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奇缘》 1 遇鬼 阴历七月十五，是鬼时节，叫“七月半”。这天，家家户户要蒸糕做果，点香烧纸，祭祀 先人。 这天，阎罗殿放假，平时受其管理的大鬼、小鬼；老鬼、新鬼；男鬼、女鬼……统统自由活动。 七月半，鬼，在整个宇宙中，自由活动。 鬼，是地界的人，可以自由变换形体。他们是死人变的，与原人一模一样；他们飘上去是魂灵，无影无踪，让人看不见，摸不着，来到你身边也不知道；落下来，是具尸体，是安葬在棺材里的死人。 鬼有两种，一种鬼是家鬼，不太可怕，因为他们由阎罗王管着，不会乱来。 这种鬼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如果他来找你，一定有原因。要么是前生的冤孽，要么是今世的仇恨；一旦找来，你就麻烦了。 他可以让你马上死，了结所有冤孽；也可以让你漫漫死，人的三魂七魄，他今天让你少一魂，明天让你少一魄；弄得你，死不象死，活不象活，一天到晚神神颠颠，在大街上脱了裤子走路，还以为帅！ 还有一种鬼叫野鬼，是寿命没到的人，中途死了变的。因为他在地界没上户口，阎罗王管不着。 野鬼花心重，既不与人结仇，也不象家鬼那样狠毒，他只想与人开开玩笑，因为他无事太无聊，不找个人玩玩打发不了时间。 七月半这天，他们放假，四处飘悠飘悠，不管与你有仇无仇，认的不认的，就爱与人开个玩笑，叫人哭笑不得。 所以，七月半这天，大家都紧紧张张。一家家都早早吃了晚饭，早早躲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生怕会遇上鬼。 有人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然而，这话只说对一半，如果没上户口的鬼来了，你怕是不怕？ 他可最爱开玩笑的啊。 话说张家有个女孩叫佳佳，七月十四日中午，太阳正是当顶的时候，她家过七月半要做米果，让她去水池洗米。 水池离家有一段路，佳佳以为白天没鬼，大着胆子去了。 半路上，有股凉风，突然吹来，随后，出现一位女人，她问佳佳借点米做些果。 佳佳说她盆里的米不能借，要借去问她爷爷。 那女人叹息一声走了，佳佳心里一醒悟：张嫂不是被汽车压死了吗，怎么会是她？当佳佳回头再看时，那女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阵冷风。 佳佳吓出一身冷汗，调头就往家里跑。刚进家门时，脚被门槛绊了一下，一跤摔去，米撒了，人也倒在地上。 只见她手脚乱动，口中哑哑叫，不知说些什么。 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慌乱起来。 佳佳的爷爷是位地仙，懂得鬼神知识。他一看时钟，正是中午十二点，他心里知道佳佳是撞上鬼了，叹息一声说：“正午时分不出门，路上野鬼乱纷纷。七月半，鬼乱撞，正中午还要出门，不见鬼才怪呢……” 于是，大家把佳佳抬起来，放在门板上，头下枕了一块瓦，象安放死人一样。 这佳佳象死人一样躺着，直挺挺的；可是，她有时会“啊——”一声坐起来，又“扑通”一声倒下去。吓得一家人惊惊慌慌，汗毛竖起来。 爷爷想，鬼怕读书人，便在佳佳右手下放一支笔，左手下放一本书。 爷爷知道红色能辟邪，便拿来一张大红纸，剪一朵花贴在佳佳额上，剪一把刀放在佳佳胸前，还找来红布和铜钱，钉在大门上…… 爷爷还在大门前点上香，烧了纸；在大门旁的路沿也点上香，烧了纸，口中轻轻念着…… 家里总算安定些。 可是，阳光快要断时，佳佳突然“啊——”一声从门板上跳起来，一跳一跳着在家里转，谁也叫不住她…… 2 得救 路旁的香，一柱柱燃烧起来，烟雾燎绕，随风飘荡，燎绕的烟雾正随风追上张嫂。张嫂一见燎绕烟雾，以为是神网追来，放下佳佳跑了。 这时，佳佳的灵魂定住了，她没随着张嫂走，是在空中飘呀飘，她也不知飘到什么地方。 佳佳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自由，特别自在；觉得自己想到什么地方就可以飘到什么地方，她高兴极了。于是她想，在天空中多好玩。我要飘完整个世界，这是以前想也想不到的，多好玩啊。 这时，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人问她：你想去什么地方玩呀？ 佳佳回答说：先去去龙宫玩玩。 一下子，佳佳面前出现一汪蓝蓝的海洋，波涛起伏，哗哗作响，一浪一浪汹涌着。他又见海水倏然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条深蓝的大道。佳佳好似脚下生风，追着分开的海水，踮着露出的大道，一忽儿来到龙宫大门前。 这龙宫大门不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它有三重大门，重重有虾将军把守。 第一重大门，把守有形体的东西进出；第二重大门，把守隐藏形体的东西进出；第三重大门，把守没有形体的魂灵进出。 佳佳是灵魂出壳，第一第二重门都没被挡住她，可是，第三重门档住她了。 一下子，佳佳现出原形。 佳佳是位妙龄少女，粉嫩的皮肤，粉嫩的脸，甜甜的笑容，让每一个人都倾心颠魂。 第三重大门护卫是一只公虾，他见佳佳太漂亮了，就眯着色眼瞧，色咪咪地伸出手来，拦住佳佳，娇声娇气地说：“你这凡间小女孩，跑到龙宫来干什么呀？” 佳佳说：“我想看看龙宫好玩不好玩，行吗？” 虾护卫说：“你亲一下我的左脸，我让你玩整个龙宫，好吗？” 佳佳亲了一口。 虾护卫闭上眼睛，甜蜜了半天。他高兴起来说：“你坐在我肩上，登高远望吧。”只见虾护卫用脚踩在门后的按钮上，龙宫就在眼前展现了。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挂着“东海龙宫”四字。东海龙王端坐在宝殿上，两旁站立龙子龙孙，虾臣蟹士，鲥军师，鲤太宰，一派威风。宫殿四周，珍珠玛瑙缀满门窗，夜明珠荧光闪亮，红黄蓝绿的珊瑚树，五彩缤纷的南海鱼，满目皆是……接着是南海，北海的龙宫，象电影镜头一样出现，景色一幅比一幅更美。 原来，第三重护卫把守的是一个机关，名曰“缩地还原”，是龙王紧急议事聚合分散用的机关。按下去，东南西北合成一所龙宫；放开来，东南西北还原为四座龙宫。真是神奇稀有呀！ 正当佳佳看得起劲时，虾护卫一把抱住佳佳亲嘴，一根硬硬的东西戳到佳佳裤裆下。佳佳一下醒悟了，张开大口用劲一咬，把虾护卫的鼻子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虾护卫痛得一蹦，翻了个斤斗，一手捂着鼻子哇哇叫；一手用叉刺向佳佳说：“把鼻子还给我！” 佳佳想飞起来逃走，可是，怎么也飞不起来。她这才想到，自己已被定了原形，是个凡人。她只好老实说：“鼻子在肚子里。”说完闭着眼睛等死。 虾护卫一叉刺向佳佳肚子，说时迟，那时快，一剑飞来，拨开铁叉。 虾护卫一见来人，扑通跪下，一声不敢说。来人用剑一点佳佳肚子，鼻子回到虾护卫脸上。 佳佳觉着自己没死，睁开眼睛一看，大吃一惊，喊出声来：“成名？！” 3 相遇 话说佳佳大声喊出“成名”来，这“成名”是谁，佳佳怎么认识龙宫的人？ 说起来可有段故事。 那是两年前，成名是佳佳的高中同学。 成名，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 他听话，事事按照大人要求做，一心一意读书，成绩很好。从小学到初中，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初升高考试全校第一，分在高中特优班，成绩还是第一。 父母喜欢他，老师喜欢他，全班的同学都喜欢他。他母亲真为有一个会读书的儿子高兴。人人面前夸孩子，也荣耀着自己。 可是，在读高一第二册时，他们班上来了一个靓女，名叫秀才佳佳。 这秀才佳佳，她是一个天资聪颖、文静好学的女孩。她漂亮，爱打扮，是校花；她爱学习，每次考试，门门功课第一；她总分大大超过了成名。成名虽然名居第二，可总分与花花比，相差二十来分。 这对成名来说，打击太大。 成名的妈妈是个好强的人，她知道这事后，心里十分焦急。她更加关心起成名的学习来。早晨，她让成名早起一小时读英语，要求英语考分超过佳佳；晚上增加一小时，多做数学题，要求数学考分超过佳佳。他母亲鼓励成名，坚持这样做，总分有可能赶上佳佳。 成名是个好孩子，他听妈妈的话，真的坚持这么做了，考分也提高了，但与佳佳比，还差十来分。 为了这十来分，成名的休息时间愈来愈少，身上的压力愈来愈大，怎么努力还是拿不到第一。 为这事，成名妈妈急得要死，又没有办法。为了儿子的成功，成名妈妈找到佳佳，央求着说：“你来以后，成名没考过第一，你帮帮他，让让他吧，我替成名谢谢你啦。” 佳佳一听，开始有些么莫明；后来一想，我落个大题做在草稿上也一样，便答应了。 从此，佳佳便冷眼看成名。后来，她觉得成名是一个挺温顺的孩子，便渐渐有了好感，常常教成名做数学习题，帮助成名提高数学成绩。渐渐，成名拿到了第一。 有一次，成名到佳佳课桌上拿本子，发现佳佳几次数学考试难题，只做在草稿本上，他突然明白了其中原因。这时，他觉得受人捉弄，受人侮辱，强烈的自尊心使他愤怒起来。回到家里，他向妈妈说起这件事。谁知，他妈妈说“让你先上去，有了信心进步更快。这是妈妈对你的关心。”这下，成名知道了一切，这事是妈妈所为。他只觉得脑子要爆炸，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人，知觉得他追求第一的心理，突然崩溃了。 第二天，成名第一次逃学。他来到海边，他把书包抛给大海，他闭上眼睛，朝大海深处走去…… 这天，东海龙王的小龙孙女海因出海游玩。她划着小鱼船在大海上飘呀飘，正飘到海边。她看见一个小青年向深海走来，觉得好奇怪，便让小船飘过来。 小龙孙女海因一见，这小青年真漂亮：清瘦的眉毛，幽深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人虽清瘦，但个儿高高，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她好象在哪儿见过，眼睛里熟熟的。 海因一见钟情，很喜欢他，于是一招手，成名便坐在海因身边。海因张开口，吐了一颗珍珠到成名的口中。这个走运的成名，一下子就变成了海神，随着海因回到了东海龙宫。 这小龙孙女口中的珍珠有两种：一种是白的，吃了忘记前事；一种是红的，吃了记住前事，又喜爱今事。小龙孙女有个习惯，喜爱听凡间的故事，她要让这小青年每天讲一个故事，所以，成名吃的是红珍珠。 因此，成名是一个能通人间，又能通神间的“双界人”。 成名来到龙宫后，与小龙孙女海因也一见钟情。不久，他和小龙孙女海因成亲，真正做上了，地地道道的乘龙快婿。 今天，他在东海龙宫，是位一呼百应的海神。刚才，他看见虾护卫要杀一位凡间人，立即拔剑相助；成名听见喊声，仔细一瞧，万万没想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是同班同学佳佳，正想低下身子，用手扶起她时，小龙孙女海因已站在自己眼前…… 4 还魂 虾护卫早有老龙王“禁止凡人入宫”的旨意。他一离开成名，就赶紧把凡人女孩入宫的事报告老龙王。 原来，老龙王听说小龙孙女带来一个凡人，还要与其结婚，心里有些不愉快；眼下，又听说成名救了一个凡间小女孩，老龙王心里警惕起来。 老龙王让小龙孙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即通报。于是，小龙孙女来到龙宫大门，正看见成名伸手要扶一个花一样的女孩起来，心里有些不愉快。 小龙孙女问：“为什么救她？” “我不想在龙宫里杀死凡人。”成名看小龙孙女脸上有些怒气，和蔼地说，“何况是我的同学，一个有恩于我的人。” 这两年来，小龙孙女听了许多凡间故事，懂得许多凡间的伦理道德。她一听说是相公的同学、是有恩于相公的人，便笑起来对丫鬟说：“快扶相公的同学回家。” 佳佳在丫鬟的护理下来到了成名的家。 展现在佳佳眼前的是一间宫殿。 正中是一张汉白玉圆桌，桌下有四条翡翠雕花圆凳。进门两边是蓝田玉太师椅。墙壁上长着五颜六色的珊瑚，天花板上，有十六颗夜明珠组成的大吊灯。脚下，说是地面，有鱼游动；说是水面，人穿鞋袜行走不湿。 这眼前的景致，叫佳佳目瞪口呆。 他们喝完花茶，已到用膳时间。小龙孙女邀请佳佳吃海鲜快餐。 他们来到海鲜快餐馆，在一张奇特的汉白玉桌旁分宾主坐下。 这时，一位丫鬟用右手一摆，只见一条大黄鱼从桌前游过来，左右摆动，上下翻飞，摔掉了一身的鱼鲮鱼刺，然后钻进桌下，这桌下是一百度温泉水锅，只听见桌子下“呼呼”一响，大黄鱼又从桌子后面出锅，游到汉白玉桌面上，脸朝客人躺下。这时，一阵水雾升腾，香味扑鼻。这道红烧大黄鱼就自动端在这桌上。 丫鬟递上刀叉，他们就开始用膳。这条大黄鱼足足有十六斤重。佳佳吃着吃着愈吃愈好吃，把个肚子吃得圆圆的。小龙孙女抿着嘴笑了，成名也笑起来，佳佳也笑着说：“真是太好吃了，顾不得面子了！” 吃饱了，也笑足了，他们来到水陆花园。 丫鬟打开园门，他们先走到水园。 在龙宫，水园是游览的地方。他们顺着珍珠铺砌的小径走。东园是珊瑚树，五光十色；西园是百渔场，大大小小，奇形怪状，五颜六色，只要能在水中游的鱼，这里全有。 这陆园是喝茶聊天的地方。 佳佳觉得奇怪，春、夏、秋、冬四景，都装在一园之中。他们顺路进去，春天，桃花、李花，百花盛开；夏天，荷花粉红，荷叶碧绿；秋天，菊花铺地，秋桂飘香，柚子橙黄；冬天，远山积雪皑皑，近河梅花敖雪…… 走着走着，花花突然抬起头来，他看见了海中之天。蓝蓝的天空中挂满了夜明珠。春夏之季的天空，夜明珠密密麻麻，秋天的天空，夜明珠少了，冬天的天空，夜明珠更少。花花明白了，一园之中，春夏秋冬四季的温寒变化，全靠夜明珠调理。 在龙宫中，开心不开心，都到陆园来谈心，来聊天。 小龙孙女来到一张菱形玛瑙桌旁，她让佳佳坐在她身边。待丫鬟送上茶后，他们品了茶。按习惯，该由成名介绍佳佳，可是，小龙孙女海因却自己开口问起来。 佳佳回答说。：“我姓华，名佳佳。凡间人表示亲切不称姓，只叫名。所以，大家都叫她佳佳。”她说今年十七岁，刚考完高考。她自己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 小龙孙女告诉她，人是有躯壳的，也是有灵魂的。人死掉，是因为灵魂跑了；人在有躯壳时，只记住有躯壳时的事；人只有灵魂时，只记住有灵魂的事；二者必居其一。现在，你被虾护卫现了原形，只能记住有躯壳的事。 小龙孙女告诉她，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替你去掉躯壳，化灵魂为海神，我俩结为姐妹；你如果不愿留下来，我送你出海，你命中注定灵魂出壳三十天，我也救不了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佳佳想了想，她觉得灵魂出壳自由自在，何况还有三十天，玩去贝。于是说：“我要灵魂出壳，请还我灵魂，送我出海，好吗？” 小龙孙女一拂手，让她从虾护卫给的躯壳中出来，不然，她就会困死在海底；小龙孙女笑了笑，叫佳佳张开口，给他吞下一粒珍珠，说：“如果有难，说一声‘救我’，她会帮你……”谁知佳佳灵魂一自由，没等小龙孙女把话说完，她就一腾身飘出了海面，一直向天空中飘……她好高兴，好高兴，觉得天空中自由自在，尽情地飘呀飘，不知不觉飘进一团黑云中。 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她好象听见有人说话，正想靠近些，谁知撞开一扇铁门，说时迟，那时快，她一骨碌掉下万丈深渊，象被旋风转着，愈来愈黑暗，她急切地叫：“救命！” 佳佳把“救我”错念为“救命”，小龙孙女给她的珍珠没产生法力……佳佳继续向下落。 5 落难 话说佳佳一骨碌掉下万丈深渊，也是她命该一劫。谁叫她性急，小龙孙女话未说完就跑出海面。她本来可以上天堂，自由自在一下；可是，谁让她自己撞开天界和地界的铁门，掉进万丈深渊的地界里受罪呢。 大凡天、地、人三界，人界里的人，愈生愈多；地界里的鬼，也愈聚愈多。天界里的神，却很少增加，所以，现在地界的牛头马面升官了，他再也不干拿锁链抓人的事。这些事都由小鬼去干。干得多了，牛头马面一高兴，就放他三天假，有的玩，哪只鬼不高兴呢？ 佳佳刚从天界掉下来时，下面的鬼早等着她，可她的屁股，不歪不斜正落在一个圆球上。她睁开眼睛，黑咕隆咚看不清；她想古碌碌滚一程，舒服舒服吧。 突然，她发现圆球里射出两股目光，定睛一看，那不是圆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她吓得连滚带爬赶快跑，还没跑出三步，突然，一只滴血的手伸过来抓她，她掉回头想躲一下，谁知一具无头无手无脚的尸体，象一段圆木头滚过来，她躲闪不及，一跤滑去，躺在尸体上。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飞来两只手，抓住佳佳；又突然飞来两只脚，踩住佳佳；又突然飞来那颗滚得面目全非的血淋淋的头颅，正好掉在佳佳的胸脯上。 佳佳吓得晕过去了，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佳佳苏醒过来，刚睁开眼睛，胸脯上冒着血的头颅说：“你碰上我这个分尸鬼，手不能打你，脚不能踢你，算你运气好。还跑啥？”佳佳一听，“啊”一声，又晕了过去…… 佳佳这次醒过来，是被吵吵的怪叫声惊醒的，他们是争吵如何处置佳佳，有的说吊死她，有的说破开肚子炒人肝，有的说这妞漂亮，送给牛头做个小……大家嘻嘻哈哈吵着，马面做了决定：这是来地狱玩的，谁做错谁找死。让她参观参观去吧。 于是，佳佳蒙蒙脓脓看见一个头上带着高高纸帽，舌头伸得长长的无常鬼，牵着自己去参观地狱。他们来到地狱的第一层。 第一层第一狱是：死人读书狱。这一狱里，关押的都是读书和不读书的死人。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每人头上吊着两把铁钳，夹住两只耳朵，把人掉在半空中；每人手捧一本书，个个叫哑哑地读，向学生早读一样。 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脑袋开了花，满面流着血，一条腿碎了骨头，叮叮当当掉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佳佳问她：“你怎会摔成这样？” 那女孩说：“我没考到第一，心中惭愧，害怕爸妈骂，从四楼跳下来摔成的。” “已经这样了，何苦再读书呢。”佳佳看她满身流着血，心酸地说，“你爸妈真讨厌！” 那女孩说：“如果做鬼时不读书，做人时就更不会读书了。”说完，又叫哑哑的读起来…… 正当佳佳和那女孩谈话时，不知虾护卫怎么进来的，一看见佳佳，就一摸鼻子说“快还我鼻子！” 佳佳一见虾护卫掉头就跑，脚底一滑，一个倒栽冲，谁知竟冲出地狱，飘到了天空。 佳佳这才明白，天、地神界的飘和人界的飘，方向是相反的。朝下即飘上，朝上即飘下。 虾护卫一摇身子，挡在佳佳的前面。他嬉皮笑脸的说：“神界和人界一样，不同意睡就强奸。”说完就要抱佳佳。 佳佳怎能抵挡的了，一下被抓住。她又用嘴去咬，只听“叭”的一声，佳佳的门牙碎了一个。谁知虾护卫穿上了盔甲，佳佳一口咬在铁甲上，牙能不碎吗？ 正在佳佳痛痛时，虾护卫一挥手，佳佳的上衣脱下了；又一挥手，佳佳的裤子脱下了。虾护卫看着那三点一线，下面的东西，早已硬帮帮。正要靠上佳佳时，突然空中飞来一只老鹰。 虾护卫急忙一个倒栽冲，回到了龙王宫。 是老鹰救了佳佳，她正要感谢老鹰时，谁知老鹰一把抓住她，朝蓝天中飞去…… 6 拜师 话说老鹰抓着佳佳，一直飞到终南山。 这终南山在陕西，是座山高岭峻，层峦叠翠，怪石嶙峋，摹状万千，其能传神的大山脉。山下丛林茂密，毛竹青翠，泉水丁冬，深潭莫测。山头刀削斧劈，斩云劈雾，离天三尺，无路可登。这里鸟无叫音，虫无脚迹，寂静如死，是修炼功法的好地方。 这老鹰不知受谁派遣，从南到北，迢迢千里，竟将佳佳送到这里。它喳喳叫了两声，随即飞走。 佳佳一落地面，不知怎的，被老鹰现了原形。 她抬头远看，除了树还是树。她抬头看天，近在咫尺，却不能上。她只好随着感觉走，跌跌撞撞向低洼处走去。走着走着，她发现前面有一个山洞。她急急走过去，到了山洞前。她仔细看了又看，好似中间有一扇黑黑的门。她找来一个石头，朝黑门扔去。只听“哗呀”一声，那黑门消失了，化成一百只山鹰，一下把佳佳按倒。 这一百只山鹰，站在佳佳的身上，一只只都找到自己要吃的肉。有的要吃眼睛，有的要吃面颊肉，有的要吃嘴唇，有的要吃乳房……身上的每一处肉，都将当成每只山鹰的晚餐。 正当山鹰张开口要吃食时，佳佳急中生智，突然想起小龙孙女给她的口诀，便大叫一声“救我”，只听“轰”的一声，一百只山鹰象触电一样，同时弹出佳佳体外，一只只跌倒在地上。佳佳一跃，跑进山洞。只听一百只山鹰又“哗呀”一声合成团，又堵住山洞，变成黑黑的一扇门。 山洞里面光亮如昼，象另一个世界。脚下是一条小石子铺成的路，左边是一淙清水，右边是随着山洞壁沿栽种的小灌木，黄黄叶子的叫人喜爱。 佳佳朝前走，拐了一个弯，发现前面有一栋房子。佳佳心里十分希奇，急急走过去。 大门两侧贴着一对对联，上联：千寻万找得佳处；下联：浩气长存终南山。横批：居隐慕芳。 佳佳突然想起成语“终南捷径”的故事来，是说唐代卢藏用曾经隐居在京城附近的终南山，远离红尘，静心读书，后因隐居得到很大名声而作了大官。 佳佳心想，难道我来到了终南山，这是卢藏用隐居的地方。她真想看看卢藏用读的是什么书，一种兴趣鼓励她推开房门。 她发现进门后里面是一块大坪，空空如野，什么也没有。根本找不到书房，也找不到读书的痕迹。 正在她疑惑之时，突然，房顶上跳下一个人来。那人口齿不清地说：“来到我的家，就是我的徒，快快拜师。” 佳佳弄得莫名其妙的说：“是山鹰抓我来的，我拜你为师干什么？” 那人说：“是你死去的妈妈安排的，她要你为她报仇。” “骗我！” “你不听，我要用功法收拾你。这是你妈妈交代的。不能责怪我。” “你是我妈妈什么人？” “大徒弟。” “我不信！”佳佳想我都未见过我妈妈，他怎能见过；我妈妈有何手艺，怎收这么个恶狠狠的人做徒弟，真开玩笑。 谁知那人吹来一口气，佳佳闻着一阵香，方寸全乱了。心里有了一股复仇的火炎在燃烧，在渴望得到强大的力量，想获取聪颖的智慧，想增强自己的本事。她看见面前人的凶悍摸样，觉得很喜欢，似乎自己有了复仇的依靠。她立即相信起他的话来，信任自己的妈妈是个神圣的人。 她真的跪下了，真诚地说：“师傅在上，徒儿有礼了。”只见那人弯下腰，扶起佳佳说：“以后，我是你的大师兄，你是我的师妹，我们师妹相称。现在，你随我进去见你妈妈。”他俩一前一后朝里走。出了这栋房子，又是一程山路。这山洞很深，大约走了一里来路，远远看见一栋房子。 近了，看清是座庙宇。庙宇前是块空荡荡的草坪。草坪中央是用大理石砌成的阴阳鱼。阴阳鱼外面用十二朵雕刻的莲花围成一圈，圈外左右各有宽宽的路，避免人从阴阳鱼上走过。庙门的上方挂着匾额：莲花神寺。 走进寺里，正中端坐的不是如来，也不是观音，是个现代女人的雕像。佳佳仔细瞧着，她觉得这相貌好熟好熟，一下又想不出是谁。她仔细地回忆着。好久好久，他突然惊叫起来：“张嫂！” 她回头问大师兄：“这菩萨是谁？” 大师兄说：“是你妈妈。” “你胡说，你……”话未说完，佳佳气得晕了过去。 7 初衷 说起张嫂，要从十七年前讲起。 张嫂名叫张静芳，十七年前正好初中毕业。这个十五岁的女孩，不喜欢读书，喜欢追求时尚，特别喜欢摇滚音乐。每当新年学校举办庆祝会，她一定上台表演，边唱边妞，舞姿翩翩。她不爱上课，作业抄袭，考试抄袭，一直抄袭到初中毕业。 她没读高中，跑到南方打工，进了一家织袜厂。她当上一名织袜工人，开始自食其力，吃穿是不需愁。 可是，张嫂天性活泼可爱，八小时之外，她总喜欢听歌唱歌。她的工资开销不了卡拉ok的费用。于是一下班，她就溜到厂长办公室，和厂长套近乎，打开vct，尽情地唱起来。有几回，厂长带她去应酬，她博得了许许多多掌声。 没到一年，她当上了厂长的秘书。又没到一年，她怀孕了，她搬进了市郊的别墅。不久，她和厂长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佳佳。他们过上了甜蜜的夫妻生活。 这厂长是位港商，姓宰，原先是他香港老婆手下的一名领班，后来结了婚。他来溟南办厂的资金全由比他大十岁的香港老婆投资。 他和香港老婆的夫妻生活，是一星期飞回香港一次。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陪张嫂，他和张嫂生下佳佳时，已是四十开外。 在这栋别墅里，虽然住着三个人，但称谓关系十分复杂。佳佳称亲生父亲宰厂长叫爷爷，目的是处理年轮关系，不让佳佳觉得父亲年轮太老；称亲生母亲张静芳叫张嫂，看成是在他家做保姆的佣人，目的是不让佳佳发现，母亲和父亲相处的岁数太大。他们这么做，目的是为了佳佳键康地成长。在他们家称谓虽乱，然而，他们情感却十分和谐，融恰。 一般来说，宰厂长是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一上午回厂，检查安排了一周的工作，便基本上住在别墅里。没事，副总不会找他。 你想，宰厂长这一家人也难。佳佳在时，他们夫妻是多么尴尬，情感是多么难以控制；只有佳佳不在时，老夫少妻才过上甜蜜的生活。 你想，佳佳上学的时间，对他们夫妻俩来说是多么宝贵。 他们相处了八年，正当佳佳读小学的时候，他们家出了大事。 那天是星期二上午，宰厂长的香港老婆，突然悄悄来到厂里，说有业务找宰厂长。平时，宰厂长没说过他香港有个老老婆，所以，谁也不认识。 门卫看是位阔太太，虽然老了，可十分帅气。赶紧电话办公室。副总听说有业务，赶紧出来迎接。 宰厂长香港老婆一见他老公没出来，凶里凶气地质问：“厂长呢，他为何不出来？” “他回家送小孩读书了。”副总躬着腰，很有礼貌地说，“你要见他，我打电话去请他来。”“他送小孩去读书？”那位阔太太脸上露出了莫名其妙，追问着说。 “是的。”副总笑着回答。 “几岁了？” 副总沉思了一会说：“大概七八岁。” “你是谁？” “分公司副总。” “你电话告诉他，叫他到亚洲宾馆1828房间来。”说完，坐上车走了。 星期二晚上，佳佳放了学回家，不见了张嫂。她问爷爷。 爷爷告诉她，说张嫂出门买菜，回家时出了车祸，她的亲人把骨灰运回了家。 从那天起，一个和她生活了八年，是个佣人的张嫂，记忆在她的脑海中。 这个佣人的张嫂，今天，怎么会是她的妈妈呢？ 佳佳想不清楚。 她以为大师兄欺骗她，便骂他胡说。 佣人变了母亲，那么，她父亲是谁？这爷爷是谁？这沉重的打击，能不叫佳佳晕吗？ 没过多久，佳佳醒过来，她坐在地上，仔细瞧着那尊塑像，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相貌，真象那尊塑像。他想，她八岁前怎么不会瞧瞧相貌呢，竟那么笨！ 眼下，佳佳即将见到她母亲。她想，相隔快十年了，母亲会变得怎样呢？老了，瘦了？她想起从前，张嫂是多么爱她。吃的是那么好，玩具是那么多；她走到学校里，谁不说“这女孩真漂亮”，谁不说“她妈妈真会打扮孩子”。她觉得，那时，她自己是沉醉在蜜糖里。 每天放学，是张嫂开车来接她，总要抱着她，亲一亲，才放到车上。每天晚上，她爷爷牵她手上超市，张嫂总跟在后面做怪样子逗她笑。她喜欢什么，张嫂就赶紧过来付钱……她想着，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她真想见到她母亲。 她站起来，拉着大师兄的手说：“走！我要见妈妈。” 8 母示 从庙宇后门出来，是条小路。大慨走的人不多，路上长出了杂草。 一路上，佳佳想，见着母亲要开口叫“妈妈”。这妈妈的称呼多么平凡，然而对佳佳来说，又是多么艰难。十七年来，她可是叫第一声妈妈呀。她象哑哑学语，在心里一声声叫着“妈妈”。佳佳想叫好这第一声“妈妈”，她想让妈妈听得亲切悦耳，听得自豪高兴；听出女儿对妈妈的崇敬，听出女儿需要妈妈的情感。她想，妈妈一定坐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她，也一样想见着她，要么妈妈在房间里徘徊，要么妈妈正在准备吃的…… 佳佳只顾想着，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蹶，差点儿被杂草绑倒。 大师兄说：“前面就是。” 佳佳抬眼一看，是一栋高大的石木结构的房子，四周砌了高高的封火墙。大门虚掩着。门上挂着匾额：“莲花第”三字清晰可见。 佳佳一高兴，跑了过去，“妈——”一声银铃般的柔和喊声，随着山风，吹拂草木，飘荡而去。这将振荡母亲心灵的“妈——”穿过了房门，飞进了母亲住的房间。佳佳由于高兴，连敲门都忘记了，“砰”的一声冲了进去。然而，屋里没有一点动静。 佳佳又叫了一声“妈妈”，只见屋里飘来一张信笺。佳佳接住一看，上面写着：寻找妈妈必死！ 佳佳看了吓了一跳，手一抖动，信笺跌落在地上。当她检起信笺抬头看时，面前的房子不见了，满眼是荒凉的坟地。 她急忙叫大师兄，只见大师兄也呆呆的站着，一幅莫名其妙的样子。佳佳不知如何是好，立即拉住大师兄。 这时，只见一座坟墓在晃动，泥土四散撒开。一阵阴风夹住泥土树叶枯草朝他俩扑来，呼呼叫着，风力愈来愈大。一时暗无天日，飞沙走石，一个黑黑的东西扑过来。大师兄向前迈了一步，两掌一合向前一推，只听轰的一声，黑黑的东西向上一翻，朝佳佳扑来。大师兄一翻身，又站在佳佳身前，又推出一掌。黑黑东西就地一滚，正在大师兄向上腾挪时，捉住佳佳就飞。慌慌之中，佳佳又叫“救我”，只见一团白光向外四射，那黑黑东西残叫一声，鲜血四喷跌落在地，化成一淌鲜血无影无踪。 佳佳的这套法术，让大师兄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佳佳自己莫名其妙。 原来，小龙孙女传给佳佳的珍珠功，是使用一次，功力增加十倍。她使用了两次，这次功力是杀老鹰的十倍。再用，功力就是百倍千倍增加了。这些，佳佳那里知道。 杀死那黑黑的东西，天地一片光亮，原来的那栋房子又出现了。看见这栋房子，他俩都有些胆怯，不敢前去；佳佳也不敢呼喊母亲，只是呆呆看着。大师兄见大门虚掩，推出一掌，大门砰的打开。他俩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佳佳叫一声“妈妈”，没人应答。大师兄推开师父房门，只见桌上放了一封信。 佳佳打开一看，信上写着： 佳佳：你好！ 我第一次告诉你，我是你妈妈（其实，我在心里默默告诉你千万次）。相信你能谅解妈妈。我有急事不能在家接你，请你原谅。我让大师兄去接你了。回家后，听我的话，和大师兄一起到桑树洞去练功。一百个桑树洞是一百种功法，全凭人的慧根练，无须指导，勤苦就可以了。你在我这里的时间很短，相信妈妈，我一定会送你回人界！ 妈妈亲笔 佳佳读完信，心里很激动。不觉流下眼泪，她一边抽泣一边说：“妈妈叫你陪我到桑树洞练功，你带我去吧。”佳佳把信给大师兄看。 随即，他们向桑树洞走去。从这向桑树洞走，让人步行走去，要三天三晚的路程。大师兄只得让佳佳灵魂出壳，用自己的神吸带着佳佳，不让佳佳飘东飘西，到处游玩。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下地，大师兄又让佳佳还了人形。 抬眼望去，一望无际，全是桑林。他们朝一条小路走去，不一会，来到一块空地。全是桑树桩。 这桑树桩真奇怪：高的三米多，低的二米多，排列参差不齐；每个桑树桩都是活的，桩杆上长着叶子，青青翠翠，十分精神；桑叶上养着天蚕，有大有小，有吐丝有结茧；仔细一看，每片蚕吃过的桑叶上，都留有字迹。佳佳仔细辨认，一个也不认识。她仔细看那一百根桑树桩，每二十根一组，按东、南、西、北、中排列。佳佳不知怎么练，她问大师兄。 大师兄说：“这是盘古开天地留下的神桑，历经了几亿亿年，吸收了千千万万代神人的功法；这些字，只有天蚕能写能读。每当人坐上去练功，有造化的人，天蚕才会在他心上写字，耳边说话，他才能出神入化。师傅是有造化的人，她得到天蚕指导，练完了百桑洞功法，是神界的奇人。” 佳佳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她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妈妈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她急急想跳上去练功。 大师兄看出她的心事，说：“练功前要静身，静心，要吸气化神，排除身上的脏物；要静心养气，以气上飘。要练，先做准备。”说完，他让佳佳坐下来。盘腿，吐气，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佳佳只觉身子上飘，正要坐上东一桩时，突然桩上跳出一物，一掌击到佳佳后心，只听佳佳大声一叫，口吐鲜血，从半空中摔下来…… 大师兄腾空去接佳佳时，那物斜身一掌，大师兄一定身子，吸来这掌，又出一脚，把那物踢得不见踪影，说时迟，来时快，佳佳即将摔到地面…… 9 斗法 佳佳飘上东一桩，正要练百桑洞功时，突然被一物击伤，从空中摔下来；大师兄救护受阻，危险！佳佳命在当即时，突然，平着地面飞来一片桑叶，把佳佳平平托起，渐渐升高，佳佳好象躺在床上一样。 一会儿，佳佳觉得床上热气腾腾，好象自己浸泡在热水中一样，全身血液运转，愈来愈热，愈来愈快。渐渐地，她觉得背心如刀绞一样疼痛，发烧，突然满腔鲜血从口中喷出，象一阵黑雨从天而降，发出一股腥臭味，渐渐，佳佳苏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好象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上东一桩练功，恢复体力，口诀：‘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她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来。她仔细地想呀想，终于，她想起了，高声叫起来：“成名！怎么是你？”可是，成名早已离开佳佳，一飘，到了香港唐人街，悄悄落到张嫂身边说：“佳佳无事。” 宰厂长的香港老婆住在唐人街。她有个法国名字叫爱玛。这个老女人害怕自己老了，穿着赶潮流，追时尚，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年轻，帅气；她不喜欢人家称她董事长，喜欢人家叫爱玛小姐。她听着这个名字就觉得自己还年轻，心里高兴，笑容满脸的。 香港人都相信风水，喜神爱佛的。她也一样。甚至出门坐车，都要挑个时辰，看看吉不吉利，都要拜一拜菩萨，求个平安。 人们说，有鬼神无鬼神看自己，信者有；不信者无。 爱玛小姐相信得五体投地。在她心里，只相信鬼神，不相信其他。只要道士所说的，百依百赖。她认为养个好道士，好象鬼神就住养在她家，凭她家道士调遣，就象打仗调兵谴将一样。 有一回，她家道士说老爷在外面有外遇，她应该去看一看为好。 她第一次到溟南，真的抓住宰厂长养小老婆，她认为听道士推测准确，要不，瞒了八年的事，她爱玛小姐怎会知道，怎会自己亲自来抓。因为一听就灵，一抓就灵，她更相信道士了。 从此，她就把那个道士养在家里，天天听道士的话，说东不西，象功法所说“慧而不用，实智若愚”， 她认为养道士可以让自己聪明，可以调遣鬼神，保护自己；可以聪慧一世，万事不会失误。 一天，那道士计算着张嫂死去十年，做鬼十年，是女鬼可以投生的时间，道士把这事告诉了爱玛小姐，经爱玛小姐同意，他在家设立法坛，要灭掉张嫂鬼魂，让她永世不得出世，永远做鬼。 可是，这道士做法事时，他发现有个女孩叫张嫂做妈妈，定睛一看，是张嫂报仇的继承人，心中有了警惕，又一看，这女孩是个毫无功法的凡人。于是，虚化一屋，旋转一坟，派只黑猫鬼，想收拾那女孩。可是失败了。他心里有些慌张，觉得张嫂这只鬼不好惹，是个成了气候的鬼。于是，那道士联合好几个道士，共做法事，一心想灭掉张嫂。 这天，爱玛小姐家里好热闹。大客厅中间摆设法堂，安上了九十九位仙人之神像，上至太上老君，下到土地神爷，满满座了一个法堂。道士恭上九十九味水果，点上九十九柱杠香。整个客厅，香烟缭绕，如在天空之中。 开始做法时，八位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忽而舞剑，忽而吐火，忽而就地一滚，忽而杀穿一张黄纸，挑到蜡烛上一烧…… 正在这时，那道士又看见那女孩飘上百桑洞东一桩，吓了一跳，道士立即派出自己最凶的鬼狮王，最有法力的护法神，这下要致女孩于死地。可是，不知怎的，又被一个男的一脚踢了回来，差一点翻了自己的神堂…… 他万般无奈，急冲冲从心窝里拉出一道符咒，念念有词，突然一声高喊：张嫂灵魂灭也！ 那道士已吓出一身汗，弄得自己功法全乱，杀手锏的八符合力，还没有拿出，就急急收功，只顾及自己生命，想一个人开溜！ 谁知，这时的张嫂，正坐在爱玛小姐家的法堂上，却没有一个道士看见。她前前后后看这道士有何功法。厉害不厉害，自己好有个准备。可是，这些道士，连自己的徒弟都斗不过，还夸海口。张嫂早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她想，这种人，你死去吧！ 只见张嫂吸一口气，法堂上所有灯火全灭！八个道士心中害怕鬼神缠身，哭爹叫娘，急忙往外逃…… 法场上的仙人画像，不知碰翻了多少…… 张嫂卟呲一笑，气往外呼，所有灯光全亮。 一个个道士庆幸自己虚惊一场，急忙收拾场地，害怕被爱玛小姐看见无颜见人，又各自清请嗓子，心慌意乱地念起经来…… 张嫂想，人世间的道士是乌合之众，斗法是无须深虑的了，重要的是如何制服爱玛小姐，这个有钱有势，买得动人，还买得动官的，杀死自己的幕后凶手。 这时，她暗示成名镇住下面神堂，她上爱玛小姐房间一趟。 她一飘身子，进了爱玛小姐房间，只见她一人在看电视。张嫂走到她身边，突然现出一具被汽车撞死的女尸形象，“碰”地扑在爱玛小姐的身上，喷出一腔鲜血。 爱玛小姐一见，“啊——”一声残叫，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女儿从隔壁房间出来，看见母亲身上鲜血淋淋，倒在地上不知人事，一边惊叫，一边大喊：“救命呀！——”，一边向下跑去……“救命呀——” 10 戏道 爱玛女儿叫着“救命——”一直叫到法坛，八个道士一个个心中惊慌。领头的李道士问：“什么事，小姐？” “我妈妈死了，一身是血！”爱玛女儿见道士一个个心惊胆颤，又不上楼梯接她，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没长耳呀，快上去呀，救我妈妈呀！” 这件事是由养在家里的李道士领头的，他虽然害怕，也的硬着头皮领头，带着大家上去。于是，李道士壮着胆上楼，为了压住恐惧，口中的经，不是轻轻念，而是叫得挺响；后面的道士尾随而上，口中的经，一个比一个叫得更响。这些道士相信声音可以壮胆，要不，谁愿意哑着喉咙叫呢？ 李道士走在头里，手脚都在发抖，心中默默念着：“师傅，保佑弟子，别碰上真鬼，师傅，保佑！保佑！”念着念着，真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胆子也大了些。 他一踏进房门，就看见躺在地上的爱玛，满身是血，心里不觉恐惧起来。突然，他大喊：“呔！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君。弟子李道士在此施法，救护爱玛小姐，请施法保护！”说完，一剑向左刺去，后面跟着的道士，也一剑向左刺去；李道士又一剑向右刺去，后面跟着的道士，也一剑向右刺去。他们，象动画里的集体剑舞，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机械运动着…… 张嫂看着，觉得道士施法真好玩，这也能抓住鬼？真真实实哄骗百姓。今天，我有意要逗逗他们，让他们尝尝鬼的厉害，受受抓鬼的苦。 于是，她向单数道士吹口气说：“反向行动！”这一口气真的生效，只听“当！”“当！”几声，前面与后面的道士对刺一剑，这时，道士睁眼想看，一个个吓得脸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 李道士一看，内心惊慌，他知道这一生一世，今天是倒大霉了，遇上真鬼了，如果刺死了自己的同事，他怎么收的了场，急急大喊：“停剑！” 可是，七个道士的剑，谁也没有停，反而一齐刺向李道士。李道士一惊，慌慌向后一退，正被躺在地上的爱玛小姐一绑，一屁股跌坐在爱玛小姐的肚皮上。一下子竟站不起来，一次又一次，都站不起来，象用屁股擂爱玛的肚皮。 爱玛小姐女儿骂道：“下流！”她走过去几个巴掌，打得李道士毫无脸面。 李道士胖乎乎，一百七八十斤跌下去，把爱玛小姐惊醒了。她一看李道士坐在她身上，“啊——”的一声尖叫，把李道士吓得连滚带爬，一剑刺伤自己的脚。 爱玛女儿一看，扶着妈妈坐起身，歇了一下，又扶着妈妈站起来。 爱玛的头脑清醒了，记起自己是被一具汽车压死的女尸击倒的。她看着这一班狼狈的道士，骂道：“谁叫你们把鬼招到我家的！滚出去！” 爱玛小姐想起李道士坐在自己肚皮上的事，又指着李道士“你滚回来！”她一巴掌打过去，“滚你妈妈的蛋！” 这八个道士象打败的狗，夹着尾巴跑下楼。来到法坛，他们一起收拾吃饭的家伙。 成名一见，想着佳佳受伤的事，心中还在生气。他把神仙牌一泼弄，统统飞到天花板上。八个道士心中奇怪，心想，世上真的有鬼？他们一跳一跳的，总是抓不到神仙牌。 他们端来凳子，想站在凳子上抓，可是，刚一站上去，神仙牌又飞到别处…… 这班道士知道，今天是遇上高人了，统统跪下来求饶：“弟子不才，请高人饶恕。”咚咚磕着响头。 成名一笑，神仙牌统统掉下来。八个道士检着，象老鼠一般溜了。 爱玛小姐赶走了道士，看着自己一身血迹，想起自己的狼狈相，心里十分气恼；她想着那血淋淋的女尸，心中十分恐慌。眼下，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起第二个老公宰厂长来，她知道他是一个好地仙，好道士，好法师。要不然，她不会让他来当工头，她也不会嫁给他。她想起这男人真狠心，为了贪图她家的富裕，竟抛弃年轻的妻子，抛弃年幼的儿子和她结婚；和她结婚后，又竟敢在外面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时，她又想他又恨他，不知如何是好。 “妈妈。”她女儿叫她洗一洗，换换衣服，早早休息。 她从思念中清醒，站起来，走进浴室。她要用热水清醒自己，她脱光衣服，躺在浴缸里泡着……她舒服得有些疲倦，渐渐闭上眼睛。不一会，她做了一个梦。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她架车春游，她看见阳光里吐出乌云，一朵，两朵，愈来愈多，天空全黑了。车灯亮了，一个车灯前面有一条路，两条路之间是黑黑的深渊，朝左开，右边的车轮掉下去；朝右开，左边的车轮掉下去。她想停下来，用脚踩刹车，可是，车子不仅没停，反而朝深渊里飞去，她闭上眼睛，让车子向前飞…… 11 惊魂 话说爱玛闭上眼睛，让车子向前飞，她并没觉得自己翻车摔死，于是睁开眼睛。眼前黑咕隆咚，车子好象在深谷里下降，下降……渐渐她好象看见微微发光，她看见前面的公路了。 她心里一高兴，加大油门，车子“呼”地向前冲。突然，车子被一堵墙挡住了。 她睁眼一看，墙上写着：地界。她以为是眼花，一揉眼睛，再睁开一看，还是“地界”两字。她脑子一晕，摊在车里。 过了一会，她觉得有人敲车门，睁开眼看，咪咪忽忽好似见过此人。还没等她想清楚，车门已经打开。她才看清是一个要饭的人。 “发了大财，认不得人了？”那个要饭的鄙夷地笑笑，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胸前一提“还我一条命来！” 他把爱玛拖下车来，扔进洞里。 爱玛胸脯朝下，一头扑去…… 众所周知，人死了，阎王爷派无常鬼来抓人，过了奈何桥，喝下迷魂汤，人就进了地府，阎王爷从户口簿上划了你的名，你就成了死人，变成了鬼。 这是无常走了近路。如果无常走了大路，进入地府的风景就不一样了。 眼下，爱玛走的是大路。 大路的第一程是黑咕隆咚，意思是告别太阳，进入阴间，也叫“地谷”；第二程是七洞八窟，也叫洞窟。意思是欠债还帐，补好洞窟，由人变鬼，不拖不欠。 有人问，七洞八窟，是怎么不拖不欠呢？ 你听着，七洞是：蚁洞，鼠洞，蜂洞，蝎洞，蛇洞，蜈蚣洞，穿山甲洞，简称叫七洞；过七洞是“还债”的，正如佛教所说，一只蚂蚁一条生命，踩死了它，你到阴间还得还它一条命；那只蚂蚁要咬你一大块肉来养活它一生。所以，在阳间杀害了什么，杀害了多少，过七洞时，都的一一清算，由那个被你杀害的东西来讨债，一口一口吃你，你还象活人一样，咬一口知道一口的痛，这种痛和那个千刀万剐的痛是一样的。 如果是杀了人，那个人就会在洞窟等你；你怎么杀他，他就怎么杀你。你想，这该多么难受啊？ 你再听着，八窟是：地窟，水窟，冰窟，汤窟，火窟，油窟，血窟，泥窟。过八窟，那是消身，就是消灭自己的身体，把你在阳间时，曾用来养活过自己的东西，一一从你的肉体上消除掉。你在阳间吃的用的愈多，消身时你就愈痛苦。最后的泥窟，是脱胎换骨，因为过八窟时，你的肉体全没了，象骷髅鬼一样，就过不了奈何桥。因为奈何桥是死人过的，鬼不能过。所以，在泥窟中，把泥巴当成肉，糊在骨头上，过奈何桥时掉入水中，洗去泥巴，变成骷髅，于是你就成鬼了。 爱玛开车，只能走大路，当车开进“地谷”后，她看见光亮，一加马力，就开进“洞窟”了。这时，她遇到仇人要报仇。 她和那个要饭的，有什么仇呢？ 原来，爱玛是开药店靠买假药发家的。那人是伤寒病，爱玛说他是伤风。她把萝卜片干当药给他吃，几天下来就死了。 那个人到阎王那里才知道自己是吃了假药才死的。眼下，阎王让他在这里报仇。 于是，他把爱玛扔下洞窟，自己也跳下去。他拿一把尖刀破开爱玛的肚皮，拉出他的胃，抓了一把蚂蚁，放进出。 突然，爱玛两只手捧着自己痒痒的胃跳起来。蚂蚁咬胃痒痒的叫人难受。她叫着：“痒呀！”她哭着：“奇痒呀！”她跪着，把胃放在地上，象洗衣服一样用两手搓，“痒死了！！”她央求说：“饶了我吧，痒死我了……” 那个要饭的看她求了饶，笑了笑，乐了乐，用手招来一条穿山甲，放在她的肚皮上，穿上甲用尖尖的鼻子闻了闻，用两只前脚把胃扒开一个洞，爱玛咬着牙，忍着痛，看着穿山甲美美的吃着自己胃里的蚂蚁，痛虽然痛，但她觉得比奇痒好得多。 她看见那一只只蚂蚁，沿着穿山甲的肠子从屁眼里爬出来，又气又脑，狠不得用手一只只捏死它们。 爱玛出了蚂蚁洞，又到了老鼠洞，她见许许多多老鼠爬到她身上来，大的有猫大，小的可以钻进鼻子里。 爱玛从小怕老鼠，这一下不得了，有的钻进口腔里，有的钻进阴道里，有的钻进鼻子里，有的钻进耳朵里，总之，一句话，全钻进她的心肝五肠里。 这些老鼠又爬又跑又咬，把个爱玛痛得满地乱爬，全身流汗。哑哑呀的叫着。用两手噼噼吧吧地打，把浴缸里的水打得蓬蓬响。 她女儿走进浴室，见妈妈睡在浴缸打水，全身呼呼喘气，赶紧叫醒她。 爱玛一见女儿，以为是鬼来抓她，吓得从浴缸里跑出来。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半天也没爬起来…… 12 复婚 话说爱玛从浴缸里出来，摔了一跤，半天没起来。 她女儿叫来医生。医生说她是惊吓性休克，打几针，好好休息没大事。女儿才放下心来，料理妈妈休息。 她女儿陪着妈妈，问她为什么在浴池里打水，她说记不清了，好象有人用刀杀她，有蚂蚁咬她，奇痒死了。她想赶跑蚂蚁。 她说她看见女儿死去的爸爸，在阴间里活得好残。他在深山里砍木头，穿的是剥下来的树皮，用藤条捆着；生殖器上吊了一把夜壶，喝的是自己的尿；屁眼上用铁钩勾着，吊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说他砍完一根木头，屁眼上的锁链就自动挂上树叉。人被倒吊着，有两个鬼差用皮鞭楸打他。说他生前赚多了昧心钱，害得别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他要砍树赚钱，把原来赚的昧心钱，一笔一笔还清。 什么时候还清，就什么时候不砍树，就什么时候不被吊着打。他在为我们一家人吃苦…… 她歇了好久，想了好久，她想，这次遇鬼的原因是什么呢？ 她想生意人谁不卖假货，不卖假货的生意人能发家吗。别人为什么不见鬼？她说她见鬼的道理不是这这个原因；她想，可能是自己心太善良了，把卖假货当成大事了，心里常想着，总是怕这怕那，结果就疑心生暗鬼，于是做起梦来…… 她又想，可能是她家道士没请好，请了个没用的东西，不但鬼没除掉，反而招来许多冤枉鬼，害得她这两天受苦。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让她赶跑的老公宰厂长来，她说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鳋，一个女人不够用，想找几个女人做老婆；她说他火焰山高，原来在家里，什么鬼都怕他，他能制鬼，什么鬼都没有。她想，要制服家里的鬼，只有把他请来。要请他，她只有和他复婚。让他再娶个小老婆，让小老婆住在家里，晚上先睡了大老婆，再过去睡小老婆，睡完就过来，天天和大老婆睡天亮。她想，复婚后让他在家看家，不到外面去办厂，免得又被女人勾了魂。如果他答应了，答应了这些，我就和他破镜重圆。 她想，她真的有点一个人不敢住在这家里了。她说，不把鬼从家里除掉，她真的不敢住下去了。 她把这些想法和女儿商量。他女儿说，后爸人还是好的。让他回来吧。母女俩一条心了，复婚的事就操办起来了。 话说宰厂长被爱玛赶出家后，别墅没了，在闽南城，他确实是没了家。他带着女儿佳佳回了老家建平，生活太无聊了。 没过一个月，他又厚着脸皮去找他的结发妻，成名的妈妈，说他想念成名了，想要看看成名。 “要看到阴间去看！”他的结发妻子拿着棍子，象赶狗一样边赶，边打，边骂，“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什么女人都要的东西，你去享福呀，滚！！”一顿臭骂，一顿臭打，把宰厂长赶了出来。 他没把“到阴间去看成名”这句话当成回事，只觉得是骂人。所以，他没问，也无脸再进去问，就只好回了老家，一个人静静的过着生活。 老家人按老家人的习惯过生活，这天，七月半要过鬼的节日，磨果蒸糕。 小孩子盼着过节，热热闹闹，有吃有喝，多快活！佳佳也一样。可是，佳佳运气不好，半路上遇见死后的妈妈借米，佳佳让她找爷爷借。这话本没错，可这死后的妈妈却让她吓生了病，现在还躺在床上。 经医生看了，说是大脑失去记忆，变成植物人，要好生料理，让熟人聊天，恢复记忆就好了。 宰厂长是个好地仙，好道士，他心里捉摸着，一定是个熟鬼，抓她的魂灵去玩，事到没事，就是心烦。 这天，他在家烦着，突然，爱玛的车开到他家门口，他远远看着就进了家。爱玛下了车，笑嘻嘻走进他家。 “老宰呀，看着我来了还进去呀，”爱玛推一推门，闩上了，心里有些不高兴，可是，复婚的事又不得不提出来，于是，爱玛脸上还是笑嘻嘻，她说“我是来找你复婚的，你这男人，心真狠，分了几年，就不想我啦，我还是想你的。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能不见我吗？”说完又敲了敲门。 宰厂长从后门绕到前门，听了爱玛的话，心里好气。他站在爱玛的身后大叫一声：“复你妈妈屁婚！！” 这一声非同小可，爱玛吓得当场死了过去。 宰厂长一气，竟忘了自己上乘气功的能耐。这一喊，用了内力，千斤的重量撞击爱玛的心脏，一个毫无气功抵御能力的爱玛，怎能不晕死过去呢？ 宰厂长一见， 急忙一手托着爱玛的背，一手托着大腿，抱起来平放在沙发上。 他站在爱玛身边，右手伸直，转动右手腕，只见一团真气愈练愈小，贴近胸脯旋转。不一会儿，爱玛睁开眼睛，她觉得好象虚脱一场，一身疲乏。宰厂长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没吭声。 做了他九年妻子的爱玛，突然捂着心口叫痛，女人的娇气撒了出来。 宰厂长原先硬硬的心，被这股娇气软化。他又运动真气为她疗伤补体。渐渐，爱玛脸色红润起来。 宰厂长进屋交代他母亲照料佳佳，他扶着爱玛上了车…… 13 空战 成名和张嫂从爱玛家法坛上出来，直奔终南山。 他俩都挂念着佳佳。成名告诉张嫂，他给佳佳施了定身大法，用定身大钟罩着。这是小龙孙女传受的功法，她说，除了她家族的人，还没有人破的了。 定神大钟是件法宝，大时可以罩住大海，抵御任何法宝的攻击；小时可以罩住全身，水火不能侵犯。 张嫂听了心里高兴，觉得成名这孩子为人正直，很讲义气，办事责任心强，他喜欢佳佳，主动帮助佳佳，真懂事。 他们在天空中飘呀飘，张嫂觉得闻着一股味道，这是她老公的汗味。她睁眼一看，蓝蓝的天空中，除了白云，什么也没看见。心里有些奇怪。突然，她听见‘轰’的声音，她看见白云里有架飞机朝西北飞。 她问成名：“你还认识你父亲么？” 成名说：“可能。” “那我们进飞机看看。” “飞机是密封的，怎么进？” 张嫂说：“我有切气功，可以把气流切断拉开，形成真空，打开飞机仓门。我们就从仓门进去。” 说完，飞机已近身边，只见张嫂先合掌，再拉开，他俩就进去了。 张嫂一眼看见爱玛，想起开车压死她的那刻，心中怒火燃烧，真想一把抓住她捏死。可是，在还没有弄清事情原由时，她不能让爱玛死，于是心情又和缓下来；这时，宰厂长一头靠在老女人肩上，亲热地抚摩着那老女人的手。 张嫂一惊，宰厂长与老女人怎么那么亲热，象一对老夫老妻。这是为什么呢？ 宰厂长，今年五十七八，名叫太和。他爷爷的爷爷，是气功大师张天师的亲传弟子，是上乘上乘气功传人。 他慧根好，根基深，幼小跟随爷爷走南闯北，历尽高山深谷，采气练功。青年时，在青城山练功三年，得到千峰老人亲自指点，专心一意修练。 他两眼不外视，两耳不外听；坚持少吃少睡，息定思虑，他如树蝉食饮天露，灵龟食饮日月精华。他勤学苦练，享受仙人福缘，终成大气。 所以，他内功高，内力强，是南方有名的气功大师。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他行了桃花运。一九八七年，他和成潇潇结婚，第二年生了儿子叫宰成名。 正当他们小家庭恩恩爱爱时，大富豪爱玛的丈夫因病死了，要请最好的地仙，择日安葬，除鬼安家，自然就请上了宰太和。 宰太和隆重其事，他说这场法事要做七七四十九日，要请道士七七四十九个，逢三逢六逢九，要在法场练剑七七四十九招。，用以除鬼。更以隆重的仪式，恭送先人。让他上天入地，一路风顺。 在这场大法事之中，宰太和认认真真，为做好法事用了全身本事，确保了爱玛一家平安无事。 在这场大法事之中，爱玛看中宰太和待人处世的能力，有意要重用他，先安排他做领班，后让他当厂长，渐渐，他和爱玛产生了暧昧关系。 宰太和贪图钱财，答应与成潇潇离婚，当上了爱玛的丈夫，过上了大老板的富裕生活。 一九九三年春，爱玛想扩大市场，让宰太和到大陆建厂。第二年，他又和张静芳搞上男女关系，不久结了婚，生下了佳佳。 至于宰太和的女人有几个，张嫂确实不知道。她只知道宰太和二十八岁恋爱过，后来失恋了，从此，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她知道，是自己喜欢唱歌才喜欢上宰太和的，自己是宰太和的结发妻。 她听说过，他们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女的，很有钱，年纪大，很老练，叫爱玛，是她派宰太和到这里当厂长的，就是没见过。 为了报仇，张嫂在唐人街找到爱玛。 眼下，张嫂正在疑惑爱玛和宰太和的关系时，宰太和说：“亲爱的，我向你保证，永远爱你一个，白头到老，永不变心。” 张嫂听了气得全身发抖，弹了一团空气过去，正好钻进宰太和的喉中，这团气闭得宰太和透不过气来。 宰太和体验到飞机上有鬼，闭上眼睛运动真气，飞机被内力震得左右颠簸，哄哄作响，好象在气流中波动。成名见宰太和用内力想排出喉中的气团，可是，真气从上丹田出，受咽喉阻隔，下不了中丹田，闭得满脸青白。父子亲情唤起了救护的心念，于是，成名一转手婉，用出一招吸海神功。 这吸海神功是龙王的看家功，上乘的可以吸掉大海的十分之一海水，成名功力浅，只能吸掉万分之一海水。这时，只见宰太和向前一顷，口吐鲜血，直喷一丈多远。 宰太和险些栽到，赶紧内吸一口气，却拉回喷出的鲜血，养住了内力，他不知是谁帮助他；然而，他求胜心切，向前一掌。这一掌非同小可，让机头转了方向，几乎使飞机翻个筋斗，差点坠毁。张嫂看在眼里，举手吸住宰太和的推力，不然，成名也可能会弹出仓外。成名看看张嫂，脸上一阵发热，心想，不是张嫂的救护，险些没命，眼里流出感激的情感。 宰太和心想，完了，今天死定了，遇上高手了，我的最大功力也使出了，不知如何保住性命…… 14 相思 宰太和用了最大功力也不能救护自己，心中悲凉。自觉今生完了，命在旦夕，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张嫂一时气愤，狠不得一口吃掉宰太和，方解心中之狠。可是，他见成名化用定海神功，帮助宰太和排除气团，避免闭气身亡时，又有些疑惑，不愿一时伤人。于是，她收功静待；她见成名也收功静养后，便使出切气功，俩人一起离开飞机。 他俩朝终南山飘去。 半路上，张嫂见成名脸色不好，自己也有些不舒服，便找到一处山头静气疗伤。张嫂叫成名脱下上衣，她发现成名胸前胸背均有九朵梅花，心中吃惊；又一翻手，看见自己右掌心上也有九朵梅花，心中疑惑。 心想，这是百桑洞功第九功，叫梅花九死功。宰太和怎么练成的？难道他也是百桑洞功人？ 这种梅花九死功，有九支梅花箭，同时射中人的九个要害，它的九个要害是，两眼，两耳，一张嘴，一个阴道，一个屁眼，全出血而死，叫七窍流血功；第八支箭，除解药外，百药无效，叫无治功；第九支箭，叫救助自伤功，救的人也中九支梅花箭而自死。 这百桑洞功，是世上最毒的功法，也是世上最易解的功法。当然，解功自有神人在。不是神人，谁可以解呢。 张嫂翻开右手，定住掌心上的九朵梅花伤痕，不让它扩张。她静气养神，练气长功。 渐渐，张嫂觉得天蚕飞入她的心田；渐渐，天蚕吐丝写字；渐渐，天蚕将功力传到张嫂右掌心上，渐渐，天蚕发出信号，支持疗伤。 张嫂缓缓将功力传到成名身上，一次，两次…… 成名身上的梅花伤痕，渐渐淡化，渐渐消失；张嫂掌心上的九朵梅花伤痕，也没有了。渐渐，天蚕发出的功力信号消失了；天蚕飞出了张嫂的心田。 张嫂看成名脸色红润，全身精神，两人会心一笑，收了功，又朝终南山奔去。 由南到北，路途遥遥，他们一程接着一程地赶。 空闲之余，各想心事。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言的经。成名想着宰太和这位不争气的父亲。 他认为，父亲生育了他，有生育之恩，有血缘之亲，应该尊重父亲；可是，他又认为，父亲太不负责任，生而不教，生而不育；他抛弃妻子，不要儿子；不顾妻子的情爱，不顾儿子的情缘；他牺牲家庭，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太不道德了。 由于父亲的离开，生活的现实，逼着要强的母亲，把一切希望押注在儿子身上。学习的压力，逼得儿子喘不过气来。终于有一天，被“第一”压跨，儿子的精神支柱崩溃了，走上投海的不归之路。 他想，妈妈失去了丈夫，接着，她又失去了儿子，该会多么痛苦；他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活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太对不住妈妈了，不觉流下了泪来。他为妈妈不知道自己的下落而痛苦，他边走边抽泣……他狠自己的父亲！也狠自己的轻率行为！ 他想起刚才的事，他被父与子的那分亲缘打动，偷偷救了父亲，可是，父亲却发出毒功，要置他于死地，他很不理解；他破坏了张嫂整治他父亲的计划，而张嫂却救了他的生命。他觉得这件事摆得不平，心中惭愧。 张嫂也在想，杀害自己的凶手是谁？难道宰太和也会参与在内？她想起那天自己一靠车门就摔了出去。是门未关？不，人的习惯是一上车就关车门。那是什么原因呢？她要查清自己的死因。 他想佳佳回人界后，要生活，要读大学，谁来养育她？ 他想起成名和佳佳，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又怎么向成潇潇交代…… 现在，她狠死了宰太和。 突然一声尖锐的“妈妈——救我——”的叫声传来，打断了张嫂的思绪，他俩同时定位，朝前望去，只见佳佳亡命地跑来，刚站在妈妈的身边说：“他破了定身大法，收了我的珍珠法力。” “定下！”成名厉声喝住追来的虾护卫，“你为什么追她？！谁叫你来的？！” 在成名面前，虾护卫是下人，他见成名问得凶，跪着说：“是老龙王派我来的，让我将他送回人界。” “你敢！”佳佳靠在妈妈身边说。 “她是我的同学，小龙孙女知道，回去告诉老爷爷。” “小的不敢。” “老爷爷为什么讨厌人界的人？” 虾护卫说：“自从娜吒闹海，伤了太子，挨了处罚，老龙王禁止人界的人下龙宫。” “你回去告诉小龙孙女，说我办完事就回去。”成名打发虾护卫后，随着张嫂和佳佳回终南山…… 15 桑洞 成名打发虾护卫回龙宫后，随着张嫂和佳佳来到终南山。他们从小路走进桑林 ，来到第一洞桩。 张嫂让成名和佳佳入静打坐，首先练性，静听张嫂讲功。 她说，百桑洞功法是无师无门无派的功，它是由有师有门有派的功精华而成。这种功，是由天蚕神收集提炼的。千千万万年前就有，不过，是由我的祖祖师爷发现的。 祖祖师爷说，上古以来，凡人都离不开吃穿。练功之人吃的是山珍野果，穿的却离不开棉。于是，他们在高山修炼时，为了穿衣，人人种桑，养蚕抽丝，染丝织布。 他们在桑园练功时，人气每每发出，渐渐凝结在桑树上；年年月月，形成桑树磁场。这桑树磁场磁化了天桑叶，又磁化了吃桑叶长大的天蚕；用天蚕丝织成的衣服磁化了人。于是，人气化桑，桑磁化天蚕，天蚕又磁化人，年年月月，人蚕相互磁化，于是，天人合一，造化万物。 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种的天桑 ，养的天蚕，便渐渐有了人性，有了超人的智慧。 后来，这天桑变成灵性之桑神，每片叶子，每根枝条，每条须根，都能记录人的思维，记录人的言行；天蚕变成灵性之蚕神，他们能把天桑记录的思维和言行去伪存真，重新编辑，保存在天桑树洞里。只要后人需要，来此练功，天蚕神就会飞来，吐丝写字运气传功，向人提供需要的信息。 后来，祖祖师爷还发现，这些信息，只发布给善良之人，为他人做好事之人。所以学功之人要练就功德，有功德，天蚕功才会如人所愿，让人获取祖祖辈辈造就的功法的智慧。 张嫂又说，每天练功，要尊敬祖辈，磕头进洞，要说：“弟子某人，确为他人，进洞练功。” 眼下，张嫂让大家入静，手脚合拢扣连环，眼耳鼻舌守心性，然后她说：“弟子张静芳，确为他人，进洞练功。”话语刚毕，桑树洞自开，一片桑叶托着张嫂进洞。 如此这样，成名和佳佳也进洞了。 成名和佳佳是第一次进洞，他们好像坐在飞机上一样，飘进桑树洞，旋了一圈才落下。佳佳睁开眼睛一看，哇！这怎是树洞？简直是地下影院。宽敞的地面上，平铺了六六三十六块草蒲，供练功之人打坐。四周是一人多高的桑木墙，挨一挨二的贴满了许许多多功法图，功法图的下面有一排条桌，上面放着一本本功法书。摆着一件件武器…… 只见树洞的正前方，有一块一米见方的窗口，里面如同白日，有一男先人和一女先人在练功，他们是古代真人的穿着，他们在传授自己的功法。一组人练完又上来一组人。如此轮流，一组又一组的展示自己的功法，传授自己的武艺。 他们的传授，认真认真，先一招一招的传，再一招一招地折，又一招一招地练，招招都是上乘功法。 完了，张嫂他们也一个一个走进窗口，一个一个学，一个一个练，每招每式，自有先人指点。 功法学会了，他们又学心法。 只见飞来一只天蚕神，一隐身进入张嫂心田；又飞来一只天蚕神，也隐身进入成名的心田；又飞来一只天蚕神，也隐身进入佳佳的心田。 他们闭目静心，意念上丹田，突然，他们看见天蚕神在自己心上吐丝写字，耳里听见天蚕神在说话：“人脑左叫太极，右叫冲灵，上连天谷，下连涌泉，性在心，命在根，性命相合，观照丹田……”他们三人认真记，静静听，点点滴滴记在心。 练着练着，心法学完了，这时，上丹田一暗，天蚕神飞走了，窗口没了，树洞里出现八个大字：“人练其功，万事不争”。过后，树洞一片黑暗。 他们好象坐在一片桑叶上，飘出了桑洞…… 待他们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坐在第一洞桩前，刚才的事好象在梦中发生。 佳佳觉得自己耳目轻松，她问妈妈说：“刚才真的练了功，我有了功法？” 妈妈说：“真的。你练的是第一功，叫祖窍安神功，是基本功。 今后，一有时间，就要凝神会气，安守丹田，直到现出灵光。你要守住灵光，意念练功。勤能生巧，巧能生神，神能养功”。 “啊，记住了。” 他们母女俩对话时，张嫂觉得有人在偷听，她一翻手掌，只见一道红光在搜索。 “呀！”桑林后面传出一声被击打的叫声，成名一跃，抓住那人。 你说是谁？那人正是被爱玛赶出来的李道士。 他来此干什么？这到让他们心里一惊！ 16 对策 张嫂发现成名抓来的人，正是爱玛家布法捉鬼的李道士，不觉心里一惊。她想到梅花九死功，想到宰太和也学过百桑洞功法，想到李道士为什么到这里来，心里不能不惊。 他想，宰太和回家后，他一定会好好想想在飞机上遇到的麻繁，他一定会感到功力不足。他为了保全自己，保护怕鬼的老婆，他也一定会一边求神拜佛，一边疗伤增功，一边网罗天下英雄，充实充实力量，还会想出一套策略来对付他的敌人。 她想，今天幸好抓住他一个人，问问情况也好，心里好有个准备。于是她让成名带去问一问，看他来这里干什么。 眼看成名把李道士带走了，她和佳佳又进入洞中。 她俩重练了一遍祖窍安神功法，然后，从西边进入第二洞。 这第二洞更加神奇。她们好象走进了另一个宇宙里。 头上是蓝蓝的天空，白云飘飘。和煦的阳光照耀着整个原野。远处，高山峻岭，起伏绵延；近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河水好象从山后流去，洞里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 不一会，远山渐渐移近，山前山后，山里山外，出现许许多多练功之人，他们盘膝打坐，正在练功。 有的左腿向外，右腿向里，以阳抱阴；有的手脚合拢，抱守连环，四门紧闭，坚守正中。一个个在练百桑洞第二功法，叫丹田皈依功。 佳佳心领神会，排除杂念，心气适合，含目调息。不一会，她身心全忘，守住了丹田。渐渐，她的丹田慧光出现了，元神和元精渐渐化成气，渐渐化成精，精又渐渐化成神，神在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共存。 突然，丹田之神，渐渐上升，上升，这时，佳佳上丹田一片发亮，一片光明。 奇景在她眼前出现了。她看见一个个神仙，穿着练功服练功。眼前，有十六位先人在对练。他们练的是动功。只见他们成双成队，出手，拨手；扦手，击背；抬手，击胸；扣手，敲肘……一种种功法全演练一遍。 佳佳守住彗光，两手跟着操练，练了一遍，又练了一遍，终于熟练。 这时，她嘘了一口气，彗光一下子消失，眼前的景致全没有了。 他们母女俩乘着桑叶，一同飘出桑树洞。 刚出洞，成名过来说明审问情况。 他说，那李道士开始怎么也不说，后来，他让小虾子去咬李道士的眼皮，那李道士痒不住了，才老老实实说了。 他说，宰太和是他们的师傅，这次，宰太和与爱玛小姐和好了，爱玛要除掉家中之鬼，宰太和又把他们请回来；宰太和准备设立桃树阵除鬼，派他们到处收购千年桃树，于是，李道士来到终南山，刚进桑林便听见你们在桑林中说话…… “现在人呢？”张嫂问。 “定在桑林小路口。” “你再去问一下，宰太和是否在求神疗伤。” 一看见李道士，张嫂心中犯了嘀咕，她不知道宰太和的百桑洞功练到第几功。 她想，在飞机上，为了救成名，她用的是阴阳八卦功。这道功法是根据男女相合的原理创造的，是女的攻击男的时，用来以阴击阳，以伤打伤的功法。 张嫂想，她手上所受的梅花九死伤，在以伤打伤的道理下，宰太和同样要被他自己发出的梅花九死功所伤，因为我用掌顶了回去，这就以伤打伤了。如果宰太和求神疗伤，说明自己功法比宰太和强；如果宰太和疗伤不求神，说明自己的功力还差；要与宰太和斗法，还的加紧磨练功法才行。 成名回来了，他说，听李道士说，宰太和同他们说过在飞机上斗法的事，说他险些送了命，说他这几天要请神疗伤，不要去打挠他。 “你去警告李道士，如果他胆敢害人，要他性命！”张嫂严厉地说。 张嫂让成名去打发李道士，心里酝酿出一道策略：她要回“莲花第”闭关练功，去提高自己的内功内力。 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她想，怎样才能破掉桃树阵呢？ 他想，要思考消除桃树念力的破法，要思考桃树阵的破法，要学习桃符的结构和破法。她觉得事太多，不能和佳佳一同练功，她要把佳佳托付给成名，让成名陪佳佳练功。成名回来时，她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成名，成名说，他一定做好这些事。 于是，张嫂离开了他们，独自回“莲花第”。 17 布阵 话说爱玛和宰太和下了飞机回家时，爱玛抱怨今天的飞机坐得不好，空中气流太强，机身老是颠簸，弄得她头脑晕眩，身体好不舒服。 宰太和一面安慰她，一面庆幸自己检了一条生命回家。他坐在车上，仔仔细细地思考飞机上发生的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飞机上会有鬼？为什么鬼会有这么大的功力？ 他想自小练功以来，大鬼小鬼捉了不少，从来没有遇过有这么大功力的鬼？他简直不敢相信。 让他更不能理解的，在飞机上竟然还有人救他。这人的功力不小，他是谁？他想，如果没有这人相救，他哪有能力排出那团气团；还有，他吐出的血，竟然能自己收回去养身养气？他想，他哪有这么高的功力。他自己真的不敢相信，他可以收回自己吐出的血。 宰太和百思不解，他为什么会遇到这多麻烦？他问自己，这些麻烦，怎么消除呢？这天晚上他没有睡好觉。 听爱玛说，这屋子里有好多鬼，李道士没用，把鬼都招回了家。 于是，凌晨两点，宰太和在客厅神位下，烧了三柱香，盘腿端坐，打开上丹田，提神开目。不一会，他用天眼看自己的家。他先看了十八层客厅，没鬼；再看了十八层房间，没鬼；又看了十八层厨房卫生间，也没有鬼。他心生疑惑，这鬼竟怕了自己不成？ 第二天，他找来那六个徒弟，问他们设坛除鬼的情况。 他们也说家里的鬼很多，鬼的功力很大。要求师傅捉鬼除妖。 宰太和心里说，老婆要捉鬼，徒弟要捉鬼，自己也险些被鬼弄死。看样子，这鬼是非抓不行！ 他想，要干就干一次漂亮的，把家里的鬼统统抓掉。于是他心生一计。他准备把抓鬼鼻祖爷神荼和郁畦请来。 你说，这神荼和郁畦是谁？这是黄帝当家时，上古的一对兄弟。他们两人，天性会抓鬼。每当桃子成熟时，兄弟两人，坐在度朔山上的桃树下，一边吃桃子，一边观察鬼的行踪。那只鬼在山下害人，不管多远，纵使在天南海北，他也能看的见，一伸手就抓的来。看到好鬼，置之不理。他两所抓之鬼，统统用草绳捆着。每到晚上，就拿去喂老虎，一只只鬼被咬得滋滋叫。 他兄弟两抓鬼的本事，比太上老君强多了。你说这宰太和，能将这两位抓鬼的鼻祖爷请来，本事也确实不小。 按宰太和的安排，他的六个徒弟回大陆，要购买九九八十一棵千年桃树，置放在房顶。在十八层房的每一条通道上，他要挂上五色帛书，每一面帛书上，用朱笔画上符咒，让鬼来时无进路，退时无出路。 他又让六个徒弟，雕刻了九九八十一块桃符，挂在十八层房的门门窗窗上，他要把鬼的逃路，统统封死。 宰太和安排妥当后，他带着爱玛和六个徒弟，上上下下作了一次检查，爱玛很满意。他们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当晚，宰太和想好好休息一下，再择个黄道吉日，准备抓鬼。 爱玛看宰太和这些日子很辛苦，也准备好好侍侯老公，让他快活快活。他们吃了餐好饭，进浴室洗了鸳鸯澡，他俩一丝不挂地从浴室里出来，上了床。 很快干完了房事，他俩搂着，呼呼入睡。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嫂为了更好地破除桃树阵，她冒着危险，只身探阵。这天晚上，她从终南山起程，赶到唐人街。 好长的路程让他好赶。临近时，张嫂被一阵阵符磁场逼得好难受。她立即发出百桑洞磁场波，用功力渐渐推过去，身心漫漫好受些。 她提高自己的身位，居高临下，一眼一眼看过去。 她看见宰太和搂着他的女人睡，她弹出一条睡蚕，让他俩好好睡，美美的享个清福。 他看清了千年桃树，五色帛书，桃符，桃咒；她看清了神坛，主道士神位一人，从道士神位六人；摆的是外刚内柔卦，如果出现万一，目的是牺牲从道士，保护主道士…… 张嫂看完，她心里很佩服宰太和。他认为，这桃树阵，选阵准确，符咒威严，摆卦为己，捉归心狠，真是一个无毒不丈夫的男人。 然而，他有一招不能把握，那就是他把鬼看得太坏了。 张嫂探阵完毕，收回了她的睡蚕，紧着脚步回了终南山。 18 闭关 话说李道士透露了宰太和摆桃树阵捉鬼的信息后，张嫂回到了“莲花第”。她要潜心研究“桃树阵”的破法。 于是，她交代大徒弟阿熊，二徒弟阿虎，三徒弟阿狗，一要看紧自家门户，不准他人打扰她；二要加紧练功，提高内力，三天后与师傅一同去破桃花阵。 张嫂的三个徒弟都是兽，与他三位的取名一样，大徒弟是熊，为人沉实，作战勇敢，战术笨打，缺点是与人没商量； 二徒弟是虎，为人暴躁，作战凶猛，办事忠厚，缺点是三心两意； 三徒弟是狗，为人势利，作战穷追，本性顾主，爱富欺贫势利眼。 他们三兽练的是百桑洞功。然而，他们三兽的基础功是莲花功，是根基善良，本性清高的功法。学功以来，他们三兽，接受莲花山，莲花池的熏陶，也像莲花一样，有些出污泥而不染的习性，品质也漫漫的纯净起来。 张嫂创建“莲花第”的用心，她想表现自己是清白的人；想说明喜欢听歌唱歌，是自己的爱好；她嫁给宰太和，是想对支持自己唱歌人的报答。 他想表白自己，是个正直的女人；他想用自己做鬼的行为，来挽救自己做人时没有做到的事。 她还想用纯正清白的思想，去熏淘地界的鬼，让鬼不要去害人，不要有害人的思想；让鬼去帮助人，做人所做不到的事。 她用古人的伦理道德驯化鬼兽。她想通过训化鬼熊，鬼虎，鬼狗，来要说明兽变的鬼能做到的事，人变的鬼也能做得到。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界的人，也没有变成地界的鬼。可是，她要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时候，做一件人难做到，鬼也难做到的好事。 他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愿意去做把铁杆磨成针的事。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履行着自己的诺言。 有一回，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她在空中游，突然闻到一股农药味，她用天眼一瞧，是只被农药药死的，大约有三十多岁的女鬼，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正在劝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妈妈喝农药，说要和她接拜姐妹。 张嫂觉得那老妈妈不该死，就用一指闪光功射去，那女鬼两眼一花，把那瓶农药倒在了地上。那女鬼想找第二瓶，可全家都找不到。 一分钟的时间差过了，死的时辰跑了，那老妈妈得救了。 张嫂来到那女鬼身边问：“你真想那老妈妈死？” 那女鬼说，是她媳妇要她死，骂她老不死的东西，赚不到钱，又做不动事，整天在家白吃饭，活着干吗？ 她媳妇好凶，拿着木棍想打她，后来又说：“别打脏了我的手，还是你自己喝瓶农药，死快点！” 那老妈妈哭得死去活来，真的不想活了，一定要寻死了，拿着瓶农药，东走两脚，西走两脚，自己却拧不开瓶盖。 那女鬼问：“姐妹，是她自己寻死呀，我只是帮她打开盖子呀，这也错了吗？” 张嫂说：“人死是有时辰的，她打不开盖子，是死的时辰未到，她不会死的。” “我们要做个好鬼，不要去伤害活人。”张嫂就这么劝鬼做好鬼，遇上一个就劝一个。住在“莲花第”的鬼，大家都说张嫂是只好鬼，为鬼心善。 “莲花第”好大，可是，张嫂闭关练功的地方却好小，是个不到两平米的山洞。地方是小，可这是一个宝洞。 这洞里的磁场特大，就像大吊车上的吸磅，抓住钢铁力大无比一样。如果在里面练功，一天提高功力一千倍。所以，张嫂的第一天是提高功力。 第二天，她认真研究了宰太和的桃花阵。 她认为，宰太和布阵的要害有四项。一是千年桃树已成精灵，谁也不敢杀害它；二是九九八十一块桃符避邪法力无边，非一般功力可破；三是五色帛书的符咒，代表天地五方，象征五方神灵，‘四是九九八十一的数是克鬼的大数，以示天地之大。 然而，张嫂认为，这个阵的破绽是外刚内柔卦。这个卦好象个人一样，骨骼体形很强大，可是心脏却很衰弱。 张嫂知道，宰太和自私，怕死，干什么事都牺牲别人。她认为，宰太和的致命伤，也是外刚内柔卦的致命伤；这个卦，是桃树阵的核心；如果打破这个核心，阵法就全乱。 至于抓鬼鼻祖神荼和郁畦，张嫂想，到时全靠各人的运气，因为鼻祖爷是抓坏鬼的！谁好谁坏全靠鼻祖爷的判断。 张嫂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对桃树阵的布局，作了全盘分析。 之后，她又分析了自己的力量，挑选了自己的人马。她发出信息，让成名和佳佳当晚赶到“莲花第”， 准备利用剩下的一天来练兵，熟悉破阵的阵法。 正当张嫂思考明日如何练兵时，“莲花第”外面吵吵闹闹起来。后来，竟然用兵器相争。三个徒弟守不住了，阿狗只好飞速跑进来禀报： 有三个女人，要强行进来。他们功力太高，我们抵挡不住，请师傅出关。 19 龙女 话说三个女人正要强行进入“莲花第”。这三个女人是谁？ 他们是小龙孙女和她的两个丫环。 他们到这里来，是奉老龙王之命，到人界来找成名，让他急速回龙宫，免得在人界闯祸。这事全由虾护卫挑起。 那天，成名让虾护卫回去告诉小龙孙女，说他办完事就回去。可是，那虾护卫因为戏弄佳佳未成，心生诡计，向老龙王打了小报告，说成名在人界结交朋友。老龙王害怕人界的人到东海去找麻烦，生出许多是非来，便急急叫小龙孙女上人界，找回成名，不能贻误。 从东海到终南山百桑洞，要经过“莲花第”。这“莲花第”，场面大，外景突出莲花，景色很美。于是，小龙孙女他们路过时，想进“莲花第”玩玩，一来看看人界的风景，二来问一问上终南山的路程。 平日，去“莲花第”烧香，进进出出是随随便便的。 这三天情况特殊，师傅要闭关练功。于是禁止任何人进去。这特殊情况，如果向来人说明清楚，不让进去烧香，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这大徒弟阿熊，办事不知机巧，只知道不准让人进去，不知道特殊情况打个商量，来个通知禀报，便和小龙孙女的丫环吵了起来。 这小龙孙女的丫鬟本来就趾高气昂，见了个熊里熊包 的下人，怎能瞧得上。于是，一个要进去，一个不准进去，一冲一拦就打了起来。 自娜吒闹海后，龙宫的人就对人界的人十分感冒。这小龙孙女的两个丫鬟，一开招就拿出看家工夫百花珍珠香。 这套工夫有一百棵珍珠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同时打来，每颗珍珠里放出一种奇香，熏得对方神经麻醉，让你有工夫也无力气使，只好节节败退。这阿熊、阿虎、阿狗，怎能抵挡得住，只好请师傅出关。 张嫂接到阿狗的报告，心想，计划已成，练兵还早，正有空隙，于是出山洞，向大门走来。 一出山洞，张嫂就闻到百花香味，她知道阿熊、阿虎、阿狗是中了花粉之毒。她抛出三条天蚕神，让它钻进三个徒弟的鼻子，吸出毒气；她又抛出两张天桑神叶，把两位丫鬟的珍珠吸住，包好，送回了两位姑娘。 那两个丫鬟一看工夫被破，两脸通红。 这时，张嫂已走到大门口，很有礼貌地说：“我的徒儿无礼，请多包涵，原谅。” 小龙孙女一看张嫂收了丫鬟的百花珍珠香，知道来者是个高人。她看看张嫂已有三十多岁，姿色不很出众，心想成名不会在此结交这人，心事早已放下，便向前一步说：“我本来想进去烧香，顺便找个人，你徒弟不肯通报，于是和我丫鬟发生争吵，我们也无礼，请愿谅。” “不知你想找谁，怎么知道会在我这里？”张嫂看小龙孙女说话彬彬有礼，放松心里警惕，和小龙孙女聊起来，“愿意进来坐坐么？” 小龙孙女赶路心切，口也渴了，正想喝杯茶水，便答应了。 他们走进“莲花第”。小龙孙女停下脚步，仔细端详张嫂的塑像，又认真看看张嫂，弄得张嫂不好意思。 “不象？”张嫂笑笑问，“是我的邻居，一个雕刻家塑的。” “不是，”小龙孙女有些疑惑地说，“太像我相公的一个女同学了！” “真的？”张嫂也让小龙孙女弄得糊涂起来，“你相公是谁？那同学是谁？怎么会像我？” 这一连几问把小龙孙女问得不知先说什么，正疑难时，突然，成名和佳佳闯了进来。 这成名一见小龙孙女，高兴地把她抱了起来，旋了一圈。弄的小龙孙女不好意思。成名做了主人，将大家介绍给小龙孙女。 一下子，大家亲如一家。 他们喝了茶，用了晚饭，张嫂提出和成名商量破阵的事。她想邀请小龙孙女参加，成名很高兴。 大家坐在议事厅，张嫂拿出一副围棋，黑白分开，在桌子上摆阵法。 她以黑子摆出宰太和的桃树阵。他的主阵放在十八层房屋 顶上。张嫂边说边摆阵。 她说：主道士神坛坐北朝南，这是宰太和的神位；从道士神坛摆在主道士神坛的东西两侧，他六个徒弟，东侧、西侧各安三个神位；主神坛做法，从神坛跳神舞，舞剑跑全场； 九九八十一棵千年桃树摆成正方形，中心放着旺火炉。 “我们的破法是针锋相对，以优取胜。”张嫂说，“不过，想邀请小龙孙女和成名，帮我们组成东路军，攻打从神坛的东神位。” 小龙孙女看着成名盼望她答应的眼神，笑笑说：“我听成名的。” “阿熊、阿虎、阿狗和佳佳组成右路军。攻打从神坛的西神位。”张嫂说，“我们的优势是四打三，我们的打法是‘敌进我藏，敌退我打’”。 张嫂的破阵法讲完了，明天是练兵。 于是，大家早早休息…… 20 破阵（一） 今日的“莲花第”显得紧张。 成名的东路军在练兵，阿熊的西路军也在练兵。成名练的是破符法，阿熊练的是释咒法。这是破阵的主要武器，非应用自如不可。 俗话说，画符，念咒，这是道士用来捉鬼的主要功法。破不了道士画符、念咒的捉鬼功法，还能破桃树阵吗？ 话说成名的东路军练兵，他们的练兵场设在一片荒无人烟的乱树林里。林子外面是乱葬冈，坟包高高低低，新新旧旧，一到傍晚，四处阴森森，让人害怕。常有只乌鸦来叫，显得更加凄凉。 林子里四处挂着道士符。有的符横挂，像个靶；有的符纵挂，像串鱼干。风呼呼地吹，道士符在空中飘来飘去，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响声。 他们操练的第一阵法是指挥鬼兵。 他们在林子的中心设立法坛，小龙孙女在操练鬼兵。她念着口诀。一个时辰后，坟墓里的鬼，先先后后飘出来。这些鬼，都听小龙孙女的指挥，一只只走进乱树林，走进道士的符圈里去，一动也不敢动。 就像违法的人见到公安，老老实实走进公安局。 成名心想，做鬼也不能做老实鬼，别人要你怎样就怎样，真不化算。 突然，小龙孙女一拍神坛，“叭”的一声，消除了道士符的灵验，一群鬼叽叽哑哑逃回了坟墓。 歇了一会，小龙孙女又念一重经，一拍惊堂木，道士符又恢复了灵验。 成名和丫鬟，各持宝剑，各使功法，朝道士符刺去，一剑未中，又刺去，两剑未中。成名心生疑惑，歇下剑来找原因。 他一边看小龙孙女的丫鬟用剑刺符，一边想。为什么剑刺不着符呢？成名终于领悟了，道士画的符里，渗透了神和人互感的精气，这种精气要用阴阳互补的方法来破除。我们的剑法应该一上一下刺杀，有阴有阳翻飞。于是他按照这种想法，走进乱树林，和丫环合成阴阳剑，重新操练第二阵法。 这时，他俩的剑，一上一下阴阳翻飞，终于剑剑刺中道士符。这时，被刺中的道士符上鲜血淋淋，一滴一滴都发出一股腥臭味。 成名和小龙孙女的东路军，经过一天的训练，两种阵法已经熟练，高高兴兴地收了兵。张嫂知道了，感谢了成名和小龙孙女，她又到阿熊那边去看看。 阿熊的练兵场选在一个山谷里，山高谷深，相当幽静，不在中午时分，这里见不到太阳。白天地上无人迹来到，空中无鸟儿飞来；山里可热闹了，豺狼虎豹要有尽有。 这阿熊正是他们的兄弟，他要在这里练兵，是如鱼得水。他们练的阵法是释咒，就是破坏别人咒语的发出，干扰他人信号的频率，让对方无法接收。 阿熊把豺鬼、狼鬼、虎鬼、豹鬼统统叫来，让他们一起发出呻吟，高一声“呜——呜——”地叫，低一声“呜——呜——”地叫，到处是鬼哭狼嚎，凄凄掺掺……在山谷里，这一声声 “呜——呜——”传出去，，又被回音 “呜——呜——”传过来，这声音，把树木的叶子震得簌簌落下，把山中的小虫子震的四处逃窜，把人的心震得惊慌；这声音一直传到天空中，震荡着山谷，震荡着宇宙…… 张嫂做了一次摸拟。她让佳佳念咒语：“道告一切魔鬼，有人受吾经，你等当扶助，四神除鬼，命其速去……” 又让阿熊叫豺狼虎豹同时“呜——呜——”呻吟，张嫂在空接纳佳佳念咒语的声音。 张嫂仔细听着，什么也听不清。她很满意阿熊的工作。 夜色临近，太阳已经下山，大地又静下来。社神，山神，土地神又轮到值夜巡逻，看管着自己的地盘。 自古以来，神神，人人，鬼鬼，相互传递，相互转轮。 道家有道家之法，神鬼有神鬼之灵，相互斗争，又相互生存…… 张嫂，这具被抛弃在繁华闹市区的女尸，她要人界还她一个公道！然而，人界没有理睬；她要神界还她一个公道，然而，也困难重重。 明天的她，在破阵中又能得到什么呢？ 21 破阵（二） 自古以来，道家信奉“天人合一”。 他们认为天是神，地是人；“天人合一”就是“神人合一”，既然神与人可以合一，可以互通。那么，神一定会接受人的心愿，帮助人完成心愿。宰太和想抓鬼，他就想请上古抓鬼英雄神荼和郁畦来抓鬼，并且依照神荼和郁畦抓鬼习惯，他花重金，到全国各地购买九九八十一棵千年桃树，布下桃树阵，让神来他家抓鬼。 张嫂不是道家，但她知道宰太和布桃树阵，是要请神荼和郁畦来抓鬼，这是作古之人众所皆之的事。谁会不知神荼和郁畦喜欢坐在桃树林下抓鬼的事呢？ 她想，你邀请神荼和郁畦来抓鬼，她就把桃树林破坏掉。你要和神传递信息，她就破坏那人神互通信息的法坛。 张嫂是个仔细人，她当心自己的思路出错，和成名大家商量了好几次，才确定下来，才一心一意去训练东、西两路军。 眼下，张嫂要破阵，也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这天，天渐渐发出鱼肚白光，宰太和师徒七人早早吃足喝饱，来到屋顶神坛，各就各位。他们开始念经请神。 天空中还布满星星时，他们就开始禹步念咒，三步一停，张口吸上天之气；七步一走，举头看日月星之光，他们在与日、月、星三光之精，互感会合。不一会，宰太和虔诚的心，真的请动了神仙。 只听风声“呼——”“呼——”叫着，像鬼哭狼嚎，声声凄厉。一路上，神仙顺便把所过之处，大鬼小鬼赶得无影无踪，空气好似明析好多，清新好多。 土地神、门神、灶神都一个个笑容满脸，来到神坛，各就各位。神和人一样，他们一看，神坛上还没一个大神下凡。他们想，一路上替东家驱了那么多小鬼，可辛苦了，也该歇一会，于是，他们伸着懒腰，呼呼睡了。 宰太和一瞧，不对劲，心想这些神是势利眼，也太势利了，没有大神到，就睡懒觉，不干活。于是，宰太和又念：“太上老君君，神天动天魔，青帝动地魔，南陵动鬼魔……风雷火烈，斩鬼碎身……咒到奉行急急。” 这一下，土地神、门神、灶神一个个睁大眼睛，守住自己的阵地。害怕大神仙下凡，怪罪自己护卫百姓不出力。宰太和一看小神打起精神，心中高兴起来。 正在此时，小龙孙女施法，把乱树林的鬼，统统赶来了。这些鬼一到神坛，手舞足蹈，一点也不害怕宰太和神坛上的道士符。 这七位道士一看，整个屋子都是鬼，像跳迪斯科一样，扭着屁股乱跳，吱吱哑哑地乱叫。有一只胆大的没有鼻子的丑陋鬼，一扭屁股，鼻子里就喷出一碗血，射在道士符上，只见一道血光“轰”地喷起，把那只丑陋鬼打趴在地；一只无头鬼，颈脖上往上射血，一射三丈，高七丈远，殷红的血射在道士们身上，满眼满脸臭气熏熏，可是，殷红的血一射在窗上的桃符时，桃符里射出一片雾，蒙出那死鬼的颈脖子，只听扑通一声，那只鬼倒地不见了。 这事，又来了几只女鬼看了不服气，披头散发地去撕道士符，只见道士符里射出一道金光，烧着了女鬼的头发，这几只女鬼，乱叫乱跳，不知如何是好。 这土地神一看，他管的野鬼，怎的都跑到这里来了，一气之下，晃了三下佛帚，那些鬼吱吱叫着全没了。 小龙孙女拿宝剑驱赶也没用，一群野鬼跑得无影无踪。 张嫂看了心里一惊，立即通知阿熊。阿熊“呜哇哇——”一叫，那些鬼熊，鬼虎，鬼豹，鬼豺，鬼狼……统统跑到神坛。 这些鬼怪不通人性，道士符对他们没用；他们只懂吃人，一见到七个道士是人，立即扑上去叫着抓着咬着。宰太和的六个徒弟，吓得跑下神坛。 李道士这一伙人正被这一伙鬼怪按着，有的撕破了脸，有的撕破了道士服装，有的吓出了尿；他们早把经文忘记了。 宰太和的主神坛高出一丈，看得清听得明，突然，他一拍惊堂木，这些鬼怪被神威一惊，目瞪口呆，站在神坛上一动不动。 那六个道士一看，赶紧爬起来，又站回神坛上，口中喃喃有语叫起来。 张嫂一看，她的左、右两路军都败了阵，立即使出百桑洞地动山摇功。一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把神坛搅得乱七八糟。 千年桃树歪得歪，倒得倒；道士符破得破，飞得飞。七个道士为了避风，一个个钻到神坛桌子下面，顾不的神坛上的事。 张嫂一见，降下神桑叶，带着大家回“莲花第”…… 22 破阵（三） 话说一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七个道士为了避风，一个个钻到神坛桌子下面。 不一会，风停云散，天气晴朗，宰太和他们从桌子下面钻出来，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一看，庄严的神坛弄得一团糟，心里不知说什么好。宰太和叫他们赶紧重新布置。大家都在收拾神坛的残局，李道士突然惊叫起来：“师父，我们杀死好几个鬼耶！” 大家一听，都跑过去看。只见地上有一淌淌血，朦胧中看见血中有鬼的影子。有的好象是熊，有的好象是狗，有的好象是无头鬼。大家心里想，只要是鬼，管它是什么鬼都行。 于是，大家心里好高兴，脸上露出很有成就的神色，整理神坛的劲头也大起来。搬的搬，抬的抬，打扫的打扫，不上半刻就弄的整整齐齐。宰太和一看神坛如旧，脸上也很喜悦，笑着说：“叫师母上来看看，大家杀死好几个鬼耶。” 爱玛听了高兴的上来，看着一淌淌血，乌黑发臭，心里恶心，想着自己被鬼吓得半死的事，恨恨地说：“死鬼，死鬼！看你哪儿跑！” 师徒几个看爱玛很高兴，都称赞师父有本事，师母心想事成，愈活愈年轻。 爱玛听了笑呵呵，说：“大家好好睡一觉，我晚上设宴，为你们庆功！”…… 张嫂回到“莲花第”，心里闷闷不乐。她没有想到，这些鬼兵鬼将过不了一道符。想起戏弄李道士的事，这宰太和的符咒真灵验，威力真大，竟然把鬼杀死了。她想这次是自己幼稚，是自己轻敌，小看了道士这行当。也是李道士无用，骗了自己的眼睛；宰太和太强，自己上了当。 怎样才能制服宰太和呢？ 事到眼前，她想到做鬼也要有能耐，无能耐，做鬼也受人欺。她想要做好鬼，还的重新学本事，加紧练好百桑洞功法。 她又想小龙孙女这次来，成名就要回龙宫了，她会势单力薄，佳佳也少了伴，心里不觉悲凉起来。 刚想到成名，成名和小龙孙女来辞行，张嫂难以挽留，便送他俩上路。临别时，小龙孙女送张嫂一颗蓝色珍珠。这颗蓝色珍珠看上去像一粒陶土丸子，不怎起眼。小龙孙女告诉说，这是一颗千里传声珠，有什么事要传，含在口里，叫声姓名，有什么事对方就明白了。 佳佳舍不得离开成名和小龙孙女，想到龙宫去玩，但想到妈妈让她去百桑洞练功，就含着眼泪忍住了。 第二天，佳佳觉得寂寞，一个人在莲花洞里走走，遇见的不是阿熊，就是阿虎，除了这些鬼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佳佳走出“莲花第”大门，想到外面看看。她走着走着，崎岖的路不好走。她第一次看清楚，“莲花第”是山麓畔的一坐矮矮的坟墓，四周是深山老林。除了高大的树木和修长的毛竹，连坐坟墓都难找。只要静静的呆一会，就听得见虎啸狼嚎，四周是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佳佳觉得有些害怕，缩回脚想走回“莲花第”。突然一阵旋风，把佳佳紧紧裹住，向西北方向刮去…… 跟着她的阿狗一见，慌神慌色地向师父报告。张嫂一听，立即飘到空中。 天蓝蓝的，万里无云，千里无风，毫无佳佳的一点行踪。张嫂心里一阵心酸，懊悔，她不知是谁劫走了佳佳。 她回到房间苦思冥想，她心里突然冒出宰太和三个字。这时，一股无名火从心里冒出，她恨得咬牙切齿，她要今晚灭了宰太和。 爱玛家的庆功晚宴一连弄了三天，全家人高高兴兴的。 家里没鬼，爱玛心里确实很高兴的。这几天来，她睡得安安稳稳，连梦都没做了。对一生怕鬼的爱玛来说，这事能不高兴吗？然而，宰太和是表面快活，心里却十分警惕。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天晚上，是真的杀死了几只鬼，那是小鬼，喽喽兵，大的没抓着，是什么鬼，看也没看清。宰太和心里能不犯愁吗？ 这几天，庆功是庆功，可他每天晚上还派两人打坐值班，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这天晚上，宰太和自己带着李道士值班。 正巧，张嫂也正好来偷袭。她飘在空中，在百桑神叶上打坐。张嫂的天眼十分清晰，她看见宰太和在神坛上打坐，专心致志。她想用百桑洞一指神功射开他的脑门，正要举手时，她想到佳佳不知在何处，又放下手。她想把宰太和抓到莲花洞去。她悄悄下降。 宰太和的气功练得极好，但是，他的天眼功很坏。他自己不能睁开天眼，虽然天眼有时能开。今晚，他天眼未开，看不见阴间的东西。 张嫂很快接近他，他也没看见。但是，他鼻子很灵敏，他闻着一股血腥味，愈来愈近。说时迟来时快，正当张嫂伸手下抓时，宰太和一按主神坛按纽，里面弹出一块桃符，像一张天网，把张嫂网住。 张嫂心想不好，急急向外弹出。可是，那网像珠丝织的一样，弹多远延展多长；张嫂往回一蹲，正好掉进主神坛洞里。 这洞里漆黑漆黑，没有一丝光线。张嫂一直向下掉，向下掉，她好象撞着一块铁板，“轰隆”一声，又往下掉。 她终于停下来了，她静静心，天眼里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有十几具尸骨，躺的躺，趴的趴，有一具蹬靠在墙边。就在这具尸体的边上，有一个洞，黑深深的看不清。 张嫂走过去，墙上竟然有一行字：活的从里爬！ 张嫂觉得奇怪，一缩身飘了进去…… 23 遁门 当晚，宰太和亲自值班，早早静心养气，准备大鬼来临；张嫂来时，一看是宰太和，她一心要抓他回“莲花第”，于是降下神桑叶，正当伸手要抓时，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顺势将张嫂拉下；宰太和闻着血腥味就按下按钮，弹出桃符，将张嫂一网网住，装进主神坛。 这可怜的张嫂，眼看一命，即将呜呼！这难道没有恩怨吗？ 原来，宰太和费重金购买千年桃树，要请上古抓鬼英雄神荼和郁畦下凡抓鬼。这宰太和也十分了的，咒语灵验，要抓鬼的信息，竟然传到了神荼和郁畦的心里。 在天上，神仙聚集，世道太平，哪来冤假错案。神荼和郁畦自然没鬼可抓。但是，坏神坏事常常有之，要处理这些事，责任自然落到他们身上。而凡间百姓有事要请，按理应该亲自下来。 但眼下遇到七窍日，仙人聚会，王母娘娘要乱点鸳鸯谱，亲自为神仙做红娘，这三年一个月的大事，一定要管理后勤，做好保卫，神荼和郁畦自然没空闲亲自下来。于是，神荼和郁畦便传下咒语，要求宰太和按咒语画符，设计抓鬼天网。 大家知道，神荼和郁畦抓鬼是有原则的。在他们的心灵里，好鬼不仅不抓，反而要保护；坏鬼一见就抓，纵使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到。 至于谁是好鬼，谁是坏鬼，这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然而，神荼和郁畦在传下咒语时，自有天机藏在里面，只是宰太和这般凡夫俗子不可识之罢了。 这晚，宰太和一见抓到大鬼，十分惊喜。他立即按照神荼和郁畦神的吩咐，在主神坛上面贴上一道符，又在东南西北方位放上一株桃树。一切都安置好了，他立即施“草木化神”法，求天兵天将辅助。 眼下，他带着六个徒弟，披头散发，在神坛上做法。他们在东南西北四方贴上二十四将符，便绕符走了三圈；他们又跨七步，面朝东方长吹一口气；又跨七步，面朝南方长吹一口气；又跨七步，面朝西方长吹一口气；于是这样，东南西北中各吹一口气。 然后，七人排成三排，宰太和单独一排，三排统统坐南朝北，一同念咒三遍：“宛玄化巨姿——游历”。 三遍咒语一过，法坛上顿时黑云卷地而起，阴风怒号，天兵天将铺天而来。 这时，只听主神坛里“哐当”一声，施法结束了，天兵天将立即消失。 宰太和他们信心百倍，认为一定抓住了大鬼。 他们小心翼翼地揭开符，又掀开桃符，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再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可怜的张嫂逃之何方？ 这里有个天机。说来事情很简单。这主神坛有上下两扇门。上门叫网门。上门打开，撒开天网。这天网是宝，天有多高拉多高，地有多宽撒多宽。你想，这张嫂哪里跑的了。 可是，下门是活门。是个极其公平，极其公道，极其准确的天平做的。无论是人还是鬼，一落下去，是好人坏人，是好鬼坏鬼，一称就准！好人好鬼，活门自开；坏人坏鬼，活门禁闭。任你千斤大锤也敲不开！ 俗话说，上天有眼，好人坏人看的清。关键时刻天帮好人一把，让好人有天运。谁为好人，天都是平等一样的；为好鬼，天也是平等相帮。然而，坏人坏到了头，而人理又不予处置，这时天眼自开，神鬼自来。俗话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眼下的张嫂，她就遇上了好运。她被天网网住，一落下去，活门一称，是只好鬼，活门“哐当”一声打开，张嫂掉入“地窟”。 话说张嫂一缩身飘进了黑深深的洞里，只觉得这洞好深好深，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有些亮光，心里有些欣喜，急急想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速度如飞。一会儿，她停下脚步，走着走着，这里好像是世外桃源。 远处有山，近处有河，原野上有村落，庄稼。宽宽的大路上，马车来来往往。她一跃身搭上马车朝城里去。 那个马车师傅是个善于聊天的人。 一路上，马车师傅告诉她，这里是“地国”。 他说“地国”是人的发源地，人是从这里诞生的。 他说任何一个人都有三个阶段，四个过程。人的第一阶段是“地界”，是在“地国”里生长，积累生活经验，生产经验，了解世界的知识，是练就本事的过程。 第二阶段是“人界”，是在“国家”中成长，在“地界”学什么，在“人界”做什么，是展示本事的过程。 第三阶段是“神界”，是在“天国”上享乐，天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是心想事成的过程。 还有一个过程是回炉过程。这是向天国提升的必经过程，因为人在“人界”展示本事时，到头来常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所以，必须回到“地国”，重新磨练本事，以提升到“天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本事。 他们说着聊着，一下就到了“地国”。 “地国”的成池高高的，哨兵远远看见马车上的人，刚到城门，张嫂被抓下马车，带到城门边的小房里，哨兵让她坐在木椅上，闭上眼睛，木椅一转，张嫂在人界的经历展示在哨兵的天目上。 哨兵问：“地国有三大城池，一是鬼城，二是人城，三是神城，你去何城？” 张嫂问：“何谓鬼城、人城、神城？” 哨兵说：“鬼城里是参加劳动学习本事的人，人城里是准备投胎进入人界的人，神城里是培训本事升入天国的人” 张嫂说：“进鬼城。” 她拿了入城证后，又搭马车走了…… 24 进城 张嫂领了入城证，搭马车进入鬼城。马车师傅又聊起天来。他说他是旅游马车，向好人介绍鬼城是他的义务。 他说进鬼城有四扇大门。城南是“奈何门”，是人界的人不情愿进鬼城，不情愿也无可奈何要进的门。 人到寿年，无常鬼就提着锁链去抓。现在，人界的人死的太多，无常鬼走小路拥挤了，前不久，开了一条通向奈何门的高速公路。现在可以坐小轿车去抓人了，死人也开着小轿车进来，比以前气派多了。 按地界的规定，死人在奈何门外要履行“还债”、“消身”的手续，然后验明地界的身份，才能由奈何门进入鬼城。 城北是“好人门”。人界的人一死，无常立即分清好人坏人，在好人眼睛里注明路标，让他从城北好人门进来。好人无须“还债”和“消身”，不必吃那分苦。坐上旅游马车，舒舒服服进来。坐旅游马车进鬼城，是好人的好缘分。 马车师傅回过头说：“你是好人，坐上我的马车后，旅游马不惊。” 张嫂头一回听人当面说她是好人，惊奇地问：“真的？” 马车师傅说：“你进洞时看见洞里的尸骨吗？” 张嫂说：“看见了，挺凄残的。有的趴着，像生前想活，艰难地爬；有的弯腰，像生前痛得难忍。这活人体验死的苦，生前是多么难忍啊。” 马车师傅告诉她，那是无常鬼接受阴间贿赂，把坏人当成好人，想免除那坏人“还债”和“消身”的痛苦。然而，旅游马是不同意的，坏人一上车，马就一惊，坏人就摔回了那个入洞口，永远死在那里。 他说这马的眼睛上有“检验镜”，好人坏人一照就知。 张嫂好奇，回头看看后面的马，那马的眼睛正照着自己，瞳孔里显出：“好人”两字。张嫂脸上泛起喜悦的神色。 正在这时，马的眼睛里显出一幅可怕的现场景色，有个房间正有人杀人。她一偏角度看清是东山丽人宾馆。 她举手发出百桑洞一指神，那举刀的手一麻，刀子掉在床下。 眼下，一个高男人说：“胆小鬼，我来！”一个矮男人说：“不是，我鸡巴硬了，手软了。这女的还漂亮，玩完再干吧。” 于是两人划拳。 “哈哈！我先上。” “好的，我帮你扒裤子。”那矮男人把两只绑在一块的女人脚，又分开绑在床脚上。 那女人裸着身子。眼看三十来岁，齐儿短发，眉眼清晰，脸盘清秀，圆实的肌肤，口被胶布蒙着，两手反剪捆着，下身八字儿张开躺在床上。她抨命地摇动身子想挣扎。 那高男人刚上床，正要趴下去，鸡巴一麻，软了，像根刚搓成的湿面团，怎么也弄不进去。他骂自己妈妈的不中用。 矮男人说：“大哥家什坏了，我上吧。”刚要上去，鸡巴也一麻，也软得像根湿面团，挂在球上摇着。 张嫂正要用百桑洞一指神解开那女的手脚，只听张嫂叫声“不好”。她立即离开马车，火速飘到出事房间，只见她一伸手，从那女的身上提起一只鬼豺，抓在手中。 这时，那女的抨命摇动身子挣扎，想起身反抗。张嫂用百桑洞一指神解开捆着那女人手脚的绳子，那女人慌忙站起身，穿好裤子，衣服，向张嫂道谢。 张嫂让她收拾好先走。 那女人出门时，狠狠地打了那两个男的两耳光，骂声“畜生”，气恨恨地走了。 在这两个男人面前，张嫂是隐身的。那女人一走，这两个男人也慌慌的穿好衣服，他两个相互骂着： “你妈妈的起歹心，想抢老板的钱。” “不是你瘙，早成功了。” “这下完了，饭碗全砸了！” 张嫂光顾听着，一不留神，那只鬼豺化一道烟跑了。 张嫂紧追出去，看见那道烟朝西北飞去。 张嫂追到西北的那座山头，仔细瞧着。这是一脉雪山，满山积雪秋积夏融。眼下正是秋初，山头已有积雪，四处闪着雪光，一股寒气逼人肌骨。 她四处寻找，不见踪影。不一会，她看见远处隐隐有个山洞，心生疑惑，急急向前追去。突然，她听见女儿在叫她： “妈妈——救我！” 25 鬼街 张嫂在雪山寻找鬼豺时，忽然听到一声“妈妈—救我”，待她回头，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心中正在疑惑，“妈妈——救我——”，她听清楚是自己女儿的声音，便追寻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佳佳被绑在一棵树稍上。 她正想去救，那只鬼豺突然从洞中出来，又化着一阵烟，朝雪山顶逃去。 为了救佳佳，她只好放弃鬼豺，返回身子，飘到树梢，救下了佳佳。佳佳告诉妈妈，那天，是大师兄把她劫走的。 “大师兄？”张嫂吃了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 “是阿熊劫走你？”张嫂很难相信这件事，她和阿熊很有感情。 五年前的一天，张嫂从“莲花第”出来，到山脚下河边散步，看见阿熊沿着河边跑，浑身淌着血，跑得很吃力，它跌到了又爬起来，使劲跑。 不远，有三四个猎人在追它。突然又响了一枪，阿熊摔倒在水中。那几个猎人又朝它开了两枪…… 等了好久，猎人看阿熊已经没有动静了，才慢慢走过来。他们想用绳子捆绑阿熊。 阿熊突然醒了，它长叫一声，站起来想跑，可是，又栽倒了。 张嫂看阿熊确实不行了，便将那几个猎人定了身，扶着阿熊走回了山洞。 从这天起，张嫂为阿熊上山讨草药，熬汤檫伤口，四处找食物，生活在一块整整一年多，服侍阿熊伤口好了才离开。 两年后的一个下午，阿熊的灵魂飘到了张嫂身边，它说下山喝水时又遇上猎人，他们同时开枪，打伤了它，抓住了它，喝光了它的血，剥了它的皮，吃完了它的肉…… 从此，阿熊拜张嫂为师，进了“莲花第”。 这段感情，能说了就了吗？好好的没事，阿熊能劫走佳佳吗？ “以后，一个人不要乱跑，别再惹出事来。”张嫂拉着佳佳的手，一同飘进了鬼城。 她怕佳佳惊了旅游马，惹出事端，便绕过了旅游车，径直到了鬼街。 话说马车师傅说着说着一下子没看见张嫂，以为她方便去了，便停下车等。他已经抽完了一袋烟，仍没看见“好人”，便空着车走了。 这张嫂虽然过世了八九年，还是只野鬼，到地国鬼城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忒别的新鲜。她认为这是一个完全规范化、条理化、程序化的城市。它让你耳目一新。 眼下的鬼城，由神国城市建设学家规化，按山脉狱、原野狱、学事狱、个性狱、河海狱、育婴狱六个区域，像高速公路上的车道一般平行着，东西长度相同，南北宽度各一，由北到南组合。 这种区域划分相当条理，像山脉狱，地有多长，东西的长度就有多长；宽有一万公里。所有的飞禽走兽化为鬼后，都生活在这个山脉狱里。还需管理生态平行，持续发展的事吗？ 让张嫂最感兴趣的是学事狱。这是让鬼人学本事的行当，都是一体化的流水作业。不管哪个行当，都从十岁过了生日开始学习。 例如，当个理发匠。十岁学洗头，十一岁学拿刀，十二岁学烫发，十三岁学发艺造型，十四岁学人体穴位，十五岁学按摩，五年后就可以进入人城，投胎出世，到人界去当个理发匠。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 可是，要当个长官可没那么容易。 例如想当个教育部长。你十岁读书，二十岁当老师，三十岁当校长，四十岁当教育厅长，五十岁当教育部长，六十岁离任进入人城投胎出世，才能到人界去当个教育部长。这只能说“六十年后是条好汉”了！ 这在鬼城学事狱要呆多长？你真想在人界当个官，你就在地界鬼城多呆四十年吧。 张嫂和佳佳在学事狱街道上逛着，他们来到了游乐堂。进去一看，母女俩才体会到什么是游乐的天堂。 就说玩吧，从哑哑学语的儿童开始，到六十岁老人为止，每个年轮段按照你的兴趣和爱好都找得到自己的玩法。例如，你爱好吃海鲜，有海鲜馆；你爱好什么球，有什么球馆；你爱好泡妞，一群漂亮小姐排着对由你挑…… 母女俩进入海鲜馆，挑了几样上口的海鲜，正要吃时，海鲜馆的角落处，又一声“妈妈——快救我”！ 这是佳佳的声音，是那么亲切，甜蜜。 张嫂一看身边的佳佳，又远瞧呼救的佳佳，一模一样。张嫂一下难辨真假。就这分秒之时，刚呼救的佳佳被一男子提起，朝外飞快跑去…… 26 真假 话说张嫂在海鲜馆正要吃海鲜，又有一个佳佳叫“妈妈——快救我”，张嫂难辨真假，就这分秒之间，一男子提起刚呼叫的佳佳，朝门外飞快跑去。 张嫂明知有诈，也想分清真假。于是抓住身边的佳佳，去追被那男子提走的佳佳。 出门一看，只见一阵烟雾朝西北方向飞去。张嫂直追，正要赶上时，突然一阵大风，乌云密布，遮住了张嫂视线。待乌云被风刮走时，那男子早已不见踪影。张嫂定睛仔细看时，这不正是刚才鬼豺藏身的西北雪山吗？ 二上雪山，许多迹象，不能不引起张嫂的疑心。 她仔细地思考：佳佳被谁抓走？佳佳为什么捆在雪山，鬼豺为什么藏在雪山，那男子为什么提佳佳来雪山，这雪山有什么秘密？谁在作祟？这两个佳佳谁真谁假？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解决呢？ 她想，佳佳是自己的亲骨肉，真的假的，她知道。她觉得从这里入手解决问题要容易些。眼下，她不打算搜寻雪山，准备回到海鲜馆。 佳佳听说要回海鲜馆，打心里喜欢。她说：“吃饭去吧，我肚子饿了。”她俩重新点了饭菜，慢慢的用完膳。 佳佳说：“妈妈我替你冲杯茶。” 张嫂点点头。 佳佳从碗橱里拿了碗，到茶亭边茶桶里冲了茶。乘张嫂不注意，佳佳在茶水里放了药粉，双手捧了茶杯送到张嫂手上。 张嫂把茶放在桌上，仔细地瞧佳佳的脸，长得极像的；但细细品味佳佳的声音，却有些些不同：眼下的佳佳声音较平淡，而自己女儿的声音较甜润。 她更清楚的是佳佳右腿上有一块三指宽的红胎记。张嫂想着，端起茶杯要喝茶，正张开口要喝时，女老板弹来一颗豆子，把茶杯打落了，一杯茶水到在张嫂衣裤上。 佳佳眼看茶水泼落，心中害怕，心不定神，在凳子上有些坐不住了；不一会，张嫂发现衣裤上有白色粉末，心里有了警惕，又看佳佳情态反常，急忙付了饭款，张嫂拉着佳佳的手离开海鲜馆。 在街上她俩进了公共厕所。 张嫂突然拉下佳佳的裤子，看清了右腿上没有红色胎记。 这佳佳自料已被识破，立即想逃，可是已被张嫂紧紧抓住，她俩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张嫂让她老实说清是谁，为什么冒充佳佳？佳佳跪着求饶。 她说，上次，你们攻打桃树阵，强行调用我们乱树岭的鬼魂，好些兄弟被杀死了，我们大王的女儿也死在其中；为了报仇，又怕斗不过你们，便派她用九毒散魂草毒害你。 她说，服了这种草，三天后，功力会完全消失，那时，他们就包围“莲花第”，消灭“莲花第”。 张嫂问：“我的女儿呢？” 她说：“不知道。” “你还敢回去吗？” “不敢。” “那你随便逃命去吧。” 张嫂想，自己没有受害，也不必杀生，便放了她一条生路，直奔西北雪山去了。 话说佳佳是被乱树岭大王赌博鬼抓去了。 这赌博鬼在地界注册五六十年了，姓甚名谁，谁也不知，都知道他叫赌博鬼。他从不到鬼城学事狱去劳动，也从不想学些本事投胎人界，整天在乱树岭赌博。他输了钱又不想还债，便到西北雪山投师学习武功。 武工到是有些长进，可习武费输光了，没钱交了，就把老婆让给师傅抵债；这师傅和赌博鬼也是一路货，整天吃喝嫖赌，坏事干光。 这次，为了帮助徒弟报仇，竟让他抓来佳佳，本想多卖几个钱师徒各半，可人家一听说是张嫂的女儿，一个个怕她娘武功高强不敢要，怕引火烧身掉了性命。 没办法，他就答应送给师傅做小老婆，自己不分钱，条件是消灭张嫂，霸占“莲花第”，为徒弟报仇。 这不，师徒俩人便导演了这场闹剧。 眼下，张嫂来到西北雪山，四处没找到踪迹。她驾上神桑叶，用天目寻找，终于发现了那处洞窟。 这洞窟位于半山头，山高路险，是古代人的悬棺葬地。远远可见，有的棺木露在山外，有的棺木被撬开，四处散落着人头骨和人骨头，洞里幽深黑暗，虽是白天，鬼火飘拂；大风刮来，人骨头，还有散开的棺材扳，随地滚动，撞得山洞里哄哄作响。 远远听去，像是妖魔鬼怪在嚎叫，在搏斗…… 那是一处鬼人鬼兽混居的洞窟。为首的是一只老死的，尸骨尚全的熊精，修炼已有五六百年，颇有些工夫。 张嫂悄悄来到山洞，暗暗地寻找佳佳。她发现佳佳被关在洞里的一处小洞里。她用百桑洞功剔除障碍，正要隐身飘出洞外时，忽然被巡逻的头目发现： “有奸细——抓人呀——” 刹时，山洞里鬼火齐明，难以藏身…… 27 突围 张嫂带着佳佳正要隐身出洞，忽然被巡逻头目发现，那头目用眼光点亮了鬼火，一下子，山洞里鬼火齐明，像太阳照亮的水泥地面，没有一处可以藏身；“有奸细——抓人呀——”的喊声，叫得大家都跑出家门。 六七个头目，带着自己的下属，一个个瞪亮眼睛，搜索着山洞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这里的头目，每一个都有天目功，什么鬼鬼怪怪，什么隐身法都能将它看得清请楚楚。大门是人的头颅骨组合的，每颗头颅骨都散发出个性磁场，把空隙堵得严严密密。 张嫂带着佳佳隐身在洞顶上的岩石缝里，跳来跳去搜索，找不到一丝空挡，哪怕是山岩中的缝隙，也找不到，只得在上面藏着。 山洞的议事厅里，正在饮酒作乐。那只老熊精，正躺在他的大王椅上，下面有二十个花一般的女鬼，一丝不挂，在跳舞唱歌。 这老熊精五百年的修炼，有四百年工夫花在阴茎修炼上。他躺的大王椅，中间多了一条一米长的托板，是用来摆放他修炼出来的，八十八公分长的阴茎。 这么长的阴茎，怎么性交呢？他又修炼了一种魔鬼式性交法，一次可以性交五个女鬼。 性交时，要五个高矮一样的女鬼，统统站着，后面的女鬼，两手抱着前面女鬼的两乳，一个一个抱过去；老熊精的阴茎从第一个女鬼阴道里伸进去，穿过第一个女鬼屁眼，顺势伸进第二个女鬼阴道，又从第二个女鬼屁眼里出来，顺势伸进第三个女鬼阴道，如此伸进去， 穿出来 ，直到第五个女鬼的阴道。 然后，五个女鬼整齐运动屁股，向前，又向后；向前，又向后，一直要向前向后做一个小时运动，老熊精才排出精液，得到快感 。 大厅里的二十个女鬼，只供他玩一天。下午十个，玩两次；晚上十个，也玩两次。修炼这种性交，也是老熊精想得到，修炼得出。谁还这么作乐呢！ 眼下，他已玩了两次，那条长长的阴茎缩为正常，正躺在大王椅上休息。 豺头目进来报告：“佳佳跑了，没找到！” “所有门窗关好了吗？” “报告，大门，后门，天门，地门，都关好了！” “快！搜寻洞顶，一条缝一条缝地搜！”老熊精站起身，带着他的豺狼虎豹鬼头目，一起来搜山洞顶。 这时，一个个头目，一双双天目，搜寻着山洞顶上的一条条缝隙。他们仔仔细细地瞧，连缝隙里突出的小石子也不放过，就像用探照灯搜寻前方的敌人一样，一草一木都得看清楚。他们用天目拉网，一条条缝隙，一片片山顶地搜寻过来…… 张嫂用天目在注视着他们天目的搜寻范围。她觉得自己隐藏的范围愈来愈小，已经快没有退步了。张嫂只好跳下来，站在洞中现了身。 “哈，哈，哈！张嫂，我料你跑不掉的。” “你这熊，真不讲道理，你抓我女儿，我没找你算帐，”张嫂义愤地说，“难道找我女儿回去，还不行吗？” “哈，哈，哈！你把我徒儿的兄弟弄死了，我找谁算帐？我不抓你女儿，抓谁？” “乱树岭是我家蚕桑地，你的徒弟赌博鬼，长期租赁地盘欠交租金”张嫂说话有理有据，“上次攻打桃树阵，是死了几个兄弟，我赔了几百万给赌博鬼，还不够？” 老熊精听了这话，心犯嘀咕：得人钱财，替人消灾。该死的赌博鬼，你得了钱，进了腰包，不替人消灾，还叫我去空抓人。你这小子，竟捉弄起师傅来了？等事情了了，看我好好收拾你。 老熊精这么想，可口里没这么说：“你今天打到我这里来，是欺人欺到家了。不留下你女儿，别想走！” “不可能！”张嫂看说理不行，立即运行百桑洞功，用一圈银白色的光环，包围了自己和佳佳。这种光环内柔外刚，纵使千斤重石打来，也得弹回去，打得愈重，弹得愈远。而人在里面，连一点震动也没有；这种光环亮度极亮，一时间，洞里的鬼火暗淡失色。 老熊精一挥手，六七个鬼头目围城一圈，企图同时使用内力，把光环挤扁，把张嫂、佳佳挤成肉饼。 这六七个鬼头目，内力真强，渐渐把光环压紧，压小，压成一小团，压得像个小铅球。老熊精一看，拿到手上，他企图用两只手掌揉碎它。 他“哈哈哈”，一边大笑，一边用死劲揉，揉着，揉着，他觉得两只手掌发热，发烫。“啊！”的一声，老熊精两手一摔，只见一颗像乒乓球大小的光球，向大门滚去，急速地旋转着，滚去…… 刚到大门时，突然消失了。 老熊精摔着烫得红红的，冒着大泡的手掌，叫着：烫死我也！烫死我也！他心烦意乱，两脚乱踢，一不小心，把当石墩坐的桑石一脚踢向大门，“轰隆”一声，石桑把大门撞开。 组合大门的人头骨散了一地。 “关门！——”老熊精大叫着。 “抓住她！——”老熊精大叫着…… 28 心计 话说老熊精双手烫得红红的，顿时心烦意乱，两脚乱踢，一不小心，把当凳子坐的石磉一脚踢向大门，人头骨组合的大门一下撞开。 这个机会，本是张嫂和佳佳逃离的好机会。然而，他们从老熊精手掌里逃离时，只想着躲一阵子，便钻进了人头骨里，谁知大门突然开了，她俩正想出来，趁机逃跑，可是，一声“关门”，又把她俩组合到大门里去了。 老熊精下达了“抓住她”的命令，就走回议事厅，下人给他上完药，止住了痛，心情才好些。可是，一想到赌博鬼收了钱，心里又烦燥起来。 他派人到莲花第找来赌博鬼，二话没说，好好地骂了一场。 赌博鬼却说出了他拿钱的道理。他说，乱树岭是张嫂老公的土地，他凭什么收租，我为什么要交租钱给她。何况，这么多年来，我给她家看土地，早早晚晚，多辛苦啊，她家应该付给我看管费才对呢。现在的银行，他们给债权人看钱，不也要交看管费吗？ 张嫂是给我钱了，她替老公付看管费的零头还不够呢，能算作一笔抚恤金吗？赌博鬼编着自己的理由，似乎条条有理，一条条地骗骗老熊精，让师傅也找不上骂他的理由。 眼下，他低着头顺从地说：“师傅，我收的是这个钱。徒儿除了爱赌博，品行很好，怎敢骗您老人家；不信，您有机会查查。” 赌博鬼看看快骗住了师傅，心想，这老不死的东西，处处查我的钱，什么钱都想要，我不刁俐些，还有日子过。别兴得早，看我老婆以后怎么收拾你！罢占我老婆，做梦！骑驴看唱本，老不死的，走着瞧吧！ 老熊精听了徒弟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他就认为是那女鬼在骗他，心想，当代的后生真能骗，我这老家伙真是提防不了啦。那个女鬼真坏，想挑拨我师徒关系，坏透了，让我抓住一定杀死他。 静悄悄的山洞里，只有他师徒的说话声。 大门到议事厅不远，他们的话，张嫂和佳佳听得清清楚楚。 佳佳问妈妈说：“赌博鬼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妈妈肯定的说，“生下你后，你爸爸很喜欢你，特意把地产的所有权分给了妈妈，由律师办理了手续，在律师处有公证书，有土地证副件。你记住，今后向你爸爸要回来。” “好的。”她听妈妈说爸爸很喜欢她，心里很高兴；她想爸爸喜欢我，办起事来，不是很容易吗；佳佳自信地说。 张嫂想起自己突然离开人世，所有的原件都留在宰太和的保险柜里；现在的宰太和，他会为我保留那些原件吗，他能像原来那样喜欢佳佳吗？张嫂在反问自己。 听佳佳的口气，就像当年的自己，认为爸爸都是好的，认为世上的人都是好的，太幼稚了。她多么想佳佳快点长大啊。 她想起宰太和抛弃成名母子的事，心里打了个寒怔。不免为佳佳要搞回那些原件的艰难，为自己女儿要得到那块地产的艰难而担心；面对佳佳，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些事因。她内心十分痛苦，她叹息了一声。 “妈妈，如果要回了土地，我们也交不起看管费啊。”佳佳担心着家里没有钱，爷爷又没有职业，自己又没有能力赚钱，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说。 “租赁土地者有使用土地的权利，同时，又有保护土地的义务，这是国家的法律。有土地权利的人，不必向租赁土地的人交土地看管费的；赌博鬼是狡辩，是欺骗他师傅老了不懂法律。”妈妈静心地解释，细细地讲给佳佳听。 她多么期望佳佳尽快成熟，老练，能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权利，能有办法搞到那些原件，能有理由要回自己的财产啊。 她思来想去，担心宰太和利用女儿年幼无知，利用子女对大人的完全信任，会欺骗佳佳，会骗走佳佳的财产，会让她母女俩深受其害。 眼下是赌博鬼欺骗老熊精，她怀疑宰太和也会欺骗佳佳；少的常常欺骗老的；老的会不欺骗少的吗？然而，她心里希望她的推测不会发生，她不想看到那种结果，她不想让佳佳担当那么大的压力。看见面前幼稚的佳佳，她不免流下了眼泪。 触景生情，她母女俩在大门里悄悄地说着这些话。 突然，一个头目报告，说他们找遍了整个山洞，也没找到佳佳母女俩。 “继续找！”老熊精不耐烦地说。 “报告，大门里面发现有人说话。”鬼狗头目说。 “说什么？”老熊精顿时有了精神，“把说话的人抓出来！” 宁静的山洞又混乱起来，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带着自己的下属，在搜寻大门的每一条缝隙，每一颗人头骨。 鬼狗头目的眼睛亮，鼻子灵，耳朵精明，他发现了张嫂和佳佳藏身的那颗人头骨，高声叫起来：“在这里！” “杀死她！”老熊精恨死了这个欺骗他的女鬼。 鬼狗头目用尽全身力气，一枪刺去，只听“轰”的一声，张嫂和佳佳藏身的那颗人头骨，摆脱了大门的鬼磁场，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跑了！” “混蛋！开门，快追！！” 29 感受 话说张嫂和佳佳藏身的那颗人头骨，摆脱了大门的鬼磁场，箭一般地射了出来。 悬棺山很高，鬼狗头目的力气很大，人头骨像子弹一样射向前方，飞着飞着，漫漫的晃荡起来，愈晃荡愈低。终于，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在树梢上弹了一下，撞在一块岩石上，“哗”的一声，摔得粉碎。 张嫂和佳佳从岩石上弹出来，她俩摇摇头拍拍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泥尘，觉得一身都轻松起来。 张嫂抬头远望，发现远远的地方，有老熊精的鬼头目，在相互吆喝着自己的下属，去拨弄每一处草丛，每一处石头窝，在细细地搜山。 趁他们还没有发现，张嫂带着佳佳，顺着来路又回到了鬼城。 他俩都觉得今天的这一刻，过得又累又紧张又疲乏，很想去冲个澡，喝杯茶。 张嫂和佳佳又来到游乐堂。一进门，女老板热情的招待她俩。女老板热心地问：“这是自己亲生女孩？” 张嫂疑惑不解，心想她怎么会知道这事？ 女老板看客人满脸疑惑，就坦率地说：“上刻钟的那杯茶水，是我看见那女孩放毒，用豆子打翻的。” 张嫂一听，立即拱手道谢：“谢谢救命之恩。” “不用谢。”女老板客气地说：“应该。保证客人在我店消费安全是我们的责任。你这女孩真漂亮。” 佳佳脸上有些羞涩，轻声说：“谢谢老板夸奖。” 女老板亲自领他们到了一间十分整洁的桑拿房。 她俩走进一间水池，亮兰色的清水中，已经有好几个女鬼在泡着。她俩步入水中，温温的水浸泡着肌肤，全身的肌肉漫漫松弛，轻松，舒适，母女俩脸上泛起了愉悦的笑容。 池边过道上，行走着几个服务生。有男有女，男的帅气；女的妖艳。他们在等待着服务。只要游乐者一招手，他就会欢乐地走到你的身边，向你提供服务。像敲背呀，按摩呀，修脚呀，甚至性服务也可以。 她母女俩泡完澡，一同走进一间蒸房。母女俩面对面的坐着，漫漫的，一股闷热逼得她俩满身冒汗。随着汗水的流出，人就有了精神；汗流得愈多，人觉得精神更充沛。 母女俩蒸完了又泡了一会，疲劳没了，人特有精神。她俩在大厅里躺着。她俩想睡。可是，身旁的说话声吸引着她俩，听着听着，一点睡意也没了。 “我偷了一生，仅失手一次。我不遗憾；我栽倒在那位老板手上，值！我佩服那位老板，他的防盗设计真高明。”那女鬼一边抽烟，一边和他的同行谈论那次失手的事。 他说，他早听说那位老板防盗能力强，可他自己不信，偏要去偷偷试试。 他说怕失手，足足做了一个多月的侦探。还贿赂了老板的秘书，把门外，过厅，房门，办公室，保险柜锁的空间形象，都摄了象，研究了一星期。 他自己觉得所有的有形机关，可以一一破除了；他自己觉得所有无形的电脑设计也可以破除了，才开始下手。 那次，他开始很顺利，破了一道道机关；他打开了保险柜，那十颗整齐排列的大钻石，一下跳入眼中，他一高兴，竟忘记了钻石下面的防盗吸盘。当他一拿钻石时，红灯亮，手被电击，大钻石回到了原位。 他返回身想逃，可是，绿灯一亮，房门关上。 他说在监狱里思考，后来才找出了原因。前一招失手，是败在他的心理设计上；后一招失手，一个月后才想明白，是人的目光反射，让绿灯感受器打开，门才关上的；这是进门时被录了象，眼神被传到绿灯感受器上的原因。 我坐了一年牢房，值！ 那女鬼讲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着圆圆的烟圈…… 张扫听得目瞪口呆，佳佳听得神奇古怪。母女俩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张嫂担心的是宰太和保险柜里的土地证，如果像这样防盗，今后，佳佳怎么去取证；佳佳觉得“偷”的学问比做数学题还难，还更有兴趣，值得她今后研究研究。 母女俩觉得虽然没睡，但长了学问，都觉得这躺桑拿还值得。 这时，女老板进来告诉张嫂说：“外面有个女孩，说要拜你为师，我让她进来，她说不敢。她现在跪在大门口。” 张嫂听说，立即穿好衣服，和佳佳一起出来。她看见一个女孩跪着，她想她第一次来鬼城，有谁认识呢。 她是谁呢？ 30 心路 话说张嫂走到游乐堂门口，看见一个女孩跪着，说要拜她为师，她不知此人是谁，张嫂问：“你是谁，为何拜我为师？” 那跪着的女孩说：“我是狐女，师傅饶了小女一条命。” “狐女？饶过你的命？”张嫂有些莫名其妙，“你抬起头来，我看你是谁。” 狐女抬起头来，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张嫂从未见过她，心里有些疑惑，便说：“我和女儿路过这里，明天就要离开，怎么收你为徒呢。” 狐女说：“我是冒充过佳佳的狐女，承蒙师傅饶命；我的心有灵感，见过的人，只要我闭目去想，就能知道他最近要做什么。我知道师傅要离开，所以我更要拜师傅为师。” “为什么？” 狐女低下了头，流下辛酸的眼泪。 她说她是只白狐，那年冬天，她刚一岁，她乘妈妈没注意，偷偷跑出来玩。屋外是一片大雪，平平整整，一望无垠。她跑呀跑呀跑得好高兴。突然飞来一支箭，射中她的脑门。 她来鬼城十五年了，过着流浪的生活，因为没有父母，没有家，受尽了鬼怪的欺侮。她天天被赶得东躲一下，西藏一下，无家可归。 因为她过了奈何桥，没有他们的许可，是出不了鬼城的。 她的故事打动了张嫂的恻隐之心，她说：“我带你出去后，你只顾去找父母，行吗？” 狐女一听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游乐城的时间过得真快，夜幕已经降临。鬼城的夜真叫人害怕。 街上没有路灯，四野漆黑漆黑；行走的人靠自己头上的鬼火，照亮自己的路程；向屋外的前方看去，一片都是暗淡的，蓝殷殷的，闪烁的鬼火，四处在一闪一闪的；鬼城的夜里，鬼是多么匆忙啊。 张嫂他们就住在游乐城的一间三人间里。 屋外无光，可屋里通亮，用的都是鬼光。每一盏鬼光，都由人头骨做成。普通的是一颗人头骨的灯，复杂的可以是八个人头骨组合成的，有各种造型大灯，人头骨愈多，灯光愈亮。这种灯都挂在客厅里。 更为别致的是墙上的装饰画。每一幅画都是活动的，由鬼的模特缩小而制成的。 一般是风景画。像蓝天下，学事堂里的鬼，在劳动的镜头；像游乐堂里的鬼，在欢乐的镜头；也有月光下鬼在偷偷做爱的画面。 窗下有个大柜，那不是电视机，而是舞台，是缩小的真鬼在演出的影剧。故事里描写的是鬼在人间的生活，不过鬼城里没有枪，他们的武打片是鬼打鬼，斗得可热闹呢。 这天晚上，佳佳没有睡好。 她想，她已经出来两天两晚了。第一个晚上是在“莲花第”。让她感触最深的是成名和小龙孙女的亲热。这种亲热是她懂事以来没有经历过的。 她认识到人与人之间是有爱的。以前，同学间的往来是友情，不，是一种喜爱，高兴；她也爱过成名，教他做数学，为了让他考第一，自己的数学题只做在草稿上；现在想来，那是一种喜爱，高兴。 这两天两夜，她经历了这么多事，看得出妈妈是爱她的。 妈妈让她经历许多艰难惊险，历练了胆量；增加了许多经历，认识了社会的复杂，为人的艰难；这些，是她在学校里想也没有想过的事。她妈妈同情好人，有恻隐之心；同时又憎恨坏人。她觉得妈妈是她学习的榜样。这么好的妈妈，是谁要杀害她呢？ 这两天来，她觉得她长大了许多。 她也觉得她心里也产生了一种羡慕，她虽然不知道爸爸是谁，但她喜爱爸爸，她觉得爸爸有钱，有那一大块地产，可以盖好多房子，办好多工厂。如果她有这么大的地盘，她一定有一个蓝天般的理想，让那块土地美如画。 在这世上，他认为有许多人是坏的。特别是赌博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师傅耍花招，居心叵测；还有那些道士，为了一个人的心愿，居然要杀死那么多鬼。 人是人，鬼是鬼，生活在不同的空间里，有不同的事业，何必杀死鬼呢？鬼与他又有何干呢？她心里讨厌道士的事业。 还有那些“偷”，他们破解精密设计的心思是高尚的，有一种逞强的追求，如果他们都在保密局工作多好；可是，他们偷窃别人财产，不好。 她也觉得地界是安乐的地方，是人真正过生活的地方。那里有劳动，有享乐，有追求，有理想；地界有痛苦，那是人界带去的。 她又想起了谁杀死她妈妈的事，他恨那个人，她要为妈妈报仇！ 为人者，何必要挑起那么多的事端，弄得人界和地界都不得安宁呢？ 佳佳想呀想，渐渐入睡了。 这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在一片土地上，盖了好多好多房子，办了好多好多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