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宗义之大唐秘史》 1 彻骨之爱 黄昏。 泰和殿外。 “王爷,微臣罪该万死。”老御医颤抖的跪伏于地,身后的殿阁内疲惫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历经一昼夜的折磨,早已几不可闻。 “什么?”焦躁的踱步声戛然而至,秦王嘶哑的吼道。 “这……请恕微臣愚蠢。” “微儿……”秦王浑厚的声音下,浓浓的感情溢于言表,早已不复往日的威严。 “王妃体脉奇特,微臣妄言,当属千年难现的九幽阴脉,倘若母子脱体,必将阴阳失衡,全身经脉紊乱,实是神仙难救啊!”老御医全身汗水滚滚而下,颤抖得不似人声。 “回天乏术,回天乏术……要你又有何用?”秦王虎目含泪,冲向殿阁。 “王爷不可!”一直守立在殿外的王将军拦道,“殿内阴气过重,王爷纯阳之体,切不可以身犯陷,有损阳脉。”“请王爷以社稷为重,保重身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侍卫齐跪于殿门之侧。王将军亦身感王爷之心痛,语气颇为苦楚。 “微儿……” 泰和殿外,秦王趴伏于殿门之上,轻轻拍打着门棂,哀怨的哭诉中透着一丝疲惫,一丝责怪。忙碌的侍女匆忙的端换着一盆盆鲜红的血水。 “啊……”殿内又一声心碎的呻吟,海啸般的冲跨了秦王最后一分理智。 “咣!”留下殿外一众臣子侍卫泪流满面,再没有人敢阻挡,也没有人会阻挡。这痴心的男子,这哀怨的男子。 “微儿……微儿……”他轻轻的唤着,爱抚着那苍白的脸庞,轻轻的,仿佛生怕弄痛她一般,那满是剑茧的大手,那样轻柔。“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傻啊?” “微儿,微儿……我早该想到了,我怎么能提我们的孩子,我怎么这么笨,我真蠢,啊……” 细如蚊呐的幽怨轻轻的吐自那翕动的双唇,“你又失态了,哈哈。”淡淡的笑声似哼似念,却疲惫的中断了。 “微儿……”秦王抓着那葱玉般的手在脸侧轻轻的抚弄着,浑不知粘满自己的涕泪。 “你怨我么?我知道。”疲惫的念着,没有语气,没有声调。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们没有孩子就没有了,为什么非听我的胡言乱语。转眼天人难念,这是何苦?何苦啊?” “答应我照顾好他,照顾好自己,好么?”几不可闻的话语,“我真想看看他,呵呵……像你么?”她自言自语的念着。 “恩……”她又一声痛哼。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秦王倾听着,不愿错过一声叹息,一吐幽兰。 “啊……”重叠在一起的婴啼和痛吟,终于划破了等待一昼夜的宫殿。 “微儿,微儿……我们的女儿,看啊……你不是说要看看我们的孩子么?你睁开眼睛好么?微儿……微儿……”悲痛的哭泣声中,一只苍白的手无力的伸向那嫩白的身体,仿佛每移动一分都抽尽了一分生命。 “好,真好……呵呵。”她笑着。 “民,你爱我么?” “微儿,微儿……我爱你,我爱你啊……” 恬恬的笑漾在眼角,没有一丝瑕疵,浑然天成。 “微儿……” “啊……” “启禀王爷,郡主……郡主经脉奇特,系王妃的九幽阴脉凝练而成,本是千年难得,但……” “直说无妨。” “但……王爷乃纯阳之体,郡主承袭王爷血脉,故而阳气冲袭周身各大要穴。血液奔流不止,有外溢之象。并非针石药剂所能及,微臣以金针护住郡主十二大要穴,性命可暂保三日,三日之后,请恕微臣愚昧,不敢妄言。”众御医在泰和殿内守侯半日有余,均感药理不足,血液乃人之本源,绝无妄动之理,倘若强行打通周身经脉,就好像开凿河渠一般,需以大刀阔斧力行之。莫说婴儿孱弱之体,即便是一般武士,若无相应深厚斗气根底,也必将破体而亡。御医等虽无修炼玄功斗气之法门,但经年探究人体各类顽疾,对体脉了解却是深入其理。 秦王对此自是暗熟于胸,此等绝症,断非寻常众御医可解。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此时距田微儿辞世已有五个时辰之久,秦王丧妃之痛已经稍缓。不由得背负双手,紧皱眉头,独自在议事殿内缓缓踱步,酝酿着事态的缓急严重。 黎明时分,秦王骤然停下脚步,转身坐到椅上,此椅乍看之下绝无任何奇特,只是较寻常太师椅宽大一倍而已。却见秦王手扶椅柄由上下左右依次旋转三周,又自反向旋转三周。“噌”似是弹簧极细微的撑开之音,椅柄竟然从中断开,现出一暗阁。恐怕无人会料到这把寻常的太师椅竟另藏玄机。 秦王轻轻从暗阁中取出一黑色墨盒。“无我口喻,任何人等不得入内。”“是,王爷。”门外侍卫应道。 细看此盒质地,竟是以极为稀有的黑金所铸,寻常一把铁剑中倘若铸入一分黑金,此剑责可称得上是上品宝剑,虽不说切金断玉,也决非精铁可比。而且此矿极为稀有,世间只曾传闻一铸剑大师自一天外陨石中提炼一公斤而已。却已是百年前的传说。而此盒竟是以半斤黑金所铸,其价值已不可估量。更不说此等价值之物却只是用于制作一收藏物品的墨盒。此盒内所藏之物…… 良久,秦王颤抖的双手抚摩着墨盒,似是感受着盒内隐隐透出的光芒。此时以至晨曦,朝霞似火.秦王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打开盒盖,流光豁然绽放,七彩霞光中,一丝金芒悄然升起。竟是一尊金佛!高不逾三寸,却是匠心别俱,一丝一毫雕刻如微,真不知为何等名匠所铸。金佛眉宇间气质流转,刹时似一种悲天悯人的意蕴,转而又是俯瞰众生的感慨。似有生命一般,让人不自觉间竟有顶礼膜拜的冲动。 秦王自是非常人,但亦是强自忍耐方可勉强站立。而此座金佛得来之奇巧艰险,兀自让权倾天下的一代伟人汗透底衣。“玄枫……”秦王眼中闪现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温情。 《大唐秘史》 公元618年,大唐初定,长孙玄民随父开疆立国,功勋卓越。深得长孙青云之心。青云座下三子,长子玄宇,次子玄民,三子玄枫,俱是文涛武略,而其中又尤以二子玄民为最。但是玄民性情纯良,虽然爱民如子,但是却稍有妇人之仁。 公元621年,岭南五省叛乱,二皇子长孙玄民三皇子长孙玄枫帅军十万自西京绕道洞庭平乱。长孙青云希望借机锻炼玄民,以备太子之位。622年初,岭南之乱以结束。三皇子长孙玄枫失踪于凯旋途中。二皇子身为统帅,罪责难脱,将功折罪,受封秦王,大皇子长孙玄宇继任太子之位。 ——吴越 2 兄弟情深 公元622年,平乱军凯旋而归,众将官士兵俱心情舒畅,盼望早日回乡与家人团聚。此正值暮春时节,洞庭之畔,风光琦旎,桃花处处,碧波轻漾,鸟语花香,可谓人间仙境。 “二哥,洞庭如此良辰美景,错过岂非可惜,难得借此良机,直当泛舟湖面,以慰劳苦行军之怡,且不知他日何时方得此等境遇。”玄枫策马赶上。 “三弟此言何意?父皇已久侯多时,众将官亦归乡心切,莫因贪得一时之乐而耽误了行程。” 玄枫见二哥语气并不坚决,素知其心所好,也意欲赏玩一番,只是碍得众将士在侧,身为主帅岂可擅离职守。心思转换间,道:“启禀元帅,前方探子来报,洞庭湖处有不明敌情出没,请元帅定夺。”玄民身处山水之中,亦是心情舒畅,又怎不知这三弟顽闹的心思。一时兴起,索性逗他一逗,道:“详为道来。”玄枫这下可是有口难言,刚才只是临时耍帅,并未考虑得周全,怎想到二哥来个釜底抽薪。嘴里不禁暗暗叫苦:“哦……这……”心下却咒这二哥装模做样。玄民见状,亦不由心下大乐,“敌情具体位置如何啊?”玄枫急忙续道:“距此五里水程,请元帅亲往查看,以示对策。”也不待二哥答复便传令道:“还不快备船,元帅亲查敌情。”来个先斩后奏。 玄枫自是知道二哥品性,不会断然拒绝,况且此时是凯旋而归,更无任何意外情况发生的可能。心吓暗喜,兀自强忍笑意,表情却是颇为滑稽。策马携玄民向湖畔而来。众士官见三皇子行远,想起当时糗状,俱是捧腹不已。 此时船只已经备好,乃由数棵粗竹拼接而成,长逾丈许,约乘三人左右,一橹亦属竹制,一丈有余。虽然略显粗糙,但颜色青翠颇具韵味,仓促之间,已属难得了。 王将军已在船上,手执竹橹似是欲代船夫之职。三皇子忙拦道:“王将军乃二品大元,怎可执橹?”心下却道:“我兄弟二人玩乐,若有你在旁,岂不大煞风景。” “三皇子抬爱,能为二为皇子效劳,微臣三生之幸。”王安远倒是谦恭。“我自与二哥称船。不劳将军大架。”玄枫这一个时辰以来可谓是挖空心思,假话连篇,却只为一时游玩。见在众士官眼中,皆是大惑不解。这恐怕也是身为皇家的无奈吧,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请王将军代为统领全军,北上襄州汇合。”玄民说话间递过一道金牌,正是龙令,见此令者,直若面君。“是!”王将军慌忙跪倒,双手接过。“谢元帅信任,王安远必将全力以赴。完成元帅重托。” “二位皇子保重,三皇子珍重.”“二哥壬级的玄龙斗气,王将军不必多虑。”长孙玄枫早已不厌王安远的叨叨之烦。见二哥命令已下,自无反复之可能。语气间终于有了皇族的威严。 “此去襄州五百里,行程三日有余,王将军自行掌握分寸。”说话间,竹筏渐行渐远。王安远深知责任重大,不可有一丝疏忽,眉宇间思索着具体的安排。当此时,方显出将军之气概。玄枫轻声朝岸边的身影道:“老狐狸!” 洞庭碧波千顷,一叶竹筏荡漾。 行船已是五里有余。 “二哥,王安远其人斗气如何?”玄枫似对此人兴趣更胜美景。 “三弟此言何意?王将军地级斗气,在将军中为下等,但为人谨慎。”玄民虽然心有疑虑,但仍答道。 “二哥深谋远虑,此人必非池中物也。”玄枫答非所问。“此等良辰美景……” “三弟若不赋诗一首,岂不可惜。”玄民忙接过话来。来了个回马枪。 “唯身处此境,方知天地之博大,万物之无尽,你我沧海一粟,莫谈附庸风雅了。”玄枫一反此前之态,不胜唏嘘。接道:“未知父皇见此情境,是何感触,十年来,你我随父皇南征北战,所图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如今天下已定,虽铸就霸业,但却与所求背弃愈远。”玄枫心下惨然,似是在询问兄长,又似自我慨叹。 行船间,目光所及水天一线,竹筏随波轻漾,极是写意。 “三弟何出此言,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则。我等即非庸碌之人,自当以民生为己任。”玄民语气间英气勃发。“二哥……小弟失言了。”玄枫虽略带歉意,但却接道:“真希望身上流淌的不是帝王之血。”语气颇为萧索。“三弟……”玄民身感其境,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劝慰。“兄长无须多言,愚弟尚有自知之心。” 不知何时,情谊深笃的两兄弟陷入僵局。良久,玄枫打破沉默,“二哥可揣度父皇心意?” 这本是忌讳之言,即便是亲如兄弟,在封建皇朝里也决不可随便提起,对于继任大统的问题,历来是腥风血雨,一句戏言曾不知要有多少个姓名陪葬。 玄民漠然慨道:“你我兄弟三人,自幼跟随父亲征战疆场,情谊非比寻常,绝不可兵戎相向。时机到时,为兄自当功成身退。” “二哥何出此言,我等兄弟当中,唯小弟不才,决无相争之理。二哥品行仁厚,更以民生为己任,他日必是苍生之福。” “三弟且勿妄自菲薄,我二人相知,父皇即便不查,为兄焉能不清楚三弟大才。”玄民诚道。“二哥无须相劝,愚弟意欲纵情山水,正合心意。”言语见颇有欣往之情。 玄民闻得此处,不由得脸色骤变。他此时已猜到八分。此间三弟大异寻常谨慎态度,便已知必有缘由,方才暗同此次游湖之举。却全无料到竟是相别之辞。不察间,中指为竹橹的锋刺划破。青竹本为坚韧之物,锋刺更是锐利。而此时玄民全无斗气护体,指间皮肤韧度较寻常人亦差别不大。细微之间,怎能注意到血滴坠落湖面。 玄枫见二哥情切,已知其心中的念,便直言道:“二哥与我相知甚深,当明愚弟秉性执拗。而今天下大定,二哥代尽孝道,弟感恩不尽。” 玄民知再劝已无余地,心下惨然,为了一个权字,骨肉相残,兄弟相别,不禁悲从中来,颓然唱道: 念去去,烟波渺渺苍天泪, 愁多情苦, 血浸帝王枕。 洞庭风雨稠, 无奈执手, 孤寂天涯旅。 苍凉的歌声回荡在洞庭烟波之上,带着无尽的凄凉。 此情此景,难以名状的萧然。 竹筏渐行已入湖心。 水面却不知何故,剧烈的晃动起来,两人全心浸在伤感的气氛当中,到此时方才感觉不妥。目光所及的水面波涛汹涌,似是某种水底之物正掀上水面来。声势之巨,连沉重的青竹筏一时也颠簸不止。 “二哥……”玄枫骇然喊道。玄民正全心戒备,竹筏受其斗气压制,已然如一座小岛一般,惊涛骇浪中巍然挺立。两人迅速背对而立,十数年的战斗生涯培养出良好的战斗本能,转瞬间调整为最佳的防御姿态。 巨浪一时不歇,遥望洞庭湖面,唯中心出波涛滚滚,似是湖水被两人以神功掀起,竟似一晶莹的水岛浮于湖面之上。身处当中兄弟二人却叫苦不叠。 浪尖之上,一物轰然冲上水面,直奔竹筏而来。其体负重甲,短粗的四肢急速划水,却是一只巨型海龟,高达一米,重壳直若小山,难怪有此等声势。 《自然法则》-灵物篇 玄武:状似海龟,通体褐红,肉食, 体形庞大,嗅觉灵敏,双目退化, 性情暴躁,对血液敏感,稀有灵物,河居。 防御:癸级 攻击:癸级 ---吴越 适才不察而落入水面的血滴,正是无故招惹此物的祸端。 “三弟小心,此兽绝非我二人可挡。”不待玄民喊毕,巨兽已张口咬来,目标直指玄枫。二人都将玄天斗气催发到顶端,玄枫一掌拍向玄武重甲,竹筏借此反推之力荡远,恰好避开巨兽的一口之呃。 玄民思绪急转 ,迅速撑过竹橹,催动斗气,顶在玄武重甲之上。两兄弟不约而同选择借力。玄枫一掌虽然浑厚,但玄武何等防御,只是微一后退,便有迅速冲上,竹筏借此推力,霍然向前冲去,两侧掀起硕大波涛。直将湖面劈裂。二人调整方向,向岸边冲去。 玄武怒吼连连,美味就在嘴前,却三翻四次张口都失之交臂,不由得暴跳不已。“嗷……”狂吼一声潜入水底,如此一来竹橹再无可借力之处。竹筏速度渐缓。霎时间,巨浪再起,此次竹筏被撞飞到空中,两人全力施为,竹筏如长在身上一般,旋转着以掌力拍向巨兽,掌不用老,沾之即走,竟是以旋进的方式向湖畔而来。虽然速度远不比从前,但玄武也全无办法,奈何此兽攻击防御虽高,但由于天性所限,攻击范围却是极小,只有一张嘴而已。 玄武一时占不到便宜,两人却是叫苦不迭,如此做法,斗气怎能撑到河岸。但苦无良策,只能坚持。而玄武却是不知两人窘况,美味难以入口,性情更是愤怒。骤然伸长脖子,一口咬中竹筏。青竹虽韧,却怎经得住玄武利齿。竹筏轰然破碎,玄民见机极快,竹筏破碎间,一个大鹏展翅,跃上玄武重甲。玄枫却是急提斗气,缓缓浮于水面之上。 玄民见状,吃惊不已。他自是十分清楚自幼修炼的玄天斗气,三十岁突破壬级初阶,已算是修炼方面的天才。虽知道三弟天资聪颖,但也绝未料到他以弱冠之年,居然斗气修为已至癸级。 《玄天秘录》 外篇:掌法篇---浩天掌法。 剑法篇---逐日剑宗。 枪法篇---追云枪诀。 内篇:玄天斗气。 天,地,壬,癸四级 没级分初,中。顶阶 渐学渐难,威力渐大。 癸级,可凭籍斗气悬浮于空中。 ——吴越 此刻虽吃惊不已,但眼下形势危若累卵。玄武脾气暴躁,奈何不了两人,怒吼不以,直震得玄民双耳轰鸣。湖面更是海啸一般,巨浪翻腾。玄枫勉力操纵斗气艰难躲避着玄武巨齿,而玄民则钉在重甲上般,任由巨兽如何翻转腾挪,分毫不动。 此地距湖岸尚有五里之远,玄枫虽可悬浮于水面之上,但绝难飞此等距离,将玄武引至岸侧。况且尚需时刻挑逗巨兽,以免玄武潜如水中,那二哥决无幸免之理。 玄民伏于重甲之上,时刻观察玄武动作,巨兽只曾伸出一次脖颈,却是因当时奈何不了二人,行险毁去竹筏。此刻虽然焦躁,但却再无铤而走险之举。 玄民趁巨兽追咬玄枫之机,急呼:”引头出甲。”玄枫才智不输于兄长,一点即通。当即靠近玄武尺许,更惹得巨兽狂怒不竭。竟不再顾虑背上之人,疯狂的向玄枫袭来。此时时机已至,玄枫骤然抽身而退,玄武怒发冲冠,不顾一切伸长脖颈,再次张口咬来,玄民机不可失,转瞬掣出宝剑,催动十成斗气斩在玄武脖颈之上。 “嗷……”玄武痛吼一声,仰天口喷鲜血,冲入湖底。 玄民受重甲一撞之力,全身欲裂。高高飞起正冲入玄武的一口鲜血之中。额头正撞中一物,却是一漆黑墨盒。原来玄武竟将此物收藏在自己口中。 玄枫此时情状更是堪忧,危机之中斗气强自突破,但经脉兀自受损不轻。甚至适才为惹玄武暴怒,更是故意被巨兽咬中。虽然尽量控制伤势,但玄武最弱之处受逐日剑法全力一击,亦仅口喷鲜血而已。被此等灵物击中,伤势可见一斑。 玄民虽受重伤,但毕竟非巨兽故意施为,斗气所耗亦不严重,伸手将墨盒收入手中。落下后向玄枫游去。 两人各自手浮一根粗竹,勉力向湖畔划去。幸而此时再无任何风波。否则也只有葬身湖底一途了。 两天后。 “二哥,经此一劫,小弟更明世事无常,天下之大,俱是安身之所,二哥切勿挂怀。”伤势略好,玄枫即升去意。 玄民心下慨然。递过一物,正是墨盒。玄枫嘿嘿两声道:“此等绝世之宝傍身,岂能安然而卧。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还是二哥代为保管为妙。”玄民默然,三弟此行放弃功名利禄,此宝虽贵,但也大不过万里河山。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秦王府内。 玄民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三弟不知身在何方?"慨然间又自椅柄的暗匣处取出一封书信,以隶书行文"父皇亲启","三弟不会怪二哥吧?"玄民抚摩着信封"我自知父亲若是知你在世,断然不会任你纵心所欲."想起父皇听到你葬身玄武之口,悲痛之状."其实,父亲还是疼你的,"他独自对着书信念着,就似在说给玄枫听一样. 长孙天云自公元601年起兵,可谓日理万积.至618年建立大唐帝国,定都西京,可称一代枭雄,事业背后,却背负着众多情感的淡然.这些在寻常人眼中自是不值一提,但作为儿子却感慨尤深.长孙玄枫不辞而别,长孙玄民又私自扣下书信,同样是希望玄枫可以不受俗事约束.寻回人生本来意义. 再次忆及当日危难,玄民轻轻展开墨盒中存放的一卷血书. 巫族第三十二代族长字谕: 得此宝者, 若当奉还, 可谴巫族以全族之力办事一件, 万死不辞! ――拉鲁.丘恩. 五行搜魂大法 以五行方位设立清水五盆, 正午时分取左手五指之血, 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依次滴入, 翌日之内, 自有巫族长老相会. ――此巫族秘法,以粗浅之言相授,不可妄用. 洞庭底勉破索天八卦阵法,取得金佛,功亏一篑,葬身玄武之口. 附血书以付大长老.诚不辱命. ――拉鲁.丘恩. 以长孙天云之见识之广博,亦不曾知悉此族.其神秘程度可知.玄民深自悔恨两天前未曾料到爱妃之死,此刻田微儿以性命相拖的幼女又身陷绝境.自己的玄天斗气虽然已突破癸级,但玄天斗气属性阳刚有余,于救治之道却全无作用.实已是别无他法. 想起田微儿生前种种,愧疚之心更起. 当日玄民与玄枫遭逢洞庭之难,均身受重伤,仅以毅力强自坚持而已.勉力游到岸畔便即晕倒,恰逢田微儿经过.及时给予救治,两天中无微不至.玄民自幼极少得到父母关爱,田微儿虽无沉鱼落雁自姿,也是清丽无双.更有田微儿身具九幽阴脉,父母弃之不顾.自小便孤苦一人.使玄民大增同病相怜之感.田微儿性情极为乖巧,嫁给玄民后自是千依百顺,相处愈久,感情愈深. 玄民再无二室妻房,可见用情之专.只是无意间提到子嗣之言.田微儿宁求一死只为偿其心愿.如今天人两隔,玄民悔不当初.若她硕果仅存的一丝血脉都无法护得周全,他朝地府相见,却以何面目相对. 此时已近正午时分,玄民再不犹豫,收起墨盒,按血书所载方式,在殿外正阳之处,祭祀五行搜魂阵法。 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五行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谨依书中方式,待得阳光直射,乃自以内力刺破左手五指,依次滴落清水之中。血入水却不扩散,各自凝成血滴,在水中快速旋转。盆中清水一齐沸腾而起,整座阵法按五行方位旋转不休,直到三周之后,却是戛然而止。血滴以金木水火土次序冲天而去。再看盆时,却是滴水皆无。 玄民料得阵法已毕,遣散众侍卫等,独自在殿内等侯。 众侍卫虽然疑虑丛生,但是王爷有命,断无抗旨不遵之理。 此时再看婴儿,已被周身固定,按头顶百会穴,天灵印堂穴,鼻下人中穴,胸部膻中穴,腹部气海穴,肋下命门穴,内上臂天泉穴,外肘曲 池穴,内小腿膝关穴,足底涌泉穴,臀外侧环跳穴,足趾至阴穴依次插入金针。皮肤艳红,似鲜血溢于体外。竟不在哭闹,灵动的双眼现出不该有的坚强。 玄民直至这时才有闲暇细看女儿,小小年龄便忍受这般痛苦,不禁颇为辛酸。泪水滚滚而下,轻轻的抚摩那鲜红的小手,暗自发誓必将用一生疼爱女儿。 日落月升,辛酸间几个时辰悄然滑过。玄民心急如焚,但毕竟别无他法,否则也不必出此下策。 西京地处陕西境内,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公元601年,长孙天云在此举兵,征伐达十七年之久,长孙玄民自九岁便跟随父亲左右,为人极是谨慎,战场上不求有功,先思无过,素以防守见称。敌方往往在他坚定的战局中,心惊胆战,而锐气先失,在玄民一鼓作气之下,被逼得毫无退路。陕西北接祁连山脉,与突厥隔山而望;西南以西藏高原为天然屏障,据守吐蕃;东北,东南地势稍平,俯视中原大好河川;黄河自东至西贯穿全境。长孙玄民力谏立帝都于此。实则告戒大唐子孙,居安思危。长孙天云本是草莽出身,此举亦深得其心,素知次子秉性周密,兵行险招,却可谓良苦用心。 而玄民此刻遭逢大变,虽心思缜密,却是关心则乱。爱妃因为自己一时失言,宁甘心殒命,以偿心愿。而凝结微儿一腔心血的孩子,性命垂危不知可否保全。怎不叫他方寸大乱。巫族本系子虚乌有之说,虽金佛就在身侧,也不勉惴惴不安。倘若自称巫族长的拉鲁。丘恩,乃妄言之人,招惹来祸端却不知如何是好。 秦王年以三十有五,方此一女,关心之情自是勿论。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倘若是自己身陷绝境,断断不会招惹如此未知祸端。而如今爱女身陷囫囵,却全无顾虑,紧紧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 这恐怕也和秦王自身身世有所关联,幼时缺少的家庭温暖的残酷,三弟选择逃避,自己又何尝不希望有父母之爱,而非忍受战场上的血流成河。 3 斩情神匕 云南。 大理素有“文献名邦”之称,自古便是白族聚居之地。白族较其他民族历史而言,并不悠久,约产生于千年之前,至于祖先之源,早已无史可考。长孙天云十年前,率兵占领云南,白族作为土著一族,自愿归附。大唐帝国立国后,云南成立白族自治州,长孙天云收揽人心,赋税较其余各州减半。因而经数载修养生息,民生安泰。 白族秘室之中,五位长老依五行盘坐,服饰依次为金,褐,蓝,红,棕五行颜色。正前方阴暗之中,居然另有一全身隐于黑袍中人盘膝而坐,自始至终全无一丝动作。 “禀大长老,祭坛于午时收到以五行搜魂阵法凝成的血滴。弟子等愚昧,乞大长老指引”金色服饰的长老看来当是五人中的首领。“无行搜魂阵法以自身精血为引,世间除我等外,唯白族历任族长会此阵法而已。”蓝色服饰的长老接道:“三十二代族长拉鲁。丘恩五年前失踪,料想已无幸免之能。且此精血属性阳气旺盛,并非丘恩之物。”褐色服饰的长老躬身道:“事态紧急,弟子等贸然而来,禀大长老以做定夺。” “棕长老携斩情神匕速往,届时自有神谕。”虚无缥缈的声音自黑袍中传出,极是尖锐。 “是!”五人齐声应道,退出秘室。 众人不由得深吐一口浊气,室内强大的压力,即使个人修为都以至癸级中层也无法抗拒。各自兀自心惊不已,斩情神匕乃五人分别五年修为,以十八名纯阴童女全身精血新近淬炼而成,尚未考察具体功用,亦未曾禀报予大长老知道,大长老通天之能,竟然全知全晓。 棕长老不敢怠慢,立即起身按搜魂阵法所指方向土遁而去。 次日晨曦。 秦王府。 长孙玄民三昼夜未眠,玄功精深却也在精力体力透支之下,形容憔悴,神情委顿。但方圆二里内的细微之音仍然逃不过他念力的探察。 极细微之声自地底数十米深处传来,速度之快,几百米的距离一闪而至。长孙玄民霍然站起。此种程度决非任何挖掘动物可以办到。要知道各种动物自有其本身特点,速度快体形必然狭长,在地底穿行时阻力才小。而此物在念力探询之下完全不具备任何应有特征,而似玄武之类的灵物,亦不会深入人类聚居之地,心思转念间,道:“长老大架光临,恕玄民未曾远迎。” “秦王爷不必客气,老朽奉命而来,不劳王爷大架。”棕长老答复间已现身门外。玄民自是心惊不已,来人吐呐间内息浑厚,自己望尘莫及。父亲恐怕也难有一拼之力。脸上却不动声色“世俗之称,有辱倾听。” “王爷素来仁德,爱民如子,今日有缘相见,老朽三生有幸。”玄民闻得此言更是心惊不已,情况是人暗我明,相当不利。接道:“长老乃方外之人,客气了。” 说话间,打开殿门。只见一白色长髯老者,身袭棕色长袍,出尘脱俗,面容泰然立于门外。 玄民躬身道:“晚辈有礼。” “王爷行此大礼,折杀老夫了。”老者微微欠身,说道。 “玄民曾闻上古秘法有土遁一术,未曾想今日得见。”各自落座后,玄民却未直入主题。对这位全然不知来历的长老试探的问道。欲从话语间多得一点讯息。 “小术让王爷见笑了。”棕长老自是不愿多说,思路转换间道:“五行搜魂阵法乃我族秘术,未知王爷何处晓得,老夫连夜赶来,望以明示。” 玄民久历官场,怎能不知他的心思。如今人以到此,玄民心神以已定,女儿之病稍有耽搁并无要紧,道:“玄民小事暂时不急,长老玄功高绝,自当迎刃而解。” 棕长老岂是一顶高帽就可摆平,所谓人老精,鬼老灵。见识自不在玄民之下。“王爷富有天下,当无任何难处,莫寻老朽开心,哈哈……。”抿一口茶,谈笑间暗自打量玄民。 玄民自知再探询下去也是全无用处,反而徒增其反感而已,略一思量。直接取过血书,双手呈递给棕长老。 棕长老接过血书,脸上全无表情。在五长老之中其人本是城府最深,土遁之术又是最为迅捷。神秘的大长老派遣他来此,可知其心思之缜密。“不知王爷可否置信物一看。”眼中兴奋一闪而逝。竟无悲痛之情。玄民不由得暗自奇怪,将墨盒呈给棕长老。 颤抖的双手掩饰不住心情的激动,棕长老不时的抚摩着墨盒,自然感应到金佛的存在。恐怕此时是唯一棕长老心情不平之时,玄民怎会错过此种良机,“前辈,此佛可是信物?”棕长老霍然而明,立刻发觉自己失态,正声道:“正是。”“玄民不解,前辈可否明示?” “大长老……”棕长老刚吐三字,立时发觉自己失言,改口道:“未曾明示,我亦不知。” 其实棕长老也并未谎言相欺,一千年来,巫族使命就是寻找此座金佛,其中艰难可知。但是具体何用,五行长老也不曾知晓。 玄民只得作罢,道:“不知血书所言,长老可做得主?” “王爷所要何事?巫族若然力所能及,自当效劳。”棕长老再无一丝破绽。 念及此事,玄民心中只剩下对幼女的浓浓怜惜之情。将女儿怀抱而来,满脸的期望之色。“王爷宅心仁厚,为一弱女甘舍奇宝。”棕长老见状,颇为震惊。 “何等宝物可换得父母的骨肉?长老方外之人,言重了。”玄民语气似有割舍不断的亲情。 “言虽如此,但天下绝无第二人可比王爷情深义重。” “宝物虽好,但于我却全无用处。”玄民唏嘘不已。“长老谬赞了。” “原本丘恩所言巫族并不包含老朽在内,此事自有他人代为处理。”棕长老慨叹道:“见王爷情深意切,老朽必当尽力。”棕长老一个时辰之内竟然两次无法自持心态,可说在近百年的生命中绝无仅有之事。其本命专修土行秘术,土性属沉着,对于心态也颇有影响。由此玄民爱女之情,可见一斑。 《大唐秘史》-评论篇-长孙玄民 长孙玄民一生谨慎, 几无过错, 终生一妻一女, 用情专一至深 有口皆碑,为后世所称道。 ――吴越 再看婴儿之时,要穴处金针已由如体三分转出一分有半,算时间自降生已有两天过半,看来再过不得十二个时辰,金针必定被血液冲出,到时恐怕将全身喷血而亡。 棕长老并伸中食二指,搭在女婴脖下缺盆穴处。此景若为众御医见了,必定会大摇其头。实则巫族秘术自成一体,又怎是寻常之人可理解。 片刻之后,棕长老略微思量,“血气阳性太重,想是由于王爷修习功法所致,经脉阴性极重……哦……王爷可否明示?”玄民心神不定,略一沉吟,道:“内子系九幽阴体。”“这……”棕长老不禁再次动容,九幽阴体之人,固然千年难现,但决无生育能力。想来是强行将子宫内阴寒属性驱除,方免婴儿未成型便遭冻死。即便如此,临盆之时,必定阴阳失衡,经脉错乱而死。其中痛楚可谓苦不堪言。 田微儿用情之专,自不待言。她自幼孤苦,与长孙玄民这五年夫妻之情,已是感激苍天不已。临逝留下一丝血脉,虽然强忍痛苦,却是含笑而去。 然而意料之外却是婴儿成形过程之中,虽然极力维持阴寒属性不侵,但经脉相连,竟然以九幽阴体本体凝炼而成。 却使如今名医束手。 棕长老沉吟片刻,翻手间现出一漆黑短刃,正是斩情神匕。“令爱顽疾非人力可得除,王爷爱女之情,老朽颇自感慨。” 玄民乍见匕首,心中一凛,暗想连巫族长老也束手无策,恐怕是天意难违。人力已尽,霎时间万念俱恢。想到田微儿妄自殒命,颓然坐倒。 “王爷此举何意?”棕长老略一沉吟,便知其心中所想。 “长老不必介意,玄民本知此事非人力可为,却妄图逆天而行。”抽噎不已,泪水滚滚而下。 棕长老见他悲痛之情,不禁心中也略有阻塞之感。哈哈的笑声尚未出口,便噎住再也笑不出来。急道:“王爷不必悲痛,事情并非如王爷所料。” 骤然听到此话,直若久旱干霖,沙漠绿洲,无论什么妙语莺啼也绝无此言如此美妙动听。 试想心灰意懒只际,忽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是何等心情。 玄民一越而起,斗气自然流转全身,足有两丈高,直撞到议事殿顶。忙自收敛,却又狼狈跌落。 棕长老情难自禁,“哈哈……”爽朗笑道。 玄民急忙整理仪容,说话中仍不免颤抖,“长老……”。 “你可想好,任何事都不可能没有代价。”棕长老面色肃然。 玄民略一沉吟,重重的点了点头。世间绝无任何事堪比此事在他心中为重。大悲大喜的冲击下,不再思索。恐怕只要有一丝感情之人都会如此。长孙玄民即便为人谨慎,此刻也失去考虑的平常心。 棕长老郑重递过斩情神匕。 《大唐秘史》-评论篇-长孙玄民 长孙玄民一生唯一一次没有谨慎考虑, 却成就大业。 ——吴越 匕身暗色流转,有生命一般,墨血色光华缓缓流动。 斩情神匕内蕴五行长老共二十五年玄功,岂是寻常之刃。十八名纯阴童女之血本是难得之物,觅得百日方得齐集,又以五行锁魂阵法淬炼七七四十九日。该阵本是困敌之用,被困阵内之人,如身受泰山压顶之力,筋骨尽碎,直至压缩到仅剩一拳大小。五长老每个时辰便剃其糟粕,至最后一刻,阵内童女仅寸血之精华。又以五行之力融合各人五年玄功,耗时九九八十一日。精血方现匕型。 五行长老个人修为皆在癸级中层。在任一江门派都是首屈一指。二十五年修为直可风云变色。 神匕之称绝无夸张之嫌。 长孙玄民双手接过,神情凝重。匕刃触手阴寒,却无煞气,质地细腻,断非任何金属。秦王一代用剑大师,经手之器有如过江及鲫,目光更是独到狠辣。 却也不禁暗讨天下之大,自己不过井底之蛙。脸现疑问之色。 棕长老更不多言。“此匕已具灵性,王爷子时三刻取十指之血,滴于匕刃上,令爱危难可解。” “玄民谢长老大德!” 天近三更。 玄民疑心渐起,胸中气闷之感愈重。他修行乃是玄天心法,阳气浩荡,已经多年不曾体验到这种感觉,决非正常现象,“长老?” 棕长老眼角微抬,略略摇头,又即阖目而做。 三刻一到,玄民再无疑虑,内息同时刺破十指。十滴鲜血立时融入匕身之中。霎时血色骤起,整个秦王府笼罩在一层浓浓血色之中。 阴风阵阵,似有鬼号之音。 玄民虽已料到此匕非光明正大之物,但也未曾想到,居然有如此阴郁之威。 “长老……”玄民骇然。 “王爷不必惊慌,子时阴气即重,神匕融血之象。” “这……” 匕身此时血色流转不休,红光大放,匕刃之处,金褐蓝红棕五行颜色周而复始。光华四溢。 棕长老亦是初见神匕之威,目光炯炯。而长孙玄民也惟有焦心等待,别无头绪。 神匕霍然飞起,瞬间即至玄民眼前。饶是他玄功卓绝,也无反应之能,略微偏头,神匕却未进攻,而是倚头环绕三周。 忽而又至女婴面部,似在思考一般,匕刃微微晃动,颇为不解,在女婴身畔飞舞不休。 良久,又至玄民身前。 如此反复,两人俱是疑虑万分。玄民暗自担心女儿,似女儿绝症此匕也不得解法。棕长老却是暗叹此匕灵性。 连夜土遁来时,大长老不知以何秘法,将神匕功用略微陈述,虚无飘渺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棕长老几以为大长老亲至。 此匕可称神,即因其本有灵性。虽然童女神魂俱损,五行锁神阵法压缩的血之精华中却尚有稍许思想被禁锢,支离破碎但若受到血液激发,便可在短时间内,构成完整的思维体系。 众童女妄死,怨气极重,此匕亦成噬血之物。 受施血者之恩,则不侵其体脉血液。但因所噬之血液必属同源,则施血者至亲便成为第一目标。女婴承袭玄民血脉,神匕无法分辨两人何人是施血者,是以犹豫不绝,反复在两人之间徘徊。 棕长老慨叹不已。 神匕虽利,却非为吾所用,五人费尽心血,想来不禁暗自伤神。 玄民苦侯良久,“长老……这……是何故?” 棕长老独自思索,并未答话。 “这……” 玄民几欲崩溃。 神匕却霍然而止,匕尖转动间,指向东南方向,转瞬而逝。 秦王府内煞气渐敛,玄民长吐一口浊气,心神疲惫不已。 此时他以近四昼夜未眠,精力憔悴不堪。自是无心关注匕首去向。 “长老……” 棕长老身行晃动间在女婴身下步成一阵。“王爷请以右手五指之血滴落五行方位。”阵势感觉土性浑厚,想是棕长老专修土行法术缘故。 玄民强自挺立疲累之身,依言又刺破五指,数个时辰之内,连翻滴血,对于玄天心法而言,损耗颇为严重。玄天内力分随血液经脉周身运转,所以血液中含阳气属性。否则女婴也不至于性命垂危。 血液入阵后,依五行旋转不休,似在人体循环一般,土性属内敛,以斗气、内息等功法试探,便似生命体无二。 斩情神匕半个时辰后,又再转回。 再看之时,神匕通体鲜红,直似包饮鲜血,煞气更重。秦王府内立便阴风再起。 此时神匕却是停留在阵法之上。转动不止。 “长老……”玄民紧张不已。 “时机已到,王爷可将匕首逼入令爱身体了。” 略一犹豫,玄民斗气凝于双掌,握紧斩情匕。 “自百会穴而入。” 玄民紧皱眉头,缓缓将匕首自头顶处插入。 斩情神匕却颤抖不至。 匕刃入体即化,如此半个时辰后,长孙玄民以是汗透外袍。大功一成,即便晕倒在地。“斩情、斩情……斩断亲情……。”棕长老的声音倒地间在脑海里响起。 “这是何意……”未及问起便陷入昏迷之中。 次日晨曦。 皇宫。 长孙玄民昏迷不醒。 “禀皇上,秦王爷并无大碍,只是心力憔悴以至昏迷而已。”御医仔细检查后。天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诸葛嵩,你做何解释!”长孙天云脸色阴沉。 “天象所现,自有其道理,皇上不必动怒。” “朕阅人无算,自信你非常人,处处代你高人一等。” “皇上抬爱,臣不胜荣幸。” “太子死于非命,也是我大唐峥嵘之兆不成?”长孙天云斗气骤然而发,身前汉白玉宝桌在掌力之下化为齑粉。 “皇上息怒,代秦王醒来自有分晓。”诸葛嵩左手抚青髯道。身着黑白八卦袍,足登青龙穿云靴,右手持占星玉如意,神色不忙,颇有世外仙人之感。 天云怒哼一声,暗道,你占星一族活到尽头了。 午时。 玄民头疼欲裂,醒来不禁一阵头晕。玄天斗气运行一个周天,疲惫之感渐去。注意周围情景,一片漆黑。暗讨自己应当是累晕倒地……念力外神,发现原来已是白天,这里是…… “秦王爷醒了”宫女见玄民醒来,当即施礼。 “我怎么到这来的?” “王爷晕倒在王府内,被侍卫抬来的。” 玄民听道答案,不禁一窒,略感无奈。但自己却是如此问,宫女也算如实回答。其实自己本意是问具体情况,看来她也不大清楚。 想到这种事情自不是宫女可以知道的,暗道自付心思缜密。也便不再多问。 “皇上驾到——” “父皇!”大唐以武立国,本是出身草莽,于君臣礼数并不太在意。 “恩!你现在感觉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斗气稍损。” 长孙天云见爱子身体却无要紧损伤,关怀之情少减,脸上痛苦之色浮现上来。 “父皇何以悲伤?” “玄民……你大哥昨夜……昨夜被害了……”天云说完,垂泪不已。他本是坚毅之人,家传玄天心法更有坚定心神之妙,但膝下三子,如今两子已去,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态早已大乱。 玄民闻得此言,脑中轰然而鸣,昨夜晕倒之时,棕长老所说的那句话雷鸣般在耳畔响起“斩情……斩情……斩断亲情……”。 饶是他玄功卓绝,但造化弄人,岂是人力可挡。 “大哥……大哥……”悲痛的呼喊催人泪下。 “父皇……大哥怎么……怎么……死的?”玄民指甲刺破手掌,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全身精血被吸尽……啊……残不堪言啊……” “啊……” 玄民自床上一跃而起,旋风般的冲出皇宫,直奔秦王府。 十成玄天心法运转间,直若一道青烟。伴随着一路痛号,狂奔而去。 “大哥……” 阳光直射在他眼中,不禁感到一阵阵眩晕。 玄民颓然跪倒在大殿中央,正是昨夜所立之处。 面朝东南,却是斩情匕飞逝方向。“大哥……是玄民害了你啊!”一拳拳轰在坚硬的青岩地板上,鲜血恣意长流。棕长老昨夜已不辞而去。玄民痛不欲生,全无斗气护拳,痛楚自十指清晰传来,但心丧若死,已全无反映。 斩情神匕噬同源血脉。自得血液融合,但时间短暂。玄民与女婴之血难以噬取,灵念感应到长孙玄宇,毫不忧郁,径自袭去。倘若长孙天云较玄宇距神匕感应为近,恐怕现在以是举国之哀了。神匕威力通玄,速度更非人可比,长孙玄宇斗气修为尚不及其弟,玄天秘籍外篇修炼却是追云枪决,大开大阂,劲力所至于战场上断非剑法掌法可比,但于小巧腾挪之处,却显不足。 玄民斗气外功俱在其兄长之上,兀自挡不住斩情神匕,长孙玄宇几合之下,便即败北。众侍卫虽拼死相助,但对手却是一血色匕首,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怪异之象,超越认知范围。人力先天之限,纵然高绝,亦不可能以虚劲御器于十丈之外。稍聪明的侍卫按手持匕首方向招呼,但全无着力,绝非隐形之技。 太子被匕首吸尽精血,形状之恐怖,远超常识。府内上下众侍女俱昏厥,侍卫亦连滚带爬禀报皇上。 长孙天云到时,府内恶臭熏天,玄宇仅剩人皮一具,情状恐怖非常。急有下人前去通知秦王,却见长孙玄民晕倒在地。秦王府内,众侍女等早已被秦王遣散,却是为救爱女之疾。 徒遭此大变,西京之内,整夜灯火未熄,队队官兵满街巡逻,挨家挨户搜寻可疑之人,四城门关闭,严禁任何人等出入,未知何时方可重开。六个时辰之内,不知有多少人被打入天牢。大小刑具折磨下已是百多具尸体悬于菜市门口。 午时稍过。 “玄民……”天云赶到秦王府内。长孙玄民仍跪在地上挥拳不止。双手血流如注,周身三尺之内,衣襟之上,鲜血淋漓,状似疯癫。 “玄民……玄民……”。 “父皇知道你悲痛心切,但应速速察出真凶,为你兄长报仇。你这样何用?”天云面露坚毅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 狂笑中显示的心酸之痛不禁让所有在场人悲哀不已,抽噎不止“王爷……”不同的声音但俱是相同的沉重的音调。一双双膝盖重重着地。 “我等知王爷兄弟情谊深厚……,但……请王爷振作,协助皇上力惩真凶。” “厉惩真凶,哈哈,厉惩真凶,哈哈哈哈。”玄民霍然拔剑划过脖颈,身形旋转一周,才发现宝剑并未在握。 才发现原来昏迷之际外袍武器早被解去。自己转醒后心神激荡并未察觉到。 长孙天云阻止已然不急,幸得剑已不在爱子身畔。“玄民……”,“王爷不可啊……” “父皇,你杀了儿臣吧。儿臣不肖,儿臣不肖啊……”玄民痛不欲生。 “民儿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长孙天云文滔武略,一代枭雄,成就万载英明,此时痛心疾首,却与寻常父母疏无二致。 “父皇……父皇……是儿臣害了大哥啊……”众人闻得此言,一时间满堂皆惊。 “啊……”个人倒抽一口凉气,秦王爷状态如此,不似虚言。 “民儿,此事……”天云听得如此,惊得说不出话来。 “嗵!”玄民重重跪在父亲面前。 “民儿勿须多言。”天云忽道。“起驾!”长孙天云体察民情,爱民如子。立法言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时帝国虽然根基稍固,但立法时日不久,众人在此,倘若此言是真,难道真斩杀亲子不成。虎毒尚且不食子,仅此一子。岂能葬送。此举不失民心,又得保全秦王声誉,可谓一箭双雕。此时遭逢巨变,心思之锐利,实是难能可贵。长孙天云不愧为一代豪杰。 天牢之内被关之人,径自无罪释放,对外称皇上宅心仁厚,不忍因少数歹毒之人连累百姓,已遭难亲人之家,得银百两,免税五年,子嗣二十年内免兵役。在如此恩惠之下,纵然失至亲之人,百姓亦能体谅皇上拳拳爱子之心。西京之内,上至一品大员,下至黎民百姓,俱是拜谢皇上仁德之音。 次日。 御书房。 长孙玄民心情已然平复。跪在天云面前,将数日内所历一一道来。 天云暗暗点头,心情时起时落,随玄民所言感慨不已。 “民儿也不须太过自择,为父多年来也是对你们兄弟也疏于照顾,说来也是未尽父亲之责啊。” “父皇忙于政务,玄民别无他意,请父皇切勿挂怀。” “微儿遭此劫难,也属天意难违。你爱妻心切,为父能体谅得到。” “谢父皇体谅!但大哥之死却因我而起,儿臣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想起兄弟情谊,玄民又抽噎不已。 “唉……” “诸葛嵩求见!”侍卫传道。 “喧!” “诸葛嵩拜见皇上,王爷。”说话间微微倾身。 “先生不必客气。”玄民略微还礼。 长孙天云征战初年曾得其一助之力,知乃大才,遂赐客卿身份。诸葛嵩并非长孙家臣,并不拘泥于皇家礼数。 “嵩此来特向皇上,王爷辞行。” “先生何故?”玄民不解。却见父皇脸色不愉,并不答话。 “嵩知缘分即尽,不可强求,王爷不必挽留。” “这……,先生感何处不周,民愿效力。” “王爷客气,并无不周之处。嵩此来还有一事,望王爷成全。” “先生请讲!” “诸葛嵩,我父子代你如何?”长孙天云脸色铁青,打断道。 “大唐立国以来,尊崇当朝第一。嵩不胜荣幸。” “此刻玄民已醒,你可以给朕个解释了。” “月前嵩夜观天象,大熊座四主星,南北二斗,一明一暗,曾言于陛下,帝国将有大变。”诸葛嵩手抚青髯,徐徐而道。 “朕问凶吉。”天云接道。 “嵩言大利。” “你有何话可说,如今形 式也是大利不成?”天云拍案而起。 “两斗争辉之势已去,明者更明,大熊光耀紫穹。” “你占星一脉,上古而来,虽弟子稀少,然俱乃大才,历代江山大变,往往力挽狂澜,成就明主雄霸基业,我自遇你以来,感恩上天不已。” “嵩自明。” “你既然知道,却为何阻我插手此事,若非如此,朕怎能落到家破人亡。” “个人自有天命,太子气数已尽,非人力可挡。占星一脉,虽可略窥天意,却更知不可逆天施为。皇上若不信命,嵩项上人头,径可取去。” “你我相交一场,事已至此,不须多言了,你走吧。”天云冷淡之意显而易见。 “皇上即有信我之意,却舍不下恩怨,嵩言尽于此。” “哼……” “先生适才之言,我妻微儿……”玄民吃惊不已。 “王爷乃成就大业之人,何以为小事萦怀。” “微儿于我并非小事,先生。”长孙玄民自幼随父亲左右。多得诸葛嵩教诲,此先生之称,实有师傅之意,是以虽然惊怒,却也态度恭谨。 “于千万战士比,于帝国基业比,于天下苍生比……你既是帝王之子,目光短浅之处,却是不当了。”诸葛嵩一口气下来,直叫玄民毫无反驳之力。 “先生……” “我此次特为郡主而来,请王爷成全。”诸葛嵩躬身道。 “此子乃是微儿唯一血脉,本来我爱护尚且不及:但大哥也因她而死,放在身边我更不知如何面对,却是矛盾不已。先生即愿意代为教养,玄民感激不尽。” “如此谢王爷了。” “女幼尚自无知,还望先生多多海涵。”长孙玄民施礼,他知道幼女身融邪物,不知是祸是福,诸葛嵩受他一礼,自然不会为难晚辈了。 “即有天意,王爷不必挂怀。嵩当尽师之责。”诸葛嵩明白他的意思,也便给了玄民一颗定心丸。 他早已查过孩子的体脉,若是体有邪性,怎么得占星一脉真传。斩情神匕血之精华与九幽凝体结合,体脉阴性已除。同时兼有十八精华之心,玄民太子血脉相近,也得初步融合。此女可谓前无古人了。 “不知何时方可再会。”玄民疼惜爱女,未及走便已牵肠挂怀。 “缘去缘来,自有相会之日。”诸葛嵩略一拱手,身行径自远去。 西京四周城墙之侧,黄榜大张。 昭示: 前太子长孙玄宇不幸罹难, 举国之哀。 然国不可无储君, 特立秦王长孙玄民为大唐帝国太子, 即日昭告天下。 御书房。 “玄民,此次巫族长老来会,可有什么线索?帝国之内,时日久时,恐有变数啊。”长孙天云对来历不明的巫族忧心不已。 “禀父皇,据儿臣所想,巫族长老地位在族长之上,长老上更有大长老,其余体系方面就知之不多了。” “恩……一般称族者,必有千年以上历史,中原一带,除南疆,北新罗,高丽之地外,称族者则在,北突厥,西南吐蕃等地了。” “所来长老擅长五行巫术,内力修为也有癸级中层,江湖各大门派如此人物也极是少有,巫族应当是不露面江湖纷争。” “莫说连根拔起,寻得蛛丝马迹也是难得之事了。”玄民眉头紧皱。“他无意间自称连夜赶来西京。相较土遁术的速度,六个时辰可行约千里左右了。” 暗自推算距离,南则岭南五省,云南,福州之地,北则河北道中,新罗,陇六道西一带皆有可能。摇头不已,如此大海寻针,艰险可知。 “口音如何?” “来人西京本地口音,模仿得没有破绽。但当时情急处,阿……应当不是来自北方。”玄民仔细思考每个细节,奈何全无一丝破绽。 “父皇,玄民以为当务之急并非追查此族,当是找到金佛是何用处?” “为父少年闯荡江湖之时,曾听闻释迦牟尼圆寂之时,三颗舍利留在人间,乃佛门至宝。至于其他却是所知有限了。” “金佛绝对是佛门至宝之物,但不知巫族得此物有何用处。据我观察那长老五行修为为土系,并未与佛门有任何渊源。”暗讨长老应当是五位分修行金木水火土。接道:“父皇对金佛有何看法?莫不是于舍利有关?” “这倒是也考虑过,但朕曾以玄天心法试之,并无抵触之力,玄天心法属道宗至刚至阳功法,当于佛力相抵触,但是却全无反应。”长孙天云对此事也颇为愁苦。 “诸葛嵩曾言,时机未到,星象并未给予明示。当时正值玄枫遇难之时,朕也是无心细纠此事。”长孙天云想到如今两子辞世,心情为之一沉。低头不语。 玄民见状,颇感自责,他私自扣下书信,虽然是为胞弟,但却是没设身处地思考父亲的爱子之情。有心禀报父皇实际情况。但既然诸葛先生在时未言破,想是已体谅玄枫之心。如今,自己全力辅佐父皇,也算是代尽孝道,咬咬牙,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玄民啊!此事也非一时可解,你先休息去吧。”天云失落心情已起,也无心去理会这些俗事了。 “是,父皇,您也早些休息。”玄民欠身施礼,退出书房,径自奔兄长灵堂而去。 自当日以来,玄民便日夜为兄长守灵。思讨如何才能减轻罪孽。因一时之错,连累西京内数千民众,更有百余人惨遭屠戮。虽然经及时处理,但数多人命与战场上战死却不可同日而语。 多少将军因一时思虑不甚,连累战士性命而遭军法处置,自己相较之下,更是因一己之私,论罪更是百死莫孰。如今中原之地虽然尽归大唐旗下,但北部突厥虎势眈眈,狼子野心。西南吐蕃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身系中原百姓万万条生命,责任重大:父皇年事已高,多年纵横战场留下外疾内患数不胜数。长孙玄民更以为民生为己任,以求救孰滔天罪孽。 《大唐秘史》 为兄守灵的三月中, 长孙玄民深自反省, 大唐日后诸多政治策略, 皆出自此灵堂之内。 为后世称为――玄灵之治。 ――吴越 4 千年仇灭 白族秘室。 黑袍遮掩之下,大长老身躯微微颤抖。一千年了,他整整苦侯了一千年,终于等到了今天,金佛重现天日。 “拉鲁。丘恩功不可莫,破格提为长老,牌位侍立长老堂。”巫族对灵魂尤为看重,信奉生死轮回之说。死后牌位若不归巫族祠堂,则转世将不再为人,被祖先所弃,转为畜生,终生服役。拉鲁。丘恩牌位待遇与众长老一致,乃是千年以来未有的殊荣。 “大长老,棕有一事不明。” “说吧!” “斩情神匕,非同小可,何以空自赠送给他人。”棕长老躬身道。 “你是心痛所费之功吧?” “棕不敢!”听得此言棕长老慌忙跪倒。“棕只是心有疑虑而已,不敢违大长老旨意。” “大长老神意,我等不敢妄自揣测!”五人齐跪在地。 “恩!我知你等心意。并非我甘舍奇宝。实则金佛乃大,神匕虽好,却怎比金佛为重。” “大长老神预。” “巫族千年传承,以金佛为第一要任。弟子愚钝,请大长老明示。”金长老躬身道。 “时机未到,你们出去吧。”大长老冷冷甩过一句话来。“是!”五人俱心神不宁,忙倒退而出。 秘室之内,金芒闪耀,直若金色太阳一般。黑袍之上也镀上一层浓浓金色,格外庄严肃穆,佛力滚滚涌动,如千百佛门高僧齐声梵唱。 “嗷玛尼白迈宏嗷玛尼白迈宏嗷玛尼白迈宏嗷玛尼白迈宏……” 浅浅室内,直如大雄宝殿一般无二。 武夷山沟壑纵横奇石嶙峋,风景独特,主峰高耸,翘首东望大海,传闻乃神女望夫所化。峰下常年香火旺盛,尽是乞求姻缘之人。攀缘至山腰处,云雾缭绕,已如腾云驾雾一般,以为仙境。上望壁立千仞,人迹罕至,俱以为神人之居。多苦难之人来此祈祷,望神人显灵,救苦救难。 占星一族自古居于主峰之颠。峰顶得温泉滋养,百花繁茂,四季如春。诸葛嵩自幼被恩师渡化上山,至儿立之念修为有成,奉命协助公孙天云成就大唐基业。二十载匆匆而去,如今双鬓微霜,更增仙风道古之感。 一袭青衣自绝壁冉冉而上,不急不徐,升得五丈左右便自壁上轻轻一蹬,如此反复,待得二十余下后,已达峰顶。学艺时曾勤练不缀,临行前尚需三十下方可至顶。二十年未练,因内息渐厚此技倒未生疏。 峰顶风光依旧,除占星一族之人,恐怕也没人可上得此峰,千百年未变。占星族虽无任何功法护身,但可通过天象,事先预测凶吉之兆事前作好准备。而防身之术也只有一套轻身功夫,名曰飘渺流云。光阴如梭,二十载再回师门,诸葛嵩久久立于门前,回想青葱岁月,师父教诲…… “你是什么人啊?”一个稚嫩的童音打断了诸葛嵩的思绪。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起,师门对他而言,便如尘世凡人对家一般无二。占星一门入门之时皆尚不记事,以便断绝俗念,潜心专研天数。 诸葛嵩微微一愣,便自打量小童。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嵌在清秀的脸蛋之上,直若夜空之星,璀璨夺目。外穿淡黄绒衣,纯白底衣微现于锁骨之处,搭配俊美得更似女孩子的脸盘,浑然天成。一对朝天髻更似两只可爱的小羊角。轻轻晃动。更增灵动之感。 “你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呢!” “呵呵,那你算不算是人呢?” 小童抓抓头发,想着刚才的问题,自己好象从来没算过自己的。 诸葛嵩面带微笑,小小年纪就勤于思考,不论资质如何,如此努力已属难能可贵了。 “喔!”小童似乎恍然大悟,“师父在上,文轩给您磕头了。”便在诸葛嵩身前跪下,重重磕了八个响头。 诸葛嵩微笑不以,微微颔首,意示称许。“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师父的呢?文轩” “恩……师祖说上占星山上的人,便是师父了。” “哈哈,好孩子。师祖这么告诉你的?” “师祖告诉文轩,师父会教文轩占星术,就可以看到将来了,文轩很想看看文轩将来是什么样子。师父会教我占星术么?” “学占星术很累的,你怕不怕?” “文轩不怕,文轩很乖的。” “哈哈,文轩乖,这个是师妹,以后要好好照顾师妹啊。”诸葛嵩俯身把小郡主抱给文轩。 “哦……师妹,这个是师妹……”小小的心灵一丝不苟的承诺着“文轩要好好照顾师妹的,文轩很乖,要好好照顾师妹。” “真是好孩子。”诸葛嵩抚着小小的头。 “师祖在哪里呢?” “师祖在竹林前的土里睡觉呢。已经好多天了,文轩很想师祖的。呜……” “师父,徒儿来看您了。”诸葛嵩跪在柏隼真人坟前,垂泪不已,“徒儿不负占星一族使命,谨尊师父教诲,助大唐帝国建立百年基业,如今长孙玄民已继任帝国太子之位。必将为天下苍生之福。嵩自此当全力教授两幼徒之学,发扬占星之术,恩被苍生。” 说完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失声痛哭。虽然在西京之时,他已在两年之前,算出师父大限已至,然而此时再见,忆及师父恩情,若非被渡化上山,不过庸碌一生罢了。师徒其乐融融,怎能不触景生情,悲哀不能自已。 “师父,师祖什么时候会醒啊?” “师祖不会再醒来了。” “师父你为什么哭了,师祖说男子汉不哭,文轩就不哭。” “文轩真乖,去照顾师妹吧,师父想静一下。” “哦,文轩要好好照顾师妹。”想起来马上转身急急的跑开了。 “师父!嵩定全力以赴,培育此二徒成人。万死不辞。” 占星山上生活起居,皆依天然而建。几间竹屋错落有致,匠心独具,便是占星一族的房舍了。竹屋前不远处,碧水清泉雾气缭绕,饮水便取于此,有清心名目之功,对飘渺流云内息修炼大有好处。 “文轩,师妹取什么名字好?” “师妹睡觉时不哭最乖了,叫觉觉最好了。”诸葛嵩不禁哑然,按师父代他入门时间推算,还不足六岁,即便成长再快,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略一思量,道“你叫文轩,那师妹就叫文月好了。师妹睡觉时月亮就出来了,好么?” “好。”清亮的童音格外欢畅。“文月,师妹,师妹,文月,好听。” “轩儿,明日起,为师便教你占星入门心法。” “是,师父,轩儿一定努力学习,就可以保护师妹了。” “占星一脉所修习法术,乃窥测上天之意,不可妄用,免遭天谴。你可记好了。” “不可妄用,是,轩儿记好了。师父,那轩儿什么时候才可以用呢?” 诸葛嵩默然不语,占星一脉强自窥测天意,功法虽然经过历代祖师淬炼,所受天责并不严重,但是若妄图勉强揭开未来全部面纱,或是重要是非,天谴即至,无人可免。曾听闻师尊柏隼真人说,占星一脉第二十八代宗师云龙真人惊才艳艳,对占星神术修炼可谓前无古人,正是在这之后,占星一脉才立派于武夷山颠,为世人景仰,功法也得其具体完善。但最后年未至五十,不得善终,便是因天谴之故。 寻常人寿命约六十左右,但对于修炼之人,无论何门何派,寿命一般都在百龄之上,恩师年未至九十便他世而去,天谴之说不虚,自己多年历经俗世沧桑,占星之术用时尤多,恐怕前途艰险,占星一脉不可在自己这代断传。 “轩儿,为师问你,所学为何事?” “保护师妹。” “恩!为师郑重传你本脉第一宗旨,跪下吧!” “是!”文轩一片期许之色。 “本脉自历世迩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第一。” “拯救苍生,苍生……” “苍生便是黎民百姓,救之于水火,方为我占星之士所学宗意。” “是!文轩记住了。” …… 诸葛嵩燃起三根香,恭敬插在案上,在祠堂前跪拜三次。对着列代祖师牌位,郑重道:“列代祖师在上,嵩不才,愿以此身入道。金佛重现,占星一脉数历尽千年心血终等到妖孽合体之时,望祖师保佑,佑天下苍生……” “唯弟子年幼,未得心法,恐占星脉断绝,将恩师所口传列于绢帛。恳请祖师降下训责,嵩一力承担。” 言罢有叩首再三,自供桌上取下玲珑宝塔,飘然而去…… 巫族密室之内,黑袍下的苍老身影在佛光中逐渐清晰起来,那枯槁非人的面容在悠扬佛声中开始饱满,金色和黑色交替印上全身穴道…… “该来的总会来……”仿佛自言自语,黑袍中的声音淡淡传出,“尊客不远千里而来,恕不曾远迎。” “妖孽休要多言,你若自封于玲珑宝塔,或可留你全尸。否则,末怪宝塔无情!”诸葛嵩不知何时潜入这南疆密室中。 “我苦心经营数千年,等的就是今天,焉能因你毛头小子几句戏言就自裁于此,哈哈……笑话!” “既然如此,受死吧!”玲珑宝塔受诸葛嵩内力所激,开始变换出七色光彩。 “当年,你占星一脉鼻祖尚且拿本尊无奈,你小子又何必螳臂当车。” “祖师当年被你这妖孽所蒙蔽,一时心软,错过杀你良机,如今金佛容体,我派苦等千年,便是此你最虚弱之时,你枉想长生不死,有违天道,正是除你良机。” “哈哈,长生不死,我活了这三千年,难道还参不透生死玄关不成?” “你苟延残喘,见不得天日,何以枉语掺透生死?” “你……本尊就灭了你占星一脉,消我这数千年来不得天日之恨!”黑袍翻滚起来,滔天巨浪卷向诸葛嵩。 诸葛嵩更不待言,玲珑宝塔脱手而出,七色光华绚烂冲出,直直罩向黑袍。在光华之下,黑袍逐渐被压下来,一尊金佛豁然冲出,撞上玲珑塔。 轰然巨响,诸葛嵩生生受了此一激,扬口喷出大碗鲜血。 “哈哈,小子愚昧,本尊苦侯千年,焉能奈不住这短暂寂寞,料到占星老不死的会来,岂能束手就擒。” 诸葛嵩压住翻腾不以的内息,面色肃然,口中莫念法决。“嗷玛尼白迈宏嗷玛尼白迈宏嗷玛尼白迈宏嗷玛……”再看金佛,徒然佛光大盛,更远比任一时刻灿烂。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口诀?”黑袍下传出颤抖的声音。 “占星一族以扶助天下苍生为己任,但其根本目的,就是除去你这妖孽,完成祖师留在人间的孽缘。历代掌门亲口想传。” 佛光下,黑袍内的身体开始蜕变,细微的毛发钻出毛孔,坏死的肌肉腐烂掉落。 “假仁假意……” “第一代祖师惊才艳艳,年未过半便是强自推测天意而逝,因而才得到的这个口诀,妖孽。枉你活了三千年之久,却不得正心,建立巫族,以人血为媒,终不知天意昭昭。今便是你丧身之日。” “叮……”黑袍在蜕变的最后时刻召唤了巫族的长老。 “哄!”一声巨响。密室轰然倒塌,诸葛嵩自知难以抗拒外来的巫族长老,运劲将此处震塌。 “你……”黑袍停止了蠕动,一个新生的婴儿般的身体覆在其下,金佛缓缓流转,光芒渐渐消失,一颗舍利子现出原形,金佛居然是释尊的一颗舍利所化,难怪竟有此的神效,玲珑宝塔倒扣在黑袍之上,瞬息后恢复原状。 诸葛嵩连续的喷出鲜血,一日之间,连续多次的施法他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数日后,巫族挟全族之力,打开密室所在的山腹。只见一死尸,一塔。大长老神秘失踪。千年来从未出过此室的大长老消失得毫无痕迹…… 巫族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