我的执念来源于身为顾家人的骄傲。这是不可更改,也无法更改的,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你这一辈子就打算为了顾家的骄傲而活?” “至少不能为了成为顾家的耻辱而活吧。” “有时候你蠢的真是让人心烦。” “谢谢夸奖。”说完,白幻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歪着头看着夜“你真得把我的粉铃铃给碎了?” 夜冷笑道“你想不想知道,顾天熙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白幻幽倒退一步,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随便,随便!要不要把善见城所有的摩托都碎了?我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哼,你还是先回忆一下怎么打高尔夫吧。”夜屈指在白幻幽的脑门弹了一下,看着她又是捂脑门又是嘟嘴的模样,戏渍道“明天,骆奕臣和叶家的家主约好了打球,如果你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就拉着小 叶子找个球场求恶补吧。” “你教我不好么?” “戒指都戴上了,还要麻烦我?”夜捧着白幻幽的左手,看着那枚戒指“罢了,还好我早就定下了你,你也收了我的定情物。” “误?” “否则,你以为今天我会放你进来么?”夜瞥了眼她脚踝上的链子“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摘了它,我会亲自为你打造一副永远也解不开的铁链子,将你栓在房间里,就算你死,都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渐近(上) 当一个人承载不了太多的时候,就会选择倾倒掉一部分,无论好的坏的,已经无力在乎无力考虑未来,只想有个人可以分担,以此让自己的内心得到释放。 因为,在娄尔夫球场的白幻幽所等待的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聿修,你真得确认要以叶青岚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坐在休息室的白幻幽,双手杵着球杆,只是轻轻地询问他。 “确认或是否认早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欧阳聿修缓慢地将手套套在手上,手指缓缓张开,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气“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掌控的,每个人都要为曾经做出的事承担相应的后果。 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是深渊,也必须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你真得……那么恨你的……父亲?” 白幻幽小心的措辞,谨慎的语气,反倒让欧阳聿修变得坦然“对,很恨。恨到有时候都不知道曾经有过的那十几年幸福生活到底是不是我的。更重要的是,母亲离世后,手中拥有的叶氏大笔股权已转到我的名下,只是在我旧岁之前不能动而已。如果没有这部分股权,他也不可能完全将叶氏掌握……,………” 突然化的眼神定在了不远的地方“一面是养育之恩,一面是弑母之仇,这天枰虽然不断左右摇摆,终有一日会永远的倒向一方。” 下一秒,他站起身缓缓走向不远处的人影,点头微笑。 “后悔带我一起来么?、”这是他临走前留在白幻幽耳边的话。 “不。”白幻幽坚决地摇摇头,抬起脚跟在欧阳聿修的身后走向那两个男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再没有什么人是我不敢面对的。” 骆奕臣看到白幻幽的时候眸光一闪,握着她的手放到他唇边亲吻“白小姐,圣马丁的高材生,不知道白小姐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回国发展?” 白幻幽想了想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套,然后微笑着坦然接受骆奕臣的吻手礼“骆先生的消具倒是十分灵通,不过,对于未来,我还没有想太多。” “国内的高级服装定制才刚刚起步,正需要像白小姐这样的人才。 如果白小姐有意设立工作室,其实,帝都绝对是最好的选择。”骆奕臣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打高尔夫上,而叶家家主叶修冥和欧阳聿修也慢悠悠地在草坪上散步,球童背着球具遥遥地跟在他们身后。 “也许是工作室,也许会现去大公司实习一段时间,具体的情形我还没有想好。”白幻幽一派天真的笑着,故意避开骆奕臣深邃探究的眼眸。 而在另外一边,随着叶修冥的大力开球,白色的小球犹若飞鸟一般轻盈地穿过绿色的草坪,在碧蓝的天际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 而欧阳聿修的动作则更显优雅,他轻轻一挥球杆,将球打到半空,然后成抛物线状下落,可以看出他对于力量的控制极为精准。 骆奕臣与欧阳聿修的水平相近,倒是白幻幽动作虽然标准,但仍是输在了力道上,最后以高于标准杆4杆告负,而叶修冥则是以高于标准杆两杆略胜白幻幽一筹,而欧阳聿修和骆奕臣则是双双以高于标准杆旧杆的成绩拔得头筹。 几个人回到俱乐部,自然是各自盥洗,因为这一局打得颇有些意思,所以相约了午饭也是常理之中。 而骆奕臣换衣服之际,貌美如huā的女秘书走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趁着他阅览之际又体贴的为他整理着衣领和裤脚。 “可以了。”骆奕臣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准备将签好的文件递给秘书,抬起头时却发觉她正着迷的看着自己,魂魄全失。 英俊的脸庞,卓伟不凡的身子,精明锐利的双眸构成了他令人迷醉的魅力。一个七分正气、三分邪气的男人绝对会让女人见了爱得心痒痒。 这样的男人,绝对是众多女子心目中最佳情人人选。 骆奕臣冷冷地说了句“你可以回去了。” “呃?啊,是!”女秘书忙接过,掩饰自己的失态。 “等一下。”沉稳冰冷的嗓音唤住正欲离开的秘书“瑞塔,帮我预约章晓川,说我有兴趣赞助他的摄影计划,顺便让公司旗下的珠宝店送条钻石项链给白幻幽白小姐。” “总裁集想”瑞塔皱起秀眉,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对那个身材单薄个子矮小的女人感兴趣。 “欧阳聿修上部电影帮骆氏攒了不少钱,拿出一些哄哄他的小女朋友就当是谢礼了。”性感的嘴角边永远挂着冰冷邪魅的微笑。 “是。”瑞塔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生怕自己再次失态。她可不是秘书处那些huā痴,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不能让老板就这么看扁。 等她走出房间,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老板说了什么。“什么!那个女人是欧阳聿修的女朋友!天啊!”这样说着,瑞塔毫不犹豫地发了一条微博。毕责,欧阳聿修是众多女人心中完美丈夫的人选。她并不知道,这样的一条小小的八卦又会在整个娱乐圈引发怎样的波澜。 只是,在此之前,能不能完全达到骆奕臣的目的,却是不得而知。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打完球的人们四散而坐,或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或是衣香鬓影间,不经意闪动的珠宝钻饰光芒,与大型水晶吊灯交相辉映。放眼望去,男男女女皆是报纸上经济、时尚、娱乐版面上的熟面孔。 而叶修冥、欧阳聿修他们一行四人,却选择了临着水岸的包厢,既清静幽雅,又有凉风习习,当真是谈事情的好地方。 这会儿,白幻幽才知道,原来骆奕臣拉了叶修冥作为赞助,准备投拍欧阳聿修之前那部大热电影的续集,资金自是毫无问题,只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推出几名骆氏传媒旗下的新人。 听着化们的交谈,白幻幽只觉得那些往事离她已经太过遥远。手中轻轻摇曳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她默默地看着欧阳聿修,纵然面对他所憎恨的人,薄唇依旧好脾气地勾勒出一个浅笑。这样的男人,若真是让他记恨了,只怕是不死不休呢。她气定神闲地轻啜了一口红酒,然后优雅地起身,致歉,离去。 在洗手台前,白幻幽慢慢地洗着手,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想问的问题。就在她关上水龙头,优雅地擦干手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及隐约的谈话声,由远及近。白幻幽眉尖一蹙,立即旋身推开一旁小间的门,闪身入内。 “听说了,骆氏要投资拍《泠岚乱》的续集了,这一次还是欧阳聿修主演。不过,女配角的人选还没定。 ”一名过气的女星非常不爽的抱怨着,一边忿恨地拧开水龙头。 “不是说已经内定了顾怜幽么?”后跟进来的一名偶像女星不满地接口。 “就她!当年比不过才出道就尽揽奖项的顾幻璃,这几年若不是她从一个导演的**混到另外一个导演的**,恐怕早就玩完了。导演真他妈瞎了眼了,那么个废物除了长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什么长处?” “就是就是,骆氏少东竟然会看上她,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再者说,我哪点比她差了,好歹我也是科班出身呢。” “哈,别告诉我你勾引过骆大少。、, “这有什么,没后台哪儿能红得快。当年那个被誉为娱乐圈超级新人的顾幻璃,不也是靠着顾家和骆家双重推力,否则,就凭她一个烂木头怎么可能一出道就拿到那么多奖。” “说起来,多亏她死了,否则娱乐圈这几年岂不是要成了她的天下。”过气的女星拔出口红在嘴唇上轻轻涂抹着“对了,刚才我听人说骆大少、欧阳聿修和叶家家主在最豪华的那间包厢谈生意,而且欧阳聿修带了个小丫头,难不成是想捆绑上戏?” “不太可能吧欧阳聿修在圈内的名声一直很好,而且他也没有绯闻什么的……”偶像女星有些迟疑。 “别逗了,你一个在圈里混得人,这么单蠢可就是被人玩的命运。 我听说,当年欧阳聿修和顾幻璃的关系暧昧的很,可是,欧阳聿修的正牌女友是他的经纪人兰芊薇,兰芊薇见他们打得火热心生不满,私底下找了〖日〗本那边的大佬来摆平这件事呢。” “什么?”偶像女星惊讶地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当年那起震惊娱乐圈的车祸,是兰芊薇的手笔?” 过气女星冷哼了一多,从洗手台上的纸巾盒里扯了一张面巾纸轻轻擦拭着唇角不小心多涂上的那一点唇彩“我可什么都没说。” “好姐姐,你就是我的好姐姐,再和我说说这事,也让我多个警醒。” “警醒?哼,那也要你混到顾幻璃那种地步,才有人对你心生妒忌。”过气女星将手中的面巾纸随意一团扔在脚旁的纸篓中,冷声道“当年,我也不过是在休息室补妆时,无意间听到了兰芊薇讲电话,什么会耽误他的演艺前程,什么不要太过分稍微教训她一下就好,什么事成之后汇一百万过去当费用。若不是我初高中是在日语学校上的,还真听不懂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天啊!好可怕!” “这种事,你听听也就罢了,若是多嘴说出来,顾幻璃就是你我的下场!” “是是,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再个人低声交谈着离开了。 狭小的空间内,白幻幽怔怔地站在那里,方才那些话全收入耳中。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得来全不费功夫么? 突然,她猛地推开门,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渐近(下) 谁知,等白幻幽跑出去那两个人已经走远。她怔怔地站在走廊,脑子里不断地反复着她们的对话。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两个一身黑衣的魁梧男子,并且朝着她的方向急匆匆走来,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特别醒目。 “白小姐,冒昧橡您跟我们走一趟。”他们说得很有礼,但是气势上却是那种命令式的语气。 白幻幽面带浅笑,左手微微转动右手无名指和中指上的戒指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答应他们的“请求”可是,因为他们下面那句话,她神色渐渐收敛开始认真地考虑。 只是,她这样默不作声,却是让那几个大汉焦急起来,他们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白小姐,野口先生有请!”又过了会儿,白幻幽才缓缓地抬起头,唇边绽开一抹冰冷的笑,只见她的右手指尖依次收拢于掌心握紧成拳,慢慢悠悠地说道“今个没时间,那位野口先生若是有兴致,改日再约。”在众人脸色变黑前,又轻轻地加了句“若是大庭广众之下用强的,你们确定自己有外交豁免权么?”那两个大汉面无表情的脸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只觉得有三根黑线自额间垂下。直到白幻幽转身离开,才想起来最后一句她是用日语说得。 反倒是站在不远处的骆奕臣,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颇为有趣,正在这时有人啪的一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头,帅气俊逸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痕“这不是骆家的小哥么,好久不见。 骆奕臣侧过头,看着那个自来熟的男人,眼眸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扫了扫,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梅耶家的小少爷怎么有空到〖中〗国来?是来文化月推介项目?还是来寻找新人的?”说罢,拎起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丢开。 埃里维斯眯起狭长的眸子笑道“我是来找我可爱的天使,听说她今天来打高尔夫所以只能跑到这里来陪她晒太阳了。”“哦?梅耶家小少爷的天使?这家俱乐部里还有这样的人物?” 骆奕臣扬了扬眉,别有深意道。 “当然,否则我为什么带她喜欢的贝灵哲庄的红酒呢?”埃里维斯从背后拿出一瓶酒在骆奕臣眼前晃了晃,仍旧是嘻皮笑脸的表情但却有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莫非还有什么事情是大名鼎鼎的骆总裁不知道的?”可是,心细如发的骆奕臣还是感觉到了,揶揄地笑道“莫非欧阳聿修能拿到影帝还跟他在学校执教并且交了个会设计的小女友有关? 若是如此,只怕全娱乐圈的人都要挤破头的回归校园,顺便将圣马丁的女孩有一个算一个的订下来。” “若是这么说,我倒是很期待在伦敦见到骆先生了。” 埃里维斯笑着推开包厢的门,却听见里面一道冷冷淡淡的男音从门边传了过来“你说什么?股价大幅波动?”骆奕臣脚步一停,想要转身却被埃里维斯封住了退路,他笑嘻嘻地说道“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躲呢。”说话间他已然将门关上。 包再内,一片寂静。 叶修冥怔怔地看着埃里维斯,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骆奕臣,许久之后,咬牙切齿道“骆奕臣你竟然为了利益出卖我!还和梅耶家联手!”“这只是你的想法,我可没说。”埃里维斯将手中的红酒瓶往冰桶里一戳,然后俯身在白幻幽的脸颊吻了一下,只是在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修冥打开门全看到挡在门口的数名保镖,情知局面已经被别人控制不由得火冒三丈“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囚禁在这里!你就不怕我打电话报警!”“你可以试试。”埃里维斯朝叶修冥抛了个缠人的眉眼,然后挨着白幻幽身边坐下“天使,最近有没有想我?好不容易将剧团的工作都扔给代理执行长了,这次你可要陪我好好逛一逛帝都,嗯,还有四合院什么的!” 见白幻幽哭笑不得地嗔了他一眼,反而更是枯人的倚在她身上,在她耳畔说道“你这个勾人的小妖精,就不怕我兽性大发当场要了你么!”细心的欧阳聿修自然察觉到白幻幽的嘴唇轻微的抖了抖,而埃里维斯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跟她咬耳朵“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有话回去再说,我受人尊敬的兄长大人。” 听到最后这四个字,叶修冥和骆奕臣俱是一愣。 “怎么不敢想下去了? 埃里维斯的话里嘲讽的味道已经很浓了。 骆奕臣极力克制,但他还是微微皱了下眉,对欧阳聿修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背景。”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当年的叶青岚不也是如此么?”埃里维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可是却不达眼底。 叶修冥紧张地阖上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许久之后,才勉强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埃里维斯倒没再回嘴,只是耸耸肩,翘着腿舒服地靠上沙发背,笑而不语。 “这是什么意思!”叶修冥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双眼圆睁,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整个人仿佛狂化了一般。 “你果然没有死。”骆奕臣伸出手拍了拍身旁满脸惊恐的叶修冥,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站在窗前遥望风景的欧阳聿修的背影“怎么办呢?当年的冤鬼如今回来索命了。” 叶修冥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他眼睛转了转,又硬生生吞了一口吐沫,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没死这些年过得不错,………,又投靠了梅耶家……还来找我做什么……” “很抱歉。 ”欧阳聿修转过身,笑得非常温和,但是眼中的杀气却让在场所有人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想要见您的人,是我。“白幻幽整了整膝盖上的裙摆,轻柔而缓慢的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您的妻子究竟是何原因亡故? 而顾氏总裁的夫人又为何二十年来在各个疗养院间辗转?更重要的是,您和九凤院千羽,又是什么关系?为何她的死亡证明书上,是您亲自签的字?” 层层递进的问题让叶修冥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指着白幻幽, 指尖微颤“你又是谁?凭什么来问这些事?” 白幻幽优美的唇缓缓张开,一字一顿道“那么是否我应该问当年您为何痛下杀手将岚哥哥推向绝路,您就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 “岚儿那是意外,而且而且他不是好端端地活着么!当初,那起车祸,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叶修冥乱七八糟地解释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欧阳聿修因为他的话,眼中的冰冷更甚。 “看起来,在您的心中,那起的车祸的严重度,完全比不上您的妻子、顾夫人,以及九凤院千羽的事情。那么让我想想”白幻幽的指尖轻轻点着嘴唇,仿佛是在思付“或许我应该打个电话,让人将向一安送过来。只是您也知道的,有些人性子总是很拧,轻易不愿张口,我呢,喜欢管这种人叫做不见棺材不掉泪,所以呢,只好用了些小手段……” “你不是这样的人。”站在一旁的骆奕臣突然出声,他一步步走向白幻幽,却无法从埃里维斯的怀中带走她。 “我是怎样的人,与阁下有关么?“白幻幽答了骆奕臣的问题,眼睛却一直看向叶修冥“事情终归是纸包不住火的,瞒着,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又或者,您非要经历一番淬炼才愿意张口,那我还真是不好拦。只不过,您好歹也算是长辈,大家好好说话才应得上一团和气这四个字吧。” “最终,她的心还是向着你了。”骆奕臣倏地坐回原位,用手使劲敲打着坐椅,冷冷道“叶青岚,欧阳聿修,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在我的周围,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报复我?毕竟,当年开车的那个人是我。” “怎么办呢?”白幻幽双手一摊,有些委屈地看着欧阳聿修“到底是先解决你的问题,还是先解决我的问题?给个准话好不?” 埃里维斯揉了揉她的短发,宠溺地说道“放心,现在有的是时间。反正叶氏和骆氏的股票已经跌入低谷,那些股东自然不肯被拖到水底,所以能出手的全出手了。林林总总那么一堆算下来,唉,反倒落了不少。怎么样,天使,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就算叶氏大部分的股票被你们收购,导致董事局〖主〗席易位,但是,骆氏的母公司并未上市,你们就算是huā再多的钱,买的也不过是那些濒临死亡的子公司的股票。那些腐肉,割了就割了,我并不在意。”骆奕臣弯了弯唇角缓缓吐出一句话“叶青岚,怎么,到现在这种地步,你就确定你一定胜过我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悚然(上) 我为什么非要赢过你不可?理由何在?”欧阳聿修眯起狭长的美眸,静静地陈述“作为朋友……作为曾经的朋友,你应当知道,我的志向并不在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而你却毫无理由的将我视为对手,哪怕经过了多年看起来似乎依旧无法释怀。”骆奕臣笑得更诡异了,他缓缓道“没错,从小我就以为你我是旗鼓相当的。不,在某些方面我从不认为你比我更具优势。我们都被称为天之骄子,可万万人之上的御座唯有一人能坐。你我必将有一场争斗,必将分出高低上下。” “所以,在我们各自具备实力争斗前,你就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欧阳聿修笑笑,狭长的美眸也泛出危险的光芒“如果是现在的我,恐怕也会这样做。” “这样的话说起来未免太过无趣。何况,女人本就同情弱者,你看似输得一败涂地,甚至搭上了身家性命!实则早早远离了权力争斗的核心,而且,你已经赢得了她的全部。,…骆奕臣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惊慌失措,在他看来,久违的对手更能激起他的兴趣“就算你回归梅耶家,想凭一人之力将骆氏全部吃下,根本是痴心妄想。何况”他桀桀桀地冷笑着“在你们将主要精力用在购买叶氏以及骆氏子公司那些股票时,顾天熙的风云国际却是摇摇欲坠濒临崩溃。白幻幽……………,不,顾幻璃,此时此刻,你是向继续你的疑问,还是想拯救你最爱的哥哥?” 白幻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骆奕臣笑得更温柔了,沉稳柔和的嗓音开始盅惑人心“你当知,我一直很爱你,这么多年依旧爱你如故。”看到对面那人好似在挣扎般继续道“你也应该知道,商场上风云变幻莫测,螳螂捕蝉,又有谁知黄雀在后?自从那年骆氏旗下的建筑公司被黑客入侵,我就一直在等着今日。还好,没有太让我失望。更重要的是,你活着,这一点是我最开心的事情。”“爱我?” 白幻幽原本浅淡的声音中不知不觉间渗入了感情,而这,却又是欧租聿修最不想看到的。他始终想不懂白幻幽陈述的到底是她的梦,还是她的前世,但是,他心中始终记得,她为了骆奕臣宁愿一死。 “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圆,起点终点,又有谁能分得清!”白幻幽站起身,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声音却成功地让屋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思考”“你说你爱我,然后玩腻了怜幽将她扔给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板。 你说你需要知道顾家的动向,所以用药物控制了姑母,还尽心竭力地安排玩物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你说你想要将〖中〗国的影视产业推向新的高度,却不停地暗中使绊让鸣天举步维艰。你一边和哥哥合作地产、酒店以及度假村项目,一边将风云国际的大笔资金都套牢在这些项目上,而你真正的合作伙伴,除了叶氏以外,还有顾氏,这种事还要我再说一次么!” “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的了解我。”骆奕臣听着她的话动容了,看了眼欧阳聿修以及一旁忿忿不平的埃里维斯,浅笑道“所以说,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人。这个问题,我想了数年才想明白,而你,又要用多久才能看透?” “二十多年前,我就看透了,所以,你可以给你的执行总裁关文山打个电话……比如……询问一下你们近期投入大笔资金的合作项目。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间公司的名字应该是a生物科技公司对吧?还有,你们近期大量收购股票意图夺取整个公司控制权的库布里克公司,难道消息贩子没有告诉你,最大的股东是由曾晓英领导的投资公司?”白幻幽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看来,年少时的偏执是赌对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骆奕臣伪装的再温柔,他都是那个带着情妇当着她面亲热甚至将她最重要的兄长逼入绝境的混蛋。“何况,我相信,凭哥哥的能力绝不可能让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逼入绝境。要知道,当那件事发生后,我们兄妹早已决定就算颠覆这个世界,也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们前进的步伐。” 白幻幽缓缓走到骆奕臣的面前,唇边扬起笑,美眸中却满是冰冷“不管是过去的岚哥哥现在的聿修,还是埃里维斯,哪怕是瞿靖估,夜,天宫莲,甚至是洛云和萧大哥,还有章晓川、苏静华、安若东、李申轩……我遇到了太多温柔的人,他们给我力量,他们告诉我人生并不止是情爱这么简单。”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恨?没错,我恨过你,恨到不能自拔。 然后呢?重重地伤了哥哥的心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恨一个人的结局,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如果命这非让我们铸不成陌生人,我完全可以接受,大不了只做擦肩而过的路人就好了。你不招惹我,不意图染指风云国际,我事先准备的一切绝不会动用。何况,那些钱与其拿来填饱你贪婪的胃口,不如去兴建一些希望小学,不如支持一些医疗救助项目。既然我有几乎让更多的人感受到生命的可贵,感受到上天的仁爱,为何偏要沉溺在痛苦的泥沼中,每天只计算着这痛是否等量。 骆奕臣的脸色立刻难看下来,他不需要去给关文山打电话,因为他很清楚,到现在这种地步,欺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两方都在将自己的底牌一张张掀开“我不懂是谁在帮助你操控这些?”白幻幽身上一冷,眼眶里已经隐隐闪现泪光,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夹杂着歉意、思念、悔恨等等。“小卡。” “哈哈哈哈”骆奕臣不明就理的大笑突如其来,他拿起桌上的红酒浅啜着“这倒有趣了,你怎知我一定会与你为难,与顾天熙为难?别告诉我你有预知的能力。” 埃里维斯看到这一幕,立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了上来。 果然因为白幻幽下面的话应验了。 “不用预知,当年在医院里和学校里看着那些姐姐们在你身边绕来绕去,就知道你生性风流,可惜,多情总被无情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让你定下心来,同样,你也不会因为感情就放弃某个决定。”白幻幽似笑非笑地说道“这种事情,你总不会否认吧?” 骆奕臣放下酒杯,修长的食指在沙发上不断地点着,节奏缓慢却不显凌乱“你还在因为当年的舞会记恨我?”“我不记得了。”白幻幽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如果你有事情和聿修说,不管是叙旧还是展望未来,你们矢可以去一边,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问这位叶先生。”“这种事,你问我就可以了。”骆奕臣的眼角瞄到什么,挑了挑眉“不过,你总不能让我平白无故地回答你的疑问吧。”“我不需要问你,也能得出〖答〗案。、, “得出〖答〗案?”骆奕臣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当年的事情,你以为参与的只有顾家、梅耶家、叶家、九凤院家以及忉利天么?骆家虽不与这几家联姻,却对这些家族间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原因为何?”“骆奕臣!”原本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叶修冥突然出声道“当时的你,根本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是啊,叶叔叔,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如何夺得骆家家主的地位,又是如何扫清所有障碍的。你们那些事情,若是想瞒过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蛋倒是极有可能,只可惜,此刻,这间屋子里的人怕是精明的让你头痛欲裂呢。” “够了!”叶修冥用力地一推桌子,只见酒杯酒瓶还有冰桶里渐渐化去的冰块全部滚落到地上,鲜红的酒液蜿蜒成河,又像是谁脸上的血泪,久久不肯裢去。 “顾幻璃,如果你一直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该有多好。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大家闺秀,老老实实地等着嫁人,相夫教子,这一世平平安安。何必非要追求什么梦想,追查什么真相,你觉得你很坚强?那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毁了你的根基,毁了你的信仰!”骆奕臣轻抚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恶魔般的邪眸忽地一闪,咧嘴笑道“叶青岚,你应该知道她的心脏有问题吧,你如何确信她听到真相后,一定会平安无事?又或者,你本就不希望她能活着走出这个包厢,不希望她回到顾天熙的身边?、, “我的丫头,没有那么脆弱。”欧阳聿修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可以冲淡、改变一切。不止你我,还有人心。”“啧啧啧,好自信啊!现在看起来,倒真像是梅耶家的人。”骆奕臣先是轻轻笑了几声,接着渐渐转为放声大笑,可是听着却让人觉得悚然”“好啊,那我从什么开始说起呢?让我好好想想比如墨泠涟最爱的女人是九凤院千羽,可是,最爱墨泠涟的女人却是林依然。两个最好的朋友却因为一个男人成为仇敌,你觉得,这和你我还有叶青岚之间的故事是不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第三百五十章 悚然(下) “什么叫异曲同工之妙?” 白幻幽晶亮的黑眸中闪着慑人的精光“如果我没记错,有故事的人是我和聿修,而你,一直游离在故事之外,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噗。”埃里维斯听到白幻幽这番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开口道“我看今天的事情还是以天使的事情为主吧,我可不想也被她说是故事外的人。 “故事外?”骆奕臣似笑非笑地看着埃里维斯“我倒是更想知道,相较于仇人,你认为到底是故事外的人更幸福,还是将要被她恨上的人更幸福?” 埃里维斯微有一愣,随后挑起一撮长发,轻骚起白幻幽的脸颊,笑道”“那些不过是长辈们的前尘往事,既然当事人活着的亦不算是少数,又与我有何关系呢?何况,骆先生应该知道,某些事只要寻到一点端倪,发现真相并不是难事。” “你确定自己知道是真相的全部么?梅耶家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做出的脏脏事只怕是我们这几家之和都达不到的所在。”骆奕臣的话语很轻松。 “嗯?梅耶先生现在是在威胁我么?”手一松,发丝便从手中滑落。 “有吗?我不觉得,只是让你好自为之。”骆奕臣意有所指地笑看他。 埃里维斯点点头“啊~骆先生的意思是棒我手中娄有你把柄的那件事么?” 骆奕臣点到为止,转换话题,化看着白幻幽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九凤院千羽有小型飞机驾驶执照这件事吧?”谁知白幻幽刚刚蹙起眉,他却像是立刻想起另外一件事般,无辜地眨眨眼“墨家是以做地产起家,顾天熙手里握着他从顾汉卿那里抢来的地产证明,你总该看过吧?要知道,那可是墨家曾经赖以生存的**。” “你再说一遍”白幻幽缓缓侧着脸,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骆奕臣,仿若她在记忆中找寻到某种奇妙的存在,在此刻终于二者合一。 骆奕臣慢悠悠地说道“墨家是以做地产起家,顾天熙手娶握着他从顾汉卿那里抢来的地产证明,你总该看过吧?要知道,那可是墨家曾经赖以生存的**。”就算哥哥投资失败,公司面临破产也要给她的那些物业和产权证明……………, 哥哥从父亲手中抢来的地产证明…… 风云国际的主营业务就是地产、酒店以及度假村…… 这一刻,白幻幽突然想懂了许多事情。比如哥哥的苦心,比如他的胆怯和脆弱,原来,在强硬的姿态下,哥哥更怕失去可以牵绊他们的血缘关系。所以,他才会严格的控制她的生活,避免她遭受意外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在医院中预留血包,因为她特殊的血型一旦暴露就会将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的事实从黑暗中揭开。 “我生母会驾驶小型飞机又如何?、,白幻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些消息她从没在夜口中听他提起过,但是作为前任“魅”会驾驶飞机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何骆奕臣要单独拿出来说。难道,这和生母的亡故有关? “你真得对幼年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骆奕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嗤笑道“若我是顾天熙,也不会和你讲那些事。 一个在一夕之间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虽然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却被顾汉卿收养,并且冠以顾姓,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那些遗产还给你。 啊啊,林依然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是她在疗养院生下的,据说浑身是病,芶延残喘了好几年才一命归西。恰巧那时候你刚刚被顾汉卿收养,再加上不能将你留在国外以免墨家的人和九凤院家的人找到,他就将你扔给了顾文娟,以顾幻璃的名义。可惜,这件事情,被楚晓静远房表哥楚林涛知晓,他自然是要拿你要挟顾汉卿。所以,你伟大的哥哥才会从英国回到国内,为了避免再生以外,而开始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白幻幽的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竭力避免自己太过激动。然而,骆奕臣就像是故意要看她脸色惨白一样,一边张狂地笑着,一边肆无忌惮地说道“你知道楚林涛为什么死的那么惨么?哼,那是因为他竟敢在你的房间里暗中布置了几十个监视器。这么猥亵的男人,别说是以哥哥自居的顾天熙看不过去,就算是我和叶青岚,凭着当时的年少气盛,更是不能饶他。至于你伟大的姑母,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你为何要带走那个小侍应生,并且替他安排了一个新身份,甚至将他推到歌坛。说白了,你就是想让顾文娟感到难堪。”骆奕臣悦耳的男中音有着宠溺的低哑,他缓缓道“也许他们都觉得你可爱,善良。但是,在我看来,你却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要心狠手辣。顾怜幽,不,她本就该是楚怜幽,对你,她不过是小女孩的骄傲和刁蛮,而你呢,却故意让她过早的进入娱乐圈,过早的沾染那些足已领她坠入地狱的恶习。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你逼着她去做的,就像是之后你也一样进入娱乐圈,却是拿比别人认真一百倍的力量去努力。她无从怨恨,只能嫉妒,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低贱不堪的模样,却不知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越是温婉大度,越能凸显她的任性:你越是独立生存,越是让她觉得依靠那些贪婪的老头子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那个顾怜幽没有脑子么?还是她根本不会说不?一个本性浮躁的女孩,凭什么将一切错误都推到天使身上。”埃里维斯突然出声,对于骆奕臣的指责他很愤慨。 “梅耶先生,难道你没有发觉,对于我这些指控,她一点也没有否认么?”骆奕臣瞄了眼在一旁暗自思付的白幻幽,讥讽道“倒是你父亲,没有抢到墨泠涟收购的那批地产,心中真是懊丧死了吧?不过最让他懊丧的是,九凤院千羽最终还是嫁给了墨泠涟。” “骆奕臣,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一旁的叶修冥喊了一声,然后他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说道“当年我把你当成唯一的儿子,所以悉心教养,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那个贱女人和阿姆斯洛的野种!梅耶家在医疗领域一直支持着瞿家,是我们叶家最大的敌人,我怎么可能留仇人的孩子在身边日日夜夜觑觎着叶家的秘方以及整个普世医疗集团。至于你母亲的死……的确不是我动的手,是她自己得了抑郁症想不开,趁着护士没注意的时候割腕自杀。我叶修冥的妻子,割腕自杀,这实在是太荒谬了,而更荒谬的是,她的死竟然是因为厌烦与我生活在一起。不过,她既然不想活着,我又何必要拦着她,索性,让向一安给了她一个体面的死因,也算是她为叶家最后一次尽主母之责。”“我知道这些事情。”欧阳聿修的声音很淡,带着一丝丝疲惫, “只是,我更好奇的是,你想隐藏的究竟是什么事情?重大医疗事故? 违禁的药物?走私?贩卖人体器官还是这些事情都有?我在欧洲的时候,听说墨家。这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家族且人丁稀少,如果,小丫头真是墨家的后人,那么,她应该是墨家现在处于青年期的最后一人。”“而这,就是墨泠涟迎娶九凤院千羽的原因。他需要一个孩子,一个有着九凤院家风流轻佻本性的孩子,可以为墨家开枝散叶,甚至,可以为墨家带来更优秀的基因。”骆奕臣抚着额头轻扯嘴角,毫不在意接下来的话会带来怎样的震动,或者,他想得本就是鱼死网破。 “只不过,墨泠涟的这点小算盘被顾汉卿猜了去,他便和叶家骆家联手,趁着他们夫妻带着心爱的小女儿在欧洲度假时,在他们乘坐的飞机上动了些小小的手脚。顺便说一句,那个借跑道给他们,并且提供机械师帮他们检修飞机的人恰好就是阿姆斯洛梅耶。而想出这个美妙主意的人呢,恰好就是顾汉卿的妻子,你名义上母亲林依然。你们要么是为了情,要么是为钱,总之,必须要墨泠涟和九凤院千羽死,甚至,你也必须死!” 骆奕臣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对顾天熙有情,对叶青岚有情,甚至对你身边的许许多多人有情,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都和我一样肮脏,我们的手上沾满了你亲生父母的血!顾家二十年前的发展,也是因为顾汉卿在分赃后,拍卖了自己得到的几块地。你在顾家的每一天,都是你父母的血和命换来的短暂安宁……………” 埃里维斯见白幻幽的唇色已经变紫,不由得对骆奕臣说道“你如果想当场逼死她,就请继续!”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骆奕臣一眼,鹰眼中满是杀意。 “这样就死了,岂不是太无趣。”骆奕臣扬起露出雪白整齐牙齿的灿笑“难道,你不想知道西蒙为何会变成杀手,本身是黑手党团继承人的洛伦佐为何会奄奄一息?” 第三百五十一章 理想(上) 白幻幽说不清这一刻,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她记得指尖湿潮枯稠的猩红**,记得他们在唱诗班,在球场,曾经有过的欢笑和泪水。 金黄色中透着橙红的夕阳从窗帘半开的落地窗中洒落进来,柔和的光晕静静地照在她的眼眸深处,却照不进她的心底。 他们都在娱乐圈打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扮演过各式各样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自己更为复杂。 “西蒙原本是一个普通人,枪击案让他尝到了血腥和权力的快感,但是,这感觉实在是太短暂了。所以,有人给了他机会,让他不断地学习,完善他的手法,使他成为一个更出色的杀手。”“不不不,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狂躁不安。”骆奕臣的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之上,他的表情带着一些惋惜和讥讽“如果不是他假期的时候伪造身份证去赌场捞钱,或许,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精明的头脑。可是,在赌场里,精明的人多得是,那么西蒙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下那么大的功夫来培养他?一个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人,一个看新闻,讲究卫生,非常聪明却又孤僻的少年,凭什么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 “谋杀赋予了他力量的感觉,而在社会中处于弱者地位的他,自然希望由此获得更多的关注。”白幻幽也微笑起来,她继续道”“爱默生曾经说过“所有的都是谜,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 那么,解开西蒙身上的谜,又该是属于你的那个谜?比如说,私下里控制赌场?比如说威逼雷家替你卖命?比如……”白幻幽摇摇头,一道很深的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再次迸裂“是的没错,属于西蒙的杀戮必须从学校开始因为,这里是给他压力最大的地方。然后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已经失去大部分异动能力的瑞吉?为什么要伤害安东?为什么要伤害洛伦佐? 难道说你也想学着叶家的样子,进入黑道?”“为什么不呢?”骆奕臣对于白幻幽的疑问不屑一顾,他慢悠悠地说道“对西蒙而言,他最喜欢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赌博,一是杀戮。不需要杀戮的时候,他大多滞留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一夜从平民变成富翁,下一夕又从富翁落魄为乞丐。没有钱了,他就去杀人。 有钱了,就继续赌博。” “听起来,他不过是你的玩具,连一条狗都算不上。”埃里维斯冷冷地笑着,暗潮汹涌的眸子轻微闪烁然而在下一秒,他却用力拉住想要冲过去殴打骆奕臣的白幻幽“我最可爱的天使,你应该知道,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做一个好人,但是你至少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白幻幽不断地挣扎着,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竟然曾经和这个枪击案的幕后黑手相处过数年的时光。只要想着自己傻乎乎地笑着却根本不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她就觉得恶心。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毫无理由的事情。” “没错,如果我是指使他的元凶,而你就是根本原因。”骆奕臣勾了勾唇角,暗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指控“顾天熙很聪明,他发现了叶青岚对你的与众不同,也察觉到我的嫉妒心,所以,他将你送走。 以为远走高飞就能让你避开我们,可结果呢?命运就是这样的荒谬,你可以勤快地回着叶青岚的信,时不时的寄一些照片和明信片给他。而我呢?那些信仿若石沉大海一般。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情,竟然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难以保持?所以,我只能像一个小偷一样,让人黑了叶青岚的电脑。但是我不能做的太过,否则,必然会被叶青岚察觉。说来也有趣…………” 骆奕臣哼笑了一声,斜睨着叶青岚“就算你重伤期间不能回信,可事后,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的信被人翻看过么?”欧阳聿修的黑眸一沉,朗朗的眉目中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全身蓄着无形的杀气“你既然有本事黑我的电脑和娜箱,自然有能力让我无法察觉自己的邮件已经被人翻阅过。可这些都不能作为你变态行为的理由。” “变态行为?”骆奕臣哈哈大笑起来,一股森猛锐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什么叫变态?我的行为顶多算是不择手段罢了,比起我们父辈,我做的不过是太小太小的那么一桩。你要不要问问你这位好歹也养了你十多年的父亲,问问他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又背负着多少条人命!就算是你自己,难道就真得干干净净?凭什么我的行为就算是恶劣,就要被归于变态,而你们行为就是正义的…合理的?” “疯了疯了你们全疯了”…叶修冥低着头嘴里絮絮叨叨,倏地,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微型手枪,直对着白幻幽。在他看来,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死了,被拨乱的命运就能回到正途。 在一旁安抚白幻幽的埃里维斯心神一凛,本能地挡在她身前,身体左转,用手一撑桌面,扬起右腿旋踢在对方头部,银白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叶修冥往后一躲,敏捷地避开。 而埃里维斯的左腿毫不迟疑地猛提,狠狠撞击在叶修冥的腰部。 叶修冥倒退了两步,手臂胡乱挥舞着。而离他最近的骆奕臣则是第一时间从他手里抢走了枪,并且讥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手都不稳还想伤人,就不怕枪走火,连自己的小命都丢了?” “那也比一切都毁了强。”叶修冥讥请地顶回去“骆奕臣,你的确比你父亲有本事,而且狠戾的多,可惜,你却学不会他置身局外的超然。而我,竟然和你这么个疯子联合起来,对抗梅耶家和墨家,现在,不但忉利天脱离叶家的掌握,连叶家赖以生存的祖业都失去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疯子,自己下地狱不算,还要将别人一起拖下去!依我看,你何止是疯子,简直是个魔鬼,魔鬼!”“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骆奕臣低沉无比的男音隐藏着山雨欲来之势“杀人放火的事也没见你少做,怎么,这会儿倒成了保护和平,爱护环境的人道主义者?”“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一嘴毛?”埃里维斯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叶修冥,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最近,有一条大消息听说没?国际刑警组织侦查了数年一件跨越几大洲的洗钱和钻石走私即将告破,也不知道这样的罪在〖中〗国会判多少年?只是,叶先生,你这个小喽罗真的愿意当他们的替罪羊么?” “一切都与我无关!”叶修冥极力辩驳着,他看了看埃里维斯,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欧阳聿修,最后视线停留在白幻幽的身上“白小 姐,如果我告诉你,你家人过世的真相,是真的真相,而不是骆奕臣臆造的所谓真相,你,你,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那些人放我这个老头子一条生路吧。”“如累我不让你说呢?”骆奕臣阴恻恻地把玩着手中的枪,不定向地瞄准着。 “……白小姐心胸开阔、睿智过人、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怎么会容许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发生?”叶修冥一边说着,一边偷觑着白幻幽。 “那要看你说得话,是否有价值。、,鼻幻幽心里很明白,纵然欧阳聿修口中说着恨,但是,若他真得恨,就不会一直隐忍到今日,怪只怪她没有想到,骆奕臣在风流多情外,朝着罪恶的道路已经走得太远太远。 叶修冥又看了眼欧阳聿修,曾经熟悉的儿子这时已经成长为能独挡一面的优秀男人,剑眉微微上扬着,黝黑深邃的瞳眸目光灼灼,一股浑然天成的危险气息自斯文的表相下隐隐透出,魄力逼人。若他不是一时昏了头脑,现在这孩子只怕早已成为医学界的佼佼者,而且足以代领普世走向新的辉煌。一步错而步步错,他还有什么资格回头,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 一个家族的腐朽从奢靡开始,以衰败为结束,就像是一个王朝的覆灭……………, “在小型飞机上动手脚的并不是梅耶家的人,而是骆家从比利时聘请的机械师,事情是多年前就订好的,只是我们我们一直在等机会。而土地竞标事件终于让极力想要在地产和建筑界分一杯羹的骆家,痛下杀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想着自己能从中获取的利益,想着可以将经营模式单一的普世扩大,想着终于可以赢过那个藏于黑暗之中的忉利天我同意并参与了这件事。” 听着叶修冥的话,欧阳*修叹息般无力地低喃“叶家数代行医,就是因为不想沾染商贾之气,又不愿看到无以为继的局面,先祖才几经思量后决定成立忉利天。如果你一直羡艳忉利天手中的财富和权势,可知终年藏于黑暗中的他们又是多么向往回到光明之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理想(下)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有趣.实现梦想除了需要努力.还需要耐心的等待。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度过一生,只是有些人等待了机会,而另外一些人则不得不与机遇一再的擦肩而过。就像是你牙痛得要死,必须去看牙医,可是在接待区等了一天,看杂志,喝咖啡,但是作为家常便饭,许久之后,终于张开嘴等待牙医检查的时候,天空中栓着的一只模型飞机掉了下来,直接一命归西。 当然,这样的死亡,总比有些人绞尽脑汁的想要别人一命呜呼来得好。 每个人都有很多期待,比如一个舒适的家,比如可以寿终正寝,比如可以拥有成功和权势,诸如此类,无穷无尽。 有人管这个叫贪婪,另外有一些人,管这个叫有目标。说白了就是面前随时都有两个选择,令人同等向往,却无法兼得。而人生,本就是一场战争。站在场上就不能退避,没有选择的余地,至死方休。 其实,得到权力是一件好事,爱上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坏事1要用爱和权力去征服所爱的人,然后得到幸福。 这的的确确是一桩妙事。 生命到底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白幻幽不喜欢控制一切,只是在她准备跨过生命边界的时候,有一个人对她说:因为你曾经做过的错事,上天再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得到权力,并且爱上一个人:或者是,没有权利,但是得到别人的爱。 ““你会选择什么?,.他这样问。 改变错误的最好机会,何况,通往世界的大门已经开始,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简单,简单到白幻幽根本不会思考。 听到白幻幽的答案,他问道,““你不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白幻幽笑着回答.““得到权力是一件好事,爱上一个人也不是坏事,可这些我都经历过了。所以,我需要的是别人对于我的爱,而我只要回报等同的爱,然后,得到幸福。 他不可置否,对白幻幽微微一笑。 白幻幽回过神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一切原来只是多年前她和卡西迪奥的一段对话。““骆奕臣,人生的精髓就在于面前的两个选择可能对你同样重要,但你无法兼得。,,你可以用你的钱买你喜欢的东西,你也并不愁没有人作伴,我想,在各个圈子里你都有很多朋友。虽然他们对你未必是真心,但是,你也不是白痴,恐怕早就将他们归类。我也一样,用我的方式,分辨一切。到了今时今日,依然如此。而你唯一错不,不能算是错,你只是坚持了你做人的原则,在以危害别人为前提下。同样,你问我为何厌恶你,基于的也是同样的理由,我只是坚持了我做人的原则。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说,你,不是我的菜。,,““不是你的菜,.骆娄臣摇摇头,““几年不见,你说话的方式委实是尖酸刻薄,怎么,这是你最新的风格?,,““对你的风格。,,白幻幽知道,骆奕臣在等,在股市今日收盘前,普世和骆氏的子公司并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现在两方博弈的就是手中可用的现金。今天,不仅仅要追查真相,还要将他们生存的机会全部掐灭。若是放过这个机会,只怕将来他们必会寻到资金然后东山再起,进行反扑。““既然是战场,尔虞我诈是理所应当,至于你犯下的罪孽,如果不能让法律给予最公正的审判,只怕逝者的灵魂难以得到安宁。,,““就这样?,,““你认为我还要怎样?,,白幻幽感慨说道,““这种时候,我哭闹不休甚至与你拼命只怕会让你正中下怀。问题是,哭闹可以解决一切么?如果可以,如果能够让我失去的那些朋友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就算我将眼睛哭瞎又如何?至于我的母亲,还有你所谓的我的生父,我目前持谨慎的观望态度。各个家族间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今天可能还是朋友,两胁插刀,明天反脸就是敌人,你死我亡。,. 叶修冥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目光闪烁间,似有难言之隐。 ““叶先生可是有人什么话没有说尽说透?,.白幻幽问。 ““称当真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什么记忆?,.白幻幽几乎要笑出来,就算她没有失忆,有关童年又有谁能够全部记清?所以,这个人想说什么她大概已经猜出个八九分。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叶修冥接下来的话,却让白幻幽的脸色惨白。 ““飞机坠毁的记忆。,.叶修冥看着白幻幽,不由得回忆起多年前曾经惊鸿一瞥的女人,子一身火红衫裙,紧绷着妙曼的胴体极是耀眼,可我看得出,她的气质绝不是做皮肉生意的那种媚俗,而是烈火般的艳和率真。。美丽和死亡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残酷。 ““你是那场空难唯一幸存的人。但是,在顾汉卿从义工组织那里将你领走前,没有人知道你是如何从飞机失事的现场离开,又是如何出现在义工组织的大门口,身上的包里装着你的身份证明,以及你母亲最喜欢的一条钻石项链。,. 白幻幽几乎是吓傻了,骆奕臣悠然自若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看,你总是能死里逃生,仿佛上天格外眷顾你一般。也许,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的守护天使。,,““谢谢你的提醒。,.许久之后,白幻幽如此回道。人通常愿意相信自己所看见的,然而眼睛所见,未必是事实。利用与被利用,不过是一线之隔。卡西迪奥和她说了很多事,但是,很明显,他为了某种目的,抹去了她的某段记忆,顺便,再一次做了小小的隐瞒。 白幻幽再一次自责,当初,她对他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她敢发誓,现在卡西迪奥一定站在云端为看到的这一幕而窃笑。 ““现在,我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接下来,就是你们谈话的时间。,,白幻幽站起身,在离开前,轻轻地拍了拍埃里维斯的肩膀。她并不奢望欧阳聿修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脸上还能带有微笑,她只是希望,他不要做出让自己的后悔的事情。 走出俱乐部,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吹凉了空气,吹皱了游泳池的水面,四处走动的人群倒影在游泳池水面上荡漾,轻松愉快的欢声笑语夹杂着蟋蟀的叫声飞入每个人的耳畔。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白幻幽接起电话时传来的是辰昕低沉的声音。 ““风云国际的股票,今天的开盘价是76,收盘价是10”回到被三家练手狙击前的水平。另外,骆奕臣原本打算斥资准备收购鸣天的股票但是,很奇怪,在今天的混战中,鸣天的价格如我预期的那样跌了下去,然后,有人在什么地方买进了一些股票。打那以后,交易员们便一直在抢着补进他们的空头,这样,他们就把价格抬上去了。最有趣的是我的几个朋友,他们对娱乐圈很感兴趣,已经袖手旁观了一个月,现在突然脑子发热要买鸣天的股票。他们认为鸣天比骆氏更具潜力,而且其飞涨的价格使他们唯恐在整个市场上错过一次升值的机会.....,. ““辛苦你和英子了。,,白幻幽缓缓地叹了口气,那双美丽的黑眸,忽地掠过思索的深沉。鸣天是她梦想起飞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骆奕臣承诺却没有实现的事情,她却认为萧缜宇有这个能力与资格,更重要的是,骆氏传媒本就是萧缜宇的父亲一点一点打拼起来的。 只是,曾经打搅她的人,依旧学不会什么叫识趣。 ““白小姐。,. 白幻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大汉,黑眸平静得有如森林中的迷雾,缥缈得教人迷惘。接着优美的唇轻微上扬,冷冷道,““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请改日。如果拒绝我的建议,那么,我不介意花些时间。,. ““白小姐,这由不得你。,.其中一名大汉拿出枪,对着白幻幽,低声道,““如果你不想惊动太多人,最好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和我们走。,,白幻幽瞄了他手中的枪一眼,然后笑道,““啊啊,你用枪指着我这么半天,却不拉保险,真是可笑。,,那名大汉一怔,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枪,就在这一刻,白幻幽突然出手将他握枪的手腕反折,而带着戒指的手握紧成拳,狠狠地打在大汉的太阳穴上。至于其他人,她并不担心,只是稍微甩了甩手,然后对南星道,““千万别把他们一下子玩完,我还有话要问。,. ““是。,,南星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人过来,悄悄将那几名昏倒的大汉抬走。 ““你的身手还是那么好。,.白幻幽夸赞着。 ““你却差了很多。,.南星永远是个不会说谎不会恭维他人的人。 ““所以,我才管零借用几天你这个保镖。再者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既然没有力量,自然要想办法在武器上解决。,.白幻幽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右手上的戒指调整成原本的样貌。““现在,你可以送我去机场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怨毒(上) “紫之上。 男子 极低沉,极缓慢的男音,浑厚中带了丝金属的轻颤,正是所谓的性感那类。 声音的主人也有相应的英俊面目,不,只说英俊是不够的。这样一张充满了魅惑的容颜,尤其是那双海样深沉的眼眸,看向人时,几乎能教人晕眩,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电眼了吧。 白幻幽走下飞机,然后朝他挥挥手“这么悠闲的样子,似乎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天宫莲先生。” “叫我莲就好。”天宫莲悠然自若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好不容易接到你主动联络的电话,如果不亲自来迎接,岂非太过失礼。” “你这样的眼神,只怕要吓得我跑回飞机立刻掉头回国呢。”白幻幽秀美的脸上满是诚挚的歉意“我一时的冒失却要害得你抛下工作来陪我,真得很抱歉。” “这样说的话,作为你未婚夫的我岂不是太过冷漠了?”天宫莲自然地拉起她的左手,却感觉到白幻幽无名指上的戒指,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并不立即做声,而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就在两个人走出停机坪,准备直接通过贵宾通道离开时,迎面骤起的一道雪亮镁光灯,叫她彻底huā了眼。慌乱中白幻幽看到冲过来的人手里似乎闪过一道白光,她本能地一侧身,左肩一痛,随即左臂便失去了知觉。 机场的保全系统绝对不是唬人的,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内部警报一一首特殊的音乐便回响在多个角落。天宫莲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血,然后又看了看瘫倒在怀中的白幻幽,不由得抱着她缓缓地跪下来,发出痛苦的悲鸣。 “没事,只是小擦伤罢了。”白幻幽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安抚一下天宫莲,只是被闪huā的双眼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重新将焦距找回。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看苦和悲伤,仿佛痛失爱侣的孤狼。还好,那个行凶的人像是被吓坏了没有再补上一刀反而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任那些保镖将她围住。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将她拿下?”天宫莲拿出干净的手帕一圈一圈紧紧地缠绕着白幻幽的胳膊,希望以此能减缓她流血的速度,只是看着那些无用的保镖根本毫无行动,就算清雅如他也不由得动怒起来。 “少爷……是缨子小姐还有她的朋友……”其中一名保镖断断续续地话道出原委。 天宫莲扶着白幻幽缓缓站起身,又是怜惜又是歉疚地将她揽在怀中“救护车还有多久才能到?“少爷,我们已经打娄话通知救护车三分钟内就可赶到。” 白幻幽连忙出声“等等,我的血型……” “我知道。”天宫莲在她的鬓边轻吻了一下“你是九凤院家的女儿,自然会继承她们与众不同的血型。我的紫之上,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天宫莲,你告诉我,你为何悔婚在先,又害我全家声名狼藉难道你就真的不顾你我的情谊,不顾外七家这数百年来的同气连枝……………” 与那女子激动尖锐的声音相呼应的,是天宫莲低沉的声音,他眼见着救护车已来,便抱起白幻幽,一边走一边说道“缨子,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的未婚妻从始至终都是紫之上。至于你家那些事非要我再说一次么?我以为,检察官的起诉书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而你当真清白如雪,一尘不染么?” “是么?那我们之前的亲密又算是什么?还有这个女人,她又是谁?你的最新绯闻对象么?“缨子拨开保镖,一路追着天宫莲“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和我的家,难道你们天宫家就一直清清白白么!你信不信,只要我将今天的事情曝光,别说是你,连整个天宫家都要遭受……” “你随意。”天宫莲一字一顿道,唇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如果你试图惹我生气,那么我很高兴的告诉你,你成功了。因为,你又一次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力,让我理解就算拥有权力也无法保护自己深爱的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至于你的爆料” 天宫莲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下一秒,缨子友人手中的相机直接被保镖夺走。保镖甚至没有直接取走存储卡,而是直接地,将相机在有力的手掌间拧成碎片,而存储卡更是碎得变成了渣滓。 缨子及其友人简直吓坏了,而天宫莲将白幻幽交给医护人员后,回首看着她们“缨子,下回你再纠缠着我们不妨,坏掉的就不止是相机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显的恐吓,可是缨子的友人的胆子似乎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大一些。她呆了一呆后,立即勃然大怒“天宫莲,你身为公职人员竟敢毁坏他人财产,还进行人身威胁!你以为你仗着家世就能一手遮天!要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公理的存在。” “什么叫公理?”躺在担架上的白幻幽坐起身,不顾那些医护人员的阻拦,冷冷地说道“你倒给我说说看什么叫公理?我被人刺了一刀,你不去谴责凶手反而在这里大放厥词叫公理?好吧,那我只能寻求法律的帮助,让世人明白,到底何谓公平!何谓正义!” “小姐,你不要听信这个男人的huā言巧语,也不要为他的家世和财富所迷惑。”缨子的友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急匆匆地跑到救护车前,伸出手就要拉白幻幽,却被那些保镖拦住,她只得大喊道“他玩弄我的朋友在先,始乱终弃在后,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个女人就成了他的未婚妻,现在,他未婚妻失踪了,然后又不知道用什么甜言蜜语骗了你……” “可是……”白幻幽微微蹙起眉头。 “你一定知道内幕消息的,你不要怕,只要你肯说,我会保护你! 法律和公众也将站在正义的这一方!像天宫莲这样无良的政客,人人得而诛之!” 白幻幽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够冒失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的存在。想来,她的家世必然更加显贵,否则决不会有如此充沛到满溢的正义感,而且这样冒失做事到现在还没倒霉。 “我不过是整了个容。”白幻幽用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对天宫莲道“变化真的有这么大?还是说,我在国外休整期间,你没干别的,就成天介甜言蜜语来着?” “除了等你,就是工作。”天宫莲眼中溢着柔情,对白幻幽低声解释一句。抬起头看向缨子友人的时候,凌厉慑人的眸子却是让她不由得胆怯地后退“你难道没有看到她肩上的伤么?有什么问题,你只管来找我好了。” 虽然被打了止痛针,但是,刚下飞机就被人捅了一刀的感觉真的是太差了,何况她是偷着逃走的,如果让那几个人知道,怕是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何况,她一直拖着没有去见哥哥,而且这种事就是,拖得越久,死的越惨。 只是,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如果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哥哥。面对,他们根本不是血缘至亲的关系。 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哥哥身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拥有他的温暖和爱。就凭现在的她,根本不配出现在哥哥面前。 想到这里,白幻幽对医非人员歉意地笑笑“我们现在可以去医院了么?” 医护人员加司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索性他们还记得车上坐着的那个清雅的男人是谁,所以,立刻关上车门,呼啸而去。 “都是你的错!”啪地一声,缨子的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掌,美人香荑虽好,不过打起人来也一样地疼。 缨子愕然地捂住脸,表情由惊愕渐渐变为恐惧。因为此时,作为她友人的女子,正以一种极鄙夷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不可救药的渣滓或是爬虫。“正是因为你如此冲动,害得我失去了白幻幽的机会。如果不能帮着我完成祖父交给我的任务,哼,你最好拎着行李滚出我的公寓!何况,天宫莲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什么相爱甚深,什么被人拆散,都是你的幻想吧!“缨子蓦地愣在当地,被人说中心事的滋味绝不好过,她的脸色红红白白了好一阵。“圣子,你胡说!” 啪的一声,缨子另一边的脸上又挨了一掌。这次,她已经连哀鸣的机会都没有了。“我野口圣子说的话,从来都是真理!是你这个蠢货不敢承认现实而已!” “你!”缨子捂着脸伤心的逃走了。 而野口圣子站在通道门口,望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用一种讥讽的声音冷笑道“白幻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曾手下留情!” 第三百五十四章 怨毒(下) 洁白的四壁,阳光从拉开的窗帘甲照射讲来,安祥得令人感动。 床头一束鲜huā色泽亮丽,huā叶上的露水晶莹闪烁,说不出地生机蓬勃。 “看起来,你这边也是动荡颇多。,…白幻幽半倚着靠垫坐在病**,其实她只是被刀子划伤,只是血流得有点多,所以,纵然她无比讨厌医院,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在里面住上几天。 天宫莲黑亮的眸子扫视了她一眼,语气淡然“政坛动荡,内阁解散又组阁,再加上政党内派系林立,此时,若有人一招棋差,自然有人落井下石。” 白幻幽微皱了皱眉“你呢?打算以退为进,还是迎头顶上?”她抬手想拿杯水喝,谁知伤处被扯动了一下,由于疼痛,两三滴冷汗自额角滴了下来。 伸手替白幻幽拿过玻璃杯,天宫莲叹了口气“我虽然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宁愿你在一边瑟瑟发抖,也不希望你冲上来。” 白幻幽对着他眨了眨眼,笑容中大有深意“这一次,我们不谈你的身份,你的家世,只说你的梦想,纵然你不需要一个可以扶持你的妻子,也需要一个家世清白可以相夫教子的好女人。而我,并不是这种女人。” “如果你愿意爱我,我会许你同生共死:若你不愿爱我,我能给你的,便只有一世相思。”天宫莲淡淡的声音根本不像是在讲情话,反倒像是陈述政府报告一般,只是,背后的深意还是令白幻幽背上一阵寒意。 但是她该怎么回答?唯一的对策就是做了可能是她这辈子最没形象的事。白幻幽不顾任何风度狂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无法遍止,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好天宫先生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难怪夜这么欣赏你。不过……”白幻幽突然话锋一转,眼神还是戏*,语气却认真许多“如果你想感动我仅凭着甜言蜜语还不够。” 天宫莲默然。是,他早就知道她身边的男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然而,这并不能阻拦他的心,也无法让他退怯“欲望并不是一种错。无论贵贱,每个人都有权追求更好的生活。我们都拥有的太多, 所以要么变得冷漠,要么追求更简单的生活……” “缨子小姐……曾经拥有过,所以当她沦落到一无所有的时候,心态难免不平衡。”白幻幽回忆着在机场天宫莲注视着缨子的表情, 就像是猫看老鼠,既狡黠又残酷。他已经一饱口腹之欲,还要竭尽所能,看着老鼠如何恐惧挣扎来取乐。 这样的男人,总让她想到骆奕臣。 然而,天宫莲却像是听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忧凉不失温情的声音淡淡响起“不要拿我和商人相提并论虽然,政客都很丑陋,但是,政客心中所坚持的理想远比你想象的,现实得多,也无趣得多。至于我的野心在现今的社会,应该是不值一提的。” 世上就是这样的人,极懂人情世故,只要他们愿意做任何事都能妥贴温熨到你心底。这不止是性格,更是一种技巧非苦修而莫成。 “你这样可算是妄自菲薄?”白幻幽抬眼,凝视着天宫莲。她记得很清楚,在地震来临的时候,他因她而痛,却坚决地选择了他治下的民众。而此刻,这张俊颜上的笑容如此真挚,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怜悯,只有柔柔的温情。 天宫莲微眯起了眼,凝视着白幻幽,轻柔地说道“我若太骄傲,只怕你会觉得我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好了,我们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那一日,现在先说说,你刚回国,又是怎么惹上野口组的人的?” 白幻幽的目光流连在天宫莲的身上,她隐约感到某些讯息在他眼中轻微浮动。“我上飞机前,在高尔夫俱乐部,曾经有几个自称是野口先生的保镖要带我走。但是,被我和南星打晕了,然后我就直奔机场……………,等等,你刚才说野口组?” “是的。” 白幻幽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迟疑地看着天宫莲“你听说过知念琴美和知念伦子么?”“这两个人现在算是〖日〗本艺能界最红的女星,而且是孪生姐妹。 只是,除了知念琴美曾经与你有过合作以外,知念伦子和你并无任何交集,难道,你认为这次的事件与她们姐妹有关?” “你应该知道知念伦子自从参演完ion的《蝴蝶夫人》,才蜚声国际的。 ”白幻幽的头突然有些痛,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埃里维斯办公室看到得那一幕“如果我没记错,知念姐妹都是属于野口伸月期下的经纪公司,而且,我似乎听到有人说过,野口伸司和野口组现任组长其实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确实是这样。这一鼻,缨子家之所以会在顷刻间倒塌,其实也是拜野口组所赐。只不过,他们想这样就将手伸进政界,未免想得太好。” 白幻幽深吸了一口气,她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每个字都象是一把大锤,带着千钓的怒气,敲打在寂静的病〖房〗中“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吧,让忉利天插手〖日〗本的黑道,又为了防止不满情绪,而故意由九凤院家出面与忉利天联合。” “确实是这样。对于泰养一只独大且不知何时会发狂的猛兽,倒不如………” “倒不如让他们二虎相斗,而你,当然,也许是你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到这时,白幻幽心中已经生不出一丝气,她只是觉得无奈。站在天宫莲的角度,白幻幽知道他并没有做错,藏身于黑暗的东西很容易变成毒瘤,甚至可以置人于死地。帝王术中有一样便是平衡之术,而他所思所想所做,也不过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和幸福。 总要有人被牺牲,这是无法避免的悲哀。 想明白这个道理的白幻幽懒得再去控诉或是指责,她只是淡淡道“现在,夜那边的事情应该已经告一段落,而叶家、骆家包括顾家应该也受到了重创,现在,你打算如何解决你的问题?又需要我做什么?” 汕果按照我的想法,自然是由着司法程序慢慢进行,将深埋在泥土下的秘密一点一点挖出来,将所有难以控制的人收押,毫无建树的人驱离。只是,这样的速度,是你不能容忍的吧?”天宫莲的唇角微微挑起,他伸出手抚摸着白幻幽凌乱的短发,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些年,我总是在怀念着那一夜,你站在樱huā树下,那样纤细,那样邈远,仿佛若不伸出手抓紧,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 他的眼眸就像是秋月,带着疏疏淡淡的凉意,又像是镀上一层银辉的浪huā,白幻幽突然明白,这个男人其实很看苦。一方面,他想将几比人筹划的事情完成:而另一方面,他却又不希望她再一次遇到危险。 白幻幽浅浅地笑了,为着化的犹豫不决“将这些事彻底解决吧,这个暑假我可是把采风的机会都搭进去了。如果毕业设计时,我拿不到第一名,也许我会跑到〖日〗本来,天天坐在你办公大楼的门口嚎啕大哭。” “真得么?”天宫莲心跳急剧加快,他微笑着说“看起来,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巴望着你拿不到第一名,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白幻幽弯唇一笑“怎么,你就不怕我哭?” “只要你肯来,我自然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怕不怕你的泪水。 ”天宫莲弯了弯唇角,低声道“怎么办呢,如果我故意将你留在医院,这铁定是一个陷阱,只怕他们不肯上当。” “你怎知他们不会反其道而行掣”白幻幽心中暗自好笑,越是骄傲自负的人想得越多,其实事情很简单,两边有仇,然后需要个人质作为谈判的资本。既然人都有逆鳞,自然是要往死穴上戳才有用。 “我要一套平安时期的十二单衣作为压惊费。”做了决定的白幻幽开始狮子大开口,反正天宫家是华族,这种东西绝对有,而且绝对不止一套。她既然已经浪费了采风的机会,只能从这里找补了。 “两套。”天宫莲认真道,双眸凝视着她,眼神又似温柔,又似叹息“连huā开都比不上紫之上你该多笑笑”语声轻柔,别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力量。 白幻幽本该做出那种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却没有。或是因听出那声音中〖真〗实无伪的关怀,如此亲切。这么好的人,是她无福。 所以,她静静与他对视,浅浅地笑“等我做完毕设,定当完璧归赵。”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天宫莲蓦地笑了起来,笑得爽朗如春风,一手更大力揉着白幻幽的短发“事先说好,这一次,你要做一个乖乖的肉票。切莫动什么鬼心思,最后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吧,我争取做一枚光吃不动的肉票……等着你们来救我……” 白幻幽这样承诺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故人(上) 白幻幽被人用乙醚捂住口鼻带走时,危机感淡淡升上心头。她并不以为,事情能像天宫莲所说的那般容易的解决。以野口组的身份地位,犹要煞费苦心,遍做手脚,其中所藏之事,不问也知极重要。 但愿这一次,她没有赌错。 所以,她放松了呼吸,心中已经做好对付险境的准备。 这世上,猎人和猎物的分界有时实在很容易混淆。 估摸着乙醚的剂量,白幻幽慢慢转醒,对于身处的和式房间毫不意外。她坐起身,四处看了看,然后耸耸肩,又躺了回去。的确,她很好奇,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不若以静制动。只是,心里突然莫名地有一丝辛酸,别人有摩擦有矛盾,为何被迁怒,承受过错的总是她? 既然装过有精神障碍,自然睡功了得,估摸着下一次应该是被饿醒的…白幻幽心中长叹,多亏她之前吃了一大包的肉脯。反正没有人管她,自然乐得大快朵颐。否则,平日里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肆无忌惮的吃零食。 “你很有趣。”空气中响起女子讥讽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我见过太多的惊慌,太多的恐惧,有太多的人逃出这个门口,然后………”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俯下身子直直地凝视着面前那张甜美娇颜“被杀。” 在漫长而无声的沉默中,房间的灯光照亮了窗外的夜,似乎是感应到了光线的变化,白幻幽睁开眼,她慢悠悠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录皮呢。” 缨子眉间一蹙“没什么录皮?” “从中间那么一刺。”白幻幽很老实地在缨子的腰部一比划,然后沿着她的脖颈,胸部,顺延到腹部,腿最后轻轻那么一拽。 一瞬间缨子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囊皮的兔子一样,失去了自己温暖而柔软的肌肤。她尖叫着跪倒在榻榻米上。 白幻幽托着腮认真地凝视着缨子,一字一顿道“其实披着它的感觉,绝对不亚于,留在肌肉之上的感觉。”看着缨子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跑出去,白幻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只是说了一条连环杀手的新闻,要不要怕成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缨子又回到房间,她冷冷地看着白幻幽,试图在白幻幽面前找回本属于她的威慑力“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对于一个病人,你最好不要期望太高。”白幻幽淡淡地挥了挥没有受伤的手,然后倦倦地打了个哈欠“顺便问一句你们这里管吃管喝么?” “你没吃过饭吗!!”缨子压抑不住镜中的怒不可遏,她实在难以想象天宫莲竟然会喜欢如此粗俗不堪的女子“你是肉票俟!要有肉票的自觉!” “我的确是很有肉票的自觉了啊!难道,做了肉票就可以不吃不喝?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白幻幽摸了摸瘪瘪的肚皮,认真道“我饿了。我要吃烤簌鱼还要吃河豚,嗯,怀石料理也不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软弱可欺?”白幻幽摆摆手,笑道“我是真饿了,而且做肉票什么都不能问,哪儿都不能去,除了吃喝拉撤睡,我还能做什么?” 尽职尽责的扮演肉票,白幻幽吃饱喝足以后,睡得很香。 “拿我们野口组当救济院啊!”外出办事回来的野口圣子蹲在地上,红润的双唇咬着柔嫩白皙的手指,笑眯眯的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中的白幻幽“这下可麻烦了呢~” 她提起嘴角哼笑一声“没时间让你再睡下去了。”说着,站起来,将一整瓶冰冷的矿泉水倒在她的脸上。 水huā皿溅,浇湿了深灰色的水泥地面。 睡梦中的白幻幽微微皱起眉,头部动了动,避开了水流的冲刷,缓慢的睁开了眼,上方的人越来越清晰“有何指教?” “指教?”野口圣子将瓶子扔开,塑料瓶与地面撞击所发出的清脆声立刻变为了回声。 白幻幽对于自己从客房换到空荡荡的仓库,毫不意外。 而野口圣子拖着一把椅子,形成的尖锐的摩擦声犹如猫抓般让人难过。被拖拽的浅色的划…痕,清晰可见。她在白幻幽身旁坐下,冷冷道“活着就好。” 说完,她又伸出脚踢了踢白幻幽的身体“缨子那个蠢货,下在饭里的药还是过量了,现在,你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吧?” 白幻幽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呢?”野口圣子用鞋尖踩了踩她的脸颊“然后?你觉得然后会是如何呢?”她娇笑着俯下身,五指插进亚麻色的发丝中,五指一拢,提起了白幻幽的头。 头皮被拉扯的不是太疼,麻醉剂的药性缓解了部分的痛楚。白幻幽轻笑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说了等于没说,又何必要说?”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野口圣子笑着松开了手,白幻幽的头瞬间与地面接触,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白幻幽闭上眼“谢谢夸奖。”“忉利天的魅,气度不错,不过,你就这点本事?”野口圣子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脸颊“啊啊,我忘记了,魅本身就是用身体伺候男人的。怎么样,和那么多男人玩过一定很爽吧。他们长得又好, 身材又好……看得我都心动了。” 白幻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九凤院家的贱人。”野口圣子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语气变得冰冷,俯视着她“就是你,害得我父亲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些年来,父亲心心念念地都是你,你倒好,就像娼妓一般游走在每个男人之间。” “啊”手背传来子钻心的巨痛,白幻幽痛苦地蹙起眉强自按住痛苦的呻吟,弓起了身子,汗如雨下。 “小小的惩罚你一下。”野口圣子抬起脚,七寸长的鞋跟上沾满了血肉“重新介绍一下吧你可以叫我野口圣子。”野口圣子俯下身,狠狠地捏住白幻幽的两腮“或者也可以叫我楚怜圣一” “楚……怜圣……”白幻幽蹙着眉,她仔细端详着野口圣子”“原来你是楚林涛的女儿,楚怜幽同父异母的妹妹。” 野口圣子扬起手“啪”的一掌狠狠地打在白幻幽的脸上“我父亲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倒是顾怜幽那个贱人,连自己的姓氏都忘记了你还敢拿她和我相提并论!” “愿不愿意是你的事,〖体〗内流得血又是另外一回事。”殷殷的血迹从她的嘴角流淌下来,白幻幽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恐惧和畏缩。 “就是这样!”野口圣子揪着白幻幽的头,用力地撞击着地面“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的就是你这副清傲的态度,仿佛全天下无人能入你眼中。可就是这样的你,却让父亲深深迷恋了二十多年,甚至可以为了你,冷淡我的母亲还派出人去,刺杀那群觑觎你的蠢货。” 野口圣子说了一堆,唯有最后一句让白幻幽回过神“什么?”“什么?”野口圣子大笑道“你以为那些事都是骆奕臣做得对吧?他还真是可怜,得不到你的感情还要被你误解,最终只能选择承担一切,希望你能恨他。对他来说,只要能被你记住就算是恨又如何!”“这不可能。”白幻幽摇摇头,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做得,他为什么要承认?他难道不知道这会为他带来无尽的麻烦,甚至是牢狱之灾?、“所以说,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傻子。我的父亲是这样,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最可笑的是,我父亲将你视为林依然的替代品,爱了你一辈子,就算他因为意外瘫痪了,心心念着的事情,除了你还是你!”野口圣子倒退了两步,忿恨的眸子里闪烁着被怨毒的水光,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两毫升注射器,还有一个中指大小的钢化玻璃容器。里面装了一种介乎粉色与紫色之间的混浊**。 “而我呢,自从生下来就被他无视。甚至,整个野口家都是他复仇的工具。从我懂事起,就被他扔给了实验小组,不停的整容。你不觉得我和过去的顾幻璃很像么?”野口圣子不等白幻幽回答,就继续道“在我十四岁那年,父亲占有了我,可他嘴里喊着的是你的名字。 一次,两次……百次,千次……”她把容器打开,用注射器抽出一毫升的**。 白幻幽隐约猜到了野口圣子将要做的事情,脸色变得苍白。 “你到底有什么好?让那些男人各个对你念念不忘?”野口圣子的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带着莫名的疯狂“这是我五年前获得的原始试验溶液,只可惜还不算是成功,因为,它对脑脊神经的伤害是决定的。五年了,没有一个实验体能存活。这个原始实验溶液根本不是我想要的致幻药,而是纯正的杀人毒药。”“不过,在三个月前,我的医学小组终于实验成功。现在,宅是很棒的迷幻药,而我给它的命名,恰好就是“幻璃”野口圣子紧盯手中的针管,将里面的空气推出“妩媚,诱人的幻璃,远远胜过我们的国宝女优知念琴美,可是谁知道,本性的她又是多么的**。今天,我替你找了七八个男人,你可要好好服侍他们……”她这么说着,准备将针头扎进白幻幽的脖子里。 就在那一瞬,白幻幽突然出手握住野口圣子紧攥着针管的手,然后顺势一落,直接扎进野口圣子的大腿,随着针剂全部进入血管,白幻幽这才松开手。她费力地支撑起自己不断打晃的身体,对着瘫倒在地上的野口圣子低声道“很抱歉,一般药物根本无法让我昏睡。 如果不是想弄清这一切,我真不想白白挨这顿打,很疼的,你知不知道!”“你!”野口圣子瞪大了眼睛,可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胸部,一边难耐地呻吟。 “接下来要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那个罪魁祸首我是不会放过他的。”白幻幽咬着牙将两个人的衣服调换,又穿上野口圣子的高跟鞋,只是头发就在这时,白幻幽看到一团头发从不断挣扎的野口圣子脑袋上掉了下来。她捡起假发套,然后又看了看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发型和颜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头发整理好,白幻幽回眸最后一次看了眼野口圣子,然后拉开门,对守在门口的人冷冷道“她就交给你们了,好好玩,人留口气就成。” 第三百五十六章 故人(下) 每当天与突然转阴的时候,手指的关节总会因此疼痛不已。对野口林涛而言,这样的痛苦让他烦躁不安,夜不能寐,以至于眼下罩了一层青黑的眼圈。 为了继续生存,抛弃自己的姓氏甚至是祖宗又有什么关系,何况是入赘这种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顾家亦或是野口家,都只是他的跳板。 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很是倒霉,甚至产生了一种极端的痛恨感。 记得他因为意外跟友人交换了车,却在回家的路上听说了自己的车祸,心凉的就像在里面塞满了冰块儿。 偷渡到〖日〗本,意外结识了温柔可人的野口泉,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他终究是赢得了她的芳心。当时,当那个头上无毛无须的老丈人扯着两瓣冰冷的薄唇,寒声道“想要娶我的女儿,可以。虽然你的出身太卑贱,背景嘛我不说可你心里清楚的很,但是,你竟然能让我那懂事乖巧的女儿能够为了你生为了你死,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说什么?只是,我不可能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入赘。” 野口林涛记得,那时,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记住,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就算到此时,野口林涛仍忘不了老丈人那冰冷的眼眸,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他的脊背发凉。 他不是没有骄傲,所以他淡笑着送走老丈人之后,立刻呈现出极度的狰狞来。他狂暴的跳起来,摔碎了面前的茶杯,那浅褐色的水硬是溅了他身。 在窗外偷听的野口泉小碎步走到门口,却胆颤心惊的不敢上前,更不敢吭声。直到那个男人踉跄了一下,无力地跪坐在榻榻米的软垫上,才敢凑上前去说几句安慰的话。 她谦着腰,细细柔柔地说“林涛君,你千万不要如此生气。我父亲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才会要求你入赘我们野口家,否则………野口组那么大的产业只怕就要落于旁系手中……”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无能。”前一秒钟还因为愤怒一击不得已将血泪与耻辱吞下肚的楚林涛温柔一笑,伸出手将野口泉揽入怀中,柔声安慰。“为了你,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改姓野口又如何,至少,从今以后,我有家了。” 往事,往事,往事听到房门被人拉开的声音,野口林涛槽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占了眼睛大部分的黑色瞳孔像把刀子似的戳向自家女儿低垂的面孔。 白幻幽的寒毛顿时哗得竖了一背。 野口林涛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动了动两片薄唇“她人呢?我不是让你把她带过来么!你是没听清还是没记牢!又或者你根本就是长了个猪脑袋?” 白幻幽想到真正的野口圣半,缓缓走到野口林涛面前,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在新的地方,有新的开始,还有全新的家人,为什么还要纠缠着往事不放?前……姑父大人?” 原本一脸浓重杀气,双眸射出令人不寒而栗光芒的野口林涛表情立刻变得无比柔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刚才那股阴鸷的气息。“璃儿?”他遥控着电动轮椅上前,惊喜地看着白幻幽。 白幻幽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看着野口林涛,huā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岁月和沉溺于声色犬马的生活,早已将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变为一个满面沧桑的老者。他污浊的眼眸就像是灰色的河水,照见了己身的寂寞却照不见别人的影子。“如果你现在让人去救圣子小姐,应该还来得及。” “那是她自己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野口林涛无所谓的笑笑,他遥控着电动轮椅走到桌边,俯身拿起桌上的铜铃摇了摇,慈爱地笑道“想喝什么?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喝奶茶……” “不必麻烦了。”白幻幽没有什么表情的回答,她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是否真得活着。曾经,曾经她是有多么的羡慕怜幽所拥有的幸福家庭。温柔儒雅的父亲,唠叨却良善的母亲,温馨的家,还有许许多多都是她不曾拥有的。 “既然这样,我们说刽匕话吧。我知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地谈一谈。”野口林涛的嘴角诡异的一勾,头微微垂下,他遥控着轮椅重新回到白幻幽的面前。他仔细地凝视着白幻幽,柔声道“你长大了,而且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比你母亲当年还要美丽。” “你应该知道,林依然只是我的养母,九凤院千羽才是我的生母。”白幻幽的唇边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如果你真爱我的养母,为什么不从疗养院带走她?” “带走她就算我有那种能力,可我为什么要带走一个已经年老色衰的女人?” 野口林涛的鼻让白幻幽一滞,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中根本没有爱,不,他最爱的人只是他自己。 “果然,年轻才是最大的本钱。紧致光滑的肌肤,清澈明亮的眼眸…”野口林涛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想要触摸白幻幽的手背,却被她灵巧地躲开。野口林涛微微地叹了口气“天气很热吧,要不要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 “西蒙的家人是你派人带走的吧?虽然始终找不到他们,但是,他们最后的入境记录却是来〖日〗本。” 野口林涛扬扬眉,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动“只是顺手帮朋友一个忙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你找到,看起来,顾天熙和夜给与了你很好的教导。可惜,如果你能留在我身边,至少不会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和痛苦,我会用尽全力保护你。”“不必了,我有哥哥保护我。”白幻幽心中仍是不明白骆奕臣为何非要将那些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所有的事情还是先等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既然费力的将你带来,你觉得我会轻易让你离开么?”野口林涛的眉头紧紧蹙着,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白幻幽一点晕眩的感觉都没有。 “一般的药物无法迷晕我。”白幻幽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低低地叹了口气“可能会有些疼,但我不会说抱歉的。 ”说完,手起掌落狠狠地劈在野口林涛的后脖颈。 然后,她将野口林涛腕上的手表,以及手中紧握的遥控器拿走,然后蹑手蹑脚的悄悄离开房间。 指针一格一格的过,短短的五分钟,白幻幽却觉得像是过了五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的伤痕犹在,头皮被拉扯的余痛也久久不能散去,但是,至少这个地方暂时是安全的,她慢慢地放松了背脊,靠上磨砂玻璃隔墙。现在,她不能逃,不能在这件诺大的院子里四处乱逛,所以她只能等。 顺便期待一下,救她的人早点到。 伸出手,将凌乱的头发分到耳后,白幻幽回忆起过去在善见城训练的日子,那群从外表看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异的疯子,随便哪一个都能徒手拧断钢管,而且是小腿翠么粗的空心钢管,管壁将近一厘米厚。 那些人,教会了她坚强,也教会她格斗的技巧。 而在疗养院的那些日子,那些被关在牢笼的“人”仅仅具有人类的形态,神志已经完全被摧毁殆尽。那些人,教会她要保持“天真”的自己,更要磨炼自己的心,不为外物而转移。 白幻幽闭了闭眼睛,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如果想要在那种绝望中生存,就要学会适当的遗忘。至少如今正发生别人身上的痛苦,与她无关。 想要得到力量,就要支付巨大的代价。这种集中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超出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才有了崩溃这一说。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白幻幽偏过头斜视着窗外的夜色,野口圣子的房间很舒服也很安全,但是,它没有办法驱散她心中的沉闷。 哥哥…… 她唯一的亲人,她娄誓要一辈子陪伴在其左右的最重要的人。现在,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不是兄妹,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这些都是她不愿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顾家人的尊严,顾家人的骄傲,顾家人的坚持那是她信奉的准则。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是以顾幻璃的顽强和倔强生活着。 为了保持兄妹的关系,她甚至连卡西迪奥都放弃了,但现实就是这么的可笑。她维护的,或许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见到哥哥以后该说些什么? 又该做些什么? 如果,她不是顾幻璃,那么,她又是谁呢? “如果找不到〖答〗案,就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在圆明园西洋景内的黄huā阵内,哥哥将她抱到矮墙上,曾经这样低声道。 想到这里,白幻幽突然站起身,在这个硕大的迷宫之中,她一定会有办法逃离。从野口圣子的衣柜里翻出休闲服,然后换上舒适的鞋子,虽然有些大,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没得选。 当渐渐泛亮的晨色在浅灰色的瓦当边缘静静绯徊着,白幻幽站在树梢看了看高度,然后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折翅的美丽蝴蝶,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小璃!”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决意(上) 是谁在呼唤她? 那样熟悉的声音。 费力地将眼皮睁开,光线蓦然刺入眼球,白幻幽下意识地阖上眼。 几秒钟后,又再次睁开。纯白的天huā板,剔透轻灵的水晶灯,乳白色和海蓝色层层交叠的窗帘,绘满浅粉玫瑰的墙壁,四周弥漫着清凌凌的味道,就像是窗外那一抹淡淡的绿在风中轻轻摇曳。 阳光,就那样直直地照进房间,细微的粉尘在空中飞舞着。刚才好像是一场梦,一场持续了多年的梦,梦里的她拥有过,也失去过,幸福过,却也哀伤过,但终究,她还留在哥哥身边。 哥哥…… 白幻幽犹豫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左手,洁白的指环仿佛在告诉她,这仍旧是现实,这从不是她以为的幻梦。半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可鼻子里总有那么一股涩意,虽然泪水涌上眼眶,她的倔强使她想要止住汹涌的趋势,然而却是那么困难。 倏然,轻轻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白幻幽缓缓地转过头,就好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没有闪屏,没有留白,没有作为渲染的空镜头,甚至没有景深的改变。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门口的顾天熙,印象模糊却又记忆深刻的顾天熙。 白幻幽摇摇头,想要让自己从梦中脱离,她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才确定的事情。从坠落山谷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幻想着重逢。上一次, 他们几乎没有说上话,她就像是个没心肝的妹妹一样匆匆逃离。 不,不对,她还没有做好见哥哥的准备,是谁,是谁把哥哥叫来,是谁让他们兄妹在这种情况下相聚!白幻幽怕极了,她翻身下床想要夺路而逃可是唯一的出口被哥哥挡住。 他就那么看着她,静静地看着仿佛他已经那样看了一千年,一万年。 梦境与现实,过去与现在在她的眼前不断交替终于“咔嚓”一声落下,门已经被顾矢熙阖上并且落锁。 白幻幽肩膀一抖,下意识地向墙角退去,甚至缩成小小的一团妄图将外界完全隔绝于她的世界。 顾天熙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停下脚步时,太阳在他身上洒下细碎的金光”“为什么要偷偷跑出野口家,难道天宫莲没有告诉你,在我们进去前,你不许私自行动么?”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仍是那么严厉。 白幻幽瑟缩地将头埋在双臂间,怯怯懦懦地说道“哥哥说过人多不足以依赖,生存唯有靠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教错你了?”顾天熙伸出手勾着白幻幽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漆黑如子夜的凌厉眼眸直盯着她苍白的脸。 “对不起,是我错了。”白幻幽揉着衣角,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喉咙似乎被牵扯住,只在喉头发出谙哑的声音。 “如果不是我一时意动,没有立即进入野口的宅院,难不娄你又打算以跌断脖子的角度把自己摔下来么!”顾天熙的声音低低的让白幻幽无法分辨他的情绪。 “读!?”白幻幽讶异地看着哥哥,过了许久本想起来她的确是跌在自家哥哥怀里之后,才安安稳稳地晕了过去。如果到这会儿她还分不清哥哥的怒火到底从何而来,恐怕她就不是要等待心脏移植了,连脑子最好都刺开看看,是不是那根神经搭错了。 顾天熙的表情极为严肃,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白幻幽“理由。”白幻幽被他盯着心虚,将眼睛转向旁边。 “看着我!”顾天熙用一只手用力地扳着她的下巴,他很清楚,她不会有所谓的心血**。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她颤抖的身体已经告诉了他。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 白幻幽阖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因为我的力道太小,并不能保证野口林涛会一直昏迷到你们来,再加上野口圣子被我扔在仓库,藏身之地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说完她睁开眼睛,她没有说谎,所以,她不怕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顾天熙的确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谎言,但是,他并不满意她的〖答〗案“避重就轻,这是你常用的把戏,以前我懒得和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会永远不和你计较。 白幻幽一愣,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圈美好的弧影。许久之后,她终于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只是想着,宁可死别,绝不生离。所以,我宁愿相信我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回去:有足够的勇气,对你说一声哥,我回来了。”顾天熙的心蓦地一痛,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回到我身边还需要额外的勇气和力量么?” “哥”顾幻璃呢喃着,脸上满是泪水犹不自知。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倾诉。她甚至希望,这一秒的宁静和温暖能持续到永远。 顾天熙低低地叹了口气,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幻幽凌乱的短发“傻丫头,如果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与父亲对立?如果我需要你的保护才能存活下去,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哥哥?” “我不能失去哥哥。”白幻幽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顾天熙的脸,从眉骨到睫羽,从鼻粱到嘴唇,她柔柔地说道“我可以失去我自己,但是,绝不能失去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哥哥” “对你而言,我还只是哥哥么?”顾天熙握住她游弋的手,然后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又或者,正因为你不敢面对,所以才迟迟不来见我?” 这样的吻,就像是烙铁一般,烫得白幻幽心中一抖“哥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她如此说着,希望顾天熙能明白她的心意。 顾天熙的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他冷冷道“为什么? 白幻幽别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因为我们是兄妹…” 顾天熙一怔,半晌之后,琥珀色的眼眸才重新柔和下来。“这是你的决定?” “是”白幻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天熙吻住,他轻柔地撕咬着她的唇,之后,变成惩罚似的噬咬。 “你明知道我们之间并有血缘作为障碍。”顾天熙这样说完,却立刻感觉到有冰冷的**滴在脸上,他爱怜地放开白幻幽,低低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哭?” “哥哥不想要我了,对么?“你还记得对不对?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你想与我分开,或者,想让别的女人成为我最疼爱的人……………” “不,不是的,不是的!”白幻幽恐惧地抱着顾天熙的腰,哀声道“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什么都听哥哥的,我发誓。” “是么?”顾天鼻淡淡一笑。 “可是,哥哥,如果我们没有了血缘的羁绊,那么,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确是兄妹。”顾天熙笑着说道“难道你忘了,我的父亲收养了你,所以,你才是顾幻璃,而不是墨幻璃。” 白幻幽瞪大了眼睛,尖叫道“我不要姓墨!” 顾天熙冷哧了一声,对他而言,她就是他的小璃,什么白幻幽,简直太可笑了。“那你很喜欢姓白?” “才不是!”白幻幽辩解了一句,又期期艾艾地说“顾幻璃是公众人物,我可以向你们解释我是如何活过来,但是,我怎么向世人解释这一切?解释我整容?解释我连身高都变了?解释我的年龄也发生了转移?” 顾天熙讥讽地看了她一眼“你真正不想别人知道的只这一桩?” 白幻幽苦笑,她说“哥哥,我并不怕被人知道,也不担心世人的指责。只是,我真得能活到那一天么?活到有资格承诺的那一天?”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苦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会在那一刻戛然面止。而且,就算是等到了心脏可以开刀做手术,那个时候,我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医院会不会有足够的血浆都是个问题。” “这不是问题。”顾矢熙强自按住内心的痛苦,淡淡道“只要你留在国内,血浆和医疗技术从不是问题。” “可是,我的学业呢?马上就要到毕业季了,我还想要去进行我的毕设展,我想向所有人证明,不依靠任何人,我也可以成功。” “对你而言,成功是什么?第一?大笔的签约金?还是世人的称赞?” 顾天熙的话,让白幻幽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喃喃自语道“我只想得到哥哥的称赞,我只想维系顾家人的骄傲和完美,我希望能够做聿修的演唱会服装设计师我想开一家小小的店面,为所有相爱的人制作婚纱……” “这就是了。”顾天熙伸出手,将白幻幽拥在怀中,轻声安慰着“休学并不意味着你要永远放弃,如果你喜欢,我为何要阻拦?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成长,能够勇敢得走到世人面前,并不一定非要获得多大的成功,只要你觉得快乐就足够。” “那我岂不是以后要叫菲奥娜学姐!”白幻幽嘟着嘴,有些不开心地捶着顾天熙的胸膛“那个坏丫头会笑得忘了自己姓什么。” “如果你就是因为这种原因不愿意休学,我会直接把你扔到医院,让人好好看着你。 反互大家有的是时间,轮班来,应该不会太累。” “哥!”白幻幽蹙起眉,突然想起一件事“风云国际的股价如何了?还有骆奕臣,其实很多事都不是他” “那是他自己找罪受,怪不得别人。”顾天熙冷冷地回到“何况,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这个人,自然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接近你。” “可是”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决意(下) ,没有可是。 顾天熙从白幻幽纤细的腰身后面紧紧抱住她,嘴唇贴近她的白皙的脖子,上去轻轻一吻,白幻幽的身体立即就惊跳起来一般地一颤抖。 “哥”她有些为难的红了脸,用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顾天熙眼中火焰般的愤怒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随即火苗熄灭了,慢慢浮上男人眼里的是别有深意的笑。“不许咬自己。”他这样说着,先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吻上她的唇瓣,而且故意狠狠地吻,还索性以齿轻啮。 看着白幻幽痛得眼睛里浮出水光,蝉翼一般的睫毛半遮下,浮出犹豫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烦闷。他都放下身为哥哥和男人的骄傲来找她,这个丫头竟然还敢给他玩犹豫不决!想到这里,顾天熙伸出舌尖去轻轻舔着白幻幽的嘴唇。 柔软的嘴唇也是红肿的,舔上去有血腥的味道。 顺着唇形从嘴角描绘到唇吻,感觉到一舔,身下的白幻幽就一颤抖,顾天熙用沙哑的声音柔情地问“痛吗?” “…痛。”白幻幽因他意外的温柔而吃惊地微微睁大眼睛,但随后就老老实实回答“痛。”顾天熙微微一笑,再舔了舔她的嘴唇,就顺着脖子一路吻了下来,在锁骨处轻轻地噬咬着。白幻幽的身体轻微地颤抖,半张的嘴巴也叹出滑音一般的悚颤的气息。 可她还是伸出手,握住顾天熙的手腕,深深地看着他。 迎上顾天熙的目光里,有着深深的悲哀和痛苦,还有从未掩饰的孺慕和爱恋。明明胆怯,却比之过去更为坚决。看着他的不满和质疑的视线,她却没有转过眼去,只是犹若小鹿斑比一般哀求地凝视他。 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似乎在无声地诉说:1我没有资格让你这样的疼爱,更没有资格拥有你的温柔,如果我接受了,结果一定是毁了你。月确实,白幻幽凝视顾天熙的眼睛黯然得犹如绝望的古堡,那不是防备和经历了无数次的伤害和欺凌,再脆弱的心都已经磨砺成了冰冷的石头:而是作为妹妹和一个女人的哀求。 顾天熙的心里突然颤抖起来。 虽然他和她有着完全不同的父母,却同样是被双亲遗弃在世界的尽头。 他和她。 同样的不幸,却又同样的幸运,可以在过去的大部分日子里相依相偎。 曾经,在他失去她的日日夜夜,他只觉得这滚滚的滚滚的红尘里,这芸芸的芸芸的人世间,究竟有多少幸福,而那些幸福又究竟被上帝分配给了谁?为何他根本听不见上帝的慈爱的声音?只有悲哀和落寞的影子,一行行一天天在深浅飘零。 他与她虽然没有血缘,却息息相关,生死相连。 或许,在这个世界,他们都是可怜人。 但,他们至严还有彼此,相依相伴。 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不,或许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决定,这一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轻轻地将白幻幽抱起,顾天熙用温情的手指,轻拂着她有些红肿的嘴唇“不会死别,就算真的有那一日,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若能给你幸福,哪怕一天,也好过失去的你岁月里,无尽的懊悔,不曾对你**真心,不曾给予你快乐和温暖。忘记是谁曾经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有某日有人永远的离开,那么,留下来的人其实是最苦的。 我不想失去你,亦不想让你孤独地活着,无所依靠。纵然我一个人做不到,总该会有人陪着你,伴着你,直到你生命终结的那一日。而先去奈何桥边的人,无论多久,都会一直等待,直到你出现。” “对不起。”白幻幽埋在他肩窝里细碎的泪声“是我太自私了,学不会说不,学不会拒绝那些真心待我的人。明知道这样是错误的,却还是将错误一再的延续。倒如今,我承诺了如何,不承诺又如何……………,说到底,我又有多少个明天?” 顾天熙紧紧抱住白幻幽,可以感觉她的身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颤抖冰冷,那一定是心里的悲哀和痛苦凝结成的冰块,通过四肢的血管,把那颤抖得要使人灵魂冻结的寒气输送到了全身。 “瞿靖估说过,你的身体再撑两三年完全没有问题。”顾天熙使出全身的力气抱住白幻幽,紧紧地,紧紧地。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把他所有的生命和健康,都给予他最爱的妹妹。“在手术前,暂时先休学一段时间吧,你的身体经不起劳累,以及大悲大喜。”白幻幽吃惊地抬起头“哥哥,学校的课业并没有那么繁重。” “你认真起来,谁能拦得住你。每一次的期末设计都挑灯夜战,甚至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这种事你觉得是别人不知道,还是你一定能蒙混过关?”一定是欧阳聿修!虽然是她可敬的房东,但是要不要这样拆她的台啊!“哥哥,再给我一年的时间,相信我,我一定可以” 白好幽微弱的疑虑和抗拒,被顾天熙以一吻封缄。 “不许拒绝我。” 翻身将白幻幽压在身下,顾天熙温柔地抚摸着她,不怀好意的手探到她腿间深处,随即深深地进入。 虽然听到她低低的痛叫会让他心怀内疚,但是顾天熙并不想再控制自已。他必须要进入她,让她充分地回忆起,他们曾有过的甜蜜和疯狂。 白幻幽虽然有些抗拒,可是已经被顾天熙深深地贯穿,甜美而激烈的浪潮使她也无法抵抗,苍白的身子上开始泛起红晕。这样的缠绵,使她痛苦而愉悦地仰起头,手**着抓着床栏,发出一声声压抑的低吟。 顾天熙一边律动着,一边深深地凝视着白幻幽,这是他思念了太久的人。就在某个清晨,头疼消失的同时,失去的记忆蓦然降临,妹妹的的脸,的眼的臂的手,以及她不盈一握的酥胸和曾在自己身体上因愉悦而颤栗的腰肢,甚至那种柔媚而缓慢的呻吟。 从那以后,顾天熙若是心里一酸那就定是想起了她的眼泪心里一甜那就定是忆起了她的脸红。 不过是一朝的缠绵,却让他这样的难忘。然而,更让他难忘的,是她哀伤的眼神,是不管他在何处都会紧紧追随他的眼眸。 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想想,包括那些男人,包括他最大的威胁欧阳聿修,此时此刻,他什么不想想。 抱着在他怀里因为疲惫昏昏欲睡的白幻幽,顾天熙温柔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就算拥有再多的金钱和权势,如果不能换来心爱之人的健康,那些庸俗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如果,可以让她健康平安的生活不要说一个欧阳聿修,就算是其他男人,接受又何妨? 接下来的日子,白幻幽一直在别墅里静养,每天傍晚,就会和顾天熙在夜风轻轻吹送的时间缓缓漫步于林荫属下。 这样的安宁太过少见对白幻幽而言,哥哥能不带着大批下属连寻她顺便一起做考察,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何况,他还会耐心地陪着她参加烟尖大会一起捞金鱼,一起吃棉huā糖一起看着焰火在空中绚烂的绽放,虽然这夺目或许只是刹那,可谁又能说那不是永恒。 某日午后,多云的天空,顾天熙临时和〖日〗本分公司有个重要的回以要开,白幻幽自认不是小孩,手机里又有gps所以绝不会走丢,便背了书包准备去淘布。 当时,她忘记了,这个看似祥和而宁静的世界,其实在芸芸众生里,每一刻每一秒都不知道在发生和隐藏多少罪恶和荒唐的事。纵然岁月和红尘,总是把这些往事压榨成破碎的尘埃,多年以后,就再也无人记得,再也无人记得起。 但是,身为当事人真的忘得掉吗? 所以,当白幻幽拎着购物袋走在幽静的小巷时,四周突然散发出的凄怆气氛几乎让她忍不住想要停下脚步回望。 这样的哀怨和憎恨的目光只属于女人,白幻幽暗自思付。就在这时,压抑着无数痛苦和激动般的颤抖声音突然响起“白幻幽不,………,顾幻璃,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要死死纠缠着聿修不放!” 白幻幽站住脚步,缓缓回首,她凝视着兰芊薇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漂亮深邃的黑眼睛,那里面此刻掀起的狂涛巨浪一望而知。“所以,你选择和野口林涛合作,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甚至,连我身边的甄儿都是你们安插的眼线。” “没错。可是,我们层层布局又如何!你还是活着,甚至换了一种身份活在聿修的身边。你竟然可以侵入他的私生活,可以那样安然自得地看着放下所有伪装的他。凭什么!凭什么!” 白幻幽陷入了漫长漫长的沉默,许久之后,她才缓声道“我们要不要坐下来谈谈,这样激动对于事情的解决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坐下来?”兰芊薇尖锐地叫了一声,然后又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因为你,聿修和我解约,那些〖警〗察也不断请我回警局配合他们做调查。原本我以为,野口先生与我是单线联系,我们之间的交易不会被人发现,可是,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新闻,野口林涛倒了,野口伸司玩完了,现在野口家上位的是九凤院家族支持的旁支,而〖日〗本最大的经纪公司就那么哗啦啦地全倒了。我的股票,我的钱……全没了!接下来,〖警〗察一定会抓我,甚至是会通报过国际刑警组织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胜者为王,败著寇。何况,你只是故意伤人,法官最后会根据犯罪事实量刑……”白幻幽说着话,只觉得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毫无理由的颤动。她捂着胸口,费力地从包里找出药想要吃,却被突然上前的兰芊薇抢走她手里的药瓶。 兰芊薇死死地攥着药瓶,冷笑道“这个地方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如果你死了,也不过是因为心脏病发。我得不到欧阳聿修,你觉得我会让你轻轻松松地拥有他么?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浓情蜜意,自己却身陷囹圄么?反正都是死,拉你做垫背的,正好!” 这应该叫天算不如人算么?白幻幽青白枯干的嘴唇就象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抖起来“原来,当人犯错的时候,继续走下去要比回头简单太多…”说完,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下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幻幽(上) 是梦么? 白幻幽自己也不能分辨,她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就那么坐在那里,靠着冰冷的墙壁。 头顶的天huā板是雷白的,甚至没有一条蛛网。白色的大理石,白色的瓷砖,白色的洁具,还有镜子里面色苍白的顾幻璃。 白幻幽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顾幻璃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眉眼,这神情,还有这浴室……,……… 她突然猛地回过头,惊愕地打量着那些在她记忆里本该淡去却依旧清晰的栋设。然后又转回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怎么可能! 惊慌地冲出浴室,将房间所有的灯点亮,然后,毛骨悚然。 那硕大的结婚照,依旧挂在墙上,属于顾幻璃的纯真笑脸,以及属于骆奕臣的冰冷,定格在那一瞬,彰显着虚伪的幸福以及现实的残酷。 陷壁地声音还在继续,白幻幽的脸上露出一抹讥笑,她整了整衣服,旋即离开房间。在她敲开门的那一瞬,骆奕臣简直不敢相信,抱着肩膀冷笑的女人,会使自己怯懦温柔的妻子。 不管这是不是梦,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顾幻璃。 白幻幽看着那个坐在**肆无忌惮看着她的妖冶女人,对骆奕臣慢悠悠地说道“明天,我们律师楼见。” “什么?”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勉强用床单将自己围住的骆奕臣好好的表演了一回什么叫做愕然“顾幻璃,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意思呢?”白幻幽讥讽地撇撇嘴,凝视着骆奕臣的眼眸,不屑地说道“这个无聊的位子做了这么多年,我坐着无起,你看着也无起。再者说,你又不缺女伴,竞争者众多,慢慢挑也就是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骆奕臣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那一刻,他身上的肌肉居然紧绷了许多,乌黑的眼睛闪烁着怒气“滚!” 他怒吼着。 **的女人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说“骆太太,作为女人我真是可怜你。”“谢谢,不过,有这份可怜,那你还是先施舍给你自己吧。”白幻幽轻巧地甩开骆奕臣的手,唇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难道你不知道他的新欢,就是我可爱的堂姐… 楚怜幽么?”“你!”骆奕臣骤然转过脸,盯着她的表情异常震惊,好像被猜透计谋的犯人。忽然,有风吹来,他缓缓的转过脸,再回头时,已是一脸平静。“没错,她有一双妩媚速离的眼眸,很难形容,就像是海上的灯塔投射的光线,飘渺,却绝对不会消失,总让我很速醉。她的皮肤白皙剔透,就像最高级的稻米,透亮透亮的。她最大的特点,莫过于她的笑容,那样的甜美她总是爱笑,对什么人都笑得那么温柔…”“现在感觉如何?”白幻幽看着已经开始穿衣服的女人的背影,娆有兴致地问道。 “无所谓。”她用手一撩头发,手里拎着她桃红色的高跟鞋,走到门口时,还拉住骆奕臣一阵热吻。之后,得意洋洋地白幻幽说道“至少,我没有被自己的堂姐背叛,也不会天天为自己正牌骆夫人的位置会被某人取代而慌张。”“可惜,像你这样喜欢一个人,可以顿生那麾多种形容,而且总是感觉不够,一直在补充的感觉,的确是喜欢。却不是爱。”白幻幽沈默了很久,似是在思考,说完后,就着那丝苦涩的笑容细细咀嚼起来。“真正的爱,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个人是谁?那个让陷入你无法用语言形容爱情的男人是谁!” 骆奕臣伸出手想要掐住白幻幽的脖子逼问,却被她再一次机敏的躲开。 “至少不是你。”白幻幽如此回答他,然后转身离去,在从骆奕臣视线中消失前,空气中飘过她冷漠的声音“究竟是谁作为这一场争斗的献祭,结果还未可知。” 驱车离开家,夜晚的空气逐渐冷洌,这儿几乎没有灯光,月光异样的明亮,冷森森的圆月窥视着黑暗中的秘密。 到达顾家老宅时,铁门紧闭,守门的人也早已陷入梦乡。白幻幽将车扔在一边,然后利落的爬上树,再从墙上跳下去。感谢上帝,顾家老宅的墙上从来没有想过拉电网这回事,否则,这副僵硬的身体会不会变成烤乳猪还真说不准。 一边自嘲着,一边快速地穿过庭院。等她沿着墙外的排雨管爬到二楼时,才想起来,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家,她干嘛不走门走窗户啊! 问题是,她想起这件事的同时,在书房犹自办公的顾天熙听到窗外的声响,已然走到窗前,看着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的妹妹。 “你这是”顾天熙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他猛地打开玻璃窗,小心翼翼地将白幻幽拉进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白蔗的睡裙被树枝刮破,手掌更是磨破了几层皮,这样狼狈的妹妹让他既心惊又心痛。“可是骆奕臣将你欺凌到如此地步!” 白幻幽犹豫了一下,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她更在意的是顾天熙眼中的血丝以及疲惫“哥哥,告诉我,顾氏真得没救了么?”“只是董事局的〖主〗席枪换。”顾天熙轻描淡写地说道。 “哥哥,倒如今这种地步,你还要瞒我?”白幻幽深吸了三口气,努力从记忆中找寻她尚且能记住的种种端倪。“骆奕臣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流动现金,除非有人暗中支持又或者,哥哥是在他的威胁或逼迪下,放弃董事局〖主〗席的位置。” “没有这回事。”顾天熙断然否然。 可白幻幽却并不相信,她拉着顾天熙的衣角,低声道“哥哥可是为了我,向骆奕臣妥协?”“没有这回事。”白幻幽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追问道“骆奕臣是不是那我的身份作为要挟?如果哥哥不放弃董事局〖主〗席的位置,就向我甚至是媒体公布……………,我与顾家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顾天熙怔怔地愣在那里。 “果然是这样。”白幻幽心跳紊乱,她阒上眼低低地叹了口气, “哥哥,我要最好的律师替我打离婚官司。天亮以后,我会与墨家、 九凤院家联系,请哥哥相信我,我会回到顾家老宅,我会继续留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厌烦的那一刻。、, 到此刻,顾天熙也无法再隐瞒或是否认,他只是静静地问道“如果……………,我永远也不会厌烦,你怎么办?” 书房内一井静默。 白幻幽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能让哥哥明白她的心意。而此时,他等着她的回答,很安静,很慌张,他的呼吸,似乎在空气中形成漩涡。 “那就一蕈子做哥哥的小璃。”白幻幽*起脚尖,在顾天熙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离开,又再凑了上来,他的嘴唇有些干燥,她很清醒地感觉到上面的纹理,还有温荻的触觉。 “就算前方是地狱也在所不惜?” “是的,我要引诱哥哥和我一起堕落。”“如果是这样,你做得未免太简单了。想要堕落,应该这样开始才对。”顾天熙的心跳加快,双手绕道白幻幽的颈后,大手稳稳的托着她的后脑,贴得她更近了,鼻尖碰到她的脸颊并开始轻咬她的嘴唇,先是上唇,然後是下唇,很仔细的亲吻,很窒息的吮咬。 白幻幽没有退却,而是怯怯地回应着,起先紧闭的双眼,跟随自己的心神沈醉了。 “顾幻璃!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这就是你半夜从家里逃离的原因!”站在门口的骆奕臣赤红着双眼,怒吼道“急匆匆的离开我,就为了勾引你的哥哥!”“我爱过你。”白幻幽抬起头时,眼中闪耀着莹莹水光,她缓缓的举起手腕,笑嘻嘻地说“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把它刺开会是怎样的结果。你知道裁纸刀刀身缓缓滑出的声音么?你知道自以为是的伤害自己,其实深深伤害的却是爱自己的人那种痛苦么?我只是你掠夺的工具,只是你抵挡那些想要嫁入骆家的一张牌。这些利用,我都无所谓,可是,你犯了最大的忌讳。是的,没错,你危及到我的家,我的家人,还有我最重要的哥哥。别跟我说什么商场上风云变幻莫测,一切根本就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为得,不过就是墨家,以及九凤院家。 我想,恐怕你还凯觎着叶家以及忉利天吧!”顾天熙向前走两步,长长的手臂弯成的弧度像一双翅膀,他紧紧地裹着白幻幽,强壮而有力。她忽然开始战抖,强装的坚强和无谓顷刻粉碎,她瘫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地环着”温热的鼻息吹在她的耳际,他低喃“小璃,这样强烈的情绪不适合你。” “就这一次。 ”白幻幽认真地说“哥哥,只有这一次,请让我任性地做一回,真真正正的顾幻璃。”“称啊……”顾天熙叹息着,却不再阻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现在,你还是骆太太,是我骆奕臣的妻子,所以,你立刻跟我回家!”骆奕臣上前,想要将白幻幽从顾天熙的怀中拉走。 就在他伸出手的一瞬,白幻幽的话,却让他完全僵在原地。 “骆奕臣,别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记得叶青岚。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犯下的罪孽,就真得可以逃脱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么!” 第三百六十章 幻幽(下)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是什么么?” 白幻幽突然听到耳边有这样的声音传来,她回过头时,两人都是一脸平静,仿若这样的重逢本就是意料之中。 “至少,你教过我的,是爱。”白幻幽看着卡西迪奥,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光芒,仿佛这世上已有太多被她看透。 “爱”卡西迪奥喃喃的自语着,良久才又恢复了一贯的仁爱模样“爱的确很伟大,但它并不是最伟大,还有种力量要远远胜过它,你知道什么么?” 白幻幽疑惑地摇摇头,她并不相信在卡西迪奥心中,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的,不是爱,而是恨。纵然狄更斯在《雾都孤儿》中曾经说过“有些事情,当爱无能为力时,恨往往有办法做到”那又如何? “傻孩子。”卡西迪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难道,你还不曾放下?” “放下?”不知为何,白幻幽的眼中,突然蓄满泪,眼前的空间不断地扭曲变幻。似曾相识的场景,此曾相识的对话,不同的选择,正途,歧途,喜剧,悲剧,结局,然后,再次开启。“放下恨?放下爱? 还是放下记忆?”“放下执着。”卡西迪奥手指经过的地方,白幻幽原本的发色渐渐退去,凌乱的短发沿着他的指尖缓缓增加着长度,虽然最后,他的手停在她的腰间,但是,曾经被绞去的长发如今犹若最高级的绸缎散落在地上。“难道,这千万年所经历的一切,还不能让你看清,当初你所祈祷所期望拥有的,不过是水中月,镜中huā。”“水中月镜中裢1 ”白幻幽喃喃自语,看着顾幻璃的灵魂, 穿过手术室的门,想要拂去哥哥脸上的泪痕,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紧咬着下唇,自责。 她看着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录开的胸腔里,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耳边,回荡着人工心肺的声音。 她看着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人,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亏欠的人,她试图以身体纤为交换条件的人。 她看着静静躺在隔壁手术室,同样被录开胸膛,空无一物的胸腔,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太阳穴上被子弹射出时灼伤的痕迹。他就那么沉睡着,独孤且寂寞。 她看着护士手中的托盘,那颗鲜红的心被冰块烘托着,墙上的倒计时残忍地跳动着,这是谁的生,又是谁的死? 她看着站在顾幻璃墓碑前,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听着他的坦白,他的喃喃自语,才知道,他所求的,不过是她爱他更多,信任他更多,他只是以为,让她无所依靠,才会永远停留在他身边。 她看着那个男人微笑着写完遗书,坦然地饮弹自尽。几页纸,对于家族企业不过是匆匆一笔带过,但是,对于遗体的捐献却安排的极其详细。 时光交错。 她看到自己穿着三蝶唐草丸的华丽纹样的小袖,依偎在天宫莲的身边,她微笑着,旋转着,就像一朵飞舞的樱huā,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快乐。直到敌人进攻的那一瞬,毅然缠绕住他的身体,让乱箭将自己刺穿。 她看到在初冬的一个深夜,身为国主的夜借着醉意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很害怕,但她不敢拒绝,她从来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女,对于国主的怜爱从不敢设想。 当她终于勇敢接受这份感情的时候,却因为王妃阴冷的嫉恨,身中奇毒。 她看到自己坐在〖广〗场huā圃和草坪间的长木椅上,手中厚重的书翻开到书签标记的那页,风从〖广〗场的四面八方涌进,吹摇着旁边成荫的树,摩挲着发出“沙沙”声。然而,她的视线却停留在那个树下静静画画的埃里维斯身上。空中,飘摇着卡萨布兰卡的歌声,远处,是亨弗莱鲍嘉和英格丽,褒曼的大幅海报。 她看到自己将十多个贴片均匀的贴在了作为试验品的瞿靖估头上,被掩埋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如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纵然这一切早已过去,可是他无法想挣脱,更无法介入,只能看着情节一点一点的推进。 她看到自己倚在骆奕臣的怀中,却称他为师傅。那铁口直断的半仙偏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倒教她羞红了脸,也叫师傅眼中聚满了怒意。 此等有悖人伦的大错,岂是身为名门之后的他们可以犯下的。然而,一切,早已注定。 她看到自己坐在瀑布下,指尖轻抚琴弦。虽是春寒料峭,荒草碧色,她如水的眸子却含满柔情地流连在一旁打坐的叶青岚身上。按照计划,她本该杀了他,可却动了心,用了情,所以,她宁愿叛出师门,也要和这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浪迹天涯。 她看到天界的圣殿燃起大火,牟有人都在忙着救火,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偷偷逃离了圣殿只为逃盅离这个沉重压抑到无法〖自〗由呼吸的地方。然而,她爱的人, 是早已坠于魔界的堕天使。他有着异于天界人的琥珀色眼眸,据说,这是背叛的标记,是至高无上的神烙下的惩罚。 她看到自己落寞地坐在银月湖边,一日一日,一夜一夜等待那个将她放逐到这里的人,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在水面卷起的风。 白幻幽已经记不清她已经看了他们几世循环,已经算不清到底是谁亏欠了谁,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这样生生世世的交缠着。 “如果我不乖乖地跟你回到银月湖,就要继续和他们一直这样生离死别下去。我说得对么”白幻幽一边说着,慢慢屈膝跪下,虔诚地亲吻着卡西迪奥的手背“我的父,我的神。”而她的背后,纯白的双翼慢慢张开,仿若从天阕降临到凡尘的大天使。 卡西迪奥叹息着,他的模样也慢慢开始改变。如同绸缎般的金黄长发柔顺地被银色丝带挽着,漂亮的矢车菊蓝的眼睛坦然且恬淡。白皙柔美的侧脸,透露着宁静,特有的清澈的嗓音压低后又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哀愁“我的孩子,只有银月湖,才是你真正的家: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 白幻幽轻轻笑了“我的父,我的神,为何不问同您其他的分身,名为七宗罪的堕天使们?” 卡西迪奥接骨木似的指头轻轻穿棱在白幻幽的发丝中,暗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你还在恨我是么?我的女儿,我的原罪,我唯一的爱。”白幻幽低低地笑了出来,她扬起手臂,拥住他,慢慢的“我的父,我的神,您终于肯好好看我一眼了么?”怔了一下,然后叹息,再苦笑。 卡西迪奥温柔地吻着她,他的语声非常非常轻“吾爱,你知道的,我已看了你上千万年。在距离你最近也是最远的角落,就像个卑微的偷窥者一般,胆怯地爱着你。” “真得爱我么?”白幻幽仰望着他,冷冷地笑了“也许下一秒,您又会把我送回银月湖,囚禁我,冰冻我,藏匿我。”“再不会了。没有了傲慢、暴食、贪婪、懒惰、欲望、嫉妒以及愤怒,放弃了光明、智慧与力量,这样的我,仅剩下了爱与平和。”卡西迪奥双眸深深凝住她,淡淡低语“我再也没有束缚或是抗拒你的神力了。” “不要再躲避我,不要再抛弃我,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白幻幽轻笑,身体如蛇般柔软,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唇摩裟着嘴唇。 “哪怕他们都是您的分身?”“我怎能允许其他人拥有你!”卡西迪奥抱紧她,仿佛揉进骨血。 “我知道。”她回他一个微笑,低低哑哑“我嫁给他们的时候就知道,只是,每当他们有了独立的思想与智慧,您就会把我抢回来,然后重新为我安排一个丈夫。” “对不起”看着白幻幽贝齿紧咬下唇,眸眶盈盈含泪的模样,卡西迪奥似乎可以看见她隐藏在平静表面下那颗受创的心仍在潺潺流着鲜红色的血。 “只是,我不明白”白幻幽以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为什么这一次不再推开我了?”卡西迪奥柔和的瞳眸静静地凝住她,白幻幽飞快地瞟他一眼,旋即又垂下眼睑,神态忐忑不安。她声如蚊呐地嗫嚅道“你知道,我…他们”虽然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但更多的泪水迫不及待地溢眶涌出。 “这是我的错。自创世纪伊始,自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该顺从自己的心意。可我却一次次推开你,伤害你,甚至以父亲的身份把你嫁给其他男人。最后一次,是从顾天熙的手里抢回你。而我,再也不敢把你留在身边,可失去你就如同失去这个世界一般。百般思量之后,我把你冰封在银月湖直到叶青岚发现你,爱上你,甚至不惜背叛天界也要带你离开。” 沉默了片刻,卡西迪奥轻笑起来,仰头看着漫漫落下的白如蝉翼的帷幔,握在掌心,细细的,一丝一丝撕扯,仿佛撕扯白鸟丰厚的羽翼。 “我并不在乎他是否也会变成堕天使,我想得唯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回我心爱的女儿,我唯一爱的女人。” 他温柔吻上她的嘴唇,呢喃“只是,在他堕入地狱之前,你突然醒了,不但把他推入凡间,还当着我的面赌气吃下噬空。你知不知道,那是可以毁灭神格的毒药!” 白幻幽带泪的眸子轻轻扬起,困惑地瞅着他“为什么我还活着? 如果我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 羁绊(上) ’,死? 卡西油奥一挥手,两个人又回到手术室外。他神情淡然地看着那些人,低低柔柔地反问“你觉得他们哪一个舍得让你死?”“那你呢?”因紧张而颤抖的两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不住扭绞着。 “比起旁人的生死,比起神格,比起天父之位,比起创世神的名号,你才是最重要的。”卡西迪奥温柔的微笑着,就像站在天界与魔界的边缘,冷眼看着火焰和血相流成河。“所以,当你为了反抗我不惜手染鲜血时,我很开心。原来,这就是被心爱的人伤害的感觉,原来, 这就是他们堕落甚至是愿意死在你手里的原因。”白幻幽安静地靠向卡西迪奥怀中,她低低地、无声地,呢喃着“卡西,卡西,卡西,我的神……”“我腻烦了无休无止地征战,腻烦了没有你的天界,所以就来到人间,不停的转世,不停的寻找。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说到这里,卡西迪奥徐徐抬起双眸,目光依然清澈,依然柔和“因为属于你的那颗星依旧璀璨。” “只是,尘世的爱恨情仇看得多了,我才发觉,自己竟然是那样的爱你。可,这样的我,又怎配拥有你呢?所以,我决定幻身为最普通的圣天使留在天界,只为在某一天,能够亲手拯救你,能够亲自把你送到幸福的所在。然后,果然如星曜所说的那般,你踏着血与泪来到我的面前。” “我恨那些伤害你,玷污你的人。虽然,他们明明就是我自己,可我却不能伸手去拥抱你,安慰你。近在咫尺,却别天涯还要遥远。曾经,你的眼眸里只有我,无论在何处,你的眼眸只会紧紧追随着我。 可我,如今站在你面前了,你却透过我,思念着其他人!” “曾经从我灵魂中录离的种种原罪,仿佛悉数回归。因为嫉妒, 我卑鄙地用抹去了你的记忆。因为忿恨,我强占了你,并且恶劣的威胁你。甚至,为了这一日,引诱你犯下杀戮之罪。放开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我知道,你,不再爱我,甚至不再需要我。”卡西迪奥突然笑起来,捂住面孔,最后,无法抑制的狂笑“我以为,我可以永远维持住这付温柔的面孔:我以为,我可以永远做你灵魂的指引者。 可是,那条脚链却将一切出卖。虽然至今我仍想不明白,属于天界的神器为何会坠于人间,可它有神力阻止我这个创造者,也许,一切都是上苍早就安排好的。” 白幻幽低下头,看着脚踝上那条刻着如苍穹一般清澈明亮的蓝色凤尾莲的脚链。是啊,和卡西迪奥的眼眸一模一样的颜色呢! “所以,你勉为其难地救了我是么?”她悲哀地看着卡西迪奥,眼神苍白清寒“因为你的悲悯,因为你的不忍,因为你的怜惜,因为你是我的父,我的神,所以,才像现在这样留在我身边?” 卡西迪奥微笑着,苍白且凄凉入骨“我爱你,可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就如同我不肯相信,你早已不再爱我。 死一般沉寂。 白幻幽听到心里某个声音正在哭泣,仿佛,他若就此离开,便是永别了。 “小卡!”白幻幽扑到他的怀里,用力地捶打着他“为什么不肯留下,为什么不肯再对我说一次你爱我!为什么可以走得这么轻松,难道就因为我不再是……”“璃!”卡西迪奥慢慢抬起手,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她哽咽着,嘶声大吼道“那你为何要哭?认识你千万年,哪怕是洪水覆灭整个星球,哪怕是人类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我从没看过你哭。”“也许,这就是神诋最后的崩溃。,…卡西迪奥叹息着准备离去。 白幻幽眼睛一转,俯身开始解脚踝上链子,一边解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我受够了,受够了!什么重生,什么神,什么幸福,什么未来!若有来生,我tmd出家当尼姑,追随如来佛祖去!”说完,她真得举起脚链上的凤尾莲,朝着胸口猛扎下去。 卡西迪奥惊慌失措地抓住白幻幽的手腕,在半空中抱着她,如同安慰幼儿似的轻轻拍抚着“乖,别再闹脾气了。是我错了,是我小心眼。好了,别生气了。”“请问,这用小心眼就能解释么?”白幻幽斜睨着他,显然对这种说辞接受无能。“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现世?哪一个才是我真正的躯壳?” “都是。”卡西迪奥从她手中拿走那条脚链,然后蹲下身子重新替她系在脚踝上“明知道自己是灵魂凝结体的状态,这样胡闹真出了事,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我会死么?”白幻幽看着执刀医在手术台上忙碌的缝合,然后,抬眸看着卡西迪奥,剪剪秋瞳里已带着连春色也要软上三分的似烟还似雾“这样的平行世界,你到底打算创造多少个?” “如果你能选择的只有这两个,或是和我一起回银月湖…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卡面迪奥伸手揽住白幻幽,迫得她不得不随着他的力道重新回到他的怀中。 白幻幽换上无辜的表情,长发犹若初染纱丝的柳条纠缠成一道朦胧温柔的墙“我若不想回银月湖,你又该用什么身份回到人世呢?”卡西迪奥脸色微微一变。虽强迫自己回到云淡风轻的初衷,但身后的一只手已紧握成拳。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但是瞧着白幻幽的容貌,心中却泛起了几欲窒息的烦躁,这样的美丽,本该是专属他一人的。 他在一刹间捉住她一晃而过的犹豫,低声道“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留在另一边的世界至少你可以和顾天熙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是属于顾幻璃的生活,就算没有我,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白幻幽收敛去探索的眼光,现出一丝执着的认真“而我只想作为白幻幽生活下去。在这一世,将所有的一切终结。”卡西迪奥心念一动,不敢细嚼其中缘由。只思索着她这一世的行径,知晓就算白幻幽再怎么成熟,终不过为偏执的小女儿心态。“你打算如何终结?”白幻幽张口欲语,但蓦地又住了。,化为一声浅浅叹息。“我也不知道只是…… 骆奕臣这颗心脏,若是给了我他… 岂不是这又让我亏欠了他。”“你想让我复活他?”白幻幽看着人工心肺不断的运作,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连指甲何时深陷入皮肉都不自知。好一会儿才出声“我不敢命令你。毕竟,现在的你已经不只是我的小卡。” 卡西迪奥看着她脸上淡淡的哀愁,眸光深幽而遥远“既然他决定牺牲自己而成全你,那么你就该坦然接受他的好意。” “在自己的胸腔里,跳动着的,是曾经与我爱恨交缠的那个男人的心脏,这种感觉,我只不过是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白幻幽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卡西迪奥的衣袖“让一切都回到那一天吧,我会休学在家里静养,等待适合我的心脏。而你,从兰芊薇手中夺回药将我救回来我知道我不该如此任性,但是请求你,让时间倒转到那一日。好么?”“你为什么确定,我一定会为你这样做?”卡西迪奥神色复杂,眼眸中的抑郁,再灰得有丝吓人。 白幻幽一怔,有丝苦涩难懂地瞧他,随即化于一笑。“因为,你爱我。”而被爱的女人,自然会借着这份宠爱撤娇耍赖,这是她独有的荣耀与权力。 “有时,我真是后悔,怎么会让你变成现在这种性格。 ”卡西迪奥努力忽略胸中那负疚的感觉,无奈地笑了笑”“一切都是我犯下的罪,自然必须由我来弥补。何况,你已经转世太多次,我再也不想只能那样远远地看着你,什么都不能做。” “那就回来,而且,不许再离开。,…白幻幽如同一只贪腥慵懒的猫咪窝在他怀中,白皙的脸罩上醉人彤云,秋水雾眸有着一股小南风般氤氲与水漾的柔情,这样的妩媚……令人屏住呼吸。 卡西迪奥深深凝视她片刻,而后俯下脸,情不自禁地撷住那幽香,在她芬芳软滑的柔唇上轻轻印上他的唇。满足喟叹一声,白幻幽小心翼翼地羞涩地却又笃定地回应他,当小小的丁香舌绞上他侵略的唇舌时,他一震,立即完全〖兴〗奋起来。 白幻幽将两条藕臂缠上他的颈项,于是,吮吻迅速加深,四片唇贴得更紧密,两人的呼吸逐渐沉重迫切起来。 “小妖精。”卡西迪奥低低哑哑的笑着“真不知道谗说你单纯还是复杂。”之后的事情,白幻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她似乎听见浑厚的低笑和闷哼,然后身子一松,被放入了床榻间,她还没来得及分辨,一副**的身躯就压了上来。指尖攀上那宽阔的肩背,感受那强大得甚至滚烫的温暖,指甲陷入灼热的肌肤里,白幻幽叹息的呻吟起来。 灼热的呼吸移到了白幻幽的耳边,卡西迪奥咬着她的耳珠细细吸吮,伴随着沙哑的低喃“我的璃儿……”那样的快乐,腐蚀神智的快乐,消魂蚀骨。白幻幽除了弓腰用力颤抖,根本无法思考也无法发出声音。直到最后的那一刻,死亡般的野蛮欢愉将她推上了最**的顶端,让白幻幽全身都抽搐了。 野兽般的低吼在她昏沉间响起,感觉到被急促的沉重冲撞了好多下后,滚烫的热洒入身体里,然后便被紧紧的搂入汗湿的雄伟男躯内。 “璃儿,璃儿,我爱你,好爱好爱你,你知道么?”卡西迪奥叹息着,低哑的声带着奇异的哽咽。 白幻幽覆着眼上的大手,弯出个虚弱又甜蜜的笑“我也爱你小卡。所以我们回家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羁绊(下) 醒来,四处一片晦涩,兰芊薇捂着手,怔愣地站在不远。 身体很沉重,白幻幽慢吞吞地支起身,嘴里仍未散去的苦涩辛辣的味道证明她刚刚服用过药物。她摇晃了一下,随即被身边的人扶住,依靠在温暖的怀中,她的眼睛弯出个很可爱的笑来。 “小姐。”卡西迪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却还是紧紧地拥着她“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警方,另外,少爷很快就会赶过来。”他恼火地瞪了兰芊薇一眼,虽然他很感激这个女人的多事让他能有机会重新出现,但是,想到她曾经因为嫉恨而与野口林涛联手,卡西迪奥觉得自己将她的手折断这种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他的手刚要动,却被白幻幽握住,她弯出个虚弱又甜蜜的笑,轻声道“小卡,我饿了,我想吃铜锣烧和棉huā糖。”“你还能走么?要不要先去车里休息一下?”卡西迪奥担心地看着白幻幽惨白的脸,低沉的呵斥扬起“为什么不同意我直接治好你,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折腾自己的身体?” “我只是想让你多疼我一些”白幻幽懒洋洋的挑起了眉梢,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要面对被禁足的日子,难道我还不能再任性一些么?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在做一个好孩子,这种日子,我真得过够了。” “你意思是,打算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凭空里,突然传来季哥冰冷的声音。 “她若是喜欢,纵容一下又何妨?,…卡西迪奥懒懒洋洋地吻着白幻幽仰起的雪颈,他根本连动也没动一下。 白幻幽却紧张了,她不禁推了推卡西迪奥,想让他先放开自己。 谁知,卡西迪奥却是越抱越紧,而且,肆无忌惮地与顾天熙对视,仿佛在宣告他不会放手的决定。 顾天熙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伸出手,朝着白幻幽的方向。 白幻幽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直到被顾天熙带入怀中,才想起来,身后那个男人虽然是神,但是,论起嫉妒心却是不比凡人少半分。然而,顾天熙张口咬住她的喉咙,引得她低低地叫,才松开来用舌头舔舐着“总是学不乖,我不是早说过,在事件的主谋悉数落网前,不要四处游荡。”“我饿了嘛”白幻幽嘟着嘴,摇着顾天熙的胳膊,其实,吃醋的哥哥,好可爱哦,忍不住环紧他的腰,贴上他温暖的胸膛,嘻嘻笑起来。“再者说,我都准备答应哥哥休学的条件了,难道哥哥除了准备省下学费以外,连我的饭费都要省么?” 顾天熙嘲弄的哼了一声“就算我想饿死你,其他人也会巴巴的跑到你面前,捧着山珍海味让你享用,只怕你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全吃下呢。”嘴角抽搐,白幻幽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再和哥哥争论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她将脑袋挨着他的肩窝,懒懒道“人家是不挑食的好孩子,山珍海味什么的那么腻,我才不喜欢呢!” 顾天熙沉静,忽然端起白幻幽的下巴,似乎在瞧她漫不经心的表情“的确,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卡西迪奥,既然公司的事情都已经交给辰鼻,她就交给你了,至少让她长十斤。” “十斤未免有点少。”卡西迪奥摸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白幻幽“少爷,依我看三十斤左右比较好。否则,凭她的身体,很难孕育下一代。” “误?”白幻幽完全不理解这两个人男人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下一代的身上。 “这倒是。”顾天熙冷哼了一声,低沉又寒戾的嗓音缓缓道“数家企业联合在一起,偌大的商业王国若是只有一个继承人,未免太少了。” “既然要连续生产,还是把她养的壮一些比较好。”卡西迪奥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动物园的饲养员。 干笑,浑身僵硬的白幻幽慢吞吞地松开手,转过身,才要张口,却被卡西迪奥的一句话直接噎了回去。 “你要是敢提代孕这种荒唐的事,你信不信十年内你都别想下床!”白幻幽心缩了缩,有些畏惧的后退一步,老老实实地说“好歹还有旁系呢这种时时刻刻紧握大权的感觉你们不觉得很累么?”“卡西迪奥,我不记得有让你教她这些。”顾天熙不满地说道。 “少爷,这是家族遗传,与后天的教育没有任何关系。”卡西迪奥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您又不是不知道墨家人的性子,而且,埃里维斯和夜已经快拦不住他们了。如果小姐回归墨家,恐怕几年内都不会得出清闲。别说是孕育下一代,只怕连做手术的时间都没有。” “啊?”白幻幽吓了一跳,虽然她也算是学经济的出身,但是,她对那些玩意实在是不感兴趣,何况,身边一堆商界高手,业界帝王什么的,她才不要天天坐在办公室审阅文件呢。 顾天熙看了眼白幻幽手上那枚碍眼的戒指,揽在她腰上的手紧得像要勒得她断气,他冷笑道“既然欧阳聿修背地里耍手段,就把他推出去,一个女婿半个儿,就当他是倒插门好了。” “那可太便宜他了。 ”卡西迪奥哼笑一声,却真的拿出电话先后打给埃里维斯和夜,简短说明了一下情况以后随即挂断电话“瞿靖估的意见是,英国的天气潮湿不适合她静养,在适合的心脏出现前,小姐最好还是选择在气候温和的岛屿静养。” “那就想办法买个小岛,若是把她放到希腊,只怕过几天,博物馆里又能看到她的画像。”顾天熙回首看着已经被〖警〗察带走的兰芊薇, 突然对白幻幽说道“所谓怜悯,是要施舍给需要的人,否则,与伤害无二。”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白幻幽心窝里泛出伤感,她想起曾经看到的那一幕,突然好想逃走,直到做完手术再重新出现。 “你已经没有逃走的机会。”卡西迪奥如此说道,他曾经试图说服白幻幽,但是,她断然拒绝了。所以,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无论悲喜,她都必须接受。 其实,等待手术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就算是再美丽的小岛,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眼前这片不变的绿意融融,都是满眼的碧海蓝天,正常的人都会因为失去〖自〗由而被逼疯。 那些男人,一般不会赶在相同的时间过集陪她,仿佛他们私底下有过某种协议一般,每个月只会有一个人留在岛上陪她。 这样的日子,简单且幸福,更重要的是,白幻幽吧美意天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去过。她知道卡西迪奥有能力让她重生,但是,那已经不是这一世。 但是,这些男人并不包括骆奕臣。 白幻幽已经弄不清她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但是,每每想到这个男人会疯狂到为了一颗心脏而饮弹自尽,她就总有一种会梦境重现的恐慌。 从网上,她经常可以看到骆氏的最新消息。比如,它制定了扶持新锐导演的计划:比如,它成立了基金会,专门帮助患有心脏病却又无法通过手术解决必须等待移植的病童:比如,他向他们的母校捐赠了大笔钱用以帮助成绩优异却家庭困难的学生。 直到有一天,骆奕臣的律师团突然找上门,请她签署受让书。这样的文件吓坏了白幻幽,也让她不得不面对骆奕臣。 这是时隔一年后的重逢,白幻幽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站在骆奕臣的面前,理直气壮地要求他收回他荒唐的念头。 四目相对。 许久之后,骆奕臣的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紧张,他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但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渐渐虚弱,直至生命的终结,却又让他的心痛苦无比。 然而,白幻幽却扬起手,重重一掌打在骆奕臣的脸上,然后,坦然地面对他眼中的错愕“骆奕臣,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行为。你爱我也罢,恨我也罢,那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反对。 但是,如果你放弃生命,而选择将心脏捐赠给我,那么,不管是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亦或是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你明白么?” “你”骆奕臣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低声道“我不求来生来世,不求永生永世,我只想你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现在很开心,但是,如果这里”白幻幽比了比自己的心脏,认真道“如果这里装着的跳动着的,是你的心脏,你觉得我会幸福,会开心么?”“也许,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骆奕臣的声音变得沙哑,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还能再看她最后一眼,他知足了。 白幻幽看着他,缓缓阖上眼,她说“除此以外,你就没有别的事情想做的?” “有。”骆奕臣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什么?” “陪你一辈子,以任何形式都可以。”真讽刺,当初深深伤害,背叛她的人是他,现在,疯狂地想要用那种方式陪她一辈子的人也是他。白幻幽睁开眼站起身,缓缓走到骆奕臣面前,仰起头凝视着他“我不需要你的心脏,所以,要么选另外的方式,要么,离开这里。”骆奕臣是什么人,就算他认低服小,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思考。所以,在白幻幽的声音还未落下前,已经抬起她的下巴,而眼睛则紧盯着她不放。“就算刚才的话是你的玩笑,我也不会放手了。” 突然,电话铃声打断了白幻幽准备说出口的回答。 骆奕臣接起电话,表情一直在悲喜之间转换,许久之后,他放下电话。“埃里维斯已经派直升飞机来接你,适合你的心脏,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白幻幽一怔,她没有想到,手术的日子竟然就这样降临了。可是,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么。就算死,也不会犹豫和慌张。 毕竟,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一半。 但她,想活下去。 “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骆奕臣低声安慰着她,但是白幻幽明显感觉到,他比她还要紧张。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原谅你么?”白幻幽突然这样说。 骆奕臣扶着她坐上飞机,强的牵起一边的嘴角,想露给她一个微笑“等你清醒以后,再告诉我这个〖答〗案,好么?” 对不起,也许,她不该武断的去恨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放下,自以为是又将他找回来。她这么做太残忍,她知道,但是,她真得没有办法。不知道这些年,他是不是也这么无奈过,尽管,她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恨了。所以,伤害过她的人都已经接受了法律的惩罚,父亲也放弃了顾氏的管理权,从疗养院中带走母亲。虽然她不知道母亲要用多久才能原谅父亲,但是,每个人都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是无可避免的。 手术就是一个结束,如果手术结束后她仍然活着,那么,就证明,上天要她将现下这种荒唐的局面继续下去,那么,她会服从上天的安排,哪怕有悖人伦。 “白小姐,你准备好了么?”耳边传来护士小姐温柔的声音。 “是的。”白幻幽躺在病**,点点头,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放心吧,手术一定会非常顺利,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发觉,医院的天huā板,还是无聊的白色。”苏静华一脸严肃地握握白幻幽的手,她说“丫头,这一关,你不许胆怯。” “是,我的医生。”白幻幽点点头。 “幻璃,我的伴娘位置还为你留着呢,你要快点好起来。”桑洛云在一旁说道“我可是为称选了一件很漂亮的伴娘礼服呢!”“漂亮才怪呢!”白幻幽嗔子一句,却红了眼眶。 她从不孤单,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爱她。 在推入手术室的最后一刻,她仰望着那些男人们,她爱过的,恨过的,恐惧过的,厌恶过的,依恋过的,伤害过的,拥有过的,失去过的。 或许,这就是幸福。 “等我回来。”她这样说。 那些男人们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目送着白幻幽被推入病房。就在门即将阖上的那一瞬,萧缜宇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他俯身在白幻幽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我会实现我的诺言,所以,你也要实现你的诺言。”“是的。”白幻幽微笑着,任泪水滑落脸颊,她说“等我回来。”因为麻醉药的作用,她渐渐失去了意识,但是,有一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我要回来,我要活着回来,因为,我还有梦想不曾实现!” 这是她昏迷之前,脑海中最后一丝思绪,之后,便是永恒的黑暗与寂静。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尾声(之一) 拖色着行李箱冲到火车站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这绝不是白幻幽第一次孤身一人出远门,但是,像这样在火车的上铺像是翻烙饼一样辗转反侧,却是平生头一遭。头顶的灯都灭了,可她还是想着东西会不会丢,想着会不会有人翻她的行李箱偷走她最重要的东西。直到摸到了身边沉睡的歌词本,她下意识的打开了头顶那盏小灯。 昏黄的灯光,浅浅地照在歌词本上,一页页审视,一页页思量,一页页翻过,直至停留在最后那一页,最后那首歌。 那是她第一次,一字一词,细抠慢捋。 一秒钟后,眼泪蓦然滴落。 白幻幽回想起手术后的恢复期,安若西她们时常来医院看望她,或者拉着她聚会。赶上一些活动,自然是需要她渣一样的单反技术上场。所以,她经常在“朝圣”的路上。 明明昨晚还在一起吃饭,早上被电话叫醒的时候,还在他的怀里,却偏偏要顶着雨急匆匆的赶到现场。 最要命的是,矢还不曾亮。 雨绵而不绝。天愈加昏暗,愈加压抑。雨打在背上,手中的伞撑不起太多人的天空。哭笑不得的念头,不是委屈,只是这样的天,让人心情糟糕。而难熬的时候,时间总是缓慢的。 踏过小小的水洼,她依旧纠结,为什么要做这样疯狂的事情? 站在队伍的末尾,她依旧纠结,为什么要做这样疯狂的事情? 对着陌生的人群,她依旧纠结,这样疯狂的事情是终结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始? 没有〖答〗案,所以,纵然等待似乎变得遥遥无期,可白幻幽依旧和其他人一样,站在雨里打着伞,耳边萦绕着他的歌。 这样的坚持到底有意义么?她扪心自问。变幻角色,就可以让她体验到不同的他?那么,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人总是这样,矛盾。而自私,或许也是人的天性之一。 再一次走进现场。心,静静地不能说没有任何波澜,却也不曾有她想象之中的悸动。或许是因为四肢都冻僵了连心也变得迟缓。 可是当那个温润的男人,伴着音乐慢慢走到她眼前的瞬间,尖叫掌声,欢笑,惊呼…… 渐渐地,白幻幽的眼离开相机的鼻幕,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着他微笑,看着他蹙眉,看着他惊愕,看着他迷茫。 似近,却又没酒。 似远,却又如咫尺。 人微醺,微醺的人是她。 他的歌声温暖而有磁性,像华丽的丝绒,又像是大提琴,热烈而丰富深沉而复杂。他的舞蹈像太阳,既有从容、优雅、流畅亦有不拘细节,洒脱奔放,张力十足。他的声音明朗而细腻,软软糯糯,略带浪漫,却又如朝露般的清新自然…… 他微笑着承诺,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在一个很舒服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听他唱歌,那是他曾经与某人勾手指的约定。 那一刻,白幻幽羞红了脸。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的不早不晚,令她欣赏,令她感动,令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一辈子跟随。对白幻幽而言,这个人就是欧阳聿修。 然后……, 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开始飘荡,白幻幽这时才想起来,男人若是小肚鸡肠起来,也是要命的。何况是那几个男人一起来,自然是把欧阻聿修直接打包扔给了萧缜宇,临走前还纷纷挥着手帕,保证会把白幻幽照顾的很好,所以,就算不回来也没关系。 白幻幽戳了戳顾天熙的胸膛,低声道“哥哥,你有必要让姜先生替聿修接那些必须要去什么沙漠啊高原啊取景的电影么。” “这是他的工作,而且,剧本是他自己选的。”顾天熙根本不用推脱,他看了眼正在打包行李的埃里维斯,冷笑道“没办法,他们既然想去冲击国际电影节的奖项,不努力是不行的。 怎么,舍不得他走?” 白幻幽一滞,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谁知,埃里维斯耳朵尖,跑着过来,对白幻幽嘤嘤嘤道“天使,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他偷偷瞄了眼在一旁下棋的夜和卡西迪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骆奕臣放下手中的文件,摸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欣赏的那位导演以慢工出细活而闻名么?若是三年内这部电影能拍完,你就得偷着乐了。所以,慢走,不送。” “要不要这样欺负人啊!不就是把你的公司拆分了么,好歹我可是把最攒钱的留了下来。你不感谢我不说,还要落井下石。哼!”埃里维斯嘟囔了一句,然后看了眼顾天熙,心知,想要来个告别吻什么的估计是不可能了。只好委屈地朝白幻幽眨眨眼,然后拎着行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等。”白幻幽突然想起什么,从顾天熙的怀里离开,上楼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几盒东西,然后交给等在门口的埃里维斯。 “这是让我带着路上吃的么?天使,我好高兴” 白幻幽嗔了他一眼,轻声道“这是给我那位外祖母的,这是给莲的…”看着埃里维斯的脸都垮了下来,她踮起脚,轻轻吻在他的唇上“好好照顾自己,就算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少抽点烟。” “我的天使。”埃里维斯湿滑的舌头调皮地钻进她的樱桃小口,在整个口腔纠缠着她的舌一起起舞。直到白幻幽满脸遍布晕红,无法喘息,才犹豫地松开,牵出一缕暧昧的银丝。“还好我只是监制,等开机仪式结束,我就回来。”说完,这才托着行李志得意满地离开。 而在一旁的骆奕臣看到这一幕,冷若冰雪般的容颜蓦然涌现出淡淡嫉妒,眼底也闪现出深沉的欲望。白幻幽转过身,便将她拉到怀中,肆意覆盖住那已经嫣红肿胀的唇瓣,温柔辗转。 分开之时,白幻幽已经眼神迷离,虚软地伏在他的肩膀,低低喘息。“你这周不是要和哥哥去欧洲开会么?” “还来得及。”骆奕臣抱起白幻幽,让她端正地坐在自己的膝上,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长发和衣物。柔柔地在她的鼻尖亲了一记“若不是墨家人絮絮叨叨,这一次,只要顾天熙过去就好了。” 等送走了顾天熙和骆奕臣,家里只剩下夜和卡西迪奥,至于瞿靖估,没办法,基于他曾经做过的某些错事,目前正被人扔到非洲在苦哈哈地做义工,估计后年才能结束这一轮的医疗支援服务。而天宫莲,因为内阁再一次被解散的原因,只得启程回国,准备接受任命,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内阁成员。 所以,夜过几天也要出门,毕竟,〖日〗本那边现在是派系林立,野口组的权威数次被人挑战,若是不施加一点压力,反而会坏了原本的规矩。 当家中只剩下白幻幽和卡西迪奥的时候,白幻幽时常会他一个问题“如果这一世结束,又该如何?” 卡西迪奥微微倾身,化上前,含住了白幻幽的耳垂,用舌尖来回舔舐。白幻幽身子一颤,小小的嘤呤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卡西迪奥身上。“他们的神格从未取消。只不过,现在他们更喜欢人间而已,所以,绝不觉醒都无所谓。如果,有一天你厌烦了浮世,我们一起回银月湖就是了。” “我们?” “是,我们,不止你我的我们。”略带抱怨的口吻从卡西迪奥口中发出,修长的双手却在怀中细腻的娇躯上游离,如此醉人,却也如此旖旎。细密的亲吻,鼻在额间,唇畔,细致的锁骨,再往下直至白幻幽累极睡去,卡西迪奥温柔拥着她在她额间留下一个深情的浅吻。 白幻幽回过神时,夜色已冷,璀璨的星斗已跌落在银河的深渊。 人也从心底慢慢沉静了下来,只是,在静默的车厢里,这一夜,总觉得比过去任何一夜都要来得悠远和漆黑。 拎着行李走下火车时,她的眼睛肿得像对核桃,不是睡的不好,她只是后知后觉地因为歌词,无声抽噎了许久。 原来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她情绪上的百转千回。 是的,那就是—— 情怯。 以前,只听过近乡情怯。 以前,只觉得那是历经磨难与辗转后,对于心灵最后那丝净土的期盼、梦想、渴望、惦念。 每临近一步,恨不得想倒退十步。 怕故乡早已陌生,怕无言应答,怕失望以及被失望。 那样的害怕,那样的不知所措,那样的想一步冲上去,却又在门外,绯徊。 现在,白幻幽才明白,原来,也有近情情怯。 她荒废了学业太久,她现在还没有从学校毕业,而菲奥娜都已经在国际t台上崭露头角,而洛云也已经成为业内知名的主持人。只有她,还在碌碌无为的生活着。 差得太远了,太远了,太远了…… 自责,自审,懊……, 他们要和她一辈子,多么漫长!他们难道不会为这样的她感到厌烦么?在眼下这个时代,这个字典里写着诺言下一页也写着背叛的时代:这个没有谁值得珍惜,没有什么值得拥有时代:这个被鲜huā和华服簇拥着的浮华糜烂甚至是堕落的时代。 一辈子,这个承诺代表的意义,他们真得懂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尾声(之二) 可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城市,看着眼前人流如织,耳边传来的是不甚熟悉的江南软语,白幻幽蓦然笑了。 她就那么趁着他们忙工作的时候,偷偷地遛了出来。 只是…… 白幻幽苦笑着仰起头,看着灰暗的天,浓得融不开的云彩层层叠叠,低低地笼罩,风片雨丝,雨丝风片。 拜托,台风,快点过去吧!她要风和日丽啊!!!! 到达宾馆,放下行李,只用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白幻幽已然站在卢湾体育馆外,站在那两张海报前。 雨未停,不是很大,淅沥有声,听着甚是冷。一切都染着如烟如露的霉凉之气,轻柔而又轻愁。而白幻幽,只是痴痴地看着,默默地想着,她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他,也从未看过他这样的笑容。 质朴且和煦,虽然凝着水珠,却热了眼,暖了心。 将这份沐雨经风的仰望打破的是身后的笑声和尖叫,回眸,笑。不用言语,无需询问,白幻幽看着那些和她一样凝望、微笑、拍照、尖叫的女孩们,深深了解,她们是一样的,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兴〗奋,一样的迫不及待。 只是这时,白幻幽觉得有些孤单。因为此时此刻是需要同伴的,否则,一个人的疯狂总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无从倾诉。 索性,几个小时后,白幻幽顺利完成了从寸言到话痨的转变。安若西还是老样子,所以,当她们重逢的时候,〖兴〗奋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成倍的扩大。 白幻幽和那些女孩一起笑着走过无数个巷口,话题永远围绕着海报上的那个男人。从歌曲到角色从懵懂的少年刚刚复仇的刀客,从猜测开场曲到笑谈回来以后不但是收白菜手软,收包子也要收到手软就在她们回到宾馆打开电视准备继续聊天的时候,一个短信让安若西从**一跃而起。真得是一跃而起!白幻幽一头雾水地被安若西拉着在窄窄的街巷狂奔,白幻幽突然想如果这劲儿头放在上学时,每次短跑的测试,安若西绝对是满分。偏她在网上还总对自己说,她是个〖运〗动白痴…… 其实,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是激发潜能的因素却是有限,甚至是稀缺的。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而白幻幽遇到了。 这绝非“遇之吾幸,不遇吾命”的问题,其实他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只是没有人能料想到,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相遇,以何种表情、何种声音说一句“原来你就在这里”。 如果玻璃门的另一边是海,白幻幽想一定是蓝得纯净,蓝得深湛,蓝得温柔恬雅。真得是海么?她有些迷惑,明明是黑暗一片,为何她仿佛看到了海水的波汤涌动潮起潮落。 天地是那样的寂静。 蓝锦缎似的水面上,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像是尚未凝固的玻璃浆液,那是他在夜色中排练的歌声犹若醇厚的酒液绕在唇齿之间,悠扬地穿透黑夜穿透她渐渐混沌的灵魂。没有了思想,连身旁有人来了又去的场暴,似乎都是静止的,仿佛连喃喃自语都成了一种亵渎。 谁的眼睛微微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氤氲,是他?还是她?亦或是每一个人? 污浊的空气,如潮的人流,残酷的现实,锋筋水泥的都市丛林中,习惯了妥协,习惯了碌碌无为的生活,习惯了黑与白之间的那抹灰色。 〖真〗实? 什么是〖真〗实? 白幻幽找不到〖答〗案,也没人能给她〖答〗案。 直到那一刻…… “独角兽”神情异常的庄重肃穆,盔甲熠熠闪耀著银白泛金的清冷光辉,像一尊雕塑般静静地伫立着。 音乐飘荡在空气里,很快便被欢呼声揉碎了。 阴沉的夜色在射灯的光芒里再也无法渐渐地浓重,只能躲在灯光人影寻不到的角落里,郁卒地叹息。 这样的开场曲超乎想象,一瞬间,心绪如水流动,水波里涟漪万千,愕惊、惊喜、喜悦、悦慕种种般般,翻卷起伏,如碧海生波,迭浪不休。 此情此景,再多的话都难以形容那份悸动。 像现在这样,在角落里,以一个普通粉丝的身份远远地望着他,望着过去的叶青岚,望着现在的欧阳聿修,望着未来的就在乐曲结束时,她突然看到欧阳聿修朝着她的方向,温柔地做了一个手势,之后,是那句默而无声的“我爱你”。 短短的无声的三个字,轻柔得像是一根羽毛缓缓扫过她的心,更像是一片没有边际的云悄然地透过她的眼飘入她的心扉。他略带笑意的眸子,如若涟漪的荡漾出软玉的光华,甚至连时空都湮没在那一道温柔里。 许久之后,白幻幽才想到,他怎么知道她坐在那里?明明她是偷跑出来的,她发誓,就算是演唱会的门票,都是她偷偷拜托安若西帮她买的。 可是现在,她已经来不及怕了。 因为,这是他和她曾有过的约定,是年少轻狂的他们曾有过的绚烂梦想。 此时的欧阳聿修,已经不仅仅是温柔。魅惑二字怎么写,白幻幽这次终于深深得明白了,虽然代价极其惨烈。 相对纷繁芜杂的五颜六色,明明那袭白裳透出的是温柔和怡然,就像石桥下的绿水,静默悠沉中蕴着勃勃生机,别有一股内敛的光华。 可褪下外衣后的白色,那一刻,却是顷刻间转化为极致性感。有人说,白色以性感之名带来的是一种低调但却不足以致命的**,甚至,在这种**中,还能轻松自如地呼吸和放松。 白幻幽记得,这是她在手术后画的第一张设计稿。因为梦里,她似乎看到了他,一袭白裳,在淡淡烟雾中,轻吟浅唱。 她呼吸了么? 她放松了么? 为何白幻幽只记得自己的目瞪口呆只记得欧阳聿修那一声既得意又腹黑的“噢一”只记得他唇嘴角含笑,眼眸幽深如海角笑意浅浅,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和星光争相辉映的光彩。 可这才刚刚开始,因为他说“im b ringing sexy back 那声音,带着磁性的声音透过音箱突然出现在耳畔似乎还吐着温热的气息,轻轻地热热的,让人神经一紧。 有关昨天,有关记忆有关明天,有关未来。 而直到那一夜,所有人才知道了一个小小少年的有关梦想开始的地方。 那是个不知名的夏天,小小少年去医院看望他的朋友,然后跟她一起起合唱了一首歌。那时,他们的定,等到他开首场演唱会的那一天,一定要对所有的粉丝讲出这个或许并不起眼的小故事。 “怎么办呢?小丫头,我还记得你的名字。”欧阳聿修悠闲地坐在舞台上,对着白幻幽的方向。在他说话的同时,现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留了一束给欧阳聿修。“那么你呢,还记得那首歌么?如果你记得,那么,你一定记得它。” “啪”的一声又一束强光点亮,在舞台的正〖中〗央出现了一架钢琴。那是由九千颗水晶镶嵌而成的钢琴,其考究的用料、精湛的工艺、纯美的音色无一不令世人瞩目。 白幻幽眉尖一蹙,已经知道欧阳聿修的安排了。既然,他都费尽心力地将钢琴千里迢迢地运到上海,她就算是想要逃避,也只能乖乖地走下去。索性,她坐得是边上的位置,就算悄然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是,当她走下看台,刚一拐弯,就在走廊里,看到那几个满脸不快的男人。她还没来记得解释,就已经被桑洛云拽着直奔化妆间。 索性,白幻幽为菲奥娜的时装秀做过特邀模特,所以,三分钟换妆加穿衣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真正让她踌躇的是,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摸过钢琴了,估计,踩缝纫机都比踩钢琴的踏板熟。 只是,就算她现在逃走,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因为,在舞台上,欧阳聿修已经坐在琴凳上。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音符如同地下的泉水一样从指间涌出。 白幻幽走上舞台的时候,她听到了惊叫,也听到了窃窃私语。总算,这妆容,她就算是自己都不一定能认出自己,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因此而曝光。 在欧阳聿修身旁坐下,相视而笑间,断断续续的音符经渐渐开始汇成一股溪流。每一个随着黑白键散发出来的音符都带着淡淡的欢快“当你站在星星上,所有的人都一样。每一个秘密愿望都会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 时间突然回溯,仿若回到当年,那个站在顾幻璃身旁轻轻歌唱的少年,俊俏的脸温润如玉,乌黑的眸子深邃如潭。虽然时光荏苒,却依旧支持着颤抖的她,温柔体谅着偶尔软弱的她。 欧阳聿修跟着白幻幽的声音轻轻哼唱着“在星星上幻想,像梦一样。仙女微笑,让那有爱的小孩,所有甜蜜希望,都变成真的。” 两个人的声音在此相合“仙女陪在你身旁,看你去任何地方。 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 童年时的小小梦想,就像是灿烂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不同的梦想,星星的大小,星星的形状,星星的亮度,都与梦想密切相关。 有梦想,就有星星。当梦想快要破灭时,这颗星星也许就会变得暗淡无光。 白幻幽纤长的细指在黑白琴键上不住的跳跃着,指尖流淌出的声音清清亮亮,轻柔而温暖,飘忽而渺茫,仿佛能透过声音穿棱到另一个时空。 与欧阳聿修相视而笑,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那样。顾幻璃哼唱着“当你站在星星上,所有的人都一样。每一个秘密愿望都会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 欧阳聿修脸上满是温煦的笑意,他的声音好似春风吹拂过麦田“在星星上幻想,像梦一样。仙女微笑,让那有爱的小孩,所有甜蜜希望,都变成真的。” 他们的声音再次相交成完美的合音“仙女陪在你身旁,看你去任何地方。在星星上的想,美梦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 刹那间,所有人似乎都回到童年,在夏风的轻送中,遥望着夜空星光灿烂。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哀叹,已经逝去的无邪的欢笑和梦想,还有安静与悠扬,自在与安详,更重要的是,在一路的疲惫与坎坷中,又有多少人再也寻不回那些纯真。 “仙女陪在你身旁,看你去任何地方。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小小的心在梦里,随你飞向那里去。在星星上幻想,美梦成真。” 一个男人,历经挫折,却始终不改痴心,用十六年完成了他的梦想。她何其有幸见证了他梦想实现的那一刻!何其有幸和许许多多人一起见证了他梦想实现的那一刻! 余音袅袅,白幻幽转过头,含笑道“聿修,谢谢,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好似行无踪影的风。 欧阳聿修弯下腰在她耳旁轻声问道“小丫头,现在,可以继续前进了么?”他的声音很温暖,温暖就好像是距离地球14710公里的炙热恒星一太阳。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尾声(之三) 夜幕中似乎嵌着无数的星星…多得好像要立刻掉下来。’突然。流星绽放出灿烂的烟huā划…过,纷纷扬扬飘落的却是金色的碎屑,扑扑簌簌,乍眼望去,就像是无需浅碧与深红的木樨huā,吹动珑璁,吹动珑璁。 这一夜之前,白幻幽曾想:若实现梦想的那一刻,又该是怎样的情形。当这一切真得实现了,她却被幸福炫目的泪水盈盈。 她爱的人,没有傲慢,没有矫饰,有得只是如冬日里绽放的梅huā,带着淡淡的温暖,胜过雪的又岂止是一缕香。 “今天,我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和我一起见证梦想实现的瞬间。”欧阳聿修目送着白幻幽和钢琴随着旋转的升降台慢慢落下,他重新走到舞台前。头顶的大屏幕上,扫过看台上的每一个人,那些追随他,支持他,千山万水也不离不弃的朋友和伙伴。“虽然用了些时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我总算实现了我们勾手指的诺言。” 白幻幽从工作人员通道走出来时,并没有回到她原本的座位,而是和哥哥还有埃里维斯他们悄悄地站在被隔离的三楼,仿若在云端一般,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这世上,谁都可以胆怯,独他,不可以。 这世上,谁都可以懦弱,独他,不可以。 他必须坚强地活着,守着自己的真心,守着自己的梦想,在纤有人面前,或许,这个所有人中,连他自己也包括在内。 所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的抉择是多么难! 直到演唱会时,白幻幽才明白欧阳聿修的声音软软糯糯,却像是暖暖的风拂过人心。他的笑很绚烂,就像是头顶炙热的太阳驱散黑暗与阴霾。他的眼眸,随着七彩的霓虹跳动,显出或明或暗的流光。却始终干净清澈,黑白分明,不曾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 那么,化的泪呢? 也许是灰蒙蒙的飘着细雨的天。 也许是头顶的雨伞轻轻转动着,将水珠洒向半空然后,跌落。 也许是新的水滴透过天huā板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自眼角滚落。 也许是蓄满眼眶,却又不得不阖上眼帘,以免凝在眼角的泪,持续不断地顺着面庞汩汩流淌。可他唇边那抹带着满足、感动、欣喜,安慰的笑意却仿佛一片暗沉且悲伤的深渊中悄然闪烁的一丝微光。 看着他的泪,嘴里的苦涩缓缓散开,从喉咙,到心底,泛滥至胸口,渗透到身体每个角落。〖真〗实与虚幻交织的荒芜世界,一切变为空白只剩下眼前的他。 “有一天我们都会老,谈着回忆同哭同笑。你美丽的黑发白了依然芬芳,我的肩膀始终等在你身旁。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只剩下彼此能依靠。就算是天拉开你我的那一秒心的位置,爱的坚持不变样… 相同的歌词,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唱着,听着,感动着,哭泣着,心中有安宁也有怅然。灯光在他明净的脸庞上撤下轻颤的投影,或明或暗,阴暗却又〖真〗实,模糊却也沉静。 白幻幽一怔,然后,蓦然地笑了。原来,这就是萧缜宇和她说起过的。原来,那个给予她勇气和力量的声音,竟然就是欧阳聿修的。 感谢上天,他不曾放弃音乐的梦想。 感谢上天,他们还能重逢在鼓浪屿的街头。 感谢上天,能让她看到他穿着她设计的衣服,在绚丽的舞台上,实现他的梦想。 这是一个幸福的瞬间,于他,于他们。 白幻幽低低地叹了口气,却是满足的喟叹,她说“人生真美好。” 六小野猫,属于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夜屈指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略带讥讽地教训道“为了一张演唱会的票,还要去拜托外人,这种事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难道我们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是啊是啊,还装成粉丝在论坛里喊什么血雨腥风。明明是你们自己吓自己玩!又不是只有这一回,难道不来看得人就会死么?”埃里维斯不满地嘟起嘴,嗔怨道“明明答应人家担任新一季的服装总监,却偷偷逃跑,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不一样。”白幻幽辩解着,这并不是为自己,她只是懂得安若西她们的想法。“我从没看过聿修这么紧张的模样,他甚至向大家问了三次是否满意。我从没看过他这么激动,明明就是个宁愿流血流汗的人,却在今夜数次落泪。以前,我不懂粉丝的心理,只是觉得她们不过是为了皮囊,不过是贪婪那张俊逸的面庞。现在,我终于明白,之所以让他如此这般光芒万丈,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努力和勤奋,还因为那些经风沐雨也要永远追随的人。” 白幻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比起我为了赌气,为了向哥哥证明自己的恣意妄为,聿修却像是天生为舞台而活的人。他不仅仅是个大演员,还是一个懂生活并且将生活融于艺术的人。或许,现在称他为艺术家还为时过早,但是,我相信,他从不是圈子里随波逐流的人。” “紫之上,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难道就不怕我们吃醋?”天宫莲戏诡地看着她,对于她脸色一变,然后又是歉意又是恐惧的表情逗坏了,咳嗽了几声才继续说道“怪不得你只接受他一个人的戒指,原来,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白幻幽一滞,别过头,嘟着嘴,小声说道“如果一个女人手上带满了戒指,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有点俗。”骆奕臣说话永远是那么不留情面。 白幻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和夜还有萧缜宇,三个人合伙欺负她。萧缜宇是她尊敬的人她自然是没有办法拿他开刀,但是,今天晚上,她绝饶不了夜和骆奕臣。 跪键盘什么的,至少得一个小时以上! “我要是真戴了明显就是在向世人说:本人人傻钱多,快来抢!”白幻幽没好气地回答了她自己的问题,然后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瞿靖估“既然累得不行,为什么不会酒店休息?” 六小咪,这是你重要的一天,我怎么可以不在。”瞿靖估揉了揉眼睛委屈地说“虽然是回来会诊。但是,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小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而且章晓川也在那边,他要……” 判…姐不会去的。”卡西迪奥毫不犹豫地替白幻幽作出回答,顺便还添了一句解释“那个男人,觑觎小姐不是一年两年了,莫非你还嫌现在的人不够多?” “既然聿修的演唱会开完了,你的毕业展也已告一段落,明天应该可以启程回岛上了。”顾天熙欣赏着白幻幽脸上多变的表情,凑到她的耳边,温温的鼻息掠起她耳边几缕发丝,低沉的声音响起“避开管家和保镖,一个人偷偷坐火车跑来,这种事,你觉得自己能轻松逃过么?” “诶?”白幻幽低下了头,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跟哥哥回去,也许会死的很可怜】。所以,她笑着说“哥哥不是要和英国那边的建筑公司开会么?呃…奕臣要去冰岛,靖估要回非洲,夜和莲要去〖日〗本,埃里维斯要去美国,小卡要去西南监督水井的开凿工程,聿修接了新剧本马上就要去俄罗斯拍外景…… 呵呵,我一个人在岛上好无聊的,要不…… 再让我在国内玩儿几天?这次回来,我都没有和洛云他们好好聚呢?再说,辰昕都这么大了,还不交女朋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说也得替他安排百八十次的相亲才可以。” “不用这么麻烦。”骆奕臣眼中闪过温柔,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他浅笑着,却让白幻幽不由得倒退一步。“我们已经把工作都安排下去了。何况,这几年要是还没培养出得力的助手,岂不是更没时间陪着你了。” “既然你想替辰昕安排相亲,那就相吧。我会让承影提前做好安排。”顾天熙的话,永远简单地可怖。白幻幽甚至已经想象到,被她拿来当挡箭牌的辰昕将会有怎样悲惨的命运。 “可是,身为内阁成员的你,不回去的话”白幻幽有些为难地看着天宫莲,他是最好打开的缺口,如果连他都要回岛上,那她一定是死定了,死定了。 “政客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天宫莲像是看穿了白幻幽的心事一般,挑着嘴角轻笑。“何况,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听紫之上抚琴了。” 白幻幽的脸幕地一红,说是抚琴,其实,其实他都是在做那些色色的事情,还偏偏要寻出这么一个雅致的名目,当真是坏死了。 演唱会已经落幕,山一般的欢呼渐渐散去,黑暗中弥漫着忧郁的气息,空气里飘洒着别离的味道,情绪也在潮湿的空气里凝结成感伤。 工作人员早已悄然离去,场馆内只剩下忉利天的保镖在外面值守。 “为何恐惧?”顾天熙看着瑟缩的白幻幽,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我们都已经接受目前的状况,你又在迟疑什么?” 窗外,在晨曦到来之前就像是一座哭城。连雨都是沙沙的下着,天地尽头无端蒙了一层烟墨色。 白幻幽看着始终留在舞台上的光束,她不敢揣度别人,只是想:一切都是无声的充满了幸福,一切都是脆弱仍要坚韧和勇气,一切都是因为终有一日可以再次相遇。只是一瞬的时间,或许还不够眨几下眼,但那一刻的永恒,足以令她思绪顿挫恍若来到生命的尽头,自此之后的无穷时光里,再不用分离。 白幻幽缓缓地走下楼梯,走上舞台。 这一次,不再有惊呼和窃窃私语,不再有无数双眼睛,在这间偌大的场馆里,在这个舞台上,只有她,还有那架重新出现的水晶钢琴。 没有了慌乱,没有了焦急,手指拂过冰冷的琴键,深埋在心底里的记忆仿佛不再受控制似的向心头涌来,于梦醒处,倍觉邈远。 她是谁? 白幻幽? 不,她是顾幻璃。 虽然身体里不曾留着顾家的血,但她自始至终都是顾幻璃。 她和这些男人爱恨纠缠,生离死别,死别生离。她还记得,自己在换心手术前,曾经用尽全力地凝望着他们,他们每一个人。像是用了一辈子,像是用尽全力的刻骨铭心,哪怕喝过孟婆汤,哪怕经过千年万载,也不会遗忘。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好疼,疼得如被搅碎了般,撕心裂肺,几欲发狂。 当她醒来的时候,当她看着那些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眸,一切的嘈杂都化为了宁静,特别是在此时,似乎天地间就剩下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 是谁? 她又在唱着什么? 凌晨巷口夜色鼻落我们静静走过记住这一天这一夜谈昨天谈明天和那杯暖手的*啡你用眼睛说了什么迷惑确定我懂相爱有心安有不安还好你一直在陪着我挣未来有一天我们都会老谈着回忆同哭同笑你美丽的黑发白了依然芬芳我的肩膀始终等在你身旁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只剩下彼此能依靠就算是天拉开你我的那一秒心的位置爱的坚持不变样你用眼睛说了什么迷惑确定娄懂相爱有心安有不安还好你一直在陪着我挣未来有一天我们都会老谈着回忆同哭同笑你美丽的黑发白了依然芬芳我的肩膀始终等在你身旁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只剩下彼此能依靠就算是天拉开你我的那一秒心的位置爱的坚持不变样——end—— 三百六十五章终于,将这本书写完。它娄许是我写的最跳跃没有逻辑的书,但是,里面却穿插了〖真〗实的感情与经历。 这样的玛丽苏,自己都有些厌恶。(br) 新书,预计是八月再开,名字已经想好,《共坐白云端》这一次,回到古代,虽有男配女配,但结局一定是一对一。咕” 下一次的女主,绝不要圣母,绝不要脑残,或许有点霸道,但是,会是个坦诚的好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