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破荒古》 第1章 破而后立 一声尖叫划破深林的夜空,紫衣少女口中喊着登徒子,一剑便刺了过去。 秦荡无奈,举拳招架。话说落得这个衣衫尽毁的局面也并非自己所愿,而光着身子出现在紫衣少女的眼前也更非有心。实在是被人追杀,顾不得许多。 “姑娘你听我说。” “不听,去死!” 紫衣少女手中剑气飞舞,完全不给秦荡解释的机会。可是细耳聆听,后方追兵脚步将至,秦荡实在不能再跟少女僵持下去。口中默念一声得罪了,随即脚踏林地,箭矢一般疾驰出去。伸双指,环绕锈迹浮现,点入紫衣少女体内。 锈迹入体,少女应声瘫软在地。秦荡迟疑了一下,抱起少女穿林而去。 后方追兵须臾之间赶到,十数众者,均黑布蒙面。为首者捡起紫衣少女掉落在地上的剑,端详之后口中惊疑:“苏家的家族佩剑!那小子什么时候与苏家扯上了关系?” “大哥,还追吗。” “追,若真和苏家有关系,再见机行事。” 话音已落,十数众蒙面人再次追了下去。秦荡耳中聆听,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自己的修为远不如追兵,被紫衣少女耽误的这点功夫,眼看就要被敌人追上了。 不得已,秦荡只好再次搏命施展秘术,催动体内真元。识海秘境之内乳白色的灵力聚集,催动悬浮于中央一块似铁似铜之物。其体表逐渐覆上一层锈迹,瞬时加速,疾跑如电,刹那间行出千里之遥。 顿住身形,秦荡一口鲜血喷出,全部喷在了少女的紫衣之上。 面对少女的怒目而视,秦荡喘息着虚弱回击道:“你还好意思瞪眼,若不是你耽搁我的时间,我又怎会一天内连动两次秘术遁去。” 说着话,秦荡将少女一下扔到地上。紫衣少女动弹不得,再次怒目,却又闪电般的闭上了眼眸,脸色羞的通红。 无他,秦荡此时可还赤坦相见呢,以少女方才的视角,可谓一览无遗。 秦荡也难得老脸一红,闪身入林。不多时再出来,腰间已经围上了阔叶编织的简易草裙。眼看紫衣少女还在紧闭双眼,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她那丰腴的翘臀之上。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因为你,让我不得已弄险而为。现在我体内灵力全无,追兵再至的话,我岂不是要束手就擒。倒不如拿你来采阴补阳,修补灵力。” “你敢!我是苏墨璇,我爹是苏家家主,你若如此我爹定把你扒皮抽筋。” 苏墨璇终于睁开眼睛,被吓得有些颤抖,哭腔咆哮着。却对上秦荡那戏谑的眼神,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可是现在还远没有脱离秦荡的魔爪,谁知道他所说的这些什么时候就会成真呢,不自觉眼角挂上泪滴。 “睡你的觉吧,我暂时还没有对小孩子动手的打算,等你搓衣板长大些再担心这种问题。” 说完,秦荡不再去理会苏墨璇的咒骂,盘腿在地开始调息。 星芒微微,秦荡耳边轻轻传来娇哼声,点睁双眼,看着骂累了进入梦乡的苏墨璇,不禁有些莞尔。 随后继续入定,内视灵台方寸。 与黑衣人的一场生死激战过后,秦荡体内灵力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瞅着就要突破了。换作旁人自然是欣喜不已,毕竟修为突破谁不喜欢呢。 可惜,秦荡就不喜欢。与其说是不喜欢,更确切点说是畏惧。因为自己所掌握的神兵决乃是残篇,最高不过炼体之境,但凡修为突破,体内狂暴的灵气就会因为无迹可寻而四处乱蹿。最终的结果,将是爆体而亡。 所以每每即将突破之际,秦荡都要自废修为。 这次实不得已,偏偏赶上在被追杀途中突破。可是再不归元修为的话,不等追兵到,亦将归西。 不管了! 心下一横,催动残兵决。天地灵气聚拢,浩瀚无匹,化归有形。肉眼可见的天地之灵,自四面八方一条条涌来,径直钻入秦荡体内。 此番情景实是太过诡谲,骇人听闻。莫说一个炼体期的小小修士,即便是洞天境的强者大能,在未撑开小洞天之前,也无法承受如此浩匹的天地灵气。 即便如此,秦荡依旧默念不够。自从修炼十年以来,已经数不清到底归元修为多少次了。只知道所需的灵力一次比一次多,现如今,所需天地灵气更是海量。 天浪一般涌泄的灵气让苏墨璇猛地惊醒,她看到实质的灵气一股一股的钻入秦荡体内,到后来越聚越多。他的身体犹如海眼一般,纳百川,收星河。 眼见于此,苏墨璇不由得破口咒骂:“臭流氓你自己走火入魔去死别带着我啊!” 可惜,秦荡听不见。 此时的他正在专心于灵台之内,感受着天地灵气逐渐溢满,当到达临界点时,他必须马上切断己身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个时辰之后,浩荡涌来的灵气突然间归于寂零。秦荡也马上将自己的所有命魂调入灵台,在残兵决的运转之下,灵气包裹着命魂极速压缩。最后归于一点,再猛地爆裂开来。 此时,秦荡体内再无一丝灵力,只寻常凡体矣。 而他原本健硕的身躯也慢慢的缩小,最终变为了一个粉雕玉砌的三岁娃娃。 当他功成再睁双目,发现苏墨璇正在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他便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全是拜你所赐。” 说罢站起身来,将先前的简易草裙围于腰间,一步一步走向苏墨璇。 “你别过来!妖物,你走!啊!” “喊什么喊。” 说着话来到苏墨璇近前,咬破指尖,一滴鲜血顺势滴入了她的嘴里。然后在苏墨璇的胸前,以手残血作符,待光华闪起,一掌推入她的体内。 玄奥的符咒刚一入体,苏墨璇就身形乍起,以手为刀向秦荡力劈而来。 却在离秦荡咫尺之遥,再难推进半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制着她。而且当秦荡眼神扫来之时,苏墨璇竟不受控制的收回手刀,乖乖站立,乖巧的恍若一个孩子。 苏墨璇心知不对,这一定是因为方才打入自己体内的奇怪符咒在作祟,不禁失声:“你对我做了什么?” 已是三岁孩童样的秦荡轻叹一声,以不符合外表的大人作态,奶声奶气的说道:“没什么,只是为了让你听话而已。毕竟我现在可没能力自己走出这十万大山,所以,只要你带我出去……” “你就能放了我对不对。” “我就能买一件衣服了!” “你……” 在人为刀俎,己为鱼肉的情形之下,苏墨璇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好了,我保证以后解除你的禁制。在此之前,你需要安全的将我带出这十万大山。顺便说一句,这种禁制可是命魂层面的,所以就别想着用借刀杀人之类的蠢办法了,不然可就是一刀两命啊。” 苏墨璇闻言,气的牙根痒痒,却又没有办法。她总不能用自己的命来验证真假吧。 秦荡也是微微一笑,不打招呼直接蹿上了佳人的玉背。苏墨璇浑身颤抖着,极力想将背上的家伙甩下去,却因为莫名的符咒牵制,不能付诸行动。只好忍着怒气,向十万大山边缘方向走去。 经过了三天的长途跋涉之后,苏墨璇终于带着秦荡来到了大山边缘。将三天前就一直陷入沉睡的秦荡唤醒,眼巴巴的看着睡眼惺忪的他。 刚刚醒来的秦荡就看见一双大眼在面前忽闪,差点直接用手戳了去。待看清人之后,没好气的推开苏墨璇:“干嘛,瞪着眼睛吓人啊。” “我已经带你走出了十万大山,按照约定你要解除我身上的禁制。” 秦荡闻言,举目四望,确实已经出了山林。 随后面对苏墨璇:“我也不是无信之人,自然可以解开你的禁制。但是现在的我修为尽失,又怎么保证你在禁制解除之后不会再敌对与我呢。” “我以苏家之女的名义发誓,禁制解除后不为难你,咱们分道扬镳,我绝不加害与你。” “好!” 说着一声好,秦荡挥起肉嘟嘟的小手,拍在了苏墨璇的肩膀之上。她随即只觉得一股冰凉入体,顺经脉游走一周之后,离体而去。 “你拿命来!” 秦荡的手刚刚离开苏墨璇的肩膀,她就直接暴起发难。手握成拳,带着无尽的恨意而至,誓要将秦荡碎尸万段! 可惜,这一拳终归还是没有碰到秦荡,就又被禁制束缚。 “你骗我!” “我只说以后解除你的禁制,又没说以后是哪天,怎么算是骗你呢。”秦荡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言道:“倒是你,都发了誓,不也是置誓言于不顾,还想要杀死我吗!” 苏墨璇眼神闪躲看向别处:“我……我只说以苏家之女的名义发誓,又没说哪个女儿。” 秦荡愣了:“你这无耻的样子倒是颇有我的神韵嘛。行了,就这样。告辞!” “你干嘛?” “继续逃命啊,不然在这里吃灰?” “你答应以后会给我解除禁制,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秦荡沉吟一声:“这确实是个问题。”说着,却依旧头也不回的远离。 “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墨璇急了,追上去抓住秦荡手臂:“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去玄天门。直到你解除我身上的禁制。” 秦荡听到玄天门三个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一把甩开苏墨璇的手:“开什么玩笑,不行,绝对不行。其他地方还好商量,这玄天门我绝对不能再去,毕竟我……” 一边说着,一边大摆其手,却猛然间顿住。举起自己不再健壮的手臂看了看,陷入沉思。随后嘴角勾起了硕大的弧度,若没有耳根挡着怕是要笑到后脑勺去。 苏墨璇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禁浑身冷了一下,心里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走走走,去玄天门。” 态度大改的秦荡悠哉悠哉地在前面领路,跟在后面的苏墨璇微蹙眉头,隐隐地,竟然为第一大教玄天门有些担心起来。 第2章 荒路钟鸣 在距离十万大山最近的一处城镇中,苏墨璇再一次抱起秦荡,向对面表示自己是有“孩子”的人了。 对面的人见苏墨璇此种表态,这才悻悻而走,也数不清这是来这里之后遭遇的第几次搭讪了。 本来以往出门,绝不会有被此等人近身的机会。毕竟是苏家的千金,身边又有护卫,没人来自讨没趣。可惜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孩童样的秦荡,还被追求者们选择性无视掉了。 一次两次,秦荡还是乐于帮苏墨璇做挡箭牌的,可是这才进城不到半个时辰,最起码有十几次搭讪了!这个城里是只有苏墨璇一个女人了吗? 还没走两步,迎面又来一人,看状态又是来搭讪苏墨璇的。 要说其他人来吧,秦荡也不说什么了,毕竟男人嘛搭个讪还不是正常。可是面前之人长得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大众,三角眼,蛤蟆嘴,鹰钩鼻。总共十几根头发还在头顶扎了发髻,一根玉簪子压在头顶,两边拴绳挂在下颌。虽然一个道士打扮,却一点仙风道骨都没有。 就连秦荡这个曾经的文学高材生,此时竟也一时语塞,实在找不出用来形容眼前人的语句。 苏墨璇提前抱起了秦荡,在此人还未走近五步之时就故技重施地开口表示自己是有孩子的人,不接受搭讪。 谁知这怪老道不理不睬,依旧径直来到二人面前,张开包着芝麻粒样黄牙的嘴唇,沙哑的言道:“人妻什么的,最好了。” 闻听此言秦荡大吃一惊,不由得暗想难道曹操老人家也穿越到了这里?不过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眼前之人根本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枭雄气息。 而苏墨璇则是被惊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身形。 怪老道见状阴仄仄的笑了两声:“小姑娘别怕,跟你开个玩笑。贫道此来非为你,实是来找你怀中那孩子的。” “啊?干什么?” “小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秦荡脑袋瞬间摇的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拜此人为师,且不说不知此人能力如何,抱的什么心思。就凭借他这不同常人的外貌,自己都要为一世英名着想,果断拒绝的好。 “嗯,很好。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为师送你一件见面礼。” “你有病吧,哪只耳朵听见我同意了,别装傻自作主张好不好。” “桀骜不驯,出口成脏,果然有我的风范。乖徒儿,接好为师的见面礼吧。” 说完,双手于胸前结印,虚空拘来一团紫气,不由分说拍向秦荡。紫气入体,直奔灵台而去,这团紫气刚入灵台就幻型为龙首鹿身麒麟尾的怪兽,昂首站立。 秦荡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昏死过去,瘫软在苏墨璇怀中。 苏墨璇见状大急:“你对他做了什么,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加害我们!” 若是换作往日,苏墨璇对于秦荡死活自然是看也不看一眼。可是现在,自己与他命魂相连,他若身陨,自己焉能活命。 面对苏墨璇的指责,怪老道揣手而立,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娃娃休要胡说八道,贫道怎会害自己的得意弟子,给他一个莫大的机缘罢了。顺便给你个建议,若不想过多被人骚扰,就去把这身紫衣换掉。不然看见你衣上血迹过来想英雄救美的人会越来越多。” 苏墨璇低头看向胸前,那一片秦荡吐出的血迹犹在。原来自己一直被搭讪的症结在这里?再抬头之时,怪老道已然不见踪影,不知去向何处。 已经昏死过去的秦荡自然不知苏墨璇开始急急忙忙的找寻新衣,他现在正忙着从一团迷雾之中走出呢。 就在刚才紫气入灵台化形异兽之后,秦荡的神识就被拉扯到了一片蒙蒙之地。四周皆靡蒙,不知方位,不识空间,不辩时间。 难道又要穿越了?也不知这次会穿到哪里去。 秦荡如此想着,鸿蒙空间渐渐清晰起来,待一切迷雾散去——这不正是自己的灵台之内么!可是刚才的情景,怎与当初莫名穿越所处的中转空间如此之像?而且,归元之后的身体点丝修为全无,按理说神识是无法进入灵台的。 怎么回事? 秦荡环顾四周,忽见前方一团盈蕴紫气,聚目观瞧,正是先前紫气化形的异兽。 龙头,鹿身,麒麟尾。 异兽显然也看见了秦荡,嘶鸣一声,以脚刨地,向着秦荡直冲而来。 慌忙之中,秦荡直接翻身骑在异兽的身上,一手抓龙头,一手薅鬃毛,却被异兽的尾巴一勾,摔落在地。 异兽转身,鹿蹄抬起,直奔秦荡面门。 秦荡一骨碌身躲开,不曾起身,一脚踢在异兽关节处。异兽趔趄一下,险些摔倒。鹿蹄荡起七色彩云,扶正身体,仰天嘶鸣,紧接着一团电云自龙角射出,闪着火花直扑而来。 电云速度奇快,秦荡躲避不及被罩了个严严实实。霎时间雷电嘶吼,充盈整个灵台。若非是他平日修炼途中经常莫名遭遇雷击,恐怕此时早已丧失战力。 饶是如此,秦荡也被电的够呛,怕是再来一次就要在灵台之内被这异兽撕碎神识了。 就在秦荡感觉无力为继之时,已经散去的鸿蒙雾气再次充盈。抓住机遇,秦荡快速藏于雾气闪身离开,调息片刻。 随后,雾气又散,异兽寻得秦荡身影,又一次横冲过来。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之后,秦荡再一次翻身骑在异兽身上,这一次异兽只是稍加反抗,然后顺从的打个响鼻,载着秦荡在灵台之内踱步。 “驯服了?” 坐在异兽身上的秦荡气喘吁吁,不禁苦笑。心想这算哪门子事,莫名其妙遇见怪老道,莫名其妙灵台生出一紫气异兽,莫名其妙跟异兽打了不知多少回合,随后又莫名其妙的驯服了它。 可是驯服了它又有什么用,自己神识还不是被困在灵台之中,无法感知外界肉体的存在。 异兽载着胡思乱想的秦荡来到灵台正中,立于那非铁非铜的金属物下方。前蹄猛地砸地,一副先天八卦图出现,极速旋转。随后图中冲出阴阳鱼,化为一黑一白两条神龙,盘旋升起,缠绕那神秘的金属物。 未给秦荡惊疑此番异象的时间,神识就突兀的被拉出灵台,回归肉身。 恢复五感之后,第一时间感受则是周围怎会如此嘈杂。 睁双眼,环顾,只见自己身处拥挤人群之中,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自己。秦荡不解,以手撑地,却握得一手软玉温香。移转目光,发现苏墨璇正被自己压在身下,急忙起身拉起佳人:“什么情况?” 未等苏墨璇答话,人群之外就传来一声娇喝:“是你?你还敢来!” 紧接着,就看见人群闪出一条通道,一群人鱼跃而出。为首的是一芳华女子,虽不曾生的国色天香倒也韵味十足。只是皮肤稍黑,却更显英气。手中倒提着两杆大锤,飒爽樱风。 秦荡见到这群人第一反应则是想要奔逃,却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孩童姿态,本不应被认出才对,这也是秦荡敢再临玄天门之倚仗。随即落目自望,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又恢复了真身状态,而且再一次的赤身裸体。 根本来不及细想当前处境,还是先逃为妙。 秦荡转身落跑,只见赤条条的一道身影在人群中闪转腾挪。众人之中的女性们都觉得应该捂起双眼,却又舍不得这般好戏,左右为难,只好暗中告诫自己视线不要下移就是。可是不想还好,越想着,视线越是不自觉的看向秦荡双腿。 就在这玄天门山门之下,秦荡的“娇躯”被所有人看了个通透。 对于此,秦荡不会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如何甩脱身后追兵。却是因为在人群之中行动不便,想要甩脱难之又难。举目四望,发现前面一处直冲云霄的阶梯处无有旁人,自底层就被云雾笼罩看不真实。 若是冲入其中用云雾作为掩护,或许可以摆脱。 想到此处一个健步蹿出去十数米远,迈步登临。一口气接连登上十阶,却发现周围云雾在自己登上阶梯之后就从周身退散,似是有意为难。 不信邪的秦荡再次迈步,可是不管远观的迷雾多么浓厚,只要是他刚一踏步,云雾自散。 回头望,少女为首的众人也纷纷到达,均是登临路阶追赶而来。 秦荡体内并无灵力,只靠着一股蛮力登阶,在登临五十阶之后就被少女追上,奇怪的是其他众人均在十几二十阶左右止步不前,来者仅是持锤少女一人。 巨锤砸下,秦荡无奈举拳迎击。拳兵相交,金属嘶鸣声传来,手持巨锤的少女微一怔神,没想到秦荡肉身如此强悍。不免多看两眼,却下意识转向他的脐下三寸。只一眼,赶紧离开视线,暗啐一声。 秦荡趁着少女走神,赶紧一步退开,继续夺路拾阶而上。 眼看秦荡再次逃脱,少女暗责自己道心不稳,继续拎锤追赶。 二人顺着这云雾天梯一路拼杀向上,终是来到石阶尽头。 在这尽头之处悬挂着一尊古朴残钟,二人刚一踏临,不知多少岁月的残钟悠然撞响。 声,浩如天雷; 传,九天十地! 所有修者闻钟鸣,均感上古至尊无上天威,甚险跪伏,以慰朝圣。 而与残钟咫尺之遥的二人却未有所感,依旧刀兵敌对,打在一旁。 可是那持锤少女明显有些后力不继,每次出招都略显迟钝,似是有无形压制,难以全力。 而秦荡则是丝毫未受影响,仗着肉身之强悍硬拼巨锤。且趁少女越来越是疲弱之际,悍然出手一把夺过巨锤扔在一边,攥住少女手腕,反向拧动将其压制在地。 被伏于地的少女下意识调集灵力,却再次无果。这云雾阶梯上有某种天地规则压制着她,越是向上,这种压制越是厚重。登临顶峰之后,更是难以发挥十之一二的修为,若非如此,又怎会被秦荡如此轻易制服。 少女心中暗恼,要不是被规则压制,自己又怎会输与这头蛮牛。 秦荡不知少女心中所想,只知道少女在手为质,今日应该脱险无碍。奈何体内无有灵力,不能施展禁制,只好将少女大腿以下衣裙撕为条状,将她绳捆索绑,勒于胸前。 任凭少女如何尖叫谩骂,秦荡也是伸手臂将其紧紧制于胸前,不容逃脱。随后另一只手捞起遗落在地的两把大锤,就这么冲向阶梯之下。 第3章 降兵神罚 此地乃是少女的地盘,绝不可久留。好在制服少女为人质,想来可以从容离开,只要玄天门的高修为者不横加阻拦的话。 所以要快! “放开师姐!” “小子你对师姐做了什么,我杀了你!” 一路之上,少女所率的众人均是上前拦截。可是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为,尤其是秦荡边跑边喊:“再上前来我掐死她。” 恐于伤到少女,众人只好让秦荡下了阶梯。 台下众人根本不知阶梯之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才震耳发聩的古钟声响,片刻之后秦荡就挟持着巨锤少女而下。 个别想象力丰富的看到秦荡的赤身裸体,又看到少女被撕碎的裙摆,不禁脑补了一出旖旎春光的大戏。 所以有人看秦荡的眼神好似夺妻之恨一般,也不难解释了。毕竟少女不俗的修为,加上飒爽英姿肯定有不少的追随仰慕者。 秦荡下了阶梯直冲山门外而去,想要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被一鹤发童颜老者拦住去路。心知不好,终于还是惊动了玄天门的高修为者。若是同等境界,自己还可以依托不输于天兵的肉身对抗,勉强退去。但是境界差的太多,真如蚍蜉撼树一般无力。 老者拦住秦荡之后并未马上出手,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而且眼中还闪着精光。 秦荡只觉得一身恶寒,心说这老者该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哈哈哈,好,很好!”老者微捋白须,不住的点头。 秦荡不知是什么意思,只好严加戒备,而在他怀中作为人质的少女却在此时大喊:“爷爷你什么意思,我被这轻薄之人如此羞辱你还叫好!” 老者听到少女如此说,仿佛才刚刚看清形势,转口言道:“小子只要你放开我孙女,我可以既往不咎。” “少来这套,你可以既往不咎,没说别人不来对付我是吧。” 老者闻言微微错愕:“少年你的小心思不少嘛,我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秦荡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用这招太过驾轻就熟,大义凛然道:“形势使然,我不得不多加防范。” 老者微微点头,不禁夸奖:“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识,不易。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不为难你,绝不食言。既然你想要个承诺,那我就在这里正式收你为我玄天门徒,这样你与我孙女就是同门了。我门规明文,弟子不可同门相残。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秦荡眼珠微转,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呵呵。” “好,我同意。” 秦荡暗道自己犯傻,都抓着人家孙女了,不同意会怎样还用问吗。说着话放开少女,一把推向老者。 少女重获自由,便即反身想再冲杀秦荡,却被老者一把按住:“柔儿,他现在与你是同门。” “爷爷,你为何要如此偏袒一个外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修炼之人要常怀慈悲之心,方能不损天道。” “可是爷爷你前天才告诉我修炼之人要杀伐果断,斩道因果。” 老者面色不改,摸了摸鼻子:“快去吧,不然赶不上接引神兵了,十年一次,错过就不好了。” “爷爷你别转移话题,天荒路试炼还未结束,哪里这么快就接引神兵。” “小子你赤身裸体成何体统,快快穿上衣服前去引兵台等候,老夫有事先走了。” 老者虚空探出,甩给秦荡一身衣服,转身就走,脚步奇快。 秦荡接过衣衫,套在身上满口称是。心中腹诽你惹不起自己孙女也就罢了,拿我做什么挡箭牌。 少女追不上老者,又不能对付秦荡泄恨,气哼哼的玉足跺地,却又让所剩不多的裙摆晃了又晃。赶忙用手压住,看向秦荡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东西还你,回见。”秦荡将两柄大锤抛回给少女,倏的转身离开,实在怕少女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先走为妙。蹑手蹑脚的回归人群,来到苏墨璇近前。 “我现在问题有点多,所以我慢点问,你回答仔细些。” 猛然间背后有人贴近自己耳边说话,苏墨璇吓了一跳。待转头看见是秦荡之后,眼神变得复杂张嘴欲言,却又强行忍住,没有把你到底是不是变态这句话说出来。 在询问过苏墨璇之后,秦荡才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灵台之中与异兽缠斗了将近半月时间,而且为什么会在醒来之时恢复真身还是不得而知。想来,可能与灵台异兽踏出的八卦图阴阳鱼有关系吧。 直到此时,秦荡才知道自己逃命所踏上的阶梯就是大名鼎鼎的天荒路。 天荒路测试众生根骨,但凡踏上十阶者,就意味着可以承受引兵古道开启后的灵压而顺利引兵入体。秦荡看着天荒路上步履蹒跚的众人,不自觉回想方才。感觉上这就是普通阶梯而已,怎的这么多人却如身负重钧一般难以前行。 想自己踏上巅峰也未觉的有什么困难……等等!那老者所言自己加入玄天门就既往不咎,不会是就因为自己踏上了顶峰吧。难道自己是万世不遇的天才? 才刚如此想,就又听一悠古钟声携大道天威而至,听声音是从临近之中洲传来。 此后天荒路消散前的五个时辰之内,又陆续有两声钟鸣自十几万里之外的大洲悠然奏响。 秦荡不觉有他,只自嘲怎会觉得自己是不世天才呢,这钟声绝对不甚值钱,不然又怎会接连响起。 但是世间所有修者都为之震动。 天荒路尽,终为至尊! 这是所有修者共同的认知,就如同六万年前有一人登顶天荒路,此后万余年,以至尊之名威慑万古。 他就是,青鳞至尊! 但是如今又是怎的了,一天之内接连四声钟响奏鸣。这一世,莫不是要改天换地,天下大争? 要知道荒古之后天地巨变,只有依靠十年一开的天荒路和引兵古道来熔炼己身,才可修行。天下九州,共有九处引兵古道,每处古道所在都坐落着一个门派圣地。相传上古时代百家争鸣,同世争雄者甚多,现如今却只余九派。虽少,但是每一个都是称霸一洲的庞然大物。 这本是末法时代,但是这四声钟响,却昭示着不久之后必然会有人再次问鼎至尊之名。 实在不可思议。 众多修者在接连几声钟响之后,均是更加细耳聆听。可惜的是天荒路此次现世已过五个时辰,终于是慢慢合拢,扶摇直上青天万里,消失于苍穹,古钟不再响起。随后天穹门户洞开,就在天路消失的地方浮现引兵古道。九大门派,众者大能均在自家引兵台处催动引兵诀,迎神兵以降世尘。 所有通过试炼者,均在引兵台中翘首以盼,以期待自己接引到的神兵足够强力,帮助自己此世争雄。 秦荡与苏墨璇也在此列,苏墨璇虽然没有踏临登顶,却也登上了三百阶,称得上是天才,也配得上她苏家大小姐的身份。 此时秦荡也十分好奇自己能够接引到何种本命神兵,虽然修有残兵决,但是也因为这残缺兵决使自己不能突破炼体境。 所有人都举目望向寰宇之下,那古道在沉寂片刻之后,骤然光华大作,其内兵器嘶砍声传来。锵锵震人心魂,似是金戈铁马横尸遍,破甲热血觞觥间。 接着,各种神兵临世,虽仅仅是飘渺虚体,却也带荒古之气,各自寻主入体。 所有引得神兵入体之人,马上盘坐在地,借助古道之威,凭借神兵之灵聚集天地灵气,静心突破。只要将神兵留入灵台,且能与之心念相通调动灵气,就算成功引兵,进入兵魂期。 一时间,引兵台上各种神兵飞舞,犹如上古战场一般。 所有人都接引到神兵入体,仅留秦荡与使巨锤的少女还站立当场。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但是未曾眨眼间,古道之中又降下一物,飘飘而至,是一古琴。 古琴直奔巨锤少女而去,却并未入体,悬于其头顶,垂下五色光华。少女置身其中,隐有仙乐传来。大道琴音奏响,少女抬手,古琴垂落。撩拨琴弦,音律竟化为彩凤,接连五道,化作五彩鸾凤环少女周身,仙气萦绕。 彩凤冲天鸣,隐苍穹龙声吟起。 值此异象过后,才同古琴一起入少女灵台。 秦荡眼见其他人都已接引神兵完成,而自己这边却毫无动静,不免有些急躁。 直到最后古道已经关闭,场中众人多数已经突破完毕站起,秦荡也没有等来自己的神兵。 不禁苦笑一声,看来这辈子只能在炼体境难进寸步了,有些落寞。 可是突然之间,古道关闭的天空炸雷一响,就在那里不知被什么撕开一道口子。这一次不仅有神兵铮鸣,还有浩荡天地的杀声嘶喊。 就从这道裂口中,千万神兵拨云烟鼓破残沙,斩与尘嚣。这成千上万柄神兵竟一齐冲下,目标正是秦荡。 可是看样子并非是神兵择主,所有神兵都带着杀意而至,似是要将秦荡斩于此地。 第4章 未尊神凛 场中已然突破站起的人见此异象,无不震惊莫名,几时听说神兵降世不为择主,却是杀伐而来? 秦荡受众神兵之威压,大骇之下,只好以拳相击。可是神兵众多,饶是他肉体强悍,不多时也已浑身是血。就在他将要身陨道消之际,灵台之内那紫气所化的异兽昂首嘶鸣,脚下先天八卦图极速转动,浮于秦荡胸前;那阴阳鱼所化的一黑一白两条神龙也离体而出,缠绕在秦荡双臂。 有此助力,秦荡顿时犹如魔神,携天威,拳破虚空,一拳下去便有千百把神兵崩碎。 碎片还未降地,灵台之内异兽就吐出盈蕴紫气,自秦荡体内迸发。所笼罩的碎片瞬时化为齑粉,残粉进入秦荡体内灵台,变为迷雾。 观战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万千神兵包围秦荡,随后其内紫色光华顿起。虽裂口的古道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神兵赶来,但是秦荡也逐渐显露出了真身,只见他拳破虚空,硬撼神兵。铮锵之中便有神兵破碎,裂为粉末。 众人无不惊叹,这是何等强悍的肉体,竟然以拳击碎荒古神兵。 “他不是那个赤身裸体登上天荒路的人吗?” “就是他,被林柔追赶上了天荒路,然后古钟就被敲响了,这就是要成为至尊的人吗,好强!” “呸!”场中有仰慕林柔者啐了一声:“他成为至尊?别贻笑大方了,那古钟绝对是为林柔响起,他算个什么。” “可是最后是他劫持了林柔啊,应该是他赢了吧。” “来打一架?” “你有病吧……” 众人议论纷纷,被神兵围攻的秦荡此时却正杀的兴起。来到这个世界十年来,一直被追杀,且修为不过炼体境。今天一拳虚空打出,就有神兵破碎,这是何等快哉。当古道裂口关闭,不再有神兵洞出之时,秦荡竟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胸口浮现的八卦图,双臂缠绕的阴阳龙,此时也退回体内灵台,而神兵碎片入体化为的雾气也完全充盈。 “噗” 结束战斗的秦荡一口鲜血喷出,单膝跪伏在地,大口喘息着。方才有八卦图阴阳鱼相助,还不觉得如何,此时二者退回,秦荡就觉得全身像是要散架一般,咳血不止。体内命魂虚弱,生机消散,仰头栽倒。 先前收秦荡入门的老者在引兵古道消散之后就去往台上,正好扶住了倒地的秦荡。伸手探查他的伤势,却发现生机全无,奇怪的是半分生气没有却依旧在呼吸着。 老者摆摆手令众人散去增加感悟,叫来孙女林柔。 “柔儿,你身体之中可有神兵。” “爷爷你说什么呢,没有神兵我不就引兵失败了吗,只是吸收天地灵气入体就变成了五彩之色,有些奇怪。” “没有其他不适吗。” “暂时没有。” “你先去吧,多加感悟,顺其自然,去亲近自己的神兵。” 林柔点头转身,走了一步却又驻足,还是问了出来:“爷爷,登上天荒路顶峰的人,一定会成为至尊吗。” “是的,就犹如当年的青鳞至尊。” 林柔看向生机全无的秦荡:“那他……” “我也还没参透,你先去吧。” “是。” 林柔走了,场中接引神兵完成的众人也都相继离开,去往自己的住所感悟所得。 现在只剩下了白须老者扶着秦荡,以及旁边站着的执教护法。 执教护法是被老者留下的,他精通奇丹诡术,或许他能看得出什么来。可惜的是执教护法探查了秦荡体内之后也是大摇其头,奇也怪哉:“此子虽说可以同柔儿一起登临天荒路尽头,可是他的体内怎的连一点灵力都没有。而且生机已然断绝,却还有呼吸,奇怪了。” “我叫你留下也是因为我百思不得其解,方才我问过柔儿,她体内还是有神兵存在的,只是灵气的颜色与众不同。如此说,这少年的情况并非是登临天路尽头之人的常态。” 执教护法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通体暗红,散发灵气。 “这是续命大还丹,只要命魂未灭,就可续残命,再慢慢调息恢复。虽然此子没了生机,但是依旧活着,不妨用此丹药一试。” 执教护法手持大还丹,见老者点头,旋即撬开秦荡牙关将大还丹放入进去。大还丹入口即化,一股生机勃发直入秦荡体内,奇怪的是竟然在其体内绕了一圈之后又退了出来,丹力弥散。 老者指着秦荡,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执教护法微微蹙眉:“这种情况只有在命魂消散身死道消的人身上才会发生,大还丹的药力是直接作用于命魂的。命魂消散,药力自然无处可去,只得弥散,如此看来此子真的是死了。” “嘶……疼疼疼……” 可叹执教护法刚刚宣布秦荡已死,就被当场打脸。只见秦荡睁开双眼,以手扶地,疼得呲牙咧嘴。再查探,其命魂强劲无比,尽管血肉模糊,却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怎么还活着?” “别看你岁数大,但是你说这话容易挨揍知道不。” 秦荡看着眼前不认识的中年人,没好气的回击。哪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上来就说你怎么还活着,合着自己就该死啊。 “你命魂已散,就连续命大还丹都找不到丝毫命魂存在,本应该身死道消才对。”执教护法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命魂去了哪里,你又是如何死而复生!” “不知道,我不就是疼的昏过去了吗,你怎么总说我死了。” “奇怪,奇怪。”执教护法一边嘀咕着,顺手给了秦荡一颗疗伤丹药,随后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秦荡已经醒来,虽然不是他的丹药之功,但是这里也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了。 白须老者又抓着秦荡的手臂细细探查了一番,可是依旧没能感应到他体内的神兵与灵力。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那个,老人家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掌教就行。” 嘶……秦荡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老头就是玄天门的掌教。还好先前同意了加入玄天门,不然还不被他按在地上打的无还手之力。 “掌教,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受到那些神兵的攻击。” “我也奇怪,按理说你是登临天荒路尽头的人,天道宠着你还来不及呢,怎会降下神兵来伐你。我刚才突然想到,或许你是荒古先民之体,不被现有天道认可,也就无从谈起考验。后来的神兵攻伐,大概是天道不想认可你,也不想考验你。” “因为他想直接毁灭我。”秦荡沉声言道。 掌教点了点头,但是当秦荡请求他详细解释先民体质时,老者却也无奈道:“我也只是从古籍的只言片语中找到过那么几行,觉得有趣,所以有点印象。至于那本古籍是哪本,早已忘了,你若是有兴趣不妨去九经阁找找看。” 掌教把秦荡带到他的住处,便离开了。 秦荡推门而入,随后来到床榻边跃上,以手为枕,闭上双目。神识瞬间探入方寸灵台,方才之所以命魂全无,是因为神识和命魂全部隐入灵台之内。 他——突破了! 十年来,秦荡从没有想过那灵台悬浮的铜铁块竟是自己的本命神兵! 铜铁块的出现是在第一次按照残兵决归元修为之后,当时只是点点微茫,微小到不曾被发现,直到经过几次归元之后,才逐渐被秦荡所感知。 这十年来,秦荡不知多少次归元了修为,从孩提重新修炼,这铜铁块亦伴随着他一路成长至今。时至今日,秦荡才醒悟到每次归元所需的灵气都成倍增长,皆是因为这满身锈迹的铜铁块。 所有的灵气都是为了滋养它,今日紫色异兽炼化的残兵碎片终于让它大成。而秦荡,十载流年,终于遁入兵魂期,心中一片郁气扫荡一空。现在,秦荡每次运转残兵决所入体的灵气都被它与异兽吸收,并反哺出锈色灵气,与异兽温吐的紫色灵气一起绕灵台周天运转。 现在的秦荡,呼吸之间便可聚集灵气入体,无需刻意修炼。 睁双眸正身坐起,运转周天,秦荡瞳色变为一红一紫。残衣摆动,血肉模糊的后背灵气喷薄,一对灵气所化双翼破体而出。一红一紫,且有阴阳双龙隐隐绕体飞翱,低沉龙吟震荡虚空。 神通! 未曾臻入化兵境的秦荡,已修出神通! 秦荡心中激荡,真想仰天长啸一声——我,同境无敌! 可是他还并未失去理智,木秀于林,风独摧之。现在只是小小的兵魂期,能够捏死自己的人有一大把,所以,还需隐忍,以待他日化龙承天。 收起神通,隐藏气息,秦荡就这样着血衣盘坐细细感悟兵魂之境。 这一夜,未眠。 旭阳高升,秦荡睁开双眼,这一夜感悟良多,兵魂期修为也已完全掌握控制。 脱去血衣,凝神聚气荡碎浑身血痂,取青衣罩体,推门而出。 虽已打破了炼体境的魔咒,可以继续修炼,但是秦荡依旧心念掌教所言,那荒古先民之说。 试想才刚刚炼体期就引得天道重开古道,纵万千神兵斩云烟喧嚣,誓将自己散这一场缥缈。 若是自己以后修为精进,难保不会因这无情天道而血染身甲。 所以,还是要去九经阁寻找那记载荒古先民的古籍,探清来龙去脉。 一想到九经阁,秦荡不禁有些玩味。想三年前自己初来玄天门,本就是为了这九经阁而来,却不想误入深闱。现在想起,那朦胧出浴的胴体恍若又印映眼前。 折一枝春柳,不忘锦绣,却引得伊人嗔怒刀剑向。却若己亦无衫,昨天也被林柔看了去,应该算是扯平了吧。 再说了,当时只是烟火刹那的一瞥,还未等聚目就已被衣衫阻拦,也亏林柔时隔三年还能一眼记起自己来。 第5章 萧墙藏谋 秦荡在玄天门内一路慢行,去往九经阁。无需去问九经阁在哪里,毕竟三年前就已经来过这里,却是因为九经阁有人把守,不得入内。也正因如此,自己才去门内弟子的房中盗取功法,却不想最后摸到了林柔的住所,开门就看见正在出浴的她。 也怪自己当时脑抽,脱口而出一句“好大”,这才被林柔追杀。她的那些护花使者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女神追杀的人就是敌人,于是也浩浩荡荡的跟着追了出来 “一群傻老爷们儿。” 想到往事,秦荡不自禁吐槽了一下林柔的护花使者们,却是不太禁念叨,再抬眼就看前面一群人拦住自己的去路,正是这群“傻老爷们儿”。 他们一行有十余众者,一字排开将道路封死,其中一人站出来言道:“你叫秦荡是吧。” “功课做的不错,有什么事。” “呵呵。”来人冷笑一声:“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叫嚣门内弟子都是软脚虾。蝼蚁一般,没人打的过你,所以我心中不平过来讨教。” 秦荡微微张嘴,想回些什么,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如此拙劣的说辞,实在勾不起回击的兴趣,他还不如直接说是为了林柔而过来打架的,还显得光明磊落些。 再说了,如此拙劣的说辞真的能够引起其他人的同仇敌忾吗,正常人想想就知道是借口了好吧。 “这个叫秦荡的人怎么如此狂妄,竟然说我们都是软脚虾。” “你不知道吧,他就是昨天登临天荒路尽头,敲响古钟的人。” “就是我们门内要成为至尊的人吗,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该这么狂妄诋毁同门吧。” “实在可恶……” 听着周围议论声传来,秦荡不禁为玄天门的未来担心。心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傻子吗,不知道打架之前要找个借口的?哪怕是你前年踩我脚了这样的借口,也是可以打得起来的理由,所谓自己说过什么同门都是软脚虾之类的,这明显就是对方故意…… 算了,凭借他们的智商怕是也理解不了。 唉! 秦荡无奈的叹了一口,实在心急去九经阁的茫茫书海中找寻线索,没功夫跟这群人周旋耽误时间。 “对没错,我说的,怎样?” 来者错愕,没想到秦荡竟然承认了,他怎么想的,竟然将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揽下。不过这样更好,那自己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了。 “好,你既然敢承认,那我就不得不教训你一下,好来为玄天门弟子正名了。” 秦荡一直斜着眼等他说完,待他话音刚落,直接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挥拳便砸。 此人反应不慢,闪身脱开。 “偷袭,果然卑鄙。” 秦荡不屑:“若是对付你还需要偷袭的话,那我不如自裁算了。你叽叽歪歪半天了,还打不打,我赶时间。” 来人闻言,从腰间抽出随身佩剑,骚气的挽了一个剑花,灵力崩现,附着于剑身之上。挥着不知名的武技冲杀过来,出剑奇快。 旁人观瞧,在其出手瞬间竟然分出五柄剑刃,难辨真假。 “竟然是三阶武技百莲剑,而且化出了五朵剑花,这人谁啊。” “你不认识他?” “我昨天才入门。” “怪不得你不知道,这人是兵魂期玄天榜中排名第二十三名的前辈,据说再过个三四年就可以进入化兵境了。” 对话的两个人均是羡慕不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进入玄天榜。 对于一旁人的议论,秦荡不得而知。他只想吐槽面前袭来的剑花是个什么破玩意,看着花里胡哨的,结果一眼就能看出佩剑真身的位置。 所以只是为了好看? 秦荡想着,悍然出手一把攥住剑身,稍一用力这剑就直接断裂开来,等到那人抽身而走之时,只剩下了剑柄徒握手里。 就在此人眼看剑柄微一愣神的功夫,秦荡已然跻身而进,毫不客气的一个大嘴巴抽在了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抽翻在地,压在身上嘴巴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与他同来的十几个人眼见同伴如此受辱,岂能善罢甘休,皆是一齐冲了上来。一时间场中灵气涌动,各种兵刃交响。 却是瞬间之后,满地狼藉,一地的兵器碎片。这十几个人的兵刃全被秦荡捏碎,最可悲的是其中一人的兵器直被秦荡张嘴咬碎的。也不是故意羞辱,毕竟被十几个人一起围攻,秦荡又没有三头六臂的,逮什么用什么呗。 没了兵刃的他们,单靠着兵魂期的微薄灵力,赤手空拳又怎么会是秦荡的对手。不消片刻,一个一个都躺在了地上呻吟。就在秦荡琢磨着要不要把他们扔河里去的时候,围观人群中闪出一人,大义凛然制止了秦荡。 “住手!果真是心狠之人,对同门竟然如此羞辱,将来还不要判门投敌了。” 场面话说完,其手臂一震,千万条金蛇化形而出,贴地伏行。也不张口,直接朝着秦荡胸口撞去,临近之时蛇形化刀,寒芒森森,洞穿秦荡胸口。 神通! 化兵境界! 周围人无不惊叹,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施展神通的化兵境就是强者,对付刚刚引兵入体的兵魂境,简直易如反掌。没看神通施展只一招之间,秦荡就被洞穿了胸口吗。 如此看来,秦荡不死也要重伤。尽管他大言不惭把同门比做蝼蚁,但是眼看着被杀死,这些没见过腥风血雨的路人们也有些于心不忍。 作为当事人,秦荡并没有倒下,只是挺着血淋淋的胸膛,目光四望找寻着什么。而施展神通欲置秦荡于死地之人也是不得其解,因为他在神通得手之后想要召回,却犹如泥牛入海,完全感知不到。 至于方才,秦荡面对神通不去闪避并非是托大,实是有不知名的强者施展术法禁锢了自己,不得已才被神通杀到。 秦荡知道此人背后还有大人物撑腰,可是他想不通自己才刚刚入门,除了与林柔有过往事旧仇,又得罪了谁呢。 不管是谁,既然对方想要致自己于死地,那杀回去就是。 将自己体内束缚的金蛇神通禁制解开,一层锈迹悄悄浮于之上。就见秦荡后背被破开了三十几处伤口,这些金蛇破体而出,掉头返回化兵境者方向。 旁人看来这是化兵强者一击得手之后召回神通,可是这金蛇的主人知道,这些金蛇现在并非听命与自己。想要躲避已经晚了,金蛇速度奇快,眨眼间到了近前。仓促之中化兵境者手中结印,终是在金蛇将要反噬其主之际收回体内。 刚一入体,就觉得嗓子发甜,一口鲜血喷出,内视其中片刻,瞪大了眼睛点指秦荡:“你好狠的心!我与你拼了!” 说着催动体内真灵,要再次冲杀,却是又一口鲜血喷出。 秦荡眼见此,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冷笑言道:“你既然想要杀我,还谈什么心狠。我只是送给你一件礼物,让你暂时做个普通人罢了。留了你一条命,还不知足吗。” “你……” 秦荡不再去理会他,毕竟这个化兵境的敌手在锈迹的牵制下也只能动用炼体境修为,强行调动修为只能是遭受反噬,恐怕想要清除体内锈迹,要过一段时间了。 走到先前被打倒在地的十几人跟前,随便扒下一人衣衫,换下被洞穿胸口的血衣。 旋即继续前往九经阁方向,至于那人,不管他是主谋还是被推向台前的一把刀,在他背后必定有大人物撑腰。才刚刚入门,自己竟然就已身陷险地,所以必须要快速找出残兵决的秘密。毕竟虽已突破,但是兵魂境界的修炼功法自己依然没有,现在只是任由灵气自己运转。 而且既然已经被人盯上,那么自己兵魂期就衍生神通的事情就更要保密了。这也是为什么宁可被洞穿胸口,也不以神通对之的原因,好在肉体强悍,这也只能算是皮外伤。 一路之上都有人对秦荡指指点点,不管是他“说同门为蝼蚁”,还是一人硬撼十几人同境界而取胜,亦或是面对化兵境敌手“两败俱伤”。不可否认,秦荡入门第一天,就已经成为了名人。 来到九经阁,名为阁,实则是掏空一山体,自玄天门建教以来所搜罗的功法古籍秘典皆藏于此。 信步入阁,对于底层的功法之流根本不看,拾阶而上前往高层,去寻那秘籍古典。可惜的是整整一个上午都泡在这里,却一点收获都没有。在一筹莫展之际,秦荡遇到了昨天给自己丹药的执教护法,他显然知道秦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于是指引他去了一处拐角。 推开老旧破重的大门,一片灰尘扑脸。执教护法指着满室的书架:“这里都是上古的古籍,掌教曾与我言你需要这些,自己去看吧。” 秦荡入门随便拿起一本古书,翻开之后却发现其中并无只言片字。 执教护法看到了秦荡的表情,出声解释:“这些无字古籍虽然至今没人参懂,但都是从上古流传至今的,所以一直陈放在这里。你若是机缘凑巧可以看懂,记得告诉老夫一声。” 秦荡闻言腼腆的一笑:“这么多前辈高手都没能看出,我又怎么可能懂呢。” “不一定,毕竟你可是与林柔一起登上了天荒路尽头的天选之子。好了,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出来找我。” “多谢护法。” 执教护法转身离开,将古籍室的门关上,整个空间内又恢复了寂静。看大门关闭,秦荡又将整个古籍室转了一圈,确定只剩自己一人之后,又拿起来那本无字书。 用袖子仔仔细细的将书上的灰尘扫去,每一个死角都擦拭到了。 然后,秦荡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第6章 夕刀光寒 一口下去,半本书都被秦荡咬在嘴里,虽然入口还有些许颗粒硌牙,但是秦荡依旧义无反顾的咀嚼起来。只是没带着水进来,后面下咽有些困难。 多亏了这间书室中只有秦荡一人,若是有人看见还不惊掉下巴。几时听说过有吃书的,况且这可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天书,虽然至今为止无人参透,但是也不能这么对之吧。这要是让玄天门高层知晓,还不一巴掌把秦荡打出东洲。 三两口之后,这本传承自上古的无字天书尽入秦荡腹中,随后盘坐在地,闭上双目。只见秦荡丹田泛起莹莹黑光,逐渐将其包裹。这黑光似是在连接另一个空间,看上一眼,就如临渊而立一般,仿佛要将众生吞噬。 秦荡感觉自己一直在沉浮,想要睁开二目,却又只是满目迷蒙,他就这么一直游荡在这未知的空间之内。慢慢的,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他的眼前才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影像。 只见一片广袤大地之上,烈火奔腾,洪水滔天,万物逃生。大地的四方,分别矗立的四座通天大山均在瓦解崩离,天如实质,倾覆而下。 就在此时,一人身蛇尾女子腾空御行,以看似孱弱的脊梁托住倾覆的苍穹。看她神色,当真是如油浇火燎一般着急。也难怪,此番灭世大难,怕是要万世生灵同葬。 就在她的身躯逐渐颤栗,再无力支撑天穹之时,已经化为火海的大洋之中岩浆与海浪同时蒸腾而起,万米高的巨浪中浮现一座大山,山下有巨龟驮负。 “神鳌!” “女娲,此番大难乃是天道轮回的劫数,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能浮天下而葬,也算坦荡。我去之后,这天下苍生与天台古山,就托付给你了。” 接着,只见神鳌自断四足,四只鳌足迎风而涨,去往天地四极,替代正在坍塌的四座通天神山。如此,苍穹不再倾覆,而神鳌却背负大山缓慢沉入火海。 女娲来不及悲伤,施展法力先将神鳌背上的天台山移入陆地之上。随后到山顶,采天台山五色巨石,托于手中炼化,祭出成网,填补穹顶之间的裂缝。又将自己一束发髻割下,扔进浩渺火海。此发髻入海,火势顿消,全部吸附于发髻之中,沉入无边大洋其下。 自此,这大难才算没有真正灭世。 而女娲已然力竭,手扶天台山顶巨石而立,双目远眺,巡视这炼狱人间,最后一眼,看向了本不属于此地此景的秦荡。 玉唇微启,仿佛在与秦荡说着什么,却是未有一丝声音传至。紧接着,秦荡就被一片漆黑云雾笼罩,再睁眼时,已然回到了玄天门古籍室中。 秦荡只觉得心内狂跳,浩匹的压力如巨石压顶而来。 “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地不周载;火炼岩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 “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 这……这是秦荡从小就知道的——女娲补天! 虽然方才所见与自己所知有些出入,但是也足以说明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女娲是真的在上古之时存在,那么盘古呢,伏羲呢,共工呢,黄帝炎帝呢?他们是否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为什么在这个异世界会有自己原本世界的神话传说,还是记载于上古天书之中! 这两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而最后女娲和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本来秦荡是打算来这里找寻自己所学残兵决的秘密,以及掌教所提到的那先民体质的。却不曾想又引来一堆的秘辛与疑惑。 就在秦荡犹豫不决自己是否还要继续探寻这间古籍书室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人打开,执教护法去而复返,他手中拿着一本书来到秦荡面前。 盘腿在地的秦荡起身施礼,接过护法手中递来的古书。 “老夫方才出去遇到了掌教,掌教托我将此书交给你。他说此书之中可能有记载着你所需要的信息,可惜也是无字,你拿去探究一番吧,或许可以找到。” 话说完,执教护法未做一丝停留,转身离开。这间古籍书室之内,又只剩下了秦荡一人。 看着手中的又一本无字书,秦荡迟疑了一下,随后咬牙,如同方才一般将古书吞入腹中。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另一段秘辛,却发现这本古书里记载的是一段拳法,虽然也是上古传承的功法,却不是他所需要的。心中暗想原来掌教这样的大人物也有失误的时候,不过这也不怪掌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与自己一样有能力“吃透”所有书籍卷轴。 同样是丹田涌出黑雾将其周身环绕,待到秦荡起身之时,这无字书中的拳法已烂熟于胸,随时可以施展。 现在已是天交子时,这一天下来秦荡不能说是没有收获,却并没有得到自己现在迫切需要的。只好先行离开九经阁,以待来日。 月色如洗,朗照乾坤。秦荡行在玄天门内古路之上,心事重重,结合自己现在所知晓的东西,根本无法解开当前困局。 往远处说,天道势要灭杀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自己的“先民体质”;更为迫切的在于自己入门的第一天就发现有人在敌对于自己,而且还是根本惹不起的高修为者。若是自己能够继续修炼的话,等他日必定不会在意这丝敌意。 可是,问题就在于自己所修功法,乃是残兵,所以现在第一要务在于如何完善功法,继续修行。 一路想着,秦荡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被月光照射下的影子越来越稀薄,本来风吹扶柳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周围寂静的那么反常。抬头观瞧,原本挂于天际的明月已经消失无踪,而自己所踏之路也并非是先前的砖石古路,转而变成了泥泞沼泽。 举目远眺,除却自己周身,远处竟没有了一丝的光亮,现在的他仿佛已经被黑暗吞噬。 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身侧破空声响起,一柄周身乌黑的利剑裹挟在黑暗之中刺了过来。秦荡出于本能双臂交叉,抵挡来犯,脚下用力蹬出,霎时倒退出十步以外。 秦荡身法不可谓不快,但那柄乌剑却如影随行跟随而至,剑身铮鸣声下,化形为三。这一幕对于秦荡来说异常的熟悉,正是今日早间曾经应对过的三阶武技百莲剑。 不同的是,今早那人所用武技自己可以从容分辨真身,应对自如。而眼前虽然只有三朵剑花,却是难辨真假,又或许,它们都是真的。 秦荡不敢托大,他不知道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意都是来自哪个,只知道现在如果不全力应对的话,这剑身之上的杀气就已经昭示了自己的归宿。所以不再藏拙,催动残兵决,双眸化为一红一紫,其后背灵气喷涌,双翅振翱。 左手与双翅分别应对一把剑刃,而右手握拳,直冲剑芒之后。 三声兵音响起,那三朵剑花在完成一次刺杀之后消散无形,而秦荡右拳也是无功可诉,打在虚空之中。 紧接着,黑暗中不再有剑光袭来,对方竟是闪露身形,也以拳脚对之。只是一席兜帽,让秦荡不知是何许人也。 二人身形闪顿,均以拳脚戮敌。看得出来对方身法拳法都是高阶武技,而秦荡却是漫无章法,纯粹以强悍肉身作为倚仗,硬拼而已。 如此片刻之后,秦荡体内灵力消耗巨大,再看对方却是游刃有余。眼见对方拳脚再次冲杀而来,秦荡不自觉用出了方才吞噬古书之中的拳法招架。 此一击过后,身着兜帽之人不再近身。滞留原地,身形些许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果然,老夫果然没有猜错!” 兜帽人呆立当场,不再攻击,兀自喃喃自语着。秦荡闻言却心中一凛,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执教护法!” 黑暗中人将兜帽缓缓摘下,露出真容。 正是天玄门执教护法! “我不明白,护法你为什么要针对于我,这才是我入门的第一天而已。” “我也不明白。”执教护法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深呼一口气:“老夫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够将无字天书参透。不过就在方才,老夫想到这可能是天道的怜悯吧,注定要让老夫在寿元将尽之前遇到你,且这一世,老夫将以丹尊为名!” “你先前交与我的那本无字古书,那段拳法,就是为了印证吧。” “嘿嘿……你说呢。” 跑! 面对执教护法这等级别的强者,秦荡只有夺路奔逃这一条路可以选。 不管执教护法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而自己又能怎样助他成为丹尊。秦荡只知道,如此处心积虑的一个局,对自己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背后紫红双翼展开,体内残兵决运转,辅以逃命秘法。在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之后,秦荡以极速遁逃,在其原本站立位置只剩下残影,真身已然远遁千里。 可是,真的逃得掉吗? 执教护法看着远遁而走的秦荡,嘴角泛起冷笑。手中法印流转,繁奥符咒在双手间亮起,光华闪烁之下,周围空间剧烈扭曲收缩起来。远在千里之外的秦荡只觉得周身空间崩塌重组破碎,再定神,已被执教护法缚在手中。 “小辈,在老夫神通之内你还想跑去哪里?”执教护法抓着秦荡,放肆狂笑着。虚空捏出一颗黑色丹药,撬开秦荡牙关塞了进去,随后将其扔在地上。 秦荡只觉得丹药入口即化,一缕清凉直奔头顶灵台而去,紧接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不由得狂啸一声。却在啸声过后,无边的黑暗之中一声龙吟而至,以作回应。 第7章 尘路杀劫 闻此龙吟,执教护法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仰头大笑起来,甚至有些癫狂:“多少年了,老夫的本命丹终于再散生机。” 接着,执教护法手中结印,周围空间巨变,收缩瓦解,最终化为一颗墨色丹药漂浮于手上,随后收归体内。 明亮的月光再次照射神州,秦荡脚下终于不再是泥泞沼泽,转而回到了玄天门的石阶古路之上。 “嗯?轻薄贼你在这里干什么……啊,见过执教护法。” 秦荡忍着头颅剧痛,抬眼观瞧,只见林柔正从远处走来。也亏得她第一眼就看出自己,随后才看见一旁的执教护法,也不知对自己的怨念是有多深。 此时秦荡头颅欲裂,哪有功夫搭理林柔,于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普通的一瞥,却因为面目狰狞的缘故,在林柔看来是狠狠的一瞪。联想到自己昨日在秦荡处受的委屈,再被这无缘无故的怒视一扫,林柔心中无名火起。只是因为执教护法在身侧,自己不好发作,只好深深吸气,强忍怒意。 “柔儿啊,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去歇息。”秦荡不言,执教护法接过话语询问。 “我今天一天都在九经阁里寻觅合适的功法,入迷了些,所以这才回转。不知护法您和这小贼在这里做什么。” 秦荡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要回击只言片语,却被疼痛阻拦,只好眯着眼睛注视林柔,表达不满。 被秦荡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林柔心中怒气简直更要突破天际,只好攥紧了一双秀拳,极力克制。 “无他,秦荡方才找到我说是身体不适,与我讨一些丹药。”执教护法说着话,手中拿出一颗粉色丹丸递给秦荡:“这颗丹药可以解你之苦,只不过药力只能维持七天。我方才探查你体内有些问题,一时半会还没能明了,明日你来找我,再给你细细查探一番。” 秦荡接过丹药,毫不犹豫一口吞下。丹药入腹,药力散开,秦荡只觉得头颅的疼痛顿时驱散于无形,一切如常。 他明白,执教护法口中所言是在暗示自己:他的小命已经掌握在了护法手中,想要活命就必须听从执教护法的指示。若是自己耍花招的话,怕是七日之后没有新的解药就会爆体而亡了。 执教护法也没再说什么,送出丹药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荡,转身远去。 现如今,幕后黑手已然显露出獠牙背后的真实面容。可惜的是自己始终暴露在这深渊巨口之下,如若反抗怕就是身死道消的局面。可是实在不甘心,这十余年来的千辛万苦、亦步亦趋,才换来了今日的境界突破得以继续修行,却偏偏遇到如此强者禁锢。 真要说起来,怕也是因为林柔在玄天门前的追杀打乱了自己原本的部署吧。想念至此,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林柔所在,却发现她也正在盯着自己,且眼中战意蒸腾,不余掩饰。 秦荡蹙眉,不由得小声嘀咕:“泼妇。” 却不曾想林柔五感如此之敏锐,这一句泼妇被她听了去,算是彻底点燃了炸药桶。不曾出言反讥,直接自腰间拿下双手巨锤,神兵古琴虚影也自灵台浮空罩体。 一步踏行前冲,巨锤自秦荡头顶呼啸而至。 没有想到林柔的性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暴烈,竟是直接冲杀而至,完全没有预兆,仓促之下秦荡只好双拳硬撼。 这一击,林柔是铆足了劲,而秦荡方才因为施展了一次遁行秘法的缘故,体内灵气所剩无几,算是纯粹以肉身对之。轰隆巨响之下,秦荡的双腿硬生生被砸入青石之下,小腿以下深入地底。 “好泼妇,好大劲儿!” 死不悔改的秦荡依旧逞着口舌之利,他也知道这句话说出之后,林柔必定要倾尽全力灭杀自己。所以就在话出口的同时,拔地而起,夺路狂奔。 疲于奔命的秦荡心中有些愤懑,心说自己好容易突破,可以笑傲同境之时,却遇到了执教护法这个根本惹不起的强者大能,被摆弄于股掌之间。再碰上同境界的林柔之际,也因为灵力消耗巨大而不得全力应敌。 憋屈! 他可不知道,身后满脸杀气拎锤追赶的林柔心中比他还要憋屈。本身林柔是一个性格豪爽的奇女子,性格坚毅,并非娇生惯养长大。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对一般的非议妄论根本不放心里。 可是这天杀的秦荡! 也不知怎的,在面对秦荡之时,林柔始终难以保持一颗平常心。不由得想到自己这十几年间,哪怕有人对自己不满也从未像秦荡如此恶言相向。 泼……泼妇? 这个字眼再次浮现林柔心头,愤恨之下直接将左手锤甩了出去,一柄巨锤就这么被林柔当暗器掷出。 忽听得身后狂风巨响,秦荡急停闪身,一柄大锤就这么擦着面门掠过,差之毫厘就要砸到脑袋。 破空而去的巨锤不做停留,将一棵拦路的参天古树拦腰截断,古树倒塌,漫天烟尘。眼见此景,秦荡不由得暗自擦汗,心说这母老虎果然惹不得。 随即,林柔抓住机会攻伐而来,秦荡却一反常态的不去逃离,而是踏足对攻。 就在秦荡动身的一瞬,一柄利箭已至,虽然躲过要害,却也伤到了臂膀。转身对攻,被箭伤身,再拼单锤,抽身遁走。如此看起繁复,却均只在瞬息之间。 “你还有帮手,准备这么充分?” “你说什么?” “傻娘们。” “你……”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倒塌的古树烟尘中万箭齐发而至。箭支点点寒芒,摄人心魂,杀意弥天。 就在秦荡专心应对箭雨之时,忽听得身后娇哼一声,余光目扫之下,只见林柔的胸口扎着一杆黑红箭支。透体而出,胸前只剩翎羽。来不及做多细想,秦荡一步赶至林柔身前,将巨锤背在身后,抱起林柔狂奔而走。 随手拨掉身侧袭来的一杆箭支,秦荡瞥了一眼怀中林柔:“就知道碰上你准没好事。” 面对秦荡的指责,林柔虽然气息虚弱,但是语气依旧强硬:“别废话了,快逃。” 是啊,现在可不是跟林柔打嘴仗的时候,既然对方敢在玄天门内杀人,那么就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的。现在只要能够坚持到门内强者觉察前来,自己和林柔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哪有这么简单。 秦荡与林柔已经被合围,四周全是杀手。且前方林间一块印玺随风而涨,拦住去路,身后一张金丝巨网也已经张开笼罩而下。坚实的地面轰隆作响,破土而出四面土壁。土壁之上点点绿意闪烁,不多时一大片荆棘魔花挂满墙壁。 无数荆棘魔花愤开,花蕊所在全部獠牙长舌,开合之下无数褐色粘液喷涌。秦荡俯身,将林柔护在身下,身后却是被粘液浇了个结结实实。 粘液刚一沾身,就听“呲呲”声响起,秦荡后背瞬时被腐蚀了一大片,有些地方已然露出森森白骨。 如此剧痛,秦荡目眦欲裂,神色表情变得犹如炼狱恶鬼一般渗人。 被护在身下的林柔目睹秦荡神色,不由惊呼:“怎么了!” “没什么,你怕死吗。”秦荡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是这丝笑意配以狰狞神色更显渗人。 “别这么说,我们只要坚持片刻,就可以……” 林柔挣扎着扶起秦荡,却摸了一手血肉模糊,探目正看见秦荡那被粘液腐蚀的后背,顿时禁声不语。再看四周土壁之上的荆棘魔花,獠牙紧闭,但是口中褐色光芒愈来愈盛,距离下一次喷发粘液恐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了。 “如何,还觉得今日可以逃出生天吗。只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与你这蛮丫头死在一起,哈哈哈!” 若是平时被秦荡这么说,林柔必定会拳脚相向,可是现在这生死关头,哪还在意这些:“相信我,我们会逃出去的!抓紧我!” 说着话,林柔一手扶着秦荡,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枚蝉形玉佩,通体透明。在灵力灌输之后,其内碧色充盈,极速将秦荡二人笼罩。 “这是什么?” “金蝉符,灌输灵力后捏碎破碎虚空,随机传送。” 秦荡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好,可以逃出生天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用呢?早些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被喷一身的粘液呢。” 虽然笑意盈盈,语气平和,但是林柔十分清楚的感知到秦荡的怒意。于是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弱弱的说道:“太贵……” “我他妈……” 未等秦荡说完,荆棘魔花已经蓄能完毕,獠牙巨口再开,粘液喷射而来。林柔见状一把捏碎了金蝉符,碧色光芒之下,二人自原地消失,只留下满地疮痍滋滋作响。 瞬息之后,秦荡睁双目观瞧,只见自己正站在不知何处的一面悬崖所在,踏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有些后怕,心说这传送还真的是“随机”啊。 可是,林柔呢? 正如此想着,只见悬崖上方光华一闪,虚空中掉出一个人影。 正是林柔。 不过,林柔的落脚之地正是秦荡面前的那一步之遥,万丈深渊之顶。 “啊!救命啊!” 还未等反应,秦荡就觉得一股大力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定神再看,自己已经是从悬崖边缘堕入了那无尽深渊——与林柔一起。 “你干嘛拽我” “你怎么没拽住我!” “……” “……” 第8章 承君衣襟 秦荡与林柔二人相对无言,面面相觑,徒留呼啸狂风入耳。也亏得这崖高万仞,不然完全容不得两人沉默的时间,就该摔成肉饼了。 最终还是秦荡打破了沉默:“破符传送的这是什么地方,快再拿出一个金蝉符来,再传一次。” “贵!” “要命还是要钱,什么时候了还嫌贵。算我借你的,活命之后还给你。” “我说了啊,太贵,所以我就只有一个。” “你说话可真是言简意赅,直接说没有不就好了。” 林柔看了一眼越来越迫近的地面,实在懒得跟秦荡吵嘴:“快别废话了,一起想办法。” “有办法,一会你抓紧我,垫在我下面……他娘的疼死我了,松手,别抓我后背!” “你说让我抓紧你。”没好气的林柔手下又重重的一捏,这才松开秦荡血肉模糊的后背。 秦荡疼的龇牙咧嘴,心说自己实在不长记性,怎么又惹这母老虎了。不过随即正色言道:“这次是真的,一会抓紧我。提前说好别抓后背,不然我给你甩出去。” “有什么办法?” 秦荡不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就在距离这怪石嶙峋的地面还有丈许之际,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微薄灵力,运转残兵决。血肉模糊的后背双翼化形,紫红双翅振翱舒展,终是在生死关头完成了下坠的减速。 可惜惯性使然,秦荡抱着林柔冲出去几十米远这才停下。停住身形之后,突然觉得胸口剧烈刺痛。撑地起身,发现林柔背后透体而出的利箭因为冲撞又退回一截,箭支的翎羽一端正好刺入自己胸膛。 而林柔,则是因为贯穿的二次伤害,疼的昏死过去,以至于一声不吭。 尽管秦荡前胸后背均是伤势骇人,好在肉体强劲,还能行动。倒是林柔,虽然仅仅是一箭之伤,却看起来比秦荡还要严重。 “可别死了啊。” 秦荡扶起昏死地上的林柔,伸手探查其伤势。发现她尽管伤势不轻,却也没有性命之危,不禁轻哼一声:“到底是温室之花,跟我这种历经风雨的大树怎么比,这点小伤就昏了过去。” 说着话,秦荡点指用灵力封住林柔胸口穴位,止血之后右手攥住利箭,用力拔出。林柔也因为再一次剧痛醒了过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差点让秦荡失聪。 说起来林柔也是可怜,因为疼痛昏死过去,没想到醒来还是因为疼痛。反正秦荡与林柔,这二人在一起之时,就没见过有好事发生,也不知是谁克了谁。 原本虽不倾城却也称得上美女的林柔,此时龇牙咧嘴的模样完全没有美感可言。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对比,毕竟身旁还有个同样咧嘴的秦荡在衬托着,如此看来,还是林柔更美一些。 “放手放手,快放手!怎么又抓后背,这次还带用指甲的!” 没办法,醒来的林柔疼痛难忍,双手随便一抓,就直奔了秦荡那血肉模糊的后背。虽然说起来也不是有心的,不过秦荡还是在第一时间远离了林柔:“恩将仇报啊你。”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着林柔难受的模样,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于是又回到了她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了在引兵台上执教护法给自己的疗伤丹药,径自扔进了林柔咧开的嘴里。 林柔只感觉嘴中进了一个东西,但是还没等明白,就已融化,于是脱口而出:“虫子?” “哎!”秦荡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实在不懂林柔怎么会有这样的脑回路,于是没好气的回答:“合欢药!” 心里暗道,若是让林柔的追求者们看到她这番呆头呆脑的样子,不知还是否将之奉为女神。 “骗我的吧,你随身带这种东西?” “还问!刚才是不是把你脑袋磕傻了!我走了啊,别跟着我!”秦荡快要受不了了,虽然眼前的林柔犯二的样子很是憨态可掬,可不知怎的看着她心里就没有好气。 难道两人前世是冤家对头来的,这辈子注定相生相克? 眼见秦荡真的就此转身而走,林柔有些慌神。她像个假小子一般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不假,可那也是在玄天门的庇佑之下,就算她再怎么野,从小到大,也均不过是在玄天门几百里之内。 现如今,自己被这金蝉符不知传送了几万、几千万里出来。还是在怪石嶙峋的万仞悬崖之下,就在远处深谷之中还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这是林柔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或许以后假以时日,多加历练,她可以应对自如,但是当下,还不行。 如此情形之下,秦荡这个让她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主心骨。尽管心里觉得要听秦荡的话,有些不痛快,但是也别无他法。 “你去哪。” “上山。” “飞上去啊,带我一起!” “好啊,等十年。” “这么久?” “等十年我修炼成洞天境。” “十年你就可以修炼成洞天境!” 秦荡闻言沉默不语,背冲林柔不曾转身。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要不往那边走吧,走到我听不见你说话为止。” “那我不说话了……不过你后背看起来真渗人,不要紧吗。” “你不是不说话了么。” “关心你一下,话说起来你身后那俩翅膀是怎么来的……” 秦荡就这么一路忍受着林柔的絮叨,一路走向峡谷深处。虽然心里听着林柔的喋喋不休略显烦躁,不过好歹有个人说话,这逃生之旅才算不是那么枯燥。 二人一路行出几十里地,来到一处河流所在。水流从万仞峭壁之上奔涌而下,巨大的瀑布落地,溅起蒸腾水雾。周边也因为水流的缘故不再只有秃石碎土,多了许多植被,生机一片,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淡然许多。 秦荡本欲继续前行,去寻找那上山之路,却发现林柔在水边驻足,不曾跟上。 “发现什么了么?” 面对秦荡的询问,一向豪爽直言的林柔变得有些扭捏起来:“你能不能在远处等会我。” “你干什么,怎么还在远处等会。” “我想洗个澡。” 逃命途中洗澡,这件事对于秦荡来说有些不解。现在可是生死存亡之际,不抓紧时间寻找出路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浪费时间洗澡,逃出生天之后还不有的是时间。 不过看着林柔十分期待的神情,秦荡也只好叹然一笑,心中默念:“女人啊。” “抓紧时间,好歹冲冲水就跟上来。” “知道了,你走远点,别偷看。” “又不是没……”秦荡脱口而出,却发现林柔已经眯起了眼睛,于是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回去,转身快步离开。 其实说起来一身血污的秦荡也觉得身上不自在,不过后背现在伤势骇人,就算不怎么动作都会剧痛难忍。洗澡什么的,还是留待以后吧。 穿梭于林涧之间,秦荡开始为自己找寻疗伤草药。不过草药未曾找到,却是在林间树干之上发现了不少利爪的痕迹。 看其爪痕,不只是一种野兽,且有些爪痕之上还残留淡淡灵气。照此看来,此地虽然看起来安静,却暗藏汹涌。普通野兽不必多说,但凡是得以修炼的魔兽都不是好对付的,若是再碰上几个开了灵智的魔兽,就冲秦荡与林柔此时的状态,怕也是凶险万分,难保不会交代在此地。 秦荡看着这些爪痕,微微蹙眉思忖片刻,觉得还是回去林柔身边比较好。正在洗澡的林柔肯定不知道此地还暗藏着凶险,必定毫无防备。若是这些猛兽或者魔兽趁着夜色偷袭的话,香消玉殒也不是没可能。 就在转身回转的一刻,瀑布下方的河流之中传来林柔的一声尖叫。秦荡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脚踏林地,疾驰而出,极速飞奔。 几个呼吸之后,秦荡已经来到了林柔洗澡的河岸边,只见河中一只通体鲜红的巨貂正在与林柔周旋。 这只赤貂毛发鲜丽,体型巨大,直立而起之时与林柔只差一头而已。最为要命的是这赤貂身上散发出浩匹的灵力波动,单单从其灵力判断,简直不亚于熔金境的修士,自己与之整整差了两个境界。 尽管面临强敌,但是秦荡也不能将林柔置此危险而不顾。于是不假思索的展开背后双翼,前冲迎战这魔兽赤貂,却不料这赤貂速度如此之快,秦荡迅疾一击只溅起漫天水花,连赤貂的一点皮毛都没蹭到。 闪避一旁的赤貂立于水面,痴痴呆呆的看着秦荡,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秦荡一击未得手,不曾恋战。展双翼翱行,俯身拉起林柔退回岸边:“准备应敌!” 却没想到被自己救下的林柔非但没有存着感激之心,反而冲自己攻伐而来,未曾料到有此变故的秦荡仓促应对,被林柔一掌轰出几米开外。而此时那水中呆立的赤貂也迅疾冲了过来,一声历叫,张口就是一道赤红闪电袭来。随后与秦荡近身肉搏,仗着极速周旋于秦荡身遭,不虞多时,秦荡已是周身牙印。 万分不解的秦荡趁着应敌间隙看向林柔,只发现她正急急忙忙去取放在一旁的衣物罩体,口中还指挥着赤貂:“咬他咬他,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心怀不轨!” “停停停!” 秦荡口中喊停,可这赤貂明显不会听从他的言语,依旧猛烈攻伐。拼着再被咬上几道,秦荡悍然出手一把抓住赤貂脖颈,却因为其正咬着自己小腿,一提之下硬生生撕下一大片的血肉。 而林柔看见赤貂被擒,顿时心头大急:“你别欺负它!” 闻听此言的秦荡被气得有些心血上涌,指了指被赤貂咬下一片血肉的小腿:“谁欺负谁?” 林柔可不管这些,径直冲来想要从秦荡手中解救赤貂,却在此时周围闪出三道身形。二男一女,均是戴甲佩刃,武士打扮。 如此变故,让林柔顿住身形,暂且放下与秦荡算账的打算,戒备着突然冒出的三人。这三人却是并未过多理睬林柔,目光都在秦荡手中的赤貂之上。 “终于找到了!” 三人欣喜,径自走向秦荡。 第9章 疆北天阔 “慢行!”眼见这素未相识的三人朝着自己走来,秦荡戒备地说道。 听闻此言,三人顿住身形,也觉得有些唐突,其中一男为首站出,拱手施礼:“这位兄台,恕我等冒昧。不过我们并无他意,只是看到了追寻多日的赤貂就在眼前,不免有些激动。” 秦荡脸上浮现客套笑意,可是还未等回言,就被一旁林柔打断:“这赤貂是我的!” 哦? 三人这才转头看向先前忽略的林柔:“不知姑娘芳名,这赤貂是你的吗?” “她一个山野丫头哪有什么芳名,再说这赤貂明明是我打下来的,何时又成了她的。从刚才开始她就胡搅蛮差,我只是不愿与她过多计较罢了。” “那不知兄台是如何得到了这只赤貂?” “机缘巧合罢了,也不知何故,这魔物突然袭击我,不得已将其擒下。” 林柔听着秦荡瞎掰,实在忍不住出口言道:“分明是你偷看我洗澡,连这貂儿也看不过去。” 哦…… 三人恍然大悟,其中二男一副理解万岁的表情看着秦荡。不过眼看秦荡二人还要继续争吵下去,三人为首者提前制止了这场争斗:“两位先别吵,我三人其实追踪这赤貂有些时日了,只是因为它身法迅捷如电,每次都被它逃脱。现今这貂儿已经被擒下,我有意出重金买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不卖!” 林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却不料三人只是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秦荡身上,毕竟赤貂现在他手。此情此景,气得林柔娇哼一声,十分不满。 而秦荡略微思忖片刻:“你能出多少代价?” “我说了不卖!” “你说了不算。” “咳。”三人为首之人一声轻咳打断了这又将开始的争吵,正色言道:“只要兄台肯将此貂割爱,北疆太虚丹阁之内丹药尽数可取,且,我愿将此剑送与阁下。” 说着话,此人将腰间佩剑摘下,推剑出鞘,一阵寒芒耀世,绝对上古神兵无疑。 “阁下可要验剑?” 秦荡点头,单手接过此人手中佩剑。刚一入手,就觉得此剑最少千斤分量,眯眼观瞧面前之人细微神色,随即单手耍动宝剑:“剑是好剑,就是轻了一些。” “阁下好臂力。” 不错,这宝剑确实千斤之重。此人提出验剑,本就存着示威之意,只期望秦荡能够认清实力差距,如此这赤貂也就更加容易入手。却没想到,满身血污的秦荡,重伤之躯之下还能单手持剑,看来,也不是凡人。 三人为首者顿时收起轻视之心,接回宝剑,笑意询问道:“如何?” “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这太虚丹阁,是什么。” 为首之人楞了一下,但是看秦荡神色并非戏谑之语:“兄台不是北疆之人?” “中州来的。” “如此说来,那就怪不得了。这太虚丹阁乃是北疆最为鼎盛的丹坊,北疆之内,太虚丹阁不说第一,也敢争个第二。” 秦荡眯起眼睛:“如此说来,你倒是好手笔。竟然许我在这天下鼎盛的丹坊之内,尽数可取。” “实不相瞒,这太虚丹阁,正是我凌家的,这点主意,我还是能打的了。哎,只说我自己了,还不知阁下……” “秦荡。” “凌霄。” 二人自报家门,相视一笑,至于各自心里都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只是从现在开始,二人都不再提及赤貂之事。 凌霄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递给秦荡:“这是我凌家为内族所制疗伤丹药,市面上可不多见,秦兄服下,如此伤势不消一个时辰便可痊愈。” “那就多谢了。”秦荡接过丹药,径自服下,完全不疑有他。冲这份豪迈,就让凌霄再次高看一眼。 “那这位姑娘……” “她叫林素素。说起来不怕凌兄笑话,小弟对林姑娘是仰慕非常,奈何她家里人反对,这才不得已带她跋涉千山万水。” 一直没什么事看着二人的林柔此时却突然接话:“何止我家里人反对,我也反对。” 凌霄三人闻言,面面相觑……只见秦荡尴尬一笑,意味深长的与林柔对视了一眼:“她也算她家里人嘛。” “以后别把拐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怀了我的孩子呢。” “怀你个大头鬼。” 凌霄苦笑,心说这对冤家怎的又吵了起来,于是急忙劝阻:“二位二位,先莫要争吵,毕竟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不如跟随我等去往太虚丹阁一叙,也好商谈这赤貂之事。” 秦荡闻言微笑:“虽然与凌兄是第一次相见,不过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太虚丹阁之内不止凌兄一人话事吧,若是我去了被别人刁难,凌兄也不好做,不如就此别过?” 凌霄苦笑起来:“若是寻常之物,就此错过也不过是惋惜而已。实不相瞒这赤貂却关系我父性命,还望秦兄无论如何都要忍痛割爱,只要秦兄说出来的,我必将全力满足。” “此貂如何救你父性命。” “家父被宵小之人下毒暗害,此毒诡异,寻常解毒丹药完全无用。我所知,只有清梦庭解毒圣药可堪一试。奈何我家族与清梦庭素有仇怨,所以我去求药之时被刁难来寻这赤貂,说是等我寻到赤貂带去,便可给予解毒圣药以救我父性命。” 秦荡默而不语,将赤貂在眼前来回摆弄观看。还伸鼻子在赤貂脖颈处闻了片刻,弄得赤貂好不自在,伸了几下脖子仿佛想离秦荡远些。 如此作态,看的一旁林柔心中腹诽变态。 闻了片刻,秦荡正身:“这赤貂到底哪里好,闻起来也没有香气,不知那清梦庭看上了哪点。” 凌霄苦笑:“这赤貂说起来算是上古洪荒遗灵,已经有上万年没人见到其踪影了。清梦庭提此要求,也不过是故意刁难罢了,至于赤貂独特之处,不知生性憨傻算不算。” 秦荡看着手中赤貂:“确实够傻。不过说起来,如此要求你还应下,不怕跋山涉水找寻无果,做了无用功?” “主要是在几月之前有门徒说起,他们在山谷之内采药之时,见到过一条红色闪电。当时也是随口聊天被我听到,直到清梦庭提出如此要求,我才又想起这么一件事,所以还是过来一试。秦兄,你看……” “好,这赤貂就交你去换解毒药吧,也算你我一段善缘。” 说着话,秦荡将手中赤貂递出。凌霄赶忙伸手接过,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秦兄大恩,请务必跟我回太虚丹阁,阁内之物君可自取,以报大恩。” “言过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言过,该当如此!秦兄勿要推脱,请跟我来!” 如此,凌霄三人在前带路,秦荡与林柔跟在身后。侧目观瞧林柔,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禁轻笑,用只余二人闻听的小声说道:“反应不慢啊,林素素。” “不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稍后细谈。” 几句言毕,秦荡踏前与凌霄并排,一路攀谈起来。 一行五人走了一个时辰,这才来到古城所在,此时距离天破拂晓还有些时间,可是街上却并不显冷清,毕竟修炼之人对于白天黑夜的区分并不那么严谨。 凌霄带领秦荡二人来到一处宅邸所在,府门之上凌府两个大字,即便在黑夜之中也分外耀眼。 “现在天未曾亮起,委屈两位先休息一下,稍后早间我先去换药救父。二位多等些时辰,我再带两位去挑选需要之物以作谢礼。” 秦荡颔首:“凌兄不用这么客气,先救父才是要紧事。” “多谢秦兄了,我已经叫人给二位准备好了两间房子,换洗之物也预备妥当。” “不了,一间就够。” 秦荡说完,强行拉起林柔,跟随凌府门徒向院内走去。觉察林柔将要反抗,提前眼神示意,并摇了摇头。不知秦荡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林柔虽有不悦,却也乖巧的跟着秦荡同住一室。 待凌府门徒将两份换洗之物与吃食放下离去之后,秦荡关闭房门,小心探查了房间周遭,确认无有旁人,这才坐到林柔身边,小声说道:“很不解?” 林柔点头:“林素素,也亏你想的出来这么个名字。” “不比你那林柔强得多,也没见你哪里柔……嘶,别掐了,说正事。” “哼。” 秦荡正身形,摆脱林柔“魔爪”,随后继续言道:“这一路我一直在想,要说我得罪的那些人想要取我性命不足为奇,可没必要为了我连你也捎带进去,不然岂不是得罪了东洲玄天门这庞然大物。” “还真没准是因为你连累的我,也不知你这些年到底得罪了多少仇家,碰上那一两个丧心病狂不计后果的也不足为奇。” “你这是嫉妒我阅历深。” 林柔对于秦荡自吹不屑一顾,撇了撇嘴:“快说你的猜想。” “我认为,或许这次的袭杀本就是冲着咱们两个来的呢?毕竟你想想咱俩有什么共同点?” 林柔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这才回道:“半点没有,羞于与你相同。” “虽然你不承认,但是咱俩可都是登临天荒路顶端之人。” “你是说……这次遇袭是其他大洲派人前来的?” 秦荡欣慰的点了点头,心说你还不算太笨:“我所能想到的也就如此最为贴合,所以你我现在北疆之地,万事小心。在未曾回到东洲之前,你就是林素素,千万别提任何有关玄天门以及天荒路的事情。至于我,无名小卒应该是没人知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谢绝凌霄邀请,你我赶紧回到东洲才是最为妥当。” 第10章 欲改成命 面对林柔的疑惑,秦荡坦言:“我还有一些自己的安排要做,你先跟我在此地滞留几日,随后穿过大洲门户再回玄天门即可。放心吧,只要听我的,你我绝对会安全回到东洲。” “万一要是因为你的私事弄得咱俩回不去东洲,你怎么说?” “那我会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 然后,秦荡就被扔出了房间,身后房门紧闭,只听到水声响动。 “这才洗了多久,怎么又要洗。” 百无聊赖的秦荡蹲在门口发呆,并慢慢恢复体内灵力,至于身上的伤,此时早已痊愈。不得不说凌霄给的疗伤丹药效果显著,如此严重的伤势当真不到一个时辰就好了,其中当然也有自身肉体强悍的缘故。 现今的秦荡已经步入兵魂期,可是对敌之时却依然只能按照炼体境一般,以拳脚横冲直撞。一般来说,兵魂期之内的其他修士也仅仅是学习各种兵器功法以作对敌罢了,说起来与秦荡的拳脚之功异曲同工。 只是,秦荡在兵魂期就已然衍化神通,这可不是什么一般来说。 所以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一套对敌之法! 尽管在房内安慰林柔一切无忧,不过按照秦荡的计划来说,怎么可能一直太平无事呢,所以还是提前准备妥当比较好。 不知道以己身化兵如何! 秦荡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发现了一条可能会适合自己的路。尽管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按照秦荡自身条件来说,倒不是不能实现。毕竟他本身肉体就强硬无比,足以硬撼世间多数兵刃与术法,若是再将己身直接为兵祭炼,足以堪称人形兵刃,无需仰仗外力。 只是,自己已经有了本命神兵,正是灵台之内悬浮的那神秘铜铁块。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势必要将此铜铁块摒弃熔炼,只是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胆大到想要熔炼自己的本命神兵。这前无古人的尝试,必定凶险万分。 事成,秦荡或可跳脱出世俗修炼体系之外,自成一派;若是不成,难保不会就此道陨。 试与不试,均在秦荡一念之间。 拼了! 远有天道攻伐,近有强者环伺,性命之忧四个字就从未远离过。 念想于此,秦荡直接转身,推门而入。还未等正在穿衣的林柔反应,就径自跳到了床上,盘腿坐立。 只说一声:“为我护法。”随即入定,内视灵台。 不管房内的林柔此时是如何的羞愤,秦荡现在只顾自己灵台这方寸之地。 调全身灵力聚集,丝丝缕缕将灵台内铜铁块包裹严实。本都是秦荡体内之物,此时却在他的调转之下,互相攻伐厮杀起来。全身灵力被秦荡祭于一点,攻向铜铁块,进五寸,退三寸,逐渐蚕食。 铜铁块慢慢缩小,被秦荡所炼化。只是熔入铜铁块的灵力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无色透明的灵力,此时其中却充满锈迹,逐渐向暗红转变。且体积肉眼可见的压缩起来,凝聚一起的灵力逐渐变的粘稠,似乎将要变幻成固态有型之物。 不对! 虽然此情此景看起来像是铜铁块正在逐渐被蚕食,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但是灵力的变化却让秦荡感受到了不安,现如今这灵力已经如此粘稠,若是将铜铁块全部吞噬完毕,那岂不是——还是那个神秘金属物! 且到时候结果将是灵力全无,此时自己所做,皆是滋补了神兵。 秦荡毫不犹豫,停止了蚕食,心头莫名出现一股恐惧。 不禁想到这铜铁块虽是自己的本命神兵,可是——它并不受自己的控制!自它诞生之初,所作所为也不过是榨取秦荡辛苦聚集的灵力而已,换言之,就仿佛是自己在为其打工一样。这铜铁块——似是将自己作为炉鼎? 退! 自这股难言的恐惧跃起心头,秦荡就操控已经变为暗红色的灵力急退。 可是,已经晚了! 那原本应该是死物,那原本应该听从秦荡调动的铜铁块,竟如生灵般发出声声狂笑。这一直悬浮灵台正中从未动过的金属物,突然暴起,狂笑之中追击秦荡退走的灵力,将其束缚,吞食起来。 此时的秦荡,对灵台之内完全没有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铜铁块大口朵颐。若是如此,也不过是再一次的滋补它而已。可惜的是,此时的铜铁块似乎已经知道了秦荡心头所想,在吸取灵力的同时,就连秦荡的本命真元也一并吞食起来。 这炉鼎,它不要了! 霎时间,灵台之内狂风大作,锈气铺满,已然成为了铜铁块的绝对领域。任由秦荡如何调动,都如薪入火海,无功而返。 就在此时,那铜铁块之下一直昂首站立未有动作的紫色异兽却突然抖动鬃毛,脚下八卦图阵脚通体光华,头顶那阴阳鱼所化的黑白神龙也盘旋而下。双龙合二为一,在紫色异兽宽背之上化身为一老者。手拿拂尘,端坐其上。 此老者身穿破烂道袍,其面容异于常人,三角眼,蛤蟆嘴,鹰钩鼻。十几根头发在头顶挽出发髻,一根玉簪子贯穿仅有的几根头发,簪子两边拴绳挂在下颌。拂尘轻扫之下,老者爽朗大笑,却见张口两排芝麻粒样的黄色牙齿,齿缝之间似乎还能看见几片韭菜。 “师父!” 秦荡见此老者出现,心头大喜,脱口而出一声师父。 破衣老者斜目秦荡,放浪不羁,沙哑言道:“小子,现在认我这个师父了?当初收你为徒之时,你可是十分不满,说不同意来着。” “谁说不同意了,欢喜的很,师父你年老耳背听错了。” “就冲你这不要脸的劲儿,天下除我谁敢与你为师。” “没错没错,师父你老人家比我不要脸的多。” 老者闻听,不禁眉目倒立而起:“小子你还有心玩笑,殊不知你此次凶险万分。” “师父救我。” “退去一旁。” 破衣老者屏退秦荡,趋动胯下紫色异兽,八卦图法随身走,一路来到铜铁块近前。手中拂尘轻扫之下,万缕青丝直奔铜铁块笼罩而去,千丝万缕将其禁锢,令其不再吞食秦荡灵力与命元。 铜铁块被束缚,其内传来凄厉喊叫。随后就见它周身锈气更甚,凝形为一印玺,印玺虚空重叩,荒音古字凭空而现。古字繁奥,秦荡一言未曾见过,却是每个字都包含大道天韵,自老者头顶重压而下。 面对如此天道威压,老者浑然不惧。单手于胸前结印,口中念动真言,拂尘虚空画出太极阴阳图,向上推去,硬撼古字。 只见二者神通碰撞,灵台内虚空破碎崩塌,相撞之处竟现裂缝,连接化外空间,星辰显现。接着,二者神通随破碎的空间裂缝进入蛮荒宇宙,拼的大片星辰破碎。 大能神通,亘古撼人心。 饶是二者对攻的浩匹灵力神通,被引入了其他空间之内爆裂,秦荡亦感觉身遭重击,险些得见彼岸花而去。 “师父,悠着点,别把我弄死。” “少废话,就算你死了为师也能将你救活,实在救不活就换个徒弟。” 秦荡顿时不敢多言,心说遇上对手了,这师父比自己还会呛人。 而一旁的铜铁块见一击未能得手,索性趋动空中印玺猛烈撞击秦荡灵台,想要破开此地出离遁走。 秦荡灵台遭此重击,神识化形险些崩散消弭,好在破衣老者手中祭出一缕青烟将其包裹,这才免得他神识消亡。 随后老者手中探出一三足古鼎,鼎内紫气蒸华,老者深吸一口紫气,张口吐出实质紫色液体,将铜铁块团团包裹。 就见铜铁块猛烈挣扎,发出阵阵惨叫,古字印玺也垂落万千光华对抗紫液。可惜,还是抵不过紫液霸道,只见铜铁块被液体逐渐腐蚀,最终化为光华一点。而紫液在完成使命之后,也回归老者身前三足古鼎之内,只留下被腐蚀的锈色浓液虚空漂浮。 而那块古字印玺,也被老者收归身前,运术法炼化,随后将其直接打入秦荡神识之内:“送你了。” 秦荡只觉得神识之内多出一块印玺,心念一动,印玺法随心动,已然收归自己所有。如此,秦荡不禁大喜。今日不仅免于身陨,更是得此古宝。 “多谢师父,师父再教我。” “教你什么。” “教我吸烟吐痰制敌之法!” “又活过来了?开始贫嘴。” “嘿嘿……” 老者看着秦荡,莞尔一笑:“那就再死一次吧。” 说话,虚空拘来铜铁块遗留锈色液体,将之与秦荡体内灵气炼化一起。然后拂尘重击秦荡灵台,打开裂缝,将这些锈色液体打出灵台。 秦荡只觉得神识一震,剧痛传来,忍痛睁眼,就见自己神识已经离体而出。眼前看见自己真身正盘坐床上,体表寸寸龟裂,流出锈色浓液,布满周身。随后就见自己肉身迅速被浓液腐蚀,不消片刻已然只剩森森白骨,肉身尽毁。 “师父?” “莫怕,你不是想肉身炼兵么。只是你原本肉体虽然强悍,却也难以承受,如今正是再塑肉身的大好时机。” “我该怎么做。” “忍。” 老者话音已落,秦荡只觉得从未感受过的剧痛传来,这是来自神识的剧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觉得自己神识被无限撕裂,聚拢,再撕裂。 神识仿佛如无根浮萍游荡大千宇宙,见过奈何桥下血浪横流;见过招妖幡动尸堆骨山;见过列宿照台金榜封神;亦见得那荒澜古战骸骨铺尘。 神识东游,历纪万古霄汉,驾身昆山。 肉身之伤有余,神识之痛何解? 忍! 只有忍,才能度过此难。 万世悠悠,开天辟地,秦荡神识一直浑浑噩噩地走过不知多少岁月。终于得见前方有一紫身异兽,正在八卦阵图之上嘶鸣,黑白两条真龙自远方缠绕而来,裹挟着秦荡端坐异兽之上。 神识清明,正身归位! 盘坐于床的骸骨响动,白骨之上丝丝缕缕锈液凭空,流转之下重铸肉身! 第11章 策局乱清梦 原本了无生气的骨架,此时双眸之中竟散发出了阵阵寒芒,其身亦正在被血肉填满,暗红色光华流转周身,每一块新生血肉都如万年锈铁一般。 只待几个呼吸之间,秦荡肉身已然重塑。 闭目探查体内,只见灵气自外界入体,运转周身,被肉体直接炼化。心念微动,催调残兵决。背后一双羽翼舒展,通体暗红,未闪丝毫芒光,如同陈放万古的荒莽遗物。 秦荡微微动指,瞬时觉得气力何止万钧,单手撑山亦不在话下。 有如此肉身加持,身动,法自出! 只是在运转残兵决之时,感觉还是有一丝一缕的灵气绕过肉身,直入灵台。在一番细细探查之后,秦荡发现那原本铜铁块所在的地方,竟然还遗留着针尖大小的芒点,逃离的丝丝灵气,正被其吸收。 瞬间,重塑肉身,以身化法的欣喜被这点点微芒冲淡。 秦荡睁双眸,神色凛然:“这铜铁块不是已经被师父消灭了吗,就连这些年掠夺我的灵力也早已成了锈水,助我重塑了肉身。怎么会有这样复燃之举?” 如此想着,心中不禁浮现出破衣老者的面容,其端坐紫色异兽之上,咧嘴笑着:“给徒儿留个小玩意儿解解闷吧。” 脑海中想象的画面让秦荡有些含糊,不会真的是这样吧?话说起来,以自己这便宜师父的德行,如此之举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秦荡心中腹诽自己这便宜师父的时候,林柔推门而入。此时,秦荡才发现刚才这屋里除了自己之外无有旁人。 刚一进门的林柔就发现秦荡已然醒来,不过却是赤身裸体着在床上盘腿坐立。 “你是不是有暴露癖,我才出去没多久,你怎的又赤着身子。”说着话,林柔挑桌上衣襟,扔与秦荡。 穿好衣服的秦荡,整整衣衫,试探着说道:“你出去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秦荡微微挑眉:“那我顿悟这段时间之内,我身上可发生什么异象?” “还异象,你以为是突破洞天境?一个暴露狂赤身裸体算不算异象……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你洗澡了?” 听此言,秦荡心知自己肉身尽毁之时的骇人场景,并未被林柔看到,于是敷衍的点了点头:“不是让你为我护法么,你怎的还出去了片刻。” “凌霄被人打了回来,我去看了看。” 哦? 秦荡眉头挑起,随即一笑:“这丹术天下第二的太虚丹阁大少爷,也有被打的时候?” “还笑?凌霄这次被打的不轻,直到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昏迷不醒呢。” “不能吧,清梦庭敢下如此狠手?不怕招来太虚丹阁的报复?” “你怎么知道是清梦庭打的凌霄,我没跟你说吧。” 秦荡鄙视的看了一眼林柔:“凌霄先前就说了要去清梦庭,不是他们还有谁。以我的猜想,清梦庭不光未按约定交出解毒灵丹,恐怕就连那赤貂也收了去,并未归还吧。” 林柔以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秦荡,疑惑他是如何知晓的如此清楚的,甚至在某个瞬间,觉得是他与清梦庭联手算计凌霄。 面对林柔的目光,秦荡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让她带路,两人一起前去探望。 来到凌霄的住处所在,就见他已然苏醒,侧卧床上,身边站着先前林中那一男一女。这二人也受了伤,甲胄之上血迹斑斑,只是伤势没有凌霄严重罢了。 秦荡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床头,面对伤势严重的凌霄,兀自笑吟吟的说道:“如何?” “死不了,只是胸中恶气难消。” “太虚丹阁不会什么都没说吧。” 凌霄苦涩一笑,眼中恨意汹涌:“说了,让此事保密,不可辱丹阁声誉。” 秦荡明白,凌霄所恨,不全是清梦庭所辱,更多的来自太虚丹阁。只是他未曾想到,如此名门之内的权力之争,竟然会这么的露骨,完全不加掩饰。甚至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去做,交替之心昭然若揭。 “不知凌兄今晚可否痊愈。” “配以丹药,差不多可好八九分吧。秦兄何意?” “可敢于我夜闯清梦庭。” “好!”凌霄未曾有丝毫犹豫,瞬间答应下来:“这清梦庭我是一定要再去的,哪怕横尸当场,也在所不惜。只是秦兄心意我已知晓,不必随我一道送死。”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没动身,就言道送死,可知道哀兵必败。” 凌霄长叹一声:“空有壮志,也不能填补实力差距。现在整个家族都站在了我叔叔那一边,我这一方只有三人。虽然那清梦庭不是什么名门大族,但是也有熔金境界的高手坐镇,我们三人之中只有我一个化兵境,且还是伤体。再说……” 凌霄欲言又止,却还是说出:“而且就秦兄而言,仅仅刚入兵魂境而已,如何对敌。我此去也不过大闹一场,出口恶气。随后就带我父离开,去寻找别的解毒之法罢了。” 秦荡站起身形,走到书桌之上拿出笔墨,刷刷点点挥毫而就,递给凌霄。 弱灵! “秦兄是说……” “怎么,觉得手段下作?” “那倒不是,毕竟我们可是丹药世家,此法用的颇为熟练。只是如何将此法用与清梦庭?寻常御丹之法必定会被他们发觉,凭我的境界,更不可能偷偷溜进去用丹。怕是真的如此做,还没进墙院就被发现了。” 秦荡笑了,俯在凌霄耳边耳语了几句。说的凌霄大点其头,对秦荡不住的赞扬着:“真没想到秦兄竟然如此老谋深算。” “话是好话,不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别在意这些细节,石玄石柳,去准备一下,今晚前去报仇。”凌霄将手中宣纸震碎,对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人详细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去准备丹药。 做完这些,秦荡与凌霄两人对面相视,笑了起来。只是在林柔眼中,两人的笑容逐渐猥琐,一边笑着,一边凑到一起去详细商谈今晚的行动。 林柔心中暗自揣摩今夜是否要一同前去。倒不是怕了清梦庭,实在是觉得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 磋商之中,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所有今晚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一行五人除了秦荡之外,全都穿上了防身用的轻软甲胄,凌霄又给林柔找来两把足以堪称神兵的大锤作为武器。 几人收拾的紧趁利落,就见虚掩的门缝之中挤进来一物,正是白天送去被清梦庭强占的赤貂。 林柔并不知道秦荡的邪恶计划,再一次看见赤貂还惊奇了一下。随后就见秦荡将赤貂抱起,趴在它的耳朵上耳语起来。 此情此景,林柔仿佛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对了!先前在林中的时候,秦荡说是闻闻赤貂的香气,就是如此姿势! 秦荡对赤貂说完话,就见这头灵兽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随后叼起包裹严实的几颗毒丹,出门而去,极速之下消失在黑夜之中,看方向正是清梦庭所在。 看着远去的一道红色闪电,秦荡对凌霄言道:“你说这赤貂天性憨傻,如此看来可不是,你看它灵智清明,比林素素聪明多了。” 林柔起初还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化名就是林素素,于是挥锤便砸。却发现秦荡已经远遁十步之外,这一锤落空。 林柔心中有气,还想追赶秦荡,却听秦荡喊停:“你还别不服气,你反应过来都够我退开十步了,这赤貂是不是比你还聪明。” 对视秦荡意有所指的目光,林柔心中一凛。她瞬间明白秦荡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隐藏身份。于是住身不再追赶,口中轻哼一声:“懒得理你。” 却不敢告诉秦荡,若没他的这次提醒,自己还真得忘了这件事,不禁有些汗颜。 凌霄看着秦荡与林柔之间的打闹,一直沉重的心情也略显放松。一行五人在稍等片刻之后,悄声悄息的离开了凌府,赶往清梦庭所在。 几个人来到清梦庭院落的外面,藏匿身形躲在暗处。不多时,清梦庭院落的一角,升腾起微不可查的细微烟气。在夜色的掩护中,若非秦荡他们时刻注意着,寻常万难发觉。陆陆续续,院落之中各处皆是升起烟雾,到最后笼罩了整个清梦庭的宅邸。 此时,这些异样的烟气才被庭内之人所察觉,可惜的是丹药之力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清梦庭内众人均感觉头晕目眩,化兵境以上的修士还能靠修为勉力压制,而像刚刚进入兵魂境的,则直接昏倒在地。 丹药已经建功,秦荡五人也不再隐匿黑暗之中,纷纷跳起直接冲向了清梦庭的大门。 守门的四个清梦庭门徒几欲昏厥,都在强行压制体内毒力。他们的修为虽然只在兵魂期,却也与化兵一步之遥,故此可勉强压制弱灵丹药力,不至于昏厥。可是此时却难以发挥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个脸佩面具之人冲来,无能为力。 就见五人众为首一人肉身健硕,一路跑过直接将清梦庭大门撞开七八丈远,随后他回头看向几个守门人,发现并无威胁之后,大步亦趋走入庭内,正是秦荡。 而几个守门人在刚才秦荡回头的一瞬间,看着面具险些吐了出来。 无他,林柔四人面具均是各种异兽模样,唯独秦荡,竟是直接将自己师父的样子做成面具戴在脸上,而且还举一反三的给面具挂上两条鼻涕。 如此一来,本身就在弱灵丹作用下头昏眼花的四个守门人,初见此面具之下还不恶心的想吐。 就连林柔几人也不禁纷纷吐槽起来。毕竟戴面具掩盖身份这个建议是秦荡提出的,他们并无异议。却不知道秦荡这一下午什么时候抽空做了这样一个面具,刚才就在秦荡戴上面具准备跳出之际,四个人的兵刃都险些先把他给招呼了。 五人在清梦庭之内横冲直撞,却在拐过一个拐角之后,被人拦住了去路。观敌身上气息,已然是化兵境以上强者,姑且可以压制体内毒力,还能再战。 秦荡在被几人数落了半天面具,如今碰上强敌在前,排众而出:“哼,方才被你们说了半天,我本觉得无需计较。但是看你们如此井底之蛙,说不得,也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这面具的威力了。” “这面具还能御敌?” “我恶心死他!” 第12章 敌盛纵驰骋 还别说,对面化兵境强者初见秦荡之下,心神一骇,心说世间怎会有长相如此奇特之人。待看清只是面具之后,还是不禁腹诽秦荡品味。 “就到这吧。” 化兵强者手中摇扇展开,祭出之后浮在头顶护全周身,随后手指张开,轻扫之下五柄利刃自天而降。剑阵霎时将秦荡五人禁锢其中,千万流华飞絮自剑阵落下,轻飘飘毫无力道,却是一击之下就在几人甲胄之上撕裂出细小裂口。 化兵强者冷哼一声,心说若非体内弱灵丹药力左右,此一击足以将几个化兵境以下的敌首割下。若说忌惮的,也不过那与自己同为化兵境的人罢了。 可凭借自己神通剑阵,自信足以将几人困住片刻,那时清梦庭内驰援也该到了。 但是如此轻看秦荡五人,他必定要付出代价。 只见凌霄抵过一次攻击之后,祭出风雷丹,手中法印翻结。御丹术之下,风雷丹在剑阵壁垒处合一碰撞。一声巨响,壁垒龟裂欲碎,秦荡紧随其后,不等化兵强者修整神通,冲着裂缝之处一拳挥出,烟芒顿起,五柄利刃所筑壁垒破碎落地。 林柔大锤此时也已杀到,双锤重扣,自化兵强者头顶砸下,与护全其身的折扇碰撞争鸣。此一击之下,虚空震荡,化兵强者不禁倒退几步才站住身形。 心中不禁暗道,眼前之人,身形是一女子,力道怎的如此之大。 他可未曾想到,真正大力之人还在其后呢。 只见秦荡于林柔身后紧随而至,一步趋近化兵强者身前。根本无视他五柄神通利刃的阻挠,任由利刃劈砍。手臂探出,抓住强者头顶护其周身的折扇神兵,大力之下握掌成拳,古朴折扇顿时碎为齑粉。 本命神兵破碎之下,化兵境强者顿受重创,一大口赤红血液喷出,无再战之力,瘫软在地。 “够狠!” 凌霄见秦荡直接捏碎来人的本命神兵,不禁口出此言。随后一枚丹药打出,落于化兵强者身上爆碎开来,连其肉身一同破碎。 眼见此景,秦荡不禁咧嘴笑了笑:“你还不是更狠,我至少留了他一条性命,你这直接让人家碎成渣了。” “本命神兵已毁,他活着也是受罪,我这算是帮他解除痛苦吧。” 看到如此两个狠人的相视一笑,再看地上的一堆碎尸块,林柔有些反胃。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克制一下,却闻得血腥味扑鼻,恶心更甚。 从未见过如此惨烈景象的林柔不禁出口言道:“我今晚就不该跟你们两个同来!” “想走?已经晚了。” 回答她的并不是眼前炼狱景象的制造者们,而是来自庭院深处一灰鬓老者。这老者手持三股钢叉,虚空画地为牢,将自己与秦荡五人同时圈禁其中。 “清梦庭熔金境界高手,小心了。” 凌霄面对老者,神色凝重与秦荡交代,此老者正是今夜行动的最大障碍。 灰鬓老者将五人禁锢之后,并未马上发动攻击,而是将钢叉倒提,出口询问:“最高不过化兵境,什么胆子让你们敢来夜闯清梦庭。” “呵呵,熊心豹胆。” 老者见秦荡如此回答,眼神中似有精光流转,暗道这小辈区区兵魂境而已,怎的如此有恃无恐。细观秦荡,除了其佩戴面具令人无语之外,并无出彩之处。难不成,周围还有其他大能暗地撑腰?随即神识外放,探查周边。 “你们可是与我清梦庭有什么过节?” “没有。” “那又为何闯我庭门,屠我门徒,真当清梦庭好欺不成!” 秦荡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别废话了,将你神识收回吧。此次闯门之人,只有我五人。” 老者闻言微微眯起双眼,心说秦荡果然有些不同之处,竟然可以探查到自己放出的神识,或许还真是个天才。可惜的是,此时既然已经确认周围并无其他大能,自己说不得要将天才抹杀了。 老者冷哼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耀眼的金光笼罩他周身体表,璀璨金芒犹如实质一般,幻战甲笼罩在他体外。 老者显露实力,化身一道金光,如电一般向林柔冲去。 说起来,若是寻常对战之下,老者首选目标必定是一旁站立的凌霄——这个化兵境敌手。毕竟就算是有再多的兵魂期小辈在身侧,也难以伤他分毫,无需多心。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说弱灵丹的药力对他来说并不能使其丧失战力,却也多少会有影响。蚁群噬象之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先斩一人再说。 可怜的林柔这才成为了老者首要攻伐目标。 至于秦荡,虽然与林柔同为兵魂期,却是因为刚才的故弄玄虚让老者有些存疑。 面对灰鬓老者前冲而至,早已做好对战准备的林柔并不觉得意外。见老者持钢叉近前,林柔瞬时倒退,灵台之中飘出一素朴古琴,垂落于手。 古琴四指弹,音律化身彩凤冲出。五彩炽烈光芒耀世,几条彩凤扭动身躯,撕裂周围空间,自虚空消失,下一刻径直出现在老者胸前,猛烈前冲。 恐怖的波动自老者所在散发,波动传来,将石玄石柳推出几步远。 可惜的是,如此攻伐并未伤到老者分毫。只见老者身前浮现出一轮金色圆轮,硬生生接了林柔一击,身形并未受影响。随后老者手中结印,在其背后浮现青金色光芒,宛若骄阳当空而照,璀璨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爆发喷放而出,幻形出一双头巨兽,半青半金,昂首啸空。 面对古琴弦歌音律,老者背后巨兽吐息应对,霎时间林柔周遭巨变,半侧火海,半侧汪洋。 水火无情,合拢夹击。其中散发的浩匹灵力威压之下,林柔只觉得脚步沉重无比,难以挪动闪避。眼看水火将至,秦荡自远处闪身形冲来,将林柔护在身下。 轰隆一声巨响,林柔原本站立所在顿时蒸腾水雾,水雾之中还有未曾熄灭的火焰流转。随后,这水雾之中幻形出青金两柄巨刀,力劈而下。 霎时间大地翻涌轰鸣,一条丈宽的沟壑显现,其深不见底,林柔与秦荡均是掉入其中,生死未卜。 老者见此,口中轻哼一声,转身形迎战仅余的凌霄三人。 他手中钢叉立戳于地,脚下出现繁奥法阵,其内星宿流转。 随即这法阵之上,星辰之力笼罩而至。只见老者身后巨兽身影虚化,逐渐归于无形,紧接着,老者身形暴涨,衣衫崩碎。其肉身竟是变为了巨兽身躯,四足立于地,在其头颅两侧再现青金巨兽之象。 此次,乃是实体! 凌霄心头大震,没想到这老者竟然将自己的神兵熔为巨兽,且又将巨兽熔与己身。虽然听说过有熔金强者如此作为,却听的都是叛离天道,爆体而亡的例子。 没想到,老者成功了! 他与神兵合二为一! 老者变为巨兽之后,仰天长啸。虽然当中头颅依然是人类面容,但眼中神色却已于野兽无二,无一丝情感,只存杀意。 先前被波动震退的石玄石柳,此时也已经赶回凌霄身侧。三人对视,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之色。 凌霄心中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就来夜闯清梦庭。若是早知清梦庭的熔金高手修的人兵合一,自己又怎会如此草率前来。现如今面对老者的禁锢,自己三人逃遁不得,且秦荡与林柔均已堕入无尽沟壑,凶多吉少。 此来,怕是要全军覆没! 此时的灰鬓老者可不会在乎凌霄心中所想,眼眸尽数变为深红,其中杀意盎然。四肢刨地,直冲而来,所过之处,烈焰与涛水并存。 凌霄手中结印,本命丹被祭出。御丹术之下,这片被禁锢的空间之内草木顿起,奇花异草纷至沓来,伸展枝叶缠绕前冲而来的老者。 但是如此神通只拼的老者身形略做停顿,随即他脚下火焰喷涌,烧的大片焦土,草木无存。 见如此,凌霄法印一转,面前竖起一道荆棘墙,倒刺如刃。石玄石柳用此墙作为掩护,自两侧杀出,两柄利剑同时砍向老者。却是并未伤及老者分毫,被其身上所覆盖的鳞片阻拦,只迸溅出火花。 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将石玄石柳手中剑震碎,老者完全不理二人,一头撞上了荆棘墙。金属巨响之下,墙壁利刃顿时全部折断,墙体轰塌。 没有想到,这墙也未能抵挡老者半步。 近身到凌霄面前的老者四足踏地,其中一只巨兽头颅张开大口,就要将凌霄吞食而下。就在凌霄准备自爆本命丹,给石玄石柳挣的逃命之机时,老者却突然抽身退走。 遁落一旁的老者目光炯炯的盯着那深渊沟壑,通红色的眼中满是忌惮,幻为兽足的四肢不安的刨着地面,三颗头颅都低沉吼叫着。 凌霄顺着老者目光看向沟壑,就见先前掉落下去的秦荡显露身影。其背后暗淡无光的深红色双翼拍打,抱着林柔自沟壑升起。 将林柔放于地面,秦荡一眼就看见已经变为巨兽的老者。 二者对视,顿时如万世仇敌一般互相嘶吼咆哮起来。 就见秦荡身体逐渐浮现暗红色条纹,眼睛亦变深红无情,与老者眼眸如出一辙。二人均是大喝一声,冲向对方,完全摒弃了体内灵力与神通,如野兽一般撞在一起。 两人完全肉体的对攻,拳脚相加,撕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