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罡剑》 第一章 大哥入狱 甲戌年乙亥月丙子日,天际眨了眨蓬松的睡眼,渐渐露出旭日的光辉,薄薄的轻雾在街道上徘徊,随着风的移动慢慢淡化开。警察局警长欧阳诚早早的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到c市的警察局去。这个警察局虽然不大,是一套两层小楼,比较简陋,但有足够的警力,且办公设施齐全。欧阳诚一到警察局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随手将公文包甩到一边,抽出雪茄在桌上敲了敲,塞进嘴里,又在衣袋里乱摸一通想找打火机,却无果。 “陆磊,陆磊,拿个打火机来。”这个人以前不叫陆磊,名字是他父母后来改的,原名叫陆子聪,因为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土,需要在姓名中补救,所以取一“磊”字。陆磊身板很高,站直了要比欧阳诚高出半个头,但他比较清瘦,两眼深陷,脸皮略泛黑,手指粗糙的像老旧的砂纸。陆磊在各位同事的心目中,可是个会做事的人,欧阳诚就让他对相关案件的资料进行收集与整理。 “是。”陆磊从自己衣袋里拿出打火机,小跑过来,准备递给欧阳诚。 “再倒杯茶。” 陆磊停下,又转过身去给欧阳诚倒茶。 “警长,茶。”陆磊毕恭毕敬的端着。 欧阳诚白了他一眼:“放着吧。“说完把雪茄递过来,陆磊连忙躬身给欧阳诚点着。 “欧阳警长。”办公室门口有人叫道。 “欧阳诚斜眼看了下,说:“陆磊,你先忙去吧。” 那人找了一个凳子,掇到办公桌前,与欧阳诚面对面坐着,陆磊也给他倒了杯茶。 欧阳诚歪斜着身子,吐了个浓厚的烟圈,漫不经心的问:“你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嘿嘿,警长,鄙人周源圣,想请您救救我的小舅子。”这个人名叫周源圣,高个子,尖脸,一双浑浊的老眼上顶着两撇尾尖带白的长眉,身穿一件灰棕色长衫,并且带有淡淡的松香味,欧阳诚一眼看去,觉得他像个有学识的人。 “你小舅子谁呀,犯了什么事?” “我小舅子叫周海成,昨天与别人游戏的时候,闹了点矛盾,结果几个同伴二话没说就动手打他,最后局里的兄弟反倒把我小舅子抓到这儿来了,本来事情是对方先挑的,动手也是——” “你急个啥!我看看案例记录再说,你小舅子是什么时候抓来的?” “就在昨天下午。”欧阳诚找出本月的案例记录,随便翻了两页,周海成三个字便映入眼帘,欧阳诚草草的看了下,说:“周源圣,你不老实人啊,没说实话!” “欧阳警长,此话何意?” “哼!你小舅子明明是赌博出千,被其他赌徒发现,可他当时竟不承认,还主动向其他赌徒大打出手,这分明是故意生事,扰乱社会治安!” “欧阳警长,欧阳警长。”周源圣的屁股似被针刺般,立马站起来,走到欧阳诚旁边,哈着腰细声说:“我小舅子他不是故意的,是那几个赌徒想敲诈他。”周源圣说着,两手时不时作无奈状。 “敲诈?胡说八道,你无凭无据还在这信口雌黄!来人啊,送客!”欧阳诚说完又塞一支雪茄嘴里。 “欧阳警长,欧阳警长,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 “陆磊!火。” “不用,不用,我这儿有,我这儿有。”周源圣连忙从灰长衫里摸出个精致的打火机,给欧阳诚点上。 欧阳诚瞟了他一眼,说:“你想怎么个商量法。” “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周源圣转动着眼珠环顾四周,觉得并无其他目光注意这里,才从他那长衫口袋里摸出两叠花花绿绿的票子,缓缓的塞进欧阳诚中山装的衣袋里。 “坐吧。”欧阳诚正眼瞧了一下周源圣。 “好。”周源圣内心一喜,连忙退到欧阳诚对面的位子坐下。 这时,欧阳诚把手伸进荷包摸了摸,觉得里面的那两叠东西并不是很“厚重”,顿时内心便有几分不爽,脸色稍稍增添了点淡墨色般的阴沉。他深吸了一口烟,又将烟蒂轻轻掸到烟灰缸里,才说:“你放心,你小舅子的事我记下了,回头我和局里的人商讨商讨,再说,行不?” “那要商讨多少时间呢?家里有事,还等着他回去呢。” “这个……可就说不准了,你小舅子是赌博加蓄意生事,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处罚可不轻啊,所以……” “噢,欧阳警长,我这里有件证物,能证明我小舅子没有那些不良的行为。”周源圣说罢,又在办公桌上放了个东西,直接推向欧阳诚。 东西是用蓝布包着的,长长正正,弄得听严实,却还是微微的露出了“证物”金灿灿的一角,欧阳诚不免有些激动,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那东西是几根分量十足的金条子。 “哈哈哈……周先生,你也太见外了。”欧阳诚脸上的淡墨色立马在周源圣呷一口茶之际隐退而去,随之凝上酷似弥勒佛般会心的笑容,语速轻缓且平和的说:“你小舅子只是有点冒冒失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最多就是在下午商讨完,晚上就会有结果。” “恩……” “你也不要急,这事我会处理的。” “好,那就多谢欧阳警长。”周源圣向欧阳诚拱拱手。 “欧阳诚!局长的一声喝倒把二人吓了一跳。局长名叫曹强,人还很年轻,才三十出头,可办事却很老练,他比欧阳诚稍矮,浓眉大眼,高鼻梁,宽嘴,肚子挺而圆,他是这警察局最胖的一位,人送外号“曹大胖子。”今天曹强警服革履,打扮的很精神,似乎要见什么人。 欧阳诚见局长过来,便迅速伸出左手抓过桌上的东西,猛得塞进自己的荷包,这之间还因为手与衣服的摩擦而发出轻快的刺溜声,他又将右手紧紧压在案例记录上,此等工作已在局长过来之前完成。 “局长,坐。”欧阳诚让位,并给局长递上一支雪茄,同时也丢给周源圣一根。 局长把雪茄夹在手里灵活的玩弄,问:“这位是谁,有什么事吗?” 欧阳诚走到周源圣旁边,周源圣立即让座,欧阳诚坐下,说:“这位是周源圣周先生,昨天抓来的周海成是他的小舅子。” “你有什么事吗?” “恩,我——” “他就是想探望探望周海成。” “周源圣啊,你就不用探望了,你小舅子现在是特别人物,不能随便探视。” “什么?欧阳警长,这……这这……” “这什么这,你就先回去吧。”局长不经意的说。 “可是……” “可是什么,叫你回去你就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陆磊,送客!”欧阳诚没好气的说。 “你……” “周先生,请吧。”陆磊走来,示意周源圣出去。 周源圣怒发冲冠的走到门外,甩手地将欧阳诚给的雪茄狠狠地摔到地上,烟丝如被风吹散的深黄色细小花瓣,顿时散落不少,周源圣牙咬地直响,并从喉部迸发出一句恶毒的言语:“真是条只吃肉,不放哨的狗。”最后他在警局门前吐了几口口水,才忿忿然离开。 警局办公室内,欧阳诚仍与局长曹强面对面坐着,抽起雪茄,两人还时不时的吐出几个烟圈,顿时头顶便飘摇起淡蓝色烟雾,正如蝉翼般柔且薄的丝带在微风中轻舞。欧阳诚将长长的烟蒂随手掸到烟灰缸里,说:“局长,那个 周海成到底有什么特殊情况啊?” “哦,我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的,你暂时别让其他人探视他,包括他的亲戚和家人。” “他不就是惹了点事吗?罚点钱就行了。” “你知道他把谁打了?他竟然把龙堂的人给打了啦!早上我被请到龙堂,那儿的人叫我们秉公处理,你说能秉公处理吗?” “那该怎么办?按龙堂的意思关周海成几个月。” “恩,关几个月。”曹强摘下大盖帽,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行,关几个月太便宜他了。” “干脆,就按赌博打架,有意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关他一年。” “恩。不错,就这样办,谁叫他胆大包天,竟敢惹龙堂的人,太不象话了,就关周海成一年,也杀杀他的锐气。” “好。” “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我还要出去一下。”曹强说完,戴起大盖帽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局长。慢走。” 曹局长怎么能慢走呢?曹局长的脚步可是匆忙的,走起路来屁股上的两扇肉很有节奏的一摇一晃,他为何如此之急呢?因为早上在龙堂,那里的人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情况下,就如周源圣给欧阳诚金条时那样,给了曹强一大叠票子,他正急着回家准备好好数数呢? 辽阔的天空中匍匐着一簇簇被落日渲染成如燃烧起熊熊烈炎般的云朵,c市桥下的河水满盈盈的,照在赤红色的夕阳之下,浪涛像顽皮的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波光粼粼,浮起一片耀眼的金黄,漫如一条被美人舞起的赤练。 天色渐渐暗了,煤黑色在天空这面墙纸上铺了浓厚的一层,又有许多闪亮的星星随意镶嵌着,使其不显得空洞。欧阳诚下班了,c市警察局里的工作几乎让他每天都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岁月的刻刀不知在他的脸上划过几许皱纹,简约古朴的中山装穿在他身上已有些时日了,脚底那双名贵的皮鞋早就失去夕日的光泽,大概称之为自甘堕落,深棕色的鞋底与污泥鬼混着,使得欧阳诚走起路来有一种粘粘糊糊的感觉。 欧阳诚慢慢的在桥上走着,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跑调地吹着当时阔老爷们最喜欢的“名曲。”忽然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咔咔咔……很清脆,是皮鞋弄的,且连续不断而又快速的传进欧阳诚耳朵里,他觉得听起来比较熟悉,似乎是以前经常听到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唉,老二——二哥,等一下。”一个梳小平头,矮且瘦的年轻人向欧阳诚跑来。 “哟,是你呀!难怪脚步声儿这么熟,什么事啊?” “二哥,不好了!大哥与龙堂的人闹事,他被抓到警察局去了。” “什么。”欧阳诚如遭晴天霹雳,疲惫的心情顿时被他突来的焦急所代替,无神的眼睛立即瞪得大大的,刚才悠闲的姿态也乱了,脑子豁然间清醒,他冷静下来,追问道:“大哥怎么跟龙堂的人搞起来了,抓到哪个局子里啦?”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是下午三哥告诉我的,好像抓到你那儿去了。” “我那儿?”欧阳诚有点疑惑。 “是吧。三哥叫我对你说一声,你好通融通融啊。” “好,我知道了,回头你跟老三言一声,这事我记下了,你吃饭没有。” “吃了两笼包子……二哥,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忙去了,大哥的事你注意点。” “恩,好,大哥那儿我明天去看看。” “行,我走啦。”这个人名叫莫迁,是欧阳诚结义的好兄弟,欧阳诚的大哥是刘长平,三弟叫上官月。欧阳诚回头望着莫迁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茫然了,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平线前时,欧阳诚才大步流星地往家的方向走,他心里杂乱极了,唯一想做的就是早早吃饭,早早睡觉,好在明天弄明白大哥的事,“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欧阳诚偶然间的抬眼,此等美景映入眼帘,行走的速度也随之稍稍放慢了些,几丝惆怅,几片憧憬也随之而来。呆立几分钟后,欧阳诚才慢慢里去。 夜幕逐渐淡化开去,一轮新日又从东方升起,闹钟的叮当声将欧阳诚从梦中拉回。正好是七点钟,欧阳诚麻利的穿好衣服,夹着公文包匆匆下楼,在小摊前简简单单的吃完早餐后,就叫个黄包车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并一路上不停的催车夫拉快点。 局里和往常一样,只不过通宵打牌的人没有倒在桌子上打瞌睡,仍强打着精神瞟着桌上的几张纸。欧阳诚见早晨没什么事,就叫人把监狱长刘树生唤来,自己则先把双腿架在桌子上,倾斜着身子,再慢条斯理的抽着雪茄。 “报告,”这粗犷的嗓门让欧阳诚注意了一下,头微微挪了几度,却无法看清那人的脸部轮廓。 “进来。”欧阳诚轻声叫道。 “是,警长,找我有什么事?”高大的块头,黝黑的脸搭配浓墨色的眉毛和犀利有神的大眼睛是最好不过,一身黑白点缀的警服洁净如新,厚实的皮鞋擦的蹭亮,给人的感觉只是他精神能干,并不表现出憨笨。欧阳诚正视了他一眼,就放下手里的雪茄要求去监狱。 两人走的很快,其实是刘树生在追欧阳诚。来到囚犯室门口,欧阳诚感到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直窜入他的鼻子,使之显得有几分窘态,刘树生倒是习惯了这里,忙请欧阳诚进来。欧阳诚走了两步,无意间想出了点俏皮话,张望了一下四周便说:“牢房深深深几许,灰尘堆积,老鼠没法数。” 刘树生听了嘿嘿的笑着,浅浅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树生,你知道这首词?”欧阳诚问。 “嘿嘿,我只是略懂点皮毛,那儿敢跟警长您比啊。”刘树生答道,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你背背看。” “好,我胡乱背,您别见笑啊,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不错。”欧阳诚表示赞许,他没想到一个管牢房的人居然也懂点唐诗宋词。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那个泪眼……问……问问……”刘树生摸着脑袋,始终想不出下句是什么。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诚见他吱吱呜呜的,索性说了出来,但猛然间想起来此的目的,就补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到。” “快啦快啦,就在前面。” “欧阳警长,欧阳警长,我是冤枉的!”这阵刺耳的喊叫声不免让欧阳诚感到厌恶,他不满的问:“这人是谁啊?” 刘树生连忙说:“这人就是周海成,局长吩咐过要小心看管。”刘树生把脸朝向周海成的牢房,怒声喊道:“你叫什么叫!再叫我弄死你!” “树生,别理他,我们走。” “欧阳警长,欧阳警长,我是冤枉的……” “真是没办法……到了,就是这里。”刘树生将牢房铁门打开,欧阳诚便迈着大步走进去。 “大哥,是你吗?大哥?”欧阳诚急切的问。几处路灯虽然高吊在房顶,可黄晕的灯光却无法将牢房内部窥探个究竟,在欧阳诚眼前只有些昏暗的大意罢了。 “啊?二弟,好兄弟,你来了。”这个人就是刘长平,沉重的手铐和脚镣拖地叮当作响,内衣乌糟不堪,头发杂乱且掺裹着灰屑,眼睛暗淡无光,然而门外的人却让他看得格外激动,双眼似能透出光芒。 “对,大哥,我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被弄到这里来了?” “咳,一言难尽啊。”说着刘长平慢慢转过头瞧了瞧欧阳诚旁边的刘树生。 欧阳诚有所会意,对刘树生说:“树生,你去门口盯着,没经我的同意,谁也不准放进来。” “是。”等到刘树生走出囚犯室,欧阳诚就降低了嗓门,接着问:“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不瞒你说,我无意间知道了龙堂的重要机密,才误中他人奸计被弄到这儿来。” “什么机密?” “昨天下午,我在茶馆喝茶,稍坐了一会儿,结果发现几个人神情慌张鬼鬼祟祟的,从茶馆前走过,背后还带着个黑木盒子,你的那位局长也跟着他们,我准备上去和他打个招呼,可他却跟着这群人行色匆忙,立马便闪进一条小巷里,我估 计曹大胖子遇到了什么事,就也跟了上去。随后,他们警惕的闪进一栋小别院。我就偷偷的扒在院墙边上看着,发现灰布衣人正与一些穿和服的日本人交谈,两拨人说话声音很小,似乎害怕隔墙有耳,但是不该听的我也听了,不该看的我也看了。灰布衣人拿出自带的黑木盒子,十分费劲的将其打开,又从中提出一个深蓝色袋子,他旁边的灰布衣人刚从袋子里拿出一棵钻石,日本人就抽出武士刀动起手来,那刀法实在太快,一群灰布衣人措不及防,全被砍翻在地。等几个日本人走出这栋小别院时,我趁机躲到一边,之后再悄悄的跟着他们。” “那曹局长呢?”欧阳诚问。 “没看见啊,我进小巷后就没看见他。” “哦。” “那几个日本人速度急快地跑进了另一条巷子,在那里,日本人又把钻石交给了一个穿白衣服且留着长发的男人,之间还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半天话,由于我躲藏的地方并不是很好,只隐隐约约的听到那个穿白衣服的人说:“我一定会把世界之钻安全的交给堂主。” 日本人只回了一句:“请代我向龙堂堂主问好。”说完,就各自散开。 白衣人左右看了下,便也脚步急促的向巷口走去,因为钻石现在在他手里,我就跟在他后面,可当我走到巷口的时候,觉得身后有阵恶风袭来,刚转头,颈部就一麻,我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就在这儿,听门外的狱管人员说,我是被龙堂的人送来的。欧阳诚,报纸上不是说有几个人带着一颗硕大的钻石来c市拍卖吗?” “对,这事儿我听说过,那颗钻石好像叫世界之钻,知道他的人都称wd(world-diamand)……你刚刚不也说过吗?” “恩,就是这个wd,那个白衣人已经把它搞到手,准备交给龙堂堂主。” “什么,他要把钻石交给龙堂堂主!”欧阳诚大吃一惊,他知道龙堂是何等厉害,抢走钻石的幕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欧阳诚冷静下来,说:“二哥,你先安心在这等一会儿,我一定会把你弄出去的。” “那就有劳兄弟你呢。” “大哥,你这话也太见外了吧,要是没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那我就先走了啊。” “行。” “我会吩咐狱里的人好好照顾你。” “恩。” 随后,欧阳诚同刘树生离开了监狱。站在狱外,举头四望,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温和的阳光肆意的照耀在二人身上。 第二章 监狱喋血 如浓墨般的云在苍穹铺了厚厚的一层,使得月无法露出柔和的光芒。风起了,不住的吹,连树向它“俯首称臣”也不肯停下;雨下了,轻轻的摔在结实的泥土上,摔碎了,溅起几颗晶莹透亮的明珠。雷,你是混沌中沉劲的战鼓,只一声,惊醒了天地间所有的生灵;电,你是宇宙中犀利的长剑,刹那间,在风雨徘徊时飞速闪过,那一道银亮的光痕,将黑暗的夜空一分为二。监狱里的灯光还是那样黄晕,老鼠放肆的在楼道间窜上跳下,吱吱唔唔的哼着“小调”,仿佛是上层人士的舞会。 楼道里出现了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监狱的管事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此人脚步轻盈而刚健有力,如果老鼠再把嗓门提高点,他走动的声音完全可以盖过。牢房里的囚犯正梦着“周公”,白衣人缓缓地在他们面前走过,最后在一间牢房前停下了,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他要找的人就是刘长平,可是,灯光下又映出一个黑影。白衣人有所察觉,却仍站在那里,他面无血色,紧锁浓眉,凝视着远处在灯光旁乱舞的淡黄色飞蛾。 “阁下有何见教?”白衣人说道。 “这话我应该反问你,深夜造访,恐怕不是探监吧。” “不错,我本来就没有兴趣探监。” “那你来干什么?” “杀人!” 白衣人慢慢的将身子转过来,刹时,一道闪电劈过,冷银的光亮从刘树生鹰一般的眼睛上一掠而过,他死死的盯住白衣人,显得格外冷静。 “你想杀谁?你有什么本事来杀呢?” “当然是杀人的本事,哦,我忘了,监狱里还有位高手呢,监狱里人数众多,可就你一人发现我,想必阁下的功夫一定了得!” “彼此彼此,你小心入此却还是被我发现,看来你的功夫应当让我试上一试。” “难道阁下想切磋一下吗?” “对。” 白衣人面不改色,一股杀气直逼刘树生,莫名的恐惧将他禁锢在原地一动不动。刘树生知道这个不速之客肯定来头不小,人未交锋,心已怯战,这是每个剑客刀手对决时的一大忌,可刘树生并未感到胆怯,长刀仍在咝咝声中抽出了鞘,那银亮的刀影在白衣人眼前缓缓浮过。然而,白衣人脸上却露出狰狞的笑容,修长乌黑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只眼睛,在这死一样寂静的监狱里显得格外诡异与阴森。刘树生感到后背有一股寒气透过,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等待着对手出招,可是白衣人仍在原地平和的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风肆虐的怒吼,并顺着牢房铁窗的缝隙悄悄的溜了进来,撩起白衣人的长发,同时也把灯拽的晃来晃去,地上的影子也伴着这独特的旋律拉长或缩短,刘树生怒视白衣人,那些不知死活的老鼠依旧在此游荡。突然,一道闪电掠过,顿时,银亮的电光从白衣人眼前一闪即逝,刘树生看到了这个机会,长刀一挥,想上去进攻,可脚跟刚轻轻挪动一下,眼前便为一片漆黑,就好比无故被别人在眼睛上盖了块黑布,而眼皮竟在此时双双合上,出于本能他快速竖起刀来防御,等他睁开眼时,白衣人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刘树生看了一下,面前仍是监狱里的那条楼道,空空的,不由得让他产生了疑惑,但耳后一丝轻微的沙沙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猛地转过身,白衣人正缓缓的向他走来,刘树生惊愕万分,一滴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这样强劲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斜出一刀砍向白衣人。 “啊。”刀还未落下,脚底传来的一阵麻木却让刘树生僵在那里,顿时,一股浓烈的酸腥味从喉部涌出。 “啊。”刘树生又惨叫一声,忍不住体内的疼痛,哇的吐了口殷红的鲜血,白衣人发出一声冷笑,他在刘树生眼中,仿佛是一个勾魂的恶鬼。刘树生怨恨的望着白衣人,渐渐的感到呼吸十分困难,眼皮也越来越重,之后脑子便是一片空白,身体再也无法站立于此,哗的倒下了,随之头颅“嘭”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颈部那条长而深的血痕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触目惊心,带有体温的鲜血立即四处蔓延开来。刘树生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拿长刀的手仍在微微的抽搐着…… 白衣人再次来到刘长平的囚室面前,只见室内的刘长平紧张的双眼不住地睁大缩小,汗珠一滴接一滴的滚过面颊,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两手抓住手铐紧握成拳头,身体不住的发抖,想必刚才的一幕着实让他清醒不少。然而其他的囚犯仍在酣睡,丝毫不知危险已经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一道霹雳闪过,白衣人冷酷的脸被照亮。 “长平先生,你知道了你本不该知道的事!” “啊……” 早晨,太阳透过薄薄的清雾,照得人温暖而舒适,那布店的老板,烧饼摊前的大爷,路口修鞋的工匠,几个围成一堆正在对弈的玩伴,街道上陌生、熟识的你我,脸上都挂着一丝会心的微笑;可是欧阳诚怎么也笑不起来,他现在在警察局办公室正和曹局长争论他大哥刘长平的事。 曹局长对此事作敷衍的态度,龙堂终归是不好得罪的,他看了欧阳诚一眼,欧阳诚则拉下脸来死死的盯着他,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 “欧阳啊,你是个明白人,你也知道龙堂不是好惹的,而你大哥又是龙堂的人‘送’来的,所以只好委屈他几天啦。”局长悠闲自若的说着,并且抽起雪茄,吐出一个朦胧的烟圈,但他也没忘记递给欧阳诚一支。 欧阳诚接过雪茄就立即点着,猛吸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淡蓝色烟气,又说:“局长,我大哥是中了龙堂的人设下的圈套,如果不赶快把他放出来,恐怕事情有变啊!” “什么圈套,有什么变。”局长神气的回复。 “可是局长,我大哥是冤枉的。” “没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可是,局长——” “欧阳诚!我往日如此器重你,你今天怎么就不能开开窍呢?” “可是——” “别再说什么可是。” “报告。”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大门。 “进来。”局长不耐烦的叫着,警卫小队长仇伍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局长,监狱出事了,所有囚犯——全部毙命!刘狱长也死了。” “什么!”欧阳诚连忙扔掉雪茄,箭步冲了出去,局长拿好帽子叫上仇伍也跟着出去了。一队士兵早把监狱内外围个水泄不通,欧阳诚左右看了下就走进囚室,室内每个房间里都有几具尸体。在楼道,刘树生尸体横躺在地上,两只眼睛仍睁得大大的,血在他周围泛滥一段距离就凝固于此,那满地的殷红如娇艳似火的玫瑰,在这积有灰尘的地面上,让人看了格外惊心。 欧阳诚在刘树生尸体旁默哀了三分钟,拂闭了他的双眼,随着士兵将尸体抬走的脚步声响起,欧阳诚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周海成的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欧阳诚连看都不看;渐渐的,他的目光往刘长平的房间扫去,发现里面并无多少血迹,可公孙狄颈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却让欧阳成泣不成声,顷刻间两腿软了下来,跪倒在公孙狄尸体旁嚎啕。阳光透过铁窗射进这满是死人的屋子,白灰色的墙壁上顿时浮现铁栏杆的阴影,几道光柱之间可以清晰的看见灰尘飘荡的踪迹,一群人呆立于此,仇伍连忙过来将欧阳诚扶起。 “仇伍,扶欧阳警长下去休息吧,这几天就叫他别来上班了,在家好好料理他大哥的丧事吧。” “是。” “其余的人,将尸体给我小心的抬到验尸房,监狱里暂时先控制起来,要仔仔细细的查找线索,连个老鼠洞都不许放过,没有我的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踏入监狱半步!”曹局长说道。 这时,士兵们才懒洋洋的动起来,他们对死人似乎是司空见惯了。 七天后的一个早晨,天灰蒙蒙的, 街上冷清极了,只有一个清洁工正打扫着散落的残叶;风微微吹起,撩动了欧阳诚的头发,此时他的内心十分茫然,遥望阴沉沉的天空,总觉得它好像要塌下来似的。在警察局里参加完刘树生的丧礼后,欧阳诚又要去公墓参加刘长平的丧礼,一个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本该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个是并肩作战的好搭档,应该共度生死患难时,然而他们就像冰消蜡熔,无声之中悄悄然逝去。 欧阳诚来到了公墓,此时那地方已经站了不少人;看着刘长平的遗像,欧阳诚早已干枯的泪水又情不自禁的复而流出,刚开始他只是默默的流泪,随后便是细声的呜咽,当他回想起往日与刘长平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时,欧阳诚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两腿软了下来,跪倒在墓前大声嚎啕。俄而,他猛得握紧双拳,仰面向天怒吼一声:“此仇不报,我欧阳诚誓不为人!” 怒吼声顿时似化作几百只苍鹰,向四面八方掠去。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欧阳诚,树梢上的几只昏鸦也惊的四下乱飞。 第三章 警局命案 雨连绵轻细,如一块透明的布在天空翻转,零星的雷声震响九霄。欧阳诚独自坐在警察局办公室的皮椅上,浓眉紧锁,目光呆滞,半睁着眼皮,始终盯着窗外的树,仿佛害怕它们会逃走。 “警长,尸体的检验报告和现场线索整理出来了。” 陆磊在一旁报告。“警长?警长?” “滚!”欧阳诚突然间的一声怒吼盖过了此时的雷响,也把陆磊吓得一跳,他随手打翻一只茶杯,茶杯掉到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陆磊只好诺诺而退。一切的一切顿时又安静下来。 “回来!”这寂静之中突然迸发出的召唤再次把陆磊吓一跳,身体发神经似的一抖,他只好无味的走过来。 “把东西放在桌上出去吧。” “是。”陆磊又无味的走开。 欧阳诚又恢复原状,仍是刚才的姿势与神情,呆坐在那里,但偶然之间又觉得脑子里好像想到点什么,就没目的的翻弄桌上的资料。翻了两页,一个奇怪的八角星纸片出现在欧阳诚眼前,欧阳诚点点头,拾起八角星的一脚将左右两边都看了下,八角星是用纸做的,可是很厚实,摸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粗糙感,两边没有任何文字和符号。带着种种的疑惑与不解,欧阳诚又叫来陆磊。 “报告。” “是陆磊吗?快进来。” “警长,找我有什么事?” “刚才心情不好发了点脾气,嘿嘿,真是不好意思。” “你太见外了警长,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这个八角星你是在哪儿发现的。”说着,欧阳诚拿着八角星在陆磊眼前晃了晃。 “噢,这是在你大哥尸体上发现的。” “我大哥尸体上?如果八角星是凶手留下的,那为什么上面一点记号都没有呢?” “说不定这本来就没有记号。” “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凶器,或者其他的物件?” “没有,不过每个死者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什么特征?” “他们都是让人一招毙命,颈部都有一条深且长的血痕。” “你认为凶手可能是谁呢?” “因为死者伤口平整,显然是被人用快招数致死,而昔日刘狱长在c市也是有名号的人物,可现在凶手却只用一招就把他杀死,这说明凶手武功极高,而c市武功高的人只可能在……” “龙堂。” “警长,我和你想的一样。” “恩,你再去查探查探,一有线索立马通知我。” “是。”等陆磊出去后,欧阳诚渐渐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八角星究竟所表何意?跟凶手有无关系呢?他决定带着这一堆问题去玉萧峰问问他的师傅孤灯大师了。 第二天,仇伍整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一封辞别信,那是欧阳诚临走时留的,仇伍拆开它轻声读了起来…… “监狱之事,应及早查办,以告慰众枉死之人,而凶手狡猾毒辣,留下种种疑窦,我之智力尚不能解,今特上玉萧峰寻师释疑,不日便回,望尔等告于局长。 警长欧阳诚 甲戌年乙亥月辛卯日 “呵,走的还真够快,啊……”仇伍突然感到胸口有一种刺骨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他缓缓低下头来,发现胸口竟插着明晃晃的剑尖,一把长剑是穿胸而过。 “啊……”长剑被抽了出来,仇伍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转过头,发现身后居然站着一个白衣人。 “嗖。”白衣人长剑一挥,仇伍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头歪向一边,颈上那条长长的血痕处正往外喷洒着热血,他手里还握着欧阳诚的辞别信。 局长室里,曹强正悠闲的坐在皮沙发上看有关美女的杂志,嘴里还不停的啧啧称赞,他面前是一张比其它办公桌较长的桌子,上面除了有一堆零乱的文件外,还放着一杯正慢慢腾着热气的香茗。 “曹局长!” “谁啊,进来也不先敲门。”曹强瞟了一眼,这一瞟可不要紧,倒把他吓的双手直哆嗦,连杂志也拿不稳了,任其掉到地上,脸刹时间变得如一张未沾纤尘的白纸的颜色,颤抖着身子,抖动着手指指向白衣人说:“你你你你……怎怎么来了?” “你办事不利,走漏风声,我岂能饶你。” “我没有,钻石不是好好的给他们了吗?” “钻石是给了,但是消息也走漏了,我叫你杀掉刘长平,而你却把他打晕,派人将其送进监狱。” “他以前对我有恩,我下不了手。” “刘长平知道钻石的情况就不能留下。” “你不是已经把他给……” “现在该轮到你了。” “不要,不要,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啊……” 桌上的那杯热茶依旧冒着热气,而热气又在这弥漫着血腥味的屋子里静静飘散。 第四章 寻师释疑 欧阳诚动作很快,只用三四天的工夫就来到了玉萧峰——他师傅孤灯大师的住所。玉萧峰上依旧是青松环绕,松林间徘徊着一团薄薄的轻雾,它将进山的小路装饰的若隐若现,也给松林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松林内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欢畅,与石相击,响声悦耳动人,静静的置身于山中,深吸淡雅清香的泥土气息,接受松林的沐浴,仿佛以为,那小溪正自由愉快的哼着曲调。 与门外的小童交谈一番后,欧阳诚才被领着来到大师的禅房,因为在欧阳诚离开玉萧峰时,他还是襁褓里的婴儿,自然无法将欧阳诚忆起。欧阳诚小心地推开禅房的木门,孤灯大师正安详的打坐,身上的皂衣干净而鲜艳,几个木架上陈设着不少书籍和古玩,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不染纤尘;桌上玲珑精致的香炉里,静下心来,可以听见消融松香的咝咝声。寂静的禅房,禅房的寂静,似乎形成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欧阳诚满肚子的话难以开口。俄而,小童端来一杯茶,欧阳诚只好接过,坐在檀木椅子上慢慢的品尝,闻着沉浮于室内的松香气。 时间就像欧阳诚喝茶一样,逐渐消逝,茶喝完了,天也快黑了,孤灯大师仍心如止水的在此打坐。等到香炉里松香快烧完的时候,孤灯大师终于缓缓睁开眼,额头上的皱纹如波浪般向后推动,他仔细打量着欧阳诚,惟恐与记忆中的形象有所差别。 “你来了,久等了吧。” “噢,师傅,打扰您休息了。”欧阳诚连忙站起,半鞠一躬。 “无妨,无妨。” “近来身体可好。” “恩,安好,善尚饭。” “徒儿,你此次风尘仆仆的前来定有要事相商吧。” “正是,师傅。” “有何事请快说吧。” “好,我就开门见山了;前几日,我们警察局监狱里发生了件血案,凶手行踪诡秘,手段毒辣,我的兄弟也被害了,监狱里的囚犯全都毙命。” “善哉,善哉,无辜人竟随风而去。” “师傅,我的人在我大哥尸体上发现了这个。”说罢,欧阳诚从内衣荷包里拿出八角星纸片递给孤灯大师。 “师傅,你好好看看。” “啊!这个……”孤灯大师脸色突变,十分惊讶。 “怎么,师傅,您知道这东西?” “恩。” “这究竟是何物?” “这是龙堂的生死令。” “生死令?” “对。” “可是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啊。” “不,这个八角星只要沾上血,该出现的自然会出现。” “原来如此——哈。”欧阳诚抽出刀子,喊了一声,猛得在上手臂一划,血立即涌了出来,欧阳诚连忙用八角星接住,血滴到上面很快就扩散开来,纸也随之变红,一条黑色苍龙威风凛凛的显现于纸上,欧阳诚瞧了瞧,又翻过另一面,只见八个角分别画着逆八卦的卦象,楷体的“死”字标在正中心。 “想必这就是死令。” “死令!那么生令呢?” “生令正面仍是龙堂的标志黑色苍龙,反面八个角则标上顺八卦的卦象,中心书一个‘生’字,你怎么惊扰了龙堂?” “恩……这事先放下吧,师傅,您是否知道世界之钻?” “世界之钻!” “师傅,您知道吗?” “此物为师如何不知。” “那您就快给我讲讲吧。” “你是不是和它惹上了什么关系?” “不是,我兄弟的死可能与世界之钻有关系,师傅,您就讲讲吧。” “不行,为师无可奉告。” “为什么?” “不为什么?”孤灯大师脸上已有些怒色:“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为师也无能为力。” “师傅。”欧阳诚双膝扑通一声沾地,跪倒在孤灯大师面前,说:“我身上可有十几条人命啊。” “走吧。”孤灯大师拂袖转过身去。 欧阳诚见孤灯大师实在不愿帮忙,无奈,只好缓缓直起身子,艰难的迈着步子走出禅房。 欧阳诚在门外徘徊,满腹的惆怅爬上他的心头,他知道他不能放弃,因为他大哥和那十几条枉死的性命都等着他回去讨回公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偶然间欧阳诚想到这一条警语,内心猛然被振奋,似乎在迷茫中找寻到一个可以坚定的目标,他再次就跪在孤灯大师已掩上的房门前。 朝日在淡墨色云朵的遮掩下,腼腆的露出淡淡的身影,清雾仍在此浮动着自己柔顺的肢体,它已恋上了这方静土,整个禅院在它的包裹下变的虚无缥缈。松林间弥漫着浓浓的泥土味,一只松鼠小心翼翼的爬出洞穴,轻健敏捷的跳上枝头,东躲西藏了一会儿,便在几棵粗大的松树之间摘走一颗松果。小童过来取柴火,趁机偷偷的望了望欧阳诚,他依就在门前跪着,脊背已有些弯曲,整个人几乎快成为木雕,淡淡的水气沾在他的衣服上,显得比较鲜艳,双眼布满血丝,却仍强打着精神睁着。 “跪了一夜吧,快进来。”孤灯大师好像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欧阳诚茫然之中被惊醒,连忙站起却又突然跌倒,因为一夜跪地使他的双腿完全麻木,他只好扶着门板摇摇晃晃的走进去。 “坐吧。” “是。” “无需包火纸,勿阻水长流,该知道的谁也瞒不了,不应该知道的有缘终究会知道。” “师傅,您就把有关世界之钻的事告诉我吧。” “好,好,不过说起这世界之钻,还要从你父亲说起。” “我父亲?” “对。” “不是……师傅……您?” “很惊讶吧,你虽由我抚养,但我并非你亲生之父。” “什么!”欧阳诚如受当头一击,“那……那那——” “你一定很吃惊吧。” “没错,这怎么可能呢?” “听我细细道来你就明白了,不过事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急促的脚步在碎石积起的路面上踩得咯吱作响,接着又传来一个女人轻盈的脚步声,这对男女飞奔而过,将玩弄小花的蝴蝶远远的抛在脑后。突然,一个黑影飕的落下,拦在路前,这对男女连忙站住脚,惊慌的望着他。男人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有数十个忍者将他们团团围住,男人顿时有些失措,只好抽出长刀,靠在女人身边防御着。女人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婴儿,她脸色苍白,乞怜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忍者。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婴儿似乎觉得母亲抱的太紧,有点难受,便发出娇嫩的啼哭声,这声音刹时间打破了这片山谷的幽静。 “欧阳长鸿,快把你身上的钻石交出来,否则让你全家葬身于此。”忍者中的领头人站出来大声叫嚣。 “就凭你们几个还吓不倒我。”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忍者们抽出武士刀,冷凝的刀光闪现于欧阳长鸿的脸上。欧阳长鸿决定破釜沉舟,举刀摆出架势,两个忍者快步闪了过来,欧阳长鸿斜侧出一刀就砍翻一个,那忍者倒地之后仍睁着双眼,恍惚中看见银亮的刀身一次次在对手身上划过,而自己的同伴也如谷个子般倒下,接着首领冲了过来高跳而起,只一刀就砍掉了欧阳长鸿的头颅,热血顿时如喷发的泉水,疯涌而出。 女人见男人如此,吓得不住的尖叫,乱跑一通;两个忍者窜到她身后猛砍一刀,那溅起的血宛如一条抛洒出去的玫瑰色长练,随之她的身体也倒在一边。 “给我搜。”剩下的忍者四处散开找钻石。 “首领,我找到了。”一个忍者在欧阳长鸿身上摸出了钻石。 “做的好,撤。” “首领,这女人旁边有个小孩怎么办?” “笨蛋,杀。” 几个忍者举刀刺向婴儿。 “当!”一个黑影急速闪过。 几个忍者的刀被挡了回来,手震的发麻。定睛一看,几个人的刀都被砍了个缺口,再低头一瞧,婴儿竟不翼而飞…… “惟恐那婴儿惨遭毒手,我于心不忍就把他救走了,那个婴儿也就是现在的你,事情的始末便是如此。”孤灯大师默默说道。 “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个,为师不知。” “师傅,那我父我母后来怎么样呢?“欧阳诚已听的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善哉,愿他们在西方极乐之地能享受安宁。” “不……”欧阳诚仰天吼道,又泣不成声。 “这是你父亲的遗书,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可能提前就把它写好,我是在他鞋子里发现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暗藏于衣中。”说罢,孤灯大师从佛衣内取出遗书。“你的生辰是癸未年壬辰月辛丑日,还有你姓名的取因,信中也有提到。” “师——傅” “我想世界之钻应该就是当年几个忍者从你父亲手里抢走的那颗钻石。” “龙堂已将世界之钻抢走,他们究竟有何目的呢?” “称霸c市,欲图天下。” “就一颗小小的石头怎么可能?” “你可别轻视了它,据我所知,它是开启一件神兵的钥匙。” “什么神兵?” “这个为师就不知了,不过,传闻那件神兵是威力非凡,无坚不摧,它身上依附了王者的霸气,持有者足以号令天下。” 欧阳诚有些惊讶:“这么厉害?” “或许是吧。” “师傅,那现在该怎么办?” “路在脚下,自己去走,要 知道人一生不是你遇到了什么事,而是你怎么处理这些事,一时的错误可能导致一辈子的伤痕;控制好自己的态度,不然你就会被它们控制!” “师傅教训的是,我准备明天下山,去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 “恩,阿诚,你还记得那三‘不愧’吗?” “记得。” “说来听听。” “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再给我大声说一遍。” “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好了,下山去吧,切记,多加小心,龙堂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是。” “什么时候想这里,就什么时候回来吧。” “恩。”说到这里,欧阳诚的眼睛再次模糊了。 天还是灰蒙蒙的,欧阳诚便收拾好行李匆匆下山去了。折腾了几天功夫,欧阳诚回到了c市,这一路的奔波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欧阳诚先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舒舒服服的大睡起来。 第二天太阳高挂的时候,欧阳诚总算在暖和的被窝里睁开了蓬松的睡眼。起床后,欧阳诚简单的整理一下东西,就到小摊前买两个馒头直奔警察局,等到警察局门口时,两个馒头刚好吃完。欧阳诚发现警察局门外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他刚要进去,却一个大兵拦在外面。 “干什么的。”一个大兵过来抓住欧阳诚的肩膀叫道。 “放手。”欧阳诚挣脱他们。“我是这里的警长,怎么不让我进!” “警长?你的证件呢?” “凭什么给你看。” “不好意思,上头有命,没有证件,我们凭什么让你进去!” “在这,给我看清楚点!”欧阳诚没好气的递给他们。 “原来你就是欧阳诚,好啊,查了半天,自己到送上门儿来了,兄弟们,给我抓了!”几个大兵蜂拥而上。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欧阳诚与大兵们扭作一块。 “哼!你杀了人还敢跑回来,快!给我绑起来。” “放开我!你们胡说八道,凭什么抓我!” 突然间闪过来一个人,他一脚掀翻了欧阳诚旁边的大兵,又复一拳,他后面的大兵也被打倒。 “他妈的!找死。”其他的大兵立即抽出枪来。 那人跳起来再次大脚踢过,接着欧阳诚和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大兵身上,疼得他们叫苦连天,等他们爬起来时,两人早就影了。一路上两人狂奔不止,欧阳诚偶然间转头看了下救命恩人一眼,没想到此人竟是结义的好兄弟上官月。东出西进,二人躲到一间破屋子里,稍稍休息之后,欧阳诚急忙问:“兄弟,我这几天不在,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月靠在一边说:“事到没发生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有件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却发生了。” “什么事?” “你,把你的上司,还有个得力的助手,给杀了。” “什么,我没有杀人,我还是昨天从玉萧峰回来!”欧阳诚急了。“你刚才说我的上司,我的哪个上司?” “当然是你的局长。” “局长被害了。”欧阳诚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官月点点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没有杀人。”欧阳诚紧紧抓住上官月的双肩:“你要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上官月将欧阳诚的手放下,说:“我要是不相信你,还会来救你吗?” “可是,那几个大兵为什么说我杀了人?” “为什么!因为报纸上说,c市侦探黄奇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封信,信上说你要杀c市局长,而且信后的落款也标着你的大名,可谓证据确凿。” “诬陷!这是明摆着诬陷!” “行了,你先在这片儿躲几天,等风头过了,我们一起去查个明白,别忘了大哥的仇还没报。” “明白。”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你暂时别乱走,莫迁很快就会回来。” 上官月说完便转身出去,只剩欧阳诚一个人站在屋内,茫然、委屈、无奈……几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他的心里杂乱极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无缘无故挂起杀人犯的罪名;内心的悲愤一时间冲破了他心中的压抑,也促使他拿起椅子,敲打周围任何看不顺眼的东西,进行自我疯狂的发泄。几分钟后,欧阳诚累倒在一角,两眼死死的盯着一处看,精神几乎接近崩溃,虽然屋外温馨的阳光正轻轻的抚摸着大地,但他却觉得内心充满了厌烦,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已酣睡入梦的人突然间被自己所熟悉的声音惊醒。 憧憬、回忆、遐想在欧阳诚脑中翱翔,思潮中的景象不断变换,他呆坐了些时间,终于从虚幻回到现实,眼神找到了意念,能注意到小屋内狼籍的地面。欧阳诚缓缓的站起来,他认为自己不能这样受冤枉,于是乎决定去找一个“特殊”的人…… 第五章 暗访侦探 一间小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翠萍,桌上的东西怎么没收拾?地也没扫,中午饭做了没?翠萍,翠萍,你听见没有啊!” 一个黑影突然闪进这间屋子。 屋里的男人恰巧发现了黑影,连忙摸了根棍子指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嘿嘿。”那人摘下帽子,撕掉伪装用的胡子,说:“黄大侦探,好久不见了。” “欧阳警长,别来无恙啊,如此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贵干嘛还谈不上,只是想请黄侦探帮我个忙。” “呵!找我帮忙,你欧阳警长在c市叱咤风云,何需找我帮忙。” “黄侦探,话可别这样说,好歹咱们还是朋友。” “朋友?我不敢交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朋友。” 说罢,那人又喊道:“翠萍,翠萍!” “黄侦探,别叫了,你就是叫得再大声,翠萍姑娘也是听不见的。” “为什么?” “呵呵呵……”欧阳诚得意的笑着。 “欧阳诚!你把我妹妹弄到哪去了?”这个侦探名叫黄奇,此人聪明机智,手段高明,屡破奇案,在c市的侦探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一位。黄奇个子高大,比欧阳诚还多出半个头,他脸比较清秀,鼻梁高挺,大眼浓眉,可右脸上却有一道不是很显眼的疤,那是昔日与凶手搏斗时留下的,仿佛是美玉中的一点瑕疵。在平日工作中,黄奇和欧阳诚可以说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只不过两人的性质不同。 欧阳诚并不理会黄奇的一声喝,他顿了顿,从荷包里拿出一支雪茄递给黄奇,黄奇并没有接,摆下手说:“对不起,我不会。” “不会?”欧阳诚就直接塞进自己嘴里,点着火,独自悠闲的抽起来。 黄奇有些急躁,却不敢显露出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问:“欧阳警长,请你把我妹妹交出来,这样的话我们之间还有点交情。” “这话说的好!”欧阳诚突然说道:“我们之间还有交情,黄侦探,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 黄奇眉毛一皱,打断了欧阳诚的话,说:“你这是在要挟我。” “可以这样说,如果我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就不会用此种手段来请求你了。”欧阳诚抽了口烟,慢吞吞的说道。 黄奇无奈,说:“好吧,有什么事就快说。” “恩,够爽快;前几日,我有事外出,等我回来时,却接到了一个警察局局长被杀的消息,而凶手竟然是我。” 黄奇连忙说:“对。” “对什么对,不对!你想想,我在警察局也呆了那么多年,为何要杀他们。” “报纸上不是说的很清楚,有人花钱顾你杀他们。” “不可能,我前几天去……”欧阳诚眼珠转了下,觉得有些话没有说的必要。他继续说:“你不是在现场找到一封信,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黄奇听着,却故意站着不动。 “你快去啊!” “那你先把我妹妹交出来。” “你先拿信。” “把我妹妹交出来。”黄奇大声喊道。 “你快去拿信,不然我会让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在哪。” “如果我把信毁了,你便永远是个杀人犯。” “大不了我亡命天涯,可你妹妹,哈哈哈……”欧阳诚狂妄的笑着。 黄奇有些动摇了,他目前还奈何不了这个亡命徒,他只好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从办公桌底下抽出个小木盒。黄奇把小木盒盒盖用力一拉,里面便弹起一个信封。黄奇将信封递给欧阳诚,欧阳诚则劈手抢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个八角星。 “就这个?”欧阳诚疑问道。 “就这个。” 欧阳诚右手拿着八角星,把左手食指放进嘴里咬了下,随后又将食指在八角星上按了一下。俄而,欧阳诚脸色变了,他说:“黄侦探,你给我的不会假信吧?” “不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欧阳诚嘴唇动了下,唇上竟有一丝猩红。 “那我妹妹呢?” “哼!黄奇,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要是不把真信交给我,明天早上,你将会收到你妹妹的尸体。” “欧阳诚!你到底想干什么?信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黄奇急了,大声说道。 “你给我的是真信吗?”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信?”黄奇反问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不是真信!” “黄侦探,你最好把真信交出来,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了,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希望你为你错误的放弃而选择了付出沉重的代价。”欧阳诚面带怒色的说道。 “好!”黄奇随即转过身去,径直走进自己的卧房。 欧阳诚独自站在外面,一只手则伸进自己的内衣里,摸着两把飞刀的刀柄,以防出现什么不测。 少顷,黄奇拿着信走出卧室,左手拿着信,右手却放在背后,以憎恨的眼神看着欧阳诚,说:“信在此,我妹妹呢?” “先把信给我看看。” “先把我妹妹交出来!”黄奇怒声吼道。 “黄侦探,你不要激动,如果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话,那么,我也就管不住自己的双手,会对你妹妹造成伤害啊!”欧阳诚一个大步走过去。 “拿来吧。”欧阳诚挥手抢过黄奇紧握的信,将其举在面前,说:“黄侦探,别再让我失望啊。” 欧阳诚退后两步,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又是一个八角星。欧阳诚再此将食指按在八角星上,猩红的血逐渐将其打湿,暗藏的内容顿时显现出来,这一幕也让站在一旁的黄奇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他把食指放在唇边,是为了要将其咬破,好滴血在八角星上,他竟然知道破解的方法,难怪会将之前的假八角星看破。此人果然很狡诈,若是他再耍花招,我只有一拼。”黄奇边这样想,边将背后的右手拽地更紧。 八角星纸片正面绘有黑色苍龙的标记,反面却是一排小字,欧阳诚轻声念道:“c市警局腐朽无能,局长曹强假公济私、贪污受贿,手下亦属酒囊饭袋之辈,现尔等胡乱判案, 害我叔父死于监中,今幸有明君欧阳诚,吾特出资请之出山灭杀尔等;后之来者,定要清正廉洁,秉公执法,若不然,定取之向上首级。什么东西,这分明是诬陷!你为什么不在报纸上解释清楚!”欧阳诚怒发冲冠,大声吼道。 “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 “你……”欧阳诚火冒三丈。 “信我已经交给你了,欧阳诚,我妹妹在哪儿?” “你妹妹啊,哼。”欧阳诚干咳了一声:“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 欧阳诚随手一指,说:“她就在这个柜子里。” 黄奇连忙伸出左手去将他眼前的大衣柜打开,翠萍果然躺在里面,只不过她是昏迷的。 “欧阳诚!”黄奇十分气愤,右手猛地在背后抽出一把长余五尺的软剑,刹时室内掠过一道银光,看来他早有准备。黄奇发劲砍向欧阳诚,刀速极快,欧阳诚却侧身一闪,不仅轻易躲过了黄奇的剑,同时从衣内夹出两把飞刀射向黄奇,两把飞刀直扑黄奇面门,黄奇抽身后退一步斜刺一剑,迎向飞刀,可飞刀刚要接近剑刃时,却如施了魔法般回旋着转向翠萍。 “不!”黄奇喊道,挥剑来救,可惜,晚了,两把飞刀正好插在翠萍身上。 黄奇回过头一看,气急败坏的将剑摔到地上,大声吼道:“欧阳诚,我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诚趁乱慌忙离开,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戴好帽子,将胡子粘上,检查下八角星是否在内衣荷包里,等这些工作全部做完后,欧 阳诚才急匆匆的回那间破屋子。 回到破屋子,欧阳诚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稍作休息,忽然飘来一股他所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如同是凶案现场常有的血腥尾。欧阳诚感到有点不对劲,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在屋内转了转,结果于墙角一床卷起的旧席子旁找到了一把刀子。刀子很特别,激起了欧阳诚好奇心,他看了看刀子,发现上面竟有几丝猩红色的血迹,低下头,只见席子周围也有一滩血,欧阳诚伸手摸摸,感到血还是热的,他再也不多想了,挥手拉开旧席子,莫迁的身体随之滚了出来,他瞪大双眼,颈部一条长长的血痕正慢慢的渗出鲜血,且全身无规律的抽动,这一幕让欧阳诚惊愕万分,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欧阳,我回来了,我买了鸭子,今天咱们好好喝两杯。”这时,上官月回来了,他高兴的喊道。 欧阳诚站起来,望着席子上的莫迁,脑中一片空白,听见身后有动静,他连忙转过头,眼睛恰恰与上官月对视,上官月见他神色有些慌张,手中还紧握着刀子,估计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滴血珠从刀子上滚了下来,正巧被上官月看见,他便把目光稍稍朝向欧阳诚旁边。 “四弟!”上官月惊了一跳,拎着的东西也扔了,他急忙跑到莫迁身边。欧阳诚则站在上官月身后晃来晃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官月将莫迁抱起,可是莫迁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少倾,他头一歪,倒在上官月怀里,“四弟啊四弟……”上官月悲痛的大哭,俄而,他用憎恨的眼神望着欧阳诚,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没有。” “你没有,别人说你杀了警察局局长,我还不信,可今天这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欧阳诚连忙扔掉刀子。 “今天我就替莫迁报这个仇,兄弟,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吧。”说罢,上官月伸开双臂,一运劲,两把袖剑立即落在手上,银晃晃的剑光在欧阳诚眼前浮过。上官月力劈一剑,欧阳诚闪身躲去,上官月追上去右手之剑快速一挥,欧阳诚见避不开,就随手抓起把椅子来挡,一招之下,椅子被砍个粉碎,欧阳诚明白上官月已经失去理智,事情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于是乎他欲逃走,便将地上的破罐子踢向上官月,罐子虽迎面撞上去,但上官月并不理会,运足内力射出左手袖剑击向罐子,刹时,罐子应声而碎,袖剑正好插在门框上挡住了欧阳诚的去路,上官月舞起右手袖剑直扑欧阳诚,欧阳诚只觉背后恶风袭来,猛然间转身抬手来防,可是,上官月的袖剑却已刺向欧阳诚…… 第六章 独入虎穴 夜幕降下,墨云遮盖苍穹;风回婉转,飘进庭院屋中;清茶飘香,无意沁人心脾;烛光昏黄,影映俊才雄风。几棵矮杉树点缀在这间古朴的小屋旁,到现在仍未退掉那满身的翠绿色。小屋完全是用木头做的,盖成已有些时日,但空气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树木清香气;屋后的一角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树,茂密肥硕的树叶为这间小屋撑起一把天然且厚实的绿伞。风从叶过散而细,它随意的吹着,给人的感觉就好比轻抚妙龄少女的长发,可谁也无法管住它的逍遥与放荡,它只在不经意时留下走过的痕迹,瞧,屋前的门帘轻扬扬地晃动,这说明它正在此徘徊。 小屋里格外宁静,偶尔还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两个人正在屋内品着香茗。 “苍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声音柔和而刚劲,长方脸,浓墨眉,炯炯有神的如鹰眼般的目光里暗藏着一道咄咄逼人的杀气,八字胡须,红润的嘴唇,谈吐间露出雪白的牙齿,身上一套煤黑色衣服,且衣服上有一条用白线绘成的苍龙。这个人就是龙堂堂主孤魂羽,与其对坐的人正斟着茶,一副深沉冷静的脸上写满了睿智和成熟,眉宇之间透出一股极强的剑气,白色的头带上绘着龙堂的黑龙标记,扎起他那乌黑纤长的头发,一身白袍纤尘不染,他就是堂主孤魂羽的得力助手苍风。 “你交代的事全都办妥了,知道那件东西的人永远不会再开口。”苍风道。 “做的好,凡是与它有关的人,没有留下的必要。” “堂主,下步该怎么办?” “曹强、刘长平、莫迁三个已被除掉,就剩下上官月和欧阳诚,你马上去找几个人来,叫他们去杀上官月、欧阳诚,如果谁身手可以就带来见我吧。” “是。” 孤魂羽端起茶来一饮而尽,他走出木屋,风肆意撩弄他的长发,孤魂羽遥望夜空,内心的思绪有点乱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明白做大事者手要狠,心要准,在这纷乱的社会中,要想出人头地站稳脚跟是何等困难,但是他办到了,创下c市第一大帮——龙堂,无人不知,无人不敬,无人不惧,连市长都要礼让三分;每当想到这里,孤魂羽铁面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茶喝够了,孤魂羽走了,苍风也走了,只剩下一杯没喝完的茶仍在孤寂的冒着淡淡的水气。 第二天,苍风便悄无声息的走了,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留下,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他仍是悄无声息的回来,而且还带了四个人到龙堂,孤魂羽见了很满意,但满意的目前并不是那四人,孤魂羽向来以认识的眼光看待自我,以欣赏的眼光看待别人,以独立的眼光看待社会,然而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能被孤魂羽用欣赏的眼光去看的人的确少之又少,可苍风却是其中一个;他剑术超群,行动不留痕迹,做事干净利索,这也许是孤魂羽欣赏他的原因。 傍晚,苍风与那四个人一起叫到龙堂大厅。其他地方都亮着电灯,而龙堂大厅里面只插上几根蜡烛,幽黄的光随着风的节奏闪烁着,透露着阴森诡异。大厅中间只单单放置了一条长书桌,没有椅子,五个人就在大厅转来转去,等待堂主的大驾,蜡烛独自闪烁着身影。 “堂主,人已经带来了。”苍风上前报告。 四个人听见说话声才挪过身子,发现龙堂堂主孤魂羽正站在面前。 “参见堂主。”四人齐声喊道。 堂主问:“苍风,这就是你带来的人吗?” “是。” “是谁杀了上官月,欧阳诚?” “堂主,对不起,这次任务失手了,四位高手只杀了上官月,而欧阳诚却逃走了。”苍风向孤魂羽表示歉意。 “算了,算了,他一个人孤掌难鸣,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是。” “四位高手,我想试验一下你们的功夫,不知可否?”孤魂羽向那四人说道。 “请堂主赐教。”四人齐声答道,然后双双站在两旁。 嗖,不知何物飞出,几束烛光突然间熄灭,大厅里漆黑一片,同时还充满了死一样的寂静,连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这样静默了几分钟后,又是嗖的一声,蜡烛光似士兵接到命令般立马亮起,苍风仍在一旁站着,其中一人手中紧紧抓住两根筷子,血正顺着筷子边慢慢流出,另外三人早已无声无息的倒下,眉弓处各插下一支筷子,那人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微低着头不住的看苍风。 “好俊的身手。”孤魂羽拍掌笑着说。 “过奖,过奖。”那人连忙说,他看了孤魂羽一眼,想笑却收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金又龙。” “上官月是谁杀的?” “也是在下。” “苍风?” 苍风说:“堂主,尸体我已经验过,确实是上官月的。” “不错,从今天起就跟着苍风干,完成我的任务。” “多谢堂主。”金又龙赶紧向堂主孤魂羽行礼,又转向苍风:“苍风师兄。”苍风也不回应,也不瞧他,依然神色不变的站着。 “金又龙,你先下去吧!”金又龙见堂主发话,便退下。 “堂主,此人身份尚未明了,况且还没有进行考验,就这样冒然用他,恐怕有些不妥。” “眼下事情紧急,为防夜长梦多,需立即把事情办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但是你要注意,凡是完不成任务的,也用不着给我留下。” “明白。” 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苍风把金又龙约到一片小竹林里。 “苍风师兄,堂主有什么命令?”没等苍风开口,金又龙就抢先说了。 “别急躁,堂主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这项任务十分重要,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完成。” “究竟什么任务这么重要?” “你问的话是不是太多了,进入龙堂就要知道龙堂的规矩。” “是。”金又龙赶紧赔礼。 “这是地图,你就按照上面的路线去寻找一件东西,找到之后我会去见你,路上多小心,这张地图很多人都想要,所以你不可太张扬,碰上麻烦自己注意应付。”苍风把地图递给了金又龙。 “谢师兄关心。” “你要记着,图在人在,图失人亡!” “是,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注意打扮,绝不能暴露龙堂的身份。” “是。”金又龙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发现苍风已经无声无息的走了,只剩下一片朦胧的雾在竹林间漂浮,金又龙心中忐忑不安,龙堂里面的人都是武功高超,堂主孤魂羽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每当想到龙堂大厅试身手时,金又龙就有些发虚;那晚,堂主的暗器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出,连个声响都没有,他只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在震压着他。一阵阴风掠过,金又龙知道不可不防,猛地伸手抓去,可是一种钻心的疼痛立即传遍周身,手中的不明物仍有着向前的冲击力,等几根蜡烛再次亮起时,金又龙看到自己的手已被竹筷擦伤,其他三个人却已倒地身亡,他们似乎就没觉察到有暗器飞过。 回到房里,金又龙打开地图仔细的瞧了瞧,脑子里闪现许多杂念,他想:“若是把这件事办成了,说不定日后在龙堂会有一席之地,若是把事情搞砸了,估计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那地图是画在羊皮纸上的,金又龙摸着觉得怪舒服的,就让手在纸上来回游动。也不知道这地图到底有什么用?会不会是藏宝图?无意间的联想让金又龙美了起来,但他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好明早出发去地图上所指的总地点——红石镇。 第七章 小镇遇敌 十几天的奔波劳顿,可算是赶到了红石镇,虽说不能太张扬,但金又龙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就带了一群枪手跟着,彼此也有个照应。 红石镇是个不起眼的小镇,青山簇拥,绿水环绕,艳花遍开,百鸟合吟;溪水与长空一色,纤尘不染,偶尔白云浮来,却是天空最好的装饰。这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争名夺利,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血腥,没有铜臭,在此生活的人们不为虚荣,不为富贵,不为权利,不为地位,只是要求自己每时每刻都要认真生活,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关怀,为了真诚……为了生活而生活。 金又龙带人走进这世外桃源,人们用和善的微笑望着他们,尽管是陌生人,彼此毫无关系,但是内心那堵冷漠的墙早已在热情的触动下悄然摧毁,然而金又龙不敢面对那双充满爱的眼睛,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在敲击他的心灵,不知不觉中创造了害怕,因为他们现在正是别人手里舞动的屠刀。 金又龙一行人瞎转悠了半天,肚子也饿了,就找了一家小旅店准备休息休息。 “店里有人吗?”金又龙的手下小四大声喊道,把店内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给惊醒了。 “几位大爷,里面坐, ,里面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我们准备在这儿住几天,有房间吗?”金又龙倒着茶壶里半温的茶,慢慢吐出几个字,小四张望着店内的摆设,又不住看看门外的行人,脑子里只惦记着啥时候吃饭。 “客房有,客房有,你要几间?” “总共有八个人,就要三间房吧。” “好咧,来,我把东西给你们搬上去。” “先不忙,小四,你和他们一起把东西送上去,今天晚上我和老关一个房。” 金又龙看了看老关:“小四,你就跟阿标、阿柯一个房吧!” “好。”小四答应的很干脆。 “阿东、阿泽、小刘,你们三个就一个房。” “行。”三人齐声答应。 “另外,小二,弄几个好菜来,我们得先把饭吃了。” “好,你稍等,菜马上就来。”小二拎起一大包行李带着小四来到客房。 行路中,小四悄悄地对店小二说:“小二,待会儿菜多上一点,我快饿死了。” “好、好,你稍等,马上就来啊。”小二安放好行李,又急急忙忙地跑去后厨吩咐做菜。 菜一道道的递上来,小四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夹菜吃。金又龙斟起一杯酒,闻了闻,那酒气甘香透鼻;尝一口,那酒味绵软爽口,金又龙不由得说道:“小二,这是什么酒啊?真不错!” “这是自家酿的桂花酒,还合你的口味吧!”一人回答道。 “你是?” “我是这家店的掌柜。” “幸会,幸会。” “敢问客官带这么多的朋友来此乡下小镇,有何贵干?” “贵干可不敢当,只是想在此小住几日,会几个朋友”。 店掌柜又问道:“朋友?哪里的朋友?” 金又龙一声冷笑,说:“是一些商界的同仁”。 店掌柜一乐,说:“老板你真是财运亨通,生意都做到这乡野小地来啦”。 “我们老板想干啥还轮不到你管!”坐在一旁的阿标喊道。 “阿标。”金又龙白了阿标一眼,又把脸转向店掌柜,说:“掌柜的,不好意思”。 “呵呵……”店掌柜笑着摆摆手说:“无妨,无妨,大家慢用,大家慢用”。 望着店掌柜离去的背影,金又龙警觉起来。 “金哥,他是什么人?”阿泽掩着嘴,轻声问。 “总之,他不单是一个店掌柜那么简单”。 阿标又探过头来,阴着脸说:“要不要把他给——” “不行,完成任务要紧,切勿节外生枝,不然会乱了大局,大家先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是。” 一桌饭很快就吃完了,大家干坐着休息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事干。金又龙就让小四、老关出去打打探探,其余的人则懒在房间里玩牌,惟金又龙独自在走廊上徘徊,虽然他与店掌柜交谈并没发现什么,但他感到店掌柜离开时脚步轻盈有力,干脆利索,绝对是练过功夫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高手,究竟店掌柜会不会来扰乱他的计划呢?还有店掌柜离去的背影很面熟,金又龙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夜幕降下,一阵晚风将打牌的嘈杂声送入金又龙的耳里,他想累了,也想烦了,在走廊上踱了几步后,就转身回到房间里。房间亮着灯,窗户却开着,可以看见一片黑漆漆的夜空,但没有丝毫的月色。金又龙觉得他进入龙堂就好比是煤黑色的苍穹里镶嵌了一颗星星,那无尽的黑暗仿佛正慢慢的吞噬他微弱的光辉。 金又龙乏味的将壶拿起倒了杯茶,茶还是热的,冒着腾腾的水气,缓缓的浮散, 金又龙望着它出神,似乎是一块透明且柔顺的布呈现又隐遁。猛然间,“布”如同变成了长矛,直击向金又龙,他感到有一股杀气迎面而来。“嗖”,一支三棱锥直冲向金又龙面门,却被他两指牢牢夹住,杀气顿时消失。 金又龙定晴瞧了瞧,只见锥子尾后绑着封信,他连忙将其打开,只见信内写着:“店外五十里”。金又龙看了这几个字后,露出一丝狡诘的微笑,稍坐几分钟,他检查下衣袋里的两把勃朗宁子弹是否装满,便打着微笑的面容走出旅店。 这儿虽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镇,但几块石,几棵树,这自然的设计在此时的金又龙眼前化为如此之巧妙。跑了几段路,金又龙仍是一无所获,等到他走地气喘吁吁时,却在几棵松树的间隙里依稀的看见几点火把的亮光。金又龙毫不犹豫,大步流星地穿过几棵松树,同时也没有忘记握好衣袋的两把勃朗宁。 走进,或者算是闯入,在火光的指引下,金又龙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几棵松树围绕成圆形,正中心燃起一堆旺火,火堆后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衣手持钢棍的人,但他背对着金又龙。 “阁下深夜约我来此,究竟有何见教?莫非是有要事相商?” “不错,确有要事。”那人道 “何事?为什么不到旅店找我,反而要来这种地方?” “有些事情是越隐秘越好,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身为c市警察局警长,可否知道故意杀人该当何罪?” 金又龙提高了警惕,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勃郎宁的枪柄,说:“阁下似乎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生意人,并不是什么警察局警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倒是亘古不变的天理。” “说得好!”那人转过身来。 金又龙万分惊讶,不由得失声道:“怎么会是你?” 白衣人冷笑一声,说:“没想到吧,你虽然易了容,但你化成灰我也认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得好啊!你杀了我妹妹,今天就是你偿命的时候!”说完,白衣人横握钢棍,摆开架势。 “你说我杀了你妹妹,有什么证据?” “哼!证据。”白衣人摸出两把飞刀,丢到金又龙面前,说:“这就是证据,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这是我的飞刀,可我并没有杀你妹妹,当时我将它掷出去就离开了。” “应该是逃跑,你可知道这两把飞刀正好插在我妹妹的胸口上!也要了他的命啊。” 金又龙无语,默默的听着。 “今天,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妹妹的亡灵!”话毕,白衣人舞动钢棍向金又龙冲来,金又龙见其如此,心中的斗志也油然而升,体内的血仿佛要沸腾起来,一时间冲破了他内心的容忍,猛地握紧拳头,迎战白衣人。 金又龙先用一套组合拳法防住白衣 人,白衣人却处处显露杀招,正当金又龙要用腿法转守为攻时,白衣人高跳而起,两手抓棍尾力劈下去,一招“大力劈山”被金又龙看破,连忙双手举于胸前来防,但对方力度过大,他突然间未能接好这招,被压得单腿半跪在地上。金又龙见白衣人攻势甚猛,就使力一脚踢出,可是没有击中,白衣人早已跳起,又一招“横扫千军”在金又龙脸边划过,金又龙急速闪开,捡起地上的飞刀,掷向白衣人,飞刀忽左忽右的飘着,像是风吹着旋转的树叶,白衣人已判断了它飞来的方向,握紧棍子,摆好架式,准备击落它。 正当白衣人已很有把握的挥棍时,飞刀却又灵活的转个方向,白衣人感到很奇怪,却认出了这类功夫,他退后几步,运足内力,振动棍子,啪的击向飞刀,随着飞刀坠向地面的叮当声传向金又龙耳内,紧张而沉闷的气氛于此刻稍稍缓和。 “五郎八卦棍。”金又龙站起来说道。 “追风柳叶刀。” “好功夫。” “好功夫。” 两人相互对视着,久久不言,敌不动则我不动。 “金哥。”一声粗犷的呼喊顿时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听到呼喊声,金又龙闪电般的拿出一把勃朗宁,手指如同抽搐似地连续且快速地扣动扳机。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枪响在松树林间不断扩大,一下子给所有在树上正酣眠的鸟儿提前敲响了起床钟,顿时它们立马惊醒,扑啦啦的四处乱飞。 “你……你……”白衣人捂着受伤的地方说着,他嘴里不断喷出猩红的鲜血,感到脑子里是一片杂乱;随之,身体瘫倒在地上,手指仍不住的抽动着,那满是怨恨的眼神,依旧死死的瞪着金又龙。 “金哥”又是一声呼喊,倒把金又龙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头,发现阿标正向这边跑来。 “欧……欧……”白衣人发出垂死地呻吟。 啪,金又龙又抬手一枪,正中白衣人的脑门,顿时,热血四溅,一下子就染红了地面干燥的泥土,在这赤黄的灯光下与其形成鲜明的对比,阿标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恰好望见白衣人尚未合上的双眼,那双眼睛所流露出的依旧是怨恨的眼神,似乎在死死的盯着他。 呆滞几秒钟后,凉飕飕的风在阿标背脊吹过,他不免有些寒噤,问:“金哥,没事吧?”阿标傻傻的看着眼前这残暴的屠夫。 望着地上的尸体,金又龙内心难以平静,他跑去一把抓住尸体的衣领,又将勃朗宁顶在尸体的胸口上,再增加几个弹孔。少顷,金又龙扔掉尸体,长舒了一口气,燃起的斗志也松懈了,沉默一会儿,金又龙懒懒的回一句:“走吧,我没事。” “金哥,他不是……” “他不是人,他要杀我。” “你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问题你问的是不是很愚蠢,算了,回去吧。” 等看到金又龙抬起脚有准备走时,阿标才转身走去。 呯!又是一声枪响。 阿标愣住了,一动不动,胸口逐渐传来的麻木感促使他低下头看,一个类似蘑菇盖背面状的血窟窿出现在他的眼前,血肆无忌惮的喷发;接着,阿标脑子里便是嗡嗡的空白,最后,他捂着伤口倒在地上。 “你不该来啊!” 金又龙收好枪,在阿标尸体旁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离去,他心中杂乱极了,他感到松林间暗藏着一双敏锐的眼睛,注视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第八章 情仇分明 夜色渐渐退去,喧闹在死一样的宁静中缓缓苏醒过来。金又龙在松林里瞎转悠了半天,总算走了出来,他赶紧跑回旅店,准备倾诉自己已编好的或真或假的理由。然而,旅店内的情况却让他更为惊愕,老关、阿东、阿柯被钉死在墙上,阿泽低着头斜倒在墙边,胸口有个类似酒盅口般大小的血窟窿,小刘趴在桌子上,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双筷子插进了他的背。 “小四呢?怎么没看到小四?”金又龙握紧两把可以依赖的勃郎宁,小心警惕的查找着每个房间。 当金又龙来到自己房间时,发现门口有一滩血,他感到里面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也不多想,一脚揣开房门,刹时小四的身体哗的倒向金又龙,其眼睛暴出,倒在金又龙脚下时,嘴里还大吐一口乌血。 “你回来了。” 在这充满血腥味的氛围,再加上如同黎明前夕的宁静,而突然发出这样平和的人的说话声,着实把金又龙吓得连退几步,手中的枪哆嗦的掉到地上,他连忙蹲下,双手像抓泥鳅般抓起那把枪,在颤抖中向前瞄准,却发现房间里正坐着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苍风师兄!你怎么来了,旅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又龙如开机关枪般一口气吐出那几个字。 苍风看着金又龙受惊的样子,觉得好笑,顿了顿才说:“你还不配问,你说说,你带这些无用之人来此有何目的?” “我只想多个帮手。”金又龙一脸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招人耳目的。” “是,但他们怎么都死了?” “是我杀的。” “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放肆!”苍风一脸怒色,“多余之人,留之何用,他们连我都胜不了,还怎么帮你。”见金又龙无语,苍风又说:“你赶快把尸体处理掉,明天去办你该办的事。 “是。”金又龙内心极为不快,也无话可说,惟有默默的离开。 第二天早晨,金又龙在熟睡中醒来,他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只见雾霭沉沉苍穹阔,连忙跳起来睁大眼睛扫视四周,他发现所睡的地方竟是片荒芜的草地,而不是昨晚血腥味浓重的旅店门口。 “你醒了。” 金又龙吓得颤抖一下,回过头,只见苍风正在石头上打坐。 “师兄,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别管,赶紧吃早饭,今天有大事要做”。苍风扔给金又龙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金又龙一边大口吃起来,一边也不忘给自己的手枪填上子弹,可是他心里却惦记昨晚松树林的事会不会让苍风察觉。 二人顺着那张地图在这陌生的地方摸索着,转了几个圈子,又跑了几段下陂路,等到金又龙实在是走不动的时候,目的地却出现了,是一座满是郁郁葱葱的的树的小山。 “师兄……师兄,我们……到了吧!” 金又龙喘着粗气说道。 “应该是这儿。” “可是这小山周围什么记号都没有啊!” 苍风同金又龙在小山脚走一遍,结果发现一块大理石紧贴在山壁上。 “总算找到了。”金又龙如释重负,轻松的吐出一口气。 “你让开。”金又龙闪到一边,苍风高跳而起,力劈一剑,随后一道银光闪过,刺得金又龙睁不开眼,等那种疼痛感消失之后,他才缓缓张开眼皮,大理石已经破裂,一扇石门暴露在二人眼前。 “去推石门的右侧。” “噢。”金又龙回过神,用力去推石门,他感到石门异样沉重,推了半天仍是纹丝不动。 苍风见此状,问:“你怎么了?内力减退那么多,你是不是和什么高人交过手。” “没,没有,是昨晚没睡好”。金又龙慌忙辩解道。 “是吗?” “是,是。”金又龙连声回答,并用全身力气去推石门。 在断断续续的吱吱嘎嘎的响声中,石门羞涩的显露点缝隙,温暖的阳光最先闯了进去,同时,也把灰尘游离的踪迹告诉了门外两人。 “这是什么洞?”金又龙问。 “是间石室。” “进去吗?” “慢,你把地图的背面对向阳光。” “好。”金又龙举起地图,苍风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内的液体倒在地图上。 “咦!怎么又出现了一幅地图?” “这是石室内的路线图,地图经药水一洗,反面的图出现,正面的就会消失。” “嘿嘿,没错!” 金又龙把地图两边都看了看说。 “点上火把,按着反面的路线进去吧!” 室外虽然很亮,阳光可以射向室口,但是越往石室深处走,就觉得格外阴森。金又龙与苍风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突然,金又龙感到有什么东西绊住他的左脚,准备停下,可是左脚抬起时太僵且又很用力,结果噔的一响,似乎是一条绷直的细绳被蹬断,石室大门再次在吱吱嘎嘎声中快速关闭。 苍风怒声一喝:“你怎么碰到了机关!小心点!” “我不知道,这里面怎么还有机关啊?”金又龙一脸委屈的说。 “那是当然。” “现在大门关了,怎么办?” “不用急,这里还有一个出口,要小心点,再踩上机关,我们都会没命。” “明白。” 受了一顿骂,金又龙似乎听话了许多,死死的跟着苍风,踩好他留下的每一步脚印。 “到了。” “前面是石墙,没路走啊!” 金又龙表示疑惑。 “你过去仔细的看看那面墙。” 金又龙走过去在墙上摸了又摸。 “这墙的中心有个凹陷下去的多边形缺口,看来需要钥匙打开了。” “对。”苍风拿出一个黑袋子,从里面抓出一个钻石。 “世……世世……世……”金又龙结结巴巴的说。 “咦?”苍风疑惑的看了看金又龙。 金又龙在惊讶中无意间瞟见苍风神情异然,便说:“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石头!” “这就是世界之钻,江湖上的人都把它叫作wd,你可知道,它噬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啊!” “哦。” 金又龙痴痴的望着苍风掌上平托的世界之钻,他已经被钻石的绚丽灿烂所吸引,但那呆痴的眼神瞬间就完全消失了,转而透露出一丝悲伤,一丝怨恨。 钻石闪耀着夺目的银白色的光辉,外形晶莹剔透,仿佛是天外飞下来的精灵,又宛如在宁静的仲夏夜里,来到虫鸣风清的湖边,看那如洗的月色温柔的洒在平如明镜的湖面,它的多个面将金又龙、苍风的脸印照在两边对等的地方;随后,钻石又印照下苍风的手,一同向钥匙孔行进。 “可以插进去吗?” “对。” “原来它就是石墙的钥匙。” “你站开点,我只要一扭动钻石,石墙就会打开,如果有机关,你自己小心”。 “好”。金又龙后退几步,苍风开始扭动钻石。 “原来这上面有个圆形的刻度盘,还是用天干地支和六爻的卦象组成。”金又龙看着苍风正轻轻转动刻度盘,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了,会不会要密码呢? 金又龙问:“苍风师兄,刻度盘上会不会要密码呢?” “是。” “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是癸未、壬辰、辛丑。” “哦……是不是癸未年壬辰月辛丑日!” “你问的话太多了!”苍风有点恼怒。 苍风不理会,但金又龙心里却如明镜,无意失口说:“怪不得我父母的死与钻石有关。” “你说什么?” “怪不得需要钻石与密码才能通关。” “别说废话,你赶 快去抓紧钻石转动它,我内力快消耗尽了,快去!” “这钻石能消耗你的内力?” “没错,快去啊!” “你内力真快耗尽呢?” “是!” “好,我来帮你”。 万万没想到在龙堂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卫苍风也有叫人帮忙的时候,金又龙越想越觉得以前高看了这位师兄。于是,金又龙气沉丹田,运劲调息,将自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上,使以爪形,猛得向钻石方向击去,这一爪足可把磐石捏碎,转动钻石应该不成问题,但是…… 虚空一爪发出却突然化爪为指,两指间暗夹一枚钢针,直刺苍风的大穴,苍风措不及防,被定在那里。 “你想干什么?”苍风生气的问。 “对不住,你是龙堂堂主的左膀右臂,我必须杀了你。” “原来你不是什么金又龙”。苍风在金又龙脸上看了又看,发现他颈部有块皮稍稍凸起,便说:“你易容了,你究竟是何人?” “现在才明白,太晚了,我当然是杀你的人。”金又龙说完抽出一把飞刀。 “恐怕你办不到了。” “那就试试吧!” 金又龙运功掷出飞刀,它旋转着击向苍风,可是突然,一道刺眼的剑光划过,金又龙眼皮反射性跳动,飞刀的刀柄顿时落地,敲出清脆的叮当声,另一半则插在苍风左侧的岩石上,只单单把他衣服割破。 “去死吧!”苍风挥剑刺向金又龙,速度极快,金又龙目不转睛的望着苍风,剑尖就在他耳旁停留,一小撮头发漩涡状的飘落到地上。 见金又龙避过了那一刺,苍风说:“你还有点功夫。” “可是我脑袋闪得再快,也快不过你的剑,但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我刺中了你的大穴,你还能动?” “好,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苍风冷俊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金又龙的脸,左手缓慢的去解开上衣的纽扣。 金又龙看到苍风的内衣,不由得大为惊讶,说:“天蚕衣!此衣薄如蝉翼,柔如游丝,晶莹而透明,能挡刀剑之利,枪斧之锋,可以说是世间至宝,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 “这个,你最好到地狱去问吧?”苍风拔出剑准备刺向金又龙,金又龙也自知难逃一死,可是他心里还有一个包袱没有打开,他懊悔的低下头,预将去做死神的伙伴。 苍风举剑刺去。 “慢!”金又龙突然一声垂死时的叫喊,似乎创造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让苍风的剑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你左胸前的狂风标记从哪来的?” 金又龙伸手指着那儿问道。 “你想用这种无聊的问话来拖住你死亡的时间吗?” “不,我死在你手上,算我技不如人,可是,求你告诉我,这标记到底是从何而来?” “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苍风再次举剑刺向金又龙。 “那上官月有没有必要知道。”金又龙大吼着,苍风的剑又停了下来。 “上官月?上官月是谁?又能怎样?” “难道你忘了,他就是我们之前去刺杀的那个人。” “人因你而死,还好意思说。” “对,人虽因我而死,可是你就没有发现他身上也有一个皓月的标志?夜树人,皓月当空照;云水石,狂风任逍遥。” “这两句诗——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上官月告诉我的;他原本有个哥哥,同年同月出生,却无缘无故失踪,上官月跟我提过,只要他哥哥尚在人世,就一定会有左胸前纹狂风标记的人,上官月听他父亲说:此标记已深入肉体,是无法改除掉的,我想,你就是上官月的哥哥”。 “不!这不可能,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就算我是上官月的哥哥,但你却把他给杀了,我同样要为兄弟报仇!” “我。”金又龙用手推开苍风的剑。“死不足惜,上官月虽是我所杀,但他却因此要枉死九泉啦!” “什么意思?” “因为真正的凶手是你的堂主,孤魂羽!”金又龙怒吼着。 听此言,苍风再次将剑指向金又龙,说:“胡说八道,如果你有四只手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每个指甲盖都撬开。” “当日的事实已成为铁定的历史,就算你用最严酷的刑法来折磨我,也是无法篡改和抹杀的,杀我只需短暂的一秒,难道你就不想听听会影响你一生的贴心话吗?” 金又龙说完,苍风久久不言,他把剑缓缓地挪到一边,却未放松警惕,他说:“行,你说吧,要是你信口雌黄或是危言耸听,我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金又龙顿了顿,说:“可以,如果你觉得我所言是事实,那你就应该做出相应的行动。当日…… “今天我就替莫迁报这个仇,兄弟,你在九泉之下瞑目吧。”说罢,上官月伸开双臂,一运劲,两把袖剑立即落在手上,银晃晃的剑光在金又龙眼前浮过。 上官月力劈一剑,金又龙闪身躲去,上官月追上去右手之剑快速一挥,金又龙见避不开,就随手抓起把椅子来挡,一招之下,椅子被砍个粉碎,金又龙明白上官月已经失去理智,事情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于是乎他欲逃走,便将地上的破罐子踢向上官月,罐子虽迎面撞上去,但上官月并不理会,运足内力射出左手袖剑击向罐子,刹时,罐子应声而碎,袖剑正好插在门框上挡住了金又龙的去路,上官月舞起右手袖剑直扑金又龙,金又龙只觉背后恶风袭来,猛然间转身抬手来防,可是,上官月的袖剑却已刺向金又龙。 剑尖已顶于金又龙喉部,再向前一点,足以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上官月却停了下来,握剑的手有几分颤抖,那瞪视金又龙的双眼中,泪水正悄悄漫出。 金又龙侧歪着头,转动眼珠扫了一眼袖剑,恨恨的说:“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我不能。” “怎么不能?你就为莫迁报仇吧。”金又龙说完,叹了口气,随之缓缓闭上眼睛。 “当初,长平大哥,你,我,还有莫迁,四人结义,情同手足,不求同年生,但愿同日死,倘若今天杀死你,我也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苟活于人世,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所以……”上官月泪如雨下,言语含糊,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金又龙不免也有些激动,睁开双眼,看着上官月,问:“所以什么?” 噗,刹时,上官月猛得跪于地上,伏首而说:“求你为他们报仇吧!” “起来,咱们起来说话。”金又龙赶忙将上官月扶起,泪水婆娑了他的眼睛。 “昔日情如镔铁,而今却散如河沙。” 金又龙望了下莫迁的尸体,说:“事由龙堂而起,我们要让它血债血偿。” “可我们势单力薄,难以匹敌。” 此言一出,两人便低下头,在屋内徘徊着,久久不言。少顷,上官月过去用那席子将莫迁的尸体盖好。 “我决定潜入龙堂。”金又龙一脸严肃的说。 “什么?”上官月回过头惊讶的看着金又龙。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深入他们的内部,进而打倒他们。” “不行不行。”上官月朝金又龙摆摆手,“这样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龙堂外部虽松散,但内部却格外严禁,你如何能进去?” “我可以用易容术。” “那你又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呢?龙堂对加入的新人向来是察之又察,选之又选的。” “这个……”金又龙陷入沉思。 上官月将莫迁的尸体整理好后,走到金又龙旁边,说:“其实,早在几日前,我的一个心腹之人已替我在龙堂打探了一条消息,龙堂堂主准备招揽高手 来结果我俩儿的性命;当时,我很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也明白,龙堂杀人没有去而不得的,可今日却使我萌生一计。” “说来听听。” “但你必需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别问,你只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 “到底是——” “别问,你只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上官月抢断了金又龙的话,大声喝道。 “好吧,行。” “希望你能记住你所说过的话,不要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 “可以。” “明天,你就把我的头颅送到龙堂去,来博取他们的信任,这样你就能潜入内部,伺机下手。” 金又龙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万万不行!” “这就是我的条件。”上官月把手搭在金又龙的肩上:“咱们智力孤危,是斗不过龙堂的,与其坐以待毙,受敌人残害,不如以生命创造机会来助你取得成功,虽是星星之火,但我相信定有燎原之势。” “兄弟啊……” 金又龙抱住上官月,泪如涌泉,哀恸不已…… “啊……”苍风仰面悲嚎着,一拳重重地打在石墙上,深深的击下一个带血的拳印。 俄而,金又龙说:“上官月也就是在那时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哥哥,也为我解释了诗中之谜。夜树人,皓月当空照;云水石,狂风任逍遥。” “自己的弟弟竟丧命于亲哥哥手中。” “罪不在你,只怨龙堂,所以……” 苍风转过身,说:“我明白,我一定会让堂主把事情讲清楚,若真是那样,我也只有……” “哦,我差点忘了,石室内有件神兵。” 那会是什么神兵呢?苍、金二人会杀掉孤魂羽吗…… 第九章 获取神兵 “是什么神兵啊?”欧阳诚问。 “不知道。” “好,那我先把密码转完吧。”金又龙感到十分庆幸,本是在生死一线徘徊的人,却因为看到一个标记,诉说了心中藏匿最深的秘密,居然换回一条命,想到这里,金又龙不免有些发笑。 在一阵硁硁当当之声中,密码终于转完了,苍风取下钻石,随之石墙正中打开了一条缝隙,并分向两边,金又龙、苍风互视一眼就立即闯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方形的石室,一尊古怪的石像立于室内。 “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金又龙感到很奇怪,便问道,似乎他觉得用世界之钻打开的门,是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苍风指着石像说:“这里不是有尊石像。” “我们难道拿它去杀孤魂羽?” “等等,别说话,有声音。”苍风拔出长剑,环顾四周。 石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金又龙把手伸进衣袋,摸着飞刀的柄,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苍风在石像旁边走来走去,“声音绝对是石像发出的”,苍风心里肯定的想,因为他刚刚看到石像身上的泥正一块接一块的悄悄的落掉。 “杀……杀……杀……”冥冥中传来了说话声。 就当金又龙背过身去察看石墙的时候,突然间轰的一声,让他绷紧了神经,迅速拔出两把飞刀,苍风感到有股强大的杀气正缓缓向他靠近…… “哈!” 当,火星迸溅,苍风的剑刃上压着一柄银枪,银枪长余七尺,夺目生辉;苍风转过头,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 “你是何人?”苍风问道。 那人不语,苍风转头一看,只见他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阔面重颐,银枪在手,身披烂银铠甲,背后雪白披风纹黑色苍龙图案,威风凛凛,气贯长虹。 金又龙摸出飞刀,瞄准了那人的后心,但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他估计那人是古代将军复活。 苍风毫无惧意,挥剑与银甲人拼斗,一时间枪光粼粼,剑影如穿梭。二人纠缠在一起,金又龙也不好掷出飞刀,惟恐伤了苍风,他打算到门外给苍风做掩护,可是刚走到门口,银甲人用力下脚,把墙边一块凸起的圆石踩碎,眨眼间如镔铁般厚重的大门就在咚的一声中合拢了,震飞一层陈年的灰尘。 “怎么办?他把门给关了”。金又龙慌了,连忙问苍风。 “先把这个疯子杀了再说”。 “好”。金又龙对银甲人连掷三把飞刀,可是银甲人都给挡住了,只弄得枪头上火星四射。 苍风挥剑从左侧虚刺过去,又在右侧猛砍一剑,银甲人似乎明白他剑法的套路,横枪斜劈而防,金又龙趁机在银甲人背后插一飞刀,却在他的银甲上擦起了火花。 此时,银甲人舍弃苍风,转过身来舞起长枪刺向金又龙,其势若如奔马,金又龙一时躲闪不及,吓得瘫倒在地上,两腿不住地挣扎着往后退,苍风见此便高跳而起,举剑砍向银甲人,金又龙连忙站起,手偶然间在胸口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竟是两把勃郎宁,紧张的战斗使他忘记自己还带着有利的武器。金又龙朝银甲人开了几枪,银甲人却安然无恙,苍风倒翻一个筋斗,双脚蹬向背后之墙,借助冲力使一招一字穿云剑,直插银甲人胸口,银甲人横扫一枪,苍风退到一边,金又龙趁此时掷出飞刀三把,结果正中银甲人喉部;少顷,竟无滴血流出。 俄而,银甲人退到旁边,持枪而立,居然恢复了原先的石像状,金又龙与苍风面面相觑,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刚才发生的一切。石室内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金又龙、苍风的喘息声。 “苍风,这银甲人好生厉害。”金又龙倒在墙角说。 “的确,其枪法怪异独特,招招不露破绽,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想他应该是这石室的守护人。” “也许是吧!” “快看,快看”。金又龙转过身,伸手不住地拍苍风的肩,说:“石像要消失了。” 石像身上飘落着细微的颗粒状,不断的淡化开去,正如蜡熔冰消,于悄无声息之间离开这混沌的尘世。 “石像面前的那道墙有动静。” “真的,好象在晃。” 石墙打开了一道缝隙,苍风握着剑,以防再出现什么高手。 “这会不会是出口呢?” “等它打开完,我们进去不就明白了吗?” “说得也是。” 石墙中间分开一道口子,如同戏院拉帷幕般,在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中平均分向两边,展现给苍风、金又龙的是一块透明,如波浪似丝带的遮挡物。 “我们要不要进去”。金又龙有点急,害怕找不到出口,自己会永远留在这鬼地方。大概在此种情况下,谁都会着急。 “先等等,看看再说。” “难道孤魂羽没告诉你这儿的情况?” “没有。” 突然间,苍风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惊讶,说:“看,那透明的东西上有字。”苍风挥剑一指,只见透明物上显现出几行楷体大字。 “英雄有志,神剑显踪;仁者驾御,谁敢不从; 斩奸险恶,震妖灭凶;图增杀戮,天地难容。” 金又龙将其念出,他知道神剑在此,可苍风究竟会不会因为几句真心话而打动,同他一起去杀孤魂羽呢? “神剑在里面”。金又龙说道。 苍风毫不犹豫,急冲而过伸手去拿剑,这把剑对他也十分重要,他也不希望被金又龙夺走。那透明物是一个虚幻的屏障,苍风的手伸进之后,感到它似水一样的柔和,似乎是宽容、博爱沁入他的体内,心灵猛然陶醉,但苍风立即回过神,拿出神剑。等整把剑完全抽出时,金又龙已经看呆了。 此剑长余七尺,剑柄由三条蜿蜒缠绕的赤龙组成,龙头朝向剑尖,龙小巧玲珑的眼睛透出一股英雄的霸气。剑身宽,上书“青罡”二字;剑面薄,虽说是如纸般的厚度,但赋有钢铁般坚硬的质感。苍风将其竖起,剑两面的光顿时扑到石墙上,银亮色的光与淡灰色的墙构成和谐的旋律,正如二胡独奏中的《茉莉花》。 “神剑果然不同凡响。”苍风赞叹道,倒把旁边望着神剑干愣的金又龙吓得抽动一下。 “这的确是把旷世神剑,可就算有了它我们也找不到出口出去啊!” 金又龙嘴似开机关枪,他已经有些燥动不安了,不仅是对生命的珍惜,也是害怕自己大愿未了。 “不必慌,神剑在手何愁出不了这间石室。” “难道神剑会是石室的钥匙?” “也可以这样说吧。” “但石室内并无什么机关。” “闪开!”苍风挥起神剑一声怒喊,一股强大的剑气从那把剑里射出,金又龙赶紧闪开,神剑从石门中间一划而过,丝毫没有阻隔之意,石门在哐的一声中打开。 “走,快出去。”苍风喊道。 遂二人连忙冲出。 金又龙与苍风跑出石室,两人脚步急速,可是金又龙又在一条直道上又被什么东西绊倒,刹时卡嚓一声怪响,石室便剧烈的摇晃。 “不好,快跑。”苍风连忙拽起金又龙一个劲的向前奔。 “石室要塌了!” “谁叫你踩上机关。” “我不知道,出口的石门怎么还关着?” 哈!苍风直冲过去,一掌打在石门上,石门应声而裂,二人身后乱石如雨下,一道黑光窜出,苍风随手一抓,可一股因坍塌而引起的气浪将他们…… 第十章 内部纷争 凉风送爽,太阳仍烤炽着大地,山的西北方有棵老刺槐,枯槁的枝干处有只鸟儿欢跃地蹦着,偶尔间断的发出清脆的啼叫声。苍风将右手撑在地上,左手不停地抚摸自己的额头,他渐渐清醒,脑中的第一感觉就是看看神剑在不在。苍风扭过头,环顾一下,发现神剑乖乖的躺于地上,其中剑柄上一条赤龙的眼睛正对着几步之外的金又龙,看来他已昏死过去。 啪,苍风在金又龙脸上扇了一下,说:“醒醒,醒醒”。金又龙艰难的挣扎起来,心中十分茫然,看到苍风在旁边,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石室都被毁了,不过,我们还活着,幸好有一股气浪将我们推出来。” “还活着……还活着……神剑呢?神剑有没有拿出来?” “这个还用得着你操心吗?”苍风举起神剑在金又龙眼前晃了晃,亮黄色的太阳光射在剑身上,剑粼粼闪耀。 “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东西?”苍风低头一看,手里竟多了个木牌,猛忆起,才知道是自己随手抓到的。苍风说:“这东西是石室坍塌时,无意间飞出来的。” “上面有字。”金又龙指着说道。 苍风读出:“常山真定人士,蜀顺平侯……算了,后面的看不清了,回去再说吧。” “走吧”。 “回哪去?回龙堂?继续为你的堂主卖命?”金又龙接连问道。 “我得先回去把事情弄明白。” “好吧,我和你同去,要是事情如我所说,你会不会杀了孤魂羽?” 苍风陷入沉思,良久才说:“或许会吧。” “或许?难道就不能说肯定?” “如果事情真是你所说的那样,那么堂主既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仇人。” 苍风说完抬脚就走,金又龙也不好再说什么,惟有悻悻的跟着走,他的思想一刻也没停留,琢磨着苍风究竟会不会杀孤魂羽,怎样才能杀孤魂羽,杀孤魂羽到底能不能成功…… 走了半会儿功夫,一辆样式挺不错的小汽车开到了苍风、金又龙面前,司机招招手,莞尔而笑,示意他们上来。金又龙求之不得,他知道这是龙堂的车,就一个箭步走过去拉开车门,身子往前一躬就窜进车里,苍风脱下自己的白长袍把神剑包裹起来,然后才上车。颠簸了几段路后,汽车缓缓使进c市,闻着城市特有的空气,金又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但这些只是过眼云烟,很快就消失了。 金又龙问:“苍风,我们先去哪?” “我们还能去哪,回龙堂。”苍风面无神色的回答金又龙。 “苍风师兄,堂主急召你回去,还托我问你任务完成没有。”司机在驾驶座问话。 “任务完成妥当,堂主在龙堂吗?” “一直在等你。” “现在就去见他。” “苍风!你怎么还想着去见他?” 司机听见此话,说:“金兄弟,你对本堂师兄如此说话,未免太放肆了吧”。 “你——”金又龙有点恼怒司机。 “金又龙,稍安勿躁,先到龙堂再说。”苍风安慰金又龙道。 汽车吱的一声停下了,金又龙、苍风立即下车,左右一张望,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便迈着大步走进龙堂。两人径直向龙堂大厅走去,大厅依旧是原来那番模样,有着死一样的寂静。几个烛台上蜡烛闪烁着昏黄的光,偶尔还能看到它流下一两滴晶莹的蜡泪。一丝凉风静悄悄的溜进大厅,金又龙站在那里,不免有几分寒意。 苍风则交叉着两手夹紧神剑,坦然自若的在龙堂大厅徘徊着,“难道他已经有足够的把握杀掉孤魂羽。”金又龙看着苍风想道。 “回来了,辛苦了。” 这本是很平和的说话声,倒把金又龙吓了一跳,若不是烛光下又多了一个黑影,他还以为没人。 “为堂主效力,苍风不觉辛苦。”苍风说。 孤魂羽走过来,烛光接连扑到他脸上,映照出他的面容。孤魂羽问:“任务完成没有?” “已完成,神剑在此,请堂主过目。”苍风将剑递给孤魂羽。 孤魂羽右手缓缓的握住剑柄,左手猛得一掀蒙在剑上的白袍,刹时,大厅里又增添了几道冷银的光辉,孤魂羽看着剑那无坚不摧的锋芒,内心格外激动,赞叹道:“青罡神剑,果然名不虚传!” “此剑名为青罡?”苍风问。 “对,‘青罡’二字书于剑身,当然是名副其实的青罡剑;苍风,你可用人为此剑开锋?” “没有。” “那好,我今天就找一个人来试试这把剑的威力。” “找谁?” “你!”孤魂羽说道,挥剑一指。 “什么?堂主,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站在一旁干愣的金又龙见剑尖指向他,连忙辩解道,并装作一脸的无奈。 苍风也有点不明白,说:“堂主,这是为何?此次夺得青罡剑,金又龙虽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况且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堂主有没有兴趣知道?” “哼,我倒有兴趣告诉你一个关于他的秘密。”孤魂羽神气的说。 苍风问:“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这位金又龙先生,是c市警察局警长——欧阳诚!” “什么?”苍风大惊。 金又龙坦然自若,说:“堂主说话要有根据,在下斗胆问一句,堂主凭什么说我是欧阳诚?” “凭什么,凭你在红石镇的松树林里向黄奇掷出的飞刀。” 孤魂羽一字一顿的说着,那话语仿佛是晴天时的霹雳,声声响于金又龙的耳畔,使他被惊得张口结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孤魂羽,以颤抖的声音说:“你怎么知道?”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前几时在龙堂试身手,你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的功夫绝对高于其他三人的两倍。为此,我才把寻找青罡剑的任务交给你。” “可是,你对我的信任毫无半点,并且还暗中派人跟着我。” “你放心,我什么人都没派,我此次是亲自出马,等看到你与黄奇在松树林间一战时,我便肯定了你的身份,你易了容,但是你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没错。”苍风听到堂主所说,猛然间忆起一件在石室发生的事,说:“当日在石室,我已经发现你易容了,只是你提到上官月……”苍风虽口里有言,却硬是咽了回去。 “上官月?”金又龙闻言,说:“孤魂羽,你还记得他吗?”金又龙狠狠的说道。 “当然记得,他只不过是我随手捏死的跳蚤。” “混蛋!你杀了我兄弟,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金又龙用手在颈部一掀,顿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刘长平、上官月、莫迁,还有你的那个曹局长,四条人命,你是想让我赔偿你四片指甲,还是四根头发啊?哈哈哈……”孤魂羽露出狰狞的笑容,看着欧阳诚。 “你!”金又龙,不,现在应该是欧阳诚,他指着孤魂羽说:“你究竟是怎样害了他们?” “年轻人,别生气,你的言语虽然冲撞了我,但我仍会大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首先,由于你的兄弟刘长平多事,不知从哪里探来的消息,知道我们有世界之钻,所以他就不能活;接下来,你的那个曹局长走漏了世界之钻的消息,所以他也不能留下!把他们解决之后,就顺水推舟,调换书信,栽赃嫁祸于你。没想到的是,事情才过了两天你就上了报纸,全c市的人都知道,你,欧阳诚,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怎么样?不错吧,哈哈哈……” “你真卑鄙。”欧阳诚义愤填膺。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本来计划上官月会反叛你,会杀了你。” “可你没想到,他不仅没杀我,反而帮 助了我。” “哈哈哈……” 孤魂羽又笑道:“你兄弟正因为如此,才节约了我许多追杀他的工夫,那段时间里,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明白上官月一定是做了你这位‘太子丹’手下的樊於期。” 欧阳诚仰面长叹道:“可惜他白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就在我的面前,却甘愿听从一个残暴的屠夫指挥,全不思为亲弟弟报仇;上官月!密谋落空,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什么?”站在一旁久不吱声的苍风终于开口了,欧阳诚的一番话大概让他想到了点什么。 孤魂羽面带杀气,说:“垂死之人,休再胡言乱语,你就给这把青罡剑开锋吧!”孤魂羽挥剑砍向欧阳诚。 “慢!”苍风大声喊着,这声音似乎有一种力量,将孤魂羽手里的青罡剑定在半空。 孤魂羽一怔,回过头,问:“苍风,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欧阳诚定了定神,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孤魂羽,说:“是关于他弟弟的事,如果你想杀我灭口,可以啊,但你敢不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苍风呢?” 欧阳诚话语咄咄逼人,孤魂羽一时无以应对。 “堂主,我弟弟的事你能否告诉我?”苍风语气很诚恳,他以目望孤魂羽,期待着孤魂羽给出答案。 “好,我告诉你,你没有弟弟;你本是我龙堂首座杀手,没有亲人,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尘世间的感情与人性,你的眼中只有你自己,顺者活逆者杀,难道你忘了,地盘是要用敌人的血来画的,进入龙堂,获得怎样的地位就会失去怎样的人与物,难道你忘了吗?欧阳诚!”孤魂羽又挥剑指向他:“你信口雌黄,妖言惑众,受死吧!”说完,就运足内力,斩向欧阳诚。 当,一声镔铁相击之声,强大的剑气刹时在大厅内散开。青罡剑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火星如雨珠般四下飞溅,随后又是一个叮当声,那是不远处一截剑尖落地时发出的。 “堂主,欧阳诚反正是要死之人,此事我问个清楚,再杀也不迟。”苍风直着手臂,手上的剑已砍成两截,剑尖被震飞得老远,他持剑的手有一种强烈的麻木感,那是与青罡剑相拼的结果。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想留他一命?”孤魂羽没有想到,多年来对他的命令说一不二的部下竟会挡他的剑,但孤魂羽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问了苍风一句。 “堂主,我自幼是你照顾,我认为你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但现在有人说,世上还有人是我的弟弟,我感到好欣慰,因为这世上又有一个值得我牵挂和关心的人,堂主,你就告诉我吧。” 欧阳诚见孤魂羽无语,说:“算了吧,孤魂羽,你给苍风解释解释他身上的狂风标记,不就完了。” 欧阳诚只一提,苍风才猛然忆起这关键之处,问:“对了,堂主,我身上的标记从何而来。” “那是——” “那是你家传的标记。”孤魂羽刚开口,话语就被欧阳诚打断,欧阳诚继续说道:“其制法绝顶高超,所以,你的堂主是没法毁掉的,除非他把你杀了,然后用刀把那块皮肉割下来;不过,我想他是舍不得你这无比忠实的杀人工具。欧阳诚顿了顿,又说:“噢,忘了告诉你,上官月右胸口也有一个‘月’的标记,你的堂主没把他的尸首给吃了吧!” “堂主?”苍风问。 “他的尸首我倒没吃,可是,在哪里呢?” “当时苍风验完尸体后,我就把他藏了起来,如果苍风不想让他亲兄弟白死的话,我倒可以带你去看看。”欧阳诚说道。 “好。”苍风看了看孤魂羽。 “可以,你去看吧!要是欧阳诚敢耍什么花样?” “堂主,要是他敢耍什么花样,我定不饶他!” 孤魂羽收起青罡剑,说:“恩,去吧。” “哼。”欧阳诚忿忿然,抬脚便走。 孤魂羽也不理会,径直走到大厅正中的长桌前,目送二人出去。 “啊——” “苍风……” 欧阳诚看着苍风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心里万分怅恨,他转过头,瞪大双眼,怒视孤魂羽,咬牙切齿地说:“孤魂羽,你太狠啦!连自己的部下也杀。” 欧阳诚顺着孤魂羽右手放置的方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长桌,发现桌子的西北角是一个机关,已经被孤魂羽按下。孤魂羽猛一抬手,西北角又哐的合上,随之黑洞也慢慢的被升起的石板覆盖。 孤魂羽走下堂主的位置,很自得但又很无奈的说:“欧阳诚,你确实聪明,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当日没在松林把你除掉!让你活到现在,还折损了我得力的助手。” “哈哈哈……”欧阳诚仰天大笑。 孤魂羽感到疑惑,问:“你笑什么?” “哈哈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错误,哈哈哈……” “什么意思?” 欧阳诚走到离孤魂羽半丈的位置,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杀我与你无怨无仇的兄弟,不应该去抢钻石拿神剑,不应该有那么大的野心去称霸c市!” “你是不会明白的,权力、身份、地位、威严,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为了一撇脏手的灰尘,你不择手段,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自己号令群雄的权力和高不可攀的地位是要用他人的鲜血与白骨去倾注垒起的。” 欧阳诚一声怒叱:“胡说八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今天死定了。”孤魂羽舞起青罡剑向欧阳诚砍去。 见孤魂羽挥剑过来,欧阳诚并不躲闪,直挺挺的站着,因为他愿意一死,兄弟朋友大仇未报,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人世。烛光被强大的剑气震的左摇右晃,青罡剑光洁的剑身上映出了欧阳诚从戎赴死的神情,却又逐渐变的依稀,原因是青罡剑已朝欧阳诚脸上斩去…… 第十一章 幕后黑手 神剑朝欧阳诚斩去,马上就要砍到他了,可欧阳诚仍不离开。 还差五十厘米…… 还差三十厘米…… 二十厘米…… 呯,一声沉闷的响声震慑了欧阳诚与孤魂羽,欧阳诚一怔,头稍稍抬起,只见青罡剑固定在半空,再斩下来一点,足以把他砍成两瓣。 孤魂羽却也笔直的立着不动,眼神中充满攻击性的杀气逐渐溃散了,欧阳诚感到已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意识的低下头,发现孤魂羽的肚子上鲜血淋漓,欧阳诚看着,刚才那无比坚强的心,徒然间添了几分惧意。孤魂羽好半天才挪动着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好不容易才靠在一根石柱旁,百般怨恨的望着龙堂大厅门口。 突然,厅顶丢下两具死尸,那本是孤魂羽最得力的暗中保镖,可现在他们身上刀痕密布,猩红色的鲜血犹如泉涌,二人估计已到了阴间,也许会在阴间等待着孤魂羽,继续为他服务。 “孤魂先生,好久不见了。”几个忍者从厅顶落下,接着,一个穿和服的男人顺风飘来,用不流利的汉语说着。 孤魂羽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暗算我?” “孤魂先生,你怎么那么没记性呢?我可是你的老朋友了,刚才我部下的暗器不小心走火,误伤了你,我相信你不会见怪的,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那人说完,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伊云佐龙木,果然是你!”孤魂羽挣扎着吐出几个字,脚底已被鲜血打湿了一片。 “哦,孤魂先生,你还能记起我。” “你就是烧成灰,我……我也认识你!”孤魂羽说完,嘴里便不住的喘粗气,他那如涂脂的嘴唇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变成了乌青色,耳根部也有一片青紫,看来那射入孤魂羽体内的暗器含有巨毒。 伊云佐龙木一声冷笑,说:“呵呵,这样最好不过,把你手上的神剑交给我,我们之间还有点交情。” “呸!原来你想坐收渔人之利。”欧阳诚说罢,内心是气冲牛斗。 伊云佐龙木审视了一下欧阳诚,说:“ 想必你就是孤魂先生那枚绝妙的棋子了,如果我之前考虑到你的作用会那么大,就不需费功夫把你引向龙堂”。 “欧阳诚,你也被他给耍了。”孤魂羽吃力的说着。 “哈哈哈……你们两个傻瓜,我冒险让世界之钻流入c市,我也很有把握的知道孤魂先生一定最后的得主,青罡剑也会被你拿到手,但我没有计划到的是,之前未能利用其父欧阳长鸿,而今却可以随意摆弄他的儿子欧阳诚,哈哈哈……”伊云佐龙木狰狞的笑着,那神情仿佛是地狱中招魂的恶鬼。 “原来杀我父母的元凶,竟然是你这个畜生!”欧阳诚刹时便涨红了脸,去摸衣袋的勃朗宁,但这一小小的举动却被伊云佐龙木斜着眼睛看到,他说:“欧阳诚,你不要太过激动,如果你肯臣服于我,我保证让你来当龙堂堂主。” 这话似乎又激起了孤魂羽满腔的烈火,他用双手握紧青罡剑,怒视伊云佐龙木说:“哼!你休想,只要我孤魂羽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取代我!” 伊云佐龙木说:“孤魂先生,这句话你最好收回去。” 身上血迹斑斑的孤魂羽举起了青罡剑,大声吼道:“你们就来试试吧!”话毕,孤魂羽一剑斩去,伊云佐龙木急忙闪开,只把一个忍者削成两半。 “啊……”孤魂羽一声惨叫,几个忍者放出飞铁爪,将他的双手牢牢钉住,欧阳诚连忙拔枪来救。 “走。”孤魂羽再次吼道,这似乎是他最后的吼声,他不顾欧阳诚的救助,猛地一脚把他踢开,又一跺脚,那吞噬苍风的的黑洞又再次为欧阳诚出现。 “孤魂羽……” 欧阳诚在呼喊声中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青罡剑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如果你能活着,就一定要把它夺回来!” “八——格!”伊云佐龙木恼羞成怒,抽出了自己的配刀。 人去了,楼也空了,原本宽敞的大厅只剩下几把银亮的断刀,它们似乎在哭泣……因为这里需要泪水,伊云佐龙木从龙堂堂主血淋淋的手中拿走青罡剑时,仍是那恶鬼般的笑容。 “青罡剑……青罡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欧阳猛然间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欧阳诚连忙站起,想找找有没有出路,结果,没走几步,他的脚就踢到个东西,他猜测的问道:“苍风,是你吗?苍风,是你吗?” “咳,咳咳,是我,是欧阳诚吗?”苍风问。 欧阳诚说:“是我,苍风,没想到我们还活着。” 苍风说:“是的,堂主根本没打算杀我们。” 欧阳诚有几分不屑,问:“是吗?难道这里会有出口?” 苍风说:“对,你扶我起来,我带你出去。” “好。”欧阳诚搀起苍风,发现他走起来一瘸一拐,原来苍风的左腿已经摔折了。苍风好像把欧阳诚带到墙角,手在墙壁上摸索着,突然间他停止了脚步,似乎摸到了某个东西,苍风用手一扭,出口的门顿时在哗的一声中打开,一缕赤黄的光亮直闯进去,里面有些不知名的野草瞧见了,立即羞涩的卷起身子。 苍风与欧阳诚走出了这满是黑暗的地方,眺望远处,欲坠的橙红色太阳悬挂于c市一角,周围如烟霞般的云彩已被它渲染的金黄透亮。风清幽幽的在天际间飘荡,云彩在风的邀请下也含蓄的纷扬着,漫如唐朝舞伎手里轻抚的丝练。 从前,有一个传说,是一个人用蜡为自己做了两只很大的翅膀,插在背后,竟能飞起来。于是,那人决定到太阳上去看看;然而,他越接近太阳,太阳释放的如针刺般的光芒直射在蜡翅膀上,蜡逐渐消熔,那人也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这个世界上,只有屈服于命运的人,没有失败于命运的人。 欧阳诚问:“苍风,如果你是那个有蜡翅膀的人,你敢向太阳飞去吗?” 苍风说:“如果太阳中有一点瑕疵,哪怕是很小很小的,无论它射出的光芒是多么阴险、恶毒,就算是化成能击穿磐石的金枪,我也要上去看看。” 第十二章 回英雄谷 一间别致的小茶屋内,有着如同黎明前夕般的寂静。屋内有不少精巧的小摆设,还有古玩、古卷等。三把椅子围绕着一个茶几而置,檀木做的茶几上放着三杯热茶,静静的飘摇着透明的雾气。伊云佐龙木平和的坐在茶几前,身上穿着白黑相配的和服,眉如舒展开的云朵,鼻下的胡须剃的格外干净;虽然他是安定而坐,心如止水,但眼中却透射出一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异光。 嘎吱,门把手灵活的的转动,这一声响便是向伊云佐龙市报告的客已到。 “伊云君,早。”同样是一个穿和服的男人对伊云佐龙木打招呼,不同的是他腰上别了把做工精致的武士刀,他身后跟着一个矮胖的男人,想必是与伊云初次见面,显得有些意。 伊云说:“一山,不用客气,坐。” 他又把目光转向那矮胖男人,问:“这位是?” 这个叫一山的男人,原名是一山池田,伊云佐龙木手下刺杀队教官,他说:“伊云君,这就是我向你介绍的大日本帝国最好的朋友,也是c市军工、丝绸、烟卷等各项行业中,最出色的企业家——方宏志先生!” 伊云连忙站起,笑着说:“久闻大名,如雷惯耳,请坐,请坐。” “岂敢,岂敢,只是一山先生和伊云先生的抬爱罢了。”方宏志也笑着说,等一山池田坐下后,他才坐下。 三人互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来,品品这茶吧,这茶来得可不容易啊。” 伊云端起茶杯向两人示意一下。 “好,好,喝。”方宏志也向一山池田抬抬茶杯。 伊云说:“方宏先生,此次邀你前来,有事相商啊。” “伊云君,有什么事说来听听?”一山问。 “这个……”伊云故作难色。 一山说:“伊云君,方宏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当然也是您的朋友,他在c市的名气数一数二,伊云君,你就不要客气,有话直说吧,啊?” 方宏志笑着说:“是啊,伊云君,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客气吗?” “好,那我就直说了。”伊云说:“此次我踏上中国的土地,学到了一些在日本学不到的东西,比如说,计谋。我铲除了c市第一大帮——龙堂,杀了龙堂堂主孤魂羽,又得到一件神兵,青罡剑;现在,大日本帝国圣战在即,如何将c市完全掌控才是关键。” “对,如果c市为我们所控制,事情就都好办了。”一山池田边倒茶,边不慌不忙的说着。 “可是,控制c市绝非易事。”方宏志端起茶来发表着自己的见解。“c市的市长可是个带刺的玩物。” 伊云说:“这便是我邀你来的原因,方宏先生,你有胆识,有气魄,做事有谋略,最重要的还是你忠于我们大日本帝国,是我们的朋友。” “哈哈哈,这多亏大日本帝国的抬爱。”方宏志说。 “所以,你效忠大日本帝国的时候到了!”铿,一山说道,并很用力的放下茶杯。 方宏志一怔,问:“什么?” 伊云看了看方宏志,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不。”方宏志连忙摆摆手:“我只是不明白伊云君的深意。” 伊云说:“呵呵,我也没什么深意,既然方宏先生说市长是个带刺的玩物,那么,就除掉他吧。 “除掉他?”方宏志又一怔,问。 “除掉他!他对我们没有任何价值,只会妨碍我们精妙的计划!”一山在旁边狠狠地说。 方宏志说:“我看没必要吧,昔日龙堂堂主在的时候,那个市长高强,不也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吗?我们为何不收之利用呢?” “无用人,又怎能利用呢?有用人,又为何不用呢?” 伊云看着方宏志说着,故意把语调拖得很怪。 “嗯……” “方宏先生,我就直说了吧,你马上就要高升了,等把高强除掉,你就是c市的市长。”一山缓缓地说完。 “啊!”方宏志惊讶的连忙站起,手中握着地茶杯不住地颤抖,一两滴机灵的茶水趁机跳了出来,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伊云。 “方宏先生,你不要太过激动。”伊云说。 “呵呵。”方宏志憨厚的笑着:“伊云先生,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太好的。”一山抢着回答。 “可是高强并不好除啊。”方宏志这时才慢慢坐下说。 “你不必担心,我想你应该会答应我的要求。” “是,那是自然。”方宏志点着头说。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一山君可是大日本帝国武术界中的高手。”伊云端起茶一饮而尽。 方宏志无语,他内心想道:“这颗烫手的山芋,日本人竟丢给了他。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太阳照常升起,阳光照得人很舒服,照得让几只流浪猫也懒懒的蠕动着身子。欧阳诚和苍风在一个挺干净的早点摊大口大口的嚼着馒头,抖动着筷子往嘴里直送稀粥。 “吃饱了吗?”苍风放下筷子问。 欧阳诚将最后几粒米送进嘴里才说:“行了,饱了!”说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长舒一口气。 “你快饿疯了吧。”苍风打趣的说。 “卖报,卖报,特大新闻,c市市长高强昨晚遇刺,死因暂不明确;卖报,卖报……”一个报童高声喊道。 “怎么了?”欧阳诚也站起来问道,但苍风并未理会,直接去喊那个报童:“小孩,过来。”报童闻声赶紧跑来。 “大爷,买报吗?特大新闻,上海市市长高强遇刺,买一份吧。”报童说道,挪了挪手中的报纸。 “好,买一份。”苍风摸出钱来递给报童。 报童露出一个笑脸喊道:“谢谢大爷。” “唉!等等。”报童刚欲离开,可听见苍风的叫喊后,报童又立即转过身去。 “大爷,还要吗?”报童问。 苍风说:“不,不要了,你能说说c市这几天的情况吗?” 报童挠挠头说:“嗯,这个……,c市这几天情况很乱,不好说。” 苍风又摸出两个钱在报童眼前晃了晃。 “好吧。”报童很干脆的答应。 苍风问:“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人进入c 市吗?” “两位大爷,你们大概是外地人吧,这几天c 市来了不少日本兵,霸道得很呢!” “c市不是有第一大帮派龙堂吗?” 欧阳诚问道。 “嗨,早垮了,堂主外出被车撞死了,现在好像是个日本人接任堂主,势力比以前更大了。”报童说。 “外出被车撞死……”苍风十分疑惑。 “市长遇刺,死因怎么不明确呢?” 欧阳诚指指报纸上的头条新闻说。 报童把头朝向欧阳诚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下星期要推选新市长。” 欧阳诚问:“难道上海警察局不展开调查吗?” “别提了,自从c市警察局警长欧阳诚叛变,灭了警察局满门后,自己也因为拒捕被打死,现在的警察局只剩下一堆混饭吃的人。” 苍风问:“新市长的候选人又是谁?”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个大老板。” “哦,我知道了,你来,我给你更多的钱。”苍风说完,便起身离开座位。 “谢谢大爷。”报童跟着苍风走了,欧阳诚却不明白苍风什么意思,只好付了饭钱随他们离开。 苍风左出右进,把两人引进了一条深邃的小巷。小巷格外清幽,深深呼吸起这里的空气,还带有淡淡的泥土味,巷内几户人家的大门都关着,门上还贴着老旧的门神相,各家的墙脚下长满了不少脆绿的青苔。一只干瘦的鸡在此踱来踱去,用它如枯树枝般的爪子抓地 地面嘶啦作响。苍风两眼直直的看着报童,报童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他傻笑着,昂起头看着苍风,他认为今天是时来运转,碰上了命中的贵人,又能添上一笔不菲的收入。 突然,一道银光在报童眼前闪过,站在一旁的欧阳诚张大嘴巴,望着报童咚的倒在地上,报童的嘴角仍挂着浅浅的笑容,脖子上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苍风,你怎么——” 欧阳诚有些气极。 苍风擦了擦剑上的血说:“我没办法,他不能留下,否则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在c市已经‘死了’,绝不能让人知道我们还活着。” 欧阳诚长长地叹口气,看看地上逐渐冰凉的尸体,又转过头问苍风:“我们下步该怎么做?” “回龙堂的英雄谷吧。” 欧阳诚问:“英雄谷?哪是什么地方?” “不要问了,你去了就知道。”苍风说完,扭头就走。 风起了,柔柔的,仿佛是一双温暖的手贴在冰冷的脸上,觅食无果的鸡直起身子扇了扇翅膀,瞪圆它的小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报童尸体,小巷仍是如此清悠,但现在因为报童的死而蒙上一股神秘的色彩。 时正中午,人们都疲惫了,大多数人拖着如铅重的双腿回到家里,预备大吃一顿。可是,欧阳诚和苍风此时正在路上颠簸,坐在沉闷的汽车里,就着白水,往嘴里塞无味的馒头。 “苍风,到了吗?这鬼天气,我实在是受不了。” 欧阳诚边扭开衣领的扣子边说。 苍风说:“不要急,英雄谷原是龙堂的英雄之地,以前在龙堂办事的元老,退位之后就会来到这地方颐养天年,所在之处自然隐秘。” 欧阳诚问:“现在英雄谷还有多少元老呢?” “只剩姜老一个了。”苍风说完,内心蛮无奈的。 “哦,江老,那其他人呢?” 苍风叹息着说:“不是驾鹤西去,就是遭人毒手。” “难道加入龙堂的人到最后所得的结果都是这样?”欧阳诚没想到在c 市叱咤风云的龙堂,为其效力的人竟只得到如此下场,他又庆幸:“幸好当日是为了复仇而进入龙堂,如果真要替龙堂出生入死的话,自己的命还不知道姓谁呢。” 苍风见欧阳诚愣在那儿,说:“不要瞎想,在龙堂做事,虽说卖的是命,但换来的却是无上的地位和权势。” “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要是不去追求它们,你的堂主估计也不会死了。”欧阳诚说着,故意将“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咳!”苍风清了清嗓子,说:“把嘴闭上吧,天气热,话越多心越燥。” “是。”欧阳诚无趣的回答。 汽车依就向前行驶着,微风徐徐,让人感到格外清爽。车窗外的景色过的很快,有几片似乎是重复的,这到引起了欧阳诚的注意,他转过头,双眼瞪得老大,心中默默的记忆窗外的景色。 “别在那费工夫,我们马上就到。”苍风突然向欧阳诚喊句话,他似乎看出了欧阳诚的举动。 “啊?”欧阳诚回过神,转过脸又看了看苍风。 “你可知道,英雄谷创立已有些年月了,若要没有龙堂首要人物的带领是无法进去的,此处虽说绿树成阴,百草丰茂,但却杀机四伏,为了阻止外人闯入,姜老早在多年前就布下了巧妙的机关。” “如果跑错地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对吗?”欧阳诚问。 “恩。”苍风说:“我们到了。” 欧阳诚打开车门连忙窜下车来,车外的空气顿时让他凉爽不少,然而欧阳诚瞧了瞧左右的景色,又向苍风提问题:“苍风,这就是你说的英雄谷?” 苍风回答说:“是的,由外观内,确实没有什么,如果你进去走一走,里面的情况自然会明白。” 风收起了它抚慰的双手,树的枝条随之憩静不动,苍风和欧阳诚拨开层层的枝叶,从一个树枝生长得比较浓密的地方钻进去;随后,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片更为茂盛的树林,其间零星的分布着一些怪石,四周偶尔响起一丝轻微的沙沙声,却听不见任何清脆的鸟叫声。当一个怪石被欧阳诚第二次看到时,苍风告诉他,英雄谷到了。 一排小树连立排列整齐,似忠实的卫士保护此地的安宁,苍风走到树旁,大声喊了一句:“姜老,龙堂苍风来此,请快开门。” “门?这排树会是门吗?” 欧阳诚疑惑不解。 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苍风,怎么带外人来此?” 苍风说:“不是外人,他是我的朋友,堂主遇害,我势单力薄,无法替堂主报仇,只好请你出山了。” “好,你们进来吧。”苍老的声音又传来。 欧阳诚伸嘴到苍风耳边,小声说:“那个江老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啦?”苍风问。 欧阳诚说:“他人不知在何处,可是声音似乎就在近处传来。” 欧阳诚话音刚落,顿时一排小树哗的一声散开,苍风抬脚便走进去,并未理欧阳诚,欧阳诚愣了一会儿,看了看苍风只好也跟着进去。这里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流泉过石叮咚响,风飘花间身带香;”两旁绿树相依,高大茂盛,枝头奇鸟林立,莺莺成趣。小道碎石集成,古朴典雅;频频入内,有池居中,池水清澈无痕,只见水中之鱼呆滞不动,任意沉浮。 姜老双手叉于身后,神情怡然自得,望着水中的鱼儿,脸上带有浅浅的笑容。苍风,欧阳诚三步一跨的向前走着,最后站在水池旁,水池左右各放一尊高大的石像——狂龙啸天。其龙须作飘扬状,龙嘴朝天而张,在日光下露出锋利的尖牙,龙身绕柱蜿蜒爬去,龙爪张开,遒劲而有力,仿佛能粉碎世间任何物种;整条龙是威风粼粼,掩藏了一股霸气和威严,使人望而生畏。 欧阳诚看着两尊龙像,总觉得有某种东西将他震慑,而且龙传神的眼睛,无论他站在哪个角度看,都会死死的盯着他。 “这位仁兄,看够没有?”姜老问欧阳诚。 “哦,姜老。”欧阳诚向姜老打了个招呼。 姜老问:“看出什么奥妙没有?” “在下眼浊,看不出什么。” 苍风见欧阳诚如此,便说:“欧阳诚,你要是能看出这两尊龙像的精妙之处,我的位子可以让你来坐啦!好好瞧瞧,这可是姜老的得意之作,安在此处,只要有什么特殊情况,两条龙就会发出龙吼,震悍闯入者。” “哦。” “苍风,此次前来,定有要事找我商量吧?”姜老问。 “对,此次前来,苍风就是想请您出山相助的。”苍风说的不免有些激动,欧阳诚见苍风言词诚恳,便也求求姜老,说:“老先生,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们了,那些人手段毒辣,杀人不留痕迹,连c市市长也死的不明不白。” “你不是也让警察局局长死的不明不白吗?” 姜老突然间说出这句狠话,正好刺住欧阳诚的痛处。 “这……这……”欧阳诚一时间无以应对。 苍风见欧阳诚骑虎难下,就想为他解围,说:“这都是昔日堂主的杰作,与欧阳诚没什么关系,到是姜老究竟给不给个痛快话?” 姜老一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果姜老不愿出山帮我们,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欧阳诚说。 苍风说:“姜老,您就出山吧!龙堂现在已被日本人占据,如果不夺回来,龙堂多年创下的积业就毁于他人之手。” 姜老转过脸说:“毁又怎样,不毁又怎样,龙堂在c 市已名存实亡,纵然我出山相救,也是无力回天。” “救总比不救的好,起码我们还有希望。”欧阳诚一急,说。 “希望?”姜老冷笑一声。 “姜 老,我问您一句话,您还是龙堂的人吗?”苍风问。 “虽说龙堂被日本人所占,功业俱丧,但我生是龙堂的人,死是龙堂的鬼。”苍风见姜老说得很恳切,又问道:“那您还知道龙堂的堂规吗?” 姜老很干脆的回答说:“当然。” “若龙堂日后有恶人闯夺,拼死相护,堂仍有失,罪不在尔等,若日后不思复仇者,其罪当诛;姜老,既然您表示知道龙堂堂规,那么,我刚才所说的是哪一条啊?” “刚才你所说的是龙堂堂规第二十七条。” “那你所犯又是哪条?”苍风厉声喝道。 “我……哈哈哈……龙堂的苍风,的确聪慧不凡,哈哈哈……” “姜老过奖。” 姜老轻抚自己的山羊须,说:“我并非不帮你,只是我不愿再踏进那满是恩怨,满是血腥的江湖,我只想退出,只想得到一个安静的居所。” 苍风轻声对姜老说:“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该怎么退出?” 苍风说完,姜老良久不言,背对着二人站着,他在思索,他究竟要不要再去经历那血雨腥风呢? “好,我就和你们走一趟。”姜老说完这句话,如同一个人举起一块笨重的石头,猛得扔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第十三章 谷中谋划 一阵老友重逢的寒暄后,欧阳诚,苍风就开始把话头引向正题,三人就在姜老的寝室里秉烛长谈,虽说是一个清冷的深夜,但大家都没睡意。 姜老的寝室里放着四盏腊烛,只要风微微的吹动,烛光就娇气的闪动着自己的身姿。姜老面前是一个很别致的茶几,檀木的,上面绘了不少古朴的图案,欧阳诚边听着苍风汇报重要信息,边喋喋不休的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的茶杯忽左忽右的放置,因为他已经往嘴里灌进好几杯茶。 苍风的情绪比较激动,特别是向姜老讲堂主的死,语速很快,并且不住的做手势,可是他说得很清楚。三个人最后谈到的一点,就是调查市长高强的死,谈起来都有各自的看法。这件事本身就很难,但终究要去做,姜老已经猜测到市长的死估计与日本人有莫大的关系;不过,三人坚信,就算再坚硬的顽石,在勤奋、睿智的雕刻师手下,也会磨砺成掌中迷人的瑰宝——人只有完全服于失败之时,才是失败彻底到来之日。 数日,月夜风高,偶尔能听见猫头鹰咕咕的啼叫。苍风和姜老出发了,英雄谷中不能没有人在,姜老便把对苍风的信任移送给欧阳诚一部分,叫欧阳诚照看英雄谷。细心叮嘱,交待再三,若不是在苍风的催促下,姜老还迟迟不肯离开。 英雄谷必净是个大谷,姜老想把一切都细细说到,好让他在这里不碰钉子,这些欧阳诚能够理解,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珍惜姜老的那份信任,稍安勿燥,好好的呆在谷里等候他们的消息。 又是一轮孤月高挂,欧阳诚独自坐在姜老的房内,喝着清苦的茶;窗外幽静极了,只要风一过,树叶就有节奏的响起沙沙声。欧阳诚只恨此处千好万好,就是没酒,几天孤独寂寞的生活,必定在他心中添注了不少苦闷和压抑,他只想大醉几场,希望能在醉梦中得到解脱。 一个人的生活实在是无聊,苍风、姜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欧阳诚再次想起这句他已想过无数次的话,想的头都疼了,只好端着茶壶在房间里随意走动,把原先玩过的花瓶、古董又摸了一遍,期待着会出现什么新的东西,以调解暂时的心情。 欧阳诚到处走动走动,俄而,觉得走累了,便准备应该像往常一样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可是他正欲往床上爬去时,却不小心踢到了床左边柜子的木板。嘶啦一声,床右边竟有块木板升起,欧阳诚感到很奇怪,懒懒的把身子挪过去,发现下面有个小柜子,只见柜内有个精致的瓶子,欧阳诚将其拿出,瞧了瞧,这瓶子很美,周身绘了几朵娇艳的菊花,且瓶子摸起来就如同手触羊脂。欧阳诚拔掉瓶盖,漫不经心的闻了一下。 “哈哈,好香啊!原来是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我得好好享受享受!” 欧阳诚激动地说道,他赶紧放下茶壶,急急忙忙的来到茶几前,为自己满满的斟上一杯。 看着那酒,欧阳诚嘴边挂出会心的微笑,眼睛似能透出光芒,他把酒端起再次深深地闻了闻,“真是太香啦!而且还带有一种茉莉花香味。”此时,这似乎是欧阳诚发自肺腑的一句话,但他又略微考虑:“姜老行为习惯我毫不知晓,或许这是他暗藏的毒药……不会的、不会的,有这样香美的毒药,哪怕喝死也心甘,就算真中毒的话,姜老回来难道不会给我解药?除非他们永远不回,哈哈哈……” 欧阳诚就此打断自己的思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两天很快就过完了,苍风、姜老三人在下午就赶了回来,怎么会是三个人呢?难道又要带什么高手进英雄谷作援手,不,不不,的确带回个人,但他并不是什么高手,却也算得上是个份量十足的人——c市市长高强,不过与苍风、姜老回来方式不同的是,他始终是躺在棺材里。 “啊……”房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欧阳诚,快去看看。”苍风说完,连忙和姜老跑到房间内,只见欧阳诚躺在地上,两眼发直,手里还拽着那意外发现的酒瓶,茶几旁还有一堆花瓶碎片。苍风将欧阳诚扶起,问:“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我……中毒了。” 欧阳诚吃力的说着。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姜老感到奇怪,问。 欧阳诚缓缓的说:“昨天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姜老的古董花瓶,我知道这花瓶价值连城,我也没法赔给姜老,只好一死了知,我把床右边柜子里的毒药给喝了。” “什么,你把那东西都喝啦?”姜老惊讶的问。 欧阳诚仍是缓缓的说:“是……” 姜老吼道:“你,你把它喝了,还不如把我所有的花瓶都给砸掉!” 苍风见姜老如此大发雷霆,就问:“那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姜老似发连珠炮般地说着:“那是我窖藏百年的老酒,我一直把它藏在柜子里没舍得喝,想不到竟让你——” “姜老。”苍风打断了姜老的话,说:“正经事要紧,幸好欧阳诚没出什么事,把酒的问题先放放吧。” 姜老长舒一口气,说:“好吧,酒的事我今天就不追究了,可你日后一定要赔给我。”姜老伸出两指指着欧阳诚。 “好,好,一定一定。”欧阳诚连声说道。 “真是……让你小子捡了个便宜,还不去把东西搬进来!”姜老厉声喝道。 欧阳诚吓得赶紧跑了出去,苍风回头瞧一眼,说:“姜老,他没中毒?” “酒里根本就没有毒,真是可惜啊!那东西可是……”姜老气极,不停的用手捶门板。 “苍风,你怎么带个棺材回来。” 欧阳诚呼哧呼哧的把棺材推到门口,姜老、苍风闻声出房。苍风过去拍了拍欧阳诚的肩膀说:“这里面趟的正是c市市长高强。”苍风一掌推开棺材板,顿时高强面如白纸的尸体暴露在日光下。 欧阳诚把头伸进棺材里仔细地看了看尸体,看了半天,却弄出一头疑惑,就问站在棺材旁的姜老、苍风:“是谁把尸体放在石灰里的?” 苍风看了看姜老,并未说话,姜老却开口说:“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欧阳诚说:“不,很对,这样能更好的保存尸体,不易让他腐烂;不过,尸体上怎么没有伤痕?” “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地方。”姜老指指尸体,接着说:“我找到尸体时,已经简单的检查过,的确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通常,一个人被杀或遭遇意外,身上总会保留些线索,可是这个……算了,将尸体抬到密室,让高强自己说说心里话吧。” “密室?”欧阳诚有些疑惑。 “还傻站着干什么,抬!”苍风说完,两手合抱起棺材一端,欧阳诚只好咬紧牙关把另一端抬起。两人跟着姜老走着,苍风在后面走得很稳,欧阳诚在前面却抬得左摇右晃的,庆幸的是他没把棺材摔到地上。 姜老则端着烛台走到一个围墙角,叉开五指往墙上按去,墙中一块砖被他缓缓地按下,顿时,苍风脚边的空地凹陷下去一块,姜老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同苍风、欧阳诚一起下去。 密室里面是浓墨色的黑暗,欧阳诚在后面看着姜老,淡黄的烛光围绕着姜老,似乎为他添挂了一道金边。 姜老:“就把棺材放这儿。” 欧阳诚赶紧松手,砰!棺材重重的砸在地上。姜老去点周围的蜡烛,苍风则站着不动,随着光亮的逐渐增强,欧阳诚总算看清了密室内的陈设,木长桌,化学药水,人体内脏标本,图纸,绘图铅笔,洗液池……这里既是一个藏匿极深的密室,也是一个近代的实验工作室。 室内的蜡烛都点完了,没有风的影响,烛光尽情的闪烁着,它们仿佛在实验室的墙壁上贴了一层金黄的锡箔纸。姜老招呼苍风、欧阳诚把尸体放在木长桌上,自己则去洗手,戴好塑料透明手套。 “姜老,你这是 要干什么?”欧阳诚放好尸体,提出了疑问,可话刚说完,他却又明白了原因,不过,姜老正在长桌旁埋头找最细最锋利的刀子,并未答理欧阳诚。 该用的东西都准备齐全。姜老麻利的解开高强身上单薄的白色内衣,将高强的四肢,头部再次检查一遍,仍未发现任何线索。姜老展平两手,在高强的胸口来回抚摸,试探一下有没有细微的伤口,苍风在姜老前面不远处的椅子坐着耐心等待,欧阳诚也在尸体各个部位仔细的查找着。 锋利的刀已在尸体的喉部划出一道血痕,因为存放久了,殷红的血在姜老指间弄得黏黏糊糊的,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可这却无法阻挡刀前进的脚步。然而,刀在血肉中游刃有余的轻微丝丝声却突然听止,姜老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尸体的胸口。姜老把刀收回来,用死者的衣服擦擦手,又到旁边拿来一副放大镜;他低下头,拿着放大镜谨慎的观察尸体胸口,俄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欧阳诚,你去把右边台子上的几根细钢丝拿来。”姜老平和的说着,却吓到了正在沉思的欧阳诚。 “姜老,有什么发现吗?” 欧阳诚迫不及待的问。 “没有。” 欧阳诚知道姜老不愿意说,他自己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只好拿了钢丝递到姜老手上。 姜老的目光始终盯在尸体上,锐利有神的眼睛仿佛能将其看穿,等姜老眼睛的余光发现欧阳诚站在旁边时,他才转过头,从众多钢丝中挑出一根极细的,双指夹紧,但并未立马就用,只叫欧阳诚把尸体直立扶起,自己的大拇指则按在尸体的胸口上。 等欧阳诚将尸体撑好后,姜老又瞧了瞧,松开大拇指,双手中的无名指和中指紧紧夹住钢丝,小心翼翼的往尸体胸口上插,欧阳诚不解其意,只好瞪着眼睛看着。 姜老缓缓的把钢丝送入尸体内,钢丝越来越短,显然,插入内腹已经很深了,却还能继续插下去。 又不是验毒,插那么深干什么?欧阳诚满是疑惑,但就在他思索之际,发现钢丝竟然穿胸而过!猩红的一端在欧阳诚的眼前暴露,在实验室金黄背景的映衬下,钢丝周身沾带出的血迹更加黝黑醒目。 欧阳诚大吃一惊,激动的问姜老:“怎么会这样?”侧面的视角让姜老觉得,尸体好比是一条分界线,一边是银光的纯钢色泽,另一边则是恐怖的血色,这如同是钢刀穿胸而过,沾血那面是死亡,光亮的一面则是生命。 姜老不由得发出赞叹:“刺客的武功真高啊!” “姜老为何如此?”在一旁坐着,等候许久的苍风终于开口,他也感到很奇怪,但奇怪的是,平日很少夸人的姜老,今天为何对一个刺客表示赞叹。 “穿心寒冰针。”姜老说。 “这东西我知道。” 欧阳诚接过话说:“此物乃暗器之精英,用寒冰所制,往往制造暗器的能工巧匠相互切磋技艺时,都拿它来一决高下。此针以寒冰为材料制成,长而细,很难装在身上,不易于外出使用,而且温度只要略高,寒冰就会化掉,所以发射它需要极高的内力,才能发挥‘无形、无痕、无色’三重作用。不过,也可以用一种特殊的方法——” “日本忍术。”苍风说。 欧阳诚说:“对,日本忍术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身体能顺五行而变化,如果化以水形的话,穿心寒冰针可以藏在肉体内。” “看来,刺客是个绝顶的高手。”姜老再次发出赞叹。 “这件事果然与日本人有关,苍风、姜老,下步该怎么做?” 欧阳诚问。 苍风想了会儿说:“既然日本人杀掉高市长,其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的人去当市长,好为日后在c市横行霸道打开方便之门,他们选出的市长,自然是他们最佳的利用工具,所以……” “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刺客把大众的市长给杀了,我们也出动去刺杀他们选出的傀儡市长!”欧阳诚兴奋起来,一口气把话说完,两眼射出光芒,眼皮无规律的舒张着。 “对,欧阳诚的想法不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姜老干咳了一声,“除掉日本人的伪市长,必定会扰乱他们的计划,也给投靠日本人的汉奸无用种,来一个下马威!” 苍风听完,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说:“我们既不了解市长候选人的情况,又不知道下次选新市长的时间,如何去刺杀,还有,既然市长候选人是日本人的傀儡,他的身边肯定有不少护卫保护,一时冲动,又无全盘计划,怎能刺杀成?” “哈哈哈……哈哈哈……”姜老放声大笑,而且笑得有几分变味了,搞得欧阳诚摸不着头脑,只好干看着两人。 苍风见姜老如此,问:“姜老,我说的有什么不妥吗?” “哈哈哈……苍风啊苍风。”姜老指了指苍风,但由于笑的缘故,两根似枯枝般的手指有些颤抖。“哈哈哈……你难道忘了我们龙堂以前是干什么的?”姜老反问一句说:“调查一个人很容易,可我担心的是,刺杀究竟能不能成功。” “这点姜老就不要有太多的顾及了,如果真要去刺杀,我一定拼命到底。”欧阳诚斩钉截铁的说。 “拼不拼命倒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要有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没有计划,盲目地拼命,到头来也是白白流血。”苍风说。 欧阳诚问:“那你现在有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呢?” “我现在——” “我现在倒有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你们想不想听?”姜老突然开口,打断了苍风的话。 苍风与欧阳诚对视一眼,齐声说:“想听。” “好,我的打算是……”姜老突然间闭上了嘴。 “是什么?”苍风与欧阳诚又齐声问。 “美人计。”姜老小声说道。 “姜老,我们直接去刺杀市长候选人就可以了,何必要那么麻烦,如果你有美人儿,还不如送给我,呵呵……” 欧阳诚说着,脸上是一堆坏笑。 姜老一脸严肃,说:“不,这并不麻烦,我又没说要施美人计在候选人身上,我是要用在他儿子身上。” “他儿子?”欧阳诚产生疑惑。 姜老说:“没错,其实当我和苍风去找高强市长的尸体时,就随便打听到一些关于竞选市长的情况。此次参加竞选的大多是政界的皎皎者,也有军界的人前来,但其中有一个却是商界的,不过此人在商界名气很大,人缘也很好,黑道白道都有关系,而且此人与日本人交往比较密切。” 苍风问:“他叫什么?” 姜老说:“方宏志。” “等等……方宏志,这名字好耳熟,以前听堂主说起过,可……可……可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苍风,无用之人,记不起也罢,姜老,那方宏志的儿子又叫什么?” 欧阳诚说。 “方瑞同,你可别小看了这小子,如果把他圈住,他父亲又与日本人交往,我们利用他不正好在暗处破坏他父亲与日本人之间的关系吗?” “也是,可说了半天美人儿在哪?” 欧阳诚问。 姜老摆摆手,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到时候我会让她出现的。” 苍风听完二人所说,问:“高强的事我们还要不要查?” 姜老静坐着思考,时间是一分一秒的过去,到最后,姜老只给苍风、欧阳诚一字:“查。” 第十四章 同婉之恋 清晨,烟雨蒙蒙,似一条柔软的裙裳在清冷的空中舞动,沐浴着鲜花,摇曳着嫩草,也沾湿了鸟儿光纤的羽毛。风起了,缓缓地拉开薄雾的门帘,给倦意浓浓的人们冰一样的清凉,它宛如一条透明的长练在混沌中飘扬,又如娇嫩的双手,予人最至爱的轻抚。 雨滴从行人眼前飞逝而过,落在坚实的路面上,敲出极赋韵律的啪嗒声;雷,像一头苏醒的雄狮,在天际间低沉的咆哮;电,是宇宙中犀利的长剑,以它闪亮的身姿在淡黑色的云团上急速地描绘出美妙的倩影,让那些在雨中焦急等待的人们,得到了可以欣赏的景观。 微风掠过,带有淡淡的香水气,那是黄包车夫载着高贵的官太太离去,渐渐的,在视平线消失为浅浅的一点。这时,路上出现一个小姑娘,她没有官太太的贵气,给人的印象只是朴素、端庄。 小姑娘斜举着绘有红梅图案的雨伞斜打着,一身天蓝色衣服上绣着洁净淡雅的茉莉花,衣角偶尔被风稍稍拽动;她头沉沉,柳叶弯眉,眼睛里似含一滴欲坠而未坠的晶莹的露珠,紧闭的小嘴如抹朱丹,纤纤玉手仿佛是新削的春葱根,紧握着桃木制的伞柄。风大了,小姑娘天蓝色的裙裳顿时向后翻扬着,她整个人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粉蝴蝶。 “老贵,早餐做了吗?” “老贵!早餐做了吗?” 这是一中年妇女的声音,她正麻利的穿好衣服,从卧房里走出。 这是一间杂货铺,这里物廉价美,应有尽有。店主就是老贵,喊他的那位中年妇女是他的老婆。 杂货铺开在大街上,老贵双眼直直地望着橱窗外,手里正漫不经心的摆弄着锅铲,他准备煎鸡蛋饼。 “我说,老贵。”中年妇女走过来,看见老贵此状,问:“你这是在看什么啊?”中年妇女顺着老贵的目光望去,俄而,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老贵的神情,发现有一滴口水正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出,结成一颗晶莹的珠子,最后,竟滴到了锅里。 啪,中年妇女劈头一掌向老贵扇去,因为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指着老贵的脸,气冲冲地说:“你个糟老头子,你个不要脸的死鬼,你个没心肝的,大清早你不做饭你看小姑娘!” 老贵见老婆大吼大闹的,心里也有点发毛,说:“既然是大清早的,那你吼什么吼,你没看到我正在做早餐吗?” “做早餐!”中年妇女瞪着他说道,一股烈火在她内心燃起。 “恩,煎鸡蛋啊。”老贵一脸委屈。 中年妇女挥手过去,一把揪住老贵的耳朵死死地往下拽,说:“你煎鸡蛋,你给我把眼珠子瞪圆了好好看看你煎的是什么!” 老贵侧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你火还没开你煎鸡蛋,你把鸡蛋和油抹得锅边到处都是,你还在那里面掺了你的口水!”中年妇女边说边拽老贵的耳朵。 “算了,我不做了。”老贵猛一摆头,舒了口气,去开店门。 中年妇女朝他喊道:“不做就不做,我做了你也不许吃。” “谁稀罕。” 少顷,中年妇女也看了下橱窗外那个举着绘有红梅图案雨伞的小姑娘,微微一笑,说:“若是在二十年前,我或许比她还美呢!” 他个子高高的,健壮的身躯,脸上只剩下甜蜜的微笑,带着满腹的喜悦及归心似箭的急切心情,脚步轻健地往家的方向跑;这个人就是方瑞同,企业大亨方宏志的独生子。要说方瑞同为何高兴,是因为今天他获得了学校竞赛的一等奖,而且,这奖是校长亲自办颁发的。 方瑞同的步伐节奏逐渐加快,臂膀夹着的书也随着他摆臂的动作勿前勿后,雨中的小姑娘正彳 亍的走着,脸上浮现一丝忧伤,似乎有什么事替她扎起了心结。 “太好了,我拿了学校竞赛的一等奖,这回非得叫爸爸给我买辆车不可。”方瑞同心里越想越激动,灰亮的皮鞋在地上敲出的嗒嗒声更为清脆了。 “哎吖。”小姑娘轻声叫着,绵蜜的声音里还带有几分稚气。 “对不起,对不起。”方瑞同赶紧道歉,原来是他把小姑娘撞倒了,他的书在湿漉漉的雨地上散落了一片,风一吹,几本书便翻动着,其中有一本书则翻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一页。小姑娘的雨伞轻快的滚到一旁,连同伞背的红梅图案也飞快地转动着,旋转出一片魔幻的火红。 “真是对不起,把你给撞着了。”方瑞同弯腰捡起红梅雨伞,顺便将小姑娘扶起,小姑娘缓缓直立身子,深深的望了方瑞同一眼,原本带有一丝忧伤的脸面向方瑞同,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此时,方瑞同的双眼正好与小姑娘的莹眸相对,可方瑞同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头转了过去,尴尬的笑了笑,小姑娘也转过头,不去看他,只不过原本微笑的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露出了略深的绯红。 “真是不好意思。”方瑞同将雨伞递给小姑娘说道。 “没什么。”小姑娘伸出白晳纤嫩的手接过方瑞同手中的伞,微微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似风一样从方瑞同眼前飘去,可她走了几步,又回眸对方瑞同浅浅的一笑,方瑞同呆了,他的灵魂似乎已被小姑娘与众不同的美所征服,虽然脑海中还有点意识去把地上的书拾起,但眼神仍直勾勾的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身影。 “啊!”方瑞同正躬着腰捡书,却忍不住背后突然传来的疼痛感,喊了一声。 “喂!你蹲在那干什么?找死啊!”一个骑自行车的行路人朝方瑞同喊道。 “哦,哦。”方瑞同赶紧让开,不理会骑车人的喝斥,连忙把书捡起,可他的眼睛仍时不时的望着小姑娘远去的地方。 毛毛的细雨也停止了,方瑞同脑中突然有个闪念,两手抱紧书飞速的往回跑。 方家公馆的确不错,面积也大,而且四周景色怡人,光照全屋,是个难得的享乐之地。方瑞同闯进家里,也不顾管家的问候,径直跑到他爸爸的书房,咣的打开门。 “爸!”我回来了。方瑞同说。 方宏志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儿子闯进来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吓得我一跳。” “爸,你快看看,快看看。”方瑞同把获奖证书递给方宏志。 “这是什么?”当方宏志看见获奖证书时,刚才拉踏的脸有些舒张,等他瞧见是学校竞赛一等奖的证书时,兴奋猛然冲上心头,眼睛里透出惊奇的光,嘴咧的老大,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方瑞同放下手里的书说:“爸,怎么样,可以吧!” “行啊,儿子,拿到了一等奖的证书,你学校还有别的同学拿吗?” “没有,就我一个。” “哈哈哈……”方宏志从沙发上猛得弹起,拍手大笑,说:“好儿子,有出息,给你爸长了脸啊!说!想要什么?只要是能弄到的,我一定给你弄来!” 方瑞同也在一旁笑着说:“这个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你一定要给我弄到。” “行。”方宏志满口答应。 “那我回房看书去了。” “好,好。”方宏志说完似乎想到点什么,补充道:“李管家,李管家,少爷今天得了大奖,你马上到最好的馆子点几个菜来,晚上我要和少爷好好吃吃!” “是,老爷。”管家李平跟着老爷笑了几声,虽不算很真诚,但却是必须笑的。 书房内,方瑞同闻着装饰花的香味,在看一本厚厚的大书,眼睛死死的盯在那一页,十几分钟都没有翻动过,那是因为他的思绪早就飞了,飞到街头碰到小姑娘的地方,脑海中努力的描绘着小姑娘面容,心中只想何时能再见她一面。 书,居然翻了一页,也许是方瑞同想多了不愿再去想,但更多的是思绪犹如丝线,太易断掉。方瑞同思而不得,只好低沉着脑袋,随意的将书翻了 一页又一页。 方瑞同依旧在翻书,他窗台前静静的放置着一盆观赏花,风一吹,花枝微微颤动,花瓣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少许。 “彤莞街漪涟巷102号。”方瑞同轻声念着刚刚从书中发现的卡片,感到很奇怪,便也像翻书那样把卡片翻过来,当他看到反面楷体的“姜婉”二字时,脸上流露出的郁闷立马烟消云散,转来的是一张惊喜、微笑的脸,因为方瑞同明白这正是小姑娘的明信片。 “她一定是故意留下的,她一定是故意留下的。”方瑞同心里就这样不停的猜测着。 最后,方瑞同高兴地伸了个懒腰,跑出房去找他爸爸。 “爸爸。” “儿子,有什么事吗?”此时,方宏志正在屋外的小路上散步,方瑞同看见了,连忙跟了过去。 “爸,你不是答应我,我想要的都给我弄到吗?” “对。” “我现在想到了,我要她。”方瑞同从口袋摸出了那张明信片递给他爸爸。 方宏志接过去看了看,说:“姜婉,谁啊?” “一个女孩,也就是我想要的。” 方宏志一怔,说:“儿子,你现在就想找女人啊。” “对,我想要明信片上的女孩。” “儿子,过早的接触爱情不好,女人是带刺的蔷薇,沾上了甩都甩不掉,还是换个别的吧。” “那不行,爸,你可是有言在先,什么东西都给我弄到。” “可是你过早的接触女人的确不好。” “那我学校不是有很多女学生,我与她们接触难道会有什么不好?方瑞同反问方宏志。 方宏志一怔,然后摆摆手说:“还是换个吧,你不是想要辆车吗?那我就给你买一辆,行吗?” “你怎么这样,自己说过的话也不算数,你和别人谈生意也不讲信用。”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答应了行了吧。” “行,那我明天就去找她。”方瑞同说完,便带着灿烂的笑容,似飞一般跑回他的房间。 方宏志独自在小路上又转了几圈,心里越想越不对劲,他不该草率地答应儿子,如果那女孩长得很漂亮,也只能说儿子很有眼光,可是这女孩究竟何许人也?是不是想来勾引我儿子,或有什么特别的用心?方宏志内心不停的犯嘀咕,他叫来管家李平。 “老爷,您找我?”李平过来,说。 “对,少爷看上了个女孩。” “那是好事啊,老爷。”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现在市长大选在即,就怕出什么乱子;你听着,若是以后少爷要去见那个女孩,你就多叫几个保镖暗中跟着去,但不要让少爷发现,尽量多用车去接送他,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如果这几时起不了什么风浪,那么你和那些保镖们都是有功之人,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永远不要在这个社会上存在了。” “是,是。”李平连声说道。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纵然昨晚没有睡好,柔和的微风,也会让你格外清醒。方瑞同早早的起床,匆匆地吃完早餐,按照明信片上的地址来到小姑娘楼下。 小姑娘名叫姜婉,古物研究院学生,今年十九,倒是比方瑞同小几岁,她每天早晨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这些情况都是方家公馆的保镖探听到的,并向方瑞同如实的报告了。 弥漫于树间的一团浓雾,正逐渐淡化开。方瑞同内心有点急燥,围绕着姜婉家楼下的大树转了好几圈,时间长了,就觉得转的无味了,偶然间昂起头来,却发现姜婉已经站在窗前。方瑞同内心的急燥顿时消失,靠在大树旁静静的欣赏着这幅“人影依芳香”的自然之美图。 看了许久,方瑞同倒不觉得累,而姜婉却有所察觉,似乎感到有人在看她。姜婉低下头看去,方瑞同那双满盛柔情的眼睛恰好与她似碧水般的莹眸相视。 面对这浓情的男子,姜婉一时间竟尴尬起来,连忙退了几步。顿时,姜婉的心似成了一只装有野兔的麻布袋子,七上八下的乱跳,然而,她仍带着内心的激动,探出已是桃红色的脸,冲方瑞同微微一笑。方瑞同见姜婉笑了,便招招手,示意她下来,这让姜婉感到了一种意外的惊喜,她决定下楼去见见方瑞同。 可是,等到姜婉下楼后,树旁已是空荡荡的,此时冰凉的风一吹,又撩起了姜婉的裙裳,也拽掉几片叶子,仍其静静地在她身旁飘扬,她低下头,脸上的桃红色已褪去一层。姜婉欲回屋去,而她眼睛的余光却发现树底有一个盒子,估计是方瑞同留下的。 姜婉将盒子抱回屋中,伸出白皙的双手将其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烫金的明信片,姜婉拿起来看了看,竟是方瑞同的,这下两人总算互相认识了,只不过方法充满了戏剧性。明信片底下放着另外一个盒子,包装用纸是粉红色的,上面写着“姜婉小姐亲启。”看到这些,姜婉的心里不免有一种好奇 ,她满腹期待的去拆盒子周围的包装纸。 “哇!” 姜婉兴奋的叫起来,脸上堆的全是会心的微笑,盒子里究竟有什么呢?是色泽鲜艳的彩纸叠成的九百九十九个星星,还是一盒带有浓厚奶香的糖果,还是名贵的项链、手镯、钻石……不,都不对,那会是什么呢? 姜婉将它拿起,捧在胸前,屋内顿时散发着清新的鲜花香气,那是九十九朵怒放着且娇嫩欲滴的玫瑰花,香味浓雅,沁人心脾,犹如一团燎原的赤火,燃烧着至纯的爱意;如一曲悠扬的轻歌,唱出了动人的激情;又如一首缠绵的小诗,打开了读者的心扉。 姜婉闭上双眼感受着这深红色的爱情之花所带来的独特韵意,那个男孩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要送我花呢?他是不是爷爷常说的那个“他” 呢? 姜婉捧着玫瑰,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尽管思维转得很快,但是她未能想到一个准确的结果。姜婉抓抓头,又抱着玫瑰在屋子里徘徊,然后又坐在椅子上,把玫瑰放在膝间,用手枕着头,两只晶莹的眼睛望着窗外的燕子窝,一对小燕子正相互偎依着,那两个精灵犹如夕阳西下时,公园长椅上,一对正坐着,远望血红色残日的小情侣。 五天的时间犹如水蒸气般悄无声息的升华掉了,方瑞同的内心却如热窝上的蚂蚁,苦苦将这几天熬过。如果一个男子不主动奉献一半自己的爱情之心,那么女子的一半爱情之心就不会主动与男子的重合。方瑞同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其实,他在暗中已准备好一切。 时如流水,生活依旧,姜婉每天下午都要到古物研究院去,最近院里正研究一件由日本人送来的兵器,可是他们却不发用于研究的流动资金,这让年青的姜婉倍感头痛。 “小姜研究员。” 姜婉走到院门口,见是留着银白的山羊须的教授刘隼在叫她,连忙跑了过去,问:“刘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个好消息,有个极好的消息啊!”刘隼抚掌而笑,冲着姜婉说。 “什么好消息?快告诉我。” 姜婉急切地问。 “今天有个人,说是你的朋友,来院里送了五万块钱!这可是雪中送炭啊,研究兵器的资金可有着落了。” “太好了,太好了。” 姜婉雀跃起来,又问:“那钱是谁送来的?” “哦,那个人我不认识,他只说是你的朋友。” “那他是不是个子高高的,浓眉毛大眼睛,脸还很清秀?”姜婉神采奕奕的问。 “对,对,正是!”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姜婉顿时陷入了沉思。 “小姜,他是谁啊?” 姜婉一愣,回过神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说完,就红着脸跑开了,刘教授似乎明白了什么,高声喊道:“小姜,桌上还有你的一份礼物 。” 姜婉本已听到,却头也不回地跑到工件室,她的办公桌上果然有一盒东西,仍是用粉红色的包装纸封住。姜婉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拆开,顿时一股浓雅的香味从盒内弥漫出来,又是九十九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姜婉的双手激动地不住的颤抖,她轻轻捧起玫瑰花,只见花正中有一个粉红色的卡片,上面用遒俊的字体写着一首小诗。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姜婉轻声将其念出,她知道这首诗出自《诗经》中的“郑风。”然而,这股“郑风”沾有一抹情之红尘,徘徊于方瑞同与姜婉之间。 第二个五天又过去了,但不同是,今日小雨蒙蒙,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的雨在c市静静的飘落,它似乎是从暗灰的天空中落下的神秘面纱,蒙在c市种种物体上。 远处的高楼虚无缥缈,近处的路景色彩锐利。彤莞街漪涟巷仍是空荡荡的一片,姜婉孤寂的举着伞,徐徐碎步走回家去,她的心杂乱极了,尽管脑海中是浮想联翩,却依旧想着那日方瑞同在树下向她莞尔一笑。 “小姐,你的花。”一个长相不错的小男孩过来递给姜婉一大簇玫瑰花,然后像小兔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开。 这次竟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怒放地更加迷人,上面插着一张很大的卡片,上面写道:“九十九、九十九、九百九十九,纵然天地相合,恋你依旧永久,生日快乐!”字的周围画了不少跳舞的小人,正中央还用鲜艳的朱红色颜料画了一个大大的心状图案。 姜婉的热泪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地在她双颊上漫溯,偶尔一两滴坠入花蕊,宛如于其间镶上了一颗透亮的明珠,奇丽夺人。自从姜婉的父母去逝以后,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特殊的方式,赠予她最温馨的祝福。姜婉内心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蹲到地上尽情的宣泄。 过了一会儿,姜婉直起身来,发现方瑞同竟已站在自己面前,以那含情脉脉的双眸凝视着姜婉恬静如春水般的碧眼。方瑞同左手举着一把很大的粉红色雨伞,右手提着刚出炉的蛋糕,目光始终如一的看着姜婉的眼睛。姜婉心里乱极了,她低下头去,不敢正视面前的这个男孩,因为她的心已被方瑞同炽热的情火燎燃。 蒙蒙的细雨增强了它的体积,由细针扩大到豆粒般大小,在结实的地面上摔碎,又分散成几颗玲珑的水珠,融进湿漉漉的地面。姜婉故意把伞收起来,走到方瑞同的伞下,于是两人携手,静静地走在温馨的雨境里……恋人的第一章乐曲,已悄悄奏起…… 第十五章 雁过留痕 晚风呼啸,吴公馆内,方宏志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雪茄,他很烦恼,也很无奈,因为明天他要接受一个“烫手的山芋。” “李平,少爷的事怎么样了?” 站在一旁的李平见老爷问他,连忙哈着腰说:“都很正常,派出去的人,如果少爷有事吩咐,他们都会按少爷的意思去做,没出现什么意外。” “难道就没有人跟踪,或是打探消息?” “没有、没有。”李平摇摇头说:“保镖们暗中离少爷比较近,没有发现任何特殊情况。”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李平恳切的说。 “看来是我多虑了,明天就是市长大选,我为它可算是操碎了心啊。” 李平冲方宏志笑着说:“恭喜老爷,您高升啊!” “高升、高升,官越高,命越忧啊。”方宏志说完,叹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早晨八点,市长选举大会开始,各路嘉宾和候选人陆续到齐,其中苍风、姜老和欧阳诚伪装进入选举会场。到八点半钟的时间,大会主持人开始讲话。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事业同行、朋友们,大家早上好(台下一片掌声)。今天,是处特别的日子,因为我们要进行市长选举,前任市长高强先生不幸遇害,令人万分痛惜,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所以今天要诞生一位新的市长,来领导c市,重整市风(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大家的目光可以转向左侧,看看市长的候选人,此次选举,政界、军界、商界各有代表参选,希望大家能选出自己心目中的好市长。此次选举不得徇私舞弊,伪造假票,违心违责投票,因利雇人投票,一经查处,即取消参选人资格。此次选举公平、公开、公正,所选的新市长,就是今后c市的法人代表,任何人都不得有怨言或日后打击报复。好,下面有请选举大会特约嘉宾伊云佐龙木先生上台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伊云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前台说:“各位,大家早上好,首先,我伊云能够参加此次市长选举,深感荣幸,c市是个繁华的城市……” “苍风,要不要动手,出其不异,杀掉伊云,苍风?苍风?” 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过来用手掩住欧阳诚的嘴,说:“你叫什么叫,不怕把日本兵招来?” 欧阳诚回过头来,发现身后站的正是姜老,便问:“苍风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他?” “我刚才看见他行色匆匆的出去了。” “你怎么不跟着他?你不是说过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吗?” “苍风是谁我比你更清楚,你是谁我也清楚,快闭嘴!管好你自己就行!”姜老这句话似一瓶无形的胶水,猛然间黏住了欧阳诚的嘴吧。 少顷,欧阳诚觉得有些事不说不行,便开口说:“姜老,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就在台上,何不把他杀了,我们日后行动也少些麻烦。” “混帐,你以为伊云佐龙木是想杀就能杀的吗?别忘了你还告诉我他身上有一把青罡剑,我们拿什么与他匹敌,况且这里日本兵众多,真动起手来,我们占不了多少便宜。咱们先稍安勿燥,等苍风回来,记着,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探虚实,不是来杀人的。” 等苍风,等苍风,说了半天,苍风在哪儿呢?在会场的席位上坐着?后台外?还是会场的大门口?不,都不对。苍风所在的地方有点特别,而且他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黑漆的忍者服,黑漆的武士刀。 苍风所在的位置是勤务室旁的小道,四周寂静极了,还能听到水龙头中残留的水滴落到池里的啪嗒、啪嗒声。苍风面前的这个黑衣人,虽说脸上蒙着黑纱,但从他犀利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此人心态平和,遇敌不乱,而且暗含一股杀气,苍风几乎能隐约的感受到,黑衣人释放出的杀气已造成一股压力强堆在他的心头。此人绝对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你是何人?”苍风问。见那人不回答,苍风又问一遍:“你是何人?” 呼嗖,一道银白色的光闪过,苍风心有会意,抽出腰间暗藏的长剑猛砍下去,此剑虽软如银蛇,可置腰间,抽出时,却类似镔铁般坚硬。 哐朗,一个周身闪动着银光的暗器被苍风当空斩掉;接着,黑衣蒙面人抽出了身后的武士刀,银亮的光波从刀的刃尾直推向刀尖,让人看着,就觉得是把绝世的宝刀。两人对战开始了。 风,呼啸而过,那是在凌空中冲锋;影,若隐若现,只在拳脚搏斗间。左方刚起,右方挥刀冲天急砍;右方已停,左方持剑风中旋转。分而复合,合又复分,刀剑相拼,光影流灿,人忽起忽伏,势忽快忽慢,主动出击方见输赢。苍风斜刺一剑,黑衣人倾身躲过,反而提刀斩向苍风,苍风不甘示弱,高跳而起使出大力劈山,正好刀剑相碰,顿时撞出的火星吓得抱头鼠窜。 两人一挥各自的刀剑,闪身退开,就当苍风退到合适进攻的位置时,黑衣人突然掷出几个小黑色齿轮,飞镖由于速度极快,苍风只好边避边防。二十多个飞镖掷完以后,黑衣人怒吼一声,将刀按在地上,磨出那夺人眼球的火花,苍风直接运足内力,剑在地面一划而过,几道剑气直逼向黑衣人,黑衣人并不慌张,猛托刀而起,带出一层气浪,轰!两内力相拼相消,二人被震得连退几步。这一次拼杀,带给苍风的则是格外吃惊,带给黑衣人的则是几分得意。 苍风觉得有必要小心谨慎的对付那个男人,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剑气竟让黑衣人所破。僵持几秒钟,黑衣人主动发起攻击,高跳而起劈刀直砍向苍风,见形势不妙,苍风闪身躲避,强大的刀气浪将一旁的杂物震得粉碎。招势已过,苍风凌空而刺,剑气随之而出,直逼黑衣人。可这时,令苍风更为吃惊的是,黑衣人竟收起武士刀,化拳为掌来防,剑刺向他时,却无法再向前平移。苍风感到有股极阳刚的内力在逐渐渗入他的心骨,无论怎样运功,剑仍是刺不进去。 “气聚一身——玄音盾,没错,那人居然会玄音盾。”苍风疑惑着,不免有几分慌张,但黑衣人已发起进攻。这次黑衣人并未冲过去血拼,而是从身上摸出银灰色的四棱飞镖,如雨般疯狂地掷向苍风。剑似流云,镖如飘雪,苍风急剑砍之,四棱飞镖顿时在一阵杂乱的叮当声中纷纷散落于地,可苍风的剑刃上已砍出少许大大小小的缺口,看来他挡镖挡并不容易。 此时,如果黑衣人乘胜出击,苍风必定招架不住,可黑衣人没有那样做。苍风把剑一挥,再次向对手示威,黑衣人则双手合紧,两小指朝下,两大拇指朝上,中指指向苍风,嘴里正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苍风也顾不了那么多,闪过去运劲砍向黑衣人,可是,就当他的剑快接触到黑衣人的身体时,眼前猛然间闪过五道光影,黑衣人消失了。苍风的内心又增加了一层恐惧和惊慌,他来回转动着,瞪大双眼向四周望去,发现已有土黄、赤红、浅绿、淡蓝、银白五种颜色衣服的忍者呈五角星形状,站在他周围,情况实为不妙,苍风再次看看他们,觉得自己已被围困住。 “五行锁龙阵。”苍风失声念出,可忍者都不理会,只举着明晃晃的武士刀。 苍风进,忍者进,苍风退,忍者退,最后动起手来,苍风仍未跑出他们的包围圈。苍风知道在这种状况下,表面上是处于主动,实际上是处于被动,如果双方僵持时间过长,吃亏的反而是他。 苍风横下心来,决定以力斗之,五个忍者轮流向他进攻,虽过招之间都让他们有所损伤,但作用不大;苍风知道五行既相克,也相生,互为补进,互为联助,环环相锁,环环相扣,力斗是徒劳无用的,可是,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又十几个回合拼下来,苍风的剑已被砍断,他依旧拿着半截剑,摆好架式,准备再次迎战。五个忍者各自心有会意,反举武士刀冲向苍风,可这时苍风竟呆立 在那儿,没有进攻也没有防御,他内心杂乱极了,回想昔日杀人无数,而今却要死在别人手上,想到这里,几丝悲伤又添注在他的心头。于是苍风举起断剑,欲挥剑自刎。 呯、呯、呯,周围刹时间散漫出浓厚的烟雾,五个忍者在慌乱中胡砍一通,等烟雾渐渐淡化开后,小道里所能找到的只有苍风的那柄断剑。忍者们觉察到有人将苍风救走,因为他们在浓雾逐渐散开之际,依稀的看到有个矮胖的身影闪了进去,此人会是谁呢?我们先不去想。 五个忍者在小道翻东倒西,仍是找不出一点痕迹。忽然,五个忍者化为五道光芒相互缠绕,一阵怪响过后,五道光消失了,原先的黑衣人又重新出现,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似乎要喷射出熊熊的火焰,并咬牙切齿,狠狠地说了句:“八格牙路!” “姜老、姜老,苍风怎么还没回来?”现在有关人员正在唱票,大会很快就要结束了,后台的欧阳诚十分焦急,小声地问姜老。 姜老也感到奇怪,可他相信苍风的能力,说:“再等等,再等等,待会儿要是苍风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分头去找,但有一点,不管找没找到,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我们住的那家旅馆。” “好。” “呜啊。”欧阳诚刚站起身,苍风便痛苦的喊叫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 “苍风?苍风?姜老,苍风回来了。”欧阳诚抱紧苍风连忙喊道。 姜老看了看苍风的面色,神经立即绷紧,说:“欧阳诚,赶快带着苍风辙走,情况有些变化。” “不在这里打探情况吗?” 姜老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先回去吧!” 欧阳诚和姜老带着苍风正仓促地离开。“本次选出的市长是商业大亨方宏志先生。”伊云宣布完,台下的掌声异常热烈,欧阳诚、姜老听到后,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旅馆里,苍风躺在床上,姜老开始为他施针,欧阳诚就在门外挡着,不让任何人进来。到了深夜,苍风的身体才有些起色,姜老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房间,正在门外蹲着等待的欧阳诚听见开门声,连忙直起身子,尽管脚底已有些发麻,他问:“姜老,苍风怎么样了?为何受那么重的伤?” 姜老缓缓地叹出一口气,说:“我已对他施过针,现在已有些起色,等会儿再去看看,应该能醒过来。” 欧阳诚再问:“可是,他怎么受那么重的伤?” “我想他可能与劲敌拼过内力,估计是五个人。”姜老边说边叉开五根手指对着欧阳诚晃晃。 “五个人?可是就算是十个人,苍风也不会败成那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欧阳诚为何不知,昨日有苍风,今日定有强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嗯……嗯……”苍风在屋内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苍风醒了,快去看看。” 欧阳诚迫不急待地闯进屋里,倒把姜老挤到一边,姜老也不生气,迈着大步走进屋内,顺便倒了一杯水。 “苍风,苍风,你怎么样啦?”欧阳诚急切的问。 “我全身都痛。”苍风艰难地颤动身体,他很想坐起来,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先不要动,我已经施针为你稳定了心脉,来,喝口水吧。”姜老将水递过去,粗糙的手臂上蔓延着几条青筋。 “苍风,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是去探听消息,你怎么突然失踪了?等你回来却全身是伤。” 欧阳诚接连着问。 “我……我遇到了……高手,你们当时在会场……有没有看到一个人……黑衣人?”苍风吃力地说着。 欧阳诚摇摇头说:“黑衣人,没看到啊。” 姜老捋了捋胡子,问:你有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他个子比较高……蒙着脸,但我从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强大的杀气,奇怪的是,我和他交手才几个回合,他便收起自己的武士刀与我相拼,而且他还会玄音盾。” “玄音盾,此种功夫非高深的内力是无法使出的,此人武功真高啊!”姜老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不仅如此,他还会一种奇门功夫,一人分五人——五行分身术,而且他们设下五行锁龙阵,我使尽全身解术也攻破不出去,最后只好与他比拼内力。” “苍风。”姜老语重心长地说:“这次对战你应该增长了不少经验,要记住,人少则斗力,人多则拼巧啊。” “谨记姜老教诲。”苍风欠身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和欧阳诚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大声叫我们。”姜老说完,同欧阳诚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今天发生的事确实有些怪,可无论怎么怪也无法涂改苍风受伤,市长选为企业大亨方宏志的事实。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方瑞同准备好一切后,便开车去找姜婉。因为研究日本人所置的兵器有了一定的进展,院长特别“开恩”,给姜婉他们放了几天假,此时不约姜婉出去逛逛更待何时。 车子停在彤莞街漪涟巷。树,依旧是原先的树;人,却变了。这次方瑞同在车里只喊了一声姜婉的名字,她便立马高高兴兴地跑下来,坐进方瑞同的汽车里。 “小姜,今天我们去哪儿玩?”方瑞同兴致勃勃地问。 “今天嘛,今天……我想想……” 姜婉傻傻地低着头,不停地想,却又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地方来,便干脆地说:“算了,今天我高兴,想去哪就去哪吧。” 姜婉的说话声柔柔的。令方瑞同觉得,听她说话似品一杯香浓的咖啡。 既然姜婉如此直爽,那方瑞同也就好办多了。方瑞同猛地踩下油门,顿时,车轮如同一只被针刺的兔子,怪叫一声,急飙而去,惊起不少正在此安眠的灰尘与枯叶。 十分钟后,车停了下来,方瑞同对姜婉说:“到了,下车看看这美丽的地方吧。” 方瑞同和姜婉下了车,放眼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的确确是个美丽的地方,姜婉一下子就被此处的景色所吸引。远方是洁净如洗的苍天,偶尔还有些轻捷的燕子掠过,如同在碧空中勾勒出一条条纤细的弧线;前面是幽静的小湖,因为没有游人来嬉戏,湖面宛如明镜,反照出太阳金灿灿的光芒,稍有微风抚过湖面,那透亮的镜子便荡漾起层层的柔痕,似一条凌空飞舞的丝带。湖边连排种着翠绿的柳树,柳丝垂地,柳条纤细,柳叶青嫩;有棵树上盛着一个多边形的鸟窝,鸟窝做工精细,大概鸟妈妈为此花了不少的工夫吧!哦,说起鸟窝,鸟妈妈正好赶回来,往几只身体绯红且长满了绒毛的雏鸟嘴里填食。 一切都喻示着生命的美好,一切都是生命的勃发。 方瑞同牵着姜婉的手在湖边漫步,太阳已逐渐挪动着自己的位置,灿烂的光芒射到姜婉脸上,红扑扑的。风轻扬扬,撩起了姜婉的秀发,配着她那茉莉花颜色的衣服,在方瑞同眼里,她仿佛是夜空里飘下的天使。 时间就是一支燃起的红烛,等不得,也不能等,它很快就烧到了黄昏落日。 夕阳西下,方瑞同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姜婉微依在他的肩旁,远方残日胜血,令周围的云霞也透着红光,一齐照着湖边的柳树。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小姜,我有一个问题。”方瑞同说。 “什么问题?”姜婉懒洋洋的问。 “小姜,你喜欢我吗?”这句话似触电一般,激醒了陶醉中的姜婉,她眨眨眼睛,愣在那里看着方瑞同英俊的脸,而心却无法保持平静,心正怦怦地跳。 姜婉突然回过神来,发现手里多了束红玫瑰,仍是九十九朵,花中心放着一对精致的玉镯子,方瑞同将玉镯拿起,说:“这对冰晶玉镯,原本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名为‘连心镯’,悠佳相随,风雨无悔,海枯石烂,两心依连。我爸爸 把它给了我,我愿把其中一个赠于你。”说罢,方瑞同拿起姜婉的手给她带上。 姜婉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另一个,你能为我带上吗?” 听到方瑞同的请求,姜婉犹豫了,此时,她的脸似被火燎般,热辣辣的。可姜婉仍伸出了颤巍巍的手,为方瑞同带上玉镯。 方瑞同冲姜婉莞尔一笑,说:“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只要我所恋的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 我愿意是草层,在深深的山谷底,草屋的山顶上,饱受风雨的打击……只要我所恋的人,是可爱的火焰,在我的炉子里,愉快地缓缓闪现。 我愿意是云朵,是灰色的破旗,在广漠的空中,懒懒地飘来荡去,只要我所恋的人,是珊瑚似的夕阳,傍着我苍白的脸,显出鲜艳的辉煌。” 姜婉露出蜜糖般的微笑,说:“我喜欢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喜欢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阴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但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方瑞同满怀激情的说:“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姜婉也满怀激情的说:“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姜婉、方瑞同齐声说道,两人恰巧在那一时刻,扭过头,互视对方的眼睛。 俄而,方瑞同看着姜婉绯红的脸,轻声说:“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落日垂暮,霞光灿然,湖水粲亮,宛若飘金。姜婉、方瑞同二人在这安谧的湖边静静的陶醉于爱情的香蜜中。 天,已似一张白纸抹上了厚重的炭屑。 月满苍穹,银光静洒。清风移动,云淡星粲。 “小姜,今天玩的开心吗?”正在开车的方瑞同问副座上的姜婉。 姜婉柔声说:“有你陪我,当然开心。” “明天有时间吗?”方瑞同问。 “时间嘛,除非你约我才有的。” “那太好了。”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吱。本是较难听的刹车声在此时二人耳朵里却不再那么难听了。 “到了。”说罢,方瑞同打开车门走下车,又过去为姜婉打开车门。 “谢谢你送我回家。”姜婉下车,冲着方瑞同微笑着说。 “不客气……”方瑞同说完,猛然间又想到了点什么,说:“你是在古物研究院工作?” 姜婉轻轻点点头。 “哦,那古代文字你应该懂吧。” “恩,我略知一二。” “好,你帮我看看这些古代文字写的是什么?”方瑞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姜婉。 姜婉接过,蛮认真的看着。俄而,姜婉说:“这些文字我以前见过,研究院里有它的相关资料,不妨我带到研究院给你查查吧。” “可……可这是我爸爸的重要文件,你……” “我能抄下来吗?” “行啊。” 姜婉连忙在口袋里找纸和笔,可掏出来的却是一块她常用的真丝手绢。 姜婉轻声说:“算了,就用手绢写吧。” 方瑞同伸手抓住手绢说:“别,还是用纸写吧,这么漂亮的手绢,弄脏了太可惜了。” “只要能让你满足,一条手绢又算得了什么呢?”姜婉把如春水般柔和的目光投向方瑞同,方瑞同迟疑了一会儿,点下头,松开了抓紧手绢的手。 姜婉准备抄时,方瑞同又说:“那些古代文字带有一定的机密性,你能不能用种特殊的笔抄?” “我这里有支笔,在研究院是用于记机要档案的,笔内装的是化学药水,如果想知道写了什么内容,就必须要用另一种化学药水涂在所写的东西上才能看到。 “行,就用它吧。” 随后,姜婉拿出笔在手绢上小心翼翼的写着,青灰色的字覆盖了手绢正中的一朵金黄的雏菊。尽管那古代文字不好写,但姜婉还是尽全力将其写完。 “给。”姜婉把原件递给方瑞同说。 “不好写吧。” “有点。”姜婉笑了笑。 “要是弄不明白,就搁那儿,天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恩,你也一样。” 方瑞同目送姜婉回家,等到姜婉房间有灯亮起时,方瑞同便站在那棵大树下,仰起头,望着窗上朦胧的倩影,久久不肯离去。 旅馆里,苍风的身体逐渐有了起色,但始终是双腿发麻,下不了床。姜老天天按时为苍风施针,欧阳诚也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端汤送药,两人都希望苍风能尽快好起来。最近c市太平静了,方宏志市长照样当着,日本兵也未过多的在市街上横行霸道,而欧阳诚在这之间仍未发现与青罡剑及黑衣人有关的线索,虽说姜老是全心全意地帮助,但没查到就是没查到。或许等苍风康复了,增加一份力量,进而更好的了解日本人的行动,解开一系列未解的谜题。 月明星稀,乌云淡淡,随意的在银月旁铺了一层。苍风躺在床上半闭双眼,回想那天与黑衣人对战的情形,心中甚是迷惘。突然,一方手绢像轻翼的蝴蝶从窗外飘了进来,送手绢的人八成不会武功,要不然就不会扔成那样,而且那人临走时,还留下一个破绽。苍风只恨自己下不了床,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能将送手绢的人抓住。 “姜老、欧阳诚,快来!”苍风高声叫道。 欧阳诚、姜老听见苍风的叫喊,立马跑了过来。欧阳诚本已睡下,却被猛然间惊起,身上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但他也顾不了这些。欧阳诚连忙跑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苍风指着手绢说:“刚刚有人扔了一方手绢在我床边,快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姜老弯腰捡起,仔细地瞧了瞧,手绢洁净而柔软,而且正中还有一朵金黄色的雏菊,但姜老越摸它越感到不对劲,便问苍风:“这手绢是谁送来的?” “那人是从窗外扔进来的,我知道她不会武功,而且还是个女的,只可惜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女的?” 欧阳诚追问道。 “你看。”苍风指了指门旁的两扇窗户:“那个人是在左边的窗户扔的手绢,可当她扔时,我已看到她白晳的手。那人扔完手绢准备从右边离开,却未发现右边的窗户依稀打开了道缝隙,那个人疏忽了这点,所以她暴露了自己,可惜我只看到她的身影,未能看清楚她的脸。” 欧阳诚说:“算了,别管她,你自己没事就好。” 姜老看着手绢,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对欧阳诚说:“欧阳诚,去把我房里的两支药水拿来,是密封在试管里的,别搞错了。” “好。”欧阳诚跑到姜老房间拿药水,姜老自己就在苍风房里,整理出一张桌子,把手绢放在桌子正中。这时,欧阳诚刚好进来。 “挺快的,没拿错吧?” “没有,你看看。” 欧阳诚把药水递给姜老,就站在旁边看着。姜老把两支药水拿在手里左右转动,仔细的瞧了瞧,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又拿出一支毛笔,并将两支药水一同倒在茶碗里,再用毛笔搅搅,两种药水便混合在一起。姜老拿笔饱蘸混合好的药水,在手绢上来回刷着,欧阳诚却看不明白,只觉得药水的气味很刺鼻。刷了两三次后,姜老拎起手绢的一角,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再放到桌子上平铺着。 “姜老 ,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诚问。 “你先看着,待会儿你就明白了。”姜老说完,发现手绢上已有些变化,上面逐渐显现出几行青灰色的字,可是他并没有着急拿起来,只是叫欧阳诚去端一盆清水来。又过了四五分钟,姜老才拿起手绢,扔进盆里将其洗涤,等姜老再次取出手绢时,上面青灰色的字已格外明显,又一次覆盖了那朵金黄的雏菊。 “姜老,手绢上写了什么?” 欧阳诚。 “好像是古文……对,是古文。” “可是,这里没有人懂古文啊。” “啍!今晚我就把它译出来,苍风,你好好看着。”姜老说完,气冲冲的走出房间。 “姜老,唉。”姜老不理会欧阳诚,自己低下头朝前走了,欧阳诚在后面追:“姜老,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姜老……”。 苍风独自在床,看着那一老一少两人离去的身影,心里默默的微笑。 第十六章 痕露雁消 “欧阳诚!欧阳诚!快起来,快起来!” 天还蒙蒙亮,一切都浸泡在朦胧的睡意之中,欧阳诚就被姜老叫起。 “什么事?姜老。”欧阳诚在床上以一种很不情愿的声调向姜老说着。 姜老喊道:“快起来,快起来,古文我已经破出来,上面有重要机密,快起来。” 听到古文被译出的消息,欧阳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随便抓了两件衣服就往身上穿,急急忙忙地跑出房,说:“古文译出来啦!上面说了些什么?” 姜老也不说什么,拉住欧阳诚的手就往他的房间跑。到了房间里,姜老指了指桌上的手绢说:“那手绢上竟有关于青罡剑的阴谋。” 欧阳诚大惊,道:“青罡剑!” “对,青罡剑,你可知道他的来历?”姜老问。 “不知道,不过,我见过一回。” “什么?你见过。”姜老不禁一惊。 “是的。” “在什么地方?” “龙堂。” 姜老略思一会儿,说:“怎么见到的?” “当初,青罡剑是我和苍风找回的,现在却落到了伊云的手里。” “哦,你知道那把剑原来的主人是谁吗?” “是谁?” “曹操。”、 “什么?”欧阳诚这一声反问倒比刚才姜老的一惊表现的更为惊愕。 “你知道那手绢上写的是什么字体吗?” “这我怎么知道。” “是古篆。” “不明白,姜老,你还是给我讲讲青罡剑的来由把。” “青罡剑虽是曹操所持,但其不然。不过,要说起这青罡剑,还需追溯到三国时期……” 昔日,曹操偶得一神石,命工匠铸二剑青罡、倚天,特命其将夏侯恩背之。建安十三年秋末冬初,曹操领大军进攻襄阳,时使君刘备引十数万百姓,三千余军马,一程程往江陵进发。日过四五,曹兵掩至,势不可挡。赵云引兵出,与曹军厮杀,往来冲突,杀至天明,寻不见刘备。赵云自去寻甘、糜二夫人与后主阿斗,驾马往长坂坡而去,幸遇甘夫人。 赵云下马插枪而立,问:“糜夫人与小主人安在?” 甘夫人曰:“我与糜夫人被逐,弃之车仗,杂于百姓内步行,又撞见一枝军马冲散。糜夫人与阿斗不知何往,我独自逃生至此。” 正言间,百姓发喊,又撞出一枝军来,赵云拔枪上马看,只见面前马上绑有一人,乃糜竺也。背后一将,手提大刀,引千余军,乃曹仁部将淳于导,拿住糜竺,正要解去献功。 赵云大喝一声,挺枪纵马,直去淳于导,淳于导抵敌不住,只一回合,就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向前救了糜竺,夺得马二匹。赵云请甘夫人上马,杀开条大路,其送至长坂坡。随后,复回旧路。 正走之间,见一将手提铁枪,身背一口剑,引十数骑跃马而来。赵云更不答话,直取那将。交马只一合,便把那将一枪刺倒,从骑皆走。原来那将乃曹操随身背剑之将夏侯恩也。当时夏侯恩自恃勇力,背着曹操,只顾引人抢夺掳掠。却不想撞到赵云,被他一枪刺死,夺了那口剑,见靶上有金嵌“青罡”二字,方知是宝剑也。 赵云遂插剑提枪,复杀入重围,寻得糜夫人,救回阿斗,杀退众军将。这一场杀;赵云怀抱后主,冲阵破围,砍倒大旗两面,夺槊三条;前后枪刺剑砍,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员。 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 古来冲阵扶危主,唯有常山赵子龙…… 姜老坐下,喝了口茶,接着说:“常山赵子龙,一身都是胆。自此,削铁如泥,劈石如锯的青罡剑,摆在赵云之手,随其征战南北,斩杀敌贼者,不计其数。那把剑上,既赋有曹操的霸气,又赋有赵云的忠义勇猛之气,获者,可无敌于天下。” 欧阳诚满是疑惑的问:“就凭一把剑便可无敌天下?” “恩,青罡剑正气非凡,驾御者可借它夺人魂魄。” “这么说,伊云抢走青罡剑,是想操纵他人?” “他是想操纵全人类。” “怎么可能?”欧阳诚惊愕的说道。 “怎么不可能,那手绢上所写的就是伊云的青罡剑方案。” “青罡剑方案?” “对,可惜只有这一方手绢啊。” “上面写了些什么?” 姜老斟了杯茶,抿了一口,说:“有关实施青罡剑方案的材料。” 欧阳诚也自斟了杯茶,并问:“什么材料?” “世界之钻,月影长枪,还有一颗邪恶的人心。” 欧阳诚忙吞了口茶,说:“就这些东西?” “世界之钻,月影长枪,青罡剑三样可以召唤一神人,神人能夺更多人的魂魄,邪恶的人心必需是密谋者的,用它就可以操纵神人。”姜老又抿一口茶:“若能探探伊云的情况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他所需的东西有没有找齐。” 欧阳诚叹息一声,说:“如果苍风康复,事情也就好办了。” “什么事情好办,就交给我办吧。”一个欧阳诚、姜老耳熟的声音传来。 欧阳诚应声转过头去,发现自己的老朋友就站在自己后面,而且容光焕发,精神高涨;“苍风,你好啦!”欧阳诚激动的说,双眸里散透着光芒。 苍风笑着说:“多亏了姜老传我‘易筋经’,让我得以疏通筋骨。” “苍风,你真没事了?”姜老关切地问。 “真没事了。” 姜老复问一句:“真的?” 苍风恳切的回答说:“真的,是不是好得太快,你不相信啊。” 欧阳诚见如此,就打趣地说:“姜老,你估计是得了疑惑症,你难道没看见苍风现在是那样的精神吗?” 姜老笑着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又能恢复到以前的状况,可以去做大事啦。” 苍风说:“刚刚我在门口听了半晌,姜老说要去探探伊云的情况?” “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青罡剑所在的地方。苍风,这可靠你啦,如果身体不允许,你就要留在旅馆,让欧阳诚去。” “不,还是我去,要知道在龙堂探听消息时,我是一次都没失手过,你和欧阳诚就去查别的线索吧。”苍风自信的说。 “苍风,你预备从哪个地方查起?” 欧阳诚问。 “我想先日本军部查起。” “正合我意,那我和姜老就到日本司令部去看看。” 姜老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苍风问。 姜老想了想,说:“就今天晚上,这事儿耽误不得。” 时过五日。早晨,日军司令部很是平静,伊云独自坐在檀木椅上,把玩着中国的小瓷器,长长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卷宗,文件及一把银亮的手枪。伊云身后挂了一幅名为“大江东去”的山水画长卷,左侧的窗户敞开,因为没有风的命令,所以那排窗帘是不敢擅自移动的。 “报告。”一个神态严肃的通讯兵站在门口喊道。 “进来。” “长官,前日日军部有支那人闯进,被巡逻的哨兵发现,我们抓住——” “嗯,做得好,人现在在哪里?”伊云打断通讯兵的话说道。 “不,长官,我们抓住的是一条白手绢。”伊云有些尴尬,通讯兵继续说:“一山长官说,手绢上用化学药水写有特殊内容,有关我大日本国的机密,所以,委托我将手绢带给你亲自过目。”说罢,通讯兵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黄纸包,将其打开,摸出手绢,递给伊云。 “好,你去吧。”伊云只随口说了一下,就拿着手绢看起来。 “是。”通讯兵仍是一脸严肃的走出房。 伊云拿着手绢,发现上面有几行青灰色的古文,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就将古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可是他越往下看,原本平和的脸逐渐变得铁青,额头旁的青筋隆起,手不断握紧,用力扯着那条手绢,忍耐的限度数直线下降,最后掩藏在内心里的怒火如火山般突然间喷发。 “八格!去把军部部长叫来。”伊云猛一拍桌子,大声喊道,门外的士兵听见,立马去通知,因为他不敢惊扰一只已发怒的老虎。 大约过了十分钟,军部部长林田中村赶来,伊云把他叫到办公桌前,指了指桌上的手绢,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田中村有些不明白,过去拿起手绢瞧了瞧,顿时傻了眼,拿着手绢的手竟不住地颤抖,他连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中村君,事实摆在面前,没什么不可能的,大日本国圣战已起,青罡剑方案正处于实验当中,你竟然将这种高等a级军事机密泄露出去。” “不,我没有,青罡剑我一直交给地下特别工作小组管理,保密度为全军部最高,而且又有那么多特工精英把守,每距离20米就有固定的本国士兵站岗,并且看一山君偶尔来巡逻查探,伊云先生,请你相信我,我以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人泄露机密!”林田中村斩钉截铁地说。 “中村君,我相信你,可是我再问你一句,青罡剑方案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没有。”林田中村刚说完,猛然间又想到了点什么,连忙改口说:“不,有。” 伊云不禁一怔,问:“什么?你跟谁说过?” “伊云先生,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我只是将青罡剑方案的中篇两章,告诉了你最友好的中国朋友方宏志,因为在实验过程中,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所以我就想让他去准备。” “可你为什么要把研制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他,随意编造个假话糊弄他一下不也照样给你弄吗?你要知道,支那人是用来利用,而不是依赖和信任。”伊云拍着桌子说道。 “明白,可是当初我把东西给他的时候,并没有说那是青罡剑方案,只是叫他替我准备——” “你不用再解释了。”伊云打断林田中村的话,因为他已经听得有几分厌烦。伊云说:“你现在赶紧回军部,加强地下实验室的防卫工作,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就在天皇面前自裁吧。” “是。”话毕,林田中村低沉着脑袋走了出去。 俄而,伊云细想了一会儿,便冲门外的警卫员喊道:“备车,我也要到方宏志那儿问个明白。” 汽车倒是开得比较平稳,可伊云佐龙术的心却异常焦急,青罡剑方案已有人知晓,若再不调查清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打乱他的全盘计划。 吱的一声,车在吴家公馆门口停下。方宏志正在屋内逗一只画眉鸟,见是伊云亲自前来,便恭恭敬敬地出门相迎。进屋后,方宏志请伊云坐下,为他点上好烟,吩咐管家李平奉上好茶。少顷,两人随即寒暄起来。一阵寒喧后,伊云切入正题,问:“方宏志先生,林田君托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啦?” “这个嘛。”方宏志酣笑地说:“林田君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道。” “怎么,有困难吗?”伊云问。 “不,不,不。”方宏志摆摆手,说:“林田君拿给我的文件全都是古代文字,可我却看不懂那些老古董,我儿子也不懂,他学的是法文。” “这么说,你是没看懂那份文件?”伊云满脸狐疑的看着方宏志说。 “对,也可以这样说吧,古代的文字太有趣了,我也认不出几个。” “哦,原来如此,那那份文件呢?” “我和我儿子都看不懂古文,不过,我是不会让伊云君失望的,我儿子新交了一个朋友,她在古物研究院工作,儿子把文件交给了她,或许能译出来。”方宏志的话如极冷的寒潮,猛然间冰冻了伊云的神经,使他愣在那儿,两眼发直。 “伊云君,你怎么愣在那儿不说话?”方宏志见伊云此状,问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伊云摆摆手说:“我能见见你儿子新交的朋友吗?” “可以,不过要等到她来公馆玩的时候,你才能见到她。说实在的,我儿子眼光真不错,找了个出类拔萃的美人儿。” “爸,我回来啦。”方宏志话毕,方瑞同就拉着姜婉的手,连走带跑的闯进客厅。沙发上,仪表不凡的伊云倒引起了方瑞同的注意,便问:“这位客人是?” 方宏志看了方瑞同一眼,指责道:“瑞同,不得放肆。” 伊云莞尔一笑,说:“不碍事,都是小孩子。” 方宏志指了指伊云,说:“瑞同,这便是我常和你提起的伊云先生,快向他问好。” “伊云先生好。”方瑞同冲伊云半鞠一躬说道。 “嗯。”伊云轻声答道。 方宏志过去把姜婉拉到伊云面前,姜婉一时间心慌了,只是腼腆地说了一句:“方叔叔好。” “嗯,好。”方宏志满脸笑意的回答她,又转过头对伊云说:“伊云君,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我儿子的朋友,姜婉小姐。” 姜婉彬彬有礼地说:“伊云先生,我叫姜婉,很高兴认识你。” 伊云微微一笑,说:“漂亮的姜婉小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伊云、姜婉彼此看着对方,伊云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姜婉眼角上扬,虽是笑容的表现,但其中也有一丝憎恨和怨恶。 四个人在客厅有说有笑,交谈着种种有趣的事。说着说着,太阳便升到了正中,方宏志执意要留伊云和姜婉在家吃饭,两人也不好推辞,就答应下来。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顿饭便是噩梦的开始…… 以伊云敏锐的洞察力,他已得知有关青罡剑文件泄密的事,肯定与姜婉有关。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伊云借故去上厕所,只不过时间有点长,让席间的人们久等了。伊云回来后,自罚三杯白酒表示歉意,他身上的某种品质似乎与中国人的爽朗有些相似之处。 到下午三点多钟时,饭才吃完,方宏志喝得实在不行了,送走客人后,他便去睡觉,这期间方宏志还吐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脏物在地上。方瑞同并未沾酒,两点多钟时,他便离席,带着姜婉去逛街。伊云也喝了不少酒,离开公馆,坐上车后,他便靠着车椅小寐一会儿,这是专门护送他的车,自然可以安心睡下,一切计划早已在那短少的时间内全部布置好。此时,梦或许正在伊云的脑海中浮起…… 在那间普通的旅店里,苍风、欧阳诚、姜老正在为他们行动的失败,进行检讨。 “在日军军部里,守卫格外森严,我还没跑几步路,就被日本哨兵发现,什么也没找到。”苍风一脸无奈地说。 “最关键的是,你还弄掉了那条写有‘青罡剑方案’的手绢。”姜老厉声喝道,惊吓了在旁边沉思的欧阳诚。 欧阳诚问:“现在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姜老仍气色不改。 “苍风,你手绢是在哪里掉着了?好好想想,说出来我们兴许能够找到。”欧阳诚说完,姜老就觉得这人有几分天真。 “没用的,是我在翻军部后门的矮围墙时,不小心蹭掉的,我刚想下去捡,两队日本兵就向我跑来,倘若不是去刺探消息,别说是两队日本兵。” 姜老手一挥,说:“算了,这次你们失手,估计已经打草惊蛇,希望你们能稍安勿燥,静观其变,养精蓄锐,机会总是留给执着、勇敢、多才的人的。” “对,这几天就不要去招惹日本人了,大家散散心,谋划谋划。”苍风斜眼看了一下姜老的脸色,接着说:“要知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行 ,明天出去,我建议明天大家就用人皮面具把脸掩住,然后去c市最繁华的地方好好转转。”欧阳诚兴奋的说。 “欧阳诚,如果你真要出去转转的话,还不如去山里。”姜老说。 欧阳诚有点疑惑,问:“为什么?” “山里比较安全,大家还是一起去山里玩玩吧,这几天我也累了,也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好,大家一起去,调整调整心态,将失误后的烦恼全都忘掉。”苍风高兴地说。 既然有姜老点头,也有苍风、欧阳诚赞同,何不去哉?下午,三人简单地收拾一下,就出发去c市风景秀丽宜人的青斋山。大概三人心情都不错,遂动作很快地来到了这座小山。 青斋山风景的确美不胜收,有一条石砌的羊肠小道,供游人们上去。每级石阶表层都多多少少的长了些深绿色的苔藓,有的石阶侧面部分已接近幽绿,或许这是大自然所记载的一份特殊的生灵成长日记。 欧阳诚三下两下地就跑到山腰,姜老腿脚有些不方便,但在苍风的搀扶下,终于气喘嘘嘘地爬到山顶。而此时,欧阳诚已在山顶上等得不耐烦了,姜老刚露个头,他便到旁边去逗树上灵巧的松鼠。 站在山顶俯视一切,真有种“一览众物小”的感觉。山中,绿树葱葱,翠鸟齐鸣,野花怒放,纵然是下午,也可以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此等美景,姜老是好好的欣赏了一番,不过,他也累了,欲弯腰坐下休息,可他刚把腰转成一道劣弧时,便发现半山中有一对男女正在说说笑笑的。那是方家公子方瑞同和女孩姜婉,他们朝山顶方向走来。 两人与姜老的距离渐渐的缩短了,姜老似乎有点紧张了,躬着身子,头左转右转地并且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姜婉看。苍风在赏花,不经意间发现了姜老这一小小的举动,就走到姜老身边,姜老竟全然不知。苍风问:“姜老,那女孩你认识?” “啊!”猛然间,姜老被吓的神经质似的抖动一下,回过神来,见是苍风在身边站着,就摇摇头微笑地说:“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你干吗噔着大眼睛看她?”苍风又问。 “没有,没有,我看花呢?”姜老随手指了指前方说道。 “花?可是那边只有挺拔的松树,树上倒挂着不少褐色的松果 ,没看到什么花啊?” “噢,没花……没花……我看松果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要不,我去把那女孩叫过来吧。” 姜老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任他们去吧,他们正玩得高兴着呢” “哈、哈、哈……”苍风笑着,却不知谈话之际,方瑞同、姜婉已手牵手的走上山顶。 欧阳诚仍在逗穿梭于树林之间的松鼠,发现有人过来,转过头,看到秀色可餐的姜婉,人立即定格不动,手中准备砸松鼠的石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掉下,姜婉见他傻傻的样子,不免格格的笑了起来,这让欧阳诚内心更为激动。最后姜婉撩撩秀发在他眼前走开,欧阳诚却全然不知。 姜老仍是痴痴的望着姜婉远去的倩影,脸上堆满了类似于在关怀一个人和痛爱一个人时,所发出的微笑。苍风倒纳闷了,心中嘀咕道:“这小姑娘究竟有何魔力?居然迷惑了三个大男人。” 太阳斜射的光线在树丛间落下斑驳的影子,方瑞同和姜婉走进松树林深处,去享受带有松针、野草味的阴凉。欧阳诚、苍风、姜老他们则有几分不安。此时,姜老已无心去领略大自然的美好,因为他开始觉得松林周围有点不正常,深林之中似有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轰! 几个烟雾弹朝苍风这边扔来,发出一声巨响,顿时浓烟腾起,只手之间不见人面。俄而,浓烟被风吹散,苍风、欧阳诚左右扫视,立刻绷紧了神经,不小心跌倒的姜老从地上爬起,环顾一眼,亦是惊慌失措,因为,他的前后左右四方以及松树枝上都站着穿有黑衣人的忍者。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忍者们不知底细,不敢动手。苍风没有武器,姜老年老体迈,剩下欧阳诚独挡一面,无法动手。突然,松林间传来一曲清脆悠扬,带有悬疑色彩的笛子短调,忍者们便立马闪电般抽出武士刀。原来忍者们不是不敢动手,而是在等待命令。 二十几个忍者上前挥刀砍去,苍风赤手空拳的和他们打斗。欧阳诚随身带了九把飞刀,可是他并没有使用,直接从内衣袋里摸出一把银白色的勃朗宁与忍者们纠缠。 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侧刀砍向姜老,欧阳诚直起手臂,勃朗宁在日光的照射下银光粼粼,欧阳诚对准那个忍者,但他却未扣动板机,而是挥脚使力将其踢开,随后砰的一枪打中一个欲偷袭苍风的忍者,敌人鲜血血溅,染红了树枝上的松针。欧阳诚觉得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他甩手两枪打死一对在眼前抵道的忍者,然后和苍风鲲鹏展翅般伸出双臂,保护着姜老步步退去,最后,从忍者的包围圈里退了出来。 可是忍者们依旧紧紧追逼,欧阳诚见苍风也没有办法阻挡,便摸出五把飞刀以电光火石之速掷向忍者,五忍者头部皆中而倒。苍风趁机拉着姜老跑开,欧阳诚则被剩下的十几个忍者缠住,为了让姜老、苍风安全离去,欧阳诚操起手枪恶战忍者。 苍风回头无奈看着与忍者打得血肉横飞的欧阳诚,遂狠下心来拉着姜老没命地往前跑。 “啊……” 松林里一声惊人的惨叫引起了慌乱中的姜老的注意。 “苍风,往右走,快往右走。”姜老喊道,松开苍风的手,向右边跑去。 苍风见姜老独自跑向松林右侧,大声喊道:“姜老,你快回来!姜老……” 喊了半天,姜老却是越跑越远,苍风赶紧追上去。苍风左拐右拐地跑着,沉重的脚步落在林间稀松的泥土上,描绘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等到松林间又一拨鸟被惊走时,苍风的脚步骤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此时的姜老正趴在小山坡上,探着脑袋望山下左侧断崖的人。 “姜老……姜老……”苍风过去推推姜老,可是姜老神态异常紧张,闭口不语,手似触电般不住的颤抖,苍风见姜老没有理会他,就也探头望望左侧的情况。 山下左侧是一处断崖,断崖边上站着一对男女,苍风定睛一看,竟是方瑞同和姜婉,他们彼此偎依一起。两人面前是一排忍者,呈扇形将他们围住,忍者中央的白衣人,居然是伊云佐龙木。咦?他不是坐车回日军总部了吗?怎么会站在这里,看来伊云的计划已经实施了。 “伊云先生,你想干什么?为何要用武力把我们逼到这里?”方瑞同问。 伊云微笑着说:“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这问题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中午和伊云先生吃饭的时候,大家还是一团和气,为什么现在如此凶狠?”姜婉痛心的问。 “原因就在你的身上,姜婉小姐。” “我?”姜婉十分疑惑。 “对,你,你只要告诉我你把‘青罡剑方案’交给了谁,我便会保证你们的安全,让你们离开。” “青罡剑方案?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方瑞同情绪激动地说。 “不知道吗?可是你爸爸亲口告诉我你把它交给你的新朋友翻译,对吗?姜婉小姐。”伊云看了看姜婉。 “不,这不可能,我爸爸不会那样做的。”方瑞同冲伊云说完,又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抓住姜婉的手臂,大声说:“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你译过那古文,那不是什么青罡剑方案!” “不,瑞同,那是,可我必须把它交给别人。”姜婉柔声说道,语调间夹杂着一丝哭味。 方瑞同捂着姜婉的左脸,说:“没什么,小姜,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大胆去做吧。”方瑞同微笑地看着姜婉,又转过脸,对伊云说:“ 伊云先生,姜婉确实将青罡剑方案告于别人,至于告诉谁了,就请伊云先生海涵,不要多加追问。” “什么?不要多加追问?方瑞同!我希望你能知趣点,劝劝你的朋友把情况告诉我,不然——”伊云露出狰狞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对无辜的情侣。 “啍!伊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在我爸爸面前吆五喝六,指手划脚,现在又来教训我。我算是受够了,你有什么狠招都使出来吧!我方瑞同不怕你!”方瑞同向前走一步,冲伊云吼道。 “瑞同。”姜婉在一旁拉住他。 “八格,这是你自找的!”伊云急步跑过去,力踢一脚,将方瑞同踹下断崖。 “啊……”方瑞同在这一声惨叫中跌下断崖。 “不!瑞同……” 姜婉急忙伸手去拉方瑞同,可是她抓住的却是一把野草及一团无用的空气。 姜婉泪如雨下,她咬牙切齿的说:“伊云,你的心好狠!” “姜婉小姐,你如果不说出知道青罡剑方案的人,那就别怪我下手更狠。”伊云站在姜婉旁边,满是得意地说。 “伊云,你威胁不了我!青罡剑方案我已送出去了,不久,就会有人来揭穿你的阴谋。” 伊云冷笑一声,问“你就不怕我的武士刀刺穿你的胸膛吗?” “怕!我只怕中国人民杀不尽你们。” 姜婉说罢,亦纵身跳下断崖,伊云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扯掉了姜婉衣服的一角,那衣服的一角在伊云手中,随风轻柔的翻转。 一个沉睡的民族,一个满目疮痍的民族,他那早已裂开的,貌似非人为的伤口上,又多流了两滴无辜的鲜血。 〈〈虞美人〉〉 西风残雁青松树,断崖亡魂处。俊俏佳人何所遇?雨巷梅伞蓝衣颜如玉。 而今已化苦鸳鸯,比翼苍天遨。莺鸢闻事亦泣淋,唯扶桑竖子冷血无情。 第十七章 智叟身死 “孙女。”姜老突然惊天一吼,伤神的双眸顿时似如一一口奔流的泉眼,浑浊的老泪在他苍老的脸上纵横流淌,原本无比坚强的心倾刻间变的憔悴,仿佛是一杯洁净透明的玻璃杯重重地摔在地面,支离破碎。心伤、心悲、心痛,道不尽的悲苦悄悄然爬上这年迈老人的心坎,再加上内心的压抑,姜老绷直的双臂再也支撑不住他瘦弱的身躯,便像堆烂泥般地倒在了苍风旁边。 苍风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跳下断崖的女孩竟是姜老的孙女。苍风用力搀起姜老,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此时,姜老走起路来,如喝醉酒一般,脸上仍无声无息地淌着泪。 姜老心中越加悲伤,然而目睹亲人死去的悲痛,刹时间,化为一柄锋利的长剑,刺破了姜老心中的压抑。姜老运气调息,叹出一口长长的气,两手猛得紧握成拳,浓眉紧锁,脸部的肌肉回缩,额斜角上的青筋逐渐明显。姜老甩开苍风,随手抓起个石头直跨过土丘,苍风见此举就跳过去想抱住他,可惜,扑了个空。 姜老一阵急跑冲下土丘,怒声吼道:“伊云,我跟你拼啦!” 伊云闻声被惊了一跳,与几个忍者同时转过脸,望着小土丘处,伊云一开始就觉得那小山丘有点不正常,没想竟跳出人来。俄而,伊云缓缓摸出手枪。 姜老虽然年事已高,但威风不减当年,手上虽是块普通的石头,融合满腔的愤怒,却象是把锐利的钢刀。姜老在奔跑声中呼啸而过,两个人的距离渐渐缩短,姜老与伊云的眼神已相对视,伊云眼中满是毒辣和凶狠,姜老则是悲痛、怨恨,两股敌对的力量抗衡着。 急速的冲刺后,伊云与姜老只剩十步之远,伊云吩咐忍者先不要动手,因为他想看看,这个快入棺材的老东西,究竟有何能耐。 脚步声更响了……更响了…… 人更近了……更近了…… “啊!”姜老怒吼一声震响山林,将石头强有力的掷向伊云,随之跳起来向其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伊云一劈手击碎了石头,任其姜老将他抱住,两人就在断崖边僵持着,姜老想与伊云一起跳下断崖同归于尽,可是伊云的脚步却稳如泰山。最后伊云将黑漆漆的枪口顶在了姜老的肚子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 “不要!”山丘处传来苍风失落的呼喊。 “伊……伊云,我就是变成鬼……也饶不了你。”姜老说完,抱住伊云的手缓缓松开,遂瘫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吐出鲜红的血,肚腹处血淋淋的,在周围染红了一大片。 姜老仍抽搐着身体,发出垂死的呻吟,伊云则站到一旁,拿出一把来复枪,将金黄色的子弹推进枪膛,拉好枪栓,挪动脚步,走到姜老头边,再次把黑漆漆的枪口向他瞄准。姜老有所察觉,转过头来望着伊云以及那无情的枪口,伊云脸上倒很平和,让人看着,感到他很文弱,但这张文弱的人皮背后,却是令人发指的残酷凶狠的狼性。伊云摆好姿势,将那来复枪的扳机慢慢往后滑。 嘭!周围顿时腾起一团浓密的烟雾…… 苍风趁此时冲下小土丘,救出姜老…… “姜老,你怎么样了,你挺住啊,姜老……我们马上就下山。” 姜老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沉重的眼皮渐渐拉开了两条弧线,还能依稀的看见苍风的背,他吃力的说:“苍风,是你吗?” “姜老,是我,你忍一忍,马上就安全了。” “苍风,你把我放下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你没事的,你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了。” “你快把我放下,我话要说……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好,姜老,你小心点。”苍风小心翼翼地将姜老平稳地放在草地上。这里是青斋山的山腰右侧,树木生长的比较密集,藏在密林深处,不仔细找是发现不了的。苍风警惕的望望四周,说:“姜老这地方暂时很安全,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姜老仍在呻吟,肚腹处的血已汇聚为一条浅浅的小溪,静静的流淌,染红了身旁的点点白花,花儿受到伤心人血的点缀,也同情的低下头,花瓣上的白、红两色恰巧构成了一种清幽之美。姜老用手按着肚腹,这样或许会舒服些,他喘了一口气,说:“苍风,欧阳诚呢?” “没跟上来,估计被他们害了。” “可恶啊,咳咳……。”姜老有些激动,说话间竟触动了伤口,引出一阵咳嗽。 “姜老,你别生气,这笔帐我迟早要找伊云算的!”苍风义愤填膺,说道。 “算了……苍风,那个跳下断崖的女孩,是我的孙女姜婉。”姜老说完,泪流不止。 “什么”苍风吃了一惊,略微想了想,说:“姜老,之前你说用美人计去迷惑方宏志的儿子,难道美人就是你的孙女?” “对啊。” 苍风一顿足,说:“你怎么能那样做?” 姜老噙着泪水,说:“我也有我的无奈啊,苍风,你要为我们爷俩报仇啊。” “一定,一定。”苍风杀气腾腾的双眼中也滚落着晶莹的泪珠。 “苍风,我告诉你,我们龙堂还没有垮台,你赶快回英雄谷,英雄谷内有两尊狂龙啸天的石像,虽是用来御敌,但亦是一套机关。你先将右边的石像移向左边,那时机关就会启动,至高至极的枪谱及枪谱心法从右石像原先位置出现。你一定要迅速将其取走,时间是从我寝室的屋檐上掉下一粒小石子开始,直到石子接触地面为止,只要你把石像推到位,石子便开始运动,你必须在这简短的时间内把枪谱及心法拿到,不然地火突起,会把它烧成灰净,你也不要过分的在石子上下功夫,否则你将得不偿失。拿到枪谱心法后,你就去我的密室闭关修炼,以你武学的修为和天资,三个月或五个月定有所成,咳咳……”姜老咳出一口血,苍风心痛的看着,见他浑身是伤,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老摆摆手,继续他刚才所说的,但语气节奏比开始时更慢了,他说:“当你哪天有所成就时,就可以将石像左边推,记着,两尊石像要牢牢地挨在一起。你将两尊石像同时推向左边,也就是出现枪谱心法的位置,推好之后,原左边石像放置处燃起熊熊烈火,你不要怕,火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到那时把手伸进火中,忍住疼痛,略过一会儿,火中露出一小截枪柄,你借此机会顺势抽出,到此时,你就能得到一把至刚至强,斩妖除魔所向披靡的神兵,此神兵配上旷世枪法,便能与青罡神剑相匹敌。” “多谢姜老指点。”苍风伏着膜拜。 “行了,神龟虽寿,由有尽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生亦死,死亦生,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人,以第一声扣人心弦的哭泣迎来了自我的生日,为何不以坦坦荡荡的欢笑声去过死这个节日?苍风,我老姜还有最后一件事拜托你。”姜老颤微微的直起手臂指着苍风。 苍风握住姜老直起的手,说:“姜老,你快说吧,我就是拼掉性命也要帮你办到。” “习武强文,清除日寇。” “嗯。”苍风用力地点下头。 姜老又说道:“另外,你一定要把我孙女的遗体找回来,我再也不愿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了。 “嗯,我一定。”苍风泪流不止,语调变的有些支支吾吾。 “我老姜……在此……多谢了!”姜老说完,手中那份微薄的绵力便松散了,头顿时歪向一边。 “姜老……姜老……姜——老……” 松林再也不像来之前那么喧闹了,鸟的歌声戛然而止,风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悲伤的气氛一时间感染了整个松林。一朵朵艳花都垂下了脑袋,野蝴蝶也不敢再欢笑嬉戏了,收起翅膀立在野草上,苍松严肃地站好身姿,枝条也不随意乱动。天空中竟飘着几团淡黑 色的云,且四周都是一片物种觉醒前的寂静,苍风放眼望去,觉得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在这样的寂静中,苍风将姜老的尸体藏到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用几片宽厚的树叶盖住。随后,苍风理好穿戴,发现身上还带着一把锐利匕首,他把匕首插在腰间,到青斋山惟一的一条小溪边洗净了沾满鲜血的双手。 落日复西霞,一轮通红的太阳斜挂于金色的天空,似乎要燃烧整个天际,苍风抬头望了望,内心不住地想道:“就算你能燃烧天下,我也要将你追上,除尽你的凶狠、恶毒。” 第十八章 云志决裂 趁着这夕阳残留下的光亮,苍风来到了断崖底。此地野草怪木丛生,阴风透骨,萧瑟凄清,让苍风本已抑制住的伤感又伸出了短小的触手,去碰撞他的心灵。可是,无论心情是怎样的低落,苍风还是拔开了密匝匝的野草,走进断崖底下的深处。 “救命啊!救命啊!” 远处传来女人的呼喊声,苍风听见,就不敢在此耽误,拔出匕首,横砍而过,终于看到呼喊声的源头。一个穿红袄的妇女抱着孩子边呼叫边向苍风跑来。 “大哥,快救救我。”由于那位妇女跑地气喘嘘嘘,所以说话声压得比较小。 苍风问:“大嫂子,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有狼。”大嫂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身后一处墨黑色的地方,那里果然有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苍风转身往前走了几步,那地方突然窜出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苍风顺势一爪抓住,原来是一只未成年的小狼。苍风把小狼丢起,大脚踹过,小狼便似飞一般撞到石头上,鲜血四溅。少时,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如鬼火般闪灭。 苍风又在周围审视一番,觉得没什么危险了,就过来说:“大嫂子,没事了,狼已经跑啦!” “大哥,你真有本事。”妇女露出钦佩的神色说道。 “小意思……对了,大嫂,天色已晚,你为何会在这里?” “哦,刚才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还把脸蒙起来,要举刀杀我……啊!”那妇女一惊:“大哥,他们又来了。” 妇女赶紧收好包袱,抱紧孩子,一步迈到苍风背后,她的心里似装有一只野兔子,被吓得怦怦直跳。苍风回过头,发现有两个忍者站在那里五米开外之处,可他并无多少怯意,抽出匕首,准备迎站忍者。 一只乌鸦沙哑的叫了几声,仿佛是他们开始格斗的发令枪,忍者抽出银白的武士刀,一阵短时间的助跑后,他高跳而起,横刀斜砍苍风。见此局式,苍风毫不慌张,此招速度极快,如果换了别人,肯定会被砍死,苍风运足内力集于两指。 当! 噗。忍者倒地而亡。 原来是苍风用双指死死地夹住忍者砍过来的武士刀,另一手则趁势将匕首送进忍者腹内。那个尚未出击的忍者见情况不妙,他不仅害怕苍风高超的武功,而且还发现了苍风背后绿幽幽的眼睛越来越多,如同夜间在坟场看到磷火。 忍者从衣服内摸出一个小圆筒,拉断筒边的绳子,顿时一道红色的光直冲上夜空。不好,那是忍者在发信号。 苍风猛地提脚跳起,忽左闪过,又疾步退回右边,给忍者创造了一个虚幻的假象。忍者知道情况不妙,挥手一掷,一道黑光扑向苍风的面门,苍风侧身紧抓,发现手里竟多了柄刀鞘。忍者闪电般退到苍风背后,武士刀低握破风而刺,苍风将拿匕首的手放下,拿刀鞘的手迎着刀锋向前一刺。铿!武士刀刚好合进刀鞘,忍者还欲把刀抽出,可惜已经晚了,苍风抬手发劲将匕首一送,那匕首正好不偏不正地插进忍者的咽喉。苍风踢开已杀的忍者,扫视一眼周围,发现他的左中右各方又站有三个忍者。 三个忍者挥舞着银亮的武士刀,尽管现在已是晚上,但月色映在刀刃上,仍反射出银白的光辉。与苍风面对面的忍者发现了其身后的妇女,他挤眼示意一下,顿时两个忍者腾空伏地夹击苍风,妇女看到忍者冲过来,慌神地往后跑,却不知身后的草丛内有一群极为凶恶的狼,而且,狼王也在里面,可狼的目标似乎并不在妇女,而是举刀追逐的忍者。 “啊……”一声凄惨的喊叫刹时间震响了整个断崖底,睡梦里的鸟儿如针刺般被惊起,扑啦啦飞走一片。那尚未出击的忍者闪过来挥刀刺穿了妇女的胸口,她倒下后,婴儿便失手落地,滚到不远处。婴儿因惊吓而发出娇嫩的啼哭声顿时传到苍风和忍者的耳朵里,刚刚杀掉妇女的忍者拭去武士刀上的血,又再次将刀举起,欲刺向婴儿。 “不要。”被两个忍者缠住的苍风大声吼道。 “啊……啊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腑的喊叫,那个忍者欲举刀刺向婴儿,却让狼王及几只大公狼咬断了气。苍风趁此时,以一招“白鸿贯日”横扫一刀砍死了一个从正面进攻的忍者,剩下的那个仍和他纠缠着。然而,苍风眼睛的余光发现,狼王对婴儿产生了兴趣,张着血盆大嘴,在婴儿身边转动。苍风心急如焚,想救婴儿,可是敌不过那忍者的死缠乱打。 婴儿的啼哭逐渐停止,断崖底恢复了原先的宁静,如一潭无波的湖水。狼王似乎很喜欢这个婴儿,把他当作玩物,而不是食品。婴儿粗胖、白嫩的手在当空乱动,觉得他能抓住天上的星星,狼王把它毛绒绒的大脑袋伸进包裹婴儿的浅红襁褓,懒得理会同伴们去争吃忍者的尸体。狼王靠近婴儿,伸出腥红的舌头去舔婴儿稚软的小手,柔柔的、滑滑的,很有弹性,婴儿的天真促使他去抓狼王宽大的嘴及硬而细长的胡子,狼王也不生气,继续与他玩耍着。 “啊!”苍风一脚将剩下的那个忍者踢地老远,忍者在地上挣扎着,苍风慢慢地向他走来,且鞋底磨出嘎吱嘎吱的怪响,在忍者眼中,如同是死神在召唤他时发出的声音。 罢了,孤注一掷,忍者把心一横,拾起手边的武士刀跳到婴儿的旁边,苍风感到有些不对劲,挥刀去追忍者。但是,已经晚了,悲剧是生活的调剂品,既然来了谁也阻止不了,忍者举刀刺向婴儿,苍风猛得一脚踢向他的太阳穴,顿时,忍者的武士刀腾空而起。 嘭,鲜血四溅,仿佛是散下漫天的红珠,武士刀竟插在婴儿身上。随之,忍者被苍风踢倒,狼王感到他的安全受到威胁,便刁起婴儿同它的伙伴们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苍风急追不及,只好失落的回过头,却瞧见地上正躺着那婴儿的一只手臂,苍风怒发冲冠,向忍者走去。 忍者在一旁挣扎着,慌忙之中,他居然说了几句中国话,他说:“大哥……大爷……我会说中国话,我知道你们是仁慈的……求你……原谅我吧。”忍者说的很吃力,很软弱,固然,他求敌人饶恕的意图已磨灭了他强硬的武士道精神。 “原谅你,亏你说的出口!”苍风狠狠的吐出几个字:“狼本凶毒,可是它见小孩尚有一丝怜悯,而你,连畜牲都不如!” “啊!” 苍风运足内力,一掌将忍者的脑袋劈个粉碎。苍风呆立了一会儿,远望天上皎洁的月色,内心里不禁想道:“天界是如此的恬静和谐,可地界又为何如此凄惨呢?” 苍风在忍者的衣服里找到一些引火物,他用粗树枝做了火把,取回匕首,再用点宽大的树叶将妇女的尸体盖住。一切处理完后,苍风才去搜寻姜婉的尸体。 斩荆除棘,掀叶拨草,苍风的手臂、腿脚却一次次被划伤,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姜婉的尸体总算是找到了,苍风看到,至死,姜婉的手与方瑞同的手竟接近巧合的牵在一起。苍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姜婉、姜老的尸体搬到山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其火化,最后小心翼翼的把骨灰铲到一个盒子里。 “这下,你们爷俩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话毕,苍风包好骨灰盒,朝英雄谷方向走去。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方宏志正在公馆后院逗鹦鹉,鹦鹉很灵巧,不断的从方宏志手中的袋子里夺过花生,并用嘴和爪子配合着,剥掉花生壳。 “老爷,不好啦!老爷。”管家李平慌慌张张地闯进后院。 方宏志问:“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子?” “老爷,少爷出事了,今早司机只把少爷的骨灰送回来,他的尸体已被狼给遭踏了。” “什么。”方宏志一下子蒙了,手中的花生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于地。 “花生、花生……”鹦鹉扑腾着翅膀叫着。 “李平!”方宏志揪住李平的衣领,厉声一吼:“这是怎么一回事?少爷究竟怎么了?” “这个……司机说当时他去小便,无意间看到伊云将少爷推下山崖,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姜姑娘也跟着跳了下去。” “伊云……伊云……”方宏志反复念叨着伊云的名字,脸色已成铁青,有神的双目里满载晶莹的泪水,只不过他忍住了,不让它掉下来,独自默默的走回屋内。管家李平拭去又复出的的泪水,悲痛的呜咽着,他是看着少爷方瑞同长大的,这么多年,只有少爷没把他当仆人,有什么就和他商量,而且李平心中还存有方瑞同的秘密。 咣啷,李平不免一惊,他知道是老爷在屋内摔东西,少爷是他的最爱,突然间,就没啦,放在谁身上谁能好受?李平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去安慰老爷,还是让老爷尽量发泄。无奈,李平只好退下去,安排少爷的丧礼事仪。 屋内散乱着各种物件的碎片,方宏志蜷缩在一角,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但他悲伤的脸却显示出一副格外平静的样子,他明白,纵是心碎肠断泪流干,也换不回活生生的儿子。方宏志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吮吸着,脑海里设计着种种毒辣的阴谋,此仇不报,伊云不死,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烟刚抽完,方宏志嘴角顿时浮起一丝阴笑。 三日后,方家公馆举行大公子方瑞同的葬礼,来方家凭吊的人是络绎不绝,但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伊云竟然也来了,而且身穿黑色葬服,胸前佩白花,只叫两个随从跟着。伊云也效仿中国人的礼仪,站到方瑞同的遗像前三鞠躬,李平恨的牙痒痒,真想过去一拳打烂他那张虚伪的面皮,而方宏志却把伊云邀到自己的内房。 内房里无一旁人,方宏志招呼伊云坐下,自己去把门栓紧,这样外面的人就进不来。见伊云坐定后,方宏志也坐下来,给他倒杯茶,不再客套,直接问:“伊云先生,我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方宏志声音由弱转厉。 伊云轻声说:“方宏君,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解释。” “你还想怎么解释,我儿子都死啦!而且还不能保全尸身!”方宏志拍案而起,怒声说道。 “方宏君!你冷静点。”伊云扶方宏志坐下:“瑞同的事原本就是个误会,是个意外,如果——” “意外?人都死了还意外?”方宏志打断伊云的话,又起身说道。 “方宏君,如果不是瑞同知道方案的事……唉,他也是自己跳下断崖的。” “自己跳下断崖的?”方宏志把脸一沉,说:“我儿子好好的为什么要跳下断崖?” “他太喜欢那个女孩了,要是瑞同不把方案的事告诉她,今天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方宏君,请你节哀。” “嗯……我知道……我知道……”方宏志茫然的心上又再次添加了一份怨恨。 “既然如此,死者已矣,活着惜生,方宏君,军部还有一些文件要去批,我改日再来问候你,告辞。” “不送。” 伊云随之走出内房并轻轻地关上门。俄而,方宏志猛出一掌将伊云用的茶杯拍个粉碎,怒声喝之:“必殊此尔。” 第十九章 谷炼劲风 颇费周折,苍风总算回到了英雄谷,回到这昔日高手遁引的地方。虽人影无踪,却不失往日的生气,百花争艳,奇鸟合鸣,微风似一条带有体温的纱巾,温热而轻柔,撩起了苍风的头发。 苍风先到姜老的房间,简单整理一下,然后找了些吃的,外加几壶路途中买回的酒,他现在就想大醉一场,以淡化脑中悲苦的记忆。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三天后,苍风总算休养好了。在一个清爽的早晨,苍风活动开筋骨,来到两尊狂龙啸天的石像旁,他运足内力,先去推右边的石像。 这的确是力的较量,刚开始,石像是蚊丝不动,渐渐的,苍风紧咬牙关再运一把力,石像便含蓄的在一阵吱吱声中挪动着身体。虽然目前的气温并不高,但苍风强健的手臂已吐出大粒的泪珠,额上的汗如同落雨时的屋檐,一滴滴直坠于地面,绘出点点抽象的梅花。苍风缓慢的踏出沉重而稳健的步伐,断续奋斗着。 呯,突然响起的撞击声惊起了正低头躬背的苍风,他抬起头转身一望,才发现自己已创造了一个非常人所能及的奇迹,原置右边石像处正有枪谱心法缓缓升起。苍风脑子里有个闪念,立马冲过去拿枪谱、心法,可就当他快赶到时,眼角的余光却瞟见屋檐下的小石子,离地面只剩简短的一小截距离。没办法了,苍风用最后的劲力在电光火石之际掷出一柄飞刀,正中那枚小石子,恰巧置有枪谱心法的地方已停止回降,苍风蒙了,猛得捶一下地面,连疼都不知道,双眸里充满了对新事物挑战的希望…… 少顷,清风徐来,再次撩起苍风的头发,苍风沉下头,向一边爬去。 苍风为什么向一边爬去呢?枪谱心法呢?为何不见枪谱心法? 别,别着急,等苍风爬到枪谱心法落下的地方,不就捡到了吗? 简单的准备一下,苍风便走进姜老的密室。武功欲速则不达,这点苍风是明白的,所以他决定忍受寂寞,做长期的武学修炼。枪谱和心法是分作两本的,苍风自知内力不足,打算先研习心法。 翻开心法,一股浓烈古书味直扑入鼻,苍风看了看,觉得这的确是密藏多年的武功秘籍。苍风运气调息,开始从心法的首页练起。 心法首页写道:气沉丹田,脚走阴阳,式随五行之位而变。水居北,火居南,木居东,金属西,土居中央。五行可相生相克,金生水而克木,水生木而克火,木生火而克土,火生土而克金,土生金而克水。以五行相生相克知五生之德:水智、火礼、木仁、金义、土信。五行之有大用,金有甲兵财货之资,木有栋梁器物之材,水有浇灌滋润之功,火有照耀锻炼之威,土有生植陶淑之利,且木旺于春,火旺于夏,金旺于秋,水旺于冬,土旺于四季。 此枪谱心法随八卦五行而变,八卦深意内含其中。五行相生相克,环环紧扣,彼此联系,一能分五,五能合一,此为“五行锁龙阵”之精妙,参悟甚透者可知其奥秘,可破可立,后之重要内容书于枪谱之中,君自参悟。 “原来如此,练好枪术和心法,五行锁龙阵可破矣。”想到这里,苍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笑容仿佛是梅雨季节之后,阴空中显露的旭日。三月之后,苍风终于能将心法融会贯通,收放自如,而且与昔日相比,功力增强数倍,有了此等成就,苍风也信心大长,何不就此趁热打铁呢?去勤练枪谱之中的招式。因为苍风还没有获取石像左边的神兵,所以他以剑代之,照样练习。 枪谱里共有三重境界。第一重,人中龙凤:第二重,雄霸天下:第三重,见物乃知。第三重境界便是苍风悟不透的地方,一二重他都能舞的出神入化,如梦亦幻,可是第三重后面只有四个字,苍风始终不明白,他叹息道:“若是姜老在世,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在一个月夜风高的晚上,怪声怪叫四处响起,苍风终于出关,也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苍风脸色红润,脚步轻盈,似有一种腾空而飞的感觉,他内心颇怀念姜老,给他留下一笔多么贵重的财富啊。 不过,苍风现在正向左边的石像走去,因有一笔更为重要的财富正等待着他来拿起。苍风在左边的石像前来回踱了几步,这次可是两尊石像,但他却有十足的信心。苍风转身走到石像背后,运功发力,这回石像就是不情愿也没用了,苍风很轻松的就把他们推到右边。 突然,哗的一声怪响,左边的石像自动拉开一块地砖。轰!顿时,如巨蟒出洞般的火焰直冲夜空,仿佛是演旦角儿的戏子用力甩开水袖,给黑墨色的夜空增添了一道浓艳的色彩,苍风心里默默念道:“挑战,来啦!” 苍风径直走向火焰的喷射口,没有丝毫的徘徊和犹豫,此时的如毒蛇吐芯,忽高忽低,苍风半蹲着身子凝望着狂野,且任意飘摇的焰火,一分钟过去了,他缓缓的抬起右手,慢慢地伸进火焰中。轰!突然,一阵腾起的火焰冲得老高,在风的帮助下肆意的张牙舞爪,但是,苍风,这个意志如镔铁般坚定的热血男儿,他的手没有在惊吓中退缩,而是在自我鼓舞的一声吼中,猛得把手插进火焰喷射处。 “啊……”烈火瞬间便缠绕住苍风的手臂,这种被灼烧的感觉如滚油淋身,麻木而热胀:如万蚁噬体,疼痛而无法摆脱,如刀割针刺,咬牙都难以忍受。苍风额头大汗淋漓,可他并未产生退缩的想法,手不停的在火中摸索着,无意中碰到了柄长而硬的东西,苍风心想:“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抽出来再说。”苍风遂紧抓住其物抬手而起,赤红色的火焰吸附着它冲天而升,苍风顿时感到全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燃烧,心中压抑的难受。 “啊……” 苏幕遮 泼墨天,银钩月。 隐谧之地,英雄不眠夜。 甘为除奸淌热血。舞枪宛蛟,壮志傲天阙。 招胜风,式如雪。 举世独绝,愿将倭寇灭。 猎户本犬彘,缕破箪空,亦会闯虎穴。 一阵狂招乱舞后,那股巨大的力量被施放出来,苍风与月影长枪融合一体,人枪合一。赤红色的火焰顿时消失,苍风看了看月影长枪,此枪长余七尺,周身银墨,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银亮的光芒,其枪尖锋芒直露,枪柄纹有两条栩栩如生的青龙,龙头正咬枪头,龙眼处镶有宝石,枪柄中间写有四个大篆——月影长枪。苍风喜出望外,继续舞起枪法。随后,喷火口处弹出一卷羊皮纸,苍风收式将其捡起,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 羊皮纸上写道:“神龙惊现,天久地长,保国安民,齐聚龙堂。今见苍穹降一神人,身高八尺,银铠白袍,其置一神兵于地,名为青罡,遂隐去。可是,神兵于五日后癸丑之时无故消失,内搜外查,未发现其踪迹。查至深夜,雷霆乍惊,墨空突现异色光芒,龙堂上下大小一干人出门观看,只见九霄又坠一神兵于龙堂西北角,堂中上下大为惊讶,吾速派人取回,乃见,才知是神器。事后,吾思前想后,见那神器并非一般之物,又想当日的青罡剑亦非比寻常,恐其日后有人偶获,与我龙堂相敌对。遂吾私下与众人研究枪法,对各门派枪法进行深思,终有结果,自作《月影长枪枪谱心法》,命本堂奇门暗器制造大师姜老将其同月影长枪一起收藏,望日后有才德兼备者能授之。 《月影长枪枪谱心法》分三重境界而论。第一重境界讲究人枪合一,枪亦人,人亦枪,如梦如幻,飘逸自如,可为“人中龙凤。”第二重境界则舍弃手中之枪,以提高自身内力修为,拾草木皆为利刃,无拘无束,形到意到,招式自由,化刀谱心法及其身,亦可杀人于百丈之外。第三重境界是此枪谱心法最高境界,若想步入之,自习完一、二重之后,可收刀藏拳,不再卷进杀戮之中,何也?武功最高境界 ,并非以绝世之术,杀强敌劲旅,除不服之人。日后谋得之天下,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此则荒谬之举,为大错也。天下之民千千万,焉能全灭完了,杀戮无法解决一切,文武超群者,需以大胸怀包融天下,博爱万世之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若穷则独善其身,若富则间济天下,自古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此乃第三重境界。 数年之后,若有得此书者,吾请汝甚思之。 堂主留笔 苍风看完,心中似打翻的五味瓶,百感交集,他觉得,天下得到又有何用,最终结果还不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数日之后,苍风将英雄谷上下整理一番,藏好枪谱、心法,又把两尊石像移回原地。苍风决定回到c市,他要让那些披着人皮的兽得到应有的惩罚,临走之时,他又来到姜老的书房,依依不舍的望着房内的物品,似乎在回味姜老昔日的气息。琴、萧、刀、剑,笔、墨、纸、砚,还有古籍,还有瓷器,还有日记本,还有……这些物件,也不知陪伴了姜老多少岁月。 苍风见姜老桌上的日记本,很好奇,他或许想知道姜老往日的生活,便随手将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几行遒劲的字…… 兰月乙丑日阴天 今日,堂主孤魂羽遇害,实使我恸心不以,回想昔日他临大敌,率众人齐心捍卫龙堂,是何等威风,而今却似“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无奈,日寇来犯,祸国殃民,东亚病夫,何时苏醒? 兰月庚午日阴雨 今日,西风冽冽,雨雾霏霏,我心中愁绪颇多,遂持伞独步小径,以解其愁。 想我孙女婉,自幼丧父丧母,却生得面如美玉,身似细柳。堂中老辈甚爱怜之,后天细心栽培,使婉抚琴作画,吟诗习文,无一不精,且由善古文。 只可恨,天公不作美,既容得天下苍生,又为何容不下这凄苦孱弱的伤心儿,他才十九岁啊。 幼时,婉便多病,她的母亲怀她九月,因动了胎气,早产了她,遂成此状。婉之病,无原由而突发,或三五日一次,我求遍c市名医为她诊断,可他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告诉我,婉只能活一百天。 我对他们的话不能完全否认,因为我也略懂医术,近日替婉号脉,觉其脉象日遂微弱,一个娇美的花蕾即将面临凋谢,我究竟如之奈何? 爽月乙亥日阴天 近日,婉之病虽未发,而脉象仍渐微弱,婉这孩子,自幼便吃了不少的苦,偶尔跌倒也不喊疼,受到责备也不吱声。 世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容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最值得珍惜而又最容易浪费的东西,我想应该是时间。我已到风烛残年的时候了,婉陪我的日子也屈指可数了,我希望她能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得到更多的幸福与快乐,让她带着真心的笑容,走完人生的旅途。但我所有的,只是几项剥夺他人生命的技术和工具。 我真是没用,空有一副皮囊…… 我真是没用,空有一身肉躯……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 咏月壬午日晴 今夜,月明星稀,风移树动。我独坐院中观月,小酒独酌,佳肴自享,甚是不快。 婉之病已到药石无灵的地步,我前思后想,总觉得应该让她快乐的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可是,谁能给她快乐呢?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不过,他已离堂多年,若不是当年那件事,他现在也能做堂主的副手。而今,方宏志已在c市创下大手笔,腰缠万贯,两袖金风,其子方瑞同亦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二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或许把婉托付给他们,应是甚好之意。 咏月丙戌日晴 日久不见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美妙的倩影。谷中也来了我值得一盼的人——苍风。 可这小子竟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据说那人还刺杀了c市警察局局长,而今日我看他那样子,觉得不像是会杀人的人,不过,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与二人秉烛长谈,至深夜,仍未休。言谈之间,说到了日本人伊云佐龙木,苍风、欧阳诚二人都急于报仇,而我却不然。方宏志即与日本人有关系,我何不佯作一美人计,借此顺水推舟,将婉至于方宏志旁。这样,一来可以有理由的将婉托付于方宏志:二来等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婉以了解方宏志与日本人之间的情况。 或许这多少有点危险,也有些没人性,只希望那位宏志兄的善心尚未被泯灭。 咏月甲午日晴 今日,我独自一人悄悄的出了英雄谷,来到了婉的住处,与她谈起那件我已谋划好的事。 我本来没打算婉会答应,可没想到婉竟会赞同我的想法,之前心中预备好的花言巧语无地去说,让我在久未见面的孙女面前尴尬了老半天。 此时,我陷入了矛盾之中,内心多有些不忍,然而情况如此,由不得人。 人其实就是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该你付出的时候,你不可吝啬。 咏月戊戌日晴 今日,我与苍风将c市市长曹强的尸体搬了回来,途中并无多事样。可是,我刚进英雄谷,那个欧阳诚就让我火上心头,那小子竟把我窖藏多年的老酒给喝了。 其实,欧阳诚喝的并不是什么酒,而是我留存下来的疗伤药,此药非比寻常,由天山雪莲,数杯清晨之露及中原古药炼成,若是身体残疾者服用,不出三五日,必能康健如旧,动如脱兔,行走如风。若是身体无恙者服用,必能内力大增,活血生筋,挪移周身穴道,且肉身日逐坚固,能避蛇蝎噬咬,百毒侵蚀。 此特灵药我密藏严密,或许是机缘巧合,让欧阳诚得到,药既已被他喝下,我也无再多的怨言,只希望他将来不要以此为恶。 咏月庚子日晴 今日…… 苍风看完日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总算明白了姜老的良苦用心,只是,他觉得姜老好糊涂啊,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难道还怕为姜婉找不到快乐吗?竟非要使计安排在方宏志身边。此时,苍风是恨也罢,怒也罢,惜也罢,姜老、姜婉二人已乘风而去,无需再多的言语,倒是方宏志这个人,根据姜老日记上的描述以及平日所见,苍风认为,应该去会一会他。 少顷,苍风离开了英雄谷,赶往c市。深夜,苍风又潜入方宏志家中。 第二十章 夜入吴门 夕阳西下,赤红色的云霞在天空停滞不动,渐渐的,颜色变成了深红,随后,云霞又展现出一片苍墨色。天黑了,方家公馆内,方宏志仍面无神色的坐在沙发上,回忆着过去与儿子共同度过的快乐时光。管家李平也不好去打扰,因为这几天老爷已发了不少脾气。 趁着夜色,苍风悄悄潜入方家公馆内。 “老爷、老爷……”李平硬着头皮去叫老爷,因为有人送来一份请柬,务必请方宏志过目。 “什么事?”方宏志的思绪被打断,幸好他没有生气。 “老爷,刚刚有人送来一份请柬,你看看。” “好。”方宏志拿过请柬,只见上面写道:日军野战军第三联队司令官松花藏木于兰月壬申日辰时,平安路红渊阁,举行寿诞,特邀企业大亨方宏志先生前来捧场,望能顾之。 日军司令部 “妈的!”方宏志一掌将请柬拍在桌上,站在一旁的李平吓得神经质似的抽动一下,但他想知道老爷生气的原因,就壮壮胆,问:“老爷,请柬上写了什么?让你如此动怒。” 方宏志一脸严肃的说:“你就不要问了,你还记得少爷出事是什么时间吗?” “记得,荷月乙卯日。” “你记的准确吗?” “错不了!”李平恳切的说。 “现在离兰月壬申日还有多少天?” “这个……”李平略思一下,说:“还有五天。” 方宏志随之平和的问:“李平,你愿意离开方家公馆,回家种田过日子吗?” 李平不禁一愣,反问方宏志说:“老爷,你怎么问这个?” “你回答我便是。” “不愿意,少爷在的时候,我就伺候你和少爷,现在少爷走了,我就伺候你。” “真的?”方宏志故意问道。 “真的。”李平仍是恳切的说。 “那好,现在我有件非常棘手的事要你办,你办吗?” “老爷,你直说便是。” “好,我要你的命。”方宏志轻声吐出几个字,但这几个字却似钢钉般打在李平身上。 李平一怔,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既然老爷想要我的命,就请拿去好了。” “有种。”此时,方宏志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闪亮的手枪,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李平的脑袋。李平的眼神似春冰,身躯如冰柱,无丝毫的转移,无轻微的颤抖,于默默中等待着方宏志的裁决。 俄而,方宏志开口说:“你下去吧。” 李平听了,愣了愣神,只简单回答了一句“是”便下去了,老爷今天的问话让他是一头雾水。 方宏志小坐一会儿,便回到内房,可当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向方宏志扑来。 方宏志遂大声喊道:“何处高人,为何做粱上君子?” 苍风闻其声,觉得方宏志已发现自己,便从内房房顶轻身降下,他身穿黑色夜行服,脸上蒙着黑纱巾,手中紧握的月影长枪借着隔窗透过的月光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他怒视方宏志,说:“方宏志,你果然有两下子,可是今天你的死期到啦!” 方宏志看了一眼苍风,说:“我早就知道伊云要派人来杀我,但没想到他下手竟如此之快,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好,但是动手之前,我要纠正一下,我并非伊云派来的人,而伊云也是我最终要杀掉的。” “那就先看你有没有本事杀掉我。”话毕,方宏志从口袋里摸出刚才的那把枪,对准苍风的头颅射出三粒子弹。 嘭、嘭、嘭,怎么回事?三粒子弹在半空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住,竟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当声。方宏志一声冷笑,看来他今晚算是遇到高手了。哐啷,方宏志从背后抽出两把短剑,决定迎战苍风。 剑横过瞬息又止,枪前刺,却是立即退守回防,双方底细尚不明确,谁也不愿意先暴露杀招。苍风闪身跳窗而出,方宏志以为他要逃走,随之紧跟而上,却见苍风跑到小道处就停止了脚步。 方宏志问:“你是何人?刚刚所使的是不是玄音盾?” 苍风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方宏志的身形很像一个人,一个似乎在五人敌阵中将他救出的人。但是,像并不能表明是,似乎也不能表明肯定,彼此情况不明,还是先试试对方的身手如何。苍风说:“没错,算你有眼力,你再看看这招是什么?” 苍风斜握月影长枪蹬地而起,直刺方宏志面目,枪快而无声,方宏志立举两剑相交,挡住了苍风这一刺,可是他挡的并不轻松。枪剑相拼火星迸溅,方宏志被震的连退三步,可苍风只却只后退一步。苍风顿时脚借力猛一蹬地,身体随之向前急冲,横挥一枪,方宏志亦跃起,集内力于右手双剑齐刺。苍风刚使完招式,见方宏志袭来,故佯刺一枪,随后拖枪而走。 方宏志双剑力道足够,速度极快,一般人是无法闪避的,可苍风是一般人吗?只见苍风横枪于腰间,顿时运劲旋转起来,方宏志的双剑刚要刺到苍风的要害时,却被他一枪扫开,退到面前,方宏志猛得回过头,却见枪尖已顶在他的咽喉之上。 “你是龙堂的人。”方宏志以平和的口气问。 “不是。” “不,你是,这招降龙飞凤本是龙堂所习武功秘密招式之一,而你却使出来了。” 苍风不禁一愣,问:“你怎么知道这招就是降龙飞凤?” “昔日龙堂堂主寿诞,曾当元老及大弟子之面,舞枪助兴,舞出的招式皆是龙堂武功的上乘之式。我相信我的记性不会像我的剑法那样差吧,况且你已经暴露了自己。” 苍风一怔,问:“什么意思?” “嗯。”方宏志伸手举起一块衣物的碎片在苍风眼前晃了晃,苍风也有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左胸口,发现衣服那里已被撕破一片,龙堂首座弟子黑色苍龙的标记暴露出来。 “降龙爪。”苍风感到很惊奇,说道。 “对,本堂武学降龙爪精妙独特,出其不易攻其不备。”方宏志退后两步避开月影长枪的枪尖,脱掉了上衣,在淡淡的月光下露出他略白的肌肤。 “你的左胸口有个黑色苍龙的标记,想必你在龙堂地位不低。”方宏志指指他的左胸口说:“这里原来也是一个黑色苍龙的标记,可我割掉了。”借着月光,苍风看了看方宏志的左胸口,那里果然有块参差不齐的疤。 苍风见了,怒声说:“毁其标记便是退出龙堂,估计你是做了龙堂的叛徒或是拿这个假东西来唬弄我。” “没有,我没有做叛徒!”方宏志连忙辩解道。 “那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退出龙堂?” “你以为我愿意退出吗?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苍风满是疑惑的问:“迫不得已?” “昔日的龙堂虽说在c市是首屈一指,可是要想在龙堂内出人头地是何等容易?” “就算你要出人头地,可龙堂的兄弟都是铁铮铮的硬汉,为什么你要去投靠日本人。” 方宏志干瞪着苍风,说:“对,我不该投靠日本人,可就在我生意场上进退维谷,会面临倾家荡产的时候,是日本人帮助了我,给了我地位,给了我权力,最重要的是给了我起死回生的钱,在这样的社会里,有钱说话才大声。” “看来是钱,把你这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一个披着狼皮的兽!” “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方宏志情绪激动,恸哭流泣。 “既然这样,那你就受死吧。”苍风提枪而刺,方宏志吓得瘫倒在地。 “不,你不能杀我,我儿子的仇还没报,我不能死。”方宏志边向后退边说 。 “你还知道要为儿子报仇,凭你能报吗?” “单凭我一个人确实不行,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苍风提枪问道:“谁?” “你。”方宏志颤抖地伸出手指指着苍风说。 “我?”苍风很是不解,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方宏志,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没错,就是你,你是龙堂的首座大弟子,我相信堂主的眼力,也相信你的能力。” 苍风冷笑一声,反讥一句道:“就算我是龙堂首座大弟子,可我凭什么帮你?” 方宏志一脸严肃的说:“凭你对龙堂的忠诚。” “我对龙堂忠诚,又与你何干?况且你已不是龙堂中人。”苍风冷冷的说。 “龙堂的仇人是伊云,我的仇人也是伊云,你为龙堂报仇,不也是为我报仇吗?” 苍风喝道:“一派胡言。” 方宏志缓缓直起身来,说:“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苍风不语,觉得让方宏志看看也没什么,或许能知道他另一目的。苍风撩起黑纱,趁着皎洁的月色,一张英俊的脸展现在方宏志眼前。 方宏志仔细地审视着苍风的面容,俄而,他不免向前走了两步,问道:“你可是苍风?” 苍风正眼看着方宏志,轻声说:“我正是苍风,你到底是龙堂中的何等人物?怎么会知道我?” “呵呵。”方宏志微微一笑,说:“龙堂中精明能干的弟子我都见过,只是你没见过我罢了,想不到你已是龙堂的首座大弟子,我的仇有希望报了。” 苍风收枪而立,说:“你若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别说报仇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什么问题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苍风大声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退出龙堂?” 方宏志听了,半晌不语,似若沉思,久久,他才叹出一口长长的气,说:“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妨告诉你。” “请讲。” “那件事离现在也有些年头了,但却如烙印般,仍深深的铭刻在我的内心。昔日,我乃是龙堂的铁手神算,专管龙堂的财务支出及堂外各大门店的经营,几年下来,曾创下无数大手笔,与姜老等人共为龙堂八大金刚,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好不威风。只恨,某日,我于店中饮酒颇多,忽闻店外吵吵嚷嚷,内心甚是不快。遂出店,见八九个纨绔子弟当街欺负一个若不经风的少女,我大声喝止,他们似未闻其声,其中有一个男子过来,身上也是一股酒气,他竟然冲我脸上吐口水,随后又与那几名同伴去对那少女干些不耻的行为。我一时火起,酒劲猛发,抽出双剑,白刃进红刃出,只一会儿工夫,就解决了那八九个纨绔子弟。” “杀的好。”苍风带着钦佩的口气对方宏志说。 “过讲,那些人固然有错,可我也不能夺去他们的性命。事后,警局来人,非要一查到底,因为那些被杀的人当中,有几个是官家子弟。铁证如山,况且那些人又无理取闹,咄咄逼人,堂主很难为我遮掩,我本欲投案自首,可堂主又不忍见我送死,无奈之下,我毁其标记退出龙堂,这样既不会给堂众留下口实来为难堂主,又让那些追查我的人无人可查。随后,我便做了民间商人,取妻生子,安家立业,以至于今。” “命运多磨啊。”苍风说道。 方宏志叹了一口气,说:“金钱本身并不邪恶,邪恶的是人们瞪视它的眼睛。正因为我有这双眼睛,才上了伊云这条贼船。” 苍风持枪拱手,说:“方宏志,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谢了,自己的仇还得要自己来报。”话毕,方宏志摸出两张扑克牌,说:“拿着,这是两张牌,一张大王,一张小王,五日后,你拿着它到金瑞赌场去找那里的老板方慕雨。” 苍风接过,问:“干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请恕我刚才无礼。”苍风低头赔礼道。 “没什么,苍风,你要记着,能力越大,所付出的责任也就越大。做事多长个心眼,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明白。” 银月高悬,尽情的闪耀着自身的光辉,也照亮了苍风前行的道路。方宏志望着苍风远去的背影,发出一声长叹,道:“但愿我那日没有救错人,也愿这个少年能扭转龙堂的局面。” 第二十一章 风雨同舟 五日后的一个晚上,苍风来到金瑞赌场,只见这里男男女女,灯红酒绿,群声混杂,争吵不休,如同夏日的蛙塘。空气的弥漫着浓厚的香水味,烟臭味,初次到此,苍风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环顾一下四周,有个相貌不错的服务生走过来,问:“欢迎光临,先生,请问你要买多少筹码?” 苍风顿了顿,说:“难道来这个地方的人,就一定要赌吗?” 服务生微笑着说:“先生,你真会说笑话,来这儿的人并非一定要赌,而是不得不赌。” 苍风打趣的问:“是吗?” “如果不信,请玩上两转,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好,你把这个给你们老板,我倒有兴趣陪他玩两转。”苍风将方宏志给的两张牌递于服务生。 “先生,我们老板现在很忙,不过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 苍风叉起手,扭过头看着旁边,说:“你无权知道,若是你真想知道的话,就努力当上老板。”苍风又回过头,拍拍服务生的左肩,说:“快送去吧,如果让我去送的话,你会连服务生都当不上的。” “好的,先生,你稍等。” 服务生快步走开了,苍风在赌桌旁边转悠,苍风心想:“这里可真好,高官富贾,过客游民,在这个没有丝毫血腥味的地方尽情享乐,不问世事,不顾家庭,只要在这个消金窟赢够钱,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先生,先生。” 苍风回过神,见是刚才的服务生叫他,便问:“牌送去没有?” 服务生微笑着说:“牌已经送去了,老板请您到客厅一坐。” “恩,好,带路。” 言毕,服务生引苍风上了二楼的客厅。只见客厅门口有两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为苍风打开大门。 “先生,老板就在里面,请进。”服务生说完,一摆手,示意苍风进去。 苍风毫不犹豫,大步迈进,两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遂把大门关闭。苍风环顾一下四周,只见厅内橙灯满挂,齐亮盈盈,光布墙上,宛若涂金。正中两沙发处,一人端坐一旁,一身雪白,西服革履,面目清秀,丰姿都雅,唇似涂脂,眼如明珠。 “先生,请坐。”那人说道。 “谢谢。”遂苍风与那人正坐。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那人边给苍风倒茶边说。 “在下苍风。”苍风反问道:“敢问阁下是不是方慕雨?” “对,我就是方慕雨,请问苍风先生,此次持方宏讳志先生的王牌前来,是否有要事相商?” 苍风不免有些疑问,说:“先生为何口称讳?” “前几日,方宏先生为子报仇,已亡身于红渊阁处。” “可惜啊,龙堂又少了一位精英。”苍风面有悲痛之色,说道。 方慕雨端起一杯茶,猛得一口喝个干净。此时,两人良久不言。俄而,方慕雨说:“方宏先生亡身前,曾托人送一封信给我,说不日之内将有人来找我,希望我能为他报仇,你愿意为他报仇吗?” 苍风不假思索的说:“愿意。” “日本敌贼,国人共戳,敢问苍风先生愿不愿意和我联手?” “联手?”苍风不解。 “对,因为我不仅要为家兄报仇,要为侄子报仇,还要为龙堂报仇?” “为龙堂报仇?”苍风更不解。 “恩,我既是方瑞同的舅舅,也是龙堂的一员。”方慕雨平和的说着。 可方慕雨这平和的语调倒让苍风一惊,问:“你是龙堂中人。” “是。” “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方慕雨叹了一口气,说:“当初只因家兄一时之错,我们就此离开了龙堂,不再插手江湖之事,他去做他的生意,我生平好赌,便在这里开了家赌场。我与宏志二人,本有聚财之用,赚钱之能,虽不说日进斗金,但几年的打拼足以让我们富甲一方,原想期年之后金盆洗手,去享天伦之乐,可未料,宏志竟遭此大难,苍风先生,你一定要帮我啊?” “你为何要我相助?我见你赌场的人手也不少啊。” “苍风先生。”方慕雨诚恳的说:“宏志已在信中告诉我,你睿智机敏,武艺超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赌场虽有众多打手,但与伊云的日本兵相较,实为下者,所以还麻烦苍风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苍风点点头说:“恩,好吧,反正我们也是同仇敌忾。” “多谢苍风先生。”方慕雨冲苍风半鞠一躬说道。 苍风连忙扶方慕雨坐下,说:“彼此都是同道中人,无需施此大礼。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稍坐一会儿,苍风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请问方慕雨先生,你是否知道一个叫欧阳诚的人?” “哦,欧阳诚,我知道,他是c市的警长——”方慕雨突然间闭口,想起了一件与此有关的事,说:“不知何故,伊云后天要将欧阳诚枪毙。” “什么!”苍风说道,不禁一怔,直起身来。 方慕雨见此状,便将苍风扶到座位上,问:“苍风先生,欧阳诚是你什么人啊?” 苍风一脸焦虑,说:“他是我至亲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咱们何不去救他?” 苍风猛啖了口茶,说:“救肯定是要救的,不过,事情也会很棘手。” 方慕雨轻声问苍风:“你是不是担心日本人使诈?” “对。” “我有一计,不知苍风先生愿听否?” “愿闻其详。” 方慕雨起身探首过来,冲着苍风耳边说:“等到欧阳诚行刑那天,我们可以……” 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来,天际间只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除了夜游的东西,例如猫,其余的什么都睡着了。那只猫是家猫,是方慕雨养的,它正趴在一旁以忧虑的眼神斜望着它的主人,难道它已预测到它的主人将有祸事? 方慕雨与苍风二人就这样启灯长谈,但愿风雨同舟能驶过眼下的恶海。 第二十二章 受刑奇遇 风雾不兴,夜色朦胧,日军监狱内,惨叫声声,血染白墙。特别室内,伊云叉手而立,嘴叼雪茄,时不时的吐出几个烟圈,身旁六七个彪形大汉,或持长鞭,或握火器,或袒胸露乳,瞠目而立。室内灯光昏暗,两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犯人,双眼无力地看着伊云。在边的那个人,胸口已是血迹斑斑,脸上乌痕道道,嘴里呼着微弱的气息。右边的那个犯人则没有这么惨,他还没有受刑,但双眸里怒火腾腾,直逼伊云。 伊云轻声冷笑,说:“看看你旁边的伙伴吧,他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是个无所畏惧的英雄。曾在一次战斗中,单刀上阵,连杀我大日本帝国147名士兵,一身是胆,勇不可挡。可惜,他现在已是皇军手下的俎上肉,阶下囚。 “哼。”那人似从骨子里发出一声喊,冲伊云说:“要不是你们人多势众,暗使奸计,就凭你们,能抓的住我?……”啊!“一大汉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 伊云吸了一口烟,走到那人面前,朝他脸上慢慢地吐出烟气,说:“战场上不存在什么人多势众,暗使奸计,只要能赢,哪怕用尽一切手段。” “呸,小人。”那人怒喝。 伊云倒不生气,仍是一副幽闲的姿态,他细言细语地说:“别逞强了,待会儿我会给你找点刺激。”说完,伊云走到右边的犯人面前,见他的眼睛半闭着,似睡意阑珊,便将正燃着的雪茄按在那人的胸口上,大声说道:“欧阳先生,该醒醒了。” 欧阳先生,哪个欧阳先生?会不会是欧阳诚? 对,那人正是欧阳诚,是那个在青斋山上奋勇杀敌的欧阳诚,只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会使他的意志有所改变。 欧阳诚在一阵疼痛中从憧憬回到现实,可他一正眼就看到伊云的面容,内心觉得很是恶心,他以一种带有厌恶与憎恨的语气问:“伊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云嘴角一扬,以一种轻蔑的口吻对欧阳诚说:“我想干什么?你还不配问。” 欧阳诚正色说道:“你所做的卑鄙无耻之事,应该无人可比,我想我确实不配问。” “休逞口舌之利,我会让你看到一场最惊心动魄的表演,你想知道会是什么吗?” 欧阳诚扭过头,不愿再看伊云的脸,他冷言一句:“你还不配问我。” “好,很好,你够强硬,可不知道你旁边的这位英雄能不能像你欧阳诚那样强硬。” 见伊云如此说道,欧阳诚内心不禁满是惊恐与疑惑,冲伊云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伊云并不想直接回答欧阳诚,他略思一会儿,说:“中国古代,酷刑种种,有炮烙、凌迟、腰斩、还有砍头,刺字、削发,等等。受刑者,或丧命残身,或终身不得见人。其刑之残酷,令人恐惧。而今日,我要让你看看比中国古刑更残酷的刑法,那就是——虿!” “啊。”欧阳诚被伊云的一喝吓得发出一声叫喊。恐惧的萌芽正在他心底迅速勃发,他缓缓低下头,不敢再与伊云那双犀利的眼睛相对视。 为什么欧阳诚会如此恐惧?他害怕虿噬吗?虿噬究竟是一项怎样的刑罚? “抬起头来!” 伊云又是一声怒喝,欧阳诚竟惊得发神经似的一抖,头立马抬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伊云。 “呵呵呵……”伊云转怒为笑,说道:“怎么样?欧阳先生,害怕了?不过,怕也没有用,虿噬是你今夜必看的个人表演,来人。”伊云喊道,招招手,身后的两名大汉心有会意,立马退下去,抬了个矩形状的大箱子放到欧阳诚面前。 “把它打开,让欧阳诚先生开开眼。”伊云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矩形状的大箱子在一声闷响中被打开。伊云用一种低沉而阴森的语调说:“欧阳诚,现在你可以低下头,好好看看你面前的箱子,不过,可要看仔细了,我想你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但是待会儿,也会成为你的最后一次。” 欧阳诚闻声,缓缓低下头来,只见箱子里是暗黄色的一片,借着房间里的灯光,所盛之物上倒出现了不少的高光点。欧阳诚不知箱内的东西究竟为何物,仍瞪大双眼看着。渐渐的,那箱内的东西开始蠕动,有一只已立在箱子边沿,它有古铜色的躯体,古铜色的利尾,以及那正挥舞着的古铜色的双钳和停滞不前的古铜色的脚,足以让欧阳诚的额头上,面颊上汗流如柱。尽管那东西只是它略为平常的特征,较为人熟悉的外表。 那箱子里的东西究竟为何物?是蝎子吗? 对,是蝎子。 箱子里装的正是一群古铜色的蝎子,它们极有生机,有的欲跳到箱子外,有的则踩着同类的身体来回走动,有的则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冲欧阳诚伸着双钳。 “人,本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高贵的理性!礼貌的言辞!优美的仪表!文雅的举动!圣洁的良知!刚强的身躯!伟大的力量!睿智的思想!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可惜啊,我今天要满足自己双眼的欲望,要让他欣赏一项更古未有的奇观,所以,我不得不让天使泯灭在残暴的兽口中。我不会苛求你们原谅,但我或许会为你们撒上几滴滚烫的热泪。”伊云满赋深情的说。 左边架子上的犯人仍是低头不语,可欧阳诚听了伊云的话后,心里直犯恶心。俄而,欧阳诚牙疵并暴,额露青筋,怒目而视伊云,中国人骨子里的坚强与勇气总算让这个已经接近沮丧的青年挺直了腰竿,他咬牙切齿的说:“伊云,有什么花招你尽管使出来吧!我欧阳诚不怕你!就算你今天弄死我,来日,我就是化成鬼也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伊云见欧阳成如此说道,却并未生气,他走过去拍拍欧阳诚的脸说:“小子,别性急,等轮到你的时候,你会后悔你刚才说出的那些话的。”话毕,伊云退后几步,喊道:“来人,开始行刑。” “是。”几个大汉应声答道。遂几个来到伊云面前,拉开地面上的两块铁板,地下竟显现出一处长约两米,宽一米,高约半米的矩形凹地。四个大汉又去将左边架子上的犯人压下,用铁链绑住他的手脚,那汉子是不住的挣扎与反抗,但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已是徒劳,他最终还是被强按进凹地里,一个大汉在他的身上又绑了几道绳索,让他不再有一丝动弹的余地。 凹地里的汉子瞪大眼睛望着周围的人,虽然身体被五花大绑,但几根铁链是无法绑住他内心的斗志的,他似一头受伤的雄狮,眼里除了憎恨,还有一丝无奈。 大汉们将欧阳诚也解下架子,但同时,他的两手又被捆的死死的,丝毫不能转动。刹时间,一大汉猛出一拳直击欧阳诚的小腹,顿时令他疼得冒出一阵冷汗。又复一拳,欧阳诚立即弓起身子,如同一只河虾,他颤微微地走动几步,可脚底一个不稳,倒在了凹地旁,双眸的目光恰巧落在凹地内那汉子的眼睛上。汉子看见欧阳诚,眼光稍稍变得平和,竟冲他一笑,欧阳诚见他笑了,痛苦的脸上也尽力露出淡淡的笑意。两人这一笑,似乎沟通了彼此的心灵,让两个陌生且身处类似于满是鳄鱼的沼泽地里的人儿相互鼓舞了一番。 伏尔泰曾说:“微笑可以战胜一切。” “动手。”就在两人凝视之际,伊云的这声命令似乎是阎王的判命笔,眨眼间便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他的面前。 听到命令,两个大汉如幽灵一般走到矩形大箱子后面,二人齐踢一脚,箱子顿时翻起,那一箱古铜色的蝎子瞬间便如山洪倾泻般涌入凹地内,直至覆盖到那汉子的周身。少顷,古铜色的蝎子全都活动起来,但只在汉子的身体上无目的的爬着,欧阳诚看着汉子未被覆盖的头颅,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想想,若是这么多的蝎子咬一个人的话…… 此时,伊云却闭口不言,只是端着 一杯红色的液体走到凹地旁,他看到欧阳诚受惊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说:“欧阳诚,你知道我手里端的是什么吗?” 欧阳诚不出声,也不抬头看伊云,双眼始终盯着凹地内的汉子。 伊云继续说:“我手里端的是一杯新鲜的人血,只要一滴,就能使坑里所有的蝎子发疯。”说完,伊云便倒出一滴血。 “不要。”欧阳诚吼道,可惜,他单纯的吼声是无法阻止伊云的暴行。 那一滴闪着亮光的血正飞速坠下。 五十厘米…… 三十厘米…… 十厘米…… 啪,那一滴闪着高光的血恰好碎在汉子的额头上,一只立于他眉弓上的蝎子顿时便闻到了人的生命之源泉的气味,发出几声怪叫后,疯一般的扑了上去,接着,他旁边的两个同伴也有所察觉,也疯一般的扑了上去,那两个同伴周围的同伴同时也有所惊觉,刹时间也疯一般扑了上去。 “啊!啊……”那汉子发出雷霆般的吼叫声。 尽管那吼叫声不断,但众蝎子是听不见的,因为它们天生是畜生,听不懂人的言语。伊云同样是听不见的,因为他这张似绅士般的人皮背后,却有着与蝎子相同的本质。 在这简短的时间里,凹地里的蝎子全部兽性大发,直冲汉子的额头,争抢人血吃。汉子的额头被咬破了,又有更多的血迸溅出来,但凡有血滴落的地方,就会有蝎子噬咬的身影,渐渐的,汉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同时血流的也越来越多。蝎子们开始咬食汉子的肉体,更有甚者,竟频频闯入汉子的口腔,直至食道,胃,肠。整个凹地内如烧开的水一般,不住的沸腾,汉子仍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试想,这种痛苦,比被灼烧过的镔铁烫伤手足更为难忍,比锋刀刺穿肌肤更为难受,比烈焰舔舐胸口更为难熬。 慢慢的……慢慢的…… 汉子发出的吼叫声越来越弱,那吼叫声刚开始还似猛虎被荆棘刺穿了脚掌般咆哮:少顷,又如同苍狼丧失了幼子般长嚎:随后,却像是野狗被打断了后腿般哀鸣:再后来,这哀鸣声突然间停止。凹地里只剩下蝎子穿梭时弄出的悉悉嗖嗖声,以及混杂的咀嚼声。 欧阳诚瘫倒在一旁,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着,泪水与汗水融合在一起,将他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伊云退后两步,懒懒的看着凹地,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问欧阳诚:“欧阳先生,这场表演怎么样?刺激吗?啊?” 欧阳诚面无神色的说:“伊云,你根本就不是人。” “哈哈……”伊云仰面一笑,说:“我当然不是人了,我是军人,你觉得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能创造出这样独特的艺术品吗?” “你也不是军人,你根本就不配做军人!”欧阳诚冷冷的冲伊云说。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你的话已将成为遗言,你最好是多说点,不然到了阴间,可就没地方说了。”语毕,伊云又冲一大汉说道:“把东西捞起来看看吧。” “是。” 那大汉取过一只钩子,直插入凹地内,钩住一处,猛得抬手举起,此时,钩子上挂着的竟已是一具血肉森森的人骨架子,大汉又一抖,沾在骨头上的蝎子立马如冰雹般坠入凹地。 伊云缓缓走到欧阳诚旁边,只见他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后背亦被汗水打湿。伊云轻轻的将手放在欧阳诚的肩膀上,可这一小小的举动竟把他吓了一大跳,伊云不禁一笑,说:“欧阳先生,怎么样?刺激吗?” 欧阳诚不语,他感到内心一阵阵发虚。 伊云继续说道:“我想,这样刺激的游戏只有你欧阳警长才配玩,可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自己决定是要玩还是不玩。” “不玩。”欧阳诚极艰难的说出两个字,虽声音像蚊鸣一般,但伊云却听得真切。 “恩,很好,这种游戏固然很刺激,倘若真要玩起来,会丢掉小命儿的。还是欧阳先生明智啊,不过,不玩也有不玩的规矩。” 欧阳诚冷冷的问:“什么规矩?” “我必须问你一些问题,你也必须如实的回答我。” “你问吧。”欧阳诚懒懒地回答伊云。 “恩,够爽快,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当日在青斋山上,那个与你同伴的老人是谁?那个跟你形影不离的年轻人又是谁?” “我不知道。” “青罡剑方案是不是你探得的?” “我不知道。” “那个跳下断崖的女孩,是不是你的同伙?” “我不知道!” 伊云猛一挥手,抄起欧阳诚的衣领,将其拽到面前,说:“欧阳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的口才是多么的愚笨。” 欧阳诚站直身子,挣开伊云的手,双眼直视他说:“其实我是,大智若愚!” “我要让你这一时的愚蠢,付出惨重的代价。” 言毕,伊云突然打出一拳,正中欧阳诚胸口,顿时,欧阳诚全身为之一震。脚底一个不稳,跌入蝎池里,两大汉趁此时往池内泼入一大盆猪血。 毒蝎见血,分外眼红,奋力夺食。毒蝎池内,如同烈火熬煮沸汤,其声甚响,可怜,欧阳诚堂堂七尺男儿,今却命丧恶毒的牲畜之口。 伊云在一旁冷笑着,说:“大日本天皇本有仁爱之心,可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命丧毒蝎之口,还真应了那句成语——死有余辜。” 瞬息之间,蝎池之内竟有丝丝白烟飘起。俄而,白烟纷扬,缕缕不绝,并且越飘越大。 伊云很是奇怪,闻那烟味,实在是臭不可言,于是他上前望蝎池,见池中蝎子大多成腐溶状,皆化作白色烟雾。再看欧阳诚,只见他两眼紧闭,身上满是猪血污秽,却无半点受伤之处,突然,蝎池内的欧阳诚双手紧握成拳,伊云不禁大惊失色,欲往后退。 池中欧阳诚,只觉得全身似被炭火烧烤,燥热不堪,少顷,他感到五脏六腑处有一处清凉感直冲脑顶,渐渐地,降于咽喉之间,而后,回落于胸口之间。欧阳诚觉得这种清凉感以前就有过,欧阳诚脑海中不由得想着:“以前在什么地方有过呢?绵软甘薄,入腹腹感清凉,而且舌尖处还有一丝茉莉花味,我喝那东西时便已经闻到了,茉莉花味……茉莉花味……对啦!是姜老的那瓶酒。”想到这里,欧阳诚一激动,双手紧握成拳,随之缓缓睁开双眼,见是伊云在蝎池边站着,内心一股怒火直冲牛、斗,猛地弹起身来,挥拳直击伊云。 伊云见欧阳诚袭来,也不躲闪,劈手抓住欧阳诚挥来的拳头,又冲身旁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见此状,抄起脚边的钢筋条,狠很地在欧阳诚颈部敲了一下。欧阳诚吃不住打,昏死过去。 伊云丢开欧阳诚,稍坐一会儿,不由得生出一条恶毒之计,他说:“先把欧阳诚关押起来,明日声告c市全体市民,于后日辰时处死欧阳诚。” “明白。”几位大汉齐声说道。 “在此期间,若欧阳诚有所闪失,我就拿你和你们亲人的性命来作补偿。” “明白。”几位大汉又是齐声说道,但这次的声音远没有上次的阳刚、强硬。 第二十三章 魂断楼阁 五天过去了,也就是到了兰月壬申日。方宏志早早的起了床,穿上他平时最喜欢的黑色西服,往衣袋里装进了几包又厚又硬的东西,而后喷香水,理发型,强打着笑脸叫来管家李平。 听见老爷吩咐,李平连忙赶过来,问:“老爷,找我有什么事?” 方宏志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兰月壬申日。” “哦,兰月壬申日,今天我要去参加日本人松花藏木的寿宴,这里有封信,倘若我下午没有回来,你就把它送到方先生那里去。” “明白。” “记着,我走之后,你要好好打理方家公馆的事务。要是多日之后没有主人照管,你就暂为代劳吧。” 李平不禁有些疑惑:“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去领会吧,不过,别忘了清明节的时候去给少爷上柱香。” “是。”李平应道,内心更是不解。 望着老爷乘车远去的背影,李平心里很不是滋味,闻老爷之言,更是感到忐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天灰蒙蒙的,异常惨淡,清风嗖嗖而驰,掀动不少落于地面的残叶。旭日隐在雾里,仍是红红的,仿佛是一块已凝固的血。 吱,车停了,红渊阁到了,方宏志蹒跚地从车里下来。 方宏志一脸严肃,浓眉紧锁,眼内噙着豆大的泪水,他的步伐很沉重,每走一步,伤心的泪珠便从他那憔悴的脸上滴下,随即又重重的砸在台阶上,支离破碎。他的心又仿佛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误被人碰倒在地上,哐啷一声,碎了,碎得零乱,每一块碎片中似乎都有一种意象,让人感到是在一个孤寂凄凉的清秋,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人,佝偻着身躯,带着一份简单的供品,颤巍巍地迈着步子去那满是枯枝败叶的坟地。 老妇人聆听着几只昏鸦沙哑的哇哇叫声,噙着浑浊的老泪,伸出苍老的手,在颤抖中去抚摸墓碑上儿子的名字…… 红渊阁门前,日本特务们笑脸迎客,见方宏志如此表情,不免感到几分不解,难道几条出卖自己祖国,出卖自己灵魂的走狗也会明白他人丧子的悲痛? 尽管如此,特务们还是将方宏志迎了进去。此时,红渊阁内已有不少人,日本人居多,可也有不少中国人,日本司令松花藏木正在首席叽里呱啦的作他的慷慨陈述,日本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可中国人就听不懂了,但他们仍能装出一副表示深思和赞许的样子。 一山池田也在红渊阁里,见方宏志到此,便迎了上去。 “方宏君近日可好?”一山池田问道。 见是一山池田问话,方宏志不由得强打笑脸,说:“还好,还好。” “令郎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伊云君也只是一时失手,并不是有意的。” “那是,那是。”方宏志点着头说道,又问:“怎么没看见伊云先生?” “哦,他有点事,一会儿就来。” 方宏志指了指正在首席讲话的松花藏木,问一山池田:“那人就是松花司令?” “对。”一山池田说完,随意的低了下头,发现方宏志的衣袋边掉着一根白绳,有些好奇,便问:“方宏君,这是什么?”说罢,便伸手去拉。 顿时,方宏志脸色一变,内心怔营,连忙扭过身去,退到一边,说:“没什么。” 一山池田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就在方宏志转身之即,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方宏志的衣袋,感到里面的东西又厚又硬,再看方宏志脸色异于之前,他即刻正色问道:“你衣袋里的东西是什么?” 方宏志只是微微一笑,把头伸到一山池田的耳边,轻声说:“是包炸弹。” “你——” 想必一山池田准备问方宏志“你想干什么”这句话,可是“你”字刚说出口,就被方宏志猛挥起地一脚踢得连退好几步。红渊阁内顿时一片哗然。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方宏志抽出双剑,作歌前行,所到之处,血溅七尺,所见之人,白刃挥出,肢残身死。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歌又罢,方宏志奋勇而上,尽管日本武士持刀相拼,伤其臂膀,但他依旧挥剑向前,浓眉不皱。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此时,方宏志已似一头受伤的猛虎,又似一头丧子的野狼,怒吼一声,令敌人胆颤。“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方宏志方声怒喝,使出一招:“鲲鹏展翅。”一跃到松花藏木面前,他早已做过短时间的思索,他想:“事情有变,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伊云又没来,现在我孤身一人,无法冲杀出去……罢!罢!罢!一个日本司令也算是值啦!”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歌罢,方宏志乱剑砍死松花藏木身旁的两个士官,欲再挥剑刺松花藏木,可是,一山池田却在这时杀了过来。方宏志无奈,转身运劲迎上一山池田劈过来的武士刀。双方僵持了约六七秒钟,松花藏木趁机连忙跑开。几名日本武士亦于此时偷袭方宏志,便闪到他的背后,挥刀乱砍。 “啊!”方宏志吃不住痛,怒吼一声,运动体内之力,将前前后后的人震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歌已完,方宏志扔掉手中两把尚滴着热血的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山池田见方宏志扔掉武器,又不作防御之势,内心不禁暗自切喜,急忙举刀而刺。说时迟,那时快,方宏志见一山池田杀来,顿时瞪圆双眼,直射出两道如刀子般的目光,见其刀过,他左手便顺势紧抓刀刃,运劲向胸怀一拉,右手毫不犹豫地插进衣袋,拽住白绳,用力一蹬…… 轰!一声巨响如同盘古持斧开天辟地般震惊环宇,红渊阁门口方欲闯进门来的特务被那股强大的气浪冲得在地上来回滚了好几个跟头,等他们边骂道边爬起来,定睛审视红渊阁时,他们便骂不出来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头脑发蒙。红渊阁已经被炸得残破不堪,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景象是,地面狼籍,零星的散落着几块碎尸,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烟雾,仔细聆听,那一堆碎屑中还有一两声微弱且间断的呻吟声。 兰月辛丑日,清晨,太阳在雾的遮掩下勉强的露出笑脸。这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为了生活的报童此时已在工作,他用那童稚的嗓门喊道:“卖报卖报,特大新闻,企业大亨方宏志无故炸红渊阁,日本司令松花藏木寿宴变丧宴,卖报卖报……” 事无两样人心别。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正目断,关河路绝。真可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第二十四章 刑场救援 松花司令的死,的确给日军带来的巨大的损失,伊云那张冷俊的脸上也爬满了无奈,他万万没有想到方宏志竟然会来这招,但他也在心底默默的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当天因事情耽误,没有及时去参见宴会,要不然,粉身碎骨也会是他。 因为此事的缘故,处决欧阳诚的时间也就拖到了现在,也就是今天。 辰时,伊云带人来到行刑台。 他似乎很准时,因为在此之前,他已布置好了一切。 老百姓们见日本人来到行刑台,都想去瞧个新鲜事,就不约而同的围在行刑台旁。须臾,台下已有了黑鸦鸦的一片人。 几个日本兵把欧阳诚押上行刑台,用铁链将他的手脚牢牢捆住。此时,伊云走到行刑台旁,陈述他蛊惑人心的言词。 方慕雨正坐在茶摊边上,警惕的望着周围。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位穿白衣服的人,右手紧握着一根被黄布包裹住的棍子,左手叉着腰,目不转睛的看着行刑台上的人。少顷,他转过身,向一位衣裳单薄,发已苍白的老伯问道:“老爷,行刑台上绑着的是什么人啊?” “啊?”老伯闻声,扭过头说道。“哦,你说那个人啊,那个人叫欧阳诚,以前好像是c市的什么什么警长。” “哦,他犯了什么法?为何如此落魄?”白衣人问。 老伯连忙摆摆手说:“这个老头子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日本人想杀人,就总会有他的理由,哪怕是”莫须有“的或是根本就没有理由,只要是他想杀的人,就总是些罪大恶极的,而他们呢,所做的也总是些”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之类之类的。” “你恨日本人吗?” “恨。”老伯咬牙切齿的说,可他却不敢作大声道。 “那你敢起来反抗他们吗?” “反抗?怎么反抗?咱们只是些小老百姓,人家有刀有枪,你拿什么跟人家反抗。” 听到老伯这样说,白衣人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冰凉。 行刑台上,欧阳诚目露凶光,始终瞪着伊云,尽管手脚被铁链捆住,台下众人的眼光以及日本兵手里钢刀银亮的锋芒直逼迫他,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颤抖,依旧紧握成拳,他的腿没有一丝哆嗦,依旧绷直笔挺。 伊云见欧阳诚如此表情,倒觉得好笑,就走过去欲再讥讽他几句,可是…… “哈!我乃龙堂苍风,伊云小人,快快过来受死!”只见行刑台下的人丛中闪出一白衣人,手持长枪,乌发结扎,直冲向台上的伊云。 此等情形,行刑台之上下无不惊诈,唏嘘声,惊讶声,叫喊声,顿时响作一片,围观的人也乱作一团,均见台上欲要撕杀,只恐伤了自己,纷纷拨开旁人离去。台上的伊云倒还冷静,抽出自己的佩刀,命令一队日本武士上前拼杀。 “哼!伊云小人,快快洗颈受戳。”俄而,人丛中又闪出一白衣人冲上行刑台,手持长枪,乌发结扎,直取伊云。 伊云不由得在内心里暗自思索道:“怎么会有两个苍风?其中必定有诈,何不先让武士上前阻挡,以试真伪。” 就在伊云思索之际,又有一白衣人大声吼道:“伊云,我乃龙堂苍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还不快快弃刀投降!”话毕,只见他手持长枪,亦是乌发结扎,上台便冲伊云刺去。 这下,伊云则慌了神,来一个来两个也就罢了,可现在却来了第三个,两队日本武士已去抵挡那两个“苍风”,早已有所死伤,单剩下身边的一队护卫兵,伊云也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见第三个“苍风”冲来,伊云就随那一队护卫兵,挥刀上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彼此拆招不下数几十余合。可是第三个“苍风”却于战到正酣时,虚扫一枪,抽身便走。 伊云又生疑惑:“此人枪法未乱,为何败走?方与其争斗,只见他招式凶狠,却又不和我拼命,专找机会以杀我旁边的护卫兵,这究竟是为什么?看来,惟有追上去将其中一个”苍风“擒住,才能解开当前的疑团。” 于是,伊云挥刀去紧追第三个“苍风”。然而,那“苍风”的轻功极好,虽说伊云两腿急蹬如风,可他始终是追不上。 “前来犯我,以命相赌,应是拼死一战,而现在他却急奔而逃,莫非是要使一调虎离山之计,好在暗中差人去救欧阳诚?幸好我早有准备,抓人是小,放走了欧阳诚是大,他可是此次行动中的诱饵,我应赶紧返回。”追至半徒,伊云不禁停下脚步这样想,遂又原路返回。 去追人的时间估计就花了十分钟,再加上返回的时间,伊云怕是来不急了,因为就在他离开之即,去追那第三个“苍风”时,真正的苍风出现了。 那么,真正的苍风刚才在哪里呢?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呢?其实,他就在台下,与一老伯交谈,等到伊云离开之后,他就轻点足尖,跃上行刑台,展出月影长枪,四下扫视,见百姓们都跑光了,那个老伯更是没了人影,其周围所剩的,尽是些日本兵。 长枪舞起,锋芒四射,苍风数招之下,几名围在欧阳诚身旁的日本兵随即血溅当场,直挺挺的倒于地上。而后又是轻快的几枪,斩断了捆缚于欧阳诚身上的铁链。 至此,欧阳诚算是被救下,但有一个问题不得不提起,之前在行刑台上,伊云为何没有发现苍风呢?难道是因为当时台下人多的缘故吗? 不是,伊云未能发现苍风,是因为当时在场的苍风都易了容。真正的苍风易的是一张普通男子的相貌,尽管伊云之前生疑,觉得这张被易容的脸还是像苍风,可他的眼睛并不是慧眼,未能将其看破。另外的三人,就易成苍风的相貌,分头间断的攻上行刑台,前两人目的只在于缠住日本武士,后一人则需引走伊云,以为苍风救人创造机会。 遍洒渔网不求鱼,只为驱走钓鱼人。 此计也让伊云猜中了,正是“调虎离山”。若问此计何人所出,这就要归功于方慕雨。当夜苍风与他启灯长谈,言至救人之事,方慕雨就通过眼线探得的消息,为苍风谋划了这一计。可是,千算万算,事物往往能计算得很准,但是人,永远不能。 说曹操曹操就到,提到方慕雨,那个帅气的男子便轻步徐徐,从一旁的茶摊走上行刑台,手中且握一把银亮的长刀。 见欧阳诚已救下,方慕雨来到苍风身边,说:“怎么样?我的三个保镖功夫还不错吧。” 苍风笑了笑,说:“恩,不错。” “我们要赶紧离开,若是伊云将计识破,复杀回来,那时可就不好办了。” “想走!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哈!”伊云已经回到了行刑台,他怒喝一声,举刀向方慕雨劈去。 见一道银亮的刀光闪来,方慕雨连忙挥起长刀来挡,苍风遂趁二人相拼之即,抽身过去,拉起欧阳诚便跑。 伊云正与方慕雨死斗,眼瞟见苍,欧二人即将逃去,心中不免有些急躁,他立时运足内力,猛砍方慕雨一刀,借敌退身防御之机,顿时转过招式,跑到行刑台正中,摸出一个暗黄色的小圆筒,拉断筒底的小白绳。 忽然,筒内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一团红色的火焰升至半空,释放完自身灿烂的华光后,化为一缕黑灰,随风飘散于半空。 这是伊云发出的求救信号,苍风闻声望去,见那红焰消失于半空之中,内心不免有些不安,一种莫名的压力悄悄然堆在他的胸口。 行刑台上,方慕雨依旧与伊云作殊死的搏斗,同样的武器,不同的种类,一把是刀身明亮,锋芒直露的龙泉长刀,另一把是形若长弧,刀身窄利的日本武士刀。 方慕雨身法伶俐,尽管伊云出手狠辣,且刀速快招式敏捷,不留破绽与敌手,但他每处险境,都会巧妙的化解,以让伊云的凶招化为虚有。 彼此刀影流灿,步若飞星,相互拼杀已有五十多招。伊 云攻势虽猛,但方慕雨长刀舞地滴水不漏,无论从何方进攻,均会被反击回来。慢慢的,伊云有点吃不消了,刀法逐渐出现混乱,方慕雨趁此时蹬地而起,运足内力,狠狠的向伊云劈去,其势之猛,应可碎顽石。伊云见其刀法精湛,欲寻退避,可方慕雨此刀速度甚快,难以躲过。慌忙之中,伊云竟单手持刀来挡。哐啷一声,两刃相击,火星四溅,伊云被震了个踉跄。 再说苍风,欧阳诚这边,他们望见信号消失,拔腿就跑,可是刚跑到距离行刑台约有二十米的地方时,一股强劲的杀气从苍风头顶直逼下来。 苍风立即横枪相迎,一把武士刀正好压在枪柄之上,持刀人身着深蓝色和服,长余八尺,面似重枣,目光如炬,他大声喝道:“龙堂苍风!我是大日本帝国第一刀手,言佐木!扶桑国内,无人能敌,今有幸遇你,特向你挑战。”话毕,舞起武士刀只顾砍苍风。 现场恶风冽冽,杀气腾腾。言佐木虽然攻势强劲,但苍风还是招架的住,可他无意间发现欧阳诚尚站在旁边,拿着一根长木条子,欲上前拼命。 “好不容易才把他救下来,若再陷敌手,如之奈何?”苍风内心自思道,猛挥枪上前一刺,将言佐木逼退三步,趁机向欧阳诚喊:“欧阳诚!不要管我,快回英雄谷,我随后与你会合!” 正欲上前拼死一战的欧阳诚,闻苍风这样说,亦大声喊道:“我知道了,你自己要小心啊!”言罢,他凝望了苍风少时,才扭过头跑开。 苍风望着欧阳诚远去的背影,内心不禁疏了一口气。朋友危险,与其为友者心不安:朋友安全,与其为友者心坦然。 他,现在可以放开手脚,与言佐木大杀一场。 招式飘逸自如,似行云流水,枪法刚柔相济,进退有节,静如伏虎,动若舞蛟。 清静无为,天人合一。超然物外,无所拘泥。 全身一股历练长久的内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苍风越战越勇,连创言佐木数十下。此时,他飞身而起,直立长枪,给言佐木一个了断。可是,就在他正欲将枪刺下之际,忽然间感到背后有一股阴风带着一阵强大的杀气袭来。无奈,不可不防。遂又转过身去,任自己落到一旁,舞起长枪向那股阴风击去。 只一刺,枪头瞬间便金光闪耀,两柄飞刀顿时掉到地上,杀气随之消失。 一个年轻男子,面露冷笑,向苍风走来,他以一种低沉的语调说:“龙堂苍风,我是大日本国第一”拼命三郎“石井康秀,今特来向你挑战。” 这石井康秀面颊清瘦,赤裸着上身,只在下身套一条松垮垮的黑粗布裤子。他胸肌凸起,肚腹处几快肌肉结实而挺立,双手各持两把锋利的短刃,一对无神的眸子里透露着如他那两把短刃般的锋芒。 没等苍风作出反应,石井康秀便如一匹逃出牢笼的饿狼,疾如风的直扑苍风的面门。遇到这样的敌人,苍风内心不免有些惊愕,面对石井康秀的进攻,他却没有舞动月影长枪反击或防御,而是轻身一跃,连退四五步,暂作回避。 苍风使用的武器是无坚不摧的月影长枪,而石井康秀使用的则是两把明快的短刃。在冷兵器格斗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通常使用短武器的人,亦是敢于冒险,敢于和敌人拼命的人,稍有失措,他便会有与对手玉石俱焚的决心。 这就好比是蛇鹤相争,命悬一线。 两人拆招不下数十。石井康秀两把短刃快如穿梭,始终从侧面进攻,苍风手中的长枪难以发挥其威力,被压抑着,未能很好的得到突破。然而,就在二人酣斗之际,言佐木却悄悄的离开了。 紧接着,石井康秀灵活的运动着双刃,专向苍风持枪的双手划去,苍风见此时战无法战,避无法避,遂插枪于地,徒手击向石井康秀。瞧见对手舍弃兵器,石井康秀不禁内心一喜,举起短刃向苍风眼睛戳去。 可惜,石井康秀失策于此。 长武器与短武器争斗,本显笨拙,若是将其舍弃,则摆脱了行动时的包袱,自然招式施展自如。敌人双刃如同疾电般袭来,苍风稳定心神,以一招“龙爪手”死死的钳住石井康秀的双手,顺势往右侧一拉,猛地抬起大腿,运足力道,用膝盖连击他的腹部。 第一下,石井康秀算是挺住了,苍风见他还如此强硬,即刻催动内力,集力道于膝盖,嘭的一下,石井康秀顿时背躬如龙虾,肚腹内涌出一股带酸腥味的水,直冲他的喉部,双手发软,两把短刃已无法握紧,掉到了地上。他将水呕吐出来,仍昂起头,用带有短刃般锋芒的眼睛,直视苍风。 苍风见石井康秀到死还不服气,就对他脸又上一拳,将其打倒在地,遂再转身过去,握起月影长枪,欲结果了石井康秀。 “龙堂苍风!休伤害我朋友,我是大日本国第一拳手,横野彦九丸,苍风,吃我一拳。”那人言毕,挥拳直击苍风。 又是一人突然袭来,苍风只好弃了石井康秀,来战横野彦九丸,石井康秀亦趁此时离去。 拳风阵阵,其招式狠、准、猛。以肉拳拼枪刃,彦九丸也是一个不要命的人,且招招几欲至对手于死地,苍风无奈,又弃枪与他相搏。 战有七八十回合,双方仍不分胜负。然而,彦九丸却横扫一腿,借机跑开,苍风一时兴起,连忙追上。行未至七八丈距离,苍风身后忽得闪出一人,也不与其答话,舞起手中的武士刀,上前就砍。 苍风感到背后一阵杀气袭来,便弃了横野彦九丸,挥拳与持刀人相搏。 战有五六十回合,双方仍不分胜负。可那人也如法炮制,与横野彦九丸一般,猛挥一刀,逼退苍风,借机跑开。 苍风怒火心烧,疾步追去,可是行至半途中,又杀出一个人。拼斗数招,也不恋战,随之跑开。 苍风复追,半途中再杀出一人,战有半晌,那人又跑开。 苍风复追,半途中…… 这样反反复复的追击,苍风实在是吃不消了,人不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也会有生锈的时候。 他最终还是累倒在一旁,喘着粗气,以一种无奈的眼神望着敌人离去的背影,又用一种恐惧的心理期待着下一位对手的到来。 但是,这次来的不只一位,而是十位,包括之前战败受伤的言佐木,他身上的伤口已被简单的处理过,手中正握着本属于苍风的月影长枪。 尽管手无寸铁,但苍风仍想赤手空拳与那十个人一决雌雄,可恨,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不愿就此坐以待毙。 当石井康秀与横野彦九丸伸手来擒他时,他依旧尽全力反抗。 就这样,欧阳诚算是成功的逃离了,但苍风却陷入敌手。 言佐木一行人带着苍风又重返行刑台,老远望见伊云立于台旁,言佐木身后的石井康秀不禁内心一喜,连忙高叫着向伊云报功。 “伊云君,你计谋高深,龙堂苍风被我们擒住了。” 石井康秀喊罢,言佐木即时举起月影长枪,向伊云示意。 “那好啊,现在就把他放了吧。” “放了?”众人惊呼道,不解伊云之意,但听见他说话之声分明有异样,并且没有开口。 “对,放了,你们难道不愿意吗?”又是那异样的声音传来,又是伊云没有开口。 “伊云君,你怎么啦?你不是要我们用车轮连战之计,舍命将他抓来吗?”言佐木冲伊云喊道。 原来,之前那几场恶斗又是伊云的诡计,其实他本也知道,龙堂的苍风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无人知晓,伊云是怎样笼络了十位武林败类,如此用计,轮班上阵,只是为了削弱苍风的内力,以便生擒之。 这个计划虽说算不上完美,用欧阳诚作诱饵,却让诱饵逃走了。但计划还是很成功,假设苍风有三头六臂,可现在终究被言佐木他们牢牢 擒住。 然而,伊云千般机巧,百般谋划,似乎漏掉了一个人。 “何人?” 那就是他自己。 他也没有预料到会半路杀出个方慕雨,并且自身早被方慕雨擒住。 方慕雨贴身藏在伊云身后,把龙泉长刀顶在他的后背上,只要是伊云敢擅自乱动,不出两秒,定会其血溅当场。 现在,方慕雨从伊云身后走了出来,将长刀架在他的喉部,冲那一干人喊:“你们敢不放吗?” 一干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伊云倒是壮着胆子,怒吼一声:“不要放!谁要是放走苍风,他就是大日本帝国的罪人,该死无全尸。” “哼。”方慕雨冷笑一声,问伊云:“伊云先生,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脖子切成两段,让你身首异处吗?” “哼。”伊云也哼了一声,说:“大日本国皇军,征战疆场,理当马革裹尸,我何惧死乎?” “那我,我就先砍掉你的耳朵,把你变成一个葫芦皇军。”言毕,方慕雨将刀抽向伊云耳后。 “且慢。”言佐木喊道。“这位仁兄,你不是要我们放掉苍风吗?我们放了他便是。”言佐木说完,那十个武林败类中的一名神箭手,悄悄的支起了暗弩。 “不准放。”伊云喊道。 “你信不信我真的砍掉你的耳朵。”方慕雨揪住伊云,故意在他的耳朵上划了一道口子,疼得他欲喊不能,咬着牙硬顶着。 “不要伤害伊云君,我们放就是。”言佐木说完,向石井康秀使了个眼色。石井康秀心有会意,劈手抓过苍风,猛挥起一脚将其踢得老远,但距离方慕雨仍有一二十步。 苍风瘫倒在地上,手脚麻木,想站起来,却提不起力,刚才那一战确实让他消耗不少,何况石井康秀又补上了一脚。 “苍风,快站起来啊。”方慕雨朝苍风喊道。 一番努力之后,苍风用颤巍巍的手撑住自己盘膝而坐,运动体内真力,舒筋活血,疗治其伤。 方慕雨见苍风如此,就拽住伊云,向苍风走去。 可这时,也许是方慕雨不小心…… 有一个问题,问什么时机猎杀棕熊最合适? 回答,只需看它什么时候暴露出胸口的白毛。 百密一疏: 往往会给对手创造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 方慕雨拽住伊云往苍风这边走时,却没用伊云把自己的身体挡住,只是伊云于无意间,用左肩膀遮挡了方慕雨的左胸口。暴露的地方无疑是太大了。 神箭手决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再次调整了一下精准,对着方慕雨的面门和胸口,扣动扳机。 嗖的一声,两支粗长的弩箭如搏击长空的苍鹰,驾着风向方慕雨扑去。尽管方慕雨太过暴露,但他的功夫还是一等一的。 眼见弩箭射来,他倒不慌张,用手反扣住伊云,持长刀的手顿时使出招式,一劈而下,极轻松的将两支弩箭削成四半。 可是,就当他收式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霎时间传遍周身,左右胸口及左右腹处都有一种麻木感。方慕雨低头望去,发现弩箭还是射进了他的身体。 明明挥刀将其削成四半,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神箭手使用的是强劲的弩弓,即使箭被削成四半,可它仍有向前的冲力。 刀劈,只不过是小程度的降低了箭飞行的高度。 伊云见方慕雨中箭,趁机对他那右胸口凸出的箭尾反手一肘。 “啊。”半边箭刺穿了方慕雨的右胸口,疼得他大叫一声,心里恨不得啖伊云的肉,饮伊云的血。 “方慕雨!”苍风见方慕雨身上贯穿了四支半边的箭,内心不禁一痛。他的筋血已经舒展开来,力气可以提起,遂一跃而立,挥拳欲再战那十个人。 “苍风,快跑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慕雨冲他大喊道。 看到方慕雨的嘴角有鲜红的血流出,且四处中箭的地方也正缓缓的淌着血,内心不禁又一痛,如何挪得动脚步。 方慕雨也知道苍风不忍就此离去。本是相识不长的两个陌路人,却在生死悠关的时候,难以割舍。方慕雨当机立断,用最大的力气掐紧伊云的喉咙,持刀的手却将刀甩向苍风。 苍风一把接住,可他却不解方慕雨此举动究竟为何?就在他疑惑之际,方慕雨大喊一声:“走!” 遂罢,又向苍风掷去五枚烟雾弹。顿时,现场迷雾层层,遮挡住在场人的眼睛。而伊云却在其间,一只手紧抓方慕雨的手,另一只手则抵住他的肘部,一个过肩摔,将人按倒在地。 俄而,迷雾逐渐淡化开去,那十个武林败类脚步匆匆的在行刑台四下查找,可他们连苍风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周围转了转,仍是无果,几个人便如斗败的公鸡般向行刑台走去。 “哈哈哈……方慕雨,你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出招够狠,其势霸道,曾经在大日本国我的智慧也是无人能敌的,而在中国的今天,却败于你之手。我是个爱才之人,只要你愿意归降皇军,我保证定让你坐上将帅之职。”伊云露着如地狱里修罗般的笑容,在行刑台上,对被缚于他的方慕雨说着。 方慕雨挣扎着站起来,冲伊云大喝:“小人!我方慕雨大好男儿岂会与你们这帮禽兽为伍,我生不能取你性命,死定噬你阴魂!”言毕,方慕雨集全身之力于头顶,绽开绳索,疾步狂奔,向射伤他的神箭手撞去。 那神箭手做了半世强人,今虽伤方慕雨,却反被他的拼命一撞,击碎了胸骨。 见方慕雨如此强硬、刚烈,伊云觉得没必要再好言相劝他归降,立时撕破面皮,脸转怒色,大喝一声:“杀了他。” 余下的九个武林败类,无武器者则死死地按住方慕雨,有武器者则挥起各自兵刃于其身随意乱砍。 可惜!可悲!可叹!方慕雨堂堂七尺男儿,壮志未酬,大愿未了,而今却淌尽热血,魂飞九霄。 第二十五章 再回幽谷 方慕雨的死已经过去三日,金瑞赌场算是被日本人践踏的差不多了。人去楼空,硕大的赌场静悄悄的。方慕雨的灵台上惟有一支蜡烛孤寂的燃烧着,独自发出昏黄的光,于闪烁中照亮他披着黑纱的遗像。 一盏残烛,亮与不亮有何区别,点燃它之前,屋子是阴暗的,等它燃尽熄灭时,屋子又恢复了阴暗。 但有亮总比没亮的好。 哪怕只是一零星的火光,拥有它就会带来重复光明的希望,哪怕这种希望是很渺小的。 因为希望是生活的佳酿,它为人们带来醉人的芳香。 因为希望是生命的绿洲,它给人们创造复苏的春光。 因为希望是生存的灯火,它替人们照亮远征的路航。 有了希望,独闯独行的夜途下,就不会有太多的孤独与迷茫。 苍风还活着,欧阳诚也活着,他们就是希望,但他们还要历经冰霜…… 持着方慕雨临死前掷出的长刀,苍风一路奔波,总算赶到了英雄谷处,可是,他却在离英雄谷不远的一家农居旁,遇到了欧阳诚。 两个曾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兄弟,而今又重逢在一起,当时的兴奋与激动,绝非笔下这了了的文字所能勾画的。 一阵简单的细谈之后,苍风解释不了心中的疑惑,便向欧阳诚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不回英雄谷?” 经苍风这么一问,欧阳诚顿时脸一红,有些尴尬,喃喃说道:“没有龙堂精英的指引,我破不了谷前的迷阵,所以我才在农居里借住,好等你回来。” 听到欧阳诚这样说,苍风不禁哈哈大笑,随即拉起欧阳诚的手说:“我现在就带你进谷。” 之后。二人谢别农人,向英雄谷走去。 其实,谷前的迷阵很容易破,是按逆五行而置,但欧阳诚始终是不知。 与幽谷久别,已有些时日,而今两人归来,内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谷内春色依旧,仍是幽静与安逸。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不染红尘,没有江湖里的血雨腥风,你死我活,也没有人世间的勾心斗角,尔与我诈。 两个人藏到英雄谷内,应是绝对的安全,尽管伊云四下放出眼线来查找二人,但似乎一切都是徒劳。除非,那家离英雄谷不远的农居…… 休息了几天的时间,苍风与欧阳诚的伤已经得到了治疗,闲聊之际,欧阳诚说起了监狱里的那件奇事,彼此惊叹之余,都在默默的感激姜老。 提起姜老,苍风就痛心万分,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姜老的期望,虽修习了绝顶的武功秘籍,但仍将神兵——月影长枪弃于敌手。 他只在房间里静静的坐着,不知是对自己的失误进行自责,还是对前路的黑暗感到彷徨。伊云应戳,国贼当除,可他现在却报国无门,心有余而里不足。 欧阳诚见他在房间沉思,也不好打扰,就轻手轻脚的走进房内,坐在苍风的旁边。他也在想,苍风神器已失,究竟该拿何物与伊云匹敌,自己智力孤危,又该怎样与人相较。 想至半晌,欧阳诚有些烦躁了,想来想去,也得不到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便直起身来,叉手于胸前,缓缓的在房间里徘徊。少顷,欧阳诚停止了脚步,发出一声浑重的长叹,随即晃了晃脑袋,却在这不经意之时,瞥见苍风身后的卧床上,放着一块木板。 “那是个什么东西呢?”欧阳诚自思道,走过去拿起那块木板,一瞧,人顿时一怔,那块木板竟是别人的灵位。 “苍风,苍风。”欧阳诚拿着木板过去拍拍苍风的肩膀,说:“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别人的灵位?” 苍风眉毛一皱,思绪被打断,有些恼火,回过头,瞟了一眼木板,淡淡的说:“那是昔日我们去寻青罡剑时,临走石室坍塌,你我被气浪冲出,木板也跟着飞了出来,拿回来后,一直搁置在那儿。” 欧阳诚指了指木板,说:“上面还有些古字。” 苍风转过头去,凝神静气,说:“管它呢!你要是想知道,就去姜老的房间吧,那里有许多可供查阅的书籍,你去翻翻,或许能明白。” “哦。” 见苍风又在静坐沉思,欧阳诚也不好再打扰,就带着木板往姜老的房间走去。 推开姜老房间的大门,一股淡淡的松香味直扑入鼻。欧阳诚轻步踏进这间雅室,四下环顾,发现房内窗户紧闭,各物件纤尘不染,皆与姜老生时一样。 欧阳诚将房内的窗户全都打开,清新的空气灌入进来,冲散了沉浮于房内淡淡的松香味。他将木板置于桌上,走到书架前,开始查阅书籍。 《兰亭集序》、《平复帖》、《雁塔圣教序》,均与木板上的字体不符,他又翻阅本本古书,《史记》、《资治通鉴》、《庄子》、《老子》,均没有此等字体的诠释。 欧阳诚本是个比较懒散的人,这些古籍典史倒也亏了他看,可是,如此辛苦的查找,换来的还是一片枉然。那么多的书,足足让他看了五六天的功夫,他也累了,也烦了,独自坐在姜老的太师椅上,半睁着眼睛,任自己的思绪随着吹进屋里的微风,逍遥各处。 坐了约有三盏茶的时间,欧阳诚才缓缓直起身子,无聊的在姜老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姜老收藏的画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姜老算是个品德高尚,情趣高雅的人,收藏的画大多都是罕见的精品,姜老自己也画了不少,欧阳诚虽不懂得看画,但栩栩如生的画面,呼之欲出的人物工笔,倒也让这个略懂文学的人赞不绝口。 欣赏了几幅名家大作,欧阳诚的心境随之敞开了一番,郁闷的心情自然好了许多。现在,他手里正拿着姜老的画,姜老作画似乎很大气,每笔落于纸上,均有遒劲粗放之意,但却不失人与物的灵气和美感。不过,在姜老的作品中,有一幅画倒让欧阳诚看了又看,因为他觉得那幅画不像是姜老画的,宛如一个江南女子的手笔。 画中用笔极为细腻,画面所展现的是一幅姊妹重逢图;画中勾勒的是天一个下雨时的场景,若要仔细审视的话,还能看到作画者用很淡的墨,精心描出的雨滴。有一位高个女子独立于江边,歪着脑袋眺望着远处茫茫的江水,萧瑟的大风不停的吹,令这女子举不稳手中淡蓝色的雨伞,也随意的扇动周围的野草,微微撩起了她那素白的裙裳。她在画中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背影,不过,她的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姑娘急切地向他奔来,作画者为了衬托出小姑娘见到姐姐的欣喜之情,刻意将其描绘成一个奔跑的姿态,且在脚部处画了不少被雨水浸湿的泥巴。 小姑娘没有打伞,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本是光洁的衣服在雨水的沐浴下越发显的鲜艳。乌黑的头发随风飘着,脸上早被雨洗刷过,可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这倒让看画人联想到,她是否在风雨中静静地流淌着温润的泪。小姑娘为见他久未逢面的姐姐,于是奋不顾身的向前跑去,她不怕荆棘在前面阻拦,也不怕野草划伤她的足踝,依旧暗露微笑,跑去…… 小姑娘的面部描绘的格外传神,可以用画师们常说的“画中有人”来形容,高个姑娘似略有衬托之意,笔墨之色稍稍淡一些,而欧阳诚已在这浅显的背影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这背影分明像一个人。 像谁呢?欧阳诚能那么肯定的从一个背影中判断出一个他曾经不多逢面的人吗? 能,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虽然彼此只在偶然的机会里见过一两次,可他仍然能够肯定,那个女孩,就是当日在青斋山见到的那个…… 想到这里,欧阳诚不免有些激动,他想:“会不会这幅画里另有蹊跷,也罢,反正苍风以前和姜老是老熟人,叫他看看,或许有些意外的收获。”遂装好画,出门寻苍风。 见是欧阳诚急冲冲地跑来,苍风心想估计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便问:“欧阳警长,灵位上的字弄清楚 没有?” “还没,不过,我有件事倒是想问你。”欧阳诚说完,把画在苍风面前晃了晃。 苍风微微一笑,故意打趣的说:“我又不懂琴棋书画,你问我有什么用。” “呵呵,你要是不懂得琴棋书画,能在龙堂爬上那么高的位子吗?” “哟,什么时候学会夸人了。” “算了,我没功夫和你闲聊,看看这幅画吧。”说罢,欧阳诚将画展开;“你看看,画中的两个小姑娘分别是谁啊?” 苍风看了一下,说:“那个只有背影的姑娘,就是姜老的孙女姜婉,旁边的那个准备去见他的姑娘,就是堂主的女儿。 “什么?堂主的女儿?”欧阳诚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 “龙堂堂主有个女儿?” “人家有个孩子难道不可以吗?看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儿。” “哦,不是。”欧阳诚忙说道:“我的意思啊,就是龙堂堂主不是有个女儿吗?怎么没见她出来露个面啊?” “哦,你的意思我懂了。” “懂了是吧。” “那我问你,你有奶奶吗?” “当然有啊。” “那我怎么没见她出来露个面啊。” “你!我……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是个人就应该在大庭广众面前亮亮相,对吧。”苍风说完,径直向房间走去。 “不是,我的意思……你等等!” 苍风停下了脚步。 “我是说……” “我告诉你!堂主的女儿,从小体质就不好,生活中总要药罐子伴着,可是堂主一直是深爱着她,希望他能够幸福,不愿意再让她吃一点苦头,所以,堂主的女儿,生活是深居简出,不常与外人打交道。” “哦。” “欧阳诚,我把这些告诉你,是希望你能从中想出一些办法,将青罡剑夺回来。要知道,有关堂主的女儿的事情,我相信,并且能肯定的说,从堂主死时到现在,至今没有一个人将这个事情告之于其他人,这虽然是在堂主面前的一个简单的承诺,但是,欧阳诚,你是第一个非龙堂中人却知道这个事情的人。” 说完,苍风默默的回到房间,只听见欧阳诚在门口大声喊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第二十六章 梦入神机 入夜,欧阳诚独自坐在屋外,夜色如墨一般的浓,明月如玉盘一样亮,再加上繁星的点缀,宁静的夜,倒有了一番生气。清风徐徐,藏匿于青草间的昆虫间或性的鸣叫,这也让独处的欧阳诚不感到寂寞。 什么是寂寞?我想,寂寞是冰水,萧瑟凄清,凉人心腑,却能让人在一处没有喧闹的空间里,解开内心纷乱的心结。甘于忍受寂寞的人,往往自身蕴藏着一股有待爆发的力量。 常言道:“独饮伤身。”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爱喝酒的人一般是不喜欢独自一个人喝闷酒的,他们愿意有一二知己边聊边饮,把心里积郁已久的话倾诉出来。尤其是当美景良辰,月下花间,更希望有亲近的伴侣和自己一起分享风景的优美和酒味的醇香,一起畅谈美好的梦想和光明的前途,一起吐露生活中的苦闷和心灵里抑郁。 己在,酒在,佳友在,一同把酒言欢,该是一件何等的幸事。可是,欧阳诚却在这皎洁的月光下,独壶,独盏,独自一人,品味着浓郁的陈年老酒,他似乎在品味内心的烦愁和压抑。太多的思绪,仿佛围成了一个铁屋子,将他罩在里面,只不过,他自己又去将门关上了。 生命可以卑微,但不可以气馁,如果能坚持不屑,再加上野心、知识、理性、乐观、懂得变通和对美的感受,就可以把春天驮在肩上。有的时候,当某个人望向无底的深渊时,无底深渊也在回望着那个人。 人生苦短,上帝把幼小的我们给了父母,把青壮的我们给了社会,等到了老年,才把我们还给了我们自己。然而,到了那之后,我们惟有内心想念着父母,在儿孙的陪伴下,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来到海边,看天际无限美好的夕阳,逐渐殒没在一边乌灰色之中。 真到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也就快结束了,如果是书,那便是自己撰写的结局,无论多么精彩,没有了纸张,作者也不得不收笔。 欧阳诚的酒已经喝完了,他醉了,他也希望大醉一场,因为他,感到有点疲倦,有点累了。小时侯,他的父母就在耳旁长唠叨,长大了一定要出人头地,可是,真到了出人头地的时候,才发现,那条奋斗的路上,常常就在自己不经意间,忽视了许多美丽的风景。欧阳诚的父母给他算过命,尽管他不信那东西,算命先生说,他将来是否有出息,全看他自身的把握,但是,不管他将来的路如何,命运中早给他编排了一段奇遇。 他,欧阳诚,必须经历…… 不管这段奇遇如何,只希望他不要辜负了曾经陪他一同经历的人。 风,亮飕飕的,吹的人格外的清爽,欧阳诚只单单用自己的手枕着脑袋,趴在屋外的桌椅上,睡着了。他睡的很沉,很快,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到了一些奇特的景象…… 恍惚间,欧阳诚似乎看到了姜老苍老的身影。姜老正拉着她的孙女姜婉,对他露以和蔼的微笑。渐渐的,那笑容越来越淡,最终,变的格外虚无,就如同是一缕轻烟,在恬静中随着风的节奏而飘遥。但那缕烟却并没有轻易的淡化开去,忽然之际,又在风的指引下,绘成了另一人的脸,一张女孩的脸。欧阳诚呆立在那虚空的世界里,看着女孩的脸,内心思道:“这个女孩很是面熟,我肯定见过,可是,在什么地方呢?我好像问过苍风她是谁,但是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对了,是那张画,眼前女孩的脸正是那张画上那个女孩的!奇怪,我咋就梦到她了,而且,这个梦怎么如此之真实呢?那个女孩就像是在我的眼前,我可以感触到她圣洁的心灵,聆听到她轻缓的呼吸…… “欧阳先生,晚上好,小姑娘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欧阳先生不要见怪。”忽然间,传来一女孩的说话声。 “是谁,是谁,是谁在说话?”听到说话声,欧阳诚不禁惊奇万分,连声问到。 “欧阳先生,我就在你的面前,难道你就看不见我的身影,听不见我的声音吗?”又是那个声音,格外清脆,其中掺杂了一点甜甜的味道,就好象是在一个有雾的清晨,独自处在一幽静的深林里,不知不觉中,有奇鸟之声侵入耳内。 “是谁?你是谁?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欧阳诚连忙问道。 “正是本姑娘我,欧阳先生,你好啊。”那姑娘带着甜甜的微笑,走到欧阳诚身边,好奇的看着他。 尽管是在梦里,但欧阳诚面对这个突然闯出来的小姑娘,竟有些不知所措,又问道:“你好,你怎么认识我?” “呵呵……你欧阳警长的大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哦。” “不敢不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有些腼腆,低下头去,轻声说:“我不告诉你。” “那你我以前认识吗?” “我不认识你,但是后来有人告诉了我,说你是c市的警长。” “那人是谁啊?” 小姑娘猛的抬起头,说:“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那么多问题,我啊,就是不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警长,很会套出别人的秘密哦。” “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小姑娘打断了欧阳诚的话,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姓什么名什么家在哪里住,家里有几口人,对吗?” 听了这番话,欧阳诚觉得好笑,但是他强忍着,说:“不是的。” “哦?那你想知道什么?” 欧阳诚故意说:“我也不告诉你,哈哈。” “你认为这样说就可以耍我?” “没办法,对付你这种古灵精怪的女孩只有这样哦。” 一听这话,小女孩便有几分不高兴了,说:“古灵精怪,干嘛用这个词说我,我那里古灵精怪了啊?” “呵呵,我也不告诉你。” “哼,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走了。”说完,小姑娘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欧阳诚担心他真的走了,忙说:“好好好,我告诉你你那里古灵精怪了好吗?” “恩。”小姑娘又转过身来,看着欧阳诚。 见小姑娘如此表现,欧阳诚早在心里笑的直不起腰,可他却没有在小姑娘面前表露出来,只见他说:“可是我也不能白告诉你吧,你也告诉我一点你的事,好吗?咋们就算做一个公平的交易。” “恩。”小姑娘点了点头说。 欧阳诚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只好干咳两声来做掩饰,说:“你从那里来啊?” 小姑娘连忙干脆的说:“我从来处来。” 欧阳诚也干脆的反问一句:“要到去处去?” “对。” “谁教你怎么说的?” “不告诉你,这该算是第二个问题了,该我问你了吧。” 欧阳诚无奈,说:“恩,好。” “苍风哥哥还好吗?” 这句话如同给欧阳诚一个清醒,心里不由得想道:“这小姑娘好象对我和苍风都比较熟悉,而且估计与苍风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怎么会叫他哥哥,我该想个办法留住她。”欧阳诚说:“恩,他还好,他还叫我向你问好呢?” “是真的吗?”小姑娘不免有些激动。 “呵呵,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轮到我问你了吧。” “恩,好,你问。” 欧阳诚面色突转凶相,说:“你怎么知道我俩人的身份?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快告诉我!” “欧阳先生,你也太……算了,本姑娘就告诉你,这里是一个梦境,是有人刻意编织的一个梦境。” 欧阳诚紧接着问:“他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姑娘甜甜的说:“他呀,除了我父亲和苍风哥哥以外,便是我最亲的人。” “是谁?” “呵呵,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或许我们彼此还能成为朋友,今天我 来找你,是因为要把一件东西交给你,另外还要告诉你,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快和苍风哥哥离开这里吧,不然,明天下午,伊云便会找到此地。” 欧阳诚有些急躁,惟恐小姑娘会突然走开,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小姑娘,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细眉一皱,可能欧阳诚不知轻重把她抓疼了,她说:“欧阳先生,你放开我啊,你捏疼我了。” 欧阳诚并没有放手,说:“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松开。” “哼,你是个坏人,就知道要挟别人,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东西,你居然用这种态度对我,可恶!”小姑娘生气了。 “不要意思,谁教你不听话,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来送东西吗?东西呢?” “等你醒了,才能拿去。” 欧阳诚回想到自己还在梦中,问:“我怎样才能醒过来?” 小姑娘小嘴一翘,说:“那要等我回去,要知道我可以控制这个梦。” “不行,让你回去,你不就跑了吗?” “哼,你不仅是个坏人,还是个傻瓜,我不回去,你就永远的在这里,现实中的里永远都醒不过来,你也将永远的活在梦中,永远的陪我在梦里,永远的——” “停!别永远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算了吧,欧阳先生,我不会回答的,因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欧阳诚感到很吃惊,眼前的这个小女子难道会某种邪术,他相信自己此刻就在梦中,若真出不去,事情岂不更遭,他说:“我想问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你无非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这句话就好象是一个霹雳,打在了欧阳诚脑门上,他的确是想问这个问题,可是,那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别在心里瞎想了,在这里我便是主宰,你的行为,你的举动,你的言语,你的思想,我都会知道的。”小姑娘依旧是翘着嘴说道。 “为什么?”欧阳诚问。 小姑娘怒喊一声,说:“快把我的手放开,知道不?” 小姑娘的话倒是提醒了欧阳诚,他不得不放开。小姑娘看了下自己的手,又撒娇的说:“你看看,都红了。” 欧阳诚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赔了句“对不起”,忙问:“没伤着吧。” “呵呵。”小姑娘竟又笑起来说:“不过,有你这句问候,我也就没什么了,欧阳诚,你才是古灵精怪,以为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也会去糊弄一个小孩子,真是笑话,算是我之前高看你了,好了,本姑娘也不想和你说了,你自己接着睡吧,我要走了。”小姑娘说完,便向一边跑去,欧阳诚紧追而上,可他就算到了撒开腿跑的地步,却也追不上小姑娘,虽说两人之间相距只有几步之遥,但是欧阳诚觉得,他好象是在原地运动,而小姑娘就在他面前。 渐渐的,小姑娘的身影慢慢的模糊了,开始还有些大体的轮廓,可到了后来,如同一缕清烟,消散开去,欧阳诚感到自己尚在梦中,顿时急的放生大喊:“小姑娘!你快回来,让我从这地方出去……” 然而,欧阳诚在那儿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无奈,只好坐在原地,暂作休息。俄而,欧阳诚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拍打他的肩膀,他猛的一抓,那东西又回去了,他再使力气凭感觉抓去,可抓到的却是一团空气。忽然间,欧阳诚眼睛一黑,但警觉的他很快就使劲睁开眼睛,竟发现面前放着一个棕黄色的布包,而且,仍有东西在拍打他的肩膀。 欧阳诚顺拍打的方向回头一看,原来是苍风在他身后,环视一下四周,发现天已经亮了,他总算在那个梦中醒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缘梦出谷 欧阳诚揉了揉眼睛,看着苍风一眼,说:“早啊。” “恩,早,你昨晚就在这儿睡吗?”苍风问。 “是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还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欧阳诚伸了个懒腰说道。 苍风坐到欧阳诚旁边,摇了摇桌上的酒壶,觉得里面空荡荡的,便说:“你倒是在这儿享福,昨天晚上没少喝吧。” “没办法,你又不陪我喝,我只好一个人喝了,要知道,独饮也伤身啊。” “你又没有邀请我,怎么就知道我不陪你喝,你要是愿意邀请我,我当然陪你喝了,并且,我还要陪你喝个痛快。” “是吗?还真是难得,若是以后有酒,我第一个要请的就是你。” “好,咱们一言为定。” 欧阳诚看了下桌上的棕黄色布包,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里面甚感迷糊。那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假如不是,可为什么梦里的情景又那么真实;假如是,那桌上的棕黄色布包又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会有以梦传物的事情吗?不会的,不会的…… 苍风见欧阳诚看着桌上的棕黄色布包出神,估计里面有些特别的东西,就问:“欧阳诚,那包里面有什么东西啊?拿出来给我瞧瞧。” “啊?”欧阳诚回过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欧阳诚在脑海中急忙思考了半会儿,才说:“苍风,你相不相信梦会变成现实?” 苍风笑了笑,说:“不是有个词叫好梦成真吗?”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梦中有没有现实,并且能和现实融合在一起,也就是说,梦中的情景可以在现实中出现。” 欧阳诚语言加手势比画着说了一通,可是苍风依旧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苍风想那欧阳诚估计昨晚醉酒,倒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苍风抓起棕黄色的布包,说:“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啊?难道你觉得这包裹是在梦里有人送来的?” “对,是的,这包裹就是在梦里有人送来的。” 苍风拿着包裹看了几眼,说:“我看你还是回房间再睡会儿,要不然,会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楚的。” 欧阳诚急了,说:“我说的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就在这里喝酒,喝醉了就趴在这里睡着了,之后的事情,我认为是发生在梦里。” “你怎么就知道事情是发生在梦里?有可能是你自己喝醉了酒,独自一人在这儿胡思乱想,你误以为那是在梦里。” 欧阳诚站起来,说:“不会的不会的,要是按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手上的这个棕黄色包裹是怎么来的?” “这个……”这对苍风来说的确是个问题,但当他无意间闻到包裹上的味道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脑海中也勾起了一些往日的记忆,渐渐陷入了沉默。 “说不出来了吧,你想想,这英雄谷里,除了你便是我,还可能有其他人吗?既然没有其他人,那怎么会有个包裹平白无故的放在桌子上,你要能把这些解释清楚,我就认定我昨晚喝多了,喝糊涂了,可能出现了某种特殊情况,做了个梦,把它和现实搞混淆了,如果你解释的出来,那我就真服你。” 此时的苍风仍是在沉默,欧阳诚说的话他似乎没听进去,他的思绪始终贯穿于眼前的这个棕黄色包裹上。最终,苍风伸出手来,将包裹慢慢的解开。 欧阳诚看见苍风此举动,说:“解释不出来就罢了,难道那包裹里面的东西对问题有所说明?要真是什么好东西,我这便宜可就沾大了,做个梦竟然能做出点东西来。” 苍风没有理会欧阳诚,当他彻底将包裹解开时,发现里面有一个小木盒子。小木盒子的做工倒是十分精致,特别是上面的纹饰图案,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盒子的左侧图案,却似是旁人之手刻绘上去的,有两个小人,但此等拙工令整个盒子上图案的整体感大打折扣。 盒子是用檀木做的,很有古典意味,可奇怪的是,盒子竟没有能够打开的地方,苍风拿着它看的很入神,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勾住了他的心弦。欧阳诚不禁问道:“苍风,这盒子里有什么玄机啊?我见你看他都看了好半天了。” 苍风说:“哦,没什么,这盒子令我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 “苍风,你知道这盒子的来历?”欧阳诚显得有些激动,问。 “恩,知道一些。” “那我问你,龙堂堂主的女儿是否还在人世?” “当然,她又没怎么样。” “那她现在在哪里?” 苍风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从见她最后一面到现在,估计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吧。” “那她叫什么?现在该多大年龄?” “她……”苍风略思了一下,说:“我不能告诉你。” 欧阳诚并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他说:“若是现在,堂主的女儿是不是该有十六七岁,面目清秀,性格有点活泼,古灵精怪的?” “你难道见过她?”苍风问。 欧阳诚转到苍风对面,神情严肃的说:“你信不信,她昨晚就出现在我的梦里。” 此话一出,两人就呆立几秒钟。欧阳诚知道一定会说不知道,因为他所说的那些,虽然是事实,但要是讲给别人听的话,就像是给三岁的小孩编织一段带有奇幻色彩的童话故事。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往往,哪怕是亲眼看到的事情,也会因为别人的不解而理解成荒谬或乌有。 盒子,假如说成是物证的话,未免有所欠缺,而显得不充分。 但是…… 苍风的回答却令欧阳诚格外惊讶,使得他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若听了他所讲述的那些,一定会认为是假的,认为欧阳诚昨晚喝多了,在说梦话,盒子也许是他自己从某个地方拿来,放在桌子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将所做的事情忘却。然而,苍风的回答仿佛在某种角度上证实了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 闻欧阳诚如此问话,苍风倒很冷静,说:“我相信,因为我的梦中,曾经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什么?”欧阳诚惊奇万分,又说:“你说什么,你的梦中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对。” “那,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苍风轻轻的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说:“告诉我,昨晚的小姑娘,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欧阳诚揉了揉脸,吐了一口气,才说:“都是些烂七八糟的,她好象对我们很了解似的,除了说要把这个盒子交给我以外,她还告戒我们,英雄谷已经不安全了,要我们在明天下午之前赶紧离开,否则,伊云就会找到这里,苍风,那些都是真的吗?” 苍风恳切的说:“那些都是真的,是等同于现实的现实,我们要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你难道相信梦里的话,说伊云来伊云就会来,说离开咱们就准备离开?” “对,你刚才还不是叫我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不,不是的,那些……”欧阳诚猛地坐在椅子上,接着说:“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件事,你凭什么就那么肯定的说,梦的景象,都是真的?” “就凭你给我的盒子。” “盒子里面有什么?” “先收拾东西,等离开了英雄谷,我再告诉你。”苍风说完,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欧阳诚呆坐在椅子上,内心甚是茫然,刚从伤痛中重新振奋自己,而现在,又要将命握紧在手里,远望着后方奔驰的豺狼,不懈的向有希望的方向奔跑。 无奈,一切终归成了无奈,苍风、欧阳诚二人,用依依不舍的眼神,在心中,为这个带有太多伤感的避风港——英雄谷,深深的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剪影。 然而,两人在 临走的时候,又特地将英雄谷装饰了一番,不为其他,只是希望这里的宁静不被江湖中的血雨腥风所惊扰…… 苍风、欧阳诚除了带些食物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外,当然也不能忽略武器,如此,踏上了一条新的道路,要知道,这条道路上,充满的惊险和磨难,挑战就在他们面前,关键是无所畏惧的勇士,能否在邪魔的淫威下,仍然挺直腰杆。 刚出英雄谷口,苍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毕竟是出道多年的老江湖。欧阳诚也不例外,可是他并没有苍风那么警惕,只感到似乎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他。 苍风加快了脚步,并用眼色示意欧阳诚走快些,他已经感受到身后紧追不放的杀气。俄而,苍风稍稍靠到欧阳诚旁边,小声说:“你且快些走……我……你只需如此如此…… 说完,欧阳诚随之加快了脚步,一个劲的往前走,而苍风依旧保持原速度,渐渐的与欧阳诚拉开了距离,再过会,苍风却停下脚步,独自在路上站立了一会儿,且大声喊道:“身后的侠客,请现身相见,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龙堂苍风!” 这一声喊,倒没喊出某个人来,却把树上歇息的鸟惊了一大跳,难道他要使用龙堂威震八方的功夫之一的龙神吼? 龙神吼这门功夫威力甚于虎吼和狮喉,虎吼和狮喉无非是运足内力,以使用者发出的声音冲击波作为攻击方式,可震碎敌人的心脉,令其立毙当前,往往是对付众多敌人或者高手时,所使出的功夫,使用者也会因为消耗自身太多的内力而损伤身体。 可是龙神吼便不同于虎吼和狮喉那两门功夫,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佛学讲的七情是指一般人所具有之七种感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六欲,据大智度论卷二记载,系指凡夫对异性所具有之六种欲望: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或指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欲。今所用‘七情六欲’一语,即套用佛典中之‘六欲’,泛指人之情绪、欲望等 。何谓七情?《礼记";礼运》说:“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可见,情是喜怒哀乐的情感表现或心理活动,而欲是七情之一。而在中医学理论当中,七情指““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这七种情志激动过度,就可能导致阴阳失调、气血不周而引发各种疾病,令人深思的是,中医学不把“欲”列入七情之中,人正因为有了过多的欲望,难免会劳顿身心,迷失于其中。中医认为,这七种情态应该掌握适当。如果掌握不当,例如大喜大悲、过分惊恐等等,就会使阴阳失调、气血不周,从而这种精神上的错乱会演变到身体上,形成各种病。 龙神吼这门功夫,就是用内力将人的七情六欲集合在一起,运劲调息,在一瞬间释放出来,方圆十丈之内,听闻者皆立毙当场。 苍风运足内力,放声一吼:“嗷……”刹时,强大的怒吼声从苍风口中发出,怒声厉啸,震耳的龙吟传遍环宇,惊得林鸟成群飞起,迅速逃亡。可惜,那些鸟儿怎识得龙神吼的威力,刚飞向上空,皆被震落下来,且各个眼、耳、口鲜血肆意流出。罡风咆哮,林木战栗,躲在暗中的人,惊闻这等功夫,怎不胆颤心寒。少顷,苍风觉得差不多了,便收手站立原地,复大喊一声:“你们这些只会鸡鸣狗盗的小人,给我记住,龙堂苍风,永远不会怕你们!” 此话一出口,不惟它如何惊破敌胆,却已将苍风的男儿气概十足的表现出来。喊罢,苍风面色不改,飞跑而去,去追欧阳诚。可奇怪的是,用了龙神吼这种极消耗内力的功夫,苍风为何气色不该,连歇都没歇一下就去追欧阳诚?其实,这就是龙神吼的精妙之处,即可伤敌,又不有伤自身身体。 苍风脚步急速,很快就赶到欧阳诚身边,果然,这一计倒让在暗中预备下手的人现了原形,他们呈一“扇”字围住欧阳诚,而此时欧阳诚又不敢贸贸然出手,只好被他们逼的步步后退,幸好苍风及时赶来,但摆在二人面前的又将是一场血战。 对方有二十人之多,皆为蒙面的黑衣服忍者,他们和欧阳诚似乎根本就没有答话,因为他们刀已经抽出了鞘,刀身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银亮,刀锋之寒气,更有逼人之势。此等情况,虽让人甚感危急,但欧阳诚与苍风未必就怕了他们,苍风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停步伫足,仅用满是杀气的眼神看着那两人,看来,那些刺客对苍风也有些顾虑。 黑衣服忍者见欧阳诚、苍风逐步向前逼进,便结成阵势,准备着进行一场撕杀。苍风、欧阳诚也不畏惧,怒目而视,欧阳诚随身带的一把钢刀早已紧握在手中,那群刺客早就把他逼的不耐烦了。欧阳诚斜眼视苍风,见他尚没有动手的意思,而自己心中的怒火直冲三丈高,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欧阳诚把心一横,怒吼一声,挥刀冲入敌人阵势。 见是欧阳诚单刀上来,那些黑衣服忍者也就不怎么忌惮,以十几个为一拨,挥刀迎战欧阳诚。这时候,苍风并没有上前作战,只是在后面关注的前方的战斗,他清楚欧阳诚的势力,一拨忍者,他应该不在话下,所以,苍风打算不上前助阵,留在后面,注意周围的情况。那些人好象是些先头打探的队伍,因为在他们之间并没有看到言佐木等一些败类的身影,若是伊云只派这些人来刺探英雄谷,借机进行刺杀的话,那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但不管怎么说,他可能就带着众多的队伍,暗藏在周围,注视着这里的情况。 欧阳诚的功夫还算不错,直跑上前去,挥手一刀,便砍断一忍者的脖子,又复一刀,硬是将一个忍者的头颅削掉,顿时,血如同喷泉一般,瞬时间飞溅出去。后面的忍者见前两位如此,均已火上心头,十几个忍者几乎是一拥而上,欧阳诚挥起一刀随即又砍倒一个,但知面前敌人众多,便后退了两步,可是那十几个人是一起上的,刀光齐闪下来,无形之中似织成了一张网,刷的一下罩在了欧阳诚面前。 欧阳诚避无可避,横扫一刀,抽开身来,半蹲下去,手中的钢刀使劲向右侧甩出,即时欧阳诚运足劲力直起身来,猛地挥腿去踢钢刀刀柄,即时,钢刀做回旋状,悬浮于半空中约有一两秒,遂又横向盘旋斜扫而去,这一转之下,便有六七个忍者倒地,欧阳诚弃了那把钢刀,直接拣起一把忍者的武士道,复冲杀过去,血珠飞溅,沾染在骄阳高照的地面上格外醒目,就一杯茶的功夫,欧阳诚便把剩下的忍者永远的留在了外国异土。 后面一拨尚未冲过来的忍者,见欧阳诚的功夫绝非泛泛之辈,顿时生出退逃之意,可欧阳诚怎可依饶,他过去拣起自己的那把钢刀,又跑向那群忍者,双刀齐握,斗志倍增,欧阳诚杀的血液沸腾,着实让那些忍者门胆怯不少。 还剩最后一个忍者,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可是却依旧紧握武士刀,摆出一副十足的挑衅架势,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倒给他的骨子里渗透了不屈,但这不屈的精神却经不住考验。 欧阳诚闪身过去,只是一普通的一招,便将忍者弄倒在地,可他似乎很倔强,又在摇摇晃晃中站了起来。欧阳诚的刀,举了起来,正待急劈而下,结果他的性命,但一道白影却抢在了前面,直接一掌打在了忍者的面门上,令其立毙。 “谁啊?那么大胆,敢抢我欧阳警长的生意。”欧阳诚半举着双刀,漫不经心的说着。 “行了,别闹了,快走,伊云的后续部队,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跟着呢!”原来是苍风,那一掌急速而又有力度,在这里也只有他能够做到。苍风的这一计,虽算不上妙极,但却将暗中跟踪他们的忍者全都引了出来,之前的那一吼,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是若后面跟有敌人,故意将自己暴露,再改变行走路线,自然就会隐没来去的行踪。 “就你厉害。”欧阳诚说完,弃了忍者的武士刀,收好自己的那把钢刀,随苍风 离去。 第二十八章 暂无 风,柔和的风,你是我的双翅,能将我拖到云霞浮动的天空,在你的辅助下,我能够任意的遨游于这个尘世,比杜鹃更轻盈,比苍鹰更劲猛,无孔不入,无可阻挡,正因为你的随心所欲,亦成就了我行动的飘逸自如,当然你也有狂暴的时候,令花草树石单颤,令飞禽走兽惊竦。然而,你有着一个宽大的胸怀,无私的将这股强大的力量馈赠于我,我会掌握它,让其威力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清扫笼罩着唯美的浓雾,吹散世人心灵的迷蒙。 雨,晶莹的雨,你悄无声息的从云端降临,只为滋润干涸的土地,以及在苦难中挣扎的人民那两片干裂的唇。土壤有了你,能够复苏活力;生命有了你,能够勃发生机;你让世界多余的土地不再寂寞,你让可爱的生灵又多了一块幸福的天地。你无处不在,江海湖河有你慈爱的身影,幽泉潺溪常听到你呼吸的声音,我愿沉浸于你的脑海中,感受你非凡的母性,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诚挚的邀请,做我手中一个沉默的精灵,尽管我所拥有的只是一副肮脏的皮囊,但我会把你的爱传递给每一颗平凡的心,让他们拥有一双透亮的莹眸,让他们拥有一个圣洁的灵魂。 雷,浑重的雷,你仿佛化作万辆战车,在一时间于遥不可及的天际中齐头并发,轰隆隆!震响九霄,惊喝四方,你是雨的前奏,而风又把你的吼声传递的更远,我之所以迫切的希望你能够与我携手,是因为我仰慕你无坚不摧的绝技,只要你愿意听从我的召唤,我将带你踏遍每一寸土地,让在土地上生存的每一个人惊闻你的呼喊,让在土地上奔驰的每一只野兽感受你的威严。你,能够助我,惩戒良知丧尽的人类,重开被物欲、心魔闭塞的双耳。 电,急速的电,有人称赞你是宇宙中最犀利的银剑,而我认为,你该是穿越时间的媒介,空间的传输者。你比风更快,比雨更急,比雷更猛,尽管它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但我不会因此而令我的心灵泯灭了你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