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侠录》 第一章:英雄迟暮 唐威起了个大早,昨夜有些着凉早上起来后就觉得有些昏沉。年过七旬再也不似三四十年前那般硬朗。可能连床上那如猫一般狂野柔软的少女都能感受到他的老态,所以唐威起床后就不见少女踪影。 少女当然也知道这位出手阔绰的老爷脾气不太好,之前是有听到前辈风言,昨晚上可是亲身领教了。 早早起床后少女低低咒骂几声后穿衣趁着天还没亮就逃了出去。 唐威并无任何要追究深责的意思,他现在甚至连少女的样貌都记不太清。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实在是岁月不饶人。 阳台上的窗帘微微卷起一角,唐威背向窗户全身肌肉瞬时紧绷。他左手还在系衬衫扣子,右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长老,昨夜睡得可好?” 阳台上传来一句男音。 外面可是二十五层高楼,那观景阳台全封闭,上下一体严丝合缝无立锥之地,这说话之人莫不是凌空虚立不成? 唐威听到这人声音原本冷峻表情反倒有些许缓和,他继续系着扣子,并不理会声音主人。 “想来是昨夜少女不合唐长老心意,既如此那在下就替长老杀了此人如何?” 声音主人久久不见唐威回答,轻描淡写似全不在乎人命般戏谑嘲弄道。 唐威只当未听到一般,由卧房来到衣帽间选了件西装,在镜前试了试,然后两三步间到了门口。 “长老慢步,楼内诸多同仁还在卜凤楼等候长老消息。长老何时前往还请明示,在下也好回去复命。” 这男音已经由阳台转至厨房外,声音也从墙壁外传进来。这墙外更是连攀缘扒附的地方都没有,但说话之人却中气十足像是如履平地般。实在让人称奇。 唐威在门口停下,手按在门把手上。他灰白的两鬓隐隐显出汗迹,抓着把手的手上肌肉隆起已经快要撑破那件精挑细选价值不菲却显然和他本身格格不入的西装。 他就这样僵硬,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被冻住。 他竟然不敢去转动把手,好像门外有十数个武林高手埋伏左右等他开门就会群起攻之。 四下无声,唐威等了许久都听不到任何动静。朝阳透过厚重的窗帘向室内洒下一片混沌,那片虚影由他身后侵略最终把他的影子定在身前的门上。 “你回去告诉凤主,老夫不过是个糟朽愚夫。已经无心在参与楼内任何事情,还请凤主高抬贵手放老夫一条生路。任由老夫自生自灭就好。” 男声寂然无言,唐威也岿然不动。看似风平浪静下却杀机四起,唐威喉结不由滚动了两圈,他那双由于沉湎酒色而臃肿昏聩的双眼也在此时犀利了起来。他圆睁双目死死盯着大门,因为高度紧张手臂肌肉都已经酸胀难耐。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半分松懈,楼内的高手既然已经跟踪自己到了这里,那现在暗中就不知道有多少潜藏的厉害角色。 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与楼内崛起的新秀相比他的思想他的态度都已经腐朽透顶。几次角逐过后唐威已经深明楼内再无自己容身之处。而这些初掌大权的新贵们显然并没有让唐威顺利功成身退的意思。 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实不相瞒,晚辈前来之时得了命令定要请长老回楼。但晚辈师出长老门下,万不敢做半分鲁莽之事。长老既然执意离开,下次切记莫要轻信旁人。” 这句话后原本室内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连凝固焦灼的空气都恢复成了原状。唐威着实松了口气,在回神时早已汗流遍体。 他无心去猜测是何时暴露了行踪。楼内耳目布各地,想要找到他实在是易如反掌。 反正今日过后就远赴海外,终了此生都再也不踏足中华一步。 唐威手心密密麻麻全身冷汗,湿漉漉粘稠粘滞。曾经这双手也不知让多少人望而生畏,现今这双手干瘪萎缩就像他这个人一般成了废物。 唐威开门,门外当然不会有任何人。他转身锁好了房门,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才走向电梯。 电梯停在17楼,进来一位牵着一只小狗的老人。老头一见到唐威哈哈大笑道:“呀,老唐这么巧。出去遛弯吗?” 唐威应道:“是啊,你这一大早就打算遛狗啊。” “老了嘛,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谈笑风生,出了小区后分道扬镳。早高峰时间路上被密集的车流堵满,唐威站在路边等了半天才从车流间歇窜过马路。毕竟是岁月不饶人,稍站的久了些两腿就有些发颤了。 好在目的地不远,就在街边有一家早点铺子。上班的人群挤在一起熙熙攘攘,唐威径直走过去挤在人堆里在一个角落坐下。 不用等他开口,老板已经端上来两笼包子一碗黏糯的八宝粥。他已然成了老客。 唐威夹起一个包子,热气扑面而来。他探出脑袋小小咬了一口,肉馅合着包皮落进嘴里包裹的热气一下子喷涌出来。他两腮一下子鼓了起来,七窍大开好似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这股热浪顺着食道一拥而下让他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这才是活着啊! 粥上撒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白糖,唐威用勺子把糖搅拌匀净,然后两手捧着一口气喝了半碗。 温热的粥马上中和掉了包子的热力,而唐威经过这道洗礼也重获新生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碗。 一抬头发现正对面有一个三十许岁的男人正含笑看着他。 这个男人梳着分头,头发上抹着发蜡。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狭长的眼。倒吊眉,一眼看去应该是有很深的戾气,但偏偏他所有的戾气都被眼镜框住了,晃眼一看甚至还有些和善。 往下是一张刻板惯了的方片脸,尽管现在脸上挂着笑容但他本人显然平日里很少开口微笑所以脸上肌肉很僵硬。 嘴唇很薄,微笑时根本合不拢露出里面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牙龈。他笑时两侧嘴皮几乎咧到了耳后,这哪是笑分明是饥饿的野兽。 这人打着领带,白色衬衫外面是定制的黑色西服。他两只手都放在桌下,腰板挺得笔直眉宇间能看出来对四下环境的不屑鄙夷。 俨然一副上层人士屈尊下临的样子。 唐威的十指抓着碗沿略用力,骨节稍有些发紧。这细小的动作丝毫没有逃过对面这人的眼睛,这个男人抬手推了推镜框,笑道:“薛先生?您可让我好找。” 他的手指很白很嫩,这样一双手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样一个男人身上。他的嗓音故意压的很低,但依旧改不了发号施令惯了自带的威压。 “你认错人了。我姓唐,不姓薛!” 店内食客已经走掉大半,男人四下看了看,挥手叫来掌柜吩咐道:“来一笼包子,要十成纯瘦肉的。蒸的烂点,再来一碗豆腐脑,多放香菜。” 唐威自顾自吃着包子。 男人丝毫不见尴尬,又说道:“哦?我要找的是昔日有凤来仪舞凤楼楼主,盛年时尊称白夜流星的薛一笑,薛大先生。莫非在下眼拙了不成?” 唐威神色不变,悠然吃着包子,细嚼慢咽又喝了一口粥,才说道:“不错,你认错人了。我姓唐,不姓薛。” 男人的假笑慢慢敛住,声音也微微抬高。 “薛先生何必拒人千里?我既然出现在先生对面必定是有了十足把握,我追随先生以逾期七天,这七日先生虽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是…” 男人说到这里不得不打住话头,老板端着包子摆在了他眼前。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厉,心头一股无名火蹿腾起来。他强自按耐住性子,等老板拾掇好一切才继续道。 “但我发现最近三日还有另外一伙人在探查先生行踪!而那些人,出身有凤来仪,并且个个身手不凡…” 唐威仍旧无动于衷。 老板又为男人端来了豆腐脑,男人再一次被打断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他眼角上挑,眼瞅着就要站起来大发雷霆但下一秒似乎又有所顾忌硬生生忍住,只是大声道。 “行了老板,上一边去待着!别打扰我们谈正事!” “穿的倒是人五人六的,谈正事到我这个小破摊子来谈,装什么大尾巴狼…” 男人扶了下镜腿,嘴角的肌肉一阵抽搐。 唐威这时反倒气定神闲下来,他已经吃完了一笼包子。正在吃第二笼,糯软的包子一口咬下去肉馅整个摊开来香味一下子弥漫。 味蕾受到刺激后唾液分布让人食指大动食欲大增。 “薛先生,咱们开门见山好了!你身上这身衣服和我的一样,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腌臜地方!我的来历想必先生也能看出一二,我也是受命来请先生去北方一趟。先生雅量高致,我不敢鲁莽行事怕唐突怠慢了先生,所以恳请先生自觉。” 唐威不为所动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喝净了碗里的粥,用纸巾擦干净了嘴,这才淡淡道。 “我说过了,我姓唐,不姓薛!你认错人了!” 男人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他猛的窜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空蒸笼弹起几尺高,眉毛倒竖,厉声道。 “姓薛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一趟,我绝不为难你!先前我看你年迈不想与你动粗,你可不要倚老卖老!若真的动起手来万一伤了和气损了你一世名声可别怪我!哼,莫说我跟了你七天,就算你真的姓唐,今天也必须跟我走一趟!否则,哼!” 他话没说尽,但威胁之意谁都看的出来!他心中确实非常得意,这种从电影里学来的台词真正用起来可比看电影的时候痛快多了。 唐威似乎被男人这股凶悍之气唬住了,怔在那里半天没有言语。 男人道。 “姓薛的,老实跟我走!我不会为难了你!” 唐威双目看着他,他浑浊干涸的瞳孔慢慢湿润。洗净眼中的泥垢后和他对视的男人发现眼前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头眼里看不到半点胆怯,反之只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深深的讥讽。 第二章:移花接木 唐威颤悠悠的起身,一副弱不禁风老态龙钟的样子。先前他眼中的狠厉早就荡然无存,哆嗦着手在西装口袋里摸索,摸了许久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向外走。 那男人怒不可遏,张嘴就要破口大骂,还没说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白,两耳嗡嗡作响,双脚发软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老板摊着双手跑过来,他两手都沾着面粉,想去扶又怕弄脏了男人的衣服,在一旁干着急。 唐威慢吞吞道:“我看是这个年轻人快赶不上时间吃的急了点,噎着烫着了。缓缓就好了,没多大事儿。咳,还是年轻好啊,像我们这老头子了,巴不得什么事都慢着来哦。” 男人已经嘴角流涎,努力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但挣扎了几下反而又软了下去。 他眼中满是愤怒,囫囵张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这...这可不像噎着了,不行,我得打120.不能在我这儿出事啊!” 老板顾不得别的在身上揩了揩手,掏出手机就打了电话。 唐威费力的蹲下去把男人扶到凳子上倒在桌子上,他枯瘦干瘪如树枝的手抓在男人两肘关节,眼里满是戏谑,关切道。 “小伙子,我的养老金每个月都给我儿子了,我是真的没有富裕的钱买保险。你也别这么激动,有什么事慢慢来就好了。你还年轻嘛,还有大把时间,可不要一时糊涂。” 唐威倒背着双手向门外走,老板急了,说道:“老爷子,你可不能走啊。这人是跟你说着说着倒了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唐威回头呵呵一笑,从容道:“放心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你儿子家不就在我对门吗?咱两家邻居这么久,你还怕啥。我这儿去趟花鸟市场趁早上这阵儿没啥人挑点鱼啥的,一会儿回来你收了摊咱一起去医院看看不就完了嘛。咋,还能信不过我?” 老板想了想,老板娘在一旁附和:“得了得了,老唐你别听我家老头的,他这辈子就胆子比啥都小。你去忙吧,一会回来照应下就成。店里又不是没有摄像头,还能被讹了不成?” 唐威笑着打了个哈哈,又寒暄几句后踱着方步出了门。 说来也怪,唐威前脚出门拐弯不见了踪影后,店里这男人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先前苍白的脸也恢复了几分肉色。 一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呜哇喊了几声,惹得老板赶忙过去招呼。 男人气色越来越好,几分钟后恢复了正常,除了一身不菲的衣服凌乱不堪外哪还看得出来一点问题。 他一恢复自由马上就夺门而出,左顾右瞧可再也见不到唐威影子。 唐威抹过街角,街对面一辆停着的黑色轿车径直开了过来,不偏不倚停在唐威身前。 唐威迟疑了片刻,脸上有过挣扎但还是弯腰上了车。 车上只有一个开车的年轻人,带着墨镜口罩。待唐威上车后一言不发掉头转弯直奔市区外而去。 半个小时后离了国道越来越偏,两侧已经可见大片连着的水田。车子一路辗转跋涉,唐威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他两手握拳身子挺得笔直,车子颠簸也不能让他有半点倾斜,墨镜司机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又开了近一个小时这才停下。 最后十几分钟已经无路可走,汽车是直接从荒地碾出一条路,唐威正心疑为什么会选在如此荒凉的地方时开门便看到车正停在一处偌大的豪华庄园门口。 这庄园实在奢华至极,四边繁复华丽的理石围墙暂且不提。仅是从洞开的大门向里张望,那栋天蓝色底色,上下五层的建筑已经穷尽物料之侈极。 这栋建筑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已经是为了奢侈而奢侈,甚至牺牲了它本应担负的责任。 唐威站在门口凝神张望了片刻,他竟然能从这栋死物中察觉到某些不可名状的状态。这种类玄学的感觉实在是言语很难描述,但这种潜意识里的直觉在唐威七十几岁的生命中不知拯救过他多少回。 这次,这种危险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那栋建筑好似顷刻间化成了一汪洪水铺天盖地向唐威涌了过来! 唐威一步后撤,身子反而愈加前倾,冷哼一声。就这样倒背着手大步走向那栋建筑。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妖魔鬼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与这建筑截然不同的是它竟然只有一个宽窄刚好允许一个成年男子侧身弯腰进去的洞口,进去正对面一扇几乎横穿了整个大厅的屏风,屏风上是千里江山图。虽然只有半卷但画者功力深厚,笔墨流转间浑然天成,俨然出自名家。 这画卷正截取的原作二段,其中曲折紧张相较原著更有过之,加上画者本身有意为之笔锋间有如刀剑白绢布匹之内竟隐隐有金铁杀伐之声,看得久了竟也有口干舌燥让人几欲癫狂暴躁之意。 唐威自然不会被这等小伎俩唬住,他只在心中默默冷笑,折步向右,顺着楼梯缓步而上。 到三楼时,楼梯口站着一个穿着布鞋短褐,头裹巾幘的青年。 青年脸上罩着一张花脸脸谱,黑主白辅,重瞳勾龙活脱脱霸王脸。 这青年眼见唐威走近,三两步迎过来,说道:“先生远来辛苦,请跟我来。” 说罢便在前面引路,两人离了楼梯蜿蜒几回后青年把唐威领到一处紧闭的厅堂出,又弯腰说道:“其余诸位都已经早到,只差先生一位。先生请进。” 已经到了这里再没有退避的道理,唐威目送那青年退了下去,双手按在门上,微一用力便开了房门。 门内是一处约有三十平左右的大厅,正对门处有一扇落地窗,采光极好,大厅中央随意放了七八张椅子,现在只有一张空着,唐威一进来所有人都看着他,如此大阵仗饶是他见识再广在看到室内这几个人识也不禁缩了下瞳孔。 唐威进门后反手关上了门,走到空着的那张椅子坐下,经过一人身边时这人笑道:“姓薛的,你倒是好心机。为了躲避有凤来仪的追捕竟然连名字都不要了,还滥用唐家的名号,就不怕唐威那个老鬼真的找你算账?” 这个唐威竟然真的不是唐威,而听说话这人语气,显然与他相识已久,就不知是恩是怨。 “唐威都已经成鬼了,我还怕他作甚?倒是你,姓周的,最好少管闲事!否则...” “怎么?你还想教训我不成?哼,早先因你身在有凤来仪,我免不了避让你三分!现今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也敢在这里摇唇鼓舌!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看来这二人就算不是仇敌,也绝非至交了。唐威,哦不,现在应该称他薛一笑才是,薛一笑坐到为他留的椅子上,先是看了一圈室内其余人,心中微微一惊。 座中其余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老宿,盛年时代都是一方显赫人物。更关键的是这几人都和自己一样早已在多年前就金盆洗手,再也不过问江湖纷争,什么人又是什么目的要把他们这样一群外人眼里行将就木的无用之人聚集到一起? “薛一笑,我听你刚才说话语气,莫非唐威是死在你手里的?唐家虽然远不及过去兴盛,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任人宰割!此事你最好解释清楚...” 说话的是左边一个长须垂到胸口的白发老者,穿着青色长衫,容貌清奇,颇有些仙风道骨。 薛一笑认得这人,此人名叫陈奇杜陵陈家的人,一向与唐家交好。 这里的人身后都或多或少带有世家影子,薛一笑自然不会蠢到把实话说出口,他冷笑道。 “陈老爷子可不能乱说话,我上次见到唐威可有三十几年了,我虽然与他有仇,可唐家的下三滥手段我可害怕的很。在没有绝对把握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贸然出手。” 陈奇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哪会相信薛一笑的话。但他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加上唐威虽然失踪,但尸首一直下落不明,而这里形势尚不明朗,其余人难保不会作壁上观隔岸观火,这时候撕破脸皮实在不是明智选择。 既然薛一笑已经现身,将来再要找他就易如反掌了!没了有凤来仪的庇佑,谅他孤家寡怎么也敌不过唐陈联手。 一念至此陈奇便再不言语。 薛一笑身后,一位座中年纪最小但也年逾六旬的老者开口道:“我不关心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薛一笑我且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 李老鬼你倒是精明想套我的话! “我来这里的原因和你们一样!哼,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嘛?难不成以为请你们来的是我不成?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薛某人了!想来诸位和我一样都是有把柄落到了此地主人之手这才不得不受制于人前来一会吧。” 薛一笑说完这话其他人个个脸上都变了颜色,看来每个人都被说中了心事。薛一笑眼见这幅场景,心中咯噔一下。 其他人他不知道,可他自己是有性命攸关的东西被人抓在了手里,所以不得不推迟行程专门来赴这一趟约。而这里其余人都绝非泛泛之辈,能同时抓到这么多人的把柄,此间主人的本事实在非同一般! 他心中已经起了退意,网罗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善事。自己应该趁事情还有回旋余地趁早另寻打算才是,有这样想法的显然不止薛一笑一个人,这些人都不是简单平凡角色,都揣摩出这里绝非善地。 一时间虽然没人说话,也无人用眼神交流,但每个人心中都已经萌生退意。 而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那领薛一笑过来的青年出现在门口,脸上仍旧戴着霸王脸谱,开口说道。 “有劳诸位前辈久等,家宴已经备好。家主请诸位随同在下往五楼赴宴。” 第三章:宴无好宴 来邀客的青年语气不卑不亢,既无盛气凌人又没有低声下气,他说完也只是侧身侍立一旁,再不多说一句。 座中几人面面厮觑,各人心中都暗怀鬼胎。一时间谁也不愿第一个起身。 那青年倒也不催,面孔藏在脸谱后面也看不到表情。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薛一笑心中焦躁,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难不成就一直枯坐着不成?这群老不死的有时间等他可等不起,管他此地主人是何身份他也要去会会,此人既然耗费如此大精力请他们来这里,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秘密没有揭露之前,想来不会有事才是。 薛一笑先一步向门口走去,经过几人身边时这几人脸色变了几变一个个也都站了起来。 既然有人当这出头鸟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反倒是就这么拖延下去,还有可能夜长梦多。主人既然能要挟到如此多名宿一定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徒,如果留下来甚至有可能激怒这人。 再者他们当年可都是威震一面的大人物,虽然已不再过问江湖中的事但越是这样的顽腐之人越爱惜自己名声。今日这里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七八个成名已久的泰斗被连身份都不知道的敌人吓得不敢妄动,这份屈辱才更加要命。 薛一笑心底对这些人颇为不屑,越老越惜命,难怪会被人抓到把柄! 青年眼见全部人都起身默然转身在前面引路。 薛一笑铁了心反而胆气大增,一心想要搞清楚这幕后主使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他心中已升起一团怒火,连被威胁的把柄都抛之脑后,一心只想看看究竟是谁搞了这样一出闹剧。 室内灯火通明,柔和的光线分布均匀,华丽的装饰昂贵的建材烘衬出一派豪华大气。 行走其间能感受到此地主人特意显出的奢靡之风。 那青年脚力极快,完全不顾及身后几人都是年过耳顺的老人。只顾在前疾驰。薛一笑心中积了一口怨气也快步紧随其后,其余诸人都是自幼习武身体远非普通老叟可比,所以并无一人落下。 到四楼时青年折步向一旁让开,微微弓腰右手一引说道:“诸位莫怪,我家规矩严苛。在下无权在前进一步,这最后一楼有劳诸位自己上去。” 薛一笑在最前面面皮抽了几下,想退回去吧又抹不开面子,身后这几人谁不等着看他笑话。可真让他一马当先往上走,他看了看这楼梯。只不过十几阶,左右不见任何人。就在薛一笑进退两难之际,楼上传来一句女声。 “众位既然已经到了脚下,又何故在这里停留迟疑。楼上只有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众位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难道还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这声音高亢圆润,话语间自带一股英气。想来也不是俗人。 听到这声音薛一笑眉心一皱但旋即舒展,这女人绝不会是幕后主人,看来这主人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也忌惮与他与身后这些人的实力势力,只要这人也有所顾忌那就再没有任何可担忧的事了。 薛一笑大步踏上台阶,甚至一连跨出三步几下便上了五楼。 楼梯正前不远处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飞禽走兽琳琅铺满。而席间只有一位身穿宫裙的女子独坐。 眼见到薛一笑上来,这妇人起身碎步迎来,她看来也有四十许岁年纪,虽然保养得极好可眼底嘴角仍旧依稀能见到岁月痕迹。 妇人走到薛一笑面前,敛衽施礼,轻声道:“奴家这厢有礼。只怪先生耽误了些时辰,这些菜肴已经过了最佳时候。” 薛一笑绝不认识这妇人,他笃定身后其余人也绝没有和这妇人相识的。他四下环视,发现围着整个五楼零星站着一圈锦衣背手的精壮男人。 这些人面上也都带着霸王脸谱,每个人都如泥胎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看薛一笑脸色难看,妇人轻声解释道:“薛先生莫要见怪,这些家奴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只要几位没有逾矩之事,他们断然不敢失礼。倒是先生今早用唐家手段晕倒了我家一位小厮,虽然是他无礼在前,总是先生迟到了。过一会儿可要自罚三杯才是。” 薛一笑眼中显出怒意,这妇人自说自唱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她刚才语气分明是在告诉别人薛一笑懂得唐家独门*! “薛先生何必这样凶煞,奴家又没有告诉陈老爷子唐威是死在你手中。” “哪来的疯婆娘在这儿胡言乱语!”薛一笑怒极,抬手就去抓妇人手腕。他已经决定先发制人控制住这个人质然后逼幕后主使现身,这妇人才三言两语就道破了他苦瞒已久的真相,再让他胡说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薛一笑虽然已经不复当年威名,但控制一个女流之辈想来不在话下,他十指蜷缩如钩雷霆般左右分别抓向妇人双臂。 妇人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呆站在原地。等到薛一笑认为已经十拿九稳,脸上现出得意表情时候妇人厉喝一声,左脚迈出反自己送了上去堪堪避开薛一笑双手,她却左手右拿,右手左握双手同时擒住薛一笑脉门。 “薛老爷子何必如此客气,远来是客,客随主便就好!” 她看起来就是一位平常妇人,可抓住薛一笑的双手宛如有千斤之力,薛一笑又惊又怒,双臂却使不上半点力气。他眼中凶光一闪,就要抬腿去踢妇人,那妇人只是手腕力道又加了三分。薛一笑额头顿时冷汗涔涔,他不由得哎呦一声,痛的弓下了身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几人都没想到这妇人竟然有如此鬼神不测之能。若是昔日壮年之时他们自然不会把这妇人放在眼里,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妇人如此有恃无恐俨然有能制住他们的把握! 妇人退了几步,向一旁侧开请道。 “几位等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我们这里虽然是偏僻了些,但家常便饭还是有的。诸位请坐,有什么不解的困惑的事情等吃了饭再谈不吃。” 妇人虽然神态谦和礼数周到,可见过她方才出手的这几个老怪物哪个还敢轻视她。他们虽然都在心里不知把这妇人骂了多少遍,可真没人敢表现出来。 现在看起来只有这妇人一个,他们有七位之多,真撕破脸皮也是他们胜算大,可他们七人本就互相之间互有恩怨,能否同仇敌忾暂且不说,这五楼边缘可还有那些精壮打手。 怎么看他们的胜算都不会很大!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薛一笑脸色难看,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实在让他羞愧难当。其余六人已经默默走到圆桌坐下,面对满桌珍馐虽没人举筷但也算是从了妇人命令。 妇人看着孤零零站在一旁惊怒不已的薛一笑,先是回眸向桌上六人笑了笑,满脸歉意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大家,本来家宴应该在一个时辰前就举行的。可薛先生误了时候,薛先生?您是不是应该向大家赔礼?” 薛一笑转身就走,他何曾受过这等对待。他已经铁了心鱼死网破,纵使明天身败名裂那时他已经远在海外,反正此生都再不回来,被人耻笑唾骂就随众人去吧。 “看来薛先生并不想给大家面子。” 妇人脸上笑容渐渐敛住,也不去管他,只是微微摇头叹了一声就回身落席,向其余六人笑道。 “既然薛先生另有要事那我们也不便强求,诸位就不要等他了,请随意。” 每个人都在留心薛一笑的举动,谁还有心思吃饭。眼看着薛一笑大步下了楼,四下的打手一个个都无动于衷,所有人都心思活跃了起来。 妇人当然猜透了这些人的心内想法,她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这才说道。 “这可是二十年的花雕,埋在我家桃树下今天为了招待大家才挖出来。别处地方想喝都喝不到,陈老爷子,久闻您是此道中的高手,三十年前还曾酒后逞能*了自己儿媳妇。您帮我尝下这酒可否足年?” 陈奇一下子臊红了脸,气的浑身发抖站起来大骂道。 “哪来的贱人竟然如此胡言乱语!真当我陈某人是吃素的不成?” 他虽然气急败坏但却没有贸然发难,薛一笑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可不想像薛一笑那样沦为其他人的笑柄。 “陈先生不必动怒,我也只是听人传言。既然没有此事那奴家给先生道个不是也就是了。” “不敢!陈某还有其他事情在身,就不久陪了!” 他已经看出来这妇人是专门把他们聚来把座中人做过的恶事揭露给其他人,至于妇人为何如此歹毒他猜不出来也不愿多想,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等回到陈家在让族中人查明妇人身份另做打算。 “陈先生留步,既然来了再怎么也要吃点东西才算我这个主人没有怠慢客人。先生放心,妇人再不敢信口雌黄,就像先生*麒麟阁苍阁弟子的事我就没有说不是?就算先生想要将来找奴家报仇,也请等奴家献完礼再走不迟。” 陈奇就要发作时妇人却笑着站了起来,陈奇心中一凛妇人却没有理会他。她笑着看向楼梯,一个青年捧着食盒快步走了过来。 妇人抚掌笑道:“哈哈哈,我正在发愁招待贵客没了招牌菜怎么像话,幸好赶上了。陈先生莫要动怒,这道菜我叫其余大家都不要动筷,专门给你一人就算奴家向先生赔礼了。” 那青年把食盒放在陈奇眼前,陈奇怎么可能去看动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妇人见陈奇无动于衷,自己走过来,边走边笑说道。 “这道菜本是薛先生误了大家心中有愧特意留下的,但在场都是气度大量之人,想来也不介意。奴家听闻唐威死于薛一笑之手,而陈先生素来与唐家交好,薛先生的赔礼之物理应陈先生笑纳,奴家斗胆做个和事佬。” 她揭开了食盒,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陈奇一看盒中之物吓得连连倒退最后直接跌坐到地上,席上其余几人也看到了盒中之物,纷纷脸色狂变,有那忍不住的甚至当场剧烈呕吐起来。 “这可新鲜热烈的,陈先生真的不要尝尝吗?” 妇人挑眉,话语间充满挑逗。 席中人人掩面,每个人都被骇破了胆,那盒中不是他物,分明是薛一笑的首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妇人脸上所有笑容都已消失,目光瞬间阴冷起来。 “陈奇,周喜,李韬,许况,赵群,白晔,你们当真以为当年做的恶没人记得了不成?哼!” “你...你可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可是代表了麒麟阁...还有有凤来仪...你们是什么人...吃了...” “就因为有你们这群人啊,这个天...早就该换换了!” 第一章: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王洛杰紧紧攥着手里的鼠标,十八岁的他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挣扎和犹豫。 那个鼠标是他最重视的一个人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视若珍宝,可现在被他捏在手里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 电脑桌上有一张合影,照片里的他和另一个人搂的很紧,两个懵懂的孩子冲着镜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王洛杰视线移到照片上的时候正好和楼下客厅传来的高谈阔论重叠到一起。但现在这些声音和图片离他越来越远,他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整个世界和所有的光明都被驱逐出境。 他就这样紧紧攥着鼠标,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嘴唇倔强的抿成一条缝,身子一直颤抖,良久他深呼出一口浊气,删掉邮件,毁掉所有链接记录,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颤抖着手打开另一个陌生的网站。 地狱之门在他身后打开,撒旦的翅膀似乎已经触到了他瘦削的躯体。 ... 已经是第五天停电了。 夜幕下的祥和镇显出几分诡异,这四周被穷山恶水包围畸形繁华的南方小镇洗尽了白日的轻浮与躁动。取而代之的是比黑暗还见不得光的黑暗。 发廊一条街例外,华灯初上的时候,这里反而最为热闹。 涂抹的花枝招展的发廊妹在发电机的轰鸣声和霓虹灯炫目的招摇下扭动着腰肢。 有气无力的行尸走肉般的身体,配着魅惑恶俗的暧昧光线,勾勒出一副别样的诡异场景。 发廊一条街对面的破败小楼,墙上写着血红的大字‘拆’。这栋小楼早已住不得人,大腿粗的裂缝是某次强地震的产物。可二楼临街的一间窗户却有淡黄的光晕闪烁。 房间里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制作粗糙的蜡烛放在临窗的桌子上,有风吹过,烛影乱,惹得黑暗张牙舞爪。 王洛杰就站在窗边,这个身材瘦削的男孩子从中国最北方一路辗转来到了这个闭塞阴暗的西南腹地。 已经是第五天了,他每夜都像现在这样寂寂的站在窗口,凝视着街对面那家发廊。 一站就是一整夜。 红灯笼发廊在发廊一条街并不算最有名,但论背景却是没人比得上的。 坊间传闻,发廊最大的主顾就是祥和镇的镇长,在这个闭塞的小镇,镇长大人就是天。 天蒙蒙亮,红灯笼发廊的门‘吱忸’的开了,大腹便便的镇长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身后是发廊的老板娘。 镇长在老板娘耳边说了几句话,老板娘那涂的雪白的脸郑重的点头应着。 王洛杰布满血丝的眼睛眯了一下,随手拿起窗沿上的数码相机冲着出来的一行人一阵连拍。 数码相机才伸回去,发廊里又走出四人来。 两个明显是保镖的走在后面,镇长与前面的二人握手道别,然后那二人扬长而去。 镇长待那辆价值不菲的宝马走远后,才低声咒骂了一句,钻进了自己的奔驰。 奔驰车里,镇长一改胖脸的笑颜,眯缝着的小眼睛里冒出令人心惊的寒芒。 “小六,”镇长靠在后面,眯着眼睛道,“等那些人把钱带来了,就连人带钱把他们做了!一些瓜娃子也想来分碗肉吃?龟儿子做梦!” 前面的司机小六带着棒球帽,头也不回道:“明白了!” 镇长想了想,问道:“这个电到底是怎么搞起的?已经停了五天了!格老子滴,大黄那边怎么说的?” 小六专心开车,目光直视前方,说道:“大黄回消息了,说是有人把进镇的主电缆给偷了!镇里备用的也出了岔子,要上县里拿,所以还得等两天!” ,镇长一手敲膝,缓缓道:“尽量快点儿,不知道为啥子?我这两天心里总不太踏实!” 小六看了眼后视镜,正好对上镇长那双半眯却透着一股阴冷奸诈光芒的黄豆眼,小六急忙收回目光说道:“刚才对面楼上有人在拍照,三天前我就注意到了!” “我看到了,”镇长挥了挥手,“叫大五他们去看看,要是上面来的记者就像原来那样子做,其他人,搞明白了处理掉。” 小六面无表情的开车,没有什么反应。 发廊一条街对面的破败小楼,二楼临街那间房门被人粗暴的撞开,一个彪形大汉倒提着铁棍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同样体形的壮汉。 为首那人四下打量了几番,吩咐道:“仔细搜搜!” 他身后几人像狼一样冲进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室内一下子尘土飞扬。没一会儿,几张照片就被搜了出来。 为首那人看着照片愣住了,他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把照片带走!” 红灯笼发廊的人被人推开,老板娘正背对着门看电视。这个时间段本不应该有客人来才是,但她也没有感到奇怪。 十几二十年如一日,镇上那些人什么德行,她早已门清。 “老板?”稍显羞涩的叫声把老板娘吸引住了,老板娘回头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穿着明显不俗的王洛杰,眼睛就亮了:“呦,小伙子美发还是休闲啊?” 王洛杰逆光的脸红了,嗫嚅道:“我,我,我剪头发!” 老板娘看着站在面前,紧张的两手互相绞着的王洛杰,心里越发欢喜,她试探道:“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啊?”王洛杰脸红得要滴出血,“我,我,我是趁放假出来旅游的!” “哦!”老板娘笑了,“那你可来对的方了,我们这儿啊!什么好玩的都有!小伙子有地方住了吗?要不要阿姨给你安排下?” “不,不,不用了!”王洛杰结巴道:“我,我,我在游龙酒店住!” 老板娘一听‘游龙酒店’,两眼立马就放光了,她笑道:“小伙子一个人吗?以后要常来啊!阿姨这儿有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陪你聊天解闷!” 王洛杰红着脸应了。 王洛杰走出发廊的时候,原本一头飘逸的俊发已经被剪得不像样子!看来,这发廊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他戴着棒球帽,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意,围着发廊一条街饶了三圈后,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然后径直走向对面的小楼。 推开门,王洛杰对室内的狼藉视而不见,径直去对面桌子下取回手机。 手机放置的位置十分隐蔽,可以大致看到室内的所有角落。 王洛杰保存下手机正在录制的视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假发和墨镜戴上,五分钟后,他完全变了个人般走在楼道中。迎面走来的就是那几个壮汉,王洛杰淡定的拨出一个号码,开始通话:“老妈!…嗯,我才从那里出来!……都搬了,……没人了……” 双方擦肩而过。 走出楼道后,他挂掉电话,又笑了笑。 十分钟后,王洛杰回到游龙酒店的客房。 这间客房正面对过去便是发廊一条街,房内架着高倍望远镜。 王洛杰把手机与笔记本电脑连上,仔细的看着视频。 视频很清晰,由那几人进屋的时候,谈话,动作,都完美的记录了下来。 揉了揉发僵的脖颈,又开始看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他耐心的把视频与照片里的每一个人与他自己掌握的资料一一核对。 “大五,黑狗,大黄!现在他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吗?”王洛杰老成的皱着眉头,“不应该吧!就算有一部分被我引到了县里,但那几个人应该不会离开他啊?难道在山里?” 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头绪,他干脆合上笔记本踱步到窗边打量着这陌生的小镇。 南方晚春热烈鲜活的朝阳迎面刺到他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仅仅在一周之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穿过半个中国来到这个变态的地方,做现在这样变态的事情! 这些畸形的建筑,扭曲的街道,病态的乡民是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这些人,甚至连出现在他梦里的资格都不会有。他本来是天上的鲲鹏,为什么要自甘堕落来沾染这些污浊。 回去吧,趁还来得及。 王洛杰麻木的看着陌生的街道,目光游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看到了那辆奔驰,奔驰身后紧跟着一辆宝马。 两辆车是从进山的那条路下来的,王洛杰可不相信镇长会让自己的心腹开车带一辆价值不菲的宝马去山上兜风。 那辆宝马车,昨天就和镇长的奔驰停在一起。 这五天,两辆车的距离都不远。 王洛杰两手撑在窗户上,目光追随着两辆车离开。 那个方向,是发廊一条街! 他咽了口口水,转身合起了窗帘。 发廊的门被人推开,老板娘一看到来人,脸上就堆满了笑。 “呦,小伙子!来了?来,来来,过来坐,我去找个姐姐来陪你聊天!” 说完,也不待王洛杰开口,便拉着他坐下,对着里屋喊道:“珍珠?珍珠啊!快出来!” 没一会儿,一名打扮妖艳的发廊妹走了出来。 老板娘一见她,马上吩咐道:“珍珠啊!你陪这弟弟好好聊会儿天,一定要招待好了。” 珍珠轻轻抬眼,向王洛杰的方向甩了一眼,就看到了王洛杰左手上的玉佩,右手上的名表。 她马上坐到王洛杰身边,王洛杰鼻子立马传来了一股刺鼻的香味。 他敏感的揉了揉鼻子,眼中一闪而过一抹鄙夷。 “第一次来这种的方吧!”珍珠看了他两眼,笑道。 王洛杰局促不安的搓着手,汗水涔涔而下。 珍珠笑着用手揩了揩王洛杰额头的汗,她的手指很长很白,指甲修剪的很漂亮,抹着艳丽的大红色指甲油。 真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青白分明,惹人怜惜。 王洛杰触电般弹开。一半是真的吓了一跳,一半是本性,他反胃的差点吐了。 珍珠笑了:“呦!还是个处!” 老板娘见状也笑了,自己扭着屁股进去了。 “别紧张,”珍珠笑笑,“到这儿来了,就别把自己当人看!别看外面那些人整天多么的光鲜,到了这里还不如一条狗!也别把姐姐当人,就当一工具就得了!” 王洛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偷偷看了珍珠一眼,又马上收回目光。 珍珠一下子笑喷了,乐不可支道:“像你这样的还真少见啊,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王洛杰心中一紧,面上却更红了,动了半天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珍珠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别在意,我也就随便问问,姐姐在这种的方待的久了,什么人没见过。镇长都是姐姐的常客!” 王洛杰心中一动,脑子飞速转动,那些他从各路渠道获得的资料轮番从脑海深处滚过,他马上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底细,也知道了该怎么对付。 他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眼里却是明显的不信。 珍珠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愉道:“不信?姐姐有必要骗你吗?你去打听打听,这条街谁不知道姐姐的名号?” 王洛杰心底暗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忐忑不安道:“姐...姐姐,姐你...你别介意,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珍珠脸上明显写着不快。 王洛杰窘的满头大汗,取下手上戴的玉,说道:“这是,这是,我在泰,泰山,开过光的,很灵验的,就当给姐姐...姐姐赔罪了!” 珍珠接过玉一看,脸就笑烂了。还要再说些什么,门又打开了。 当先进来的正是小六,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坐宝马车的人。 王洛杰藏在阴暗角落中的眼睛一亮,小六一看到还有外人,眼睛一瞪,怒道:“哪来的小杂种,给老子滚!” 王洛杰骇的打了个哆嗦,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两人正准备往里走,果然是王洛杰心中怀疑去向的几人之一。 老板娘一看到小六把王洛杰撵走了,脸就垮了下来,抱怨道:“六爷,您发的什么火啊?把我的财神爷都吓跑了!” 小六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厌恶道:“别废话,老规矩。这两个人你知道的,要是出了差错,你自己和镇长解释去。” “好啦!好啦!”老板娘强推出一脸笑,说道,“二位大哥里面请吧!” 小六看着二人一脸淫笑的跟着老板娘进去,对着身后进来的二人说道:“盯紧了!” 那二人不说话,也进去了。 小六径直推门出去,阳光有些刺眼。 他走到车前左右看了看,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打开车门开车走了。 镇长看着桌子上的照片陷入了深思,这就是大五他们找到的,都是些发廊妹的照片。 照片拍的角度极好,显然是个偷窥老手。这怎么看都像是有偷窥癖的人干的。 但不知为何,镇长心里总有心惊肉跳的感觉!镇长这个位置他已经坐了20年,不是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只是他放弃了。与其再去宦海搏得血肉模糊,不如在这儿当一方土皇帝的好! 20年来,他把镇子治理得井井有条,号称“内陆小香港”!gdp指数在全省都排的上号,他也是全省有名的模范镇长。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暗地里呢? 祥和镇的地理环境极为特殊,四周山叠山,在那深山里,全部种着最来钱的东西——罂粟! 生意越大,镇长的心也就越黑! 20年的经营,祥和镇早已形成了集种植,生产,销售一条龙似的产业链。外人很难插进来,当然,这么大的肥肉觊觎的人自不在少数。于是,20年来,这四周的山沟里不知多添了多少的亡魂。 镇长紧紧盯着照片,似乎想看出花来。 这个偷窥客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或许和那两个人是一路的!就是他们的后路,毕竟想吃肉,没有一口好牙是不行的!想到这一点,镇长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了解了对方的来历,那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镇长!”门外传来小六的声音。 “进来!”镇长向后仰在椅子上,眯着眼。 小六走了进来,站在办公桌前。 “那两个家伙又去了?”镇长问道。 “嗯!”小六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两个家伙来历应该不小!”镇长说道,“一来就全镇断电,估计也是大行家,你再去查查他们的来历,查仔细点。” 小六点头应了。 镇长睨着目光上下打量了小六一圈,小六恭顺的垂着头,一副等候吩咐的样子。 “好了,”镇长挥挥手,“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会儿!” 小六转身离开了。 镇长看着小六的背影眉头深深的皱起,小六太沉默了,沉默的人都很可怕!所以他没办法像信任其他人一样信任他。 但小六跟他也有一年了,做的事情都很‘干净’。 他在考虑要不要找时间让小六‘消失’。 毕竟,他不是心腹,知道的又的确有些多了。 在等一段时间吧...等解决了眼前这件事再说。 镇长想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螳螂黄雀·舍身成仁 王洛杰回到酒店的房间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刚才那个男人瞪了他一眼几乎把他吓个半死。 小六,真实姓名不详。一年前被仇家追杀逃到祥和镇,被镇长收为心腹。做事狠辣从不留活口,而且心思缜密,数次请走上面下来的记者卧底不留任何把柄。 王洛杰把自己了解到的小六的资料过了一遍,如果说镇长是阴险狡诈的狈,那么这个人就是趴在他身下心狠手辣的狼。 他当然没有任何把握和办法对付这样一个人。他只能打开笔记本,又开始看那些他这几天来几乎要背下来了的资料。 呼。 好半天之后王洛杰才揉着发酸的脖子关上电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当然知道镇长背地里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看样子,镇长的心腹被分散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那那两个男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祥和镇几个主要的客户来源他不敢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个十之七八,但是这两个人实在是生面孔。 他无神的盯着笔记本后盖,似乎上面开了花一样。 街上有警笛声响起,王洛杰一个箭步窜到窗边,眼睛贴着望远镜,看着警车闪进发廊一条街。 “扫黄?”王洛杰心中一惊!“不该吧!就算是也该通知镇长才是,可这些生意完全是镇长在背后撑腰啊!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看着警察们涌进红灯笼发屋,不一会儿推着四个男人出来了。 两个是镇长的心腹,另两个是坐宝马车的人! 王洛杰一下子愣住了。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他好不容易渐渐融进了发廊那个圈子,结果一下子就来了警察? 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车牌是省会的!跳过县级,市级,直接出动了省厅! 他咽了口口水,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关节发白还没发觉,他毕竟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 如果,如果镇长真的被惊了,缩在镇政府里不出来,那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所有的计划,各种筹备好的后路,行动路线,方案,时间,撤退方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的粉碎,他彻底慌了神,下一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来回的踱着步,看着警车呼啸直向镇外而去,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决定冒险去探下红灯笼发廊。 发廊的老板娘正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听到开门声便叫道:“你们还要干什么啊?带来的什么客人啊?以后谁还敢来啊?我的钱啊!我的损失啊!” “老,老板娘?” 老板娘一下子站了起来,抹掉眼泪就笑道:“啊呀!是你啊?没事儿,没事儿,来来来,过来坐,我叫珍珠来陪你!” 镇长的脸色阴的就像是夏天暴雨要来临时的前奏! 来的不是县里的,也不是市里的,是省公安厅直接来抓的人! 根本没通知地方上任何一个部门,抓完人就拍拍屁股走了,从始至终就没搭理过他。 事情来的太突然!早知道,他就一开始直接灭了那两个人。 现在可好,落到公安厅手里,估计没出镇子,他就会被抖出来。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只有… “镇长!”小六喘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镇长急不可奈道,“怎么样了?” “死了!”小六歇了一口气,大喘气道。 “好!”镇长猛的拍手,兴奋的来回走动。 镇静了片刻后,他抓起电话按了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对面接了。 “喂,这里是xx省公安厅,请问您哪位?” “喂,这里是祥和镇,我是镇长甄清廉!刚才有两辆省公安厅的车在镇上出事故了,车上的同志掉下山崖了,请省厅的同志来一趟!” “祥和镇吗?好的,我们马上派人过去,请保持通讯畅通!” 镇长挂掉电话,抹掉一脑门的冷汗,他吩咐道:“立即把进山的路全堵上,告诉山里的人,没我的命令都别和我联系!” 小六应了,还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镇长见了,有些不怿道:“有什么话,说!” 小六道:“上次您叫我去查那两个人的底细我查了,那两个人确实是单干的!只是您说的那个偷窥客,一直没找到线索!” 镇长焦躁的挥手,说道:“先别管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了!过了省厅这一关再说,要是让他们查出些什么,大家都要吃黑枣!省厅的人应该要明天下午才到,我们还有时间安排。你先下去吧!” 夜,断电的小镇有几分阴森。 黑暗在没有光明的角落肆虐,若从山上看来,发廊一条街俨然成了全镇唯一的‘亮点’! 霓虹灯放肆的闪耀着,发电机的轰鸣和发廊妹的招摇与街对面的死寂形成巨大的反差! 当镇长疲软的走出发廊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街上浓黑一片,镇长左右看了看,弯腰钻进了自己的奔驰。 车上,镇长惬意的躺着,对小六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六还是那幅样子,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已经通知山里了,进山的所有路都封了!” 镇长心安了不少,但仍不忘叮嘱道:“告诉镇上的散户都给老子消停点,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捅篓子,哪个要是出了篓子,当心着各自的全家老小!” 小六点点头,说道:“都警告过了,也支会了那些外省的!” 镇长满意的点点头,闭目养神起来。 王洛杰眼中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他手中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这种规格的刀已经属于违禁品了。狭长的刀锋在屋外阳光的折射下放出刺人眼的灼光。他小心翼翼的取过身旁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身上写着‘30%n’,是剧毒的氰化纳溶液。 王洛杰把匕首的刀刃伸进瓶中浸泡着。自己却伸了个懒腰来到窗边,发廊一条街的招牌已经由粉红鲜艳改为其他杂色,站在门口的几个发廊妹打扮的简直比镇中学的学生还像学生。 他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对他不利。 他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混进发廊在发廊里动手。可省公安厅的人一来完全打断了他的计划。省厅的人肯定会待很长一段时间,他想劝自己忍耐!可镇上的电最迟明天就会恢复,到时候镇长那些爪牙回来的话他下手就更不方便了! 他需要一个点,打破现在这种格局。 他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职业特工。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杀进去在众多保镖的环伺下干掉镇长! 王洛杰轻叹了一口气,收起茶几上的物品,仔细的把玩着匕首。刀面映着他帅气英朗的脸庞。他本来也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每天玩玩游戏谈谈恋爱就好,然后考上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将来子承父业。 多么让人羡慕的人生啊。 刀面里的王洛杰紧紧盯着王洛杰的眼睛,王洛杰喃喃:如果真的不能全身而退的话,那么就趁那个死胖子从去发廊的时候当众刺死他吧! 成败,就在今天了。 我还有自己的人生啊! 王洛杰推开红灯笼发廊的门,原来暧昧粉色的墙纸已经全部扯掉,老板娘正襟危坐,在看电视。 “老,老板娘?”王洛杰怯懦的喊了声。 “呦!”老板娘笑弯了眼,“小伙子啊!过来聊会天,解闷!” 王洛杰略显局促的走过去,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找珍珠啊?” 王洛杰臊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 老板娘笑笑,朝里屋喊道:“珍珠,出来!陪小伙子聊会天!” 珍珠从里屋出来了,今天她穿得也略显几分庄重。 一看到王洛杰,她双眼立马放出了光芒:“呦,是你啊!” 王洛杰偷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低下头。 “别害怕!”珍珠坐到他身边,身上没有了香水味,笑道:“我还能吃了你啊?” 王洛杰尴尬的搓手,两眼盯着鞋尖。 “你是哪的人啊?”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北方的!”王洛杰垂着的眼里冒出精光! “北方?”珍珠愣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我来找他的!”王洛杰的眼里泛起柔情,语气都柔了三分。 “女朋友?”珍珠懂了。 “男的!”王洛杰道。 “男的?”珍珠怔住,“为了一个男生你可跑了大半个中国啊!” 王洛杰不说话了,嘴角不自觉的浮起微笑,这个微笑配上他无缺的脸庞真是好看。 “你们是同志?” 王洛杰摇头,突然噗嗤笑道:“不过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笑的很好听,还带着回忆。 “找到他了吗?”珍珠问道。 王洛杰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眼眸里全是仇恨! 半晌,他才说道:“嗯!” 镇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应付眼前这一关。 首先是停电的事,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得找个搪塞的理由。这偷电缆的贼胆子也实在不小,把全镇的主输电电缆偷了数百米,使得镇上补救的办法都没有!这应该是一伙职业的家伙干的,只是,他们为什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小的方动手? 这件事情虽然古怪,但省厅的人估计也不会死查。镇长想了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应该可以应付过去! 但省厅那几条人命就不好解释了!那两个毒贩子应该是省厅盯了很久的,这次在祥和镇逮着了。还没出镇竟然连警察带嫌犯全死这儿了!这件事的确不好处理啊! 镇长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六做的够‘干净’了。他知道小六的能力,一年里他‘打发’掉的也不少。 电话炸铃般的响起,镇长惊起了一身冷汗。 由椅子上‘蹭’的弹了起来,两眼直直的盯着电话,手不自禁的发抖。 “喂...喂,我是...是,祥和镇镇长甄清廉,您哪位?”镇长断断续续的说完一句话,脸色白的可以。 “喂!”电话里的声音*,神圣而不可侵犯,“我是省公安厅特警支队队长,郑毅!由于车辆故障,我们将推迟到明天到达,请镇长同志理解!” 镇长险些被他那句“省公安厅特警支队队长”吓趴下。待听他说,要明天才到时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晚到一天是一天。 挂掉电话,镇长走到窗边,窗外,夕阳带着血红坠在西天。 多少人在看着同一幕? 王洛杰在窗边看着血色的夕阳,那炽热妖红的云朵簇着金黄的夕阳,像无数天兵天将正往祥和镇赶来。 祥和镇进镇的公路上,数辆面包车停在这里。 才挂掉电话的郑毅勾起唇角笑了笑,对正在看夕阳的宫平说道:“怎么样?我演戏的天赋不必你差吧!” 宫平兀自盯着落日,苦笑道:“你站在我的位置试试就知道了!” “得,打住!”郑毅摇摇头,“别诉苦!昨天小王他们回来就说你跟他们抱怨了半天呢!你小子也够狠,把人留了,把车全给我毁了!这都是国家财产啊!” 宫平耸耸肩,无奈道:“你以为那家伙那么好骗?” 他转过身,夕阳在他肩上洒下柔和的光,逆光的他看起来格外高大,宫平——小六苦笑继续道:“他对我也不放心啊!只不过,他一直怀疑我是哪个毒枭派的,没想过我会是卧底警察,不然我早就被扔到山沟里了!” “当然!”郑毅拍拍小六的肩,“你长的就不像好人!” “滚!”小六笑骂道,又皱了皱眉,“只是,那个神秘的偷窥客和偷电缆的贼我到现在都没查出来!” “没关系!”郑毅靠在警车上,说道,“先把这条大鱼抓了再说!” “嗯!”宫平看着路两边的密林,笑道,“他们去抓种植的也该成功了吧!” “嗯!”郑毅眼中闪过一丝锐芒,“这次一定要铲除这颗毒瘤!20年啊!要不是三年前那起少年失踪案,谁会想到祥和镇镇长竟然是共和国的一个隐疾?” 宫平*的点头,说道:“外围的喽罗已经抓完了,就等今晚的总行动了,把电也恢复了吧!” “必须的!”郑毅道,“这一刻,早就该来到了!” 宫平两手一摊,说道,“得了,你继续等着吧!我还得回镇子看着!” “你辛苦!”郑毅道,“再坚持一晚!” 宫平搓了搓脸,不在意道:“一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晚上!” 夜。 全镇陷入了漆黑中,镇上的居民都应该睡了。 王洛杰并不知道一张天网已然布开,他只知道属于他的时刻已经要到了! 他躲在发廊一条街对面的楼顶,凭借着一周以来他对那个狗杂种镇长的观察他笃定今晚上他绝对会到这儿来。 晚风很凉,他紧了紧衣衫。 奔驰车缓缓停了下来,镇长和两个保镖下车了! 宫平还在车上,他在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外面的兄弟就要进来了。 镇长进了发廊,王洛杰眼中烧起火焰!将匕首贴肉而藏,急速下了楼! 宫平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寂静的街道。 这祥和的小镇光鲜的外表下掩盖了多少的肮脏?为了能让小镇重归祥和,他牺牲的再多又何妨? 他看到一名少年低着头由车边过去,进了发廊。 他苦笑,现在的孩子啊!这才多大就往这种地方跑? 镇长已经进了里面,老板娘刚一转身就看到王洛杰闯了进来!她下意识的觉得今晚上的王洛杰有点怪,怪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小伙子?来找珍珠啊?她没空!阿姨叫别的姐姐来陪你?”老板娘一脸媚笑道。 王洛杰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吧!” 老板娘还想说什么,一打钞票已经甩了过来。 她愣了愣,笑道:“行,进去挑自己喜欢的!” 王洛杰进去后,老板娘才想起,今天的少年没有了羞涩,代之的是决然与...杀气! 她不觉的打了个冷颤。 王洛杰进去了,两边坐着的发廊妹开始调戏他。 他不为所动,拐了几个弯后,他终于看到镇长的两个保镖守在一间房间外。 他马上换上一幅焦急的面孔,边跑边嚷道:“姐姐,姐姐!” 两个保镖很粗暴拦住了他,他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我找我姐姐!” “小王八蛋!”右边的保镖抓着王洛杰肩膀的手略微用力,“这儿没你姐姐!” 王洛杰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大声道:“你们让开,我要找我姐姐,警察来了!” 两个保镖齐的一惊,其中一个马上就推门进去了。 王洛杰甩开另一个保镖的手,也闯了进去。那个保镖还没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竟然放他进去了。 镇长正骂骂咧咧的穿衣服,珍珠脸色煞白的缩在角落。 镇长看到王洛杰脸一下子就黑了,他大声道:“这小兔崽子是谁?” 保镖扯住少年,说道:“他说他是珍珠的弟弟,就是他说警察来了!” 镇长看了眼珍珠,问道:“你弟弟?” 珍珠看到王洛杰也糊涂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过来!”镇长招呼少年。 保镖扯着王洛杰过来了。 镇长和蔼道:“你在哪儿看到警察了?” 少年哆嗦着身子,胆怯的看了眼保镖,畏惧道:“我,我,我怕!” 他已经扫视了一圈室内,床头有扇小窗,外面应该是山脚,他虽然没进过这间屋子,但四周地形早已烂熟于心。 镇长示意保镖放手,把少年拉到身边,说道:“别怕,现在说吧!” 王洛杰低头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双手在胸前搓着。 镇长倾着身子,贴近他。 王洛杰慢慢的抬起头,盯着镇长。 他整个人几乎全在镇长怀里,两个保镖都在门口。 就是现在! 王洛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意,眼睛瞬间狰狞! 狰狞里含了十分的癫狂!他搓着的手其中一只揪住镇长的衣服,另一只手闪电般拔出了匕首!匕首锋利的刀刃毒蛇般扎在镇长的心口!已经凝固成的毒液瞬间溶解在镇长的血里。 鲜血飙出来,迎面喷在这个18岁孩子的脸上! “耶!” 镇长的惨叫和王洛杰的嚎叫被镇子里惊天动的的欢呼声掩盖! 电灯一下子亮了!光明瞬间驱除了黑暗! 整个祥和镇像是一瞬间迎来了神迹一样光明充斥了每个原本阴暗的角落! 保镖完全傻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由身后制住。 “所有人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墙边!” 王洛杰突然跪倒在地,热泪冲刷着脸上的污秽! 宫平一冲到房里就傻了,屋子里所有人都傻了! 甄清廉的眼里还满是惊愕! “不许动!放下武器!” 宫平举起手枪命令道。 身后数支长短枪同时间指着王洛杰。 王洛杰扔下匕首,嚎啕大哭。 第三章:死而复生·群雄咸集 南方的六月分外炎热。 这里是西南某省东北端的一座大城。 火车呼啸到站,广播里响起机械的声音:“...由广州开往重庆北,途径本站的****次火车已经到站,...” 第九节车厢打开,龙观背着硕大的背包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黑色薄风衣,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这种打扮确实有些怪异,一路无数人对他行注目礼。 而他自己显然也不怎么好受,短发被汗水浸透,衣服更像是才从水里拎出来一样。低声咒骂了句,他悻悻的背着背包混在稀少的人群里向出站口走去。 烈日玩命似的闪耀,他在阳光下略微低头。 两年还是三年没回来过了?龙观随意的四下打量着,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留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稚气未脱。 他年龄也不大,十七八左右吧。 他就这样一路观望一路漫无目地的游荡着,全然没注意四周。 附近突然涌出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这些人都不说话,顶着烈日杀气腾腾的死盯着他!冲的最快的那人上来一拳就砸在他脸颊上。龙观一愣,苦笑间又挨了两下。 龙观双手护于身前,只是在那里躲闪,也不还手。任几人拳脚相加一直后退。 这几人看起来和他仇恨匪浅,拳拳到肉。龙观龇牙咧嘴的退到墙角,几人下手越来越狠,汗水不要命的洒。 龙观眯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身后的背包陡然卸下,直接砸在后边一人身上。这背包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直接将那人砸的倒地不起,躺在地上直哼哼。低喝一声,他一拳砸在身前那人鼻梁上,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传来,那人哀嚎着捂着鼻子就躬下了身子。 半收拳,他一个肘击不偏不倚正中旁边那人脖颈。那人脸色一下子惨白,大口大口喘息着却呼不到一口空气。一脚踩住一人脚尖,他一个膝撞直接顶在那人下身,这一击势大力沉,那人甚至连喊叫的声音都使不出来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龙观冷笑,缓缓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来,刀不过半指长,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寒芒!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冲上来。 龙观额头的青筋鼓了起来,说道:“回去告诉老黑,钱我早晚会还他!我这次回来不会待多久。” 几个黑西装互看了一眼识趣的走了。 龙观苦笑着摇头,把背包背到身上。 转身,愣住了。 一个人懒散的靠在不远处的墙上,一只脚还支在墙上。浓密的斜刘海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右眼,剩下的左眼似笑非笑。嘴角带着三分慵懒的弧度,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他上身竟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套头衫,肥大的帽子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下身是黑色休闲裤,两手拇指扣在裤兜里,竟然还带着半截皮手套。 和黑衣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和脸上的皮肤都很苍白,好像终年见不到阳光一样。 他站在那里,像一团乌云! 看到龙观望过来,这个人伸了个懒腰,右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勉强可以称之为笑。 他伸出一只手,笑道:“龙观!” 龙观脸上的表情就像活见鬼了一样,本能的后退了一步,震惊道:“李寒?你居然还活着!” 李寒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微微抬了抬手,说道:“难不成是鬼叫你回来的?” 龙观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李寒半天,问道:“你叫我回来的?” 李寒没说话,伸出的手微微晃了晃。脸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龙观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和他击了一下掌。 “这几年你去哪了?”龙观一直用那种打量的目光扫视着李寒。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以后再说。”李寒抬头看了看太阳,额头已经布满汗水,“我们先去找一个人。” 这所学校号称全省升学率第一! 这个班级历年来是全校升学率第一! 讲台上的‘女魔头’是全国特级教师! 何尚就坐在第一排,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讲课。还不时低头认真的记着笔记,这个18岁的少年长的十分文弱,留着过时的三七分发型,架着一副蓝框眼镜。 一个标准的三好学生样子。 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所学校,哦,应该说这个省招牌一样的三好学生。9岁那年就举办了个人画展,15岁那年他的一幅肖像曾被画界泰斗视为神技。之后国内外无数名校向他抛出橄榄枝但都被婉拒。 这个少年的人生轨迹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青云直上,而他本人不仅仅是含着金汤勺,更是带着上帝的手来到人间。从小到大,不知多少名家希冀收他入室。 女魔头不时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他也微笑回应。 除了同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他的同桌一直强忍着笑,何尚课桌上的左手记得笔记工整又到位,可他的右手却在课本的掩护下画着女魔头的肖像。 寥寥数笔,一个美杜莎似的狰狞女鬼就跃然纸上。 放学后他照旧在全班嫉妒的目光下被留下单独辅导。 等到暮色四合他再回家时路上早已空无一人。 六月的夕阳被道路两旁的树影切割的支离破碎,也切碎了他唯一忠诚的影子。 还没走出学校百米远,几个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就把他堵在了路上。 何尚低头叹了口气,生活啊,就连调剂品都千篇一律。 “小子!又是这么晚才出来,又被老师留堂了吧!害的老子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领头的黄毛穿着花格子衬衫,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生,戏谑道。 何尚不说话,低着头。 那女生不乐意了,嘴一撇,说道:“怎么?长脾气了?敢不回大哥的话了?” 何尚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回道:“这个月的保护费我都交了双份了!你们还想怎样?” 黄毛‘嘿嘿’两声,阴笑道:“过两天就是你大嫂生日,你不表示一下吗?” 何尚沉默半晌,说道:“我没钱!” 一巴掌正正的拍在他后脑勺上,黄毛怒了:“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枉老子罩你这么久?你到底给不给?” 何尚叹了一口气,把兜里所有现金都摸了出来。 黄毛一把抓过,嬉笑道:“这才对嘛,以后大哥会继续罩你的。” 何尚听着一群人走远,嘴角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他微笑着抬头,马上就成了一脸愕然。 夕阳如血,正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李寒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还是裹得很严实。这次甚至戴了黑色的耳机,他的脸在夕阳中泛着玉样的光芒。龙观就站在他身边,不住的对着他摇头,似乎觉得他很丢脸。 李寒摘下耳机,笑笑。 “和尚!” 何尚用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目光看着李寒。 “怎么了?”李寒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何尚又看了看龙观,然后把视线转回李寒,说道:“有什么事吗?” “别这么冷淡嘛。”李寒走近搂着何尚的肩膀,“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是这德行。” 何尚抖了两下没抖掉,索性放弃连话也不说了。 李寒看了看天,默默呢喃了一句:“似乎要下雨了呢。” 龙观走过来嬉笑着摸了摸何尚的头发,说道:“你连何尚这家伙都找了,是要请我们吃饭吗?” 何尚颇有些恼火的瞪了龙观一眼,依旧没说话。 李寒看了看两个人,莞尔一笑:“不觉得还差个人吗?” 果然下起了暴雨,疯狂嘶吼咆哮的瓢泼大雨似乎要洗刷整个污浊的世界。 一间专门生产防盗门的工厂。 下班时间段,大群穿着红色工作服的工人由工厂里涌了出来。他们年纪都不大,至多十八九,比起学校的学子来,他们眼里多了几分市侩,少了几分青涩。 一出来便撑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雨伞冲进雨幕接受洗礼。 工厂附近蹲着一群混混,不同于街上痞子的是,他们更像是专业的...打手! 最后出来的鄂伦头上打着发蜡,穿着和周围人截然不同的衬衫,脸上挂着坏坏的邪笑。 他身边围着一群女孩子,这个巧舌如簧的男孩子挑逗女人的确很有一手,照顾到了每一个人还游刃有余。 那几个目光不住在人堆里扫视的打手看到他眼前一亮,一人狠狠摔掉手上的烟蒂,抽出一把裹着报纸的砍刀,带着身边几人推开人群向他走来。 鄂伦目光瞥到这边脸色一变,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转身就向着街另一边冲了出去。 “妈的废了他!” 一众打手呼喝着追了上来。 鄂伦速度极快,双方距离逐渐加大。 突然鄂伦一个急停刹住了车,就那么直直的站在暴雨里。 几个手握砍刀的打手迎面截住了他。 鄂伦握紧了拳头,两帮人前后将他夹在了当中。 一个头子独自走上前,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刀背拍着鄂伦的脑袋,狰狞道:“哥们,胆子不小,少爷的女人也敢动!” 鄂伦看了看形势,苦笑着叹了口气。 “少爷大度,只要你三条腿就好!”头子八字眉竖了起来。 鄂伦突然冲上前一拳砸在他胸口,反手夺下砍刀顺势一刀砍在这人后背上。 “啊。” 惨叫声被轰鸣的雷声淹没,鄂伦握着刀看着这些打手。 “宰了他!”那个躺在地上的头子嘶吼道。 一众打手一拥而上。 突然斜刺里闪出来两个人,李寒侧身撞开冲在最前面那个人,手抚上了腰,然后手上动作僵了一下就被一人挥刀砍中。 “我操!”鄂伦和龙观同时吼了一声,龙观暴力的一拳砸在那人面门,欺身而进夺过砍刀一刀将这人掀翻在地。 他围着李寒,下手极为狠辣,几个眨眼间就砍翻了四五个人。 雨势越来越狂野。 龙观倒提着刀瞪着一双充斥血丝的红眼看着剩下几个吓破胆的打手。 “龙...龙观。你是龙观...” 几个人害怕的发抖。 “滚!”龙观狮子吼。 直到所有人都跑光之后,何尚才悠哉悠哉的打着一把雨伞闲庭信步的走过来,一脸麻木的看着三个人。 李寒捂着胳膊,鄂伦正好锤了龙观肩膀一下,笑嘻嘻道:“大魔王龙观大侠知道我有难千里驰援真让我感动啊。” 龙观随意把砍刀丢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看了看李寒,问道:“死不了吧。” 李寒随意晃了晃胳膊,示意无碍。然后他看着鄂伦,微笑:“恶灵!” 鄂伦走过来单手给了李寒一个拥抱,长出一口气:“你这个家伙一失踪就是三年不见人影。” “如果联络感情已经结束了的话,我要回家了。”何尚漫不经心的看着三个人。 “不,我才要说正经事呢。”李寒看着何尚,眼神很怪。 “我可以不去吗?”何尚叹了一口气,又自己回答道,“好像不可以吧。” 第四章:殊途同归·胆大妄为 落满灰尘的卷帘门发出喑哑的*,李寒等三个人都进来后又将铁门放下,似乎和外面那个咆哮末日般的雨夜已经隔绝。 这里是一间仓库。 像极了所有黑道电影里的场景。昏黄压抑的灯光,凌乱的杂物,还有一张不大的方桌。 他们四个聚在这儿。 然后四个人都不说话了,只能听到门外肆虐的雨声。 沉默半天后,还是龙观率先打破沉默,他盯着桌上一只不知名的小虫,笑道:“我以为你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李寒笑笑,云淡风轻道:“那个我,是已经死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开门见山吧,我这次是来找你们帮忙的!” “三年不出现,一出现就给我们找事啊。”何尚小声嘟囔了一句。 “帮忙?”鄂伦问道,“什么忙,你这家伙可很少开口求人。” 李寒顾左右而言他:“我是很少开口求人。所以我想你们知道这件事对我多重要!” 何尚突然伸了个懒腰,其他三个人一下子都看着他。 他慢腾腾的说道:“李寒,有话直说。力所能及的话,龙观和鄂伦会义不容辞的。” 李寒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能看到他才冒出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他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三人,声音压的只有三个人能听到:“救人!” “救人?”鄂伦有些疑惑,“救什么人?献血?捐肾?” 李寒看着桌子上乱爬的小虫,突然从腰上拔出一把黑色的匕首闪电般刺在小虫前行线路的前面。锋利的匕首瞬间撕裂桌面陷了进去,虫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原地转了两三圈之后,展翅飞走了。 何尚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李寒。 龙观和鄂伦都盯着那把匕首,匕首约有双指长一指宽,通体漆黑,中部镂空,刃身极薄。 这样一把利器若是刺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威胁?”何尚又咕囔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那个虫子有些分神。”李寒瞪着何尚,“你脑子进水了?” “好霸气的匕首。”龙观晃了晃脖子,脖子发出一阵爆竹一样的响声,他把视线转向李寒,问道,“又是送给我的?” “这把可不行。”李寒瘪了瘪嘴,拔出匕首插回腰上。 “说正事吧。”鄂伦耸了耸肩,“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最近祥和镇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吗?”李寒又开始拐弯抹角。 “有话直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婆婆妈妈的!”龙观有些不爽了。 李寒看看鄂伦,又看看何尚。 鄂伦摇头道:“别看我,你要问我镇上哪里来了妞还差不多。” 何尚脸上表情开始变了,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李寒,慢吞吞的说道:“我听,我爷爷说,祥和镇的镇长出事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观察着李寒的表情,但李寒一脸木然。 “凶手,据说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何尚又停了下来,看着鄂伦和龙观,语气更慢,“好像,是为朋友杀的人!” 李寒点了点头,脸色不变:“是我哥。” “吸!”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等。”龙观狐疑的看着李寒,“你哥?认的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吧。” “就是他。”李寒有些蛮横的打断了他,“这里面有些事情我也没搞明白,总之我哥为我杀了人!我要救他出来!” “我没听懂!”鄂伦死盯着他,眼睛眯了起来! 他觉得有一双冰冷彻骨的手顺着他的脚腕一路向上游走,到头顶后又撒了一把冰渣重重砸在他头上。 “他要被押回原籍,可能会被处死,我要救他!”李寒帽子上挂的雨水‘啪’的摔在桌面上,粉身碎骨。 “怎么救?”龙观瞳孔缩的很小,“你疯了?你在想什么?不管你想什么,都不可能,趁早死心吧!这是违法的!是犯罪!” 龙观看着李寒,他眼里的李寒突然扭曲雾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邪恶恐怖的魔鬼狞笑着看着他,赤红的瞳孔含着*裸的诱惑和无尽的毁灭。 “我知道!”李寒耸耸肩。 “你该不会让我们去做这件事吧?”鄂伦声音颤抖,一片冰冷。 李寒盯着鄂伦,缓缓点头。 “你认为我们一定会帮你?”龙观讥讽道,“就因为我们曾经是兄弟?” “我没有那么绝对。”李寒深呼吸,“我在求你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甚至连嘴唇都紧紧的抿起来,眼神已经变得飘忽。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外面雷电疯狂咆哮着。 愤怒的似乎要扯碎这个世界。 四个卑微渺小的灵魂被囚禁在这里。 许久之后,久到好像时间都已经苍老。 “我帮你!”鄂伦深埋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很决绝,斩钉截铁! 何尚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他只好咽了口唾沫。 龙观瞪着鄂伦,吃惊道:“李寒疯了,你也傻了么?这是犯罪!要坐牢的!” “我知道!”鄂伦抬头怒视龙观,浑身颤抖着,“我欠他的!要不是我们,三年前他也不会……” “够了!”李寒打断他,语气粗暴,“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愧疚做出后悔终生的事!” “那你今天就不该来找我们!”何尚冷笑,进而咆哮,“李寒,你还是那么自私!总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同情,还非要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 “何尚!”龙观走过去顶着他,“说话注意点!” “无聊。”何尚把扔在一边的雨伞捡起来,准备离开。他心里一片狂躁,他妈的你们一个个都他妈没睡醒是吗?演电视剧还是写小说呢? “自私!”龙观鄙夷的看着何尚。 “我可以让少爷再也不找你麻烦!”李寒看着鄂伦,眼神诚挚,“谢谢你,兄弟!” 鄂伦无所谓的耸耸肩,好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何尚,说道:“反正我已经是烂命一条,不像某些大少爷!” 何尚停在门口,背对着三个人,装做没听到的样子。 李寒又看着龙观,语气突然有些嘶哑道:“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但是我需要你!” 龙观看看恶灵,又看看何尚,叹了口气:“我不想像恶灵那样,也不想学何尚。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李寒和他对视,缓慢的摇头。 说道:“即使他最后没有出事,我也不可能就这样坐视不管!他是为了我才出事的,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龙观拳头紧紧捏起来。 “我可以帮你还清那些高利贷!”就在龙观快要开口的时候,李寒抢先说道。 恶灵挑了一下眉毛。 “没有意外的话绝对没人想得到这件事和你们有关系!事情过去之后我给你们一人一张卡!以后再无瓜葛!”李寒咄咄逼人。 “我答应了。”龙观点头,“你说服我了。我需要钱!” “和尚!”李寒对着何尚的背影喊道,“帮帮我!” “找个让我动心的理由啊。”何尚的语气充满讽刺,“就像你收买他们两个一样!说出来我听听!” 李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绝望的看着和尚的背影,嘴唇颤动着。 他根本没有能让何尚心动的东西。 “我需要你!”李寒喃喃,“你知道的,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求你!” 何尚抬起卷帘门消失在滂沱大雨里。 “和尚!” “别管他了!”龙观鼻子里发出一声嘲讽,“你应该有计划了吧。说出来我们研究下。” 何尚面无表情的回到家,桌子上早已热好了饭菜,爷爷奶奶应该已经睡着了。 他匆匆扒了两口饭,走到书房打开画架开始画画。 “这是详细的线路图,你们不要问从哪来的!我只能说绝对是真的!”李寒从桌子下面搬出来一大堆东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些是我们需要了解的资料。你们现在记住,不能把这个带出去。” 龙观恶灵两个人深深吃了一惊,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悔意。 李寒当然注意到了,但是他只能沉默着等他们来打破僵局。 何尚给留声机换了一张胶片,低沉浑厚的交响乐弥漫整个空间。他一直偏执的认为只有留声机才能保留这些音乐高贵的灵魂。 贝多芬震撼心灵的音乐和户外暴躁的大雨完美的结合,和尚跟随节奏挥动着胳膊,他感觉自己已经打破了某种瓶颈一般。 恶灵随意翻了几张图纸,心底已经颇为震惊,这些东西精细的简直可怕! 而且,角落的标志表示这些东西不应该是民间能用普通手段搞到的,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个死了三年又突然活过来的李寒了。 何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随意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然后就对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远远的雷霆撕裂雨幕点燃漆黑的天幕也映在和尚没有表情的脸上,他从落地窗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眼神无神且空洞。 “别问我这几年干嘛去了。”李寒在地图上圈圈点点,“相信我。我是为你们好!” 他每选中一点手都止不住颤抖一下,这每一个点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眼前愿意和他一起万劫不复的人。 他喃喃了一句:“和尚不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何尚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睡衣在镜子面前梳头发。他突然觉得有点冷,镜子里的他一脸睡意,双眼充满血丝。 “该睡觉了,明天还有课呢。”何尚晃了晃脑袋,又用冷水浇了一把脸,回到卧室躺下。 “不行!”恶灵摇头,指了指地图上那个地方,说道,“这里是有桥不假。但是离高速出口太近,而且太靠近这个市!现在监控那么发达,不可能行的!” 李寒在那个点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十二点了。” 龙观看了下时间,三个人浑身都是湿透的,但是每个人都没有一点负面情绪。每个人都在看桌面上被涂抹的十分凌乱的地图。 雨还在下,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狂野和暴躁。 淅淅沥沥的连续不断的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像倒计时的计时器。 “我们还有三天时间!”龙观低垂着头,双拳紧紧捏着。 “认真算起来的话我们现在就该决定好,然后出发了。”恶灵看着李寒,“你决定!” 李寒本就苍白的脸已经丝毫不见血色,额头甚至沁出了豆粒大的冷汗。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拿主意,他怎么敢像赌徒一样把四个人的希望交给自己。 和尚翻了个身子,在黑暗里摸索到手机,屏幕的白光晃得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按出一串数字,犹豫了半天,心中天人交战...屏幕又黑了下去。 良久,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 李寒再一次看向龙观恶灵,眼神已经一片平和,带着某种像是卫道者的语气一般,他喃喃道:“我只希望你们两个离开之后把这件事烂在心底,不管怎样,哪怕是死,我也会死在王洛杰眼前!答应我,你们两个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龙观被李寒的眼神震慑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干笑两声道:“我帮不上你,也肯定不会出卖你!我们的交情最铁了不是吗?” “我愿意继续留下来帮你!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干嘛了,经历了什么...但三年前我们欠你的,我还给你!” “你还不起。不用做这种蠢事了。”李寒叹气,“没有和尚在这儿...我不想连累你们。” 然后他就听到卷帘门再次*,穿着睡衣打着雨伞的和尚闭着眼游魂一样飘了进来。 和尚鬼魅一样游荡到三个人面前,认真看完每一张白纸和地图,那上面有李寒涂抹修改的痕迹,然后摊出一只手,伸在恶灵眼前,呓语一样道:“打火机。” 龙观拿出来丢给他,和尚就面无表情的把每张纸点燃。 然后他居然从身上拿出来一张白纸和铅笔,把刚才看过的地图凭着记忆画了出来。 “就这里。”和尚像是发号施令一般,从进门开始他一直没看过三个人一眼,现在他总算抬头看了三个人一次,“李寒,我只希望这件事过后你在也不要找我!任何事都不要!” 苍白面色的王洛杰在两名警察的押送下下了面包车,对面那辆警车就是来押解他回原籍的了。 两个不同省份的警察在做交接工作。王洛杰环顾四周,或许这是他看到的最后的自由景象了。 警察们随意的靠在车边聊天,不无可惜的聊到了王洛杰身上。 “是个不错的孩子,胆大,心细,隐忍!可惜走了歪路!”郑毅一脸惋惜,“当初可是连小宫都没抓住他的马脚!” 宫平正在一旁抽烟,闻言苦笑道:“这小子,唉。我在镇上碰到过好几次,倒真的走眼了!” 对面的警察笑道:“再可惜也晚了,这小子犯了国法,就该受到制裁!” “话又说回来,怎么这次就你们四个人。有点不妥吧。”郑毅眉毛皱了下,看了看那几个二十许岁的年轻警察们。 “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事。”接话的警察一脸随意道,“现在大家几乎都是这样,老带新。你们这里路还这么难走,没人愿意来的。” 宫平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有些不高兴的嘀咕了两句。 “这次还真是莫名其妙,什么都不按程序走,也不知道上面都在想什么。” 郑毅看了看天,咂咂嘴说道:“那就这样吧,人,我们交给你们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也好!”那警察笑笑,“你们一路辛苦!” 宫平想了想,对那警察道:“我想再和他说两句话!” 警察想了想,说道:“行!” 王洛杰看着宫平,无血的嘴唇勉强笑了下。 宫平递给他一根烟,王洛杰摇了摇头,失眠过多的他脸色看起来很难看,眼睛里全是血丝。 “没睡过好觉?”宫平同情的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蹲在地上,再没有昔日洒脱阳光的样子,蜷缩着瑟瑟发抖。 宫平心里叹息一声,嘴上却不动声色道:“小子,你不是个坏人!老实说,我挺佩服你!但是,你不该触犯法律的底线!” 王洛杰抬起头看着他笑笑:“如果有选择,我想我还是会这么做!” 宫平默然。 递到嘴边的烟又收了回来。 王洛杰自嘲道:“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很可笑,替我不值,会认为我是叛逆,因为,你不会懂我们的感情!在战场上,你的兄弟被敌人俘虏,杀害了。你拼命抢回了他的尸体,替他报了仇,你是英雄!在和平时期,这就是犯罪!” 宫平苦笑,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谬论啊。 警车在高速上呼啸而过。 这里还没出那个大省,四周尽是连绵不断的奇峰峻岭,山道就穿梭在群山之中,百十里内荒无人烟。 王洛杰双手都铐在车上,他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车子颠沛在南国的崇山峻岭里,青春随着六月末的盛阳蒸发,烈日烘烤着大地,蒸腾着一片片模糊不清的记忆。 第五章:休戚相关·生死与共 入伏,盛日。 烈日更加暴躁,尤其是在南方,譬如说祥和镇。 这里是祥和镇,群山环绕的畸形繁华小镇。 游龙酒店顶楼,龙观靠在窗栏上抽烟,和尚和恶灵在下棋。 王洛杰倒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身子还是不时颤抖,他还没从莫大的震撼和重生中缓和过来,任谁经历如此大的人生起伏都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龙观一直打量他,眼神颇为挑衅。 王洛杰大口吞咽着唾沫,在床上接连翻腾了几次后才长出一口气,叹道:“再世为人啊。” 龙观突然冲着恶灵喊道:“恶灵,我们是不是救错人了。” 恶灵懊恼的把棋盘打乱,对着和尚发火道:“又这么猥琐,敢不敢正面对攻。” 和尚白了他一眼,说道:“四局了啊。” 龙观见没人搭理自己,干脆大步流星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洛杰,眉毛高高簇起:“王洛杰?” 王洛杰看看恶灵和和尚,转而对龙观笑道:“嗯。王洛杰。” “谁让你嬉皮笑脸的!”龙观突然暴吼。 “你有病吧!”恶灵一下子站了起来,怒视龙观,“给谁看呢?” 和尚嘀咕了什么,默默的把乱成一堆的棋局摆好。 王洛杰眼睛眯了起来,一般他要发火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眯眼。 “我惹到你了?”王洛杰还是笑嘻嘻的问。 “老子看你不顺眼!”龙观拳头捏起来,一声冷笑,“小白脸!” 王洛杰不笑了,慢慢坐了起来,站到龙观眼前,他比龙观高一头,龙观只好仰视着他。 恶灵走过来插到两个人之间,看着王洛杰,慢慢道:“哥们,看清现实。形势对你可不利!” 李寒进门就看到这样的情形。 和尚麻木的收拾着桌上的棋子,龙观随时会扑上去给王洛杰一拳,恶灵大半个身子都挡在王洛杰身前。 李寒对这些都视而不见,他还是那身黑色行头,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 他径直走到和尚眼前,从兜里摸出三张卡,塞到和尚手里,语气有些掩饰不住的焦急:“走吧,密码是你们三个的生日。” 和尚无动于衷。 龙观大步流星过来接过一张塞进口袋,说道:“我需要钱。” 和尚没反应,龙观又道:“你不缺钱吧。” 和尚就把另一张卡扔给了他。 恶灵看着李寒,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寒语气生硬,“我们说好的!你们可以走了,你们继续当我已经死了!两不相欠!” 恶灵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有些冲:“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怎么?赖上我了?钱不够我会下次在补上!少爷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你还想要什么?” 和尚已经把棋局收好,抬头看了李寒一眼,对恶灵说道:“见好就收吧!别太贪了!” 他逼视李寒,李寒避开他灼灼审视的眼神,语气更加不耐烦:“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和尚转身就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恶灵却还站在原地,看着李寒,语气坚决:“你还需要我!” “需要你什么?”李寒看着窗外,语气轻蔑不屑,“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我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出那么一大笔钱给你,你觉得我会需要你吗?” 恶灵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离开了。 李寒一直看着窗外,王洛杰一直没说过话。 直到恶灵走后他走过去关好了房门,然后来到李寒身前,脸上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然后他才看到李寒一直死死咬着嘴唇,嘴唇已经比他的脸还要白。 王洛杰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李寒偏过头看他,王洛杰看出来他是想要笑,但他才一咧开嘴眼泪就先下来了。 然后李寒就抵在王洛杰肩头哭的撕心裂肺。 那么绝望,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好像天空崩塌,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毁灭。 李寒哭的整个身子都在痉挛,甚至于嗓子都说不出来,哽咽喘息着。 王洛杰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尴尬的拍拍李寒的后背。 他能感受到李寒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窗外是盛夏的烈日,室内是两个孤独无助的少年。 王洛杰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当时的李寒就像现在这样趴在他肩膀上痛哭,同样的无助,同样的绝望。 王洛杰突然觉得好累,他为什么要承受李寒的眼泪。 终于,李寒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对王洛杰笑笑,说道:“这样的见面礼是不是太隆重了一些?” 王洛杰撇了撇嘴,又夸张的皱眉,怕了拍肩膀,说道:“你能不能爱点干净,我才换的衣服。” 李寒长长呼出一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塞给王洛杰,不容置疑道:“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个,但是你现在必须用。你要逃亡。” 王洛杰眉毛抖了下,问道:“你不和我一起?” “我不用。”似乎为了打消王洛杰的疑心,他又轻笑道,“你想想,我能知道你什么时候从哪被押回去,还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怎么会需要逃亡?” 王洛杰盯着李寒。 李寒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开始躲闪,他踱步到窗边,语气还是很平静:“你快走吧。” 王洛杰没动。 李寒也不说话了。 王洛杰走到他身边,偏头看他,轻声道:“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们认识有快十年了吧!” 李寒还是没说话。 王洛杰就自顾自唠叨着:“我记得你那时候就很孤僻,脾气还大的很,很奇怪我怎么会成了你哥?我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忍你,李寒,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李寒还是没说话。 王洛杰就继续自言自语:“三年前你突然音讯全无,以你的德行我倒真的不意外,就算这辈子再见不到你我都不意外!” 王洛杰抬头看着艳阳,笑道:“你总是我行我素的,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我以为这辈子真的就见不到你了呢!” 李寒终于开口了,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我也这么认为的!” “我也没想到我会为了你杀人!”王洛杰还是一脸笑容,他看着李寒,“你相信吗?我有大好年华,锦绣前程,却为了你全毁了!” 李寒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恐怖,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一样,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告诉你我死了的?” 王洛杰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窗外还是艳阳天,但他们两个人却如坠冰窟! 王洛杰根本就不应该知道李寒的消息才对! 更何况那个消息本来就是假的! 王洛杰觉得自己就像在沙漠里一样,嗓子干的要冒烟了。他嘶声道:“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你快走!”李寒又变得面无血色,双手揪着王洛杰的胳膊,力道大的让王洛杰险些站不稳。 王洛杰挣脱开,瞪着李寒,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寒,你没有那么伟大!” 李寒语气惶急,声音打着颤:“你别管那么多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王洛杰反而气定神闲的走到沙发坐下,看着李寒,眼神带着笑,语气决绝:“你知道,我现在根本不会走了。而且,你还会告诉我你这三年究竟去哪了!” 李寒痛苦的甩头,吼道:“你不想知道的!我他妈已经是个怪物了!” 王洛杰不笑了,心里在发凉,但是眼神更加坚定,他看着李寒,说道:“有时候我承认我根本不了解你,但是有时候你简直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屁孩!你刚才一进房间我就知道你绝对绝对需要我!” 李寒径直冲到他眼前,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他的两只手直直的伸在王洛杰眼前,喃喃道:“你会万劫不复的!” 王洛杰心底已经掀起滔天巨浪,但是脸色还是很平静。 李寒右嘴角在抽搐,他慢慢摘下了手上的半截手套。 王洛杰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 他‘腾’的站了起来,居然没站稳,又跌坐在沙发上。 李寒反而笑了,笑容充满深深的讥讽。 王洛杰看着李寒,强压着心底的震惊,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就这样吗?” 李寒脸上所有的表情突然瞬间消失,他把头上的帽子掀下来,语气死寂:“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的天气还穿的这么厚吗?” 王洛杰身子开始颤抖。 李寒脱掉上衣丢在地上。 王洛杰突然弯下腰开始呕吐,李寒平静的看着他。 李寒的身上,从脖子往下根本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无数刀伤,烧伤,烫伤,挫伤,甚至淤痕,青紫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间! 那些大面积烧伤扭结成团状的像沟壑样的死皮上,稀软的,突起的,坚硬的,凹陷的,各式伤疤组成了一幅诡异的宛如雕塑般的古怪地貌。 那些深红色扭曲的肉狰狞着,像择人而噬的野兽,那些淤血干涸凝固的暗褐色,像是带着扑鼻而来的恶臭,那些刀剑造成的疮疤,像一条条触手要把李寒整个身体撕成粉碎! 李寒默默穿上衣服,默默打扫好王洛杰吐出的呕吐物,然后又默默坐到王洛杰身边,深埋着头。 王洛杰脸色尴尬,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反倒是李寒小声道:“你不用觉得抱歉,你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正常人看到都会吐的!” 王洛杰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他本来应该解释下,最起码安慰下李寒,或者像以前那样调侃他。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觉得胃在蠕动,他生怕一张口又会呕吐。 “什么都别说,你说什么在我看来都是侮辱!”李寒语气平静,“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低头从这出去。随便去哪都行!” 王洛杰冷笑,他决定刺激下李寒,他知道他不能走,他要是真的走了,内心绝对会难受一辈子。 可是他留下了之后呢? 王洛杰不敢想,这个念头只是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抛诸脑后! “这算什么?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王洛杰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还是要显得你很伟大?为什么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自私?” “我要是真的自私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指责我了!”李寒咬着牙,紧握着拳头,他的手背满是刀疤,一道道隆起狰狞可怖。 王洛杰又不敢说话了,他太了解李寒了,李寒的自卑,他的怯懦,他的自尊。 王洛杰摇头,叹气道:“我不想再说什么话刺激你了。你太玻璃心,但是你该知道,我认准了的事...” 王洛杰看着李寒眼神坚定:“绝对没有悔改的余地!” “你会死的!”李寒咆哮,然后声音又低下去,神经质一样小声道,“甚至比死都不如!” 王洛杰又想起刚才李寒的身体,只觉得遍体透寒! 李寒至少有一点没错,现在的他,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个怪物。而王洛杰,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变成那样。 他宁愿选择死! 沉默。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走吧!”李寒催促道,语气有些着急。 王洛杰脑中突然一声炸响,他‘腾’的站起来,问道:“就算你不让我帮你!为什么非要急着赶我走?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起码要和我唠叨个三天三夜到我不耐烦为止!” 李寒语塞。 王洛杰知道自己找到问题关键了。 他一字一顿,笃定道:“你为了救我,是不是惹了要命的麻烦!” “怎么可能。”李寒试图辩解,故作轻松,“他们三个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花了点钱而已。能有什么麻烦,你现在不是身份特殊嘛,我怎么可能留你!”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王洛杰一针见血! 李寒找不到理由了。 “果然!”王洛杰更加肯定,“不止是我,连刚才那三个家伙都惹了麻烦吧!所以你才故意把他们激走!我没说错吧!”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李寒苦笑,“你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才对。” “谁让我是你哥呢?”王洛杰同样苦笑,“现在你总该对我说实话了吧!” 李寒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祥和镇,这个四面被恶山环伺的畸形小镇,不知还藏着多少畸形的故事。 “你不后悔吗?”李寒背对着王洛杰。 “会!”王洛杰无所谓的笑,“但是,我现在不想后悔!” 李寒看着自己的手,缓慢,平静的把王洛杰推进了他自己打开的那扇地狱的大门里! 王洛杰的瞳孔缩的很小,身子一直在害怕的颤抖! 他真的后悔了。 许久许久过后。 墨样黑的夜空无力的坠着几颗繁星,寥寥的光芒在四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显得格外可笑。 王洛杰只觉得嘴巴干的要命,哆嗦着拧开一瓶矿泉水,居然洒了一大半。 李寒还在继续。 “...两年前,那天我在济南...” “够了!”王洛杰粗暴的打断他,不敢看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够了...不想听了。” 李寒看着他,眼里意味深长。 王洛杰真的后悔了,他现在只想逃离,他只觉得这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一种带着浓厚恶心令人作呕的固体状空气要把他扼杀! 他本已软倒在沙发上,现在又站了起来,把李寒塞给他的卡扔到沙发上,说道:“这个你留着吧。” 他已经决定走了。 李寒背对着王洛杰,王洛杰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内心一阵挣扎。 “走了。”王洛杰站起来,调侃道:“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也是。”李寒回敬他,“谁知道你下次又会捅什么篓子。” 王洛杰干笑两声,简直比哭还难听。 李寒终于回头看他一眼,指了指门:“恕不远送咯。” 他的眼神很倔强。 带着一种抬杠一样的意味,还很有进攻性。 像个努力捍卫自己安全的刺猬。 王洛杰重重坐到沙发上,苦笑着看着李寒。 “你知道吗?你刚才那个眼神,和我当初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他忧伤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 “李寒,你这个人真是有种奇怪的能力!” “你...” “我不走了。” 王洛杰用眼神制止李寒,“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李寒仰起头,鼻子快速翕动着。 身子又在发抖。 “你这家伙不会又要哭了吧?”王洛杰扑过来搂着李寒的肩膀,他的身子同样抖的厉害,他不去也不敢去想刚才的承诺会造成什么后果。 两个人像在漩涡中间旋转的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粉身碎骨。 “你为什么急着让他们三个离开?”良久过后,王洛杰才试探性的问道,“我想听实话,就算死也不要做糊涂鬼!” 第六章:锋芒初显·离奇经历 “有一点你的确没错。”李寒脸色古怪,“为了救你,我不仅向组织借了不少钱。而且答应你也会加入组织!和我一样!” 王洛杰没有意外的表情,这一点他刚才的确已经想到了。 或者说,他选择留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成为和李寒一样的怪物的准备。 “我甚至怀疑,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组织设计的圈套。”李寒表情凝重。 “为了什么?”王洛杰反问,“这么大费周折就为了让我进组织?你觉得可能吗?” “我也不知道。”李寒颇感头痛的晃了晃脑袋,“你出事的消息是红姐告诉我的。她是我的顶头上司。” “然后呢?” “然后我花了一点代价弄到了关于你现在的所有消息。绝对准确可靠。”李寒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不过是请人吃了顿饭一样简单。 王洛杰并没有深究这个所谓一点是多少,他知道绝对没有一点那么少。 “然后我就想到了和尚,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能让你恢复自由绝对就是他了。” 王洛杰想起来那个带着斯文眼镜的瘦弱少年,他一直潜意识的忽略了这么个人。 “那个戴眼镜的?我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家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路上我就没见过他说话。” “和尚很傲的。” 王洛杰讪笑了一声。 “然后就是恶灵。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绝对是他!” “眼睛贼贼的那个是吧。”王洛杰断定道,“那个家伙刚才护着我。我能看出来那家伙很重情!” “嗯!” “最后那个呢?好像对我很敌视啊。莫名其妙的,刚才差点没忍住揍他!”王洛杰见李寒不说了,追问道。 “幸好你没那么做。”李寒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不说他们了。你好好休息下吧。” 王洛杰定定的看着李寒,语气突然变得很深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绕过李寒走到窗边看着发廊一条街,眼睛里是深深的凝重。 发廊一条街早已不复存在,换成了各色廉价的服装店和腌臜的小饭馆。 那些曾经扭捏躯体的发廊妹们也不知下落如何。 王洛杰突然想起来那个叫珍珠的女人。 “李寒,命运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啊!” 王洛杰看着那些昏黄的灯光,眼睛里似乎又折射出了暧昧的粉色霓虹。 “我一直以为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却不知一切早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不管我们再怎么挣扎徘徊,哪怕暂时侥幸逃脱,最后还是会被卷进漩涡。你懂我的意思吗?” 李寒摇头。 “你懂!” 王洛杰看着原来属于红灯笼发廊的小杂货店关门打烊,喃喃道:“就像我以为这件事我会做的天衣无缝,然后回到属于我的世界继续我的人生一样。谁曾想我现在又站到了这里。” 李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即使我睡着了,你把我丢在这里。辗转之后我们还是会被绑到一起吧!三年生死茫茫都隔绝不开,你觉得呢?” 李寒紧紧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好像没什么话能说了。” “跟我说他们三个吧!”王洛杰拍了拍李寒的肩膀。 “组织让我杀了他们。” 李寒面无表情。 ... 多年以后王洛杰才明白李寒当初那个面无表情里隐藏了多少我为鱼肉的绝望。 王洛杰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像被人捏紧了脖子一样尖声道:“什么?” “组织的秘密绝对不能外泄!组织担心他们几个知道,所以要我杀了他们。” 王洛杰吓的说不出话了,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李寒,而是一个已经把李寒吃干净钻进李寒身体里的魔鬼。 李寒从腰间拔出一把细长的匕首,这把匕首比他在龙观他们身边拿的那把更加纤窄。 “所以你让他们走?”王洛杰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 “你想...该死的,你不会是想和那些人同归于尽吧!” 李寒看着王洛杰笑了。 说不出的凄惨。 “你疯了?” 王洛杰急的跳了起来,又像是心里有鬼一样四下窥视了一遍,才压着嗓子说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李寒绝望的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哪怕一丝光明。 王洛杰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炸开了,他不停的原地打转,自言自语着。 李寒就那样沉默的看着他。 王洛杰突然停下脚步,他背对着李寒,低下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对李寒说一样。 “你没疯!是我疯了!我要是不来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他不等李寒说话,又说道:“命运真的很神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杀了那个死胖子,我也该死的!” 他像是神经了一样嘀嘀咕咕着,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才郑重的转身,脸上又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 “谁让我是你哥呢?” 李寒鼻子翕动了一下。 王洛杰赶紧死死搂着他,像是生怕自己会失去最后的浮木跌进涡流淹死一样。 绝望就如同窗外的黑暗一样试图包裹全世界,楼下路边的路灯挣扎着释放最后一点光明徒劳的反抗着。 他们被黑暗包裹着,茫然无措。 然后两个人听到了敲门声。 两个人身子齐的一抖,王洛杰询问的看着李寒。 李寒摇了摇头,把匕首收回腰上。 他用手搓了下脸,走到门口顺手打开了电灯,然后扭开了房门。 和尚埋着头咕囔着什么一头闯了进来,然后是恶灵。 龙观在最后面看着李寒,给了他一个读不懂的笑容。 王洛杰愣了。 李寒也傻住了。 和尚径直走到沙发那里,把手放到沙发底下摸了下,然后拿出一部手机,又嘀咕道:“果然是掉在这里了!” 奇怪的是他拿到手机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大马金刀的端坐了下来。 李寒心里着急,说道:“和尚,你搞什么?” 他实在是很担心。 他知道组织那些人的效率。 “你觉得。” 和尚文雅的扶了扶眼镜,随意按了下手机,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你们死了,组织就会放过我们吗?” 李寒感觉耳朵边上有一个*爆炸了一样,他只觉得耳朵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然后脑子就一直嗡嗡嗡,好像有人在拼命的把人类的思想从他大脑里挤出来一样。 “你...” 李寒几乎是把肺腔挤破了才憋出这么一个字。 “没什么。”和尚倒是非常淡然,像是在谈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 “刚才走的时候太匆忙,碰巧手机落在这里了。又碰巧龙观要我留他电话我就给他打过去了,又碰巧的是开了免提忘了关。” 机敏如王洛杰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但他反应过来之后却更加震惊! 他无法描述自己听到李寒说那些话时心里的剧烈斗争,他知道这不是演义小说,他根本不能相信眼前这三个人在听到了那样一个恐怖诡异的故事之后竟然又回来了! “可你们...” “李寒,我欠你的在帮你救出王洛杰之后已经还清了!”恶灵停顿了半秒,又强调了一遍,“我们两清了。” 然后他看看和尚,和尚似乎在发短信,又看看龙观,龙观没有好脸色的看着王洛杰。 “但是,我也想让你尝尝欠别人的滋味!” “你的工作薪水不低,我需要钱。” 龙观简明扼要。 李寒身子在颤抖,他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三个人,嘴唇几次张开又闭上。 “组织是怕我们泄露秘密是吧,但是要是我们加入组织呢?” 和尚似乎搞定了一切,把手机关机了。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李寒眼前,光学镜片后的眼睛里眼神很微妙。 “李寒,你真的很自私呢!” 李寒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只能看着眼前的四个人。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看他。 谁说命运不是一个轮回呢? “你们四个大男人要在这里玩惺惺相惜我没意见!”和尚打了个哈欠打乱了五个人的沉默,他径直走向床边,说道,“我想好好睡一觉。好像从那次梦游过后我就没醒来!” 恶灵锤了下李寒的肩膀,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你需要我!” 李寒紧闭着嘴唇,眼睛也不敢眨。 王洛杰喃喃自语:“你们一定是疯了!不,不是疯了,疯子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你们一定是得了绝症,肯定本来就时日无多了!” 恶灵对王洛杰翻了个白眼,他看着李寒的手,李寒没有带手套,那双手背简直... 李寒向后缩了缩手,龙观也从那双手上收回目光,转而看着李寒的脸,说道:“去找组织吧!” 李寒看着他。 “不用说了。” 龙观自嘲一般苦笑,“我得了绝症,本来也没几天日子了。” 王洛杰目送李寒出门,又仔细的打量着和尚。 他自诩跟着自己老爸阅人无数,但在这个文弱书生面前却真的看走了眼,和尚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书呆子。可那天马行空般的劫囚计划,以退为进的釜底抽薪都是他弄出来的。 可怕。 和尚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感受到了王洛杰审视的目光,睁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知道李寒真的那样做了也没用是吧。你也知道组织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是吧。” 和尚的语气又像是变得在问他自己一样。 “只是你知不知道我们会知道这些呢?” 王洛杰心里‘咯噔’一下。 “就他这个花花公子绣花枕头,你以为他是谁?神探狄仁杰吗?”龙观冷笑。目光灼视着王洛杰。 王洛杰挑了一下眉,他实在不想和这个人闹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龙观非要处处针对自己。 “龙观你有病吧?”恶灵厌恶的瞪了龙观一眼,又对王洛杰解释道,“你别管他,天生贱病!仇富心里!” 王洛杰脸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私下里还是一头雾水。这个龙观,实在是一个*烦,倒是这个恶灵一再示好,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场面一时尴尬,王洛杰想找点话题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但他每次想开口都看到龙观在那里冰凉的注视他。 最后还是躺在床上的和尚率先开口。 “血月!” 他吐出这两个字停了半天,像是在咀嚼其中奥妙一样,直到所有人都看着他,龙观已经焦躁不安连王洛杰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时候才慢悠悠继续说道。 “李寒这三年来一直叫血月,他成了一个杀人机器,为组织工作。组织及其神秘,李寒只知道他的顶头上司叫红姐是个女人。” 和尚说到这里又不说了,其他三个人都面露思索之色,和尚绝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他们已经知道了的废话。 他们都在等和尚的下文。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和尚均匀的呼吸声。 第七章:替天行道·泥足深陷 和尚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胸口,像是要入殓的尸体。这种恐怖的姿势他一整天都没有变过。 龙观在沙发上把玩着李寒的匕首,一套五把总共两套匕首整齐的一字排开,龙观熟练的挽着刀花,黝黑的匕首到了他手里就像黏住了一样。 恶灵还在问和尚,他几乎把所有鸡毛蒜皮的细节都考虑清楚了。 “你爷爷他们...” “我给他们发的短信说我出国了,我爸爸的助理昨天就应该来把他们接走了。” “可你父母...” “我美国一个朋友会以我的名义给我父母报平安,去年我才去过他那边,他们不会起疑。” “但是,你的...” “退学报告我爸爸的助理会帮我解决,他们不会在乎我上不上大学,或者说在哪个国家上。” 恶灵承认自己失败了。 和尚似乎早就做好了这些打算一样。 “大少爷的心思你这个穷光蛋就别猜了!”龙观把玩着匕首,眼睛却在看和尚,话题却又转到了李寒身上,“李寒这家伙没有病吧!两个小时前他就进浴室了吧,恶灵,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恶灵懒的接他的话,在房间里踱步。 这时王洛杰推门进来了,看了眼其他三个人,又看了眼浴室,说道:“老二还没出来啊。” 看到没人搭理自己,他又自我解围般从兜里拎出一串钥匙,说道:“房子买好咯,是个二手房,家具齐全,原来的主人户口迁出去了,我全款买下来了,便宜不少。” 还是没人搭理他。 王洛杰丝毫不觉得尴尬,他坐到龙观斜对面,收起脸上的笑,郑重其事道:“你们三个,将来打算怎么办!” 龙观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恶灵停下了脚步,正好站在王洛杰身后。 和尚坐了起来,摸摸肚子好像觉得有点饿。 “你打算怎么办?”恶灵反问他。 “我?”王洛杰像是没想到恶灵会这么问一样,“我当然是和李寒一条路走到黑了!我和他都没有退路的!” “那你还问刚才那样白痴的问题?” 王洛杰听出了恶灵话里深深的讽刺。 “我是问你们三个!你们和我们不一样!”王洛杰靠在沙发上,说道,“你们还很干净,为什么非要趟这浑水呢?你们的好意我代表李寒心领了,但是我们不能让你们在泥足深陷了!” “装什么文化人呢!”龙观打断他,他的两条眉毛已经翘了起来,手里还握着李寒的匕首,“说的你多伟大一样!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是我救回来的!” “钱不够我会再给你!”王洛杰看着龙观,眉宇间有丝鄙视,“赚钱的办法很多,大男人就该正大光明的拿安心钱!” “他妈的你骂谁呢?”龙观一下子火了,‘腾’的站起来扑了过来把王洛杰按死,他一手攥着王洛杰的衣领,另一只手还握着李寒的匕首。 “龙观够了啊!”恶灵看了看浴室,“一会儿李寒出来了可不会听你解释。” 他快步走过来强行把两个人拉开,上下打量王洛杰,问道:“你这人脑子不好吧,惹谁不好非要惹他?” “我是为你们好!”王洛杰整理下衣领,坐直了身子。 “你丫的在废话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龙观一把推开恶灵,怒气冲冲的站在王洛杰眼前。 “龙观,你这样子给谁看呢?” 恶灵又把他拉回去,心里已经很不痛快了。 这时李寒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毛巾正在揉头发。随意的瞥了一眼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的四个人,无动于衷的随手把毛巾丢到洗手台上,系好了袖口的扣子。 他换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走到茶几前细致的把每一把匕首都收起来插到腰上,从始至终没说出一句话,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 然后他就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才停住,说道:“你们先去家里吧,我去工作了。” 王洛杰打了个哆嗦,语气都有些打颤。 “你又要去杀人吗?” 李寒沉默了一刻,才慢慢道。 “不,我是去替天行道。” 夜已深,巨大的落地窗外皎洁的月光无私的撒进二楼宽敞豪华的卧房,在窗边几步远的地方和黑暗和谐的妥协。 二者交接的地方一把单人沙发背对着窗户正对着舒适宽大的床。 李寒就沉默的坐在那里,双眼出神的注视着床上昏睡的那个人。 室内除了一种沉闷连续不断的滴水声外再没有一点点杂音。 李寒一只手扶着沙发靠手,带着白布手套的手里捏着一小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碎玻璃,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依稀能看到玻璃上挂着血丝。 少爷是被强烈的口渴唤醒的,几个小时前那个少女实在太热情。每次剧烈运动过后他总会觉得渴的要命。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不仅仅觉得口渴难耐,而且浑身上下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他几次试图撑起身子坐起来但都失败了,他只觉得肩膀以下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一样。 他张嘴想要把楼下的保姆喊上来,但卯足了力气发出的声音却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还好有个人听到了。 李寒听到了少爷的喊声,他像是从某种神游天外的状态里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慢慢站起来,走到少爷床边,怜悯的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少爷的声音听起来干枯沙哑,但仍旧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质询。 李寒没有说话,他双手交错放在胸前,微微躬着身子,像是在等候少爷吩咐一般。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寒怜悯的看着少爷,脸上依旧木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爷再一次努力失败,语气更加虚弱。 他偏过头才发现自己一只手一直吊在床外,手腕上有一道可怖的伤口,正在向外滴血。 室内诡异单调的声音竟然是他的血滴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啊!” 少爷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尖叫起来。 李寒在他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就打开了他身边电脑上的播放器。 一首雄浑厚重的交响乐响起,所有的声音都被这首带着生命力量的的声音所掩盖。 “救我,救我。” 少爷神智已经开始涣散,他绝望的看着李寒,眼里是人类出自本能的求生欲望。 李寒好整以暇的替他掖好被角。 五分钟后,李寒低头快速穿行在这一片老旧阴暗的小区巷陌里,那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碎玻璃已经被他随手丢进了路过的某个下水道。 他行色匆匆却并不慌张,他只需要在早上六点的时候赶回祥和镇就好。 他离开了,王洛杰和龙观他们三个待在一起他实在不太放心。 一想到龙观他心里就有些奇怪的感觉。 似乎这个才为了他出生入死冒天下大不讳的男人别有目的一样。 这实在可笑至极,李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忘恩负义的念头。 心里盘算着,他又转过了一个路口,脑子里纷纷扰扰,没注意却陡然和一个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他低着头,只看到一双洁白的帆布鞋。 他向后退了一步,眼睛仍是盯着地面,小声道:“对不起。” 然后绕过那双帆布鞋快速离开了。 那双帆布鞋的主人在原地站了半晌,甚至回头看了眼李寒的背影,良久才向着李寒来的方向赶去。 李寒回到家打开房门,转身轻轻关上,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等他在转过来时才发现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四个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李寒撇了撇嘴,坐到四个人给他留的位置那里坐好,看了看四个人不尽相同的表情,故意调侃道:“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睡觉等我给你们拿宵夜回来吗?” 没有人迎合他这个低劣的笑话。 王洛杰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想了想率先开口道:“老二,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办?” 李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故意夸张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没有。” 和尚瞄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没搭话。 恶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龙观说道:“就这样当杀手吗?钱不少是吧。” 李寒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瞪着龙观,语气十分难听:“你觉得这种日子很有意思是吗?” 龙观看到李寒是真的动怒了,他干笑两声说道:“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你至于上纲上线的吗?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吗?” “我不会让你们一直沾着血腥的!”李寒突然双手重重砸在茶几上,龙观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心底最深的自尊,他怒睁着双眼,看着四个人,一字一顿道“我绝对,绝对会把你们救回来!我发誓!” 四个人都被李寒这突然而来的举动震住了。 李寒的脸色很狰狞,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一股病态的红晕,青色的血管根根冒出来。 “按你昨天说的来看,组织似乎是单线联络。我们只要顺着红姐这条线向上,一路找到终点就可以了是吧。” 就在所有人都被李寒吓住了的时候和尚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他看着李寒,说道:“李寒,我相信你的承诺!但是不要滥用它!”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吧。” 龙观小声说道。 “组织对我们的态度怎么样?”恶灵等李寒脸色正常过后才问道。 “我这里有两个名字。” 李寒说着真的从兜里拿出两张a4纸。 他把纸展开放到四个人都能一目了然的地方,然后向后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四个人看着那两张白纸都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向头顶。 决心易下,实现却难如登天。 最后还是和尚迅速的把两张纸拿了起来,尽管他的手速很快,但每个人都看到了他手抖的厉害。 “你记住了这两个人吗?”和尚仔细看过后才干着嗓子问李寒。 李寒睁眼看他一眼,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个带在身上。”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和尚就对恶灵摊开手。 龙观把打火机丢给他,和尚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两张纸点燃。 “我还没看。”龙观瞪着眼睛,“和尚你丫搞什么。” 和尚歪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想看?” 龙观被呛了一下。 “话说回来,李寒你就天天把那些凶器带在身上。不怕出事吗?” 恶灵话题一转,又引到李寒身上。 “凶器?”李寒闭着眼从腰上拿出一把匕首,睁眼凝视,说道,“你是说这个吗?可我从来没用这个杀过人啊!” “什么?”王洛杰吃了一惊。 “你脑子生锈了吗?”李寒反问他,“天天这样带着凶器跑?” “那?”龙观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寒,他的意思李寒当然明白。 李寒又露出他那讥讽的笑容:“玻璃,石头,铁皮,钉子,布料,电线,所有能置人于死地的工具我都用过。” 李寒换了个姿势,眼睛盯着天花板:“生命绝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 房间一下子又陷入死寂。 “组织给我们的时间是多久?” 还是和尚打破了平衡,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手在从桌底抽出来的白纸上画着什么。 “第一个人一周,第二个三个月。” 李寒眉梢挑了一下,那种讥讽的笑容愈加明显。 “一周啊。” 恶灵若有所思的喃喃。 “为什么两个时间差距这么长?” “一周内你们要是杀了那个人,你们的一切资料都会被组织记录保存。” 李寒闭上眼睛,讥讽的笑变成了苦笑。 “这样你们的把柄就落在组织手里了。” “要是?...” “要是一周内你们没有杀死那个人。那我们就会消失了。” 李寒说的很平淡。 “可能我们现在每天碰到的哪个人就会突然要了我们的命。” ... “好了。” 和尚扶了扶眼镜,把手中的纸推到茶几中央。 龙观拿过来一看,眼睛就瞪得满圆。 “和尚,真有你丫的。” 纸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素描,一双黄豆大小的眼睛,眉毛淡的几乎看不清。嘴巴很小,鼻孔却出奇的大,鼻梁很矮,两腮的肥肉夸张的扩充。 “不过。”恶灵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怀疑道,“和尚,你确定你不是画的漫画吗?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 “就是这个人。” 李寒没有看就笃定道。 “如果不是,那就当他是!” 他似乎感觉到了王洛杰质询的目光,冲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道:“我信任和尚的笔就像信任这里一样。” 和尚好像摸了摸鼻子,也可能是又扶了下眼镜。他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对李寒说道:“这是我们的任务是吗?” “是。”李寒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晚安咯。” 和尚对着几个人挥挥手。 和尚回来了,二话不说坐到沙发上掏出铅笔戴上眼镜就开始工作。 这是内陆某省一个普通的四线城市,两天前王洛杰从网上租了这个套房,日租,匿名,双倍房租。 他在这种事情上,有种李寒他们望尘莫及的能力。 没人注意到和尚回来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份内事情。 恶灵在检查一堆李寒强塞给他们的装备,从鞋,手套到帽子甚至还有墨镜,口罩,毛巾和其他一些猜不到用途的东西。 恶灵整理了一阵后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疑问,他拿起一块橡皮泥,一脸无奈的问李寒:“其他东西我都还可以勉强猜出来有用,但是你给我这个干嘛的?” 李寒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恶灵,听他这么一问便接过那团橡皮泥。说道:“你杀过人吗?” 恶灵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住了。 其他几个人,甚至连同王洛杰在内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这个的确没什么用。” 李寒在手里捏着那团橡皮泥。 “就是让你们捏着玩的。” “你是怕我们紧张吗?”和尚最后一笔落下,头也不抬的问道。 “紧张或者兴奋都会让你们表现异于常人。”李寒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道,“而这一点点反常或许就会在将来带来天大的麻烦。” “好了。” 和尚把画好的图纸递到茶几上,不再和李寒接话。 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拥到了和尚身边。 不大的a4纸上工整的画着一些建筑以及马路,和尚说道:“这就是那个胖子工作的银行,两个范围。大厅有十二个监控摄像头,提款机这边有四个,外面有三个。大厅和提款机所占空间比例是3:1,有五个工作窗口,三个大门,这里是保安待的地方。大致就是这样了!” 然后他拿出另一张纸,上面竟然是立体的建筑透视图。 “这是我根据整栋大楼和前面空间推算的后面休息区域分布图。按照正常情况,胖子应该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从这里来到这里或者从这里出来。不管他去哪,都要经过这里。” 王洛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道:“你这个家伙好变态!一早上居然就把这个东西搞出来了!” “我只是从那里路过,在马路对面看了一眼罢了。我才没有愚蠢到走进去四下张望。” 和尚说的一脸轻松,但语气里还是透露出来一种自得。 李寒歪了歪嘴巴,说道:“和尚膨胀了啊,骄傲自满可不好。” 和尚浑不在意地取下眼镜,自顾自的站起来,说道:“我的事情完成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我说,”王洛杰敲击着茶几,“有必要这么小心吗?直接冲进去,剁了他就跑路呗!” “你疯了吧!”李寒反驳道,“那样做了我们绝对活不到明天。你真以为警察都是白痴啊,只要组织觉得我们被警察盯上了马上就会杀了我们灭口的!” “这么夸张吗?”王洛杰看了看其他两个人。 龙观一直在擦拭路边摊上买来的水果刀,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恶灵看着王洛杰,眼神不屑,语气轻蔑道:“怎么,怂了?” 王洛杰一下子笑了,说道:“我活了十几年还真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写。” “文盲是吧。”恶灵继续刺激他。 王洛杰闭上嘴不说话了。 几分钟过后,他摩挲着下巴,沉声道:“我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说起来大家探讨下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恶灵语气淡定。 “我相信和尚。”龙观把水果刀收好,狞笑道,“那么我来见血吧!” 王洛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当杀人很好玩儿?怎么老二身边全是些疯子!” “背后议论人很不礼貌!”龙观示威似地比了比拳头。 “嗯哼?”王洛杰回敬了他一个眼神,目光挑衅! “他们会成为朋友!”和尚自言自语道,看到李寒的目光,耸耸肩,“要是你在的话,应该可以吧。” 李寒没有表情,但愿如此吧。 “那我们出发吧。”王洛杰又仔细看了一遍和尚画的图纸,然后把它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李寒默默捡起来接过恶灵递过来的打火机烧了那张纸,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讪笑了两声。 “不要对我发号施令,要说请字!”龙观蛮横的从王洛杰身边撞过去,一马当先开门出去。 “我等你们回来。”李寒面色轻松的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一脸贱笑的跑了出去。 “从今往后,生死一起了。” 恶灵给了李寒一拳,笑道:“有你这句话好像就值了。” 他大步流星没有丝毫犹豫就追上了前两个人。 “和尚...” 和尚挥手打断了李寒,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出门的脚步却很坚定。 李寒在窗边看到四个人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离开,转眼间就淹没在人海里。 李寒回到沙发坐下,又把他的匕首一字排开放到茶几上。 然后就盯着几把匕首一动不动。 这样子不知过了多久,阳光从窗口渗透进来浸透了李寒又沉默的收回去。 黑暗由一个角落蔓延最终将一切笼罩。 李寒依旧没动。 直到门把手轻轻响动了一下,李寒下意识的抓紧了一把匕首,然后他就听到了王洛杰的声音。 “老二你干嘛不开灯!” “没什么。我喜欢黑暗。” 李寒潜在黑夜里的嘴角笑的格外苦涩。 第八章:清理门户·强敌逼近 祥和镇。 南方某内陆大省一座畸形繁华的小镇。 龙观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脸上的线条早已没了当初的圆润,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和凌厉。 和尚不知道在画着什么,的上杂乱的堆着一些彩色铅笔。 恶灵和王洛杰在角力,两人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手,脸色憋的血红。 桌子上插着两把匕首,李寒坐在沙发上,正仔细的拆分一把羽毛球拍。 浅蟹灰的涤沦线粗不到一毫米,李寒一股股的拆下它们,认真的绷直。仔细的码在一边,然后用三根涤沦线抱着一根头发丝般粗细的铜丝,缠绕完成后,李寒小心的顺着线的走势不时挑断线头,使原本光滑的细线变的粗糙。 李寒在自己手背上扯紧细线,使劲一勒,他那遍布伤痕的手背上又出现了一条血口。 李寒随意的点点头,又拿起了一旁的其他工具,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抱怨道:“我说,你们就不能帮帮忙吗?” 龙观甩手把匕首插在恶灵和王洛杰中间,说道:“好的。” 李寒把身边的钢笔给他,吩咐道:“把笔尖取出来。” 龙观看了看钢笔,眼睛就直了:“英雄100!” 李寒把锥子放在砂轮上打磨,磨出一道道细槽和粗砾的倒刺:“货真价实的哦。” 龙观取出笔尖,把笔递给李寒,无语道:“暴殄天物啊!” 李寒按照笔的大小磨好锥尖,塞进笔身,试了试紧度,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样,这里还有四个!” 龙观一边取笔尖,一边怀疑道:“你做这个有什么用?我小时候就玩过这个!” 李寒把制好的那支放在一边,笑笑:“我也玩过,但,有时候这种东西比你的匕首更保险!” 龙观不置可否的摊摊手,无话可说。 “这是特制的鞋,”李寒指了指地上那个包裹,“按照我们的码数订的,鞋跟有一个按钮,就像电视里的一样,一碰鞋尖就会弹出刀!” “还有什么好玩的?”和尚凑了过来。 李寒想想,“除了几副特制的手套和护腕,暂时就这些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王洛杰敏锐的直觉促使他问道。 李寒点头:“我们要去见一个客人,要干掉他!正面干掉他!不是暗地里下黑手!” “为什么?”龙观不解。 李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清理门户吗?” 有凤来仪。 东南某市一个偏僻小镇远近闻名的酒楼。 这座酒楼的主人可谓别出心裁,在四周钢筋混凝土的污浊里矗立着一座二层楼高的纯木制古色古香的小楼。 酒楼门口竖着一块幌子。白底黑字上书四个硕大的繁体字‘有凤来仪’。笔劲雄浑,宛如飞龙一般。 酒楼一层是围绕中间楼梯的圆形大厅,只有十八桌。 二楼有五个雅厅,没有资本的客人自然是没有资格上去的。 酒楼主人甚至专门请了乐手身着古衣演奏古典名曲,甚至连酒楼服务员都是青布白褂的店小二打扮。 今天的有凤来仪不迎客,一楼大厅稀散的坐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标准黑社会打扮的大汉。 酒楼门口,本来迎宾的位置也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二人眼神冷冽,那种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几个路过的路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就是王洛杰他们看到的情形。 王洛杰穿着量身定做的白色西装,本就高挑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 他俊美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在十月微凉的风里分外迷人。 他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李寒和和尚,二人后面是龙观和恶灵。 四人都是黑色的西装,不苟言笑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五人信步走向有凤来仪。 那两个壮汉称职的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最前面的王洛杰,左边那人露出一个比狞笑更狰狞的微笑:“小朋友,去别的的方玩儿!今天,这里不开门!” 王洛杰嘴角浮起最完美的笑,他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不开门,我是来见人的。” 那人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动了下自己的拳头,威吓道:“你们走错的方了,这里没有你要见的人!快点儿滚开!” 王洛杰就像三月里的春风,脸上笑容不变,他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血月!” 那人愣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打量起王洛杰,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四人,突然止不住的大笑道:“血月!你们?原来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玩意儿!哈哈,笑死老子了!” 他旁边那人也疯狂大笑,二人几乎笑的弯下了腰。 王洛杰五人就像五尊雕塑一样,待那二人笑够了之后,王洛杰才微笑道:“是不是应该带我们去见一下老头了呢?” 那人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们该不是血月那家伙派出来的代表吧!血月那个藏头露尾的东西!算了,跟我们来吧!” 那人挥了挥手,和身边那人向里面走去。 王洛杰五个低着头,进门的一瞬间戴上了夸张的娃娃脸面具。 一进有凤来仪,马上有两个大汉直接上前把门锁了起来,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二楼最大的雅厅‘凤栖梧’门口站着和那二人身材相仿的二人。 四人看着戴着面具的王洛杰五人,讥笑道:“怎么?大名鼎鼎的血月难道还像姑娘一样害羞吗?” 王洛杰平淡的声音像白开水一样,淡然道:“作为一个杀手,不是不应该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吗?” 那领他们上来的二人问道:“那我们已经看到了呢?” 王洛杰不说话了。 四个壮汉嗤之以鼻,对五个人颇为不屑。 其中一人懒洋洋道:“规矩知道吧!” 王洛杰五人顺从的张开了双臂。 四个壮汉上上下下的摸索起来,把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匕首都掏了出来。 王洛杰无视四人不善的目光,自然道:“这是我们吃饭的家伙,自然要随时带着了。” 四个壮汉深深的看了五人一眼,推开门放他们进去了。 四个壮汉和王洛杰五人一起进去后,马上有意的一一贴近了李寒四人。 王洛杰径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和对面那五十许岁的老头对视了起来。 那老头眼睛像锥子一样锋利,目光像刀一样盯紧王洛杰。 偏偏王洛杰目光如水般平静,二人对视数秒,那老头忽的笑了出来:“你不是血月。” 王洛杰双手互错的支在桌子上,下巴靠了上去:“我是血月。” 老头玩味的笑笑:“有趣!我见过血月的照片,你的眼神不对。” 王洛杰轻哼一声,淡然道:“你见的是其中一个血月!” 老头愣了,点点头,嘀咕道:“血月不是一个人吗?老头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王洛杰针锋相对道:“谁说血月只有一个人呢?老头你见识短浅!” 老头看着王洛杰意味深长道:“对老年人要尊重,不然会吃苦头的。” 王洛杰向后靠在椅背上,寸步不让道:“对年轻人要重视,不然会后悔的。” 老头目光针一样刺在王洛杰身上,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知道现在弹的什么曲子吗?” 王洛杰傻了,有凤来仪里是天天都有人弹奏,关键是他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啊。 “十面埋伏。”李寒不假思索道。 “呦!”老头乐了,看了看李寒,“还有年轻人知道啊!真难得啊!” 李寒停了下,又不屑般冷笑了一声,说道:“弹曲的人惯用左手,转折衔接有杀气,想必不是普通人吧...” 停顿了一会儿,李寒又说道:“这个人,很寂寞。” 老头这下真吃了一惊,凝神看着李寒,李寒低着头,眼睛看着鞋尖,不再说话。 王洛杰不雅的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怎么?老头儿是不是不应该小瞧年轻人啊。” 老头不和王洛杰抬杠了,轻轻的品了口香茶,才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血月吗?” 王洛杰耸耸肩,老实的回答道:“不知道。” 老头语气渐渐变冷:“因为,血月犯了致命错误!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该动的?”王洛杰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不去找雇主,找血月干什么?” “这件事没人雇他们!”老头冷冰冰道,“没人会找少爷的麻烦!” 恶灵身子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和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脚跟,心里已经在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你怎么知道少爷是死在血月手里的。”王洛杰眉梢一挑,目光如电,冷声道。 老头又不急了,喝了一口茶,才慢吞吞道:“血月的成员很有意思,学生,逃犯,打工仔。啧啧。而且,还都是些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王洛杰沉不住气了,死盯着老头:“你怎么知道的?” 老头儿怪模怪样的看了眼王洛杰,以教训的口气说道:“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王洛杰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呵”笑了两声,又懒散了下来。 老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犯嘀咕了,试探道:“怎么?你不想知道了吗?” 王洛杰无所谓道:“没关系,我已经大概猜出来了。” 老头咂咂嘴,说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追究少爷的事了,同时告诉你我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王洛杰的眼里分明是不屑,他想都不想便说道:“不用了,我不感兴趣了。” 老头威胁道:“那少爷的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待吧!” “好说,”王洛杰满不在乎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交待。” 老头“呵呵”一笑,慢条斯理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王洛杰心平气和的喝了一口茶,对着满脸期待的老头翻了个白眼,笑道:“不干。” 老头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他阴森道:“你耍我?” 随着他一句话,四个壮汉不约而同的同时抓住了李寒四人。 王洛杰不急不燥道:“当然没有,只是我们来之前接到了组织的一个命令。你有兴趣听吗?” 老头眼中冒出光芒,咧嘴笑道:“当然有!” 王洛杰左手轻扣桌面,节奏不急不缓,似乎正在思考。 老头和四个壮汉的眼睛都盯着王洛杰的左手。 半晌,王洛杰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的要听?” 老头面色不快,轻斥道:“快说!” 王洛杰收回左手,不小心碰到了那白底蓝花的青瓷茶杯,茶杯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几乎同一时间,雅阁外传来一声铮鸣,琵琶声戛然而止。 一股肃杀之气无形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老头和四个壮汉都看着那一地的碎瓷片,傻眼了。 龙观眼中寒光一闪,脚后跟在地上一碰,然后抬脚就向后刺去! 锋利的刀刃完全刺进了那壮汉脚里! 那人惨叫着松开了龙观,龙观右手掏出右胸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去掉笔盖,钢笔正刺中壮汉双眼! 壮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钻心的疼痛让这雄壮的汉子直接抽搐着倒下! 龙观就势跪倒,钢笔直直刺进了这人心脏。 一击得手,龙观直接跳到门口,反锁了雅厅的木门。又推倒门口两边装饰的木架,挡住了门口。 其余三个壮汉不出意外的被李寒恶灵偷袭得手,纷纷倒下,眼看着不活了。 李寒优雅的把钢笔放好,冷笑着看着老头。 王洛杰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组织说要让你死!你看吧!这就是你要听的消息!” 老头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李寒赶上,由袖口里抽出那根涤沦线,死死勒在老头脖子上! 狠狠的来回拉扯。 涤沦线整个没入老头脖子,差点将他脑袋割了下来! 龙观推开雅厅的窗户,向下看了看,说道:“不高!可以跳!” 龙观话音未落,雅厅那松木的大门突然‘嗤’的一声冒出来半截刀锋! 雪白的刀刃用力一挑,直接将门闩斩为两截! 接着一股巨力传来,一人强行破开大门闯了进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布衣,半躬着身子,拿着一把三尺长的唐刀。脸上遮着半张黑巾,只露出一双如雷似电的眼!半尺长发肆意的飞舞,刘海如丝般在眼前浮动! 他扫视了一眼雅厅,看到五具尸体眼神微微一变,接着扭转刀刃,一刀直接斩向离他最近的和尚! 五人早就被这离奇的一幕吓住了,一时间竟然有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 还好和尚机灵,就地一滚就来到了窗边。 那人也不追,反手一刀就切向李寒,他出刀速度奇快,空气中都传来呼啸声。 李寒只来得及迎起手腕一挡,一声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李寒只觉手臂一阵剧震,若不是戴着特制的护腕,这一刀绝对要把他手剁下来! 李寒连退数步,低声道:“快走!这人太厉害了!” 龙观也不废话,抓起和尚就把他扔了出去! 那人似乎冷笑了一声,一刀砍向恶灵! 恶灵举起椅子挡了一下,却被那人用肩膀硬撞了一下! 恶灵借势退到窗边,纵身跃下!和尚半拱着背,让胸口朝下的恶灵卸掉大半冲力,二人在的上滚了数圈! 龙观,王洛杰先后跳下,四人在楼下看着楼上! 李寒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面具下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那人丝毫不给李寒喘息的机会,马上又是一刀斩向李寒胸口,李寒戴着手套的手与刀硬拼了一下,手背一阵剧痛。 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在那人胸口。那人挥刀反击,如裂丝帛般在李寒胸口切开一道半尺长的伤口,险些将他开膛破肚! 软金属的拳头也让那人连退了数步。 楼下传来王洛杰的喊声:“老二,别死抗了!快下来!” 李寒逼退那人,自然不会在留下硬拼,转身跳了下去! 那人被李寒逼退,本待马上再上,突然听到王洛杰的大喊声,竟然恍惚了片刻,就这片刻的喘息时间,让李寒侥幸逃脱! 那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与李寒他们同样年龄的脸,刀削斧凿般坚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走到窗边,看着地上的五张娃娃脸面具,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李寒死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原本清秀苍白的脸因为剧痛和窒息绷到紫红。双手死死的扯住床单,胸口一片殷红的血渍。 龙观和恶灵咬牙切齿的围在李寒身边,都不说话。 只有李寒粗重的呼吸和极力压制的*声。白色的药粉和红色的粉末状药水撒在伤口上像硫酸一样冒起气泡。 王洛杰双手微微颤抖,哆嗦着给李寒系上绷带。 李寒彻底脱了力,汗水打湿了全身,死鱼般翻着白眼,有气无力道:“没事儿了,死不了了!” 王洛杰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还好没伤到内脏,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李寒扯起一个难看的笑脸,闭着眼睛说道:“这次真的是侥幸啊!那个人太恐怖了!” “只能说我们太弱了,”和尚说道,“我们仔细想想,到现在为止,哪次完成的任务不是背地里下黑手!一旦碰到了真正的硬手,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和尚说的是,”龙观挥舞着拳头,“我们必须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了!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更何况,我们还要对付组织那些更加恐怖的人!” “我来办吧!”王洛杰说道,“我去网上找资料,买些器材回来!” 他的眼睛看着李寒,李寒眼里的欲言又止落在他眼里。 “下次再遇到那个家伙,”龙观狠狠的说道,“我绝对要他好看!” 北方某省。 一间低矮空阔灯光昏暗的训练场。 易水提起一桶冰水整个由头顶倾泻而下,浑身打了个激灵,感觉到自己清醒了些。他胡乱的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对着墙上的人像疯狂出拳。 拳头打在数寸厚的铁板上发出声声铮鸣。 他一次次的出拳,击肘,横踢,不知过了多久。 他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中年人,就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宛如怒狮般咆哮的易水。 很久之后,易水颓然的双手撑膝,汗水已经浸透了褐色的薄衫。不羁的长发柔顺的贴在额头。 “你失手了!”那个中年人冷冷道,像三九的寒风。 “我去晚了。”易水面无表情的抓起一旁的唐刀,“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杀了!” “你在路上耽误时间了。”中年人语气不善,“你不该耽误,你知道老头对我们的重要性!” 易水握刀的手紧了三分,一语不发。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中年人语气更加冰冷,“易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忘了什么?” 易水视若珍宝的仔细擦拭着唐刀,手腕一翻玩出一手漂亮的刀花,寒光在阴暗的训练场里散发着冷意:“我会负责的!” “除掉血月!”中年人阴森道。 易水冷笑,幽深的眸子里是不可一世的桀傲:“一群只会在背后偷袭下阴招的小人吗?我重伤了其中一个!我需要他们的详细资料!” “没有!”中年人干脆道,“我们没有血月的任何资料,老头知道,可惜他死了。” 中年人一想到这里还是有些心痛,老头自己并不重要,关键是他背后代表的某股势力,他只是旁敲侧击知道一些零碎,但仅仅是这些都足以让他拼劲全力巴结了。 易水不咸不淡的答道:“我知道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当然,”中年人笑笑,“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易水不说话,又提起一桶冰水,就这样直接淋在了身上。 昏暗的灯光里,他眼神如冰,闪烁着刺目的精光! 李寒脸色还略显苍白,不全是伤口牵扯造成的。 而是三个月疯狂训练造成的结果。过去的三个月对李寒他们来说无异于噩梦,王洛杰不知从哪里找到的训练大纲堪称变态! 当然,结果是显著的,起码现在,李寒他们自信在面对那个古怪的黑衣人已经有自保的能力了! 前提自然是五个人面对他一个! 他们走在明亮的地下通道里。这里是祥和镇深山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这里人际罕至,以至于甄清廉在祥和镇苦心经营数十年都不曾发现这里! 如果甄清廉死后知道自己耗费一生心血打造的毒品帝国眼皮底下就藏着另一个惊天秘密,而且自己的死甚至都和这个秘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知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通道的尽头有三扇大门,李寒径直推开中间那扇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能激起人类原始本能恐惧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古时的刑房一样! 四五个肌肉像石头似的壮汉*着上身,浑身冒着热气提着皮鞭正对着一个倒吊在空中的人疯狂鞭打! 那人大头朝下的不知道已经被吊了多久,浑身血肉模糊的看不清原本的样子,早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人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浑身触电般痉挛着,看起来好不凄惨! 王洛杰四人看着这一幕,饶是他们亲手杀过人,也不由的骇然色变! 她神情自若的走到李寒身边,涂着血红指甲油的双手拍在李寒肩膀上,她的手上还有温热的血和盐粒。 “血月回来了?任务完成的不错,吾主很满意。”她一手轻轻的扣住李寒的下巴,笑眯眯道,“看这个家伙,不仅失手了,还差点泄露了组织的秘密,留着有什么用呢?” 李寒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没什么表情道:“多谢红姐夸奖,也多谢红姐一直以来对小子的照顾和栽培。” 红姐在身边一个盆里洗干净了手,才意味深长道:“小家伙还真记仇啊!不就是当初轻轻的割了你80刀吗?你还恨着姐姐啊?别忘了王洛杰的事情还是我帮你摆平的!” 李寒不卑不亢道:“没有,红姐做事自然有红姐的道理!红姐的大恩大德,小子没齿不忘!” 红姐这才将目光投向李寒身后的王洛杰四人,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呵呵”笑道:“呦!几个月不见,几个小家伙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她示意几个壮汉把尸体拖出去,然后才对李寒说道:“李寒,长大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忘了根本哦!你们去瞎子那里领赏去吧!然后去疯子那里看看吧!他新弄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瞎子就是专门发任务和奖金的人,虽然外号叫瞎子,但瞎子可不是真瞎,只是因为他总喜欢戴着一副墨镜,才被组织里的人起了这么个诨号。 疯子可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了,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窝在他那杂货铺一样的仓库里摆弄各种杀人工具!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那些东西的,除了常见的管制刀具,居然还有不少长枪刀剑!十八般兵器是各种型号的都有,只是没有现代化的火器! 李寒他们的匕首被老头的保镖搜了还没拿回来,好在李寒对此早有准备,几个月前就已经跟疯子说好按照他们的要求定制了五套匕首。 五套日后和他们齐名,在麒麟阁和有凤来仪尽人皆知的神兵! 第九章:针锋相对·意外相逢 李寒他们由山里出来,回镇上时碰到了他们绝对不想也绝对不应该碰到的人物。 宫平恰巧从市里开会回来,几个月前他卧底一举侦破祥和镇镇长重大违法案件的事迹轰动整个省厅。 而后他主动请缨申请当祥和镇的公安局长更是让人们议论纷纷。 要知道祥和镇的案件在整个新中国都实属罕见,宫平完全可以凭借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面对来自各方的问询劝阻,宫平毅然决然选择回到这里。 他当然知道他自己暗中得罪了不少人,也知道有不少人想找他寻仇。 但这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将祥和镇这个扭曲的闭塞小镇完全摆正! 卧底那一年里,他见到了太多的肮脏污秽,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件绝对不是省城办公室里那些官僚们可以想象的。这些事,他宫平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让他遇到了,他就绝对不能不管! 在他心底深处,王洛杰最后的质询深深刺激着他。 “警察叔叔,如果真的有正义,那属于李寒的呢?” 宫平正看着窗外,警车已经驶进镇子范围内,他满脑子都在想刚才会议上市局说的那件现在都没有线索的命案。 一个终日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被人杀死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致命伤口在手腕,他是在睡梦中被人割断了动脉流血不止而死。 室内没有任何打斗迹象,凶手从阳台窗户潜入,现场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没有指纹,没有足迹,没有目击证人。甚至连凶器是什么都不能肯定。 死者一贯欺男霸女,这个凶手倒像是古时的大侠伸张正义一样。 宫平被自己脑子里突然钻出来的想法逗笑了,最近真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要是每个人都按这种想法来以暴制暴那这个社会不是全完了? 李寒看到镇上的警车过来,站在路边等着宫平过去。 宫平无意间看到李寒,眉毛就皱了一下,这个人好面熟啊。车子已经从五个人身边开了过去,宫平透过后视镜还在打量李寒。 他目光扫到李寒身边的王洛杰,只觉得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一大堆紊乱的卷宗从脑海最深处涌了出来!他马上高喊:“停车!” 宫平两三步冲到王洛杰身边,边走边喊道:“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他一只手摸出手铐,另一只手就掏出了手枪。 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洛杰并没有逃跑,而是傻站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宫平一只手铐已经扣住了王洛杰,猛然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王洛杰心里的震惊绝对不比宫平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快又遇到了这个潜伏在镇长身边一年之久的绝对狠角色! 命运真是一个轮回啊,我的天,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虽然红姐说他的事情已经抹平了,但是宫平可是当初亲手抓住他的啊! 虽然大脑急速考虑着对策,但是王洛杰已经慌了阵脚。 倒是宫平自己犹豫了,他上下打量着王洛杰,像,真是太像了! 可是,可是现在王洛杰应该已经被枪决了才是啊。一个月前郑队还和他在电话里谈起过他。当时两个人从旁观者的角度都觉得惋惜。眼前这个少年远比王洛杰要富态,王洛杰那时纵使不算瘦骨嶙峋但整日算尽机关更是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心里压力所以气质骨肉几乎和干尸没有区别。而这少年却恰恰相反意气风发正值大好青春整个人朝气蓬勃,他的眼,他的身无不透露出年轻人应有的乐观和洒脱。 这时王洛杰说话了,带着两分不解八分恐惧道:“警察叔叔,我啷个了?” 一口标准的南方土话,和宫平印象里的声音也不相同。 宫平深深的看着王洛杰的眼睛,王洛杰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恐惧,宫平想想说道:“身份证有没有?拿来看看!” 王洛杰顺从的从兜里摸出身份证,双手递了过去。 几个人都盯着那只手,和尚的目光还扫到了李寒身上。李寒身子剧烈的颤抖着,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透杂乱的贴在前面。 宫平看了看,没发现任何问题。 宫平把身份证还给他笑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王洛杰一脸惊愕加尴尬。 心里却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甚至落地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侥幸,简直是砸进了峡谷!砸进了谷底的江河,激起的水花把头他头到脚淋了个透彻! 宫平把视线转向李寒,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记忆要被翻出来了。 宫平不说话,李寒他们自然不敢走。 李寒被宫平盯的紧了,不由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李寒那瞬间的眼神和宫平脑海里一个孤寂可怜的眼神重叠到一起,他一下子脱口而出。 “李寒!” 李寒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王洛杰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 龙观焦躁的来回踱步,声音愈来愈响。 和尚在纸上画着什么,时不时的转两下铅笔。恶灵在角落里练习散打,眼神凶狠。 王洛杰皱了皱眉,看着龙观终于忍不住道:“安静点行不行?” 龙观一下子扑到王洛杰身边,狰狞道:“妈的,李寒被抓走了!我能安静下来吗?” 王洛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样走来走去有用吗?能把他带回来吗?” 龙观怒道:“那也比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好!” “我什么都不做?”王洛杰冷笑道,“我正在想办法,你在这弄的我没办法静下来!” 和尚抬头看了看争吵的两人,摇摇头又继续画画了。 “想狗屁的办法!你他妈少在这里装模做样!”龙观一拳砸在桌子上,震的桌子上的匕首乱跳。 恶灵向这边看了一眼,揉了揉手腕继续了。 “那你这么着急是怕的什么?”王洛杰也火了,“怕他把你卖了吗?” “操!”龙观暴怒,一拳就砸向王洛杰。 王洛杰一手握住他的拳头,连带着椅子向后滑了几步,发出一声长长的刺耳的噪音,王洛杰讥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龙观眼中要喷出火来,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匕首。 “龙观!”恶灵平静道,“冷静点!” 龙观喘着粗气,居高临下的恶狠狠的盯着王洛杰,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兄弟!我可以替他去死!” 王洛杰站起来,毫不示弱道:“我可以为了他不远千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杀人!不要总以为只有你才配做他兄弟!我是他大哥!” 龙观不屑道:“去你妈的大哥,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抓了,就他妈木头一样坐着连个屁都不放吗?” 王洛杰反唇相讥道:“担心不是挂在嘴皮子上的!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王洛杰咬牙切齿,龙观目眦欲裂。 两个人象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绷紧了肌肉眼看着就要动手! “好了!”和尚停笔,平淡道,“这是镇上公安局的图纸。” 龙观和王洛杰同时一怔,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冷哼,各自退后了几步。 和尚看两个人暂时分开了,才继续道:“因为原来镇长的事,镇上的公安局是新建的,规模是原来的两倍,我是凭着六月份那时候的记忆画的。” 恶灵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着手套的手抓起桌子上的匕首淡淡道:“和尚详细说下他可能被关在哪儿?我们要找一条最安全的路进去!” 龙观,王洛杰都不说话了。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恶灵一个箭步跳到了门口,示意几人准备好。 龙观和王洛杰收起桌子上的匕首。 门‘吱’的一声开了。 恶灵的匕首闪电般横在了李寒脖子上。 李寒笑笑:“是我!” 恶灵叹了口气,无奈道:“被这两个家伙弄的疑神疑鬼的了。” 李寒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说道:“没什么了,任谁看到一个在三年前死了的人重新出现,还活的好好的都会好奇的。更何况,这个人牵扯了太多错综复杂的事情!” “祥和镇还是不要待了!”王洛杰深思道,“和宫平打交道不容易。” 龙观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王洛杰也不动火,平静道:“一个能潜伏在龙潭虎穴长达一年而不被发现的对手是恐怖的!” “我同意!”不待龙观说话,恶灵便说道,“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好吧!随便!”龙观不在意道,“那任务怎么接?” “不定时回来一两个人吧!”李寒思索道,“当然,最近我们不能走,宫平肯定暗中盯着呢!我们...嗯,等过年吧!反正也快了!” “好啊!”和尚笑道,“终于可以放轻松了,剩下的一个月我们就好好轻松一下吧!” 李寒看着他,又看着他手上的图纸,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那大家,就好好放松吧。这个年一过,我们就正式...” 一月末。还有十几天就是新年了,街上的店铺已经开始张罗起了年货。 最显眼的颜色绝对是大红色。 恶灵,龙观,和尚在逛街。 李寒和王洛杰不知道在家里做什么。 镇上最繁华的商业街可谓人山人海,龙观三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头皮发麻。 三人商量了一下,干脆懒的在逛,直接跑到对岸的河边晒太阳了。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冬阳最懒,闲散的照在所有人身上。 南方的冬天不同于北方,尤其是祥和镇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 河边有不少学生情侣,恶灵艳羡的看着一对对情侣出双入对一直啧啧称赞。 和尚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就开始画画,龙观躺在和尚身边,嘴里衔着根枯黄的草茎。 半眯着眼,龙观问道:“和尚,你恨过李寒吗?” 和尚没抬头,但是手中的铅笔停了。 “我为什么要恨他?” 不给龙观回答的时间,和尚又自己回答了。 “我当然应该恨他!我有锦绣前程大好未来,他不仅毁了这一切,还让我万劫不复,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龙观不知道和尚说的是不是真话,这世上极少有人能猜透和尚的心思。 他只好沉默。 “难道你不恨他吗?”和尚反问龙观。 “我?...我咎由自取,我需要钱。”龙观夸张的自我嘲讽。 和尚又看着水面,河两岸的生活污水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流进了河里,美丽和肮脏混为一谈。而人类还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寻找臆想出来的山清水秀。 自欺欺人。 和尚笑了。 “找个借口不容易是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和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注意看一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一双洗的洁白的帆布鞋。 “哎呦。”被踩的姑娘一声痛呼。 和尚一下子脸红了,他低着头赶忙道歉。 “算了算了,没事啦!”这声音就像这河流的源头一样,山间第一股溪流撞在千万年伫立的岩石上发出的空灵干净。 和尚扶了扶眼镜,还要继续道歉就感觉自己衣领被人揪住了。 “小子,没长眼睛是吧!这么宽的草地不走,非要踩别人脚!” 和尚循声看去看到那双帆布鞋的主人旁边已经零星站了七八个身材魁梧的男孩子。 看来都是镇上的学生,而且应该是体育特长生。 一边泡妞的恶灵看了眼这边的状况,权衡了下利弊还是专心办正事。 龙观还是躺在地上,几个人已经越聚越拢,连同龙观在内都被围了起来。 “对不起。”和尚陪着笑,“我刚才已经向这位姑娘道过歉了,你要是没听到,我就再说一次。” “他妈的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摆设啊!” 这个壮硕的男孩子显然想讨身边那个女孩子的欢心,口气又大了几分。 恶灵已经讨到了姑娘的电话号码,甚至一个姑娘已经答应晚上和他一起吃饭。恶灵满意的又向这边看了一眼,发现和尚的眼神不太对。 和尚突然觉得很烦躁,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身子微不可查的向后退了一小步,那个男孩子果然又踏上了一步,他的脚踩到了龙观的衣服。 和尚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这个男孩子突然感到一股彻骨的痛从抓住和尚的手上传来,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整个人从和尚头上飞起来掉进了河里! 龙观黑着脸吐掉嘴里的草茎,语气带着压制不住的暴虐气息:“都,给我滚!” 七八个人看着瘦的像竹竿一样的龙观纷纷大怒,呼喝咆哮着一拥而上。 和尚离开了人堆,才发现那个漩涡中间那双始作俑者关键的帆布鞋姑娘和他一样都早早躲开了。 那个姑娘背对着他,不一会儿就被围观看热闹的人挡住了视线。 和尚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表情。 龙观已经收了九成力气,饶是如此还是没人能撑住他一拳头。 当恶灵跑过来揍倒一个的时候龙观已经把其他人全部打趴下了。 “天生的苦力命。” 和尚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才背着双手跨着八字步走过去评头论足。 龙观对着他比划了一下拳头。 “回去吧。”恶灵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个人和周围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说道。 他摆了一个贱贱的姿势,冲刚才勾搭的姑娘比了一个手势。 三个人就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刚才还围成一个圈的人现在就像夏天太阳底下的冰一样瞬间化开。 “恶灵你能不能收收你的德行。”龙观有些不爽,说话带着*味。 “要你管。”恶灵白了他一眼,看龙观脸色不对,马上走到和尚那边去了。 “和尚你不说说他?”龙观有些不依不饶。 “吃饱了撑的你。” 龙观一下子炸了,暴跳如雷,马上就要发作。但这时和尚和恶灵却一齐停了下来。 龙观顺着两个人的目光迎过去,正看到一人负手挡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易水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查血月的下落,只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无奈他只能用最老套的守株待兔的方法,祥和镇是血月所属组织的基地。这是他知道的,所以他干脆就守在了祥和镇。 他一直觉得他们这种人有种异于常人的气质,那种举手投足潜意识流露出来的东西是没办法隐藏的! 龙观刚才故意隐藏力量就是一种! 龙观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面前这个和他们同龄的年轻人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易水看着龙观,背在身后的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丢在地上。 一个娃娃脸面具。 一切都已了然,双方显然都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龙观看着他,目光冷冽。 突然脚下发力,龙观飞跃般弹到他面前,一拳披面砸下! 易水剑眉一挑,闪电般和龙观硬拼了一拳! 后退两步,易水不由得冷笑:“血月原来还有这种角色!” 龙观拳头绯红,那一拳他就感觉砸在石头上一样! 冷冷的看了易水一眼,龙观,恶灵并肩站立,戴上了软金属的手套。 易水瞳孔骤的缩小,两手握的关节直响。 咆哮一声,恶灵抢先迎上,跳起来双拳如铁锤般砸下! 易水用肩膀硬挡了恶灵两拳,左手一拳直接轰在恶灵胸口,恶灵重心不稳连连后退! 不收拳,他一脚踏出,出拳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紧随而来的龙观后背! 龙观一个趔趄,一只手屈肘向上弹在易水手腕,另一只手一拳正中他心口。 易水闷哼一声,一个膝撞顶在龙观胸口,龙观仰面摔倒! 易水连退了数步,揉了揉发麻的胸口,轻轻呼吸减少心口传来的痛感,脸色严肃了不少:“有意思!” 恶灵抢上两步站到龙观身边,胸口的闷痛几乎让他窒息。 两个人看着易水,同时喊了一声再次扑了上来! 易水左脚退了半步,右脚前屈成弓步,左脚又突然踢出正中恶灵。这一脚势大力沉,恶灵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到了一起! 龙观飞身而上,两腿死死搅住易水的右腿!和他贴身站在一起,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恶灵在地上滚了两圈又一声怒吼爬了起来,趁这个机会一肘狠狠切中易水的心口,又竖手成刀,狠狠砍在易水脖子上! 易水受此重创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脑袋里全是嗡鸣声。 心中发狠,他瞪着血红的双眼,一头撞在龙观头上,右腿发力拉过龙观,左腿一开一别一弹就将龙观踢出去,龙观当然又回了他几拳! 恶灵暴怒,硬挨了他两记狠踢,连续数拳都砸在他心口上,饶是易水身体在坚硬,心口的剧痛也让他一直向后倒退! 恶灵也不好受,他的身子真像是铁打的! 硬接了几脚,要不是他身体好,这几脚早就让他趴下了。 易水站定喘息了几下,知道没有刀的情况下自己没有绝对把握杀了这两人,何况一旁还有个和尚一直坐山观虎斗。 龙观和恶灵都知道自己绝非这个人的对手,但是这件事又绝对不可能拖延下去! “明天午后,我们在南山顶上等你!” 和尚走到双方之间,他的眼神像是永远都带着一种化学反应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两个人对视。 易水的眼神如雷似电,但是一到和尚眼里就像被稀释中和了一样归于平静。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和尚就大摇大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两个人好像都无意的看了一眼看热闹的人。 那里好像有一双洁白的帆布鞋。 王洛杰抚摸着下巴,思索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李寒点头,坚决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王洛杰,说道:“我不想真的害他们没有回头路!” 王洛杰严肃道:“我懂!” 李寒奇怪的笑笑:“你不怪我吗?本来你可以拒绝的,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的!” 王洛杰笑笑,无所谓道:“没关系,毕竟,我是你哥!” 李寒苦笑着摇头,说道:“真是苦了你了!” 王洛杰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骂道:“柔情寡断的像个娘们一样!我都不在乎,你还说那些废话干什么!” 李寒笑道:“好吧!能有人陪我一起我求之不得呢!” “不过,”王洛杰考虑道,“那条后路有点麻烦啊!昨天宫平最后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没办法了!”李寒小声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把他们毁容的!丢了一张脸能换回一条命,只有这个办法了!” “嗯!”王洛杰说道,“你看着办吧!” 李寒笑笑,说道:“别这么悲观,万一事情还有转机呢?” 王洛杰不置可否,目光飘向窗外:“或许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让他们三个陪我们两个一起死!” 李寒郑重的点头,目光顺着王洛杰的目光飘向不知多遥远的远方。 第十章:来者不善·血月之始 阴天。 有些许微风,薄雾像纱般笼罩。 南山。 李寒站在悬崖边上,俯视着脚下的祥和镇。 冷风由他脖颈里灌进去,他无动于衷,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洛杰拿着新买的手机在玩游戏,音乐开到最大。 和尚和恶灵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龙观把玩着匕首,目光深邃。 薄雾里渐渐显出一个萧瑟的身影,易水穿着黑色紧身布衣,戴着遮面的黑巾,手里拿着唐刀,一如当初初见般打扮。 王洛杰埋头打游戏,李寒背着身看风景。 和尚和恶灵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只有龙观站了起来向他走了过去。 易水看着龙观,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龙观兴奋的身子发抖,握匕首的手抬到眼前,双眼炽热的盯着易水。 易水偏头,似乎觉得龙观很有意思。 他看了看其他几个人,雾很浓,每个身影都很模糊,但他却突然觉得这五个人被一根无形的线拴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当真要一个人上?” 龙观点头:“我想给你最后一次公平,你不可能活着下去了!” 易水的长发被寒风托起,踞傲道:“我满足你!” 刀光一闪,他挥刀欺近,完全不顾防守迎头劈下,龙观小退一步,左手迎上唐刀,右手直刺易水的胸口! 易水冷哼一声改劈为削横向斩向龙观! 龙观左腕挺上,碎步贴近,匕首刁钻的刺向易水心口! 易水单手握刀,另一只手闪电般握住龙观右手,提膝狠狠撞在龙观胸口。 龙观倒退了两步,站定。 易水唐刀在地上切出一条细痕,手腕一旋刀刃立刻贴在了手臂上,他横臂直接斩向龙观。 龙观不乱,双手提起与他狠狠撞在一起! 两人贴的极近,暴睁双眼互相狠狠的看着对方! 王洛杰终于玩完了游戏,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随意看了眼还在拼力气的二人,对李寒说道:“老二,身上有吃的没有。” 易水原本已经占了上风,甚至已经撤出一条腿准备给龙观致命一击,听到王洛杰的话心中巨震,眼睛不由得王洛杰,正看到王洛杰一脚慵懒的模样! 易水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手下力气马上松懈了,龙观顺势两支匕首都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易水回过神来,龙观已经收回了匕首,说道:“我胜之不武,不算,重新来过!” 易水对龙观的话置若罔闻,死盯着李寒的背影,不确定道:“李寒?” 李寒疑惑的转过身,不解的看着他。 易水眼中的期盼瞬间化为惊喜,一把扯下黑巾,原本坚毅到刻板的脸上全是笑意。 李寒瞪大了眼,王洛杰打了一半的呵欠硬憋了回去,张大了嘴! 二人惊愕的喊声里全是欢呼:“易水!” 龙观,恶灵和和尚都傻了! 李寒几乎瞬间冲到易水面前,二人狠狠的抱在一起! 易水的出现让一贯阴郁着脸的李寒脸上有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龙观,恶灵,和尚都很是不解。 李寒整日里与易水形影不离,连王洛杰都没法融入进去。 王洛杰倒是毫不在意,甚至比之前更加高兴不少。 离旧历新年还有三天,李寒他们已经连续几天没出过房门了,连一日三餐都是叫的外卖。龙观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楼下的人潮。 李寒和易水在卧室里不时发出震天的笑声,龙观皱了皱眉头,目光游离。王洛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哼着小调看了龙观一眼,自顾自回房间去了。 恶灵*着上身从卧室里出来,手上还缠着粗布,他一边解开一边说道:“你怎么也学着李寒的德行了,别发愣了,来练两下。” 龙观摇摇头,笑道:“我都不知道怎么搞得,近墨者黑啊!”他眼神在熙攘的人流里穿梭,突然眼前一亮,说道:“过来看看,这是谁?” 恶灵走过去,正看到提着两手东西的宫平向这边看来。 “宫平?”恶灵吃了一惊,“他来干什么?” 龙观急忙走回客厅,把凌乱放在茶几上的匕首都收了起来,说道:“黄鼠狼拜年来了,咱们惹不起他,也躲不过他,把东西都收起来。” 恶灵应了声,帮忙把东西都放回了卧室。 龙观到两个卧室里叫了众人出来商议,只有易水对宫平一无所知,李寒给他讲了一遍。 易水笑道:“这么说来,王大人是折在他手里的了?” 王洛杰撇撇嘴,说道:“这个宫平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我那时候见到他好几面,隐藏的太深了。” “嘿嘿!”易水笑笑,说道,“王大人想必是那段时候心情欠佳?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伟业来!” 王洛杰自嘲似的笑笑,不说话了。 六个人还在想宫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敲响了。 和尚咕哝了两句,看了看李寒,又看了看恶灵,起身开门去了。 和尚揉着眼睛,似乎还没睡醒,打开房门,嘀咕道:“今天怎么那么积极,还没给你们打电话呢!本来没打算在你们那里订了呢!” 他有气无力的抬头,打了一半的呵欠硬生生憋住了,大张着嘴巴显得格外滑稽。 宫平从他身边挤进来,自来熟的说道:“啊,你关门吧!今天挺冷的。” 和尚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关门回到客厅坐下。 宫平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六人对面,看了看几个面带疑惑的少年,笑道:“都坐在这里,等我啊?” 龙观摸了下肚子,说道:“我们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坐等午饭送上门。” 宫平咂咂嘴,说道:“你们就天天这么吃外卖也不是个办法啊!自己学着做饭嘛!” 李寒懒散的倒在沙发上,说道:“反正也不长住,懒得麻烦!等过年后就把户口迁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哦,”宫平轻轻的应了一声,浑不在意道,“你要走?” “我们都要走。”龙观纠正道。 宫平看了看他们几个人,视线突然集中到易水身上,饱含深意的问道:“这位小朋友是谁?以前没见过啊!不是本地的吧!” 易水眼神漠然的看了宫平一眼,李寒说道:“这是我朋友,从北方过来找我的。” 宫平眼里一下子精光四射,死盯着易水,意有所指道:“又是从北方来的啊!从北方来找你的不少啊!” 李寒鼻子嗅了嗅,答非所问道:“你买了柚子?” 宫平错愕,下意识道:“是啊!” 李寒从宫平带来的东西当中扒出一个硕大的柚子,他满足的叹息道:“正好家里的吃完了,你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宫平笑笑,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说道:“怎么有那么多人从北方跑来找你呢?” 李寒正顾着剥皮,随口道:“很奇怪吗?” 宫平把目光转向王洛杰,像一口深井,幽幽道:“嗯!我很好奇,嗯,你有什么资格能让一个正值人生最美好阶段的少年自毁人生为了你跑到中国南方的穷山僻壤里来杀人!” 李寒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王洛杰看了看宫平,目光中没有丝毫其他东西。 易水在淡淡道:“这世上很多事都没办法解释的。”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三分苍凉半分沙哑和更多的冷漠。 宫平还是看着王洛杰,却是问易水道:“要是你呢?” 三秒钟的沉默后,易水平淡道:“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宫平竦然而动,一下子盯住了易水,但他笑笑后目光却死死的看向了懒散的已经在吃柚子的李寒。 李寒看着宫平看向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手里的一瓣,说道:“您有什么要问的?” 宫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半晌,苦笑道:“古惑仔看多了的孩子!” 王洛杰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和尚瞄了他一眼。 李寒摸了摸肚子,对龙观道:“今天的外卖怎么还没来,你没订吗?” 龙观摇头,说道:“我不清楚,平时都是和尚管得嘛!” 李寒看着他,一脸幽怨:“我这么问就是让你去订了啊!怎么一点悟性都没有。” 龙观乐了,笑道:“我就是知道你的想法才这么说的,不然你以为呢!” 李寒嘴角抽搐,*了一声不说话了。 宫平的眼睛一直看着李寒,李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站起来说道:“你们聊,我去洗头发。” 他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拨通后说道:“嗯…是我们这儿…对,256号…嗯,还是老规矩…今天多要一份。”挂掉电话,扯了个懒腰,李寒才悠闲的去洗手间了。 宫平收回目光又看着易水。易水放在茶几上的手心生满了老茧,手背粗糙。 这个细节让他心里留了个底,那种茧不同于工作留下的,倒更像是长期保持某种动作形成的。 而且,这种茧他居然隐隐觉得面熟,似乎原来应该见过才是。 和尚又在画画,不时挠两下后脑勺。 龙观双手抱在头后,占了一大片地方靠在沙发背上养神。 王洛杰手机不离手。 恶灵双手互错,在使劲的掰腕子。 气氛诡异的沉寂下来。 宫平笑了笑,对易水说道:“你怎么会跑这么远来找李寒?” 易水平静的看着他,反问道:“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他没做违法的事吧!” “没有。当然没有。”宫平眸子深邃,“只是,他经历的一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是吧!” “那你就更不应该再来打扰他!”易水语气重了三分,“你为什么一定要揭开他的伤疤呢?” “因为有人会为他杀人!”宫平咄咄逼人,“我想知道他有什么资格!” 易水不说话,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缝盯在宫平身上! 宫平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 和尚突然站起来从双方之间的果盘里拿了一瓣李寒放在那里的柚子,递给了易水,说道:“帮我剥下皮。” 易水怔了一下,和尚放在他眼前的手抬了下。恶灵抢过来从和尚手里抢了那一瓣,不爽道:“自己没长手吗?” 宫平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又追随和尚,问道:“我没认错的话,你是何尚?” 和尚低眉顺眼,手里的铅笔在指尖飞快的转动,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宫平心里已经彻底震惊,对李寒的好奇心也越来越浓。 这个神秘失踪已经谣传死亡的少年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富家公子为他不远千里杀人报仇,而现在他身边出现的这几个人又都绝非泛泛之辈。何尚自不必说,那个龙观可是许多黑道上的人物都头疼的角色,那个易水,那双手,那种无形间散发出来的气质像极了郑队提起过的几个武术流派世家。 李寒啊李寒,你究竟有什么资格能和这些人平起平坐。 “您是打算留下来吃饭吗?”和尚见宫平不说话,反而主动搭腔,“您肯定也听到了,李寒多订了一份。” 宫平愕然失笑:“怎么,你还想要我掏钱吗?” 和尚又不接话了,他在从这句话里揣测宫平在想什么。 王洛杰一直不敢过多接触宫平的眼神,但又不能刻意回避,在那里一直显得坐立不安。 恶灵默默坐在他身边,身子有意的微微侧倾在王洛杰之前。 龙观更多时候都和宫平一样,在看着易水,他似乎对败在易水手里耿耿于怀,总想要赢回来。 而易水,易水刚才被和尚打断后就闭目养神起来。 第十一章:虫豸之论·弦外之音 宫平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后了。天色半黑,只有和尚哆嗦着出来送他。 七个人谈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和尚回到家里,五个人早都各做各的去了,只有恶灵在收拾餐桌。 和尚收起茶几上的铅笔,和恶灵攀谈记录后自回卧室去了。 宫平手里拿着和尚给他画的素描,一路沉着脸回到局里。 坐在椅子里,桌子上是那幅素描,画中的他眼神坚毅果决,比他自己还像自己!宫平深吐了一口气,和画中的人对视... 他对这几个少年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和尚还赖在被子里的时候被李寒直接掀开了铺盖扯了起来。和尚咕囔了两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起床。 餐桌上已经放好了热腾腾的油条,看样子是王洛杰起来买的。龙观他们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李寒无奈的对四人耸了下肩膀,自己坐下了。 龙观抹了抹嘴,对和尚笑道:“你昨晚上干什么了,这么晚才起来?” 和尚又是一个哈欠,含糊不清道:“我在想宫平看到那幅画会有什么反应,想到了一百多种结果,就忘了今天要回去了。” “也就你那么无聊,”李寒说道,“你是故意招他的吧!我跟你说没事别去惹他,他不是什么善茬子。” “没有。”和尚喝了一口豆浆,说道,“是第一感觉,不自觉就画出来了。他给我的感觉太锋锐了。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油盐不进还没有办法回避解决...很棘手!” “没事还是少惹他的好。”王洛杰说道,“我总觉得要在他手里吃亏。” “同感!”恶灵认同道,“宫平,嗯,我觉得他要是我们这个年龄,我们能成为兄弟。” 王洛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脑子莫不是有问题吧?谁都能跟你成为兄弟? 易水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龙观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街上的人更多了,六个人完全是一路挤到的车站。买了一些烧纸火烛什么的,李寒又不顾众人反对买了一些吃食和饮料。结果就是他和易水的背包比其他人重了差不多30斤。找了两辆私家车被狠宰了一顿后,六个人才向山里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安排,车到半路就没法走了。六个人面面相觑,只好开起11路。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不下20斤的东西,公路是水泥板铺的,才走起来还好,时间一长就显得脚腕疼了。 李寒走在最前面,身边是易水,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的。 和尚一边走一边举目四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洛杰哼着小调,也不玩游戏了,就在那里大喘气。 李寒走到路边石块上坐下,取出背包里的饮料笑道:“小生夜观天象,知道此行不顺,故先有准备而,何人想要佳酿解渴?”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说道:“都是你丫的,你要不想着买这些,咱也不会出事了。” 李寒乐了,说道:“我说大哥,咱说话凭良心好不好?要不是我未卜先知,咱不得喝风去?” 王洛杰一手锤腿,一手接过饮料灌了一大口,打了个饱嗝。 李寒看着他,突然语气落寞道:“我以为你会埋怨的。那才是你性子!”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王洛杰眺望远天,淡然道,“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呢。” 李寒淡然一笑,说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王洛杰挖苦道:“我做梦都没做过这个场景,青瓦,山路,泥墙。都是你丫的!” 李寒砸了他一拳,笑笑不说话。 龙观从王洛杰手中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对和尚道:“看看人家看看你。” 和尚争辩道:“我是搞艺术的,艺术!懂不懂什么是艺术?” 恶灵不屑道:“我的艺术家,那些画出传世名作的画家难道都是足不出户吗?” 和尚扯了扯嘴角,说道:“懒得和你们计较。” 龙观就笑了:“呦,我们的艺术家这么有涵养啊?” 李寒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别耽误时间了,走吧!去和尚龙观,恶灵家,我那里就不回去了!” 王洛杰眉毛挑了下,说道:“为什么?” 李寒没什么表情,说道:“逝者已去,心里念着就好了。” 王洛杰默然。 恶灵低沉道:“还是回去一趟吧,我们这次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彻底做个了断吗?来回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大不了明天回来呗” 龙观看了看和尚,和尚不等他示意便说道:“为了我的梦想,多走点路没什么的。” 李寒抿着嘴,似乎想笑。 王洛杰嘀嘀咕咕的,不时瞥一眼李寒。 山路崎岖,到和尚家祖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五个人识趣的给和尚留出了空间。 和尚埋头烧纸,于烟火中透着一股寂寥。 李寒突的叹了一口气,易水看他,问道:“怎么?” 李寒不语,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龙观,恶灵。 “他们很不错。”易水低声道。 李寒笑笑,压着嗓子说道:“能被你夸一句的,当真不错。” 易水无声地笑笑,寂寥道:“我本来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世上只有两个了呢!我当然早该想到,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网罗到一群生死之交才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李寒抬头望天,笑道,“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呢!” “朕,赦你无罪了!哈哈!”易水豪迈道。 摇摇头,李寒坚定道:“路是自己选的,不管怎样,我都会走下去。” “当然!”易水郑重道,“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 和尚转过身,脸上还是那幅万事不关己的要死态度。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人类应有的感情,哪怕是愤怒。 李寒提高声音,打趣道:“和尚,念经超度了吗?” 和尚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李寒也不以为然,大声说道:“好了,去龙观那里吧。” 上坟,对于他们来说似乎真的只是走个形式。 龙观大把大把的抓着黄纸,燃烧过后的纸灰扭曲着蜷缩升天。 李寒看着龙观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残忍,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很久之前,回到他第一眼看到龙观,那个挥舞着拳头,在泥泞里冲他咧嘴傻笑的孩子。 龙观最后郑重磕了两个头,然后站起来站到李寒身后。 那个后来在麒麟阁被成为李寒的影子,与易水并驾齐驱号称血月杀神的男人在这一刻似乎开始觉醒了。 又接连走了两个小时,王洛杰终于开始忍不住抱怨了。他一直絮絮叨叨的在李寒耳边唠叨,声音不大,只有李寒能听到。 李寒每对他怒目而视,他就稍加收敛,一回头马上又唠叨了起来。 李寒是气得咬牙切齿,王洛杰是走的愁眉苦脸,易水是波澜不惊。 后面三个人则凑到了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在忍了王洛杰一个小时的唠叨后,李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盯着王洛杰嘿嘿直笑,王洛杰心里发虚,一脸奸笑的跑到了易水身边。 李寒无奈,只得停下来,说道:“咱们先吃饭吧!今天是不能全部走完了。” 恶灵接口道:“先赶到我家那里,我来找晚上住的地方吧。明早再走。” 等恶灵上完坟天已经半昏了。恶灵撬开了他家的老屋,一股浓烈的清霉味涌了出来。 恶灵带着众人进去,屋子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蜘蛛网上都落了一层薄灰。 王洛杰出奇的没有抱怨,李寒使劲嗅了嗅鼻子,说道:“什么味道。” 话音未落,一群蝙蝠呼啸着由众人头顶飞了出去。 恶灵目瞪口呆,说道:“靠,真不知道他们当初走的时候怎么搞得。” “算了,算了...”和尚说道,“你们家有被子没有,弄点吃的,睡吧!累死我了。” 恶灵说道:“好像没有,当初搬家的时候没用的都烧了的。” “在火坑边凑合一晚上就行了。”李寒说道,“没那么多讲究。” 柴火燃烧不时发出‘噼啪’声,李寒躬着身子盯着摇曳的火苗。 篝火明灭,映的他的影子乱颤。 和尚扯下手上戴的塑料手套扔进火里,看了看诸人,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着李寒。 李寒眼神空洞,淡然道:“两条路,要么杀了易水身后的那人,要么利用那人对付组织。” 易水看了看王洛杰,说道:“杀了他吧!” 王洛杰对着手机叹了口气,无语道:“山沟里没信号啊!” 李寒笑笑:“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王洛杰游目四顾,被烟熏得发黑的土墙,凹凸不平的地面,堆在角落的木柴,笑了笑,他说道:“我也觉得杀了他比较好。”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李寒看向龙观,龙观不在意道:“你们的事,你们说了算。” 李寒笑了,说道:“我们不是一起的?” 恶灵道:“这是你们三个的事啊!” 王洛杰听到这话下意识瞥了一眼和尚,后者默不作声蹲在角落脸上没有表情。 “那好吧。”李寒点点头。 “我们好久才真正开始计划?”和尚问道。 “解决掉所有后患之后吧。”李寒想了想,“而且,现在的我们还是太弱啊!是不是后悔了?” “我?”和尚掏出一张纸,开始勾勒,“没有,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火光咆哮,火星向上升起,六个人都看着那火星升到半空突的熄灭。 王洛杰突然叹了口气,六个人心有所感,同时低头不语。 李寒眼看着一只不知名的小虫由火堆里向外挣扎爬出,一时出了神。忽然发现根木棍从那只虫子前面扫中它,小虫被打入火里,发出一声焦响,不见了踪影。 李寒一怔,抬头看到和尚正将木棍投进火里。 李寒苦笑,说道:“和尚一点不慈悲啊。” 和尚笑笑,云淡风轻道:“谁知道它是不是命中有这一劫?与其苟且虫豸这一生,就这么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谁知这样的生命会不会正是它奢求的呢?”易水淡淡道,“虫豸一生,没有勾心斗角,多好。” 和尚推了推眼镜。 “虫豸就只有被人操纵性命!”龙观低声道。 易水冷峻的脸上一片木然。 “虫豸齐心,泰山可移。”王洛杰说道。 龙观像是笑了一下。 “虫豸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恶灵笑道。 “扯!”李寒笑笑,“你们非要当刚才那只臭虫那是你们的事...不要把我加进去。” 第十二章:少年心性·团圆之夜 六个人在火坑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倒是没有感冒,只是纷纷抱怨腰酸背疼。 围在火边吃早餐,六个人只觉得冷的彻骨。 恶灵打开门,惊道:“下雪了!” 王洛杰窜出去,看了一眼便缩了回来,说道:“吓我一跳!要是像北方那么大,咱趁早打道回府吧!” 李寒搓了搓手,说道:“这里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雪的。” 王洛杰嘀咕了一声,把手上的熟食放到火上烤了烤。 “你嘀咕什么呢?”龙观蹲在他身边问道。 “没什么。”王洛杰随意道。 他满腹心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寒吃饱了出门打了盆冷水放到火坑边,说道:“咱直接下去吧,别往上走了。今天是除夕,下去过年吧。” 龙观说道:“都到这儿了,还是去一趟吧。年也就是个符号,过不过都一样的。” 李寒捶了捶小腿,无奈道:“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恶灵道:“别说那些矫情的废话,还是去一趟吧!以后再也回不来了。图个心安。” 和尚拾掇火坑,易水在一旁一直注视他,和尚被易水盯的头皮发麻,说道:“总不能让我们没有回头路了你自己打退堂鼓吧。” 李寒不再反驳,简单的洗了把脸,六个人收拾了一下,再次出发。 雪越下越大,公路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六个人的衣服已经被雪浸润了。天色阴暗,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 曲折盘转的盘山公路上,六个少年喘着粗气闷头赶路,在南国的深山里勾出一抹写意的风景画。 三个小时不停赶路,六个人是真的筋疲力尽了,除夕这一天山路没有一个人。远远地看到陷在深山怀抱里的小山村,李寒停下了脚步。 “怎么?”易水问道。 李寒脱下背包,说道:“我们家没有祖坟,是分在三处的。而且离人家太近了。我不能过去。” “我去吧!”王洛杰说道:“我去给他们上坟。” “我陪你。”易水笑笑,“正好看看他的家。” 李寒点头,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便找了个地方歇下了。 王洛杰和易水背着背包,顺着李寒指的方向过去。纤陌交通,并没有道路直接通向目的地。 二人走后和尚把李寒单独叫到了一边,龙观见状就要跟过去凑热闹被和尚瞪了一眼铩羽而归。恶灵笑道:“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和尚那家伙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要干点见不得人的事,还能让你听到了?” 王洛杰两个看着那坟荧近在咫尺只是隔着一个水田过不去。只好顺着田埂饶来饶去,易水落在王洛杰身后,王洛杰说道:“李寒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王洛杰沉默了片刻,他不知道李寒是什么想法,不敢贸然挑破,只得说道:“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好不容易走到近前,两人才把东西拿出来,身后就有人问道:“你们两个娃子哪儿来的?” 二人回头,是个五十许的农民,王洛杰心快,抢先说道:“啊!我们是李寒的朋友,来替他上坟的。” 他心直口快,只怕别人误会他们的目的,却忘了李寒早就‘死了’快四年了。 那农民果然变了脸,追问道:“李寒?他不是死了吗?” 王洛杰心念急转,悲凄道:“是啊!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他的,他...” 王洛杰四下看了看,说道:“他...在哪?”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有你们你们这样的朋友,不亏...他没埋在这儿...” 他顿了又顿,始终说不出李寒尸体都没找到的话。 王洛杰哪里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他说道:“没关系,我们来代他看看他爷爷奶奶也就行了。” 说完,他示意易水开始点火。二人踞在坟荧前,表情肃穆。那老人倚着锄头在一边看着,王洛杰心中叫遭,但脸上丝毫不显露出来。 二人烧完了纸,王洛杰取出鞭炮码好,对老人说道:“您离原点吧!这鞭炮威力不小的。” 老人依言退了两三步,却并不离去。王洛杰歪了歪嘴,鞭炮震天响起来。惹得整个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叫起来。 王洛杰哀叹一声,四下看了看,这鞭炮威力着实不小,惊得不少山民都远远向这里张望。 老人眼看着硝烟散尽,又上前几步,对王洛杰道:“走吧!到我家里去吧。” 王洛杰吃了一惊,有些不明所以。 那老人笑道:“今天都是除夕了,你们大老远的来,就在我家歇一晚上再走吧。” 王洛杰推辞道:“不了,不了,不麻烦了。” 老人拉着王洛杰的手,说道:“没什么麻烦的,李寒原来也经常带朋友回来的。现在他走了,我们挺不习惯的,你就当陪我们说说话,聊聊天吧。” 王洛杰心中打了个机灵问道:“您是他的...?” 老人笑了,又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是他叔叔。” 王洛杰看了看易水,易水点了点头。李寒很小就成了孤儿,是他叔叔婶婶把他一手带大,这件事李寒曾经跟王洛杰说过。 王洛杰便说道:“那就打扰了。” 老人大喜过望,扛着锄头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农村人,又没有啥子好吃的。”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老人家里。 檐下一个农妇正在打扫鸡鸭,见到老人带了两个人回来也没问。老人随意说了两句王洛杰他们的来历,农妇马上起身把他们往屋里迎。 王洛杰和易水却不过盛情,只好老老实实的待在火坑边烤火。火堆上挂着特有的铁罐,发出浓郁的肉香。 易水不会说方言,一切都由王洛杰和那老人交流。那老人不时的咳嗽两声,显然患有隐疾。 王洛杰挑了些李寒的事讲给这老人听,老人便格外高兴。 就这样闲聊了约两个多小时,那农妇已经张罗了一桌子的菜。 地方规矩,吃饭前要先敬祖先,王洛杰想到李寒等人还在外面等着,不由得说道:“叔叔,那我们这剩下的纸钱鞭炮就留在你这儿了,您有空就帮我们去尽尽心意吧。” 那老人应了,王洛杰便把包里的纸钱鞭炮全部放到檐下。 开饭时候,王洛杰和易水都是北方长大的,何曾吃到过正宗的土食?那农妇的手艺一般,但这南国特有的腊肉确实别有风味,铁罐焖的饭又格外香,二人吃起来就不住口了,两人合计吃光了整罐子的饭。 农人朴实,又是除夕时候,各种特色美食都堆在桌上。王洛杰吃的直恨肚子不争气,最后还是易水看不下去了,近乎连拉带扯的把王洛杰扯下了席。 王洛杰意犹未尽,咂着嘴直呼过瘾!易水把他拉到檐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说道:“王大人,咱能不丢李寒的人吗?”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懂什么,就这样才显得咱不见外,和李寒关系亲密!” 易水无语道:“还关系亲密,你让人家怎么想?李寒都交的什么朋友啊!饿死鬼投胎啊!” 王洛杰拍了拍肚皮,又咽了咽吐沫,说道:“你说实话,到底好不好吃!” 易水点点头,说道:“的确不错!” “那不就结了!”王洛杰翻了个白眼。 这时,那个老人拿着两个红包走到他们身边,说道:“我知道你们马上要走,别的也没有什么,压岁钱还是收下吧。” 这一下大出王洛杰意料之外,他和易水面面相觑,他们还缺钱吗? 王洛杰自己就不说了,和尚那个家伙做事滴水不漏当初就留了后手,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干着人类有史以来最赚钱的职业。 心中想念之时,那老人已经沉下了脸,说道:“怎么?嫌少啊!” 王洛杰换上笑脸,忙道:“不是,不是,只是我们打空手来,什么都没买,怎么好意思拿红包。” 那老人把钱分别塞进二人手里,笑中带悲道:“李寒是个好孩子,他交的朋友也都是好孩子,他没看错人。你们以后能多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好啦!” 王洛杰,易水相视默然。易水还好,而王洛杰却想起了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他们恐怕到现在都以为... 王洛杰强笑道:“叔叔放心,李寒是我们的朋友。您就把我们当他看待是一样的。” 老人露出笑脸,说道:“关系好的朋友,就像是一个妈生的。是这样的!” 王洛杰重重的点头应了。易水看了看天时,用眼神示意王洛杰该走了。 王洛杰站起来,对老人说道:“叔叔,我们回去还有事,就不陪你过年了。” 老人豁达道:“过年嘛!都要回去团圆了,早点回去吧!” 王洛杰鼻尖发酸,强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二人说走就走,顺着小路走了老远,王洛杰回头还看到那老人站在院子边上看着自己。 王洛杰深吐了一口气,莫名的摇了摇头。 “怎么?”易水问道。 王洛杰不答,眼神迷茫。 “后悔了么?”易水目光悠远,“为当初的冲动后悔了么?” 王洛杰脑袋歪了一下没说话。 易水笑笑,也不说话。 李寒一脸古怪的看着王洛杰,王洛杰把遇到他叔的事说了,末了又禁不住咂咂嘴说道:“真是太好吃了!” 李寒哆嗦着身子,狞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要在山里过年了!下午赶不回去了!” 他挥了挥手,喝道:“兄弟们,揍他!” 夜,繁星灿烂。 六个人清理了一片平地,围在篝火旁仰望星空。 宁静的夜晚没有杂音,只有柴火的爆裂声。 王洛杰叹道:“这样灿烂的星空,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看到了!” 李寒撺掇篝火,微笑不语。 恶灵翻了半天包,拿出六罐饮料,笑嘻嘻的扬了扬。 一人接过一罐,六个人站起来一手勾住身边人的肩膀,另一只手都举起饮料碰在一起,高呼:“友谊地久天长!” 王洛杰一口气灌完,哈哈大笑道:“新的一年,为了我们的梦想!” 李寒在他左手边,同样狂笑道:“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易水接道:“血月无敌!” 龙观高呼:“苍天无眼,吾辈不屑之!” 恶灵朗声道:“心想事成!心想事成!” 和尚鄙视的看了五个人一眼,大声道:“贫僧愿下十八层地狱,渡这些迷途之人!” “切!”五个人同时发出不屑的声音! 冬雪未融,这年的最后一场雪,与天上繁星明月共同见证。 第十三章:北斗乍现·阴魂不散 一晚上冷风的后果就是六个人集体感冒了,发了三天烧,直到四天后才好。 这期间宫平又来了一次,倒是没问什么,只是杂七杂八的闲聊。 看来那次长谈过后,他是彻底对六个人感兴趣了。 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初春的朝阳还算暖和,和尚非要拉着五个人去逛街。 昨晚和尚千叮万嘱,所有人都没赖床,王洛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半天后等几人都吃完了早餐才说道:“我看了看火车时刻表,咱订正月十五那趟车吧。” 没人理他,王洛杰就说道:“那好,我订了。天是初五,还有十天可玩!” “为什么非要坐火车?能不能有点追求。”恶灵瘪瘪嘴,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有很多东西不方便带。”龙观朝着易水的方向示意,暗示易水那把不知什么年代的唐刀。 “不光是易水,我们都一样。”王洛杰说道,“火车安检和飞机是两个档次。你可以问下李寒。” 李寒闻言淡淡道:“我只是喜欢火车那种嘈杂纷乱的环境,可以看到无数众生百态。” “你这家伙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迹。”龙观嘟囔了一句。 和尚可没心思管几个人斗嘴,他早就收拾好了已经准备出门了。 恶灵冷着脸,把特制的沙袋扔过去,说道:“别想偷懒。” 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咱今天是专门玩的吧!还带这个干嘛!” 一边抱怨一边把沙袋绑在腿上,他还在嘀咕:“我可是艺术家!竟然让我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简直是岂有此理啊!” 走出楼道,和尚就后悔了,脸上肌肉不断抽搐,他身边的五个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 王洛杰咂舌道:“我算是相信中国真的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了!” 其他人深有同感。李寒说道:“反正都出来了,去晒晒太阳也好。等晚点再去逛吧。” 走到一半龙观就对王洛杰说道:“你跟我走,我和你说件事。” 走在前面的李寒回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一起去吧。”易水看出来李寒的窘境,他当然也看出龙观对王洛杰似乎不太友善。 “那我也去吧。”恶灵看了看气氛诡异的几个人。 “随便你们两个。”龙观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和尚就拉着李寒走了。 两个人挤到了河边,这边有一溜石制的栏杆,人还是很多。两个人斜倚在栏杆上,李寒又戴上了耳机,和尚在画画。 他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从身上任何地方拿出铅笔白纸一样。 “和尚...”李寒才一开口就停住了,有些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和尚一定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想用易水来压制龙观是吧。”和尚手速极快,“你怎么能这么针对龙观?就因为他看王洛杰不顺眼?” “我...” “有易水在对我们大家都是好事!他的实力比我们所有人都要高,而且很尊重你,月离不开他。” “但是...” “组织那里其实根本不算麻烦是吧。” “可是...” “李寒很多事你不要顾及那么多,我们三个没你想象的那么小肚鸡肠!我们是兄弟,现在更是被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李寒无话可说了。 “血月的领导,不用你提我们心里都有数的!”和尚看了看缓慢流动的河水,“我们需要的只是个形式不是吗?” 李寒长舒一口气,似乎觉得心里一下子痛快不少。 “龙观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有些事你就不要管了,顺其自然吧!” “我知道了。”李寒抬手搂着和尚的肩膀。 他好像格外喜欢这样搂着和尚。 和尚皱着眉毛抖开,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进水里。 “和尚,我有点饿了。” 李寒一脸严肃的看着和尚。 “自己早上不吃怪我吗?” 和尚白了他一眼。 “我那时候胃不舒服。”李寒怂恿他,“快去给我买点吃的。” “麻烦!” 和尚一脸不耐烦,但还是真的向边上的小摊走了过去。 李寒转过身两手撑在栏杆上出神的看着水面,那浑浊的河水麻木的向下游滚淌,像是带着某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水面上不时漂浮着塑料袋空水瓶,这些丑陋的寄生虫就像病变的组织一样裸露在流血的表皮上,给本就肮脏的身体勾勒的更加不忍直视。 李寒叹了口气,忧郁的看着明媚的天空。 和尚回来了,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稀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细的简直不像是男人。 他一路从人堆里挤过来,把粥递到李寒手上,说道:“喏,趁热吧。我跟店家说了,这碗加了些东西的。” 李寒吃了几口就放到一旁,脸色有些发白。 然后一道倩影飞一样像是从天上落到了李寒身边,她背对着栏杆,两只手向后想倚在上面,伸手打翻了那碗粥,洁白软糯的米粒顺着她的裤脚一直洒到那双一尘不染雪白的帆布鞋上。 “咦。”这声轻呼完全吸引了李寒和和尚的目光,两个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懵。 那个女孩子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嘴巴一下子就撅起来了,她气鼓鼓的瞪着李寒,两手掐腰做出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喂,你这个坏人,把我裤子弄脏了。” 李寒不敢多看那双黑的让人惊心动魄的眸子,那双眼睛清澈的简直比今天的天空还要透亮。 李寒脸一下子红透了,他低着头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尚丝毫没有要帮李寒打圆场的意思,甚至微微退了一步显示他和李寒并不认识。 “说话啊!”这个咄咄逼人的姑娘像是羽毛耸立的小凤凰,张牙舞爪着寸步不让。 李寒手心开始冒汗,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这几年来他几乎快忘了怎么为人处世。 “小菲?怎么了?” 李寒窘的无地自容,这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和尚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天在河边遇到的那几个人。 冤家路窄,和尚看了看双方形势,示意李寒快走。 不幸的是那几个人偏偏看到了和尚,当初被龙观扔进水里那个人对龙观还是心有余悸,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只有李寒和和尚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善。 李寒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他微微侧身挡在了和尚身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深深对着那个女孩子鞠了一躬,说道:“刚才的事真的对不起。” 那个女孩子灵巧的躲开那个站在他身边的男孩子,还用那双大眼睛盯着李寒,问道:“然后呢?” 和尚一下子笑了出来,他真想看看李寒现在的脸色。 李寒还没说什么,那个男生却一下子站到了李寒身前,几乎是贴在了李寒身上。他壮硕的身子完全压住了李寒,李寒在他的威压下就像被疾风摧残的枯草。 “小子,这件事一会儿再算,现在我找你身后这个家伙有点事。识相的站到一边去!” 李寒两只手都垂在两侧,他谦卑的低着头,语气恭顺道:“我朋友无意间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我替他向您道歉。” “老子在女友面前出了丑,你一句话就算了?小子,我不想伤及无辜,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李寒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发现她居然还在看他,两个人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又都闪过去。 “喂,你这个家伙能不能别缠着我了,谁说是你女朋友了?你再这样会倒大霉的!” 和尚这时候又不知死活的笑了一下,他尴尬的看着已经到了临界点的男孩子,笑不可支道:“对不起,没忍住。” “你他妈的!” 这个男孩子身子往前一挺就撞开了李寒,出拳就要去打和尚。李寒又闪过来一只手接住他的拳头生生让他放下,还是那么谦卑:“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这个德行!” ‘啪’的一声脆响。 “啊!”那个女孩子两手捂着嘴巴惊呼。 李寒重重偏过头,半边脸显出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他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一只手拽着和尚,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那半边脸,然后语气更加谦卑。 “如果这样让您赚回了面子,也消了气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和尚脸色复杂的看着李寒,然后突然笑了。 就是笑了,似乎李寒因为他挨了一耳光这件事在他看来十分好笑一样, 李寒的表情别人看不到,他垂着头弯着腰。 这个男孩子本以为李寒有多厉害,没想到被打了一耳光却不敢还手,陡然间气势更盛,他口气更加不善道:“这样就想了了,那我的面子往哪搁,小子,你要是想护着你朋友也行,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就行。” 李寒头似乎歪了歪,和尚看到他眼角潮湿,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第一次遇到李寒,李寒也像现在这样无助,彼时的李寒绝望的像被卷进洪水的野草。 和尚发誓,今生,他再也不会让李寒经历那种感觉。 他刚要迈出脚步,李寒却挡住了他。 这个男生得意洋洋的顾盼四望,好像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不可一世。 他示威般挥了挥拳头,说道:“小子,最好快点,老子没那么多耐心!” 李寒终于抬起了头,脸色一片平静。 “好。” 这个男孩子一愣,然后就被人重重一拳砸到旁边的栏杆上,他才发出一声惨叫龙观就一拳砸到了他嘴上。他乱舞着手龙观就野蛮的一拳让他两只手都举不起来! 最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龙观几乎是牙齿里磨出来一句话。 “你刚才拿只手打的他!” “易水拉着他!”李寒对脸色黑的像墨一样的易水说道。 易水无动于衷。 “拉着他!”李寒语气十分惶急,“这里大庭广众,龙观发起疯会把那个人拆了的!” 易水深深看了李寒一眼,终于走过去拉住龙观,龙观回头就是一拳砸在易水胸口,易水吃惊的退了一步,龙观双眸赤红,恐怖的喘息着,易水剑眉挑起,又一步上前左手从龙观腋下探出从胸前锁住龙观,右手抓着龙观右手手肘大力反转到他背后。 恶灵迎上来两个人把暴怒的龙观压在栏杆上。 “放开我!” 龙观咆哮,声音响的让围观的人集体退了几步。 那个男生的同伴们七手八脚的把那个已经站不起来的男生扶起来一溜烟跑了,龙观奋力挣脱开两个人,怒气冲天的瞪着易水。 “龙观够了!” 李寒把他拉开。 易水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 和尚这才走过来,对着几个人小声说道:“宫平刚才在人群里。” 王洛杰说道:“别管他,不然只会让他更加怀疑!” 那个女孩子走过来,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龙观,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后还是把那双纯粹的像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盯着李寒忐忑不安道:“那个,对不起啊。” 李寒脸又红了,嗫嚅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王洛杰看着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他向和尚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然而和尚也是同样的茫然。 恶灵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子,眼睛发亮,他自来熟的上前一步说道:“啊姑娘你好,很荣幸认识你啊。我叫鄂伦,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啊你好。”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傻笑着和恶灵打招呼,然后又看着李寒,“那我的裤子怎么办?” 李寒震惊的看着她,确定她脸上的表情是发自真心不是在恶作剧,然后表情痛苦,几乎是在*:“姑娘,你是来折磨我的吗?” 这女孩子蹙着淡眉:“我叫许艺菲,你可以喊我小菲!” 她歪着头看着李寒:“你刚才干嘛不还手啊。” 李寒决心不和她再继续这种抓狂的问题,他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便低着头绕过那双雪白的帆布鞋离开了。 那双帆布鞋的主人回头看着李寒的背影。 恶灵一脸坏笑道:“小菲,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逛街啊。” 许艺菲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李寒才到家没多久,宫平就不请自来了。 李寒随意的拿了一罐可乐陷在沙发里,笑道:“宫叔叔怎么又有空来了?” 宫平有些尴尬的说道:“说了多少次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不要叫我叔叔。李寒,你就那么不长记性啊!” 李寒苦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啊!老师从小就教我们警察叔叔警察叔叔的喊,我们都是习惯成自然了。” 宫平无奈,切入正题道:“你们很会打架嘛!” “打架?”李寒下意识的重复,说道,“就我们这样的年纪,在外面打工肯定被人欺负,不会打架怎么保护自己。” 宫平摇摇头,说道:“你瞒不住我,你们几个还好,那个叫龙观的下手太毒辣!” 李寒满不在乎道:“下手不狠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宫平沉吟片刻,转移话题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去?” 李寒笑笑,说道:“宫叔叔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关心呢?” 宫平还没说话,李寒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李寒歉意的笑笑,拿出手机一接通,脸色就变得煞白一片! 宫平对李寒的表情变化感到很奇怪,他仔细的打量着李寒的脸部表情。 李寒没说什么话,只是时不时的嗯一声。最后,李寒挂掉电话,长出了一口气,脸色苍白道:“叔叔请回吧!我们有点私事要商量,您不方便听。” 说完他就另拨了一个号码,竟然直接无视了宫平。 宫平无奈的笑笑,也不好意思再做停留,自己走了。 李寒笑容满面,眼神却冷的彻骨。 “哥,你们回来吧!有事要说。” 第十四章:前路未卜·和尚负伤 镇中学操场,既没到开学的时间,又是傍晚的时候,学校自然没什么人。 易水孤傲的站在一边,嘴角不屑,眼神冷冽。 龙观低声咆哮了一声,挥拳狠冲上去,拳头直指易水侧脸。 易水眼看着龙观越来越近,猛的一脚踢出,正中龙观胸口。 龙观仰天摔倒。 王洛杰揉着腕子逼近,陡然间出腿踹向易水腰间,易水硬挺着接了他一脚,双手抓住王洛杰踹出的腿,向自己一拉,然后蹂身而上,肩膀重重顶在王洛杰身上。 恶灵猛的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记重拳狠砸易水心口。易水侧身躲过,反手给了恶灵一拳。 恶灵被打得吐了口清水,提膝撞在易水胸口,双拳狠砸易水双肩。 易水干脆不躲闪,硬碰硬的硬抗了恶灵几下,他拳头石头般坚硬,接连两下重拳打得恶灵直不起腰后,闪到恶灵身后,一个肘击直接让恶灵趴下了。 王洛杰扑了过来,一拳打中易水后心,一手屈肘就去撞易水脖子。易水借力向前走了两步,左脚突兀的后撤,左手向后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抓住王洛杰的手臂,手腕急速抖动,然后侧身将他撞了出去。 易水站定看了看龙观和恶灵,说道:“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 不待龙观恶灵回答,易水已经疾步上前,纵身跳起,半空中左手狠狠砍向龙观。 龙观右脚后退,双手齐力架住易水左手,易水笑了一声,一个背身空出的右手已经反手打在恶灵胸口。 恶灵怒喝一声,直接抱住易水,龙观抬脚就踢。 易水见势不妙,抬脚踩在恶灵脚上,身子向后仰,又向前用力。 恶灵直接被他摔了出去。 易水退后喘息数下,淡然道:“想法不错,要是生死相博,你就白死了。” 恶灵站起来,笑道:“没办法,能有一点机会多活一个也好。” 易水不置可否。 他看着三个人,说道:“恶灵你和王洛杰底子太薄弱了。龙观你气势有了,但是没有章法,力量够足但是不会利用。” 易水看着和尚,问道:“你不要来试试吗?” 和尚瘪着嘴翻着白眼:“我是艺术家,街头斗殴有失我的身份。” 易水就不去管他,又看着李寒。 李寒连连摆手,苦笑道:“我可经不起你的拳头。” “不试试吗?”易水问道。 “我不会打架。”李寒连忙挥手,“也从来没跟别人打过架。” 王洛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六个人都累了,坐在单杠上养神,王洛杰突然叹道:“他们是在逼我们啊!” 李寒喝了口水,仰头低声道:“宫平三天两头的往我们那里跑,无怪他们要起疑,只是...” 龙观给恶灵递了一根烟,自己点了一根淡淡道:“他们真的会对我们的亲人下手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李寒苦涩道,“红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把柄的。” 王洛杰沉吟,不确定道:“我们还要去接任务吗?” “我们还有选择吗?”恶灵自嘲道,“他们已经*裸的要挟我们了,就已经绝了我们的后路了。” “我们已经没救了,不能再让我们的亲人受到牵连。”李寒朗声道。 “没错!”王洛杰说道,“我们只能替天行道了。” 他跳下单杠,对几个人说道:“走,陪我剪头发去,然后我要去买衣服。” 李寒垂着头木然的立在街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投影是一片虚幻,他整个人也像不真实的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其他人都在身后的理发店里,王洛杰和恶灵的声音不时传进他的耳朵。就这样站了几分钟,他像是累了一样,靠在了路灯杆上,一只脚撑在上面。 王洛杰无意瞥了他一眼,表情古怪。 “你在看什么?”龙观每次和他说话都像是带着要爆炸的*一样, 王洛杰白了他一眼。 易水觉得站在这里实在无趣,推开门走到了李寒身边,看着他。 李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易水负着双手看着街对面嘈杂的一家饭馆,“我从他们口里听到很多你这几年的事。” “那些事,都过去了。” “我们居然在不同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契合度真高啊!” “我可不敢和你相提并论!”李寒自嘲道,“我是个背地里的阴险小人,你是光明磊落的侠客!” 易水笑出了声。他这个人真就像那些活在小说里的刀客一样,孤寂高傲自大却又心地善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看着李寒,笑道:“你知道吗?我一年前就接到要杀了你的命令,却整整一年都找不到你。每次都是见到你成功后的现场,好几次都差点被警察盯上。” “幸好你没抓到我。”李寒微笑,“老实说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每天在思考怎么除掉我我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也可能我哪天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吧。”易水同样微笑。 两个人同时开怀大笑。 “不论如何,谢谢你。”笑过之后李寒又忧郁的看着阴沉的天,一场春雨似乎正在酝酿,“没有你的话,我们几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彼此彼此吧。”易水额前的乱发被风扶起,“真要说的话也该是我感谢你们的收留才是。” “好了,别互相吹捧了。你我不必如此!”易水不让李寒开口,“如果哪天我心血来潮,我也会离开的。” “我会带着血月为你千里搭长棚。” “血月,血月。”易水反复把玩着这两个字。 “咦,好巧。” 然后李寒就看到一双帆布鞋闪到了他眼前,抬头就看到一双黑的摄人心魄的眸子看着他。 他脸又红了,偏过头手捏紧了裤子。 “喂。你干嘛不说话咯,我又没找你算账!” 李寒手心好像又开始出汗。 易水识趣的退了一步,看到那个两次被龙观暴揍的男孩子站在一边怨毒的看着李寒。 真,狗血! 易水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种狗血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事情会发生在李寒头上。 李寒低着头逃也似的走到了一边,许艺菲好像还要追过去,易水一步迈开挡在了她身前,他石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冷峻。 许艺菲吓的退了一步,气呼呼道:“喂,你瞪我干嘛。” 易水发觉自己也害怕她那双幽泉一样纯洁的眼睛,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小菲算了我们走吧。” 那个可怜的男孩子在一旁说道。 “莫名其妙。”许艺菲丢下一句话和那个男孩子一起离开了。 “刚才那两个人好眼熟。”王洛杰晃着脑袋出来了,目光看着离开的两个人。 “路人甲。”李寒皱着眉毛看他,“你这犯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嘿嘿。嘿嘿。”王洛杰笑的毛骨悚然。 “滚蛋!”李寒没好气。 李寒一直觉得自从他认识王洛杰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刷新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观。 现在好像这个底线又降低了。 他两手提着的全是王洛杰的衣服,而王洛杰还在试衣间里一件一件的试穿。 他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惊奇到愤怒到震惊再到现在的麻木。 王洛杰潇洒的从试衣间出来,指着身上的衣服转了一圈,问李寒道:“怎么样。” 李寒嘴角抽搐了一下。 龙观已经在撸袖子了,他对着同样瞠目结舌的恶灵说道:“我要扒开他的裤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男的!” 王洛杰对着几个人猛翻白眼,又拿了一件说道:“本公子长的玉树临风,没有几件衣服衬托怎么行。像李寒那样披条麻袋我可不干!” 李寒觉得自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王大人,您还没尽兴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 终于连一贯木讷的易水都看不过去了。 “好了好了我尽量快点。”王洛杰敷衍着,“跟你们这些没品的人生活真累!”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又拿了好几件仔细甄选起来,然后又走进了试衣间。 和尚掰断了一根铅笔,他看着李寒,说道:“我快要发火了。” 直到天色全黑,意犹未尽的王洛杰才被龙观粗暴的架着拖回家。 到了楼道口几个人才想起来一下午没吃东西,刚才还没发觉,但这时候饥饿感洪水一样席卷而来。顿时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都瞄向了和尚。 和尚认命般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全塞给恶灵,说道:“这么晚了也没有外卖了,我去看看还有哪家店开门的。” 王洛杰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咱刚过来好像有一家还没歇业,你去看看,随便弄几个菜回来就行。” 和尚无所谓的应承了。 易水有些不放心,说道:“他一个人没事吧。不然我和他一起去吧。” “大侠,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还没适应过来吗?”恶灵调侃他,“而且能让和尚吃亏的主我还真没遇到过。” 易水剑眉略挑,就不再说话了。 李寒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本恶灵抢先这么一说,也觉得没有问题。 和尚沿着来路回去,果然看到还有一家店开着。他信步上前对门口的服务员随意喊了几道菜打包。 然后目光下意识的四下扫视,心里微微一惊。时间应该已经有十点了饭店居然还有三桌客人,而且这三桌客人居然是和他们两次发生过冲突的那伙人。 许艺菲也在其中。 她也看到了和尚,正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其他人显然没她那么友好。 尤其是坐在许艺菲身边那个男孩子。 和尚面色不改,甚至同样笑嘻嘻的和许艺菲打招呼。 没有其他客人,那三桌的菜早上了,和尚喊的菜不一会儿就打包好了。 和尚一手接过饭菜慢悠悠的往回走,另一只手就去兜里掏手机。听到后面桌椅响动,马上夺路狂奔。 二十几个人呼啸着追了出来。和尚才到楼下就被堵住包围了,和尚微微一笑,扬手就把饭菜砸了出去。 一堆人马上气势汹汹的围攻他。 和尚不愠不怒,护着要害时不时反击。 那个和许艺菲一直站在外围的男生大怒,推开人群就气势汹汹的朝和尚走来。 和尚暗地里掏出手机直接凭感觉解锁按了重播。那个男生两次被龙观暴打,怒火遏止不住,掏出匕首趁和尚打电话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一刀捅在和尚小腹,直没至柄! 李寒正在刷牙,手机在裤兜里直响,他不方便说话,本来不想接,但是一直响着实在心烦。 他喝了口水漱干净嘴巴,掏出电话看到是和尚脸色就难看了下来,他接通电话,问道:“什么?” 电话那头却不是和尚的声音,只听到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狰狞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啊?老子今天一就宰了你!” 隐约还能听到和尚痛苦的*。 李寒大吃一惊,不自觉骂道:“操!” 冲出洗手间喊道:“和尚出事了!” 王洛杰第一个跳起来,也不穿上衣只穿着袜子就夺门而出! 李寒连走大门的时间都不想耽搁,三楼没安防盗栏,他蹿到窗边打开窗子正好看到和尚倒在地上,痛心道:“就在楼下!妈的!宰了他们!” 说完直接跳了下去! 第十五章:布衣之影·疑团莫释 三楼穿着拖鞋跳下,李寒双脚一阵发麻,脚腕钻心的疼痛。 他顾不得脚上剧痛,咆哮着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在一群陷入呆滞的人里赤红着双眼,像负伤的野兽一样。 他蹒跚到和尚身边,看着他胸口兀自流血不止,狂怒道:“你们都要死!” 极度自责让他的脸彻底扭曲,要是他让易水跟着和尚的话和尚怎么会出事!他真痛恨自己,怎么敢让和尚单独一个人,他那么文弱! 他扑向还拿着刀的男生,拳头狠狠砸下。那男生被激起了火气,拿着匕首乱刺,李寒身上顿时多出无数刀口。 李寒赤手夺过刀,血浸透了刀锋,他残忍的看着那个已经吓呆了男孩子刀锋一转就抹向他的脖子! 匕首罪恶的刺向那个男生,和尚叫道:“李寒,冷静点!” 李寒不管不顾,匕首直奔向颈部动脉,那个男生被吓傻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突然斜次里弹出一个石子正打在李寒刀锋上,力道之大让李寒竟然手臂发麻,他疯了一样张嘴就从面前这个男孩子脖子上扯下一块肉。然后刀锋再转正手握刀直接刺向男生心口! “布衣哥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次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石子直接打在李寒膝盖上,他身子一个趔趄直接向前摔倒,匕首掉在了两步外。 那个男生终于回过神,夺过刀一刀就刺进了李寒身体! “啊!”王洛杰被倒在血泊里的李寒刺激到了,疯了一样扑过来护着李寒,才换的新衣服马上就被自己和李寒的血浸透。 这个男生也被疼痛刺激到了,他本就比三个人壮硕,又加上人多势众,二十几个人下手更加毒辣。 龙观旋风一样冲进人群,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都被他狂暴的扔了出去。 易水要理智的多,但并不代表他下手不重。相反每个被他碰到的人都只能倒在地上*。 这场一面倒的战斗在龙观易水恶灵加入之后结束的更快,龙观最后把那个还拿着刀的男生提起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人类该有的清明,残酷的像是草原的野兽。 他神经质的抽搐着,左手暴力的从男生手里夺过刀,死死的盯着他。 “易水,拉着他。” 李寒痛苦的说道。 王洛杰有些划伤,他和恶灵分别扶着和尚和李寒。 易水闻言一手搭上了龙观的手,陷入疯狂的龙观完全不管拦他的是谁,他一脚踹向易水,然后右手松开那个男生反手就是一巴掌。 易水让过他盛怒之下的一脚,碎步上前左肩撞在龙观肩膀,右脚把他勾倒,接着单膝压在龙观后腰任他有冲天怒气也使不出来。 龙观只能愤怒的砸着地面。 李寒*着上身,身上全是各式伤疤,新添的伤口流出的血流过那些旧疤格外恐怖。 这一幕实在不怎么赏心悦目。 警笛声大作,几辆接到报警的警车呼啸而来,因为甄清廉的事情,祥和镇的警备力量何止多了一筹?得知斗殴地点发生在李寒他们住的地方附近,宫平更是亲自带队。 宫平大力关上车门,怒气冲冲的往前跑,也被眼前的一幕骇呆了。 李寒看到宫平,踉跄着大声嘶吼道:“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有人受伤了!” 宫平一怔,马上喊人联系医院。 李寒松了一口气,蓦的倒地,抱着脚腕大声*起来。 宫平看着眼前这一幕,愣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全部带回去!”宫平下令。 想了想,宫平又指着李寒和和尚还有那个男生说道:“送他们三个去医院。” 和尚被捅了三刀,所幸都没碰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相比之下倒是李寒伤得重些,左脚软骨挫伤,右脚直接骨裂了。 李寒咧着嘴苦笑,和尚躺在另一张床上,问道:“咱不会有事吧?” 李寒道:“不会的,正当防卫好吗。” 和尚动了下身子,扯着了伤口眉头皱了皱,说道:“就是你太冲动了!要不是暗地里谁出手,你就惨了!” 李寒无语,说道:“你丫还好意思开口,要不是因为你,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平时叫你跟着我们多训练,你不听,就想着偷懒,现在好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赢,你有点什么用!” 李寒这一句话并不是存心刺激和尚,他们几个都知道和尚对这些本来就没有兴趣,李寒本就愧疚于连累了他们三个,又怎么会出言讽刺? 他只想故意这样来刺激和尚,好别让他那么内疚。 他料想和尚肯定是翻翻白眼,拿出自己是艺术家地派头,却没想到和尚只是苦涩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改的。” 李寒愣了,干笑道:“不用,你就这样也很好了,咱们几个不能全是莽夫吧!” 和尚淡然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我心里难受,不想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李寒默然,低声道:“这也不能怪你,我们几个谁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能比你做到更好了。” 和尚看着李寒,轻声道:“李寒,你别自责。这件事,不怪你的!” 李寒无言以对。 和尚不说话了,看着窗外的夜色。 李寒歪着脑袋,心绪起伏。 王洛杰坐到宫平对面,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俩没事吧!” 宫平愕然,说道:“都没大事儿,养两天就好了。倒是你自己,不用包扎下吗?” 王洛杰苦笑,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我倒是想啊,可是您直接把我拎到这了,我哪有时间啊。” “宫平自己也乐了,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没事,我问几个问题就好。” 王洛杰‘嗯’了一声,说道:“您要问什么?问吧!” 宫平理了理思绪,问道:“你们是怎么动手打起来的?” 王洛杰道:“当时我正在沙发上玩手机,李寒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说和尚出事了,我们出去地时候就看到他被人捅伤了,就这么打起来了。” 宫平没着急说话,细细品了一下,才说道:“那个和尚那时候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王洛杰把晚上的事情由最开始龙观和对方的冲突开始原原本本的说了,没一点隐瞒。 宫平仔细问了细节,才叫他下去了。 恶灵上来,开口就问道:“他们没什么大问题吧?” 宫平眉毛挑了挑,笑道:“怎么都是这个话?” 宫平看着四人的口供陷入了沉思,为了防止四人串供,四个人是分别关在不同房间的。 “稀奇,稀奇啊!”宫平叹道。 “局长,什么稀奇啊!”一名值班的警察笑问。 宫平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道:“那个小姑娘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那个警察笑笑,“小姑娘现在还没回过神呢!估计是吓惨了!” 宫平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人呢?” “老一套啊!”那警察说道,“为什么朋友义气出头打群架,仗着人多嚣张的,这在咱镇子不少见,您才来工作不了解情况,只是人多没打过人少倒真挺少见的。” 另一个警察是跟着宫平一起出勤的,他对那警察笑道:“你还别不信,这还真是一面倒的揍诶,估计这几个都当过几年义务兵吧!出手够狠的。” “这也正常,”先说话的警察笑道,“大年里这几天牛鬼蛇身都出来了,年轻人兜里有了点钱就要炫耀下,为了点小事争风吃醋的,前几天滨河路打架不也是他们吗,看来他们是觉得那天跑得快,没被我们抓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年轻人都这样,”另一个警察说道,“咱不也有无法无天的年纪,看看,其他按照惯例拘留得了,领头那个估计故意伤人了,那四个...” 说道这里,他看了看宫平,宫平想了想,说道:“他们正当防卫,就别拘了。” 那警察应了。 宫平心里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说事情不对劲,而是那些挨揍的人被揍的太狠了,可又没伤筋动骨,他实在是觉得心里有一股气憋着了却又发泄不出来,实在是压抑的很。 想了想,宫平戴上帽子,说道:“我去医院看看,那个,那几个人录了口供就放了吧!那个女生嘛...” 他沉吟了一下子,还是苦笑道:“放了吧!一个女孩子家的,唉!” 两个警察答应了,宫平站起来,又朝关着王洛杰的房间看了看,突然说道:“联系下北方那边,看有没有关于王洛杰最近的消息。” 两个小警察面面相觑,一个说道:“局长,您还真觉得他是王洛杰托魂转世啊?” 方正闻言苦笑道:“不是我想啊!是他们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那个小警察嘀咕道:“可咱们不是查了他的身份了吗?身份证和照片是一个人啊!身份证明也不是假的啊!” “是不假!”宫平说道,“可他父母双亡,其他亲戚全没有了,又和王洛杰长的神似,你们两个别偷懒。给我快点联系,我回来要看到结果!” 两个小警察马上行动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只是因为长的像杀人犯就倍受局长‘青睐’,这运气可实在是好的可以啊! 李寒戴着耳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专注。 和尚似乎在哪都是铅笔白纸不离身,又在专心画画。 宫平空着手进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这一通折腾下来早就过了十二点了,哪里还有地方开着门? 和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是谁就不再理会宫平,李寒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根本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宫平丝毫不见尴尬,搬了条凳子坐到和尚身边,笑道:“和尚的武功不高啊。” 和尚停下铅笔,把纸揉成了一团扔进废纸篓说道:“功夫在高,也怕菜刀啊!何况我这样根本就不会功夫的。” 宫平看着他把铅笔收起来了,问道:“刚才画的什么?怎么扔了?不继续画了?” 和尚收起眼镜笑笑,虚弱道:“画画是件很神圣的事,不能分心,一分心就不可能画的好了。” 宫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说下今天发生的事吧?” “今天?”和尚挠了挠后脑勺,奇道,“就是被别人堵住打了一顿啊!难道里面还有重大隐情?难道我无意间破获了跨国毒品交易?那是不是能全国通报表扬?还有奖金?” 宫平一脸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和尚,半晌才憋住笑,说道:“你电视看的太多了。” 和尚大失所望,无精打采道:“那你来找我干嘛?” 宫平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了解下事发经过。” 和尚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把晚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宫平听完也没说什么,搬起凳子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李寒。” 宫平坐到李寒身边,凑过去看了看手机屏幕,无语的缩回头,示意李寒取下耳机。 李寒‘啊’了一声,说道:“宫叔叔,又有何贵干?” 宫平指了指手机,笑道:“你很喜欢看这个啊?” 李寒说道:“是啊!挺好看的啊!” 宫平笑笑,没说什么。 和尚在那边嚷道:“你是不是看黄片被警察叔叔抓到了,要关你啊?进去别说我认识你啊!丢人。” 李寒无语,对和尚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李寒对宫平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宫平意有所指道:“那选择的路是不是也就不一样了?” 李寒点头,说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宫平紧问道:“那你呢?” “我?”李寒笑笑,“我的性格就决定了我喜欢这些啊!” 他举了举手机。 宫平笑了,步步紧逼道:“你知道我是问的选择。” 李寒沉吟,说道:“选择?好沉重的一个词啊!我们这类人还能有什么选择?一辈子在最底层打滚呗!” 方正决定开门见山,说道:“我想和你谈谈王洛杰。” 李寒脸色阴了下来,低沉道:“逝者已去,你为什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宫平被堵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您的出身和生活环境和我们是天壤之别,所以很多东西您不会理解甚至觉得可笑。”李寒说的很客气,但总感觉他在咄咄逼人,“像我们这种人做的某些事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做,可是您却只会用您所接触的价值观来评判我们。您觉得这样公平吗?” 宫平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就像王洛杰。”李寒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他现在只是成了您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而在更多人的世界里他连被人提及的时候都没有,但是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为什么要为了取悦您而掀开我自己的伤疤呢?您口口声声为了法律正义,那您告诉我王洛杰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正义?要是我当初真的死在了镇长手上,就是白死了对吗?” 李寒越说越激动,好像多年的屈辱在这瞬间爆发了一样。 宫平正色道:“维护正义有许多方法,若是所有人都选择王洛杰那样的方法,那...” “那未尝不是一件美谈!”李寒脸色白的可怕,“您觉得自己象征着正义是吗?” 他话里深深的讽刺刺激到了宫平。 “你这话什么意思?”宫平一下子变得严厉。 “两年前我在一个黑煤矿。”李寒带着尖锐的冷笑看着宫平,“您知道我身上为什么没有一块好皮肤吗?” 宫平张口,只是干咽了口唾沫。 “有一次我逃了出去报警。” 李寒笑的更加讽刺。 宫平沉默了。 “您知道吗?我只恨自己没王洛杰那样的勇气和魄力。”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阴森到令宫平都打了个激灵。 第十六章:身份之谜·阴差阳错 宫平对李寒的话无言以对。 和尚扶了扶眼镜,心里有底了。看来他没让李寒白演这出戏!宫平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摸一样,他这个人,太过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对付他这种人,激将法最有效了。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他自诩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宫平手里。而血月中的另一个人嘛... 医护室的门被推开,王洛杰四人鱼贯进来,最后面跟着的竟然是许艺菲。 李寒稳定了下情绪,脸色苍白道:“对不起,情绪有些失控。” 宫平给他掖好被子,淡笑道:“没关系,或许我管不了你说的那么多,但我会做到洁身自好!” 李寒笑笑,不在意道:“或许吧!” 王洛杰走到和尚身边,乐道:“怎么样?” 和尚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咱的行程要延后了。” 他眼里颇有些玩味的神色,王洛杰看在眼里心底大惑不解。 王洛杰道:“没事儿,我已经把票退了,晚早几天是一样,不在于这两天。” 宫平看着他们一群人,目光不住的往王洛杰身上扫去。 李寒说道:“宫叔叔,您回去吧,我们没事儿了。” 宫平苦笑说道:“那好,我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 宫平一走,王洛杰就跳到李寒身边说道:“边去,给我腾点地方。” 李寒无语道:“没看到我脚固定了不能动弹吗?我是伤员,伤员懂不懂!”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挤了上去,说道:“老子困的慌。” 李寒往旁边让了让,看到许艺菲站在一边,脸一下子就红了,偏偏许艺菲也在看他,而且已经走到了他病床前面。 要是能动的话李寒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他想转过脸,但是那边的王洛杰正一脸贼笑。 他只好尴尬的看着许艺菲,说道:“许姑娘,你好,又见面了,好久不见。” “上钩了上钩了。” 王洛杰在一边没安好心的大呼小叫。 李寒狠狠瞪了他一样。 许艺菲脸也红了,她敛衽施礼道:“刚才的事,对不起了。” 李寒没回她。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 “喂。我跟你道歉你怎么连个表示都没有,太小心眼了吧。” 许艺菲看着李寒没搭理自己,感到被无视了,一下子又跳了起来。 李寒嘴角抽搐。 王洛杰笑的整张床都在晃。 李寒没话挑话道:“你怎么没回家去?” “要你管。”许艺菲蛮横的白了他一眼,“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哦。” “嗯。”李寒无奈的回答,“现在可以走了吧。” “喂。你撵我走啊。现在都十二点了,我一个姑娘家你怎么那么狠心,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就算没有坏人,都这么晚了我又没带钥匙回家进不去怎么办?就算进去了爸爸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她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大堆。 李寒嘴角又开始抽搐。 “那你想怎么办。” 许艺菲看了看别人,恶灵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棋盘在和和尚下棋。 易水双手环抱在胸前默不作声的观看。 他刀裁般的剑眉不时蹙起,看来是沉迷其中了。 龙观独自靠在门口看到许艺菲看着他毫不客气的回瞪了一眼。 许艺菲吓了一跳,然后更加凶狠的瞪了回去,还哼了一声。 脾气差的如龙观都禁不住呆了一下。 “你们这里好像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点。”许艺菲皱着眉毛老气横秋道,“虽然门口那个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那个站在那里那个长头发的应该是。” “呦呦呦,小菲眼光真好。”恶灵满面春风,“他们都不是好人,要不要到哥哥这边来。” 许艺菲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里好像没有你的地方了。” 李寒还是很尴尬,但现在起码敢偶尔直视那双不染世俗的眸子。 “没事。” 许艺菲故意跑到龙观身边拿了一个凳子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回到李寒身边坐下。 “你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会吧。”她说这话时脸上配合的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李寒说不出话。 “要不,我把地方让给你怎么样。”王洛杰啧啧道,“好像我们欺负你了一样。” “做梦!” 许艺菲安静的坐了下来,偏着头枕在李寒病床上居然睡着了。 “这...”王洛杰惊的说不出话,“这个姑娘...我该说她太单纯还是太随便了。” 恶灵和和尚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寒,李寒被他们两个人看恼了怒道:“看什么?眼睛里生钉子了吗?” 夜色深沉,夜风很凉。 李寒睡不着,看看蜷缩在病床边上,显得格外让人心疼的许艺菲,对易水说道:“易水,你去买点吃的,再带两件衣服来吧。” 易水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恶灵默不作声的跟上。 李寒辗转难眠,龙观坐到他身边,说道:“你这家伙又怎么了。” 李寒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是不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龙观喃喃道,“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胆大妄为。” “她们不是一个人,”李寒干涩道,“只是像罢了。” 龙观默然。 李寒抿着嘴巴,笑道:“她看起来那么厉害,像个刺猬一样浑身都是刺,可是心里啊!...” 龙观不知道他说的是某个遥远记忆中的人,还是许艺菲。 或许,李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吧。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我们这些人是因为什么才被困在这里,你不要一时糊涂。” 龙观这话实在有些太过锋利,那边和尚说道:“龙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疯言疯语的说什么呢。” 王洛杰对李寒的了解远比其他人要深,他侧身看着李寒的表情脸上意味深长。 易水很快就回来了,不知从哪里买的熟食和水果,还特意给李寒带了一个柚子。 许艺菲闻着柚子的清香肩膀耸了耸,李寒笑道:“你也醒了?饿了吧!一起吃点吧!” 他把其他地东西都给了其他人,自己却抱着那个柚子直笑。 许艺菲毫不避讳的伸了个懒腰,冲着李寒干脆利落道:“我喜欢吃柚子!” 王洛杰塞在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咀嚼,他连咳了几声,才说道:“那个谁,你知不知道我们和他抢柚子的后果是什么?” 他拿起一个苹果,说道:“不是我们小气,是他这个家伙对柚子有种怪癖,你吃个苹果吧。” 许艺菲接过易水递给她的外套,对易水甜甜的笑了下,说道:“谢谢。” 易水没什么表情,僵硬着脸走到一边吃东西。 许艺菲好奇的看着易水,手却一直摊在李寒身前。 李寒看了看柚子,又看了看许艺菲,说道:“你吃别的吧,这是我的!” 许艺菲把视线移回来,目不转睛的瞪着李寒,李寒果然退让了,她带着得胜的口吻道:“我只喜欢吃柚子。” 龙观,恶灵都无语了,李寒终于遇到同类了。和尚要想的更多,他甚至想的更远,帆布鞋,不止一次巧遇,同样的嗜好。 还有几小时前,暗地里某个人出手击飞了李寒致命的一刀。 李寒斩钉截铁道:“你别做梦了,要吃自己明天去买,别想打我的主意!” 许艺菲圆睁双眼,气鼓鼓说道:“我现在就要吃!你个大男生怎么那么小气。” 李寒气馁,把柚子塞进被子,冷笑着不说话。 王洛杰一下子跳了起来,嚷嚷道:“把那玩意拿出来,冻死我了。” 李寒左脚被他踩了一脚,疼得脸都白了,一下子把柚子扔了出去,抱着膝盖直吸凉气。 “我操!”龙观骂了一声。一下子冲出去,找医生去了。 许艺菲心满意足的抱着柚子眯着眼睛走到易水身边,看着两个医生手忙脚乱的给李寒拆绷带,查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啊?”许艺菲侧头看易水,好奇道。 “易水。”易水视线没离开过李寒的脚,淡漠道。 “易水...”许艺菲小声重复了两句,说道“好古典的名字哦,我叫许艺菲,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满脸期待的看着易水。 易水吗?其实你姓李才是吧,中原李家的李,现今仅存的几大武术世家里刀法最为有名的两家之一,十四岁那年被逐出家门。没想到连你这样的人都在血月! 许艺菲心里惊叹。 啧啧,要是影子姐姐没失踪的话一定会对这家伙感兴趣的。 易水淡淡道:“我知道你叫许艺菲,可是我并不高兴认识你!” 他自顾自的走到李寒身边,伸出双手按住李寒地肩膀。 李寒左脚整个的变了形状,根本不可能是所谓的软骨挫伤!王洛杰压抑着怒火,拳头紧握,要不是恶灵拉着他,他肯定早就把两个庸医打趴下了。 要不是王洛杰阴差阳错的踩了李寒一脚,他这只左脚铁定残废!许艺菲尴尬的伸回手,调皮的摸了下鼻子,然后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李寒。 李寒脸上青筋暴起,浑身都在痉挛。 王洛杰感到不对,喊道:“我操!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两个医生其中一个抬起头说道:“刘医生诊断错误,以为是组织挫伤,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骨头已经移位了。” 王洛杰目眦欲裂,不断要甩开龙观和恶灵,易水大步走到他面前,重重给了他一拳,喝道:“冷静点!这群医生都是这样!你去叫宫平来,只有他在这我才放心这些医生!” 王洛杰甩了甩头,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宫平的电话。 挂掉电话王洛杰瘫倒在地上,说道:“李寒要是残疾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有人!” 要杀人的目光扫过许艺菲,让她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寒颤。 “和她没有关系!”易水冷静道,“冤有头,债有主!” 王洛杰狂暴的空挥了下拳头,焦躁的来回走动。 两个医生商量了几句,一个医生联系主治医师去了,另一个医生则给李寒打了镇定剂,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妈的!”龙观一拳头打在墙上,“什么狗屎的事情都他妈碰的到,他妈的!”他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到底在骂着什么。 许艺菲走到易水身边,轻声道:“刚才谢谢你了。” 易水瞪了她一眼,冷漠道:“要谢就谢李寒吧!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许艺菲哪曾见过这么冷血的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忘了! 第十七章:飞来横祸·大义凛然 宫平来的很快,他心里也很尴尬。 他自然知道王洛杰叫他来的目地,他只是不轻不重的和才赶来的主治医师说了两句,那个医师马上维维喏喏的进了手术室。 是伤人那个少年的家长捣的鬼。 这种事,在我主持的祥和镇下。再也不会有下次,宫平心底暗暗发誓,那些被甄清廉扭曲的灵魂,他要亲手全部拯救回来! 除了和尚还躺在床上外,四个人都守在手术室外面。 龙观颤抖着双手点燃香烟,大口大口的吞吐。 宫平斜着眼看王洛杰,那两个小警察联系了北方,结果是什么都没拿到。 王洛杰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判处了死刑,而且已经执行完毕。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宫平内心深处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不会这么巧!绝对不会! 只是,证据呢? 宫平看着王洛杰陷入了沉思。 “警察叔叔...”许艺菲怯怯的打断了宫平的思绪,“那个,那个人会被关好久啊?” 宫平回过神,看着柔弱的许艺菲,说道:“其他人都好说,你那个男朋友...是故意伤人,恐怕要负刑事责任呢!” “啊?”许艺菲张大了嘴,吃惊道,“可是,可是他们都没受太重的伤啊!” “不重?”宫平气乐了,“小姑娘,你那个男朋友差点杀人!要是在晚送来一会儿,那个叫和尚的十有八九死定了了。不严重!” 许艺菲似懂非懂的低下头琢磨着。 宫平不忍,正色道:“小姑娘,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姑娘,听叔叔一句劝,离你那个男朋友远点吧!他不是什么好人!” 顿了顿,方正又说道:“肚量狭窄,贼眉鼠眼,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没人管他,他将来肯定会走上不归路的。” 许艺菲臊红了脸,低着头把弄着衣角小声道:“那个,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宫平看着她,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许艺菲心里一阵腹诽,看来以后再也不能随便找陪衬了,呼那个家伙,想想都来气。这样一来后面的事情就要麻烦很多了,说不好被梦拓叔叔知道又要捅出大篓子。 王洛杰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铃声低沉入骨。 王洛杰掏出手机,是李寒的。 接通电话,王洛杰只听了一句,就面色大变。 静静的听完没说一句话,王洛杰沉默的把手机放回兜里,对易水道:“你们在这守着,我要出去一趟。” 王洛杰背对着宫平,对龙观他们使了个眼神。 龙观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被宫平敏锐的捕捉到了。 易水平静道:“晚上没车怎么走?” 王洛杰想都没想,说道:“我走过去,他们等着呢!” 易水还是不放心,试探道:“我陪你去?” 王洛杰眼珠子往宫平的位置转了转,笑道:“几个朋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也不待他们说话,转身跑出去了。 宫平看着王洛杰跑出去,好奇道:“他出去干嘛?” 恶灵脑筋转的快,说道:“几个讨债的来了。” “讨债的?”宫平联想到龙观先前的眼神,将信将疑。 王洛杰出了医院就夺路狂奔,还没跑出多远,路边一辆面包车马上赶了上来,打开车门就把王洛杰塞进了车里。 王洛杰还没适应过来光线,两只硕大的拳头就砸了上来。 王洛杰不敢反抗,双手抱着头部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漆黑的车厢里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淡淡说道:“王洛杰?血月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呵?都敢不回家了,还私自扩展,呵呵,呵呵。” 王洛杰眼睛转了一圈,巴结道:“红姐?原来是你来了啊!红姐你是不了解情况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啊!你也看到了,李寒和和尚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就想着等他们一好就来看你呢!” 红姐娇笑,语气冰冷道:“少废话,李寒没跟你们说过勾结警察的后果吗?你们胆子倒是不小,敢在组织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王洛杰叫屈道:“红姐,冤枉啊!我们怎么敢啊!只是,你也知道李寒的过去,那个警察也是因为他才有了今天的地步,所以对他青眼相看也是正常的嘛!” 宫平是因为李寒‘离奇死亡’才来到祥和镇,最终抽丝剥茧查出镇长甄清廉的违法行为,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一切听起来倒真的说得过去。 红姐不说话了,涂抹得艳红的手指轻轻敲击。王洛杰低头思量着对策。 沉寂半天,红姐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吾主很生气呢!要给你们一个教训,你叫姐姐怎么做呢?” 王洛杰心中一震,嗫嚅道:“吾主,吾主,怎么说?” 红姐看着自己的指甲,笑道:“吾主说要打断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腿,至于打断谁嘛!你说说吧!姐姐听你的。” 王洛杰心念狂转,知道组织是怀疑他们和宫平勾搭到了一起,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一条腿!王洛杰的腿触电一样抽搐了一下。 王洛杰后槽牙紧紧咬到一起,李寒,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血月这个担子我替你扛下了! 妈的,一条腿是吧,老子连这条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掉,还要你一条腿干嘛? 啊? 一条腿是吧,拿去吧! 他脑子里闪过血月几个人的身影,最终定格在李寒身上,李寒身上笼罩着一层烟雾让王洛杰不论如何努力都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见他那一双浓稠如酒的瞳孔。 心里暗自做了决定,王洛杰说道:“红姐,就是我吧!” 红姐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说道:“小弟弟好有义气呢!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可不要以为姐姐会手下留情哦!” 语气一冷,红姐沉声道:“打断他的左腿。” 王洛杰还来不及挣扎,嘴巴已经被堵上了。 一个大汉把他按住,另一个抓起角落里的棒球棒,狠狠击下! 王洛杰脸色‘唰’的惨白,呜咽着发不出声音。 红姐冷眼看着那个大汉下手,直到听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才出口制止。 扯下王洛杰嘴里的破布,红姐娇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恨死姐姐了?” 王洛杰脸上全是汗水,剧痛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半边身子痉挛,眼泪鼻涕滚滚而下,勉强浮起一个笑容,说道:“李寒经常对我们说,红姐你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还请红姐在吾主面前帮我们多说两句好话!” 红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铁青着脸扇了王洛杰一个耳光!王洛杰煞白的脸上登时现出五道指痕,指甲更是划破了他的皮肤,血丝渗了出来。 “天生的贱货!”红姐不屑道。 她从包里取出一沓a4纸,摔在王洛杰身上,说道:“吾主的命令,杀了这几个人就不再追究易水的来历!报酬是以前的三倍,做完这一趟你们可以休养半年!” 王洛杰后槽牙咬的生硬,小心翼翼的把纸贴肉收起来,恭敬道:“请吾主放心,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就出发。保证成功!” 红姐又笑了,说道:“你们当然会成功的,要不是看你们到现在都没出过错,吾主早就下令...” 她‘咯咯’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 止住笑,红姐道:“给你三个月时间养伤,这也是吾主的意思!三个月后,你们必须出发!” 她示意两个大汉打开车门,一脚把王洛杰踢了下去,开车扬长而去。 王洛杰又仔细把那几张要命的纸藏好,然后就这样仰面躺在冬末春初南国冰冷的马路上,他大张着嘴巴,想要嚎哭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身体上的剧痛和他心底受到的煎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就是,我决定的路了吧。 这样一来,我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呢。 李寒啊李寒,凭什么啊! 就这样躺了几分钟,王洛杰才掏出手机忍着钻心的痛给恶灵打了个电话。 不到三分钟,恶灵从医院跑了出来,王洛杰把纸塞进他的衣服里,恶灵会意,塞进了自己裤子里的暗兜里。 他看着王洛杰倒在地上,心里不解,扶他起来时王洛杰左脚碰到地面,疼得他大吼了出来。恶灵看到他左腿肿了一圈,心中一沉! 王洛杰倒在恶灵肩头,问道:“李寒出来没?” 恶灵点点头,说道:“接正了,没大问题了。” 王洛杰松了一口气,苦笑道:“我要进去了。” 恶灵嫌扶着他麻烦,干脆把他背在身上,不确定道:“被打了?” 王洛杰喘着粗气说道:“嗯...腿...腿断了!” 恶灵停住,语气冷到了冰点:“被那些人,打断了?” 王洛杰听出了他口气不善,忙道:“别说这些,先回去!” 恶灵一路沉默,快跑了一半才问王洛杰:“你值不值啊!” 王洛杰在他背上嚎啕大哭,寒夜冷风加上王洛杰的哭喊像尖刀一样把恶灵扎的体无完肤,他缓缓停下脚步,任由王洛杰发泄。 等王洛杰折腾够了之后,恶灵马上一路疾奔到医院,龙观易水不知道问题严重,忙上来接。 恶灵怕宫平起疑,低声道:“别说,断了!” 易水拳头瞬间握了又松连续数次,终于忍了下来。 李寒的麻醉时间还没过,还在沉沉的睡觉。 和尚没办法下床,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龙观,恶灵,易水三个聚在手术室门口,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宫平一眼就看出了王洛杰左腿被人打断了,但他竟然也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许艺菲熬了半夜,连续经历了几个变故,早就支持不住了,自己靠在李寒床头睡着了。 气氛安静的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龙观沉不住气开始来回踱步,宫平接了个电话,对易水说有事要先走,易水巴不得他快点走,自然没说什么。 易水拍了拍龙观肩膀,说道:“别担心,应该没事的!” 龙观“嗯”了一声,还是不自觉的走来走去。 易水一手扣着下巴,轻轻摩挲,说道:“你们两个到过组织,明天谁回去一次。不要想着报仇,去拿点东西,看看组织对我们的态度。” 龙观和恶灵互相看了一眼,龙观说道:“我去!” 易水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说道:“你性子太躁了,受不了激。” 说着看向恶灵。 恶灵点点头,说道:“我去。” 易水点头,说道:“我去和尚那里拿纸笔,把要的东西记下。对了,王洛杰带没带东西回来。” 恶灵拿出那几张纸,递给易水。 易水随意翻了一下,脸色变了。 恶灵察言观色,问道:“怎么?” 易水恢复平静,叹道:“组织的手段...好恐怖!” 手术室的灯‘啪’的熄了,三人一惊,一齐看向手术室门口。 几个医生推着王洛杰出来了,王洛杰苍白着脸睡熟了。 那几个医生都是大汗淋漓。 龙观拦在前面,大声道:“他怎么样?” 他双目赤红,大有一句话不对就要打人的冲动。 那个主治医师摘下口罩说道:“没大碍了,腿保住了!” 龙观出了一口气,恶灵,易水都松了一口气。 第十八章:撕破脸皮·推波助澜 恶灵还没回来,龙观和易水忙的前后乱窜。 许艺菲早上醒来就走了,临走时得意的抱着怀里的柚子,挑衅的看着李寒。 王洛杰躺在李寒右侧,哼着小调玩游戏玩的正高兴,和尚在李寒左边画画画的出神,就剩李寒夹在中间无聊透顶。 易水站到李寒床头,声音一贯的清冷:“你对那个许艺菲有意思?” “我?”李寒眉梢挑了下,笑道,“怎么你要教训我吗?” “我在问你话。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易水似乎有些过于严肃。 李寒闭上眼睛躺的更舒服点,说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因为她像她吗?”龙观在床尾说道,“你在害怕!” 李寒轻笑,说道:“你不觉得她们像吗?” 龙观默然良久,才说道:“她们不是一个人,你不该害怕!” “哦。”李寒随意应了声,“你的意思呢?昨天你不还在提醒我注意身份吗?” 龙观一窒,偏过头不说话。 李寒又说道:“我们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李寒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王洛杰,王洛杰手上的动作停了,他低着头没人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 王洛杰放下手机,盯着左腿不语。 李寒看看他,问道:“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脱离组织。”王洛杰不看李寒,说道。 李寒,赌一把吧,如果成功就带着所有人走下去,如果失败那我就陪你下地狱! 李寒语气多了丝慌乱,说道:“我们不是说好...” 王洛杰突然转过头看着李寒,厉声斥责道:“你就那么自私吗?我不想在这样了!这次是一条腿,下次呢?是不是就真的摊上小命了?我他妈还没活够!” 李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王洛杰,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良久,才听着他沙哑着嗓子道:“是,我本来就不该把你卷进来的。你有选择的权利...对不起!” 他的脸色一下子灰败到了极点,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可怜鬼! 王洛杰继续冷嘲热讽道:“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有用,老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这儿了!不要因为就你喜欢玩这种大侠的游戏,大家都要陪着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寒身子猛的一震,慨然长叹一声,眼角堕泪,嘴唇抽搐! 龙观一下子冲到王洛杰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咆哮道:“我操,你这个胆小鬼!不要以为谁都他妈像你一样怕死!操你妈,这世上有比你的贱命更值钱的东西!” 他怒不可遏,一扬拳头就打在王洛杰脸上。 王洛杰斜眼冷笑着看着他,嘴角噙着不屑。 龙观暴怒,拾起板凳就要砸下:“我他妈宰了你!” 李寒大吼道:“龙观,住手!” 龙观不管不顾,一板凳就砸在王洛杰脑袋上,板凳的铁角将王洛杰砸的头破血流! 李寒嘶声道:“我叫你住手!他是我哥!我操!” 龙观还待在动手,李寒阴沉尖叫道:“你在动他一下,我发誓一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龙观身子一抖,缓缓把凳子放下,疯狂的扔在地上,快速跑到门边,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寒高喊道:“医生,医生,有人受伤了!快点!” 易水一直冷漠的站在一边像看戏一样,王洛杰被医生推出去了。 李寒看着易水,声音颤抖道:“你去,看看他吧!” 易水深深的看了李寒一眼,甩手出了房门。 他还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认识王洛杰和李寒比龙观他们三个要早的多,他知道李寒对王洛杰是那种要是王洛杰饿了李寒能把心割给他,王洛杰虽然是公子哥但跟李寒可是过命的交情,不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这两个人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闹翻? 整层楼里都听得到李寒那声嘶力竭的凄厉咆哮:“啊!...” 和尚待李寒平静下来,才淡淡道:“好了?” 他已经能隐约窥测到王洛杰的目的,但不敢保证,这种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李寒疯狂的咳嗽,还缠着绷带的手拼命捂着胃部,大口喘息着,瞳孔涣散。 和尚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失声道:“李寒!” 他由床上滚下来,伤口撕裂,鲜血一下子浸红了绷带和病服。他忍着剧痛踉跄到李寒身边,关切道:“怎么样?” 李寒像离开了水的鱼,大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水由脸颊划过,眼神里是死寂般的绝望。 和尚镇定的一把扯光手上的针头,蹒跚到门口,大喊道:“医生...” 一句话还没喊完,已经疼晕了过去! 正在看着王洛杰包扎的易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纠结,又好像很愤怒。 王洛杰的伤并不严重,稍加护理就好了,只是他坚决反对再住进那间病房,所以另外换了一间。 易水站在王洛杰床头,王洛杰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易水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到走廊透口气,正好看到已经翻了白眼的李寒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脑袋‘轰’的一下子乱响起来,冲回他们原来的病房,几个医生正忙着给和尚重新包扎伤口。 易水阴着脸走回王洛杰的病房,拳头捏的关节都发白了。 王洛杰还是那幅样子,问道:“怎么?沉不住气了?” 易水缓缓吐出一口气,阴森道:“李寒敬重你,我不会杀你!我问你,李寒,要是死了,你会内疚吗?” 王洛杰才拿在手里的手机‘啪’的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和尚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恶灵和龙观,他不顾医生的劝阻,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扶着墙走到手术室门口。 易水赶过来扶着他坐下,问道:“李寒怎么回事?” 和尚颓丧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像窒息了一样!” 说完,他死盯着坐在对面的王洛杰,目光里全是不善。 龙观从远处疯跑过来,扯着易水的膀子吼道:“你他妈怎么照顾他的?” 易水低头不说话。 龙观咬着牙吼了一声,压抑着心里狂暴的愤怒!双手抱着头蹲在一边,拳头狠狠砸在地上,不一会儿拳头就青紫一片! 王洛杰失魂落魄的喃喃着,龙观脑袋一下子转向他,眼睛里都像是要喷出火!易水适时的挡在他们二人中间,龙观冷笑道:“怎么?你要拦我?” 易水摇头,平静道:“李寒不会答应的!” “放屁!”龙观一下子跳起来,一拳头击中易水胸口,怒吼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所谓的大哥?你知不知道李寒是怎么在我们面前怎么神气的说你们的?结果呢?我操!” 易水挨了他一拳,既不动怒,也不还手,仍是平静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护着这个王八蛋?”龙观一手指着王洛杰,冷笑道,“这个好大哥啊!” 易水深邃的眸子看着龙观,不让开。 龙观左脚缓缓后退一步,拳头慢慢握紧。 和尚眉头紧皱,说道:“龙观,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龙观冲和尚咆哮道,“李寒现在就躺在里面生死不明!你他妈叫我冷静!怎么冷静!妈的你给我滚开今天我非宰了他!我操!” 和尚平和道:“正因为李寒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所以我们才要冷静!不要被人看扁了!现在只能靠我们了!” 易水和王洛杰都看向和尚,和尚平静道:“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 易水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和尚道:“没什么意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非要捅破就没意思了是吧。” 易水冷笑道:“你再说我?” 和尚仰头看他,不屑道:“你以为呢?” 易水冷笑连连,反唇相讥道:“你好的时候都不够我一个指头捏的,更何况现在。” 和尚笑笑,自傲道:“我是没你能打,你是当代大侠客,谁见你都要礼让你。眼高于顶,你倒是别和我们同流合污啊!” 易水有些动怒了,冷笑道:“若非李寒,你当真以为你有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我没资格。李寒也没资格,你是九天鲲鹏,早晚扶摇直上,何必在这里假惺惺是吧。”和尚很少这样和人说话,似乎易水的行径早就激怒了他,刚才的事就是一个导火线一般。 易水怒道:“你说我背叛了李寒?” “不敢。”和尚自哀道,“只能怪李寒瞎了他的狗眼!” 易水拳头握了起来,说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教训你!” “你没有资格教训他!”说话的是恶灵。 他慢慢走到龙观身边,两个人把和尚护在身后,恶灵眼神冰凉,语气阴森对王洛杰道:“李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不得好死!” 易水高傲道:“你有那个资格吗?” 恶灵笑了,轻蔑道:“你还有资格在这儿和我们说话吗?” 易水不动怒,淡淡道:“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力!” 恶灵针锋相对道:“至少,我们问心无愧!” 易水嗤之以鼻,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问心无愧!” “那你呢?”和尚嘲笑道,“你可以是真的问心无愧了,因为你一直就在袖手旁观!” 易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说道:“难道要我像神经病一样冲上去教训人吗?你们还没有那个资格!” “那是自然!”和尚寸步不让,“我们这些人没来由的脏了你的手!你狂,你倒是离我们远点啊?” 易水冷笑,说道:“蝼蚁!” “我只笑李寒,他怎么会觉得你们这样的人能和他成为兄弟!”和尚笑眯眯道,“而某些人,就是来玩游戏的是吧!” “你说话放尊重点!”易水威胁道,“我不敢保证会出手教训你!” 和尚捧腹大笑,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说道:“你倒是来试试,我倒想看看到时候李寒会站在哪一边!” 易水还待在说什么,手术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五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病床上!一张白床单覆盖着李寒出来了!是连脸都遮盖了。 “我操!”龙观一下子控制不住,目眦欲裂,挥动拳头就要杀了王洛杰!易水,王洛杰都傻了。 和尚惊愕的张大嘴,再没有了斗嘴的心思。恶灵眼珠子一下子赤红,鼻子发出沉重的呼吸! 李寒,死了? 第十九章:用心良苦·情愫暗生 李寒没死,他睡的很沉。沉的离死亡只有半步的距离,医生说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引起的。 王洛杰听到这里默不作声的吐了一口浊气。 龙观的拳头在距离王洛杰额头半寸远的地方停住了,他居高临下的说道:“我不欺负残废!等你养好了伤再说!” 易水扶着王洛杰回到病房,问道:“你疯了,这个时候挑破局面?平时也就罢了,现在李寒出了意外,我看你怎么收场。” 王洛杰躺下呓语道:“我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 易水冷冰冰道:“你差点害死李寒!” “我知道!”王洛杰无力道,“我不想解释,我本意是为他好!” “我知道!”易水说道,“不然,我就不会阻止龙观了!” 看王洛杰不说话,易水忍不住道:“现在和龙观他们闹的这么僵,你准备怎么解决?” 王洛杰低低的说道:“让李寒去解决吧!我是真的精疲力竭了!” 易水忍不住大声道:“你这是在逃避责任,你明知道他把你看的比一切都重要,你还这个样子,很好玩吗?” 王洛杰看着易水,欲言又止。 半晌,才低沉道:“你去看看李寒,等他醒了告诉我。” 易水低声咒骂了一句,摔门出去了。 王洛杰半开的眼里是浓浓的悲哀,为了李寒,还是为他自己? 没人说的清。 易水推开门进去,龙观和恶灵马上一左一右迎了上来。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沉寂。 和尚躺在床上,苍白的脸愈加消瘦了,看着一床之隔还在昏迷的李寒,和尚居然笑出了声。 易水看着他,不悦道:“你笑什么?” 和尚一边笑的喘不过气,一边说道:“我说,你们的脑袋都是怎么长的,好好想下前因后果不行吗?” 龙观和恶灵都愕然。 易水剑眉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和尚一眼。 和尚当然注意到了,心底更多了三分把握。对王洛杰的钦佩也越发猛烈,这个人简直不能用任何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待,这家伙真的了不起。 龙观对和尚吼道:“还有什么好想的,你没长眼睛吗?王洛杰那杂碎怎么对李寒的你没看到吗?” 和尚无语,用一副呆滞的目光看着龙观。 恶灵沉吟片刻,侧身让开了路,对易水道:“王洛杰有没有说什么。” 易水摇头,这种时候,他说什么话都是火上浇油,尤其是在龙观眼里,肯定是欲盖弥彰。这个人是六人中最棘手最难驯服的角色,即使强大如他面对盛怒的龙观都不敢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恶灵沉默。 龙观怒道:“他还能怎么想?妈的,李寒差点被活活气死,别让我在碰到他!” 恶灵把龙观扯开,在他耳边说道:“你能不能用点脑子!去问和尚!” 易水走到李寒床前,李寒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白里透着一股青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易水觉得李寒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悲哀,又像是要寻求解脱。更有一种要就此永不醒来的神情。 易水不知道想着什么,盯着李寒表情的脸突然间杀气一片。 “别忘了,王洛杰说那些话之前断了一条腿。”和尚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似乎在提醒所有人。 “他不就是因为怕残疾了吗?”龙观一脸不屑,语气里满是鄙夷。 恶灵若有所思。 有轻轻的敲门声想起,恶灵随口说道:“请进。” 他没想到会有谁会来看床上的两个伤号。 许艺菲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了,她左手里提着果篮,右手抱着一束康乃馨。 她上身是一件淡粉色的外套,里面是同样颜色的衬衣。穿着一条棕色的七分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头还有两只hello kitty。 “怎么是你?”龙观口气有点让人不舒服。 许艺菲蹙了蹙眉毛,说道:“怎么不能是我?” 龙观心直口快,嘲笑道:“怎么?自己男朋友还在里面关着,就着急找下一任了吗?啧啧!”说完还向易水看了一眼。 易水皱了下眉头,背对着几个人的脸上木然一片。 许艺菲脸色垮了下来,冷笑道:“狗咬吕洞宾!” 李寒苍白的脸突然抽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眼。 易水喜不自禁道:“你醒了?” 李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聚集焦点,低声叹息了一声,寂寥道:“终于还是会醒过来啊!” 接着他又马上道:“我哥和你说了什么吗?” 易水眉头微皱,恶灵,和尚都蹙起了眉毛,连龙观都有些好奇起来。 易水说道:“没,他什么都没说。” 李寒松了一口气,接着长叹道:“这次真是苦了他了。” 龙观忍不住说道:“苦了他什么?没害死你吗?” 李寒看着龙观无语,对恶灵道:“龙观看不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吗?” 恶灵粗声粗气道:“我们也是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还是和尚最先想到了!” 李寒叹道:“可怜我哥一番苦心了!” 恶灵禁不住道:“你就没有一点其他感觉吗?他差点害死你!” 李寒虚弱的笑笑,说道:“这是意外,没办法控制的。” “这么早就挑破这层关系真的好吗?”和尚问他,“他真的做好准备了还是觉得你绝对能镇住我们所有人。” “或许他只是觉得我们没有更多时间了吧!”李寒闻言苦笑,“想想他的腿,不然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们互相剑拔弩张!而现在,不是效果还不错吗?” 恶灵看看易水,易水高傲的眸子定在李寒身上。 站在门口的许艺菲大声道:“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不会请我坐下吗?” 易水侧开身子,没有丝毫温度的瞳孔漠然的由许艺菲身上扫过。 李寒莞尔,说道:“你买了柚子吗?我就是闻到这个味道才醒的。” 许艺菲瞪大双眼,吃惊道:“你在昏迷的时候还能闻到柚子的香味吗?厉害!” 她丝毫不关心李寒是因为什么昏迷的,只是很佩服他的这项本领。 李寒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半晌才淡淡道:“我们没时间招待你,你自己随便坐吧!” 许艺菲把东西放到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随手就从果篮里拿了个柚子出来。 想了想,抬头对易水道:“你要不要吃?” 易水目光停留在李寒身上,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对李寒说道:“我去看看王洛杰,他还在等消息呢!” 李寒笑笑,点头说道:“嗯,你和他说下,就说虽然途中变故丛生,但好像和他想要的结果差不了多少。不过下次最好别这样了!” 易水怔住,深深的看了李寒两眼,从许艺菲身边过去了。 许艺菲歪着脑袋一直看李寒说话,她听到这段话时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好在没人看她所以没人发现。 等李寒说完她才一下子跳到李寒床头,手里捧着一个柚子,笑嘻嘻道:“嗯,好香啊。” 李寒看着许艺菲,调侃道:“这么大的一个柚子,你一个人肯定吃不下,分给我一半好不好?” 许艺菲紧紧把柚子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李寒,说道:“你想都别想!” 李寒无语,说道:“那昨天晚上那个柚子哪里去了。” 许艺菲脸红了,嗫嚅道:“那个,那个,坏了,我把它扔了!” “咳咳!”和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许艺菲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不善道:“你怎么啦?” 和尚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李寒对龙观和恶灵说道:“你们去看看我哥吧。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恶灵看着李寒,说道:“你确定现在就要这样了?” 李寒直视他,说道:“确定!” 他的目光侵略如火,恶灵接触到不由得退避三舍。 恶灵耸了耸肩膀,说道:“你说了算。” 收起嬉笑的脸,他凝视着李寒正色道:“我相信你!” 李寒点头。 恶灵拖着龙观出去了。 许艺菲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几个人,最后又看着李寒,一脸怀疑道:“你把他们都支开,是不是对本姑娘有什么企图?” “咳咳!”才忍住笑的和尚这次再也忍不住了,又咳了出来。许艺菲猛的转身,拳头比划着,威胁道:“你在阴阳怪气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寒急道:“他身上有伤,你别欺负他!” 许艺菲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寒,嘿嘿奸笑道:“你身上好像没有伤吧!” 李寒皱着眉头,说道:“一个姑娘家的,怎么一天到晚和男生扯在一起打打闹闹的!” 许艺菲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本姑娘平易近人,怎么了?” 李寒好奇道:“按你男朋友的德行应该把你金屋藏娇才对啊!” 许艺菲毫不在意道:“男朋友?我连异性朋友都没有哪来的男朋友,你说那个猪头么,说起来他真该谢谢你们,你们那天要是不教训他他肯定要被我叔叔收拾。” 李寒又皱了皱眉毛。 “喂。你这个家伙怎么怪怪的,一会儿话那么多,一会儿又不说话了。”等了半天不见李寒说话,许艺菲又主动开口道。 李寒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我们又不熟,哪有那么多话好说。” “没话可以找话说不是。不然我自己站在这里多尴尬。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李寒脸又红了。 “喂,你不至于吧。问一下你名字而已,脸红什么。” “李寒。” 李寒也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语调说的这两个字,总之很别扭。 “李寒。”许艺菲小声念叨了一句,又说了另一个名字,“李寒,冷枭。” “什么。”李寒没听清她说的话。 “没什么。”许艺菲白了他一眼,“和你没关系。喏,本姑娘心情好,赏你了。” 她把柚子丢到李寒身上,一脸痛惜的表情,看那样子简直就是生离死别一样。 和尚突然插口道:“许艺菲?” 许艺菲不解的回头,问道,:“怎么?皮痒吗?” 和尚果然是在画画,他看了看许艺菲,说道:“没事儿,你继续!” 许艺菲柳眉一扬,说道:“你敢耍我?” 李寒说道:“你别介意,和尚就是这幅死样的。” 许艺菲说道:“你把他们看的很重要?” 李寒微笑,说道:“重逾生命!” 许艺菲突然脸红了,李寒被碎发遮住的眼轻闭,脸上的表情很神圣。 许艺菲装作不屑,说道:“无聊!” 李寒也不反驳,微笑益盛。 许艺菲突然有些心慌,偏过头撇撇嘴,又偷偷看着李寒。 窗外该是春天了,东风轻柔。 第二十章:冰释前嫌·群龙有首 事情总算在最坏的结果之前被压住了。 龙观碍着面子没给王洛杰道歉,恶灵和易水消了仇恨。 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问题,只是李寒一句话的事情,但有些事,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遮掩住的。 王洛杰和李寒闭口不提,其他人都选择了装糊涂。 只是心里难免有根刺,这并不是好状况,李寒知道,王洛杰也清楚。 但谁都没说出来,这些事情宁可憋死,也不能说出来。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李寒实在是受不了医院那股特别的味道,几个人商量后决定搬回家去住。于是,龙观背着李寒,恶灵背着和尚,易水背着王洛杰。在路人不解的目光中一路背着三个人回到了家。 三个人将背上的三人像扔麻袋一样甩到床上,同时嚷道:“你们该减肥了!” 李寒扔开和尚搭在他胸口的胳膊,笑着说道:“我也觉得我要减肥了,起码要把脚上的石膏减下来。” 龙观翻了个白眼,对和尚道:“那个送外卖的电话是好多来着?我去订饭了。” 和尚愁眉苦脸道:“我哪记得,记在手机上的,你出去买吧,顺便给我买个手机回来。” 龙观应了,准备出去。 李寒说道:“让易水陪你一起吧,最近小心点!” 易水点头,对龙观说道:“我陪你一起!” 龙观答应了,二人出去了。 恶灵去客厅抱了一个麻布口袋进来,王洛杰说道:“这是什么?” 恶灵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说道:“从组织那里拿的东西。” “这么多?”李寒吃惊道,“怎么会这么多?” 恶灵码好了东西,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疯子就等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给了我这包东西就让我回来了!” 李寒若有所思,沉声道:“就凭我们和宫平的关系,就应该被除掉才是,怎么会?...” 王洛杰眼睛一转,说道:“我觉得,他们是不得不对我们这样。” 他对恶灵道:“疯子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恶灵想了一会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好像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对了,有一点,疯子给我的这些东西,几乎都是易水指明跟我说的!可是我保证绝对没告诉过其他人。” 王洛杰,李寒相视骇然! 和尚说道:“你们在医院说的?” 恶灵点头,说道:“易水说这些东西对我们很有用。” 四个人都不说话了,皱着眉头苦苦思量,易水和龙观很快回来了。 龙观脸色不太好看,李寒敏锐的观察到了,问道:“怎么了?” 龙观不答,易水说道:“看到对和尚捅刀子的家伙了。” 李寒诧异道:“他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易水点点头,眼神阴鸷。 王洛杰思量道:“应该是背后有人吧!” 李寒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和尚一直在看他,说道:“李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那样做。” 王洛杰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生生停住了。 龙观说道:“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和尚大声斥责他,“人家怎么招惹你了吗?龙观,你就这么轻视别人的生命吗?” 龙观被和尚一句话顶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寒没有看和尚,自己盯着茶几。 “李寒。你不能越陷越深!”王洛杰终于开口,像是鼓足了勇气。 李寒脸色古怪的看着他。 “算我求你了,李寒,你是个人,不是杀人机器。”王洛杰几乎是带着哭腔。 龙观和和尚都被王洛杰这句话震住了,王洛杰的语气流露出无比的绝望。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但可不可以不要无可救药啊!” “你知道你劝不住我。”李寒笑了,像是怄气的孩子一样。 “我绝对不能让他再活在这个世上!绝对不可以!” “易水去吧!”王洛杰知道多说无益,转而改口说道,“他去我比较放心,而且,危险比较低!” “你瞧不起我?”龙观不爽道。 王洛杰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又没让恶灵去,你就不能动下脑子吗?” 龙观还要反驳,恶灵拉住他,说道:“听他的!” “我去。”李寒反驳王洛杰,“宫平对你,龙观,易水有很浓的兴趣!你们三个都不可以做这件事,这件事只有我可以。而且...” 李寒住口不说了。 而且论杀人我比你们都要专业... 王洛杰看着李寒,心里像是在滴血。 “而且,你要为每个人考虑!”李寒几乎是带着很重的口吻在责备他,“有失偏颇的话不能服众!” 王洛杰脸上好像挂不住了,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其他人都在看他,只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李寒。”和尚看王洛杰不说话,才开口道,“别这样做。” 他的语气和平常判若两人,几乎是在哀求了。 李寒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们先吃饭吧。” 吃完饭过后所有人都默契的坐在原地没有动,大家好像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彼此心照不宣却又不想第一个打破障碍。 李寒看了一眼几个人,率先说道:“蛇无头不行,咱们也是一样,血月不能是些乌合之众,要有个领导才行。”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看看其他人的眼色,又继续道:“我点到为止,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这件事,我们很早之前就该决定了的!”看到还是没人说话,李寒只好继续说道,“算了,我不想说那些没用的空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什么又不说破?恶人非要我来做吗?” 每个人在这个问题上都好像或多或少有些顾虑,所以虽然每个人都知道结果但是却都不想第一个开口。 李寒不能再多说了,他只能沉默。 终于,龙观率先道:“我认为没问题!有个人指挥会好很多!” 恶灵马上认同道:“我同意。” 易水闷不作声的点头。 王洛杰不反对,和尚没说话。 李寒连问了和尚三遍,才继续说道:“抛开和尚,谁认为谁有能力领导我们。” 谁都不说话,每个人都看着其他人。 这件事事关重大,责任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因为王洛杰过早的打破了某种本来很微妙的平衡让这件事变得更加不好处理。 现在就看谁先站出来了。 李寒刚要打破僵局,和尚却说道:“我觉得王洛杰可以!” 李寒眉毛扬了扬,不动声色道:“为什么?” 和尚不耐烦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聒噪!” 李寒碰了个钉子,笑道:“怎么这么说话?” 和尚没什么表情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只有他可以。” 王洛杰没说话,摸着下巴沉吟。 李寒右手裹着纱布凑在鼻尖,瓮声瓮气道:“和尚都挑明了,我也就不罗嗦。我也觉得王洛杰可以!并不是因为他是我大哥的原因。” 话音未落,龙观说道:“哪有这么多废话,大家心里都想的是王洛杰嘛!都说开呗!我也觉得他行!”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龙观,龙观怒道:“这么看我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是看不顺眼王洛杰,但轻重缓急还是分的清的!看你们一副瞻前顾后的样子就够了!老子就那么小心眼啊?” 恶灵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道:“得,好心被识破了。” 王洛杰看着龙观,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人呢!” 龙观举了举拳头,说道:“两码事,等你腿好了,我还是会揍你一顿!” 王洛杰无所谓的笑笑,郑重说道:“对于前几天的矛盾我就不说了,既然你们认为我有资格领导你们,我王洛杰不推辞!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做了对不起血月,对不起我们兄弟的事!我王洛杰在这里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他!” 龙观问道:“那要是你做了呢?” 王洛杰不以为杵,笑道“如果我王洛杰背叛了血月,你们大可以杀了我!” 恶灵大声道:“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王洛杰点头,说道:“我不会搞专制,每次任务,行动我只会提出大致建议,大家一同参考。如果要反对我,只要一个人同意就好!” 李寒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王洛杰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至于每次任务的酬劳,每人一份。这个没意见吧?” 看到几个人点头,王洛杰又说道:“以后出手主要交给易水,这点毋庸置疑,易水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易水木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然的点头。 “这点我不赞同。”李寒打断他,“易水的实力远超于我们不假,但是有些事他远不如我!” 王洛杰不能不承认李寒说的是实话,可是... “你打破了平衡,做好了一切准备就为了让他们团结起来,所以有些事,你必须大公无私。”李寒看着王洛杰,丝毫不避讳其他人。 和尚默默扶了下眼镜。 “很多事,不是你扛下来了就能说明问题的。”李寒继续说道,“你的断腿可以证明,但仅仅那样并不够,有时候牺牲某一个人比牺牲你自己更关键!” “你不是圣人!”和尚看着李寒,“你为什么总要把自己摆在那么高一个台面上,不累吗?” “王洛杰不可能一天之内,靠某一个人就让我们心悦诚服。”恶灵也看着李寒,“欲速则不达。” “你现在这样做,我不知道你是单纯的为了我们这个整体还是为了王洛杰。”和尚丝毫不留情面,“李寒,你为什么总在畏手畏脚,王洛杰既然敢挑破他和易水和我们的保护层就要有让我们融合的觉悟,他要是血月的领导,你说的话又有什么资格?” “我知道了。”李寒苦笑。 “和尚制定路线和提出方案!”王洛杰似乎早就想好了这些,他也没有因为李寒的话产生什么情绪变化。 和尚说道:“踩点,撤退路线我会把握好!” “恶灵和龙观策应!”王洛杰看着两人,“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吧!” 两个人点头,恶灵没什么表情,龙观脸色严肃。 “我和李寒会适当吸引注意和辅助易水!”王洛杰继续道,“我不想多说什么,我相信李寒的眼光!他相信你们,我也相信你们!” “这当然是普通任务的要求!”李寒缓缓扫过其他五个人,“如果,遇到...” “我们知道的!”和尚说道,阻止李寒继续说下去。 “还有!”王洛杰突然严厉,“训练都别荒废!别忘了,我们的梦想!” 说完了这些王洛杰停了一口气,给五个人时间去消化一下才继续道:“我实话实说,我的确早就想到会成为血月的领导。” 除了龙观其他人都没有意外的表情。 王洛杰不去理会龙观的神色,继续道:“我王洛杰当然有私心,易水没来之前我不敢把想法表露出来,我是怕镇不住你们三个,在医院我可能有些操之过急,但现在我不在乎,我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剩下的,就看李寒在你们眼里的分量了。” 说来也怪,这几个原本互相看不起对方的少年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居然慢慢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或许还不太成熟,也许还很脆弱,但它既然产生了就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挡它壮大。 第二十一章: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龙观狞笑着挥了挥拳头,大喝一声扑向王洛杰。 王洛杰左脚后退,闪电般踢出!龙观胸口被踢中,他抱住王洛杰的左腿双手用力向上掰开,王洛杰痛的*一声,干脆右脚腾空,身子直接倒下。 龙观被带倒,王洛杰吼了一嗓子,双腿重锤般砸在龙观胸口。 龙观暴怒,抱着王洛杰扭打起来,但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 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李寒等人开始啧啧称奇,后来面面相觑,最后目瞪口呆起来,就连一贯不苟言笑的易水都瞠目结舌道:“这,这是在耍泼妇吗?” 李寒咽了口口水,干涩道:“这,这也太...” 他太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恶灵喃喃有词,和尚仔细听了半天,只听恶灵说道:“...对,扯他头发,唉,这招用的霸气!好,撕他衣服...别扒裤子,你没救了!” 和尚无语,脑袋一片乱。 这场闹剧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王洛杰才满脸黑线的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走了过来,虽然狼狈,但却没有一点伤痕,只是衣衫破烂,实在是有伤大雅。 龙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扯了扯被王洛杰撕烂的薄风衣,嗡声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王洛杰整理着发型,没好气道:“得了吧!都五月了,还穿这么厚的衣服。” 龙观冷着脸,不快道:“这是回忆,代表着思念,你懂不懂!” 王洛杰翻着白眼,说道:“你还毁了我英俊潇洒的发型呢!我说什么了?” 李寒插嘴道:“好了,你们俩闹也闹够了,把心里最后的疙瘩给我扔了!” 王洛杰哂笑两声,和龙观在空中对砸了一拳。然后说道:“我和龙观回去换衣服,你们先去饭店吧!” 李寒应了,说了声:“小心。” 杏花村,在祥和镇算是中等左右的饭店了。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饭店里人声嘈杂。 王洛杰对李寒选择这么个地方一直很不满,李寒苦着脸说就是喜欢这儿的装修和名字。 王洛杰讥笑道:“你什么时候能不再自欺欺人呢?别人装修,名字起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你看看外面吃饭的人,有几个向你想的那样?” 李寒就不说话,盯着手里的白瓷小碗。 许艺菲坐在他右手边,侧头看了看李寒,又看了看王洛杰,笑道:“他怎么被你训了一顿就不说话了?” 王洛杰说道:“他还能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不听也得听。” 许艺菲装懂似的点点头,又笑问道:“你们怎么想起今天请我吃饭啊?害得我还要和老师撒谎请假,不知道只有二十几天就要高考了吗?” 王洛杰眉尖几不可见的抖了两下,笑道:“高考?好陌生的一个词啊,其实,我们也不是专门请你吃饭的啦,你只是顺便,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走?”许艺菲瞪大了眼睛,吃惊道,“你们到哪去?” 王洛杰看着她,说道:“当然是出去找工作养活我们啊!不然你以为呢?至于去哪嘛!还真没想过。” 许艺菲怅然若失,试探道:“那你们晚几天走呗!等我高考结束陪你们一起去玩。” 王洛杰对李寒呶呶嘴,说道:“你问他?” 许艺菲用胳膊捅了捅李寒,说道:“喂,怎么样?” 李寒回过神,愣道:“什么?” 许艺菲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说,让你们晚一个月,等我一起出去。” 李寒脸皱成一团,疑惑道:“你一个大姑娘跟着我们六个男生算什么?你爸妈怎么会同意?” 许艺菲撇撇嘴,满不在乎道:“我爸妈不管的,他们巴不得我出去长见识呢!” 李寒看看她,吐出两个字:“不行!” 许艺菲本来欢呼雀跃的脸一下子挎了下来,问道:“为什么啊?” 李寒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语气冰冷道:“没为什么。” 王洛杰看着一脸愤然的许艺菲,心有不忍的对李寒说道:“要么,你就等两天?我们先出去?” 李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呢?” 王洛杰向许艺菲投了一个眼神,不说话了。 许艺菲哼了一声,说道:“你装什么装,不行就不行嘛!谁希罕似的。” 李寒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气氛沉闷,王洛杰正想打破僵局的时候,包厢的房门打开了,宫平沉着干练里透着果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走到王洛杰身边坐下,喝了一口水才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局里事情太多,忙的一头乱啊!” 王洛杰陪笑,然后喊来服务员点菜。 宫平看着目光坚韧的王洛杰,待他点完了菜,才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干练的嘛。” 王洛杰目光里透出一股沧桑,笑道:“没办法,像我们这么大就在社会上讨生活的人,不学会这些怎么办?卑躬屈膝的讨好别人,见过的多了,也就会了。” 宫平若有所思,说道:“你好像吃了很多苦?那你怎么还有钱请我吃饭啊?” 王洛杰笑笑,云淡风轻:“苦?谁没吃过?一分辛勤,一分收获嘛!我不偷不抢的自己赚的钱,虽然用出去心疼,但却不害怕。” 宫平嗯了一声,说道:“你话里有话啊!” 王洛杰说道:“是啊!因为我是干干净净的,所以见到那些不干净的就觉得眼烦。” 宫平笑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洛杰鼻子里发出哝的一声,说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不明白罢了,为什么我们被人欺负了没有找地方讲理的地方,难道人和人之间真的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吗?” 许艺菲的筷子‘啪’的掉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王洛杰看了看她,没说话。 宫平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关节都捏的发出声响,他眉毛紧皱,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恨啊!” 他的声音悲愤,身子颤抖。 王洛杰看着他,心里肃然起敬。 宫平嘲讽似的大声道:“我在大学里对着警章宣誓的时候心里就暗暗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不让这闪亮的警章蒙上一丝尘埃,哪怕是当初还是一个小巡警的时候,我也是严格的要求自己,对别人递上的东西,哪怕一根烟都没收!后来到省厅,哪个被我抓住的罪犯不是打从心底佩服我?我禀公执法,公私分明,自问无愧于天地!” 说道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低了下去:“我无愧于这朵警章,可是啊!在我头顶上的那些人啊!我…恨啊!” 王洛杰默然。 易水冰冷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你能管好自己已经可以得意了!” 宫平血红的眼睛瞪着易水,森然道:“你不懂,你不知道你身处那种环境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你不知道当你对着他们咆哮,他们却笑你迂腐的感觉!” 易水低头,声音不变道:“希望你洁身自好!” 宫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半开玩笑道:“对不起,失态了,是不是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蠹虫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你们可不要产生仇视心里啊!” 除了许艺菲吓得花容失色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冷漠。 龙观甚至还颇为理解的笑道:“没关系,我见多了!” 宫平无语。 菜上齐了,没人要酒,王洛杰举起果汁对宫平道:“宫叔叔,我很佩服你!真的佩服!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为能在祥和镇遇到你这样一个警察,我敬你一杯。” 宫平举起杯子,说道:“你们要出去?” 王洛杰半真半假道:“是啊!这次意外花了那么多钱,不挣回来不甘心啊!” 宫平正色道:“古人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外面的世界很大,出去也好!但,千万不要被繁华迷了眼,一定不要做违法的事情!否则,不说别人,我一定会亲手将你们绳之以法!” 王洛杰吐了吐舌头,说道:“宫叔叔,您就别吓我们了,我们顶多就是和一些不顺眼的人动手打打架,怎么敢走上歪路。我有手有脚,会靠真本事养活自己!” 宫平看着王洛杰,微微一笑,说道:“叔叔相信你会有出息的!” 李寒皱了下眉毛,手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宫平看着他,关切道:“怎么啦?吃坏肚子了吗?” “应该是吧!”李寒尴尬的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许艺菲看着他走开,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家伙今天穿的很正式嘛。” 王洛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和尚本来想站起来,但是王洛杰递了一个眼色,龙观就在桌子底下把他拉住了。 和尚有些焦躁,一脸愤怒的瞪着龙观,落在宫平眼里多看了他几眼。 恶灵在另一边一手按住和尚大腿,不动声色的伸脚把和尚一只脚绊住了。 宫平有些不明所以,王洛杰眼尖,马上把话头岔开。 宫平看着一桌子人,对许艺菲笑笑,说道:“和你那个男朋友分手啦?” 许艺菲红着脸低头,声音比蚊子还低,说道:“哎呀宫平叔叔我都和你说过了,他真不是我男朋友,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宫平说道:“嗯,小孩子,学业为主。应该要高考了吧!觉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许艺菲低低的说道:“应该有吧!” 宫平又看看和尚,笑道:“和尚后不后悔没读书啊?” 和尚夹了一块菜,吃完才慢条斯理道:“反正都发生了,我不觉得后悔有什么用。” 他脚下倒是还在用力,只不过被龙观恶灵两个人死死夹住根本挣脱不开。 宫平被呛了一下,笑笑不说话了。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王洛杰的手机响了起来。王洛杰拿出来一看,愣了一下,接通后说道:“怎么了?去个洗手间半天不回来?” 停顿了约三秒,王洛杰一脸尴尬的说道:“好,马上。” 挂掉电话,王洛杰走到龙观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龙观差点没喊出来,看了看许艺菲,一脸不置信道:“不是吧!” 王洛杰点头。 龙观就站起来出去了。 和尚作势就要站起来,易水身子微微退了下,靠近了门口。 和尚直视他,易水神色如常的看着他。 最终和尚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好。 王洛杰回到位子,对宫平小声道:“洗手间竟然没有卫生纸了。” 宫平愕然失笑。 龙观五分钟后回来了,神色间全是尴尬。 他坐下说道:“李寒,去买药去了...” 许艺菲瞪大了眼眸,问道:“那你这么长时间干嘛了?” 龙观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宫平不断再问几个人准备出去后做什么,又问他们要去哪。 王洛杰随口说了个地方,宫平想了想,一拍大腿,说道:“我有个大学同学是那儿的警察,我把他电话给你们,你们要有什么事就和他说。” 王洛杰犹豫道:“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宫平看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笑骂道:“你想什么呢?我这个同学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眼里半点揉不得沙子,和他们上司都吵了多少回,你们要是在外面招惹了地痞流氓什么的,就给他打个电话,他绝对不会不管的!” 王洛杰无奈,只好谢过宫平的好意。 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李寒神色如常的回来了。 他随手放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在桌子上,淡淡道:“一会儿大家吃点吧。” 了解状况的宫平,王洛杰,龙观都极力憋着笑。 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许艺菲靠近李寒,问道:“你怎么回事?” 李寒剜了她一眼,狠狠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许艺菲眉毛一扬,挑衅道:“唉,唉,唉,你什么态度,原来不熟的时候你还吊儿郎当的!怎么和本过姑娘熟络后就这幅死德行了!摆张臭脸给谁看?” 李寒无动于衷,和许艺菲大眼瞪小眼,两个谁都不服,也不吃饭了,就那么对视着。 王洛杰大感无奈,干脆选择了无视。 宫平是过来人,虽然还没结婚,但毕竟大了不少,他敏锐的观察到李寒和许艺菲眼眸深处的东西。 一顿饭吃的很圆满,最圆满的就是最后付账的是宫平,他近乎古板的说:“让你们请我吃饭就相当于我接受贿赂了,这可不行!” 龙观当时就小声说了一句:“早知道就在游龙吃了,我还没在那么高档的地方吃过饭呢!” 宫平笑道:“你想的美,那我一定大公无私的aa制,一顿饭吃去一个月的工资,我也没享受过呢!” 宫平和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就走了,李寒对王洛杰投来的隐晦目光装作不经意的点头,王洛杰于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第二十二章:三叠阳关·不期而遇 宫平走后没多久,李寒就和许艺菲对上了。 王洛杰赶紧带着易水几个坐到马路边的栏杆上看热闹。 “你,给本姑娘道歉!”许艺菲一手指着李寒,马尾辫翘的高高的,一脸趾高气扬。 李寒乐了,他终于敢正视那双冰雪般纯洁的眸子,看着她笑道:“给我一个道歉的理由。” 许艺菲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了一个让李寒哭笑不得的理由:“看在你就要走了的份上,为了避免本姑娘不小心把你忘了,你必须给本姑娘道歉!” 不仅李寒听的无话可说,连一边瞧热闹的王洛杰等人都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太…别出心裁了! 李寒坏笑了两声,说道:“我觉得有其他方式更不容易让你忘记我。” 许艺菲谨慎的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李寒,问道:“你想干什么?” 李寒假装深思道:“嗯,这个问题嘛!那些故事里一般怎么描写男女分离的场景来着?” 许艺菲大眼睛一瞪,怒道:“你敢对本姑娘无礼?” 李寒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许艺菲,说道:“你想什么呢?古人都是灞桥折柳,多有意境,你的思想太不纯洁了。” 许艺菲无语,脸色晕红。 王洛杰笑的前仰后合,直接从栏杆上栽了下去。 他站起来无意间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人,奇道:“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啊!” 易水看了一眼,说道:“好像有点印象,忘了!” 龙观三人面面相觑,恶灵就爆了粗口:“我操!” 许艺菲咬牙切齿,一双拳头是松了又紧,气的浑身发抖。 李寒饶有兴趣的看着,目光掠过许艺菲,脸色瞬间阴晴不定。 “李寒?”许艺菲听到身后惊喜里带着不确定的声音,不禁回头去看。 她身后站着一个女生,看起来不大的年龄,画着浓妆,穿着15公分的高跟鞋,黑丝袜配超短裙,一眼看来媚惑里透着无尽的脂粉气息。 “好久不见。”李寒的话里有淡不可闻的惊喜和更多的失望。 那个女生脸色一僵,强笑道:“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李寒补充道,“都这么以为。” 见气氛有些尴尬,那个女生忙转移话题,指着许艺菲问道:“这个女生是你女朋友?” 李寒还没回答,许艺菲已经一脸不乐意道:“怎么说话呢?我会看的上他吗?开玩笑!” 李寒脸色不变,淡淡道:“她是我朋友。” 那个女生明显松了一口气,用那种淡淡的声音飘渺道:“最近好吗?” 李寒静默片刻,才说道:“活着。” “你还是老样子!” “你终于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这样很好!” “没人说你不好!” “没人说我!” “不管有没有人对你皱眉,你都会变成这样子,天性是无法改变的。” “哦!”话音略带失望,更多的是不屑,“我就那么不堪?” “没有!估计99%的男人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你呢?”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一时找不到话说,又不想就这么离开,突然看到一旁的龙观他们,眼前一亮:“嗨,好久不见哈!看到我都不打个招呼吗?” 和尚毫不掩饰的皱着眉毛,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恶灵哂笑,拉着和尚离开找易水和王洛杰去了。 龙观心痛的看着她,苦涩道:“当初为了你我和李寒翻了脸。” 她笑容一滞,突然更加灿烂的笑了,不知掩盖了多少苦涩。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漂泊有多苦?” 声音干涩,带着划不开的辛酸。 龙观沉默,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里现着他稚气未脱的脸,在五月的阳光下那么伤感。 她似乎想掐掉龙观嘴里的烟,手伸到半空又僵住,继而缓缓垂下。 李寒的声音琢磨不定,像随风而去的青春:“有男朋友了吗?” 她呆住,强笑道:“我都有宝宝了…打算明年结婚呢!” 李寒身子晃了晃,长长的一声叹息,仰天闭眼! 寂寞又孤独。 许艺菲好奇的偷偷看着她,问道:“你是李寒的女朋友吗?” 她笑笑,说不出的淡然:“原来是。” 许艺菲“哦”了一声,又说道:“我算是明白了,李寒他们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另一个人,原来就是看你啊!不过,我们两个很像吗?” 她看了看许艺菲,洁白的t恤,米黄色的七分裤,还有天蓝色的帆布鞋,鞋带一粉一紫,清纯不失可爱。 她笑笑,说道:“他真的找到心目中的梦了啊!” 李寒淡然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身子抖的厉害,鼓足勇气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我真的很高兴再见到你。” “我也是。”她同样报以微笑,“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幼稚呢,两个孩子之间的玩笑承诺。你说是不是。” 李寒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抬头看着天,鼻子快速翕动着,许艺菲居然还饶有兴趣的问他:“喂,你这个家伙,不会掉眼泪了吧。” 龙观觉得自己头皮都立起来了,这个大小姐也太不给李寒留面子了吧。 李寒看着她,原本沉重的心情居然一下子开朗起来,说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然后他看着另一个人,故作不在乎道:“很高兴今天遇到你。” 说完,他又对许艺菲柔和道:“走吧!送你回学校!” 许艺菲乖巧的点头答应,又摇头皱眉道:“不行!你还没道歉呢!” 龙观呛了一下,一脸同情的看着李寒。 李寒脸色古怪至极,看着许艺菲,几乎是*的说道:“你饶了我吧!” 许艺菲一脸坚持,说道:“不行!不行!那可不行!你要是不道歉的话,我,我,我今天就不回学校了!” 李寒看着龙观,向他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龙观幸灾乐祸的贼笑两声,向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眼中神色复杂,那种眼神如果李寒看到的话,故事或许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她绕过三个人,妖娆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李寒一直追寻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悲伤让人心疼。 他所有的痛苦犹豫徘徊绝望全都落在了许艺菲眼里。 她同样看着那个身影,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残梦,我多想告诉李寒你的事情啊。可是我怎么敢那么做,李寒要是知道了那些,怎么可能受得了忍得住? 等她走远后,许艺菲才‘嘻嘻’笑道:“怎么样?还不跟我说谢谢吗?” 李寒无奈的看着她,说道:“怎么又要谢谢你了?” 许艺菲眉飞色舞,说道:“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很尴尬,要不是本姑娘仗义相助,我看你怎么收场!” 李寒脸色古怪,半天才说道:“我怎么就碰到了你这么一个人呢?” 许艺菲‘嘿嘿’直笑。 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很傻,许艺菲又马上收起笑脸,故作严肃道:“刚才那个姑娘叫什么啊。” “你问这个干嘛?”李寒狐疑的看着她。 “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许艺菲装作不经意道。 “她……她,她是我曾做过的一场梦,梦醒了当然不记得梦里的事情了。”李寒像是用尽全力才说完这句话,说完就像是甩掉了一个背负了许久的包袱一样,连身子都不自觉的挺了起来。 许艺菲低着头,李寒看不到她眼里的同情和怜悯。 夜色很沉,钢筋混凝土的怪兽一角偶尔现出一小块灿烂的星空。 晚风很凉,李寒又低声叹了一口气。 王洛杰在他身边,嗓音低沉道:“还没放下吗?” 李寒凝视着那因稀少而显得更加梦幻的星空,喃喃道:“放下了…没见之前还存有幻想,现在,释怀了!” 王洛杰手撑着阳台栏杆,呓语道:“看开就好!” 李寒‘嗯’了声,问道:“她睡着了?” 王洛杰一脸好笑,说道:“睡着了,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 李寒也是一脸的无语,说道:“谁知道,我都觉得头疼。” 王洛杰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郑重道:“你,真的不再想想吗?” “不!”李寒斩钉截铁道,但语气又软了下去,“对不起,哥,原谅我的自私!” 王洛杰笑笑,拍了李寒脑袋一下,说道:“说什么废话呢!” 他虽然说的轻巧,但眼里的绝望却浓的化不开,组织的实力多么庞大完全不是和尚他们所能预料的,他们仅凭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让自己全身而退。 李寒笑笑,眼里盛满泪水,嘶哑道:“对不起,我…我…” 王洛杰压着嗓子咆哮道:“哪那么娘娘腔,别让我瞧不起你!” 李寒仰着头,无声抽泣。 夜色深沉。 黑暗里似乎有好多人在默默看着这两个绝望的少年,这漫漫长夜,何时才能看到曙光。 早上金黄的阳光混着薄雾柔和的撒进卧室,圣洁的光芒落在漆黑的李寒身上,似乎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李寒穿着他那身最经典的装扮:黑色收腰长袖衬衣,黑色休闲长裤,黑色板鞋,半截黑色皮质手套,黑色长发碎碎扬扬遮住了眼眸,拇指扣在裤兜,修长的手指是雪一样的苍白,在黑色的衬托下分外明亮。 慵懒里透着三分孤傲! 李寒平静的倚在卧室的门口,许艺菲打着哈欠推开房门看到李寒第一眼的时候确实被震住了,于是,她把要李寒道歉的话抛在了脑后,只是一直酸溜溜的说着,看不出来你打扮一下也是人模狗样的嘛! 从起床一直说着,一直到了车站还在说。 王洛杰不胜其扰,说道:“你看他不错?那就收下嘛!” 许艺菲居然认真的思量起来,然后又仔细看着李寒,嘴巴还一直咂巴咂巴。 李寒寒着脸,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你看那么仔细干什么?挑猪啊!” 许艺菲一愣,“嗤”的笑出声:“嗯,挑猪!” 李寒无语了,转头去看车站的人群。 然后就感觉唇上一凉,接着就是王洛杰几个的惊呼声! 李寒还没回过神来,许艺菲已经扯着李寒的衣角躲到了他身后。 许艺菲把脖子伸到李寒耳边低低道:“这可是本姑娘的初吻,便宜你了。” 李寒脸上难得现出肉色,反手摸着许艺菲的头发,笑道:“你不怕被我卖了?” 许艺菲跳到他眼前,眼睛眨了眨,嘻嘻笑道:“你试试看!” 李寒阴阴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许艺菲想了想,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的样子。 直到王洛杰五个人都在车上坐好了,才说道:“卖就卖了吧,记得给本姑娘分点钱就好!” 李寒按了她额头一下,笑道:“好吧!等你高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接你!” 许艺菲瘪瘪嘴,说道:“那,我可要想想了,万一有一个帅哥哭着喊着好追我呐?” 李寒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笑笑,说道:“我支持你啊!不过,要请我吃喜糖哈!” 许艺菲瞪着眼睛,抓起李寒的胳膊,挽上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生气道:“本姑娘可没有那么花痴!你给我记住了,李寒,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记住了!” 她看着李寒胳膊上数不清的伤疤。哂哂道:“你身上还有没有好的地方,这块地留记号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 李寒被她逗笑了 ,说道:“好像真的没有了,要么,我在你身上留一个?” 许艺菲翻了个白眼,笑道:“你想的美!” 王洛杰从车窗伸出脑袋:“虽然我很讨厌打断你们,但是,车要走了!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咦,你最讨厌了。”许艺菲冲着王洛杰挥拳头。 李寒揉了揉许艺菲的马尾巴,笑笑:“我走了哈!” 许艺菲哼了一声,说道:“恩。记得回来接我哈!” 李寒郑重点头:“一定!” 车开的一瞬间,许艺菲顶着鼻尖对李寒做了个猪头的鬼脸,大声道:“你要回来接我啊!” 李寒拍拍胸脯,大声道:“一定!” 宫平神色匆忙的赶到车站,正看到在抽鼻子的许艺菲,许艺菲咧嘴笑笑:“宫叔叔好!” 宫平无心回答,四下里张望,没有看到李寒他们,宫平问许艺菲:“他们走了?” 许艺菲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 宫平没答话,自己思量了一阵,回去了。 许艺菲看着宫平走远,从宫平走的方向走来一人,穿着褐色的单衣,一脸平淡的微笑。 他径直走到许艺菲身边,微笑变成了苦笑,有些生气般说道:“丫头,刚才的事情我可全都看到了,你胆子太大了!也太随便了,幸好今天是我在你身边,换成其他几个人,你这样做别说你自己,就连刚才那几个小家伙都会倒大霉的!” 许艺菲偏头郑重的看着这个人,脸色十分严肃。 “布衣哥哥,我真的喜欢上李寒了!” 第二十三章:暗流涌动·始料不及 在南方,五月已经可以算是盛夏了,尤其是在封闭的车厢里。 李寒黑色衬衫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可他仍没有将袖子挽上去,他安静的坐在位置上,闭着眼睛,任阳光洒下,把他的眼睛覆盖的血红一片。 他很享受这种病态的快感,炽热到灼痛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王洛杰坐在他身边,他身后是易水四个正在玩牌,他知道易水就紧靠着他,隔着皮革裹着的金属座椅,他能感受到他那种孤傲的味道。 火车缓缓停下,到了一个大站,应该要停很长一段时间吧。 他突然觉得眼前一暗,似乎有人影来回晃动,他不满的皱了下眉毛,懒的睁眼,就偏过头去。 然后,他就听到王洛杰的惊呼声,和身后呼啦啦站起来的声音! 不是春运,也不是学生放假的时候,所以车上只有寥寥的人,所有人都被王洛杰那声惊呼吸引过来,一个个在过道里伸长着脑袋,大张着脑袋显得分外滑稽。 李寒觉得脸上一烫,然后一股热流就顺着额头一直传到胸口。 李寒睁开眼,眉头紧皱,眼神阴翳。 他身前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画着淡妆,一身既不保守,但又不会让李寒感到反感的打扮,她手里还拿着水杯,想必里面的水已经全部洒到李寒的身上了。 李寒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对着不停道歉的女生,只是嗯了一声。 他和王洛杰换了个位子,自己靠到窗边去睡觉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王洛杰已经和她聊的很熟络了。 李寒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不知不觉间晒了一下午太阳,让他浑身上下都被水浸了一样。 他还没抬起头的时候就听到王洛杰说道:“哦,李寒有些心里问题,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让他去医院他都不去,争得久了,还会和我们吵起来。唉!所以,你完全不用自责!” 李寒黑着一张脸起来,狠狠瞪了王洛杰一眼。 王洛杰不以为然,推了推桌子上的泡面,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醒,喏,趁热!” 李寒摇摇头,说道:“不想吃,胃疼。” 王洛杰指了指泡面桶边的胃药,说道:“药有,吃点吧!” 李寒还没说话,坐在王洛杰对面那个女生已经开口了:“嗯,你吃点吧!不然只会更难受!” 李寒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坐火车不能吃东西,会坏肚子。” 那个女生笑了笑,说道:“哇,你真有意思,坐车都可以不吃东西啊!” 李寒无语,看看王洛杰。 王洛杰嘿嘿直笑,显然是和这个女生聊天让他很开心。 李寒白了他一眼,又趴在桌子上了。 正巧那个女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于是两个人就直勾勾的互相注视起来。 李寒胃部传来一阵绞痛,让他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一只手放到肚子上,使劲按着。 王洛杰偏过头,对身后四人说:“有没有什么松软的吃的,李寒胃病发了。” 四个人翻了翻,都没找到。 然后易水就站起来,说道:“又要到站了,我下车去看看有没有卖稀饭的!” 火车再次停站的时候,李寒已经疼的脸都绿了,他忍着剧痛和才下课就屁巅屁巅打电话过来的许艺菲聊天,许艺菲显的很是开心,说又过了一天了。 隔了老远都能听到许艺菲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王洛杰的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 关于许艺菲,他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不是抵触反感或者别的,就是真实存在的恐惧。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可笑的想法来自哪里,他还找不到人倾诉,易水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和尚从不过问别人的事,恶灵他信不过,龙观就是一根筋,但是李寒却像是被许艺菲勾了魂一样,他本不是这种肤浅的人才是。 许艺菲和李寒聊了半天,才话锋一转的说道:“你是不是想我想的很痛苦啊!我都感觉到你忍了半天咯!” 李寒虚弱的笑笑,说道:“是啊!太想你了!” 许艺菲哼了一声,说道:“那你继续想吧!让你痛苦点,我下了晚自习再给你打!” 李寒咬牙说道:“你什么时候下晚自习?我给你打!” 许艺菲哦了一声,说道:“那好吧!嗯,我忙完一切要11点,你就那个时候给我打吧!你要是不给我打,你就死定了!” 李寒答应了,嘴角上翘。 “喂!这个位置是我的!” 李寒狐疑的抬头,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两条长眉高高蹙起,颇有些不快的瞪着坐在王洛杰对面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低下头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挪到了里面!那个女生强势的坐下,一下子占了一大半地方,更显得那个女生楚楚可怜。 李寒和王洛杰几乎是同时不悦的挑了挑眉毛。 易水果真端着一碗稀饭回来了,他双手捧着那碗小小的稀饭,留神的看着脚下的路。 一直走到李寒他们面前,才明显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强势的女生正好伸了个懒腰,于是一碗稀饭就全部扣在了她身上! “啊!”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易水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那个女生“噌”的跳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 而易水那可以整年没有变化的脸上已经全部布满了阴云! “你给老娘道歉!”那个女生歇斯底里的咆哮,于是整节车厢的人又看向了这边。 易水一字一顿,冰冷,森寒道:“你想死吗?” 他瘦削干燥的手一下子扼住她的脖颈,渐渐用力!她一下子呼吸困难,脸上现出窒息和惊恐的表情! “易水!”王洛杰站起来,把手放在他手上! 龙观,恶灵,和尚分散来站开,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李寒一下子遮住现在缩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小声道:“别出声!” 易水眼睛里没有半丝同情,王洛杰低声道:“够了!别惹麻烦!” “易水,松手!”李寒挣扎着站起来。 “易水!”王洛杰沉声道。 易水喘着粗气,那个女生已经开始目光游离。 易水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女生,有如实质的怒火几乎要把她吞噬! “易水!”李寒脸都疼白了,“松手!”易水缓缓松手,那个女生一下子瘫倒,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龙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准备想开口讽刺两句,但看到李寒痛苦扭曲的脸,又忍了下来。 易水松开那个女生的手后,马上就向餐车跑去,不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稀饭回来了。 李寒狼吞虎咽的吃完,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 那个女生怔怔的看着易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王洛杰一阵头大,只感觉头皮发麻!心底又是一阵烦躁。 易水皱了下眉毛,阴森道:“闭嘴!” 那个女生吓得一哆嗦,马上识趣的闭嘴。 坐在她里面,蜷缩在角落里的女生怯生生的由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罐八宝粥,递给李寒说道:“那个,这个,请你吃。” 李寒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她,笑道:“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她摇摇头,目光躲闪道:“你们,是黑社会吗?” “噗!”李寒一嘴的八宝粥差点喷了出来,“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少看点那些东西,精神毒品啊!” 那个女生跟着傻笑了两声。李寒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要到哪去啊?” 那个女生老实的说道:“我叫唐娴,我要去郑州看我奶奶。” 李寒突然童心大起,又问道:“你奶奶家住哪儿啊?电话号码是多少?” 唐霓娴裢说道:“我奶奶在郑州郊区蓝云墅二栋,电话是8……” “打住!”李寒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傻啊?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唐娴小声的嘀咕了两句,王洛杰捅了捅李寒,两个人几乎同时喊道:“和尚?” 唐娴摸摸脑袋,说道:“什么和尚?” 王洛杰一脸坏笑道:“和尚呢!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就是刚才站在易水旁边那个。” “哦。”唐娴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可是,我没看到,他刚才挡到我了。”她指了指李寒,俏皮道。 李寒彻底被挫败了。 坐在唐娴身边那个女生也不哭了,只是趴在桌子上看不到脸。 不一会儿,她站起来,径直走到易水身边,示威似的说道:“你死定了!告诉你,我哥哥就在隔壁车厢,他马上就过来!你倒霉了!” 易水满脸迷惘的看着她,问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你是谁啊?” 那个女生气的跺脚,骄横道:“告诉你!我哥哥在郑州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火车马上就到郑州了!你死定了!” 易水脱口而出道:“哦,我们也到郑州,让你哥哥过来吧!不过,你到底是谁啊?” 她气的几欲发狂,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里一下子挤进了十几个人,本来宽敞的车厢一下子就臃肿了起来。 王洛杰眼神寒了一下,李寒往嘴里塞了几颗西药,站起来把和尚扯过来,指着唐娴说道:“你照顾下她。” 和尚纳闷道:“她是谁啊?” 李寒随口说了句:“尼姑!” 唐娴一脸纠结!和尚看了她一眼,礼貌性的点头致意了一下。 唐娴却仔细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神童,这个连自己父亲都赞不绝口的天之骄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个李寒好像是那个人吧。 那十几个人一窝蜂的涌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就堵在了门口。 窗外天已经半黑,乘警都去准备到站交接了。 一个和那个跋扈女生长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就算是轮回五百世都不可能是兄妹的矮个子讨好般快步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张口就要喊,但硬生生的憋了半天,憋了“妹妹”两个字出来。 那个女生一下子扑到矮子的怀里,号啕大哭道:“哥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那个矮子脸色明显僵了一下,但马上做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是哪个王八犊子敢欺负我妹妹,老子饶不了他!” 那个女生适时的指着易水,恶狠狠道:“就是他!” 龙观,恶灵一下子站了起来!和尚下意识的护在了唐娴身前。 他的视线扫视了整个车厢,他总觉得这节车厢气氛有些诡异,这些乘客的状态出奇的一致,要么一起好奇,要么一起沉默,真是匪夷所思。 李寒,王洛杰双双背对着易水后背站定!那个矮子瞳孔一缩,表情由愤怒到惊讶,再到赔笑几乎是一秒钟的事情! 他卑躬屈膝道:“是易水吗?” 王洛杰目光一寒!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第二十四章:痛心疾首·身不由己 火车到达郑州的时候是夜里的九点,王洛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个矮子给他们找的住的地方。 临走时,那个矮子的“妹妹”,归梦对易水仍是恨得牙根痒痒。 易水对此不置可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王洛杰每每想起归梦,眉毛都会不自禁的皱在一起。 这个归梦,出现的真是时候啊! 但更让王洛杰头疼的是,唐娴非要和他们在一起过一晚上。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火车上发生的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王洛杰对女生一向子都没办法,所以,这个麻烦就不出意料的抛给了李寒。 李寒想也没想就交给了和尚。 于是,那天晚上,李寒和和尚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唐娴留了几个人的电话,高高兴兴的被人接走了。 李寒顶着乌黑的眼圈打着哈欠来到隔壁王洛杰他们的房间,王洛杰阴笑了两声,问道:“睡的好吗?” 李寒昏昏欲睡,不满道:“我差不多一晚上没合眼,那个唐娴怎么就那么好的精神,非要和我聊天,和尚躺在我身边,就像一头猪一样!” 王洛杰都不由的佩服起和尚来了。 和尚从洗手间出来,说道:“这两个家伙,嘀嘀咕咕一晚上,像念经似的,本来睡不着的也睡着了。” 王洛杰彻底拜服了。 和尚瞟了王洛杰一眼,还是把那句觉得唐娴有些奇怪的话憋住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他们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 三个人对郑州不熟悉,也没去什么地方,就窝在酒店里待着。 期间唐娴打了个电话来,说是报平安,并约几个人有空出来玩。 王洛杰有些不解,这个唐娴怎么也粘上他们了。 直到过了十二点,一脸疲惫的龙观三人才背着三个背包回来。 龙观一进来就把背包甩到了地上,气喘吁吁道:“查的太严了,根本运不进来,我们跑到郊区背回来的。” 李寒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没办法,这不是祥和镇那种小地方!” 龙观认同的点点头,不屑道:“组织也就只能在那种地方才能掩饰住,要是在这种大城市,不出三天就得被连根拔起!” 王洛杰可没那么想,他知道只有李寒才略微能体会到组织的可怕! 果然,李寒说道:“不要说我打击你们,但是,组织的恐怖不是我们能揣测的!上次我哥只是被打断一条腿,这在组织已经是是最高的恩赐了!” 龙观几个相视默然。 恶灵说道:“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虽然组织的实力很恐怖,但起码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单线联系嘛!只要杀了那些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就好了!我们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嘛!” 王洛杰说道:“就是!我们现在的能力绝对不被组织放在眼里,但一年后,两年后,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脱离组织!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恶灵和易水放下背包,六个人都觉得豪气冲天,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干劲! 龙观把背包打开,先把那些特制的沙袋和防具放到一边,然后郑重取出易水的刀交给他。 龙观笑道:“想当初,我们还差点全部死在这把刀下呢!” 易水居然笑了笑,显然也是记起了那天的事情。 龙观又把其它的东西分别给了它们的原主人。 李寒的“毒牙”组合匕首,恶灵的“裂魂”组合匕首,王洛杰的“冷艳”组合,和尚的“普渡”组合,当然,还有他自己的“龙刃”组合! 一切都分配好了后,王洛杰的脸色就阴了下来!他郑重的掏出那几张打印纸,严肃道:“这个东西,想必大家都知道,有的内容易水比我清楚,易水,你先说说吧!” 易水答应一声,接过几张纸,拿出其中一张指着上面那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说道:“张天,表面上的身份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的职员,暗地里是一个杀手组织的头领,当然,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组织,说白了,他手下只有一个杀手!那就是我!” 易水说道这里,语气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拿起另一张,指着上面那个胖子,想了想,才说道:“这个胖子叫刘坤,我经常在张天身边看到他,他的身份好像是一家夜总会的老板,我们在火车上碰到的矮子就是他手下的人。” 他又拿起一张纸,这回苦思了半天,却最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 王洛杰从易水手里取过那几张纸,苦笑道:“易水说的很不错,张天不用说,没有组织的命令,就算为了易水我们早晚也会和他发生冲突!至于刘坤,就彻底是个人渣!” 王洛杰的声音一下子狰狞粗暴起来,吓了其他人一跳。 龙观问道:“怎么了?” 王洛杰甩了甩头发,说道:“没有,这家伙就是一个禽兽!当时我气的差点把键盘砸了!” 他似乎不愿意过多的提刘坤做的恶,只是说道:“有时间我把那个ip地址给你们,你们自己去看,我是说不出口!” 不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王洛杰话音一变,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几分:“你们知道组织让我们杀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吗?” 恶灵说道:“那个人不是叫郭临吗?” 王洛杰说道:“是叫郭临!” “那还有什么问题?”龙观不解道。 王洛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李寒道:“还记得你当初和我说过什么吗?” 李寒面色陡变,说道:“我?” 王洛杰眼眶里透露着无奈。 “我杀过的人中,据我所了解,都多少有负于人,不然也不会有人花钱杀人了。” 王洛杰痛苦的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郭临的这一辈子可以用善良两个字来总结!他今年45岁,有个17岁的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连和邻居红脸的时候都很少!…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龙观,恶灵都变了颜色。易水脸上也不太好看! 和尚低摸了摸头。 “组织为什么要杀一个寻常人呢?” 王洛杰幽幽道:“组织是真的要让我们万劫不复啊!” “那找个曝光面更多的不是更好吗,为什么找这么个无名角色。” 王洛杰哑口无言,皱眉深思。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恶灵平淡的开口。 “可是,”龙观欲言又止,“我们根本没有选择啊!” “我知道!”王洛杰痉挛道,“我也很难受!真的!我不想做这种事,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我们死了不要紧,组织不会放过我们家人的!”恶灵喃喃道,“我不想不孝!” 王洛杰思虑良久,才说道:“同意杀郭临的,说句话吧!” 龙观,恶灵都碱口不言。 和尚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无波的古井:“我同意!” 王洛杰身子剧震,好久没有恢复过来。 “我也同意!”李寒缓慢却坚定道。 “同意!”易水目光悠远,淡然道,“死在我手里的无辜不少,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龙观声音颤抖,说道:“同意!” 恶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王洛杰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那好!我们先针对郭临,出红,谁去?” 五个人的呼吸一下子都粗了三分,每个人都盯着王洛杰手上的纸张,上面郭临黑白相片上的笑容分外灿烂! 僵持半晌,就在王洛杰和易水准备说话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我去!” 李寒低着头,刘海遮盖了大半眼帘,王洛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针扎一样的疼! “我去!”李寒强调了一遍。 五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抖着身子! 王洛杰一肚子要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被和尚看似无意的一个眼神生生打断,他好像又忘了自己现在是血月的首领,而不是李寒的大哥,只是,他怎么忍心看李寒堕进地狱绝望无助啊! “我去。”易水站起来,双手环抱,“我去最有把握,这个郭临可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所以你没有我有把握。”李寒深低着头,“你忘了吗,你曾经有整整一年被我牵着鼻子走,而且我们还要对付更加难缠的两个人,这个郭临这边绝对不允许发生差池。” 李寒说完站起来边向卧室走边说道:“哥,把那个郭临的资料全给我!我歇一会儿,晚上去!” 王洛杰默然。 手机在桌子上疯狂尖叫,李寒只是盯着自己已经搓的发红的手!那半截手套早不知道扔到哪个下水沟了。 王洛杰拿起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许艺菲愤怒的声音:“李寒,你翅膀硬了,敢不接电话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打个电话受了多少罪,我手机没电了,现在只穿着睡衣在客厅用家里的座机给你打呢!就怕你打不通我的电话着急,真是气死我了!” 王洛杰看着陷入痴迷的李寒,对着手机说道:“是我!” 许艺菲刚吼道:“我管你是……” 马上察觉到了王洛杰语气不对,慌乱道:“怎么是你?李寒呢?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还是生病了?” 王洛杰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他,额,现在在医院。” “医院?”许艺菲在电话那头尖着嗓子吓了王洛杰一跳,她马上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医院啊?”许艺菲都快要急哭了。 王洛杰手足无措,也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李寒突然夺过王洛杰手里的电话,对着电话就流出了眼泪,他嘶哑道:“小菲,我对不起你!” 许艺菲一下子急了,说道:“你*被警察叔叔抓了?快找宫平叔叔给你找的那个警察叔叔帮忙啊!” 李寒被噎了一下。王洛杰憋到内伤,其他人都是忍的一脸辛苦! 李寒无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艺菲愣了,说道:“你不是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李寒无语了。 王洛杰接过电话,顿时谎话连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李寒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一个好玩意儿,他想带回家给你当礼物,结果又有另一伙人也看上了同一件东西,把东西买了之后就被对方盯上了,当时我们几个都不在,李寒被他们十几个人打了一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男朋友也就耍耍酷,真动起手来弱不禁风的,结果东西弄丢了,就是这么回事,你别多想了!” 许艺菲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李寒就是个笨蛋,就不知道买了东西就在那里待着,等着你们过来嘛!这个活该挨打的笨蛋!”她说到最后竟然哭了出来,王洛杰一脸尴尬,哄了半天才把许艺菲哄去睡觉了。 等王洛杰挂断电话,才发现李寒又进了洗手间。 易水挡在王洛杰面前,缓缓说道:“我第一次杀那个13岁的孩子的时候,比他还不堪,这个坎只能让他自己跨出来!相信他!” 王洛杰慨然长叹,无尽萧索! 第二十五章:兵分两路·羊入虎口 第二天天亮,王洛杰起床准备去为其他人买早餐的时候,发现酒店客厅茶几上已经放好了热气腾腾的豆浆和金黄爽脆的油条。 李寒戴着一双崭新的半截手套,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里透着三分惫懒的样子。 看到王洛杰出来,李寒只是点了个头表示打过了招呼,然后就顾着听许艺菲在电话那边抱怨。 王洛杰坐到沙发上,对李寒说道:“昨晚睡的好吗?” 李寒点点头,然后对许艺菲说道:“好啦,好啦!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好吧!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区区10几个小流氓怎么打得过我嘛,我是被偷袭的啦!真的没事了,你快点去上课吧。等高考完了,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好不容易挂掉电话,李寒说道:“睡的还好吧,昏昏沉沉,也就过来了!今天对付谁?” 王洛杰似乎早就想好了,说道:“刘坤和张天关系那么好,如果只是对他们其中一个人下手的话,我怕会失败,所以,我想同时针对他们两个人!” 李寒思量了一会儿,迟疑道:“以我们的能力,对付张天绰绰有余,要是对付刘坤就有点拙襟见肘了,如果同时对他们两个一齐下手,我怕会出意外。” 王洛杰认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果不同时下手的话,我怕夜长梦多啊!” “我还是不太放心。”李寒皱紧眉头,试探性的说道,“不然,我自己...” “绝对不行!”王洛杰厉声斥责,“李寒,你是个人,不是魔鬼!而且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小菲,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她考虑,不要在洗不干净了!” 李寒语塞。 “你这样不能服众。”半晌,李寒才吞吐道。 “我自有办法。”王洛杰脸色不痛快,“别拿他们压我!” “那好吧。”李寒没办法去反对他,“可是,我还是觉得分开不太保险,你们几个人...” 他说话总是瞻前顾后,但是话里的意思王洛杰还是能懂的。 “我已经想了一晚上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人手我已经分配好了你就不要管了!” “还有一点我很奇怪,在火车上的时候,那个矮子已经认出易水了,为什么到现在张天都没来找过易水呢?” 王洛杰使劲揉着下巴,说道:“我昨天问过易水,他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李寒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结果,惊道:“该不是他知道易水和我们的关系了吧!” 王洛杰深思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整个组织知道血月存在的都不超过10个人,张天怎么可能知道?” 李寒咂咂嘴,说道:“这可就奇怪了!” 王洛杰笑笑,说道:“算了,不去管这些,可能是张天有事耽误了,可能是刘坤心里藏私,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吃完早饭的时候是八点多,太阳已经大亮,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王洛杰面前放着那几张纸,现在郭临那张已经和他整个人一样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王洛杰把早上和李寒的对话简短的重复了一遍,末了,他说道:“大家是怎么想的?都说出来听听吧!” 龙观直性子,说道:“我觉得王洛杰说的对,早点做完,早点安心。” 和尚把兜里折成对折的白纸递给李寒,说道:“我也觉得,王洛杰说的有理!” 李寒打开白纸,恶灵凑上来看,是许艺菲的半身素描像,画的纤毫毕现,脸上的表情似嗔私怒,调皮里透着可爱。” 李寒脸都绿了:“和尚,你是不是经常偷看你嫂子啊!” 和尚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有点脑子行不行!” 李寒盯着和尚嘿嘿直笑,和尚就往王洛杰身后缩。 王洛杰瞪了李寒一眼,不悦道:“你正经点!” 李寒一下子坐直,说道:“好!” 易水懒的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 恶灵点点头。 几个人都看着李寒,李寒说道:“我服从,只是,这件事蹊跷太多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闭上你的乌鸦嘴!”王洛杰说道。 李寒心中有些情绪,不说话。 王洛杰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我们来分配一下,张天那里,易水和和尚去吧。张天应该比较好对付吧!易水?” 易水想想,说道:“只杀张天没问题!” 王洛杰说道:“那就好!你和和尚多小心,遇到事情两个人商量着来!” 易水沉着点头,和尚嗯了一声。 “就他们两个吗?”李寒有些忐忑,易水他自然一百个放心,可是和尚实在是太弱了。虽然他承认和尚的脑子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好使,但是现在张天保不齐已经知道了某些关于他们的事,这个时候如果再让和尚跟着易水,恐怕只会添乱吧。 “我的想法,和尚应该能理解吧。”王洛杰无视李寒,问和尚。 和尚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道:“如果张天起疑,人多反而碍手,如果他不知情易水足够。易水死板不懂变通,我可以见机行事,他实力最强,如果发生意外保住我一个人不成问题。” 王洛杰看了看李寒。 李寒尴尬的笑笑。 “刘坤那里。”王洛杰环顾龙观,恶灵,李寒,“我们四个去!至于…” “我来吧。”龙观不等王洛杰说完就抢先道。 “你不行。”王洛杰否决,“你太冲动,做事留的破绽太多。” “你的意思是,我?”恶灵瞥了王洛杰一眼,神色不变。 王洛杰没说话。 “只有我有绝对的把握。”李寒脸色淡漠,“王洛杰你不用说了,就算是从大局来看,你们现在执行这种任务根本不可能做到完美。” 其他几个人都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说道:“但是,我们总要自己去尝试!” “尝试什么?”李寒反问,语气尖利,“尝试杀人?不露痕迹,不择手段的杀人?我是让你把他们带出这个地狱,不是让你把他们越拉越深!” 王洛杰噎了一下。 “组织很可能是想借这次任务警告我们,或者根本就打算借刀杀人,所以李寒说的没错,我们经不起一点意外,也不允许留下一点破绽。”和尚适时开口,“王洛杰,你不要太急于求成了,欲速则不达。”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王洛杰一下子火了,“我有说要恶灵动手了吗?” 这个才凝固没多久的小团体似乎又因为这件事产生了裂痕。 他们毕竟只是一些18岁的少年,被泰山般的压力折磨了许久后终于要崩溃了。 和尚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王洛杰一肚子怒火,只想摔开门出去再也不管这摊子破事。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每个人都在沉默。 王洛杰脸色阵青阵白,最后还是无奈的长出一口气,小声道:“我道歉。” 四下的空气一下子轻松不少。 王洛杰看着李寒,说道:“我们三个会尽力给你创造机会,没问题吧!” 李寒调笑道:“你们别拖我后腿就好了。” “那好。”王洛杰把一叠资料摔在茶几上,说道:“这是张天和刘坤的详细资料和生活习惯,易水,们两个好好看看,张天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在他那个小公司上班!” “知道了!”和尚说道,又想了想,“有没有附近的详细地图?” “里面有!”王洛杰说道,“详细到附近公厕里有几个单间都有!” 和尚掏出地图看看,拿出铅笔在上面画了一条复杂的路线,交给易水,和尚说道:“这算是撤退线路,咱两个不能走同一条路!” 郑州市中心,某高级住宅区外。 又一辆警车呼啸而过,郭临被杀案似乎惊动了某些警厅高层人物,所以今天街上的警察一批接一批。 王洛杰看着扬长而去的警车发呆,李寒推了他一下,笑道:“想什么呢?” 王洛杰不想再提郭临,随意敷衍了两句。 “我在想,现在怎么进这个小区才是关键!” 龙观看着不远处的正门,两个保安可谓尽职尽责。 “走后门去看看吧!”恶灵一针见血的说道,“越光鲜的外表下,往往越肮脏!” 王洛杰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说道:“你是说...” 恶灵赶忙打断,说道:“我可没说谁!” 也许是恶灵说的对,也许是他瞎猜的,总之,这个豪华小区的后门简直可以用古董来形容了!铁门上生满了铁锈,那把不知道有多久历史的挂锁都快和铁门长到一起了! 龙观用那把细长的“龙刃”三号,挑了两下,还没使劲,那铁锁就自己掉了下来。 四个人愕然,王洛杰干笑着说了句:“这要是在拍电影,傻子都会以为里面有埋伏!” 龙观挤兑他,笑道:“傻子,你说里面有没有埋伏啊!” 王洛杰回了他一个眼神,说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那那么多小说情节。” 李寒轻轻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 在他身边的王洛杰突然觉得身边的李寒像是一下子去了另一个空间一样,尽管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厘米。可他却觉得和李寒隔了几万光年一样,李寒整个人都像雾化了一样缥缈不定。 张天没在公司上班,易水想都没想就带着和尚来到了郊区一个隐秘的地方。 还是那个低矮宽阔的地方,和尚知道他们已经失败了。 张天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易水直笑。 “你回来了?” 易水握着唐刀,冷冷道:“我回来了。” “杀了血月吗?” 易水摇头,眼睛一直看着张天。 “你当然没有!”张天微笑,“我一直都想错了,以为血月只是一个人,却没想到是一个组。” “你怎么知道?”易水瞳孔骤的一缩。 张天看着易水,笑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呢!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对付血月了,唉,这次我可亏大了!” 易水眼睛微微眯起,说道:“什么意思?” 张天放声大笑,说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易水嘴角抿起,不说话。握刀的手骨结白的近雪。 “你不知道?”张天讥讽的看着二人,说道,“那我来告诉你吧!血月最早的确是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李寒!” 易水,和尚身子齐的一抖。 张天把二人的表情收到眼底,继续道:“后来,又陆续加进了王洛杰,龙观,和尚和恶灵。血月就成组了!最后嘛!” 张天笑笑,眼神森寒:“因为老头的事我让你去除了血月,因为那个组织的神秘性,我一直不知道血月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你和李寒的关系那么好!” 易水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说道:“所以,血月现在有六个人!” 张天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我曾经是多么的器重你啊!” 易水不屑道:“莫说你如何器重,哪怕就算对我有再生之德,我还是会加入血月!” 和尚在易水身后,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血月的事的?” 张天看着和尚笑道:“你是龙观还是恶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易水心念一动,和尚已经在他背上悄悄写了几个字! 张天看着两个人,冷笑道:“你们还想挣扎吗?不能为我所用的人,都要死!可惜了,哈哈,你们到死都不会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的!哈哈哈哈!” 唐刀闪电般将张天钉在椅子上,易水走过去取下唐刀,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嚣张!” 和尚一下子跑到易水身边,低声道:“快走,这是一个陷阱,张天只是一颗弃子!” 还没等二人跑到门口,不知多少个人提着锋利的砍刀涌了进来!和尚一下子脱口而出:“这是谁在针对我们!” 易水一把把和尚拉到身后,唐刀还在滴血,他纵声咆哮,面色狰狞的跑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好久,易水再次挥刀剁掉一个人的手臂后,看到和尚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易水嘶声喊了一声。 后背被一刀砍中,倒下前只看到一双艳红的高跟鞋,然后就昏了过去。 一个男人为了讨好,一刀向易水脑袋劈下,刀风呼啸。 眼看着就要将易水劈死的瞬间,一把小巧的匕首挡开了刀锋。 “他还不能死,死了我们没有办法交代!把和尚带走,叫归梦过来,让血月狗咬狗去吧!” 第二十六章:和尚失踪·波云诡谲 王洛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龙观推开门回来,又摇了摇头。 王洛杰自言自语道:“他们到底去哪了?张天今天没去公司,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冷静点!”龙观说道,“别人不敢说,和尚那家伙精明的很,不会有事的!” 王洛杰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嗯,我们再去找找。” 没等二人出门,王洛杰的手机响了起来。 “找到了!”王洛杰高兴道。“易水,你们在哪?”王洛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脸兴奋的对着电话说道。 “是王洛杰吗?”电话里是个女声,而且有些耳熟。王洛杰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易水的啊。 “是我!”王洛杰的心沉了下去。 “你快点过来啊!这个家伙血肉模糊的倒在这里,吓死我了!” 王洛杰脸色阴沉,问道:“在哪?” 易水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脸色格外苍白,这是一家小医院,准确的说就是一家黑诊所。 王洛杰不敢送易水去大医院啊,他们赶到郊区的时候都被面前那一幕震撼到了。 归梦就拿着易水的手机花容惨淡的站在那里,王洛杰仔细的在几具尸体中搜寻,找一遍,脸色就难看一分。 李寒对着归梦咆哮道:“和尚呢?” 归梦吓得体如筛糠,李寒在人前向来恭谨有礼,很少看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龙观扯住他,说道:“你对她发火有什么用,先救易水要紧!” 王洛杰眉毛都快要挤成一个点了,他看着小诊所外的繁华,眼中全是化不开的疑惑。 易水慢慢醒过来,王洛杰打发走了归梦,把诊所这唯一的病房反锁上,四个人站在易水病床前面。 易水清醒过来就问道:“和尚呢?” 王洛杰看他,不动声色道:“失踪了!” “失踪?”易水挣扎着要起来,徒劳的摔倒,伤口牵扯的痛让他都不禁闷哼一声。 他倒在床上,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和尚就和我在一起啊!” 王洛杰平淡道:“是归梦给我打的电话。” “归梦?”易水奇道,“她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这些不重要!”王洛杰有些烦躁,“你们怎么到那去了!” 易水看着王洛杰,有些不解,说道:“我们去张天公司的时候,才知道他今天没去上班,那个地方是原来我训练的地方,我想他可能在那里,就去了。” 王洛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易水声音也冷了下去,说道:“他知道血月的成员了,也知道我背叛了他!” 王洛杰失声道:“怎么可能?” 易水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当下,他把和张天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他知道的只是皮毛!”王洛杰松了一口气。 “我在想,是谁告诉他血月的事情的!”恶灵阴森道。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五个人面面相觑,怀疑和不信任慢慢孳生! 这也是王洛杰心中最大的疑问,张天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知道血月的事才对。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怀疑。他低着头仔细琢磨,李寒意气用事对所有人都推心置腹,可他不一样。人心隔肚皮,在事情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们都在想什么?”李寒怒道,“我们五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会那么傻出卖自己?龙观,你吃多了,怀疑自己兄弟是吗?你怀疑王洛杰还是我?啊?恶灵,你脑子也短路了是吧!” 龙观满面羞惭,说道:“对不起,和尚的事,让我有些心乱!” 李寒瞪着他说道:“你就这么个直肠子我就不说你,恶灵,你是怎么搞的!” 恶灵苦笑,说道:“我也是,被和尚搅得心浮气躁的!” 李寒更加激动道:“这是他妈最后一次,下一次谁再怀疑自己兄弟,别怪我李寒翻脸不认人!” 王洛杰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你消停点,我们仔细推算一下,知道我们存在的都有哪些人!” 李寒整理了下情绪,说道:“我和龙观道歉,废话不多说!我把能认识我们的都说出来,大家分析一下!红姐,疯子,瞎子,吾主,还有血牙,红姐手下的几个打手,加起来应该有20几个?但这些人对吾主的命令是绝对不敢违逆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王洛杰说道:“吾主要是想要我们死,那肯定早就动手了,万不可能假借他人的手。” 他对李寒的话却不敢苟同,李寒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绝对。 “还有一个人你们忘了?”恶灵突然说道。 “还有谁?”王洛杰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 “那次我去组织,疯子就守在门口,直接把东西给我了!”恶灵说道。 王洛杰脸色变了,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我倒忘了这件事了!”王洛杰喃喃道,“这就是一只蜷缩起来的毒蛇啊!” “他或许是组织的人,也许不是,但,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家伙!”李寒说道。 王洛杰沉吟不语。医院,医院,那次也是和尚意外受伤,那次...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要命的想法生根了一样扎紧!那次和尚受伤完全是因为一个人,而这次他们的行动,如果有外人知道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 王洛杰结实的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像被人迎头倒了一桶冰水一样,他张口就要喊出来,但话到嘴边发现恶灵正看着他,神色复杂。 王洛杰一下子说不出口了。李寒啊李寒,为什么你总是会沾染到这么多复杂的关系。 易水说道:“我昏迷前看到过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高跟鞋?红色?”李寒几乎不由自主的喊道,“红姐?”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否定道:“红姐从不离开祥和镇半步,因为吾主不允许任何高层离开他的掌控!”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王洛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真的是一团乱麻啊!” “我还有一些疑惑!”恶灵说道,“我们对付刘坤的时候顺利的不像话,刘坤好像根本就一无所知,就那么被我们得手了!为什么易水他们就中了埋伏,那个矮子是刘坤的人,按理说刘坤不应该不知道易水回来了,可他显然也不知情!那个人为什么要向张天透露我们的消息,而不是向刘坤?如果要杀我们的话,刘坤显然是首选,为什么他们告诉了张天一切,又让易水顺利的杀了他?为什么和尚下落不明,而易水却躺在那?” 恶灵连珠炮般说出一大堆疑点,前面的还好,最后一句话一说出口,王洛杰和李寒的脸都微微变色。 易水勉强笑了下,说道:“和尚当时在我背上写了几个字,写的是内鬼,阴谋和逃跑三个词,你们倒是不谋而合了。” 恶灵摇头,说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想了想,背后这个人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我们互相猜忌!” “有道理!”李寒说道,“我们四个去对付刘坤没出事,肯定是因为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就是内奸,只要这么一想,血月就算完了。” “不止这么简单!”王洛杰说道,“不论我们怎么分配任务,对付刘坤的人都不会有危险,而对付张天的人,哪怕只有易水一个,也会陷入死地!只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是今天行动?又怎么想到我们会分头行动呢?” “说了半天,又扯回到我们自己身上来了!”龙观自嘲道。 “不!”王洛杰肯定道,“你忘了这个计划是我早上才提出来的,说完大家就行动了,其间所有人都在一起,根本没人离开半步。” 龙观想了想,苦笑道:“我是彻底凌乱了!” “说不定还是医院那个人吧!”李寒说道,“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要是想对付我们,我们早就死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 “现在,唯一勉强说的过的理由就是,这个人和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又不能明着对付我们,于是只能凭着从组织那里得来的消息不停地给我们造麻烦,只是,这他妈又不是小说,他们盯着我们一个血月干什么?” “也许,他要对付的不是我们血月,而是...”李寒意味深长道。 “组织!”四个人眼前一亮,同时喜道。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了!”王洛杰说道,“这个人和我们是一样的目的,只是,他不知道我们对组织也是恨之入骨啊!” “平白无故又招了个大敌,”恶灵哼了哼,“命苦诶。” “也好,”李寒笑笑,“至少我们知道有人在幕后对付我们,以后我们多加小心就好了!” “嗯!”王洛杰点头认同,“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和尚!” 一提到和尚,几个人都不觉沉下了脸。 “他为什么要抓走和尚,又把易水放回来呢?” 龙观看了看几个人的脸色,连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在想,他利用和尚挑拨我们关系不成功,会不会利用和尚要挟我们?” “这个是肯定的!”王洛杰不假思索道,“而且,我们还只能被动的接受。” 李寒道:“要先找到和尚到底在哪才行!” 易水道:“他们派出来的不像是普通混混!应该是郑州一股不小的势力,等我好了,我就去查查这伙人的来历,顺藤摸瓜找下去,不难查的!” 王洛杰说道:“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请宫平的那个同学帮忙,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难办了。” 李寒认同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警察打交道!” 易水的手机响了起来,王洛杰看了几个人一眼,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王洛杰把免提打开,归梦的声音传了出来。“喂,你开开门,我就在门口呢!” 王洛杰看着拉上了帘子的病房门,目光深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归梦,来的真是时候! 第二十七章:处心积虑·关键线索 和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痛。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晕倒前的每一个细节,最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受一点伤。 起码被人敲晕之前是这样,是被人敲晕,不是自己吓昏了。 这点很重要! 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室,四周光线很暗。 他借着不知从哪透来的一丁点光芒看明白了整个房间的装饰,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了,应该是牢房,像古装电视剧里的牢房,床上随意的铺着一些稻草,没有棉絮。 地上很脏,所谓的脏指的是蟑螂之类的到处乱跑,和尚往床里面缩了缩,生怕那些小强跑到床上来。 一扇半圆形的小窗就是光源进来的地方。和尚比了比,发现自己除非是回到五岁以前,否则不可能从这里钻出去。 想明白了这点,和尚伸了个懒腰,然后盘膝坐好,开始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和他的应对方法。 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让他永生难忘。 李寒啊李寒,我只希望我所托非人!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那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良久后,和尚狠狠咽了口唾沫,大声道:“有客人在门外吗?可以请进了,如果能给主人带点吃的就更好了!” 那扇铁门“吱”的打开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生走进来了。 是女生,不是女人,是17,8的女生,不是阿姨。 和尚心中冷笑,先礼后兵吗?看来他的猜测没错了。 和尚夸张的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是谁啊?” 那个女生掩口轻笑,媚态百生:“我叫心梦,你是谁啊?” 和尚痴呆道:“他们都叫我和尚。” 心梦笑道:“和尚,这名字真好玩儿,是说你四大皆空,还是不近女色啊!” 和尚笑笑,说道:“是因为我看破一切。” 心梦笑了:“你真的看破一切了?” 和尚脸上笑容不减,说道:“当然是真的,譬如说你吧,我一看你来就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了。” 心梦笑容僵了僵,勉强笑道:“那你说说看?” 和尚果真侃侃而谈:“你一进来我的第一感觉是在做梦,但是要是做梦的话,我现在想飞起来。所以,我的第二个想法就是,你来威胁,或者收买我!我说的对不对啊?” 心梦笑容没了,脸色难看道:“你怎么知道的。” “别急!你先让我分析完!”和尚戴上眼镜,眼睛里闪着精光,“你来收买我干什么呢?绝对不是什么好目的,而你肯定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通过我收买血月,第二,通过我,挑拨血月!对吗?” 心梦又笑了,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和尚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寒光闪烁,讥笑道:“这是常识!本来还想继续逗你玩的,可我忍不住要笑,哈哈,笑死我了。” 他嘴上在笑,心底却一片冰凉,他想不出什么人要这么处心积虑的针对血月。 “你可真聪明!”心梦笑意盈盈,“想不想要奖励呢?” 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很同情你!” 心梦不解道:“为什么呢?” 和尚愁眉苦脸的说道:“要是王洛杰和恶灵看到你的话,他们俩肯定会流口水。要是龙观的话,你就要小心点,因为他可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要是易水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肯定会一把掐死你!” 说到这里,和尚看了一眼面色微变的心梦,继续道:“可你偏偏就碰上了我!我只会和你插科打诨耗时间,而不会给你半点实质性的回复,你说你是不是该值得同情呢?” 心梦咯咯直笑,一改刚才的害怕表情,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为了怕他们难对付才对你下手的呢?我们既然能把你抓到这里,就一定有办法能让你屈服,实在不行!拿你引那几个上钩也可以嘛!你说呢?他们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受折磨吧!” 和尚哀叹一声,说道:“你觉得像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会放在他们眼里吗?” “哎呦!”心梦做作的喊了声,“这话你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那我绝对相信,可是呢!因为你,李寒从三楼跳下差点残废,而且违背本心杀人,这些都不是假的吧!” 和尚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大浪,他不动声色道:“你们知道的真不少啊!” 心梦眼里流光宛转,笑道:“想套我们的来历啊?没门,除非,你答应我的提议,怎么样?” 和尚苦苦思量了半天,说道:“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就该知道我的本性吧!我可是无利不起早的哦!” 心梦眼睛转了转,笑道:“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人?还是两样都要?” 和尚看着她笑道:“说的具体点,钱有多少,人有多漂亮?” 心梦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寒光,她笑的更灿烂了,说道:“钱嘛!只要你开口,人嘛!反正比我漂亮,当然,如果你要是看上我了,也可以啊!” 和尚一下子放声大笑,直笑的弯下了腰,都快喘不过气,才说道:“哎呦,笑岔气了,肚子疼。” 心梦咬着嘴角,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和尚收起笑容,端正坐直,正色道:“心梦小姐这样舍己为大局的牺牲观念让我很感动,可是,要是每抓一个人,心梦小姐就牺牲一次的话,那,我就汗颜了。” “混蛋!”心梦气极,“你想死吗?本姑娘成全你!” 她果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向和尚刺去。和尚看着匕首瞳孔一缩,身子不动。 匕首停在和尚眼皮前一寸的地方,和尚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你当真不怕死?”心梦怒道。 和尚嘻嘻哈哈,没正经道:“贫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心梦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转身跑出去了。 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像隔绝了一个世界!和尚躺在稻草上,闭目养神起来。 嘴角不自禁的翘起! 他知道,心梦不过是块探路石罢了,真正的幕后人现在才打算登场。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铁门再次打开,这次心梦不再是趾高气扬,而是垂首跟在一个陌生的老太婆的身后,老太婆穿着唐装,身材高挑,除了满头白发和皱纹密布的脸,谁也不会觉得她很老。 和尚也是如此,所以他才会吃惊的张大嘴。那老太婆似乎很满意和尚的表情,得意的在屋子中央站定,心梦讨好似的把手里的板凳放在地上。 老太婆四平八稳的坐在上面,看着和尚。 和尚一下子坐了起来,两腿荡在床沿,笑道:“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老太婆冷笑,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和尚哈哈大笑,说道:“我想起了旧社会的地主婆和童养媳,哈哈!” 老太婆顶着一副吊丧脸,还是那幅欠扁的表情,说道:“我不觉得好笑。” 和尚也不笑了,改成一副苦脸,说道:“唉,敬酒不吃,现在该给我吃罚酒了吧!” 老太婆嘿嘿两声,威胁道:“你倒真有自知之明!要是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乖乖按我们的要求去做!” “既然这样,那我们大家就坦诚布公吧。”和尚决定把一切都捅开,就算死,他也绝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很好,你果然识时务。”老太婆冷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要你回到血月,然后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告诉我就行了。” “仅此而已?”和尚大惑不解,眼前这个人费了偌大心机紧紧为了监视血月?这可说不过去,以她的身份,血月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仅此而已罢了。”老太婆似乎吃定了和尚,气定神闲的端坐着。 和尚盯着她的眼睛,他在想还要不要在套一下话。 “以你的手段,想知道血月的情况不是易如反掌吗?何必多此一举呢?我现在这样回去,血月其他人肯定会起疑的。” “其他人不好说,但是你,想瞒过血月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虫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我可以保证,将来不仅还你自由,更有天大的好处在等你!”老太婆抛出了一个一下子让和尚呼吸都重了三分的条件。 和尚眼睛一下子红了,自由,这个条件对他来说简直太致命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能回到当初那种生活去,不用每天和这种肮脏的事情打交道,不用活的像野兽一样同类相残,现在这个机会就这样摆在他眼前,只要他愿意,一切就都结束了。 和尚的喉结拼命滚动着,终于开口道:“可惜,我不能答应你。”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人是在骗他,但是这是距离自由最近的一次机会,就这样溜走和尚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扭痛。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人开出的条件,且不说她在组织也不过区区一个外围高层而已,和尚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真能瞒过血月其他人,就算李寒能镇住龙观和恶灵不杀了自己,易水也绝对会在知道自己出卖了血月过后杀了自己。 就算是李寒也不可能阻止他。 老太婆呛了一口气,咳嗽两声,冷笑道:“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和尚摇头,一本正经道:“哪里,哪里,我就是见到尸体都不会掉泪的!你不知道李寒说我是杀生和尚吗?” 老太婆招了招手,门外进来两个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放在人群里绝对没人看第二眼的人物! 不过,和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这次是真的哀叹了一声。 “怎样?”老太婆得意道,“想没想好啊!” 和尚垂头丧气,说道,“我只有一个心愿了!” 他绝定撕破脸皮,把自己最后的退路也给封死。这样一来,我就彻底没有退路了,也没有了利用价值,这下子,我也不会背叛大家了。 “什么?”老太婆问道。 “你到底是谁?”和尚眼皮耷拉,嘴角半扬道。 “你...你...”老太婆惊慌失措,语气变得又尖又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和尚对她身后的三人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她的脸,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老到像你这样的人还穿高跟鞋,而且是大红色!” 不待“老太婆”回过神,和尚又抛出了一个重磅*:“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少见呢?红姐?” 王洛杰送走了归梦,对于归梦,他们几个人表现得态度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敬而远之。 王洛杰和李寒还能说出一些原因,龙观和恶灵就是直白的两个字,直觉! 直觉,很迷幻的一个词。 所以易水也说,我的直觉是,归梦是个不错的人! 对此,几个人都不置可否。 王洛杰本来想说什么,被李寒用眼神制止了。 易水没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虽然,她有时候也蛮横的不讲理,但从本质上来讲,她还是和许艺菲一样的好姑娘,李寒,你觉得呢?” “啊?”李寒一愣,“哦,是吧!” 和尚下落不明,李寒也没有心情在一个并不熟悉的归梦身上过多纠缠,他随口说了两句,又掩不住脸上的焦急神色。 “这样干坐着不是办法,”王洛杰说道,“恶灵,咱们去郊区那个地方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李寒说道:“还是我和恶灵去吧!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我比你在行些,易水这里,你比我要懂得,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你好解决!” 说完就和恶灵出去了。 夜色已经很浓了,两个人打着出租车出了市区就下车了。 露水很重,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裤脚,李寒心里急躁,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恶灵跟上来,说道:“我一直在想易水看到的那双红色高跟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寒说道,“我也想到她头上了,可是,没有吾主的命令,她是不可能出祥和镇的!要真是吾主的命令,那我们早就死了!她绝对不敢离开祥和镇的,绝对不敢...” 恶灵看出来李寒已经乱了阵脚。他当然知道如果带走和尚的人是红姐的话对他们来说后果意味着什么。他不说话,这时候说任何话都只会增加李寒的负担,两个人闷头赶路。 到那里的时候,天上突然起了厚厚的阴云,李寒庆幸道:“还好买了手电,不然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恶灵也拿出一支手电,二人分头开始仔细寻找。 归梦难道是吓傻了?竟然没有打电话报警,李寒一边找着,一边想着归梦,这个神秘出现的女子。 按理说她救了易水,李寒她们就算不对她感恩戴德,也不应该再在背后去议论她,只是除了易水之外的每个人,哪怕是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和尚,打从内心最深处,对归梦总有一丝反感! 可能与她骄横的性格有关,也可能与她那个所谓的哥哥有关,总之,管归梦做什么,在李寒看来,都有着深深的,不可告人的动机! 使劲甩了甩头,似乎要把归梦从脑子里甩出去,李寒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归梦,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和尚,其它的都可以先不去理会! 没有半点星光,两只手电发出的微弱光源似乎成了这世界上最后的光明!可也不够黑暗吞噬的!光斑摇曳,偶尔照到一具具死尸僵硬扭曲的脸上,又为这黑暗增添了三分鬼气! 李寒来回找了好几圈,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心里发急脚下动作就暴躁,手下就没准头,不时被拌到,然后就更加焦躁。 怎么还没有线索,和尚那家伙绝对不可能不留下线索就被抓走,除非... “啪。”李寒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在这低矮空旷的面积里形成了回声。 “你这是干什么。”恶灵又好气又好笑,“急疯了吧你,和尚那家伙不会不留下线索的,耐心点。” 李寒气冲冲的不说话,脚下更加用力的踢着一具尸体,尸体把他拌倒,他愤怒的支在地上手枕着一个胳膊,隐隐看到胳膊底下压着一张被血浸红了的纸团。 第二十八章:疑窦丛生·严刑拷打 红姐的脸色真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她“嚯”的站起,咆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和尚用左手指了指脑袋,懒散道:“用脑子猜的呗。” 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接下来他只希望李寒不会放弃他。 听天由命了。 红姐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和假发,又翘着二郎腿坐下来,优雅的说道:“唉,和尚啊和尚,你说我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自做聪明呢?” 和尚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该说我自做聪明才是。” 红姐嘻嘻笑道:“你真不该把什么都说出来。” 和尚也陪她嘻嘻道:“我要是不说出来,就算心里明白,也还有最后的回旋余地,可是我偏偏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所以啊,不论你如何威逼利诱我都不会再答应了,反正最后都要被你灭口,我何不死也死的壮烈点呢?” 他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想起来在祥和镇河边,李寒护着他被人羞辱的时候...李寒,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绝对不会... 红姐冷笑道:“死也有舒服的死和难受的死,你既然见到我了,你认为还能舒舒服服的就死掉吗?” 和尚往后一倒,闭上眼睛说道:“我记的以前在哪里看到过来着?活着的时候受的苦难越多,死后成就就越大。唉,看来我死后起码也会是金身罗汉了。善了个哉!” 红姐尖薄的嘴皮狠狠抿起,显得更加刻薄:“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血刃组的,替我招呼一下吧!” 和尚心里发紧,眼皮颤抖了一下:“血刃组?该死的!” 这个血刃组,在组织里的不择手段可是出了名的。落到这样的人手里,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李寒颤抖着手摊开皱成一团的纸,上面铅笔字迹被血染的大部分已经分辨不清。他鼻尖上的汗滴到纸上又晕染了一片,他胡乱的伸手擦了两下,手像触电一样快速缩回来,好像那张皱巴巴的纸上有针一样。 王洛杰见状把他挤到一片,举起那张纸仔细查看。看了半天,才说道:“是和尚的笔迹不会错,而且这个角落里有他做的记号。” 王洛杰环视其他人,说道:“和尚在这张纸上写了一些词。分别是医院,少爷,老头,黑帮...还有一个,我现在不说,大家先说说这几个的意思。” 恶灵听到第一个词的时候王洛杰正好看着他,眼底深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所以恶灵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可能害了和尚。 和尚那么精明的家伙肯定有其他后手,他绝对不会出事的。 “医院的话,那个人总不可能跟着我们到这来吧。”李寒像是自言自语,“那个人行踪诡秘,对我们的又对我们了如指掌,除非是我们自己人...” “所以这是不可能的。”王洛杰立马打断他,说道,“和尚要是想到了这点绝对不可能笼统的只提了医院两个字,这个医院可能指的是他已经受伤或者可能会被关在某个医院才是。他既然都要被掳走了,要是有更确切的线索绝不可能不留下的!” “少爷是死在我手上的。”李寒说道,“就算是要报复也该找我才是,为什么会盯上和尚?” 恶灵补充道:“而且如果是少爷的事的话,他们在祥和镇下手才对,为什么要不远万里隔了这么远时间过了这么久才动手。” “黑帮就不可能了。”龙观想都没想就说道,“和尚的背景不可能粘上那种人物,我原来有接触过祥和镇的背后的几股势力,还没有人有这么大能量隔了半个中国掳走和尚。和尚的身世可不简单。”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李寒脸色又难看了下来,“难道和尚是被鬼抓走了吗?” 王洛杰把手里的纸举到身前,脸色凝重道:“我刚看到的时候就已经都否定了刚才那几个人。但是这最后一个人实在是更不可能才对!” 他拳头捏的紧紧的,慢吞吞的吐出来一句话。 “和尚最后几个字写的十分潦草,是红姐...” “红姐?”几个人齐的一震。 “不可能的!没有吾主的命令红姐不可能离开祥和镇!”李寒想都没想就断言道。 提到红姐的时候,李寒脸色难看之极。 “你别忘了易水晕倒前看到过那双红色的高跟鞋。”王洛杰咬着牙,“而且和尚最后几个字写的十分潦草,肯定是突然之间发觉的。” 易水长出了一口气。 “和尚最后还有一个分字,后边是部字的一半,这是什么意思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只是红姐把和尚带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王洛杰咬着嘴唇,苦苦思索。 “不管那些!”龙观说道,“和尚不是说了分部吗?咱们直接找上门去,把和尚救出来就行了。” 其他人面面相视,同时说道:“就这样。” 王洛杰却没有那么冲动,他犹豫了一会,才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做的后果。” “什么意思?”龙观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打算不管和尚了?” “当然不是。”王洛杰说道,“只是...” “有什么话能不能痛快的说完!”龙观就受不了王洛杰这样子,“你怎么也变得和李寒一样婆婆妈妈的了。” “你是忌讳组织那里吧。”恶灵一针见血道。 “嗯。”王洛杰点头,“我实在想不明白吾主为什么这么做!按理来说,他要除掉或者说收拾我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大手笔,可是现在绑走和尚的偏偏又是红姐。我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龙观的火气已经要压不住了,“有什么事能比和尚还重要吗?你要是怕死,告诉我地方在哪,我他妈自己去!” “你是怕,如果真正的幕后是吾主的话,会牵连我们的家人吧。”恶灵说道。 “嗯。” 王洛杰拳头捏的死死的,他的确害怕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敢把这件事和组织扯上关系。 “如果这件事是红姐自作主张和组织没有关联呢!”易水冷静的说道。 王洛杰一愣。 “就像你说的那样,组织真要对付我们的话绝对用不到这么大的阵仗,而且,你别忘了,这里不是祥和镇,组织就算在这里又有分部,实力也绝对高不到哪里去才是。” “还有一点,我姓李。”易水看着王洛杰,淡淡道,“中原李家的李。你也不会觉得组织就算在胆大妄为也敢在这里对付李家的人吧。” “不管怎样。”李寒一锤定音,“先救和尚要紧。况且我们还不能肯定一定就是红姐,但也要先按着这条线索去找才行!” 王洛杰跑回卧室拿着一摞资料出来,说道:“这是组织在全国各地的分布情况,各个分部一般都只是接收任务,在汇总到总部,由总部决定派出人手执行。” “这还是那次血月第一次改组的时候我在疯子那里看到拿回的。”李寒看着那厚厚一叠资料,心中叹了一口气。 王洛杰找到郑州那一张,拿出来说道:“是这个了!你们看看,我去网上查查这个注册公司的资料。” 和尚咳嗽了一声,喘着粗气醒过来。他双眼半阖,总觉得身在雾里,怎么也看不清身边的状况。 红姐正襟危坐,笑道:“和尚?感觉怎么样啊?” 和尚脸上没有半点伤痕,他咕哝了两句,声音沙哑。 红姐挥了挥手,那两个外貌普通的男人就暂时退到一边,他们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可看和尚的表情,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才是。红姐站起来,走到和尚身边,俯身到他嘴边,笑道:“你想说什么?” 和尚努力的抬起头,长时间的悬空让他有些头晕:“我说,我受不了了。” 红姐笑的更加灿烂了,说道:“受不了了吗?那你告诉姐姐啊!你不说姐姐怎么知道你受不了了啊!” 和尚喘息,咬着嘴唇,目光涣散:“呜,我真的扛不住了。” 红姐戏谑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你看看,姐姐考虑的多周到,都没在你身上留下一点疤痕哦!想当初,李寒落在姐姐手里的时候,姐姐可是...呵呵。” 她斜眼看着和尚,又说道:“只要你答应姐姐,等毁了血月之后,大不了姐姐让你重组血月嘛!只要你知趣,没什么不可能的嘛!” 和尚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红姐满脸笑容,眼睛却冷的刺骨:“把他放下来!” 和尚瘫倒在地上,浑身不时抽搐。 红姐蹲在他身边,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啊?只要你答应姐姐,姐姐马上让你舒服起来。” 和尚躺了几分钟,身子渐渐舒缓下来。红姐也不着急,就那么两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连连。 心梦在她身后,眼神不屑。那两个相貌普通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像两尊雕塑。 和尚勉强翻了个身,累得在地上喘息,哼哧道:“呼,太舒服了!” 红姐冷冷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还有更舒服的。” 和尚害怕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心梦,叹了一口气,自己挣扎着站起来,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走到那四个吊绳的位置,闭着眼睛对那两个男人说道:“你们继续把我吊起来折磨吧!我觉得这还舒服点!” 两个男人险些笑出声来。 心梦气极,冲到和尚身边左右开弓扇起和尚耳光来!和尚嘴角挟着一丝浅笑,眼也不睁,脸颊不一会儿就高高肿起! “够了!”红姐喊道。 心梦不敢忤逆红姐,垂首恭敬的回到红姐身后站定。 和尚脚上一软,扶着床沿才勉强站住。红姐脸若寒霜,冰冷道:“你耍我?” 和尚笑道:“你才知道啊!我一直就在耍你啊!” 红姐怒极反笑,说道:“好有骨气!当初的李寒也是像你这样,看来,你也想要变成他那身皮了!” 和尚微笑,说道:“我佛慈悲,肉身只是一具臭皮囊。” 李寒身上那一身,和尚的心 “嘴硬!”红姐狞笑,拍拍手,狠狠揪扯在一起。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都穿着医生常穿的白大褂,其中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另一个看起来有六十许的年纪了,干瘦干瘦的,像一块熏肉。这两个人气定神闲的往屋子中间一站,和先前的两个人一对比,他们完全就像是地狱来的一样。 和尚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发出的那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屋里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离这两个人远了几步。 红姐却迎上去,指着其中那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瘦弱男子对和尚说道:“这位可是拿到人体解剖学博士称号的哦,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小和尚,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和尚也不再开玩笑了,看着眼前这个文绉绉的一副书呆子打扮的人,心里叫苦。 那个眼镜看着和尚,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裸的贪婪,和尚打了个哆嗦,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知道最难受的是什么吗?”红姐笑的得意。“可不是痛,是痒啊!小和尚。” 第二十九章:英勇不屈·虎口夺人 李寒一身黑,顶着五月的阳光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眼球。 艳阳高照,风里都有丝丝的热气,他深埋着头,行色匆匆对四周的目光视若无睹,朝着马路对面快步走过去。 王洛杰与他隔路相望,两个人保持着同样的步伐节奏,不快不慢的向街尽头而去。 易水挺直腰身坐在出租车里,双手环抱眉头紧锁,和尚毕竟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失踪的,虽然其他人没说什么,但是他自己心里却着实很不是滋味,他目光阴鸷,惹得司机不时由后视镜里打量着他。 易水不耐,冷淡道:“太和街打架,你也去吗?” 司机身子一抖,赶忙赔笑道:“不去,不去。” 易水通过后视镜瞪了他一眼,半威胁道:“那你盯着我看什么看,记住我的样子报警拿奖金吗?” 司机吓得一哆嗦,差点撞上旁边的车,干笑道:“没,没有!” 易水冷笑一声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龙观和恶灵挤在公交车上,被挤得呼吸都困难了。两人相视苦笑,自己才真是自找的啊。 恶灵突然感到裤兜一松,钱包被人掏了,他不动声色的反手顺着钱包的方向一把抓住,前伸抓住那小偷的手腕,回头笑了一下。 那小偷急的满脸通红,恶灵手上一使劲,那小偷一下子哀嚎出声,恶灵一下子拿回钱包,又转过身,装作事不关己。 龙观无奈的笑:“我们俩怎么就这么倒霉。” 恶灵深感认同的点点头,故作高深的感叹道:“交友不慎啊!” 然后扼腕叹息,大有痛哭人生之意。 龙观鄙视的看着他,无语道:“咱能不丢这个人吗?” 恶灵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不能抱怨了是吗?” 龙观嘻嘻道:“你对着李寒抱怨啊!我绝对不拦你!” 恶灵一下子泄了气,说道:“那免了,李寒那小心眼儿,万一想歪了,那我就成罪人了。龙观,你别去和他说哈!” 龙观说道:“还用你提醒啊!” 李寒走进“如山书城”,在里面闲逛着,不时低头去翻动一两本书。 没一会儿,王洛杰走进来,二人擦肩而过。 李寒在错身的一瞬间转身向楼梯走去。 书城分为地上三层和地下一层,地下是仓库,非书城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李寒沿着楼梯向下,转角处两个保安拦住了他,李寒低着头,说道:“我要找一套书,上面的人说书架没有,库存里有。” 两个保安板着脸,只是摇头。 李寒不停辩解,就是不允许。他二人身后的电梯“叮”的打开,一个保安压低着帽沿走了过来。两个保安回头去看,一个说道:“你出来干什么?上面不是说让你在电梯里守着不许人下来吗?” 不等那个保安答话,李寒突然从兜里摸出一块手帕,从后面掩住一个保安的嘴,对面那个保安出手掩住另一个保安的嘴。两个保安挣扎了几下,翻着白眼昏过去了。 李寒站起来冲着角落的监控器竖了竖拇指。 龙观把几个保安绑好锁进洗手间,整理了一下略显大的保安服,冲着显示屏上的李寒笑了笑,说道:“这家伙得瑟的,要是我们再晚点来,看他怎么办?” 恶灵关掉所有监视器,把所有视频资料都删除,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说道:“这就叫信任!啊哈!” 龙观嘿嘿一笑,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恶灵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对易水说道:“小心!” 易水点头,用帽子压着脸,说道:“放心!” 李寒低着头打开地下室的大门,身后三个人鱼贯而进。 走在最后面的王洛杰关上大门,掏出兜里的铜丝在门上系了个水手扣。 地下室里没有什么人,杂乱的堆着大堆的书籍。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防潮牛毡,踩上去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李寒看了看方向,径直向正中那盏惨亮的节能灯方向走去。 一边走,李寒一边压着嗓子说道:“和尚要紧,遇到任何人...” 他没说完,但三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寒小心的向前走,后面的王洛杰三人一个一个散了开来。 和尚脸色苍白,感到头晕目眩,长时间的倒吊着让血液回流到大脑使得他有些神智不清。但身上传来的剧痛和奇痒却有增无减! 他的大腿内侧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皮肤,鲜血顺着皮肤流下,使得他全身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染的艳红! 一小撮工业盐撒在伤口上,和尚猛的狰狞,脸色陀红,眼睛几乎要蹦出眼眶。 “额...啊!...呜!” “有骨气!”红姐冷笑道,“没关系,你就使劲喊吧!不会有人听到的!” 和尚咬的嘴唇流血,嘿嘿阴笑道:“你...你...你...就没有点新花样吗?...嘿嘿...” 他已经痛苦的全身都在痉挛,瞳孔涣散的连聚焦都快做不到了。 红姐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都压弯了,她怒道:“新意?姐姐成全你!” 她端起另一个碗里,里面是蓝绿色的盐粒,疯狂笑道:“这可是你要的新意,不要吓哭了哦!” 盐粒一粘到鲜血,马上化成盐水。盐水接触到肌肤,马上升起一道道清烟,与它接触到的皮肤发出一股烤肉的糊香,马上变的焦黑如炭。 和尚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 红姐不屑的笑笑,对着身后的心梦示意。心梦马上端着一盆盐水泼到了和尚身上!不沾水还好,一沾到水,那些焦黑的皮肤马上脱落。可是稀释后的盐水蘸到哪里,哪里就马上烧的糊黑!和尚痛的清醒了过来,马上又昏过去了,然后又醒过来! 他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黑色的烧伤痕迹! “啊!...啊!...哼...唔!” 和尚身子直哆嗦,只剩下了喘息。 红姐又拿起一个碗,手指捏起里面一捻黑色的粉末,笑道:“小和尚,你还不服软吗?要是这些难看的黑色粉末蘸到了你身上,那你身上的疤就永远别想消去了,就像李寒一样,浑身都是丑陋的伤疤!你真的要像他那样吗?姐姐可是对你手下留情了,只是对你那些不会露在外面的皮肤下手,要是姐姐心狠一点的话...啧啧!” 她故意不说完,上下打量着和尚。 不到万不得已她当然不想给和尚落下去不掉的疤痕,她身后的那些人可说过,和尚这小子对他们很重要,能降服最好不过。 和尚颤抖着翕动着嘴唇,调侃道:“没关系,贫僧又不娶妻,丑不丑的都无所谓!” 红姐笑容一滞,气恼道:“当初李寒都屈服在老娘手下,你的骨头难道比他还硬?” 和尚哧的笑出声,不屑道:“你居然拿李寒和我相提并论,哈哈哈。” 他咳嗽着笑起来,吐出的唾液里都含着血丝。 当痛苦放大到一定程度后只剩了麻木,和尚现在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那时候会不会服软答应红姐,哪怕是假意的。 他开始害怕,怕自己真的挺不住了。 如果我真的挺不住了,李寒... 你会照顾好我的父母是吧。 易水把监控室的大门反锁,透过百叶窗的间隙观察着外面。他有点后悔恶灵关掉了监视器,不然他现在还可以看看世间百态什么的。有几个保安向监控室走过来了,易水数了数,一共三个,看来是来换班的。 易水回到显示屏前面趴倒坐下,门口传来扭动把手的声音。 “怎么关上了?” “妈的,那三个又上外面打牌去了。你钥匙呢?拿来。” “快开,快开,老子憋着呢!”接着是钥匙开动锁芯,三个保安进来了。 易水趴在显示屏上不动,一个保安过来拍他:“怎么睡着了?这监控器怎么关了?” 另两个保安一个就要去开监控器,另一个向洗手间走去。 易水突然暴起,反手一记手刀砍在身后保安的脖子上侧身就是一记鞭腿踢在另一人太阳穴。 最后那个保安手指都碰到监控器的开关了,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然后就没了知觉。 易水揉了揉手腕,刚才动作幅度略大有些扯到了伤口。带上手套把室内收拾了一遍。 红姐恼羞成怒,癫狂道:“那你就去陪李寒吧!” 她手一扬,就要洒出去。 “等一下!”红姐身后响起懒洋洋的声音。红姐怒道:“我要做的事,还没有...” 她转过身子,李寒脸带微笑的看着她。 李寒一脸微笑,和煦迷人,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的话。 他的眼睛半眯着,冷的能让你在三伏天打寒颤!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他嘴里牙齿咬合发出的咯嘣声,嘴角肌肉不住抽动,李寒微笑道:“红姐,请等一下!” 红姐竟然吓得后退了一步,李寒瘦削的身子站在那里竟然发出有如实质的冷气! 那两个血刃组的人浑身不自在,齐齐向前一步,只走了一步!两把匕首直直的刺透了他们的喉咙,鲜血不要钱的洒了出来! 龙观和恶灵铁青着脸走到还拿着解剖刀的两个医生身边,两把匕首死死的扎进他们的心脏! 龙观的手都几乎插进了那个眼镜的胸膛!王洛杰一把踹开红姐,把和尚放了下来,身子愤怒的颤抖着! 红姐爬起来,竟然还在笑,她笑道:“呦,我们的小李寒长大了,敢对姐姐无礼了!” 李寒极力压抑着愤怒,低声咆哮道:“你该死!” 红姐笑不下去了,她脸色难看道:“你敢背叛组织?” 李寒狰狞一笑,说道:“都到了这时候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心梦想逃,龙观赶上,站在门口,森寒道:“滚回去!” 心梦眼睛一转,嘴角含笑就要说些什么,龙观面色一寒,细长的龙刃将她身体刺穿,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流出来! 心梦脸上满是错愕,似乎没想到龙观真会辣手摧花! 李寒不看那边,只是盯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红姐,说道:“血月自问没有对不起组织的,这是你们逼我们的!” 红姐慌道:“这是误会,是姐姐听信了小人的谣言...李寒,你不要计较...姐姐回到组织一定在吾主那里替血月说好话!” 李寒狞笑道:“这么说,吾主不知道这件事了?是你擅自行动了?” 红姐胆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李寒脸上微笑越来越冷,转身就走。 王洛杰背上和尚跟了出去!恶灵和龙观站在红姐面前,龙观脸色难看,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早晚将组织连根拔起,你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红姐身子一抖。 第三十章:明目张胆·祸福相依 李寒在地下室门口等着,王洛杰背上背着和尚。 李寒把身上的保安衣服脱下盖在和尚身上,龙观和恶灵一齐出来了。 几个人换好衣服,由王洛杰和龙观半搀半扶着和尚。 和尚还不忘吹嘘两句,嘻嘻哈哈道:“本人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威逼利诱眉毛都不眨一下,守住了血月的秘密,应该颁发一等荣誉勋章!” 李寒看着和尚血肉模糊的大腿,鼻子一酸,嘴上却逞能道:“是啊!和尚同志,要是那个老女人心黑一点,或者有什么特殊爱好的话,你就可以兼职当大内总管了!” 恶灵走在最后面,说道:“和尚,等你好了教教我怎么眨眉毛啊!还说威武不屈,我隔着十万八千里就听到你杀猪似的惨叫了!” 和尚瘪嘴,用轻蔑的口吻说道:“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我再给同志们提供准确坐标!” 四个人簇拥着和尚出来,易水透过百叶窗看到,马上跟了出来。 五个人低着头,护着和尚出了书城。 李寒边走边拿出手机发短信,发完直接拔卡,把卡掰成两半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你在给谁发短信啊?”恶灵问道。 李寒换好自己的卡,再开机说道:“宫平那个同学!” “额。”恶灵愕然,说道,“你狠!” 李寒眼里寒光四射,说道:“这不能怪我,这个书城本来就是组织的分部,我们不可能杀了所有人,那就只能让别人把他们都关进去了!” “你在担心什么?”易水问道。 李寒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担心,事情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啊!” 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和尚经过简单处理已经睡去。医生说不会留下疤痕,听到这里李寒着实松了一口气,他太清楚那些疤会怎样毁掉一个人一辈子。 这是间贵宾病房,李寒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捏着拳头差点要把那个护士打扁才要到这么一间病房。 没时间讨论那个护士狗眼看人低的行为,李寒拉上门上的帘子,压着嗓子把自己在街上做的事说了一遍。 王洛杰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又郑重的问恶灵道:“咱们出现在监控画面上的视频都毁了吗?” 恶灵点头,说道:“保证都毁了。” 王洛杰又问道:“我进电梯的时候周围没有人,而且我是上了三楼,换了一部电梯才下去的,李寒,你呢?” 李寒回答道:“我注意了,没有。” 龙观,恶灵答道:“我们也是一样。” 王洛杰松了一口气,说道:“出来的时候,都是分散的,这点倒无所谓了。和尚那时候也没流血,没什么大碍了!” 李寒说道:“红姐是擅自行动,所以她抓走和尚的事,组织应该不知道。书城的小角色不用担心,他们没有资格知道这些!” 王洛杰摸着下巴,沉吟道:“那这么说来,张天知道血月的情况,医院偷听我们谈话的,都是红姐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覆灭组织?这对她有好处吗?”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李寒看着昏睡的和尚,轻笑道,“只有等我们的大英雄醒来看他怎么说了?” 易水手机响起,几个人都向他看去。 易水接通电话,脸上现出柔色。 “喂。” “喂,易水,你没再医院了吗?” “唔,没有。” “那你在哪儿呀?” “第一人民医院,你过来吧!” “啊?你怎么跑那儿去了,你伤的更严重了吗?我马上过来!” “好!”易水含笑挂掉电话,看着面色古怪的几人,笑道:“怎么了?” 王洛杰试探着问他:“你和归梦?...” “嗯。”易水毫不掩饰。 “哦。”王洛杰看了一眼李寒,不说话了。 易水皱眉道:“你们怎么都这么个表情?” 李寒干笑道:“没什么,只是奇怪你也会找到看上眼的女生。” 易水笑笑,说道:“这就是缘分吧!老实说,我觉得你们都对她有点成见,我知道她在火车上差点...” 说到这里,易水看着陡然变色的王洛杰,龙观,恶灵三人,改口道:“你们和她多接触一下就好了。” 李寒真诚说道:“嗯,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又真心喜欢你的女生,我们肯定都打从心眼里替你高兴,你以后好好对人家。放心,那些不愉快的都过去了,大家都不会计较的。” 王洛杰说道:“李寒说的就是我们大家说的,只是,和尚现在这个样子...” 王洛杰看了看和尚,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能不能不要先让她过来见和尚。还有,关于我们的身份...” 易水道:“轻重缓急我分的清的,我不会傻到把血月的秘密说出去!我也不想让她沾染上血腥!”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铃声大作。 易水微笑着推门出去了。 王洛杰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恶灵也叹了一口气。 龙观不叹气,低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说。 李寒看着三个人,目光果决,眼神带着审视。 恶灵,龙观避开他的目光,王洛杰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你真自私!” 李寒没办法反驳。 王洛杰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咆哮道:“你真他妈自私!” 李寒眼里噙着泪水,咬着嘴唇看着天花板不说话。 “你他妈的说话!”王洛杰嘶声道,“你脑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洗衣粉吗?” 李寒衬衣的扣子崩落,脖子憋得通红,他咳嗽两声,颤抖道:“对不起。” “对不起!”王洛杰狠狠朝他肚子给了一拳,骂道,“你跟我说对不起?啊?你去跟和尚说啊,你告诉他易水正跟那个害他的凶手在一起,你问问和尚会不会原谅你!啊?” 李寒面部表情痛苦的扭曲着,说不出话来。 王洛杰怒极,扬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龙观和恶灵一左一右把他扯开,恶灵压着嗓子说道:“你消停点。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王洛杰怒视着他,说道:“真要是我们想的那样的话,一切都晚了!” 恶灵把他按在和尚床上,说道:“那万一不是呢?你怎么和易水交待?刚才易水的脸色你没看到吗?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见过几次他的笑脸?” 王洛杰冷静下来,叹息着不说话。 李寒走近,干涩道:“对不起。” 恶灵皱眉,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了。” 李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我欠他的太多,不想再亲手毁了他的梦。” 恶灵大咧咧道:“知道,我们都理解你。就连和尚,他肯定也会理解的。” 王洛杰一听这话又火了,他一下子窜起来,又把李寒按到墙上,嘶声道:“李寒,你是个什么东西?和尚凭什么为了你变成现在这样子!你还在这里装圣人,我他妈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弟弟!” 龙观又把他拉到一边,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说道:“易水毕竟不是和我们一路人,你还要他怎么样?难不成让李寒杀了归梦吗?” 王洛杰颤抖的手指着李寒,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啊!” 和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 早有准备的王洛杰端起放在一边桌子上的保温盒,说道:“熬烂了的稀粥,还是温热的,你吃点。” 和尚一口气吃光了,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还真的和和尚有缘啊!稀粥都喝得这么舒服。” 抹了抹嘴唇,和尚看了看几个人,问道:“易水呢?” 王洛杰脸色不太自然,恶灵龙观把脸别向另一边,李寒尴尬道:“他,他,陪归梦去了。” “归梦?”和尚勃然色变,继而苦笑道,“龙观,你知道你杀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吗?” 龙观心情不太好,语气有些冲说道:“我又没见过她,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名字。” 和尚苦笑,说道:“她叫心梦!” 王洛杰,龙观,恶灵,李寒齐的色变! 和尚笑笑,故作轻松道:“当然,有可能是她说出来糊弄我们的。” “没这么简单!”王洛杰看了眼李寒说道,“你们出事那天是她给我打的电话,我想不出来为什么她一个女生会跑到郊区那么偏僻的地方,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还能临危不乱的给我打电话,而不是报警!然后,她就成了易水的女朋友!今天,就在你刚刚被送到医院,她就给易水打电话了!这些要都是巧合的话,未免太巧了!” 和尚张了张嘴,苦笑道:“我想替她说两句话,都找不到借口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让...” 他一下子想到先前几人的神情,马上明白了,所以果断的住嘴不说了。 为了避免尴尬,他又没心没肺道:“你们是不是发现我留得暗号了,哈哈,我一看到红姐就知道她们一定不会杀了我们,所以就留下了暗号,我是不是很聪明!” 李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云里雾里一大推挨不着边的,要不是你命大可能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和尚笑了两声,严肃道:“不说其它的了,说正事!” 他理了理思绪,从自己清醒开始,把每件事都说了出来,包括自己说的话,和红姐表情的变化。 四个人仔细的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和尚中间停顿了几次,然后回忆了一会儿才继续讲下去。 等和尚讲完,已经是八点多了,易水还没有回来。 王洛杰听完疑惑道:“红姐怎么是让你对她效忠呢?她不是应该效忠组织吗?” 和尚奇道:“谁说的?” 李寒说道:“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于是,他把他们想到的和根据得到的消息推出来的结论告诉和尚。 和尚闭着眼睛听完,说道:“无非两种情况,要么你们错了,要么就是吾主起疑但是又舍不得血月。” 李寒苦笑,说道:“就是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那就不管了!”和尚笑笑,“等我养好了咱回祥和镇看看就知道了。” “呦!”王洛杰笑了,说道,“咱们的和尚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脑袋变聪明了!” 和尚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以前是懒的动脑子,看你们忙活就行,我何必插手?” 李寒拍了他脑门一下,笑道:“少在那里得寸进尺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恶灵说道:“关于心梦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告诉易水吧!” 李寒笑容一僵,和尚说道:“好,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龙观问道:“那我们以后看到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洛杰看他,“怎么对许艺菲怎么对她,只是心里留神就好!” 龙观默然。 和尚看了李寒一眼,说道:“如果归梦真的有什么不好的目的话,可能我们和她接触的时候没多久了。” 第三十一章:山雨欲来·风口浪尖 玉凌龙左手握着一卷竹简,右手扶着案上茶杯的杯盖,眉头紧锁,这位麒麟阁现任阁主抛去偌大的名头后看起来只有几分儒士风采。 长案对面的门被人迅速的推开,惊起的风扰乱了袅袅茶烟,玉凌龙轻轻挑了挑眉,抬眼看着来人,整个麒麟阁敢这么横闯他这间书房的屈指可数,而眼前这位,绝对是这几人中最难缠的一个。 “阁主大人,你倒是好雅兴。”司戊大步流星的站到玉凌龙对面,不待玉凌龙说话,已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可惜了我的茶。”玉凌龙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把竹简放下了,苦笑道,“我好不容易修养片刻,你怎么连这么点时间都不留给我。” 司戊径直坐下,说道:“郭临死了。” 玉凌龙微微一怔,奇道:“郭临死了,和我麒麟阁有何关联,难不成有凤来仪找不到凶手栽赃到麒麟阁头上了。”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司戊苦笑连连,“忘了一个月前梦拓跟你提过的事吗?” “难道是梦拓做的?”玉凌龙不悦的蹙眉,“麒麟阁和有凤来仪近来关系本就紧张,梦拓这么做不是火上浇油吗?他当真敢不听我的命令?” “也不是他!”司戊解释道,“是那个叫李寒的小子。” “李寒?”玉凌龙重复一遍,喃喃了两遍,才说道,“血月计划中的那个李寒?” “没错!”司戊说道,“虽然这个计划临时起意和原意相差甚远,但是现在李寒杀了郭临,阁内已经有许多人打算正视这件事了。” “嗯。我知道了,就这件事吗?你们商量着办就好了,还告诉我干嘛?”玉凌龙气定神闲的沏了一杯茶,看到司戊还站在原地,问道,“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妥吗?” 司戊仔细观察着玉凌龙的脸色,谨慎的措辞,最后有些犹豫的说道:“翡丫头一直跟着梦拓你知道吧。” 玉凌龙手悬在半空,看着司戊的表情,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 他说道:“我当然知道,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她和我的关系,我甚至让她在外人面前随青衣的姓,你提这件事干嘛?” “梦拓两年前无意发现了李寒,当时就觉得那个孩子很可惜,一直暗中留心,甚至多次向我请求召他进阁,但是因为组织的原因,我几次回绝。后来血月计划展开,李寒被列为候选人之一,一年前正式开展计划后,他们几个人一下子脱颖而出。” “你说这些干嘛?”玉凌龙站了起来,把竹简放到身后的书架上,他每天处理麒麟阁的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哪还有精力去管一个小小的李寒,就算他们天资在出众,最多收进外阁罢了。 “那我可就说了。”司戊觉得头大如斗,“我听布衣说,翡丫头好像喜欢上那个叫李寒的小子了。” “什么?”玉凌龙脸色大变。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是布衣说的应该不假。” “你马上去把她给我带回来,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阁。”玉凌龙轩眉紧锁,“去把梦拓叫来,这件事我要知道详细的来龙去脉!” 司戊站着没动。 玉凌龙看着司戊,停顿了半晌,才说道:“你刚才说,梦拓曾经多次请求你召李寒进阁?” 司戊点头。 “被七星梦拓这么看重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玉凌龙喃喃自语,“你给我说说血月计划最近的进展。” “别的可能你不感兴趣,但是有一点你肯定觉得有意思。”司戊苦笑,“夜魂好像最近也和血月某个人牵扯到了一起。” 玉凌龙瞪大了眼睛,倒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几个来回后才说道:“这个血月...看来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想啊。” “所以阁内的人意见并不统一。”司戊颇有些头痛,“梦拓他们希望能把血月吸收进来,因为除了李寒和一个叫恶灵的,血月其他几个人来历都不小。” “梦拓这个人向来大公无私,他的判断应该错不了。”玉凌龙停下脚步,微微点头。 “但是包括我,楚祭在内的人不太支持。”司戊毫不避讳自己的观点,“主要还是他们出身并不好,组织来历也不清楚,最关键的事整个血月计划...如果将来这个计划被他们知晓,我怕会重蹈历史上的那次覆辙。” “如果组织的人和郭临有仇,那他们和有凤来仪应该没有太大关联才是。”玉凌龙深思,“麒麟阁也是该注入些新鲜血液了,梦拓,叶烛,还有现今很多第三代弟子不都是半路加入的吗?” “怎么,你好像忘了那个李寒可是抢走了你女儿啊。”司戊调笑道。 “哼。”玉凌龙冷哼一声,“你不要忘了小翡的青梅竹马可是冷枭那小子,虽然他现在人在凌烟阁,但是等他回来了你还真以为小翡还会对那个不知哪来的李寒感兴趣吗?” “这倒也是。”司戊颔首,又问道:“那,你打算让谁去接触血月?” “让慕家兄弟去吧。”玉凌龙想都没想就说道,“为了一个区区血月还不至于让你我亲自出马吧。” “可是。”司戊两手一摊,无奈道:“梦拓,风南都想去。尤其是梦拓,他甚至说服了上面的人。” “嗯?”玉凌龙深思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梦拓去吧。毕竟血月这个计划,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我知道了。”司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玉凌龙叫住了他。 司戊回头看着玉凌龙。 “我有种预感,这个血月...” 他话到嘴边又停住,然后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挥手示意司戊出去。 司戊离开后,玉凌龙又走到书架上,拿出一卷竹简摊开,卷首赫然写着血月两个红字。 他右手握着竹简,左手轻轻敲击书案,节奏不急不缓,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味。 四下一下子寂然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凌龙才把竹简放回原处。 他才把竹简放回去,一道白影突然从书架后面闪出来,标枪一样挺立在他背后,不动如山。 玉凌龙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伸手拿起书架上的掸子,掸了掸灰尘,才慢悠悠道:“你怎么看。” “在所难免。” “你怎么做?” “在所不辞。” 玉凌龙突然狂笑,笑的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他抚手大笑道:“既然在所难免,你我理应在所不辞。” 他止住笑,脸上所有表情全部消失,语气一下子阴森:“传我命令,凡麒麟阁所属,皆伺时而动。” 白影拱手。 “让月去凌烟阁。”玉凌龙继续道。 白影身子僵了一下,说道:“谨遵。” 与此同时,另一处不知多远的地方,同样的一幕正在上演。 司徒甲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过分妖娆的脸孔上刻满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险笑容,他仔细听完天恨的汇报,说道:“这么说来,不仅仅是郭临,连我们埋在郭魁底下的棋子也一并被那个血月除掉了?” 天恨额头渗满了冷汗,他只感觉后背像是贴在一块冰上,一阵彻骨的奇寒让他禁不住要打哆嗦。 “禀大人,是那个人擅作主张让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发现了...” “擅作主张!”司徒甲冷冷一笑,“你当我老糊涂不成,没有我们的命令,她怎么敢私自做主!” 天恨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哆嗦道:“大人明鉴...是小人...小人怕血月成了气候,将来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才...” “住嘴!”司徒甲一声冷喝,“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一个远亲死在了那个叫李寒的人手里,而你的族叔想报仇又被他杀了!” 天恨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连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也没什么关系。”司徒甲脸色和缓了下来,居然还对着天恨笑了一下,他本就长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一笑也算倾国倾城,可他偏偏是个男人,这一笑落在天恨眼里无异于一条毒蛇像他吐着蛇信。 他不敢接口,只能听司徒甲继续说下去。 “郭魁倒是真舍得下血本,为了打消麒麟阁的猜疑,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也能牺牲。哼!”他话里明明充满了嫉恨,脸上偏偏如沐春风。 “这个血月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司徒甲看着天恨,眼神玩味。 天恨心念急转,沉声道:“属下去解决他们。” “愚蠢!”司徒甲眼神不屑。 天恨心内一阵忐忑。 “你可还记得星隐?”司徒甲悠悠道。 天恨心中打了一个激灵。 麒麟阁北斗七杀,元狩星隐的名头他当然知道。 自从玉凌龙半隐退后,麒麟阁第三代弟子的崛起速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已然隐隐有盖过有凤来仪更高一辈的风头。而北斗七杀更是其中佼楚,其中的人物天恨自忖绝非敌手。 元狩星隐就是其中一人。 司徒甲这时提起星隐,一定另有深意,他想起来近十年前的一件事,星隐的哥哥叛离麒麟阁投靠了有凤来仪,当时流言遍地,据说就是郭魁搞的鬼。 “看你的样子好像也知道了。”司徒甲冷笑,“枉郭魁还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除了星显本人,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天恨身边,说道:“血月的领头人是王洛杰,核心是李寒。他们两个当初和另外两个人一同义结金兰。”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做。”天恨当然知道司徒甲打的什么算盘,这样一来,他们手里就有了钳制血月的把柄,只是为了一个区区不入流的血月,真的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很好。”司徒甲满意的点头,“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属下知道分寸。”天恨才落下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司徒甲眯着眼睛含笑打量着天恨,像是在思考他会不会像郭魁那样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天恨提心吊胆的跪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下去吧,该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吧。” 末了,司徒甲终于开口。 天恨如获大赦,逃也似的快速退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别易会难·久别重逢 车厢里五味俱全,李寒又不想吃东西,胃阵阵抽搐的疼。 王洛杰坐在李寒身边,絮絮叨叨道:“...就说你是贱的,你信不信,你看我回去和不和那丫头告状...” 李寒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揉着太阳穴,无奈道:“你能不能安静一小会儿?我现在不仅胃疼,连头都有些疼了。” 王洛杰讨好似的拿出一罐八宝粥,说道:“那你吃了吧!” 李寒一脸无奈,说道:“我亲爱的哥哥啊,你饶了我吧!” 王洛杰果断的摇头,说道:“那可不行!我亲爱的弟弟啊!要是你饿瘦了,许艺菲那丫头不得拍死我啊!” 恶灵,龙观和和尚坐在他们对面,都感觉冷汗直流,齐齐打了个哆嗦。 三个人挤在一起,和尚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龙观照顾。 其实谁都明白,易水和归梦就坐在他们后面。 易水已经很久没和他们在一起了,每次王洛杰提起这件事都被李寒坚决扣了下去。 李寒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把王洛杰满嘴的话堵了回去。 “易水就算是要离开血月,我们也只能祝福他,不是吗?” 王洛杰看了看时间,伸了个懒腰说道:“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呢!明天这个时候就在祥和镇了,真好,唉,还是那些山沟沟里舒服啊!” 李寒趴在桌子上,说道:“是啊!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我们又有几个月的自由时间了,真好!” 王洛杰半闭着眼,阳光碎碎的洒在他的眼帘,他陶醉道:“岁月静好啊!” 李寒大煞风景的说道:“春天已经过去了。” 王洛杰气的牙根痒痒,他瞪着李寒,说道:“要不是你丫的有病,我非一脚把你踹回去。” 李寒毫不示弱道:“你试试啊!我有兄弟千千万。” 和尚就笑道:“别扯上我啊!我是重病患者。” 李寒就笑骂:“你这家伙要是放在抗战的时候不是汉奸,我把王洛杰三个字反过来写!” 和尚笑道:“我那是打入敌人内部,你懂不懂,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 不等他说完,恶灵就挤兑他:“眉毛都不眨一下,诶,你什么时候教教我眨眉毛啊。” 王洛杰就去按李寒脑袋,佯怒道:“你丫的开玩笑毁我名字干什么?兄弟们,帮忙啊!” 恶灵,龙观招呼一声就七手八脚的把李寒按住了。 李寒大声道:“你什么时候策反我兄弟的!” 王洛杰高深的一笑,说道:“这是大势所驱!” 李寒嘴巴被恶灵捏紧,王洛杰打开八宝粥给李寒喂了几口,李寒呜呜的说不出话。 等到一罐八宝粥都喂完了,龙观和恶灵才撒手。 李寒喘息了一下,打了一个饱隔,说道:“差点没噎死我。” 王洛杰笑笑,说道:“胃好些了。” 李寒看着他狞笑,说道:“好些了。” 王洛杰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说道:“我去上...” 李寒嘿嘿笑道:“动手!” 王洛杰还没起来就被恶灵按倒了。 李寒一边下黑手,一边说道:“这是民心所向!” 要不是乘警看不过去,过来解围的话,王洛杰的衣服都要被扒下来。 王洛杰一边向乘警道歉一边向李寒翻白眼,说道:“我的发型啊!” 然后又向龙观,恶灵鄙视道:“你们这两棵墙头草。” 五个人正在打闹的时候,易水突然走了过来。 “李寒,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李寒错愕,又有些不过意,冷落了易水。 二人来到车厢连接处,易水看着车外忽闪而过的风景突然说道:“李寒,我准备下一站就下车。” 李寒脸上的表情定住了,半晌没回过神。 易水叹了口气,也不回头看他,说道:“你不用留我,也不用内疚,这不是我一时兴起冲动的决定!” 李寒张了张嘴,有千万句话要说。 “你不能走,我们需要你。马上就要回组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实力还有限,需要你帮我们提升。血月将来可能接到更艰巨的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这些话本来会连珠炮一般射出来,只是李寒话到嘴边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勉强笑道:“那,自己小心!” 易水轻笑,背影萧瑟又孤寂:“我知道归梦来历不明,而且是针对我们的,可是...原谅我!” 李寒面无血色,强笑道:“哪里,也许...我们都误会她了。” 易水摇头,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顾忌我的感受,我不想你难做,所以我选择离开!如果血月遇到过不去的难关,我希望你能找我!” 李寒故作轻松道:“那是一定的!” 他心里泛起一股悲凉,知道这次分开后,或许就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可是他要怎么说出口归梦很可能就是这次差点害了和尚的那伙人其中一个。 两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李寒先开口说道:“你多保重,我们就不去送你了,免得徒增伤感。” 易水听出他话里遮不住的悲凉之音,转身,只看到李寒萧瑟的背影。 他刚想追上去,归梦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 易水愣神间,李寒已经进了车厢。 李寒回到车厢,脸色煞白仿佛病入膏肓一样。 王洛杰示意所有人都别问,李寒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亮,李寒如在梦中,喃问道:“火车停了吗?” 龙观说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 李寒大急,追问道:“我是说,我睡着的时候,火车停过吗?” 龙观诧异,说道:“肯定停了啊!停了好几站呢!” 李寒茫然,傻傻的盯着窗外。 王洛杰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李寒目光涣散,飘渺道:“易水走了。” 四个人集体一惊。 王洛杰一拍大腿,嚷道:“坏了!”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易水走的这么干脆,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恶灵问道:“怎么?” 王洛杰不回答,问李寒道:“易水是不是不回来了。” 李寒点头。 王洛杰说道:“易水是血月的一员,他怎么可以随意脱离,组织不会放过他的!” 李寒如遭雷击,悚然而惊!他马上掏出手机,拨通易水的电话。 易水宠溺的揉揉归梦的长发,问道:“你把我电话卡扔了干什么?” 归梦甜甜一笑,说道:“和过去说再见啊!” 易水笑道:“那我要找李寒他们呢?” 归梦笑道:“你笨啊,你不记得他们的电话吗?” 易水笑了,说道:“也是哦,不过,我记性不太好,记在你手机上吧!” 归梦听话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易水,易水把他们五个人的号码都记上了,还特意加在了重要的一栏。 归梦拿回手机,随手全部加入黑名单后删掉,说道:“我们去玩吧!” 李寒放下手机,双手揉乱自己的头发,急道:“那怎么办?” 王洛杰轻叹一口气,看着拼命揪扯自己头发的李寒,说道:“我有办法!”他心里恨不得把李寒吊起来反正抽他十几二十个大嘴巴,李寒啊李寒,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真的吗?”李寒惊喜的问。 龙观,恶灵满脸疑惑。 只有和尚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洛杰。 六月八号下午。 每年的今天对某些人来说都是一个决定人生道路的重大日子。 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那没有硝烟的战场?又有多少人临阵投降? 和尚懒懒的靠在树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看着他曾经的母校门口挤满了焦急的家长。 四下没有人声,只有蝉在聒噪。 龙观促狭的看着他笑道:“和尚,后悔不?” 和尚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去给我买两斤后悔药,我马上就着它下酒。” 龙观靠近他,顶了顶他的肩膀笑道:“我现在都记得我和李寒那天看到你的时候,你那个落魄样子,真够丢人的。” 和尚离他两步远,说道:“我那是懒的和他们一般见识。” “呦呵!”龙观笑了,“和我还装!” 和尚做了个信不信由你的表情,走到恶灵身边去了。 龙观自讨没趣,走到王洛杰边上问他:“还有好久。” 王洛杰看着他,笑道:“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活跃?” 龙观眼睛一瞪,比划道:“来来来,咱俩比划比划!” 王洛杰一拍额头叹道:“你真的吃错药了!” 然后就向李寒走去。龙观自然不肯,大呼小叫道:“你别跑!有种别跑!” 一个巡路的警察走过来,瞪着他们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不知道里面在高考吗?” 王洛杰把龙观拉在身后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是在这儿等考试结束的,对不起,对不起!” 那警察说道:“你们也知道高考有多重要,自己注意点!” 王洛杰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那个警察走了。龙观哈哈笑道:“你看看你,哈哈,丢人啊!” 王洛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么丢脸?” 龙观收起笑脸正色道:“放心,我龙观恩怨可是分的清的!” 王洛杰连忙道:“别废话,你多长点脑子我们就满意了!” “靠!”龙观无语! “考试时间到...”高昂的广播声宣布了对一季花季学生的审判。 学校门口的家长开始骚动,有考生陆续出来,然后各种声音一瞬间就打破了原本的安静。 王洛杰四个人八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那些出来的考生里扫过。 “怎么没人呢?”王洛杰皱眉,扯下李寒的耳机不悦道,“你怎么不仔细找找!” 李寒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王洛杰,说道:“你说呢?” 王洛杰恍然大悟,笑道:“忘了我这个弟妹特别保守了,不过这一片片大腿看上去真赏心悦目啊!” 李寒狠狠翻了个白眼不搭话。 许艺菲和同窗好友一齐嬉笑着出来一出大门就对好友说道:“你们谁有手机,借我用下。” 那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说道:“手机都交给老师了啊!你要手机干嘛!” 许艺菲跺脚急道:“哎呀有急用,我要给我男朋友打电话晚了的话我怕他见不到我咯。” 几个女生扑哧笑出来:“小菲,你要和他私奔啊!” 许艺菲说道:“那可说不定哦!” 正在嬉笑间,几个男生走了过来,许艺菲一看他们脸色就垮了下来。 “我们快走!”许艺菲拉着好友的手催促道。 几个女生都加快脚步像校门外走去。 “小菲,”几个男生拦在她们前面,其中一个嬉皮笑脸道,“小菲,考得怎么样啊?” 许艺菲一句话不说,绕过他们继续走。 那个男生紧追不舍,许艺菲停下,盯着他,说道:“警察就在外面,你要是在拦着我,我就告你非礼了!” 那个男生讪笑道:“小菲你别这么冷淡嘛!我只是关心一下你。” “我不用你关心!”许艺菲冷笑道,“我有男朋友!” 那个男生一愣,说道:“你是说那个?他不是死了吗?” 许艺菲一边走,一边厌恶道:“谁说那家伙了,我男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奉劝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对你做什么!” 那个男生怒道:“他是谁?你让他现在出来我看看,看我不把他打趴下!” 许艺菲止不住笑了,她说道:“你把他打趴下,哈哈,笑死我了。” 她一下子想起来龙观,要是龙观听到这些话一定很好玩儿。 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许艺菲和几个好友还有那几个纠缠不清的男生一齐走了出来。 许艺菲一眼就看到了懒散的靠在树上,拇指扣在裤兜,一身黑戴着耳机听歌的李寒。 然后她才要骂那几个男生的嘴由惊愕到惊喜的张大,脸上的表情丰富之极。 “啊!”这一声尖叫不仅吓得她身边的好友差点摔倒,也让那几个男生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许艺菲一下子甩开女友的手,尖叫着跑向李寒,所有还没走的考生和家长都向她行注目礼! 那些警察下意识的就往腰里掏。许艺菲一下子弹进李寒怀里,李寒闷哼一声,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一棵突出来的树枝上。 第三十三章:鼎鱼幕燕·厝火积薪 王洛杰不忍的转过头,心里替李寒祈祷。 许艺菲笑嘻嘻的捏着李寒的脸颊,看着他痛苦的脸不解道:“你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不高兴见到我啊!” 李寒吸了一口凉气,把许艺菲抱到一边,指着背后的树枝说道:“我本来靠在这个上面的,你现在看看。” 许艺菲看着那根倒霉的树枝,吐吐舌头腼腆道:“真不好意思嘛。人家又不知道。” 李寒揉着后背,估计掉一层皮都是轻的,他笑道:“没事,也没多严重!” 许艺菲拉着他的手,笑道:“既然不严重,那你就不要去摸嘛!” 李寒腿一软,欲哭无泪。 龙观,恶灵,和尚都同情的别开脸去。 这时,那几个男生才和许艺菲的好友一起走了过来,那个男生鼻孔朝天的看着李寒,说道:“你就是小菲的男朋友?” 李寒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他哀叹一声:“这么狗血的事都能让我碰到!” 许艺菲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笑嘻嘻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李寒敲了她额头一下,佯怒道:“浪漫什么啊?我辛辛苦苦的在太阳下等了你半天,最后就等到一个情敌啊!” 许艺菲捂着额头,哀怨的看着李寒,说道:“这不是证明了你眼光高吗?看到没有,有那么多人喜欢我。” “好吧!好吧!”李寒替她揉了揉额头,说道:“我有个更狗血的剧情!” 他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几个男生,打了个响指,半天没人动弹。 李寒白眼一翻,回头骂道:“你们这就给我丢脸啊!” 龙观冲着许艺菲讨好道:“弟妹,我们听你的。” 李寒冲着龙观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我算是把你看明白了!” 许艺菲挽着李寒的胳膊,几乎要吊起来,笑道:“那,我要你们听李寒的。” 王洛杰微微笑,脸色一下子阴冷下来说道:“别人都是祖国马上要开了的花朵,注意点分寸!尤其是你,龙观!” 龙观和恶灵拉着和尚就把那几个男生拉扯远了。 王洛杰看着李寒不善的目光,打了个哆嗦干笑道:“我去看看,一群手下没轻重的家伙!” 李寒嘿嘿笑起来。许艺菲就盯着李寒嘿嘿傻笑。 李寒举起手就要敲她,许艺菲赶紧抱着额头,透过指缝偷偷看李寒,说道:“我投降,我投降。” 李寒莞尔,揉着她的脑袋,溺声道:“好啦!好啦!别闹啦!” 许艺菲就两手掐腰,从他怀里出来,得意的大笑。 王洛杰拍着双手从远处回来,龙观,恶灵还夹着和尚。三个人都是一脸的坏笑。 “看他们这样子都不是好人。” 许艺菲小声的对王洛杰评手论足。王洛杰差点一跟头趴在地上。 李寒摸着许艺菲的头发,笑道:“别说他们了,介绍下你的朋友吧!看她们那眼神,我都觉得渗的慌。” 许艺菲一下子钻到李寒身后,从他胳膊里面探出脑袋,冲那几个女生笑道:“我来介绍下哦!” 她扯了扯李寒的袖子,笑道:“这家伙,就是我男朋友李寒。” 她举着李寒的手摇了摇,李寒神色冷峻,视线扫过每一个人,他看的地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正常人,谁也不会盯着陌生人的心口,咽喉,肝脏的位置吧。 许艺菲就仰头看他,腻着语气说道:“干嘛啦你,看见漂亮女孩子都不会说话了吗?” 李寒脸色木然,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许艺菲又指了指站在李寒身边,拼命显得不那么色的王洛杰说道:“这个嘛!是李寒的家属,千万小心,不是好人。” 龙观和和尚就笑喷了,恶灵拍了拍王洛杰,同情的说道:“你够可怜的。” 王洛杰英俊的脸上笑容坏死,狠狠剜了许艺菲一眼。 许艺菲朝他吐了吐舌头,又跑到李寒另一边,指着和尚说道:“这个是和尚,这名字真好玩,嘿嘿。” 和尚微微笑,如沐春风,李寒阴阳怪气道:“小唐,嗨。” 和尚脸上一红,李寒四个就一起哀叹:“佛祖恕罪。” 闹够了,龙观就热情的自我介绍道:“我是龙观,我的性格执著...唔唔...” 王洛杰堵住他的嘴笑道:“不用理这个了。” 恶灵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步窜到最前面,笑嘻嘻的看着这些女孩,就差没牵手了,说道:“哥哥叫恶灵...” 就这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龙观拉到了后面。 许艺菲蹦蹦跳跳的跑到那几个女生面前,拉着其中一个,笑道:“这个泼辣女叫临梦,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啊!她可是最近一个月才转到我们学校来的哦!” 所有人的脸上瞬间出现一层青气。 临梦微微躬身,既做到有理又不会走光。 王洛杰看着她淡漠道:“临梦姑娘可认识,心梦和归梦?” 王洛杰分明看到临梦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临梦微笑道:“不认识。” 王洛杰若有所思,意味深长道:“那是我记错了。” 那天一群女生当中,李寒他们只记住了临梦,因为她含蓄而又恰到好处的微笑,因为她微笑里潜藏的獠牙。 心梦,归梦,临梦。 要说他们三个之间没有联系才有鬼了! 易水啊,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推啊。 “小菲多吃点,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体哦。”李寒坐在许艺菲身边,不停的给她夹菜。 许艺菲苦兮兮的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碗,眼睛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夹了,在夹我就要吃成猪啦!” 许艺菲不满地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李寒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无语道:“猪有什么不好的,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还白白胖胖的...” 许艺菲把碗推到李寒面前,笑道:“那你就帮我变吧!” 李寒就无语了。 “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王洛杰敲了下桌子说道,“没看到一桌子的都在看你们吗?” 他心里在想其他事情,脸色不太好看。对于许艺菲,他到现在都不敢确定她究竟是谁,碍于李寒他不能把这些话说出口憋在心里十分难受。 “哎呀哈!”许艺菲扬了扬眉毛,“怎么的,羡慕嫉妒啊?” 一个女生就笑她:“小菲,你平时那么淑女文静一丫头,怎么今天彻底疯了。” 许艺菲就示威似的指指她,说道:“怎么了?看不惯啊?” 那个女生就做出一副“你彻底没救了”的表情。 龙观一直在安静的吃饭,不时斜着眼睛打量临梦,眼里有种叫做危险的光芒在跳动。 和尚就在桌子下面拉他的手,摇头示意。 恶灵笑呵呵的,已经和邻座的姑娘打成了一片,他三句话不离临梦,弄得其他人都以为他对临梦抱有目的一样。 这顿饭就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下结束。 夜。 祥和镇公安局,局里除了几个值班警察已经没什么人了,宫平却还在,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他找来的材料,一盏台灯孤寂的光默默的陪伴着他。 宫平轻轻按摩了一下太阳穴,闭着眼睛喝了一口浓咖啡,强打起精神又翻开下一份材料。 “河南郑州发生血案,如山书城六个不明身份的人死在地下室。” 宫平苦笑,郑州,为什么偏偏是郑州,巧合吗? “据郑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郑直介绍,当时他接到一条匿名短信,信息内容就是如山书城发生命案,等他到达现场在给报案人打电话时,对方已经关机...” 宫平呢喃道:“小郑子,唉,会不会是李寒他们呢?怎么可能呢?” ... 夜在继续。 李寒一个人藏在光怪陆离的房间角落,目光审视的看着所有人,他的心情很不好,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个叫临梦的女子。 一看到她,他就想起归梦。 一联想到归梦,他的心就像被人攥紧了挤干了血液一样。 一想到易水,李寒的心就蜷缩的更紧了,归梦成功的打开了他的心门,可是,归梦啊归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你再想什么啊?”许艺菲跳到李寒怀里,搂着他脖子笑道。 李寒倒在沙发上,说道:“没想什么啊!” 他满肚子愁绪,映在脸上肯定不好看。 许艺菲用脑袋撞了李寒一下,说道:“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那个叫易水的,是不是?是就说出来嘛!憋在心里要生病的,我又不会吃一个男生的醋!” 李寒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我们家小菲好聪明啊!” 许艺菲自豪道:“那是,不看看我是谁!” 李寒就巴结道:“那肯定的嘛!你可是最最最聪明的许艺菲嘛!” 许艺菲就乐,站起来拉着李寒,说道:“你去给我唱首歌听。” 李寒脸就苦了:“这个,我唱歌很难听的。” 许艺菲不管,说道:“不行!你必须唱。你不是天天戴着耳机听歌吗?快点!去唱!” 李寒就报着死就死的心唱了一首英文歌,然后就拉着许艺菲落荒而逃。 许艺菲就粘在了他身上,嘻嘻道:“还好,难听的我还可以忍受。” 李寒就骄傲道:“那是,幸亏我聪明唱了首英文歌,哈哈!” 许艺菲就去扯他,说道:“你太坏了!” 李寒不躲,揉了揉她的马尾辫,说道:“去陪陪你的同学吧!不要喝酒哦。” 许艺菲站起来拉着李寒的手,说道:“你陪我一起嘛,不然她们肯定灌我。” 李寒就向王洛杰投了个眼神,王洛杰马上就不糟蹋麦克风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一直到凌晨三点,一群人才从ktv出来,唯一清醒的就只有李寒和许艺菲了。 几个人分别把几个女生送回住处,然后李寒就头疼的看着瞪着大眼睛的许艺菲。 “小菲,不然你去同学家挤一晚上?” 许艺菲把头摇的波浪鼓一样。李寒无语,说道:“我们几个大男生随便找个地方就好了,可你去哪啊?” 许艺菲一本正经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去住酒店吧。我们两个一间,这四个醉鬼一间。” 李寒想想,说道:“只要一间,我得照顾他们。” 布衣靠在角落,手托着下巴皱眉深思,星隐在他身边,看着许艺菲和几个人离开,眉间一挑,不悦道:“丫头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布衣苦笑道:“我好像还没聋?” “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不管管她?居然让她和那种人同室?” 布衣两手一摊,无可奈何道:“不然你去试试?而且,这一经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星隐一下子急了,“你疯了?要是被梦拓知道...” “丫头有分寸的,那小子没占过她便宜。”布衣表情严肃,“而且每次我都彻夜守着的,他要是越雷池一步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丫头,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吧。”星隐一脸担忧。 “很不幸的是。”布衣叹气,“你猜对了,而且,她已经和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坚定。” “所以丫头现在一直都是在试探那小子?” 那天晚上是特别高兴吗? 王洛杰喝酒喝得最多,所以吐了一整晚。 就连和尚都喝醉了,真是快乐的夜啊! 可是,为什么喝醉的只有他们两个? 第三十四章:井底之蛙·群魔乱舞 天色阴翳,像极了和尚的脸色。 王洛杰他们醒的很早,丝毫没有宿醉后的昏沉感。 就像他们醉的奇怪一样,他们醒的也突兀。 许艺菲早上才是真的累坏了,一会儿和尚嚷着她听不懂的话,一会儿龙观悲凉大笑,不然就是王洛杰盯着自己的手潸然泪下,总之两个醉鬼没一个消停的。 回祥和镇的车上,许艺菲靠在李寒的腿上,睡的正甜。 王洛杰就压着嗓子说道:“你和小菲说下,让她离临梦远点,那个人,不简单啊!” 李寒也是满脸忧色说道:“我知道,我也不想小菲卷到我们的漩涡里来。” 王洛杰笑道:“小菲都是我们认定了的,你可要照顾好了。” 李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怪?” 王洛杰笑骂:“怪什么?老子羡慕嫉妒!” 李寒看了看其他三个,沉吟不语。 许艺菲似乎在做梦,突然冒出来一句:“李寒,你敢跑,看我追上你怎么收拾你!” 李寒恶寒。 许艺菲身子一颤,一下子坐了起来,茫然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李寒,一下子坐到他腿上呜咽道:“我刚才做噩梦了。吓死我了!” 李寒心疼的半搂着她,说道:“没关系,梦都是反的。” 许艺菲一下子来了精神,把脚踢到王洛杰腿上,逼他往龙观那边让了让,才笑嘻嘻道:“我刚才梦到你不知道去哪了,这么说来应该是我不见了。哈哈,我看你上哪里找我!” 李寒就紧握着她的手,说道:“那我就不给你机会跑!” 许艺菲红了脸,靠在李寒怀里,还不忘逞能:“哼,我要是想跑,谁都拦不住!” 李寒捧着她的脸,深情道:“那你就别跑嘛!” 许艺菲凝视李寒的眼,那双不论看起来多么愉快都掩饰不住最深处那淡淡忧伤的眸子。 “唉,”许艺菲叹了一口气,“李寒,你受过多少苦啊!” 王洛杰也不偷乐了,郑重道:“那以后,你就替我们好好照顾他吧!” 李寒脸色一动,说道:“你发什么羊癫疯?” 许艺菲脸贴着李寒的脸,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王洛杰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眼神很怪异,一种凄凉悲苦被无限放大。似乎李寒只在享受美好,所有的罪恶丑陋都要他来承担。 天色越来越昏暗了,六月里要么狂风暴雨,要么艳阳高照,像现在这样压抑的,山雨欲来的令人心闷的是不是很少见? 李寒看着许艺菲不舍的回家,心里突然起了一种古怪的念头,似乎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让他的胃发疯一样抽搐起来,李寒脸色惨白,闷哼着倒在地上。 “李寒!”许艺菲尖叫着跑过来,脸上挂满了泪水。 李寒大口大口喘息着,勉强笑道:“对不起,突然不舍得你了。” 王洛杰脸色难看,和尚看了看他,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这个少年像是有某种洞察术一样,和王洛杰一样看着李寒,像是看小丑一样。 许艺菲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又气又笑道:“你这个笨蛋,不是你说的下午就回来找我吗?” 李寒站起来,身子还有些微微摇晃说道:“好啦!笨蛋,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你爸爸都有可能放狗来咬我啦!” 许艺菲不放心的看着李寒。 李寒故作轻松道:“哎呀!就只是一上午不见而已啦!” 王洛杰上前两步说道:“你放心,有我们在,李寒不会有事的!” 他语气坚决,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味。 龙观,恶灵,和尚都郑重点头。 他们四个人动作一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这五个人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系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艺菲迟疑几秒,李寒就把她搂进怀里笑道:“听话嘛!” 许艺菲贪婪的靠在他怀里,笑道:“我不想出来了。” 李寒说道:“乖,我们有事要去做。” 许艺菲一下子跑到大门口,嘿嘿笑道:“你要早点回来哦!” 李寒点头。 送走许艺菲后王洛杰凶恶的瞪了李寒一眼,李寒不明所以笑道:“你干嘛?这么大的情绪?” “他们三个!”王洛杰指着和尚咆哮,“他们三个是为了什么才落到这步田地!你再看看你自己,你他妈在干什么?” 眼见着李寒低下头不答话,王洛杰气不打一出来三两步到了李寒身前抬脚就要踹出去,龙观拽着他把他拉回来,揪着他的领子吼道:“你他妈自己贪生怕死就给我滚!少把我们算进去!” 王洛杰愤怒的挣脱开,恶狠狠盯着李寒,嘶声道:“你就玩儿吧!早晚有一天把我玩死了你就高兴了!” “血月!”那三扇大门交汇处站着一个干瘦的像猴子一样的老头。 这老头穿着墨蓝色的中山装,和祥和镇上的农民没有二样。 这是组织的总部,这个老头就在这里等他们。 王洛杰走在最前面,脸上波澜不惊,微微颔首微笑道:“是血月。” 那个老头平静的看着王洛杰,咧嘴一笑,左手闪电般捏住王洛杰的脖子。 李寒四人大怒,王洛杰挥手止住他们,看着老头淡淡道:“血刃?” 老头的笑声干涩而尖锐,像铁钉刮黑板一样让人难受:“没错!我是血刃!” 王洛杰问道:“为什么在这里?” 血刃松手,双手负在身后不屑道:“吾主让我亲自迎接血月,嘿嘿,血月好大的面子!号称任务从未失败过,竟然还能杀了郭临,啧啧!” 李寒神色微变,禁不住问道:“郭临是谁?” 血刃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看到李寒脸上的不解之色不像是作假,不禁失声道:“你们不知道郭临是谁?” 王洛杰说道:“小子们的确不知。” 血刃啧啧称奇,又愤愤不平道:“我血刃组前前后后十五次刺杀郭临都失败,还折了不少人手,没想到你们几个毛孩子竟然能杀了郭临!无怪吾主对你们另眼相看啊!” 王洛杰五个人面面相觑,看来郭临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王洛杰想的更多,眉毛又不禁狠狠蹙起。 血刃抱怨了一阵,又像是自嘲似的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原来我还不忿吾主的不公,现在看来,血月的确是一把尖刀啊!” 他指着王洛杰五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们跟我来吧!吾主要让我们给你们上一堂课!” 王洛杰五人不敢迟疑,跟在血刃身后,接连进了好几间石屋后,才来到一处宽敞的大厅。一看到大厅里或坐或站的数十人,王洛杰五人的脸色变得比雪还要白! 他们一直以为,组织里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不超过十个人! 可现在... 血刃走到右边那坐着的四个人中间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下,对王洛杰说道:“在这里的都是组织的精髓,原先你们没有资格知道,但这次任务后,你们血月组也勉强有资格加入了。” 似乎与那五个人相对,左面也坐着四个人,王洛杰等人见过的瞎子和疯子都坐在那里。 血刃满意的看着王洛杰五个人惊骇的表情说道:“组织外部都是单线联系,这样就算是某个人失手也不会对组织本身造成太大伤害!只有真正的组织高层才有资格了解组织的全部存在!很高兴组织高层又要注入新鲜血液了!”他果然又难听的笑了几声。 其他坐着的八个人可没人笑,他们都好奇的打量着五个人。 血刃恐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石厅,他笑够了之后,才站起来,指着他左手边第一个人说道:“这个老家伙叫血夜,是组织里资格最老的血夜组的组长!” 血夜看起来比血刃还要老,整个人就像脱了水的橘子皮一样。 “这个是血杀!”血杀倒是三十几岁的样子,长的眉清目秀,看到王洛杰他们微笑着和善的点头。 “血手!”血刃指着自己右手边第一个人,手指微微发抖,“一个变态!” 血手一直盯着自己的双手,像看热恋中的爱人一样。 王洛杰微微哆嗦了一下。 “血魔!”血刃的声音都抖了两下,“不要惹她,任何时候。” 血魔媚态白生的笑了下,倾城倾国。 血魔竟然是个20多岁的妙龄女子!她长的媚态天生,柳眉凤眼,顾盼间流光婉转,回眸里百媚丛生。 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居然大大方方的坐在一堆杀人魔头中间,而且看起来,其他人对她忌惮异常的样子。 血刃指完了自己这边的人,以不屑的口吻随意指了指对面几个坐着的人,说道:“从左到右,依次是疯子,瞎子,梦魇,渴血。空着的位置是那个叛徒红姐的!” 王洛杰心中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道:“红姐怎么是叛徒?” 血刃不耐烦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吾主说了让你们加入组织高层,那渴血那里的所有资料你们都可以去看!自己翻去!不要问我!” 王洛杰小心的赔了个不是。 血刃拍了拍手,那站在外缘的两个人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两个人抬着一个昏迷的人进来了。 两个人把那个昏迷的人随意扔在地上,然后向坐着的九个人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血刃阴森的笑了笑,满脸都是疯狂的嗜血的表情! “王洛杰,你是血月组的组长!你选一个人来行刑吧!” 王洛杰一怔说道:“我是血月组的组长,就是我吧!” 他不等李寒等人反对,摸出腰间狭长的冷艳,就要杀了躺在地上,素不相识的那个人。 他当然知道这时候不能心慈手软,在这些杀人像喝水吃饭一样寻常的魔鬼中间,他稍稍犹豫一下就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血刃摇头,阴笑道:“哪有这么简单?这个人是红姐的人,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吾主!吾主说要对他凌迟!割他360刀,只能多,不能少!” 说道这里,他可惜的摇摇头,说道:“本来是720刀的,可吾主念你们从没执行过家法!所以只好减了他的痛苦,要是让我们这些前辈来的话,啧啧!” 血手看着王洛杰惨白的脸和颤抖的手,冷笑道:“你不敢吗?” 王洛杰闭着眼睛,颤声道:“我,我的确没做过!” 血手狞笑,威胁道:“知道我为什么叫血手吗?如果,你不敢执行家法,那就证明你对吾主不忠诚,那血月就没必要存在了!那我会用你们的身体告诉你为什么我叫血手!” 李寒走到王洛杰前面,镇定道:“我是血月的发起者,我来执行家法!” 血魔丹唇微启,轻轻道:“滚!” 血杀冷笑道:“执行家法的人才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你是什么东西!” 和尚拦住冲动的龙观,龙观脸色难看,双眼要喷出火来。王洛杰深呼吸,说道:“李寒回来,我来执行!” 血魔冷笑,她好像从眼前这几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另一群伟岸的身影。 王洛杰换了一把薄如纸的冷艳,原本干燥稳定的手微微颤抖,手心全是汗液。 那个人倒在他身前数步远,人事不知。 第三十五章:破茧成蝶?凤凰涅槃 “…357,358,359,360…” 王洛杰干燥稳定的双手结束了这苦命人的一生。 他早已经连*都发不出,因为割到第56刀的时候他就被王洛杰切掉了舌头。 王洛杰脸上的表情由痛苦到淡然,由淡然到微笑,再由微笑到火热。 到最后他竟然兴奋的微微发抖,瞳孔深处也没有最开始的恐惧和厌恶,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种强烈的让人生厌的欲望。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紧了眉毛。 尤其是李寒,他甚至几次都要忍不住冲上去抱住王洛杰,给他几个耳光好让他清醒。 最后一刀割断了这个人的喉咙,王洛杰在他身上擦拭干净冷艳,收回腰间缓缓说道:“家法执行完成。” 他英气逼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愤怒,恐慌,怯懦,哪怕是犹豫。 就连刚才的兴奋和颤栗也全部雪融一样消失。 有的只是钢铁般的坚硬轮廓和冰川般的冷漠! 血刃脸上肌肉抖了抖,笑道:“好有趣的小子!好久没见到过了!” 他又站了起来,走到王洛杰身边,瘦小的身子给人一种与之不相符的压迫感。 王洛杰半退了一步,不卑不亢道:“有何吩咐?” 在这一瞬间,李寒从王洛杰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孤寂的身影,或许王洛杰还没他那么冷漠,或许王洛杰还没他那么强大,但王洛杰正在像那个方向改变,变得和他一样冷血,一样孤寂! 易水,你也是受了这样血腥的折磨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血刃阴森森笑道:“你们跟我去见吾主吧!” 吾主,组织里最神秘的人,多少人加入组织后到死都没有见过他。一手创建了组织这么恐怖的杀手组织,可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房间,像极了古时的书房。一张书桌巧妙的将房间隔为两半,书桌上有一盏油灯。房间内部是一个堆满了线装书的书架,旁边是一张纱帐放下来挡住了里面的床。 血刃恭敬的对着那张床行礼,礼节是古时武将参拜帝皇那样单膝跪倒。 “吾主,血月组来了!” 王洛杰五个人相视咂舌,都有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古色的书房,过时的油灯,诡异的礼节,荒诞的称谓,这个组织的吾主到底是什么来历? 纱帐里传来一句淡然的声音:“晤,起来吧!” 这个声音空灵且沙哑,就像古墓里的僵尸! 他的音调干涩尖锐,就像有人在你耳边用铁钉划玻璃,让人不寒而栗。 血刃恭敬的站起来,走到门口,两手束在胸前低头候着。 良久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又干巴巴的说道:“血月,晤,李寒小家伙加入组织也快有四年了。” 说完这句话,这个声音又沉默了下来。 王洛杰五人都感到极度的压抑,恨不能扯着嗓子吼两句才舒坦。 “看在你们杀了郭临的份上,郑州分部被毁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晤,反正是小红那个叛徒组建的,晤,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这个声音每晤一次就要停顿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患了某种隐疾。 这次他停顿的时间更长,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直等到李寒等人腿都站酸了,他才缓缓道:“血月这次立了大功该奖!晤,但是易水未经组织许可便擅自离开了,这件事不可饶恕!” 五个人心中齐的一震,李寒上前一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得学血刃说道:“吾主,易水只是暂时离开散心,他会回到血月的,吾主名鉴!” 那个声音干枯的笑笑,声音比血刃还要令人胆寒。 “嘎嘎,血月组果然都是些重情的人啊!不过要是易水死了,那他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李寒大急焦急道:“吾主慈悲,易水是血月第一杀手!万万缺不得!” 王洛杰上前把李寒拉了回来,面对李寒质询的眼神他轻轻摇了摇头。 王洛杰缓慢但坚定道:“吾主,我以血月组组长的身份为其担保!” 这次那个声音沉默的更久,一直低头站在门口的血刃也惊愕的抬起了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只有李寒,龙观和恶灵不明所以。 和尚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王洛杰,虽然他早就算到了王洛杰会这么做。但是,王洛杰的果断还是让他由衷钦佩。 李寒啊李寒,你究竟何德何能能让他这样的人为了你以身试险。 和尚苦笑一声,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他走上前缓缓道:“吾主,我愿以血月组员的身份为易水担保!” 王洛杰吃惊的回头看着和尚,震惊的无以复加。 李寒心念急转,脸色突然煞白,他高呼道:“吾主,我愿以血月创始人身份为易水担保!” 血刃声色俱厉道:“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把吾主当成什么了!” 三个人齐的身子发抖。 那个神秘的吾主却说道:“无妨!” 血刃马上低头退到了门口。 吾主用一种悲凉的声音说道:“晤,好感人的情义啊!晤,好怀念啊!王洛杰,晤,你真甘心为易水担保?” 王洛杰咬着后槽牙,冷漠道:“我甘愿为易水担保!”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一点点磨出这几个字,额头青筋鼓起来,拳头捏的关节发白。 “好!”这个好字音调高亢,像被人捏住了脖子的猫。 话音一落,书房里一下子钻出十二个人来,这些人两两一组,一下子就按住了李寒五个人! 剩下的两个人把王洛杰按在书桌上,摊开五指! “你不后悔?”吾主淡漠道。 王洛杰五指被一个人拉开,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黝黑的匕首。 “不悔!”王洛杰闭眼狰狞道。 “不!”李寒咆哮死命挣扎。他脸上红的像血,那两个拉着他的人吃力,不由得恼羞成怒,其中一人一个肘击狠狠砸在李寒胸口。 李寒吐了一口酸水,瘫软在地上,其他三个人都无一例外的倒在了地上,恶灵脑袋上还被踩着一个人的脚! “有义气!”吾主嘶声笑道,“但是规矩不能废!” 他顿了一下,嘎嘎笑道:“行刑!” 黝黑的匕首闪电般切下,王洛杰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被一刀齐根切断。 “呃~~啊!~~”王洛杰撕心裂肺的惨叫,五指剩下的三根手指蜷缩不住痉挛颤抖着。 王洛杰身子一软,生生疼昏了过去! “哥!”李寒绝望的捶着地面嘶吼道。 他一步步爬到王洛杰身边,抱着他拗哭起来。 “啊!”龙观猛的拔出龙刃,两柄龙刃闪电般刺向站在他身边,一副看戏姿态的两人。 那两人飞起一脚踢飞龙刃,两只脚借力停在龙观身旁,身子半跪,膝盖就交叉抵在了龙观脖颈! 二人眼中杀气一闪,就要扭断龙观的脖子,恶灵咆哮一声,由地上弹起,一头撞飞了左边那人,还不等他停下,右边那人就抓住他身子狠狠一摔,恶灵摔到龙观身上,浑身骨头都发出一声脆响。 “不要杀他们!”吾主冷漠道。 那两人恭敬的低头起来,十二个人退了出去。 龙观,恶灵,和尚围到李寒和王洛杰身边。 李寒掐着王洛杰的人中,王洛杰缓缓醒过来。 他忍着钻心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向那张床行礼恭敬道:“谢吾主慈悲!” 吾主沉默半晌说道:“血月,嘿嘿,血月,你们让我有种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是不是该杀了你们免除后患呢?” 王洛杰低着头说道:“血月绝不敢背叛吾主!” 吾主淡漠道:“也罢!好久没遇到过你们这样的人物了!血月,嘿嘿,血月!” 又过了半天吾主才说道:“你们下去吧!组织最年轻的高层,血月,晤,有意思!” 血刃看着王洛杰五人竟然有种恐惧感。 是恐惧,不是浅层次的害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五人明明都很狼狈,王洛杰被切断两根手指,李寒刚才还哭过,恶灵,龙观甚至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和尚压根就没有挣脱开束缚。 那么这种恐惧感来自哪里?是气质,是眼神,也是那种让所有人侧目不屑的所谓兄弟情义。 或许最早的血月完全可以用乌合之众,一盘散沙来形容! 那么和尚受伤,王洛杰断腿,血月选出王洛杰领导之后,血月就由几个热血的只是单纯的为了兄弟情义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组合。 或许他们还年轻,还有很多幼稚的地方,还只会义气用事,但他们都可以为了彼此牺牲。 今天过后,血月完全就会破茧成蝶,成为一块钢板。 王洛杰的牺牲换来了血月前所未有的团结,虽然牺牲巨大,但血月再也不会有各种负面影响,就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钢锭。 龙观再也不会对王洛杰不满,和尚再也不会事不关己的混日子,恶灵再也不会冷眼旁观,李寒再也不会偏心。 五个人走回大厅,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血月质的改变! 大厅内早就为血月准备好了椅子,王洛杰自信的坐了上去,经过简陋包扎的左手已经不再流血,他面带微笑,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毫不掩饰的露出来。 雪白的纱布被鲜血染红,构成一副凄艳的画。 李寒和龙观站在他身后,李寒挺直着身子,面带微笑,不羁的长发遮盖了散发着危险光芒的眼瞳。 龙观脸色刻板,拳头捏的发白,短发柔顺的贴在头上,高傲且不可一世。 李寒身后是和尚,端正的站着,脸上似笑非笑,眸子深处起着一层白雾。 恶灵在和尚身边,瘦削的身子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眼神冷漠,嘴角危险的翘起。 五个人站在那里,自成一个世界。 所有人都在打量血月,这五个衣衫凌乱,气势却如出鞘利剑的少年。 他们脸上没有同龄人的幼稚和迷茫,有的只是坚韧和自信! 血月!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半晌,血刃站起来干笑道:“大家欢迎血月正式成为组织高层的一员!” 他带头鼓起掌来,其他八个人懒散的拍了几下巴掌。 血魔皱了下眉毛,血月给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这是女人的直觉,她站起来说道:“血月,欢迎你们成为组织高层的一员,不过我没看出你们有什么真本事!” 王洛杰站起来,嘴角含笑,慢条斯理的优雅道:“血月的确没有真本事,自三年前李寒组建血月起,到今天为止,血月一共接了372件任务,没有一次失败!而且血月完成的任务中,有33件是红榜,27件是黄榜,3件黑榜,至于郭临,你们认为他们是什么等级的呢?” 大厅内一下子哗然,除了血刃知道郭临是死在血月手里之外,其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大惊失色。 那九个真正的高层还好,只是面皮抖了下,他们背后站着的数十人则窃窃私语起来。 血魔花容一变,阴阳怪气道:“原来如此,血月竟然能完成皇榜任务!难怪能成为组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层!” “皇榜?”王洛杰心中一动,嘴上却说道:“血月只是侥幸罢了!” 他这句磨棱两可的话却让厅里本就古怪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所有人看向血月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五个人微然而笑,气定神闲。 第三十六章:藏龙卧虎?暗怀鬼胎 这里是瞎子的那间小屋,瞎子还戴着他那大一号的墨镜,拿着个算盘穿着青布马褂,活像旧时的小老板。 “这是你们这次任务的酬金。”血刃眯缝着眼,把一张卡交给王洛杰。 王洛杰接过后,往身后一扬。 和尚就上来接过,揣进兜里。 血刃看着王洛杰,止不住阴笑。 王洛杰无动于衷目光平静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血刃笑道:“当然,吾主对我们可是相当优待的,不过,我还是要稍稍提醒你们一下,不要试图背叛组织,不要试图反抗吾主!” 王洛杰浑不在意的笑笑,站起来说道:“感谢你的威胁。” 然后他对和尚道:“和尚你去渴血那里看看,我们不能成为组织高层了,还对组织一无所知,那就太不称职了!” 他这句话说的大大方方,好像真的下定决心为了组织赴汤蹈火一般。 和尚应了,马上就出去了。 李寒拍了拍恶灵的肩膀,恶灵会意,马上跟了出去。 王洛杰径直走到瞎子面前,两手支在他身前的陈旧木桌上说道:“瞎子,我要看任务榜!” “黄榜,还是红榜?”瞎子头也不抬,打着算盘说道。 “皇榜!” 瞎子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卷暗黄色的布帛,扔在桌面上。 王洛杰看都不看那卷布,语气不变道:“我要看皇榜!” 瞎子打算盘的手顿在空中。 血刃就在王洛杰身后说道:“瞎子,给他吧。” 瞎子在桌子里面摸索,就像一个真瞎子一样。 他摸出一个像圣旨模样的锦缎长条说道:“这就是吾主颁布的皇榜。” “颁布的皇榜?吾主难道还是皇帝不成?”龙观低声说道。 瞎子的大墨镜转向他,定住,冷冷道:“对吾主要有敬畏心!对我们而言,吾主就是天子!” “神经病!一群疯子!”李寒在心里骂道。 王洛杰刚想拿起皇榜,瞎子就一手按在了王洛杰的手上! 他出手奇快,王洛杰只觉得手腕一麻就被瞎子制住了,他竟然连缩回手的意识都没发出来! “好敏捷的身手!”三个人一齐变色,原本的轻视之心去了大半。 瞎子干枯的好像木棒似的手缓缓松开,他冷冷说道:“只许在这里看,皇榜不允许离开这张桌子!” 王洛杰脸色难看,他伸出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缓缓打开皇榜。 回到祥和镇很久了,这是李寒他们出去之前曾住过的房子,里面的装修还是老样子。 李寒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眼皮不时抖动。 王洛杰左手伸在半空,许艺菲正在小心的给他换纱布。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还能弄没了两根指头,你说说你,本来长的就不咋样,这下子就更丑了,看你将来就只有打光棍的命了!...” 王洛杰感觉好像有人一直拿着鼓风机从他耳朵向脑袋吹气一样,他原来怎么没发现许艺菲居然还有这么话痨的一面。 又忍受了将近十分钟的唠叨之后,王洛杰终于忍不住道:“小菲你跟李寒在一起怎么其它的没学到,这个唠唠叨叨的毛病全学来了。” 李寒睁开眼,神色木然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唠叨过。” 王洛杰无语,对许艺菲说道:“看到没,李寒不喜欢唠叨的女人!” 许艺菲系好纱布,狠狠的剜了王洛杰一眼,举起拳头示威道:“你这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她一步跳到李寒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就嘻嘻笑起来。 李寒揉着她的马尾辫,对王洛杰说道:“这可真是你的不对了!” 许艺菲就指着王洛杰笑道:“你好像那个那时候在镇上杀人的那个人诶,你在欺负我看我不报警抓你!” 王洛杰就“嘿嘿”直笑。 许艺菲没看到李寒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扳正许艺菲的脸,凝视她的眼说道:“小菲你要相信,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话,一定是为了你好!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他喉结蠕动着,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他不知道这些事能不能说,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知道有些事如果他真的挑明了的话,反而对大家都好。但是他实在是自私,害怕后果难以承担。 许艺菲也不笑了,她趴在李寒怀里,脑袋枕在李寒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秘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不傻,你们和同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每个人都那么勇敢,每个人都那么让人钦佩。尤其是你,李寒,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能从你不经意的表情动作里感受到,你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 她心里难受,她多想告诉李寒其实她的秘密一点都不比李寒少。可是,她不敢说啊,李寒的自尊倔强不允许他接受任何别人的善良。她怕会彻底失去他。 她更怕那些秘密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她真希望一开始就不要有那个计划,她就像现在这样纯粹的和他在一起多好。 李寒抚摸她的小脑袋,勉强笑道:“我当然相信你,我们的小菲好聪明哦,居然知道我们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艺菲一下子笑出来,嘻嘻哈哈道:“你个笨蛋,不可告人可不是什么好形容词哦!” 李寒微微苦涩说道:“我知道。” 许艺菲不笑了,捧着他的脸,正色道:“我相信你,不会是一个坏蛋!” 王洛杰笑了,说道:“盲目相信别人可不是好习惯哦,小菲,你怎么那么肯定李寒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啊!” 许艺菲腻在李寒身上,头藏到他怀里说道:“我能从你们的眼里感受到,包括那个看起来永远事不关己的和尚,都是内心火热的,每次看到你们为了彼此奋不顾身的时候,我都特别感动!我相信,能那样做的人,绝不会是所谓的坏蛋!” 龙观从卧室出来,换了一身衣服,笑道:“我们当然不是坏蛋!我们是能孵出来的好蛋!” “哎,哎,哎!”王洛杰瞪了龙观一眼,“怎么说话呢?” 龙观耸了下肩膀,“嘿嘿”笑笑。 大门打开,脸色不太好看的和尚和恶灵回来了。 李寒脸上的笑容退下去了,许艺菲心有所感,仰起头看李寒,又看了看和尚。 和尚走到王洛杰身边坐下,也不说话,许艺菲感到奇怪问道:“和尚?你怎么了?” 她皱着鼻子,和尚是所有人里看起来最文弱的,她特别喜欢和尚那种温润如玉的性格。所以每次和和尚说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逗他。 和尚勉强一笑,说道:“我刚才看到了一条大蛇,特别特别大,吓死我了!” 许艺菲敲着脑袋,问道:“山上的蛇怎么可能到镇上来呢?” 和尚后怕的拍拍胸口说道:“就是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东西突然出现才会吓到人啊!” 王洛杰用胳膊撞了和尚一下,说道:“你再咋呼小菲,看李寒不把你吃了!” 和尚郑重道:“我就是怕蛇吓她啊!我肯定是不怕蛇的!” 王洛杰目光一凛,和尚从来不无的放矢,看来祥和镇,是不可能平稳的待着了。 许艺菲豪气冲天道:“没关系,我只怕毛毛虫,其它的都不怕。” 王洛杰脸色潮红,咳嗽两声一脸奸笑的看李寒。 李寒瞪他:“把你那肮脏的大脑洗干净!” 许艺菲看着或坐或站的五个人,郑重道:“我真的不害怕蛇!” 王洛杰收起轻浮,保证道:“别听和尚瞎说,就算真有蛇要吓你,我们也不会让它有机会靠近你的!” 李寒抱着许艺菲站起来,她搂着李寒的脖子不肯下来。 李寒说道:“你们都少在这里捕风捉影的,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吃饭!” 和尚和恶灵走向卧室,说道:“一分钟,换身衣服!” 许艺菲的手机响起来,她不情愿地从李寒身上下来,接通电话说道:“临梦啊?...干嘛啊?...来看我?哎呦,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上李寒身边哪个帅哥啦!...你就嘴硬吧!...我?我在李寒他们家呢!...你过来?算了,你说你在哪,我们去找你吧!...哦,好!” 许艺菲挂掉电话,冲着李寒撒娇道:“我聪明吧!都没告诉她们你们住在哪?” 李寒宠溺的看她,眸子里的哀伤更深了。 许艺菲装作没看到,拉着他的手,说道:“她们在河边呢!咱们过去吧!”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西倾,却还是散发着无穷的热量。 李寒似乎永远都脱不下他那身标志性的打扮,他一只手扣在裤兜,另一只手被许艺菲吊着,许艺菲一路上都是兴高采烈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和李寒的关系。 李寒的脸上也有些许微笑,这完全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两个人走在最后面,吸引了无数的回头率。王洛杰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路边的美女,火热的六月造就了无数穿着清凉的阳光美女。 恶灵一边鄙视的讽刺他,一边和他探讨哪个更完美。 总算他们知道许艺菲就在后面,虽然贼眉鼠眼的,但一直压着嗓子。 和尚一直在接电话,龙观就在旁边大呼小叫。 李寒头疼的看着前面的四个人,对许艺菲无奈道:“这些家伙,我都没脸说我认识他们了!” 许艺菲笑的格外甜蜜,简直有些浮夸了。 王洛杰一直留意他们两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小菲似乎从李寒回来之后变了个人一样,热情的有些让他起疑。 尤其是在经历了郑州那件事之后。 他又想起来医院的事。 “你们小两口还在那边干什么啊?”龙观隔着老远就喊道,“快点过来!” 李寒握紧许艺菲的手说道:“咱们过去!” 王洛杰他们四个已经和许艺菲的朋友打成了一片,准确的说是除了临梦以外的所有人。 尤其是龙观,看临梦的眼神格外冷冽。 和尚已经挂掉电话了,龙观还在拿他打趣。 李寒拉着许艺菲,对和尚笑道:“又是小唐同学的电话吧!” 和尚竟然有些尴尬,神色不自然的点头。 许艺菲看着和尚古怪的脸色,问道:“小唐是谁啊?” 李寒笑着解释道:“唐娴,我们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和尚看上她了!” “啊?”许艺菲张大嘴,“和尚,你要把人家变成尼姑啊!” 和尚就正色道:“小菲,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你可不能跟他学坏了!” 李寒不乐意了说道:“怎么说话呢?这不是毁我形象吗?别忘了小唐还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信不信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和尚赶忙道:“别,你别那么无聊啊!” “哈哈,露出马脚了!”许艺菲笑道。 临梦微笑着观察着许艺菲,脸上得笑容很微妙。 她的笑同时落在王洛杰和和尚眼里,两个人表情不尽相同。 第三十七章:昭然若揭·惊天噩耗 临梦没有和许艺菲其它同学一样离开,而且一直跟着他们,眼睛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洛杰一直暗中注意她,眉毛紧紧皱到一起。 这个临梦也太放肆了吧。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早已经暴露无遗了吗?不避嫌也就罢了还敢变本加厉,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猫腻。 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 “易水,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哦。”归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推开门进来了。 她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喜悦和幸福,这个身世不凡的女子生平从未如此开心过。那个隐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居然已经慢慢淡化。 归梦似乎正在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归梦。 易水低沉的嗯了一声,蜷缩在角落,与阴暗融为一体。 他双手抱膝,目光呆滞,脸色说不出的苍白。那个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刀客萎靡的像落魄的乞人一样。 归梦声音低了下去,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易水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的四下打量了一眼,又颓然的垂下去。 归梦把东西都扔到地上,心疼的走到易水的身前,蹲下身子带着哭音道:“易水,你怎么了啊?” 易水站起来,走到窗边面朝落日,萧瑟的身影被夕阳拉长切割。 他呢喃道:“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归梦从身后抱住他说道:“又想李寒了吗?” 易水看着西斜的落日,语气飘渺道:“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人…” 归梦默然,说道:“你要走了吗?” 易水清冷道:“我本来以为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会放下那段血腥的记忆,可是我做不到。我可以放下一切,却放不下李寒他们!” 归梦身子一震,说道:“易水…” 易水微笑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甚至可能是专门来挑拨血月的,可是我还是跟你走了,或许是那个夜晚,你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中搂着我,或许是火车上你的桀傲,我们有很多一样的地方,我也曾像你一样害怕,彷徨,迷惘和不可一世过。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所以我不顾一切的跟着你到这来了,企图抛下一切,忘记一切!可是我失败了,我做不到!每天夜里我都被噩梦惊醒,我好像看到了李寒他们绝望的脸,他们一个个倒在组织的手里,死的那么残忍,那么可怜…每次我都被汗水浸透,我知道他们需要我,他们也许正挣扎在死亡的边缘,等着我去救!” 归梦合上眼睛,泪水滚出来,她颤抖着说道:“那,你就不怕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吗?组织的恐怖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哪怕是组织所谓的十大高层,也只是外围的小角色罢了!易水,你真的要去白白送死吗?” 易水笑笑,淡然道:“你觉得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的我还是我吗?归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去死,但这样逃避的活着,只会让我痛不欲生!” 归梦低低道:“我懂了。” 易水转过来,他刀削斧凿般硬朗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谢谢你。” 归梦勉强一笑道:“别和我客气啊!” 她拉着易水走到桌边坐下,说道:“我来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好吗?” 易水微笑,点头。 归梦趴在桌子上,盯着桌面上的花案,说道:“你猜的不错,我是组织派来削弱血月的,我是梦魇组的,我们的组长梦魇是个变态。” 提到梦魇,归梦的身子轻轻发抖,声音止不住的发颤:“梦魇组里有名的女子就是我,临梦,心梦,幻梦和残梦。其中临梦最不择手段,心梦最机智,幻梦和残梦最神秘。残梦我见过一次,那次她也是戴着面罩,而幻梦,除了梦魇,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吾主对血月的态度很奇怪,有时青眼相加,有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梦魇把我们五个人全都派了出来,或明或暗,或挑拨,或威胁,总之对血月要给予最大的打击,但不让它消失。” 易水说道:“心梦已经死了。” 归梦淡然道:“是啊。她死了,她也就解脱了。” 易水不再多问,他能读懂归梦眸子里和他同样浓密的哀伤。 归梦笑笑,说道:“说远了,还是说我吧。那天在火车上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倒真的被你吓到了,你当时的眼神真的好恐怖!” 易水淡然一笑,说道:“那个时候我的确是生气到了极点,你应该庆幸是我,要是龙观的话,你已经相消玉陨了。” 归梦吐了吐舌头,调皮道:“还好是你,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上你了。” 她说道:“我其实早就知道王洛杰他们怀疑我的来历,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你们互相猜忌。” 易水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归梦笑道:“那是肯定的,因为我的任务就是挑拨你和其他人的关系,因为你是血月武功最高的人,如果能让你们反目成仇就更好了。” 易水说道:“那是不可能的。” 归梦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后来我也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把你从他们身边引开了。” 易水若有所思,说道:“嗯,那个时候看样子是我自做多情了。” 归梦歉然道:“对不起,我看到了你心底的孤独和寂寥,所以利用了你。” 易水不说话,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神态。 归梦继续道:“到这儿的头几天,我只想敷衍住你,然后等到组织的消息,我就闪人。” 易水沉闷道:“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真的就这样了呢!” 归梦不理会他,自顾自说道:“可是几天后,我每看到你的眼神一次,心里就痛一次,那种浓浓的化不开的思念和心如死灰的绝望让我心里钻心似的疼痛。我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于是,我就一点点的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你了。你每天都和我说李寒,说王洛杰,说他们每一个人,那个时候你嘴角带着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微笑!我真的很嫉妒他们,真的!” 易水微笑,目光悠远:“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会同样为我牵肠挂肚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归梦脸色难看了几分,易水马上问道:“你有他们的消息,是不是?” 归梦沉默,点头。 易水把着她的肩膀,恳求道:“告诉我,好不好?” 归梦说道:“那你听了不要太激动好吗?” 易水连忙道:“我保证。” 归梦叹道:“我一直以为在我们这个时代,像我们这样的年纪,同龄人之间已经不可能有书中那种伟大的情义,但易水,你们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易水笑笑,语气充满自豪:“那是,或许我们几个性格迥异,身世,环境,经历都不相同!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重情!把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为了他们,我可以眉毛都不皱一下的去杀人,去送死。为了我,他们也同样可以做到。” 吐了一口气,易水继续道:“或许,在外人眼里,我们叛逆,我们骄纵,我们颓废,但我们有我们的信念,我们的理想!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为这个理想奋斗,哪怕全部死亡也不后退后悔!”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刹那间,似乎有一道光从他身体里窜出来,熠熠生辉。 归梦出神的看着易水,两眼呆滞。 易水的脸竟然红了红,他竟然有些羞涩道:“让你见笑了。” 归梦摇头,说道:“我终于相信组织的人带来的消息了,原来,真的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 易水急了,问道:“他们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归梦说道:“你知道组织的规矩吗?你加入了血月,本来就没有资格擅自离开的,虽然你是和我在一起,但组织的规矩不能被破坏。” 易水心一沉,问道:“所以呢?” 他终于开始感到后怕,又突然想起那天离别的时候李寒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和自己的回答。 归梦咬牙,说道:“这一切都是组织设计好的阴谋,故意为了打击血月的!他们根本就知道你是被我带走的,还这样对他们。” 易水急的要发疯,他连声追问,说道:“到底怎么样啊?” 归梦慌道:“你别急啊!我告诉你,血月正式成了组织的高层,因为他们完成了皇榜上的任务,杀死了郭临…” 易水现在也没心情去管郭临的问题了,他耐着性子听归梦继续说。 归梦忐忑不安,几次闪烁其词,吞吞吐吐道:“吾主破例召见了他们,因为你的事,吾主下令要除掉你。王洛杰…他,他愿意用血月的身份为你担保…这种事,所以…” 易水隐约猜到了什么,阴沉道:“所以什么?” 归梦一咬牙一跺脚,说道:“所以王洛杰左手有两根手指头被砍掉了。” 易水腾的站起,脸色瞬间黑到可怕。 他一字一顿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归梦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哭道:“是…是是真的!” 易水一下子向门口跑去,归梦离门近,堵在门口哭着看他。 “让开!”易水沙哑着嗓子,嘶吼着咆哮。 他已经被愤怒和自责冲昏了头,他不敢想象那时候的血月有多绝望,而他却在这里逍遥快活。 他根本不能原谅自己,一想到王洛杰,那个原本应该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为了他被生生砍掉两根手指他就觉得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不!”归梦绝望的摇头,哭着求他,“你听我说完好吗?” “让开!”易水面无表情。 归梦泪眼婆娑,跪着扯着他的衣角,抽噎道:“求求你了!” 易水掰开她的手,打开门就要走。 “易水!”归梦在他身后嘶喊道。 易水停住,仰天叹息道:“对不起,归梦,我不能在这样醉生梦死,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是我不能让他们在那里为我流血,而我却一直躲在这里!你喜欢的,也不会是这样的易水吧!” 他的拳头捏到痉挛,手背的青筋高高隆起,他现在只想飞到祥和镇去,去保护那些为了他挣扎无助的人,去为了他们死,为了他们和整个世界为敌。 归梦站起来,跑到他身前,从兜里拿出两张机票,说道:“我已经…定好了明天的机票…就明天,我就陪你一起回去好吗?求求你了。” 她每说几个字就抽噎一次,眼泪涂花了秀丽的脸,她大睁着泪眼,充满希冀的看着易水。 易水心里一痛,看着她心疼道:“好。” 归梦马上破涕为笑,雀跃着扑到易水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易水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眼神冷静的可怕,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在没有见到血月任何一个人之前,他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第三十八章:坦白身份·蛇蝎美人 七个人尴尬的站着,许艺菲吊着李寒。 龙观,恶灵,和尚自顾自的谈天。 王洛杰对临梦说道:“姑娘总不能在一直跟着我们吧,天色不早了。” 临梦含笑道:“这倒不用你们操心了,我今天晚上去小菲家,和她睡一张床。” 她似乎有意撩拨王洛杰,语气挑逗。 许艺菲躲到李寒身后,偷偷摸摸说道:“临梦,我今天不回家哦。” 临梦错愕的看了一眼许艺菲,半晌才说道:“小菲,你一个大姑娘和五个男生住在一起啊。” 王洛杰不悦道:“怎么了?” 临梦意味深长道:“你觉得怎么呢?” 王洛杰含笑说道:“思想龌龊的人,语言才会龌龊!” 临梦气极,转身跑了。 李寒把许艺菲抱正,说道:“好啦,你回家去吧。” 许艺菲愣道:“咦,我都说了我回家啊。” 李寒吃惊道:“你不会真的要上我们家吧。” 许艺菲一本正经,说道:“那是本姑娘向来言出必行。” 李寒无语了,对王洛杰说道:“大哥,你劝劝她。” 王洛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看到许艺菲楚楚可怜的眼神,脑袋一抽,说道:“去吧去吧。” 李寒一脸埋怨的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尴尬的搓手,说道:“这个嘛!你们不觉得我们那里阳气太盛了吗?” 除了许艺菲,所有人都给了王洛杰一个眼神。 夜。 原本属于李寒和和尚的卧室,和尚被临时驱逐了。 结果就是和尚占了王洛杰的位置,王洛杰只好无奈的打地铺。 李寒坐在床上,许艺菲还腻在他身上,王洛杰不停的抱怨,李寒就瞪他:“活该,自做自受!” 王洛杰就向许艺菲抱怨道:“小菲,我可是因为你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的啊!” 许艺菲歪着脑袋说道:“那,我把地方让出来给你吧!” 王洛杰打了个哆嗦,赶忙道:“不用了,啊哈,其实夏天最享受的就是睡地铺了。” 李寒和许艺菲在床上,其他四个人坐在床沿上,恶灵突然说道:“小菲,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啊?”许艺菲好奇道。 恶灵指了指王洛杰,表情严肃道:“他是王洛杰。” “哦。”许艺菲头埋到李寒怀里,回了声。 几个人面面相觑,王洛杰说道:“我是杀人犯诶。” 许艺菲身子开始颤抖,语气也沙哑了几分:“我知道啊!我早就猜到了的,只是我一直再等你们告诉我啊!我以为,你们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的。” 她说着说着就趴在李寒怀里啜泣起来。 李寒看看王洛杰,王洛杰无可奈何的摊摊手。 “好了,小菲乖,不哭了。我们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们有苦衷啊!”李寒轻抚许艺菲颤抖的肩膀。 “我知道。”许艺菲隔着李寒的衣服抚摸他身上磨灭不掉的疤痕,疼惜道,“李寒,我真的都知道,我懂的。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好多好多的苦,一定被别人深深伤害过,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尝试着走进你的心里!李寒我希望以后的路能陪你一起走,真的我不要再看到你眼里的忧郁,我不要你在夜里瑟瑟发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李寒默然。王洛杰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许艺菲的表现在他看来有些过于热烈,她和李寒分明认识没多久真正交往相处更不过才几天,为什么她会表现的如此激动? 和尚推着自己的眼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瞥到王洛杰投过来的目光也只是故作不知。这是李寒的私事,他不想也不愿意过多干预。 恶灵脸上一副嬉笑打趣的神情,只不过眼里多少有些冷意。 龙观现在很困。 第二天一大早,易水和归梦一人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来到了机场。 易水第一次牵着归梦的手,在并不拥挤的人群里握的格外紧。 归梦的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微笑,两个同样命苦的人走到一起是不是会格外珍惜彼此?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这样的结局该有多好。 踏上飞机的那一刹那,易水不禁心跳加速,仅仅几日不见而已,李寒他们,过得怎样呢? 李寒睡醒,胡乱的扯了扯身上盖着的被子。 “哈哈哈哈!”许艺菲一下子笑出来, 李寒瞬间睡意全无。 “怎么了?” 许艺菲趴在床头看着睡在地上的李寒笑道:“你睡的好可爱哦,都是蜷成一团的,像小狗!” 李寒无语,对她说道:“转过身,我要穿衣服了。” “哦!”许艺菲老实的裹着被子转过去了。 李寒穿好衣服,走到门口说道:“穿衣服起床了!等会儿要出去玩呢!” “嗯!”许艺菲乖巧的答应。 李寒才走出门,许艺菲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她笑着接通电话,不一会儿脸色就变了。 “李寒我有事,不吃饭了,先走啦!”许艺菲穿好衣服,风风火火的往外面跑。 李寒正在刷牙,探出脑袋询问道:“怎么啦?要不要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许艺菲匆匆忙忙的穿上鞋子,像只蝴蝶一样跳出房门,声音才传进来:“哎呀!你去了不方便,是临梦啦!” 李寒脸色一变。 “这个临梦!”恶灵恶狠狠道,“真该死!” “这事,怪我没早点和你们说!”和尚懊恼的拍了下脑袋,“临梦是梦魇手下最得意的五个人之一,这几天因为小菲和我们形影不离我一直没找到时机挑明。” 他话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忧思:“组织还是怀疑我们啊!” “都别说那些了。”王洛杰揪着头发说道,“现在知道小菲在哪里才是最关键的!” 龙观说道:“她会不会把小菲带回组织了?”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和尚断然道,“组织的等级观念严苛的很!血月在怎么说也是组织的高层,临梦绝对不敢把小菲带回组织,那样只会让梦魇难堪!” “那会在哪里!”龙观暴躁的咆哮了一声。 王洛杰把他按倒,说道:“冷静点!” 龙观深呼吸,竭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说道:“这都快一天了!从早上小菲出门,到一个小时前她打电话来,我们连半点线索都没有!临梦又不直接来找我们,就这么和我们耗!我是耗不住了!” “耗不住也给我憋着!”王洛杰说道,“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临梦既然会用小菲来要挟我们,就不敢伤害她的!”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坐着吗?”龙观说道。 “我正在想,”王洛杰说道,“临梦在祥和镇肯定有自己的安身点!她昨天肯定也去过,她不敢把小菲带回组织,就只有带到她那里她才会放心。我在想她的据点会在哪里!” 龙观眼前一亮。 一直窝在沙发里,左手支着下巴,出神的看着和尚给他画的许艺菲的素描像的李寒淡淡道:“你们想过临梦为什么要带走她吗?” 所有人都看向他,李寒抬头,小心的把那张纸收进怀里,手指不住颤抖。 和尚看着他,他太了解李寒了。 “什么意思。” 王洛杰隐隐猜到李寒会说什么了。李寒从来不是一个勇敢正面的人,遇到这种事,总是顾虑重重。 “你们有没有想过,临梦抓了小菲,就是故意要让我们坏了组织的规矩,这样组织才有理由除掉我们。”李寒神色冷峻,他的担忧本就是情理之中,这种情况和尚王洛杰都想到了,但是他们两个很默契的闭口不提,没想到李寒自己却挑破了。 “所以呢?” “为了小菲一个人,就要牺牲我们全部吗?”李寒声音嘶哑,“这分明是一个为我们准备的火坑,难道我们就这样睁着眼睛往里跳吗?” “放你娘的屁!”龙观一把推开王洛杰,一拳头就打在李寒脸上。 李寒脸一偏,没什么表情。 龙观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把李寒揪起来。怒骂道:“李寒你也是个男人,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小菲是因为你才落到临梦手上,你他妈现在在这里说这些话,你真是个男人!” 李寒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洛杰没有拉住龙观,他也恨李寒的自私。 他们五个人居然要靠牺牲一个女孩子来苟活,那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李寒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去找临梦吧。”恶灵看了看和尚,和尚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更加印证了恶灵的想法,他想起来当初的李寒也是这样,把所有责任都压到了自己身上,背负所有恶名,最后还… 李寒埋着头置若罔闻,小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 “就像当初那件事那样是吧。”恶灵冷笑,“你打算以你自己的名义去救小菲,然后死在临梦手上,这样子就和血月没有关联了。你又想让我欠你一条命吗?” 龙观松开了李寒,脸色阴晴不定。 和尚脸上也不太好看。 许艺菲故作轻松的四下张望着,脸上一点担忧紧张的神情都没有。好像她不是被人绑架,反倒是自己来做客的一样。 临梦正冷笑着看着她,目光不善。 许艺菲老成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道:“怎么样,我都说了吧,你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能行得通的。李寒的资料你也该看过吧,他怎么可能为了我让血月的人落进陷阱里。” 临梦做作夸张的挑眉,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意外嘛!”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许艺菲冷笑,“你该不会当真意外我喜欢上李寒了吧。” “难道不是?” “笑话!”许艺菲脸上满是不屑,“我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倒是你搞了这么一出把我的计划全都破坏了!” “我要是在不帮你一把,恐怕梦魇那里你不好解释呢。”临梦半威胁道,“幻梦,你当我傻不成?你要真有心毁了血月不过是两三句话的事,还需要拖延这么久不成?” 许艺菲心中一沉。 临梦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猜中了,继续道:“你若是找不到办法,我可以提醒你,毕竟你我也算是同门一场。” 许艺菲脸色严肃说道:“我的事,不用你费心。” “办法很简单。”临梦根本不管许艺菲,自顾自说道,“血月里恶灵那个家伙不是好色之徒吗?你只要在李寒那里,随口两三句…” “你敢毁我清誉?”许艺菲脸罩寒霜。 “你是怕毁了名誉还是不忍心这么做?”临梦语气尖利,“幻梦,实话告诉你,梦魇对你已经很不满了,你最好老实按照我说的去做,回到组织我还可以在梦魇那里帮你说两句好话,否则的话!” “否则你要怎样?”许艺菲丝毫没有成为阶下囚的觉悟,眼神冷漠。 “否则残梦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果然是你干的!”许艺菲银牙紧咬,“你真恶毒!” 临梦拍了拍手,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走了进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许艺菲,一言不发。 第三十九章:苦命鸳鸯·无妄之灾 “终于回到祥和镇了。”易水从车上下来淡淡道,语气波澜不惊。 “你好像一点都不兴奋诶。”归梦站在他身边,语气里有一丝紧张。 她的经历与许艺菲不同,所以她注定不会像许艺菲那样无忧无虑的赖在李寒怀里。 易水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因为我迟早会回到这里的,我的心从未离开!” 他牵着归梦,慢慢走在这山沟里的畸形小镇上,轻声道:“不要紧张,李寒他们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 归梦低头嗯了一声,眼里是琢磨不透的光。 “你猜他们会在干什么?”易水站在李寒他们家门口,难得开起了玩笑。 归梦摇头说道:“这怎么猜的出来呢?” 易水笑笑道:“和尚那家伙肯定是戴着眼镜在画画,龙观和恶灵在玩命的训练自己,王洛杰嘛,不是玩手机就是玩电脑,李寒不太好说,他这个人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归梦看他:“你怎么知道?” 易水掏出钥匙笑道:“因为我是他们兄弟啊。” 他的手由于兴奋轻微颤抖着,他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兴奋:“给这些家伙一个惊喜。” 门锁转动,“咔”的一声打开。 易水牵着归梦进去。 五个人都坐在客厅里,眼里全是惶急。 李寒抬头,勉强笑了笑:“回来了?坐吧。” 就好像易水只是才出去一两个小时,到了时间就回家吃饭一样。 归梦感觉到气氛不对,被易水握住的手不禁缩了缩。 易水握紧她的手,沉声问道:“你们怎么了?” 王洛杰干着嗓子说道:“小菲被人绑架了。” “是谁?”归梦几乎是瞬间感受到了易水那冲天的怒火。 “临梦!” “临梦?”易水重复道,看着归梦。 归梦点头说道:“临梦和我一样。” 李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失足人一样,跳起来说道:“你知道临梦最有可能在哪吗?” 归梦慎重点头,心里却有些异样,这可和梦魇交代过的不同。临梦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接触血月的人呢?她不是应该像自己一样来挑拨离间血月吗?虽然心里很是不解,但她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已经看出来眼前五个人方寸大乱,临梦这一招无疑击中了血月的要害。 “幻梦,我可是给了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临梦脸色狰狞。 “你只是嫉妒梦魇器重我比你多罢了。”许艺菲满脸无所谓的态度,“本姑娘可没你那么无聊,在一个肮脏的杀手组织里还玩勾心斗角。” 她似乎也抛弃了顾虑,斜着眼睛睨视四下心怀不轨的壮汉,心底早已升起一股无名火。 布衣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手里紧紧扣着数把飞刀,他神情冷漠,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这些渣宰倒是不怕死。”逍遥冷笑,“居然把主意打到翡丫头身上了。那个组织,看来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布衣你我出手灭了算了!” “要不是因为梦拓我早就把这群人诛灭了。”布衣看着下面剑拔弩张的形势,有些坐不住了。 他扬手手中飞刀就要飞出去,必然会瞬间取下一群人命。 “这可是你自找的!” 临梦尖叫道,话音才落她就觉得后心一阵剧痛,整个人不由得向一边倒过去。 李寒终究还是有所忌惮没有下杀手只是一拳打偏了临梦然后窜过来紧紧把许艺菲箍在怀里。 “对不起小菲,对不起...” 他怀里的许艺菲半晌没说话。 李寒看着她。 “嘻嘻。”许艺菲得意洋洋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嘿嘿,这种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实在是太浪漫了!哈哈。” 许艺菲又把脑袋缩进李寒怀里,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和不可扼制的后怕,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逍遥抓着布衣的手腕轻笑道:“这几个小子可算是找过来了,不然这出戏还真没办法收场。我们还不能过早暴露。要是坏了丫头的事怕是要被她记仇记上很久。” 布衣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许艺菲身上,默默叹了口气,说道:“翡丫头是动了真情了。唉。” 逍遥眼里寒光一闪说道:“趁现在底下乱成一团,你要不要永久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说完就松开了布衣的手,那意思不言而喻。 布衣握刀的手有些僵硬,转头看着逍遥质询道:“你认真的吗?血月计划可又重启了,梦拓不日就会赶过来,这个节骨眼上不太好吧。” 逍遥微微冷笑道:“所以我说了看你自己啊,你可以选择现在一劳永逸或者眼看着丫头陷进去,你也知道她和那小子不可能的吧,你自己掂量吧。” 李寒轻拍她的后背说道:“把眼睛闭上,他们还在打架呢。我要去帮忙!” 许艺菲听话的闭上眼,乖巧的说道:“你快点哦,不要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哦!” 她紧紧抓着李寒的衣服,脸贴在李寒胸口,埋着头羞红了脸。 李寒没说话,两滴温热的液体溅到许艺菲的脸上,许艺菲睁开眼,看到李寒左心口冒出的半截刀锋,大脑一片空白。 远远的,似乎隔了几百光年那么远,有人在疯狂的笑,有人在咆哮的叫。 许艺菲脸上定格的,只有李寒脸上那满满的对她的心疼,一切恍然如梦。 易水惊愕的看着那柄从李寒心口刺出来的匕首,脑子里嗡嗡乱想,两个男人的砍刀同时砍在他的肩膀上,他回过神,眼里一片赤红。 他一把抓住刀锋,锐利的刀刃直接破开了他的手。 他反手将两把刀砍在两个男人的脑袋上,发疯般跑向李寒。 被人绊倒,重重摔倒在地,他眼里没有泪水,只有浓到有如实质的血红。 许艺菲呆滞的抱着李寒,李寒眼里全是疼惜和后悔,许艺菲已经哭不出来,只是抱着李寒无神的看着他。 手术室的灯熄灭,李寒脸上盖着白床单被推出来了。 许艺菲绝望的趴在李寒的尸体上,号啕大哭,哭声尖利而凄惨。 易水肩膀上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他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艺菲哭够了,就去掀开李寒头上的白布,李寒嘴角还有微笑,轻轻的,却不会消失。 许艺菲哆嗦着去摸他的脸颊,似乎怕他突然被惊醒一样。 王洛杰眼里全是古怪,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和尚把许艺菲从李寒的尸体上拉下来说道:“小菲,李寒已经死了,让他走吧!” 许艺菲头也不抬的给了和尚一耳光呢喃道:“你闭嘴,不要打扰他。” 王洛杰感到事情不妙,走过去敲敲她脑袋,故作轻松道:“小菲,别闹了,咱回去吧!” 许艺菲瞪着他平淡道:“你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王洛杰心中一痛说道:“当然不是,只是你该回去了。” 许艺菲爬到床上躺到李寒身边,闭着眼睛说道:“你们回去吧!我想陪陪他。” 易水看王洛杰,目光是询问,归梦在他身边,早已经泣不成声。 王洛杰说道:“你送归梦回去吧!小菲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叫你们都走,你们听不懂吗?你们很吵啊!”许艺菲语气如死水,没有半分活气。 李寒的尸体被推进太平间,许艺菲还是和他躺在一起,她侧身躺着,把大半的地方都留给李寒,她还是搂着李寒的脖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王洛杰五个人围在他们周围,身后全是盖着白布的尸体。 王洛杰刚要开口说话,许艺菲已经抢先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什么?”王洛杰不解的问。 “我叫你们都出去!”许艺菲闭着眼睛坚决道。 “可是这里,这里是太平间啊。”王洛杰说道。 “我知道。”许艺菲恬淡的笑,“我要在这里陪他,你们都出去吧。不要打扰我们!” 王洛杰还要说什么,易水扯了扯他的袖子,摇摇头。 王洛杰沉默,看看其他几个人,龙观拳头捏的太紧,握的时间太长导致他手上的肌肉都痉挛了。 和尚一直没说话,眼神平淡如水。 恶灵看了看王洛杰,惨然一笑。 王洛杰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念头,脸色一变说道:“我们先出去,让小菲和李寒单独相处一会儿吧。” 没人反对,恶灵和和尚就当先出去了,紧接着就是龙观,易水默默的跟上,王洛杰怜惜的看了看许艺菲,说道:“小菲,李寒的死没有人比我更难过,我都可以坚强的活着承受住,你也要勇敢!这样李寒才不会在天上替你担心,知道吗?” 许艺菲的睫毛跳了两下,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王洛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总想不起来,他苦笑着放弃,李寒的死对血月无疑是灭顶之灾,现在有更危险的情况等他去处理啊。 太平间的门关上了,四下重归寂静和黑暗,门口上隐隐印着几个黑影,是王洛杰他们守在那里。 许艺菲终于睁开眼,她借着门口的昏暗灯光看着安静的,宛如陷入沉睡的李寒,眼里全是不舍和痴迷。 她把李寒的刘海翻上去,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记,又淡淡说道:“李寒,我的初吻和再吻都给了你呢!我是不是很乖啊!你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害怕?不要怕,我来陪你好不好。” 她淡淡的说,手伸到李寒的腰间,摸出他的毒牙嘻嘻笑道:“告诉你,不要老在我面前吹嘘自己细节观察力多么多么敏锐,我也是一样的呢!每次你抱我的时候都会略微向右转,我就知道你腰上肯定有秘密,哈哈,我是不是有当女福尔摩斯的潜质呢?” 她又凄婉的看了眼李寒,用手盖着李寒的眼睛,在他嘴上闪电般吻了一下。 她面色潮红,习惯性的把头藏到李寒怀里说道:“完了,完了,本姑娘前三次都被你拿了,本姑娘只能赖着你了。” 她一手搂着李寒,另一只手已经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身边黑影一闪布衣已经夺走了她手中匕首。 许艺菲眉眼不动低声道:“布衣哥哥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衣表情僵硬,两指夹着李寒的匕首神色紧张道:“丫头你别胡闹了。跟我回家去吧。” 许艺菲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布衣心痛的看着她,目光无意间转到一边的尸体失声道:“这小子…” 第四十章:离心离德·北斗之影 王洛杰看着几个人,声音平淡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没有李寒在的情况下,他自己根本镇不住这三个人。 恶灵不解的看他说道:“没想什么啊。只是在想怎么给李寒报仇!” “是吗?”王洛杰讥笑道,“你们不是想的现在就杀回组织,杀个痛快?然后死的轰轰烈烈?” 龙观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又怎样?那你是怎么想的?继续为组织卖命,当那个所谓的高层,等到下一个人再被杀?最后血月只剩你一个人,你再享受荣华富贵?” 王洛杰看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澈:“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面无表情,眼睛里有火焰在升腾。李寒的死给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他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甚至希望激怒龙观,和他痛快的打一架。 和尚把龙观拉回来,对王洛杰说道:“你知道龙观的脾气,他就是一根筋转不过来。” 这两个人没有李寒镇着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现在李寒没了王洛杰想要制住龙观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洛杰看他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和尚笑笑,对王洛杰说道,“我能怎么想?” 易水站在王洛杰身边,发梢遮住眼帘淡漠道:“你们要退出血月?” 恶灵看易水说道:“易水你也该知道,李寒一死血月就完了。没有李寒,我们五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所以你们要走?”易水追问。 “我们不会退出血月。”恶灵坚决道。 实际上他们也根本无路可退,这本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他们身后有无数恶鬼在等着他们回头停下,他们只能顺着前路前行。 “王洛杰还有八根手指,足够为你们三个断了!”易水声音禁不住发颤。 恶灵说完就保持沉默。 和尚上前说道:“我们不会让他有机会断的。” 易水看他问道:“你有把握?你们能杀了血魔,血刃,血手,血夜,血杀?你们能杀了渴血,疯子,瞎子,梦魇?你们能杀了他们所有的手下?你们能杀了那些隐在幕后真正的刽子手?你们能杀了所有或明或暗的人,最后杀了吾主吗?” 和尚脸色煞白低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存在的?” 易水不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你有把握吗?你没有,你们三个连其中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更加恐怖的吾主?” 龙观笑笑,无所谓道:“至少我无悔!” 易水冷笑:“你当然无悔,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其他人呢?” 龙观看他:“你怕死?” “我怕死?”易水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竟然微笑起来,“我会怕死?我是怕死的不值!我们就这样死了,谁去为李寒报仇?小菲吗?” 龙观笑道:“反正李寒死了,大家心已经乱了,与组织同归于尽又如何?你既然不怕,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易水看他不屑道:“好啊!我们一起轰轰烈烈,然后我们死的豪气,死的无悔!然后,组织就疯狂报复,小菲,小唐,乃至我们的家人都要受到无妄之灾,是吗?” 龙观脸色难看,和尚皱了一下眉心中起了异心。 一旁一直皱眉苦苦思索的王洛杰突然喊道:“坏了。” 易水不解看他,王洛杰急道:“李寒的毒牙谁拿了吗?” 几个人面色同时狂变。 王洛杰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对,他猛的推开门,许艺菲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喊了出来。 “鬼啊!” 王洛杰松了一口气说道:“小菲,是我!” 许艺菲看清了,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本姑娘了!” 王洛杰探头向太平间看了看,说道:“你没出事吧!” 许艺菲笑嘻嘻的说道:“没啊!你看我不是很开心吗?” 王洛杰看她,心里说道:“李寒死了你还这么高兴,没古怪才怪!” 不论许艺菲到底是什么身份,哪怕她真的和临梦一样起码李寒是为她而死就算是装她也该装出悲伤的样子才对,现在满脸笑容没鬼才怪。 他向里面走,准备去拿李寒的毒牙。 许艺菲拦住他问道:“你干嘛?” 王洛杰说道:“李寒身上有他的遗物…我去收回来。” 许艺菲说道:“我知道你要拿什么,不许你碰他我去给你拿。” 她也不等王洛杰说话,风风火火的跑到李寒的尸体前,摸出他腰间的毒牙,手略微顿了顿,才把那个绑带一起取下来。 临走时,她又在李寒脸色吻了一下。 王洛杰遍体生寒,对易水说道:“这丫头,该不是有恋尸癖吧。” 易水瞪他说道:“能不能把你的狗嘴洗洗在说话” 许艺菲蹦蹦跳跳的回来,把毒牙给王洛杰,王洛杰疑惑道:“怎么只有三把?还有两把呢?” 许艺菲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王洛杰:“一共有五把吗?可是李寒身上只有三把啊!是不是在哪弄丢了!” 王洛杰看着许艺菲没有丝毫杂质的清澈眼瞳沉吟说道:“没什么,那就是在哪弄丢了吧!” 王洛杰心里有底了。 回到家,归梦迎上来关切道:“没事吧。” 恶灵淡淡道:“没事。” 归梦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他。 恶灵说道:“别这么看我,我和你又没有过节。” 和尚道:“易水知道你是组织的人,他既然带你回来了,我们自然也会相信你!” 归梦欣喜的点头说道:“我会把我知道的组织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的!为了易水,也为了我自己!” 王洛杰强打精神,对孤零零坐在一个角落的许艺菲说道:“小菲你去睡会儿吧!都3点多了。” 许艺菲摇头,说道:“我不困!” 她双手抱膝,下巴枕在膝盖上。 目光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王洛杰对归梦示意说道:“你说吧!小菲不是外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恶灵一眼,恶灵低着头掰着自己手腕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归梦同情的看了眼许艺菲,然后收回目光说道:“我想知道你们都知道了什么,我再把你们不完全了解的说出来。” 和尚看看易水,易水点头。 和尚就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资料都说了出来。 归梦听完,想了想说道:“组织对你们还是有私心呢。还不及我平时从梦魇那里听来的多。” 她看着脸色难看的和尚说道:“其实组织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组织最强大的实力是属于吾主私人的,人数不知道,据说在这之上还有七人,号称北斗七杀!只是这都是属于传说了,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些我们可以不去管,组织表面上的力量一直以来就分为文武两部分,武自然是指血刃,血杀,血手,血夜和血魔。他们专职任务,根据雇主报酬多少而分哪个组出手,价格最贵的是血魔。” “血魔?”王洛杰疑惑道,“就是那个看起来20多岁的女人?” 归梦身子害怕的发抖,易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归梦定下心神说道:“就是她,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一个疯子,一个把杀人当成吃饭喝水一样的变态。” 五个人面面相觑,在六月的凌晨茫然。 过了半晌,归梦才镇定下来,她不自禁的握紧易水的手,继续说道:“文就是,渴血,疯子,瞎子,梦魇和已经死了的红姐。其中渴血是专门钳制武的,疯子神通广大,组织所有的资料,武器都是他弄到的,瞎子是发布任务,制定任务等级的人,梦魇是专门搞情报的,不论是雇主还是被杀的人,都是她调查的对象。红姐就是专门招募新手加入组织的,红姐的背叛对组织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小事,尽管她是所谓的高层,可是她自身实在是可有可无的角色。有一点很重要,组织现在的十个高层,除去最弱小,也是资历最浅的血月不算。你们认为谁最厉害?我是说最能打的。” 和尚想了想说道:“血魔。” 归梦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渴血不可能告诉你这些吧。” 和尚挪了挪身子说道:“一个被你那样形容的人,如果仅仅是手段毒辣,那她就没有资格那么厉害了。” 归梦点头,提到血魔还是禁不住有些害怕:“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血刃,血杀,血手,血夜四个加起来也不是血魔的对手。” 五个人哗然变色! 归梦点点头说道:“除了血魔不算,其他几个武在单独的情况下,都不是文的对手。” 王洛杰想起瞎子出手按住他的动作,不禁叹了一口气。 好恐怖的瞎子,好恐怖的组织。 归梦说道:“红姐是个例外,她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心里阴暗了一些,和血魔比起来,她简直就像是幼儿园里安分的小孩子。” 和尚受过红姐的折磨,听归梦这么说,对那个血魔的忌惮又深了三分! 归梦手心里全是汗水,她不舍的松开易水的手,掏出纸巾擦了擦,又牵住易水的手继续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大概就这么多。” 她使劲想想又说道:“对了关于吾主,梦魇说他是一个很怪的人,像是有人格分裂症。很多时候他的命令都是朝令夕改的,就像对你们,他就不止一次下令要彻底杀了你们。甚至有一次还是叫血魔亲自出手。但等到血魔都准备好了,他又说要留下血月,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而且吾主对组织所有成员的要求都是禁止使用现代化武器,所以组织没一个人有枪。但每一个人都有不俗的格斗技能,尤其是那些身份高的,他们的实力简直令人发指。”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有点本事的哦,可能打不过易水,但对付你们嘛,应该还是手到擒来的。” 王洛杰恶寒,和尚,恶灵无语。龙观跃跃欲试,但想想归梦毕竟是女孩子也只能算了。 归梦又说道:“还有郭临。” 一提到郭临,所有人都来了兴趣,王洛杰催促道:“你说说关于郭临的事,瞎子的皇榜上只是他的基本信息。” 归梦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听到梦魇无意间提到的,她说郭临曾经是和吾主形影不离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郑州,而且上了组织的皇榜。梦魇说过,血魔是郭临的徒弟。” “徒弟?”王洛杰失声道,“血魔的武力在组织都没人赶得上,那郭临要有多恐怖。” 归梦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一点梦魇也很奇怪。因为血魔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论文武没有一个人能在她手里撑过三招。” 她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道:“她说应该是两年前的时候,郭临怒气冲冲的从吾主的房间冲出来,好像是起了非常严重的争执。郭临从那天起就进了皇榜,吾主对他下了必杀令。但是没过几天血魔就堂而皇之的成了组织的高层,那时瞎子不服气,但是只一回合就被血魔制住了,若不是吾主发话的话瞎子难逃一死。” 归梦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感到一片压抑。 隔了半天,还是王洛杰说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了,都去睡吧。” 他走到许艺菲身边,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第四十一章:引蛇出洞·一劳永逸 李寒的死似乎没人挂在心上。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李寒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一样。 是人心的薄凉,还是化悲哀为动力了? 许艺菲也是如此,她每天都过的开开心心的,笑的比以前李寒还在的时候更开心。 她最近甚至搬过来和大家一起住,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李寒的房间。 没人指责她,她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归梦有时候问她,她就一脸神秘兮兮的说是秘密。 归梦于是就不在过问。 时间流水般过去,转眼已是七月。 很多事情都被王洛杰刻意遗忘了,譬如说李寒的后事怎么办?遗体在医院的太平间他们从来没去处理,甚至临梦也没人去解决。到后来甚至连血月每个人的状态王洛杰都不在过问,似乎血月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一具躯壳。 没人去管,没人去想,许艺菲对王洛杰他们的意见越来越大,每次摔门出去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王洛杰每次都故作不知,直到那天许艺菲怒气冲冲的把他堵在房间门口。 王洛杰尴尬的笑笑:“小菲,怎么了?” 许艺菲看他说道:“你不为李寒报仇吗?” 王洛杰躲开她的眼睛心虚道:“你问这个干嘛?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说这么粗鲁的话。” 许艺菲说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会为李寒报仇了!” 王洛杰疑惑道:“你说的是谁?” “临梦!” 王洛杰觉得有些头疼,说道:“你知道组织的事情吧。” 许艺菲点头。 王洛杰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对她下手,因为她是梦魇派来的,就算她亲手杀了我们某一个人,我们也只能看着,因为我们还没有本事和组织翻脸。况且组织可能一直在等我们出手,这件事本来就是组织的圈套,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那李寒就白死了是吗?你们就不管了吗?” 王洛杰说道:“我们不能出手,因为我们在明面上!” 许艺菲揣摩他的话突然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洛杰指指脑袋笑道:“直觉!” 他看看许艺菲笑道:“李寒才死了几天,你就光明正大的去见帅哥啊?” 许艺菲脸红了,低下头不说话。 王洛杰又说道:“我们任何一个人和李寒的感情不会比你对他的低,所以你看到的,不只是我,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苦衷,所以没人拆穿。不然你以为我们真的这么冷血吗?你要是真那样想就太低估你男朋友了,他这个人实在是不能用正常人的视角去衡量。” 许艺菲吐了吐舌头说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亏我还以为他这一招多么高明呢!原来就骗过了我一个人啊!” 王洛杰笑笑说道:“李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认识他有十几年了,他一直在刷新我的认知观。” 许艺菲转身说道:“那我去找他了,你们继续慢慢伪装吧。” 王洛杰在她身后说道:“不要去找和尚他们,大家都互相瞒着呢!” 许艺菲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了。” 天气酷热,许艺菲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冰淇淋,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 她随意在街上逛了两圈后,就哼着歌曲往路边的小巷子里钻。 走出不到五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幻梦,我们又见面了。” 许艺菲不敢回头,向前疯跑,可她才跑出不远,就被两个男人堵住了去路。 许艺菲叹了口气,转过身。 她身后果然是临梦,临梦笑的很甜。她心中已经非常非常不耐烦了,甚至很想就在这里把事情彻底了结但她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其他人一定会起疑,王洛杰和和尚两个,哪一个都是人精。 她笑着对许艺菲说道:“幻梦,没想到你真的背叛了梦魇大人。” 许艺菲一脸无辜,天真无邪的表情:“什么幻梦,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临梦冷笑:“我可是跟了你好几天啦。原来还以为你是故意把我往这里带,好让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呢!啧啧,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幻梦我倒是佩服你,似乎一个月前还和李寒如胶似漆,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了?” 许艺菲看着她直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找李寒的?” 临梦嘻嘻笑道:“你想拿李寒压我吗?他都变成鬼了,我还怕他干什么?” 许艺菲皱着眉头,像一个小老太婆说道:“不然,你回过头看看?” 临梦摇头说道:“那可不行!我不相信你!” 许艺菲唉了一声说道:“李寒,她不相信你活着诶。” 临梦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那可真可悲啊!” 这声音阴森冷漠,倒真有几分像鬼! 临梦诧异的回头,易水手摸着腰间,冷笑着看她。 临梦眼中现出笑意:“好计谋!易水啊!你们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个办法来引我上钩啊?” 易水摇头淡漠道:“不是我们,是我!我不放心小菲一个人!” 许艺菲感到心里暖暖的,她冲易水做了个鬼脸说道:“哼!那本姑娘和帅哥约会你是不是也在偷看啊?” 易水嘴角线条柔和说道:“我每次见到那个帅哥就走了,我可不要当电灯泡。” 临梦笑道:“易水,你还真的是够朋友呢!只可惜,你死的太早了。” 易水看着许艺菲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目光阴冷。 “认出来了?”临梦笑道,“他们是血刃手下最厉害的两个人哦!” 易水嘴角微翘,现出三分冷意。 那两个男人饶过许艺菲,向易水走近。其中一人一边走,一边戴上一双白色的手套。 二人走到易水身前站定。 易水由腰间摸出龙观的龙刃,两手各持一把,凝神以待。 许艺菲缓缓后退,还没走出三步,临梦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说道:“咱们还是老实的呆在这里吧!” 许艺菲笑嘻嘻道:“好啊!我正想看热闹呢!” 临梦眉毛皱了下,心里有点忐忑。 那个戴白手套的人突然一拳头就砸向易水,易水侧过头躲了过去,欺身而进,肩膀狠狠撞向他的胸口!白手套身边那人出手迅速,竖掌成刀砍在易水肩上!易水吃痛,回了他一腿,那人倒退了三步。 易水后退,肩膀还隐隐作痛。易水舔了舔嘴唇,一手横在胸前,龙刃反握。他大喝一声,身形快速上前,龙刃横切向那个戴白手套的男人脖颈,那个男人后退一步,抬腿便踢。 他身边那人抓住时机,疾步上前,一拳轰在易水肋下。 易水痛的吸了一口冷气,又倒退几步。 那二人连连冷笑,交错攻上。 他们二人单打独斗实力也许一般,但二人齐心,互相将身边人的要害挡的死死的,又打了三分钟,易水已经是大汗淋漓,他踉跄着后退,双眼暴睁,目眦欲裂。那个白手套微微冷笑不屑道:“血月最强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易水抬头,血红的双眸盯着白手套,他缓缓直起腰说道:“你该为自己悲哀!你惹到我了!” 他把龙刃收回腰间,两手握拳突然暴起,从半空跃下,一拳直接砸向白手套。 白手套左腿后撤,伸手就来抓易水的拳头,他身边那人直接出拳砸向易水。易水硬受了他一拳,曲拳变肘击,一下子砍在他鼻梁上! 易水站定冷笑! 那两个人大怒,王洛杰由一边钻出来,站在易水身边笑道:“二打一可不公平!” 龙观,恶灵也出来了,四个人围成半弧形把那二人围在中间。 龙观说道:“他们二打一打舒服了!那我们也来试试!” 临梦察觉到事情不妙,正要逃走,和尚懒洋洋的站在她身前说道:“我想,你还是留在这里看戏比较好!你认为呢?” 临梦不屑道:“就凭你也想留下我?” 和尚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梦魇组最厉害的五个人当中,谁的实力更强大?” 临梦嘲讽道:“任何一个都可以秒杀掉你,你要试试吗?” 和尚向旁边让了一下说道:“我自然不会试的,不过有人很好奇呢。” 归梦走过来,眼睛紧盯着临梦。 “归梦?”临梦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质疑道:“你,你竟然敢违背梦魇的命令!” 归梦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杀了你就不会有人知道,我违背了命令,是吧!” 临梦由惊愕恢复镇定,她慢慢由身后摸出一把匕首说道:“我们的招式都是和梦魇学的,除了幻梦和残梦,你我的实力都相差不多!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归梦也由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冷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那边王洛杰已经割断了那个白手套的脖子,他身边那人早就倒在了地上。 王洛杰特意背对着许艺菲,生怕她看到血腥的场面心里产生阴影。 许艺菲早就贴着墙边闭着眼睛站着。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头也不回说道:“别碰我!” 那人也不说话,甚至开始搂她。 许艺菲一下子尖叫出来:“本姑娘冰清玉洁你敢碰我你死定了!” 她身子已经绷紧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反手擒住这人脉门欺身降住他,但她不想也不能在血月几个人面前暴露实力。 她后面还没说出来的话被人用手堵住了,许艺菲转过身,原本怒火滔天的脸瞬间错愕又变为欣喜。 “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李寒把她抱紧说道:“路上遇到点麻烦,差点就来不成了!” 王洛杰走过来,看着李寒的后背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李寒怜爱的看着许艺菲说道:“我遇到一点麻烦!” 许艺菲抬头和他对视,俏丽的脸上全是雀跃。 李寒低头看她说道:“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许艺菲笑道:“不知道,就是很开心啊!” 李寒笑笑说道:“笨蛋。” 那边临梦惨哼了一声,肩膀上现出一条深可及骨的伤口。 归梦束手站定平静道:“你输了!” 临梦心有不甘,银牙紧咬说道:“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你怎么可能赢我?” 归梦不屑道:“没那么多借口,既然知道生还无望,你不会鱼死网破吗?” 临梦面色惨败,她把匕首扔在地上叹道:“罢了!给本姑娘来个痛快的吧!” 李寒对许艺菲说道:“小菲乖,闭着眼睛别动,等下我就回来。” 许艺菲抱着他不让他走,她睁大眼睛问李寒:“你要去杀人吗?” 李寒答非所问道:“她不该惹我生气啊!你对我那么重要,她怎么能那么对你呢?” 许艺菲笑道:“那也是因为她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才会对我下手啊!要是你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她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吗?” 李寒看着她说道:“她那么对你,你都不生气吗?” 许艺菲气呼呼道:“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哼!我肺都要气炸了,不过,她起码也让我知道了你是那么的在乎我啊!所以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啦!” 李寒看着一脸大义的许艺菲,不禁好笑。 他左手在身后悄悄比了个动作,然后对许艺菲说道:“那好!那我们这些大人就不和她这个小人计较了!” 她牵着许艺菲,向巷子外面走去,说道:“走,回家去。” 许艺菲乖巧的黏在他身上,也不回头去看。 出了巷子,王洛杰马上一拍脑门,说道:“李寒你过来我有件事和你说。” 许艺菲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问道:“什么话不能当我的面说啊。” 王洛杰一脸坏笑说道:“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 他冲和尚使了个眼色,和尚马上就笑嘻嘻的对许艺菲说道:“小菲,我们回去吧,他们两个凑一块准没好事。” 第四十二章:不请自来·不速之客 龙观和易水,归梦最后才回到家。 龙观显得很是兴奋,一直想说些什么,但王洛杰一直盯着他。 龙观知道许艺菲在这里,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只好憋在心里。 李寒坐在沙发上,许艺菲赖在他怀里,叹口气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说过要坦诚相对啊。” 李寒说道:“当然记得呀。” 许艺菲就不看他,幽幽说道:“那,临梦…” 李寒从鼻子里面发出嗯的一声说道:“对不起,要是放了她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被她…” “我知道。”许艺菲捧着他的手,看着上面那纵横交错的各式伤疤叹道,“这是你们的世界,没有理智,只有鲜血的世界…” 李寒把她抱紧说道:“相信我,我们正在努力从这里出来。” 许艺菲说道:“我自然相信你,只是,唉…” 只是李寒,你知不知道残梦因为你… 李寒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的!” 许艺菲抬头看他说道:“我不是在担心我自己…就像上次那样,那把刀都刺穿了你的身体,你知道我当时多么绝望吗?” 李寒苦笑道:“我当时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果然附在许艺菲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啊?”许艺菲吃惊的张大嘴,“真的啊!好厉害哦。” 李寒说道:“所以我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在手术室的时候,那些庸医不给我打麻药就手术,把我疼醒了。我就想假戏真做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做了不少事情呢。” “是不是又杀了人?”许艺菲认真的问道。 李寒身子颤了一下,然后郑重道:“小菲,如果你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那么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因为我以后还会不停的杀人。那些和我有仇的,那些素不相识的!” 坐在李寒对面的王洛杰说道:“小菲,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的!我们就是一点世界阴暗的一面,不管我们有多少说不出来的苦衷,都遮掩不了我们杀过人这个事实。第一次杀人我连续做了几个月的噩梦,在监狱那段日子,我老是看到那个该死的胖子阴魂不散的看着我!” 许艺菲沉默良久,痴迷的盯着李寒,看他眼里最深处那浓的化不开的哀伤说道:“我不管那些,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生,我认定了你,那么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李寒…你真的不能再杀人了呀,这些事要是被我爸爸他们知道的话一切都晚了。 王洛杰低声嘀咕两句,飞也似的逃回了卧室。 李寒点头说道:“我相信。” 敲门声响起,许艺菲搂紧李寒的脖子不肯下来,嘻嘻笑着。 李寒无奈,抱着她去开门。 门打开,宫平一身正装,戴着大檐帽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有两个穿着黑色特种服的警察,李寒脸上笑容僵硬道:“宫叔叔,好久不见!” 他们倒真的的确很久没见,久到所有人都忽视了还有这么一位水火不进铁面无私的警察一直在盯着他们。虽然吃惊但李寒并没有多少担心,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三年来都安然无恙。 宫平严肃的脸上刻板无情说道:“李寒,把王洛杰交出来吧!” 李寒不解道:“王洛杰,他不是早就该被枪毙了的吗?” 他万没有想到宫平会这么直接就撕破脸皮,他差点以为是红姐临死前给他们布了后手,让王洛杰的事情暴露了。 但是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王洛杰的事绝对不是红姐能够抹掉的,更不可能是她就能掀起来的。要是吾主的话,那不等同于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宫平手里。 宫平推开李寒,自己进来,走到沙发那坐下,那两个特警坐到他身边。 宫平硬邦邦的说道:“把你们这的所有人都叫出来吧!” 所有人都站在宫平面前,宫平冰冷的目光一直停在王洛杰身上:“王洛杰,你胆子倒真的不小。” 王洛杰摇头笑道:“你这个警察真有意思,非要把我往杀人犯头上安,我只是长的像那个倒霉的王洛杰而已,你不是调查过我吗?” 宫平刻板的摇头说道:“我是调查了,你所有的直系旁系亲属都不在人世了,而且这些年的档案接近于空白。” 王洛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社会,连身份证都是假的了么?”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和尚曾跟他说过关于宫平的话,宫平这个人太过于洁身自好。 王洛杰冷笑,索性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态说道:“怎么抓了一个杀人犯不够你升官的,还非要再来一个是吧。你要是有证据就来吧,我无话可说,谁让你是人民警察呢。” 他最后四个字咬的格外重,宫平一下子臊红了脸。 宫平说道:“王洛杰,我抓你不是为了我自己!告诉你我来这里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的!” 说到这里,他特意停下来观察王洛杰的神色。 宫平的确怀疑王洛杰没有死,因为那几个押送王洛杰回去的警察回去以后就被辞退下落不明,而王洛杰所有的档案资料都被删除。 甚至包括祥和镇的,他仅仅离开祥和镇几个月就有人堂而皇之的删掉了王洛杰的所有档案,就好像他整个人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不得不让他起疑。 再后来李寒又突然现身,身边多了一个简直和王洛杰一摸一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王洛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淡淡道:“那你就抓我吧!” 他脸上表情很镇定,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完全不知道宫平说的是真是假,虽然梦魇那里的资料证明王洛杰所有的资料现在都在组织,可是宫平绝不可能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鬼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关于自己的资料。 李寒把许艺菲放到地上,踏出一步。 易水,龙观,恶灵齐的上前。 李寒说道:“宫叔叔,我尊敬你的为人,但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两个特警端坐着,手都伸到了腰里。 宫平看着李寒冰冷道:“李寒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要干什么?袭警?” 李寒冷笑道:“怎么敢?我们只是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怎么能跟你们这些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没经历过半点风雨的公子哥相提并论?” 他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宫平泼上脏水,他这种人绝对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宫平面红耳赤说道:“你和我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如果他真是王洛杰,那今天我一定要把他带走,连你们也会落下包庇的罪名。如果他不是,那我向你们道歉。从此再不打扰!” 李寒语气缓和说道:“那你要怎么证明?” 宫平指着王洛杰说道:“我要看看你的左手,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王洛杰的左手天生畸形。” 这的确是他唯一的证据,当初押送王洛杰回原籍是他曾和王洛杰有过一张合影,那张照片上的王洛杰左手小指骨节扭曲,绝非正常。 这也是他敢理直气壮站在这里的原因,只要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把王洛杰带回去,然后顺藤摸瓜挖出他背后的势力。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从整个系统不留一丝痕迹的清楚掉一个轰动省厅的重案犯的档案,他一定要把这颗毒瘤挖出来。 王洛杰脸上没有表情,眼里也是古井不波:“你当真要看?” 心底却着实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被吾主砍掉了两根手指。 宫平缓缓道:“别拖延时间了,你们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虽然王洛杰伪装的很巧妙,但他骨子里的气质却隐藏不住。 王洛杰看了看和尚,和尚看似无意的点了下头。 “法律的制裁?”王洛杰笑的很微妙,他缓缓由身后伸出左手,声嘶力竭的咆哮道:“去你妈的法律的制裁。老子辛苦那么久拿不到工钱的时候法律在哪?老子讨钱的时候被人毒打法律在哪?老子因为举报被人追杀砍掉手指头的时候法律在哪?你告诉我,你这个代表法律的东西,你他妈告诉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在哪?” 既然演戏那就要演的夸张一点,这样*平才会彻底放过他。 李寒扳住王洛杰的肩膀,王洛杰甩开他吼道:“你们这些人除了欺负我们这种没钱,没身份,没背景的人还会做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说的比他妈唱的还好听!老子和人打架被关进少管所,他妈的狱警犯人一起打我,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所谓的法律!有证据,你就抓我枪毙!不然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以前是我瞎了狗眼,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他妈的,不同个王八蛋!” 王洛杰接连甩开李寒三次,嘴巴都快要凑到宫平脸上了,宫平左边那个特警看不下去,手一伸,腿一勾就把王洛杰制住了! 李寒喊了一声:“操!” 眼珠子瞪得血红,冲进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就冲了出来。 宫平命令那个特警放开王洛杰,对李寒说道:“李寒你冷静点,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不要犯糊涂,袭警是重罪!” 李寒一刀撕裂自己的衬衣,露出满是伤疤的上身,他颤抖着说道:“你是警察,你知道我身上的伤有多少是警察赐的吗?” 宫平不说话,他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去的,知道某些黑暗。 “不说话了?”李寒冷笑,“那请你出去!或者把我们全部抓回去,一顿私刑下来我们都会指认他是王洛杰了!” 宫平表情难堪,他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 他坐立难安,身子忸怩不定,想就这样离开,可有又不甘心,可是现在他又没有能证明王洛杰身份的铁证。 虽然他心里一再肯定自己绝对不可能看走眼,可是… 权衡半晌,宫平才站起来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刚才的事情,我向你们道歉。” “您不用道歉。”李寒针锋相对道,“我们接受不起。我只奢求以后,您彻底远离我们的生活就好了!” 宫平说道:“只要你们不违法乱纪,我自然不会来找你们!” 李寒不以为然的笑笑,没说话。 宫平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许艺菲那个男朋友死了,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一刀致命。” 李寒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宫平问道:“你一点都不吃惊吗?” 李寒说道:“小菲和我说过,当时我是挺吃惊的,因为我怕你找不到凶手会赖在我身上!怎么?抓不到王洛杰就要拿我去顶罪吗?你要是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抓我好了。” 宫平肃穆道:“我不是那种为了升官发财而违背自己良心的人。” “呵呵。”李寒冷笑。 宫平摇头苦笑道:“按程序是要请你们回局里做笔录的,不过,现在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李寒说道:“哦,你被撸下来了?难怪急着抓替罪羊,想保住官位是吧。” 李寒寸步不让,他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彻底摧毁宫平,让他以后见到他们都心怀愧疚。 宫平脸色尴尬说道:“我到祥和镇只是来锻炼,吸取经验的,现在我要回省厅了。这两个兄弟就是我的老上司,郑队长派来催我的。” 李寒仍是不咸不淡道:“哦,升官了,恭喜!那以后就更不用和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打交道了!只是不知道新上任的局长是什么德行!” 宫平也不生气,只是说道:“说道郑队长,还有一件事,他弟弟也就是我同学就是上次给你们介绍过的那个,他在郑州。那次他破了一件不小的案子,是一条匿名短信提供的线索,我想知道,那条短信是不是你们发的!” 李寒看他冷笑道:“又来了,您就非要给我们安上一个罪名来为你的祥和镇之旅划上圆满的句号吗?那您带我回去好了,刚才我不是还打算袭警吗?这可是重罪!” 宫平脸色严肃道:“李寒你不要无理取闹。” 他站起来说道:“以后我们可能也不会打交道了。做为人民警察我警告你们,不要做违法的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为过来人,我告诉你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营私舞弊,执法犯法的蠹虫,终有被绳之以法的一天!” 李寒丝毫不领情说道:“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决定的,我们只有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的命。这些该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的使命。” 宫平笑笑不再说话,正了正帽子向门外走,和尚给他打开门,退到一边。 宫平在门口停下,微微回过头,铿锵有力道:“我不会放弃对你的调查的,我有一种直觉,你绝对就是王洛杰!” 说完宫平就出去了。 剩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王洛杰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和宫平交锋不到一个小时,他甚至觉得比见到吾主还要可怕。 第四十三章:北斗七杀·七星梦拓 暴雨来临之前,天气总是很反常。 许艺菲也开始忙碌起来,李寒知道她在忙大学的事情,也不想过多的打扰她。 现在他们家又只有一个女生了,自然是归梦。 归梦和许艺菲是两个极端的人,许艺菲对谁都很热情,但保持着底线,归梦对谁都若即若离。 李寒觉得这样很好,真的好。 他能从归梦做的每件小事里看出她想要融入到他们中间,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接受了她的善意。 窗外面阴沉,正午时分这么昏暗的天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下雨了,看这样子雨势小不了。 李寒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他不像龙观,龙观会抓住所有时间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他也不像恶灵,恶灵无时无刻不在用各种手段勾引女孩子,最近几天总是夜不归宿。和尚近来总在和小唐打电话,而且动辄几个小时。王洛杰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易水总是早出晚归,行踪不定。 这段时间每个人似乎都有了自己的事情,而李寒内心深处是多少有些抵触的。当每个人都囿于自己世界的时候,六个人的感情就会生分,他很不希望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虽是如此他还是把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沉思上。 其他人都知道他有这个癖好,所以除了许艺菲,没有人会在李寒神游天外的时候打扰他。 手机在兜里不同安分的响起来。李寒脸上露出微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许艺菲欢快的声音就在他耳边震起来:“李寒我今天不收拾东西了,限你下雨前赶到我们家楼下来接我,快点哦…” 李寒应了,飞奔到门口就去穿鞋。 归梦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对李寒说道:“去接小菲吗?正好让她过来陪我两天,一个人闷死了。” 李寒说道:“你别把自己困在那个小房间里就好了,没事做的时候可以跟和尚学画画啊,还有别看龙观是个粗人但他唱歌很好听的,我哥精通各种游戏,恶灵很会讲笑话,易水你比我清楚。” 归梦笑道:“那你呢?怎么不见你有什么本事?” 李寒穿好鞋开门道:“我?我只是凡夫俗子罢了。” 归梦把伞递给他笑道:“真谦虚啊。” 李寒接过,点头示意道:“这叫做有自知之明。可不是谦虚,好了不说了要晚了。” 他转身,三两步就跑下去了。 王洛杰从另一间卧室探出脑袋,对归梦说道:“归梦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归梦应了声,关上门进去了。 自从归梦住下后,原本李寒,易水,龙观三人的卧室就完全由归梦一个人住。 王洛杰六个人每天轮次睡沙发,龙观不止一次跟王洛杰抱怨,要他换一个大点的房子,王洛杰每次都是用一句话打发他。 “反正马上就走了,将就一下吧。” 王洛杰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眉头紧锁。 李寒在路上疯跑,街上昏暗,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仅有的几个也是行色匆匆。 李寒发足狂奔,转过一条街,迎面走来一人,这人不过三四十岁年纪,长着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两条剑眉上挑,一双丹凤眼灿若星辰,短发跟跟竖起,身材挺拔硬朗,腰杆挺的笔直。他腋下夹着一把黑伞,穿着灰朴朴一身中山装。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李寒看到他的第一眼,瞳孔就骤的一缩,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扔在人堆里绝对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的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极度危险,像被剧毒的蛇盯上了一样! 李寒由他身边绕过去,强行把脑子里荒谬的想法赶出去。 李寒两手支在膝盖上剧烈喘息着,许艺菲正在跺着脚四处张望,看到李寒一下子扑上来,尖叫着扑到他怀里。 李寒重心不稳,向后摔倒在地上。后背不知硌到了什么,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艺菲在他身上支着身子,盯着他的脸说道:“老实说,想我没有?” 李寒连连点头说道:“想了。” 许艺菲不满的哼哼两声说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寒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把她手从自己腰上伸到身后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硌的我腰都快断了。” 许艺菲掏出一块石头,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站起来用尽全力把石头扔出去说道:“你这个坏蛋,让你害别人去吧。” 李寒无语。 许艺菲体贴的揉了揉他的背说道:“是不是很疼啊?” 李寒说道:“还好啦。其实不算是很痛。” 许艺菲在他身上蹭腻道:“一听就是哄我的,说实话是不是很疼?” 李寒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许艺菲就吊着他胳膊直笑。两个人都不着急回去了,沿着马路闲逛。 许艺菲每看到一个小店铺都要钻进去看半天,买一堆零碎的小玩意儿。买完之后,就对着钱包叹气,扮鬼脸。 李寒好笑的看着她,不经意的一句问道:“小菲,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呢。” 许艺菲头也不抬的说道:“是哦,没关系啦,有机会的话我会领你回去的啦。” 两个人一路嬉笑着向家走去。 走过这条街,李寒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就站在前面,这次他是直直的看着李寒。 李寒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停下脚步,半步上前,微微挡住许艺菲问道:“这位叔叔是在等我吗?” 那人眼里没有什么温度,就像看死物一样看着李寒说道:“我叫梦拓。” 李寒不自觉的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说道:“梦叔叔找我有什么事?” 梦拓还是用那种白水般的语调说道:“我为郭临而来。” 李寒松开许艺菲的手,上前两步说道:“郭临是我杀的。” 梦拓既不释然,也不愤怒道:“我知道。” 李寒咬紧牙说道:“你要杀我?” 梦拓道:“我要杀你。” 许艺菲冲到李寒身前,双手拦住李寒对梦拓说道:“你不能杀他。” 梦拓脸上全是古怪。 李寒把许艺菲扳回来,自己背对着梦拓训斥道:“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你想让我当胆小鬼吗?” 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许艺菲说话。许艺菲嘴角一瘪,眼睛一红,就要哭出来。 她带着哭腔道:“可是,你打不过他啊?” 李寒笑道:“我们又没有打过架,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赢他?再说了,我干嘛要和他打架啦,放心好啦。” 许艺菲呜咽道:“可是…” 她还没说完,李寒就已经闪电般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道:“相信我好吗?” 许艺菲像喝醉了酒一样脸色陀红,她做贼心虚的四下张望一眼。 她犹豫道:“那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活着回来。” 李寒点头郑重道:“我发誓!” 许艺菲还在犹豫,李寒已经转过身对梦拓说道:“我先送她回去,你在这里等我。” 梦拓点头,一口答应道:“我等你。” 李寒没想到他真会答应,反倒愣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梦拓一眼,拉着许艺菲和梦拓擦肩而过。 送许艺菲到门口后,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李寒抱着她宠溺道:“好啦好啦!我不该对你大声说话,对不起嘛。” 许艺菲脸上泪水全部蹭到李寒身上说道:“我不是因为那句话才生气的。” 李寒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进去和王洛杰他们玩儿,一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我就回来啦。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我去和别人打架了哦。” 许艺菲拉着李寒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不要去了好不好,你打不过他的。” 李寒捏着她的鼻子笑道:“没打过你怎么知道打不赢啊?对我这么信心吗?再说了,孔老夫子不是说过,人无信不立吗?人家相信我,我怎么可以不遵守约定呢?” 许艺菲哭道:“可是我怕。” 李寒打开门,把她推进去说道:“乖,我马上回来。” 说完一狠心把门关上,转身跑下楼。 王洛杰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许艺菲哭的梨花带雨,王洛杰挠挠脑袋问道:“怎么啦?李寒欺负你啦?那小子在哪?我帮你收拾他!” 许艺菲胡乱地抹了两把眼泪哽咽道:“他…他…他去和别人打架了!” “打架?”王洛杰愣了,“又打倒醋坛子了?” “不是,”许艺菲急的直跺脚,“他去和那个叫什么梦拓的打架去了,那个人还说要杀他,他说他是什么,因为郭临。” 王洛杰失色惊道:“我操!” 梦拓果然站在那里等李寒,李寒走到梦拓身边说道:“我们换个地方,不然他们会追出来。” 梦拓说道:“好。” 李寒就在前面带路,二人越走越远,渐渐走出了镇子,来到了南山。 说来荒唐,上次在这里还是因为易水,命运还真是奇妙啊,看来这个地方真是自己的风水宝地。 “就这里吧!”李寒站在崖边,停下转身。 “好。”梦拓还是一个字,直截了当。 “你不怕我把你带进埋伏?”李寒眉毛一扬说道。 “不怕。”梦拓平淡的语气里是踞傲。 “那好。”李寒挺直脊梁,一改懒散的姿态。两手缓缓握拳,带着手套的拳头捏的骨头发出脆响。 梦拓眉毛终于动了下,他看着李寒不解道:“你怎么能杀了郭临?” 李寒严阵以待,目光凛然道:“那是我的事。” 梦拓点头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寒不屑的笑说道:“我不是很多人的对手,可他们还是死在了我手上。” 梦拓把黑伞掷在一边,伞尖掼进了地里说道:“在绝对实力下,任何花样都是可笑的。来吧,我让你三下。” 李寒低声咆哮一声,碎步冲到梦拓身前,一拳直接轰在他心口。 梦拓眉毛一掀,身子不动说道:“班门弄斧。” 李寒半转身子,一肘击在他脖子上。 梦拓面无表情说道:“雕虫小技。” 李寒暴怒,错步到他身后,一拳打在他腋下。 梦拓纹丝不动冷笑道:“不自量力。” 他话音未落,出手如闪电。一把抓住李寒,另一只手一拳就砸在李寒背上! 李寒惨哼一声,倒在地上半天挣扎不起。 “弱不禁风!”梦拓冷哼一声说道,“我完全可以一击秒杀你!” 李寒眼里厉芒一闪,左手摸到腰间,右手支着身子,扫膛腿双脚去绞梦拓。 梦拓上身不动,右腿迅疾一脚,直接将李寒踢出三步远。 梦拓缓缓走到李寒身前,居高临下道:“你服吗?” 李寒忍痛说道:“服。” 梦拓道:“可要我饶你?” 李寒脸上阵青阵白嘶吼道:“不要!” 梦拓点头说道:“有种!” 他左脚猛的抬起,狠狠踢向李寒脖颈。 李寒闭眼嘴角苦涩呢喃道:“小菲对不起,这次恐怕真的要离开你了…” 劲风吹的李寒脖子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候,突见一人凌空一脚踢在梦拓腿上,梦拓重心不稳,竟被踢的险些摔倒。 李寒睁眼,挣扎着打量起来人。 这人生的矮矮胖胖,浑身透出一股福相。五大三粗,浑似个不倒翁。 梦拓看清这个人,脸色就难看了下来:“七步,哼,你拦我做什么!” 七步一脸戏谑的笑,乐呵呵的看了李寒一眼啧啧称奇道:“梦拓你下手可够重的,公报私仇吧。” “哼!” 七步说道:“我要是晚来一步,你是不是真打算杀了这小子。” “哼!” “再怎么说,人家也帮你杀了郭临,你这可说不过去了。恩将仇报吗?” 李寒听的云里雾里,他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是手才撑到一半一股剧痛袭来,又直接摔倒,他只能老实的趴在地上。 七步眉毛都皱成了球:“梦拓你真是下了杀招啊。” 七步的话刚说完,易水已经鬼魅般袭近他,双手直探他脖颈。 七步身子向后一错,反手抓住易水,向前一送一推,欺近一掌就砍在易水肩膀上。 易水倒在地上*。 七步笑嘻嘻道:“这小子有趣。” 王洛杰几个人赶上来,每个人都吃惊于七步恐怖的速度, 许艺菲可不管其他,跳到李寒身前,眼里泪光闪烁,前前后后都摸了一遍,才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掉了什么。” 李寒忍不住敲了她额头一下一脸无奈道:“说什么呢?” 许艺菲捂着额头蹭到他怀里哭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李寒小声道:“我不是都保证我会活着回来了吗?别哭啦,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归梦把易水扶起,看向七步的目光不善。 七步后退两步嘻嘻道:“小姑娘,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打不赢你,只是我不会和你打的。以大欺小本来就不对,再以男欺女就更是可恶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梦拓又一声冷哼。 第四十四章:恶客登门·咄咄逼人 “我见过你!”李寒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撑在王洛杰身上,直勾勾的看着梦拓。 “哦。” “两年前在澜沧!”李寒疼的龇牙咧嘴,“那天你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不过不是这个人。” “哦。” 李寒无话可说了。 七步两手抱拳做了个道歉的手势,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梦拓这个人就这个脾气,诸位小兄弟多多包涵。” 王洛杰一阵头大,他倒敢不包涵试试,梦拓就不说了,就你这个胖子一回合就把易水放倒了,我们还敢说个不字? 七步又转向归梦,面带疑惑:“姑娘当真不记得我了?” 归梦一脸警惕的表情盯着他。 七步暗叹一口气说道:“姑娘保重,相会有时。” 他说完就拉着梦拓转身要走。 “等等。”李寒开口道,“梦拓你不杀我了吗?” 他可不想被这么一个绝顶高手惦记上,所有事情最好就地解决。 李寒这一句话让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梦拓就好像没听到李寒的话一样,挎着一张脸被七步连拖带拽拉走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王洛杰抓耳挠腮也想不明白,“归梦你认识那个矮胖子吗?” 归梦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声道:“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他。” 王洛杰点点头不再多问,他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任何头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组织这个心头大患还没解决怎么又惹上这样两尊大神。 “算了算了,我们回家再说吧。”想不明白关键王洛杰只能这样安排,唉看来好日子到头了。 李寒换了身衣服,前倾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发呆。 梦拓的影子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这个如天神一般英勇强大的男人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深了,但他心里竟然没有多少愤怒。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想着梦拓,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又会给他们几个带来怎样的变故。 王洛杰遥望天边,不时唏嘘感慨。简直太匪夷所思了,那个胖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一招就可以让易水失去招架之力。易水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中最强大的人,如果这两个人对他们图谋不轨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归梦端庄坐在易水身边,易水脸色平静,没什么表情。 许艺菲头枕在李寒腿上,不时伸手去扯和尚。 和尚推推眼镜,停笔说道:“恐怖。” 王洛杰叹了一口气,易水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连郭临也没听说过,看来以前真的是坐井观天了。” 窗外划过一道惨白色的光,预示着暴雨的来临,雷声开始咆哮,由稀到密像奔腾的骑兵。 风声呼啸,隐隐听到有树枝被风吹乱的张牙舞爪声,自然的威力强大至斯。 许艺菲蜷成一团,整个躲在了李寒怀里。 八个人看着黑如锅底的天,各怀心思。 “唉。” 不知是谁的叹息。 王洛杰站起来,走到沙发正中,站在几个人面前说道:“你们害怕了吗?” 龙观站起来,怒视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王洛杰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害怕就散了吧,我和李寒会继续走下去的!” 恶灵站起来冷笑道:“你这一招太拙劣了!” 王洛杰认真的摇头说道:“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想血月的人心怀鬼胎!最后关头出卖兄弟!” 龙观斩钉截铁道:“不会!” 王洛杰看他说道:“人心叵测。” 易水站起来低沉道:“我相信你们,我愿意把命交给你们!” 王洛杰笑说道:“那你们还垂头丧气干什么?因为敌人太强大了?” 龙观狂笑说道:“因为我们太弱小了!” 易水苦笑淡然道:“一招被击败,这是我最大的败笔!” 王洛杰惆怅道:“他们的本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难道世上真的有武功秘藉吗?不可思议!” 李寒站起来,让许艺菲趴在他肩膀上说道:“这个可难说,他们用的招式反正不是像我们这样乱打一气,大哥你还是多找下这方面的资料吧!” 王洛杰苦笑连连:“老二你是小说看傻了吧,你让我找什么?九阴真经还是如来神掌。” “那我们就这样认输了?” 王洛嘴唇一翘,冷笑道:“认输?我们吗?我们是谁?血月,血月无敌!” “无敌!”怒吼声齐响。 窗外雷声越来越响,闪电撕裂的频率越来越快,整个世界陷入了绝望的末日一样。 这世上最光明的光映在六张年轻的脸上,他们的眼里没有同龄人的幼稚与怯懦。 有的只有对彼此的信任和对梦想的执著,他们不可笑,他们可敬。 敲门声响的有些不合时宜,归梦从那种震撼里清醒过来,走过去开门。 归梦脸色煞白,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走在归梦身后那人,竟然是血刃。血刃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和许艺菲差不多大年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穿着素白的长裙,全身上下没有半滴雨水。 这样一位丽人跟在血刃这种杀人魔头身边竟然没有似乎害怕紧张的表情,反倒是血刃在看向这少女时竟然隐隐露出忌惮的神情。 王洛杰迎上去,对血刃点头示意,寒暄道:“血刃叔叔怎么有空来了?” 血刃连忙道:“小弟不必多礼,组织高层同辈论,你叫我一声老兄也就是了。” 王洛杰打了个哈哈说道:“那怎么可以,再怎么说你也是前辈啊。血刃老弟,这位是弟妹吗?” 血刃脸一黑,差点就要出手灭了王洛杰。 他僵硬着脸上的表情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接手红姐位置的阑若小妹妹。” 停顿了约有三秒,他才有些不自然的继续说道:“她是血魔的嫡亲妹妹!” 王洛杰脸色变了几变,伸出一只手说道:“你好,我叫王洛杰,血月组组长。” 阑若素白的手轻轻捏了王洛杰一下,倾城一笑,左脚直接踢中王洛杰脸颊,直接将他踢的飞了出去,撞到易水身上。 李寒一下子窜了起来,王洛杰爬起来拦住了他,脸上还是一副嬉笑脸。 阑若自言自语道:“红姐还真是没用啊。这样的垃圾都可以收进组织,难怪她会死的那么惨。” 王洛杰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衣襟,对阑若的话充耳不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阑若直直站着,目光扫过王洛杰的脸:“还真是奴才的命啊。” 龙观已经忍到了极点,拳头捏的发出脆响。 血刃一直冷笑着在一旁看着。 王洛杰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血刃老兄来我们这里就是来导演这出戏的?” 血刃摇头,像只老狐狸说道:“那怎么可能?组织高层严禁内斗。” 王洛杰微微笑了一下。 三人分坐在三张沙发上。 李寒五人站在王洛杰身后,王洛杰脸上还有淡淡的瘀痕,他轻笑道:“二位不辞劳苦跑到我这里,有什么需要吩咐的?请开口直说。” 血刃老成的笑笑说道:“阑若姑娘新上任对你们很好奇,央求老头子带她来看看你们,再加上老头子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要问下几位,所以就打扰了。” 阑若看着王洛杰不屑道:“枉那么多人在我面前提起血月如何如何,不曾想,血月的组长居然是个小白脸,我很怀疑,你除了那张脸,还有点其他用吗?” 王洛杰不以为杵微笑道:“小白脸自然有小白脸的作用啊,很多表面上的东西,我这种小白脸出面肯定就比易水那种冷面杀手的造型有用多了。” 阑若连眼皮都是浓浓的不屑:“你们血月都是靠脸皮吃饭的?” 王洛杰微微颔首微笑道:“姑娘这么说,也不是不无道理。” 阑若讥讽道:“你们也够有骨气的,够低贱啊!” 王洛杰不笑了慢吞吞道:“在那种真正站在巅峰的人眼里,血月就是靠脸蛋吃饭的。” 阑若微笑道:“真有自知之明!” 王洛杰淡笑说道:“当然,就像在那些人看来,你就是靠身体吃饭的一样。” 他早已积了一肚子邪火,他本是个极有涵养的人但是血月六个人的压力全都在他自己身上早就濒临崩溃,加之今天又不知道从哪本书里钻出来两个绝顶高手把血月最具代表性的两个人按在地上摩擦,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王洛杰哪还受得了。他当然看出来这个阑若来者不善,分明要激怒他,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委曲求全了。管你什么妖魔鬼怪,大家撕破脸皮算了! 话说阑若?这是什么三流小说的鬼名字。穿越的时候穿错剧本了? 阑若一下子怔住了,血刃也愣了。 王洛杰轻轻点头,仰在沙发里目光挑衅。 阑若冰冷道:“你说什么?” 王洛杰冷笑,目光不屑说道:“靠身体吃饭!” “啪!”阑若的手掌离王洛杰的脸不过三寸远,李寒夹着她的手掌,没有表情。 龙观缓缓收手,阑若耳边不远处盯着一把龙刃,龙刃柄还在轻轻颤抖。 王洛杰对龙观摇摇头说道:“又把沙发刺破了,你就没有准过的时候!” 龙观摘下匕首尴尬的笑笑。 王洛杰缓缓看过阑若和血刃,春风般的微笑不减半分说道:“一个小小的警告。” 血刃的眼睛蛇一样缩了起来。 阑若脸色煞白,李寒松开她的手,随手在王洛杰身上蹭了蹭,脸上是厌恶的表情。 王洛杰不乐意了说道:“你能不能不恶心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归梦端着果盘,站在了三方中间。 归梦放下果盘,轻轻施礼退到一边。 血刃看着归梦,似笑非笑道:“归梦?梦魇手下的五子良将之一吗?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残梦和幻梦,归梦可是梦魇组最杰出的人才了。” “血刃老兄强调这件事,是挑拨离间?还是威胁?”王洛杰看着血刃嘴角含笑。 “不不不。”血刃摇头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她的身份嘛!不过看样子是我多此一举了。嗯,要是梦魇知道这件事…” 归梦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王洛杰伸了个懒腰懒散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也很想看看梦魇的表情呢!” 血刃嘿嘿阴笑道:“嘿嘿,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梦魇呢!” 王洛杰两手一摊说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对,就是这个。” 血刃身子渐渐坐直,眼神开始变冷:“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算来我血刃组在你的手下也折了四个兄弟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待?啧啧,我血刃自创建以来还没发生过如此荒唐的事!” 王洛杰坐正正色道:“血刃老兄这句话未免有失偏颇!我承认,在郑州的时候为了救我手下的兄弟而连累了两个血刃组的兄弟,但那时候也是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而无意牵连的两个而已,我在这里向血刃老兄道歉。” 血刃皮笑肉不笑道:“心梦,临梦二人都是死在血月手里,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不巧的是,因为她们实力太弱,梦魇特意从我手下招了四个人去保护她们…” 王洛杰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叹息道:“心梦姑娘天香国色,竟然想不开为了龙观殉情,这点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大家都很心痛。而临梦姑娘?我们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曾见过她半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她呢?血刃老兄就不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了,莫不是老兄见色起贼心…” 龙观一个趔趄,满头黑线。 王洛杰面不改色心不跳,拿起一个苹果,从腰上掏出冷艳,熟练的削起果皮来。 血刃瞠目结舌呐呐道:“若论起无耻,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王洛杰拿刀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又把全部精神投入到削果皮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双手吸引,刀光在闪电中不时亮起一片白,刀影错乱。 第四十五章:文武之争·居心叵测 王洛杰收刀,那个苹果发出诱人的果香,果皮切的正好。连起来还能组成完整的一块,没有半丝不协调的地方。 王洛杰把苹果放到果盘里说道:“削好的水果,在一堆同类里才显得与众不同,同样的也就更容易被人觊觎,这究竟是一种幸运呢,还是悲哀呢。” 王洛杰的冷艳将它由中间剖成两半笑道:“再好的东西,分的人多了,也就不会有人珍惜了。” 血刃拿起一半苹果,咬了一口说道:“属于我的那份,只能多不能少!” 王洛杰看他忍住笑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在不了解状况的情况下吃它。” 王洛杰擦干冷艳收到腰间说道:“这把冷艳饮血不少!” 血刃脸色变了,阑若笑的花枝招展。 王洛杰指着桌子上的苹果说道:“诱惑。还有谁要?” 血刃拿起说道:“只有经历鲜血,才更加的美味。” 王洛杰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随你咯。” 血刃当真吃完了苹果,还舔了舔嘴角,颇有些意犹未尽。 王洛杰沉吟片刻说道:“血刃老兄还未满足?” 血刃眼里冒着精光,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说道:“若是只有鲜血会更加美味。” 王洛杰笑了,和煦的似乎驱散了窗外的黑暗:“威胁?” 血刃咳了两声,不理会王洛杰却对阑若说道:“姑娘以为他们如何?” 阑若斜着眼睛看了几个人一眼,不在意道:“可有可无吧。” 血刃点头说道:“既然没有妨碍就好。” 他看着王洛杰,眼里渐渐显出郑重:“在这么兜圈子也没什么意义,我就把我们的目的说出来吧!” 王洛杰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接下来血刃要说的话才是重中之重,甚至很可能危急到血月能否继续存在。 他必须战战兢兢,必须瞻前顾后,必须思考到每一个细节。 王洛杰问道:“是不是知道了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血刃点头微笑道:“没错。” 王洛杰不动声色问道:“是不是必须要听?” 血刃没说话,左手伸到怀里,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匕首,这匕首形似弯月,刀刃内凹,刀背奇薄,长约半尺,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芒。 血刃痴迷的看着这把匕首,似乎陷了进去。 王洛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吧。” 血刃把匕首放在茶几上,刀刃一方对着自己说道:“血月与我们结盟。” “结盟?”王洛杰不解。 血刃目光从匕首移到王洛杰身上,眼神还是火热的:“结盟,不许与血刃,血魔,血手,血杀,血夜之外其他人有纠扯。” 王洛杰恍然说道:“与武结盟,反对文?” 血刃点头。 “我有点不理解,文和武都属于组织,为什么会互相敌对?” 血刃也不避讳说道:“因为文和武不能共存,都想要吞并对方。” “血月本来就是武,何来结盟的说法?” “因为血月打破了平衡,所以文也想要这股力量。” “文的实力比武强大?” 血刃沉默了一下说道:“文的实权高于武。” “阑若姑娘是文吧?” “她不一样,因为她姐姐是血魔。” “我不懂,她怎么能接手红姐的位置?” “是吾主的安排,这也彻底激发了文和武的矛盾。” “吾主疯了吗?这对组织没好处。” “只有经历过淘汰才能剩下精萃,文武合一才能对组织起最大作用。只是,文不能主导。” 王洛杰沉默。 血刃也不说话,只是灼灼的盯着他。 “文也会来人找我?” “会!” “那好,你们给的好处!” “好处?”血刃似笑非笑,“血月以往的不敬既往不究。” “就这些?”王洛杰眉毛抖了抖。 “你以为呢?”血刃眼神渐渐冰寒。 “不够!”王洛杰斩钉截铁道。 “你想要什么?”血刃眼睛眯了起来,左手开始敲击茶几。 “我要血月自己掌管属于我们的资料,还要最大限度的自由。”王洛杰不假思索道。 “做不到。”血刃想都没想就回道,“资料是文保管的,节制也是文的范围。” “那我们就只有等文找上门了。”王洛杰轻松道,“没什么事的话,二位可以打道回府了。” 血刃脸色铁青威胁道:“血月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王洛杰回敬道:“你不能给我们的,我们自然要找别人要,这很合理。” 血刃阴沉道:“我血刃得不到的,不如毁去!” 他话音未落,左手已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抓住了茶几上的匕首,迅雷般推到了王洛杰脖颈,这一切太过突然,王洛杰的手才摸到冷艳! 血刃身子前倾狰狞道:“跳梁小丑而已,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吗?” 王洛杰微笑,眼里全是寒霜:“秋后的蚱蜢,你还能蹦哒多久?” 血刃左手微微一抖,王洛杰脖子上立刻出现一条血痕,血刃狞笑道:“小杂种,真当我不敢下手吗?血月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就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也敢和我们讨价还价?你真的是活腻了!” “聒噪!” 王洛杰嗤笑。 “找死!”血刃暴怒,眼睛露出疯狂。 “你真的当我们不存在吗?”李寒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与此同时,一柄匕首已经贴在了血刃的后心。 血刃感到肌肤一阵刺痛,皮肤已经被刺破。 阑若被龙观,恶灵逼到角落,两把匕首丝毫不懂怜相惜玉的锁住了她所有生机。 和尚站在一边慢条斯理的缓缓道:“你的命比我们贵重,你认为用你的命换王洛杰的,值不值得呢?” 血刃嘿嘿冷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们!” 和尚笑道:“这点不能怪你,很多人都瞧不起我们,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血刃脸色狰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王洛杰,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王洛杰倒是一下子气定神闲,甚至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他不看血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能被派到我们这来,想必你们吃定了我们不敢反抗吧。既然不敢反抗也就用不到重量级的人物,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了是吧。” 血刃脸色更加难看,他手上青筋抽搐,但是后心那把要命的刀已经又动了动。 他不敢动。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现在在他背后这个人偏偏是李寒。这个三年来出手从未失败过的杀手,甚至组织不少连吾主亲信都没把握完全解决的麻烦都是李寒完成的。 他实在不敢和这么一个人赌命。 血刃心已怯,眼神就变了,王洛杰笑的更加开心。 “李寒你若是现在收手,我一定当做这件事没发生。日后武的位置,绝对有你一层。” 回应他的是另一把毒牙,这次居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他后腰刺进去,堪堪停在肝脏前一点,这个位置角度实在刁钻,李寒的出手方式也实在匪夷所思,血刃居然猜不到他以什么样的角度才能刺到这里。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王洛杰终于笑着抬头看着他,伸手轻轻移开血刃的兵器,顺手摸了下脖子上的血痕,笑容冻结了。 血刃开始觉得他们从来没有正视过的血月绝对会是他们最可怕的噩梦! 血月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存在了! 回到组织,他一定要说服其他人彻底铲除血月! “你想一回到组织就彻底解决掉我们这个麻烦是吧。”王洛杰目光清冷,他的脸上很少出现现在这样阴冷的表情。 血刃干笑了两声说道:“老弟说笑了,没有吾主的命令武绝对不敢这么做的。血月现在可是吾主面前的大红人,他老人家更不可能这么做了。” 他感觉身体内的匕首迅疾的抽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把已经绕了半个脖子贴在了颈部大动脉的地方。 血刃脸色彻底变了。 “王洛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洛杰左手三根手指互相揉搓着,表情暧昧说道:“在正式开始谈话之前我先提醒你一下,以你现在的状态,可能几分钟后就会休克,而你现在绝对没办法出手反抗,所以你我最好开门见山。”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血刃脸色潮红,羞愧多于愤怒,他从没想到居然在血月面前落到如此下场,更没想到血月的人居然敢这么胆大妄为。 “很简单。”王洛杰阴森道,“告诉我你们的真正计划!” 血刃心脏猛的一跳,他万没有想到王洛杰真正目的居然是这个。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到好的理由搪塞。 “你要是愿意继续这样耗着编一个的话,我倒是无所谓。”王洛杰嘴角抽搐,“编是你的事,信是我的事。我现在时间充裕。” 和武结盟反对文,哼,说的好听。血月从始至终从来没表现出偏袒过文的一面,更何况红姐与他们有莫大仇恨,武这么主动,没有鬼才怪。 “你当真要知道?”血刃羞怒相加脸上血红一片,身子都开始颤抖。 王洛杰看了看其他人,轻轻点头。 “那好我告诉你。”血刃脸上显出讥讽的笑,“我们的计划很简单,血月暗地里和我们结盟,表面上接受文的示好。” 王洛杰眉梢一挑,一言不发。 血刃闭口半晌不见王洛杰有所动作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不要得寸进尺。” 王洛杰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血刃嘶声道:“好我告诉你,血月表面上属于文,所以要做出针对武的事。我们会安排人死在你们手里,然后借口闹大事情彻底除掉文。” 王洛杰笑了:“我还真没见到或者一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活生生等死的。” “你!” “说谎自然要九分真一分假被骗的人才不会发觉是吧。”王洛杰冷笑,“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你一进门还会如此威胁不成?” 他面色一变,左手举起叱道:“反正我们也难以保全,你就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等等!” 血刃终于彻底放弃了欺瞒的心,他实在没想到王洛杰居然如此恐怖,这个人的城府简直深不可测,心思缜密的让他觉得害怕。 “快说!” “最后我们会透露血月其实是武的人,并且让文的人杀掉你们,这样一来即使吾主也没办法袒护文。” 王洛杰深深思索,直到血刃嘴唇都已经苍白,才慢悠悠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久留了请回吧。”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种血刃预想的态度,平常的就像与一个老友道别一样。 李寒这才松开手,这时的血刃早已元气大伤,就算盛怒异常,也无法对血月构成威胁。 第四十六章:必死之心·神秘来客 血刃和阑若离开的时候,天色更加阴暗。 雨已经不能用倾盆来形容了,闪电就像闪光灯一样闪成一片,压抑的感官带来如同死亡的幻觉,绝望在心底滋生。 王洛杰脖子上的血痕渗出的血珠染到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衬衣上,他一下子站起来,开始发号施令。 “归梦,麻烦你送小菲回家去。易水,你跟着。” 他接下来的一些话不想让许艺菲听到,不仅仅是担忧她的安全… “我不走。”许艺菲直直的坐着,鼓着腮帮子瞪着王洛杰。 王洛杰眉毛皱了起来,这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他也不想把柄全部落到组织手里。他不相信许艺菲。 “都这时候了,小菲你就别胡闹了。”他的话里已经没有多少耐心,所有人都听了出来,甚至隐隐已经有强制的味道。 “怎么,你还要把我撵出去不成吗?”许艺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尖叫出声。 王洛杰噎了一下,默认了。 “你!…” “说正事吧。”恶灵有些尴尬的打圆场,“小菲又不是外人。王洛杰你这是要干嘛?” 王洛杰心里冷笑,不是外人,我只怕她连人都不是。 我只怕她会把我们连皮带骨一起吃掉! 李寒没话说,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合时宜,他只是沉默的一个人待在一边,冷眼旁观。 沉默,房间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大家心事各有不同,每个人都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他们已经彻底和组织决裂,或许下一分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在那之前,他们起码要为身边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这不是虚伪的矫情与做作,这是一种可以为了友情放弃牺牲一切的伟大节操! 许艺菲支着下巴,看着眉头紧锁的李寒,他轻轻咬着下嘴唇,眼里不时挣扎。 他像是一个谜,一个不容别人去接近,去了解的谜。他陷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沉沦不愿醒来。 王洛杰眼里除了释然就是那股透出骨子的寂寥,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他就像站在高处高离了这个时代的智者一样,带着悲悯,带着冷漠看着他脚下的一切,他本不属于这里,如果没有李寒,他的确不会落入彀网吧。 和尚还在画画,这就像是他的另一半生命,他的手稳定而柔软,就像他这个人,圆滑里是最坚决的坚韧。似乎是那一次梦游还没有结束,他沦落到这种境况也只是个梦,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清醒过来一样。 恶灵双手互错,眼神陷入窗外的黑暗,已经融为了一体,更多时候他似乎都是六个人里被忽略的存在,然而当初义无反顾帮助李寒的是他,调和王洛杰和龙观关系的是他,最坚定最冷静的人还是他。 龙观对着自己的龙刃发呆,像对初恋爱人那样痴迷一样。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学自王洛杰,尽管他总是和他不对头。但王洛杰一句话,他可以赴汤蹈火不皱眉,你能理解这种感情吗? 易水像影子一样贴在角落的黑暗里。 六个男人像六尊石像一样。 陷在各自的世界里,这会是他们最后的平静,暴风雨已经在不远处酝酿! “易水。”王洛杰开口,但只说了两个字就住口了。 易水像是和他心有灵犀一般,用他一贯清冷的语调说道:“若真的无路可走,三个人可以随我去中原,可保不虞。” 他说话虽然一向文绉绉,但如此咬文嚼字的情况以前还真没发生过。归梦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连她都不清楚易水的来历。 王洛杰点头,心里有谱了。 “和尚。”他继续道。 “我很安全。”和尚画画的手在颤抖,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他的眼里甚至开始蓄积泪水,他当然知道王洛杰的意思,王洛杰,你真的真的很伟大! 我以与你有关而为荣。 王洛杰笑了。 “龙观,你和恶灵去找宫平。”王洛杰语气不变。 “我的事不要你管!” “多管闲事。” 两个人一起回答他。 “现在不是负气的时候。”王洛杰微笑,“就算你们打算报仇,也要先活下来!” “活着,本来就是最困难的事。”他就像是在说一句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而我,恰恰怕麻烦。” 他顿了顿,看了看许艺菲,才对李寒说道:“老二,我们回组织。” 李寒悠悠开口:“我自己…” “你分量不够重。”王洛杰微笑,“血月首领是我,不是你。” 仅仅这半小时,王洛杰已经为所有人规划好了出路,这条路,或许在他成为血月首领的那天起就一直刻在他脑海,让他寝食难安,现在终于有机会实行,他终于解脱了。 他已经决定和李寒自投罗网,回到组织从中斡旋为其他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王洛杰你…” 王洛杰挥手止住她,说道:“如果你是你,就跟易水一起走吧,如果你不是,请你念在他的情分上为血月留出一线生机。” 这话已经说的昭然若揭,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有所顾忌了。 他做完了这一切竟然觉得一下子神清气爽,站起来兴奋的跳了三下。 然后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王洛杰才露出的笑又冻住了,组织的人,这么快就来了吗? 他深深的看着其他人,然后鞠了一躬,说道:“这辈子能有幸与你们出生入死,我王洛杰毕生无憾。” 说完他就大方的走去开门,李寒沉默的跟着他,其他人一个个跟在后面。 王洛杰微笑着开门,然后一脸愕然。 梦拓对李寒几人如临大敌的表现不以为然,他半躬着身子,退到一边,恭敬的迎出身后一个老人。 这老人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要不是眼眸底处的沧桑和眼角隐约的皱纹,谁都不会当他是古稀老人。 “啊!”就在李寒他们吃惊于这老人如此面熟的时候,许艺菲掩口轻呼了一声,声音里全是意外。 老人背着手,和善的对站在门口的王洛杰说:“小伙子,能让老人家进去坐坐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高位者特有的威严。 王洛杰居然真的打开门请他进来了。 梦拓紧跟在老人的身后走了进来。 他身后原来还有二人,星隐站在下面几层台阶的位置,他穿着一套宽大的深色衣衫,神色懒散,目光很随意的撇过了几个人,在李寒身上停留,他的眼睛幽深如井,眼底有深深的冰冷。 这层楼上几步台阶的地方站着逍遥,他本来是斜倚在墙上的,穿着雪白的没有半点杂色的衬衣,下身是雪白的牛仔裤,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还不时哼着曲调。 他二人这样随意的站位,隐隐将整层楼都封闭了。 梦拓等他二人进来后,自己关好门守在了门口,其余两个却寸步不离的跟着老人来到客厅坐下。 老人只是随意的一坐,王洛杰他们却不敢在坐,只好站在他们身前。 许艺菲拉着归梦回卧室了,她万没有想到老爷子居然会亲自登门,这下子麻烦了,要是被他在自己父亲那里说上一句那她可就倒霉了,还是先跑的好。 王洛杰端详着老人,总觉得这位似曾相识,但他却肯定之前从没见过。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老人爽朗的笑了一声,对王洛杰说道:“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你们血月,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梦拓知道王洛杰他们的身份,这老人看起来似乎比梦拓他们身份贵重的很,知道这点并不奇怪。 他不卑不亢道:“老人家在这么大的雨天还不辞劳苦来到寒舍,就只是为了谬赞我们几句?” 龙观突然扯了扯李寒衣袖,朝茶几上放的报纸实意了一下。 李寒看着那张新闻的头版,脑子轰的一声炸响。 王洛杰也看到了那张报纸,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报纸头版整张篇幅是一位大人物的照片,而这位大人物分明就是他们眼前坐着的这位。 那老人拿起报纸看了一眼,呵呵笑道:“这些新闻媒体还真是…” 这老人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恐怖,王洛杰家境优渥,跟随他父亲不知见过多少大人物。但眼前这位身份实在是太离奇可怕,可怕到王洛杰六人仅仅因为一张照片就被吓的肝胆俱裂。 王洛杰的声音发干,他涩着嗓子说道:“您老人家怎么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也…哈,是为了…” 他词不达意嘴里发苦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老人笑了,似乎觉得王洛杰这幅表情很搞笑,他说道:“如果前呼后拥的话,那不就是作秀了吗?再说了,我这次就是专程来找你们的,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那就坏事了。” “找我们?”王洛杰纳罕道,“您从首都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找我们?” 老人点头,说道:“没错。” “为什么?”王洛杰恢复了冷静,眼睛开始冒光。 老人身后两人不悦的皱了下眉,似乎对王洛杰的语气很不满。 老人说道:“因为我需要你们。” “需要我们?您能具体说说吗?”王洛杰可没有受宠若惊,被这种存在说一句需要是什么概念?就算是炼丹他们连煤渣的资格都轮不到啊,根本八竿子打不到才是。 老人微不可察的皱眉,说道:“我知道你们的一切经历,所以我信任你们,所以我找到你们,因为你们也需要我的帮助!” “你想利用我们?”王洛杰眼睛眯了起来。倒并不意外,如果这老人一直云里雾里的绕圈子他倒反而没底。 “我要救你们。”老人淡淡道。 “是因为组织?”王洛杰一震,血刃才离开不到半天,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救星? “我是看着血月成长起来的。”老人说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回答你们一些问题。”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王洛杰心脏狠狠的缩了一下。 老人深深的看他,慢慢说道:“晤…就是…嗯,血月一直走到今天,都是发生在我眼皮底下!” 这个声音空灵,沙哑,像坟墓里的僵尸!配上窗外不时划过的闪电,更加阴森!这个声音一辈子王洛杰他们都不会忘记,这是吾主的声音! “啪!” 龙观射出的匕首速度飞快,可还没到老人身前就被星隐打掉,他一步越出,双手分别隔开龙观和恶灵刺向老人的手,低声咆哮,他抓紧二人双手,借力奋起,双脚将二人踢飞!微一错身躲开王洛杰,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王洛杰向前一引,星隐提膝撞在王洛杰胸口! 五个人几乎是瞬间被击倒! 逍遥怕了拍双手,不在意的站回原处。 星隐紧张的站在老人身前,双眼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五人。 第四十七章:救命恩人·恩威并施 “额…啊啊啊!吾主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啊!”王洛杰双眼暴睁,咬的嘴唇都流出了鲜血。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吾主居然会亲自上门,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一下子彻底爆发了。 老人目瞪口呆说道:“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吾主。” 五个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王洛杰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屑道:“你还要装吗?你的声音就算下到地狱我都不会忘记!” 老人说道:“年轻人一味的热血只是莽撞的表现,你们就不会仔细想想吗?我要是吾主的话,又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把你们蒙在鼓里不是对我更有利吗?” 王洛杰噎了一下,目光狐疑。 老人示意星隐退后苦笑道:“这点怪我,没想到你们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王洛杰问道:“那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组织的事情,又怎么知道吾主的?” 他越说疑心越大,身子又不禁绷直。 老人说道:“你们都该知道我的名字,算了为了方便交流,你们就喊我一声老爷子罢了。我想我也受得起,我的确不是吾主。但是我的确认识他,我和他相识已逾四十年,当年交情颇深。” 老爷子这句话无异于惊雷。 甚至比窗外的雷霆还要让王洛杰等人心惊,一位是世人皆知的风云人物,一个是黑暗世界见不得光的杀手头目。说这两个人有关系,打死王洛杰也不敢信。 似乎是看出了王洛杰心中的不解,老爷子苦笑着说道:“这是实话,吾主的确和我是旧识。” 王洛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老爷子说道:“所以我才知道那么多关于组织的事,所以我才说是看着血月成长起来的。” 王洛杰压住心底的滔天大浪,尽量平静道:“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的话,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组织可以存在这么久了。” 老爷扳直了面孔,肃穆道:“你们在想什么?难不成认为是因为我的原因组织才会存在的吗?” 王洛杰被老爷子突然严肃的面孔吓了个半死,无奈这位地位实在是太尊崇。他根本兴不起一丁点违拗的念头。 他谨慎的措辞,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老爷子铿锵道:“我要你们彻底抹掉组织。” “靠我们?”王洛杰真的吃了一惊。 老爷子说道:“没错就是靠你们!血月!” 王洛杰自嘲道:“我们的实力在那里摆着,你没看到吗?完全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老爷子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弱小但我相信你们的潜力,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精神。你们的实力或许不值一提,但你们那种牺牲精神,让我肃然起敬。” 六个人自傲的抬起头。 老爷子继续说道:“我会让梦拓他们专门辅助你们,让你们的实力提升到一个可观的高度!” “等等。”王洛杰打断他,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天上会掉馅饼,这老爷子未免也太热心肠了一些,“我们好像并没有答应。” 老爷子脸上现出讶色,显然王洛杰的反应让他有些意外。 他多看了一眼王洛杰说道:“你们为什么会拒绝?” 王洛杰张口结舌,老爷子来的时机太微妙了,他们才刚才和血刃翻脸,现在更不可能在亲手把这个救世主推走,可就这么答应,王洛杰心里没底。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 老爷子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想法吗?怎么我这股东风来了你反而犹豫了?” 和尚听到这句话轻轻推了下眼镜,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连王洛杰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在他耳朵里却揭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王洛杰淡然道:“不愧是那个位置的人,蛊惑人心的本事真厉害。” 他淡淡一笑,语气一转道:“但你也不要把我们真的当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糊弄!凭你的身份,真想要消灭组织的话还用得着我们?都不用调大部队,一小队特种兵绝对能做到吧!” 老爷子头一次正眼看王洛杰赞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王洛杰嘴角含着不屑说道:“不用戴高帽子,我们要真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活到今天?” 老爷子笑道:“以我的身份用的上给你们戴帽子吗?” 王洛杰不置可否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时候也会说好话。” 老爷子哭笑不得道:“牙尖嘴历的,这点倒是比逍遥他们强太多了。” 王洛杰眉捎挑了挑,看了眼那个穿白衬衫的青年,对老爷子说道:“别打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其他人不可以知道这件事。” 王洛杰眼神冷了下来说道:“我懂了,你怕这件事曝光影响你的地位。” 老爷子又一次被王洛杰气笑了,这娃娃明明也是精英家庭出身,怎么满脑子阴谋论,他不由得有些恼意,说道:“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偏激。你们的世界观价值观太狭隘了,以偏概全可不是睿智的表现。影响我的地位?你也太小看我了。” 王洛杰哪里听不出来老爷子动了真怒,先前心底的怨气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虽然面上没有露出破绽,但是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但所幸老爷子没有深究,只是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件事牵扯太广,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相信我我是为了你们好。” 这句话一下子让王洛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着窜了起来,再顾不得忌讳忐忑,出言讽刺道:“我当然知道后果多严重,所以任何参与这件事的无关人物都会被灭口是吧。” 不等老爷子回话,王洛杰继续道:“我们这些小喽啰,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更何况我们本来身份就不公正,死了只会万人喝彩,就算我们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也只会被人当成笑料,我说的对吗?我亲爱的官老爷!” 老爷子和他身后的二人面面相觑老爷子无语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王洛杰嘴角不屑,盯着老爷子不说话。 老爷子无奈说道:“好吧,你想要什么证明?或者把柄?” 王洛杰说道:“不用了,我不相信你,你走吧!我们会消灭组织,只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不是一路人!” 老爷子看着六个人笑道:“就凭你们六个?” 王洛杰牙齿咬紧,眼里冒出怒火,压抑着怒气说道:“就凭我们六个!” 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一阵无奈,梦拓还真是没说错,这几个娃娃脾气比本事大的多,看来不透露点实质消息是不可能让他们接受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王洛杰说道:“你真以为组织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从公安系统里把你的档案消失吗?” 王洛杰打了个寒噤。 这件事一直是埋在他心底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就像一个不定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的他粉身碎骨,他也觉得奇怪,组织再怎么恐怖也仅仅存在于黑暗里罢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如果是眼前这位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王洛杰的喉咙发干,他张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爷子看他的神色哪还不明白王洛杰在想什么,这颗定心丸算是用对了。 “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了吧。” 他心里也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还从没有人这么让他上过心,看来梦拓他们对这个小小的血月是势在必得了。 王洛杰沙哑着嗓子,声音枯涩道:“救命之恩,小子绝不敢忘。”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又说道:“您提的事,我自己答应了,与其他人无关。” 精明强干如老爷子都不禁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王洛杰说道:“一命换一命,我不敢拿别人性命来保全自己。” “你还是不信任我。”老爷子哭笑不得,“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大的戒备心。” 王洛杰不说话,在没有弄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主动找上他们的真正原因之前,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轻易承诺的。 老爷子沉默了。 他在权衡利弊,组织身后牵扯到的那些事远远不是这几个少年所能承受的,如果真的把一切都告诉他们无异于毁天灭地。 梦拓看不下去了,大踏步走过来,躬着身子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既然他们不知趣那就算了,他们无缘我们回去吧。” 梦拓也是一肚子火气,他也没想到血月的人居然这么倔脾气,还非要刨根问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接受老爷子的好意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他似乎忘了要是今天的血月换成当年的他结果可能还是一摸一样的。 老爷子沉吟不语,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他没有料想到的,他也的确不太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但是如果现在真的就撒手不管的话,吾主肯定会彻底除掉他们。 有些可惜了这些孩子啊。 也罢也罢。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说实话。” “老爷子。”这下子连星隐和逍遥都急了。 老爷子挥手止住她二人说道:“反正早晚都应该告诉他们的。” 他看着王洛杰说道:“我之所以找你们,自然也是有我的私心。因为你们本就属于组织,办事上会方便许多,而且老实说你们现在还有把柄在吾主手里,我不怕你们会四处乱说。” 这两点王洛杰心知肚明,他知道老爷子要说的在后面。 “除此之外,我希望你们能留下他的命。因为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调查出结果。” 他?王洛杰先是一怔,但马上勃然色变嘶声道:“不可能,我一定要把吾主碎尸万段!” 一想到李寒那三年活在人间地狱,一想到他们自己现在有家难回终日提心吊胆,甚至自己被吾主砍掉了两根手指,王洛杰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放过吾主的! 老爷子神色复杂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找到你们,因为你们恨组织入骨,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你就不怕?”王洛杰点到为止,至于老爷子理解成哪一层,那就是他的事了。 “这就是为什么梦拓他们会在这里的原因。”老爷子一句话就回答了王洛杰所有问题。 王洛杰彻底拜服,老爷子说的没错,一个梦拓绝对能让他们所有萌动的心思被消灭。 “我们答应了。”王洛杰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自然不会在嘴硬,他们已经得罪了血刃,这个时候再也不敢得罪老爷子。 不论如何,先躲过组织迫在眉睫的杀身之祸才是关键。如果这老人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刚才血刃的威胁就无关紧要了。血月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在从长计议吧,这位就算是要拿他们当炮灰也不可能今天就下手吧。 老爷子点头,心里也长出一口气,这个王洛杰年纪不大胆识倒真的不小,连他都差点被王洛杰牵着走。 “你们自己商量好具体计划,我会让梦拓他们无条件帮助你们。我给你们四年时间。” 第四十八章:当局者迷·悬崖勒马 王洛杰陷在沙发里,他没有思考任何问题。 他已经筋疲力尽,他现在只想放空自己,只想就这样倒头就睡,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痛快的玩三天三夜游戏。 但是他没有,要是那么做了他就不是王洛杰了。 “咳咳。”王洛杰轻咳两声,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李寒一个人靠在窗口,那个窗子他当初纵身跃下救了和尚的性命。 他低着头王洛杰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成一团。 龙观恶灵两个人站在门口,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 王洛杰看着他二人,目光停在恶灵身上。 易水双手抱肩在卧室门口,里面是许艺菲和归梦,那两个丫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没动静。 王洛杰审视着易水易水面无表情。 王洛杰没有理会和尚和尚在拨弄他的铅笔。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到我都已经不知道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王洛杰苦笑着开口,语气没有一贯的威严,更多的带着无奈,“我也不知道我刚才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我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另有所图,但是他给的条件对现在的我们至关重要。那个叫梦拓的人,实力恐怖的骇人听闻,要是能得到他的帮助,对我们肯定有天大的好处。” 他舔了舔嘴唇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们有什么利用价值,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他就像是自言自语:“我慌了神,血刃他们那个计划不论我们如何挣扎都是死路一条。” 他喃喃自语:“所以起码我们现在是安全的,就算是老爷子真的对我们别有用心,我们日后还是有机会反抗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做到的…”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他妈在这里像他妈神经病一样。” 易水冷冰冰道:“你心乱了。” 王洛杰烦躁的抓乱头发,跌坐回沙发,闭上眼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和尚一把掰断了铅笔,随手丢进垃圾箱,他终于想通了所有的关键点。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暴雨总算是停了下来,轰鸣的雷霆和耀眼的闪电也逐渐消失,原本紧张的空气也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轻松起来。 王洛杰再次睁眼,清了清嗓子说道:“老爷子说给我们四年时间。我们要好好利用。”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王洛杰也笑了。 一种心灵上的契合让六个人的感情又一次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王洛杰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那些负面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现在所做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做。 他只是把别人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祥和镇绝对不可能在待了。”王洛杰似乎胸有成竹,准备侃侃而谈,他看着李寒突然一件重要的事从他脑海深处窜出来吓的他遍体生寒,刚才的豪情万丈一下子又雪融般消失。 还有一个天大的隐患没有解除啊! 该死的我怎么把最关键的事忘了。 “在我说出决定之前,有一件事我要和恶灵商量。”王洛杰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李寒垂在空中的手抖了一下。 恶灵像是猜到了王洛杰要说什么,有些犹豫,但是王洛杰的目光如炬,他不敢违抗。 王洛杰站起来,走向另一间卧室。 等恶灵进来后,王洛杰反锁了房门,拿出手机音乐播放到最大,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脑袋脸色挣扎。 恶灵被他这幅架势唬住了,走到他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王洛杰抬头说道:“你猜到我为什么找你吧。” 恶灵点头又摇头迟疑道:“我可能猜到了,但是我不敢确定。” “我不敢找和尚,他那个人太理智了。” 恶灵没搭话,他已经预感到极有可能就是他在想的那件事。 “要是原来也就罢了,可是我们现在答应了老爷子,这件事绝对不能被组织知道。要是吾主知道我们和老爷子有染,血月肯定难逃一劫。” “你真的把她当成组织的人了吗?” 王洛杰抿着嘴唇脸色挣扎:“现在这种情况,我就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不能放过她!” “你这不是胡闹吗!”恶灵急了,“你疯了吧,你这是草菅人命!” “你自己也清楚她十有八九就是组织的人吧!”王洛杰压着嗓子咆哮,“医院那一次,郑州的事情,还有为什么我们从郑州回来之后组织对我们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那次她被临梦抓走我们去救她的时候她居然毫发无损!” 恶灵张着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王洛杰叹气,“易水说亲口听到临梦叫她幻梦。” 恶灵沉默了。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 王洛杰说的的确没错,他们现在的确不可以让许艺菲把老爷子的事情透露给组织,这不像以前,那时候血月虽然有些异动但没有实际行动,这次他们可是亲口答应了老爷子,如果许艺菲把这个消息传回组织,后果可想而知。 他突然想起来龙观为什么要拉着他站在门口,易水又为什么要站在卧室门口。 原来其他人也早有察觉,只是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你要我怎么做。”恶灵想通了关节,自然知道王洛杰叫自己来绝对不是商量那么简单。 王洛杰深深的看着他说道:“如果我要你杀了她…” 恶灵没想到王洛杰这么果断,居然连一点回旋的空间都不留,看来他是认准了许艺菲就是组织埋在血月的棋子了。 “没问题。”恶灵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发干。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半点犹豫,血月经不住一点意外他必须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扼杀在萌芽。 王洛杰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真要杀她的话,龙观比你果断,易水比你专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吗?” 恶灵觉得有一条毒蛇从他脚脖子一直向上,最后直到头顶,所过之处一片冰冷,还带着令人作呕的阴冷粘液,那条毒蛇的脸突然就变成了王洛杰。 王洛杰还坐在那里,但是在恶灵眼里他已经不是王洛杰,而是一个魔鬼,一个被附身了的怪物,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他感到害怕,向后两步靠在墙上,身子都还在抖。 “我要你…玷污她之后再杀了她,这样组织的人只会以为你是*迷心而不会怀疑到其他方面。” 恶灵冲过来狠狠扇了王洛杰一耳光,他嘶吼道:“你疯了,李寒就在外面,你居然说这种话!” 王洛杰直勾勾的看着他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好色…许艺菲又和我们形影不离,在一个屋檐下久了,你难免做出对不起李寒的事。” 恶灵牙齿咬的咯嘣直响,拳头扬起来直对着王洛杰的脸。 “你真是个畜生!”恶灵咆哮,“你知不知道李寒是我的兄弟!你竟然要我做这种事,你知不知道李寒会恨我一辈子!” 雷霆又开始咆哮,才止住的暴雨又开始肆虐,闪电划过王洛杰惨白的脸,他的脸上一片木然。 恶灵魔怔一样来回走动,两手胡乱挥舞着。 两个人陷进了黑洞,良知人性全部被搅成粉碎。 ‘咚咚咚’敲门声震醒了两个人,恶灵看着王洛杰,王洛杰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恶灵就走过去开门,和尚扶了扶眼镜慢吞吞的走了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他只看了两个人一眼就猜出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和尚说道:“我也是才想通所有细节。所以想趁你没把肠子悔青之前告诉你。” 他径直走到两个人之间,看了看两个人不同的脸色,对王洛杰说道:“小菲是幻梦。” 王洛杰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只是幻梦!”和尚一句话把王洛杰震得五脏齐开。 “老爷子的确没有理由亲自来找我们,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向他求情。而这个人你说最有可能是谁。” 王洛杰说不出话。 “老爷子一开始就道破我们要消灭组织的秘密,这个秘密除了我们绝对没有外人知道吧,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吾主也只是捕风捉影,甚至根本毫不知情。” “那个梦拓实力强横的可怖,归梦曾说组织中有一个传说级的组被称为北斗七杀。如果老爷子和吾主真的是旧识,那么梦拓他们很可能就是老爷子埋在组织的暗手,这个北斗七杀,除了梦拓这样的存在,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实力。而北斗七杀,现在我们只见过四人吧。” “几个月前我出事的那天,李寒第一个冲出来,他疯了要杀人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布衣,然后李寒就失手了。布衣,梦拓,七步,逍遥,你觉得他们之间有没有关联?” “老爷子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会不会是因为某个人知道了组织对我们的计划但是她又没办法告诉我们所以才央求老爷子出面保全我们。你也不会相信老爷子那几句假话就真的是他的心里话吧。” 王洛杰被冷汗浸透了全身,他一下子站起来紧紧拽着和尚的手,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后怕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他不敢想象如果恶灵真的按他的要求去做了的话后果有多可怕。 他怎么会这么鲁莽,真相明明就摆在眼前自己却避开了,若不是和尚他险些酿下大祸无法挽回。 和尚同情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压力有多大,王洛杰很多事情你可以扛,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开诚布公。” 他又看着恶灵,目光平静道:“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和尚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才说道:“快点商量完,大家在等。” 和尚出了卧室,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两个家伙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唉。” 许艺菲和归梦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许艺菲紧紧搂着李寒,笑嘻嘻的看着和尚。 和尚回到沙发坐下,没一会儿,王洛杰神态自若的走了出来,恶灵跟在他身后。 王洛杰坐到李寒对面,脸上是泰然自若的微笑说道:“还是那句话,祥和镇不能待了。” 第四十九章:青眼相加·歃血为盟 一张丈长的香案横亘在前,红木精雕细琢,新刷的漆在晨雾里裹着山间早风独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六个白瓷小碗一字整齐排开,当中一尊青铜香炉,三支松香袅袅。 王洛杰就负手面对着这香案站立,李寒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把松香,神色淡然,目光缥缈。 王洛杰视线从香案移到远方尽头,连语气都像是飘到了不知多远,虚无缥缈道:“你还是不信任他们,临走前还要搞这么一套,有实际作用吗?”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李寒不置可否,“我这个人信命,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没有用我也图个心安。” “多此一举,你就不怕画蛇添足?” “很多事情我比你看的透。”他低头把弄着香,“当你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可是在生死之间。” 王洛杰两只手都撑在了香案上,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 李寒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说道:“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不论是否对错。” 王洛杰不说话了,李寒这句话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一样。他和李寒之间从不存在隔阂嫌隙之说,李寒对他也从不会隐藏。 但是今天的李寒,他却有些琢磨不透了。 还是那间书房,玉凌龙还是同样的姿势在看同一卷竹简,还是毫无征兆的司戊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玉凌龙把视线从竹简上移开了一秒钟,又收回目光问道:“如何?” 司戊回道:“凌烟已经传回了消息,证实了传闻不是假的。” 玉凌龙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司戊又说道:“许家的人好像已经有所行动了。” 玉凌龙把竹简放下,轻轻啜了一口茶。 “似乎和许家相对应,李家的人似乎也有所动作。” 玉凌龙没什么表情变化。 这些事都是意料之中。上次已然说过在所难免,这些世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梦拓他们已经接触了血月的人,取得了初步信任。”司戊继续说道。 玉凌龙点头示意知道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节外生枝,就算是真的让血月进入麒麟阁,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啊。 司戊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等候玉凌龙的指示。 “别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玉凌龙慢条斯理的开口,“继续暗地里把阁内新锐弟子送往凌烟阁。” 司戊点头。 “你我以下,现今所有二代以上弟子集中到朱阁。” 司戊点头。 玉凌龙收起竹简,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晨雾越来越浓郁,空气里的潮湿气息越来越重,露水已经打湿了王洛杰的鞋面,朝阳透过乳白色的雾气呈现出一种虚幻的空洞感,他看着模糊不清的朝阳,又叹了口气。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叹什么气。”李寒一步上前和他并肩站立,他一身黑被四周的白色雾气裹着也显得多少有些不真实。 王洛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叹什么气,他本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每一件都不是他能掌控解决的,他越来越觉得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如果早知道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他或许真的没勇气替李寒抗下这个担子。 寂然无声的山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两个人都没有回头,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又过了几分钟,和尚孱弱的身子才显出来。 李寒笑了,他背对着和尚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第一个来的。” 和尚一句话都没说一屁股坐在地上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王洛杰回头看了和尚一眼,和尚小声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李寒一个人走到了悬崖边上,浓雾让悬崖的界限模糊不清,他站在这里像是要踏空而去。 逍遥一个人站在窗边审视着楼下的街道,眼里是浓浓的怜悯,七步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又想什么呢大英雄。” 逍遥颇感无奈的叹息道:“忧国忧民,寝食难安。” “给你能耐的。”七步白眼一翻,说道,“书生呢,才来就不见人影了。” “布衣陪着不知干嘛去了,神神叨叨的。”他向室内张望了一眼,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问道,“我说那天梦拓真打算杀了李寒那小子吗?” “哪能啊。”七步乐了,“他的德行你还不清楚?你知道主要因为什么,李寒那小家伙当他面亲了翡丫头,哈哈哈,这不是老虎头上摘虱子吗?梦拓本来想吓吓他的,这下子肺差点被气炸了。哈哈哈…” 逍遥一脸严肃说道:“你还笑得出来?要是我非杀了那小子不可!哼!” 七步老大不乐意连声道:“我说你们这脾气都哪来的,翡丫头不小了,反正我看李寒小子就不错,很对我胃口。” “你!” 雾气已经浓郁到王洛杰连李寒的背影都看不清了,他朗声道:“老二香给我,烧尽了。” 李寒从雾里走出来问道:“几点了。” “九点半。”恶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冒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和尚背后,冷冰冰的说道。 经历了昨晚上的事情后,他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往日里的嬉皮笑脸。 和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龙观呢?” 恶灵回道:“后面,可能在吃早饭。” 和尚捂了捂肚子嘟囔了一句:“我好像也饿了。” 王洛杰换了三根长香,又开始站着一动不动。 李寒又回到雾里,恶灵就干站在和尚身后。 许艺菲和归梦从楼道里走出来,两个姑娘脸上的笑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绚烂,尤其是许艺菲,她笑的格外灿烂,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连隐在暗处的易水都不禁发出微笑。 易水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个姑娘身后,目光审视她们周围一切可疑目标。 “你怎么看?”书生问布衣,他天生一副白皙面孔,脸上总有温润如玉的笑,终年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待人接物从没有不周之处,就是最挑剔的人见到他也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布衣跟在他身边反倒成了书僮一样,他视线挑过易水说道:“似乎那次翡丫头出事后,这几个小家伙警觉性提高了不止一点。好几次我都差点以为被他们发现了。” “那可能就是被发现了也不一定哦。”书生开怀大笑,“圣手布衣大人也有今天这样窘迫的局面还真是少见的乐事啊。” 布衣微然一笑,语气平淡道:“反正我和梦拓一样,是真心觉得这几个家伙不错。你第一次接触他们,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哦?” 龙观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刺破浓雾穿了进来。 “和尚你丫的皮痒了是吧,都叫你等我了,一个人窜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和尚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浓雾翻滚,龙观大踏步的跑了过来,看了一圈说道:“就这几个人啊。” 没人回答他,他又对恶灵说道:“小菲和归梦他们呢。” 恶灵两手一摊,表示不知情。 “小菲早上说要回家一趟,归梦陪她一起了。”李寒的声音虚无缥缈。 龙观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么说来我不是最后一个了。” “你们两个在窗边干嘛?”梦拓狮子咆哮着。 逍遥和七步相视苦笑,得了看来丫头刚才又说了什么话惹到这位大爷了,他们俩又成了出气筒。 沙发上的星隐轩眉一挑,一副看戏的表情。 七步脸上堆满了笑说道:“又怎么了梦拓,丫头说什么了。” “哼!” 逍遥看着易水远远跟在许艺菲身后离开问道:“这个人就是李家那个?” 七步看了易水一眼说道:“嗯,就是当初闹得满城风雨那个。” 逍遥不知所谓的笑了说道:“这么看来,血月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啊。只是不知道对这些小子来说是福是祸了。” “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梦拓又吼了一嗓子,“都给我过来!” 逍遥和七步无奈的走过去,和瘫坐在沙发上的星隐交换了个眼色,三个人相视苦笑。 梦拓怒气未消,背着手在三个人面前走来走去。 七步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丫头究竟和你说什么了。” “哼!她说她要嫁给李寒那小子!” “什么!” 三个人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逍遥说道:“我这就去杀了姓李那小子,上次布衣竟然失手了。哼!” 雾气终于开始消散,李寒的背影在雾气里由模糊到清晰,和尚一直盯着看。 李寒这个人实在是个迷,一个连他都解不开的迷。但他这个人就是有种致命的魔力,会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和他相依为命。 就像,就像许艺菲,她和归梦拉着手一路欢笑着走了上来,两个人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间穿出很远,笑声似乎驱散了山间的迷雾,让阳光驻满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许艺菲拉着归梦跑到近前,才发现易水没在问和尚道:“和尚,易水哥哥呢。” 和尚两手撑在身后想都没想就说道:“在你们后面吧。” 易水沉默的从她们两个身后走了出来,许艺菲吃惊道:“咦,你什么时候跟着我们的啊。” 易水难得的解释道:“早上看到你们两个出门不太放心,就擅作主张跟出去了,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许艺菲笑嘻嘻的说道,“你要是不跟着我们,我哥才会担心我呢。” 她这句话似乎话里有话,王洛杰有些不自然的扭了下身子,他回过头和易水交换了个眼神。 李寒从悬崖边上走了回来,站到王洛杰另一边,龙观一步踏出站到了他身后,和尚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正好在易水前面。 王洛杰和恶灵对视一眼。 晨雾已然消散,朝阳完全彻底将六个人罩住,这世间最神圣圣洁的光在这一瞬间似乎更加明亮。 一种难以言表的气息从六个人身上散发开来,席卷八方。 “你没有说错。”远处的书生点头,“血月,还真是有意思啊。” 第五十章:三路分兵·祸胎始种 八月黄花落满地。 夏日的余威还未散尽,只是从酷热转为闷热,更加让人心生烦闷。 离李寒他们等的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李寒戴着耳机倚在候车室的墙壁上,整个候车室只有寥寥几人。 梦拓六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低声细语着什么。 王洛杰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分开了,大家有什么话要说吗?” 龙观大咧咧道;“有什么好说的,自家兄弟,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李寒取下耳机说道:“其他的人倒也无所谓,哥你和恶灵留下来要加倍小心!我担心…” 王洛杰摇手打断他说道:“没什么担心的,总要有人留下来吸引注意力,吾主也不是傻瓜,我们自己会注意的。” 李寒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没问题,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不相信老爷子,他们这类人翻脸真的就是家常便饭啊。” 王洛杰苦笑道:“就算你知道他要害你,你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圈套里钻。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只能跟着他的路线走,先试试看再说吧。” 王洛杰对易水说道:“你和和尚一路我很放心,只是和尚的脾气,我怕你会受不住。” 易水淡淡道:“没关系。” 王洛杰对和尚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想法,好自为之。” 和尚打了个哈欠,撇撇嘴巴不说话。 “靠!”王洛杰恨恨。 “我会注意。”易水没什么表情。 “那就行。”王洛杰应道。 “那就是这样了,”王洛杰点头闷声道,“我和恶灵留下,李寒和龙观一起,易水和和尚。大家各自保重。” “矫情!”李寒锤了王洛杰一拳,笑骂道。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撞到人了不知道道个歉呐?”嘈杂声把六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是才从候车室外面回来的归梦把许艺菲护在身后,冲眼前几个男生吼道。 那几个男生看着归梦,都有些不怀好意,许艺菲扯扯归梦衣角,小声道:“归梦姐算了,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啦!” 归梦眼睛一瞪说道:“那可不成,受欺负了不能不讨回来。小菲你就是被李寒护的太过分了,这样会吃亏的。告诉你这几个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几个男生当真越靠越近,嘴里也开始不三不四。 “这是给我们调节分离的愁苦吗?”王洛杰坏笑着耸肩捏拳。慢条斯理的走上去,拉住最靠后那人,拳头直冲他鼻梁砸去。 “啪!”王洛杰的拳头被对方狠狠握住,那人眼里闪过的狡诈让王洛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剩下的五个男生两个死死挡住归梦和许艺菲的所有退路,另三个零散的围成圈,把王洛杰围在了里面。 “不好。”恶灵低呼道,“这几个家伙是冲我们来的!” “上!”龙观眼里冒出火焰,“给祥和镇留下最后一笔!” “你们是专门在等我们?”王洛杰看着眼前这个人,一米七左右的身子,比他整整矮了一个头。脸上还有青春痘,看起来不张扬,普普通通像邻家少年。 “血月?”这人嘴角一扬微带轻蔑。 王洛杰眼瞳缩起:“你知道?” 那人舔舔嘴唇,眼里冒出疯狂的火焰:“我是陆仁,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陆仁?”王洛杰心底嘀咕两声,“我不认识你。” “我会让你认识我。”陆仁微然一笑,拳头就伸到了王洛杰脸前。 王洛杰向后退了一步,揉身逼近,拳头狠狠砸向陆仁,陆仁不屑伸手挡住,却感到小腹剧痛。王洛杰站定淡然道:“这下子认识了吗?” “操!”陆仁双眼圆睁吼道,“给我上!” 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衣领一紧,被人扯到后面,拳头暴雨般轮到他身上。 龙观打爽了,那几个想上来的都被恶灵以一己之力拦下。 自始至终易水都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表情漠然。 “你又是谁?”陆仁倒在地上喘息,眼圈乌黑一片。 “血月,龙观。” “让我猜下你们的来历。”李寒蹲在陆仁身前,眼中的表情令人深思,“知道我们的身份,可是又不完全知晓。不是组织派来的,还有隐藏实力。被龙观制住竟然不反抗,隐忍功夫还不错,对我们有不小的成见,啧啧。你们莫不也是老爷子的人?” 陆仁大惊失色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王洛杰微笑说道:“常识。” “你是李寒?”陆仁站起来不再不屑郑重道。 李寒点头:“你知道我?” 陆仁热切道:“来和我打一架吧。” 李寒走到许艺菲身边,低声哄她去了。 “血月都是胆小鬼吗?就你们这样,老爷子怎么会找上你们?”陆仁讥讽道。 王洛杰随手甩了甩袖子,不再打算搭理这几个没搞明白状况的愣头青。 “你就是王洛杰?” 王洛杰脚步停下,回头偏过头看着陆仁,他的真实名字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现在居然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陆仁一下子喊了出来。 陆仁知道自己戳中了王洛杰的死穴,面有得色跃跃欲试道:“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打一架。” 王洛杰眼睛眯了起来,他现在已经不在想打架的事了。 “你来我陪你们打。”易水伸手一指陆仁,“你们几个一起上。” 陆仁狞笑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倒想知道你有多厉害,在那里摆造型摆的挺别致嘛。” 易水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龙观担忧道“易水下手不注意轻重,万一出事怎么办?” 王洛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跟过去凑热闹就直说,易水手底下比你有把握多了。就算真出事了,也算是为老爷子做贡献,这样的草包与其白白送死不如我们现在让他们迷途知返。” 梦拓他们一直作壁上观,现在总算慢慢走了过来。 梦拓对王洛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洛杰疑惑道:“你认识他们?” 梦拓说道:“谁们?陆仁?是见过几面。” “我很好奇!”王洛杰大有深意的看梦拓,“你们既然是老爷子手下最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不去教他们?难道老爷子认为就他们现在的实力就可以对抗组织吗?” “你想说什么?”梦拓抖了抖眉毛。 “嗯我想说什么,嗯。让我想想…”王洛杰果然沉思起来,“李寒你说。” “很简单。”李寒说道“你们并不是老爷子唯一的倚仗。” “你们想这些干什么?”七步笑道。 “在想将来你们要是灭口的话,我们有多少把握能逃脱。”王洛杰接口道。 “心机挺深的嘛。”梦拓似笑非笑。 “北斗七杀,可你们好像只有六个人嘛。”和尚又在提点什么的样子,王洛杰闻言同样大有深意的看着梦拓。 “你们倒是猜出了我们的身份。”梦拓毫不忌讳笑道,“没错是我们。至于另一个人嘛,不太方便让你们认识。” 王洛杰恨的牙根痒痒。 易水回来了,黑色短衫有些凌乱,但一眼看上去没什么伤痕。 “打赢了?”梦拓问道。 易水淡淡道:“几个人配合不错,勾起我的性质所以下手略有些重。” “哈哈!”七步乐得大笑,“这下子看木直那张老脸往哪搁!” 梦拓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矜持点吗?要笑找个没人的地方,我陪你一起笑,不嫌丢人吗?” 不过看起来,梦拓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憋住笑容。 “你们就笑吧!”布衣泼冷水道,“等木直找上门,看你们怎么办?” “他要是找上来,我就打掉他的牙。哈哈!”七步笑的更欢了,他拍了拍易水的肩膀,不看他难看的脸色说道,“以后我罩你了,木直那家伙心眼小得很,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不早说。”王洛杰无语。 “你又不问。”七步无辜道。 “靠!”王洛杰爆粗口“你丫故意的吧!” “木直只是第一个,连麻烦都算不上,如果连他们你们都应对不来,趁早偃旗息鼓吧。做为同情我会让你们苟活一世。”梦拓冷嘲热讽。 “你就只有这点激将的法子?”王洛杰平平淡淡。 “看来你失败了。”七步刺激梦拓。 “无所谓如果他们后悔更好。”梦拓随便道,“他们现在不后悔将来只会更后悔。” 陆仁他们几个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陆仁龇牙咧嘴的冲王洛杰说道:“你给我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寒眼睛微微眯起,谨慎的审视陆仁。他已经在设想如何解决这个麻烦了。 陆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几个人抱头鼠窜。 “恶灵你留意下,他们几个可能也会出现在祥和镇。”李寒语气冷静。 “不行。”梦拓反对道“你们不能对他们下杀手!” 李寒冷漠道:“我可没有没有说我要做什么。” “他们和你们身份相当。”梦拓说道,“他们对老爷子有大用。” “和我有关系吗?”李寒反问道。 “我说了,你不能动他们。”梦拓冷冷道,拳头捏了起来。 “那麻烦你警告他们老实点。”李寒阴森道,“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在背后惦记我的人。” 梦拓看着李寒半晌淡淡道:“他们也算是一点点的考验,你要是能杀了木直,就可以杀掉他们。没实力不要说大话。” “多谢你的提醒。”李寒一字一顿,“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哼!” 七步布衣面面相觑,梦拓也是够爷们的,居然能和李寒一个毛头小子置气,传出去真不怕丢人啊。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其他人又不敢劝,只好由着他们两个。 车站广播响起,李寒他们的车次到了。 龙观半拽着李寒胳膊尽量轻松的说道:“走了走了,该上路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走了。”李寒看着王洛杰,“辛苦你了。” “聒噪。”王洛杰笑骂,“快滚。又不是生离死别,丫的把小菲看好了,要让人抢了回来踹死你丫的。” 李寒笑笑牵着许艺菲走向检票口。 许艺菲走到半路突然趴在李寒耳朵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李寒愣了一下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许艺菲就飞快的跑回来,跑到王洛杰眼前说道:“哥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王洛杰神色尴尬,手足无措不自然道:“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呗,他们又不是外人。” “可是,你是李寒的哥哥啊。”许艺菲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王洛杰妥协了,两个人来到一旁,许艺菲低着头,声音低的像蚊子声:“哥,谢谢你相信我。” 她抬起头,已经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的说道:“谢谢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欢李寒的。” 说完她就飞快的跑开了,只留王洛杰站在原地五味杂陈。 梦拓和布衣没带什么东西,梦拓对星隐几个说道:“我们在外面一切都和家里不同,而且祥和镇情况复杂,你们一定多加小心。” 逍遥点头。 梦拓又对七步说道:“中原腹地龙蛇混杂现在又是多事之秋,当心。” 七步也不嬉皮笑脸,庄重的应了。 “那就这样了。”梦拓说道,“我们走了。” “去吧。”七步说道,“保重。” “我们也该走了。”书生对和尚说道,“有什么要打整的吗?” “没有。”和尚回道。 易水拍拍王洛杰,仍是平淡的语气:“小心!保重!” 王洛杰说道:“知道,你们自己注意。” 易水不在多说,空手走远。 和尚提着东西和七步书生一起追了上去。 “只剩我们了。”王洛杰对恶灵说道,“回去吧?” “嗯。”恶灵笑笑,“一下子都走了,还真有点冷清啊!呵呵。” “还好。”王洛杰微笑。 逍遥和星隐最后看了一眼七步,布衣他们离开的方向,相顾微笑。 第五十一章:心思难测·意有所指 李寒看着窗外,目光迷离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有没有不舍?” “我?”龙观茫然抬头,“还好。我这个人可没有你这么矫情,独来独往惯了,老被人捆着才不舒服。” 李寒睨了他一眼,龙观赶忙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李寒没有说话。 “说真的,和你说件事。” “什么?” 龙观两手支在桌子上,目光灼灼:“你和小菲到底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龙观说道,“我知道你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欢她了!不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像某个人是吧。” 见李寒不回答,龙观又自顾自说道:“我其实挺反对的。不是那个原因。” “我知道。”李寒呶了呶嘴,“因为我们是没有影子的。” “嗯。”龙观眼睛冒出李寒不理解的光芒,“如果我们失败了,你有想过小菲会怎么样吗?” 李寒脸色僵硬了两三秒,如常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什么叫不用我管?你这样也太自私了吧。” 李寒脸色愈加难看。 “你答应我一件事,算是我求你。”龙观突然语气一转,郑重道。 “你求我?”李寒脸色古怪,“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那好。”龙观直视李寒的眼睛,“如果我们失败了,我是说如果。不论是被老爷子卖了,还是死在吾主手里,我希望你替我们活下去。不要想着报仇,平平淡淡,带着小菲,带着我们兄弟的希望,勇敢的活下去。” 李寒愣了,看了眼靠在他肩膀上睡的正熟的许艺菲干笑道:“没睡醒啊。说什么胡话呢。” 龙观脸色严肃,坚定的有几分决绝:“我说的是实话。” “你认为可能?”李寒气笑了,“让我一个人窝囊的活在世上,看你们为了我这点狗屁事情把命搭上?我哥断了两根指头我都心疼的要死,你觉得我可能会一个人活下去?” “你为小菲想过吗?”龙观点中李寒死穴。 李寒下意识的歪头看了眼许艺菲,许艺菲双手死死的环住李寒的胳膊,双眼微闭,睫毛不时颤抖两下。脸上是恬淡满足的微笑。 “她会忘了我的。”李寒嘶声道。 “她不会。”龙观低声咆哮,“这点你比我清楚。” 李寒痛苦的摇头,眼睛闭上:“别说了,你知道自己不可能劝住我的。” “那你现在就和她分手,长痛不如短痛!你做的到吗?”龙观寸步不让道。 “别逼我。”李寒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之大令整节车厢为之侧目。 许艺菲一下子吓醒了,茫然的睁眼看了看说道:“怎么啦?到了吗?” 李寒捏捏她的脸颊溺道:“还早呢!你在休息会吧。” 许艺菲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道:“那好吧,你们小点声别打扰我哈。” 她双手从李寒胳膊上伸到他腰上,死死搂住后,仰头对李寒笑道:“本姑娘这辈子可就交给你了哈。你可不能辜负哦。” 李寒做势要敲她额头,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小脑袋里一天到晚都装的什么啊。” 许艺菲特无辜的瞪着大眼睛,嘿嘿道:“装的你呗。” 许艺菲趴在李寒腿上睡着了,李寒眼里全是柔情。轻抚她的马尾,龙观看在眼里冷冷道:“你放不下。你要是拿的起放的下,那你就不是李寒了!也不配做我的兄弟!” “你知道我放不下,还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李寒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只是替小菲不值,我不知道她会多难受。” “龙观,友情和爱情你怎么选?” 龙观不说话,沉默。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吧。” 李寒得意的笑笑,低着的被刘海遮住的眼眸里全是哀伤。 他突然语气一变,声音冷了三分:“你是绝对说不出来刚才那种话的,这不是你的性格。” 他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龙观,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看着龙观就像看着一堆死物。 “你这是什么眼神。”龙观埂着脖子,有些心虚了,“还有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知道王洛杰为什么要让你跟在我身边吗?”李寒问道。 “哼,他怕我跟在其他人身边没人镇得住我呗。”龙观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我能降住你?”李寒反问。 “明知故问。”龙观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可你好像谁的话都听的进去啊。”李寒冷笑。 “你怎么一直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要吞吞吐吐的。”龙观不满的扬眉,但是没发作。 李寒沉默片刻,终究只是摇头说道:“算了我懒得说你。” 龙观心里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这个人,真是…” “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样了呢!”李寒突然笑了出来,“易水和和尚凑到一起,我是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的。” “和尚。” 易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和尚偏头看舷窗外面,飞速掠过的飞机把本该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撕扯的支离破碎,也南北扩大了他们几个之间的距离。 “和尚?”易水语气重了三分,略带不满了。 和尚眼神随着飞机而动,目光涣散找不到焦点。 “和尚!” 易水拍了和尚一巴掌。 “啊?什么?”和尚回过神,看易水,“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易水好奇道。 “不知道想什么,和李寒呆久了就染上他的毛病了。” 和尚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睡觉了。 “别睡,我有事和你说。”易水抓住和尚的手笑道。 和尚眼底深处闪出一丝意味深长,淡淡说道:“可我不想听。” 易水嘴角抽搐强忍道:“真想很抽你一顿。” 和尚揉了揉额头,目光炯炯有神悠悠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我性格反差极大,隔的时间久了极有可能疏远。所以你才不惜一改性子主动和我说话。” 易水缄口。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和尚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因为事情肯定会像你想的那样,而你我,就顺其自然吧。” “你…” “你是想说血月吗?”和尚一脸麻木,“你猜王洛杰为什么安排我和你一路。” 易水猜不出来,他本不是王洛杰那种攻于心计的人。 “因为他觉得血月有鬼。”和尚转过身子正对着易水微笑。 易水震惊了,这简直是在他耳边响起了一道炸雷,刺激的他头皮发麻。 和尚很满意易水的表情,一下子笑出声说道:“哈哈哈,你不会真信了吧。” 易水的脸一下子垮了起来。 “你们聊什么呢?”归梦回来,坐到易水身边,“笑的这么开心。” “一些有意思的事。”和尚表情微妙,眼睛还停留在易水脸上。 易水眼边居然冒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实在不知道和尚那句话是真是假,而且更可怕的是他找不到让和尚说出那句话是真是假的办法。 “恶灵?你后悔吗?” 回镇的中巴车上,王洛杰和恶灵坐在最后一排,摇摇晃晃的中巴车配上马达的轰鸣奏成一股别样的催眠曲。 昏昏欲睡的人,懵懵懂懂的青春,放荡不羁的热血。 这所有的一切中和*杂糅成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们,还在为了从故事里逃离而努力。 “后悔?”恶灵重复了一遍,“我?为什么后悔?” 王洛杰笑道:“当然是因为可能会死了。” “那你呢?”恶灵看着窗外,反问道。 “我?”王洛杰失声数秒,“我是他哥。” “说实话,我对你们这类人没什么好感,我以为你们都是自私的。”恶灵淡淡道,又补充了一句,“就像和尚那样。” “我也觉得自己该是那种人。”王洛杰笑道,“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跑那么远到这么个或许一辈子都和我不会有交集的穷山沟来。而且还是来杀人,只是为了所谓的一个结拜的义弟。” “你说这话,不怕李寒寒心?”恶灵调侃道。 “他不会。”王洛杰斩钉截铁。 “他是不会。”恶灵苦笑,“他对你比对谁都好,哪怕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眼都不眨就为他杀人的我们。” “你嫉妒?”王洛杰感到好笑。 “一点点吧。更多的是不解吧。”恶灵老实说道。 王洛杰感叹一声说道:“我认识他应该有十年了,他这个人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魔力,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恶灵没接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你没选择和他一起?” 王洛杰沉吟不语。 “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啊。”恶灵调笑道,“你这家伙怎么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 王洛杰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将来我再告诉你,不过我希望没有那一天。” 他满脸微笑的看着恶灵,恶灵竟然有些不敢直视王洛杰,干笑两声把头偏向一边。 “要变天了呢。”逍遥瞥了眼车后座,“那个叫李寒的到底有什么魅力?” “别问我。”星隐闭着眼睛,阳光从他额头撒下,短发肆意张扬,“去问我们的小姑奶奶去。” “那免了吧。你没看她一天到晚跟中了邪一样的。”逍遥打了个哈哈,“不过,这群小家伙都挺有意思的。和我们当初很像呢。” “还好吧。”星隐不置可否,“不过这种真性情的,居然还有,呵呵,挺不错的!”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的脑神经是怎么跳转的。”逍遥说道,“前言不搭后语的。” 星隐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开始了呢。” 第五十二章:把酒言欢·不可小觑 火车徐徐停下。车上为数不多的旅人开始骚动着下车。 李寒眼睛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这东南沿海的巨城,霓虹灯的闪烁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突然很怀念穷山恶水怀抱的祥和镇,想起来居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是真的离开了吗?虽然只是暂时,但一想到要在这人比蚂蚁还多的繁华闹市住上四年,他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害怕,多遥远的一个词,自从他亲手杀掉第一个人,匕首撕开那个人的喉管,鲜血射的他满脸都是的时候,李寒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能让自己害怕的了。 可是现在,看着车站外那隐约可见一角的钢铁巨兽,他不由自主的胆怯起来。 骨子里的自卑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去膜拜。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不是一个人。 龙观狠狠的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怎么了?震撼到了吗?” 李寒勉强笑笑:“这不是我的世界。” “这不是我们的世界。”龙观纠正道,“我们是过客。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许艺菲挽着李寒的胳膊,“等我读完大学,我们就回去吧。我想家了。” “嗯。”李寒抱抱许艺菲怜惜道,“等你毕业我们就回去,一定回去。” 梦拓和布衣一下车就不知道哪去了,梦拓临走时说道:“你们最后轻松一晚上吧。明天开始,我们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在市区内随便找了家宾馆,两间卧室,龙观幽怨的看着许艺菲扯着李寒的胳膊不放手。 李寒把东西放下后,随意打量了下室内环境说道:“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早起,去给小菲报名。顺便找个住的地方。” 龙观点头说道:“我就在隔壁,有事说话。” “知道。”李寒回道,“你也是。” 龙观关门出去了。 “喂,好像只有一张床诶。”许艺菲雀跃着跳上床,趴在上面似笑非笑对李寒道。 “我打地铺呗。”李寒打了个哈欠,“早点睡哈。坐车累坏了吧,跟着我受委屈了。” “说什么呢,也是难得的体验啦,你可不要有什么不良企图哦。龙观就在隔壁呢。”许艺菲认真的说道。 “知道啦。”李寒笑笑,“我穿着衣服睡,行了吧。” “嗯嗯。” 夜,多少人无眠? “你们两个还不打算休息吗?”归梦掩嘴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 “有些事我想趁今天说清楚,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坐下来一起聊聊。”和尚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归梦安静的坐了下来,“还好我下午有休息。” 和尚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瓶纯度颇高的白酒,看着易水。 易水蹙眉说道:“我极少饮酒。” 和尚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打开。 “酒后乱性,贪杯误事。” 和尚又变戏法一样变出两个一指高的酒杯,满斟两杯把其中一杯推到了易水眼前。他也极少这样强人所难。 “你是会醉还是会乱性?” 和尚这话语调很怪,有些咄咄逼人。 易水接过来,仰头一气喝光。 和尚陪他干了一杯,脸红了。 “有话直说。” 和尚看着归梦说道:“有件事我必须要证实,许艺菲是不是和梦拓他们一路人。” 归梦稍显错愕和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和尚得到这个答案并没有停止继续追问道:“幻梦也是她?” 归梦急了说道:“她不是…” “我知道了。”和尚武断的打断她又看着易水,“还能喝吗?” 易水眼眸赤红,冷笑不说话。 和尚就又倒了两杯,他递给易水一杯说道:“你我走的路不同,我知道你的身份。” 他不顾易水难看的脸色说道:“你放心,不是王洛杰或者李寒说的,像你这样的人,想要隐藏来历实在是太难了。我对你的身世没兴趣。” 他就像是有些醉了一样,眼神迷离,嘴里也开始莫名其妙起来。 “我只是有一点很好奇,你怎么会委身张天手下那么长时间…” “我的私事,不用你操心。” 和尚一下子拍着茶几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手舞足蹈说道:“你还当血月是儿戏吗?从来都作壁上观,永远在冷眼旁观…”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终于听不到了。 归梦看着易水,易水面无表情。 归梦问道:“要不要扶他回房间去…” “他没醉!”易水淡淡道。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和尚说道:“我知道你在为王洛杰打抱不平,觉得他因为我失去两根指头不值得。” 和尚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面露微笑说道:“我喝醉了,酒后吐真言。” 易水也笑了说道:“然而我还是会我行我素,你奈我何?” 和尚拍手大笑说道:“有这句话就够了。” 归梦无语。 她已经被这两个人搞的找不到北,明明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却好像都听得懂对方在讲什么一样。明明像是在吵架,却又好像在叙旧一样。 和尚看着她笑道:“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和明白人聊天实在是一件幸事。” 易水同样大笑道:“能和我聊到这份上,的确不是易事。” “你们两个神经病。”归梦简直是被这两个怪胎给弄糊涂了。 “你不懂。”易水眼里闪烁着平时绝没有的璀璨光芒说道,“李寒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和尚笑着解释道:“易水的意思是,你不会理解我们的。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神经病,是很可笑的。” “我并不觉得你们可笑。”归梦一本正经,“一个可以为了另一个人甘愿牺牲的人绝对不可笑。” 和尚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正经道:“你说王洛杰?哦,反正不是我的手指头,我不痛。” 归梦看他笑道:“在没接触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血月最没用的人,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碍于感情才把你留着,你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所有人。” 和尚笑嘻嘻道:“你太了解我了,只要不伤害我的切身利益,我也可以为血月尽点绵薄之力,但你们可别指望我像王洛杰那样,那种事只有受到李寒荼毒的人才会做。”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被你蒙骗吗?”归梦嘻笑道,“你要真是那样自私的人会和李寒他们成为兄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郑州的时候,你被红姐抓住威胁的时候可是宁死不屈的!” “这件事啊?”和尚挠挠头皮,“那是她没找对方法。” “真的吗?”归梦大有深意的一眼看的和尚别过脸去,“那种黑色物质的腐蚀能力尚在其次,可它带来的噬心的痛苦,从没有人能承受。组织想要得到任何情报,这种东西都是最后一道最保险的方法!我可是梦魇手下最优秀的五人之一哦,你还想瞒过我吗?” 和尚耸耸肩膀,故作轻松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是不觉得那种玩意有什么厉害的。” 只是他双腿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抖着,出卖了他脸上的表情。 归梦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连易水都淡笑的看着和尚。 “妈的,再来。”恶灵满头大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星隐双手互抱站在他五步开外的地方,眼神轻蔑。 恶灵踉跄着走近,站在星隐面前,嘶声道:“再来。” 星隐微笑,腾空而起,一个鞭腿直接把恶灵踢飞。 “你太弱了。”星隐摇头否定道,“我劝你放弃吧。就你这样子,四年时间太勉强了!” 恶灵赤红着双眼爬起来冷笑道:“你这样的激将法太儿戏了。” “我是为你好。”星隐不屑,“人贵在自知之明。少在这里不知好歹!” 恶灵慢慢挪近坚定道:“用不着你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不会放弃的!” “可笑。”星隐极速逼近,错身而过的瞬间,拳头刁钻的砸中恶灵腋下。 恶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这一拳就足以让你在床上躺上半个月,长此以往,你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如果你放弃,我可以去和老爷子求情,让你们几个平安的过一辈子。” 恶灵用尽全力把拳头砸在地上,仰天咆哮。 “蝼蚁的自尊?”星隐嗤之以鼻。 “你觉得你们有多大的把握成功?”逍遥坐在天台边缘,夜风吹的他长发肆意飘扬,宽大的白衣像幽灵。倒真有三分出尘的意思。 “我们?”王洛杰站在他身后,两手支在台子上淡淡道,“只是我们血月?你们呢?” “我们?”逍遥轻笑两声,“我们走的路不同。” 王洛杰勾勾嘴角“我的路你不走,但请你尊重。” “还真是犯二的年纪啊,我们只尊敬值得我们尊敬的人。”逍遥摊开双手,轻轻哼唱一首旋律,“王洛杰,血月实在是太弱小了。在这个世界里,你们连尘埃,虫豸都算不上啊!” “我很不解,”王洛杰侧头看逍遥,“你们为什么一直冷嘲热讽打击我们,难道对你们有好处吗?” “你不信我们是为你们好吗?”逍遥反问,“你们不该趟这趟浑水,我可以去和老爷子说,你们放弃吧,你们以前的所有所作所为都会石沉大海的。没人知道!” “为什么?”王洛杰目光深邃,“你们为什么要我们放弃?我们的死活应该和你们关系不大才是!” “你们的死活本和我们没有丝毫关联。”逍遥笑笑,“只是你也猜到小菲的身份了吧。” 王洛杰点头:“可是你觉得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李寒配得上她吗?” “小菲不会在乎的,”逍遥脸上全是溺爱,“她喜欢的是李寒这个人。她可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 “李寒在乎。”王洛杰微笑,“只要他觉得不行,那就是不行!” 逍遥沉默。 “你如此不遗余力奚落打击我们就为了让我们自己放弃然后让她离开李寒?你们还真是光明磊落啊。” “恶灵现在应该还躺在地上起不来,你确定你们要坚持吗?”逍遥叹了口气,半晌才缓缓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你们不是受到训练,只是摧残!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摧残!” “你太小瞧恶灵,也太小看血月了。”王洛杰脸上全是自信,“你不了解李寒,就不会懂他交的都是怎样一群人。” “逍遥,星隐呢?”恶灵慢慢走上天台,他脚步还有些摇晃,但目光坚定,“我找了一个小时,没找到他在哪。” 逍遥耸然动容,霍然转身吃惊道:“你竟然还能站起来?” 恶灵自负的笑笑:“这点力量就想把我击倒吗?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逍遥看向王洛杰。 王洛杰嘴角微翘平静道:“我说过,你太小瞧血月了!” 第五十三章:自找麻烦·并肩努力 李寒二人站在许艺菲未来的大学门口,看着那奢华的大门,一种异样感油然而生。 许艺菲蹦蹦跳跳的往校园里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李寒抬腿就要跟上,龙观在他身后说了句:“你去吧我懒得走。” 李寒闻言一怔,问道:“怎么了?” 龙观靠在大门上,一副市井流氓的样子说道:“心烦。” 李寒挑了下眉毛,许艺菲隔了老远喊了他一声。 龙观笑道:“快跟上去吧,丢了的话你不要把我杀了。” 李寒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晚点我再来找你。” 许艺菲戴着鸭舌帽,穿着清凉的白色短衬衫,白色休闲裤,和李寒形成另类的情侣装。 “请问,新生在哪里报名啊?”许艺菲随手拦了个男生,带着三分兴奋,七分憧憬的问道。 “新生?”那个男生上上下下看了许艺菲一阵,完全没注意到她身后三步远的李寒笑道,“是学妹啊。哈好像有点远哦,我带你去好了。” 说完也不等许艺菲说话,就去牵她手。 许艺菲向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道:“谢谢学长,我自己去吧。” 她跑到李寒身边,吐了吐舌头笑道:“怎么样,我找到了吧!哼哼,我厉害吧!” 报完名,把一切都搞定后,李寒和许艺菲都已经是满头大汗。 许艺菲摘下鸭舌帽,边扇风边抱怨道:“早知道这里这么热,我就不报这所大学了。” “你啊。”李寒无奈的笑笑,“全中国不知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来,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哼哼。我就不满足,怎么办吧。”许艺菲挺了挺小腰笑道,“你要是不陪我,我就不读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向学校外面走,大老远的就看到校门口那里围了一堆人,有学生家长,也有学生。 李寒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龙观心烦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人遭殃,这次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触了他的霉头。 他左右看了看,对许艺菲说道:“小菲你在这等我下。我去看看。” “嗯好。”许艺菲一脸无邪,“别被人打成猪头了哦。 李寒大步流星飞奔过去,扒开人群就看到龙观的拳头已经握紧,但是居然还忍着没下手,而一个身着不俗的人背对着李寒正在那里颐指气使。 龙观一下子看到了李寒,也看到李寒阴鸷的表情,气势一下子泄了大半,他干笑一声说道:“哥们,刚才实在对不住,是我不小心,对不起对不起。” 开玩笑,比起面子当然是李寒的脾气更要紧,谁不知道李寒发起火来是要人命的,他可不想到时候被其他人知道第一天就在这边惹麻烦。 李寒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龙观尴尬小心的在那边低眉顺眼的赔不是,那人看人群聚拢自己已然成为焦点,又让龙观如此低三下四自然心情大好,故作豪迈的挥了挥手,表示不在追究。 龙观如获大赦,马上笑着从他身边挤过来,站到李寒身边说道:“你刚才那表情怎么回事,要吃人啊。” 李寒懒得搭理他,默默低着头走出人堆,找许艺菲去了。 站在远处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梦拓和布衣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梦拓表面上虽然嗤之以鼻,但眼里却着实有些欣慰。 他之所以如此器重李寒,和他能受常人不能忍受之侮辱有绝大关系。 布衣反倒有些瞧不起李寒了,对梦拓说道:“这小子也太胆小怕事了吧。” “他只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梦拓淡淡道,语气里却有不少欣赏,“这个小子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被人践踏也不是第一次,但却从没有自怨自艾过,啧啧。” 布衣微妙的笑了,丫头果然猜中了,梦拓早就认可了李寒,只是嘴硬罢了,看来以后我还要多敲敲边鼓了。 “你这家伙,不会真生气了吧。”龙观还在喋喋不休,“我靠,刚才是那厮惹我的,我怕可能影响到小菲都没动手收拾他,你还跟我怄气呢?你丫说话?得得得,我承认,我是不小心碰了他,我不是故意的…好好好,我就是心里烦没诚心…” 李寒停住了。 龙观马上识趣的闭嘴了。 许艺菲走过来瞪着眼看着龙观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表情,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说道:“你不是准备和人打架吗,干嘛还有你打不过的人啊。” 龙观急的挤眉弄眼小声道:“还提这事,你们家这个,现在指不定在想怎么收拾我呢。” 许艺菲大笑道:“你那么怕李寒干嘛?他又打不过你?” 李寒没说话,他已经察觉到麻烦找上门了,刚才那个人,就是在校园里给许艺菲指路的人。 “这件事不怪你。”李寒说道,“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他在想那个人最好知趣点,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龙观刚才是有心收手,否则吃亏的肯定不是龙观。 但是这世上好像有种人天生就爱找麻烦。 “咦,这不是学妹吗,好巧啊。”一个男声在李寒身后响起来,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绕了一圈,像躲开了两堆垃圾一样走到许艺菲面前,一脸和煦的微笑说道:“看来我们真有缘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龙观看着李寒,李寒脸色平静,轻轻握住许艺菲的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 龙观在李寒转身停住的那刹那发现他的眼睛那一瞬间冷的彻骨,但是一回头又变的谦卑,他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和你说话!”这人用鼻孔对着李寒轻蔑道,又换上笑容看着许艺菲,一脸真诚,“还没问学妹贵姓呢。” “我们来打个赌李寒会怎么做。”梦拓突然来了兴趣,突发奇想道。 “他?”布衣苦苦思索,“应该忍不住了吧。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 梦拓笑而不语说道:“你是近期跟着丫头才接触到李寒吧,我可是两年前就注意到他了。” 梦拓似乎胜券在握,所以又有些意兴阑珊说道:“算了你稳输的,不过我告诉你,李寒这个人,会给你无尽的惊喜。” 李寒头歪了下,他在观察自己在阳光下的影子,全神贯注。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周遭的人窃窃私语,龙观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他决不可能让李寒受到这种羞辱。 李寒突然一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对许艺菲说道:“小菲,回家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吧,你好像还没吃过我烧的菜吧。” “好啊好啊,”许艺菲一脸憧憬。 李寒微笑着转过头,礼貌的点了下头说道:“这是内人,姓许。” 布衣差点一个跟头摔死自己,转过头对梦拓咋舌道:“他,他还真的给了我惊喜。” “真的背井离乡了呢。”和尚从卧室出来,夸张的伸了个懒腰,“苦日子快开始了吧。” “以后我会专门针对你的。”书生冲和尚笑笑,“我会让你无限接近你的潜力极限,至于你自己能走到哪一步,那可就看你自己了。” “我知道。”和尚不为人知的微微笑了一下。 “我会好好锤炼你。”七步看易水,“虽然你的底子不错,但你那种骨子里的思想也根深蒂固了,你可别指望你的敌人会给你讲究君子之礼,所以,你是你们几个当中最容易死掉的人。” 易水深邃黝黑的瞳孔宛如一个黑洞,他只是冷淡的点下头,没说一句话。 “不服?”七步嘿嘿直笑,“我会让你明白的。” 易水漠然的看他说道:“我会超越你。” “但愿如此。”七步微笑,“我看好你。” “你怎么不说大话?”书生笑问和尚。 “说什么?”和尚一脸疑惑,“像易水那样?有意义吗?” 书生眼睛缩了一下笑道:“我在你身上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哈哈,这可是很久没出现过的了。” “我保证不是最后一次。”和尚丝毫不留情面,“你们站在巅峰太久了,是不是都快忘了蝼蚁的感觉了?” “你这是在教训我了?”书生好笑道,“你还真有意思。” “实话实说罢了。”和尚不在意道。 “你们还真有意思,明明是向我们学艺,脾气比我们还大。” “恶灵又和星隐训练去了?”逍遥白衣如仙,像要飘然而去。 “恩。”王洛杰有些不痛快的说道,“恶灵的实力已经提高了不少!” “你心里不舒服?”逍遥抿着嘴唇,轻声道。 “你为什么还不教我?”王洛杰直截了当。 “教你?教你什么?”逍遥转过身,眼里是和嘴上相反的平静。 “你什么意思?”王洛杰口气不善。 “你想让我教你什么?”逍遥叹道,“扪心自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洛杰愤然说道:“实力。超越一切的,绝对的实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有能力守护我身边所有人的实力!” “这不是你想要的。”逍遥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也不是恶灵想要的。他拼了命的疯狂磨练自己,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王洛杰反问。 “我?”逍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我想要的就是逍遥。或许有一天,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去找寻我要的逍遥。” “我想要什么?”王洛杰喃喃,突然笑了,“我想要的,就是和他们永远不分开。” 逍遥看他,王洛杰目光如水,淡然却坚毅。 “我看走眼了?”逍遥自言自语。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王洛杰淡淡一笑。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教你什么?” “武力。能保护一切,又能摧毁一切的武力!” “你今天多坚持了三分钟。”星隐不喜不悲的说道,“你的肋骨也多受了几次冲击,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断掉。” “我心里有数。”恶灵抹掉嘴角的鲜血,喘息着站起来说道,“我还可以继续。” “今天不行了!”星隐摇头,“接下来每一次都会让你痛苦百倍,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 “没关系。”恶灵笑笑,吐出一口吐沫,“你来吧。”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星隐眼神一冷,出拳! “呃啊…” “是恶灵。”王洛杰脚步不停淡然道。 “我只会让你比他更痛苦。”逍遥停下说道,“你确定不后悔?” “你以为呢?”王洛杰笑的云淡风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随便你。”逍遥无所谓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王洛杰嘴角微微翘起。 第五十四章:深藏不露·刮目相看 天未亮,李寒悄悄起床,生怕声音过大吵到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许艺菲。 只不过才两点而已,李寒径直穿过客厅,小声开门下楼。 这是大学城附近专门租给学生住的楼房,这个时间段四下无人,李寒低头快速穿过楼下花坛,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晨风冰冷,吹的他刘海飞扬,单薄的衬衣仅仅贴在身上。 像一个游走在黑夜的幽灵。 “你来了?”梦拓站在楼顶上,负手迎风而立。 “我来了。”李寒慢慢走进他三步之内站定说道。 “很好。”梦拓转身,仍是那么冷漠,“用你全力攻击我吧,可以用任何手段。我看看你的实力!” 李寒没有表情,头微低,刘海垂下彻底覆盖了黑色的眼。 两手闪电般摸出两柄毒牙,李寒碎步上前,侧身跳起,一刀护胸,一刀就去抹梦拓脖子。 梦拓下身不动,身子微微前倾,雷霆般一拳直接轰在李寒心口! “想法不错,可惜速度太慢!”梦拓揉了揉手腕,等李寒站起来后,暴起发难,左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伸到李寒身后,在他背上狠狠砸了一拳。 李寒痛的一声闷哼,身子前倒,一股剧痛突然就从小腹传来,李寒直接倒在地上。 “你这点实力还没有守护任何人的资格。”梦拓淡然道。 李寒爬起来,晃了晃脖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眼里全是疯狂:“有意思!我开始觉得有趣了!” 梦拓看着他,神色漠然。 八点左右,李寒推开门回来了,他脸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只是看不到任何伤痕,手里提着豆浆油条。 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推开龙观的房门准备去叫他起床吃饭,却发现屋里没有人。 李寒笑了笑,推开自己的房门。 许艺菲睡的还很熟,蛾眉微蹙,眼皮不时颤抖两下。 李寒推了她两下,许艺菲不满的换了个方向,咕哝两句又睡的深了。 李寒无语,轻轻坐到床边,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猛的跳起来,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该死的梦拓。”李寒咒骂一句,他知道自己除了脸上这块皮,就没有一块地方不痛的。 许艺菲被李寒吵醒了,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是谁,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笑了。 张开双手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李寒被她逗笑了,俯身把她抱起来,抱到客厅忍着疼说道:“快点吃早餐,今天可是第一天,有的是事情要忙哦。” 许艺菲打了个哈欠抱怨道:“把开学这两天混过去,我就休学了,哼哼!” 龙观开门回来了,手里也提着早餐。 “撞车了。”龙观苦笑,“得,我吃两份吧。对了,你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李寒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许艺菲,喂她喝了一口豆浆才说道,“才出去啊?没好久。” “才怪!”龙观翻了个白眼,“你开门声音那么大,把我都吵醒了,是不是两点多?” 李寒狠剜了他一眼:“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许艺菲一脸乖宝宝的表情,问李寒道:“你出去那么早干嘛啊?” “呃,你别听龙观瞎说。”李寒解释道,“我怎么可能那么早出去呢?” “我想也是。”许艺菲嘻嘻笑道,“你怎么可能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呢。” 李寒脸色有刹那间的灰败。 “好了。”李寒和龙观把许艺菲送到学校门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哦,昨天那个男生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知道啦。”许艺菲抱了李寒一下,“自己在家好好的哈。别忘了来接我。” “恩,一定。”李寒点头。 “其实,小菲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龙观等许艺菲走远后,才对李寒说道。 李寒愕然。 “早上起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她在压着嗓子哭…”龙观叹了一口气,“哭的撕心裂肺的。” 李寒低头沧桑道:“我没有办法。” “我理解你。”龙观坚定道,“可是她呢?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你让她怎么办?” “你又要劝我了?”李寒似笑非笑,“死心吧?不可能的。” 不等龙观反驳,李寒狠狠砸了他肩膀一下说道:“快点吧,那两个等着呢。” 李寒狠狠摔在地上,后脑重重撞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梦拓向后退了两步,轻轻拂了拂胸口的鞋印说道:“还不错。” 李寒捂着脑袋站起来,抓起衬衣穿上,盖住那些狰狞的旧疤和新添的淤痕说道:“我下午再来。” “儿女情长,没出息。”梦拓冷漠,嘴角却微笑。 发觉自己笑了之后,他又狠狠皱眉,不满的哼了一声。 李寒斜倚在那几根纯装饰作用的石柱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刘海完全挡完了他的眼,也盖住了他额头的淤伤。 许艺菲和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笑着出来了,她似乎到哪里都能很快的融入进去,看到李寒,她两手掐腰,神气的对那几个女生说道:“看到没,那就是我男朋友。” 李寒眉毛不悦的皱了一下,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或许他天生就该活在黑暗里吧。 他喜欢被人无视被人忽略被人遗忘,喜欢潜在黑暗里虎视眈眈,喜欢从角落里暴起一击致命。 许艺菲跑过来挽着李寒的胳膊笑道:“想我吗?” “想。”李寒发自内心的笑,眼里全是怜惜。 “我下午不上课哦,陪我逛街吧。我还从没逛过这里的小店呢。”许艺菲一脸希冀的看着李寒。 李寒脸上笑容一僵,心底苦涩,嘴上却不动声色道:“好,我下午陪你。” 许艺菲侧头看他,突然红了眼睛:“李寒,你不用那么宠我的。我知道你下午还要去和那个叫梦拓的混蛋打架,我只是心疼你,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眼泪后笑道:“下午我陪你吧,好不好?” 李寒心中百感交集。 龙观中午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喘息。 “怎么了?被人揍了啊?”许艺菲打趣道。 “没事儿。”龙观气喘吁吁,“去练习跑步了。顶着太阳跑了一上午差点虚脱了。” “看你就是吃饱了撑得。”许艺菲哼哼两声,“下午我去给李寒加油,你去不去。” “加油?加什么油?”龙观暧昧的看他们两个,“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艺菲羞的脸通红,“下午李寒和梦拓打架,我去加油。” “我去。”龙观吃惊,“你去看李寒挨揍?” “什么叫挨揍?”李寒不爽的问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龙观对李寒视若无睹,“小菲,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啊?”许艺菲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怕你会哭。”这话是龙观看着李寒说的。 “不会的。”许艺菲出人意料的攥紧了拳头,“我绝对不会的。” 龙观看李寒,李寒的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你来了?”梦拓穿着坎肩,露出黑黝黝,像生铁般的皮肤。 “我来了。”李寒把门关上,边走边脱掉衬衣,那各式伤疤马上全部露了出来,在那之上还有各种青紫淤痕。 “今天下午只到五点,晚上我要去陪小菲逛街。”李寒开始解沙袋。 “可以。”梦拓转过身子,一下子看到李寒身后,正对自己吹眉瞪眼的许艺菲,不禁愣了。 “看什么看。”似乎知道梦拓对自己不够成威胁,许艺菲一下子翘起了尾巴。 梦拓苦笑,当真不敢再看,只是一脸幽怨的瞪着李寒。 真是幽怨,李寒还是第一次看到梦拓除了冷漠和冷笑之外的其他表情,也傻眼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瞪你的。 ‘咔’的一声脆响,李寒和梦拓同时寻声看去,却是许艺菲穷极无聊之下,无意间摔碎了梦拓的一个装饰用的瓷碗,梦拓脸都绿了,几乎是一秒钟就冲到许艺菲身前,李寒大骇,马上把许艺菲拉到身后。 梦拓颤抖着手指着许艺菲,气的身子都哆嗦了起来:“这是…这是老爷子他老人家给我的,你不是不知道,前清宫廷里的,御碗!” 许艺菲躲在李寒身后,吐了吐舌头说道:“姑奶奶就把它摔了,你能怎么办吧?” 梦拓气的咬牙切齿直跺脚,李寒感到事情有点不妙了。 果然,梦拓迅捷的抓住李寒,五指几乎要剜进李寒的肉,五道血痕马上显了出来! 狂暴的拳头劈头盖脸的轮番落下,李寒一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梦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李寒扔到地上说道:“好吧。热身完了,小子我们正经打一场吧。” 李寒连生气都觉得疼,他扶着一边的架子站起来,头深深垂着,突然一个趔趄又要摔倒,身子踉跄间,毒牙的晦涩光芒贴着梦拓的脖子划过。 “你死了!”李寒站直,目无表情,“骄兵必败!” 梦拓愣住,突然大笑道:“有意思,李寒我终于开始正视你了。真的不错。” “可是…”梦拓开始泼冷水,“你有想过,如果不是我,你还能忍到现在吗?或者说,你能活到现在吗?” 李寒不说话。 “不管怎样,你总算有点意思。”梦拓微笑,“现在我会正式开始磨砺你,是龙是虫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寒不说话,眼睛盯着梦拓。 “怎么样?”布衣站在龙观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他。 “还好。”龙观扯住布衣伸出的手,站起来笑道,“应该还可以加大力度!” “欲速则不达。”布衣摇头,“你的心情我理解,只是我只能先让你适应一下,不然对你以后没好处。” “我知道。”龙观跳了两下说道,“骨头都酸了。” “我觉得你飞刀玩的不错,要不要和我比划比划?”布衣挑衅道。 “来啊。”龙观来了兴趣。 布衣随意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子,指指不远处的路灯说道:“就这个吧。” “这个?”龙观惊讶,“太没难度吧。” 布衣摇头说道:“看到路灯外边乱飞的蛾子了吗?有没有把握?” 龙观咋舌。 “让你先吧。”布衣做了个请的姿势,“别打坏了路灯哦。” 龙观想了想,把龙刃收了起来,捡起一颗石子,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石子打在路灯罩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布衣一脸坏笑道:“童心未泯啊,还打路灯玩。” 他也不看路灯,手腕一抖,空气都‘呼’的一响。 龙观吃惊的瞪大眼。 布衣嘴角半勾,双手齐抖,本是不同角度的石子居然在空中走成了一条直线。三颗石子唰的击飞了三只飞蛾。 布衣潇洒的拍拍龙观的肩膀笑道:“如果有机会,在教你这个,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 龙观还沉浸在震撼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五十五章:冤家路窄·飞来横祸 李寒穿着一件深紫色的衬衣,深紫色像凝固干涸的血。 这是许艺菲三令五申强调下,李寒才极不情愿换上的。 许艺菲满是嫌弃的表情抱怨道:“你怎么不看看衣柜里面,全是黑色的衣服,本来挺帅气的,非把自己搞得死气沉沉的。” 不过他还算是幸运的,龙观居然穿的是大红色,李寒都不敢回头去看龙观那怒气冲冲的脸,生怕自己笑出来。 李寒和许艺菲走在前面,龙观本想去找布衣也被李寒硬生生拽了出来,理由就是堂而皇之的怕兄弟关系褪色。 龙观还能说什么呢? 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让他十分怀疑自己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寒右手任许艺菲挽着,左手在身后对龙观偷偷做了个手势。 龙观一愣,继而摇头苦笑:“你啊你。还是改不了这性子啊。” “嗯?”许艺菲怀疑的回头看龙观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龙观赶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许艺菲将信将疑的看看李寒说道:“瞒着我做什么坏事吧。” “没有啊,”李寒一脸真诚,“我怎么可能瞒你?” 布衣找到梦拓的时候他正颤抖着双手把碎成一地的瓷器仔细收拾起来,脸上全是心痛的表情。 布衣站在他身边说道:“怎么搞的,这个碗可是你的心头肉,上哪都带着的,怎么成这样了。” “哼。” 梦拓一声冷哼,他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布衣还在这无异于煽风点火,给他火上浇油。 “我知道了,肯定是丫头干的吧。”布衣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啧啧啧,从小到大丫头摔碎你多少东西了。” 梦拓狠狠瞪了他一眼,气的嘴唇都发抖了。 “哎,有火别冲我来啊。”布衣赶忙摆手,“还不是你惯的她,啧啧啧,比阁主都疼她,阁主就算对外宣称她是你女儿估计都没人怀疑。” “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梦拓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不咸不淡。 “当然不是。”布衣双手环抱,看着梦拓收拾好了一切才缓缓说道,“司戊大人传来消息,说郭临的尸检报告流出来了。” “哦?”梦拓果然来了兴致连声道,“如何?这么长时间才流出来,想必没那么简单吧。” “你不是很了解李寒吗?不然你猜猜?”布衣吊足了梦拓的胃口。 “快说。”梦拓眼神一凶,“李寒几斤几两你不是不清楚,我虽然觉得他不错,也只是止于人品。他那点底子连花拳绣腿三脚猫都叫不上,遇到郭临这样的人,一个李寒,就是百个李寒都不够看的。” “是吗?”布衣不以为然,“可郭临的尸检可是说明了,他是正面受创,致命伤在左肋一击致命刺中心脏,然后颈部动脉被补了一刀。” 梦拓问道:“致命伤是什么造成的。” “果然还是被你察觉了。”布衣耸肩,“是锥。” “锥?”梦拓看着布衣说道,“假如我是郭临,你是李寒,我就这样站在这儿,你有什么办法能从我肋下刺中我的心脏?我和郭临交过手,他一身外家功夫出神入化不能说刀枪不入也绝对算得上滴水不漏,你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布衣老实的答道,“不只是我们,似乎连有凤来仪那边也没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郭临甚至连出手的迹象都没有。” 梦拓沉思半天,突然扬眉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李寒孤独的站在前面,头深深埋着,态度及尽谦卑,语气也十分谄媚说道:“上次的事是我朋友不好,您大人大量,还请多多包涵。” 他站的位置刚好堵住了龙观,否则以龙观的暴脾气早就炸了出来。 他面前的人高傲的仰着头,视线却没停在李寒身上,反而一直盯着许艺菲和颜悦色道:“学妹我们还真是有缘呢,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李寒他们三人从商城出来不到五十米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乌泱泱一群人堵在了死胡同里,而领头这位,竟然还是上次遇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学长。 真是三大桶的狗血迎头浇在了李寒头顶。 李寒头深深低着,没人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 许艺菲在看李寒,李寒的背影这瞬间孤寂的让她的心针扎一样的疼,她所有的灵魂身体都全部给了他。 许艺菲所有的眼神都落在了李寒面前这人眼里,他脸上厉色一闪而过,一巴掌正正拍在李寒头上。 “额啊啊啊…”李寒已经压不住龙观了,他一下子窜了出来,迎面一拳就把那人砸飞了出去,他的眼睛赤红,嘴巴已经合不拢,涎水顺着嘴角滴下来像是要择人而噬。 “妈的!”这人爬起来恼羞成怒嘶吼道,“给我上,宰了这两个人,一人五十万!出事我兜着,进去了养你全家!” 一群早有预谋的打手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砍刀呼和着一拥而上,龙观反而笑了,兴奋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从腰间拔出龙刃,一夫当关的迎了上去。 … 李寒后背被一刀撕裂,他本不善于街头斗殴,更何况敌众我寡,他已经知道事情不可能息事宁人,他只想尽最大可能保护许艺菲。 所以当他看到一个人从他身边掠过直奔许艺菲而去的时候他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子已经扑了出去,然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痛。 是死了吗? 他早该死了的吧… 四年前要是死了,就不会连累和尚他们,也不会遇到许艺菲,她也就不用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他李寒有何德何能让这些人物陪他堕入地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啊。 龙观眼睁睁的看着李寒倒下,那一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他的头皮一下子炸开,额头手臂的青筋暴起,脸颊胳膊的肌肉痉挛,他反手用手心握住了砍过来的一刀,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手上传出来,他一把夺过刀,最后的一丝人性也如风中残烛,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死! 他回过头,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要保护好许艺菲,然后一幕颠覆他整个世界观的画面让他一下子犹如五雷轰顶一样呆立。甚至连背后要命的砍刀都忘记躲避。 一把砍刀飞过来擦着龙观的肩膀飞过去打偏了要命的一刀,青雀莲步轻移,辗转腾挪间一个又一个打手被她放倒,倒下的每个人都没有外伤,但一个个都捂着手臂胸口惨叫。 她神色冷峻,出手果断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手腕翻飞间总有一人关节脱臼或者肋骨骨折。 只几分钟,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们全部倒在地上惨叫着,青雀走到龙观前面,眼神里全没有平日里的活泼烂漫,杀气四溢的看着这场战斗的始作俑者。 那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青雀还是没回头,龙观咽了口口水,连李寒都忘了关心,他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久久不能平静。 他一直不知道青雀的身份,所以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龙观哥哥,答应我别告诉他好吗?”青雀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带着忐忑不安,“我不是故意想骗你们的,我绝对绝对没有骗他…” 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好像受到惊吓的是她一样,她害怕极了,生怕龙观把刚才的事告诉李寒会让李寒产生隔阂。 龙观咧嘴,然而却是苦笑说道:“我知道了,我就说是梦拓布衣关键时刻赶到了。” 她在哪? 这是哪里,她在哪?为什么四周这么暗?发生了什么?脸上好痒,什么感觉?是阎王殿吗? 只要他们没事就好,对不起我先走了,我啊…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啊! 李寒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哭的眼睛都肿了的许艺菲。 “呜哇!你终于醒了!”许艺菲嗓子都哑了。 李寒微微偏过头,龙观躺在另一张床上,包的像粽子,看到李寒看过来龙观不自然的把头转向一边。 李寒不禁莞尔。 梦拓和布衣脸色都不好看,梦拓看李寒的目光居然有几分同情。 “怎么了?”李寒虚弱的笑笑,“你最近挺善变呢,居然还会有同情。” 梦拓敷衍的笑笑说道:“没什么,你好好养伤吧。” 许艺菲扑到李寒身上雀跃道:“亲爱的,你太帅了。” “咳咳!”龙观,梦拓,布衣都禁不住咳嗽了两声,许艺菲也不好意思了,不敢去看李寒的眼睛。 李寒也被这暧昧的称呼惊到了,捏捏许艺菲的脸颊笑道:“怎么啦?怎么突然这么称呼我啦?” 许艺菲抬起头,认真的问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会不会娶我。” 李寒逗她开玩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啊?” “恩,本姑娘当然愿意了。那我们拉钩,你可不能反悔哦!”她果然伸出小手指,弯着对着李寒。 “小菲!”梦拓欲言又止,虽然他很欣赏李寒不假,但是李寒做许艺菲的夫君,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寒看他们一个个脸色古怪不禁奇道:“你们怎么了?都这么奇怪?” 龙观把脸别向一边,不说话。 许艺菲回头忍着眼泪对梦拓说道:“叔叔,李寒不会嫌弃我的。” 梦拓不忍,布衣也转过了头。 李寒想起自己晕倒前最后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紧紧抱着许艺菲,不忘和她拉钩承诺道:“小菲,不管你怎么了,我都会永远守护你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娶你的。” 许艺菲泣不成声,靠在李寒肩膀上痛哭。 李寒把她板正,替她擦干眼泪笑道:“好了啦,眼睛都肿了,还哭啊?不管你怎么了,我都会陪你的,知道吗?别瞎想,好吗?” 许艺菲哽咽着点头。 李寒微笑说道:“这才对嘛。” 他觉得脸上麻痒的感觉越来越重,伸手要去挠,被许艺菲抓住双手说道:“医生说。你倒下的时候脸碰到地上了,地上的脏水里有细菌,所以你的脸很痒,千万不能碰哦!” 李寒笑道:“不会毁容吧。” “不会啦。”许艺菲笑道,“只是红的像猪头。” “啊?”李寒无语了。 “李寒。”许艺菲突然郑重道,“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难看很难看,难看到所有人见到我都害怕的地步,你还会要我吗?” “当然会。”李寒斩钉截铁道。 “我是说真的哦。”许艺菲认真的看着李寒,“你要和我说实话,不要骗我哦!” 李寒捧着许艺菲的脸认真道:“只要你是你,哪怕你现在变成一个白发苍苍地老太婆,我还是会一样的爱你!” “恩,我相信你。”许艺菲抱紧李寒抽泣道,“我也是!” 护士推着药物进来换药了,年轻的护士小姐对李寒说道:“好点了吗?脸上还痒吗?” 李寒微笑道:“好像还有点痒,不过,过两天就应该消了吧。” “消?”护士小姐心直口快,“疤才结痂呢,起码半个月才褪,至于疤痕,恐怕要跟你一辈子了。” 李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许艺菲惊恐地嘶喊道:“不。” 李寒看龙观,龙观不忍的叹气。 梦拓,布衣都沉默。 第五十六章:乳臭未干·呼之欲出 李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那张脸,刘海盖住了大半脸颊,眼眸冷漠,深邃。 只是一道可怖的伤疤从眉心斜划到右脸腮,堪堪避过右眼和嘴唇。另一道从左耳根狠狠撕开整张脸颊,直到右耳根,最深处已经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狰狞,又残忍! 是的,狰狞!李寒都被现在的自己吓了一跳,伤口还在结痂中,那些血液凝固后的灰褐色的斑块看起来格外恶心。 李寒慢慢摸索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绝望的死气沉沉。 “那一刀是砍向小菲的…当时,我离得太远了…对不起…”龙观喃喃道。 李寒闭着眼睛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说这些了。” “你要振作。”龙观大声道,“为了小菲,为了血月。” “我会的。”李寒笑笑,“只是我配不上小菲了…” “李寒!” “我…做不到了。” “小菲会死的。” “她不会,她很坚强的。” “那你呢?” “我不想害了她!” “懦夫!” “你说是就是吧。”李寒疯狂的甩了甩刘海,试图遮住那恐怖的疤。 “你真的有为她考虑吗?”龙观狰狞,“你只不过是怕自己受伤罢了,为了保护你自己,你不惜伤害小菲吗?李寒,你真自私。” “自私?”李寒古怪的笑,“你去问下,可有人说过我李寒自私?我待你们呢?我不想耽误了她,她是个好姑娘,是我不配。”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龙观大声道,“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别人!你只是个没用的胆小鬼!李寒你真让我失望!” “失望吗?”李寒平淡道,“失望就失望吧!我已经绝望了!我还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李寒,还能怎么办?” 龙观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扯起来骂道:“你做出这幅要死不活地样子给谁看?啊?你在这里像条癞皮狗一样的,有用吗?小菲都不在意,你管那么多干吗?” “她不在意!”李寒睁开眼怒吼,“我不能不替她考虑,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有人在她背后戳她脊梁骨,我不想她被别人瞧不起。” “你只是怕自己被人瞧不起!你从来没为她想过!”龙观死死扯着李寒,“我问你,那次你假死,小菲是不是差点自杀了!” 李寒点头惨笑道:“可是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谁不是在乎的一张脸?世上那么多人,你让她怎么面对流言蜚语?” “只有你才会这么想!”龙观狠狠给了李寒一巴掌,李寒被打的偏过头去,半边脸登时显出五道血痕。 “谁敢胡言,我就杀了他!” “你杀的了天下所有人吗?”李寒虚脱的倒地,“没用的,我已经这样了,我根本没资格和她在一起。” “李寒我告诉你!”龙观对李寒大打出手,“你没资格去决定你和小菲的未来,我们都是把她当你的另一半看待,如果你胆敢和她说分手。那我们的兄弟也就做到头了。” 李寒呢喃道:“我会让她说出来的!” “李寒?”许艺菲小心翼翼的推门探了个头进来,看到龙观在那里对李寒拳脚相加,尖叫着扑到李寒身上,对龙观疯狂喊道:“你疯了吗?谁让你欺负李寒的。你离他远点!” 龙观大口喘气,赤红着眼眸说道:“小菲你让开,我要把这个混蛋打醒!” “我不许你碰他!”许艺菲紧紧抱着李寒,“你走!快点走!” 她用手轻轻拂去李寒脸上的灰尘,心疼道:“李寒,还疼吗?” 李寒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许艺菲手一抖嗫嚅道:“我,我来看看你。” “滚!”李寒眼眸赤红。 许艺菲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身子哆嗦不可思议道:“李寒,你…你怎么了?” “我叫你滚啊!”李寒暴怒,“你把我害成这样,还不够吗?滚!” 许艺菲吓傻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李寒猛的站起来,一下子把她带倒了,许艺菲揉着手腕一下子哭了出来:“你把我弄疼了。” 李寒动作一顿,更加粗暴的把她推出去骂道:“你这个扫把星,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滚远点好吗?我不想在看到你!” “可是你说过,你要娶我的啊!”许艺菲哭道,李寒你别开玩笑了好吗?我怕…” 李寒死死的把门扣上,像隔绝了一个世界。 “龙观,答应我照顾好她!”李寒像个鬼魂一样喃喃。 “不用说,我也知道!” “我要你去追她,让她忘了我。”李寒平静道。 “你疯了?”龙观扯住李寒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 李寒绝望的看他,眼里没有半点光彩:“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我自己都不敢出去见人了,你让她怎么办?” “你去问问小菲,她会在乎这些吗?”龙观狠狠给了李寒一下暴躁道,“你就是个混帐王八蛋!小菲都不在乎,你就这么在意这张皮吗?要不要我把自己也破了陪你?操!” “她不在乎,可我不能害了她。”李寒也怒了,“我就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不是一两天几个月的问题!是一辈子!一辈子!你愿意守着这张脸过一辈子吗?” “借口!”龙观冷笑,“你一直都是个胆小鬼,你只是怕小菲到时候抛弃你罢了!你扪心自问,小菲是那样的人吗?她在医院的所作所为,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不能那么自私!”李寒无力的笑笑,“我不能给她幸福!” “你能给她的,其他人都给不了!”龙观死死拽着他,“你知道小菲是谁吗?她是…” 梦拓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径直走近李寒,一拳狠狠砸在李寒左脸颊:“这一拳是为那个傻丫头打的!懦夫!” 许艺菲哭着护在李寒身前声嘶力竭道:“你离他远点,我不许你伤害他!” 李寒狠狠推开她,站起来冷冷看了梦拓一眼说道:“我在老地方等你!” 龙观过去扶起许艺菲说道:“他是故意的,他怕。” 许艺菲鼻涕眼泪哭花了脸,语无伦次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哇…可是…可是…” 梦拓心疼的看着她,眼睛里快要冒出火了恨恨道:“丫头,你这是何苦,李寒小子的德行你不是不清楚,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许艺菲肿着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说道:“不,他不会的…” 梦拓咬着后槽牙,狠狠跺了跺脚,叹息一声,又看了看泣不成声的许艺菲说道:“罢了,我去求医神他老人家,只要他肯帮忙肯定就没问题了。” 许艺菲一下子扑过来扑到梦拓怀里语气哆嗦道:“叔叔你快去,我求求你了,要是他不答应你就去求我爸爸吧,你告诉他们只要医神答应了,我可以马上去凌烟阁。” 梦拓心疼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龙观犹豫的走过来,拍了拍许艺菲的肩膀说道:“那个叫医神的真的有办法能让李寒不留一点疤痕吗?” 许艺菲点头如捣蒜,语气哽咽的说不出话。 龙观感觉嘴巴有点干,梦拓已经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李寒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肯定觉得你是在哄骗他。” 许艺菲不解的看着他。 李寒疯狂的对着墙壁发泄着怒火,脸上的伤口又崩裂了。 梦拓那一拳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李寒摸着脸上的伤疤缓缓坐倒,拿出手机拨通王洛杰的电话。 “喂,哥,是我。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王洛杰用肩膀和脑袋夹着电话,两手正在换腿上的纱布,他的双腿淤青一片,淤血起码有半寸厚。 “我们也还不错。”李寒摸了摸脸上的疤,“确实提升了不少呢。恶灵呢?” “他?”王洛杰看了看正在那边给自己手臂上药的恶灵,恶灵摇了摇头,王洛杰说道,“也还不错,星隐那家伙和他挺对脾气的。” “嗯,那就这样吧。”李寒淡淡道,“一起加油。” “加油。”王洛杰咬牙*一声,恶灵赶忙拿药膏为他敷上,王洛杰觉得好受些了,额头泌出豆大的汗珠,他轻松道,“小菲呢?难得不见她在你身边啊?” 李寒闭着眼睛,嘴角苦涩,语气却轻松道:“她,她肯定在上课啊?跟你说,她在学校可有不少人追求呢!” “那你可给我注意了!”王洛杰抱着膝盖咬牙,“要是把小菲把弄丢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李寒笑道:“知道啦,我怎么舍得把她丢了。好了梦拓要来了,我要继续了!” “嗯!照顾好自己!” “怎么那么矫情。”李寒嘲笑。 李寒挂掉电话,站起来深吐了一口气,眼里不再有哀凄。 有人进来了,李寒头也不回道:“来打一架吧,我今天应该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没人回答他。 李寒回头,龙观向一边让了让,许艺菲肿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寒。 她的脸上,横竖两条恐怖的划痕。 李寒呆住了。 “是谁?”李寒平静道。 他的声音空洞冷寂,盖不住那滔天怒火和如实质的杀气。 “是我自己。”许艺菲看着李寒,“这样子你就不会不要我了是吧。” 她跑着过来,不小心绊倒,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李寒心如刀绞,把她狠狠抱住心痛道:“你怎么那么傻?” “我怕,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啊!”许艺菲死死缠着李寒的脖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李寒我知道我有的时候很幼稚,很傻,可是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好吗?我真的好怕!” 李寒把她搂的更紧了,许艺菲身子还在哆嗦,她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死不放开,李寒后背都感到一阵刺痛!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了,半步也不离开,好吗?”李寒摸着许艺菲的头发,柔声道。 许艺菲瞪着一双被泪水泡肿了的眼睛,抬头看李寒哭道:“你别骗我好吗?” “我不骗你!”李寒看着她的伤口,伤口参差不齐,是玻璃的锐角划破的,李寒轻轻拂过,生怕碰疼了她,“疼吗?” “疼!”许艺菲努力瞪大眼睛,泪水泡的她眼球全是血丝! “疼还忍心下手吗?”李寒抱着她。 “我更怕你会离开我。”许艺菲天真的说道。 “你真的很傻啊!”李寒轻拍她的背,“你是个笨蛋。” 许艺菲看着李寒认真的问他:“我变丑了,你还会要我吗?” “会!”李寒斩钉截铁! “真的吗?”许艺菲又开始害怕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李寒轻轻吻了她一下说道:“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 “嗯。”许艺菲乖巧的点头,不时抽泣。 龙观看着两个人,眼里全是无奈,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第五十七章:后患无穷·仗势欺人 王洛杰懊恼的颓然坐倒,甩了甩头发苦笑道:“还是弱啊。” 逍遥飘然而立笑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你腿上的伤对你的影响太大了。” 王洛杰笑笑说道:“我也知道,可我没办法啊。它要闹意见,我也管不了。” “你该歇两天了,不然你的腿会废掉的。” “没事。”王洛杰轻轻敲了敲红肿的腿部肌肉,“它还没到极限。” “你别那么拼,时间来得及的。”逍遥劝说道。 “我多一分实力,大家就少一分危险吧。”王洛杰站起来跳了两下,“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回去。” “看你自己。”逍遥拍拍手,“我先走了,别太要命。过了限度就不好了!” “还有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早点回去。”逍遥补充道。 “我知道。”王洛杰缓缓屈腿,开始舒缓腿部肌肉的酸痛感。 恶灵从另一边过来,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在等一会儿吧!”王洛杰扭了扭脖子,“还可以在坚持一会儿!” “别练了。”恶灵拦住王洛杰,“咱俩聊聊。” “怎么了?”王洛杰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 “李寒…”恶灵看看王洛杰,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毁容了。” “毁容?”王洛杰没反应过来,“什么毁容?” “他被人在脸上砍了两刀,万幸没伤到眼睛,只是脸毁了。”恶灵闷闷道。 “是谁干的?”王洛杰怒了,“龙观干什么的?梦拓他们呢?” 恶灵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事情好像很复杂,龙观电话里说的我没太懂,好像是因为小菲什么的。” 王洛杰苦笑,如果扯到许艺菲那就不奇怪了,李寒那个脾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追问恶灵:“你是说李寒毁容了。那他和小菲…” “你总算想到了,”恶灵叹气,“李寒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他和小菲真的分了?”王洛杰狐疑道。 “没有。”恶灵摇头,“你知道小菲怎么办的吗?” “小菲?”王洛杰想了想,一拍脑袋,“她该不会…” “什么?”恶灵似笑非笑。 “她不会傻到毁容吧。”王洛杰表情古怪。 “真让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恶灵感叹,“小菲用玻璃在自己脸上划了两道,梦拓连吃了李寒的心都有了!” “这两个人啊!”王洛杰摇头,“李寒真够混蛋的,那他们现在怎么办?” “梦拓好像带他们去找什么人了。”恶灵淡淡道,“现在就龙观和布衣在那儿。” 王洛杰一惊:“还有这种逆天的技术能让李寒复原?” 他情不自禁的摸了下下巴:“易水和和尚不知道这事吧?” “龙观是想告诉他们的,被我挡下了,反正没出什么事,就别分他们的心了。” “嗯。那天李寒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有事发生了,这小子没有状况是不会想到我的。” “得了别废话了,回去吧。” 恶灵慢慢搀扶着王洛杰往家走,训练的时候还好些。一停下来,王洛杰就觉得两条腿不是他的一样,那种钻心的疼让他恨不得剁了两条不听话的腿。 “都说了你该控制点,上次已经骨裂了,你难道真要等它断成两截才罢休?”恶灵一边扶着王洛杰,一边抱怨。 “没事。”王洛杰忍痛,“以战养战嘛,总要好的。对了,明天你要回组织一趟,不能让那些家伙起疑心。说起来,自从和血刃闹翻了后我们就没回去过,这段时间阑若来的特别勤,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知道。”恶灵点头,“老爷子毕竟是外人,吾主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心思,但我们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光了,他自然要怀疑,我会去让他们消除疑心的。” “嗯。就交给你了。”王洛杰叹气,“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别接任务了,我不想让我们的罪更深。” 恶灵沉默点头。 “还有,离那个阑若远点,我对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王洛杰笑笑,“但愿是我想太多。” “我懂。”恶灵点头。 王洛杰推开恶灵:“行了我可以自己走了,不能形成依赖。” “得了吧你。”恶灵失笑,“看你现在这德行。” 两个人说说笑笑缓解压力,没注意迎面走来四五个人。 王洛杰突然笑了对恶灵说道:“你知道这世上哪种人最悲哀吗?” 恶灵故作不知的问道:“什么人?” “就是注定是配角的命,却还想演主角的戏。”王洛杰讥讽道。 “不自量力吗?”恶灵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不是不自量力。”王洛杰摇头,“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呢?陆仁?” 陆仁冷笑道:“没错,这种人倒真是哪里都有呢!是吧,王洛杰?” 王洛杰嘴角噙着不屑平淡道:“你这个小配角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陆仁晃了晃脖子,“教训教训你,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让我认清自己?”王洛杰笑了,“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让你狂!”陆仁瞬间狰狞,加速跑快步来到王洛杰身边,拳头就砸了下来。 恶灵上前一步,硬挨了他一拳笑道:“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 他眼睛瞬间暴睁狞笑道:“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恶灵左手灵蛇般缠到陆仁背后,顺着他关节轻轻一扭。 “啊!”陆仁捂着肩膀惨叫。 恶灵反手一肘砍在陆仁脖子上。 陆仁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恶灵揉了揉手腕,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几人:“一起上?” 那几个人看了看,面露狰狞,居然掏出了身上带着的匕首。 “这么无耻?”王洛杰上前两步,和恶灵并肩站定。 “上,只要不杀人,废了他们没关系!”陆仁倒在地上发号施令。 恶灵毫不客气的在他脸上踢了一脚:“闭嘴!” “恶灵,瞅准机会逃吧。去找逍遥他们帮忙!”王洛杰慢慢往前。 “你逃吧。”恶灵笑笑,“我比你逃的快,我可是经常逃跑的。” 还没等二人再商量,那几个人就被一群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人按倒一顿暴揍。 王洛杰和恶灵面面相觑。 “唉,几天不见,你们越来越弱了。”阑若穿着雪白的宫裙,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王洛杰无话可说,和恶灵相视苦笑,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阑若追上来,“我救了你们啊!” “什么?”王洛杰吃惊,“你救了我们?什么时候?” “刚才啊?”阑若指了指还在*的几人,“我从他们手里把你们两个救了!” “哦。”王洛杰点点头,“我知道了。” 阑若拦在他身前坏笑道:“你承认了?” “承认啊。”王洛杰点头,“为什么不承认?你救了我们,我知道啊!” “那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阑若伸出小手摊在王洛杰身前。 恶灵一拍脑袋做作道:“完了,羊入虎口了。” 王洛杰瞪了他一眼,对阑若说道:“你说什么?” 阑若阴险道:“装傻?信不信我在让人收拾你们一顿?” “你有病吧。”王洛杰上下打量她,“恶灵,身上有零钱吗?拿点给这位姑娘买药。” “牙尖嘴利。”阑若冷笑,刚想教训王洛杰一下,却看到王洛杰眼神一变,猛的扑过来。 “你敢!” 阑若一声尖叫。 王洛杰侧身把阑若撞开,自己也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小子,反应倒挺灵敏嘛!”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阑若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穿着灰色的中山装,留着过时的中分头,戴着黑框眼镜。整个就像是旧社会的知识分子穿越过来的一样。 他双手互握在身前,动作有点像迎宾的小厮,微微躬着腰,似乎被重担压的再也直不起来,只是黑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不时发出慑人的精光。 恶灵把王洛杰扶起来,小心翼翼的退了两步,谨慎的看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 陆仁他们一个个忙不迭的爬起来,恭敬的站到那个年轻人身后,再不敢有半点张狂的举动。 那个年轻人看了看龇牙咧嘴的陆仁突然笑道:“不愧是星隐的徒弟啊!星隐的这招学的像模像样的!是你们两个谁干的?” “是我。”不等恶灵说话,王洛杰已经抢先开口道。 “不是你。”年轻人摇头,“你不对星隐的脾气,他不会搭理你的。” “你是木直?”王洛杰不理会他的判断,道出自己心中的判断。 “我是。”木直扶了扶眼镜,目光不经意的在王洛杰左手断指处扫过。 “你要教训我们?”王洛杰冷笑。 木直摇头,慢条斯理道:“陆仁他们技不如人,自取其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来不是因为你们。” “不是为了我们?”王洛杰想了想,眼光一下子看向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阑若。 “聪明。”木直笑了,“老爷子要我们给组织制造点麻烦,好掩护你们的身份。” “你要杀她?”王洛杰心里吃惊,嘴上却不动声色。 一边走来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轻轻在木直耳边低语了几句,眼光不时瞟过阑若,毫不掩饰那*裸的杀机。 木直点了点头,那个中年人恭敬的一鞠躬,然后又走开了。 “她的手下已经都解决了。”木直轻松道,“就剩她了,你们两个谁出手杀了她吧。” “为什么是她?”王洛杰看了看面色变得苍白的阑若,平静的问道。 “不为什么,因为碰巧遇上了。”木直微笑,“你们舍不得下手吗?” 王洛杰摇头说道:“我从不滥杀无辜。” “那好。”木直脸上的微笑变得神秘莫测,“陆仁你们去杀了她。” 陆仁点头,和身后几个人慢慢靠上。 “等下!”王洛杰护到阑若身前,“既然不是非杀她不可,为什么你还要杀她?” “现在她非死不可!”木直笑的更灿烂了,“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王洛杰舔舔嘴唇:“你不能杀她。” “为什么?”木直玩味道。 “她是来找我们的,你杀了她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木直笑容开始变凉,“这是老爷子的要求!” “你给我们带来麻烦会影响我们的实力提升,到时候对老爷子的计划恐怕不太好吧!”王洛杰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 “用你们吸引组织的目光,让其他人更安全,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木直慢慢上前,“你动手还是我亲自出手?” “你威胁我?”王洛杰不自在的说道。 “威胁?”木直笑了,“你还不配用这个词!让或者死!” 恶灵站到王洛杰身边平淡道:“你要以大欺小?” “以大欺小?”木直不屑,“那只是弱者的抱怨罢了!三个数,让或者死!” “三。” “二。” “木直你真的要以大欺小吗?”逍遥的声音懒散,白衣像幽灵。 木直回头,星隐站在那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目光涣散,似乎找不到焦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但木直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忌惮。 “我只是完成老爷子交待的任务!”木直微笑道,“你们二人,有意见吗?” “你觉得呢?”逍遥走路都给人一种乘风而去的错觉。 “如果没意见我就杀了她!”木直指了指一直沉默的阑若。 “如果我不同意呢?”逍遥微笑,走到王洛杰身边。 “你凭什么不同意?”木直冷笑,“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没说非要杀她不可吧,组织那么多小角色你干嘛非要欺负一个女孩子呢?”逍遥看着木直的眼睛。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木直阴森道,“她要是说出去的话…” “她不会说出去。”逍遥微笑,“我保证!” “你用什么保证?”木直眼里冒出光芒。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逍遥还是那副样子,“可惜你打错算盘了,我用星隐保证。” 星隐一言不发的站到木直身后,还是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哼,你们麒麟阁的人好大的派头!”木直嘴上不饶人,心底已经怯了,尤其是星隐突然视线转向他,眼神愈加空洞。 “那你是想领教下咯?”逍遥微然一笑,拂袖止笑神色自若道,“神爵逍遥,元狩星隐,请赐教。” 木直看看星隐,喉结上下蠕动着,最终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带着陆仁几人离开了。 “用星隐吓唬人就是好用啊!”逍遥感叹。 王洛杰心底暗暗记住了麒麟阁这三个字。 第五十八章:紫月之谜·万劫不复 王洛杰给阑若倒了杯水,阑若眼神呆滞的接过。 恶灵打了个哈欠,对王洛杰说道:“熬不住了,我先去睡了。” 王洛杰点头。 恶灵看看阑若没说什么。 “说吧,你来找我们干什么?”王洛杰坐在阑若对面,轻轻扣了扣茶几。 阑若的目光被王洛杰的手指吸引,梦呓般说道:“那个人是谁?” 王洛杰摇摇头说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阑若机械的点头,果然不问了。 “你来找我们,到底干什么?”王洛杰又问了一遍。 “血月很久没接任务了。”阑若声音小的像蚊子,“吾主让你们出任务。” “吾主亲自下的命令?”王洛杰沉吟。 “瞎子和吾主提的,所以吾主让你们三天内必须出任务。”阑若老实的回答。 “瞎子。”王洛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 “你们真的要背叛组织?”阑若偷偷看了一眼王洛杰,小心的问道。 “你要我怎么办?”王洛杰直言不讳,“是不是该杀了你灭口?” 阑若害怕的打了个哆嗦,楚楚可怜的看着王洛杰:“我不会说出去的。” 王洛杰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拿他们的命换你的一句话。” 阑若哀求道:“求求你了,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真的我发誓!” 王洛杰眼睛炯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我…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关于组织的事,我可以帮你们打听组织的情报。”阑若急道。 王洛杰得逞的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血魔是你姐姐,如果组织完蛋了,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阑若口不择言:“姐姐加入组织也是有苦衷的,她早就看出来你们不对劲了,所以才让我总往你们这跑,她要是知道你们背后有这么强的势力肯定很高兴的。” 王洛杰脑海里显出第一次见到血魔时她那如花的脸上冷漠的神情,她那种漠视一切的态度至今回想起来都让王洛杰坐立不安。 这样一个人,绝对比毒蛇还要可怖。 “对不起我不信。”王洛杰缓缓摇头,“你姐姐实力太恐怖了,我不敢过分和她打交道。” 阑若怔住了。 王洛杰右手慢慢伸向腰间:“恶灵没说话,就是让我决定一切,我不能让他失望。” 阑若冷漠的看着王洛杰的动作,眼神冰冷道:“你觉得凭你现在这样子,能杀的了我?” 王洛杰微笑:“嗯,所以这算是你的一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阑若双手支在茶几上,离王洛杰不过半厘米的距离,笑颜如花,身子猛的向后退去。 王洛杰一把抓住她的手,速度快的骇人,右手的匕首已经搁在了阑若的脖子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站起来。 “怎么样?”王洛杰微笑。 阑若面无血色。 王洛杰收回匕首叹息道,“我需要文和武的详细资料和生活习惯。” 阑若不解。 王洛杰苦笑:“我相信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否则,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阑若是真的傻眼了。 “还不走吗?”王洛杰皱眉,“难道你真的要我杀你?” 阑若如梦初醒,深深看了一眼王洛杰,站起来向外走。 “明天恶灵会回去接任务。”王洛杰疲惫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恶灵站在门口,淡淡看看阑若,替她开门让她走了。 “我好累。”王洛杰揉着太阳穴,呢喃道。 “我去出任务吧。”恶灵古怪的笑笑,“总有人要牺牲。” “到时候再说吧。”王洛杰揉着脑袋,“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吾主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还没找到证据。” “你真相信她说的话了?”恶灵问道,“血魔那个人,我看一眼就会抖三抖。” “我当然不信。”王洛杰无奈的说道,“可是你不知道,她这性格特别像我和李寒的小妹,我实在不忍心对她下手。” “你还有妹妹?” “说来话长。”王洛杰避而不谈,“反正也没可能接触的,就不说了。” 他喟然一叹说道:“我之所以放她走,也是怕血魔秋后算账。刚才星隐好像还在楼下…” 恶灵怔住了,半天才说道:“你这招借刀杀人…好高。” 王洛杰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血水还是一层一层的渗了出来。 “你想把手也练残?”逍遥摇头,“你何必?” “心里烦躁。”王洛杰甩甩头发,“压力太大没地方发泄吧。” “我理解。”逍遥轻描淡写的挡住王洛杰的攻击,“他们所有人的压力都砸在你的身上,你感到压抑很正常,只是你这样是没用的。” “我知道。”王洛杰揉了揉手腕,“我有分寸。” “阑若说的你怎么看?”逍遥一记手刀砍在王洛杰脖子上,王洛杰痛的倒在地上。 王洛杰惨叫着爬起来哼哼道:“不知道,血魔给我的感觉,太难以琢磨了!” “血魔…”逍遥动作顿了一下,被王洛杰偷袭得手,“这个人我倒是有些耳闻,号称紫月血魔,是个不出世的武学奇才,就是性格实在乖僻,阁内前辈曾经招揽过她,被她拒绝了。” 逍遥笑笑又说道:“这个人,啧啧,我想想,可能是四五年前,她曾经和星隐大打出手过,星隐没讨到好处。” “她怎么会在吾主手下?”王洛杰两手支在膝盖上喘息,牵扯到手上的痛处疼的龇牙咧嘴。 “天知道。”逍遥耸耸肩膀,“就到这里吧,你歇歇下午在继续,” 王洛杰点头。 “王洛杰。”恶灵脸色不太好看,“我回来了。” “怎么了?”逍遥看他。 恶灵摇头,没什么表情:“吾主的态度有点暧昧,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关系。”逍遥想了想,“我去请示下老爷子,让他老人家想想办法。” 逍遥走了。 恶灵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走到再也看不到。 “怎么了?”王洛杰问他。 恶灵心不在焉道:“没什么。” 沉默。 半晌王洛杰暴力的扯碎手上的纱布,又胡乱缠上新的问道:“不顺利?” “岂止不顺利。”恶灵苦笑,“应该是吾主的示意,几乎所有人都对我冷眼相加。” “不止这些吧?”王洛杰眉捎抖了下,“你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其他没什么。”恶灵避重就轻,“我拿到任务了。” “是谁?”王洛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第一次庆幸我们和老爷子有交集,不然我们动了这个人,不出三天,绝对要死无葬身之地,连带家人都会被唾骂!”恶灵紧攥着拳头,“吾主这次绝对是故意的,要我们彻底洗不干净!” “到底是谁?”王洛杰疑惑。 “以你的身世应该对他了解比我多才对。”恶灵没直接回答王洛杰,一直拐弯抹角。 王洛杰若有所思,看着恶灵不说话。 “他早先也是老爷子那样的人。”恶灵看了下王洛杰的脸色,又咽了口唾沫说道。 他蹲下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个名字。 王洛杰眼睛直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向后爬了好远。 “吾主疯了,彻底疯了!”王洛杰害怕的身子直抖,“他要是敢动这个人,后果已经不能用不堪设想来形容了,天翻地覆,天崩地裂都是不足以说明啊!”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恶灵叹气,“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文武会全力以赴的无条件支持我们!” “一个月?一辈子都不能动他啊!”王洛杰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他疯狂的撕扯着头发,赤红的眼睛里全没有平日的精明,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嘴角淌着涎水,甚至连眼角都有眼泪被吓的流了出来,“吾主真是疯了吧。真碰了这位怕是当天组织就会被连根拔起吧!他干嘛要这么做?” “要么杀了他,要么我们死,没有第二条路!”恶灵冷静的可怕,站的笔挺的看着王洛杰。 “杀不杀都是死!”王洛杰绝望的闭上眼睛,嘴唇煞白,眼球疯狂转动着。 “如果不杀他,和我们有关的所有人都会死!”恶灵手都在发抖,“如果杀了他,起码现在没有诛连九族,只是我们会被唾弃!” “你在想什么?”王洛杰惊恐的看着他,“你疯了?你不可能成功的!” “总要尝试。”恶灵直视王洛杰,“或许打草惊蛇后,吾主就会改变主意了。” “所以呢?”王洛杰凝视他,“你要去趟雷?” “是我先去,如果不成,你必须跟着一起。”恶灵冷漠道,“一个人改变不了吾主的意志,那就两个人,再搭上他手上所有精髓!” 王洛杰瘦削的身子被秋风裹起,萧瑟又冷清。 良久以后。 “好!” “你去和逍遥他们两个说,不要露了口风,我们要尽快赶到那里去。”恶灵冷静的可怕。 “我知道。”王洛杰傻笑,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中间的秋阳失落道,“苍天有眼,怎么会照不到我们的绝望?” 恶灵扶住他轻轻道:“不怪我把你扯进来吧,我不想一个人去送死。” 王洛杰锤了他一下笑道:“开什么玩笑,同生共死嘛。我只是担心他们几个会恨我们。” “时间长了,就会想开的。”恶灵感慨,“这种好事可不能分给他们,这可是会闻名全世界的!” “哈哈!” 两个人慢慢走在余威犹存的秋阳下,心底一片冰凉。 “这个任务,不是瞎子给你的吧?”王洛杰一路都皱着眉头。 “是吾主亲自交待的,除了我和他,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恶灵回答。 “他是真的疯了…”王洛杰笑笑,“如果他经常这样子发疯就好了!” “你就慢慢幻想吧。”恶灵大笑,“或许等他被血月踩在脚下的时候就会天天发疯了。哈哈!” “说实话,你怪李寒吗?”王洛杰侧头看恶灵。 恶灵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道:“不怪。” “能告诉我,你当初怎么答应他的吗?”王洛杰问道。 恶灵脸上露出发自真心的笑:“你不觉得李寒很幼稚吗?他这个人,有一种让人着魔的可怕魅力。” “就因为这虚无缥缈的?”王洛杰感到好笑,“你们岂不是比他还幼稚?” “我也觉得挺可笑的。”恶灵真的笑了,干净明朗的笑,一洗他脸上积年不散的阴郁,“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王洛杰似也陷入了回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或许有荷尔蒙的作用,或许有不懂事,但更多的是对李寒的信任和一种依赖。”恶灵笑道,“依赖这个词挺暧昧的。” 看王洛杰在一边傻笑,恶灵推了推他问道:“你又是为什么会因为他不远万里跑到这个穷山沟来杀人的?” “吃饱了撑得吧。”王洛杰自嘲的笑,“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当初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样,还是应该感谢你才是。”恶灵真诚的说道,“你要是不惹出那件事,李寒就不会现身,我们就不会知道他还活着。也许现在都还在底层摸爬滚打着,为了一日三餐浑浑噩噩,我不会认识你和易水。” “我以为你会怪我让你们走上一条不归路呢。”王洛杰笑道。 “或许全世界都否认我们,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还能重来一次,我想不只是我,和尚和龙观也会这么选择吧!” “我想我也会是吧。”王洛杰看看左手,“虽然搞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但能认识你们这些兄弟,值了!” “我们三个真正接受你,还是你因为易水的事被剁掉两个指头,在那之前我们一直觉得李寒对你实在是太偏心了。”恶灵开玩笑一般说道。 “我知道。”王洛杰点头,“其实那件事我也是犹豫了好久,再怎么说,那也是两根手指头啊!可是就像你说的,李寒这个人,真的有一种魔力,会让人奋不顾身…” “也是经历那次磨砺,我们才真正的融为一个整体吧。”恶灵笑了,云淡风轻,“这辈子不悔了!” “嗯!”王洛杰重重点头,“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恶灵点头。 两个人在空中互相锤了一拳,同时放声大笑。 第五十九章:阴云密布·杀身之祸 逍遥连夜赶到了某个地方,敲响老爷子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逍遥也顾不得礼数不周,径直冲进书房,对着还没休息的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十万火急。” 老爷子取下老花镜揉了揉额头,和蔼的看着逍遥说道:“还没来得及歇脚吧,要不要喝口水。” 逍遥哭笑不得,又不敢表现出来,神色尴尬的说道:“我真有急事。” “我知道。”老爷子喝了口茶悠然道,“是不是关于血月这次任务的。” 逍遥愣住了,傻站在那里半天目瞪口呆。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老爷子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脚,“本来想通知你们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 “我也要敢不着急啊。”逍遥苦笑,“这件事太可怕了,真发生了怕是天都要塌下来。” “你放心我有分寸。”老爷子踱步,“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想鱼死网破了。” “那您…” “那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帮他除掉王洛杰他们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逍遥仔细琢磨着老爷子话里的玄机,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老爷子拦住了他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急性子了。你来的正好,我还有事问你呢。” 逍遥当真恭敬的站着,等着老爷子的问话。 “我问你你们麒麟阁是不是最近不太平静?”老爷子一扫先前的和蔼面容,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逍遥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回道:“阁内的事您也知道,阁主他英明神武,兼有司戊,寒残,一众大人辅佐,向来轮不到我们这代弟子过问的。” “哼!”老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语气也严厉起来,“玉凌龙几年前就开始半归隐了吧,麒麟阁不是早就开始在你们这一辈手中掌权了?你连我也瞒?” 逍遥有苦难言,坐立不安,不知如何回答。 “我没有插手你们内部的意思。”老爷子看着逍遥的模样于心不忍叹道,“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也快要退休,老唐的态度暧昧的很,我只怕我退下来之后麒麟阁…” “您老人家对我们的支持本阁上下绝不敢忘。”逍遥恭敬的抱拳。 “不过老唐的孙女好像对血月某个人很感兴趣,如果能促成这段姻缘,说不定对麒麟阁也有益处。” “您老费心了。”逍遥不卑不亢,“血月的人还有待考察,即便将来他们真能入阁,也绝不会因为某些外在因素而有所不同。” “你这个娃娃。”老爷子摇头,坐回原处,想了想又问道,“那依你来看,他们几个人如何?” 逍遥笑了:“您觉得我半夜出现在您这里如何?” 老爷子轻轻抚掌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等逍遥都走到了门口,他才突然想起来又赶紧说道:“那几个娃娃一定要照顾好。” 逍遥转身恭敬抱拳,点头表示知道了。 玉凌龙看着梦拓出去,这个近年来名震八方的七星梦拓在他面前仍像是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青年。 现如今敢和他当面争执的人已经不多了,而做的出以下犯上,越级报告这种让所有人都忌讳的事除了他七星梦拓,整个麒麟阁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唉,时代终归是不同了。 “唉,时代终归是不同了。” 有人把玉凌龙心里话说了出来,这人戴着一顶硕大的斗篷,穿着一件宽大的灰色长袍,长袍下恍若无物,他就这样从书架后面出来,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玉凌龙对面。 玉凌龙站起来冲着这个怪人恭敬的抱拳说道:“您老人家安好。” 这人右手握拳捂嘴咳嗽了两声,然后一阵悠长的喘息声,似乎患有某种隐疾,好半天才平复下来笑道:“我倒还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您又说笑了。”从来不以笑脸示人的玉凌龙在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面前竟然隐隐以晚辈自居,而且脸上自始至终挂着平淡和煦的笑。 “我的行踪是你透露给梦拓这小家伙的吧。”这人又咳嗽了两声,声音也变得气若游丝,好像随时会驾鹤西去一样。 玉凌龙脸色尴尬,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您不是也很看好他。” “麒麟阁阁主是你,你不用对我这个糟老头子这么尽礼。”这人说道,“你我平辈相论就好。” “那小侄就斗胆了。”玉凌龙又是一个抱拳,然后才坐下说道,“既然您刚才出来,想必梦拓的话您也听到了,不知您怎么看。” 这人这下子半晌没回答,只是不时咳嗽,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人并不急于回答,反而将问题还给了玉凌龙。 玉凌龙说道:“我只是道听途说,但是传闻难免夸大其词。我觉得血月就算有可取之处,也绝没有梦拓口中所述如此夸张。” “嗯。”这人点了点头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执掌麒麟阁有十八年了吧。这十八年你从麒麟阁挑选了数十精髓送进凌烟阁,为的是有朝一日麒麟阁发生意外,也有实力东山再起。” 玉凌龙没明白这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李寒的小家伙你想知道我的评价是吧。” 这个病入膏肓的老者赫然就是梦拓口中的医神。 玉凌龙颔首,这的确是他的想法,医神出身凌烟阁,不会像梦拓那样带有主观感情,也不像麒麟阁其他阁员那样排外,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应该是最贴切于实际的。 “你那数十精髓弟子,不及毫毛。” 玉凌龙震住了。 医神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等到玉凌龙表情恢复平静过后才淡淡说道:“此子若不能为我所用,必需除掉!他已然卷进这场风暴,断无可能再全身而退。” “您也如此看好他?”玉凌龙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他身后的书架上有李寒从小到大能调查到的所有资料,早在血月计划开始执行的时候他就研究过李寒,可他实在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人怎么会让眼前这位说出如此重量的话。 “有机会的话,你不妨见见他,摒弃所有外部因素。”医神说道,“你坐在这个位置太久了,是时候该活动下了。” 玉凌龙自然听的出来他话里的含义说道:“我已然准备好了,只等时机成熟而已。” “说起来李寒,还有一件事。”医神突然语气一变,让玉凌龙有种不好的预感,“翡丫头…” “翡儿她?”玉凌龙脑子里的神经一下子绷劲,天知道这丫头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不敢自己和你说,让我告诉你,说她要嫁给李寒。” 玉凌龙一下子弹了起来,两手狠狠的拍在价值不菲的实木书桌上厉声道:“放肆!她现在还在你那里吗,我这就去把她接回来!” 医神摆手示意玉凌龙冷静,语气如古井无波:“翡丫头还是完璧之身,这也是我对李寒那小家伙印象大好的原因之一。而且我觉得,他要真成了你的女婿,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你该不会真被翡丫头三两句话就哄骗了吧。”玉凌龙神色一下子冷冽起来,“那个李寒何德何能,敢让我玉家的人三番五次低三下四。这次居然还让翡儿自残,仅此一点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他居然还敢如此痴心妄想!” “这件事是翡丫头和我说的。”医神从容不迫,“在我看来,李寒那小家伙应该猜到了翡丫头身世不凡,所以反而很冷静。” “哼!”玉凌龙眼睛眯了起来,“这样的小人,我麒麟阁断不会容忍。” 他左手抬起,两道黑影无声无息间不知从哪里站了出来,单膝点地,同时开口道:“阁主。” “影麟的人分四路,诛尽血月。” “谨遵。” 两道黑影消失于黑暗的角落。 医神就静静的看着,居然没开口阻拦。 玉凌龙余怒未消,语气也带着股肃杀的味道:“玉翡呢,我要现在就把她送进凌烟阁,终老一生不许出来!” 医神静静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站起来缓缓道:“此间事已了,我回去了。” 玉凌龙轩眉蹙起问道:“你就这样走了?” “如何?”医神反问,“我治好了李寒,莫非你还想把我一起治罪不成?” 玉凌龙赶紧答道:“不敢,只是先前你如此夸耀这人,现在居然不发一言救他,我很好奇罢了。” “这有何问。”医神答道,“麒麟阁主是你,我为客,客随主便。更何况我有言在先,此子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必需除掉!” 玉凌龙还是皱着眉,他看不到医神的表情,捉摸不透医神的想法问道:“你先前说那些话是故意激我杀他不成?” “我如此看好他,怎么会自打脸面,我所说的都是翡丫头亲口跟我说的。”医神已经决定要走了,就好像真不管血月死活一般。 “你认为我不该杀了他们?” 医神突然放声大笑,笑完便更加激烈的咳嗽,玉凌龙耐着性子,等着听他的解释。 “试问李寒错在哪里。” 玉凌龙哑口无言,他虽然起了杀心,却不会强词夺理。 李寒和玉翡,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李寒绝对不知道玉翡的身份,自然不会存在居心不良,而医神已然说明玉翡仍是完璧之身,李寒或许称不上君子,但绝不是小人。 “试问血月错在哪里。” 玉凌龙无话可说,他只是迁怒于人,自然没有话反驳。 血月的人对玉翡向来礼数周到,从没有人逾礼不轨,这样一群人又哪里有罪。 “血月计划似乎自始至终受害人一直是他们几个吧。”医神悠然道,“这个计划虽不曾让他们家破人亡,但也让他们有家不能回,终日提心吊胆与死亡为伴,试问他们何罪之有?” 玉凌龙满面羞惭。 “血月计划虽然不是你发起的,但血月最终的受益方应当是麒麟阁不假吧。既然你不想要这些人,自然可以除掉,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你是麒麟阁之主,这件事本无异议。” 第六十章:弥天大罪·舍生取义 王洛杰和逍遥的谈话极为顺利。 逍遥根本就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只点头说道:“有任务?没关系,我和星隐可以陪你们去。” 他根本不给王洛杰开口反驳的机会就拍板决定了。 王洛杰甚至说完自己的目地后连半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逍遥赶了出来。 王洛杰苦笑着把这件事说给恶灵听的时候,恶灵也吃惊不小。 两个人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明白逍遥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我觉得,逍遥要是知道我们的目标是那个人,估计我们根本就出不了祥和镇。”王洛杰扯了扯嘴角。 “我都不能想象星隐吃惊的样子。”恶灵也无语。 “走一步算一步吧。”王洛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接下来的两天,王洛杰不止一次想和逍遥提起这次非同寻常的任务,但每次都是被逍遥打断。 王洛杰无计可施,只能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了。 第三天吾主派来的人来了,来的都是王洛杰没见过的人,但每个人给王洛杰的压力居然都不小,甚至其中几人,他自忖绝非对手,他向来是个自视颇高的人,以为攀上了逍遥这个师父就可以高枕无忧,现在看来人外有人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逍遥远远的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眉毛就凝重的像吊着千斤重物。 “是吾主的死士…”逍遥喃喃,“王洛杰你们到底领的什么任务?这些人可是轻易不会出动。” 王洛杰翻了翻白眼:“我都记不清有多少次要和你说,结果被你打断了!” 逍遥想了想笑道:“那就别说了,保持点神秘感才有意思嘛。还有以后我和星隐不能出现在你们身边了,这些人有的见过我们。” 逍遥说完就走了,留下王洛杰哭笑不得。 这些人竟然只是第一批帮手,接下来的几天内,陆续来了十几个实力强悍的高手。 这也让王洛杰又一次刷新了对组织的认识,又一次觉得自己当初的豪言多么苍白。 逍遥已经麻木了,每次远远的看一眼,说出他们的来历就打着哈欠走开了。 直到这天只有一个人来。 穿着邋遢的像街头的乞丐,眼睛总是无神的眯缝着,胡渣也不修剪。完全就像是流浪汉一样,王洛杰都怀疑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但逍遥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睛就定在了他身上,甚至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绷的笔直,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如出鞘利剑,离弦劲弩一样。 如临大敌一般,像遇到了命中相克的天敌。 不死不休。 那个醉鬼一样的汉子睡眼惺忪的向逍遥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咕囔了一句什么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王洛杰,我觉得你惹到天大的麻烦了!”逍遥死死的盯着那个人,不敢有半分疏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陈祟。” “什么陈祟。”王洛杰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管这个陈祟什么来历,反正是陪他们一起下地狱的。 “杜陵陈家的人,他们家的人怎么会和组织扯上关系。”逍遥忽视了王洛杰,只是死死看着行为邋遢的陈祟。 王洛杰深深看了看那个孤零零站在角落,和其他人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眼里有狂热的火焰在燃烧。 这就是强者们的世界吗?终有一日,我也会站在这里让所有人不敢轻视! “我要去和星隐商量对策了。”逍遥少见的凝重脸色,“陈家的人牵涉进来了,事情看来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王洛杰没听到逍遥的话,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邋遢客吸引。 逍遥走后,王洛杰深吸一口气,才气定神闲的走过去,走到陈祟眼前。 陈祟看到王洛杰只是象征性的点头,近乎耳语般的小声道:“三天内出发,那边还有接应。我们会给你们解决所有麻烦,你们必须亲手杀掉那个人。” 陈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了眼逍遥离开的方向,对王洛杰阴森的笑了笑。 陈祟是最后一个来的,或许他一个人就够了。 恶灵对此没什么感触,在他看来,别说是陈祟,就算是吾主亲自出马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都是死,谁垫背都是一样。 三天后,王洛杰他们分批出发了。 陈祟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懒懒的坐在王洛杰和恶灵的中间,像一滩烂泥。 可却让两个人如坐针毡。 跨省的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满车的人都昏昏欲睡。司机居然还有心情哼两句民调,王洛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天气开始渐渐转凉了,加之车子又在向北方走,使得一路上的景色更多的是萧瑟和颓败。 就像他此时的心情,浓浓的惆怅像蜡一样塞住了他的五官,使他呼吸困难。他不是害怕只是迷惘,不是后悔只是不舍。 不舍李寒,不舍易水,甚至不舍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甲。 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吧。 但他不悔,就像当初狰狞着把匕首送进那个该死的甄清廉的心脏一样。 他掏出手机,拨通李寒的电话。 李寒那三分从骨子里透出的孤寂让他心里莫名一暖。 “哥。” 王洛杰不自禁的笑了:“最近怎样?” “还好。”他听的出李寒是故作轻松。 “小菲呢?”他想象出许艺菲黏在他身上的样子。 电话那头果然响起许艺菲活泼开朗的笑。 “是本姑娘,你有事吗?” 王洛杰莞尔:“没事好好对李寒。” “不用你废话。”他猜许艺菲肯定把眉毛蹙的高高的。 “你搞什么?怎么一副娘娘腔?”李寒开始试探。 “没事。”王洛杰轻松的笑,“别想那么多,就这样,我给易水打个电话!” 王洛杰挂掉电话,对恶灵笑笑:“李寒这家伙,我从没有事情能瞒过他。” 恶灵鄙视的看他:“你那样子,傻子都会觉得是在留遗言。” “你觉得我是在留遗言?”王洛杰反问。 恶灵笑笑:“这种骗小孩的把戏就别拿来蒙我了。” 王洛杰翻出易水的号码,对恶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嗯。” 王洛杰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易水现在是什么表情。 “易水,最近怎么样?”王洛杰露出开怀的笑。 “还好。” “归梦呢?” “还好。” “和尚呢?” “还好。” “你是不是和他没联系了?”王洛杰想到这两个人的性格。 “和尚很努力,很拼。” 王洛杰欣慰的点头:“那就这样,没什么事。加油!” “加油。” 王洛杰挂掉电话,摇头苦笑道:“每次和易水说话都要承受不小的心里压力!” “深有同感。”恶灵认同的点头,“那家伙就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长途客车走走停停,两天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逍遥和星隐没有和王洛杰他们同时出发,估计应该早就到了。 从车上下来后,陈祟就半醉半醒似的说了一句话:“明天我们来找你们,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然后他就和同车的几个人走了,把王洛杰和恶灵晾在了那里。 两个人相对无语。 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万幸有电脑。王洛杰进门就开始倒腾电脑,不到三分钟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网站。 王洛杰的眼睛仔细的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了什么。 “这是什么?”恶灵凑到他身边,看了两眼就来了兴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加入组织后每一次任务我都有记录保存,我把每次任务的资料都压缩成了一个加密文件,现在我把这个文件给了我一个朋友,半个月过后没有我的授权这个文件会自动解锁然后…” “还有人知道你活着?”恶灵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重点上。 “不,我是以和尚的名义发的。”王洛杰狡猾的一笑,“几个月前我们分开的时候我和他商量好的。” “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没有退路了!”王洛杰关掉所有网页,“只好下地狱了。” 恶灵默然。 凌晨两点的时候,逍遥像个幽灵似的飘了进来,把本就没有睡熟的王洛杰喊醒,逍遥郑重道:“不管这次任务到底有多困难,你们记住不要退缩。我和星隐会跟在你们后面。” 王洛杰大脑清醒无比,丝毫没有被人叫醒的昏沉感:“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逍遥没回答,只是大有深意的看着王洛杰。 直到看的王洛杰头皮发麻才淡然道:“有些事你不要深究,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会无条件支持你们就可以了。” “无条件支持?” 王洛杰有点猜不到逍遥的心思,自己心底恶作剧般想到:要是你知道我们的目标是那个人,不知道你还支不支持。 “先这样吧。”逍遥自然不知道王洛杰心里的想法,“陈祟心细的很,我先走了。记住我说的话,别退缩只管上。”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陈祟就站到了王洛杰的床头。 王洛杰不动声色的穿衣起床,和恶灵一言不发慢慢跟着陈祟向市区外走去。 王洛杰知道,那个人退位后喜欢清净,自己一个人在郊区买了一块地,过着自给自足,自娱自乐的生活。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不管这个目标人物从前多么显赫,但现在只是一位颐养天年的老人家。组织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甚至还搬出了让逍遥都忌惮异常的陈祟。 这个阵容就算是上刀山都显得大材小用,怎么会用在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上? 王洛杰想不通,也不打算想。 反正仅此一次而已。 这次过后他和恶灵,就真的是遗臭万年了。 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王洛杰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凉风,整个人精神大振。 城郊坐落着一座不大的小楼,和很多地方的现代化小楼规模相差不大。 白瓷青瓦,烟囱飘着炊烟。 院子里一个老人穿着唐装在打太极拳,一楼门口一个中年妇人喊了一句什么,那个老人就笑呵呵的背手进去了。 他那张无人不识的威仪国字脸上没有了上位者的威严,有的只是慈祥和和善。 王洛杰知道吾主为什么要派陈祟亲自出马了。就在这老人在院子里打拳的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王洛杰就看到不下三十个精壮汉子。他们一个个目光阴鸷如狼,绝对都是精英部队退下来的绝对精锐。 陈祟身边的人流水一般散了出去。眨眼只剩陈祟和王洛杰,恶灵三人。 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在无声无意间进行。 这些人果然不愧是吾主的死士,不仅整体实力强悍,而且出手狠毒,往往是鱼死网破的招式。 那些退役的部队精锐虽然实力稍逊,但生死一瞬间的场面不知经过了多少。只是起初微微乱了阵脚,但马上掌握了主动,并且逐渐占了上风。 但双方都保持着同样的默契,没有一人发出声音,哪怕是利刃刺入肉体,鲜血散满大地,也没人哪怕轻哼一声。 “他们会拖住这些人给你们争取时间的。”陈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冷冽,嘴角半讥讽的看着王洛杰,“你们只要杀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东西就行。” 王洛杰看看恶灵,两个人点头,一齐冲了出去。 王洛杰最后回头看到的场景就是,逍遥和星隐两个人站在陈祟身后,逍遥似笑非笑,两个人突然暴起发难,直奔陈祟而去。 而他们身后,还有几个隐约的人影。 王洛杰和恶灵的加入就像沸腾的油锅里突然倒进了一盆冰水,那些死士发疯般拦住那些退役士兵的脚步,一个个全不把自己的死活放在眼里。 那些士兵一个个目眦欲裂,恨不能用眼睛把二人*。 两人冲进室内。 整栋小楼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巨响,烈火一下子照亮了还未苏醒的黎明。 第六十一章:困龙作茧·归梦之死 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电视,报纸,电台,网络,凡是能传播信息的地方都在反复滚动同一条消息。 各路媒体无间断的轰炸,让这件事情像瘟疫一样传遍了每个角落。 “可怕。”看完报纸和尚没有表情的丢下两个字。 易水沉默,眉毛高高挑起。 欲言又止。 “怎么了?”和尚看他。 “没。”易水压下心里其他的想法,摇了摇头。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和尚从沙发上站起来,拿出手机。 “又去找小唐?”易水有些不怿。 “我有事。”和尚闷闷道。 易水就不再多说。 和尚出去了门扣上声音响的像爆炸。 易水冷俊的脸上全是木然。 归梦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呆呆的和易水打了个招呼,木偶般坐下来不发一言。 “怎么?”易水关切道。 归梦无力的摇头,勉强笑了下,苍白的脸上满是无助:“没事。” 易水就不在说话,他习惯了用沉默面对一切。 归梦掩饰的笑着说道:“我出去一下,训练的时候别太累。” 易水冷着脸没说话。 归梦似乎也习以为常,自己开门出去了。 易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那天王洛杰给他打电话的事,他没告诉和尚和归梦。 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这件举世震惊的事情和王洛杰他们有些关联。 可是这个想法太荒谬了! 他们现在应该在拼命训练才是。 易水还是压不住心慌,掏出手机拨通王洛杰的电话。 不出意料的是关机,又是关机!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翻着电话簿,突然看到恶灵的号码,他想都没想就打了过去。 一次,没人接。 两次,没人接。 直到第五次,易水都快要挂掉的时候,逍遥那懒散的声音才传过来。 “唔,哪位?” “我。”易水闷闷道。 “易水?”逍遥语气有些古怪,“什么事?” “没什么。”易水想了想,直接扣掉了电话。 既然逍遥没事,那王洛杰和恶灵应该就不会有事吧。他却忘了问恶灵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逍遥身上。 和尚风风火火的跑到预先说好的地方等着,天色阴暗看起来会有一场不小的雨。 和尚性格沉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块沉默的石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直到天黑如锅底,雨水开始倾吐的时候,和尚的手机才不安分的响动。 “喂我今天有事,不能出去了。就这样,拜拜。” 自始至终和尚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始终如一。 抓了抓头发,和尚像其他人一样开始拼命找躲雨的地方。 归梦还在雨里狂奔,和尚看到她了,但是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心情不好,不想连累别人。 街边咖啡店站满了等雨停的路人,和尚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指了指菜单上的一种咖啡。 还是没说话。 电视新闻还在播放那条举世震惊的消息。 事情似乎有新的进展,几具烧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和尚的眼睛锐利的发现他们脖子处那红的诡异的皮肤,线状,绝不是被烧死。 是被利刃切断喉咙!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就像隐约中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却找不到那被乱麻包裹的线索的线头在哪里。 雨越下越大,打不断和尚的沉思。 手机第三遍响起的时候,和尚身子一震,如梦初醒般掏出来。 “喂,你来商场门口接我吧!我没带伞。” 就这么颐指气使的一句话,连个称呼也没有。 带着大小姐特有的语气和脾气。 和尚又沉默着付完帐,买了两把雨伞走进雨的世界。 四周没有人,秋天还有这样大的雨确实少见。 和尚突然想起了李寒,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雨里,把自己淋透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现在想起李寒,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拨正他的前进方向。 唐娴说的那个商场在和尚所在的位置三条街开外的地方,和尚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李寒了。他一直以为只有李寒才会把喜怒哀乐全部埋在心里,从不表现出来。 他在街上开始加速,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裤脚,他不想停下,只想就这么疯狂的奔跑。 和尚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那里,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在街角横冲直撞的时候被一辆没打转向灯的汽车撞到了。 其实并没有撞到,只是和尚自己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他突然很希望那辆汽车加速从他身上碾压过去。把所有的负面全部从身体里挤出来。 可事与愿违,那个司机只是直骂晦气,倒车拐弯跑了。 和尚在那里躺了几乎一分钟。 然后默默的爬起来,又开始不要命的跑。 唐娴没有好脸色,似乎和尚半个小时才到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一样。 她在同伴面前丝毫不留情面的数落了和尚一顿。 和尚埋着头,安静的听着。或许没听,神游天外去了吧。 她完全不像在火车上初见时那样,天真的有几分可笑,让人不忍伤害。 和尚浑身湿淋淋的,哆嗦着打了个寒颤。 她不悦,眉毛都要耸到天上去了。 和尚就那么沉默,看自己刘海垂下的雨滴,感受雨水击打在后背带来的清凉,应该是透骨寒。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保持着另类的默契。 唐娴说了二十分钟,似乎发泄够了怨气,才一把夺过和尚紧紧攥在手里的雨伞冰冷道:“你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和尚果然听话的什么话都没问,转身就走。 隐隐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突然很茫然,和尚似乎找不到该去哪里。 手机被水泡了,连开关机都做不到了。 易水现在肯定在拼命训练吧。 他们每个人都在拼命,为了保护身边每个人,包括他,或许也包括唐娴。 只有自己,好像到现在都还是浑浑噩噩。王洛杰应该也是猜到了吧,所以他才让自己和易水同路… 唉… 我只是不想跟着他们送死,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归梦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迎面看到血魔和梦魇两人。 归梦指尖泛凉,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手下最出色,也最受我信任的人啊!”梦魇叹息一声。 归梦突然出手,直奔梦魇而去。 只迈出半步,一双素手就捏住了她的秀颈。 血魔微微偏着头,视线已经到了归梦身后很远的地方。 “你要杀我?”梦魇看归梦,“心梦临梦都死了,我手下只有你和幻梦了。你居然要杀我?” 归梦银牙紧咬圆睁杏眼,不说话。 “因为那个叫易水的?”梦魇微笑。 归梦身子哆嗦了一下。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事?”梦魇笑了,倾国倾城,“只要你告诉我,你还是我麾下最出色的人物。我可以不计较你的任何过错,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归梦摇头,还是不说话。 梦魇叹了口气惋惜道:“你何必这么执着呢?就算是你不说,我也可以通过其他人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从没有我得不到的情报的。你不知道吗?” 归梦身子剧烈的发抖,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啊!”梦魇眼神变得清冷,“背叛组织的下场,你不知道吗?血月的人,已经死了两个,你不知道吗?” 归梦心神巨震,惊恐的瞪大眼。 “吾主的命令,谁敢违抗?”梦魇有些可惜的摇头,“虽然我不知道血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吾主,但王洛杰和恶灵已经死了。” “就算他们侥幸不死,但他们也绝对活不过三天。”梦魇轻笑,“那个人是绝对不能动的,吾主就是在借刀杀人。” 归梦瞪着眼睛,害怕的看着梦魇。 “接下来就是易水和和尚了。”梦魇眼里发出光芒,“血魔亲自出手,你觉得那两个小家伙,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吗?” 归梦已经被这些接二连三的消息惊的头晕目眩了。 她愣愣的看着血魔。 血魔收回握着归梦的手,脸上没有表情。 梦魇轻轻拍了拍归梦的脸颊微笑道:“给易水打个电话吧,让他和和尚来这里。” 归梦把头摇的像波浪鼓。 梦魇笑意更浓,下手却丝毫不留情,一巴掌扇在归梦脸上。 归梦半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嘴角都有鲜血渗出。 梦魇又轻轻拍了怕归梦的脸颊微笑道:“想好了吗?” 归梦恨恨的瞪着她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有本事,干嘛不去找他们?” “哼,你当我傻的不成。”梦魇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血月敢背叛吾主肯定是找到了大靠山,我才不会愚蠢到去自投罗网。” 归梦银牙紧咬决绝道:“你休想从我这里得逞。” 梦魇目光一寒,一把利刃直接洞穿了归梦肩头。 归梦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却倔强的看着梦魇。 “很好。”梦魇笑的越来越高兴,“我不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的!” 她拍了拍手,屋外走进两个男人。 长相猥琐,眼冒淫光的男人。 梦魇轻轻挑着自己的指甲,用余光瞟着归梦:“他们两个你认识吧,是梦魇组最会套口供的人呢,至于手段嘛。就不用我说了吧!” 归梦蜷缩成一团,身子痉挛着。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这个电话你打还是不打。”梦魇彻底不笑了,露出狰狞的獠牙。 归梦脸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眼泪滚滚落下。 “这么卑劣的手段你都用的出来。”血魔轻描淡写的说道,“就不怕有朝一日遭到报应吗?” 梦魇显然对血魔忌惮非常,目光挣扎几下后还是恨恨的挥手让那两个男人退下了,她脸色不痛快,语气也有些冲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敢和我这么说话,不怕我杀了你吗?”血魔直直的看着梦魇突然倾城一笑。 梦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谁都知道血魔不笑的时候天下太平,血魔笑起来可是要死人的。 她战战兢兢道:“我…我也是心急的,因为吾主的命令是绝对要执行的。” “拿那个老不死的压我?”血魔笑容收敛,却突然出手,还刺在归梦肩头的利刃一下子到了她手里,在归梦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瞬间又刺进了她胸膛。 “聒噪,直接杀了不就是了。” 血魔看都不看归梦一眼,只是盯着梦魇。 梦魇嘴唇苍白,声音也没有底气,说道:“那我们怎么解决易水和和尚…” “愚蠢!”血魔轻叱,“归梦尸体在这里,你还怕他二人不来不成?莫非你还舍不得你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第六十二章:釜底抽薪·瞒天过海 易水重重摔倒,暴躁的爬起来,又疯狂的向七步扑去。 七步轻描淡写的化掉易水的进攻,微笑着又一次把他摔倒。 “你心里很烦躁。”七步摇头,“你只想发泄。” 易水狂乱的甩头,刘海胡乱的盖住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毛躁。” “你想太多了吧。”七步把他拉起来,“压力太大了,你该适当休息,像和尚那样。” “我做不到。”易水摇头,“我和他不是一个性格的人!” “那随你。”七步不再劝说,“还要继续吗?” “当然。”易水眼里冒出战火。 突然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的捂住心脏,疼的几乎要窒息。 “怎么?”七步把他按倒,撕开他的衣服询问道,“你有心脏病史吗?” 易水忍着疼摇头:“没有。” “那可就奇怪了。”七步自言自语。 易水觉得好受些了,蹒跚着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给和尚打电话。 关机。 易水眉毛拧在了一起。 不会是和尚出事了吧。易水心中惴惴不安,能让和尚吃亏的人,应该不多吧。可和尚实在是太弱了,没有自己给他保驾护航太危险了。王洛杰把他交给自己要是在我手上出了事该怎么跟李寒交代,和尚,你千万不要出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的心脏狠狠地纠扯了一下。看着那个号码,他居然一时不敢接通。 接通电话,易水沉默。 梦魇阴险的声音似乎透过手机钻进了他的大脑,然后撒下一片冰碴,让他不寒而栗。 “易水?和和尚来郊区吧,如果你还想见到归梦的话。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易水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和尚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易水给他留了条短信对七步说道:“梦魇来了,归梦在她手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七步点头没问为什么。 易水心里虽然惊慌,却没自乱阵脚,他思量片刻对七步道:“应该是吾主的意思,不能杀梦魇,那样只会暴露,我会尽量周旋,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 七步也严肃的答应。 易水不再管其他的,夺门而去。 雨还在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易水被暴雨瞬间淋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底的慌乱感越来越强烈。 “可恶!”易水心底咒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梦魇怎么会到这来?难道是血刃卖了我们?不然梦魇怎么会怀疑到归梦头上?” 易水渐渐的失去了冷静,他像一头负伤的野兽一样疯狂奔跑着。 他知道梦魇一定在那里等着他自投罗网,他知道自己肯定凶多吉少,他知道这一次或许再也回不来。 但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易水凌空直接踢飞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双手按在那生锈铁门的门环上,易水深深吸了一口气。 门发出病入膏肓的*声,刺耳且尖锐。 易水的全部心神都被吊在那里的归梦吸引,归梦手腕上绑着拇指粗的麻绳,勒的她雪白的手上显出血痕。 她安静的低着头,脸上似乎还有微笑。像谪落凡间的仙女,一尘不染。 她胸口有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染尽了素白的外衣。 易水身子晃了晃,一下子半跪在地上。 冷酷的脸上被哀伤写满,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动情,直到遇到归梦。这个初见时高傲的像孔雀一样的女生。 他们之间从没有过哪怕一次风花雪月,有的只是彼此的默契和不需要说明的承诺。 她总是端庄的坐在他的身边,不像许艺菲那样活泼,安静如水。 她总是那么安静,安静的这个世界的喧嚣似乎离她整个宇宙那么远。 她从不说她想要什么,似乎一个眼神就可以满足。 她一直尝试着融入他们,为的只是能和他在一起。 她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他知道或不知道的。 现在她死了。 死的时候还是那么恬淡,似乎有一些解脱,更多的是不舍吧。 她怎么会舍得易水?这个把心都封在寒冰里,让她心疼的会流泪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 她的眉间是不是还有对他的眷恋? 易水高傲的头颅重重的垂下,这一刻恍如隔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三五秒,或许几个世纪… 梦魇巧笑嫣然的站到了易水身边。 易水抬头,烧红烙铁般赤红的瞳孔有那么瞬间的茫然,然后就被无尽的杀气所覆盖。 梦魇轻轻退了一步,居然有种如芒在背的压抑感。 易水站起来,整个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如果说原来的他冷傲,那现在就是彻底的冷漠了。 视苍生如刍狗,宛如天上的神祗。 只是他没有了心。 如果说原来的他会成为梦拓那般让人望而生畏的存在,那现在的他一个眼神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了。 梦魇脱下宽大的风衣,抽出腰间的两把长刀。身子微微躬起,整个人蓄势待发。 易水没有表情,甚至在他的瞳孔里都找不到梦魇的成像。 梦魇不再犹豫,左手挽了个刀花,一刀砍在易水肩膀上。 易水没有反应,木讷的不像是血肉之躯。 梦魇冷笑,身子半转,刀锋直奔易水脖颈而去。 易水探手抓住了刀刃,鲜血顺着血槽滴落。 易水没有焦点的目光缓缓转向手中的刀,突然笑了起来,他蓦的一步踏出,与梦魇几乎面对面,抓刀的手更捏紧了三分,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向梦魇。 梦魇另一把刀从易水腹中透过,刀尖割裂布帛和梦魇发出的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梦魇被这一拳打的晕头转向,身子接连退了三步。 左手握的那把刀被易水夺了过去。 易水一刀在手,整个人气势大变,他死死盯住梦魇,招式大开大阖,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梦魇一退再退,狼狈不堪,恼羞成怒下一声厉喝,四下里一下涌出十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两把长刀,呼喝着杀向易水。 梦魇长舒了一口气奇道:“他的实力怎么会提升这么多?” “是北斗七杀。”血魔手上握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微笑道。 “北斗七杀?”梦魇惊呼,“七星梦拓?” “你也知道?”血魔微笑。 “你怎么会知道?”梦魇右手紧握仅剩的一把刀,“这事连我梦魇组都不清楚!”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血魔凝视自己的手,线条诡异的怪刃像死神的镰刀。轻声道,“你不知道,说明你没有资格知道。” “难道是吾主?”梦魇不解,“难道吾主让我杀他们只是给他们的试炼?” 血魔不接话,把目光投向易水啧啧道:“这小朋友是个好苗子啊!梦魇,只要再过一个月,你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觉得我会让他成长起来吗?”梦魇冷笑,脸上杀机浮现。 “啧啧,真是小肚鸡肠呢。”血魔像变了个人一样,说话柔声细语,像在对热恋中的情人讲话一般,配上她美的惊心动魄的面容,真有几分魅惑在里面。 梦魇越发觉得事情不在她掌控之中了,血魔暧昧不明的态度让她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的向一边让了几步,几分忌惮几分谄媚的说道:“你要亲自出手了吗?” 血魔笑的足以让百花失色说道:“本来以为那个小家伙不值得我出手呢。没想到他倒有几分意思。” “你不出手,我梦魇组也能解决他。”梦魇看着浑身被血浸透的易水,微笑道。 “要是让你杀了他,那我怎么办呢?”血魔冲梦魇微笑,无暇的面孔上满是狡黠。 梦魇握刀的手已经沁出密密的冷汗。 她大声冲那些围攻易水的人吩咐道:“住手,困住他就行了!” 易水身上的血汩汩的向外流,神色冷漠,拄刀喘息。 血魔莲步轻挪,向梦魇施了一礼,仍带着让人心跳加速的微笑:“多谢。” 她慢慢向易水走去,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且越来越盛,像是调皮的小姑娘得到新玩具想着怎样拆毁才好。 易水右腿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让他不能站直。 他神态睥睨,露出的是决绝和心死的释然。 血魔轻轻拍了拍身边一个拿刀的男人,那个男人满脸通红,偷偷打量血魔,眼神由贪婪瞬间转为痛苦,然后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易水甚至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可血魔却闪电般出手,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击杀所有围攻易水的人。 梦魇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血魔已经举着手,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腥红的舌轻轻饮了口手上滴落的血,血魔满足的回味着,在梦魇惊愕和恐惧的目光里缓缓道:“知道为什么吗?” 她果真不笑了,端庄如大家闺秀。 梦魇心念急转冷笑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那也比当杀人机器好过百倍。”血魔轻叹,“这种日子我真的厌恶了。况且你我本不是一路人,怪只怪你倒霉而已…” 她回头对易水说道:“这算是我给你们的诚意了!” 她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右手迅疾的一点,梦魇惨叫一声捂着右手*。 血魔回头笑吟吟道:“你知道七星梦拓,难道不知道紫月血魔吗?” 梦魇骇然失色。 易水一瘸一拐的走到血魔身边,看着梦魇。 “她交给你处置吧。”血魔轻松道略带惋惜,“归梦那小丫头挺合我胃口的,可惜没能救下她。” 易水身子颤抖,眼里泛起凌利的杀气。 梦魇解脱般的大笑,狰狞的脸孔抽搐道:“你们不可能成功的,郭临都做不到的事,你们不可能做到的!吾主早就起疑了,易水你们也会像王洛杰和恶灵那样死的粉身碎骨!死了还会被唾骂被千夫所指!” 易水面无表情的挥刀,转身对血魔说道:“王洛杰和恶灵死了。” 他的语气死寂,没有丝毫征询和愤怒的味道。 血魔点头。 易水闭眼晕倒。 七步赶过来扶住他,身子还没站稳,身边又是两团劲风扫过,血魔举刀横扫而出,一道白影冷哼一声,身形顿停,然后又劲弩一般向血魔扑了过去。 而另一道黑影则早已将归梦的尸体取下,环抱在怀里。 “风南住手!”七步还没来得及把易水身上可怖的伤口包扎,就开口高呼。 这两个人要是真打起来了,没个你死我活肯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风南根本不理会七步,反倒是血魔向后疾退三步后,束手站立,这样一来风南反而不能再下杀招,不满的冷哼一声停了下来。 “风南灵玉,叶孤鸿,久仰二位大名了。”血魔表情冷漠,看起来颇有些口不对心。 叶孤鸿仔细查看了怀中归梦的伤口,对血魔说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血魔冷笑:“坊间传言叶孤鸿一言九鼎刚正不阿,又何必阿谀奉承。刚才我出手的时候你二位就在外面看着吧,我要是敢下杀手估计现在倒在这里的就不会是这个丫头片子了吧。” “姑娘严重了。”叶孤鸿抱拳施礼,“我们来时梦拓那个家伙可是再三叮咛万事依计划行动,切不可伤了姑娘,听说星隐那家伙自从上次和姑娘切磋之后一直念念不忘。” “咳咳。”七步抬着易水起来,看着脸色陡然变红的血魔说道,“姑娘还是依计行事就好,如果吾主起疑,姑娘可以去找逍遥星隐,他二人绝对会保证姑娘的安全。” “哼!” 第六十三章:醍醐灌顶·迷途知返 易水醒来,全身裹的像粽子。 失血过多的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当然不仅仅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七步谨慎的告诉他,他已经昏睡了三天。归梦已经… 易水没有表情,连眼睛都是木然无光。 书生站在门口,微垂着头,像是在打瞌睡。 和尚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似乎归梦死了对他而言只是淡如白水的一句话而已。 看到易水醒来,他也只是平淡的看了一眼,没有绷紧的神经放轻松的表情,也没有让他节哀的话语。 就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归梦就该以这种方式离开易水一样。 总而言之,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淡然,更像个真正的和尚。 没有慈悲心,大彻大悟的和尚。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打破安静的还是和尚的手机铃声,他居然把手机铃声都改成了大悲咒。 和尚接电话,说话,挂掉电话。 脸色都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走出病房的时候,他也像往常一样对易水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易水迎着他的视线,和尚的眼睛很浑浊,全不像平日里的精明和算计。 易水勉强一笑说道:“对不起。” 和尚身子抖了下说道:“没关系。” 七步和书生目送和尚离开,七步是紧皱着眉毛,书生则略带好奇。他对和尚的兴趣更大了,这个沉稳自我的少年似乎境界到了又一个高度,让他都有些捉摸不透。 七步眉毛扬起,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血月当真有这么无情的人?” 易水安静道:“你不了解他。” 他的声音干涩,仿佛大病出愈。又像深夜窃窃私语的精怪,让人琢磨不定。 七步诧异的看他。 易水摇摇头,闭上眼不说话了。 和尚戴着眼镜,坐在公交车上手下也没停笔。 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手中的a4纸上。 一双眼,冰冷深处是柔软的让人不忍触碰的深情的眼,李寒的眼,他孤单的蜷缩在画纸中央,无助又寂寞。 一双手,坚定且修长的手,许艺菲的手,她永远都是那么活泼,嘟着嘴巴侧身站着两手作势要去捏李寒的脸。 一把刀,刀身狭长泛着冷光的刀,易水的刀,他背对着李寒,只露出半个侧脸,嘴角是孤寂的笑。 拳头,充满爆炸力和一往如前气势的拳头!龙观的拳头,他靠在李寒身边,凝视自己的拳头,像俯视整个世界。 匕首,黝黑没有光泽的匕首,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匕首。恶灵的匕首,他半躬着身子站在李寒身前,神情专注目光坚定。 笑,让人暖心的笑。王洛杰的笑,他站在一边,含笑看着其他人。眼神炽热! 眼镜,盖住了眼睛的眼镜。让人看不懂的和尚,默默的蹲在李寒身边,脸上的表情很模糊,藏在光学镜片后的眼好像有光芒闪烁。 和尚扶了扶眼镜,脸上僵硬的线条逐渐软化,最终化成一个会心的微笑。 “小伙子,画的不错啊。我出个好价钱卖给我怎么样?”和尚身边坐着的老头看了看和尚的画赞叹道。 和尚微笑着摇头说道:“这是我画的最完美的一张,我要自己留着。” 老人脸上露出回忆:“回忆啊,那可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就会觉得很多事情啊…都是早就命中注定好了的。” 和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迎上老人那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深深低下头恭敬道:“多谢老人家指点迷津。” 老人笑了颔首道:“我看得出你的选择,也知道你很矛盾,但是有舍才会有得。凡事依心而行。” 和尚醒悟喃喃道:“依心而行吗?” 他又想起来王洛杰,这个在他眼里一直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似乎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他把自己剖析的一目了然,这个结果是不是王洛杰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代价太巨大了。 他为什么非要等到归梦死了才醒悟,为什么会纠结混沌这么久? 老人慈祥的看着和尚,他的目光有种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这种带着强烈侵略性的视线对和尚并不起作用,他也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种视线满含的恶意,实际上他已然到了另一个瓶颈,顿悟过后又是另一层境界。 车到站,和尚站起来,向老人鞠了一躬后诚挚道:“老人家的金玉良言,小子受教了,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人微笑,咿咿呀呀唱起了戏文:“又恐怕中了巧计行。回头我对侍从论,老夫言来听分明:城里设下这千条计,棋逢对手…” 和尚听的一头雾水,想到老人不愿意说,自己下车去了。 和尚一路都在思索老人那几句话,他绝对不相信这个古怪的老头是无意找上他的,只是他猜不出这个老人的身份。 看他的衣着打扮就像寻常老人,可他眉宇间那不怒自威的神情,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风范,说话语气里的沧桑,都让和尚不敢小视。 尤其是接触到梦拓七步这样的人中之龙过后,他更不敢小觑任何人,谁知道下次见面时这位来历不明的老人又成了什么样的可怕身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和尚只能无奈感慨。 唐娴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尤其是看到和尚那副慢吞吞的样子,她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怎么?三天不见,你还知道摆架子了啊?”唐娴等和尚走到她身边,才冷笑着说道。 和尚小声道:“归梦死了,易水重伤,今天才醒过来。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唐娴愣了一下,马上火气更大了:“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吗?整天把易水易水的挂在嘴里,你是同性恋吗?那个叫归梦的,那么傲,死了也好!” 唐娴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全然没注意到和尚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不要说归梦的坏话。”和尚打断她。 “你竟然敢打断我说话?”唐娴真的吃惊了,和尚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惯了,她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从没想过和尚居然有反抗的一天,“你因为那个死人打断我说话?” 唐娴怒不可遏口不择言道:“你是不是和她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她说完突兀的打了个寒颤,因为和尚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怕。 和尚看着她,眼睛只有瞬间的狰狞,继而恢复清明。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早知道唐娴身份并不普通还假装糊涂,以为蒙骗自己就能自欺欺人。 真是可笑… 和尚看着她,仍旧慢吞吞一字一顿道:“请你,不要说她坏话。” “我就说她怎么了?”唐娴心虚道,“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不敢承认吗?” 和尚缓缓抬手,又轻轻放下。 拿起在车上画的画递给唐娴,还是小声道:“送给你。” 唐娴狐疑的接过,打开看了看,有瞬间的震撼转而不屑道:“这是什么东西。” 和尚笑了,夺过来说道:“这只是一群为了梦想在努力的平凡人而已。” 说完他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唐娴有些慌了。 “李寒说过。”和尚继续走面无表情,“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娴气的跺脚:“他是神经病吧。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和尚不在意的说道:“不见就不见吧。” 和尚轻轻哼着小调,脸上渐渐露出微笑。 他随手拦住身边路过的一个女生,把手中的画塞在她手里,在对方讶然的眼神中,转过街角消失在人海里。 那个女生打开手中的画,画面上七个人似乎都在看着她笑。 “悦儿,又在发什么呆啊?”她被同伴拍醒,再想找和尚早已看不到了。 她指着和尚离开的方向说道:“刚才过去一个怪人,塞给我一张画就走了。” “啊?你没发烧吧!” 和尚回到医院,在门口正好赶上易水和七步书生一起出来。 和尚眉毛扬了扬:“不住了?” 易水点头空洞道:“回去了,我要尽快提升自己。” 和尚无意义的打了个响指说道:“随你。” 路过营业厅的时候,和尚进去买了张电话卡,自己拔下旧卡安上新卡在那里无知无觉的笑。 “怎么?”七步一脸坏笑。 “没什么。”和尚平静。 “下午开始。”和尚一脸自然,“我恢复训练。力度加大吧。” “如果你承受得住,我没意见。”书生懒散的笑。 七步向易水做了个隐晦的手势,易水看到了,装作没看见。 中午吃完饭后,和尚给王洛杰打电话。 关机。 恶灵也是。 给李寒打,过了半天,被扣了。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李寒才回拨过来。 “哪位。” “我。”和尚听到李寒的声音就忍不住皱眉。 “和尚?怎么换号码了?”李寒声音有几分促狭。 “没什么。和你说件事。” 李寒那头沉默,片刻后李寒才低沉道:“怎么了?” “归梦…死了。” 李寒没回话,几分钟后电话传出盲音。 和尚举着电话愣了好半天。 还是书生把他拍醒。 “七步,梦魇说王洛杰死了。”易水不敢剧烈运动,伤口才凝固,还没结痂。 七步动作一僵,三分不自然道:“梦魇的话你信吗?” 易水空洞的眼神看着七步:“那你紧张什么?” 七步无言反驳。 “逍遥和星隐两个人保护不了他们两个吗?”易水既不愤怒,也不悲伤,只是平常人对路人甲那般漠视。 “我不知道。”七步干脆住手,“他们两个被陈祟缠住了。” “陈祟。”易水念叨了一遍,“一个人能缠住他们两个人。”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七步不高兴了,“你怀疑我们?” “嗯。”易水平静的看他,不悲不喜。 七步噎了一下冷笑道:“如果我们想要让你们死,你们根本没有半点活下去的可能!在我们眼里,你们连蝼蚁都算不上,有必要对你们耍阴谋吗?” “我不相信你。”易水还是那么死寂,“也许他们是被逍遥或星隐拿来当挡箭牌了。” “易水!”七步怒气冲天,“你不要得寸进尺。” 易水僵尸样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坚决:“但愿如你所说。” 第六十四章:无能为力·生死一线 进入十二月了,南国都有了几分萧瑟。 李寒的穿着打扮终于不显得那么另类了。 他耳里塞着耳机,重金属,节奏感强烈的噪音似乎隔着三条街都能听到。 是中午时候,太阳慵懒一如李寒阴冷的心。 他歪着脑袋斜视太阳,阳光透过睫毛在他眼中现出彩虹的绚烂。 他掰了掰手指,骨节乱响。 开始有零星的学生从学校出来,李寒嘴角不自觉的泛起笑,渐渐一发不可收拾。笑中带苦,苦味浸透了他的全身,像他黑色的衬衫,让人敬而远之退避三舍。 他的眼被人从身后捂住,许艺菲压着嗓子也很容易分辨的声音穿过耳机,灌进他的耳朵。 “不许动,老实交代,有没有想你女朋友啊。” “有啊。” 李寒转过身子,顺势把她抱紧,勒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怎么了?”许艺菲做贼一样的四下打量,确认没人看到后才红着脸问道。 李寒不说话,笑的越来越苦涩。 “李寒?”许艺菲挣脱他,轻轻抚过他的嘴角,“出什么事了吗?” “归梦死了。”李寒嘴角抽搐,眼里全是悔恨和自责。 许艺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呐呐道:“归梦姐姐?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李寒扯下耳机,疯狂的甩乱头发,“我真恨我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没用!” 许艺菲抱着他心疼道:“李寒你别想那么多,谁也想不到归梦姐姐会出事的。别难过了。易水哥哥…他…” “我就是放心不下他。”李寒深深叹息,“他那种性格注定了会把一切都埋在心底,我怕他承受不住。” “你要去看他吗?”许艺菲看着李寒,他黑色眸子里的焦急和不安让她心中阵阵难过。 “不,我只能看着。”李寒徒劳的纠扯头发,“易水的高傲决定他容不得半点同情,我只能默默为他祈祷。可是我真的怕他受不了啊!他是那么的孤独,这么久以来,只有归梦走进了他的心,我害怕我怕他会真的从此一蹶不振!” 许艺菲看着李寒痛苦的蹲下,抱着头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又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小菲。” 龙观大老远的就喊道,他似乎比以前更活跃了,完全可以用朝气蓬勃来形容。 他身上散发的热量足以驱赶南国干冷的寒冬。 许艺菲应了一声,心神全放在李寒身上。 “怎么了?”龙观跑过来,看到李寒,脸色阴了几分,“又打翻醋坛子了?” “不是,是归梦姐姐出事了。”许艺菲没有心情开玩笑,蹲在李寒身边,轻声安慰道,“李寒别难过了,易水哥哥会走出来的,他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击倒的!他不是最厉害的吗?” 龙观摸了摸头发不解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归梦和易水吵架了?” “不是,哎呀你闭嘴好不好!”许艺菲不满了。 龙观讪笑道:“我什么都没弄明白,又怎么招着你了。” 李寒站起来静静道:“归梦死了。” “死…死了?”龙观吃惊不小,“你是说,归梦死了?” 李寒重重点头:“我担心…” “你担心易水受不住打击?”龙观冷静下来,“你别小看易水,他不是你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那你不了解他。那是因为没人让他有资格敞开心扉!”李寒反驳。 龙观摆手说道:“我不和你争,有件事我告诉你,王洛杰的电话好久都打不通了。” “没事。”李寒想想,“我哥那个人稳重的很,而且恶灵也在不会有事。再说还有逍遥和星隐嘛。” “你打算去找易水吗?”龙观问道。 李寒摇摇头,伸手牵住许艺菲:“我不能让易水的悲剧再次上演。” 龙观眼神复杂。他又想起来那天,许艺菲出手招式的不可思议,他和李寒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这位姑奶奶的对手啊。 “梦拓,你有逍遥他们的消息吗?”李寒停下休息,剧烈喘息。 “最近没和他们联系,怎么?”梦拓双手环抱胸前,看向李寒的眼神里有赞许,有期待。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联系王洛杰他们了。”李寒胡乱揩了把额头的汗,不在意道。 “以后把手机给我。”梦拓皱眉命令道,“除了和龙观,小菲联系外,严禁和其他人联系。” 李寒不快的皱了下眉毛:“为什么?” “为了你们将来能活下来!”梦拓严厉道,“我真搞不明白,你们几个大男人真的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你担心的什么?整日里患得患失,你就这么点出息?” 李寒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你就是,废话那么多。” 梦拓隐晦的挑了下眉。 “好了我可以继续了。”李寒晃了晃脖子,“再训练一个小时,就要去接小菲了。” 梦拓微笑,看着跃跃欲试的李寒:“昨天教你的搏杀技你都记住了?” 李寒身子半躬,整个人气势瞬间改变。 梦拓满意的点头:“有点样子。” 李寒左脚踮了踮,猛的拔地而起,双手直探梦拓周身要害。 梦拓站在那里不动如山,李寒打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梦拓迅捷的一个侧踢,正中李寒胸口,李寒直接摔飞了出去。 “无耻。”李寒爬起来破口大骂。 “你自己力量不足,反应不快,被我踢飞有什么好抱怨的。”梦拓居然和颜悦色的解释。 看李寒在那里揉着胸口不说话梦拓又说道:“你的心态才是最大的死穴。你没有杀我的欲望,只是单纯的模仿我教给你的东西,你缺少一种必杀的决心。鱼死网破,你死我亡。” “我是个人不是机器。”李寒撇撇嘴,“再说你没有触犯我的底线,我没必要和你不死不休。” “你这样想会吃亏的。”梦拓语重心长,“很多人会在你没有察觉到他的獠牙之前,就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你想太多了。”李寒不在意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起码。”梦拓郑重,“我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李寒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了。” “你还太年轻,没经历人心险恶。”就在李寒快要出门的时候,梦拓在他身后平静道,“这样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若单论人心,我想我比你稍有资格评论吧。”李寒大有深意的说道,“你认识我不只一年了,我做过些什么,你该很清楚才是。” 他这句话无异于说明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又没有说破,似乎在有些提醒梦拓自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单纯可欺。 “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才提醒你,你过于妇人之仁了。” 李寒在街上随性游荡,说起来来了这么久,除了和小菲逛过一次街之外,他一直都是三点一线的日子。 早上送小菲上学校,下午接她回来,周而复始。 龙观都笑他小心过头了,可他有什么办法?临梦的教训才过去,归梦已经出事了。他不想小菲也陷进去,这就是他们这个世界的悲哀吧。 甩了甩头发,刘海倾斜胡乱遮住了眼,李寒微微苦涩。 又想起了易水。 这是条小路,两个小区中间夹杂的宽不过半米的小巷子,就算是大白天也见不到半点阳光,从这里到许艺菲的学校会少走将近三十分钟的路,对李寒而言,三十分钟是非常奢侈的。 因为阴暗和隐蔽,这里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但是李寒特别喜欢这种环境,这样人为制造的黑暗死角最适合他这种见不得光的人生存。 他对于这类地方有种圣地般的崇敬,当然李寒从没带许艺菲走过,他怕许艺菲哪天想起了,自己走这样的死路会出事。 不小心撞到了路人,李寒歉意的和人家说抱歉。他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千里之外易水的情况,大脑近于空白状态。 就在李寒说完道歉,从那个中年男人身边走过的瞬间,那个男人低着的头,一直行色匆匆的脸上露出强烈的杀机。 借着错身而过的不到一秒的时间,一把雪亮的匕首蛇般刺向李寒。 李寒毫无知觉,匕首割裂衣帛,已经感受到了肉体的温热。 李寒原本垂着的手习惯性的要扣到裤兜里,手指触到了刀背的冰冷。李寒笑容一僵,身子向一边让了半步,匕首在他腹部带出一道长长的划痕,鲜血瞬间泉涌。 避开要害,李寒眼睛一下子红了,双手去摸腰间的毒牙,长期受虐般的严酷训练给了他灯塔一般的直觉。 他向左让了一步,宽背厚刃的那一柄毒牙已经挡了出去。 “咦。”一个男人的疑惑声传来。 李寒顾不得细想,他现在全部心神都在学校等他的许艺菲身上。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李寒侧身站着,心里的焦急全部化为冲动和焦躁。 他身子略略一矮,细长弯曲的毒牙极速刺向身前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显然没料到李寒的实力提升的这么恐怖,他凝神以待,眼神清冷。 李寒嘴角泛起死亡的微笑,匕首半路变招,直接刺向那男人的心脏,那男人嘴角不屑挥刀挡下,李寒却突然卸去匕首上的力道,那男人始料不及,匕首已经全部没进李寒身体。 李寒曲肘环绕那男人脖子一圈,匕首从他脑后刺了进去! 来不及做出抵抗,李寒原地起跳,避开腰上要害,大腿被身后那人狠狠刺透。 那人对同伴的死没有丝毫感觉,只是冷静的看着李寒。眼中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 李寒摔倒在地,忍不住低低*。他挣扎着站起来,嗜血的舔了舔嘴唇,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和人正面生死相博,不同于和梦拓的训练,也和任务时不一样。 他兴奋的微微颤抖,全身的细胞都在跳动。 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喜欢这种生死一线间的快感,当死亡来的如此猛烈,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似乎才能提醒他他还活着。 那人眼睛在李寒的腹部和腿上一扫,无声无息的慢慢上前,他的步伐很奇怪,忽左忽右让人猜不出他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李寒不去看他的落脚点,以免牵涉心神陷入被动。受伤的腿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大脑格外清醒。他左手又在腰上摸出一把毒牙,漆黑如墨的匕首泛着点点凉意。 那人突然加速,匕首没有丝毫花哨的直接刺向李寒心脏,李寒瞳孔一缩,匕首格开还来不及趁势反击就被那人一记手刀砍掉了右手的毒牙。李寒身子踉跄了一下,那人借势一拳重重击在李寒腹部伤口! 李寒痛的呼吸都要断了,他右手抓住那人出拳的左手,大力涌出,五根指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身子向右让开,左手两把匕首甩出一把,右手抓住狠狠刺向那人心脏! 同归于尽! 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李寒赶上,迎着他手上的利刃匕首堪堪割破他的喉咙。 那人摸了摸脖子上的鲜血,不发一言又扑了上来,他的招数一下子变得刁钻狠毒,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李寒被激起了血性,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却越来越兴奋。 两个人在这里舍命相拼,李寒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强烈。手下的准度越来越弱,又一次刺偏之后,李寒左手臂被那人刺中,匕首摔落发出‘叮啷’一声脆响。 那人身上的伤口并不比李寒少,他冷冷的看着李寒突然说道:“你的心乱了。” 他呆板的脸上显出惺惺相惜的表情,但也只是眨眼间的事,马上被木然和眼里的杀气替代。 李寒不甘的跪倒,双手暴躁的捶着地面。 等了一会儿不见匕首落下,李寒不禁疑惑抬头,那人已经圆睁双眼死在那里,心口插着两把匕首。 “李寒!” 李寒打了个哆嗦,扶着墙壁站起来回头露出微笑。 还没说话又被许艺菲扑倒了。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寒安慰哭的昏天黑地的许艺菲。 许艺菲在李寒身上摸索:“疼不疼啊,怎么这么多伤口啊!” “没事的都不碍事!”李寒苍白的笑,“别担心就是有点疼而已,没事的!” 许艺菲半信半疑:“真的吗?对了这些人都是谁啊,为什么要杀你啊!” 李寒说不出话来了,他模棱两可道:“他们…他们和我们有仇啊!归梦也有可能是被他们害的!” “哦。”许艺菲也不知道明不明白李寒的意思,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点头,“那他们就该死。” 李寒嘴上在笑,心里却苦涩,许艺菲本该是天真善良的天使,和他在一起,却… 梦拓,龙观和布衣走了过来。 梦拓熟练的检查了下两个人的伤口,眼皮都懒得看李寒:“我教你的全让你糟蹋了,你完全可以不受伤就解决掉他们两个,两个血夜组的而已。” “我赶时间。”李寒隐晦道。 梦拓,布衣,龙观都看向许艺菲。 许艺菲浑然不觉,赖在李寒身上说道:“你是不是怕有人欺负我啊!” 李寒捏捏她的鼻子:“以后我去教室门口接你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最后一节课在哪上,然后就在教室等我。” “哎呀!”许艺菲不高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寒哄她:“可是我不放心啊!你想想你要是被他们抢走了,我上哪里找你去。” “那好吧!”许艺菲煞有其事的郑重道,“本姑娘就委屈一下啦!” 第六十五章:突飞猛进·手刃仇敌 李寒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不是他想这样,是医生千叮万嘱和许艺菲掐腰威胁的后果。 许艺菲翘课了,美其名曰劳逸结合,专门在家陪李寒。 李寒的伤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乐观,相反严重的很多。 医生警告他,要是不好好修养,残废都是小事。 李寒现在都想得起那个医生看到他浑身上下全是伤疤时那痴呆的眼神。 梦拓坐在他另一边,手里把玩着那两个人留下的匕首。 “你说他们两个是血夜组的?”李寒的目光随着梦拓手里的匕首转动。 梦拓把匕首甩在茶几上说道:“是血夜组的,那两个在血夜手下也算排的上名吧。”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李寒一脸不满。 “两个意思,第一给你点信心,你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有别太自满,那样的人,我闭着眼睛都可以秒杀。”梦拓挑衅的看着李寒一脸得意。 李寒翻了个白眼鄙视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是绝世大侠,怎么相处久了,我觉得你就像地痞无赖一样。” 梦拓愣了马上咆哮道:“你是皮痒了是吧。信不信我再把你送进医院去!” 许艺菲从厨房出来,冲到梦拓身前,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梦拓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马上软了下来:“这个嘛我开个玩笑,缓解气氛,玩笑,玩笑。” 李寒忍不住笑出声,梦拓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笑什么?” 许艺菲示威似的比了比拳头。 李寒笑道:“我真的搞不明白,你那么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迁就小菲,你们原来认识?” 他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双手下意识的握紧。 梦拓不在意道:“这个小姑娘对我脾气,我觉得她不错,难免迁就,怎么了?” “以你的性格应该没必要和我解释吧。”李寒意味深长道,“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怎么啦?”许艺菲坐到李寒身边嘻嘻道,“你吃这个大叔的醋啦!” 李寒笑着敲她额头:“不是只是觉得他对你好的过分,不像是好人!” “嗯,这点我也发现了。”许艺菲捂着额头笑道,“以后我要和他保持距离!” 梦拓脸都黑了,对着许艺菲咆哮:“小菲…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艺菲眼睛一瞪,看着梦拓。 梦拓看看李寒,又看看许艺菲气的直哆嗦。 李寒嘴角泛起了然的笑。 “小菲,你烧的什么东西吗?小心点别糊了。”李寒嗅了嗅鼻子。 许艺菲拍了下脑袋说道:“差点忘了。” 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弹起来冲向厨房。 李寒看着许艺菲跑过去,没收回眼神就对梦拓说道:“小菲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容质疑。 “你什么意思?”梦拓眼睛眯了下不动声色。 “中午了,今天回家蹭顿好吃的。”龙观擦了擦额头的汗,“借李寒的光,对了布衣,小菲会做饭吗?不然我们还是在外面将就一顿吧。” 布衣牵了牵凌乱的衣角,拍了拍肚子说道:“翡丫头的厨艺那可是得到真传的,啧啧啧,就是这丫头轻易不肯下厨,就连老爷子吃过都赞不绝口。这次我倒是希望李寒能在床上多躺几天了。” 龙观想起许艺菲迷一样的身份,心里信了大半,哪怕布衣现在告诉她,许艺菲其实是梦拓的女儿他都觉得自己不会吃惊。 “你不至于吧。”龙观看着动作夸张的布衣,“口水都要流了。” 布衣脸上的表情都能用神圣来形容:“那是你没尝过翡丫头烧的菜,这要是被书生逍遥他们知道,我敢肯定他们一定马上坐飞机飞过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龙观怀疑。 “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布衣走向门口,“我要赶回去了,免得被梦拓那家伙抢光了,我劝你也快点!” 布衣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眉毛突然皱了一下,他背对龙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退后直退到龙观身边才小声道:“有人向我们这里来了,来者不善估计有三个。” “你怎么知道?”龙观不解。 布衣指了指脑袋:“等你有一天到我这种境界就会知道的,有些事还真是语言描述不出来的。应该是组织的人,吾主肯定发现了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着?”龙观盯着门口。 “等他们进来,在楼道里杀人动静太大不好收尾。”布衣看着门把手转动笑道,“溜门撬锁的手段很熟练嘛。” 他取下墙上靶子上的飞镖,气定神闲。 门打开,两个中年男人跟着一人走了进来。 “血夜。”龙观低沉道。 血夜环顾房间阴森笑道:“血月果然心怀不轨。” 龙观兴奋的眼睛冒光,在那里跃跃欲试。 血夜直接无视龙观,而是紧张的看着布衣。 布衣微笑着站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阁下是谁?”血夜居然做了个抱拳礼,眼中是对布衣实力的尊敬和遇到高手的兴奋。 “布衣。”布衣微微点头,“圣手布衣!” 血夜脸色变了,死灰般的绝望。他想都没想,转身就要逃跑。布衣甩手扔出两把飞镖,直接掼进血夜两个手下的大脑。 血夜身子一颤转身问道:“血魔他们在去郑州的路上被人伏击,除了血魔重伤逃脱外,其余人全部身死,也是你们干的?” 布衣想了想,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笑道:“应该是七步书生做的吧。” “果然。”血夜似乎豁出去了,反手扣上房门,“血月居然和北斗七杀扯上了关系,难怪血魔会失手。” 布衣看白痴一样看血夜:“你真的相信血魔的话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血夜吃惊。 “没什么意思。”布衣指了指龙观,“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能杀了他,我就放了你。” 血夜一下子死死盯紧龙观,就像见了血的鲨鱼。 布衣负手站在一边对龙观说道:“交给你了,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浪费,不要耽误时间。” 龙观低吼一声,冲向血夜,半路拔出龙刃,从天而降般狠狠刺下。 血夜伸手挡开,左脚向后退了一步马上发力,趁龙观踉跄间快速冲出,一拳砸在龙观脸上。 龙观大怒,龙刃流水般卷向血夜。 血夜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直直的探出,一下子夹住龙观的龙刃。 布衣看了看时间对龙观说道:“你快点我等着回家吃饭呢,你不想吃我还想呢!” 龙观松手,顺手又从腰间摸出一把,舔舔嘴唇,咆哮着扑了上去。 血夜把龙刃扔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对半尺长的短剑,凝神以待。 龙观右手匕首迎着血夜的短剑刺了出去,完全不管自己暴露出的要害。左手握拳,狠狠砸向血夜! 血夜挑开龙观的龙刃,右手短剑顺势刺向龙观心口。龙观不退反进,身子迎上去,左手于千钧一发之际摸出腰间的龙刃,隔开血夜的短剑,短剑偏了准头,刺进龙观胳膊。 龙观忍痛趁血夜分神之际,龙刃与短剑对击三次,只在血夜心口闪烁。 血夜向后退了一步暂闭锋芒,龙观气势大盛双手齐上,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血夜越战越焦躁,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终于被龙观抓住机会,龙刃狠狠刺透他的心脏,从后心露出刃尖。 血夜脸上满是不甘,眼睛死死的瞪大,死不瞑目的样子。 “比我预料的还要慢。”布衣把毛巾丢给他,“擦擦你脸上的血,别影响我的心情。” “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匕首也不和我的心意。”龙观擦着血渍总结似的说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布衣打趣道。 “他几乎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你身上。”龙观擦干净血,开始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对我小视,真要生死相拼的话,我撑不过十分钟。” “那是他的错。”布衣开门冷淡道,“他以为我会食言?还是不顾身份偷袭他?犯了错误就要受到惩罚。” “你很骄傲。”龙观追上去,和他并排走。 “我有资格骄傲。”布衣关门发出震天的响。 “你等着我会超越你的。”龙观似挑衅似承诺。 “我没功夫搭理你。”布衣快步下楼,“我现在只担心梦拓把我的那份吃完了。” “小菲,我们别等他们两个了吧,我真的饿了。”梦拓目不转睛的盯着餐桌,眼睛亮的可怕。 李寒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从许艺菲把做好的菜端出来后,梦拓就正襟危坐的坐到了餐桌旁目不斜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盘常见的菜肴。 许艺菲就像防贼一样防他,两个人像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不行。”许艺菲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必须等他们两个回来,起码要等龙观回来,不然李寒会不高兴的!” 李寒有些糊涂了,他从沙发上挪到餐桌边上,坐到许艺菲身边说道:“小菲怎么回事啊?梦拓为什么心急啊?” 许艺菲骄傲的挺直了腰自豪道;“因为我做的饭特别好吃嘛,他很喜欢吃啊!” 李寒捏着她的脸颊笑道:“我们家小菲那么厉害啊,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哦。” 许艺菲一本正经道:“我又没有夸大其词,为什么要谦虚啊。” “好好好。”李寒揉她头发,“小菲最厉害了好吧。” “一听就是哄我的,你心里肯定不相信。”许艺菲不满的嘀咕。 “我们回来了。”布衣几乎是破门而入,兴奋的冲到饭桌边坐好,和梦拓两个人直直盯着许艺菲。 李寒手顿在半空中尴尬道:“布衣,你不用这么着急吧。” 龙观关好门进来,坐到李寒身边,胳膊上的伤口很是扎眼。 “你受伤了?”李寒疑惑。 “是血夜。”龙观摇摇胳膊示意问题不大。 “血夜?”李寒小声嘀咕,“吾主的意思吗?” “应该是。”龙观说道,“他说吾主说我们心怀不轨。” “吾主怎么知道的?”李寒皱紧眉头。 “你们两个一会儿再说,先吃饭行不行。”布衣催促道。 李寒不知所谓的嗯了一声。他满脑子心思,先前龙观说王洛杰联系不上的话又一下子钻了出来。 他们两个会不会… 许艺菲给他夹了一块菜,满眼希冀的看着李寒。李寒看着许艺菲打掉梦拓和布衣的筷子,微笑着放进嘴里咀嚼。 李寒眼睛直了。 “嘿嘿。”许艺菲得意的笑了。 李寒在梦拓和布衣嫉妒的几乎要让他无地自容的目光中放下筷子,盘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李寒吃的肚子都撑了起来,他满足的拍着肚皮感叹道:“实在是太好吃了。” 龙观认同的点头。 “好了说正事。”李寒看着梦拓和布衣两个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忙转移话题道,“既然血夜都能找到这里,那王洛杰他们和易水那里也会…” “血夜说血魔和梦魇去找易水的。结果除了血魔外,其他人都死了。”龙观想起血夜说的话说道。 “没这么简单吧。”李寒敲敲桌子,“应该就是他们杀的归梦,既然他们能杀了归梦,又怎么会一败涂地到只有一个人逃回去?七步和书生怎么会放她逃走?” “血魔是自己人。”梦拓说着看了李寒一眼,“这是她编的借口,她和王洛杰接触过,现在是我们最大的情报来源。” 李寒了然的点头:“那就说的通了。” “一会儿,布衣去和老爷子商量下对策。”梦拓像是发号施令,更像是故意打断李寒的思路,“吾主不是起疑,而是肯定知道了,我们内部有奸细。他现在碍于老爷子不敢痛下杀手,也有可能是了解的还不多。但不管怎样,让老爷子警告他一下,为我们尽可能争取时间!” 布衣点头:“知道了。” “在这段时间,大家都小心点吧。”梦拓想了想,“小菲最近不要去上课了,等老爷子那里消息。”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龙观问道。 “我觉得这些还不够!如果可能,我甚至…算了,”梦拓看他,“永远不要小视吾主的能力。” 龙观眉毛不满的蹙起,李寒脸色阴了几分。 第六十六章:元狩紫月·家贼难防 祥和镇西边山道。 逍遥干净利落的捏碎对手的喉管,是活生生捏碎。他的对手惊恐的双眼还没闭紧,定格的是逍遥三月春风一般的笑。 逍遥原本雪白无暇的上衣被血渍浸染成放肆的水墨画,一团又一团鲜血浸透又重叠,凄艳且摄人心魄。 星隐重重一拳打在最后一个人心口,那人瞬间双眼暴睁,原本因愤怒和剧烈争斗而涨红的脸变得煞白,他徒劳的张大嘴想呼吸,却只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逍遥随意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对星隐问道:“第三批?” 星隐点头:“第三批。” “行了,那我们回去吧。剩下的该是其他人的任务了。”逍遥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苦笑,“两天毁了我三件衣服造孽啊。” 星隐对他翻了个白眼,在尸体身上做了些隐晦的小动作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这些人的招式不像是组织那几个人能教出来的,而且这些人完全没有身为杀手的觉悟,倒更像是和杀麟一样的存在。” “我已经拜托内阁的人去调查了,吾主要是有这么大的能量,组织也不会龟缩在区区祥和镇了。” 两个人急匆匆沿着山路下山。 星隐边走边说道:“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逍遥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说道:“回去干嘛?” “我记得后天是嫂子的生日。” “我回去了你自己在这边能撑得住?组织是一方面,老爷子的那些人是另一方面,还要保证我们不暴露,你做得到吗?” “你什么意思?” “你的脾气你自己知道,我要不看着你,指不定你要捅多大的窟窿。” 逍遥半路就换了一件衣服,仍是雪白胜雪的单衣,脱下来的那件血衣随手揉成一团放在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星隐浑身看不到半点血渍,他对逍遥的做法也是嗤之以鼻,又嫌衣服脏下手的时候又血腥,逍遥根本就是心里有问题。 两个人还没进镇子,就被阑若在公路边上拦下了。 星隐向后退了一步,这种事他掺和不进去,还是让逍遥顶住吧。 逍遥心底狠骂星隐,脸上却挂着春风般的微笑对阑若道:“阑若小妹妹啊!找我们两个有何贵干啊?” 阑若伸开双手拦住两个人的去路,说道:“我不是找你们,我来找王洛杰的!” 逍遥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们两个不见人在进行特训。短时间内别说是你,就算是李寒他们,他们也不会见的。” “你骗人!”阑若气呼呼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进行什么特训,他们死了是不是!” 逍遥眉头皱了起来不悦道:“你听谁说的他们死了?” 阑若冷笑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实话告诉我,王洛杰是不是死了。” “没有。”逍遥避开阑若灼人的目光,“我们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没死在特训。”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阑若追问,“我去你们住的地方看了,他们没在那里,上次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他们两个也没回来。他们是不是在那次任务里死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星隐上前两步怒视阑若,“王洛杰死没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寒他们都没说话,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阑若被星隐的气势震慑住了,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还有。”星隐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最好不要探寻我们的隐私,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阑若像见到了大灰狼的小白兔一样直向后退,星隐从她身边蛮横的撞过去回头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你已经缠了我们一个月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逍遥赶上对阑若说道:“回去吧,我说了他们两个没有死。” 他快步追上星隐笑道:“啧啧啧,元狩星隐大人发火效果真的不一般哦。” 星隐冷冰冰道:“你要是少说点废话直接说重点,会比我更有效果。” “说重点?”逍遥笑道,“怎么说?直截了当告诉她王洛杰死了?你看不出来她对王洛杰有意思啊?她不得哭死?” “你觉得她会那么钟情王洛杰?”星隐不屑,“只是小女生的英雄情节罢了,王洛杰救了她一命,她心里感激,加上王洛杰不冷不热的态度激起了她骨子里不服气的斗志,等到这段时间一过,你觉得她还会把王洛杰放在眼里?” 逍遥愕然,思考了半晌才说出一句不算是反驳的反驳:“你太武断了吧。” 星隐一副信不信随你的表情。 “你就把我妹妹说的这么不堪吗?”他们两个人已经走进了镇子的范围,在老街闲庭信步,街边一家卖廉价服装的铺子里传出一句清冷的女声。 两个人同时停下,寻声看去。 血魔袅袅婷婷的坐在太师椅上,嘴角含笑。 “紫月血魔。”逍遥平静道,说话间身子微微侧了一下,和星隐组成最完美的攻防角度。 这位姑奶奶可不是善男信女,虽然现在和他们是合作关系,但这位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乖僻,偏偏实力又强大的可怕,而且还是位独行侠,对这样的人他们向来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敬而远之。 “你们那么防着我干什么?”血魔站起来,微笑着走近二人,“我们现在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紫月血魔的名头太响,闻之尚且色变,更何况见到真人了。”逍遥半真半假道。 “不敢不敢。”血魔一笑,颠倒众生,“小女子浪得虚名,哪比得上神爵逍遥和元狩星隐大人啊?只是星隐大哥刚才出言诋毁舍妹,小女子倒想请教一下星隐大哥原因,若是舍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那我也好教训她啊。还是说二位因为出身麒麟阁,家大业大就可以随意欺凌我们这些小角色了?” “她没惹我,我自己推断的。”星隐冰冷道。 “这我可就不懂了。”血魔笑的更加妩媚,“两位要么直接告诉我妹妹真相,要么就缄口不语,背后议论算怎么回事?” “说就说了你想怎样?”星隐咄咄逼人道。 血魔边笑边向二人走过来说道:“我一个弱女子能怎样?无非是想讨个说法而已,莫非你还能欺负我不成?” “姑娘应该知道北斗七杀牵一发动全身吧。”逍遥看似不在意的说道,“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你觉得你有胜出的可能吗?” 他可不想真招惹这么一个狠角色,虽然并不惧怕血魔的实力,但于公于私,现在和血魔闹翻都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我并不想和你们两败俱伤,只是要个说法。逍遥你要是不顾身份两个欺负我一个,我也无话可说。”血魔秋水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星隐。 “拙劣的激将法。”星隐不屑,“不过你成功了,逍遥不会出手。” “血魔你真要撕破脸皮和我们反目?”逍遥看着星隐的眼神就知道要坏事,只得劝阻血魔期望她别真的激怒星隐。 “没那么严重。”血魔表情严肃,“只是玩玩而已。”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就像流星一般射向星隐,两个人本来就距离极近,血魔身子一动就几乎钻进了星隐怀里,她左手握拳砸向星隐面门,右手成掌直拍星隐胸口,脸上还是如花般的笑。 星隐的速度比血魔更快,他左手握拳和血魔硬拼了一下,身子半转避开血魔的一掌,空着的右手毫不忌讳的竖掌成刀砍向血魔心口。 血魔右手收回护在胸前,双手和星隐互拼了一次。 两个人都向后退了几步。星隐眼中精光一闪,就要再次上前,逍遥拦在两个人之间,左手翻转硬接了血魔一拳,右手食中二指点在星隐手腕笑道:“点到为止就行了,在打下去难免伤了和气。血魔你这次来找我们,绝对不是为你妹妹讨公道吧,有事就直说吧。” 血魔深深的看了一眼星隐,后者冰冷的目光也从她身上扫过。 血魔娇笑道:“逍遥大人都发话了,我还敢再说什么呢?只好等下次再讨教了。” 她语气突然转变,收敛笑容正色道:“你们内部出奸细了,吾主已经对血月发出了铲除令。血杀,血刃,血手都已经接到了吾主的命令。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罢了。” 逍遥和星隐面面相觑同时说道:“当真?” “这种事有假吗?”血魔被他们两个人逗笑了,“你们怎么不问问你们身后那位,肯定是你们哪位同僚出了问题。” “老爷子和我们说过这个问题。”逍遥露出一抹担忧,“他也不知道谁是内鬼啊。” “这个奸细知道的不多。”血魔说道,“应该不是麒麟阁的人吧,话说你们麒麟阁就只让你们几个出来?看来组织还真是没入你们眼啊,不过最近组织来了一些很奇怪的人,你们自己注意点。” 逍遥叹了口气,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这个人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星隐问道:“那你呢,暴露了吗?” 血魔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你让你后面那位给吾主施加压力吧。不然血月想要撑过四年,希望渺茫。”血魔郑重道。 “我有分寸。”逍遥点头,“老爷子会过来一趟,吾主也不敢太放肆。哼,老爷子也只不过怕打草惊蛇而已。” “那就好。”血魔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送。”逍遥示意。 血魔挑衅的看星隐:“这是我们第二次交手,希望下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星隐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悠扬的弧度:“你放心。” 两个人视线交错,气氛又变的紧张起来,逍遥赶紧把星隐拉到一边。 “还有一件事。”血魔表情严肃,“王洛杰和恶灵到底死没死。” 逍遥尴尬道:“这个问题嘛,你让我怎么说呢?” “我要听实话,毕竟现在我们是盟友。”血魔不放过逍遥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星隐看逍遥一脸犹豫不决,开口打断道。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血魔不满道。 “四年。”星隐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血魔气的跺脚:“你给我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逍遥看着血魔被气跑悠然道:“能把紫月血魔气跑,仅凭这一点来讲,星隐你太强大了。” 星隐白眼一翻:“你要扮红脸,我不扮白脸怎么办?” “唉唉唉。”逍遥不乐意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自己一天到晚臭着一张脸怪谁?” 星隐抬头,手上却做了个隐秘的动作。 逍遥锤了他肩膀一下笑骂道:“你一天到晚摆酷给谁看啊?除了我谁还搭理你。” 星隐眼睛冒光嘴里却说道:“我可不像你,四处留情。耳目遍布全天下。” “这你可过奖了。”逍遥笑道,“全天下是不可能的,有些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走了。”星隐突然说道。 逍遥眼中冒出寒光:“为什么不杀了他?” “打草惊蛇。”星隐微笑,“狐狸都露出尾巴了,你还担心什么?” “他也太小瞧我们了吧?这么明目张胆?”逍遥疑惑。 “故意混淆视听的。”星隐嘴角泛冷,“那个人我看到过三次。第一次在老爷子身边,他站在下人堆里,后两次都是在镇子里。” “你记性真好。”逍遥由衷感叹。 “不是我记性好是他太招摇!”星隐冷笑,“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真当我是睁眼瞎?要不是没挖出他后面的人,我早就杀了他了。” “你说他在老爷子身边出现过?”逍遥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老爷子现在和郭魁在一起。”星隐淡淡道。 “郭魁?”逍遥脸色大变。 第六十七章:正义邪恶·光明黑暗 和尚*了一声,整桶冰水从头淋下让他打了个哆嗦。 窗外已经刮起十二月的寒风了,和尚胡乱的擦了擦身子,感觉暖和了些。因为剧烈运动产生的疲劳和酸痛感似乎都被冲走了。 “好受些了?”书生咂吧咂吧嘴啧啧道。 “你能不用那种眼神吗?”和尚拿浴袍裹着身子,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青紫相加。 书生伸了个懒腰,晃动了一下周身关节颇为不满道:“你休息好了吗?好了就继续吧,我筋骨都还没活动开呢。” 和尚扎紧浴袍,踢了踢腿点头道:“来吧。” 书生慢慢向他走过去,步伐诡异:“你的速度和力量都很弱,但胜在思维敏捷,所以我对你灵活度和准确度的特训以后还会加大力度。” 和尚谨慎的盯着书生,眼睛都不眨的点头。 书生突然向左跨出一步,等和尚眼睛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绕到了和尚身后,右手抵在了和尚颈部动脉上。 “你被我调动了全部心神,也就间接的被我操控了。”书生叹了口气,“我的速度已经够慢了,有时间你去向七步请教吧,他被誉为摘星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会告诉你速度到了臻入化境的地步后,一切都是浮云!” “那你呢?”和尚不敢动弹。 “我?”书生不解,“我就是我啊。” 他说完收回了手,和尚如获大赦,向后退了几步,认真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你不是你,或者说你不止是你。” 书生眼中闪出一抹精光,那道一闪即逝的光芒瞬间洞穿了和尚的所有防线。 “你说什么?” 和尚在刚才那一瞬间发现书生对自己真的起了杀心。 “你教我的这些,根本不是你应该教的。”和尚舔了舔嘴唇,计算了自己和大门的距离,在考虑逃跑的话有多少把握,“你自己都不屑于这种拙劣浅显的武技,虽然对我而言已经是绝世神功一样,但在你眼里不过是最不入流的罢了…” 书生打断他说道:“够了!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和尚反而一下子轻松不少,笑道:“我这个人就是藏不住事,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的。” 书生也笑了说道:“从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刷新我对你的看法,有些事到了一定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我倒是希望你永远别告诉我!” 书生哈哈大笑道:“那可说不定,正好下午带你去见一个人。原本我还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倒是很有必要了。说不定你还真可能帮我出些主意。” “见人?见什么人啊?”和尚微微杨眉。 书生脸色神秘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放心你绝对会感兴趣的。” “哦。”和尚轻描淡写,“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现在这些和我无关的人和事,我没兴趣也没精力。” “他这种地步的人,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就算是梦拓七步,见到他不论心底怎么想,面上也不敢有丝毫不敬。”书生诱惑道。 和尚笑了:“你小觑我。” “他对血月也有不小的兴趣,说不定会指点你一二。” 和尚不为所动。 “你要是得到名师指点,造化不浅。有实力才有资格守护。”书生打中了和尚死穴。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见他?”和尚叹气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是你去见他。”书生纠正,“我说了他对血月有不少的兴趣。” “能让你们这么尊敬的人,到底是谁?”和尚越来越搞不清楚,书生的实力绝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但就连书生对这个还未谋面的人都充满了推崇,这让和尚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错了,我并不尊敬他,我只是现在没理由杀了他罢了。” 易水*着上身,身上那几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早已愈合。只剩那些磨灭不掉的印记还在提醒他,曾经有一个叫归梦的女孩子走进过他的世界。 他瘦削的身子看不到虬结的肌肉,也没有丝毫的赘肉就像平凡人。 但他何曾平凡过? 他不屈的头颅微微扬起,汗水已经细细的覆盖了一层。 “易水。”七步喊道。 易水停下看他,眼中有询问。 “今天和我们出去一趟,去见一个人。”七步说道,一改往日懒散没正形的样子。 “我不去。”易水回绝道。 “是他指明要见你们的,”七步语气很奇怪,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那个人的实力在我们之上。” “是谁?”易水问道。 “别那么多废话,和我一起去吧。”七步有几分忌惮,“他这次也是应了老爷子的面子。路过这边想见见你们。” “你自己去吧。”易水没有表情,“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的。” “你当真不去?”七步说道,“你可知有多少自诩天才的人为了得到他几句指点而争的头破血流。” 易水捡起地上的纱布缠在手腕上,对着面前的沙袋开始出拳:“没兴趣。” 他再怎么迟钝七步话里隐含的深意他还是听的出来的,这个还未见到的人,似乎和七步他们并不对路。 “那随你自己吧。”七步似乎很满意易水的回答,“反正话我带到了,这样一来就算老爷子责备也怪不到我头上了。” 易水擦净身子,穿上外衣向外走:“嗯。必要的话我可以亲自解释。” 易水抬头看天,又是一年要过去了吗?过去的一年对他而言,都发生了什么?那个让他敞开心扉,希望相濡以沫的女子现在在哪? 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抱着过客的态度看世界,在他眼里只有李寒他们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抱着相同的理想,有共同的语言。 后来呢? 多了一个许艺菲,这个看起来羸弱,骨子里透着坚强的,像谜一样让人琢磨不定的女孩子。 她以自己的行为赢得了他们所有人的认可,每个人都真心为她和李寒祝福,每个人都把她当做李寒的唯一。 他也一样,他不嫉妒不羡慕。只是祝福,他知道李寒和许艺菲会走到一起,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会受到他们全部的保护,用生命保护。 他以为自己能看到李寒和许艺菲走到最后就满足了。 他以为他的世界里在容不下其他女子,直到归梦的出现,她的第一印象让他皱眉,甚至起了杀心。她威胁到了李寒的生命。 后来呢? 自己都记不得是怎么接纳她的,她开始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了监视甚至离间他们,他心知肚明,他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直到他重伤欲毙,半清半醒间倒在她怀里。鲜血染透她的白衣,看到她脸上焦急的神情,尽管知道一切都只是她的伪装,他还是陷进去了。 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真正喜欢上他的,或许从一开始?或许没遇到之前?或许是那段同住一个屋檐时他流露的怯懦? 他不知道,也不再关心。 后来呢? 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在努力融入他的世界,他知道他们都接受了她。 一切不需要挑明。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一切该多好。 如果没有组织,归梦不会死王洛杰不会死恶灵也不会死!李寒不会双手沾满鲜血,面对许艺菲都不敢完全打开心门!和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疯狂的折磨自己,他不该是为了其他人折腾自己的啊! 他从没有过这么浓烈的恨!刻骨的恨,融化在血肉里,和灵魂纠缠分割不开! 恨到极点,已经不会表现出来。 他很安静,如水一般安静。 十二月深寒的秋末,一袭黑色衣裤的易水孤独的站在熙攘的街头。周遭是往来忙碌的人流,他站在那里,像一座从远古矗立到现在,并且还要孤单的站下去的石像。 看透了世间沧海桑田,他静默,身体和灵魂都裹在厚厚的石块里。 这就是宫平再次看到易水时的感觉。 那么孤独,那么死寂! 宫平把手上厚厚的一摞资料交给身边的助手,打发他先回去后,宫平才迈开步子像易水走去。 “易水?”宫平拍了拍易水的肩膀,“好久不见。” 易水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看到宫平有瞬间的错愕:“宫平?怎么是你?” 宫平穿着一身正装,显得精神抖擞,他脸上露出微笑说道:“说来话长,我们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找个地方聊会吧。你知道有什么地方适合我这种阶层去的吗?” “我不太清楚。”易水对宫平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就那家咖啡厅?”宫平随手指了指。 “我不喝咖啡。”易水摇头,“我还没吃饭,请我吃饭吧。” 宫平有些意外的看着易水:“转性了啊?你不是一直都冷着一张脸吗?” 易水一下子变得没有表情。 两个人坐在一家小饭馆单独隔出来的简陋雅间,易水看着桌子上的菜,没动筷子,问宫平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宫平身子坐的笔直,帽子规范的放在一边笑道:“我是天生的苦命,过来出差的,明天就要赶回去。” “出差。”易水莫名其妙的笑笑,没说什么。 “说说你们吧。”宫平看着易水,“我调回省厅安顿下来后,打听过你们的消息,得知只剩两个人在镇子了,后来就连他们两个都走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什么搞鬼?”易水反问道,“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窝在那个山沟里吧,我们总要养活自己吧。” “你别对我那么反感好不好?”宫平苦笑,“我好歹是人民警察,怎么在你眼里就像洪水猛兽一样。” “那我像你道歉。”易水没什么诚意的道歉。 宫平哭笑不得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在这边因为犯错进去过?” 易水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那么仇视我?”宫平不明白了。 “不知道。”易水说道,“我也只敢当你的面说对你不满,换了其他人我不会说的。” “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的坦诚了?”宫平气笑了,“你可真是不可理喻啊。” “我只是随便一说。”易水一下子变得咄咄逼人,对付宫平他们早就不知研究了多久,“你只要随便一听就行了不用放在心上。吃完了这顿饭你还是你的人民公仆,我还是我,也不会有其他交集。没必要闹的不愉快。” 宫平无语了,把关系搞僵的是你,现在说这话的也是你。你一个人把所有角色都唱完了,把我晾着当摆设啊。 “我问你一个问题。”宫平正色道,“劫走王洛杰的是不是你们?” “什么劫走王洛杰?”易水明知故问。 他虽然没什么城府,但这件事被宫平查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何况现在王洛杰已经死了,宫平死无对证又不可能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他表现的很淡定。 “你心知肚明。” “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易水和宫平视线交锋,两个人的视线像两把长剑在虚空中争斗,刀光剑影中映着两颗同样纯粹纯洁的心灵。 他也不等宫平回答就自顾自说道。 “有这样一个人,几年前的夏天,他劳碌了一天回到宿舍发现藏起来的钱没有了,有小几万。” 易水的声音很平淡,宫平不经意的皱了下眉毛。 “他当然报警了,和他同屋的另一个人已经下落不明,小偷是谁显而易见。” 服务员上菜了,三碟家常小菜。两荤一素两碗白米饭。宫平扒了两口饭。 易水没动继续讲着。 “警察立案了,毕竟不是小数目,而且也确定了凶手。但是没过三天事情就不了了之…” 宫平放下碗筷说道:“这…” “毕竟这种案件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而且那种地方的人通常是流窜作案,侦破难度很大是吧。”易水还是语气平常的打断宫平。 “你不要打断我!” 他的这句话带了些命令的口气。 “那个丢了钱的人在警察局哭喊着,但是并没有改变事情的结果。于是他决定自己找小偷。” 易水深深叹了一口气,来缓解激荡的心情。 “没到一个礼拜他就找到了。”易水的话里带着一种浓浓的说不出来的尖锐讽刺,“他蹲守在网吧外面报了警,然后和小偷一起被带回了派出所。” 宫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易水捕捉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眼睛里的讽刺更加深刻。 “小偷当然否定,而且钱早就被挥霍光了,最后他被放走了…” 宫平愣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你比我了解些,不过我也不感兴趣,这个故事里他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 “丢钱那个人疯了一样跪在警察局门口,磕头磕的头破血流,那笔钱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什么。小偷还是光明正大的被放走了。那个人也许是急疯了,就在警察局门口和小偷打了起来,厮打中捅了小偷一刀。” 易水看着桌子上的菜问宫平:“要不要再吃点?我看得出来你应该饿了。” 宫平没心思吃饭,也没心思回答他。 易水就继续说道:“小偷偷钱没人看到,但是那个人伤人可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关进了少管所…” “少管所…”宫平眼睛瞪大了。 “所幸那人只是冲动的举动,又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三个月就放了出来。你知道他出来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报…报仇吗?”宫平最终还是把报复这个法律性太强的词汇变成了侠义更强的词。 “借钱。”易水冷笑,“他去借了几万块钱的高利贷,最后利滚利还不起来就开始耍无赖黑吃黑。” 宫平震住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这个故事里谁是真正的罪犯吗?” 宫平张口结舌。 易水看着他又抛出一颗重磅*。 “那笔钱是那个人卖血,下黑矿挣来的,是绝对意义上的血汗钱!” “那笔钱是救命钱,当时有一个人正在医院等着那笔钱续命!” “等着续命那个人是李寒的叔父。那个丢钱的人是龙观,那一年他十五岁!” 宫平感觉天和地一下子颠倒了过来,心底深处有一块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大团一大团液体从那里奔流而出,把他淹没让他无法呼吸。 “李寒从小是他叔父带大的,那时候他已经失踪,龙观是暑假偷偷去卖血挣钱,进了少管所之后被学校开除。被黑社会逼债逼到家里父母跟他断绝关系。” 易水的面无表情落在宫平眼里居然成了一种最纯粹的邪恶和黑暗,他感到浑身发冷。 “你只知道龙观是个街头痞子,甚至连黑社会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无赖,连最基本的道义都不讲,连黑道上的人都瞧不起他…” “够了。”宫平几乎是在请求。 易水住口果然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这顿饭我买单了。”宫平站起来向外走他脚步有些踉跄,手扶在门框上。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如果你在这里遇到麻烦,就去公安局找一位姓郑的对队长,他曾经是我同学。” 易水平静的听着没有回答。 第六十八章:易水之厄·有凤来仪 和尚给易水发了条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去会会他。” 易水看了,没有回复他。 和尚原来做这种事从不会和他商量,他向来不是那种受人约束的人,这点易水知道,所以他没有回答和尚。 路在他自己脚下。 他把手机放在能保证自己第一时间听到声音的地方,缠上手上的纱布,开始疯狂训练。 和尚由书生和七步带着,打车出了市区,直向东南方向而去。 七步一路都是正襟危坐,脸上看不见丝毫惫懒和平日的放荡。但和尚观察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的很紧,虽然手掌很放松,但是随时处于一种能突然爆发的状态。 书生则一直在喋喋不休,不知在和七步说还是和和尚:“郭魁胆子倒真的不小,居然敢在这种风口浪尖约见我们,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和他们之间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哼!我倒想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 七步表情严肃,没有回答他。 和尚听的不耐烦,打断他说道:“书生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重复唠叨着这几句话,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和尚一眼,和尚马上有所察觉书生笑道:“司机是我们的人。” “你们的人,这个你们不单单指老爷子吧。” “怎么你想知道吗?” “不想。”和尚一口回绝。 司机又看了和尚一眼。 书生说道:“好好开车你这样会吓坏这小家伙的。” 和尚翻了个白眼,看似漫不经心道:“到现在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们去见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书生看着心不在焉的和尚说道:“也好,早点告诉你的话你也好准备一下。” 和尚眼皮抖了一下。 “他叫郭魁。” “郭魁。”和尚喃喃,顿悟般说道,“指明道姓要见血月,他和郭临是什么关系?” “你连这点都猜出来了?” 和尚拳头握紧了。 “郭临是郭魁的儿子。” 和尚一下子坐直了,应该说是身子僵硬了。 他震惊的看着书生干着嗓子问道:“当真?” 书生很满意和尚的表现微笑道:“半点不假。” 和尚沉默了头深埋。 “你在想什么?”书生眉毛挑了下。 “没什么。”和尚压着心底的躁乱语气平静道。 他在想怎么给李寒解决这个麻烦又不会惹火烧身。从书生口气可以推出来这个郭魁绝不是泛泛之辈,他自己万不可能是对手,他唯一的机会莫过于借刀杀人… 和尚在这里苦思对策,那边易水已经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易水向后退靠在墙上,他手上的两把长刀已经被鲜血涂红,血水顺着血槽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噼啪’。 他眼前还有五个人。五个面色冷漠,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 就在刚才在训练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八个面容阴鸷,眼中是森寒杀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说的必要,八个人直接亮出利刃扑了上来。 不死不休! 易水眼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身子向后靠在墙上,随手拔出墙上的两把长刀,这是七步专门为他准备的。 易水眼神清冷,他知道这八个人的来历。 嘴角微翘,易水抢先杀出,一刀横削,一刀狠辣的砍下。 没人退缩,就是你死我亡的厮杀! 八个人两两组成小组,短刃挥动间完全弥补了彼此的致命弱点。 交手三招,易水胳膊上被人刺了一刀,似乎刺中了经脉,彻骨的疼痛让易水一下子睁圆了双眼,血丝充斥双眼,眼球赤红!飘逸的长发垂下,半遮眼让他看起来森然可怖! 易水又开始了那种不顾自己性命的杀法。面目狰狞眼睛都快要瞪出来的他宛如地狱杀出来的战神。 三分钟,他手刃三个敌人,鲜血喷洒,浸透了整面墙壁! 三颗头颅还睁着眼。 当然代价是巨大的。 他一条腿还在痉挛着,踝关节扭曲成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角度,透过模糊的血肉能看到森森白骨! “你很强大!”那个站在最中间的男人终于动容。 易水拖着腿紧贴墙壁,左手反握长刀,右手长刀斜指着那个男人。 这个人很强大,易水自忖绝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一直抱着戏谑的态度易水已经死了。 “游戏到此为止吧!”那个男人微笑,缓缓走上前。 和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心脏像失控的水泵一样疯狂跳动。他眼前一阵发黑,心惊肉跳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一下子跪倒在车后座上,两手捂着心脏剧烈喘息,面色苍白如纸,几乎要窒息! “怎么了?”书生一把揪住和尚后颈,把他提起来平放在车后座上。 司机也吓了一跳,猛的踩住刹车,汽车发出长长一声嘶鸣。 和尚受到惯性重重撞在车靠背上,涣散的瞳孔开始慢慢聚焦。 “不知道,是不是易水出事了。”和尚喃喃。 “易水?”书生呆住,“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有心脏病史?” “没有!”和尚摇头,神色担忧,“归梦出事的时候,易水也出现过这种状况!不行我要回去。” 他还没恢复精神就要去拉车门。 “你给我坐下!”书生把他按住,“易水不会有事的,他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 “我不能让归梦的悲剧再发生!”和尚怒了,恶狠狠的瞪着书生,“易水是我的兄弟!” 书生似乎被和尚的一反常态吓住了,七步平静的语气满含深意:“你给易水打个电话,郭魁那里你必须去。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李寒想想!” 和尚被雷劈了一样打了个哆嗦,死死盯着七步,慢慢拿出手机,边按号码边阴森道:“易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死也不会!” 电话接通,半天没人接,和尚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捏的手机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 “和尚。”易水的声音有些虚弱,还带着忍痛的喘息和磨牙的杂音。 “怎么了?”和尚知道出事了。 “来了几个客人,已经被我招待了。”易水轻描淡写。 “你没事?”和尚松了一口气。 “皮肉伤。”易水脸上露出青筋,“我先挂了,你多加小心有事联系。” “放心了?”书生冷笑。 和尚收起手机不说话,手指放在兜里拳头捏的骨节发白。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发火哦。”书生不依不饶。 和尚向后靠在背靠上,从上衣兜里掏出眼镜戴上,从怀里摸出铅笔和画纸开始画画。 他现在心情激荡刚才想到的要怎么面对郭魁的想法早就无影无踪,他必须尽快平复心情,对付那种角色万不能有一点疏忽。 书生碰了个钉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汽车开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停在一家山庄门口。 古色古香的山庄,门口还有一个小型人工湖。木制牌坊上四个硕大的瘦金体汉字‘有凤来仪’! 和尚念了一遍,一下子就笑了。 “你笑什么?”书生回过头看他。 “没什么。”和尚又恢复了本性,不急不躁,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他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易水,也是在一家叫做有凤来仪的酒楼,也是复古风格,那时候他们几个还差点全部死在易水手里呢。 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啊。 “有凤来仪。”七步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郭魁居然真在有凤来仪招待我们,只怕是鸿门宴了。” 书生冷笑道:“我倒真想看看他的排场。一会儿我来应付他就是了,他还真敢留下你我不成?” 说完这句话他二人在不说话径直大步流星的走进山庄。 和尚嘴角翘了一下马上跟了上去,书生和七步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带着和尚避开三三两两的人群,来到了山庄后面。 后面就是客房部了,书生和七步居然不约而同的在楼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踏上台阶。 和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郭魁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三个人才登上一楼,迎面就下来了四个人,和尚心中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来历,但他们身上那股煞气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这股气息纵使没有七步他们这样强烈也绝对弱不了多少。 四个人见到书生和七步面上都有些阴厉,前面两个似乎还隐隐和七步有过节的样子,但犹豫阵子后还是按耐住了铁青着脸从三人两侧下去。。 七步小声道:“有凤来仪这几个老鬼还真是到哪里都忘不了摆谱,哼看姓刘的那表情…哼。” 和尚眼里的阴郁更深了。 短短三楼的距离,他们一路遇到了三批从三楼下来的人。 这些人不论长相再如何普通,穿着再怎么鄙俗,都掩盖不了他们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一种因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来自高处的骄傲,还有眉宇间毫不掩饰对三人的敌视。 和尚心中苦笑,自己好像无意间又给血月竖了一批超级强敌? 301房间门口,书生刚要伸手敲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两个男人恭敬的对着客厅方向说着道别背对着书生他们三个退了出来。 书生让开一条路,让两个人过去,目送两人走远后,才轻轻的敲响并未关上的房门。 “进来吧。”略带疲倦的苍老声音响起,还有几分调侃似的抱怨,“老伙计就知道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让我出山也就算了,还搞的人尽皆知,每个人都要来看我两眼,老头子累都累死咯。” 书生等七步和和尚都进来后,顺手关好房门讥讽道:“所以你就安排你手下这群虾兵蟹将今天来见你?为了向我们示威?你们有凤来仪的人还真是一丘之貉。” “呵呵…”房里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回道,“如此尖酸刻薄除了书生想必也没有其他人说的出口了,既然来了何不过来。” 书生对和尚做了个手势,和七步夹着和尚走进客厅。 和尚一看到坐在沙发上那个老人,当场就愣住了。 “是你?” 第六十九章:居心不良·剑拔弩张 最初的震惊很快过去,和尚仔细想了想反而觉得正常了。这个被七步书生隐隐忌惮的老人赫然是那天在公交车上指点过他的那个老人。 看来他果然对血月兴趣不小。 今天的他和那天完全判若两人,平和中带着不容忤逆的果断,顾目自盼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 让人有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书生回头看和尚:“你见过他?” 他心底已经在思考所有可能性,要是血月和有凤来仪有染那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如此倾囊相授,别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妆。 和尚恢复镇定不咸不淡道:“一面之缘而已。” 书生凝重的看了七步一眼,七步微微摇头。 郭魁随意指了指身前的沙发说道:“坐吧。”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书生和七步都坐到了离郭魁最远的位置。和尚坦然的坐在郭魁身边,两手自然的垂在身侧,这样可以保证他最快速度的握住腰间的匕首。 “小朋友似乎对我成见不小啊?”郭魁轻轻拍拍和尚肩膀,像长辈疼爱晚辈那样。 见和尚不说话,郭魁自己笑了笑又说道:“这我可有点不明白了,论道理那天在公交车上我三言两语帮你指明了道路,论情理郭临是我儿子,我没找你们兴师问罪已经很大度了,为什么你还要和我摆架子呢?” 郭魁果然不一般,一般人若是面对杀了至亲血缘的亲人,不是怒目而视就应该拔刀相向了,可他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像死的只是不认识的张三李四,和他郭魁八杆子打不着一样,就凭这份心机,已经足以让和尚打起百倍小心。 “我想知道你既然已经见过我了,为什么还要再见一次?而且还是非见不可?”和尚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他知道在郭魁这种已经成精了的人物面前玩花样他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既然如此大家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开门见山把一切挑明。 “因为我对你们很感兴趣。”郭魁微笑强调道,“尤其是李寒,我对他非常感兴趣。” 和尚双手一动就要去拔腰间的匕首,他知道自己成功的希望绝不比在大街上被雷劈八次高。 但他还是没有犹豫! 可他手指只是指尖才动了动,郭魁的手已经鬼魅般在他腰上摸了一圈,和尚的五把普渡悉数到了郭魁手里。 和尚轻巧的耸了一下肩膀,说道:“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我就是觉得有点痒罢了。” 郭魁把四把匕首放到和尚身边,挥手制止想要出声的书生,看了看匕首上镂刻的两个古字。 “普渡。”郭魁就那么平淡一笑没有讽刺,也没有愤怒,甚至有几分赞赏,“有意思,你想要把我超度了吗?” 和尚看了看就放在身边的匕首,苦笑着摇头,知道单凭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了。 他本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事,不可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才是,可刚才的行为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看来和其他人待在一起久了已经被潜移默化了。 这可不是好习惯,下次绝对不能再犯。 “你很有勇气。”郭魁还在笑,“我不知道该说你初生牛犊,还是说你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已经极少有人敢在我面前无礼了。” 和尚没有回答,他还在警告自己,下次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郭魁仔细打量着他,眼里饱含深意。 书生道:“人也见到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一步如何?” “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吧。”郭魁假笑,“再说,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我已经派人去请他了。” 和尚瞬间抬起头说道:“易水那里,是你的人?” 郭魁把手中的匕首放下说道:“我说了是请,文请。” 和尚将信将疑,把目光投向书生,书生微微摇了摇头。 和尚说道:“你见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郭魁瞟了书生和七步一眼说道:“我觉得你们几个都是可塑之才,想给你们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 “你这话什么意思?” “消灭了组织之后,你觉得你们还能融入正常社会吗?” “这点用不着你来操心吧。”七步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是我们的弟子,该走什么样的路我们自然会告诉他们!” “哦?”郭魁表情冷漠,“这倒是新鲜事,我还以为麒麟阁不会轻易接纳外人呢。” 他不待七步说话,又对和尚说道:“我可以收你们为亲传弟子,在我有凤来仪呼风唤雨绝对没人敢说二话,而且麒麟阁已经是日薄西山,你眼前这二人性命尚且危在旦夕,你又何必跟他们一起陪葬。” 书生拉住了七步的衣袖,示意他别说话。 他想看看和尚的反应。 和尚是第一次听到麒麟阁这个词,而有凤来仪,他又想起来当初那次清理门户。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线被他理了出来,他的大脑飞速分析着,原来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这次似乎都有了头绪。 看和尚半天不说话,郭魁又说道:“只要你劝说血月的人加入有凤来仪,我和李寒之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和尚神色一动。 书生眼睛眯了一下。 “我拒绝。” 郭魁居然毫不意外。 一个连亲生儿子的仇都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人,绝非善类!虽然现在他也觉得书生他们别有用心,但两相比较之下,郭魁显然更可怕。 “你不想救李寒吗?”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李寒有他自己的造化!” “我可以不杀李寒,不过我需要你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一条胳膊怎么样?” 和尚眉毛一动,思考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和室内严肃紧张的气氛截然不同,让三个人都是一怔。和尚笑道:“老先生你是没有睡醒吗?用我的一条胳膊换李寒一条命?你也太瞧得起他了,我这条胳膊就是十个李寒也换不来。” 郭魁深深盯着和尚。 和尚冷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不杀李寒是你的事不要殃及无辜就可以了。哦对了,洗手间在哪边?” 郭魁随手招来一人吩咐道:“带他过去。” 和尚笑嘻嘻站起来跟着这个人走向了后面。 郭魁看着面前的七步和书生,微笑道:“你二人倒真坐的住。” “干坐确实无趣,久闻你好茶道,没想到这么吝啬。” “我的茶不献沽名钓誉之徒。” 书生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话。 和尚回来了,大大方方坐回郭魁边上面上见不到丝毫异样神色。 “你很让我吃惊呢。”郭魁笑道。 和尚把茶几上的普渡都收回来,耸了耸肩一言不发。 四个人陷入沉默。 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弥漫。 打破沉默的是房门打开声和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喊声:“爷爷我回来了,那个人也被我带来了,不过他受伤了。” 郭魁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大声道:“带回来就好了。你书生哥哥和七步叔叔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吧。” “咦?”女声发出轻声,带着疑惑和征询,“我说怎么没找到他们两个呢,原来自己跑这里来了。” 欢快的脚步声蹦进了客厅,一下子冲散了这股煞气。 和尚看见她身后两个男人架着的人,赫然便是易水。 和尚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跳了出去,从那个女生身边窜过去,没注意到那个女生脸上吃惊的表情。 和尚把易水扶到沙发上坐好,易水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简单处理,但还是能看到一条条翻开露出鲜红血肉的伤口狰狞的暴露在空气里。 易水神智还很清醒,脸上也是木然。 他指了指自己脚踝,示意和尚给他接正。 七步走过来推开和尚对易水说道:“忍着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已经开始用力,他话一说完,易水的脚踝已经接正。 “应该是断了。”七步捏了捏易水的脚踝,“没有三个月别想动弹,不然肯定残废。” 郭魁看着这一切,对那两个人说道:“怎么回事?” 左边那个男人说道:“我们和小姐赶去的时候,这小子被五个人围在墙角,有一个家伙有点棘手,这小子能坚持住,运气。” 郭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个男人向郭魁鞠了一躬后退出了房间。 易水看和尚表情不太对问道:“这个人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和尚压着嗓子说道:“这些回去再说,你怎么搞成这样子?是组织的人吗?” 易水点头:“不知道是谁的手下,实力很强。” 和尚看书生:“你们不是说有办法压住吾主的吗?” 书生摸摸鼻子,看着郭魁。 郭魁笑道:“我们这不是正要过去吗?本来今天会到的,之所以在郑州停下是因为我的老伙计想看看你们实力提高了多少,而我也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资格能让他这么上心。” 和尚漠然道:“你满意吗?” 郭魁想想:“还不错。” “爷爷,我可不可以就就在这里,不和你们一起走啊?”那个女生突然说道。 “为什么啊?”郭魁慈祥道“你在这里会给书生七步添乱的。” “不会,不会。”那个女生连忙摇头,“我可以和他学画画。” 她指了指和尚。 和尚眉毛皱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那个女生跑回卧室拿着一张a4 纸跑出来,递给和尚:“这是你画的吧?” 和尚看了一眼,嘴角抽搐:“是你?”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那张画居然是和尚在公交车上无心画出来的血月图。 当时他心事重重,随手把画交给了过路人,没想到竟然是郭魁的孙女。 这可真是。 “爷爷没意见,你问问你七步叔叔答不答应吧。”郭魁笑容和蔼,刚才那个阴鸷果决的形象一扫而光。 郭悦可怜兮兮的看着七步,嘟着嘴说道:“七步叔叔,好不好嘛。” 七步无可奈何,虽然有凤来仪和麒麟阁现在气氛紧张,可是郭悦自小就和青雀要好,真要拂了她的请求,他还真做不到。 “既然悦儿妹妹愿意跟着我们,我们自然欢迎,毕竟郭老爷子做的事有些危险,我们替他照顾下悦儿也是应该的。” 郭魁深深凝视书生。 书生站起来抱拳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带他们两个回去了。” 郭魁半晌没开口。 书生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悦儿要一起吗?” 郭悦雀跃道:“好啊好啊。” 郭魁说道:“那你们一路小心,最近不太平。” 第七十章:恶疾复发·隐藏对手 龙观亲眼看着梦拓挥刀割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鲜血不要钱一样洒了梦拓一身。 梦拓轻松的收刀,甩给龙观笑道:“怎么?看傻了?” “没有。”龙观舔舔嘴唇,“你该让我上的!” “你?”梦拓不确定的看着龙观,“你现在还能动吗?” 龙观扶着墙壁站起来兴奋道:“没问题,太精彩了,简直是行云流水一样。” “只是雕虫小技罢了。”梦拓拍拍手,“你的伤不要紧吧?” 龙观尝试着伸伸胳膊:“没大碍。” “那回去吧。”梦拓说道,“李寒那边应该也搞掂了。” 龙观点头后怕道:“要不是和尚那边传消息过来,我们还蒙在鼓里呢,组织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这点不奇怪。”梦拓道,“老爷子今天下午就能和郭魁赶到祥和镇,有他在那里,吾主绝不敢有半点动作。他也只有趁老爷子没去之前先除掉你们,让老爷子无话可说。” “这些。”梦拓指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应该是组织在这边所有的精锐了。” 龙观腿一软,单腿跪倒。他再耿直迟钝也能明白这前前后后几十条人命意味着什么,又想起来血月当初的豪言,内心一阵感慨。 梦拓瞥了他一眼:“你右腿应该是伤着骨头了,别逞能了我扶你。” “算起来,我们在这儿前前后后杀的人也快半百了,为什么一直没看到官方有什么反应?”龙观看了眼最后倒下的那个女子,她长得很清秀,有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和婉约。 “你想问为什么没有警察大动干戈的全城戒备,海捕通缉什么的?”梦拓捕捉到龙观一闪而逝的柔情。 “算了,我应该可以猜出原因。” 李寒从浴室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看着面前摆放的两件颜色截然相反的衬衣,手指微微一顿,拿起那件深黑色的衬衣,这件黑色衬衣陪伴他不知多久了。 汗渍,血渍涂抹了一层又一层。 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李寒的味蕾,似乎在提醒他他自己的身份。 这是刚才和布衣伏击组织的人留下的战果,也是那些人留在世间唯一的痕迹。 他们生前无名,死后连尸体都不知道会被随意丢置在哪。 这是一种悲哀。 他们这个世界的悲哀,没有小说情节里的风花雪月,没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迈,有的只是正面厮杀的刀光剑影,有的只是不成功便成鬼的无奈。 李寒看着这件自己第一次见血便随着自己的衬衣,它像是有生命似的,也在静静看着李寒。 它默默陪伴李寒,哪怕被人撕裂,被血玷污,它也无怨无悔。 它沉默,像一座山。 以往每次,哪怕它被人拦腰撕裂,李寒也会找最好的工匠为它修复伤疤。这些年下来,它的伤口早已和李寒身上的同样多了。 它和李寒一样哀伤,尤其是现在,它似乎知道了李寒的想法,在李寒手中微微颤抖。 李寒双手轻轻颤抖,抚过衬衣上每一道缝痕,这些都和他身上的一样,终身不灭。 他终于把它放下了,如掷敝履。 一旁是一件白色的衬衣,长袖,收腰,除了颜色和伤疤。完全和那件黑色的别无二致,李寒快速穿上它,生怕手上动作慢了一拍而没有勇气继续一样。 白衣李寒。 李寒忐忑的打开浴室的房门,头颅微低,眼睛盯着地面。 “啊!”李寒被重重撞了一下,许艺菲尖叫着扑进他怀里。 李寒不自然的抱她,低头看自己特质加厚的衬衣看不见身上的伤口,微微放心。 许艺菲使劲嗅了嗅鼻子说道:“嗯嗯,比穿黑衣服好看多了。” 李寒还是有几分拘束,走路姿势都不太自然,许艺菲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撒娇道:“以后你就穿白色的衬衣好不好啊?” “嗯。”李寒闷闷的应了一声,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沾水后不会看到皮肤吧?” “不会啦。”许艺菲满足的笑,有几分邀功的语气说道,“这可是我专门定制的哦。” 李寒微笑着捏她鼻尖宠溺道:“嗯嗯,我们家小菲最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娶进门啊?”许艺菲一本正经道。 “哎呦小菲,你一点都不矜持啊。不怕梦拓回来说你啊?”说话的是布衣,他还是那件粗布褐衣,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和梦拓有什么关系吗?”李寒含笑问道,眯着的眼睛里有光芒闪烁。 布衣这才注意到他,白衣的李寒多了三分温暖,少了几丝死寂。布衣眼神有短暂的惊愕:“你舍得换件衣服了?” 李寒满脸黑线。 “哼!”许艺菲不满的掐腰,“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有我在李寒不会再穿那件黑色衣服了。”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绝对,许艺菲又补充道:“如果经过我的允许,还是可以的。” “你们几个真是有闲心呢。”梦拓扶着龙观走进来,看到李寒有些恍惚,“哎呦,差点没认出来!” 龙观眼里更多的是欣慰。 李寒看看龙观,眉毛就紧了:“不是伏击组织的人吗?怎么会受伤?” “逞能呗。”梦拓狠狠瞪了一眼偷偷冲自己做了个鬼脸的许艺菲,向李寒解释。 李寒明了了,无可奈何的对龙观说道:“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龙观装成没事人一样,反倒说李寒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能不能一天到晚别那么婆婆妈妈的,真是受不了你。” 李寒笑笑,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煞白,他牵着许艺菲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身子躬成了弓形。额头上马上显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另一只手死死抵住胃部,痛的*。 “李寒!”许艺菲吓傻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龙观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帮忙把李寒扶倒,轻轻按抚他的胃,对许艺菲说道:“他胃病犯了。” “胃病?”许艺菲一头雾水,“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他有胃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寒说这是他们家的遗传病。”龙观看李寒脸上重新现出血色,松了一口气,“不碍事,阵阵的疼发病的时候疼的钻心,平常和正常人没两样。” 李寒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安慰许艺菲:“没事都一年没犯过了,应该快好了。” 许艺菲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趴在李寒胸口心疼道:“李寒你受了多少苦啊!” 梦拓被布衣拽走了,龙观识趣的退了出去。 “没事。”李寒呼吸还是有些紊乱强作镇定,“小菲乖,我真的没事。” “我决定了。”许艺菲睁着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抬头看李寒,“以后每天我都专门给你做饭。” “额。”李寒咽了口唾沫,眼里露出神往,但还是坚决摇头说道,“不用了你每天上课都够累的了,别迁就我了。” “本姑娘已经决定了。”许艺菲又恢复了一贯的活泼,豪气冲天的说道,“不过你可要保密哦,我只给你一个人做哦!” 李寒捧着许艺菲的脸说道:“你不怕麻烦啊?” 许艺菲摇头认真道:“我只怕你会离开我。” 梦拓脸色阴沉,阳台的风夹带着都市特有的醉人气息扑面而来,耳边全是机械文明的聒噪。梦拓心烦意乱的拍打着栏杆,眉头紧锁。 “你还是不能接受李寒?”布衣推开落地窗进来,开门见山。 梦拓没说话,眉宇间全是不耐。 “心浮气躁。这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七星梦拓?”布衣背靠栏杆轻松道。 梦拓还是不说话,手上更大力了。 “你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吧!”布衣像是看透了梦拓的心,“我理解你的心思,你怕丫头受到伤害,但你对李寒是不是成见太深了?我觉得那小子不错。起码一点,重情。” 梦拓呼吸加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布衣说话。 “他曾经因为丫头差点死掉你不是不知道,他因为丫头毁容你也知道。”布衣也不管梦拓的态度自顾自说道,“抛开他不说,李寒假死的时候,丫头可是差点自杀你知道吧,虽然那次怪我,可我也没想到丫头会那么干脆。李寒怕配不上她,狠心对她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毁掉自己的容貌这是你亲眼所见吧!你自己想想你要是真的反对她和李寒在一起,你觉得有几分可能?” 梦拓住手低沉道:“那小子有病!” “我知道。”布衣微笑,“这不是理由,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有治不好的病吗?” 看梦拓似乎无言反驳布衣又说道:“丫头的秉性你最了解,你要是真的铁了心反对,她绝对会真正和你反目的。” “我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他。”梦拓半晌才无奈叹息。 “我知道你讨厌的不是李寒,而是她身边的男人,你怕所有人都对她不怀好意。可是这次你真的错了。”布衣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几个都把她当妹妹,都相信李寒能给她她需要的,如果你从中作梗那我们都会站在丫头那边。我已经杀了李寒一次,不会在杀第二次了。” 布衣不理会梦拓脸上的震惊,又抛出一个重磅*:“书生也是同样的意思。” “哼!你们都忘了冷枭吗?还有玉珏,要是被他们两个知道,李寒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丫头真认准了李寒的话。”布衣长袖一挥,“我倒是不介意当这个恶人。” “你们两…算了,我都不想说了。”龙观在给自己腿上的伤口绑纱布,抬头看到脸色绯红的许艺菲和李寒走过来,一脸无奈。 李寒接过龙观手里的纱布,帮他包扎好,系紧后说道:“拜托你下次注意点?” “我有分寸的。”龙观笑着拍拍伤腿,示意自己无碍。 “你还是没放下她是吧?”李寒顺势坐到他身边,许艺菲就笑着赖在他怀里了。 “谁啊?”龙观笑容僵硬了两秒。 “不用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李寒一针见血。 龙观强笑,眼神不太自然:“怎么可能?我早就忘了,她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李寒没有反驳他。 龙观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寒抱紧许艺菲:“因为我也是。” 许艺菲搂着李寒的脖子,胳膊抖了两下。 “在遇到小菲之前,我确实放不下她,哪怕是当初她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恶灵和你把我逼上绝路,我都没能放下。每次杀人后,我都会在夜里对着她的照片流泪…” 李寒神色平静,仿佛说着其他人的故事:“后来遇到了小菲。我不得不承认,初见时真有把她当成她的错觉,但也只是弹指间。小菲就是小菲,她不是谁的替代品。” 许艺菲得意的笑,伸手去挠李寒。 李寒抓住她的手笑道:“现在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曾靠近过我,但拒绝接受我的陌生人而已。所以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对于她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龙观笑容苦涩:“不可能的,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可不想学你把好端端一个姑娘带坏了。” “喂喂喂,怎么说话呢?”许艺菲张牙舞爪要去抓龙观。 “我并不是要你去做什么。”李寒平静,“我只是告诉你,她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你放不下执念,只是因为你还没遇到那个能真正肯接受你的人。” “恐怕不会有吧。”龙观自嘲,“我现在身上的疤快赶上你的三分之一了,谁会接受我这么一个人?” “会有的。”李寒笃定。 “不说这些。”龙观岔开话题,“快过年了有什么打算吗?” “是诶。”许艺菲来了精神,“我们也快要放假了,我们去哪玩儿啊?是回去还是去找易水他们啊?” “恐怕我们只能在这儿过年了。”李寒歉然的抚摸许艺菲的头发,“我们和组织彻底撕破了脸皮,吾主绝不会坐视血月成长起来的。虽然有老爷子在那里镇着,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呢。” “没关系啦。”许艺菲反过来安慰李寒,“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 李寒无声的叹气,强颜欢笑:“那就委屈许姑娘了。” 许艺菲咯咯笑道:“好说好说,不过你们都要陪我去逛街哦。” “嗯。”李寒保证。 他犹豫很久才又说道:“小菲梦拓一直不让我联系我哥和恶灵,我有点不放心,他那么迁就你你能不能去帮我向他求个情。” 许艺菲心里咯噔一声,所幸她一直把头埋在李寒怀里李寒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尽量用欢快愉悦的语气说道:“好呀好呀,我也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第七十一章:神爵元狩·明目张胆 逍遥放下手中的杂志,看了看时间,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星隐:“老爷子他们要到了。” 星隐耷拉着的头抬起来,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逍遥站起来,拽起星隐:“我知道你对郭魁恨之入骨,我也恨他,但他和老爷子交情很好,一会儿你可别打老爷子的脸。” 星隐有气无力的斜瞥了逍遥一眼,不耐烦道:“知道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逍遥摸了摸鼻子低不可闻道:“口是心非的家伙。” 两个人站了起来,混在人群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这里是祥和镇的汽车站,平日里人烟稀少。 “有点不对劲。”星隐突然凑到逍遥耳边小声道。 “看出来了。”逍遥冷笑道,“现在又不是什么寒暑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而且…” 陆续有旅客开始出来,离逍遥他们不远的地方,人群陷入骚动。原因好像是一个男人在往前挤的时候,没注意踩到了前面那个中年妇女的脚,然后那个泼辣的女人就扯开嗓子嚷了起来,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别节外生枝。”逍遥拦住星隐。 他拉着星隐慢慢退到出站口的栏杆那里,四周喧闹的人群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也跟着挤了过来。 站台那站着的两个保安一齐走出来呼喝道:“干什么都干什么?离远点不要吵闹!” 没人搭理两个保安,局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两个保安抽出警棍准备驱散人群。 人群终于哗然,几个原本并不相识的人大打出手,一个男人被人打了一拳,踉跄着退到保安身边。 一个保安举起警棍就要打下,那个男人势若闪电的掏出怀里的匕首送进了这个保安的心脏。 “啊!杀人了。”人群里大部分人脸色大变,慌不择路的四下逃窜,混在人堆里制造混乱的几个男女一下子暴露在逍遥和星隐两个人眼前。 “别管他们。”逍遥转身跳进出站通道,“老爷子的安危要紧。” 星隐紧跟而去,身后的人纷纷亮出利刃追了上来。那个杀掉保安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把匕首送进了另一个呆滞了的保安心脏。 “吾主疯了?”目睹一切的星隐惊骇道,“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这件事要是抖出来,他就等着被连根拔起吧。” “吾主没那么傻。”逍遥眼神冷冽,“他肯定提前打通了所有关节,我敢肯定,现在监控室里坐着的,绝对是吾主的人。” 两个人逆着并不稠密的人流极速奔跑,身后几个杀手正快速逼近。 两个人赶到站台,老爷子正和郭魁站在那里才下车。 逍遥和星隐快速走过去,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几个背着大包裹,像是返乡民工样的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说笑着从老爷子身边经过。 “小心!”逍遥大声警告道。 就在他出声警告的同时,那几个男人同时把身上的包袱丢向二人,抽出包袱里的短刀扑向老爷子。 就在那几个男人行动的时候,一直微笑着的郭魁眼中精光一闪,他干瘦的身子一步跨出站到老爷子身前,左手逆着砍来的短刀抓住那个面色狰狞的男人,大力涌出使得他的短刀向着自己的同伴砍去。左手出动的同时,郭魁右手迅猛的击中一个男人腋下,使得他身子向后倒去。 郭魁只是很简单的出拳踢腿,根本没有使用任何兵刃,几个男人的短刀居然全部插进了自己同伴的身体! 逍遥和星隐来不及惊叹,身后脚步声乱响,二人想都没想,转身就开始厮杀。 逍遥侧身避开最前面那个女人来势汹汹的一刀,反手一掌砍在她手腕上,短刀应声而落,逍遥抬脚踢起短刀,星隐一把接过,顺势一刀送进这个女人心脏。 他碎步极速前进,几把四下砍来的刀全部落在那女人尸体上。逍遥在星隐身侧,出掌,侧踢,只三五下就解决掉剩下几人。 当最后一人倒下后,两人同时默契的瞬间停手,退到老爷子身前。 “是吾主的亲卫。”逍遥对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无言的点了点头,面上现出一股凶气。 逍遥忙转移话题问道:“您怎么自己来了,木直他们呢。” “我是怕动静大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说老郭跟着我也不会有其他事的。” 逍遥脸色不太好看,没有说话。 “怎么你二人好像也对我成见不小。”郭魁悠然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哈有趣。”郭魁负手大笑。 “姓郭的,我哥哥是不是还在你那边?”星隐可没有逍遥这么好脾气,他拳头捏紧目眦欲裂。 郭魁盯着他,脸上笑容不减突然招揽道:“星显在我这边可深受器重远比在麒麟阁的时候风光的多,他倒时常念及你这个弟弟,怎么样?你要不要弃暗投明转投我麾下?” 逍遥冷笑道:“郭先生你倒是好手段当着我的面挖麒麟阁的人,就不怕夜里出事葬送了一世英名。” 老爷子忙说道:“你们三个都消停点,老郭你也是一把年纪了还和两个孩子置气。传了出去真好听。” 郭魁哈哈大笑,他视线看向二人身后说道:“看来麻烦还没有解决呢。你们两个好像有点危险了。” 逍遥和星隐同时回头,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老爷子,你们先上车回去。我们两个解决掉他们。”逍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咬紧嘴唇,眼中*裸全是疯狂燃烧的战意和无穷的杀气! 郭魁摇手示意老爷子不要说话,他把老爷子拉上车,自己堵在门口语气平静道:“老伙计你放心。他们两个不会输的,北斗七杀偌大的名头,要是输给了区区陈家的人,传出去可就丢人了。”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你老糊涂啦。”老爷子压着嗓子对郭魁说道,“逍遥和星隐两个脾气倔的很,你这么一说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推吗?你该不会这时候公报私仇吧。” 郭魁自傲一笑道:“你未免太高估他二人了,我要是想杀他们还需要假借他人之手吗?我只是想看看北斗真正的实力有多少罢了,毕竟有凤来仪和麒麟阁,早晚有一天要兵戎相见。” 逍遥眼眸渐渐泛起血丝,身子绷的越来越僵硬,整个人就像被压到了极点的弹簧,只待无形的手松开,就会惊天动地的爆发。 他们的对手,四个男人中间半围着一个中年妇女。这五个人都目露凶光,一言不发的一步步上前。 “杜陵陈家!最后的几人了吧。”逍遥冷笑,“陈祟是我杀的,敢管我麒麟阁的闲事,不嫌命长尽管来试!” 对面四个男人同时抽出了四把短刀,脸色更加阴沉。 “今天就将你陈家传承灭绝!”逍遥右手一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短剑,他突然压低语气,蚊鸣般对着星隐说了一句话。 星隐脚后跟在地上一挫,人像箭矢般激发出去。 “杀!”逍遥低沉的像野兽一样吼出一个字,紧随星隐冲了出去! 星隐对迎面杀上来的三人视而不见,目光定位一般定在最中间位置的那个中年妇女身上。 “铛!”的一声,星隐挡开左边砍来的两把短刀,于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杀进了四人内部,所有斩向他后背的刀刃都被逍遥以一己之力硬接了下来! 郭魁看的兴致盎然:“果然是北斗一贯的风格。” 星隐上半身倒折九十度避开拦腰一刀,单手撑地侧身连环两脚逼退左边那人,逍遥趁机抢过来隔开右边的刀锋,腋下要害整个暴露出来,那中年妇女一刀无声无息刺了过来,逍遥左脚后撤,引着那妇女向前踏出一步,星隐已起,右手刀刺透妇女握刀的手,逍遥紧随而上,短剑架在了妇女脖子上。 四把刀四个方向封锁了逍遥星隐所有退路。 “神爵逍遥。”妇女冷冰冰的开口,“杀我长兄的人是你?” “是我。” “你们麒麟阁的人居然出尔反尔!” “陈祟自寻死路!我只是成全他罢了!” “胡说明明是你们…” “够了。”星隐声色俱厉,“在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妇女被震住了,果然不敢在说话。 星隐看着左边拿刀那人,他的刀自左边斜指,在星隐背后从肺到肝之间,这人看起来比星隐还要小几岁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紧张。 “你知道我?”星隐逼视这人。 这人喉结蠕动着,点了点头。 星隐微笑。 这人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然后他就觉得心口一痛,星隐的刀从他心口刺进去整个洞穿,从后心冒出半截刀锋。 星隐身子极速半转,另一人反应过来之后一刀刺在了同伴尸体上。 星隐抽回刀,顺势在这人脖子上补了一刀,然后随手丢开尸体,两步踏出,左手赤手抓住刚才出手的人,手腕略一用力,他手里的刀就转而刺向身边另一人,那人才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正要一刀砍向逍遥脖颈,但后腰一阵剧痛,手上力气马上泄了,逍遥早已一步窜出,搁在妇女脖子上的短剑趁势割开了她喉咙后划了个满月挡住了另一个方向致命的一刀。 他肩头一晃,人已经游鱼一般滑到了这人身后,几乎是贴在了这人身上,短剑几秒钟之内连续刺进这人肝,心,肺,脾,肾。 最后一剑拔出逍遥看都不看身后,反手一剑送进了最后一个人心脏。 星隐屈肘痛击面前人下巴,短刀自下而上穿过他的头颅,露了出来。 两个人解决掉五个人后四下扫视,确定在没有任何威胁才收好兵器,走到车前。 逍遥一身白衫又被浸透,整个人都透着三分邪气。和他飘逸温和的为人大相径庭。 他谦卑的微微鞠躬说道:“老爷子,让您受惊了是我们的不好。” 老爷子摇头叹道:“唉,你们两个,总是这样…算了算了…唉…” 逍遥说道:“刚才的人不是组织的人,应该是吾主请来的。看来他真的打算对您不利了,现在情况危险,您还是不要去见他为好。” “我早就知道他想这么做了!”老爷子说道,“所以我才把老郭请出来嘛,放心他不敢真对我怎么样的,为了不让他狗急跳墙我必须要来这一趟给他吃个定心丸,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调查。” 郭魁认同的点头说道:“是啊,你们麒麟阁不是一向眼高于顶吗?若是老爷子先找的有凤来仪,现在这个组织早就荡然无存了。” 逍遥和星隐同时变了脸色,老爷子忙说道:“老郭你又来了不是。我请你来可不是让你针对他们两个后生晚辈的。” 郭魁呵呵笑道:“哈哈,我也只是逗逗他们而已。行了行了老爷子,我陪你兴师问罪去可以了吧。” 第七十二章: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李寒藏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捂住胃部,脸上是幸福的笑。在梦拓,龙观,布衣三人要冒火的目光中享受的喝完碗里的瘦肉粥,满足的拍拍肚子笑道:“实在是太好喝了。” “撑死你才好。”梦拓冷笑。 许艺菲笑的灿烂,抓着李寒的手使劲摇晃:“嘿嘿很好吃吧,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李寒捏捏她的鼻子:“你要什么奖励啊?” 许艺菲看了看龙观三人,坏笑道:“嘿嘿,嘿嘿。” 龙观识趣道:“布衣走了。” 布衣把梦拓生拉硬拽起来:“你在这里吹胡子瞪眼干什么?走啊!” 梦拓被布衣拉出客厅还在狠瞪李寒。 许艺菲等他们都走光后,才一脸忧色的看着李寒,右手轻轻的抵住他的胃部,关切道:“很疼吗?” 李寒苍白的笑笑:“没关系,只是因为饿到了才有点痛的。” 许艺菲根本不相信:“不是的,你骗我,我看你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疼了,昨天夜里你都没有睡着是不是?” 李寒抱她:“没有啊,夜里睡不着不是因为胃痛啊。昨天晚上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别骗我好不好?李寒我们下午去医院看看吧,反正我们明天就放假了。”许艺菲带着哭腔说道。 李寒想了想,答应道:“好,中午我去接你,下午去医院好吧。” “嗯嗯。”许艺菲满意的点头。 “那你快点吃饭啊,吃完了我好送你去学校啦。”李寒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许艺菲。 许艺菲赖在李寒怀里不肯下来,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撒娇道:“你喂我吃好不好啊?我不想伸手。” 李寒笑道:“当然好啊,不过你可要多吃点才行哦。” 李寒把许艺菲送到学校门口,许艺菲还像小孩子似的伸长胳膊吊住李寒的脖子,鼻尖在李寒脸上胡乱的蹭,等到周围都围满一群人后,才恋恋不舍的下来,然后嘿嘿笑着跑到学校里面去。 这俨然成为了这所著名大学的一道风景线。 李寒本来是不太喜欢这种场面的,他本性低调,不然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惯于隐在黑暗里用眼神洞察世界,更沉湎于无边黑暗里那种孤独寂寞,有时候午夜梦醒他甚至沉醉怀念曾经那种黑暗见不得光的日子。 李寒的眼睛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嘴上的笑容不减,他像往常一样往回走,所有人也都习以为常,中午这个男孩子还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李寒走到路边超市买了一顶鸭舌帽,压低帽沿扣在头上,低着头步履匆匆的向校门口赶去,就像是早上起晚了的学生要迟到了一样。两三步后他已经佝偻了身子,显出几分猥琐卑贱。 李寒刘海下的眼睛紧盯着不远处某个男生,那人正和身边一人耳语,视线一直停在许艺菲身上。 赫然是上次让李寒龙观重伤的罪魁祸首。 李寒回来后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这个人的一切关系,他本不想另生事端,上次的事已经惊动了警察,他不想因为这些小角色惹上*烦,况且这人似乎来历也不小,他忌讳于所有能让他暴露的东西。 他不想万劫不复。 直到风中隐约传来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把那…弄走,我…她带过去…爽够了就给你们…我叔顶…” 李寒停下脚步歪了歪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李寒回到家,走回卧室翻出那件黑色衬衣快速换上,然后从床底下拿出来一套长短不一的短剑,这是梦拓专门为他们定制的但他从没用过。这是凶器,他不过是个卑微怯懦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胆量做伤天害理的事。 他把腰间的毒牙取下来放好,挑了两把短剑,然后又整理好一切放回床下。他知道对手有多少人,他也知道该用何种手段去处理这件事,他闲来无事时总爱钻研这种无用的技能,现在似乎派上用场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依然面无表情,他转身看到梦拓在门口看着他。 李寒手里还握着两把短剑,他手心沁出了冷汗。 梦拓就那样直视他,眼神里带着杀气。 “医神大人怎么告诫你的?” “多仁,无戮。” 李寒抿了抿嘴唇,他觉得喉咙有些干可他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梦拓看着李寒的眼睛,他从没在李寒眼里发现现在这样的眼神,一种彻骨,直接洞穿灵魂,让人从灵魂颤栗的悚然。 梦拓把手上的大衣丢给李寒说道:“衣服盖住剑我的伞在门口,要下雨了。” 李寒穿上大衣把短剑藏好,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没说话,他从梦拓身边走过梦拓伸手拦住他。 李寒就站住不动。 “如果你认为该做,那就要做的绝对彻底!绝对不要妇人之仁!” 李寒又歪了歪头,梦拓放他过去了。 李寒到了门口梦拓又说道:“你认为对的,可是其他人并不会认同。那个小丫头不谙人事你真的有把握…” 李寒拿起梦拓那把黑伞,扣上门下楼。 暴雨砸在简陋的铁皮房顶上,声音在空旷的仓房里被放大无数倍。黑子又抽了一根烟,看着手下在那里收拾刀具。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点慌,上次的事他没有参加,所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总觉得事情不像老板说的那么简单,绑两个人然后骗一个女学生。 费这么大劲就为了一个女学生,老板看上的女学生还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下药不就是了。 一滴雨水正巧落在他头上,他抬眼看了下,又一滴落在他眼里,他一下子跳了起来,骂骂咧咧。 “妈的,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也就算了,破房子还漏雨。你们几个倒是快点,一会儿那两个人就该送来了。” 他已经安排好了人去绑架老板说的人,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果然没等多久就响起了砸门声。 黑子挥了挥手示意,两个男人就去开门,其他六个人拿好了砍刀球棒,反正老板最后都要弄死这两个人,他们先来个下马威,好让这二人识趣的打电话把那个让老板牵肠挂肚的女学生骗来。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拉开了铁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黑子头皮一阵发麻。 但是紧接着让他更加觉得发麻的事情出现了。 不,应该是头皮被高压电整个击中了。 李寒一个人撑着黑伞站在门口,正直直的看着他。 易水曾经问过和尚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他问和尚血月哪个人最让和尚忌惮。 在易水眼里,和尚是血月所有人中最有城府最深不可测的人,他对和尚有种友情之外另一种崇拜和恐惧杂糅的感情。 和尚当时正在画画,一边画画一边回答说。 “我对他们所有人都不会忌惮,忌惮就会生疏,生疏就会产生隔阂,久了就会反目。”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易水一眼,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下…龙观眼皮跳的时候你要当心,那是他真正发火的时候,除了李寒没人拦的下来,甚至李寒也不可能百分之百拦得住他!” “恶灵最可怕的时候不会说话,他也不会看你,但是心里已经在想方设法整你了。” “王洛杰和他相反,他这个人笑里藏刀,越要害你的时候越会对你好对你笑,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突然给你来一刀。” 和尚收起铅笔白纸,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有可能的话,我情愿这三个人同时对我也不想看到李寒那种眼神。” “那是一双,能让你不由自主绝望,或许仅仅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灰飞烟灭…但眼睛里却不包涵任何愤怒,仇恨,同情,恐惧的眼神。他的眼里你找不到任何东西,连你自己的成像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如果你遇到李寒用那种眼神看一个人…” 黑子觉得自己被一匹狼盯上了,或许盯上不足以形容,应该是被一群狼盯上,哦不,是已经被蚕食,只剩大脑还有生命特征。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开门那两个人回过神来后,其中一个大声呵斥道:“喂你小子哪来的,滚远点…” 李寒头偏了下收回目光,皱着眉看了这人一眼,一步踏出,黑伞隔开另一人,短剑直接洞穿了说话人的眉心。 抽出后又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刀。 李寒又歪了歪脑袋。 “上,宰了他!” 黑子嘶吼着,嗓子已经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他吼完这句话自己却向后转身就跑,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剩下六个打手呼啸着一拥而上,李寒从另一人身体里抽出短剑,把黑伞放在身后,又摸出一把短剑,视线又停在黑子身上。 黑子跑过两三个空架子,才发觉已经到了仓房尽头,而后面的惨叫声也已经停止,他面上冷汗涔涔而下,前面没有出路,只有回头拼一次了。 他刚回过头,就觉得膝盖一痛,李寒的短剑已经把他整个髌骨剜了出来。 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李寒脸色如常的拖着他回到仓房中间。 八个人已经有五个彻底死了,剩下三个和他一样都被剜掉了髌骨,其中一个正努力的朝门口方向爬去,看到李寒回来,惊恐的无以复加说道:“求…求…” 李寒偏着头拽起他的脖子,当着其他三个人的面,慢吞吞的把短剑从左边刺进去。刺到一半似乎碰到了骨头,李寒变换了几次角度都没办法刺透,那个人还没死绝惨叫声混着眼泪屎尿一齐滚滚而下。李寒不得不抽出短剑变化了一个角度,这次畅通无阻,鲜血就迎面溅射在李寒身上,他一身黑只看得到蒸腾的热气却没有生命的鲜红。 黑子手摸到了兜里,事到如今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居然是报警! 李寒走过来,短剑挑断他的手筋,然后看着其他三个人。 那三个人识趣的把手机扔的远远的。 “我问你答。” 李寒看着左边第一个人,说了第一句话。 那人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语无伦次道:“你,问…问什么?” 李寒把短剑收好,这人正松了一口气,李寒却拿出一根竹签,从他太阳穴刺进去。 他走到第二人身前说道:“我问,你答。” 这人点头如捣蒜,却不敢回答。 “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四…,不十七…” 李寒手里的竹签还在滴血,上面似乎还有上一个人的*,他似乎心事重重,像是考虑了很久一样才说道:“不,现在只有三个。” 说完这跟竹签从这人百汇插了下去。 “喊你们老板来。” “我没有…老板…电话,只有黑子有…啊…” 又一根竹签这次是从左眼承泣刺进去,这人一时还没有死,惨叫声让还活着的黑子和另一个人彻底崩溃了。 黑子身边那个人发疯一样扑到前面,拿起一把砍刀砍断了自己的脖子。 现在只剩黑子一个人了。 李寒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咬断自己的舌头,反正横竖都是死,起码死了老板还可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你妹妹好像也在那所大学读书吧。” 黑子眼里的李寒头上突然长出了两根犄角,他整张脸也扭曲变形成了魔鬼,他根本不是人,是地狱来的恶魔! “你,…你…” “所以你一定会跟你老板说,人已经被绑到这了,让他赶紧过来。” 黑子别无选择。 “你肯定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他吧,毕竟现在要查通话内容还是很简单的,更何况他那么家大业大的,不像你,双亲都远在百里外的郊区…” 黑子彻底绝望了。 许久许久过后,李寒用尽了最后一根竹签,雨还在下,他走到门口撑起黑伞消失在雨里。 第七十三章:身世之谜·悬而未决 李寒穿着白衬衣倚在路边树干,透过稀疏的树枝看着雨后碧蓝的天空。 他发呆的时候不会想任何事情,雨后的晴空干净的足以净化任何肮脏丑陋的灵魂,他眼神迷离空洞已经快要睡着了。 许艺菲隔着老远就向他挥手,她的身影占据了他整个瞳孔。 他忍不住想笑,所有的阳光温暖都倾泻在许艺菲身上,她身上似乎有比太阳还要强大的能量,能让李寒打从心底彻底升华。 刺耳的警笛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两三辆警用面包车一下子窜了过来,横亘在李寒和许艺菲之间。 车门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闪了下来,几把长枪全部瞄准了李寒,口中呼和着。 李寒懵了神,已经吓得发抖,双膝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警察走出来,掏出一副手铐就扣在了李寒手腕上说道:“李寒?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回去。” 李寒脸色煞白,三魂七魄吓掉了大半,说话的时候牙齿打着颤:“警察…警察叔叔…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怎么会…” 他神色惊慌手足无措,已经被吓得快哭了。 许艺菲尖叫着冲了过来,还没到眼前就被布衣一把抱住,布衣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说道:“丫头别怕,别担心,我们在呢。” “布衣哥哥…”许艺菲泪流满面,睁着泪眼无助的看着布衣。 布衣轻声安慰她,哄她:“丫头别哭,哥哥最怕你哭了。你放心有我们在,李寒不会有事的。” 梦拓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两个特警两把长枪马上对准了他。 梦拓毫不顾忌,把手里的手机扬了扬说道:“有一个能证明的电话,谁接下。” 几个特警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梦拓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兜里有个证明,我可以拿出来吗?” 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雪白的纸张。 一个特警继续拿枪对着他,另一个人上前掏了出来,递给了领头那个警察。 那个警察扫了一眼,又狐疑的看着梦拓,梦拓指了指手机。 警察走过来接过。 “喂…是…是…明白。”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梦拓说道:“不好意思,得罪了。” 梦拓随手把手机丢还给龙观说道:“放人。” 警察小跑到李寒面前给他解开手铐说道:“小兄弟,对不住了,让你受惊了。” 李寒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身子还在哆嗦两腿发软坐都坐不直颤声道:“对不起…警察叔叔…” 警察立正敬了个礼,收队走了。 龙观冲过来锤了李寒一拳说道:“你又干嘛了?” 李寒眼神示意他别多问,径直走到许艺菲眼前,揉了揉她哭红了的眼睛说道:“小菲对不起。” 许艺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人多,我们回家再说吧。” 李寒知道她真的生气了。 一路上许艺菲都只是低着头任凭李寒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偶尔龙观逗她一下也是勉为其难敷衍的笑笑。 一回到家许艺菲就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蜷缩着盯着茶几上的玻璃图案,梦拓布衣和龙观没有回来,李寒忐忑不安的坐到许艺菲身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 两个人尴尬的沉默着。 有史以来第一次。 “李寒你是不是又杀人了。” 许艺菲咬着嘴唇眼泪一直流,语气哽咽。 李寒心如刀绞,但他没办法撒谎。 “对不起,我…”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许艺菲语气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声音喑哑的让李寒心疼。 李寒无话可说。 “李寒,你答应过我的啊,你说过你不会再杀人了…” 许艺菲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头埋在抱枕里身子痉挛着。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知不知道…” 李寒抱着她,她就趴在李寒肩膀上失声痛哭,哭累了就一口咬在李寒肩头。 “梦拓,李寒又杀人了?” 龙观点了一根烟,蹲在一旁语气沉闷。 “嗯。” “你干嘛不拦着他!”龙观狠狠抽了一口烟雾缭绕。 “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人吗?” 龙观闷不做声。 布衣问道:“这次好像很严重,你确定摆平了吗?” “情况很棘手,而且不能和我们沾上一点关系。所以处理起来很麻烦,现在只能算是暂时压住了。” “多少?” “十八个。” 龙观一阵寒颤。 十八个人足以让李寒再次堕落进地狱。 许艺菲哭够了,就这样揽着李寒,闭着眼睛说道:“李寒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李寒点点头,没说话。 许艺菲怅惘的叹气说道:“那你猜到了几个?” 李寒说道:“两个。” “青雀和幻梦是吧。” 李寒又点了点头。 许艺菲把他搂的更紧了,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样说道:“李寒有些事我本来打算将来再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好怕,你答应我今天我跟你说的事你谁都不要说,哪怕是大哥,也别告诉他好吗?” 李寒捧着她的脸,她眼里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李寒点头说道:“我保证。” 许艺菲不敢看他的眼睛,又钻到他怀里说道:“李寒我告诉你,其实我本来名字叫玉翡。许是我妈妈的姓…” 李寒没有表示,许艺菲紧紧抓着他的手,力道大的李寒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这个秘密除了梦拓叔叔他们之外,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因为…” “嗯。” “因为我爸爸是麒麟阁的阁主,玉面阎罗玉凌龙。” … 李寒神经有些麻木,可能现在的他还不是太能理解玉面阎罗玉凌龙这个莫名其妙的称谓有什么特殊含义。但他已经隐隐察觉,自己似乎卷进了一场异常庞大的风暴中。 麒麟阁…又是麒麟阁吗? “你生气了吗?” 许艺菲平静的问。 “没有,我不知道你爸爸是谁…” “噗。”许艺菲一下子破涕为笑,仰头蹭了李寒脸颊一下,乐不可支道,“你这个坏家伙,害我白担心了这么久,早知道就早该告诉你了…” “麒麟阁…是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啦。”许艺菲似乎一下子心情大好,胡乱的揉了下眼睛,贤淑的端坐到李寒身边说道,“这个将来有机会再告诉你,反正你记住,李寒你不能辜负我!” 李寒反握住她的手。 许艺菲神色又一下子黯淡下来说道:“我还有个哥哥叫玉珏,不过他现在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暂时管不了我。” “他?…” “所以李寒,你一定要娶我!要越早越好,不然我哥哥回来的话我们就有*烦了…” 李寒被她云里雾里的绕的晕头转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寒你还记得为我们治伤的老人吗?” “那种人只要见过一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他叫医神,论辈分比我爸爸还大,我偷偷跟他说过我要嫁给你。他也很欣赏你的…”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还记得他跟你说过的话吗?” 李寒看着地板说道:“他告诫我要多仁,无戮。” “李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我爸爸他们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找你也是一直在看着你,李寒我求求你了,就算是为了我,你不要再杀人了…” “你去哪?”布衣看着龙观把掐灭的烟蒂扔进垃圾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那件事应该我去做!现在我去善后。” “李寒做事比你有分寸的多。”梦拓冷冰冰道,“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那你怎么不跟小菲明说,那些人渣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龙观愤怒的挥了一下拳头。 “妈的,居然敢这么打小菲的主意,杀了他们真是太便宜他们了!他妈的!” “所以李寒不是把他们都挡住了吗?这件事到此为止!” 龙观犹自怒气未消,他现在恨不能把那群渣宰从地狱拉起来抽筋扒皮。 “你保密就好。”布衣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 吃完中午饭后,许艺菲就拉着李寒往医院跑。李寒对医院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十分反感,他耐着性子和许艺菲到处找胃肠科,路过妇产科的时候,许艺菲还煞有其事的准备进去看看,李寒无语的把她拉走。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许艺菲捂着肚子上洗手间去了。 那个医生看着李寒怀疑道:“你真是李寒?” 李寒点头开玩笑道:“难道您还遇到过另一个李寒?” 那个医生严肃道:“你这个小伙子嬉皮笑脸的,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李寒拿过诊断书,看不懂那么多专业术语他问道:“到底是什么病啊?能治好吗?” 医生手里的中性笔轻轻敲击桌面,说道:“想根治可能性不大了。” 李寒心里一片冰凉,片刻后又讥讽自嘲一般莫名笑了一声。 李寒站起来,也不拿诊断书笑道:“麻烦您了。” 许艺菲从洗手间回来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啊?严重吗?” “没事。”李寒笑笑,“医生说平时多注意饮食规律就行了。” “真的吗?”许艺菲将信将疑,“我去问问看。” “算啦。”李寒拦住她,“真的没问题的,难得今天有时间,我陪你逛街去吧。” 许艺菲两手掐腰,对李寒说道:“你别骗我哦。” “嗯嗯。”李寒点头,“我没骗你。” 他眼睛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悲凉没逃过许艺菲的眼睛。 “李寒我们要不要买一套情侣装啊?”许艺菲垂涎的看着橱窗里那男女模特身上穿着的衣服。 李寒假装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许艺菲由希冀到失望,再到楚楚可怜,才说道:“一套不够吧。” “嘿嘿,嘿嘿。”许艺菲傻笑着拉着李寒的胳膊,两个人幸福的向商场走去, 李寒嘴角含笑,一改往日的冰冷和忧伤,导购小姐迎上来的时候,许艺菲就豪气冲天的说道:“我们要买情侣装,最好看的情侣装。” 导购小姐职业性的微笑道:“那两位跟我来吧。” 再次出来的时候,李寒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纯棉衬衣,白色底子上印着三个天蓝色的古篆文,自然是许艺菲的名字了。还有一副只有一半的水墨画,另一半自然是许艺菲穿着的那一件了。 这套衬衣是所有衣服中最和李寒心意的,尤其是自己写上的三个古篆,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许艺菲笑的非常开心,已经是合不拢嘴了。李寒提着大包小包,里面除了他和许艺菲的情侣装,还有许艺菲为龙观他们挑选的衣服。 两个人打车回家,到楼下的时候,许艺菲突发奇想的对李寒说道:“今天你先回家好不好啊?我想一个人走回去。” 李寒纳闷道:“为什么啊?” 许艺菲说道:“每次都是你陪我回家,楼道里又没有灯,我怕对你产生依赖,以后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走路了。” “那我就陪着你啊!”李寒笑道,“怎么?还想把我甩了啊?” “哎呀不是啦!”许艺菲脸红了,嗫喏道,“我要去买点东西。” 李寒懂了,站在原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你也知道楼道里没有灯啊,往常都是我背你上去,台阶有的地方踩不得你也不知道,别不小心崴着脚了。” “那好吧。”许艺菲红着脸说道,“不许跟过来哦!” 李寒点头。 许艺菲没有走向最近的超市,而是远远避开了他们住的那栋楼,来到另一个楼道口才停下来,似乎在等什么人。 “幻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许艺菲身后响起。 许艺菲回头看她冷笑道:“你从进商场开始就一直跟着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自我介绍一下。”那个女人至多不过三十余岁,脸上是成熟妩媚的笑,“我叫梦邻,接替梦魇掌管梦魇组。” “你不知道,幻梦有最大程度的自由吗?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许艺菲冷笑道。 “那是原来。”梦邻笑道,“现在梦魇组我说了算,你也要听我的。” 许艺菲不动声色道:“你想干什么?” 梦邻摇头纠正道:“不是我想干什么,是吾主的意思。幻梦我佩服你的能力,潜伏在血月这么久还没暴露,而且完全博得了他们的信任!只是你是不是假戏真做,和李寒日久生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艺菲问道。 “吾主的意思是,彻底除掉血月!我觉得,我们梦魇组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吧!李寒是血月的灵魂,只要杀了他,那么,血月就不值一提了…” “你要我杀了李寒?”许艺菲提到李寒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说起一个陌生人一样。 “没错。”梦邻微笑,“这是我接手梦魇组的首战,也会是我的首功,你功不可没!” 许艺菲在沉吟,没说话。 梦邻语气变冷似威胁道:“莫非你真和李寒产生感情了?看你们刚才在商场里甜蜜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啊,幻梦你知道背叛吾主的下场吧,别忘了你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在组织手里!” 许艺菲身子颤抖,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的情侣衬衣,抬头坚定道:“三天!” 梦邻笑的灿烂:“不愧是梦魇生前最得力的手下啊。好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要听到李寒的死讯!” 许艺菲面无表情说道:“好。” 梦邻满意的走了。 许艺菲面色复杂的低头往回走,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白色纯棉衬衣,蓝色古篆文,一半的水墨画,还有李寒颤抖带着绝望死寂的语气:“我担心你,放心不下,想来看看…幻…幻梦!” 第七十四章:假戏真做·将计就计 李寒和许艺菲一前一后的进了门,李寒关好门。坐到沙发上两手支着一言不发。 许艺菲忐忑的挪到他身边,怯生生的坐下。 “应该能骗过那个女人吧。”李寒突兀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 “我说,我刚才的表现应该能骗过那个女人吧。” 许艺菲看着他,李寒也在看她,他看到许艺菲原本黯然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 她一下子扑到李寒怀里,笑的十分癫狂。 “你这个坏家伙,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信了她的话…” 李寒揉着她的头发,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 许艺菲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高兴的手舞足蹈。 “好了好了。”李寒抓着她的手,“事情还没解决呢。” “什么事情啊?” “你忘了你答应她的了吗?” 许艺菲呆住了,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李寒说道:“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嘛。你就真按她的要求去做嘛。” “什么?” “笨。”李寒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组织一直盯着我们不放,我正好借这个机会从组织眼前消失啊,这样我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啊。” “我好像还是没懂诶。” “就是你杀了我啊,然后我就死了。这样组织就不会在追着我们不放了。” 许艺菲瞪大了眼睛。 李寒抱着她,说道:“我一直在找一个能消失的机会,正好以你的身份的话就不会有破绽了。” 许艺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她的语气充满委屈,眼眶又红了。 “你这个傻丫头。”李寒哭笑不得,“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他站起来,脸上所有表情瞬间消失,语气也变得正式起来。 “我一直在想大哥当初那封电子邮件的事,这个机会我不会放过的,没有组织捣乱的话,我才能放心调查。” “好吧。”许艺菲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被李寒严肃的样子吓到了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啊。” “当然是要把戏演足了。”李寒调皮的冲她眨了下眼睛说道,“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别人,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许艺菲瘪了瘪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李寒捏了她脸颊一下笑道:“我先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李寒颓然的走在钢铁森林的脚下,唯一忠诚的影子被四盏路灯五马分尸,他游魂一样飘荡着,跌跌撞撞的漫无目的的徘徊着。 路过超市的时候他怪笑着走进去,出来时拎了一袋子啤酒,然后就蹲坐在马路边神经质的一边笑一边喝。 第一口下去的时候他就吐了,连带着午饭一起出来还不止,最后连酸水胆汁都吐了个精光。 他闷头喝,边吐边喝,最后一口下去吐出来的全是血。 他阴森的嘿嘿直笑。 “我本来就病入膏肓了,就不能让我带着没做完的梦离开吗?嘿嘿…” 他奋力把最后一个瓶子扔出老远,然后拿出手机给王洛杰打电话。 关机,关机,关机。 李寒跌撞着站起来,把手机也扔了,咕囔了两句,开始往回走。 边走边说道:“嘿嘿,那就同归于尽吧…嘿嘿…” 这段路他颠簸着来回花了四个小时,直到天上的满月都倾斜,李寒才踉跄着到了楼下。 他一扫刚才所有醉态和疯癫,手腕一翻,毒牙已经到了手上,他反握着毒牙,蹑手蹑脚的开始上楼。 绝对黑暗的环境里李寒开了门,一切都在沉默里完成,他就在黑暗里前进,走了三步之后,突然站住了。 … 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 李寒举起了手。 许艺菲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更多的是解脱。 “我给你带了夜宵。” 李寒按亮了开关。 “我偷偷藏的。” 他邀功一样举起手里的东西。 许艺菲嘴角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李寒站着不动笑道:“怎么又哭鼻子啦?” 许艺菲晃着脑袋不说话。 李寒尴尬的挥了挥手说道:“我刚才喝了酒,戏演的足,现在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而且喝醉了酒说不定会做什么坏事,所以你就站在那里别动哦。” 他的胸口多了一把匕首,他的脸上还有笑意。眼睛还在看着许艺菲… 看着她崩溃… 手术室的灯熄灭,许艺菲身子哆嗦了一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龙观一下子窜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刀刃擦着右心室过去,没有伤到心脏,却割断了不少血管和神经,大量内出血。他没死已经是奇迹了,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这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暴怒的龙观一下子揪住医生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 “他大脑自我保护进入深度昏迷状态,这我们也没办法啊。”医生也急了,喘着粗气直瞪眼。 布衣把龙观拉住,对那个医生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弟弟就是性子烈了点,您别放在心上!” 医生扯了扯衣襟,口气软下来:“我给你们个建议,解铃还需系铃人,他这么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你们想要让他醒过来,必须要找到那件事是什么。” 龙观把目光投向蜷缩在一边的许艺菲身上。 李寒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眉间似乎还有心如死灰的寂灭和对许艺菲的眷恋。 龙观罕见的没有对许艺菲发怒,他知道这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让对方受一点委屈的。 李寒的伤是他自己造成的,龙观清楚,如果不是许艺菲最后关头打偏了李寒的毒牙,或许他们现在都站在太平间里吧。 龙观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但他知道就算是易水和恶灵知道了,也绝不会比自己冷静太多。 “你们先出去吧。”许艺菲的声音像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的囚徒,“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 梦拓不准道:“不行。我们必须和你待在一起!” “梦拓叔叔!”许艺菲第一次当着龙观的面这样称呼梦拓,“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要喊醒他!” 梦拓额头都皱成了一个球:“小菲这件事你没有错!是这个小子自己想歪了,你别太介意,世上好男生多的…” 梦拓还没说完就被发狂的龙观在脸上狠狠揍了一拳,梦拓冷眼看他不屑道:“怎么,你不服?” “我要杀了你!”龙观徒劳挣扎,布衣钳制住他双手的手就像咬合的老虎钳一样。 “梦拓叔叔。”许艺菲安静的说道,“你不能说他坏话!” “丫头,我们先出去,你要是有事就喊我们!”布衣看出情况有越来越糟的趋势,忙打圆场道。 布衣把龙观推出病房,转身拉住还在对许艺菲怒目而视的梦拓说道:“你老糊涂了?这个时候还和她怄气!” 他连拖带拽的把梦拓拖出去,还不忘对许艺菲说道:“丫头,我们就在外面,有事的话就喊我们!” 梦拓被拖出来,不满的对布衣说道:“青雀的倔脾气你不知道吗?她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你知道她的脾气还和她发火?”布衣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如果李寒真的醒不过来了,我肯定不会留她单独在那!可是那个医生不是说可能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吗?这个时候你敢拦她,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梦拓一肚子邪火,看到站在一边的龙观就来气:“看什么看?想打架吗?” 龙观冷笑道:“打就打,谁怕谁?医院天台,敢不敢一起?” 布衣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思打架?” 梦拓向楼梯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没关系,不出十秒我就把他打趴下!” 龙观同样走过去面色狰狞道:“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你绝对别想击败我!” 布衣骂道:“你们两个笨蛋,要打架不会挑个好时间吗?现在小菲和李寒在一起,李寒生死未卜,要是李寒醒不过来,梦拓小菲会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在这里看着!”梦拓命令的口吻,“如果青雀出事,我唯你是问!” 许艺菲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她没有在意,贤妻一样梳理着李寒的乱发,轻笑道:“李寒你听到了吗?他们两个年龄差距比我们两个年纪还大的人家伙闹起来了呢,梦拓叔叔就像是老顽童一样,脾气又坏。你不起来去看热闹吗?” 李寒安静的躺着,像熟睡。 “李寒,我们来做个交易好吗?我偷偷吻你一下,然后你醒过来,好不好?” 许艺菲果然俯下身,在李寒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许艺菲憧憬的看着李寒,渐渐失落道:“你耍赖吗?占了人家便宜又不醒过来!” 李寒还是那么安详,像远离尘世的深谷幽兰。 “李寒王洛杰他们来看你了,就在外面哦。你还不起来看看吗?” 李寒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脸色还是苍白。 许艺菲脸上的笑消失了,她平静的看着李寒,带着委屈,带着幽怨道:“李寒你真的生我气了吗?真的不要再理我了吗?你不怕我伤心吗?” 李寒无动于衷,静默,静默。 “唉。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只是想你再亲我一下。”李寒突然笑了。 许艺菲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嗔怪道:“你这个坏蛋,我还以为你真的…” “我有分寸的。”李寒无血的嘴唇勉强勾起一个笑,“虽然伤口很恐怖。但是绝对不会致命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 李寒盯着她的眼睛看,许艺菲脸又红了,偏过头说道:“你不会还想占我便宜吧,你这个家伙,布衣哥哥可就在外面。被他看到你就真的死翘翘了。” “笨丫头,现在当然是要你杀了我啊,这样一来计划才真的完美无缺啊。” 梦拓大步走了回来,衣衫有些凌乱,他身后龙观鼻青脸肿,对梦拓还是一脸愤愤不平。 “青雀呢?”梦拓一回来就关切道。 “李寒醒了吗。”龙观同样急道。 “应该是醒了吧。”布衣苦笑,“我听到小菲在里面又哭又笑的。” “那你还愣在这干嘛?”梦拓就要推开布衣进去。 “哎!”布衣拦住他,“人家小两口秀恩爱,你掺和一脚算怎么回事?” “怎么半天没动静了?”梦拓又站不住了,就要往里闯。 布衣没拦住,只好喊道:“小菲,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梦拓进来了。” 还没等梦拓去开门,许艺菲已经浑身鲜血的开门出来了,声音哀凄道:“李寒死了!” 第七十五章:木直之死·疑窦丛生 逍遥和星隐一左一右的站在老爷子身后,郭魁坐在老爷子对面。 所有人都在沉默。 “李寒死了?”老爷子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郭魁眉毛挑了下。 “嗯。梦拓传的消息,他现在和布衣专心训练龙观,不过效果不大,龙观没什么动力。”逍遥微微躬身恭敬道。 老爷子轻叹惋惜道:“可惜了。我也有责任啊,要不是我找上他们,他们就算弱小,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啊。” “您就别自责了。”逍遥低声道,“起码他们死的不痛苦。” “李寒小子…不是有个女朋友吗?”老爷子问道,有几分担心。 “那个丫头接受不了打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梦拓他们已经找了好久了,可一直没有丝毫线索。唉那丫头哭了几天嗓子都哭哑了,昨天葬礼一结束就不知道去哪了。”逍遥摇头无奈道。 “让她自己缓缓也好。”老爷子叹息,“李寒是个好小伙子,他们两个倒是般配。” 逍遥点头。 郭魁等几个人说完,都不再说话了才淡淡说道:“那天我在吾主身边看到一个人,是木直的手下。” “木直?”逍遥意识到事情严重,声音都不由的提高了八度。 “嗯!”郭魁沉声道,“那个人藏在血魂卫里偷偷打量我,然后附耳在吾主身边,吾主才没有刁难我们,让我们回来了。” “此事牵连太大。”老爷子睿智的眼神一片清明,“木直虽然不是你们两家的人,但跟在我身边可有几十年了。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 “我没说他背叛你!”郭魁平静道,“这么多年了,你的眼光我是一直佩服的。我只是说在吾主身边看到木直的手下了,可能是那个家伙背叛了木直…” “也可能是木直指使的。”星隐冷淡道,“什么都有可能,我们现在完全处于劣势,除了郭老先生,没有任何把握!” “别往我这一把老骨头上贴金了。”郭魁意味深长的看星隐,“我知道你们麒麟阁的人个个心高气傲。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妨明说。” “星隐不敢。”星隐低头,“您是前辈即使晚辈再有所失敬,想必您也会海涵一二。” “好了好了!”老爷子无奈道,“星隐的秉性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就是直肠子,你都一把年纪和他计较什么?星隐你也是怎么能这么和郭老爷子说话?” 星隐恭敬的低头说道:“老爷子教训的是,星隐知错了。” 老爷子无奈的指指星隐:“你啊你!” “这事儿还是在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吧!”逍遥说道,“木直虽然性子孤僻了点,但说他会背叛老爷子,我也挺怀疑的。况且他之前一直在幽燕,从没来过巴蜀。怎么可能和组织扯上关系,我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 几个人还在这里商议,外面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星隐赶去开门,门打开阑若浑身鲜血的闯了进来。 星隐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快,快去救我姐姐,她,她被人偷袭了!”阑若说完就晕倒了。 老爷子一下子站起来吩咐道:“血魔是我们最大的底牌,绝对不能让她出事。逍遥,星隐,你们快问清血魔在哪?” 星隐掐着阑若的人中使她请醒过来,阑若一醒过来就急道:“我姐姐呢?她在哪?” “别急。”逍遥安抚她,“你姐姐现在在哪里?” 血魔笑的很甜,笑的百花失色,她身前已经倒了不少尸体,全是一刀致命,伤口细长且深,足见她手段之血腥。 “紫月血魔!啧啧,果然名副其实,好狠辣的手段!”木直手握一把三尺长刀,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微笑看着血魔说道。 “木直?没想到你竟然是内鬼,”血魔冷笑,“藏的够深啊。” “内鬼?什么内鬼?”木直愕然。 血魔懒得和他争辩,笑道:“你手下这些小鱼小虾还不够给我热身的,还是你亲自动手吧,让我来领教一下,木直大人的厉害。” 木直挥手示意仅剩的两个手下退后笑道:“既然血魔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他话音一落就突然加速,手中长刀泰山压顶之势迎头砍下,血魔不敢与他硬拼,手中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刃灵巧的点在木直长刀一点,向一边卸去木直全力一击,血魔挡住一击后,身子直接前倾,几乎完全倒在木直怀里,媚眼如丝,脸上还是闭月羞花的笑,空着的左手却蓦的翻出一把匕首,直刺木直心脏。 木直身子微侧,长刀回收挡住匕首,左手闪电般击在血魔左手手腕,打掉她手中匕首,血魔后退之际反手一掌拍在木直胸口。 两个人各退三步。 血魔娇笑着又扑上来,木直冷笑着迎上,长刀朴实直刺,速度快若闪电。 血魔侧身让过,背转身怪刃反刺木直,木直伸手准确的弹在血魔刃背上。 血魔手一软,刃尖擦着木直的脸划过! 木直长刀横切,直接搁在血魔脖子上! 血魔还在微笑,浑不在意道:“看来还是阁下厉害呢。小女子佩服,佩服!” 木直平静道:“你先前打斗耗费了力气,我胜之不武。” 血魔咯咯笑的花枝招展,脖子在刀刃上割出道道血痕:“木直啊木直,果然很有个性呢,先让手下耗尽我的体力,又生擒住我说自己胜之不武,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尽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吗?” 木直没有愤怒或者不屑的表情,平静道:“为了老爷子,为了除掉你们这些社会渣宰,我情愿胜之不武。” “为了老爷子?”血魔笑了,“你这真真是当了*还要立牌坊呢!” 木直嘴角抽搐:“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有你那句内鬼说的是谁?” “当然是你。”血魔不笑了,“你不就是吾主安排在老爷子身边的棋子吗?” 木直脸上青筋暴起,长刀又向前送了送:“我木直十三岁就跟着老爷子,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人,你竟敢污蔑我对老爷子不忠?” 血魔眼里露出疑惑:“你要是真的对老爷子忠心,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是为了铲除吾主的羽翼。”木直狰狞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血魔古怪道:“你不知道我投靠了老爷子?” 木直一愣继而笑道:“血魔啊血魔!你也是一代强者,以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吗?如果你为了活命而撒谎,只能让我觉得恶心!” 血魔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个木头疙瘩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木直住手!”星隐一赶到就急着喊道。 木直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叫你住手。”星隐急了,“你真的背叛了老爷子?” “放屁!”木直木讷的脸上全是怒容,“你敢污蔑我!” 逍遥慢慢走上前:“木直你让我很失望!今天我要替老爷子除掉你!” 木直怒极反笑:“好!我就先杀了她,在和你比比,到底是你神爵逍遥厉害,还是我木直厉害!” “住手!”逍遥和血魔同时出声! 郭魁冷眼看血魔:“你叫我住手是什么意思?” 血魔打了个寒颤,声若噤蝉道:“事情有蹊跷。” “蹊跷?”郭魁收回手指,他的手指居然全部伸进了木直的喉咙,木直脸上还是惊愕和不解,“什么蹊跷?” 血魔身子一抖哆嗦道:“没什么了。” 逍遥和星隐赶过来,看着睁大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的木直。 老爷子好像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蹒跚着走近,合上木直的眼睛叹道:“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他真的会背叛我!” “你下手太快了。”逍遥对郭魁恭敬道。 “你什么意思?”郭魁低沉道,“你说我不该杀他?他当时只要手腕一抖,老爷子大半心血就要毁了!这会对我们更不利!” “他没想杀我!”血魔也笑不出来了,“她听到我说那些话,就已经动摇了,他是怕逍遥和星隐误会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所以才一直没有收刀。” “你怎么知道?”郭魁冷笑。 “直觉。”血魔淡淡道,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已经投靠了老爷子。” 逍遥和星隐面面相觑。 “他装的。”郭魁冷笑道,“我告诉过他你就是老爷子的人,所以他才急着杀你。” 血魔默然。 星隐拳头握紧了,逍遥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和他成掎角之势站立。 血魔在他们对面,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把郭魁裹在了当中。 “紫月血魔,元狩星隐,神爵逍遥?” 郭魁慢吞吞开口,双手握拳,绷直了身子。 “算啦。”老爷子沙哑道,“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木直跟了我这么多年,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内鬼,我都应该好好安葬他。” 逍遥回来后就一直沉默,星隐帮血魔包扎好后,逍遥把他叫出了病房。 “你喜欢她?”逍遥眼睛扫了下血魔的病房。 “算是吧。”星隐干脆道。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逍遥问道。 星隐抬眼看他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和郭魁有一个人在撒谎!”逍遥直截了当。 “郭魁应该不会说谎吧,他虽然是有凤来仪的人可和老爷子私交颇深,再怎么也不会对老爷子不利才是。”星隐不太肯定道。 “你也这么认为吗?”逍遥喃喃。 “如果真是她在说谎。我会杀了她!”星隐面目表情。 “还不能断言呢。”逍遥摇头思索道,“或许我们都想歪了,不要在做错了。” “我知道。”星隐沉默。 “事情来的太凑巧了,郭魁才说看到木直的手下出现在吾主身边,血魔就被木直袭击。要说是巧合未免太牵强了!”逍遥分析道。 “木直古板,但心思绝对缜密。他知道郭魁在老爷子身边,绝不应该这个时候露出马脚才是!”星隐也叹气,“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忠诚不应该受到怀疑!” “不然就是郭魁看错了,或者被吾主故意误导了。然后木直就不知为什么起了杀血魔的心思!” “还有。”星隐补充道,“阑若是怎么逃出来的,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血迹全是喷射到她身上的。血魔实力应该和木直不相上下,木直身边还有不少人,不可能会让阑若逃掉才是!” “你问过血魔了吗?”逍遥眼睛一亮。 “问了。”星隐苦笑,“她说阑若那时候根本没和她在一起。” 逍遥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麻烦事。”星隐眼里冒出寒光,“木直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他现在死了,可他还有徒弟活着。” “你的意思是?” “嗯。” “好,我这就去和司戊大人联系,让杀麟的人去处理。” 第七十六章:意外发现·节外生枝 李寒的突然死亡引发的连锁反应还在发酵。 无数和他有直接间接关系的人从不同渠道得到了这个让他们欣喜若狂扼腕叹息的消息。 宫平自然是其中之一。 已经是凌晨两点,宫平还在查阅资料。 桌子上那厚厚一摞资料是他跑遍了全国搜集来的,有关李寒身边所有人。 包括王洛杰,月颜,刑渊,易水,和尚,龙观,恶灵,甚至许艺菲。 原本除了王洛杰之外其他人都是次要,但随着调查深入,他却突然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首先是月颜和刑渊,他们二人和李寒王洛杰是结义的兄妹。 但是几个月前这二人失踪了,他们的所有电子资料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宫平只是隐约得知月颜似乎发生了重大的家庭变故,然后就消失不见。 那次变故发生的时候,李寒他们在郑州。 那次中原发生了一起轰动整个司法界的大案。 一直以来宫平的所有调查内容都围绕着王洛杰展开,反而忽视了最中心的李寒。 因为李寒这个人太谦卑,简直有些低贱。他总是一副惊疑不定,畏畏缩缩的胆怯样子。 总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左右逢迎。 长久以来宫平对他的印象都处于一个劫后余生但也被彻底摧残已经对生活丧失了全部希望的行尸走肉上。 可是几天前外省同行传来的一份案卷却彻底推翻了他以往的所有判断。 一起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十八个有着极深社会背景的人死在同一天。 而几个月前他们和李寒发生了正面冲突,甚至差点让李寒送命。 案情应该是很明朗的,同行也只是调取李寒的资料,但是宫平没想到的事当天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就像王洛杰的事情一样,被人为的抹掉了。 他这才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或许所有人当中,李寒才是最关键那个人。更让宫平震惊的是,命案发生的第二天李寒就死了,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关键点。 再次找准方向后,更多以前被忽略的事情开始浮出水面。 少爷死的时候李寒正好‘死而复生’。少爷和恶灵有冲突。 祥和镇中学那个学生死的时候李寒他们正准备去中原,那个人和和尚有冲突。 李寒出现的时候正是王洛杰要被押回原籍审判的前几天,而他一出现原本已形同陌路的和尚恶灵甚至千里之外的龙观都聚到了一起。 几天过后王洛杰的资料就被销毁,而李寒他们身边却多了一个神似王洛杰的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回到祥和镇呢?那时我明明就在镇上,这么做就不怕被我怀疑吗?他们要是就此躲藏起来岂不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 呼。 宫平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现在他手里只有这些东西了,所有系统里的有关李寒的一切东西都被人为销毁了。 而现在李寒也死了。 但他打从心底怀疑这点,李寒这个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不会再重新活一次。 他扫过那些早已烙在脑海里的文字,突然一句话像是突然放大了无数倍一样映满了他的眼睛。 “…十五岁那年在祥和镇西山坠崖,当地派出所找了两天不见尸体。就此下落不明…”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宫平脑子里像是有一扇门被打开,哦不,是被奔涌而来的思绪活生生撞开才对! 一件在他心底已然落满灰尘的往事被他一下子想起来。 … 宫平看着被噩梦折磨,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的王洛杰问道:“要不要拍张照片?” 王洛杰蹲坐在车旁,盯着太阳脸上木然一片。 “我没别的意思,我很佩服你!真的!” 王洛杰勉强笑了笑说道:“能让你这样的人佩服,我也不亏了。” 宫平把手机给郑毅说道:“郑队,帮我和这小子合个影。” 郑毅说道:“小宫不好吧,这不和规矩。” “规矩,谁规定的规矩。”宫平浑不在意,“平心而论,这小子比咱俩有本事的多呢。” 他径直走到王洛杰身边蹲下,示意郑毅快点。 郑毅无奈,只好拍了一张。 宫平看了看,感觉不错,他给王洛杰看了看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啊,按理来说不该我问,但是我就是想不通,谁告诉你李寒是死在甄清廉手里的。” 王洛杰大脑和心灵早已一片空白,所有思考能力都已被剥夺,他早已心如死灰。 “有人用电子邮件告诉我的,说祥和镇镇长种植毒品,当年李寒无意间闯进了种植园,被杀人灭口了。” … 宫平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他和王洛杰都在看着现在的他。 他觉得指尖发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像空气一样把他包裹起来。 … “如果真的有正义,那属于李寒的呢?” … 甄清廉当初种植毒品的区域在镇东,而李寒坠崖是在镇西。他根本不会被甄清廉抓住! 他又想起来第一次遇到李寒时,他们一行人从镇西那条公路下来! 祥和镇,莫非还有比甄清廉更恐怖的魔鬼不成? 方执才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司戊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方执冲着对面的寒残苦笑了一声说道:“看来寒残大人的茶,我是无福消受了。” 寒残还在精心沏茶,神态怡然自得,语气也宠辱不惊。 “这次无缘,下次再来便是了,茶总归是你的。” “你二位就别在这里漱石枕流了。阁主有令传达。”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寒残白眼一翻。 “我这茶你这样的俗人休想品尝。” 方执站了起来,无奈的对司戊说道:“想必是找我的吧。” 司戊点头说道:“阁主在议事厅等你。” “你不同去?” “我还要去找无颉。” 寒残轻轻啜了一口茶叹道:“可惜水略平淡。” 他慢慢收起茶具,掩掉茶炉上的火种悠悠道:“这枣木烧的水果然不及桃木,加之这水已经汲了三天,有些老了只是可惜了我这一捻茶叶。” 收拾停当一切之后,他才站起来,对司戊说道:“阁主既然在议事厅,想必是凌烟阁有人回来了吧,既然如此我也去看看吧。” 司戊笑道:“你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按耐不住,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过着山野村夫的日子呢?” 寒残并不回答,一笑置之。 几分钟后,司戊一行四人才终于到达议事厅。 推开八人防守的大门,四人鱼贯而入,玉凌龙正在主人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四人同时抱拳行礼齐道:“阁主。” 玉凌龙挥手示意,四人便随意落座。 玉凌龙继续对身边那人说道:“方才的事就依你之言,麒麟阁还没软弱道被几个世家欺辱的地步。只是近来形势逼人,我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我理解你的苦衷,毕竟已然快百年没有打破和平,你自然不想断送在自己手上。但据我们的消息,炼凤楼的人最近几年频频接触有凤来仪,可能这一战你无法避免。” “如果真的不能避免,麒麟阁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玉凌龙自傲道。 “现今麒麟阁后辈英雄辈出,你也该考虑卸下担子来凌烟养老了。麒麟阁的事,有司戊领衔,外加其余想必也不会有意外。这些年麒麟阁实力过于膨胀,已经引起有心人的关注了。” “我有分寸,时机成熟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那就好。我这次前来原本还有另一件事,但我听说他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事不提也罢。” “哦?” “听说你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外人。而且还要嫁给那个人,这件事现在整个凌烟阁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玉凌龙脸色一下子尴尬了不少,勉强笑道:“翡丫头的确有这个想法,原本我也是极力反对的…” “我这次来原本也是受玉珏委托,务必要带李寒回去的。” 玉凌龙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 “我听说这个外人似乎有几分古怪,先前似乎有过假死的先例。不知这次?” “这点恕我无可奉告。” “这么说来,他还活着了?” 玉凌龙轻轻点头。 他不等这人开口说话就说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回去转告玉珏,翡丫头的事叫他不要在多过问了。” 这人半天没言语,看了看室内或坐或站的其他人。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一人推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色短打,径直冲到玉凌龙身前一步远才停住,单膝点地,抱拳行礼道:“阁主大人,杀麟前来复命。” 一旁司戊问道:“确定全都完妥了吗?” 这人已经站起,向众人示意然后说道:“杜陵陈家直系,旁系族亲共计三百二十一人。” “很好。”司戊点头,“还有件事需要你们杀麟的人辛苦一趟,有关木直。” “谨遵。” 这人又一次抱拳,匆匆离去。 “木直并非出身世家,不好善后,杀麟恐怕会适得其反。”玉凌龙说道,“方执,无颉,这次恐怕需要你们两个亲自出手了。” 方执和无颉同时起身,抱拳行礼,说道:“谨遵。” 然后他二人就出门而去。 “唉。” 寒残轻轻叹了口气,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悠悠道:“这世间有趣的人本来就少,现在只怕是越来越少了。” “陈家的人咎由自取,我们借他们来趁机警示下其他蠢蠢欲动的世家也是好的。麒麟阁虽然不好战,但还没到被宵小之徒欺凌的地步!” “可木直不是世家弟子,他可是能查的到身份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玉凌龙一声冷笑,“麒麟阁已经示弱太久,久到有些人都觉得我们在苟且偷安,也是时候提醒他们一下了。” 寒残又轻轻叹气低声道:“乏善可陈的日子终归会一去不返,能赶上这个时代,真是一件幸事啊!” 玉凌龙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问道:“那个外人你真不让我带回凌烟阁处理吗?” “罢了,你就当他真死了吧。” “那好,不过我话可说在前面。下一次来这儿的,可能就不是我,是冷枭和玉珏了。” 第七十七章:必死之心·惩奸除恶 和尚两手交叉托住下巴,面色严肃。 噩耗传来的太突然,他也被吓懵了,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七步和书生堵住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易水和和尚。 易水只是擦他那把唐刀,刀锋已经雪亮,亮的刺眼,为十二月末多增了三分寒意。 “你们两个能不能冷静一点,李寒已经死了!死了!你们这样只是徒劳,白白牺牲,没有半点价值!”七步试图说服二人,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易水把唐刀竖起,狭长的刃面倒映出易水决绝坚毅的面孔! 易水用布把刀缠起来,怀抱在胸,再套上一件宽大的外衣,站起来对和尚招招手:“走。” 和尚把插在水果上的五把普渡抽出来,随意擦拭一下别到腰间。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陪他一起走吧。 “让开。”易水平静的看着堵在门口的七步。 七步摇头。 “你没有资格拦我!”易水冰冷道。 “我不能让你们去送死!”七步神色坦然。 “命在我们自己手里!”易水动了动怀中的刀。 “我不能让老爷子的心血白费!”七步冷笑,“或者你打败我们!” “没那么麻烦!”易水摇头,突然出手制住和尚,刀柄敲昏他,推到书生怀里,自己夺门而出。 “请保他一世无忧。”这是易水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家伙。”七步苦笑道,“我就知道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后,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那就这样安排吧,我把和尚交给红袍。易水去和李寒王洛杰他们回合。” “嗯。我们也快跟去吧,虽然血魔现在表面上和我们合作,但她那种人不能尽信。” 易水冲进黑夜,他知道组织在这边的分部地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杀了吾主,他知道自己这一去绝对是十死无生,他知道那里就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知道那是一个引他们入彀的陷阱! 他都知道,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很可笑,但他不在乎! 他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安慰! 因为他是易水,风萧萧兮易水寒。 易水打车来到郊区,隔着半里的距离打量着那家灯火通明的厂房。夜风呼啸,卷起他细碎的长发,往事点点浮现,易水淡笑道:“梦,我来找你了。” 他慢慢向那间厂房走去,背影萧瑟却高大。 厂房门口没有人,大门虚掩着,嘈杂的喧闹声透过门缝传进易水的耳朵。 易水没有半分犹豫的推门进去,静静四下打量。 大概五十几个男人正围在几张桌子上赌博,吆喝叫骂声此起彼伏。 易水的到来没有任何人放在眼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桌子上的赌局。 男人们在凛冬居然穿着单衣身上还在冒汗,每个人的眼睛都是赤红的,桌子上的骰子牌九落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块金砖。 大门无声关上,易水又上前一步,掀开外衣,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远来是客,你们连最基本的待客之礼都不懂了吗?”易水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易水没回头,握刀的手紧了紧。 那五十几个男人就像接到命令一样,同时在赌桌下抽出兵刃,冷冷看着易水。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客人远到而来,可有何指教?” 易水抽出唐刀扯下裹布,刀刃斜指地面。 “呵呵,易水,你胆子还真的很大呢!”那个男人冷笑道。 易水回头看他,刘海垂下看不到他眼里的寒冰:“血手,当初你威胁血月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手刃你!你可敢与我一战?” 血手不屑道:“和我一战你可够资格?” 易水冷笑,唐刀突然斜砍向血手右肩,血手冷笑,左手直接握住唐刀,欺身靠近易水,右手直直一拳砸向易水胸口,易水左手砍在血手手腕上,使得他准头一偏,擦着腋下过去。 易水感到腋下一痛,被血手碰到的地方居然皮开肉绽。 他这才注意到血手双手戴着一双透明的,满是倒刺的手套。 “有点意思!”血手腥红的舌头变态的舔了舔手套上的血,眼里是残忍的光。 易水无动于衷,转身背对血手,大力抽回唐刀,由腋下刺向血手,不等刀刃接触到血手的手,易水刀锋横转,就像脑后长了眼一样,一刀准确砍在血手左手手腕!血手惨叫一声,捂着断腕直向后退。 易水转身,唐刀不着痕迹的逼近血手,直指向他的脖颈! 血手身子一矮,躲过致命一击,刀锋由他左脸划过,鲜血顿时喷涌! 易水冷漠的走近,看着不断后退的血手冷笑道:“你这点实力,也只有偷鸡摸狗的躲在别人身后偷袭了!” 血手面如死灰颤抖道:“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变得这么强大,一定有人在背后指导,是谁?是谁敢和组织作对?” 易水加速跑过,唐刀将血手死死盯在地上! 易水收刀站好,那五十几个男人根本无视血手的死亡,一个个只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易水。 “啪啪!” 有人在鼓掌,为这诡异的场面营造了更浓厚的氛围。 “血月成长的速度令人心惊呢!还好吾主英明,趁你们羽翼为丰的时候除掉你们!不然的话,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四年,我们可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呢!” 易水寻声望去,说话的是渴血,她身边站着的干瘦老头,戴着墨镜,赫然是瞎子。 瞎子身边站着的,是血魔。 “武的人,还真是四肢不发达,头脑简单啊!我要是血手,才不会傻乎乎的和人单挑呢!死的那么惨,咎由自取啊!”渴血笑容满面的看着易水,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你不要忘了,我也是武。”血魔冰冷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下摆一大团一大团盛开的各式鲜花,鲜花簇着她天香国色媚态百生却又冷若冰霜的脸。 渴血显然对血魔非常忌惮,她干笑两声,向瞎子身边靠了靠,视线避开血魔那另类的长裙,才勉强笑道:“血魔姐姐说的是,是小妹说错话了,小妹向姐姐赔不是了。” “犯了错误,应该要付出代价的!”血魔腰上悬挂着她那把奇特的怪刃,她右手轻轻敲击刃面,开始微笑。 “渴血认错也就行了,没必要得理不饶人吧,大家都为吾主效忠,真的挑起文武撕破脸皮,这个责任你也担不起吧!”瞎子虽然说的严重,但语气一直平和,甚至还带着些许恭维。 血魔偏过头看二人,笑的愈发灿烂了。 渴血和瞎子面色齐的改变。 血魔要是一直冷冰冰的反而人畜无害,可她要是笑了起来那可就遭了。 “既然如此。”血魔这四个字一说出来,渴血和瞎子差点就忍不住要先下手为强了,“那易水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让我看看你们文,究竟有什么资格凌驾于武之上!” 渴血和瞎子都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瞎子笑道:“这点小事,自然不劳您大驾了。” 他巴结的笑在看向易水的时候化为冷笑:“易水这些可都是各个武组最精锐的杀手,能死在你的前辈手里,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枯瘦的几乎只剩一张皮的手掌轻轻向下一挥,五十几个人同时无声的杀向易水! “杀手只能存在于黑暗里,暴露在光明下的杀手,只能沦为鱼肉而已!” 易水冷笑着说完,突然加速冲向五十几人身后的瞎子等人站的地方。 两个男人两把匕首互错,一上一下交替刺向易水! 易水轻蔑的一笑,左手探出抓住左边那个男人的手腕,唐刀直接刺透他的胸口,而那个男人的匕首却刺进了同伴的身体! 易水上身向后急倒,躲过拦腰一刀,唐刀横斩砍掉三只握刀的手! 易水鬼魅般的在人群里移动,数次惊险的避过致命的刀锋! “看来…”渴血本想说什么,又突然明智的住口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武的杀手很没用?”血魔媚笑着问她。 “没有,没有!”渴血连忙道。 “没关系!”血魔笑的灿烂,“这些人真的很没用呢!” 渴血赔笑道:“和姐姐相比,他们自然不堪入目!” “不用拍我马屁!”血魔反复无常道,“他们再弱小,也是我武的一员啊!你们真的是好心机啊!让我武的人去送死,最后功劳还是你们文的!啧啧,我们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傻瓜啊!” 渴血额头显出涔涔冷汗:“姐姐说笑了,这功劳自然是您的,我们…我们自然不敢和您抢!” “你呢?”血魔笑着问瞎子。 瞎子就像看到了一条对着自己吐信子的眼镜蛇忙不迭道:“自然…自然是您的!” “那我就多谢两位了!”血魔不笑了,专心看着做困兽斗的易水。 易水身上已经多了不少伤口,浅的只是一条淡淡的血痕,深的可以看到森森白骨和青色的肠胃。 已经杀了三十几个人吗?易水用刀支着身子,退在角落冷眼看着步步逼近的二十几人。 这些人也被吓破胆了吧… 易水冷笑,他可恨的是只杀了血手,没能杀掉渴血和瞎子!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及不上二人,但同归于尽的话,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可惜啊! 易水仰天长叹,没能亲手杀掉吾主!不能亲手为李寒报仇!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渴血和瞎子肯定是专程赶来针对他们的,看来组织接连受挫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实力提升了,他可恨吾主居然没有亲自来,如果他来的话,哪怕死他也要撕下他一块肉。 他不知道血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血魔就是双重间谍吧,阳奉阴违的对所有人。 二十几个人突然向两边散开,血魔莲步轻移的走了过来。 脸上冷漠的没有一点表情。 易水同样冷漠的打量她,他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厉色斥责,他觉得都没有必要。 血魔走近易水,挡住了身后所有人的视线木然道:“文把这份功劳让给了我呢!易水再怎么也是相识一场,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的!” 易水身子突然挺直,唐刀直砍血魔身后,血魔只是身子微微让了让,易水拼尽全力的一击就落了空,易水踉跄着要摔倒,身子靠在墙壁上,才勉强站住。 “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下,一切手段都是笑话!”血魔像是在教诲。 “去见李寒吧!”血魔右手一动,几乎没人看清她的动作,鲜血同一时间飙射而出,溅了血魔一脸。 易水瞳孔涣散,软倒在地。 血魔回到渴血和瞎子身边,一直如冰山般的脸上突然现出绝美的笑容! 瞎子脸色一变,正感到不妙,血魔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 渴血脸色大变,正要后退,脖子被人捏住,她清秀的脸庞涨得青紫,呼吸困难。 “我说过,说错话要付出代价的!”血魔笑着割断她的喉咙。 渴血绝望的捂住喉咙,难以置信的看着血魔。 书生从她身后走过来,随意看了一眼剩下那二十几人,在七步手里,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紫月血魔,果然名不虚传。”书生微笑。 “承蒙夸奖!”血魔冷淡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书生得意的看着血魔,“我们家星隐那小子对你印象不错哦!” 第七十八章:堂而皇之·耳目众多 龙观疯狂的抵挡布衣疾风骤雨一样的攻击,连连倒退。终于一个不慎被布衣暴力的一拳打在额头,登时倒地。 布衣把他拉起来笑道:“不错,能在这种强度的攻击下撑住三分钟,你进步的很快!” “是二分五十七秒。”梦拓一直冷眼旁观,两手互抱在胸前,看龙观站直了,还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准备好了?” 布衣退开,给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龙观花哨的抽出两把龙刃,在手上转了个圈,笑道:“可以了。” 梦拓一步迈出,龙观手腕才动了一下,梦拓已经一指点在了他的咽喉。 龙观咽了口唾沫。 梦拓收回手指,不满的问道:“你真的准备好了?” 龙观背部微微躬起,眼睛锁定住梦拓,点点头没说话。 梦拓左手五指张开,迅猛的向龙观扇去,龙观向下低头避过,梦拓左手紧转而下,寸步不离的跟了上来,龙观骇然,左手迎上龙观直刺梦拓手心!梦拓手腕一翻,食中两根手指精准的夹住龙刃,拇指在龙观虎口一按,龙观吃痛,一下子松手,梦拓左手夹着的匕首笔直刺向龙观! 龙观右手的龙刃抢出挡住梦拓的攻击,左手再次从腰间摸出一把龙刃,背转身向梦拓刺去! 梦拓左脚一步踏上,正好别住龙观双脚落脚点,膝盖弯曲,顶在龙观关节,龙观站立不稳,身子倾斜向一侧摔去! 梦拓右手出其不意的拦住龙观的腰,抓住腰带使了个巧劲,龙观就重重摔倒在地。 “是有点进步!”梦拓拍拍袖子,“以后布衣教你各式搏杀和飞刀,我教你如何夺刃和挨打!” 龙观苦笑着站起来,抱怨道:“李寒自己跑了痛快了,就剩我在这里遭罪啊。” “那里你早晚也要去吧,你们几个除了和尚,都要去那边。你们身上煞气太重了,需要在那种幻境熏陶下。” 龙观在心里直嘀咕,煞气太重,这也太玄妙了吧。难不成他们去的是什么道馆吗?还可以净化心灵的? 龙观看着布衣和梦拓,心里直打鼓,要是真让自己出家当和尚,我的天那还是算了吧。我虽然不像恶灵那么好色,但可不想龙家在我这绝后。 “好了。”布衣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该是你‘下班’的时候,你回去吧!还是那句话,小心点别让那个女人看出马脚。” “我知道。”龙观点头。 龙观开门回家,迎面墙上挂着李寒的黑白照片,三支香已经燃到了尽头。 龙观走过去从香炉边从新抽出三支长香默默点上,拔掉三只快要燃到尽头的香,换上新的插上。 龙观用毛巾轻轻揩拭干净那一块小平台上不小心洒落的香灰面色肃穆。 低垂的头颅看到身后有一块阴影,龙观装作不知晓,嘴里念念有词。 那团影子耐着性子在龙观身后一直站着,龙观感到好笑,猛的转过身,装作吃惊不小的样子捂着胸口说道:“方阿姨,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梦邻右手隐晦的小动作没能瞒过龙观的眼睛,她拍拍胸口,用地道的本地方言说道;“哎呀,你才是吓死我咧,我看你木登登的杵在这里,以为你怎么的了,就想过来看看咧。” 龙观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带着歉意说道:“真不好意思啊…我,哎,一看到他就,心里就不是滋味啊。” “他是谁啊?”梦邻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他啊?”龙观大咧咧说道,“他是我一个朋友,唉,算了算了,不说了提起来伤心。” 梦邻恨的牙根痒痒却笑道:“那些伤心事嘛,不提也罢!哦,你今天回来的早,在家吃饭吗?我做好了的!” 龙观摇头道:“我刚才在楼下吃了的,方阿姨以后你就不用做饭了,我不会在家吃的。” “怎么?怕阿姨做的东西有毒啊?”梦邻笑道。 “不是。”龙观笑着回卧室,“每天上班早下班晚的,没有时间吃饭啊。方阿姨我觉得你在我这真的是来错了,我劝你还是换家人家吧!” 梦邻自然不干,她笑道:“那怎么行咧,找我来那个小姑娘都把工资付给我了,我怎么能拿了人家的钱就撒手不管了呢!” “那看你自己吧!”龙观伸了伸懒腰,“方阿姨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梦邻无可奈何,只好开门走了。 龙观走过去把门锁死,在门把手上绑了个铃铛,才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李寒走后小菲深入简出,梦邻来后,梦拓和布衣也走了,现在整个屋子都只有龙观一个人住,坐在沙发上,龙观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有种人走茶凉的孤寂感。 原本属于李寒和许艺菲的房间门把手转了一圈,许艺菲嘻嘻笑着走了出来。 龙观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今天就一直待在房里吗?”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许艺菲拿起一个苹果就要吃,放到嘴边又放下来了笑道,“那个女人买的东西不放心,不能吃。” “你知道还把她弄到家里来!”龙观无奈,“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光是和布衣梦拓训练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回来后还要应付她,我真的快要虚脱了!” “这点又不能怪我!”许艺菲瞪眼,“现在幻梦这个身份还不能暴露,她是梦魇组的继位组长,我只能假装听她的命令啊,为了大局,你就牺牲一下吧。” 看龙观哭笑不得,许艺菲笑道:“我明天要走了哦,去找李寒去了,你和梦拓叔叔布衣哥哥在这边小心哦!” “你要走?”龙观赶忙劝阻道,“别啊,我每天累的要死的好歹还能和你说会话,你走了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住这里了那我不得闷死啊!” “你别做梦了!”许艺菲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留,“我都快半个月没见到李寒了,我要赶过去和他过年呢!” “小菲,你不能这么重色轻友啊。”龙观不满道,“不然你把那个女人赶走也行,她在这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许艺菲嘻嘻笑道:“你别想啦!这事大家都同意了的,你一定要让她觉得血月彻底瓦解了才行哦!这样子吾主才不会对你和和尚赶尽杀绝,也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我做的还不够吗?”龙观苦笑,“现在我在她眼里绝对是朝九晚五的打工族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许艺菲着急了, “我给你出个主意…” “啊?”龙观无语,“我不至于潦倒到被几个流氓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吧!” “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啊?”许艺菲拍着额头叹气,“嘴长在你身上,是非黑白都是你的事啊!” 门口的铃铛响了,许艺菲兔子一样跳进李寒的卧室去了。 门打开梦邻笑着进来了:“突然想起,我包放在这里忘拿了。” 她拿起挂在门口的包,并不着急离去,看到李寒的卧室房门开着,眼前一亮说道:“这间卧室好久没打扫了吧!你又不给我这间卧室的钥匙,灰尘怕都是推了一层咯!” 她放下包,拿起架子上的抹布就要进那间房间。 龙观站起来堵在门口,表情隐现怒意,语气生硬道:“这间是李寒生前的房间,我每天会自己打扫。方阿姨,拿了包你可以走了!” 梦邻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 她果然干脆,拿起包就走,顺手摘掉了门把手上的铃铛。 龙观脸色阴翳,不耐的走到沙发坐下。 许艺菲出来了,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龙观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抱怨道:“你还好意思笑,这个麻烦还不是你给我找来的!” 许艺菲笑的更欢了:“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有助于智力提升嘛!我可是替你考虑的周到哦,是不是要感谢我啊!” “谢你个大头鬼啊!”龙观翻白眼,“你和李寒在一起那么久,他那点坏心眼你是全学透了。” 许艺菲不笑了,精致的面孔上露出思念:“都半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呢!” 她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站起来说道:“不行了我等不到明天了,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她果然说到做到,风风火火的跑回卧室,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小旅行箱出来了。 她对着目瞪口呆的龙观笑道:“你加油,为了你们共同的梦想!” 许艺菲耳朵里塞着纯白的耳机,嘴里跟着音乐在轻轻哼唱,她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马尾在脑后高傲的翘起。 随手招了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许艺菲坐进去对司机说道:“叔叔,去北郊。” 中年大叔司机和善的答应,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许艺菲,笑道:“天都黑了这么晚去北郊干什么啊?那里不是公墓吗?” “去见男朋友。”许艺菲毫不掩饰嘻嘻道,“我迫不及待的要马上看到他,等不到明天了。” “哎呦。”大叔乐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 他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摇摇头不说话了。 许艺菲不安分的眼睛四处乱看,车里灯光昏暗,看不清司机的脸。 许艺菲取下耳机开始看车窗外的夜色。 “叔叔,就停这里吧。”许艺菲突然说道。 “这里?这里不是公墓入口吗?”大叔不解。 许艺菲笑笑没解释,付完车费,拉着箱子借着夜色就走进了公墓。 许艺菲一直满不在乎的脸上露出谨慎的表情,她侧耳听了听,突然闪身躲在一块墓碑后面,娇小的身子与墓碑在月光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你确定她是来这里了吗?”一个女人压低着嗓子询问道。 “我亲眼看到她进了公墓,绝对在这里!”一个男人带着恭敬的语气说道。 脚步声渐渐靠近,许艺菲帽檐下的脸上噙着一丝冷笑,左手慢慢握紧,身子渐渐绷直。 “难道她真的来这里找李寒?这个疯丫头做事从不按照常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个女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带着旅行箱,像是要出远门一样!”那个男人说道。 脚步声近在咫尺了,许艺菲向墓碑后缩了缩,借着月光看到,那个女人是梦殇,那个男人是那个开出租车的司机。 许艺菲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若有所思。 梦邻和那个司机渐渐走远,许艺菲拉着箱子站起来,转身向公墓外面走去。 走出公墓后,许艺菲马上拿出手机给龙观发了条短信,然后看了看方向,顺着公墓边上那条通向一边树林的小道走了进去。 第七十九章:瞒天过海·世外桃源 易水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摸自己脖子。 “你没死!”血魔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下手有分寸,只是看起来恐怖了点!” 易水沉默的坐起来,血魔还在说:“这是你第一次从我手下保命,也是最后一次。” 易水转过头,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看得出是临时搭建的,房里还弥漫着一股原木的清香。 血魔两手放在木桌上,人优雅的端坐着,看易水看过来,还是那冰冷的样子:“床头有镜子你可以看看,你已经昏了十几天了。” 易水找到镜子,摸着自己的脖子看。 脖子上那条恐怖的伤口已经结痂,有些地方已经长出了新肉。 “我说了,我下手有分寸!只是血流的多了些!”血魔脸色不悦。 易水知道她现在这幅样子才是人畜无害,张了张嘴,能感到声带还有些微痛,易水压着嗓子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不是血魔,而是窗外远远的传来的一声兽吼。 血魔眉毛皱起:“我没时间陪你耗,我要赶回组织了。你醒了就死不了了,提醒你一下老实的躺在这里等其他人回来,你这十几天只是靠输液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活动,你现在还赶不上一个婴儿,要是现在走出这扇门,马上就会死的很惨,惨不忍睹!” 易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状况?血魔那天明明割断了他的脖子,为什么他还活着?还莫名其妙的躺到了这么个地方?刚才那声让他浑身血脉贲张的吼声绝对是食肉动物发出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血魔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站起来推开那扇厚实的木门走了出去。 在血魔开门出去的几秒间,易水发现这样的木屋四周还有不少,而百米开外的地方,郁郁葱葱的,竟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林海,而且那些树最细的也有电线杆子那样粗,显然不是近几十年人为造成的。 他很可能处于一片原始森林里。 “床下有食物,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可以吃点不太硬的东西。”血魔人在房外,声音还是那么冷淡。 易水虚弱的倒在床上,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他只能仰头看着三角形的房顶。 这样的生活应该是他和李寒一直追求的吧,隐居在深山老林里,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原始不惹俗世尘埃。 易水嘴角翘翘,哪怕只有一秒钟,他也心满意足了。 门外有交谈声传进来,易水脸色突然变的潮红,他激动的浑身发抖,想要站起来,过度虚弱却让他再次倒在床上。 也许是听到了易水摔倒在床上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匆匆的向这间小屋涌来。 房门被暴力的推开,第一个进来的人脸上被泥水覆盖的除了那双兴奋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肉色,他身上勉强能看出原来是白色的衬衣,已经是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身体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肤。 “易水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真的要和血魔拼命了!”这人兴奋的全身发抖,冲到易水身边,高兴的手舞足蹈,似乎要把房子拆了才能让他稍稍冷静一下。 “李寒…”易水也情不自禁的微笑,“你没死?” “我们都没死!”王洛杰原本飘逸的长发剪成了寸头,*着上身在隆冬天气里居然还在冒汗。 恶灵把手上的木棍扔到门外,走近说道:“醒了就好,大家都不用担心了!” “你们几个,都是怎么回事啊!”易水真的是惊喜交加,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这事说来话长。”王洛杰不正经的毛病又犯了。 “那就长话短说。”易水笑道。 “这一切都是老爷子安排的!”王洛杰坐到椅子上,倒了三杯水,一口气喝光一杯才继续道,“吾主那次逼我们去杀那个人,想让血月彻底见不得光。老爷子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既可以削弱吾主的势力,又能让我们转入地下,降低危险!” 他又喝了一口水,显然渴的不轻。 恶灵接道:“这个计划老爷子他们一直没告诉我们,直到执行那天,我们两个冲进别墅的时候,还没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就被人在脑后敲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是在这里了!然后逍遥才告诉我们一切。” 王洛杰出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这个地方原来逍遥他们也曾来过,我们这也算继承了他们的传承。” 李寒看到易水询问的眼神,笑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连我哥和恶灵假死我都一点不知情!梦拓和布衣一直瞒着我们的!那次小菲被梦邻威胁要她杀我,我想着将计就计,如果我死了,那么吾主对我们的警惕之心就会降到最低,这样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只是我没想到梦拓会假戏真做,马上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七步。” “我想我知道了。”易水说道,“你死后梦拓把你送到了这里,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七步,七步就想让我和和尚也来这里,所以才有后来血魔亲自动手杀我。” “大致是这样吧。”李寒点头。 “我就说七步那天的态度怎么那么暧昧,凭他的速度和反应,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逃出来。原来他只是做做样子!”易水苦笑,“我还为自己能从他手里逃掉而沾沾自喜呢!真是自满过头了!” 他兴奋的有些难以抑制,王洛杰恶灵李寒都活着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他这种直肠子的人是绝对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这么曲折离奇,所以揭露后也远比其他人要亢奋。 易水问道:“对了还没问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看你们这幅落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逃难的啊!” “我们每天都在逃难啊!”王洛杰感叹。 他还要继续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易水说道“你先躺着休息吧,我们马上要出去,下午回来再和你详细说这里的情况!” 说完他们三人就急匆匆的关门出去了。 没过多久,易水就听到一声声凄厉的狼嚎,不同于动物园里那没有灵魂的讨好似的嚎叫,这些声音高亢,透着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王者之气。 声声狼嚎像是有魔力一样点燃了易水的热血,让他有股冲进森林与群狼厮杀的冲动。 易水用尽全力翻了个身,手伸到床下摸到了一个纸箱,易水用力把它拉出来,里面堆放着各式补品和饼干面包等食品。 易水拿了一盒奶,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让他身体好受了些。 肚子里火烧般的饥饿感也减轻了不少。 易水又吃了点东西,翻过身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屋子里燃着蜡烛和油灯,王洛杰三人正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 他们就那么赤手在那几乎有半个桌面大的盆里抓着肉,也不顾手上的油腻,直接送进嘴里。 易水看的眼睛都直了。 看到易水醒过来,王洛杰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你这些天就先吃那些东西吧,那里面加了安神成分的药,吃了之后能让人进入深度睡眠,对你身体复原有好处,那是逍遥为了保证我们每天有充足睡眠专门送来的!” “我们白天就是大鱼大肉。”李寒笑道,“没办法,体力和精力消耗太剧烈,必须要有足够的营养补充!” 他们三个应该是洗了澡,每个人都精神焕发,在昏暗的烛光下,易水发现他们和他记忆里的三人有翻天覆地的不同。 完全就是脱胎换骨一样!尽管王洛杰脸上还是惫懒的笑,李寒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恶灵不太近人情。但这些都是伪装,易水能从他们的眼神,手指不经意的弹动,肌肉的每次抽搐,甚至是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发现,他们真的变了! 不是说他们的本质改变,易水坚信他们就算是天下无敌了,也还是他们!改变的,是气质,是实力,是心态,还有,气势!在他们伪装的外壳下,隐藏的绝对是随时可以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的强悍实力! 三个人吃完饭,恶灵端着那盘剩下的肉走出门去。 “他去喂森林里的朋友。”王洛杰对易水笑道,擦了擦手上的油脂。 “森林里?”易水隐隐想到了什么。 “嗯!”王洛杰点头,“有二十几头狼,一只虎和两头豹子。” 易水彻底被震撼住了。 “这里应该算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吧!”李寒向易水解释,“我们现在在森林最中央,这不是森林公园,就是纯天然的原始森林。我们在这里生活。” “那个人和老爷子?”易水点到即止。 李寒明白的点头:“其实我觉得不全是,因为逍遥他们来过几次,对这里也很熟悉的感觉,我更觉得是逍遥他们假借老爷子的名义。” “昨天上一批人才走,每隔几天就会有些身份不明的人来指点我们。”王洛杰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其余时间我们几乎都在森林里面逃命。” “什么?”易水没明白。 “是森林里那些家伙吧。”恶灵回来了带着空盆,“尤其是那群狼,特别爱追着我们不放。不过有一点你放心,这里的狼吃素,不吃人的。” 易水看着他们三个,问道:“你们一天到晚就陪它们玩?” “可不是。”王洛杰站起来,自嘲道,“它们俨然玩上瘾了,天天蹲在门口等着,我都成玩具了。” “好了,我们要去睡了,明天早上还要早起!”王洛杰把易水床下的箱子放到他的床上,“你也早点休息,早点养好伤,我们等着你一起加入我们” “走了!”恶灵打了个招呼,又提醒道:“门我们从外面关上了,原来有过几次那些家伙半夜钻进来过。虽然它们不吃人,但大半夜闯进屋子把一切弄乱也不爽!” 李寒走过来拍拍易水的肩膀,笑道:“加油!等你站起来!” “知道。”易水点头。 三个人陆续出门,易水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三角形的屋顶,桌子上的残烛晃了两下熄灭,易水微笑着闭上了眼。 绝对黑暗里,他满足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命运第一次对他这么友好。 第八十章:与世隔绝·大跌眼镜 易水第二天醒来还是被远处的狼嚎吵醒的。 那时应该才四点半左右,挂在墙上的时钟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的指着四点方向。 狼嚎此起彼伏,带着野性的呼唤。 远远传来粗重的喘息和杂而不乱的脚步。然后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王洛杰三人进来了。 王洛杰手里提着几只才死掉的鸡,看那剩不到多少肉的骨架,绝不会是人类的手笔。 李寒拿着几根木柄的铁架子,长约二尺。前端尖锐,完全可以当成杀人利器。 恶灵怀抱不少干柴,看样子是才捡的,还有些许露水附着在上面。 李寒看到易水醒过来笑道:“被那些家伙吵醒了?这些都是它们昨晚干的好事,也是我们一天的伙食了。” 三个人走到房间一角,那里早就挖好了一个四面见方的土坑,王洛杰开始动手清理死鸡,用匕首仔细的剃去那些咬痕和抓痕周遭的烂肉,细心的不像是他。 李寒等王洛杰打理好一只,就用一个架子串起来,恶灵就开始生火。 三个人分工明确,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就传了出来。 王洛杰就开始手忙脚乱的倒作料,李寒感叹道:“要是小菲在这里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易水总觉得他们烤肉烤熟的时候,外面的兽吼响的更急促了。 王洛杰把鸡肉上最鲜嫩的部分用刀剃下来,悉数用小碗装好后,全部放到易水床头说道:“早点好起来,我们等你一起训练。” 三个人吃饭速度极快,吃完后随便收拾了下东西就奔出了房间。 没多久,外面院子里就响起各种打击和碰撞声。 易水就听着这些声音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易水觉得自己身体恢复了好多,床头的鸡肉还带着余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显然是他们又专门给他热了一遍。 时间显示是下午三点了,易水倒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四点半吃早饭,已经过了半天。 他随便吃了些鸡肉,喝了一盒奶之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身上的绷带也是才换的。 他能感受到伤口长出新肉的麻痒感觉,床边有两根简易的木制支架,易水笑笑,用两根支架支撑着身体的全部重量站到地上,脚下一软易水差点摔倒在地上,他这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虚弱。 屋里的摆设有些凌乱,四个男生谁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打扫房间上。 易水一步步慢慢走向门口,这短短几步的距离抽光了他的所有力气,他倚在门上喘息了几分钟,才推开门出去。 这果然是在森林里,四周全是成年人环抱不住的参天大树,他们这里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一样渺小,不过百米方圆的空地上铺着嫩绿的草坪,易水实在难以确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在隆冬月份还有如此生机。 百米范围内七零八落的坐落着几间简陋的木屋,规模相差不大,还有一些原木随意的搁置在一角。 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东一堆,西一堆的摆放着,几只不知哪里来的松鼠在那里上蹿下跳。 四五个木人桩随意的立在另一边,易水眼睛直了,木人桩他小时候可是经常接触的。只不过这里的这些表面已经被打磨的十分圆润,不知有多久历史。 靠近森林的地方有一大块单独圈起来的地,里面隔成几个区域,一些家禽在里面悠闲的散步。甚至还有两头奶牛躺在地上反刍。 旁边是一块才犁出来的齐整菜地,现在这季节居然也有一丛丛嫩绿的菜芽迎着太阳发光。 易水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他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净土! 空气里满满的都是自然的清香,那些带着树木特有香味的微风吹来,让他有种俯下身想要亲吻脚下的土地的冲动! 让他清醒的是不远处盯着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冷漠的盯着他,碧绿的眼珠泛着不带丝毫感情的幽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头体形硕大,骨瘦如柴的灰狼前肢趴伏在地上,脑袋微微向一侧偏着,好像在考虑这个从来没见过,身上的气味也不熟悉的人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易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额头上密布一层细细的冷汗。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自然界真正的强者,直到看到这只灰狼,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在它那阴森残忍的目光下,易水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大! 现实真的和小说不同啊,小说里主人公可以单挑兽群,但当易水真正面对这只苍老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老狼时,他居然兴不起挑战的勇气! 不是害怕,是那种冥冥之中不可名状的力量在作祟。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吗? 易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三岁顽童拿着木棒面对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士拿着饮血无数的魔刀一样! 那只老狼盯着易水看了半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慢慢撑起羸弱的身子,摇晃着向森林深处走去。 易水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完全倒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 天上有轰鸣声慢慢靠近,一架小型直升飞机快速飞了过来。 易水突然那么厌恶这高科技的产物,恨它打碎了这静谧的自然,恨它破坏了这如画的美景,甚至恨它惊走了那只年老体衰的狼。 直升机慢慢下降在空地上,易水看不出来飞机什么来历,机身显然改造过故意遮掩了一部分重要信息。 两个男人抱着几个纸箱走了出来,一个看到易水还笑了笑:“哎呦你醒啦?上次还是我送你过来的呢。” 易水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用支架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在一旁看着。 “哎,易水哥哥,好久不见啊!”许艺菲从直升飞机上跳下来,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道,“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啊!我决定不回去了!” 她原地转了几个圈,这才兴高采烈问易水道:“怎么没看到李寒他们啊?” “他们在林子里吧。”易水笑道,“在和他们的朋友打架。” “啊?”许艺菲瞪大眼睛。 “奇怪,今天不是送补给的日子吧!”大老远的王洛杰的声音就透过树木传了过来。 “我敢打赌是小菲来了。”恶灵笃定道。 “我赌不是。”王洛杰笑道,“赌什么?” “输了的明天和大黄单独待一个小时,不许逃跑。”恶灵胸有成竹道。 “好!就这么说定了。” 许艺菲易水和那两个男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一会儿李寒赤着上身率先钻了出来,他身上多了几处不深的牙印,被汗水和泥土覆盖的脸上是希冀和憧憬的神色。 他钻出来后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许艺菲。 许艺菲也傻了。 两个男人搞不清楚状况。 然后就是许艺菲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两个男人本能的就绷紧了身子,其中一个甚至握拳手按在了腰上。然后他们就看到许艺菲发疯一样尖叫着跑过去扑进李寒怀里。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乐了,坐上直升飞机扬长而去。 王洛杰紧跟着钻出来也傻了。他上身的汗衫已经像被水泡过一样紧紧贴在身上,他悻悻的摇摇头嘀咕道:“弟妹来的真不是时候。” 许艺菲从李寒怀里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污渍,她瞪着眼睛看着王洛杰,威胁似的比划两下,气呼呼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洛杰尴尬道:“啊哈,天气不错哈!哈为了欢迎弟妹的到来,啊哈我们聚餐吧。” 恶灵一脸诡异笑容的站在王洛杰身边,用手肘捅捅他的胳膊,说道:“别忘了赌约哦,大黄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嘿嘿。” 王洛杰夸张的一手拍着额头感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李寒用手去擦许艺菲脸上的污渍,却越擦越花,他只好捏捏许艺菲的鼻子,笑道:“哎呀,半个月不见我们家小菲又漂亮了不少呢!” “那是。”许艺菲骄傲的挺胸,“老实说想我没有?” “想了。”李寒还没说话,王洛杰和恶灵却异口同声道。 王洛杰还献好似的补充:“李寒这家伙典型的重色轻友啊,天天把你的名字挂在嘴边,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原来你还会重色轻友啊!”许艺菲假装不高兴的哼哼,脸上洋溢的确是满满的幸福。 李寒不敢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只好摊开双手笑道:“你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啊?” “我想你了啊!”许艺菲认真的看李寒,“好想好想想到我一天见不到你心里就非常非常不舒服,所以我就来了。” 王洛杰捂着腮帮子说道:“你们小两口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啊?这里还三个单身…” 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李寒脸色也变了,不知道是不是该松开许艺菲。 许艺菲冰雪聪明,马上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她主动从李寒怀里挣脱出来,带着不安小心翼翼的对易水说道:“易水哥哥,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易水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没事的小菲,就算是梦站在这里,也会真心祝福你们两个的!你们不用考虑我的感受真的。梦一直在我心里从来没离开过。” 四个人都脸色黯淡下来。 李寒知道易水那真诚的笑容里包涵了数不清的悲哀和孤独。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只能站在一旁默默为他祝福。 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包括许艺菲,她也曾被易水和归梦感动过,她也以为他们能像她和李寒一样携手到最后… 她眼圈红了,努力克制自己不哭出来。 “好了好了!”王洛杰打破沉默,“你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不是说好要聚餐的吗?今天小菲过来,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易水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大家心里都知道,还摆着苦脸给谁看?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虚情假意和做作!反正我是饿了!我要吃东西才行了!” 许艺菲破涕为笑道:“我哥说的对,今天我给大家露一手,当初梦拓叔叔他们在这里的时候,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到我做的烤肉呢!” 李寒脸现期待,王洛杰和恶灵易水都是将信将疑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许艺菲把烤的金黄的肉串从火上取了下来放到了盆里。 王洛杰嘴角挂着不雅的涎水,咽了口唾沫说道:“光看这个颜色就比李寒做的好了百倍不止啊!” 李寒鄙视道:“总比你们两个做的不能吃要强吧。” 王洛杰白眼一翻说道:“等从这儿出去后我就专门学做饭去,你还别不服气。” 许艺菲亲自拿了一串递给王洛杰,说道:“哥哥,谢谢你帮我照顾李寒。” 王洛杰嘿嘿笑着接过来。 “不是吧。”王洛杰拿着肉串还没吃,突然夸张的喊道,圈子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聚齐了这百里范围内的所有猛兽,一个个都紧紧盯着那个肉盆。 许艺菲笑了,从盆里拿了一大半肉串站起来,说道:“我忘了原来的时候,我们每次烤肉,这些贪吃的家伙都会聚过来,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它们居然还没忘呢!” “我问一下。”恶灵表情古怪,“你在这里的时候多大?” “我啊?”许艺菲偏头想了想,“六岁还是八岁啊,有些记不清了。” 四个男生都感到一阵汗颜。 李寒站起来,跟着许艺菲,说道:“我去吧它们很认生的。” “它们肯定认识我的!”许艺菲自豪的说道,“要不是我们当初和它们混熟了,你们肯定不会被它们接纳呢。” 李寒还是不放心,走在许艺菲前面,对着身前蹲着的两只狼笑笑,说道:“朋友乖给你吃的,可不要碰我身边这个美女哦。” 那两只狼只是眼皮抬起来看了看李寒,目光又盯在了许艺菲手里的肉串上,眼里的绿光更盛了。 就在李寒神经刚刚放松的时候,两只狼突然跳起,直接越过半蹲在地上的李寒,扑到了许艺菲脚边。 李寒脸色狂变,马上转身就要扑出去。 但他脸上的担忧和愤怒马上被惊愕取缔了,那两只狼居然像小狗一样蹭起许艺菲的裤脚。 许艺菲咯咯笑道:“嘿嘿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记得姐姐啊,有没有想姐姐啊!” 她蹲下身子去摸两只狼的头皮,两只狼只是扭了扭身子,然后就享受的眯起了眼睛,趴在了地上。 王洛杰送到嘴边的肉串都停下了,整个人大张着嘴,显得格外滑稽! 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易水都被这一幕惊住了。 恶灵也是一脸愕然,三个人都忘了吃饭,只是怔怔的看着许艺菲。 第八十一章:按部就班·特殊葬礼 那天让王洛杰吃惊的是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说许艺菲能和天天把他们当玩具玩儿的猛兽亲密到李寒都要吃醋的份上他的神经还能勉强承受的话,那像她那样活蹦乱跳,怎么看都不像会碰厨具的的女生,居然能做出那么一顿让人大快朵颐的美食,简直就是没天理啊! 天还没亮李寒就像诈尸一样突然坐直了起来。甚至连眼皮都还没抬开。 就这么个恐怖的姿势持续了约十秒左右,李寒甩了甩头冷风透过木缝灌进来让他感觉精神抖擞。 抓起身边的衬衣套在身上,李寒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没有点蜡,许艺菲应该睡的还很安详。李寒没注意脚尖撞到了桌脚,露趾的草鞋让脚趾头和桌子的粗糙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李寒一下子捂住嘴巴,慢腾腾的挪出屋子。 王洛杰和恶灵好像已经跑了几圈,看到李寒也就是招了招手,一切都在安静中完成。 李寒借着微弱的月光才发现脚趾头已经肿了起来,他掏出身上的毒牙,挑破水肿的表皮,大步向王洛杰两人赶去。 “怎么回事?”王洛杰直等进入了森林范围内才询问道,“今天晚了快一分钟吧。” “早上起来没注意,忘了昨天晚上小菲把桌子换了个地方,结果脚趾头撞上去了。” “活该。”王洛杰幸灾乐祸。 李寒翻翻白眼。 三个人快速穿过低矮的灌木丛,向那条河流赶去。 许艺菲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嘴角噙着阴谋得逞的笑。 李寒撞到桌子她就醒了,看着李寒疼的冷汗直流还要怕吵醒她不敢出声,她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等李寒出门后她就起来了,她想为他们做早饭。尽管李寒三令五申一再强调让她必须睡到八点在起床,但她还是再次没听话。 易水醒的时候正好听到窗外王洛杰三个人压抑的喘息,易水静静的穿衣起来,三天来他的伤势已经复原了大半,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那几天光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想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到巅峰状态的。 他步履维艰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推开门。才发现许艺菲早就站在了院子里。 许艺菲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笑道:“易水哥哥怎么不多睡会儿啊,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易水慢慢舒缓筋骨,说道:“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吧。早上的空气不错呢。李寒又没骗过你啊?” “嘿嘿那个笨蛋,我每天晚上只要随便改下桌子椅子的摆放位置他就瞒不过我啦!”许艺菲表情甚是得意,“那易水哥哥,你自己在这里锻炼吧,我去后面看看,那些贪吃的家伙昨天晚上肯定又来了。” 王洛杰合衣跳进溪水里,刺骨的溪水瞬间把他包围。王洛杰打了个冷颤,刺激的喊了出来。 “你就没有过正经的时候!”李寒泡在他身边,一脸头疼的表情。 王洛杰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李寒,说道:“你知道什么?与自然亲密接触就是要全身心投入,向我这样大声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神经病!”恶灵和李寒同时说道。 “你要是把大黄惹过来,我看你怎么收场!”李寒满脸的促狭,“我可还记得那天你和大黄单独待一个小时的美妙时光呢!” “你还好意思说。”王洛杰直撇嘴,“你们家小菲…额,我不说了…我不…我靠!” 恶灵和李寒合力把他按进了水里。 王洛杰骂骂咧咧的走在最前面,李寒和恶灵偷笑的跟在后面。 “你们两个还笑!”王洛杰回头咆哮道。 “没有,没有。”李寒连忙摆手。 王洛杰现在很狼狈,准确的说应该是他在水里的时候很狼狈。 他被李寒和恶灵按进水里的时候,双手乱抓无意间抓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他以为是河鱼,还兴奋的举起来。 等到露出水面,才看到手里抓着的,居然是一只蛤蟆!王洛杰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蛤蟆,每次见到唯恐避之不及。 这次亲密接触差点没让王洛杰崩溃,他忙不迭的爬上岸,发誓再也不下这条河! 然后就一路被两个人取笑着回家。 还没到院子,恶灵抽了抽鼻子,笑道:“又是小菲做的饭,我闻到香味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没有一次能瞒过小菲。”王洛杰终于找到了反击李寒的借口。 李寒苦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晚上我都把那些桌椅板凳的位置记在脑子里,可一到天亮还是会出错。” “瞅你那点作用吧!”王洛杰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小菲跟了你简直就是…额,小菲,我什么都没说…没说。” 许艺菲居然从一旁的密林里钻了出来,她一下子跳到李寒身边,兴高采烈道:“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了点啊!我都去找了你们好几趟呢!” 李寒敲她额头:“你就不能老实的躺在家里睡觉啊,这里可是原始森林啊!你要是迷路了,我上哪里找你去啊!” “这片林子可困不住我哦!”许艺菲得意洋洋,“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 李寒没法和她争辩,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 易水坐在那堆原木上,深邃的目光和院子边上那头奄奄一息的老狼对上。 那头狼的目光还是那么犀利,易水没有亵渎它的尊严的意思是,只是带着尊敬和崇拜的看着它。 高大的骨架上托着一层随时都会脱落的皮。它已经日薄西山了,它实在是太老了,或许还有病,但仍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不屈的意志。 它的眼神一直锐利,残忍里透着嗜血的天性!没有半点被岁月抵磨的苍老感,它就像是这片森林的灵魂。 许艺菲拿着肉串慢慢向它走去,眼里也是深深的凝重。 那只老狼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努力支起后肢,做势欲扑。 许艺菲脚步慢慢停下,最后停在它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把手里的肉串放下,带着回忆和心疼的语气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翡儿啊,那个时候我还骑过你呢,那时候你是最强壮,最厉害的头领呢,我回家看你来了,过来让我摸摸你好吗?” 那只老狼偏过头看了看许艺菲,又看了看地上诱人的肉串,还是躬着身子,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许艺菲慢慢退后眼神哀伤:“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那只老狼开始低声咆哮,脚趾轻轻抓地。 李寒赶过来护住许艺菲,安慰她说道:“他们说这只狼去年争夺头领失败后,就自己单独跑出来了,它性子很怪的!小菲别难过了。” 许艺菲趴在李寒背上哭出来,说道:“那个时候的它是这里最厉害的头狼,连大黄都很尊敬它的!可是…” 李寒转身抱住许艺菲,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它现在已经是一个老爷爷了,你送给它吃的,会伤害它的自尊的!” “它不会的!”许艺菲倔强道,“它从来不会对我生气的,它每天都会守在那里等我给它送烤肉的!” 那只老狼耸立的毛发渐渐软下来,它冷漠的眸子扫了一眼许艺菲和李寒,自己慢慢走向那些肉串,用鼻子嗅了嗅,眼里居然流露出人类才会有的拟人表情! 它用爪子刨了刨,只扯下一点肉丝,然后又看了看许艺菲,用嘴叼着那串肉丝转身奔回了森林。 “我就知道。”许艺菲笑着抽噎,“它不会忘了我的,绝对不会!” 那只老狼走了之后,四周的树林里才冒出一对对碧绿的瞳孔,一只只年轻健壮的狼低声呜咽着走了出来。 “这些白眼狼!”许艺菲显得很是气愤,“这些家伙都是最近几年才出生的,都不认识我,它们的爸爸妈妈也不教教它们,今天我去林子里,它们还敢对着我叫。” 李寒听的后背发凉,扳正许艺菲的身子,严肃道:“小菲你答应我,以后别再一个人进森林了。” 许艺菲想蒙混过关,可李寒却没有一点要打马虎眼的意思,许艺菲只好妥协:“那我要是想进去玩,你一定要陪我才行。” “嗯!”李寒点头。 许艺菲显然不太情愿的说道:“那好吧。” 吃完早饭李寒他们在院子里训练的时候,森林里的狼嚎声就一直没间断过。 李寒他们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可叫声越来越凄厉,甚至越来越靠近院子!李寒四人都是面色越来越凝重! 许艺菲一直安静的看着李寒,回过神听到声音后,脸色‘唰’的变白。 第一头狼出现在院子边上,然后是第二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狼都聚在了院子边上。 李寒四人缓缓靠向木屋,许艺菲却向狼群跑去,李寒脸色一变,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王洛杰骂了一声,拿起放在身边的匕首,插在腰上就跟了过去。 恶灵把平时烤肉的架子递给易水一个,自己拿了两个也跟了上去。 许艺菲跑到最前面那只狼身边蹲下,惶急的问它,好像它能听懂人话一样:“它是不是死了?在哪里?快带我去。” 那只狼竟然真的转身向森林里跑去。 许艺菲回头对李寒三人说道:“那只老狼死了,院子里有铁锨吗?带上一起。” 王洛杰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拿了三把铁锨。 那只狼跑出十几米后看几个人没跟上来,又跑回来这次是咬着许艺菲的裤脚,把她向林子里拉。 许艺菲安慰它说道:“乖我知道它要走了,别着急我们一起去陪它。” 那只通灵的狼果然安静了许多,只是还是焦躁的来回绕圈子。 李寒四人赶上来,那只狼在前面开路,几十头狼在五个人身边狂奔。 “我怎么有种在做梦的感觉!”王洛杰一边狂跑,一边对李寒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寒在易水身边,和恶灵搀扶着他。 这队特殊的队伍最终停在森林深处,连王洛杰他们都很少来的地方。 这里显然是它们的领地,十几头狼都垂着头颅围在周围,那只老狼已经躺在那里只剩下喘息了,可它的眼神还是那么犀利。 它阴森冷酷的目光看猎物一样看着五个人类,然后闭上眼睛,发出生命中最后的一声嚎叫,悲壮的死去。 群狼一起仰天长嚎,许艺菲蹲下身子,抱着那只老狼泣不成声。 李寒四人都沉默。 这只孤僻不合群的狼总是一副不容侵犯的高傲模样,对狼群和他们的行为也只是冷眼在一边看着从不加入。它守护的是狼族的尊严,它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李寒默默的选了一块平整的土地,开始挖土,王洛杰和恶灵也加入了进来。 所有的狼都在他们身边用爪子刨地,不到三分钟一个足以埋下数头成年狼的深坑就挖好了。 十几头狼用鼻子把许艺菲顶开,小心把老狼的遗体拖向深坑。 李寒想要帮忙,那十几只狼却如同被触动了逆鳞的龙一样,一个个低声咆哮,出声威胁。 李寒只好退后,许艺菲靠在他怀里,哽咽道:“它们不会允许任何人碰狼族的尸体的,这一群狼很久很久之前就定居在这里了,听长辈们说当年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和它们不打不相识。后来有一只狼老死了,大家为了纪念它自发的为它挖了个坟,从那以后只要一有狼死亡,它们就会去院子找人过来挖坑埋葬同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李寒四人安静的看着那群狼把老狼拖进坑里,然后那只头狼又开始对李寒咆哮。 这次不用许艺菲说,李寒也知道头狼的意思。 他和王洛杰,恶灵又开始填土。 四周狼嚎声连成一片,震醒了整片森林。 第八十二章:反目成仇·仗势欺人 王洛杰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寒和他说了几句话他都没有听到。直到李寒不耐烦的用胳膊顶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茫然的看着李寒问道:“怎么了?” 许艺菲乐不可支的看着他,冲他做了个鬼脸,笑道:“哥哥你发呆的样子好傻哦。” 王洛杰白眼一翻,一脸嫌弃的表情说道:“你们两个成天腻歪,我是受够了,能不能离我远点。” “说什么呢你。” “西边不是有个小湖吗?你带着小菲去钓两条鱼回来呗,成天吃肉我腻了。” 易水抬眼看了王洛杰一眼,他觉得王洛杰有点不对劲。 “麻烦。” 李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意晃了晃身子。 “好啊好啊我喜欢。”许艺菲倒是欢呼雀跃,一脸兴奋的表情。 李寒就由着她拉着自己,半推半就的走远了。 “我跟着一起去吧。”恶灵站起来说道,“那两个家伙,指不定去干嘛了。” 王洛杰突然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多管闲事!” 易水埋头喝了一杯牛奶,装做没听到。 但是王洛杰显然没有就此打住的觉悟,反而对他说道:“易水我看你这两天一直盯着那几个木人桩在看,要不要去试试,让我开开眼?”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暗示了,易水还未痊愈,王洛杰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但是易水只是无声的站起来,走向百米外另一边的木人桩。 迟钝如他也觉得王洛杰真的不对劲了。 只剩王洛杰和恶灵了。 王洛杰擦了擦手,看着恶灵问道:“吃饱了吗?” 恶灵舔了舔嘴唇回道:“好像还没有。” 王洛杰我行我素:“一起这么久了,要不要切磋一下,也好看看大家水平如何?” “有必要吗?” “我们几个,易水和龙观你我肯定是打不过,和尚那家伙又不是这块料。李寒就不算了,我很好奇咱俩谁比较厉害。” “你怎么回事儿?今天吃*了?” “来吧,消化下。” 王洛杰自顾自的站起来,随手拿起刚才烤肉的尖利铁签,舞了个满圆,看着恶灵。 恶灵懒得搭理他,又咬下一块肉,细嚼慢咽。 王洛杰一脚踢起一团泥,溅到恶灵身上笑道:“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吗?” 恶灵看着王洛杰的眼睛,舌头在挑牙缝里的碎肉,他慢腾腾的把脏了的肉放到一边,站起来看了看,没有趁手的工具,就随便抓了跟木棒。 王洛杰把手里的铁签丢到一边,说道:“我不欺负你。” 他把腰上的绑带取下来丢到一边,手里握紧了一把冷艳。 恶灵脸色冷峻问道:“你来真的?” 王洛杰笑道:“认真点才能发挥实力嘛。” 恶灵咽了口唾沫,同样抽出一把自己的裂魂,然后把绑带丢到一边。 王洛杰身子半躬,神色一下子凝重下来,他眉梢一挑,右脚发力人已经弩箭一般像恶灵射去,他左手虚张声势,右手冷艳反握,直奔恶灵颈部动脉。 李寒和许艺菲已经走出很远,许艺菲一路上哼着轻快的小调,围着李寒嘻嘻哈哈的打转。 李寒嘴里叼着根草茎,很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虽然眼睛看着脚下的路,但是心思完全没在这里。时不时的就会踉跄一下。 “李寒…” “嗯?” 李寒回过神,看到许艺菲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他问道:“怎么啦?” “你搞什么鬼哦,我都叫你好几遍了,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李寒心里很烦躁,王洛杰异常的表现让他隐隐觉得很不安,可他又不能直接去和王洛杰挑明。 可王洛杰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支开呢? “你这头猪,真是气死我了!”许艺菲掐着腰张牙舞爪的。 “啊?”李寒很明显又走神了,又没听到许艺菲刚才的话。 许艺菲扶额叹气,猛翻白眼。 “你觉不觉得哥哥今天有点怪。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会不会是因为我啊。” “他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李寒左手提着木桶,只好右手抓着许艺菲,说道,“他那个人不是那种喜欢生气的人,你放心好啦,就算是生气他也会当面说出来的。” “可我总感觉他怪怪的。” “没事啦。”李寒不经意的簇了一下眉毛。 “嘿嘿嘿。李寒,你要不要猜下我认识你多久了?” “嗯?干嘛突然说这个?”李寒敏锐的神经让他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没什么啊,就是想考考你。” 李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想干嘛?” “哎呀你别疑神疑鬼好不好?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好啦。” 许艺菲生怕李寒想到别的地方去,她太清楚李寒了,就刚才这一小会儿,估计李寒已经想偏了十万八千里。 “哦。” “好吧好吧我直接说好啦,我就知道你又瞎想了。”许艺菲停下脚步看着李寒,“你应该猜的到的,因为我在组织的身份,所以认识你很早的哦,当你加入组织不到一个月我就知道你了哦。” “这么久?”李寒真是吃了一惊。 “嗯。”许艺菲郑重的点头,“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因为我怕你会瞎想啊。而你这个脑袋谁知道会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关键是你想了还不告诉我,就自以为正确的…” 李寒苦笑。 “当然啦,那时候我并不了解你,只是偶尔会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你,说你又完成了什么样的任务。直到…” 许艺菲突然一下子住口,她说的太快竟然差点把最关键的事情说了出来! 天啊,她怎么敢告诉李寒血月计划的事!李寒要是知道了的话绝对会恨死自己的! 还有残梦,她也不敢告诉李寒自己是从她那里知道关于李寒的一切,关于他所有的一切,喜好厌恶怪癖然后针对的做出改变最后接触李寒让李寒一下子缴械投降。 “怎么了?”李寒明显又想别的事情去了,看许艺菲不说话,还以为她又生气了哄她道,“干嘛,噘着嘴又受委屈了吗?” 许艺菲心跳的飞快,甚至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她顺水推舟说道:“哼,反正你也没心情听,算了我不说了。” 王洛杰重重一拳打在恶灵胸口,力道之大让他自己的拳头都觉得发麻,恶灵被打的退了三步,他也没让王洛杰好受,刚才他挨了一拳的同时一掌正砍在王洛杰右脑。 王洛杰眼前一阵眩晕,他怒不可遏,趁恶灵没站稳又扑了上来,这次不在藏拙,冷艳直接刺向恶灵心脏,恶灵同样一声咆哮,裂魂于千钧一发间隔开冷艳,抬手就是一拳打向王洛杰面门,王洛杰肩头一晃晃了过去,顺势侧身用肩膀狠狠撞了恶灵一下,恶灵裂魂回转,一道血口立刻出现在王洛杰肩头。 刀口不深,但鲜血还是马上涌了出来。 两个人暂时分开,但马上更加凶狠的贴在了一切,下手也越来越重,动辄向对方要害招呼。 到后来甚至连王洛杰小腹,恶灵脖子上都出现了血口。 易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大步流星的向两个人冲过去,双手探进两张刀网,然后身子借机闪了进去,强行把两个人分开。 他看着王洛杰,王洛杰脸上刚添了一道口子,但是不重,看来恶灵有意收手。 “你什么意思?” 易水已经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他实在搞不懂王洛杰究竟哪根脑神经不对,非要和恶灵拼个你死我活。 王洛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口,无视易水的目光,向一旁走了两步,又挑衅的看着恶灵。 恶灵冷着脸也同样的走了两步。 易水剑眉竖起,抓起身边的铁签掷到两个人中间怒道:“你们两个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了!” 王洛杰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他目视恶灵,后者也在看他,他原本严肃愤怒的脸一下子露出笑颜,说道:“看来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啊。” 恶灵没有笑。 他很愤怒,任谁被逼成这样都会愤怒。 “你不懂我为什么非要针对你?”王洛杰把地上的绑带捡起来收好。 “你是血月的首领,你说了算。”恶灵的回答显然口不对心。 王洛杰冷笑,说道:“我刚才并没有以血月的首领自居,刚才我只是李寒的大哥!” 他左手食指指着恶灵,咬牙切齿:“现在我同样是以这个身份告诉你,李寒是我弟弟!许艺菲是我弟妹,你要是敢对她抱有一点邪念我就宰了你!”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恶灵涨红了脸咆哮,“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他妈的!” “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人!”王洛杰眼眶在抽搐,“我他妈也不想去了解,在血月你我是兄弟,现在我没有把自己当成血月的人!你记住我刚才的话,我说到做到!” 易水傻了,王洛杰从来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可恶灵虽然偏好女色,可要说他真的对许艺菲有想法的话易水还是不能接受。 三个人三角形站在原地,谁都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易水已经开始偏向王洛杰,不管是不是子虚乌有,就算王洛杰是捕风捉影,他也不会让有这种威胁存在的恶灵继续留在这里。 “你要怎么做?”恶灵目眦欲裂,“来啊有种你他妈宰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王洛杰眼神冰冷,“要不是顾忌李寒,我前天半夜就弄死你了!” 恶灵气的浑身发抖,他把裂魂丢在地上,又扑过去狠狠给了王洛杰一拳。 王洛杰一记正腿把他踢开,然后举起双手示意,说道:“好了我现在以血月首领的名义告诉你停手。” 恶灵拳头捏的扭曲,嘶吼道:“你他妈的,我今天就宰了你!” 他说完又狠狠扑向王洛杰心中怒火按捺不住,看他的架势大有一拳打死王洛杰的意思。而易水重伤还没有彻底复原根本没可能拦住盛怒之下的恶灵,王洛杰眼神一冷,也就要扑上去和恶灵拼个你死我活。 第八十三章:吾主血令·不知无畏 龙观摸出兜里的钥匙拧开房门,门口拖鞋的摆放位置让他眉头不经意的蹙起。 房里没有人,起码两分钟以内应该没有人。 龙观俯下身把鞋的位置摆正,再站起来的时候,龙刃已经握在了手里。 客厅里没有人,厨房,卧室,洗手间都没有。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白纸,只有两个字。 “苏杨。” 下面是苏杨的照片。 落款是两个鲜艳到令人心脏骤缩的血红色汉字:吾主! 龙观眉毛扬了一下,拿起白纸沉吟。 “哎呦,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梦邻开门的同时就冲着屋里说道,似乎料准了龙观在家一样。 龙观把白纸揉成一团放进兜里,不动声色道:“今天工作轻松些,所以回来的早了,方阿姨,您也才来吗?” 梦邻把包放到茶几上,笑道:“可不是吗?这不快要过年了吗?阿姨想着你一个人在这边挺不容易的,不然到阿姨家里一起过吧!阿姨给你包饺子。” “不用麻烦了。”龙观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我过年回老家过,明天就走了,以后您也不用来了。” 梦邻堆起来的笑容瞬间垮掉,她问道:“那你过了年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这个啊!”龙观忍住笑,沉思道,“应该还是要回来吧!” “那就好!”梦邻又笑了,“那我过完年还过来吧!那个小姑娘付的工资还没完呢,再者说你一个男孩子又不会打整自己,阿姨来帮帮忙也好啊!” 见龙观没说话,梦邻话音一转,满含深意道:“你这么大一个孩子在外面打拼,不仅阿姨不放心,就是你们家大人们没有你的消息,也不放心啊!” 这已经是快要捅破窗户纸的威胁了。 龙观假装低头想了想,笑道:“那就麻烦方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梦邻笑呵呵道,“阿姨对你可是关心的很啊!” 龙观没回答,走回卧室换了件宽大的风衣,出来后说道:“那方阿姨,您一会早点回去吧。我有个朋友今天从老家过来,我要去看看他。” “哦!好好好。”梦邻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要过年了注意点安全!楼下不是有出租车嘛,打车去吧!” 龙观笑着应了。 梦邻等龙观出门后,嘴角冷笑着发了条短信出去。 她不会知道,正在下楼的龙观嘴角,同样泛着冰冷的笑。 龙观来到街上,还没站稳,一辆出租车就靠了过来,中年大叔摇下车窗对龙观笑道:“小伙子去哪儿啊?叔叔送你去!” 龙观没多想就坐上了车,笑道:“那就麻烦叔叔送我去北郊吧!” “北郊啊!”大叔重复了一遍,“那里是公墓啊,去干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我要去看他。”龙观没什么心机的半真半假道。 车子开的很快,好像这个司机比龙观还要着急一样。 龙观闭目养神,手指在膝盖上敲敲打打。 汽车突然停住,那个大叔转过头笑道:“北郊到了,这是公墓门口。” “嗯,那就这里吧!”龙观咧嘴一笑,龙刃掏出,迅速没入那个司机的喉咙,“你就躺在这里吧!” 他下车左右看了看,扯紧衣领向市区赶去。 梦拓站在阳台上看天,天色阴沉,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雪。 心里默算了一下,梦拓感叹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啊!” 布衣笑道:“怎么?其他人不在,就我一个人你还不满意啊?” 梦拓摇头,叹道:“我不是说这个,我在想过完年就只有三年半的时间了!老爷子也马上就要休息了,要是…” “你别想那么多。”布衣乐观道,“起码组织外部我们已经渗透了不少人啊!” “我还是在想…”梦拓突然住口,摇摇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布衣同样变了脸色,“如果真是那样,事情的确棘手多了。”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先解决我的麻烦再说吧!”龙观苦笑着走过来,一脸无奈。 “你杀人了?”布衣眉毛抖了一下。 “一个梦魇组的探子吧,天天蹲在我们家楼下的!”龙观不在意道。 “你杀他有点不合适吧!”布衣沉吟。 “梦邻今天差点撕破脸,我只是给她个警告,我有分寸。她只能吃哑巴亏的。”龙观信誓旦旦。 “那就好。”布衣点头,“你要说什么?” 龙观把那张白纸拿出来,皱着眉头道:“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梦拓一脸不解的接过,第一眼看到那两个红字,小声说了一句:“吾主血令啧啧。派头不小,不过这人…” 他视线移到那个名字和那张照片。 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了?”龙观一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梦拓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冻结了,他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想反抗却徒劳无功。 布衣从他手里拿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只看了一眼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们两个,究竟在打什么哑谜,我是来找你们想办法的,不是看你们发呆的!这个什么吾主血令究竟是什么鬼,让你们这么忌惮?” “我们忌惮的不是吾主血令!而是这个人…”布衣看着龙观,他的视线让龙观感到陌生,那是一种夹杂着恐惧尊敬和憎恨的极度复杂的眼神。 “不死战神苏杨,有凤来仪现任凤主!” 梦拓苦笑连连,说道:“看来也不用等什么机会了,龙观我现在就送你去李寒那边吧。至于这个任务,你就当没见到吧。” “那不行。”龙观骨子里的拧劲起来了,“苏杨怎么了?他难道就不是普通人吗?我就不信他真的不死。” “放弃这个可笑的念头吧。”梦拓眉头紧皱,“别说是你,就是我在苏杨手里,也撑不过三回合。” 龙观震惊了! 梦拓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更不是那种妄自菲薄的人,可他居然说在这个苏杨手里撑不住三回合。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你执意要去送死,我们也不能答应。”布衣说道,“因为我们和有凤来仪势如水火,但现在双方谁都没有打破僵局,这个局面要是被你破坏了后果很严重。” 龙观咬着牙,额头的青筋在跳动:“组织掌握着我们所有秘密,包括我们家人的!我要是不去做这件事,你让他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 “你们能保证我们的身份不被泄露吗?” 梦拓语气一滞,这点他的确不敢保证,吾主那个人向来阴险,如果被逼到绝路肯定会鱼死网破,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他们发现组织存在后即使有老爷子坐镇也不敢轻举妄动,组织身后极有可能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这个秘密即使是老爷子,也极有可能遮掩不住。 仅仅针对老爷子而言,如果是血月… 那就是彻底毁了他们。 “你们口中那个什么有凤来仪的人,并不知道你们和我们的关系吧,这样一来这件事不是和你们没有瓜葛了吗?” “郭魁知道。” 龙观无话可说,咬牙切齿。 “就算我们不在乎这些,但是你放弃吧,龙观你不可能成功的!绝对不可能的。” 龙观转身决绝离开。 留下两个人半晌无言,终究梦拓叹了一口气,凝重的看着天,说道:“可惜啊,多好的苗子…” “实在可惜了些。不然,你回去一趟如何?” “意义何在?” “如果他一心求死,起码让他死的有些尊严,也不枉和你我相识一场。” 梦拓有些犹豫,说道:“这已经违背了血月计划的初衷,恐怕不太好吧。即使血月计划终止,我们也该让他们安然无恙的从这个漩涡里抽身,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接触这么久了,我反而更加欣赏他们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意愿。他们这样的人,不应该碌碌而终。死在苏杨手里,总好过天灾人祸。再者如果真的籍由苏杨之手,那丫头或许也会回心转意…” 龙观回到家的时候,梦邻居然还没走,她端正的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方阿姨你有点反客为主了吧!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吗?” 龙观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这时候梦邻在这里无异于一个出气筒。 “龙观!”梦邻冷笑,再也没有保姆的奴颜样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安排在楼下的人,是你杀了的吧!” “你不玩了?”龙观冷笑道,“我还以为要陪你继续玩下去呢!”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你杀了我的人,总要给我一个交待吧!”梦邻彻底撕破了脸皮。 “组织规矩,内部人员不得相互监视!你梦魇组的人监视我,我自然要杀他!不然呢?”龙观拳头握紧了,他杀心已起,现在的他并不在乎多拉一两个垫背的。 “你们现在是什么地步,你自己心里清楚,血月早已经名存实亡了!”梦邻不屑。 “血月只要还有一个人,就不会消失!”龙观笑容泛凉,“你可要试试?” 梦邻微笑:“试试就…” 她话还没说完,微笑就化为了惊愕,龙观的龙刃搁在了她脖子上:“我真想宰了你为李寒报仇!” 他赤红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焰,迎面烧在梦邻恐惧扭曲的脸孔上。 他已经要被愤怒冲昏头脑,手臂兴奋的颤抖着,龙刃跃跃欲试着。 梦邻一下子手足无措,语无伦次道:“你,你…你敢?…” 龙观铁青着脸收回龙刃,梦邻刚缓过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脸上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龙刃从她右腮斜上,直到左眼角,她整张脸被一刀划成两部分! “你…你…” 梦邻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龙观,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敢真的动手,而且是让自己毁容!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啊…” “血月的资料是文保管的,我知道。” 龙观眼里的红已经浓郁的像血。 “你放心,血月资料被公布于世之前,我肯定会亲手,一刀一刀慢慢的剐了你。” 梦邻跌坐在地,脸上钻心的痛也抵挡不住心底的恐惧害怕。 龙观把手里的龙刃放到眼前,二指揩干净血渍,说道:“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不杀你,血月对组织一直忠心耿耿,吾主他自会明鉴。” 他把龙刃收回腰间,蹲在梦邻身前:“方阿姨,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也不用来照顾我了!” 梦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龙观手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之下做了什么,现在他冷静下来了,可他这才发觉他并没有一点点希望能阻止事情朝最恐怖的方向发展。 他精疲力尽的软倒在地板上,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第八十四章:漏网之鱼·兄弟情深 梦拓跟在禄吾身后心不在焉,禄吾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梦拓不能打断他又不能离了他,只能被动忍受着,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还是你们安逸,阁主禁令又严了,我们这些人只能天天四个阁来回跑。哪像你们三代弟子可以随时出入无阻,我听闻阁内谣传要召你去凌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就算是我也劝你别去,那里比我们这里还要枯燥,你是没见过几个回来的人,一个个,啧啧啧,都像是打坐参禅的和尚一样…” 梦拓忍不住打断他。 “禄吾大人,我从回到碧阁开始你一路上都在说话,不会觉得口干吗?” “咳,好不容易能找个人说会话,你是不知道阁内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像木鱼一样。不然就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真是受不了那些人。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外阁弟子,又不是嫡系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正和我脾气…” 禄吾正说到兴头上,身后一人快速从他身边走过,急匆匆的向前面走去。 禄吾看了那个人一眼,说道:“喏。看方执那家伙,天天摆着一张严肃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次怕是又出了什么纰漏。” 梦拓还没答话,又一个人从他们身后赶上,本来已经走过,又回头停下,看着梦拓问道:“咦,七星?倒是少见,你不是一直在外面吗?怎么难得回来?” 梦拓拱手抱拳答道:“回梦魂大人话,小侄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想当面向阁主请教下。” “啧,最近麻烦事倒真不少啊。” 梦魂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一起吧,你从来没进过碧阁,要是跟着禄吾我怕你明天这时候也见不到玉凌龙。” 禄吾尴尬的笑笑,行了一个礼说道:“既然梦魂大人亲自引路,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梦魂说道,“哦对了,你既然这么有闲心,月好像从凌烟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找他,他也在碧阁。” “还是算了吧。”禄吾苦笑,“我可受不了他的德行。” 他拍了拍梦拓的肩膀,说道:“下次回来记得来找我,你在外多年,肯定遇到过很多有意思的事。” 梦拓点头。 梦魂带着梦拓走进碧阁议事厅,正在汇报事情的方执正好讲道最后一句话。 “…木直的弟子,还有一个陆仁下落不明,我已经安排影麟,密麟去打听了。” 玉凌龙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看着才进来的二人,对梦魂说道:“你怎么这么有雅兴到这里来,寒残居然舍得让你走?” “可能是我喝光了他的家底他也有些心疼了吧。”梦魂笑着打趣,“我只是路过,碰巧遇到梦拓,他说要见你我就带来了。” “坐。” 玉凌龙一指一旁的木椅。 自然不是请梦拓坐了他站在原地说道:“事关紧急,拓就不顾礼节了。阁主想必也知道我们最近在做的事。” “嗯我知道,那位对我们麒麟阁多有恩惠,力所能及情况下,麒麟阁会做该做的事,怎么你打算现在就出手了吗?如果你们调查清楚了的话,直接向司戊请命就可以了。” “我是指血月计划的事。” “哦?” “现在计划出现了变故,吾主发出了血令。指使龙观杀苏杨!” “苏杨!” “苏杨!” 一刹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梦拓身上。 方执轻轻退了出去,片刻后又走了进来,只是这次手里多了些东西。 “这件事…司戊你怎么看?”沉吟半晌后,玉凌龙开口道。 “先前我们一直以为这个组织和有凤来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会让梦拓他们以老爷子的保镖身份为掩护打入进去,如果现在这件事被证实的话那么目前来看组织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杀手组织罢了。” “嗯。” 玉凌龙深思,看向梦拓问道:“这件事你至多交给其他人处理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见我?” “如果组织和有凤来仪无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组织抽身出来了。” “如果证实,你们的确没必要继续留下去,回阁更好。” “那…” “我会让战麟,杀麟,血麟去解决组织这个麻烦。这样对那位也有个交代。” “我想知道关于血月计划…” “计划终止吧,那几个孩子收回外阁,归于杀麟就好。” 梦拓措辞了一下语句,说道:“血月有人想执行这次任务。” “嗯?” “倒是不知天高地厚。” “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哈哈哈。” 梦魂旁若无人的大笑出声。 司戊看着方执手里的东西,一整条计划在他脑海里完整的出现,他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反正没有坏处。” “哦?” “第一,现在妄言组织和有凤来仪绝对没有关联为时尚早,再者有凤来仪近来蠢蠢欲动,借此机会可以稍稍打压一下,第三除少数人外无人知道这个所谓的血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曝光也没人会找我们的麻烦。” 最后一点,就算失败失去的也只是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无名小卒,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玉凌龙又看着梦拓,说道:“血月想必令你耗费不少心血,你意下如何?”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他们。” 玉凌龙点头说道:“虽然与那几人从未见过,倒真有些想认识认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很多年没出过了。” 方执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梦拓,说道:“这是苏杨的资料,几个月前我倒是和你口中的血月有过相同的想法,无奈阁主大人不允许。现在便宜你了。” 梦拓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走,出了议事厅这才想起碧阁戒备森严没有人领路他一个三代外阁弟子根本寸步难行。正在犹豫徘徊时身后一人问道:“怎么?出不去了吗?那就跟着我走吧,方才你说血月有人想接这个任务,不知道是谁?” 梦拓恭敬让到一边,让梦魂在前说道:“回梦魂大人,是血月的龙观。” 梦魂沉吟片刻,小声道:“倒是有趣。” 龙观翻着那摞资料默不作声。 当冲动归于平静后,他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目标,第一次,他对自己的海口觉得可笑。 第一张上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张一寸彩照。四十四岁的苏杨有着狼一样贪婪嗜血的眼睛。嘴唇很薄,颧骨高耸,枯瘦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刻薄。 简介里的资料让他心惊,这个男人这辈子除了杀人就没有干过别的事情了!但是很多地方很多关键性的词被后来抹掉了,梦拓说那些东西他现在知道了反而危险。 再后面就是苏杨的详细资料,从生活起居,到日常习惯,再到兴趣爱好,甚至是他睡觉打不打呼噜都介绍的很详尽。 龙观感到头皮发麻。他把这叠资料卷起来,放进风衣的大兜里,打开房门匆匆而去。 一个小时后,龙观站在了机场的门口。和尚带着懒散的笑出现在门口,他肩上斜挎着单肩包,眼睛四处乱转着,毫不胆怯的用视察的眼光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和尚心中一动,踏出的一步收回,眼睛还停在远处的广告牌上,上身却折断了一样向后倒了九十度! 劲风呼啸,龙观的拳头堪堪从他肚子上面划过! 和尚一手撑地,身子抬起,另一只手飞快的抓住龙观手腕,用力向反方向拧去! 龙观欺近一步,几乎和和尚撞个满怀,抬起膝盖狠狠顶去。 和尚空着的手准确的卡住龙观膝盖关节,身子向旁边一扭借力卸开。 龙观笑了,直接一个熊抱搂住和尚,赞道:“好小子,真的进步了不少!” 和尚差点被他抱散架了,挣脱出来整理整理衣服,笑道:“还好吧,易水走了之后,七步和书生两个人轮番虐我,想不努力都不行啊!” “你知道易水没死啊?”龙观笑问。 “当然知道了。”和尚笑道,“七步和书生本来是想瞒着我的,可惜他们手段太拙劣了。” 龙观搂着和尚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地方后,才对和尚笑道:“他们两个又不是天生的演员,遇到你这么个洞察力敏锐到变态的家伙,肯定会露馅啊。” “还好还好吧。”和尚也成熟了很多,感慨一笑,“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方寸大乱!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心里急的发慌,后来才看出的端倪!” “是啊!”龙观打趣,“都能让我们的和尚同志这么心急如焚,看来他们的表演天赋不差嘛。” 出租车停在红灯口,和尚漫无目的的四下扫了一眼,右脚偷偷踢了龙观一下。脸上还在傻笑,眼神却凉的让人心惊。 龙观一下子醒悟过来。 那个司机打开车门就要逃跑,龙观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拽回来,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打开车门拉着和尚窜了出去。 两个人就地滚到路边才站起来,整俩出租车突然无故自燃起来,火势凶猛,不一会儿就烧成了一团废铁。 和尚回头一看惊呆了,还不忘开玩笑:“你这是得罪哪路好汉了,这么要命?” “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龙观说道,“先回去再说!” 两个人快速逃离现场。 回到家后,龙观谨慎的反锁了房门,确认房里没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和尚笑道:“搞什么东西?这么紧张兮兮?” “是梦邻这个疯女人!”龙观笃定道,“这只疯狗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梦邻?那个挑拨要小菲杀李寒的梦邻?”和尚问道。 “就是她。”龙观笑的狰狞,“昨天才和她撕破脸,今天就敢光明正大的杀我,看样子,有必要除掉她了。” “很棘手吗?” “算不上吧,可能恨透我了有些不择手段。不管她了你先看看这个。”龙观把兜里的打印纸拿出来,“这是梦拓给的苏杨的所有资料,你看一下争取在他们四个赶到的时候拿出个方案来!” 和尚接过,仔细看每段文字。 他的眉头不时皱紧又舒缓,只是脸上的表情一直严肃。 龙观一直耐心的等他看完,和尚看完那堆资料就花了半个小时,看完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的敲着茶几,又是半个小时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难。” “不难我自己就行动了!” “不是没有一点可能的!”和尚揉了揉太阳穴,“我有个大致的思想了,细节要等李寒过来补充,吾主给的期限是多久?” “七天!”龙观说道。 “七天。”和尚喃喃,“李寒他们要明天才能到,我们下午去苏杨这里看看再说。” 和尚骑着山地自行车,背上背着画板沿着风景优美的人工湖绕圈,想寻找一处最佳的画画的地方。 他终于停到湖边一颗杨柳下,柳叶枝叶早已掉光,剩下丑陋的躯干无力的在寒风中瑟瑟。 湖对面有一栋天蓝色的别墅,欧式风格,两层楼高,占地应该是两百八十到三百个平方吧。和资料里出入不大,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两间卧室和露天泳池,还有阳台角落有一堆细长的钢丝? 和尚画到这里停笔,钢丝?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完全是大煞风景啊! 离的太远他看不太清楚,但那几圈钢丝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冷光却刺进了他的眼。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想杀苏杨吗?” 这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和尚惊的差点把手里的笔都扔了。 他手指一颤,原本完美的画面上顿时现出一条丑陋的痕迹。 和尚装作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跳起来,转过身嚷道:“谁啊?谁在打扰我创作艺术!谁啊?” 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隐隐比他还要高的女生。皓齿红唇,青丝高挽,肤白近霜,眉眼如画。好一位绝代佳人。 和尚咽了口唾沫,又说道:“你是谁啊?说什么呢?苏杨是谁?” 那个女生看看和尚,叹息一声,转头向湖对面那座别墅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以为是来杀那个人的,又让我失望了。” 和尚眼镜后的眼冒出光芒。 和尚才回到家坐下,龙观就开门回来了。 “顺利吗?”龙观问道。 和尚把画纸给他:“没什么意外。你呢?” “我也是,我看了南郊所有的别墅和地形,都没什么大的不同。”龙观看着画纸突然问道,“这条线是什么意思?” “哦。”和尚看看,“那时候来了一个女的一句话把我吓得。” “一句话吓得?”龙观失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禁吓了。” “她居然问我是不是来杀苏杨的!”和尚苦笑,“我说不是她还一脸失望的表情!重点是她就住在苏杨的那栋别墅!” “什么乱七八糟。”龙观无语,“怨妇?二奶?小三?” “她绝对和你年纪相差不大。”和尚一脸鄙夷。 龙观摸摸鼻子:“我邪恶了?” 天还没亮,虽然是南方,但隆冬的寒风威力还是很让人承受不住的。 尤其是他们还站在公墓门口。这风里都带着阴森的气息。龙观和和尚就瑟瑟的缩在一起跺脚取暖。 龙观抱怨道:“他们也真会挑个时间,凌晨两点就到,这大冷的冬天,怎么就不为我们两个考虑一下。” “我可没发牢骚。”和尚翻翻白眼,“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嘛,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要是被组织的人看到了,不引起轩然大波才怪,我到这儿来就在大街上公然被人追杀,这要是他们几个诈了尸,恐怕吾主都要挽起袖子杀过来!” “我怎么感觉我们两个的台词说错了,抱怨的该是你吧,怎么轮到你教训我了!”龙观很无语。 “他们几个不在,我不抗起责任怎么办?”和尚一本正经。 “靠!”龙观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说话了,抱着肩膀瑟缩。 “五分钟,再不来我回家睡觉了!”和尚发誓的说道。 “这句话你重复了十遍。”龙观瘪嘴,“我都听烦了!” “等久了吧!”李寒那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龙观和和尚同时回头。 李寒,王洛杰,恶灵和易水站在他们身后,嘴角都挂着最动人的笑。 “兄弟们!好久不见!” 六个男人拥抱在一起。 第八十五章:无迹可寻·虎口历险 “这是苏杨住的别墅的蓝图,这是我画的第一视觉图。”和尚把两张纸摊开。 “他一般睡哪个房间?”王洛杰手撑在桌子上,仔细看那两张图纸。 “不知道。”龙观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只知道他睡在二楼,可二楼有三间卧室,就是不知道他睡在哪一间。” 王洛杰摸着下巴深思:“这就有点麻烦了,我们总不能挨个房间卧室都搜一遍吧,这就是在老虎嘴里拔牙了!” “我想的是,那个和尚说的女生是谁。”李寒一直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这时却突兀开口。 “那个女生,应该没有精神病吧!”和尚不太确定道,“她…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什么意思?”李寒追问。 “捉摸不透。”和尚想了想,“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你说她住在苏杨别墅。”李寒分析道,“她应该不是佣人吧,如果她和你的对话不是装模作样,那她对我们就没什么威胁,如果她是苏杨的什么至亲…” “应该不是。”龙观摇头,“梦拓给我这方面的资料里,没有这么一个女生。” “我去查查。有电脑吗?”王洛杰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的房间。”李寒指了指,“小菲有时候爱看电视剧。” 王洛杰离开了。 “想下怎么进去。”和尚敲敲桌子,“苏杨家里有五个仆人,他们每天下午六点准时离开,早上六点准时到。其他时间,苏杨家的大门,一般都是紧闭的。” “有门的牌子和防盗锁型号吗?”恶灵问道。 “有。”龙观回答。 “那,交给我了。”恶灵接过和尚递来的资料,“一个小时内拿出办法。” “苏杨的脾气很暴躁…”易水沉闷道,“暴躁的人都很敏感!”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龙观看他,“苏杨有失眠症,所以每天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的安稳。” “他没有妻子,儿子在身边?”易水追问。 “没有。”龙观肯定道。 “我查了。”王洛杰回来,“苏杨至今单身。好像原来有过一个…情人,后来无疾而终。他毁了组织也是因为那个女人,他的所有改变,都可以说是那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那个…额,女人和别人跑了?”龙观含糊道,对他们几个人来说,直接谈这些话题,还是有点别扭。 “是挺狗血的和人跑了。”王洛杰苦笑,“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苏杨一怒之下血洗了和那个男人有关系的所有人,哪怕是邻居和送报纸的邮递员。当时这件事情影响太大,所有知情人都被要求封口,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 “这也算是个痴情人了。”龙观眨眨眼睛。 “你要是敢往我身上扯,我就号召兄弟们捶你。”李寒威胁道。 “你们两个别闹,”王洛杰拿出首领的头脑,“先想想怎么摆平这件事。苏杨杀的那个男人实力不弱!当时也是名震一方的狠人,可就是因为惹到了苏杨,连累全家死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易水问道。 “二十年前。”王洛杰回答,“那时候,苏杨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易水喃喃自语。 “我还需要进去别墅内部仔细观察!”和尚转了转手里的铅笔,指着画中阳台上的位置,“这里有几圈钢丝,我想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陪你一起去。”李寒想想,说道,“现在,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梦拓一定会有办法让我们进去的!” “那,就商量到这儿吧。还有五天时间,足够我们制定完美的计划了。”王洛杰拍拍桌子,“我有点饿了,小菲怎么还不回来?” “你别想着使唤她。”李寒瞪眼,“她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吧,梦拓那边好像有什么挺重要的事要和她商量。” “重要的事?”龙观小声重复了一遍,突然说道,“我一直觉得梦拓他们给我们的资料有问题,正好李寒刚才提醒了我,王洛杰,你把你手里的资料和我的比对一下。” “我没有资料。”王洛杰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 “我不是说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那件事过后苏杨这个人就消失了。就像我们一样。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等等,梦拓是不是说过这个苏杨是什么有凤来仪的凤主。”李寒说道。 “他是说过这话。” “看来,这个所谓的有凤来仪很不简单啊。”李寒意味深长道。 王洛杰说道:“我刚才就想到了,也顺便查了下它们的资料。结果…” “一无所获?”和尚问道。 “当然。” “七步说过他们属于一个叫…麒麟阁?的组织?” “我也查了。”王洛杰表情无奈,“用尽了所有手段连只言片语有用的资料都没有。” “那就先不管他们了,解决现在的事要紧。”恶灵说道。 “我不能去那栋别墅。”和尚突然说道,“那个女的见过我,我怕要露馅。” “我去。”恶灵抬头,撕碎手里的纸,“这是最基本的两层锁,苏杨家里绝不可能是这种锁。我和李寒一起去看看。” “嗯。”王洛杰点头,“那你们两个小心。” “知道。”李寒笑笑。 “我可是真的饿了,”王洛杰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和刚才那个冷静,睿智的王洛杰相比,现在的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痞子。 “我们这些人,都是些天生的演员啊。”李寒感叹。 “我回来咯。”许艺菲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王洛杰就一脸贱笑的看着李寒,龙观,恶灵都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易水都是一脸期待。 只有和尚不知道,没什么变化。 李寒才转过身,就被许艺菲压在了桌子上,李寒*一声,王洛杰牙一酸,他听到了李寒的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想我没有啊!”许艺菲搂着李寒的脖子嘻嘻道。 李寒把身子下面的椅子挪开,青紫的脸才好受了些,他还没说话,其他人都异口同声道:“想了。” 恶灵开着印有某某维修公司的小货车,副驾驶位置上坐着李寒。 两人都穿着灰色的工作服,李寒还戴着有那家公司品牌的棒球帽。 恶灵停下车,两个人提着工具箱下车后,仔细辨认了一下门牌后,才上前按门铃。 恶灵仔细听门锁开合的声音,他在心里默数三秒后,门锁果然应声而开,他微微一笑,心里有数了。 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探出脑袋:“你们干什么的?” 她的声音尖刻,就像法官审问罪大恶极的罪犯一样。 “俺们是维修公司的,您这里不是下水管道堵了吗?对不起,俺打听一下,这里是24号吧。俺们应该没走错吧!”李寒脸上带着谦卑的笑,说道最后好像真的是自己走错了一样。 “没错,是这里了。”女人还是木讷的脸。把门打开,说道,“在二楼小姐的房间。不要东张西望,不要乱说话,不要随意走动。” 两个人低着头跟着这女人走进别墅。 地上是实木地板,干净的光可鉴人,能模糊的看到整栋别墅的概况。 恶灵忘了教训,身子左右扭了扭,眼睛四处乱瞟。 “叫你不要乱看。”那个女人回头狠狠敲了恶灵一下,声色俱厉道。 恶灵捂着脑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呢,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女人不再说话,继续在前面带路。 二楼楼梯口站着一个女生,身材高挑几乎和李寒不相上下。 她看着三个人过来,开口就是:“你们是来杀苏杨的吗?” 李寒和恶灵汗流遍体,李寒反应快,哆嗦着说道:“小…小,小姐开,开,开玩笑了,俺,俺,俺在老家连只,鸡都,都没宰过。” 那个女生熟视李寒,恶灵又忘了教训,多盯着她看了两眼。这女生柳眉蹙起,大步下了楼。 那个女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威胁两人说道:“把刚才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到外面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李寒两个人连连赔笑称是。 “这就是来修马桶的人吗?”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旁边一间卧室传来。 李寒和恶灵几乎同时绷直了身子,低着的头上全是戒备,冷汗涔涔而下! 他们不用见到这人的脸,就可以断定,这个人,绝对就是苏杨! “大冬天的,你们流什么汗?”苏杨的语气带着藐视一切的冷漠。 李寒心念急转,哆嗦道:“俺们,俺们都是没,没见过市面的山里人,见到,见到您就感到感到怯的慌。” 苏杨走过来,脸上的布鞋与这栋豪华别墅格格不入。 “抬头。” 李寒和恶灵听话的抬头。脸上是忐忑和拘束,卑微和不安杂揉成一团的表情。 苏杨本人比照片上更令人害怕,仅仅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就让两个人有一眼被看穿的感觉。 在他的眼里丝毫看不到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温度,他对着两个人咧嘴一笑,两颗森白尖利的虎牙就露了出来。 “小染说话就是那个脾气,你们两个别介意,也别到处去乱说。” 他就算是在笑,脸上的肌肉也像是坏死了一样纹丝不动,看起来更加可怖。 李寒赶忙道:“俺们,俺们可不敢胡咧咧。” “那就好。”他点头转身对那个女人说道,“多给他们点钱。” 那个女人木板一样的脸上勉强勾画一个笑,恭敬的点头。 苏杨就倒背着手回到刚才那间卧室,李寒在他开门的瞬间看到卧室角落放着一圈圈钢丝,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转的飞快。 两个人进了第三间卧室,恶灵去了卫生间,李寒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在默记刚才的路线。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地板,甚至楼梯扶手上每一处灰尘。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李寒。 李寒睁眼就看到一双和苏杨如出一辙的冰冷眸子注视着他,他干涩的傻笑两声,说道:“小姐说笑了…俺,俺哪有那个福气…” 眸子里的鄙夷不屑如针,声音的主人峨眉微簇,说道:“你们手脚麻利点,别弄脏了我的东西,恶心。” 李寒点头哈腰,及尽奉承。 李寒和恶灵走出那栋别墅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别墅里实在是太压抑了,就像是不见天日的古墓一样,而苏杨他们几个,就是墓里留恋人间,不肯投胎的鬼魂。 两个人坐回车里,李寒问道:“你怎么样?” 恶灵说道:“我都没问题,锁很简单,修理的也没有问题,不会有纰漏。你呢?” “都在我脑子里,保证万无一失。” 两个人开车离去。 那栋别墅二楼,那个女生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面,嘴角含着深不可测的笑。 她身后,苏杨静静的看着。 第八十六章:自投罗网·蚍蜉撼树 李寒清理了下思路,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脑海里的图像通过嘴巴描述,所有人都寂然无声生怕影响了他。 李寒强悍的记忆力为和尚提供了充足的素材。 李寒说完,和尚也正好停笔。 王洛杰问道:“有把握了吗?” 和尚点了点头,说道:“还可以,我画了几张视角图,再结合那栋别墅的设计蓝图,已经可以模拟出立体形象了。我回卧室去画,你们别打扰我。” 他果然马上站起来就走了。 “王洛杰,我应该知道那种锁的结构了,但是还有些关键资料需要你帮我在网上找找。”恶灵对王洛杰说道。 “没问题。”王洛杰点头,“我可以帮你精确到它的内部结构是几毫米。” 两个人也站起来走了。 “现在,我们来商讨大致的方案吧!”李寒敲了敲桌子,对易水和龙观说道。 “你们两个继续吧。”龙观站起来说道,“这不是我的强项。” 易水紧随着起来:“现在没心情。” 一下子所有人都走干净了,就剩下李寒和… 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许艺菲。 李寒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对许艺菲说道:“小菲,额…” 他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我知道,你不可能丢下他们不去。”许艺菲趴在桌子上闷闷的说道。 李寒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小菲,你今天做的饭很好吃呢!他们都喜欢吃呢…” “李寒。”许艺菲平静的打断他,“我恨你!” 李寒呼吸一滞。 “我恨你!你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许艺菲冲着李寒咆哮。 李寒脸色黯淡,无言以对。 “李寒,你带我一起去吧。”许艺菲又开始恳求。 “不行!”李寒断然道。 “为什么。”许艺菲下巴支在胳膊上,忽闪的眼睛瞪着李寒,让他不敢正视她,“你怕我出事是吗?” 李寒点头,说道:“我怕失去你。” “那你考虑过我吗?我就不会害怕是去你吗?”许艺菲终于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可是,你和我们不一样。”李寒试图说服她,“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而且你们不能和这件事有关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的。” “可是,我不是其他人啊!你把我当什么了!”许艺菲哭的肝肠寸断,“不然,你们不要去了好不好,我们走吧,我们去麒麟阁。以后好好在一起,我们结婚,我们去凌烟阁,我们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李寒硬下心肠,对她说道:“小菲,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们吗?或许我们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平时说话做事也都不同。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尊严,我们的骄傲。我们宁愿被践踏,也不能摇尾乞怜,你懂吗?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们很可笑,但这是我们最后的自尊啊!是我,是大哥,是他们所有人的灵魂!是血月的灵魂啊!我们可以用鲜血去捍卫它,但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小菲,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这种话,我不要再听到下一遍,你懂吗?” “可是你们这真的是去送死啊!你们不可能打赢苏杨的!他是不可能被打败的!”许艺菲彻底崩溃了,扑进李寒怀里声嘶力竭。 “我们不是去找他打架的啊!”李寒安慰她笑道,“我们是杀手,我们是游走于黑暗世界的王者,我们对他了如指掌,他对我们一无所知啊,我们血月从来没有失败过啊!”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可怕…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许艺菲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缩在李寒怀里瑟瑟发抖。 李寒微笑:“小菲,你认识我那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要做的事,从来没失败过呢。” “你实话告诉我,你有多大的把握!”许艺菲止住泪,“我要听实话,如果你在乎我,就别骗我。” 李寒抱紧许艺菲,苦涩道:“半成都没有。” 许艺菲死死的抓紧李寒,指甲几乎刺破李寒身上的层层伤疤,她出乎意料的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平静如湖水的说道:“你要是回不来了,我就马上去死!你知道,我做得到!” 李寒捧着她的脸,漂亮精致的像是磁娃娃的脸上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坚定和决然。 “我发誓活着回来!”李寒*道,“我要你等我!不管你要等多少年,你一定要坚持,等我回来娶你!你知道,我答应你的,从未食言!” 许艺菲眼圈又红了,李寒赶紧安慰她:“别哭别哭哦,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你安安心心的在家等我!我绝对会回来的!” 梦拓走了过来,身后是布衣,书生和七步。 梦拓脸色不太好看,看那样子似乎想狠狠教训李寒一顿。 李寒松开许艺菲,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乖乖的到梦拓那里去,等我过两天接你回家,好不好?” 许艺菲摇头,紧紧搂着李寒的腰,说道:“不行,这最后两天,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梦拓脸色发青,上来暴力的推开李寒,拽着许艺菲的胳膊近乎咆哮道:“你给我消停点!老老实实的回家去!” 许艺菲回头冷漠的看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松手!” 梦拓怔住,布衣,书生,七步都傻了。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梦拓怒了,举起巴掌就要落下。 许艺菲眼睛眯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我恨你!” 梦拓像被雷劈了一样,难以置信的看着许艺菲。 七步赶忙上前,拉开梦拓,对许艺菲说道:“小菲,你冷静点!梦拓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许艺菲尖叫,“从小到大就把我管的严严的,我连一点点的私人空间都不能有!哪个男生多和我说一句话,他就要打断别人的腿!害得我连个朋友都没有?这是对我好吗?这只是他自私的表现!他就是为了取悦我爸爸才这么做的!你们都是,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小菲!”书生急了,“你别激动,别乱说话,好好好,我们不勉强你!但是你不能说气话,刚才那句话能乱说吗?” “这是我的自由!梦拓叔叔,以后你要是在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就再也不认你!”许艺菲盯着梦拓。 梦拓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无力的摇头叹息,没说话。 “好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许艺菲下逐客令了。 “小菲。”布衣上前一步,“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没错!”许艺菲挑衅的看他。 “你留在这里会害死他们的!”布衣平淡道。 “怎么可能?”许艺菲惊恐的睁大眼。 “你要是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把你当外人,他们制定计划你肯定可以参与!”布衣顿一下,“可是他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份关心放在你身上,绝对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想办法!对付苏杨这样的人,一个小小的漏洞足以毁掉所有人!” 许艺菲脸白了。 “而且。”布衣继续说道,丝毫没顾及许艺菲难看的脸色,“你要是一直留在这里,李寒绝对不会放心,因为组织的人随时可能出现!不放心怎么办?他会把你带在身边,这样一来,他必死无疑,因为他会把九成的注意力集中到你身上!” 许艺菲沉默片刻,转身抱住李寒,说道:“记得要来接我回家!” 李寒拍拍她的背,点头道:“我发誓!” 许艺菲跟着梦拓他们走了,王洛杰几个人从卧室出来,王洛杰拍拍李寒,说道:“是我叫梦拓过来的!” “我理解。”李寒点头,“换做我,我也会的!” “现在研究计划吧!”王洛杰大声道,似是为了振奋李寒。 和尚把图纸铺在桌子上,王洛杰开始侃侃而谈:“两天后,我们晚上十点潜进去。从大门走,恶灵可以搞定门锁。然后三人一小组,分别走两边楼梯同时上去,到苏杨卧室门口会合,然后慢慢摸进去,最好不要有动静,因为苏杨虽然吃了安眠药。但他这种人,不能以常理度之!杀了他以后,直接从阳台跳下来,二楼的高度对我们而言不是问题!” “这是总纲。”王洛杰补充道,“还有一些细节。记住穿布鞋,明天恶灵去买,还有面具是必须要的,注意上下楼梯和楼梯拐角的地方,这些地方的设计和一般人家不同,楼梯上有声感警报灯,声音一大就会响动。楼梯拐角有一道十厘米宽度的警铃装置,表面看起来就和地板一样,记住是上楼梯后第三块地板的位置,注意别踩上就行。还有阳台那圈钢丝,虽然不知道作用…” “具体的详细计划,大家这两天再商讨,都费点细胞吧!”李寒笑笑,举起一只拳头,“为了血月!” “为了血月!”六个人一齐喊道。 夜,无月无星,五米之外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古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夺宝时。这样的夜色,再适合不过那些潜伏在黑暗的生物捕食了。 六道黑影迅速逼近那栋天蓝色的别墅,夜幕下的别墅暗的瘆人,像是一尊等着猎物上钩的妖怪。 六个人无声无息的靠近房门,恶灵当先从怀里摸出自配的钥匙,耳朵靠在门上仔细的听,钥匙响了一下,转了两圈,门锁‘咔’的一声弹开。 恶灵躬着身子推开门进去,五个人鱼贯而入。马上像流水一般分成两股散开。 恶灵最后进来,关好大门,没发出一点声音,和龙观,李寒向左边楼梯走去。 已经看不到右边王洛杰那边的情况了,三个人一字形慢慢向前走。 李寒走在最前面,迎面看到前面三步远的地方一人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李寒脸色狂变,身子向下一矮瞬间绷直。 就在李寒身子矮下的不到一秒间,那个男人脸上的惊愕还没散去,李寒身后一把匕首流星一样撕破夜幕飞了出去,准确的钻进了那个男人的喉咙。 是龙观的龙刃。 就在龙观出手的同时,李寒同时拔地而起,人如箭矢般紧随龙刃扑出,居然赶在那个男人摔倒前扶住了他!可他手里的杯子却直直的向地上摔去,李寒不及多想,出脚把它踢飞,龙观跃起来双手抱住杯子,恶灵奋起蛮力接住他,让他落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三个人同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感侥幸! 李寒把那个男人放倒在一旁,龙观抽出龙刃揩干净血迹,把杯子放到地上,三个人继续小心前进。 后面的一段距离再没出现什么意外,他们赶到苏杨卧室外的时候,王洛杰他们已经快等的不耐烦了。 恶灵又掏出另一把钥匙,拧进了门锁。 没有什么意外状况,门应声而开。 恶灵推开门的一瞬间,六个人都傻了。 苏杨被绑在椅子上,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绑在他身上的,居然是钢丝! 他好像有点神志不清,眼珠赤红,嘴唇紧闭,脸上的表情痛苦又难受,身子还在痉挛。 “像是毒瘾犯了…”王洛杰沉声道,“不敢去戒毒所,只能自己在家硬抗!上,强杀!” 龙观甩手就是两把龙刃飞出,没走出一步,又射出一把龙刃! 苏杨果然对得起他偌大的名头,尽管被捆在椅子上,但他仍临危不乱,两脚在地上一蹭,居然带着椅子转了个圈,三把龙刃全部扎在了椅背上。 他额头青筋暴起,座下的椅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 恶灵率先赶到,匕首悄无声息的向苏杨脖子抹去!苏杨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脑袋一低,躲过恶灵必杀一击,抬起椅子向后一撞,直接把恶灵撞倒。 他脸色越来越狰狞,额头渗出汗珠,突然咆哮一声,那把价值不菲的椅子居然被他生生毁掉。 这个时候王洛杰才冲到,苏杨根本就没正眼看他,飞起一脚直接踹中王洛杰小腹,王洛杰*着倒地,居然吐了一口血。 苏杨取下身上的钢丝,拧成一根长鞭,呼啸着抽中李寒,他紧跟而上,一拳重重轰在李寒脖子上,李寒根本来不及抵挡,要不是这么久以来的艰苦训练,这一拳足以要了他的命!绕是如此,李寒也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发黑,直接晕倒! “混蛋!”恶灵爬起来,和龙观,和尚从三个方向同时扑上! 苏杨对三个人的进攻根本视若无睹,只是随手一探,就不可思议的抓住了恶灵的匕首,反手向他自己刺去! 恶灵大骇,还来不及松手匕首就逼近了心脏!情急之下,身子一扭,勉强躲过要害,匕首整个插进了胸膛! 苏杨不再去管恶灵,根本没回头,直接一个鞭腿把扑上来的和尚踢飞,然后鬼魅般的躲开龙观的攻击,一记手刀直接将他砍昏。 身子向旁边一让,他本以为会毫无悬念的躲开易水的进攻,却不料易水的唐刀居然如影随形一般逼近,他嘴角抿起讽刺的弧度,腰部以一个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歪向一边,易水的刀只是划破他的衣角而已。 苏杨身子弹起,凌空一记势大力沉的膝撞顶在易水面门,然后双掌齐拍易水双耳,易水只觉得耳朵里声音乱响,脚步不稳,直接倒地不起。 和尚爬起来慢慢靠近,突然发难,匕首已经碰到了苏杨后心,苏杨反手一抓,直接抓住刀刃,他好像不知道痛苦一样,就这么背对着和尚,另一只手直接砍在和尚脖子上,和尚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软绵绵的倒下! 六个人从进门开始,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全部生死未卜的倒在了地上! 王洛杰还清醒着,可是却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钻心似的痛。 苏杨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他本来是向李寒走过去的,可还没走出两步,原本红的像是发烧的脸突然变的苍白起来! 他身子又开始剧烈颤抖,嘴角甚至都吐出了白沫! 离王洛杰最近的一把匕首只有一步远的距离,其他人都昏过去了,王洛杰忍着钻心的痛一厘米一厘米的爬过去! 苏杨的痉挛越来越轻,就在王洛杰马上就要碰到那把匕首的时候,脸色苍白的苏杨走过来狠狠的踩住了他的手! 王洛杰痛的*! 苏杨脸上全是狞笑,他抬起一只脚,眼看着就要踢爆王洛杰的头颅! 肉体被利器刺破的尖锐声响起,苏杨低头看心脏,匕首的尖端露了出来,还带着他的鲜血! 他转过身,身后是那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她冷漠的看着王洛杰,说道:“原来你们是来杀苏杨的。” 第八十七章:积羞成怒·焕然新生 李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他眉毛轻皱,紧接而来的就是脑袋要裂开的剧痛。他试图转动脖子想看看四周环境,却发现只是徒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用电焊焊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你还可以再用点劲,那样它就能从脑袋上掉下来了。”梦拓不冷不热的声音,从他看不到的角度传来。 “他们几个呢?”李寒没功夫理他,径直问道。 “好像都剩一口气,不过也都快没了。” 七步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大家应该真的没什么事才是。 李寒正要问许艺菲在哪里,手就被人握住了。熟悉的温热感告诉他这是许艺菲。 “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啊?”李寒微笑,“看吧,我是不是活着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许艺菲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是在隐瞒什么。 李寒反握住她的手,问道:“小菲,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啊。”许艺菲有些慌乱道。 李寒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全身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是不是,他们几个…” 许艺菲急了,说道:“你别乱想,不是他们出事了,真的不是。” 李寒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怎么像是有话没说完的样子?” “李寒,我和你说,但是你不要激动好吗?”许艺菲紧紧抓着他的手。 李寒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只记得自己被苏杨那一拳直接打的昏了过去,其他,似乎没有了吧? “嗯。我保证!再说了,我想激动也动不了啊!”李寒说道。 “好。”许艺菲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还记得那个女生吗?就是出现在苏杨家里那个。” 李寒冥思苦想,半天才回答道:“我听和尚提起过她,那天和恶灵去的时候好像看到过她?怎么了?” “她叫苏染。”许艺菲叹了一口气,表情忐忑。 “苏染?”李寒重复一遍,“这个名字怎么了?很奇怪吗?” 许艺菲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才郁闷道:“苏染啊。这个名字你都没听过吗?” 李寒一脸困惑,不解道:“苏染?很有名气吗?为什么我一直没听说过。” “不用和他解释了。”梦拓生硬的说道,“他从不关心这些东西的。” “什么东西?”李寒反问。 “苏染可是我的偶像哦,我特别特别喜欢她的!”许艺菲雀跃道。 李寒有些明了了:“哦,她就是,明星?” “嗯嗯。她可是红透了大江南北的哦,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她一面呢。”许艺菲兴奋的握紧李寒,“我一定要找她要签名。” “哦。”李寒随口应了一声。 “你好像一点都不兴奋诶。”许艺菲奇怪道。 “这个,她和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寒平静道。 “你真是个木头脑袋。”许艺菲笑了,“害我白担心那么久。” “你担心什么啊?”李寒明知故问道。 “没什么啊。”许艺菲转移话题,“对了李寒,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呢。” “七天?”李寒震住,“我们又晕了这么久?” “你们大难不死已经是侥幸了。”梦拓冷笑,“要不是苏杨毒瘾发作,没什么力气和准度,你们怎么可能活下来!” “苏杨到底是怎么死的?”李寒问道,“我们几个绝对不可能杀了他!” “是…苏染。”许艺菲嗫嚅道,“是她…杀了苏杨。” “苏染,杀了苏杨?”李寒想了想,问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许艺菲很郁闷的回答,“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苏染又不肯说。” “她不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敢面对的过去,我们不能要求别人揭开伤疤供我们同情。”李寒语气一顿。突然变得阴森,“梦拓,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梦拓也充满了*味。 “你问我什么意思?”李寒怒极反笑,“苏杨这件事,你差点害死血月!你不该给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家里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苏杨不是服了安眠药在睡觉,为什么他是一个瘾君子而我们不知道。” 李寒是真的怒了,苏杨的强大足以无视他们的任何计划。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更何况,这和他们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他们根本就是去送死!什么刺杀,暗杀!你站在苏杨面前试一下! 更让他羞愧的是他们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已经自以为探触到最巅峰的实力,可当他们出现在苏杨面前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每个人都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击倒,甚至可能被瞬杀。 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罢了。 可笑,不自量力! “我不知道,情报是麒麟阁绝密,我只是转交给你们!”梦拓还是那副口气,李寒不用看他都能揣摩出那副嘴脸。 “这么说来还是你们出问题了?”李寒冷笑,“那大家还合作个王八蛋啊。他妈的,枉我们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就他妈在关键时刻给我们下套!背后捅刀子?滚!从房间滚出去!少他妈再谈合作,就算被吾主剁成肉酱,那是我们实力不足,我认了!你们搞这样算什么?滚蛋!老子不伺候你们这群大爷了。” 李寒是真的火了,被苏杨秒败的耻辱,头顶组织的威胁,现在连梦拓他们都出了问题。 这些压力克制的他无法呼吸,终于在今天彻底爆发了! “李寒,你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别那么可笑!我们想要杀你,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梦拓也怒了,那些资料是影麟的人耗尽心血才弄到手的,怎么会和事实出入如此之大,麒麟阁是万不可能因为李寒他们这些小角色而如此煞费苦心,可现在问题就这么出现了,不管李寒他们有没有事,但这裂痕是彻底形成了,他一直看好李寒,即使反对他和许艺菲也不会假借苏杨之手。 “少拿这句话来敷衍我。”李寒冷笑,“你七星梦拓真了不起!大义凛然,光明磊落!” “李寒,你冷静一下好吗?你这样会让我害怕的。”许艺菲委屈的说道。 李寒深吸一口气,冷气钻过喉咙的灼痛感让他神经清醒了一些:“如果,这件事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那我们血月就不陪你们玩了!” 梦拓愤怒的甩了下衣袖,说道:“我们走,就当喂了一头白眼狼!” “那我呢?”许艺菲问道。 李寒沉默。 病房门打开的时候,正是气氛最紧张的时候,许艺菲把李寒扶起来靠在墙上,让他能够看清楚进来的人。 苏染。 她脸上那常年冰冻的表情终于融化了,带着矜持含蓄的微笑,敛衽一礼,她说道:“谢谢你们杀了苏杨。” “苏杨是你杀的吧?”李寒反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他那里?” “这些应该是我的私事吧,你管的未免太宽了。”苏染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寒眉毛就蹙了起来:“那我问一个不是私事的问题?你来我的病房干什么?” 苏染显然也被李寒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的找不到方向,她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当然是来感谢你的。” “那你可以走了。”李寒马上说道,“我们是有不得不说的理由才杀苏杨,和你没有关系,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没人会理你!还有你现在是杀人犯,最好别到处乱跑!” 苏染彻底傻了,李寒这就是*裸的逐客令了。 她微笑着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她果然干脆,转身就出了病房。 “李寒你为什么要赶她走啊!”许艺菲不明白李寒是怎么想的。 “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能在杀人后还这么镇定的女人,我只在组织见过!而且她给我的印象,不太好。”李寒看着病房门口,眉头紧锁。 李寒醒来的当天下午,其他人都陆续醒过来了。他们的苏醒也代表了每个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李寒他们坚持要出院。 对他们而言,这三天时间完全就是白白糟蹋了。不知道是不是和严酷的特训有关,他们每个人的恢复能力堪称恐怖,从苏醒到今天,他们的精力和体力都恢复了大半!一个个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王洛杰笑称自己几个是小强命,只要不是被砍掉脑袋,剁碎心脏,不出半天就能回到最佳状态。 他们出院的时候,梦拓他们几个都不见踪影,或许是查哪里出问题了吧。 李寒已经从哪天的冲动状态清醒了过来,但是死要面子的他这两天硬是没和梦拓说一句话。 而梦拓更不可能惯着李寒,要不是七步从中斡旋,这两个人很可能在病房里就打起来。 而另一个奇怪的人,苏染却来的非常频繁,而且不论李寒如何 冷嘲热讽从不失礼,反而和许艺菲打成了一片。 短短三天,好像有许多事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站在医院门口,李寒六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的威胁,也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王洛杰朝虚空挥了一拳,咆哮道:“血月!” “无敌!”所有人大声道。 往来的所有人都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几个人,他们怎么会理解这种感情?他们怎么会懂得,为了站在身边的这个人,其他人甘愿付出生命。 这是一种已经销声匿迹了的精神! 是一种可笑,幼稚,弱智的行为! 这是你们看到的,那你们告诉我,什么不可笑?什么成熟?什么不弱智?为了一己之私,可以负了天下吗? 如果你们的理想是凌驾于众生之上,那我就让你们知道,有一种渺小是,我甘愿为你牺牲一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寒他们没看到后福在哪里,倒是看到了几辆疯狂向他们冲来的汽车。 哦,不是冲他们而来,而是冲站在他们前面不远的苏染! 许艺菲一下子就冲出去了。 李寒感觉手心一空,空落感无法抑制的袭上他的心头,他太害怕没有许艺菲了。 他马上跟了出去。 许艺菲把苏染扑倒在一边,手臂在粗糙的地面上磨破了。 她顾不得疼痛,刺耳的刹车声就在身后,她抱着苏染侧身躲过,站起来就是加速跑,车里的几个人还没醒悟的时候,她就已经冲到了第一辆车门口,手从开着的车窗伸进去打开车门,许艺菲还没挥拳,就被李寒拉到了一边。 然后就是恶灵凌空钻进了车里,直接将正副驾驶上的两个男人从另一边踹出来。 后座的几个男人,被随后而来的王洛杰等人围住一顿暴揍! 只是暴揍,他们不敢当街杀人。 打痛快了之后,几个人同时收手,好像积蓄已久的怨气也随着这顿拳头烟消云散。 第八十八章:事关重大·暴露实力 麒麟阁碧阁议事厅。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缥缈了几步过后烟消云散。 玉凌龙坐在主位上,两侧各四张椅子上坐着麒麟阁现存第一代八名弟子。 玉凌龙的脾气向来火爆,这一点不只在麒麟阁,就连有凤来仪的人都很清楚,往常情况下香还没燃到三分之一所有事都可以有肯定结论,但今天长香已尽,还是没人说话。 玉凌龙终于沉不住气,他环视四下,八个人神态各异。 “司戊,麒麟阁上次与有凤来仪正式开战是何时?”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两边八个人都变了脸色。 右手第二位的司戊想都没想便说道:“上次与有凤来仪正式开战是一百七十五年前,折精锐弟子三百余人,外阁阁员二十七,内阁阁员四十二。阁主殉阁。” “一百七十五年。算来也是该差不多了。”玉凌龙喃喃。 “阁主。”左手第二位的许靖直接站了出来,走到中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麒麟阁远飞那时候可比,而现在的有凤来仪更是一潭死水,自保尚且堪忧,更不…” “等等。”右手边最后位置的楚祭开口道,“许靖的意思我明白了。剩下的话我来说。” 他也站了起来,但只是站在原地说道:“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有凤来仪只有现在暴露出来的实力,苏杨虽然棘手,但我们几个人绝不逊于他。而现在的有凤来仪,除了苏杨似乎就只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的刺客。剩下的人全都是土鸡瓦狗,现在苏杨也死了,似乎趁这个机会一举打击有凤来仪的确是个好时机。” “继续。” “但是有两点问题我有些怀疑。第一,苏杨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要不是我亲自动手的话我很难相信他就会这么死掉。第二,影麟的消息向来准确,为什么这次这么绝密的情报会出现这么大的出入!而且一个月前,苏杨还龟缩在卜凤楼,他这次出现在那个地方更像是故意引我们入彀。” “就算如此,麒麟阁现在的实力正面与有凤来仪开战又有何不妥?”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左手第一位的寒残挥了挥手,许靖和楚祭坐回自己的位置。 寒残说道:“事到如今,我不仅反对和有凤来仪正面开战,甚至想把麒麟阁所有弟子全部送去凌烟阁。” 玉凌龙没说话,看向右边,发现又两个人有同样的想法。 “因为麒麟阁现在太显眼了。”寒残娓娓而谈,“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前人的观念已经不适用了。麒麟阁现在的存在本身对于某些阶层而言就是很危险的,原来还有有凤来仪相互制衡,现在苏杨死了,且不管是真是假,他们肯定不会允许麒麟阁在向现在这样继续发展下去。” “或许连像现在这样存在下去都不会允许。” “所以这有可能才是苏杨的真正目的,借刀杀人吗?”玉凌龙冷冰冰的说道。 “这些年,麒麟阁英才辈出!反观有凤来仪反而处处示弱,麒麟阁本来就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了。现在苏杨一死,外人眼里有凤来仪那几个不入流的所谓首领肯定会忙着争权夺利,有凤来仪自己就会从内部四分五裂,而麒麟阁…” “原来如此。”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许久过后,玉凌龙做了一个影响了麒麟阁几代人命运,也彻底改写了血月命运的决定。 “把麒麟阁现在第二代阁员的花名册拿来我看。” 只因这一句话,让麒麟阁和有凤来仪在今后的百年内流血无数。更让无数英杰从鲜血的洗礼中脱颖而出。 现在这一切都还与血月无关,他们正面临着另一场危机。 “静!”龙观突然挥手。 原本高谈阔论的一屋子人马上瞬间闭上了嘴巴。 王洛杰和恶灵双双扑到门口,和尚和易水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李寒和龙观护住许艺菲和苏染。 就在几个人做完这一切后,房门和窗户同时打开,二十几个面色冷竣的男人齐的涌了进来。 王洛杰和和尚把门窗锁死的同时,易水和恶灵已经捏断了两个人的喉咙! 杀戮,正式开始。 王洛杰拔出冷艳,匕首阴毒的从恶灵腋下辞出,刺进了前面那个男人的心脏。 恶灵低头,王洛杰从他身后飞出,一拳打中另一个男人的喉咙。 在这进门的狭窄通道里,王洛杰和恶灵的配合近乎完美! 和尚两把普渡左右交错斩下,杀掉身前那人的同时,身后偷袭的男人被易水轻松解决! 杀戮来的突然,持续时间却短! 当李寒和龙观互相一把匕首上下同时刺死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这场没有悬念的屠杀正式宣告结束! 屋里狼藉一片,血腥味由淡到浓,再到刺鼻! 恶灵打开窗户透气,湿润的寒风夹裹着浓郁的年味灌进来,和屋里的血腥混杂成一种奇特的欢愉感! 让人精神兴奋,像吸食了鸦片。 李寒默默坐会许艺菲身边,苦笑道:“要不是知道你是青雀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别说了。”许艺菲抱住他,“我全都懂!” “你到现在还不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吗?”王洛杰当着苏染的面在尸体上揩干净冷艳的血渍,面无表情道。 “我不会说的。”苏染面对这阿鼻地狱一样的场面,居然连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 “他们是组织的人!”恶灵随意翻了两具尸体,笃定道。 “组织?啧啧啧,这下子有意思了。”龙观说道,“杀手对杀手。” “一次出动二十几个人,算是天榜的任务了。”易水平静道。 “你听到了?”王洛杰问苏染,“你的身份,很不简单嘛!” “这和你无关吧!”苏染平淡的看王洛杰,“就像我不过问你们的来历一样,你们也别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 王洛杰顿时无语。 “别忘了,我们才救了你!而且是两次!”李寒眼睛眯了一下,“我们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还会不会出手。” “我有让你们帮忙吗?”苏染不屑,“自作多情罢了!如果你这样就想打动我,那你趁早死心吧!” “伶牙俐齿,那你可以请了。”李寒拍拍手,“恕不远送。” 苏染果然站起来,笑道:“那就后会无期了,我生命里的路人甲们。” “你也是!”李寒微笑,“哦对了,希望你不要乱说话。因为有些东西,乱说会死人的!” “多谢你的威胁!”苏染微笑道。 李寒歪歪嘴,抱着许艺菲没说话。 “你们干嘛这么欺负人家女孩子啊?”许艺菲不满了,从李寒怀里钻出来拉着苏染冲其他人吼道,“你们干嘛,没看到刚才还有人要杀她啊,现在还让别人出去!” 恶灵挠着脑袋附和道:“小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虽然她来历不明,但也跟我们一样是受害者不是吗?” 其他人不敢冲许艺菲吼,王洛杰倒是想说她,可他却不知道怎么跟许艺菲解释苏染的问题。 他们都觉得苏染不简单,这样的人自然越早打发掉越好… 苏染对许艺菲笑道:“小丫头还打抱不平啊,放心吧,我没事儿的。就算外面有人要杀我,也比这里安全,六个臭男人,看到我都嫌弃。”她说完走到门口,还没开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五个脸色阴沉的男人走了进来。 王洛杰脸色一变:“这个苏染到底是谁,怎么惹着组织的,连吾主的亲卫都亲自动手。” 这五个人王洛杰就算死也不会忘记,当初他的手指头就是被这些人砍掉的。 他说归说,手下动作丝毫不慢,站起来扑过去的同时,冷艳就握在了手里! 王洛杰抿着嘴唇,在靠近苏染的时候突然侧身,李寒冷着铁青的脸毒牙直接刺向最前面一人,那人看到两个人,也是一怔,愣道:“你们居然还活着?” 直到毒牙逼近,李寒已经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他才闪电般出手,两根手指夹住毒牙,冷笑道:“血月,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李寒松手,毒牙落入那个男人的手里,李寒趁势欺上,把苏染护在身后的同时,右手直接一记手刀砍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李寒夺回毒牙,身子一矮和王洛杰同时将匕首送进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还不等他们收手,后面四个男人直接出手,李寒他们两个被直接打飞! “既然你们第一次没死,那我们就让你们再死一次!”四个男人暴风一样席卷进来。 王洛杰等人本来就是大病初愈,两场恶斗后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到几分钟就被四个男人击倒。 李寒躺在地上喘息,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再次倒下。 一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李寒眼睛红了起来,他不甘心,若是巅峰时候,区区吾主的亲卫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啊。 就在李寒努力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脚步突然停下,然后,仰天重重摔倒。 心口上多了一个血洞。 “幻梦!”一个男人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背叛组织!” 李寒看到许艺菲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他读不懂的色彩。 那三个男人如临大敌,慢慢逼近许艺菲。 许艺菲还是痴痴的看着李寒。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出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半月形的匕首。 他动身的同时,另两个男人同时扑上! 许艺菲眼睛还是看着李寒,左手就像是无意识的摆动了两下,那个男人的匕首就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莲步轻移,她一下子来到另两个人身前,素手一扬,两个男人脖子被她拍了一下,软绵绵的倒下。 秒杀! 绝对的秒杀! 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苏染。 许艺菲心事重重的把李寒扶起来,然后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背着手站在一边。 “怎么了?小菲?”李寒关切道。 许艺菲在抽泣,没说话。 “我知道。”李寒叹气,“你怕我们看到你的实力,自卑是吗?” 许艺菲睁大泪眼看他。 李寒笑了,指着其他人说道:“你问问他们,我们会吗?” “小菲想太多了。”王洛杰没正经的说道,“比李寒厉害才好呢,这样他才不敢去看别的女生了!好事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恶灵,意味深长。 龙观是见过许艺菲出手的,所以他还相对好些,其他三个人已经傻掉了,最震惊的莫过于易水,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人自信自己也可以解决四个吾主亲卫,但是要做到一击必杀绝不可能。 他喉结蠕动了一下,居然笑了。 “小菲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打死我也不敢让李寒认识你。” 许艺菲一下子笑了出来,李寒尴尬的摸摸鼻子,拉住许艺菲,说道:“小菲,我们和你们认识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所以你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们会自己变的更强大,但不会嫉妒别人的实力的!更何况,要不是有你在,我们刚才不都要被他们杀了吗?” 梦拓进来了,还是那副看李寒不顺眼的样子。 “我们查到了一些东西,”梦拓说道,“但事关重大,我们不方便告诉你们,对了,这里怎么搞的?” “你问她吧!”李寒指了指苏染,“都是组织来杀她的,连亲卫都出动了!好大的手笔!” 苏染憎恶的看了眼李寒,眉宇间全是不耐。 第八十九章:时过境迁·初心不改 旧历最后一天,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期间又有数批身份不明的杀手找上门,是因为苏染还是血月无从知晓。但他们却实打实沾满了血腥,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可怕,无视死亡与鲜血,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里终结。 血月彻底在血腥和杀戮里蜕变。 天气不错,一改往日的阴霾,空气里飘荡着醉人的年味。晚风很舒服,轻轻袅袅,似是怕触动了思乡人的心扉。 李寒在房间里擦他那把毒牙,黝黑的匕首上映不出他冷峻的表情,但是匕首散发的尖锐杀气却和他整个人完美互补。 许艺菲推门进来了,安静的坐到李寒身边,略带怅惘的说道:“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吧。” 李寒把毒牙收起来,笑道:“怎么啦?在这里习惯了,回到那种地方不舒服吧。” “不是。”许艺菲偏过头看他,“我想快点回去了,我累了。我想永远住在那里再也不要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李寒把许艺菲抱在怀里,下巴摩擦她的马尾。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在外面待的越久,我就越怀念那段日子。那么的清新自然,没有厮杀,没有尔虞我诈…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空洞的活着了。”许艺菲闷闷道。 李寒像是下定决心,说道:“那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们两个就回到那里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真的吗?”许艺菲惊喜的看着李寒。 “嗯。”李寒使劲点头,“我也受够了呢,一直以来我都奢求能在那种环境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没有纷争,没有利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房门打开,苏染站在门口,说道:“王洛杰叫你们两个准备下,去吃饭了。” 她说完又用那种满含嫌恶的眼神打量了李寒一遍,这才转身而去。 李寒眉毛皱皱,他当然看得出来苏染对他的敌视,他只是搞不清楚这份仇恨源自哪里,而且苏染不管他们如何怠慢暗示都坦然留在这里,这份定力实在让人钦佩。 “好啦,不要去管她啦。”许艺菲像是猜透了李寒的心思,“苏染其实心地很善良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这几天我一直和她朝夕相处,她其实人真的很好的。” 李寒捏她鼻子,额头和她相抵:“我知道啦,只是…算了没什么。” 李寒心中仍旧有些顾虑,他这个人敏感的像是某种野兽,而他向来习惯于把这种难以表述的怀疑深埋在心里。 许艺菲就吊在他脖子上,撒娇道:“你抱我出去吧。” 李寒抱着许艺菲走了出来,就看到梦拓的的脸色瞬间青紫,恨不得把他吃了。 “什么时候来的?”李寒无视梦拓,对七步问道。 “才到,大家今天一起吃顿年夜饭嘛!”七步摸摸鼻子,强忍着笑。 许艺菲挑衅的看梦拓,当着他的面在李寒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就熟练的翻身到了李寒的背上。 书生和布衣看的瞠目结舌,书生捅捅布衣,小声笑道:“小菲这么黏人还是十岁之前的事了吧,现在长大了,占便宜的全是李寒那小子诶。” “你是没和他们朝夕相处。”布衣竟然小声的八卦,“小菲天天都给李寒做饭,我们都只有眼馋的份,碰都不能碰。” “这小子这么有口福。”书生看向李寒的眼神一下子变的犀利如刀,“看来我得和梦拓站在同一阵营了。” 街上路人不多,夜色已经很浓了。 梦拓预定的酒楼很远,也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从他们住的地方赶到那里,没有一个小时是绝对走不到的。 许艺菲坚决反对坐车,没想到就连看起来娇生惯养的苏染也同意走过去。 其他人自然不好反对,于是一行十几个人就浩浩荡荡的向那家酒楼赶过去。 和尚不知道是在给谁发短信,手机铃声一直没断过。龙观和恶灵没事做就去抢他手机,三个人闹成一团。 王洛杰和易水走在最后面,两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李寒和许艺菲身上。 “他们看起来,真的是一对绝配!”王洛杰感叹,“实在是天造地设。” “那你自己呢?”易水问道,“你的那一半呢?” “我?”王洛杰笑笑,“我的理想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易水微笑,没搭话。 王洛杰试探道:“那你呢?” 易水沉默。 王洛杰自知失言,马上住口。 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我有自己的梦,其他人不配入我的眼。” 王洛杰尴尬的笑笑。 苏染走在离所有人都很远的地方,就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她和他们的世界隔绝开,可望不可即。 她脸上是与生俱来的淡漠和高高在上的傲态,在她眼里,李寒他们只是一群找不到方向,迷途了的可怜虫罢了。 梦拓被其他三个人夹在中间,七步的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他的步伐和梦拓迈的一致,精确的像是用模子刻出来的。 书生和布衣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在梦拓两侧,其实全副心神都放在梦拓身上。 “你们三个…”梦拓气的要爆炸,“拦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撕了那小子!” “我们当然知道你不会撕了他。”七步笑嘻嘻道,“只是你一个中年大叔,去和人家一群小孩子凑在一起干嘛,当灯泡也用不上你啊。” 梦拓狠瞪七步:“就你多管闲事!” 七步笑的更欢了:“你问问书生和布衣,咱两个人谁才是喜欢多管闲事。别的我就不说了,你…咳咳。” “梦拓,别说我们不理解你。”书生打趣,“你看你把小菲管的,要不是你管的太严,她也不会和李寒这么亲密嘛。当然,要不是李寒这小子还顺眼,我们早就废了他了。” “简直胡闹,成何体统!”梦拓几次要冲出去,但是七步每次都准确的变速卡住他的位置,气的他直跳脚。 李寒和许艺菲对其他人的声音和表情完全无视。 两个人牵着手,就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傻笑。好像全世界的烦恼都不能让这两个牵手的人皱眉,都不能让他们紧握的手松开哪怕半点。 在我们看来,只是一双牢牢握紧的手。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整个世界。 “左边。”易水突然不动声色的朝左边走了两步,来到了李寒和许艺菲身边。 王洛杰同时走到两个人右边。 刺耳的轮胎和沥青地面摩擦的声音让人感到由衷的难受。 摩托车的轰鸣和刺眼的灯光将十几个人包围。 路灯瞬间熄灭,就连天上的满月也被乌云遮盖,黑暗一下子挣脱束缚把所有人包裹其中。 在黑暗里,死神猖獗,恶魔苏醒。 “今天都不能消停会儿吗?”王洛杰低声喃喃,双手同时拔出两侧冷艳,逆着灯光飞速向车上那人奔去! … 又是一场无声的杀戮。 所有人都已经麻木。 王洛杰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让他头晕目眩。 冷艳还在滴着血,冰冷的刀锋贴合在他的脸颊上,无声的安慰他。 李寒沉默着走近,默默拍拍他的肩膀。 他的大哥,他们四兄妹的大哥。这个从来不知忧愁为何物,从来不把其他人的事放在心上的男人,孤独的站在光圈里,像是舞台上找不到为何表演的戏子,可怜又无助。 王洛杰收好冷艳,脸色瞬间恢复成那个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浪子模样。 藏起了所有的伤,盖住了所有的痛。 “好了。”王洛杰笑道,“打完收工!” 七步翻开一具尸体,有些意外的说道:“果然又是前天那批人,看来有凤来仪的人不仅找了组织还请了另一个神秘的机构,不过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行动?” “哼!有凤来仪那群乌合之众!”梦拓满脸不屑。 布衣从远处过来,点点头说道:“没有漏网之鱼,我们先走吧,风麟马上来收拾。” 这场小风波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许多。 剩下的路程没有什么意外,十几个人沉默着来到酒店。 一进门后马上有人迎过来,领班的后面跟着两三人几人都先好奇的打量了血月几个人一遍,然后才对梦拓道:“梦叔,地方给您留好了。早些时候内阁青啼大人有来,听说您今天要来特意交代请您过去一趟,他在三楼。” “那家伙找我干嘛?”梦拓小声嘀咕了一声,布衣说道:“你们还真是够直接,这就把我们的消息卖出去了。青啼啊,很麻烦了…我和逍遥过去?” 梦拓想了想说道:“那你们两个机灵点,内阁的人脾气都很臭。你们应该还好说话。” 布衣逍遥两个一起离开,梦拓带着其他人来到早就订好的房间。 沉默着等待,沉默着吃饭,沉默着喝酒,沉默着祝福。 布衣逍遥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但是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王洛杰他们自然不会掺和梦拓他们几个的事也没多问。 在这中国最有分量的几座巨城之一,最出名的酒楼最好的包厢里,周遭是嘈杂的喧闹声。 李寒突然无比怀念去年的今天。贫穷落后的山区野林里,寒风倒灌,没有温暖,没有美食,有的只是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王洛杰站起来,杯子里不再是啤酒,而是纯度颇高的白酒。 他没说话,但其他人都懂他的意思。李寒,恶灵,和尚,易水,龙观一齐站了起来。 “老规矩吧…”王洛杰笑笑,“梦想成真…” 他一口气喝光白酒,脸色马上就潮红一片。 “梦想成真。”几个人同时喊到,同时喝光白酒。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待在深山里。”王洛杰回忆,脸色肃穆,“时间在变,环境在变。我王洛杰,心不变!” “你喝高了。”李寒脸上是醉态的红,“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要哭回家趴我肩膀哭。” “哭什么?”王洛杰扯着脖子叫喊,“我像是哭的人吗?开玩笑,我是谁…我是你们的头脑,我能哭吗?我不能啊!我要是软弱,你们怎么活…” 他说着说着就倒下了,咕囔两句就睡死了。 李寒看了看时间,笑道:“又一年了!说些心愿吧!梦想成真,友谊地久天长!还有…和小菲永不分开。” “都一年了,你还是这么幼稚。”龙观摇头,“太贪心了。” “这些都可以实现啊!”李寒志满得意,“看我血月所向披靡!嘿嘿。” “这小子,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七步摇头。 “没什么不好啊!”书生笑道,“起码,不会舍得伤害小菲啊!” “也是,没有哪个孩子会伤害他最心爱的,额…”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 “我龙观!希望今年的实力会有质的提升!”龙观意气风发的挥了挥拳头! “不要拖大家后腿!”和尚平平淡淡。 “诸事顺利。”恶灵豪气冲天。 “血月!”易水环视四下,不可一世,“无敌!” “血月无敌!” 连王洛杰都摇晃着举了下胳膊。 “这群家伙!”七步摇头微笑,“有意思!” 书生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眼睛一直在看李寒。许艺菲忽闪的大眼睛从李寒身上移过来的时候他有所察觉,咧嘴笑了笑。梦拓看到了,脸上马上现出凶相。 苏染鄙夷的扫了一眼几个粗人,就面无表情的端坐一旁。 第九十章:重返故地·用心良苦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 夜色深沉,不过凌晨两点而已。 大年初一,应该还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王洛杰很清醒,全然没有两个小时前的醉态。 他平静的和和尚,龙观拥抱。 然后站在一边,每个人都和龙观和和尚用自己的方式道别。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不会出来了。你们两个自己小心。”李寒拍拍龙观的肩膀,“加油。” 龙观郑重点头,说道:“放心!” 和尚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不再犹豫,王洛杰四人和许艺菲转身走进黑暗。 “走了。”龙观拍拍和尚。“你也走吧!免得过两天惹得大家又不舍。” 和尚不多说话,点点头就走。 “你照顾好自己,”龙观看苏染,“别跟着我了,自己找地方好好生活吧,可别再抛头露面。” 苏染都不屑正眼看他,冷笑着向王洛杰几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龙观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离开,表情无悲无喜,只有坚韧。 两天后,直升机盘旋着把王洛杰几人放下来。 才一个月左右没回来而已,这里发生的变化令他们目瞪口呆。 狼藉都不能用来形容这乱糟糟的场景,送他们回来那个直升机机长乐了:“看来你们要建房了,这事情不算少见。下次你们离开的时候,别忘了锁好门窗啊,” 院子里还有几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可能是羊或者其他什么动物的。 苏染捂着鼻子下来,打量四周:“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你们是野人吗?” “你要是现在回去最好。”李寒冷笑,“这里可有老虎野狼的,它们对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女人肯定很感兴趣!” 不知是不是王洛杰它们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问道,院子边缘突然窜出十几只体形硕大的狼。 它们一个个低声咆哮,要不是顾忌直升机,估计就直接扑上来了。 “这算是欢迎我们回来吗?”王洛杰摸摸鼻子,“会不会太热情了一点。” “好嘞。”那个直升机机长笑笑,“我们来了几次,这些家伙连面都不肯露的,看来是想教训你们一顿了,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他果然开着直升机飞走了,把几个人丢在了这森林中心。 “它们,不,不会吃人吧。”苏染终于感到害怕了,任谁被十几只活生生的狼这样盯着,都不会好受吧。 她还能说出话,能站着已经很不错了。 回答她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十几头野狼嚎叫着扑了上来。 “我的天啊,我新买的衣服!”王洛杰夸张的喊,还没说完就被几头狼扑倒。 “我投降了。”王洛杰灰头土脸的奋力想要保住价值不菲的新衣服,但马上就放弃了。 “别碰她!”李寒喊道。 两只扑向苏染的野狼迟疑的停下,看看李寒,又嗅了嗅鼻子,围着苏染饶了一圈,獠牙露在外面,眼里凶光闪烁。 “不要动那个人哦。”许艺菲是所有人当中待遇最好的,她蹲着身子温柔的抚摸围在她周围的狼,对那两头狼说道。 两头狼不再犹豫,扑到李寒身上开始蹂躏。 这就是血魔他们到来后看到的画面,十几头狼扑在几个人身上撕挠抓咬,场面是惊心动魄,但没有一点血腥气。 直升机的轰鸣声惊散了狼群,血魔和阑若星隐一齐走了出来。 王洛杰爬起来,看到阑若微微一怔,阑若一眼就在人堆里看到了王洛杰。眼中欣喜掩饰不住,自己在那边笑开了花。 “你们不是才回来吗?怎么搞成这样?”星隐不解的问道。 “刚才开了个欢迎仪式。”王洛杰开玩笑道,“我们的邻居欢迎我们回家。你们怎么来了?” “进去再说吧。”血魔走向最近的一间,已经破败的像是上个世纪的木屋,“我可不想被你们那些好客的邻居看上。” 房间里很凌乱,是李寒和许艺菲的家。两张床上连床褥都被扯的粉碎。 李寒走到角落,打开箱子才松了一口气,起码换洗衣服还有。 血魔随意的坐在床上,丝毫不顾及旁边就有一堆粪便,她侧眼打量苏染,问道:“这个外人是谁?” 王洛杰走到门边,关上摇摇欲坠的房门,说道:“不知道来历,不过吾主的亲卫都亲自下手了。” “你就是最近上了皇榜那个苏染?”血魔笑了,“算起来吾主还想让我出马呢。没想到她居然和你们几个扯到了一起。” “皇榜?”王洛杰熟视苏染,他们所知的另一位有如此待遇的可是郭临。那位可是传说中能匹敌梦拓的牛人。 虽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李寒手里… “你认错人了。”苏染不咸不淡的辩解两句,但显然并不在乎。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血魔无所谓道,“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去取信吾主,正好他最近对我不太满。” 苏染身子哆嗦,害怕的退了两步,但脸上还是冰冻的高傲表情。 “没用的。”王洛杰摇头,“她软硬不吃的,还是说说你们来的目的吧。” “没什么其他意思。”血魔轻松道,“听说你们今天回来,就过来瞧瞧咯。” “我不信。”王洛杰看她,“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啊。” “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血魔无奈的笑,“好我就直说了,我想把阑若留在你们这里!” “阑若?”李寒看看阑若,“她?留在这里?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被吾主怀疑了,我不能让她在留在我身边。那样太危险了。”血魔直截了当。 “你怎么会被怀疑?”王洛杰敏锐的把握住了关键,“老爷子那边出事了?” “麻烦你先出去下。”李寒对苏染说道,“我们说的话,你听多了不好!” 苏染睁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让我现在出去?外面那么多狼,你让我出去?” “你别那么高傲,它们不会伤害你!”李寒冷笑,“别在它们面前傲,你没有资格。” 苏染气极,赌气冲出了屋子。 “我去看看。”许艺菲跟了出去。 “怎么啦?”王洛杰问李寒。 “没什么。”李寒摇头,“我不相信她!” “你太谨慎了吧。”王洛杰苦笑,“她再来历不明也不至于是吾主的人吧!” “我不知道。”李寒耸耸肩,“反正这种事她知道也没好处。继续说正事吧。” “应该是那位出问题了吧。”血魔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以他的身份区区组织怎么可能惊扰到他?” “木直是被冤枉的,”星隐沉重道,“我很难过。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血魔白了他一眼,后者被她瞪了一眼两手一摊果然不再多话。 “阑若就和你们住在一起吧,一直到你们出去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她一下。”血魔郑重的对王洛杰说道。 王洛杰看看阑若,阑若也在看他。 王洛杰尴尬的挠挠头,说道:“你确定她能吃得了苦吗?这里可不是什么风景区,这里的条件你也知道。” “我知道。”血魔点头,“阑若会努力的,我相信她能做到。” “那好。”王洛杰看看其他人,见没人反对,才对阑若说道,“你敢留下吗?” “有什么不敢?”阑若反问,“难道我还怕你对我图谋不轨吗?” “咳咳。”李寒呛了一下,咳的脸都红了。 “那就拜托你们了。”血魔向王洛杰鞠了一躬,敛衽施礼。 “没什么。”王洛杰说道,“大家再怎么说也是同盟,能帮的自然会帮一下。” “那我们就走了。”血魔向门外走,“你们好自为之。” “我们有分寸。”王洛杰微笑。 直升机再次飞走了,这个世界再次被纯自然的产物包裹。 “好了。”王洛杰拍拍手,“在我们的物资运来之前,我们先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好吧。” “这里没有电吗?”阑若一脸好奇的问王洛杰,“也没有汽车?没有钢铁?没有信号?” “这里除了我们,全是土生土长的。”王洛杰招呼李寒几人向那堆原木走去,“我们也只是一些借宿的客人罢了。” “回来的感觉真好。”许艺菲张开双手,凉风顺着她的衣角飞舞,飘飘欲仙。 “你喜欢这里?”苏染好奇的看着她。 “喜欢啊!”许艺菲使劲的点头,“这里的风都是香的,你不喜欢吗?” “这里野蛮,落后,闭塞,危险,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苏染反问。 “我们追求的不一样。”许艺菲不以为忤,“李寒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李寒?”苏染皱眉,眼里是厌恶,“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痴迷?” “你不会懂的。”许艺菲跑向李寒,“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寒显然心情不错,哼着小调和易水合力把大腿粗的树干埋进地里,已经垒好了三面木墙。 原木的清香钻进他们的鼻子,令他们精神大振。 阑若就在一边看热闹,不时发出笑声。 “你姐姐在龙潭虎穴里,你就不担心吗?”王洛杰吃力的卸下肩膀上的木头,问道。 “担心她?”阑若嘴巴一瘪,“她才不要我担心呢。她就是怕我给她添麻烦,才把我扔这里来了。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里的,环境不错。” 恶灵识趣的走开了,王洛杰坐下休息,拍拍身边示意阑若坐下。 阑若坐下后,王洛杰才说道:“你也觉得这里不错?” “当然,我可不像我姐姐,天天冷着脸,谁见她都害怕。我要欣赏世界上每一处优美的环境,我要平易近人,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值得和他们做朋友。” “志气不小嘛,”王洛杰微笑,“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当然咯。”阑若豪爽道。 王洛杰不说话了。 “对了你们几个,好像都对苏染意见不小的样子?为什么啊?”阑若问道。 王洛杰瞥了眼独自站在一旁的苏染,说道:“不知道,直觉吧。可能是因为她,太傲了?” “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吧。”阑若一针见血道,“我有姐姐保护,小菲有你们和梦拓他们,她只有靠她自己咯。” “你知道的不少嘛,”王洛杰笑了,站起来说道,“你自己去玩吧。我们不能陪你了要赶快把你们两个人的木屋修起来,要是到了晚上还没修好,你们就要喂狼了。” “有这么严重?”阑若有些不信。 “我们那些邻居,脾气可怪的很,到了晚上就真的是六亲不认了。你在这里最好不要去惹它们。” “哦对了。”王洛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们可能会过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日子,你要是耐不住寂寞,可以等会儿和送物资的直升机一起离开。” “你们一直住在这里,不会寂寞吗?”阑若问道。 “寂寞?”王洛杰笑了。 他的笑像是有魔力,让阑若记了一辈子,至死不忘。 第九十一章:稳如泰山·内阁奇侠 老爷子形色匆匆的从卧室里出来,在客厅和衣而眠的逍遥和星隐马上睁开眼。逍遥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些。 老爷子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在这边待的太久了,家里有事我需要回去解决,必须马上就走。逍遥,你去安排一下。” “明白。”逍遥点头,马上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逍遥前脚才走,后面郭魁就推门进来了。 星隐马上弹了起来,站到老爷子身边。 郭魁没理会星隐的动作,而是对老爷子说道:“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 老爷子苦笑道:“那边有点事很急,我必须马上回去啊。”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怕吾主会狗急跳墙。”郭魁征询道。 “嗯。”老爷子点头,没理会星隐的示意,“小梦他们几个都不在身边,有你我就放心了。” “我去收拾下。”郭魁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老爷子…”星隐急了。 老爷子挥手示意他别说话,睿智的脸上是成精的狐狸表情:“我有分寸。老郭和你们关系那么僵硬,留在这儿我怕你们会闹不愉快,虽然你们门派不同可他毕竟是我的挚友。他跟着我一起出山,自然要一起回去了。” “可您的安全怎么办?”星隐急切道,“木直死了,您身边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啊。” “没关系。”老爷子笃定道,“我就不信吾主真的敢碰我,哼!再让他蹦跶一段时间,你们抓紧时间帮我把这件事查清楚,我把这件事交给你们也是为你们两家将来考虑。你们现在这种存在模式,不是长远之计。” 逍遥回来了,对老爷子点头说道:“搞定。” “好。”老爷子大步向外走,“祥和镇这里,你们两个多注意点安全,星隐你和那个丫头的事,自己把握分寸。” “老爷子您就别管我的事了。”星隐无可奈何,“麒麟阁在那边的分阁您知道,有急事可以去。” “胡闹!”老爷子变了脸色,“现在什么形势了,你们还嫌麻烦不够大,还敢往自己身上揽!麒麟阁也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做主吧!” 他这话更像是说给站在一边的郭魁听的。 郭魁没有表情,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得了老爷子,星隐就这德行,您忙去吧。其他事情我们有分寸。”逍遥扶着老爷子说道。 直到把老爷子送上车,两个人脸上的笑脸才消失。 郭魁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老爷子身边冷冷的看着两个人。 苏杨死了,绝对和北斗七杀脱不了干系。可他偏偏没有任何证据,或许他有,只是刻意装作不知道。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逍遥星隐而言都绝非好事。 逍遥和星隐一边向回走,一边讨论着。 “我觉得老爷子和郭魁一路,真的不够保险。尤其是现在暗流涌动,昨天密麟有消息传来,阁内二代阁员有许多突然有了很出格的动作。”星隐担忧道。 “嗯。”逍遥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你说有凤来仪会不会真的和组织有关系,甚至吾主只是他们扶植的傀儡,就因为他和老爷子的关系?”星隐思索道。 “嗯。”逍遥又回答一声。 “老爷子对谁都能推心置腹,我怕他把所有的后手都告诉郭魁,那我们就完全陷入被动了。”星隐有些担心了。 “嗯。”逍遥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说你是存心气我吗?能不能换一个字回答?”逍遥的态度点燃了逍遥。 “嗯。”星隐还是不愠不火。 “我真的服了你了。”星隐气的要跳脚大骂,“你就在这里嗯来嗯去的,有用吗?” “你就在这里说来说去,有用吗?”逍遥反问。 星隐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老爷子对麒麟阁的大恩暂且不说,他和第一代那些阁员的交情就极为深厚,你觉得有我们上面那些人镇着,郭魁敢越雷池?而且郭魁是什么身份,他就算找死有凤来仪也不可能让他那么干。木直死了其他人不堪大用,郭魁是唯一能保护老爷子安危的人了。”逍遥说完瞪了逍遥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星隐想想,自己也笑了说道:“也是啊,现在的麒麟阁远非有凤来仪可以比的。我倒真的是关心则乱了。” 两个人进了祥和镇范围却没有回去,反倒沿着山路向深山里走,路过某条荒废了的小径就径直走了过去。 这条小路不知道荒废了多久,除了杂草只比两侧略矮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一条路。 两个人沿着土路没走多久,就转进了路旁的山林里。 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好远,两个人同时停下。 “果然是影子。”星隐看着不过五十步开外的那个全身都裹在黑布里,连手指头都被包住的看不清性别的人,说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逍遥慎重的蹲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连这位都出来了,阁主是真打算彻底清除组织了。” “第三代外阁第一人是梦拓,内阁就是她了。这位的名头似乎已经盖过了青啼那三位了!”逍遥扶额,“可偏偏要让他们混进组织,这下可就苦了你我了。” “嘿嘿,我倒是早就想领教下她的本事,同辈之间疯传她能和梦拓一较高低。”星隐眼里冒出战火。 “别去惹她了。”逍遥拉住星隐,“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自从回来之后可是呛了不少人。” “那我更要试试了。”星隐头也不回,死死盯着影子,“放心我有分寸的。” 五十步远的地方,影子就像心有所感一样,对身边的人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些人马上弯腰向影子行礼,然后快速逃走。 “得了。”逍遥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算了还是去见见她吧。只希望这位做戏不要太认真。” 影子慢慢向两个人走过来,她的头上也缠着黑布,整个五官全部被包了起来。 “是哪二位朋友来看我这个瞎子了?”影子停在十步外的地方,双手负于身后。 她的背上,交错背着两把唐刀。 她的声音空灵婉转,像空谷啼鸣的百灵,但却有一股男儿的阳刚之气,让人啧啧称奇。 “好久不见。”星隐慢慢站起来,眼里战火焚烧。 “星隐?”影子错愕。 “是我。”星隐点头,“还有逍遥。” 影子似乎在打量两个人,半天没说话。 “倒真想和你们两个喝一杯。”风南玉树临风,脸带微笑,白衣如雪,“好久不见。” “是好久。”逍遥回礼,“倒是从七步书生那里知道你们消息,辛苦了。” “职责所在…”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互相吹捧起来。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影子语气生硬的打断风南,风南只能苦笑。 “星隐你这么瞪着我,还想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 要遭! 逍遥和风南同时心里喊了一声。还没等他们两个说话,星隐已经撤了一步,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大家好久不见,只是太想你了而已。” “当然了,你是内阁出了名的奇才,名声在外。可我还从没讨教过呢。” 完了! 逍遥一再向风南递眼神,风南苦笑着摆手,影子指挥的动他们,他们两个可拿影子没办法。 影子沉默片刻,说道:“那好啊。” 她不徐不快的向星隐走过去,站在了他五步远的地方。 “影子!”逍遥急了,“你不是认真的吧。” 影子笑了,笑声空灵而清脆。 她出手的时候还在笑,直到她的手已经触到了星隐颈部皮肤的跳动,她还在笑。 星隐脚下一滑,抬手打掉影子的手,影子反手抓住星隐的手腕,欺近手刀直砍星隐。 星隐同样上前,两个人的距离马上就只有半步不到,两人一手互相对拆,另一只手频频向对方致命要害攻去,下手狠辣! 星隐侧身躲开影子一记手刀,眼神变得清冷,左手成爪式,右手握拳,左右夹攻出手更加凌厉。 影子娇叱一声,和星隐硬拼了三招,一记侧踢逼退星隐,然后半躬身子,左手反伸到背后摸到了刀柄! 星隐原本作势欲扑的动作马上停止,他原地站好笑了出来,说道:“夜魂影子,果然名不虚传,我认输了。” 逍遥和风南大出了一口气。 影子反而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她的手就紧紧握着刀柄,视线似乎逼视星隐。 星隐两只手摊开,一脸无赖的表情:“我就在这站着,你要是想杀我就动手吧,我肯定不反抗。反正我打不过你!” 逍遥赶紧走到影子眼前,说道:“好了好了小祖宗,他欺负你,我回去让梦拓收拾他,你就别得理不饶人了。” 影子终于松开了手。 其他人都无形间松了一口气。 星隐事不关己一样主动凑过来,说道:“下次吧,下次请你吃小菲做得饭怎么样。” “下次再这样我就打死你。”沉默半天后,影子才气呼呼的冒出一句话。 风南翻了个白眼,说道:“星隐大人你也够可以的!真是能屈能伸。” “下次在这么干我就收拾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叶孤鸿也忍不住了。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严肃干吗?”星隐摆着两只手,“内阁也就你们三个算正人君子,你们该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歧视我们吧。” 风南恨得牙根痒痒。 “废话不说了。”逍遥说道,“你们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影子走向最近的一棵树,转过去躲着几个人不知道在干嘛。 叶孤鸿默默跟了过去。 风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自从找到她之后,她就不像原来那么开朗了。” “女孩子嘛,大了…”逍遥说到一半理智的马上改口,“你们到底在组织怎么样?” “听说你们收了血月当弟子?还打算重点培养?”风南反而反问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吗?” “吾主让我们解决掉血月的两个余孽。我们也打算那么做来取得吾主信任,你们舍得吗?” “我有什么舍不舍得的?”逍遥神秘的一笑,“只不过,血月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和布衣梦拓在一起。另一个嘛,嘿嘿。” 第九十二章:血魔星隐·刚正不阿 逍遥和星隐下山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辆汽车。 星隐本来就心里有气,正找不到泄火的地方,这个倒霉鬼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下子窜到车门,把开车的司机拽下来就是一通大骂。 那个司机神色坦然,镇定道:“是你们违反交通规则,我既没有超速,也没有酒驾。所以你对我的谩骂完全是无理取闹!我不和你计较这些,你马上把路让开,我要去祥和镇!” “呦呵!”星隐摆出一副街头痞子的模样,“你差点撞了我还有理了哈!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不给我说清楚了,你哪也别想去!” 那个司机急了,从怀里掏出一本警证,说道:“我警告你,你再妨碍我执行公务,我就依法拘留你。” “宫平?”星隐接过本子看看,“呦这么年轻,位置挺高嘛,走后门?” “我告诉你。你再敢诽谤我,我绝对拘留你们!”宫平是真的怒了! “哎哎哎。”逍遥走过来打圆场,“这位警官,他今天心情不好,您多包涵,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绝对不打扰您办正事。” 说完他果然就强行把星隐拉走了。 逍遥把星隐拉出很远后,才问道:“怎么在影子手里吃了个小亏有点挂不住了?你说你不是自取其辱吗?招谁不好,非去惹她,她刚才要真拔刀出来我们三个可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得了得了。”星隐不耐烦道,“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心里有数。” “你就给我可劲得瑟吧!”逍遥指着星隐的鼻子,手指气的发抖,“早晚收拾你!” “要打架就趁早!”星隐跃跃欲试,“我准备好了!” “我没那个闲功夫陪你发疯!”逍遥向回走,“老爷子临走说的话你忘了?梦拓怎么嘱咐你的,我也不废话,你干了什么自己和他们说去。” “唉我说,逍遥你不能告我黑状啊?咱俩这么久的兄弟了…”星隐急了,马上跟过去。 一直到回到家,逍遥都开门进去了,星隐还在喋喋不休的求情。 两个人就这么争执着来到客厅,才看到血魔似笑非笑的端坐在那里。她今天穿的一件雪白的宫裙,坐在那里竟有几分艳绝天下的雍容,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谁能把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和让人闻风丧胆的紫月血魔联系起来? 星隐马上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酷的板着脸,对血魔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逍遥头疼的叹了一口气,坐下对血魔说道:“怎么有空来了?” “你们后面那位给的消息啊,说是你们今晚有客人来,为了表明诚意,把我都卖了。”血魔悠悠道。 星隐不乐意了,说道:“什么叫把你卖了啊?老爷子要不拿你当自己人,也不会让你过来了。” “自己人?”血魔挑衅的问星隐,嘴角勾出一抹轻浮的冷笑,“我和你们当中的哪个人,是自己人啊?” 星隐张口就要应声,看看一脸坏笑的逍遥,又明智的住口不说了。 “说啊!”逍遥摆明一副看戏的样子,“拿出你元狩星隐的本事啊,这个时候怂了?” 血魔就坐在那里看着星隐,眼里有深意。 “还能有谁,肯定是我啊!”星隐豁出去一样,一口气说完。 “哦。”血魔淡淡应了一声,“你就你吧,长的还算能带出去。” “这也行?”逍遥无语,“你们两个能委婉点吗?” “我怕活不到委婉那一天呢。”血魔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下子让星隐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星隐有些着急道,“吾主真的知道了?” “还没有。”血魔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你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心思缜密的吗?我能从细节推算出来啊。估计吾主马上就要对我下手了。” “那你就别回去了吧。”星隐说道,“犯不上冒险。” “不行。”血魔倔强的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如果我真的不回去,就是明摆着告诉吾主我要造反了,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没什么作用了。” “我也觉得你不能回去了。”逍遥说道,“伴君如伴虎,吾主可比老虎可怕多了,他手下的虎豹豺狼,也多的像蚂蚁,即使是我们,也不敢保证说全部清楚。你要是再回去,想全身而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自己有把握。”血魔皱着眉头,“逃命的手段,我还是有的。大不了弃车保帅嘛。” “别逞强。”星隐说道,“这不是你该涉足的世界。” “哎呦。你真把我当你的人啦。”血魔打趣一般说道,“现在早了点吧,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我可不干啊!” “你能不疯疯癫癫的吗?”星隐眉毛蹙起,“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 “你在乎?”血魔紧追着反问。 星隐把头别向一边,说道:“懒得搭理你啊。” “嗯,懒得搭理我!”血魔拿出她那把标志性的古怪兵刃开始修理指甲,“那也随你,我最讨厌口是心非的男人了。一般都是直接杀了了事。” 逍遥无语了,同情的看着星隐。 “额…这个,老爷子和没和你说那个什么客人什么时候到啊?”星隐找话题套近乎。 “不知道,他让我来问你啊!你一个大男人,这点都不知道?”血魔瞪着眼睛,夸张的看着星隐。 星隐不敢看她,答非所问道:“嗯你还是不要回去的好。我替你决定了,你明天去北京吧,正好老爷子身边没人照顾。你去我们大家都放心,吾主那里,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行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血魔不爽了,“说话一阵一阵的,思维跳转的也太快了吧。” 星隐梗着脖子说道:“你就直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血魔笑魇如花:“你觉得呢?” “你想怎样?”星隐问道。 “拿出实力呗。”血魔站起来,“拳头大的说了算,上次没尽兴,这回你可不能再逃了吧。” 星隐看看她,摇头说道:“你今天穿的,不适合打架。” “这算是怜香惜玉吗?”血魔微笑,“多谢你的提醒,要是我非要和你打一架呢?” “我不会出手的。”星隐坚定的摇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大男子主义害人不浅呢。”血魔浅笑着慢慢走向星隐,手中的怪刃渐渐提起。 “血魔。”逍遥站起来拦住她的去路,“星隐要是说不出手,你就算是砍掉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动一下的!” “那我要是砍掉我自己的脑袋呢?”她虽然是在对逍遥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星隐。 她话刚说完,手里的怪刃就笔直刺向自己心口。 刀刃冲破血肉的阻碍声这一刻听来格外刺耳,血魔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她左手手腕被逍遥抓住,已经被勒出了青痕,而她的兵刃在离她身体不过三厘米的地方被星隐挡住了。 鲜血慢慢滴落,摔在地上溅的粉碎。 时间几乎定格,逍遥慢慢松手,血魔沉默着收刀,星隐像是定住一样看着血魔。 “你这算是占我便宜吗?”血魔指了指星隐受伤的手。 星隐急忙收回来,脸居然红了。 “好了。”血魔微笑道,“我认可你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了。” 星隐没什么激动的表情,说道:“嗯。” “你生气了?”血魔问道。 “没有。”星隐摇头,“我理解你。换做是我,我也怕受伤。” 只这一句话,就差点让血魔哭了出来。 “每个人伪装的方式都不一样,我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但我可以保证!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元狩星隐起誓!” “能不这么矫情吗?”逍遥受不了了,“我都牙疼了。” “煞风景。”星隐无语,“你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啊!” 血魔没说话,低着头竟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一样。 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逍遥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人可算是来了,我不掺和你们两个了,老爷子交代的事比你们两个重要多了。” 逍遥打开门,和门外那人一对视,两个人都傻眼了。 “是你?” 宫平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虽然没穿正装但那股凌厉的气势却全部表露无疑。 “宫平,咱们刚见过。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去局里交代了一下,耽误了会儿时间。”宫平伸出一只手,没人去握。 他丝毫不见尴尬,放下手笑道:“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逍遥摸摸鼻子,说道:“逍遥,应该算是无业游民吧。对了宫警官,我为我朋友今天的无礼向你道歉。” “没关系。”宫平笑道,“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 星隐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宫平一眼,不咸不淡道:“星隐。” 血魔同样的表情说道:“血魔。” “血魔?”宫平无语,你们是来搞笑的吗?逍遥,星隐,血魔?这敷衍的也太敷衍了呀,小说都不带这么潦草的啊。 “要看身份证吗?”血魔看穿了宫平的心思。 “不用不用。”宫平说道,“大家还是说正事吧,我只是接到命令说来这里见你们,具体什么事还不清楚。” 逍遥整理了一下思路,权衡利弊过后决定开门见山:“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李寒的事。” 宫平僵住了。 祥和镇,李寒,甄清廉,毒品,失踪,线索消失,现在这所有茫然无绪的线头似乎一下子找到了起点!眼前身份诡异的三个人,一定知道很关键的事! 他的手慢慢从茶几上放了下去,放在了腿上,方便去拿枪。 他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其他人。 逍遥笑了,说道:“我们背后那位的意思是,你不要继续查下去了。这件事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就当李寒这个人已经死了就好了。” “不可能!”宫平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有多大的来头,李寒的事情我绝不可能现在就撒手不管!你们要真有本事,现在就撤我的职,就算撤了我,我还是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为什么?”逍遥不笑了,脸色严肃,“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为了正义!” “谁的正义?”逍遥反问,“你的?李寒的?还是其他人的?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说的冠冕堂皇,是不是又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我宫某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随便你怎么去想,但是关于李寒的事,我是查定了!” 宫平知道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但他却一点也没想过退缩。 他脑海里,王洛杰的眼神和那句话一直反复闪现。 即使为了那个下落不明的王洛杰,他也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搞明白。 “你就不怕引火*吗?”星隐沉不住气了。 “哼!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宫平毫不胆怯的回瞪星隐。 逍遥抿着嘴唇,这下真麻烦了,眼前这位软硬不吃,他又不能真拿他怎么样,看来只能按老爷子说的办了。 逍遥苦笑道:“宫警官,我有一点搞不清楚,像你这样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变通的人,是怎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我对得起我当初的誓言!”宫平情绪有些激动。 “别激动。”逍遥心里无奈,这位还真是…一言难尽啊,“我们还是谈正事。” “对不起,情绪有点失控。”宫平说话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果断道,“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不,正事现在才开始。” 宫平警惕的看着他,手开始向腰部按。 “在你掏出枪之前我们有绝对把握杀了你的。”逍遥无视他的动作说道,“我们不想以势欺人,只想开诚布公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但是有一点,你要保证绝对保密,否则即使我们背后那位再三嘱咐不能胁迫你,我们也难免做出对不起的事了。” 宫平考虑半晌,从内兜里拿出一只录音笔,当着三个人的面拆开捏碎,然后看着逍遥,说道:“你最好说实话。” 逍遥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述说。 等到逍遥说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还是严冬天气,窗外的夜风自然很冷。可宫平的脸上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他双手互相搅在一起,关节发白,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直到听完逍遥的话,也还没回过神。 逍遥不急,他知道任何一个人听到这种事情的态度绝对不可能比宫平更好,他知道宫平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他也知道以宫平的性子,绝不会让组织这颗毒瘤继续滋生下去! “我现在就回去调特警支队来!并请求武警部队支援!”宫平醒悟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要灭了组织。 “不行!”逍遥强硬道,“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见光!” “那怎么办?”宫平怒了,“就让他在继续发展?等他到了能威胁国家安定的时候在下手?” “我说了!”逍遥扯住宫平的衣领“时间,我们还有时间调查清楚。” “不行。”宫平反对道,“我不能再让他存在哪怕一个小时!” “你这样会让老爷子背上骂名!”逍遥目眦欲裂,“老爷子勤勤恳恳一辈子,为了这件事耗费了无数精力,不能毁在你手里!” “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放纵这种罪大恶极的犯罪组织!绝对不行!”宫平瞪着眼,脸上全是愤怒的潮红! “那我就杀了你!”逍遥威胁道。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回去调人!”宫平决绝道,“让我妥协,绝不可能!” “找死!”星隐举手就要毙了宫平。 “星隐。”血魔开口了,“让我和他说。” 宫平丝毫不怵,对血魔说道:“你不用试图改变我的想法!没用的!要么你们杀了我!我不会为了一个人的名誉而玷污法律,绝不会!” “你在祥和镇待了这么久,可曾听到过一丝关于组织的消息哪怕是谣言吗?”血魔只是平静的一句话就让宫平无话可说了。 … 宫平跌跌撞撞的走出楼道,他双目无神,手脚还在发抖,拿出的车钥匙居然都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他打开车门瘫软在驾驶座上,第一次觉得黑暗是如此可怕… 第九十三章:顺水人情·死里逃生 梦拓找到龙观的时候,龙观还在疯狂磨砺自己。 梦拓和布衣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不得不说,龙观的进步有目共睹。 不管是出拳的气势还是凌厉程度,又或者是那股必杀的信念和果决都已经完全质变。 从锋芒毕露到重剑无锋,现在的龙观,更像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该庆贺还是悲哀? 龙观突然出手,五把龙刃刁钻的刺向梦拓,将他全部退路封死。 梦拓对必杀的龙刃视而不见,继续谈笑风生的对布衣说道:“这小子进步不小,不枉费你我苦心栽培。即使放眼整个麒麟阁,能和他比肩的小辈应该也不过寥寥。” 布衣说道:“现在的第四代阁员,除却一个冷枭剩余的和酒囊饭袋没有区别如果真能顺利把他们引入阁,倒是好事。” 梦拓说道:“也不能一概而论,我就听到过几个不错的苗子,不过都被上面那些人藏着掖着所以名声不显罢了。” 布衣微微一笑:“这样一来就算这几个小子真的入阁足以立足还不至于没人可以压制,有了压力便会更有动力。” 他说话间,双手齐动,竟然将龙观的龙刃全部接了下来。 龙观看的傻了眼,布衣说道:“我既然会教你玩飞刀,自然有接住你飞刀的把握,猫传授老虎本领的时候,也留了最重要的后手。” “你不相信我。”龙观没动怒,只是平静的说道。 “相对而已,你们也不信任我们。”布衣微笑。 “有什么事吗?你们两个这么急着找我?”龙观解下手上缠着的绷带,笑问,“我们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吧。” “我们有朋友要来。”梦拓说道,有些犹豫,“我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针对我的?”龙观笑了,“吾主终于舍得找点厉害的人了!” “小子你还没有狂的资本呢。”梦拓说道,“一会儿你自己长点眼,我们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真的出差错,要是真有个意外,我们也保不住你。” “这么大来头,到底是谁啊?”龙观来兴趣了。 “影子,叶孤鸿,风南。”布衣说道,“即使在麒麟阁,第三代阁员也罕有能和他们匹敌的。” “比你们如何?”龙观慎重道。 “影子和我伯仲之间,其他两个人和布衣不相上下。”梦拓说道。 “那我还担心什么?”龙观笑了,“你该不会把我送给他们吧。” “我们两不相帮。”布衣说道,“真要帮也没什么用,他们三个人两个人缠住我们,剩下一个对付你绰绰有余。” 龙观无语了:“那你还告诉我干嘛…” “让你死的心甘情愿嘛。”布衣一脸诡异的笑容。 影子站在阴暗的角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怕灯火通明一昼夜,也总有一个角落是见不到光的。 “就是这里了?”影子不知道是问谁,声音还是那种特殊的磁音。 “没错。”叶孤鸿和周围的黑暗完美融合,就连瞳孔里都倒映不出几米开外闪烁的霓虹。 “那我就试试咯?”影子不像是商量,而是命令。 “你注意点分寸,别真的杀了那小子。毕竟梦拓他们费了偌大心血,要真的把梦拓惹毛了,捅到许靖大人那…”风南在哪里都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他完美的外貌上挂着的是完美的微笑,天地都为之一亮。 影子回头似乎看了他一眼,风南马上住口不说一句话。 龙观出来了,手上还缠着绷带,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三人。 他前额的发梢还紧贴在额头上,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这就是龙观?”影子的声音让人琢磨不透,有失望,也有好奇。 “就是他。”风南回答道,“血月的食指,对李寒有种信仰一样的崇拜,李寒的命令他从不违抗。” “食指?”影子来了兴趣,“怎么说?” “组织里好事的人给血月的评价。”风南笑道,侃侃而谈,“王洛杰是手掌,掌控全局!易水是拇指,力量最强,是血月的杀神!龙观就是这家伙,是食指,最冲动,最火爆,最沉不住气!李寒中指,血月的灵魂核心!没了他,血月就不存在了。恶灵无名指,寂寂无名,关键时刻总能突然爆发!和尚小指,调节平衡,是血月的润滑剂!” “你怎么看?”影子问道。 “难成大器。”叶孤鸿和风南同时回答。 “他们还是太幼稚。”叶孤鸿裁决一般的说道,“北斗那条路太过崎岖,我可不信血月的人都像北斗那几个怪物一样。” “那我就去终结血月吧。”影子淡然道。 她‘唰’的抽出身边的唐刀,刀光在霓虹灯的闪耀下反射着死亡的光辉! 风南叶孤鸿都是心中一凛,影子竟然直接就祭出了死夜。这下子很难收场了。 影子一刀在手,整个人气势大变,她疾速奔向龙观,唐刀侧转反向斩向龙观! 龙观身子急退,甩手就是四把龙刃鱼贯射出! 影子身子一矮,弹簧般高高跃起,人在半空,唐刀只一刀就砍掉四把龙刃!她借势劈下,大有一刀将龙观斩为两截的意思! 龙观迎头扑上,手上最后一把龙刃巧妙的点在唐刀受力最弱点,卸掉大半劲道。 “有趣!”影子只说了两个字,唐刀反转,刀柄重击龙观腹部,龙观吃痛的向后倒退,影子逼上,唐刀横切,直接将龙观腹部切出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透过那道险些将龙观腰斩的伤口,可以看到他发青的内脏!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影子又疾风一样扑过来,唐刀从他腰腹伤口直刺进去,穿胸而出,影子整个人都贴在了龙观身上,她一步后撤,抽出唐刀,飞身一脚直接将龙观踢飞。 龙观在半空中飞了近十米,才重重摔倒在地! 鲜血马上染红长街! 仅有的几个目睹了一切的围观者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尖叫着四下逃窜。 梦拓和布衣冲了出来,梦拓跑到龙观身边,俯身检查他的呼吸和脉搏,对布衣摇了摇头。 “阁下是谁,好毒辣的手段!”布衣看看影子,又看看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叶孤鸿和风南。 “无名小卒,不劳下问。”风南笑的让人心旷神怡,他站到影子身前,侧身挡着影子。 “敢当着我的面行凶。”梦拓站起来,目光清冷,“你们怕是嫌命长了。” 叶孤鸿站到影子另一侧,淡然道:“杀了也就是了,你们又想奈何。” 布衣看着叶孤鸿,冷冰冰道:“少不得要讨教一二了。” 叶孤鸿突然动了,他速度极快,几乎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来到了布衣身前! 布衣眉毛一皱,张开大吐一口气,拳头就砸向叶孤鸿眉心,叶孤鸿一手托住,大力捏住,一时间只听到清脆的关节作响声。 梦拓才迈出一步就被风南拦住了。 “让开,或者死!”梦拓语气阴森,脸上肌肉颤抖,拳头紧紧握住。 “阁下大名,在下久仰,倒是一直想领教下的。”风南微笑,却半点不敢大意。 梦拓一声大喝,拳劲带着罡风向风南扑面而去。风南大骇,脚尖一点,身子半蹲,猛的弹起,半空中双拳狠狠砸下! 梦拓两眼赤红,双手拨开风南双拳,身子硬生生向前挺了两步,侧身撞在风南肩膀,左手探出一把抓在风南肩胛,右手顺着他的关节略一用力,风南整个胳膊就动弹不得。 他还没做出反抗,梦拓两根手指就抵在了风南喉咙! 梦拓傲然道:“米粒之光。” 风南脸色难看。 梦拓看着影子,影子的刀还没有收回去,她似乎也在看着梦拓,半晌说道:“就此打住吧。” 梦拓脸上肌肉抽搐,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叶孤鸿,我们走。”影子在梦拓身后收刀,冰冷道。 叶孤鸿的手成奇怪的扭曲角度,显然是关节错位了。 影子三人消失在街角后,布衣才说道:“刚才你怎么突然住手了?” “影子祭出了死夜,我怕真惹怒她。我没带七星,空手可打不过她,要是传回去丢不起这人。”梦拓苦笑。 “我也没想到她这么看得起龙观这小子,我以为她上来给他一拳踢两脚就是了,谁曾想真要命来了。”布衣叹了一口气,“唉,整个麒麟阁,还有谁能压住这位爷…” 两个人边说边走到龙观身边,梦拓俯身探了探,站起来说道:“行了没大碍。把他送到李寒那里去,我们两个去郑州,和七步书生汇合,全力帮助和尚吧。” “我知道了。”布衣笑道,“得了,从夜魂影子手里捡了一条命,凭这一点就可以在麒麟阁横着走了。” 梦拓把龙观扶起来,街边一辆黑色轿车靠了过来,两个人把他扶进车后座平躺着,汽车呼啸离去,梦拓说道:“我倒是没想到影子真会卖我们这个人情,她那个人…” “反正听星隐逍遥的口气影子和失踪前又不一样了。”布衣说道,“不知道会不会让李家的人来接她回去。” “那些事都和我们无关了,这次欠了他们人情,还是想想怎么补回来吧。” 梦拓有意无意的扫了眼街边的一处角落。 影子慢慢退到墙后,说道:“我们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杀了龙观?”叶孤鸿问道。 “因为我高兴。”影子在笑,笑的爽朗,“我就喜欢看梦拓那个老古董提心吊胆又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不让我杀,那我就不杀咯。” “吾主那边…”风南犹豫道。 “他们好像要把龙观送到一个秘密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算出问题,吾主又能拿我怎么办?梦拓把这几个人看的跟传家宝一样,真伤了怕是要跟我们拼命。”影子无所谓道。 “好吧。”叶孤鸿无奈道,“你说了算。” “你呢,觉得布衣怎么样,如果生死相争,你有多少把握杀掉他?”影子问道。 叶孤鸿不在意的笑笑,说道:“不好说,他知道我没有尽全力,他也有所保留。他这家伙心机重的很。” “北斗这几个除了小菲那丫头哪个不是一样。”风南说道,“现在连他们教出来的徒弟都一样了。看来以后的日子热闹了。” “阁内现在气氛很紧张,我们这辈中外阁几乎是北斗一家独大,而内阁还有青啼他们三个老鬼。将来的日子还真是值得期待了。” “这里的事情算解决了,血月还剩一个人怎么办?”叶孤鸿问道。 “不要去管他了。”影子说道,“书生似乎要带他去见其他人,而且梦魂大人也有命令传回来了。我们暂时听梦拓的吩咐吧。” 第九十四章:自知之明·心知肚明 天气渐渐变暖,冬天的离开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原因或许各不相同,但心情应相差不远吧。 和尚的心情很不错,三月的太阳有三分惰性,懒洋洋的没几分温度的照在他身上,还夹杂着冬末余威的清风让他头脑清醒。 总而言之,是接近完美的一天。除了郭悦,一切都很舒适。 “…和尚,你说为什么我画的画看起来一点都不形象呢?为什么总是徒有其表,没有灵魂一样啊?昨晚那部电影是不是很好看啊?哦对了,你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诶,为什么啊?…” 和尚嘴角抽搐,勉强打断她,说道:“悦儿,我要去找七步和书生了,要不,你自己先去写生?我和你说过很多次,画画的时候要全身心投入,让自己的灵魂突破肉体的禁锢,能闭上眼睛听到你要画的东西的诉说,听它们的话,而不是指挥它们!” “不懂!”郭悦一脸迷惑的看和尚。“太深奥了,难道那些桌子板凳都是妖精啊?还会说话。” 和尚有种要暴走的冲动,但一接触到郭悦的眼神就生不起半点怒火,他尽量通俗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做到身临其境,想象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怒哀乐,它们有它们的世界,我们不是过客,是它们的一员。” 和尚看郭悦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听懂,他长叹一声,看到路边急匆匆走过的一个行人,灵机一动,马上拿出铅笔和画纸,只半分钟不到就把刚才经过那人刻画的惟妙惟肖。 “喏。”和尚把画递给郭悦,“在我回来之前,你仔细研究这幅画,我回来会问你上面都有什么。” “上面不就是有一个人吗?”郭悦疑惑道,“这我能看出来啊!” “用心去看。”和尚算了算时间,喊了声糟糕,拔腿就跑,还不忘对郭悦说道,“你快点回家去吧,我中午回来给你答案。” 和尚急匆匆穿过大街小巷,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七步和书生住的地方。 “今天晚了31分钟。”七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表,面无表情。 和尚苦着脸脱下外套,拿起地上的沙袋全部绑在身上,站定说道:“好了。” “310次。”七步笑道,“你又创下记录了。” 他旋风般跃起,侧踢向和尚。 和尚双手挡住,向后直接靠在墙上。 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和尚说道:“要不是沙袋稳定了重心,这一下就倒了,还是不行啊。” 七步又是同样的姿势再次一腿踢出,落地负手站立,笑道:“你不会运用自己的身体卸力吗?书生教你的全白费了?” 和尚接下第三腿,摇晃着半倒下,他爬起来苦笑道:“反应不够灵敏啊,差不多每十五次才能成功把握住一次。” 七步连环出腿,和尚奋力挡下前三次后再次被击倒,七步把他拉起来,说道:“梦拓和布衣今天会到,我们会尽量教你一段时间。” “我知道。”和尚坚定点头,“我天资愚笨了点。但我会后天弥补的。” 七步再次出腿,速度更快了三分,和尚一下子乱了章法,只能被动挨打。 七步笑道:“你该庆幸,我只是速度快点,要是梦拓他们出手,一下就能让你躺半天了。” 和尚爬起来笑道:“他们的速度不如你,我还有点把握。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尽全力吗?” “我就不用说了。”七步摇头,“我们每个人追求的都不一样,有得必须要有舍,我追求了绝对的速度,那力量就肯定有所削弱,贪心是最大的原罪。” “我明白。”和尚点头,“而且,最忌讳的是舍本逐末吧。” “小子知道的倒不少。”七步赞赏道,“你领悟能力不错,会有成就的。” 书生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现在才睡眼惺忪的出来,身上穿着的还是睡衣。 看到和尚,他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弄好了?”七步问道。 “差不多了。”书生打了个哈欠,看看和尚,说道,“和尚,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间卧室里的东西是为了提升你的反应速度专门设计的。虽然不会要你的命,但你要是失败了肉体上的痛苦是免不了的。” 和尚推门看了看,只看到几根挂了铃铛的红绳。 “就这个?”和尚有些不明所以。 “进去试试。”书生微笑。 和尚狐疑的进去了。 书生把门关上,按了一下门把手,然后开始数数:“1,2,3,4,5,6…” 他数到六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和尚灰头土脸的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呦呵!”书生笑了,“我以为你第一次只能坚持三秒呢!” 和尚痛的浑身颤抖,他哆嗦着站直,心有余悸的对书生说道:“你就是一个变态啊。” “这只是一个简化后的最弱版。”书生坏笑道,“当初七步在摘星楼训练的那个才是真正完整的版本啊,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的。” 和尚看到七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七步看到和尚的目光,眼里露出怜悯的神色,表达了一个“自己多保重”的意思。 和尚无语了。 “你在里面坚持的时间越久,你的反应就会越敏锐,我的记录是七十二个小时三十八分二十四秒。”书生露出懊恼的神色,“那次失败是因为饿昏了还没找到吃的。” “我应该有几个月吧。”七步平静道,“后来是因为无聊了,才自己出来的!” “我对你的要求是,三天之内躲过或承受住里面的所有陷阱和机关。”书生正色道,“三天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要和你商量。” “没问题。”和尚眼神炙热,商量?书生用的是商量二字,这件事想来简单不了了。 “好了好了。”七步拍拍和尚肩膀,“放轻松些,别把自己绷的太紧,我们去车站接梦拓和布衣。” 站在熙攘的人丛里,和尚突然有一股强烈的空虚感。 虽然七步和书生就站在他身边,但他还是感到空荡荡的,他们两个毕竟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他一直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所以他们一个个离去后,和尚都没有什么伤感的表情。 但这一次,在等梦拓和布衣的时候,那股剧烈的空虚感牢牢扼住了他的喉咙,似乎想要把他掐死。 他像沙滩上濒临渴死的鱼,大海就在几尺外,却遥不可及。 他是不能去,他不能怯懦,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能拖其他人的后腿,他要为血月着想,他要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为了那一刻,哪怕受在多的苦,忍在多的痛,他都不会吭声。 可是一个人的他,却是那么孤独。他突然很怀念血月弱小的时候,尽管一个血手就能侮辱摧毁他,但至少他们在一起。 是的只要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现在他孤独的站在这里,也是为了将来大家能站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吧。 既如此,他还有什么不能付出的?空虚,寂寞算得了什么? “在想什么?”书生笑问,他自然不会猜到和尚的心思。和尚隐匿心迹的时候,你就算是让山河倒流都不能看到他眼睫毛的颤抖。 “我在想为什么梦拓和布衣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专门教导我。”和尚说的是实话,这点他的确想不通。 “因为你太弱小了。”七步直言道,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和尚嗯了一声,脸上没有羞愤的表情,“但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因为龙观死了。他们在那边没事做,就过来了。”书生仔细打量和尚的表情。 和尚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瞳孔骤缩,那一瞬间书生都敏感的皱了下眉毛。 但和尚马上笑道:“是假死?” 他虽然心里确定,但笑的还是十分勉强。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七步点头,“龙观被送到了李寒他们一起,现在的血月,名义上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 “我懂。”和尚明白七步的意思。 “你知道我们想说什么?”书生笑了。 “我是血月最没用的。”和尚坦然道,“拖后腿的是我,最弱小的是我,所以血月对组织已经够不成任何威胁,所以,组织的警惕心会松懈!这是我们的机会!” “你很聪明。”七步由衷感慨,“而且敢于正视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和尚不在意的笑,“现在组织在这边的大部分人手都应该撤走了才是。以后我只要更加的深入简出一些,就不会惹眼。” “分析的不错。”书生赞赏道,“组织的大部分核心的确都回祥和镇了,逍遥和星隐在那里的扰袭成功的让吾主进圈套了。” “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虎口拔牙啊!”和尚感叹。 “他们也不是孤军奋战。”七步说道,“虽然出于种种原因麒麟阁不能大张旗鼓的出马,但即使是外阁的人也足以让组织焦头烂额了。” “近些日子你们倒是一直有意无意的向我说着麒麟阁的事。”和尚面无表情道,“如果无心也就罢了,如果你们是真的打定主意,有某种目的的话我想你们还是趁早死心吧。我可能会帮李寒解决组织,但是…” 七步书生对视一眼,书生说道:“你这个小子果然有趣。但是话不要说这么绝对嘛…” “你应该调查过我,我为什么要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趟这趟浑水,就此打住吧。”和尚有些不近人情。 书生看看手表,说道:“那就算了,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 梦拓和布衣果然出现在了出站口,两个人都打着空手,布衣隔着老远就冲和尚点点头。 “布衣什么意思?”和尚问七步。 “说明他迫不及待的想虐待你了。”七步笑的阴险。 和尚打了个寒颤。 梦拓和布衣走了出来,布衣吸了吸鼻子,说道:“闻了半年海风,突然有点适应不过来了。” 梦拓看着和尚,说道:“其他人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会受到比现在严苛百倍的训练。你准备好了吗?” 和尚微然一笑,心里琢磨着,我要真的不愿意你们还能强迫我不成? 第九十五章:郑重其事·源远流长 和尚起了个大早,梦拓和布衣过来后七步书生就开始深入简出,用他们说法就是他们出身太扎眼,而他们所在这个地方是中原腹地诸方势力龙虎盘踞,他们四个一齐出现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和尚对此不置可否,梦拓他们的世界观似乎和正常人有些出入,可能和他们属于那个什么麒麟阁有关吧。 脑子里杂七杂八想了一堆,和尚叼着面包坐在沙发上,他要好好考虑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易水也走了,现在彻底没人约束他了,王洛杰和李寒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再亏欠李寒可以彻底考虑从这个漩涡中脱离出去了。 或许真的该考虑考虑后路了,自己不能打不能抗留下也只是其他人的累赘,而且这段时间书生七步总是有意无意把他往另一个方向引导,要是不早点回头难免夜长梦多。 和尚喝了一口奶,把杯子放下的时候书生就出现在他对面。对于书生这样神出鬼没他早就习以为常,他们这种人个个身怀绝技都像是从小说里钻出来的。 “和尚你打算怎么办?”书生一脸玩味的表情打量着和尚。 “等你弄完你那个变态的房间我再进去咯,这几天就先跟梦拓他们吧。”和尚翻着白眼一脸无所谓。 书生微笑道:“和尚,跟聪明人就不要说废话了吧,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一直以来你都是礼貌性的在应付,这种日子对你对我都是浪费。所以今天我想好好跟你聊聊。放心,今天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当然我相信就算其他人知道了,在你眼里也是无关紧要的吧。” 和尚喝完了牛奶,他握着杯子的手很稳定,只是手心渗出了一层冷汗,黏糊糊的让人恶心。他从来不敢小看书生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能洞穿他的心思,而且直接当面把他们之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和尚握着杯子不敢放下,他还是太嫩了,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瞒过了所有人却不曾想在书生眼里只是个笑话。 他猜不透书生心里的想法,所以不敢妄言。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书生轻笑一声,“我理解你的动机和心态,你本来就和李寒王洛杰他们不是一路人。就像我也和梦拓七步他们不一样一样。” 他丝毫不理会和尚眼中的震惊,继续道:“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和梦拓七步的交情就像你们血月一样。只是你我,应该都不止于这个层面。我知道你在盘算易水走了之后你的后路,我不会阻拦你。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和尚从被书生揭穿后就一直没言语,现在也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书生。 书生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张捏成一团的绢布,他把绢布放在两人中间,笑道:“这世上有趣的人越来越少,我不想看到你也沦落成外面那种俗人,所以我给你个机会,当然咯,你要是选择放弃我也尊重你。” 和尚看着那一团绢布,不过一张b5纸尺寸,鹅黄色绸缎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裂的一样。 和尚看了看那一块已经平摊在茶几上背面朝上的布料,有些不明所以。这位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拿一块破布当武术秘籍吗?就算真的是武功秘籍,他也没有丝毫兴趣。他生来就不是龙观易水那样的打手。如果书生想依靠这些旁门左道,易水龙观才是首选才对。 “送你的礼物,至于你有没有资格接受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凡事无绝对嘛,你先看看,说不定我看走眼了你没兴趣也不好说。”书生长长伸了个懒腰,细声道,“要是被寒残梦魂知道我把这么做了怕是要提刀来砍我了。” 和尚手心还有黏糊糊的冷汗,他抿了抿嘴唇,一时间竟然不敢有所动作。要是可能的话,他自然是想干脆利落的回绝,可他偏偏察觉今天的书生不同以往,倒不是说书生身上有凶气或威胁,相处这些时日,他自忖对书生还是有了最笼统的认知。但此时此刻,书生虽然强调尊重和尚的意愿,但和尚却如坐针毡。 “你放心不是卖身契也不是什么不平等条约。”书生调笑道,“上面只不过有两个字而已。虽然是我费了不小的力气弄来的,但可能在你眼里也就是一块破布。能不能理解,有没有造化都在于你。” 顿了顿,书生轻叹:“你就当成临别赠礼吧,认识这么长时间天天只顾着虐待你,还没有送你什么礼品。”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和尚使劲在腿上搓了搓手,他可不相信书生真是因为看得起自己才特意劳心劳力做这种事情,这其中肯定有更深的原因才对。 书生扬眉,微笑道:“哈,你在顾虑这个啊。这个是我们的传承罢了,你就当成一个约定好了。虽然听起来有些迂腐可笑,可这世上不是总有同样的人在做同样的事吗?说不准哪天我死了你还要对另一个人说同样的话来继承我的衣钵。我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接了现在这个身份,论起来你我还真是有缘。” 和尚还是不为所动,在没有弄清楚书生真正目的以前他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你到底要不要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通其他人。”书生略皱眉,这小子也太谨小慎微了吧,戒备心这么重?他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吗?实在不行就算了吧,从阁内选一个资质出众的晚辈应该也不难。 和尚推了下眼镜,探手取过了那张绢布。 布上的确只有两个字,朱砂写成,龙飞凤舞不拘一格,笔锋苍劲雄浑,像随时要挣脱开束缚一飞冲天一样。 “红袍。” 和尚像是陷进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和尚双颊额头满是汗迹,四肢都在颤抖。书生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和尚喉咙发干,声音尖的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 “这个人…我想去见他。” 书生眼中如陨石炸裂,问道:“你确定?” 和尚重重点头,他只觉得自己之前光阴一直都在踯躅,他只觉得自己一直都徘徊在一座本该属于他的宫殿外面,他只觉得他来到世上唯一的使命就是继承传扬眼前这两个字。 红袍。 和尚长出一口气,他心中激荡难平。他就像曾经在地狱里潜行的李寒重获新生那般,抓住了洪水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的鲁莽冲动换来今天这张外人眼里莫名其妙的破布。 “我会带你去见他,至于能不能被他看上,那就是你的事了。”书生突然向着和尚身后笑说道,“你们两个那副表情是要干嘛?梦拓,你不会不答应吧。” 和尚回头看了一眼,梦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陌生人,看上去要比梦拓年长许多,浑然一体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气质,梦拓在这个人身边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他差点认为这位就是写下红袍两字的人,但他马上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两人,但眼前这位绝非那人。这实在是很玄奥费解的一件事,但和尚却十分笃定。 梦拓走过来拍了拍和尚肩膀,苦笑道:“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各有志,你要是真的成了红袍老人家的弟子…咳,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看和尚一脸困惑,梦拓说道:“你别多心,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有其他要求吗?要是红袍真看上你了以后怕是在想见面就困难了。” 和尚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说道:“我想见李寒一次。” “我会安排。”梦拓一口应承下来。 和尚看向梦拓后面那个人,眼里有征询。 那人自顾走过来,书生站起来笑道:“梦魂大人,你怎么舍得离开寒残那边?” 梦魂看了和尚一眼,啧啧道:“青衣你倒是真的大方,这么好的一个苗子都舍得送出去。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你千里迢迢不会就为了说这几句空话吧。良玉蒙尘才是可惜。更何况家师在世时曾有嘱托,青衣红袍虽是世敌但也相互扶持。” “我可没有兴师问罪的意图。”梦魂连忙道,“我来此也不过是受了阁主命令,原本以为不过是些普通人,不曾想竟然真的有如此出众的才俊,看来这次梦拓是真的慧眼识珠。” 和尚听到这里已然明了,这位显然和梦拓他们出自同一个地方而且职权要比梦拓还高,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麒麟阁了。 “梦魂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问话的是梦拓。 梦魂笑道:“我现在只想看看其他几个人,能和这小子为伍应该都不简单才对。” 梦拓犹豫了一下,问道:“恕小侄斗胆,阁主大人为何如此关注此事,连大人都亲力亲为。”他生怕梦魂是受了玉凌龙什么命令要针对血月,如果这位一心要对血月做些什么,他们真的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这个嘛,半公半私。”梦魂自然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梦拓,梦拓不过是三代外阁弟子,就算在受器重也没和他探讨这样事情的权利。 “我原本是要直接去另一方的,只不过临行前寒残一再叮嘱我要来拜访你一下。”梦魂说到这里看着书生停顿了片刻,似乎在顾虑些什么,最后才缓缓道,“他和我都是同样的意思,我们都希望你能去凌烟。” 书生站起来笑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这里还离不开我。” 梦魂点头,他们三个人的话和尚完全听不懂也没资格插嘴。他更不想理解这三个人要表达的涵义,对他来说他现在只想放空自己好在面对红袍时有真正完美的心态。 “今天你也不用跟着我们了。给你时间自己好好调整吧。”书生对和尚道。 和尚跟着起来,这才发觉那个神秘的梦魂已经不知去向。 龙观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前面的李寒和恶灵回头催促道:“龙观你干嘛又停了?赶紧回去了,看这天要下大雨。” 龙观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窥测他一样,这种感觉很让他不爽,可他一直跟在李寒身边李寒对这种事情有非常敏锐的直觉,不可能没发现端倪才是。 “算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龙观心里已经积了一肚子邪火,干脆转身向更深处的森林里走。 “你小子又是哪根筋没接上?”李寒三两步跑了过来。 龙观心中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他冷着一张脸怒气冲冲不理会李寒大步流星向前直走。 “走了李寒,别管他了。”恶灵走过来拦住李寒,“这林子里没什么东西能拦住他的,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李寒拧眉还是有些担忧。 龙观越向深处走心中那股怒气就越难以克制,到后来他甚至一跃数尺从一旁树上折了一段树干握在手中。 又走了数百米后离家已经数里,龙观突然心中大怒转身横扫手中树干如狂风一样席卷开来。 “有趣。” 梦魂一声轻笑淡然开口等龙观发觉时人又已经到了龙观身后,龙观暴跳如雷提棍反向身后扫过去。 “且慢。” 梦魂二字说完身形如疾风一手探出以肉掌接了龙观一棍,一步上前反手又一掌拍在棍上,龙观犹如被重锤迎面击中一般连退不止,最后靠在树干上才勉强止住。 “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小兄弟为何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龙观可不像王洛杰那样会深究为什么如此偏远隐蔽的森林深处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绝世高手,他只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从刚才开始一路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如此偷偷摸摸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龙观又提起了棍子,大喝一声又扑向了梦魂。 梦魂负手纹丝不动,眼中似有寒光闪烁,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妄为。不过既然影子说这小子是李寒的影子,那看来还是值得付出些的。 第九十六章:水火难容·由来已久 易水深吸了一口气。面前的木人桩上还有他拳头上的血。 他举起拳头凑近眼前随意的看了看,面无表情。 “嗬…哈!”另一头的龙观奋起蛮力把一根比他腰还粗的原木从一头竖起来,然后当中举起,生生扔了出去。木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十几米开外,砸进才下过雨泥泞湿润的地面。 王洛杰使劲冲龙观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莽夫。” 他正挽着袖子在菜地里拔杂草,龙观扔过来的木头离他不过几步远。龙观冲他威胁一般举了举拳头。 阑若背着双手一直看着王洛杰,王洛杰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说破,只好装没看到。王洛杰走完最后一垄,径直走到龙观刚丢过来的一颗原木上坐下。 龙观举到半空的木头停了两三秒,然后直直的向另一边抛了过去。 易水向他走了过来,说道:“龙观,来陪我练练手。” 龙观双手支在膝盖上,仰头看着易水,问道:“你认真的吗?” 易水左手拿着一把木刀,右手拿着一根木棍,他把木棍递给龙观,示意他接住。 龙观大喘了两口气,一把夺过,冲王洛杰吼道:“看清楚了啊。” 王洛杰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在看着。 阑若坐到他身边,说道:“他们两个家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你就不管管,不怕哪天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吗?” “他们一直都是真的打起来了。”王洛杰很随意的看着搏斗中的两个人,“我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他们两个哪一个我都打不过,怎么管。” “咦…”阑若嫌弃的瞥了王洛杰一眼。 龙观当头一棒被易水轻巧的隔开,易水卸掉龙观奋力一击借势欺近刀柄重重撞在龙观心口,龙观单手握棒带着呼啸风声从右侧劈向易水,易水身子灵活的转了个半圆,木刀又堪堪挡住木棒,他双手握刀,无暇他顾,被龙观空出来的左手一拳迎面砸在面门。 易水一声冷啸,木刀弹开木棒,抽回来于间不容发之势斜砍向龙观,龙观疾步后撤,木棒于刻不容缓间收回来护住要害… “我是很佩服易水每次都喜欢找龙观,还每次都会被龙观占点便宜。”王洛杰一脸随意的表情,“你说是易水太古板还是龙观太莽撞。” “打打杀杀就是你们这些精力过剩的人唯一的发泄方式了。我反正觉得他们两个都好不到哪去。” “…” 王洛杰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 “你笑什么?” “易水和龙观是血月最厉害的两个人,但偏偏他们两个性格又截然不同。易水如水,龙观似火。任何一个人单独出现都会有很大的破绽…” “什么?” “易水是血月最强大的,但却绝不是最可怕的。要除掉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这点他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一有时间就找龙观。” “我还是不懂。” “龙观和易水截然不同,他虽然身手没有易水矫健,但他是从街头混起来的,各种卑鄙下流下三滥的手段他都了然于胸。而这些出身名门的易水自然不屑,不屑自然就不放在眼里,所以他明明比龙观强上许多,但是还是会在龙观手里吃亏。 “你是说,他们两个真要是打起来,易水打不过龙观?” “易水可能会杀了龙观。而龙观,也就只能占占小便宜罢了,” “切…”阑若显然并不认可王洛杰的观点。 “我倒是觉得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龙观连便宜都占不到了。”恶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个人身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易水脚步趔趄了一下,收刀的动作慢了半步,龙观的木棒已经近在眼前。他身子向后仰,避开主要威胁后以刀柱地,向右侧闪了过去,龙观的木棒如跗骨之蛆一般追了过来打在他后背… “我怎么觉得龙观好像一直占据优势啊。”阑若似乎对恶灵并不太友好,连语气都带着些*味。 恶灵揉了揉鼻子,嬉笑道:“阑若姑娘,你干嘛总是对我成见很深的样子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阑若没有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已经进入白热化战斗的两个人。 “易水输了。”王洛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断言道。 他话音未落,那边易水的木刀已经被龙观挑飞,而龙观如泰山压顶一般的致命一击凶狠的落在易水肩头。 易水被打的晃了两下,龙观随手把木棒丢开,说道:“今天就到这儿?” 易水沉默着点头。 “他们两个倒是真有闲心。” “吃饱了撑得呗。” “你别看我,我没兴趣…” “…” 恶灵跟在王洛杰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好远。 阑若愣了半秒,还是一咬牙追了过去,王洛杰听到脚步就觉得头大,他略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走。 恶灵叹了口气,站住了,然后挂上一副坏笑转身拦住阑若,一脸色眯眯的表情,说道:“阑若姑娘来找我吗?” 苏染一个人在另一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直以来她都过于安静以至于其他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而事实上她也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连恶灵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她。 “苏染姐姐,又在这里发呆啊。”许艺菲的声音从她身后的森林里传出来,这个活泼快乐如精灵的女孩子似乎有一股永远也用不完的活力。 这种活力还带着感染的魔力,就连冷若冰霜的苏染听到她的声音都禁不住温柔了嘴角。 她回头看着许艺菲,后者脸上挂着灿烂如朝阳的笑。她蹦跳着来到苏染身边,拽着她的胳膊,说道:“是不是想出去啦?不然下次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吧,过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了。” “干嘛?想赶我走了啊,我现在觉得这里很好,不想走了。”苏染忍不住打趣她。 “不走更好啦。”许艺菲围着她转了个圈。 直升机的轰鸣由天边传过来,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方向,许艺菲小声嘀咕了一句。 “奇怪,今天怎么会有人来呢。” 王洛杰坐在原木上,恶灵站在他身后,阑若站在不远处。许艺菲和苏染慢悠悠的向中间走去,龙观把手中的原木笔直竖立,然后胡乱的揩了一把汗。 直升机舱门打开,梦拓当先钻了出来,他一眼看到许艺菲心中一松,然后四下又看了几眼,没看到李寒。 七步也走了出来,两个人径直向许艺菲走过来,其他人也慢慢过来。 梦拓开门见山道:“李寒呢?” 王洛杰问道:“林子里面不知道哪呢,怎么了?” 梦拓没理他,又问道:“你能把他弄出来吗?” 他问的许艺菲。 “梦拓叔叔你又要干嘛?”许艺菲警惕的看着梦拓。 “没什么事儿。”七步赶紧轻描淡写,“我们要带他出去一次,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回来。” “多长时间?” “我也要去!” 王洛杰和许艺菲同时喊道。 “你不能去。”梦拓虎着一张脸瞪着许艺菲。 “我偏不!”许艺菲毫不退缩的回瞪回去。 “你…” 李寒远远的跑了过来,他身上脸上甚至头发上全是泥渍,除了一双眼睛还在转之外全然看不出人形。 “你也不洗洗再回来。”王洛杰皱着眉一脸嫌弃。 “李寒跟我们走吧。”梦拓直截了当。 他一把抓住了李寒,不由分说的就向直升机走。 李寒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其他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梦拓。七步两手一张,笑嘻嘻的对其他人说道:“放心,有我和梦拓呢,李寒不会有事的。” 龙观呼哧带喘的说道:“把人带走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七步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许艺菲拉到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许艺菲一听就急了,但是七步马上又说了几句,然后郑重的点头。 许艺菲将信将疑,七步无奈,只好又继续说了些什么。 许艺菲一下子笑颜如花,她冲着李寒大喊道:“李寒你要好好表现啊!许姑娘会不会成为李夫人全看你了!” 李寒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更加莫名其妙了。 梦拓脸色又黑了几分,几乎是把李寒蛮横的塞进了机舱。 七步大步流星的赶了过去,直升机马上起飞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留下一地不明所以的围观者。 王洛杰挠了挠头皮,说道:“那这段时间,小菲先和阑若苏染住一起吧。” 远去的直升飞机上,李寒连脸都没来得及洗,梦拓一直凶狠的瞪着他,起初李寒还如坐针毡,但几分钟过去后,他已然可以泰然处之。 七步一脸笑容的问他:“李寒,关于麒麟阁你知道多少。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只言片语,你告诉我你知道多少。” 李寒一下子坐直,他心里深藏已久的包袱终于要打开了。 只是这个决定… 难如登天啊。 “麒麟阁,汉武帝始建于未央宫。后来汉宣帝画了十一功臣图供在阁内。” “没了?”七步一愣。 “没了啊。”李寒脸上的表情被泥掩住了。 “说实话!”梦拓几乎是冲李寒吼出来这句话。 李寒一直对梦拓敬畏有加,被他这一吼更是浑身不自在,他用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泥巴,说道:“三年前,我在临安南执行一个任务。那个人叫陈冲,从他嘴里,我听到过麒麟两个字…” 说道这里李寒停了下,他果然从梦拓眼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继续说道:“那次任务本来很平常,但是从那以后我却觉得暗地里像是有人在观察我。于是我一次在瞎子那里接任务的时候翻了陈冲的资料…” “他是陈家除名的人。”梦拓冷冷的说道,“你一口气说完!别拖拖拉拉的。” 李寒被凶了一道只好继续:“那件事过后我留了个心眼,然后三个月后在荆州一间酒楼我从隔壁房间听到了麒麟阁三个字。当时我的目标就在那间屋子,所以这三个字像有魔法一样一直刻在我心里,但是我通过各种渠道都没有找到关于这个麒麟阁的更多消息,这更让我好奇。” 说到这里,李寒又停顿了下。 看梦拓脸色不对,马上又说道:“再后来暗地里似乎窥测我的人消失了,所以这件事我也就渐渐放下了。再后来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了吧。” 说到这里李寒意味深长的看着梦拓。 “因为那之后的一个月,我第一次见到你!虽然只是一瞥,但我对我的记忆有十足把握!” “我叫你说麒麟阁的事!”梦拓又是一吼。 李寒苦不堪言,忙不迭说道:“好吧好吧,我承认,虽然所有明面上的渠道都差不多关于麒麟阁的任何消息,但是两年前在幽州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很古怪的老人,他跟着我三天三夜,我怎么都甩不掉他,我怎么也套不出来他的来历,直到第三天他临走前才跟我说…” “他说什么?”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出乎李寒意料的是,梦拓居然没有追问,他和七步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然后梦拓说道:“所以你知道麒麟阁是什么存在?” “一知半解。”李寒很老实的回答。 “我不想用小菲来威胁你。那不是你我这种人会做的事,李寒我告诉你,我收你为徒也是有私心的!现在我给你三年时间考虑!三年后,你给我答复!” “只是我一个人的?” “只是你一个人的!” 第九十七章:青衣红袍·销魂夺命 李寒湿漉漉的从河里爬起来,甩了甩头发。 梦拓把手里的衣服扔给他,说道:“麻利点。” 换好衣服后三个人上了路边一辆车,七步亲自开车,两个人都一下子严肃了不少。 “我们这是去哪?”李寒坐在后面,沉默半天后才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去见一些人,去做一些事。” 梦拓不咸不淡的话等于没说。 李寒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梦拓抬手把一份档案丢到后面,李寒拿起来拆开看了看,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我拒绝。” 他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满腔怒火。 前面两个人都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七步还在专心开车,梦拓说道:“没问题,那我给血月其他人也一样。” “不行!”李寒断然否决,语气已经充满了*味。 前面两个人还是很平静,梦拓问道:“为什么?” 李寒把那份档案撕成粉碎,然后分批一点点扔出了车外面,没有回答。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梦拓又添了一把火。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李寒反问。 “这是我的命令!”梦拓脱口而出。 “命令?”李寒嘴角抽搐,“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现在你们成了另一个吾主!而血月又落到了你们手里!” 他把手里最后一点纸屑丢了出去,阴冷的目光开始在梦拓和七步身上徘徊。过去的种种跑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闪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说得过去了,梦拓他们这么不遗余力的扶持帮助血月,只是想把血月这把利刃从吾主手里夺过来然后打磨的更加锋利在转身去伤人! 他们和组织,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不,他们甚至比组织更残忍,更卑鄙,更不择手段! “看来你是对的。”七步突然对梦拓说道,“如果不趁早消除隐患的话就算是进了麒麟阁也是不稳定因素。” 李寒已经确定一直以来梦拓他们都在演戏,所有人都在演戏!而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血月所有把柄,面具已经揭下来,接下来就是*裸的威胁了。 来吧,既然你们没有耐心继续演下去,那我们就正大光明的决一死战吧! 七步把车停住了。 李寒下意识的就摸到了毒牙。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你还待在车里干嘛?下来了。” 七步在外面敲了敲后窗,示意李寒。 李寒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车门下了车,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和梦拓第一次交锋的时候梦拓一只手就能碾死他。 他们在深山里,应该是中原地区,山势并不高耸但却连绵不绝,四周人迹罕至,在这里杀人灭口再好不过。 “别愣着了,走吧。” 七步和梦拓已经走出很远,看到李寒还站在原地,又忍不住催促,七步心里啼笑皆非,这小子还真是半点都不能对着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了。 李寒喉结蠕动着,那就暂且跟过去看看他们还想耍什么花样,不就是一条命吗?行,你们救了我一次,我再还给你们就是了! 前面二人自顾自的闷头赶路,李寒默默跟在后面目光四下巡视着。 十几分钟后,三个人终于来到山顶,这里居然有一座小小的破败寺庙。而书生正倒背着双手,背对着三个人出神的盯着寺庙门头的匾额。 那木质匾额早已朽烂,只剩黑糊糊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书生却看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的轻叹一声。 看来这里就是我的绝路了。李寒手在发抖,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他不想这时候还被这三人瞧不起!哪怕是死,他也要生撕下他们一块肉。事到如今他已然没有任何挂念,只是觉得遗憾…他突然觉得很愧对其他人,把他们卷进组织的漩涡里苦苦挣扎,遇到梦拓他们之后以为终于遇到曙光,却不想到头来只是从一个陷阱沦落到另一个更加可怕恐怖的地方…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其他人,他想不出来其他人知道这种希望破碎后绝望的表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避,只有死在他们前面…对不起,我真的承受不了这种落差…我从地狱爬出来,我可以再爬回去,但是王洛杰,易水他们是绝对不可以再过这种日子!我没办法带他们出来,也不要让我活着见到这一切。 “怎么?来晚了吗?”七步大步走过去站到门口,但是并没有莽撞的冲进去。 “是晚了一步,他刚进去。”书生从匾额上收回视线,轻蹙眉,“你们怎么这么晚来?” “李小子可能哪根弦没接正,一路上冲我和梦拓吹胡子瞪眼的。又拖拖拉拉的,我和梦拓要等他,就晚了会儿。” 书生瞟了李寒一眼。 他目光里的调笑不屑让李寒仅存的自尊荡然无存,他涨红了脸,愤怒掩埋了理智。 他一下子拔出了毒牙,下一秒就被梦拓制住,梦拓一手捏住李寒虎口,另一只手一掌拍在李寒另一只胳膊,让他周身力气一泄。 梦拓粗鲁的把李寒的毒牙丢到他脚下,说道:“你多大了,真当我们有心情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吗?你在惹是生非我就真教训你了。” 李寒的所有怒气都被梦拓那一巴掌拍走了,他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三个人。 “你们干嘛了?他怎么一脸要吃人的样子。” “还不是梦拓,非要试试他,给他看了几张外阁弟子的档案。” “哦。”书生明悟一般点头,“后面不用说我也能猜到了,梦拓你倒真能惹麻烦。还是真觉得自己完全被他们接受了,现在看来并没有嘛。” “哼!” “也罢也罢,一会儿让和尚来解释吧。”书生又转了过去盯着那个匾额,悠悠道,“李寒你稍安勿躁,凡事终会水落石出。” 破庙里面,这简陋破败的陋室自然盖不住外面的喧闹。 但是正面对坐的两个人却都像全没听到一样。 和尚面前有一杯清水,一盏热茶,他低着头看着茶叶在茶水里漂浮,升起的氤氲袅袅又散。他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眨,好似入定了一般。 他对面盘坐着一个耄耋老僧。自始至终都在闭目诵经,手里的佛珠一刻不停的转着,一老一少形成了一道永恒亘古的画卷。 时间似乎从他们身边绕过,纵使沧海桑田他们二人也终将这样轮回下去。 烈日退散,夕阳远去,直到明月都将倾斜,和尚才动了一下身子。 老僧手上的佛珠同时停下,但却没有睁眼。 和尚双手捧起那杯清水,送到老僧身前。 老僧睁眼,看了看身前的清水,开口道:“你可不悔?” 和尚笑了。 “绝无反悔!” “天意使然!想不到我红袍的衣钵居然是由青衣的弟子来继承!” 老僧感叹一翻,看着和尚,说道:“你可知拜我之后,将来便与麒麟阁分道扬镳,虽不致刀剑相向,但身份表明那日便是一世仇敌。” “我知。” “你可知书生为青衣,与红袍世代死敌。青衣为麒麟阁最中坚锋锐,拜我之后你与其便恩断义绝,从今时起便两不相欠。” “我知。” “你可知麒麟阁欲将血月纳入其中,且寄予厚望。” “…我知。” “你可不悔?” “…绝无反悔。” 老僧端起那杯清水一饮而尽,说道:“你天资聪颖,心性纯良,实在是难得的好苗子。我红袍能有你接衣钵,倒也有资格继续与青衣平起平坐了。” 和尚端起那杯已然凉透的茶轻抿了一口,问道:“青衣红袍?不知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二位?” “你是说小说里的那人吗?”红袍老僧显然一下子心情大好,抚掌大笑道,“没错,就是在那部小说里出现过的人,那二人确有其人,红袍便是我,青衣却不是门口现在那位,而是我的一生宿敌,十年前已然死于我手!噫呼,知音难觅,可惜可惜。” “…” 我说你这样子哪有半点可惜的样子啊喂,你怕不是庆祝了三天三夜吧。 “那位书者彼时与我二人关系甚好,一次酒醉后我三人打赌。他诈赢我二人,无奈只得被他编进书中调侃了一翻。这世上有趣的人本已不多,近些年来我更是一个都未曾遇到,每每想起那位,倒也不失为一位豪侠,若是生于我等世家,想来也好过于尘世忍受污浊。” 和尚轻轻扬了扬头。 红袍老僧双手抚膝,灼灼的正视和尚,说道:“我在这候你。” 和尚安静的站起来倒退着出了大堂一路倒退着来到门口,轻轻开门出来,看到已经等了一整天的四个人。 李寒在最后面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让和尚第一眼接触到的时候有瞬间的分神。然后他若无其事的对最近的书生鞠了一躬,说道:“谢谢。” 书生一整天都盯着那张匾额,现在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红袍一生肆意纵横,耄耋之年居然能遇到你也是他的幸运。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七步拍了拍和尚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居然能被红袍老鬼看中!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老鬼的本事可是惊天动地的,只是苦了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折腾你了。” “你们对我的指导。我不会忘的。” “举手之劳而已。”七步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从今往后你倒也用不上那些三脚猫不入流的东西了。你这家伙,从见到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和尚从二人中间穿过,走到梦拓身前,说道:“七星梦拓。” 梦拓没理他。 他就径直走向李寒,然后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里面那老头儿真难伺候,和他待一起久了连我都昏昏欲睡,你不知道我从一进去和他没说上三句话就保持一个姿势一整天一动不动,然后我饿了也不能说,想上厕所都憋着,有屁都不能放,最后我实在觉得没意思了就故意晃了下身子,嘿我跟你说,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红袍…哈哈哈,不是大红袍那个茶,字可能是那两个字,就是你最爱的武侠小说作者里那个红袍,他还说他认识那个作者,而且好像那个青衣也是真的,你说…” 他有些语无伦次,他并不觉得愧对李寒,他只是想找话说,甚至想就这样一直说,他只怕一停下来就会瘫痪,只怕一停下来就再也提不起勇气面对李寒,只怕一停下来就会…就会痛哭流涕。 “我们永远是兄弟!” 和尚嘴唇咬的死死的,他看到李寒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他苍白的脸一如那个傍晚。 七步盯着天边的圆月,叹了口气:“真是个残忍的时代啊。” 第九十八章:宿命轮回·巅峰强者 月光过于明亮,让一直蜷伏看着车外的李寒目光中充满了畏缩。四周疾退飞奔被极度拉扯放大的树枝张牙舞爪的想冲过来把他撕碎。 他独自抱着膝盖出神的发呆。 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汽车碾碎泥土的*。 一直以来最让他无能为力的都来自于身边的人。他现在只想回到那片原始森林,终了此生再也不出来。他总是遇事就想逃避,以为抱着头屁滚尿流就可以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在勇往直前只剩他自己还在自欺欺人,又好像其他人都在为将来为自己规划只剩他还可笑的站在原地守着当下不肯舍弃。 和尚眼前摆着一套袈裟,一把剃刀。 他似乎又陷入了那种冥想,血液或许凝结但是思想却不曾禁锢。 长久,回顾了自己并不漫长的二十年。和尚默默拿起了那把剃刀,剃下第一缕青丝。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书生眼见着李寒一直沉默,忍不住开口道。 “那就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李寒的声音似乎来自天边,触不可及。 “什么都可以,青衣也好,麒麟也罢。” “你真的想知道吗?”青衣叹了口气,“你该知道,有些事知道了的话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李寒转过头平静的看着书生,他的眼里有一种如死灰般的冷静,那种压抑死寂绝望如深渊的眼神让书生都不由得动容。 “我本来就没办法置身事外不是吗?” “我实在不想在现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你麒麟阁的故事。或许,天意如此吧…” 寥寥寒星坠于天边,汽车已经驶出群山开始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而书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天色已经大亮,王洛杰摊开双手任凭朝阳浸透他全身,这原始清新自然的空气让他精神大振。他振臂高呼,呼声响彻九霄。 “丫大早上就发疯,吃多了吧。”龙观隔着老远冲他咆哮。 王洛杰懒得理他,气沉丹田凌空来了个鹞子翻身然后落地疾跑三五秒就窜了老远出去。 “神经病!” 龙观恶狠狠骂了一声。 他大步走到木人桩边上的梅花桩边上,单手一撑就弹了上去。然后保持同个姿势一动不动。 苏染出来冷冷看了龙观一眼,然后径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几分钟后消失在森林深处。 “这女人胆子真大。”恶灵嘀咕了两句,坏笑着走近龙观,一记鞭腿踢在梅花桩上。 龙观纹丝不动,恶灵原地跳了两下,大喝一声又是一拳砸下去。 苏染闲庭信步的漫游在原始森林里,似乎忘了这里是真正的原生态净土,似乎忘了这里除了他们这些外来人还有很多獠牙尖利,性格残忍的食肉动物。 林中很安静,只有她脚步的沙沙声。 不知走了多久,她在一旁的青石上坐下休息,然后轻轻开口道:“既然来了,干嘛还不出来?” 没人应她,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在这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自言自语,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 “为什么不说话?” 苏染也有些慌了,强装的镇定掩盖不了眼里的惊慌。 还是没人回答她,但她身边一株参天大树后却露出了一截灰色的衣袖。 “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出来了呢。” 苏染一下子底气十足,连语气都带了几分调皮在里面,似乎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面前,她成了一个人世无知,天真懵懂的邻家小妹。 “是苏杨叫你来的吧?也不对哦,他怎么指挥的了你!是你自己要来的吗?我在这里真的好无聊诶,好几次都想回去了,但是一想到苏杨那张脸我就烦,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还有其他那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我看了就想吐。真不知道苏杨为什么非要把权利交到那些人手上,那样还不如让我来管。如果有一天苏杨死了,我一定要当上凤主,到时候才不会像他现在这样虚伪,我一定会第一天就和麒麟阁开战…” “呼,不过话说回来许艺菲那个傻丫头还真讨人喜欢呢,但她威胁实在太大了,又是北斗的成员,不然你去杀了她吧。要是你出手的话,这里的人绝对不会发现破绽的,这样一来不仅减小了北斗的实力还能让血月和他们翻脸一举两得啊。” 苏染等了半天不见灰衣人说话,自己叹了口气说道:“唉,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和那些人的约定反正没人看到又何必坚持呢,只是一个青雀而已,只是麒麟阁第三代外阁阁员而已,哪怕天资再高也只是小角色啊,你就不能为我破例一次吗?” 等不到答复,苏染站了起来,说道:“那好吧,你有你的原则,我不强迫你。我知道你会一直在这里看着我的,谢谢你。只要知道有你在暗中保护我我就很开心了。” “一想到离开这里以后就要和她不死不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她似乎是太久没有畅所欲言过,说完整个人都比之前兴奋了不少。一路欢快的向来路跑去,苏染走后那神秘的灰衣人这才显露真身,他怔怔看着苏染的背影许久,面上无悲无喜。 突然心中杀气一起,灰衣人平地掠起飞鹰般一略数丈后落在远处看向身后。密林深处响起梦魂的声音。 “我就说这林中太多凶气,原来是无双先生。想不到先生也对小小血月如此感兴趣?” 灰衣人没有答话,梦魂慢慢走出来说道:“先生在有凤来仪身居高位,不惜自降身份莅临荒地,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我只希望先生莫要做有失身份的事情,否则的话…” 灰衣人依然没说话,只是看了梦魂一眼转身便走向另一边消失在林中。 “啧想不到连刺客这家伙都被卷了进来,看来这个血月还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易水左手隔开王洛杰的拳头,一步踏出抢先挡住恶灵的落脚点,半转身子右掌拍在恶灵胸口,接触瞬间变掌为爪揪住恶灵胸口,另一只脚跟上,抬肘直撞恶灵面门,被恶灵双手挡住,他就向右侧滑开避开王洛杰来势汹汹的一拳后松开恶灵一把抓住王洛杰的拳头,还未变招恶灵已经整个人撞了过来,他身子轻侧,下盘不稳王洛杰瞅准时机一步迈出生生将易水逼退两步,脚步略一趔趄,二人同时一声大喝,左右夹攻,易水渐渐露出颓势。 危急时刻,龙观从梅花桩上纵身跃下,正跳到三人中间,他挺胸硬接了王洛杰一拳,左手握拳和易水硬拼了一掌,然后一记正踢逼退恶灵,四个人一下子混战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旁观战的许艺菲笑的前仰后合,阑若坐在她身边,两个女孩子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着。 “咦,龙观好无耻,居然打王洛杰的脸,他那家伙除了那张脸就没别的看头了唉。他怎么能这么暴力哦。” “阑若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哥了啊。老实说,他长得的确比我家那个帅多了。” “…小菲,你觉得他们四个哪个最厉害。” “不知道,反正都没我厉害。易水哥哥是世家子弟,根骨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可惜起步太晚了,又没有经过科学系统的培养,好可惜哦。” “噗,这话哪是你一个女孩子该说的。” “嘿嘿,趁李寒不在,我去欺负一下他们!嘿嘿。” 许艺菲一下子从木头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冲进了战团,四个人都愣了一下,但却都打上了瘾,虽然很想收手,但大半力道还是收不回来,许艺菲轻笑着身子一拧,龙观爆炸性的一拳擦着她肩膀过去,又被她在龙观手肘轻轻一点,龙观只觉得胳膊一麻,拳头就变了个方向向着恶灵砸了过去。 许艺菲笑颜如花,轻描淡写间化解了四个人所有攻击,还祸水东引让四个人的攻击落到了其他人身上。 “小菲你太过分了。”王洛杰捂着鼻子哀嚎了一声,他痛的躬着身子直跺脚。 “略略略。”许艺菲冲他调皮的吐着舌头,然后掐着腰跳到一边,还故意气他,“自己笨的要死,明明收了力还心存侥幸,被自己撤回来的力量加上另一个人全力一拳头还觉得不闪开能躲过去,真蠢。” 王洛杰暴跳如雷,气的满地转圈,恨的牙根痒痒:“你跟李寒久了他这点坏德行你全学会了,等他回来你看我告不告状。” “真小气。”许艺菲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你敢欺负我我就让逍遥哥哥捶你一顿,打的你满地找牙!” 王洛杰两腿一软,欲哭无泪。 “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现世宝。”龙观鄙视的瞪了王洛杰一眼,转而满脸推笑的看着许艺菲,问道,“小菲,你刚才那招好厉害。教教我呗。” “你这个犟驴脾气学不了这种温润如水的招式的。”许艺菲老气横秋的皱着鼻子。 “…我还是和王洛杰统一战线吧。”龙观无话可说了。 “随你吧啦,哦对了,我跟你说,我和影子姐姐关系可好了,很小时候就认识了,她的刀法可是独步天下的,有时间你要不要领教下。说不定她很愿意教你哦…”许艺菲故作神秘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龙观。 龙观突然觉得自己身上那道可怕的伤口又裂开了,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忘记那夜那刀那个人… “你赢了,你赢了姑奶奶,我收回刚才那句话,王洛杰是自作自受,活该他…” “我的天啊!”王洛杰抱着头夸张的喊着。 易水走到了许艺菲面前,许艺菲看着他,不敢过于嬉笑,庄重的问道:“易水哥哥,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 说完他又走向木人桩,龙观冷着脸从许艺菲身边擦肩而过,一翻身上了梅花桩,气定神闲。 恶灵在他身下对着梅花桩大施拳脚。 许艺菲走到王洛杰身边坐到地上,看着三个人,小声对王洛杰说道:“哥哥,李寒真幸运啊。” “我们都一样。”王洛杰收起玩世不恭,整个人气势瞬变,他视线远眺西北,眼神一片坚毅。 李寒在车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汽车停下的同时他就睁开了眼,之前所有的怯懦怀念愤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梦拓看到了他的目光,心底暗松了一口气,李寒路已经到了这里,你别无选择了。 勇敢的走下去吧。 和尚面无表情的穿好袈裟,粗布摩擦着他满是伤疤的身体,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看着山门外远眺南方,微微笑了下。 转过身,冲着眼前的红袍深深行礼,然后盘腿坐到他对面,两个人相对无言起来。 第九十九章:薪火相传·麒麟秘辛 汽车停在一栋二层小楼前。 老土过时的建筑风格加上褪色裂痕显示出时间的久远,应该是民国时期残余的建筑,墙壁上还能隐约看到当年的影子。 书生梦拓七步随意散开站在三个地方,梦拓指了指那扇紧闭的大门,说道:“进去吧,有人在二楼等你。” 李寒没有半点犹豫的就走向那扇门。 “等等…” 李寒回过头不解的看着梦拓,眼里有询问。 “算了,进去吧。” 梦拓看看其他两个人,七步咧嘴笑了一下,书生只是盯着自己脚下。 李寒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七步伸了个懒腰,问书生道:“和尚在红袍那待了三天?” “嗯。我带他去的时候红袍正在烹茶。” “哦?”梦拓也来了兴趣。 虽然这代红袍属于有凤来仪,但他们对红袍敬畏大过其余,青衣红袍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直属于任何一方势力,这二人就像凌烟炼凤一样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象征。 “和尚给他斟了茶。” “这有什么?你不也给他斟过吗?” “那是因为我姓许,而且那时候我已经继承了青衣的衣钵,假使没有这两个前提,红袍是绝不会给我这机会的。” “你们这些世外高人不装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肯定活不好。” “哈哈哈,你要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三个人聊的兴起,全然忘了李寒还一个人在这栋楼里。 李寒花了几秒钟来适应一楼的昏暗,外面虽然已经太阳高照,但这栋楼所有窗户都被封死,钉上了厚厚的木板,连一丝缝隙都没有逃窜。 隔绝的似乎不仅仅是光线,现在他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额头开始泌出汗水,人类对于未知本来就有种恐惧。 适应了黑暗之后,李寒反而有些兴奋起来,他对于黑暗有种本能的亲切感,他终年蜷缩蛰伏于黑暗,熟悉它的一切,在黑暗里,他就是王。 楼梯是老式的水泥砌成,边上的铁栏杆上落了一层薄灰。 李寒眉梢动了下,现在楼上这一位或者几位上楼梯的时候没有扶栏杆,在这种阴暗的光线下没有扶栏杆。 他刚才已经看过,这栋楼没有照明设施。 他在心底默默记着数,踏上第二十三阶的时候再抬脚没有找到落脚点。 到二楼了。 不管是何方神圣,亮出招子吧! 二楼有三间一字排开的房间。 李寒正犹豫间,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中间。” 李寒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李寒轻轻开门进去,转身关门,然后慢慢走过去。 “请坐。” 李寒行了个礼,坐下去。 这屋里总算有些光明了。 迎面一张横亘整个房间的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李寒似乎来到了祥和镇,来到了组织,来到了吾主那间书房。 借着这光,李寒打量起这房间布局,四周墙面全是出自一人的书法,斗大的字锋芒毕露,转折起承间杀气腾腾。 书桌对面有一座两米高的书架,随意放着一些线装古籍。 一名五十许岁的男子正坐在对面,双手自然的放在椅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李寒。 “你很有教养。” “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晚辈后生总不能让古人蒙羞。” “看出什么了?” “晚辈不敢说,因为前辈还不想让晚辈说。” “你倒识趣。既然如此,那我说,你听。” “晚辈洗耳恭听。” “唉,现在世道倒真的变了不少。很多前人留下的经验教训都行不通了。有很多时候我也会想,你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一些根本不知道原因,甚至可能本来就没有原因的事而牺牲性命呢?” 李寒的手掌沁出了汗,黏糊糊的让他极为难受,他已经洞察此行的目的,已经猜出来眼前这位的身份。 “三十年前吧。那时候我应该比现在的你大不了多少,那时候社会环境也没有现在这样包容,那时候我就有现在这种想法了,不只是我,可能很多人心底都有同样的想法,但是没说出来罢了。也是啊,就这样打打杀杀上千年了,可能很多人连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死的。唉,人活这一辈子吧,你说值不值啊。” “讲远了。还是继续说吧,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种日子不该继续了,已经过了千年了,封建社会都土崩瓦解了,我们这些封建残余也该消失了。那时候的我脑海里一直是这个念头。” 他讲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李寒似乎心底有了些明细。也跟着紧紧收缩了下心脏。 “那时候我意气风发,总觉得那些老头子碍手碍脚,总是指手画脚。做事情又瞻前顾后,偏偏还喜欢倚老卖老,总之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有一次我奉命去执行一次任务,虽然那时候迫于形势我们和他们总体来说相安无事,但暗地里一直在较量。那次任务很顺利,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我轻松完成回去了。心底更加厌恶,好像我这辈子都只能重复这种日子,杀人,杀人,直到某一天被杀。一辈子都见不到光,没有姓名,没有自由…” “我没想到那次任务是一个陷阱。他们故意牺牲了几个饵,然后跟踪了我,找到了我们的秘密据点。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攻击我们明面上的地址,那样会被某些人制裁,那个据点连接着整个江南地区,那天正好有三个一代阁员在那里,对手有五十个人,五十个精锐中的精锐。那应该是他们整个中原地区的主力了,五十个人袭击我们只有三个一代阁员的据点,这种事,也只有他们喜欢做。” “您还活着。” “我还活着,那场战斗没有多惨烈,和后来许多战斗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最终结果也只是死了三个微不足道爱管闲事的老头子罢了。” 李寒觉得脚底发凉,他已经能看到那副画面,三个老者苍老干瘪的血肉之躯在五十个精壮汉子面前显得多么不自量力… “那三个人中,有一位是布衣的祖父。我也最厌恶他,他也最会拿架子,他也死的最惨…” “我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救我们。他们本来是要去另一个地方养老的,他们为这里奋斗了一生,已然可以问心无愧的颐养天年,可那天,他们牺牲了自己救下了我们,三个人,换回五条人命…他们觉得值,那老头子说,我们还年轻,这里还需要我们。” “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死了。” “老实说,用你们外界的话来说。这种事很狗血。” “你不会觉得似曾相识吗?” 李寒愣住了,绞尽脑汁还是一片茫然。 “说到底,也就是个放大了无数倍的血月啊!” 李寒明悟了,轻声道:“但我,绝不会让血月堕入那种生活!” 他声音很小但却格外决绝,目光和对面的人逼视寸步不让! “现在你可以说你看出什么了。” 这人神色平和,丝毫不见恼怒。 “您是麒麟阁现任阁主,玉面阎罗玉凌龙大人。” 李寒语气带着尊敬,他再愚蠢自大在这个人面前也提不起半点勇气。这位不仅可能把他们从组织救出来,而且还是小菲的父亲。 “嗯。” 玉凌龙平静的点头。 “你倒是有见识,梦拓他们还不至于违抗我的命令,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上二楼时,您说了两个字。中间。进来之后您又说了请坐。” “就这四个字?” “这满墙大字虽然字迹雄浑有力却并非出自您手。” “为什么?” “锋锐有余内敛不足。是将军却不是元帅。” “这间小楼,就是三十年前那个据点。这间屋子就是布衣祖父曾歇过的地方,你身下那把椅子当年我坐在上面。” 李寒不自然的扭动了下身体。 “三十年前我和你同样坚定。甚至至今我也和你一样迷茫,但是我只能让麒麟阁这样发展下去,因为如果现在让他们离开,失去了唯一的信仰支柱无异于谋杀。所以我明知道现在的麒麟阁势力已经庞大到让某些人害怕,但却没办法阻止它…”玉凌龙说到这里自嘲般冷笑了一声,“反观有凤来仪内斗不止争权夺利势力江河日下,而麒麟阁励精图治上下一心蒸蒸日上。我以为这是千古难逢的良机,麒麟阁会借此一飞冲天声名远扬。可我们都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些传承自封建社会的规矩礼教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越强大对其他人的威胁也就越大,威胁越大我们存在的必要也就越渺小。” 李寒可能不太懂玉凌龙的忧虑,他还不了解麒麟阁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还在默守陈规不肯放弃改变,但他知道组织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他不是没有为自己将来考虑过,组织被消灭后他最大最可能去的地方只有麒麟阁,他已经和整个社会脱节,他早已不是一个完整正常的人类,可他还是没明白玉凌龙为何要对他说这番话。 玉凌龙身为麒麟阁主绝不是一个长篇累牍的糟腐文生,可他今天的确说了很多很多话,而现在的李寒观念还停留在多年以前,骨子里他仍旧只把自己当成一个见不得光活在黑暗里的杀手,所以他插不上任何话。 “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在乎麒麟阁的命运,这本就与你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仍有许多人他们的友情忠诚情义就像你们血月诸人一样,或许将来你会加入麒麟阁,会被千年积淀的刻板教条连累桎梏,当你某一天难以坚持时,我希望你能想起今时今日我们在这里的谈话。” 话说到这里,李寒突然从万千信息中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他舍弃了其他所有,直击最关键最致命的一点。 “玉先生,这些话您大可等晚辈将来真的进入麒麟阁时再对晚辈讲述。为何要选在今日?” 在青天白日里,李寒似乎从重叠的白云间窥到了一缕乌云。而不久的将来,这缕乌云再也不可控制,最终酿成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李寒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女就拜托了,她虽然幼稚了些,但天性纯良,这世间在没有比她更可爱温柔的姑娘。”玉凌龙根本没有回答李寒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引到了玉翡身上。 李寒终于嗅到风暴的前兆,出人意料的是他和玉凌龙一样冷静。 玉凌龙看着李寒冷静到让人悚然的瞳孔不禁叹息。 “医神前辈果然所言不虚,你的确配得上小女。” “李寒麒麟阁不会消失,它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继续存在的理由,我已经老了,老到被这个时代淘汰了,可是麒麟阁不应该,千百年来,无数忠魂为了这三个字义无反顾。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这话里表达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李寒是绝不可能听不出来,可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态。 玉凌龙起身掀开了厚厚的窗帘,金黄的阳光刺进来把李寒万箭穿心。他起身向玉凌龙鞠了一躬,诚恳道:“小子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生来懒散但似乎总是有人要我担负各种责任,先生学历非凡有些事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那些都是麒麟阁的事了,与你无关。”玉凌龙倒背双手看着窗外,“明日我要回玉家一次,你要不要同行?” 第一百章:弹指三年·潜移默化 新年才过,虽然这森林深处没有尘世的浮华,但年这个催人老的怪物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无论你愿意与否。 屋里的摆设很整洁,简陋的原木粗制的桌椅安静的站在一角。晨曦透过木缝撒进来,一点金黄轻泻,碎金烂玉般盘踞一角。 许艺菲突然醒了,看看屋内的摆设,气呼呼的嘟囔了两句。 两年前的时候,李寒就可以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做到不惊动许艺菲,一个月后,他就可以把桌椅的摆设放到前一天的位置上。 许艺菲从床上下来,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和喧哗声,是他们五个回来了。 许艺菲推门出去,迎面就撞进了李寒怀里。 李寒穿着白衬衣,三年过去,他似乎长的更高了些,可脸上还是那涉世未深的纯真。 他脸上还有些许污渍,泥水和汗水涂抹后,只剩两颗乌黑的眼珠发出明亮的光芒。 似乎变化不大。 他后面自然是王洛杰几人,王洛杰裸露在外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三年过去似乎变的愈发俊朗,举手投足间总有一股令人着迷的成熟气质。只不过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没有改变,甚至更加让人,额厌恶了。 譬如说龙观,他就有想要一拳打碎王洛杰满口大牙的冲动。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他应该是所有人中变化最明显的,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茈,成熟和果敢取缔了以往的冲动和暴躁,整个人沉默了不少,很少露出笑脸,所有事都是通过眼睛表达。 恶灵也变了不少,整日里板着一张脸,几乎已经不会笑了。他似乎更加瘦了些,眼里沉淀着三年积累的能量,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易水走在最后面,像隔绝了这个世界。他黑色的衣服上没有显眼的污秽,眼神阴翳,带着挥之不去的绝望和冰冷的死寂,他像一块才从南极挖出来的万年寒冰,生人勿近的讯息每个人都能切身感受到。 三年的时间让这五个人彻底洗经易髓,使他们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发挥出让世人仰望的力量,三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许艺菲紧拽着李寒的衣袖,没好气道:“出息了是吧,又瞒着我偷偷溜出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要喊我一起你怎么就不听我的!” 李寒顺势抱着她,哄道:“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吗,叫你早上晚点起来的啊,我们可以自己做饭的啊,再说了阑若早上也要起来很早,她给我们做早餐是一样的啊。” “嘿嘿,嘿嘿。”许艺菲看着李寒。笑的让他毛骨悚然。 “好吧,好吧。”李寒妥协了,“我明天早上起来一定喊你。” “这还差不多。”许艺菲满意的点头。 “我说你们两个成天腻歪,都腻歪三年了,怎么就不会觉得无聊呢?”王洛杰在李寒身后,长吁短叹。 “咳咳。”许艺菲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阑若姐姐呢?嗯,人呢?” 王洛杰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小菲,咱开玩笑归开玩笑,认真了就没意思了吧!” 一年前的时候,王洛杰和阑若确定了恋爱关系,搞不清楚是谁向谁表白的。反正等李寒他们知道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 阑若处于强势,这是众所周知的,但阑若倒并非是那种一味胡搅蛮缠的俗人,她很懂的掌控人心,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软弱,所以她把王洛杰吃的死死的,而且阑若深知王洛杰的底线。从不干预过问血月的事,她和王洛杰相敬如宾,虽不如李寒许艺菲热烈,却也比两人般配和谐。 阑若穿着一身纯白的运动装,头发随意挽在一起,脸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三年来似乎长高了不少,站在那里隐隐有和王洛杰比肩的趋势。 她脸上挂着恬淡却不容违拗的笑,顾盼之间带着雷厉风行的气势和果断。 她和她姐姐血魔完全不同。 阑若都有些头疼的看着许艺菲,她双手环抱在身前,说道:“小菲呀,你能不能成熟点啊,别整天和李寒混在一起,他是没救了。” 许艺菲笑嘻嘻道:“阑若姐姐,我都不想说你了,你看你成天那么强势,等哪天哥哥都让你吓跑了才好。” “他,哎呦不会的。”阑若浑不在意,“借他两个胆子嘛。” 王洛杰尴尬的摸摸鼻子。 三年的时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苏染也不例外,只不过… 苏染远远的站在院子另一边,略带漠然甚至敌视的目光看着其他所有人,她似乎比以前更高傲了。 高傲的像一座冰山,那股冰冷刺骨,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透心凉的感觉,让她和其他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但两伙截然不同的人竟然也平安相处了三年之久,实在是匪夷所思。 许艺菲慢慢走到苏染身边,带着关切问道:“苏染,你怎么了?” 苏染对她应该是对所有人中最好的了,以许艺菲的热情,就算是生铁也会融化吧。 “没事,只是在这林子里太闷了,想外面的世界了。”苏染淡淡的怅罔道。 许艺菲啊,或许出去之后就是你死我活了,对你我来说,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外面的世界吗?那里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处处都有尔虞我诈,每天都要算计别人提防算计,我觉得很无聊啊!”许艺菲天真的说道,“还是这里好啊,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些狼们都当爷爷奶奶了,那些小狼崽子毛茸茸的多可爱啊,还有大黄两口子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吗?我还给它炖鸡汤呢,你不是也一起去看了的吗?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 “你不明白我的感受的。”苏染牵强的笑,“你们不是常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哦。”许艺菲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那等叔叔下次来的时候,你就跟他们一起出去吧,都三年过去了,你的事肯定也早就没人记住了。” “到时候再说吧。”苏染笑看许艺菲,“和小菲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怪不舍的呢。” “嘿嘿。”许艺菲得意的笑,“那是,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有直升机的轰鸣声响起,许艺菲跑回李寒身边,牵着他的胳膊笑道:“我们来打赌你猜来的是谁啊?” “不管来的是谁,都有一个开直升机的。”王洛杰坏笑道。 “切,这我也知道。”许艺菲鄙视的瞥了一眼王洛杰,又兴冲冲的对李寒说道,“我猜是血魔姐姐和星隐哥哥他们,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来了呢。” 李寒无语的看着许艺菲,半天才说道:“小菲,血魔和星隐每年今天都来,从来没断过,你都知道还赌什么啊。” “那我不管。”许艺菲赖道,“你还可以猜猜其他人嘛,什么老爷子啊,和尚啊,什么的。” “老爷子不太可能吧,吾主已经快要狗急跳墙了,老爷子不是一直在控制局面吗?和尚三年来连封信都舍不得回,铁了心一心要出家,他才舍不得浪费时间呢。”李寒三言两语就道尽了所有人的现状。吾主这座摩天巨山,横亘在他们身前,让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激励鞭策着自己。 直升机停下,血魔和星隐,逍遥走了出来,他们身后,居然是宫平。 三年不见,逍遥越发的逍遥了,大有随时都会破碎虚空,乘风而去的洒脱气质。如果说三年前的他是谪落凡间的天神,沾染了一些人间俗气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才降临下来的神使,可远望,不可亵渎。 星隐则更加神秘了,还是一身紫,妖异里带着三分鬼魅,像是黑洞一样。 他和逍遥不同,眉宇间多了三分肃杀和冷漠,只有在看到身边的血魔时,才会舒展眉头,化为满腔柔情。 血魔变的更惊艳了,让人一眼看到就会奉为绝代佳人的惊艳。 她举止得体,不做作也不谦躬,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位媚态天成的尤物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相比之下,宫平就像是挪用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他依然站的笔挺,只是背影萧瑟,眼神依旧一往无前,只是多了不少沧桑。现实和岁月过早的磨光了他的锋芒,他还是嫉恶如仇,却找不到原因。他还是义无反顾,却不知道是否值得。他对得起他的誓言,却防不住人心险恶。 但他却仍未放弃,他眼里沧桑的帷幕下,那双敏锐犀利的眼睛仍旧闪亮,他在等,等着三年时机的到来。 他不为高官厚禄,但他追求更高的位置,只有坐到更高处,他才有能力去拯救整个社会,祥和镇,组织,他再也不允许这种黑暗存在! 这是他的梦想,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 血魔的性子还是那么冷淡,她没有表情的看一眼王洛杰,问道:“你待阑若怎么样?” 王洛杰想想,笑道:“自认为应该比星隐对你更好一点吧。” 血魔眼睛眯了一下,看看站在王洛杰身边的阑若,又看看星隐,才说道:“我不喜欢巧舌如簧的男人。” “是男生。”王洛杰纠正她。 星隐看看王洛杰,两个人交换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逍遥说话了,他的语气都带了一点缥缈空灵的味道,“这次我们是来谈正事的。” “这么严肃,”李寒平静道,“我们要出去了吗?” 龙观,恶灵,易水都看着逍遥。 逍遥点头,说道:“你们要提前半年出去,提前半年行动了,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你可以试一下。”龙观捏捏拳头,那股伪装的成熟气息一扫而光。 “我们会考验你们的。”逍遥对龙观的挑衅没什么表情,“我希望你们别让我们失望。”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恶灵语气平淡,“现在?还是让你们休息一下再来?” “现在吧。”星隐向院子另一边走过去,“你们随便几个人一起来!” 易水沉默着跟过去,没人去看他们两个,李寒问逍遥,说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去?” “看你们实力到什么地步了,最多不能超过一个月。”逍遥说的淡然,却有一点急躁。 “出什么意外了?”李寒问道。 “有一些很严重的变故。”逍遥苦笑。 第一百零一章:世外高人·开诚布公 和尚安静的盘腿坐在蒲团上,身上穿着的还是袈裟,他的头发剪的很短,只剩短硬的发根倔强的指着天。 他身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烟火气息,整个人就像是泥塑的佛祖,只会淡看世间浮沉却休想打动他的心。岁月沉淀了他的心灵,过滤了所有杂质,他彻底由一块顽石蜕化成一块璞玉。 只是还未加修饰,大器却无迹可寻。 一个老和尚站在他身边,手里敲着木鱼,木鱼声声,空洞且清幽,让人心神大定。 小小的禅房里没有杂物,阳光轻泻,岁月静好。 和尚嘴里念念有词,和老和尚的木鱼声交相辉映。 突然有撞钟声加了进来,钟声时而悠扬如流水,时而高亢似蛟龙。 和尚平淡安静的默念,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钟声响了八十一下戛然而止,只剩一缕灵魂绕梁不肯散。 和尚的诵念声和老和尚的木鱼声同时停下。 老和尚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透着看破红尘的平淡:“你有所成了。” 和尚慢慢睁开眼,站起来深深施了佛礼,说道:“大师教诲,小子终身不忘。” 老和尚坦然的受了一礼,回礼说道:“三个月有所成,你天赋奇佳,与我佛门有缘。他日看破大千世界,可来此处皈依。” 和尚恭敬的低着头,说道:“小子此番下山,吉凶未卜,倘若侥幸不死,或可皈依大师门下。” 老和尚笑了,云淡风轻道:“红袍老鬼有神鬼不测之能,一朝驾鹤留下你这一脉,只是心性未定,空有折花技却不得法门,也是可惜。天道少一,此去吉凶未卜何不就此放下,也是善事。” 和尚笑了,坚定又不容置疑道:“佛门讲求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前世之孽,必是今世偿。吾之因果,又岂能避之。”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能仅三个月就能全悟我佛门奥秘,却放不下心中执念,唉…命也。” 和尚不好反驳,又施一礼,说道:“小子自有分寸,多谢大师赐教。大师三月教诲,小子没齿不忘。” 老和尚微笑道:“也是你我有缘,梦施主当初凭借与老僧的交情送你前来时,你心浮气躁尚不自知,不曾想你佛心天成,实是美玉之才,老僧罪过,起了痴念,小友莫怪才是。” 和尚连忙施礼,惶急道:“大师严重了,小子愧不敢当。” 老和尚明亮的眼神看着和尚,说道:“缘分已尽,小友离去吧。” 和尚不敢违拗,再施一礼,恭敬道:“大师保重,小子定有再来叨扰之日。” 老和尚还礼不语。 和尚低头,慢慢走出禅房。 天气还不错,带着春天气息的东风扑面而来。 和尚摊开双手,让东风更大面积的穿过他的身体。他粗糙的双手,打着补丁的袈裟,新刮的头皮。 这春天特有的复苏气息让他沉迷,风过不留一丝痕迹。 和尚保持这个动作很久,时间定格。 和尚轻轻的推开这山间小寺的山门,再轻轻拉上,生怕惊扰了这一抹静谧。 他转身才看到梦拓四人都站在身后,还有郭悦。 和尚点头示意,左手轻摇示意他们别说话,直到快到山脚的时候,和尚才问道:“你们怎么今天来了?” 梦拓平静的说道:“事情有变,我们需要你马上做好行动的准备,所以才来喊你。” “正好我今天下山。”和尚微笑,“这三个月,受益匪浅。” “你要不要先换一身衣服?”七步笑问,“你不会打算就这样招摇过市吧。” “当然不会。”和尚说道,“这件袈裟不该沾惹俗气的。” “呦呵,真准备出家当和尚了?说话口气都变了不少啊。”布衣打趣道。 “只是心态变了而已。”和尚接过郭悦递过来的衣服,向着山寺的方向鞠躬,然后走到一边林中换衣服去了。 “和尚变化不少。”七步感慨的说道。 “是好的变化。”书生微笑,“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短,能看出来他有所保留。” “保留什么?”郭悦好奇道。 “本心。”书生指指心口,“他心态,性格,哪怕是选择都会改变,但他还是为自己留了一片不会惹上尘埃的净土。” “好深奥哦。”郭悦看着书生,一脸困惑,“可是我没看出来啊。” “你当然看不出来。”梦拓微笑,“你还小关键是你不了解我们这些人,若不是我们和他们有相同的地方,我们也不会知道的。” “你们哪里相似呢?”郭悦想不通。 “你觉得呢?”七步看郭悦,又看看其他人。 书生,梦拓,布衣你看我,我看你。相视大笑。 “很好笑吗?”和尚穿着合身的休闲装出来了,两手空空。 他似乎觉得浑身不自在,身子不自主的扭来扭去。 “你的袈裟呢?”七步问道。 “挂在树上了。”和尚不安分的转了两圈,“我不想它被玷污。” 书生挑了一下眉,和尚这些话雕琢的痕迹未免太重了些。他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你怎么了?”郭悦问道,“衣服穿着不舒服吗?” “不是不舒服。”和尚挠挠身上,“是不习惯。太舒服了,感觉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习惯就好。”布衣说道,“我也穿不惯好东西,每次都会觉得别扭。” “你们都是天生的贱命。” “可能是吧。”和尚苦笑。 直到回到家,和尚还是浑身不自在,他找布衣借了一套粗布的衣服穿上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自嘲道:“三个月的粗茶淡饭,估计我现在见到一块肉都只会给它念往生经了。” “在那里感觉怎么样?”梦拓问道。 “好。”和尚*道,“我只能用这个最浅显,也最真诚的字眼来形容。” “我懂那种感觉。”梦拓点头,“大师不喜奢华,不爱喧嚣,那片山林是我求老爷子帮大师要来的,大师本来不肯接受的,后来还是老爷子亲自登门才勉强接下。现在寺里就只有他和一个小沙弥,因为大师收徒只重悟。多少成名人物只是想要得到大师一句指点,都难于登天啊,你能留在那里三个月之久,说出去不只要羡煞多少人啊。” 书生浑身不自然的扭了一下,梦拓浓眉紧皱,呛声道:“当然了,某些大侠又另当别论。” 布衣和七步两个咳嗽了一声。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郭悦道出了心中疑问。 “这个浮华的时代,总还有一些人在孤独的守候。”梦拓叹道,“七步如果你们和他们有缘,我会带你们去见他!万事皆有法,勉强不得。” 七步尴尬的笑笑,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这人懒散惯了,没来由的扰了佛门圣地。” “有自知之明就好。”梦拓说道。 “还是说正事吧。”和尚心有牵挂,自然不想在谈其他事。 “在问正事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确认下。”书生目光灼灼的看着和尚。 和尚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轻轻点头,等着书生开口。 “红袍三个月前仙逝,你继承了他的衣钵。所以你现在是红袍,我本不应该带你过来的,但是血月其他人都参与进来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和尚说道:“我是继承了红袍的衣钵,但也仅限于阅历身世传承底蕴。他那一身鬼神莫测的本事我才疏学浅根本领悟不了…他去世之时我已经答应他将来遇到有缘人会另找人继承他一身通天的本事。” 和尚说到这里停顿:“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可以明说…我是红袍,也不是。” 这个回答实在是很笼统,七步有些不满,书生先他一步开口道:“那你是想做和尚还是做红袍?” 和尚笑了:“你们把我叫到这里目的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书生也笑,甚至是抚掌大笑:“哈哈哈,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那就说正事吧。” 七步说道:“你放心,不是血月那几个出问题了。是老爷子那边出了点状况。” 梦拓,七步,布衣,书生的脸色都变的很难看。 “老爷子?”和尚心底推算了一下时间,应该错不了。 书生突然站起来,对郭悦道:“悦儿你出来一下,我和你说点事呗。” “什么事啊,就在这里说吧。”郭悦不解的看其他人。 “私事不方便当众说。”书生神神秘秘的。 “私事?”郭悦瞪大眼睛,“你该不会喜欢我吧。不会呀,你比我大那么多,再说你又不招我爷爷喜欢。” 和尚几个人强忍着笑,书生嘴角抽搐,脸都黑了:“你想太多了,你和我过来,我告诉你。” 郭悦还有些糊涂,说道:“那好吧。” 两个人离开后,和尚沉默了一会儿,见没人开口说话,便试探的问道:“是因为郭魁吗?” 梦拓没说话,深深叹息。就连七步都是苦笑连连。 还是布衣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他怎么敢对老爷子不敬。有凤来仪已经被麒麟阁全面打击,这种时候他们不蜷缩示弱以求自保竟然还敢做出这样嚣张疯狂的事,简直是自取灭亡。” “可能他想让你们投鼠忌器也不一定?” “哼!那他八成是疯了!有凤来仪和麒麟阁存在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敢做这种事,这只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苏杨死了之后有凤来仪群龙无首,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即使麒麟阁不插手,有凤来仪也没理由继续存在了!” “可是他挟持老爷子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和组织难道还有关系?”和尚问道。 “这点也是我们最难以理解的,按理来说他根本不应该这么做才是,老爷子只是想弄清楚组织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郭魁都应该帮助他而不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么做才对!” “或许组织和郭魁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这也是我们担心的。” “所以你们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和尚心底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开始亮出自己的底牌。 “现在就只能靠血月和我们了…”布衣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和尚没说话,在冷笑。 “你那是什么表情。”梦拓不爽了。 “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你们还有心思和我玩这种文字游戏只能说明。一你们刚才在撒谎,二你们并不信任我们。很不幸的是,不论那种情况,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梦拓脸上表情僵住了。 “你们几个为什么脑子里都装的同样东西?有被害妄想症吗?” “可能是蝼蚁的自卑吧。”和尚噘了噘嘴,“开门见山的说吧,现在组织已经不是最关键的了,告诉我解决组织之后你们想让血月何去何从?” 第一百零二章:小试牛刀·后顾之忧 易水和星隐隔着十步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着急出手的意思。其他人松散的围成一个圈子,把两个人裹在里面。 龙观捅捅王洛杰,问道:“你觉得他们两个人谁赢得机会更大?” 王洛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该说易水能坚持多久才对。” 龙观无语了,李寒说道:“易水这三年每天都在废寝忘食,他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我觉得再怎么也应该,也不会输得太难看吧。” 星隐左脚突然动了下,易水如接到指令一样突然弹起,直奔星隐而去。 “沉不住气的家伙。”逍遥摇头,“星隐这一招除了了解他的人之外,用起来简直是屡试不爽啊。” 星隐左脚向后撤了半步,突然踢出,正中易水胸口。易水身子顿时停住,低头看了看,两手绳索一般缠住星隐双腿,大力向一边绞去。 星隐借势在空中连翻,双脚不间歇的全部踢在易水胸口。易水闷哼着后退,星隐一手撑地借力弹起,双手握拳雷霆般砸下,易水双肩一矮,卸掉多半冲击力,两手从中探出直取星隐喉咙。 星隐下落的速度突然加快,他落地双手撑地极速旋转,两腿铁锤一样重重踢在易水肩头。 易水向一边倒,身子呈诡异的九十度,单腿支撑全部重量,另一只腿重重落在星隐身上。 趁星隐身形踉跄间,易水鱼跃扑出,借全身之力把星隐击退。 “结束了。”逍遥断言道,“星隐下一招绝对制住易水。” 易水欺上,两手一左一右柔若无骨一样探向星隐脖颈。 星隐身子还没站稳,可他却笑了。 他身子向后倒,整个人几乎是平躺在地上,不等易水在变招,他又弹簧一样弹起,直接撞进了易水怀里,左手五指扼住了易水脖子。 星隐松手,微笑道:“还不错,短短三年就有这种实力,的确不错。” 易水默然不语。 见易水不说话,星隐笑道:“我得承认一点,你身上有一股很少见的鱼死网破的气势,你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但是这种状况下的你完全是漏洞百出。一击不中,必死无疑!” “我知道。”易水点头。 “好了。”逍遥站出来,笑笑说道,“你们的实力我们认可了,你们也不用太妄自菲薄,毕竟你们半路出家,能有现在的本事已经很让我们满意了。” “好像你和我打过了是的。”龙观晃晃脖子,“要不要来试试?” “你和我?”逍遥笑了,“你还是和星隐吧,我的功夫你这种暴脾气的人承受不了。” “就是你了,”龙观站出来,“血月实力并不均匀。我是中间水平,可以让你们做出正确判断的。” “你是说我低估了你们的实力?”逍遥笑问龙观。 “我只会用实力解释。”龙观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逍遥身前,等他话说完,拳头已经到了逍遥眼前。 逍遥对龙观的速度啧啧感叹,出手速度却丝毫不满,他只用了两根手指弹在龙观手腕。 龙观只感到手腕剧痛,不由的缩手,逍遥一根手指就笔直的戳向龙观的眼睛! 龙观身子半转,曲肘击在逍遥小腹。逍遥身子折叠一样向前倒,两手攀住龙观肩膀,从他身子上空掠过,落地后逍遥并不松手,两手左右互拆,龙观就陀螺一样旋转。 龙观身子旋转,拳头雨点般落到逍遥身上,逍遥突然出手夹住龙观的拳头,另一只手顺着龙观手臂伸进去,直接抵在龙观喉咙。 “我说了,你不适合和我打。”逍遥收手,动作飘逸。 龙观恼怒的空挥拳头,逍遥微笑着拍他肩膀,说道:“扬长避短才是理智的战斗。像你这样怎么能选我做对手?当然若你的力量达到了对手沾之即毙的境界,那么一切花哨的动作在你眼里自然都是笑话,你还太薄弱!” 龙观怒不可遏,一声大吼道:“王洛杰。” 王洛杰心领神会从场边抓起一根齐眉高的木棒丢给了龙观,龙观接住竖眉大喝了一声奋起蛮力一跃而起泰山压顶之势劈向逍遥,逍遥动容身子微微一侧探手就抓向棍身,得手之际他轻咦一声反而极速松开向后急退,龙观得势不饶人落地如泰山生根纹丝不动长棍直送直捣黄龙。 场边星隐倏忽出声道:“逍遥!” 彼时逍遥已经半边身子腾空,身法飘逸如烟,听到星隐一身喊硬生生停住,连退两三步出手如雷霆近身一掌拍在龙观肩膀,化掌为爪顺着龙观胳膊一路掐按捏弹抵最后五指如鹤嘴点在龙观虎口,龙观吃痛手中棍登时掉在地上。 逍遥纵身间又到了三步外,看着龙观沉思不语。 这小子实在古怪,赤手时分明只有一身蛮力,可刚才持棍的时候显然得到过名家指点,但是根据他们之前的调查,血月是除了易水外其他人都断无可能接触到有如此高深武学造诣的人才是。龙观现在的实力当然不足挂齿,可他背后的那个人是敌是友就很关键了。 逍遥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逍遥哥哥你干嘛呢?”许艺菲鼓着腮帮子盯着他。 逍遥看着她突然笑了,他怎么把这个姑奶奶忘了,丫头和这几个人朝夕相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她才是,丫头现在这么淡定应该知道内情才对。 “没事儿,只是龙观这小子挺让我惊喜的。这才多久不见竟然长进了这么多。” “哼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见到我而望风披靡。”龙观怒气冲冲道。 “当然。”逍遥肯定道,“你当然有说这话的资格,只是别光说不练才好。” 他眼里闪烁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光,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你们还要废话多久?是不是每个人都要下来比划两下,那你们剩下的三个一起来吧,我来指点你们。”血魔冷冰冰的声音不太受人欢迎,还好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冰冷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所以也没人在意。 “对对对,只顾着活动筋骨,把正事都忘了。”逍遥苦笑道,“大家进屋去吧,我们有一些事情要商量一下。” “我知道你们几个心里的小算盘,想向我们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任人摆布的鱼肉了是吧。” 王洛杰轻松的打了个响指,能抓到任何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许艺菲心领神会的带着苏染到一边去了。 逍遥,血魔和星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逍遥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事情,你们应该有大概数吧。” 王洛杰点头,笃定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是老爷子那边?” 逍遥苦笑:“唉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这一步,这下子我们完全被动了。” “你们担心,郭魁会挟持老爷子?”王洛杰疑惑道。 “不是担心,而是已经发生了,否则我们也不会现在就来找你们。”星隐脸色阴沉道。 “这么说来,老爷子已经被郭魁挟持?不会吧…郭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这种事。”王洛杰一脸狐疑,老爷子是谁?那位可是最关键的几位之一,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郭魁除非脑子被高压电打了。 “这其中关节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是我们已经确定和老爷子失去联系了。”逍遥苦笑,“连他现在可能在哪里我们都不清楚…” “所以你们来找我们是?…” 王洛杰这句话一出来,其他四个人都有了轻微的小动作,但并没有瞒过逍遥和星隐。 “你们几个在这么无聊我就挨个收拾一顿。”血魔冷着脸狠狠瞪了王洛杰一眼。 王洛杰脸色十分尴尬,他哪敢惹这位姑奶奶,这三年里他不知道被这位教训了多少次。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挑明吧。”逍遥用眼神询问星隐,星隐点头,逍遥便继续道,“我们之所以这么看重血月,就是因为你们身上有一股已经很难找到的灵魂了,这种东西我只在我们自己身上见过。为了身边的人可以抛却一切,所以尽管当初的血月弱小的可笑,但我们还是愿意倾心相授!” “目的呢?”王洛杰问道。 他和李寒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到我们的世界来,我们需要你们!”逍遥肃容道。 “你们的世界?”恶灵不解,“是因为老爷子?他还需要保镖?再说有你们在,还用得上我们吗?” “我没说是老爷子那里。”逍遥说道,还是不改肃容,“老爷子交给你们我们也不放心。” “那是什么原因?”恶灵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等你们活着推翻组织,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们。当然路由你们选,我们不会勉强!”星隐说道。 “这不是吊胃口嘛。”龙观无语的翻白眼。 “相信我们,你们现在知道没好处。”逍遥看看血魔,说道,“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血魔脸色变了,惊道:“你让他们…你们在开玩笑吗?” 王洛杰看着李寒,李寒早就把这件事和他讲过,但他显然并不想让血月其他人牵扯进来,所以… 逍遥紧盯着王洛杰,说道:“我们不会勉强你们,我们找到你们也有自己私心,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所以等到那一天,你们有权做出拒绝的选择。” “我们现在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王洛杰慎重道,“你们那个世界,我们还没有资格进去。” “当然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罢了。”逍遥笑笑,“说正事吧,你们要赶紧出去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确定老爷子的位置,最后的决战也就开始了。” “明天吧…”李寒说道,“我们要和邻居道个别,毕竟在一起也有三年多了。” “当然。”逍遥笑道,“那些家伙,现在已经没有认识我们的了。” “还有一件事。”王洛杰严肃道“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开诚布公,当然主要是你们。” “没问题。”逍遥说道,“我把我们现有的所有力量全部告诉你们,毕竟最后这场决战你们也要参与,老爷子待你们不薄,你们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逍遥清清嗓子,说道:“除了你们之外,因为牵涉到了有凤来仪和老爷子的安危,所以麒麟阁第三代阁员外阁几乎倾巢出动,内阁已经有人打入组织内部。” “麒麟阁…”王洛杰喃喃。 “麒麟阁。”李寒心底默念,只有第三代阁员,看来玉凌龙的话十有八九… “哦还有,虽然比较麻烦,但是宫平会一直协助我们。” “协助?” 王洛杰自然听得出逍遥话里的重点,协助是假怕是事关重大专门来监督的吧。 宫平正了正帽子,说道:“还有郑队长…” 王洛杰嘴角扯了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那组织那边呢?”恶灵问道。 “组织明面上的爪牙已经被我们清除掉了。”星隐的神色并不轻松,“但因为扯到郭魁身上,所以难保有凤来仪不会横插一脚,这也是我们担心的最大的变数,所以麒麟阁才会如此重视这件事。” 血魔想了想说道:“我原来听吾主无意间提到过暗手。” “果然。”逍遥显然早有预料,但证实后却并没有轻松感,“我们在组织也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过,暗手执行的任务完全就是以命搏命。他们似乎只执行过一次任务,所以名声不响,但却绝对是难缠的对手。” 宫平突然插口道:“公安部有份绝密文件,是几年前一起轰动整个部门的案子,因为手段太残忍,伤亡数字太大所以一直只有少数人知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逍遥点头,“应该就是那件案子。” “宫叔叔身份不小啊,竟然能看到这种文件?”王洛杰意味深长道,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想撩拨宫平一下,对于宫平他们几个向来崇敬有加,因为宫平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打从心底佩服。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宫平冷笑,“我宫某人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我一步一个脚印,一步步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激动什么?”王洛杰不屑,“你们那个世界的规矩我不懂,我只是感慨我认识的人,怎么来头都这么大而已。” 宫平看着王洛杰,微笑道:“我要是想利用特权调查你,早在祥和镇就把你们抓起来了,你觉得呢?王洛杰!” 李寒突然窜起来,马上扑到宫平身边,毒牙即刻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恶灵,龙观,易水死死的挡在血魔,星隐,逍遥身前。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李寒脸上青筋暴起,脸色血红的他马上就要杀人。 “老二停下。”王洛杰慢慢站起来,目光清冷。 第一百零三章:依依惜别·惊闻凶信 和尚拉开仓库的铁门出来了,这间仓库占地面积极广,在成为仓库前应该是一间厂房。 和尚走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柴油味和满身的黑色油渍。 “怎么样?”七步问道。 和尚漫不经心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污渍,平淡道:“确实比以前有所提高,三个月的心性锻炼没有白费。” “我以为你这么长时间没进去,身手敏捷度会下降呢。”书生笑道,“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 和尚从布衣手上接过衣服换上,说道:“我实力不济,你那么想我理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去和她们道个别。” “你想好如何面对悦儿了吗?”梦拓问道。 和尚手上动作停顿,说道:“她还是我的朋友。郭魁的错误,不该由她承受。” “我们会把她安排好的。”布衣说道,“这点你放心。” 和尚看他们,说道:“你们想偏了。” 布衣和书生明智的闭嘴了。 七步笑的古怪。 梦拓说道:“我们没别的意思,毕竟麒麟阁有凤来仪向来不会牵扯不明真相的局外人。” “你们真的会对他出手?”和尚怀疑道。 “郭魁吗?我只希望我所有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和尚嘴角一瘪,说道:“我没你们那么高尚,我要杀他只因为他威胁到了我身边的人。” 和尚坐在楼顶边缘,双脚荡在空中,脚下就是十几米的虚空。 郭悦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在远眺哪里。 和尚摊开双手,凉风丝丝拂过,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李寒。嘴角勾起微笑,和尚轻声哼唱一首经典的旋律。 郭悦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表情复杂的看着和尚的背影。 “有没有想把我推下去的冲动?”和尚突兀的一句话吓得郭悦打了个哆嗦。 “我干嘛要把你推下去啊。那是犯法的诶,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感觉怪怪的。”郭悦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堆。 和尚笑容越来越盛,苦涩也越发泛滥。他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问道:“悦儿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非常非常不开心,你会不会恨我?那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把我推下去?”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郭悦信誓旦旦,“要是哪天你真的惹我了,我就不理你了呗,至于不理你好久,就要看事情的严重程度了。” “你啊,还是太傻了。”和尚苦笑,“悦儿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完美,很多人都是人面兽心的。你自己一个人要学会察言观色,要分的清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才行…”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郭悦问道。 “我?是偶尔良心发现的坏人。”和尚自嘲着给自己定义。 “哦。”郭悦眨巴眼睛,“那所有坏人都会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和尚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但所有的好人啊,都有良心泯灭的时候。” “我就没有。”郭悦不服气,“我也是好人。” “我不和你赌气。”和尚笑笑,“送你最后一幅画吧。” “最后一幅?”郭悦终于知道和尚为什么这么反常了,“你要走了吗?” “是啊。”和尚轻声道,“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啊,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踟蹰吧。” “你上哪里去啊,把我带上好不好啊?”郭悦天真道。 “我去的地方,你不能去的。”和尚忧郁的看着天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你不是地球人吗?”郭悦不明白,“你难道是从火星来的,还是穿越过来的?” 和尚一个趔趄险些一跟头栽下去。他两手抓着边缘,无语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沟通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笨吗?”郭悦不满的说道。 和尚真的有要抓狂暴走的冲动,他从边缘跳下来,说道:“我真的很怀疑,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肯定有好吃的。”郭悦笑道,“还有好看的小说。” 和尚嘴角抽搐。 他从兜里拿出铅笔和画纸,也没看什么东西,就开始埋头作画。 “你在画什么啊?”郭悦伸长脖子看了看,什么都没看明白,好奇道。 “等到画好,你就知道了。”和尚手下不停,手腕灵活的抖动,一如普渡收割生命的节奏。他已经很久没有握过普渡,从最开始的身不由己到后来的家常便饭,他习惯理解了很多事,那些事现在都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他也将带着那些事走向未卜的前途。 “你不是说画画的时候要专心致志,不能分神吗?那你还和我说话,你是不是骗我啊。”郭悦像是抓住了和尚的把柄,得意道。 和尚拿起画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眼神清明,神色平静道:“因为我心中有画,我所做的,只是把它从我心里拿出来而已,所以我可以一边听你说话,一边完成作品。” “说的你自己多厉害是的。”郭悦鄙视道,“最瞧不起吹牛的人了。” 和尚不说话了,手中铅笔突然在纸上重重戳了几下,落点毫无规律可查。力道正好,既没有戳破纸面,又留下了擦拭不去的印记。 “好了。”和尚把铅笔和剩下的画纸加上那副画全递给郭悦,“笔和纸都送给你了,认识这么久,也没有送过你一件礼物。以后有缘还会见面的,希望那时候,你能画出真正传神的作品。” 和尚说完就转身下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郭悦被手里的那副画震撼住了,连和尚离开都没有察觉。 铅色的天空,雷声轰鸣,肆意张扬的雨水拼命的倾倒。 一个无助的背影跌坐在雨水里,雨幕中看不清性别,他或者她抬头瞪着眼睛似在咆哮。 一辆庞大到不成比例的货车停在他或她身前,不是停下。是定格了,司机那惊恐的表情表明了他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不可思议?刹车失灵酿成一场惨剧吗?不是,是一团阴影横亘在了两者之间!吞噬了虚空,一只干涩枯黑的手探出了五指! 这幅画描绘的惟妙惟肖,就像马上就要发生了一样,联想到和尚说的话,郭悦是真的糊涂了。 这算什么?那个跪着的人是谁,那股绝望和无助深深的刺激了她。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暮色四合。她脸上还有泪痕,茫然四顾,怅然若失的跌跌撞撞的下楼。 和尚一直沉默,那副画是他送给郭悦,也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自己也不能解释怎么想着画出那种东西,或许是佛家说的心障吧。 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悦一样,她天真幼稚的像是才满岁的幼儿。和尚不敢想象她得知她自己仅剩的亲人死在他们手里时的表情,或许会马上崩溃,或许会心如死灰,郭临死在李寒手里,现在他们的主要对手又成了郭魁,命运捉弄起人来毫不留情,宿命因果实在难以明说。 但她会恨他吗?和尚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知己肯定算不上,普通朋友又不是。介于暧昧和真实之间,和尚对她没有其他想法,这个单纯天真的姑娘似乎是他们前行道路中唯一的纯真所在,可他们偏偏又不能向她倾吐心声。 可是…算了没有可是了,反正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和尚站在十字路口犹豫再三,还是掏出手机,拨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一起出来聚聚吧。…好,就在那里。” 和尚扣掉电话,自我安慰道,最后一次见面,彼此留个好印象吧。 和尚赶到那家咖啡店的时候,唐娴居然已经选好位置坐下了。 和尚坐到她对面,笑道:“三年不见了,你变了不少,竟然会守时了。” “你倒真的像是个和尚了。”唐娴盯着和尚还没长出来的头发,“怎么?想不开出家去了?” “是当了一段时间真和尚。”和尚微笑道,“学到不少真理。” “今天找我干什么?”唐娴笑问,“想我了?” “和你道别。”和尚平淡道。 “你要走?”唐娴眼神慌乱。 和尚点头,心如止水:“是该离开了。” “为什么?”唐娴追问。 “他们需要我。”和尚笑的淡然,说的理直气壮。 “他们需要你。”唐娴笑了,有些歇斯底里,“你还是把他们几个挂在嘴边?” “我不挂在嘴边,”和尚纠正,“我放在心里。” “我要是让你留下来呢?”唐娴问道。 和尚摇头,安静道:“即使留下,也只是躯壳而已。” “那你能给我画张画吗?”唐娴看和尚,希冀道。 “我不会在画画了。”和尚摇头,“你记忆里的,是三年前的我。” “你还会回来吗?”唐娴语气透着忧伤。 “或许吧。”和尚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有没有什么纪念?”和尚都快走到门口了,唐娴的声音才追出来。 和尚顿了顿,拿出手机,取下电话卡放到了一旁的空桌子上。 和尚的心情不太好,任谁经历两次这样的别离心里都不太好受吧。 和尚心情不好的表现就是沉默,让人吃不透的沉默。 他沉默着走过一条又一条他曾经走过的街道,期间他曾看到过郭悦和小唐,最近的时候,一墙之隔,却隔绝了两个世界。 和尚突然很想放纵一次,去抽烟,去酗酒,去打架,去骂人。 他站在销售烟酒的门市前良久,最终还是放弃。他需要保持冷静,血月所有人都可以放纵自己,他不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摆在和王洛杰齐平的位置上,他要做的,他想做的甚至都开始向王洛杰靠拢。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和尚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梦拓他们四个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和尚知道出事了,整个人瞬间扫光疲态,坐到沙发一角,问道:“谁出事了?” 梦拓抬头看了他一眼,和尚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浓的有如实质的杀气,这股让和尚毛骨悚然的杀气自然不是针对他。 梦拓的声音也冷的让和尚打了个寒颤:“老爷子,不见了。” 和尚瞳孔猛的缩小,失声道:“老爷子,不见了?” “医院的人说,今天本来该老爷子出院。可是…”七步的脸色丝毫不比梦拓好上多少,他牙齿紧咬,就像是要生啖让官消失的那个人一样。 “是郭魁?”和尚心中肯定! “是他。”梦拓愤怒的一拳砸在茶几上,钢化玻璃的茶几竟然马上裂开,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我们不能在坐以待毙了!”七步阴沉道,“现在就是开战的时候!和尚,你去收拾下东西吧!给你五分钟时间,我们送你到李寒他们那里去!我们耗不起了!我们要赶在事情闹大之前把老爷子救回来,否则惊动了执法部门一切都晚了!” “现在就走吧!”和尚站起来,“我没有什么收拾的!” 第一百零四章:一击致命·怒不可遏 祥和镇,镇不符其名的南方某偏远山区小镇。 有多少人被它的名字所蛊惑?四面被群山环绕的小镇,人口却有十几万之巨!若管理得体不失为现代的世外桃源。 只可惜… 不知道现任镇长是哪位,反正在他的带领下,祥和镇是每况愈下。 如果让你在黑暗加暴力的富裕和光明加和平的贫困下选择,你怎么选?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选,我只知道镇上的土著们,脸色是随着镇子的脉搏越来越差。 他们没那么高远的眼光,他们只知道,在前任镇长领导下,镇子一片繁荣。可是到了这任镇长手里,就像是完成了使命的太空飞船,只剩无用的残渣。 这是王洛杰他们五个在镇汽车站感受到的,那些售票员的脸色更像是才参加完葬礼。血魔没有和他们同车,所以她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是回组织了吧,为这场最后的战役做准备。 逍遥和星隐站的离他们很远,但却无形间堵住了所有出口,不知是防着他们,还是挡着其他什么人。 他们在等和尚,每个人都很平静。他们知道老爷子被郭魁挟持了,他们知道这一战的胜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但他们别无选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英雄,就是傻瓜!他们是傻瓜,只有傻瓜才会像他们这么重情,只有傻瓜才会做出他们这样的选择,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傻瓜才能走到一起,并且为了一个可笑的梦想坚持这么久! 苏染突然眉毛皱了起来,她拉着许艺菲,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许艺菲马上拉着她向洗手间走去。 王洛杰觉得哪里不对劲,眼皮跳了两下,却找不到原因。 阑若不在,被梦拓他们安排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去了。现在他们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性,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而已。 “你怎么了?”李寒心有灵犀的看王洛杰,“脸色这么差。” “没事。”王洛杰摇头,“心里突然很乱,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状况了。” “你想太多了。”李寒笑道,“现在知道我们还活着的人不超过两位数,你担心什么。” “苏染。”王洛杰直言道,“我觉得她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苏染嘛。”李寒沉吟,“她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她不同意梦拓他们对她的安排…我想我能理解。三年来一直都生活在那种地方,任谁突然回到正常社会都会有种恐惧感吧,等和尚到了,让梦拓给她随便安排个地方就好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王洛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李寒看他这副样子,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我说小菲是我女朋友啊,你那么担心干什么?” 王洛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道:“你丫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心思开玩笑,受不了。” 李寒笑道:“这叫做缓解压力嘛,一天到晚愁眉苦脸有什么用。” 又一俩中巴车摇摇晃晃的驶进了车站。王洛杰站起来,招呼其他人说道:“来了,咱去接接和尚。” 和尚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他被套在里面显得格外滑稽。 龙观一看到和尚的头型就笑了,他抢上前摸了两下,笑道:“呦呵。你小子不会真的看破红尘了吧。” “别那么无聊行不行。”和尚无语的翻白眼。 “手感真不错诶。”龙观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王洛杰看和尚脸色是真的有够难看了,才对龙观说道:“龙观够了啊!和尚脸都绿了。” 龙观不舍的收手,惋惜道:“可惜过不了多久就要长出来了,和尚要不你就一直留这发型吧。挺帅气的。” “你今年多大了?”和尚看龙观,“拜托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哎呦。”龙观笑了,“你成熟了嘿,学会教训我了,是不是学到真本事了!要不要试试啊!” “没工夫陪你折腾。”和尚脱下大衣随便扔到一边,“你要是无聊,自己回家看动画片吧。” “得了得了。”李寒说道,“回来就好,你们两个闹什么闹。咱们先回家商量正事要紧。” 两个人都不说了,李寒笑道:“咱们兄弟六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玩的尽兴,当然不能喝酒,大局为重嘛。小…” 他的笑容一下子顿住,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他机械的问王洛杰:“大哥,小菲进洗手间多久了。” 所有人洋溢的喜色都瞬间被冲散了。 王洛杰拔腿就往洗手间跑,李寒紧随其后。 和尚马上堵在了洗手间门口,不让人进去。 不到一分钟,脸色阴沉的王洛杰和李寒出来了。 “没有人。”王洛杰脸色黑的可怕,“是苏染!” 李寒沉默,身上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微微皱眉。 另一边的梦拓六人走过来了,逍遥和星隐隐隐猜到了什么,两个人都担忧的看着李寒。梦拓看着脸色难看的六个人,问道:“什么事?” “小菲不见了。”王洛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梦拓。 可他们显然低估了梦拓的实力,梦拓上前一步,直接撞开王洛杰,左手下一秒就扼住了李寒的喉咙,阴森道:“怎么回事?” 李寒神色惊慌失措,他倒并不惧怕梦拓发火,他只是想不到在哪里可以找到小菲,这次不同于上次,他实在不敢想象小菲会出什么意外。 “我…我不知道。” 梦拓手上力道慢慢加强,语气不善道:“你再说一遍?” “要么松开,要么死!”王洛杰手放在腰间,威胁道。 龙观三人围成了一个圈子,冷漠的看着七步等人。 李寒脸上显出病态的红晕,呼吸越来越急促。王洛杰贴近梦拓,左手抓住梦拓左手手腕,眼神更加阴鸷。 梦拓缓缓松手,阴沉道:“青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血月陪葬!” “在你口出狂言之前,最好掂量下自己的实力!”王洛杰平静道,“血月不是你能侮辱的!” “我们走。”易水冷笑着看着梦拓,“今日之辱,他日百倍报之。” 王洛杰走到了车站门口,嘲讽的声音才传出来:“等你们拿出诚意,再来找我们吧!” “梦拓。”七步无奈的看他,“你怎么就是改不了你这个臭德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你要不把苏染留下,就不会有今天的隐患了!” “是苏染?”梦拓显然没有想到。 七步苦笑:“除了她还能是谁,隐藏的好深啊,三年…” 李寒他们回到许久没回来住过的房子,房里的摆设还是和原来一样,一切就像是昨日一般。 六个人把自己扔在客厅一角,才重逢的喜悦被破坏殆尽。 李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李寒拿起来看了看,嘴角扯出薄凉的弧度。 “谁的消息?”王洛杰问道,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 “苏染。”李寒冷笑,删除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两三句话而已“任何一个血月成员可以换回许艺菲,你只有三天时间。” “什么内容。”王洛杰注意到李寒的动作。 李寒把手机扔到茶几上,向后倒在沙发靠上:“没什么,老生常谈的电影台词。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是什么。” “小菲现在应该是在组织基地吧!”和尚分析道,“镇上的所有组织据点都被清理掉了才对。” “现在顾不上她。”李寒揉揉太阳穴,“他们投鼠忌器,不会对小菲怎么样的,我们还是先想想眼下怎么办。” “我不赞同在继续和梦拓他们合作。”恶灵两手支着下巴,沉声道,“他们的实力是最大的隐患,我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掌握生死的感觉。我们血月的生死,由我们自己决定!” “我觉得应该继续和他们合作。”和尚冷静道,“正因为他们实力强大,我们的安全才会更有保障,我自己越强,就越感到当初的豪言是一个玩笑。组织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我不同意!”龙观反驳,“你们还记得那时候的血月吗?虽然我们脆弱的像蝼蚁,但我们过的很快乐,很充实,自由,没有束缚!我宁愿死在吾主手里,也不想过那种时刻提防身后的日子!” “龙观你有点太绝对了!”李寒心情不好,说话语气也冷的像冰,“梦拓他们,不会是那种人。这点通过这些年的接触,大家心里都清楚。还是那句话,他们要是真的想对我们出手,根本用不着拐弯抹角,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其他方法,箭在弦上,我们只能找一条最有利自己的出路,和梦拓他们合作,是最可能保全血月的!” … “我保持沉默。”易水平淡道,“血月自然不畏惧死亡。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回其他兄弟的生命,我想谁都不会皱下眉毛!但这显然不可能!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个人的一句话带来的都可能是整个血月的灭亡!龙观,和尚,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想法。可是如果就这样牺牲,你们觉得有意义吗?先不说能否真的消灭组织,我们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幸免!我易水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我想死的有价值!李寒和恶灵,你们想和梦拓合作,我也明白,但就像龙观说的那样梦拓实力太可怕了,而且他身后似乎还有其他势力。可能梦拓对我们一片诚心,但是其他人呢?” 六个人都低头不语,他们没有任何一刻向现在这样恨自己,恨自己实力太弱,若是有足够实力,哪用的上处处小心谨慎?其他人也不会为了保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而绞尽脑汁。 “我在等梦拓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王洛杰环视其他人,“对于梦拓他们,我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双方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们和他们不能做到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不是实力和年龄,而是我们和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我们不了解他们,但我们却不得不和他们合作,这是一种无奈!我的建议是,我们还需要他们,当然不能完全信任依赖他们!所以我说要等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龙观问道。 王洛杰拍拍茶几,笑的阴险:“静观其变,我们等的起,他们等不起!” 其实我们也等不起,李寒那个人啊… 夜,李寒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个失眠的夜。他只知道,他已经三年没有失眠过了。 许艺菲像是一个梦,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真实,让他不能忘记的一个梦!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吗?吾主现在肯定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人类绝望到了极点,总会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这也是梦拓今天那么暴躁的原因,李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不是选择是面对! 面对以后没有许艺菲的生活,那个像梦一般的女子。幻梦,幻梦,难道她,真的是他幻想出的一场梦吗?伴他走过他最脆弱的时候,她就该消失么?若真是这样,他多希望他还是停留在原地… 地上已经堆了一小堆烟蒂,李寒又点燃一根,烟雾缭绕里他好像忘却了身处何方。 王洛杰轻步走到他身边,眉毛皱紧,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玩意儿了,给我扔了!苏染那条短信究竟说了什么?” “让我用任何一个人去换小菲。”李寒神经质的笑笑,“这算什么?电影台词?那也用错场景了吧。” “你为什么删了那条短信?”王洛杰坐下,看着深邃的夜空。 李寒没说话,扔掉手中明灭可见的香烟,一抹红划出一道弧线向楼下跌落,李寒的目光也跟着摔的粉身碎骨! “你怕破坏了大家的关系是吗?”王洛杰自己回答道,“你是怕他们不相信你?” 李寒沉默。 “我真想扇你一耳光!”王洛杰压着嗓子咆哮,李寒从没见过他这么愤怒,王洛杰拽着李寒的衣领质问道:“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们三个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怕他们不相信你?李寒,你太让我失望了!” “哥…”李寒试图辩解,却被王洛杰打断! “别他妈叫我哥!我现在是血月的首领,我问你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害怕什么?怕失去许艺菲,怕血月不和,怕其他人关系疏远,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会担心半天!李寒你已经成年了,他妈的你已经成年了!你能成熟一点吗?”王洛杰愤怒的松手,指着李寒的鼻子说道,“你去问问他们几个,他们是怎么想的!你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你能不信任他们吗?” “我没有不信任他们!”李寒也火了,“我只是不想他们为小菲担心,现在形势这么严峻,我不想他们在分心到别的事情上!这条短信让你们看到结果是什么?你会怎么做,你会将计就计吧,龙观呢?他会提着龙刃杀到吾主眼前!然后呢?每个人都牵扯进来,那我们血月就彻底完了!” 平静一下情绪,李寒低沉道:“这件事只有我自己抗。” “你不是一个人!”说话的是恶灵,“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吗?” “加入了血月之后,你就不再是一个人!有什么事我们都会用双手帮你一起撑!”龙观笑笑,“再说我有那么愚蠢吗?我才不会傻到拿把匕首就杀上门去,开辆坦克倒有可能!” “你们两个还没睡?”李寒和王洛杰站起来,回头问道,“和尚和易水呢?” “那两个是真的睡了。”龙观打个哈欠,“我们怕你想不开跳楼,所以守着呢。后半夜那两个起来换班!” 李寒汗颜道:“我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事情轻重缓急还是有分寸的,不灭掉组织,我不会轻言生死的。” “灭掉之后也不会让你那么做的!”恶灵笑道,“少在那里犯浑了,快点睡觉去吧!困死我了!” “你们两个,偷听好久了!”王洛杰问道,“我出来怎么没看到你们?” “秘密!”龙观含糊不清道,“我要睡觉了,真的很困了!” “等等!”其他三人同时说道。 在那瞬间,龙观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冰水一样,整个人睡意全无! 第一百零五章:深夜袭杀·干戈玉帛 房门无声无息的被打开,窗户响了两声,悄无声息的被人打开。门口和窗户上同时显出几个黑色的身影! 王洛杰他们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三年严酷到残酷的训练让他们的神经任何时候都处于完全绷紧的状态,让他们随时都可以发出最强一击! 龙观和恶灵直接扑向门口,李寒和王洛杰同时后退一步,两个黑衣人直接挥着匕首冲了进来! 李寒左脚后踢,王洛杰曲腿当成李寒的踏板,李寒直接飞扑出去。两把毒牙自上而下抹向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一个黑衣人停下,突然原地跃起,手中匕首精妙的挑开李寒刺向他同伴的毒牙,另一把毒牙却完全刺进了他的肩膀! 这人完全不理会肩头的伤,空着的手一把抓住李寒肩膀,带着李寒落下。 另一个黑衣人迅速扑上,匕首直接刺向李寒要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洛杰赶到,撞开李寒,自己迎上匕首,手中冷艳同时刺向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身体在空中转向,堪堪避开要害,左胸被割出一道血口,他的匕首却死死穿透王洛杰肩膀! 黑衣人滚出几步远,本要再次袭上,却突然不进反退,抬脚直接向左侧踢去。和尚身子一偏躲过这一脚,游鱼一般滑向黑衣人,手中普渡由黑衣人身后刺出,直取他后心致命要害! 黑衣人向前疾步,几乎撞进和尚怀里。手中匕首巧妙的捅向和尚小腹,和尚身子向左侧,腰间匕首挡住黑衣人的杀招,身子下滑,普渡自下而上由黑衣人膝盖刺进他的身体。 和尚松手,身子疾退。黑衣人吃痛,手中匕首带出道道寒芒,只在和尚身前发出死亡的威胁! 斜次里一人扑过来,黑衣人身子一矮,躲过那人的攻击,还未站起身,心口,小腹,咽喉要害同时被击中。 和尚收回普渡,王洛杰,李寒,龙观同时收手,这最后一人也不甘的倒在地上! “门口五个人!”易水从门边走过来,身后是梦拓他们。 “是鹰。”七步走过来,撕下一个黑衣人的面巾。这黑衣人兀自圆睁双眼,脸上还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七步掰开这人的嘴,说道,“果然是鹰,即使是在有凤来仪,也是绝对精锐。实力堪比麒麟阁杀麟了。” “他们实力很强!”王洛杰后怕道,“要不是我们今晚没睡觉,后果不堪设想啊!” “小菲出事,我们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七步苦笑,“所以我们一直守在楼下,没想到…” “现在我们已经暴露了。”王洛杰自嘲道,“我们对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龙观和易水向门口撤了两步,和尚和恶灵左右移了两步。 “这算什么?”书生和布衣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针锋相对的和易水,龙观对峙。 “弱者的自我保护。”李寒笑了,“在你们看来,我们不值一提。在我们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 “翅膀硬了啊!”梦拓上前一步,脸上还隐隐带着怒意。 李寒微微仰头,参差的刘海胡乱的掩盖住眼:“你想怎样?” 梦拓严肃表情不减:“不怎样,本来想和你道歉的,看你这德行,我又后悔了。” “担当不起。”李寒直视梦拓,“我怕折寿。” 双方都不说话了,气氛在深夜的寒风里冰冻。 打破僵局的是宫平,他显然也是一夜没睡,眼里全是血丝。他直接撞开门口的龙观和布衣,闯进客厅说道:“我找到那个丫头在哪了。” 风南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笑嘻嘻的看着没正形坐在他对面的许艺菲,说道:“菲丫头,你还真是厉害,吾主到现在都还信任你呢。” 许艺菲也笑嘻嘻的看他,说道:“本姑娘不喜欢太张扬,不像你风南灵玉,在麒麟阁都号称第一美男子。” 风南连忙道:“哎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梦拓知道你这么评价我,他不得把我拆吧拆吧卸了,那我可就对不起自己这张脸了!” “咦,风南哥哥你还真的是够自恋的。”许艺菲老气横秋的说道,“不过我倒没想到苏染也是有凤来仪的人诶,现在组织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知道的多吗?” 风南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吾主应该已经算是被架空了,最近组织出现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就算不是有凤来仪的人,也脱不了关系。” “还真是麻烦啊。真讨厌,呜呜。” 风南伸了个懒腰,说道:“闲的太久了也会无所事事,找点事做也不错。最近阁内气氛很怪,已经很久联系不到上代阁员了,反倒是我们这辈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如果是你们外阁也就罢了,但内阁的也都全部动员起来了,也不知道上面那些大人心里怎么想的。” “嘻嘻,听你这个口气好像很是瞧不起我们外阁的人哦。”许艺菲眼波流转露出狐狸一样狡猾的表情。 “咳咳,菲丫头你可别把我往火坑里拐。别人我不清楚,但你和影子关系那么好我可不敢得罪你。” “那既然这样风南哥哥,你让我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风南古怪的看着许艺菲,说道:“你这个鬼丫头又想什么呢,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可是梦拓答应了的,他想借此试探下李寒,我要是让你走了,他说不定真会把我拆了。” “你不放我走,我就去找影子姐姐!” “…” “别找我。”影子和叶孤鸿从外面进来,影子还是那副夸张的打扮,她双手环抱,似乎灼灼的看着许艺菲,但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嘿嘿。”许艺菲一下子跳了起来,跑了过去。 影子头疼的站在原地,看着许艺菲冲过来冲进她怀里,也不禁叹了口气。 “菲丫头,你能不能安分点。” “嘿嘿,好久没见了,好想你啊。” “是很久了啊,你这丫头…唉,怎么说你好。难怪梦拓那么讨厌李寒,换做是我肯定要一刀砍死他。” “影子姐姐。你就这么看着风南虐待我啊!”许艺菲根本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嘻笑着对影子撒娇。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影子的说话语气都透着几分无奈,“被你骗了那么多次,我早就不相信你了!” “哪有。”许艺菲狡辩道,“我怎么会骗你呢,影子姐姐,你放我回去好不好嘛,要不然你就别想我以后理你了。我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你要是能让我耳根清净一会,我求之不得呢!”影子故意说道,“最多也就两三天见不到你那个小男朋友,你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梦拓还要让你回组织去呢。” “啊?这个时候让我回去,梦拓叔叔怎么想的啊。” “他想让你去盯紧吾主,顺便找下那位的下落。毕竟相对于我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外人,吾主可能相对还是比较相信你的。” “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去吧。”许艺菲一下子严肃起来,“这件事也该结束了,吾主这个人,也该谢幕了。” 影子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小心点儿,到这一步吾主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不敢保证的!更何况现在有可能牵扯到了有凤来仪…组织的人奈何不了你,有凤来仪的那群人就不好说了。” “没事儿。”许艺菲坚定的摇了摇头,“就算是为了李寒,我也不会继续让组织存在了。” 风南悠悠叹气,说道:“我陪你去吧。” “那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走吧,剩下的戏我们来演吧。” 影子手轻轻握住了刀柄,回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许艺菲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跟着风南从后门离开了。 “好像有不速之客来了啊。”叶孤鸿转过身子,朗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七星梦拓大人!” “背后讲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啊!”梦拓大步从正门进来,环视四下,口气不善起来,“叶孤鸿!你胆子不小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叶孤鸿退了一步,身子偏开了,一句话都不说。 影子头歪了歪,梦拓感受到她的目光审视着自己:“这次是不是要认真切磋一下了。” 七步和王洛杰他们都进来了,李寒看了眼叶孤鸿,问道:“小菲在哪?” “你就是李寒?”影子来了兴趣,“啧啧,还算不错嘛!” “小菲在哪?”李寒眉毛竖起,怒道。 “走了!和风南一起走了!”影子身子慢慢绷紧,语气渐渐变冷。 “不过你们要过去的话,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如何?” 李寒二话不说,就要上前。 书生拦住他,对影子笑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夜魂你的对手是梦拓,我们可不想自讨没趣。” “书生。”七步阻止书生,“别浪费时间了,他们两个摆明了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又如何?”影子缓缓走到正中间,目光从血月六人身上扫过,停在易水身上,问道,“你是何人?” 易水轩眉微皱,冷傲道:“血月,易水!” “易水?”影子似乎在思考这个名字,一时没了下文。 七步,逍遥和布衣突然冲出,两人一左一右挡住影子,七步说道:“我们拦住他们两个,你们从后面出去看看,能不能追上小菲!王洛杰,你们六个别分开,现在情况不明,你们的实力擅自卷进来是以卵击石。” 易水从影子身边过去,不解的看了影子一眼,影子全身都藏在黑布里,看不到脸上什么表情。 六个人马上离开了,影子冷冷道:“刚才那人是谁。” 七步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叶孤鸿,叶孤鸿摇头。 七步便说道:“那人吗?说起来倒也和你颇有渊源,他是中原李家的人。” “李家!”影子低声重复了一遍。 她握刀的手又多了三分力,目光又聚焦到梦拓身上,‘噌’的拔出一把唐刀,一道寒芒逼退七步布衣,她本人劲弩一般射向梦拓。 “糟糕!”七步暗叫了一声不妙,还没做出反应,身边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反被对方擒住,一股巧劲使出,他整个人便被凌空举了过来! 七步冷哼一声,屈膝腾挪落地侧身出拳撤步格挡一气呵成! “真不愧是摘星七步!”突然闪出来的人瞬息间便和七步拆了三四招。 “真是麻烦啊!”七步十分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影子一出手就像是信号一样,四下突然出来四五人完全牵制住了他们! “你们这些混蛋!”星隐气的直咬牙,“现在这时候还有心情和我们胡闹!要是青雀出了意外我绝对不放过你们。” “哈哈哈!”星隐的对手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听到星隐的话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出手更加凌厉。 “虎翼,这可是你逼我的!”星隐暴跳如雷,身子绷紧转瞬弹了出去。既然内阁这群混蛋想在这里试探下他们的底细,那就让他们领教下好了。 第一百零六章:勠力同心·一步十人 凌晨三点左右,山里有微微的薄雾。带着乡土气息的晨风粗鲁的撞进李寒的身体,他单薄的衬衣上不久就出现了一层湿漉漉的润泽。 土路泥泞,脚步落下发出的踢踏声和溅起的泥水还没粘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几步远的地方。 李寒突然停了下来,借着稀薄的微光,他看到地上有一个东西在发光。李寒跑过去捡起来看,是一颗装饰用的珠子,他露出手腕上戴着的手链,发现两者果然是一样的。 李寒会心的一笑,小心的收好珠子,认明方向后又快速追上去。 只跑出百米不到,李寒又发现了另一颗珠子。 他这次谨慎了很多,小心拾起珠子收好后,李寒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仔细观察起地上的情况。 这条路应该没人走过才是,整条路只有他走到一半的脚印,他中计了,被人引过来了。 李寒安静的站在那里,山林里万籁俱寂,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瞬间沉默一样。 李寒环顾四周,野路两旁树影婆娑。被风晃动的枝桠在那里张牙舞爪,有三分阴森,七分诡异。 李寒身子在这瞬间放松,身体像是面团一样蜷成一团,向侧面倒去。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窜出,枯瘦的左手间不容发的从他胸前掠过。这只手黑瘦的像是风干的腊肉,五指奇长,戴着五个铁制的指甲,指甲薄而锋利,撕裂空气时发出呜咽的凄厉声。 李寒单手撑地,双腿连环踢向这人,这人左手出手速度奇快,直接抓住李寒右腿,五指像把铁钳一样死死箍紧,李寒疼的瞬间呼吸停顿,手上力量消失,瞬间跌倒。 这人大力将李寒倒提起来,右肩生硬的撞在李寒胸口。 李寒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块铁板!眼前发黑,心跳猛的加速。 他右腿还受制于人,身子呈诡异的姿势站立着,两手摸出两把毒牙,齐的刺向这人左手。 这人腾出一根手指头,带着李寒转了个方向,手指甲直接弹在李寒毒牙上!李寒一个趔趄身子向前扑,毒牙顺势脱手,直接飞向这人胸口! 这人五指松开,左手准确的夹住毒牙,反手就刺向李寒。李寒右手毒牙挡开,空着的左手一下子抓住这人手腕,背转身,右手手肘直接击中这人下巴! 这人退了两步,李寒突然身子前扑,两把龙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飞出,遥遥锁定这人心口和咽喉要害!这人向左侧一闪躲过一把龙刃,肩膀撞开另一把,还来不及再变招就被李寒一匕首戳中腰部。李寒一击得手就退,这人身子诡异的弯曲向后折,堪堪避开王洛杰拦腰一击,他身子旋转,就地滚开,还没站起来,又是一把龙刃射来,他还没来得及应变,两把匕首已经一左一右的上下刺来!是和尚和恶灵! 这人脸上终于现出慌乱之色,脑后有劲风扑近,他本能的侧头避过,不料后腰却被易水重重一拳击中!身子踉跄间,三把匕首同时刺进了他的身体! 龙观走过来,把所有龙刃都拾起来,问李寒道:“怎么样?” “没事,”李寒撩起裤脚,被那人抓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青紫。 王洛杰大步冲过来提起李寒就把他按在树上咆哮道:“你他妈的下次再自己擅自行动不用外人我就先他妈把你宰了!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别他妈整天不死不活的!刚才我们晚来一步你就死了,你他妈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满嘴唾沫星子都喷在李寒脸上,脸红的可怕,扬起拳头就给了李寒一拳。 龙观赶忙扑过来把王洛杰拉开,王洛杰怒尤未消,气的直哆嗦。李寒不敢顶撞他,蹲在地上不说话。 和尚让李寒坐在地上,亲自给他按摩腿部肌肉。 “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对。”恶灵平静道,“梦拓他们和吾主的人已经接上手了,就在这片林子里,而且似乎多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事情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了,我感觉现在组织已经不算什么了。” 李寒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不碍事了,才说道:“我刚才就感觉到了,好像厮杀的双方既不是梦拓也不是吾主,不过雾太浓也看不清。” “李寒你好了没有,好了我们就继续走吧。”龙观把李寒搀起来。 “等一下。”王洛杰冷静了下来止住众人,他犀利的眼神扫过五个人,缓缓道,“我有几句话要说。作为血月的首领,也作为李寒的大哥。从我们加入血月到现在,也有四年左右了,不得不说,我很庆幸当初那个冲动的决定,让我跑到这南方的穷山僻壤,认识了你们!我死而无憾!今天这一去,我不知道血月六人还会剩下几个,我不想血月就这样湮灭,我不想我们的故事就这样埋葬!我希望能有人留下来,现在就离开!越远越好,等到事情过去,你能为世人诉说我们的辉煌!告诉所有人,曾经有过一个传说,他们被成为血月!” 没有人回答他,王洛杰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难道就想冷冰冰的倒在泥泞里,被污秽和鲜血覆盖,被得胜者嘲弄吗?如果最后我们被出卖了,你们就甘心送死死后连真相都没人知道吗?” 还是没人理他,龙观在看着自己的龙刃,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李寒摸着手腕上的手链,眼神空洞;恶灵面无表情,眼睛看着路的尽头,眼神坚毅;和尚无动于衷,好像根本没有听王洛杰说话;易水冷傲的仰头,直接无视王洛杰的话。 王洛杰再次说道:“我是李寒的大哥,小菲是我弟妹,血月我是首脑,我自然会前去!易水和李寒生死同命,他自然没有争议,李寒是肯定没有选择余地的!和尚你还有唐娴,你不能去。龙观,你脾气暴躁,去了不会控制自己情绪,很容易陷入危险。恶灵,你是他们三个当中最冷静的,你需要留下来保护他们!对不起,原谅我们抢了你们的风头!我希望你们,为了自己为了我们,也为了血月!留下来!” “你唠叨完了?”龙观把龙刃擦的一尘不染,插回腰间说道,“唠叨完了,那我们就走吧!” “从没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大男人!”恶灵皱着眉毛嘀咕,“这家伙难道心里有病?” “难道吃多了?!”和尚用普渡修了修指甲,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看他好像早上也没吃饭吧。我们都没吃啊!” 王洛杰无奈苦笑。 “大哥你就别白费心思了!”李寒微笑道,“你说你要说两句话的时候,我就猜到这种结果了,要是你的两句话有用,血月就不会存在了。” “这家伙一有这种出风头的事就自己大包大揽了。”恶灵厌恶道,“我最讨厌这种人了,嘴里称兄道弟的,有好事就把你忘在脑后了,自私啊!” 王洛杰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举起一只拳头向天,怒吼:“血月!” “无敌!” 六个人无声的向山林内部渗透。 雾气越来越浓了,六个人以龙观和易水为箭头快速前进。 易水突然停了下来,侧耳仔细倾听,浓雾把能见度降到了最低点,只能隐隐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前方响起,时轻时重的向这边传来。 六个人第一时间消失在雾气里,杀手的本能让他们逃过不止一劫。 脚步声突然顿住,王洛杰呼吸凝重了三分!对方是个高手,能从浓如泼墨的雾气里察觉出刻意隐藏的杀气,这人实力,强的离谱! “血月?出来吧是我。”这人走进李寒他们的伏击圈子外面,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洛杰六人同时现身,聚到这人身边。 “星隐。”王洛杰阴沉道,“你受伤了?” 星隐确实有几分狼狈,他那件紫色的卫衣上凌乱的有几条刀痕,最深那条可以看到表皮翻开露出里面的鲜红血肉。 “不碍事。”星隐脚步有些不稳,右脚有一道贯穿伤撕裂了肌肉,他把手里的唐刀扔给易水,喘息道,“梦拓让我来找你们,半路心急,被一些小人偷袭了!” 星隐不顾形象的坐在泥泞里,从怀里拿出绷带示意王洛杰帮他包扎伤口。 王洛杰看他胸口的伤根本不像被利刃砍中,反倒像是被锯齿活生生锯开一样,问道:“是谁那么厉害,能伤了你?” “大意了。”星隐笑的苦涩,“我知道前面有埋伏,还仗着实力硬往前闯,结果碰上了暗手的人,虽然有些麻烦,但不至于这么狼狈,可恶的是被天恨那混帐偷袭了!” “天恨?”王洛杰问道,“天恨是谁?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是有凤来仪小辈当中最棘手的几个狠人之一。” 星隐暴力的击打着自己脚上的伤口,让淤血流出来。 “有凤来仪。”六个人面面相觑,这个不知何时起像阴影一样缠着他们的神秘团队,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王洛杰仔细的给他包扎好伤口后,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星隐站了起来,脚步还是不太稳,他想了想,说道:“梦拓的意思是让你们现在就撤出去,现在组织已经无关紧要,我们还不知道有凤来仪在这里有多少人,麒麟阁现在的势力能不能压制他们,在麒麟阁其他人没来到之前,你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说完他就看着六个人。 王洛杰笑了,一贯的奸诈模样。 “我懂了,不过你好像走错了路,没有遇到我们。所以梦拓要你传达的话我们自然没听到。” 星隐熟视王洛杰,然后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我先走了。” “那你自己小心。”王洛杰招呼其他人,从星隐身侧鱼贯走了过去。 李寒走过星隐身边的时候,解下一把毒牙给他,说道:“受了伤的星隐就是没有牙的老虎了,这林子里既然那么多高手,你自己多保重!” 星隐笑着接过,说道:“没牙的老虎也不是野猫能欺负的,你们几个多小心才是。” 天色渐渐变亮,橘红的朝阳冲破浓雾的诅咒映在六个人的脸上,懒洋洋的带着清冷!让人精神振奋! 就在他们左边不过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场生死厮杀,他们能听到短兵相接的清脆碰撞,也能听到兵刃刺破人体,鲜血喷溅的惨烈! 这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所以结束的很快,没过多久,七步和逍遥就恶鬼一样出现在他们身边!七步还好,除了脸上有几滴鲜血之外,整个人还算正常。可逍遥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一样,他原本雪白的外衣就像放在血池里浸泡过一样!在没有丝毫杂色,除了血,还是血! 看到王洛杰六人,逍遥无奈苦笑道:“七步这混帐杀完人就跑,我速度没有他快,鲜血全洒在我身上了!” 王洛杰咽了口唾沫,说道:“我理解,不过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没有多少!”逍遥哀怨道,“就是每次都对着动脉下手…布衣就是个变态!” 李寒突然插嘴道:“星隐受伤了的。顺着这条路,你们应该能找到他,他伤的不轻!说是被天恨偷袭了!” 书生和七步骇然失色,七步说道:“天恨下手向来狠毒,他是绝不可能让星隐有机会向他报仇的!” 两个人在顾不得王洛杰六人,快速向李寒他们来的方向赶去。 林中一时安静了下来,王洛杰的眼睛却一下子眯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殊死一搏·大名鼎鼎 天色已经完全大亮,浓雾逐渐消散。大块大块的被金黄的阳光分食,就在王洛杰他们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男人打着把黑伞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长的相貌堂堂,穿着类似古时秀才的白衣,孑然独立间,大有物与我皆无尽的气质。 王洛杰眯着的眼睛突然暴睁,身子原地腾空旋转,三跟细如牛毛的乳白色钢针从他身边蹭过,贯入地面。 龙观抬手就是两把龙刃射了出去,他本人也箭矢一样扑出。 比他更快的是李寒,他本来就在王洛杰身边,几乎是王洛杰身子腾起的时候,李寒就扑向了那个人。 那个人打在头顶的黑伞轻轻一按开关,伞面顿时收缩,成了一柄黑色的短枪!他挥枪直点李寒胸口,半路又突然打开伞面,直接弹开龙观的龙刃,伞面边缘如刀,狠狠在李寒肩膀割出一道血痕! 李寒退后,沉声道:“易水你上,我们兵器太吃亏了!” 易水倒提唐刀,极速扑近那人,在临近时突然刹住,唐刀自下而上挑开黑伞,在这瞬间,龙观的第三把龙刃趁机射了进去。 那人瞬间合上伞面,将龙刃裹在里面,易水挥刀斜斩。那人用伞架挡下,碎步上前,手腕轻翻间黑伞绕开唐刀,直取易水心口! 易水冷笑,主动上前,唐刀狠砍向那人脖子,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龙观接连两把龙刃甩出, 一把点在黑伞伞尖,另一把直奔那人握伞的手腕而去! 那人危机时刻打开伞面,黑伞撑开再度弹开龙刃!龙观愤怒,拿过王洛杰的冷艳和和尚的普渡开始绕着易水和那人打转! 易水退了两步,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手腕,两脚在地面使劲一踏,直接凌空而起,唐刀侧转,从斜上方砍下,龙观两把匕首左右转向,从下方直接射过去! 那人临危不惧,身子倒退间手中短枪横扫,躲开一把匕首,用短枪打掉另一把,接着空着的手对着紧随而来的易水扬手一挥! 王洛杰急道:“易水快闪开,他手里暗器很小,不容易看清!” 易水倒射而回,左肩一麻,接着半边身子都感到麻痹起来! “该死!”王洛杰怒了,三两步跨出,还没来得及靠近易水,那人扬手又是一把钢针飞出,直接射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易水! “无耻!”恶灵赶上,一把抱住易水,两个人向一旁滚开! 王洛杰直接转向杀向那人,恶灵站起来,晃了两晃,直接倒在易水身上。 和尚赶过去,护住两个人。 李寒和龙观左右迎上,三个人一起夹攻那人! 那人黑伞撑开,护住了大半个身子,黑伞不时开阖,打的三人狼狈不堪! 王洛杰堪堪避过突然打开的伞面,忽然灵机一动。探手直接握住了长约半尺,锋利无匹的伞尖!那人显然没料到王洛杰竟然会这么悍勇,一时竟忘了夺回黑伞! 龙观和李寒同时扑上,直取那人心口,咽喉要害! 那人于生死之间突施变招,松开黑伞,身子直接倒下,两手同时扬起,两把钢针激射向二人! 龙观和李寒突然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身子翻转,另一只手的兵刃仍然像那人要害刺下! 王洛杰大力把手中黑伞掷向龙观,自己飞扑向李寒,替他接下漫天钢针!只不过是用王洛杰的肉体! 龙观,李寒二人的匕首再毫无悬念,必取那人性命! 就在那人必死之时,一把刀鞘后发先至,准确的弹开龙观和李寒的必杀一击! 两个人被这股大力震的向后栽倒!李寒暴怒,为了杀这个人,血月都已经残了!眼看就要成功,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怎能让他不怒? 他爬起来,和龙观两人再次取向那人,那人已经站了起来黑伞撑开,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两个人的进攻! 李寒气的几乎要窒息,他回头四望,想要看是谁刚才暗中帮助那人,正好看到影子从树林里出来! 影子面对李寒那疯狂的没有一点理智的目光,只是平淡道:“你们不能杀他!” 李寒二话不说,直接杀向影子,毒牙完全不管自身破绽,只是一味的刺向影子要害! 影子只是躲避,并不还手,等看到李寒脚步虚浮之后,才突然出手,刀背砍在李寒背上,将他击倒! 李寒挣扎着要站起来,两手一软,再次倒下。 影子漫不经心的走向那人,还是平静的说道:“毒秀才,住手吧!” 毒秀才扬起的手微微一顿,躲开龙观一击后,又要落下。 影子不慌不忙的重复道:“我,叫你住手!” 毒秀才恼怒的跺脚,三两步退到树林边,恨声道:“夜魂影子!哼,咱们后会有期!” “你好像忘了,刚才是我救了你吧!而且,我有让你走了吗?”影子的眼睛藏在黑布下,外面看不到变化,但想必,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意味很值得琢磨。 毒秀才微微一愣,把头转向一边,无言以对。 影子见他不说话,径直走到易水那里,和尚站了起来,拦在她前面,平静道:“要过去,杀了我!” “我不杀你,也能过去!”影子轻笑。 “那你就只有死过去了!”和尚出手迅速,话音才落的瞬间普渡就到了影子面前! 影子上身后仰,左脚抬起直踢和尚,和尚顺势跳在她脚背上,自上而下,普渡闪电般刺向影子心口! 他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此时突然出手,横向刺向影子脖子! 影子唐刀突然竖起,刀背砍在和尚手腕上,曲肘直接将和尚击倒! “我说了,我不杀你,也能过来!”影子带着几分调皮的语气说道。 和尚才爬起来,影子转身就是一个侧踢,和尚竖手挡开,手腕一翻抓住影子脚踝,普渡直接刺下。 影子身子凌空却丝毫不乱,她另一只脚直接踹中和尚握着匕首的手,接着身子扭转,带着和尚手腕急转,再一脚正中和尚后颈,和尚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影子正要再次走过去,身后劲风袭来,她本能的向一边避开,余光正看到两把匕首擦着身子飞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停下,李寒已经攻了上来,李寒手中毒牙隐秘的刺向影子肋下,空着的一手握拳,全力轰向影子后心! 影子向前扑倒,左脚后踢的同时,唐刀由肋下刺出,刀锋撕裂李寒的衣服时影子突然撤刀,变刺为斩,刀背砍在李寒肩头! 李寒顾不上吃痛,握拳的手直接抓向刀刃,握着毒牙的手却笔直送出!影子避开李寒的一抓,挥刀回守挡开毒牙,欺步上前,一掌拍在李寒胸口! 李寒退了两步,龙观跑过来扶住他,两个人默契的连眼神都不用传递,同时抢上! 龙观超出半个身位,气势如虹的扑向影子!影子唐刀在身前挽出刀阵,守的水泄不通,任由龙观百般施展,就是不能破开! 李寒突然抢出,整个人笔直的投进影子的刀阵,大有以死破开的气概!影子恨恨道:“卑鄙!” 她马上变招,李寒身在空中,手中毒牙只挡开影子第一次进攻,马上就被影子砍中胸口,虽然是刀背,但那股力道还是让李寒肚子一阵翻江倒海,他突然脸色变的惨白!倒在地上死死捂住肚子,牙齿咬的嘴唇渗出鲜血,嘴角有白沫溢出,豆大的汗水颗颗滚落,身子剧烈痉挛,眼睛阵阵翻白! “糟糕!”龙观急了,一下子扑近抢回李寒,掐人中帮他度过难关! 李寒身子渐渐平复,只是虚脱的再也没有半点力气! 龙观不再顾他,咆哮着冲向影子!影子已经到了易水身边,正要蹲下去。她背对着龙观,反手两指弹开龙刃,身子半蹲,突然后仰弹出,直接撞进龙观怀里,一手直接砍在龙观脖子上,龙观晕倒。 影子站起来,像是点评一样的说道:“还算可以,可惜一愤怒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影子,你为什么不杀他们?”毒秀才还是站在原先那个地方,脚步没有挪动半步,质问道。 他虽然语气生硬,但明显底气不足,原因无他,叶孤鸿和风南离他不过几步远,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我麒麟阁的事,需要向你们有凤来仪的人汇报吗?”影子抬头像是看了他一眼,又走到易水身边蹲下。 风南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毒秀才说道:“秀才,我一直很好奇,你毒秀才和书生到底谁更厉害,你说说,你们两个,谁实力更胜一筹?” 毒秀才看他,傲然道:“我毒秀才正面对上书生自然不敌,但若是…” “背后阴人,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叶孤鸿冷冰冰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毒秀才冷笑道,“谁敢多舌,杀了就是!” “那对付毒秀才就不能让他有背对你的机会,是吧…”风南面带微笑,“不知道我们今天惹到了你,会不会日后遭你报复呢?” 看到毒秀才脸色变了,风南又继续道:“有一点我倒是很奇怪,我们麒麟阁的人做事,为什么你们有凤来仪的人要插手?还是你觉得,凭你区区小卒,就敢螳臂当车不成?” 毒秀才脸色煞时苍白。 影子慢慢拨开易水浓密的刘海,那张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完全露出来,易水眉毛紧紧皱着,脸色有些发青,显然中了剧毒。影子却怔住了,所有动作都停止,画面定格。 她突然松开唐刀,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遮面的黑布被浸湿,竟然是被泪水打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绝望的在那里无声流泪。 “风南!”叶孤鸿沉声道。 风南了解的向影子跑去,毒秀才突然出手,扬手就是两把钢针射向叶孤鸿,他本人却向后疾退,试图逃进树林。 叶孤鸿在他出手的同时就向前扑出,眼看毒针离他不过半米远,他突然两手摊开,五指将所有毒针全部挡下,而他也一步跨到毒秀才身前,右手扼住他的脖子。 毒秀才苦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的兵器就是那双水火不惧,刀剑不伤的手套了!” “我现在不杀你!”叶孤鸿还是那么冷漠,“你最好识相点!” “当然,当然,你说不杀我,肯定就不会杀我了。一言九鼎叶孤鸿,我自然相信!”毒秀才谄媚道。 叶孤鸿浓眉皱紧,手上力道重了几分,威胁道:“不要摆出你那副让人生厌的讨好嘴脸!” 毒秀才赶忙道:“一定,一定!” 第一百零八章:杀人灭口·错综复杂 风南在离影子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问道:“影子,怎么了?” 影子摘下蒙面的黑布,背对着风南又换了一块,情绪恢复镇定,问道:“风南,你说我曾经失踪了一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南回头看了看叶孤鸿,叶孤鸿正好对毒秀才说完那番话,看到风南问询的眼神,略微迟疑了一秒,然后才轻轻的点点头。 风南于是对影子说道:“你还记得你自己身体的状况吗?” 影子点点头,说道:“我有时候会觉得身体里还有另一个自己,不过好像她和我不能同时出现,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风南说道:“你没有产生幻觉,那个你叫归梦。其实你失踪那一年,就是那个她在主导你的身体!我和叶孤鸿一直在找你,但一直没有找到…” 如果让风南在影子和归梦之间选择的话他毫不迟疑会选择后者。尽管当初他们也同意让归梦变回影子,但那仅仅是因为李家发了话,他们必须接受李家的命令。 “人格分裂症吗?”影子,也就是归梦喃喃,“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归梦已经死了。”风南叹息道,“从今往后,你不会在变成归梦了!” “是吗?”影子呓语道,“那他是谁?” 风南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怎么了?”影子的语气瞬间变的生硬,像是出鞘的利剑。 “你别想那么多…”风南焦急道,“他是归梦的男朋友。” 影子身子一震,恍然道:“难怪我有一种熟悉感…他,叫易水是吗?” “他是叫易水。”风南苦笑道,“归梦那个家伙…也是因为他,才自尽的。” 影子抚摸着自己心口,轻声道:“这道疤,就是归梦最后留下的东西吗?” 风南默然。 过了许久,影子才叹道:“我有两颗心脏吗?” 风南张嘴,空摆了半天,才说道:“你有双重人格,有两颗心脏。当年医神说,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活不过20岁。” “是这样吗?”影子叹气,“归梦死了,我才能活到现在吗?我们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么…为什么死的是她?不公平啊。” “你别乱想。”风南急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你要替她活下去才是!” “你想错了…”影子轻笑,“你怕我想不开?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夜魂影子啊。我只是替这个叫易水的男生感到可惜罢了!可惜我不是归梦啊。” 她话中多了一股决绝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我帮你杀了他!”风南果断道。不趁这个时候解决后患,他怕将来夜长梦多。 “不用。”影子坚定摇头,“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会记得,怀念归梦的人了,不要伤害他,让他带着对归梦的思念活下去吧。” 风南迟疑了片刻,影子声音冷冽:“你有意见吗?” 风南苦笑连连:“没有,你高兴就好了。” 影子站起来,慢慢向后退,退到风南身边时,才对风南说道:“难怪我对他们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们都曾经陪伴过我是吗?” 风南点头,娓娓说道:“你失踪后,不知怎么加入了组织,成了梦魇手下的得力干将,被称为归梦,然后阴差阳错的和他们认识了…” “既如此,就别让他们死了,也算是我为归梦做的最后一件事吧。”影子最后看了一眼易水,决然转身,走向叶孤鸿。 叶孤鸿向毒秀才摊开左手,命令道:“解药!” 毒秀才一脸不情愿道:“在我怀里。” 风南从他怀里摸出两个纸包,毒秀才说道;“大的那包是解药,小的是毒药。” 影子从王洛杰身上取下一根毒针,刺进毒秀才胳膊,然后对风南说道:“给他解毒!” 毒秀才连忙道:“小的,小包的是解药。” 叶孤鸿眼神一冷,左手两指直接点在毒秀才肘关节,毒秀才身子一哆嗦,求饶道:“小包,小包的是解药。” 风南笑了,摇头皱眉道:“早知现在,何必非要吃皮肉之苦呢?” 他伸手在毒秀才被毒针刺中的地方重重砍了一下,被击中的地方肌肉迅速凹陷,隔了半天才缓缓复原。风南将药粉敷在毒秀才伤口周围,这药粉清香无比,沾到皮肤马上融化一样化成了液体渗进了毒秀才身体。 风南小心收好纸包,又一记势大力沉的手刀砍在毒秀才手臂上,毒秀才惨叫着捂着胳膊,胳膊迅速青肿起来。 “是这个了。”风南开始去帮别人解毒。 毒秀才咬牙忍疼道:“解药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该放了我吧。” 叶孤鸿松开一直扼着他脖子的手,毒秀才转身就要逃。 刀光闪过,他惊怒的瞪大眼睛,双手捂着喉咙咯吱的想要说话,影子面无表情的又一刀刺进他的心脏,唐刀从他后心钻出,鲜血喷洒。 “你让我出尔反尔了。”叶孤鸿冷淡道。 “你没杀他。”影子抬头,眼睛的位置直视叶孤鸿。 “只要你高兴就好。”叶孤鸿无奈,脸上僵硬的肌肉勉强挤出一丝笑。 “他不该伤害归梦的男朋友的。”影子低声道。 叶孤鸿听到了这句话遥遥的向风南递了个眼神,风南有些犹豫,他要杀易水和杀鸡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局势错综复杂他们大可以把黑锅推给有凤来仪,错过这个机会再找可就不容易了。 “你们两个敢伤他们先问问我手里的死夜答不答应。” 风南和叶孤鸿相视无奈。 风南回来了,手中的纸包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都搞定了,那个李寒和尚和龙观没中毒,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不过我看那个李寒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叶孤鸿看他一眼,问道:“怎么?” 风南耸了下肩膀,轻松道:“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该是病入膏肓了,我们家祖上也出过几个名医,我虽然比不上医神前辈还是能稍稍看出些端倪…” “没救了吗?”影子问道。 风南含糊道:“我说不太清楚,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知道了。”影子点头,“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等他们醒过来,我们就去组织。” “他们也要去那里吧。”风南迟疑道。 “救了他们一次也就够了。”影子淡然道,“有凤来仪的人不知道来了多少,况且麒麟阁也有很多人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想自寻死路,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他们有一点很可怕。”叶孤鸿带着赞许的语气说道,“无论形势多恶劣,他们总有一点心神是放在身边的人身上的,他们随时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他人挡住致命一击,也可以把自己的所有破绽交给身后的人处理,这种精神,我在北斗七杀身上见过。” “他们毕竟可以算是那几个家伙的嫡传弟子嘛。”风南笑道,“战斗风格相近很正常,不过对敌时不能全神贯注的话,他们要吃的亏,可不会少。” “这和我们没关系。”影子说道,“那个李寒要醒了,我们走吧。风南你把青雀一个人丢在组织里面太危险了,一会儿你先赶过去看看。” 风南无奈道:“是青雀丫头自己非要把我赶走的,喏就为了现在这种情况嘛。叫我暗中多照顾下这几个家伙。” “如果这几个小子真的跟了北斗加入了外阁,将来的日子一定很有趣了。” 三个人闪身消失在林中。 李寒手指动了动,胃部剧烈的疼痛让他醒了过来。他捂着肚子慢慢站起来,眼睛四下扫视。看到毒秀才的尸体时,眼睛眯了起来。 他慢慢走过去,从他身边捡起一个纸包,凑到鼻尖嗅了嗅,没有什么刺激的气味。 犹豫片刻,他小心的蹲下来,用毒牙挑破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倾倒在毒秀才的尸体上,这些白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剧毒物质,一接触到皮肤马上发出醉人的清香,就在李寒眼皮底下,毒秀才的尸体由接触到粉末的地方开始,迅速玉化了一般,不到一分钟,整具尸体就成了一座玉雕。 李寒骇然,但马上攥紧了手里的纸包。这种好东西,怎能浪费?吾主,郭魁,都可以受到这种良好待遇嘛。李寒突然邪恶的笑了。 “笑的真猥琐。”龙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蹒跚着走过来,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李寒收敛笑容,小心的收好纸包,说道:“好东西,本来我对我们的希望不报多大希望,有了这个嘛…” 他想了想,突然又把怀里的东西扔掉了,有了这个还是没有什么用。这东西太扎眼了,要是碰到认识这物件的人无异于又给血月竖了个大敌。 “先别说这些。”龙观眉毛皱紧,“你的胃…” 李寒打断他,说道:“没事儿,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想骗我?”龙观有些恼火,“你刚才那样子,是以前发病的情形吗?” “别那么多废话。”李寒说道,“刚才是被影子打到了痛处,早上又没吃饭才犯病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李寒!”龙观揪住李寒衣领,把他按到地上,“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和我打马虎眼,你马上给我滚出这片林子,滚到医院里面去。” “松手。”李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答不答应。”龙观压着嗓子道。 “你觉得可能吗?”李寒反问,“换做你,换做其他人,可能吗?我说了我没事。” “没事才有鬼。”龙观怒了,一拳头打在李寒脸颊上,“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小菲还在等你。” “你知道就松手!”李寒一脚踢开龙观,爬起来喘息道,“龙观你相信我吗?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给我把事情瞒住。我们本来就希望不大,你再让我临阵脱逃吗?” “没有人会怪你。”龙观站起来吼道,“兄弟们谁会说闲话吗?” “我自己怪自己!”李寒狰狞道,“血月因我而生,你们都是因为我才沦落到现在,让我抛弃你们苟活,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你要是嫌我会拖累你们,那我宁可现在死在这里!” “放屁!”龙观爆了粗口,“血月从没有一个兄弟会拖累其他人!” “那就行了。”李寒情绪恢复,“给我保密!我发誓,一结束就去医院!我也不想拖着这具身体过一辈子!龙观,答应我!保密!” 龙观拳头握了又松,仰天怒吼。 “行了!”李寒走过去把着他的肩膀,“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我不会有事的!” 王洛杰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整理仪表。 龙观看着就来气,说道:“你丫的真的是死要面子!” 李寒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王洛杰使劲捏了捏肌肉,疼的龇牙咧嘴,说道:“看来是没大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一晕,一醒就什么都结束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本来我们快要杀了那个人的然后半路杀出来三个高手,最后也分不清到底谁是敌人了。算了,以后再说吧。”李寒摇头说道,“我们等和尚他们三个醒过来,就赶快赶到基地去,一定要趁组织的人回守之前混进去才行。梦拓他们应该也快要赶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洛杰搞不清楚状况。 李寒嘴角一瘪,鄙视的看他。 龙观看着李寒,眼中全是担忧。 第一百零九章:铁石心肠·敌友未分 山路崎岖,这片林子的尽头,就是组织的基地。而这片林子,已经成了修罗地狱。 王洛杰从地上站起来,摇摇头说道:“一拳打碎了肋骨,碎裂的骨渣刺破了心脏,死了。” 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有三具尸体。三具都是被人重拳直接击毙,看来战斗结束的很快,周遭根本没有剧烈搏斗的痕迹。 这三人应该是组织的人,他们兀自圆睁的眼里只有冰冷的杀意,至死不休。也只有组织才能养出如此悍不畏死的死士,也更让王洛杰他们对组织的势力胆寒。 就在六人揣测这三具尸体的时候,又一具尸体从一旁飞出,这人和前三人的打扮极为相似,看样子是一伙的。他的颈部被人打得竟然向内凹陷,破碎的骨头刺破皮肤露出锋利的一角。一人紧随着这具尸体窜出来,他眼神里蕴含的强烈杀意让六个人都心中一惊。这人看到在场的是血月之后,杀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略带促狭味道的笑容。 七步。 王洛杰小心的和七步保持了一段距离后,才问道:“这四个人都是你杀的?” 七步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说道:“没错,他们是死。我一直以为死不存在的,你们遇到要小心。死的实力并不强。只是他们那股同归于尽的气势会让人有些头疼!” 王洛杰点头,问道:“还有什么是你想告诉我们的??” “其他的…”七步想了想,“都和你们关系不大,麒麟阁的接应已经到了,梦拓有提前打过招呼应该不会为难你们。有凤来仪的人不知道龟缩到哪里去了,他们可能只是来蹚浑水的,应该已经撤走了。你们谨慎点应该不会遇到。” “我们知道了。”王洛杰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你可以走了。” “嗯哼。”七步无所谓的耸肩,“那你们尽早赶去,宫平和我们的人在前面。” 王洛杰不说话,带着其他人从另一边走了。 “这几个家伙,警惕心不小嘛!”布衣和逍遥从七步身后出来,两人身上的颜色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但那股让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这对我们也是一个好消息嘛!”七步笑笑,“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多受点苦也好,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行!” “那可不一定啊!”逍遥担忧道,“还有几个家伙不知道藏在哪里,一直不肯露面。他们要是被那几个人盯上,也是一件头疼的事啊!” “没办法了,只好跟内阁的人商量下让影麟出手了。”七步有些犹豫,“只有他们能找出那几个人。” “影麟可是我们最后的手段,现在暴露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书生的反对并不强烈。 “没关系。”七步下定决心,“只要能保住这几个苗子,付出点代价是值得的,再说了,现在组织已经不算什么了,影麟与其大材小用还不如让他们做自己该做的事。” “那我去联系。”逍遥说完就隐入了树林。 王洛杰他们没走出多远,就碰到了七步让他们一再提防的死。 对面只有三个人,两个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同龄人的浮躁,只有滔天杀气。 第三人是个女孩子,长的娇小惹人怜爱,也只有二十才出头的样子,她眼神空洞且死寂,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石像。 双方见面根本就没有交谈,王洛杰还来不及感叹他们处于对方这种年龄的时候在做些什么,那三人已经无声的扑了上来。 三人上来就夹攻最前方的龙观,龙观甩手就是两把龙刃,出乎他意料的是,龙刃的目标,那两个男孩只是略微让开了要害,仍一脸疯狂的向龙观冲过来! 两把龙刃完全刺进了两人的腹部!而他二人也逼近了龙观,两把匕首笔直的向龙观刺来,完全不顾自身要害! 龙观身子后仰,左手挡开右边的匕首,右手挡开左边的匕首,一抬腿就将二人踢出三步远!还来不及收手,那个女生已经无声的来到他眼前,身体迎向龙刃,匕首却向着龙观的心脏刺下! 龙观从没见过这种自杀式的战斗,向后连退三步,易水赶上,唐刀直接挑飞那个女孩的匕首,反手一刀就刺进了冲过来的一个男生的心口! 那个男生身子向前疾冲,直到身体被刀刃刺透,他人都到了刀柄处,然后才举起匕首,向易水狠狠刺来! 易水身子一偏就躲过了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次出手。 剩下一男一女对同伴的死无动于衷,两人根本不懂任何配合,只知道不要命似的进攻! 两人看到易水的唐刀还陷在同伴的身体里,不经考虑的便冲了过来! 那个男生半路就被龙观截住,龙观肩膀撞开他的匕首,撞进他的怀里,龙刃停在他的脖子上!这个男生丝毫没有胆怯和绝望的神色,手里的匕首还是向着龙观狠狠刺下! 龙观叹息一声,手腕轻抖… 那个女生根本没有靠近易水的希望,恶灵冷漠的看她,匕首就放在她的心口。她的眼里有瞬间的慌乱,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决堤般的泪水。恶灵心中暗叹,匕首收回的瞬间,那个女生突然发难,单手握住恶灵的匕首,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就向恶灵刺去! 匕首停在距离恶灵眼睛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和尚收回普渡,丝毫没有慈悲心的将女生的尸体推开。 “你心软了。”和尚在身上揩干净普渡,对恶灵说道。 “你算什么和尚,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恶灵苦笑。 “众生平等,她在我眼中与猪狗没有区别。既然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我杀一只猪狗,心念佛祖就是了。”和尚的观点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我还没感叹我们在这种年龄的时候,他们就死了。”李寒神经质的笑,“人生无常。唉!” “又来了是吧!”王洛杰很无语,“我只感到庆幸,我们没有和他们走同一条路,我们没有倒在这里!” “都别废话了!”龙观继续向前走,“你们有这功夫感慨不如快点赶路。” 六个人几个呼吸间就离开了现场,只剩三具还带着温热的尸体凄凉的躺在泥泞里。 雾气已经完全散尽,山林里变的更加崎岖。空气都带着几分闷热,六个人沿着一条早已荒废了的土路向前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基地的入口了。 两个农民打扮的乡下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背着背篓,扛着锄头从一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双方一打照面都傻了眼。 那两个农民隔了半天才清楚这六个男人竟然手提利刃,满身血污,两人惊恐的转身就沿着土路逃跑,没跑出几步,前面那人就一跤跌倒,后面那人直接撞了上去,也摔倒了。两个人在泥水里滚成一团。 六个人把这二人围住,都看着王洛杰。 两个农民磕头如捣蒜,体如筛糠,不住求饶。 “放了他们会打草惊蛇。”王洛杰摇头苦笑,“而且这片林子里的双方都不会让这二人活着出去,这件事要是曝光,牵扯面太广。” 王洛杰眉毛皱成一陀,犹豫不决。 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农民,他们不知道任何阴谋诡计,只是每天都辛苦的劳作,家里有妻子儿女,或许还要步履蹒跚的老人,要让他们杀了这两个人灭口,怎么下的了手? 可他们要真的活着出去了,镇上的警察过来一查的话,这件事被揭露,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整个世界都要抖三下,尤其是老爷子还下落不明,他们连最后能弹压的手段都没有。 怎么抉择? 杀人很简单,只是手腕一抖,轻轻一挥的事。可这两个人是无辜的啊,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就要引来杀身之祸吗? 王洛杰开不了口,更下不去手。 六个人站在二人身前各自苦笑,那两个农民早就吓得说不出话只是磕头。王洛杰于心不忍,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李寒突然出手,毒牙准确的钻进了两人心脏。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李寒用毒牙割开其中一人衣袖,这人胳膊上系着绷带,绑着一把匕首。 李寒回头看了王洛杰一眼。 王洛杰没说话,李寒说道:“这种恶鬼出没的地方,你觉得会有普通人生活吗?” 六个人绕开两具死尸,继续向目的地飞速奔去。 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光线越来越强烈,而地势也越来越恶。六个人的神经也越绷越紧,最后的时刻,马上就到了。 出了林子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过度后就是一片齐腰深的草地。草地尽头的山崖,就是组织的基地。 六个人碎步快速前进着,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几步远。突然在最前面的龙观身子一矮,斜后面的易水条件反射般向龙观的方向扑了过去,人在空中他身下突然闪出几条黑影,易水人在空中无法变招五六把利刃四方刺向了他。 龙观吼了一声从草地中爬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反手就是一串飞刀向那几条黑影甩过去。 “咦?” 深草中有人轻咦了一声,那几把利刃同时不见,下一刻六个人身边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十几个手持利刃的男人。 王洛杰六人被围在垓心心中都是一凛。十几人中一人开口问道:“你们是北斗的弟子?” 王洛杰权衡推算了下能问出这种话的应该不是敌人才是,所以谨慎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这十几人又躬身蛰伏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怕这才像潮水一样把六人吞没,刚才那一瞬他们六个极有可能被这十几人瞬间抹杀。这些男人身上的凶煞气息比起组织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人给他们的威胁远比组织要大的多。 王洛杰手心全是冷汗,他握紧了手中冷艳,努力定了定心神六个人互视一眼继续向前赶路。他们心中已然明了,这场战争早就脱离了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而最后的结果恐怕就连幕后操纵的那些人都预料不到了。 离山崖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六个人停下脚步,蹲了下来。宫平和郑毅穿着背心,匍匐了过来。 “你们来的太晚了。”宫平看看手表,说道,“已经有十几个人进去了。” 李寒不顾其他,问道:“有吃的没?我们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宫平愕然,但马上从身后拉下一个背包说道:“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 六个人就再也顾不上别的了,拿起食物就狼吞虎咽。 龙观敏锐的注意到,李寒的手肘一直顶着胃部。 第一百一十章:意外走散·战斗狂人 六个人的吃饭速度很快,王洛杰咽下最后一块饼干后,笑道:“吃饱喝足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你就这点出息。”李寒鄙视,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食物几乎都要咀嚼半天,所以他也吃的很少。 王洛杰不理他,问宫平道:“宫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额,我虽然不太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就你们两个应该也不是接到命令吧。” “这件事嘛,不能告诉你们。你就当我是来把属于李寒的正义还给他好了。”宫平看着郑毅,郑毅看着宫平,两个又都同时看着王洛杰。 只有王洛杰明白宫平再说什么,他对宫平的敬仰不禁又高了三分。 宫平拖过身后的大旅行包,打开后说道:“好了好了你小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里有些东西,是给你们准备的。这些可是我这三年来明察暗访,能找到的最好的铁匠纯手工打造的!” 六个人看着那些黝黑的长短兵刃,眼睛都冒光了。 “这东西好,就是不适合我。”李寒拿了一把半尺长,狭长的像是锥子一样的匕首,赞叹道。 王洛杰伸手打掉李寒手中的锥子,开玩笑宫平是什么人。李寒你这些年不知道用这种东西杀了多少人,现在还敢在宫平眼前晃悠,这位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龙观拿了一堆飞刀绑在胳膊大腿上,又挑了两截三尺长的短棍当中旋在一起挥了挥试了下力道正合心意。 其他人对那些短兵器都没什么兴趣,人人选了一把长刀,一寸长一寸强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等六个人都选完装备后,宫平又从身后拿过一个口袋,说道:“把衣服换了,这是专门为你们定制的。” 王洛杰咋舌道:“宫叔叔,你是哆啦a梦吗?” “少废话,叫你换就换。” 六个人不多说话,沉默的换好衣服。这的确是一套特制的战斗服,黑色纤维布料紧贴身体曲线。带黑色的斗篷帽和连衣手套。六个人换好衣服后,带上帽子都感觉像是什么都没穿一样。 宫平拿出六个可笑的娃娃脸面具,玩味道:“看到这个有没有亲切感!” 王洛杰笑了说道:“当然记得,就是这几个东西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嘛!” “你还有脸说。”宫平苦笑,“当着我的面还能装的没事人一样你可真厉害。” “咳咳。”王洛杰装模作样道,“这个嘛还不是因为宫叔叔人好心善,换了别人我怕是早就吓死了。” “你别说了。”宫平摇头,“万一我改变主意要抓你呢?” “那我们就杀了你。”李寒面无表情道。 宫平大有深意的看着李寒,李寒寸步不让。 王洛杰回头冲李寒吼道:“你丫的吃多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还杀人,你他妈连只鸡都不敢杀你杀个鬼!” 龙观握紧了飞刀,他看到宫平身边的郑毅脸色很不好。 “玩笑而已。”宫平说道,“你们是我放过的第一批罪犯,也是唯一一批。” “那可说不定。”和尚离宫平距离最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宫平。 “绝没有下一次!”宫平目不斜视,直看王洛杰,“如果你们还敢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绝对把你们绳之以法!”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你了!”王洛杰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对,拿着冷艳的手拍了拍宫平的肩膀,“可以告诉我们计划了吗?” 宫平说道:“我没有什么计划,我也不是来对你们指手画脚的。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件事我和郑队都没有职权参与进来。我只是觉得为了祥和镇我应该来这个地方应该亲眼看着组织消失,所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我也不知道你们进去后会面对什么,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哦。”王洛杰听明白过后,只是淡定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他知道宫平所说的可信度很高,但他知道若是真的完全像宫平说的那样的话那他一个人来就够了,而现在郑毅也在。这位身份特殊,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等等!”宫平喊住他们,问道,“你们真的听明白了?” 王洛杰头也不回道:“明白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喂。”宫平低声喊道,“你们是炮灰知道吗?你们可能被他们围攻死,你们还是些孩子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刚才亲眼看到很多人进去了,现在里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知道。”王洛杰简洁明了道,六个人已经走出了几米远。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现在进去很危险。”宫平强调道。 王洛杰回头看他,笑道:“宫叔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宫平和郑毅脱掉背心,套上两件特制的黑色作战服,拿了两把*跟上六个人,说道:“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我还是不放心你们。” “你们两个?”李寒上下打量二人,“宫叔叔你们两个不是不能参与进来吗?还有就像你说的,里面情况混淆太危险了。” 宫平晃晃脖子说道:“小子你看不起谁呢,我可是去年的全国警察散打第一,郑队长是全能冠军!而且王洛杰李寒你们两个,这件事了了之后我还有事找你们,你们要给我个交代。” 看到一下子紧张起来的六个人,宫平垮着一张脸说道:“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我说话算话,我只是有其他事情要问他们两个!” 王洛杰说道:“别说废话了,我们先进去吧。宫叔叔,这件事结束后我和李寒会去找你的。” 八个人都不再说话,快步到了山崖前。那面山崖十几米高,光秃秃的石面上没有任何植被。 龙观和易水在最前面,轻车熟路的找到一条裂开的石缝,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 狭窄的石缝走出几步后就豁然开朗,颇有几分桃花源的意思。只是这里的人可没有桃源的淳朴。 龙观才探出半个身子,上方就有凌厉的劲气袭来,龙观就地滚出去,一人从上方跳下,还没站稳,易水就扑出去从他身边掠过,唐刀轻描淡写的割裂他的喉咙! 龙观没站起来,双手分别就是一把飞刀向身后两个不同方向射去! 两个人捂着喉咙倒下。 王洛杰走出来,看了一眼,低沉道:“死。” 看来组织的实力一定被削弱了很多,否则死这种级别的杀手绝不可能出现在现在这种位置。 宫平和郑毅对他们熟捻的杀人手段感到心惊,尤其是宫平,三年前他认识的王洛杰六人还是一些只会直言不讳,嬉笑怒骂全部表现在脸上的少年,仅仅是三年多不见,他们就完全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种角色转换速度,让宫平有些应接不暇。 王洛杰六个人可没功夫理会两人的吃惊,这里是组织的基地,这里曾经不知道出了多少杀手,就算现在大部分都被阻击在外面,但剩下的也该是最精锐的精锐! 龙观站起来,紧贴着石面慢慢摸索着前进。 通道里很暗,这个世界本来就不该见光。易水贴在另一面石壁,两个人的步伐一致,其他人分散在二人身后。和尚和恶灵落在最后面,将郑毅和宫平裹在了前面。 没人发出声音,只有透过石缝刮进来的山风呼啸。 走在最后面的和尚和恶灵突然停下,二人同时低头转身,两把匕首几乎是擦着两人的头皮蹭过去。匕首冰冷的刃面让他们感受到了死神的亲吻。 和尚转身同时,手肘就弯了起来,手肘大力击在一人脸颊,和尚迎上去,曲肘的手抓住那人手腕,五指用力,那人痛的闷哼了一声,和尚完全转过来,普渡直接刺进那人的心脏! 另一边恶灵结束的更快,二人解决战斗后,再回头发现前进的路已经被封死! 和尚和恶灵背靠背紧贴在一起,一个眼神平静,一个冰冷。 “和尚和恶灵走丢了!”王洛杰不停步的说道。 “后面没什么厉害人物。”李寒说道,“他们应该可以应付,只要撑到梦拓他们来就行了。” “那种简单的机关术骗不到和尚的。”龙观信誓旦旦道,“他们能找到出路的。” 易水突然停了下来,沉声道:“三岔路口。” “换汤不换药!”王洛杰说道,“左右应该是瞎子和疯子。直走!” 易水向前踏出的脚步突然停在空中,他另一只脚使劲踏在地上,整个人向后直接倒射而回。 龙观同时数把飞刀擦着易水的身子射了进去! 看不到的黑暗里有几声金铁相击的声音传来! “趴下!”宫平直接扑倒身前的李寒,和郑毅一气呵成的举起枪就是一梭子子弹扫了出去! 加了消音的*声音沉闷,就像最顶级的杀手,远远的响起几声闷哼和倒地声。 几把梭形的飞刀怒射过来,狠狠钉在几个人身边的石壁里! 一人从正中那条路跑过来,宫平和郑毅举枪连连扫射,那人扬手就是一把飞刀,身子鬼魅般移动,居然毫发无伤! “住手!”王洛杰喝到。 宫平和郑毅下意识的停手,易水已经拔出唐刀冲了出去! 那人速度极快,离易水还有三米远的时候突然跃起,左手一把飞刀射出,右手握住背上背着的长刀,狠狠劈下! 龙观双手齐射,将那人飞刀全部击落。那人百忙之中居然还看了龙观一眼,易水挺刀迎上,那人一刀砍在易水刀刃上,力道之大让易水都单膝跪倒! 易水怒喝一声,暴睁虎眼,慢慢站起。唐刀向旁边一引,卸掉那人的力量! 那人向后退了一步,问道:“在下麒麟阁龙魄,诸位是谁?” 易水拦住其他所有人,说道:“血月,易水!” “血月?”龙魄笑了,他笑起来只能用真诚来形容,“你们就是血月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总是听梦拓提起你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可以放下武器,我们好好谈谈。”宫平举着*说道。 龙魄笑着看宫平,说道:“警察?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飞刀快!你是哪里的?不知道我们麒麟阁的事,除了专人其他人无权干预吗?刚才你们可杀了有凤来仪的走狗,怕是要回去写检讨了。” 宫平怒道:“我现在以涉嫌故意伤人罪的罪名逮捕你,你最好放下武器,两手抱头蹲到墙角,否则我有权开枪自卫!” 王洛杰表情痛苦的捂着脸,说道:“别他妈到外面说我认识这货,丢人啊!” 龙魄不笑了,说道:“哪里来的你这个极品警察啊。你拿着枪就可以欺负人了?告诉你,我有十成把握在你扣动扳机之前杀掉你!” 王洛杰和李寒挡在宫平和郑毅身前,说道:“别乱来,我说了这个世界和你们的世界不一样!” 易水两把唐刀挽了两朵漂亮的刀花,对龙魄说道:“来吧,看看你有没有阻止我的实力。” 龙魄看看其他人,指指龙观,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 易水摇头,说道:“我一人足够!” 他不再等龙魄说话,快步上前,一刀横斩,一刀竖劈而下! “等等等等!我们不是一路人吗?”龙魄大呼小叫,但眼里还是冒出战火。 第一百一十一章:惺惺相惜·肝胆相照 龙魄不退反进,疾步上前,避开刀锋,长刀向前疾送。易水身子侧转,左手刀收回护于胸前,欺身而进,和龙魄硬生生撞在了一起。 “龙观,你留下来。”王洛杰命令道,“我和李寒继续向前!” “明白。”龙观也不去助易水,靠在石壁上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王洛杰突然被什么拌了一下,身子前倾险些摔倒。踉跄了两步,王洛杰拍拍胸口说道:“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吓死爹了!!” 龙观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王洛杰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李寒格外无语,说道:“你就这点出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我现在需要的是安慰,安慰!安抚我的小心脏,你还要窝里反吗?” “什么玩意儿就扯到窝里反了!那么严重…”李寒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了。 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王洛杰停下了,对宫平和郑毅说道:“咱们这样行动的范围和影响程度都太小了,这样吧我和李寒走中间这条路,你们两个走左右两边,如何?” “没问题!”宫平一口应承,“那我去保管的资料那边,那里面可能有很多上头需要的资料。我要把那些带回去。” 他说完就向左面走去。 “我走那边。”一直沉默寡言的郑毅说道。 宫平愣了下,郑毅已经走了进去。 宫平苦笑道:“郑队家里出了些变故,所以他这阵子心情特别不好。你们别介意!” “理解,理解。”王洛杰笑着说道。 他和李寒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弯着腰顺着中间那条路走了进去。 和尚耳朵紧贴在石壁上,用普渡轻轻敲了敲。眉毛簇了簇,摇摇头。又转到下一个地方,如法炮制。 如此反复两分钟后,和尚紧握在手的普渡突然大力敲在一块平常的石壁边缘,一直挡住他们的石壁无声无息的滑了上去。两个人才扬起的嘴角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后,马上就塌了下去。 一眼看去直到拐角,站的密密麻麻的死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 这些死少说也有三十余人,身高,年龄相貌甚至性别都不一样,但他们眼里泛着的冰冷杀意却如出一辙。 和尚和恶灵靠在一起,两个人同时收起匕首,同时拔出背上负着的长刀,同时向彼此看了一眼,舔舔嘴唇,同时杀了上去。 龙观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一下,看向来时的路,又看了看龙魄和易水的战斗。两个男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易水很明显处于下风,龙魄的每次出手都是击向易水的必救之处!若不是易水易水每到危急时刻就是不顾自身安危的杀法,恐怕早已落败!但此消彼长之下,易水的败北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在龙观思虑的时候,两把匕首悄无声息的滑向他的脖子。龙观毫无察觉,就像入定了一样! 易水双刀架住龙魄斜斩的一击,身子晃了两下,回头正好看到龙观的危局,不顾身后龙魄的杀局,强行撤出战斗,双刀于间不容发间挑开两把匕首!代价就是后背被龙魄一击命中,登时扑倒在地! 龙魄一击得手,自己也愣了。他并没有乘胜追击,他们有他们的骄傲,背后偷袭已经是耻辱,在趁人之危更是无耻之尤。 更何况,他本就只是抱着切磋的心态,否则易水也不会撑到现在。 他收刀站立,对易水这种行为大惑不解。 龙观如梦初醒,那被易水挑开匕首之人就像会迷魂法一样,竟然让他神智不清? 这人被易水坏了好事,自然大怒,由龙观身边扑出,直奔易水而去。 “找死!”龙观怒不可遏,龙刃直向这人后心刺去。这个人背对着龙观,身子诡异的向一边扭曲,左手蛇一样竟然探到了身后,握着的匕首刁钻的反向龙观心口刺来! 愤怒的龙观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左手龙刃反转,刃尖对着自己,手臂前伸,重重打在那人左手手腕上,龙刃几乎是同时割破了自己和那人的手腕,不同的是他自己受伤的是手背,而那人却是腕部动脉! 龙观上前一步,贴在那人后背,双手绞住他的胳膊,两把龙观全部没入这人肩膀! 这人悍勇至极,竟然身子前扑,两腿绞住龙观腰身,两个人同时滚倒。龙观两把龙刃还扎在那人肩头,那人左手匕首在搏斗中掉落,右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扭到龙观背后,匕首冲着龙观后心刺下! 龙观右手从腰间掏出龙刃,再到身后挡开那人必杀一击动作一气呵成!龙观左手握拳狠狠砸向那人咽喉,这人身体的柔韧程度简直令人心惊!他的脖子竟然折断一样向后垂下,避开了龙观的拳头! 可他的脖子还没在正起来,就已经被易水从后斩断,头颅滚到一边,睁着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易水一手按着后背伤口,一手把龙观拉起来,说道:“你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傻子一样站着。” 龙观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感觉到后面有人。” “隼的人有时候的确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龙魄在另一边开口道,“这个人是隼的一员。” 他倚着刀面色严肃,之前的兴奋早就一扫而光。 “隼?”龙观想起之前的事,问道,“隼也是你们那个什么麒麟阁的人吗?” 龙魄不屑道:“他是有凤来仪的人。” 龙观知道龙魄不会再出手了,于是问道:“麒麟阁是不是有一个叫影子的人?” “影子?叶孤鸿?风南?”龙魄问道,“你说他们三个,他们是我们这一辈中的佼佼者,怎么?你见过他们?” “我们曾要杀毒秀才,她说你们的事,外人不能插手,我想知道我们杀了隼,会有什么后果!”龙观心中揣揣,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节外生枝。 “这个啊,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存在罕有人知。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由来已久,但好像还真没有外人牵涉进来的先例。”龙魄顿了顿,说道,“不过现在情况复杂,有凤来仪的人也不一定知道这个人死在你们手里,多半会算到我们头上。” 龙观点点头,开始帮易水处理伤口。这道伤疤委时可怖,狰狞的像是择人而噬的怪兽,但伤口却不在要害上,并不会影响正常的身体行动。龙观知道,凭龙魄的实力,要不是他最后关头收手或者偏移刀锋,那这一刀就足以要了易水的性命! 龙观从腰上的暗兜里拿出绷带和刀伤药,这些都是宫平提前备好的。刀伤药接触到伤口竟然发出滋滋声,久了还能闻到阵阵糊香。易水脸上露出潮红,汗水层层密布。他拳头捏的发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药哪里来的?”龙魄突然冲过来,毫不掩饰眼里的惊喜。 龙观给易水缠上绷带,收好药瓶,说道:“刚才威胁你那个警察准备的,怎么了?” “这可是疗伤的好东西啊。尤其是外伤,当时就可以让伤口停止流血结痂。三天内包好!啧啧。”龙魄艳羡道。 “你想要?”龙观问道。 “你说呢?”龙魄直白道。 龙观拿出装药的小瓶,随手丢给龙魄,说道:“给你了,我们还有不少。” 龙魄如获珍宝的接住收好,说道:“这个情我记下了!你们走吧!” “你不拦我们了?”龙观狐疑道。 “我干嘛拦你们,刚才明明是你们先出手的好吗?现在隼都渗透进来了,我要去找其他人商量了,看来情况有变。我先走了。” 他话一说完就向着右边那条路冲了进去,马上不见了踪影。 “这人真有意思。”龙观无奈道,“跑那么快干嘛,怕我后悔吗?” “你们都姓龙,连性子都很像,该不是你失踪多年的亲哥哥吧!”易水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龙观翻翻白眼,不理会他的调侃,说道:“我们先往回走看看,我有直觉,和尚他们怕是遇到麻烦了!” 龙观没有猜错,和尚和恶灵的确遇到了麻烦。 和尚嘴唇抿起,汗水和血水顺着嘴角渗到嘴唇里。他脸上还有没揩净的血污,但他顾不上这些,眼睛紧盯着三步远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的极为暴露,打扮的妖艳,至多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实在和现在的环境不太搭配。 因为她正站在一堆尸体中央! 这个女人自称妖姬,就在和尚他们苦战的时候,她散步一般的从和尚打开的那个地方出来,一出手就杀光了所有站在她身前的人,和尚甚至都没看清楚她究竟用的什么兵刃!只看到她素手一挥间,总有一个人捂着喉咙倒下!连这些悍不畏死的死都被她下破了胆,纷纷向她杀去。 而她的杀人手段完全就像是在表演,转身,低头,每个动作都优雅的无可挑剔,每个动作做完就会有人惨叫着倒下。 刺耳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也加快了这些死的死亡步伐!仅仅几分钟,这些死就完全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可惜他们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时候。 恶灵小声的对和尚说道:“她穿的暴露和做作的动作手势都是为了吸引视线,被她引住后,反应力自然会降低,危险性自然加大!一会儿注意点!” 和尚点头,嘴唇抿的更薄了。这个女人的确能让男人为之口干舌燥,但是若仅仅只有这点本事的话。和尚绝对不相信! 她并不着急出手,巧笑嫣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人笑。和尚不敢稍微分神,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脸! “身后!”恶灵的声音如洪钟一样震醒和尚,两人同时滚倒,向身后滚去,两把长刀交错着斩下。 “咦。”一声轻咦从二人身后传来,接着就是呼啸的刀风和两人的长刀撞在一起发生的巨响! 恶灵先站起来,单手握刀,横斩而出。他们身后竟然也有一个女人,和他们身前那人长的极为相似,就连穿着打扮都完全相同! 第一百一十二章:弥天大局·背水一战 孪生姐妹?恶灵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他眼前这人手里握着的是两把圆的几乎成了轮子一样的弯刀,她左手刀格开恶灵长刀,右手刀就紧随着斩下! 恶灵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向上正好点在刀锋上,这女人手腕轻抖,弯刀让开匕首,划过一抹弧度继续向恶灵斩下。恶灵长刀回守直向那女人握刀的手腕虚斩,身子却不进反退,向后疾退。 这女人怎肯罢休,双刀齐舞,动作轻灵且曼妙。 恶灵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身后是和尚和另一人的厮杀,他居然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了和尚身边,将和尚身后要害完全暴露了出来。这女人看准时机,双刀齐向和尚斩下。在这紧要时刻,恶灵一下子蹿到和尚和妖姬之间,手中匕首甩出,干扰妖姬视线,长刀迅捷的斩向妖姬探出的双手,和尚却身子笔直后倒,让那女人的双刀擦着鬓角让过,手中长刀笔直刺出,直取这女人心头要害! 恶灵这一招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只要时机稍微掌握不对,和尚绝对会被前后穿心!两个女人显然也被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古怪招式惊住了。错愕间原本和和尚厮杀那人被恶灵一刀险些将整条手臂切下!而和尚身后那人危急间直向和尚刀口上撞去,她双刀只来得及略微打偏刀锋,锋利的刀刃还是刺进了她的胸口!这女人当真强悍,莲步轻移间闪到和尚身侧,欺他还未起身之时,弯刀向下直砍。和尚身子滚向一边,突觉腰间一痛,那女人抬脚踢在他腰上。她鞋尖出竟然有数寸长的暗器,整个刺进和尚身体! 和尚积攒的力气完全泻掉,滚动的身子马上停了下来。这女人马上又是数脚踢过来。恶灵再顾不得眼前死缠烂打,状若疯虎的妖姬,身子侧扑而出。脚上被妖姬右手拍中,马上就露出鲜血。 恶灵摔倒在和尚身边,提刀就砍这女人的脚踝! 妖姬欺近,和那个女人齐向两人夹攻。和尚和恶灵只能勉强护住自己不被伤到要害,身上渐渐多出伤口。 两人已经现出危势,渐渐不支。危机时刻他们身后脚步乱响,十几人提刀闯了进来,两个女人在顾不得和尚恶灵回身就和这十几人厮杀在一起。但这十几人远非和尚恶灵可比,双方交手不过片刻其中一个女人就被乱刀砍死,另一个见状低呼了一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逃进了通道深处。 这十几人中马上分出三五个追杀了上去,剩下的松散围成了一个圈,其中两个蹲下帮和尚恶灵包扎伤口。 两人相视苦笑,站着那圈人中一人问道:“你们两个是北斗的弟子?” 和尚点点头,这人就继续说道:“刚才那两人是有凤来仪的妖姬姐妹。有凤来仪的人记仇的很,你们自求多福。” 说完这句话这十几人就分散进了几条通道,奇怪的是,竟然没人走李寒他们走的那条路,显然这些人另有目的在身。 和尚和恶灵搀扶着起身,两人又是一阵苦笑认准道路后走了进去。 龙观和易水赶到一半,迎面就碰到了和尚和恶灵。四个人相逢没什么庆祝动作,互相锤打两下,然后就向王洛杰和李寒离开的方向赶去。 没人去问其他人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也用不着问。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只要人还活着,还能站着走到同伴身边,没有缺胳膊少腿,那就是万幸。三人又到了三岔口,和尚突然挑眉道:“我想先去文那边看下,找下我们的资料。”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关键的事,三个人都明白其中利害,一起点头。 于是由龙观打头易水断后四个人一起向左边狂奔而去。他们必须要赶在宫平郑毅麒麟阁有凤来仪之前把属于血月的东西毁掉,这些东西落到任何一方手里对血月而言都是天大的麻烦。 一路顺利的出奇,组织所有的资料都储存在一间专门的书房。这些资料不可能以任何电子形式保存,血月六个人的罪孽都被黑笔烙印在白纸上。 一路都有厮杀过的痕迹,甚至在书房门口他们还见到了瞎子的尸体。瞎子现在真正成了瞎子,他这辈子都再也不用装瞎了。一脚踢开瞎子的尸体,龙观一马当先闯进了书房,其他人紧随其后,进去后和尚说道:“分头去找,找到的人喊一声我们马上退出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东西还有其他人也在找。” 四个人无声散开,心中的激荡难以言表,所有的一切眼看着就可以在这里结束。他们今生今世都再也不用过那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和尚飞速略过一排排书架,这片区域记载的是文的资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他眼前跳过。 瞎子,红姐,梦魇… 和尚本已走过却突然折回,梦魇!他突然想起来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归梦临梦心梦还有幻梦。小菲的事不需要他担心,可归梦虽然已经死了但她的资料绝不能外流出去,他要给易水一个交代。 同时和尚脑海中突然翻出来一句归梦曾说过的话,当初梦魇可是把手底下的五个女孩子全部派出来针对血月,他们到现在为止也只知道其中四个,这最后一人一直都是个谜。 和尚极速在属于梦魇那层寻找着,片刻后就找到了印有五子良将的资料。他轻蔑一笑,随意看了一眼临梦和心梦的就扔到一边,他小心把归梦的那份整理好卷成一卷塞进袖管。 幻梦,和尚挑眉仔细反复看了几遍突然忍不住笑出声。这些所谓的把柄记录李寒曾跟他复述过一遍。 还有最后一份… 和尚手中的纸突然哗啦啦响个不停,他两条胳膊,整个身子都像触电了一样抽搐着。 和尚腾的窜起来,一头撞在了书架上却感受不到疼,他死死盯着手中的白纸,几张纸缝中还露出一角照片。这东西绝对绝对不可以让李寒看到! 和尚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把这个东西塞进档案袋贴胸藏好。刚做完这一切龙观就大步跑了过来,低声吼道:“和尚你丫傻了?叫你半天不应,东西找到了。快走!” 和尚如梦方醒恐惧的看着龙观,被他连拖带拽拉出去,恶灵手里拿着血月的资料问和尚道:“怎么处理?” 和尚努力不在其他人面前失态,但是早已六神无主。他哆嗦着从袖子里拿出归梦的资料交给易水,易水接过后郑重收好,对和尚道:“谢谢。” 和尚心神不定摆了摆手对恶灵道:“你确定都没有少吗?” 恶灵点头笃定。 和尚说道:“那就烧了吧,连带这书房一起。” 李寒和王洛杰走的很小心,这最后一段路再没有丝毫支路,而且就是他们曾经走过的,通往吾主密室的那条路。三年没有回来这里早就和他们印象中的地方大相径庭,但变化再大,最基本的轮廓还是一样。刚才的三岔路口,就是当初组织高层齐聚的密室。 王洛杰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再次转过一个拐角后,心中暗叹,到了! 这里不再是一间密室,当初那张显眼的大床已被撤走,一张案台摆放在正中央。一个老的像是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人穿着干净的大红色唐装,一丝不苟的端坐在案台后面。 他身后两个身高不过才一米出头的侏儒带着恶鬼面具紧紧抓着一人的手不放,那个女孩被反绑在石柱上,嘴上封着胶带,看着李寒居然还能笑的眉毛都弯了。 这里没有电灯,几个火把在远处摇曳,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气氛有几分诡异,加上大红色的古式衣服,恶鬼面具。倒真有三分阎王殿的意味。 王洛杰无奈的对李寒说道:“看看你们家小菲,一点阶下囚的觉悟都没有,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太不应景了。” 李寒瞪他一眼,怒道:“你还想要狗血的剧情?哭哭啼啼的求英勇的男主角救她,然后男主角眼看要被ko了,突然小宇宙爆发,干掉所有对手,拉风的甩下一句场面话,抱着美人回家?你脑子是不是刚才被谁打坏了?” 王洛杰不满道:“我就随便说两句,至于你这么激动吗?看你那德行,有点出息行不行。这么多年了,就没见你改过。”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大声拆台,那个老人也不出言打断,反而饶有兴趣的两手放在案台上,像看戏般不时露出戏谑的微笑。 看两人不说话了,这老人才说道:“怎么不继续了,继续说下去啊,小朋友很有活力嘛!晤。” 这个声音苍老干涩,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吾主!”李寒眼睛红了,咬牙切齿道。 吾主像是看工艺品一样看李寒,啧啧道:“我记得你,你是叫李寒吧。没想到当初一时心软救了你,却引下今天的大祸,晤。” 李寒眼神冰冷,踏出一步,冷漠道:“吾主,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你的组织也被剿灭了!今天我要你死!” 李寒话音甫落,易水四人就闯了进来。六个人六双眼睛死盯着吾主。 目眦欲裂! “晤,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吾主几乎揉成一团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可是你们未免还太嫩了!组织要真的这么容易被消灭,又怎能保存到今日?你们真的以为,组织是依托我那个可笑的哥哥的庇护才存在的吗?可笑!” 吾主突然激动了起来,他双手在案台上一拍,冷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组织的真正实力!” 血月六人都不由的绷紧了神经,慢慢缩成一个圈子。吾主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坐在这里,若没有后手,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等了不到一分钟,王洛杰六人再也等不下去。 六个人呼喝着作势欲扑。 吾主只是轻轻点了点案台,两个侏儒就威胁般的举起了尖刀。 王洛杰等人识相的退了回去,吾主笑了,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活脱脱就是恐怖片里的恶鬼! 笑声尖厉刺耳,震的其他人耳膜阵阵刺痛。 吾主身后的石壁突然炸开,龙观几乎是下意识甩出飞刀,直奔那边而去。 漫天石粉飞散间,脸色铁青的梦拓六人和身边几个劲装汉子一齐走了出来。 “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内鬼?”王洛杰失声道。 走在最前面的梦拓一愣,旋即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郁了:“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被耍了!” 王洛杰缩了缩脖子,底气不足道:“吾主才说要给我们点颜色看看,你们就窜出来了!让我们怎么想?” 梦拓错愕,看向吾主。 吾主脸上的惊疑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颤声道:“怎么会是你们,墨庭呢?天恨呢?离魂呢?” 这一刻的吾主再也没有了胜券在握的得意和颐指气使的狂傲,彻底成了一个苍老无助的,临近生命终点的孤单老人。 “我说了,我们都被骗了!”梦拓阴森道,脸上是疯狂交织的杀气和滔天的恨意,“郭魁就是要打击麒麟阁的实力才布下的这个局!该死啊!” 李寒从没见过这么疯狂的梦拓,他那狰狞扭曲的面孔,让李寒不由的眉头紧锁。 两厢的石壁同时炸开,宫平灰头土脸的扶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老爷子在几个劲装汉子的护送下走了出来。梦拓他们同时扑过去扶住老爷子。 老爷子推开所有人,径直走到吾主身前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他们那些人供出来吗?你已经是被他们丢掉的棋子了,醒醒吧。” 原本面如死灰的吾主突然眼冒寒光,他腾的站起来,两手死死掐住老爷子的脖子,脸上青筋暴起,枯瘦如柴的皮肤现出诡异的红光。双眼像要喷出火一样,吼道:“那你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龙观最后一把飞刀射出,直接射透了吾主的脖子。 吾主僵硬的手兀自掐着老爷子,书生和逍遥赶过去,生生掰断了吾主的手指头,才把老爷子救下来。 老爷子坐倒在案台上,半天才倒过来呼吸。他就像是被人吸干了元气一样,整个人气质大变,由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变成了邻家的孤寡老人,他喟叹一声,望着梦拓不胜唏嘘:“你回去告诉玉凌龙,叫他放下手头所有事先来见我。” 那两个侏儒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布衣和逍遥击杀,逍遥解开绑着许艺菲的绳子,许艺菲马上就推开逍遥扑到了李寒怀里。 脸色严肃的逍遥也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跟在宫平身边的几个汉子来到了梦拓身边,附耳在梦拓耳边说了几句,梦拓一听就皱紧了眉毛。 他沉着脸小声对宫平说了几句,宫平悚然动容,低声道:“怎么可能?” 梦拓又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宫平默然道:“那我去看看。” 王洛杰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郑毅出问题了。” 龙观同样小声回道:“在三岔路口,你给我们的提醒就是说他?” 王洛杰面色严肃的点头,他早就疑心郑毅为什么会趟这浑水,宫平为了王洛杰为了李寒为了他心中的理想王洛杰想的过去,可那一位显然没必要跟着他们一起玩命儿。 梦拓让四五个汉子跟着宫平保护他的安全,现在形势还不明朗双方的人都不认识宫平,这时候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几个人才走到门口,数十个黑巾蒙面人由四处闯出,见人就杀,首当其冲的麒麟阁人根本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瞬间被群杀。 梦拓处变不惊,马上把宫平拉回来命令道:“你别乱跑了,先跟着我们的人待在老爷子身边。” 这些梦拓带来的精锐马上围成一个圈把宫平和老爷子护在了当中。 这样一来,还留在外面的梦拓和王洛杰几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是有凤来仪的乌鸦。” 梦拓的愤怒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旋风一样闯进了人堆,几个起落间就倒下几具尸体。 王洛杰六人就地组成一个圆,背靠在一起,眼神是同样的冷冽。 最终对手终于要显露真身了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险象环生·晴天霹雳 厮杀在双方诡异的默契中打响。 这些被梦拓称为乌鸦的人招式怪异程度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可以主动扑到你的刀尖上,只是为了让同伴能有一丝接近你的可能,这已经不能用同归于尽来形容了,他们根本就是在拿人命弥补双方之间的实力鸿沟! “绕到宫平他们那里去!”王洛杰将匕首从一个乌鸦身体里抽出来,咆哮道,“这群家伙根本就是来消耗我们的体力的!” 六个人开始有意识的退守,宫平看出六个人的企图,顾不上自身安危从包围圈里闪了出来,直接闪到了王洛杰他们身后,王洛杰又气又笑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来,易水和龙观双双顶上去。王洛杰急道:“这时候你可就别添乱了,你要是出点事儿我们几个怎么死都偿不了。” 那些乌鸦顾忌老爷子身份不敢放肆,再来郭魁的首要目的就是梦拓七个,所以王洛杰他们总算是逃出生天。 再过一阵后似乎知道自己的阴谋被拆穿了,这些乌鸦不再涌出,梦拓七个也慢慢退了回来,梦拓亲自殿后,厅内还残存的十几个乌鸦疯了一样向梦拓涌过去。 从王洛杰他们的角度只能偶尔看到梦拓的衣角或他那两把弯刀在火把的映射下散发出的寒光! 战斗结束的极快,快的令人不可思议! 从乌鸦冲向梦拓到结束战斗前后绝对不超过三分钟! 十几个乌鸦没有一个发出惨叫就倒在了地上,血月的六个人都感到一阵胆寒,梦拓脸上没有青筋毕露的狰狞,也没有面带不屑的冷笑。他只是平常一样板着脸走回来,只是他那件灰色的外衣已经完全被鲜血染成褐红色,他走到七步身边,两个人小声交谈着。 这是王洛杰他们第一次正面看到梦拓出手杀人,他恐怖的实力无声诏示着他的强大! 七步的眼里没有惊愕,显然是习以为常。甚至他的眼里,那最深处的,常带着戏谑的眼神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万年寒冰还要冷的,能让人看一眼就冻彻心肺的死寂! 梦拓的杀戮是一种宣言,他用行动代替语言告诉七步他们,全力出手吧!北斗七杀雪藏这么久,让那些宵小以为北斗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名头!既然如此,那尔等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王洛杰的眼睛眯了起来,其他人都皱紧眉毛,这一刻的北斗七杀安静的站在那里,竟然让他们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这是绝对实力的压制!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和北斗七杀的差距根本就无法衡量! 就连许艺菲,眼里的天真都被*裸的杀气覆盖。 “啧啧,不愧是麒麟阁第三代最杰出的阁员!北斗七杀,七星梦拓,果然名不虚传!”郭魁背着手,从王洛杰他们进来的路进来,脸上的讶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老伙计你这是为什么,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们双方谁都不好,听我一句到此为止吧。”老爷子试图推开身边护着他的人却是徒劳。今天的变故太多了,多的不是现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能承受得起的。 郭魁身后跟着十几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嘲讽,有冷漠,有不屑,甚至还有同情和可怜。 “老伙计把你牵连进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也就这最后一次。今天过后就再也没有麒麟阁存在了!”郭魁先是对老爷子和颜解释了一番又对梦拓说道:“七星梦拓,我给你一个机会,带着北斗七杀归顺我有凤来仪。良禽择木而栖,麒麟阁已经是昨日黄花,你们又何必为他陪葬。” 七步隐晦的蹙眉,郭魁这句话什么意思?莫非阁内出了变故不成?可即使他们这次三代阁员倾巢出动,八麟出了四麟,麒麟阁剩下的势力也绝非有凤来仪可以撼动才是,更何况有凤来仪也有一部分势力现在和他们对峙。 梦拓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他看着郭魁身后的十几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区区有凤来仪堂主之一就敢夸下天大海口,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颇为不屑的看着郭魁身后那些人,不屑道:“天恨,凌旬,赵玺,徐稚,甘璞…就凭这些人,就想留下我们,未免太小气了些。” 郭魁微笑道:“梦拓啊梦拓,时代已经变了,不懂的变通的人终归会被淘汰的…” “是吗?”梦拓的笑容更冷了,“那我倒要讨教下了。看看淘汰的是我麒麟阁还是有凤来仪!” 郭魁眉毛蹙了一下,有些不悦道:“麒麟阁已经灰飞烟灭了,现在只有我们有凤来仪!” 许艺菲慌乱的看着李寒,李寒握紧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手同样冰冷。 李寒又想起来那次和玉凌龙的见面,他似乎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哪里不对。 “是吗?”梦拓转身问身后的人,“麒麟阁还存在吗?” 七步他们坚定的眼神表达了一切。 “那就可惜了!”郭魁摇头叹息,“虽然我是个惜才如命的人,可惜啊…” 郭魁说完这句话突然冷笑,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梦拓七人已经站了出去准备放手一搏,和尚看到书生这次也站到了梦拓身后,刚才局面失控他一直都没注意到书生在哪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李寒身后两人突然亮出利刃上下向李寒刺去。血月六个人视线精力都集中在梦拓身上,宫平看到了大喝一声扑过来扑开了李寒,这一举动犹如沸油中倾了一盆冷水,这十几人中又有数人突然抽出利刃一齐扑向李寒! 宫平挡在李寒身上,这些人杀红了眼哪顾其他… 其他人回过神个个红了眼扑了回来,许艺菲尖叫着冲了过来。混战中敌我难辨,王洛杰挨了数刀拼命冲进去用肉体盖住了宫平和李寒。其他人冲过来把三个人守住,两面夹攻下这几人被齐杀。 王洛杰把宫平扳了过来,宫平浑身伤口密集如网,他居然还笑的出来,一笑就猛烈咳嗽,吐出一大团鲜血,他眼神从未如此明亮,看着王洛杰说道:“这…这就是属于李寒的正义。我…给你了,以后绝对不要在做违法乱纪的事…” 王洛杰身在痉挛心在滴血,龙观把李寒拖出来和尚赶过来两个给他包扎伤口。其他伤口都不要紧,宫平几乎完全帮李寒挡下了,只是胃部有一道可怕的伤口,匕首从腰部刺进去,从身后钻出!竟是洞穿了他的身体! 和尚手抖了两下,李寒垂着的手轻轻摇了摇。 和尚沉默,颤抖着给李寒系上绷带。 这边的战斗结束了,王洛杰的背上有几道撕裂,所幸匕首都只是划伤没有贯穿伤害所以并无大碍,这几个人应该是郭魁很早以前就安排好了的,他们隐忍这么久绝对是因为李寒当初杀了郭临。 老爷子彻底晕了过去,这个老人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在场不论哪方的人都知道老爷子绝对动不得所以他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只是今天发生的各种突变给他带来的心里上的打击,先是亲弟弟的死亡,接着是郭魁的背叛,最后是宫平的牺牲!这些接踵而来的冲击给这个老人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创伤,不管在政坛上多么强势,不管在媒体面前多么光鲜。他终究是一个走到人生暮年的老者,褪下这些虚无的外衣,他和邻家晒太阳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这些伤口能不能愈合。那就没人知道了。 那边的战斗已经到了惨烈的程度! 这场战斗已经不是王洛杰等人能插手的了,他们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老爷子等在一边干看着,许艺菲也被王洛杰拦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书生居然也没有上去帮忙,而是犹豫不决的像是没办法下决心一样。 七步充分发挥了速度优势,他就像游走世间的勾魂使者一样!每次扑进敌群,总会有一两个人惨叫!而他退回来时,梦拓就会及时插上,凌厉的劈斩让人不敢轻攘其锋! 两个人取长补短,一时间竟然隐隐占据上风! 对面敌人更多被梦拓偌大的名头镇住,本来就畏手畏脚,加之梦拓气势如虹,五个人一时间竟然和十几人战成平手! 但好景不长就是这种时候,郭魁突然出手,七步还没后退的时候,郭魁就紧逼了上来。一双肉掌带着呼啸的掌风笔直的拍向七步胸口,七步身子一扭,手里握着的兵刃就向着郭魁的手掌砍下,郭魁变招奇快,双手突然左右分开,后来居上双掌齐的拍在七步两肋! 七步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极速后撤,堪堪避开左右紧跟而来的杀招。 梦拓快步上前护住七步,双手弯刀四两拨千斤一般挑开砍下的两把长刀,手腕轻移间,两把长刀刺进了那两人身边的同伴体内。 郭魁不屑道:“班门弄斧!” 他扑上来拦住梦拓的退路,伸手就抓向梦拓的弯刀,梦拓双刀左右横斩,郭魁突然加速,直接撞进梦拓怀里,双手一齐向梦拓要害拍去。 梦拓猛然弹起,双脚连环踢踢开郭魁双手,郭魁出手抓住梦拓脚踝,身后两人拔地而起,两把长刀同时贯穿了梦拓的身体,将他钉在了空中。 梦拓重重摔倒在地面,人事不知。 两人抽出长刀再次刺下,布衣两把飞刀击偏长刀,逍遥,布衣齐的拦住郭魁。七步闪电般冲散人群,跑到梦拓身边! 五个人陷入了重重包围,形势万分危急! 先是逍遥为了替星隐挡住身后一刀,自己用胳膊挡下,险些将他胳膊整节剁下,还没来得及退步,一把长刀已经拦腰砍在他身上。 逍遥不甘的倒下! 紧接着就是本就受伤的七步和重伤未愈的逍遥,两个人先后被郭魁击败,剩下的布衣更是独木难支。 就在王洛杰把老爷子扶到案台上,书生像是下定决心一挥衣袖就要冲出去,而李寒五个人已经冲了过去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郑毅领着另一群麒麟阁的人姗姗来迟,这些人见面没有二话直接冲了上去,郭魁惊怒交加:“郑毅,你怎么敢乱管我们双方的恩怨!” 这还不算完,郭魁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郭魁脸色大变,回头看去就看到怒气冲冲的龙魄和血魔,影子三人还有十几个人杀了过来。 郭魁失声道:“怎么可能?龙魄?你们这些人怎么还活着,唐冠到底在干什么!” 龙魄不说话,手中长刀疯狂的劈斩,形势彻底扭转。 郭魁知道大势已去,冷笑道:“麒麟阁仅剩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翻出多大的浪!” 回答他的是影子,在这见不得光的黑暗里她就像摘掉了金箍的孙猴子一样横行霸道。 郭魁突然奔向龙魄,双手齐向他脑门拍下。龙魄不敢和他硬拼,放开路让他逃了出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梦拓他们还生死未卜,先救人要紧,而且郭魁实力深不可测他们这些人就算能留下他代价也小不了。 现在情势还不明确,先站稳脚跟再说。 更为关键的是,根据影麟刚带来的消息,麒麟阁已经… 第一百一十四章:一线生机·血月情深 手术室的灯灭的突然,龙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影子三人也都把目光投向手术室。 李寒握紧许艺菲的手,苍白的脸色上是虚弱的笑:“小菲别担心,梦拓他们不会有事的。” 医生出来了,摘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患者情况良好。他们的身体状态太好了,所以只是稍微虚弱了些。”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龙魄对布衣说道:“那你们好好修养,影麟传来的消息不太乐观,现在我们连阁主的下落都没有,我再去联系下…” 许艺菲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她眼眶里含着泪,但却不敢流,死死咬着嘴唇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哭出来。 王洛杰皱眉看着她,这丫头怎么还这么难过?梦拓他们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李寒抱着许艺菲,在她耳边喃喃:“小菲别担心,玉叔叔那么厉害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许艺菲身上,看起来多少有些轻浮,他们两个虽然腻了很多年,但李寒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得体过。 布衣点头,嘱咐龙魄道:“那你们小心,现在情况复杂的很。” 龙魄点头,转身和几个人走出去了。 郑毅神色寂寥道:“那我们也先走了,宫平的事情,我还要通知他的家人。” 他也不等其他人说话,和身后两个人径直走了。 李寒脸色越来越白,书生看不过去他越矩的行为拉着许艺菲走开了,龙观走过来,压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李寒晃了两下身子靠在龙观肩上,他迫切需要一个支撑点。冷汗涔涔而下,胃部的伤口已经渗出鲜血,龙观脸色变了,低声道:“回来到现在,你就没去找医生吗?” 李寒张了张口,没还说出什么话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我操!”龙观眼睛红了,一下子揪住那个还没离开的医生,吼道,“快救他,快!快!” 已经走远了的许艺菲回过头,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王洛杰扑过来扶住李寒,冲龙观吼道,“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观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两个护士把李寒抬上病床就推走了。 气氛一下子更加阴沉。 没过多久,那个医生回来了。他有些胆怯的看看已经彻底疯狂的五个人,尽量委婉道:“他…这个病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已经彻底破坏了胃部结构,又被刀刃刺穿…所以…” 王洛杰出奇的冷静下来,拦住要发飙的龙观,对那个医生说道:“麻烦你了!” 王洛杰转过身,眼角泛泪:“李寒是我弟,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你们谁能救他,我可以把自己的命给你!求求你们了!” 龙观不甘的仰天咆哮,所有人都偏过头去,许艺菲捂着嘴跑开了。 影子慢慢走过来,语气平淡道:“我有一点把握能救他,但是只是一点点的可能。” 王洛杰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扳着影子的肩膀说道:“真的吗?你真的能救他吗?” 影子那双黑巾后的眼看着王洛杰,王洛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放手,焦急道:“如果你真能救他,任何代价都可以。” “任何代价都可以?”影子轻蔑道。 “任何代价都可以。”王洛杰强调道。 “那好!”影子冷漠道,“我要你的命。” 王洛杰就像被人当头重重打了一棒,他踉跄了两步,身子哆嗦了一下说不出话。许艺菲被书生拦住,书生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洛杰凄怆的看了一眼其他人,哆嗦着嘴唇大脑一片空白。 龙观抢上,怒道:“你不就因为上次没杀掉我心里不痛快吗?不就是一条命吗?你有种冲我来,欺负一个没本事的王洛杰算什么英雄。” 影子语气冰冷。 “滚!” 王洛杰像是被雷打了一样,他眼中蓄满了泪水过往岁月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流转,狠狠吞咽了唾沫,又转过来对影子说道:“我的命吗?给你就是了!” 他手腕一翻,冷艳已经到了心口! 就在王洛杰出手的同时,龙观恶灵易水三个人三个方向分别向影子和王洛杰扑了过来。 匕首刺破身体,鲜血溢出。 影子终于动容,喊道:“住手!” 王洛杰嘴角是阳光的微笑:“希望你遵守承诺。” “布衣!”影子突然喊道。 布衣甩手就是四把飞刀射出,精准的刺透了四个人握着兵刃的手! “我答应你们了。”影子声音冷漠道,“李寒我会带走,你们消息吧,至于有没有希望,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王洛杰不顾自身虚弱,感激道:“如果真能救回李寒,我王洛杰愿意把命交给你,终身不悔!” “我要你的命没用!”影子淡然道,“梦拓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我只是不想让他的辛苦白费罢了。我丑话说在前面,麒麟阁可不会为了几个外人破例,如果李寒真的获救,你们该做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王洛杰心中明了,麒麟阁… 会不会是另一个组织,如果真的是那他就陪李寒再次搅个天翻地覆吧,谁让我是他哥呢… 这是一间临时改造的病房。不过医疗设备却是一流,房间里躺了四个人,王洛杰虽然不是受伤最重,却是最危险的,他的冷艳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心脏附近的血管都被压的破裂。 要不是在医院里自戕,他现在应该是躺在太平间里。 王洛杰眼睛看着窗外,朵朵洁白的云彩遮掩了太阳的光辉,同为光明的云彩可以遮盖太阳的光芒,是不是说正义的正义可以掩盖黑暗的黑暗? 阴影投进了病房,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李寒的病,影子有几分把握?”王洛杰的声音飘渺,带着本不该存在于他身上的忧郁。 七步迟疑着看看许艺菲,说道:“百分之一吧。麒麟阁的境况还不清楚,影子要找的那位通常只会和我们的上一辈联系…” “是医神吗?”龙观倚在门口问道。 七步点头。 “如果是那个人…一定没问题的。”龙观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喃喃。 许艺菲就像没听见一样,安静的削着苹果。甚至还轻轻哼起了一首旋律舒缓的歌曲。 “百分之一吗?”王洛杰眼中的忧郁更深了。 梦拓突然叹了一口气,许艺菲削着一半的苹果就停了下来,问道:“梦拓叔叔,怎么了?” 梦拓摇头不语。 “现在应该是摊牌的时候了吧。”王洛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李寒不在没人开这个头的话只有自己了。 只是,这个选择啊… 七步看了看梦拓,后者正看着许艺菲,许艺菲削好了苹果之后两手抱膝无神的看着地面。 “血月到此为止了。这几年,谢谢大家为我和李寒做出的贡献,我王洛杰至死不忘!现在你们都自由了!” “和尚他们去了文那里,找到了我们所有的资料销毁了,我们彻底干净了!如果是一场梦,那么现在已经是梦结束的时候了!天亮了,该去做该做的事了!哈,你们都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多激动多兴奋…” “龙观你欠李寒的也早就偿还够了,他那个人那么不争气你就不要在跟着他颠沛流离了,他的德行脾气实在是太坏了!易水你还有归梦,你都已经说过结束后要回去陪她!和尚别忘了唐娴,我知道你肯定放不下的,你还有大好青春,你还有锦绣前程,你跟我是一路人我做不到的事我希望你能替我达成!恶灵谢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谢谢你一开始就义无反顾帮助我,现在你终于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趾高气扬的活下去了!我们终于自由了,这是我们用命争取回来的,我们问心无愧!” 龙观盯着自己的手打了个哆嗦,自由这两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让五个人一刹间洗掉了所有的阴霾黑暗。 他们从未觉得空气如此清新,天空如此辽阔,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哪怕现在去死,有过这么一秒钟的自由,也值了! “自由的感觉,真舒服啊!”恶灵神经质一样的喃喃自语。 他突然很想疯狂的发泄,咆哮,甚至去*,去做各种下三滥的事,去偷去抢,去打架,他只想任意挥霍这种来之不易的感觉,只想竭尽所能消耗占有它,才能保证自己真的是自由的! 恶灵的话感染了其他人,龙观甚至激动的双颊红如血,甚至眼底都泛起一片泪水,他双拳握得死死的,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这种发自内心的激动,他只是感谢上苍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让他可以重新进入这个温暖的世界,哪怕在最底层,哪怕饥寒交迫,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他只想由衷的祈祷,老天爷,谢谢你的成全和怜悯。 王洛杰看着其他四个人,嘴边是最柔和的笑,人生一世有过这样一种经历真是幸运啊。 我王洛杰有何德何能可以和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 真是太幸运了! “以后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去我家做客。”王洛杰忍不住激动道,“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们!我的好兄弟们!” 其他人都笑了,都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也还在笑,但渐渐止住,变了语气。 “血月已经结束了,组织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已经自由了,再也不用过那种黑暗绝望的日子了!兄弟们…” 他说着说着停住了,语气竟然也哽咽起来。 “血月已经结束了,但我们还是兄弟,但是血月已经结束了…你们干嘛还这样看着我…你们干嘛都他妈这样看着我!” 王洛杰热泪盈眶,忍不住别开脸。 “自由的感觉,真好啊…”和尚小声念叨了一句。 王洛杰彻底绷不住了,嚎啕大哭。 许艺菲早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谢谢你们…我替李寒,谢谢你们…” 梦拓重重叹了口气,对书生说道:“或许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血月不会结束的。”易水望着天花板小声道,“王洛杰,你也逃不了宿命的。” 阳光突然刺透了云层,利剑一样的金黄色明媚光芒射进了病房。射在所有人身上,阴暗被驱赶到角落,所有人脸上都泛着金色的神圣光辉。 … 千万里外的某地,偌大的大厅里两列分坐着十六人,一大摞资料整齐的摆放在一边。厅内一时安静,只有翻阅纸张的喧哗。 沉默维持片刻后座中一人率先开口道:“有关这次有凤来仪突袭麒麟阁的事大家怎么看?” 相邻几位讨论了一阵,一位说道:“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我们插手,但这次的事情不同以往。麒麟阁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而有凤来仪暴露出来的实力也远在我们掌控之上。这点的确是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的,所以在合理范围内,我觉得应该成立一个专门调查研究他们双方的部门。” “这次的事实在是近几十年来最严重的,恐怕当初定下戊子之约的前人们也没有想到。老爷子马上要退,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怕是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马上又有一位说道:“我还担心的是麒麟阁近来风头明显盖过了有凤来仪,就算有凤来仪还有些隐藏实力怎么会一下子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也觉得现在最关键的事如刚才所言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暗中调查他们双方,而这个部门的头头我已经有了人选。” “唏,有凤来仪这次动静太大了。看来我们一直以来都被他们双方的表象迷惑了…我觉得干脆直接从根源入手,这两家是否应该继续任其发展下去才是最应该探讨的。” … 讨论一直在继续。 有人翻看那沓资料,梦拓的名字在其中一闪而过没人留意。 第一章:婚礼 中庸的四月,没了春天的和煦,盛夏的烈日也还没到来。没有什么喜庆节日,清明,算不上喜庆吧。 王洛杰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本就俊朗的外表更加帅气,用龙观的话说,就是从狗样变成人模了。 嘴角扬着三分弧度,闭着眼睛闲适的躺在汽车后座上。 他身边坐着的自然就是穿着婚纱的阑若,阑若难得端庄的坐在那里,稍显局促,两手用力绞在一起。紧张的身子微微发抖。 前面为他们开车的是龙观,也穿着黑色的西装,不过看起来他还是不太喜欢这价值不菲的高档衣服,浑身不自在的扭来扭去。 副驾驶座上是恶灵,他可丝毫没有注重礼仪的觉悟,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遮了半张脸的大墨镜,透过后视镜打量着王洛杰。 头车后面第二辆车里,和尚和易水坐在后面,两个人也是一身休闲打扮,都不说话。只有开车的七步在那里喋喋不休。 和尚一直在画画,手腕转动的速度和七步说话的语速有一拼。 易水紧皱着眉毛,眉头随着七步说的越来越快而越拧越紧。 终于,和尚停笔。 易水开口道:“你能安静一会吗?” 七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易水,说道:“今天是王洛杰那小子的大喜日子,你老皱着眉毛干什么?” 和尚叹了一口气,把那张画撕的粉碎,随意扔在一边,说道:“你要是没这么唠叨的话,我们都会好点。” 七步翻了翻白眼,果然不说话了。 后面还有几十辆婚车,几乎将这条长街挤满了。 车队停在教堂门口,几十辆名牌轿车把整个教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红地毯从教堂里面铺出来,鲜花做成的拱门一直延伸到教堂里面。王洛杰挽着阑若的手,两个人慢慢向教堂里面走,龙观四人跟在后面。 恶灵看了看王洛杰和阑若,不动声色的和和尚换了个位置,阴笑道:“男左女右。” 和尚无语的翻翻白眼,龙观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道:“我头一次看到一场婚礼四个伴郎没一个伴娘。” 其他三个人差点没笑出来,王洛杰伸出一只手,在身后冲四个人做了个动作。 和尚视而不见,说道:“我也是头一次看到四个伴郎只有一个穿的正装,真无敌。” 这回连阑若都回头狠瞪了和尚一眼。 六个人就这样进了教堂,一进去,王洛杰就感到无数各式目光迎面射来,但马上都变成了极力克制的笑意,并不全是笑意,起码站在最前面的血魔就恨不得活吃了他。 证婚人居然是那个和老爷子交情菲浅退下来的政客,就是当初他和恶灵两个做的那件事的主人翁。 这让王洛杰多多少少有些受宠若惊。其实他倒该早点想到这点才是,老爷子本来是想亲自来为他们主婚的,只是他的身份太敏感,所以才没有来。既然他不能来,又要给足王洛杰面子,还有谁能比眼前这人更合适呢? 王洛杰和阑若走到台子上,上面只有那位站在那里。 龙观四人和梦拓血魔等人站在一起,偷偷打量着来宾。 龙观只看了几个人,眉毛就耸成了一个球。 风南和善的冲他微笑,龙魄大咧咧的冲他挥了挥手。 他们身边其他几个人,一眼看去也都不像是什么良善之人,好多人看起来都很面熟,组织基地那一战都打过照面。 “梦拓你居心不良啊。”和尚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意思?” 顿了顿,和尚看了看王洛杰,笑道:“我们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梦拓笑了,促狭道:“你怎么也染上那个小子的毛病了。” 王洛杰已经开始和阑若交换戒指了,教堂门口突然出现两个人,同时喊道:“等一下。” 梦拓脸色就变了。 龙观四人已经冲了出去,易水沉闷道:“不管是谁先弄出教堂,不能毁了王洛杰的婚礼。” 来的是一男一女,大概二十一二的年纪。两个人额头都现着汗水,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龙观和易水一下子就挡在了两个人身前,和尚和恶灵挡住其他人的视线,龙观语气不太痛快,说道:“两位远来,有什么事吗?” 那个男生就仰起了头,说道:“什么事?到这来肯定是参加婚礼的啊!结婚的是我大哥,你们拦着我们干嘛?” 他说话嗓门真亮,就像是夏天的暴雷一样。 龙观愣了,看看易水,易水也摇头。 龙观说道:“你大哥?你丫的是李寒?怎么这幅熊样了?” 那个男生有些不耐烦了,毛躁道:“李寒是我二哥,你们这么唠叨干什么,快点让我们进去!” 龙观和王洛杰待在一起这么久,从没听他说过他还有除了李寒之外的兄弟,李寒喊王洛杰哥这是众所周知的,这货又是哪冒出来的,难不成是有凤来仪的人? 一想到有凤来仪,龙观眼睛就危险的眯了起来,想到这一层的显然不止他一个,血月六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早就能从彼此一个最细微的动作当中领悟一切。 易水就慢慢靠上一步,冷声道:“王洛杰从没说过他有你们这样两个兄弟,我不管你们究竟是谁,最好不要来搅局!现在给我出去!” 一直没说话那个女生开口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和我哥是什么关系?” 恶灵摸了摸鼻子,笑道:“那货是我们兄弟。” 女生也愣了,说道:“怎么可能?” “少在这里废话!”龙观握紧了拳头,“出去!” “你们拦着我们参加我哥的婚礼!”那个男生眼睛要冒出火,“你们让开!” “别废话了。”和尚转过来低声道,“已经引起注意了,解决掉再说。我们挡着!” 龙观的拳头就朝那个男生砸了过去,现在的龙观早已不是当初的他,这一拳角度刁钻,出手迅捷,打的又是那个男生的要害,大有一拳解决的意思。 那个男生眼睛一下子睁大,竟然一把抓住龙观的拳头,另一只手就竖掌成刀砍向龙观手腕。 龙观笑了:“有点意思。” 他身子前扑,被抓住的手五指反握住那个男生的手,拼命受了他一记手刀,把他推出了教堂。 易水同样把那个女生逼出了教堂,和尚转身对瞠目结舌的宾客说道:“一点小误会。别在意,那什么婚礼继续,继续。” 王洛杰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脑袋,喊道:“遭了!” 他也顾不上交换戒指,马上就向教堂外面跑去。 全场大哗。 阑若跟着就跑出去了,星隐拉住就要发飙的血魔,和梦拓五人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龙观和那个男生正打的热火朝天,两个人都是一味的纯力量对抗,就看谁的力气大,落点准,都不顾自身要害,就是一味的向对方身上招呼。 相比之下,那个女生对上易水已经完全处于下风,易水出手迅速,招式狠辣,轻描淡写间就能将那个女生的攻势化为徒劳,若不是易水有所顾忌,那个女生估计早就要血溅当场。 “停!”王洛杰跑出来,制止道。 易水条件反射一般停下,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王洛杰。 龙观还在和那个男生硬拼,两人都打红了眼,看起来更像是打架而不是生死相拼了。 王洛杰跳到两个人当中,一手接住一人拳头,两个人看到是王洛杰,都收回了大半力道,饶是如此,王洛杰也感到手臂一阵发麻。 “够了!”王洛杰冲二人说道,“自己人。” “什么?”龙观没听明白。 “大哥!”还没等王洛杰解释,那个一直瞪着眼睛的男生一下子咧嘴笑了,上来就给了王洛杰一个熊抱。 王洛杰憋的脸色晕红,*道:“你丫的快放开,憋死我了!” 那个憨厚的男生果然听话的松手了,然后就被王洛杰一把抱住。 王洛杰畅快道:“老四,你怎么来了?” 刑渊笑道:“大哥的婚礼,怎么能不来呢?” “什么状况?”龙观几人面面相觑。 “老三!”王洛杰松开刑渊,冲那个女生笑道,“你也舍得来啊!” 月颜瞪眼,佯怒道:“这么大事,最后才想到我们两个,你欠收拾了吧。” 王洛杰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谄媚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 “哦。”刑渊在人群里看了看,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马上变了脸色的问题,“二哥呢?” 王洛杰原本镇定自若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整齐的像是经过彩排一样。 “怎么了?” “你二哥,额。”王洛杰措辞了半天,才搜刮出一个尽量适合现在气氛的词,“他出了一点小状况…” “什么状况?”刑渊一点不懂王洛杰的意思。 “额。”王洛杰绞尽脑汁,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他,嗯,和你二嫂私奔了。” “什么?”刑渊几乎是对着王洛杰的耳朵吼出的这句话。 王洛杰叹口气,无语道:“我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 和尚就拍拍龙观,冲刑渊努努嘴,说道:“这货和你一样憨诶!” 恶灵一下子就笑了,龙观怒视和尚,转过身才发现刑渊正挑衅的瞪着他。 龙观眼睛眯了起来,舔了舔嘴唇。 “你们两个都给我老实点!”王洛杰有些头疼,一手扶额无奈道,“有事过会再说!” 一行主角浩浩荡荡的回到教堂,气氛变的异常尴尬。 王洛杰第二次拿出戒指,还没抬起手,教堂门口又出现了四个人。 和尚散漫,漫不经心的瞄到那边,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看来时间赶得正好嘛!”龙观笑了,脸上全是遮不住的喜悦。 “终于舍得回来了!”易水明显松了口气。 除了王洛杰,其他人再也没有心思关注婚礼了。 和尚碰碰王洛杰,说道:“等会。” 王洛杰小声道:“等什么?再等非出人命了。” 和尚无所谓道:“那你继续,我们先走了。” “什么?”王洛杰不解。 “你自己把戏演完。”龙观一步窜下去,笑道,“我要去庆祝了。” “什么玩意儿?”王洛杰总算注意到气氛不对,搜索后眼睛就直了,“我操!” 他马上就想走,梦拓牵住他的袖子,微不可查的晃了晃。 王洛杰冷静下来,看了看身边几个人。 “你回来了。”龙观冲在最前面,却说了一句平平淡淡的话 李寒扯扯嘴角,笑了:“回来了。” 然后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就在那里傻笑着。 “靠,别傻笑了。”龙观砸了李寒一拳,笑道,“今天王洛杰大喜的日子,咱别抢他风头。” 李寒捂着被龙观砸过的地方直咳嗽,苦笑道:“还没好利索呢,你这一下是要我再回去啊。” “还没好?”易水眉毛皱起来了,看着李寒身后的三个人——影子,风南和叶孤鸿。 影子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语气冷漠:“我只说救他的命。” “我没事。”李寒不想事情扩大赶紧岔开话题,“咱别在这发呆了,有点喧宾夺主了。” 话才说完,王洛杰已经走过来了。 “完了?”李寒郁闷了。 “没关系,反正是走个过场。”王洛杰浑不在意,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压的极低。 “走过场也只有这一次啊,还是被我毁了。”李寒颇感歉然。 “道什么歉,他不是先顾着他的终身大事吗?” 龙观一句话马上让气氛冷了下来。 李寒还没说什么,和尚就抢先道:“你傻啊,重色轻友是人类的天性!你还想怎么办?” 李寒脸上的笑凝固了,故作轻松道:“怎么我不在的日子,大家似乎很不愉快啊!” “不敢!”龙观冷笑道,“有什么命令我们就做什么呗,我们能说什么?” 李寒似笑非笑对王洛杰道:“看来,你还是不得人心啊!” 王洛杰摊了摊手,说道:“对了,老三和老四来了的。” 他向后指了指,却没看到二人在哪,自语道:“这两个家伙就是来打酱油的?” “哦对了,小菲呢?”龙观好奇道。 “她还有点事要解决,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李寒眼里满是神秘。 一场变故迭生的婚礼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送走了宾客后,几个人倒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梦拓几个人也神秘的走了,一起走的竟然还有阑若。 这让几个人都倍感无语。 王洛杰倒是很坦然,甚至很庆幸的说道:“可算是送走这个姑奶奶了…” “怎么?”李寒问道,“你们两个人发生矛盾了吗?” “没有。”王洛杰摇头,“只是知道我要和阑若结婚,血魔那个疯婆娘差点没把我生撕了!” 李寒无语了,说道:“你们不是心甘情愿的?” “不完全是。”王洛杰苦笑,“是血魔的意思…她想…唉,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和尚摇头,调侃道:“要是血魔知道变故这么多会不会宰了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寒眉毛动了下,“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吗?” “没大事。”王洛杰看看和尚和龙观,恶灵和易水在自己的房间里,说道,“明天就不一定了。” “明天怎么了?”李寒问道。 “明天是宫平的葬礼。”龙观眼里冒出光芒。 “这么久?”李寒下意识道,“我都以为早就结束了。” “没有,宫平的事好像没那么简单,这些日子有不少人明面暗面打探着什么,我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 “…” “为什么我们身边总的每个人都好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知道,说起来我们里面就你自己最见不得人吧。” “…” 门铃声大作,像催命的咒语。 “这么晚会是谁?”和尚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去开门。 王洛杰眼神示意其他人,李寒马上跟着和尚过去了。龙观去敲响了易水和恶灵的房门。 和尚到走到门口就扣住了普渡,脸上却挂着不耐和慵懒的笑,眉毛簇起,好像还挺不高兴。 李寒离他一步远,保证随时能飞扑而上给来人致命一击或保护和尚不受伤害。门铃声越来越急促,然后就是阵阵敲门声。 李寒身后,王洛杰几人已经站了过来。 李寒拍了拍和尚的肩膀,和尚伸手拧开了房门。 第二章:心性 门还没完全打开,一人已经扳着房门,大力推开,强行挤了进来。 “额?” 六个人的表情全部凝固,神色各异。 “怎么啦?不欢迎我啊!”娇俏的女声带着装出来的怒气,两手掐腰,气鼓鼓的瞪着眼睛。 “悦儿?”和尚紧拽着龙观的拳头,要不是他手疾眼快,这一拳头就要招呼到郭悦身上了。 郭悦看着神色尴尬的六个人,丝毫没有一点觉悟,从和尚和李寒身边挤过来,还不忘冲王洛杰做了个鬼脸,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和尚侧头出去看了看,退回来摇了摇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恶灵和易水又二话不说的回房间去了。 王洛杰,李寒,龙观和和尚回到客厅坐下。 郭悦好奇的看着四个人。 郭悦的事和尚曾经和血月的人说过,加之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还和血月的人在某个地方朝夕相处过,那时候她的单纯可是颠覆了血月几个人,所以刚才和尚喊出她的名字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吃惊的反应。 李寒捅捅和尚,和尚清了清嗓子,说道:“悦儿,你怎么来了?” 郭悦一把抓住和尚放在茶几上的普渡,在几个人脸色还没改变的状态下,又拿起一个苹果,笑道:“听书生哥哥说洛杰哥哥结婚啦,我就赶过来看看啊,结果还是没赶上婚礼哦,我还想当伴娘的呢。” 和尚从郭悦手里拿回普渡,换了一把水果刀给她。 “书生告诉你的?”王洛杰看看李寒,李寒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王洛杰无语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昨天托人告诉我的啊。”郭悦一脸天真,“都不提前几天,害得我马不停蹄的就跑了过来,真是的。” “不是书生亲口对你说的?”李寒眉毛蹙了起来,问了一句话就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当然不是咯,书生哥哥他们几个很早就跑了,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了。”郭悦没看到几个人瞬间改变的脸色,仍旧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 李寒手机响了一下。 他忽的站了起来,手腕微不可察的做了个动作。 龙观就站了起来,笑道:“我去找恶灵和易水出去转一圈,今天一天累死我了。” “带我一起呗。”郭悦雀跃着站起来,满脸希冀。 王洛杰阻拦道:“别和他们一起去疯,他们去的地方女孩子不适合去。” 李寒跟上龙观,说道:“我去管着这几个家伙,哥你们三个在家小心点。” “知道了。”王洛杰明了的点头。 恶灵和易水出来的时候对王洛杰眼神示意了一下,和尚就站起来去了那个房间。 客厅一下子就剩王洛杰和郭悦两个人。 “你是说?”王洛杰交叉着指头,“书生托人亲口去找的你?” “哎呀,我不都告诉你了吗?”郭悦不满道,“你废话好多哦。” 王洛杰苦笑道:“你们住的地方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吧。” 郭悦气恼道:“你又不是没去过,还问这么多啊!” 王洛杰搔了搔头皮,觉得很无奈。 郭悦问道:“怎么不见新娘子来啊。” 王洛杰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咱能换个话题吗?” 郭悦天真道:“好啊,那你们神神秘秘的在那个屋子里干嘛啊。” 她伸手一指和尚才进的屋子,嘻嘻笑着。 王洛杰笑道:“你要是奇怪就自己进去看看吧。” 郭悦狐疑的看着王洛杰,歪头想了想,说道:“算了,我不相信你。” 王洛杰觉得有些头疼了,闷闷道:“那你想怎么办啊。” 郭悦嘿嘿笑道:“没事啦,我就是在那边待着无聊了啊,然后给书生哥哥传信那个叔叔就说带我到这里来了啊。” 王洛杰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看了看郭悦的脸色,试探道:“那你有见到你的爷爷吗?” “爷爷?”郭悦想了想,不在意道,“见到了啊,就在下午的时候,他还要我找你们去他那里呢。” 王洛杰眼睛眯了起来,语气都变得尖锐:“那他老人家现在在哪啊?” “就在你们对面那栋楼里啊!”郭悦指了指落地窗外对面一家住户,笑的开心。 王洛杰这次当真吃惊不小,郭魁就在对面住?梦拓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要是为了监视他们又为什么要让郭悦来告诉他们? 这件事怎么办?是告诉梦拓他们,还是现在就过去除掉他? 王洛杰的手机响了,将他从沉思中惊醒。王洛杰浑身一震,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只是郭魁的一个消息就让他心神不宁,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郭魁现在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丝毫把握能杀掉他! 深吐了一口气,王洛杰苦笑着看着郭悦,郭悦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这个样子好逗哦。电话都响了半天了,还不接啊。” 王洛杰这才拿起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瞳孔骤缩了一下。 “嗯。” … “哦。” … “好。” 王洛杰挂掉电话,两手托着下巴,眉毛紧锁。 “怎么啦?”郭悦笑崩了。 王洛杰缓缓摇摇头,咬着嘴唇看着天花板。 “哎,我是该说你们和李寒像,还是你们都是一个德性啊。”郭悦削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笑嘻嘻道。 和尚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听到郭悦的话,笑道:“谁和那个家伙待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会变成这样的。” “是吗?”郭悦明显不信。 “不早了,送你回去吧。”和尚不想在过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看出了王洛杰神色异常。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郭悦站起来,看看两个人,拖着长长的口气说道:“那好吧,我下次再来咯。” 和尚一会就回来了,脸色阴沉的坐到王洛杰身边不发一言。 没过几分钟,李寒四人也回来了。 几个人都有些狼狈,龙观甚至捂着胳膊脸色铁青。 王洛杰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龙魄重伤,生死不知。风南,叶孤鸿失踪…” 李寒五人面面相觑,龙观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嘎嘣直响。 “影子呢?”易水闷声道。 王洛杰看他一眼,摇摇头。 易水就不再说话。 “明天怎么办?”和尚全部心神似乎都放在了手中的普渡上,普渡在他手里翻转,一道道流光肆意飞舞。 “照旧。”王洛杰一拳砸在茶几上,果盘被震的弹了起来,“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去送宫平最后一次。” 几个人的目光都移到果盘上,几个水果在茶几上乱滚,在坠落的瞬间被几个人分别出手接住。 “消灭组织后,我们本来可以安然度过一辈子的,再也不用管这些事情。血月也可以就此解散,我们也还是兄弟。”王洛杰语气带着一丝惆怅,说不出的忧郁。 没人接他的话,都在静静的想着心事。 “我们再也不是十七八的少年,我们再也回不去那个年纪,我们都将有自己的羁绊,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们的热血再不能任意沸腾,我们都需要为亲人着想,我们都还要为将来打算,我们成熟了,换来了不小的代价。” “我们可以现在选择退缩,谁也没资格阻挠。我们不能再意气用事,在这样下去,我们也可能像那些倒在我们匕首下的亡魂一样可悲。再这样下去只会离悬崖越近。或许明天,我们就会死在有凤来仪的手上。鲜血会从我们身体里剥离,我们承受不了任何痛苦。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肉体和灵魂!” “选择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他们不会责怪埋怨我们,我们并不是杀手,我们还有人性。” 怎么选? 易水站了起来,淡淡道:“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李寒紧接着起来,看着自己常年带着半截手套的手掌,平静道:“我不要你们因为我难做,路由你们选,我听你们的。”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易水的卧室。 “他去劝易水了?”龙观看着李寒离开,又转头看着其他人,笑道,“别看我,这么重大的决定我不会说的。” 恶灵只是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就剩你了。”王洛杰看着和尚。 “我?”和尚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匕首脱手而出,直刺王洛杰面门。 王洛杰眼睛直盯着普渡。 和尚最后一刻抓住普渡,锋利的首刃已经刺破了王洛杰的额头。 一丝血线渗了出来。 王洛杰这才像是回过神,摸了摸额头,笑道:“你丫的搞什么?” 和尚叹气,说道:“这个恶人真的要我来当是吧。” 王洛杰明知故问道:“什么恶人?” 和尚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没什么,我的选择和其他人一样,你们都知道了。” “什么选择?”王洛杰紧追不舍的问道。 和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散道:“我睡觉去了,东西都在易水屋子里。” “和尚还是这德行嘿。”龙观笑的有些奸诈,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 王洛杰也笑了,只是眼眸里的哀伤藏也藏不住。 龙观和恶灵都选择了无视。 李寒倚在墙上,浓密的长发遮住了右眼,剩下的左眼里带着莫名的哀伤。两手拇指扣在裤兜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易水。 易水竟然笑了,笑声雄浑,就像一座山一样给人安全感。 “笑什么?”李寒问道。 易水说道:“我记得龙观跟我说过,他那年回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一个动作站在那里看着他,那时候他心里就决定,为了你哪怕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即使是搭上性命他也不后悔。我一直都以为,只有我肯为了你怎么做呢…” 顿了顿,感慨了一下,易水又继续道:“我早就该想到的,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会有不少我这样的人,为了你不顾一切。” “你现在也还会。”李寒笃定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不顾一切是吧。” 易水又笑了,像是狂风吹拂山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也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李寒苦笑,黯然道:“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到那个地方,回到归梦身边。你不是答应过她,只要我们消灭了组织,你就会回到她身边,再也不离开了吗?” 易水一直在笑,李寒却再也开心不起来:“她一直在。” 李寒怅然无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易水紧盯着李寒的眼睛,“那句话你一辈子都不用说。” 李寒默然。 “其他人中,只有和尚能做出决定。替我们所有人做决定!” “我懂。”李寒点头,“我们都没有勇气。” “我们是雪藏了勇气。”易水感叹,“和尚永远洞穿了我们的想法,而我们总在挥霍他的情义!” 第三章:葬礼 四月五日,清明。 宜祭祀动土入殓破土安葬,有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很小很润,碎了天幕,染了大地。 离祥和镇最近的公墓,一辆辆警车驶来,停在崎岖的山路下。根据宫平生前留下的遗书他的尸体安葬在了祥和镇,这个男人生前为这个小镇呕尽心血,死后化为黄土都还要镇守在这里。 一队队警察穿着笔挺的正装,满脸肃穆的走向山腰的公墓。悲怆的葬礼进行曲回荡在山谷上空。 气氛一片沉闷。 无数花圈和花篮将宫平墓前的通道堵的水泄不通,来吊唁的警察们只能侧着身子勉强通过。 梦拓六人站在宫平墓碑后左侧,右侧是血月六人。十二个人燕翎状分布,穿着统一的黑色西服,胸口别着白花。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天地似乎都被这股悲壮气氛所感染,雨势更加缠绵,已经如丝如网,把十二个人包裹在其中。 王洛杰脸色凝重的眺望远山,那里属于祥和镇,在崇山裹挟的伪装下不知道曾经发生过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宫平的名字或许祥和镇早已没有多少人记得,而他所做的事除了他们这些人外更是无人知晓,现在宫平就躺在冰冷的泥土里,死后他还要保这一方黎民。 哎… 郑毅带着八个穿得一丝不苟的特警精神抖擞的站在最前方,吊唁仪式整整持续了一上午,当最后一辆警车离去后,宫平墓前几乎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 和尚捶捶发软的大腿,对梦拓说道:“宫平的家庭背景不简单吧。” 梦拓眼睛环顾四周,说道:“具体我不太清楚,但听老爷子无意间提起过,说是他的叔叔是首都公安部里的人。” “难怪。”和尚瘪了瘪嘴。 “别老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李寒拍拍和尚的肩膀道,“你这样子要是被宫叔叔知道肯定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可没有多想。”和尚翻翻白眼,“你别诬赖我啊。” 李寒的眼睛越过和尚在他身后的山路处扫视了一遍,微微眯了起来。 郑毅大步走了过来,他脸色还是有些灰败,带着悔意和自嘲的说道:“看样子你们今天还有客人啊,我知道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们插不上手,对于那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先走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王洛杰说的很诚恳,“宫叔叔既然那么相信你,那么你肯定就是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更何况后来要不是因为你,恐怕我们都难逃一死。” 郑毅勉强笑了笑,说道:“王洛杰,当初我和小宫把你送出去之后一路上他都在跟我念叨你,一直觉得你很可惜。” 王洛杰嘴里发苦,仰头看着铅灰色的天,说道:“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当初要是没做那件事不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宫叔叔这样的人了吗?” 郑毅深深看着他,再没有说一句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开,挺拔如松的身躯看起来说不出的落寞。 风很轻,带着丝丝凉意。 雨丝越来越密,天空越来越暗,山下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十二个人同时转了过去,王洛杰询问的看向梦拓。 梦拓迟疑的摇了摇头。 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了山脚,从车上下来的,却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怎么回事?”梦拓问身后的七步。 七步也不解的摇头,说道:“不清楚啊,看样子不像是附近的。好像是从外省赶来的…” 一队五个特警举着步枪快速冲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竟然同时对准了血月六个人! 六个人的眼睛都危险的眯了起来! “谁是李寒?”领头的特警举着枪,眼睛扫视六人。 李寒舔了舔舌头,上前一步,说道:“是我。” “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他说着果真从身上摸出一张逮捕令来! “什么?”李寒吃了一惊。 “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王洛杰走到李寒身边,笑道,“我们都是些正儿八经的好青年,怎么会杀人呢?” 那个警察虎眼一瞪,喝道:“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李寒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李寒神色惊慌,语无伦次道:“警察叔叔,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那个警察怒道:“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实点和我们回去!” 王洛杰拦在李寒身前,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呵!…” 他还想在说什么,那个特警身边的两个特警却突然出手,一人一*狠狠将王洛杰砸倒在地! 接着就是枪闩拉响的声音! 五把自动步枪一齐顶在了王洛杰头上! 李寒身子突然向后倒退,挡住了冲上来的龙观和恶灵,胳膊巧妙的夹住了两个人刺出来的匕首! 李寒盯着龙观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心里止不住后怕,你们两个疯了吧,真敢把匕首掏出来神仙都保不住我们,还以为所有人都是宫平吗? 李寒转过来,对那个特警说道:“我跟你走。” 王洛杰爬起来,摸了摸嘴角,退到了梦拓身边,压着嗓子怒道:“你他妈就在这里看着吗?到底怎么回事?” 梦拓平静道:“事情有蹊跷,你别急,我和他们一起回去。” 他果然走上去,附耳在那个特警耳边说了几个字,那个特警吃惊的看着梦拓,梦拓严肃的点头。 那个特警态度马上和善了不少,对李寒说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你配合。” 李寒回头看着王洛杰,郑重道:“你们马上回家吧,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强行塞进了面包车,警车呼啸而去。 只剩王洛杰五人和七步五人愣在当场。 “这算什么?”龙观懊恼道,“故意杀人?放屁,你们这几个谁没杀过人?这里哪个人比李寒干净了?” “我们先回去,问下老爷子。这事情不简单。”七步看着王洛杰,“你们也回去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可能和宫平有关。” 王洛杰没心思理他,闷闷道:“你们先走吧。” 七步五人也走了。 只剩血月五人在雨里沉默。 “怎么办?”龙观看其他人。 “你们两个刚才太冲动了。”王洛杰看着龙观和恶灵,“要不是李寒反应快,你们就是袭警,这只会给李寒带来更大的麻烦!” “先回去再商量。”和尚说道,“都别抱怨了,这里不安全!” 王洛杰手机响了,他接通之后脸色就变了。 挂掉电话,王洛杰说道:“我有些事情,现在必须马上离开一趟。” “什么事比得上李寒重要?”龙观火了。 “是月颜和刑渊出了些事,我必须去看看!”王洛杰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和尚拦住龙观,用眼神制止他,等到王洛杰已经不见了踪影,才说道:“他有自己的事,别勉强了。” “那李寒呢?他就不管了?”龙观大声道。 “他有他的苦衷吧。”恶灵叹气。 “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和尚看着其他人,“现在大家心都乱了,根本不能静下心,先回去等七步的消息吧!” “恐怕!”易水站过来,眼睛环视四周,嘴角扬着弧度,冷笑道,“我们有点麻烦了。” 他走到宫平墓后,用脚尖挑起两把唐刀,正反握住,站定后冷冷的盯着山后一条僻静的小路。 风越来越大,刮起的风吹动易水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眼,雨已经成为一片片割不开的帘幕,青葱的草地变得湿滑异常。 ‘沙沙’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像过街的毒蛇一般疯狂近逼! 第一批,第二批,超过五十人脸蒙黑纱的扑了过来! “乌鸦!”龙观双手提着两把龙刃,冷笑道,“有凤来仪的人,还真是不懂得变通啊!” 厮杀,双方都没有说话。 只有血淋淋的杀戮! 易水最后一刀无情的刺入最后一个乌鸦的身体。看不到他绝望的脸色,只能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睛还残留的恐惧。 “只是为了消耗我们的体力吗?”和尚半蹲在地上,不经意的捂着肚子。 “你受伤了?”龙观站在他身边,问道。 “没事。”和尚站起来,目光清冷,“有凤来仪就只有这点实力吗?” “啪啪。” 有人在鼓掌。 和尚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人穿着深蓝色风衣,背上背着一柄夸张的长柄宽刀,一边鼓掌,一边笑意盈盈的踩着脚下的尸体走近。 “自我介绍一下。”这人站在他们身前五米远的地方,温文儒雅的说道,“我叫墨庭。我们原来见过的。” “基地一战是吗?”和尚看着他,笑道,“跟在郭魁屁股后面的?” 墨庭风度翩翩,含笑道:“和尚的记性真好啊,可惜实力稍稍差了一点哦。” “实力差了一点,就交给我吧。”和尚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这声音冷漠的像是三九的寒风,又像是南极万年冰盖下的坚冰。 他声音一响,几个人都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恶灵回头看他,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 这人全身都套在黑色紧身衣里,半边身子上绘着人体骨骼,在阴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就像是九幽逃出来的恶鬼一样。 “你好,我是鬼。”鬼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叫,声音高亢难听。 “真的吗?”恶灵笑了,“好巧我祖上是钟馗呢。” “佳客远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左边声音响起,一人站在那里,却像是投影一样不真实,“你们好我是韩炽。” “说那么多屁话,要打架就给老子直来。”龙观转过身子,龙刃闪着光。 “最厉害的易水兄,就由小弟来招待吧。”右边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像是小孩子说出来的。 易水看过去,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孩子。这人长的还不到一米四,声音淳朴可亲,只是他那张脸却像是老树皮一样干枯,眼神却像是毒蛇一样残忍。 “离魂。”离魂看着易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就只有你们四个吗?”和尚皱皱眉毛,“你们似乎知道我们只剩四个在这里了?” “我们知道的,绝对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吧。”墨庭握住了背上的宽刀,“譬如说我们知道,血月内部,就有我们的内应。” “这种拙劣的反间计也有用吗?”和尚笑了。 “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只剩四个人在这里,李寒又会被抓了呢?”墨庭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 “聒噪!”易水暴起发难,反身向墨庭冲了过去。 龙观突然侧身扑向离魂。 恶灵和和尚错身而过,和尚扑向鬼,笑道:“让贫僧来超度你吧。” 韩炽脚步才移动,恶灵就堵在了他身前,冷笑道:“你的对手是我,往哪里走?” 韩炽停下,看着恶灵冷笑道:“不知死活!” 第四章:搏杀 其他人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恶灵和韩炽都没有动。 “乌鸦不只是用来消耗我们体力的吧。”恶灵盯着韩炽意味深长,“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有效果。你们把我们吃的很透。” “哦。”韩炽负手站在恶灵对面,语气不咸不淡。 “你们只有四个人,而且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吧。”恶灵笑的轻松,“用五十个乌鸦来揣测我们的出手方式,然后在看着我们的位置在逐一上场,本来是万无一失是吧。” “我想知道。”韩炽看了看其他人激烈的战斗,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问,我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吗?”恶灵拔出了裂魂,慢慢上前,“只能说你们的手段太拙劣。” “我以为你会等到他们战斗结束。”韩炽取下腰间的兵刃,竟是两根双截棍。 “果然是为了压制性如烈火的龙观吗?”恶灵低喃,裂魂鬼魅般刺了出去。 韩炽左手一抖,手中双截棍毒蛇般直射向恶灵。恶灵手中的裂魂轻轻点开,侧转身子甩手将裂魂甩了出去。 趁韩炽侧身躲避的时候,恶灵提速上前,右手裂魂刁钻的刺向韩炽的咽喉。韩炽身子微仰,双手齐打向恶灵头颅。 恶灵左手迅速从腰间拔出裂魂,同时身子下蹲,左脚插入韩炽双腿间,大力横扫。 韩炽腾空而起,自上而下两根双截棍一根竖劈,一根横打,恶灵双手撑地,倒立抬脚连环腿踢中韩炽胸口! 韩炽向后倒在地上,就地连环打滚躲开恶灵一系列的杀招! 恶灵站住,等韩炽站起来,才说道:“唉,真是有点失望呵。你弱的有点让我……啧啧。” 韩炽拍了拍身上的污泥,一边将双截棍旋成一根短棍,一边淡笑道:“有点意思,看来我被小瞧了是吗?” 恶灵微微弓起身子,凝神以待。 宽刀蛮横的斩向易水头颅,易水脚下打滑,只来得及架起双刀,宽刀重重斩下,一股巨力沿着刀刃传向易水双手。 易水身子一矮,宽刀压下,易水额前的刘海被瞬间切断,乱发飘洒,扰乱了他的视线,易水嘴角上扬,双刀剪刀状收紧,宽刀下斩,双刀直斩墨庭脖颈! 墨庭身子弩箭般倒退。易水冷笑,碎步上前,双刀连环斩下!墨庭单手握刀,仿佛没有重力一样向后倒下。脚尖挑起污泥,一大团污泥射向易水面门。 易水微微吃了一惊,身子向后倒退,突觉右腕一阵剧痛,唐刀顿时脱手而出!易水听风辨位,左手刀横向护到右腰侧,堪堪挡住墨庭拦腰一斩! 手臂一阵酥麻,易水连连后退,腰上的痛楚几乎令他不能正常呼吸。右臂不自然的垂在一旁,鲜血顺着指尖汩汩流下,与地上的雨水搅为一潭。 墨庭并为趁胜追击,反而饶有兴致的站在原地带着评论的目光打量着易水。 “你很不错!”墨庭那怪异的宽刀斜指入地,“加入有凤来仪吧,你还年轻,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麒麟阁只剩一群小辈苟延残喘,像你这样的人杰没必要为它殉葬。” 易水看了看右臂的伤口,伤口很深,已经能见到森森白骨,在雨水的冲刷下翻开的皮肉呈现出不健康的死灰色。 易水只看了一眼就挪回目光,问了一句让墨庭大感意外的话:“你们说血月当中有你们的内应,是王洛杰吧。” 墨庭眼中不知是什么含义,嘴上却说道:“到了现在,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王洛杰出卖了我们,如果我们再加入有凤来仪,势与他水火不容,到时…” 墨庭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一个王洛杰,怎比得上血月五人?” 易水勾起嘴角,微微低头,手中刀横向握着,说道:“很好。” 他突然大步向前,向上跃起,长刀自上而下猛斩,墨庭后退两步躲开,双手握刀趁易水立足未稳之际斜斩易水后颈!易水反手握刀架住宽刀,刀刃顺着宽刀摩擦发出刺耳的噪声,唐刀沿着宽刀滑向墨庭! 墨庭收刀隔开,退了两步怒道:“你真想与我同归于尽吗?” 易水不说话,再次碎步上前,双手握刀直砍墨庭! 龙观和离婚已经战至白热化!龙观的龙刃再一次与离魂的短刀硬撞一次,二人都倒退了三步!龙观激起了斗志,全不顾胸口还在流血的伤口,咆哮着又扑了上来! 离魂眼中寒光一闪,矮小的身子子弹一样急速向前,手中短刀挑开龙观的龙刃,直刺龙观心口!龙观侧身避开,挺肩重重将离魂撞飞了出去,紧接着一甩手,龙刃就飞了出去! 离魂人在空中,眼看着就要被龙刃刺中,他却突然下坠,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龙观已经冲到,龙刃准确的抹向了离魂脖子,为此他不得不半蹲下来!离魂头向后仰,抬脚踢中龙观,龙观重心不稳,趔趄着向后倒去。 离魂扑上来,短刀没刺向他要害,却刺中了龙观现在看不到的死角,脚背! 龙观痛的怒吼,单手撑地,另一只手重重一拳正打在离魂脸上,这一拳分量极重,龙观都觉得自己的拳头麻痹了! 离魂惨叫着被大飞几步远,再爬起来的时候脸上铁青一片! 龙观又拿了一把龙刃在手,勉强站起来却根本不能移动脚步!脚背本已被刺透,方才离魂被大飞时紧握短刀几乎将他整个脚掌切为两半! 龙观咳嗽了一声,两手架着两把龙刃护在胸前! 离魂狞笑一声扑了过来! 龙观不能移动,只有被动的防守,离魂身子矮小,专攻龙观下身,龙观行动不便,左腿再次中刀,直接倒在地上! 离魂一拳击中龙观手腕,使他的龙刃脱手,接着反手就刺伤了他双手! “可惜!”离魂站在龙观身前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一块良田美玉啊…” 他目光一寒,短刀砍下! 利刃刺破肉体,不论离魂在如何努力,却都不能在刺入一分! 和尚左手紧握着离魂的短刀,右手普渡刺向离魂咽喉,离魂大吃一惊,松掉短刀向后急退! 离魂退开,大声喝道:“鬼,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这才看到鬼在和尚身后,一拳正中和尚后心,和尚向前扑倒在龙观身上,被击中的地方血肉模糊! 龙观这才注意到,鬼的武器就是那一双生满尖利倒刺的手套。 和尚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本来打的好好的,我怎么跑到你这来了。” 恶灵的裂魂匕首划破韩炽的衣服,要不是他反应灵敏,这一击足以将他开膛破肚!绕是如此,他还是感到腹部一阵刺痛,不禁一阵后怕! 韩炽退了一步,看着恶灵说道:“有意思,看来我太小瞧你了啊!” 他话一说完就一步迈出,整个人气势大变,招式凌利,大开大合!恶灵勉强躲了几招,又隔开几招,终于被迫用匕首架住韩炽的短棍! 架住的一瞬间,恶灵心里就叫糟!果然,离魂不知按了什么机关,短棍突然弹成双截棍,突如其来的弹力让两截纯钢制的棍身重重打在恶灵头顶! 恶灵脚步错乱,向后倒退,韩炽步步紧逼,一棍横扫,恶灵再次后退,避开棍锋,谁料原本是钝器的双截棍钝首突然亮出两截雪亮的利刃!两柄利刃交叉从恶灵胸前划过! 鲜血不要钱似的喷溅而出,恶灵捂着胸口倒退,韩炽逼近,腾空一脚将恶灵踢到了和尚和龙观那里! 易水握刀自下而上挑斩墨庭,带起的泥土先射向了墨庭的眼!墨庭冷笑,不退反进,宽刀压住唐刀,他却腾出一只手握拳砸向易水! 易水侧头闪开,受伤的左手抬起,将墨庭的手臂夹在腋下!他却侧身,唐刀圆状旋斩! 墨庭反应奇快,将宽刀掼入地下,跟着易水半旋,一拳狠狠击中易水下颌! 易水仰头,墨庭收回另一只手,双手绞住易水双手,一股蛮力涌了出来,易水闷哼一声,双手同时脱臼!墨庭背身撞进易水怀里,双脚踩住易水双脚,双肘连环猛击易水胸口! 易水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墨庭转身,一记膝撞将易水撞飞了起来,紧接着凌空一记鞭腿将易水踢到了其他三人那里! 墨庭拔出宽刀缓缓走过去,和离魂三人站在一起,轻蔑道:“这就是堂主三令五申要除掉的血月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早知这么简单,让小辈们出手就好了。” “不过像他们这种半路出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强悍的实力,日后成长起来可是非常恐怖的啊,恐怕要不了三年五载就可以和我等平起平坐了,无怪郭堂主一心要他们的命。”韩炽摸了摸胸口的伤,淡淡道。 “血月,血月。”鬼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嘿嘿,这四个人竟然有种让我不寒而栗的错觉,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掉好了!” 鬼话一说完,其他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四个人的眼睛都同时看着血月四个人。 “杀!”墨庭森寒道。 四人同时袭向易水等人的要害! 四道血箭飙射而出! “咦?”离魂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就在墨庭四人致命一击落下的时候,还能勉强动弹的恶灵和和尚突然用身体盖住了易水和龙观! 他二人承受了墨庭四人发出的必杀一击! 离魂原本攻击恶灵心口的短刀插进了他的大腿,直接洞穿插进了地里!离魂的利刃完全没入了恶灵的胸口,没有刺透,没有伤到龙观,因为恶灵双手死死抓住了棍身!鬼的拳头本是打向和尚的喉咙,现在却将他的脚掌打的血肉模糊!墨庭的宽刀死死砍进了和尚的肩胛骨!离易水的脖子仅有几毫米!被和尚用一双肉掌生生拦住! 墨庭和离魂拼命用力,却根本拔不出兵刃,墨庭沉声道:“杀了他们,留下只会后患无穷!” 和尚和恶灵再也不能动弹,连意识都陷入了昏迷,他们身下的龙观和易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和离魂举起屠刀向和尚和恶灵落下! 第五章:裂痕 “你们最好不要那么做!” 就在四人准备再下杀手的时候一个冰冷阴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墨庭脸色瞬变,说道:“快动手,我们缠住他们。” 他还没转身,就感觉身后劲风阵阵!鬼突然陀螺般旋转,双手移动迅捷如闪电,将射来的飞刀全部击落。 还没说一句场面话,鬼就觉得头皮一阵发寒,一人持着唐刀迎面竖劈下来!鬼单手握住刀锋,另一只手挡住那人飞起的一脚,向后退了退。 “影子。”墨庭脸色微微一变,用力拔刀,可他的刀就像是长在了和尚身上一样,任他用多大力气都纹丝不动。 “好大的贼胆呵。”七步脸上再也没有一贯的无赖和闲适,隔着好远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意和眼里*裸的杀气! 影子又抽出一把唐刀,一刀斜指离魂,淡漠道:“离他远点!” 离魂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又抢上前,冷笑道:“我差点忘了,离了风南和夜孤鸿的影子,和没爪的老虎也没多大区别吧。” “聒噪。” 影子语气一冷,突然右脚踏在左脚一侧,重心转换一瞬间双刀将墨庭,离魂,韩炽和鬼全部笼罩在其中! 墨庭不敢轻攘其锋,和韩炽同时后退,他们已然心知这次要无功而返,心中起了退心,二人才退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七步平静的语气:“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韩炽剩下的一根双截棍反手就向后打去。这一击还没落实,韩炽却自己突然收手,另一只手一掌推开墨庭,自己也想一边避开。 “反应很灵敏嘛。” 两根细的微不可见的长针从刚才墨庭和殇站立的地方射了出去。 墨庭和韩炽后怕的对视一眼,一齐看向七步那里。七步安静的站在那里,双手交叉握着腰上安着的短剑。 他身边静静站着一人,在这阴暗的天空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团乌云一样,他身子并不高,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只是他那双眼睛,就像夏日夜空最璀璨夺目的星辰! “司空。”墨庭压着嗓音呢喃。 韩炽回头看了看鬼和离魂那边不禁瞳孔一缩。布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加入了战斗,鬼和离魂在布衣和影子的猛攻下,完全陷入被动! “看样子,我们是杀不了他们四个了。可惜啊。”韩炽看着司空,眼中战火燃烧,“真想和摄魂司空交手试试啊。” “你难道还以为你们能走的了吗?”星隐和逍遥才赶来,堵住了四方去路。 “哎。早知道直接用这手段除掉他们四个了,也好减了我心头大患啊。哎,放虎归山,在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韩炽一脸惋惜的说了一堆,突然话锋一转,高声道:“凤来!” 四周突然应声出来二十几个精瘦男人,人人手持硬弩,周身全部背负着半臂长的弩箭! 这弩箭通体纯钢打造,被漆成墨黑色,弩口雕成凤嘴形,透着一股杀气! “凤。”七步凝重的低语,表情严肃。 墨庭和鬼拼着受伤脱离了战斗,四个人围拢,墨庭深深看了一眼还躺在一起的血月四个人,才对七步说道:“这样的对手,我们是不会让他们成长起来的。” “多谢提醒,既然如此,那各位还是留下的好!”七步才迈出一步,数十弩箭已经骤雨般射向他们! “先护住他们四个!”星隐和逍遥扑近,二人联手攻向墨庭。墨庭只是脚步微一移动,凤的弩箭就将星隐和逍遥阻拦。 七步几人只能护住易水四人不受伤,眼睁睁看着墨庭四人和凤逃走。 “可恶!”七步拔出肩膀上的弩箭,恨声道。 “先送他们去医院再说!”星隐蹲下身看了看和尚的伤口,感叹道,“真是,真是…” 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龙观竟然笑了,还有调侃的心情:“你们再不把和尚弄进医院,他就要下地狱了。” “你还有心思说笑?”星隐觉得有趣,“要不是和尚给你挡这一下,你就死定了。” “不是没死嘛。”龙观毫不在意,“和尚这家伙也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心电图的滴滴声是唯一的声音,单调且让人困顿。但站在房间里的七步和影子都不敢掉以轻心。龙观和易水已经睡熟,和尚和恶灵却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尤其是恶灵,按照医生的说法就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影子。”七步眼睛盯着沉睡中的易水。 影子侧头看七步,看不出她眼中和脸上的表情。 “你就是归梦。”七步平淡道。 “我是。”影子并不隐瞒。 “那…” “我也是影子。”影子打断七步,“夜魂影子!归梦已经死了。” 七步沉默半晌,才叹息道:“我知道了。” “那你在这吧。”影子转身,停顿下又说道,“风南和叶孤鸿那边我离不开。” “我了解。现在群龙无首,外阁我们会照料,内阁就拜托你们了。”七步点头。 影子走到窗边,开窗直接跳了出去。 和尚突然咳嗽了一声,睁开眼叹了口气。 “你在偷听?”七步似笑非笑的看他。 和尚看了看自己,苦笑道:“我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七步无奈道:“我是真的对你无话可说了。” “你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早醒来吧。”和尚除了脸,全身都裹着纱布,看起来就像木乃伊。 “我是没想到你们会遇袭!”七步一针见血,“而且只有你们四个!” “巧合吧。”和尚的眼神古怪。 “木枫,叶烛,慕漠,朔啸,麒骆他们会守在你们门口和楼下的。”七步没有深究和尚的含糊不清,“你们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门开梦拓和李寒几乎是撞了进来! “怎么样?”李寒跨到和尚床边,探手摸了摸他还渗着血渍的伤口。 “贫僧还没入地狱,看来只能超度那几位施主下去了。”和尚居然还在嬉皮笑脸,一下子牵扯到伤口,突然喷出一口血。 李寒松了一口气,轻抚和尚胸口,说道:“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吧。” 和尚喘息道:“好多了。” “到底怎么回事?”李寒盯着和尚的眼睛,“我要听实话!” “我也不知道。”和尚直视李寒的眼,“真的不知道。” 李寒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恶灵,龙观和易水,问道:“我哥呢?” 和尚想了下,说道:“额,他…他临时有事走了。” “走了?”李寒眯起眼,“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和尚解释道,“你们才走,他就接到了月颜还是刑渊的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样吗?”李寒若有所思。 王洛杰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了,脸上还挂着汗水。李寒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洛杰看了看躺着的四个人,走到李寒身边问道:“怎么样?” 李寒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倒是你怎么回事?” “老三老四出了点事情,我去解决一下。”王洛杰说的坦然。 “哦。”李寒不再说什么脸皮抽搐了一下。 王洛杰看了看几个人的伤势,脸色变了:“这么严重?到底怎么回事。” “没危险了。”和尚不看他,“出了点小意外。” “怪我。”王洛杰懊恼道。 “没你什么事。”和尚说道,“就算你在场,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实力太强了!” “起码你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王洛杰感叹。 “也可能我们再也回不来了吧。”龙观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梦拓和七步对视,皱着眉头没说什么。 李寒回头看龙观,龙观被他的眼神震住了,咽了口唾沫把头转向一边。 “什么意思?”李寒质问龙观。 龙观就是根直肠子,他刚才心里有气直接说了出来,等李寒问起来这才后悔,哪里说得出来原因,张口结舌半天说不明白。 “什么意思?”王洛杰有些不悦。 “没什么意思。”和尚嘻嘻道,“有你这个拖后腿的存在,我们都要把全部心思放在你身上,那我们怎么还有可能活着呢?” 他还是决定大事化小,龙观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要是真让他一直胡搅蛮缠最后闹个不欢而散对谁都不好。况且这件事真相是什么谁都说不清,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事情压下来等所有人养好伤在从长计议。 王洛杰瘪了瘪嘴,无语道:“连你这个拖油瓶都敢说这种大话了。” “墨庭说…”龙观看着李寒的脸色有些不忍,但他心里很不爽,尤其是对王洛杰,所以脑子一热直接捅了出来,“血月有内鬼。” “内鬼?”李寒没听懂龙观的话,“什么内鬼?” “只是墨庭乱说的,扰乱我们的。”和尚忙道。 龙观看了看和尚,和尚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臂摇了摇。 李寒察觉到气氛诡异,他到现在还没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如何算计也不会把怀疑对象放在血月内部,他只能质问王洛杰:“老三和老四到底怎么回事?能让你抛下他们四个?” “我又不知道他们会遇到埋伏,我都已经说了让他们马上离开那里!”王洛杰心里有更重要的顾虑,这件事目前为止还不能告诉李寒,他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李寒一涉及到这种事情就会方寸大乱,他只能自己先兜着。 “我只是问一下老三和老四的情况,至于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吗?”李寒也有些不痛快了。 “我不能说。”王洛杰怒气冲冲! “不能说?”李寒冷笑,“难道我这个二哥是假的?还是我没有资格当?” “你他妈废话那么多干嘛?等我查明了真相自然会告诉你的!”王洛杰有要发火的迹象。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丢下他们四个自己离开!”李寒指着和尚,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这就是你该做的?你看看你把他们留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是老三老四的事情重要,还是他们这些外人重要!”王洛杰一拳砸在和尚的病床上,怒道。 “外人!”李寒盯着王洛杰,眼里要冒出怒火,“你说他们是外人?你在说一遍我听听,王洛杰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是他们这些外人救回来的!” “你他妈就用这件事压我一辈子吗?啊?我有求你救我吗?他妈的一个个都在我面前装大头,就因为我欠他们一条命是吧!你问问他们,谁他妈真心服过我?都当大爷当上瘾了,我可没让他们掺和进来,当初是他们自己要卷进来的!是他们自己,不是我求得!李寒这个烂摊子我替你扛了多少年了,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了!你翅膀硬了是吧?啊?” 王洛杰就像被惊到的犀牛一样口不择言,一张脸红的能滴出血。 第六章:争执 李寒瞪着王洛杰,王洛杰眼睛看着窗外。李寒平静道:“那你现在就走吧,这边的事从今往后都和你没关系了。你回家去吧,带着嫂子走吧。” “你他妈的以为我想管你的烂事吗?”王洛杰暴跳如雷,一拳头就打在李寒脸上,他心底在咆哮嘶吼。李寒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不仅仅是我们两个,老三和老四也有可能卷进来了!你叫我走,我他妈真要是甩手走了这些人会帮你调查老三老四的事吗? 李寒被王洛杰打了一拳也不说话,他嘴角渗血只是歪了歪脑袋退了两步靠在病床上。 气氛安静的可怕。 七步和梦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两个心中对血月的去留意见都不统一,现在看到血月起了这么严重的争执也不知道该如何全解。血月这几个人对他们未尝没有埋怨的意思,他们这时候说什么都只能适得其反。两个人悄悄推门出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易水醒了。易水的伤势是最轻的,只是过度劳累让他虚脱,打了一针安神剂就睡到了现在。 “王洛杰不是内鬼。”易水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看着李寒,坚定道,“他不是。” “我知道他不是!”李寒有些痛心疾首,“但是…” 易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李寒实在说不出临阵脱逃四个字,摇摇头不说话了。 “血月不会有问题。”和尚笃定道,在这种境况下,李寒的心已经乱了,龙观莽撞,易水不善言谈,恶灵还没苏醒,只有他能担负起让血月重新凝固的责任。 说完这一句,和尚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们再一起四年了!出生入死多少次,彼此是什么人心里都有底!血月绝对绝对不会出问题!龙观,就算你不相信王洛杰,你也不能怀疑李寒!” 龙观驳斥道:“我没有!”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李寒什么德行你不了解吗?”和尚竟然发火了,他眉毛倒竖怒视龙观。 龙观小声道:“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发火,对你那小骨头架子不好!” 和尚恨恨的瞪他,怒道:“知道就不要有下次,这次出事最难受的肯定是李寒他们两个,我们没死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你说话前,自己先寻思清楚。” “我故意问过墨庭。”易水阻止和尚对龙观的教训,“我问他血月的内鬼是不是王洛杰。” “他怎么说?”李寒急迫道。 “他怎么说都会有破绽。”和尚呵斥李寒,“你心乱了。” 李寒苦笑叹气,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他的眼神出卖了他。”易水嘴角噙着冷笑,“虽然他马上用语言弥补了,但他听到我问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是狡黠而不是掩饰。” “行了,你们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是吗?非要把王洛杰撵出去还是要看着李寒和王洛杰反目心里才痛快?”和尚知道李寒现在不方便发号施令,而王洛杰的威信还不能一时半会的恢复,所以说道,“这个话题就这么掀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以往我们出事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人,怎么这次就窝里反起来了?难道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没受伤吗?那你们怎么不怀疑李寒?他们两个没受伤,为了保护我们四个,承受的压力肯定会更大,我们不能,也没资格再说他们的不是!” 龙观尴尬的笑笑,揶揄道:“和尚今天变性了哦。”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嬉皮笑脸!”和尚瞪龙观。最蠢的就是你,这种话私下里和我和恶灵商量就是了,怎么敢当着李寒的面挑破,李寒把血月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要让他知道问题出现在自己人身上一激动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龙观悻悻不语,他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就是见不到王洛杰的样子就随便说了几句哪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王洛杰搬了个凳子坐到恶灵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口,奇怪道:“我怎么觉得恶灵受伤受的好蹊跷。” “什么蹊跷。”和尚问他。 “我不太明白。”王洛杰站起来道,“李寒你过来看看。” 李寒走过去,揭开恶灵的衣服,沉声道:“他之前有受过伤。” “受伤?”王洛杰纳闷,“不对吧,恶灵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受伤?” “你确定恶灵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李寒话里带了怒意,指着恶灵的伤手指颤抖,“你来看看他身上这些口子…他跟你每天在一起!你是瞎了吗?” 王洛杰干咽了口水,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会不会是在组织的时候受的伤一直瞒着我们?” 李寒冷冰冰扫了他一眼,王洛杰不得不说实话:“你被影子带走后,恶灵就经常夜不归宿。开始龙观易水轮流跟着来着…” 王洛杰叹了口气:“这小子在林子里憋了三年,一出来就跟疯了似的…这事儿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他要折腾我们就只能由着他了。他不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截嘛…这个你以前不也说过他,不是没什么用嘛。你被影子带走之后,我说话更没什么用了。” 李寒一愣,旋即仔细查看恶灵的伤口,自言自语道:“这些伤很奇怪啊。” “怎么了?”王洛杰问他。 李寒摇了摇头,反问道:“恶灵最近天天晚上出门?郭魁对我们恨之入骨,你们就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 王洛杰还没有答话,梦拓突然进来了,看了看王洛杰说道:“月颜和刑渊来了。” “老三老四?”李寒疑惑道,“他们怎么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王洛杰不等其他人说话,抢先说道。 梦拓看了看几个人,李寒脸上怒容未消,王洛杰和尚面无表情,易水龙观两个脸色多少有些异样。梦拓出去了,李寒看了看和尚和易水,两个人都微微摇头。 李寒心里有数了。 “大哥。”刑渊最先进来,身后跟着月颜,进来后才看到李寒站在那里,讪讪道,“额,二哥。” 李寒看看他两个,没说话。 “大哥。”月颜进来,皱了下眉毛,怨毒的瞥过李寒,说道,“这些人都是谁啊?怎么全躺在这?” 王洛杰随口说道:“几个朋友,和别人打架受伤了,我来看看。” 朋友? 这两个字一出口,李寒就变了脸色,和尚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 易水和龙观则是一脸漠然,就像没听到王洛杰说话一样。 “朋友?”月颜明显不信,“你婚礼上他们不是伴郎吗?” “那没什么。”王洛杰似乎不想过多谈及,于是岔开话题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王洛杰觉得心里异常烦躁,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自己预料,月颜和刑渊的突然出现让他心底那不安的预感强烈了不少。他们两个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里。 但愿是我胡思乱想。 “还不是你突然就走了,连饭都没吃完。我们以为你出了多大的问题呢。不放心,所以一路打听就过来了啊。”刑渊大咧咧道。 “一路打听。”和尚突然说道,“据我所知这附近根本没有吃饭的地方吧,最近的饭店都在半个市区外,这一路打听倒是很快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刑渊是直肠子,受不得半点虚假。 “没什么意思。”和尚微微冷笑,“你要是真想知道王洛杰怎么了,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吧,用得着大费周折的打听吗?而且还能打听到,真是好运气呢。” 刑渊怒道:“有什么话你给我直说,少在那里假惺惺的。” “老四。”李寒挡在和尚身前,“小声点,他们需要安静。” “李寒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啊。”月颜拉住刑渊,大有深意道。 她的目光没有直视李寒,声音咬牙切齿着。 “我没什么不高兴的。”李寒心里烦躁,不痛快道,“就是让你们小点声。他们需要安静。” “哦。”月颜平淡道,“你是说我打扰了他们休息是吧。” “李寒。”和尚小声道,“你冷静点。” 李寒不理会他,对月颜说道:“我只是让你们两个小点声,恶灵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那他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会怪我杀了他。”月颜冷笑,脸上表情微妙尖锐。 “老三。”王洛杰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怎么回事,胡搅蛮缠什么?” “大哥。”月颜有些吃惊,“李寒为了这些外人说我我也就忍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李寒心底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 王洛杰瞟到了李寒的神态,怒道:“你怎么说你二哥呢,老三你是越来越过分了。” 月颜也生气了,大声道:“我怎么了?我和老四大老远的过来看你,就碰到他在这里扯着个死人脸,什么态度!你还说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说了。”李寒是真的要发火了,“你安静点,他们需要安静!” “好!”月颜咬牙切齿的瞪着李寒,“不欢迎我们,我们自己走。李寒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下次见面我一定杀了你。” 她果然拉着刑渊摔门出去了。 李寒打了个寒噤,不寒而栗。 王洛杰马上跟了出去,临出门时,对李寒说道:“等我回来告诉你原委。” “你还不出去看看。”和尚虽然不明白这四个人到底什么交情,但他看的出来李寒心里很不好受。 李寒勉强笑了笑,无力道:“不用,老三老四就那么个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他一下子瘫倒在凳子上,捂着胃部脸上青筋跳起,汗水瞬间布满额头。 “你的胃还没好。”龙观一下子就急了,两手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可他却忘了自己腿还吊着,又一下子摔倒。 “行了你别得瑟了。”李寒咬着嘴唇*道,“缓缓就好了,我这个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还是出去看看那两个的好。”和尚说道。 “我怎么能走。”李寒强忍痛楚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梦拓他们暧昧的态度,把你们留在这里,我能放心吗。” “那那两个那里怎么办?”和尚直切重点,“我看得出他们两个对你很重要。” “没事。”李寒几乎要倒在地上,“老三和老四都有七年没见了,有点生疏我能理解,放心吧我相信一切会好的!” “我怕你撑不住了。”和尚说着就要去拍床头的警报。 “你消停点吧。”李寒扯着床单的手上全无血色,“别大惊小怪的,我回去喝一副药就好了。” 易水闷声道:“我总觉得他们两个,来历有些古怪。” “行了。”和尚打断他,语气很不痛快,“现在别说这个了!” “没关系。”李寒脸色渐渐恢复,“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 “我相信王洛杰会带着答案回来的。”易水看着李寒。 “我也相信。” 第七章:杀手 夜深。 王洛杰还没回来,和尚龙观和易水都睡沉了。李寒把凳子搬到房门口,保持着一种假寐的状态,他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扶着腰间的毒牙,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发出最强攻击。 耳朵贴在墙上,有利于他听辨病房外的任何声音。杀手的本能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而黑夜把他这种实力放大了无数倍。 所以当高跟鞋才从另一边走廊迈进这条走廊,李寒就睁开了眼睛。 门口还有几个轻的几乎不可分辨的脚步,是梦拓安排的保护他们安全的人!这几个人实力很强,强的离谱,只在血月之上,不在血月之下。 但李寒不相信任何外人,也不敢将自己兄弟的生命交给任何外人去保护,门外传来盘问声,两三句话过后,有人扭开了房门。 是护士推着推车进来换药。 李寒向一旁让了让,眼睛盯着车上的物品。 一些纱布药品针管什么的,都是些常见的医用品。 李寒放心了不少。 护士走到和尚床边,从车里拿出一根针管,动作熟练且利落。 李寒脸色大变,左手探手就去抓她握针的手右手摸出毒牙就向她后心刺去。 那个护士冷笑一声,左脚倒退一步,狠狠踩在李寒脚上,身子前倾倒向和尚病床,手中的针管刺向和尚手臂,针管里的透明液体随着针身的晃动来回摇动带着死亡的威胁。 李寒身子半转,倾身挡在和尚床前,出拳打偏这要命的一针,用力过猛导致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两手反撑在病床另一头,整个身子弓形的架空在和尚病床上。 这个杀手冷笑一声,反手就将手中针管刺向身后的龙观。李寒大急,一手拽住她的手腕,借力弹起,未被束缚的一只脚屈膝重重顶在她腹部! 紧拽她手腕的那只手用力,李寒另一只手的毒牙整个刺进了她的心脏,拔刀横切,又在她喉咙补了一刀,鲜血喷涌溅了李寒一身,白衬衫染上了一幅凄艳的画! 李寒还有些惊魂未定,确认和尚和龙观没受伤后,才后怕的拍拍胸口。 李寒动作粗鲁了一些,和尚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盯着李寒问道:“嗯?哪来的人,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护士。” “直觉吧。”李寒摇头笑笑,“你忘了干这个我才是专业的。” 和尚愣了一下,半天才苦笑道:“你早就不是了,忘了那些事吧。我们已经彻底从哪个漩涡里挣脱出来了。” 他像是在宽慰李寒,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李寒笑笑,一边蹲下身子一边说道:“现在看来这习惯还不错啊,起码救了你一命。” 和尚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不说话了。 他揭开护士的口罩,微微皱眉叹道:“好清秀的女孩儿,还这么年轻。” 他看着尸体一下子出了神,那个女孩儿兀自圆睁着双眼,表情扭曲,眼里满是绝望痛苦。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龙观也醒了,翻身看看李寒笑道,“我要去打小报告。” 李寒回头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就不能成熟点?二十出头的人了,还成天没个正经。” “你是正经的就行了呗。”龙观不假思索道。 李寒无奈的摇头,站起来说道:“和尚你机灵点,我让外面的进来处理一下。” 和尚点头应了。 李寒拧开房门出去了。 走廊里三个人六道目光齐的看向他。 李寒眉毛皱皱,质询道:“刚才那个护士,你们看出她的来历了?” 门口斜倚在墙上,一脸懒洋洋表情的朔啸有气无力道:“看出来了啊,不然也不会放她进去。” “你们看出她的来历,还让她进去。”李寒眼神冷了下来,“为什么?梦拓是要你们保护我们的安” “一个小小的杀手都解决不了,你们血月也就无异于草芥了。还有一点你搞清楚,梦拓无权指挥我们,你这个小杂鱼更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朔啸还是懒洋洋的,连正眼都没看李寒一眼。 “很好。”李寒怒极反笑,环视其他二人笑道,“你们三位未免太狂妄了些,而我这个人生来又记仇的很!今天这个情我领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朔啸抿嘴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脖子阴森道,“就先杀了你好了!” 他与李寒不过一步远,身子向前一倒,双手鹰爪般抓向李寒。李寒左脚后撤,两把毒牙同时上撩,左右交错刺向朔啸,朔啸身子一闪,向后站定不动了。 李寒站着不动,眼神在发光。 木枫两根手指点在他的喉头,木讷的声音透着一股呆滞:“我们是三个人。” 李寒侧头看他,笑道:“速度很快嘛!那你的力量,就很薄弱是吗?” “再薄弱的力量,也能洞穿你的喉咙。”朔啸又恢复了懒散,像看猎物一样看着李寒。 “我很难过,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寒笑了,“我相信龙观的飞刀,绝对会在那之前刺入他的心脏,尽管他现在还躺在床上。” “你想赌?”朔啸冷笑。 “这不是赌博。”李寒晃了晃脖子,“这只是事实。” “那我就先杀了他们四个。”朔啸眯着眼,“我们不容许你们这样的威胁存在。” “你最好别那么做。”李寒右手毒牙指着朔啸,“除非你想死。” “死到临头还想威胁我。”朔啸有些不耐烦,“真是自大的蝼蚁。” 李寒咬着后槽牙,他本不是冲动急躁的人,可现在却一再犯不该犯的错误。因为病床上的四个人让他方寸大乱,他就像要捍卫自己种群的野兽一样失去了理智,事情闹到这地步可不好收场了。 不过梦拓他们难道看不出来眼前这三位对血月完全没有一点好感吗?为什么要把血月的安危交给这些人,是他们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还是另有隐情? “你们最好都住手!”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让李寒心安了不少,星隐,书生和布衣一齐走了过来。 可算赶来了,李寒悬着的心沉到了肚子里,他惹起了麻烦才发现自己没本事解决… “难道你们没听到我说话吗?”星隐眼神瞟过木枫,威胁道,“还是你们真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木枫木讷的看着星隐,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这小子太狂妄了,我们替你们教训一下而已。”慕漠拦在星隐三人前进的路上,冷冰冰道,“你们外阁的人,都是目空一切吗?” “我们的人不劳寒冰慕漠大驾。外阁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星隐停下脚步,皱眉道,“你好像挡到我的路了。” “是吗?”慕漠阴冷道,“那可真不好意思。”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连一点让开的打算都没有。 “没关系。”星隐凌利的嘴角勾勒出薄凉的弧度,“既然你没有让开的打算,那就对不起了。” 书生拦住星隐跨出的脚步,自己上前一步,微笑道:“能和寒冰慕漠一战,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让你抢了呢。” 慕漠冷彻透骨的眼神也不禁缩了缩,说道:“久闻书生大名了,在书生面前,我们这样的粗人,怎么敢拦路呢。” 他果然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星隐微笑着过去了。 最后面的布衣走过去时,对慕漠笑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慕漠瞳孔一缩。 书生退后和布衣一排,悄声对布衣说道:“为了这家伙那点破事,咱俩就甘当绿叶了?” “你还发牢骚?”布衣看他,“忘了他怎么收拾逍遥的了?” 书生耸耸肩膀不说话了。 “寒风朔啸。”星隐微微颔首,“久仰大名。” 即使在内阁,这几个人也是出了名的棘手。星隐布衣就算再托大也没有百分之百把握能讨到便宜,反倒是李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不敢当。”朔啸看了看星隐身后的布衣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梦拓怕这几个家伙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所以让我们来替换你们。”星隐看着李寒和木枫两人,笑道,“譬如说现在他们在做的事。而且人毕竟是我们外阁的,有些事最好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李寒瞪了星隐一眼,木枫收手,仍是呆板木讷的语调:“这小子还不错。” “能得到寒心木枫一句夸赞,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星隐有些忌惮的看着木枫说道。 “谬赞了。”木枫退到了一边。 李寒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笑道:“可怜我的衣服。” “这还是小菲那次买的?”星隐摸了摸布料调侃道,“这衣服跟了你可算遭罪了。” “又不能怪我。”李寒无奈,“不过我还是穿回黑色吧。不然小菲回来肯定要生气。” “进去再说。”星隐捶了李寒一下,“你就把我们挡在门口啊。” 转身对朔啸三人说道:“烦请三位回去吧,之后我们会安排外阁的人过来,今天的事有劳了。” 朔啸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星隐进屋,看看躺着的四人,问李寒道:“恶灵还没醒?” 李寒点头。 书生就问道:“那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着急?” “吉人自有天相。”李寒坚定道,“我相信。” “是傻人有傻福。”和尚笑嘻嘻道。 “你们还真是极品啊。”书生摇头苦笑。 “这就是你们说的杀手?”星隐走到那句尸体旁,蹲下身子看了看,脸色变了。 “怎么了?”李寒问道。 “人是你杀的?”星隐问李寒。 “是我。”李寒道,“怎么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布衣皱眉道,“她是凰?” “没错。”星隐点头,“就是凰!” “什么凰?”李寒不解。 “具体的一会儿详细和你说。我先找人把她弄出去!” 布衣明了的出门找人去了。 凰?和尚一下子想到了组织一战出现过的乌鸦,还有墓地那次的凤!这三者要是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唉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看来不解决郭魁血月是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第八章:形势 夜沉。 快要到黎明了,所以天黑的更深。 和尚他们睡了,睡的更沉,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完美的修养,有李寒在他们也可以安心的做到。 病房里的味道有些怪异,李寒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夜风吹散了血腥和消毒液混合的浓烈气息。 借着模糊的光,李寒看到逍遥飘飘欲仙一样负手站在远处。 布衣示意了书生一声,开门走到房外去了。 李寒背对着窗外,冷风刮在后背,让他能保持冷静。 “你们想知道什么。”星隐看着还在昏迷的恶灵问道。 “所有,所有的一切!”李寒看着他,强调道,“我是说绝对的一切!” “没问题。”书生坐在门口,微笑道,“你想从哪里开始。” “有凤来仪。”李寒直截了当。 他们现在无疑又惹上了*烦,不管将来怎么做,他们都要先弄清楚对手的底细才行。他到现在也没有把血月全部交给梦拓的意思,依他的本心自然是希望其他人都离得越远越好,所以他迫切想知道关于有凤来仪的一切。 “你觉得有凤来仪现在的凤主是谁?”星隐走到李寒身边,面向窗外淡淡道。 “郭魁?”李寒试探道。 他们杀苏杨时就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凤来仪的凤主,苏杨死后他们现在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人物似乎也只剩郭魁了。郭魁在组织大战时说的那些话表明他绝不是无名小卒,星隐既然这么问了那这个凤主他们应该认识才是。 “你错了。”星隐语气一顿,“郭魁只是区区堂主,凤主另有其人。” 李寒稍显意外,绞尽脑汁想了想才说道:“我们认识的也只有郭魁了,如果不是他那我就猜不出来了。” “是苏杨。”星隐叹了口气,“不死战神苏杨。” “什么?”李寒失声,旋即压低嗓音争斥道,“不可能!” “难以置信吧。”星隐苦笑摇头,“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苏杨的确还活着,并且一手策划了针对麒麟阁的这次行动!甚至让麒麟阁元气大伤…”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李寒仍记得那次一边倒的战斗,根本不能算是战斗,就像蝼蚁想要撼动参天巨树一样,不但没可能,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都没有亲手伤到他吧。”星隐笃定道,“他是死在苏染手里,没错吧。” 李寒摸了摸下巴上才冒起的胡须,说道:“我哥说他亲眼看到苏染刺穿了苏杨的心脏,具体的我不太了解,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昏了。” “这就是了。”星隐点头,“龙魄亲眼看到苏杨,其中还有一些内幕,我现在不方便说。但是这是龙魄临终前告诉我们的。” “龙魄死了?”李寒吃惊的看着星隐,“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星隐语气哀伤,“他能从苏杨手里逃出来,已经是大不易了!” “还有呢。”李寒现在才知道他们原来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这个世界,这个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 “有凤来仪和麒麟阁不同,它有三个堂口。”星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凉,“我们现在知道最具体,了解最多的,也只有郭魁。” “而且郭魁就不是我们任何一人能抗衡的。”星隐笑的无奈。 “郭魁他们以下,就是墨庭,离魂他们。”书生继续道,“这些倒是和麒麟阁大同小异了。真论起来他们倒也是与我们同辈,只不过有凤来仪安逸太久,早已腐朽。” “他们隶属不同的上级吗?那除了郭魁,另两个人又是谁?”李寒知道,事情不可能只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书生干脆道:“唐冠,司徒甲,而且有一点很不幸…李寒,月颜和刑渊现在就在司徒甲手下。” 李寒呼吸为之一窒,晃了下身子险些一头栽倒。但回过神来马上想到王洛杰现在和他们两个走的很近,那这次意外他到底知不知道? “这件事本来不应该告诉你的。”星隐声音低沉,“你就当没听到好了。除了明面上这三个堂口,有凤来仪还有另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不过那个人不可能和你们扯上关系,李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的你太弱了。忘掉你那些可笑的想法吧。” 李寒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想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李寒能从星隐的话里窥测出来他对这个人充满了忌惮,或许忌惮二字不足以形容。更像是一种无力,实力强大如星隐在提到这个人时竟然有些恐惧,认识这么久他深知星隐秉性,就连面对郭魁他都从未像现在这样。 “刺客!” “刺客?”李寒愣了下,被这个莫名其妙中二的名字唬住了,这名字倒是很嚣张,只不过也只剩下嚣张了。这哪是正常人的名字,也太搞笑了吧。还刺客,照这样说李寒应该叫杀手了。 “没错!”星隐说道,“就是刺客,剩下关于他的消息,我们也不清楚。除了阁主他们那些大人物,谁也不清楚。” “这就是你们现在知道的所有情报?”李寒问道。 星隐说道:“不完全是,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你知道了反而不好。” “那麒麟阁呢?”李寒步步紧逼。 星隐这次犹豫了一下,才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现在麒麟阁,境况究竟如何?”既然有可能加入麒麟阁,当然要知道这个神秘的机构在遭受如此重创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地步,否则今天进去明天就被当成炮灰利用了那李寒是绝对不干的。 “变故发生时一二代阁员除了其中两位以外,其余悉数都在碧阁,现在我们联系不到其中任何一位。” 玉凌龙的面孔浮现在李寒眼前,那双犀利纯粹如雷电的眼似乎在看着自己。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是不是故意让如此多的英雄豪杰白白送死? “麒麟阁阁主都已经不在了,你们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李寒问的很尖锐,甚至很刻薄,他没有用我们而是你们。 “有些事情,现在的你们还不能完全理解。”书生说的意味深长,“士为知己者死。” 李寒肃然起敬。 “如果那两个位大人还在的话形势还可以逆转,可…”星隐显得很无奈,苦笑着不说话了。 李寒看着星隐哭笑不得的表情,谨慎道:“听你的口气,这两个前辈高人似乎有点不正常啊。” “何止不正常。”星隐摇头苦笑,“简直就是两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也没见过他们两个几次,每次见面…我只能说,他们的实力,绝对凌驾于有凤来仪那三个堂主之上,只要他们两位能回来主持大局,麒麟阁一切都可以恢复过来。” “他们在哪?” 李寒问出了关键,麒麟阁面临生死存亡,如果这两个怪人能出来主持局面的话,那么,以星隐的话来推断,麒麟阁东山再起,打败有凤来仪就并不是空想了。 “不知道。”这次回答的是星隐。 “不知道?”李寒不明白,“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变故发生的时候他们二位没和其他人在一起吗?这样看来他二人应该是收到命令才特意离开的才是,怎么会不知道下落?” 星隐神情古怪道:“我们只是外阁弟子,根本无权也无从下手去联系他们二位。而内阁的人向来眼高于顶就算有消息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李寒想到刚才外面那三位,心里信了一大半。现在看来麒麟阁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神圣,这里同样充满了世俗的丑恶庸俗。 “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朔啸他们对我们似乎很不友善。”书生看出来李寒眼神不对说道。 “何止不友善,简直是明目张胆的隔阂吧!”李寒想起朔啸*裸的威胁和木枫狠辣的出手,眼睛微眯,“我还以为,他们是有凤来仪的人,不过要真是有凤来仪的人,也不会蠢到这么张扬吧。” 书生笑道:“这你完全多虑了,内阁的人和我们外阁不同。他们都是出身大世家,那些家族世代与麒麟阁交好。就是麒麟阁的附属,他们的忠诚度要远高于我们外阁。” 李寒想了想说道:“那就是因为组织的事吧,因为你们借走了原本应该是守护麒麟阁的中坚力量,才从某种程度上导致这件事发生…于情于理,你们都脱不了干系,甚至会有人怀疑你们和有凤来仪…” “没错。”星隐道,“而且这次有凤来仪很多潜伏在麒麟阁的暗子都出现了,绝大部分都是外阁的人…” “难怪朔啸他们会对我们那么不友好。”李寒苦笑着摸摸鼻子,“血月又是师承北斗七杀呵。” “就是这样。”星隐两手一摊,李寒的脑子果然转的很快。 “没你们说的这么简单吧。”李寒没有就此住口的觉悟,而是继续挑明道,“我虽然不知道麒麟阁到底有多强大,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而你们还能在这里向我解释这么详细肯定还有后手才是。” “聪明。”书生挑眉道,“麒麟阁可不是现在看起来这么羸弱。谁想要碰它一下,都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你们还想要对我们保密是吗?”李寒道。 “没错。”星隐说的一点都不含糊,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理由?” 李寒心底有一丝抵触,他原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血月彻底接纳了他们而他们也该绝对信任血月才是,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血月在一厢情愿。 “因为我们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们!”书生对李寒的小动作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对血月的调查,还有最重要的一环没有结束!” “调查?”李寒语气阴冷,“你们在背后调查我们?即使我们才差点死在有凤来仪的人手里。” “不错。”书生仍旧平淡道,“这个调查从你们答应加入麒麟阁那天起就开始了,已经快完成大半了!” “所以。”李寒已经握住了毒牙,“你们料到了他们四个会遭到伏击,甚至有可能是你们专门设下这个局,血月的内讧也是你们的计划了?” “这点倒不是。”书生坦言,“这点我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是吗?” 李寒冷笑,左手抬起,毒牙直接架在了星隐脖子,右手毒牙斜指书生! 阴森道:“我们替你们出生入死,你们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们,把我们往死路上赶是吗?” 书生镇定自若的站起来,看都没看星隐一眼,说道:“对你们的调查不会结束,在我们没得出结论之前,我们不会相信你们!” 李寒嘴角抽搐狞笑道:“那好,那我们也不伺候了!” 第九章:软肋 星隐很镇定。 偏头看着李寒,笑道:“不知不觉间,血月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死被李寒操控了一样,谈笑风生间,脖颈间被割出道道血痕。 “你真以为我不敢?” 李寒嘴唇抿紧,左手止不住的颤抖。 “敢而不为是为勇。”书生慢慢退后,直到退到门外才说道,“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你再不松手,我可就真的死了。”星隐居然还能笑出来,站在那里轻松闲适。 “我想知道为什么?”李寒嘴唇发白,声音透着森然杀意。 “没有为什么。”星隐平淡道,“麒麟阁不是儿戏,除了你们血月之外,所有人都是自幼加入的。麒麟阁的利益高于一切,在我们眼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之上。” “你们怀疑我们是有凤来仪的人?” 李寒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不只是有凤来仪!”星隐满含深意道,“或许你们会为了别的企图混进麒麟阁,譬如说为了洗干净身上的血污。” “你们也不相信我们?”李寒悲愤道,“你们一手把我们带到现在,现在却来怀疑我们?” “不仅是怀疑,当我们觉得你们可疑时,会毫不留情的除掉你们!”星隐突然变的很严肃,脸上有狰狞之色闪过,“为了确保麒麟阁的安全,任何牺牲都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连退出的余地都没有了?”李寒冷笑,“只能任凭你们摆布?” “当然不是。”星隐又恢复淡然,说道,“你们还没正式被我们认可,随时都可以退出,只要你们保证绝对不透露有关麒麟阁的事情,我们可以保你们平安。” “那好。”李寒收手,向门外指道,“请吧。”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了?”星隐眉稍抖了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星隐似乎觉得自己玩过火了,这要是被梦拓青雀知道不把自己炖了啊。 “我不想也没有资格把血月的性命交到你们这样人的手里!如果我们拼着性命换来的只是怀疑和猜忌,那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李寒再次指着门外,怒道:“恕不远送。” 星隐摸了摸脖子,叹息道:“你的确成长了不少,李寒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带着你的血月!” 李寒把头偏向窗外,今夜无云,远处的星星放肆的闪烁着璀璨的光。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李寒看到星隐出现在楼下,逍遥和他说了两句话,星隐摇着头走了。逍遥似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又飘飘欲仙的站回原处。 王洛杰不在,其他四个人都躺在这里,李寒知道,他们四个人当中,起码有两个早就醒了。 但是没有人开口给李寒一个提示,所有的决策都由他一人做出,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份责任。 他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只能自己静对着夜空发怔。 他们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他们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森林深处的自然,现在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 多么可怕的一个词,成年了。他们不能在无所顾忌,他们要为将来,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人打算。 李寒知道,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迷惘,他们都不知道路在哪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他们除了满身的伤疤,在没有一技之长。他们要沦为芸芸众生吗?还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没人敢草率决定,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血月六个人今生的命运。自从加入血月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被仅仅绑在了一起,他们注定了要生死与共,同甘共苦。 每个人在这个十字路口都迷失了,每个人都怯懦的停下了脚步。 李寒理解,他知道他的决定将会决定血月的去留,他知道六个人的一辈子都握在他手里,他知道如果他开口,他们可以轻易的扬名立万,他知道如果他选错了,血月会万劫不复。 怎么选?是从此忘掉血月的存在,平安的过完还长的人生?亦或者一辈子在血腥生死里徘徊,身上的血污逐渐浇盖人性的善良,最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正常人都会选第一条路吧,有老爷子这样的人存在,他们甚至可以尽享所有的一切,凭他们的自身,他们可以无忧无虑过完充实的一辈子! 可是他们是正常人吗?是吗? 正常人会不远千里潜伏到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那么个闭塞小镇,七天七夜,为了一段可笑的友情去杀人?去犯法? 正常人会因为多年不见得一个人的一句话去劫囚?去救死刑犯? 正常人会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放弃现有的一切,去为他杀人,追随他,甚至不惜生命的保护他? 正常人会为了保护其他人而遭受严刑拷打却只字不吐吗? 正常人会为了其他人被生生剁掉两个手指吗? 正常人会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身体替别人挡住致命威胁而不惜自己的生命吗? 你会吗? 他们不是正常人,他们是神经病,说出去被人嗤之以鼻,被人唾骂,鄙夷甚至不屑一顾! 但是他们不想有正常的生活吗?不想吗? 和尚不想平静的回到郑州那个他初遇唐娴的地方吗?他不想宠爱,甚至逆来顺受的对她吗? 易水已经失去了归梦,再让他继续下去不是更残忍吗? 还有龙观,他永远都坚定的站在李寒身后,难道他就不想远离血腥与肮脏吗? 可是离开呢? 离开,李寒就必须要和小菲分开,从此再也不能联系不是吗?王洛杰和阑若呢?还有他们那满身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唐娴能接受那样的和尚吗?他们又能真正融入这个不知道是谁先抛弃了谁的社会吗? 可以吗? 你告诉我,可以吗? 李寒不知道,和尚不知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可以选择逃避这个问题,李寒不可以,他没有资格,也不能逃避! 王洛杰因他不远千里杀人!和尚,龙观,恶灵都是因他一句话就义无反顾的走上不归路!易水也是因他才加入血月! 他们都没有为将来考虑,或许考虑了,都因他放弃了。 他没有资格不为他们打算,哪怕是牺牲他自己,他也要为他们选出一条最光鲜,最美好的出路! 夜风越来越大,吹动他的白衬衫猎猎作响,衣服上的血渍早已凝固,血迹可以去掉,那回忆呢? 他们不像是星隐他们,他们从小就被训练成杀人机器,注定一生都要在血腥里度过。这是他们的不幸,也是他们的幸运。起码他们没有血月现在的烦恼。 李寒可以放弃许艺菲,王洛杰能放弃阑若吗?就算他能放弃,他们又怎么可以让他放弃? “一个月吧。” 李寒身子震了一下,没有回头。 “给我们,也给这个社会一个月的时间吧。如果一个月之后,我们还能安然无恙,那我们就彻底退出来吧!如果不可能,那就听天由命好了。老实说这种日子,还真是有些累了。” 李寒回头,看着说话的那人,声音苦涩道:“我没想到会是你。” 龙观笑道:“怎么了?怎么我一说话,你就苦着个脸?” 李寒心中百感交集。 龙观一直都是表现着自己冲动粗线条的一面,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介莽夫。只有他和和尚,恶灵才知道龙观心思的缜密。就像龙观自己说的那样,血月不能每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既然你们每个人都那么聪明,那我就只好莽撞点了。 这么多年的隐藏,让李寒都忘了龙观的本性。在这种时候,还能果断站出来替他排忧解难,一如当初只因他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上这条道路一样,龙观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最关键的帮助。 “没事。”李寒强笑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个榆木脑袋都能想到的办法,我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想出来!” “那是你们想的太多了。”龙观似有意似无意说道,“既然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又何必去强求根本不可能的完美?不变通只会让每个人的愿望都落空!” 他紧盯着李寒的眼睛,眼里似乎在发光:“就像你愚蠢的想要放弃小菲一样,你放弃了她,只会更加伤害到我们。” 李寒明白他的意思,默然不语。 “星隐说出那番话,也是为了刺激我们吧。”龙观继续道,“他也不想我们将来再后悔,进了麒麟阁就万事不由自主,甚至连生命都可能随时失去,所以他才会夸张的刺激你。用我们来刺激你,我看得出他还是希望我们留在麒麟阁,但他却并没有强求,这样的男人我佩服!” 李寒苦笑:“是我太冲动。” “是我们让你太冲动。”龙观一针见血道,“所有人都知道重情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致命的弱点,用我们来要挟哪怕是提到我们就会让你寸心大失。这点已经是你公开的秘密了!” 李寒只有苦笑。 “因为你一直觉得你对不起我们,是你连累了我们!”龙观声如裂石,“我们越是不说什么,你的内疚和自责就越深,你这个要命的优点就越可怕。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 “害了你,也就是害了我们自己!”和尚插口道,“所以你应该适当改变下。” 李寒实在无话可说,只有苦笑。 “龙观声音太大了,把我都吵醒了。”和尚微微晃了下脖子,有些无奈道,“脖子都发麻了,可是还不能动弹,真是难受啊。” “明天你出去转转吧。”龙观对李寒说道,“你的性格在我们几个人当中是除了王洛杰之外最好的。如果你都不能适应这个社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李寒明白他的意思。 “我相信梦拓他们会保护我们安全的!”和尚打消他的顾虑,“你的任务,比梦拓他们的重要多了!” “我知道了。”李寒点头,眼神炽热。 第十章:如初 晴。 艳阳天,空气里还残留昨天暴虐后留下的潮湿。 阳光透过云层剑一样将李寒剥离,站在熙攘的十字街口,李寒突然感到一阵无助,他甚至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 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愣怔的看着四周来往不息的人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寒才苦笑着摇头。这几年他一直被动接受着,被裹挟着身不由己,等真正有了自由这一天反倒无所适从,人生还真是充满讽刺。四下来往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目的,天地间似乎独独多出来他这么一个无用之人。 突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李寒肩上,这就像是触发了开关一样。 李寒左脚后退一步,屈肘向后撞去,手肘被人拿住,他就半转身,右手竖刀砍下去,半路变砍为抓,揪住那人衣领,一记鞭腿就踢了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完全就是下意识形成的,就像是反射动作,已经和李寒融为了一体一样。 李寒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你小子,就打算一直这样?” 李寒右手揪着星隐的衣领,左腿还架在星隐脖子那里,被星隐单手隔住。 “是你?”李寒收腿,目光看到四周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顿时猥琐佝偻了三分,“你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星隐摸了摸脖子,打趣道,“我难道皮痒了吗?龙魄的后事还要我去操心。”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李寒转身,随便逛进了一条路。 “梦拓让我给你指条明路。”星隐在他背后说道,“你们退出麒麟阁之后能走的路!” 李寒脚步顿了一下,说道:“多谢,不过我们不用你们施舍。”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血月你们不低下你们高傲的头颅,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星隐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高度也低了几度,“这是你们的悲哀,也是我们的悲哀。” 李寒不知道听没听到,转进另一条岔路不见了踪影。 “你还真舍得不见他啊。”星隐看着身边冒出来,带着硕大夏威夷草帽的人笑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吗?”这个人笑嘻嘻道,“哼哼还和我耍计谋呢。” “他知道?”星隐真的吃惊了。 “那是,我们可是有心灵感应的哦。”这人笑的更欢了。 “怎么可能。”星隐摇头,“你一个小时前才回来吧,为了保密梦拓可是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衣领上是什么?”这人从星隐衣领上拈下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嘿嘿直笑。 星隐眼睛瞪大了。忍不住嘀咕道:“没这么玄乎吧。” 许艺菲嘻嘻直笑,星隐忍不住替她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丫头要是他们几个真的不加入麒麟阁你会怎么想。” 许艺菲笑容顿住,半晌才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星隐心疼的看着她,许艺菲反倒一下子笑开了花:“星隐哥哥我先回去看看其他几个人。如果他们真的不愿意加入麒麟阁…那就再说呗。” 残阳。 西天像流血的战场,红的让人心惊。 易水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站在窗边,正好看到李寒拖着落魄的影子低垂着高傲的头颅从逍遥身边走过。他看到逍遥拦住了李寒,似乎问了几句,但是李寒意兴阑珊只是摇了摇手就径直走开。 “回来了。” 易水回头,房间里还有四个人,龙观,仍未苏醒的恶灵,和尚和许艺菲。 沉重的脚步如战败的士兵一样没有生气,在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才变成李寒那特有的步调。 李寒开门进来,语气低沉却坚定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放心吧饿不死我们的。” 漫天残阳让过窗边的易水照在李寒脸上,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 “随你。” 没有人揭穿他的谎言,也没有人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甚至吞咽了多大的屈辱。 忍让,这个他们几乎已经淡忘了的词,现在适时出现了,狠狠地刺激了他们一把!告诉着他们,这个现实世界比他们曾经历过的地狱更可怕。 李寒不知道有多少次忍不住要拔出毒牙,但他忍住了,他只是脸带微笑的转身离开,对身后的讽刺充耳不闻。他这个人对侮辱有种天生的适应能力,习惯之后甚至有种病态的迷恋,似乎被人嘲讽讥笑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他不甘沉沦,却又真的找不到一条他们能走的出路,和尚易水或许可以安然无恙。龙观恶灵却不能幸免于难,他没把握让所有人满意,只能埋着头溃不成军。 或许就像星隐说的,这是他们的悲哀。 “你没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吗?”和尚纳闷道。 李寒很自然地说道:“小菲吗?我知道她回来了啊。” “你怎么可能知道。”龙观不可思议道,“她今天才回来诶。” “心有灵犀吧。”李寒嘴角翘了一下。 “我就说的嘛!”许艺菲从和尚床边站起来,把热水喂给他喝完,放下后说道,“我们之间可是有心灵感应的!” 她走到李寒身边凝视。 “这两个人很反常嘛!”龙观大声道,“要是原来不早就闹翻天了?” 李寒伸手抱住许艺菲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许艺菲紧紧抱着李寒,嘿嘿直笑,“这次可能要走很久哦。” “我知道。”李寒点头,“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许艺菲闭着眼睛说道,“不止我一个人,影子姐姐也和我一起去,还有阑若和血魔姐姐。” “啊?”李寒吃惊道,“嫂子这就走了?” “这是血魔姐姐亲口要求的。”许艺菲笑的阴险,“就是不放心大哥。” 李寒无语了。 “呦!非礼勿视。”书生一进门就退了回去,在门外说道,“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都是病人呢,会损害身体康复的。” “没关系。”龙观大咧咧道,“免费3d电影,故事跌宕起伏,情节引人入胜嘛。” “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许艺菲笑着从李寒怀里挣脱出来,两手掐腰,豪气冲天的冲着龙观说道,“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姑奶奶都没有动手欺负你的心情。” 龙观叹气小声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书生又进来了,小声在许艺菲耳边说了些什么,许艺菲没心没肺的应着,眼里全是凝重。 李寒知趣的没有问是什么事情,他知道他们双方现在的关系很微妙,有些事情,现在不要管,如果能永远不管是最好不过。 “还有。”书生突然递给李寒一张名片,“这和他们所有人都没关系,也不是施舍,这个人我原来救过他你去他这里看看吧。如果你们真要走,就当我是为了小菲吧,我不想她将来跟了你受罪。” “知道就好。”许艺菲冲书生舞了舞拳头,“你们要是再趁我不在欺负他的话,哼哼。” 书生无奈的揉了揉鼻子,说道:“小菲啊,人家都是胳膊肘向外拐,你倒好现在就开始护着外人了。” “没啊。”许艺菲一脸天真烂漫,“我也是向外拐的啊。” “咳咳!”龙观止不住咳嗽了。 书生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寒摊了摊手掌,一脸幸灾乐祸。 许艺菲抢过书生手里的名片,看了一眼脸就沉下来了:“这种地方?书生哥哥你干什么?” “只有这种地方,他们三个才能有用武之地。”书生一下子戳中要害,目光凛然,“这不能让你们凌云之上,但却可以保你们平平安安。” “为什么不让老爷子给他们想办法?”许艺菲一脸愤慨,“这算是什么?利用完了就扔到一边吗?” “青雀你冷静点。”书生也有些恼怒了,“这种事怎么可以让老爷子帮忙,他们几个是什么身份,将来万一出点变故会对老爷子造成多坏的影响你有没有想过,而且他们几个也不是那种接受施舍的人。” “小菲。”李寒接过那张名片,眼睛自始至终看着书生,“我会去看看。” “李寒。”许艺菲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李寒仍旧看着书生,“大恩不言谢。” “没什么。”书生突然心平气和,自嘲道,“这本来也算是我为北斗准备的一条后路。” 他眼中那瞬间闪过的犹豫和寂寥让李寒心神一颤,他突然理解了书生他们。他们比他们更苦,更难,也更坚强。 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社会经验,却每天奔波劳碌,李寒根本不相信书生刚才救人的那一番言论,他知道这一定是他们不知经历怎样艰难困苦才得来的,现在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了他,所以书生才会对许艺菲发火,因为许艺菲还不能理解他们的一番苦心。 可又有谁能理解呢? 李寒能,他知道血月和北斗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们一直以兄长的方式呵护着血月。血月比他们更无助,因为血月是半路出家…其中有太多心酸都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所以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血月。 就像星隐,就像书生,尽管每个人的方式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都是为了血月好。 或许他们就是血月能支撑到现在的唯一原因吧。 李寒看到自己接过那张薄薄名片的刹那,书生眼中有欣慰,也有怅然。 “小菲。”李寒捧着许艺菲的脸,“你不该对书生发火的。” 书生转身挥了挥手,故不在意道:“没关系,这才是我们认识的小菲。” “我知道书生哥哥的意思。”许艺菲靠在李寒肩膀上,“我不想他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星隐哥哥说他长期熬夜,身体反应程度比过去下降了三秒呢。再这样下去,我怕他早晚会出事。” 李寒沉默。 和尚问出了他不敢问的话:“小菲如果我们真的退出了麒麟阁,你会怪我们吗?” “不会。”许艺菲就像是早就料到和尚会问这句话一样,“我不想你们有任何危险,你们太弱小了连我都比不上。如果再遇到上次那样的危险,我真的很担心。” 她偏头看着李寒,深情道:“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等你做好了准备就去我家把我娶回家,我知道那一天一定会来的,我会一直等你。” 李寒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拳头捏的骨节发白。 “这不是怯懦。”许艺菲郑重道,“真的不是,我不想你们陷的太深,就像我不希望书生哥哥他们出事一样。你们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 李寒抱着许艺菲脸上表情很深沉,和尚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息。 第十一章:苏染 和尚醒的时候看到李寒背着双手站在窗口远眺。 远处的天还有些灰暗,李寒白色的衬衫就像幽灵一样被风卷起,瑟瑟作响。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像是在风中摇曳,身不由主。 “醒了?”李寒没回头,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嗯。”和尚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 “我哥…”李寒有些犹豫,“有两天没回来了吧。” “嗯。”和尚又闷哼一声。 “他有事要忙,很可能也是在为了我们打算…他那个人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不靠谱的。”李寒有些替他开脱的意思,声音也有些焦灼。 “我理解。”和尚的声音听不出情感变化,机械且单调。 “他不在我不放心晚上出去。”李寒叹气,“他的电话打不通。” “你放心。”和尚还是那么个语气,“易水已经恢复了几分元气,书生他们又寸步不离的守着呢。” 李寒点点头,不说话了。 “小菲什么时候走的?”和尚问道。 “早上一点左右吧。”李寒不确定道,“天太黑,看不到时间。” “哦。”和尚没意义的答了一声。 “和尚。”李寒突然问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变了?” “我们一直都在变吧。”和尚似乎早就料到李寒会这么问,平淡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李寒的背影一下子萧瑟起来,“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没变。”龙观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充满活力,“我们还是血月,我们还有梦,李寒你不要整天优柔寡断的,有任何事我们都会替你分担!” “是这样吗?”李寒喃喃,似乎没想到结果,慢慢摇头,走到门口椅子头枕着墙壁坐下说道:“我先睡会,晚上去看看吧。” “小心。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天生就待不惯那种地方的。”和尚叮嘱道。 “放心。”李寒闭着眼,面无表情道。 易水醒了,自己下床走动了两圈,冷冰冰道:“好了七成了。” “小点声。”龙观指了指李寒,“让他睡会吧,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易水才回到床上,王洛杰就开门回来了。 “回来了?”和尚问他。 王洛杰点头,看李寒已经醒了,对他说道:“你出来,有些事商量下。” “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李寒纳闷。 “叫你出来就出来。”王洛杰有些恼火,“快点。” 李寒看了看其他人,说道:“我先出去一趟。” 王洛杰径直把李寒拉到医院天台,晨风越来越大,天台上晾着的白床单像一面面旗帜一样肆意飞扬,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体无力的在风中凌乱,一如李寒他们自己一样,似乎随时可能被狂风卷向天空,再落下粉身碎骨。 “什么事?”李寒手撑着水泥围墙,看着脚下四通八达的马路。 “我要暂时退出血月了。”王洛杰站在李寒身后,听不出情绪变化。 李寒的手一下子捏紧了,用力之大以至于手指瞬间磨破渗出了鲜血。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新生的朝阳还没有释放出光明就被乌云遮挡,灰蒙蒙的投影可笑的散发着偷窃来的光芒。 李寒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发雷霆,没有做他应该或他的脾气纵容他做的一切事情,他只是捏着围墙,任疼痛产生的刺激给他一种麻痹的假象,他不说话,嘴唇紧紧抿起,身子挺的很直,有些许颤抖。 王洛杰没有解释,李寒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走了。他也不希冀他的解释,他劝慰自己,既然明知留不住,又何必强求因果?他早该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了。” 李寒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是死寂绝望的平静。而是一如平常,就像是早上的打招呼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平静?他怎么没有回头给他一耳光,然后咆哮着,你要退出?他们都是因为你才走到现在这一步,你现在竟然说要退出?你自己去和他们解释! 他没有,原本血月其他任何一个人说退出,李寒都觉得情有可原,只是他没想到是王洛杰。 怎么可能是他?这个以身作则,血月的首领,这个因为易水被切掉了两根手指的男人,这个曾经和他商议要以牺牲自己来保护其他人的男人,现在也是他,他说他要退出血月!是退出… 是宿命吗?还是… 李寒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他找不到让他留下的理由,所以他只有沉默。 “你不问原因吗?”王洛杰问道。 李寒嘴角渐渐咧开弧度笑道:“你每次发号施令的时候,可曾有人问过你原因吗?” 当然没有,他们彼此间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哪怕是王洛杰让他们故意去送死,也不会有人皱下眉头。 “有些事。我不能说也不能解释。”王洛杰依旧平淡道。 “你不用解释。”李寒说道,“木已成舟,我不挽留。” “我本想带你一起退的。”王洛杰淡淡道,“带你一起离开血月。” “不可能。”李寒的手又捏紧了,语气也硬了起来。 “我知道不可能。”王洛杰苦笑,“我何尝没有犹豫过?可我没有办法,血月离了我还有你,少了我只是缺了实际意义上的领袖,缺了你却是丢了灵魂。可是如果我不退出血月,那我们两个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李寒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身子猛的一震!星隐提到过月颜和刑渊在司徒甲手下。 “你知道就好。”王洛杰说道,“我必须要离开,为了保护血月,也为了保护他们两个。” “我懂了。”李寒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要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我并没有做出选择!”王洛杰痛苦道,“这种事情怎么能简单的选择出来?当我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整整犹豫了一天,我只能这么折中来处理!我也不想离开血月。可…” “行了。”李寒转身,看着王洛杰说道,“我知道他们两个都对我有意见,但是我真的不可能因为他们两个就和和尚他们闹掰。有你这个大哥在,我放心。血月首领的位置,我暂代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还给你!” 王洛杰点头,说道:“他们两个并不是有意敌视你的,你别太往心里去。” “我能说什么?”李寒苦笑,“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对我有成见,要不是你夹在中间,我和那两个早都翻了。再怎么我也是二哥,虽然不怎么名副其实,但苦水我自己吞下了。” “那好。”王洛杰转身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最近就不能联系了,那边状况你懂的。等我搞清楚他们为什么在那里之后就回来。” “不能就这么走了吧。”李寒笑道,“这么走了,对你对我都不好交待!” 王洛杰定住,缓缓转过来,叹气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话音才落,李寒的拳头就到了眼前… 李寒回到病房,恶灵还是没有苏醒,这让李寒不禁微微皱眉。 和尚从李寒眉宇间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什么都没说。 龙观和易水也都没有说话,三个人都只是看了李寒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李寒坐到椅子上,一开口就说道:“王洛杰有事离开一段时间,血月的首领暂由我来代替,没意见吧。” 和尚打了个哈欠,咕哝两句闭上了眼睛。 龙观大咧咧道:“没问题,多久都无所谓。” 李寒瞥了他一眼,龙观马上就住口不说话了。 易水就像根本没听到李寒说话一样,连头都没抬一下。 没有人去问王洛杰的去路,他们从李寒身上的褶皱就隐约揣测到了什么。 夜。 放肆喧嚣吵闹绚烂萎靡丑恶的夜。 李寒找到了那家夜店,进门一瞬间就被嘈杂的音乐和摇晃的灯光所震撼,然后就在卫生间里吐了半个小时。 老实说,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环境。不能说不喜欢,应该是打从心底里厌恶。 他安静的站在夜场最黑暗的一角,特意换上的黑衬衫完美的融入了黑暗。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他很难想象梦拓他们站在这里的场景,他们和他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李寒不善喝酒,不抽烟,所以他能经常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这也是血月共有的优点。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空气里都有挥之不去的酒精气息,在这种特别容易滋生荷尔蒙的地方,总会有不堪入目的节目。 也并不全是狂野和放纵,一墙之隔的对面就是安静的酒吧。静的就像是乱世中唯一的一片净土,那里坐着的,自然也不会是这边这样的人物。 人的高低贵贱,是从骨子里划分的。 所以那边的人一般都会保持风度,所以夜场老板根本不用关心那边的情况。事实上那边要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夜场老板能管得了的。 几乎所有看场子的人都集中在这边,而且都集中在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周围。 除了李寒这个怪物,他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眼睛逡巡着四周的猎物。 突然他在对面的酒吧里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或许并没有血魔那般倾国倾城,但是她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本性却让周围所有女人瞬间失色,不少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绅士很自然的聚拢在了她身边。 李寒注意到她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高傲或冷漠,他之所以注意到她,只是因为她是… “苏染!”李寒眼睛眯起喃喃道。 这个和苏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这个亲手杀了苏杨,却是一场骗局的女人,这个和他们一起在森林深处度过三年时光的女人,这个骨子里骄傲有如凤凰的女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郭悦说的郭魁就曾住在他们对面的说法,莫非苏杨也在这里?就在某个角落窥探?到现在为止李寒早已断定苏染属于有凤来仪,而且一定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李寒不禁毛骨悚然,如果苏杨那样的高手要暗中对他们其中任何人下手,那他们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想到这里李寒马上拿出手机通知了和尚。他现在还不能走,他要查出来,这个苏染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寒不知道自己在看向苏染时露出的一点点意外神色,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第十二章:瞬杀 李寒全部心神几乎都放在了苏染身上,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从她的细微动作来看,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虽然实力并不可怕,但她和李寒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却一丁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这份隐藏功夫,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李寒自诩自己的细节观察能力很敏锐,可这三年他是一丁点异常都没发觉,如果仅仅是他自己也就罢了,易水恶灵王洛杰哪一个都不是寻常之辈,能同时瞒过这么多人简直不可思议。 李寒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苏染,郭悦这两个或多或少和他们有关的女生,却都与有凤来仪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苏染还极有可能来头不小,而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这个女人肯定已经对血月的生活习惯研究的彻彻底底,如果她将来要真的对付血月那么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还有郭悦,那个一根筋的女生。一想到郭悦,李寒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个时候郭悦的那种纯真就给了血月众人极其震撼的感受。 可她最近也出现在了这里,是有心还是无心?是受了郭魁的指使,还是真的单纯因为和血月要好,而且郭悦的父亲郭临可是死在李寒手里,虽然彼时的血月身不由己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怎么可能一直像没事人一样还和血月和平相处。 李寒不敢想象她也是蒙着一层伪装… 阵阵吵闹声传进了李寒耳朵,李寒不悦的皱眉。睁眼才发现出事的就是对面酒吧。 更狗血的还是两个男人因为苏染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李寒不用想都能猜到那边所有人的神情,幸灾乐祸,不屑一顾,落井下石,火上浇油。他颇有些玩味苏染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也能惹上这种恶事实在是让他觉得大快人心。 李寒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又向后退了一步,更加充分的融入黑暗,眼神涣散的扫视过那一群人,他只觉得这些人简直可笑,像苏染那种视苍生如走狗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些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紧靠雄性本能支配的动物所打动。 如果苏染真的和有凤来仪有关系,她身边还少的了高手护卫? 可怜卑微的生物,亲身领教过有凤来仪的厉害后他甚至有些替这些人感到悲哀。 李寒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视线慢慢转移,突然定住。苏染身后的圈子外,一个*在那里。 他正在看着李寒,他眼中没有生命,空洞的灰白,像是蜡像一样。 李寒的后背就像是突然贴上了一块万年寒冰一样。 不,他就像突然被人丢进了绝对零度的环境一样,瞬间冻成了冰雕,这一瞬间,所有的生命特征从他身体里被锁住。他甚至起了动物假死的本能来逃避那个男人的眼神,李寒甚至想凭空消失只希望那个人能把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 在他眼里那个人就像是一头狼,就像那三年那片森林里,那头从来不与他们亲近,那片森林的象征一样的狼。 这种人放在任何地方都会是绝对的焦点,绝对会吸引所有人的眼光。他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是早已失传的。 必杀!无敌!高傲!冷酷!绝情!残忍!嗜血! 所有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绝不过分! 李寒本应该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和他比起来,这所夜场里的所有人就像是皓月下的萤虫,甚至连萤虫都没有资格。 他们就像是铁锈与黄金! 可不只是他,这所夜场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人的存在。 甚至那些故作清高,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还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带着炫耀的举动故意亮起价值不菲的手表。 李寒竟然看不出他的真正年纪,晃眼看去,他只有三十多岁,可他手臂眼角细密的纹路却比古稀老人还多。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下身是同样颜色的裤子,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这样的装束能让他完全埋没在人海,绝对不会引起一点不必要的注意。 他也只是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除了李寒谁也看不出他会是这样恐怖的一个人,实在太恐怖! 李寒忌惮的不仅仅是他的实力,他忌惮的是这样恐怖的一个人,竟然能将他那恐怖的实力藏而不漏,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去特意忽略他。 李寒要不是无意间看到他那死灰样的眼瞳,也不会注意到他。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苏杨派来保护苏染的。的确这样一个男人在苏染身边绝对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而且他的实力,绝对绝对只在梦拓之上,更不用说他李寒了。 那个人看到李寒看他,眼中突然就闪过一抹绿芒,就像狼要捕猎一样。 李寒收回目光,这个人要真的想杀他,实在太容易了。 现在他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回到医院去,那里不仅仅有书生他们,而且四下还不知道有多少麒麟阁雪藏的能量,虽然不一定能胜的过这个人,但要是保住李寒应该不成问题。 不然就马上联系梦拓,让他马上过来,虽然不可能打赢他,但保住李寒一条命应该有把握。这两条想法只在李寒脑子转了一圈就被他排除了。 医院不行,太冒险,和尚他们现在绝对绝对不能被打扰,梦拓那里也不行,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打扰梦拓。 梦拓现在肯定被麒麟阁的形势逼得焦头烂额,除了有凤来仪的步步紧逼,还有麒麟阁内部的不合和矛盾。况且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彻底置身事外就更不想借用麒麟阁的力量。 那剩下的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他而离开苏染的,可这样一来,他想要调查苏染的行踪就根本不可能完成了。如果不弄清楚苏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对血月来说危险还是太大了。 他该怎么选? 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吧,聪明人也不会选择他们现在的道路吧。 李寒冷笑,又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空洞的眼神仍旧定格在李寒身上,李寒努力无视他的目光,眼光转向苏染。两鬓的冷汗已如泉涌。 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苏染一直优雅端庄的坐在那里,眼里有浓浓的不屑。仿佛众生都被她踩在了脚下一样。 终于她好像有些厌倦了一样,慢慢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那个男人果然站了起来,眼神从李寒身上划过,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李寒咬牙慢慢退进了身后的黑暗。他在心里警告自己,在夜幕中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一定要利用好这一点,一定要和这个男人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一定不要被他发觉自己的目的。 夜风凉如水。 远近的霓虹灯和车龙组成的潮流点亮了夜晚,浮躁和轻浮在蔓延。 苏染竟然没坐车,自己一个人沿着街边闲庭信步的走着。那个男人远远坠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走了约有五百米后,苏染身边突然闪出四个男人,这四个男人动作矫健,身手竟然不逊色于他们在组织那战中交锋过的那些人。 也绝对比现在的血月强悍。 四个男人护着苏染转进一条街道就不见了踪迹。 那个恐怖的男人转身,目光直接定在隐于人群中的李寒身上。 李寒苦笑,他早该想到在这个狼一样的男人面前,他是根本不可能隐藏得了踪迹的。 都怪自己一时冲动。 李寒知道,这一劫是他命中注定了的,他不可能逃的过去,再说了他也逃不掉。再这样一个恐怖的男人面前,他已经兴不起逃跑的欲望。 李寒慢慢向那个男人走去,步伐轻松有规律,眼神倔强有神光。 在离那个男人五步远的地方,李寒站住了。五步,应该足够他反应了。 “李寒?”这个男人的语调很古怪,有些像是野兽的咆哮,沙哑中包含了足以开山裂石的能量。 李寒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就像是一头正在他面前嘶吼的野狼。 “血月,李寒。”李寒左脚退了一步,为了更充分的护住下身要害。 “好!” 这个好字才说出口,李寒就觉得左胸口一凉,低头看时,一把短剑穿胸而过,从后背透出。 李寒甚至都没有看到这个人出手! 快! 致命的快! 比闪电还要快! 李寒才知道自己刚才想的多么可笑,别说是五步远,就算是一百步,只要这个人愿意,他也能瞬杀李寒! 李寒左手才摸到腰上的毒牙,这人一步跨上,身子紧贴李寒,抽出短剑,眼里还是那种死灰样的空洞。 李寒左手才向外抽出不到一厘米,这人手中短剑一横。 李寒脖子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然后就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李寒已经记不清自己割断过多少人的喉咙了,他从来没有同情过那些人,现在他总算是遭到报应了。 四周尖叫的人声,四散逃离的人群在李寒眼里逐渐飘远。这一刻他居然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应该有很多遗憾,很多放不下才是啊。 可他真的什么都没想,瞳孔逐渐涣散,重重摔倒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 “我是刺客。”这是李寒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醒了。”和尚兴奋道,语气里有如释重负的成分。 “可算醒了。”龙观撑起来靠在病床上笑道,“三天没吃东西,你饿吗?” 闻讯而来的医生马上七手八脚的给恶灵检查,半个小时后才得出结论,一个个咋舌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这么快就苏醒了,实在是奇迹!真的是奇迹!” “什么奇迹。”龙观瘪嘴,“这家伙就是想偷懒,不然当天就醒了。” 几个医生相视无语。 书生和布衣进来了,书生看了看恶灵,笑道:“醒了就好了,李寒也能轻松点。” “对了。”和尚拿出手机,说道,“李寒说他刚才看见苏染了。” “苏染?”书生脸色凝重,“苏杨的女儿吗?” “女儿?苏染是苏杨的女儿?” “不好!”布衣突然急道,“我马上去找梦拓,李寒那个脾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快去。”书生意识到事情严重,苏染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保护? 布衣急忙冲了出去。 所有人才因为恶灵苏醒带来的好心情被瞬间破坏殆尽。 李寒,不会有事吧。 第十三章:激将 还没进入夏天,天气却已经很反常。半天前还艳阳高照的晴天转眼间又布满阴云,一场雷雨正在酝酿。 一如五个人阴郁积蓄的负面力量,就等着被点燃的那一刻。导火线就是还在抢救室里的李寒,他们五个都站在抢救室门口,即使医生和星隐他们再三反对也是一样。 龙观是被易水和和尚搀扶着的,他脚上的伤口根本不允许他做一点点任何有碍康复的事情,但那个劝阻他的医生只看了一眼龙观赤红的要喷出火的眼睛就明智的闭嘴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已经在手术室门口站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才是绝对的煎熬。 星隐他们几个远远的散在各个角落,保证没有任何视觉和守护死角。 “穿心透喉。”和尚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在颤抖,“李寒竟然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做出。好快,好准!” “看伤口和龙魄一摸一样。”布衣离他们几个最近,脸色凝重道,“应该是那个人错不了。” “谁?”龙观的声音像是负伤的烈狮。 “知道是谁你们也绝对胜不了他的。”布衣叹息道,“看李寒就知道了,那个人的实力远远胜过郭魁。” “刺客?”易水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也更坚定。 “没错。”布衣半眯眼,“就是他,也只有他保护苏染,苏扬才会放心。更何况他手下的刺都像是他的影子一样。无时无刻无孔不入的渗透出现在任何地方。” “李寒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易水突然说道。 看了看其他人,易水靠在墙上,闭上眼回忆道:“李寒身上只有两处伤口,对常人来说都应该是绝对的致命打击,可是你们别忘了,李寒的心脏长在右边。这是其一。” 易水说完,龙观和尚和恶灵都是眼前一亮。 “至于喉咙那一处…”易水眉毛皱紧,“我观察的不够仔细,但应该是只伤到了声带和气管,避开了致命的动脉。就像三年前血魔对我一样,看起来狰狞可怖,杀伤力并不高。” “这…怎么可能。”和尚摇头,“李寒右心人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这点我赞同。但是那个叫刺客的家伙既然在李寒喉咙上补了一剑就不可能这么粗心才是。” “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布衣思索道,“我刚才有看过李寒的伤口,脖子上的刀口很浅,而且似乎避开了动脉和气管,应该是有意为之…否则以刺客的能力绝不可能发生这种疏忽…只不过…” 只不过刺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但愿如此吧。”恶灵吐气开声,“不管是吉人自有天相还是傻人有傻福,只要那家伙快点醒过来就好!” “快点醒吧。”和尚低喃,“血月的灵魂。” 其他三人身子触电似的震了一下。如果真的没有了李寒,血月的地位一下子就会变得格外尴尬,他们三个瞬间就会成为丧家之犬。 第一声炸雷惊响的时候,抢救室的大门也打开了。脸色苍白的李寒被推了出来,那个主刀的医师对龙观四个还是心有余悸,怯生生说道:“左胸伤口伤到了肺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动气,颈部伤口并不深,避免感染就好。” “还好。”易水长出一口气。 “这是一个惊雷,李寒重生了啊!”和尚也有心思开玩笑了。 现在变成李寒四个躺在床上了,易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寒。 “你不用休息一会吗?”和尚问他,“已经是十一点了。从昨晚李寒回来都过去半天了,” “没关系。”易水微微皱眉,“我还能坚持。” “别太勉强。”和尚撑起身子,“现在就你一个人能抗,你不能倒了。” “我知道。”易水把目光从李寒移到和尚身上,眼神无比坚定,“我不会倒下。” 门开易水猎豹一样扑出,右手死死扼住了梦拓的脖子。 梦拓挑眉笑道:“反应敏捷,力道欠缺。” 易水松手,坐下说道:“我没听出是你。” “是你太累了。”梦拓一语道破,“你该好好休息。” “我没事。”易水烦躁道。 梦拓并不生气,走到李寒床边,伸手量了下伤口长度,心里大约有底了,对和尚说道:“和上次龙魄的伤口特征完全相同,连一丝误差都没有,咽喉处也是一样。” “所以呢?”和尚挑眉问他。 “刺客出手只会针对这两个要害尤其是心脏。所以我要你们针对这个地方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解决办法。”梦拓沉声道。 “怎么做?”龙观似乎已经料到梦拓想要说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刺客出手速度之快是现在的你们绝对避不开挡不掉的。”梦拓强调着严重性,“为了你们自己,我要求你们穿上我们给你们特制的衣服。” “乌龟壳是吗?”恶灵冷笑,“你认为我们会因此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梦拓斥责道,“你们是我们一手带出来的,就算将来分道扬镳,我也希望你们可以真正没有后顾之忧的生存下去,有凤来仪的其他人我并不担心,凭你们现有的实力就算躲不过他们,也有逃跑的实力。但刺客不一样,他就是一头狼,就算你们躲到天涯海角荒山野岭,哪怕是逃到国外他也绝对能找到你们!而凭你们现在,是绝对绝对挡不住他致命一击的!我知道你们的潜力,刺客也知道。他是不会容忍能威胁自己生存的存在慢慢成长起来的,还有他手下的刺,那是真正的杀手,永远游走于黑暗的影子。就算是我们遇到,也会十分麻烦。你觉得你们能有把握活下来吗?就算不为你们自己考虑,我相信你们也会为现在躺在你们身边的人想一下,你们自己考虑吧!” 这一番话,梦拓说的极为诚恳。完全是设身处地的再为血月的出路做打算。 窗外雷鸣闪电不断,羸弱的绿化树似乎被这样的景象吓呆了,任凭狂风摆布,在风中瑟瑟。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房内的诡异安静和外面的天崩地裂形成鲜明对比。闪电划亮的瞬间能看到梦拓坚毅如钢铁的脸上布满了憔悴,甚至额头都有了细密的皱纹。 梦拓这个当初在血月眼中威武如天神,实力恐怖的存在也会有苍老衰弱的一天吗? “你最近在忙什么?”龙观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 梦拓没有丝毫犹豫道:“大部分时间在调查有凤来仪暗部,也就是以刺客为首的那一部分。还有就是联系麒麟阁潜伏的金麟,瑞麟,杀麟和影麟。影麟是内阁最关键的一部一直由内阁负责,好在有影子帮忙分担,所以问题不大,杀麟一直隶属外阁…金麟和瑞麟向来眼高于顶…所以进展不大。还有一些机密内情,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们,当然对你们的调查也是很耗精力的一件事。” 其实众人都知道梦拓现在说的这些事已经不是血月可以接触的了。梦拓之所以说出来,除了对血月信任外,应该还有其他意思在内吧。 “哦。”龙观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你们考虑吧。”梦拓转身准备出去,“我还有些事需要马上赶去处理。” “不用考虑。”李寒醒了,声音沙哑干涩,“你带回去吧,我们不会用的。” “你醒了?”梦拓又转过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知道。”李寒摸着胸口,轻笑道,“如果我们接受了你的好意,那血月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血月可以接受任何失败耻辱,却绝不会当缩头乌龟,这是血月的灵魂!我相信放在当年的你身上,你也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如果我们几个遇事只会一味的躲避,那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也绝对不会活到今天,更不会入你们的法眼!血月有现代人缺乏的热血和灵魂,就因为我们像当初的你们,所以你们才会对我们倾囊相授不是吗?我们是血月,我们注定了终有一天会挣脱你们的光辉束缚,成就比北斗七杀更高的传说。” 李寒的一席话比窗外的雷鸣闪电更能激起血月的热血。 龙观激动的热血沸腾,和尚颤抖的四肢出卖了他脸上的平静,就连一贯冷静的易水都豁的站了起来,恶灵挥舞着还裹着纱布的手。 我不知道血月有什么,就像我不知道现在人缺乏什么一样。 只是我找不到像王洛杰那样为了一段可笑的友谊远赴千里杀人,就像我不知道谁能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自私自利的和尚忍受酷刑的折磨而一个字都不说,就像每个人都甘愿为一个离开的兄弟而不惜自己的躯体一样!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吗?是吗?就像每时每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样,当灾难来临,甚至大脑都还没发出指令,身子就已经扑出去,只是为了替身边人找到哪怕多出的一点点生机。 这是血月的灵魂,一种我说不出也找不到的东西。 “我相信,你随便找到任何一个人,都会接受你的好意。但在我看来,那无异于施舍,甚至等同于谋杀!”李寒冷笑,“刺客的存在,只会激励血月更加努力。如果我们穿上了那件衣服,只会让我们懈怠,让我们知道有那么一件保命的东西,除了这个呢?血月就真的逃亡一辈子吗?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和势力可以做到!绝对不可以!” “你是说?”梦拓的眼睛在这瞬间亮的可怕。 “没错。”李寒没有看其他人,自顾自说道,“血月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我们会正式加入麒麟阁!” 李寒终于决定接受现实,单凭他们自己是绝不可能奈何郭魁。现在又多了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刺客,血月想要生存下去必须加入麒麟阁,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洗练自己才能在将来某一天正面面对这两个可怕的对手。 “你可以替其他人选择生死吗?”梦拓眼里有了笑意。 “血月是一个整体,这不是我的决定,我只是一个发言人仅此而已。”李寒庄重道。 “那王洛杰呢?”梦拓严肃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吗?” “王洛杰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他是血月永远的首领,他的决定也就是血月的决定。我们会无条件服从。”李寒没有丝毫犹豫,眼睛剑一样刺着梦拓。 “你知道吗?”梦拓冷笑道,“他现在和月颜,刑渊在一起。” “所以呢?”李寒毫不退步,手已经探向了腰间,他知道龙观会提醒那些医生不要动他腰上的东西。 “月颜和刑渊是有凤来仪的人!”梦拓左脚后撤,这是他要出手的标志,这一点也传给了李寒,“月颜是凰的统领,刑渊掌控凤。上次让墨庭他们逃走,就是因为凤的阻挠,那天夜里来暗杀你们的就是凰!” “你是说…”李寒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瞬间瘫软,像被抽掉了所有精气和元神,“要杀我们的是月颜和刑渊…” “凤和凰只听从刑渊和月颜的命令!”梦拓语气冷漠,冷眼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寒。 “所以呢?”和尚冷笑道。 李寒被抓住了软肋,这个打击对他来说远远超过刺客的致命一击,月颜是他三妹,刑渊是他四弟,如果事实真像梦拓所说的那样,那李寒… 月颜和刑渊是有凤来仪的人几乎是血月公开的秘密。但碍于王洛杰和李寒,也是对他们的信任,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可他们没想到月颜和刑渊的地位这么高,而且还要杀掉他们,甚至要杀掉他们的二哥! 这在重情的血月眼里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他们是宁肯自己死掉也不会对身边人下手的。 “所以王洛杰可能已经背叛了血月。所以你们现在的地位很尴尬,因为王洛杰知道的也不少!”梦拓没有给李寒留情面的意思。 “不可能。”和尚激动道,“王洛杰绝对不会背叛血月!” “在你们和他的弟弟妹妹之间,你觉得他会怎么选呢?”梦拓看向和尚,喝问道。 和尚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第十四章:忧虑 “所以呢?”恶灵冷冰冰道。 “看来外间传言并不完全可信嘛。”梦拓干脆走到了窗子边,眺望天天守在楼下的逍遥笑道。 “什么传言?”恶灵语气没有波澜。 “前几天偶尔听到一些关于血月的小对话,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梦拓卖关子似的顿了一下,看到逍遥背对着他对他挥了挥手,才继续道,“洛杰专情,李寒重情,和尚寡情,恶灵多情,龙观无情,至于易水嘛…” “易水绝情?”恶灵冷笑。 “没错。”梦拓点头。 “庸人之见。”恶灵不屑,“你还是说说后果吧。” “后果?”梦拓重复了一遍,“什么后果?王洛杰若真的背叛了血月又如何?” 梦拓说话很奇怪,这种话应该是血月用来质问他的,他自己却说了出来。 “李寒说过。”恶灵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淡,“王洛杰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也都代表着血月的决定。” “可他退出血月了是吧。”梦拓一语中的,“你们想用血月来保住他,他不想连累你们所以选择退出,也就是说他不仅背叛了麒麟阁也背叛了你们。” “所以呢?”恶灵语气不屑。 “我们会在我们认为合适的时候,除掉王洛杰,当然如果你们亲自下手是最好不过。正好可以洗清你们的嫌疑。”梦拓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没有一点停顿,就像已经认定王洛杰必死无疑一样。 “你猜不准我们心里的想法,所以来试探我们是吗?”恶灵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一副摆明了要和梦拓死磕到底的样子。 “没错。”梦拓点头。 “那你可以回去了。”恶灵冷冰冰的下逐客令,“我们的想法和你揣测的一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梦拓反问。 “我不想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恶灵也不知是在发怒还是冷笑,“血月会做出我们应该做的事。” “那好。”梦拓转身走向门口,“你们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还会来。” 梦拓离开,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没人去追问李寒王洛杰的事。这是一种对李寒的信任,也是对王洛杰的信任。 只有和尚看着李寒,问道:“你真的选择加入麒麟阁吗?” 王洛杰挥手拂去额头的汗水,他就像是才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举手投足之间汗水四溢。 脚下的动作稍稍慢了一步,王洛杰被迎面飞来的碗口粗的铁棍击倒在地,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尝试了两次,王洛杰干脆躺在了地上,喘着粗气闭上眼睛。 这是一间占地极广的仓库,现在里面堆满了各式稀奇古怪的训练工具,甚至还有专业的靶场。 有脚步声慢慢靠近,王洛杰懒的睁眼,就这么懒散的躺在地上。 “大哥。”来的是月颜,她像是有心事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王洛杰回答的有气无力。 “关于血月…”月颜试探性的说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洛杰蛮横的打断:“我说过关于血月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月颜有些急了,“对我和小四都不说吗?他们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有问过你们两个的事吗?”王洛杰反问,“你们现在干的是什么事你自己心知肚明,老三你今年才多大怎么会卷进这种事情里面。”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得到了那些东西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了。他们不过是一些外人,我和小四可是你的弟弟妹妹,该怎么做你心里不清楚吗?” “那你二哥呢?”王洛杰还是没睁眼,似乎在强忍怒气,“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想在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要是下次你再在我面前提起他。那你可以直接走了。”月颜声音一下子变得寒冷彻骨,让王洛杰狠狠蹙眉。 “有些事情我不想挑明了说。”王洛杰的语气听起来已经像是在极度克制怒气了,“上次你让凰出手的事我忍了,不过我绝不希望再有一次,如果让我发现,我就杀了你所有手下。” “为什么?就因为那几个蛮子?”月颜有些歇斯底里,她实在搞不清楚那几个外人为什么对王洛杰这么重要,她记忆中的王洛杰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这么看待他们的吗?”王洛杰睁眼,目光中没有怒火,只是深邃的像一潭湖水。 “难道不是吗?”月颜冷笑着反问。 “我说服不了你。”王洛杰无可奈何的摇头,“但我告诉你他们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那你走啊。”月颜怒道,“你怎么不回去找他们?” 王洛杰摇头寂寥道:“有些事你还不懂。老三…你想的还太少了。” 王洛杰突然想起来血月第一次分开的时候,他和恶灵同坐一辆车,那时候的他们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面对未知… 血月对王洛杰来说早已割舍不下,他们六个人的感情早就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李寒从病床上下来,走到易水身边不由分说把他拉起来说道:“你去歇会吧,我来。” “你行吗?”易水担忧道。 “没关系。”李寒坐下说道。 易水就不在勉强。 有人在敲门,李寒眉毛皱了一下,还没说话龙观就笑道:“咱们猜一下来的是谁?谁先来?” “我敢用脑袋担保…”和尚瘪嘴。 “郭悦。” 这话是五个人一起喊出来的。 门小小的开了一条缝,郭悦小心翼翼的探了个脑袋进来,嘿嘿笑道:“谁刚才喊我呢。” 李寒看着她就觉得头大,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无奈道:“进来吧,你还在外面干嘛。” 郭悦就笑嘻嘻的推门进来了,她手里还抱着一大把鲜花。姹紫嫣红,看起来格外古怪。 李寒站起来回到床边坐下,看着郭悦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啊?”郭悦欢快的把鲜花扔在和尚床上说道,“我本来路过的,在楼下正好碰到梦拓叔叔,才知道你们出事了,所以就来看看哇。” “你和谁在一起?”李寒不敢想象梦拓出事的后果严重性。 “我?”郭悦歪了歪脑袋,“我单身哦。怎么啦?你不会是喜欢我吧,不对啊那小菲姐姐呢?” 李寒嘴角抽搐,无奈道:“我是问你遇到梦拓的时候和谁在一起。” 李寒听到了龙观极力克制的笑声,怒道:“很好笑?” “一般般而已。”龙观指着郭悦,“我在想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姑娘。” “那你收了吧。”李寒翻白眼。 “没兴趣。”龙观摇头。 “喂!”郭悦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李寒不满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到底还想不想听我说话了。” “你说你说。”李寒赶忙收敛。 “当时是我一个人啊。”郭悦敲了敲脑袋,“至于爷爷找了多少人跟踪我,我就不知道了。” 郭悦浑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正好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什么?”李寒吃惊。 “我出去一趟。”易水翻身下床,马上冲了出去。 “易水哥哥去哪里啊?”郭悦问道,“他现在方便吗?用不用我帮忙啊?” “他就是去方便,所以你不方便…”龙观促狭道。 “你不怕易水回来教训你。”李寒瞪龙观。 龙观扬了扬拳头。 “对了。”郭悦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四个人,问道,“你们到底怎么受伤的啊,梦拓叔叔也没告诉我。” “额,这个…”李寒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借口,只好说道,“你问和尚吧,都是他的错。” “真有你这样的兄弟。”和尚嘀咕着。 “到底怎么回事啊?”郭悦好奇道,想了想又加重筹码道,“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 “好消息?”李寒眉毛一跳,“什么好消息?” “不能告诉你。”郭悦撅着嘴巴,“和你又没有关系。” 李寒用眼神示意和尚。 和尚急中生智道:“没什么就是王洛杰结婚第二天,出去庆祝喝酒喝高了,被别人揍了一顿…就是这样。” “你们被别人揍了?”郭悦有些好笑,“真稀奇哦。” “好了。”和尚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说说你的消息吧。” “嗯。”郭悦看着和尚,一本正经道,“我告诉你一个独家消息,非常重要哦…”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龙观煞有其事凝重道。 “我怎么也有。”李寒同样的脸色。 恶灵也嗯了一声。 和尚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无奈道:“悦儿有话你就直说吧,再不说他们几个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好吧。其实是唐娴姐姐要来啦!”郭悦嘻嘻笑道,“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唐娴?”和尚眉毛拧紧,“唐娴是谁?” 李寒三个才大张的嘴同时鄙夷道:“切。” “哼哼还装呢。”郭悦不屑道,“小唐姐姐可是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她要来的消息哦。还叫我保密呢,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和尚看了看李寒,李寒没什么表情。 和尚说道:“你什么时候和她搅到一起的?谁叫她来了?她以为她是谁?” 和尚像是真的动怒了,语气压的极低,蛮横又阴森。 郭悦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偷偷看了和尚一眼,试探道:“是…是,是我告诉她你们出事的消息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寒忙道,“你不用管和尚,他就那么个德行。” 郭悦还是有些害怕,嗫嚅道:“和尚哥哥,你真的生气了哇。” 和尚不说话,躺在那里沉默的可怕。 李寒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和尚可是血月最冷静的人,就算恶灵火冒三丈他也能保持最后的清明才是,怎么会因为唐娴的消息而这么失控? 和尚远比李寒想的更深远,现在情况已经够乱的了,再加上一个唐娴卷进来简直是乱上加乱。他很早以前就发觉唐娴身份绝对非同小可,所以才一直克制自己不和她过多联系,没想到她竟然追到了这边?还有郭悦,她可是和血月有血海深仇才是,可她完全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又是怎么认识唐娴的?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李寒才决定加入麒麟阁如果这时候唐娴真的过来了自己又该怎么做? 第十五章:刺客 和尚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发火,也没有人去触他的眉头。和尚和唐娴的关系他从来没有公布过,唯一了解点内情的易水也只是沉默的摇头。 这段时间过的格外平静,静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一样。 诡异且压抑。 血月的人都知道又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他们很有可能就在风暴最中心。 四月就在指缝中溜走,五月也在无人挽留下耗掉大半。 血月的恢复能力简直令人发指,仅仅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除了龙观外,其他人都已经可以随意走动,并且做些小幅度的恢复动作。 鉴于这种状况,梦拓决定把血月的人转移出医院,既是为了血月的安全,也为了后进一步的行动。 这是星隐来传达的原话,至于什么行动他没有明说。 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里,偶尔透过稀薄的地方投射出一缕坚不可摧的金黄,照在人身上散发出黄金般圣洁的光芒。 李寒四个人有意的将龙观包在中央从医院正门走了出来。 逍遥真在医院下守了一个月。就连暴雨也没让他退缩一步,他看上去居然还是那么精神,好像随时都会乘风飞升而去。 书生和布衣走在血月五个人的后面,书生遥遥的冲逍遥挥了挥手,逍遥点下头示意。 李寒就听到布衣小声对星隐说道:“逍遥是真的憋了一肚子火了。” “我只希望今天没有不开眼的来惹他。”星隐小声回答道。 “看那边。”和尚用胳膊碰碰李寒,示意他往右边看。 “怎么?”李寒顺着和尚的目光看过去,眼睛就眯了起来。 “你猜他们是谁?” 和尚说的是两个穿着纯白休闲服的男孩子,真的只能算是男孩子,看年龄只有十八九,也就是当年血月成立时众人的年龄。 两个人看似随意的站在正在等公车的人群里,眼睛却总是飘向四周。尽管他们一再伪装,但他们紧绷的微微发抖的身体,看起来兴奋的眼神都出卖了他们。 最关键的是,李寒他们这一大堆人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自禁的看向这边,这是一种气场的压制,可那两个少年却从没向这边看过,一眼都没有,这也只能用他们早就知道李寒他们的身份来解释。 他们绝对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说他们吗?”布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和尚身边,看了那两个少年一眼不在意道,“他们是密麟的成员,脸上还有青春痘的那个小子叫莫翔,他身边那个是云图。” “这么小?”龙观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在密麟里也是实力前三的人物。”书生站在易水身边小声解释道。 “那他们现在这样是伪装的了?”恶灵一针见血道。 “聪明。”书生赞道,“莫翔和云图要是想隐藏身份,那绝对比有凤来仪的凰要强过千万倍。” “那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吸引注意是吧?故意当靶子,为了掩护更重要,也可能是更致命的家伙?”李寒看着云图,云图刚才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很冷,有几分易水的味道。 “所以他们只能在密麟里,而你们却已经名声在外就是这个原因吧。”布衣长叹道,“血月你们真是一堆怪物啊。” “他们会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是吗?可能还会有其他四个和他们同样年龄的人,他们会组成一个假血月来分散注意?”李寒眼睛紧盯着云图,而云图则再也没有看过他。 “从何得知?”书生笑道。 “眼神。”和尚看看李寒,“那个叫云图的家伙,眼神很冷。有易水的韵味,脸皮可以易容,但眼神里的东西,是绝对改变不了的。” “我只是庆幸。”恶灵笑道,“血月没有被人用来当做炮灰。” “你们没有同情他们?”书生疑惑道,“这可不像是血月的风格啊。” “你们的后手绝对不止他们,既然有那个一直在看报纸的老人在,他们几个就绝对不会真的出事,哪怕是今天你们的人全军覆没,那个老人也会保住他们是吧。”李寒的目光转向云图身边,那个安静的看着报纸的老人,意味深长道。 “就没有什么能瞒过你们吗?”书生苦笑,“你怎么看出那个老家伙的?青啼那老鬼性格古怪,梦拓都打怵,也是我们这一辈中少有的能和梦拓平起平坐的几人之一。” “眼神。”和尚又替李寒解释,“那个老人的眼神根本没落在报纸上,而是看着地上云图和莫翔的影子,还有他的手,手背的皮肤干枯的像是树皮,这绝对不是这个年龄阶段的老人应该有的。他手背上鼓起的不是血管,而是刀剑割出的伤疤。” 他们已经走到了莫翔云图的对面,在这里等着,也不知道梦拓他们是如何安排的,竟然没有提前准备车子来接。 “你们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书生由衷感叹,“还好你们是加入了麒麟阁,你们要是在有凤来仪,那可有的我们头疼了。” “我们在等什么?”龙观问道,“怎么不是提前准备好?现在暴露在阳光下等着有凤来仪的袭击吗?” “你们那么聪明,怎么不自己猜猜?”逍遥走过来笑问道。 “这还用猜吗?”和尚不屑的翻白眼。 “呦呵。”逍遥的笑总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温暖感。 “上次…”李寒眉毛皱紧又放松,一手扣着下巴摩挲道,“郭悦身边的人想暗算梦拓,反而被你们全部杀掉,有凤来仪吃了个暗亏,自然不可能就此罢休,而你们尝到了甜头,肯定也想在来一次。我们血月就是最大最好的馅饼,所以我们就要在这里等着有凤来仪的人,甚至在不远处我们和他们已经接上手了。” 逍遥咋舌的看着书生,书生耸肩无奈道:“我什么都没告诉他,我发誓。” “不论是我们,还是莫翔云图,亦或是那个看报老人或者那些隐在候车人群里的人,那些才走过来的上班族,那几个骑着自行车路过的人都只是诱饵!”李寒冷声道,“真正的鱼钩早就在周围布好了!” 逍遥看着李寒,笑问道:“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并不生气啊。” “生气?”李寒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台风眼永远是最安全的不是吗?只要有凤来仪的人冲不破外围的层层陷阱,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他们真的过来了,那麒麟阁就真的气数已尽,那时候生不生气也没什么分别了。” “你是想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书生问道。 “我的意思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李寒郑重看他,“或者说唇亡齿寒,血月也是麒麟阁的一部分。” 书生郑重点头:“当然,血月当然是麒麟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么说对我们的调查结束了?”和尚说道。 “结束了。”书生点头,“不过结果不能告诉你们。” 李寒点头。 李寒眼神四下探照灯似的扫描,突然定格。 脚步不自觉的后退,撞到了龙观。 “怎么了?”龙观疑惑道。 “刺客…”李寒踏上一步,眼眸赤红。 就在云图他们身边不过三步远的地方,刺客安静的站在那里,他还是一身灰色的朴素打扮,仍是一副不引人注目的样子。 只是他周遭三步远的地方都没有人,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但所有人都诡异的离他三步远。 就像有一个无形的罩子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离了一样。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以他的出手速度,完全可以在瞬间秒杀掉莫翔和云图,至于那个老人也极有可能挡不过他第二剑! 所有人都顺着李寒的目光看过去,所有人都吃惊于刺客的强悍,能不能瞒过血月并不可怕,甚至能让布衣他们疏忽也不是不可能,但能从外围不知多少高手的监视下还出现在这里,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在现在的麒麟阁,或许绝对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就在李寒看到刺客的同时,刺客就转向了他,还是死灰一样的空洞无物,看到李寒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刺客竟然连一丁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他看李寒的眼神就像是看空气一样。 这么多人同时看向一个人,那那个人一定成了焦点,莫翔和云图踏向刺客的脚步才迈出一步,就被那个老人拉住了,那个老人脸色凝重的可怕,脸上的肌肉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拉着两个人,老人同样挡住了身后赶上的其他人,慢慢向后退去。 这不是害怕好逃避,而是明智的撤退,就算所有人冲上去,也绝对只是送死。绝对不可能伤到刺客一根汗毛。 刺客对周围的情况就像是没感觉一样,就连云图最接近他的时候只离他两步远也没能让他转动眼神,他的眼睛就像钉子一样钉在了李寒身上! 突然刺客迈开脚步,向李寒走了过来。 “快带他们走。”逍遥大急,“我拖住他。” “除了七步就属我的速度最快,要拖延时间也是我的责任!”布衣一步踏出,挡住所有人,“都别废话了!” 刺客丝毫不看两侧的车流,但所有的汽车都自觉的放慢了速度,或许就连这些汽车司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吧。 “快走!”布衣恼怒,回头爆吼道。他脸部两侧的肌肉疯狂痉挛着,这还是血月五个人头一次看见布衣这么生气。 刺客站在宽阔马路最中间,就像水流中的砥石。灰褐色的衣服现在看来竟然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你们快走!”逍遥张开双臂拦住身后五个人,“星隐就在身后那栋楼里,你们马上赶去和他们会和,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逍遥话音才落,刺客突然加速,速度快的简直骇人听闻。 他只两个起落间就到了布衣身前,布衣抬手两把飞刀出去,身子紧跟着扑了出去,布衣的出手位置极其刁钻,一把直取刺客腋下盲点,另一把却射向小腿内侧,让他不能首尾相顾。 刺客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布衣的飞刀速度之快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可刺客的应变速度却更快,他突然脚下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左脚踏在下面那把飞刀上,身子空翻,左手就抓住了另一把飞刀,落下的瞬间闪电样加速,半秒钟不到就逼近布衣,自下而上飞刀横在了布衣脖颈上! 布衣抬起的手竟然还没靠近刺客一步之内! 布衣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笑,带着几分惫懒说道:“好快的速度!” “你是谁?”刺客的声音就像刻意压制的兽吼,在面对猎物要做最后一击时的样子。 布衣知道,说完自己的名字他就会像李寒一样被对方瞬杀,他左脚微微抬起,将全身重力集中到前倾的右脚上,准备做最后的鱼死网破之争。 周围开始有人向这边聚拢,走在前面的人有意的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和路线,甚至有人专门在其他地方制造出更引人瞩目的混乱,以减轻这边的影响程度。 逍遥和书生左右两侧逼近刺客,两个人都很紧张,都看着刺客握着的飞刀。 “北斗七杀,圣手布衣。”布衣含笑说完这句话,左脚旋风般反向踢向刺客,身子向后倒射而回。逍遥和书生左右夹攻而上,三个人同时向刺客发出致命一击! 刺客身子探前,左手瞬间抓住布衣左腿,就势挡住逍遥的攻击,右手曲肘顶住书生轰过来的一拳,一声怒吼,单脚撑地,另一只脚360度将三个人全部踢飞! 刺客的招数并不难破解,只是他的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攻击会落在哪里,他好像并没有杀人的打算,否则布衣绝对逃不过他穿心透喉一剑。 刺客击倒三个人,一直死灰空洞的眼睛居然有了一丝波澜,他机械的转过头瞥了一眼被他踢飞出去的书生,目光不寒而栗。 而书生却气息萎靡,显然伤的不轻。 刺客瞳孔缩了一下。 然后他又开始向李寒走来,这次速度并不快,带着一种能将人魂魄勾掉的诡异节奏。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去细数,去观察他的走路姿势和步伐,那这个人绝对会变成神经病。 他就像是传说中的绝世高手一样,仅仅靠一个眼神就能扼杀一个人的魂灵! 布衣倒在李寒身边,李寒把他扶了起来,布衣竟然忍不住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可见刚才刺客那一脚威力之大! 布衣还想挣扎着护在李寒身前,可他现在的身子羸弱的让人心惊,整个人不停的颤抖,李寒只轻轻一推他竟然都有站立不稳的趋势。 李寒把他扶到和尚身边,和尚和龙观两个人搀扶着他。 李寒挡住易水和恶灵上前的脚步,什么都没说,只是缓慢但坚定的摇头,眼里的神色炽热且坚定。 李寒做这一切的时候,刺客就站在他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空洞的眼神深邃的好似黑洞。 李寒转身走到刺客身边,微微颔首,整个人完全放松,全身空门大开。 “血月,李寒。”李寒的态度就像是在对一个友善的陌生人一样,既不失礼节又不显谄媚。 “我知道。”刺客的声音总能激起人类心底最深最无助的恐惧。 这下子李寒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论实力十个他加起来都打不过,论速度布衣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刺客也不说话,只是空洞的看着李寒。 “阁下有何指教?”李寒毕竟年轻,受不了这种无声的煎熬和折磨。 “你没死。”刺客似乎只会用这一种语调说话,不过却有最大的杀伤力和摧毁力。 “我没死。”李寒突然变得和刺客一样,两个人从气质到语气再到神态转瞬间变得极为神似。 准确说李寒就像是刺客的翻版一样。 李寒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开始变得张皇失措,这种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对他来说,简直比死还让他难以接受。 刺客冷酷的看他,突然说道:“你不想这样。” “我不想。”李寒又是模仿刺客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他眼中的惊慌越来越凝重。 “为什么。很多人都想模仿我。”刺客嘴角那抹弧度如果算是笑的话,也一定是诡异恐怖的狞笑。 “我是李寒。血月李寒。”李寒突然被解放,整个人一下子瘫软,浑身冒出豆大的汗水,衣服瞬间湿透,张着嘴巴拼命呼吸新鲜空气,就像是才经历一场生死搏斗一样。 “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死。”刺客的语气不容人置疑和反驳。 李寒骨子里的拧劲上来了,冷笑道:“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必须要告诉你吗?” 刺客瞳孔瞬间收缩到针尖一样大小,语气不变道:“好。” 这个好字一落李寒就瞬间出手扼住了刺客的喉咙,他永远忘不了上次刺客出手的速度和凌利。 他扼住刺客的时候另只手的毒牙已经抵在了刺客肝脏的位置! “你要杀我。为什么。”刺客看都不看李寒的手,眼睛钉在李寒眼睛里。 李寒觉得真是莫名其妙,他杀他还需要理由吗?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李寒慢慢松开手,叹息道:“现在的我杀不了你。” “为什么。”刺客好像真的是不知道一样,态度诚恳的让李寒无语。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你起码有十八次机会杀掉我。”李寒眼睛眯起,“我有自知之明。” “你是右心人。”刺客突然说道,“所以我上次没有杀掉你,你也是第一个从我手上活命的人。” “哦。”李寒挑眉。 “右心人活不过三十岁。”刺客还是那么个语调。 “哦。”李寒无意义的应了一声,又说道,“算命的说我会死在小人的手里。” “我不是小人。”刺客的态度没有变化。他好像永远没有谦虚,骄傲,狂妄,自卑,自负这一切人类应该有的情绪。 “你不是小人。”李寒认可道。 “你没有拍马屁。”刺客不知道是不是夸赞。 “我没有死在你手里。”李寒变相的回答了他。 “我不会再出手杀你。”刺客说道,“我已经杀过你。” “我有机会会杀了你。”李寒坚定道。 刺客顿住,眼里嘲讽多于失望,那种眼神深深刺激了李寒,似乎刺客对他的鄙夷让他骨子里残留的最后一点自尊都被吹散,他磨着牙齿几乎是*。 “我记得你。” “哦。” “十面埋伏!” “有一点你错了。”刺客眼神又有了变化,让李寒死灰复燃。 “你不用刀。” 刺客转身走了。 李寒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后怕,没有逃出升天的庆幸,有的只是尊敬和感叹。 和尚走上来,看着刺客的方向,突然说道:“上次他也没有打算杀你。” 李寒惊愕的回头看他。 “他之所以出手应该是因为身边那个人。”和尚笃定道。 “身边的人?”李寒又转向刺客,才发现他身边果然还有一个人。 “苏染?!”李寒真的吃惊了,“我和她真的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吗?” “像你这样的家伙,真正的男人都不舍得杀你!”和尚调侃道,“所以那个算命的说的也不算全错,孔老夫子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吗?你命犯桃花嘛。” 李寒恶狠狠瞪他:“你小子就对这种无聊的事情感兴趣是吗?” 和尚耸耸肩膀,不在意道:“你看苏染恨不能把你千刀万剐的表情就知道了。” 李寒晃了晃脖子,转身走了。 “我想不明白,刺客怎么会不杀他。”月颜两手撑在天楼的护栏上,有些气急败坏。 “你就那么希望你二哥死吗?”王洛杰大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月颜回头瞪他:“我只恨没机会亲手杀了他。” 王洛杰皱眉看着另一边的刑渊,刑渊微微摇头。 “老三你为什么对老二那么大的成见?”王洛杰有些不悦,语气都重了几分。 “没理由。”月颜怒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王洛杰冷笑,“你知不知道血月是怎么样的一群人,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随时可以为我和你二哥去送死的一群笨蛋,现在我抛弃了他们,把他们丢在了那里,不顾一切跑到这里来帮助你。你却说你的事不要我管,你别太过分了!” “你也要因为那些蛮子来教训我吗?”月颜挺着脖子要和王洛杰发火。 “你们两个都老实点吧!”刑渊皱着眉毛不满道,“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不是我的错。”月颜爆发了,“我一开始就反对李…” “够了!”王洛杰一拳砸在水泥护栏上,鲜血瞬间飙洒。 王洛杰脸色变得可怕的潮红,眼睛红的要冒出火。 月颜吓了一跳,安静的走到一边去了。 “我再最后提醒你们两个一遍!李寒是你们二哥,这是不争的事实!谁要是再拿那件事说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王洛杰压着嗓子咆哮出这句话。 月颜不屑的哼了一声。 刑渊看着远去的李寒一行人,没有说话。 第十六章:武痴 十几辆汽车摇晃着停在偏远山区的一栋破败农舍前。 这是一个典型的山村,荒僻的连一条狗都没有。土墙都已经被雨水冲刷出岁月的斑驳,房顶上的青瓦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荒草绝对齐腰深,门窗的整体框架还算完整,不过也只剩下框架了。 村落不大,十几间相同规模的土房随意摆放着,在群山怀抱中显得格外萧瑟。 “这是…”李寒一下车真的震惊了。 他们五个除了易水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都知道山村的条件艰苦,但看到眼前这样的一幕,还是被深深震住了。 他回头看向来路,四周山叠山这里是唯一一片勉强算是平整的地方。 “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你们要住在这里进行康复训练,直到身体完全康复回到最佳状态。”星隐走下车,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康复训练?”和尚靠近李寒,一本正经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星隐的脸色就知道了。”李寒瘪瘪嘴,斜眼看着星隐,“这个地方绝对是他们曾经用过的训练场所,就像是那片森林一样。他们糟蹋完了,留下一堆破烂交给我们处理了。” 星隐大张着嘴,脸色可笑。 “得意忘形被人看穿了吧。”七步拍拍星隐的肩膀,“这些家伙精着呢,对付他们稍微大意一点都不行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和尚嘀咕两句,看看龙观又促狭道,“不过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龙观被恶灵搀扶着,挥舞着拳头示威道。 “这家伙就是欠的。”李寒捅了和尚一下,“你什么时候染上王洛杰那德行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龙观对李寒说道,“和尚丫本来就是这么缺德的,是我们一直把他想的太好了。” “这个地方是麒麟阁的一处暗舵,不过已经算荒废了。”梦拓走到所有人前面,眼睛扫视过人群,“在站的除了血月之外都曾在这里接受过训练,这里的规矩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这次所有留在这里的人,要绝对无条件服从血月的任何命令,记住是任何命令,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和尚的眼睛在荒草里巡视,看了一遍四周的人群若有所思。他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是相同出身,应该有不同的分工,不过梦拓刚才那句话未免太犯忌讳,一下子就把血月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没人出声反对梦拓,这些人就好像机器一样。 “很好。”梦拓满意的点头,“密麟的人还是执行你们的老本行,这个地方的隐秘性就交给你们了,老规矩有擅自靠近者,杀无赦。” 莫翔和云图跟着身后的一堆人慢慢后退,不一会就消失在荒草里。那两个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血月一眼,接到命令也只是沉默点头二话不说就离开。 “风麟去调查一下这里的状况吧。”梦拓又命令道。 十几个人沉默着四散走开。 这下就只剩下梦拓六人和血月五个人了。 “你现在就只能指挥密麟和风麟吗?”龙观调侃道。 “并不完全是。”梦拓摇头,“起码还有七步他们几个和你们嘛。” “你也就只有折腾折腾我们了。”龙观看了看受伤的脚,无奈道,“看样子没有两三个月是好不利索咯。” “正好趁这段时间你们避避风头吧,尤其是李寒,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你这颗脑袋。”梦拓转身走进村庄,轻车熟路的走向最里面的一座靠近山崖的土房。 “外面所有屋子里住的都是密麟和风麟的人。”七步边走边对几个人解释,“他们会用生命捍卫你们的安全,就算真的有不可遏制的力量出现,他们也会拖延出足够的时间供你们逃走。” “那他们岂不是恨死我们了?”和尚笑道。 “不会。”星隐断然道,“密麟和风麟的忠诚程度绝对是你们不可想象的高度。” “这个地方很隐蔽?”李寒问道。 “绝对隐蔽。”七步笃定的回答,“在麒麟阁也向来由我们外阁的人负责。刚才梦拓的命令你们也听到了,要是有不相干的人闯进来他们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不用担心密麟和风麟。”星隐的眼睛在发光,“他们一路上都在睡觉,眼睛从没睁开。每个人都带着隔音耳罩。” “你们对他们都这么戒备?”龙观震惊。 “是他们自己的本能。”七步苦笑,“这些家伙有时候固执刻板比梦拓还过分。”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梦拓转身说道。 七步耸了耸肩膀。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李寒看着梦拓的背影问道,“你们的绰号都是怎么来的?譬如说梦拓被称为七星,七步叫摘星一样。” “这个问题问的好。”七步加快脚步追上梦拓笑道,“麒麟阁有处产业叫摘星楼,等将来你们有机会去到那里就知道我和梦拓是怎么出名的了。”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打开过的木门在梦拓的推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木板痛苦的扭曲着,木屑纷纷扬扬顺着木门往下落。 终于木门发出‘噶’的一声尖叫,由中间断为两截,如释重负的脱落。 “可怜的家伙。”和尚在小声的嘀咕。 梦拓虎躯一震,尴尬的说道:“没关系,反正这个小山村也用不着房门。” “嗯。”和尚煞有其事的说道,“要是每次进进出出都要像这样耗上半个小时,还不如彻底把它拆掉,梦拓叔叔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其他人都在憋着笑。 梦拓无话可说推门进去。 房子里面和外面的破败感完全是天壤之别。如果外面是破败的话,那里面简直可以用被扫荡过了来形容。 从外面看起来偌大的房子,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真的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和李寒几个想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认为这房子就是外面故意修的邋遢衰败点,里面不敢说冰箱彩电起码一张舒适的大床是少不了的,可现在看来… 李寒嘴角抽搐。 他突然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梦拓一本正经的转过来对七步说道:“怎么搞的怎么连起码的生活设备都没有,这不是要出人命。” 七步抛皮球一样把责任推给星隐,说道:“这和我没关系,我交给星隐了的。” “别看我。”星隐连忙摆手,“我让布衣负责的。” “你们继续装吧。”李寒翻白眼鄙视道,“易水你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什么的。” 易水随意在房子里走了几圈,又退回到最初站的位置,用力跺了跺地面,什么话都没说。 “我就知道。”李寒看着星隐吃惊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这里既然是你们训练用的,肯定会有训练场地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它除了在地下还能在哪。” “得了。”梦拓两手一摊,“不玩了,咱们下去吧。” 走过一段蜿蜒的楼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片圆形的地下建筑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梦拓没有看到血月几个人吃惊的表情有些失望,李寒若无其事道:“以麒麟阁上千年的底蕴,有十座这样的建筑我也不会吃惊的。” 这个方圆不下一千平米的地下室里灯火通明,超过一百根腰粗的钢架支撑着地面的重量,头顶是一层纯钢板,大厅按照不同功能被合理的区分成一块块面积不等的区域,除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器械外还有数十间大小不一的房间,这样房间样式统一除了门上的标注外在看不到任何区别。 和尚当即回头看了书生一眼,书生笑道:“没错,你原来进过的那个房间这里也有。” 和尚打了个哆嗦,但马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不怀好意的盯着龙观。 龙观咽了咽口水,夸张道:“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 他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眼睛盯着角落的兵器架冒光。 “那三年让你们在森林里与世隔绝是为了洗掉你们身上的煞气同时唤起你们血液里的野性,让你们有资格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现在让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不惜一切的提升你们的实力,压榨你们的潜能,让你们能在这个世界活的更久,甚至站在巅峰。” “麒麟阁还有其他比这个更好的地方是吗?”李寒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在颤抖,眼睛里冒出的光芒让梦拓等人都为之震撼。 “当然,这只是最初级的设施。”七步看了看已经被彻底吸引住心神的几个人笑道,“不过你们要先通过这里面的所有考验,才有资格进入更高级的设备。因为那里的危险性也会更大。” “你们不要太得意。”梦拓适时的破了盆冷水,“我们之所以现在带你们来,只是为了让你们进行一些康复训练,那几个房间,你们最好现在不要去。凭你们全盛时都很难闯过,更何况现在。” “是吗?”易水不屑的反问,一步迈出就走进了离他最近的一间屋子。上面写着体力。 “易水竟然都兴奋起来了?”七步苦笑着看着梦拓,“你确定现在把这些家伙带到这里来是个好主意吗?” 梦拓看看同样一脸吃惊样的星隐几人,苦笑回道:“但愿吧,不过你还能把他们几个弄走吗?”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李寒斩钉截铁道,“就像梦拓叔叔说的现在很多人要找我们麻烦,我们没有自保能力之前还是暂避锋芒的好。这里就是完美的选择。” “我就知道。”梦拓微笑。 “那你们自己在这里吧。”七步点头说道,“你们只要安心进行康复训练就好,其他一切都有密麟和风麟的兄弟负责。我们不能经常过来,你们好自为之,不要过于强求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知道了。”和尚不耐烦的下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还被驱逐了?”星隐惊愕。 易水倒退着从那间屋子里退了出来,竟然累的倒在地上,挣扎着半天都站不起来。 除了和尚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有些震惊,易水似乎也抹不开面子一跃而起冷着一张脸又冲了进去。 “嘿嘿,看来好戏开场了哦。” 第十七章:仇恨 夜。 繁星满天,皓月当空。 很久没有这么干净清爽的天空了,王洛杰也很久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仰望星空了。 身边没有李寒,身后也没有放心酣睡的血月其他人。没有提心吊胆,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生死厮杀。 那么有什么呢? 安详,静谧,和看不见,挥不掉的寂寞。 王洛杰突然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很久了,脖子已经发酸。可他并没有想要换个姿势和休息的意思,呆滞的不像他。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起码月颜应该不知道吧。 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看着阳台上的王洛杰。没有开灯,星光投下的光明止步她身前不远处,她整个人都陷在黑暗里。 “小四?你觉不觉得大哥好像变了一个人?”月颜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一丝忧虑和憎恶。 “你是想说他变的像另一个人吗?”刑渊站在客厅里,像幽灵,“或者我直说,你觉得他变的越来越像二哥了。” “你还认他是二哥?”月颜诧异,更多的是隐忍不发的愤怒。 刑渊不说话了,沉默。 “我们什么时候从无话不说变成无话可说了?”月颜的语气有些哀婉。 “自从大哥发生那件事之后,自从你对二哥有成见之后,自从我们变成现在以后!”刑渊一句话比一句话犀利,直刺月颜心底最深处。 “你成心的是吧!”月颜着恼道。 刑渊又不说话了。 “你就没有恨过李寒吗?”月颜问道。 “这是你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还和前两次一样。”刑渊似乎两手撑到了沙发背上,“三姐,有时候你真的有些过分了。” “过分?”月颜有些歇斯底里,“我告诉你到现在为止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李寒,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一定会!” 刑渊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悠悠道:“三姐当初你找到我,要我陪你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你是我姐,大哥二哥不在我应该要照顾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原因,你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跟我说,再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你要是觉得受不了了可以走。你要是觉得李寒可怜那你就去找他!” “我们不理解他。”刑渊一改平日作风,竟然还能慢条斯理的解释,“不理解的有很多吧,有些我也说不出来。我相信你看过血月的资料后也有相同的感受吧。” “只是一群无聊的笨蛋罢了,岂止是无聊,简直就是愚蠢的无可救药。”月颜冷哼表示不屑。 刑渊又不说话了。 “我会亲手杀了李寒!绝对!这是我还活在世上的唯一动力!杀了李寒那天我就去死!” 月颜咬牙切齿,拳头死死捏紧。 刑渊沉默着,这句话三年来他无数次从月颜嘴里听到,他已经从当初的震惊到今天的麻木。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发生,他会站在哪一边。 或许李寒也希望他站在月颜这一边吧。二哥,三年前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好像也变了不少哦。”月颜试探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三姐,到现在为止你总共杀过多少人。”刑渊突兀问出这句话,语气很平静。 月颜愣住,思忖半晌,才故作不屑道:“这种事情我哪里还记得,也许一百也许几十,早就忘了。” “你忘了吗?”刑渊的语气带着针尖一样的讥讽,“那你一定还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吧。” “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月颜反问,“反正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管那些干什么?”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刑渊语气突然显出血月人常有的寂寥,“就像有些事,我不能说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者大哥和你说过什么?”月颜急切道,又冷笑道,“肯定是他在给你洗脑。” “我很好奇。”刑渊在黑暗中走动,脚步声很有规律,“你为什么能原谅大哥,却不能原谅二哥。” “这是两个概念的问题。”月颜看着王洛杰,“大哥和他不一样。大哥也是无辜的,他是被李寒蒙在鼓里,他根本不知道李寒做了多少恶心的事。” 刑渊突然打开了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瞬间驱逐了黑暗,他站在客厅另一边高声道:“大哥,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王洛杰嗓音压的很低,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和萧索,他转身走向卧室,抬头瞟了月颜一眼又说道,“都不是小孩子了,早点睡吧。” 有人敲门王洛杰近乎条件反射的就向腰上摸,月颜看了他一眼说道:“是上头的人,你先回避下吧。” “回避?”王洛杰笑的很古怪,反而大方的坐到沙发上,“我都来了这么久你们上头的人现在才找上门,你觉得我还回避得了吗?” 刑渊打开了房门,便半晌在没有动静。 王洛杰背对着房门,两手支在下巴上。老三和老二的矛盾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点头绪,虽然当初他们两个也对李寒颇有微词但那只是普通少年少女之间最常见的偏执,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两个非但没有化解消弭掉这种隔阂甚至愈演愈烈,竟然因为对李寒的仇恨加入了有凤来仪,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颜看着茶几,上面的花纹很凌乱杂碎。 “你就打算一直待在外面?”刑渊的口气并不友善。 “呦呦呦。”一人夸张的声音让人很反感,随即就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王洛杰听的很仔细,眼中一直是古井无波。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有凤来仪这些人绝对不会放任他不管,他只希望哪怕自己受些皮肉苦只要月颜和刑渊能回心转意就值得。 两个人一直走进客厅,才听到刑渊的关门声。 “月颜姑娘还没休息?”这次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有鬼魂在你耳边轻语,让人后背生凉。 王洛杰听到这个语调也不禁皱了下眉毛。 说话的人就站在他身后,他能感觉到那种让人如芒刺骨的不舒适感。 月颜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没有去看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径直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先前开口那人好像才看到王洛杰一样,吃惊道:“原来还有人比我们先到啊,二位还真是受欢迎啊,都大半夜的了还是门庭若市啊。” 王洛杰终于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就这一眼就让他遍体生寒,到并不是这人长的有多恐怖或打扮的多离谱,他甚至长的很帅气,带着丝丝邪气的帅。 王洛杰之所以如此吃惊,只是因为这个人长的竟然和星隐一摸一样。 不是十分相似,而是绝对的完全相同,两个人就像是同时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从发型到表情都相似的可怕。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有星隐的孤傲和孑然一身的清冷,他的眼里总是带着一丝恶毒和阴谋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厌恶。 这个人看到王洛杰看他,眼中的恶毒味道更浓了,嘴上却挂着最恬淡的微笑说道:“在下星显,这位小兄弟见到我这么失态应该有什么原因吧。” 他说完这话勾起嘴角冷冷盯着王洛杰,看他这样子分明是对王洛杰的来历了如指掌。 王洛杰脑中心念急转,怎么也猜不透其中关键。 星显身边那人却阴森道:“他你都不认识吗?他可是最近出尽风头,被郭堂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灭杀掉的血月首领,王洛杰啊。” 王洛杰这才注意到这个人,刚才因为这个星显带来的震撼感被他强行压到心底。 这个人的打扮绝对会让人过目不忘,他穿着一身黑衣,半边身子绘着骷髅图案。赫然是在宫平葬礼上和血月众人交过手的鬼。 在大半夜突然看到这么个人任谁都会被吓一跳,王洛杰也不例外。但他更在意的却是这人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但王洛杰却是希望越晚越好,起码要等到他挽回月颜和李寒的关系才行啊。 “做个自我介绍吧。”鬼的眼睛直视着王洛杰,仿佛要把他的灵魂钩走,“我叫鬼,我和你们血月的人见过面!” 王洛杰突然暴起,身子掠到鬼身前的时候,右手已经拔出了冷艳,冷艳黝黑的刃身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死亡的渴望。 鬼对王洛杰的突然袭击早有准备,放在茶几上的左手迅捷抬起,直接握住王洛杰的右手手腕,反手就将冷艳架在了王洛杰脖子上。 王洛杰恶狠狠的瞪着鬼,眼中要冒出烈火,恨不能生生将他焚烧。 “血月重情,果然名副其实。”星显在一旁感叹,“现在还有这样重情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了。” “你们在我们这个主人家里大打出手,未免有点太欺人过甚了吧!”月颜终于将视线从茶几上放到鬼身上,“鬼,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的主人对我的主人有所不满啊?” “月颜,你少拿上面来压我!”鬼冷笑道,“你不知道血月任何一人都是凤榜上的必杀名单吗?你们窝藏血月首领,仅这一条罪状就足以让你们两个受到处死的惩罚了,别以为有那个变态罩着你你就尾巴翘上天了,告诉你有凤来仪是凤主说了算的!” “你想拿凤主来威胁我们吗?”刑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鬼的身后,语气带着丝丝暴虐,“如果是那你就赶紧滚去找凤主去吧。” “好了好了。”星显这个时候才出来打圆场,只是他的用心似乎更险恶,“大家都是同样为凤主效命,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鬼你先把王洛杰放了吧,反正他也逃不掉。再者说了,人家月颜和刑渊很可能是要以王洛杰做饵来把血月一网打尽呢,你现在把王洛杰杀了不是既抢了人家的风头又破坏了人家的计划吗?” 王洛杰坐回到沙发上,懊恼的无以复加,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上星显和鬼中的任何一个,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冷静。 可他一想到重伤欲死的和尚,昏迷不醒的恶灵,还有暴怒的龙观心中就再也忍不住怒火。 他心中苦笑,龙观的火爆脾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给了他,至于星显所说,他自然不会信以为真,他相信即使月颜再恨李寒,也不会心生要杀了他的想法,她现在只是受了别人蛊惑,只要王洛杰查明真相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第十八章:夜伏 夜。 夜晚总是会让人想到一系列的词语,比如说沉默,死寂,空虚。 是不是总是负面居多? 王洛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最好从我背后出来。”鬼看着王洛杰对刑渊说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背后威胁我。” “客人到主人家里,不应该客随主便吗?”月颜看了一眼王洛杰,又看看星显,继续说道,“尤其是像你们这样不请自到,不受欢迎的客人。” “那好说啊。”星显笑的近乎谄媚,眼中的恶毒之意却让人有窒息的感觉,“主人有什么吩咐,说出来听下吧。” “我们能有什么吩咐。”月颜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凌晨了,二位如果有什么要紧事,就赶紧说吧。” “事情倒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对你们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罢了。”星显笑的越发令人憎恶。 “你最好把你的笑收起来。”月颜直言不讳道,“让我有种呕吐的感觉。有话就直说,没事就赶紧离开。” “那可真不好意思。”星显果然收起了笑容,王洛杰睁眼看了一眼,瞳孔缩的更小。星显如果不笑,和星隐简直没有任何区别,他不敢想象,要是星显以星隐的身份混进麒麟阁… “我们是来借你们手下的凤和凰用一下。”鬼似乎也受不了星显的态度,直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借给你们?”月颜反问道,“你们自己的乌鸦和麻雀呢?” “有凤来仪内谁都知道,论单独实力自然要属唐堂主的孔雀,可论整体实力,又有谁能比得上刑渊的凤?论暗杀谁能和月颜的凰媲美?上次要不是靠刑渊的凤,说不定鬼他们四个已经死在墓地了。去医院执行这么多次的暗杀,不是也只有月颜的凰差点完成任务吗?” 星显似乎有意激起王洛杰的愤怒,故意将凤和凰的身份和前两次的事情说出来。 王洛杰眼皮抖了一下,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他当然知道星显不怀好意思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冲动的时候,眼前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对付的,而且真的动起手来一定会牵连月颜和刑渊。 星显略显失望。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月颜冷笑道,“你们这次又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按理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的。不过既然王洛杰是二位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那就无所谓了…”星显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语气一转,郑重道,“青雀几人奉命去寻找麒麟阁的二代阁员,这件事要是成功了对有凤来仪绝对不利,我们要在她们成功之前找到她们,杀掉她们!” 王洛杰再也沉不住气,青雀可就是许艺菲啊,她们一行人除了她还有影子和血魔,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出了事这引起的后果已经不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了。 自己尚且不说,凭李寒对小菲的感情,要是知道小菲出事,还不得把天捅个窟窿。就算他能忍住,那易水他们几个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小菲是北斗七杀中的一员… 这其中牵连的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让有凤来仪的阴谋得逞,麒麟阁就完了,血月就完了。 王洛杰‘噌’的站了起来。 星显和鬼同时看向王洛杰。两个人眼中都有一种深深的恶毒味道。 “卫生间在右手边,厨房里还有些吃的,你下午没吃饭,现在先吃点吧。” 月颜没有看王洛杰,表现得很淡定。 王洛杰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一样,打了个哆嗦冷静了下来。真是该死,这个星显简直太可怕了,他完全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他不敢公然在老三老四面前撕破脸皮,就故意引我上钩,我怎么可以这么冲动。 “不用了,我先回房间睡觉了。”王洛杰转身就要走。 “再坐会吧。”星显挽留道,带着*裸的威胁和挑衅,“虽然这是十几层,但你以你的本事想离开应该难度不大。起码也要等我们布置下人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之后,我们才能放心啊,要是你把这个消息带回了麒麟阁,那我们两个的罪过可就大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你这两个弟弟妹妹,你说呢?” 王洛杰转过一半的身子僵了两三秒又转了回来,脸罩寒霜冰冷道:“星显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星显一声冷哼,眼睛眯了起来冷笑道:“那我现在就宰了你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脸上所有表情都敛藏起来,左手甚至微微弯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了王洛杰。 “我把一半的凰借给你。”月颜像是没有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样,自顾自说道,“不过你要照顾好她们,要是有一丁点意外,我绝对不轻饶你。” “月颜!”王洛杰是真的生气了,铁青着脸有要生吞活剥月颜的冲动。 “凤只能借你们十个人。”月颜没有理会王洛杰,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们可以走了。” “那就不打扰了。”星显站了起来,“哦对了,麻雀会守在楼下照顾你们的安全,你们放心。” “你监视我们?”月颜冷笑,“不怕我杀了他们?” “你杀了他们只能说明他们实力不够,实力不够的就该死。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要是真的放走了王洛杰这么大的责任你们两个谁也担当不起。”星显一点都没有在乎手下性命的意思。 鬼也站了起来,俯下身子在王洛杰耳边轻轻说道:“听说你才结婚不久?连洞房都没有进过吧…” “你敢。” 王洛杰突然发难,一拳轰向鬼胸口,鬼身子向一边错开躲过。站直冷笑道:“蚍蜉撼树,可笑。” 他目光一寒,想到墓地那一回,心中杀机大起。这个人绝对留不得,将来必是心腹大患。 星显已经走到了门口,回身说道:“你要是在不快点,我可就先走一步了。” 刑渊月颜王洛杰三个人站在三处,鬼犹豫再三星显冷冷道:“鬼,唐堂主可不是叫你来杀人放火的。” 鬼关门的声音震的王洛杰心神俱乱,他一下子软倒在沙发上,说不出话。 “你不用给梦拓他们打个电话吗?”月颜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你们内部联系会用电话吗?”王洛杰的表情很古怪,古怪的看着月颜。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月颜避开王洛杰的眼神,“那血月那些蛮子呢?” “全部不在服务区。”王洛杰苦笑,“他们肯定又在玩命折腾自己。” “有意义吗?”月颜冷笑,“他们图什么?” “什么也不图!”王洛杰同样冷笑,“他们只想为身边的人多增加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那你怎么办?”月颜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把你手下的人借给他们?”王洛杰眼中突然射出箭一样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我的事。”月颜有些言不由心。 王洛杰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瞥见刑渊的眼神。他想了想站起来叹道:“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即使说了你也不会信,不过老三我告诉你,要是小菲她们真的出了意外,将来最后悔的人肯定会是你。” 王洛杰转身进了卧室,丢下刑渊和月颜沉默的坐在客厅里。 “小四。”月颜抬头看着刑渊,“我刚才是不是真的惹火大哥了。” “我从来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的火。”刑渊向卧室走去,“早点睡吧三姐,有些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的。” 黎明前。 王洛杰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不过他看上去却是精神十足。 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上到天台,他明智的没有选择电梯。 天台门口竟然也有两个人影潜伏在那里,要不是王洛杰眼尖看到半截匕首在星光下映射的雪亮光芒,绝对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人埋伏。 王洛杰反手握住了冷艳,才迈出一步,突然身子倒折,一把匕首擦着面门划了过去。 好险! 若不是月光让那个人的影子露了出来,这致命一击王洛杰绝对躲不过去。 来不及感叹,王洛杰身子弹起,一大步跨出去,冷艳就笔直刺进了这人的心脏。 还来不及庆幸,王洛杰身子一矮,左手抬起挡住一把匕首,身子突然向前滚倒,两把冷艳同时刺进一个人胸口。 王洛杰站起来,怔住。 月颜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两手互抱在身前。挡住了这栋楼通向其他楼顶的去处。 “让开!”王洛杰压着嗓子咆哮道。 月颜不说话,月光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苍白。 “我再说最后一次,让开!”王洛杰提起了冷艳,手臂在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走了之只会害了我和小四。”月颜尖声道,“你真的要为了那些人害了你的弟弟妹妹吗?” 王洛杰无话可说,慢慢向后退,想从另一边下去。 “我只问你一遍。”月颜嘶声道,“在李寒他们和我们之间,你到底怎么选?” 夜风很冷,前所未有的冷。王洛杰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就能决定的,可他现在就必须把星显的目的告诉梦拓,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可月颜这里怎么办?他必须现在就拿出决定。 “有些事情我会给你解释。”王洛杰转身飞奔,“但现在我必须去告诉梦拓。” 他还没跑出两步,斜刺里一个人突然闪出,劈拳就砸向王洛杰肋下,王洛杰速度不变,拼着受伤改变了下方向继续狂奔。 眼看着要到天台边缘,刑渊却猛的出现在他眼前。 王洛杰猛的刹住脚步,悲哀道:“连你也要拦我吗?” “三姐说的没错。你现在走只会害了我们。”刑渊的眼神很奇怪。 王洛杰紧咬着牙:“老四,现在我没办法解释,你给我让开。” 刑渊不回答,也不让路。 “看来这个客人还是我们带走比较好吧。”星显走过来,摸了摸拳头笑道,“肉真硬啊,我拳头都打疼了。” 王洛杰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星显。 第十九章:威逼 艳阳天。 烈日,已经要进入夏天了。太阳开始放肆,似乎要洗涤蒸发这世界所有黑暗和灰色。 “你看到刚才大哥的眼神了吗?”刑渊坐在沙发上,用毛巾仔细的擦着手中的匕首。 他的匕首造型很奇特,更像是军队中的军刀,只是血槽更宽更深,刃尖更锋利,刃身也更薄削,如果这要是刺中要害,绝对会让人在莫大痛苦中血流不止而死。 刑渊称它‘罪恶’。 “离的太远我看不清。”月颜老实回答道,她斜倚在房门口,微眯着眼睛看着刑渊的一举一动。 “我看的很清楚。”刑渊将手上的匕首放到一边,又从左腿取下另一柄略小却更加锋锐的匕首擦拭,“大哥的眼神全是悲哀,化不开的浓重的像雾一样的悲哀。” 他手上的动作僵了下,心中暗忖,认识他那么久,从未见过他如那般失望。 叹了口气刑渊自嘲道:“他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会阻拦他。” “我们是为他好。”月颜严肃道,“有凤来仪现在的实力你比我还清楚,麒麟阁绝对不可能有胜算。与其白白牺牲在那里,何不早日弃暗投明?我相信大哥现在不理解,将来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三姐。”刑渊将手中的匕首插回腿上,摸到右腿,又收了回来,慢条斯理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们女生理解的那样的。很多在你们看来幼稚或可笑的行为,在男生眼里会比生命更重要!” 停顿片刻,刑渊又说道:“更何况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过现在这种日子吗?” “哼,只要杀了李寒我就离开。司徒甲那个死人妖我早就受够他了!”月颜近乎咬牙切齿。 “说不定最后能帮我们离开的就是血月那些人也不好说。” “什么?”月颜没听明白。 “我也说不清楚。”刑渊摇头,“或许是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吧。这么说吧,三姐你告诉我,你第一次看到血月为彼此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 “我?”月颜仔细想了下,摇头不确定道,“不知道,忘了。”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不屑或鄙视吧。”刑渊怅惘,带着一丝寂寥和苦笑,“也许会有人同情,也许会有人当笑话。这就是原因。” “什么原因?”月颜还是不懂。 “用二哥常用的话就是。”刑渊抽出右腿的匕首擦拭,“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默默笑了一下,突然很想认识下这些让王洛杰性情大变牵肠挂肚以至于不顾自身安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必肯定都是些很有趣的人吧。 月颜陷入沉思,这也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听到刑渊称李寒二哥没有发火。 刑渊擦拭完匕首,将它放到腿上绑好,反手抓着茶几上的匕首向门口走去。 月颜直起身子挡住门口,质问道:“你到哪里去?” “你知道我上哪里去。”刑渊没有看月颜,“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什么该做的事?”月颜怒道,“你疯了?跑去送死吗?有凤来仪的人现在摆明了对我们起了疑心,你还要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吗?” 刑渊瞥了月颜一眼,淡然道:“大哥怎么办?” 月颜语塞,强辩道:“难道牺牲了一个还不够吗?如果大哥知道了,你觉得他会让你去做这种傻事吗?” “他不会。”刑渊很淡定,“就算血月的人去救他,他也不会答应。任何人去救他,他都不会答应。” “那你还要去?”月颜气恼,“小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了,什么时候别的这么冲动。” “三姐。”刑渊看着手中的匕首,“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吗?在男人眼里,有些东西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我相信你将来肯定会有理解的一天,不然我们也不配和大哥他相提并论了!” 王洛杰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向后倚在椅背上,冷眼觑着身前的星显。 “王洛杰。”星显随意翻着桌子上的一沓资料,笑道,“我很好奇啊,是什么东西促使你抛弃一切跑到祥和镇那么个地方去的。” “怎么每个人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呢?”王洛杰站起来,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两圈,门口两个男人紧紧盯着他。 王洛杰特意靠近他们,啧啧摇头道:“你们太弱了,我要想杀你们一秒都用不到。” 两个男人的脸色变了。 星显笑了,笑声阴柔恐怖,让人毛骨悚然:“你们两个就陪王洛杰玩玩吧,捍卫自己的尊严吧。”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扑了上来。王洛杰左脚踏上,身子一矮左手就掐住了左边那人的脖子,右手屈肘,身子半转狠狠击在右边那人的喉咙上。 那人喉结向内凹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王洛杰左手用力,被他握住的人脸色由红到紫再到发青变白。 王洛杰看着星显,缓缓松手,地上两句尸体横竖躺倒在一起。 “好身手。”星显微笑着鼓掌,“很有七星梦拓的风格嘛,凌利!干脆!狠辣!” “你一点都不心疼吗?”王洛杰走到星显身前,拿起桌子上的水一口喝尽。 “心疼?为什么心疼?”星显反问道,“像这样弱的手下留着也只是浪费资源罢了,既然死在你手里了,就是他们的命。起码他们临死前还让我看到了你的出手方式嘛。” 王洛杰飘逸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眼中的怒火:“视人命如草芥吗?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星显笑的更加阴森,“在这个世界,实力就是资格,你要真是可怜他们,怎么不让他们杀了你?” 王洛杰不说话了,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我们来谈个交易吧。”星显敲了敲桌子,房间外走进两个人,一语不发的抬着两具尸体出去了。 “交易?”王洛杰笑了,“你让我和你谈交易,让我和野兽谈判,我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星显指了指后面,说道,“这后面有五个人,五个绝对不逊于我的人。” “所以呢?”王洛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暗地里咽了口唾沫,落到星显手里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不知道这个人会怎样折磨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熬过星显的酷刑。 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居然想起了和尚,想起来当初和尚被红姐百般折磨最后竟然坚守住了血月的秘密。 王洛杰突然笑了。 和尚那小子,还真的不简单啊。 “只要你告诉我你了解的麒麟阁所有情况,他们就会去暗杀麒麟阁的成员!”星显*裸道。 “要是我说不呢。”王洛杰干脆闭上了眼睛,他眼皮颤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会落出破绽被星显抓住把柄。 “那他们就会去对付月颜和刑渊!”星显晃了晃脖子,“虽然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但他们当中有的人可是有些特殊爱好的。” “你觉得我会怎么选?”王洛杰冷笑,“我会为了两个陌生人去出卖麒麟阁吗?” “你骗不了我。”星显摇头,“月颜和刑渊是你的异姓兄弟吧,在你心中的地位等同于李寒吧。不然你也不会为了他们两个跑到有凤来仪的地盘,现在还落到这么个下场。” 王洛杰嘴上还挂着笑,心里却咯噔一声。这个星显真的不是无名小卒,这个人心思缜密的比起血月也不逞多让,而且他不择手段看来也绝不会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 “你不要以为月颜有她主人的宠信我就不敢动她。”星显笑的很邪恶,“我的主人已经和另一位堂主达成了协议,司徒甲已经自身难保,绝对不可能有精力来保护月颜。” 王洛杰还闭着眼却突然心中一动。星显这句话让他已绝望的他又点燃了希望。 “麒麟阁已经是昨日黄花。”星显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你又何必给它陪葬呢?” “你要我在麒麟阁和月颜刑渊之间选择。”王洛杰睁开眼笑道,“以我的性格加上我对月颜刑渊的感情绝对会选择出卖麒麟阁是吗?” 星显脸上的表情有冻结的迹象。 “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李寒他们着想,我带着他们加入有凤来仪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凭他们现在在麒麟阁的地位,随便透露点情况出来,都是绝对有分量的,也绝对能帮到你们,将来灭了麒麟阁,他们也会是首功。是吗?”王洛杰每说一句,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一分。 “不是没可能。”星显脸色变的很古怪。 “那我还不知道选择的话,我可真是傻瓜了。”王洛杰叹息,“我怎么这么傻。” 星显一下子站了起来,两眼死死盯着王洛杰,突然横越过桌子,一脚将王洛杰踢飞了出去。 王洛杰撞到墙壁重重摔倒在地上,他爬起来眼神冰冷一片。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付月颜和刑渊?”星显狰狞道。 “你当然不敢。”王洛杰冷笑,满是不屑,“任何人都敢,只有你不敢。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倒是想要借刀杀人,不过没有人会傻到那么做是吧。” “那你觉得我不可能对付你是吗?”星显快步上前,揪着王洛杰的衣领把他抓起来,“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你现在不杀了我将来绝对要死在我手上。”王洛杰阴森道,“而且我保证你会死的很痛苦!” 门被打开,鬼幽灵一样飘了进来,看了一眼王洛杰,对星显说道:“郭堂主要见这个人。” 王洛杰笑了,笑的有些阴险:“真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星显松开了手,冷笑道:“你觉得你还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王洛杰心里在咆哮,这么多年老子不知道在生死线上徘徊多少回了,你区区一个星显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出这道门。”月颜没有丝毫退步的样子,“这件事我去求司徒甲出面。” “那个男人是个色中饿鬼你不知道吗?”刑渊有些生气了,“要是你真的让他救了大哥出来,大哥绝对会悔恨一辈子的。” “那现在怎么办?反正你是不许去!我坚决不允许!”月颜急了,眉毛一皱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去找梦拓他们吧?” 第二十章:利诱 王洛杰一直仔细观察着鬼的走路姿势,不过鬼宽大的黑衣遮住了脚,所以让他看起来真像是漂浮着的一样。 鬼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用他那阴冷腐烂的语调说道:“不要在我身后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 王洛杰摆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说道:“你们有凤来仪的人都是靠长相来吓唬人吗?穿成这样有什么用?” 鬼冷傲道:“我是有凤来仪幽鬼一脉第三代传人,也是最出色的一代。” 王洛杰嘴角勾起笑容,第三代?这么中二尴尬的台词你念出来真的不会笑场吗? 鬼没有理会王洛杰的笑容,转身继续向前走。 他们是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这里离祥和镇并不远。山路崎岖没有什么人,所以连鬼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敢光明正大的在白天出来。 王洛杰身后没有人,他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从鬼的手里逃脱,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木讷呆板但是实力深不可测。 鬼带着王洛杰走到一片林子前,突然转身出手砍到王洛杰的后颈上。 王洛杰眼神涣散,软绵绵的晕倒。晕倒前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老子昨天才新换的衣服… 月颜和刑渊走在路上,月颜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马路两侧的橱窗。刑渊跟在她身边,老老实实一直盯着自己脚尖。 两个人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情侣一样。 “身后三十米远的地方,一只麻雀。”月颜没有回身,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 刑渊就慢下了脚步,一直等到那人赶上,突然出手一记重拳将他砸倒,附耳在他身边说道:“回去告诉星显,把他的爪牙都给我收回去,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月颜在前面的公交车站等刑渊赶上,才说道:“那个人从我们一出来就跟上来了,我留意他很久了。” 刑渊闷闷的不说话,只是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两个人上了公交车,月颜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刑渊没有坐到她身边,而是坐到了她身后一排,对他来说,这样更有利于观察和出手,当然也更好保护月颜。 月颜旁边那人本来一直看着窗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好啊。” 月颜看不到他的正脸,有些奇怪。 那个人转过来,笑的很和煦:“月颜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吗?” “星显?”月颜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真没想到你会亲自跟踪我们。” “你见到我哥哥了?”星隐有些急迫,“他在哪?” “哥哥?”月颜眉毛皱紧了,“你是星隐?” 星显和星隐两兄弟的事在有凤来仪和麒麟阁之间几乎无人不晓,无数人把他两兄弟的事当成笑柄。 星隐竟然有些失态,激动的语无伦次道:“你刚才说星显?你真的见到他了,他在哪?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额。”月颜傻眼了,“你能不能先带我去见梦拓,我有些事必须要当面告诉他。” “你们要见梦拓?”星隐一下子怀疑起来,“对不起,你们两个的身份太敏感了,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不过有事你可以和我说,我会替你们转告的。” “你?”月颜实在有些怀疑这个刚才还激动的像小孩子一样的男人能准确的给他们带话。 “你不相信我?”星隐敏锐的观察到了月颜的表情。 “是有点。”月颜老实说道。 星隐张口结舌,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这件事真的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当面亲自告诉梦拓。”月颜一想到王洛杰现在的处境就有些焦虑,“你们本事那么大,我和刑渊又打不过你们,你们担心什么?” “这和实力无关。”星隐摇头,坚决道,“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关系你们也知道,你们是有凤来仪的人,虽然有李寒这层关系。但我们绝对不可能让你们查出梦拓所在的位置的。” “别在我面前提李寒。”月颜生气了,怒气冲冲道。 星隐被吓了一跳,问道:“他不是你二哥吗?怎么回事。” “我说了别再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月颜阴冷道,“带不带我去见梦拓是你的事。我只说最后一遍,这件事关系重大!” 星隐转身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刑渊,又看看怒不可遏的月颜,摸不着头脑。血月这几个小子已经够出格的了,现在连和他们有关的人都这么个性了吗? 公交车到站,月颜没有打算下车的意思。一个人却走到了她身前,轻声道:“请你让一下好吗?” 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 月颜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抬头就骂道:“车上这么多空座你非要坐这里吗?不懂的先来后到吗?还是你是脑残需要我照顾照顾你!” “对不起。”这个女声和颜悦色道,“只不过坐在里面位置的,是我的男朋友。” 月颜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尖声道:“什么?” 星隐站了起来,对血魔笑道:“你和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两个人边走向车厢后面,血魔边说道:“我哪有时间和她置气,只是这姑娘好泼辣的性子啊。” 星隐看了看车门,发现没人在上车,不由的纳闷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菲他们呢?” “影子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血魔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那一身打扮怎么可能大白天出来跑。小菲和影子两个都跑到血月那群家伙那里去了。” “阑若还不知道王洛杰的事吗?”星隐问道,“你还没告诉她?” “这件事我怎么说?”血魔苦笑,“那丫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要强,心里可脆弱的很。要是她真的知道了,肯定六神无主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傻事呢。” “那就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星隐感叹,“七步和梦拓已经在商量这件事了…” “对了月颜和刑渊怎么会在这里?”血魔看着月颜问道,“她们不是有凤来仪的人吗?” “我也不清楚。”星隐有些头疼,“月颜似乎对李寒成见不小的样子。又非要缠着我让我带她去找梦拓,说有什么重要的事。” “非要找梦拓?”血魔站起来,说道,“我去问问她吧。” 王洛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栋别墅里。宽敞的卧室里没有一个人,巨大的落地窗能让他看到外面层叠的青山。 倒真是会享受。 王洛杰打开卧室的门,就听到郭悦那雀跃欢呼的声音:“爷爷那可就说好了,你可一定要带我上山里面去玩哦。” 王洛杰心中一动,郭悦?爷爷?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王洛杰从楼上俯视客厅,发现偌大的客厅竟然只有郭悦和郭魁两个人。站在原地仔细思考了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后王洛杰才决定走下去,能从星显手中逃过一劫王洛杰已经觉得很庆幸了,现在面对郭魁也只好听天由命吧。 说起来因为李寒的关系郭魁对血月恨之入骨,但除了和尚和易水之外其他人还真没有正面和这位打过交道,组织那场战争他们更多只是见证,王洛杰不知道这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又是什么德行。 王洛杰沿着楼梯下楼,并没有刻意压低脚步,所以步伐听起来很响亮,带着独特的韵律。 郭悦一抬头就看到了王洛杰,马上笑着迎了上来笑道:“你可算是醒了,还不快感谢我,可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你把我救回来的?”王洛杰脸色古怪,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鬼敲晕了失去了知觉,怎么又变成被郭悦救回来的? “当然了。”郭悦两手掐腰得意道,“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你晕倒在房子门口,我还被吓了一跳呢,要不是我把你拖进房子,你现在都有可能被狼吃了。” 王洛杰心中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拆穿郭悦的意思。他相信郭魁也知道他不会拆穿郭悦的谎言。 “悦儿你先回房间去吧,我和这个小子有话要说。”郭魁适时的对郭悦说道。 郭悦冲王洛杰嘻嘻笑了两声,然后欢快的冲上了楼梯。 王洛杰走到郭魁对面坐下,和他对视。 郭魁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要不要尝一下,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也是这深山特有的,其他地方没有的。” “年轻人不喝茶的。”王洛杰笑的很优雅,“这是你们这样行将就木的老古董才喜欢的。” 郭魁是一个很有气质的人,这种人王洛杰曾经跟在父亲身边见过不少。他知道对付这种人该用什么方式。 “不错。”郭魁抚掌笑道,“我们都老了,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掌舵。” “也并不完全正确嘛。”王洛杰话锋一转,突然拍起了马屁,“老话就说了,姜还是老的辣嘛,老年人的经验肯定要比我们丰富嘛。” 郭魁诧异的看了王洛杰一眼,说道:“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啊。” 王洛杰看了看四周,苦笑道:“你要是再年轻个四五十岁,你还能把我困在这里吗?” “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全凭真本事一刀一剑拼出来的,等你到了我今天这一步,你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心态了。”郭魁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竟然很悲凉,“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当初的同僚为了和我争夺现在这个位置倒在了我的脚下,为了这个地位,牺牲的太多了。可当我真的坐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郭魁突气势大变,就像一把出鞘利剑一样,王洛杰被这股气势迎面击中,竟然感到胸口剧痛! 恐怖!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要让我们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王洛杰不敢再看郭魁的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郭临是郭悦的亲生父亲吧。” 即使当时为了让麒麟阁相信组织和有凤来仪无关也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而郭魁居然选择用自己儿子当饵,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不想杀他的。”郭魁突然面色狰狞,“可他竟然敢仵逆我的意思?竟然投靠了外人。” “外人?”王洛杰心念急转,这个外人绝对不是指麒麟阁,不然郭临的死梦拓他们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那时的血月如果不是指麒麟阁,那会是谁呢?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接替我的位置?”郭魁突然说出了一句让王洛杰心神剧震的话! 第二十一章:癫狂 王洛杰震惊的无以复加。 郭魁威逼利诱他都可以无动于衷,甚至会觉得郭魁也不过如此,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郭魁一开口提出的条件竟然就如此让人震惊。 郭魁的实力有多强悍王洛杰猜不透,但他现在掌握的势利王洛杰倒是能揣测三分。 虽然梦拓没有告诉他有凤来仪的详细情况,但从和月颜刑渊的交谈,还有那晚上星显和鬼的话语里,他已经能推测出有凤来仪的管理结构。 郭魁绝对是站在云端的几个人之一! 王洛杰沉默了,他在思考如何回答郭魁的话。他本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可以掌握话语权,却在最开始的交锋中就败下阵来,郭魁这个人信马由缰完全牵制了他,他要好好思考如何掌握主动。 郭魁也不说话,静静的品着清茶。 “你就不怕你现在的一切都被我毁了?甚至被我全部交给麒麟阁?”王洛杰问道,要说郭魁没有自己的盘算,打死王洛杰他也不会相信。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郭魁笑的很自信,“我相信等我让你接替我的位置的时候,麒麟阁已经烟消云散了,再说了我肯定会在自己心灰意懒的时候才会让位给你,到时候别说是这个位置,你就算是杀了苏杨为麒麟阁复仇,我也懒得管了。” “好像听起来我占了很大的便宜嘛。”王洛杰轻笑道,“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吗?” “当然了,现在这个位置还是我的。我身为有凤来仪高层,自然还是要为有凤来仪做点贡献。”郭魁舒适的靠在沙发靠上,笑道,“也算是为了你能稳稳的坐上我这个位置,你必须做出点牺牲才行,我需要你提供麒麟阁所有你所知的资料。我还要你回到麒麟阁去做卧底!” 王洛杰脸色不变,眼神却有些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上我。” 这个条件到和当初红姐要挟和尚时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有凤来仪的人还真是不懂得变通啊。 “因为你和我很像。”郭魁带着欣赏和追忆的神色看着王洛杰,“我能看的出来,你绝对不会安于现状,你注定了不是麒麟阁那样的小地方能供的下的。你会为了权利不惜牺牲一切,不然你也不会充当血月的首领。” “我?”王洛杰神色古怪,“你觉得我是那么看重名利的人?” “你当然不是。”郭魁笑着摇头反驳,“你不是看重名利,你看中的是权利,在你眼里只有权利高于一切,为此付出再多也不可惜。而且你没有李寒的优柔寡断!比易水会伪装,能披着一副重情的伪装!比恶灵更会隐藏心底的野心!比和尚更机智!比龙观理智!你有他们所有的优点,而且善于利用人心!能将李寒他们这些堪称人杰的人物玩弄于鼓掌,甘心唯你马首是瞻,仅这一点你就有资格接替我的位置。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凭自己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的,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可不要错过了。” 王洛杰笑的很诡异,很薄凉,甚至有些阴森,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阴笑道:“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 郭魁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闭上眼小憩了几秒钟,嘴角一直浮着几丝意义不明的笑。 王洛杰一直看着郭魁苍老的脸,额头竟然开始渗出汗珠。 郭魁睁开眼睛,看到王洛杰还在看他。突然伸手解开了中山装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郭魁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在这一刻,他身上再也没有那不可一世的霸气和可怕实力带来的威压,有的只是一个可怜老人的孤独和痛苦。 王洛杰甚至有种感觉,他要是现在选择逃跑,说不定还有可能成功。 郭魁解开了衬衣的前两颗扣子露出干瘪萎缩的胸膛。 他的胸口同样有无数细密的伤口,但其中绝大多数都不足以吸引王洛杰,多年的杀戮几乎让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伤口是什么样的兵器从什么样的角度造成的。 吸引他的是三道最奇怪的伤口。 一条像是被砍刀一样的长刃兵器迎面砍中,王洛杰之所以奇怪并不是因为这道伤疤最恐怖,而是这道伤疤的角度很怪。就好像郭魁当时张开双臂让人家砍了一刀一样,另一条是鞭痕,从那条鞭痕的深度和延展长度王洛杰能大约猜到下手的人是在远处抽的鞭。同样的,这道鞭子抽下来的时候,郭魁似乎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抵挡的姿势,否则这道鞭痕绝对不会这么深,这么清晰,最后一条最让王洛杰费解,他更像是郭魁自残造成的。伤口不大,却很深!正在心口的位置,王洛杰估计这一刀就算没伤到心脏,也绝对破坏了主动脉。 “是不是认出了三条最让你疑惑的伤疤?”郭魁左手抚过那一条条伤疤,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像是痛苦和仇恨扭曲,又有怀念和怅然,甚至还有开心和兴奋。 “我身上所有的疤几乎都是为了我那些兄弟挨的。” 郭魁第一句话就把王洛杰彻底震住了。 “只有这三道例外。”郭魁指着那道刀疤,鞭痕和深深地创口说道。 王洛杰没有因为自己的猜中而沾沾自喜,相反的他倒感觉到了一阵凉意泛上脊梁。郭魁这种人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在高处站久了多少心里都会有些扭曲变态。 郭魁身上的疤能大致表现出郭魁实力的提升,那些伤疤越新的,往往越是刁钻诡异,有的甚至只是一点点的划痕。 这三道伤疤却很深,而且很新。这表示它们都是在郭魁实力大涨后才被人留下的,能在现在或接近郭魁现在的实力下给他留下永久的伤疤,伤口不可怕,伤疤的故事才可怕。 “这道鞭痕。”郭魁左手食指划过鞭痕,一直从胸口划到后腰,他的手不住颤抖,脸上肌肉抽搐。 “这是我为了护住倒在我脚下的兄弟留下的。”郭魁脸上的笑很神圣,却透着狰狞的残忍,这两种表情竟然能完美的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他为了我被麒麟阁的战麟群杀,仅心脏的位置就被刺了六刀。是六刀,整个心脏都被搅成了一团烂泥!”郭魁声音颤抖,整个身子都在疯狂痉挛。 “这道鞭子是寒残留下的,他太自大了,他以为这样就算是杀了我。他甚至没有让金麟来检查我的尸体。让我侥幸逃过了一条命!” 郭魁越说越激动,脸色潮红,嘴唇变成可怕的青紫色。 王洛杰能理解他,或者说他能理解这种伟大的友情,如果血月中的某个人因为他而倒下,他肯定也是痛不欲生,他们随时都甘愿为彼此付出生命,却又害怕对方为自己牺牲。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精神。拥有这种精神的人,又是多么的难得。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尊敬郭魁,或许也不是尊敬他。而是那个王洛杰不知道名字的可敬的人。 郭魁颤抖着双手端起茶杯,茶水溅出来洒了他一身。 王洛杰默默的为他倒了一杯茶,这不是阿谀奉承,这只是王洛杰为了向那个他不知道的英雄表示敬意。 郭魁竟然对王洛杰笑了下,笑的很慈祥。 王洛杰陷入沉思,郭魁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他从来没想过郭魁这样的人也会有那样让人热血澎湃的往事。 郭魁闭上眼恢复平静,再睁眼时已经又变成那个不可一世,睥睨一切的郭魁。 他又用手指着那条刀疤,带着变态般满足的微笑说道:“这道伤疤,是我最信任的兄弟迎面砍下来的!” 王洛杰瞳孔骤缩,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剧烈的转换。前一秒还甘愿为彼此牺牲性命的兄弟下一秒就会反目成仇吗?这怎么可能,难道郭魁就是因为受到了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才心性大变变成今天的他吗? “不过我不怪他。”郭魁还是那种笑,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因为他就是原来因为救我被战麟群杀的那个人的亲弟弟。而且我后来杀了他。” 王洛杰眼睛眯起来了,他忘了自己是跟谁学的这习惯,不过每当他想要思考一些东西的时候,都会做下意识的做出这个动作。郭魁说的这些话就好像恶灵有一天和他反目成仇迎面给了王洛杰一刀而王洛杰最后又杀了恶灵一样,这怎么可能。 “原因很简单,原来那个兄弟临死前将他的位置交给了我。” 郭魁恶毒的笑着,王洛杰发誓自己这一辈子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露出这样恶毒的笑:“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权利的可贵,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 郭魁脸上每一个干瘪丑陋的细胞都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光,他眼中冒出精光,嘴上是畸形满足的笑容。 他笑的很癫狂:“从此我就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权利我不顾一切。任何绊脚石都会被我踢开,直到当时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那个人找到我。他要我背叛另一方阵营加入他,那样我就有资格接替他的位置。有凤来仪实力为尊,当时他的实力最强大,我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可我手下那群笨蛋却反对我。他们试图用那可笑的忠诚来打动我。怎么可能,忠诚?忠诚怎么比得上至高无上的权利!” 王洛杰一眼都不想再看郭魁丑陋的嘴脸,他甚至悔恨自己刚才还为他倒茶,他恨不得用那个紫砂茶壶砸死他! “后来他们居然跪下来求我。”郭魁的笑突然变成滔天怒火,“他们居然用那个死人来压我,每次我要做什么事情他们都用那个死人来阻止我。这些可恶的东西,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他们还活着干什么?”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王洛杰冷笑,“你就杀了那些和你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兄弟。你就杀了那些甘愿随时去为你牺牲的人?” “当然。”郭魁一点羞愧的神情都没有,表情相当坦荡和自傲,“谁敢挡住我的去路,我都会不择手段杀掉他。只有砍我这刀的家伙,我本来想看在他兄长的情面上放他一马,谁知道他自己主动受死,甚至临死前还想拖我下水!真是可笑至极,不自量力!” 第二十二章:疯狂 王洛杰的手在颤抖。 他只能死死捏紧拳头来遏制住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郭魁的对手,但他真的见不得郭魁现在得意的嘴脸。 郭魁高高在上般不屑的看了王洛杰一眼,继续说道:“这第三道伤疤最令我难忘…” “够了!”王洛杰打断他,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在疯狂跳动,“我不想在听你那些恶心的故事。” “恶心?”郭魁意味深长的笑,“你难道不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所有人都要臣服在你脚下。每个人都要看着你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挣扎求活,这一切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搞错了。”王洛杰站了起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肮脏,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不是权利能赐予你的。我可怜你,可怜你除了那带着血腥臭气的权利一无所有!” 月颜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书生在调侃星隐。 “星隐这家伙怎么搞的,带着自己女朋友回来不算,还俘虏了一个?” 月颜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刑渊似乎比她早醒,站在这几平米见方的小暗室唯一的窗口那里。见到月颜醒过来,刑渊向一边闪开指了指外面。 “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月颜站起来推开刑渊,透过窗口向外张望,“来个喘气的!” 这一面墙壁突然打开,书生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招待不周,还请谅解。两位出来吧。” 月颜不假思索的就走了出去,刑渊习惯性的跟在了她身后。 外面是一间客厅,他们刚才竟然是从客厅一角的承重墙里出来的。 月颜看了看客厅里或坐或站的四个人,怒道:“星隐那个王八蛋呢?背地里把姑奶奶敲晕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和我当面打一场啊。” 书生禁不住咳嗽了一声,布衣离月颜最近,说道:“星隐自知理亏,刚才已经走了。” 月颜大方的走近坐在沙发上的梦拓,居高临下道:“你就是梦拓?” 梦拓看了看身边的逍遥,问道:“我是不是梦拓?” 逍遥摸了下鼻子,不确定道:“好像是吧。” “那就算是吧。”梦拓点了点头,又转向月颜,“我就是梦拓,听星隐说,你非要见我?” “没错。我有十分要紧的事和你说。”月颜大马金刀的坐到梦拓对面,拿起面前的水瓶喝了一口水。 梦拓一直看着月颜,看她半天不说话,有些奇怪道:“你不是有很要紧的事情和我说吗?” “是啊。”月颜点头,“哦对了,王洛杰被星显带走了。” “哦。”梦拓平淡的应了一声。 “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月颜也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好像王洛杰突然变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路人甲一样。 “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梦拓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你这种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月颜竟然拿出了一把匕首修剪指甲,丝毫不顾逍遥和书生骤变的脸色,“我是有凤来仪的人,地位还和你们等同,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你们当然要思量再三才能做出决定。不过,我相信你们最终肯定会相信的。因为如果王洛杰真的出事,那么血月也会受到致命打击。” “你很聪明。”梦拓老实道,“不愧是他们几个人的朋友。” “你搞清楚。”月颜突然将匕首对准梦拓,“我只是王洛杰的妹妹。你嘴里的那几个人,我不认识!” 梦拓伸手阻止逍遥,看着月颜说道:“我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告诉一个我还有可能不相信的消息。” “这种事情不用你管。”月颜收回匕首继续修剪指甲,“你最好去查查王洛杰的状况。我怕他可能会受到虐待。” “没关系。”梦拓笑道,“从他被带走的时候我们就得到消息了。” “你们早就知道了?”月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没错。”梦拓点头,“这其中的门路大家都心照不宣吧。有凤来仪有多少奸细埋在麒麟阁,你或许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你知道王洛杰被星显带走了还不去救他?”月颜脸沉了下来,突然出手匕首直刺梦拓心脏。 梦拓还是好整以暇的坐着,逍遥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月颜的匕首。布衣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刑渊身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冲动呢?”梦拓示意逍遥松手,“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青雀那丫头。” “王洛杰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这么害他。”月颜冷笑道,“果然你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梦拓苦笑,连忙摆手道:“真是不能和你开一点玩笑啊。你知不知道北斗七杀一共有几个人?” 月颜狐疑的看着梦拓,没说话。 “麒麟阁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兄弟置之不理的。”梦拓严肃道,“七步已经去找王洛杰了。” 月颜有些理亏,强辩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还要我们来告诉你们?” 梦拓很是无语的看着月颜,嘴角抽搐着说道:“是你们非要来见我的吧,你们身为有凤来仪的人,非要跑到我这里来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月颜觉得脸皮有些发烫,站起来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 梦拓真的无话可说了,对逍遥无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书生慢慢走到月颜身前,笑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呢?我们也很想和两位聊聊有凤来仪的事情。” 月颜回身看了看已经把退路锁死的布衣,转头对梦拓说道:“这就是麒麟阁的待客之道吗?” 书生慢条斯理道:“非常时期,非常解决嘛。有凤来仪不也是靠人多势众吗?两位既然和李寒关系亲密,想必为了他也可以稍稍透露些有凤来仪的事情吧。” “你搞错了。”月颜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恨李寒入骨,现在只想亲手杀了他!你们想从我们嘴里打听消息纯属痴心妄想,我们打不赢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恨我们自己瞎了眼,自投罗网!” 书生闻言微微心动,看来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还真是一点都不假。这两个人跟李寒的关系真的不那么融洽,长此以往怕是影响很大啊。 “行了吧书生。”逍遥站起来推开他,“你把北斗七杀的名声全都糟蹋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谁说的?你不嫌丢脸我都嫌呢。” “这句话是说的七步那老头,又不是说我。”书生让到一边,夸张的叹气道,“本来以为吓唬吓唬就真的能得到点东西呢,看来是白费心思了。” 他深深凝视月颜和刑渊,像是想要把两个人解剖一遍一样。 月颜丝毫不惧书生的目光,灼灼的回瞪回去,刑渊却显得有些呆板,眼神木讷。有意思,这些小辈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别再丢人了。”布衣给了他一拳,“让我当了半天恶人了,真是的。” “行了。”梦拓说道,“你们三个都给我收敛点啊。书生,你送他们两个出去吧。别再说混话了。” “知道了。”书生一本正经道,他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很滑稽,“方才多有得罪,小生这厢赔礼了。” “我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家伙了。”梦拓无奈的揉着额头,“什么时候叫老爷子收拾你一顿才好。” 书生一下子弹了起来,嘴上无声的咒骂着什么。骂了两句才笑嘻嘻说道:“一会离开的时候恐怕还要委屈两位一下,毕竟这个地方还是要保密的。” 月颜和刑渊都被书生特意装出来的搞怪表情逗笑了,就在一客厅人都笑的很和谐的时候,不和谐的敲门声响了。 逍遥还没走到门口,门已经开了。三个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朔啸。他身后还跟着木枫和慕漠,三个人来势汹汹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朔啸一眼就看到了月颜,带着审问的语气说道:“有凤来仪的凤主和凰主,梦拓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好像和你关系不大吧。”梦拓站了起来,有意的挡在了月颜的斜前方,“倒是你们三个,这里可是外阁的地盘,你们内阁的人怎么闯进来了,还私自配了钥匙?” “内阁外阁同属麒麟阁的一部分。我们自然可以来这里!”朔啸眼睛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刑渊身上,微微皱了下眉毛,说道,“不过他们两个,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用走了吧!” 他话一说完,就极速冲向刑渊,大有一掌将刑渊击毙的气势,逍遥身子一晃就挡在了他身前,宽大的衣袖一拂就卸掉了朔啸凌利的攻击。 朔啸身后木枫一下子抢了出来直奔刑渊而去,这边厢布衣大喝一声迎了上去两人对拆了三五招。朔啸寒眉倒竖作势欲扑逍遥一声怒喝:“你们好大的狗胆,真当我们外阁的人好欺负不成?” 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逍遥又微笑道:“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请来的,重要程度非比寻常!朔啸,我很好奇,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在有凤来仪的身份呢?这种事情可是连我们都不清楚的。” “我自然有我们的方式。”朔啸眼神有些慌乱,“难道每件事都要向你们报告?你们私自勾结有凤来仪的人,这件事又作何解释?” “啧啧,啧啧。”逍遥摇头感叹道,“这两位朋友才出现不到十分钟,你们三个就赶来了,这时间真是赶得好巧啊!莫非你们一直在监视我们?麒麟阁什么时候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逍遥已经是眉毛倒竖,浑身关节发出炒豆子一样的噼啪声! 第二十三章:胞弟 “神爵逍遥。”慕漠上前推开朔啸,“你的对手是我。” 逍遥自傲的笑,不屑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他又转身对书生说道:“还不快点送两位朋友出去,在这里等什么呢?” 书生夸张的“哦”了一声,拍着额头道:“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布衣直接走到门口,把慕漠逼到角落,口气生硬道:“圣手布衣,请指教。” “梦拓!你是当真要包庇有凤来仪的人了?”朔啸看了眼形势,对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的梦拓问道。 “我们北斗七杀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三位来管了?”梦拓前半句还是笑呵呵的,到后来突然沉下了脸,“逍遥,送客!” 逍遥身形突然移动,插入木枫和朔啸之间,双手同时向两人发起攻击。 “哦,对了。”月颜有些挑衅的看着朔啸,“看你们不错的样子,顺便提醒你们一个消息,星显好像要对影子他们下手,你们好自为之。” 逍遥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愣,就这瞬间木枫突然强攻,重重一拳打在了逍遥肚子上,然后不顾一切向刑渊杀去。 梦拓动了! 他原本坐在沙发上,突然之间就到了木枫身前,没有任何花哨动作的和木枫硬拼了一拳! 木枫向后连退。 梦拓转身对月颜微笑道:“谢谢你了,这个消息对我们很重要。” “王洛杰,你不应该违背你心底的意愿,我们是同类人。我能从你的眼里看到对权利的渴望!”郭魁很悠闲,带着挑逗,带着诱惑的口气说道,“一人之下,挥手间谁敢不从?这才是你想要的。” 王洛杰深埋着头,像是一直在思考。 终于他抬起了头,嘴角的弧度很微妙,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暧昧。 他清了清嗓子,一副被猜中心思的表情,刚要说话… “你错了。”七步竟然出现在楼梯上,“他们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王洛杰心中一震,心里大呼侥幸。幸好自己犹豫了一下,要是嘴快了一步被七步听到事情就麻烦了。他万万没想到七步会来救他,心里百味杂陈一言难尽。 郭魁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侧头看着七步,不解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因为我知道你老人家喜欢清净,又喜欢享受。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七步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客厅,又突然想起似的说道,“对了,悦儿我接走了,她想去看看李寒他们。” “你在我眼皮底下把我孙女劫走了?”郭魁眼睛眯了起来,王洛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山崩海啸的气势。 他知道郭魁动了真怒,他不明白七步为什么要故意惹恼郭魁,难道他还有什么能克制郭魁的后手吗? “您老人家多虑了。”七步恭敬的站到郭魁身后,两手作揖,“悦儿的秉性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她又和李寒他们关系不错,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嘛,贪玩是难免的。” “那你呢?”郭魁眼睛看着王洛杰,却对七步说道,“你也是贪玩跑到这里的?你难道不知道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吗?” “有些事,只有真的经历过才有资格评论,谁知道它是不是纸老虎呢?”七步的神态很恭敬,没有半点娇柔做作。 “你要和我试试吗?”郭魁站了起来,负手不可一世。 “七步不敢。”七步更加恭敬,近乎卑躬屈膝,“于情于理,您都是长辈,梦拓已然冒犯过郭临,七步不敢再得罪您老人家。” 王洛杰有些奇怪,七步绝对不是一个奴颜屈膝的人,能让他这么低三下四,应该是有其他原因吧。但是这两个人说话他又插不上嘴,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着心里自己琢磨。 “郭临?”郭魁脸色变了,“哼,郭临!” “郭老爷子,如果您没有意见,那我就带王洛杰走了,他给您带来的麻烦,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他果然向着郭魁弯腰鞠躬,看架势真像个犯了错的后生晚辈。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未免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郭魁突然出手,右手五指弯曲如钩,直抓向七步喉咙。 七步不敢小觑,双手同时伸出去抓郭魁的手腕,他速度快的惊人,竟然后发先至,两手同时钳制住了郭魁手腕,摘星七步绝非浪得虚名。郭魁突然踏上一步,提腿去撞七步膝盖,七步左脚划了个半圆,右脚反向踢向郭魁肩膀,郭魁左手诡异的探出来抓住七步脚踝,右手竟然瞬间挣脱七步双手束缚,反抓住七步手腕,将他举了起来。 王洛杰看的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七步全力出手时的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但更可怕的却是郭魁,简直就是个怪物一样。所有花哨的动作到他手里全部返璞归真,每次出手绝没有多费一丁点力气,绝对的简洁,而且绝对有效。 和他比起来,七步简直就像是陪衬一样。 郭魁将七步远远抛了出去,七步落地瞬间卸掉大半冲击力,单手撑地又弹了起来。 七步稳稳落地,没有一点被打败的挫败和恼羞成怒感,笑说道:“这就算是为王洛杰叨扰您老人家赔罪了,如果您老人家解气了,那我就带着他走了。” 王洛杰真不知道七步是怎么想的,郭魁怎么可能放着他们两个现成的人质不利用?就算不利用,杀了他们两个对麒麟阁的打击也是无以复加的,再这样的形式下,七步还想带着他走吗? “把你的人叫出来的。”郭魁环顾一圈,“你们能不能逃走,就要看你们麒麟阁牺牲多少人了。” “我并不想那样对您老人家的。”七步苦笑,“麒麟阁的生命也不是我操控的,我没有资格让他们送死。” “你还是这么妇人之仁呢。”郭魁冷笑,“难怪你们麒麟阁这次会一败涂地,被连根拔起。摘星七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归顺我有凤来仪,过往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对不起。”七步鞠躬,“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他拍了拍手,楼上一圈果然出现十个人,其中五个人竟然穿着金黄色的衣服,衣服上绣着一头昂首向天的麒麟图案。他们每个人左手都按在腰上,不知道那里藏着什么兵器。另五人穿着纯黑色的衣服,衣服上用白线绣着麒麟,只不过这头麒麟前肢微曲,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腾腾。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浓浓的杀气, 他们手中都握着两尺长的刀,刀柄被雕成麒麟模样,刀身腥红。 杀戮气息透刀而出。 “金麟?杀麟?”郭魁冷笑,“怪不得你会舍不得了,用金麟和杀麟来换回一个王洛杰,这个生意你觉得划算吗?” “没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七步走到客厅中央,“郭老爷子,您真的不再考虑下吗?金麟可是寒残大人一手栽培的,实力之强…” 王洛杰知道事情要遭,郭魁既然在那个什么寒残手里吃过大亏,在听到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不动怒。 果然,郭魁突然暴怒出手,两手左右同时抓向七步,这一击绝对不会落空。破空之声大作,两根长鞭竟然隔空卷住了郭魁双手。 七步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郭魁沉着脸向上看,果然两个金麟的人手里握着鞭子。 郭魁脸上的肌肉在蠕动,表情狰狞。他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王洛杰刚听完他被寒残抽过一鞭子,现在就当着王洛杰的面历史重演,别说郭魁这种自持身份的高手,就换做普通人也受不了这等侮辱。 七步第三次向他鞠躬,赔罪道:“郭老爷子对不住了,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想走?”郭魁不屑,“问过我了吗?” 他被卷住的双手突然猛力锤向七步,力气之大竟然让那两个金麟从楼上被带了下来。七步身子急速后退,不忘对王洛杰说道:“你小子还不快走。” 王洛杰不敢怠慢,绕了一个大圈子才从另一边赶过来。 这时还在楼上的金麟同时出手,三条长鞭齐的卷住郭魁腰上和双腿,五个杀麟同时跃下,两个直接跳到郭魁头上,举刀直接砍了下去,另三人落地后直接滚动着到了郭魁脚边,砍向郭魁双腿,这五人显然不知做过多少回这种事,配合的亲密无间,四面八方把郭魁卷进刀网封杀了他所有生路。 七步一把拉住王洛杰,夺门而出说道:“出门直接向左走,有风麟的人会接应你。” “那你呢?”王洛杰回头看了一眼,郭魁已经避开了头两个杀麟必杀的一击,双脚踢开了两个杀麟,最后一个被他左脚一引一带,右脚踏上,竟然被夹到双腿之间,生生被夹死了。 “我要回去。”七步暴力的砸开别墅大门,“金麟和杀麟是古板的呆子,根本不知道见好就收,我必须把他们带回去。” 王洛杰踏出门口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马上又加快速度跑了出去。这时候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留下来根本帮不上忙只会添麻烦。 骄阳当头,王洛杰脑袋有些晕。甩了脑袋,王洛杰还没清醒过来,身子突然向一侧飞了出去,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有科学根据的反应,这种冥冥之中的感应不止一次救过他的性命。这次也不例外! 王洛杰站起来就往腰上摸,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冷艳早就被星显取下来了。 “反应很灵活嘛。”星显笑的很让人厌恶。 王洛杰微微弓腰,如临大敌。这个星显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能一路跟到这里。 “王洛杰,你先走。”星隐从王洛杰身后出来,“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 王洛杰疑惑的看了星隐一眼,兄弟?也是,要不是兄弟怎么可能长的这么神似连名字都一样奇葩。 王洛杰知道自己留下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星隐和七步分心,所以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向星隐来的方向跑去。 “哥哥。好久不见。”星隐的眼里有欣慰,有愧疚,有狂喜,也有担忧和悲哀。 第二十四章:恩怨 星显眼中全是*裸的杀意和疯狂燃烧的仇恨之火。 星隐向前的脚步不由的停下,眼里的悲哀更浓了:“哥哥,你还是没原谅我是吧。” “原谅你?”星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还敢乞求我的原谅?我恨不能碎剐了你!” 他面目一下子狰狞起来,嘴角附近的肌肉抽搐着,本来英俊潇洒的脸孔因为愤怒和仇恨扭曲成丑陋的一团! “元狩星隐,我要宰了你!” 星显突然冲了上去,抬手一拳就砸到星隐脸上,星隐根本没有抵挡或还手,被星显势大力沉的一拳砸的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吗?” 星显咆哮着一脚踢在星隐肚子上,星隐被踢得飞出三步远,星显赶上去又是一脚跺在星隐身上,星隐痛苦的蜷缩在一起,还是没有还手的意思。 “不还手是吗?你也知道自己该死吗?” 星显拔出匕首,冰冷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死亡的光辉。 “既然你早就该死了,那我就成全你!” 星显冷笑着,匕首没有迟疑的刺下。 星隐闭上眼睛等死,嘴角的笑容苦涩里带着释怀。 风声呼啸,一条长鞭关键时刻卷住了星显的匕首,星显恼怒,曲肘撞向星隐的脖子。就在星显快要击杀星隐的一瞬间,七步托住了星显的胳膊,接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两手略一用力就把星显的胳膊脱臼。 七步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他沉默着抬脚踢中星显肚子,星显被踢的向后倒退,手被七步抓住又退不出去,脱臼的手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声。 七步又一拳炮弹一样轰向星显,星显另一只手接住,身子不由的又退了一步,七步反手就抓住了星显另一只胳膊,松开星显这只手瞬间就将星显双手脱臼。 七步上前,单手扼住了星显的脖子。 七步是真的起了杀心,他眸子里再也没有平日的惫懒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赤红色的让人胆寒的杀戮气息。 “七步放手。”星隐捂着肚子站起来了,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他是我亲哥哥。” 七步扼住星显的手在抖,回头对着星隐咆哮道:“他刚才要杀了你,你亲哥哥,刚才要杀了你。星隐你清醒一点,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星显了!他早就不是你哥哥了。” “我知道。”星隐疯狂的摇头,“他是我哥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哥哥啊。我已经做错过一件事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我不能在失去他了,七步。你放了他吧!”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七步没有给星隐回转的余地,“金麟,杀麟,带星隐回去。” 五个金麟和四个杀麟同时过来挡住了星隐,星隐被九个人挡着,根本就挣脱不出来。 七步看着星显,森冷道:“从来没有人可以侮辱北斗七杀。星显,你该死!” 星显瞳孔已经放大,可他眼里仇恨的火焰没有半点熄灭的样子,他甚至咧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阴森的狂笑着,他因为被七步暴打嘴里满是血沫可他却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他兴奋的浑身战栗,只是死死盯着星隐磨着牙看那表情恨不能要把星隐火火吞下肚子。 “七步,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看待,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情!今天我求求你。你放了他吧!”星隐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 七步愤怒的回头,质问的话到嘴边被生生吞了回去。 星隐竟然是跪在地上求他。 七步一下子松开星显,冲到星隐身前把他扯起来,一巴掌狠狠扇到他脸上,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太让我失望了。” 星隐哭着说道:“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已经害死了自己的亲人,我不能在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哥哥死在我眼前啊。” 七步转头看了星显一眼,恨声道:“你滚吧我不杀你。” 星显冷笑着看着星隐,不屑道:“摘星七步,你真的不杀我吗?那我将来可要把北斗七杀一个个折磨致死,嘿嘿。” 郭魁站在二楼卧室里,冷眼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连衣服都没有褶皱。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放走他吗?”郭魁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不想他们死。”这简直不像是一个理由,更像是胡搅蛮缠。 但郭魁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有些讨好似的说道:“当然,只要你愿意。” “谢谢。”刺客走到窗边,看着离开的七步和星隐,“这世上有趣的人本就不多,再死两个实在是可惜。尤其是死在你这种人手里。” “刺客兄这么说,不怕凤主责怪吗?”郭魁微笑着看着刺客,“先是放走了七步和金麟杀麟,现在又说对他们两个感兴趣?” “苏杨那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刺客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你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郭魁脸上的微笑没有半点变化,甚至愈加真诚灿烂,“就算你擅自闯进我家,不分青红皂白的放走麒麟阁的人,我都没有一点意见。” “你在威胁我。”刺客说的很平淡,“你放心我不杀你,因为你不配。” “那我就多谢你手下留情了。”郭魁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用客气。”刺客突然如苍鹰跃起撞碎了玻璃人已到了楼下。 郭魁背对着刺客脸皮抽搐了一下,脸上笑容更盛。 刺客甫一落地马上有两道黑影闪过来停在刺客身前,左边那人虽然开口却空有嘴型没发出任何声音。 刺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听完两人汇报只微微点头,两人汇报完后又同时闪身极速离开。 刺客回头看了看别墅,眼里没什么温度。 七步不说话,只是在前面闷头赶路。金麟,杀麟,风麟的人都没有和他们一起。 王洛杰隐约猜到了星隐和星显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也知趣的没有去追问,星隐这家伙一向高傲,看他刚才的样子一定吃了瘪,这时候再去触他的霉头不是自讨苦头嘛。 星隐似乎有些不敢正视七步,畏畏缩缩的走在王洛杰身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七步冷冰冰的话语掩饰不了他语气里的无奈和心疼,“星隐,你也不小了。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对不起。我知道了!”星隐小声道。 王洛杰看到七步停下来了,似乎想回头狠揍星隐一顿,但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也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七步没有回头,又迈开了脚步,“元狩星隐!你还对得起你的名头吗?” 星隐又不说话了。 王洛杰觉得很难受,有种有话要说,却找不到该如何开口的感觉。 七步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慢慢向后退,星隐同时迎上,两个人把王洛杰夹在了中间。 刺客从一旁走了出来,对一脸戒备神色的三个人视若无睹,走到七步身前,开口道:“让开。” 七步和星隐都没和刺客交过手,两个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但都对这个人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之心。 七步刚才在郭魁的别墅里见过刺客,甚至可以说刺客才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对刺客还没有敌意,只是谨慎的问道:“阁下是谁?” “刺客。”刺客声音一如既往。 七步心中一凛,他即使从没见过刺客本尊,但刺客可是曾和玉凌龙齐名的风云人物。麒麟阁那些高手殉难后这位俨然成了双方实力最高的一位。被这样一位传说级的高手盯上谁心里都会止不住犯嘀咕,七步谨慎问道:“有事吗?” “我叫你让开。”刺客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像一潭死水。 “对不起。”七步摇头,眼睛死死盯住刺客,“恕难从命。” 王洛杰推开七步,他隐约觉得刺客是来找他的,当然这种感觉很唯心。他更知道七步不可能是这个恐怖的人的对手,他只有抢在双方打起来之前化解这场危机。 “你是来找我的?”王洛杰站到刺客身前,他长的比刺客略高,可他站在那里却像是站在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面前一样。 “我来找李寒。”刺客就像是天生没有表情一样,脸上的肌肉像是被冻住或坏死一样。 “李寒?”王洛杰有些疑惑,“他不在这里。” 老二什么时候又惹到这位看起来就厉害的没边的大人物了。 “我知道。”刺客的话听起来十分荒谬,“我跟着你们,你们会去找他。” 王洛杰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只好问道:“你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我想见他。”刺客的回答更绝了。 王洛杰无语了。 书生解开了蒙在月颜和刑渊眼睛上的黑布,微笑道:“二位沿着这条路走,不用五分钟就可以回到市区了。” “你就这么放我们走了?”月颜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呢?”书生反问,“难道你们还想留下来吃晚饭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们不杀我们灭口,也会利用我们的身份做些事情。”月颜耸耸肩轻松道,“这算不上卑鄙,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我们是麒麟阁不是有凤来仪。”书生笑的有些自豪,“而且你们知道的或许并没有我们多哦。” “那好。”月颜转身,“后会有期了。” “当然,一定会的。”书生微笑,拍拍脑袋,像突然想起了似的说道,“让躲在这里的凤和凰撤走吧,我们马上就会换地方的。” 月颜脚步顿了一下,小声道:“谢谢。” “客气。” 书生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出几步,逍遥就赶了过来,看到书生一个人,问道:“送走了?” “送走了。”书生懒洋洋的说道,“本来想杀了了事的,毕竟是有凤来仪的人,后来想到李寒那个脾气,就算了。” 第二十四章:暗潮 七步缓慢但坚定的摇头,谨慎的拒绝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见李寒。” 刺客口气生硬道:“我想光明正大的跟着你们,不想偷偷摸摸。” 七步很无奈,打吧他和星隐两个还真奈何不了这位,劝吧看看这位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 刺客连一点点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就像根本不知道麒麟阁和有凤来仪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一样。 “如果你能跟上我们的话,请自便。”七步带着王洛杰和星隐从刺客身边过去。 刺客没说话,愣怔的站着像一截木头。 七步回到家,只有书生和逍遥两个百无聊赖的枯坐在沙发上。七步带着两人进来,问道:“梦拓呢?” 书生就嬉皮笑脸的说道:“他去联系寻晚,准备换个地方。” “换新的地方?”七步一下子警觉起来,“这里暴露了?这里可是我们外阁最核心的几个据点之一呀。” “可不是。”书生无奈,“你问问星隐就知道了,我们两个不就是留在这里等消息的。” 七步回头看星隐。 星隐又成了人前的不羁模样,安静道:“是月颜和刑渊非要到这里来。” “他们两个?”七步愕然,“有凤来仪这些人都起的什么心思?真当我们麒麟阁想来就来。” “没办法。”书生耸耸肩膀,“两个家伙煞有其事的告诉我们一个重大消息。” 七步看看王洛杰,明了了。 王洛杰没什么表情,语气沉寂道:“李寒他们在哪?” “暗舵那里。”七步说道,“一会书生带你去,你正好避一避风头。从郭魁手里逃过一命,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王洛杰没有表情。李寒那小子可是从刺客手里活命的人… “他怎么了?”书生偏头看了看王洛杰。 “不知道。”七步两手一摊。 “这些年轻人呢一个个都沉不住气。”书生一副感慨连天的样子。 “呦喂,那您老人家有多老了。”七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笑骂道:“你们也真够可以的。不就是找个新阁址吗?至于把冰箱都搬走吗?” 客厅阳台的落地窗突然被人从外面打的粉碎,窗帘打开,影子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 书生看的目瞪口呆,无语道:“影子,就算我们不在这里住了,你也不用这么暴力吧。” “谁让你们自己把窗户锁上了。”影子环顾一圈问道,“梦拓呢?” “又来一个。”书生无奈,“逍遥你告诉她。” “梦拓找新的阁址去了。有事吗?”逍遥当真听话的老实说道。 影子看到走过来的王洛杰,说道:“王洛杰?” 王洛杰一愣,说道:“啊哈?” 影子追问道:“李寒呢?” 王洛杰无语。 “你不是才和青雀去找李寒了吗?”书生问道。 “我不知道,青雀那丫头不让我打扰他们。”影子的话里都透着无奈。 “那你还找李寒干什么?”七步从厨房出来,两手空空。 “有些事要问他。”影子随口说道。 “那你不去和青雀商量,跑来问我们有什么用。”七步苦笑,“你还指望谁能管住小姑奶奶?” 影子说话似乎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管其他人能不能接受:“老爷子是不是要退休了。?” 七步点头:“就在最近一两个月吧,怎么了?” “好像两个月后,有凤来仪会有次针对麒麟阁的大行动。”影子没说消息从哪来的,也没说可信程度。 更奇怪的是,七步也不详问,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对了影子。”书生突然说出一句让影子突然变脸的话,“你就不能换身打扮,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什么意思?”影子语气一下子沉了下来,手都按上了刀柄,“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意思啊。”书生摸了摸鼻子,“就是你这身打扮太显眼了,很容易就会被有凤来仪的人盯上。” “多谢提醒。”影子转身又从阳台走了。 “你和她谈这件事,不是明摆的吃饱了撑得嘛。”七步摇头,“你敢让夜魂影子摘下头套,她就敢让你摘下脑袋。” “我不是从来没看过她长什么样子,好奇嘛。”书生无奈。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七步坐到书生身边,问道,“梦拓走的时候吩咐过什么?” “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让我们看紧朔啸三个。”书生皱眉细想,“还有一件事很重要,调查下所有和朔啸关系紧密的人。” “所有?”七步吃惊了,“他们内阁的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不是要挑起麒麟阁的内讧吗?梦拓疯了吧。” “挑起内讧也比被人出卖的好吧。”书生苦笑,“再说了,你真当内阁的人都是头脑缺根弦?梦拓的威信在麒麟阁第三辈当中除了那两三个人谁比得上?他的命令内阁的人应该能理解。” “那你刚才跟那不直接告诉影子。”七步站起来,“内阁这一辈中她可是数一数二,这件事现在不跟她说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现在告诉她才不好收场,她那个暴脾气。现在梦拓还只是捕风捉影,要是判断错了麻烦就大了。” “那我去安排吧。” “尽量我们自己去跑吧,把影响降到最低。况且现在我们手上就这么点积蓄要省着点用。”书生提醒道。 “要你来教训我。”七步笑骂,“你是翅膀硬了吧。” 郭魁还坐在他那别墅的客厅里。星显满面羞惭的站在他身前,脑袋深深地埋在下面,不敢抬头看郭魁。 “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竟然还比不上北斗七杀。”郭魁的声音很平淡,可在星显听来却有如霹雳一样。 他不敢搭话,只好沉默。 “摘星七步,啧啧,果然名不虚传啊。”郭魁斜眼看了星显一眼,叹气道,“你输给他,输的不丢人。” 星显头垂的更低了。 “鬼那里怎么说的?”郭魁似乎不想再打击星显,口气一转。 “鬼没有给明确的态度。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唐冠很有和您老人家合作的意思。”星显讨好似的说道。 “那就好。”郭魁满意的笑了,“除去刺客那个怪物不算,除掉司徒甲他们一脉,到时候就说月颜刑渊私通麒麟阁就好。这样有凤来仪三分天下的局面就结束了,唐冠那个傻瓜肯定不会知道,除掉司徒甲之后,他自己就会成为我的傀儡吧。到了那个时候,苏扬又算什么?” “可是主人,刺客那里。”星显很是忌惮刺客,有凤来仪里,长期以来就流传着刺客一脉才是苏扬真正的心腹的说法。而刺客的实力又绝对是凌驾于郭魁唐冠之上的,即使他二人联手,都未必讨得了好。 “刺客不用担心。”郭魁胜券在握道,“刺客一门心思都放在苏染身上了,到时候只要把苏染交给他,他就不足为虑了,甚至有可能倒戈向我们。” 星显明智的不说话了。郭魁显然为这个计划蓄谋已久,但他可不觉得司徒甲是什么善男信女,哼还是留条后路的好。 “现在就等两个月后,老爷子退休了,没有了老爷子的庇护,到时候我们再把麒麟阁连根拔起。”郭魁眼睛眯了起来,“到时候让司徒甲的人先去,等他们消耗完,我们在坐收渔翁之利。” 月颜坐在沙发上,她还好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刑渊站在她身后就没她那么镇定了,他的手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腰,手指总是碰着腰上的罪恶。 他周围还站着几个人,要是王洛杰他们在这里肯定会惊呼出声。 他们曾在组织那最终一战见过的不少人都在这里,最显眼的就是站的最近的天恨,这个曾经偷袭过星隐的人长的并不算难看,只是他脸上总像是有一层青气。让他看上去总有些青面獠牙,让人望而生畏。 没有人随意讲话和走动,每个人都或坐或站拘谨的像准备接受询问的犯人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凌乱不均的照在每个人身上。 卧室的房门打开了,一个漂亮的几乎不像是应该存在的人走了出来。你可以把所有形容绝代佳人的词汇都加到他身上也不嫌多,反倒会觉得那些庸词玷污了他! 他长的实在是太妖艳了,男人看到他一眼就会本能的有生理反应,女人见了都要忍不住心生嫉恨。他随便的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神魂颠倒,举手投足见媚态百生。 可客厅里所有男人和月颜连大气都不敢出,没有人敢看他,他信步走到客厅中央沙发坐下,月颜马上就想站起来。 他开口说话了:“你坐下吧,不是说了嘛。只有你有资格坐在这里。” 他的声音也充斥着女性特有的阴柔,甚至他的桃花眼里闪烁的也是女性独有的妩媚和妖娆。 如果他要是一个女人绝对会让大部分男人为之疯狂,可他偏偏是个男人,这样一来,满屋子的所有人都觉得有无数蚂蚁在自己身上爬行,奇痒难耐。 月颜不敢说什么,深埋着头不说话。 “听说你才去了麒麟阁的地盘?”司徒甲开口问道,他的手甚至不自觉的摆起了兰花指,月颜真有拔出匕首替他剁了那一双爪子的冲动。 “属下确实去过。”月颜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那你现在还记得那里的位置吗?”司徒甲的声音又尖又细,刺激着人的耳膜。 “属下只记得他们带我们出来的地方。”月颜没有丝毫隐瞒,在这样一个堪称极品的人妖面前想隐瞒一件事可是非常困难的,在司徒甲手里当了三年下属,她深知这个变态人妖的实力有多可怕。 “那就行了。”司徒甲竟然一把抓住了月颜的手,脸上是*的笑,“我早就知道你比我手下那些臭男人能干的多。” “放肆!”这句话不是司徒甲说的,而是客厅里其他人同时喝骂道。 刑渊右手的罪恶距离司徒甲抓住月颜的左手不过半厘米的距离,司徒甲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罪恶。 他慢慢松手,抬头看了一眼刑渊,一双杏眼微微睁圆,红唇轻启,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你太无理了!” 第二十五章:群雄 刑渊收回罪恶,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属下不敢。” “嗯。”司徒甲居然笑了,“有胆量。我喜欢,不过嘛,上一个在我面前用刀的人,已经被我切碎了。现在是我养花的肥料。” 他上下审视刑渊,嘴角不时啧啧称叹。像是在欣赏一件难得一见的艺术珍品一样。 刑渊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倒是月颜变了脸,求情道:“主人莫怪,小四从小就是这个脾气。谁说都不管用的,他绝不敢做无礼的事。” “没关系。”司徒甲抿嘴一笑,一双杏眼流转间似有无限风情,“年轻人就是要有一腔热血才好嘛。” 月颜不敢反驳,唯唯诺诺不敢接口。她心里已经不知把司徒甲骂了多少回,这个死变态最后马上被雷劈死才好。 “天恨。”司徒甲突然喊道。 天恨马上走过来,微躬着身子说道:“属下在。” 司徒甲说道:“让你监视郭魁的动静,怎么样了?” 司徒甲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月颜一眼,月颜眼神果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天恨说道:“摘星七步带着金麟和杀麟的人从郭魁的别墅把王洛杰劫走了。杀麟死了一个,金麟无损,星显险些杀了星隐,七步为救星隐差点把星显杀了。星隐求情饶了他一命。” 月颜听的如坠云里雾里,什么这个杀那个,那个又杀这个,这个还不让那个杀这个,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在她眼里未免太过复杂了些。 “呵呵,好。”司徒甲的笑绝对吓了天恨一跳,他不敢接口,只能恭敬的低着头。 司徒甲自言自语道:“十二年前,郭魁建立组织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谁知道最后他居然靠一个小小的组织牵制了麒麟阁那么大精力,让凤主遂了心意。可他组织里的大部分高手都是我麾下,牺牲最多的也是我。结果功劳全是他的,哼!现在我终于找到反击他的方法了。” 没人敢接司徒甲的话,司徒甲似乎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有些无趣。 他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突然定格在刑渊身上,笑问道:“刑渊你和月颜加入我的麾下有四年了?” “还不够四年整,不过也快了。”刑渊话里带着一种很深的讥讽,也不知道是针对司徒甲还是月颜。 “那你杀了多少人了?”司徒甲嘴角带着微笑,笑的很有深意。 “五个。”刑渊脸色不变。 “才五个。”司徒甲幽幽的看着他,眼里竟然有几许埋怨,“在场这些都是你的同门,你可是所有人里最差劲的了。我对你很失望啊。” “会使用无力的武夫到处都是,真正的强者应该是杀人不见血。” “有意思。”司徒甲掩嘴轻笑横了一遍其他人又看着刑渊,“那你告诉我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北斗七杀与老爷子交情匪浅,老爷子又是吾主长兄,吾主是郭魁的傀儡。北斗也间接与郭魁有不小的牵扯。”刑渊没有看司徒甲的脸色,娓娓道来,“郭魁建立的组织是侧面干扰了麒麟阁的视线,从而让有凤来仪重创了它,但郭魁却留下了麒麟阁第三代中最强大的北斗七杀。这是郭魁最大的败笔,不论郭魁是有意还是无心,北斗七杀现在在麒麟阁如日中天大有一统麒麟阁的趋势都是不争的事实。七步作为北斗七杀的人,现在又从郭魁手里带走了王洛杰,这一点郭魁不能不向凤主解释。” “聪明。”司徒甲连夸赞人都是香软浓郁的甜音,要不是知晓他的身份,谁都会不自禁的陷进去。 “只不过。”司徒甲话锋一转,“这里面的关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属下平日里和大家聊天时分析出来的。”刑渊的语气一直。平静,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有心了。”司徒甲满意道,“看来你你的确和那些没用的武夫不一样,有凤来仪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将来你或许能接我的位置也不一定。” 刑渊在司徒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上感到数道火辣辣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他身上。司徒甲好深的心机,一下子就让刑渊成了众矢之的。 刑渊没有丝毫欣喜或推诿的神情,平静道:“若属下有幸,万不敢违背堂主命令。” 这下子就连司徒甲都死死盯住了刑渊。 刑渊面不改色,微微低头。 司徒甲沉默片刻,才阴冷笑道:“没想到我麾下还有你这样一号人物,我竟然没有早点发现,真是我的过错了。” 刑渊头卖的更低了,恭敬道:“属下不敢。” 司徒甲不再理会刑渊,又对天恨说道:“郭魁怎么会放走七步?” 天恨头深埋,说道:“具体原因属下不知,只是属下在那里见到了刺。” “刺?”司徒甲似乎在掂量天恨这句话的分量,“刺…刺客。刺客一直对我们三方的争斗视而不见,这次为什么要针对郭魁呢?” 司徒甲想了一会,想不出其中关键,索性不想了转而对一直站在窗口的墨庭说道:“鬼那里怎么说?” 墨庭说道:“唐冠同样害怕郭魁势力扩大。所以对于主人的提议完全接受了。” “那就好。”司徒甲冷笑道,“郭魁那个老东西太得意忘形了,不然也不会惹得唐冠不满。只要削弱了郭魁的势力,唐冠那里就不足为虑了。” 他又看了一眼月颜,说道:“你们两个实力太弱了,月颜如果你想在两个月后手刃李寒,就和刑渊去天恨那里训练吧。” 月颜站了起来,眼中有烈火在燃烧:“多谢主人。” 鬼飘忽着真像是一个幽灵,走在他身边的韩炽就像是要被他带到阴间的冤魂一样。 两个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韩炽脸色不太好看,四下张望了几遍后压着嗓子问道:“堂主命令还没下来吗?” “我把王洛杰带给郭堂主的时候留了隼在那边盯着,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应该是被人灭掉了。堂主怕打草惊蛇所以暂时不愿意对付血月。”鬼说到这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韩炽一眼,“血月那几个人将来势必要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这个祸根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韩炽深以为然,说道:“实在不行只好让那边的人动手了。有了上次的冲突那几个人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鬼稍稍犹豫便点头道:“那几人也一直在找血月藏匿的地点,想来比我们还要紧张。” 二人又继续前进半个小时后,鬼和韩炽到了一面石壁前面,谁都不会想到,三分有凤来仪的唐冠竟然会住在这种鬼地方,如果梦拓王洛杰他们在这里更会吃惊,这里赫然就是曾经组织的基地。 韩炽和鬼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不一会就到了最中心,也就是曾经血月,北斗,宫平他们在这里浴血过的地方。 甚至宫平再也没能出去… 现在这里已经被改成了一间极为宽敞的客厅,一张宽大的太师椅放在最中心的位置上,唐冠就坐在那里。 四周还有十几个人零散的坐在周围,客厅里没有灯光,几只火把就是唯一的光源。鬼和韩炽回来就就近找了两张椅子坐下,外面的山风吹进来吹乱了火光,让一屋子的人影影焯焯,活像一屋子的鬼魂。 唐冠正襟危坐,他长的很威严,生有一副不怒自威的国字脸,顾盼之间眼中神光四射。在这一群鬼怪里,他就像是驱鬼的钟馗。 “你们回来了?”唐冠的声音雄浑有力,透着无尽的杀伐豪气和上位者发号施令不容仵逆的霸气。 “回堂主,我二人回来了。”鬼也没有一点不适或谦卑的神色。 “事情怎么样了?”唐冠每一句话都有让人热血澎湃,不顾一切去为他效命的魔力。 “郭魁和司徒甲都认为我们会帮助他们出手对付对方,双方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鬼冷笑道,“那两个人都想在两个月后针对麒麟阁的行动里消磨对方的实力,然后坐收渔利。” “他们双方都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是吧。”唐冠笑了,自傲道,“很好。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堂主圣明。”鬼适时拍了一句马屁。 “郭魁那个被权利蒙蔽双眼的老不死,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怎么能领导有凤来仪?”唐冠显然很受用,鄙夷道,“还有司徒甲那个人妖,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要漂亮。这样的人要是骑到了我的头上,我怎么能甘心?有凤来仪要真的落在他们两个手里说出去岂不是被外人耻笑。苏杨已经成了瘾君子,我身为有凤来仪堂主绝不可能坐视有凤来仪就此衰败,有凤来仪在我手上才能重振千年雄风。” 没人答唐冠的话,火光在他脸上闪烁,明灭之间他的眼中全是狡诈。 “老爷子刚才来电话了。”梦拓撑在栏杆上,看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河水,这里竟然是滨河路,他们居然回到了祥和镇。 “老爷子怎么说?”七步有些担忧。 “老爷子还能说什么。”梦拓笑的苦涩,“除了叮嘱我们几个好好的就是让我们看好血月那几个小家伙,他自己的身子只字不提。他以为我们还不知道,自从组织那件事后,他就像是被抽了元气一样。现在积劳成疾,怎么可能还和原来一样硬朗。” “老爷子就这么个脾气嘛,你没和他抬杠吧。”七步说道。 “我现在哪还敢说他,他说一句话都要咳嗽半天。我才提一句说去看看他,他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梦拓很无奈,“自从木直死了之后,老爷子就真的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了,我们几个又不能跟在他身边,谁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 “算了算了。”七步叹息,“反正只有两个月时间了,等老爷子退休,我们就把他接过来呗。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我们接触,等他退休不就可以了吗?到时候让小菲那丫头照顾他,在去凌烟那边把医神前辈请过来帮老爷子好好调理一回就好了。”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梦拓禁不住叹息。 星隐远远的跑过来,脸色苍白道:“出事了。” “怎么了?”梦拓一扫刚才的疲态,沉声道。 “朔啸三个果然叛变了。”星隐咬牙切齿,“司空,虎翼被偷袭重伤,要不是寻晚和叶烛赶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十六章:先手 还好,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被梦拓压缩成了这两个字。 两个月前他临危不乱联手娄况一举击杀叛阁的朔啸三人似乎震慑住了某些蠢蠢欲动的蟊贼。 所以这两个月过的还好。 麒麟阁的人手渐渐收缩,当然也有些再也回不来了,也有的回到有凤来仪了,还有的的是像朔啸三人一样,死在麒麟阁自己人手里。 过去的两个月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在祥和镇,在荒山,在神州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角落里,麒麟阁对内的清查从未停止,经历最初的巨变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麒麟阁那些传说一样的巨枭们彻底成了传说,幸存的这些人终于开始按耐不住。在经历了最初的阵痛过后,梦拓的威望又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同于内阁影子青啼娄况何冲这些出身豪门各自不服,外阁的所有人几乎全部唯梦拓马首是瞻。梦拓的权利已经渐渐开始向一个合格称职的领袖转变。而所有这一切,他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所以当还在修养的血月再次见到梦拓他们的时候,每个人都被他们身上的肃杀气息镇住了。 李寒从小房间里出来,上面写着参悟两个字。 他们早就不在当初那个小地方了,这里的地下室规模很小,只有一间间屋子拥挤的堆在一起,中间勉强留着容人侧身而过的空隙。 梦拓站在门口,负手傲然而立,他脸上没有操控全局的气势和总是不经意流露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铁青的脸和盛气凌人。真的是盛气凌人,这种表情本来不该是他有的,他虽然傲慢自负,可也不屑于恃强凌弱。 “嗯,三个小时,比上次提高了一倍嘛。”他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带着不屑和鄙视的眼神看着李寒。 “我真有一拳打碎你现在这张脸的冲动。”李寒冲梦拓翻翻白眼,转身推开另一间屋子进去了。 “梦拓!”七步从上面下来了,“老爷子被星隐和书生接到暗阁去了。守在那里的是我们自己的七杀。” “那就好,老爷子安全了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梦拓点头,“戕那里有消息了吗?” “唐冠没动静。”七步沉吟道,“他应该是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了。” “那就先拿他开刀吧。让他身边的人准备好。”梦拓想了一下,说道,“这几个家伙实力还是不够,先别让他们去了。” “血月的?得了吧,他们去干什么?唐冠手下那些杂鱼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七步摇头,“那郭魁和司徒甲那里呢?是不是制造点麻烦转移视线?” “这个自然!”梦拓陷入沉思,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的,稍有不慎麒麟阁就会彻底陷入被动,甚至被连根拔起。 “上次朔啸他们三个叛阁,事后都处置了谁?”梦拓突然问道。 “当时和朔啸三个一起的除了巳午全部击杀了,巳午现在在唐冠身边。蛊在盯着他,他在阁内的时候一直在朱阁那边所以应该没有掌握很多关于我们的事。”七步带着漠然的语气说道,“其他事后确定和朔啸有染的杀了一百三十五个,其中多半是战麟和血麟的人。这只是确定的,还有很多正在被监视,包括还躺在医院里的司空。” “金麟的人呢?”梦拓问道。 “金麟分散在有凤来仪的各个地方,现在我们手上只有他们是最大的王牌了。”七步叹气,“现在只能等月和夜回来了。” “我知道了。”梦拓点头,开始发号施令。“你叫星隐带着虎翼,你和布衣带着叶烛在领着杀麟和密麟的兄弟分别去给我们制造混乱。另外,这次要请青衣了。我怕刺客会从中作梗,我需要他缠住刺客。方执大人和无颉大人不在的情况下,金麟还好说,瑞麟…唉…” “有凤来仪那些分舵的话,有嫡传的那些外阁弟子加上战麟,血麟只是对峙的话给我们拖延时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次行动只有我们外阁参与,但是见不到我们内阁动静的话郭魁司徒甲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才是。” “就你和逍遥吗?”七步担忧道,“虽然唐冠身边有不少我们的人,但你们两个人会不会太勉强了。” “没关系。”梦拓自信道,“有逍遥在身边就足以震慑宵小了。你忘了神爵的称号怎么来的了?更何况我们只需要除掉唐冠,不会恋战的。” “那也不行。”七步严肃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唐冠的实力非同小可,要是被他看出了一点端倪,害得可不仅仅是你们两个,还有麒麟阁残存的精英,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 “那你还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梦拓反问道,“你和布衣不带着叶烛,星隐不带着虎翼,他们要真的是有凤来仪的奸细怎么办?而且你能保证剩下的杀麟和密麟真的绝对可靠吗?这一战最危险的绝对不是我和逍遥,而是你们四个。” 七步还是不放心,看了看梦拓的脸色,试探道:“你和逍遥把风南和叶孤鸿叫上吧。那两个家伙雪藏的也够久了,现在我们能绝对相信的,也只有他们了。” 梦拓果然像七步预料的那样变了脸色,斥责道:“你要我说你多少次。这次行动绝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动用内阁的人,如果行动出了纰漏损失的也只是我们这些外阁弟子。麒麟阁还能保留一部分精英,要是倾巢出动万一出了变故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你就带李寒和易水去吧。他们两个可以说囊括了血月大部分特点,易水的实力在血月首屈一指。配上李寒应该不会给你添麻烦才是。”七步说的很坚决,“反正你和逍遥两个人,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血月?”梦拓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用他们的时候,他们现在都处在最关键的时候,再有一个月就有资格参加这种层次的战斗了。不能过分蹂躏,好钢易折。” 梦拓转身拍着七步的肩膀,正色道:“七步,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麒麟阁所有相信我们的兄弟的性命。我们可以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但我们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龙魄的死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不想在发生这样的悲剧!上次营救王洛杰又牺牲了一个杀麟的兄弟,还有两个月前朔啸那三个叛徒做的事,我们真的不能承受任何损失了!我们已经不能在像当初那样只顾我们北斗七杀,现在我们是麒麟阁的顶梁柱,我们要扛得起肩上的责任!” 七步低下头,苦笑道:“我知道了。” “行了。”梦拓挥挥手,“快去忙吧。你们多加小心,叶烛和虎翼那两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角色。” “知道了。”七步笑的无奈,“你说了算,我的七星梦拓大人。” “又贫嘴。”梦拓笑骂,“快滚吧。” 七步转身走了,易水从一间写着磨砺的房间出来,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了看梦拓,没说话,转身又进了另一间。 梦拓看着地下室里鳞次栉比的房间,脸上没有表情。 老爷子穿着蓝色的唐装,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方步。书生和布衣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你们真的是翅膀长硬了,敢软禁我了!”老爷子走一圈就停下来指着两个人骂上一句。 郭悦看着吃瘪的书生和布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在一边笑的很愉快。 “书生,你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怎么不说话了?”老爷子走累了,端起茶几上的茶,发现里面是空的,布衣马上给老爷子倒满一杯,老爷子横了布衣一眼骂道,“还有你,平时不是脾气挺大吗?怎么也装哑巴了?” 书生赔笑道:“老爷子,您消消火,我们这不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吗?” “你还敢叫我!”老爷子更加冒火了,“梦拓和七步呢?两个人跑哪去了,让他们滚出来,我不和你们两个小鬼说。” 布衣捅捅书生,书生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对老爷子说道:“梦拓在忙麒麟阁的事,抽不出身来,七步忙着帮他张罗,等那边事情一闲下来,他们马上就过来给您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老爷子眼睛一瞪就让书生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你们麒麟阁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只想搞清楚,你们把我接到这个鬼地方,到底要干什么。” 书生小心的措辞道:“老爷子您也知道现在我们的形势不算好,要是您再出点状况,那我们可就罪过大了。” “搞了半天,你们两个是怕我被有凤来仪的人要挟坏了你们的事啊!”老爷子更加恼怒。 “老爷子您要这么说那我们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书生百口莫辩。 “你们都在吵什么?”郭悦笑嘻嘻的看着一脸哭像的书生,愣愣道,“我一句都没听懂。” 老爷子都快要忘了客厅里还有郭悦,他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咦?怎么又都不说话了。”郭悦很是纳闷。 书生有些头疼,问布衣道:“七步走的时候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布衣想了想说道:“他说要看梦拓的意思。” 书生苦笑道:“但愿他早点回来,把这个小姑奶奶带走吧。” “把我带走吗?”郭悦指了指自己,“让我上哪去啊!” “呃。”书生一时语塞,让郭悦上哪里去,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血月那边是肯定不行的,那里不仅仅有血月,还有很多麒麟阁的新锐弟子,要是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不把她送到那里又能把她送到哪呢?总不能在送她回有凤来仪吧。 “悦儿,不然你就留下来照顾我好不好啊!”老爷子不愧是坐过高位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书生的犹豫和艰难。 郭悦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好吧,在这里也挺好的。” 七步推门进来了,顾不上跟老爷子说话,就对书生和布衣说道:“去把逍遥和星隐喊过来,有事要说。” “走,悦儿,爷爷带你上楼去!”老爷子知道七步肯定有些事不能当着郭悦的面直说。 七步向老爷子点了点头。 布衣站起来走到阳台不知冲什么方向做了个手势。没一会逍遥和布衣就推门进来了。 七步看了看四个人,说道:“梦拓决定先发制人,先除掉唐冠!” 第二十七章:虚实 梦拓和逍遥站在山崖之巅,身后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块山崖里面,就是曾经组织的基地,现在有凤来仪唐冠的老巢。 夜风很冷,卷起逍遥的白衣有乘风而去的错觉,孤寂冰冷的月光照在他过分帅气和白皙的脸上,映照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梦拓在他身边就像家奴和小厮,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神爵逍遥。”梦拓轻声说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什么时候能洗掉落拓,真正逍遥的化风而去。” “或许等我哪天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可以了吧。”逍遥仰天发出一声感叹,“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啊。” “这是李白的诗吗?”梦拓问道。 逍遥险些一个趔趄栽下去,恨恨道:“煞风景,这是辛弃疾的。” 梦拓纠结道:“星期几?” 逍遥无奈摇头道:“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他们身后突然飘过来一团黑影,在明亮的月光下渗着青惨惨的光,格外诡异。 梦拓没有回头,却突然问道:“怎么样了?” 来人停在二人五步开外,用同样阴惨惨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唐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察觉。” 他的声音干枯沙哑,让人一下子就会联想到在沙漠里苦行找不到水源的旅人,不自觉的就会吞咽口水。 “辛苦了。”逍遥慰劳道。 “小事一桩。”这人笑了,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如枭鹰夜啼,让人鸡皮疙瘩不由得就冒了起来。 一阵阴风刮过来,拉扯的逍遥的白衣猎猎作响,他紧了紧衣服,苦笑道:“戕,你是被唐冠荼毒的有多过分啊,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戕似乎是在苦笑,却还是那么个语气,连无奈里都带着三分鬼气:“没办法演戏太深,出不来了。” 他又飘忽着向后退却,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或者说是蒸发了更加确切点也不一定。 “戕这个倒霉的家伙。”逍遥摇头,同情道,“牺牲的实在是太多了。” “何止是他。”梦拓叹息,“能安插进有凤来仪的哪个兄弟不是受了天大的痛苦,戕自己毁了自己的声带,残烧了自己的脸,还有其他那些兄弟。和他们比起来,我们算得了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麒麟阁羸弱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能继续存在的原因吧。”逍遥仰望星空,“这灿烂银河的每一颗星星,都见证了麒麟阁的传奇,为了那些潜伏在有凤来仪的兄弟。” “也为了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兄弟。”梦拓眼中的神光有瞬间的黯淡。 “所以我们在所不辞。”逍遥张开双臂,“我先上了,你小心。” “放心吧。”梦拓点头,“照顾好金麟的兄弟,别折了。他们可是我们外阁最强有力的力量,将来用处还大着呢。” “知道。”逍遥点头,纵身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梦拓身后突然冒出来来数十团黑影,每个人都单膝点地,眼神炽热。 梦拓负手安静的看着星空,半晌无话。 他身后的黑影就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像数十尊附有灵魂的雕像,在静静的等着破封出世的那一刻。 十五分钟后,戕又飘忽不定的出现在梦拓身后。这跪伏的数十人都没有丝毫动静,泥塑一般任由他穿梭。 这次戕直接站到了梦拓身边,还是那种语气说道:“逍遥进去了。” 戕长的很秀气,有三分女子的温婉,苍白的脸色白的有些过分,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或许和逍遥差不了多少。 “哦。”梦拓平静的点头。 “这么久不见,他竟然恐怖到这种程度了,我是自叹不如了。神爵逍遥,真是让人望而生畏啊。”戕的语气透出寂寥和空洞。 “你不能像他们一样心无旁骛的专心训练。”梦拓偏头看戕,“你们肩膀上的责任更重。” “那你呢?”戕笑道,“我能察觉到你比以前更强大了。七星梦拓,你这个变态,你这段时间做的壮举连有凤来仪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唐冠还在说择日要先除掉你,不然你终有一天要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梦拓笑道:“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损我呢。” 戕似乎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笑的更加欢畅:“你不知道在唐冠那里,每个人都是行尸走肉一样,从来没有人类应该有的表情,我都要忘了笑是什么东西了。” “你辛苦了。”梦拓真诚道。 “辛苦?”戕苦笑,“和残他们比起来,我又哪里有资格说苦。你们也不用自责,我们脑子没你们灵活,也只能为麒麟阁做这些事情了,梦拓,麒麟阁就交给你了。能与你同在外阁实在是我的荣幸!” “行了,行了。”梦拓笑道,“你我也别互相吹捧了,等除掉了唐冠,我请你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算了吧。”戕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有种叫做信仰的东西在发光,“我和那几个都商量好了。如果这次真能侥幸成功,我们就分别混进司徒甲和郭魁那里。等真正有一天拿了苏杨的项上人头在把酒言欢也不迟。” “那样太危险了。”梦拓严肃道,“我绝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用。”戕竟然有几分孩子气一样的说道,“我们可是同级,你管不到我头上。” 梦拓语重心长道:“戕,有凤来仪能和麒麟阁抗争这么多年,绝对有它自身的道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像你们这样,太过明目张胆了,太危险了。” “总要试一试吧。”戕转过身,“为了麒麟阁,哪怕只能拖延一秒钟,扰乱一秒钟也值得。” 他走过那跪伏的几十人当中,眼中突然杀气大盛,他身前跪着的一人站起来就要跑,戕一步赶上,左手捂住他的嘴唇,右手就捏碎了他的喉咙。 周围当场就有两人站了起来,还没迈开脚步就被身边的人群起而上,乱刀砍死。 戕在人群里走了一圈,对梦拓说道:“刚才那个是唐冠的人,我也只认得唐冠的人了,至于这里有没有司徒甲和郭魁的,我不敢保证。” 梦拓说道:“这下子你的身份暴露了,就更加不能混进司徒甲和郭魁那里了。” 戕走进黑暗的脚步停下,说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梦拓看着戕远去,眼睛里竟然有热泪在凝聚,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更加不是一个怯懦胆小的人。 但现在,这个七星梦拓!号称麒麟阁第三代中最杰出强者,被誉为麒麟阁栋梁,能力挽狂澜的男人,竟然淌出了热泪。在这些泪血还珍贵的男人眼里,又有谁有资格让他们挥泪如雨?又是什么样的能量在驱动戕这样的男人可以牺牲自己去深入虎穴? 梦拓深吸一口气,冷风拂面吹散了他的泪痕,没人知道这个铁一样坚强的男人刚才为什么激动的热泪盈眶,也没有人看到。 梦拓还是没有发出命令,他难道不知道逍遥正在他脚下厮杀吗?或许他正在等着他去营救,或许他已经倒在冰冷无情的土地里。 远远的飞来一个黑影,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在深秋的夜里竟然汗如雨下。他直接跑到梦拓身边,顾不得休息喘息,说道:“摘星七步和元狩星隐大人那边已经动手了,司徒甲和郭魁没有料到麒麟阁敢抢先出手,已经慌了手脚。” 这人说完竟然还不休息,转身又向来路跑去。 他还要把梦拓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事再告诉另外两路人马。 梦拓终于转身看着眼前的数十人,还有三具尸体夹杂其中。每个人都抬起了头,每个人的眼里都冒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梦拓的眼睛慢慢从这数十人身上划过,没有说话。 梦拓沿着戕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每走过一个人身边,那个人就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不一会这数十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星隐和布衣坐在宽敞舒适的沙发上,两个人把叶烛夹在中间,都没什么表情,他们三个对面坐着的就是郭魁。 郭魁的脸色可就有些难看了,他冷笑着看着客厅和楼上不少的人,说道:“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的,是要和我有凤来仪开战了吗?” “开战也未尝不可。”星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郭魁,“您对麒麟阁的所作所为,和我哥哥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责呢。” 郭魁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一言不发。 “不过像这样坐着也很好。”星隐又改口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你不要不识抬举,我就不会为难你。” 郭魁也是人老成精的角色,眼睛一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冷笑道:“麒麟阁是想对司徒甲还是唐冠下手?怕我给你们添乱,所以来给我提个醒是吧。” “不敢。”星隐笑的很和煦,“你可是前辈高人,虽然做的见不得人的事,但毕竟德高望重我不敢鲁莽行事。你我就像现在这样坐着秋毫无犯就好了。” “是吗?”郭魁冷笑,“你以为凭借这么点人就可以困住我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星隐唉声叹气,愁眉不展道:“小子们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仅靠这么点人手呢?你手下的乌鸦麻雀可是多的数不胜数啊,不过他们现在应该都不能到这里来打扰你才是。” 郭魁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你还在指望你那些鹰犬的话请放心,我们风麟弟子不敢丝毫怠慢。。”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郭魁笑了。 “不只是你。”星隐虽然在笑,可眼里一直是冷冰冰的,“司徒甲那里,七步在。唐冠那里嘛,自然是梦拓和逍咯。” “这么说你们想杀的是唐冠?”郭魁的拳头捏紧了,唐冠一死,那他们联手对付司徒甲的事情不就落空了? “这可不一定。”星隐真真假假道,“你认为七步那里就没有足够的人手除掉司徒甲吗?再说了,就算是为了月颜和刑渊,我们也会优先选择他嘛。对付区区一个司徒甲,还用不到梦拓出手。” 第二十八章:变数 墨庭和七步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就被逼退,七步随意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懒散道:“墨庭啊墨庭,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圆胖的面上闪过一丝嘲讽,眼中鄙夷毫不掩饰。 墨庭一脸愤然,整理了下衣服就要在上。 司徒甲伸手拦住了他,手指在他胸口划过,轻笑道:“你还不知趣吗?摘星七步大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在这样胡搅蛮缠,万一七步发怒,你可讨不了好果子吃。” 墨庭不敢忤逆,退下了。 司徒甲从容的走上前,优雅的抱拳行礼,态度诚恳周到的说道:“在下司徒甲,请指教。” 书生从后面走上前,和七步并肩站定,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你们妄图以两个人拦住我,未免有些太小瞧我了吧。”司徒甲阴柔的脸孔扭曲,在路灯和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两个人自然不够。”书生身边冒出一人,却是麒洛。 司徒甲眼睛眯了一小会。 “三个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吧。”虎翼晃着脑袋从七步身后上前,拳头捏的嘎嘣响。 司徒甲退了一步,笑道:“何必这么较真呢。你们的目标肯定不是我,我又何必为了别人拼命呢?” “那就多谢成全了。”七步微微颔首。 周围黑暗角落里,多少麒麟阁的人紧紧盯着司徒甲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司徒甲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笑说道:“你们的目标是郭魁还是唐冠?” “为什么不是刺客呢?”七步看着头顶的路灯,似乎想伸个懒腰。 “刺客?”司徒甲显然不信,“除非你们疯了?用麒麟阁过半的精锐去换一个刺客,这个买卖可不算换算。” “你未免太小瞧我麒麟阁了。”七步挥了挥手,四周黑暗处突然涌出无数人,乌压压一片像压境黑云。 “看来你用其他手段困住了我的人?”司徒甲柔声道。 “这点在下倒是不敢邀功。”七步半真半假道,“阁下手下的凤和凰都曾经让我等吃够了苦头,今天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集会,还是不要让他们来参加的好。” 司徒甲不说话了,双方默契的同时住手,气氛诡异的可怕。 书生见此地一时不会有变故,附耳对七步小声说了几句。七步点头后书生转身就先一步离开。 夜色深沉,杀戮在悄无声息中继续,一条长鞭蛇一样缠上一个人的脖子,鞭子勒紧,这人徒劳的抓着鞭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团黑影欺近,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的刺进这人心脏,鲜血喷溅,温热的液体带着最后的余温玷污了大地。 两个人交叉掩护着前进,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就这样被收割,生命在这个夜晚似乎被遗忘了,血肉被撕裂的感官刺激让处在其中的所有人都在无意中兴奋起来。 唐冠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是烦躁。他来回背着双手在石厅里踱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离他最近的是戕和残,两个人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沉默,沉默的像是被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一样。 唐冠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唯心,甚至根本说不清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就是这种冥冥中的危机感让他烦躁不安,恨不能好好咆哮一顿,发泄一番才满意。 他自然不知道,逍遥和梦拓已经到了他的家门口,他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身边的护卫已经几乎被屠戮殆尽。 “唐冠。”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一个人,这个人现身的瞬间,唐冠所有的不安都被驱逐到了九霄云外。因为这个人,是刺客。 “无双?”唐冠坐到太师椅上,又恢复了平日的自信和颐指气使。 “麒麟阁对你下手了。”刺客用他那标志性的声音说道,“来的人是神爵逍遥和七星梦拓,两个人已经袭杀到门口了。” “就他们两个?”唐冠沉思,“他们两个实力一般,以为凭借两个人联手就能杀了我吗?” “元狩星隐和摘星七步分别拖延司徒甲和郭魁去了。”刺客看了看唐冠身边的人,还是那副语气说道,“你身边有鬼。” 唐冠脸色不变,点头道:“我知道。” 戕和残的脸色也没改变,倒是最边上一人突然变了脸色,转身就要逃跑。 唐冠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待你不薄,为什么你一定要吃里扒外呢?” 没有人看清唐冠出手,可那个人却真真正正的倒在了地上,就倒在石厅门口。 唐冠似乎只是扬了扬手,一扬手就杀了一个足以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高手。这份实力不可谓不恐怖,戕和残还是没有变色,两个人木头一样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唐冠拍了拍手,无奈道:“总是有这样不知死活的人,戕,你去看看。” 戕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走过刺客的身边。走到那个人身前,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脉搏,站起来回道:“死了。” 唐冠仰头,问道:“是谁?” “姬。”戕没什么表情。 “姬?就是当初借给郭魁参加组织那一战活下来的姬?”唐冠皱眉深思,“我有些记不清了。” “十五年前,妖姬姐妹加入有凤来仪,八年前改投主人门下。”戕如数家珍,“其中妖战死在组织那一战,位置应该就在石厅入口附近。” 刺客向后退,又退到了黑暗边缘。 “这么说来,她们姐妹是郭魁派来监视我的了?真是个笑话。”唐冠冷笑,拍了拍手。哼郭魁果然耍的好心计,居然在我身边安插了暗子,看来必要时候需要对他下手才行了。 这个时候应该马上有下人出来收尸才是,要是晚了一步,那唐冠的怒火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唐冠拍了两下手后,整个石厅里还是没人出来。 唐冠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脚步声从石厅外传进来,坚定且响亮,带着击透金石的决心和毅力。还有后面沙沙沙的细碎脚步声,像行军的蚂蚁,让人不寒而栗。 梦拓和逍遥出现在了石厅里。两个人的衣服都很整洁,没有一丝的褶皱和血渍,但所有人都觉得迎面走来的是两尊浴血的魔神。 离石厅最近的鬼飘了过去,双手分别抓向梦拓和逍遥,逍遥轩眉一皱,双手绳索一样缠上了鬼的双手,两个人对面而站,相距不过几厘米。逍遥笑了,在鬼脸色大骇中两手捏住了鬼的肩膀? “等一下。”唐冠说道,“二位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欺侮我的手下吗?” 他双手一扬,戕就要忍不住出声提醒,残默不作声的踩了他脚一下,微微摇头。 自始至终,残的目光都聚焦在刺客身上。梦拓到底有什么后手针对刺客,这个人的实力远非现在的麒麟阁所能抗衡。梦拓既然敢如此兴师动众,应该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才是。 梦拓伸出两根手指,竟然在昏暗的灯光下接住了唐冠发出的暗器。梦拓随手把手中几乎看不到的暗器扔到一旁,说道:“有凤来仪,唐大先生就是这样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吗?” 唐冠脸上铁青一片,逍遥已经杀掉了鬼,用的手法简直让人瞠目结舌。鬼在他手里就像四岁顽童一样,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逍遥击杀鬼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脸上始终是恬淡安静,所有人都结实的打了个寒颤。 梦拓环顾四周,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逍遥慢慢向前走,又有两个人忍不住,同时向他杀了过去。逍遥停下脚步,身后两根长鞭同时从他肩膀甩了出来,那两个人同时避开,还没转过方向,逍遥已经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唐冠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七八个人同时冲了上去,逍遥停下,身后的金麟和杀麟涌了出来,沉默着和这七八个人杀到了一起。 唐冠才向前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梦拓负手站在他身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梦拓伸出一只手,微微俯下身子,说道:“请!” 唐冠冷笑,不屑道:“不知天高地厚。” 他突然加速,左手就去抓梦拓脖子,梦拓向左边侧身躲开,左手抓住唐冠左手,右手伸出来就去戳唐冠眼睛,唐冠左手反向扭曲反抓住梦拓手腕,欺身而近右手砍掉梦拓右手,肩膀狠狠撞在梦拓胸口。梦拓后退了一步,唐冠抬肘狠击梦拓脖子被梦拓挡住,提腿踢中梦拓胸口,左手牵引梦拓,右手手刀狠狠砍中梦拓脖子。 梦拓踉跄着退了两步,胸中气血翻涌,面色一时潮红。唐冠并不急于追杀,站定不屑道:“不自量力!” 梦拓揉了揉脖子,又晃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连串恐怖的脆响。他左脚踏前一步,右脚向内旋转,双手摆在胸前,笑道:“果然是盛名无虚。” 唐冠右脚踏上,左脚抬腿就向梦拓踢去,梦拓双手挡下,欺近一拳打中唐冠胸口,再抬拳时被唐冠接住,梦拓抬腿踢向唐冠要害,唐冠左腿收回抢先别住梦拓双腿,梦拓重心不稳身子摇晃,唐冠看准时机腾出一只手直取梦拓咽喉。 梦拓身子向下倒,重重摔倒在地上,双手从身后拿出弯刀,千钧一发之际挡在胸前。唐冠一根手指弹开梦拓的弯刀,向后退了两步。 梦拓站起来,挥舞着双刀上下两路同时砍向唐冠。唐冠背着双手连续躲开,突然探手握住梦拓的刀锋,冷笑道:“七星梦拓,我倒要看看你配上七星刀又有多大能耐。” 梦拓冷笑,整个人气势大变,右手刀笔直刺向唐冠,唐冠身子侧向躲开,还未站稳,梦拓左手刀已经挽了个刀花摆脱了唐冠的束缚,顺势砍向了唐冠,唐冠紧急之中笔直倒下,刀锋堪堪撕裂唐冠的衣服。 唐冠有几分狼狈的爬起来,心有余悸道:“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梦拓双刀摆成十字形,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残看出来梦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向后避开脱离战团,现在局势混乱应该没人注意到他才对,他要赶紧联系蛊两人为后续做准备。梦拓和逍遥还真是托大竟然真的只有他们两人孤身就敢闯进来,这份信任他绝不能辜负。 残回身向角落张望,发现刺客早已无影无踪。 第二十九章:援军 郭魁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星隐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冷的刺骨。 星隐和布衣都在暗中积蓄着力量,就等着郭魁沉不住气的那一刻。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郭魁的武功之高他们可是亲身领教过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想以身试险。 气氛越来越沉闷,压的屋子里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楼上的杀麟和密麟已经抽出了随身的兵刃,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郭魁身上。如果他动一下,迎接他的必然是屋子里近三十人的雷霆一击。 郭魁突然站了起来,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杀麟和密麟的人几乎同时要扑上来,星隐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妄动,他们的目的只是和郭魁僵持,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固然能伤的了郭魁,自己的损失绝对小不了。而且就凭他们现有的实力,很难杀得了郭魁。 既然杀不了他,就算他受再重的伤都是徒劳,反倒会让这老鬼心怀报复,只会给麒麟阁招灾。 郭魁冷眼看着所有人的动作,冷笑道:“人老了,身体有些不好,老头子要去趟卫生间,你们没意见吧。” “当然。”星隐点头,“我们本来就不是受欢迎的客人,又怎么敢要求你呢?再者说,房子外面也有我们的人替你守在那里,你不用担心。”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郭魁俯身,脸几乎要贴到星隐脸上去了。 星隐嘴角勾出嘲弄的笑,说道:“星隐不敢,只是怕你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万一有个好歹,也好有人照顾不是?” 郭魁又坐到了沙发上,再也不掩饰脸上疯狂的杀意。但不知出于什么顾虑,他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的打算。 星隐随意的打了个哈欠,一脸惫懒神情说道:“郭老爷子,我说句实话吧,自从你杀了木直之后,我就恨不能碎剐了你,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你觉得你等到机会了?”郭魁微笑满含*裸的不屑。 “当然还没有。”星隐英俊的脸有瞬间的狰狞,“我和你不一样,我会凭借自己的实力杀掉你,而不会让手下的人因为你丧命。那不值得。” 郭魁不说话了,身上的杀气几乎凝如实质,首当其冲的星隐三个绝对不好受。 郭魁拳头渐渐捏紧,骨节发出‘噼啪’的乱响声。 就在这紧张时刻,电话铃声突然响了。电话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一台小小的电话。 “嗯?有凤来仪还真是与时俱进啊,都接纳这种物件了。”星隐虽然有些吃惊但并不慌张,如果来电话的这个人是司徒甲或者唐冠的话以郭魁的秉性在没有绝对利益的前提下多半会选择见死不救。 星隐抬手按下了免提键,里面就传来了星显急促惊慌的声音。 “堂主,麒麟阁的叶孤鸿突然闯进了分楼,驻守分楼的隼全部被影麟杀尽,我们猝不及防下损失惨重。” 郭魁的老脸一下子铁青。 星隐比他还要纳闷,他们根本就没把今天的行动告诉影子他们,他们怎么知道的呢?还去灭了有凤来仪的分楼,这不是在给他们添乱吗?要是影子做出这种事,星隐还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可是叶孤鸿性格沉稳,怎么也会这么冲动? “看来我这把老骨头真是猜错了。”郭魁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你们是想三面出击,尽可能消耗我有凤来仪的有生力量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牙有没有那么好!” 他苍老干枯的手突然伸出,下一秒就到了星隐身前,星隐身子后倒,径直从沙发上翻了过去,双脚连环踢在郭魁手上,布衣和叶烛同时发难,两人同时出拳打向郭魁。 星隐大急,吼道:“不行。” 但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郭魁左手向右抓住布衣的手,右手向左抓住叶烛的手,手上的力道用的刚刚好,布衣的拳头就迎上了叶烛的拳头,布衣急中生智,五指摊开包住了叶烛的拳头,浑身全部力量集中到手上,平地而起双腿连环全部踢在郭魁下颌上。 郭魁从沙发上向后倒了过去,站起来拍了拍下颌,冷笑道:“圣手布衣,果然浪得虚名。” 星隐制止所有冲上来的其他人,郭魁的恐怖不是这些人能想象的,人越多非但不能起到牵制作用,反而会影响到星隐他们的发挥。 “你们麒麟阁第三代那么多杰出的人物,居然只派了你们三个来对付我,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郭魁一手握拳,一手竖手成刀,眼睛从三个人身上扫过,“黄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三个人以叶烛为箭头,倒品字形站立,星隐心中苦笑,这个时候要是有五个金麟的人在这里,郭魁就不足为虑了,可金麟的人除了各个分阁和暗阁必要的防守外,其他的全部跟随梦拓对付唐冠去了。那里才是主战场,谁也想不到叶孤鸿那家伙会突然搞出这么一场,这不是把他们几个往绝路上逼吗? 一想到关键处,星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叶孤鸿为什么要把他们往死路上引?为什么?难道他也是有凤来仪的人,如果是,那么影子风南,还有他们麾下的影麟… 内阁现在有近四分之一的战斗力都掌握在他们三个手里。星隐不敢想象他们三个要是有凤来仪的人,后果有多严重。 其他方面先不去说,就现在来说,七步和梦拓不就处于绝对的险境,现在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星隐咬牙切齿,却没有半点主意。 内阁自古以来就保持着神秘和高度的绝对统一,前次梦拓杀了朔啸已经引起了内阁很多人不满,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反戈一击的话… 郭魁一眼就看出了星隐心神失守,突然蹿上前,双手同时抓向布衣和叶烛,这样一来,他几乎是完全背对着星隐,叶烛和布衣各退了一步,两人双手同时探出来,丝毫不敢大意。 郭魁却突然住手,一个肘击打在星隐胸口。星隐才回过神,郭魁反身鞭腿踢在星隐心口,星隐直接后退着飞了出去,两个杀麟的人接住了他,星隐站起来一张口就吐了一口鲜血,面色顿时萎靡。 七步看着夜空,路灯的光晕和星光组成一道让人目眩神迷的迷蒙光彩,迷幻不可琢磨。 七步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世人谓我摘星,我有何德能摘取这璀璨星云?” “摘星七步。”司徒甲媚笑道,“你的本事又岂止摘星那么一点点呢?要不要来我这里,我给你更大的力量,摘星又怎样,我可以让你摧星。” 七步像是没听到司徒甲说话,扭头对书生说道:“麒洛,你那么有学问,你告诉我,古人有没有能摘到星星的?” 麒洛想了想,笑道:“古诗有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想必是有的吧。” 司徒甲脸上还是洋溢着和煦的笑,似乎根本没有因为被七步无视而不满。 夜风越来越冷,空气中却突然多了一抹血腥气。由稀疏到浓密,到最后几乎质般化不开,血腥气弥漫开来,带着致命的蛊惑。 司徒甲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七步脸色阴了下来。 司徒甲止住笑,问道:“你们觉得,这是不是凤,凰在屠杀你手下的风麟呢?” 七步没有回答,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他们内部肯定出了重大纰漏,他们在这里堵截司徒甲,但显然有人在更外面给他们下了圈套,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详细计划,这个计划可是只有北斗七杀知晓的啊。就连行动都是他们六个绝对主脑,所有参与行动的外阁弟子和八麒麟事前都绝不知情,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七步已经慌了心神,他们在这里本就是虚张声势,如果司徒甲铁了心要去支援唐冠凭他手里这点人手根本没可能挡得住。他们赌的就是司徒甲不会为了唐冠出头才敢如此托大,而现在外围如此浓烈的血腥气实在是太可疑,他们根本没有多余人手来和司徒甲开战,只能是司徒甲得到了消息已经里应外合开始针对他们这群人。 七步还在强装镇定时他身后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七步不敢回头去看后身已经起了细细密密一层冷汗。 风南像是被风吹着一样从七步他们身后飘了过来,对着司徒甲微微颔首,风南微笑道:“叨扰了阁下的兴致,在下真是罪不可恕。” 司徒甲不笑了,阴柔道:“这么说来,不是凤凰在做事了?” “当然不是。”风南态度很恭敬,“只是影麟在清除一些外围的宵小罢了,阁下不用惊慌。” “外围宵小。”司徒甲彻底变色,怒道,“你是谁?” 风南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下风南,承蒙各位兄弟抬举,赐号灵玉。” “风南灵玉。”司徒甲冷哼,“夜魂影子,一言九鼎叶孤鸿。麒麟阁第三代中有名的三侠客,今天我倒是开了眼了!” “不敢。”风南摇头,“阁下是准备束手就擒,还是要在下动手?” “束手就擒?”司徒甲又开始笑了,笑的越来越邪异,“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几个就想要我束手就擒,简直是痴人说梦!” 风南并不是自己独身而来,他身边还跟着三人。七步心中大定认出这三人又不禁有些起疑,陵游,辛夷是彤阁出了名的狠角色。苦阳更是苍阁弟子,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是怎么出现在在这里的? 风南叹气,哀怨道:“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可惜军令如山,唉。” 军令如山?七步浑身一震。能把千里之外苍阁的掌权人物和彤阁出了名的狠人征集起来,这份魄力他们同辈弟子绝对没人做得到。一定是有上一辈人物现身了,而最有可能的莫过于那一位了。 如果真的是那位回来了的话,不如借这个机会一举除掉司徒甲一劳永逸。 第三十章:后手 唐冠又一次逼退梦拓后已然发觉自己的手下多数已被麒麟阁的人杀尽,但他却丝毫不见担忧。麒麟阁不过是动作快了些,等凤主发觉到时候郭魁司徒甲在外,自己在内这群跳梁小丑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更何况刚才刺客那家伙也在,只要他出手麒麟阁这群乌合之众还不是马上土崩瓦解。 逍遥三两步抢上来扶住梦拓,唐冠的实力远胜梦拓,梦拓一人牵制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 唐冠冷哼一声,见到戕在角落吩咐道:“戕我为你开路,你先出去把这里情况告诉凤主。” 戕领命向唐冠靠过来,唐冠抖擞精神眼中精光外露暴起发难直扑梦拓,梦拓右手已经握不住刀不敢正面迎敌连退四五步,唐冠气势大盛左手振臂人已快闪到了厅口,梦拓避无可避挥刀迎上来,逍遥原本正与戕相争也陡然转身扑过来,戕在唐冠身后认准他后腰死穴扑了过来。 其余残和蛊,金麟弟子一齐发难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金麟手中长鞭后发先至,五道鞭五个方向渔网一样把唐冠笼罩其中。唐冠惊怒交加身形顿住,脑后有劲风袭来他躬身避开左手如蛟龙出海已然抓住戕的衣袖,腾挪间和戕换了位置金麟逍遥梦拓的杀招都齐的涌向戕。 戕阴冷一笑,被唐冠制住非但不挣扎反而十指如钩趁唐冠后退时同时勾住唐冠双臂,他就如见了血的蚂蟥一样任凭唐冠如何挣扎都绝不松手,金麟再上数条长鞭把唐冠捆了个结实。 逍遥赶过去接下戕,戕张嘴就是一口热血喷出来,神色萎靡不振。 “杀麟金麟去外面戒备,如有漏网之鱼格杀勿论。”大局已定梦拓开始善后。 唐冠整张脸都因愤怒扭曲,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愤愤道:“想不到我唐冠英明一世到头来竟然栽在自己人手里!哼,我早知你们当年加入有凤来仪时就是麒麟阁的奸细,我本以为这么多年来我待你们不薄哪怕是块石头也知冷暖,没想到啊没想到。” 梦拓拦住残和蛊,对唐冠说道:“唐大先生,你是前辈长者我不想冒犯了你。事已至此,还请先生自行了断吧。” “哈哈哈,七星梦拓你想拿我开刀为你在麒麟阁树立威信真是好手段。”唐冠纵声大笑,“只不过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麒麟阁了。就凭你们这几人就想要我唐某的命,未免太便宜了些。” 梦拓一双铜铃样的牛眼鼓了起来,冷笑道:“枉我以为你是一代豪杰,没想到也如此怕死。” 唐冠冷笑:“你以为我想活命所以故意编造谎言来危言耸听吗?” “难道不是?”梦拓谨慎的看了一眼石厅,没发现任何异常。所有的变故他都已在行动前推算过,而且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密麟的弟子报信证明郭魁司徒甲和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不会为了唐冠出手,现在唐冠已经束手就擒绝对不会有其他变故才是。 逍遥走过来,两个人都没看出哪里不对劲。残脑中突然乍现出一件事,惊得脸色惨白,唐冠见状嗤笑道:“你记性倒还算好。” 唐冠话音一落,石厅外突然默不作声的走进十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脸肃穆。 “刺!”梦拓喉结蠕动,刺客果然现身了。这个人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只能依靠青衣给他们争取时间了。只要杀了唐冠,他们这次行动依然是圆满的。 刺客走在最后面,空洞的瞳孔看着厅内的一切。金麟和幸存的杀麟全部聚集到一起,双方剑拔弩张,却都不敢抢先出手。 梦拓迎上去,捏碎唐冠的喉咙,然后走到最前面,挡住身后所有人,谨慎道:“刺客?无双?” “客气。”刺客的语气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唐冠,平淡道,“你本来不能杀掉他的。” “我知道。”梦拓没有沾沾自喜或恼羞成怒,“唐冠太自大,也太不会御下。” “我提醒过他。”刺客直言不讳,“他不听我的劝就该死。” “没有人应该死。”梦拓摇头,眼睛一直盯着刺客,“唐冠也是如此。” “唐冠盛年之时凶名赫赫,你师父也是死在他手里。”刺客依然面无表情,但话中却似有无限讥讽。 “家师的仇某从未敢忘。”梦拓冷哼,“不止家师,麒麟阁每一笔血债我都记着。每一位同门倒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我不只一次发誓铲除他,当然不只是他,包括你。包括有凤来仪所有人,我都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梦拓有些失态,也许是因为牺牲在这里的杀麟和金麟,也许是因为想起了牺牲过的那么多说不出名的英雄,也许是因为还要选择继续去牺牲的戕他们。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冲动的出手,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绝对挡不住刺客,就算他和逍遥能在其他人的掩护下逃出去,但那对他们来说,比杀了他们更痛苦。 “就算这样你还是觉得他不该死吗?”刺客那万年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有了讥讽,这个贬义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变了,就像有两把利剑从他眼中突然射了出来,首当其冲的梦拓竟然退了一步。 刺客竟然强悍至斯。 逍遥站上来,站到梦拓身边,郑重道:“神爵逍遥,请指教。” 刺客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波动,那讥讽的眼神也只是一闪而过,好像只是一个错觉。 “当然不该死。”梦拓伸出一只手,正色道,“七星梦拓,请指教!” 刺客竟然退了一步,摇头,平静道:“你们两个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梦拓和逍遥都没有一点异议,这根本就是不争的事实。刺客无双,夜月无敌,这八个字妇孺皆知。 “你不想和我们动手?”梦拓不敢有丝毫大意,即使在刺客面前全副武装和手无寸铁根本没有任何差别,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这是人类遇到天敌时候的本能反应。 “我原本以为麒麟阁这么大的行动,以你们现在的能力肯定会让青衣出手,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他,没想到你区区梦拓就有如此实力。” “你知道青衣!”梦拓喉咙蠕动了下。青衣本来就是他们最大最后的倚仗,他没想到他们在算计刺客的时候他也在算计青衣。 刺客不屑于回答梦拓的问题。 梦拓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说道:“请指教。” 和青衣相比自己的性命不足为惜。 “我的对手不是你们。”刺客的眼睛从梦拓身上移开,移到黑暗一角,“你在这里作壁上观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刺客的语气竟然有些许忌惮。 梦拓和逍遥才是真的震惊了,他们计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突发情况出现?金麟已经把戕扶了起来,逍遥顾不上刺客,扶住戕,眼中有询问。 戕已经说不出话了,但他明白逍遥的意思,可他显然也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疑惑的摇头。 残,弑和蛊都不解的摇头。他们跟在唐冠身边寸步不离,在这里也逗留了近三个月,要是真的另有变故不可能瞒得过他们才对。 刺客看的地方,影子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影子?” 梦拓愣了,逍遥愣了,其他人都愣了。 刺客更是疑惑,眉毛紧紧蹙到一起,今天出乎他意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迟钝如他竟然都有些失态。 影子走到一半,脚步停了下来,语气不快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梦拓皱紧眉毛,刺客那么忌惮,不应该是影子才对,平心而论,影子的实力和他最多伯仲之间,怎么会那么让刺客在意? “我不能来?”影子说话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冲,永远都带着刺,“七星梦拓大人好大的威风,私自领着麒麟阁的人对有凤来仪展开偷袭?你梦拓好大的权利!” 影子说的咄咄逼人,丝毫不给梦拓留情面,也一点不顾忌还有刺客在场。 “你不是专门跑到这里来说这个的吧。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行动的,我们可没有告诉你们内阁任何人啊。”逍遥有些头疼,影子的脾气出了名的睚眦。 影子冷笑道:“怎么听你口气似乎还怀疑我不成?” “不敢不敢。”逍遥苦笑不迭,“我们可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从刚才到现在可都是你在吊罪罚问呢。” “你还不出来莫非要等我请你不成?”刺客突然开口,语气中也多了几分阴厉。 梦拓真的有些糊涂了,刺客到底说的是谁?麒麟阁现在还有能威胁他的存在吗? “真是麻烦啊。”声音慵懒,带着玩世不恭的放纵和看透一切的空灵,“刺客,你今天没有伤我麒麟阁的人,我也没心情和你切磋较量,你走吧。” 梦拓一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就直了。所有人都激动的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 “麻烦。” 一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长衫,身材挺拔,面若冠玉眼似流星。嘴角总是带着三分像嘲讽,像慵懒的笑,一头浓密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脑后,手里提着一根齐眉长,鸡蛋粗的铁棍。铁棍通体漆黑,黑的发亮,亮的逼人眼! 他的眼睛和刺客正是两个极致,他眼里璀璨如星空,光芒闪烁间总有一阵慑人心的魔力。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懒散的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他身上好像在发光,照耀着整个石厅豁然开朗。 他至多二十七八的年纪,和逍遥他们出入不大,不过他身上那浑如一体的气质却远非逍遥能比。 梦拓一下子单膝跪倒,弯刀撑在地上,激动的难以自制,连语气都哆嗦道:“外阁弟子七星梦拓,见过夜大人。” 哗啦啦跪下去一大片,连重伤的戕都跪了下去。金麟和杀麟,无一例外,整个屋子里除了刺客就只有他身后的刺还站着。 夜,麒麟阁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因为麒麟阁第一代阁员以玉凌龙为首的壬辰九子实在是太过耀眼,所以麒麟阁第二代阁员素来名声不显。直到碧阁之难发生这些二代阁员至死也籍籍无名,只有两人例外。这两人不仅没有被壬辰九子的名声淹没甚至在各大世家,乃至凌烟阁风头无双。 这其中一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青年了。 夜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对梦拓这些人的行为大为光火,说道:“唉,这种封建残余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废除啊…麻烦…你们起来吧。” 梦拓等人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激动的浑身发抖,这一刻,他们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牺牲都是那么的值得。 第三十一章:功成 夜好像连走路都懒的走,慢腾腾的挪到戕身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皱眉道:“伤到脏腑了,把他们带回去吧。” 戕似乎有话要说,夜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想说的话打断了。 这不仅仅是实力的压制,更是麒麟阁所有人对他们的尊重,没有人去深究他们为什么这么久没回麒麟阁,也没有人追问他们这么长时间究竟在做什么。过往一切都不重要,现在他回来了,麒麟阁终于又有了绝顶高手来领导,有这一点已经足够。 “好了,你们都撤回去吧。”夜随意的摆了摆手,梦拓他们就鱼贯退了出去,夜的命令没人敢忤逆。 很快石厅里就剩下刺客和他手下的刺,还有就是夜。 夜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刺客,你还没走?” 刺客拿过一张椅子坐到夜的对面,说道:“当然没走,我本是想等青衣现身,没想到先等来了你。令尊昔日倒是和我多有切磋,你我也曾有过两次较量,多时不见我倒想知道你实力如何。” “我不是你的对手。”夜把铁棍随意丢在一边,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知道。”刺客说道,“不过你死在我手里,总好过于死于其他宵小之徒,况且你从不一个人吧?” “月?”夜慵懒的眼里冒出了光,这种只在血月和北斗身上见到过的光芒,璀璨明亮,“那个家伙,过一段日子就回来了。我只是回来震慑你们一下。听说苏杨最近一直蠢蠢欲动的,哼,碧阁之难麒麟阁还没向你们讨说法你们竟然还敢打麒麟阁的主意。真以为少了阁主后麒麟阁就不堪一击了不成?” “郭魁的手段我也不屑。”刺客又是那种讥讽的眼神,“唐冠,郭魁,司徒甲只顾着勾心斗角,要是齐心协力唐冠也不至于惹下今天的杀身大祸。郭魁立下大功,苏杨连基本的嘉奖都没有,从他接管有凤来仪之后,他也变了。” “这就是你们有凤来仪永远被麒麟阁压制着的原因吧。”夜冷笑,“有凤来仪,永远都只能是乌合之众。” 刺客没有反驳,倒是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在这个恐怖的敌人面前,他倒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类,有了人类应有的喜怒哀乐。 “那你呢?还不准备脱离出来吗?”夜诚恳道,“有凤来仪早已败絮其中,你留在那里,只会离你想要的越来越远。” “几年不见,见面就是这句话吗?这话连你父亲也不敢说,你黄口小儿倒是不知天高地厚。”刺客冷笑,他冷笑的时候,脸上全部的肌肉都在耸动,看起来很是恐怖。 “我知道原因。”夜叹气,“我不劝你,你最后要是能带着那个人离开,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就算是为了那个人,我也不会让有凤来仪倒下的。”刺客站了起来,“现在我就为有凤来仪除掉劲敌。” 夜还是一脸懒意,站起来拾起铁棍,向石厅外走去,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刺客出手,如一缕清风,没有丝毫声音传出,他贴近夜后背的时候,手中无双就探出刺到了夜的后心。 夜站住,又重重叹息,说道:“无双大人,你又何苦跟我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七步的整体出手速度最快的时候可以缭乱人的眼,可他却快不过刺客的一剑。因为这一剑心无旁骛,又直取心脏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这世上绝少有人能躲开这一剑。 夜说道第二个字的时候,刺客的无双已经划破了夜的衣服,这时一股淡如轻烟的杀气却如丝絮一般从刺客身后裹了过来,刺客浑身汗毛耸立抽身而退,说道第三个字的时候夜就转了过来,等夜这句话说完,他已然左手夹着无双甩了出去,右手铁棍点在了刺客心口! 没有人看清夜的出手速度,快的骇人听闻。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刺客脸上所有表情都冻结了,他整个人也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 夜收回了兵器,喟叹道:“刺客无双,果然盛名无需。” “青衣?” 夜慢条斯理向门外走,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苦跟青衣过不去?” “下次…” “下次换你手下留情。” “我倒想问你一句实话?” “哦?” “玉凌龙只留你和月二人在外面,究竟有何目的?” “如果我说,就凭我二人就可以领导麒麟阁毁了你有凤来仪如何?”夜停下脚步并没回头。 刺客脸上肌肉又抽搐了一下,神色难看。 郭魁的脸色很难看,叶烛扶着星隐,恨恨的盯着郭魁,咬牙切齿恨不能撕下一块肉。郭魁慢慢后退,现在形势对他极为不利,先前维持的平衡状态被彻底打破,倒不是因为叶孤鸿几个人的到来,而是他带来的瑞麟!这可是和金麟齐名的麒麟阁最中坚精锐,这二十人都穿着纯黑色紧身衣,衣服正中绣着火麒麟,每人手里都握着齐眉长的铁棍。 郭魁的别墅里已经挤满了麒麟阁的精锐,若是没有这二十个瑞麟仅凭星隐布衣一伙郭魁绝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这二十人加入进来足以扭转战局。若是眼前这些人铁了心要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胜负还真不好说,莫非自己判断失误,麒麟阁的目标打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不成? 有人凑到叶孤鸿耳边轻语了几句,叶孤鸿眉毛皱了一下,问道:“夜的意思?” 来人点头。 叶孤鸿走到星隐身边,说了两句话。星隐看了眼郭魁,叹息道:“功亏一篑,可惜了。” “行了,贪多嚼不烂。”叶孤鸿小声道,“影麟察觉到苏杨的动静了。在不撤回去反而更危险。” 星隐点了点头。 叶孤鸿对郭魁说道:“郭老爷子,叨扰多时,真是过意不去。在下等人,这就走了。” 郭魁巴不得赶快送走这群瘟神,他自问能杀掉在场过半人,只是这代价嘛,他可付不起。而且麒麟阁的人从自己这里没捞到任何好处就这样离开一定是其余两个人出了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确认出事的是谁好把那人手中的权利夺过来。 司徒甲左手隔开七步的攻击,身子后仰避开虎翼致命一击。左手抓住七步脚腕,司徒甲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缠了上去,风南截住司徒甲将他逼的连连后退。 司徒甲从容退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冷笑道:“哼你们几个也不过如此嘛。就这几招花拳绣腿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虎翼不忿,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风南和七步拦住了他。七步摇了摇头,对司徒甲说道:“果然是盛名无虚,七步拜服。” “这样一来。”司徒甲阴笑道,“你们就不用回去了,你们针对我有凤来仪做出这么大的动作,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说的过去?” 司徒甲一招手,他身后的墨庭,天恨等人就迎了上来,看来司徒甲是想冒着牺牲手下的性命来留下七步等人了。 风南捏了捏拳头,俊美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无奈,故作叹息道:“看来司徒先生是想两败俱伤了?” 杀麟和密麟退下,二十个人沉默着走了出来,每个人在路灯下都是一脸肃穆,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丝毫怯懦和同情。 瑞麟。 司徒甲果然变了脸色,阴柔美艳的脸上瞬间布满阴云,阴森道:“瑞麟?呵呵,倒是好大的手笔。” 他虽然嘴上强硬,但却真的挥手止住了身后的下属。瑞麟的实力非同一般,现在这现身的二十人就足以抗衡自己手下这群草包了。 风南抱拳向司徒甲说道:“打扰先生这么晚,那我们就先走了。” 司徒甲踏上一步,二十瑞麟同时舞动手中铁棍,风声呼啸成一片,司徒甲停下,恨声道:“这个仇,我司徒甲记下了。风南灵玉,你等着接受我的怒火吧。” 风南无所谓的笑笑,示意瑞麟断后,然后才和七步等人慢慢退下。 墨庭卑恭的问司徒甲:“主人为什么不留下他们?瑞麟虽然可怖,但只要我们拖住片刻,凤主大人一定会赶来,到时候擒下麒麟阁这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司徒甲摇头,眼中有狡诈的光芒闪烁:“他们明显不是针对我们,而且底气不足,不然也不会最后才把瑞麟亮出来。唐冠或者郭魁肯定死了一个,只是不知道是谁,目前最主要的是听候凤主的指示,还有瓜分那个倒霉鬼的地盘才是当务之急,去晚了肯定被另一个家伙拿了大头了!” 墨庭唯唯诺诺的退下,不敢再说话了。司徒甲看着风南,风南也在远处看他。两个人眼中的深意令人捉摸不透。 七步几个人最后回到家,客厅里已经快没有容身的地方了,几个人好不容易挤到一个位置,每个人都看着几乎快陷到沙发里的夜。 夜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眉毛紧紧的皱成一团,不满的嘀咕着什么。梦拓正在汇报麒麟阁经历的所有劫难和采取的行动。 夜静静听完,没有开口打断过一次,你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认真的在听。 梦拓讲完了今晚的行动,然后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夜很困难的坐直,看了一眼客厅的所有人,说道:“第一点,还是废除麒麟阁所有不该存在的规矩,阁主他老人家在时就提过这件事,不过被司戊那老顽固否定了,现在我再说一遍。” “这没办法。”七步就很没有把夜当上司的觉悟,懒洋洋的坐到夜身边,笑道,“客厅太小,供不下这么多大神。” 夜无奈的摇头,说道:“摘星七步…你啊你…” 七步不和夜争辩,说道:“你和月当初离开一定是受到阁主的命令吧,现在回来应该是时机成熟了才是。你回来了梦拓的担子就可以交出来了。这种苦力活,还是你们自己来吧。” “别。”夜赶忙摆手,“我可没有管闲事的时间,你们之前该怎么做照旧就好了。我听说梦拓的威望在外阁已经是第一人了,能策划出今天这样的行动这份胆识果然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他看了看客厅内所有人,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剔除麒麟阁的所有蠹虫。” 第三十二章:内忧 夜一句话落,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夜看了看神态各异的所有人,冷笑道:“麒麟阁已经百年没有经历过如此严重的内患。我知道某些人心中所想,碧阁之难后麒麟阁元气大伤似乎已经无力回天,终有一日会被有凤来仪连根拔起是吧。在那之前还不如先一步为自己安排好退路是吧。” 夜看着梦拓,说道:“我听闻你这些日子肃清了外阁,手段颇为严峻。似乎闹得人人自危起来,你有些越权了!” 梦拓面色不改倨傲道:“非常之期行非常之事,这股风气若不及时处理迁延日久在想根治就很难了。” 夜熟视梦拓,见梦拓丝毫没有异色又看看逍遥和书生,两人同样气定神闲。 “梦拓在这段时间为麒麟阁做出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夜看着其他人,“我会把麒麟阁的部分权利下放给他,算是对他的嘉奖。” 四下渐渐响起窃窃私语,但慑于夜的身份没有人敢公然反对。梦拓以外阁弟子身份接管麒麟阁的权利,这在麒麟阁千年历史中纵使称不上绝无仅有也可算凤毛麟角。 梦拓柠眉又舒展,七步颇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夜这句话无意间透露了很多关键性的消息,真论资排辈,他和月也只算是第二代弟子,而且之前从未插手过麒麟阁任何事,偏偏这句话却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似乎表明了某些态度,也间接告诉所有人那些笼罩在他们头上的伟岸身影再也不会君临麒麟阁了。 夜扫过每一双眼睛,说道:“当然这只是我暂时的想法,我之前从未参与过阁内事宜,现在做这些难免落人话柄,而且我对梦拓为人并不熟悉,一切都不应操之过急。” 夜顿了顿又说道:“麒麟阁的当务之急莫过于清除掉所有有异心的人,为了避嫌暂时还是分别处理。外阁依旧归梦拓领衔好了,司空你帮我监督他。至于内阁嘛,彤阁向来司刑,陵游你回去告诉洪轸叫他全权负责。” 陵游拱手领命。 “风南。”夜又发话道,“影麟是除了金麟和瑞麟外最重要的一股力量,我会把影麟的指挥权正式交给你们。肃清八麒麟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风南点头,说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属下这两个字我实在不愿意听到。”夜蹙眉不满,又环顾所有人,最后还是决定拿梦拓开刀,“梦拓你们暗中组建的七杀我不想过多干预,你什么时候把他们归入麒麟阁是你的自由。老爷子那边日常的确离不开人。那些叛徒身死,他们暗中是否有其余势力这件事我需要你去彻查。” 梦拓不说话,但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原本对夜的敬畏之心又大了三分,这个慵懒的青年果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能被阁主大人选中的人果然都非池中之物。 “好了。”夜洞察了梦拓的表情,微微冷笑道,“目前要说的就是这些,在场的有两位是司徒甲的手下,偷听了我麒麟阁这么多机密,一会儿就请二位坐下来和我聊聊。” 夜的眼睛并没有盯着某一个人看,他眼中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客厅里的人都是麒麟阁的绝对中坚,这其中竟然还有有凤来仪的奸细。所有人都震惊了,但没人怀疑夜说的话的真实性,每个人都将怀疑的视线投向了身边人,包括北斗七杀。 有趣的是,北斗七杀的人没有怀疑自己人,就像影子三人没有互相怀疑一样,每一个小团队都没有怀疑自己的人。 奇怪的是,夜竟然没有阻止,而且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这一切,眼中的深意令人深思。 气氛有些沉闷。 夜看所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才慢吞吞的说道:“这件事你们都不用相互猜忌,我心里有数。” 夜的话没有命令的语气,却比命令还要管用。所有人果然都又看向了夜,静候他的下一句话。 “月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夜说道,像是在给某些人吃定心丸,“我知道诸位对我和月或多或少颇有微词,毕竟我和他从未参与过阁内决策和行动,更多时候倒像是仗着自身身份在混日子。现在一回来就堂而皇之的占了这位置。” 他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继续道:“我希望你们继续保持这种态度和看法,因为我们两个今后也不会参与麒麟阁任何实质性的决策。除了我接下来要宣布的两件事除外。” 夜终于坐直了身子,连语气都庄重了不少:“以我和月的名义宣布,麒麟阁即日起整合内外二阁,自我命令起之时,麒麟阁再无内外之别。” 有不少人听到夜这个消息变了脸色,夜静静看在眼里,悠悠道:“另一件事就是,麒麟阁要选出下一任阁主。这件事我和月都不会参与,阁主人选将从所有三代阁员中推举选出。正式通知我会安排亲信即日传达到四大主阁。” “可现在我们还并不能…” 夜挥手止住梦拓说道一半的话,眼神一下子深邃如黑洞:“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下诸位。”夜换了一个姿势,又瘫倒在沙发上,懒懒的说道,“我虽然生性懒散不愿多管闲事,但也曾听闻不少关于阁内的有趣事情。梦拓你们似乎收了几个很有意思的徒弟?” 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梦拓,梦拓清了清嗓子,带着自傲的语气说道:“没错,血月现在正在休整。” “血月?”夜想了想,突然笑道,“就是拐走了青雀那个小丫头的血月?” 梦拓噎了一下,干笑道:“就是血月,那小子叫李寒。是血月的缔造者。” “看来他本事不小嘛。”夜笑的很玩味,“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要是惹到青雀,你都恨不能提刀杀了我。” 梦拓苦笑连连道:“夜大人不要取笑了。” “血月似乎很有趣?”夜余光瞥到众人,发现这个小小血月似乎颇有些名声,不止北斗几个连其他人也都有所耳闻。 梦拓鬓边青筋跳动了一下,斟酌着说道:“血月最初只是指李寒。我也是受了老爷子之托接触组织时无意间发现了他,李寒这个人身上有种让人着魔的能力,他虽然本事平平却能轻易掌控很多堪称俊杰的青年,能让这些人为他出生入死。” 夜听到这里略略挑眉,他对李寒的第一印象因为梦拓的这席话而降低了不少。 “有趣。” “有趣的不是李寒,而是整个血月。”司空在一旁从容道,他已经察觉出夜对血月并无好感,梦拓毕竟外阁出身不明白夜对这种事有多忌讳,“我虽然与他们接触不多但这个血月倒真的令我刮目相看,有时间的话你不妨见见他们好了。” “我要先回碧阁,碧阁之难发生后碧阁就一直被封禁。没有碧阁终归不像话。” 话说到这地步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夜的弦外之音了。 “你的偏见未免大了些,几分钟以前不是才说要整合内外二阁吗?”影子这话着实有些唐突,“在我看来现今阁内的四代弟子多是酒囊饭袋,将来血月极有可能领导麒麟阁。” 夜深邃的瞳孔锁定在影子身上,司空影子可都是实打实的内阁核心人物,能让这两位尤其是影子开金口,血月或许真的有什么出众之处。 “明天我见下这几人。” 夜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说道:“行了,天都快亮了,大家都回去吧!梦拓留下,我有些事和你说,陵游苦阳影子司空你们在门外稍等一下。还有窗边那两个家伙,别急着回去报信,先坐下来和我谈谈如何?” 窗边两人变了脸色,刚要有所行动,他二人身边其他人已经悍然出手,缠住了两人。 二人先机已失,回过神的其他人合力将二人制住。 “杀!” 夜轻声开口。 梦拓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然后把视线转回夜,才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为什么有凤来仪能造成碧阁之难,还有第一代那些人中龙凤几乎是陆地神仙一样的存在怎么无一幸免?更何况碧阁之难发生时阁主召集了所有一二代弟子,甚至提前安排好了三代阁员接管各处,所以碧阁之难虽然事发突然但麒麟阁却没有被彻底摧毁。” 夜慢吞吞,有气无力的说出了梦拓心底的疑问。 梦拓心里咯噔一声,看来事情确实和他料想的那样,这场灾难里面有凤来仪很可能只是一个被放到台面上的傀儡。 他们真正的对手,另有其人。 “我这次回来其实是要阻止你的!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夜叹了一口气,“天意啊梦拓,你想让有凤来仪知道麒麟阁并没有被打垮,可是在别人眼里却只能看见麒麟阁还有威胁…” 梦拓额头的汗顺着他棱角锋利的脸涔涔而下。 “只好弃车保帅了…” “我还有别的事不明白。”梦拓任由冷汗流淌,他已经开始发觉整件事似乎都早就被人设计好了一般,他只是在按照前人遗留下的线索按部就班罢了,如果不是这次行动,恐怕夜也不会出现,至少不会这么早出现。 “至少目前为止,事情都还在预料之中。”夜轻声开口,“你想的没错,碧阁之难其实是阁主大人安排好的。” 梦拓心神巨震,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此事保密,你先出去叫陵游苦阳和司空进来。” 梦拓肝胆俱裂拖着死气沉沉的身体艰难的挪了出去,外面三人大步闯进来向夜行礼。 夜直截了当道:“司空你是不是受过司戊大人的密令。” 陵游和苦阳齐的震惊,一起看向司空。司空点头道:“回夜大人话,在下的确在一年前就接到过司戊大人三道密令。” “那些东西你可以看了。” 司空喉结滚动了片刻,最终只是点点头便没有其他话可说。 “你们三个分别代表了彤阁苍阁和朱阁,这次劫难其余三阁幸免于难我需要你们分别去做一件极为关键的事。这件事不能让何冲娄况和青啼知晓,司空事了之后你来碧阁与下任阁主共同理事。” 夜看着三人,良久叹道:“三位皆年长于我,应该算我叔伯辈但麒麟阁规矩如此,今后还请诸位尽心。你们可以先走了,叫影子进来吧。” 夜看着影子只吩咐了一句话。 “从李家调十几个绝对信得过的精锐跟踪陵游三人,但有异动杀无赦。” 第三十三章:顾虑 清风。 应该算是清风,在地底下呆久了,让王洛杰他们的感官都迟钝了不少。 清风朝阳,风中都有暖洋洋的懒散气,带着秋末的凉意和果实熟透的醉人香味。 王洛杰夸张又贪婪的吮吸着这清新的味道,脸上的表情神圣又可笑;龙观好像呆滞了不少,眼里时不时的冒着危险的光芒,安静的站在他身后,表情肃穆;恶灵还是垮着一张脸,脸上都快要结冰了,眼里没有什么温度,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易水无意间和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环抱着怀中的唐刀,眼神空虚;和尚好像一点没变,只是脸上总是挂着高深莫测的笑。 梦拓看了看五个人,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沉声不满道:“李寒呢?” “你猜?”王洛杰摊开双手,深呼吸满足的叹气。 “叫他给我滚出来!”梦拓火了。 “你自己去喊吧。”王洛杰指了指身后,“哦,就他和小菲两个在里面。你不怕打扰就进去吧。” 梦拓果然就要往里走,布衣和七步拦住了他,布衣笑道:“人家小两口久别重逢,你个大老爷们就别去捣乱了哈。” 梦拓瞪着布衣,怒气冲冲道:“夜还在等他们几个,怎么能为了一个李寒耽误时间!” “哎呦哎呦,怎么一下子这么酸啊。”和尚对龙观大声道,“你早上吃的什么?” “我啊?”龙观装模作样的看着梦拓,“陈年老醋配饺子好像是。” “你们两个啊。”梦拓指着龙观和和尚,“马上把李寒小子喊出来,夜等着呢!” “夜?”龙观看看易水,“还有比这货名字更古怪的人?” “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二代阁员吧。”王洛杰皱了下眉毛,“和尚你去喊李寒。咱们去看看。” “不用了。”李寒开门出来了,眼中有光芒闪烁。 梦拓看着他牵着许艺菲的手就冷笑道:“刺客没杀了你真是他最大的失误!” 李寒回敬道:“看来麒麟阁琐事不少哦,梦拓叔叔都少白头了?” 许艺菲没心没肺笑嘻嘻的说道:“他是被气的吧。” 梦拓气愤的转身,甩手道:“跟我来,去见夜。” “夜?”李寒疑惑的看许艺菲。 “就是麒麟阁第二代阁员啦,而且身份不一般哦,他父亲可是和阁主齐名的大人物,而且他和月都是阁主的亲传弟子。”许艺菲歪头笑说道,“好像原来因为我和梦拓叔叔打过一架。” “他很厉害?”李寒看看梦拓,梦拓的恐怖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梦拓叔叔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的。”许艺菲嘿嘿直乐,“有凤来仪那个坏刺客,就是欺负你那个,都很忌惮夜哥哥呢。” 李寒眉毛蹙起,刺客那神鬼莫测的一剑威力之强他可是用身体感受过的,强悍如刺客那种境界都会觉得棘手的人物吗? “夜有这么厉害吗?”王洛杰转头问道,“那有凤来仪岂不是都不是对手了?那夜怎么不带着麒麟阁的精锐去灭了有凤来仪?” “哪有这么简单。”许艺菲老气横声道,“有凤来仪存在的时间和麒麟阁不相上下,虽然麒麟阁一直占尽上风,但从来没有真正占领过有凤来仪的凤楼,反倒是有凤来仪有两次毁掉过麒麟阁的总阁。麒麟阁的阁主前后有近百位都是死在有凤来仪手中的。” “近百位?”王洛杰震惊,这是多么恐怖的数据,有凤来仪的实力这么惊世骇俗吗?那他们为什么又一直示弱呢?起码从现在他掌握的信息来看,有凤来仪在一年以前还绝不是麒麟阁对手的,可偏偏就是有凤来仪制造了碧阁之难,这可实在解释不通。 王洛杰皱眉深思,为了血月的将来,他必须把每个细节都考虑清楚才行。 “这其中的关键我也不知道。”许艺菲摇头,“我不管这些事的,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都是梦拓叔叔在负责的,麒麟阁现在到底有多少实力没人说得清,可能梦拓叔叔会从夜哥哥那边多了解一些。” 梦拓闻言没回头说道:“麒麟阁的有些事,我会选择性的告诉你们的。你们多学些将来也用的上,麒麟阁现在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你们几个都做好准备。” “我们几个?”龙观笑了,“你看看恶灵和易水,还有和尚那副样子,我们可受不了那个罪。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七天后麒麟阁会选举新的阁主。”梦拓停下看了许艺菲一眼,又转过去自顾自说道,“这是夜的意思。他和月都不会参与进来这次选举,所以人选是从我们第三代阁员当中推举出来的。如果这次选举没有意外发生的话麒麟阁将会迎来很多新的变化,到时候你们几个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悠闲了。” 龙观说道:“听你这语气好像你也参与了是吧。以你的秉性怎么会去做这种苦差事呢?” 七步轻轻咳嗽了一声,梦拓头也不回道:“这件事你们没必要知道。” 龙观乐了:“呦呵,还没当官就摆架子了哦。” 梦拓停下来回头看龙观,皱眉道:“刚才看你第一眼,我以为你木掉了呢!” 龙观耸耸肩,轻松道:“眼神空洞会让敌人最大程度降低对你的防范之心。” 梦拓笑了,点头赞赏道:“很好。” “我想知道。”王洛杰看看布衣和七步,“血月是不是有一段时间要分散执行任务了?” “干嘛这么问?”梦拓笑问。 “连北斗七杀的人都被分开了,更何况区区血月呢。”王洛杰脸色不太好看。 “放心。”七步笑道,“你们一开始不会执行太难的任务的,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们又不是从没分开过,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知道了。”王洛杰有些烦躁。让血月的人分散,王洛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碰到月颜和刑渊怎么办,血月的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对他们出手,关键是月颜的脾气啊,王洛杰心里在摇头。还有最要紧的是,梦拓会不会让他们杀人,这才是重点如果梦拓真的把他们当成杀手来培养,那对他们而言麒麟阁和组织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事以后再说。”梦拓边走边说道,“先去见了夜再说,然后你们去看看老爷子吧,他挺惦念你们的。悦儿也在那。” 龙观撇了撇嘴,小声对和尚道:“悦儿不是说小唐要过来的吗?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动静?” 和尚眼里有一丝担忧,不动声色道:“她过来干什么?已经够乱了,谁还能顾得上她吗?” 龙观就对恶灵使眼色,恶灵翻了翻白眼,冷冰冰的说道:“揭人短,龙观你可学坏了啊。” 龙观故作无奈道:“近墨者黑,没办法。” 王洛杰不满道:“你丫少给我泼脏水啊。” 龙观一脸狡诈的笑道:“你看这货,我没说他吧,这是不是做贼心虚?” 王洛杰白眼一翻不说话了。 六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直到梦拓打开房门,六个人同时噤声,他们一路上各自引话把彼此的紧张忐忑都消弭于无形,现在面对这个神秘的夜要打起百分之一百的精神才行。 梦拓三人先进去了,王洛杰手不自主的就放到了腰上。 夜还是懒散的陷在沙发里,似乎天塌地陷都不能让他动弹一下一样。看到众人进来,夜也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打着哈欠阖上了眼。 梦拓三个人就站在夜身后,静静的不说话。血月六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相信眼前这个青年就是梦拓口中那武艺高强的二代阁员,在麒麟阁人口中,这一位已经被神化,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强者的气息,这不是玄幻小说,也没有实质的气质什么的,但最起码异于常人的气息他都不具备。哪怕是现在的血月走在大街上,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和普通人有差别,尽管没人说的出来这种差别到底是什么。 许艺菲偏着头不屑道:“咦,这么多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懒了。” 夜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眼神迷离的看着许艺菲,笑道:“呦,小师妹真是不害羞哦,你身边那个就是李寒了?也不怎么样嘛,哪里比得上我啊!” 和尚脑子转了一下,小师妹这个极具暗示性的词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 李寒笑了,王洛杰眼睛眯了起来。 龙观几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了。 夜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这道光芒璀璨的击碎了窗外的阳光,让天地都瞬间失色,这道光芒一闪而过,让所有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梦拓,你们忙去吧。我和他们单独待会。”夜挥了挥手,这好像浪费了他全部的体力,他整个人顿时又萎靡了三分。 梦拓七步和布衣出去了,梦拓临走时说道:“王洛杰,你们一会儿去分阁找我,我带你们去老爷子那里。” “你们几个很有趣嘛。”夜不睁眼,梦呓一样说道,“我就是说了一句实话,至于惹到你们这么大反应吗?” 和尚笑嘻嘻说道:“这哥们睡醒了没有,我怎么觉得咱该给他泼盆冷水。” 夜嘴角勾起一抹模糊的弧度,阳光在上面跳舞,倾泻下一段让人心醉的美感。 客厅里的七个人都看傻了,谁也想不到一个男人笑起来竟然能比女人还要好看,妩媚不失阳刚。 夜微笑,王洛杰抽出了冷艳!龙观侧身撞开了和尚,龙刃泛着森冷的寒芒! 夜睁眼,李寒松开许艺菲的手,两把毒牙已经到了手里!恶灵上前,裂魂挡住了夜所有的进攻路线! 好像有一阵风拂过,风中有春天的复苏气息,有夏天的狂躁,也有秋天收获的香气,更多的是冬天刺骨的冰冷! 夜两根手指捏着恶灵的裂魂,刃尖对着和尚!李寒的左手被夜用胳膊挡向了王洛杰,王洛杰的冷艳对着李寒的心口!龙观的龙刃对着自己的心口!易水出鞘的唐刀横在自己脖子上! 只一瞬间,夜不但制服了所有人,甚至能在瞬间杀掉血月! 这种速度简直骇人听闻,这种恐怖的出手方式更是匪夷所思!王洛杰他们都是提前准备好了,没曾想在夜面前竟然连自保的本能都不可能做到! 这是多么恐怖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施舍 夜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想伸个懒腰,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和尚,说道:“他们几个都是一脸谨慎加小心,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 和尚好像比他还要懒散,伸了个懒腰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要是真想下杀手,我们担不担心都没差别,何必多此一举呢。” 夜缩到沙发上陷了进去,好笑道:“你倒是有趣的很,很和我胃口,比其他人强多了。” 和尚坐到沙发上,抱怨道:“我们还没吃早饭,你这么着急找我们来有何贵干?” 夜指了指沙发,说道:“都坐下吧,随意点。我不太爱看人家站在我面前。” 等到每个人都坐下后,夜又哈欠连天的说道:“听梦拓他们提起你们,连影子都赞不绝口,我很好奇血月究竟是什么。” “所以呢?”王洛杰问道,“哦对了,我就是血月的首领。” “哦。”夜微微点了一下头,“你就是血月的首领。一般般吧。” 王洛杰昂头,微微皱眉说道:“你说话可真不招人喜欢。” 夜笑着看他,说道:“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讨你喜欢的。你不合我脾气。” 他看着和尚的手,问道:“和尚,你以前是画画的?” “你怎么知道?”和尚看了看自己的手,应该和其他人没区别才是啊。 “直觉。”夜微笑,“我看你的手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我是通过你的手观察细节的,这样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 夜顿了一下,看看其他人笑道:“其实我看到你们几个第一眼就能大概猜出一些。这是一种气质吧。” “无聊。”和尚不满道,“你叫我们来就因为这些无聊的事吗?” “嗯,原本只是想看看你们是否浪得虚名,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夜想了想,似乎在措辞,“你们应该知道,麒麟阁有两股最精锐的力量,金麟和瑞麟。不同于八麒麟,金麟瑞麟的整体素质和实力都要远胜其他…” 夜似乎觉得现在这个姿势不舒服,坐直靠在后面,继续说道:“要论起来除了金麟瑞麟选拔要求更严苛以外,还有别的原因。” “他们有自己专门的训练场所?”李寒眨眨眼睛,问道。 “你很聪明嘛。”夜看看李寒,又看看许艺菲,懊恼道,“这小丫头怎么就看上你了。” “因为你长得太过分了。”许艺菲吐了吐舌头,“看到你我都觉得晃眼睛。” “这句话应该说月那个家伙才是。”夜苦笑,“原来长的好看点还真是一种错误啊。” “说正经事吧。”和尚打断道,“我们不是来听你吹嘘的。” 这个夜还真是非同一般,哪里有点绝世高手的风范和气场,简直就是一个中二病人嘛。 夜看了和尚一眼,笑道:“你这个家伙果然有意思。我的意见嘛就是你们去暗阁接受特训。以你们的资质,或许用不了几年就可以追上北斗的脚步了。” “几年?”龙观失声道,“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你认为这是夸张吗?”夜冷笑,“你也太小觑你们的师父了吧,这还是北斗现在的实力,他们要是真静下心来训练,你们想要追上他们,恐怕不太可能哦。” “那你呢?”李寒问道。 “我?”夜略有些错愕,旋即恍然平静道,“这世上有种人生来就不平凡。我三岁习武,四岁和月拜入阁主门下,五岁杀人。十七岁暗杀过有凤来仪凤主,纵使放眼麒麟阁上下百年也极少有人能出我左右。你们想与我相提并论?” 李寒沉默,血月所有人都沉默。他们和夜确实没有对比的可能。 夜看了看他们的脸色,继续道:“我虽然游历四方倒也听到过许多关于你们的流言,我不在乎那些传闻的真假,也不在乎你们因何加入麒麟阁。不过既然加入了麒麟阁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像之前你们曾做过的某些事今后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个性是好事,但我不是梦拓,他会纵容你们,而我…可能会杀了你们。” “我知道。”李寒微微笑,“我们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夜挑了下眉毛,龙观身子稍稍向左移了一下微微遮住了李寒,夜看在眼里多看了他两眼。 “还是说你的暗阁吧。”王洛杰赶紧岔开话题,这一位明显是个硬茬子得罪不得,况且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如何提升血月的实力,对他来说多一分力量,就能多一分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这个暗阁除了金麟瑞麟之外从来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夜面无表情道,眼中有戏谑,“这是麒麟阁千年规矩,请恕我爱莫能助。” “那你告诉我们干什么?”王洛杰语气很不爽,既然他们去不了夜又干嘛特意描绘的那么清楚?故意拿血月开涮吗? “我并没有说一点办法都没有。”夜似乎有意挑逗王洛杰,“暗阁现在是瑞麟的首领做主,我会去和他说一声,只要血月取得他的认可,或许可以借用暗阁也说不准。” “这算是施舍?”李寒冷笑,“从我们进来开始,你就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还恃强凌弱给我们下马威?现在又给我们一点好处可怜我们?你是在侮辱血月吗?” “你想说什么?”夜嘴角噙着微笑,弧度微妙。 “没有人可以侮辱血月。”李寒站了起来,“侮辱血月存在的都死在了血月手里!” “唉。”夜摇头,“真是麻烦,怎么就有你这种小心眼的人呢?” “你认为是小心眼吗?”龙观摸出一把龙刃把玩着,阳光反射,屋子里四散着龙刃的杀气。龙观的眼神更冷,“就算是死,我也要撕下你一块肉!” “算上青雀,七个人威胁我一个。”夜无奈的摇头,似乎觉得有些头疼,“真是麻烦,你们想怎么办?想让我收回刚才的话,还是道歉?” “当然不是。”王洛杰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有结果,只能压下来,“我们只是不希望再听到相同的话而已。” “行了,行了。”夜用下巴指着李寒,“你不合我胃口,月那个家伙或许会对你有兴趣。不过你这个脾气最好改改。” 夜突然冷笑:“威胁别人前最好掂量下自己的实力,我脾气好,所以不计较。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这是第一次,我原谅你的无礼,再有下一次你好自为之。” 李寒微笑,诚恳道:“多谢你的威胁,我收下了。” 夜转了一下脑袋,换了个角度看着李寒,一字一顿道:“你再敢不敬我就杀了你。” “还有。”夜冰冷的面孔突然融化,拍了下脑门警告,“你实力没超过青雀之前,最好不要逾矩。你要知道,不止麒麟阁,觊觎这小丫头的人可不少,没资格守护,就自己注意点。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要你多管闲事。”许艺菲鼓着腮帮子瞪眼,“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怕了你。” 影子突然从阳台走进了客厅,王洛杰看着影子,眉毛不自觉的就皱到了一起。 影子藏在黑布后的眼睛扫了一眼所有人,在易水和许艺菲身上微微停了下,然后对夜说道:“影麟昨天除了十三个内鬼,其中密麟五个,其余杀麟八个。还有风麟等其他没开始清查,星隐,司空正在接手那边的事情。” 夜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说道:“以后这些事你就告诉梦拓就行了,我不想在自找麻烦了。” “梦拓不是麒麟阁阁主。”影子生硬道。 “几天后的推选出后不就是了吗?”夜无所谓道,“阁主那时就很喜欢梦拓,不是碍于司戊那老头儿还有麒麟阁的规矩,早就破格提拔他了,行了这种劳碌的事以后都不要告诉我了,我早就有言在先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处理这些小事的。” “知道了。”影子垂头,却没退下。 “怎么?还有事情?”夜笑了,“往常你巴不得离我百米远,今天亲自来这里,还支支吾吾的,到底怎么了?” 影子摇头,说道:“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她退到阳台边,又停了下来,大声道:“青雀你来一下。” “喊我?”许艺菲疑惑的从李寒身边站起来,一溜小跑过去。 王洛杰眉毛皱的更紧了。 李寒看看他,问道:“怎么了?” 王洛杰摇头,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 “事情不对?”李寒不解,看着阳台边的影子,呢喃道,“影子?” 影子似乎和许艺菲说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或者说她揭开了脸上从未揭下过的黑布。许艺菲看到了她的脸,所以许艺菲的脸色瞬间苍白。 影子从阳台跃下走了,许艺菲失魂落魄的走到李寒身边坐下,还在呢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菲怎么了?”李寒抓着她的手问道。 许艺菲恍恍忽忽,眼泪就流出来了。只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啊…” “到底怎么了?”李寒有些急了。 王洛杰眉毛皱的更深了。 龙观看了看和尚,和尚的眼里好像也有明悟般的光芒,龙观低下头细想,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易水,易水孤傲的坐在沙发一角,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着冷血和无情。 恶灵拍拍龙观,龙观摇头,低声道:“不可能吧。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等问问和尚就知道了。” “你们在嘀咕什么?”夜有些不悦,血月这些家伙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就这么把他晾在这里了? 许艺菲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就好像从来没有哭过一样,可不论李寒怎么软磨硬泡,她都绝口不提影子究竟和她说了什么。 王洛杰站了起来,对夜说道:“我还有一点想请教,你方才说那个暗阁只有金麟瑞麟的人才能使用。如果我们进去了,是不是也会被编为其中?” “像你们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是不可能加入金麟和瑞麟的。” 王洛杰笑道:“既然如此多谢了,暗阁我们一定会去的。要是没有其余事情我们就先走一步。” 夜闭上眼,点点头说道:“在我睁眼之前离开吧,我不喜欢人家站在我面前。” 第三十五章:猜测 王洛杰他们见到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正在阳台上浇花。 老爷子退位后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成了邻家晒太阳的大爷,甚至额头都有了细密的皱纹。 给他们开门的是郭悦,小丫头开门之后就扑到许艺菲身上去了,把李寒吓了一跳。 许艺菲捏她的脸,笑道:“悦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只是可爱都不漂亮是吧。”郭悦皱着鼻子摇头,“小菲姐姐好久都不来看我了哦。” 许艺菲掐着腰,板着脸说道:“那是当然咯,姐姐可是大人了,有很多事要忙的。” 郭悦瘪了瘪嘴,斜着眼睛说道:“信你才怪,明明就是重色轻友,不想说你了。” 老爷子从阳台探进头,喊道:“悦儿,别让他们在门口待着了,快请进来吧。” 郭悦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都忘了,快进来吧。” 王洛杰和李寒相视无语,郭悦还真是天然呆啊,这种性格,到底是福是祸? 梦拓在门外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我们就不进来了,还有一些事需要我们去处理。” “知道了。”老爷子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忙去吧。” 梦拓和布衣七步下楼,梦拓的目光随意转了一圈就看到了五个七杀。他心里略放心了些,虽然知道没有人敢打老爷子的主意但有备无患总是没有错的。 王洛杰略微掀开窗帘看了看楼下,他看到了梦拓,自然也看到了七杀。这并不是说他的观察力有多敏锐,而是那些人太不会隐藏自己。 这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饵,是梦拓专门放出来的饵,王洛杰可不相信梦拓会把老爷子的安全交给这些菜鸟。 王洛杰从来没有小看过梦拓,却没有想过他的心思这么缜密,或者说这么狠辣,即使在梦拓眼里这是必要的牺牲,但王洛杰不这么认为。为什么老爷子的命就比其他人值钱呢? 也许自己还不够了解梦拓吧。 王洛杰在心中盘问自己。其实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梦拓,北斗七个人,他又真正了解谁呢?他没有给梦拓扣死自认为的帽子,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后手?起码他没让血月毁掉,仅这一点,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他们都重情,都懂得知恩图报,也都知道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不然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加入麒麟阁。这种步步为营,整日疯狂训练就为增强实力去杀人去自保,不知何时是出头之日的日子,他们不厌倦吗? 怎么可能,这个世上又有谁会喜欢这种日子。你没杀过人,你没感受过生命在你手里流逝,所以你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当你真的走进这个世界,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忍血腥。 这里只有杀戮和鲜血,*裸疯狂的杀戮,像廉价染料一样的血,带着恶心的臭气。一切都是扭曲的,丑陋,肮脏。被欲望和权利蒙蔽双眼! “怎么了?”李寒走到窗边,顺着王洛杰的目光看过去,眉毛也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啊?我?”王洛杰回过神,苦笑了一下,“在想以前,血月羸弱的时候。” “那已经是回不去的曾经了。”李寒深出一口气,“总要往前看。” “这话应该是我用来教训你的才是啊。”王洛杰笑了,“怎么反过来了?” “谁知道?”李寒笑笑,“大家在一起久了,每个人的脾气都被揉合了吧。” “这样也挺好的。”王洛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个时候还挺担心你和小菲的未来呢,那时候谁知道她的身份这么离奇?” “那时候我们又怎么知道今天是现在这样?”李寒感慨的叹气,“谁也不知道我们明年的今天又会在做什么。” 王洛杰突然叹气,抬头看天悠悠道:“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李寒偏头看他,问道:“心累?” 王洛杰点头,带着忧郁的问道说道:“心累。血月让我耗费了太多心力。” “我知道。”李寒转过头,轻点,“我知道这种压力有多大。” “我觉得影子很像一个人。”王洛杰眼中有种很神秘的光,“我问过和尚,他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李寒有些不确定的摇头,“可我觉得不太可能吧,归梦的丧事是七步办的,我问过他他确定说归梦死了。所有生命特征都消失了。” “他说的是归梦死了,归梦。”王洛杰深思,“我总觉得有些可疑,那时候血魔可是在那边,有她保驾护航归梦怎么会出事?你听说过人格分裂症吗?” “人格分裂?”李寒不解,“这和归梦有什么关系?难道死去的人还能重新活过来?” “不是。”王洛杰左手扣着下巴,眉毛紧紧锁在一起,“我说的是另一种,双心人。” “双心?”李寒摸了摸心脏,“两颗?” 王洛杰摇头,说道:“算了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我只是觉得易水最近变了,我有些担心。” “我看出来了。”李寒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他比以前更冷了,或许我们该让他离开了。” 王洛杰郑重看着李寒,质询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就留在这里了吗?” 李寒自嘲一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你们两个小毛孩,在窗户边干什么?过来陪我聊聊天。”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向王洛杰和李寒招手。 两个人苦笑,在老爷子眼里他们还是小毛孩吗?是吗?他们的经历,他们现在的心情,他们随时准备做的事,又是多少成年人能做到的呢? 李寒走过去坐到许艺菲身边,郭悦冲他做了个鬼脸。李寒忍不住笑了,说道:“悦儿,你在这里一个人习惯吗?怎么不回你爷爷那里去?” 话一出口李寒就后悔了。 老爷子的脸色果然变的很灰败,让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再想起那种血腥的杀戮场面的确太过残忍,更何况还有宫平倒在了那里。 郭悦歪头看着李寒,撅着嘴不满道:“要你管啊。我想在哪里是我的自由!” 龙观笑道:“悦儿,我不关心这些事,我只关心小唐怎么还没过来哇。” 和尚给了他一拳,不满道:“别乱说话啊!” 郭悦一下子来了精神,不顾和尚的眼神,兴冲冲道:“小唐姐姐早就说要来了,不过她奶奶身体不太好哇,所以一直耽搁下来了,前天她还给我打电话的,说明天就动身过来了哦。” “明天?”王洛杰略有些吃惊,看了看和尚,眼神里有担忧,身为血月的领导者,他想的要远远多余其他人,唐娴过来引发的连锁反应会有多剧烈?她和和尚的关系怎么发展暂且不论,仅是有凤来仪那边,会放弃这么好一个威胁血月的人质吗? 王洛杰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有凤来仪要是真的想拿唐娴做文章,为什么非要等到她来到麒麟阁现在力量最强的地方呢? 和尚的脸色不太好看,郭悦看了看他,突然跑到卧室捧出一大堆画纸,讨好似的说道:“你看看,这是你走之后我画的哦,有没有提高哇。” 这些图画最上面的两张都是和尚画的,一张就是他当初无意间送给郭悦的那张,血月六个人和许艺菲都在其中。王洛杰看到了这张画,拿过去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和尚很认真的看完郭悦画的每一幅画,说道:“还不错,还不够。” 郭悦不高兴了,翻翻眼睛不屑道:“又是这样,这么好还说不好,好像你画的比我好一样。” 和尚翻过一张画,拿起铅笔说道:“我的手很久没握铅笔了。”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没有一点点的波澜。心如止水。他的确很久没有握过铅笔了,他现在握的,都是普渡,他作画的原料,也变成了最昂贵的鲜血。 和尚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平稳,他画画也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云流水,他嘴角甚至还挂着满足的微笑,说道:“我心里还有画面,所以我还能把它们拿出来。” 风! 风把李寒的衬衫吹起,露出一小截腹部;风吹散了王洛杰的刘海,让他眉毛皱到了一起;风扬起了龙观的头颅,让他握紧了拳头;风吹离了恶灵,让他拍着龙观的肩膀;风吹冷了易水的心,让他孤傲的站在最后面。 血月六个人静静的站在最中间,似乎比以前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还有一些人影背对着纸面,最清晰,离李寒最近的自然是许艺菲,似乎这样都能看到她脸上欢快的笑容,她似乎想跑到李寒身边去。 影影重重,好像还有唐娴,好像还有归梦,又好像还有郭悦,好像还有很多人。 和尚停笔,把画递给郭悦,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再画画,我没有画画,我只是告诉你,只要我愿意,我的手,握着铅笔还是一样的准。” 郭悦当然听不懂和尚的弦外之音,却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哼哼,也不过如此嘛。” “我说错了。”和尚微笑,“我是说,只要我们愿意,画面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回到从前。” 老爷子一直安静的看着每个人,听到和尚说这话,微微笑道:“现在就是以前,以前就是以前,没有区别。” 和尚笑的很微妙:“现在不是现在,以前也不是以前。血月,会回到血月的。” 老爷子抚掌大笑,一阵剧烈的咳嗽。许艺菲赶忙站起来轻轻帮老爷子舒缓过来,狠狠瞪了和尚一眼。 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还是笑意盈盈:“你们这几个小鬼啊,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和尚尴尬的挠了下后脑勺,王洛杰瞥了他一眼。血月六个人似乎都知道和尚在暗示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老爷子心情大好,说道:“哈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跟你们这几个小娃娃聊天效果比医神的药还要管用啊,你们有时间可要来多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才好。” 李寒问道:“医神先生也曾来过吗?” “嗯,人老了身体不利索了。梦拓特意把他请过来和我作伴,今天是被你们麒麟阁的人请去了不然你倒是能见到他。他倒跟我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事。” 第三十六章:崩溃 王洛杰开门进来一瞬间就扑进了和尚怀里,哆嗦道:“冻死老子了,老子快要结冰了。” 和尚同情的拍拍他,嘲笑道:“你也是够有种的,都深秋了穿着件短袖就敢往外跑。” 王洛杰眉毛都直哆嗦,把手里一大堆东西丢给和尚,不满道:“你这货有点良心没有。我大早上起来去给你们买早餐,还落一顿数落是吧。” 龙观睡眼惺忪的从卧室出来,打着哈欠说道,语无伦次的说道:“什么玩意,大早上这么吵。” 和尚接过早餐走向厨房,对龙观说道:“叫他们都起来吧,吃早饭了。” 六个人围坐在餐桌上吃早饭,今早的气氛就像窗外干冷的空气一样让人有些无所适从。每个人都只低头吃喝,王洛杰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生生跟着嘴里的食物一起咽下去。 夜的出现让这六个人似乎走到了某处分岔路口,而夜的命令似乎更是要把他们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方。以往他们有梦拓照顾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现在麒麟阁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出现后他们才发觉自己似乎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麒麟阁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由避风港开始变换成其他的,而他们享受惯了好像还没有做出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吃完早饭王洛杰就回卧室倒在床上了,浑身上下裹的严丝合缝,任凭其他人怎么说就是不动弹。 无奈之下李寒只得说道:“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其他事情等下午再说。” 恶灵和易水直接回了卧室,和尚叫住了李寒,说道:“我和你聊会。” 他又瞪了一眼龙观,说道:“这事和你没关系啊。” 龙观嘿嘿直笑,说道:“扯,咱兄弟两个还分什么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我现在困了,你代替我睡会去吧。”和尚白眼一翻,看着龙观。 龙观站了起来,不满道:“你那点破事,我闭着眼都知道是什么。懒的理你了。” 和尚等龙观进了王洛杰的卧室后,才皱着眉毛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李寒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应该大概能猜得出来,昨天在老爷子那里你说的话。” 他搔了搔后脑勺,想尽量表现的轻松一点,但是手却在发抖… “我很矛盾。”和尚头一次在人前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深深的叹气,无奈的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李寒想了想,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词汇,才说道,“我能看得出你放不开。” 和尚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们牵过手了?”李寒问道。 和尚点头,继而苦笑:“有一次下雨,她拽住了我的手……” “你手心全是汗是吧。”李寒轻笑,没有丝毫负面含义。 和尚苦笑。 “我理解。”李寒笑的更苦涩,更迷离,“当初…” 他突然摇头,自嘲道:“扯远了。放不下就别放吧。从在火车上认识小唐开始,我就知道她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样的女生比我们这几个怪胎还要稀少。” 和尚似乎有话要说,张口结舌了半晌,徒劳的摇头。他怎么能说出归梦的死和唐娴有间接的责任呢?那天要不是唐娴叫他出去,或许归梦也不会死,要是他在街上拦住归梦,要是他接到了易水的电话,要是…… 有太多太多本来不会发生的悲剧啊,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李寒怎么读不懂他眼中的自责和歉疚,血月每个人都甘愿为彼此牺牲,血月每个人又害怕彼此为自己牺牲。和尚的痛苦就在于归梦的死,他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痛苦和悔恨折磨的他每日备受煎熬,他沉寂在自己建造的牢狱里难以自拔。 李寒没有说话,他太了解和尚了。他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和尚都不能化解自己的心结,何止是他,哪怕是易水亲自对他说,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除非归梦在活生生出现,只是… “所以你就不敢接受小唐吗?”李寒冷笑,他不知道和尚压抑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向他吐露心事,他不能解开和尚的心结,但最起码他要让和尚勇敢的面对唐娴,这件事本来就和唐娴无关,她不应该替血月背上这么沉重的枷锁。 李寒不等和尚说话,站了起来两手扼住和尚的肩膀,目眦欲裂的咆哮道:“又不能放下又不敢接受?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吗?” 恶灵从卧室出来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进去了。 和尚低下头,叹息声像迟暮的老人,多少离愁委屈心酸都被杂糅到一起,多少痛苦和隐忍支撑着他还没有倒下。 李寒一下子坐倒,深深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对不起,我太情绪化了。” “我懂。”和尚说道,“我理解。” 李寒一下子无话可说,揉乱头发,喃喃道:“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我知道。”和尚安静的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嗯。”李寒倒在沙发上,有些虚脱。 “我累了。”和尚很安静,安静的沉静,沉静的令人忽略。 李寒身子抖了一下,叹道:“我以为第一个说这话的会是恶灵。” 和尚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终究压缩成了一句:“你早该想到是我才对。” “第一个说这话的不是你。”李寒闭着眼,声音缥缈,“是我哥,你早该想到应该是他才对。” “我找不到动力。”和尚比李寒更缥缈,几乎*,几乎像烟,“最开始为了王洛杰,后来为了我们自己。可现在呢?” 和尚叹气,又增三分悲凉:“我们每天训练,训练。为了什么?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杀人?我不知道…我很累。” 李寒没说话。他想起来几年前那密不透风的旧宅,那个被无数英雄大侠崇拜敬仰的人杰同样的话,他们究竟为了什么… 和尚继续说道:“我不敢想象将来的日子会怎样,难道这样一辈子吗?我们和梦拓他们不一样,这原本就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啊?我不想让自己在脏了,洗不干净了。怎么办啊。” 和尚声音颤抖,李寒从来没看见他这么激动过,和尚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哆嗦着,身子痉挛扭曲着。 “我知道。”李寒声音沙哑,“是我把你拉进这个圈子的,我早该让血月解散的,血月已经完成了使命,在留下只会是我们所有人的枷锁。每个人都被它束缚,这不是我们要的自由。也不是血月。” 李寒睁开眼,看着和尚,目光炯炯:“走吧和尚,离开吧。去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为他们做个榜样,我知道他们都累了,都渴望休息…这种受埋怨的事,只有你能承担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和尚笑的很古怪,“我已经陷进来了。还能出去吗?” “会的。”李寒声音如此坚定,“所有人都有可能不可能,但你绝对会的。和尚带着我们的期盼,走吧,” 和尚站了起来,开始向门口走。 李寒跟在他身后,安静的不说话。 和尚开门踏了出去,背影萧瑟。 李寒不说话。 和尚突然转身抱住李寒痛哭!和尚哭的声音如此之大,上下数层楼的声控灯都亮了。 恶灵,易水都走出卧室看着和尚,没人说话。 李寒不说话,睁着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咬着嘴唇鲜血淋漓。 和尚哭的像个孩子,哀恸的哭声无情的撕扯着李寒的心,和尚哭够了,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下了楼。 他没有回过一次头。脚步决绝没有半点犹豫。 李寒站在原地不说话,眼中蓄满的泪始终没有决堤。 回到客厅,李寒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这才看到和尚没有拿手机。他真的是想以后都不在和他们联系了吗?李寒只觉得嘴里苦的让他恨不能呕吐,他知道现在的结果对和尚来说才是最好的,可他还是不敢相信和尚就这么走了… 就这样离开了血月,不同于王洛杰,和尚不是去散心。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现在坚持的到底是什么?组织已经被推翻了,王洛杰的身份应该也万无一失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过这种日子?这种每天提心吊胆,你死我亡的生活,他们为了什么? 为什么还要留在麒麟阁?李寒知道和尚在问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李寒扪心自问,是为了许艺菲吗?是为了梦拓吗?他们留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呢?和尚已经走了,下一个会是谁?一直沉默的恶灵?最近更加冷漠的易水?还是王洛杰?还是龙观? 为什么不能是他自己?他为什么要留下? 李寒翕动着嘴唇,突然觉得好累。前所未有的累,身体和心灵的双倍摧残让他濒临崩溃。 龙观坐到了他对面,一改平日直率冲动的姿态,慢声道:“我和你说件事。” 李寒点头,无力再说话。现在的龙观才是真正的龙观啊,谁又知道龙观平日里的冲动暴躁都是伪装?为了血月,他牺牲的实在太多。 “和尚走了吗?”龙观问道。 李寒点头,嘴角又开始渗血。 “我们都累了。”龙观笑了,声音悲凉且哀伤。 李寒点头。 “和尚走不出去的。”龙观笑的更悲伤,近乎在哭,“我们早就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们的结局从当初选择帮你救出王洛杰的时候就注定了。和尚只是想借唐娴来欺骗自己,他根本回不去的。” “我们都回不去他也会回去。”李寒一双猩红的眸子瞪着龙观,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正因为我们回不去。他才回不去啊。”龙观声音更加尖利,锋锐的切割着李寒的耳膜。 李寒看着龙观,眸子里有痛苦。 “和尚何尝不重情。”龙观眼神迷离,“他会回来的。可是我们怎么能让他回来啊,他是血月唯一的灵魂了。他要替我们圆梦啊。” “你要做什么?”李寒警觉的瞪大眼。 “如果…”龙观笑的很古怪,“血月就剩和尚一个人了,他会不会好好活下去呢?” 第三十七章:愤怒 李寒从不知道龙观可以这么决绝,决绝到决然!甚至根本没有给李寒说话的余地。 李寒知道龙观的意思,只要…只有血月彻底消失,和尚才能真正回到现实社会。 龙观拿出了龙刃放在茶几上,饱饮鲜血的龙刃在秋阳下显的更加耀眼,耀的逼人眼。 “这把龙刃是你的主刀吧。”李寒看着龙刃,龙刃上那血槽洁净如新。 “是!”龙观说的干脆。 李寒抓起龙刃,平静道:“我甘愿为你们任何一个人牺牲,不论什么方式。” 他毫不迟疑的抓起那把龙刃就刺向自己胸膛,龙观迅如疾风一把抓住李寒手腕向外一拧龙刃应声而落。 龙观接住龙刃拿回去,看着李寒说道:“我只是想确定你还值不值得我效命。” 李寒阴冷的目光巡视龙观,龙观耸了耸肩膀轻松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容易受蛊惑啊。” 李寒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龙观渐渐有些心慌。干笑了两声,就在两人气氛紧张的时候和尚的手机响了。 和尚一直用的大悲咒铃声在现在这种气氛下听来竟然有种诡异的蛊惑力,蛊惑你自戕。 是不是就像和尚这个人一样。 李寒冷冰冰扫了龙观一眼,冷笑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龙观指了指手机,没心没肺道:“你接不接电话?” 和尚的手机还在响,像催命的符咒。 李寒接通脸上没有表情,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扣掉电话,李寒对龙观说道:“没什么,搞推销的。” 龙观看着李寒的眼睛点头。 恶灵站在易水的房间门口,瞳孔里是无视一切的漠然。李寒看到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恶灵本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的。所有人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不是只要他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李寒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低沉着嗓子说道:“我心情不好,出去溜达一圈,都别跟来。” 龙观看了看恶灵,说道:“你站在那边干嘛?有事要找我吗?” 恶灵沉默着走近,坐到李寒刚才的位置,冷笑道:“你刚才干嘛不让李寒刺下去?” 龙观翻了个白眼,一脸无所谓道:“李寒那家伙就这个德行嘛。随便一撩拨就找不到方向了。” 龙观停了半天,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这个问题可以说问的一点没有水平,太笼统,也太直白。 恶灵目光一凛,不动声色道:“几个月没泄火。憋的难受了。” 龙观熟视他,似乎在考虑他说的是真是假,恶灵避开龙观的视线,龙观突然语气一变问道:“你也累了吗?” 恶灵身子僵了一会,机械的摇头又点头。 龙观点头,说道:“你干嘛不学学和尚?既然撑不下去了就不要勉强了嘛,和尚做不到的事你可以代他完成的。我们六个人里面,也只有你和和尚可以真正从这个漩涡置身事外。” 恶灵晃着脑袋说道:“要是早几个月或许我真的就一走了之了。现在嘛,我还有事。” 龙观翻了个白眼懒洋洋说道:“故弄玄虚。” 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说道:“你和王洛杰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这是麒麟阁的地方,我们在这里难得安静。你出去干什么?”恶灵问道。 “你为什么要强调这里是麒麟阁的地方呢?”龙观叹气,“我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李寒的脸色很难看,愤怒和疯狂在他脸上纠缠,以至于让他失去了理智,甚至缺少了平日里的机敏。 龙观坠在他身后不远处,眉头都快要皱成一个球了。李寒从来没这么疏忽过,他那个人对四周环境有种本能的敏感反应,可现李寒就像被人吸取了灵魂,只剩肉体在漫无边际的寻找。 李寒一路上没有打车,速度却越来越快,到后来已经是夺路狂奔。龙观在他身后紧随,就这样李寒竟然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龙观知道出事了,而且肯定是大事! 联想起李寒接到和尚电话,联想起最近最重要的莫过于唐娴要过来… 龙观拳头捏的发白。愤怒让他瞬间变成了雄狮,谁要是真的利用唐娴来威胁和尚,就必须要有承受龙观怒火的觉悟。 李寒上了山,南国的秋草没有黄透,黄绿黄绿的像李寒现在的脸色,李寒认准了方向,向目标地赶去。 秋风萧瑟,撩起李寒像是要带他乘风而去。 秋风乱,四面八方撕扯着李寒,刘海晃眼,让他微微眯上了眼。 李寒停下脚步,声音抵不过压制的怒火,像是正在被台风肆虐,狂暴又凌乱:“给我,滚出来!”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类怎么能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这声音可以让虎豹变色,让天地色变。 “李寒?”墨庭高傲的走出来,眼中有出乎意料的惊慌。 “你没想到?”李寒几乎是用牙齿磨出这几个字,突然张口呵斥道,“快把我要的人放了,不然我碎剐了你。” 墨庭眉毛皱了一下,竟然被李寒骇的后退了一步。墨庭心怯,强装镇定道:“口气不小,想要人问过我先。” 李寒冷笑,嘴角的肌肉都在癫狂的抽动,根本不能算是在笑。 李寒和墨庭相隔三步远,李寒背对着墨庭,李寒转身的时候,墨庭就抽出了刀,李寒第一步踏出的时候,墨庭就挥刀直刺,李寒第二步踏出,墨庭改刺为削,直削李寒脖子。李寒第三步踏出,左手肉掌抓住了刀锋,右手毒牙就放在了墨庭脖子上! “我再说最后一遍,快把我要的人放了!不然…” 李寒右手没有丝毫迟疑的刺进墨庭身体,鲜血泉涌。 “碎剐了你!” 墨庭骇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血月的成长速度竟然这么恐怖。即使他轻敌在先,但李寒的出手方式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正常人谁会用手掌去握刀刃? 墨庭脸上的肌肉在痉挛,牙齿哆嗦的声音让李寒不屑。 李寒冷笑着又撕下墨庭一片肉,墨庭没被制住的那只手才一抬起,李寒右手就刺透了他的手掌。 墨庭脸都青了,脸上冷汗直流,竟然忍不住吼了出来。 “真是丢人现眼啊。”月颜和天恨一齐走了出来,月颜眉毛皱了一下,厌恶的看着墨庭冷笑道:“墨庭啊墨庭,你真是舒坦日子过久了吧,竟然连一个李寒都打不过。” 李寒脸色变了。愤怒,疯狂,仇恨,都沉淀成悲哀。 墨庭看准时机,眼中厉芒一闪,李寒的毒牙已经刺透了他的咽喉,李寒冷漠的看他,不含丝毫感情的说道:“这是清明那天你伤我手足付出的代价。” 墨庭双手捂着喉咙,嘴里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响声,瞳孔逐渐涣散,向后摔倒双眼暴睁,死不瞑目。 李寒看着天恨和月颜,慢声道:“把我要的人交出来。” 月颜鄙夷,三分嘲讽的说道:“呦好威风的人啊。杀了一个不入流的墨庭,就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李寒沉默,左手还在流血,鲜血摔碎在冰冷枯萎的大地,陡增三分凄艳。 “月颜你不过是想杀我而已是吧,你放了唐娴我把命给你就是了。”李寒说的很淡然,随手把毒牙扔到一边,眼中的悲哀浓的化不开。 “你以为你装出现在这幅嘴脸就能骗过我吗?”月颜抽出了身上的匕首,冰冷的刃尖带着一抹死亡的弧度,无情的对着李寒。 李寒沉默,左手手掌被撕裂的痛楚怎能比得上他心底的苦痛? 风愈急,空气中的血腥气被风吹乱卷碎,终究消散于无形。 月颜看着李寒,突然笔直的冲了上来,手中匕首高高扬起。 龙观的速度比她更快! 月颜的匕首堪堪划破李寒的皮肤,远处龙观的飞刀直接飞了过来打偏了月颜的匕首。 龙观嘶吼着扑了过来一把就撞开了挡路的天恨,双目要喷出火直扑月颜。 月颜退了一步,冷笑道:“李寒我还真以为你会束手就擒呢。我早该想到,你这样的人渣,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牺牲自己?伪君子,小人!”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抬手给了李寒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意料,连月颜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巴掌竟然真的打实了,李寒竟然真的没躲!月颜用的力道之大让李寒的脖子都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半边脸颊瞬间红肿,本来已经停止流血的嘴角又狂涌出鲜血! 龙观眼睛红了,赤红着双眼一把推开李寒,龙刃已经到了手里左手隔开月颜右手已经挺刀刺向月颜心口。 李寒拼命拖住龙观,对月颜嘶声道:“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走,龙观会杀了你的!” 天恨从已经傻了眼的月颜身边超过,冷笑道:“这样的良机你都把握不住,月颜你还是太幼稚了!” 他手中的匕首毒蛇一样刺向李寒,李寒不敢松开龙观,带着龙观两个人就地滚到了一边,李寒站起来把龙观推开,转过身天恨赶上,匕首从李寒左胸刺进去,鲜血飚射了出来?。 天恨用力想拔出匕首,匕首却被卡在了肋骨之间,怎么也拿不出来。天恨松手,反手拿出另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迎着秋日刺眼的光芒罪恶的落向李寒。 龙观眼睛暴睁,野兽一样没有丝毫理智的扑过来,他甚至想用双手去接住天恨的匕首,可他离的实在是太远了… 天恨冷笑,不屑道:“李寒啊李寒,能从刺客手里活命的男人,我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天恨的匕首在触到李寒脖子的瞬间被月颜击偏。天恨还没来得及错愕就被龙观扑倒,龙刃下一秒就钻进了他的心脏!鲜血溅了龙观一脸,龙观嗬哧着,哪还有半点人类的理智,提起斗大的拳头一拳几乎把天恨整个脑袋砸进了泥土里。 月颜垂着头,泪流满面的离开。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恨李寒入骨,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李寒将死之时救了他。 第三十九章:丑闻 “老子再说最后一次!”龙观赤红着眼睛瞪着梦拓,“老子没什么要说的,你他妈在在这里跟我废话,别怪我翻脸!” 他整张脸都快贴到梦拓脸上去了,要不是恶灵拉着他估计两个人早就碰到一起了。 梦拓无奈,看看四个脸色黑的像木炭的人,说道:“那好吧,等李寒脱离危险,你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和七步走出医院,梦拓苦笑的对七步说道:“看到了吧,血月这把利剑,没有李寒根本不能锻造。” “是锻造出来也没有灵魂吧。”七步叹气,“这次又是为什么?龙观那家伙,似乎很生气啊。奇怪的是,竟然只有他和李寒两个出事。看其他三个人好像根本不知情嘛,那个和尚又去哪了?” “天知道,他们几个的事。”梦拓苦笑,“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你还想插手血月?”七步吃惊,“别胡闹了,别看他们几个现在安分守己。要让他们感觉到一点不自在就能把天捅个窟窿。” “行了,回去处理事情了。”梦拓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期盼也有担忧。 血月啊,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啊。你们付的起成长的代价吗? 月颜推开门回家,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刑渊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脸色有些古怪。 月颜走过去瘫倒在沙发上,像丢了魂一样。 “你今天出去了?”刑渊看着月颜,眼中有她读不懂的神色。 “嗯。”月颜好像又想哭,双手抱膝,无助又孤单。 “任务吗?”刑渊问道,又补充道,“凤和凰都没动,不是什么大事吧。” “不是。”月颜摇头,笑容古怪,“只是想钓一下血月的和尚。” “和尚?”刑渊想起第一次见到和尚的场景,那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少年绝非凡人,“没成功吧。” “没有。”月颜笑的更古怪,泪水不住的流,“引出了李寒和龙观。” 刑渊不说话了,他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本来可以杀了他的啊。”月颜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瑟瑟发抖,声音颤抖道,“可我竟然救了他,真的救了他。为什么啊,杀了他我就可以报仇了啊,为什么啊?” “因为他是你的二哥吧。”刑渊站了起来走向卧室,说道,“三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二哥。但是李寒永远是我们的二哥。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管平日里在怎样,生死关头,你还是会在乎他的。我相信他也随时可以为你去赴汤蹈火,我希望你自己好好想一下。”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月颜崩溃了,“我不可能原谅他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司徒甲安静的听完属下的汇报,脸上带着一切不出所料的微笑。 他挥手挥退属下,对郭魁说道:“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是明智的啊。用月颜钳制血月,果然是一棋秒着。” “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棋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郭魁笑的很虚伪,冷冰冰道,“你当初是想用她来钳制我的吧?” “谁知道组织出身的血月居然投靠了麒麟阁?现在看来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嘛,血月那几个人资质不凡,不尽早遏制恐怕夜长梦多。”司徒甲大方承认了郭魁的问题,又阴阴一笑,“这下烂摊子就丢给梦拓了。他培养出来的血月和我的手下有如此深的纠葛,我倒想看看他要如何处理。” “这么说来。”郭魁意味深长道,“月颜对李寒的仇恨是你有意培养的?” “倒也并非有意培养。”司徒甲很是得意,脸上的肌肉泛着恶心的光芒,“我只是略使小技,就让月颜对李寒恨之入骨了。若不是留着她针对血月,凭她和刑渊平日的表现,怎能真的成为我的心腹?” “你就不怕有一天真相大白了?”郭魁冷笑,“那时候的血月,可不是你我能应对的了。” “参与这件事的人,最后一个天恨也在今天死了。难道血月还要变成鬼去问他们不成?”司徒甲捏了个兰花指,眼神微眯,阴险道,“兄妹反目,我现在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月颜杀了李寒之后知道真相的样子。” “就因为这样,你才故意导这场戏?甚至不惜牺牲墨庭和天恨?”郭魁冷笑。 “这只是一个意外罢了。”司徒甲满不在乎道,“不过这也让我更加看清了李寒和月颜的感情。一个墨庭天恨算什么,既然不能杀了李寒,那他们就该死,倒是月颜,我需要再给她加把火才行啊。看来她还不能真正的下决心摧毁李寒嘛,这也好单纯的杀了李寒并没有用,血月的其他人物都不简单啊,让月颜来挑拨,彻底摧毁血月才是上策!” 司徒甲似乎下定了决心,挥了挥手,他身后黑暗中一人突然就显了出来。 司徒甲勾着嘴角微笑道:“送月颜和刑渊去炼凤楼。” “炼凤楼?”郭魁笑的很微妙,“你倒是舍得下本钱,炼凤楼出来的,可都是有凤来仪的绝对精锐啊。” “我要用他们两个对付血月,自然要让他们有自保的实力咯。”司徒甲侧头看着郭魁笑道,“就像你用星显对付北斗七杀一样。” 郭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冷哼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不多不多。”司徒甲摇头,“不过你用心歹毒可比我强太多了,我是做不到你那样狠毒的。” “彼此彼此。”郭魁假笑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们两个就不要在内讧了吧,我可不想被其他家伙夺权!” “当然!”司徒甲脸上的阴柔扭曲成一团,冷哼道,“我司徒甲为有凤来仪浴血半生,披创无数才坐到这个位置上,苏杨坐享其成也就罢了,若是还敢让人来取缔我的位置,哼,我司徒甲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当然了,你我现在荣辱与共更应该精诚团结一致对外才是。”郭魁话虽如此,眼里却满是不屑和讥讽。 李寒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让梦拓去找唐娴,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要她活生生出现在这里。” “不用去找了。”王洛杰苦笑,“唐娴根本没有被掳走,你早该想到的才对,有凤来仪要真想用唐娴来针对和尚,在郑州下手才是首选。那里麒麟阁的势力绝对比不上有凤来仪,现在这里汇集了麒麟阁诸多精锐,有凤来仪想在这里动手,只是徒费周折而已。” 李寒苦笑,无奈道:“我是关心则乱了,不管怎样,没事就好。” 王洛杰看了看其他三个人,问李寒道:“你遇到老三了?” 李寒脸上的表情冻住了,呐呐道:“是,是遇见了。” “老三她…” “没事,她还救了我一命。”李寒无力道,“误会总有解除的一天的。” 王洛杰看着李寒勉强挤出的笑,什么话都不说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窗外的天阴了下来,看起来要下雨了。秋风秋雨愁煞人呵…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 “在想什么?”李寒看着床前的四个人,眼神忧郁。 没人回答他,没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恶灵。”李寒看着他,“你说吧。” 和尚走了,下一个就该是他才是了,他不想也不能在让他们留在身边了。月颜,刑渊还在有凤来仪,所以他和王洛杰必须留下,可其他人呢?他不能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了。 “什么?”恶灵像是才听到李寒说话,“我没想什么。” “我累了。”李寒忧郁的瞳孔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清,“真的累了,我找不到为什么留下来,小菲?梦拓?麒麟阁?我们拼命厮杀,为了什么?我找不到理由…” 李寒抚着左胸还缠着绷带的伤口,苦笑道:“这是常人的致命伤,一次就该死了,可我这都是第三次了。我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幸运,我们都一样。血月该散了的!”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着窗户,像溺水的人在求助。 “血月不会散!”龙观笃定道,“我们已经被外面的世界抛弃了,我只希望和尚能真的回到那个世界,去告诉世人,有一个传说叫做血月!为此哪怕下一秒牺牲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血月不会散!”恶灵无比坚定道,“四年前,我把命交给你的时候,就没有后悔过。我理解和尚,他的责任比我们更重,我们需要有人活着,告诉世人,血月每个人本来就是传说!我们都是传说。或许下一秒麒麟阁就会被摧毁,你我都会被屠戮,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活过!” “血月不会散!”易水孤傲的声音也充满了火一样的热情,“你们总是带着歉疚把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血月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不可能分割,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是传说!我们每个人都会为之付出努力!” “血月不会散!”王洛杰眼神定格在李寒身上,“我很累,累的要虚脱了,但我一点都不担心!血月每个人都有能力,有资格继承,取缔我的位置!每个人都可以对彼此发号施令!这就是血月,每个人都是血月的灵魂!血月会成为一段传说,一段只能被仰望,永远不会被超越的传说!” 雨丝越来越密,像缠绵悱恻的恋人。比它还密的是和尚眼中化不开,斩不断的怀恋和忧郁。 他突然很自然的握住了小唐的手,没有一点不适,没有一点娇柔做作。小唐很安静的站在他身边,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雨幕。 “要是李寒在这里,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淋雨的!”和尚声音轻柔,似乎不忍打破这安详,“陪我淋次雨吧。” 两个人冲进雨帘,消失在雨里。 雨丝在空中缠绵,无声哀婉。 “我现在真想好好淋场雨。”李寒声音很低,低的像是在呓语。 “真的很想。” 第四十章:夜魂 雨在傍晚时分停了,王洛杰打开窗户,用力吸了两口雨后干净的空气,一脸陶醉。 “很久没有这么干净过了。”王洛杰满足的叹息。 “很久没有这么干净过。”李寒把玩着王洛杰的话,突然笑了,“你现在干净吗?” 王洛杰也笑了,自嘲道:“身在淤泥,怎能不染呵。” 梦拓推门进来了,看了看几个人,问道:“和尚呢?” “他不在。”李寒眉毛皱紧,“怎么?” “我需要易水去执行一个任务,他和和尚搭配最好。”梦拓停顿一下,又继续道,“你们都要有分开的觉悟了,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可能没有彼此的消息,这次不像三年前。你们其中的某个人哪怕死了,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你是不是要让易水去杀人?”李寒脸色变得很难看,声音也一下子尖利起来。 王洛杰看着天边坠着的几颗孤星叹了一口气,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和你们在组织的时候不一样。那些人是有凤来仪的人,不是外面的普通人。” “有凤来仪的人就不是人了吗?”李寒追问,一次比一次尖锐,“你当初救了我们就是为了把我们也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杀人凶手吗?你为什么要让易水去杀人,是要我们证明我们和有凤来仪无关吗?是先让易水开头好让我们将来一个个都成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吗?” 梦拓说不出话,恶灵龙观都在看他。他看了看五个人,自嘲一笑道:“算了,你们当我没来过好了。” “我去。”易水像一尊神像,沉默的让人害怕。 “易水!”李寒急了。 “如果我们改变不了规则,那就适应规则好了。反正你我早已洗不干净。” “你一个人不行。”梦拓自动忽略了其他话,看了看天色,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古怪,说道,“我给你找个帮手吧。有她带你,你也好学习经验。” “我不需要。”易水冷傲道,“等我回去拿刀。”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梦拓脸色古怪,“我要去征求她的意见,希望你不要拖她的后腿。” 王洛杰看到梦拓的眼神就大概猜出是谁了,他看看易水,说道:“易水,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血月。” 易水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影子的出场方式似乎永远都是窗户,而且永远都出乎你意料。 这次也是一样,影子从窗户进来,似乎冷冷的扫了王洛杰一眼。王洛杰被她这种出场方式吓得差点跳到李寒床上去,拍着胸口说道:“大姐,拜托你下次能不能不这么雷人。我要被你吓死了。” “大姐?”影子似乎在冷笑,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王洛杰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了,张口结舌道:“这个嘛,这个大,嗯只是一个敬词,你应该懂的…不一定指年纪,也可以指别…别别别,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吗?”影子靠近了王洛杰一步,手抚上了腰间长长的唐刀。 易水挡在她身前,冷冷道:“别把你的刀对着他。” 影子和他对视数秒,退到窗口说道:“听说李寒出事了,青雀那丫头特地叫我赶来看看,看来没死嘛!那我先走了。” “等等。”梦拓喊住了她,“我正要找你呢。” “什么?”影子看他,语气十分不痛快,“我很忙!” “我叫血月去执行下麒麟榜的任务,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我怕出纰漏。有你在会好的多。”梦拓有些头疼,似乎对影子颇感无奈。 “我说了我很忙。”影子一口回绝,“还有我只和风南,叶孤鸿行动,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阁主了?” “可眼下我实在找不到信任的人了,内阁也只有你们三个和血月有些交情。”梦拓苦笑,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影子打交道,影子实在是太… “你要是无聊,可以自己带他们玩儿!”影子看了看血月五个人,不屑道,“一群男人,还要我一个小女子带吗?” “易水孤傲,很容易中埋伏。”梦拓耐着性子解释道,“和尚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更容易出事。” 影子已经站到了窗台上,闻言回头说道:“易水?” “没错。”梦拓苦笑,“血月也只有他能勉强执行麒麟榜的任务。其他人还欠缺火候,等他执行过任务,正好带其他人。” 影子站在窗台上,似乎想了半天,才带着几分不情愿道:“我知道了,晚上十点,我在天台等。麒麟榜给他就可以了。” 梦拓看着影子离开,无奈道:“影子这个性子,真是…” 他转向易水,郑重道:“你晚上最好不要吃饭。” “怎么?”问这话的是龙观。 “你别问那么多,相信我不会害你的。”梦拓脸上十分严肃,最后甚至拍了拍易水肩膀,看他的眼神甚至充满了同情怜悯。 和尚和小唐安静的走在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两个人甚至还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样的两个人,谁也不会把他们当成情侣。他们自己也没有把对方当成情侣吧。 走着走着,和尚突然笑了,笑的很纯洁,很好看。傍晚昏黄的光让他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霞衣,神圣且威仪。 “笑什么?”小唐侧头看着和尚,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安静贤淑。 “李寒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小菲的。”和尚眼中泛着圣光,满满的全是外人读不懂的情义。 小唐笑了,带着嫉妒和哀伤:“这是你两天第三百七十二次提起李寒。我真的挺嫉妒他的。” “是吗?”和尚微笑,“我不知道呵。” “你有想过将来怎么办吗?”小唐突然问道,“和我和他们,还有自己的出路。” “我吗?”和尚眼眸里突然显出浓重的化不开的雾,“我有好重的责任啊,这些家伙,把一切都推给我了。我怎么能做到啊。” “什么?”小唐很不理解。 “你知道吗?”和尚郑重的看着小唐,“我不应该回到这个世界的,我们做的很多事,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我们这些人,也是你一辈子都遇不到的。我们就是活着的传说。” “是吗?”小唐眼里全是疑惑,“传说?什么传说?” “血月,”和尚微笑,“血月传说!” 他突然牵住了小唐的手,激动道:“对不起,我要走了。” “走?”小唐有些慌乱,“你要去哪里?” “回去。”和尚决然道,“回到血月去,我怎么能离开血月,那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血月的传说,必须要有我来书写啊!” “你在说些什么?”小唐有些急了,反握住和尚的手,“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和尚松开她的手,转身说道:“对不起,李寒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能抛下他们,忘了我吧。” 和尚决绝的消失在街角,只剩小唐呆滞的站在原地,呢喃道:“三百七十三次。” 风卷过,小唐紧了紧身上穿着的衣服,眼神突然变的很古怪。她只是随意挥手一招,街边一个男人突然走了过来。 唐娴看着和尚离开的方向失落道:“你回去告诉爷爷,我答应他出国留学。” 男人看了一眼和尚离开的方向,默不作声的退下。 和尚暴力的推开病房的门,门口的王洛杰吓了一跳,这次是真的窜了起来差点撞到天花板,气的跳脚骂道:“今天都他妈怎么了?一个个非要吓死我是吧。” 他抬起头才看到是和尚,和尚看着李寒,说道:“我回去了一趟,他们说你受伤了。” “没事。”李寒笑着看和尚,说道,“我以为你过两天才会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和尚伸了个懒腰,懒散道:“身上皮痒了,不舒服的很就回来了。” 他看了看其他三个人,问道:“易水呢?” 易水踏上天台,影子正站在边缘背对着他。她身上竟然背了四把唐刀!除了腰间左右两把外,背上竟然还交叉负着两把。夜风卷起她衣角,让她看起来更有三分侠客的韵味。 易水慢慢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你识刀吗?”影子背对着他声音冰冷。 易水没回答,他生来一副傲骨影子这幅态度是绝不可能得到他的答案的。 “麒麟榜带了吗?”等不到易水的回答影子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冰冷。 易水走过去,把手里古朴的卷轴递给影子。影子手上都裹着一层黑布,她全身没有半点裸露在外面。 影子打开卷轴,语气平淡道:“凌旬?梦拓倒真瞧得起你。真不怕你折在他手里。” 易水神色冷漠道:“你很狂妄。” 影子似乎看了他一眼,平淡道:“上次和我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她单手一撑就站到了护栏上,说道:“跟上!” 话一说完,她竟然纵身跳了下去。 易水着实吃了一惊,低头向下看,才发现影子左手在顶层的窗户上借力一荡,整个人瞬间落到了对面稍矮的楼顶上。 影子抬头看着易水,不知道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易水嘴角肌肉在抽搐,看了看距离,实在拿不起就这么飞过去的决心。 影子看着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的易水,不咸不淡道:“我以为血月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这么点距离你都不敢过来。” 易水无话可说,脸色很难看。 “你要是想一栋楼一栋楼的爬那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影子又走到了这栋楼边缘,说道,“我在任务地点等你,希望你快点。” 说完她就竟然又跳了下去。 易水脸色发青,拳头握紧又放松,嘴角的肌肉不住蠕动,终究还是认命的下楼去了。 山林,影子站在树巅,居高临下的看着易水。她黑色的衣服完美的和环境融为一体。易水甚至根本没有看到她人究竟在哪里,只听到影子说道:“你在这等着,不要打扰我,刀剑无眼,到时候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影子话说完易水才能确定她的位置,易水还没说话,影子却突然站到了他面前,说道:“最好把眼睛闭上。” 影子就这样面对着易水倒着疾步消失在了黑暗里,易水抬头看了看天,雨后的天很清澈,万里无云,繁星满天。月亮挂在正中央,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血腥气突然钻进了易水的鼻子,这味道是如此浓郁,让见惯了鲜血的易水都不禁皱起了眉毛。 血腥气就从影子消失的地方传来,易水双手反握住了两把唐刀,慢慢向那里移去。 眼前是一片凹地,易水的瞳孔突然缩到针尖大小,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迁怒 和尚扶着易水回到病房,李寒坐在病床上,关切道:“易水,你没事吧。” 易水摇摇头,闷声道:“好多了。” 梦拓同情的看着他,问道:“回来就一直在吐?” 和尚点头,无奈道:“我都伺候他一晚上了。” 梦拓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早就提醒你别吃东西,不听劝吧。” “我很纳闷啊。”王洛杰靠在窗边,看着易水皱着眉头说道,“易水怎么可能因为影子杀人的手法吐一晚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歪地方,坏笑道:“易水,你是不是看到影子的脸了,她是不是长的太随心所欲把你吓吐了。” 影子突兀的出现在窗台上,一巴掌把王洛杰推到李寒床上,冷冷道:“希望你下次说人家坏话的时候,能小点声。” 易水看到影子,转身就推门出去,看那样子是又吐去了,和尚苦着一张脸马上跟了出去。 王洛杰很是尴尬,搓着手打着哈哈说道:“啊影子姑娘啊,坐…坐,那个谁,龙观,快沏茶去。” 龙观冲王洛杰挥了挥拳头,影子似乎在瞪着王洛杰,王洛杰赶忙跑到梦拓一边,笑道:“这个…一大早的哈,影子姑娘,有事?” 影子看了看梦拓,说道:“没什么事,看看易水是不是活着。” 顿了顿,影子似乎犹豫良久,才对梦拓说道:“风南和叶孤鸿回来了。” “哦?”梦拓一下子认真起来,问道,“事情怎么样?顺利吗?” “没什么大问题。”影子轻描淡写道,“风南受了点轻伤,在胸口,伤到肺了,已经请医神大人帮忙调理过了。” “嗯。”梦拓点头,“有医神老人家在,风南想不好都很难啊。” “那就这样。”影子看了看其他人,说道,“我去看看风南,你有时间最好去看看他,夜在那里陪着他的。” “夜还没行动吗?”梦拓疑惑道,“他不是该率领瑞麟和金麟去执行麒麟榜的任务吗?” “夜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影子似乎很不满夜的行为,“他现在还在睡觉,医神正打算给他开副方子呢。” 梦拓苦笑连连,夜回来之后只在当天晚上见过麒麟阁的人,接下来马上就又不知道躲起来干嘛了。若不是梦拓隔三差五接到夜的敕令,他甚至一度怀疑夜是不是又离开了麒麟阁。 影子走到窗口,心里似乎还有怨气回头说道:“血月,你们慢慢成长吧。等到我们这些前辈都死绝了,你们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身份是吧。” 脸上挂着笑的王洛杰不笑了。 龙观不满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好歹是从小培养,我们呢?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麒麟阁拼命的吗?” “你要是想用这个借口来搪塞一辈子也随你。”影子嗤笑,“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学校享受生活的温暖吧。” “你敢小视我?”龙观不忿,双手就握住了龙刃。 影子身影停下,转身看着龙观,慢吞吞道:“你是被英雄情节腐蚀大脑了吗?我要是你,拿出实际行动永远比口舌之争作用大!” 龙观抽出龙刃,还没举起来,影子的唐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的刀虽未出鞘,但那股杀气还是让龙观遍体生寒。 影子冷笑道:“在自身实力不够的时候,威胁你的敌人是最愚不可及的做法!” 影子右手抓住恶灵的手腕,偏头看着他,说道:“你明知我不会伤害他,还要装出这兄弟情深,只会让人厌恶!” 恶灵的裂魂泛着阴冷的光芒。 影子收回唐刀,退到窗边,说道:“梦拓,你是该让他们真正去接触一些事情了,你七星梦拓教出来的弟子,第一次执行麒麟榜的任务居然怕的呕吐。这样的人,只会让麒麟阁一代不如一代!他们要是真的不是这块料,还是让他们尽早离开麒麟阁的好。” 梦拓苦笑道:“影子你心里有火,别冲着他们发啊。还有你那个性子,也给我改改吧。” 影子根本不搭理梦拓,纵身跳了出去。 梦拓看着龙观,说道:“影子肯定是因为风南受伤了心里难受,你别往心里去。” 龙观脑门还有冷汗,悻悻道:“我还敢记恨她?这姑奶奶当初一刀就把我开膛破肚,她只要不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还有你要改改你那个冲动的毛病。”梦拓皱眉批评道,“一句话就能让你拔刀,就你这德行将来要吃大亏的。” 龙观这次不搭理梦拓自顾自拍着恶灵说道:“你刚才出刀太明显了,我都看出来你的企图了,更何况那个女人!告诉你以我挨过刀的经验告诉你,对付她那种人只可智取,不能找死。” 恶灵冲龙观翻翻白眼,收回裂魂一句话不说。 王洛杰又走到窗边,向下看了看,说道:“这个影子每天翻窗户,就不怕哪天失足摔下去,摔扁了?” “你下次说这种话最好小心点。”梦拓严肃道,“影子本人倒没什么,要是被风南和叶孤鸿听到,我可不敢保证他们怎么办你。” 王洛杰无奈道:“得罪一个就一下子牵扯出其他两个,惹不起啊!” “你帮我们引荐一下瑞麟的首领吧,夜曾经许诺过我们可以使用金麟瑞麟的暗阁。”李寒突然说道,“还有我们可以接麒麟榜的任务了,任务难度,你自己掂量着给我们发吧。血月想要撑起,想要在麒麟阁立足,我们必须要自己努力,靠你们是不行的了。” 梦拓显然没想到李寒会说出这句话,他看了看其他人,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梦拓沉思片刻说道:“瑞麟原来是无颉大人领导的,碧阁之难后一直群龙无首,他们的暗阁在苍阁那边,远在千里之外,你们要去我是没意见,但我觉得还是觉得暂缓下比较好。起码等过上三五年,你们在麒麟阁有了立足之地在谈这件事比较好。” 王洛杰深思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李寒是受到了影子的刺激。但就像梦拓说的那样,血月现在完全是籍着北斗弟子的身份存在,在麒麟阁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而梦拓他们显然长期活跃在这里,那个千里之外的苍阁局势复杂,他们贸然闯过去很可能会被有心人算计。 人在屋檐下,王洛杰不得不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周到。 见没人反对,梦拓又说道:“至于麒麟榜的任务,你们暂时也不用考虑了。李寒昨天晚上说的也没错,你们不应该做这种事。我当初看中你们也不是因为你们这三脚猫功夫,我需要你们做的是更加重要也更加关键的事,所以你们把其他杂念都先放到一边,安心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了。” 和尚和易水回来了,和尚习惯性的看了李寒一眼,扶着易水坐到椅子上,才说道:“影子走了?” “你小子没长眼睛?看不到屋里有没有这个人吗?”龙观气不打一出来瞪着眼睛看着和尚。 和尚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吃了小亏,打趣道:“怎么了?被人调戏了哇。” 龙观撸起袖子就要收拾和尚,王洛杰和恶灵一左一右拉住他。 和尚瘪瘪嘴不说话了。 梦拓带着微笑看着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还真是有意思,算了李寒多休息,我先回去了。我手头上还真有一堆麻烦事等着解决呢,你们几个以后都注意点,别隔三差五的负伤挂彩的,医疗费很高的。” “你可真够唠叨的。”王洛杰说道,“你快回去忙你的吧,对了你还是让小菲来吧,我估计李寒就等着让小菲看他一眼他现在这可怜样,才舍得出院呢。” 梦拓脸上的表情僵硬,良久肌肉才舒缓,不咸不淡道:“这个事情到时候再说吧,青雀和你们不一样,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梦拓叔叔是在我说吗?”许艺菲笑嘻嘻的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郭悦,两个人从梦拓身边挤过来,许艺菲还不忘回头对梦拓说道,“哦对了,夜满世界找你呢,说有急事。让你快点去找他,去吧去吧!” 梦拓气恼的瞪了她一眼,愤愤的出去了。 许艺菲洋溢着笑脸的脸一看到李寒就垮下来了,苦兮兮的看着李寒,杵在那里不说话。 李寒歉然道:“小菲,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许艺菲仍旧苦着一张脸,无辜的看着李寒。 李寒无语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艺菲叹了一口气,坐到李寒床边,眼神飘向窗外,幽幽道:“你以为我会怪你吗?” 许艺菲摇头,自己回答道:“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担心,真的担心。担心你下次倒下去就不会再起来了。” 李寒沉默,这句话也是他一直逃避不敢面对的,自从真正加入麒麟阁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庞大,而他们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从最开始的墨庭,到后来的凰,再到后来的刺客,每一个人都可能在不知不觉间杀掉血月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有怎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或许一个小小的疏漏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而他们连敌人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许艺菲,了解的越多他对自身的弱小就越感到可悲。 所有人都被许艺菲一句话说的低下头,这是每个人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就像这次,要不是月颜最后关头救了李寒,李寒又怎么能活下来? “我知道这种感觉的。”许艺菲凝视着李寒,“我知道你每天也在为我担心,每时每刻,所以我每次出去都瞒着你。我在等你,等你真的有实力保护我,有资格陪我一起执行任务。一起出生入死,我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的!我相信!” 她的眼里有种让人窒息的光芒。纯洁的像早上初升的朝阳,灿烂的让人如沐春风! 郭悦看着几个人,眼中有好奇,也有疑惑。 或许对她来说,这些事都太过难懂,离她也太远。 王洛杰看着许艺菲和李寒,脸上还是常年不变的带着玩味的笑,眼里是深深的厚重,厚重的像铅块。他知道李寒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麒麟阁了。 第四十二章:秘闻 梦拓推开门,大步向大厅正中间的夜走去。夜身边还有一个人,居然是书生,两个人相谈甚欢,看到梦拓过来,同时默契的缄口。 梦拓冲夜抱了下拳,看了看书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马上就是推选出阁主的日子,我想知道你安排的怎么样了。”夜随意指了下身边,示意梦拓坐下。 梦拓正襟危坐的坐好,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次活动事关重大,所以事先没来得及通知你,我自作主张动用了暗麟。” 夜毫不在意的一挥手,说道:“无妨,既然你能说服玄隐那就证明他认可你的想法。不过只是暗麟的话恐怕并不保险吧。” “没错。”梦拓整理了下思路,说道,“那我就说下我的详细计划吧。” 看到夜和书生都没反对,梦拓说道:“这次推选活动的地址我安排在市区内最繁华的地段,而且到现在为止这个地方也只有我和玄隐知道,其他包括暗麟的人都不清楚。” “那栋酒楼本来就是我们麒麟阁的产业,三天前就已经打出了歇业整顿的公告。临近的十几栋相同规模的建筑也同时歇业用来混淆视线。” “那里是闹市区,三叉路口。每天人流攒动,即使有凤来仪的人有所察觉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大举进犯。” “三条路每隔五十米有三个影麟和三个风麟,如果有发现有凤来仪的人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除此之外,西边路口我已经和娄况说过,战麟,密麟会全部听他命令。东面路口是青啼,血麟和暗麟的人随时待命。南面是何冲,杀麟和云麟在那边!我和金麟瑞麟随时准备支援。” “影麟和风麟的其他人全部分散在有凤来仪相近的分楼,确保有凤来仪一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消息。金麟和瑞麟虽然因为无颉和方执大人身陨难以承担重任,但是震慑下有凤来仪的人还是可以的!为了这次推选,我还以碧阁的名义秘密召回了各地除必要留守以外的所有精锐弟子,他们也能保证明天的活动不会受到一点波及。” 夜安静听完梦拓的话,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想到不到一周时间梦拓居然就能把这件事办的这么滴水不漏。 更关键的是,他居然能说的动娄况,青啼,何冲三人。看来梦拓在麒麟阁第三代阁员的威信果然非同一般。 阁主他老人家还真是慧眼识珠啊。 夜叹了一口气,说道:“七星梦拓,你果然名不虚传。” 梦拓浓浓的两条眉毛皱了起来,他没听出来夜这句话究竟是夸奖还是讽刺。 “我记得这附近有我们废弃的暗阁,我要你把这次推选活动安排在那里。要在山里的,人迹罕至的。” 梦拓拳头捏紧了,问道:“可这样对我们并不利,麒麟阁现有实力并不足以撼动有凤来仪,即使以这次推选为饵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下意识的认为夜是想故意勾引有凤来仪的人上钩,好趁机报麒麟阁的一箭之仇,可如果这次推选活动有凤来仪真心要来捣乱的话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郭魁司徒甲暂且不提,十有八九刺客和苏杨也会出手。而现在的麒麟阁,能正面和这二人搏杀的人完全没有… 即使是夜本人,也绝非那二人对手。 “我并没有说要趁机埋伏有凤来仪,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埋伏有凤来仪也只是笑话。” 夜挥手制住梦拓,不让他说话,又继续说道:“我不仅要让你把地址换掉,我还要你撤掉所有防卫。让八麒麟收缩于一点隐藏起来,不仅如此,我还要你把地址和时间透露给所有有资格参与的人,这件事你一会儿就去做。” 夜冲梦拓点头,说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了。” “我并不认同有凤来仪会上当。”梦拓明白夜是想摆一出空城计,反正麒麟阁现在的实力有凤来仪并不清楚。加之之前梦拓又雷霆之势除掉了唐冠,有凤来仪重重顾虑之下可能真的不敢妄动。 但这实在是太不保险了,这次的活动事关重大,其他人梦拓不清楚,但郭魁绝不可能袖手旁观。而只要郭魁稍有举动,到时候在安排后手就来不及了。 “看来我只能实话实说了。”夜十分无奈,“我并没有打算引有凤来仪的人上当,也没有想以明天的活动为饵。我只想保存住你由其他分阁抽调回来的阁员罢了。” “我不清楚。”梦拓是真没弄清楚夜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还是我来解释吧。”书生抬手止住了夜,轻叹一声,说道,“夜的意思是那些由分阁调回来的人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份。明天他们也不会参加,明天一过仍旧让他们回所在分阁。” 停了一下,书生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真到了推选阁主那一天的时候,所有参与其中的阁员都有可能面对有凤来仪的扑杀。而我们对此不会做任何针对。” 梦拓一下子站了起来,浑身颤栗着,颤声道:“什么?” 夜和书生对视一眼,还是夜开口道:“你先坐下。” 梦拓哪能坐得下,他瞪着眼睛,眼珠血红,喉咙里嗬哧的喘着,胸口起伏不定,他手指几乎顶在了夜脸上,咆哮道:“这是你的意思?” 夜没有看他,平平淡淡的说道:“是。” 梦拓变指为拳一拳就砸向夜,他的拳头本来就离夜不到五公分,他又是盛怒之下,夜没有避开,这一拳不偏不倚打在夜鼻梁上。 鼻血一下子飙射出来,夜的整个鼻梁都塌了下去,他却仍是云淡风轻的坐样,看着已然快要癫狂的梦拓。 书生一把抓住梦拓的手腕,梦拓吼了一声,大力涌出将书生整个人都拖了起来,然后身子一转,书生单薄的身子就飞向了夜,书生左脚在椅背上点了一下,劲弓一样弹向梦拓,松开梦拓,一掌拍在梦拓心口,然后右手隔开梦拓,左手竖起笔直刺在梦拓心口。 梦拓趔趄了一下,书生落下左手缠上梦拓胳膊,梦拓叫了声不好,右手重拳轰向书生胸口,左脚踏上,侧身妄图脱困,但他左脚才抬起书生已然提脚踢在他膝盖关节,梦拓已经抓住书生肩头,书生冷笑一声肩膀一抖流水般脱离出来,梦拓被制住的左手方要有所动作书生已经整个人侧身面对他,左手精准的点在梦拓肘关节,右手在梦拓肩膀轻轻一推一拉就让他整条左臂脱臼。 书生随意挡住梦拓的进攻,倒退几步坐回椅子,说道:“现在你该冷静些了吧。” 梦拓脸色难看的瞪着书生,自己把脱臼的胳膊安回去,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夜满脸都是血,再也没办法保持泰然自若的姿态,他狼狈的用衣袖擦了擦脸,说道:“看来我是没办法解释了,他也根本不信任我,师叔你和他说吧。” 师叔! 这个称呼一出来梦拓脸色又变了,能被夜称一句师叔,整个麒麟阁近十年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他和书生平辈相称惯了,几乎都快忘了书生的真实身份。 书生苦笑,颇无奈的对梦拓说道:“梦拓,敢如此以下犯上的,百年来你是第一人。” 梦拓石像一般冷峻的面容也不禁有些不自然,他说道:“拓甘愿认罚,只是…”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们的命令。”书生上一秒还微笑的脸瞬间变得冷漠阴冷,“你当我愿这样不成?哼!” 梦拓脸皮抽搐了下,问道:“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说来与你我都难逃关联。”书生说道,“上次行动若是取消也不会有这样的恶果。” 梦拓感觉到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 “麒麟阁近百年来发展太过迅猛。已经让很多人感受到了威胁。虽然玉凌龙上任后做了不少措施一再表明立场而且送了许多人去凌烟阁,但是麒麟阁的实力在那些人眼里还是过于可怕。” “所以玉凌龙从十几年前起就开始想办法让麒麟阁避免灭顶之灾。那时正好吾主组建了组织,而郭魁却是组织的实际掌控者,于是一个复杂庞大的计划开始按照玉凌龙的计划运转…” “在之后的事想必你就知道了,玉凌龙从外阁选中了你,七步,布衣,然后从内阁选出了星隐,逍遥。然后许家的人突然送来了他们家的嫡长女,一同而来的还有她的护卫,也就是我。成了北斗七杀。直到选出你之后,这个计划才算是真正的开始运作,因为玉凌龙相信他没看错人,在他死后你肯定能把麒麟阁领导好,事实证明他果然没看错,北斗七杀成立后你七星梦拓的名字在小一辈中无人不晓,这也更坚定了玉凌龙实施他的计划。” 书生看着梦拓,摇头苦笑道:“梦拓,我们每走错一步路都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牺牲…” “在确定你七星梦拓真的能独当一面之后,玉凌龙斟酌良久留下了夜和月为的是怕你独木难支。再然后,玉凌龙便…” “可是…” “你是想说仅凭有凤来仪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是吧。” “这的确是我心中的疑团。”这的确是梦拓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有凤来仪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伤的了那时麒麟阁的筋骨。 楚祭,寒残,梦魂,许靖,司戊,方执,无颉,还有玉凌龙!这些人恐怕仅凭名字就能让有凤来仪寝食难安,他们哪来的实力撼动这些存在。 “我几时说过麒麟阁是毁在有凤来仪手里的?”书生说道,“莫忘了为什么老爷子和我们交好,莫忘了他的身份。原本我也以为随着主阁被毁,阁主殉难,一代那些人杰无一幸免的情况下他们对麒麟阁的忌惮之心会烟消云散,为了避免麒麟阁真的被有凤来仪打压所以我也认同你的行动。是我太天真…” 夜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没想到你们连影子都没告诉,让我事先连一丁点消息都没得知,等我想阻止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他鼻子还在向外淌血,书生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你住口吧,快去看看伤。” 他又看着梦拓,说道:“现在你该知道做什么了吧。” 第四十三章:林枫 夜。 夜风强劲,猛烈的吹打着这简陋的房屋。这屋子未免过于简陋了,木板随意拼搭的墙壁根本挡不住秋风的狂野。透过屋顶上的缝隙,依稀能看到黑蒙蒙的天空。 夜空很暗,一场秋雨在酝酿中。 这简陋的屋子是梦拓三天内临时搭建的,虽然简陋,但胜在宽敞。能容下屋子里的七十多人。 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屋子里,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唯一坐着的两个人除了夜之外还有一个脸上戴着宽大斗笠的人。 李寒进屋的一瞬间就像那人走去,诚恳的鞠躬,谦卑道:“小子李寒,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这人自然就是梦拓口中的医神,不过他好像有某种隐疾,不住的掩口咳嗽对李寒的问候也只是挥了挥手。 李寒退回到角落,小声对其他人说道:“那个老人就是治好了我的医神。” 龙观只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问道:“就那个看起来都要进棺材的老头儿?不是吧,他自己好像都有病吧。” “怎么说话呢。”李寒瞪着龙观,“你说话注意点,说不定哪天他就会救你一命的。” 龙观不说话了,捅了捅恶灵,做了个表情。 王洛杰正在摆弄手机,好一阵之后才说道:“人不可貌相,越是不起眼的人,才越是恐怖。” “你也是。”李寒皱眉道,“别动你那手机了,一会响起来怎么办?” “我知道。”王洛杰把手机收起来,嘀咕道,“早知道不带就好了,麒麟阁这些家伙,都像是穿越来的一样,这都什么年代了,传递沟通信息还靠人工。” 苏杨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两个不高不瘦,不矮不胖,你在大街上一手能捞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但司徒甲和郭魁的脸色在看到这个男人之后就再也不能恢复正常。 两个男人的目光很浑浊,带着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几十年后的呆滞和卑贱,他们脸上都有深深的皱纹,岁月过早的侵蚀了他们的容貌,时间似乎对他们格外偏爱,让他们过早衰老。 司徒甲和郭魁拘束的站在一旁,苏杨冷眼看着两个人,嘴角挂着薄凉的笑。 王洛杰目光扫过屋子里所有人,小声道:“这就是麒麟阁第三代所有人了吗?也就是现在麒麟阁的所有精锐?” “当然不是了,这里都是各地赶来的代表。麒麟阁的势力遍布全国,每处都有数十上百人各司其职。俨然家大业大。”李寒指了指他们对面的几个人,说道,“而且那边那几个和我们应该是同辈,听小菲说其中还有人和夜一样是阁主的嫡传关门弟子。” “阁主的嫡传关门弟子?”王洛杰的眼神很暧昧,看着对面的几个和他们同龄的人,那些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说道,“他们竟然没和阁主一起牺牲,看来本事不小嘛。” “他们是夜月的师弟,所以也一直跟着夜,那个时候不在麒麟阁。”李寒小声向王洛杰解释。 就在两个人评头论足的时候,对面的几个人竟然朝着血月这边走了过来。 夜懒散的眼神微微闪过一道光芒,用眼神制止了其他所有人,看着越来越近的两帮人。 “你就这么看着?”医神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大病初愈,又像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让他们几个吃吃苦头也好。”夜懒洋洋的说道,“总是拿自己的身份当招牌,难成大器。而且小辈的事,就这样也挺好。我事先提点过林枫,他知道分寸的。” 王洛杰一眼就看到了这几个来者不善的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李寒皱眉小声道:“不要得罪他们。” “得罪?”王洛杰冷笑,他和李寒可不一样。学不来李寒那种低三下四,尤其是当他有意瞥了夜一眼,看到夜的眼神,嘴上的笑更盛了。 几个人停在血月身前,带着居高临下和盛气凌人的傲气。最前那人几乎用鼻孔冲着血月,由鼻子里发出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不屑:“你们就是血月?” 李寒还没说话,王洛杰一招手恶灵就拉住李寒衣服,龙观和易水瞬时从两边上前把李寒挡在了后面,这样一来王洛杰马上如鹤立鸡群一般凸显了出来。 王洛杰微微鞠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在下王洛杰,血月的首领。阁下是…?” “哼!” 王洛杰恶心的差点要呕吐,这一声冷哼后,他明显感到有异物从他眼前这个人的鼻孔里飞出来,就落在他身前。王洛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没疯掉。 “我就是传说中的林枫。”林枫带着骨子里散发的傲气说道,“我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刹组。” 王洛杰一头雾水,看着林枫一脸骄傲加得意的神情,回头问其他人说道:“罗刹组是什么时候组成的?林枫又是谁?” 恶灵他们倒真是想给林枫面子,无奈他们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李寒倒是想开口,被和尚眼疾手快一把掩住了他的嘴。麒麟阁可和组织不同,血月想要立足就绝不能再奉行李寒那套低调的行事风格。 和尚决定火上浇油,他脑筋一转计上心来干笑两声说道:“啊哈,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罗刹组哇。久仰大名了,早就听过诸位前辈高大名,麒麟阁整个第三代中就属你们最厉害了,尤其是林枫大哥,嗯你当初一个人连战三侠客更是无人不晓…” 王洛杰遍体生寒,和尚你丫真够歹毒的,影子那个女人变态的跟什么似的,你小子杀人都可以不用刀了。 和尚一脸无辜,看到林枫脸色难看,眼神真诚道:“难道是我记错了?哦,那就是第二代哇!哦我知道,罗刹组成名那一战,嗯,慕名很久了。” 林枫脸都黑了。 王洛杰转身赔笑道:“这个咳咳,和尚这个人就是自来熟,别介意,别介意。” 林枫冷笑。 突然出手,一巴掌直接扇向王洛杰脸颊,他的出手速度好快。而且不带丝毫风声,眼里也没有丝毫杀气外露,不愧是阁主的嫡传弟子。 苏杨目光又看向刺客,眼中的冷意化为平静,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刺客点头,用他那标志性的声音回道:“所有刺都到指定位置集合待命了。凤,凰,秃鹫,鹰,孔雀,隼所有战斗人员已经集合完毕。” 苏杨点头,又不说话了。 司徒甲和郭魁却是脸色更加巨变,这些调动事先根本没有经过他们两人,苏杨是直接从他们手里夺走了对基层战力的控制。 这是警告,还是明摆着要罢掉他们了? 林枫脸黑的像锅底,他使劲想抽回手,用尽了全部力气,憋的脸色苍白却也只是徒劳。 王洛杰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林枫的巴掌距离他的脸不过一厘米远! 龙观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死死扼住了林枫的手腕! “君子动口不动手。”王洛杰语气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君子先礼后兵。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血月对你们可谓是恭敬至极,你们还要怎样?” 林枫脸色很难看,他另一只手突然挥出去砍龙观的手腕,这次是易水,易水用两根手指点在了他的脉搏上,让林枫疼的一下子冷汗直流。 林枫身后其他人再也站不住了,纷纷上前,目光不善的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冷笑,不屑道:“打群架吗?我血月可从没惧过任何人。” 他身后,李寒五人同时踏上,龙观还握着林枫的手腕,甚至更加用力了。 “你们是要现在打架吗?”就在所有人都饶有兴许的看热闹的时候,血魔脸罩寒霜的走到了双方之间,她一双凤眼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双方,冷笑道,“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 夜苦笑,叹道:“原本想要血月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没想到还有人对血月护犊深切啊。这女子想必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紫月血魔了。” “哼,哪来的女人多管闲事。”林枫才回麒麟阁根本不知道血魔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一位脾气有多暴躁。 “要遭!”王洛杰心中吼了一句,林枫不了解血魔,他可是对自己这位姐姐知根知底。 血魔本来冰冷瞪着王洛杰的目光转向林枫,脸上的寒冰雪融般消失,化为倾城的绝世笑魇。 血魔笑起来实在好看,林枫看着她的笑目光呆滞。 夜站了起来。 血魔拔刀的时候还在笑,林枫还在痴呆似的看。 林枫突然倒飞出去,落地还没站起来,影子又赶上一脚踏在他胸口,唐刀搁在了他的喉咙,虽未拔刀但巨大的力道还是让林枫喷了一口鲜血。 “女流之辈吗?”影子眼神看向罗刹组其他人,缓缓问道:“还有谁要赐教一下我这个小女子?” 血魔收刀,冷冰冰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影子走到她身边,竟然掺着她的胳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哎呀,血魔姐姐何必为他动怒呢?要是一会星隐哥哥来了,影响了你的形象可不好了哦!” 王洛杰舌头都吐出来了,回头咋舌道:“这个…这个女人也会撒娇,你们看到没有!我操她竟然还有撒娇这种无敌的技能,她居然还会撒娇!我的老天爷,你们看到没有,影子刚才撒娇了,我的妈啊!”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龇牙咧嘴的。 影子眼神飘向王洛杰,慢条斯理道:“我的话,好像有些人永远都记不住啊。” 王洛杰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干笑道:“呵呵,呵呵。” 李寒看到影子身边除了叶孤鸿和风南居然又多了两个人,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金童玉女般登对,影子站在他二人身前似乎总有一部分心神放在那两人身上。 李寒好奇多看了一眼,其中那个女孩子就抿嘴冲李寒一笑,她绑着丸子头,白嫩的脸一笑露出两颗深深的酒窝,两颗大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煞是可爱。 李寒脸红了,不敢多看,影子冷冰冰的说道:“李寒,以后给我照顾好他们两个。” 李寒哭笑不得,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吗,这算什么。 “行了。”夜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道,“都给我消停点吧,别忘了今天的事情是什么。梦拓他们什么时候来?” “五分钟之内必到。”王洛杰说道,直视夜的眼神,夜的眼睛浩瀚的就像无边无际的星空。 夜深深地看了王洛杰一眼,又向后缩倒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不说话了。 王洛杰则趁机打量起这房间内其他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和他们同龄的小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来他们免不了要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说起来加入麒麟阁这么久以来,他们还从没接触过任何同辈中人,到现在为止除了李寒稍微了解些小辈弟子的情况外其他人都是一无所知。 第四十四章:选举 书生和布衣推开门,梦拓大步走了进来,走到血月身边站定,环眼四顾,微笑道:“让诸位久等了。” 血魔走到了星隐身边,星隐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眉毛一皱,问道:“你动刀了?” “你有意见?”血魔挑衅的看着星隐,目光冷冽。 “没意见。”星隐苦笑,“你高兴就好。” 许艺菲蹭到了李寒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问道:“想我没有哇。” “想了。”龙观直着嗓子喊道。 “你丫小点声。”王洛杰回头骂道,“不嫌丢人哇。” 许艺菲噗嗤笑了,声音清脆悦耳。 “都给我收敛点吧。”夜头疼的捂着额头,无奈的看着许艺菲,说道,“说正事。” 许艺菲冲他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今天把你们召集到一起,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目的是什么。”夜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懒散的目光没有遗漏任何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同,担心的有,无所谓的有,甚至不满阴抑的也有。 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破。 “过去的七天里。麒麟阁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夜嘴角浮现一丝笑,“我知道在场的很多同门都接受理解不了,大家自小加入麒麟阁,对过去的那种模式已经根深蒂固的刻在脑子里了。但是从今天起,那种麒麟阁的传统会被彻底废除,如果再不变革,或许消失的就不仅仅是一些老传统了。” 说到这里,夜的眼睛眯了起来,若有若无的杀气开始散发,感染着每一个人。 “如果哪一个同门适应不了这种变革,我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甚至能给你专门的特权。但是…”夜嘴角的笑扩散,“谁要是因为这个变革而背叛麒麟阁…” 夜没有说完,但话里的威胁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你们两个可不要心存不满。”苏杨微笑着看着司徒甲和郭魁,他脸上的微笑灿烂,眼睛里的寒意却能冻死人。 司徒甲和郭魁哪里还敢说话,体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我当然相信你们的忠诚性。”苏杨的眼神突然化为讥讽和嘲弄,“你们在麒麟阁手里吃的亏可不小,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吧。” 司徒甲和郭魁同时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肉里,鲜血滴落在价值不菲的地板上,两人浑身颤抖着,不仅是因为愤怒,他们眼里,恐惧和愤怒同样深沉。 “我知道让你们去对抗他们很有难度。”苏杨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所以我会请炼凤楼的前辈来指导你们,目前是指导,至于会不会拿走你们的权利,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为有凤来仪流尽最后一滴血!”郭魁突然抬起头,面目狰狞的咆哮着。 苏杨点头,他很满意这种抓住属下软肋的快感,只有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里,才能真正的利用,威胁他们而不会受到反噬。 郭魁和司徒甲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对权利的追逐和不择手段。 “今天是麒麟阁很重要的一个日子。”夜脸上的懒散褪去,化为郑重,“一周前我已经把敕令传达各处,诸位想必都是受了委托赶来这里。远来辛苦,这些日子阁内动荡不安多谢诸位力挽狂澜。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还请诸位以麒麟阁大局为重。” 夜说到这里噤声,除去那些特许参加的小辈弟子不算,这里还有五十几位三代中坚弟子。这些人中大部分武艺或许并不精深,但手上都或多或少掌握着麒麟阁各种权利。梦拓想要成功掌权,这些人实在是很大的阻碍,这些人多是世家子弟,对麒麟阁的戒律看的相当重。 夜站了起来,微微向一旁让开,让出身边坐在椅子上的医神,说道:“我和医神会全程监督,诸位既然来到这里应该都明白此行重要。还请诸位深思熟虑,不要做不应该做的事。” 王洛杰回身小声的问许艺菲道:“小菲,这个阁主推选这么重要吗?” “这是当然的了。”许艺菲脸色严肃道,“当选阁主的人会掌握麒麟阁的所有权利,麒麟阁每一道命令的签署,每一个任务的发布都要经过阁主同意,麒麟阁对有凤来仪的所有斗争都由阁主牵头主持。” “也就是说这个阁主完全掌控着麒麟阁的生杀大权?”王洛杰眉毛皱起,“这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了,麒麟阁不就毁于一旦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许艺菲耐着性子解释道,“阁主推选是一件很重大,很重要,关乎麒麟阁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够资格参加选举的人都是被仔细审查过出身的人。保证每一个人都绝对会把麒麟阁的地位放在第一位。而且阁主的推举一般都是隔代选,也就是说,第一代阁主仙逝后,一般会从第三代中再选举。然后从第二代阁员中挑选出其中的精锐,成立长老阁,长老阁专门是钳制阁主的势力。防止阁主势力过大,或被欲望薰心。就算满足不了隔代选也会从那些和麒麟阁息息相关的世家中选出德高望重的前辈组成长老来钳制阁主的权利。” “这么说来,这个阁主就是保姆的角色了?”王洛杰隐晦的用眼神瞟了一下梦拓。 许艺菲小声笑道:“可以这么理解。” “你小子就是没被影子教训够!”星隐看着王洛杰,“看给你无聊的。” 王洛杰耸了耸肩膀,不说话了。 “那么,有意竞争阁主位置的同门,请到中间来吧。”夜的眼中有璀璨像星辰的光芒。 梦拓犹豫了片刻第一个站了出来,看到梦拓走出来不少人低声交流了几句。在房间另一端另有两个人走了出来,梦拓遥遥向两人拱手,说道:“青啼兄,游跃先生梦拓有礼了。” “兄台严重了。”那两人向梦拓回礼。 “那两个人很厉害吗?”王洛杰回头问许艺菲,这两个人一出场他明显感觉场中气氛有些紧张。 “嗯怎么说呢,那个青啼原来是苍阁那边的人。好像这次碧阁发生变故后他很快就整合重整了苍阁,现在苍阁已经公认他是苍阁之主了。而且他…”许艺菲说到这里嘻嘻一笑,“他和梦拓叔叔不对头。原来隔三差五就能打一架,不过从来没赢过就是了。哦,也没输过。” 没赢没输这意思不就是他和梦拓实力不相伯仲吗?麒麟阁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还有一个呢?”龙观追问。 “游跃先生啊…我也不清楚。”许艺菲拽着李寒胳膊嘻嘻直笑。 “游跃是夜带回来的,之前从来没在阁内。所以你们没听说过。”影子在一旁小声解释。 王洛杰看到梦拓额头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梦拓叔叔又老了不少哇。”李寒感叹。 “他又要操心麒麟阁的事,还想处心积虑的把青雀从你身边带走,能不老吗?”七步笑的很让人反感,他这样一个男人也会露出那种笑容,着实让人吃惊。 李寒握紧许艺菲的手,说道:“虽然我很同情梦拓叔叔。不过他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许艺菲嘻嘻哈哈的笑着,两个人小声的笑谈着。 “血月那几个娃娃很有意思。”医神小声对夜说道,“从处理林枫的挑衅,到我对李寒的认识看来,这几个人,将来必定会成为麒麟阁的顶梁柱。” “连您都对他们这么认可啊。”夜微笑,“我原先也只是从家父口中听到一些片段,前些日子一直忙于处理其他事情,最近闲下来才有时间回来看看。到目前为止,这几个小子还是不错的。” “李寒娃娃吃过的苦不少。”医神带着笑意说道,“不过有青雀那丫头,他应该能快速崛起吧。”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夜听出了医神话中的深意。 “李寒娃娃要是现在彻底结束现在这种生活,再被我带走进行调理的话善终或许不成问题。”医神眼里有惋惜,“这娃娃的胃已经彻底坏掉了,我现在给他开的药也只能暂缓,他要是不结束这种日子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死掉。” 夜沉默,看向李寒。 李寒还在和许艺菲笑闹着。 “今天把你们两个召来,并不是为了威胁你们。”苏杨站了起来,郭魁这才看到,他今天竟然穿了一件宽大的风衣。 郭魁脸色变的很难看,苏杨这样的装束,只能说明有凤来仪绝对有大行动,而他们两个却事先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收到。 刺客走到窗边看了看阴沉的夜空,转身说道:“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苏杨点头,刺客就融入了黑暗。 “你们两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苏杨问二人。 司徒甲和郭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今天,是麒麟阁彻底被摧毁的日子。”苏杨狂笑着,脸上的肌肉狰狞的蠕动着,让人看了分外害怕。 苏杨笑够了,才看着司徒甲和郭魁,不容置疑道:“你们不用知道那么多,跟着这二位前辈去做就行了。” 苏杨身后那二人一言不发的向门外走去,司徒甲和郭魁各怀心事的跟上。 夜看了看所有人,问道:“再没有其余同门参加了吗?”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中心的梦拓三人身上,梦拓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负手站立。 “那好。”夜点头,“请诸位投票吧。血月的小子,你们收下票。” 李寒笑着向许艺菲摊开手,许艺菲笑嘻嘻的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字。 七步几个人连字都懒得写了,同样笑嘻嘻的看着李寒。 只有血魔冷冰冰的瞪了李寒一眼。 相比李寒这边,其他人那里就是状况百出了,王洛杰走到影子身边的时候,很无耻的把龙观推了过去。龙观可是永远都忘不了影子当初一刀就把他开膛破肚的,皱着眉头向影子要票。 影子似乎在看他,冷冷道:“让王洛杰亲自来。” 风南和夜孤鸿把票递给龙观,笑道:“你叫王洛杰来吧,不教训他一顿,影子是不会罢休的!” 和尚走到戕身边,戕竟然还饶有兴致的摸了摸和尚才长出的发茬,对残说道:“这家伙真像是才还俗的和尚诶。” “是吗?”残似乎也来了兴趣,他的脸藏在宽大的连衣帽里,和尚能看到他的半边脸被烧成扭曲纠结的一团碳红色烂肉。 和尚知道他这是因为要混进有凤来仪而牺牲了自己,看着残和尚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敬意。 这股敬意指挥着和尚,让他竟然抱住了残。残呆滞了一下,然后笑了,剩下的一只眼里有欣慰,也有赞美,轻声道:“血月不错,好生努力!” 和尚喉咙一阵蠕动,眼底有泪水在积蓄,他本是一个把感情深藏心底的男人,可看到残却再也抑制不住。这个面貌丑陋的男人在他眼里突然高大的有如天神。 “行了。”戕拉开和尚,“别过分了啊,让人误会的。” 恶灵走到叶烛身前,叶烛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恶灵眉毛簇了一下,收完票还觉得有些不妥。 易水走到虎翼身前,虎翼粗犷的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冲天道:“你娃娃不错,有空我指导指导你。” 虎翼一巴掌把易水拍的矮了半截,易水脸色不变,微鞠躬感谢道:“那多谢赐教了。” “晤。”虎翼上下打量易水,不满道,“你不和我胃口,还是龙观那娃娃不错,我喜欢!” 第四十五章:搅局 夜和医神统计着手中的票数,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片刻后夜看着梦拓,朗声问道:“麒麟阁第三代共有多少阁员?” 梦拓想都没想就说道:“麒麟阁第三代鼎盛时期共有阁员七百五十二位,现存三百一十二人。”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浑身一震。从七百五十二人锐减到三百一十二,足见麒麟阁的形势有多么严峻。 王洛杰想的更多,鼎盛时期七百五十二这个鼎盛时候不用多说肯定是三年前,那时候可不光有三代,往上还有两辈呢。而且这这些人都是叫的出名号的,这些人加起来已经有将近一千在算上八麒麟和其他打杂传话的,麒麟阁巅峰时候岂不是要有数千的徒众?几千人是什么概念,而且这些人还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随时拔刀砍人的主儿,这么大一股不稳定因素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安然无恙存在这么长时间? 夜点了点头,说道:“在场诸位除了北斗七杀六人弃权外,其余同门都是各处分阁的代表。数据我已经统计完成。” 王洛杰吃惊的看着七步他们六个,问道:“你们弃权了?” “避嫌。”七步笑说道,“而且我们那几票也无关痛痒,这也算是麒麟阁不成文的规定吧。” “我手上还有另一份票!”夜看着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带着尊敬,“他们的名字我不方便说,他们现在在哪里在场的兄弟大概都能猜出一二,他们总共给了我七十八张票,其中七十七张都是推选梦拓当阁主。” “七十八票,这就是七十八个无名英雄啊。”李寒感叹。 “那剩下的一票可以忽略掉。”夜表情肃穆,带着悲痛,“因为那位同门在把票交给我的时候,已经牺牲了。” 所有人都看着夜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怒火在燃烧,每个人都恨不能现在就去为牺牲的人报仇。 夜看着怒火中烧的所有人,沉声道:“刚才票数结果,梦拓十五青啼十八游跃二十,现在我宣布麒麟阁第七百三十任代阁主,七星梦拓!” 梦拓向着夜鞠躬,带着压抑的怒火说道:“拓定不辱没麒麟阁荣誉。必以鲜血捍卫之!” 四下一阵嘈杂。 夜点头,郑重道:“代理日为三个月,三个月后若无反对者,梦拓将成为麒麟阁第七百三十任阁主。长老阁,由我,月和医神共同组成。还有谁有问题吗?” 王洛杰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夜这不是故意把梦拓往火坑推吗?刚才的唱票结果很明显对梦拓不利,他手里另一份票谁知道是真是假…” “那七十几票都是外阁弟子投出来的。”风南向这边凑了凑小声道,“麒麟阁安插进有凤来仪的人有相当大的自主性,但又怕这些人将来真的背叛麒麟阁,所以向来是从外阁弟子中选出来的。这七十几人还是老阁主在位之时钦定的,他们身份保密其中还有不少上辈弟子,所以他们的票相当关键。梦拓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外阁弟子竞选阁主的,外阁那些人当然都一股脑支持他了。” 王洛杰心中翻了个白眼,果然只要是人到哪里都改不了这种本性。不过看来梦拓这个阁主是十拿九稳了,看其他人虽然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但都没有异议,想来事先应该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就连另两个候选人也只是向梦拓拱手就退了下去。有这样一个阁主师父,血月也能捞到不少好处才是。 林枫叹了口气… “我反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张扬和嚣张跋扈,“梦拓来历不明,没资格当阁主!” 室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精彩纷呈,夜看在眼里微微冷笑,这个所谓的来历不明多半是因为老爷子的事,那件事本就是理不清的,现在这个节骨眼被捅出来可真是麻烦大了。 王洛杰听这个声音就隐约猜到了说话的是谁,他旬声看去,发现果然是林枫。王洛杰的脸就阴了下来。 “血月是北斗七杀的弟子,又和有凤来仪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更没资格站在这里,他们说不定就是有凤来仪安插的奸细!”林枫看着王洛杰,表情很得意。 他妈的这个林枫是不是大脑里塞了粪便,龙观哪受得了这种窝囊,拔出龙刃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珠子就要窜出去。 风南站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现在可不是逞英雄气的时候,也不能再让林枫乱说下去,真要说出些不好的话,这可就不好收场了。组织那一战他们三个可是也参加过的,梦拓的所作所为他们三个心知肚明,这时候也只有他们三个才能为梦拓说上话。 影子看着林枫,冷笑道:“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一个小辈敢这样信口雌黄?” “你没资格和我说话。”林枫冷笑,“别忘了你们三个曾经都加入过组织,组织可是有凤来仪一手创立,目的就是毁灭我麒麟阁,试问你们,是不是也是有凤来仪安插的奸细呢?” 林枫讥讽不屑的眼神看过在场所有人,突然定格在残身上,冷笑道:“还有你们几个,莫名其妙的从有凤来仪回来,整日里在这里虚度光阴,是不是也想着刺探够了情报再回到有凤来仪去啊?” 这句话就像是引爆了*的导火线!影子勃然大怒,手腕抚上了唐刀,手背上的黑布在颤抖,她的声音更冷,阴森道:“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林枫趾高气扬,更加得意了。他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突然却被人暴力的一拳砸倒,他身后六个人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叶孤鸿就给了他们每人一个重重的耳光,风南踩在林枫脸上,原本迷人艳丽的脸庞已经被愤怒扭曲成潮红色,他眼睛迷缝着,牙齿磨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阴森恐怖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生不如死!” 林枫何时见过这么可怕的人,或许他见过比风南实力恐怖百倍的人,但却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风南的瞳孔里是*裸的没有丝毫人性的杀戮气息。铺天盖地有如实质的杀气几乎让林枫窒息!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恐怖的没有人性的人存在吗? “风南,够了!”七步的声音很低沉,低沉的像是从地狱响起,让人心惊胆战。李寒发誓他头一次看到七步脸上这么愤怒,七步现在完全和平日判若两人。李寒相信,谁现在要是招惹他,绝对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只是七步,北斗七杀所有人,包括许艺菲脸上都是让人恐惧的愤怒。六个人的怒气让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被震慑! 他们愤怒,因为他们为麒麟阁做了这么多还被人怀疑!他们愤怒,因为梦拓现在不愤怒,梦拓的脸上只有悲哀!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哀,悲哀里有无限的绝望,还有深深的无奈,永恒的无力。 他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林枫说的都是事实,不管他梦拓在做多少,哪怕是现在提着苏杨的人头站在这里,也改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他还能怎么办?他为麒麟阁付出的代价有多少?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像六十!还不能说明一切吗?这样的付出换来的都只有怀疑,他七星梦拓,还能说什么? “你不阻止他们吗?”医神看着形势越来越恶化,忧心的对夜说道。 夜慢慢的摇头,说道:“梦拓的身份尴尬,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被林枫挑起了也好,现在摆到明面上,总比将来再拿出来说事要好的多。这是梦拓的第一个劫难,也是他一直没解开的心结,我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这么说来是你让林枫这么做的了?”医神小声问道。 夜点头:“虽然阁主内定接班人是梦拓,但我对他毕竟了解不够,把麒麟阁就这样交到他手中我不太放心。我想试试他。” 风南的手在抽搐,他在克制自己杀戮的欲望,他看着脚下的林枫就有种呕吐的感觉,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有资格做阁主的弟子?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为麒麟阁出生入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叶孤鸿看着风南,没有阻止。他心底的愤怒并不比风南轻多少,林枫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只怕杀他脏了手脚。 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个人身上没有为麒麟阁留下伤疤?哪个人不是浴血之后才疲惫的站在这里,他们每个人都在坚守,为了麒麟阁在坚守。为了麒麟阁,又有多少同门倒在了冰冷潮湿的大地上,他们当中又有多上人连名字都不被人知晓。 可他们呢?他们又做了多少?只是仗着阁主的身份招摇撞骗,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曾见过一次血,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诋毁中伤其他人。他们知道戕,残,他们有多大的牺牲吗?他们知道梦拓一天到晚忙的心力交瘁又有多劳苦吗?他们知道影子夜魂称号的背后蕴含了多少淋漓的鲜血吗? 叶孤鸿越想越激动,双眼开始赤红,森然的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他们不知道是吗?那好那我就让你们记清楚,前辈永远不是你们这些蠹虫能侮辱的。 叶孤鸿抬起了手,这一巴掌要是落下来,他眼前这个人绝对会命丧当场,这个人早已被夜孤鸿骇破了胆子,地上竟然还有一股尿骚气味,居然吓的失禁了。 “叶孤鸿,你冷静一点!”说话的是残。他伸手拽着戕的手腕,刚才若不是他及时拦住了戕,后果不堪设想。 残的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悲哀,悲哀像潮水一样冲卷着他的心神,可他还是很平静,没有动怒。 叶孤鸿回头看残,他能读懂残眼里的涵义。残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这样的英雄怎么能被臭虫侮辱? 叶孤鸿转头,眼神更加冷漠。 “住手!”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镇住了。 连风南和叶孤鸿都浑身一震,冷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看着说话的这人,七星梦拓。 “我以麒麟阁第七百三十任阁主的身份命令你们两个,住手!” 梦拓脸上的悲哀无奈全部消失,褪到了灵魂最深处。 风南和叶孤鸿没有忤逆他的意思,每个人都知道这对梦拓意味着什么。 他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关乎着他和一大帮人的地位,甚至今后该何去何从。 林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风南一眼。 梦拓慢慢的走到林枫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林枫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在和他对视,避开了梦拓的目光。 “我不想标榜自己做过什么!”梦拓说道,“我七星梦拓为麒麟阁做过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以反对我,但也仅仅代表你的意见罢了!” 梦拓面向夜,说道:“梦拓敢参与选举,就不怕身份被人揭露?梦拓的身份在麒麟阁已是尽人皆知,我不知道你现在旧事重提是想强调什么,如果你对我不满,可以现在提出来,我会视情况改进!” 林枫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缩在那里。 “我尊重你的意见。”梦拓语气一变,突然严厉起来,“但我绝不允许有人质疑残他们的身份,他们的付出永远都是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人想象不到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林枫脸色变的很难看,在梦拓的眼神下楚楚可怜的像落水的狗。 梦拓看着罗刹七个人,冷笑道:“有实力才叫质疑,没有实力只能是污蔑,如果你们的实力超越血月,你们对他们的诋毁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们做不到,就自己去向他们请求原谅!” 林枫不敢说话,瑟瑟着。 “还有。”梦拓几乎是咆哮着说完这句话,“这房子里的所有人,为麒麟阁流过的血加起来比你们七个还要重。我再不要听到一点关于他们任何人的没有证据的污蔑,记住这一点,否则我会亲手制裁你们。” 看到林枫怯懦的点头,梦拓又走向残,鞠躬,诚恳道:“他们没资格像你们道歉,我代替他们祈求你的原谅。” 残嘴角上扬,说道:“严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梦拓又走到影子三人身前,严肃道:“你们太冲动了。身为前辈,应当以身作则,否则怎能御下?这样不愉快的事,我不希望再见到再一次。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影子很难得的没有和梦拓顶着干,微微低头,说道:“知道了。” 夜满意的点头,欣慰道:“这样的七星梦拓,才不辜负阁主对他的期望啊。” 第四十六章:牺牲 夜已深,秋风瑟瑟。 夜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过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梦拓身上,都在等他发号施令。 “即日起,依麒麟阁旧例。现任麒麟阁第三代阁员升为第一代。” 梦拓声音洪亮,带着豪气和霸气。 “原本内阁下属影麟,血麟,云麟,暗麟和外阁下属战麟,密麟,风麟,杀麟,指挥者明日向我报告。我会因人做出适当调整。” “麒麟阁还有这么多战斗力吗?”王洛杰小小的有些吃惊,虽然知道麒麟阁势力庞大,但庞大到这个地步还是很难让人接受啊。 “这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势力?”七步小声解释道,“这八股势力被称为麒麟阁的八麒麟,暗中还有很多其他的隐藏势力,我不方便明说。其实这八麒麟也不是麒麟阁的全部底藏,所以说,麒麟阁想要东山再起,是很简单的。” “除此之外。”梦拓看了七步一眼示意他闭嘴,七步知趣的点头。梦拓继续道,“残,戕,叶烛,麒洛,虎翼,我要在明天上午十点,在碧阁十二号暗阁见到你们!” 被梦拓点到名的几个人都点头。 “麒麟阁所有活动全部终止,在没有我的新命令之前所有麒麟阁弟子皆不允许离开麒麟阁所属范围。三日后我要苍阁,彤阁,朱阁掌事弟子到碧阁十二号暗阁见我。三阁人员我会另做调整。” 没人去质疑梦拓,即使每个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夜却突然笑了,对医神说道:“梦拓的心机果然很深啊。” 医神点头,声音里带着赞赏:“有这样的阁主,麒麟阁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啊!” 梦拓转向夜,微微低头,示意自己说完了。 夜站起来,用一贯的懒散腔调说道:“嗯不错。那就这样吧,诸位有事的可以先走了,七步你们几个,还有小辈弟子留下。” 梦拓脱口出去道:“且慢。” 夜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问道:“你还有事吗?” 梦拓口干舌燥,看着夜面无表情的脸颓然道:“没有…没事了。” “把我们留下干什么?”王洛杰摸不着头脑,“让我们和那几个家伙和解?” “哼夜要真的那么不识相,我就把林枫按在地上揍一顿!”龙观显然还是对林枫的态度耿耿于怀,暴力的挥舞着拳头。 “替我揍他脸!”影子走过龙观身边,小声道,“狠狠的揍!” 龙观结实的打了个激灵,看不到影子的表情,只能看到风南和叶孤鸿一脸无奈。 “你们几个过来吧。”夜又坐到了椅子上,似乎他这一辈子就不能完全站起来一个小时一样。 王洛杰带着血月的人走过去,站到七步他们身边。 夜无奈的看了许艺菲一眼,说道:“青雀,你到底是北斗七杀的人,还是血月的人哇!” 许艺菲笑嘻嘻道:“我生是李寒的人,死是北斗的鬼。” 其他听到这些话的小辈弟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麒麟阁的等级向来森严。青雀可是三代阁员,现在和小一辈的李寒搅在一起也就算了,还当着夜的面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夜无语的摇头。看着多出来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两个,是李家的小辈?” 那两个人就是一直跟在影子身边的金童玉女,两个人身上都背着一把唐刀,穿着打扮一样的朴素,那个女孩子笑嘻嘻的回答了夜的问题。 “回长老的话,我们两个都是李家的小辈,是族里长辈要求我们跟着鄢姑姑长长见识的。我叫拜月,他叫剑奴。他怕生,不太说话。” 夜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李家的人倒真的心大,现在这种局势还舍得让小辈出来闯荡,我把你们这些小辈留下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们互相熟悉下,麒麟阁的复兴之路,全在你们这一辈了。” 林枫六个人还是很狼狈的样子,王洛杰眉毛皱了下。互相熟悉?这里面怕是除了他们血月不熟悉之外其他人早就知根知底了吧。除了拜月之外屋子里居然还有两个女孩子,其他几人都孤僻的单独站在一边,个个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呵,麒麟阁这些人还真是有趣啊。 影子三人走出房屋,影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呢喃道:“要下雨了。” “你还能看到哇!”戕打趣,“夜魂夜魂,影子你可是麒麟阁最神秘的人哦。” “过奖了。”影子恬淡道,“要不要找个地方聚一聚,你们去了有凤来仪之后,大家就没在一起过了。” “还是下次吧。”残淡笑道,“我们才回来,很多事情都还没适应过来呢。明天下午吧,见过梦拓之后,我们联系你们。” “行。”叶孤鸿一口承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知道你一言九鼎了。”残苦笑,“那我们走这边了,不能过分招摇,我们可不像你们三个猴子,到处窜来蹦去的!” “慢走。”风南挥手。 “蛊怎么不说话?”走出很远之后,残才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蛊,“你今天好像兴致不高哇。” “就是。”戕也说道,“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啊,梦拓成了阁主,对你我,对麒麟阁都是大幸啊。而且他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外阁弟子成为阁主的,哈哈说起来还有我们一份功劳啊。” “对你们是大幸。”蛊突然重重叹息,“对我却是天大的不幸啊!” 残眼睛缩了起来,放慢脚步,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蛊干脆停下脚步,看着戕和残,脸上带着残酷又狰狞的笑:“因为我一直都是有凤来仪的人哇。” 残脸色大变,和戕突然左右出手直取蛊的要害, 蛊向后急退,冷笑道:“你们忘了唐冠是怎么栽到梦拓手里的吗?” 蛊身后突然有四个人窜了出来,四个人沉默着逼向戕和残。 “杀了他们!”蛊转身,“我去取夜的首级。” 戕和残只觉得浑身乏力,空有一身本领,却连半点都使不出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四个人,残突然推开戕,沉声道:“活下去!” 残抽出了腰上的刀,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虎翼和叶烛走的很快,两个人好像都有一肚子的心事,前面已经快到公路,虎翼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叶烛不得不停下来陪他,问道:“怎么了?” 虎翼看着他,突然暴怒出手,一拳把他砸飞了出去,喝骂道:“杂种!” 叶烛站起来,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冷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虎翼狂怒,拳头流星般砸向叶烛,骂道:“麒麟阁从小收留我们,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麒麟阁?” 叶烛被逼的连连后退,一个不慎又被虎翼一拳轰在额头,登时倒下。叶烛气急,喝道:“还不出来帮忙吗?” 四柄短刀,从四个方向杀近,虎翼脸色巨变,错身让开第一柄,反手抓住这人手腕,挡开第二柄刀刃。 他背对着叶烛,他一直以来都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可最致命的一刀正是叶烛从他背后刺下,穿胸而过,虎翼怔住,愣神间四柄短刀四个方向刺进了他的身体。瞬间抹杀他的全部生机! 虎翼双眼暴睁,发出雷霆般的咆哮,声音有如巨雷震得四个人连同叶烛都骇破了胆子!他低头看着身上的五把刀,突然出手扼住离他最近那二人的脖子,他用的力道如此强劲,连手指都插了进去! 剩下的二人吓得半死,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转眼就只剩虎翼孤寂的站在夜色里。 雨就是这时候开始下的,秋雨很冷,冷的沁人心脾。虎翼冷吗?他单薄的衣衫眨眼间就被秋雨浇透,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鲜血被冲刷干净,罪证已经被清理。那罪人呢?什么时候,谁来将他们绳之以法? 风南和叶孤鸿安静的淋雨,两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瘦,不紧不慢的走着。迎面趔趄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人,脸上难掩惊慌之色,看到风南和叶孤鸿就像看到亲人一样,径直跑了过来。 离的近了,风南才看到他是叶烛。叶烛的衣服已经泥泞不堪,身上还有斑斑血迹,显然是经过一番苦战才逃了回来。 他身后还有四个人在追,四柄明晃晃的刀泛着冰冷的光芒。 风南脸沉了下来,上前扶起叶烛,问道:“怎么回事?” “是…是,是虎翼!”叶烛语无伦次道,“他是有凤来仪的奸细,他出卖了麒麟阁,快…快去告诉夜,这里已经暴露了,快…快撤!” 风南临危不乱,夜孤鸿已经拖住了那四个人,风南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他扶住叶烛,两手灵活的缠住了叶烛的手腕,沉声问道:“追你的是什么人?” 叶烛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不确定道:“好像是,好像是刺。” “刺?”风南冷笑,“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刺的暗杀实力在有凤来仪名列前茅,连凰都比不上。这样四个人暗杀你,你竟然只受了皮肉伤,而且全在胸前,刺会迎面暗杀你吗?” 叶烛脸色变了。 风南冷笑:“虎翼那种直肠子的笨蛋要是能做出卖麒麟阁的事情,我风南灵玉现在就把脑袋送给你去邀功!” 叶烛双手反握住风南手腕,抬脚直踢风南下身,风南左脚别开叶烛右腿,双手一股巨力涌出,曲肘撞在叶烛下巴上。叶烛后仰,风南松开叶烛双手,左手手刀直接砍断了叶烛的颈骨! 叶孤鸿退到风南身边,四个刺似乎知道不能同时杀了两人,互望一眼,转身消失在秋雨里。两人还没松口气,七八个手持弓弩的人突然出现,抬手就射! 两人同时吃惊,连连后撤,鲜血飙射,这七八人只射了一轮就倒在地上,还没有死绝,只是每个人都捂着手腕抽搐! 影子的黑衣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身上甚至还挂着肉沫骨渣,手上握着的两把唐刀已经成了血色,谁也不知道她独自离开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孤鸿肩膀上中了一弩,他皱着眉毛拔出弩箭,连带着扯出一大团血肉。夜孤鸿闷哼了一声,说道:“马上回去报告梦拓,内鬼绝对不止叶烛一个。” 秋雨渐大,秋风更狂。 残已经数不清自己中了多少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倒下,他只觉得头晕眼花,精力却恢复了不少。疼痛和热血本来就能激发人的潜能吧。除此之外还有信仰,他必须坚持,必须坚持到让戕活着回到夜面前,必须让戕拆穿蛊的诡计! 他身前已经倒了七具尸体,七具。七个刺,七个人中每一个人实力可能都不在他之下的,可七个人都倒下了。 他身前只剩一个,这个人眼神呆滞,浑身痉挛着,他不能想象眼前这个面容丑陋的男人刚才是如何杀掉他三个同伴的。四人一组的刺,在他手里就毁了两组!他的实力并不可怕,可他的眼神,他不要命的动作,深深震撼住了这个以杀人为生存目的的人! 他扔下了手中的刀,他再也拿不起。 残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疲乏和无力,他现在连手指都不能动了! 八个凤出现,抬手就是一轮弩箭射出,残嘴角带着微笑,在箭雨里瞑目。 秋雨更大,秋风愁煞人。 第四十七章:高手 秋雨狂野,带着夏雨才有的暴躁。 深秋怎么会有这么粗暴的雨?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李寒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角落那个女生在注视他。这种感觉实在唯心,他又没办法告诉许艺菲心里十分不爽。龙观一双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林枫,看这架势下一秒就要扑过去。而后者却根本没把龙观放在眼里,六个人在一旁也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王洛杰举着手机四处乱转,半天才哀叹道:“这鬼地方竟然连信号都没有。” “你就不能不玩手机?”七步皱着眉毛,看着王洛杰有些不满。血月这几个小子认真起来比谁都可靠,可胡闹的时候又比谁都可气。 “这种联络方式多快捷,哪像你们,太原始了。”王洛杰翻白眼。 “这不是原不原始的问题。”夜懒散的笑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坚持着,坚持的事情和理由都不一样,我们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还有。”夜看着王洛杰,“是我们,不是你们。” 王洛杰讳莫如深的一笑,这个夜也实在是很有意思了。 “秋风秋雨愁煞人呵。”李寒突然重重的叹息,抬头看着雨水拍打房顶,又顺着木板滴落到房间里。 “是不是又想去淋雨了哇?”许艺菲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他。 “嗯,这种暴躁的雨不好。”李寒眼里有化不开的忧郁,“我喜欢小雨。听雨。” “李寒是又犯病了。”和尚嘟囔着,看着不解的许艺菲,解释道,“李寒的痴病。” 一屋子人各怀心事,只有梦拓的心在滴血。每过一分钟外面麒麟阁的人就多一分危险,可他却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忍受着折磨和煎熬。 夜的眼睛突然眯成了一条缝。医神同时站了起来,吃惊道:“好浓的血腥味!” 临时搭的房门被暴力的撞开,影子三人像是才从地狱爬出来的食人的恶鬼一样!风南几乎是被叶孤鸿背着的,他的白衣已经被染成血红色!鲜血又被雨水冲淡,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 “出事了!”影子声音嘶哑。 她的黑衣整个成了暗红色,肉沫和骨渣还残留在她身上。 易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呕吐。 夜站了起来,他起来的很慢。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王洛杰已经从麒麟阁长老的位置上退下来,他对身边的人提起夜当时的眼神时眼睛里还流露出后怕的神情。 “没见过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想象他会那样暴怒。” “人类根本就不应该有那种表情的,谁也不会有那样恐怖的眼神。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自己的全部心神都被吸走了!” 夜的眼眶在抽搐,眼皮狂跳。如果说他的眼睛前一秒还是浩瀚璀璨的星空,那么下一秒就是宇宙大爆炸了!。 赤红色的血丝瞬间布满双眼,就像黑洞爆炸了! “风南和叶孤鸿送医神走,房间东北角有地道!小辈弟子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七步你去西北,那边有蛰伏待命的麒麟阁精锐!”梦拓沉着的发令,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比任何人都冷静。 夜,希望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不然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夜已经冲了出去,像一道旋风一样从所有人身边刮过,王洛杰只觉得脸上刺痛。夜已经消失在了秋雨里。 “你们几个跟上去!”梦拓看着王洛杰,最后把目光定在李寒身上,“这是麒麟阁最大的危机。” 李寒松开许艺菲的手,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跑。 秋雨很冷,混着过分刺骨的秋风无情的撕扯着六个单薄的身体。 他们无意间组成了以龙观和易水为箭头的阵型,王洛杰和恶灵压两侧,李寒在最后,和尚在最中间。 夜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王洛杰抬头看天,黯淡的夜空沉默的看着他。 王洛杰突然向左跑,其他人马上跟上,瓢泼夜雨也难以掩盖夜身上的暴虐气息。王洛杰看见夜的时候,他身边围着十六个人。十六个,八个刺,八个黑衣人! 十七个人在夜里都只剩黯淡的虚影。 王洛杰发足狂奔,夜现在是麒麟阁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倒下了,对麒麟阁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赶过去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冥冥中却有一股不可抗的力量在指引这六个少年前行。 双方应该有百米左右的距离,六个人都可以在十五秒之内赶到。 王洛杰一直看着夜的背影,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等王洛杰真的跑到夜身边的时候,围着他的十六个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夜的嘴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甚至上扬成一段微妙的弧度。 十六个人中有十二个眼睛都还睁得很大,脸上还是吃惊的表情,定格成了永恒。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悲哀吗?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谢,王洛杰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若是在外面的世界,凭他们的一身真本事,又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王洛杰当然知道。所以他冷冽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一个人。 苏杨! 苏杨还是当初王洛杰他们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那副样子,阴鸷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夜。 夜肌肉紧绷,王洛杰看到他手臂在颤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 “没想到你们麒麟阁还有人能逃出去。”苏杨冷笑,“郭魁和司徒甲果然不中用。” 郭魁身后有两个人,那两个本来该跟着郭魁和司徒甲的人。 夜握紧了手中的铁棍,左脚后撤,一言不发。 苏杨左手探进了风衣里,眼睛针一样刺着夜,说道:“刺客无双,夜月无敌?今天倒是有机会领教了!” 夜左脚踏地,溅起的泥水足有一米多高。他的速度更快,泥水都没有沾到他的衣服,他化成了一道残影,天神般双手举着铁棍,半空中怒劈而下。 夜空中有流星划过,光芒璀璨绚烂。不是流星,是苏杨!他竟然从风衣里抽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巧妙的点在夜的棍尖,剑尖一抖将铁棍偏到一边,长剑顺势就刺向了夜。 王洛杰按住了龙观的手,微微摇头,说道:“他们有自己的尊严,你这样只会让夜难堪?” “你想太多了?”龙观无语,“我只是想挠下后脑勺。” 龙观看着王洛杰说完这句话,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飞刀就射向了向他们扑来的两个人中左边那一个。 龙观飞刀出手的时候,恶灵就紧跟着飞刀扑了出去。易水的唐刀拦住了右边那个人!和尚在恶灵左边,马上插在了两人中间,将两个人分割开来。 两个人都明显吃了一惊,左边那人抽出腰上的短刀,间不容发间弹开了龙观的飞刀,短刀横切挡住恶灵必中的一刺!左脚抬起就踢向恶灵,恶灵右手抓住他的脚踝,借力弹到空中,全身破绽都暴露出来,而他自己的裂魂却不要命的刺向这人头顶! 这个人还在吃惊于恶灵的野蛮和悍勇,龙观的龙刃已经到了他的胸口!他大骇之下肚子突然向后倒折,堪堪避开拦腰一刺,还来不及庆幸,恶灵的裂魂已经跗骨之蛆般到了他的头皮,他已经能感受到裂魂的冰冷和头皮的刺痛! 这人双脚突然向后急退,脑袋可笑的向下缩成一团。好不容易退出恶灵和龙观组成的绞杀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说两句狠话,真正的杀招现在才来! 王洛杰的冷艳上淌着冰冷的雨水,恶劣的天气已经影响了这人的判断,以至于冷艳都贴到了他的肌肤他才感觉到! 死亡的感觉永远都是冰冷阴森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这个高手竟然躲了过去,王洛杰的冷艳从他的后心位置刺下去,在离心脏很近的距离被察觉,王洛杰只要略微用一丁点的力气就能杀了他! 匕首从他的腋下钻出,在他身上撕开一道恐怖的伤口。 这人恼羞成怒,不转身,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左手短刀反手向后刺向了王洛杰。 好悍勇的人,如此重伤下还能有如此敏锐的判断力。 王洛杰双手两把冷艳使足所有力气后才挡开这人的暴怒一击,龙观恶灵一左一右同时扑上,两个人一上一下要让这人不能首尾兼顾。 可这人的实力强大的出乎所有人意料,小觑血月付出代价后,他左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矮身躲开龙观割喉一刀,左手刀架住恶灵,反手一刀竟然准确的刺中了王洛杰肩头。龙观两步踏上,整个人几乎陷进了这个人怀里,龙刃甩手就射向他心口,这人单手撑地整个人从龙观头顶越过去,向后退了三五步,收刀站稳。 王洛杰右手按着肩头,左手拦住了龙观,微微摇头。 另一边,李寒他们也没有讨到好,和尚甚至还受了一点轻伤。 两个人站到一起,眼睛狼一样看着血月六个人。受伤那人不顾自身致命伤口,竟然笑了,他笑的分外狰狞,笑的浑身颤抖,伤口洒出大滩大滩殷红的鲜血,转眼被雨水侵蚀。 龙观和易水站在了最前面,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那边夜和苏杨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空间似乎都已经被屏蔽,方圆十米似乎成了黑洞,只能看到一道道金色的闪电疯狂翻腾着,而黑洞收缩蠕动着,似乎要把那道闪电吸进去搅成粉碎! 受伤那人还在笑,甚至笑的弯下了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边笑边说道:“哈哈哈,我是有很久没在世上走动了吗?让一群小辈伤到了,呵呵呵…” 王洛杰脸色狂变,用身子撞开龙观,喝道:“我们先走!” 但王洛杰显然晚了一步。 好快的刀! 秋雨没有惊天的雷霆,那刚才天空掠过的就是刀光了吗? 刀光起落的瞬间,龙观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胸口一道可怖的伤口! 第四十八章:麟殇 “欺负人欺负到我的头上了,你们好大的狗胆!” 李寒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梦拓顺眼过。 刚才出手的人眼睛看着手里的刀,这把刀刚才应该砍下龙观首级的。 他的视线转移到脚下,他脚下有一把细长的飞刀。就是这把飞刀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偏了他的刀。 “圣手布衣。”这人咧嘴笑了,笑容说不出的残忍。 布衣微微鞠躬,含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很好!”这人微笑,说完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刀又扬了起来,只是这次还没落下就被七步格挡住。七步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这人的应变速度也远非常人可及。右手刀被架住,他左手就拦腰向七步斩了过去, 刀风刺耳,这次出手的是星隐,星隐在这人的刀离七步的身体仅有几毫米的时候挡了下来,七步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他右脚踏上,左脚抬起就踢在了这人下身,将他踢得倒退。 “摘星七步。”这人站稳,嘴角还挂着笑意,“果然名不虚传。还有你,元狩星隐。” 星隐慢慢退到梦拓身边,轻蔑道:“和你们这些躲在炼凤楼的前辈高人来比,在下等何足挂齿。” “看来苏杨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没受伤那人看着梦拓,啧啧道,“我倒是很想领教下七星梦拓的七星刀。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伤了我们这么多人命,说走就想走了吗?”梦拓手按住了刀柄。 苏杨长剑挑开夜横扫一棍,突然笔直刺出,剑锋直指夜的心口,夜竟然不躲不避,反倒迎着剑锋送了上去。 夜的步子踉跄着,最后关头才险险避开必死一击,剑锋刺进肩头,从后背透了出来。 夜赤红的眼眸瞪着苏杨,冷笑着举棍,重重击向了苏杨头部,苏杨避开要害,铁棍落到苏杨肩头,所有人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让人头皮乍起的声音。 两人厮杀半晌,竟落了个两败俱伤。 苏杨抽回长剑,脸孔扭曲,愤怒的瞪着夜。 夜瞳孔里的赤红退潮般散去,转为平静,终究成为寂静。 寂寞,安静。 苏杨看了看梦拓几个人,冷笑道:“夜,大厦将颠,非一木所支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不弃暗投明?” “他是不是想说,孩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王洛杰一放松下来就改不了多嘴的毛病,那股玩世不恭的态度就上来了。 他看着苏杨几欲喷火的眼睛,依旧笑嘻嘻的不知死活道:“可老话说的好啊,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这话是不是也有道理哇。” 剑光! 苏杨的剑停在王洛杰头顶,王洛杰脸上惫懒的笑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梦拓挑眉,丝毫不掩饰话中的赞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男儿!” 夜弹开苏杨的长剑,懒散道:“这可是我们麒麟阁第二代中最精锐的弟子,可不能就这么被你们杀了。” “让这货平时积点口德,报应来了吧。”龙观摇头啧啧道,他一手用力按着腹部,许艺菲在替他简单的包扎,这种时候他还不忘落井下石,“你看他那样子,都被吓傻了。屁都放不出来了。 ” 王洛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跳着脚骂道:“你这个东西懂不懂形势,没看着我正给麒麟阁长脸吗?也不知道留点面子,咱俩问题不能私下解决吗?你瞅瞅你,像个山炮一样!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龙观被骂的瞠目结舌,最后干脆撸起了袖子,骂道:“他妈的你绝对的皮痒了,必须教训一顿。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梦拓适时的制止龙观。 他慢慢走上前,用一贯清冷的语气说道:“苏杨。你们的阴谋不可能得逞了,我知道这附近还有很多人伺机而动,你们想趁着现在彻底摧毁我麒麟阁!但是我七星梦拓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召开麒麟阁的推选大会,就不怕宵小之徒来扰我安宁,你怎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请君入瓮?” 苏杨冷笑,人们通常用冷笑来掩饰心里的慌乱。 梦拓看了看身边的人,继续说道:“以麒麟阁最关键的夜,北斗七杀,血月来吸引有凤来仪所有注意,然后麒麟阁真正的精锐去袭击有凤来仪所有要害!这个计策如何?” 苏杨脸色大变,他这次可真是倾尽全力来捕杀麒麟阁的人马。自己凤巢的力量… 苏杨的脸色怎能瞒过其他人,梦拓沉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就凭你们现在的力量也想留住我吗?”苏杨不屑,举手向天挥击,数十人沉默着向他们杀来。梦拓一声清啸,四下突然如乌云一般涌出无数麒麟阁弟子。 苏杨恨恨的看着夜,说道:“这一棍之仇我记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还是君子吗?”王洛杰嗤笑。 龙观侧身站到他身边,冷笑道:“真小人。” “小人他都不够资格。”王洛杰把龙观护到身后,冷眼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数十人,冷艳握紧。 “都退下吧。” 刺客突然出现,站在秋雨里,像离群负伤的野兽。 数十人慢慢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无所谓的送死,你们就这样冲上去又有什么用。” 刺客身后冒出十几个人,十几个人站在那里,隐隐有把数十人都压制住了的势头。 这数十人不再犹豫,纷纷后退消失在夜幕里。 “什么意思?”夜问刺客。 “各为其主。”刺客慢慢走向李寒,易水一言不发的站到了他必经的路上。 刺客停下,什么话都不说,也没看易水。 “易水让开。”李寒握着许艺菲的手,慢慢走向刺客。 刺客看着他,漠视一切的眼睛竟然有了一抹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 常人不能理解,在场的所有人却都能理解! 英雄相惜!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秋风却更无情。 刺客走了,他自始至终都没和李寒说过一句话,他也用不着说。 “这一切真的都是你设计好的?”刺客走后,王洛杰郑重的看着梦拓。 “不是。”梦拓同样郑重的回答,“我不会用麒麟阁任何一个人当诱饵。” 王洛杰看着梦拓点头。 夜轻轻揉了下鼻子,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我只是唱了一出空城计,摆了一招声东击西。”梦拓慢慢解释,“今晚有很多同门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是我的错。” 秋风无情,李寒的心也紧紧揪在一起。紧紧揪扯,让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心口。 他看到了虎翼,虎翼的眼睛还暴睁着,他的手还死死的扼着两个刺的喉咙!他身上的血已经流干了,皮肤已经变成了青惨惨的颜色,看起来多多少少有几分狰狞。但李寒没觉得他狰狞,他的眼角不自觉的湿了,看着虎翼,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和虎翼比起来,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风更急,星隐突然发疯一般跑了出去,远远的消失在了天边,很久很久之后才听到他绝望的嘶吼像野兽。 李寒回头,就看到了影子抱着的血魔。 血魔嘴角有笑容,恬淡,从容,美妙的像有精灵在上面跳舞。 王洛杰脸上那总是若有若无的笑在看到虎翼的时候就消失了,在看到血魔的时候就化为了冷漠,冰冻成了一个僵硬的弧度。 布衣和书生向着星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梦拓拳头紧握,指甲陷进了肉里,血水滴在他脚下,溅的粉碎。 七步的牙龈在蠕动,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血里竟然还有咬碎了的牙齿。 残的身体上差满了弩箭,他的嘴角好像还带着一点无奈,还有更多的担心。 和尚漠然的看着残,竟然笑了,笑的冷漠且无情。 “他死了,呵呵这样的人都死了。” 李寒抱紧和尚,他抱的如此用力,恨不能把和尚骨头都勒断。 他把头埋到和尚怀里,黯然道:“他不该死。” “他不该死。”和尚微笑,“他真的不该死的。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哇!” 李寒知道和尚为什么这么激动,他能理解和尚的感情,和尚啊和尚,有资格让他佩服的人有多少? 尸体一具一具的被抬过来,甚至很多人都已经找不到头颅了,尸体一具一具的摆放在梦拓身前。 深深刺激着梦拓。 梦拓的脸上没有表情,脸部肌肉已经坏死,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了。他也没有过多的愤怒,连一丁点要发火的迹象都没有。 蛊被逍遥搀扶着,正在低声说道:“事发太突然了,我和残根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做出来,戕出手太狠毒了。” 梦拓眼中闪过一抹很古怪的光,看着残,残已经死了,他难道还会告诉梦拓什么隐情吗? 戕呢?他是不是已经遭遇到了不测,可为什么还没有看到他的尸首? 蛊苦笑着摇头,叹息道:“戕,残,和我相交20多年了,我从没想到他会出卖我们。哪怕是在有凤来仪这么多年,他也隐藏的很好,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只是为了利益吧。”梦拓冷漠道。 蛊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梦拓,一夜屠杀后麒麟阁损失惨重,参与进这次推选的四十几人几乎全部毙命。梦拓几乎是踏着这四十几人的尸体当上了麒麟阁的第七百三十任阁主,这个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经此一役麒麟阁虽算不得元气大伤,但损失了几近一半的管理人才。而梦拓将要面临的问题更加严重,夜把此次推选全权交予梦拓负责,而在这次惨案中梦拓几乎没有任何作为。麒麟阁面对有凤来仪的袭击几乎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在秋雨的掩饰下,麒麟阁面对有凤来仪的屠杀毫无招架。如此严重的失责,梦拓要如何向麒麟阁众交代。 沉默。 “风麟云麟处理现场,其余人各归本位。”梦拓冷冷道。 第四十九章:内贼 葬礼很简单,简单的简陋,简陋的不像话。 四十多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在烈火中化为须有,最后连骨灰都被北风吹散。 逝者长已矣。 活着的人呢?活着的人在四周看着,烈火混合着焦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每个人都看着那一团过分嫣红的火球发怔,他们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豪杰,最后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他们单纯,他们无畏,他们不懂得人心险恶,最后连死都是被身边的人出卖。 多么悲哀。 王洛杰脸上惫懒的笑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像看着路人。 “呵呵。”李寒突然神经质的笑了出来,在一片肃穆里格外刺耳。 蛊叱骂道:“李寒,你什么意思?” 许艺菲握紧了李寒的手,李寒的手冰冷刺骨。 李寒看着蛊,阴冷道:“我只是可惜残那样的人都会死,你凭什么还活着。” “你找死!”蛊脸色一寒,探手就抓向李寒。 影子举起唐刀,刀鞘逼退蛊。 蛊不满道:“影子你什么意思。” 影子偏头看他,冷冰冰道:“我不管你们私下有多大的矛盾,敢在我面前动手,你最好掂量下自己的实力。” 蛊冷笑着转过头,眼底深处有懊恼。 葬礼结束的很快,根本就不算是葬礼,只是一个简单的火化仪式。只是用烈火宣布,又有很多人为了麒麟阁永久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梦拓的脸色很是不好,蛊提出的质问也是所有人都想问的。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梦拓选择的地方方圆千米内连一个麒麟阁的人都没有?” 这个问题也是王洛杰很好奇的,按理说麒麟阁这么重要的事情,起码保密工作要做好,而且安全问题绝对应该不会出纰漏才是。 那个地方有地道,那么梦拓为什么不让所有人从地道离开? 变故发生后梦拓甚至都没有多少吃惊意外,冷静的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惨祸一样。 这一个个问题让王洛杰很是不解,梦拓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除非他是有意为之,可梦拓又怎么可能眼睁睁让麒麟阁那么多人横死? 除非… 王洛杰突然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除非梦拓是有凤来仪的奸细! 这个结论太恐怖了,王洛杰心底下意识的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怎么可能,梦拓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是有凤来仪的人? 王洛杰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能想到。 气氛不知不觉间诡异了起来。 点燃引线的还是蛊。 “除非你早就知道这种事的发生,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有凤来仪有机可乘,你就是麒麟阁里最大的内鬼!” 蛊有意煽动着已经很微妙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梦拓。 梦拓安静的站在夜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布衣,书生和星隐都还没回来。七步和逍遥冷冷的看着蛊,两个人都知道,现在贸然出手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他们都极力克制着怒火。 李寒搂着许艺菲,突然冷笑道:“我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残死了,你还活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蛊怒道。 “我只是很好奇。”李寒逼视蛊,“梦拓都有可能是内鬼,其他人的可能性岂非更大?”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蛊大声道,“麒麟阁上一辈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些小辈插话。” 李寒冷笑,不屑道:“我是小辈。我只是看不惯你那副颐指气使的丑陋脸孔。” “你敢侮辱我。梦拓没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吗?”蛊脸上的肌肉扭曲,双手重重握拳,眼睛暴睁着,死死的盯着李寒。 “都住口。”夜瘫倒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开口。 呼,梦拓果然还是难以服众啊。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暴露出来远好过将来在发现,当务之急还是要让梦拓扶植自己的势力。不过眼前这一关他就有些不好过了,果然麒麟阁有些旧制还是太根深蒂固了。 夜似乎和几天前有些不一样,王洛杰皱眉深思,很久之后才明了。夜的眼睛,里面不再是绚烂的星空,而是狂暴的乱流。 蛊才要说出口的话被生生憋在了嘴里,他恨恨的看了李寒一眼,不敢忤逆夜。 “这件事和梦拓无关。”夜慢慢说道,眼睛看过每一个人,“是我让梦拓那么做的。” 王洛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没有人相信夜说的话,但所有人都明智的保持着沉默。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医神商定的。”夜微微低头看着医神。 医神硕大的斗篷点了点,说道:“没错,这件事是我和夜做主的。梦拓只是负责传递消息。”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我的原因。迫于情况,我不可能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但我保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给牺牲的同门一个交待。” 夜说的很慢,也很平静,像一湖波澜不惊的春水。 “什么样的计划需要这么大的手笔?牺牲了麒麟阁这么多精英?”王洛杰低下头仔细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一切。和尚突然撞了撞他的脚后跟,在他脚上蹭了两下。王洛杰疑惑的回头看他,和尚朝梦拓的方向递了个眼神。 王洛杰看清了梦拓的表情,马上恍然大悟,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浓。这个夜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这次牺牲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精英。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么大的手笔夜真舍得下手! 夜感受到了王洛杰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凶光。这个王洛杰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即使这样,梦拓也不能洗脱嫌疑。”蛊一脸义愤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传递消息的时候故意把这件事泄露给了有凤来仪。” “是有人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夜看着蛊,“而且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有凤来仪里的同门今天早上给我传回了消息。” 蛊的脸色变了,瞬间苍白如纸,身体不住颤抖。 李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是谁?” 问这话的竟然还是蛊,他的脸色变的潮红,看起来就像是被愤怒烧成了一团烈火,是不是他已经确信夜知道的人不是他? “叶烛。” 夜看着蛊,缓缓道。 蛊高声怒骂道:“叶烛,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在哪?我要生撕了他为残报仇。” “他已经死了。”风南说道,“没有人可以出卖了麒麟阁还能从我手里活命,谁也不可以。” 这场闹剧似乎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而参演这场闹剧的演员们却多多少少有些意犹未尽。而导演了这一切的夜似乎从这批演员中发掘了许多演技精湛的明星,这些被夜看上眼的后生们,在麒麟阁的历史中注定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杨精赤着上身,肩头已经红肿凸起,淤血成了青紫色。刺客用刀挑破伤口,然后轻车熟路找到了被夜击碎的骨渣,取了出来。 苏杨没有打麻药,脸上汗水淋漓。自始至终都没有出一点声音。 刺客给他缠上绷带,也没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你一次都没有出手?” 苏杨挥了挥肩膀,看着肩头问刺客。 “我没有。”刺客坦然道。 “为什么?”苏杨看着刺客,脸色不愉。 “莫忘了我们和玉凌龙有言在先。”刺客平静的看着苏杨。 “玉凌龙已经成了鬼你还管他作甚?”苏杨不满,“昨夜你若是不袖手旁观我们早可以把麒麟阁一网打尽!有凤来仪在你我手里也能完成前人们办不到的事,你我也会千古留名!哼,但你却恪守那可笑的约定。” 刺客没有回答。 “影子,风南,叶孤鸿就从你身边过去,你即使不杀了他们也应该阻拦才是。”苏杨冷哼,“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没有替你卖命!”刺客说道,“我不高兴,所以我不想出手!我已经替你训练出了三批刺,欠你的恩情已经还清。” “那你为什么还没走?”苏杨质问,“你为什么还留在有凤来仪?” 刺客不说话了。 苏杨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小染是我的女儿,没有我的帮助,她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刺客眼中没有表情,语气也没变。 “我没有那么自作多情。” 苏杨突然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我知道对你来说是有点不公平,如果你想离开,我不会阻拦你的。” 刺客淡然道:“苏杨你心知肚明,上次袭击麒麟阁碧阁有凤来仪为什么会成功。玉凌龙那群人为什么坐以待毙,这次若是你再一意孤行只怕下次闯进卜凤楼的麒麟阁人也不远了。” 苏杨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刺客无声无息退了出去。 苏杨背后冒出一个人,却是昨夜和李寒三人战斗过的炼凤搂里的人。 “怎么样?”苏杨问道。 “司徒甲还是有点远见的。”这人说道,“月颜在炼凤搂里的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让很多老不死的刮目相看了。看这样子,用她来对付李寒,绝对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吗?”苏杨皱眉,“我怎么记得她曾经救过李寒一命。” “司徒甲已经提醒过她了。”这人笑的阴险,“月颜对李寒的仇恨,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那个刑渊呢?”苏杨挑眉,“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直以来都太不起眼,我总感觉他会坏事。” “这个人很古怪。”这人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他和月颜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实力提升速度飞快,绝对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 “很好。”苏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兄弟反目,这出戏张罗了这么久,也该登台亮相了。” “你的意思是?” “让司徒甲给刑渊月颜加点火吧。血月的实力你们都看过了,再让他们这么发展下去,真就有可能威胁到我有凤来仪了。” “我知道了。”这人点头,“血月那几个人,都不简单啊。” “蛊那里传回消息了吗?”苏杨突然问道,“当时让他在埋伏进麒麟阁,不知有用没用。” “有消息了。”这人说道,“蛊已经成功取得了信任,而且挑拨了北斗七杀和其他人的关系。他正在找机会,暗杀王洛杰或李寒。” “让他对和尚下手吧。”苏杨说道,“和尚是血月的死穴,也是最薄弱的,用一个弃子换血月,不亏。”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还有你们炼凤搂里的人,能不能在出来两个,现在我手上的力量,真的是捉襟见肘了。” “这个不可能。”这人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说道,“炼凤搂是有凤来仪最后的屏障,我们不可能出来任你一个小辈差遣的。” “我知道了。”苏杨点头,眼中有浓浓的不屑。 不任我差遣,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们做主。 第五十章:作茧 微风。 秋天的微风,风中已经可以窥见秋末的冰凉。夹带着万物萧疏的衰败气味,平添三分萧瑟。 风从北方吹来,迎面吹散了李寒的刘海,让他那带着悲哀和忧郁的眸子空洞的面对秋风。 他迎面站在悬崖边上,眼睛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一切远比之前几年加起来还要惨烈,他突然觉得一阵力不从心。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微不足道,血月为了他留在了麒麟阁,可他们到现在为止似乎都还没有做好一个身为麒麟阁人的准备。 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就真的应该干脆果断些。 有脚步声接近,李寒突然叹气,惆怅道:“还记得我们那时候的对话吗?” 脚步声停在李寒身边,恶灵陪他看着夕阳,血红的夕阳只剩一个残角挂在远处的山尖,带着最后不舍离开的点点光明。 “当然记得了。”恶灵说道,“那时候你才从北方回来,傲的跟个什么似的,你说你想离开这重重大山,再也不要回来。” “我还记得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朝阳初升,我们专门在天台上等着看太阳升起来。”李寒嘴角不自觉的勾勒笑容,带着几分寂寥。 “我也记得。”恶灵怅惘道,“生命本来就是一个圆,不过多少曲折,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原点的。” “和尚呢?”李寒问道。 “还在睡觉。”恶灵叹息,“睡了一天一夜了。” “让他睡吧。”李寒闭上眼,天边最后的残阳也坠下了山。黑暗极速逼近,瞬间吞没了两个人。 “残的死让和尚变了不少。”恶灵微微摇头,“他似乎更加没心没肺了。” “我看出来了。”李寒仰头看着夜空,寥寥几颗孤星挂在头顶,孤傲的看着世人。 “麒麟榜任务发布了,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执行麒麟榜的任务。王洛杰指名让你和龙观去。”恶灵看着李寒,他的眼神有些凶气,“如果你缓过来了就去吧。龙观在山底下等着你呢。” “什么任务?”李寒随口问道。 “问龙观吧。”恶灵并不打算再这样继续站下去转身向回走,“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任务内容,我们几个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过这种日子了。” 恶灵打算离开,李寒叫住了他。 “恶灵你要是哪一天受够了。先告诉我一声,前些年多亏你罩着王洛杰。凡事都要善始善终,你我兄弟一场总不能不明不白。” 恶灵脚步不停向后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李寒突然觉得有点冷,冷风从他脖颈倒灌进去,他搓了搓胳膊没有表情的下山。 龙观果然在山脚下等他,看样子他已经来了很久,只不过一直在这里没有上去打扰他。 李寒突然觉得很愧疚,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很平常的看了龙观一眼。 龙观把手上的卷轴递给李寒,说道:“你看下吧,我不想动脑子。” 李寒接过卷轴打开,很仔细的看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去打听一些消息。”李寒翘了下嘴唇,整个人一下子多了三分调皮,“而且这个地方我去过。” 他四下寻望了一眼,问道:“恶灵从哪边来的?又从哪边走?” 龙观指尖夹着香烟,安静的窝在最黑暗,最角落的沙发里。香烟腾起的烟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 神秘,神秘通常都和未知是同义词,而好奇又是人类的天性,所以龙观身边几秒钟就会靠近一两个或故作妖艳,故作清纯的女人。 没人能看清龙观的眼神,否则这些无知的女人也不敢打扰他了。 但即使这样,每个靠近他的女人都是铩羽而归,越是如此,想要靠近他的女人却越多。 这是不是人类的通病? 李寒不知道上哪里去了,龙观从没来过夜场这种世界,所以他只有缩在角落无聊。 他嘴角抽搐,眼底的肌肉在跳动,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他已经点了第五根烟,离李寒规定的数量只剩最后三根,他心底挤压的怒火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点。 他找不到一种方法来摆脱这群苍蝇一样的女人,只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就像有人在要喷发的火山顶上加了个盖子一样,玩火*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当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把手放到龙观胳膊上后,彻底引爆了龙观的怒火。 他‘嚯’的站了起来,左手就摸向了腰上,碰到龙刃的瞬间龙观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手指擦着龙刃划过,一耳光响亮的赏给了这位脸上抹的能刮下一斤粉的中年贵妇。 这响亮的一巴掌竟然吸引了夜场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投射了过来。 龙观黑着脸,压着嗓子像吐痰一样吐出两个字:“肮脏!”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决定去外面透透气。几个闻讯而来的保镖只是被龙观瞪了一眼就马上明智的闪到了一边。 龙观靠在夜场外的墙上,嘴里吸着香烟,烟头明灭的灯光映的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着夜晚的繁华,突然觉得很疲劳,有种想要好好睡一觉的冲动。 这个世界和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街角有人走过去,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龙观的眼睛眯了起来,把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龙观跟了上去。 完全是一种本能,就凭刚才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龙观断定刚才过去的那两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是一种很唯心的判断,根本没有一点科学道理。这也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独有的判断方式。 龙观快速跟了上去,才赶到街角,就有人在身后拍他的肩膀。 龙观抬起的左脚猛的向后跺下,曲肘就顶向这人的咽喉。 李寒退了一步,伸手托住龙观的手肘,问道:“你干什么呢?那么上神,连我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龙观摇头,不确定道:“看到两个人,没看清,不过绝对不是麒麟阁的人。” “行了。需要的东西我已经打探到了。”李寒向龙观看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回去吧,别节外生枝了!” 龙观点头,说道:“我宁肯去和有凤来仪血拼,也不想在到这种地方来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任务,你让王洛杰或者恶灵来吧。”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李寒边走边说道,“我们又不能真的和这个世界脱节,不能接受,起码经历一次也好。” “这样的经历,我可不想再有下一次。”龙观不满,“你刚才上哪去了?” “我?”李寒说道,“去打听消息咯,我知道你的德行装不来卑躬屈膝,我就只有去打听些东西了。”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信息和我们相关?”龙观不解,“真不知道梦拓是怎么想的。” “有凤来仪的势力并不只我们那个世界的。”李寒笑说道,“麒麟阁也是一样的,要真的只靠我们,怎么养活这么多人呀。” 两个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低,终于听不见了。 刑渊这才松开月颜的手。月颜恨恨的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龙观和李寒的街道,恼怒的对刑渊说道:“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不拦着你怎么办?”刑渊反问,“让你冲出去?杀了二哥,还是让龙观伤了你?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二哥,二哥!”月颜怒极反笑,“你还承认他是你二哥吗?” “他永远都是我哥,这是事实。”刑渊不急不恼,慢条斯理道。 “行!”月颜抬手指着李寒离开的街,冷笑道,“那你现在就去找你的二哥去吧,去啊!快滚啊!” 刑渊看着月颜,半晌才说道:“三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二哥。” “我恨他。”月颜咬牙切齿,“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刑渊不说话了,看着那条空无一人的街。 “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我肯定能杀了他。”月颜冷冷的看着刑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你再敢拦我,我就没有你这个弟弟!” “刚才不是我拦你。”刑渊看月颜,“是二哥拦住了龙观。你难道真的以为二哥不知道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吗?” 月颜噎了一下,冷笑道:“他也知道没脸见我吗?” 刑渊问道:“自从那天司徒甲把你单独叫出去之后,你对二哥的态度就更恶劣了!三姐你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我告诉你,你能帮我杀了李寒吗?”月颜瞪着刑渊,逼问道,“你能吗?你能保证不去告诉大哥,不去告诉她吗?” 刑渊说不出话了。 “我就知道。”月颜冷笑,“我要是真的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肯定会和他们联合起来替李寒说情,肯定会为他颠倒是非。我告诉你我和李寒之间,必须有一个死。我不勉强你做出选择!” 刑渊什么话都不说了,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寒和龙观回到暗阁,李寒把得到的情报回传给了梦拓。 梦拓安静的听完,很随意的记录了下来说道:“完成的不错,是个好开端,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吧,接下来的任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我知道。”李寒看了看梦拓身后,问道,“夜呢?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你们找他有事?”梦拓颇有些纳罕的看着李寒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几个不是不待见他吗?” “没有,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他现在身份尊崇,万一出了点意外什么的…” “还是真的记仇啊,夜去找人去了。”梦拓浓眉耸在一起,“还有刚才的话当着我的面也就罢了,在外绝对不可以说。规矩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李寒没什么表示,转身就要走。 “哦对了,三天后你们早点起来。我们去接一个人。”梦拓想了想,补充道,“凌晨两点左右吧,记住别晚了。” 李寒点头,说道:“知道了。” 李寒走到门口,正好和才进门的星隐撞了个满怀,星隐看看李寒,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然后从李寒身边挤过去,走到梦拓身边不咸不淡道:“完成了。” 梦拓点头,说道:“休息去吧。” 星隐就向门口走,走过李寒身边,停下脚步,看着李寒,郑重道:“我不要青雀出一点意外。” 李寒点头,郑重道:“我保证。” 星隐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李寒出门,听到梦拓在门后发出沉重的叹息。龙观小声道:“血魔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王洛杰和阑若去看过了。好像很严重。” 李寒点了点头,虽然夜替梦拓扛下了所有诘难。但私下里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心中怎样想的,血魔重伤昏迷,星隐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难免有根刺。他们几个向来视梦拓为父兄,星隐又是一向眼高于顶… 唉,对梦拓心怀不满的又岂止星隐一人。 第五十一章:觉醒 李寒回到家里的时候,和尚正巧扶着额头从卧室出来。他穿着睡衣一脸倦容,打着一双赤脚蓬头垢面哈欠连天的走到沙发坐下。 王洛杰起身去冰箱给他拿了一瓶水。和尚接过后一口气灌了半瓶,然后仰着头盯着天花板。 许艺菲从厨房出来,笑嘻嘻的跳到李寒身边,撒娇似的说道:“哎呀哎呀,是不是饿坏了哇。我在做饭呢,一会就好了。” 李寒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想起了星隐,脸色黯淡了三分。 许艺菲安静的抱住李寒,闭着眼睛悠长叹息道:“还好我们还在一起。血魔姐姐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唉唉唉。”王洛杰在沙发上伸着脑袋,煞风景道,“我不想打断你们小两口,可是小菲你能不能稍稍收敛点,你看看我都结婚了,也没像你们两个这么显摆吧。” “他是想说饭要糊了。”和尚捂着肚子皱着眉毛,看着李寒眼里有神光补充道,“我饿了。” “怎么没饿死你。”李寒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够无敌的,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和尚嘟嘟囔囔的说道:“舒缓一下压力罢了,现在心情好多了。” “你想明白了?”李寒问他,他语气有些干冷,显得死气沉沉。 “嗯。”和尚回答的无比坚定,古怪一笑,“今后就不仅仅为了你,也为了残。我啊,是真的很想好好参与进来玩玩儿了。” 王洛杰手抖了一下,深深看着和尚。和尚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本事简直令人发指,一直以来他都像是在虚度光阴,如果这家伙觉醒起来绝对是很多人的噩梦。 和尚直起身子看着王洛杰直笑,王洛杰被他笑的心里发毛,说道:“你小子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呢。这么盯着我干嘛?” 李寒沉默,还想要再劝阻和尚却发现不知该以何种身份,血月还是血月可却也不仅仅是血月了,血月因他而生,他却再也无权干涉指使血月。 尤其是和尚,他的身份就像书生一样。李寒想起来那天晚上,那座荒山野寺… 红袍。 “你和龙观怎么样?”王洛杰问李寒。 “龙观回来没和你说?”李寒看了看几个卧室,问道,“他们三个呢?” “在我屋子里,谁知道在干什么。”王洛杰摊摊手,“最近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活了。” “下次的任务我和易水去做吧。”和尚看着王洛杰,用眼神询问。 王洛杰低头略想一下,说道:“到时候在定吧。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提升我们自己的实力。梦拓找过瑞麟的人了,我和他接触过了,过几天龙观和易水去会会他。” “这么快吗?而且只有他们两个?”李寒有些迟疑,但没有反驳,王洛杰是血月的首领,他会无条件信任。 “我仔细想过了。”王洛杰解释道,“易水根骨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强的,龙观的本事也远高过我们。再让他们跟着我们耽误时间也不是办法,血月想要出头一定要有自己的招牌。而我们几个嘛,就算再怎么拼命也比不上他们是真的,所以不如把重心放到其他地方上面。” 李寒点头,嗯了一声。 王洛杰考虑的的确比他全面。 “现在几点了?”李寒突然问道,手不经意的捂着胃。 “快到凌晨一点了。”和尚说道,“你胃病又犯了?” “一点点。”李寒不在意道,“等会吃点东西就好了。” 王洛杰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他们三个在干什么。” “去吧去吧。”李寒挥手。 王洛杰进卧室后,李寒才问和尚道:“你和小唐怎么了?” “我?”和尚叹气,“不知道,上次回来后就彻底没联系了。” 李寒抿了下嘴唇,说道:“我现在不能说什么了,血魔的事才发生。我不想再看到悲剧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尚苦笑,“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女生?” “小唐?”李寒略有些错愕,他和唐娴接触并不深,他向来不愿意以己度人去揣测别人,“她,嗯骨子里很古典。可能有时候有点小姐脾气,而且对你…从你这里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的。” “或许吧。”和尚眼神飘忽,张口结舌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像归梦一样怎么办?” “归梦?”李寒一怔,马上明白了,“你怀疑她是有凤来仪的人?不可能吧。” “我不确定。”和尚摇头,“在郑州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每次和她在一起,暗地里都有不下五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李寒沉思,闭上了眼睛。 和尚也不问他,也不离开,安静的坐着。 李寒几分钟后才睁眼,说道:“我有些记不太清了,那时候她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正闹胃疼,记得不太清,不过应该是起码有两个男人一直在关注我们。一个坐在我斜对面走道中间,另一个在我斜后面。是吧。” 和尚都见怪不怪了,说道:“你都记不清的事,问我有什么用。” 李寒皱紧眉毛,说道:“没错。绝对有那么两个人,我们住宾馆的时候,我还在窗户边看到过他们在楼下。那时候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有些深意啊。” 和尚点头,他信任李寒的记性,就像信任自己的心脏和大脑。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太武断了。”李寒思索道,“小唐要真的是有凤来仪的人,也不会这么高调吧。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我们吗?” “谁知道?”和尚瘪瘪嘴,“虚虚实实,就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也不一定哦。” “你小子。”李寒无奈的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劝你,你自己把握。” “你劝我我也不会听。”和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厨房喊道,“嫂子饭还没做好哇。我要饿死了。” 王洛杰从卧室出来,笑嘻嘻道:“吃饭了?我准备好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刑渊还没有睡觉的意思。他静静的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月颜的卧室里没有灭灯,也没有一点声音。 刑渊突然重重叹息,手机屏幕亮了,他拿到眼前看了看,眉毛蹙的更紧了。 月颜打开卧室出来了,看了刑渊一眼,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刑渊把手机放到兜里,“吹点冷风清醒一下,在炼凤楼里险些迷失了自己!” “你是在说我吗?”月颜皱眉毛。 “没有。”刑渊摇头,“你是我姐,我怎么会说你呢。” 月颜打开客厅的灯,说道:“在这里吹了多久了?早点睡觉吧。别感冒了!” “我没站多久。”刑渊说道,“在卧室睡不着,就想看看星星。” “这句话刑渊说的没错,他的确没站多久,这点你不用担心。”司徒甲竟然坐在客厅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赫然是星显。 刑渊瞳孔缩成针尖一样,手伸进裤兜,关掉了手机。 “你怎么在这里?”月颜也很吃惊,司徒甲竟然不声不响的来了这么久,他们两个竟然连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司徒甲… 她不敢想象后果。 “这就是你手下的素质?”星显冷笑,“你还想让我和这种人合作?” 司徒甲冷哼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没资格和我平起平坐,更没有资格点评我的手下。” 星显脸色难看了三分,看了看刑渊,又冷笑道:“你在窗口玩了有半个小时手机了吧,全是短信,我很好奇内容哦。” 司徒甲好像也有了三分兴趣,眼睛直看着刑渊,嘴角挂着妩媚的笑。 刑渊脸色不改,平静道:“一些过去的朋友,怎么?你感兴趣吗?” 司徒甲看着刑渊,左手做了一个兰花指,轻笑道:“朋友可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用来当挡箭牌最好不过了。我原来也有很多朋友,没有他们我也不可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看着他们临死前的眼神,实在是一种享受。” 刑渊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有烈火在燃烧。 “这么晚了,你来还有什么事吗?”月颜对司徒甲的态度似乎更恶劣了,这也让刑渊的眉毛皱的更紧。 司徒甲倒是不以为然,甚至还带着笑脸说道:“这么晚来,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 “又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吧。”月颜冷笑。 司徒甲笑的阴冷,阴柔道:“见不见得了光暂且不说,不过这对你来说,可是好事一件。” 月颜看看星显,脸色有些难看了。 司徒甲说道:“从今天起,你和星显搭档。这对你们两个都是一件好事。” 月颜一口否决道:“不可能,我只和刑渊,除他之外,谁都不行。” “你是不是搞错自己的身份了。”司徒甲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重要人物了吗?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对我的命令,你只有服从。” 月颜银牙紧咬,拳头捏的发白,身子愤怒的颤抖着。 “那我怎么办?”刑渊问道,眼睛看着星显。 “你?你会和其他人搭档。”司徒甲不屑一顾道,“凤主不想再看到我和郭魁不愉快,所以我们会加强彼此的合作。你和月颜是第一批。” “星显要取代我的位置?”刑渊冷笑,“司徒甲,你是不是搞错了。当初加入有凤来仪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和三姐分开。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司徒甲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修长的十指互错撑住下巴,阴森道,“小子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在有凤来仪拳头大的说了算,我可怜你收留了你。你要是不知好歹我现在也可以杀了你。” “实力?”刑渊拳头握紧,眼睛看着星显,挑衅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星显一直冷笑着看着司徒甲内部的矛盾,看到刑渊把矛头指向自己,不由得走过去,冷笑道:“哦?我倒是好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小子了。” 他眼中冒出精光,勾唇冷笑跃跃欲试。 “我答应了。”月颜没等刑渊出手,抢先说道。 刑渊急了,吼道:“三姐。” 月颜不看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司徒甲,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杀了李寒之后,我和刑渊就离开有凤来仪。” 司徒甲点头,微笑道:“没问题。” 刑渊一下子哑口,陷入沉思。 第五十二章:夜月 和尚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走在深秋的阳光下。他似乎还没有睡醒,在人群里显的跌跌撞撞的。不过你要是细看,绝对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丁点的睡意,他的眼神清明,目光始终坠在五十米远的一个女人身上。 和尚的姿态做的很足,所以街边咖啡店里的蛊都有些腻烦了。他跟了和尚一整天,一整天和尚都是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难得出门的宅男。 蛊有把握瞬间击杀这种状态的和尚,而且不留一丝马脚。如果时间允许,他还能模仿出其他人的手法。 他之所以一天都没动手,自然是因为离和尚不过三步远的易水。 易水不紧不慢的跟在和尚身边,和尚慢他也慢,丝毫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大到足够藏下他的唐刀。 蛊又看了一眼易水,终究放弃了动手的想法。并不是因为他怕易水,他只是没有把握一下子解决掉两个人。 蛊离开了座位。 和尚的目光马上向这边投了过来,嘴角还是一抹笑,笑的意味深长。 易水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就又不说话了。 又跟了一条街,和尚终于停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的说道:“终于结束了,枯燥啊。” 易水靠过来,问道:“你故意惊了她?梦拓是让我们跟踪她。” “我知道。”和尚不在意道,“你没注意吗?那个女的一路上和十个人有肢体接触,三个男的七个女的。五个人和她对视过眼神,她在和第二个男人碰撞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那个人。” “那你还跟她?”易水不解了。 “因为那个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后。”和尚眼中闪烁着精光,“他以为我们所有的注意都在那个女人身上。所以大摇大摆的跟在那个女人身边,刚才才在那个路口分开,我已经让下一部分的人跟上去了。” “你这个怪胎。”易水听的瞠目结舌,咋舌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和尚开始往回走,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只会以为我们失去了耐心,所以她会放心的去该去的地方。当然为了防备我们,她可能还会在让人反过来盯我们。不过她千算万算,绝对算不到我们两个一开始就是为了暴露的。真正盯着他们的另有其人。” “王洛杰和恶灵?”易水问道,“你出门的时候和他们两个说了?” “我看过任务就告诉他们两个了。”和尚说道,“恶灵低调,在这样的人流里绝对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盯那个女的。王洛杰这种性子的人,在哪里都会吸引眼球,他盯那个男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易水不说话了,嘴巴闭的紧紧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和尚捂着嘴巴,“之所以把你叫上除了怕你在屋子里老成木乃伊,最重要的就是让你保护我,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不带个保镖太危险了。” “你连这点都想到了?”易水没有因为和尚用他当盾牌而反感,这很正常,和尚最弱他最强,他必须保护和尚。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和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化成了阴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残的牺牲,我一定要亲手宰了蛊为他报仇!绝对!” 和尚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也是其他人没有见过的。 “你那么笃定是他?”易水挑眉,“为什么不可能是戕?” 和尚停下脚步,看着易水,微笑道:“直觉。” 易水点头,淡淡道:“我也有这种直觉。” 两个人回到家,李寒和龙观正在客厅闲聊。看到两人李寒招手让他们过去,两个人坐下后,李寒说道:“明天早上梦拓让我们早起去接人。” “哦。”和尚点点头,算作知道了。 “我和龙观正在猜接的这个人是谁?”李寒带着挑逗的语气问道,“你们两个要不要也猜一下?” 和尚想都没想就说道:“月。” 李寒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不爽道:“你这家伙就不能慢点说。”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傻子都知道啊。”和尚说道,“麒麟阁损失这么严重,那个神秘的月还不出现,麒麟阁该怎么办?” 和尚话才说完,王洛杰和恶灵就回来了。 王洛杰揉了揉脖子,抱怨道:“和尚下次再有这种粗活你叫我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李寒打断他,说道:“先别说那个了,明天梦拓让我们早起去接人,你们说会接谁?” 王洛杰煞有其事的皱眉苦想,最后说道:“有没有一点提示?是美女还是帅哥?” 李寒嘴角抽搐,恶灵说道:“我觉得美女的可能性比较大。麒麟阁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一定需要一大批肤白貌美的女人来调节才行。” 李寒嘴上的肌肉都痉挛了,哀叹道:“还真有傻子不知道。” “这两个货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龙观摇头,“恶灵原来那个德行本来还收敛了一些的,和王洛杰待这两天,又有复发的迹象了。” 和尚深表同意的点头,就连一贯不苟言笑的易水都禁不住勾了勾嘴角。 王洛杰不乐意了,说道:“你们还别不服,不然咱几个就赌一把怎么样?” 凌晨。 还未到黎明,所以天更黑。漫天的星斗格外耀眼,好一个良辰美景。 如果这个时候躺在被窝里就更舒服了。王洛杰一直不停的搓着胳膊,使劲的来回走动,就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李寒和许艺菲难得的没有牵手,只是并肩站在一起。星隐就站在许艺菲身边,脸上严肃的像在参加追悼会一样,一点表情都没有。 好像除了王洛杰,其他人都没什么表情。连七步都是一样,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千斤巨石,他们又怎么能笑的出来? 不过倒没有人责怪王洛杰,在场的人都知道血月并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否则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人并不多只有北斗七杀,三侠客,和血月六个人。这也算是麒麟阁现在各阶段的代表人物了。 和尚眼珠子一转,他们这一伙人是不是算是梦拓的嫡系了?他忍不住打量风南三个,只看了一眼影子就转过了头和尚赶忙收回视线。这位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风南忍不住笑道:“和尚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和尚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不敢接话,他可不想自讨苦吃。虽然看上去他们和这三位关系良好,谁能保证哪一天这三位不会心血来潮又翻脸。 十六个人站在山下的小路口,看着通向深山的小路。 难道这个要夜亲自去请的人竟然是住在山里的野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过了半个小时。山间的露水越来越重,王洛杰连取暖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带着古怪的表情看着李寒和许艺菲。看的两个人都毛骨悚然的。 李寒恨不能把王洛杰的眼珠子挖出来,王洛杰却笑了,说道:“这下子我就舒服多了。” 山上终于有了动静,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响起。 许艺菲小声对李寒说道:“一会儿可千万别吃惊哦!” 李寒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发亮,并不刺眼,柔和的像玉一样的光芒。 很久很久之后,血月的六个人才从呆滞的状况下恢复过来。王洛杰就说道:“我就说嘛,肯定是美女。” 梦拓嘴角抽搐,转身就敲了王洛杰脑壳一下,骂道:“你看仔细了,月是男人。” “男的?”王洛杰惊的牙齿都要落了。 月长着一张足以让大多数女人疯狂的婴儿脸,不同于夜 他的皮肤白皙的让人看着就会起鸡皮疙瘩。并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玉一样温润,甚至隐隐泛着玉样的柔光。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月白色长袍,整个人都显得很不真实,像是一块才雕琢完毕的美玉一样。他的头发甚至都是月白色的,留的很长,脑后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额前的刘海细碎的落在脸上,让他的眼睛隐约不清。他的眼睛却是红色的,一种妖异鬼魅的血红色。瞳孔终年被一种叫做忧郁的云雾笼罩着,让他看起来似乎总在悲天悯人。 他的嘴角也总是挂着一抹忧郁的弧度,即使笑起来的时候,也会让人莫名的心疼。 现在他就在笑,他的笑声却不像他的长相那么柔和,他的笑声温和,像山泉流经卵石,清脆空灵却不妖浊。 他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隐士,或者九天谪落的仙神。站在他身边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凉意,不是冰样的寒冷,而是触摸到玉时候的温凉。 这种人怎么会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 月在笑王洛杰,他笑的时候,他身后的六个人就想站出来,他挥手制止,轻摇头,说道:“不知者不怪,每个人第一次看到我,都以为我是女性。是不是啊小师妹?” 许艺菲脸红了,争辩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是个男孩子也不告诉我一声,还骗了我那么长时间。我要早知道你是个男孩子,肯定让梦拓叔叔打断你的腿。” “呦呦呦。”月笑道,“真是有了男朋友就不一样了呀,这么快就把我忘干净了啊!你的男朋友呢?” 他眼睛转向李寒,问道:“你就是李寒?” 李寒点头,说道:“血月李寒。” 月看身边的夜,说道:“果然是个好苗子,你没有说错。” 夜站在月的身边,整个人完美的融进了夜色,你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又觉得他无处不在。甚至他已经把月包在了其中,月不正是在夜空中的吗? 夜懒洋洋的看着月,慵懒道:“那是当然,血月可是我现在重点的培养对象。比林枫那几个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既然你回来了,那这些烂摊子就交给你和梦拓收拾的,我也替你教教你的护月好了。” “你说他们六个?”月看看血月,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六个人,笑道,“血月想要超越他们,恐怕不太可能吧。” 王洛杰看着月身后那六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人,眼睛眯了起来。 威胁,他在他们身上,真的感受到了威胁。这六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 第五十三章:刁难 气氛不算太好。 夜和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 梦拓试图开口说些什么,但月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轻声道:“让我看看他们几个的实力也好!北斗七杀的亲传弟子,名头很大嘛!你放心,护月下手有分寸的,不会真的伤到他们!” 梦拓看了看夜,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梦拓硬着头皮说道:“您误会了,我是怕这几个小子下手不知道轻重,伤到了您的手下!” 月愣了,错愕道:“你是说这几个小子能赢得了我亲手栽培的护月?” 夜慢吞吞道:“嗯,不好说吧!他们可能赢不了,但一定能杀了他们!” 月真的有些吃惊了,偏头对离他最近那人说道:“这可是对你们的挑战了,你们就去讨教一下吧!” 被月看着的那人就走到血月面前,谦卑的鞠躬,说道:“在下獬豸,请赐教!” 王洛杰夸张的打了个哈欠,说道:“无聊!” 他看着梦拓,问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梦拓点头,说道:“你们走吧。” 王洛杰就带着其他人向门口走,路过月身边的时候,王洛杰停下脚步,说道:“你要是想看戏的话,电影院里天天都在演!我们不是来给你演戏的!” 月嘴角忧郁的弧度又重了三分,眼神更加缥缈,声音空洞道:“脾气不小嘛!” 月身后两人同时出手,两人同时抓住了龙观的肩膀!王洛杰才抬起的脚慢慢落下,看着夜,脸上的笑容冷冻。语气冰冷道:“真当我们是小丑了?” 月不说话,左手在椅背上轻轻敲击。 李寒松开许艺菲的手,眼睛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月身上,阴冷道:“看来,我们不出手,是不能出这个屋子了?” 李寒说话的时候,左手已经按在了腰上! 月还是不说话,手上敲击的速度渐渐变缓。 龙观突然出手,肩膀抖掉两双手,转身就是一拳砸向了左边的那个人!那人摊开左手包住龙观的拳头,一记鞭腿就踢在了龙观肩头! 龙观原本满脸怒容的表情突然化为平静,李寒向一边退了两步,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 龙观被抓住的左手突然张开,挣掉束缚,反手抓住这人的手腕,碎步上前,右手一记重拳重重轰在他的肚子上! 这人被打的退了两步,脸上现出郑重的表情,正色道:“穷奇,请指教。” 龙观右手抽出龙刃,黝黑的龙刃泛着死亡的光芒。龙观上身前倾,箭矢一样向穷奇射了过去!穷奇右手在腰间一抽,竟然抽出一根一丈长的长鞭,穷奇身子向后急退,手中长鞭蛇一样卷向了龙观的喉咙! 龙观左手探出抓住鞭梢,身子紧绷,右手手指关节发出阵阵爆炸般的炸响,他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紫黑色,呼出的热浪迎面就要把两个少年化成灰。 “龙观!”李寒开口道,“行了!” 龙观停下脚步,离穷奇已经不过一步的距离,他赤红的瞳孔野兽一样盯着穷奇,转身向门口走。 “这下子你满意了?”王洛杰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讥讽,“如果你没有其他鸡毛蒜皮的事情,那我们先走了!” 王洛杰控制着自己没有骂出来,带着其他几个人走了。许艺菲看了看梦拓,也跟着跑了出去。 “脾气当真不小嘛!”月微笑道,“不过实力也不错嘛!穷奇,你认为呢?” 穷奇想了想,说道:“那个叫龙观的爆发力很恐怖,刚才他要是真的冲了过来!我只有两成把握能制住他,三成把握击杀他!那个叫李寒的,救了他!” “你错了!”月摇头,轻声道,“刚才龙观要真的冲过来,你只有一成把握和他同归于尽,不可能制住他!” 穷奇愕然,显然有些不相信。 月没有看他们的战斗,又是凭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你挥鞭就被他抓住,足以证明他的反应力在你之上!你真的以为他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莽撞吗?”月说的很慢,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穷奇低下头不说话了。 “毕方,你怎么不说话?”月突然问身后某个少年,夜也把调笑的目光投向这少年。 毕方看了看梦拓,斟酌片刻后说道:“我比较在意方才最后面那个人。” 夜抚掌大笑,全然不顾梦拓脸色。 月看看梦拓,突然笑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一回来就刁难你的得意弟子,心里很不满啊?” “有点!”梦拓老实答道。 “我就知道!”月说道,“你护短的脾气我可是领教够了的!老实说,我对这几个人没什么兴趣。要不是看在夜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破格见他们!” 夜无奈道:“让你做一件好事,你都不能从头到尾好好做完吗?” “扮黑脸的又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月笑道,“这下子我在他们几个心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了!” 夜伸了个懒腰,说道:“你总要保持威严的一面才行,不然梦拓一个人怎么能镇得住某些蠢蠢欲动的人?” “我知道!”月点头,“行了!那就这样吧,梦拓,你们该上哪上哪去吧!我对你那几个宝贝徒弟没什么意见,夜擅作主张让他们进暗阁我总归要确定他们有没有资格啊。” 王洛杰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拳头捏的很紧,关节发白!他很少这么发怒,所以他要是动了真怒,也不是一般人能劝的了的! 龙观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一角反复的擦他的龙刃。 恶灵靠在沙发边上,手指抓着沙发靠背,五指深深陷了进去。李寒就坐在他前面,支着下巴一言不发,许艺菲躺在他腿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两手紧紧抓着李寒的衣服。 和尚和易水倒是一回来就回卧室睡觉了,两个人并没有生气的表情,和平常表现没有两样。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龙观,他一遍遍的擦着龙刃,眼睛死死的盯着刃尖,说道:“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李寒问他,“我为什么拦你?还是月为什么这么针对我们?” 龙观看了他一眼,原本滔天的怒火泄了大半,蔫蔫的答了句:“都有。” 李寒不说话了,只是莫名的冷笑了一声。 “是谁看我们不顺眼了吧。”恶灵一针见血道,“和我们矛盾最深的,应该是林枫他们吧。” “我倒是没想到,月那样的人也会听信谗言!”李寒冷笑,“真是人不可貌相呵!” “这还不好解释吗?”王洛杰嗤之以鼻,“他们可是亲师兄弟?我们呢?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抢了他们的人的风头!” “看来。我们有必要对这个月另眼相看了!”李寒笑的轻蔑且薄凉,“这样的人,不当叛徒真是可惜了!” “也不要一言蔽之吧。”龙观说道,看到其他人都看他,龙观无所谓道,“我对事不对人!” “我一直以为麒麟阁都是光明磊落的真汉子!”恶灵冷笑,“看来每个世界都有黑暗面嘛!有戕,有残这样的英雄,就一定会有蛊,叶烛这样的渣宰!” 他越说越愤怒,已经接近于手舞足蹈的状态。腾地站起来两手挥舞着,配合着自己的情绪。 “你们几个能不能安静点,可以洗洗睡了。”和尚从卧室探个脑袋出来。 和尚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让人恼火的方式将气氛打乱。 影子从阳台走了进来,看了看几个人,问道:“怎么了?看起来都心情欠佳?” 王洛杰站了起来,打着哈欠向卧室走去,说道:“困了,你们随便。” 开玩笑这位姑奶奶可不是善茬,不管留下来的人是谁,反正自己先开溜准没错。 龙观和恶灵也马上离开了。 眨眼间就只剩李寒抱着许艺菲傻愣的坐在客厅里。 “你不走?”影子坐了下来,面对着李寒。 李寒一看到她就想到那天晚上影子身上的血腥,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李寒勉强止住恶心,打趣道:“防盗。” 影子一下子笑了,说道:“我要是真的想带点东西走,你还能拦住我不成?” “那我就马上找来给你!”李寒一本正经道,“免得您亲自动手嘛!然后我再去告状去!” 影子似乎都对李寒说的话无语了,半天才说道:“你不问问我的来意?” “你要是想说肯定会忍不住要说!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李寒轻轻拍醒许艺菲,小声哄她道:“回房间睡去,别着凉了。” 许艺菲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影子无奈,说道:“青雀,你真的是越来越开放了哦。” 许艺菲这才看到她,笑嘻嘻道:“没关系,你习惯了就好。” 她站了起来,捏了捏李寒的脸颊,走回了卧室。 李寒等她进屋关门后,才问影子道:“这下子你可以说了吧。” 影子却反问道:“你和青雀住一间卧室?” “很多年了啊。”李寒点头。 影子点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等青雀走了才会和你说?” 李寒一手摩挲着下巴,说道:“直觉吧。” “那你的直觉告诉你我来是做什么的了吗?”影子似笑非笑道。 李寒直视影子,点头,慢慢道:“直觉告诉我,你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 这分明是一句废话,但李寒说的很郑重!他的眼里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份! “你说?”影子平静道。 “有关你的身份!”李寒开门见山道,“影子,亦或者说,归梦!” 影子声音变了,颤抖道:“你怎么知道?” “你放心,绝对不是小菲告诉我的!”李寒说道,“这个猜想,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了!” 影子身子绷直,手已经抚上了刀柄。李寒看着她的动作神色淡漠,两人对视沉默半晌,影子最后只呛声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归梦已经死了。我是影子!” 第五十四章:古怪 李寒支着下巴不说话,一动不动。 窗外由黑暗到微白,再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李寒身上。他一直没动,连眼神都没有改变。 和尚从卧室出来,看看李寒,问道:“你就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 李寒嘴角勉强勾勒一个笑,说道:“昨晚,影子说的话…” “易水没听到。”和尚打着哈欠坐到沙发上,“他染上了你的毛病,睡觉的时候塞着耳机。” 李寒神情恍惚,无意间撞翻了茶几上的果盘,果盘摔到地上瞬间粉碎。李寒愣了一下,伸手就去捡,碎裂的玻璃渣无情的割破他的手指。 李寒触电一般缩回手指,傻傻的看着指尖殷红的鲜血。 “你心乱了。”和尚看着李寒,眼神犀利,“这可不像你。” 李寒摇头苦笑,无言。 “我说错了。”和尚突然叹气,“我应该说,这才像你才是。把所有人的事都当成你自己的事,你不累吗?” 李寒不说话,表情苦涩。 “我和你的理解不同。”和尚挠挠头皮,看着李寒这幅德行实在是看不过去,说道,“关于影子的。” 李寒抬头看了他一眼。 和尚娓娓道:“易水还没醒,你放心。” 李寒轻声道:“你说。” 和尚慢吞吞道:“影子要是真的忘了属于归梦所有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专门来到这里,并且只告诉你一个人。” “或者说,她昨天晚上根本不应该出现。” 李寒颔首,沉吟道:“你是说?” 他眼里燃起希冀的光。 “我什么都没说。”和尚看着李寒说道,“我只是让你别再多管闲事。这件事和你,和我都没有一点点的关系。我们可以为了易水去做任何事,但不可能帮他找到梦。” 李寒才燃起的希望又破碎。 和尚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懒洋洋的说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去买早餐。” 和尚开门,低头看到一双鞋。抬头看阑若牵强的对他笑笑。 和尚向一边让了让,问道:“回来了哇,进去吧。我出去买早餐,要吃点什么?” 阑若眼里透出温暖,精致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真心的笑容,说道:“小米粥吧。” 和尚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阑若背着背包走进客厅,李寒正在清理地板上的玻璃渣,头也不抬的说道:“嫂子回来了?去我房间里歇会吧,小菲还没睡醒。” 阑若径直坐到他身边,脸上再灿烂的笑都掩盖不了眼睛里的哀伤,说道:“你们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一样。” 李寒把所有的玻璃渣都扔到垃圾桶里,从茶几下面拿出创可贴把手上的伤口粘住,说道:“你是我嫂子,这里是你的家,你回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阑若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 “你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吧。”李寒突然说道,“你没有家里的钥匙吗?” 阑若嗫嚅道:“有,只是…” “你想的太多了。”李寒看着阑若,“这里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阑若似乎想哭,捂着嘴唇说道:“对不起,因为姐姐的事情…” “我知道。”李寒点头,站了起来,“我哥的卧室在左边那一间,他自己一个人住的。” 阑若脸红了,李寒想了想,说道:“嗯,你也可以和小菲住在一起,我让恶灵搬到我哥那里去。我和龙观一起。” 阑若说道:“那不用麻烦了。” 李寒点头,站起来说道:“我去喊他们起来。” 龙观从卧室睡眼惺忪的出来了,看看李寒,问道:“一夜没睡?” 李寒点头,说道:“你陪嫂子坐一会。我去喊他们几个。” 龙观揉着太阳穴走过来,坐到李寒刚才的位置上,看着阑若说道:“嫂子早啊。” 阑若垂下头,小声道:“你早。” 龙观哈欠连天,含糊不清道:“太早了,我还没睡醒呢。和尚是不是出门去了?” 阑若点头,说道:“嗯。他去买早餐去了。” “哦。”龙观一时找不到话题,两个人都沉默。 沉默片刻,龙观尴尬的搓搓手道:“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我就这个性子…” 阑若摇头,轻声道:“没关系,我现在还能找到一个收留我的地方,已经很知足了。” 龙观一听这话马上就炸毛了,语气里带了三分恼怒,问道:“难道麒麟阁还有人对你不敬?” “这也不能怪他们的。”阑若苦涩道,“我和姐姐的身份本来就很尴尬,现在姐姐又…” “是吗?”龙观冷笑,拳头捏紧了,“麒麟阁也有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吗?是谁?” 阑若摇头,说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龙观暴怒道:“那梦拓他们呢?他们也不管管吗?” “星隐一直很照顾我的。”阑若说道,“我知道姐姐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所以他非常想弥补我。可是他不可能整天陪着我的,他也知道麒麟阁里有些人对我怀着觊觎之心,所以想把我安排到老爷子那里去的,是我自己拒绝了。” 龙观拳头握紧又松开,沉声道:“这个杂碎到底是谁?” 阑若摇头,慢声道:“我不会说的。” 龙观气的牙根痒痒,他又不能对阑若发脾气,一肚子火气憋的无处发泄,看到才出卧室的王洛杰,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个王八蛋。” 王洛杰被骂的愣神,摸着脑门问道:“什么状况啊?” 龙观跳起来,几乎窜到王洛杰身上,怒道:“真是他妈的混帐王八蛋,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老子把他蛋黄捏出来。” 王洛杰退了两步,皱着眉毛不满道:“你怎么了?早上没吃药?”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阑若站起来,裣衽施礼。 “不关你的事。”王洛杰笑说道,“这货和我是上辈子结的仇,我和他是宿敌。” “不是,我要不和他说那些话,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了。”阑若带着歉疚的口气说道。 李寒眉毛皱了一下,阑若为什么故意告诉龙观那些,又不具体的说清楚呢?她好像故意在煽风点火一样,可她明明该是和血月一条心的才对啊。李寒想不通其中关节,眉毛皱的更紧。 “你和他说什么了?”王洛杰不经意的蹙了下眉毛。 “没什么啦。”阑若强颜欢笑,“我现在只想以后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也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王洛杰点头,说道:“你放心。” 两个人似乎都变得很奇怪,李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成婚,还是这几个月不见,亦或者是血魔的意外成了一道横亘两人之间的鸿沟。阑若没有以前的强势,也没有以前的单纯,似乎有意挑起血月和麒麟阁的隔阂,最奇怪的是,她还总是欲言又止,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经历了一些,让所人都挂在心上,时刻记住,却又不点破。 这又是为什么? 李寒不愿用恶意去揣测阑若,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血魔的意外让阑若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她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制造安全感。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许艺菲,她腮帮子鼓的紧紧的,气呼呼的瞪着李寒,问道:“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龙观一阵咳嗽,李寒无奈的说道:“我哪里也没去,你忘了影子来过了?我陪她说了一会话,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艺菲狐疑的瞪着眼睛,李寒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嫂子来了,你陪她说会话吧,我们都是大男生,和她没什么共同话题额。” 许艺菲偏头绕过李寒,看到阑若,一下子雀跃起来,欢呼着跑过来,一下午扑到阑若怀里,笑嘻嘻道:“阑若姐姐,嘻嘻你终于回来啦,好想你哇。” 王洛杰撇了撇嘴,小声的对李寒说道:“你不该管管小菲了?这小丫头片子高兴的过分了啊。” “你自己去和她说。”李寒耸耸肩膀,“你没看到阑若这是进屋以来第一次真正露出笑容吗?” 王洛杰想了想,说道:“也是。” “你不问问她这么长时间到哪里去了吗?”李寒问道,“我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对。”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王洛杰扣着下巴思索,“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让她缓两天再说吧。” “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吧。”李寒扬头,“和尚怎么还没回来?” 和尚开门进来了,双手提着一大推早餐放到茶几上,看了看其他人,似乎看出了李寒脸上的询问,说道:“我打车去外面买的,楼下没有卖小米粥的。” “哦。”李寒随意道。 和尚看了看他,又看看王洛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楼下碰到星隐了。” “星隐?” 李寒和王洛杰的表情截然相反,一个愕然,一个了然。 “他说他是送阑若来的。”和尚看着阑若。 阑若点点头,说道:“我和他说我要来你们这里,他不放心,就亲自送我过来了。没想到他在楼下等了那么长时间。” “他怎么不上来?”王洛杰问道。 “不知道。”阑若摇头,“可能他还忙着做其他事吧。” “他要是真的忙,就不会亲自送你来了。”李寒说道,看到阑若的眼神,打着哈哈说道,“也别想那么多啦,说不定是我想的太多了,呵呵。” “他给了我一张麒麟榜。”和尚从怀里拿出来,摆在茶几上,眼神冷静,“这个任务,指定李寒和龙观。而且只能是他们两个。上来之前我不放心拆开看了一眼。” 和尚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李寒说道:“要你们杀人。” 王洛杰一下子就窜起来要出去,李寒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道:“你冷静点。” “他妈冷静个屁。”王洛杰一把挣开李寒,指着李寒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他妈叫你留在这儿不是让你再过以前那种日子的!你自己孬种我去给你出头。” “你先冷静下。”和尚取下眼镜揉着鼻梁,睨着目光瞥着王洛杰,“提出这么无礼要求的肯定是月错不了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对我们的态度,我们不能给他落下把柄。而且这也是早晚的事,只是早晚罢了。我们早一天接受现实,也能早一天立足。” 王洛杰还是愤愤不平,怒道:“梦拓怎么说的?他不是答应过我们吗?” 第五十五章:争论 夜,月,医神三个人三角形坐在一起。梦拓站在中间,面对着月。 医神弯腰不住的咳嗽,似乎隐疾又加重了,月忧郁的看着梦拓,像多愁善感,感时伤月的落第才子,夜懒洋洋的眯着眼,像慵懒的猫。 这就是麒麟阁现今资格最老的三个人,能掌握麒麟阁命脉的三个人。两个不到三十的青年,一个病入膏肓的普通人,怎么看都觉得很怪异。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梦拓最后总结道,“不论如何我是坚决不会同意对月颜,刑渊下手的。哪怕放弃阁主的位置,也是一样。”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了。”月叹气,整个人又缥缈了三分,“你知道麒麟阁现在只有你能担此大任。” “梦拓不敢。”梦拓微微低头,以示敬意,又仰起头语气粗了三分,“麒麟阁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梦拓不敢以阁主身份让麒麟阁蒙羞!” “还有你七星梦拓不敢做的事?”月惆怅,眼神化为千万缕细丝。 梦拓不说话,恭谨的垂着头。 “那我说我的意见吧。”月透过细碎的发丝看了一眼夜和医神,幽幽道,“月颜和刑渊的身份很特殊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两个就是司徒甲用来钳制血月的,就像星显一样。北斗七杀有多少次任务是迫于星显而放弃的?这个问题必须要彻底解决,而且他们两个这次做的实在过火,我们没办法交代了。杀了他们,也能让血月真正的蜕变,再不会受到束缚。” 月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甚至是唯一的道理。 梦拓忍不住反驳道:“可是当初阁主都没有针对星显,我们又凭什么针对月颜和刑渊。月,你是太不了解血月之间的感情了,如果你真的针对月颜和刑渊,只会遭到血月的反噬。盛怒之下的他们,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 “难道他们还敢叛出麒麟阁?就算他们叛出麒麟阁,又不会伤到麒麟阁的筋骨。这样心存二心的人,麒麟阁留之也无用。”月蹙着眉毛慢声道。 “这是你的偏见。”梦拓浓眉倒竖,有了三分火气,“我相信现在你的决策绝对不是真的决定,血月只不过侥幸胜了你带出来的护月,你就要如此针对他们不成?” “你是说我公报私仇?”月瞳孔里的忧郁更深了,瞳孔化为妖异的黑洞,似乎要将梦拓卷进去撕成粉碎。 “拓不敢。”梦拓不卑不亢道,“我只是说现在的你不适合做决定。你离开麒麟阁时间太久了,有些事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才能更好的处理。” “我觉得梦拓说的有理。”夜睁开眼睛懒散的说道,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听双方说话,并没有睡着。 夜看看月,慢条斯理道:“我不是说你公报私仇,我只是觉得血月潜力无限。不能因小失大,而且月颜和刑渊也是奇才,实力竟然一直紧追血月,这样的人才,我们为什么不能纳为己用。” 月眉毛又簇了簇,冷声道:“血月太傲了。又没经历过重大挫折,就这么一帆风顺下去,并不是好事。麒麟阁的规矩也不能因为一个区区血月而变动,有了这个先例之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为所欲为?” “你的做法也太过分了。”夜说道,“你那样只会让血月疯掉,只会毁掉他们,我知道你还在介怀那天早上发生的事,那只是因为你们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在血月的眼里,只有提升自己实力才是关键。而且血月隐藏惯了,你强人所难的让他们显露实力,在他们眼里是侮辱。” 月冷笑:“我侮辱他们?他们倒是真会抬举自己。” 夜摇头,瘫在椅子上,慢慢道:“你对他们了解还不够深。我只能说,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然后梦拓,夜,月的目光都看向医神。 医神咳嗽的越发激烈了,身子都在颤抖。好容易停止咳嗽,医神捶了捶胸口,老气横秋道:“嗯,我和那个叫李寒的小娃娃接触过一段时间。这孩子还不错,如果早出生个几十年,应该可以和寒残平起平坐。而且这样的人物,在麒麟阁竟然还有六个,他们竟然还是一路人。假以时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就这样丢掉,实在可惜。现在是多事之秋,麒麟阁缺少的正是他们这种人才。” 梦拓脸上露出喜色,忍不住说道:“没错,血月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在夜,月之下。这点我可以保证。” 夜挑了下眉毛,摇头调侃道:“梦拓,你可真是…” 梦拓转向看他,说道:“拓不敢。” 医神话音一转,又说道:“但月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血月而坏了大局,更不能纵容血月,恃宠而骄的人,绝对绝对不可能有出息。” 梦拓眉毛皱紧,紧张了起来。 医神的决定可关系着血月的命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麒麟阁的命运。血月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绝不会让血月毁在麒麟阁手里。 医神沉吟半晌,最后才慢吞吞道:“夜,月倒是打的好算盘,把最难的问题丢给了我。” 他抬头看梦拓,似乎有一道实质性的光从他的斗篷里射了出来,直接穿透了梦拓的心扉,医神沉声问道:“你有把握调解月颜和李寒的矛盾吗?” 的确这才是问题的根本关键。只要月颜和李寒冰释前嫌,那么一切的问题都根本不够成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问题就是,谁也不知道月颜为什么会对李寒恨之入骨,不了解问题的关键,谁又敢说一定能解决? 梦拓也不能,所以他如实说道:“没有把握。” 梦拓知道医神要真的说出一些话,那么血月就算是彻底被毁掉了,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说道:“血月是我们一手栽培的。我七星梦拓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我们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我就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且创造属于他们的辉煌。” 他环视三个人,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为此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北斗七杀的荣誉,在所不惜!” 夜沉吟着微微蹙起眉毛,月瞳孔里的忧郁已经浓的化不开,医神弯下腰咳嗽,咳得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医神让人揪心的咳嗽。 梦拓双拳握紧,似乎还要说什么。 医神挥手制止他,说道:“你的确改变了我的心意。” 他怅然的叹气,说道:“那么我保持中立。不支持夜,也不支持月。” 月眉梢动了一下,没说话。 “当然就这样一直把这件事搁在这里也不行。”医神缓缓说道,“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说出来供你们参考一下。” 他看着夜和月,说道:“月的护月负责去杀刑渊和月颜,血月去阻拦,这样对你们双方都很好。” 月沉吟道:“仅仅是护月,当然不可能成功。医神你这可是明摆着向着血月。” “我知道护月不可能成功。”医神说道,“他们一直跟在你身边,对人情世故了解的太少,怎么可能成功?” 月不说话,他知道医神肯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医神清了清嗓子,说道:“护月六个人只能杀刑渊或者月颜其中的一个人。” 梦拓脸色变了,月却沉下头,思虑片刻后,说道:“可以。” “可是…”梦拓急道。 “行了。”夜打断他,还是懒散的语气,“梦拓,能做到这个让步已经很不错了,这已经是麒麟阁史无前例的一次决策了。并不只是因为血月的潜力,更是看在北斗七杀的份上。莫要得寸进尺了!” 梦拓要说出口的话一窒。 “那就这样说定了。”医神说道,“就以一周为期限,一周过后不论结果如何,这一页就都不要在提起。至于血月,就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梦拓脸色很不好看,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他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王洛杰,让他们做好应对的方案。 三个人看着梦拓离开,月又叹了口气,用他那忧郁的语调说道:“这个恶人,我是真的当定了。” “拿血月开刀,也是早就决定了的。”夜说道,“一来可以磨磨他们的性子,二来可以借机敲打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嘛。只是让你演个反面角色罢了。”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月交错着修长雪白的手指,“护月会真的去猎杀月颜或者刑渊。至于血月就像医神说的那样,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你是真的对他们有偏见啊。”夜摇头苦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让你做件好事就这么困难吗?” “你对他们有好感,我自然对他们有偏见了。”月向后靠在椅背上,突然语气变冷,阴森道,“蛊怎么样了?” “照你说的那样,他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不过他最近的表现一直很正常,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夜思索道。 “我不敢确定他和戕谁才是真正的内鬼,所以我才让你们封锁我回来的消息。”月停顿片刻,“那天夜里护月无意间救下戕,我到现在都不敢确定是不是戕有意为之的。” 夜叹息,苦涩道:“他们三个在有凤来仪那么多年,肯定都不会想到身边的人竟然一直都是有凤来仪的人。呵呵,真是一种悲哀啊。” 月忧郁的看向头顶,喃喃道:“为了牺牲的,和还在坚持的人,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了才行啊。” “你的意思是?”夜眯起了眼睛。 “不行。”医神阻拦道,“现在麒麟阁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两个可不能有任何一点点的闪失。” 月嘴角的忧郁突然化为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春花秋月一样,温暖美好的不可收拾,他带着三分调皮的语气说道:“你可管不到我。我要做的事情,谁也管不了。” 月笑过后又忧郁起来:“过几天等梦拓真正掌握大权后我就回凌烟一趟,阁内就由你先顶着些。上次刺客好像已经察觉出了青衣的身份,他因为赵岩的事一直对青衣恨之入骨,这件事一定要放在心上。” 第五十六章:分兵 王洛杰看着星隐,嘴角噙着微笑。 微笑愈来愈盛,终于如洪水一样奔腾的让人心惊。 “很好。”王洛杰挑眉,又重复了一遍,“很好。” 星隐不爽的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洛杰摩挲着鼻尖,“我知道了,我们会做出决定的。” 星隐站起来,说道:“你们自己有把握就好,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还有梦拓要我转告你,你们想去暗阁的事,被月驳回了。” “嗯。”王洛杰点头,看着星隐如同星辰一样璀璨的眼睛,真诚道,“谢谢。” 星隐微微点头,没说话离开了。 王洛杰眼睛闭起,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他就这样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像是瞬间被封印住了灵魂的雕像。 龙观满头大汗的从他身后出来,整个人就像是才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已经是晚秋,他也不知道进行了多高强度的特训以至于满头大汗。 龙观看看王洛杰,瓮声瓮气道:“你怎么回事?星隐说什么了?” 王洛杰睁眼,说道:“把他们几个都叫出来,我有话要交代。” 龙观愣了一下,看王洛杰脸色不好,问道:“又怎么了?”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王洛杰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吼了龙观一句。 龙观狠狠皱了下眉毛,转身进了房间。 王洛杰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自始至终他脸上都保持着平静,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现在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要趁现在把所有优弊考虑清楚,血月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身上。他不能只顾及自己或者李寒的想法。 “怎么了?”李寒一边带上手套,一边走出来问道。 王洛杰看着其他几个人,缓声道:“有一件事对我和李寒很重要。” 他说完就开始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打量了一遍过后,心里已经有底了。 李寒脸色一僵,和尚微笑,恶灵和易水没有表情,龙观问道:“月颜?刑渊?” “嗯。”王洛杰简明扼要的把星隐传递来的十万火急的消息冷静的说了出来。 龙观拳头紧握,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说任何没有用的废话。”王洛杰眼神犀利如刀,“月颜和刑渊是我和李寒的妹妹,弟弟,我们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即使付出所有代价也是一样。” 他的眼睛渐渐冰冷,语气更加冷静:“即使背叛麒麟阁,也在所不惜。” “你又想让我们自己决定去留吗?”和尚调笑着问道。 “没有。”王洛杰果断摇头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我们可能会退出麒麟阁。” 他斩钉截铁的说完这句话,不容任何人反驳。即使是李寒,想要开口但是看到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也住口了。 和尚眼里的笑意消失,转而看向李寒,龙观和恶灵也在看李寒。李寒低着头不说话,他们三个也就没表态。 “当然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局面。”王洛杰缓和气氛,“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罢了。那个月如此针对我们,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留在这里。” “我们能杀了护月吗?”龙观咬牙切齿的磨出这几个字。 “不能。”王洛杰摇头,“除非我们真想和麒麟阁彻底决裂。” “这样的麒麟阁,不留也罢。”恶灵冷笑。 “不要说气话。”李寒说道,“即使是为了梦拓,为了残,我们也要留下来。” “不说这些了。”王洛杰挥手制止所有人,“我来分配下大家的责任吧。” 李寒看着他。 王洛杰看了他一眼,说道:“李寒,龙观,和尚。你们三个去找小四!” 李寒似乎有话要说,但王洛杰马上继续说道:“七天,只要过了七天就好。我不知道那个护月会针对谁,大家的危险性都是同样的。我们现在对护月了解的很少,但是从上次接触来看这几个小子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我们几个真的和他们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就这些?”和尚抓了抓头发,这么重要的事王洛杰就这样仓促决定了似乎有些不太妥。可事发突然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就这些。”王洛杰点头。 “你最后一句是废话。”恶灵看着王洛杰说道,“真的要是红了眼,护月要真的伤了我们哪一个,我们还真的眼睁睁看着吗?” 王洛杰摇头,说道:“如果护月那几个小子真的不识趣的话,那我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好了。” 王洛杰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对李寒说道:“你们出发吧,老四在那边等你们了。” 李寒点头,招了招龙观,龙观掰了掰手腕,晃了晃脖子。 和尚愁眉苦脸的跟上,易水拍拍他肩膀,说道:“没跟在我身边,万事心点。” 和尚脸上表情更苦了,就像掉进了黄连堆里,他同样语重心长的对易水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在你身边念经,就自己留点心思。晚上睡觉要盖被子,天凉了要加衣服,记得多吃点饭,不要用冷水洗澡,要勤洗头,开朗点,不要整天板着一张脸。” 和尚的表情很严肃,易水脸都黑了。 和尚赶在他要发火前跑了。 王洛杰感慨:“和尚这货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恶灵耸了耸肩膀,说道:“你是没见识过原来的他。” 李寒两手拇指扣在裤兜里,晚秋的阳光懒洋洋的为他镀上一层金黄色的镶边,他黑色的刘海遮住漆黑的瞳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被墨包裹起来的琥珀。 龙观双手怀抱在胸口,在李寒身后后一步的地方,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上还有汗水,过分刚毅的脸颊上透着一股青涩和躁动。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娃娃脸背后是石破天惊的可怕实力。 和尚呢?和尚两手抱在头后,悠哉悠哉的游目四顾,就像是大街上你能看到的任何人一样,他可以是惹是生非的地痞流氓,也可以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总之你可以想象到的任何角色安到他身上都是完美的。 谁又能想到他这样一个人有多恐怖呢? 这样的三个人走在街上想不吸引视线都难,李寒三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不是娇柔做作,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适应。他们和这个世界,相距实在是太远了。 刑渊背靠在路边的石栏杆上,看到李寒过来,微微点头,说道:“二哥好。” 李寒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真没想到还能听到一声二哥。” 刑渊说道:“三姐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没办法帮你说什么话。” “我知道。”李寒笑的很苦涩,“老三的脾气比我还拗。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年辛苦你照顾她了。” 刑渊看得出李寒脸色不好,所以岔开话题道:“大哥让你来找我,并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 李寒没有和他细说的想法,他并不想让他承担过多压力,所以只是搪塞道:“没什么大事,算是麒麟阁的一个任务吧,我们要和你待一周。” 刑渊没有追问,这种事情没有问的必要。既然李寒要和他们一起,那就一起吧,管他什么有凤来仪麒麟阁。又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哥哥重要? 月颜从楼道里出来,王洛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月颜脸色一下子变了,快步走过去,问道:“你疯啦?不知道你现在是有凤来仪必杀黑名单上的人吗?跑到有凤来仪的地盘来干嘛?上次的教训还没过去这次又来?你还以为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啊。” 王洛杰轻笑道:“干嘛?哥哥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至于遭到你这样的待遇吗?” 月颜急了,说道:“你还真有心情开玩笑。星显现在和我在一起,要是让他看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星显啊。”王洛杰沉吟,“这倒真的有点棘手,他是星隐的哥哥,我们又不能对他怎么样,可他又会碍事。” “碍什么事?”月颜追问。 “我们要和你在一起一个星期。”王洛杰如实答道,“老三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麒麟阁那边要准备针对你和小四。我们瞒着那边的人过来保护你。” 王洛杰没有隐瞒月颜的意思,月颜和他们是兄妹,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他们。 “你们?”月颜没注意到王洛杰说的重点,反而点明了这个数词。 王洛杰点头,说道:“我,易水,还有恶灵。” 月颜明显有些如释重负,但马上冷笑道:“李寒呢?他也知道没脸见我吗?还是怕我杀了他?” 王洛杰眉毛蹙起,不悦道:“李寒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二哥?”月颜神经质的笑出声,“真真是个好二哥啊。你知道他都对我做了什么?要不是他我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整日里想着怎么杀人,这是我该过的日子吗?” 王洛杰眉梢跳动,试探性的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月颜冷笑,“告诉你你再去告诉他,然后你们一起哄骗我吗?” 王洛杰不满道:“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月颜脸色难看,“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辈子我绝对要杀了李寒!绝对!” 王洛杰叹气,语气软化,说道:“我不知道你和老二到底怎么了,但我相信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不想因为一些外人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月颜不说话,嘴唇紧紧抿起,偏过头不说话。 “不说这些了。”王洛杰心中暗叹,嘴上却说道,“这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和你在一起,最好不要和星显有接触。你有什么办法吗?” “只是一周的话…”月颜沉吟,“去游龙酒店就行了。” 游龙酒店?王洛杰脸上现出异色,这个名字还真是耳熟啊。 第五十七章:夜话 夜。 夜深。 繁星灿烂,王洛杰靠在游龙酒店的窗边,斜眼打量着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 发廊一条街,王洛杰嘴角扯着笑容,眼中有回忆,也有追忆,更多的是迷茫。也不知是对那时年少的懊恼,还是对现在生活的惆怅。 发廊一条街看起来和过去简直是天壤之别,原本暧昧的粉红色大都变成了黑白两色。硕大的烫金字招牌格外显眼。 王洛杰抬头看天,突然发出一声叹息。苍凉又孤寂。人生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啊。 “大哥。”月颜抱着胳膊慢慢踱步到他身边,身子蜷缩,楚楚可怜。 “你还没睡觉?”王洛杰没回头,眼睛又飘向了发廊一条街,那个他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睡不着。”月颜眼神飘忽,语气也缥缈,“我好久好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王洛杰回身看她,眼神带着心疼:“我知道,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 月颜摇头,咬着嘴唇嘶哑道:“我不苦,我一定要亲手报仇。你知不知道,这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了。哥哥,你让我杀了李寒,杀了他我可以给他偿命。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啊。” 王洛杰能看清她眼底的徘徊还有眼中晶莹的泪水。 月颜走到窗子边,喃喃道:“大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个人真的好累好累,要不是小四一直陪着我,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王洛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这么多年你就一直没找过我?” 月颜叹气,轻轻摇头,说道:“我和小四只知道那时候你突然离家出走闹的沸沸扬扬,后来就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了。要不是你结婚的时候我们得到消息,我到现在都认为你已经…” 王洛杰苦笑,这点倒真的怨不得他们。他当年的壮举恐怕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月颜出神的看着他,欲言又止,半晌终究摇头,只是发怔的看着夜空。 “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和你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王洛杰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心里对他,肯定不止仇恨。你曾经救过他。” “大哥你不要逼我了。我知道你和他的感情最深,我不相信你。”月颜坚决摇头,抱着肩膀蜷缩的更紧了,无助的让人怜惜。 王洛杰叹气。 “大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唯一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对李寒的仇恨。”月颜幽幽道,“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啊。” “你知道你二哥身体不好吗?”王洛杰声音空洞,“他有很严重的胃病,而且最近越来越严重了,他一直瞒着我们,可这件事我们几个都已经心照不宣了。和尚问过医神,医神说唯一能救他的办法就是让他立刻停止现在的生活,他有办法让你二哥慢慢调理好。” “我知道你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王洛杰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血月会拼命磨砺自己。我们都想尽早尽早提升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洛杰看着月颜,替她拂开眼前的乱发,笑道:“因为我们想去刺杀苏杨。” 王洛杰笑起来很好看,很纯真。 月颜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吃惊道:“你们疯了吗?你们怎么可能杀的了苏杨。” 王洛杰意气风发道:“为什么不可能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要杀他了,起码我们知道他有毒瘾啊,凭我们五个人,即使不能全身而退,同归于尽应该还是可以的哇。” 月颜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吃惊道:“你们五个?” 王洛杰笑的好纯真,全没有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月颜,点头道:“是我们五个,这件事我们没有告诉你二哥。” 王洛杰眼睛虽然看着月颜,眼神却蒙起了一层雾,让人迷失:“你不知道你二哥那个家伙有多让人操心。我们也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摆脱他了。” 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好像在说早餐吃什么一样自然,月颜眼睛瞪的满圆,失声道:“你们竟然要为了他去刺杀苏杨?” 王洛杰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道:“是啊。” 月颜脸上的吃惊化为冷漠,冷冽道:“我相信等你们知道李寒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后,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王洛杰双手扳着月颜的肩膀,沉声道:“老三我这次之所以没让老二过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他的眼睛无比坚定,月颜有些不敢直视他,眼睛转向一边。 王洛杰叹气,语气柔和道:“老三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老二到底怎么了,但我相信其中肯定有误会。老二的性子你应该知道,他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王洛杰语气一转,带着郑重和嘱托说道:“所以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五个人都没有回来。我希望你能劝住老二,让他和小菲好好活下去,别想着为我们报仇。” 月颜瞪着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的眼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月颜呐呐道:“我做不到,要说你自己活着和他说去。” 王洛杰松开扳着月颜肩膀的手,又转向窗边,说道:“老三你是女孩子,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的。” 月颜还想要说话,王洛杰却已经关上了窗子,向床边走去,说道:“夜风冷别着凉了。早点休息吧。” 月颜怔怔的愣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洛杰回到床上,把腰上的五把冷艳全部解下来一字摆放在床头,对月颜说道:“你睡右边那张床吧,靠墙安全些。” 月颜还是动也不动。 王洛杰又说道:“别傻站着了,恶灵和易水在隔壁,我们这里不休息,他们是不可能放心休息的。” 月颜终于走过来,径直走到王洛杰床边坐下,安静的说道:“我睡不着,大哥你陪我聊会吧。” “聊什么?”王洛杰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聊什么都好。”月颜说道,“聊血月聊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都可以。我想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恶灵和易水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没睡觉,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上一层的住户应该是一对情侣,两个人能听到声音,都没什么表情。 “你还没睡?”易水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好像恶灵是他的生死大敌一样。 “还没有。”恶灵也冷冰冰的回答,两个人就像是几辈子的宿敌一样。 “你听到什么了?”易水问道,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王洛杰还没睡。”恶灵突然一下子弹起来,坐在床边,说道,“他还没睡,我不放心。” “我知道。”易水也坐了起来,坐到他身边,“所以我们都还不能睡,护月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你睡会吧。”恶灵说道,“有事我叫你,你是血月第一高手,需要保持良好的精神。” “没关系。”易水摇头,“我撑得住,我曾经为了追杀李寒连续七天七夜没合过眼。” “那我先休息了。”恶灵一点不矫情,说起来就像是天经地义一样,“有事你叫我。” “好。”易水简明扼要道。 恶灵果然马上倒在了床上,甚至瞬间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睡得很香,很沉,很安心,很放心。 易水走到窗边,俯视脚下的祥和镇,脸上无悲无喜。 谁也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丁点表情,他就像是永远戴着面具一样。连眼神都冷的刺骨。 同样的夜,不同的人。 李寒也没睡,他负手在窗边看着夜空中的圆月。 月亮很大,也很圆,圆的令人心醉。 李寒就好像醉了一样,他的瞳孔里有一抹让人心疼的忧郁。 李寒忧郁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融进了黑夜一样。他忧郁的时候,通常都不喜欢被人打扰。 所以和尚,龙观都没有打扰他。他们两个都没有睡觉,两个人在刑渊的卧室里。 刑渊正在和龙观角力,和尚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着。龙观显然还留有余力,嘴角含笑的看着刑渊,刑渊胳膊上的血管恐怖的凸起蠕动着,他脸上的表情更恐怖,脸色潮红,眼睛暴睁着盯着桌子上的手臂。 龙观吐气开言,低喝一声将刑渊的胳膊压倒。 和尚打了个哈欠,对刑渊说道:“你别白费力气了,龙观这双手可是得到过布衣真传的。他每天晚上睡觉两只手都绑着沙袋腾空着,正常人谁也没他这么变态的。” 刑渊揉了揉手腕,不在意道:“没什么,我只是还记得在我大哥婚礼上,这家伙让我出了丑,想找回场子罢了。” “这好办。”和尚拍拍龙观的肩膀,说道,“龙观对李寒唯命是从,你只要在李寒那里说两句他的坏话就好了。” “你觉得我二哥会是那种听信谗言的人?”刑渊冷笑道。 “这倒不是。”和尚笑嘻嘻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在李寒心里,到底是你和月颜重要,还是我们几个重要。” “和尚。”龙观瞪了他一眼,“这话过分了啊,要是让李寒听到指不定他怎么想。” 和尚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对刑渊说道:“看见了吧,这家伙就这么个德行。” “在有凤来仪小辈人物中。可是有人把你叫做李寒的影子的。”刑渊灼灼的看着龙观。 “我们这么低调都被注意到了吗?”和尚不经意的一瘪嘴,“真是是非之年啊。” “你们很早之前就被人盯上了。可能还远在你们加入麒麟阁之前。”刑渊点到即止,说道,“本来这种事我是不能说的。你懂的我的意思吧。”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啊。”和尚嘟囔了一句,这件事有必要回去跟王洛杰商量下了。总不能敌人对自己知根知底,而自己却对敌人一无所知吧。他们将来的主要对手,很可能就是有凤来仪的同辈中人,要是能从眼前这个刑渊嘴角套出些什么最好不过了。 他朝龙观看了一眼,龙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说道:“我是李寒的影子吗?” 第五十八章:初试 风和日丽。 王洛杰竟然起了逛街的闲心,不知道是因为月颜,还是其他原因。 月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走在王洛杰身边,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时不时偷偷打量王洛杰一眼。 但是王洛杰一看她她就红着把头转过去。王洛杰无奈苦笑。不得不承认王洛杰长了一张足以打动大多数女孩子的脸,加上这些年的经历沉淀,让他更添不少魅力。 他们两个是开心了,恶灵和易水就显得很无奈了。他们两个平常不是疯狂训练,就是拼命睡觉。像这样逛街对他们岂止是折磨,在他们看来,简直无异于浪费生命。 浪费李寒的生命。 所以恶灵对王洛杰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王洛杰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他趁着月颜去挑衣服的时候,看着恶灵问道:“你不懂?” 恶灵点头,说道:“不止不懂,甚至不爽。” 王洛杰耐着性子说道:“我要是说,我好几年没有陪过她,所以趁这个时间专门陪她逛街,就算尽一下当大哥的义务,你怎么说?” “我会给你一个耳光。”恶灵冷笑,“不止为李寒,也为你自己。” 王洛杰微笑,说道:“我知道了。好吧我直说,我想把护月那几个小子勾出来。” 恶灵瞳孔骤缩,面无表情道:“很好!” 他没有埋怨王洛杰拿他们的生命做赌注,他脑子里甚至根本没有联想到这个念头。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很好,护月对他们出手,那么李寒他们的危险就会降到最低。 这就是天经地义。 王洛杰继续解释道:“和尚太弱,李寒又不擅长打架。而且他手底下不知道轻重,动不动就要杀人放血,就龙观自己很难撑住。龙观上次和护月的打过交道,他们知道龙观本事不小,所以相比较之下很可能选择从我们这边下手。” 恶灵说道:“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血月的首领是你,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王洛杰笑道:“这种事还是明说的好,我怕你脑筋转不过来弯儿。” 月颜好像兴致颇高,在恶灵和易水两张木板一样严肃刻板的表情下还兴高采烈的。 恶灵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易水,问道:“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易水点头,郑重道:“他要是敢,我就揍他。” 果然王洛杰似乎对一边的男装起了不小的兴趣,恶灵脸色黑了下来。 李寒不知道昨天夜里什么时候睡的,反正龙观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寒在他身边睡的正香。 龙观没有打扰他,替他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和尚正坐在沙发上,看到龙观,打着哈欠说道:“你醒了,那你守会儿,我回去睡觉了。” “你昨晚上没睡?”龙观皱着眉毛说道。“怎么不喊我接班?” “不是。”和尚摇头,向卧室走,“李寒半夜一直看着的,我起来替他的。” 龙观点点头,说道:“你去睡会吧。一会我问问李寒今天怎么安排,总不能一周都这么白白浪费掉吧。” “那也没什么。”和尚含糊不清道,“让李寒休息休息对他好。” “你说什么?”刑渊从卧室出来,问和尚,“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和尚说道,“你听错了,对了有什么吃的吗?给你二哥准备点,稀饭最好。” “好像没有。”刑渊说道,“自从我和三姐分开后,都是在外面吃的。我现在出去买?” “算了我去吧。”龙观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我陪你去。”和尚嘀咕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们搞得那么紧张干什么?”刑渊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和尚懒洋洋道,“麒麟阁的事情。” 刑渊闭上嘴不说话了。 和尚微笑,意有所指道:“刑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刑渊同样回敬道:“如果我三姐和二哥和我和好的话!” 和尚和龙观出门了。 龙观一出门就说道:“你跟出来干什么?不在那里照顾李寒?” “相比他我更不放心你。”和尚翻翻白眼,直白道。 “我怎么了?”龙观不爽道,“你皮又痒了是吧。” 和尚无奈道:“你看看你看看,就是这幅德行,我怕你遇到护月那几个人,上去就和人打起来。” 龙观无语了。 恶灵脸色难看,但他还很冷静,他微微挡住易水,小声道:“别冲动。” 可他的脸色并不比易水好看很多,因为他们看到了两个人。 獬豸和穷奇。 他们两个显然对王洛杰三个人的行踪了如指掌,两个人径直向恶灵走过来,獬豸伸出一只手,冲着恶灵微笑道:“獬豸,我们见过的。” 恶灵和他握手,两个人手上都在用力。 恶灵半嘲讽的语气说道:“獬豸,野兽的名字,用在你的身上倒真是名副其实。” 獬豸并不动怒,仍旧微笑道:“獬豸是传说中的神兽,不是野兽。” 恶灵微微变了脸色,眼睛眯缝着,说道:“很好。” “当然好。”獬豸松手,“我们对你们很感兴趣。” “是吗?”恶灵冷笑,“真巧我们对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獬豸叹气,苦笑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月大人那么大的偏见,他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我们没有说他坏。”恶灵面无表情,“否则我们现在也不该在这里才是?” 獬豸又叹气,似乎很苦恼:“你们要怎样才能理解月大人的良苦用心呢?” “这件事用不着你替我们操心。”恶灵右手伸进裤兜,眼神变得冷漠,“如果你们想动手的话,那么可以出手了。” “我们不急。”獬豸眼睛在冒光,看着恶灵眼中有熊熊战火在燃烧,“我们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用,我和穷奇只是来干扰你们一下罢了。” 恶灵嘴角挂着冷笑,只三言两语他就探出了这两人的虚实,这个护月也未免太嫩了。 王洛杰走过来,漫不经心的看了獬豸和穷奇一眼,说道:“二位登门,有何指教?” 獬豸摇头,轻笑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想看看在麒麟阁出尽风头的血月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现在你们看到了?”王洛杰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和煦,笑容灿烂。 “看到了。”獬豸脸色凝重,“你们果然盛名无虚。” “客气。”王洛杰微微低头以示谦卑。 龙观和和尚往回走,两个人都不说话。 这好像都成了惯例了,血月相互之间越熟捻,说的话反而越少。每个人都能从彼此的一个动作或眼神中领悟到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语言反而被忽略掉了。 这应该值得称幸,还是感到悲哀? 不过和尚和龙观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两个人都不打算说话。 龙观手里提着不少吃的,和尚则是打着空手,懒洋洋的跟在龙观后面,就像大老爷看着仆人一样。 龙观突然停下了脚步,和尚几乎是同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杀气。 他偏头越过龙观,就看到了两个越走越近的人。 是护月。 和尚走到龙观身前,丝毫不改慵懒的态度,懒散的看着两个人走到他身前,说道:“你好?” 右边那个人被和尚逗笑了,笑说道:“你就是和尚?果然很有趣。” 和尚抽了抽鼻子,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这个人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白泽,他是螭吻。” 和尚嘀咕两遍,看看白泽,又看看螭吻,说道:“怎么?你们忍不住要动手了?” “当然不是。”白泽看着和尚身后怒目而视的龙观,微笑道,“我们不会自大的以为仅凭我们两个就能对付你们两个。龙观大哥的本事,穷奇可是领教过的。” 龙观紧握着拳头,浑身的肌肉紧绷着,谁也不能怀疑他盛怒之下全力一击有多可怕。 “那你们来的意思是?”和尚看着白泽的眼睛,突然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只是来扰乱我们的心神。让我们不知道你们究竟会对谁下手对吧。” 白泽惊骇道:“你怎么知道?” 和尚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两个小子也太可爱了吧,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炸出了老底? 他决定现在就把事情解决掉,掂量了一下双方实力后,和尚冷笑道:“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只能用在三流的剧情里,可笑。” “你在故意激怒我。”白泽皱着眉毛,“为什么?难道惹火我们对你们有好处?” “废话那么多,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龙观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握着拳头把和尚推到一边,挥拳就向白泽砸了过去。 白泽左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抓住龙观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用力,龙观胳膊一震就震开了他的拳头,反手一拳重重轰在白泽的胸口。 白泽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挥手拂了拂胸口,才想开口说话,竟然吐了一口鲜血。 螭吻过去扶住白泽,白泽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说道:“好恐怖的力量。龙观你果然很强大。” 龙观眼神炽热,死死的盯着白泽。 白泽却突然笑了,胡乱的拭去嘴角的血渍,笑道:“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你们两个无非是想现在就逼我们出手。这样一来不但王洛杰那里没有了麻烦,你们两个甚至还有可能和我们同归于尽是吧。” 和尚摇摇脑袋,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同归于尽?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白泽趁龙观还没发火,你们赶紧跑吧。” 白泽微笑道:“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可惜,我们是不会上当的。” “那就可惜了。”和尚叹气,有气无力的看了龙观一眼,鱼已经上钩了,就看龙观这个渔夫技术如何了。一念至此和尚说道,“既然你们来都来了,总要留下点什么才能走吧。要是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不是显得我们待客太不礼貌?” 龙观看着白泽,嘴角荡开一抹弧度。 白泽心里暗暗叫遭,他们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和尚和龙观竟然会不顾自身安危来留下他们,虽然毕方和鬼车就在附近,但现在就撕破脸皮的话,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第五十九章:溃败 白泽咬牙,如果真的和龙观和尚打起来,先不说胜负。但这可违背了月的本意啊。 龙观向白泽走去,两步后龙刃就握在了手里,白泽脸上的表情沉淀,郑重决然的看着龙观。既然已经没办法善了,那就彻底把事情搞大好了,只要完成月大人的任务其他的也顾不得了。 龙观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白泽正纳罕间,就听到李寒在他身后慢声道:“你们的胆子不小哇。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威胁我们了?” 白泽后背陡然泛起一股冰冷,李寒就俯身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他甚至能感受到李寒的呼吸。 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白泽身子僵硬,螭吻却突然出手,反手一拳狠狠向李寒脸上砸去。 “我要是你,在没有看清形势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李寒看着他阴冷的说道。 他的眼睛就像毒蛇一样盯着螭吻。 螭吻的拳头被刑渊捏在手里,刑渊站在李寒身边,冷冷的看着他。 白泽脸上冒出冷汗,脖子有刺骨的冷。 李寒看着螭吻,右手的毒牙却架在他的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痕已经出现。 李寒转头看着白泽,慢慢走到他身前,微笑道:“是不是该把其他人也叫出来了呢?” 螭吻突然抬脚踢向刑渊,刑渊松开他的拳头双手挡住螭吻一脚,螭吻右手闪电般从腰间抽出长鞭,鞭子在空气中告诉划过发出刺耳的呼啸声。鞭梢雷霆一样劈向刑渊。 刑渊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掏出罪恶精准的点开鞭梢,欺身而近直逼螭吻。 螭吻冷笑,手腕微微一抖,鞭梢在空中划过一段弧度,从刑渊身后重重抽在他背上。 李寒瞳孔收缩,龙观甩手两把飞刀流星一般射向螭吻,整个人向捕猎的狮子一样扑向螭吻。 螭吻手腕连抖,鞭梢竟然将两把飞刀全部打掉,然后蛇信一样吐出直接点向龙观胸口,龙观侧身让开,鞭子如跗骨之蛆一样绕过去,重重抽在龙观胸口。龙观哼了一声,脚步踉跄,他离螭吻不过半步之距,手中龙刃抬起直接抹向螭吻脖子。 螭吻碎步后退,长鞭抖动,竟然在龙观身上缠绕成了一个圈。 “行了。”螭吻听到和尚的声音骇的打了个哆嗦。 和尚竟然在他身后。 “松手吧。”和尚说话的声音就好像还没睡醒一样。 螭吻不敢回头,冷哼着抖了下鞭子,龙观挣脱开,脸色不太好看。 和尚慢悠悠道:“螭吻是吗?我们来打个赌怎样,你向后挥鞭的同时我出手,看看谁先得逞?” 螭吻身子紧张的紧绷着,没有接话。 “我就知道你不敢的。”和尚自言自语道,“你离我太近了。” 李寒看着白泽,说道:“怎么样?要不要等鬼车和毕方过来,我们四对四公平来一场?” “不用了。”白泽苦笑,“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 李寒没什么得意的表情,看着白泽慢声道:“我本来不想背后偷袭的。” “我知道。”白泽坦然道,“你不是那种小人。” “谢谢。”李寒点头坦然接受,“我看的出来你也不是阿谀奉承的人。” 白泽挺了挺胸。 “但是刑渊是我弟弟。”李寒幽幽道,“为了他我可以放弃原则。我不能让他处在这种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你们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威胁。” “我理解。”白泽微笑,看了看李寒身后,又对李寒说道,“谢谢你对我们的夸奖。” “毕方和鬼车来了?”李寒微笑,看着白泽,说道,“我们不能杀你们。因为你们是月的亲信,我们得罪不起。” 李寒嘴角有一抹讥讽。 白泽皱了皱眉毛,不悦道:“不要把我们和林枫那样的人相提并论。” “我们不能杀你。”李寒强调性的重复一遍,嘴角开始挂上他那种象征性的笑,“但我们也不想你们耽误我们太多时间,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白泽眼睛睁大了,他有了种强烈的危机感。他突然大声对正在向这边赶来的毕方和鬼车喊道:“快走,快走!” “所以。”李寒对白泽的紧张丝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说道,“只好委屈你们一下,这七天都别给我们添乱了。” 李寒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泽就开始向后退,他一边退左手就抓住了李寒握毒牙的手,李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制住了李寒的双手。 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李寒冷笑,左脚大步卡入白泽双腿之间,侧身对着白泽,右手在上曲肘撞在白泽脖子上,白泽*了一声。李寒修长的手指不可思议的弯曲扣住了白泽的手腕。 李寒弯腰下蹲,竟然将白泽从他身上甩了出去,白泽还没落地,李寒已经赶过去,一拳将还凌空的白泽轰倒在地,跃起在空中半跪,直接压在了白泽的双腿上。 白泽面孔扭曲,双手抱着小腿疼的颤抖。 “轻微骨裂。”李寒微笑,“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螭吻听到白泽出声的时候就猛的转身回头,一回头他就吓了一跳。 和尚根本没在他身后,他身后根本没有人,螭吻愣神间,左手就被人抓住了,然后就被人行云流水一样脱掉了关节。 螭吻还来不及反抗,后背就被人狠狠撞击,痛的他浑身像散架了一样。 这只是开始,螭吻后背的剧痛还没减轻,就被人直接扫倒,倒下的时候和尚的普渡从他腋下刺进去,避开了所有要害从肩膀刺了出来。 和尚拍拍螭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关系只要你不活动这条胳膊,绝对不会痛的,养几天就好了。” 螭吻愤怒的瞪着和尚,和尚打个哈欠,伸伸懒腰走了。 龙观也握着拳头向李寒大步走去,他身后鬼车*抽搐着倒在地上。 只剩毕方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到现在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又何止是他?看刑渊一脸懵懂的样子,他似乎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像李寒一开始说话,和尚和龙观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可李寒根本什么就没和他们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寒冲毕方笑了笑,他温和从容的笑在毕方眼里竟然有些像是狞笑。他不禁身子颤抖了一下。 李寒摸了摸鼻子,问他道:“你今年多大?” “十九,不二十。”毕方眼神闪烁,不敢正视李寒,似乎有些心虚。 李寒一下子苦笑,看着龙观眨眨眼说道:“我记得,我们这么大的时候…” 龙观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和尚似乎想扶下眼镜,但他却很久都没戴过了,所以左手不自然的在眼前比划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嗯这些家伙也是被宠坏了。空有一身本事,却连一点基本的实战经验都没有。” “把你那副讨厌的样子收起来。”龙观不满的说道,“我看你那个样子就来气。” 和尚翻翻白眼,不说话了。 李寒把白泽扶起来,微笑道:“我知道穷奇和獬豸肯定是去找王洛杰他们去了吧。” 他看着白泽不解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们真是太天真了。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对你们下手吗?或许在别人那里会投鼠忌器,但我们几个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我们都有逆鳞的。” 李寒知道白泽理解不了,也不打算详加解释,只是说道:“所以你放心,穷奇和獬豸肯定也受了伤。你们要是全力对付我们一方,可能胜算还稍稍大一些。” 白泽争辩道:“我们怎么可能想到你们…” “想到我们敢出手?”李寒替他说完,嘴角挂起了冷笑,“你们真的是像和尚说的那样呢。” “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吧。”李寒微笑,“以后离月远一点,如果你们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话。” 没想到白泽却果断的摇头,想都没想就断然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月大人的。我们护月就是月大人的影子,只要他需要,哪怕让我们去死,我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白泽说的很坦荡,眼睛里的光芒让李寒肃然起敬。 他并不反感,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他能理解这种伟大的感情。 连和尚都嘟囔道:“原来这世上不仅仅只有我们这几个傻子。” 龙观没说话,不过他看白泽的眼神却柔和了很多。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 李寒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对白泽说道:“我理解你们,你们可以走了,穷奇和獬豸应该在什么地方等你们才是。这几天你们最好好好歇歇吧,凭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更不可能完成月交代的任务。” 他看着毕方,半威胁道:“别妄图以你一己之力完成月交给你们的任务。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尊敬你们,不代表我们会纵容你们。这次我们放过你们,下一次,我们会杀了你们。” “李寒很少威胁别人的。”和尚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所以我要是你们的话肯定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到目前为止,好像这家伙想杀的人,除了苏杨还没有活着的了。” 毕方不说话,抿着嘴唇从李寒怀里搀起白泽,和鬼车,螭吻一起离开。 李寒咬着下嘴唇,看着离开的四个人不语。 “你在想什么?”和尚看着四个人离开眼神捉摸不定。 李寒收回目光看着和尚说道:“你说呢?” “你我不敢说,我绝对不是螭吻的对手。”和尚嘴角露出一抹奸诈的笑,“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就好像站在原地等我偷袭一样。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李寒猜不到,但他知道月既然能和夜齐名一定实力不凡。而护月又是月亲手指点的,师出名门的少年天才怎么可能被李寒和和尚打成这样?螭吻一开始可是几回合就制住了龙观,与其说他们被两人打败不如说主动选择认输更贴切。 第六十章:劲敌 李寒再次看着毕方几个人离开的方向,不经意的耸了下眉毛。 刑渊看到了,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李寒看着他,笑道:“刚才那几个家伙好像会遇到麻烦。” “那你们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你看到的可能是有凤来仪的人。”刑渊闷闷道,“现在虽然形势微妙,但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呢。你别做出格的事。” “放心吧,你二哥还没那么大胆子呢。”李寒微微垂头,“倒是你先回去吧,可能真的像你说的是你们有凤来仪的人,你不方便露面,可那几个小子是我们麒麟阁的人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李寒抬头拍了拍刑渊的肩膀,咧嘴笑了一下:“现在我这个当哥的还没办法保护你。” 刑渊笑了:“我可以保护你。” 一边的和尚小声嘀咕了几句。 李寒冲刑渊挥挥手,对龙观说道:“咱俩先过去。” 说完竟然真的不问和尚就率先走了,龙观一样一言不发跟了过去。 刑渊好奇的看着和尚,问道:“他们两个好像把你丢下了。” “打架那么粗鲁的事情我才懒得参与。”和尚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偏着头眼睛里冒出精光,“更何况我要在这儿看着你,免得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刑渊皱着眉毛看着他,和尚一下子笑了出来,说道:“当然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去李寒那儿告我状啊,他心眼小的跟什么似的。” 毕方扶着螭吻,鬼车和白泽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四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螭吻胳膊耷拉着,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到伤口痛的他冷汗直淌。 “那个和尚好准的刀法。”螭吻咬着牙,“避开所有要害还能让我失去反抗能力,啧。早知道就不放水了。” “他的身法很诡异。”毕方低声回忆道,“我在远处观察的时候看出来,很像是七步大人的风格但细微之处又全然不同。而且七步大人长于身法…兵刃反倒稍显劣势…” “稍显劣势也不是你我可以抵抗的…”白泽苦笑,“毕方的意思是说和尚的刀法应该另有师承吧。毕方你见识广,能认出和尚的流派吗?” “泱泱华夏五千年。奇人异士不知凡几,我肉眼凡胎怎么可能全都认识。”毕方没好气。 四个人边走边感叹,已经进入闹市区,在过两个街区,就有麒麟阁的据点了。 “这次真是…唉,怎么向月大人交差才好。” 毕方一脸忧愁,月大人临行前可是有言在先,不要真的杀了刑渊和月颜但一定要让血月吃点苦头,可现在… “我们好像有些麻烦了。”白泽突然把鬼车拉住,身子一侧就挡在了他前面。 他们对面,不知何时站了四五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 “这算什么?被混混盯上了?”鬼车好气又好笑,“毕方给你两分钟,请他们离开。” 他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现在自己又不能动手,只好让毕方过过瘾了。 “好像我一个人有些困难。”毕方回头苦笑,“那几个人我认识,中间那个人叫白泣。” 白泣左手夹着两枚硬币,五指灵活的翻腾着,那两枚硬币就像长在了他手上了一样。 “那四个人,唉真有些麻烦了。”毕方颇有些无奈,“要是平时我一个人遇到也就罢了,现在带着你们三个伤号很麻烦啊。” “大庭广众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杀人吧。”螭吻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还有些困惑,“只是皮肉伤在所难免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一路都在跟踪我们。不过我们一直跟着月大人,有凤来仪怎么会有人认识我们呢?” 白泣手里翻腾的硬币终于腾空,在空中翻转过后被他一手握住,他举起那只手,伸向毕方四人,微笑道:“正面?还是背面?” 毕方额头冷汗涔涔,今天真是倒霉。白泣可是白家小辈中出了名的心狠手黑,而且本事还真不算小,自己虽然不怕他但现在可拖着三个累赘,而且这边是有凤来仪的地盘,真闹大了怕是很难收场。 有人拍了拍毕方的肩膀,毕方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他一直只顾着注意眼前,要是身后在被人包围… 回过头才发现是李寒。 李寒一脸笑容,和煦的看着白泣,对毕方说道:“你们先走吧,这周围除了对面这五个人很安全。” 毕方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寒,白泽没好气道:“哼,红脸演完了演白脸。血月的人倒真有意思。” 毕方拉着他,冲李寒说道:“白泽性子冲动,你别介意。这里就多靠你们两位了,我们先走了。” 他半拽着表情不忿的白泽,从李寒身边走过。 白泣身边四人冷着脸大步追过来,龙观从一旁一步跨过来站在李寒身前。 四人中二人不由分说就一左一右夹攻了过来,剩下那两人就要绕开龙观继续前进。龙观一声暴喝,左脚踏出抢在那二人之前破掉他二人联手之势,然后左手重拳逼退左边那人,右手重拳将右边两人全部笼罩其中。 眼见最后一人就要脱离战团,龙观身子向左侧弹出,用肩膀硬接了左边第一人一记重拳,左手探出鹰爪一般抓住最边缘那人,然后带着那人一齐撤回,瞬间又站在了四人最中央。 四人默契的同时收手,似乎都看出来龙观并不是轻易能打发的,转而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白泣。 白泣眼看着毕方四人走远,又看龙观圆睁的虎目,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在下白泣,在有凤来仪雏凤一辈中也算小有虚名,这位仁兄武艺不俗,倒是在下眼拙,麒麟阁何时出了兄台这样的英杰。” 龙观没搭理他,只是随意掰着自己的手腕。 李寒自始至终都只是深深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他无意把事情闹大,只要给毕方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就够了。 四周已经松散的围了一个圈子,有好事的人在怂恿着说着些挑逗的话。 白泣脸色阴沉了下来,口气也变得锋利不少:“兄弟莫不是瞧不起我,觉得在下不配和你说话?” 龙观平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到李寒身后,轻拍了拍李寒肩膀,问道:“回去?” 李寒没抬头,小声道:“啊,那就回去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就要离开,白泣大声道:“二位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还是说麒麟阁小辈人物失去了那些大人物的庇护都成了怂包?” 龙观停下了脚步,李寒愣了下,终于还是说道:“你克制点。” 龙观嘿嘿一笑,转身盯着白泣,晃了晃脖子,笑道:“你们五个一起来吧。” 白泣嘴角抽搐,左手猛的一挥,阴冷道:“别见血,废了他。” 四个人沉默着同时向龙观袭来,半路散开四下一下子将龙观包在核心。 四周嘈杂的各种声音钻进李寒脑子里。 “那傻子,被人当挡箭牌都不知道,还一打四,武侠片看多了…” “看那个站着那个,像不像傻子似的。” “嗨,怂了,可能吓尿了…” “那小子好狠的手段…” 李寒对所有声音都无视过滤掉,他甚至都没看过一眼龙观那边的战斗,他抬了一下头认了一个方向就要离开。 “你在这里站了半天,这样就走了不太好吧。” 白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李寒眼前,语气不善。 那边已经战成一团的龙观百忙之中向这边瞄了一眼。 李寒抬起头偏着头看着白泣,说道:“我们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这里不是战场。” 白泣冷笑:“我倒是第一次见到麒麟阁的软蛋,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李寒不说话了,嘴唇抿了起来。 “呦呵,怎么好像不太服气?这样吧,我让你三招如何?” 李寒额头皱了下,叹气道:“请你让开。” “我要是不呢?” 白泣已经准备动手了。 “那你一定会非常后悔的。”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让他汗毛直立。 这个声音离他非常近,近到他已经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动作。 李寒深深看着白泣,悠悠道:“你真的不该引起我的注意。” “他这句话没错。”有人拍了下白泣的肩膀,让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 和尚从他身边走过来,随意的看了眼龙观,龙观已经牢牢占据上风,四个人已经有两个被他重拳击退,剩下两人落在他手里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我一直都觉得一个人要是被李寒盯上真的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李寒?”白泣下意识喃喃,“李寒,你是麒麟阁血月李寒?” 李寒又皱了下眉。 白泣又看着龙观,这次脸色已经煞白,连语气都打颤:“那他一定是,被称为李寒影子的龙观了…” 龙观听到了白泣的话,忍不住大声道:“这是谁给我起的外号,还李寒的影子,我他妈这么暧昧的嘛?我呸…影子那个妖怪…” 说到这里他一下记起什么,干笑两声马上住口了。 好险,这要是被影麟的人听到龙观在这儿说这些话传到影子耳朵里,她还不把自己剁了。 “看来我们好像在有凤来仪也算小有名气了呢。”和尚笑嘻嘻的看着白泣,只是白泣眼里的他目光怎么都不太友善的样子。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李寒歪着头看他,他心情不太好,表现在脸上就是神色阴冷。血月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他没想到现在竟然连有凤来仪的无名小卒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白泣没把握留下李寒,更何况李寒身边还有和尚。 “且慢!” 李寒身子右倾,避开脑后的劲风,抬手打掉一人重拳,还未变招,这人已经变拳为掌一掌拍在李寒肩膀。 李寒退了两步,这人挟得胜之威,快步冲来,左手握拳右手成爪。招式狠辣,李寒只挡住前三招后,又被一爪抓在胸口,这次又跌撞了好几步。 “哼!所谓血月也不过尔尔。”这人站住,看着狼狈的李寒,脸色不屑。 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黑,留着一头浓密的短发,双手环抱在胸口。 李寒丝毫没有被击败的羞辱感,他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这个人,然后拉住冲动的龙观,说道:“阁下好俊的功夫,请问尊姓?” 这人晃了晃脖子,眼神瞬时变得犀利,说道:“我叫张楚记住这个名字。” 李寒看了看和尚,和尚在和另一个人对峙,那人背对着李寒,似乎感受到了李寒的注视,说道:“我叫杨震。” 李寒摸了下鼻子,打算离开。 杨震转了过来,把后背留给了和尚,看着李寒,一字一顿道:“郭临是我师傅。” 第六十一章:失控 李寒四下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还有好事的在起哄,也有人举着手机在录拍,他心底默默骂了一句,说道:“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打我不成?” 他鼓足了勇气气势汹汹的瞪着杨震,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一样。但他局促不安的表情,微微蜷缩颤抖痉挛的手都出卖了他。 杨震脸上的笑容充满讽刺:“不,我只想杀了你。” 李寒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仁兄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真把自己当成大侠了啊,也不看看周围环境就敢说这种话,真是够纯粹无邪天真可爱的。 李寒脸色变得惨白,声音也一下子变得颤抖,先前装出来的无畏马上烟消云散,带着害怕和怯懦的说道:“哥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郭临,我今年才二十刚出头,您行行好,别和我一般见识,求您了。” 他脸上极尽惶恐可怜,说话都打着颤儿,一字一鞠躬,就差涕泪横流和跪在地上磕头了。 一旁的白泣五个人都看呆了,李寒这一出太出人意料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谦卑胆怯绝不是伪装出来的,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人事不知,可能才放学就被街头混混拦住了的三好学生一样。 即使是杨震本人也不禁怔住了,狐疑的看着李寒,似乎在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一样。 李寒好像被吓破了胆,两腿打着哆嗦,看都不敢正眼看杨震,只能手足无措的傻站在原地。 “你真是李寒?”杨震也不禁有些怀疑了。 “哼。能在我偷袭的情况下全身而退,你不会真被他这幅样子迷惑了吧。” 张楚转身面对和尚,继续道:“而且他身边那个人一个人就放倒了薛浅四个人,还有这位兄台,看起来也不简单啊。” 和尚满脸堆笑,赶忙摇手道:“你看你说的哪里话,我这么文文弱弱的,我是艺术家,我才不会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你千万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两个,天地良心。我就是路过打个酱油,就是想凑个热闹要是没别的事儿您看要不我先走一步?” “哦?是吗?可我看你就不像是普通人,我倒真想试试。”张楚双眼一瞪,左手虎爪右手鹤嘴式,弓步站定灼灼的看着和尚。 真是两个活宝。和尚气不打一出来,这两个到底是从哪个影视剧组来串场的啊,功夫片上瘾吗?还虎鹤双型,你怎么不白鹤亮翅直接起飞算了。有凤来仪这些人,都是些演员吗?还是才从土堆里刨出来的不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吗?大街上就喊打喊杀大哥你是真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啊。 和尚嘴角抽搐,极力克制自己怕自己忍不住发飙或者笑场,说道:“你要是想恃强凌弱就来吧,反正我打不过你,不过我可警告你们。刚才你们欺负人的时候我已经录像报警了,警察肯定马上就来了,有本事你们不要跑,就站在这儿等着。” 他张牙舞爪着,脸上是装出来的色厉内荏。 “哼。麒麟阁的小辈居然如此不堪了,遇事还需要靠警察。真是天大的笑话!”张楚张狂的笑着,志满得意。 “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张楚笑够了以后又冷冷的看着李寒,威胁道,“李寒我记住你这张脸了,记住我。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噩梦,直到你死。” 和尚狂翻白眼,这个张楚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师父郭临可都是死在李寒手里,你要是想报仇偷偷摸摸着李寒也就罢了,敢光天化日说这种话,真不是嫌命长吗?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得啊。 杨震和张楚得意洋洋的走了,四周看热闹的人默契的给他们让了一条路,然后围着剩下的人继续窃窃私语。 李寒和和尚简直无奈,这二位是来干嘛的?专程来告诉血月的人,他们要李寒的脑袋?还是来过把大侠瘾,或者纯粹为了让血月出丑?如果有凤来仪的人都是这么蠢那就好了。 白泣看了下形势,明智的向圈子外围撤,那四个被龙观击倒的人互相搀扶着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李寒他们也没有再为难他们的打算。 麒麟阁和有凤来仪进入了一种很诡异的和平时期,李寒他们并不想打破这种和平。 和尚慢腾腾的走过来,边挠后脑勺边紧皱着眉毛问李寒:“那个张楚和杨震到底是来干嘛的?就为了让我们丢人吗?” 李寒比他还糊涂,说道:“不知道好像一直想激怒我。不过他连龙观都没惹火,更别说我了。” 龙观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道:“那个张楚好像很扎手的样子,比你厉害点?” 李寒点头:“很棘手,不过想杀我?就让他想想算了。” 三个人漫不经心的打算离开,白泣几人也打算走。那四个被击倒中的一人突然冷冷说了一句:“李寒,哼,当初靠一个女人才保住小命的李寒,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我们爽了多久。” 白泣他们已经走进了人群,看热闹的人也已经渐渐散开,这句话原本声音并不大,但李寒三个人恰巧都听见了。 白泣叫了一声不好立马转身把四个人都拦在身后,沉声道:“薛浅你疯了,还不快跑。” 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龙观的拳头就到了他眼前,他侧身刚避开李寒已经从右边闪了过来,白泣大急,脚下一点人倒射后退左手挡住李寒的进攻右手稍慢了一步被龙观一拳砸在心口。 白泣闷哼一声,龙观一记鞭腿就把他踢飞开。 而这片刻耽误那四人已经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和尚从后面赶过来一把拉住李寒和龙观,低声道:“我们先回去,别把事情闹大了。” 两个人同时回头,两双瞪得要飞出来的血红色眼睛同时钉在和尚身上,和尚心中一凛。腕上力量更大了,这个时候不拉住这两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白泣从地上爬起来,刚一张嘴就吐了一口血,他后怕的看着龙观和李寒,刚才他可是直面这两个人,癫狂状态下的这二人实在是太可怕。 龙观曲肘就向和尚打过去,和尚身子后仰还是死死拉着两个人,李寒右手竖掌成刀直直砍向和尚脖子,和尚挑了一下眉,硬是不为所动。李寒逼近和尚时变砍为刺,直刺向和尚腋下。 和尚无奈松开他,李寒趁势向后急退,和尚松开龙观紧追李寒而去,龙观吼了一声一把抓住和尚肩膀,和尚骂了一声眼看着李寒冲了过去。 那四人眼看李寒冲了过来,其中二人默契的转身回头缠住了李寒,而薛浅则趁机远远逃开。 他已经逃到了另一条街口,李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和尚放开了龙观,龙观冲过来一把揪住一个人衣领,还没等他开口就是一拳落在了他脑袋上。 李寒左手和对手拆招,破掉他所有反击招式,右手一翻毒牙就出现在掌心。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毒牙从他肩胛刺进去。 这人惨叫声才发出一半,李寒一记直拳正正落在他嘴上,牙齿混合鲜血迎面喷了李寒一身。 “刚才说话的人是谁?”李寒咬牙切齿的磨出这句话。 “哼,你就死心…啊!” 李寒迅速拔出另一把毒牙,顺着这人右脸颊割出一道血口,手腕一抖毒牙将他整个右耳朵切了下来。 “他们会去哪?” 和尚正拉着发了疯的龙观,看到李寒那边已经丧失了理智急的他顺手给了龙观一巴掌,骂道:“你他妈疯够了没有,快去把李寒拉住,在这样下去他会杀人的!” “有种你就杀了我!” 李寒一把从他肩头拔出毒牙,还没有所动作手腕就被人握住了。下一秒就有人两指点在他后腰让他浑身力气一下子泄掉大半,这个人飞起一脚把李寒的对手踢出三米远,然后蛮横的控制住李寒,拖着他往回走。 和尚扯着龙观赶来,李寒被死死控制住,疯狂舞动着拳头,嘴里口水血水“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和尚把他搂在怀里,死死箍着他,后怕如潮水翻江倒海道:“李寒,你冷静点。相信我,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你相信我!” 李寒身子哆嗦着,沉默了两三秒过后开始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抹了和尚一身。 含糊不清的嘶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 和尚听到有警笛声,再顾不得别的,对呆站在一边的龙观说道:“还他妈傻站着干嘛?你先跟李寒走!” 龙观木讷的把李寒抓住,强行把他拖走。他看着和尚,和尚不敢看他,说道:“你先把李寒弄回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李寒疯狂挣扎,龙观双手紧紧钳制着他,李寒的眼里流露出的绝望让和尚握紧了双拳。 “小子你也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司空把李寒掉在地上的毒牙捡起来交给和尚,说道,“你们太冲动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出格的事,这件事结束后,你们自己去和梦拓解释。” 和尚接过毒牙,手还在发抖。残梦的事他一直以为所有知情的人都随着那最后一战烟消云散了,万没有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知情者,这件事处理不好李寒龙观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把天捅个窟窿,要是再让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早就了解内情那情况就更遭了。 不论如何,刚才那个人和其他知道内情的人都必须死。 一念至此,和尚回头望了一眼,转身恭敬的对司空说道:“那就麻烦司空大人善后了,李寒和龙观性子都一样的急躁。我怕他们两个出事必须要跟过去。” “无妨,这里有我就行了。” 和尚不再多说,他要马上追上李寒和龙观,天知道龙观会不会脑子一热又让李寒做出什么没办法挽救的大错。 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啊,司空微微摇头轻笑了一声。 这是麒麟阁复兴一代的代表人物和他们将来最主要的对手第一次正面交锋,这场并不起眼的冲突将来会发酵成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并直接从某种意义上左右了麒麟阁的命运。 第六十二章:惊变 王洛杰伸伸懒腰,月颜走过来。问道:“你身边那两个人呢?” 王洛杰微微颔首,说道:“打发穷奇和獬豸去了。” “这样就解决了?”月颜错愕,“这么简单?” “我们耗不起。”王洛杰微笑,“而且那几个家伙,怎么说呢。太嫩了。要是他们六个一起来还真有些麻烦,但只有两个的话易水一个人也足够解决了。” “好吧。”月颜耸了耸肩膀,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故作轻松的问道:“这么说你也要回去了。” 王洛杰看着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知道啊。”月颜轻松道,眼神飘忽,“所以我又没说要留你。你赶快去忙吧,不用管我!我都这么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王洛杰垂着头不说话,参差的刘海碎碎的割碎了他的眼睛。 恶灵和易水面无表情的回来了,对着王洛杰微微点了点头。 月颜轻笑道:“那你是不是该走了?快走吧,本来你们三个都是很危险的人物,待久了还会给我带来麻烦。” 王洛杰看看恶灵和易水,又看看月颜,突然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吧。下次又不知道要有好久才能见面了!” 易水冷着脸看看月颜,没说话。 王洛杰对恶灵说道:“祥和镇你熟,你找个地方吧,顺便把李寒他们都叫上。” 恶灵沉默,拿出手机打电话。 月颜坐在王洛杰身边脸色不太好看,恶灵和易水坐在邻近的一张桌子上,两个人身前放着两杯奶茶,不过他们的心思显然都没在这个上面。两个人都看着门口。 第一个进来的是和尚,他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识趣的坐到恶灵身边去了。 然后就是李寒和龙观。 最后面是刑渊。 龙观看看王洛杰,又看看月颜。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但和尚一再给他递眼色,所以他还是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李寒和刑渊坐下,李寒正好坐在月颜对面。 李寒脸色很尴尬,似乎想开口说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几次口,终究摇着头放弃。 王洛杰瞪了他一眼。 服务员走过来,点餐。 月颜清冷道:“三杯果汁,一杯香芋奶茶。” 和尚似乎长出了一口气,龙观,恶灵易水都看着他。 和尚努了努嘴,小声道:“李寒的怪癖。看来问题没那么严重嘛。” 和尚的声音故意压的很低,但又恰好能让其他人听到。 所以月颜的脸色一下子铁青。 王洛杰就像没听到和尚的话一样,冷着脸看看其他三个人,问道:“我们四个有多久没这么坐在一起过了?” 李寒没心思搭理他,刑渊好像根本没考虑过,月颜双目喷火的看着李寒,所以王洛杰的话被忽视掉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王洛杰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了,他很少动怒,所以发起火来脸色格外难看,“都别给我摆着这张死人脸,有什么事情你们给我现在说清楚了。” 龙观两手抱在脑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和尚双目无神的盯着眼前的奶茶;易水正襟危坐,没有表情;恶灵略诧异的看了看王洛杰,似乎对他发火感到很好奇。 月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六个人,他翘着二郎腿,嘴角忧郁的弧度似乎有加重的趋势。 穷奇正在慢慢向他讲述发生的一切,包括每个人受伤的部位,血月每个人出手的速度和招式。 月安静的听着,眉毛不时动两下。 他银白色的发丝不时从眼前划过,让人琢磨不定他心中的想法。 穷奇说完,羞愧的低下头,再不多说一句话。 夜坐在月的身边,看着护月六个人,微微摇头,半嘲讽的笑道:“你们自诩精锐?这次终于吃到教训了?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你们会失败的这么干脆。” 穷奇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不过吃亏也是好事嘛。”夜微笑道,“这样你们才能成长的更全面,也能更好的保护月嘛!” “夜大人教训的是。”毕方恭敬的说道。 “你就不错嘛。”夜看着他微笑道,“起码你没有傻傻的冲上去,这一点就比血月那些莽撞的家伙强多了。他们要是看到一个人倒在自己身前,不疯了才怪!” 月对夜话语中的嘲讽置之不理,对毕方说道:“你觉得如何?” 毕方冷静道:“他们是一群很有意思的人,那个叫龙观的本事实在不小。即使是我,也不敢保证十拿九稳。” 夜挑眉道:“毕方我可知道月虽然没有收你为徒但对你一向严苛,同辈中除了林枫和冷枭无人能与你相比,你真觉得那个龙观有如此实力?” 毕方神色凝重道:“回夜大人话,小侄绝不敢信口雌黄。” “很好。”月点头,随意道,“那你们就多和血月接触好了,实在不济就拜血月为师吧。血月说的没错,你们几个跟在我身边太久对人情世故了解的太少了。”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护月六个人,就连夜都吃了一惊,问道:“你让他们拜血月那几个家伙当师傅?” “没错。”月点头,说道,“我没有很多时间培养他们几个,让他们找个好的师傅不是更好吗?” “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夜苦笑着摇头,“我听梦拓说,血月最近都像疯了一样的训练。每天几乎都是二十个小时以上的狂躁,你再把他们几个交给血月,只会更加引起血月对你的不满。” “你知道他们这么疯狂是为什么吗?”月神神秘秘的看着夜,嘴角挂着浅笑,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你知道?”夜反问。 “这个我倒是能大致猜出一点点。”月微笑着看着穷奇,对夜说道,“我也是从医神那里打听来的。” 他看穷奇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调侃似的问道:“怎么?好像你们意见不小的样子?” 穷奇僵着连说道:“属下的确有一点点想不明白。” “不需要你想明白。”月说道,“你们只要执行我的命令就好。” “你真的想好了?”夜挑着眉毛,“你这可是真的要激怒那几个家伙啊。” “当然不是。”月摇头,“我能看的出来他们的潜力,又怎么会真的自毁羽翼?他们帮我带带护月,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两个收他们当弟子如何?” 月这句话一说出来,房间里的喘气声明显粗了数倍不止,穷奇六个人的眼睛瞬间眨也不眨的盯着月。 月对他们几个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看着夜,问道:“你觉得如何?我可从没收过弟子,就连护月这几个毛孩子都不是我的弟子。你也是吧,这个条件够资格了吧。” 夜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血月那些家伙,吃软不吃硬的。你原先那么强势的为难他们,想要他们当你的徒弟,难度不小呵。” “他们还挑剔?”月的眼睛瞪的像璀璨的启明星,“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收过弟子,知不知道我会把我所有的本事全部倾囊相授?” “我知道。”夜懒洋洋的笑,“我知道有什么用吗?” 他挥手让护月的几个人退下,对月微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你怎么能骗的过我?我知道你也想重点培养他们,又怕他们养成护月的性子,才不遗余力的打击,奚落他们。可你别忘了,血月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 “那就算了。”月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是我上赶着求他们一样,我又何苦?” “真的就这么算了?”夜打趣的看着月,“你真的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月冷笑,“区区一个血月罢了。” “那好。”夜点头,“我去和梦拓说吧,由我亲自出面指导他们好了。” “你?”月急了,“你知道你和我向来焦孟不离。这样一来,我不是还要去指导他们?” “这样一来,你不就是被动的了吗?”夜说道,“你可以继续保持你的严厉面了。其实这样也不错,总要有人给血月敲敲打打的,免得他们真的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梦拓却猛的撞开门进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睛里冒着血丝,整个人处于一种爆发的边缘。 “我让你们两个把事情说清楚。我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坐在这里当哑巴的吗?”王洛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月颜身子颤抖了一下。 李寒看着他,压着嗓音说道:“你发哪门子疯,又怎么了?” “我让你们两个把话说明白。”王洛杰瞪着眼睛,“到底为了什么事非要闹的你死我活,老三你把事情说出来,是非曲直我和老四都在这里听着。如果真的是老二不对,我让他给你道歉。” “道歉?”月颜冷笑,咬着嘴唇瞪着王洛杰,嘶声咆哮道,“道歉要是真的能弥补一起的的话,那我把他杀了在给他道歉好吗?” “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明白。”王洛杰怒道,“你现在自己在这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我们怎么办?” “什么事情你问李寒啊?你问问他我为什么对他恨之入骨。”月颜一下子站了起来,掀翻了桌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哭道,“你就知道说我的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苦。” 王洛杰看着李寒。 李寒揪扯着头发,痛苦的摇头。 王洛杰缓声的对月颜说道:“老三你能不能从头到尾把事情说给我听听。” “好!”月颜胡乱的揩去脸庞的泪,冷笑着看着李寒,说道,“我说…我告诉你,三年前…” 月颜才开口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人,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王洛杰大步赶过来。其中一人三指并拢,小指弯曲拇指做钩状。 这是密麟的标志,确认身份后这人马上附耳对王洛杰说了几句话。 王洛杰听完后脸色一下子惨白,再也顾不得询问月颜,声音颤抖道:“下次再问你的事!我们要马上回去,出事了!” 李寒似乎想和月颜说话,但刑渊拦住了他,微微摇头。 李寒犹豫两秒,王洛杰马上催促起来,于是他马上赶上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月颜紧咬着嘴唇,至始至终不说话。 第六十三章:噩耗 月颜回到家门口,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有人先她一步开门进去了。 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手腕一番,匕首已经握在了手里。 拧开房门,还没进屋,就听到星显阴柔的声音慢条斯理道:“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还怕有人来杀你?” 月颜反手扣上房门,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走到客厅坐下,冷眼打量着星显,冷笑道:“这里好像是我的家吧。我不过离开两天,你就自作主张的搬进来了?” 星显勾着唇角,插着十指玩味的看着月颜,意味深长道:“既然你要去见客人,那我就只好替你看家了,总不能让宵小进来偷了什么东西吧。” “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了?”月颜冷笑,冷眼看了一眼星显,突然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还是说你自恃能打得过我?” “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你这样一个生的标志的美人儿了。”星显摇头,眼中有捉摸不透的光,“再者说即使杀了你,我还要面对血月那群疯子,得不偿失呢。” 月颜脸色瞬间难看,指着门口咆哮道:“你给我滚出去!” “我自然是要走的。”星显似乎很满意月颜恼羞成怒的表情,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而已。毕竟你我现在是搭档,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走错了路。” 王洛杰推开门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室内的气氛有这么糟糕。 房门正对着客厅,所以门一打开,室内的所有人马上把目光投了过来。 月和夜坐在沙发上,梦拓铁青着脸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七步他们缩在一角,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星隐,脸上的表情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只有这么几个人,这倒是有些出乎王洛杰的意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有他们几个人有资格参与吗? 王洛杰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密麟只是传达梦拓的消息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事都必须马上赶回来,密麟甚至明言血月不赶回来会被梦拓逐出师门。 夜看到几个人,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示意看到有人进来了。月倒是和善的点了下头,这倒让王洛杰有些受宠若惊。 梦拓顾不上客套和礼仪,看着王洛杰和李寒,沉声道:“老爷子那边出了大事。” 王洛杰脸色瞬变,老爷子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出事?李寒想都没想就问道:“悦儿呢?” 梦拓摇头,脸色僵硬道:“已经被人带走了。” 王洛杰看着梦拓的脸色已经揣摩到了三分,小声问道:“老爷子他…” 他不敢想象老爷子出事后对麒麟阁的打击有多大,尽管老爷子现在已经不再过问政事,但他老人家可是影响了麒麟阁三辈人,尤其是梦拓他们。 “他老人家受了些惊,已经被送进医院了,你们不用担心。”梦拓语气冰冷,看着王洛杰,说道,“但是医神前辈仙逝了。” “怎么可能。”李寒沉声道,“他老人家不是和老爷子在一起,而且那个地方那么隐秘,更有七杀昼夜守护吗?怎么可能出纰漏?” “麒麟阁里还有叛徒。”梦拓冷笑,嘴角肌肉抽搐,“我一定会亲手揪出这个畜生杀了他。” 王洛杰和易水对视一眼,明智的摇头不说话。两个人都想到了蛊,但事关重大他们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都不敢信口开河。 王洛杰忧心忡忡的看着李寒,医神前辈可是救过李寒的命。而且到现在为止李寒都还在接受他的调理,他猝然离世后李寒该怎么办? “一般人绝不被允许靠近那里。那里虽然不属于麒麟阁,可也是我亲自挑选的!”梦拓几乎是压着嗓子在咆哮,他每说一个字嘴角的肌肉都在蠕动,脸上的肌肉都在纠结狰狞,眼睛里的血丝就红上一分,“除非是我们亲自去,否则其他人根本不被允许接近。就连夜月都不可以!” 王洛杰联想到星隐的表情,似乎懂了什么。他和星显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根本就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 梦拓突然转身怒视星隐,压抑着身上的怒气和杀气,森寒道:“你给我滚过来!” 星隐沉默着走过来,脸上的表情谁都看不透。 梦拓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星隐脸上! 这一巴掌来的实在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星隐被打的偏过头去,嘴角马上渗出了血渍。梦拓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记住,医神前辈的死,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星隐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脸上现出五道血痕,梦拓粗糙的手指竟然划破了星隐的皮肤,可见梦拓用的力气有多大。 “够了!”七步站出来皱着眉毛对梦拓说道,“医神死谁都很难过,最难过的肯定是星隐,你现在责怪他有什么用?” “我没有责怪他。”梦拓怒吼道,“我是恨铁不成钢啊。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是有凤来仪的阴谋,难道你就让星隐一直这么下去吗?这次是医神下一次又是谁?星显一个人就拦住了我们七个人,将来又怎么办?” 星隐向夜和月鞠躬,说道:“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也不等其他人说话,大步流星的出门而去。 “星隐哥哥一个人不会有事吗?”许艺菲有些害怕的看着梦拓,缩着脖子小声道,“他肯定是去找他哥哥了,可是…” “知道还在这里废话吗?”梦拓冲着布衣和逍遥咆哮,“还不快跟出去。” 布衣和逍遥也顾不上向夜和月打招呼,马上跟了出去。 和尚突然小声对易水道:“有凤来仪的阴谋,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易水没回答,听到这句话的王洛杰眉毛不经意的簇了下,和尚这句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分明在暗指月颜的事。 “我找你们来,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梦拓突然郑重的看着血月六个人,严肃道,“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们是绝对清白的,因为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而且老爷子曾经把你们几个从泥沼里拉出来。” “所以呢?”王洛杰微微颔首,直视梦拓要吃人的眼神。 “我要你们去执行一些极其机密而且危险的任务。”梦拓面罩寒霜,“我会不定时给你们一些名单,我要你们不遗余力,将他们全部格杀。没有任何条件。我也不会给你们任何理由。” 梦拓看看夜和月,脸色更加严肃:“本来我没打算这么早处理这些事,也没打算交给你们。这些事在麒麟阁本来都由专人负责的,你们本来还不够资格。” 月眼睛里的忧郁浓的像琼脂,迷茫的看了一眼王洛杰,淡淡道:“你确定现在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做了?影子三个应该更合适吧。” “他们三个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梦拓缓声道。 而且论暗杀恐怕翻遍整个麒麟阁也不会有人比得上李寒。这句话梦拓没有说出口,他不想让血月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工具。 他又对王洛杰说道:“名单上的人,我需要他们死。你们不能问原因,也不要问他们的身份!”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梦拓的眼神像针一样刺痛着王洛杰的底线,“你们千万不能失手,如果你们暴露,我们会第一时间把你们击杀,麒麟阁不能沾上一丁点和这件事有关的责任,你们懂吗?” “是因为老爷子的意外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吗?”王洛杰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问题的根本。 “我无可奉告。”梦拓刻板的摇头,“你们选择吧。接受或者拒绝。” “我们接受。”王洛杰没有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他知道其他人肯定不会有其他意见。就算是为了老爷子,他们也别无选择。 “很好。”梦拓满意的点头,“你们现在的实力还太弱,所以夜和月会亲自指导你们。你们要拜他们为师!” 王洛杰脸色变的很古怪,他没有去看夜月的表情,脸上有挣扎的神色,终究化为一片平静,说道:“可以。” 他没有热血的拒绝,然后说出一堆豪言壮语,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血月了。他们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更需要实力来填充自己!所以很多时候,哪怕卑躬屈膝,他们也要咬着牙去忍! 就当是为了李寒,医神的离世让王洛杰迫不及待的要想方设法提升自己的实力。将来的日子他们再也不能丝毫浪费。 “血月太勉强了。这次我陪他们一起。”许艺菲看着梦拓,缓慢但坚定说道。 梦拓一怔,随即说道:“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我会连你一起杀掉。” “我知道。”许艺菲坚定道。 “那好。”梦拓说道,“我同意了。” “我不同意。”月说道。 “我同意。”夜拦住他,眼神直视月说道,“具体的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他又看向李寒,说道:“我和医神前辈私交甚笃。他曾多次跟我提过你的事,关于你的病也曾提过。等这段时间过去后你来找我。我或许有些法子。”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月颜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但她脸上仍是一片淡然,冷冷道,“你要是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当然。”星显站起来,微笑道,“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有凤来仪的计划已经开始了,那个医神是第一个,接下来的攻击计划会更加狂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关键时刻站错了队伍。” “你是在威胁我?”月颜冷笑。 “没错。”星显笑的很让人反感,“所以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会严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他吹了吹额头的刘海,调笑道:“或许等你杀了李寒,我就会放松对你的监视了吧。” 月颜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眼神很冷,低垂着的头很好的掩盖了他眼里的慌乱和紧张。 “我走了。”星显走到一半又回头,似乎突然想起来一般说道,“哦对了,最近最好不要出门。麒麟阁的报复肯定会很猛烈的,尤其是针对我的。你可不要遭了池鱼之祸哦。” 月颜抬头,冷眼看着星显不说话。 “还有一件事,我是听主人无意间提起的。似乎司徒甲当年…” “咻”的一声,月颜手里的匕首擦着星显的脸颊飞过去,钉在墙壁上,兀自颤动着。 星显摸了摸脸上的血痕,微笑道:“你真是一个可怜虫啊,我真的很想知道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重伤 月颜深呼吸来调整心中愤怒的情绪,她知道星显是有意激怒她,可原因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愤怒? 这对星显有什么好处吗?不可能吧,他们现在怎么说都是搭档才对啊?还有他提起的当年司徒甲又是怎么回事,是为了挑拨她和司徒甲的关系吗?多此一举吧,她和司徒甲,还需要人挑拨吗? 月颜走到窗边,微微挑开窗帘,正好看到星显从楼道出去,似乎还有意的向她的位置笑了一下。 “这个死变态,人妖!”月颜皱着眉毛咒骂道,“希望马上天上掉砖头砸死你!” 星显走了没几步远,突然停下了。 月颜下意识的掩口,嘀咕道:“这个变态,隔了这么远不可能还听到吧。他总不会在我家里安窃听器和监视器吧。” 星显阴柔俊美的脸上结冰一样冻结,眼睛冒着丝丝寒光,死死的看着身前不远的人。 星隐! 星隐脸上的红肿和血痕还没消退,让他看起来还有些狼狈,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看着星显的眼神,从怒火冲天,又慢慢退减成愧疚和自责。 星显冷哼,话都没说疾步冲向星隐,半路就扬起了拳头,一拳打在星隐脸上。 星隐踉跄着退了两步,痛苦的看着星显,颤声道:“医神,医神前辈是你杀的吗?” “是我怎样?”星显站定冷笑,“你要为他报仇?杀了你亲哥哥?来啊,我就站在这里呢。” “你混蛋!”星隐面目狰狞的咆哮,“你忘了当初是谁收留我们的!要不是他老人家,我们早就饿死了!” “是吗?”星显脸色一点点僵化,不屑道,“我当然忘不了,当年也是他一手护着你是吧。把你推到北斗七杀,交给禄吾亲自指导,现在你们倒功成名就了,我呢?啊?我又是怎么一个德行?” “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星隐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嘶哑道,“那时候你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医神前辈知道你吃不了苦,才没有让你接受训练,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不想让你招惹到这些事情,可是你呢?” “你没资格教训我!”星显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做出那件事,让我沦为麒麟阁的笑柄我怎么可能离开?你这个畜生,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布衣和逍遥远远的看着,布衣有些着急,看着星隐问逍遥道:“星隐被这个担子压了这么多年,这样真的可以么?” “梦拓说的话你忘了吗?”逍遥的眼睛一直盯着星显,“当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有凤来仪的阴谋,星隐一直过分自责,这对他不是好事。我们只能让他自己从这个圈子里走出来,否则就是杀了星显又有什么用?” “星隐面对星显,根本不可能出手的!”布衣担忧道。 “梦拓为什么让你我来?”逍遥丝毫不敢漏过星显的一举一动,“你的飞刀这个距离足以压制住星显,只要保住星隐不死,让他受星显折磨一顿,能解脱出来也是值得的。” 星显嘴角突然高高翘起,看着星隐,脸上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阴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杀一个没有丝毫威胁的老不死吗?” 星隐脸色瞬变。 星显冷笑道:“北斗七杀的致命弱点就是重情啊,杀了那个老不死的能让你们露出致命破绽啊。” 布衣和逍遥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星隐和星显身上。 周遭有人开始有意的聚拢,而逍遥和布衣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梦拓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来找我?”星显笑的更灿烂,“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 星隐脸色大变,果然回头去看,他一回头就看到四个人以四个不同的姿势将四把致命的刀刺向了布衣和逍遥,而两个人还是傻子一样看着他! 混蛋啊! 星隐眼睛被血红色覆盖,虽然逍遥和布衣在他转身时就察觉到了有变故,避开了要害,但四把刀还是无情的刺透了他们的身体! 两个人倒在血泊中,还在看着他。 星隐猛然回头,脸上被一层杀气覆盖,狰狞道:“我要宰了你!啊~” 他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一拳就将星显打飞了出去。他脸上在没有平日里安静透着淡淡高傲的帅气味道,脸上的肌肉在疯狂痉挛,两步赶上星显,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揪起来,嘶声道:“混蛋,我要杀了你!” 星显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是彻骨的冷:“动手啊?杀了我啊,就像你当初杀了他们一样,杀了我啊,这样这个世上就没人知道你当年做的丑事了!你下手啊!你这个孬种,怎么还不下手?” 星隐身子哆嗦,无力的松开星显。 星显脸色狰狞,反手掏出匕首,贴近星隐,几乎和他身子紧贴在了一起,匕首从星隐胸口刺入,从他身后透出。 星隐痛苦的哼了一声,星显冷漠的看着他,眯着眼睛无情道:“这一刀,我等了很多年了!星隐,你该死!” 四个刺一击得手,并没有撤退,他们还没有完成任务。逍遥和布衣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尤其是布衣,他脖子上殷红一片,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那一刀几乎是贴着气管擦过去的。 就这样死了吗?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啊,星隐那家伙还在危险中啊,麒麟阁还没真正的崛起啊,青雀那丫头和李寒的喜酒都还没喝到啊,我们就要这么死了吗? 布衣眼神涣散,已经放大的瞳孔只看到刺冰冷的刀锋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他好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就这么办吧,我太累了。 “铛”的一声刺耳的金铁相击的声音,让那把还沾着布衣鲜血的刀险险的划破布衣的衣服,擦着布衣的心口划了过去。 这个刺一惊,身子弹簧一样弹开,两把飞刀紧贴着他的衣服落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上。他还来不及后怕,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吻上了他的脖子,他脖子死命向后仰,终于只让匕首割开了皮肤,露出一丝丝血线。 可他上身后仰,脚下重心不稳,被人轻轻一勾就倒了下去。可刺都是刺客精心培养的刺杀王者,就这样的险境,这个人身子还能在摔倒的途中强行扭转身子,让两把匕首擦着衣服划过。 他落地直接单手撑地,身子陀螺一样旋转,双腿旋风一样向四方踢射! 又是破空声,这人知道飞刀的厉害,身子弹起手中刀磕掉射来的匕首,心中正松口气,身子却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心口竟然扎着一把飞刀! 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打掉了那把飞刀吗? 还没来得及懊悔,一把匕首趁他愣神间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李寒动作隐秘的抹掉这个刺的喉咙,顺势把他扶倒在墙上,对龙观亮了亮大拇指。 龙观不说话,反手就是一把飞刀射向和恶灵对峙着的那个刺! 易水和和尚那里已经解决了,王洛杰和恶灵单独对付一个显然很有些吃力,两个刺看着已经死亡的同伴,面无表情的退后,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李寒扶起逍遥,替他按住胸口的伤口,逍遥竟然还有神智,含糊不清道:“星…星,星隐。” “你放心,他没事!”李寒沉声道。 他替逍遥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小心的把他背到背上,李寒还是止不住后怕,这次实在是太悬了。要是晚来一步布衣和逍遥就凶多吉少了。 “李寒和尚先回去。”王洛杰发号施令,“易水和龙观两个跟上去,恶灵你马上去最近的暗舵找支援。” 王洛杰说完自己向前冲去,迎面和星显相对,星显对他不屑一顾,随手把怀里生死不知的星隐丢到一边,冷笑道:“王洛杰,你我一样可怜。” 王洛杰没时间揣摩他的话,手忙脚乱的忙着看星隐的伤。 “我还不想杀他。”星显一脚踢开王洛杰,狠狠在星隐脸上踩了一脚,又使劲转了两圈,“他这个身份多方便我混进麒麟阁啊。” 王洛杰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把星隐抱起来,先为他止血,然后惶急的抱着星隐准备离开,星显眼中寒光闪烁从王洛杰手里夺下星隐,冷笑道:“你想从我手里把他带走?问过我同意了吗?” “星显,你要是真敢杀了他梦拓绝对不可能放过你的!”王洛杰哑着嗓子嘶吼。 星显脸皮抽搐,狰狞道:“杀不得星隐我还杀不得你吗?” 龙观和易水跑了回来,王洛杰心念急转权衡了利弊知道他们三个很难带着星隐全身而退,星显设了这么大一个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杀了星隐。 当务之急先把星隐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然后他们自己赶紧离开,王洛杰使了个眼色龙观易水一起夹攻星显,王洛杰趁势抱着星隐脱离战圈向楼道跑过去。 月颜正等在那里,王洛杰把星隐交给她,说道:“无论如何,绝对不可以让他死掉!” 星隐意识模糊的抬了一下脑袋,然后又昏了过去。 梦拓火急火燎的冲开房门,身后跟着七步和书生。三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梦拓一步抓住医生的手,颤声道:“怎么,怎么样了。” 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哪里还有平日里那雷厉风行的七星梦拓的样子。 “已经没有大碍了。”医生平和道,“伤口是有些凶险,都是擦着要害部位,稍微偏一点点,他们两个就没有救了。” 梦拓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问道:“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呢?” “星隐被我妹妹救走了。”李寒说道,“他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大哥看过了星隐的伤口,没有大碍。星显看样子是想拿星隐要挟我们。” 梦拓彻底松了一口气,一把抓住王洛杰的手,颤抖着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他太激动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王洛杰脸色平静,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是和尚想起来的,和尚对这种事情的分析能力,是我们当中最强的。要感谢你就感谢他吧,不过这种客套话,你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李寒牵着许艺菲的手,还能感受到她手在颤抖,显然还在后怕,“老爷子的事让你们都失去了理智,换做是我们,可能也会出现这种事情。我们是你们的徒弟,这种事情,我们义不容辞的。” “我们不说什么客气话。”梦拓如钢铁一样冷峻的脸上有最让人震撼的表情,“你们救了北斗七杀一命,这个情,我七星梦拓会牢记的!” 第六十五章:过往 月颜百无聊赖的坐在卧室内的椅子上,扣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是原来刑渊的房间,星隐正躺在床上。他上身*着,胸口裹着厚厚一层纱布,几乎把他缠成了木乃伊。 月颜的手艺,应该还是不错的。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即使是为自己包扎,也能练就一身好手艺了。 星隐身上有不少伤口,那些疤痕破坏了他近乎完美的酮体,他的肤色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小麦色,配上额前凸显出来的一缕紫色刘海,神秘里透着高贵。 他眉毛微微皱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的嘴唇干裂,像是干渴难耐,微微翕动着,好像在轻声喃语。 月颜被开门声惊醒,条件反射般握紧放在身边的匕首,冷冷的看着卧室门口的方向。 进来的是刑渊,月颜松了一口气,缓声道:“你终于来了。” 刑渊走进来,看看床上躺着的星隐,问道:“怎么了?” “没事。”月颜轻轻摇头,“大哥让我救他。” “星显呢?”刑渊问道,星显和星隐不共戴天在有凤来仪几乎是尽人皆知,就像月颜和李寒一样。 “他看到大哥他们的时候就走了。”月颜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去找救兵还是干什么去了,我心里没底,所以把你叫过来。” “他怎么样?”刑渊走过去摸了摸星隐的额头,浓眉皱紧,说道,“很烫啊。” “烫吗?”月颜无所谓道,“那我不知道,我只是替他清理了伤口,缠上绷带而已。” “他受的伤很重吧。”刑渊沉吟道,“绷带都渗出血了,创口一定很深,就这么胡乱的缠起来就可以吗?” “不然呢?”月颜瞪着眼睛看着刑渊,“他可是麒麟阁的人诶,而且和我们不太对头哦。” “我来处理吧。”刑渊说道,“医药箱还在我床底下?” “嗯。”月颜向门外走,“需要帮忙你和我说。” “你去烧点水吧。”刑渊思索道,“我应该会用上。” “我直接给大哥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他领走算了。”月颜嘀咕道。 “你以为那么简单?”刑渊耸肩说道,“我来的时候,楼下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这算什么?”月颜不满道,“又想拿这个家伙当诱饵?” 星隐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月颜正好走到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星隐的眼睛黑的能透出月颜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聚合到一起的时候,星隐微微偏过了头。 月颜愣了一下,不知所云的说了一句:“你醒了?” 星隐的声音像是空谷回音一样清澈空灵,轻声道:“嗯。” 然后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尴尬的安静。 刑渊看看星隐,打破沉默,说道:“看来你最近只能呆在这里了。楼下很多人在等着麒麟阁的人接你回去。你被当成诱饵了。” 星隐闭上眼睛,半晌才沉寂道:“哦。” “三姐没事的话我要走了。”刑渊沉沉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处理。郭魁最近盯得紧。” “你走了我怎么办?”月颜眉毛高高翘起,“你把我和他单独留在这里?你放心吗?” 星隐止不住又咳嗽出来了,似乎还想笑,但没笑出来。 刑渊倒是禁不住苦笑两声,说道:“你看这家伙这样子,没三天绝对下不了床的。麒麟阁的人又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三天?放心吧你。” 星隐突然问刑渊道:“你要去执行任务是吧。” 刑渊看他,慢声道:“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就算你和我哥的关系好,但我说不准真的会杀了你。” 星隐对刑渊的威胁毫不在意,反而语重心长的提醒道:“我想你们该知道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恩怨从不牵扯外面那些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没有影子的人。” “所以呢?”刑渊挑眉。 “有凤来仪为什么要让你们去杀那些人?”星隐一针见血道,“除了让你们彻底洗不干净外,还要让你们彻底被麒麟阁追杀。护月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么下去,你们害的只能是血月他们!” 刑渊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星隐,没说话。 “你了解他们。”星隐眼神冷澈,“李寒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刑渊沉默,半晌才说道:“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月颜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沉默着扣着下巴不说话了。 一时间就只能听到星隐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星隐像是忍受不了了,对月颜说道:“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月颜抬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星隐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你不该救我的。” 月颜冷笑道:“能换一句有点新意的台词吗?这句话在所有狗血影视剧里都被用烂了!” “我是说真的。”星隐的语气突然哀伤,就像初春,本来明媚温暖的阳光突然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盖。 “那我现在还可以杀了你。”月颜无所谓道,“你要不要试一下?看我敢不敢下手。” “我是说你该让星显杀了我。”星隐哀凄道,“只有我死了麒麟阁才有可能真的崛起。” “呵呵。”月颜嘲讽道,“你还真伟大。” “只有让星显杀了我,梦拓他们才能毫无顾忌的杀了星显,少了星显的阻挠,麒麟阁很多大事才能畅通无阻,他们每个人都在顾虑我的感受。都还以为有朝一日哥哥会改过自新,可是我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了。”星隐苦笑,他漆黑的眼瞳看着窗外,眼里是粘稠的化不开的忧伤。 月颜被震撼到了,不自觉的的压低嗓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亲手…” “星显毕竟是我嫡亲的哥哥啊!”星隐叹息,像迟暮的老人,“我和他从小就成了孤儿。在阁内受尽了白眼,后来被医神前辈收留。这才算有了立足之地…” “后来呢?”月颜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怎么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后来…”星隐沉默,似乎不敢去想那一段回忆,但终究呓语一样说了出来,“后来我亲眼看着嫂子死在我身前却无能为力。” 月颜瞳孔收缩,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知道一切都是有凤来仪有意安排的计划,但哥哥还是恨我入骨,他认为是我…”星隐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 月颜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地板。 星隐叹息着说道:“这么多年了,哥哥还是不肯原谅我。而且真的加入了有凤来仪,麒麟阁有多少同门都是死在他手上。这每一笔血债我都替他记着,可我真的不能对他下手啊,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吗?”月颜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的看着星隐,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呢。” 星隐转头看着她,月颜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星隐明显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哀伤。 月颜躲开星隐的目光,站起来冷冷道:“你要是真的想死,我马上去找星显。” 星隐点头,认真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次轮到月颜无语了,她无奈的瞪了星隐一眼,没说什么。 星隐看着她,突然调笑道:“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我可以说话吗?” “你是哑巴吗?”月颜没好气道。 “我只是想说。”星隐脸色都有些发青了,喘着粗气说道,“你的绷带缠的太多太厚了。我都快憋死了,而且伤口接触不到新鲜空气,都要烂了。” 月颜眼睛瞪大了,走过来帮他解开绷带,说道:“你不会早点说?” “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还敢提要求吗?”星隐无奈道,“还有能拜托你轻点吗?很疼的。” “和我有关吗?”月颜胡乱的扯下绷带,从床下拿出新的,涂上药替他换上,冷笑道,“你那个彪悍的女朋友呢?我记得那次看到她,她不是很厉害的吗?她怎么不潜进来看你?” 星隐半天都没接话,月颜抬头看他,才看到星隐的脸上写满了哀伤和懊悔。 月颜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着不说话了。 卧室唯一的窗户轻轻响了下,月颜背对着窗子手上动作一僵。 有人轻轻跃了进来,落地几乎无声。 月颜突然回头,手中匕首凭着声音射了出去,她整个人像捕食的猎豹一样扑了出去。 “住手!”星隐嘶声道,他似乎没看到出手的是月颜,还特意强调一遍道,“影子,别杀她。” 影子闻言向后跃开落到窗框上,看着月颜轻笑道:“你一定就是月颜姑娘了?” 月颜紧张的看着她,说道:“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影子难得有心情开玩笑,“现在来你家里的,除了有凤来仪的不就是麒麟阁的人吗?我难道还能是警察吗?” 月颜绷紧的神经微微松懈,但仍冷冷的看着影子,冷声道:“我讨厌有人蒙着脸和我说话。” “这可难办了。”影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道,“我从来没除下过面纱。” “是吗?”月颜跃跃欲试,“那也就是说,谁想要模仿你,也很简单了?” 影子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煞有其事的皱眉思索,说道:“嗯,有可能。” “那谁又能证明你的身份?”月颜手中的匕首抬到和眼睛同一水平线。 “她是影子。”星隐说道,“你不用问了。” 月颜回头看他,冷笑道,“你又知道了?好像你很了不起一样。” “你好像很在乎他的安危嘛。”影子调侃道,“不过不管我是谁,我的目的都应该是星隐才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月颜脸红了,强辩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样啊。”影子意味深长道,“那我似乎有些多余了。” 影子偏头,似乎在看星隐,说道:“看来梦拓让我来保护你,是多此一举了嘛。有这个如临大敌的老虎一样的人在,谁还敢打你的主意啊。” “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星隐苦笑,“她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姑娘,你也能和她置气,我真是拜服啊。” “这么说我多老了?”影子的语气充满了*气。 星隐苦笑,怎么全世界的女人都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吗? 第六十六章:鱼饵 “你说我是小孩子?”月颜冷着脸回头看着星隐,“你好像忘了,你这条命是我这个小孩子救回来的吧。” 星隐扯了扯嘴角,啼笑皆非道:“两位姑奶奶你们饶了我吧,在下年少无知有说错话的地方还请海涵。” “那你就闭嘴。”月颜偏过头,挑眉不满。 “影子能不能做点东西吃。我很饿。”星隐带着调侃的语气对着影子说道。 影子似乎看了月颜一眼,月颜没好气道:“你看我干嘛?我救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打算让我给你们当丫鬟啊。” 影子耸耸肩膀,慢声道:“那你总要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吧。” 月颜不说话,带着怒气冲了出去。反手把门拍的震天响,留下室内两个人哭笑不得。 星隐苦笑道:“你和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我才没时间搭理她呢。”影子右手向后指了指楼下,“外面可有不少我们的老朋友呢,看来有凤来仪是真打算用你做文章了。” “梦拓是什么意思?”星隐眉毛蹙起,瞳孔幽深像深井。 “他还能是什么意思?”影子不在意道,“月说要用你当饵,梦拓直接和他吵翻了!两个人当着夜的面差点没打起来,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梦拓让书生留着照顾布衣和逍遥,他跟七步守在附近要不是我先上来估计他俩已经杀过来了。” 星隐苦笑着摸摸鼻子,说道:“刚才当着月颜没问,布衣和逍遥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脱离危险了。”影子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些侥幸,“这次真真多亏了你们那几个徒弟。你是没见到梦拓的脸色,就差给李寒他们叩首了!” “这次是我太鲁莽了。”星隐叹息,“医神前辈待我不比其他人…” “我没心思听你在这里说这些废话,这些废话你留着对门外那个小丫头说去吧。”影子看着卧室的门口,“那个月颜看起来吃了很多苦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外人感兴趣了?”星隐好奇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还说人家小丫头,敢问夜魂前辈今年…” 星隐说道一半看影子把视线转了回来马上干笑两声住口了,好险这个问题问出来不是找死吗? 影子竟然带着一丝怅然的语气说道:“可能是孤独久了吧,青雀丫头跟着李寒了。血魔又…当初同辈中的女孩子多半嫁做人妇再也不管阁内的事,若不是道不同,我倒真的很想和她好好聊聊。” 星隐垂着头发不说话,月颜又怒气冲冲的进来,斜眼看着影子,不冷不热道:“厨房就在门口那,冰箱里有一些我吃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弄,别乱翻我的东西就成。” 影子从她身边走过,停在她身边,微微低头看着月颜,带着笑意说道:“张牙舞爪像个刺猬一样,星隐的伤口需要彻底清洁一下,你包扎的太粗滥了。” 她突然对月颜起了好感,就想好好调戏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子。 “他不是没死吗?”月颜横眉怒目,“哪有这么高贵。” 影子不说话了,看看星隐莫名的笑了两声出去了。 月颜看着星隐,眼神挑衅。 星隐没看她,眼睛盯着自己宽大的双手。 月颜觉得无趣,干脆坐到椅子上,仔细打量着星隐。 星隐身上的确有一股天生的贵族气息,他这样的人应该生活在童话世界里才是。刚毅的脸庞却有柔和的线条,鼻子很挺,眼角微微向上挑,眼睛黑的像宝石。嘴角扬着让人舒畅的弧度,紫色的刘海碎碎的垂在脸颊,更增三分神秘。 星隐嘴角突然牵扯了一下,抬头正好迎上月颜的目光,两个人眼中都有瞬间的错愕,月颜多了一丝慌乱。 默契的同时移开,星隐开口道:“我腰上的匕首呢?” 月颜的火气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小声道:“应该在床边吧。” 星隐手在床下摸索,拿起一把匕首放在手心把玩,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月颜说话:“这是我的碎星,四岁的时候就跟着我了。” “哦。”月颜不知不觉,无意义的回答了一声。 “你好像很喜欢飞刀的样子。”星隐抬头看着月颜,他的眼睛很清澈,不同于星显阴柔的让人头皮发麻,他的目光似乎有一股能让人安静的魔力。 “这和你有关系吗?”月颜和他对视一眼,目光里充满着挑战气息。 星隐揉着鼻子笑道:“你还真是善变呢。” 他不等月颜出口反驳,就继续道:“布衣的飞刀很厉害,有机会你可以向他请教。” “向你们麒麟阁的人讨教?”月颜带着几分冷漠,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救了你就真的会任凭你们摆布?别忘了我们的立场不同。” “你真的想留在有凤来仪?”星隐微微眯起眼睛,瞳孔中似乎都有一种光芒射了出来,“等你和李寒的误会解除…” 星隐闭嘴了,一把匕首紧贴着他的脸颊射进了枕头,整个贯了进去!月颜浑身颤抖着,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在提起那两个字,下一把匕首一定会射在你喉咙上。” 星隐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他只是安静的看着月颜,带着怜悯,带着…心痛。 月颜被他看的恼了,怒道:“你在这样看着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星隐仍定定的看着她,月颜气恼的跺脚,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星隐用那种眼神目送她出去,始终没说话。 月颜冲到沙发上坐下,眼神有些慌乱,手指搅在一起,她好像还不知道一样,拼命的撕扯着。 防盗门的锁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月颜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马上变的冷的像冰。 星显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月颜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嘛。” 月颜脸罩寒霜,站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她这才看到星显身边竟然还有一个人,月颜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她竟然一直没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他的脚步声,他的呼吸声,好像他就是空气一样,她隐约感到,事情已经开始向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星显倒是无所谓,他这样的人月颜可以对他不假辞色,有司徒甲在上面压着她完全不把星显放在眼里,可这个陌生人,绝对不是她能对付的。 不知道星隐能不能打赢他,在这种紧急关头,月颜脑海里竟然还在想这种古怪的念头。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月颜还是带着鄙夷的口气对星显说道:“我怎么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的卑劣小人罢了!现在星隐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用他要挟钳制麒麟阁,怎么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去堂主那里告了我一状?” 星显对月颜的冷嘲热讽一点不在意,反而略显卑恭的向后让了让,才对月颜说道:“这个毕竟事关重大。元狩星隐的实力可是很强横的,虽然我出手帮你制住了他,但他还是个危险人物,这样的危险角色留在你这里,你我的主人都不会安心嘛!所以我们是特地来接走他的!” 月颜看到星显不经意的动作对那个男人更加添了三分忌惮,听到星显说的话,月颜真的怀疑,他的厚颜无耻是怎么练出来的。 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月颜不禁深深皱起了眉毛。 星显使劲嗅了嗅鼻子,然后一脸古怪笑容的对月颜说道:“厨房里炖了汤,你还能在客厅里好整以暇的坐着,这样的淡定,我倒是很佩服啊!” 月颜抿着嘴不说话。 星显大有深意的看着她,然后突然话锋一转,对那个一直木头一样杵着,就像是才从山沟里走出来,头一次看到楼房,已经看花了眼,傻不愣登的站着的男人说道:“您看我们是不是?…” 星显用的是商量,甚至是请示的语气。 那个男人像是才回过神,啊了一声,才说道:“那就去接走吧。” 月颜一个箭步堵到卧室门口,沉声道:“星隐是我抓的,这么大的功劳你们不和我说一声就要拿走,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月颜心里直骂自己,管他星隐死活,自己是不是吃多了?就算是因为王洛杰的话,她救了星隐就足够了啊!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司徒甲已经怀疑她了,不然也不会又搬出一座大神!她还躺这个浑水干嘛,让星隐自生自灭去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堵住了卧室的门。 “原来是在这间卧室吗?”星显嘴上挂着阴柔的笑,让人毛骨悚然,“多谢你指点了,你可以让开了。” “你好像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吧!”月颜冷笑,“真当我这里是什么好地方了?肆意妄为?” “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吧。”星显脸上的阴柔也化为了阴冷,“月颜,有些事情撕破脸皮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平日里你做些含糊的事情,两位堂主大人大量可以不追究,这次你要是在犯糊涂。” 月颜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根不说话。 那个傻子一样的男人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傻愣愣的看着月颜,嘶哑着嗓子说道:“让开,或者死!” “你敢杀我?”月颜冷笑,她也不是被吓大的,有凤来仪虽然人心不和,但这样明面上互相残杀的事情,还真没人敢开先河!她不信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畏缩的男人真的敢杀人! “我是炼凤楼刑堂的成员,有凤来仪隶属所有人我都有处罚权利!”这个男人眼中有着和他卑微外貌截然不同的眼神,犀利的像是钢刀,“你已经耽误了我的时间!” 月颜心中震撼,瞳孔收缩,竟然引出炼凤楼的人了吗?这些人可都是有凤来仪绝对绝对的精锐啊! 她该怎么办?如果真的不让开,她丝毫不怀疑这个人说话的真实性。 第六十七章:交锋 月颜心中权衡着利弊,为了一个星隐激怒眼前这个人真的值得吗?虽然王洛杰要她照顾星隐,可她现在毕竟是有凤来仪的人,她不能也不敢真正的得罪星显。有凤来仪这群变态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万一真的激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木讷的男人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月颜脸色改变,正要向一旁让开,身后却传来了星隐的声音:“待在炼凤楼这么长时间,只是让你学会欺负新人吗?看来当年的教训,你还没有吃够嘛。” 月颜明显看到原本一直木讷呆板的男人听到星隐这句话眼睛里瞬间燃起蒸腾的火焰。 那是一种愤怒和憎恨,夹杂着恐惧的奇怪表情。 莫非他曾经在星隐手里吃过亏吗?这个叫星隐的男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这个男人暴力的推开月颜,冲进卧室,看到躺在床上的星隐,冷笑道:“元狩星隐,果然是你,哼!很好。好的很,你果然还活着。” 星隐嘴角噙着冰冷的笑,眼中的光芒刺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代号是23吧。” 这个男人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整个人都在兴奋的哆嗦,甚至连声音都充满了狂喜的味道:“很好你还记得我!这样我就能亲手宰了你了!” 他反手扣上了房门,把月颜和星显挡在了外面。 月颜眉梢跳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听这个男人的口气似乎曾经在星隐手里吃过不少亏才是,这样真的可以吗?大哥会不会怪自己,可自己能怎么办?她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啊。 星显冷笑道:“怎么?你担心他?” “我只是在想你该怎么交差!”月颜还以颜色,不屑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星隐要是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身后的郭魁,恐怕都要面临梦拓他们不死不休的追杀吧!”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星显随意的坐到沙发上,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月颜,眼神很冷,“我要的只是星隐死!即使没有死在我手里,能亲眼看到他死我也满足了!至于有凤来仪和麒麟阁,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他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笑更加阴柔:“你恐怕也和我是相同的想法吧。你加入有凤来仪,也只是想杀了李寒而已嘛!” 月颜不动声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才懒的管你的闲事!”星显伸出手指在眼前赏玩,“我只是看你可怜提醒你罢了。你我和其他人不同,都只是棋子罢了,有凤来仪根本就是在利用我们,而我们和他们也在互相利用。” 月颜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星显没说话。 星显冷眼看她,不屑道:“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要不是忌惮司徒甲那个人妖,你当真以为我就是好对付的?” 卧室里一直很安静,月颜的心一直悬着。 她知道影子肯定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可她心里却总是放心不下,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区区一个星隐罢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星显显然有些恼怒了,月颜的全部心神几乎都放在了卧室里的星隐身上,对他说的话几乎充耳不闻。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星显沉下了脸,俊美的脸庞有几分阴森,月颜从始至终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格外恼羞成怒,“杀了你也只是不好交代罢了。但凭你救星隐这一条,就足以让我交差了!” 月颜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右手扣上了腰上的匕首,半威胁道:“你可以试试看。” 星显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从他胸口滑下去,停在腰上,拔出一把匕首,抬眼瞥了月颜一眼,嘴角阴柔的笑冻结成冰:“我让你先出手。” 月颜抬手就是一把匕首射了出去,她左手扣上另一把匕首一个跨步就到了星显眼前! 星显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好像随意的挥了挥手就打偏了月颜的匕首。 月颜心中一凛,星显显然一直在藏拙,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他吗? 心中想着,她手下的动作却更快,匕首破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刺向星显心脏。星显又抬头看了月颜一眼,空着的手闪电般伸出食中二指弹在月颜的匕首上! 星显的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稍稍弹偏了月颜的匕首,月颜急中生变,匕首略略换了一个角度,狠狠割裂了星显的手指。 月颜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看着星显。这是她第一次和星显正面交手,表面上看来她没有吃亏,甚至还占了一点点上风,可实际上她知道,星显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刚才之所以能一击得手,除了星显大意之外,就只能归功于运气了。 星显看着手指上冒出殷红的鲜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或者说,瞬间变得很古怪。 他怔怔的看着鲜红的血涌出滴落在地板上,竟然咧开嘴笑了。他并没有笑出声,只是神经质一样张着嘴,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着,眼睛里的神情像是回忆,又像是逃避。 月颜看的出来,他很痛苦。而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星隐说的那件事,这两个人干嘛非要闹个不死不休? 现在的星显绝对不会有反击能力,月颜握紧了匕首,却迟迟没有下手的意思。她看着陷在沙发上的星显,竟然生出一股同情,她突然很可怜他! 就在一分钟之前,他们还要用生命厮杀,现在月颜却真的很可怜他,或许是只因为,他们都有同样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星显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失,他把受伤的手指放到嘴边吮吸,鲜血顺着他嘴角流下,有几分血腥,更有几分阴森。 他木然的看着月颜,像是看着一具尸体,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 月颜下意识的抬起匕首,星显出手的速度好快!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右手还是放在嘴边的,等他站到月颜眼前的时候,匕首已经带着死亡的威胁滑向了月颜的脖颈! 月颜吃了一惊,上身向后倾倒,堪堪躲过,提膝撞向星显的同时,腰身一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匕首自下而上刺向了星显的腋下! 星显身子半转,探手抓住了月颜的手腕。五指握紧,月颜疼的脸色发白,匕首‘铛锒’一声掉在地上。月颜抬脚踩在星显脚上,欺近转身几乎背对着星显整个人都撞进了他怀里,曲肘撞在星显胸口,月颜挣开束缚,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反手刺向星显胸口! 星显又是空手弹开她的匕首,手指点在月颜的手腕上,指甲直接刺破了月颜的皮肤,整个刺了进去! “星显你适可而止吧。”卧室里传来星隐低沉却不容忤逆的声音。 星显一惊,已经割向月颜脖子的匕首硬生生收住。 月颜赶忙跑开跑过去推开门,星隐仍旧躺在床上,胸口还是缠着绷带。脸上连一点汗水都没有,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那个被他叫做23号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简直惨不忍睹,还能勉强看出来一个人的形状,但是也只剩一个形状了,月颜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弯腰呕吐! 就像是她第一次杀人后吐的那么厉害一样,月颜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 星显嘴角在抽搐,眼皮在跳动,连语气都没了一贯的阴柔:“你竟然没死?” 星隐显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很好!”星显虽然极力克制着愤怒,但他牙齿摩擦的声音却还是响遍整个房间,“既然他杀不了你,那我就亲自送你上路!” 月颜一步踏上,站在房间门口,冷冷道:“你要杀他,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找死!”星显脸色狰狞,手中匕首凶狠的刺向月颜。 一把刀鞘从卧室里射出来,直接打在星显的手腕上,星显握着手腕神色惊疑不定! “这样不要脸的男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呢。”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正在看着星显。 月颜只是无意看了一眼她,又忍不住转身呕吐。 星显拳头捏的关节发白,牙齿咬的嘎嘣作响,眼中冒出怒火,恨不能把影子生吞活剥一样! 但他只是冷冷的问了句:“夜魂影子?” 影子回头看了看窗外,随意道:“应该有十一点了吧!” 星显紧握着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他似乎想松开拳头,但可能握拳的力道过于大了,竟然半天都松不开! “你不走?”影子带着调侃的语气问星显,“怎么要和我切磋一下吗?” “我不会傻到夜晚和你死斗。”星显冷笑,“夜魂影子,这个情我记下了!” 影子无所谓道:“好啊,你要是想讨回来,我随时奉陪。” 星显不说话,转身就走。 “等等。”影子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可以看在星隐的份上不杀你,但你起码把这个人带走吧。” 星显背影哆嗦了一下。 星显带着一具尸体离开了,如果那具只有一半,而且这一半也完全分辨不出哪是哪,仅存挂着的肉也像鱼鳞一样翻开来的肉堆也算作尸体的话。 影子果然没有杀他的意思,反而看着星隐,问道:“星隐大人,这件事您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星隐闭着眼睛,嘴角的弧度很苦涩。 月颜拍着胸口清理了客厅里她吐的东西,只是不敢去看影子,高声道:“你能不能换一身衣服?血腥味太浓了!” “你说我吗?”影子也不追问星隐了,反而饶有兴趣的嗅了嗅自己身上还挂着碎肉残渣的黑衣,轻笑道:“这个真不好意思,来得急没有带备用的衣服。” “我那里有。”月颜不假思索道,“你能不能换一下!” 影子半天没搭话,月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去看她,只得对星隐发火道:“你哑巴了?” 第六十八章:挑破 李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还没亮,寥寥几颗寒星还能看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悠扬的旋律似乎让他心情看起来不错。 客厅里有人在走动,李寒皱了下眉毛没动弹,睫毛轻轻颤了颤。 然后就有人轻轻敲卧室的门,李寒没说话,倒是许艺菲很不满的抱怨道:“真讨厌这么早来干嘛,有事进来说吧。” 两个人进来了,李寒听出了前面那个人是龙观。 至于后面那个人嘛。 夜好像没睡醒,径直走到李寒床边坐下,慢声道:“这个时间还没起来,李寒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你自己比谁都要懒呢!”许艺菲裹在被子里,靠在床头皱着眉头埋怨道,“不过能让你这个懒鬼都大清早起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咳咳。青雀你怎么能和李寒用同一间卧室呢?这要是让梦拓知道了,不得把他的皮扒了!”夜伸了个懒腰竟然躺在了床上,眯着眼睛安逸道。 “要你管!有本事你就去跟他说呗,我又不怕他!”许艺菲冲着龙观瞪眼睛道,“龙观他要欺负你嫂子,你怎么办?” 龙观应声冲夜挥了挥拳头。 夜摇头,懒散着不说话。 “能让你这么早赶来,肯定是有急事吧!”李寒终于摘下了耳机,声音有几分空洞。 “急不急还是要你们来决定,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你们还记得答应梦拓的事吗?”夜从怀里掏出卷轴,古朴的卷轴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吸引人的地方,可就是这样一份东西,不知道左右了多少人的命运。 龙观略微低了低头,眼睛紧盯着夜拿着卷轴的手。 夜随意的一抬手,卷轴就箭弩一样射向龙观面门。龙观抬手接下,看着李寒。 “你说吧。”李寒坐了起来,被子滑落,他竟然裹的比白天还要严实,整个人就像是被整块毛毯卷住的一样。 夜看了看他,又看看许艺菲,失笑道:“你们…你们两个真是…” “真是什么?”许艺菲笑嘻嘻道,从自己床上跳过来,伸手挽住夜长的过分的头发。 “没什么。”夜斜着眼睛懒洋洋的看了许艺菲一眼,颇觉得头疼。 外边的天空开始现出白色,天要亮了。 夜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整个房间。他迎风肃立,突然叹了一口气,用难得一见的郑重语气说道:“事情有变,不能再给你们准备时间了。” 龙观眼睛眯起,看了看手中的卷轴。他突然觉得这东西很烫手,而且变得越来越沉,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力气才能勉强握在手里。 李寒轻抚许艺菲的头发,眼神冷的像卧室里的空气。 四个人都不说话,龙观看着李寒,李寒盯着他手里的东西,都觉得口干舌燥。 “你们必须马上做出行动了。麒麟阁需要用你们来表达一种立场,你们是第一批去行动的!因为青雀和你们两个一起,加上你们是第一批所以那些人可能没有察觉,因此相对而言你们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些。等到你们这次任务成功,王洛杰他们才能继续执行!”夜背对着三个人,语气很平静。 李寒还是没说话,勾着嘴唇笑的很奇怪。 龙观问道:“目前最主要的不是该把星隐接回来吗?” “这个问题是月负责的。”夜撑在窗台上,说道,“星隐那里不用你们操心!麒麟阁还没落魄到大将深陷敌营救不回来的地步。我们只是在讨论要不要现在就把那些隐藏的实力暴露出来而已!”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李寒问道,语气成了他一贯的风格。 “今天!你们要下午就到第一个人的地方去杀了他,好震慑住其他蠢蠢欲动的人!”夜声音里透着一股少见的杀伐气息。 “知道了。”李寒翻身下床,走到衣柜前,说道,“我们马上就走!现在麻烦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夜无所谓的向外走,龙观向一边给他让开地方。夜略略看了他一眼,轻笑道:“龙观?很好。” 龙观这个暴脾气哪管夜是褒是贬,梗着脖子说道:“好个屁!” 客厅里所有人都坐着,似乎早就在等夜一样。 夜首先看了阑若一眼,眼中有一种玩味的光芒,落在和尚眼里,让他不经意的蹙着眉毛。 “你们都在等我?”夜毫不客气的坐下,环视所有人一眼,最后停在王洛杰身上,大有深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王洛杰轻轻扣击着茶几,左手仅剩的三根手指显得格外刺眼。他扬了扬头,眼睛紧盯着夜,用质询的口气问道:“龙观和李寒去?” “血月的搭配和分工你比我更清楚吧,谁和谁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这点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运用吗?”夜说到这里看了看和尚,微笑道,“如果让和尚和李寒配合的话,岂不是更完美,为什么你们没这么做呢?” 王洛杰左手攥紧了拳头,嘶声道:“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 “你们当中有人能胜过青雀吗?”夜冷笑,“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现在的实力虽然较以前有质的飞跃,但还是太弱小了!很多事情不是凭着你们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梦拓不好意思说的话在我这里不存在,这件事之所以交给你们来做就是因为你们曾经当过杀手,你们在这种事情上要比麒麟阁很多人都专业,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还不会留下证据。” 王洛杰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讽味道。夜看在眼里,禁不住皱了皱眉,不悦道:“怎么反而我说实话你们还不高兴?” “我们是因为星隐。”李寒从卧室出来,他穿着他那套黑色的行头,与当年相比,少了几分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杀气和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 “因为星隐?”夜勾了勾嘴角,看看几个人,说道,“我懂了。北斗他们对你们来说意义重大,你们放心星隐绝对会毫发无损的回到麒麟阁!王洛杰你既然敢把他放心的交给月颜,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呢?” “我不想多说什么。”王洛杰语气有几分不痛快,“星隐对我们好,我们只认同这一点!你们可以长年累月不理会麒麟阁的事情,就没有资格让他在那种地方!别用资历来压我们,我们不吃那一套!” 夜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很多年都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王洛杰你倒是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呵!” “戴高帽子吗?”和尚微笑,他竟然戴上了眼镜,伸手扶了扶,和尚的眼里冒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我对你的目的,真的越来越好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看着和尚,眼中的光芒比让和尚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这番话是不是在玩儿火。 “我只是奇怪!”和尚一手猛的指向阑若,“你让阑若来挑拨我们和麒麟阁其他人的关系,究竟是为什么?” 王洛杰眼皮抬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一句话都没说。 阑若瞬间变得脸色苍白,有些惶恐的看着王洛杰。又看看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看出来了?”夜竟然没有反驳,坦然自若的问道,“我自以为安排的不错,你怎么发现的?” 和尚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冰冷的看着夜。 夜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既然如此,那干脆就把事情闹大最后收不了场罢了! 这一瞬间,夜感受到了六道森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恨不能用眼神将他*!他靠在沙发背上,眼神懒散的从和尚身上滑过,轻笑道:“你想不出来原因吗?” 和尚咬着牙龈,笑容有些扭曲:“我很想听听你的理由,我们全心全意为麒麟阁付出,换来的只是你这样的对待吗?” 夜又看了看龙观,龙观正暴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腰上的龙刃已经拔出了一半。 夜好像很无奈的叹气,伸了个懒腰,懒散道:“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们还要对我出手吗?” 全心全意为麒麟阁付出?你们真当我是白痴不成,你们暗中搞的那些小把戏我看在梦拓面子上不深究也就罢了,还敢和我讨价还价,看来对血月还是太纵容了。 “我相信你有合理的理由!”李寒慢慢踱步到他身后,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我也知道说与不说你肯定都有很好的理由!但是…” 夜觉得后颈有些发凉,微微笑道:“要不要赌一下?你觉得我能不能在你的毒牙刺透我喉咙之前制住你?” “你可以赌一下!”龙观黑着脸,“赌我能不能为李寒赢得刺穿你脖子那一秒钟!” 夜沉默,李寒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丝丝血痕从夜的皮肤里渗透了出来。李寒安静道:“我不想和你闹翻,但我更不想被别人蒙在鼓里!我知道你今天之所以来,绝对不只是通知我和龙观出发那么简单!我的耐心没有多少,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夜晃晃脑袋,后颈瞬间又多了几道血痕,他颇有些敷衍的意味说道:“我只能说,这件事你们的师傅也知道,而且也同意了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安排的,不过想让我开口?哼,那你们来试试好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宁死不屈呢!”许艺菲笑嘻嘻的跳到夜身前,指着他的鼻子笑道,“还是被我们家李寒吓到了吧!哈哈!” 李寒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手中的毒牙反而直接搁在了夜的咽喉上,语气也变的寒冷刺骨:“是吗?你们这些做主的人联合起来骗我们是吧?把我们血月玩的团团转?” 许艺菲错愕的看着李寒,她很少在李寒脸上看到这么愤怒的表情,现在的李寒根本没有平日里的安静和冷淡,取而代之的全是极力克制的杀气! 宽敞的客厅瞬间变的安静的可怕,一时之间只听得到龙观拳头的噼啪声和李寒牙齿咬合的嘶嘶声! 第六十九章:示威 “你确定不说吗?”李寒手中的毒牙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这是个最省力,也最容易割断人类动脉气管的角度。 夜干脆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安静淡然的微笑,就像不知道李寒手中的毒牙能要他的命一样,他心中已经渐渐起了一丝涟漪,李寒的威胁对他来说就像三岁顽童拿着一根木棍面对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样。他的忍耐向来不好,如果血月再不知趣他并不想给他们认错的机会。 李寒目光一寒,手上肌肉绷紧,牵动着毒牙撕破了夜的皮肤! 夜嘴角扬起,竟然勾出了一个笑容。 最后挡住李寒的,竟然是王洛杰。他左手抓住李寒的手腕,右手的冷艳插进了李寒的毒牙和夜的脖子之间。 夜的脖子已经渗出了血线,甚至能隐隐感受到跳动的动脉! 李寒冷着脸,看着王洛杰哑着嗓子沉声道:“哥!” 王洛杰缓慢但坚定的摇头,嘴唇抿成一条线,轻声道:“你先冷静一下!” 和尚这个时候却站了起来,颇有些无聊的样子对易水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易水紧跟着站起来,没说话。龙观和恶灵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走向卧室。李寒面无表情的跟上和尚,许艺菲神色犹豫的看看王洛杰,跺脚跟了上去。 王洛杰坐到夜的对面,脸上的表情很肃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夜,沉声道:“他们几个都相信我,我不能用他们的生命和你们开玩笑!如果你们确定不说,那对不起我们玩不起。” 夜轻轻的摸了摸脖子,手指轻捻了捻,笑道:“我一直很喜欢你们这种胆大包天的性格,很好!” 他脸上笑容敛藏,手指轻捻幽幽道:“但是你们是不是被北斗惯坏了。竟然敢如此无礼,方才若是换成月,你们几个难逃一死!我脾气虽好,但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 王洛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还能尽量舒缓语气说道:“你们很享受这种操控一切的感觉是吗?” 他的眼睛蓦然睁圆,双拳狠狠砸在玻璃茶几上,粉碎的玻璃渣溅起来划破他的手,他随意的松开手,指着夜冷声道:“没有人可以操控我们的一切!以前的组织不可能,麒麟阁也不可能!” 夜灿若星空的眼睛只是看着王洛杰,最后勾了下嘴角,似讥似讽的说道:“你们连梦拓,青雀的话都信不过,我的话你们还能相信吗?” “我们只是要一个说法!”王洛杰深呼吸,脸上的讽刺让人厌恶,“一个可能是你们故意编造,让我们安心的说法!我想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经过这件事,我们和你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来那样和谐!” 见夜不说话,王洛杰身子坐正,慢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只有自己胡乱猜测一下咯!无外乎几种可能而已嘛,第一我们本来就是廉价的杀手!无意间闯到你们这个世界,你们要利用我们,却又对我们不放心,所以挑拨我们和其他人的关系,让我们战战兢兢!” 王洛杰的眼睛里冷的能结冰,脸上却还是春风一样让人温暖的笑。 “第二嘛就是你们已经做好了放弃我们的准备,只差一个理由或时机!为了防止其他人的口舌,当然要让我们和其他人有隔阂!甚至能让其他人出手解决我们更好!你说呢夜大人?” 夜翘着嘴角,微微点头,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分析的不错,严丝合缝的!是李寒的风格吧!” 他瞳孔皱缩,左手于间不容发间夹住王洛杰王洛杰刺出的冷艳,声音彻底冰冷道:“我刚才是不是提醒过你什么?” 王洛杰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全部化为灰烬,转而全是狰狞和咆哮:“很好玩是吧!就因为你们高高在上就可以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你该死!” “王洛杰!”阑若是第一次看到王洛杰发怒,完全不同于他平日的玩世不恭和睿智,就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滚!”王洛杰双眼血红,凶狠的瞪了阑若一眼。左手的冷艳斜次里刺向夜,右手握拳狠狠砸向夜的面门。 夜眼中闪过一抹杀气,身子向前一扬,右手竖掌成刀狠狠砍在王洛杰手腕上,手腕再轻巧的一转,抓住了王洛杰的衣领,他整个人就像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一样,已经站了起来,左手食指拍在王洛杰左手的冷艳上,中指箭一样点在王洛杰手腕上!右手反转一掌拍在王洛杰胸口,又闪电般袭上,食指点在王洛杰已经日渐突起的喉结上! 王洛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夜看着一脸委屈的阑若,向王洛杰微微颔首,脸上杀气隐去,用一种讥讽的语调说道:“你们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有意思,明明知道没有一点赢的可能,还敢向我出手!还有阑若是为你好,你最好记得向她道歉!” 王洛杰愤怒的看着夜,却无可奈何。两个人的实力根本判若云泥,他没有丝毫机会! 夜优雅从容的收手,微笑道:“你让龙观和李寒出发吧!有些事就像你说的那样,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又何必让我道破呢?我可不相信,青雀那丫头能对你们保密!” 王洛杰脸色又变了。 夜看在眼里,仿佛能洞察王洛杰心里的想法,嘴上叹气,却没有一点叹息意味的说道:“从我一开始来,你们就设下这个局给我,想让我出丑是吧!只是你最后是不是太入戏了?还真想对我下杀手?” 他看着王洛杰难看的脸色,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也是在间接为梦拓抱不平是吧!认为麒麟阁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带着北斗七杀撑起来的,我和月完全就是坐享其成是吧!” 王洛杰脸色瞬间平静,冷笑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夜微微摇头,看着王洛杰,摇头:“你们几个还是太天真了!你们真以为这个世界仅仅只有你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吗?我和月真的只是随心所欲,想走就走,要回来就随随便便夺了梦拓的权吗?真要是那样,别说七步他们不忿,就连影子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夜这次真的叹息一声,苦笑道:“上一任阁主不是一直宣称只有我和月两个弟子吗?那林枫他们又是从哪来的?” 王洛杰有些震惊,他隐约感到夜要说的绝对会是一些惊天的消息。 果然夜看着王洛杰震惊的脸色,慢条斯理道:“外人只知道上任阁主只有我和月两个弟子之外,除了我和月的实力之外,最关键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其他的师兄弟已经全部死了!” 王洛杰这下子可是吃惊不小,夜月的实力恐怖的简直令人不可想象!就算其他人的实力比他们略逊一筹,那也是梦拓他们那样的存在啊!梦拓是什么实力?梦拓可是能让有凤来仪的人提起来都谈之色变的高手啊! “其他的原因,将来或许有机会我们会告诉你们的!”夜眼睛里有光芒闪烁,“总之你只要记住,麒麟阁绝对没有真正坐享其成的人就是了!即使是林枫他们几个,也是经历了好多苦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知道李寒曾经见过家师,这也是我和月虽然对你们并不满意但一直容忍你们的原因,家师颖悟绝伦为麒麟阁选出了七星梦拓,我相信你们也绝非凡类,好自为之。” 王洛杰没说话,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当中。他们究竟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可怕! 夜摇摇头苦涩道:“我们这些表面上辛苦的人,和暗地里那些英雄们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王洛杰既然青雀都已经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你们了,那我就希望你们真的能照着这样一直走下去!这是一种责任,更是我们对你们的信任!就算是那些被你们疏远的人,他们也会在内心最深处感激你们!在麒麟阁,个人甚至是一个小团队的荣誉都是无关紧要的!每个人都在为了麒麟阁而努力,我希望,你们能懂!” 夜看着王洛杰,他已经看出了王洛杰眼底深处的恐惧和动摇,他知道对王洛杰他们这种人来说,威逼利诱都只能适得其反,而他现在却没有任何把握能真正让他们归心。 夜深深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活动筋骨还真是有些生疏了。王洛杰,血月既然选择留在麒麟阁就绝不可能平凡混下去的。越早做好准备,将来面对未知的变数时才越有可能化解。” 李寒忧郁的看着天空,残秋的天总是千篇一律的铅灰色,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和尚和易水一左一右的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说话。 三个人靠在滨河路的栏杆上,许艺菲一出来就找梦拓去了。李寒知道关于这次任务,肯定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容易。 “还是我陪你去吧!”易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李寒摇了摇头,说道:“你和和尚在一起久了,已经适应了他那种方式,默契也比其他人更高!就像我和龙观一样,你不用说了放心吧!” 和尚突然叹气,挠了挠后脑勺,看着脚下的河面,说道:“不然我陪你去?” 李寒还是摇头,说道:“我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你的作用比易水还要大。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你陪易水!我们这次出去,肯定是一次接一次的连续执行任务!如果我带你走了,易水和龙观两个人,肯定要出事!” 和尚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梦拓让小菲和你们一起,就是为了让你们执行最严苛的任务!相比之下其他人就会安全一些。再者说你们三个,我真的有些不放心!” “说什么呢!”李寒笑骂,脸上堆积的阴郁如雨后的乌云一样被阳光冲散,“你就别在这里咒我了。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趁这几天多去请教下夜和月吧!让他们多指点你一下。” “我自己有分寸。”和尚皱眉嘟囔,“你这个家伙,不把自己折腾死是不会罢休的!” 第七十章:血仇 王洛杰被和尚拽着袖子拖回家,一路上王洛杰都在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但是和尚脸色一直铁青,王洛杰被和尚这幅样子唬住了,不敢真的惹毛他,只能一路上身不由己的被和尚拉扯着。 恶灵和易水两个也被和尚一同喊了回来,看着和尚严肃的表情,两个人都不想惹他发火。 和尚终于丢开了王洛杰,王洛杰手忙脚乱的整理了衣服,白眼一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道:“你小子吃错药了?老二他们走了干嘛拦着不让我们去送。” 阑若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这边,和尚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直没找到单独的机会告诉你们,现在李寒和龙观都不在,我正好说!” “什么事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王洛杰往一边让了让给阑若让了个位置,然后看了眼恶灵和易水,心里找不着北,只是瞒着李寒和龙观。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长话短说。”和尚坐到王洛杰对面,“你是不是知道残梦的身份?” 王洛杰脸上表情定格了,阑若有些慌张的看着他,和尚把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叹道:“这件事我本来是想一辈子埋在心里的!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讲出来了…” “还记得组织那一战吗?我和恶灵中途和你们分开了,那之后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和你们会合,而是先去了文那里!” 恶灵从冰箱拿了瓶水回来喝了一口以后看着和尚说道:“那时候我们四个不是去找我们自己的资料了吗?你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里面墨迹了半天。” “那天我原本是在找我们自己的资料,但是我却先看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东西!”和尚喉结蠕动着,连语气都干了几分。 他站起来,向自己卧室走去,然后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回来。 他把档案袋递给王洛杰,说道:“原本这个东西我是想一把火烧了的,可我要真的那么做了的话,这世界上就在也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伟大。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王洛杰狐疑的接过,看了看易水和恶灵,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他眉毛皱了一下,不紧不慢的打开档案袋,伸手进去眉梢又挑了一下。 照片? “不要看照片。”和尚开口阻止他。 王洛杰拿出一叠五张白纸,又看了一眼和尚,发现和尚的表情充满了怜悯。 装神弄鬼! 王洛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终于耐住性子开始看手里的东西。 冷汗开始在他额头汇聚,他的手,他的身子在抖,他的眼眶大了一倍不止,他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三倍,他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简直是一目十行,看完后马上把那些白纸塞回了档案袋丢到了地上,好像那上面有致命的毒药一样! 恶灵把水递给他,王洛杰一把夺过来一口灌进嘴里。阑若握住了他的手,王洛杰一把反握住她的手,他的目光从没如此惊慌过,阑若看着他的眼睛,发现王洛杰居然哭了。 王洛杰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却真的一直在流泪! 易水从地上捡起那个档案袋,用眼神示意和尚。 和尚点了点头。 王洛杰终于开口,质问和尚:“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留着…你就不怕有一天被李寒和龙观看到…他们会疯了的!” 他觉得浑身发冷,冷的要命!又好像有无数的蚂蚁虫子在他身上爬,他拼命的抓着自己的皮肤,发泄一样要让自己皮开肉绽,只有深入骨髓的疼痛才能让他从那种绝望恐惧的深渊感受到一点点的希望和光明! “啊!” 王洛杰用头撞击茶几,恶灵扑过去把他制住,问道:“和尚,你给他看了什么,他疯了吧!” 王洛杰身子痉挛着,一遍遍的打着寒颤。 阑若手足无措的看着和尚,和尚挠了挠后脑,看着易水。 易水眯着眼睛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完每一张纸。 和尚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个要命的东西拿出来了,易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手依然干燥沉稳,关节依然灵活滑润,甚至眸子里倒映的白纸都波澜不惊,易水看完收好,把每一张被王洛杰揉皱的纸抚平,平整,慢条斯理的整理好。然后收回档案袋,递给恶灵,平淡道:“你要看吗?” 恶灵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说道:“不了。既然你们都看过了,那就够了吧。” 易水把档案丢到和尚面前,发号施令一般说道:“把这个毁了!不能让李寒看到!” 他狠吞了一口唾沫,说道:“你突然把这个拿出来,肯定有什么目的吧!直说!” 和尚默默接过恶灵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了档案袋的一角。火焰开始扩散,露出的照片一角上无暇的躯体跟随火焰升腾扭曲,虚空似乎传来解脱的叹息。 王洛杰痛苦的揪扯头发,眼泪喷涌而出。 火焰燎灼到了和尚手指,但他仍旧面无表情没有松手。最终所有罪证都只剩下灰烬,而仇恨将从灰烬里凝聚。站在这间屋子里的这几个人,将会让这份仇恨焚天! “杀害残梦的凶手其中一个人叫薛浅,我和龙观李寒去保护刑渊的时候和他见过面!”和尚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白纸,打开摊在茶几上,给其他人看。 “这上面的七个人是那天出现的。薛浅亲口说了残梦死的时候他在…” “哪一个是薛浅!”王洛杰血红的眼睛盯着那张纸,那七个人的样貌他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忘记了。 和尚手指在一个人上面,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薛浅他们是有凤来仪小一辈的翘楚!平时行踪诡秘,我通过各种手段都没有查到他们的线索。而且这两个人,张楚和杨震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并没有把握能从他们手里弄走薛浅!”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恶灵冷冷的看着和尚,问道,“最危险的应该是李寒和龙观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 和尚太阳穴的青筋鼓了起来,说道:“没错!薛浅是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的!不过他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所以李寒肯定也在找他的下落,我们必须要赶在李寒之前抢先一步把薛浅弄过来,从他嘴里把所有知情人的消息都弄到手!然后一劳永逸,否则…” “老二一点失常的表现都没有!”王洛杰眼睛里充斥着血丝,“不行我要去求风南!让他用影麟的人帮我找到薛浅!” 他说到就要做到,刚一站起来,身后就有人说道:“影麟的事我去帮你和风南说。” 王洛杰猛的转过头,他的眼神实在恐怖,那种疯狂*暴露出来的杀气让影子都觉得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的按住了刀柄,语气生硬了三分:“怎么?看我不顺眼吗?” 王洛杰冷静了下来,马上又成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嬉笑道:“影子姑娘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姑娘莅临想必有要紧事吧。” 他就像野兽藏起了獠牙。 “你们几个怎么了?”影子歪着脑袋打量了四个人一遍,在易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易水默不作声的开了房门,门口站着拜月剑奴和毕方。 毕方颇有些尴尬的神态,倒是拜月大大方方的跟易水打了个招呼,然后自来熟一般走了进来。 她走到客厅才察觉气氛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一步蹦到影子身边,抓着她的胳膊目光躲闪的看着王洛杰几人。 王洛杰视线在影子剑奴毕方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两个搬到你们楼下了,有事你们多帮我照顾他们下!我要去别的地方一趟,一段时间内没办法回来。” 影子把拜月推到身前,指着王洛杰说道:“他是血月的首领,你多向他学习。” 拜月不眨眼的一直盯着王洛杰看,王洛杰头发凌乱,脸上泪痕还没干,胳膊上还有挠出来的血口子,怎么看怎么狼狈。 阑若替王洛杰整理好仪容,说道:“那干嘛不让他们直接住进来,正好小菲和李寒不在,我们这儿应该住的下。” “他们两个骄纵惯了,我怕你们受不了!”影子话音一顿,“不过我听梦拓的口气好像你们也快要去执行任务。那和尚,你要把拜月带上!” “啊?”和尚顿时苦着脸,“你让我和易水两个大老爷们带着她一个女孩子多不好…而且这丫头一看就…” “嗯?” “只要易水没意见,我不介意。”和尚马上满脸堆笑。 影子就看着易水。 易水沉吟片刻,说道:“可以。” 和尚翻了个白眼。 “刚才我听王洛杰说你们似乎要借用影麟的力量,我很好奇你们要干嘛?要不要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理?” “不用了!”这次王洛杰和尚易水一起回答了她。 影子深深看了几个人一眼,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和风南说的!” 她说完就退到窗边翻身跳了出去。 “呼!可算是走了!”拜月极不雅观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方的坐到阑若边上,笑嘻嘻的说道,“嫂子好,以后我可不可以天天来你们家蹭饭吃啊。” 阑若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说道:“你看他们几个谁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早两天的话就能吃到小菲丫头烧的菜了。” 剑奴一直沉默的站在恶灵边上,他的手掌很宽大。手指细长且干燥,绝对是一双用刀的好手。 “那你呢。”王洛杰看着毕方,从一进来他就不自然的站在角落,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毕方脸红了,神色极不自然的说道:“那个,月大人…” “我是说就你自己一个人还是你们六个都来了?”王洛杰打断他。 “额暂时只有我自己…他们几个…还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啊。”拜月问道。 “这个…”毕方脸色更加尴尬了。他总不能直说因为他们在血月手里吃了亏所以抹不开面子吧,那也太丢人了。 “没事儿了。”王洛杰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那你就…额,先住李寒房间?不过别乱动他东西,他那个人脾气很怪的。” “这,合适吗?…” “没关系。”王洛杰想了想,“不过过两天的话有件事我们需要你帮忙。” 第七十一章:传统 王洛杰揉着头发哈欠连天的从卧室出来,前一秒还睡眼惺忪的下一秒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 厨房里有动静,他扣着冷艳慢腾腾的向那个方向挪过去。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剑奴和拜月两个人端坐在餐桌边上,拜月看到王洛杰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王洛杰松了一口气走过去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他向厨房看了一眼,里面是毕方。似乎在煎什么东西,王洛杰使劲嗅了嗅,味道十分不错。 “才到。本来以为你们都没醒,结果还没敲门正好在门口碰到毕方了。”拜月笑嘻嘻的回答。 “毕方还有这一手?看不出来啊!”王洛杰随意坐下,正好在剑奴对面。剑奴原本放在餐桌上的手慢慢放下去,脸上一片木然。 王洛杰打量了他两眼,他对这个叫剑奴的充满了好奇。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这个人很神秘!这少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却不是易水那种傲慢,也不是李寒的胆怯,这少年很沉稳,这种沉稳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年纪的少年身上才是。王洛杰自诩血月已经远比同龄人要出彩,但在麒麟阁他已经见识到许多优秀的少年才俊,这里还真是神奇的地方。 “你老盯着他看干嘛?”拜月在王洛杰眼前挥了挥手,“他性格很孤僻的。你这样一直盯着他看,他会不高兴的。” 王洛杰听拜月这么一说果然不再关注剑奴,只是心里多留了心眼。影子既然把这两个人推给血月,一定有很深的目的,既然要和他们打交道,那就一定要对他们有了解才行。 和尚慢腾腾的打着哈欠走了过来,随意坐到王洛杰身边,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 “老二他们怎么样?” “来电话了。玩儿的很开心呢。” “那就好。” “你们再说李寒他们吗?他们去执行任务了吗?难怪昨天到今天都没见到。”拜月兴奋的插了一句话。 和尚嘟囔了一句,王洛杰说道:“那小两口度蜜月去了,带着保镖一起的。” 毕方端着两盘子出来了,一盘子是煎的金黄的鸡蛋,另一盘子是炸的鲜红的虾。 “大早上吃虾,不太好吧。”王洛杰挑了下眉毛。 “好像阑若姑娘很喜欢吃这个,所以我特意准备的。里面还有别的,你喜欢的煎饼,和尚爱喝的粥,易水喜欢的馒头。每个人的都有准备。” “你有心了。”王洛杰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然后对和尚说道,“易水醒了吗?今天有点事儿要让他去做!” “醒了。我跟他说就行了。” “好。” 吃完饭后,毕方又积极的收拾了所有人的碗筷,然后拒绝了阑若的帮忙一个人在厨房整理起来。 王洛杰两只手都放在餐桌上支着下巴,一句话都不说。阑若和和尚分别坐在他左右,他对面是剑奴,剑奴左边是拜月,再过来是恶灵,恶灵对面是易水。 空着那个位置是毕方的,明明已经吃完了饭,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动的打算。易水双手环抱在闭目养神,拜月不时打量他一眼。和尚食指在餐桌上画着圆圈,神色自若。恶灵无聊的掰着手腕。 拜月沉不住气了,说道:“你们几个不会打算在这里坐一天吧。” 阑若说道:“怎么啦,小妹妹这就沉不住气了啊。我跟你说,他们几个怪物脾气可是古怪的很。别说坐一天,就是这样干坐着三天不说一句话都正常。” 毕方擦干净了手出来,本想直接去客厅,但走到空出那个位置时易水伸手拦住了他。 毕方脸色变了变,坐了下来。心里苦笑连连,血月还真是对得起夜大人的评价,够干脆直接的。 他坐下过后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紧盯着自己身前。 就这样沉默了三分钟,毕方终究叹了口气,说道:“夜大人果然没说错。和你们比起来,我们几个简直是泥胎木偶。” 他苦笑着看着王洛杰,说道:“打从一开始,你们就故意留下我。就为了今天吧。” 王洛杰向后靠在椅背上,笑了。 “对我们而言,你们也是不小的威胁。” “你太瞧得起我们了。”毕方叹气,“既然月大人让我来,想必也是默许了的。你们想知道什么直说吧。” “只是一些我们应该知道的事而已。哪些是我们该知道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王洛杰似笑非笑。 他看了一眼剑奴,又说道:“这里不就代表了麒麟阁两股力量吗?” 毕方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必要绕圈子了!我来你们这里,名义上是向你们讨教,实则有监视的成分。” 他本以为王洛杰会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但出乎他意料的事不仅是王洛杰,其他人除了拜月和阑若居然都没有意外的表情。 “我并不关心这个。”王洛杰一手敲击餐桌,“我们只想知道月打算让我们知道的那部分。” 和尚手机响了,他面无表情的接通电话,嗯了几声之后又挂断。看了下王洛杰,说道:“李寒打来的。” 王洛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看着毕方。 毕方说道:“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吧。关于四大家族你们知道多少?” 王洛杰摇头。四大家族?蒋宋孔陈?不可能吧,那是什么年代了… 拜月说道:“我好像知道一些,好像四大家族是指苏白玉许这四家吧。” “嗯。”毕方点头,“近四十年来这四大家族就是特指苏白玉许四家。这四家其中两家你们应该不陌生吧,苏家的苏杨就是有凤来仪当代凤主!而玉家更不用说,上一任阁主玉面阎罗玉凌龙的名号在有凤来仪和麒麟阁尽人皆知。” “有凤来仪除苏家外,现在最有势力的莫过于白家。不过白家的人多在炼凤楼,不常参与有凤来仪和麒麟阁的争斗,所以在一般人眼里白家人显得很神秘,甚至有传闻苏杨都只是白家扶植起来的傀儡。” 和尚眉毛皱了下,说了声:“白泣。” “白泣是白家小辈中颇为心狠的几个人之一。那小子行事狠辣在小一辈人物里出了名的!” 王洛杰看着和尚,说道:“你们惹到他了?” “七个人中的一个,而且看起来和薛浅关系不一般。” “那就把他找出来杀了。” 和尚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 拜月吐了吐舌头,说道:“咦你们男孩子就只会打打杀杀的吗?太暴力了。” 毕方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和尚和王洛杰说的分明就是那次他们在大街上和白泣起冲突的那回。而听他们两个的意思,血月和那几个人已经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而我们麒麟阁,玉家和许家世代交好。师祖那一辈八俊中半数出自这两家,老阁主本身是玉家的人,而他夫人则是许家的长女。除去他老人家不提,司戊大人,无颉大人都是玉家弟子。而楚祭大人,方执大人是许家弟子。” 王洛杰脑子转动着, 毕方这寥寥几句话就让他对麒麟阁和有凤来仪一下子了解了不少!剥开外壳后,剩下来的本质一下子清晰了不少。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青雀姑娘也是许家的人,而且似乎是嫡长女。当初也是如同拜月姑娘一样为了历练加入麒麟阁的。只不过和她一同来的不是小辈弟子,而是许家某个重要人物。你们不妨猜猜是谁?” 王洛杰用手指头都猜得到是谁,翻了个白眼,说道:“继续说。” 毕方丝毫不觉尴尬,说道:“玉家和许家同气连枝,玉家的人不仅在麒麟阁独当一面,甚至在凌烟阁里近些年来也声名渐起。尤其是玉珏,这位老阁主的后人在凌烟阁里已经吸引了无数前辈的目光。大有青出于蓝的态势!” “和玉家的高调正相反的是许家的人向来低调,很少担任麒麟阁任何职务,许家的人似乎都过着遗世独立的生活。明明每一代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却很少在人前显露。所以不仅仅是玉家,甚至白家,苏家的人对许家大都是敬畏有加。” “除去这四大家族不算,还有许多和麒麟阁有凤来仪交好的世家。譬如说拜月姑娘身后的李家。李家可是一直以来都已不逊色于玉家而闻名。尤以最近几代女弟子最为著名,其中名声最盛的莫过于夜魂大人。夜魂大人的个人能力,已然傲视许多同辈高人。恐怕阁主大人都不敢明说能胜出她…” “可怕的女人。”王洛杰头皮一阵发麻,影子那个可怕的女人。选举之夜那晚过后,无数关于影子的传言一下子流萤一样开始流传,但是只有他们这些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影子的可怕! 他们是亲眼目睹那天的影子的。 王洛杰觉得自己的胃有些不舒服了。 “说到李家就不得不提云家。云家自古以来都已李家附属自居,而且云家人丁兴旺。单论人数恐怕要等同于很多世家之和了。风南大人,叶孤鸿大人就是云家的弟子。对他们三位,你们肯定比我更清楚的。” “其余还有以青啼大人为代表的祝家,以逍遥大人为代表的吕家。还有其余许多世家,他们或许平日并不曾与麒麟阁有密切来往,但过去百十年来麒麟阁的骨干却多来自这些世家。” “既然有和我们麒麟阁交情匪浅的世家,自然也会有和有凤来仪世代相传的。比如说,甘家,罗家,还有已经被除族现在只剩一个余孽未除的陈家。” “陈祟。” 王洛杰抿了抿嘴唇,觉得有些头大。这一团团乱麻一样的信息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他急需要理清一个思路来整理这些消息。 他现在需要安静了。 王洛杰站了起来,看着和尚说道:“我要冷静一下,接下来交给你了?” 画着圈圈的和尚停下了手,眉毛耸了耸,挠了挠头,说道:“麻烦。” 王洛杰就自顾自推开椅子走了。 和尚又开始画圈圈,对毕方说道:“说下我们这一辈人吧。好像最近麒麟阁很多人对血月颇有微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第七十二章:风云 和尚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没有技巧。毕方明显感觉到气氛一下子紧张了不少。 他脑子里先过了一遍,然后才斟酌着说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些事情。” “麒麟阁一直以来就分为内外两阁。内阁的弟子多半来自于各大世家,这些世家世代与麒麟阁交好。有的甚至就是阁内弟子的后辈创建,并且由于出身名门,自然可以从小就接触系统科学的格斗技巧。所以从各个层面来讲他们都属于麒麟阁的精锐!这里面的代表很多,青啼大人,司空大人,逍遥,星隐大人,都是个中翘楚。” “而外阁弟子则不一样,他们大多数是孤儿或者弃婴甚至是被拐卖后无意间被麒麟阁救助的孩子。在确认身世清白之后会被编入外阁。据传言阁主大人就是孤儿出身,除了阁主大人以外,七步和布衣大人也都是自幼就加入麒麟阁。” “阁主大人是个特例,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以外阁弟子身份担任阁主之位的!关于这个,其实阁内很多人都有非议,论实力青啼大人并不见得逊于他。论出身他更是不及游跃先生。论人望老阁主还在时三代弟子中最受器重的应该是娄况大人。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那三位都是内阁弟子,身后代表的家族都与麒麟阁休戚相关,荣辱共存千百年。于情于理,阁主的位置也不应该轮到梦拓大人才是。” “是吗?”恶灵冷冰冰的嘲讽道,“麒麟阁原来还这么看重门第出身啊。那我们这样带艺入门的岂不是要重点监视了?” “你们更是意外,麒麟阁从没有过带艺入门的弟子。历史上收过的年纪最大的外门弟子入门时也才九岁。并且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和尚挥手止住恶灵要说的话,自己说道:“还是继续说小辈的事吧。比起那些千百年前的人物,我更在意现在某些人的看法。” 毕方眉毛皱了一下,看着和尚。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对血月这个默默无闻从不出风头的和尚没有多加留意过。 和尚轻轻敲了下桌子,说道:“血月本来就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所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最好先按照我的想法来。” 毕方尴尬的笑笑,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易水身子绷紧了。 他虽然从来没见过易水出手,但是易水的实力可是公认的血月第一。而龙观的暴力他可是亲眼所见,比龙观还要强大的男人… “好吧好吧,你们干嘛这么紧张?这些事不是你们想知道的吗?那我就说下我知道的关于麒麟阁和有凤来仪小辈的情况吧。” “先从麒麟阁开始说起吧。在血月没加入麒麟阁之前。小辈弟子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以林枫为首的罗刹。林枫这个人心眼很小,不过本事却很大。而且是老阁主的再传弟子,真要论辈分应该还要算夜大人那一辈,比阁主还要高一辈。但是他却一直以来都和我们这一辈一齐,其中的关节我就不太清楚了。林枫是林家的人,林家也算是一个中等世家,先前一直保持中立状态,近几十年来才表明立场,并且送了好几个资质不错的族中弟子加入麒麟阁。林枫也是因为身份特殊才被老阁主收为弟子。罗刹除了林枫外其余人也都是世家弟子,他们也是麒麟阁少有的纯粹由世家弟子组成的团队。” “除了罗刹之外,小辈弟子还有几个近乎一夜成名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莫翔云图了。在月大人还未回阁前就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莫翔云图终不会是小角色。虽然是外阁弟子,而且身在密麟,但他们两个却从众多平凡弟子中脱颖而出,甚至被娄况大人收为弟子。大有成为第二个七星的意思!” “与莫翔云图交好的还有卜沉,也是小辈弟子中非常耀眼的人物!同样外阁出身,不过没有任何师承,只是从风麟中一步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以算是小辈弟子中最励志也最让人敬服的了。” “他们三个好像上次推选大会都没有参加?”和尚适时的插了一句,莫翔云图他们还曾经有过接触,这个卜沉这么有名他们居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看来自己几个人还真是习惯了闭门造车啊。 有必要去接触下了。 “他们和你们不一样,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做。” 和尚当然听得出来毕方话里的含义,但他却装作没听到一般,一笑置之。 “当然身为护月的我们在小辈弟子里面也算是浪得虚名。不过我们和罗刹不一样,护月除了白泽是世家弟子出身,其他人都是外阁弟子。所以如果真要站队的话,我们应该也算是和莫翔云图统一战线。所以王洛杰说的这里代表了麒麟阁两股力量不算全错。” 和尚眉毛簇了一下,毕方这句话明显充满了暗示。 “喂,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我和剑奴是外人咯?”拜月听出了毕方的弦外之音,不满的说道。 “绝没有这个意思。”毕方两手一摊,“我只是表明下我的立场。而且现在内外阁制度已经废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而已,绝对没有针对某一方的意思。” 他不等拜月再说话,就继续道:“好了拜月姑娘,我不跟你辩论这个问题了,我一会儿要说的这个人你肯定很有兴趣听。” “哼。”拜月白了他一眼,虽然还有些气不过,但果真不再多说了。 “刚才说的罗刹,莫翔云图卜沉,或者我自己。都只是麒麟阁内部我们自以为,可能在有凤来仪的眼里,我们这些人都不值一提。但是我接下来要介绍的这个人,希望你们要足够重视,而且虽然名义上我们是同辈,但是实则我们这一辈弟子几乎默认的把他和阁主大人等同一辈看待!” “我并非要危言耸听。只是想让你们清楚,这个人和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毕方看到和尚歪了歪脑袋,说道:“他现在没在阁内。一直跟在玉珏大人身边,他和玉珏大人多数时间同辈相交。如果他自认实力在我们这辈弟子排第二的话,我恐怕这第一还真没人敢当。” “你说了这么多。如果是要引起我们兴趣的话,恐怕反而有些适得其反了。”恶灵不自然的掰着腕子。通常情况下,名声越显的人脾气越古怪。脾气古怪的人,似乎又都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好吧那我就简明扼要的说下。冷枭,正面逼退过有凤来仪两位仙主!而且曾经一怒之下挑战过有凤来仪的某位堂主。” 毕方一下子感觉到易水紧张了起来,一股杀气开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咦冷枭大哥吗?他的名字我还真有听家里人提过。”拜月果然起了浓厚的兴趣,“他可是我们好多人的偶像呢。真的超级厉害!” “顺便说一下。冷枭今年才24岁。而且他是青雀姑娘的青梅竹马。这件事麒麟阁尽人皆知,甚至许家的人都默认了。若不是阁内变故,青雀姑娘现在应该是叫冷夫人…” 毕方身子向后急仰,半身悬空,两只脚勾住餐桌不至于跌倒。他单手撑地,整个人拔地而起还未另有动作已经被人一掌拍在胸口,他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一团浊气瘀积,浑身力气卸了个干净,又笔直掉了下来跌坐在椅子上。 “你何必这么激动呢?”和尚已经站了起来,毕方发现他的眼神很平静,清冷深邃冷静幽深的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和尚又坐了下去,歪着脑袋,“许艺菲的确是我们的底线,你不用再揣测了!你应该庆幸刚才出手的是易水而不是龙观,否则我敢保证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你还是继续说你该说的比较好!”和尚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如果你一再挑衅,我不介意杀了你。还是你当真以为血月会投鼠忌器吗?” 和尚视线又瞟向拜月和剑奴,说道:“任何人都一样!如果你们两个触及到了我们的底线,那么我很抱歉。” 毕方额头渗出冷汗,他丝毫不怀疑和尚话里的威胁是真是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看来和血月相处有些人和事是真的提都不能提的!真是一群睚眦的人啊。 “你继续吧。”和尚懒散的打了个哈欠,“酝酿了这么久,也该说说血月的影响了吧。我可是很有兴趣听的。” 毕方咬着后槽牙,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他已经不得不考虑有些话是否能说出口,虽然夜大人再三交代,可是血月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用常理衡量,谁知道哪句话不对就要拔刀子杀人。 “小辈弟子除了冷枭不同群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了解彼此。毕竟大家都是自幼相识,尽管派系不同但终归同气连枝,虽然暗地里较量表面上总是和气一团。可是血月的出现却打破了某种规则!不仅仅是因为你们带艺入门,而且你们一进入麒麟阁就盖过了所有同辈弟子的风头!甚至不少大人在你们面前都黯然失色。” “哦?” “你可知道郭临可是曾击败过阁主大人!而他却死在了李寒手里!” “呵。” “你们居然能从苏杨手下活命而且重伤了他,这件事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麒麟阁!连老阁主都惊动了。” “嗯。” 和尚宠辱不惊的语气让毕方更加摸不着头脑。只得悻悻的说道:“而且你们加入麒麟阁之后只是拼命苦训,从不与阁内任何人接触,或许在你们自己眼里这无关紧要,但是在我们这些同辈弟子眼里你们未免太狂妄了。” “所以林枫才那么看我们不顺眼?”和尚心里直叹气,血月只想低调处世,恨不得所有人都忘掉他们,没想到这样反而让别人误会了,这可真是始料不及啊。 “其实最初的时候,卜沉倒是想和你们接触,因为你们同为外阁弟子,免得被林枫孤立。可上次你们受伤之后莫翔云图被七星大人做为你们的替子之后让他对你们的印象一落千丈,加之后来夜大人宣布废掉内外阁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麒麟阁,同辈弟子中血月似乎是被所有人孤立了?” 第七十三章:孙羽 被孤立才好。能省下天大的麻烦,血月初来乍到如果一头扎进一些莫名其妙的斗争中去恐怕被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虽然达成方式不同,但只要没人想起血月对血月自身来说就很满足了。 只不过有些人好像并不这么想。 和尚脑门一偏,拜月剑奴身后可是影子。她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强塞给血月,凭她对血月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血月的行事原则。所以她这么做一定有很重要的某种原因,最可能的莫过于血月或许已经被某些人注意到了,而影子则在用这样的方式表明立场。 血月并非孤立无援,起码现在血月身后有李家人的影子。 而毕方他们呢,护月一直跟随月,某种层面上来说护月代表了月的态度。而月对血月的态度似乎颇有些严苛,反倒是夜要柔和的多,可罗刹很明显是夜的嫡系,林枫已经不止一次放出话要和血月正式切磋。 这两个人的态度很值得推敲。 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有意思的很。现在只要找出来是谁对血月有兴趣就行了。而这件事,看来也只能从毕方身上找突破口了。 和尚沉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说话,恶灵和易水是血月一脉彼此早就有默契知道和尚一定想到了很关键的事情所以肯定不会说什么。毕方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被自己亲手拆毁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血月的信任,所以更不敢轻易开口。 拜月一双大眼睛不住的打量几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尚突然笑出声,说道:“说了这么多麒麟阁的事,也该说说有凤来仪了。那边似乎也有几个很有意思的人吧。” 和尚一句都不提关于血月的事让毕方心里更加没底,他不确定是和尚大度还是心里已经彻底下了决心。 但现在的他更不可能主动开口去捅破窗户纸,所以他只能顺着和尚的话题说下去,至少要让和尚感受到他的诚意。 “有凤来仪几个出名的小辈弟子我倒真的都有些了解。名头最大的就是白家的几个了,那天我们遇到的白泣就是其中一个,白泣在白家小辈弟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除了几个雪藏的我不清楚的人之外,比他扎手的也只有白玺,白檀两个了。白家现在小辈中在外闯荡的就以他们三人为首,白玺和白檀一般都在炼凤楼,只有白泣在有凤来仪。因为白家势大,有凤来仪有很多人会选择投靠依附白家,所以白家小辈弟子身边一般都会有其他几个身手不俗的人。白泣身边那四个人就是薛浅,宁航,赵奉,于奢。他们四个除了薛浅也都算是有凤来仪很中坚的一股世家团体,所以…” 毕方并不知道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想善意的提醒和尚他们要量力而行,即使血月现在的实力远在白泣之上,但是白泣的身后势力绝不可能是现在的血月能轻易撼动的。 和尚抬了一下头,说道:“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你继续。” 毕方干张了一下嘴,还想在提醒下和尚,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他理了理思绪,说道:“如果说白泣去掉白家的光环只能算资质出众的话,那么有凤来仪小辈弟子中另两个标杆性的人就不得不提了。” 和尚心中一动,终于要到张楚和杨震了吗?这两个人现在就是和尚的眼中钉,而且他们二人和李寒有仇,血月是绝没有理由放过他们的!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靠毕方找到这两个人的弱点然后一击致命! “这两个人就是刘纵和孙羽!” “哈哈哈,没想到原来你也是这么逗的一个人啊。嘿嘿嘿,我以为你一直跟在李寒身边都成木头了。” 许艺菲咬着筷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别傻笑了,你们家李寒那家伙保不齐又要吃醋了。他可是出了名的针尖儿心眼。”龙观白了一眼许艺菲,看她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又无可奈何的哀叹了一口气。 许艺菲大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龙观说道:“还有呢,还有呢。我还想听听你们那时候的事儿,真好玩。” “李寒原来都没跟你说过吗?”龙观觉得头大,都怪自己嘴贱起了话头,现在想收场都收不了了。 “他怎么会说那些黑历史。”许艺菲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还不了解他啊。” 许艺菲伸手揽住了李寒胳膊,把头靠了上去。 “你们两个过分了啊。”龙观扶额摇头,“我真是受够了,真该让和尚来。” 李寒像是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过神,迷茫的看了一眼龙观,顺手揉了下许艺菲的脑袋,笑道:“你们两个又说我什么呢。” “说你是个呆子!”许艺菲坐正身子,又忍不住要笑。 李寒苦笑的看着她,宠溺道:“怎么啦,昨天玩的不开心吗?” “不是啦。哎呀你真是头猪。猪都比你会说话。”许艺菲埋怨道。 李寒摸了摸鼻子。 他们在一家颇古典的早茶店,三个人临街而坐,李寒一直对着路上的行人发呆。龙观在他对面百无聊赖的东想西想着。 来到这个城市后他们就开始了休假一样的生活,一整天都在逛街,购物,几乎把整个城市转了个遍。 他们似乎把夜的交代抛在了脑后,夜三令五申的时间被他们刻意忽略掉了,龙观向来唯李寒马首是瞻对此自然不会有疑义。而许艺菲这丫头更像是被李寒勾了魂儿根本不愿意去想那些事,只有李寒,他虽然没有违背夜的命令可也不想无缘无故就剥夺一个人生存的权利。 他就像站在燎原之火的边缘,在试探烈火何时会扑过来。在那之前,他更想知道烈火因何而起。 李寒突然眉毛簇了一下,龙观的视线几乎同时转向了某个点。李寒还盯着窗外,却对龙观说道:“看来果然有朋友在观察我们呢。” 龙观晃晃脖子,笑道:“要我去招呼一下吗?” 李寒转过脸看他,语气生硬了几分,说道:“你忘了我们来干嘛的了?” 龙观瘪了瘪嘴,说道:“我不就开个玩笑吗?你至于吗,得得得,我不说了,我的错行了吧,看你那德行我就来气。” “哇哈哈哈。”许艺菲看着龙观一脸吃瘪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声,说道,“龙观你怎么那么怕李寒啊,他又打不过你。你干嘛那么听他的话。” 龙观白眼一翻,说道:“谁知道,不是都说我是他的影子吗?” “咦。”许艺菲嫌弃的挥了挥手,说道,“你想得美。呸呸呸,你们两个大男人,咦,真恶心。” 她真的狠狠搓了搓胳膊,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个男生。 李寒都忍不住笑了,说道:“你别听龙观瞎说。他就是这个秉性,认准的事就一根筋,我可能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幸运在的在恰当的时候和他成了兄弟。” 龙观挠了挠胳膊,打了个哆嗦,说道:“恶心。” “那你们是怎么感觉到别人在注意你们的啊。感觉好神奇啊。”许艺菲问道。 “这个我可能会是心理作用?反正我觉得被陌生人盯的时候浑身不自在。” “我来说吧。”龙观大咧咧的说道,又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比如说你看刚才刚过去那个女的,你第一眼看到了什么?” “嗯?那个穿红衣服的啊。”许艺菲认真看了一眼,想了下,说道,“她走路姿势很稳健,身材匀称,应该是经常运动的,衣着鲜艳但又简约可能和性格有关?呼,有淡妆嗯,像是女强人。” “那我说说我的看法咯。”龙观一脸嬉笑表情,“你看到的,刚才过去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个人穿的长裤,以她的年纪和打扮来看不是这种保守的人之所以穿长裤很可能是因为腿上有非常明显的痕迹,可能是健硕的腿部肌肉,或者有永久性的疤痕。她的手你看了吗,没有指甲油,指甲也很短,而且手指指关节相对来说也比正常人粗许多。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我意思了吧。” “哇。真厉害。”许艺菲斜着眼睛瘪着嘴巴。 “你呢?”龙观怂恿李寒。 李寒不耐烦的说道:“选举之夜我见过她!她是有凤来仪的人。” “哈哈哈。”许艺菲得意的看着一脸吃瘪的龙观,乐不可支。 “有人过来了。”龙观突然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李寒冷笑,“我还真以为他们能沉住气呢。” 龙观听李寒这么一说,索性直接目视正走过来那人。那人也不过二十许岁的年纪,原本一直坐在另一个角落,现在径直穿过大半个早茶店来到了三个人的桌前,微微示意了一下,说道:“三位好,不知道方不方便坐在这里?哦对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孙羽。” “请自便。”李寒含笑说道。 孙羽就坐到了龙观一侧,正好在许艺菲对面,他看着许艺菲,说道:“青雀大人大名晚辈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天香国色。” 李寒簇了下眉毛,这个孙羽看起来又是个很大的麻烦啊。 许艺菲揽着李寒的胳膊,笑嘻嘻说道:“我知道你,不过你不是一直在炼凤楼吗?那些老家伙舍得把你们这些人放出来了啊,就不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吗?” “在下既然出关就是相信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了。你我双方也有不成文的规定,同辈之间的事应该由同辈人解决。想必青雀大人不会恃强凌弱才是,而只要青雀大人置身事外。其余闲杂人等,孙某还没有放在眼里。” 许艺菲乐不可支,转头看着李寒。她眼里似乎含了无限深情,如蜜一样浓郁热烈。 李寒嘴角带着浅笑,礼貌周到的向孙羽点头示意后又开始神游天外。他当然听得出来孙羽话里的轻视,但这种言辞上的交锋李寒根本无视掉了,他这一辈子也不知被侮辱轻慢了多少回,早就习以为常。 相比于孙羽的傲慢无礼,他更害怕龙观会控制不住和孙羽大打出手。 第七十四章:争执 孙羽慢慢吃完最后一口,悠然的叹了口气,说道:“啊,你们的待客真不热情。” 李寒给许艺菲擦干净了嘴,顺手捏了下她的脸颊,笑问道:“今天去哪玩啊。” 许艺菲深思了一会儿,然后狡黠一笑说道:“嗯,听说大学城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吃吧。” “好啊。”李寒笑着站起来,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个人腻歪着离开位置,龙观站了起来,孙羽没有要动的痕迹。李寒看着他,笑容收敛,含蓄道:“足下,还有事吗?” “我是没什么事的。主人们都忙着给麒麟阁下局,我们这些晚辈正好趁机来看看最近名声远扬的血月。”孙羽话锋一变一下子尖利了不少,“哦对了,如果真要说有事情的话,好像真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问下。于奢的耳朵,是你割掉的吗?” “于奢是谁?”李寒轻轻松开许艺菲的手,侧身站立。 “你都不认识他就毁了他一辈子,未免太过分了些。”孙羽怒视李寒,脸上的肌肉开始堆积。 “你认识薛浅?”李寒已经决定只要孙羽但凡知道一丁点关于薛浅的蛛丝马迹,今天就是把天捅破也要把这个人留下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撬出来。 “哼!我们炼凤楼的人不屑与那种人为伍。” 李寒四下扫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门口老板的注视,隔壁另一桌的人也不停的向这边打量。 他突然诡异的笑了下,然后示威一样掏出手机,威胁一般大声喊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再纠缠我们我就要报警了。”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夸张惊悚,分明是威胁别人自己却害怕的打哆嗦,抖着身子战战兢兢。 孙羽冷笑道:“李寒,你骗的了别人,骗…” 李寒突然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孙羽反射一般弹起来抬手就是一记手刀切向李寒。李寒对他的攻击视若无睹,被孙羽一记手刀砍在胸口,孙羽一击命中沾身瞬间变砍为掌将李寒打的倒跌而退,李寒脚步不稳直撞倒一张餐桌才停下。 还没收拾干净的汤汁淋了他一身。 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停在龙观身上。 “打人了,打人了。”李寒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涨红了脸。 他跳起来声色俱厉,但是心里早就怯了,目光躲闪着,哀求的看着周围的人。然后又掏出救命稻草手机,这次真的拨通了报警电话,得意的看着孙羽:“有本事你别跑,别跑!跑了也没用,这里有监控的。” 孙羽脸色铁青,没想到李寒居然还能这样无耻。他一下子站起来,冲到李寒眼前一把揪住李寒衣领,李寒五指摊开对着龙观,冲孙羽说道:“你,千万不要冲动!” 孙羽重重一拳轰在李寒肚子上,然后把他丢在地上,冷笑道:“区区血月,真是可笑。” 李寒爬起来,深埋着头。他浑身上下都是污渍,透过衬衫纽扣,他看到自己身上那一副盔甲般的疤痕。 人啊,只有从地狱爬出来过才知道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许艺菲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哽咽道:“李寒,你是我的英雄,永远都是。” 龙观脸色复杂的看着李寒,他突然想起来三年前李寒曾经跟他说过的一段话。 “这世上有三种人,一种人从地狱爬出来之后变得无所畏惧,敢做任何事,因为没有任何事比地狱更恐怖。第二种人终生碌碌无为,苟且偷生得过且过,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 “那你呢?” “我啊,我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日子。所有的肮脏黑暗都是光明正大的!” 李寒抬起头看着龙观,然后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露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微笑。李寒标志性的笑。李寒从地狱出来之后第一次见到龙观时的笑。 龙观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理解李寒了。 他大步流星的过来狠锤了李寒肩膀一下,说道:“那家伙那么厉害,还好我忍住了没丢人。” 和尚手里的铅笔“啪”的一声断了尖,他面无表情的把铅笔丢到一边,铅笔在桌面上滚了一圈滚到了恶灵眼前,恶灵两根手指拨弄了一下后弹开了它。 擦着毕方的手臂掉到了地上。 “好像目前来看还是有凤来仪的小辈比我们麒麟阁更优秀一些。”和尚嘟囔了一句,又叹气道,“麻烦。” “有凤来仪这一辈弟子确实出了很多实力不俗的人。”毕方认同道,“而且比起郭魁司徒甲那些老鬼他们也更激进,几次接触之后每次都是麒麟阁折了锐气。但世事无绝对,在老阁主的授意下我们这些小辈半数都奉行中庸之道,极少与人斗凶逞能。所以若真的生死相争,胜负也未可知。” “所以现在血月被推出来了吗?”和尚看看易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是避无可避了啊。易水全看你的了?” 易水眉不动色不改,权当没听到。 “喂喂喂,你们是不是把我们两个忘了。”拜月不满了,“怎么看不起我们是怎么的。哼,要不要比试比试。不用本小姐亲自动手,剑奴就能把你们打趴下。” “嘿嘿,我倒是想亲自和你试试。要不要啊?”恶灵一脸坏笑。 剑奴拳头握紧了,拜月满脸嫌弃的表情,忙不迭道:“咦,真恶心。” 恶灵笑嘻嘻的搓着手,笑道:“不不不,我才是光明磊落,不像他们几个都是假惺惺的。” “我先走了。”易水自顾自的站起来走开,丝毫不给其他人说话的余地。 “那就忙自己的去吧。”和尚随手把眼前的白纸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说道,“我心里大概有底了。” 梦拓紧握双拳眉宇间全是不耐。 夜气定神闲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良久摇头。 梦拓虎目暴睁,吼道:“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今天要是敢拦我,你和我就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夜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慢吞吞道:“七星梦拓,你该不会当真认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吧。我既然能捧你,自然可以踩你!你现在不是北斗的七星,你是麒麟阁的阁主,说话做事之前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 “星隐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梦拓暴跳如雷,一个箭步窜到夜的身前,“他也是麒麟阁的大将!我不可能让他落在有凤来仪手里而袖手旁观!如果要用星隐的死换我这个位子,我并不稀罕!” 夜已经在咬牙龈,平复了良久过后才轻吐一口浊气,说道:“梦拓,你去过凌烟阁吗?” 梦拓噎了一下,怔道:“没有。” “凌烟阁无数前辈英雄用血才换来麒麟阁的安定,不知者不罪,你才担此大任,又是外阁出身,恐怕连碧阁也没去过吧。” 梦拓冷静下来,如实答道:“因为小辈的事碧阁我倒是有去过几次,只不过没有过于了解罢了。” “那明天我陪你去碧阁,身为一阁之主。这些事你必须去了解!” 夜突然睁开眼逼视梦拓,强大的气场让梦拓不敢忤逆,不敢反驳。 “这件事我替你决定了!元狩星隐,我定会让他安然无恙回来!” 梦拓心中却并不认可,月和书生并不在,如果明天夜和自己在离开麒麟阁的顶尖力量可就算全部离开了。而反观有凤来仪那边,不仅有司徒甲郭魁刺客,据影子说连炼凤楼的人都很有可能卷了进来。麒麟阁现在的实力委实有些力不从心,况且梦拓本不愿牵涉太广,若真的牵连事广伤了麒麟阁的筋骨,慢说他自己即使是星隐也会悔恨终生!依他本意只想依靠自己,七步,影子三个人的力量如能智取最好不过,倘若不能… “我说了,我会保证星隐安然无事。”夜一眼看破梦拓的心思,“而你明天与我同回碧阁。这件事比星隐更重要!” 梦拓不能再说什么,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也只能按照夜的想法来决定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而另一边,刺客和苏杨同样在为了星隐头疼。苏杨肩膀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裸着半边肩膀脸色阴翳。 刺客潜在房间黑暗的角落,一直默不作声。 两个人似乎都在等什么人一般。突然一人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室外的灯光由门口进犯恰巧映到苏杨的方桌前止步。这人径直走向苏杨,半路回头向刺客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恭敬的抱拳,说道:“前辈请恕晚辈无理了。” 刺客不自在的向后又靠了靠,一眼被人发现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看来你在炼凤楼进步不少,那些老鬼没少照顾你吧!”苏杨也不知是在夸奖还是嘲讽,阴阳怪气的。 “凤主谬赞了。属下天资愚鲁,楼内英才多于过江之鲫我这等凡夫俗子不可胜数,所以这次凤主急招,楼内前辈才愿意让我出楼。” “哼!我送去的人,最后反而连我的命令都不好用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人不卑不亢,抱拳道:“凤主说笑了,本是一家何来尊卑之别呢?” “放肆!” “不敢。” 苏杨死死盯住眼前之人,咬牙切齿道:“我倒想知道这次你是自己一个人出楼还是和你妹妹一道?” “与舍妹一起,不过舍妹身体抱恙就不便来拜见凤主了。” “哼!我对你妹妹没兴趣!”苏杨冷笑,“不过我似乎听说麒麟阁的风南很有可能会参与这次营救,想必你很愿意见见他吧!” 这人闻言沉默了两三秒,转身径直走出去,边走边说道:“我听说你把凤凰交给了两个外人,凤主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枉我兄妹多年心血!可惜毁于一旦。” “既然已不是有凤来仪的人,我劝你还是莫要过问这些事!免得惹火烧身!” 这人充耳不闻,反对刺客又抱拳道:“家师多次提及前辈,希望您有时间可以去楼内看望他。” 刺客无动于衷。待这人离开后,才对苏杨道:“既然炼凤楼的人来了,那我就不必趟这浑水了如无其他琐事,我要离开两天。” 第七十五章:梦魇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李寒茫然的抬头四顾,看不到一点出路,黑暗空气一样将他包围。 怎么会这么冷?他不是应该躺在床上吗?龙观呢?小菲呢?这里又是哪? 前方突然传来阵阵喧哗,李寒心一紧,右手习惯性的扣上了毒牙。黑暗越来越稀薄,却越来越尖锐,扼住李寒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黑暗中似乎转过一个角落,眼前突然被刺眼的光芒涂抹。 好刺眼,李寒抚着额前乱发,偏过头试图去适应那突如其来的光明。罪恶的,让人想要呕吐的光! 李寒瞳孔骤的缩紧! 和尚浑身是血的吊在他眼前,就那么血淋漓的在李寒眼前。他被人扒的赤条条,浑身上下都是血污,身上各种创痕伤口把和尚活生生剥离了一个完整人类该有的本来面貌。 和尚好像还清醒着,似乎看到了李寒,他努力抿着嘴唇微微笑了一下,和尚身上真的看不到一丝的完整皮肤。被鞭打,被撕裂的鲜红的血肉狰狞的对着李寒,外翻的皮带着冻结的鲜血坠在那里,露出的骨头泛着青惨惨的光! 李寒全身都在颤抖,和尚怎么能吃的了这种苦啊…和尚!和尚! “李寒!” 李寒循声望去,苏扬正在和尚身边一脸狞笑的看着他。 李寒才想开口咒骂,却生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里还混合着咬碎了的牙齿和碎肉!李寒身子趔趄着摔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愤怒击溃了他的底线,连他作为人类最后的清明都烟消云散。 “啧啧,李寒重情,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啊。”苏扬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寒,眼中满是戏谑。 李寒根本说不出话,双手撑地死死的盯着苏扬,眼角迸裂甚至滴下血。 苏扬眉尖一扬,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旋即又笑道:“李寒,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如果让你在王洛杰和和尚他们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李寒血红的脸上似乎渗出了血,一双眼珠子似乎随时会撑破眼眶掉出来。 苏扬嘲讽的看着李寒,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 和尚突然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大团鲜血和猩红的内脏残渣! 李寒目眦欲裂,嘶声道:“苏扬,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苏扬微笑,慢条斯理道:“你还是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他轻轻抬了下手,王洛杰真的就被人吊了起来! 相比起和尚,王洛杰甚至更加凄惨!十指鲜血淋漓,竟然是被活生生拔去了指甲,他根本就没有闭眼,因为他的眼皮已经被生生剥落! 李寒双手都在滴血,手指痉挛插在自己的手掌里竟然拔不出来! “哥!” 李寒双眼猩红,眼睛里的血管爆裂,他猛然从地上爬起,疯了一样向苏扬扑过去,全然忘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上去的路,更逞论双方之间实力的鸿沟! 李寒只扑出了两步,斜刺里一人突然闪出来,整个人硬生生撞进李寒怀里,怀中的匕首整个没进李寒身体。温热的血飞溅出来喷了李寒和她一脸! 月颜! 愤怒的李寒根本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是谁,几乎是下意识的毒牙就刺向了月颜!月颜冷笑,只微微侧身就躲开了踉跄的李寒暴怒的一击,手腕一翻,匕首毫不留情的抹向李寒咽喉。 “等等!”苏扬冷冷的开口! 月颜有瞬间的犹豫,但马上更加快速的像李寒刺去。 “我叫你住手!” 苏扬扬手,一把飞刀紧擦着月颜的鬓角飞过,割下她一缕秀发的同时打飞了月颜手中紧握的匕首! 月颜怨毒的瞪了李寒一眼垂手退到一边。 “在我没有玩够之前,你不能杀死他。” 苏扬牵扯着嘴角冷笑,把视线转向李寒,微笑道:“李寒我给你一个选择!王洛杰和和尚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选择权在你,我知道你还没死,你只有五秒钟时间考虑!” 李寒身子剧烈的哆嗦了一下,拼命抬头看着苏扬,却说不出话。 “五!” 苏扬狞笑,双手分别按在了和尚和王洛杰身上。 李寒嘴唇颤抖,嘶声道:“不要!” “四!” 苏扬挑眉,手腕一翻,两把匕首同时刺进了两个人身体! 和尚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还笑了笑,睁眼茫然的看着李寒,含糊不清道:“你…你…这家伙,又…要优柔寡断了吗?到死…还要让我…受这么些罪啊!” “三!” 李寒看着王洛杰,他似乎也在看他,似乎想皱眉教训李寒一顿,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舌头已经被从根割掉了! 李寒身子抽搐着,倒在地上发出阵阵野兽一样的咆哮! “二!” 对不起,对不起! 李寒神经质的笑。你知道的,我救了他肯定会陪你去死的!你知道的啊!对不起! 苏扬不满的瞥了李寒一眼,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李寒,你的优柔寡断果然是和你的重情同样有意思啊!” 李寒看着他,一字一顿,带着鲜血吐出来:“血月,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一!” 苏扬翘翘嘴角,玩味的看着李寒:“怎么?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死在你眼前吗?” “我选…” 李寒猛然惊醒,汗水湿透了枕巾。窗边的龙观几乎是同时跳了过来,按着李寒的肩膀,把他扑倒在床上沉声道:“怎么了?” 李寒颓然的摇头,瞳孔涣散的看着龙观,半晌才回过神 ,恢复一贯的平静,轻声道:“没事。做了一个梦罢了!” 好可怕,好真实的梦!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被扼住的绝望,两难的抉择,如此真实,真的是梦吗? 龙观盯着李寒的眼睛看了几分钟,才松开他的肩膀,说道:“看出来了,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胡话,是噩梦?” 李寒点头,岂止是噩梦!根本就是梦魇!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另一张床,问道:“小菲呢?” “才出去。”龙观耸肩,“她被你的样子吓的够呛,跑到隔壁把我叫起来之后自己就跑出去了。我估计是去找什么人了吧!” “找人?”李寒小声重复了一遍,微微摇头,说道,“你一直没睡?” “我也要敢睡啊。”龙观苦笑,“睡的正香被小菲喊醒了,让我看着你,你刚才那样子别说小菲一个女孩子,就是我见了都吓得够呛。” 李寒默然,这个梦让他百感交集。苏扬这座大山,何止凌驾于他们之上?麒麟阁每个人都生活在苏扬的阴影之下啊。不死战神,苏扬啊!他们还是太弱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独当一面?什么时候才能挣脱北斗七杀的光芒阴影,真正的站到巅峰? 龙观给李寒倒了一杯水,又走回窗边看着窗外,慢声道:“你心很乱。这可不像你,究竟怎么了?” 李寒失神的看着手中的水杯,声音飘渺道:“没事,你睡会吧。” “还是你好好休息吧。”龙观轻叹,“别总把什么都抗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我们是兄弟,有事情一起扛!” “一个梦罢了!”李寒轻描淡写,“再说了梦不都是反的吗?不用担心了。” 他的心脏还是在疯狂跳动,脑子嗡嗡乱响,这个梦未免太过于真实可怕。王洛杰和和尚真的会有一天落到苏杨手里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又该如何抉择… 不,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苏杨我一定和你不死不休! 和尚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想找杯水喝,谁知王洛杰也在,两个人一见面都有些尴尬,和尚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做了个梦,有些渴。” 王洛杰了然的点头,说道:“我也是!一个噩梦。” 和尚眼睛轻轻眯了下。 王洛杰示意和尚坐到沙发上,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你是不是也梦到苏扬了?” 和尚点头,压着嗓子小声道:“还有你和李寒。” 王洛杰蹙眉,苦笑道:“我也是。没这么玄乎吧,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和尚两手支在下巴上,没什么吃惊的表情,问道:“有李寒他们的消息吗?” 王洛杰看了他一眼,和尚的脸色和平时没有任何异常,他好像永远都带着一层面具,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真正的内心。 王洛杰递给和尚一杯水:“还是那样吧,李寒是在等麒麟阁的行动吧。你知道他的,做事滴水不漏。” 和尚还是没有表情,打了个哈欠不在意道:“没事就好!接下来就该我们出手了吧!” “嗯。”王洛杰点头,“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你就和易水先走一步。我不太确定会不会有人跟你们,你多小心。有你在,我放心。” 和尚只是努了努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王洛杰犀利的眼神针一样刺在和尚身上,和尚还是没有表情。 王洛杰问道:“怎么?有些腻烦了?” 和尚抬眼看了他一眼,喝光杯中的水,微笑道:“参天大树从来就不是在其他树木的庇佑下长成的!” 王洛杰错愕。 和尚已经站了起来往卧室方向走,走到一半头转过一半,嘴角罕见的挂着一抹意味深长:“李寒是我的兄弟!我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很少有人能理解的!就像我不理解你和他一样!” 王洛杰低头深思,旋即露出发自肺腑的微笑。哈哈哈,和尚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而且到现在为止除了他们血月自己人其他人都觉得和尚没有存在感,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和尚一定会成为血月最关键的杀手锏! 他突然觉得意气风发,很想大干一场,他已经兴奋的有些睡不着,索性跑到书房打开电脑,不如趁现在先了解下李寒那个目标也不错。 王洛杰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电脑,长期日复一日的特训让他已经没有很多空余时间做别的事。 他轻车熟路的打开网站,刚打算输入网址下面跳出来的第一条热搜却一下子让他整个人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第七十六章:祸患 鬼使神差般王洛杰点开了那条链接,弹出的页面是一个视频。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画面虽然清晰但是很晃动,时不时看得到有人来回走动镜头会黑成一片。 王洛杰正疑心自己想多了耳麦里却传出来一句非常耳熟的声音。 “你,注意点。” 这是李寒的声音! 王洛杰整个心都揪成了一块儿,头皮整个炸开来! 拍摄者似乎换了个角度,正看到龙观在以一敌四而且干净利落的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四个人。这拍客还在起哄叫好,人啊不落到自己头上都是不知道痛的! 王洛杰十分恼火,李寒怎么不拦着龙观,方才他只要不说那句话龙观是绝对不可能大打出手的,对面这几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来者不善,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李寒你真他妈是个蠢蛋! 他耐着性子看下去,看到张楚突然杀出来,看到和尚装傻充愣,看到李寒委曲求全三个人似乎化险为夷。 王洛杰松了一口气李寒果然还是李寒,他做事那么有分寸一定不会胡来。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王洛杰准备关掉网站这时视频中人群突然大哗。王洛杰一下子抓紧了鼠标! 两三秒黑屏之后他看到李寒重新出现在画面中间,摆脱了和尚冲开了白泣,然后… “该死的!” 王洛杰“噌”的站了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全身。 他看了下视频下面,已经破千万观看十几万转发! 完了! 一切都他妈完了! 这肯定就是和尚提过的薛浅惹出来的麻烦了! 视频是一天前上传的,李寒那嗜血狰狞的表情凝固在王洛杰脑子里,他觉得自己脑子已经炸成了一锅粥! 打电话,他要赶紧找到李寒。这个蠢货竟然干出了这种蠢事!真是榆木脑子!真是蠢蛋! 王洛杰哆嗦着掏出手机,关机! 龙观的也是! 妈的! 王洛杰急的团团转,飞一样奔到和尚卧室,直接开门闯了进去。和尚还没睡觉,坐在床头看着他,易水在另一边反射一样睁开眼。 王洛杰沉声道:“和尚,那天的事被人拍下来了还传到了网上!怎么办?” 和尚看着王洛杰,王洛杰已经方寸大乱。和尚心里也着实吃了一惊,他马上说道:“先让李寒他们老实待着!” “联系不上。”王洛杰摇头,手足无措。 和尚狠咽了一口唾沫,冷静道:“那不要等了我们去找他!现在就去!你别着急,我们的身份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捅破天充其量也就是流氓斗殴,我们找到李寒把他藏起来不要被警察盯上等风头过去就好了。” 易水闻言马上翻身而起,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出门去了。 “还有一件事。”和尚站起来按着王洛杰的肩膀,“现在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个视频被麒麟阁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王洛杰问道:“你说怎么办?” “先不要做任何事情!”和尚说道,“我们先去阻止李寒,这种情况下他再也不能做麒麟阁的任务!他现在手机关机不外乎两种情况,一他已经准备开始行动了,二就是他可能被控制住了。他原来从没有关机的习惯吧!” “我知道了。”王洛杰转身就要走。 “先等等,”和尚拦住他,他脸色也有些发白,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算了,快去叫阑若起来吧。” 王洛杰点点头出去了。 易水和恶灵两个人看到他平静的点了点头。 王洛杰回屋叫醒了阑若,阑若睡眼惺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洛杰紧紧抱住她,阑若感觉到王洛杰身子在发抖,他的心跳的很快,王洛杰抱紧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要走了,你跟我走吗?” 阑若反抱住他,说道:“我已经嫁给你了,已经是你王家的人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王洛杰吻了她一下,阑若从没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 “我在门口等你。”王洛杰咽了口吐沫,额上的青筋疯狂跳动。 王洛杰走出卧室,其他人都没说话,他们已经不用用语言表达彼此的想法,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动作足够。 阑若脸色平静的出来,甜甜的冲几个人笑了下,然后站到王洛杰身边。 王洛杰还没说话,身边的门把手动了一下,毕方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哈欠打到一半看到五个人站在原地一下子愣住了。 一秒钟过后,他回过神笑道:“干嘛,大晚上的赏月啊。” 离他最近的王洛杰笑呵呵道:“想出去吃夜宵,怕你跟我们凑热闹…” 他话说到一半一个滑步闪向毕方,五指迅捷如风抓向毕方肩膀,毕方身后就是卧室,避无可避,危急之下侧身闪开抬手打掉王洛杰的攻击,脑后劲风呼啸毕方躬着身子躲开单手撑地抬脚踢开逼来的恶灵。 落地后毕方在墙上借力迎面扑向王洛杰和恶灵两人之间空隙试图逃脱,王洛杰拳头打了过来毕方借机改变方向连环腿踢退恶灵,他才挤出半个身为和尚撞了过来生生堵住缺口,毕方抬手轻勾甩开和尚再要变招时易水陡然出手,唐刀出鞘刀锋呼啸四人夹攻,毕方赤手空拳被四个人合力擒下。 “扮猪吃老虎,你隐藏的真够深的!”王洛杰怒视毕方。 “喂喂喂,你们搞什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自己人啊。”毕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我不就是想出来找点吃的吗?这一个个的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对不起。我们只能先委屈你了!”和尚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卷胶带走过来封住了毕方的嘴巴,又把他五花大绑缠了个结实。 “天亮之后楼下的拜月和剑奴会发现你们的!”和尚拍了拍毕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身手相当矫健嘛。可千万别再遇到我们了!” 他笑嘻嘻的按着毕方的肩膀,略一用力卸掉了他两个胳膊,和尚拍了拍手,笑道:“这样子应该就挣不开了吧。” 恶灵和王洛杰架着他把他丢在沙发上,四个人互看了一眼,王洛杰沉声道:“我们走吧。” 易水当头向门口走去,刚要开门却突然扬手示意停下。 敲门声响起。 恶灵上前一步和易水掎角之势站定,敲门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响。 易水打开了门,才露出一条缝,就被人从外面强行打开,梦拓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到几个人都在也是一愣,但马上小声道:“你们几个马上跟我走。” “怎么了?”恶灵微微绷紧了身子。 “还有脸问!”梦拓斥责道,“李寒那小子又捅了篓子,你们先跟我去碧阁避避风头!” 王洛杰从后面走上前,问道:“那李寒呢?” “他那里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书生通过消息了,他会保证李寒没事的!” “还愣着干什么,”梦拓怒了,“还不快跟着。” 王洛杰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好。” “你们几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王洛杰这才看到夜一直跟在梦拓后面。 王洛杰神色阴晴不定,说道:“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 “行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梦拓说道,“这次你们惹的祸太大了,别说有凤来仪,阁内很多老顽固都想找你们麻烦!走吧!” 王洛杰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说道:“那我们走吧。” 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下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相信梦拓了。 “等等,毕方呢?”夜看着几个人出了门,问道,“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还睡着吧。” “我们把他绑了。”王洛杰如实说道。 梦拓听到王洛杰这么说头也没回,说道:“别废话了,先走。” 李寒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皱了下眉头说道:“怎么总觉得有人再说我坏话。” 许艺菲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是和尚那家伙。看他整天虽然蔫蔫的,肯定一肚子坏心眼儿。” “和尚心眼可不坏。”李寒笑了,下床走到窗边,龙观抱着胳膊向一边给他让了让。 龙观问他:“话说手上这件事你要怎么做?” “就按现在这样做咯。”李寒毫不在意道,“还有点细节可能我还没想好。但是大体上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李寒伸了个懒腰。 他锤了龙观肩膀一下,打趣道:“你在身边碍手碍脚还真有些不太方便。” 龙观翻了个白眼。 “那是不是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许艺菲问道。 “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差不多。”李寒笑着看她,他的笑少有像现在这样温柔,“不过我还想带你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嗯。龙观可能还有印象。我在那儿第一次遇到刺客,虽然我当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易水的地方。” “有凤来仪?”龙观吃了一惊,问道,“你疯了?现在还去那里干嘛?” “正好顺路嘛。毕竟好像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不去看一眼的话我挺不爽的。而且我很好奇刺客…”李寒看似无意的说道。 他又问许艺菲:“小菲刚才是不是去找书生了?” 许艺菲摇头,笑说道:“猜错了吧。我是去找月哥哥的。” “月?”李寒脑子里思量了一下,笑道,“也差不多。他们肯定怕我把你拐跑了。肯定要暗地里跟踪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许艺菲笑的合不拢嘴。 李寒也笑了,目光投向窗外。 一片黑暗。 而这宾馆楼下不远处,才从宾馆出来的月正闲庭信步着。今晚月色很暗,路上行人很稀,他已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自得。 他信步拐进一条小巷,认准一个路口走了进去。迎面是一栋烂尾楼,钢筋水泥的毛坯粗砾的堆叠出一个框架,月微笑着踩着水泥台阶走到楼顶。 这里胡乱摆放着一些建筑材料,最中间却有一大块空白地方。 月走到最中央那地方,仰头看着暗淡不明的月亮,说道:“无双大人好久不见。跟了我一路,也该出来一见了吧。” 月转过身,满脸笑容。 刺客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从阴影中现身,走到离月三丈远的地方。 第七十七章:伏击 月抱拳说道:“果然是无双先生,算来也有四五年没见了。上次相见还是跟在家父身后,时过境迁实在唏嘘。见到先生风采依旧小侄实在开心,昔年豪杰多已作古,唯有先生幸存实在是江湖幸事。” 刺客脸上肌肉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抽搐了一下,冷冰冰道:“我来杀你!” 月毫不在意,说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大喜欢我,觉得我这个人过于残忍又不近人情了些。家父在时也一再叮嘱,明言先生是我麒麟阁大敌不得轻视。” 刺客眼里的月突然开始虚化,他本就像那天上明月,现在更像那明月临近地表,无限变大,光芒也从柔和变得刺眼。 刺客握住了无双。 他的身后似乎蓦地升起一大团黑雾,雾气纷搅变化着像是成了一匹硕大无比的狼王。 月猩红的眸子里映满了那匹黑狼,无形的威压让他额头渗出冷汗,月低喝了一声脚步一变人就流矢般弹向刺客,尚在半空的时候左手一挥长鞭早已后发先至毒蛇吐芯般捣向刺客膻中穴。刺客手中无双轻轻拨开鞭梢,拔地而起直奔向月。人在空中听的脑后劲风呼啸身形一挫让开回弹而来的鞭锋,身形又快了三分脚尖略一点地眨眼间已和月不过半尺距离。 月长鞭蛟龙般腾挪,风声呜咽呼啸,一道密不透风的鞭网护住周身要害,而他本人则倒退而回。 只轻轻交手他便已知刺客比之之前更加恐怖。万不可让他近身! 月手腕极速抖动,鞭子守得密不透风,且仍有余力自膻中到气海,囊括刺客玉堂,期门,章门,商曲四大穴。他用长鞭这等武器攻守有余,只要不被刺客近身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刺客再一次避开鞭锋,却猛的顿住。 月额头已然见汗,似乎看起来形势对他还算有利,刺客并没能近身。但他自己却知道,他已经耗了太多体力,而且精神高度紧张,丝毫不敢有松懈。 “比起你父亲,你差的远了!”刺客讥讽道,“与其苟且偷安辱没你父亲名声,不如我送你去见他!” 他身子绷直,无双反握,横与视线齐平。然后脚下发力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半边天空似乎都被月光笼罩,这光芒浸润如水无孔不入,浑然一体却又全无破绽。在这漫天月光里却有一丝黑线闪现,这条线才一出现就凝聚成形并疯狂的向四周膨胀! 才不过几个呼吸间黑线已经成了黑洞一般存在,四周月光由柔和变得惨白。 月跌撞着倒退了一步,白袍上有一道殷红的伤口。 他还未来得及调整气息,刺客早已又逼近。 满月化为残月,这仅存的光芒也似风中残烛。一道黑气直奔那残月而去,势如匹练席卷八荒。 眼看那残月就要被击中,斜次里却有一道青光横空而出,半空中便拦住黑气缠斗在一起。那残月喘息平定,抖擞精神又加入战团,黑气被左右夹攻士气大减。 刺客虽在后退却脚步不乱,月的长鞭在丈步外笼罩刺客八大穴,而突然窜出来的这人则欺身一双肉掌直抢刺客要害。两个人联手下刺客猝不及防一下子落了下风! “青衣!” 刺客生平第一次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 刺客稳住阵脚,震惊之后反而已经能开始反攻,他已重伤了月在缠斗下去只会对这二人不利。而青衣刺客苦寻良久,这次势必要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青衣一声冷喝,向后退了一步,刺客自不肯让他轻易逃脱,跗骨般贴了上来,无双已刺向青衣咽喉! 鞭风呼啸卷向刺客心俞要害,刺客心中一凛,强行收势急退,却只见青衣鬼魅一笑。 那残月突然间光芒大盛,将整个黑洞笼罩在内,当中一道青光一闪而过,正从黑洞正中闪出! 光芒敛去,刺客踉跄着一路退到楼顶边缘,书生和青衣怎肯善罢甘休,二人一言不发同时杀奔过来。 刺客向后跃起,黑暗中垂直跌了下去。 月长出了一口气,面色瞬间萎靡。才要开口,一口鲜血却喷了出来。 青衣赶忙过来扶住他,月搀着青衣胳膊,苦笑道:“夜果然没说错!刺客相较从前,更加恐怖了!长此以往恐怕你我加上夜也难攘其锋了!” “功亏一篑。实在可惜。”青衣惋惜道,“下次在想有这样的时机只怕是痴人说梦了。” “实力到了你我这地步,若一心保命,又有谁能真有本事留下对方?唉,我故意透露消息出来就为了引刺客出手,不曾想却是两败俱伤!夜上次伤势还未痊愈,这下子连你也已暴露,这回亏大了!刺客本就恨你入骨,从今以后你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玉凌龙留下我也就是为的今日之事而已。刺客已然重伤,苏杨更不敢轻举妄动,这倒留给了我们难得的修养时间。剩下就看夜如何安排了。我先送你去暗阁,梦拓另有吩咐,我要去见下李寒。” 李寒低着头行色匆匆,天色还未破晓,他隐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里,疾步奔回宾馆。 他习惯于黑暗里潜行,黑暗似乎可以无限放大他的本能和潜力。 抹过街角,李寒猛的站定,嘴角罕见的挂上了笑容,回头笑道:“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啊,不是都说了不要跟来吗?” 许艺菲从一旁跑了过来,跳到李寒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我不放心你啊。万一被人抓跑了你让我怎么办,守活寡啊。” 李寒哭笑不得,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儿里都装的什么。” 许艺菲嘿嘿直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扭着身子钻进李寒怀里,贪恋道:“要是时间就一直停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好了。” 突然她的笑容敛住了,一把推开李寒,轻叱了一声闪身而出左手锦缎一般灵活的绕开黑暗里刺过来的匕首,半转身子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偷袭之人的下巴。一击得手她左手二指正点在这人握刀的虎口,顺势夺过刀反手就刺进他心脏。 那一边李寒已经从惊变中回过神,但黑暗中这人身手十分了得且占得先机李寒在他威逼下节节败退,直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这时许艺菲早已解决另两个袭击者。 战斗结束的很快! 李寒亲眼看着许艺菲一手扼住那人的喉咙,粉面嗔怒捏碎了他的喉咙。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许艺菲出手,他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实力的鸿沟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许艺菲蹲下身子替这人阖上眼皮,安静了三秒后,又笑嘻嘻的跳到李寒身边。大大咧咧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寒脸色惆怅,幽幽道,“虽然早就知道和你差距很大。但真没想到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竟然…” 许艺菲低下头,安静的不像她。 李寒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几分钟以前他带来的死亡的威胁差点吞噬自己!而现在他就只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了吗? 要是没有许艺菲,躺在地上的就该是他吧。 寂静。 四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艺菲偷偷抬头看了李寒一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李寒的眼睛里是炽热的火焰,燃烧的让许艺菲陌生! 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寒身子在发抖,声音都打着颤:“这就是你们的实力吗?终有一天我会有超越你们的实力!那时候血月会保护你们!保护整个麒麟阁!” 许艺菲眼睛里满是疑惑。 李寒扳着她的肩膀,声音里都带着火焰:“我真的有点后悔没让龙观来了!要是他看到了刚才的画面,一定会更加疯狂的磨砺自己!” 许艺菲觉得李寒整个人都在燃烧,他掌心的温度高的有些过分! 李寒重重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许艺菲偏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神秘的笑意。 李寒微笑,右手毒牙扣回腰上,拇指顺势扣在裤兜里,三分平静七分宠溺道:“是不是吓坏了呀。” 许艺菲摇头,不说话就是直直的看着李寒。 李寒耳根红了,把头别向一边,轻声道:“有些激动了。” 许艺菲跳到他眼前,直直的盯着他。 李寒捏了捏她的脸颊,溺声道:“怎么啦?” 许艺菲摇头,突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李寒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们快回去吧,我怕龙观那家伙出事。”李寒赶忙岔开话题,四下扫视了一眼,没有任何摄像头,百十米内也没有任何人活动。 许艺菲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这些人不像是有凤来仪的人。” “你说他们不是有凤来仪的人?”李寒脚步不停,心里一沉。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了有凤来仪怎么还有人想要他的命?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屈指可数,而和他有仇的人也应该死的差不多了才是。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实力恐怖的杀手又是什么来历? 一定要赶紧赶回去,龙观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李寒猛的推开门,窗边的龙观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咽了回去,说道:“一惊一乍的干嘛,你被狗撵了啊?” “没人来找你麻烦吗?”李寒着实松了一口气。 许艺菲看到书生也在室内,不由得问道:“咦,书生哥哥…不对,舅舅,你怎么也在这儿?” “舅舅?”龙观咋舌。 李寒也吃惊了一回。 书生什么时候变成许艺菲的舅舅了,不过话说回来书生这身穿着倒真的和平常判若两人,一身青色儒衫,脸上也全然不似平常那番闲云野鹤,倒添了几分杀气。 这身衣服,李寒想起来,当初在那座荒山野寺,书生也曾这身打扮,那时似乎梦拓称他…青衣! 青衣红袍。 “我陪月来的,刚送他离开来找你们时在附近遇到几个似乎针对你们的人,顺便解决了。不过他们不是有凤来仪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还欠了外债?” 青衣看着许艺菲,又说道:“丫头我可先把坏消息告诉你,夜为了救出星隐去了趟凌烟阁,找了些帮手,你哥哥也回来了。” “啊?”许艺菲低呼一声,身子一下子僵直了。 “还有一件事。”青衣看向李寒,“你小子又闯了大祸!知不知道。” 第七十八章:疑窦 户外第一缕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如水般蔓延,终于浸透整个客厅。 月颜就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似乎整夜都没有睡好。或者说她整夜都没睡。 影子从星隐的卧室出来,随意看了一眼月颜,说道:“今天我带星隐回去了,他让我来谢谢你!” 月颜抬眼视线从卧室门口掠过,说道:“他自己不会说?” “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无聊。”影子掸了掸衣服,说道,“星隐可是梦拓的心腹,少了他梦拓独木难支,我要带星隐赶紧回去。” “我好想没有阻拦你们吧。”月颜的话里带着浓重的*味,“要走就马上!少在我眼前晃悠,心烦!” 影子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凭刚才那句话,我就该杀了你的!” 她转身扣上卧室的门,月颜还能听到她在对星隐抱怨:“你这个伤员可算是麒麟阁破天荒的了,让我伺候你也就算了,还连带着要我受那个黄毛丫头的气?” 然后就是星隐带着磁性的嗓音有一丝调笑和更多的让人浮想联翩:“行了影子大人,您自己也说了,她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这也能让你生气?” 星隐话音刚落,月颜就摔门进来,冷笑道:“二位也太喧宾夺主了吧?这里可是我的家,也是有凤来仪的地方,我让你们活着回去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两位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取笑我?未免太过分了些。” 星隐好笑的看着她,眼中全是那种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戏谑和不在意。 月颜心中无名火腾腾按耐不住,冲着他咆哮道:“你是不是忘了本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说麒麟阁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星隐收起笑脸,脸色一下郑重了几分,问道:“小丫头你今天怎么了?干嘛这么反常?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需要我们帮你解决一下?” 月颜脸色一下子红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大动肝火,但这两个人就在这里看着她,她冷笑道:“麻烦还真不小,麒麟阁鼎鼎有名的两个人物从我这里逃走了,你觉得我能怎么和司徒甲交待?你要真想帮我解决麻烦也简单,现在就自裁吧!” 星隐翘了下嘴角,微笑道:“就这点小事啊,我的命是你救的,还给你也是应该的!影子…有劳了。” 影子左手从背上抽出了唐刀,反手迅疾的斩向星隐,刀风呼啸,凌厉的指向星隐的脖子! “停!”月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尖锐,似乎连窗外的阳光都被刺破了,让阳光正好撕开落到星隐脸上,影子的刀悬在他脖子上,有一丝血线渗出。 “无耻!”月颜怒骂道,她被气疯了这两个人是真的疯子吧,刚才自己要是不叫出来影子难不成真的要杀了星隐? 星隐惊愕的张大嘴,目瞪口呆道:“这个…你说我无耻?” 月颜转而看着影子,吼道:“你刚才真要杀了他?” “我的刀出鞘必见血!”影子似乎是在看着月颜,反手插回唐刀,淡淡道,“麒麟阁的人向来说话算话,星隐欠你一条命,你自然有收回的权利!” “你们都是疯子!”月颜尖声道,声音尖的让星隐恨不能从窗户跳出去。 星隐无话可说,只能苦笑道:“我元狩星隐欠你月颜一条命,你记着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取!影子我们回去吧!” 影子走过去,几乎是蛮横的把星隐拉起来,星隐痛苦的*一声,说道:“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我现在是伤者好吗?” 影子似乎是在瞪他,语气冰冷道:“我这是在提醒你,一会在我背上老实点,有一点不轨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 星隐完全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打了个寒颤,几乎是在哀求:“能现在让影麟的兄弟背我吗?我可不想一世英名毁在你手里。” “那可不行。”影子没半点犹豫一口回绝,“影麟那些人搜集情报还勉强说得过去,让他们做这种事我怕你真的走不出去了。” 星隐嘴角抽搐,阳光在上面跳跃,绚烂的能迷乱人的眼。 月颜就好像看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问道:“你不是要让这个女人背着你吧?” 声音里是难以置信和浓浓的愕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意。 “你好像意见不小的样子!”影子偏过头盯着月颜,“难道你来背他?” “男女授受不亲哦!”月颜瞪着星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啧啧,啧啧!” “你有病吧!”星隐被她解剖一样的目光逼视,实在是受不了了。 影子把星隐放到背上,她瘦削纤弱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坚定,坚定的让月颜有一种错觉,即使影子自己从高楼坠下,星隐也会被她用最后的余力送到安全的地方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谊?月颜不得不承认她不懂,或许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懂了吧。 “你要是敢乱动一下,我就能看到真正的星隐了吧!”影子还不忘提醒星隐。 月颜注意到,星隐并不宽阔的身躯却恰好遮住了影子后背所有盲点,这是为了防止凤的弩吗?用自己的身体去为她挡住所有伤害,他们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窗外有人影晃动,然后一个黑影一闪进了卧室,直接壁虎一样贴在窗边,看着影子沉声道:“叶孤鸿大人让属下等十人来接应您和星隐大人离开!” 影子轻轻颔首,回头看了月颜一眼,转身说道:“小姑娘我们走了,可别想我们哦!” 然后影子就走到窗边,背着星隐,两个人从窗口一跃而下! 那一瞬间,月颜承认自己的心脏重重的收缩了一下! 然后月颜敏锐的感觉到以她房间四周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那股惊天的煞气几乎要把整栋楼冲垮。他们怎么可能逃出去?月颜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捏紧,然后她就看到一个个黑影从头顶或四处坠下,没有惊呼,连落地都是沉闷! 这群该死的笨蛋! 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早就设计好了的局罢了!连她自己都被蒙在这个局里!有凤来仪的人为什么连她都不信任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和王洛杰,和李寒的关系?那他们又为什么要帮助她复仇? 星显不怀好意的话,司徒甲那假笑的脸孔在她眼前徘徊,到底因为什么? 月颜闭上眼睛,把所有杂念都暂时抛诸脑后,何必去管这么多?她只是要报仇而已,只要能让她手刃李寒,其他的都无所谓。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间又想起了星隐,那个高贵像王子,实力恐怖的男人。为什么他的眼瞳深处总有一抹怎么都无法掩盖的哀伤?不论是他出手还是酣睡,那股实质般的伤总让月颜下意识的蹙眉。元狩星隐,他也有很多苦衷吗? 那李寒呢? 月颜猛然睁开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他可是和我有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还想着他? 可李寒那孤独忧郁的眸子总在她眼前摇晃,没有当年那种天真,他好像吃了好多好多苦。 月颜突然反手扇了自己一掌,声音清脆透彻!半边脸颊登时红肿,嘴角都有鲜血溢出,她愤怒的浑身发抖,怎么可以还去想那个该死的李寒!李寒该死,该死! “月颜这回你的祸可闯大了吧,私自放走麒麟阁的重要首领,这件事要是捅出去,就算是司徒甲大人也保不住你了吧!” 是星显的声音,阴柔的透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月颜没回头,清冷的声音冷冷道:“连炼凤楼的前辈都留不住的元狩星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拿他有什么办法?” “这个你还是留着向凤主解释吧!”星显笑的好不得意,“你若不救他,他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你要杀的人,是我能救下的吗?”月颜冷笑,“星显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那里打什么鬼主意!” “我给你最后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是司徒甲的声音,原来他是和星显一起来的吗? 月颜终于转过身,轻施一礼,说道:“月颜见过主人。” 司徒甲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狂喜里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其中又有说不清楚的憎恨和不甘,月颜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个卑鄙肮脏的老狐狸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司徒甲看着月颜,瞳孔里的光芒让人厌恶,“这次任务要是再出了纰漏,你和刑渊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月颜脸上表情瞬间冻结,最后一次机会?压上她和小四的性命吗? 司徒甲啊司徒甲,你当真好狠的心! “月颜随时准备为有凤来仪牺牲。”月颜身子在发抖,第一次觉得当初自己把一切都压在司徒甲身上实在是错的一塌糊涂。 “很好。”司徒甲脸上肌肉堆积出一个勉强不算狰狞的笑,“你有七天时间,这次凰会全力辅助你,还有星显,我相信你会亲手杀了他的!亲手!” 月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凰,这个名义上隶属于她的精锐暗杀机器,何尝不是司徒甲用来监视钳制她的工具? 这一次又是不是司徒甲准备用她做诱饵? “我想知道目标是谁?”月颜恢复冷静,把所有情绪全部掩埋,不漏一丝端倪。 “李寒。”司徒甲吐气开声,声音带着诱惑,“我知道你和他仇深似海。所以特地把他留给你,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这次任务成功,你和刑渊的地位在有凤来仪就会大大提升!其中利弊…月颜,你自己好好思量!” 月颜第一次从司徒甲嘴里听到李寒的名字没有勃然色变,反而陷入沉思,有凤来仪费尽心机只是简单的要她杀了李寒吗?他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李寒?如果他真的想杀李寒有凤来仪有许多人要比她更合适更完美,为什么司徒甲偏偏选了她。 她可不相信司徒甲真会那么好心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这其中肯定另有奥秘。 第七十九章:激怒 李寒特意去了上次出了丑的早茶店。仍旧是上次那个老位置,时辰尚早,店里只有寥寥数人。 不过这仅有的几人却似乎有意看着李寒三个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就连服务员过来时,投向三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戏谑鄙夷。 李寒一直低着头坐在里面的位置一言不发,龙观在他对面喋喋不休,声音压的很低。 “…我们下午回去吧,你现在这样子再不能抛头露面,太招摇了。别忘了梦拓说过的话,我可不觉得他那是开玩笑,要是真的出了纰漏我们自己事小,坏了麒麟阁的大事才完了…” 许艺菲不满的瞪着龙观,说道:“哎呀,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啦,能不能安静儿点,让李寒好好想想。” “让他想。他想个屁!我告诉你,你觉得他现在在想什么?肯定在想那件事,李寒这个人就是死脑筋,现在不拦着他他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李寒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阴郁,强笑道:“我去趟洗手间。” “你真够唠叨的!”许艺菲两手掐腰气鼓鼓的,“看吧李寒都被你气跑了。” 龙观满不在乎道:“我那是为他着想。他认准了的事儿非要钻牛角尖钻到底,我不替他考虑后果怎么办。” “哎呀,你怎么没完没了了啊。李寒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管的那么严啊。”许艺菲实在受不了了,瞪着眼睛说道,“你在这样下次再也不让你跟着了!” 龙观语气一窒,笑嘻嘻道:“我跟你说,不带着我李寒第一个不答应,血月除了他没人能制的了我。” “了不起了不起。”许艺菲翻着白眼。 突兀的叹了口气,她说道:“唉,有时候吧,我真的特别担心李寒。他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总是像个孩子一样…” “他就那个德行,习惯了就好了。”龙观满不在乎,说道,“倒是你,怎么叫书生舅舅啊。我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连我都瞒着。” “这个嘛…嘿嘿,这个将来有机会再告诉你啦。”许艺菲巧妙的岔开话题。“啊,怎么吃的还没来,我都饿了,龙观你去催下。” 龙观老大不情愿的站起来,突然醒悟般脸色大变,问道:“李寒离开多久了?” “两三分钟吧,怎么了?”许艺菲嘴里咬着筷子圆睁双眼看着一脸紧张兮兮的龙观。 “才两三分钟吗?我怎么感觉他走了很久了…”龙观小声嘀咕了一声,“为什么总有种心慌的感觉。” “咦,你不光学会了和尚的唠叨,连他的乌鸦嘴都捡来了。” 龙观不理会许艺菲的调侃,离开位置。 许艺菲看着窗外,脸色一下子阴暗了下来。 哥哥回来了,不知道他这次会待多久。阁内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连父亲都…如果他真就这样留下来的话,就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不和李寒发生冲突。可是李寒看起来虽然谦恭怯懦,骨子里却是倔驴脾气死不悔改,这两个人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还有冷枭哥哥,唉… 李寒什么都埋在心里,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这些事要是跟他说了又不知道他会不会乱想,他从来都在杞人忧天,从来都不敢争取… 龙观端着一屉刚出笼的包子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他一屁股坐下,乐呵呵的说道:“这是后厨刚出的第一笼,让我抢来了。那大胖子厨师抄起锅铲差点要揍我呢。嘿嘿…你先尝尝,不等李寒那家伙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艺菲笑嘻嘻的说道:“你就脾气太急了这一点不好,难怪到现在都没有女孩子跟你表白。哈哈哈,你知不知道阁内很多小姑娘其实都蛮喜欢你的,但是都怕你的暴脾气,哈哈哈。凶名赫赫哦。” 龙观解开蒸笼,全部心神都放在包子上,随口答道:“我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也挺好。看你们两个天天腻歪的,都看怕了。” 他给许艺菲夹了一个,看了她一眼,脸色变了变,问道:“你怎么了?” 许艺菲愣道:“啊?我怎么了?” 龙观又给李寒预留了一个,小心的把一旁的小碗反扣过来盖住,意味深长道:“快五年了吧,你还不了解李寒吗?” 许艺菲盯着龙观,疑惑不解道:“什么?” “我说你啊。”龙观囫囵的吞了一口,烫的话都说不清,含糊道,“我说你啊,还是不了解李寒吗?他认准了的事,就是死都不会改变的。” 龙观赶紧灌了一口冷茶,长舒一口气,说道:“你现在这样子,你觉得会让他怎么想,他会觉得你是在疏远他。一旦让他这么想了,那你们就完了。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敏感的像什么似的,如果你真的确定是李寒,那就证明好了!” 许艺菲低着头,说道:“可是我害怕…” “其他事情有我们呢。”龙观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顿了顿,说道,“就算他是李寒的大舅子也不行。” 许艺菲噗嗤一下子笑出来,用筷子敲了敲蒸屉抑制不住笑道:“你这个坏小子,那可是我哥哥啊。” 李寒揉着肚子低着头慢腾腾的走了回来,他面色绯红,眼神飘忽不定,许艺菲和龙观都看着他。 李寒被两个人盯着脸色一下子更加红润了。 龙观嚷嚷道:“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 “吃你的包子去。”李寒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许艺菲向里面挪了挪给李寒让出了地方,等他坐下后马上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使劲在他怀里蹭了蹭,笑道:“李寒大人,我好想你呀。” “噗。”龙观一口冷茶喷了一桌,他狼狈的收拾了一下,实在忍不住,爆笑出声道,“我说你们两个真的够了!李寒离开不到十分钟吧,至不至于啊。” “要你管!”许艺菲凶狠的剜了龙观一眼。 “先吃饭吧。”李寒说道,“吃完饭我们回去。” “你想明白了?”龙观如释重负,只要劝住了李寒那就万事大吉。和尚王洛杰都不在,李寒要真想做些什么事他只能服从可丝毫拿李寒没辙啊。 李寒现在可处在风口浪尖,当街行凶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不知道多少人观看。无数明面暗地里的人在盯着李寒的一举一动,昨天夜里身份不明的杀手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视频才发现李寒还活着,现在的他万不能有一丝出格的举动。 一切都要等到风头过了再说。 许艺菲乖巧的说道:“好,赶紧回家,我要好好睡几个美容觉。” 李寒不置可否,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突然笑了。 “不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有人帮个忙。” “什么?”龙观一头雾水。 李寒视线看向他身后,表情玩味。 龙观转过头,就看到孙羽快步冲了过来。 李寒脚在桌子底下踢了龙观三下,龙观了然,转过头开始把玩桌子上的茶盏。 孙羽怒气冲冲的来到三人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寒。 李寒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含蓄的笑。 “昨夜潜进我室内的人是你?”孙羽脸孔扭曲,从未尝到过的奇耻大辱让他愤怒的失去了理智。 “你说是就是吧,只是礼尚往来而已。”李寒依然保持微笑。 孙羽悍然出手,掌风凌厉斜切李寒脖颈动脉。他盛怒之下出手丝毫不留余地,妄图一击致命,也全然不顾这里人多眼杂愤怒已然吞噬了他的理智。 李寒两手在桌面上一撑人已经站了起来左手食中二指夹住孙羽手掌一股绵长柔力水泄般向孙羽席卷而去。孙羽仓促之下站立不稳倒跌了几步,李寒一击得手乘胜追击右手食指直点孙羽神阙,孙羽侧身闪过稳住身形反手切在李寒胳膊上。而后一步踏出封住李寒进路,双拳如捣蒜连环锤向李寒胸口。李寒和他互拆四五回,气势萎靡三分,孙羽趁势而发一记鞭腿正中李寒侧腰。 李寒倒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形,孙羽凌空一记劈拳迎面而下。另一只手则一把抓住李寒胸膛,李寒闪身不得抬手和孙羽硬拼了一圈身子趔趄间又被孙羽一拳打中。 孙羽冷哼一声,气势大振。又威逼而上听到脑后劲风凶猛,转身就是一记重拳,他的拳头正和龙观硬碰,手臂一阵酸麻,心里吃了一惊。身后李寒已经近在咫尺,他侧步划开,退到墙角,李寒和龙观却同时收手。 龙观冷冰冰的盯着他,孙羽手臂酸麻感还未褪尽,脸色难看。眼前这人力量竟然恐怖如斯,虽然是仓促之下但也用了十之七八的力量,饶是如此他还感觉吃不消,可对面这人竟然像没事一样。 李寒拦住龙观,微笑着对孙羽道:“多谢多谢。” 孙羽目眦欲裂,恨不得用眼神*了李寒。但龙观同样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自忖在两人联手之下胜望渺茫,不得不强压愤恨,面皮抽搐道:“李寒,我与你不死不休。” 李寒懒得在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悠闲吃了个汤包,抿了口新茶,气定神闲。 孙羽气急败坏大吼一声又向李寒扑过来,龙观狂喊一声拔地而起侧身撞到孙羽眼前劈面就是一拳,孙羽闪过后反掌就切龙观手腕,龙观硬接了他一掌怒吼了一声更加疯狂的扑上来。 两个人在方寸之地大打出手,桌椅乱飞龙观虽未占据上风但他这个人动起手来越战越勇,又几回合后孙羽心知仓促间奈何不了龙观,而龙观在场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靠近李寒,虚晃一招后孙羽闪身退开,龙观心头火气一把抄起边上板凳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就要暴走。 李寒声音冰冷,幽幽道:“龙观你住手。” 龙观满面怒火熊熊,胳膊上的青筋快要爆出来,终于还是放下板凳吼道:“给老子滚。” 孙羽眼见四下人多眼杂,原本已经暗中握住兵刃的手在见到一旁人畜无害的许艺菲的时候终于还是放下了,他心知已然奈何不了这三人,愤愤瞪了李寒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龙观随意甩了甩胳膊回到位子上,问李寒道:“你昨晚上去找他了?” “嗯。把他扒光了,用绳子捆起来了。”李寒随口说道。 “我说他恨不得把你吃了。”龙观咋舌,声音压的极低,“你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嘛,干嘛不…直接…杀了他。” “我需要他今天来打我一顿啊。” “为什么?” 李寒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说道:“秘密。” 李寒一口一口吃着包子,许艺菲偏着头看着他,目光满是崇拜。 “你今天怎么啦?”李寒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笑问道。 “没有,觉得你今天特别帅。”许艺菲摇着头,咬着嘴唇一本正经。 李寒脸红了,龙观呛得直咳嗽。 吃饱后李寒突然意气风发道:“好啦,也出来玩够啦,我们回家去吧。” 许艺菲挽着他的胳膊,脸上虽然挂满了欢笑,心底实则充满了忐忑。 不论如何,我都绝不要和李寒分开! 第八十章:追杀 司徒甲在前,星显在后两个人各怀鬼胎。星显按耐不住说道:“司徒大人真就要借此除掉李寒?若真有心要杀李寒,何不挑个最佳人选。月颜恐怕难担此大任,大人若不嫌弃,在下倒愿尽绵薄之力。” “哼,我心里想的岂能让你猜中。”司徒甲冷哼一声,“我岂不知你心里鬼点子,你会这么好心,我司徒甲再不济若要杀一个不入流的李寒还是易如反掌的。你回去告诉郭魁那老家伙,休打探我的虚实,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星显干笑了几声,忙说道:“司徒大人言重了,我家主人与大人休戚相关,的确是一心为了大人的事忧心废食。大人若有差遣,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据我所知那李寒虽然本事平平,可是曾从无双凤主手中逃过性命的,而且此獠阴险歹毒远胜凡人,稍有风吹草动就蛰伏苟且,在下也是怕万一出了闪失再想找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未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 见司徒甲不说话,星显又道:“另据属下推测,月颜这人对李寒并不如司徒大人预料那般仇恨。我只怕事情另有变故,大人若不嫌弃还是属下走这一遭比较好,大人放心属下杀了李寒,功劳也全属月颜。” “你倒是忠心的好奴才。”司徒甲阴冷一笑,“我只怕被你这恶狗反咬一口。” 他阴柔俊美的脸孔上满是鄙夷,二人从电梯里出来,向门外走去,门口已多了好多具浑身裹着黑布的死尸,是坠楼而亡的影麟。 司徒甲见此,又不禁嘲讽道:“七星梦拓当真心狠手辣,为了区区星隐不惜下如此大血本。哼。” “我麒麟阁家事,还不劳外人非议!” 门口突然闪出一人,正堵在中央,看着司徒甲。这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衫,须发皆白,两鬓满是斑块,竟是选举之夜曾与梦拓一同竞选的青啼。 “与这等妖人多说无益,男不男女不女的。拳脚下见真章吧!”又一人从楼梯处出来,这人穿着一身短打,胸膛裸露一片浓密的胸毛,脸上也一圈络腮,瞪着一双牛眼虎视眈眈。 司徒甲面孔扭曲,星显知他动了真怒。司徒甲天生长相绝美,偏偏又是男儿身,所以最忌讳别人拿这事开玩笑。 “何冲你这句话就不对了,性别本是天成。后天又不能更改,不过司徒甲真要有心去趟泰国倒也可以圆梦。” 最后一人竟从司徒甲星显身后出来,三言两句却比何冲那话更为诛心。 “好,很好!放掉一个元狩星隐算不得什么,你们三个就给我留在这里吧!” 司徒甲怒极反笑,大笑中猛的转身直扑娄况而去。 门口的青啼,楼梯边的何冲同时喊了一声向司徒甲夹攻而去。 二人掠过星显身边竟没有理会他。 星显紧咬牙关,奔出门口。星隐,我绝不会让你逃回麒麟阁! 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不仅有影麟的人,其中夹杂不少有凤来仪的人。星显听到远处有呼喊厮杀声,转身向那方向赶去。抹过一个转角,厮杀声顿止,星显发足狂奔又过一处街口面前倒着两具尸体,已然不成人形,其中一个甚至被削去了半边脑袋,星显仅靠剩下半张脸才能认出这人原是唐冠手下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而那另外一人虽然头颅完整,却是被拦腰砍为两截,而且上半身血肉模糊心口整个被捣成了一团肉泥! 如此狠辣凶险的招式,必然出自影子之手。 星显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脸色阴沉。地上蜿蜒零星一段血迹,显然影子带着一个重伤的星隐这一战赢得并不轻松,星显定了定心神,循着血迹追了过去。 眼看前面已到这小区大门,却再也没有听见任何打斗厮杀声,甚至一路连争斗痕迹都没有。星显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但他深知这次有凤来仪为了拿星隐这个诱饵大做文章,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使离了有凤来仪的核心,他们也休想逃出生天! 出了小区就是一条笔直马路,两旁两排商业区。已然是九点过,所有店铺却都紧闭着大门,偌大马路连一辆车都没有。 星显抬头看了看天,乌云翻滚着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这条千米长的道路,注定将被血染透。 星显抿紧了双唇,迈出了第一步。 星隐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他能感受到血涌出来浸透了衣衫甚至打湿了背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在楼顶飞奔,原本一路追随他们的影麟早已为了阻拦不断涌出的有凤来仪高手而不得不停下,现在他们身后一直紧紧跟着五个刺。五人如跗骨之蛆一般怎么都甩不掉,显然是专门针对影子而来。 又一次从楼顶飞跃,影子勾跃辗转,腾挪飞跃落到另一处房顶,回头看了看那五人竟然仍旧跟了过来。 影子把星隐放下,说道:“不解决这五个人看样子是没办法安心回去了。你怎么样,能不能撑住?” 星隐额头一片滚烫,眼神迷离勉强听出了影子的话,胡乱的点了点头。 影子脚下发力向后急退,堪堪避过一个刺迅疾的一刀。她尚在后退中已然拔刀出鞘,刀鞘甩出挡下这人刺向星隐的一刀人已经赶了过去一刀将这人握刀的手齐肘砍断,刀锋反转,自下而上将这人从胯下到头顶剖了开来。 微一低头,让过封喉一刀她手中唐刀一转反了方向从腋下向后刺去快速拔出双手握刀一刀斩下两颗大好头颅。 只剩那最后一人影子不费丝毫力量将其斩杀,她走到星隐身边,听到不远处一人说道:“夜魂影子,果然名不虚传。” 影子握刀的手又紧了三分,她最担心的莫过于此,被人拖住的话陷入包围就危险了。 只能速战速决了。 影子抽出了背上另一把刀,左右手各握住一把向说话那人杀去。 影子才冲出三步猛然站住,向后撤了一步转身向右双刀如风卷残云泼墨一般向那边斩去! 这人本想屏气掩声偷袭影子,万没有料到反被影子先发制人顿时岌岌可危。先前出声之人见同伴有难忙赶了过来,二人联手共同围攻影子。 影子全然不惧,以一敌二还隐隐占据上风。只是她心中焦急,难免刀法错乱无意间露了破绽被其中一人抢住机会伤了手腕。一把刀顿时落地。 影子退了一步,两人气势大振同时杀了过来。 郭魁负手站在窗边,看天外翻滚的乌云,脸上表情严肃。 已经是第二次被麒麟阁的人牵制不能第一时间加入战场了,为什么每次麒麟阁的人都要来针对我? 客厅里的不速之客却丝毫没有因自己带来的不愉快气氛而感到尴尬,反而又品了口清茶,不由得赞叹道:“早就听闻郭老三绝,茶道第一。今天总算是有幸品尝,真是人生幸事,只是这上等清茶却多了些杀伐之气,美中不足,实在可惜。” “哼!”郭魁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若再不知趣,我恐怕这茶水里多的就不止杀伐之气了。你玉家虽人多势众,我却并未放在眼里,你最好趁我没回头之前滚回你的凌烟阁去。” 玉珏把玩着手里的健身球,两颗鸭蛋大小的玉质圆球不时相碰发出悦耳的脆响。他只顾着把玩手里的健身球,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郭魁的话。 “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不用走了。”郭魁恼羞成怒,突然转身直扑坐在长椅上气定神闲的玉珏。 玉珏未动,他身后一直站着那人却陡然出手接了郭魁一掌,这人正心疑郭魁不过如此时顿觉郭魁这一掌里蕴含了无数绵力,一波又一波如潮水不绝而且后续力量远胜于前!他想收力却又像被磁铁吸附了一般难以做到,心中发狠左手一掌拍在自己右掌上强行退回,又被郭魁紧随一掌拍在胸口。 “不自量力。” 郭魁并不追击,自恃身份只不过嘲讽一句。 “我早知郭老是前辈,万不会为难我等后生。冷枭,你如此唐突,还不快向郭老道歉。” 冷枭赧然,抱拳行礼,说道:“晚辈无礼,还望前辈海涵。” 郭魁冷哼了一声,但又真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只得一拂袖,坐到玉珏对面,问道:“好好的凌烟阁不待着,却要来趟这浑水,玉珏你当真欺我有凤来仪无人不成?” 玉珏手中两颗玉石转个不停,答道:“真说欺负也是有凤来仪霸道了些,毁我根基,伤我手足。这仇我暂且记下了。今日只要你识趣,咱们大可以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腐迂老朽我岂惧你?” ‘啪!’郭魁掷过来的茶杯和玉珏甩出的玉石正在半空中相撞,玉石球余威不减向郭魁面门打去。郭魁五指张开一把抓住又向玉珏扔了回来,玉珏接住手臂震了一下,他面色不改,淡然道:“有劳郭老费心。这一对青白虽非出自名家,倒也是家中世代传承,若真缺损毫厘晚辈日后难以交代。” “既如此,那我便送你一程!直接去与你那刀下鬼父亲见面岂不更好!” 郭魁一声大喝直扑向玉珏,玉珏不敢有丝毫懈怠马上站了起来。与郭魁瞬间互攻了三掌,三掌过后郭魁面色不改而玉珏额头已隐隐见汗。他冷叱了一声,赞道:“好手段。” 却见他抢先出手,左手快速切向郭魁手腕,右手点向郭魁心口。左手被郭魁拿住丝毫不乱,一脚迈出封住郭魁进路后另一脚还未落稳便又和郭魁拼了三脚! 他二人手上你来我往频下死手,脚下更加不留余情向彼此要害攻击。 玉珏转瞬之间便守多攻少,但片刻间却也能维持得住。 冷枭站在一旁虽心急如焚却不敢贸然出手,否则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给郭魁可趁之机让玉珏投鼠忌器。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玉珏猝不及防间被郭魁一掌拍中胸口,郭魁一击得手便如行云流水重拳,鹰爪,全部打在玉珏心口。 玉珏向后急退,一跃而起想要倒退过长椅被郭魁抓住脚腕,双手重拳接连落在玉珏身上。 玉珏跌坐在长椅之上,气血翻涌一口热血喷了出来。郭魁老鬼果然凶焰滔天,今日若不拿出些真本事怕难以善终了。 第八十一章:凤凰 影子左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手肘延伸到手腕,外翻的血肉看起来格外狰狞。她一声不吭的靠在墙上,星隐躺在脚边。 她的两个对手已经倒在血泊里,幸好风南和陵游及时赶到,解了影子的燃眉之急,不过她现在这样子自保已经很难,更何况还要带上星隐。 风南跑过来简单的替影子清理了下伤口,沉声道:“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你先赶紧回去,密麟传来消息有凤来仪秘密抽调了中原的大批高手,那些人和李家有很深过节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影子一把把他推开,蹲下去架起星隐就要走。 风南急道:“影子,这时候你就别任性了!你这样不仅救不了星隐,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 影子根本不理会他,星隐似乎清醒了些,竟然还有心情调笑,说道:“能和影子一起归天,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风南狠狠咒骂了一声,却拿影子没有丝毫办法。 玉珏闪挪间步履稳健,即使强硬如郭魁一时间也拿他没辙。两个人从客厅追逐到玄关,眨眼间又到了厨房,略一交锋又回到客厅。玉珏神色不改,和郭魁隔了一整张长椅,说道:“郭老雄风不减,晚辈实在佩服。” 郭魁脸色略有些晕红,高耸的颧骨也显得更加突兀,他恨声道:“玉家小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吗?” 玉珏脸色也冷了下来,冷笑道:“姓郭的,我看你行将就木姑且尊你一声,你想杀我殊不知我早想对你食肉寝皮!” 冷枭见两人都动了杀机,便从一旁走到了玉珏一侧,探手从身后拿出了一把短刀。 “不知天高地厚!”郭魁吼了一声,直扑向玉珏。 玉珏也一声大喝迎了上去,冷枭毫不迟疑也从一侧辅助玉珏,三人一起混战。 星显正疾步前行,左侧某家店铺的玻璃突然被人从里面撞得粉碎,一人笔直摔了出来正落到星显脚下一动不动。 星显低头看了看,是麒麟阁的人。 又一人紧随着从那玻璃破裂处钻了出来,三两步走到星显面前,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笑道:“好久没这么猎杀过了,真过瘾!” 星显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人,继续向前跑去。这次有凤来仪的目的就是最大程度消灭麒麟阁的中坚力量,所以很多雪藏的高手都加入了进来,这些人并不在乎星隐能否逃脱,他们只是到处寻找麒麟阁潜进来的高手。 星显和他们目的不一样。 远远的看到影子在前面背着星隐狂奔,星显握紧了拳头拼命追了过去!影子背着一个人速度自然快不了,二者距离越来越近,星显算准了角度后把手里的刀掷了出去! 刀尖刺向影子,她却浑然不觉。星显一边跑一边抽出了自己的匕首,眼眶睁的满圆,紧咬着牙齿像是野兽一般。 那把飞出去的刀在离影子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被人一把打掉,叶孤鸿从另一边出来冷静的对影子说道:“先走。” 影子回头怔了下,但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马上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她当然知道把叶孤鸿一个人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一旦被两个以上的人纠缠住,叶孤鸿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叶孤鸿脚尖一挑挑起地上的刀一把抓住,仰头看天,乌云翻卷着,豆大的雨滴正啪的摔在他脸上。 叶孤鸿垂下头看着星显,刀尖斜指他。暴雨突如其来,一下子把两个人盖在了雨里。 星隐被暴雨一冲刷整个人反而清醒了不少,他拍了拍影子的肩膀,说道:“你把我找个地方藏起来,回去把叶孤鸿带出来。” 影子不说话,闷着头赶路。 两个人已经快走到尽头,他们都知道只要出了这条路,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暴雨中看不清路,影子只能凭着直觉在雨里疾驰。 暴躁的滂沱大雨中突然响起一阵让人胆寒的脚步,来者是两个人,分别从左前和右后向他们两个靠拢。这么大的暴雨还能有这么清晰的脚步声实在是一种很强硬的威慑,影子默不作声笔直向前奔跑,但右手抓住了星隐的腰带,左手按住了刀柄。 她要保证在关键时刻能把星隐扔出去保证自己出手。 两个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影子已经感受到了雨中冲天的煞气。 她在暴雨里停住,准备殊死一搏。大雨影响了她的感官,但她毫无怯懦。 她身前突然闪出来一人,影子虽然吃了一惊但毫不犹豫的就要拔刀相斩。 “走!” 是七步的声音。 影子愣了一下,七步忙推了她一把,又催促道:“走!” 他的声音多少显得有些仓惶,而且中气不足想来也是受了不小的伤。 那两人只稍稍顿了顿马上同时扑了过来,七步狷狂的大笑一声张开双手把两人拦了下来。 影子冲出包围圈再没有丝毫犹豫,她现在只想把星隐交给外面的人赶紧赶回来找到七步叶孤鸿。 你们两个千万要给我坚持住! 影子心里发了狠,脚步更加急促。她能感觉到星隐的沉默。这种牺牲让星隐正在经历某种蜕变,他们都要对得起那些身后正在拼杀的英雄才行。 只剩五百米就到头了。暴雨愈演愈烈,地上已经积了小腿深一般的雨。影子每迈出一步都觉得像有一双手再往后拉她。她不得不离开马路走到两侧人行道上,她之前一直不敢走这边是怕店铺里有埋伏。现在却顾不了那么多,就剩这五百米,哪怕十米一刀斧手,哪怕被剁为肉泥她也会让星隐回到麒麟阁。 人行道上的积雨明显浅了很多,暴雨也不能直接倾泻在两个人身上。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影子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松懈了些。 又过了两三百米,影子几乎已经能感受到希望就在前方。她觉得凭空多了几分力气,终于要把星隐带回去了。 倾盆大雨里她几乎目不视物,但与生俱来的直觉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她一命!一把刀从她左边的卷闸门里刺了出来,出刀的人手速极快,出手角度刁钻,位置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几乎是必杀之局! 但影子在刀锋触到身体的一瞬间条件反射一般向外闪了一步,刀锋在她腰间划出一道血口,她闷哼了一声踉跄了一下向前疾驰。 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离了有凤来仪的势力范围,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就再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下手,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带着星隐回家了! 影子腰上受了重伤,连带着视线也模糊起来,虽然她本就黑纱遮面但现在却真的连几步外都看不清了。 星隐说道:“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差不多可以了。” 影子不说话,已经开始蹒跚,走了两三步甚至不得不扶着路边的行道树歇息。 就差一点了。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影子全身的血都开始变冷,冷的她打了个哆嗦,但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急不缓,应该是刚才偷袭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影子又迈开脚步开始走,前面一人撑着一把雨伞挡住了去路。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影子把星隐放下来靠在树边,抽出了刀。 两个人走了过来,那撑伞的是个女子,撑的一把碎花油纸伞,青竹的伞骨,鲜红的碎花,泛黄的油布。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裙,露出一截青葱一般的手臂,举着纸伞巧笑盼兮的看着影子。 右手斜斜擎着一把刀,古式,千锤百炼出来的名家珍品。 那姑娘看着影子痴痴的笑,眉目流转间媚态天成。 星隐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肆无忌惮,甚至连胸口的伤都顾不得疼,直笑得从树上滑倒差不多在地上打滚了。 那两个人都看着他,也都在笑。 凤双手环抱已经快走到了他眼前,他浑身已经湿透,那把刚才偷袭了影子的刀被雨水冲刷干净,连一丁点血污都没留下。 他微笑着看着星隐,笑道:“我也没想到几年不见,第一次居然是以这种方式重逢,的确该笑。” 星隐笑的伤口疼,疼的他直吸凉气,他笑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见到你高兴才笑的吗?” “哦?莫非不是?那我倒有些失望了,旧友重逢你怎么也该开心才是,死在我手里也好过于外面那些俗人。” “当然不是。”星隐笑的更加放肆了,“哈哈哈,你们兄妹的事别说有凤来仪,就连麒麟阁也是人尽皆知吧。凤你一直喜欢影子但是李家的人不领你的情,你就一直觉得是风南和叶孤鸿在捣乱。” 凤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了看影子,说道:“啊,很久之前的事了,我都忘了。” “哈哈哈,还有你妹妹,一直喜欢风南那家伙吧。听说她一直把影子当成情敌。哈哈哈,我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凰单手收起了雨伞小心的放到墙角,冷着脸转了一手刀,说道:“你要是觉得因为这样我会放过你们,那你就死心吧!” “不不不。”星隐笑着赶忙摆手,“要是影子在这里,依你哥哥的脾气肯定是依着你让你杀了她,何况影子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星隐拽了拽影子的裤脚,又忍不住要笑道:“我说,你一路上都在装哑巴,现在还不牺牲下色相吗?” “哼!怎么鼎鼎大名的元狩星隐死到临头也会像凡夫俗子一样求饶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哥哥宠你可是出了名的。他恨风南觉得他从你哥哥手里抢走了你的心这事我也知道,我就想知道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听谁的。” 星隐又拉了一下影子的裤脚,笑道:“怎么,送上门的媳妇儿你也不要吗?” 影子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揭开了罩面的黑纱,说道:“影子那家伙天天带着这个是怎么飞檐走壁的。” 他冲着凰和煦的笑了下,说道:“好久不见了呢。” 凰的脸唰的一下绯红一片。 第八十二章:危局 “怎么是你?” 凰一下子垂下头,捏着裙摆声音细弱蚊蝇,她偷偷打量了风南一眼,风南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过于苍白,他正正正的看着自己,凰又赶紧低下头,把刀扔掉了,就去整理自己的衣服,但早就被雨水打湿透了,她娇羞的跺了跺脚,赶忙站到了一边。 星隐捶地大笑,风南又瞪了他一眼,说道:“影子受了点伤,我就带着这小子走了,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好几年没见了,更加漂亮了呢。” 凰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轻声道:“不是,我一直想找你的…” 她说到后面已经说不出口,但又不舍得不说话,急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风南还没说话,就觉得身后有破空声,凤的刀眨眼就到了他后心,星隐双手在树上一撑借力弹了起来一脚踢在凤的刀上让他偏了准头然后又重重跌倒,风南有这弹指功夫间不容发间避开了致命一刀。凤一击失手马上横刀斜斩风南,风南举刀相迎但腰上受伤无法发力只片刻间便败下阵来,刀锋直扑风南面门。 凰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挑开凤的刀,护在风南身前,说道:“哥哥,我不许你伤他!” 凤脸皮抽搐了下,说道:“闪开!” 凰猛的一挥刀,正对着凤,说道:“除非你杀了我。” 暴雨骤歇,四周的喧哗瞬间安寂。凤和凰四目相对,风南在凰身后,星隐处于二者之间。四个人一齐失声。 李寒低着头从机场出来行色匆匆,许艺菲蹦蹦跳跳的围着他打转,脸上红光满面。龙观在两个人身后铁着一张脸,表情严肃。 上了出租车后龙观坐到了副驾驶坐上,许艺菲就问他:“你这家伙,怎么闷闷不乐的。” 龙观不说话,李寒说道:“他不高兴了。” “我知道他不高兴,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司机透过后视镜好奇的看了许艺菲一眼,李寒瞥到了,说道:“可能因为我没听他的话吧。” 他不等许艺菲再说话,就轻松捏了下她的手心,笑道:“你就别管他了,他要是真的生气了最好不要理他。他发起火来很可怕的。” 龙观不满的哼了一声。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到了目的地,龙观掏了车费下车站在原地。李寒和许艺菲出来后他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李寒身后,打量着眼前的小楼。 庑殿飞檐,古色古香,在周遭一片钢筋混凝土中犹如出水芙蓉又似鹤立鸡群一般。 门左前方一方杉木旗秆高耸,飘下偌大一张锦旆,白底黑字四个大字:有凤来仪。 李寒在门口站了近一分钟,才低着头慢慢向门口走去。 店首一位汗衫布鞋的伙计满脸微笑的迎了上来,热切的招呼道:“客官您里面请,小店有上等好茶,管教您挑不出毛病。” 这种另类营销看起来非常奏效,一楼大厅已经满座,虽然顾客众多却无人喧哗,只有跑堂的伙计偶尔高声呼喝。 李寒笑着看这伙计,说道:“我想去二楼凤栖梧。” 伙计上下打量李寒一翻,二楼雅间鲜有人进去过,他来这里近三年也从未看到有外人去过那里。 他仔细审量了李寒一翻,确定李寒不是开玩笑之后,才说道:“这位客官您可能有所不知,本店二楼不对外开放。” 他已经确定李寒是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有凤来仪的愣头青,以为自己有点本钱就想来试下本事。可这三年来,他还真没见过有人敢来这里惹事的。 李寒想了想,说道:“那好吧,麻烦您帮忙引荐下掌柜的。” 伙计认真看看李寒,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掌柜的正在柜上算账,您三位跟我来。” 一行四人穿过大厅,来到正中央那楼梯旁,台上的伶优正弹罢夕阳箫鼓,起身谢了客下台正从几人身边过。另一位伶优抱着长笛上台,报了名目是姑苏行。 伙计向掌柜的说了李寒三人的目的,然后识趣的退回门口。但不时瞟着这边,这三个人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哗众取宠,还是真的大有来历。 他看到李寒恭敬的向掌柜的说了几句,掌柜的手一直打着算盘没理他。 李寒似乎有些气馁,又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四下瞅了一眼,然后才又对着掌柜的小声说了一句。 掌柜的这次终于抬起头看了李寒一眼,颇有些气恼了,好像回了几句。 龙观似乎就有些按耐不住,但是许艺菲紧盯着他,似在告诉他不要惹事。 李寒无奈了,终于说道:“如果麒麟阁血月的身份没有用的话,那我只能以组织杀手血月的身份来跟您说话了。身处麒麟阁,我没办法对你们这些外人出手,但是做为杀手,我的事情你应该略有耳闻吧。” “你威胁我?哼,我管你是麒麟阁也好,组织也罢。我说无可奉告,就是无可奉告。” 两个人似乎快要吵起来了,声音已经大的让邻座的食客有些好奇。 李寒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不见了,他冷冰冰的说道:“郁老先生多年前为了怕殃及池鱼,曾经把嫡亲儿子从家谱除名。从此所有人都不知那一脉郁家下落,十年前贵公子死于和麒麟阁的冲突,世人皆当郁家绝后…而据我所知,您的孙子今年似乎也有20多岁了,他已经彻底脱离有凤来仪了吧…” 掌柜的看向李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惧,他颤声道:“你…你…你怎么敢…” “我只是想来了解一些过去的事,和麒麟阁和有凤来仪都无关。”李寒诚恳的向掌柜的鞠了一躬,“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在二楼凤栖梧等您。” 说罢他便转身上了楼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上楼的三个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上二楼。 李寒推开凤栖梧的门,然后坐到了左边一把红木椅上。环视了一遍,这里整体布局完全变了个样,原来的圆桌改成了八仙桌,门口的花架也换成了字画,全然找不到当初李寒他们初次来这时的印记。 龙观直接坐到了李寒对面,开门见山问道:“贺卿死了?” 李寒对他自然不会隐瞒,点点头。 龙观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压低了嗓音说道:“你疯了?这种时候还敢杀人?” “我有分寸。”李寒对龙观的反应不以为然,神色麻木。 “你能不能不要这幅要死的嘴脸。”龙观一下子火了,站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寒。 许艺菲坐在两个人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随便你怎么想吧。”李寒瞥了他一眼,右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是讥是讽,“你就当我,太久没杀人,手痒了吧。” 龙观咬的牙齿直响,恨恨道:“你就准备这样过一辈子吗?” 李寒眼皮动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 凤穷追不舍,眼看着风南和星隐就在前面,两侧突然又闪出两道黑影。凤低声咆哮了一声:“滚!” 那两道黑影不为所动,一左一右向凤夹攻而来。凤怒睁双眼,手中刀如雷霆荡尘埃切进左边那人肋下,收手反手又一刀送进了右边人胸口。 星隐向后看了一眼,说道:“凤不把你杀了估计是不会罢休的,你快把我放下让我快点逃命吧。” 风南表情冷漠,脚步已经有些虚晃,他丝毫不去管身后,只是说道:“若不是有你这个拖油瓶连累我,我倒真想跟他比试比试。” 身后凤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风南咬了咬牙,这条路马上就要到尽头,只要出了这条街,有凤来仪的人就不敢太过放肆了。 “风南,就因为我一个人这次连累了这么多人。你觉得值得吗?” “值不值得要问你自己。” 风南不得不停下脚步,虽然再有不到五十米他们就算是逃出生天了,但是凤已经到了背后。 风南把星隐放下来,用刀把手臂上的黑布割下一缕简单裹住腰上的伤口,然后看着凤,说道:“让我看下这些年你究竟有什么长进吧。” 凤手腕一抖,碎步而上挥刀直逼风南心口,风南举刀相迎接触的一瞬间凤突然身形一转划了个满圆刀锋自风南左肋而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登时出现。 风南闷哼了一声,挥刀反斩向凤,被凤从容举刀隔开后巧妙用力架空了风南的刀,一刀自风南胸口刺进去,背后刺出。 风南单手握刀撑着身子没有倒下去,喟然叹了一声,说道:“再不能自在风流,真是遗憾啊。” 凤抽出刀,向风南头颅斩去… 王洛杰无聊的心里发慌,想要去找梦拓但梦拓的房间有好几个人守着不让他去,想要出去夜又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离开,而且他们夤夜到此到现在都还没出过房间大门,连外面的大概轮廓都不清楚,听夜的口气似乎这里有不少巡守,如果被他们遇到又是一件麻烦事。 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视,规矩还多的要命。王洛杰只待了一晚上就快要疯掉了。 其他人居然都适应的很好,和尚和易水自不必说,就连恶灵也在饶有兴趣的翻着室内书架上的书看的津津有味。阑若倒是被一群女孩子接到别的地方去了,只剩王洛杰一人干坐着百无聊赖。 但就算是这样,王洛杰也明显感觉到最近一两个小时内肯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几乎每隔一分钟就有一个人径直冲向梦拓在的那间屋子然后不到一分钟又冲出来行色匆忙的出去。 而刚过去的半个小时王洛杰更感觉到这这栋楼都像是活了一样,从各个方向各个角落都有无数人在走动,那些浴血无数的杀神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杀气隔着墙壁还能让王洛杰清楚察觉到。 到后来甚至连和尚和易水都皱了皱眉毛。 不过就在五分钟之前这一切都归于平静,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王洛杰当然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安静的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他没有等多久,一分钟之后,梦拓的房间开了。 第八十三章:调查 掌柜忐忑不安的进来坐在下首位置,想要表现出强势,但三个人谁都没搭理他,又自觉无趣,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虽然背靠有凤来仪但是李寒的不择手段他可是深有体会,李寒还在组织时做过的事早已尽人皆知,他丝毫不敢怀疑李寒话里的真实成分。 “郁老,您时间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你告诉我老头是谁?” 李寒含笑的看着掌柜,眼神澄澈。但落在掌柜的眼里这种人畜无害反而要比尖刀利刃更有杀伤力。 掌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虽然早就知道李寒来者不善,但是一开口就是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他在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对策,酝酿了下措辞,才谨慎的说道:“他是…” “您最好想清楚再说。”李寒打断他,目光如水,“我知道他和有凤来仪没有任何关系。” 李寒本以为所有的旧仇随着组织的彻底瓦解而烟消云散,但夜里突然冒出来的杀手却让他又起了疑心。那些人不属于有凤来仪,而李寒自忖,所有能称得上他敌人的,还活在世上的除了有凤来仪的人应该没有了才对。 他思量了一整天,唯一的疏漏应该就是当年的老头,虽然后来也被他们杀了,可老头要是临死之前有告诉别人那现在的麻烦就好解决了。那些人身手了得,而且数目应该少不了才是,不尽早查明解决将来恐怕更难遏制,而且老头出身祥和镇,和组织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老爷子曾说甄清廉当了二十年的镇长很反常,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眼前这人明显清楚老头的事,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找到老爷子怀疑的真相。 掌柜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收起对李寒的所有轻视之心,开始认真权衡利弊。 “您的二子五年前死于车祸,郁家到现在为止就只剩下您的长孙一个男丁了。郁公子为了避人耳目,改姓郑,现在侨居英国,没错吧。” 李寒慢条斯理,眼睛一直盯着八仙桌上的纹路,脸色阴晴不定。 他不等掌柜说话,语气一下子阴厉起来:“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掌柜的心理防线终于破裂,颤抖着身子尖声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他哆嗦着嘴唇猛咽口水:“老头本名叫施永顾,他的确不是有凤来仪的人,但却和有凤来仪很多人颇有渊源…” 星显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星隐被人接走而无计可施,他在愤怒也不会愚蠢到去闯金麟瑞麟联手组成的防线。 天上的乌云渐消,一柄柄利剑一样的阳光杂乱无章的胡乱刺下,洞穿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人。 凤站在最前面,看着一众麒麟阁的人,朗声道:“适才从我手里夺人的那位兄台可否现身一叙,再下方才还未尽兴。” 麒麟阁内一人走上前,从容的抱拳答道:“凤,今日之事点到为止。再纠缠,难免伤了和气。” 凤冷笑道:“我若不答应呢?” 这人似有些无奈,挥手呼道:“玄奇,你来下。” 后方一褐衣男子听到呼声排众而出,喊他那人拍了拍肩膀,说道:“交于你善后了,我们先回去了。” 玄奇点头。 那人便对其他人说道:“风麟云麟十人留下,其余各归本处。所有一代阁员去白首楼等候消息。” 暗处明处所有麒麟阁弟子开始有条不紊的消失,眨眼间就剩玄奇独自站在原地。 而反观有凤来仪,除最先到达的凤,星显之外,又有十几人慢慢从后面走来,这些人个个神情激奋,杀气腾腾的盯着玄奇,双方只隔了一条马路剑拔弩张。 玄奇看了看那些人,向凤走去,他径直过了马路,站到凤对面,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道:“听阁下方才语气,似乎不太愿意善罢甘休,不知在下是否够资格当阁下的对手。” 凤看看星显,问道:“你认识他吗?” 星显摇头。 凤就回道:“麒麟阁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想和我交手,你也配?” 玄奇丝毫不恼,说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像我这种的人在麒麟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是阁下口出狂言,在下虽然自知并非阁下对手,但职责所在实属无奈。” 玄奇轻蔑的看过去,丝毫不把有凤来仪的人放在眼里。 凤眼神阴鸷,不知道玄奇打的什么算盘。就算是梦拓,面对有凤来仪这么多精锐也不敢口出狂言夸下如此海口,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玄奇究竟有什么本事如此有恃无恐? 街上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过路人好奇的打量着气势汹汹的两拨人。不单单因为他们夸张的服饰,更是那种难以言表的气质,那种冲天的煞气。 又一人从后面径直走到最前面,赫然是司徒甲。他浑身没有半点泥泞污秽,甚至连腿脚都没有打湿,他走到最前面,上下打量了玄奇一阵子,神色惊疑道:“后生好生面善。” 他脸带微笑,就像见到旧友一般客气又不失礼。 “家父玄鹤,小侄上次见到前辈还是垂髫稚童,不曾想前辈还记得晚辈。” “果然是那老不死的儿子。”司徒甲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算来玄鹤老鬼正是死在我手里的,怎么你想为父报仇吗?” 玄奇两腮的肌肉蠕动了一阵,静静看着司徒甲,说道:“只望前辈保重身体,来日方长。在下领了戒令,不得随意与人逞凶斗狠。” 司徒甲一直看着玄奇,他身边的凤已经颇有些跃跃欲试。 半晌,司徒甲说道:“既然人你们已经带回去了,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活人是带走了。尸首也要还给我们吧。”玄奇看着凤,微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要杀你。” 凤手腕动了下,司徒甲说道:“凤,凤主的命令你忘了吗?” “苏杨管不到我头上。” “好大的口气!”司徒甲一挥手,“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玄奇,你且回去告诉梦拓,想带回麒麟阁的鬼,让他自己来我凤巢领。” 玄奇后撤了一步,摆开了架势,说道:“恐怕,恕难从命了。” 李寒仔细观察着掌柜的一举一动,捕捉他脸上每一个细节。掌柜的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得说道:“我知道的所有的详细都告诉你们了,你还这么看着我干嘛?” “还有一件事。”李寒眼神冰冷,“你说少爷死了之后施永顾去组织找吾主,然后决裂之后直接来找的你,想借你的手为少爷报仇。没错吧。” 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结巴道:“是…” “那我就不懂了。”李寒嘴角翘了一下,“你方才明明有说少爷和司徒甲手下的天恨有亲,为什么施永顾不直接去找天恨反而要找你一个外人。更奇怪的事,他明明从组织离开就来找你。我算了下,这中间花了四十二天,这么久时间,就算是徒步,也能走个来回了吧。” 掌柜的脸色唰的惨白,喉结蠕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李寒挺直了腰,说道:“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你知道血月有六个人吧,为什么现在只有两个人在这里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掌柜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不敢去看李寒的眼睛,只好把哀求的目光四下转动,龙观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许艺菲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你最好听他的话。李寒这个人认准了的事是改不了的。” “好,我说我全都说。”掌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手抓着头发表情痛苦,“我全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保证别伤害我孙子。” “施永顾来找我之前的确先去了有凤来仪,不过并没有去找天恨。因为天恨只是个小人物,既没有家族势力自己本身水平也很平庸。少爷幼时曾在有凤来仪住过一段时间,和一些世家子弟关系特别好,尤其是薛家的薛浅…” “薛浅!”龙观一下子坐不住了,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把他拽了过来,他双目喷火,眼睛红的吓人,鼻孔快速翕动着。 “龙观把他放下。”李寒脑子里一团乱,好像被瞬间抽空了一样。 他按着脑袋脑子里在疯狂的思考,所有千丝万缕的线条开始汇聚成一张清晰无比的画面。 掌柜的狼狈的坐下,又不敢贸然离开,坐立不安。 门外有敲门声响,然后两个人推开门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两人都是皂衣麻裤,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眼,陪笑道:“几位客官,这是本店上好的雨前龙井,掌柜的提前招呼了小的,用的是咱家后院自家老井的水才煮的。” 二人点头哈腰的走过来,要把托盘放下。龙观还在怒视掌柜,李寒捂着脑袋苦苦思量,许艺菲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那二个茶童走近了,突然把手中托盘向李寒龙观头上砸去,抽出托盘下的匕首向二人刺去。龙观一声暴吼一拳打飞了托盘,一手抓住那茶童握刀的手五指用力那茶童惨叫一声刀便掉落在地。龙观另一只手一拳打在那茶童咽喉,他便闷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那一边李寒已经制住了另一人,把他按倒在八仙桌上,问道:“谁叫你们来的。” 那茶童也不过二十许岁年纪,冷笑道:“想探知老子的底细,你…” 李寒盯着掌柜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把从茶童手里夺来的刀缓缓从他太阳穴刺进去,龙观向那茶童大张的嘴里塞了个茶杯,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寒刺的很缓慢,一直没有表情,一直看着掌柜的。 “不愿意说就算了。你不想说的事,其他人或许会告诉我。”李寒最后还调皮的撅了下嘴,笑着看着掌柜的,“您刚才说到薛浅,请继续。” 他随意看了看两具尸体,说道:“这件事我知道和您没关系,您放心我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一向是恩怨分明的。” 李寒含蓄微笑:“我们继续说薛浅!” 第八十四章:分兵 李寒两手撑着嘴巴一言不发。两具尸体还摆在角落,现在外面人多嘴杂,没人敢堂而皇之的处理。 掌柜的早已吓破了胆出去了,室内只剩李寒三人。 李寒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实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龙观一直侧身站在门口偷眼看着楼下的一举一动,许艺菲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干嘛。 李寒终于回过神,看到许艺菲满脸的不高兴,问道:“小菲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我在思考。”许艺菲一本正经。 李寒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什么事情啊?” “我在想你刚才在想什么。” “那你干嘛不直接问我啊?” “我想猜猜。” “那你猜出来了吗?” “没有。” “那好吧。”李寒笑了,“其实我刚才什么都没想,就是发了一会儿呆。” 龙观走了回来,坐下说道:“那老头儿来了。” 没一会儿掌柜的果然又颤悠悠的走了进来,他根本不敢去看两具尸体,看起来腿肚子都抽筋了,但是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勉强坐下来,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小兄弟既然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 李寒点头,起身说道:“既然郁老已经下了逐客令,晚辈也实在是没脸赖着不走。对不起郁老,给您添麻烦了。” 李寒诚恳的道歉,然后拉着许艺菲的手边走边说道:“我知道郁老您宽宏大量,肯定不会和我这个晚辈一般见识。您盛年笑傲江湖时这世上还没有晚辈,如今只想安度晚年肯定不会自找麻烦。晚辈自知绝不可能是郁老的对手,若您真要存心对晚辈不利…” 李寒说到这里停下了。 龙观先他一步出了门,李寒牵着许艺菲走了出去。 掌柜的一双枯瘦干瘪的手蜷缩着放在八仙桌上,背对着几人的面孔上表情高深莫测。 门口的迎宾小二笑着帮几人推开门,李寒对他微笑致意,小声道:“有凤来仪好像对我脑袋的悬赏金额是30万。我告诉你,其实五块钱就够了。” 说完不顾小二难看的脸色,大笑着走了出去。 李寒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许艺菲问他道:“我们现在回家吗?” “好不容易偷闲溜出来,才不要这么早回去。”李寒冲她眨眨眼睛,“起码要等梦拓坐不住要来抓我们的时候才说。” “李寒是怕现在回去太扎眼,会给麒麟阁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龙观解释道,“他这个人就算要做好事也非要装出一副恶相。” 李寒白了他一眼,说道:“这倒真没有,我只是还想去找几个人。我想去趟北方。” “北方?”龙观只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你想去调查月颜的事?” 李寒脸色冷了下来,阴沉的点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老三老四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加入了有凤来仪,而且和我们一样,原来的所有资料都找不到了,不管是和尚还是我哥都找不到。这件事肯定有蹊跷,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我陪你一起去。”许艺菲挽着李寒的胳膊笑道,“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李寒原本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改了口,说道:“好吧,那就我们两个一起去。” “你们两个?”龙观瞪大了眼睛,“喂李寒,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许艺菲一脸坏笑,“我们要去度蜜月,你跟着干嘛?保镖都用不到你。” 龙观瞠目结舌,说道:“喂,我说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 李寒把龙观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龙观只听了第一句就脸色凝重,他听完李寒说的话,问道:“你确定?” 李寒摇头,说道:“我就是不敢肯定才想让你去证实下。” 龙观稍一犹豫后便点头应道:“那我马上去处理,确认之后就去找你。” 李寒说道:“凡事小心,敌明我暗。你脾气不好,很容易陷入冲动。” “我心里有数。”龙观摩挲着下巴,“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吧。” 龙观说完就招手拦了一辆出租,上车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走了。 许艺菲走过来说道:“你就这么放心让他这个*桶自己去啊。” “早晚要自己独当一面的嘛。”李寒答道,“而且龙观这个人自己一个人做事的时候很冷静的,很多时候反而是被身边的人左右了判断。” “我是担心,最近不是有很多人在找我们麻烦吗?” “龙观不会有事的。”李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这种人不去找别人麻烦其他人就已经烧香拜佛了。” 李寒注视着龙观离开,眉头紧锁。 “那我们去哪啊。”许艺菲晃着李寒的胳膊。 “直接去机场吧。”李寒说道,“虽然暂时震住了里面那个老头儿,但人老成精我可不敢保证能瞒得住他多久,还是趁他没明白过来之前先闪人的好。他们这种老江湖把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要是猜到我在虚张声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个人坐上出租车离开了,书生悠哉悠哉的踱着方步慢慢走了过来,看了看三个人背道而驰,慢悠悠的推开门进了有凤来仪。 小二才迎上来书生就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掌柜的。” 说罢便不再搭理小二径直走向柜台,一手敲击台面,说道:“掌柜的生意兴隆。” 那掌柜的正满腹怨气无处撒火,本要劈头盖脸的骂出来一抬头看到书生明显愣了一下,上下仔细看了看书生,才谨慎的说道:“阁下,可否到楼上雅间稍坐片刻。” 书生随意道:“那就有劳了。” “不打紧不打紧。”掌柜赶忙摆手示意。 书生微微点头转身上了楼,略一犹豫就进了凤栖梧那间。两具尸体还在角落没人收拾,书生只看了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死因。 他衣袖一挥坐到了之前龙观的位置上,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书生并没有等多久,掌柜的就推门进来了,拘束的站到八仙桌前,尴尬的搓着手,阿谀道:“不知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得罪得罪。” 书生闭着眼睛淡然道:“郁老不必多礼,我来只是想知道刚才那几个小家伙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掌柜的干瘪的身子蜷缩的更加厉害,几乎相当于佝偻着了,他一五一十的把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毫无保留的托盘而出。 书生安静的听完,脸上波澜不惊,只淡淡说道:“有劳郁老了。” 掌柜的满脸堆笑,说道:“先生不必客气,应该的。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情,老朽就先…” “掌柜且慢。”书生睁开眼,和他对视,“我一路追踪无双大人来此,现在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这附近贵府据点我遍寻了一遍都没有见到,不知郁老可有他的下落。” 书生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不过落在掌柜的耳朵里却有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张口结舌,语无伦次道:“我已…我已是外人,十数年没有与凤巢来往联系,并不知无双是谁,更不要说他的下落了。” 书生沉思片刻,微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书生起身抱拳,飘然而去。 掌柜的跌坐在椅上,自言自语道:“这一代青衣气度如此不凡,终将成我有凤来仪心腹之患啊…” 末了他又自嘲笑道:“你已是局外人,何苦在自找麻烦,不管是麒麟阁也好,有凤来仪也罢,都与你再无纠葛…” 李寒和许艺菲坐在空旷的候机厅里,两个年轻人散发着无穷的活力和快乐,似乎有某种魔力一样感染了整个区域的人。 许艺菲时不时的晃着李寒的胳膊肆无忌惮的笑着,她好像很久没这样开怀过,热情的让李寒都觉得有些害羞了。 李寒把衣领竖起来,手支在鼻子上又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虽然是在笑着视线却一遍遍逡巡着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眼神衣着都落在他眼里。 每一个投向他们的或善意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他都没有放过。 李寒突然抓住许艺菲在他眼前捣乱的手,轻笑道:“有人来了哦。” 许艺菲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 两个人同时看向左边,刺客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如白雪的面皮上隐隐透着一股青气,臃肿的眼袋完全盖住了那一双致命的眸子,让他整个人锋芒顿减,眼角唇边的皱纹深入沟壑年龄一下子看上去苍老了不止十岁。嘴唇是一种病态的乌紫色,干瘪苦涩还坠着死皮。 他甚至连标枪一样挺拔的身躯都有些变形,每走一步都像是忍受了莫大的痛苦强悍如他都禁不住有些摇摆。 李寒第一眼看到他险些认不出来这个神一般的男人。 刺客用了好几分钟才慢慢走到李寒身边的空位置坐下,他把那一双握惯了无双的手放在膝盖上,歇了半晌,才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当今世界,能接下青衣和月联手一击的只怕屈指可数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败在他们手中实在不亏。” 他这话像是在夸耀自己,但却一本正经毫无沾沾自喜。像是在讽刺青衣和月以多欺少却又没有愤愤不平。 李寒脸上带笑,并没有接话。对于刺客,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 论实力他拍马难及,其余人品世家阅历手段更不消说。若说他能和刺客有瓜葛,还是那年那一曲十面埋伏。 “我本想在有凤来仪再为你谱一曲,怎奈青衣一直紧随。以我现在状态万不是青衣对手。可惜…” “喂。”许艺菲老大不高兴,气鼓鼓的瞪着刺客,“你有没有搞错诶,我们是敌人好吧。” 刺客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我倒有些技痒,不若你我现在回去我为你谱一曲如何,得你这等知音,倒是一大幸事。” 李寒满头黑线,这个刺客,还真是…不明事理啊。 第八十五章:传承 房门打开的刹那王洛杰四人同时看了过去,开门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其貌不扬穿着也很朴素,脸上表情严肃,一眼扫了四人一遍,说道:“你们先跟我来,阁主要见你们。” 王洛杰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抛向隔了房间另一头的垃圾桶,结果半路就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和尚脚底下,和尚捡起来扔进去。 王洛杰拍拍手从沙发上弹起来,招呼道:“走啊,你们还傻站着干嘛。” 那男人已经退到了门口,等血月四人都出来后才关上门,然后走到最前面,说道:“跟在我后面,不要多话。” 王洛杰摸了摸鼻子。 他们到碧阁那天虽然是早上,但四个人本来就一晚上没休息,又因为李寒的事牵肠挂肚到了之后又一直待在房间里被禁足。所以并没有仔细看过这地方。 现在四个人都精力过于旺盛,虽然被禁止交流,但四下看看还是可以的吧。 他们走在一段近两丈宽的长廊里,脚下铺着光滑的汉白玉理石,映着头顶撒下的柔光。这长廊高约有十数丈,两侧同样是理石砌成的墙壁。墙壁上满是浮雕。 这些浮雕多为单人,偶有数人同台。他们或负手仰望,气度不凡;或抱膝长坐,神采飞扬;或指点江山,玉树临风;或对月饮酒,名士风流。更有三五成友焚香抚琴,二人对弈,博弈正酣。以武会友,神仙之流。 在这众多须眉英雄中,更有不少巾帼红装。她们一个个神态轻柔,宛若月宫仙子,虽是石做的血肉却好像羽毛般婀娜,颦笑间沉鱼落雁,顾盼时皓月无光。这些风华绝代的女子比起那些男儿不仅毫不逊色,更有女子天生的婉转娇媚。虽千娇百媚,却绝不矫揉做作,温柔里透着杀气,笑容里掩饰无情。 天人之表,人间罕有。 这长廊长近千米,每隔十米墙壁便会空出一段,引出一条便道。王洛杰他们便是从其中一条出来的。 四个人痴迷的望着这些浮雕,只恨自己少长了两双眼,浮雕上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活人一般似乎随时会从墙壁上走下来,然后纵声欢笑。 这浮雕上的千百英杰都像是苏醒了一般,都像是在看着血月四个人。 他们兴奋的几乎是手舞足蹈,热血流遍四肢百骸,感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这些冰冷的死物顽石因为这些豪杰被赋予了灵魂,他们像是在和血月四人一同呼吸。那种冥冥中不可名状的羁绊让这些相隔了几个世纪的人以这种奇妙的方式相会了,他们正在从骨子里,从血肉,从五脏从灵魂洗涤血月。 这些年轻人被这些石雕感动的要哭出来。 走在最前面那个男人刻意放慢了脚步,到后来他不得不停下来催促。 王洛杰眼里闪烁着令人不解的光芒,这种震撼外人绝对不能理解,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感动,他很想跪下去顶礼膜拜。这是血脉的觉醒,他们是同一种人,和这石雕上的古人一样。 血月终有一日也将如此伟大。 前面一条便道走进来两人,两人小声探讨着什么,走近时略诧异的打量了血月四个人,在看到领头那汉子时了然的笑了笑。 两人侧身贴着墙壁从王洛杰身边走过去,左边那人对身边人说道:“这次你们回来恐怕要待很久了吧。” 他同伴答道:“那边事情也很多,年轻一辈都派出去了,不然这次我们也回不来,估计今明两天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哈哈哈,那可真不幸。青雀不在阁内,你又错过她了。” “几个月前她去凌烟阁的时候见过,不过好像对我有些冷淡。” “阁内风传他和二代一个小辈弟子关系火热,恐怕早忘了你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转进一条便道不见了人影。 王洛杰四个都傻傻看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答话那个人是冷枭。”带路的男人说道。 “他就是冷枭吗?果然气度不凡。”王洛杰赞了一句,比起李寒的谦懦卑猥,冷枭从骨子里就流露出一种自信孤高。 其他三个人看了他一眼,王洛杰赶忙摆手道:“对人不对事。” “你们快些走,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领头男人说完又开始走,脚步加快了不少。 王洛杰四人只好跟上。 恶灵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似乎还有近千米。他遍寻脑海中记忆也没想出中国哪里还有如此雄伟的建筑而不为世人知晓。 从这长廊可窥知一二,这建筑定然不是现代工业的产物,那理石壁面上每隔数米便有一块突出来的平台,虽然现在看来空无一物,但从痕迹来看定是原来用来安放照明之物的。更不消说这墙壁连接,分段,穹顶处的雕功,红漆金锈,如此浩大伟岸也并非朝夕之功。 很可能是不知几百年多少代才有今天的规模。 “你们现在看到的出现在这墙壁上的人,都是自古以来麒麟阁的先贤。每一个有资格出现在这上面的人都是那个世代最伟大的英雄。” 领头男人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他向左看去,目光充满敬仰。说道:“空青师祖,已是三百年前的古人。一生酷爱琴棋,世人谓之痴。武功盖世,三十余年从未败过,曾一己之力救麒麟阁于危难,力敌群贼全身而退…” 这男人脸色潮红,喃喃道:“麒麟阁这繁星一般的英雄们将这星火传给我等后人,我等怎不能肝脑涂地以死卫之。” 王洛杰四人都看着那石雕,石墙上那人仰面大笑,左手一把折扇,右手捏着二枚棋子。峨冠博带剑眉朗目,身高八尺长身而立,他似也含笑看着脚下几人,一股冲天豪气隔了几百年冲击在几个年轻人身上,那股桀骜,那股洒脱让四个人彻底折服。 王洛杰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太激动以至于说不出话来,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魔力啊,究竟是怎样一种能量让这些天命风流的先贤为了麒麟阁而万死不辞。 麒麟阁究竟是怎么一种存在。 “将来你们有的是机会走完这段路。”领头男人又恢复了冷静,“现在先跟我见阁主要紧。” 王洛杰四人只得强耐住心中冲动,直看着脚下石面,加快了脚步。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走到了长廊尽头,长廊从这里一分为二,右侧那边顶头一扇青铜巨门紧闭着,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左边却转入一间八面大厅,他们走近大厅,领头人认准方向又向东北方向那间径直走了过去。 “八卦演化出来的奇门遁甲。”和尚在王洛杰耳边小声道,“你注意看现在脚下的纹路还有那八扇门。” 王洛杰低头仔细看了下,只觉得错综复杂,一团乱麻。 那八扇门每扇门前都有两个黑衣人守着,领头的人自顾开了门进去,四个人鱼贯而入,外面的人把门合上了。 领头人说道:“跟着我,这里很乱。” 这门后居然直接是三条路,上面没有任何标志,领头人从中间那条路走了进去,才走出十步一转弯又出现了四条岔路口。 王洛杰额头开始冒汗了。 前辈先人的智慧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后生小子所能揣摩的,这栋凝聚麒麟阁千年底蕴的碧阁究竟有多少神奇之处恐怕整个麒麟阁都没人敢保证自己完全知道。 这些道路全部由一种青黑色的石墙隔开,石墙上镂刻着无数战斗场景,杀伐之气穿墙而出。 在这迷宫一般的道路了穿梭了近半个小时,领头人才带着血月四人走了出来。 迎面又是一扇青铜大门,王洛杰两腿一软差点跪倒。 奶奶的,可千万别再来一遍。 领头人转身问王洛杰道:“刚才的路,你记住了吗?” 王洛杰回头看和尚,和尚小声嘟囔了一句,说道:“记住了。” “那好。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一会儿你们自己回去。这条路三天内都可以出入无恙,三天后切不可原路返回。”他一手指着身后那扇门说道,“这门后有两个房间,阁主在左边那间。” 他说完便自己进了迷宫。 王洛杰四人互看了一眼,最后同时走过去还没等他们动手,那大门已然向内开启,四人愣神间三个人谈笑风生的从里走了出来。 双方一见面都怔住了,那三人居中那人一拍脑袋,恍然道:“哦,血月小子是吧。你们进去吧,阁主在等着呢。” “血月吗?”左边那人话里充满了好奇,打量了四人一眼,眼中现出欣喜神色说道,“果然是与众不同。” 这人拍了拍王洛杰肩膀,满面生风笑道:“这次没机会了,下次可否赏脸一聚?” 王洛杰脸色尴尬,应承了几句。 三个人让血月四人先进去了,然后继续笑谈着离开。 王洛杰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毫无办法,他们终于到了门前,还没敲门,梦拓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进来吧,还傻站在外面干嘛?” 四个人走了进去,最后面的和尚关好了门。梦拓看起来像是这几天都没合过眼,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王洛杰几个人自己找地方坐下来,王洛杰存心气他,故意问道:“师父,你看上去老了二十几岁啊,是不是因为李寒把小菲带走了给气的。” “我没时间跟你贫嘴。”梦拓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李寒那臭小子成功了,我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去做接下来的事,把他替回来。他现在不能在抛头露面了。” “那你就不能直接去我们那儿啊,非要让我们跑这么老远。”王洛杰嬉皮笑脸的。 “走这一趟很有意义。”梦拓盯着他,“你们不是走了英麟长廊了吗?” 王洛杰态度一下子庄重了起来。 “对了,你们刚才过来没碰到玉珏吗?他也刚出去。” “玉珏?什么样子。” “穿着白衣服,个子很高那人。” 王洛杰记起刚才拍他肩膀那人。 “见到了,还打招呼了,怎么了?” “没事。”梦拓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还是先缓缓再告诉这几个毛头小子吧。 第八十六章:师徒 “玉珏是不是那个老阁主的嫡子?传闻和冷枭关系亲密那人?”和尚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 “是他,怎么了?看来毕方那小子告诉你们不少消息啊,你们可不够意思还把他捆起来了。”梦拓稍有些出乎意料但倒也没深究什么。 “那是个意外。”王洛杰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发烫。 “废话不说了。”梦拓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郑重的放到案上,眼神示意王洛杰。 王洛杰两手都在膝盖上搓了搓,才站起来走过去就在桌面上翻动着,表情严肃。 翻到其中一张时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向是个冷静严谨的人,此时也不禁失态,手指哆嗦着,颤声道:“师父,这…” 梦拓说道:“红名上的人物,必须消失。黑名上的,你们需要去调查他们得知红名上的意外发生后有何反应,如果有必要,也要消失。” 王洛杰朝和尚招了招手,和尚就站起来慢慢走过去。他略有些躬着身子,身形看起来有些猥琐,王洛杰给他让开位置站在一边。和尚一页页看完,然后思考了一会儿,把那一沓分成两份,说道:“你和恶灵拿这份,我和易水拿另一份。” 王洛杰眉毛挑了一下,不动声色,但眼神有些犹豫。可梦拓就站在这里,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和尚这么干脆果断完全出乎他预料,他到底明不明白这名单上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和尚把自己那一份当中撕碎,对梦拓说道:“贺卿死了,其他人恐怕已经有所察觉,这个时候在下手会不会有些太招摇。” “就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慌乱了才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趁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还没对我们产生实质威胁时除掉他们。否则迁延日久夜长梦多。” “是因为他们已经表露出来站在我们对立面了吗?”王洛杰一问出口自己就后悔了。 “不要问那么多。”梦拓语气一下子严厉,“你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还是那句话,这些事和麒麟阁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败露我们会第一时间杀你们灭口,所以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 和尚挠了挠头皮,一脸无所谓:“知道了。” 他斜眼看着王洛杰,说道:“想什么呢。” 王洛杰才回过神,说道:“啊,我在想李寒什么时候回来。他现在在外面晃荡着,我不太放心。” “书生一直跟着他的。你们放宽心吧。”梦拓脸色不太好看,“不过那小子好像满中国乱窜呢。好像要跑到王洛杰你家乡那边去。而且和龙观也分开了。” 梦拓心中暗道:最好也别现在回来。玉珏这次回来很明显是因为青雀的事情,否则以他的性格主阁被毁阁主殉难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为了星隐的事专门跑一趟。李寒还没有成长到能足够赢得玉珏尊重,现在让这两个人见面不把天捅破了才怪。 老二跑那边去干嘛,王洛杰满腹疑惑。如果不放心我的事也不该隔了这么久才去处理,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闹了那么大的乱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命。这时候还非要往那边走。不仅这样,还没让龙观跟着,龙观除了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服的人。他敢把这么一个活太岁丢出去一定是有不得不让龙观去做,而且和他自己要做的事同样紧急才不得已为之。 可是什么事情能重要到让龙观自己去处理? 李寒虽然对自己从不惜命,可却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手机一直关机。这才是最关键的,李寒是一个绝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找不到他会心急如焚,既然这样还事先不通知自己就关机分兵。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现在就走还是你还有别的安排?”和尚问道。 “啊,这件事啊。”梦拓也像是才回过神,“星隐回来了,在彤阁那边,你们走之前可以去看看他。还有明天阁内会有一个仪式,你们可以参加完了再走。” “什么仪式?” “这次为了救星隐回来,麒麟阁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尽管所有参与行动的人事先都自愿签署了协议,但是星隐这条命的的确确是他们用生命填回来的。” 王洛杰无形中觉得梦拓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不一样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梦拓像是少了一些霸气,可却很有一种不怒自威在里面;没有原来的那股桀骜,眉宇间那股不自觉流露出的冷漠却让人望而生畏。他努力的要表现出平易近人却又在抗拒,甚至明确的疏远。 王洛杰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今后将一直萦绕着他,甚至当梦拓罹难,血月崛起之后终没有释怀。而当将来某一天,另一个人以王洛杰现在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王洛杰终于明*拓变得地方在哪里。 那是身居高位的恐惧,无奈,重压下发酵成的一种融进血脉后的产物。 七星梦拓,一个在麒麟阁历史长河中烨烨生辉的名字已经开始闪烁出他自己的光芒。 所以当他觉得梦拓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往日的怒其不争,也没有为星隐感到幸运的时候王洛杰私下里是很吃惊的。 这个话题显然有些过于沉痛,让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王洛杰和和尚坐回位置,五个人都不开腔了。 梦拓身后是一张简易书架,看上去年头不小了,木料被磨得光可鉴人。梦拓看和尚一直盯着那里看,说道:“这个现在你们还不能看。这些东西关系到麒麟阁的命脉。” “英麟长廊所有便道都有标注,那些标注着档案经史的地方你们可以去看看,如果守门的弟子允许你们进去那就表示你们有权利进去。我是希望你们以后有时间多去看看的。” “碧阁不是很少对阁内弟子开放吗?我们这次出去之后应该也不太有可能再被允许进来吧。”王洛杰倒真有心去了解下,不过他的性子可没法子一动不动几个小时看一些可能还看不懂的枯燥书籍。不过要是李寒回来就可以顺理成章丢给他了,反正他最近要避避风头,正好关在这里看书,一举两得。 “常理是这样,但你们是我的弟子。可以出入无碍,当然几个关键地方是肯定没办法进的。这也算是我作为阁主的一点特权。” “师父,老实说我觉得你这里很无趣。我还是和其他人住一起有意思些。”王洛杰白眼一翻,要他住在这个夸张的像陵墓一样的地方不如要他命。 “四大阁分工不同,所以各有倚重。碧阁因为是历代阁主主要居住场所,安全问题向来关键,所以有专门的练武场。这个练武场是从汉朝起就一直存在,千百年来碧阁规模虽然有所增减,但是练武场一直没变,英麟长廊上你们看到过的每一位前辈都曾在那里修炼过。” 梦拓说完得意的看着四个雏儿,果然不出他所料,眼前这四个一听到练武场眼睛就直了。在一听说英麟长廊那些伟人都曾在练武场修炼过简直都要把眼睛掉出来了。 王洛杰一拍大腿噌的一下子窜老高,说道:“那还等啥啊,赶紧带我们去瞅瞅啊,别磨叽了。” 他一激动起来连方言都飙了出来。 他窜到梦拓案前,伸手就要去拽他,但是马上意识到现在的身份,两只手尴尬的空甩了下,说道:“寻思啥呢?走啊。” 梦拓扶额说道:“我这里还真有些事情要忙着解决。不然你们自己去吧,我早就知道你们几个肯定会疯,已经跟那边人打过招呼了。你们直接去就好,他们不会为难你。” “那你就忙吧。”王洛杰想都不想,“快告诉我们怎么走。” 梦拓站起来在身后的书架上翻出一册竹简,打开平放在案上,说道:“这是碧阁的图纸,第三卷是从这里到练武场的。你们自己看吧。” 王洛杰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翻了几遍,根本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 和尚冲过来推开王洛杰,说道:“看不懂就别在这儿站着了。” 他自己仔细看了一遍,手指点了又点,嘴里念念有词半天。叨咕了一遍又一遍,才皱着眉毛说道:“恶灵,你来看看这个。” 恶灵边走过来边说道:“平时装的跟大头蒜一样,现在怎么不装了。” 他也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最后不得不放弃说道:“易水,你来。” 易水大步流星过来,和尚和恶灵给他让开位置,易水冷静平缓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其他人都满脸期待的看着他,易水淡淡道:“只是简单的八卦图演变的,要推算每月的黄道十二宫对应演算出进路,并不算多难。我印象中小时候有看到家里人做过类似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三个人,脸皮抽搐了一下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走。” “切。”王洛杰老大一个白眼。 易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瞪眼说道:“你当这东西是你玩儿的弱智解谜游戏吗?” 王洛杰一脸贱兮兮的看着易水,易水虎眼一瞪王洛杰马上蔫了。摆着手直嘀咕:“你说这可咋整,这可咋整…” 他一边说还一边瞄着梦拓。 “算了算了。”梦拓无奈摇头,王洛杰就差把脸凑到梦拓脸上了,他把竹简收起来放好说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说你们几个有时间专门挑个人出来给我钻研这些知识!我不管这个人是谁,下次我要是再说你们还这个德行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知道了师父,等李寒回来让他学。别说没用的了,快带我们开开眼去吧。”王洛杰厚脸皮的劲上来了,嬉皮笑脸的看着梦拓。 梦拓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小子怎么越活越过去了,成家了还没以前着调了。” 他说归说,还是从案后走了出来说道:“算了算了,你们跟我走吧。” 第八十七章:英魂 和尚起初还记得道路,但是半个小时候便徒劳放弃了。他脑子里构造的立体图已经彻底紊乱,原本清晰无比的路线变得错综复杂。在这重重迷宫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有些坐井观天。 这不知经历多少代英俊才杰设计出来的道路要是被他走一遍就洞悉脉络岂非可笑。 到后来他干脆放弃,老老实实的走在最后面跟着易水的脚步。 梦拓轻车熟路的在迷宫里穿梭,像是走过不下千百遍一般。胸有成竹的大步前行着。 王洛杰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又这样走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面积约有一千平方米的空地突兀的出现在几个人眼前。 王洛杰不由得从后面走到前面,刚才肚子里想的事情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痴痴的看着这片场地,嘴巴大张着。 这地方倒像是山腹里挖出来的一般,除了他们出来这一边外,其余三面边缘全是青褐色的山石。那些裸露的石头经过千年已经被打磨的非常圆润,成碗状倒扣过来把这里整个罩着。到了穹顶却是成了一块平台,依稀看得清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隶文。原本垂下来应该是放灯油或者火炬的青铜钓台里放着一盏大的夸张的照明灯,让整个场地像正午一样明亮。 他们脚下的地面也不再是迷宫里的青石,而是细碎的沙子。他们穿着轻薄的布鞋踩在上面居然有种脚底酥麻的感觉。 围着中间空地边缘一圈大约一丈的距离两边沙子颜色明显不同。内圈颜色更加深邃,外缘这一边堆了好多兵器。 王洛杰从左开始走,第一个就是一把丈长的木架,上面竖插着七把长短粗细材质各不相同的长枪,每一柄长枪都纤尘不染,每一柄都像一位饱经沧桑历经沧海桑田的智者一般静默的伫立在这里。 最边缘的位置上空着,有人取走了一把。 枪架边不远处是刀架,每架双层,摆着有史以来种类最全的刀种。 环首,唐刀,短刀,九环,大砍刀,马刀,朴刀,太极,子母,云头,斩马,戒刀,吴钩,鬼头,钩刀,破风,雁翅,腰刀… 这些刀总共占了五个刀架,每把刀都灿若霜雪,它们尘封于此,像酣睡的野兽。王洛杰从这里走过都不敢放大呼吸,蹑手蹑脚经过。 刀架边是剑,或许是有剑鞘原因,这些君子之物少了邻居的铮鸣杀伐,却多了些含蓄内敛。虽沉默却不敢让人轻视,两座剑架伫立,却隐隐有一统群雄的风范。 剑架边是棍。 少林,齐眉,盘花,连珠,水火,梢子各领风骚。浑铁熟铜或者木质的互不相让,每一根都像是蕴藏了*一样的威力,无锋却让人不敢小视。 这四大最著名兵器占了一小半外围,结合而起的煞气遮天蔽日,王洛杰行走其间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要疯狂舞动来发泄,他只觉得每一柄兵器身边都站着一位世外高人正在挥舞兵器,每一个世外高人都像是要燃烧尽自己的热血一样。 王洛杰大汗淋漓,身子兴奋的发抖。 恶灵在原地看着他,说道:“嘿,看那个傻子。正对着那些弓傻笑呢。” 梦拓负手笑眯眯的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走过一个又一个兵器架,弓、鞭、盾、斧、叉… 到后来王洛杰已经只希望快点走完,他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了。 终于王洛杰从锏边走过,一出那边居然顿觉轻松不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一股浊气从头顶飞了出去。整个人一下子神清气爽。 王洛杰回头看了看,居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 他继续饶有兴致的围着外边走下去,前面竟然是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分坐,石桌上一副汉白玉削成的棋盘。 两旁盅里是两种不同颜色刻成的棋子,满满一盅。王洛杰素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剩下路程居然全是一个又一个单独放着的石桌,上面陈列着王洛杰多半都不认识的乐器。 笛子,箫,埙,笙,琴,筝,琵琶,箜篌,鼓,胡。 王洛杰原本快速掠过的脚步走到一半竟然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到后来又开始一步一停,他只觉得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他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自知自己五音不全音律不通是个十足的俗人,可走在这里竟然觉得灵魂深处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 王洛杰就这样慢慢的走走停停,一抬头居然发现梦拓就在眼前看着他。 王洛杰一愣,回头看看,吃惊道:“我居然走了一圈了?” 梦拓很满意他的表情,满脸自得。 王洛杰深吸一口气,开始向练武场正中走去,踏上内圈的一刹那,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然后昂首傲然的大步流星走到正中间。 场内两人向一边让了让,给他空出了地方。 王洛杰环眼四顾,他觉得这千年古地突然活了过来。那些不朽的镌刻在英麟长廊上的英雄们突然活了过来,他眼前就有两个英雄在切磋较量,周遭四五个人在围绕着叫好。 那边缘,博弈正酣的二人似比切磋二人更加投入,三五个豪侠在那二人身边观战大气不敢出生怕干扰到这一局好棋。 一身素白宫裙的绝美国色素手抚琴,二位剑客和着琴声翩然而舞。 那拉胡的席地而坐,吹笛的盘踞桌上,众侠不拘小节或坐或站,或单人弄武,或双人较量,声势震天,这偌大练武场人声鼎沸人间难见如此盛况。 群侠中二人忽向王洛杰走来,王洛杰定睛一看。居然觉得有些眼熟,左边黑衣的男人微笑着向同伴说道:“月,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傻掉了。” 王洛杰晃了晃脑袋,在眨眨眼仔细看了看,这两个人赫然是夜和月。他四下张望着,刚才那些侠客居然一个都不见了,王洛杰怅然若失,心中积郁难平,喃喃道:“刚才那要是真的,要有多好。” “喂,你小子有没有听我们说话。”夜哭笑不得,这小子也太自我了吧。 夜话虽然有些苛责,眼里却满是笑意。 梦拓带着其他三个人走了过来,恶灵耸着眉毛看着王洛杰,打趣道:“王洛杰你干嘛,想家了吗,干嘛哭了?” “什么?”王洛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什么泪流满面。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事儿。” 和尚看着他,突然觉得王洛杰有些雾化了。整个人都有些模糊不清,从原来的棱角分明到现在的浑然如一体。 “既然有闲情,不如共饮一杯吧。”月突然说道。 他缓步走到兵器架边把手中长鞭置于架上,折步向西,那边靠近石壁的地方摆着一张圆桌,他轻撩衣袖,在那里摆弄了一阵子,又走向东边百米远的地方,居然开始生火。 梦拓一拍王洛杰肩膀,说道:“我们几个别傻站着了,过去坐着吧。这次算是托你小子福,月这个人傲的不是一点半点。想喝他的茶,就算是夜都要看他脸色。” 夜闻言笑道:“月这个人颇有些傲娇,不过相处久了自然会觉得他十分有趣。” “那还是免了。”王洛杰讪笑道,“惹不起惹不起。那位大爷的脾气我可捉摸不定。” 他们边走边说已经到了圆桌前,六个人分宾主坐好,夜起身整理了下茶具,那边月看到了,大呼道:“夜,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茶具!” 夜十分无奈的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那边月已经烧好了水,捧着一只茶壶慢慢走近,他冷眼看了六人一遍,又端起茶具走了回去。 “估计是嫌弃你弄脏了茶具。”恶灵调侃他。 “不不不,他只是单纯的洁癖。”夜忙着解释。 “不用说了,我们都懂。”恶灵一脸坏笑。 月洗净端了回来,用手指肚探了下茶壶,眉尖一挑,正正坐好一动不动。 盏茶过后他起身又试了一次,这次满意的点了下头。 月显然有刻苦学过茶礼,不同于市面上见到的庸俗礼节,他的手法更像是一种传承,每一杯他沏出来的茶都让人舍不得喝。 每一杯茶水中都浮着一片茶叶,这茶叶也与坊间绝不相同,叶脉青翠,脉络清晰,像是才采摘下便入茶一般。 月郑重端起一杯起身献给王洛杰,王洛杰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是真没想到月会来这么一出。这位大神不是一直看他们不顺眼吗,还会亲自给自己奉茶? 王洛杰赶忙站起来手忙脚乱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他虽不是文雅之人,倒也不是粗鄙之流。 王洛杰只尝了一口实在是觉得格外清香,他忍不住,一仰脖整杯便如了口。 那沸水烹的茶虽然只有一小盏,温度却仍旧很高,王洛杰嘴里燥热异常,赶忙吞了下去烫的他原地起跳。热汗从全身涌了出来,整个人却一下子清爽不少。 “好茶!” 王洛杰咂咂嘴,不由得要卖弄下,摇头晃脑的想说两句文绉绉的话,憋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口。 只好腆着脸笑道:“再给我来一杯怎么样?” “你还要我再给你奉一杯?”月长眉竖起,“自己倒,糟蹋了我的茶。” 夜同样为梦拓敬了一杯。 梦拓为其他三人敬了一杯。 然后四个晚辈向梦拓和夜月各敬了一杯,饮毕后,月净了手然后清洗茶具去了。夜看着月的背影,说道:“看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月受伤了?”王洛杰震惊了,夜和月可是现在麒麟阁的绝对支柱,伤了哪一个对麒麟阁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不碍事。只是些轻伤,好好静养下就好了。” 夜静静看着王洛杰,后者被他看的心里直犯嘀咕。 夜说道:“今天梦拓不带你们来,我和月也打算过些时日去找你们。不过现在就不用多跑一趟了,我们这里已经算是麒麟阁三辈人了。不过,总还是有些怪是吧,梦拓是麒麟阁第一个以外阁弟子身份当上阁主之位的,而你们血月更是带艺入门,甚至严格意义来讲可以算是从有凤来仪进入麒麟阁的。我知道阁内有诸多关于你们的负面,这只是人之常情我当然希望你们理解。在没有威胁到你们切身利益之前我和月不会干涉,更多的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决。” 王洛杰不明白夜为什么要说这番话,身处高位的他们为什么对血月如此关心? 第八十八章:贵客 夜看了看月,又看看自己,自嘲笑道:“老阁主留下我二人未殉阁只因外人觉得我二人年幼且气盛,构不成大威胁。其实真说起来,我和月哪里比得上那些前辈,以他们的牺牲来成全麒麟阁的现在不止你们,在我眼里也是很荒谬的。” “其实有些问题我深知阁内很多人都感同身受,已经千百年了,麒麟阁现在存在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千百年来朝代更迭,而我们一直和有凤来仪厮杀不休,直到昨天还有人为此牺牲。他们可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在追寻什么。我并不想告诉你们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不唯是我,老阁主终其一生也被这个困扰着。我们都不知道这千百年来麒麟阁继续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是为了给凌烟阁储备人才吗?显然不是,凌烟阁虽然有别于麒麟阁但麒麟阁却大于它。即使是仇恨,经历了这么久也早就被世人遗忘了。我知道阁内很多人都找不到答案,所以他们有的人选择去了外面,去经营我们世俗产业并且逐渐脱离麒麟阁,这无可厚非,而有的人却害怕未知。所以选择了在任务里牺牲自己。” 夜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们,我知道你们早晚也会这么问自己为什么麒麟阁还存在着。如果真的到了坚持不下去那一天,王洛杰我希望你记住你刚才为什么泪流满面。” “这也是月给你奉茶的原因。”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希望由你们代我们去找到。血月,麒麟阁复兴的希望就压在你们身上了。” 王洛杰面无表情看着圆桌,恶灵饶有兴致的看着身后的石壁,和尚打着哈欠好像根本没听到夜的话,易水从头到尾神色不变。 这场被载入麒麟阁史册的谈话,横亘麒麟阁历史转折点,代表了麒麟阁两个截然不同阶段的三代领袖坐在圆桌边。 不论后人传颂的多么夸张,但当事人却真的就是现在这样干坐着。月洗净了茶杯回来放到圆桌上说道:“这一套茶具还是宋朝遗物,传入我手也已三年有余。我虽无大志,但终此一生也不会让它蒙羞。” 他斜睨了王洛杰一眼,说道:“我觉得你们也该多花些时间培养下别的兴趣,只有蛮力是极为不可取的。” 夜对和尚说道:“听说你棋艺颇精,我昔日在凌烟阁也曾师从过名家,要不要与我切磋下。” 和尚说道:“你要是不嫌弃,飞行棋我倒是很拿手。” “噗。”恶灵笑出声,看到夜看着他,忙道,“你别看我,我只会象棋。” “那倒可惜了。” 一名劲装汉子风风火火的从入口那边跑进来,四下张望了一眼直奔几人这里而来。 他跑到眼前,抱拳冲夜和月行了一礼,然后对梦拓说道:“阁主大人,有贵客来访。现在在暗阁,七步在那边候着,那位大人物点名要见你。” 梦拓问道:“七步怎么说?” “七步叫我来请你。” “我知道了。” 梦拓站起来,对几个人说道:“那我先去看下。” 夜随着一起站了起来,说道:“我陪你一道。” 剩下王洛杰四人和月在一起,王洛杰赶忙站起来说道:“那我们也先回去准备一下。” 夜说道:“你们几个舍得离开这里?” 王洛杰当然舍不得,可他更不想跟月独处一室,谁知道这尊大神会不会心血来潮又拿他们开刀,还是先走为妙。 王洛杰嘻嘻说道:“这个,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从便道转入英麟长廊后,梦拓便让王洛杰四人自己回住所。 这可彻底遂了四个人的心愿,之后一整天四个人都泡在长廊里废寝忘食,几次险些造成误会。 而梦拓三人则直接出了碧阁,坐上了早就等候多时的汽车。十几分钟后才进到国道,半个小时后进入市区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酒店前面。 三个人下了车,梦拓在前三人径直进了酒店,然后从左侧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走了进去。几经曲折后才来到一间密室前面,门口有一个男人正在看书。 见到梦拓也只是点点头,梦拓径直推开门进去,夜紧跟在他后面,那个汉子则留在了门外。 室内只有两个人,七步见到梦拓进来起身点头示意了下,七步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中气十足。 梦拓目光落在正对着他坐着的男人,眉毛皱了下。 那男人伸出一只手,说道:“阁主请坐。” 梦拓坐了下去,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并不知道眼前这人身份后,才问道:“听说先生指名要见梦拓,不知有何赐教。” 七步咳嗽了一声,梦拓看了他一眼,七步对他使了个眼色,梦拓更加迷惑了。 对面这人晃眼看去约有六七十岁,但是保养的很好,身上的西装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肯定是上流社会的人物。 不过仅仅如此的话,他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才是。这些世俗人的事麒麟阁有专人负责,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点名要见自己? 对面的人一直在等梦拓思考,一直平静的看着梦拓。梦拓喉结蠕动了一下,说道:“恕在下眼拙,请问您是?” 对面这人笑了笑,说道:“阁主倒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是,上次相见是还是老爷子牵头,彼时贵府仍由玉凌龙领导。你我当时只有一面之缘。” 梦拓听的如坠云里雾里,一边的夜倒是明白了些什么一样,问道:“您可是那里的人?” 这人点头,说道:“你们叫我一声唐老也就是了。” 夜心里有底了,小声对梦拓解释道:“这个人应该是老爷子早就安排好的替老爷子和我们接触的那位。当初老爷子也是接上一任的班,这件事有先例。” 梦拓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表示,神色依然严肃道:“唐老您别见怪,只是晚辈也是仓促接任阁主位置,和您一样,想必麒麟阁发生了些什么您也很清楚。所以尽管您说您是老爷子的接班人,但是…” “你想要信物是吧。”唐老了然一笑,满脸和蔼,“这个其实不用我证明什么过两天你们也会知道。你们知道老爷子才卸任,他的位子现在空着,过几天后正式的书面文书会传过来。除了明面上的以外,还有玉凌龙和他订过的一份协议,上面有我的名字。如果还有疑惑也可以直接跟老爷子沟通,我来时和他通过电话,想必他也会通知你。” 梦拓点点头,这件事很好证明,他也相信对面这个人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既然他的话有八分可信,接下来的问题就好沟通多了。 梦拓问道:“没关系,我相信唐老您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所欺瞒。不过您这次远道而来,应该不是只为了提前见识下在下吧。” 唐老说道:“当然不是,原本我也是想走正式程序,免得给人留下话柄。不过现在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就绝不可能在放任不管了。” 梦拓说道:“不知唐老指的是哪件事。” “贺卿的死。” “唐老莫非以为这件事是麒麟阁做的,不可能。这件事好像才发生不久吧,麒麟阁这两天才和有凤来仪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件事,而且贺卿也是我们麒麟阁的人,虽然不归属麒麟阁管理,但他的意外我们麒麟阁自己也会调查…” “梦拓,我不想和你说那些假话。你与我都知道贺卿是怎么死的!我既然亲自上门找你了,就是想告诉你,我不管贺卿做了什么事,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不想深究,但我知道麒麟阁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我不想在事情严重到没办法挽回的时候再来处理,我希望你适可而止!” 梦拓手心开始出汗,但是脸色还是很镇定。 “唐老,这件事和麒麟阁半点关系都没有…” “梦拓我知道你的为人。当初麒麟阁让你们几个跟着老爷子那么多年,他早把你们每个人的性格都告诉过我了,这件事,除了你没人干得出来!” “这…” “我说了,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这件事的确算是你们麒麟阁的家事,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不要一错再错!” 梦拓五指都抽搐了一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保证…” “难道这就是老爷子希望看到的吗?” “老爷子那边我自己会去跟他请罪,当初请离贺卿他们是老爷子的命令,梦拓不敢违拗。可贺卿因为老爷子出了些许意外就打算吃里扒外,为了麒麟阁梦拓不得不…” “你若真为了麒麟阁才不能这么做!梦拓现在上面已经有很多人在讨论麒麟阁是否应该继续存在了,你不要在这时候犯糊涂!” “所以你们就授意有凤来仪毁了我麒麟阁千年基业?” “谁告诉你这件事和我们有关?” 梦拓当然不信,可唐老身份崇高,他不敢当面质问值得压下怒火冷漠道。 “麒麟阁何错之有,玉凌龙何错之有?” “所以你一上任就企图报复,你这样只会彻底毁了麒麟阁!” “贺卿…” “我知道贺卿做了什么,所以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老爷子出了意外他原来那些人按耐不住有异心这点老爷子早就想到了,我知道有关麒麟阁的事不能见光!所以我来见你,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只不过要三五天时间。” 梦拓将信将疑。 “现在贺卿已经死了,如果不在这时候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他们泄露了出去…” “这点我向你保证绝不可能!” 梦拓喉咙又蠕动了一下,两鬓也开始渗出冷汗。 “我知道麒麟阁这种事情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不过梦拓,时代变了,封建王朝的行事准则放到现代社会是行不通的!一味的暴力只会给自己带来毁灭,你给我三天时间,即使你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老爷子才是。” “对不起,我不相信你们这些政客!” 唐老一下子站了起来,气急道:“你真要拉上整个麒麟阁为你的愚蠢买单吗?” 第八十九章:领袖 梦拓找到王洛杰他们的时候,四个人还在英麟长廊,他们这一整天都泡在里面。 梦拓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也被这四个小子逗笑了,带着四人就近进了一条便道,到了一间房里。室内陈设和王洛杰他们居住的那间看起来大同小异,梦拓开门见山道:“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任务忘掉它。” 王洛杰四人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梦拓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又说道:“明天王洛杰和易水去把李寒带回来。” 王洛杰说道:“我和恶灵吧,我跟他在一起习惯了。” “我有别的事要他和和尚去做,原本我是想让和尚跟你一起去的,但是今天那位大人物想见和尚。” “见我?”和尚有些纳闷,他这么低调谨慎怎么会被人盯上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而且听梦拓的口气这位还不是什么小角色。 “我还是和恶灵比较方便。”王洛杰有些执着,易水和和尚那种默契就像他和恶灵,已经是心领神会不需要语言表达的。这种默契能让血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发挥出超常的实力,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默契。现在突然改变,总需要一个过渡,或者适应期。 “和尚和恶灵会一直留在麒麟阁的势力范围,不会有多大危险。反倒是你和易水,加上李寒龙观你们四个可能更加…” “血月怎么行动分配我们自己有分寸!”王洛杰已经有些愠怒,“我们做事有我们自己的行为准则,怎么搭配怎么行动我们自己心里知道!” “王洛杰。”恶灵喊了他一句。 王洛杰脸色有些难看,无名火泄掉之后又有些尴尬,不敢去看梦拓的脸色。 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梦拓说话,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最后梦拓转身向门口走,边走边说道:“和尚明天你早点来找我。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梦拓走后四个人反而更加沉默,和尚打了个哈欠就找了间卧室睡觉去了。易水坐到沙发上看着王洛杰,王洛杰走到他对面坐下,易水问道:“怎么心浮气躁的。” 恶灵一言不发坐到两人对面,环抱双臂看着两个人。 王洛杰看了他一眼,对易水说道:“没什么。” 易水慢慢说道:“你不会坚持不下去吧。相比李寒,你的压力比他要大的多。” “我没事。”王洛杰打算敷衍了事,“可能今天见到太多东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还有很多东西我们一直不关心但是你一直记在心里是吧。月颜和刑渊的事,苏杨的事,和尚和小唐的事。” “这些都是小事。”王洛杰有些烦躁的挥挥手,“我先去睡了。” 他起身要走,但是才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主要还是觉得我们自己太弱了。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被牵着鼻子走,我怕十年八年都没有出路,李寒等不了那么久。” 易水挑眉说道:“可能因为你成家了吧。你一直都是血月最有担当的,一直在帮李寒善后,一直在顾全大局。老实说有你这样一个领导,实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王洛杰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兴奋,也不自嘲,他只是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他看着恶灵,问道:“我们一直坚持的,究竟是坚持什么?”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中二是病。该治还是要治的。” 恶灵叹道:“或许命运本就是轮回吧。你不也曾经这么认为的吗,就算是暂时摆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回到了起点。所以既然已经注定了,就先按照这条路去走吧,反正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易水接着道:“我们要做的,只是六个人开始,也要六个人结束不是吗?” “你今天话很多啊。” “可能龙观附身了也说不定。” 三个人都笑了,王洛杰大起大落一天的心终于平和了些。他再一次站起来,笑道:“我先去睡了,早点休息。” 顿了顿,又说道:“易水明天早点起。” 王洛杰走后恶灵坐到他刚才的位置,问易水:“你猜王洛杰为什么那么反感和你一起?” 易水答道:“好像麒麟阁有很多关于我们的小趣事,前阵子听和尚跟我讲的,同辈弟子编排我们几个人的,说我怕和尚,和尚怕你,你怕龙观,龙观怕李寒,李寒怕王洛杰,而王洛杰又怕我。” “这个事我也听说过。”恶灵一脸无所谓,“还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呢。那些人似乎很热衷于拿我们开涮。” “所以王洛杰肯定不会是因为所谓的害怕才拒绝跟我一起行动。” “嗯。” “那他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 “你说说看。” 恶灵眼里眯了一下,易水含笑看着他。这两个人这瞬间都变得不像他们本人,似乎真的成了其他人附身一样。 “其实从最一开始他就安排好了你没发现吗?王洛杰绝不可能害怕你,相反你是最有可能无条件支持他的才是。你和他跟李寒认识远比我们要早,你们的关系远比我们几个要深厚。当初你还没来的时候王洛杰的地位一直很尴尬,你来了之后便彻底扭转了这个局面。这些王洛杰都知道,他当然知道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而且你的本事偏偏又在龙观之上。龙观又是最看不惯他的。不过即使是这样,最后我们分开的时候他居然还是选择了我而不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来听听?” “避嫌。那时候王洛杰就已经担起了血月的重担,你知道选择留在祥和镇就是一条腿埋进了土里。那种环境下明明多一点实力就会安全好几倍,可他却放弃了你。在那时候的血月,我和尚龙观明显是一个团队,而王洛杰你是另一个。李寒看起来似乎很中立,其实站在你们那边,所以王洛杰直接打破了这种局面,他知道如果放任不管血月最后肯定会以一种很可悲的结局收场。所以他才做了那样一个决定。” “好像是这样。” “不过,王洛杰可能忘了人是会变。又或许是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太过于僵化让他现在心里都没底,所以他还觉得我们和那时候是一样的。” “你是说,他之所以不愿意跟我一起行动是怕让你们几个心里产生嫌隙,从而觉得他另有目的。他这样做是想…” “这只是我的看法。他一直在考虑整个局面,要是我的话就绝不会按他那种行为去做事。我会让你和龙观组合,你们能发挥血月所有的实力。” “那样我们也会死的更快。没了和尚的谨慎,我只是一介武夫罢了。” “哈哈哈,你倒真是够谦虚的。” “有自知之明罢了。” “我想李寒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把龙观那个魔王自己放出去惹是生非去了。不得不承认,李寒有时候是过于天真,不过也会有歪打正着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会跟王洛杰把李寒带回来的。” “这点我从来不担心。你看看和尚,那家伙就比我们几个聪明多了。其实王洛杰最怕的人,应该是和尚才是。” “不,我最怕和尚。”易水郑重其事,“我没骗你。龙观可能哪一天会真刀真枪的当面杀了我,而和尚却会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说了,睡觉去了。”恶灵站起来夸张的伸了个懒腰,“我说了龙观那小子坏话,他指不定在哪骂我呢。” 龙观穿着薄风衣把衣领竖起来狠狠打了个喷嚏,他边小声咒骂边下了车,夜班车没有多少人,龙观在明亮的灯光下脚步匆匆。 出了站台龙观视线在人群里穿梭着,集中到一个黑西装的身上。他狡猾的笑了下,快速向那个人冲了过去。 路上人本就不多,龙观这一跑那黑西装自然看见了,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龙观冲过来,还没说话龙观的拳头就落到了他脸上。 龙观刻意收了九分力气,还是一拳头就把这个看起来颇壮硕的男人打倒在地,一边才赶过来的几个黑西装面面相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龙观留了手,即使这样倒下那个还是捂着鼻子哀嚎着。 龙观看着一圈人,说道:“带我去见老黑。” 龙观夹在几个黑西装中间在狭窄阴暗的老旧楼道里穿梭,几经曲折后才来到一户门前。门口两个保镖称职的一左一右站着,前面两个黑西装进去通告了一声。不一会儿两人走了出来领着龙观走了进去。 老黑桌子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胡乱堆了一桌,烟头酒瓶堆成山,他隔着这堆山打量着龙观,然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听说你打了老子的人,还要见老子。” 房间里烟雾缭绕,光线昏暗,龙观身后还站了一堆乌压压的人。 龙观忽然笑了,他笑声洪亮,笑到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老黑啊老黑,八九年不见,你居然还是这德行,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黑点了一根烟,狠吸了一口,才说道:“格老子滴,你崽儿很跳哦。”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找事的,说起来你当年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后来是我对不住你。所以我今天是来给你送钱的。”龙观从兜里取出一张卡放到桌子上,“这张卡里有三十万,算是还你的人情。” 这些钱和麒麟阁没有关系,还是李寒他们当杀手时积攒的积蓄,龙观虽然大方的掏了出来,但心里还是一阵肉疼。 这可是真正的血汗钱啊。 老黑并没有被龙观唬住,反而慎重的问道:“老子是个放高利贷的,是个啥子德行老子各自心里有哈数,你莫给老子戴帽子,有啥子话,你直接说出来。” “当然。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只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老黑我知道你的底细,这整片的黑道人物,没你不认识的。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下少爷这个人。” 第九十章:危机 老黑的表情很微妙,带着一种恶作剧一样的戏谑看着龙观。 龙观还是大马金刀的坐着,看都没看老黑,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那张卡,说道:“这么说,你是宁肯不要这三十万也要把我留在这里了?” “把你留下了钱还是老子的!道上的规矩坏不得。我原来以为你被道上哪个人看不顺眼给灭了,没想到你娃儿居然发达了。” “原来欠你的,连本带利一毛钱都没有少你吧。是连同着所有利息一起还的吧。你黑了我多少钱你心里比我清楚,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我要是你就老实收下这笔钱,然后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们两清,别做什么蠢事。我既然敢来这里找你,就不怕你装神弄鬼。” “格老子滴,你他妈都到老子屋里了还装你妈卖批啥子大人物?” 龙观咽了口吐沫,脑门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老黑手一挥,还没落下的时候龙观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脸上。龙观左手抄起桌子上的卡放进口袋,右手一拳放倒了老黑,然后一转身早就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正手砸在身后一个男人脑袋上。 龙观歪着头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面无表情。 “李寒,你真不担心龙观吗?他会不会跟人打架啊。” 许艺菲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寒,他们两个这个时间竟然还没休息,两个人沿着马路一直在走,北方的深夜已经有些寒意,许艺菲裹着厚厚一件外套在路灯下对着自己的影子搞怪。 李寒一路上都没说话,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许艺菲这么一说,他勉强笑了下,说道:“你放心,那家伙肯定会跟人打架的。只要他一打架那些暗中心怀不轨的人才会按耐不住冒头出来,这样龙观才能找到他们。不过龙观精明着呢,绝对不可能吃亏的。就他的身手普通人奈何不了的。” “你干嘛非要让他自己去啊,是不是有这事你不想让我知道啊。” 许艺菲看似无意的一句话瞬间让李寒心头一紧,他略有些失色,但马上说道:“不是啊,只是听梦拓的意思可能要不了多久血月也会像当初的你们一样要去执行各种任务,而且很可能单独行动,所以我只是现在开始让龙观适应下。” “原来是这样哦。” 龙观揪着老黑的领子把他丢在那张堆满了垃圾的桌子上,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他捡起一个酒瓶敲掉了瓶底,然后一把扎在老黑胳膊上。 老黑惨叫了一声,龙观说道:“每三秒钟,这个酒瓶会落在你身上一次,现在是胳膊,下次是肩膀,然后是肚子,再然后我就把你变成太监!” 龙观说完这句话,眼都不眨的就扎了下去。 “啊,停停停,我说我说…” 老黑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死命挣扎着,但是龙观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扼着他。龙观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怎么,刚才挨得拳头不够重吗?爬起来干什么?打算偷袭我?” 那个人马上识趣的趴在地上,龙观又举起了酒瓶。 王洛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翻来覆去怎么都没办法沉下心睡觉,干脆起来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机出了门。 他现在心乱如麻,可却连自己在担心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很少这样焦躁不安,总觉得像有什么不好的大事会发生一样。他也从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他一直对自己对李寒,对血月每个人都信心十足,可是现在这种情绪却让他很有些束手无策。 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必须要做出些行动来表示下。 他给李寒打了个电话,果然又是关机。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但是王洛杰还是把李寒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洛杰来回踱步,鬼使神差般给龙观打了过去。老天爷竟然是开机的,不过没人接,王洛杰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无人接听自动挂机了。 王洛杰又打了过去,一连三次都没人接。 王洛杰心底的不安已经愈演愈烈。 第五次打过去的时候王洛杰已经决定要是在没人接他就要让易水去找龙观了,就在王洛杰按耐不住的时候那头有人接了,还没等王洛杰说什么,龙观的咆哮声就震了过来。 “你丫的吃多了是怎么的,大半夜不睡觉给我打骚扰电话啊?皮痒了是吧!” 王洛杰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干嘛呢,这么久才他妈接电话!” “我正办事儿呢。” 王洛杰脑子里马上显出龙观一副趾高气扬的德行,他说道:“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放屁!我干活呢,有事没事,没事儿挂了!” 王洛杰听到有人在惨叫,心中一紧问道:“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到了…” “你个大男人干嘛这么磨叽,是我弄人不是人弄我。” “要不要帮手。我过去帮你…” “挂了!” 龙观把电话挂掉了,王洛杰又狠狠骂了一声,这狗日的龙观真是的。大半夜不睡觉他妈的打什么架,不行,妈的不能让他自己闯祸! 王洛杰急匆匆回到房间,脑子里想了一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和尚去看住他,除了李寒龙观也就能听得进去一些和尚的话,可是梦拓说过了和尚要留下。 那就是易水,可是易水的脾气,他和龙观两个人要么能一起打架,要么能对打。 我倒是能去,只不过李寒那边就没人管的住他了。他驴脾气一上来,其他人指定都唯命是从了。看来只能让恶灵去一趟了。 王洛杰不太确定恶灵住在哪一间,剩下那两个房间他随意推了一扇门进去,恶灵还没睡觉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睡?” “刚上了个厕所,听到你在门口打电话,给龙观打的?” “嗯。那家伙好像又在惹事。” 恶灵看了王洛杰一会儿,试探性问道:“你来找我是让我去把他看着?” 王洛杰点头:“和尚走不开,易水和龙观两个人要么会一根筋一起对外,要么他俩就能打起来。所以…” 恶灵翻身而起,干脆利落道:“没问题,我现在就走吧。不过龙观在哪?” “老黑那个人你知道吗?” 恶灵身子一顿,惊疑道:“老黑?我操李寒也真够混蛋的,我现在就去找龙观。” 龙观骂骂咧咧的挂掉电话放进口袋,又拿起了酒瓶,说道:“你都说完了吗?” 老黑忙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全都告诉你了。” 龙观哈哈大笑道:“我想你也不敢骗我。” 老黑忙说道:“是是是,以前是我瞎了狗眼,现在绝对不敢了,不敢了。” 龙观笑声顿止,把酒瓶扔掉,顺手掏出了龙刃,一把扎在老黑手背上,老黑惨叫才发出一半,龙观一记重拳打掉了他一排牙齿,咬牙切齿道:“你当我傻吗?少爷十五岁从国外回来之后就开始结交道上的人物,你他妈是小说看多了吧。啊,一个十五岁的屁孩子什么都不懂还他妈结交黑道人物?” 龙观痛骂,骂完想起李寒十五岁那时候又忍不住要笑,他反手扇了老黑一巴掌,说道:“很好,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 他一把拔出龙刃,眼睛紧盯着老黑,龙刃向老黑下体刺去。 “等等,我说,我全都说…” 老黑彻底扛不住了,他嘴里口水,牙齿血液混合着发出来的声音格外怪异,他不敢在挣扎,只语无伦次的胡乱吼着什么,龙观皱着眉毛把他提起来一把丢在地上,老黑剧烈的咳嗽着,疯狂的呕吐着。 龙观向后躲开那一滩污秽,顺手一脚踢开一个躺在地上哎呦叫唤的小弟,怒气冲冲的瞪着老黑。 老黑吐光了肚子里的东西,烂在自己的秽物里一动不动苟延残喘着。 一个多小时后,龙观背着双手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侧零星的灯光让他时隐时现,他已经确定老黑最后说的那些话绝对是真实可信的,他现在心情非常好,因为李寒对他非常信任才把这件事交代给他让他自己去做,而且现在看来他做的非常好。 在结合有凤来仪那个老头子说的话,两者比较后关于少爷的身世他现在已经有八九分把握了! 龙观心里十分得意,毕竟在其他人眼里他一向是个只知道动粗的莽夫,不过现在看来他明明是智勇双全才是。 这下子看王洛杰那家伙还有什么好说。 已经渐入秋的深夜有了些许凉意,龙观却更加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既然现在知道了少爷的身世他当然要乘胜追击把所有的一切都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他思量至此马上转头向回走,他决定暂时不听李寒的一回,既然我有这个能力把这件事调查清楚那我就去调查清楚! 不要每件事都拖到别人来处理。 龙观走到刚才出来的那个巷口,里面阴森没有一点光。龙观从这里径直走过,脑子里还有些后悔,早知道该让老黑把原来李寒替自己还的那笔债也吐出来!那可是一笔巨款啊,不过这件事不能让李寒知道,否则又要惹他发火。 龙观在巷口停下,思考了一阵子便又继续向前走,心里想到还是算了,李寒那家伙心眼小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可不好解释,在平白无故被他臭骂一顿犯不上,反正这三十万没花出去也算是值了。 龙观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干劲,全然没注意周围环境。 那阴暗的巷弄里,两个黑影眼看着龙观迈进来的脚步又折了回去都觉得有些可惜,可是龙观实在有些高兴的过了头,他居然背向巷弄,面向天空看着漫天璀璨的星河,他只觉得血月就是其中最闪耀的那些,他只觉得终有一天血月也会被世人以他现在的目光敬仰。 他得意的忘了形,他高兴的有些过了头,两把雪白,罪恶,锋利的刀缓慢的以蜗牛一般的速度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分别向他后心和后腰刺过来。 第九十一章:血亲 和尚早上起来挨个推开其他门发现就剩他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梦游跑到别的房间了。 他看了下时间,早上五点半,脸上露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吧,是我起来晚了。” 敲门声还在响,和尚揉着一头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走过去开门,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好像很不高兴。 姑娘举着拳头看来是打算继续敲下来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多少有些尴尬,姑娘刚才的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好奇的打量着和尚,又向他身后看了看,问道:“你是?咦,就你自己一个人吗?你是哪位?” 和尚十分认真的想了下这个问题,然后说道:“阿弥陀佛,我是和尚,现在看来屋子里好像是只剩我一个人。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哦,没关系,我就是来找你的。哦对了,我叫秦舞儿,你也可以叫我小舞啦。其实我知道你叫和尚的,就是不太确定,我听阑若姑娘说过你。他们说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还说你们都很凶,不是好人是不是啊。” 和尚啼笑皆非,这小姑娘未免太不谙世事了些。 “是梦拓叫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父亲叫我来的。不过他也是接的梦拓的命令啦,梦拓叔叔脾气怪怪的,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很爱生气,我不太喜欢他。父亲说你们几个很受阁主大人器重,所以叫我认识认识你们,说不定会帮到我,我也不知道会帮到什么啦。反正我是奉命行事,嘿嘿。” “你父亲有说过要我去哪里吗?” “因为我经常来这里,这里的人都对我很熟悉所以我带你去哪里都没问题的,只要我能到的地方都不会有人阻拦你的。不过今天好像你会很忙,因为我现在要带你出去,然后下午你还要回来,好像是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父亲没告诉我,因为我不算是麒麟阁的人,不是,应该说我不是属于你们那种。就是我不参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的。” 和尚突然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眼前这个小姑娘很可能就像现在这样说一整天。所以他打断了秦舞儿,然后说道:“不然我们边走边说好不好。” 秦舞儿恍然大悟一样拍了下额头,然后说道:“啊我都忘了,真不好意思。那好吧,你就这样就可以了吗?要不要换身衣服,我可以多等一会的。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跟你说,这个房间原来好像玉珏前辈住过,玉珏你知道吗?超帅的,而且打架也很厉害好像听父亲说好多比他大一辈的人都不敢说打得过玉珏。我原来见过他一次,他很少回碧阁,听说常年都在凌烟阁的,凌烟阁我也去过,那里特别大特别漂亮,就是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爷爷每天下棋浇花,一点意思都没有。” 和尚心里一动,不动声色问道:“那个凌烟阁离这里很远吗?” “咦,我也不知道。那次是我们这边发生了很重大的意外,父亲带我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到的,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跟我说明天要去凌烟阁,然后我还特别憧憬,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发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一点都不好玩,我在那边待了差不多一周吧,然后又是晚上睡着了就莫名其妙的回来了,然后就一直在这里。”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看看啊,应该是几个月之前。我有些记不得了,反正回来以后原来好多人都不见了,然后见到的每一个人表情都很难看。好多人天天吵来吵去的一直乱哄哄的,直到前些日子夜长老和阁主大人进来才算安定了些…” 和尚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秦舞儿去凌烟阁的时间肯定是麒麟阁被有凤来仪偷袭那时候。不过按秦舞儿的说法,似乎这件事麒麟阁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或者说麒麟阁应该有所准备,不过当真如此的话麒麟阁怎么可能损失那么惨重… “喂,你想什么呢,我都问你半天了?” “嗯?什么,你问我什么了?” “你们为什么要叫血月这么个名字啊,听起来好奇怪啊。干嘛不叫个正常点的,当有别人叫你们血月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啊?” 好像秦舞儿这个名字有多正常一样,和尚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现在心情很好,所以很愿意回答一些秦舞儿提出的问题,血月既然是麒麟阁的一份子,当然要尽快更好的融入进来。那些老顽固或许不那么好接触,那就先从这些人入手也不错。 “喏,你既然知道血月肯定知道我们当中有一个李寒咯。其实血月这个名字最初只是指李寒一个人的,后来才扩展出来的。因为原来我们干的不是好事,所以不能用真名啊,血月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拗口,会让别人很容易记住嘛。” 两个人已经进了英麟长廊,开始向外面走去。和尚还记得他们那天早上进来的路,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任由秦舞儿得意的在前面领头,快活的像一只要飞起来的燕子。 这个画面和尚一直深深的记在脑海里,甚至无意间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轨迹。 一路上遇到许多行迹匆匆的武人,这些人大多三五成群神色凝重,秦舞儿每见到走过去一批人就小声嘀咕几句,和尚听的真切,这小丫头碎碎念着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咦,那不是荒献大叔吗?居然连他都惊动了诶,他怎么会来碧阁呀。还以为洪轸先生一直把他藏着掖着…” 和尚一阵汗颜,连这个小姑娘都比他们要清楚麒麟阁的明细,看来真的要多接触下同辈人了。 秦舞儿站在暗室的门口冲和尚挥手,说道:“下午我还在这里等你哦,你回来了要是没看到我要在这儿等我记得不要乱跑,这里很大很乱没我带路你会走丢的哦。然后要是其他那些人没见过你不认识你的话那你就惨了,不过你也可以报我的名字,他们都认识我,说不定会让我来领你,不过最好还是你记得等我。” 和尚耐心的听她说完,然后才笑着和她挥手告别。他觉得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实在是非常有意思,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了。 她让他想起了郭悦。 想到郭悦,和尚心里猛的一沉。虽然医神和老爷子出事那次他们无权参与调查,可那时候郭悦可是和那两位在一起的,郭悦在他们眼里一直天真纯洁的有如孩提,但是星显为什么会知道老爷子他们的确切地址呢?会不会是郭悦… 和尚跟着领路那个人上了车,然后七拐八拐之后到了暗舵。这是离碧阁最近的一处暗舵,和尚暗中记下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走过梦拓昨天走过那条路之后,和尚一脸困惑的坐到了沙发上。对面那个面容和蔼的老人正带着一种审判一样的视线打量他,虽然他尽力表现出亲切关怀,但是无形中还是有很强一股气场让和尚如坐针毡。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和尚感觉到不舒服了。 二人对视几秒钟后,和尚开始反击。视线毫不客气的在老者身上观察,领口,衣袖,领带,鬓角,鞋袜,手掌,后来甚至发展到眼睛,脖颈,心口这些致命要害。 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互相看了几分钟。和尚已经从最初的拘谨变得放肆,到后来甚至有些变本加厉。 “你很放肆,和传闻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你会是一个谦恭,有礼貌的好孩子,可你一进来甚至都没向我问好,难道第一反应不该是打声招呼吗?小伙子,说实话我对你第一印象很不好。”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和尚颇有些嘲讽的意思,“我也以为您会先自我介绍一下,而不是无理的一直盯着我看。” “你说的有道理。我向你道歉。”唐老很认真的说道,“那么我先自我介绍下吧,我姓唐,你直接称我一声唐老我想我倒也受得起。” 和尚没有马上回答,他在思考。这个人他肯定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对方既然点名要见自己肯定是有某些渊源才对。 能和这位有渊源,和尚猛的想起来一个人。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震惊的说道:“您是,唐娴的…” “娴儿是我孙女。”唐老示意和尚坐下,“小伙子你坐下说话,不要一惊一乍的。” 和尚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一屁股坐下,紧闭嘴唇十指搅在了一起。 “怎么了?刚才不是非常强势吗?现在干嘛不说话了!” “哼!” “我并不是来追究你和娴儿的事情的,她是我惯大的。所以脾气有些大…” “您见我不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吧。”和尚有些无礼的打断了唐老。 “老实说,虽然不全是,但也算是主要的任务之一吧。娴儿一直在我眼前说你…” 和尚站起来向门口走,说道:“对不起您时间宝贵,晚辈不打扰了。” 他毫不犹豫的开门走了出去,已经攒了一肚子火。起了一大早就为了这点小事,难道这位大人物不知道自己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吗?好不容易其他人都不在自己可以偷个懒,结果一大早就被秦舞儿吵醒,起床气憋了一路现在彻底爆发了。 门外面那两个人显然没想到和尚这么快就出来了,和尚冲他们示意了一下,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领他进来那人正在前台大厅坐着,看到和尚这么快就出来并没有多问,点点头就出了大门。和尚紧跟着走了出去,回到碧阁后和尚径直回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和尚睡得十分香甜,要不是有人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估计他会睡一整天。 七步一把掀开了和尚的被子,然后把和尚拎了起来,和尚眼神迷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七步就把他丢到了地上。 和尚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迷惑不解的看着七步,说道:“师父你干嘛,我已经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你倒有心情睡觉!”七步脸色阴沉,“快穿衣服跟我走!梦拓等着呢。” “什么事这么急,我不去不行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穿衣服!” 和尚翻着白眼穿好了衣服,才注意到七步脸色是真的非常难看。 第九十二:殉情 和尚收起了轻浮甚至是有些焦躁的心。困意和牢骚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小的平台上陈列着十八具尸体,和尚隔着很远就认出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麒洛,叶孤鸿,甚至选举之夜和梦拓竞争阁主的游跃都在… 和尚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没想到他们会以现在这种方式再度见面。平台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每个人都面色肃穆,和尚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梦拓和影子。七步领着他从楼梯盘旋而下,然后把他带到小辈弟子那边,毕方,拜月,林枫还有很早以前他们曾见过的莫翔云图都在。 和尚向认识的几个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平台。 梦拓正在念悼词,这应该是一份很有历史年代的悼词了,虽然不太能理解其中含义,但是梦拓凄怆的声调加上四周*的气氛让这里变得格外悲凉。 和尚突然觉得有点冷了,他使劲搓了搓胳膊想要取暖。 他和七步是坐车赶了十几分钟路才来到这里,和尚临走前看了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应该是正热的时候。但和尚却觉得冷的直哆嗦,他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阴风透过毛孔钻进他的骨肉里,吸干了他的精血,让他孱弱的像病态龙钟的老人一样。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可是不论他曾经参加了多少次,再一次站在这里时还是会觉得无限悲怆。 梦拓诵完了悼词,身边一个和尚从没见过的陌生妇人上前一步,高声道:“送英灵。” 梦拓单手捶胸,喝了几声后双膝跪地重重磕了几个头,然后一声长啸。声音凄厉宛如杜鹃啼血,最后一叩首起来时早已是满面泪痕! 四下站着的人们同时单膝跪地,单手捶胸发出悲啸,声音凄楚直震九天。 “生人散。” 那妇人春花一般明媚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声音铿锵,如裂金石。 除梦拓外其余人开始慢慢退去,没有人交头接耳,所有人都低着头缓慢的开始由楼梯向上走。和尚跟在毕方后面,有很多话想问毕方,但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 上了高地后几个关系交好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和尚正要同毕方说话的时候瞥见影子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影子走过来站在拜月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样一来和尚反而也不敢在多话了,他只好看着下方平台。 平台上只剩梦拓和那个妇人,沉寂了两三秒后,那妇人高声道:“魂归天。” 她这话里含了极力压制的哭腔,让本就萧瑟悲凉的现场一下子愁云笼罩。妇人虽然没有泣不成声,但现在这样故作坚强反而更加让人心情激荡。 和尚实在有些佩服这妇人的力量。 梦拓僵在原地停了几秒钟,终究一声悲叹,然后打开了平台上某个开关,升腾的烈火一下子把那十八具尸体裹在了里面。 火焰凶猛的燃烧着,热浪混合着一种悲恸的噼啪声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这太古野兽吞噬了血肉后更加疯狂暴虐,吐出的气息让离了老远的和尚都觉得肝胆俱裂。 “不!” 梦拓突然大吼了一声向平台上某个角落扑了过去,和尚只觉得身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影子已经跳了下去。 但他们两个人显然都晚了一步,那个妇人早已在梦拓犹豫那两三秒间内走到了平台对面,烈火焚烧起来之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进去… 和尚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梦拓身上,等梦拓喊出那一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那妇人已经纵身火海,妇人在火海里艰难的移动着,最后似乎到了她想到的目的地之后便紧紧抱着那具尸体。她凝脂般的肌肤已然焦黑如碳,又红如烈焰,最后和她怀抱中的尸体融为一体再也难以分离。 从始至终她都无言,烈火卷袭吞噬她也百折不挠,她的身体灵魂都记挂在台上那个英雄。 梦拓痴愣的呆在平台前面,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烈火过后平台上连烧灼过的痕迹都不剩。每一个单独隔开的小平台上只剩小小一捧骨灰,这就是这些英雄们在这世界留下的唯一存在过的证据。 和尚还没有从莫大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满脑子都是那妇人在烈火中前行的画面,那是需要何等的勇气与决绝才能如此的义无反顾。 和尚沉默的跟着其他人回到最近的麒麟阁分阁,路上毕方小声告诉他那个妇人的名字,是叶孤鸿的夫人。 和尚打了个哆嗦,搓了下自己的胳膊。他抬头看着明媚的天空,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他甚至没有悲悯哀痛,满脑子都是烈火中前行的羸弱妇人。 毕方看到影子走了过来识趣的让到一边去了,影子和和尚并排站在一起,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静寂然。 “和尚,你觉得用十八条人命换星隐值得吗?” 和尚抿了抿嘴唇,一阵口干舌燥。 “阁主大人,用十八条人命换星隐值得吗?”蛊独自一人站在圈内,不畏强权一般怒视梦拓,他满脸愤怒,义愤填膺道,“现在是十九条了!你告诉我,值得吗?” 梦拓面对蛊的质问并没有开口反驳,他好像还沉浸在妇人那最后的壮举里。 梦拓的沉默无异于助长了蛊的气焰,他厉声道:“你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元狩星隐是你的心腹,所以其他人的性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身为麒麟阁的阁主,你怎么可以如此的以权谋私!” 梦拓脸色平静,没有要争辩的意思。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恐怕星隐也只是你利用的棋子罢了。你真正的目的是不是想彻底消灭阁内所有质疑反对你的声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从我开始下手吧!我行的正坐的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有本事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杀了我!” 星隐和逍遥布衣都还没出院,书生和小菲在李寒身边,梦拓身边只有七步一个人。但是七步知道现在这个场面他是万不能说一句话,否则只会给梦拓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除了梦拓之外,在场诸人里也就只剩影子和梦拓有不浅的交情。但偏偏叶孤鸿也在这次行动中牺牲了,影子心里对梦拓的埋怨恐怕不比其他人少。否则以她原来的火爆脾气,恐怕早就拔刀砍人了。 七步暗中一再给影子递眼神,但是影子权当没看见。 影子的不作为似乎加剧了某种矛盾。 和尚看着梦拓,突然觉得很气愤。他刚要大声反驳,但是影子却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腕,和尚瞪了影子一眼,影子冷冷说道:“在这里的除了我和七步都是没参加这次行动的人。” 和尚愣了一下,没明白影子话里是什么意思。 “梦拓不知情,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次行动是夜瞒着他找到我们的!” 和尚更加糊涂了,这怎么可能呢?夜不是说过不会插手麒麟阁的事吗? 不过他马上联想到了选举之夜。那个血腥残忍的夜晚,那次也是夜说所有安排是他一手策划的。如果那次也是真的话… “还有上次选举之夜!彼时你身为麒麟阁的代阁主,却没有尽到一点应尽的职责,让有凤来仪的人趁虚而入,伤我麒麟阁根基!事不过三,梦拓,你根本没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除了蛊之外没人说话,每个人都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梦拓,看他准备怎么收场。这些人多半是原先内阁的精英,身后是庞大复杂的世家关系,几乎涵盖囊括了麒麟阁各个阶层门第。这些人都绝非善类,和尚也不知道梦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夜非要这么安排,把本来就出身并不如何正统而且立足未稳的梦拓推到风口浪尖。 他想起毕方曾说麒麟阁内并不是没有人比梦拓更适合阁主的位置,那夜为什么偏偏力排众议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让梦拓坐在了这个位置呢?是不是他本来就有别的打算,梦拓只是他立起来的傀儡?这样一来所有发生的祸事都可以顺理成章推到梦拓身上,等愤怒仇恨积聚到顶点在顺应人心除掉梦拓,那时候麒麟阁的某一股力量已经被消耗殆尽,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在上台时就没有人可以反对… 和尚被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吓了一跳。 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麒麟阁已经危在旦夕了! “梦拓可是高票通过当上麒麟阁主的!我倒想知道你说他没资格当阁主这句话是从何而来。”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夜和月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梦拓脸上依然如石刻般无动于衷,听到这话连眼睛都没眨。 蛊义正言辞道:“梦拓成为阁主以来麒麟阁并不见多少起色,这次行动又折了十几个一代阁员只为了救出他自己的心腹,如此不公的阁主怎能服众!为了麒麟阁,我要弹劾他!” “麒麟阁不会让任何一个弟子落入敌手而置之不理!不论这个人是谁都一样。这件事麒麟阁历来都有先例,难不成就因为这次元狩星隐是北斗七杀的成员我们就要放置不管吗?” “夜长老,你莫要偏袒梦拓!你和月长老从未过问阁内事,一回阁内便大权独揽,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你是再说我有私心了?” “属下不敢,只不过你二人年纪尚轻,恐怕被人所利用。” “真是天大的笑话!蛊我原本还有心情陪你戏耍,但你实在太令我厌烦,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真实身份是谁?” 蛊面不改色,朗声道:“哼!我虽身为外阁弟子,但也自小加入麒麟阁,这件事尽人皆知。后来潜入有凤来仪在麒麟志上也有记载,怎么你还想污蔑我不成?我生来清白,岂惧流言!” “好一个生来清白!你倒是告诉我选举之夜害死残的人是谁?” “这件事早有公论!是戕,他是有凤来仪的内奸!” “很好!” 夜怒极反笑:“那今天我便让你当着众人面和戕对质如何?” 蛊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虽然一闪而逝但还是被紧盯着他的月捕捉到了。 第九十三章:闹剧 蛊看着进口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他并没有等多久,没多一会儿一身黑衣的戕就慢慢走了进来。 他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脸色却显的更加苍白。双目无神脚步轻浮,好像大病初愈一般。他慢慢的向室内走,两侧的人不由得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出来,和尚却向他迎了过去。和尚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戕起初有些困惑的看着和尚,但马上笑道:“是你,倒是少见。” 和尚同样笑道:“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意外之喜。” 他和戕本没有任何深交,却像认识多年的旧友一样寒暄起来。 戕还没说话,蛊却大声道:“这个叛徒活着更好!正好给我机会替残报仇!” 他愤怒的冲了过来,但感到眼前一晃,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眼前。 “长老…长老大人。” “可是说好对质的。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蛊愤愤不平道:“全麒麟阁的人都知道是戕出卖了我和残,是他在选举之夜那天引狼入室害得麒麟阁损失惨重!这点已经无需证明!” 夜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然后对着月说道:“还是你来说如何?” 月点头,慢慢走过来,说道:“我知道现在在场的很多人可能对我并不太熟悉。就算知道我的也可能仅仅知道我的名字,诸位可能并不太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回阁的。诸位也并不需要了解的多清楚,蛊,很遗憾的告诉你,选举之夜那天我也在。” 四下大哗。月这个消息无异于巨石砸在水面激起了滔天大浪,马上就有人质问道:“如果那天夜里您也在,为什么不出手相助!难道您就一直眼看着麒麟阁遭此大劫吗?” “我做事自然我有自己的理由!”月怒目而视,“我这个人和夜不一样,我不会对你们解释什么,你们最好也不要想打探我的事情!如果你们有本事从我嘴里掏出想要的答案不妨来试试,如果没那个本事,就给我闭嘴!” 问话那个人顿时涨红了脸,再不敢多嘴。 月冷笑连连:“戕是护月救下的。毕方你来说下。” 毕方抱拳对所有人行了一礼,说道:“那天夜晚我和白泽两个人在西面坡地发现的戕,当时他满身泥泞,右肋有一条半尺长的刀伤,背部有贯穿伤,胸腹三条刀口都很深,有两个追杀他的人,但他倒下的地方很隐蔽,那两个人没有发现搜寻了一圈便离开了。” “他们是在演戏!”蛊冷笑道,“是演给你们看的!” “你的意思是说戕那时候知道月就在那附近?”和尚忍不住要辩驳,“你脑子怎么想的,没听到刚才毕方说的伤口吗,全是致命部位,那天还下了雨,那种恶劣环境如果没人发现他肯定死定了!就算被人发现估计也是救不回来的!你倒是把戏做成这样我看看?” “这里轮不到你一个晚辈说话!”月斥责了一声,影子把和尚拉了回去。 蛊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月说道:“诚如和尚所言戕当时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原本我也是束手无策的,但是随后我便接到了医神前辈。” 月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话里隐藏杀气。 “外伤虽然严重却并非无可救药,但是医神前辈却直言戕中了一种极其隐晦麻烦的*。中了这种毒即使戕没有受伤,三五年内也必死无疑。事后我心存疑惑,又验过残的尸首,果然发现同种情况。” 说到这里月停了下来,声音更加冰冷刺骨。 “蛊。你身为蛊毒世家出身,又和戕残朝夕相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情况吧。” “这…我怎么会知道。就不能是在有凤来仪时他们被人暗算暗中下了毒吗?唐冠本就精通药术,他要做这种事肯定易如反掌…” 话到这里不只是和尚谁都听的出来蛊已经露了马脚,他先前还说戕是有凤来仪的奸细,如果真是这样唐冠又怎么会下毒给戕?这摆明了自相矛盾。 “哼!还敢嘴硬!原本我还心存疑虑,但是五天前你深夜离开暗阁去见司徒甲这件事又作何解释?你倒是打探的清楚,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点风声没透露你倒先知道了,趁我离开便以为没人盯着你了是吗?” 蛊骇然失色,张皇失措。 月说道:“苏杨是不是许你唐冠的位置,只要你能取了梦拓或者夜的人头。” 蛊惊声道:“不,你空口无凭分明是在污蔑!” 他声色俱厉,怒目而视,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但是却猛的一转身,直奔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而去,不管怎样,先挟持了人质从这里离开再说。 “好大的狗胆!” 刀光一闪而过,蛊探出的双手被齐腕削断,他前扑的势头骤然而止,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蜷缩在了一起。 影子收刀把刀递给戕,问道:“你要亲自动手吗” 戕接过刀走到蛊面前,蛊脸上冷汗直淌,兀自冷笑道:“嘿嘿,戕,你我残相识二十余年,你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吧,我且在地狱等你!哈哈哈,你跟我本来就是一路人,你也逃不掉的…” 戕挥刀斩下了蛊的头颅,之后郑重在衣袖上揩干净了刀锋,对影子笑道:“倒是玷污了这一把好刀。” 影子答道:“好刀理当用来斩奸除逆。” 戕又面向梦拓,说道:“只可惜不能在对酒当歌。人生苦短,为之奈何…” 梦拓两腮的肌肉鼓了出来,他双拳紧握,说道:“你要多考虑一下,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麻烦你…” 他话还没说完,戕已然伏刀自尽。 室内一片沉寂,梦拓仰面看天长叹了一声。 最后打破平静的还是夜,他柔和的目光看过每一个人,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头,惭愧让每一个人都不敢和他对视。 “我知道虽然蛊已经伏法但在场中还有诸人对梦拓和我充满怀疑与不信任。认为我们不过是窃取了麒麟阁的权利罢了。认为我们一直在排除异己。” 夜说到这里止住了。 月继续道:“夜不方便说的话我来说。选举之夜和昨天的行动实际策划者都是我和夜,上次夜没有告诉你们的答案我来说。我的确是想借这几次行动来除掉阁内某些不安分的因素!现在人心惶惶,我不会允许某些不老实的人鬼鬼祟祟的!” 四下震惊狐疑的目光并没有打乱月。 “不过你们想多了,我怀疑针对的并不是在场的大多数人!你们要么是小辈弟子无关紧要,要么根本自身实力有限不足以左右大局!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曾针对过你们,但今天我才发现你们却似乎最容易被人蛊惑!” 夜眼见月语气似乎有些出格,接过话茬继续道:“月似乎并没有表达清楚他真正的意思。不仅仅是梦拓,历来每一任阁主继位都会有这样一场清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之下。当梦拓威信不足以让大家心悦诚服的时候我们会适当采取一些行动。对此我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们都是经历过同样的洗礼才活到今天的,这也可以当成是麒麟阁的传统。” “现在这些行动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我们也会逐渐让梦拓正式开始管理麒麟阁。而你们,就会是他手下最初的管理队伍。” “哦,还有一件事。这次的营救行动所有参加的人都是自己主动自愿的。影子?” 影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若不想做的事,阁内还有人敢勉强不成?” “这次行动并非像蛊说的那样因为落入敌营的是星隐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相反正因为是星隐所以梦拓极力反对这么多人参与,而我所主张的,麒麟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落入敌手而置之不理。这是铁则!麒麟阁从未有过先例!那些自愿参加这次行动的人,也正是在用生命捍卫麒麟阁的尊严,而你们这些连参与资格都没有的人,既然已经没本事参加,那就保持自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月可能说的有些过激。但我希望大家记住今天的教训。”夜身上的气势变得锋利如刀,“如果我和月没有来的话,诸位莫非真的要逼梦拓退位不成?” 场内人慑于夜的威严不敢有丝毫交谈,每个人脸色看起来都很尴尬。 梦拓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夜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退了一步。 梦拓说道:“我并没有时间来处理大家对我的指责和诘难,有许多积压已久的事情需要我处理。如果诸位有任何对我有疑问的地方,可以先找七步沟通。在场诸位将来多半是要帮我参与处理麒麟阁内部众多繁杂的事物,或许并没有外部与有凤来仪拼杀那样凶险,但却需要格外的心细和耐心。我不希望与诸位心生嫌隙,如果有任何问题,请及时讲出来,我定会视情况处理。拓愿与诸位共勉之!” 这场风波总算是解决了,和尚觉得简直比他们的训练还要让人抓狂。他不知道夜月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场双簧有没有用,他没有心思结交在场这些人,也不想跟拜月毕方交谈,他觉得所有声音和图像都在远离他。 他只默默看着戕的尸体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流出来的血全部浸在了宽大的黑袍上,他连死后都不愿给别人添麻烦。活着的人都在为了未来争论,而想停下的人只有像戕这样选择死亡… 唉! 和尚再回过神来时屋里已经只剩七步和梦拓,两个人都有些担忧的看着和尚,和尚看着他们两个问道:“师父,我有些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他非要选择这种方式来逃避呢?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关天啊。” 七步揉乱和尚的头发,他的眼里有担忧,却还是笑说道:“我觉得你小子还是留当初那种和尚头好玩些。” 梦拓说道:“和尚不只是你,连我自己都快搞不明白了。但是有这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或许做着做着我们就都明白了。” 和尚默默走过去替戕整理了下,喃喃道:“你是不是到死都没有明白。” 第九十四章:误会 李寒笑着致谢然后十分有礼貌的带上门走了出来,对守在外面一脸希冀许艺菲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他有些懊恼,神色也多了些焦躁,眉宇间带了一股阴冷气息。 许艺菲拉着他的手说道:“没关系的,才开始而已嘛。这个结果不是我们早就预见过的吗?” 李寒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也都隔着门上的玻璃在看他。 “事情没这么简单。”李寒脸上愁云不展,但是再这样下去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他带着许艺菲从教学楼出来走在操场上,说道,“月颜是在高三那年突然退学的。奇怪的是那时候教她的老师都已经退休了,可论起来他们都不应该是退休的年纪。昨天去她家那边也没有一点线索,所有原来的邻居都不知道搬家去了哪里。” 李寒看着许艺菲,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燎灼和不安,他本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可现在在他的眼里,许艺菲已经看不到一点希望。他眼中的忧虑和慌乱让许艺菲心疼,一涉及到这种事情李寒总会方寸大乱,最初的坚持一无所获后马上就会惶恐不安找不到一点头绪。 “李寒会有线索的。别人没有办法,你肯定能查到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李寒有些忧烦,许艺菲安静的陪着他,两个人横穿过操场离开了学校。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许艺菲无聊的踩着李寒的影子,小声说道。 “什么奇怪?” “你想啊,如果月颜真的是正常进入有凤来仪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所有有关的事情和人都不见了呢?” “这也是我好奇的,她虽然脾气有些急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有凤来仪这种势力才是,她绝对不可能是自愿加入的。” “那我们这样去找方法不行吗?她的邻居老师是不见了,可是邻居老师总有亲戚吧,就算他们亲戚也不见了,那么亲戚总还有邻居呀,通过他们的亲戚邻居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呢?而且还有刑渊呀,他是跟月颜一起走的,那就是说月颜肯定有找过他,说不定我们去找刑渊的家人了解下就清楚了呀。” 李寒站住了。 许艺菲歪着头看着他,问道:“怎么啦?” 李寒激动的一把抱住她,喜不自禁说道:“小菲你真是个天才。我怎么没想到,就算这件事再怎么诡异,所有有关联的人不可能全部都凭空消失的!你真是太聪明了。” 许艺菲咯咯直笑,李寒放开她,她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快表情,说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李寒脑子里检索了一下,已经定下了方针攻略,他只觉得胸中烦闷一扫而光,展颜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啊中午了,先去吃饭吧。好饿了。” 李寒脸上积攒的阴郁全部烟消云散,他拉着许艺菲在大街上奔跑起来,两个人像两个孩子一样疯闹着。直到进了快餐店两个人还是一脸欢笑。 然后李寒就看到了王洛杰和易水,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寒和许艺菲。 王洛杰举在空中咬了一口的汉堡还塞在嘴里,他上半身转过来一脸呆滞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易水在他对面脸上是终年不变的冷淡,只是眼里也充满了意外。 李寒和许艺菲看到两个人也愣了一下,两个人点完餐走过来坐下,王洛杰起来坐到了易水那一边,问道:“你们两个,真是在度蜜月吗?” “哈哈哈哈哈哈。”许艺菲不顾形象的大笑着,一把抢走了王洛杰的饮料,看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笑的格外开心。 王洛杰夺过易水的喝了一口,翻着白眼瞪了许艺菲一眼,说道:“多大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整天瞎胡闹。” 许艺菲鼓着腮帮子满脸不高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王洛杰问李寒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把龙观单独支开了?不怕他出事儿?” “做了任务后我们去了趟有凤来仪。” “有凤来仪?” “就是我们第一次遇到易水那里。” 易水笑了下,说道:“那时候我追了你整一年才把你堵在那里。” “我们从掌柜的那里套出了一些关于少爷的事。他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我怕那个掌柜以后会走漏风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叫龙观先去调查下。他认识不少黑道人物,像少爷那种人不可能没有黑道背景,而且老爷子也说祥和镇还有其他古怪的事,我顺便让龙观一起打探了,我没让他一个人全部打听出来,那样太危险了,我只是想了解个大概心里才有底。” “梦拓说你们曾经遇到过不属于有凤来仪势力的刺杀,就这样你还让龙观一个人单独行动,他的脾气你是最清楚不过。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就不能和他一起?你到这边干嘛来了?让龙观自己赴汤蹈火给你时间在这里卿卿我我吗?” 王洛杰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压着嗓子把李寒吼了一通,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却十分愤怒。 李寒没有解释,他木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回答。 “又来装聋作哑,每次遇到问题就这样逃避。你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手机也不开机?你他妈在哪被人捅死了我都不知道,就想玩个痛快是吧,让龙观在那边出生入死!”王洛杰有些抓狂了,李寒这幅态度最容易引起他的不满。 “差不多行了!”易水看不过去了,王洛杰就差指着李寒鼻子骂了,已经有不少人好奇的看了过来。 李寒拿过许艺菲手里的饮料准备喝,被王洛杰一把夺过去重重摔在桌子上。 李寒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什么。他甚至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始神色冷淡的扣指甲。 王洛杰一见他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恨不得揪着李寒领子把他拉出去在大庭广众下教训一顿。 “好了哥,你听我说一句好不好。”许艺菲看着愤然的王洛杰,满腹委屈,“我和李寒并不是贪玩才撇下龙观的。我和他来这里是来调查月颜的事情的。” 王洛杰吼道:“我知道,就为了这个你们就可以把龙观丢在那边一个人吗?” “我们在有凤来仪那边发现少爷和有凤来仪一个叫薛浅的人有关系。虽然李寒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猜到了,这件事应该和残梦有关。所以李寒才瞒着我让龙观自己去查清楚。” “薛浅!” 王洛杰一下子站了起来,难掩惊慌之色,就连易水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李寒看他两个人这幅样子,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低声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洛杰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李寒竟然透过这条线索又把事情扯回到了薛浅身上!这个薛浅和相关知情人,万不能让他们活着了! “我只是听和尚说你们和有凤来仪的人起过冲突,这个薛浅就是其中一个。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王洛杰搪塞道。他暗骂自己混蛋,这个理由骗傻子都骗不过去,更何况李寒。但是李寒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一直紧盯着王洛杰的眼睛。他的视线极为侵略,甚至带了一些王洛杰不懂的陌生在里面。 李寒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但终究李寒顾忌许艺菲没有多说。王洛杰心乱如麻,已经在想回到麒麟阁让易水和尚和恶灵去解决掉薛浅这个*烦。 两个人对视着各怀心思,王洛杰僵持不过,说道:“怎么?你还得寸进尺了不成?你在这边调查结果怎么样?” 李寒说道:“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我去了老三家,学校,她那些原来的同学,所有相关的人要么真的毫不知情,要么就已经搬到了别的地方。”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会通过这些人的亲戚去找那些搬走了的人,他们当中肯定有人知道一些情况!” 王洛杰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和小菲回去吧。我跟易水做接下来的事。” 李寒没明白王洛杰的意思,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叫你们回去。我和易水按照你的思路去调查!”王洛杰看着李寒,又满脸怒容,“你忘了自己上次做的好事了?我看那些不知道哪来的杀手恐怕也是看到你的视频发现你还活着才开始针对我们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回麒麟阁老老实实的等风头过去再说!” 许艺菲满是担忧的看着李寒,他知道李寒绝不可能听王洛杰的吩咐,只是王洛杰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如果真的是因为李寒引出了那些杀手,那后面或许还有更危险的人在等着。 “我不会回去的。”李寒平静的说道,“不把老三这件事弄清楚我肯定不会回麒麟阁的!” “我说了我来搞清楚,你给我滚回去!” “我自己心里有分寸!这种事我比你在行,你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老三的事有凤来仪肯定脱不了干系,你先回去避避风头。” “不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我不回去。” “我是老大,你要听我的!老三也是我妹妹,我不会看着她变成现在这样子不管的!” “她恨的是我不是你!” 李寒一下子窜了起来,和王洛杰两个人像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对峙着。 王洛杰一下子哑口无言。 李寒拉着许艺菲离开了,王洛杰垂头丧气的坐下,慨然长叹。 易水说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非要龇牙咧嘴的?” 王洛杰丧气的抓着头发,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看不惯他那个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你也知道那不可能是他的本性吧。” 王洛杰长吁短叹。 李寒和许艺菲出了门,李寒笑着揉着她的马尾辫,说道:“是不是被那个混账气饱了?我们换一家好吃的,不跟那个混账一般见识。” 许艺菲心疼的看着李寒,李寒宠溺的看着她,许艺菲把头埋进李寒怀里。 李寒视线一瞥,看到街角正向他走过来的孙羽。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两个人正看着他。 第九十五章:线索 李寒轻轻松开了许艺菲的手,孙羽微笑着走了过来,两手一摊,表情戏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没有龙观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向上次那样求饶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李寒突然觉得很烦躁,他双目漫无目的的四下搜寻着,已经把四周环境观察了个一清二楚。身后两个人也已经近在咫尺。李寒清冷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我想杀了你!” “就在这里吗?” “我并不介意在这里让你失去反抗然后再把你带走解决。” 李寒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他招牌一般的表情。 “就凭你们三个?” “如果青雀姑娘不想作壁上观的话,那二位不介意和她聊会儿。” 李寒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那可真抱歉。” 王洛杰和易水走了出来,两个人一眼就看出了孙羽来者不善。二人悠闲的走到了李寒身边,王洛杰笑问:“孙羽?” “王洛杰?” 王洛杰眯了一下眼睛,这个孙羽果然不可小觑,这样也能认出自己身份,看来是专门研究过他们了。 “血月,王洛杰。” 他看了下李寒的表情,已经看穿了八九分,问道:“阁下不妨看我面子放过李寒这次如何?” “很抱歉,你们可都是我首要目标。恕难从命了,既然你们今天在一起,那正好就不用麻烦我在跑一趟了。” “真可惜。”王洛杰拍了拍易水肩膀,说道,“你好像抽到下下签了。” 易水僵硬的脸上棱角分明,刀锋一般的目光逼视孙羽。孙羽脸色凝重,说道:“这里未免有些太引人注目,你们不妨跟我来。” 易水眼神化为不屑,丝毫不把孙羽放在眼里。毕方在他们眼前明言孙羽和刘纵是有凤来仪小辈弟子中的领军人物,这样一向自视甚高的易水多少有些心里不平衡。 李寒一把拉住易水,说道:“他是先找上我的。” 易水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询问的意思。李寒可绝不是显摆的人,而且这个孙羽身手一定了得,李寒绝对占不到便宜。 李寒不想过多解释,直看着孙羽,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在这里解决吧。” 他两只手小指在腰上一勾,两把毒牙就到了手里,他反手握着毒牙,神色漠然。 王洛杰挡在他身前,双手抓着他的胳膊,吼道:“李寒你他妈吃错药了,你要干什么?” 孙羽嘲讽道:“啧啧啧,李寒我倒想见识下你拿了刀又有多少长进,手下败将,懦夫。” 王洛杰回头就是一拳冲着孙羽打过去。孙羽一把接住,另一只手竖掌成刀切在王洛杰胳膊上,王洛杰欺进另一只手就去拿孙羽肩膀,孙羽撤了一步,王洛杰被抓住的手轻轻一抖五指张开挣脱束缚顺势一掌拍向孙羽面门。 孙羽还没反击,王洛杰就被李寒一把拽了回来,李寒铁青着脸直奔孙羽而去,王洛杰身子踉跄了两步,孙羽喊了一声一手捏住李寒左手脉门二指用力让李寒整个手腕诡异的反了过来,李寒手中毒牙应声而落。 他已经逼近孙羽一步之内,孙羽躬身曲肘正中李寒胸腹,李寒闷哼了一声,孙羽一击得手攻势就要如潮水般涌出,但李寒脚步一挫却整个人泥鳅一样滑开。 王洛杰大吼道:“李寒,你冷静点!” 孙羽前额满是冷汗,李寒已经在他背后几乎是贴身站着,他右手环着孙羽的脖子,手中却不是拿着毒牙,而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尖锥,不过三寸长,锥尖抵在孙羽动脉。左手是另一把五寸长的尖锥,抵在孙羽后心位置,已经慢慢刺了进去。 孙羽已经感受到锥尖冰冷的像是毒蛇的蛇芯。 另一边易水一个人挡住了那两个人的攻击,王洛杰走过来抓紧李寒的胳膊。 李寒捡起地上的毒牙,说道:“我只给你今天时间逃命,今晚上我会去杀了你!” 他是真的起了杀心。冷冷的看着孙羽揉着脖子怨毒的看着他。 孙羽说道:“李寒这个仇我记下了。早晚有一天…” 李寒突然甩开王洛杰鬼魅的扑向孙羽,他已经决定不惜任何代价要把孙羽就地除掉。孙羽接连后退,李寒步步紧逼,毒牙已经抬了起来。 许艺菲从他身后抱住了他,有这片刻时间孙羽逃之夭夭。另两个人明知不是易水对手也果断离开了。 许艺菲环抱着李寒,两手把李寒双手紧紧箍在一起,说道:“好了李寒,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被警察抓走了,谁来保护我啊。你答应要娶我的啊。” 王洛杰看着李寒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化下来,他大步走到李寒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在李寒脸上。 李寒被打的整个脸都偏向一边,许艺菲挡在他们两个中间,喊道:“哥,你干什么?” 王洛杰铁青着脸,吼道:“我干什么?我要让这个混账清醒点!你看看他现在这个德行,上次惹得麻烦还没收拾干净,现在又要来一次是吧!早晚所有人都要被他搞死!” 他越说越气,推开许艺菲就是一脚踢在李寒肚子上。 李寒闷哼了一声,没有表情的拍了拍肚子上的灰,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几分。他眉头皱了皱,转过身去脸色痛苦。 “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怪李寒!”许艺菲尖叫着推开王洛杰,“你都不知道孙羽前几天是怎么羞辱他的!你根本不知道李寒受了多少委屈,你总是这样子把什么责任都推给李寒!你太过分了!” 她冲过去扶着李寒,李寒冲她咧嘴一笑,他表情痛苦,做出的笑容多少有些滑稽,许艺菲问道:“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李寒故作轻松道:“没关系,是因为到现在都没吃饭有些饿了。” 王洛杰看着两个人走开,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易水站到他身边,说道:“你也不要把没地方撒的火全发泄到李寒头上吧。这也就是龙观不在,要不他不得把你拆了。” 王洛杰争辩道:“我没有。” “够了。”易水簇着眉毛,“李寒要不是真的忍无可忍是绝不可能做那么出格的事情的。你这个当哥的是不是对他严厉的过了头啊。” “他都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你看没看到他刚才想干嘛?他要是真的扎下去了就全他妈玩完了!” “住口吧!你先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下李寒准备怎么做,按他的意思我们和他分别去行动,他那个臭脾气,不顺着他让他把老三的事弄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寒狼吞虎咽着,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一样。许艺菲安静的在他对面一直看着他,看的他都不好意思了,李寒用纸巾擦了擦嘴,问道:“小菲,你怎么了?” 许艺菲摇了摇头,怅然道:“没事儿,我就是怕。李寒我了解你是因为我原来调查过你每一件事,而且有人告诉过我你所有的事情…” “是残梦吧。” 许艺菲有些惊慌,眼神闪烁着,李寒低头小声道:“我早就想到了的。” 他自嘲一样笑道:“我这种秉性的人除了刻意调查研究之后有所针对,否则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受得了我的脾气的。” 他抬起头看着许艺菲,说道:“不管怎么样,小菲我都非常非常谢谢你。而且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噗。”许艺菲忍不住笑出来,“李寒咱哥还真的是特别了解你呢。” 李寒脸红了,咬着吸管不知道怎么说。 王洛杰和易水走了过来,王洛杰坐到许艺菲那一边,问李寒,说道:“你想怎么办?” “老三原来班主任家有个妹妹在这市里,我准备去向她打听那个班主任家在哪。然后老三家那几个邻居的亲戚电话和地址我也有,一会儿告诉你,你和易水去查下。” 王洛杰点头,说道:“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我怕这两条线索都没有什么用。那个学校校长好像还是当时的吧,他应该会知道些。我已经在学校露过面了,你去一趟。如果这些都没用,你就去见一次小四的父母,你知道的他们对我不太欢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打扰他们。” “我知道了。” 王洛杰思考了下,又说道:“老四他原来跟我说过是老三找到他要他陪她一起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老三怎么了,那时候司徒甲的人应该就已经跟在老三身边了才对,所以老四这边应该有很大可能挖掘些线索。”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之所以没有去见小四的父母除了因为他们不待见我以外也是怕被有心人盯上,我怕有凤来仪的人会做出格的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 “你是担心有凤来仪的人会?…” “嗯!” “现在问题关键是老三为什么那么恨你呢?她什么时候失踪的?” “我推算过,那时候我们应该正好是做完了郭临的事回祥和镇。” “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老实说我现在都记得老三的表情,她原来虽然就很讨厌我,但也不至于那样恨我入骨…” “总会真相大白的,那次我们四个再聚到一起的时候,本来有可能会弄清楚,可惜又碰到老爷子的事…” “老三之前就没有跟你透露过吗?” “她说就算她说出来我们也会联手骗她。” “那就是了。” “你想说什么?” “我还在想,还没想清楚。” “我知道了,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那我和小菲先去了。” “知道了。” 许艺菲有些看傻了,李寒和王洛杰两个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一人一句说了起来。到后来甚至越来越快,他们两个好像早就考虑到了对方会有什么问题而且知道该怎样回答一样。 这种默契虽然许艺菲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明明一个小时之前王洛杰还对李寒大打出手,可是一眨眼两个就好像完全抛掉了芥蒂。这种转换速度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王洛杰看着两个人离去,对易水说道:“你怎么看?” “我听不懂你们再说什么,这件事应该叫和尚过来的。” 第九十六章:逼供 李寒轻轻颔首,弯腰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声音轻和道:“那就不打扰您了,谢谢您提供的线索。” 已过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和蔼的冲着李寒笑道:“你这个年轻人脾气真好,谢谢你陪我这个老太婆聊了这么久,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李寒和许艺菲含笑离开,一出门李寒便换了脸色,他咬着嘴上的死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说道:“小菲,你觉得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觉得整件事都很奇怪啊。”许艺菲说道,“梦拓叔叔原来有调查过有凤来仪那段时间的行动的,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异常。” 李寒叹了口气,说道:“天要黑了,我们先回去等我哥他们回来问下他们那边的进展再说吧。” “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事情肯定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月颜姑娘跟你之间肯定是有一些误会了。” 月颜面无表情的走进客厅,阔别多年再一次回到故乡对她来说似乎更像是一种折磨,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一刻起,她脑海里就被鲜血充斥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残忍暴戾的刽子手,梦魇一般折磨了她整整四年,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手刃仇敌,替死去的双亲报仇雪恨。 那之后,我也就了无牵挂了。现在,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对李寒的仇恨了吧。 月颜冷冷看着沙发上正在给自己脖子上缠纱布的孙羽,问道:“怎么?司徒甲只是叫你暗中盯着李寒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哼!你莫要小瞧了他,那个李寒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奇,心里狠着呢。你最好小心点。”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月颜掀开了客厅的窗帘,背对着孙羽,冷冰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今晚真的会来这里?” “他亲口说要杀我,被我一再羞辱恐怕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今晚他绝不会放过我!不过你放心,这边分楼的好手我已经全部安排过来了,不管是李寒自己一个人,还是算上王洛杰和易水我都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洛杰也在?”月颜心揪扯了一下,王洛杰和李寒不一样,他是自己的大哥月颜绝不可能伤害他。 “今天我见到他们了!那个易水果然有些本事,不过我并不憷他!就算他们真的杀上门来,我也能帮你拖住王洛杰和易水,李寒就留给你了。” “你似乎忘了李寒那个女朋友了吧。可别告诉我就凭你这点三脚猫本事也敢和北斗七杀的人叫板。” “哼!那个青雀用不到你我出手,已经有两个前辈专门为了对付她而来了。” 月颜心中思量了一下,真是好大的排场。之前司徒甲就给自己下了死令要杀了李寒,现在又专门有人来帮自己铲除所有阻碍,司徒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这其中是不是还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明知我和李寒仇深似海为什么还一再刻意强调。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他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门徒而已,犯得上如此兴师动众吗? 司徒甲,你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初收留我把我训练成杀人机器!等我与李寒的恩怨了结之后,我要和你一起下地狱! 李寒仔细的擦拭着毒牙,茶几上已经一字排开了三把,许艺菲两手托腮安静的坐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黝黑的匕首。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房间门打开,王洛杰和易水回来了。王洛杰扫了李寒一眼,大咧咧的走过来坐下,说道:“收获不大。我跟和尚通过电话了,他给了我不少启示,明天我再去查一下如果和尚没想错的话,事情可能远比我们想的更糟糕。” 李寒抿着嘴巴把毒牙放在茶几上,又拿出一把开始擦拭,淡淡道:“我一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但是我来这里之后一直没打听到老三父母的消息…也没有他们家亲戚的消息…” “好了不要说了。”王洛杰打了个哆嗦,眼神有些躲闪。 两个人都好像知道事情的结果是什么,但都不敢去面对。 易水慢腾腾走过来,看着李寒这架势,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上午能制住孙羽吗?” 李寒把手中毒牙摆好,吹了下手里的毛巾,说道:“他只想羞辱我,而我只想杀了他。他轻敌了。” “老实说,如果真的和他单打独斗,连我也未必有全胜的把握。那个人堪称劲敌!” “我知道。” 李寒又拿出一把毒牙,止住易水想要说的话,说道:“但是我是一个杀手,我的手段是他绝不可能预料到的,我要是想杀他,他也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真的要杀他的打算,我上午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不想他再继续纠缠不清。我再愚笨,也不会蠢到去自投罗网。” “嗯,不要节外生枝!目前最关键的是尽快解决老三这件事,然后赶回麒麟阁去。那之后我们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有别的事情都不要在抛头露面。” 王洛杰当然是想把李寒彻底拴住,李寒弄清楚老三的事情之后一定会会去找龙观处理薛浅,他绝不能让这两个人做那件事,他们两个非把天捅破了不可。 李寒诧异的看了王洛杰一眼,但是没有反对他,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跟龙观说,让他那边弄清楚之后就自己先回去。” 龙观点了一根烟,猛撮了一大口之后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夜晚山巅的风多少有些猛烈,他迎风站着,吐出的烟雾被风刮散。 繁星灿烂,这样明媚皎洁的月色实在令人赏心悦目,不过龙观这种粗人似乎只做的来焚琴煮鹤的野蛮事情。 他两口抽完了烟,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两个捆的结结实实的男人,恶灵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在一旁懒得管他。龙观把左边那个人嘴里的毛巾扯下来,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你胳膊上的伤再不治可就要截肢了。” 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在比他年轻十几岁的龙观面前反而像是成了小孩子一样,他双手反绑在身后,跪倒在地上,除了左臂有一点殷红外再没有任何伤口,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他哀求道:“小兄弟,我求求你,我知道你也做过这行!你知道规矩的!我们不知道老板的身份的,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我发誓,不然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龙观心有不忍,问恶灵道:“怎么办?” 恶灵抓了抓头发,心不在焉的走过来,蹲在汉子面前,问道:“你也认识我是吧?” 汉子犹豫了两三秒,点了点头。 恶灵说道:“你刚才说,你知道我们做过这行。你好像对我们…挺了解的啊。” 汉子顿时汗如雨下,扭曲着身子,颤抖道:“这个…不是…不是的…是上头交代过说你们也是这行…” “上头是谁?” 汉子被绑的死死的,他努力想跪下去磕头却一下子摔倒在恶灵面前,他已经泪流满面,说道:“小兄弟,你知道规矩的,我们不能透露的,说了之后就算你们放过了我,回去之后我们也会被灭口的。” “谁说我们要放过你了。” 恶灵一把抽出自己的裂魂,从汉子右后背刺了进去,他并没有要拔出来的意思,一把把汉子拽直了起来,说道:“既然你了解我们,应该知道我们的脾气啊。落到我们手里,你是肯定活不了了啊。” 汉子惨叫过后反而换了一副决然的表情,说道:“反正早晚是个死,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东…” “那你就去死好了。” 恶灵快速抽出裂魂割断了汉子的脖子,喷溅出来的血迎面射了他一脸,他随意抹了一把,说道:“这家伙是不是脑子烧坏掉了。电视剧看多了?” 那汉子还没死透,气管被撕破和空气摩擦发出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哑声音,他努力大口喘息着,这种恐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恶灵慢慢走到另一个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的男人面前,在揭开他嘴里的毛巾之前,恶灵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也可以像他那样威武不屈,不过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你这么一个知情人,不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我是肯定不会罢休的。现在你决定怎么死吧。” 恶灵走到他身后,抓住他被捆起来的双手,裂魂慢慢挑进左手拇指的指甲缝里,一点点把指甲剥离拆开。 龙观又点了一根烟,看了两眼还是转过身,恶灵这小子实在是太变态了。他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疙瘩,恨不得用刷子刷个四五遍才痛快。 另一个汉子惊恐的双眼兀自圆睁着,又嗬哧了几声终于一动不动。 恶灵扯掉了这个人嘴里的毛巾,把手里的指甲拿在他眼前晃悠着,说道:“考虑的怎么样?” 他两眼因为兴奋而冒光,脸上表情也格外兴高采烈,听他语气似乎还没尽兴,反倒希望这个男人不要这么快认怂,而是在多坚持一会儿给他练手一样。 一个小时后。 龙观挂掉了电话,脚边已经积了一地烟头。他悻悻的说道:“李寒这家伙,他怎么知道我会背着他抽烟的?” “你最好记得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干净。”恶灵皱着眉看他脚边,“用火都烧了,李寒说什么了?” “叫我们这边没问题后马上回麒麟阁碧阁白首楼。” “那就回去吧。我也想跟和尚商量下刚才的事,而且正好避一避风头。我估计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底好像这个麻烦还是因你而起的吧。你要是不招惹少爷的女人,李寒也就不会去杀他了。不过你小子怎么那么有女人缘?”龙观看恶灵满身血污努了努嘴,“你这家伙心里很阴暗啊,下手那么重。” 恶灵浑不在意道:“不就一个娘们儿嘛,我哪知道少爷背景那么深。算了既然知道他们背后主人那就好办多了!先回麒麟阁吧。” 第九十七章:斯夜 李寒挂掉电话就关掉了手机,然后又坐回沙发去擦他的毒牙。许艺菲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的说道:“李寒,你不困吗?我觉得好困了。” 李寒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还好,你先去睡吧。” 王洛杰一个人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寒,说道:“大半夜你不睡觉擦这玩意儿干嘛?” 李寒头也不抬的回道:“大半夜你不去你房间睡觉盯着我干嘛?” 王洛杰说道:“我还在想一些事。没什么头绪想让你参谋一下。” “那你回你的房间想去。我现在没心情也不想搭理你。” “李寒,你可别做什么蠢事。” 李寒把毒牙拿到眼前,黝黑的匕首精致的更像是艺术品而非杀器,刃身平整如镜,刀柄宽窄适中,这实在是一把居家旅行杀人夺宝必不可少的宝贝。李寒把毒牙收起来插回腰上,抬头瞥了王洛杰一眼,说道。 “我要真的想做什么事,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我要是真想杀孙羽就不会让他有机会跟踪我一路。” 王洛杰觉得这个话题比较冷场,于是换了个语气问道:“对了梦拓不是说书生跟在你们身边的吗?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他人?” “本来是跟着我们的,但是中途追刺客去了。” “嗯?怎么又把那个邪神扯进来了?” “天知道那些大人物为什么一股脑的扎堆了,不过有时间替他担心的话我觉得还是顾虑下我们自己更好。他们那些人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担心的了,相比起他们我更担心孙羽,就算我不去找他的麻烦,他可能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王洛杰忧心忡忡道:“你可不要犯糊涂。” “我曾经受过的侮辱比孙羽带来的不知道严重多少,你就少在这里少见多怪了。”他仰视王洛杰,“好像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在教我不要惹麻烦,不要跟别人逞凶斗狠,但是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李寒了。而这些年也一直是别人想法设法在找我的麻烦,这对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李寒把所有的的毒牙都收起来,一弯腰把许艺菲整个抱了起来,许艺菲笑着搂着他的脖子,亲昵的靠在李寒怀里,王洛杰摸了下鼻子转身走了出去。 李寒看着他的背影,面上一片平静。 月颜把玩着自己的匕首,脑海里思绪起伏,她拼命控制自己抛却那些想法却更加难以遏制。她总能看到李寒那双可怜心碎的眼睛在她眼前乱晃,她总是想起上次自己那一巴掌落在李寒脸上是他绝望痛苦的表情,还有那次在医院时他眼里闪现的欣喜和之后的错愕,那绝不可能说装出来的。 月颜手在发抖,她左手狠狠打在自己右手上,心底最深处的愤怒涌现出来盖过了一切,该死的!月颜你别忘了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是谁害得你成了杀人魔头,是谁让你成为现在这样子!是李寒,是他!是那个南蛮子,那个从最开始就和你格格不入的李寒!是他成为杀手后杀了你的双亲,是你亲眼所见的!难道这样的血海深仇你都可以忘记吗? 不,当然不!我当然要亲手杀了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必须要亲手杀了他!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他一起死!就算是到了地狱,我也要把他千刀万剐! 月颜眼眶红了,听到背后有声音她因为愤怒而变得潮红的脸孔瞬间冷静下来,一下子抓紧了匕首,清冷道:“怎么,好像你这个被那个职业杀手盯上的人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啊。” 孙羽穿着宽松的睡袍大马金刀的坐到月颜对面,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说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倒巴不得那个李寒快点来送死,不过我倒更担心他连这扇门都进不来。” 他上下打量月颜,说道:“我看你倒是很紧张,我都已经睡了一觉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坐着。你放心好了,就算李寒来了,他们也会留下他的性命把他交给你处理的。” 月颜没有理会他。 孙羽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其实月颜姑娘英姿飒爽,孙某一向都很仰慕。不过原来在凤巢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倒是今天良辰美景…” 月颜冷冷道:“收起你肮脏的想法,想和我上床,先替我抓住李寒再说。” 孙羽轻轻敲了敲茶几,说道:“举手之劳,乐意效劳。” “那你现在就不要在我眼前晃了。”月颜直接下了逐客令。 孙羽果然听话的站起来就走,说道:“那我就期待明天这个时刻了。” 月颜面无表情,现在她只想一心杀掉李寒,只要有人能帮她完成这个愿望,不论任何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月颜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夜,她一直牢牢抓着手里的匕首,现在这里全是和孙羽相熟的人,跟她一同到来的那两个人一下飞机就独自离开了。就算他们在这里她也不敢相信这些人,她就带着对李寒彻骨的仇恨和对孙羽以及所有人的恐惧这样坐了一晚上。 等到早上七点过,天色已经很亮之后她才能稍稍缓一口气,她却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庆幸李寒没有来还是失望。 这一整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一个正值最美好年龄的姑娘被两股泰山一样沉重的压力鞭笞的连睡个安稳觉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持续多久,现在刑渊不在身边,她连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所有的情绪全部堆积在最心底,一层一层叠加,由内而外把她一点点包裹吞噬,最后连思想灵魂都被消灭掉,只剩最原始的本能支配着身体犹如行尸走肉。 这最原始的本能就是仇恨。 她要马上冲到李寒眼前,把他碎尸万段凌迟寸磔,否则在那之前她自己就会疯掉。 她不能疯掉,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先杀掉李寒! 月颜猛的站了起来,久坐之后她的半截身子都是麻痹的,这突如其来的行动让她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也好生狼狈。 月颜狠狠咬破了嘴唇,疼痛带来的刺激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不能软弱,不能心疼自己,也不能现在倒下。她已经没有退路,司徒甲临行前的威胁犹在耳旁,即使为了小四她也绝对不能放过李寒。就算是王洛杰也会理解的,一定会的。 她决定不管不顾放手一搏,她等不下去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收起匕首抓起沙发上提前备好的外套披在身上快速冲向了门口。 孙羽从卧室出来迎面拦住了她,月颜整夜没有合眼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双眼充斥着血丝,孙羽皱起了眉毛,问道:“怎么?你一夜没睡?” 月颜试图绕开他,但孙羽却颇不识趣。月颜恼了左手一掌切向孙羽右腰,孙羽探手去拿月颜手腕,月颜右手拔出匕首就刺向孙羽,孙羽手缩了一下,月颜匕首划了个满月罩住了孙羽腰腹一大片要害。 孙羽不由得退了一步,月颜趁机闪了过去。 孙羽说道:“你要去干嘛?李寒身边可是有王洛杰和易水在,还有青雀!你一个人还想赢他们四个人吗?” 月颜没理会他,开门闯了出去。 孙羽骂了一声跑回房间飞速换好了衣服马上跟了出去。 这座城市有凤来仪和麒麟阁的势力正好一个在正东一个在正西分立两端。北方已秋末,清晨的风已经有严酷寒意,月颜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西城而去。 城市还没完全苏醒,早起的人眼里都还带着朦胧。月颜戴着一顶圆帽远远看着麒麟阁的分阁,她并没有等多久,十几分钟后,王洛杰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邋遢着从大门走了出来。 易水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那把标志性的唐刀。繁杂晦涩的刀鞘会让许多人把这件杀人利器当成普通的古董,这也是易水每天这么明目张胆的最关键原因。 王洛杰一出来又狠狠伸了一个懒腰,月颜把帽檐压低了一些,她坐在马路对面一家早餐店里,而且是最里面的座位,前几排已经有早起的客人占住了。她确信王洛杰绝不可能认出自己。 王洛杰和易水两个人站在门口又过了几分钟,李寒才走了出来。他还是老样子走路时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偶尔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也是四处张望没有焦点。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这个人过于胆小自卑,典型的市井小人物跟王洛杰易水放在一起绝对没有人会看第二眼。 李寒身边跟着许艺菲,那个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眼睛总是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芒,视线的中心却永远围绕着那个毫不起眼的李寒。 月颜心紧成了一团。她强行按耐住自己的冲动,现在冲过去她跟本不可能有一点希望。我要杀了李寒,我绝对不能有一点失误!绝对不可以! 那边王洛杰似乎在询问李寒些什么,李寒听完动了几下嘴皮。王洛杰就漫不经心的四下看了看,月颜赶紧举起碗挡在了眼前,王洛杰当然不可能看到她,他好像对李寒有些不满,声音似乎有些大。 许艺菲好像跟他顶了几句,那个李寒就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果然够虚伪的,居然还要靠一个女人来维护自己! 王洛杰懊恼的揪着头发好像是要说些什么狠话,但是看到李寒那副样子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跟易水两个人和李寒分道扬镳了。 月颜心脏停跳了一下。 只要他们分开,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王洛杰,自然希望他走的越远越好。 许艺菲在问李寒,李寒勉强对她笑了下揉了揉她的马尾辫。那两个人和王洛杰走的是相反的道路! 月颜并没有急着跟过去,她担心王洛杰会突然调头回来!以她对王洛杰的了解,王洛杰绝对不会允许李寒去做一些他极力反对的事情!而且现在的李寒身边还有青雀,那个人渣到时候要是躲在青雀背后她就没有一点把握了! 一定要万无一失才行! 第九十八章:恶局 月颜把外套的衣领竖了起来。她并没有很着急,他知道李寒对于危险有种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她不想出现任何闪失。 她看着李寒在街上低着头单薄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好像不管怎样都会觉得变扭,头一直深深低着,像是生怕遇到什么熟人一般。 事实上李寒生性孤僻,早先的时候除了王洛杰几乎不和任何人来往。这么多年过去,这座城市不可能还有人记得他。许艺菲一直欢快的围着李寒盘旋,这也是月颜不敢贸然出手的最关键原因。 他们两个一直在往城东方向走月颜心中暗自思量莫不是李寒要趁现在这个时间去找孙羽,这不是不可能。事先告诉孙羽他晚上会去杀他,让孙羽整夜提心吊胆在在早晨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现,真是够卑鄙的! 前方几百米远的地方李寒突然停了下来,月颜自信李寒绝不可能发现自己。李寒突然转身向后走,跑了几十步后拦住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李寒一口气买了两根全都给了许艺菲,许艺菲笑的脸上乐开了花。李寒反倒脸红了起来,又垂着头盯着脚尖开始向前走。 他迎着朝阳,初升的太阳为他和许艺菲镶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边。两个人有那么一瞬间就像天使一样纯洁。 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李寒突然改变方向换了一条路,月颜起初不以为然可当她走到李寒拐进去条路口时,心脏狠狠震动了一下。 这里是她家门口那条路! 虽然这几年路口的建筑拆了又修,但是街道两旁那几家老店,几栋旧楼还是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几年每天生活在炼狱里,她几乎已经要忘了家的样子。现在就这样一下子出现在她眼前,过去的回忆一下子潮水一样从心底角落涌了出来!让她控制不住要嚎啕大哭,她只能拼命咬着嘴不让眼泪留下来。 她只能死死盯着李寒的背影,她只能依靠对李寒的仇恨来转移自己的精力。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 李寒已经走进了一座老旧小区,月颜当然知道那里曾经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里有她前半生最美好珍贵的回忆…那一切都是被李寒毁了的,他现在又去这里做什么? 月颜方寸大乱,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月颜瞬间冷静过来没有回头就是一个肘击向后打了过去。身后那个人灵活的退了三步,说道:“月姑娘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月颜回头冷冷看了孙羽一眼,眼神中满是愤怒。 孙羽嬉笑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住了,问道:“你哭了?” 月颜转过头没有理会他。 孙羽说道:“是李寒是吧?我这就去把他拿住交给你处理!” 他果然越过月颜径直快步向李寒那边冲了过去。月颜深吸了一口气,也跟了过去。她在不知不觉间手里已经反握住了匕首,今天如果杀不了李寒,那就死在他手里好了。 她看着孙羽像一头愤怒的野牛一样凶狠的冲进了小区,紧跟着快速走了过去。等她赶到时,孙羽已经和李寒交上手了,面对盛怒之下的孙羽李寒完全不是对手,只几个回合就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许艺菲在一边干着急但是每次想要去帮忙的时候李寒都吼着不许她插手,李寒好像从没有大声跟许艺菲说过话,所以许艺菲一时间真不敢冒失的干预。 孙羽一手拍开李寒护在胸前的手,五指瞬间张开向前挺近一把揪住了李寒的衣领,空出那只手就是一记重拳打在李寒胸口。 李寒脸色瞬间惨白,身子躬成了一个圆。孙羽一脚把李寒踹翻在地,一脚踏在李寒脖子上。他也很纳闷明明还有两个人是应该同时出手控制青雀的才是,这次他们不光是为了李寒才如此兴师动众,真正目标原本就是青雀,可现在目标出现了猎人却没有出现。他在自大也没有狂妄到去挑战北斗七杀的人,哪怕是最弱的青雀也不可能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挑衅的。 孙羽知道顾不得许多了,现在只能马上控制住李寒好趁青雀没反应过来之前让她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等她回过神倒霉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一念至此,他马上弯腰一把把李寒扯了起来,从李寒腰上抽出一把毒牙顶在了李寒后心位置,一脸戒备对许艺菲说道:“青雀姑娘,您是前辈,想必不会自失身份为难晚辈。如果您不介意,李寒我就先带走了!” 许艺菲两手里的糖葫芦还剩一半,她清秀的脸孔上两条峨眉微微簇了起来,看到李寒痛苦的表情,说道:“你放开他。” 李寒咳嗽了一声,他一只手按着胃部,因为剧痛而扭曲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冷汗,饶是如此他还是镇静的对许艺菲说道:“小菲,你了解我的。如果你真的出手就算救了我也只会比杀了我更让我难受。你放心我没事的,原来比这更危险的局面我都遇到过!不出今天,晚上我就会回来的。” 孙羽看看四周,心知再不能耽搁下去,忙对许艺菲说道:“既然李寒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孙羽收回毒牙,一把扣住李寒手腕,说道:“如果我下手在重些你知道后果的吧。所以别做什么傻事。” 李寒脸上一直在淌冷汗,他翕动着嘴唇连脚步都有些摇晃,当看到月颜的时候真的吃了一惊。 孙羽行云流水一般脱掉了李寒两个胳膊的关节,小声对月颜说道:“你快动手再说,这里没有监控路人,我尽量拖住青雀给你争取时间。” 许艺菲看到月颜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变得无法弥补了,她再也顾不得李寒的警告,马上冲了过来,孙羽硬着头皮向她迎了过去。 月颜一言不发避开李寒的目光手腕一抖匕首已经正握在手里,李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到这里吧,李寒…就在这里结束一切吧! 匕首刺进李寒身体的时候许艺菲尖叫了一声,她拿住孙羽手腕的手轻轻一颠就把孙羽整个人甩飞了出去她疯了一样冲过来拼命按住李寒那处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指缝狂涌而出。 孙羽才站稳脚步就听到后脑一阵疾风,他想都没想就向前扑倒,然后侧身滚开,再起来时易水的唐刀又已经到了眼前。 孙羽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小退了两三步,恨于没有趁手兵器不敢和易水正面交锋,只能一躲再躲。 王洛杰紧紧攥着月颜的手腕,脸色青的可怕。他左手高高抬起离月颜脸只有几厘米,月颜倔强的瞪着他,吼道:“你打啊,打我啊!干嘛不打下来?你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我还是要杀了李寒!我和他今天有个人必须死在这里!你看着办!” 王洛杰万般无奈,左手握紧又松开。 “哥,你放开老三。” 王洛杰看着李寒,他右胸上一道可怖的血口贯穿了整个胸口,最深的地方血肉已经翻了过来。 “你他妈是哑巴吗?不会解释一下吗?就他妈只会傻站着?你他妈死了也是白死!白死,一点用也没有!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他妈的要是老三知道最后真相你让她再怎么活下去?李寒,你他妈还在玩你的英雄游戏是吗?你能不能清醒点,你自己狗命不值钱你给我替别人想一想!” 月颜拼命要挣脱王洛杰的束缚,王洛杰怒极,嘶吼道:“你也给我安分点!你从最开始就处处针对李寒,他是你二哥!当初我们一起喝血酒拜过把子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楚,问你你又不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你又能怎么做?你能替我杀了他吗?我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不全都是他害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怪我!我为什么要杀他,你问问他,问问这个禽兽,我为什么要杀他!” “我现在在问你!你给我老实回答。” 王洛杰彻底爆发了,几个早起的人好奇的向这边张望,王洛杰直接暴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全宰了!” 那些路人马上一个个逃开了。 “好啊,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李寒杀了我爸爸妈妈!当着我的面杀的!你知不知道!” 王洛杰心神巨震,不自觉松开了月颜的手,恍惚道:“怎么可能…” 月颜恢复自由马上向才站起来的李寒冲了过去,许艺菲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她,月颜彻底崩溃了,把匕首扔到李寒眼前,声嘶力竭道:“李寒,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了,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她跪倒在地上,十指扣着地上粗砾的道路,马上磨破了手指。 李寒兀自震惊在月颜的消息中,根本失去了思考能力。王洛杰狐疑的看着他,李寒看着王洛杰,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个人都懵住了,王洛杰不知道月颜说的是真是假,李寒是根本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不可能!李寒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许艺菲冲王洛杰大吼,“你干什么?你在怀疑他吗?李寒绝对不是那种人的,他的秉性你还不清楚吗?你要相信他啊!他绝对不可能会做伤害月颜的事的!” 王洛杰心底虽然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但是李寒真的做过三年杀手。如果那时候真的有人…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李寒如果真的… “不可能,李寒不会的!我曾经暗中跟踪过他两年!他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许艺菲慌乱中口不择言,但现在也没人计较这句话,月颜颤抖着身子哆嗦道:“你和他是一伙的,你当然会这么说了,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不可能李寒真的没有来过这里!六年前,五年前都没有!” “当然没有那么久,他是四年前来的!” “不可能!那时候王洛杰也和李寒在一起,四年前他们还没有进行特训, 他们也没有分开。那时候血月所有人都是一起行动的!” 许艺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悚然惊醒,他两手抓着月颜的肩膀,问道:“四年前,四年前什么时候!” “六月初。我快要参加高考的时候!” 王洛杰一下子震住了,他看着李寒,喃喃道:“你还记得那时候吗?” 他不等李寒说话,自己便回答道:“那时候我们在…我们六个人都在一起,没错就是你杀了郭临的时候!” 第九十九章:真相 孙羽明智的没有轻举妄动,易水的唐刀已经搁在了他脖子上。这个男人实力的确非同一般,即使有趁手兵刃,胜负恐怕也只在弹指一念间。 易水之所以还没杀了孙羽完全是因为刚才王洛杰那一嗓子让他们这几个人显得分外引人注目,这时候是万不能有一点越轨的举动的。 王洛杰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回分阁去,有什么事情在那里再说!” 他害怕夜长梦多,这个孙羽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袭击李寒和许艺菲,一定还有后手才是。他们现在需要回到麒麟阁的地盘确保没有后顾之忧在商讨后面的事。 他不容分说的抓着月颜的手腕,斥责道:“我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都先跟我走!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我是你哥哥你相信我一次!” 月颜身不由己,她脸色凄惶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任凭王洛杰拉着自己。易水冷冷看着孙羽,他同样在孙羽身上看到了威胁,但他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孙羽恍然,这个易水恐怕是个武痴了。 孙羽两手一摊,一脸无奈道:“其实你并不用这么担心,你们人多势众,要留住我易如反掌。” “易水放他走吧。” 王洛杰不得不纵虎归山,他当然知道这个孙羽日后一定会是血月的生死大敌,但是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而且四下已经有不少百姓在窗边窥探。 “他不能走。”李寒捂着伤口,对王洛杰说道:“他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现在小四还在有凤来仪手里,要是把他放回去被司徒甲知道那小四就危险了。” 王洛杰脸色阴了下来,几乎是同时孙羽马上感应到易水真的动了杀心。他不由得心中一凛。 “也不能现在就杀了他。太扎眼了,把他一起带回去吧。” 王洛杰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 一个小时后,王洛杰他们回到了麒麟阁分阁。一回到这里王洛杰马上让这处分阁的人联络最近的几处暗舵增派人手赶来,他担心有凤来仪的人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易水用绳子和扎带把孙羽绑了个结实, 然后卸掉胳膊的关节,把他丢在了地上,说道:“动一下,挑断你一根脚筋。” 孙羽躺在地上只能苦笑,即使易水不说这些话他也没有狂妄到在麒麟阁分阁乱来,就像王洛杰他们不敢去有凤来仪分楼惹事一样,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月颜一进门就蜷缩到沙发上抱着膝盖发愣,王洛杰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把自己的冷艳放到月颜身前,说道:“老三,你把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如果真的是李寒…我当着你的面用这把刀为你报仇!” 月颜嘴唇翕动了一下,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出来。 王洛杰心如刀割,和李寒面面相觑。许艺菲轻轻走过去慢慢抱住她,月颜就扑到许艺菲怀里放声大哭。 王洛杰没有催她,他在回忆四年前那时候他们都在干嘛,他的记性远不如李寒,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不能让李寒开口说话了。 终于月颜哭声小了下去,后来只是呜咽。 许艺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那天是六月四号。我身体不舒服没有在学校参加晚自习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月颜声音颤抖着,这个噩梦伴随她整整四年,时间没有让它平淡反而历久弥新,每一个镜头都像是被烙在了她大脑里,而现在她就是在从脑海里把这些烙印扯下来,连带着鲜血一片…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那时候我爸爸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有人敲门。我妈唠叨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客人就叫我爸起来去开门…” “爸爸在门口那里耽搁了一会儿,然后我就听到他们好像是一起走了进来,不止一个人,然后…” 王洛杰说道:“老三,你告诉我,你说李寒当着你的面…你看到他了吗?” “难道我是瞎的吗?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你要是不相信我,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王洛杰不知如何是好,他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月颜,又不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所以面对月颜的无助咆哮,他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易水走过来问道:“你当真见到的确是李寒?那他怎么会留你活口?” “他们杀了我爸爸妈妈,本来是要进我房间的,那时候楼下正好有警笛声,我就听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喊着李寒快走!” 王洛杰第一反应就是同名同姓的人,但他马上推翻了这种可笑的想法。 易水还是冷冰冰的语气:“我再问你你有亲眼看到他是李寒吗?”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李寒的背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一定是李寒!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发型!他的样子,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在那次之前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寒应该是15岁的时候,青春期的人变化很大的!你就凭着一个背影一个故意喊出来的名字就断定他是李寒?” “你们不相信我,杀了我就是了!反正我也没机会杀了李寒,你给我个痛快的吧。”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你给我描述下你见到的那个人,既然化成灰你都认识,那想必一定记得很清楚了!” “呵呵,你们还真是贱啊!好啊,我告诉你,他和李寒一样高!一样瘦,穿着一样的衬衫,留着和李寒现在一样的头发,连走路姿势都和李寒现在一模一样!” 李寒这幅打扮倒的确有多年没有改变过了,这也是月颜再次见到李寒就断定他是当年真凶的原因。 “李寒这件衣服,倒是很少见的。你确定是一样的?” “没错!一模一样,纯黑色半截短袖衬衫!” “等等!”王洛杰终于发现了破绽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人穿的是半截短袖衬衫。” “你要说什么?就因为李寒经常穿长袖,你就要告诉我那天故意穿成短袖的不是他吗?” 王洛杰干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打着颤,说道:“老三,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李寒那几天的确和我形影不离,我不知道那个伪装成他的人为什么没有穿和他一样的长袖衬衫,但是我可以百分之百告诉你,李寒不仅仅是这四年,他应该已经有六年没有穿过短袖了。” 月颜感觉王洛杰说完这句话之后易水和许艺菲一下子都变得很奇怪,许艺菲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把月颜抱的更紧了些,小声说道:“好妹妹,你知不知道李寒有多苦。” 李寒木头一样杵在一个角落一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颜心中原本坚定不移的事情早就不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纹,只不过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一直以来她都在靠着对李寒的仇恨坚持活着,如果现在这个信念崩塌,那她恐怕马上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有办法证明我说的话!” 王洛杰看着李寒,李寒目光竟然有些闪躲,眼里一闪而逝的害怕让王洛杰心惊了一下。他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李寒身上伤疤时的场景,那时李寒脸上那种讥讽的嘲笑他至今记忆犹新,而现在他居然在害怕。 李寒啊李寒,你究竟有多少层铠甲。 “你还傻站着干嘛?难道真要让她杀了你吗?你真的觉得你现在成全了老三对她就真的好吗?你是她二哥,你要做的是帮她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而不是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李寒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了手,他的手上还带着半截皮手套。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复杂,有些*,有些嘲讽,有些阴厉,也有些自卑。 他左手解开了右手手腕的扣子,他的两只手都剧烈颤抖着,不只是手,他的嘴唇也哆嗦着,嘴皮没有一点血色。 他把袖子稍稍露出了一点,里面缠着黑色的腕带。 王洛杰心里暗叹了一声。 李寒慢慢把袖子挽到了最上面,腕带一直延伸到了里面,看样子是把整条手臂都包了进去。 李寒抓住了手腕处的腕带,然后一口气整个扯了下来。 他那条胳膊已经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用某种志怪小说里的妖物来形容倒说得过去。整条胳膊像是先在热油里炸过,然后被烟熏火燎后甚至还有一道道工整的切片痕迹,那些团结在一起的各种瘀伤疤痕组成的形状令人作呕,前臂那些红的诡异的皮肤间或有一块又一块黑的妖异的斑点,一道道田垄一般分布均匀的创口让这块地方显得格外醒目。 后臂上的伤疤一直蜿蜒,直到被衣服遮住。 月颜不敢想象那之后是什么。 “你肯定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绝对不是这四年添的吧。” 王洛杰把李寒扔掉的腕带捡起来,但他马上就后悔了,不知道该不该还给李寒,他看到李寒脸上复杂的表情心里更不是滋味。 “老三,我和老二不止一次去过你们家!你知道你那时候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是李寒可是一直很讨叔叔阿姨欢心,如果那天去的真的是李寒的话,叔叔阿姨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们肯定知道李寒只会是去找你的,又怎么可能不叫你出来?” “好了你别说了。”许艺菲小声冲王洛杰喊了一句。 王洛杰一句话憋在嘴里,生生吞了回去。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李寒,可这个人会是谁呢?那时候的血月极为低调,又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大费周章呢?而且那几个凶手很可能是故意留下月颜就为了让月颜对李寒恨之入骨,否则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警笛就吓得落荒而逃! 是谁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处心积虑的陷害李寒呢?那个时候知道血月的无外乎组织,如果是组织的话那么吾主的目的是什么?要除掉血月根本没必要这么复杂才是… 如果不是组织,那他们的敌人还有谁呢? 少爷? 该死的,我竟然把这个人忘了!算起来他应该是李寒唯一一个不该惹的麻烦,而且少爷身后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如果那时候有人想要除掉血月但又不能引起组织的注意的话极有可能这么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明朗多了。 第一百章:脱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王洛杰舔了舔嘴唇。那这整件事,还是因李寒而起。 可李寒并不知情,当初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纨绔子弟会牵扯出这么多麻烦。 “后来呢?你怎么会去了有凤来仪?” “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司徒甲主动找到了我。他说他愿意帮我调查我父母的事情,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那天小四和我在一起,我答应了司徒甲,小四就跟着我一起和他走了。” “你觉得司徒甲会这么好心吗?” 易水这句话是在问王洛杰。 王洛杰从来没见过司徒甲,他当然不相信司徒甲会这么热心肠帮助月颜。而且看起来他所谓的帮助就是要借月颜的手杀了李寒。 为什么会和有凤来仪有关,司徒甲身为有凤来仪的堂主居然会自降身份特意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做这种事。这其中没有鬼才怪! 司徒甲跟血月不存在冲突才是啊,难不成司徒甲只是为了替有凤来仪找一些好苗子?就像麒麟阁找到血月那样,而月颜的身份又恰好和血月有不小的渊源,所以司徒甲才如此热心。 王洛杰觉得自己已经搞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概况,剩下的就是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龙观和恶灵那边已经有了收获,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回碧阁然后六个人商量制订一个完美的计划把所有和少爷有关的余孽彻底清理干净。 “老三,你跟我们先回麒麟阁吧。”王洛杰说道,“等这件事情彻底水落石出之后,我就送你和老四去国外。” 月颜抱着膝盖蜷缩着没回答,她眼神飘忽,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王洛杰的话。 王洛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不能直接说这件事和李寒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能说和李寒有关。李寒和月颜两个人哪一个都是那种一条路走到底的,万一钻了牛角尖谁也劝不回来。 王洛杰张口结舌,感觉快要疯了一样。 “不管怎么样,先让刑渊从有凤来仪离开才最主要吧。你通知刑渊吧,然后让和尚在哪里等他,把他安排到麒麟阁的暗阁去。” 易水从容镇定的点醒王洛杰。 王洛杰如梦方醒般,忙不迭道:“没错,趁现在这边的事还没发生多久,先让老四离开才最关键。我恐怕司徒甲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们两个!” 刑渊环抱双手看着圈子中间激战正酣的两个人,刘纵的身形行云流水,纵使杨震拳风再刚猛暴力他也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容避开。并且他的一套棉掌和擒拿术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只要被他抓到一丝空隙一整套掌法就像海浪一样连绵不绝的涌了出来,而且一掌更胜一掌,强悍如杨震也只勉强受了前三掌便不得不变攻为守苦苦支撑。 刘纵食指拇指中指呈鹤嘴状点在杨震手肘,杨震半只手臂胳膊整个没了力气,刘纵欺身而进一掌便把他拍了出去。 杨震退了两三步拍了拍胸口,悻悻道:“刘兄的掌法果然又精进了不少,小弟甘拜下风。” 刘纵精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他外貌粗犷,狮口阔鼻,浓眉大眼,一眼看去绝不像是会使一身如此精巧细腻功夫的人。 刘纵对杨震的奉承不以为然,冷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虚伪,明明心底一万个不服气,嘴上还要装样子!真叫我厌烦,还有谁看我刘纵不顺眼的,不妨现在跳出来比划比划。” 这个粗人说出的话倒是非常符合他的气质,似乎在小辈弟子中跋扈惯了,其他人也都忌惮他一身高深的武艺,也没人蠢到真的上去丢人现眼。 这露天上只剩刘纵一个人,他等了一分钟不见有人便大声道:“你们一个个真他娘的怂包蛋!打一架又不会死,怕个球。” 刑渊的心思已经从擂台上的刘纵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了,这里已经汇集了有凤来仪一大半小辈弟子。他们这些原本各有所属的小辈前些日子突然被召集到了一起,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娇子们平日里便互相不服气,这一下子聚到了一起更加谁也不服谁。所以这几天没少发生各种冲突。 刑渊一直小心避免和任何人爆发冲突,好在他平素低调,又不与其他人接触,没人知道他的虚实倒也没人主动招惹他。 几个关系要好的人凑在一起成了一个个小团队,势力最大的当属白泣那一伙人,不过白泣他们前些时候吃了一个不小的亏,那件事被穿为笑柄在有凤来仪小辈弟子中流传甚广,白泣的亲信被麒麟阁的新锐小辈割掉了耳朵。 这些人还没人知道刑渊和血月的关系,否则恐怕现在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刑渊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脸上毫无表情变化,心中却微微一动。 有凤来仪的人对于现代通信几乎处于一种完全空白阶段,每个人都没有手机,所有信息传递全靠书信或者人工。好像不光是有凤来仪,麒麟阁也是一样。 他们似乎在恪守某种迂腐陈旧的传统,刑渊在这里也已经很少使用手机。但因为月颜的事,他曾经和王洛杰沟通过,留了一个号码紧急时候方便联系。 现在恐怕就是这个时候了。 刑渊目光又扫了一遍全场,擂台另一边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坐在那边正好和他目光相对,刑渊移开了视线。 他认得那两个人,一个是苏杨的女儿苏染,另一个,似乎是郭魁的孙女郭悦! “染姐姐,你真的觉得这些人会帮得上你的忙吗?我觉得他们大部分人跟血月那些人比起来都差远了。” 苏染还在盯着刑渊,她漫不经心的答道:“我当然知道这些人不如血月,但是血月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势众吧。更何况血月长处是策略,真实实力恐怕并没有刘纵孙羽强才是。悦儿你放心,血月只不过是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而已,在我眼里他们连最基本的障碍都称不上!我之所以把这些人聚集到一起,是为了给我们两个将来打基础,我们要靠这些人消灭麒麟阁,所以我们要先知道他们的特点,才能控制住他们。” 郭悦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拼命点了点头,看苏染还在看着刑渊便说道:“哦,姐姐你好厉害啊。刚才那个人,他这几天好像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有过接触啊,他会不会不太好控制。” 苏染一挽青丝轻启朱唇冷笑道:“那个人,说起来还和血月有不小的瓜葛呢,刑渊,哼,司徒甲那个家伙太自大了!月颜和刑渊是绝对不可能归心有凤来仪的,不早点除掉他们肯定后患无穷。” “那姐姐干嘛不杀了他啊。” 苏染耐心解释道:“笨,我们两个现在不能暴露,现在有凤来仪那些人还有势力,如果我们贸然干涉了这种事,对我们将来发展很不利的。” 苏染看到刑渊不动声色退到柱子后面避开了自己的视线轻蔑一笑,她转头看着身边的郭悦,笑道:“悦儿,你只要跟着我好好听我的话,看我做事就可以了。当然啦,你要是觉得姐姐这边没意思也可以回你爷爷那里去,只要不乱说话姐姐不会怪你的。” 刑渊掏出手机扫了一眼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删掉了信息把手机放回兜里一抬头正看到星显在眼前。 刑渊还放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手机。 星显的笑容很阴险,对刑渊说道:“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在用那个,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刑渊反问道:“你居然没有和月颜在一起,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怎么?司徒甲把你撵走了不成?” 星显向刑渊身后的圈子看了一眼,神色不屑,转而对刑渊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月颜早就不在凤巢咯?你跟我走吧,司徒甲要见你!” 刑渊心沉了下去,手心开始渗出冷汗。 他问道:“司徒甲要见我怎么会叫你来?他手下在没人也不至于这么指使郭魁的人吧。” 星显冷笑道:“我劝你说话小心一点,你该庆幸现在是我在通知你。,或许真的等到司徒甲的人来了恐怕就不是通知这么简单了。跟我走吧!” 刑渊心中盘算着所有的可能性,但唯独不敢真就这样跟星显离开。 星显摇了摇头,说道:“你该不会给我添乱吧。虽然司徒甲是叫我带你过去,但并没有说不可以用蛮力,你要是想当着这么多小辈丢人现眼我倒是无所谓。” 刑渊权衡再三,司徒甲应该没这么快反应过来才是,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自己真的抗命反而会引起司徒甲的怀疑。 星显转身就走,刑渊只好跟了上去。两个人出了暗部,径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汽车,回到市区后却并没有回司徒甲的地盘,而是到了另一处分楼,刑渊虽然纳闷但却沉着气没有多问。 这里离王洛杰所提到的让他去找和尚的地方还有十几公里,横穿了整个市区。他没有把握能从星显手里逃脱。 星显带着刑渊从这个分楼后门走了出来,刑渊更加纳闷但还是没有多问,接下来星显更加谨慎,一连带着刑渊连续饶了好几次弯,最终才带着他打了一辆出租车之后直奔目的地,却不是有凤来仪的地方,反而是麒麟阁的势力范围。 下车后星显带着刑渊就近找了个咖啡馆,刑渊已经被他一连串反常的举动绕晕了,星显并没有跟他解释,而是低头思量了一阵子后,反而笑了出来。星显纵声狂笑,到后来几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刑渊从没见他真心笑过,反而有种他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更加恐怖的错觉。 星显笑够了,才对刑渊说道:“这杯咖啡你结账好了,就当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说完他轻轻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说道:“真难喝,还是酒来的痛快。” 星显大笑着站起来,走出门去,留下刑渊一脸茫然。 第一百零一章:后手 刑渊一个多小时后才慢慢走出咖啡馆,已经要到中午了,马路上车水马龙。刑渊一时不知道该向哪边走,阳光有些刺眼,他还是不敢相信就这样重获新生。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这一瞬间让他终身难忘。将来的日子里,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拼杀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今天这个时刻,那么纯粹的自由,让他感动的几乎要落下眼泪。而星显癫狂张扬的笑也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让他对这个印象中奸诈凶狠的歹人竟也起了丝丝敬畏之心。 和尚带着金丝边眼镜,右手拿着铅笔在白纸上龙飞凤舞着,他表情淡然,在这路边简易的凉棚里惬意的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他近来的确很悠闲,王洛杰他们五个全都不在,也没人监督他,他倒真过了几天舒服日子,虽然昨天夜里龙观和恶灵连夜赶了回来,不过和尚并不在乎,他也正嫌自己太闲了正无聊的发慌,正愁没有事情做,龙观和恶灵无异于是来给他带来乐趣的。 和尚停笔揉了揉手腕,小声嘀咕了一声。皱着眉毛自己端详了下自己的杰作,便一把揉成了一团废纸,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听王洛杰的语气月颜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掉了最关键的一部分了,接下来他就要把所有精力全部用来对付薛浅。不过在那之前一定要找个完美的借口把李寒和龙观支开才行,眼下就有一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让李寒和龙观去调查月颜的事,他们四个用这段时间全力解决薛浅。如此一来死无对证将来就算李寒在想调查也无从下手,往事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有人坐到了和尚对面,和尚睁开眼,看到是刑渊,笑说道:“耽误了很久嘛,你还真沉得住气再不出现我会以为你来不了了。” 刑渊说道:“我也以为自己来不成了,司徒甲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竟然是星显放我走的。” “嗯?”和尚一下子来了兴趣,星显这个举动显然大有深意,“星隐的哥哥吗?他怎么会放你走?我听王洛杰说他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过和尚心底已经在琢磨另一件事,星显和星隐的关系。虽然他们二人的关系从来没有人跟血月解释过,但坏事传千里各种小道消息早就让和尚知道了大概。 星显为什么要放走刑渊?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些内幕,或者更有甚者他不想在见到另一处兄弟反目?星显怎么会这么伟大? “我也搞不清楚,星显就算不是坏人也绝对不是好人。之前还总是和我们作对,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做才是。”刑渊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叫我来找你,三姐现在和他在一起,他怕我留在有凤来仪有危险。” 和尚说道:“看来你们内部问题都解决了嘛。” “但愿如此吧。” 刑渊感到有人站到了他身后,他回过头就看到恶灵和龙观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一起。 和尚挠挠后脑勺,说道:“这个虽然我相信王洛杰,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所以你不介意吧。” “我理解。毕竟你是血月最弱的一个嘛。”刑渊大咧咧说道。 “没有尾巴。”恶灵坐下来跟刑渊打了个招呼,笑道,“好久不见。” 刑渊应了一声。 恶灵就转过去问和尚道:“你打算怎么办?刑渊现在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回碧阁吧。” “他是进不去的。你们两个谁陪他先去暗阁待几天吧,我回去跟师父说下,应该可以通融,至于后面的事等王洛杰他们回来再定吧。” “你跟恶灵回去,我带他去暗阁。” 和尚狐疑的看着龙观。 龙观瞪他:“你小子那眼神什么意思,信不信我给你挖出来。” “你别给李寒惹事,不然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解释去。” “要你多管闲事。” 和尚对刑渊说道:“额,这个规矩你知道的,你的身份毕竟比较尴尬,所以嗯,你懂我的意思吧。” 刑渊点头,说道:“既然大哥都让我来找你了,我肯定是听你的安排了。” 和尚点头,说道:“那你就先跟龙观去暗阁吧。离这最近的暗阁好像是属于风麟的,应该很好通融,龙观你不要给李寒捣乱。” 龙观锤了刑渊肩头一下,眼神有些兴奋。和尚狠瞪了他几次但也无可奈何,李寒不在的情况下他根本奈何不得龙观,龙观知道李寒脾气应该也不敢乱来才是。 四个人站起来离开,安全护送龙观和刑渊离开之后和尚恶灵马不停蹄的赶回碧阁,在碧阁所有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后两个人竟然连梦拓的影子都没见到,甚至连夜也不知去向。 两个人颇有些气馁,返回途中却迎面撞见了月。他二人行礼后让到一边,月却主动问道:“刚才有传令使告诉我你们两个在找阁主?” 和尚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月,现在麒麟阁三位实权人物中唯一一位对血月明显没有好感的就是这位月大人了,而且他可是下过让护月击杀月颜刑渊命令的。跟他商量这件事不是纯粹的自讨没趣吗? 想到这里和尚恭敬回答道:“回长老,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月猩红的眸子带着某种让和尚捉摸不透的意味打量着他:“是这样吗?阁主外出有很紧急的事情处理,恐怕三五个月之内都不会回来,夜保护他的安全去了。现在碧阁我暂管着,如果你们的事情不急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三五个月?那还得了! 虽然这里是麒麟阁四大主城之一,但因为碧阁的原因麒麟阁在这边所有功能建筑几乎全部以拱卫碧阁为宗旨,其余寥寥几处暗舵只是用来歇脚中转,大半甚至在碧阁之难后都已经荒废舍弃,仅有几处分阁更只是为碧阁提供给养,没有丝毫防守之力。或许囿于碧阁势力有凤来仪不敢大张旗鼓冒犯,但派出几个精锐杀手潜进那些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的地方刺杀一个刑渊简直易如反掌。 司徒甲可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三五个月绝对不可以变数太大了。即使不能让月颜和刑渊进碧阁,也要让他们住进那些功能性建筑才是。 月悠悠说道:“如果你们真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闭关了。这两天我会切断碧阁和外界联系,你们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去了。” 和尚心里恍然,月肯定已经知道刑渊的事了。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再不明白那也太愚蠢了,于是和尚马上伶俐的说道:“回长老,实不相瞒,晚辈的确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找您处理。” 和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月讲了一遍,他实在揣摩不透月的心思,他之前明明对血月不屑一顾,可后来却又青睐有加。明明对血月另眼相看,却一再当众表现出一种不满。和月接触的几次当中,和尚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人。他绝不会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俗人,可他对血月的态度却偏偏是反复无常的,似乎故意要让血月战战兢兢。 月听完和尚的话,想了几分钟才平静道:“原来是这件事啊,我知道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他说完也不给二人反应时间,自顾自的离开了。 剩下和尚和恶灵两个面面相觑,这个月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和尚是第一次觉得心里没底,他只好跟恶灵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去,和尚开始给王洛杰打电话。 王洛杰挂掉电话看着李寒,说道:“老四已经被和尚接走了,暂时安全了。” 李寒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王洛杰说道:“那我们也先赶回去,这边毕竟人生地不熟。而且我听和尚的意思这件事好像还有些麻烦。” “还有和尚处理不了的事情吗?” “他没明说,不过我感觉到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先赶回去。要趁司徒甲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回到碧阁,到了那里我们在商量以后的事。到时候就算司徒甲再厉害,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王洛杰说完看着月颜,许艺菲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月颜身子抖个不停,脸上的眼泪一直没断过。王洛杰心有不忍,小声道:“老三你先跟我回去,哥哥答应你,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那些人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月颜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汹涌而出。 “孙羽怎么办?”易水突兀的问了一句。 “他留不得了。” 王洛杰抽出了冷艳,慢慢向孙羽走去,走过李寒身边的时候李寒拦住了他。 “他现在还不能死。” 王洛杰看着李寒,心有不解要按照李寒以往的性格肯定会第一个杀了孙羽泄愤,怎么现在反而迟疑了。 “他跟我发生过太多冲突,尤其是今天的事,如果他就这样死了处理不好会给我们带来天大的麻烦!” 王洛杰说道:“就因为这样才更加留不得,这小子是个狠角色。现在不杀了后患无穷!而且他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事。” “都不是什么有用的,我们只要交代分阁的人等我们走了之后再把他丢到马路上就行了。今天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要是让他死在这里会给很多人添麻烦。”停顿了一下,李寒看着孙羽说道:“我要是想杀他,随时随地都可以。” 孙羽脸色铁青,易水并没有捂住他的嘴巴,但从进门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现在听到李寒的话,他仍旧是一言不发。 “这个人留不得。”易水冷冷道,“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假以时日会成为我们的死敌!” “那岂不是很好,有这样一个对手在鞭策激励我们也会进步的更快。” 王洛杰还待再说些什么,李寒先他一步转身看着他,说道:“你也说了他听到了很多老三的事…” 他伸手在王洛杰手上写了一个字。 王洛杰神色惊动,张嘴摆着口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你要他回去把老三的事散播出去?” 李寒点头。 站着的李寒易水王洛杰对五花大绑捆倒在地上的孙羽评头论足,这一幕成了孙羽一生最大的耻辱,这也是他后来成为血月终生死敌的最主要原因。不同于刘纵的温和派,他对血月,对麒麟阁赶尽杀绝的态度从今天就埋下了伏笔。 王洛杰还准备再劝劝月颜,她却自己主动说道:“哥,我跟你们回去。我现在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只有你们了,你们千万别丢下我,我好害怕。” 刑渊没在这里,月颜说的你们当然不会是说他。 李寒拳头捏的关节发白,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找到千刀万剐! 王洛杰走过去握住月颜冰冷的手,小声道:“老三你放心,我们在这里,我们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永远都不会,现在跟我们回家吧。” 月颜扑到王洛杰怀里嚎啕大哭。 第一百零二章:推论 和尚和恶灵两个人在房间里不安的来回踱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再有一会儿王洛杰他们也该到了。要是让有凤来仪的眼线看到月颜和王洛杰他们在一起那事情才大条了。 有人敲了敲门,不等和尚答话敲门的人已经自己走了进来。出乎和尚意料的是,刑渊竟然一脸悠闲的跟在那个人后面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和尚错愕的目光,刑渊笑说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们两个好像很意外啊。我可不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是这位暗麟的大人带我进来的。” “你小子别跟我贫嘴了。规矩我路上都跟你交代清楚了,你现在没有命令不能走出这个房间一步。月长老可是给所有在碧阁的武职下了命令的,见到可疑人是格杀勿论的。” 刑渊显然一路上早已跟这位暗麟的弟子混的很熟,所以面对他的言辞不见丝毫异色:“这些话你都唠叨一路了,你放心好了。我在有凤来仪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了,现在只想好好睡几个舒服觉,这几天你们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出这个门的。” “你知道就好。” 这个暗麟的管事又对和尚说道:“月长老的命令已经传下去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为了不给你们自己惹麻烦。你们最好看住他。” 和尚和恶灵都抱拳表示知道。 这位管事却还不走,又说道:“这两天你们好好休息。两天后你们这些在碧阁的小辈弟子都要去演武场。好好准备下吧。” “嗯?碧阁现在有很多小辈弟子吗?”和尚有些纳闷,做为麒麟阁四大主阁之一,又是阁主常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让一大堆实力不济的愣头青住进来呢。 “那倒不是,不过现在各个分阁暗舵的优秀小辈弟子都在赶往碧阁这里,过两天会到齐,所以先跟你们打声招呼。好了人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这个人离开后和尚和恶灵都没有时间去琢磨他刚才的话,两个人盯着刑渊,问道:“暗麟的人怎么会去找到你的?” “废话,我在你们麒麟阁的暗舵啊。相当于被软禁的,他们找到我不是跟玩一样的!倒是你们这里,还有没空的房间啊,我不会要跟你们合住吧。” “房间有,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申请换一个大些的。不过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两个人合住一间卧室的,这是我们血月的传统,王洛杰那家伙结婚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一间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让你住进来。” “可千万别,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告诉我空房间在哪吧,我先去睡会儿,要是三姐他们到了记得喊我。” 和尚给他指了方向,刑渊就径直走向了那个房间。 “这小子还真是不认生啊。”恶灵耸了耸肩膀,“不过我是搞不明白月到底在想什么,他这算什么,卖我们人情吗?” “他那种人有必要卖给我们人情吗?”和尚翻了个白眼,心底其实也大惑不解。 龙观风风火火的撞开门闯了进来,差点撞到两个人,恶灵不悦道:“干嘛呢啊,赶投胎啊。” “你俩在这待着干嘛,当门神吗?” “不是刚才刑渊过来,在这儿迎他了。你干嘛去了?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 “我说他怎么一进碧阁就没影了,害我找了半天。他人呢,叫他跟我去演武场比划比划,哈哈哈,我正愁憋久了没人陪我练手呢。碧阁的都是些怪物,一个个厉害的离谱。” “这里的都是为了保护麒麟阁机要的超级精英,不厉害才有鬼了。他睡觉去了,你别犯浑了。” “这个点儿睡什么觉啊,闲的。” “你要是一下子从有凤来仪那种环境脱离出来也会很想睡觉的,我们当初从组织重获自由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吗?”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房门又开了,易水一马当先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三个人在门口这里站着,把路堵了个结实,问道:“欢迎仪式?” 李寒在他后面说道:“都堵在门口干嘛,有事情进去细说。” 三个人让开了路,许艺菲陪在月颜身边,月颜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慢慢挪进了房间,王洛杰关好门问道:“老四呢?” “刚睡觉去了。要去叫他吗?” “让他睡吧,和尚有些事我想先跟你说下。小菲,你先送老三去你们那屋歇会儿吧,老二今晚上跟我一屋。” “你们几个去客厅等我,我先跟和尚说几句话。” 剩下四个人不知道王洛杰又哪根神经搭错了,也没人去理会他,一个个老实的去了客厅。等李寒走后,王洛杰才把在北方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跟和尚说了一遍,最后连同自己的猜想一起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和尚等和尚的答复。 “你是说,你怀疑真正的凶手是和少爷有关的人。” 王洛杰深思过后点头。 和尚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家面说这事。” “因为少爷是老二杀的,我怕他还是会因为这件事对老三心怀愧疚。” “不!这件事和少爷没有关系!你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误区?” “嗯?” “因为月颜一直错把凶手当成李寒,所以你潜意识里认定李寒和这件事有关系了。但是和少爷有关的人最近出现是因为那次李寒在大街上失控闹到了网上,那些人才知道李寒还活着。他们知道我们存在还不到一个月,那件惨案怎么可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那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和尚怀疑的看着王洛杰,说道:“我都有点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假冒的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他开始向客厅走,说道:“你最近总是浑浑噩噩的,究竟怎么搞的。这件事没什么背光见不得人的,但还有些事情我要跟龙观和恶灵核实下。他们两个之前有抓到两个杀手,恶灵用了些手段套到了一些话。” 易水一个人站在沙发边上,龙观脸色有些尴尬的坐在易水边上,恶灵陷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李寒在龙观对面,脸色颇不好看。 “这是怎么了?”王洛杰看了看两个人的脸色,顺势坐到龙观一边,和尚坐到了李寒那一边。 “龙观抽烟被李寒抓到咯。”恶灵幸灾乐祸的在一边煽风点火。 “你丫的闭嘴,我可没有。” “行了你们两个,龙观你把那个东西戒了会死吗?” “知道了知道了,说正事吧。” 王洛杰看着和尚。 和尚清了清嗓子,说道:“龙观,你把你和恶灵逼供的事情从头到尾在跟我讲一遍。” 龙观一下子来了精神,把恶灵夜里的光辉事迹浓墨重彩后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和尚不时打断他,询问各种细节,龙观每每讲到兴头上都被和尚打断,到后来龙观干脆不耐烦的一挥手,说道:“恶灵你跟他说,我怕我再讲下去忍不住要揍他。” 恶灵就避重就轻所有关于自己的都轻描淡写,把那两个人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和尚听完问王洛杰道:“你怎么看?” “一个可能类似组织的存在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和他们没过节,想办法挖出幕后主使就行了。反正我们要准备开始潜修了,正好避开这个风头到时候再说吧,已经露出狐狸尾巴就不怕找不到他。” “嗯。” 和尚知道什么时候该让王洛杰说话,所以他只是适当的巧妙把话头引给王洛杰。 不过这次他显然有些失算,王洛杰说道:“关于月颜的事,我还是没有头绪。” 他这是在暗示和尚自己还是怀疑这件事和李寒有关。 和尚没想到王洛杰竟然钻牛角尖到了这个地步,他只好说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的可能要动用到一些阁内力量帮助,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先说下我的想法,四年前的六月我们在哪里大家都知道的,那时候除了易水我们五个人是一直在一起的。所以李寒是绝不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的,这点其他人或许不了解,但是我们自己人不可能不知道。” “其实月颜的事情我们是不是想的过于复杂了。要是把月颜换成另一个人,会不会马上就明白了?” “不要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 “如果我们把月颜换成星显,那么这件事是不是一目了然了!” 其他人集体吃了一惊。王洛杰率先明白过来,说道:“你是说,老三可能是和星显同样的原因才…” “没错。你们不在这几天我去碧阁查了资料,当初星隐和星显也是因为家庭变故才反目成仇,星显甚至叛离了麒麟阁加入了有凤来仪。据后来传言,那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星显现在的主人,郭魁!” “你们仔细想想月颜和星显两个人是不是遭遇一摸一样。所以我觉得杀害月颜双亲的凶手就是主动要帮月颜报仇的司徒甲!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我并没有任何证据!” “可是司徒甲为什么会选中月颜?” “郭魁为什么会选中星显?因为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星显牵制北斗七杀,月颜也是一样!” “我们那时候并不是麒麟阁的人,司徒甲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们那时候当然不属于麒麟阁,严格算起来我们那时候可是属于郭魁的!有凤来仪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郭魁和司徒甲也是因为唐冠死了现在才不得不沆瀣一气。他们两个都巴不得吞并对方扩充自己,血月那时候已经崭露头角更是杀了在有凤来仪声名显赫的郭临,司徒甲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他就照搬了郭魁的套路,打算用月颜来对付血月!” 王洛杰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他居然找不到和尚推论中的矛盾点,难道事实真的就如和尚所说吗? “还有一个细节。我去接刑渊的时候他说是星显放他回来的,我想星显可能是唯一一个猜到了真相的人,他可能不仅仅知道关于月颜的事,甚至连他自己自身的事情都有所察觉只不过不敢面对而已…” “啪。” 李寒手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他的指甲刺进了肉里,十指痉挛竟然舒展不开。 第一百零三章:待客 王洛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袖子挽到胳膊上面,看着餐桌上八九个人狼一样的眼神早先的气势早没了一多半,他站在厨房门口,嚷嚷着:“我说你们不能就在这儿干坐着啊,倒是帮忙动动手啊,和尚你去杀鱼,龙观剥蒜去,白泽你去给我摘菜,要眼睛利索点儿啊。” 许艺菲不满的站起来嘟囔道:“你自己非要逞能怪的了谁,还是我来吧。” “哎哎哎哎,小菲你不用动了。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动起来啊。” “有没有搞错,我还是伤员好不好。”白泽一边抱怨着一边站起来,顺手把穷奇拉了起来,“你也别坐着了,一起吧。” 穷奇笑嘻嘻忙不迭说道:“不不不了,你去就行了,我哪是干那种粗活的人。” “欠扁吧你!”白泽无奈的走向厨房,“这么点儿个厨房要挤进来四个大老爷们。真是够了!” 和尚推了推恶灵,说道:“快杀鱼去,我是出家人不能做这种事。” 恶灵翻了个白眼,老大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和尚看着穷奇问道:“怎么不见毕方?” 护月这几个人也绝非池中物,虽然之前大意之下在血月手里吃了亏,但却并没有丝毫表现出对血月有敌视不满的情况。几番试探接触后,王洛杰已经下定决心要结交这几人。 穷奇听到和尚的话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碧阁那么好进的啊,毕方只能等明天和其他人一起进来。我和白泽是因为家中有长辈在四大主阁所以才破例可以进来的。”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们可要小心了,上次你们可是得罪过我们的了。碧阁这些前辈可都是我们家族长辈的至交,在这里可没人帮你们的。” 穷奇说完这句话和尚没有反应,倒是这张大圆桌另一边的刑渊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 “那我们下次得罪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记得告诉家里长辈哦。”和尚一脸笑容说道,“幸好龙观不在,不然你要是跟他开这种玩笑他恐怕就当真了。不过要是论背景,现任阁主是我们师父,北斗之一更是李寒的女朋友,你们好像怎么算都比不过我们啊。” 许艺菲一脸无辜,穷奇讪笑两声,青雀的身份还真的不能让人忽视,他不得不岔开话题。 “你们几个人还真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特意请我们吃饭?碧阁的大厨们手艺可是一绝,我可不太相信王洛杰的本事。” 和尚直言不讳道:“你们自己不也说了你们有后台嘛,我们当然要尽量巴结下你们咯。” 穷奇笑说道:“是吗?这话我可不信。你们不是那种人。” “为什么非要给我们套上你们想象中的样子呢,真是麻烦的。” 和尚看看易水,易水正襟危坐着脸上一片木然,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和尚又看着李寒,李寒在和许艺菲嬉笑,两个人腻了四年竟然还像热恋那样如胶似漆。 “有话不妨直说,不然这顿饭恐怕再美味也如同嚼蜡了。” “在显而易见不过了,血月既然已经是麒麟阁一份子,自然要跟大家团结好咯。而我们之间过节最深,我们借这个机会跟你们缓和下关系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血月和护月都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既然不愿意明说那我也不便勉强。你们如此示好,我们自然心中有数的。” 看来穷奇这小子心机不浅嘛,能成为月的拥趸果然不可小觑。不过和聪明人打交道远比和蠢货要来的痛快,和尚已经有些技痒有心要和穷奇斗智了。但是现在并非最佳时机,王洛杰交代的事排在首位,所以和尚只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 “只是随意吃顿便饭,算是彻底消弭我们大家的嫌隙。要非要上纲上线反而不美了。” 穷奇笑了下,不再接话。他左手边两个位置远的地方月颜坐在那里,她自始至终都直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目光呆滞。 似乎是注意到了穷奇的目光,月颜身边的刑渊马上把满是敌意的视线投了过来,穷奇尴尬的笑了笑。 厨房里面四个人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不时传来王洛杰的吆喝指挥声。 李寒突然小声在许艺菲耳边说了几句,许艺菲点点头站起来拉着月颜的胳膊笑说道:“好妹妹,我带你去外面转转怎么样?” 月颜顺从的站起来,有些胆怯的拉着许艺菲的胳膊,许艺菲小心护着她。刑渊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跟了上去,和尚瞄了易水一眼,易水就站起来跟过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许艺菲却不满的命令两个人,她瞪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真的很生气。 易水马上识趣的回到原来的位子坐下。 许艺菲瞪着刑渊说道:“小四你要干嘛,我可是你二嫂。” 穷奇咳嗽了一声,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刑渊咧嘴笑了一下,说道:“那个,我就当个护花使者就好了。” “用不到。你给我老实回去坐着,不然我生气了啊。” 刑渊左右为难,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寒。李寒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最后反倒是月颜说道:“小四没事的。我跟…二嫂去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不用你跟着了。” 刑渊不敢再坚持,老老实实的回去坐下了。月颜跟许艺菲两个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拜月和剑奴在门口正要敲门。拜月自来熟的走了进来,笑道:“青雀大人早呀,听说你们请客,我们两个一赶到碧阁就直接赶来了。没来晚吧。” 说完这丫头就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 “他们还在做饭呢,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好啊好啊带我一个。”拜月马上兴冲冲把剑奴一个人丢在了身后,看到许艺菲身边的月颜,问道,“这个美女好面生啊,是哪个世家新来的弟子吧。” 她把月颜错认成和自己一样的世家弟子了。 “她是王洛杰李寒的妹妹啦,叫月颜。以后你们要互相照应啦。” “月颜?”拜月眼珠一转再一看月颜神色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她机灵的答道,“青雀大人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的,我们二代弟子武职的姑娘本来就少,肯定会互相照顾的啦。” 她把剑奴推进和尚那桌,自己又跑回许艺菲身边,三个女孩子关上门走了。剑奴在穷奇身边坐下来,毕竟和血月比起来,他更亲近于正统出身的护月这本无可厚非。 刑渊问和尚道:“昨天送我来的那个大人可交代了不能让我和三姐离开这个房间的,刚才二嫂带她出去,不会有问题吧。” “你放心吧,不会有人怀疑小菲身边的人的。”李寒胸有成竹。 王洛杰在厨房里大吼大叫着,锅碗瓢盆一通乱响。 “干嘛,王洛杰这是要给我们造*吗?” 一桌子青年各怀心思最终年纪最小的穷奇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率先打破了僵局。 但是没人回答他,穷奇觉得气氛越发尴尬,又说道:“你们猜猜为什么碧阁会发命令让所有分阁暗舵甚至是世家弟子把最出众的二代弟子都聚集起来啊。” 剑奴腼腆向来是以拜月为首,他自然不会发表意见。和尚这个人要是不想说话谁都拿他没办法,刑渊不清楚麒麟阁的事没办法接话,易水孤傲惯了自然不屑于回答穷奇的问题。只有李寒想了想,说道:“想必是因为这一年来麒麟阁发生的事暴露了某些弊端,所以梦拓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吧。” 李寒本来就不善于交际,两个人都在努力化解现场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但他们两个尴尬的对话却让其他人感觉更加尴尬了。 恶灵和白泽开始陆续端菜出来,李寒和穷奇没话找话的干聊着。开始两个人还能维持在一个靠谱的点子上,后来越来越离谱,等到许艺菲三个人回来之后,两个人已经开始争论李白会不会是左撇子这个问题了。 其他人都被两个人这种跳跃式的思维吸引了,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一个个瞠目结舌,等到所有人都坐好,甚至王洛杰都洗干净手坐下准备开吃李寒和穷奇还在探讨如果李白是左撇子那么他右手写字的话会不会很难看。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王洛杰终于忍不住打断两个人,“吃饭吃饭了。” 李寒和穷奇都在兴头上,被王洛杰打断了兴头都有些意犹未尽,其他人都只觉得这两个人的想象力实在是堪比黑洞一样。 “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来来来,动筷子吧。明天要去演武场,就不喝酒了,尝尝这果汁吧,我新榨的。” 穷奇和白泽不知道王洛杰打的什么主意,心中多少有些顾虑倒是拜月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对每一道菜都评头论足着。 “对了,怎么不见大嫂?你们不是结婚了的吗?”刑渊吃到一半问王洛杰道。 王洛杰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道:“我跟她商量过了让她去外面了,她现在在打理麒麟阁的一处产业,刚熟悉比较忙。下次带你去见她。” 血魔出事后王洛杰自然不可能再让阑若参与到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事情里面,所以他一早就跟星隐讲过安排阑若去外面。星隐自然不会反对,他也不想让阑若卷进这些争斗里面。 “嗯,大哥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啊,天啊真的做的超好吃诶。当然咯,比起我还是差那么一丢丢,不过也很厉害啦。”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谁都能跟你比啊。反正比李寒强就行了。 穷奇和白泽则拘束了不少,两个人只顾闷头吃菜,他们毕竟阅历年纪都比不上血月这群人精,加上刑渊月颜又在这里,他们三方算起来还是有过节的,所以两个人颇有些忐忑。 他们当然不至于害怕血月翻脸,只是摸不透血月的真实目的所以难以敞开心扉。 王洛杰看着二人脸色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和尚,和尚正在剥虾,没有注意他,王洛杰就清了清嗓子,穷奇和白泽马上知道前戏已经过了,正戏要开始了。 第一百零四章:目的 王洛杰清了清嗓子,除了血月那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他。王洛杰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之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请你们吃饭还真是有些事情想拜托诸位。” 穷奇放下了筷子,王洛杰如此郑重其事让他心里拿捏不定,在没有弄清楚血月真正目的之前他绝对不会妄下结论,更不可能随便答应王洛杰。 “当然了,我们不会勉强诸位,只是在麒麟阁同辈当中,我们只和你们有交情,所以只好厚颜相求了。” “有话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大男人磨磨唧唧的不像话!”白泽浓眉拧在一起,他可没有丝毫顾虑,大快朵颐着。 拜月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她左手边是许艺菲,剑奴边上就是穷奇。她瞥了穷奇一眼发现他桌子下的腿已经微微抬了起来。 王洛杰干笑了两声,只要有人接茬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继续下去了:“哈哈,我就欣赏小白这种爽快的性子。那我就直说了,血月身份在阁内比较特殊,我知道有很多人包括一些长辈都看不起血月。我们无所谓这些目光,老实说再早之前可能血月还会有那种既然麒麟阁不能收留我们,那我们就自己离开,不过现在不行了。” “咦,你们居然一直有这种想法诶。连我都不知道。” 许艺菲颇有些不满,李寒手撑着脑袋在她身边脸上没有表情。 “哈哈哈,那只是玩笑啦。”王洛杰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我想你们四个可能都猜到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吧。护月和我们也是因为月颜刑渊才不打不相识,现在他们可能要暂住在麒麟阁,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时间有多长,我希望你们不要对他们抱有敌意。” “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特意请我吃饭啊。”拜月咬着筷子说道,“你还真是够小心谨慎的哦。我很喜欢月颜姐姐的啦,她那么漂亮说话声音又好听,我怎么舍得欺负她啦。” 王洛杰有些意外的看了拜月一眼,她们两个明明刚才才认识吧,这么快就这么亲热了吗?果然女孩子的友谊真是他们这种男人无法理解的啊。 月颜空洞的眼睛抬了抬,勉强咧嘴笑了下,然后又拿着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 穷奇苦笑道:“已经酒过三巡了你现在才说分明是不允许我们拒绝吧。” 他心里的确还有些顾虑,毕竟之前月可是亲自对他们下达了追杀令。转眼间他们就坐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虽然现在看起来大家其乐融融,可谁也不知道离开这张桌子会不会马上又有新的命令出现。 对他们而言,月的命令就是至高无上的。 王洛杰转头看他,态度诚恳真挚:“我有言在先,并不会勉强你们。放心,在这件事上我绝不会出尔反尔。你们二位接受我们的邀请已经给了我王某人很大的面子了。” 穷奇当机立断果断说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王洛杰有几秒钟没说话,拜月看到穷奇已经把手放到了桌子下面。他毕竟阅历太少,还不知道该怎么把场面话说的漂亮,一下子把话堵死了,让血月似乎变得很难堪。 “没事。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理解。”王洛杰诚恳道,“我只希望在没有接到明确命令前,你们不要表露出来你们的态度就好。这应该不过分吧。” 穷奇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他说道:“那是当然,月长老也曾交代要我们多向你们学习,而血月又的确是光明磊落的豪杰,这一点小弟万分敬佩,所以接到王兄邀请我和白泽便欣然赴约,为的就是你们人品。只要月长老没有明确命令,我们自然不会做任何有损双方关系的事。” 原本危机四伏的紧张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王洛杰笑道:“有穷奇兄弟这句话王某此番目的已经达成,大家别干坐着了,菜都要凉了。” 他果然自顾自伸出筷子奔着眼前的豆腐去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亲耳听到拜月和护月的话才心里有底,他们两个是二代弟子里颇有些重要地位的人,只要他们不主动针对月颜和刑渊那么其他那些同辈弟子应该也不会有谁愿意挑头做这恶人才是,现在唯一有可能为难月颜他们的就是林枫了,不过这个人在彤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和血月有接触,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 王洛杰觉得很满意,现在血月连同月颜刑渊都在麒麟阁的四大主阁之一里,至少不用担心有凤来仪的人来惹麻烦,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这段时间过去把月颜和刑渊送走然后他们再去调查月颜和薛浅的事情。 终于可以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血月也要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了。有凤来仪中好几个棘手的同辈弟子都跟血月结下了梁子,血月可不能就这样荒废下去。 王洛杰一边计划着接下来的打算一边吃菜,他把筷子伸到了恶灵眼前的油焖大虾盘子里。盘子里正好只剩了一个,恶灵同时伸出筷子夹了过去,两双筷子打在了一起。 王洛杰突然玩心大发,拇指一用力把恶灵的筷子弹开了,恶灵愣了一下马上快速回过来筷子在空中拦住了王洛杰,把他的筷子架回了盘子里。王洛杰食指轻轻一动一根筷子就分开挡住了恶灵,另一根筷子把虾拨到了另一个盘子里,恶灵自然不甘心,两个人用筷子在方寸之间争斗起来,一时间全是噼里啪啦的清脆声音。 王洛杰前*到虾恶灵马上跟上来截住,两个人从桌子上又斗到半空,恶灵手腕用力一挑王洛杰夹住的虾一跃而起飞了起来,王洛杰笑了一下,两个人都坐着不动,两双筷子在空中打架,那只虾落了下来两个人同时伸出筷子一人夹了一半。 两个人僵持住了,桌子另一边的龙观用筷子拨了盘子里的一粒花生米正打在王洛杰筷子上,筷子抖了一下松开了,但他马上夹住了恶灵筷子,顺竿而下把虾打落回了盘子。 王洛杰抢住先机才夹住,恶灵一根筷子正插进他二根筷子之间,两个人又是一翻争斗。 王洛杰手指翻飞两根筷子也像两条蛟龙一样翻江倒海,恶灵则似流星一般每次都一击及退,好几次都让差点从王洛杰手里逃脱。 两个人眼睛看着对方,都带着笑手下力道却越来越大,终于那只虾被夹成了两段,两个人一人得了一半。 “咦,我说你们不会真打算吃吧。筷子上都沾了对方口水了,好脏啊。”全程目睹这一切的拜月咬着筷子说道。 “当然不会吃了。”王洛杰随意把那一半拨到桌子上,灵活的摆弄了一下筷子,笑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很好玩。” “糟蹋粮食,被你们两个弄的我都没胃口吃了,算了不吃了。”拜月把筷子放下,伸了个懒腰,“不过你真厉害啊,居然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好佩服你啊。” “算是业余爱好吧。”王洛杰看其他人差不多都放下了碗筷,说道,“看来大家都饱了啊,如果还没吃饱的话欢迎下次再来。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咱们明天见。” 穷奇本以为王洛杰还要再说些什么的,可他现在话里明显下了逐客令,于是他只得站起来,说道:“王兄这顿盛情小弟领意了,咱们明天见。” 他说完就和白泽一同向门口走,像是生怕王洛杰会说出一些让他为难的事情一样。 “那小子还是太嫩了。”恶灵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说道,“不够奸诈就算有一点本事,恐怕将来也会吃大亏。” 王洛杰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没变,只是目光深邃了一些。 “那我和剑奴也走咯?你们就没有别的话想说的了?”拜月笑嘻嘻的看着王洛杰。 “你还想听什么?” “切,没劲。剑奴我们回去吧,再晚了估计姑姑就要找过来了。” 剑奴沉默着站起来跟着拜月离开,王洛杰同样目送他们离开。 “那个剑奴倒是有一双好手,和尚你觉得呢?” 和尚本来已经偷偷站了起来,听到王洛杰的话不由得讪笑两声,还没回答,王洛杰就说道:“我知道你的手比他的要灵活,给我把碗洗了。” 和尚嘀咕了两声,王洛杰点点头,故作深沉的说道:“好吧,你要是想让龙观跟你一起收拾也行。” “我靠你丫皮痒了是吧。”龙观一下子窜了起来。 王洛杰瞪了他一眼,说道:“吃的时候不见你多话,现在跳起来了,麻溜收拾干净了。” 龙观顾忌李寒在边上不敢多说什么,回瞪了王洛杰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了。 王洛杰对易水说道:“我觉得明天聚齐了那么多精英弟子,恐怕免不了要有人想争个一二。要是放在原来我们可以不在乎,现在还是显露些实力的好,你晚上好好休息。” 易水点头。 “恶灵你一会儿先出去打听打听今晚上都有多少二代弟子住进来了再说,能在今天晚上住进来的都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我们现在清楚的多一些,明天就会少些被动。” “知道了。” “小菲你明天是不是也会去演武场?” “不了,我留下来陪三儿和小四吧。明天可能会有些别的人出现,我不想见到他们。” 王洛杰不经意的皱了下眉,能让许艺菲主动不跟在李寒身边,这些她不愿意见到的人会是谁呢?不过她不去也好,这样一来王洛杰他们才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们两个明天早上自己起来做饭吃吧,我们可能很早就出去了。没事儿的话别出这个门,有急事的话就让小菲来找我们。那边事情结束了的话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知道了。” “嗯,你们放心去吧,我们心里有数的。” 王洛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下子应该是没有什么纰漏了,就看明天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兴师动众的了。 第一百零五章:龙虎之争 王洛杰睁眼的时候是五点半,他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起来准备去给其他人准备早餐。室内一片黑暗,碧阁所有供给给阁员居住的房间都处在碧阁核心,所以在熄灯后没有任何光源。 王洛杰还没走出两步,屋子里的灯一下子亮了。柔和的暗光驱逐了黑暗,李寒靠在门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王洛杰表情滑稽,笑道:“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稍早一会儿。”李寒单脚撑在墙壁上,拇指扣在裤兜里,眼神有些飘忽。 王洛杰锤了他胸口一下,边开门边说道:“你不会一醒了就干站在这儿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趁早出去转了会儿。不过门口有两个暗麟的人在,应该是站了一夜。” “这么夸张?”王洛杰发现整个房间的灯都亮着,其他人居然早都醒了都在沙发上看着他。 李寒跟在他身后出来,说道:“也不光是我们这里,我去了长廊那边,那里也有暗麟的人巡视,其他房间门口也有。看来昨天夜里应该也有人赶进来住下了。” 王洛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着沙发上姿势各异的四个人,问道:“你们干嘛起这么早?吃完饭了吗?” “也就你心大还能睡得那么香吧。餐桌上有包子馒头,看李寒出门后那两个暗麟的人送来的,应该还是热的。” “我还真有些饿了。”王洛杰独自走向餐桌开始吃早饭。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龙观大声道。 “小点声儿,小菲他们还没醒呢。”恶灵白了龙观一眼。 王洛杰咬了一口馒头喝了一口豆浆,狼吞虎咽后才说道:“等我吃完饭就过去吧。我们先早些过去,没人在的话正好在那边在商量下顺便活动下手脚。” “你慢点吃,不急于一时。” “你醒的时候干嘛不喊我一声。” 李寒瘪了瘪嘴,看这样子王洛杰还怪到他头上了。 龙观穷极无聊之下拿出一把龙刃开始把玩,那把细长蛇形的龙刃在他五指间翻飞如风,和尚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一般,李寒仰头看着天花板,虽然经过了重新粉刷修饰,但他还是从细微处看到了旧物的痕迹,像是无声的宣告这里的历史有多么古老悠久一样。 恶灵就看着龙观玩着自己的匕首,他的视线紧随着上下舞动。易水只是沉默的双手环抱在胸口,不理会其他人也不参与讨论,他更像是与血月隔绝开了一样,而其他人也似乎习惯了这种气氛,也没人表现出该有的热情。 王洛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说道:“这一顿吃的舒坦。” 他砸吧了两下嘴,拍拍肚子站起来顿时感觉到豪气万丈,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龙观一下子把龙刃收住站了起来,王洛杰看了他两眼说道:“我们还是先把自己的匕首卸下来吧。感觉就这样带在身上带过去影响不太好。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吧。这些可是我们保命的东西,再说了稍微知道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会带着这个东西,我们没必要去特意做这种事的嘛。又不可能有人无聊到要搜身吧。”恶灵拿出一把裂魂,这把造型诡异的匕首跟了他四年,是他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一把,也是他的主刀。 “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兵器毕竟是凶器。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自己先把态度端正一些可能比较好。今天会去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公子小姐,我们不要给他们留下话柄也不要被人小瞧了就行。”王洛杰还是有些坚持。 两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和尚把自己的绑带解了下来,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十把各式普渡锋芒毕露。 “王洛杰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已经是在麒麟阁四大主阁之一了,不能再像原来那样随心所欲,我们要加入这个世界,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吧。” 龙观则解下了绑带,说道:“婆婆妈妈的,就算赤手空拳我们也不至于怕那些公子哥吧。” “不是叫你去打架的啊。”王洛杰把自己的冷艳解下来也放在茶几上,“你到那里给我收敛点。我听穷奇昨天说的好像这次云集了小辈中所有叫的上名号的好手,这些大户人家的人个个眼高于顶,你可别脑子一热惹麻烦。” “那好吧。”恶灵有些不情愿的取下了自己的裂魂。 李寒看着茶几上四套匕首,干笑道:“那我就不用了吧,你们知道的,我…” 王洛杰干脆的摇头,说道:“不行!” 李寒掂量了一下,说道:“我这套毒牙已经跟…” “我说了不行!”王洛杰语气有些加重了。 李寒有些为难,被王洛杰大声吼了一句又有些不舒服,开口反驳道:“你干嘛呢,跟我甩什么架子。” “怎么了?你比别人特殊吗?”王洛杰两手按住李寒肩膀,“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 龙观看到李寒的脸色已经发白,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龙观忍不住说道:“王洛杰你差不多得了。还真的蹬鼻子上脸是怎么的。” “你再说一次?”王洛杰怒视龙观,“你对我有意见吗?” 龙观圆睁双眼一下子窜了起来怒道:“你他妈凶谁呢?再吼一个我听听?” 他边说就往王洛杰这边窜,易水站在他眼前拦住了他。王洛杰缩了缩脖子,翻了个白眼又看着李寒。 李寒解下了自己衬衫下面两颗扣子,拆下了绑带,他贴身还裹着一层黑色的麻布,没有一点皮肤露在外面。 李寒把毒牙放在身前,扭头看着王洛杰,说道:“又拿我示威?” 王洛杰拍了一下他后脑勺,说道:“别耽误时间了,我们现在出发。” 王洛杰当先开门出去,李寒和龙观紧随其后,恶灵和和尚在他们二人身后,易水又在和尚后面。 门外那两个暗麟的人只看了王洛杰一眼,其中一人便说道:“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在休息会儿。” 王洛杰微微低头,说道:“我们想趁现在没人先去热身下,活动下筋骨。” “那你们跟我们来吧。” 这两个人没有多话,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其中一人便转身领路,另一人则跟在了易水后面。 一行八个人从便道转入英麟长廊,除了偶尔巡视经过的暗麟成员外再没有别的人。长廊中的光线很弱,八个人沉默的向目的地出发。除了单调空洞的脚步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时间一久总会让人昏昏欲睡,但王洛杰却格外清醒,他不知道前面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这种未知让他很不爽,他习惯掌控一切,任何他没办法确定的事情都表示这件事祸福未卜,这实在是很不舒服。 尽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进英麟长廊,但是每一次这里带给他们的震撼一直没减弱过,那些石刻的英雄们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在这种昏暗的光线衬托下似乎一个个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一样,他们默默注视着这些后生晚辈。注视着这些在现在这个高速发展的背景下还能毅然决然选择这样一条前途未卜的道路的英雄们。 每次见到这些先贤王洛杰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那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崇拜自豪与荣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在麒麟阁的历史长河里里留下光辉灿烂浓墨重彩的一笔,每一个人都被奉为传说被敬仰歌颂,一想到麒麟阁曾有过多如过江之鲫的英雄豪杰,而他现在已经成为这些英雄以性命保护的麒麟阁一员时,那种激荡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们从长廊转入便道,又经过那复杂玄奥的道路后终于到了演武场。 一到演武场两个暗麟的人就站到了一起看起来再也不管王洛杰他们了。 他们来的确实太早了,演武场空无一人,兵器架上还摆放着那些神兵利刃。这里很有可能就有英麟长廊中那些前辈英雄曾经使用过的。 王洛杰就近走近了刀架,想拿又不太敢,看着那两个暗麟的人。 那二人点头,王洛杰便拿了一把九环舞了两下,自己傻呵呵的直乐。 “这家伙不会疯了吧。”龙观抽出一根丈许长的长棍,跑到正中央即兴挥了一遍,兴奋的吼了出来。 他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棍子,不住赞叹:“真是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太适合我了,简直为我量身打造的。” 易水默默走到王洛杰身边仔细看了一遍,取下了一把唐刀,这把唐刀刀锋远比一般要长,易水从刀鞘中抽出一截,寒芒四射,他剑眉一挑,把整把刀都取了出来,然后走到龙观对面说道:“一个人未免无趣,我来陪你如何?” 龙观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也有些忌惮,他上次正式和易水交手时还在祥和镇,那之后他们就成了兄弟之后再也没有生死相搏过。血月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易水实力第一,易水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但是龙观却并不觉得自己差多少。 “连易水那个家伙都兴奋起来了?”恶灵喃喃看着中间两个人。 王洛杰犹豫片刻还是打消了阻止两个人的念头,他也想知道龙观易水之间到底谁更胜一筹。这极有可能关乎到很多和血月性命攸关的事,易水向来孤傲,哪怕是自己开口也未必能说的动他,这次他主动开口找龙观,也算得上是一个机会。 龙观后撤了两三步,浑身肌肉都兴奋的发抖,他双手持棍起了个手势,然后大喝一声长棍如蛟龙闹海携千钧之力向易水排山倒海而去! 易水同样喝了一声揉身而上两个人登时战成一团,一时间呼喝声,金铁相撞声,呼啸风声不绝于耳。观战的四个人都看呆了,龙观极少在人前使用兵器现在竟没有半点生涩感,那杆熟铁打成的长棍就像长在了他手里一样,挥舞间风声大作,一道密网把易水笼罩其中看起来占据了不小的优势,而易水一片刀光已经和他自己合二为一,虽然被龙观包裹起来却半点破绽没有,甚至几次还主动出击逼得龙观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人越来越兴奋,手里功夫也越来越灵活,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纵横,观战的四个人都看直了眼连有人走了过来都没有察觉。 第一百零六章:珠玉在后 “你们来的很早嘛。”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正专心观战的四个人一下子拉了回来,王洛杰回头看到书生和夜两个人已经到了身后。二人也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鏖战正酣的龙观和易水,看了几分钟,夜问书生道:“你觉得如何?” 书生随意点评道:“易水根骨尚可苦于没有良师,龙观似得过高人指点却只是花拳绣腿。” “和我看法一致。” 王洛杰猛翻白眼,虽然明知道这两位说的都是大实话,但他还是很不爽。尤其是书生和夜现在已经是麒麟阁最顶尖的人物了,他们用自己的实力来衡量王洛杰他们这样半路出家的人未免太严苛了些。 又看了片刻,书生微笑道:“观战无趣,不然你我切磋一下如何?说起来我们两个好像还真没有认真切磋过。” 夜愣了一下,笑道:“还是免了,我甘拜下风。” “何必这么扫兴呢?”书生慢慢走到了刀架边。 “就是就是,你们两个上去比试下嘛,正好让我们开开眼。”王洛杰知道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所以不顾身份忍不住开口撺掇起来。 书生拿了几把刀试了下都不太满意,越过刀架来到剑架那里,拿起了一把三尺青锋。 他挥了下试了试手感虽然不合心意但也勉强可以一用,他负剑举步走到一旁脱掉了自己的外袍,露出里面的劲装。 “刺客无双夜月无敌。虽然你我同门但我也早就想领教下了,何必如此扫兴呢?”书生催促夜。 正中央龙观和易水早已收手站住,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却感到格外痛快。彼此之间更多了三分惺惺相惜。尤其是易水,他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实在佩服龙观,曾经在他眼里龙观不过空有蛮力且是市井之徒。但今日交锋却不得不用尽生平绝学还并未讨到便宜。龙观实在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长此以往恐怕终将有一日凌驾于我之上了! 龙观和易水退下来后所有人都看着夜,就连那两个暗麟的人也目露期待,夜想了下,说道:“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只好献丑了,不过话先说明,但有不周之处还望手下留情。” 他脱掉外套大步走到一旁兵器架上取了一根黄铜打造的齐眉棍,运转如飞使了一套棒法像巨石砸在水面溅起了无数水花没有丝毫死角的进可攻退可守的招式。 两个人默契的走向演武场中央,易水和龙观退到边上给他们让出足够大的空间。 二人相距五步站定,各自行了礼。然后起了手势,夜先锋手一抖,人便如弩箭一样飞速射向书生,手中棍朴实的只是迎面劈下,书生避开锋芒如被打散的流水一样反将夜裹在了里面。他剑招连绵不绝,每一招看似普通却蕴含了无穷变化之势,每当被夜隔住架开总会在最快时间内化险为夷反客为主。 只几分钟,两人已经进入胶着状态,乍看之下他二人甚至还没有龙观和易水声势浩大,但仔细观察却看到他们每一次进攻都包含了无数的可能性。夜的棍法刚猛中透露着隐忍不发的细腻,而书生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夜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全部成了无用功。 他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十几分钟有余,王洛杰心底多少有些失望。他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不似夜月这等有高深武学造诣的人看不出来两人平淡无奇的招式中蕴藏的杀机,他们平日所见最高深也莫过于七步梦拓,到得夜和青衣这种级别已经非寻常人所能揣摩。 像是看穿了王洛杰他们心底想法一般,夜突然大喝一声棍法一下子变得大开大合如雷霆暴雨一般铺天盖地卷向书生。书生同样喝了一声剑法变得如初春细雨润物无声却又无孔不入! 好一场旗鼓相当的争斗! 原本都已经有些失望的几个人一下子看傻了眼,正中央那两个人身形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已经成了两道虚影。冲天而起的煞气却以二人为中心爆炸一样席卷开来,虽然只有书生和夜两个人在较量,众人却觉得像是有千军万马在捉对厮杀一般。这股煞气竟然有种让人血脉贲张的蛊惑力量,那二人已然化为了两团缥缈不散的气体,一道锋芒毕露无坚不摧,一道坚如磐石坚不可摧! 夜和书生已经趋近于白热化,二人都已用尽全力出手招式也越来越迅速刁钻。两个人已经全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和手里的神兵融为一体,心之所向即器之所指!夜的劈扫挑刺切带起的劲风让隔了百米观战的八个人都感到胆寒,而最中央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暴一般!处在风暴最中央的书生就像中流砥石一般岿然不动,他那一把青锋已经浑然如一体任凭圈外山崩海啸也奈何不得,甚至偶有出击更像石破天惊神龙出海让夜措手不及。 王洛杰不知不觉长大了嘴巴,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看着两个人,生怕错过哪怕一点。就连易水和龙观都看傻了,二人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比试简直是在对手中兵器的侮辱! 中间的二人招式又变了,夜锋芒顿敛积聚为一点,书生同样由浑然之势化为一点!二人针锋相对更胜之前,各种身法简直匪夷所思,书生也一改先前太极剑法演化而成的水滴不漏的稳中求胜剑式,开始频下辣手剑光闪烁直指夜脉门要害! 两人又成了两道残影一个如同电光霹雳,一个化身万丈长虹。书生的剑法全然不同于剑经,自成一家随心所欲看似章法全无却和他心意相通没有半点破绽。夜的棍法一弃先人之路另辟蹊径攻于一点反倒有纳泰山与芥子,举重若轻一棒有荡平三界,扫清寰宇的气势! 这一场又不同于之前,更加让人热血沸腾,书生和夜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二人互逞英雄各不相让,这倒便宜了观战的八个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夜一棍直捣黄龙,书生架开反削夜先锋手,夜喝了一声来的好单手持棍横扫千军之势排山倒海一般扫向书生。书生急退,二人连对三招各自分开,然后同时默契的把手中兵器丢在一旁,赤手斗在了一起。 夜一套虎拳招招夺命,书生以一双金丝棉掌接住,两个人仿佛进入化境。夜虎拳改鹰爪,书生棉掌成擒拿。你来我往又是一翻恶斗! 这近身不及刀剑险恶华丽,但精彩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二人双手互拆,下盘互攻绝不拘泥于流俗而充满了变数。精彩绝伦难以言尽! “哎呦,大老远就觉得这边有动静。原来是他们两个啊。”月从另一条入口进来,信步走到王洛杰他们身边,视线一直停留在书生和夜身上。 书生腾空而起连环腿踢向夜,夜接过两腿一把擒住书生脚腕,腰腹用力竟用出蒙古部落摔跤手法把书生甩飞了出去,书生落地后一跃而起和赶来的夜对拆了两三下。 “可惜。” 月禁不住叹息。 “怎么了?”王洛杰目不转睛,脱口而出道。 “夜肩伤并没有完全痊愈,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青衣忍耐许久就是在等这机会,不出十合夜必败无疑。” 王洛杰几人都有些不信,从开始到现在怎么看都是夜占据上风,反观书生倒是一直如风中傲竹虽然屹立不倒却少有凌厉攻势。 “青衣也只是顾虑夜旧伤未痊没有使出杀招罢了。到了他们两个这种境界,真要是下了杀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收的住的。” 月像是当起了解说一般对两个人任意评点,他倒是的确有这个资格。 夜突然出手拿住了书生手腕,欺进一拳就捣在书生胸口,书生硬受了夜一拳脸色一变被拿住的手腕一翻反制住夜,挺近侧身肩膀撞了过去… “结束了。”月好像比血月六个人还要意犹未尽,颇有些扼腕叹息的意思,“可惜来晚了些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真正的比试,实在可惜。青衣年少成名后便一直潜心钻研武道巅峰,轻易不与人比武较量,今日居然舍得卖弄,想来也是为了给旁人指点吧。” 他这话分明是说给血月几个人听,言语中似是王洛杰几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王洛杰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夜已经避开了锋芒看似化险为夷但书生却突然停下了,笑道:“哈哈哈,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快哉,实在快哉!” “青衣红袍,销魂夺命!果然名副其实,佩服佩服!” 两个人互相称赞了一翻,彼此脸上都挂着惺惺相惜的英雄情节。 月向二人迎过去,笑道:“你二人有如此雅兴居然不叫上我,未免太小器了些。” “哈哈哈,即兴而发率性而为如果有意为之未免造作别扭。”书生豪气万丈畅然道,“我这一场可值你一盏茶否?” “不值,不值。” “哈哈哈,也罢也罢。那只怪我没有口福了。”书生似乎兴致极高。 三个人谈笑风生,旁若无人有那么一瞬间王洛杰险些以为这三个人就是从英麟长廊石壁中走出来的一样。 “能活成这样子,才算不枉一生啊!”易水长长叹息了一声。 其他人心有同感,顿觉自惭形秽。 “你们几个,先过来一下。”书生突然向血月喊道。 六个人心情复杂的走过去,六个人的脸色落在三人眼里,书生说道:“时间不早了,其他人也差不多该来了,你们先去边上歇会儿。我们可不能给你们什么特权,懂了吗?” 他属于青衣的那一份至尊无上全部敛去,又成了血月敬仰崇拜的师父。 王洛杰心领神会,带着其他人找了一张新移进来的石桌围着坐下。他们满脑子都是夜和书生两个人的较量,心绪难以平复。 王洛杰粗略估算了下时间应该有九点过了,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们身边的入口就传来了脚步声。当先自然是暗麟的人,身后跟着两个面容坚毅脸色沉稳的少年,这两个少年王洛杰他们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莫翔,云图。 不过他二人显然没有和血月交谈的意思,选了一张离血月临近的石桌坐下后一言不发。那两个暗麟和之前二人站到一起,演武场正中央的三位只是向这边望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第一百零七章:派系 他们这边一溜放了十张石桌。每桌都是八人位置,同样的石桌在其他三个方向都有,如果这些石桌都坐满要三百二十人。 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吗? 这显然不太可能,麒麟阁不同于有凤来仪,虽然四大主阁中尚武的彤阁和苍阁都在北方,但麒麟阁可是发源于中国南方,核心脉络也一直以南面的碧阁为主。所以稍有些潜力的弟子都会在适龄年纪被安排到南方麒麟阁核心地域锻炼在分配到各地。 现在麒麟阁内能被称得上有潜力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人,其中还有不少是萌荫家中长辈的威名,核心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分阁了。 王洛杰心里暗暗分析了一波,他们身后那条入口又有脚步声响起。这次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倒是和王洛杰他们年龄相仿,穿着一身朴素的休闲装,方面狮鼻,浓眉大眼。脖子上有一圈刺青,花纹古朴晦涩像是家族流传之物。 这个人平平淡淡打量了血月几个人一眼,然后径直走到莫翔云图那一桌,莫翔和云图一起站起来迎接,三个人显然十分熟稔交谈甚欢。 “卜沉。”和尚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这家伙本事不小。你们没在的时候我闲来无事翻了翻小辈弟子花名册,卜沉的简介可是相当惊人的。” “你就不能直说吗,非要卖个关子干嘛?”龙观鼓着一双眼睛瞪着和尚。 “懒得说。”和尚白眼一翻,“反正能交好尽量别交恶。” 王洛杰对恶灵使了个眼色,恶灵马上站起来向卜沉那一桌走了过去,恶灵满脸自来熟的厚脸皮笑容,问道:“请问,方不方便我坐在这里?” “当然,大家都是同门,当然没问题。”云图十分热切的说道,卜沉和莫翔也没有表示反对。 “你们是血月?”恶灵坐下后云图迫不及待的问道。 恶灵很快进入了角色,眼珠子一转瞄了卜沉一眼说道:“嗯。我也知道你们,莫翔,云图,卜沉。我们这一辈弟子中的翘楚。今天初次见面,以后多多关照下啦,毕竟我们是新来的。” “论名头现在血月才是风头无二。而且我们之前也有见过面,只不过没有机会交谈罢了。恶灵兄弟倒是贵人多忘事啦。”莫翔绵里藏针,话里满含深意。 “哈哈哈,你们记性倒是好。有时间不妨一起喝酒?” “如果恶灵兄邀请,小弟们自然愿意奉陪。” 他们几个人说话声音不小不过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双方都只是客套的在试探,这种本该让人尴尬的交流方式当事人却面不改色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这么说来,玉珏和冷枭这次都不会来参加了?” 书生把目光从恶灵那边移回来,问月道。 “他们本来也不可能算成第二代弟子,玉珏自视甚高而且严格来说要算你我同辈,冷枭虽然是小辈已经不需要参与这种比武来证明身份,如果他真参与了反而违背了梦拓本意。更何况凌烟那边那几个老头子一个个都颐养天年不过问阁内事情,几乎所有事情都压在玉珏他们几个人手里也实在是分身乏术。” “那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们两个都没来,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你们两个主持大局就好,我先去趟彤阁。” “哈哈哈,你这个当舅舅的可真是操碎了心啊。你先去忙吧,这里我们两个没问题,彤阁那个老家伙也是油盐不进的老顽固,估计也只有你能说服他了。” 书生点点头,信步走到血月那一桌前,对他们说道:“我有事先走一步,这边你们自己见机行事。不要做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你们是北斗的徒弟,会有很多人把你们的所作所为和我们挂上关联。梦拓最近不在这边,七步要照顾逍遥布衣他们,你们一切都要靠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心里一定要有分寸。” 血月五个人自然还是同样的反应,易水充耳不闻,龙观懒得回答,和尚趴在桌子上几乎快睡着了,李寒神游天外早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只有王洛杰笑嘻嘻的保证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唠叨干嘛,快忙你的去吧。” 书生是看着血月成长起来的,自然知道血月现在这样才算正常,他不在多做停留马上就近转入了一条入口。 这不同入口对应不同出处,也能大致看出来人是直接来自碧阁哪个区域。虽然还没有彻底研究过碧阁,但和尚对碧阁四个区域还是有大致了解,书生方才离开的那条入口连接的是地字区域,天地玄黄,除了事关麒麟阁生死存亡的天区外,有资格进入地区的整个碧阁也找不出十个人来。 这时其他方位的入口也已经有星星两两的人走了进来找地方坐好了,这些人无一例外年纪都很年轻,最长也没有超过而立之年。他们或神色坦然,或左顾右盼各不相同,但彼此之间倒是大多相识,就算不认识也有过耳闻所以都互相打过招呼。这其中当然包括了莫翔云图他们,云图还一直热心肠的介绍血月给其他人认识。双方在演武场两侧隔空问好。 再过了一会儿,拜月和剑奴也来了,他们两个一来便直接和血月的人坐到了一起,拜月一坐下就一脸神秘的要跟王洛杰八卦昨天夜里有外人进入碧阁去他们住的地方找影子。 不是麒麟阁的人也能进碧阁,这倒是让王洛杰他们小小有些吃惊。碧阁戒卫之森严就算是麒麟阁弟子都不敢擅闯,怎么还会有外人堂而皇之进来。 但拜月下一句话才真正让他们震惊。 “他们好像是来给姑姑说亲的!” 王洛杰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影子可是和归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归梦本人!如果这件事… 他还没说话,就觉得有人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是趴在桌子上的和尚,王洛杰马上醒悟过来,这件事虽然其他人早已心知肚明,但是易水可一点都不知道。 王洛杰马上问道:“那你姑姑怎么说?” “哈哈哈,三批人都被我姑姑拿刀直接砍了出去。哈哈哈。” 剑奴看不下去了,皱眉说道:“拜月,小心言辞。” 这还是王洛杰他们第一次听到剑奴说话,颇觉得新鲜。 王洛杰心底不由得纳闷,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向影子提亲。我的妈,这个人莫不是长了十个脑袋,他不是觉得影子不好,只是那位… 简直是活太岁啊。 王洛杰脑补了一下影子结婚的画面,只觉得头皮发麻,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说曹操,曹操到。影子竟然真的从王洛杰他们对面的入口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林枫带着的罗刹那几个人。麒麟阁内真正和血月算得上有冲突的也就是罗刹和护月了,护月已经和血月和解,不过罗刹嘛,血月本就是一群胸怀傲骨的少年,欣赏护月是因为他们敢作敢当而且和血月某种层面上有相似的地方,但是罗刹就截然不同了。 那边先进来的人都站起来向影子致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洛杰总感觉影子像是在看他,他赶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看一眼。 开玩笑,这要是大庭观众被影子教训一顿那丢人可丢大了。 “还真是别有用心的安排呢。”和尚直起身子懒散的说道。 “什么?” “还没明白吗?对面全部都是正统出身的,而我们这边你看看人数再看看身份不就知道了?” “还有这样的说法啊。”王洛杰一拍脑袋,马上反应过来,“哎,那你们两个怎么会从这边出来。” 他自然是指拜月跟剑奴。 “姑姑说的咯,让我们两个跟着你们,她不是已经把我们交给你们了吗?” “是不是把你交给恶灵那家伙了。”龙观马上接了一句。 “这话你敢跟我姑姑说吗?” “那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临近入口,护月六个人跟在暗麟身后进来了。他们选了一张紧靠血月的桌子,毕方马上笑着跟血月的人打招呼。其他人也分别跟互相认识的攀谈。 王洛杰用眼神示意龙观,龙观就站起来走了过去,一把搂住白泽肩膀坐下,说道:“你们来的倒挺晚。” “我们不像你们,你们可是阁主的弟子出入自由,我们要等到今天早上才能进来。”毕方回答道。 “我们只是阁主的人,你们可是长老的人啊。” 龙观把一只手放到石桌上,对白泽说道:“较量一下怎么样?” 白泽马上应道:“那就来比比吧。” 两个人开始掰腕子。 “你还真让护月跟血月打交道了?”夜看着关系融洽的二组人,问道。 “你不是也让影子把族中晚辈安排给血月了吗?” “我们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阁内还是有很多人有顽固的守旧观念。你我毕竟不能公开维护。” “我知道,你还是做你原来事情便好。其余事交由我就可以了。” 影子走到二人身边,说道:“云家新派了族中弟子来替叶孤鸿的缺,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那次行动本来…” “是非曲直我自己心里有分寸。原本叶孤鸿的事情,风南和我会负责,你们只需要照顾好他的孩子就行了。” 夜和月相顾无言,他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影子也是麒麟阁唯一一个敢这样和他们说话的人了。 “梦拓短时间是不是不会回来?” “那只是我哄骗血月的话罢了,不这样骗他们他们怎么会跟我说实话?梦拓后天就会回来,不过他会先去找洪轸,彤阁那边似乎出了不小的乱子,梦拓要亲自过去镇场。” “那我也去。” “你还是再等等,这边还有些事需要你处理。影麟的人向来只服你们三个,现在风南还没脱离危险,你不能擅自离开。” 影子只思考了片刻,便说道:“我知道了。” 她说完便走到血月那桌,对几个人说道:“你们谁给我让个位置?” 王洛杰马上跳起来说道:“我,您坐我这儿,我去看看龙观他是个不安分的主。” “我找你有事,你不能走。”影子断然道。 王洛杰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 和尚懒洋洋的起来,说道:“你坐这边吧。” 他起来坐到了护月那一桌。他原来位置左边就是易水,右边是李寒。 第一百零八章:智激 王洛杰如坐针毡,主要是影子给他的压力实在过于巨大。而且她可是向来我行我素,虽然对血月照顾有加可谁知道这样姑奶奶哪天心情不好会不会提着刀跟他们玩命儿。 影子似乎一直在看着王洛杰,语气冰冷:“从刚才开始你就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不是拜月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王洛杰惊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有些奇怪而已。” “仅仅是这样吗?”影子深表怀疑,又看着拜月,“丫头,你要是乱说话我可就把你扔回家不管你了。” “我哪有。不信你问剑奴,我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拜月连忙否定。 影子不再追究这个问题,语气一变,问王洛杰道:“你们今天有把握吗?” “什么有没有把握?”王洛杰没明白过来,他之前只是接到命令让他们今天来这里,可没人跟他们说过目的。 “夺魁争斗啊,梦拓走的时候没跟你们交代?” 影子有些错愕,这么重大的事情梦拓居然没有跟他们说过? “没人跟我们讲啊。我们连梦拓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夺魁争斗又是什么?” “梦拓真对你们这么有信心?还是压根没打算让你们参加,不过既然我在这,你们不上也要上!不拿魁首我可饶不了你们!” 王洛杰一阵恶寒,这种抛头露面在人前卖弄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血月极力避免的。血月一向主张低调处事绝不炫耀,默默提升自己实力才是关键,随便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简直愚蠢。 更何况能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这种破事一旦牵连进去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万一遇到几个小心眼的背后捅一刀那他们才是亏大了。 看到王洛杰面有难色,影子问道:“怎么?你们难道不想参加?” “如果一开始知道是这种事的话,我们根本不会来。”王洛杰如实答道。 “为什么?你们怕得罪人吗?” “不光如此吧,我只是觉得这种比试根本没有必要。我们习武不是用来给人看的。” 王洛杰心里有些厌烦,这种流于形式的比试也根本不应该存在。有这时间何不想办法振兴麒麟阁?他已经觉得无聊透顶,打算离开了。 “夺魁争斗是梦拓继任后第一次主要决策,因为现在的二代弟子都过于年轻难当大任,所以他想通过这种方法挑选出实力最强的着重培养。这是武职这边,过些时候他还会再选出文职的候选人准备接班。这是全面衡量选拔你们这一辈最简洁有效也是最让人信服的办法,也间接决定了你们将来的地位。” 王洛杰只是稍有些犹豫,但马上说道:“这种比试也只是做为一个辅助判定罢了,魁首的位置谁愿意拿就拿去好了,我们是不会参与这种无聊的东西的?易水,你有兴趣吗?” 易水棱角分明冷漠如冰川的面上神色木然,轻蔑道:“我不会参与。” “喏,易水是血月实力最强的,他不参与我们就算参加也没必要。所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血月现在只想不招惹是非,哪怕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被人遗忘也好。” 王洛杰说的当然是实话,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真的只想不被打扰的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虽然这不切实际,而且月颜的事情还悬而未决,他们早已经厌倦了。 影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对王洛杰,他们出身不同自然感受不一样。可真就让血月就这样沉沦下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夺魁争斗这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魁首的团队或者个人,将来有可能被塑进英麟长廊。” 事实上梦拓并没有这个权利,麒麟阁近百年来也没有人有资格被镌刻在那上面。尽管这百年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但麒麟阁人才辈出,那些引领风骚的英雄豪杰尚且没资格入驻,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仅凭一次比武夺冠就妄图和那些震古烁今万古流芳的人物并列未免太过可笑。 “不可能!”王洛杰激动的语调都变了,就连易水和李寒都一下子震惊的盯着影子。拜月跟剑奴也同样脸色大变。 “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问梦拓。我像是说谎的人吗?” 影子当然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相反谁要是敢跟她开玩笑也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要是能和那些古人站在一起,这辈子就真的不白活了。 和那种荣耀相比,剩下那些可能存在的问题根本就不算是问题了。怎么选,怎么选,要不要参加?如果影子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这个魁首他们必须要拿到手里! 王洛杰并不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世俗小人,可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走进英麟长廊见到那些前辈激荡震撼的心情。这是何等的诱惑,这种冲击远比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见到绿洲要来的猛烈刺激,王洛杰根本找不到自己拒绝的理由。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让这万分之一的荣耀属于血月! 和尚走到王洛杰身边,说道:“你知道叫我们来的目的吗?” 王洛杰答道:“夺魁争斗啊,怎么了?” 和尚看了眼影子,说道:“嗯,我也是才听毕方说的,这里似乎除了我们其他人早都知道了,你要怎么办?” “参加!拿魁首!” 和尚狐疑的盯着王洛杰看了几秒钟,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他谨慎迟疑的问道:“你想清楚了?” “嗯。魁首这个位置我们势在必得!你先给我注意有哪些人是要特别注意的。” 王洛杰反常的举动让和尚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兴奋的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而李寒和易水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来是影子跟他说了什么对血月至关重要的话,会是什么呢? “我没想到今天会是这种事情,所以没有特别准备。我先去向毕方打听下。”和尚还是决定服从王洛杰的安排,他看出现在的王洛杰估计说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既然王洛杰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想必对血月而言应该是利大于弊。 和尚慢腾腾走回去了。 各个入口处还在零星有人进来,四个方位的石桌上都已经有人落座。这些人中三五成群的自然不少,但单枪匹马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这些单人的还大都自己坐了整张桌子,其余人也没有想上去交谈的意思。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人是自己独自走进来的,没有暗麟的人陪同。不仅是王洛杰他们对面的入口有,他们这边入口也有三批人自己进来,这些人实力尚且不论,但背景应该不小。 决定要参加比武之后王洛杰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每一个人,现在这里已经来了将近二百人,这个数字已经大大超出了王洛杰的预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还真是有些坐井观天,太小看了麒麟阁,一个传承千年的门派再没落也不至于如此寒酸。 “呵,好多熟面孔啊。看来这次夺魁争斗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了。” “就是不知道血月那几个小子会不会参与,不过就算他们参加应该也没什么把握能夺魁吧。小辈中可是有几个实在是不错的人呢。” “梦拓没有让血月参加的意思,以他们的秉性估计也不太主动会参加吧。哈,连玉宣都来了,玉家的人还真是执着啊。不过怎么不见许家的人?” “许家重心都放在凌烟那边,稍有一两个出众弟子都直接送去了,哪轮得到我们。看样子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我们去主持吧。” 又过了几分钟后,见再也没有人进来夜和月便轻轻一抬手,四下霎时寂然无声。夜开口道:“众位远道而来,辛苦。废话我便不多说了,想必众位都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如果有不知道的,看也能看明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着血月方向,王洛杰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里除了他们六个人还有别的人不知道吗? “夺魁争斗,单人,团队共同进行。每个团队出战人数自愿,每次二人在演武场中央比武,赤手兵刃双方自愿。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淘汰。以此类推,直到最后一轮剩下的最后一个人或团队为胜。” 那最后要是遇到一队五个人都在,那对面一个单人岂不是要被车轮战?不过估计能一路挺近到那个地步的人就算车轮战也奈何不了了。 这规则,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刀剑无眼,点到即止。我和月会全程监督,不得使用暗器,其余没有要求。现在,请开始吧。” 夜和月一人退到一边,夜信步走到血月边上那一桌,月则到了林枫那边。 打了一场就可以歇很久了,既然决定要参加那自然就要先声夺人。至于出战人选,王洛杰还没跟易水说话隔壁护月那一桌的龙观已经跳了出去飞速跑到了中间,说道:“我是血月的龙观,谁来陪我练两招?” 夜和月都还没坐下,两个人听到龙观的大嗓门都有些震惊,夜疑惑的看了王洛杰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血月在这一辈弟子中可是出尽了风头,还没加入麒麟阁就折了有凤来仪顶尖高手,更是刺杀过凤主,一加入麒麟阁后便接连躲过有凤来仪追杀,李寒更是从刺客手里逃过一命。尽管真相外人不清楚,但更加助长了血月的名头,选举之夜血月更是唯一一个正面参与了和有凤来仪厮杀的小辈弟子而且五人死亡!龙观更是血月中出了名的魔王,一时间倒真没有人贸然的站出来。 毕竟第一个就输的话实在是有些丢人,在座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谁不要面子。龙观在中间站了几分钟,还没人站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了,夜说道:“如果五分钟之内没人应战,那么直接进入下一轮。” 对面林枫那桌小声议论了一下,然后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站了出来,慢慢走到龙观身边,说道:“罗刹夜罗,请手下留情。” 这个冒失鬼,王洛杰倒不是担心龙观会输,他知道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绝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只是让易水出场的话会让别人更加摸不清血月的底细。龙观这一折腾可倒好,就看龙观怎么收场吧。 第一百零九章:玉宣 龙观旁若无人的压了两下腿,又原地跳了两下,然后冲着夜罗招招手,说道:“来吧。” “请等下,你介不介意使用兵器?” 龙观满不在乎道:“你用我也用,我无所谓。” 夜罗就走向边缘取了一把朴刀。能使用这种兵器的人没有一身好臂力是不可能的,夜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能随心操纵这种兵器的人。 龙观径直走向放着各式棍棒的木架,那里离护月那一桌很近,和尚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龙观迟疑了两三秒转步向左,犹豫再三后才拿了一把熟铜打造的锏,这也是一件非常冷门的兵器。 龙观随意挥了挥,然后走回中央,夜罗已然做好了准备。 夜罗双手持刀,长刀直送上挑起势凶猛罡风如金针般尖锐。他双臂恐怕不下二石之力一套刀法行云流水不露半点破绽,反观龙观则有些相形见绌,在夜罗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下苦苦支撑,但也只是堪堪自保没有还手之力。 “龙观还是很谨慎啊。”李寒小声呢喃,一直看着龙观的一举一动。 “和尚不让他拿棍是不想让他现在露底,可龙观是野路子出身,我怕他遇到这种从小习武的人先手找不到上风,被人压制住了在想反击就有些困难了。”王洛杰同样转着脑袋看着中央的两个人。 所有人都在集中视线看着中间正激斗的二人,除了和尚例外,他像是丝毫不关心龙观安危一样目光一直逡巡着观战的众人。 尤其是那几个单独一张石桌的人,他观察的格外仔细。那几人个个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名士风流,俨然是大世家从小熏陶过的。 见和尚看着那几人看的入迷,毕方眼珠子一转嘻嘻笑着开始给和尚介绍他认识的那几个人。 “总之就是那些大家族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和麒麟阁休戚相关,但他们培养的顶尖弟子还是多半会留在自己家族内部。像李家夜魂大人和祝家逍遥大人这样是特例,所以虽然看过去那几个人气势不凡,但实际上在各自族内都算不得第一人。除了玉宣之外,玉宣即使放眼所有大宗族,实力也足以挤进前三。玉家派出他极有可能是想培养出第二个玉面阎罗,巩固玉家在阁内的地位。” 介绍完那几人出身来历后毕方总结了一遍。和尚默默听完倒没有把这些人名字记在心上,反而对毕方更多了三分警惕,这个小子老道的简直不像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说来说去,你自己才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吧。 那边酣战的两个人也已进入*,夜罗已经完全占据上风,他竖刀直砍预料到龙观会迎头硬接后一步踏进招数瞬变反削龙观右肩龙观却突然一步踏出以肩膀硬受了夜罗刀柄一击。反握铜锏,以锏柄痛击夜罗胸口,左手拿住刀柄,转身一记肘击正中夜罗下巴。 龙观退了两三步,说道:“还要继续吗?” 夜罗捂着下巴痛苦的摆手,含糊不清道:“不用了,不用了,龙观兄胜了。” 龙观把铜锏放回兵器架上,回到护月那桌坐下。 毕方笑嘻嘻的说道:“龙观兄旗开得胜,恭喜恭喜。” 龙观晃了晃肩膀,颇有些得意的对和尚说道:“你刚才看了吗?” 和尚敷衍的点点头,说道:“看了看了,你肩膀怎么样?” “那小子有些畏缩,不然还要麻烦些。不过也就是个空架子,一点变通都不懂。他所有力量都用来使刀,自己被自己的刀牵制住…” “行了行了。”和尚打断龙观,“知道你赢了好了,别吹嘘了。” “龙观兄弟果然身手不凡啊,看来我们这次还是不要参加了,免得丢人现眼。”云图感慨的对恶灵说道。 “你们不打算参加?”恶灵有些意外,莫翔云图这两个名字这一两年可是在小辈弟子中盛传的,若不是血月横空出世恐怕现在还是他们两个名声最显。他们居然会不参加这次夺魁争斗,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如果卜沉大哥不在的话我们两个说不定还会去试试,可既然卜兄都在,我兄弟就不打算参与了。”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卜兄是志在必得了?”恶灵马上顺势把话头引到卜沉头上。 卜沉沉默片刻后生硬一笑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见识下众多同门,在下倒是想尽力而为。你们两个也不要在藏拙了,现在不崭露头角将来恐怕更难。多见识下也好。” 莫翔云图两个对卜沉显然十分敬仰,听卜沉这么一说两人相视一眼说道:“卜沉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二人也免不得要献丑了。” 短暂的骚乱过后又一人站起来径直从刀架上取了一把鬼头刀,然后走到中央,说道:“小子彤阁文厄,有哪位同门愿意来指点一二?” 似乎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文厄的来历,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坐在一个石桌。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手掌。 这种人通常都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也没人愿意轻易上去当那只猪。而且彤阁尚武司刑,从那里出身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凶煞阴戾之气,普通人和他对视尚且胆战心惊,更何况拼斗了。 王洛杰正在看谁会那么自告奋勇的去试探的时候,没注意到易水已经站了起来。 影子说道:“等等。” 王洛杰没明白,回头一看发现影子把自己的佩刀递给了易水,说道:“用我的刀吧。” 我靠!王洛杰心里骂了一句,他万没想到易水会这么冲动,易水虽然孤傲但绝不会贸然行事。王洛杰以为他一定会坐到中场才上去没想到他也会有热血沸腾的时候。 易水稍一犹豫就接过了影子的刀,和尚看着王洛杰,眼神在质询。他也很奇怪王洛杰怎么不让易水压轴,起码要先见识过大部分人出手再上才是。 王洛杰只有苦笑,他可劝不住易水。 风头最显的血月中实力最强的两个人先后登场,这下子更加让这些年轻人议论纷纷。 “咦,没想到易水兄现在就上场了。我以为他会压轴呢!” 恶灵也觉得不可思议,易水居然会这么冲动?那个文厄看起来就不像是能轻易对付的人。 易水走到文厄对面,眼眸冷漠深邃,文厄说道:“阁下高姓?” “血月,易水!” 文厄点头,举刀行礼,说道:“请多指教。” 易水还了一礼,文厄奋然出手,好快的刀! 只不过半个弹指间刀锋已经到了易水额前,这一击快的不可思议,鬼头这种刀本该很难有这种迅捷刀法,但这把刀到了文厄手里就像是柳叶一样轻若无物,易水也吃了一惊上身向后疾倒以刀鞘隔开腰身一扭向一旁闪开,回身隔开文厄紧随而来的攻击,然后抽刀在手整个人气势瞬变。 “好快的刀!”王洛杰颇有些后怕,又暗想如果是自己绝不可能轻易避开。 两个人都是绝对的快刀流,易水丢掉刀鞘呼吸间又和文厄连对三招。易水战意大发刀法玄妙精深,完全压制住了文厄。 不过半分钟后文厄已然招架不住,易水再次双刀相交时刀刃顺着鬼头刀身滑下去迫使文厄丢掉兵器。 “承让。” 文厄抱拳行礼,说道:“易水兄好俊的身手,在下甘拜下风。” 易水捡起来刀鞘,收刀前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把刀真是绝世神兵。和那把鬼头正面相拼居然连一丝缺口都没有。 刃口如霜雪,整把刀不过二指宽,刀柄用缂丝仔细裹着,手感极佳。易水又忍不住挥了挥刀,实在是爱不释手。 “那傻小子。跟个二傻子一样真不嫌丢人。”王洛杰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信不信易水回来我跟他告状。”拜月看着王洛杰觉得好笑。 王洛杰白了她一眼。 易水面无表情的走回来,把刀还给影子。他视线留在刀上,依依不舍。 “你很喜欢刀?” 开玩笑,易水可是刀客,会不喜欢刀吗?不过王洛杰才没那么白痴回答这话,易水神色有些忸怩,嗫嚅道:“你见过我的刀,虽然也是出自名家。但和你这把比起来…” “哼。现在什么人都敢自称名家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锻刀术能胜过我们李家人的,你若是有兴趣,不妨和我回趟李家,我倒不介意带你见识见识。” “不必了。我的刀虽不入流,却也是旧物。很合我心。” 易水你的情商根本就是零啊!王洛杰哀叹,不,不是情商问题。根本就是蠢!蠢到无可救药! 就连李寒都忍不住说道:“这个,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易水一起去?” “不必了。你们当我李家是想去就去的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王洛杰一个劲儿向和尚示意,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和尚那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遍。和尚也被易水的回答震惊到了,这样绝无仅有的奇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最后和尚终于说道:“算了,我…这我也没办法啊。” 影子站起来走进最近的入口,干脆利落的走了。 王洛杰脸色古怪的回到位置坐下,想跟易水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夜慢悠悠坐到影子刚才的位置,说道:“恭喜你们,顺利晋级,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会参加。” “这,他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呗。输了也就知道人外有人了。”王洛杰大大咧咧看似全无心机。 “这么说你们不是全都都参加了?” “当然不是。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才没那么高兴致去当沙包。” “哇,是玉宣!玉宣!”拜月突然激动的喊了出来,王洛杰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影子一走这丫头马上又变得肆无忌惮了。 演武场中央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他穿着一身素白的箭袖,身材高挑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只是在那里一站就像谪仙一般让人不敢仰视。 “呵,看来你们开了一个好头彩啊。连玉宣这家伙都忍不住兴奋了。” “玉宣?玉家的?”这还是王洛杰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玉家的人,他不得不承认单从气质上来说玉宣已然近乎超凡脱俗,跟他比起来就连王洛杰自己都觉得有些自行惭秽。 这世上有种人生来就注定高人一等。而玉家的人注定就是这种人! 不知是玉家声名太重,还是玉宣真的有超凡的实力,他在中央足足站了五分钟竟然没人敢应战。他也成了第一个不战而胜的人! “果然可怕!” 玉宣获胜后居然径直向血月这边走了过来,拜月激动的语气都变了,说道:“哇塞,他居然向我们这边来了,会不会是来找我的。嘿嘿,反正姑姑不在我要找他要张通行令,玉家帅哥那么多有了通行令我就可以畅通无阻溜进去了。” 这…还真是想的周到啊。 李寒已经预感到这位大神恐怕是冲自己来的了,别人不清楚他可知道小菲就是玉家的人。而且还是老阁主的女儿。 果然玉宣走到了王洛杰他们这一桌,先向夜行了礼,便问道:“请问,哪位是李寒?” 第一百一十章:苍阁众 李寒站起来含笑应道:“在下便是。” 玉宣极为放肆的审量了李寒一番,虽然刻意压制但眸子里还是难掩轻蔑之色。 末了,玉宣颔首,说道:“奉族中长辈命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邀李兄去我玉家做客,不知意下如何?” “当然。这是小子的荣幸,随时愿意前往。” 玉宣倨傲的点头,十分满意李寒的态度,脸色也和缓了几分。他思考了一下,又对夜说道:“晚辈这次来阁内还有一件任务就是家父想邀您去府中一叙。” “请我?”夜笑道,“这样吧,最近阁内诸事冗杂,你若不介意不妨把你们玉家的通行令给我一枚,我会让李家的人去一趟。” 玉宣没有丝毫迟疑就答道:“那晚辈明日就带在身上到时给您,今日只是初选吧,若没有其他吩咐晚辈先行告退了。” “我自然是没事需要你们这些小辈去做的。” 玉宣转身进了入口,竟真就这样离开了。 “这人,未免也太傲了。”王洛杰看着李寒,李寒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平静的坐下又开始发呆。 小菲说过不想见到的那几个人,想必就有这位玉宣了。这个麒麟阁第一世家的名头果然不是吹出来的,人品才貌确实与众不同,看来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演武场当中又有两人开始比试,不过王洛杰和李寒的心思早就没有放在这上面了。到后来甚至连夜都看出来他们两个已经意兴阑珊,不由得说道:“你们若是还有别的事,不妨先回去。明天再来也行。” 王洛杰巴不得这样做,他跟和尚恶灵交代了两句,自己跟李寒在两个暗麟的带领下从入口出去了。一路上王洛杰有无数次想开口,但碍于有外人在只得一忍再忍,终于进了英麟长廊那两个暗麟弟子转身回去后王洛杰再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个人是冲小菲来的?” 李寒点头,没说话。 王洛杰脸皮抽搐了一下,问道:“小菲不是许家的吗?怎么会扯上玉家?” 虽然在王洛杰他们眼里许家和玉家都是两个庞然大物,但一直以来耳濡目染许家更像是隐士,不像玉家高调,给他们的感觉也是许家或许更好接触也不一定。 “谁说的?”李寒反问了一句。 “废话,小菲不是姓许吗?而且阁内都知道这件事,她没告诉过你?等等,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王洛杰马上明白过来了。 “小菲不姓许,她姓玉。她真名叫玉翡…”李寒一脸平静。 王洛杰呆在原地愣了两三秒。 李寒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又说道:“小菲还有个哥哥叫玉珏。” “玉珏?他不是老阁主的儿子,这么说…我靠!”王洛杰惊了。马上四下扫视了一眼,压着嗓门说道,“你认真的吗?” “嗯。她之所以姓许就是怕真姓带来麻烦,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麒麟阁出大事那时候她情绪那么反常了吧。老阁主是她父亲。” 王洛杰觉得五雷轰顶一样,他喃喃自语:“怪不得,我早该想到的。”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几个。要说也要等到我去过玉家之后回来再说。”两个人向自己住的房间走去,李寒叮嘱道。 “怎么,你怕到时候他们不让你去?” “嗯。而玉家我是一定要去的。现在这样大家都不会担心,如果我去了玉家一切顺利到时候说与不说都一样,如果不顺,那我再告诉大家在一起想办法。” “老实说我现在都不想让你去。”王洛杰由衷道,“你也看到玉宣的态度了,你去了玉家恐怕会受到不小的委屈。” “我不是从小到大都是受着侮辱过来的吗?”李寒表情微妙,“况且那毕竟是小菲娘家,我怎么可能不去。你放心,我也不是白白去受气的,他们愿意也好,不愿也罢。小菲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我和她在一起已经快五年了,从当初第一眼见到她那天起,就再也忘不掉了!” “好了好了好了!”王洛杰赶忙阻止他,“你快打住小菲没在这儿你说给谁听呢,我可是已经成家了,你们两个倒是也结婚再说啊。你酸不酸啊,都腻歪了五年了,我也是佩服!” 两个人在宽阔的英麟长廊并肩而行,本以为四下无人才如此放心。万没有想到一边便道居然有人走了出来,影子提着那把易水用过的刀慢慢走了出来看着两个人,也难得开起了玩笑:“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对玉家的人说这样无礼的话,李寒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李寒脸一下子红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影子。而且不止是影子一个,书生也似笑非笑转了出来,说道:“说起来许家,也没那么神秘。实不相瞒,我就是许家的人。哦,还有我是小菲的舅舅,李寒你刚才的话,可有些…” “有些什么啊。”许艺菲雀跃的飞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李寒怀里,她抬头盯着李寒已经血红的脸,嬉笑道,“呀,刚才说的话真好听再说一遍我听听好不好。” 李寒已经脸红到耳根了,他显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说道:“那个,你们…怎么…额,会在这儿?” “因为要帮三儿四儿做些手续嘛,不然他们在这边多少不方便啦。”许艺菲使劲往李寒怀里钻了钻,奶声奶气的说道,“呀,我是不是很能干,很体贴。有没有想把我娶回家的冲动啊。” 王洛杰一手扶额叹道:“在这样下去我要把他们两个撵出去了,这对那几个单身汉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丫头你可要注意点。你们玉家可是有好几个人在碧阁,要是被撞到影响不好。”书生也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开口说道。 “那他们两个的事情解决了?”李寒问道。 “虽然比较麻烦,但是有人愿意担保所以也解决了。毕竟规矩不能乱。” “担保?是…” 王洛杰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已经大概猜出来是谁了,整个麒麟阁有资格并且愿意为血月做这种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书生点头说道:“北斗和你们有师承,所以我们不能出面,阁内其他人你们也找不到谁来帮忙,所以我就让影子出面了。她的威信力还是很高的。” 当然高了,这位可是连梦拓都不敢正面面对的杀神。不过影子愿意做这种事还是挺出乎王洛杰预料的,毕竟月颜和刑渊在有凤来仪的时候可是做了不少对麒麟阁损失不小的事情。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王洛杰都不知该怎么偿还。 说起来整个麒麟阁他们除了北斗之外也就只有与影子三个有渊源了,若不是影子以李寒相要挟血月未必会这么痛快加入麒麟阁,而影子自从血月加入麒麟阁之后明里暗里倒是一再袒护血月,这让王洛杰一度找不到原因。若是因为归梦,那么影子为什么不直接承认?如果不是那么她的所作所为实在说不过去,唉,又是一桩麻烦事。 经过之前的试探过后,后面参加比武的人果然实力一下子有了质的飞跃。不少其貌不扬看似平平无奇的人竟然爆冷击败了那些名声在外的高手,让和尚格外留心的是其中一个叫木兰的女孩子,她的对手是名噪一时的风云人物,而且的确身手不俗。用的是一把腰刀,刀法缜密泼辣毫无破绽。 而木兰这个姑娘竟然只用一把匕首就赢了比武,而且她显然并没有显出全部本事。 看来这个夺魁争斗真的是吸引了麒麟阁所有的小辈精英了,他们当中某些人单论武功恐怕已经不再某些长辈之下了。 和尚还在思考的时候,毕方已经站起来轻松写意的走到了中央。 “嗯?”龙观问道,“你们是毕方去吗?我还以为是白泽你呢!” “要是我没有被你们弄伤的话可能会考虑。”白泽一副你还有脸问的表情。 龙观哈哈大笑,拍着白泽肩膀说道:“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嘛,你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嘛。” 两个人还在笑闹,那边毕方已经回来了,龙观狐疑道:“这么快就输了?” 毕方嘻嘻笑道:“侥幸赢了。” 和尚目视龙观数秒,龙观马上明白了和尚的意思。对毕方说道:“原来你小子才一直是扮猪吃老虎。隐藏的够深啊。” “运气好罢了,要是遇到你我可就倒霉了。” 和尚全程目睹了毕方出手,说起来虽然之前有跟护月冲突过两次但他们却从来没和毕方认真较量过,那天夜里仅有的一次他还没露出端倪就被四个人齐力擒下,甚至易水直接拔刀才制住毕方,如果他真有心反扑他们四个短时间内真的未必讨得了好。刚才毕方和他的对手都是空手比试。毕方完全是秒胜对手,对面每一次出手都在他预料之中三两次交锋后就完全处于下风之后被毕方制住。 果然是跟在月身边的人,实力当真可怕。恐怕已经胜过血月大部分人了,这个毕方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接下来和尚心中几个比较有名的人都毫无例外轻松击败对手过关,包括卜沉,林枫,莫翔,云图,几乎都是他们经常听到的名字。除了他们之外,那些单人前来的,还有没有暗麟引路的几乎都顺利战胜了对手。这些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且这些进入第二轮的人中,居然有二十几个女孩子。每一个参加第一轮比试的女孩子竟然全部战胜了对手!更稀奇的是她们全都是来自苍阁,这让其余人都议论纷纷。 这二十几个姑娘扎堆占了五个石桌,她们从进场到现在一直安静,和尚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这次夺魁争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掺和一下也不是坏事,不过之前似乎从来没听到有人提起过苍阁的人和事。似乎都有些讳莫如深。 “苍阁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多高手,看来传闻多半是属实的了。”白泽看了一眼那边马上收回目光,“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会是谁了。” “是谁都好,别轮到我们就行。”鬼车说道,“第一轮结束了,毕方你祈祷明天别遇到苍阁那群姑娘就行了。” 毕方闻言白眼一翻,浑不在意道:“你怕什么,就算你们自告奋勇恐怕青啼大人都未必瞧得起我们。倒是龙观大哥,嘿嘿,说不准有机会哦。” 龙观牛眼一瞪怒道:“你小子编排我什么呢,是不是想跟我打一架?来来来,早看出来你小子不简单了。” “嘿嘿龙观大哥别介意。”毕方笑道,“小弟就是开个玩笑嘛。小弟可不是大哥你的对手,就算大哥真要收拾小弟,也要等到场上较量嘛。嘿嘿干嘛这么着急呢?” 和尚低着头听到毕方的话心中盘算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虎穴 和尚四人到演武场的时候以为只有他们自己,他们本想趁早晨清净给易水和龙观热热身。没想到老远就听到兵器碰撞的铮鸣,还有夹杂其中的娇叱。 从入口出来后,他们便看到昨天那二十几个姑娘松散的占据了对面几张石桌,当中木兰和另一个娇小的姑娘正在过招,两个人都用的匕首,招式全然不像女孩子那样矜持反倒极为狠辣歹毒。刀刀都指向对手要害必救之处。 二人短兵相接拳脚相对互不相让。一时陷入焦灼。木兰昨天和尚已然见识过了,不过和她对战的另一人昨天却没有出现过,想必是今天特意赶来为木兰陪练的,他们倒是和血月不谋而合。 演武场已经被占,四个人又不可能让两个女孩子把场地让出来,索性就近坐下认真看她们二人对决。 “这招反手刀简直太神了,角度刁钻的我都想不到。这要是用来对付我,八成就能把我解决了。” 恶灵看到精彩处忍不住说道。 和尚更关心的是和木兰对战那个人既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为什么昨天不见她出现,还真有人连夺魁争斗都吸引不来吗?这可是连王洛杰易水那种人都决定参加的。 和尚绝非自夸,但他不得不承认血月某种程度上已经涵盖集中了常人拥有的所有优良品质,自律,冷静,不畏,谋断,谦逊。他们这样一群人组成的团队所做出的决定应该是有绝对利益的,这样都还吸引不了麒麟阁所有精英人物。 那这个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那个木兰,啧啧啧,玩刀居然比我还熟练。我觉得咱们六个里面,也就李寒玩刀可能胜得过她。”龙观瓮声瓮气道。 能让他这样交口称赞的女孩子木兰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李寒未必是她对手。”恶灵反驳道,“李寒虽然常年刀不离身但他根本不是那块料。真刀真枪怕是在这个姑娘手底下撑不过三回。” “真打起架谁会光明正大傻不拉几的在这圈子里陪你打啊。所以木兰本事不小,但也就那样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木兰和她的对手同时撤手,两个人本来已经贴在了一起,匕首以每分钟不下十次的频率快速舞动着,这种情况下只要一方先撤或者另一方稍微迟疑必然会有人重伤。但她二人却默契的一同撤刀同样毫发无损。 “好俊的身手。”恶灵由衷赞叹,在这种险要关头敢这样收手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他们同样擅长使用匕首,当然知道这种距离是多么的危险。这已经不仅关乎到实力,还有对自己和对面人的信任,如此年纪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和胆识实在是让人钦佩。 那两个姑娘住手后径直向四个人这边走了过来,恶灵促狭道:“呦呵,桃花运来了。这么漂亮的妹子主动送上门,你们猜猜她们是来找谁的。” “反正不是你就对了。”李寒和王洛杰不在,恶灵和龙观一下子像是解放了天性一样。 “那可不一定。”恶灵极为放肆的上下打量着两个姑娘,不时咂摸下嘴皮。 两个姑娘到了四人桌前,每个人都打量了一番,最后由木兰问道:“昨天你们一同那桌不是还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呢,怎么不见?” “黑衣服?”恶灵下意识看了眼易水,这尊大神不是在这儿吗? “姑娘是说李寒吗?”和尚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李寒这家伙果然到哪里都会被人盯上。他熟视木兰,这才记起选举之夜这个女孩子也曾在现场,当时李寒就曾跟和尚说过感觉暗中有人在注视他,彼时的和尚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曾想出处原来在这里。 “李寒?”木兰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点点头说道,“我看他昨天中途离开了,今天不来吗?” “他另有安排。姑娘要见李寒,莫非和他是旧识?”不可能啊,李寒认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血月其他人的存在,而且以李寒的秉性要是昨天在这里认出木兰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异常表现。 “不认识!他明天会来吗?”木兰又问道。 和尚挑了一下眉心中有些好笑,这个木兰满口质询显然是个深闺娇惯出来的大小姐。李寒更不可能会和她这种层面的人有来往,想到这里和尚已经决定替李寒推掉,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个个性格古怪,还是少打交道的好。和尚沉吟说道:“如果没有意外,恐怕也不会来。” “那今天结束后请你们稍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见他。”木兰不假思索道。 这下子连龙观都坐不住了,他可不像和尚那么好说话,直言不讳道:“我说你这个女孩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我们凭什么带你去见李寒?你以为你是谁啊。” 木兰身边那个女孩子绷直了身子,和尚见她甚至握紧了拳头,娇声问龙观:“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龙观毫不客气反问。 “我?说出来怕吓到你,我是木兰小姐的侍卫,你可以叫我花阙。”花阙一脸得意,让和尚更加坐实了心中想法。 “哦,原来是花姑娘。” 恶灵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龙观这家伙不是欠揍吗哪有人这么称呼女孩子的。 和尚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小姐,护卫,加上她们出身苍阁,哼这位木兰小姐十有八九和苍阁那个声名显赫的青啼有关系了,不过这丫头干嘛非盯着李寒不放?总不能真的看上李寒了吧,整个麒麟阁谁不知道李寒和许艺菲的关系,李寒不会遇到这种狗血淋头的剧情吧。李寒那种行事极为低调,恨不得变成透明人的家伙又怎么会被木兰注意到呢? 和尚决定开门见山:“不好意思,木兰姑娘我想问下你为什么非要见李寒不可?” “只是想跟他切磋一下罢了,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伤人的。” 这,你要是能让李寒出手你就赢了。和尚心里狂翻白眼,这位不是没事找事吗?他心念一转,马上说道:“这个恐怕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你今天要是能胜了龙观的话,我倒是不会再阻拦。你既然知道李寒,想必也知道龙观可是被称为李寒的影子!” 第二轮的比武规则和昨天略有不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对手,如果对手不应战则直接判定为负。胜者进入下一轮,这种规则很讨巧,昨天夜公布之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越先选择的人理论上来说越占据优势,毕竟大家都有看过昨天的较量,对于每个人的身手都有了大致了解,这种情况之下优先为自己选一个最弱的对手当然最保险。 但是因为玉宣昨天不战而胜,所以今天会多一个人出来,这最后多出来的那个人直接晋级。 第一轮之后进入第二轮的人有八十七个人,要木兰在八十六个人中挑龙观当对手并且战胜他,这本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且夜已经说过今天顺序还是按照昨天参战顺序,也就是说龙观做为昨天第一个上场的人今天也会第一个上,只要他不选木兰,那么一切事情都是空谈。 龙观瞪了和尚一眼,怒道:“你不是要我和她一个女孩子打吧,我可是想挑毕方或者玉宣的。”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又没拦着你。”和尚都懒得搭理龙观。他本来就是为了省一桩麻烦才推给龙观,龙观只要不理会木兰不就好了。 血月现在处于某种风口,他们自然不想在招惹更多麻烦,能避免尽量避免吧。 李寒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王洛杰正在沙发上大快朵颐,李寒蹙起眉毛不悦道:“你能不能爱点干净,沙发脏了你洗吗?” “反正不用你洗。”王洛杰三两口吃光,含糊不清道,“快吃饭吃完好上路。” 李寒扯了一小截油条勉强吃了,喝了一碗豆浆说道:“好了,走吧。” “我就看不惯你这德行跟个要死了的娘们儿似的。”王洛杰横眉冷目又打算训斥李寒。 李寒懒得理他,抓了抓头发嘟囔道:“你可闭嘴吧,罗里吧嗦的才像个娘们儿。” 两个人站起来出了门,经过一道道关口后终于出了碧阁。因为汇集了麒麟阁新生代几乎所有精锐弟子,所以碧阁的戒备等级一下子高了三度不止,王洛杰若不是昨天厚颜求着夜网开一面他们两个今天根本没可能离开。一出来后两人径直来到市区,王洛杰在便利店给李寒买了牛奶,又埋怨了李寒一遍。 李寒不胜其烦怒道:“你能不能闭嘴安静会儿。” 王洛杰一下子炸毛喊道:“你丫跟谁两个吼呢,惯你毛病了是吧。” 李寒烦躁的挥手,说道:“早知道你这么烦我就让恶灵来了。” “我不是为你好吗?” 王洛杰大声道,一肚子话没说完就被李寒打断了。 “行了,到地方了。” 他们到了一家家居体验馆,进去后李寒慢了一步让王洛杰走在前面。王洛杰信步走向前台,满面笑容对接待的客服笑道:“大姐你好,我来找一个人。我们有预约。” 那位三十出头的妇女扫了两个人一眼,眼神颇有些轻佻之意。王洛杰视若未睹,十几秒后那妇人才说道:“你们倒是胆子不小。敢只身来有凤来仪的地方。” “比这危险百倍的地方在下也没少去。”王洛杰微微一笑,“星显在哪里。” 妇人一指左边走廊,说道:“左手第二个展厅,有胆就去吧。” 王洛杰马上向那边走去,李寒紧随其后。推门而入二人发现这竟是一套纯中式的展厅,高档的实木家居,复古的纸灯笼,屏风香炉,甚是文雅。 星显就在正对门口的木椅上饮茶,他看着两个人,伸手坐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远来是客,请坐。” 王洛杰毫不迟疑的坐到他对面,倒不是他有把握星显不会对他们出手,只是事关月颜他和李寒不得不以身试险。而从星显上次的行为来看,他绝对知道些内情。 星显瞳孔中映着王洛杰的脸,无限放大后看起来颇有些狰狞,星显声音冰冷:“你们两个约我见面,倒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如果没记错的话,王洛杰你似乎说过要杀我的吧。” 王洛杰双手合十在胸前,镇定自若气定神闲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相信既然你愿意来见我们,肯定也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些好处。这样岂不是正好,大家各取所需。” 星显冷笑道:“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 王洛杰眯了下眼睛淡然道:“这要取决于你的答案能不能让我们满意了。” 星显看着王洛杰,威胁道:“你将来绝对会是有凤来仪的心腹大患,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现在把你除掉!” 王洛杰丝毫不惧:“那只是对有凤来仪而言,对你来说杀了我可没有一点用。” 星显太阳穴上的青筋鼓了出来,死死盯着王洛杰,心中正在天人交战。这个王洛杰绝非等闲人物,若不尽早铲除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 第一百一十四章章:与虎谋皮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王洛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入口微甘,唇齿留香柔而不腻,淡而不散,滑而不稠,瞬息后又涩意大起,一扫起初的妖媚,让人瞬间神清气爽。 “不错。”王洛杰把玩茶盏,他虽然不爱喝茶,但是倒真的喝到过不少好茶,印象最深的自然是月亲手煮的。 “我的耐心有限。”星显眼神冰冷,“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王洛杰把茶杯放下,说道:“那我就直说,我替你去查你和星隐的事,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月颜…” 好快的速度! 王洛杰话还没说完星显就暴怒出手,他一只手去拿王洛杰放在木几上的手,被避开后径直握拳捣向王洛杰,王洛杰虽然间不容发间接住了但也连人带椅子向后滑去。 李寒一只手扶住王洛杰另一只手毒牙就到了手里向星显手臂刺去,星显手腕一翻反夹住李寒毒牙,王洛杰也上前夹攻,星显一下子站起来以一敌二。 王洛杰只虚晃一枪就拉住了李寒,他从容不迫连退三四步避开星显锋芒后说道:“我们两个只是后生晚辈,阁下做为前辈这样做未免太有失身份了吧。” 李寒把王洛杰拉到自己身后,对星显说道:“您别见怪,只是月颜和刑渊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言语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李寒把毒牙收回腰上,满脸堆笑,谦逊卑躬。 他面上满是笑容,眼神无光且四下飘忽,显然心中已经大怯,连说话声音都带着清晰可闻的颤抖:“您既然答应见我们,想必也对这件事有极深的兴趣,您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我要的只怕你们给不起。” 李寒身子佝偻的更深,言辞已经极近卑微:“我兄弟二人既然已经来见您心中多少都有所准备。只要您开口,我二人绝不敢有半分推辞。” “我要星隐的人头。” “可以。” 李寒干脆利落的回答反倒让星显一下子拿捏不定,他看着李寒狐疑道:“你能保证?” 李寒终于抬头看着星显,点头郑重道:“当然。” “那好,三天后还在这里,你拿星隐人头来换答案。” “好说。” 星显阴冷的目光逡巡在李寒身上,李寒一直保持着谦卑恭顺的姿态,星显蓦地眼神一寒,他已经决定留下这两个人。今日不处理这二人,将来一定会遗患无穷。他探手就去拿李寒,动作快似闪电李寒眼中惊慌难掩,两腿直打颤,王洛杰扑过来直奔星显,星显松开李寒二指去夹王洛杰。顺势一掌先拍向李寒,李寒被一掌拍飞,王洛杰怒从心起冷艳已经到了手里。 李寒爬起来脸上丝毫不见难堪,他抹了抹嘴角身上的怯懦卑微顿藏不见,声音也如毒蛇吐信:“你比郭临如何?” 星显像被毒蜂蛰了一般缩手向后连退几步站定,李寒站在原地目光平静:“我要是你就答应下来你我皆大欢喜,我用星隐人头换月颜的事。如果你非要和我鱼死网破,你可以试试。” 他手腕一番,两手已经握了两把尖锥。目光停留在星显身上,眼神已经开始侵略如火。 星显脸皮抽搐,眼睛在李寒两手徘徊。郭临的死一直都是有凤来仪的谜团之一,因为追随的是郭魁,所以星显相比较别人知道更多内幕,郭临的致命伤口就是李寒手里的东西造成的。 “我们可以走了吗?”李寒收回手中杀器,一下子又成了人前畏手畏脚的猥琐样子。星显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让两个人离开,但李寒方才那一幕实在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一时抉择不下。 李寒快走两步拖着王洛杰趁星显犹豫不决时冲了出去,两个人出了门一路无话,回去的路上王洛杰几次三番忍不住想开口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寒打了出租直奔医院,那家医院也是麒麟阁的产业之一,星隐风南都在那里,两个人各怀心思到病房看了一眼星隐,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整个人锐气尽失昏迷不醒。 负责照顾星隐的是梦拓他们的亲信七杀,梦拓显然给七杀下了十分严格的命令,即使是李寒和王洛杰也不能过于接近星隐。 停留片刻后两个人一起离开,走在熙攘宽阔的街道上,王洛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又要开始折磨我了?” 王洛杰追问道:“你跟星显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这不是废话吗?还不是为了能从那里顺利出来。你看不出他恨不得要把我们两个宰了的样子吗,你还敢直接捅他和星隐的事情,脑子进茶叶了吧。” 王洛杰噎了一下,转而问道:“那老三的事怎么办?” 李寒停下瞪了王洛杰一眼,愤愤不平道:“还能怎么办?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好心告诉我们吧。就算是他透露出来的消息你敢信我也不敢!打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我们两个,我昨天晚上干嘛会答应你来找他呢?他放老四走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咱俩能活着出来已经万幸了,你还想怎么办?再把自己送上门一次?” 王洛杰有些烦躁,说道:“那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和尚猜的那样,和司徒甲脱不了干系!就算和他没关系,他肯定也知道真相!” “可我们总不可能去找司徒甲啊。” “忙完夺魁争斗的事情后把老三老四安排好我们就专心特训一段时间吧,这件事急不得。现在司徒甲肯定知道老三已经被我们接走了,这个时候更不可能大张旗鼓调查,一定要等这个风声过去再说。” “嗯。” 王洛杰心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就算是知道这件事真的有可能是司徒甲做的,可凭他们现在的实力也根本没可能奈何得了司徒甲。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你们三个真是深藏不露啊。”恶灵看云图走回来才意味深长的说道。 云图笑嘻嘻坐下说道:“侥幸,纯属侥幸啦。我也没想到他会选我,只不过我运气好了点而已。” 恶灵自然不会相信云图的话,云图的对手昨天上场的时候可是直接轻松击败对面的。而今天他选了云图之后竟然三五回合就被云图制住了。看云图的样子显然并没有尽全力! 莫翔在之前也已经轻松胜了对手,卜沉倒是苦战了一翻,最后险胜。 至此他们三个全都进入了第三轮。 云图刚坐下和尚就慢悠悠走了过来坐下说道:“嗨,恭喜恭喜。” 云图抱拳笑答道:“同喜同喜啦。” 易水和龙观早在第一第二个上场过关,只不过龙观被和尚拦着并没有如愿以偿的选择毕方或者玉宣。 和尚微微一笑马上极其自然的融入了这个圈子,称赞道:“三位刚才好俊的功夫,尤其是卜沉大哥,掌风真的凌厉。” 卜沉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客套场面,敷衍的回了两句便不再多说。 和尚嘴里赞美之词不断,双眼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笑着站起来回自己位置去了。 “恶灵大哥,你们血月的人还真是有意思啊。”莫翔饶有兴趣看着和尚的背影,对恶灵说道。 “和尚那小子就是这个德行,一肚子坏心眼儿。” “哈哈哈,恶灵大哥还真是性情中人啊,居然这样评价自己兄弟。” 和尚回到自己那桌坐下,今天他们三个单独坐了一桌,拜月和剑奴去了对面。护月那几个人在另一边,和尚轻轻敲着石桌,对龙观道:“明天要是规则不变的话,你先选卜沉试试。” “嗯?为什么?” “我觉得你们两个打起架会很有意思。”和尚一脸神神秘秘,“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他的手很有意思,手掌很肥大,手指很短。老茧很多,应该是下过一翻苦功的,外门功夫一定到了一定的火候。” “关我屁事。”龙观毫不客气瞪了和尚一眼,“我还是想挑毕方或者玉宣,毕方那小子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玉宣,哼,我看他不顺眼!” “他们两个明天肯定会赢,后面你肯定有机会和他们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哼!易水赤手不如你,我怕不尽快解决这个人易水遇上会有闪失。” 易水剑眉蹙起,不悦的看着和尚。 和尚看着他直言不讳道:“如果他同意选兵刃那我当然不担心你,我怕的是你脾气上来和他空手互博,十有八九你会输。” “多管闲事。” 和尚瘪瘪嘴,说道:“我不知道王洛杰哪根筋不对非要掺和一脚这个夺魁争斗,不过既然你们两个上场了就不能输。注定是要得罪人,那就干脆全部得罪比较好。” 龙观被和尚那句易水赤手不如他说的心花怒放,他豪气万千的大力拍着和尚肩膀,说道:“没问题了交给我吧。不就是一个卜沉嘛,我肯定会保护好易水的。” 易水常年不变的石像脸也抽搐了一下,和尚咳嗽了一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明天要怎么安排。先视情况而定吧。” 第二轮的比试已经过了一大半,昨天苍阁那些女弟子也已经被淘汰掉一多半。但是木兰却顺利过关,龙观肯定不会选她当对手,所以轮到她时她随意挑了一个人轻松击败对手。 这次她连匕首都没用,一套擒拿功夫让对手心服口服。 “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不如我们交给小菲处理怎么样?”和尚笑的十分阴险,换来的是龙观和易水一致鄙视的眼神。 玉宣的对手也是昨天的单人之一,只不过他面对玉宣的挑战居然不战而降。主动弃权认输,这让原本打算窥测玉宣实力的和尚颇有些无奈。 这位来头不小的玉宣不会就这样一路兵不血刃的杀入决赛吧。 这些人是碍于玉宣身份还是玉宣本身真的有通天本事让他们连应战都不敢这点和尚不得而知。不过他推测这两点恐怕都少不到哪里去,总之这位绝对的核心人物又一次不战而胜后坐回了自己的桌子。 他向和尚这边瞟了一眼。 血月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千万不要再被这位大爷盯上。和尚在心里祈祷,更何况他身边坐着的这两个也都不是什么听话的主,这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他可拦不住。 林枫也战胜了对手,罗刹居然有三个人进入到了第三轮,这让和尚原本对他们的轻视之心去了大半,呵,果然麒麟阁藏龙卧虎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这里面城府最深的就是毕方了吧。 和尚收回视线看着毕方,他正谈笑风生的跟其他人聊天,感受到了和尚的视线冲和尚和善的一笑。 和尚还以笑容,那天晚上这家伙可是他们四个一起出手才拿下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巧胜 “第三轮,我们换一种规则。我手里有一个盒子,里面有二十二个号码,一会儿按照第一天上场顺序上来随意拿出一张。两个号码相同的人就是明日彼此的对手。届时仍由号码顺序从小到大依次轮流登场。”夜说完环视了所有人一遍,第三轮有四十四个人,正好是二十二对,至于他们能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完全靠运气了。 夜等了两三秒,说道:“那么开始吧,一号请上来。” “要是你和易水抽到一样的就有意思了。”和尚脸色古怪,“夜竟然玩了这么一手。龙观你最好不要现在抽到玉宣,从第一轮到现在他可没出过手,而你的底细已经被他察觉的差不多了。” “那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龙观一脸不耐烦,“我先去抽卡。” 他大步流星跑过去随手摸了一张看都不看就回了位置。 易水第二个过去也拿了自己的,回到位置后两个人同时打开,龙观的是七,易水是六。 “我靠!”龙观吃惊不小大力一拍和尚,“差点被你这乌鸦嘴说中。” 但他马上又看着易水,呲着牙花说道:“前天没尽兴,要是能再打一场就过瘾了。” 易水没有理会他。 和尚还在唠叨:“易水现在最没把握的就是卜沉,如果遇到,千万不要受挑拨。一定要用刀,他赤手那是他的事。” 易水神色如常,龙观揉着和尚脑袋说道:“你丫可闭嘴吧。” 等最后一个人抽完后,夜掂了掂手中盒子,微笑道:“那么,请抽到一号的人示意下。” 木兰和罗刹组的一个人站了起来,木兰面无表情,罗刹那个人倒有些意外。 “那么二号呢?” 这次是两个之前和尚没关注过的人。 “六号。” 易水站了起来,那边卜沉竟然也站了起来。 “你这张乌鸦嘴!我真该把你缝起来!”龙观有失体统的喊了出来。 卜沉冲易水抱拳行礼,笑道:“易水兄明天请多多关照了。” 易水僵着脸坐了下去,他虽然一向高傲但向来对和尚有一种难言的盲目信任,和尚三番五次强调他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适。 恶灵笑嘻嘻看着卜沉,说道:“你打算怎么跟易水打,他的刀法你这两天可一直看着的吧。” “哈哈哈,我能闯进第三轮本来就是运气,现在只不过运气到头了而已。家师倒也教了一些剑法,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愚笨还是喜欢赤手空拳的感觉,明天肯定还是赤膊上阵啦。” 恶灵眉尖挑了下微微笑了下不再多说。 “那么七号呢?” 龙观窜了起来,四下搜寻着他的对手,对面单人席中,玉宣慢条斯理站了起来。 龙观咧嘴笑了,嘿嘿,和尚这家伙还是个福星嘛。这两天本来就无聊的很,现在总算有一个正经的对手了。 龙观坐下,按耐不住脸上的兴奋之情。 易水忍不住对和尚说道:“现在我相信龙观说的了,你真的长了一张十足的乌鸦嘴。” 和尚小声嘀咕着,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又念叨什么呢?” “你们两个要是明天都输了,我怕王洛杰那家伙要杀人。算了,剩下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先回去吧。” 和尚冲恶灵递了个眼神,恶灵马上含笑跟三个人告别,四个人跟在暗麟后面走了。 “那几个小家伙也感受到了压力嘛。”夜对月说道。 “有压力总是好事,我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了玉宣。啧啧,玉宣的本事,我在玉家时候也曾见到过,是玉家小辈弟子前三的存在。即使放眼整个麒麟阁,也足以傲视群雄龙观明天恐怕要止步了。” “那可不一定哦。”夜神秘的说道,“如果前天我没有提前来的话或许和你一样的想法,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龙观胜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 “玉宣是用剑的吧。” “他的剑法虽然默守陈规不晓得变通,但的的确确已经烂熟于心算得上有所小成。” “那就是了。不信的话,明天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和尚他们回到家的时候王洛杰和李寒已经先回来了,和尚看出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对劲,但他什么都没问。易水和龙观只待了不到五分钟就推门出去了。 “他们两个干嘛去了?”王洛杰问道。 “易水明天对手是卜沉,龙观的是玉宣,他俩去暗室训练了吧。” “嗯?”王洛杰看了李寒一眼,说道,“这怎么选的?” “抓阄抓的。”和尚打着哈欠,“我要去睡会儿,晚上不用叫我吃饭了。哦还有一件事,李寒你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去吧。怎么?” “没事儿,小菲呢?不去吗?” “她应该不去吧。这两天她都跟老三老四在一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儿,我睡觉去了。” 李寒一脸黑线,转而问恶灵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找上我了?” 恶灵凑到他俩身边坐下笑道:“是个姑娘,还是很漂亮的。叫…木兰。” 李寒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之后纳闷道:“奇怪,我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个人?她找我干嘛?” “跟你切磋武艺。”恶灵满脸笑意。 “有毛病。”李寒仰头盯着天花板,他现在诸多麻烦缠身。可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明天晚些再去吧。” 李寒说着起来自顾自回房间了:“我晚上不吃饭了,不用管我。” “他怎么了?”恶灵问王洛杰。 王洛杰耸耸肩,说道:“他的德行你还不清楚?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李寒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易水和龙观都精神抖擞的看着他。李寒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后胡乱吃了些东西,问道:“小菲他们昨晚上没回来吗?” “刚出去,小菲想叫你的。我拦下了。”王洛杰说道。 李寒不明所以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走吧。” 王洛杰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李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王洛杰就知道李寒肯定又是哪里不对劲了,他没有点破,对其他人说道:“那我们就过去吧,你们两个今天有没有把握。” 龙观毫不在乎道:“这个不好说,打起来就知道了。” 王洛杰就不再多说。 六个人到演武场的时候排号前三的人已经比完了,他们六个这次坐了一桌,场上是抽到四号的两个人。果然到了第三轮已经没有人愿意轻言放弃,激烈精彩程度更胜之前。原本有些藏拙的人现在都拿出了看家本事。 那二人一人用刀,一人使剑各逞英雄。你来我往数十回合后还是使刀的技高一筹胜出。 和尚看完这场比试小声说道:“那个刀客叫沈凉,我这几天有注意到他。不是简单人物,从他身手来看应该是自幼苦学,绝非等闲之辈。” 王洛杰看着易水,问道:“你有把握吗?” 易水表情冷漠, 闭口不答。 第五个上场的两个人结束的非常快,原本和尚是一定会在意这种能快速击败对手的人的,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情关心。因为下一个上场的就是易水了。 只要易水拿刀。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易水站了起来,隔壁卜沉也站了出来。他表情也颇为严肃,空手走到了中央。 易水同样空手走了过去。 “果然是这样!”和尚实在忍不住抱怨,“易水就这个脾气不好。非要较真认死理!王洛杰你必须让他改掉这德行才行。” 王洛杰横了和尚一眼,无语道:“你都做不到的事我就更没辙了。” 卜沉意外的看了易水一眼,说道:“易水兄不用刀?” “不必!” 卜沉笑道:“那随便你好了。” 两个人站定,一分钟过去了还没有要出手的迹象。 “那个易水就是血月最厉害的人。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倒是第一次见他空手,不知身法怎么样。”林枫对自己的智囊修罗说道。 修罗说道:“易水这个人太自傲,受不的半点激将。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足为惧。” “是这样吗?”林枫看着演武场中的两个人,两人还是没人出手。这下子四下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易水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漠视着卜沉。 卜沉眼光一寒,抢先出手劈面一掌直切易水。易水身子一侧就避开,抬手便去擒卜沉手腕,被卜沉让过反而一掌拍在易水胸口,易水面色不改硬接了一掌身子一晃。 “那个卜沉之前没有注意到,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不俗的身手。”修罗咋舌,“哼,以他这种本事竟然连我都是现在才发觉,恐怕那个叫易水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已经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了。” 的确,易水面对卜沉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已经应接不暇,破绽百出被卜沉连续打中好几次,棉掌寸拳绕是易水也有些吃不消。 卜沉灵活避开易水探出的五指,灵蛇一般绕到了易水身后,双手探出直指易水脖颈。 “那个叫卜沉的输了。”龙观瘪瘪嘴,颇有些不高兴。 “嗯?”王洛杰话还没说完,易水突然一步后撤,原本僵硬的动作这瞬间竟然化腐朽为神奇,曲肘向后被避开躬身左手向后一把揪住卜沉衣领腰腹用力把他整个举了起来。 “我教他的。”龙观看出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茫然,洋洋自得的说道,“易水嘛,总是摆出一副大侠的样子好像自己多么了不起一样。他这样肯定会输的,昨晚上我跟他比试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他根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他下盘很稳,从开始到现在你们看到没,不管卜沉怎么凶猛的进攻易水下半身一直没动过。卜沉肯定发现了这点,所以想绕后偷袭,这一套我四五年前跟流氓打架都不用了,他肯定也调查了易水知道易水用不出这么不雅的套路,我就教易水用了。” 易水一只手举着卜沉,卜沉苦笑道:“易水兄胜了,在下甘拜下风。” 易水把他放下来,面不改色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王洛杰脸色古怪的看着他,易水竟然有些脸红,愠怒道:“你看什么?” 其他五个人一下子哄笑出声,易水怒视龙观,龙观站起来直奔兵器架而去,接下来就该他上场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旗鼓 龙观直奔摆放着棍棒的兵器架而去,要是和尚没猜错的话玉宣很可能是所有人里最厉害的,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这个狗屁冠军,只要自己打痛快了就行。他可没易水那么蠢,打架就是打架,打的不痛快的话那还打个什么劲,他把每一根都握在手里试了试。最后还是选了一根黄铜打造,鸡蛋粗细齐眉高,通体光滑如镜,两端有一大部分打磨过用来增加摩擦力的水火棍。 龙观十分满意的点头,舞着棍子走向中央。玉宣倒背双手看着他,龙观水火棍朝他一挥,说道:“挑兵器吧。” “你还不值得我用兵器。” 龙观勃然大怒,须发皆张大喝道:“那你就等着挨揍吧。” 他暴起发难,长棍如流星斜扫玉宣,玉宣闪身避开,龙观欺进直捣黄龙,玉宣侧身轻让,左手探出就去抢龙观兵器。龙观手腕急抖反打向玉宣胸腹,玉宣一双肉掌接住了,踉跄了两步。 龙观站住喝道:“我不欺负你,你快拿兵器去。” 玉宣脸上潮红一片,怒极反笑道:“很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到时候伤了筋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大步走到剑架边,取了最上面一把,径直返回中央。 “有意思,那个龙观的棍法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暗藏玄机,而且其中精妙之处还颇为眼熟,像是得到过名家指点。夜,不会是你吧。” “我就是再纵容血月也不至于现在就把自身本事传授给他,更何况你觉得没有三五年苦修他能领悟多少。” “那就奇怪了,风麟给我的消息你也看到过吧。他们几个除了易水可都是普通人家出身,无师自通也不会这么离谱吧。” “那可不好说。”夜目不转睛的盯着玉宣,“泱泱华夏奇人异士不知凡几,远了不说仅我们麒麟阁可就接连出了你和青衣这样人中龙凤,再出现其余什么样的怪杰我可都不奇怪了。” 月也不在深究,反随着夜一起看着场中二人:“玉宣这人未免傲了些,我就很不喜欢他。之前在玉家时就颇有些不和,仗着身世总有些刁难的意思。” “能经得起你喜欢的人只怕是还没出生吧。”夜忍不住调侃他。 “你不就是一个?” “哈哈哈,你我还是要管好麒麟阁的事。等这时间过了,倒是可以安心去凌烟养老。” 月微然一笑后不在多话,两个人认真看着较量中的龙观和玉宣。 虽然只是第三轮,但他们心中都有预感,恐怕最后一天的决战也未必有这两个人的比试精彩。 不时有惊叹声传进夜和月的耳朵,那些一向眼高于顶对同辈不屑的骄子们窃窃私语着。开始还只是一桌人小心翼翼的讨论,到后来已经人声鼎沸,最后整个演武场的人都站了起来,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兴奋的嘶吼着。 夜和月也没有预料到这场对决竟然会引起这么剧烈的反响,两个人相视一笑。看来会有意外收获也不好说? 龙观让过玉宣穿喉一剑水火棍斜打向玉宣后颈,玉宣身形一矮化险为夷反手剑直刺龙观心口,龙观向后急退拨开玉宣剑刃直捣而出无功而返后单手持棍横扫千军一套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舒心顺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玉宣原本的轻视之心早已荡然无存,他的剑法只是最质朴的狠准快,每一剑都角度极为刁钻的直指龙观要害,但龙观一根水火棍也像心有灵犀一般每每于最紧要的时候化解危机反攻。 两个人都已经进入状态,招式也越发凌厉尖锐。玉宣一身白衣如长虹贯日,闪耀的让人不敢逼视。 龙观就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莫说近身,连百步内都不敢有人走动。 “真精彩!”刚刚输给易水的卜沉由衷感叹,“玉宣可是玉家的人,而且据说在玉家也是名列前茅!龙观竟然和他不分伯仲,实在是精彩!” 隔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叹息道:“我输给易水,心服口服!血月有这样的强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们的好。” 莫翔云图两个看到卜沉都这样说,心里更加加了三分小心。 苍阁那些姑娘全都是以木兰为主,木兰一双杏眼瞪的满圆,小张着红唇吃惊的对花阙说道:“那个龙观未免也太厉害了,玉宣曾经去过苍阁,可是连好几个长辈都有些忌惮的。就连我父亲都曾说在麒麟阁小辈弟子中除了冷枭之外玉宣绝对算得上最出众的,没想到这个龙观这么可怕…” 她后怕的拍拍胸口,说道:“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么莽撞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身手,还好昨天没和他打起来,不然就丢脸丢大了。” 花阙沉吟道:“我听说血月的人除了那个易水是刀客之外其他人都只是粗略的会一些十分肤浅的拳脚功夫,没想到这个龙观竟然这么恐怖!回去之后我会让风麟把血月的资料给我们一份。” “嗯。最近阁主似乎要去我们苍阁,血月好像是阁主的亲传弟子。啧啧,到时候巴结下梦拓叔叔。看是不是他教的。” “可怕!”修罗摇头轻叹,“血月实在可怕。选举之夜我们和他们发生了冲突,他们会不会挟私报复?” “我看未必。”夜罗说道,“别忘了第一天的时候我可是和龙观交过手。当时我以为他也不过如此,现在看来他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他若有心暗算我,恐怕我今天就不是在这里而是躺在病床上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谨慎点好。”修罗眯着眼睛扫视血月那五个人,“他们几个是杀手出身,我可不相信会有什么正人君子。那个龙观之所以没有暗算你,恐怕是碍于这里人多而且夜月两位长老也在所以才不敢胡来,你可不要就这样被他们哄骗了!他们有如此本事,还一直低调行事这样隐忍绝对图谋不小!” 要是让王洛杰知道他一直信奉的小心谨慎低调处事在别人眼里竟然是另有所图那他恐怕要活活气吐血。 林枫听着夜罗和修罗的话面无表情,他刚才只是随意看了血月那边一眼却正好对上来那个叫恶灵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血月这是在示威吗? 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意识到现在的血月实力恐怕只在罗刹之上。龙观竟然能和玉宣旗鼓相当,而那个易水才是号称血月第一人,易水的实力,岂非彻底凌驾罗刹之上了? “毕方,要是你面对龙观可有把握?”穷奇脸色凝重的看着已经如炸雷般狂暴席卷全场的龙观。 毕方脸上肌肉抽搐,说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之前我倒真没把龙观放在眼里,一直以为易水才是头号对手,现在看来血月果然没有简单角色。恐怕其他几个人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对付的。” “那个叫龙观的竟然占据上风!”鬼车神色严肃,“看来我们对血月的示好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吧。他们有这样实力还需要和我们示好吗?” “不,我倒觉得他们是真心的。”獬豸看着其他人的目光,耸耸肩无所谓道,“这么看我干嘛?我只是真的觉得他们人不错啊。我们干嘛非要去揣摩别人心思,他们毕竟是才加入麒麟阁,需要和同辈人搞好关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獬豸说的不错,我也这么想。”穷奇揉揉鼻子,“而且王洛杰那家伙饭也做的不错。” “那我们就率先做出表率好了。”毕方粲然一笑,“现在恐怕其他人对血月多是敬畏了,我们就主动表示友好吧。” 他拉着白泽两个人笑嘻嘻走到了血月那一桌,血月剩下五个人反而比在场其他人要淡定许多。看起来和四下兴奋的年轻人们也格格不入,和尚和恶灵不知从哪里搞到了棋盘两个人正在下棋。易水在一旁观战,三个人一副世外高人不落俗套的样子。 王洛杰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在教训李寒,李寒敷衍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 毕方搓着手笑嘻嘻拍了拍恶灵肩膀,笑道:“恶灵大哥好雅兴,就不担心龙观吗?” “龙观输了顶多骂两句撒撒火,我这边要输了可是要洗一个月的碗。我哪有时间管他,拱卒。” 和尚随手跳了一下马,懒洋洋的说道:“你快点儿,下个棋也这么磨叽。” “我是怕你小子使诈。”恶灵犹豫再三,脸色严肃。 “你们两个随便坐吧。”王洛杰招呼了一下毕方和白泽,又对李寒说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李寒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王洛杰突然吼出声,把毕方和白泽吓了一跳,恶灵手中举棋不定的棋子也一下子落了下去。 和尚忙说道:“落地不许悔棋。很好,架炮,将军!死棋了。” 恶灵狠狠痛心疾首,对王洛杰喊道:“你丫脑子进水了是吧,乱吼什么。害我又失误了,不行,这局不算,重来。” “已经重来三盘了。”和尚小声念叨,“你要洗三个月的碗了,还要再来吗?” “来个屁!”恶灵转而对毕方说道,“上次想请你吃饭你没空,要不要这两天去我们那里住住?” “哦,不用了,我还是等两三个月后再去吧。”毕方含笑道。 恶灵满脸怨念。 “龙观要用本事了!”李寒突然低沉的说道,“这家伙果然沉不住气了!” “不是他沉不住气,是玉宣要拼命了。我怕龙观不知轻重!”王洛杰脸色也严肃起来,“要是伤了那位金枝玉叶,我怕我们没好果子吃。” “我跟龙观交代过,他有分寸。” 龙观跟玉宣拼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使出全部本事吗?这怎么可能,毕方和白泽相顾骇然,只见龙观和玉宣两个人到了某一刻突然像被人用金钵在耳边重击了一下,两个人一下子一起变得如一池平静的水被投入了一块巨石一般惊起了滔天巨浪。 第一百一十七章:两败 玉宣擎剑招式更急,他似已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每次出手都犹如电光火石一击急退不论是否建功绝不给龙观可乘之机,龙观接连三招扑空心头火起,玉宣果然对得起偌大名头这么短时间内就看穿了龙观弱点并且加以反制。他长剑挑刺拨引只为引龙观入彀,然后折身到了龙观身后,挺剑急刺龙观肋下。他已然洞察龙观较他要迟钝许多,这一击眼见就要立功龙观却蓦然松掉兵器以腋下夹住了玉宣兵器,玉宣冷笑正要抬手去拍龙观却只觉眼前一晃龙观早已兵器在手转了过来举棍向他劈了下来! 他分明故意卖了破绽引玉宣上当。 龙观水火棍只差一毫就敲到了玉宣头顶,被他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龙观盛怒一击后破绽大开,玉宣闪身进了龙观三步之内,剑刃如毒蛇吐信再刺龙观肋下,龙观本已避无可避竟然不退反进主动迎上剑锋手中水火棍如泰山压顶一般砸向玉宣头顶,两个人已经斗红了眼,已经不像是比试可是真正的生死相博!龙观已经打算用一条胳膊的代价换玉宣的命! 玉宣脚下发力人向后倒射回去,举剑相迎轻轻一拨四两拨千斤把龙观整个人向左一引,然后手腕一挑长剑笔直送向龙观心口。龙观躲闪不及剑刃刺透左肩,他左右手瞬换右手自下而上痛击在玉宣右臂。 “阻止他们!” 龙观单手持棍趁玉宣反手拿剑时气势大盛步步紧逼,他怒喝一声重劈而下玉宣不得不举剑硬抗了一下龙观狂笑出声棍法如雷霆扫落叶一下子将玉宣的防守化解。 他正要乘胜追击,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柔白晃眼,还没回过神右手腕就一阵酸麻水火棍一下子脱手,月一手拿着龙观的兵器,一手五指张开挡在龙观身前,说道:“有言在先,点到即止。” 龙观愤然的看着月,月神色漠然道:“莫非你有意见?” 李寒冲了过来,一把把龙观拉到身后对月说道:“月长老莫见怪,龙观是个粗人,他就这种性子,您别多意。” 恶灵和易水一左一右,三个人都看着月,表情各不相同。 月微微一笑,把水火棍递给李寒,转身而去。 李寒回头恶狠狠瞪着龙观,他脸色青的可怕,龙观只看了一眼马上就低下头,嗫嚅道:“那个…” 李寒一言不发,半晌也只是深深叹息了一声。走到兵器架边把水火棍放回了原处,龙观肩头还在淌血,他默默回到自己位置让和尚给他处理了一下,李寒回来后龙观看着他,又说道:“刚才我是…” “没事。”李寒有些蛮横的打断了他。 龙观噎了一下求助般看着毕方和白泽,其他人估计也都站在李寒那边了,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说话可能李寒还听得进去。 毕方和白泽根本不明白李寒究竟为什么发火,论起来也是玉宣先下的死手,龙观只是自卫,难道这样都不行?而且一分钟以前龙观还像天神一样纵横睥睨傲世无双现在就一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他们还震惊在龙观先前那种威武霸气的状态里,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格竟然是同一个人。 短暂的沉寂过后,整个演武场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呼声。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最后如山呼海啸直冲云霄,所有人的所有情绪都被这股突然涌出来的热潮淹没,每个人都沉浸在刚才两人的决斗中难以自拔,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见证了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而欢呼雀跃。 整个演武场内也只有夜月和血月的人还能保持冷静。 “血月那几个人对我还是有很深的芥蒂啊。看来我之前倒真的对他们过于严苛了。”月看着夜走过来,“玉宣的伤怎么样?” “断了。”夜眉梢一挑,“龙观倒是真敢下手,不过他还是有所顾忌,不然恐怕那一棒子断的不是右臂而是玉宣脖子了。” “是李寒的原因吧。看起来龙观好像真像传闻中的那样对李寒很害怕啊,不过李寒干嘛这么做?就因为是玉宣?害怕得罪了玉家人影响到他和玉翡?” “你要是那么想未免太小看血月了。”夜神秘一笑,“我接触血月比你要早些,这些家伙可是绝对不能用常人思维来理解的。” “那?…” “只能恭喜他们两个同时出局咯。他们现在这样子,就算进入下一轮也会被其他人淘汰。还不如就此止步吧。” “我也是这意思,玉宣下手狠毒了些,也算是给他们的教训。点到即止,伤人则过了。” “玉宣不抢先出手耗下去对他更没有好处。龙观是那种消耗时间越久越无敌的角色,我要是玉宣说不定也会剑走偏锋先发制人!” “我可不想听你吹嘘一个区区血月。还是尽快公布结果好了。” 夜于是走到中央,所有人都看着他,夜慢声道:“首先刚才玉宣和龙观的较量很精彩,能在第二代弟子中见识到如此精彩的对决。让我很是欣慰,能有像他二人这样的后起之秀对麒麟阁来说实在是一大幸事。” “但是,第一天的时候我已然声名点到即止。玉宣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不可不罚,我会让专人前往玉家如实禀告。惩罚结果将会示众。” “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做起来会怎么样?”恶灵忍不住小声道,“这些人打起官腔还真是面色不改呢。脸皮真的是够厚的。” “这你可错了。”毕方忍不住反驳道,“玉家的家法严厉是出了名的,玉家弟子在外不得轻易和人争斗,更不要说伤人了。这次虽说是麒麟阁的活动,但是玉宣伤了人估计回到玉家皮肉之苦是逃不了的。玉家的皮肉刑可不是说笑的,曾经有过活活被打死的先例。” 王洛杰隔了整个演武场都看到玉宣脸色瞬间惨白,被龙观后来暴虐也不见他脸色这么难看。看来毕方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这次比试,玉宣伤人在先,龙观后来有出格举动,两人一同出局。” 龙观愤愤不平,拍案而起就要辩驳,但是李寒一把揪住了他手腕,和尚挡在他眼前。 王洛杰说道:“我们先回去,你先把胳膊好好包起来。” “你们回去了?不看后面的比试了吗?” “不看了。”恶灵冷冰冰甩出来一句。 两个暗麟的人一前一后带着血月的人离开,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目送血月离开。剩下的人神色各异,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龙观竟然和玉宣两败俱伤,而且要不是后来月和夜出手干预玉宣恐怕还不是龙观的对手。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是武术世家出身,自幼习武的天生俊杰,一个只是街头打架斗殴出身的痞子。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一比之下痞子胜了公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震惊过后又不免有庆幸的人,龙观和玉宣同时出局就意味着这两个夺魁最大的热门不存在了。那其他人的机会就更大了,之前所有人都只是以为玉宣是最大威胁,谁也没想到横空出世的血月里杀出个龙观半路狙杀了玉宣,这样一来无异于帮了其他人一个大忙。 他们庆幸还没过多久,就发现刚才已经离开的血月又折返回来了。不是所有人,只是和尚一个人,他挠着后脑勺迎接所有人的注视,面色不改的径直回到先前石桌坐下。 龙观是止步了,可是血月还有一个易水啊!那才是号称血月最强的人,连龙观都要屈居第二!龙观都能逼平玉宣,比他更厉害的易水会是什么水平这点还用说吗? 血月并没有放弃对夺魁争斗第一的念想,和尚就是来研究剩下的人的! “嗯?和尚那小子又回来了,我还以为血月一怒之下会放弃后面的比试了呢。”月有些不解,“以他们的脾气干得出来这种事,继续参加才是怪哉。” “哈哈哈,你想知道原因吗?这说起来还全是影子的功劳,梦拓和青衣可都是不想让血月参加的。” “哦?我倒想听听。” “影子说夺魁争斗的状元有可能会出现在英麟长廊…” 月愕然,困惑道:“这…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何必在意那么多呢,能考量下血月现在的实力也是好事。继续下面的比试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龙观和玉宣的比试太过精彩接下来上场的几个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招式间也多了些顾忌,畏手畏脚的让作壁上观的夜和月也只能相顾无奈。 回到房间后许艺菲和月颜刑渊正好都在,许艺菲扑进李寒怀里使劲蹭了蹭才用嗲的发腻的声音说道:“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呀。” 李寒勉强一笑,说道:“龙观受了点伤,先回家让和尚帮他收拾下。” 和尚从卧室找了医药箱给龙观清理包扎伤口,许艺菲搂着李寒的腰问他:“龙观,你怎么搞得。” 龙观脸色尴尬,颇有些畏缩的看着李寒,说道:“没事儿,这个比试拳脚嘛,难免的事。” “还有人能伤到你啊,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额,还是很有名的,不是被无名小卒伤了。好像叫…玉宣。” “玉宣?”许艺菲下意识惊呼一声。 王洛杰马上看着她,李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许艺菲说道:“你,你这家伙不会打了他吧。” “额…怎么了?” “算了,没事啦。”许艺菲脸色变了好几次,话里明显都是在敷衍。 “说一半又不说了,你认识他吗?”龙观没好气道。 许艺菲笑嘻嘻盯着龙观,和尚割破了他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了创口,整个穿透了肩胛,创口平整如镜,好快的剑。 龙观白眼一翻不再搭理许艺菲。 刑渊站在龙观身后,看到龙观后背有好几条极深的刀疤,不由得问道:“你后背这个疤怎么搞的。” “那是他替我挨得。”李寒说道。 龙观又翻了个白眼。 “现在就剩易水你了,不要轻敌。不要意气用事。”王洛杰对易水说道,“之前有龙观我就不管你,现在龙观没办法参加你一定要拿了第一。” 易水神色不变,淡然道:“我知道了。” “你们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刑渊捏着龙观另一边肩膀,“能伤的了这个家伙,我真好奇是什么人。” 许艺菲脸埋在李寒怀里,轻声道:“李寒,你要是非去玉家不可,我陪你一起去。” 月颜离他们最近,恰恰听到了许艺菲的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六甲 第四轮比试顺序是和尚帮易水抽的,由于龙观和玉宣双双出局。第四轮又多出来一个轮空位置,而和尚竟然偏偏抽到了那张,易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进入了第五轮。 而第四轮王洛杰他们还是只让和尚一个人去观战,血月其他五个人开始了深入简出的生活。 经过前面的沙汰后第四轮二十一人都显露出了非凡的实力,和尚也开始留心这些娇子们,能走到这一步拳脚上都是有真功夫的,说不得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和这些人打交道。让人惊叹的是已经到了第五轮竟然还有三名女孩子,除了和血月打过交道的木兰之外还有绿衣和檀素,和尚有多留心这二人,毕竟打打杀杀这种事极少有女孩子愿意参与。 第四轮结束后又多出一个轮空名额,可怕的是和尚竟然再一次抽中。易水连续两轮轮空直接进入了六强! 和尚自己都吃惊于自己的运气竟然如此爆表。抽到轮空卡时夜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他半是调侃的说道:“你这家伙,别人会以为我有意偏袒你们的。” 可这第四轮之后的抽卡环节是所有十一个人一起抽取,和尚被其他人艳羡惊愕的目光围绕即使是他也不由得脸皮发烫。 他默默一个人回到之前血月坐的石桌,有些哭笑不得。 由于时辰尚早,夜决定第五轮继续进行。最后十人的比武顺序也出来了,林枫对黑天,这是一次罗刹的内斗。罗刹竟然也有两个人走到现在这让和尚多少有些谨慎,他们和罗刹可实在算不上友好。莫翔遇到了毕方,毕方一脸吃了黄连的表情好像抽到了下下签,但和尚却深知他技艺高深,肯定不是寻常之辈。绿衣上一轮竟然淘汰了木兰,这让和尚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麒麟阁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夺魁争斗就引出了如此多少年英俊,她第五轮的对手是司马轩。云图也一路过关斩将闯到现在,他的对手是沈凉,看起来会有一番苦斗,之前和尚就曾注意到这个沈凉的刀法精湛娴熟。最后二人相比其他人多少有些默默无闻,执徐和姜姚,和尚猜不透他二人来历也无心多管。向他们这样刻意低调的角色应该也不会主动招惹其他人才是,只要他们不来惹血月和尚自然乐得清净。 第五轮的精彩程度远胜之前,每个人都拿出了毕生所学希冀拔得头筹一举成名。结束后毕方凑过来嬉笑道:“你这家伙真是狗屎运,连续两轮给易水轮空。” 和尚叹道:“哎,我都是被逼无奈的啦,他们那几个人非让我来做这个苦差事。我也想搞易水一下子,起码想让他把你狙杀掉,可惜…哎,可能这就是主角光环?” “哈哈哈,说不准呢。血月现在可真是名声大噪呢,话说回来你们这两天忙什么去了。都不见人?” “这个是秘密。”和尚一脸老谋深算,毕方可是杀到六强的六个人之一。之前一直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实力这么强悍。 现在进入六强的分别是血月的易水,之前龙观逼平玉宣的大手笔还让这些同辈人心有余悸。对于传闻中的血月第一人更加多了几分警惕,而且易水又接连两轮没出场,之前的对手相对来说实力毕竟悬殊并没人知道易水的真正底细,这无形之间给易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也让他隐隐有成为众矢之的的错觉。 第二个人就是毕方了,他不像易水那样神秘,也没有龙观那样让全场振奋。一直稳扎稳打,每次都像是侥幸取胜一样,但是他却的的确确挫败了很多看起来不可小觑的人物顺利跻身六强。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和尚反而觉得更危险。尽管他们和护月现在关系非常紧密,但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那么放心被这么一个城府很深的高手环伺着。 第三个人是罗刹的林枫。这个根正苗红的麒麟阁最正宗精锐团队的领袖果然盛名无虚,他的刀法和拳脚功夫无疑都是最顶级的。和半路出家的血月不同,他们代表了麒麟阁最古老最核心最正统最纯粹的那一脉,林枫自然是这一脉最杰出的那个人。和尚几乎看了他每一场比试,他的刀法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他的拳法光明磊落虎虎生风,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和尚不得不佩服林枫的确配得上第二代弟子翘楚的头衔。 第四个是一个单人,来自朱阁的司马轩。这是一个极为低调的人,低调的和尚之前都没怎么在意过他。朱阁和碧阁司文,他们两阁自古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多么有名的高手。他出现在六强名单里不止是和尚,其他人好像都颇觉得意外。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么个人,但就是这么一个存在感极为薄弱的人却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六强。和尚之所以注意到也是刚才第五轮,他的对手是绿衣,他赤手夺了绿衣的兵刃制住了她。 第五人还是一个单人,是北方分阁赶回来的一个少年。名字叫沈凉。这是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年纪也应该是在场所有二代弟子中最高的,他有一身颇为不俗的拳脚功夫,那种一看就是长期和人打架磨砺出来的。没有无用的花招,只剩最朴实最关键致命的格斗技巧,之前和尚就曾察觉这个人的刀法泼辣精妙,想必云图也曾注意到了所以选择比试拳脚功夫,没想到他的拳脚功夫丝毫不逊色器械,云图输在他手里着实不冤。 剩下最后一个人叫姜姚。奇怪的是这一位并没有自报家门每次出场也只是秋风扫落叶一般以雷霆之势击溃对手后就下台休息。他也从不关注其他人的比试状况,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参加夺魁争斗也只是走一个过场形式而已。更奇怪的是夜和月对他这种态度也是毫不见怪,姜姚每次出场他们两个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关注会不会做出格举动其余并不多问。 但是前天龙观和玉宣那场惊人比试开始后他却额外热切的从始至终注视着,若仅仅是这样和尚并不会怎么关注到他。他不仅是在观察龙观,到后来反而一直在看着血月,好几次他视线都定格在血月这边,和尚注意到几次之后就对他额外留了个心眼。 再没有弄清姜姚的目的之前,他绝不会掉以轻心。先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一向是和尚的行事准则。 这就是几乎囊括了麒麟阁第二代所有精锐弟子的夺魁争斗第一届的六强,他们也从某种层面上代表了麒麟阁现存的某种现象。那种古老体制下传承下来的传统似乎在慢慢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象征着另一种崛起。 这说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让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门派摒弃跟随了他一千年的机制去谋求另一种未知这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后来人拨开历史迷雾可以心安理得的对这段过往评头论足,只有真正在经历这段历史的人才知道这种抉择有多么痛苦可怕。 或许这算不上抉择,他们只是被迫接受。要么接受变革,要么固步自封直到灭亡。 我们有幸成为这段历史的见证者,而他们则不幸的成为缔造者。多年以后,当亲历者作古西去,后人为这些先驱歌功颂德津津乐道时谁又曾知道他们也曾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咳,接下去的比试可就困难了,不过能进六强已经大大超乎我自己本身实力了。哈哈哈,期望明天千万不要和易水兄碰到才好。”毕方满脸笑容的看着和尚。 姜*才又向这边扫了一眼,和尚回视了他一眼,才转头看着毕方。毕方是六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他今年似乎才满弱冠不久。恰好和当年血月成立时年纪相仿,不过和尚自忖血月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绝没有毕方现在这样的本事!假以时日毕方恐怕将是第二代数一数二的人物。血月拥有的和缺失的,在这个少年身上全都找得到影子! 对于这种明显客套的官话和尚根本懒得回答,他打着哈欠懒洋洋的看着毕方,好像很困的样子。 月看着最终入选的六个人慨然道:“我倒是没想到,这次只有林枫一个人闯进了前六。啧啧,其他人除了司马轩好像都不能算是核心弟子啊。哎,想你我那时候外阁弟子可是极少能有与内阁弟子一战的。” “莫忘了现在已经没有内外之分了。”夜平静道,“我倒是没觉得有多离谱,大概情况倒也相差不大。只不过易水倒真有些出乎我意料,或许真是时来运转才接连两次轮空。不过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血月即使再出色,真正和那些自小培养的弟子差距还是很大的。毕方虽然只是你的挂名弟子,但是我可知道你对他可是没有一点私心的。至于林枫,就更不用我说了吧。” “哈哈哈,毕方倒的确学过我一招半式,但也仅限于此而已。我倒觉得姜姚更有可能拔得头筹也未可知。” “哦?他?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年纪轻轻就身负重任,资历气度的确是其他人很难相提并论的,那不妨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嗯?说来听听?” “就以这次夺魁争斗的状元为赌局,我先来吧,我觉得林枫极有可能夺魁。” “林枫啊。”月血红的瞳孔闪烁了一下,略一沉思便说道,“那我就选姜姚好了。赌局有了,赌注不妨也说说?” “赌注嘛,哈哈哈。我欠青衣一个人情,他一直想让你请他喝一次茶。如果这次我侥幸赢了,你可不要推脱。” 月脸色僵硬了一下,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的赌注便是如果我赢了,你二人在凌烟阁讲武石当众为我舞剑表演一次。” 夜脸色一下垮了下来,哀呼道:“你认真的吗?” 月郑重其事的点头,夜苦笑连连,直叹道:“看来我只能寄希望于林枫了。” 夜眼神向场边示意,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的暗麟弟子两人把提前准备好的桌子抬到了中央,上面放着一个楠木箱子。 四下一下子寂然无声,夜环视了一圈,才慢慢开口道:“接下来就来抽取各自的对手吧,不过今天接连比试了两场,想来诸位精力都耗费不少。所以下一场比武定在七天之后。” 进入六强的六个人在其他人复杂的目光下走到了中央,同时伸出一只手放进了箱子。 和尚拿到了一张卡片就收回了手,瞄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其他人更多的目光是集中在和尚身上,毕竟他之前连续两次替易水抽到了轮空卡。 “还是老规矩,号码相同的两个人为一对。现在亮出来吧。” 六个人同时亮出了自己的卡片,六强各自的对手尘埃落定。 易水对姜姚,林枫对司马轩,毕方对沈凉。 第一百一十九章:苦练 “你要跟我一起走?”和尚狐疑的打量毕方,这小子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下场的对手是沈凉,最小的对上了最大的,沈凉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不赶紧去想办法准备跟着我干嘛?还是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所以想先打探易水的虚实? “啊哈,算起来我也好久没去过你们那了。怎么好像不太欢迎哦?”毕方打了个哈哈意味深长。 “嗯,不太欢迎。”和尚老实巴交耿直的说道。 毕方脸色尴尬了两三秒,一把搂住和尚肩膀,说道:“不欢迎就不欢迎吧,我赖上你了。你看着办吧。” 和尚瘪了瘪嘴,不再多话。 毕方跟护月其他几个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又跑回和尚身边,和尚跟他一起准备离开的时候,姜姚横穿了整个演武场跑了过来,和他们并排站到一起,说道:“两位仁兄是要回去了吗?在下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两位要是方便的话不妨带上我一起如何?” 这两个人都在打什么鬼主意,现在这种局势还要刺探对手底细吗?不过那也无所谓,因为… 和尚满脸堆笑说道:“姜兄肯赏脸我求之不得呢,原本姜兄不说我们也是想有机会请姜兄去做客的,既然姜兄主动提出来那自然再好不过。” 既然你已经按耐不住了那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和尚自信如果姜姚真的心存不轨有他和王洛杰两个人在也足以看穿。 “倒是不见你们主动邀请我去。”毕方适时插了一句。 和尚白眼一翻,说道:“上次可是有跟你说过,你自己不方便那我就没办法了。” 三个人一同离开了,因为姜姚同在。所以他们没有暗麟引路,这让和尚又多留了个心眼儿。毕方身为月的记名弟子甚至都无权自由出入碧阁,这个姜姚究竟何许人也。 三个人一路谈笑风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感觉受到冷落,彼此似乎都话里有话但三个人都是人精。一直互相试探挑逗乐此不疲。 和尚开门引了毕方和姜姚进屋,王洛杰正要死不活的瘫在沙发上发呆,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视线都找不到焦点,看到和尚进来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了?”和尚径直走到厨房拿了一瓶水打开喝了。 “我…我陪小菲和月颜逛街去了…” 王洛杰一脸病入膏肓痛不欲生的表情,像是就要不久于人世一样。 “啊哈哈,易水在那边拼死拼活的你还有心情去逛街啊。”毕方毫不见外的径直坐下,大大咧咧道。 “要是能重来,我情愿和他换。”王洛杰仰天长叹,“天啊,救救我吧。我要死了。” “小菲不在家?”和尚示意姜姚随便坐,去厨房看了一眼又出来问道,“你干嘛不做饭?我饿了。” “自己去别人家蹭吧。别来打扰我,让我就这样安静的离开人间吧。” 和尚从冰箱拿了一块面包狼吞虎咽下去,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口水,才回到沙发坐下,说道:“六强出来了,易水的对手也出来了。” “哦。” 王洛杰翻了个身子,这才看到对面还有一个人,他看了姜姚两眼,有气无力的问道:“这位是…” “姜姚,易水明天的对手。” “哦。” 王洛杰又翻了回去。 “额,这位兄弟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血月的领袖王洛杰吧。不过王兄似乎不太欢迎我?是不是在下冒昧拜访,有些唐突了。” “没事儿,你不用在意他。他就这个德行而已。总是没正经的…” “不,王兄现在这样才是真性情不拘小节。正所谓真名士,自风流嘛。总好过于外面某些假仁假义之人。” 和尚笑而不语,这个姜姚一路上都在煽风点火如果是借此来拉进和血月的关系也就罢了,若是抱着其他目的的话那可就十分可疑了。 毕方环视了一眼室内,不由得问道:“今天怎么不见其他人?” “其他人…额,你想见谁?”和尚问道。 毕方毫不含糊道:“自然是易水兄和龙观兄了,对了龙观兄伤势如何?玉宣那一剑的确有些失当。” 和尚避重就轻道:“龙观本身就是莽夫,皮肉伤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刀剑无眼,难免会有意外,我们倒并不在意。” 有人开门进来了,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龙观标志性的嗓门吼了出来:“要是和尚回来了,我就把他头发拔光。” 和尚摸了摸自己脑袋,打了个哆嗦。 龙观在前李寒在后两个人一起走了过来,龙观左肩绑着绑带,一脸要找人打架的表情,不知道又在哪里受了气想泄愤。 李寒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也不见他说话。 龙观看到王洛杰瘫在沙发上气又不打一处来,跳脚骂道:“我们在那边辛辛苦苦累的要死要活的,你就在家里待着睡大觉?你起来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洛杰连跟龙观吵架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说道:“你要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快给我个痛快的。” 李寒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姜姚,问道:“姜兄?倒是稀客。” 姜姚吃了一惊,凛然道:“阁下之前见过我?” “第一天的时候姜兄出场时在下还未离开。”李寒淡淡一笑,“姜兄那天的小擒拿让在下过目难忘。有机会不妨指点下小弟。” 李寒是认真的,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让他实力倍增的机会。而且姜姚的本事的确在他之上,王洛杰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姜姚尴尬的应了两声,他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他叫李寒还是恶灵,自然不可能真的答应李寒什么。 “和尚今天结果怎么样?怎么不见你说。”李寒转问和尚。 和尚说道:“六强出来了,毕方对沈凉,林枫对司马轩,易水对姜姚。下次比武在一周后举行!” “哦。那真是恭喜二位了。”李寒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龙观说道:“要不是我没办法参加,这六个人里怎么会少的了我?” “是,龙观大哥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老实说,小弟也觉得现在剩下的六个人中除了易水兄和姜兄之外其他人比起龙观大哥可能都稍有些逊色。”毕方马上巴结道。 “毕方你可不是这种溜须拍马的人啊。”李寒微笑。 “毕方兄弟只说错了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跟龙观兄比起来我是自愧不如的。”姜姚淡淡应了一句,但还是把话引到了关键人物上,“只是血月不是向来焦不离孟,今天倒是难得不齐。” “二位是想见易水吗?二位宽心,易水七天后一定会准时到场,和尚易水那天什么时候上场?” “最后一位。” 李寒点头回自己房间了。 易水额头的汗已经打湿了头发,他瞪着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眼里恐惧和忌惮一样深沉。他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动也不敢动,只剩喉结上下蠕动。 恶灵看了下手里的怀表,同情的看着易水说道:“三分二十秒。提高了二十秒。” 影子收刀,话里满是不满,语气也有些冷清:“怎么?你是不想和我这个弱女子较量吗?” 易水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黏糊糊的有些刺痛,不出所料果然又出血了。他手腕,肩膀,腰腹,心口,脖颈有数不清不知多少的血口,虽然每一道都只是稍稍擦破了一点皮,但如此多还是让人一眼看去很有些触目惊心。 易水咽了口吐沫,大口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说道:“再来。” 恶灵于心不忍的看着他,犹豫几秒后说道:“不然你歇会吧。” 易水躬起身子,左手倒握唐刀,右手直握一把弓步站稳,紧盯着影子。影子脚步一旋,人已经到了易水面前,刀光如匹练大有一刀就解决易水的意思。 易水左手刀闪电般横出接下影子攻击,右手刀就径直向影子右肋砍去。 “愚蠢!” 影子娇叱一声,腰身轻扭已然闪过,那匹练般的刀光也如镜花水月一般化为泡影,而另一刀寒芒却正从易水空门大开的胸口长驱直入,易水百忙之中手忙脚乱接下,一下子阵脚大乱。 恶灵同情的看着易水,他那件穿了两天的衣服早已是惨不忍睹,每一处缝隙后面都能见到一条外翻的伤口,那些刀疤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流血,易水浑然不知不知不觉间又多添了不少。 龙观意外出局后,影子就主动找到了血月提出要给易水单独辅导,王洛杰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他只会大义凛然的说为了易水考虑,开玩笑他要是说了一句不可以那影子不得把自己皮扒了。 于是在易水没表态的情况下王洛杰和龙观竟然难能可贵的统一了意见让影子来辅导易水,毕竟他们都是用刀的,而影子的刀法众所周知是属于顶尖级别的。 当第一次影子和易水试探性比试过后易水肩头多了一道口子王洛杰还并不在意,这种实战练习难免会出现失误。 第二次刀口直接落在易水脖子上,王洛杰脖子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安慰自己影子名声在外,绝对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里,易水每一次和影子比试完身上都会添上三五个刀口。虽然每一道都不深,但是胜在量多,到后来王洛杰自己都看不过去了,几次暗示影子适可而止,反倒是易水疯了一样拒绝,王洛杰坚持了几次无果后也就随他了。 易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拼了命的一次又一次和影子较量,每一次都被影子把刀架到脖子上才放弃。 两天来同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影子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好几次王洛杰都有一种影子会一刀把易水脑袋砍下来的错觉。 到后来王洛杰实在看不下去,干脆选择了彻底撒手不管,和尚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连续两轮让易水轮空,这下是彻底没救了… 易水着了魔,影子又是较真的人,这两天对易水而言,简直胜过之前十数年。影子倒也真的没有藏私把自己的保命本事,双手刀之一的反手刀教给了易水! 第一百二十章:收徒 第二天一早毕方就又厚着脸皮来到了血月这里,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不仅易水不在,连龙观和李寒也不知所踪。只剩王洛杰几人在家,给他开门的是刑渊,毕方进来后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刑渊肩膀,笑道:“刑渊大哥,上次我就看出来你绝对不会屈居有凤来仪,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有事多关照。” 毕方自来熟的性格连刑渊也有些招架不住,他木着一张脸勉强一笑后关上了门。 和尚和王洛杰对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表情同样的严肃看起来刚才应该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毕方迟疑了不到一秒就笑嘻嘻走过去坐到和尚身边,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两位大哥在想什么心事?用不用我帮忙参考一下。” 王洛杰没好气的白了毕方一眼,这小子这种性格还真是让人无从针对,不过如果血月真的需要盟友的话眼下所能找到最好的也只有这小子了。王洛杰没搭理他,和尚抽了抽鼻子说道:“你小子一大早就往我们这里跑,是想来堵易水的吧。你想多了,易水被人带走了现在没在碧阁,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毕方被和尚戳破了心思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嘻嘻说道:“我这不也是为易水大哥担心嘛。姜姚的本领和尚大哥你可是这几天亲眼看到了,要是易水大哥大意轻敌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和尚信他才怪,毕方肯定也知道易水多半会胜姜姚而他自己对沈凉肯定已经十拿九稳,这样一来不管最后一人是谁他们两人在下一轮绝对会遇到,这小子肯定是来刺探情报的。甚至姜姚那边他也有可能去过了,不过毕方来的也正好,他正想打探下姜姚的底细,姜姚这么大的来头毕方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和尚瞥了王洛杰一眼,后者好像还没睡够一样哈欠连天,和和尚对视瞬间眼神瞬间犀利,但也只是弹指刹那,和尚心中有底,笑嘻嘻对毕方说道:“姜姚那么大的本事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现在才假惺惺跑过来提醒我们。你小子心眼太坏了。” 毕方眼珠子一转忙说道:“和尚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咱们关系可不比别人,我这不是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吗?不过这个姜姚的身份还真的非同一般。他是…” “请问有人在家吗?” 房门紧闭但这话却清晰无比传进三个人耳朵里。站在沙发边上的刑渊下意识看着王洛杰,卧室中的许艺菲和月颜两个也一起走了出来,王洛杰小小吃了一惊坐直了身子问毕方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毕方说道:“我是说姜姚,他是…” 敲门声骤响,急促且猛烈。王洛杰柠眉起身自己走过去开门,门外这个来客未免太霸道了些,他倒想认识一下敢在碧阁如此嚣张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艺菲安抚了一下月颜然后三两步跑了过去站在王洛杰身边,王洛杰底气足了些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许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素白长衫,见到王洛杰开了门微微一笑道:“有劳。”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王洛杰是否同意便径直走了进来,见到许艺菲时也只是点头示意道:“青雀姑娘,好久不见。” 王洛杰满脑子找不着北,刚想开口质问没想到许艺菲拉着他袖子摇了摇,王洛杰要问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这个古怪的男人笑道:“先坐下再说吧,站着未免太拘束了。” 他说完这话就自己先一步走到客厅沙发坐下,俨然成了此间主人一般。王洛杰一肚子疑问无处发泄,频频向许艺菲递眼神,这才注意到许艺菲表情很奇怪。沙发上坐着的和尚表情镇定,他向来不会因为这些琐事而费心尽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是故弄玄虚的人往往也越不堪一击。 王洛杰先把刑渊和月颜两个送回了卧室,然后出来仔细打量起这个人,他确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论是在组织基地的时候,还是后来的选举之夜。既然素昧平生,那他为什么要找血月? 这人等王洛杰看够了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玄奇。” 其他人还没反应毕方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激动颤抖道:“您…您就是玄奇大人?” 王洛杰有种要抓狂的感觉,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血月遇到的每个人都好像有天大的来头偏偏他们血月自己不认识。这种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当即王洛杰脸色就不太好看,声音也显得有几分刻薄尖锐,脸上都有一层青气,就不知道是针对玄奇还是毕方了。 “哦,大名鼎鼎的玄奇大人?您屈尊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玄奇蹙眉但自动忽略掉了王洛杰话里的不满,停顿片刻后说道:“阁主要我来此带走李寒。” “梦拓叔叔叫你来的吗?”许艺菲低呼道,“怎么会呢。他要是想叫李寒明明可以通过传令使,为什么要请你,他是让李寒跟你走吗?怎么可能…” 许艺菲说到这里下意识掩口,犹豫了一会儿后也不管王洛杰什么意思便说道:“你请回吧,李寒不会跟你走的。即使梦拓叔叔答应了,我也不答应。” 王洛杰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他确信许艺菲是绝对不可能害李寒的,所以马上顺着许艺菲的话说道:“玄奇大人你已经听到了,李寒是不会跟你走的。劳累你白跑一趟,实在抱歉。” 毕方显然没想到王洛杰和许艺菲会这么直接干脆的拒绝,不过他身份尴尬也不能横加劝阻,站在原地颇有些尴尬。 玄奇思考了片刻,目光游离在王洛杰和许艺菲身上,良久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完果然就站起来径直离开,再没有多说一句话。被玄奇横插这一手后王洛杰也没有心思细思姜姚的事,反而坐到刚才玄奇坐过的位置坐下,问毕方道:“你认识他?” 毕方也顺势坐下答道:“玄奇大人吗?当然了,不过整个阁内认识他的人还真的不多,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 龙观被易水刀风所迫倒退到墙边避无可避这才停住身形,易水收刀归鞘面无表情。龙观揉了揉肩膀,重复了一遍易水刚才的动作,说道:“这两个动作过渡还是有些僵硬。你挥刀反撩时后腰露了破绽,虽然马上用身法弥补了但这样一来下盘重心就移动了,我要是姜姚这个时候就会用谭腿抢你落脚点,逼你向左避开,然后半边身子都会空门大开。你要怎么防守?” 易水按照龙观的动作演示了一遍发现正像龙观说的那样,他左脚绷直如劲弩弹射起飞,手中刀也如斜月流星把整个胸前罩住,自己演示几次后示意龙观再来一次实战。 龙观活动了一下筋骨转瞬又扑了上去,李寒和恶灵在场边观战。易水这次显然已经铁了心要在夺魁争斗中胜出,或许是龙观之前和玉宣的比武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或许是影子给的诱惑太过巨大,总之易水一改常态甚至主动要求龙观来当他的陪练。血月六个人朝夕相处,龙观易水又都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所以易水刀法中有任何疏漏破绽的地方龙观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两个人唱和间易水对自身的不足弥补神速。 这种高强度封闭式的训练要持续一周,不过只要能把易水从影子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哪怕龙观在辛苦他们都不会有丝毫反对。在短时间内教会易水反手刀后影子也终于愿意暂时放弃对易水的摧残,可能她也看出来再这样继续下去易水恐怕等不到参加六强赛就先死在影子手里了。但影子有言在先,在最终决赛的前几天易水必须无条件服从她的一切命令。 影子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寒和恶灵正看的入迷时身后脚步响,李寒一回头就看到影子带着一个素白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影子不会这么变态吧,自己折磨易水不过瘾还带了一个帮凶来? 两人走过来,玄奇先是看了一眼还在演练的龙观和易水然后才对李寒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玄奇。梦拓叫我来带你走。” 李寒不明所以,带我走是什么意思?梦拓又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吗?这个玄奇就是来传信的吗?看他这样子怎么也不该是吧。 “好像我没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梦拓叫我来收你为徒,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王洛杰听完毕方的介绍心里的反感反而更深了,梦拓究竟在想什么干嘛要让李寒跟着玄奇,他是看着李寒成长起来的,怎么会不知道李寒用了多大的努力才从当初那种炼狱一样的日子里挣脱出来,他为什么现在又要再亲手把李寒送回去? “遭了!”和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苦苦思考,现在才突然想到关键看着王洛杰说道,“如果那个玄奇真的像毕方刚才说的那样怎么会因为你和小菲三两句话就放弃了,他肯定单独找李寒去了。你没在李寒身边,李寒很可能真的会跟他走!” 两个人马上站了起来,顾不得毕方同时就向门外走。还没到门口迎面夜就先走了进来,看两人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们两个干嘛这样一副表情?” 王洛杰没心情理会夜,把和尚推了出来说道:“有事的话你跟和尚说就好了,我现在有急事要马上离开。” “站住!”夜声音突的高亢一下子把王洛杰震住了,“王洛杰你也太自以为是了,麒麟阁的规矩难道是摆设不成?” 王洛杰心里焦躁不安,怕真像和尚说的那样玄奇会去找李寒,但是夜就站在门口他要不让开就是十个王洛杰也拿他没辙,夜平常不是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吗,干嘛现在这节骨眼儿又揪着不放了,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但王洛杰还真不敢公然和夜顶嘴,夜可不是梦拓,梦拓会纵容王洛杰他们因为他们了解血月,这位大爷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王洛杰不得不耐住性子问道:“夜长老有何吩咐?” 夜慢条斯理的挥手招来了毕方,三个人站成一排后夜才慢悠悠说道:“夺魁争斗已经接近尾声,武职不论最终谁会胜出对大局都没有过多影响,我们已经大概掌握了你们这些二代弟子的情况。所以在夺魁争斗中决赛三天后,会开始文魁的选拔。文魁不同于武职,考验的东西要远比武职繁复和重要,所以这次参与文魁的人并不是所有人,而是经过四大主阁推荐,碧阁这里就包括你们三个。” 第一百二十一章:胜负 毕方伸手把沈凉拉了起来,一脸歉然的说道:“真抱歉,有些过火了。” 沈凉木着脸拍了拍衣服,拱手说道:“毕方小兄弟说的哪里话,比武较量难免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毕方笑道:“那就多谢沈兄放水了。” 他随手挽了个刀花,潇洒的向自己那桌走去。顺便瞥了一眼血月那桌,易水竟然还没来。和尚冲毕方懒洋洋的招招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毕方把刀放回原处,信步走到和尚身边坐下,笑问道:“真奇怪,易水兄怎么接连一周不见踪影,连今天都没来?” “他上场的时候会赶来的,你知道他那种人喜欢装样子嘛。要有个大侠的排场而已。”和尚直勾勾的看着毕方,眼神深邃,“恭喜你第一个进入三甲。我倒是没想到你到今天都还留着后手,刀法不错嘛。” “哈哈哈,哪里哪里,你也知道月大人主修是长鞭了。所以我的刀法只是粗浅不入流的,比起易水兄是万万不能及的。”毕方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和尚会相信他说的才有鬼,不过他也懒得去证明。他只是趴在桌子上看着已经上场了的第二组。 林枫和司马轩。 林枫竟然一路杀到了六强虽然是情理之中但是的确颇让血月的人有些忌讳,选举之夜他们可是直接和自己起了冲突的。而且从血月加入麒麟阁之后,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并没有在同辈弟子中多受欢迎,这中间功劳身为正统领军人物的林枫自然功不可没了。 这种恶俗狗血的事情似乎哪里都会遇到,麒麟阁自然不能免俗。血月一直在避免和罗刹起冲突,但是血月名声越显似乎他们就越是不忿。 虽然除了选举之夜过后双方再没有直接冲突,但是*味似乎都已经聚集到了顶点,只看谁先忍不住了。似乎局面对血月十分不利,罗刹正统出身,身世显赫,背景强大,又是第二代中的领军人物。但是血月可是现任阁主的亲传弟子,现任一代弟子中威名最盛的北斗是血月的师父,最神秘叛逆的夜魂是血月的挚友,最近甚至连长老都对血月青眼有加。血月已经隐隐有超越罗刹成为新的领军人物的趋势,而林枫是绝对不想看到这个情况的。 和尚总感觉林枫还有隐藏实力,那个司马轩虽然也是二代弟子中的拔尖人物,但和林枫比起来却相形见绌。只是林枫却像是畏手畏脚一般并没有尽全力,和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个林枫,真的很不简单啊。 “啊,还是没有来晚嘛。”和尚身后突然传来王洛杰的声音,然后王洛杰就坐到了他身边,笑着看着毕方说道,“看你这表情,前三了?” “运气运气。”毕方羞涩的摸了下鼻子。 “后生可畏啊。”恶灵坐下来看着毕方,“你这家伙也很危险啊。” “哈哈哈,不会不会我们是朋友嘛。” “呦,易水那小子来了啊,我听说影子这两天对他进行了魔鬼训练?”月随意看了眼林枫,又说道,“哼,林枫到现在都还在藏拙,看来对这个头魁志在必得了。林家是想借此机会一飞冲天吗?” “由他们去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林枫这小子秉性不坏。我倒是蛮看好的。” “看来你并不在意现在阁内流传的罗刹和血月不和的事情了?” “那是他们的事情,有压力才有动力。你我也不可能干涉不是。” 月点了点头,林枫已经彻底占据上风,又几回合后司马轩苦笑道:“不用再比了,在下输了。” 林枫淡淡说了一句承让就回自己位置去了。 那边姜姚已经上场了,他拿着一把长剑,在演武场中央站定看着易水。 易水抓起身边的唐刀走了过去,地上还剩一把。 毕方说道:“还是易水兄心细,怕折了兵器没有趁手的可换竟然多备了一把。” 没人回答毕方的问题,他自己觉得无趣,转而认真看着场上的两个人。都到了这时候,他就不信易水还不拿出真正本事来! 易水上场时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龙观技惊四座之后易水便两轮轮空对于那些对血月兴趣浓厚的人来说这更加增添了对血月的神秘感,而轮空之后的易水甚至连观战都没有来,血月也只象征性的来了一个和尚,这更加让有心人留意。 “今天血月的人倒是都来了。”苍阁那一桌上,花阙坐在木兰身边对木兰说道。 “今天结束后我倒要去看看血月这偌大名头后面有些什么渊源。”木兰一双美目有些狡诈的忽闪着,“我只怕这个易水是个空架子,前两天被吓破胆不敢来,今天只是勉强来认输的。” “林枫,现在暂且不提易水,你有把握胜血月的龙观吗?”修罗脸色凝重的问林枫。 易水已经走到了姜姚对面,姜姚说道:“昨天特意去拜访易水兄,不料兄台不在,实在有些遗憾。” 易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下,抱拳行了礼,没有说话。 林枫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并没有十足把握。那是个疯子,不要命的,玉宣虽然很狂但是手底下实打实的有本事。昔年老阁主还在的时候我和玉宣就曾交过手,哼他的剑法那时候就已经小有所成。这么久时间过去早已出神入化,就这样还是败在了龙观手里。” “血月其他人不足为惧,最关键的就是龙观和易水。要是有办法解决掉他们两个,那么血月就不足为道了。” 林枫摇手示意修罗住口,修罗不知道他心底想法,不敢再多说。 林枫心里冷笑,哼,解决掉?到时候只怕给我们自己招来灭顶之灾才是,血月现在已经不是第一天进入麒麟阁的时候了,他们现在不仅在第一代,甚至连第二代弟子中都笼络了不少人,对于血月要么一网打尽,要么就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在商量这种事情不过是引火烧身罢了。 只要血月识趣,那么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吧。 易水闪过姜姚的剑锋,身法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姜姚一把长剑已经融会贯通没有半分破绽,随心所欲包罗万象。 “奇怪,易水一直在防守都没有进攻?” “看来我们的赌注也有了胜负之分了,虽然不太清楚最后赢家是谁,但是输家已经定了是吧。” “哈哈哈,看样子我只能希望毕方或者易水赢了?起码不能让你赢啊。” “没想到你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血月竟然接连出了两个奇才!真是可惜糟蹋了这么好的苗子,他们要是自小接受麒麟阁的正规训练,恐怕现在怕是有和北斗那几个人一较高低的本事了。唉,老阁主慧眼识珠从一众英俊中选出了梦拓,梦拓又力排众议坚持了血月计划,至于下一代人呵。” “起码他们现在是我们麒麟阁的人,而非有凤来仪嘛。看来即使易水最后不能夺魁,对于血月我们也该另有考虑了。下一代人的事,自然有后人操心你我就不必念念不忘了。” “嗯。没想到影子极力要求血月参加竟然真的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血月,真没想到血月会有这样两个天才。” 易水似乎完全处于劣势,他一退再退,身法也滞胀紊乱起来,看起来已经到了落败的边缘,形势岌岌可危。 姜姚气势大盛,剑气更盛三分,剑光飞舞如千万流萤灿烂夺目。 “看来你真的猜对了。”花阙大失所望,掩盖不住话里的失落,“这个易水还真是空架子,比起龙观差远了,之前侥幸进了六强。哎!” 木兰也有些困惑,这个传言中血月第一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看易水那样子落败只在几分钟之内,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血月那几个人看起来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血月五个人虽然有些意外,但倒真的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开始的惊愕过去后,几个人甚至都不再理会易水,开始自顾自聊天。 他们甚至还拉上了毕方一起,毕方嘴上没有明说,但是心里着实有些疑惑。他料想血月的人是怕易水之前谱摆的太大,现在输了抹不开面子,所以极力陪着血月的人应酬,试图让血月的人不那么尴尬。他甚至暗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用过多在意,血月那几个人脸色各不相同的应酬着。 连姜姚都有些觉得易水实在是虚有其名,他试探几次后故意卖了几个破绽,结果易水果然傻乎乎的上当了,他心里就知道易水果然实力有限。 为了防止血月的人难堪,他已经决定赢的不要那么张扬,给易水一个台阶下。 “这个姜姚,还真是会做人情!”月畅然道,“哈哈,他也以为易水只是仅此而已了。不过他能借此和血月搭上关系的话,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结束了。”夜苦笑,“这可真是…” 姜姚反手上撩斜刺易水左肋,他料想易水定会挥刀扑救那时候他便顺势让易水一刀然后欺进结束战斗,这样一来易水看起来也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易水果然挥刀回救,姜姚已经收了大半力气就等易水撞上来,他那漫天流萤绚烂夺目,突然炸裂,待所有光芒敛去后其他人才看到易水的刀已经横在了姜姚脖子上,而姜姚的握剑的手臂弯曲着,剑锋对着自己心口。 易水深深看着他,说道:“承让了。” 姜姚沉默了两三秒,才苦笑着说道:“原来一直是易水兄在让着在下,在下还不自量力,易水兄别见怪。” 易水难得一笑,说道:“侥幸罢了,姜兄实力不在我之下,以后有机会不妨在切磋。” 易水当然知道姜*才故意有收手,如果易水真的只有那种本事自然会就此落败,所以他对姜姚好感大增。 姜姚勉强一笑,自己本以为易水徒有其名才想为他考虑一下,没想到自一开始就是他不想让自己出丑而已,唉,血月,你们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实情 “那么恭喜毕方,林枫,易水进入前三。不过老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七天后要从你们三个之间选出第一来。” 夜环视所有人,夺魁争斗完全点燃了这群年轻人的心中热血。最终三甲诞生后,这股气势便更加猛烈汹涌,所有人都在热烈讨论着,每个人都兴奋的溢于言表。 “因为只剩下三个人,所以明天你们三个混战。最后胜出的那个人为冠军,没有第二第三名之说。” 议论声一下子轰响起来,王洛杰忍不住说道:“这个规则还真的有够简单直接的。三个人混战,这是逼着两个人结盟还是故意要制造麻烦。夜真是牛逼了!” “可能因为最后剩下这三个人关系更加非同一般吧。”和尚也有些难以置信,“血月代表了麒麟阁之前从未有过的一种新力量,护月则像是独立于麒麟阁之外的私人武装,罗刹代表了那些麒麟阁根深蒂固的派系。这三种代表走到了最后,然后就这样简单粗暴的直接发生冲突,还真是…真是有够个性的!” 他之前揣测了很多可能发生的情况,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就这样直接…其实,要想不被别人诟病,似乎也只有这样直接的办法最保险。和尚隐隐感觉,这个夺魁争斗的影响似乎要比他们之前预料过的还要严重,甚至稍有不慎血月会陷入无比被动的局面,到了这个地步,血月真的还要继续参与吗? 这和血月一向的宗旨不符,保持神秘,明哲保身才是血月的发展核心。现在进入前三已经大概达到了血月的目的,让其他人不敢过分觊觎,而且龙观之前的发挥也已经足以震慑其他同辈弟子,或许现在这个关头血月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和尚思虑了一下还没开口,王洛杰就对易水说道:“明天就不要在保存实力了,拿出所有本事吧。这个状元,我们一定要拿到手!” 易水冷峻的目光中寒光流转,高傲的头颅微微动了下,说道:“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使你劝我放弃也不可能!” 和尚一句话堵在喉咙,眉毛皱了下。李寒问他道:“和尚,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和尚问王洛杰道:“你真的都考虑过了?我们真的非要这个状元不可吗?” 王洛杰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在大局观上和尚自知他比起王洛杰甚至还略逊一筹,不过他再三衡量都觉得血月从这个夺魁争斗中拿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既然如此王洛杰干嘛非要铁了心的要拿到第一呢? “理由晚上回去我在跟你讲,这里人多眼杂,毕方过来了。” 和尚点了点头,能让王洛杰这样一意孤行,想必这个理由一定很可怕了。 “啊,这下子明天可难办了。”毕方两只手互握,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 “没事儿,明天可千万别放水啊。不然我们可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王洛杰一脸不在意。 “哈哈,放不放水我都不可能是易水兄的对手啦。不过好不容易到了现在,小弟也会献丑就是了。就是不太清楚明天易水兄有什么打算,毕竟明天可不止你我二人。” 毕方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易水。 易水冷冰冰回道:“免不得只好以一敌二了。” 这句话回答的实在是很有易水的风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毕方说出这句话很明显有要和易水联手,先解决林枫的意思,易水这回答明显是把毕方推到了林枫那一边。 不过看血月其他人的表情,反而是清一色站在了易水这一边。恶灵大力拍着毕方的肩膀,说道:“小兄弟,这并不会影响咱们的关系,你放心。场上分胜负,场下是兄弟嘛。” 毕方自嘲般笑道:“看来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哈哈哈,有易水兄这句话,那明天看来我也要全力以赴才算对得起我们交情了。” “当然。” “几位在商量什么,这么热烈,不妨加在下一个如何?” 王洛杰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王洛杰脸上表情一下子微妙起来,他嘴角勾了勾,回头笑道:“什么风把林兄吹来了,林兄远来有失远迎,实在羞愧。” “哈哈哈,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地主,该说这话的应该是我才是。”林枫和他身后的其他五个人都走了过来。 他这句话无疑在向血月宣布什么,王洛杰装作没听到他话里的含义,微笑道:“林兄所为何事?” “自然是恭喜易水了。再有就是阁内疯传血月和罗刹不和,其实你我本不是同一类人,哪有不和之理。我们早就该做出态度让那些流言消失不是?” “林兄说的是,血月初来乍到,只想平平淡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至于其他人强加给血月或者强行中伤血月的事,我们也懒得去处理罢了。林兄既然如此大度,那王某实在是感激不尽,想必有林兄在,这些谣言一定会不攻自破。” “我想王兄肯定是误会了,这些传言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只不过罗刹势大,才让其他人拿我们当挡箭牌,我们自始至终从来没有针对过血月。这点,我可以担保。” 两个人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客套都在虚假的说着空话,林枫突然把话头一转引到了一旁含笑不语的毕方身上,说道:“毕方小兄弟怎么也会在这里,明天我们三个可是互为对手,你现在这种举动可是会给人留下话柄的。” 毕方说道:“清者自清罢了,林大哥武艺高超反正小弟是甘拜下风了。明天主要还是您和易水兄,我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话虽如此但总不能就这样明目张胆不是?所以我可是特意过来帮你解围的。”林枫深深看了毕方一眼,又对王洛杰笑道,“那我们回见?” 王洛杰点点头。 林枫带着罗刹的人回去了,王洛杰看着六个人的背影脸上表情更微妙了,要是罗刹的人都这么愚蠢那真是谢天谢地。 “我们也回去吧。”王洛杰对其他人说道,又格外对毕方说道,“哈哈,下次再请你去做客吧,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 说完王洛杰还调皮的眨了眨眼,龙观锤了毕方一下,六个人走向了入口。 毕方哭笑不得,月径直向他走来,说道:“明天加油。” 毕方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抱拳说道:“小子一定全力以赴!” 他心情激荡以至于连话里都带着颤音,月对于他们护月来说就是神明一样的存在。虽然他们名义上是月的护卫,但是谁都知道月怎么可能需要他们这种人保护,反而更像是弟子一样。 月向来严苛,对护月更是一向如此,能从月嘴里听到一句鼓励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明天你可要加油啊,林枫和易水两个人可都不是轻易能对付的。”夜微笑看着毕方,“不过你倒真有些让我吃惊嘛。能坚持到现在,我可看出来到现在为止你还没用全力。” 毕方兴奋的难以自持,语无伦次道:“明天,我一定会用尽毕生所学。绝不会让您失望。” 夜和月相视一笑,能真正看到现在二代弟子最极限的点在哪里,这届夺魁争斗才真的算是圆满结束。 一回到家许艺菲就扑到了李寒怀里,月颜和刑渊两个没有了前几天的拘束现在也逐渐融进了这个大家庭,两个人都小有些吃惊,反而是影子见怪不怪了。 “二嫂还真是…额,哈哈哈。”刑渊没头没脑的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 “这傻狍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王洛杰白了他一眼,对和尚说道,“你在演武场那时候想说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坐下,看到影子就坐在对面,马上条件反射一样弹了起来。 “我是觉得适可而止就好。真要夺了头魁恐怕对血月坏处更多,刚才林枫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虚名和他闹不愉快,这不是我们的原则。” “咦,这么说易水哥哥真的进前三了呀。厉害哦。” 许艺菲吊着李寒的胳膊,还是有些意外,看来她一开始并没有对易水抱太大希望。 “听你这意思,好像一开始对易水没有信心嘛。”王洛杰感觉很意外,难道麒麟阁还真有很多高手? 他承认这次夺魁争斗的确有不少厉害角色,但是连许艺菲都对易水没信心,未免太夸张了些。 “别转移话题。”和尚看着王洛杰,“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该这么冲动的吧。” 恶灵也附和道:“其实,我也觉得这次已经有些过度了。” 龙观想了想,也说道:“虽然我是玩够了,但怎么说呢,我不知道你干嘛这次这么痛快,你不说明白吧我总觉得心里没什么底。” 王洛杰说道:“这件事的确和我们一贯的主张不同,老实说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不想参加的。” 王洛杰咬了咬嘴皮,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坚持,是因为影子说夺魁争斗的状元有可能会被镌刻进英麟长廊!” 李寒和易水事先知道这个消息都没什么表情,其他人却一下子坐不住了,许艺菲第一个说道:“不可能吧,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许艺菲看着影子,问道:“影子姐姐,你听谁说的?梦拓叔叔也没有这个权利的!” “我骗他们的,不这样说他们怎么会参加夺魁争斗。”影子轻描淡写道。 王洛杰一下子惊了,失声道:“什么?” 和尚哭笑不得的看着王洛杰,语气满是抱怨道:“你是不是脑子进了豆浆?英麟长廊里那些人是什么存在?麒麟阁一千多年也才出了一百多个人能被刻在上面,就拿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状元你就想上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王洛杰连连咋舌,又不敢冲影子发火,犹犹豫豫半天才说道:“林枫那个人心眼小的很,实在不行易水你明天输给他算了吧,这个状元拿着烫手。” “不行!”易水还没反对影子已经怒道,“都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放弃!这个夺魁争斗的状元你们必须拿到手里!” “关我们屁事!”王洛杰有些底气不足但声音还算是坚定,“只要易水不输的太难看就是了,我们干嘛非要这么个没用的状元,难怪梦拓他们事先没告诉我们,他们本意也没打算让我们参加。” “哼!今天就是梦拓自己在这里也没用!”影子已经握紧了刀,声音冰冷,“这件事我说了算。这个状元你们必须要拿!王洛杰你再多说一个不字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王洛杰气不打一出来,退了两三步梗着脖子大声道:“要不是你一开始骗我,我根本就不会让他们两个参与!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我们干嘛还要趟这趟浑水,我告诉你这个夺魁争斗,我们不玩了!你爱干嘛干嘛…” 影子擎刀在手,手已经抚上了刀柄,她藏在面纱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王洛杰,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王洛杰一下子软了下来,底气不足道:“我不说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第一章:强势的梦拓 苏杨阴鸷的眼神配上高耸的颧骨和瘦削的边角让他看起来格外令人生畏。 靠毒品和药物强撑起的精神多少有些虚张声势,高大的骨架之内血肉似乎都已经乌黑成了干瘪的棉絮。但他却不得不拖着这幅病体强打精神,他可以一直用深入简出来瞒天过海今天却不得不在药物的刺激下会客。他已经近一年没有处理过有凤来仪任何事情,他甚至已经快要记不清有凤来仪有多少分楼暗舵。 这栋茶楼内埋伏了有凤来仪麾下最精锐的刀手,只等苏杨一声令下来人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插翅难逃。他现在倒是有些担心梦拓敢不敢赴约了,毕竟这里是有凤来仪的卜凤楼,是有凤来仪最核心的建筑之一,比之麒麟阁的四大主阁也不逞多让。从这里出去的人,在有凤来仪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玄色劲服的黑衣人快速冲进了大厅,单膝跪倒在苏杨身前,不敢抬头看苏杨,垂首恭敬道:“秉凤主,麒麟阁七星梦拓已经到了门外。” 苏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两颊本就干瘪的肌肉耸动了一下看起来多少有些毛骨悚然,阴森道:“先让他在外面侯着。” 黑衣人才起身,梦拓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不用麻烦凤主远迎,我已经来了。” 梦拓果然大步径直走了过来,他直接坐到苏杨对面,豪迈道:“凤主百忙之中约见在下不知有何高见?” 梦拓身后跟着书生,他向苏杨身后的刺客拱手行了一礼,微笑道:“无双大人久违了,几年不见越发飘逸了。” 刺客石塑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变化,语气也波澜不惊:“三年前的一箭之仇,在下会讨回来的。” 书生只微笑并不答话,苏杨冰冷刺骨的目光紧紧抓着梦拓,嘴唇薄的如刀片,语气不善道:“我倒没有别的大事,只不过最近麒麟阁的人未免过于猖獗了些,我北方分楼三月内损失了三个楼主。对此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梦拓毫不在意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小辈弟子做的,麒麟阁家大业大,管理起来难免会有所疏漏。实在是抱歉了,凤主不会就为了这点小事才找我吧?” “小事?说的倒轻巧,梦拓你可要考虑清楚!真要是撕破脸皮最后倒霉的可不一定是有凤来仪,我忍你很久了,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否则你怕是今天走不出这间房子了!” “我既然敢来见你就不怕你耍什么阴谋诡计!堂堂有凤来仪的凤主竟然沦落到靠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解决对手,你也不怕玷污了有凤来仪千年名声!” “放肆!” “大胆!” 两个人形同水火,苏杨已经动了杀心,已经打算一声号令后门外的刀手涌进来把两人就地诛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书生突然对刺客说道:“无双大人近来为何一直不见踪影?上次一别我可是心心念念。” 刺客生硬的回答道:“拜你所赐,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疗伤,近日才痊愈。你要和我较量吗?” 书生微然笑道:“不必了,无双大人身体才康复没多久,在下可是时刻惦念您的身体一刻不敢耽搁,三年来也算是略有小成。还是在等些日子的好。” 书生又看着苏杨,说道:“传闻凤主大人为有凤来仪殚精竭虑,不惜服用药品来维持精神。凤主向来又好美色,长此以往恐怕对你身体并不利。” 苏杨尖声道:“你想一个人挑战我们?也不怕折了小命,昔年玉凌龙在时也不敢如此夸口!” “青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书生丝毫不惧,“不过,想来除了您二位,现在的有凤来仪想有人拦住麒麟阁阁主,恐怕有些不自量力。” “狂妄!” 苏杨怒火攻心,他本想先给梦拓来个下马威,然后梦拓就会乖乖屈服。梦拓论辈分比他矮了不止一截,再早之前他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梦拓,这个后生晚辈初掌大权未免也太轻狂了些,麒麟阁那些老怪物死绝了之后新生的这一代做事未免也太决绝,梦拓用了三年时间整顿麒麟阁之后看来现在是打算大显身手了,麒麟阁最近的行动做的太过火了,若再不还以颜色他们还真当有凤来仪没人了不成? “凤主有话不妨直说。”梦拓方正的面孔上显出一种无形的威严。他向来是个强势且不避豪强的人。 “很简单!我要你约束好麒麟阁的人,莫要得寸进尺,我苏某人只是无暇和那些跳梁小丑计较真要是惹急了我,莫怪我再一次血洗麒麟阁!” 苏杨才是真的被惹急了,北方分楼三个月三任楼主被人暗杀,闹得人心惶惶。而且第三任还是苏杨颇为看重的一个人,武艺高强自不必说,胆识谋略也都绝非平常人可比。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三天前还是死了,甚至连死因都和前两个人一模一样,被人用尖锥刺穿了心脏。只有一个细不可察的小孔,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多少,全部涌进了腹腔。 他一度以为是麒麟阁几个长老做的,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杀一个高手能有几个人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 可偏偏那几天麒麟阁的两个长老都公然出现在相隔千里的地方,死了三个楼主,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而且麒麟阁其余势力强于有凤来仪的地区开始了公然的挑衅,这样一来苏杨彻底坐不住了,原来玉凌龙没死麒麟阁如日中天的时候都不见你们这么嚣张,反而现在有凤来仪不弱于麒麟阁你们倒耀武扬威起来了,未免也太不把有凤来仪放在眼里了。 更可气的是明明应该是晚辈的梦拓书生见到他不仅丝毫不惧反而反客为主,麒麟阁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有恃无恐。 “最近阁内诸事冗杂,加上麒麟阁日益兴旺。所以阁内弟子可能有些忘本,在下会回去调查一下这件事。看看是谁做的。” 梦拓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要你把凶手交给我处理!” “你在开玩笑吗?苏杨,老阁主的仇我可没有忘!在你血洗麒麟阁之前,我一定会拿你血祭他老人家!今天我来这里只是告诉你,人是我杀的!我会找到这个人重赏他,你若是觉得有凤来仪有本事血洗了麒麟阁,那么你不妨来试试!我七星梦拓在麒麟阁恭迎大驾!” 梦拓愤然离席,又冷笑道:“你也只不过是个被酒色掏空了的瘾君子!有凤来仪在你手里早已丢了千年名声,你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前辈先人!与你为敌我都嫌辱没了我麒麟阁的名声!” 苏杨一掌拍在桌子上,那精美的茶杯一下子跌落在地摔的粉碎。外面一声呼喝,一片拔刀出鞘声。 梦拓负手而立,国字脸上写满了鄙夷不屑:“不死战神,偌大名头到头来也只会以多欺少?那么你便来,怕你的不是好汉!” 他拂袖阔步而去,书生直直看着刺客,说道:“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无双大人盖世无双,还望深思。” 书生所谓冲苏杨抱拳,说道:“凤主息怒,某等告辞。不用远送了。” 两个人径直离去,苏杨之前的愤怒退潮般散去,他冷冷看着两人离开,对刺客说道:“北方分楼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 刺客说道:“是麒麟阁的人做的,还是新生代弟子中一度声名鹊起之人。血月的李寒,他在调查月颜的事情,这件事恐怕还没有结束。” 苏杨觉得这个名字很有些耳熟,他默默想了半晌,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不由得说道:“让黑凤的人出手灭了他。实在不行你亲自跑一趟,这个先例绝对不能开,否则麒麟阁的人还不更加变本加厉!” 刺客稍有些犹豫,还是说道:“黑凤出手过两次,失手了。” 苏杨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起来了,血月,原来是那几个人。月颜是吗?司徒甲,哼!真是个蠢货!” 激动过后苏杨脸上显出一股病态的红晕,两鬓后颈密布一层冷汗他扶着方桌起身,还没走两步身子就猛然抽搐了一下,到后来甚至直接跌倒在地上两手在虚空中胡乱的抓着。他眼珠血红的瞪着刺客,嘴里呼哧带喘却囫囵说不出一句话。 刺客神色木然,就这样居高临下的审视苏杨。苏杨已经抓狂,蜷缩着身子疯狂痉挛着,到后来直接屎尿齐流,腌臜污秽臭不可闻,刺客也看不下去大步离开片刻后回来把手中东西扔到苏杨脚下。 苏杨顾不得恶臭肮脏,手忙脚乱的捡起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李寒仰头看着秋末的天空,他终于不用再像几个月前裹得密不透风的迎接世人异样的目光。他走在秦淮岸边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里,秋末的艳阳努力想散发温暖,比盛夏大了一圈却虚幻的像是一触就会破。 他还是改不了多愁善感忧郁的性子,三年的时间似乎并没有让他成熟多少,连容貌也都没有变。 他仰头盯着太阳看了一阵子,又低下头认准方向匆匆前进。李寒直接到了麒麟阁暗阁,最近一年他已经成了这里的常客,每次往返奔波折腾都要到这里来办理手续。 “呦,小李子又来了?”暗阁那个络腮胡大汉看到李寒大嗓门就吼了出来。 李寒向他腼腆一笑,说道:“又要麻烦您,我这次要去朱阁。赤云大人那边传来的命令。” “好说。”汉子搓着手说道,“我收到了,说你最近会经过我们这里。哦对了,半个月前分阁有人找你你恰好离开了。那个人留了包东西在分阁,有时间你要去看下。” “给我的?”李寒先是一惊,脑海里想了一遍之后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现在就去吧。一会儿来拿手续。” “好说!那我在这儿等你回来。”络腮胡跟身后的人交代了几句,又冲李寒笑笑离开了。 李寒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来谁会给他留包裹,他最近一年都没有个固定地方。足迹真的是遍布了整个全国,普通人要想找到他恐怕真的没那么容易,而要找他的人应该也不会是一时兴起。既然如此那会是谁特意留包裹给他? 暗阁出来离分阁要穿过整个闹市区,李寒塞上耳机开始向分阁赶路。走了百米远后,李寒就注意到有人跟在他身后了,最近三个月来他总觉得有人一直在跟踪他。 可能不是同一批人,但目的一定是相同的,李寒辗转了这么久这群人竟然还锲而不舍的追着他,不过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时候好像还是第一次。 李寒干脆停了下来,既然对方已经这么明显示意了,那自己就干脆看看是哪路神仙要找自己好了。 第二章:神秘的包裹 李寒走进路边的快餐店靠窗位置坐了下来,他并没有等多久。不出他预料那两个人果然是来找他的,两个人坐到了李寒对面,左边那个人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请问,你是李寒先生吗?” 先生?除了小菲会这样调侃他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你们都已经跟了我三个月还来问这种问题,未免有些太明知故问了吧。李寒开始打量起这两个人来,是两个惯于跟踪的人,眼神锐利,面貌普通,神色木讷,衣着简朴。是那种丢人堆里不会有人看第二眼的角色,关键的是他们不会武功。 李寒抿了下嘴唇,说道:“所有的客套都可以免掉了,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您二位断续跟了我快三个月了。有事不妨直说。” “这里不太方便吧。”左边那个人有些犹豫,下午时分,两三对恋人在他们隔壁桌,窗外就是川流不息的闹市。的确不太适合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既然不方便那就改日再说吧,在下还有事情就不陪二位了。”李寒作势就要站起来。 “请等一等。”右边那个人开口说道,他从随身拿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两张印满了文字的a4纸,放到桌子上,说道,“李先生请先看下这个。” 李寒接过来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串来头不小但却莫名其妙的名称,前缀太多以至于李寒不明白重点是哪个。 内容也是扑朔迷离,一眼看去根本不明白这个人究竟要表达什么,但李寒却从字里行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翻来覆去他只审视到了三个字。 黑社会。 李寒额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下,三天前他被小菲勒令剃掉了头发所以在青色头皮的衬托下跳动的青筋格外显眼。 李寒不动声色问道:“请问,这个东西和在下有什么关系?” 左边人迟疑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请教下李先生的职业是什么?薪资多少,当然,您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透露。” 李寒挑眉笑道:“这没什么不方便的。在下是个自由撰稿人,在圈子里只是个小人物。偶尔写写东西勉强维持生计,至于薪资,不太好说。因为没有固定收入。” “原来是这样,先生也算是年少有为了。”右边人更像是敷衍的应酬了李寒一下,左边人接着问道,“不知李先生对这份公文怎么看?” “老实说我并没有看明白。”李寒皱着眉毛深思,“但我毕竟是写字过日子的,说不明白难免有所夸张。只不过我是不太清楚您二位意思,这文中所说黑社会团体,二位莫非觉得和我有关?” “李先生一介文人竟然察觉到我们跟踪了您三月,不得不说这份功夫很是了得啊。” “在下恰巧写的推理一类罢了,于这类事比较敏感。” “先生居然没有报警?” “如先才所说,在下是个推理写手。最近正缺乏灵感,所以才四处游走搜寻故事,您二位的出现倒是给了我非常完美的一个点。我正求之不得,为何要报警呢?” “先生倒是魄力十足,常人遇到这等事只怕早已搞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也只有先生这样人才恨不能息事宁人。” “听二位话中意思李某似乎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这我倒有些糊涂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先生可否告知著作一二?” “您二位似乎认准我和黑社会有染了?” 李寒已经决定把手头所有事情全部放下赶去碧阁找和尚,这些人绝不是空穴来风,他们来势汹汹一定是收到了某些命令,或者从哪里挖掘到了有关麒麟阁的事想搞个大新闻。刚才的文件虽然一句麒麟阁都没有提到,但这两个人明显在把李寒往那上面带。 山雨欲来啊,在没有确认这两个人身份之前李寒一时不知该如何针对。 “李先生不要误会,只是先生前途似锦,我们也是怕先生误入歧途。既然李先生光明磊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祝先生有朝一日洛阳纸贵。” “先生要是将来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按照名片上的方式联系我们。哦对了,李先生有联系方式吗?” 右边那人把文件收回去,又拿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李寒拿起名片看了眼,头衔是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名字。他说道:“实在不巧,在下最近不太方便。” 两个人不再多做停留,站起来径直离去。李寒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二人离开沉思不语。 黑社会! 这三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让李寒方寸大乱,刚才那两个人在的时候他没有时间考量,现在独坐静思后他才觉得后怕!他从来没把麒麟阁和黑社会三个字放在一起过,麒麟阁明明是传承千年,独立于世俗之外一群对中华武学对江湖道义抱有赤子之心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怎么会在外人看来是一群危害社会安定团结的黑社会? 从古至今这种江湖门派对外人来说都是一样性质吧。 可是麒麟阁真的不一样啊,他们只想继续传承这千年传统,只是不想让这始自西汉不知历经多少动荡变更好不容易延续至今的香火在他们这一辈灭掉,他们担不起这罪名。 他们绝对没有过与人为敌与世为恶的想法,但是当其他人要把这种想法强加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做? 李寒默默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咧嘴傻笑了一下。 从快餐店出来后他果然再也没察觉有人跟踪他,看来那两个人是暂时会放弃他了,不管是怕打草惊蛇,还是故弄玄虚,起码李寒会有一段安宁日子了。 这个时候其他所有事情都显得不重要了,李寒的首要目的就是弄清这两个人的目的。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和李寒见面,说不得也知道另一位对李寒意义非凡的老人正在这里养老。 李寒打车直奔城外,辗转崎岖过后停在了一户山野小墅前。秋末凉风渲染下景色多少有些萧瑟颓废,还没进院两条大型犬就扑了过来,所幸是温顺讨喜的品种,老爷子想来也是用来日常消遣遛弯的陪伴。 李寒信步进了院子,还不等他开口老爷子陪着一个年轻姑娘先走了出来,李寒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心中的荒凉孤寂感也慢慢消融。那年轻姑娘见到李寒先前面对老爷子时的笑颜不见,横眉怒目气冲冲从李寒身边越过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李寒站在原地一时无所适从,老爷子精神矍铄,眼见李寒不知所措向他招手先一步走到院内坐下,待李寒过来后才笑道:“小李子你这还是第一次来看我啊。小何跟小王这几年可没少跑,连小菲那丫头也来过四五次了。” 李寒呐呐道:“老爷子您别见怪,我这个人生来就不太会和人打交道所以,我这次也是有求于您,所以才…” “你是真的不会说话。”老爷子故意板起面孔,“别傻站着了,有事坐下来说吧。你们六个人里面,就你吃过的苦最多了。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李寒把身上的名片拿出来递给老爷子,院外起了一层秋风。吹过树梢卷起一片纷争,窸窸窣窣窃窃私语。两条老狗冲着风来的方向吠了几声,声音也孱弱不可辨。 … 历史刮进风里,风里的人随风而逝。 李寒把衣领竖了起来试图多寻找一些温暖,认准方向后总算又开始跋涉。 分阁的人和李寒也很熟稔,李寒往返各处总要途径这里,这里说起来还有一个人和现在的血月颇有些渊源。 姜姚。 之前对于姜姚的出身血月可是一无所知,直到一年前李寒途径这里才发觉姜姚竟然是这里分阁的阁主。秦淮重地,能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年纪轻轻当上一阁之主实在是非比寻常。 姜姚一见到李寒就直接拉他去了楼上的贵宾室,他每每都对李寒炫耀一般说道:“这间房子可是一般只有阁主,长老来才会开。怎么样,姜哥够给你面子吧。” 这次也不例外,姜姚照例吹嘘了一通,才对李寒说道:“暗阁的人跟你说了吧,我跟这附近所有暗阁都交代过,一见到你就让你来分阁找我。” “好像是说有我的包裹?”李寒和姜姚熟悉之后才知道他这个人实在是太爱炫耀和话痨了,而且完全是那种人来疯的状态,不阻止他的话他可以说个三天三夜都不会枯燥。 “那件事先不用管了,你先告诉我你这次又去哪了?我可听说你小子最近名头大的很,已经盖过了林枫,现在阁内没有人不知道你李寒的名字了。啧啧啧,三年前夺魁争斗都没你现在这么有人气。” “别损我了。快把东西给我看看,我要赶回碧阁去。这次真没时间陪你,下次说。” “那可不行,你小子可是属泥鳅的。一松手再想找可就难了。不过你不是要去朱阁吗?朱阁那老头儿追我要人要了四五次了,我的天,我可是答应了一见到你就跟你说,你可不能放我鸽子。要是被那个老头儿知道…” “停,打住。”李寒觉得有些头疼了,“算我求你,姜哥。咱正事先做。赤云大人那边我自己会跟他解释的,我回碧阁处理完事情直接飞去。” “行了,早给你备好了。” 姜姚顺手从身后不知哪里拿出了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盒子,胶带包裹的层层叠叠,李寒掂量了一下发现轻若无物。 “谁送的?” “一个女的。那天正好我出门去了,听其他兄弟说那个女的脸色很古怪,开口就直接说要找你。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外人能知道咱是干嘛的吗?那女的也是有意思,直接就把话挑明了,然后…” 李寒用毒牙割开了胶带,露出了里面的本体。黄色的瓦楞纸小盒子,李寒愈发觉得奇怪,这么大小的盒子这么轻能装多少东西? 李寒捏了捏,纸盒扁了下去。他挑了一下眉,打开了纸盒。 “哎,我跟你说那女的也就三十多岁。一看就是什么功夫都不会的,根本不可能和我们有什么关联,她怎么会找到你啊,该不会是你的什么亲戚?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啊,只不过你们毕竟不是像我们这些人一样…” 李寒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盒子被捏的变形。透过一些边角,姜姚看到盒子里是照片。 “你们还能找到那个女人吗?” 姜姚听出李寒语气里的愤怒,他已经濒临暴走,眼里充斥了血丝,像是随时要暴起伤人。他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随时要把视线中见到的一切都粉碎。 姜姚凝重的挑选着词汇生怕李寒会控制不住,他倒不是惧怕李寒,论实力李寒远不如他。不过大家身为同门,平日关系又十分友好,就这样坐视不管也是不可能的。 “那个女人…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周围的探子后来也没有再见到过她出现。” 李寒沉默了一分多钟,姜姚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可怕的气氛,斟酌语气说道:“我让周围暗舵和相邻分阁暗舵的人多留意,画像也会尽快传下去,帮你找到这个人。” “不用了。”李寒死死捏着那个要命的盒子,缓缓说道,“我先回碧阁去,这个包裹的事还请姜兄帮忙保密。” 第三章:最深的恶意 只不过才离开三个月,李寒却觉得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三年前的夺魁争斗之后血月每个人好像一下子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他自己不用多说,第二天就被玄奇带走了。自那之后就几乎与麒麟阁断了联系,日夜苦修。直到一年前才开始重新出来做事情,后来听说他走后没多久恶灵就被征召去了彤阁。现在已经深得那边信任,成为了彤阁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然后就是龙观和易水,两个人被单独特别训练,现在他们两个的武艺只怕已经到了血月其他人拍马难及的地步。李寒偶尔几次见到他们两个人,他们都是在疯狂磨砺自己。两个人甚至已经隐隐有和第一代阁员平起平坐的态势了。 王洛杰和和尚两个神神秘秘的跟其他几个人被夜月单独召集到了一起,再次现身后王洛杰就开始长期跟在梦拓身边,俨然一只脚踏进了麒麟阁的最核心层。和尚倒是悠闲了几天,但也仅仅几天而已,几天过后苍阁就有人点名要叫和尚去一趟。 从那之后和尚就和今年的李寒一样辗转于四大主阁之间,所有人似乎都有不得不让他做的事情一样。 这一切在这三年里顺其自然的发生着,血月的人经历了最初的阵痛后也习惯了这种日子。他们早就不是十八岁的少年,当他们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在等着他们。 大家都在各自位置努力着。 李寒也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突然梦回多年前,那时候的血月惶惶不可终日,那时候六个天真的少年无畏无惧的时候。 不过时间倒是真的过的很快,这三年李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似乎只是昨天一闭眼,今早上一起来就过了三年之久。三年前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淡忘,夺魁争斗,选举之夜,还有李寒光天化日之下的那次失控。 直到他手里照片的出现! 那张深埋在李寒脑海深处的脸,那个让李寒恨之入骨的名字。现在又一下子钻了出来! 薛浅!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人,只不过三年前他才回到碧阁就是夺魁争斗。那之后就被玄奇带走一去就是两年,等到他出来后在想找薛浅却发现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跟踪威胁虐待囚禁了有凤来仪不知道多少人,却再没有关于薛浅的一丁点消息。他这才转而开始处理月颜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又有人把薛浅翻出来了。 但是李寒还没有愚蠢到被人当枪使,他可不相信有人会当活雷锋替他伸张正义。给他照片的那个女人,肯定也心怀叵测,这些照片自然不是薛浅的。是另一个对李寒至关重要的人。 这也是李寒为什么要急着赶回碧阁的原因,和尚前两天正好回碧阁了。 李寒推开专属于血月的阁楼大门。朱漆铜钉丈高的复古大门看上去就很显档次,自从易水夺魁争斗拿了状元后他们就有了专属于自己的阁楼,以后出入碧阁也不再需要有人引导监视,开始几天几个人还兴致颇高。后来先是送走了月颜,然后血月自己也开始各自忙碌起来,他们这个家反倒是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李寒也有小半年没回来过了,推门进去后李寒迎面就看到和尚端着保温杯在玄关踱步,李寒阴翳低沉的情绪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大步冲到和尚身边给了他一个熊抱,说道:“好小子,这才多久不见。黑成这个样子了?” 和尚等李寒松开他之后才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表情,说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朱阁,赤云那老头儿找你找的要发疯了,我还想过两天去他那见你。” “不用理他,那老古董就那个德行,让他跳脚去吧!你找我干嘛?总不会是想我了吧。哈哈,你这家伙。” 李寒拖着和尚走到沙发坐下,他使劲拍了拍沙发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好一阵子后才笑道:“还是家里舒坦。毕竟是我们自己家啊,对了,你这次待多久?你是从恶灵那边回来的吧,他那里怎么样?那家伙也很久没信了,感觉都好久不联系了。” “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要做。哪有你这么优柔寡断,恶灵那里很忙。估计要等过年才能抽出时间回来吧,我有跟他说过。不过有时间的话你要去盯着他,他在彤阁待久了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了。我最近把手头事情都推掉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到处乱走。你怎么样?” “老三的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应该是司徒甲没错了。剩下的等龙观他们两个空下来我们再一起商量下,恶灵那边我原来想见过赤云后就赶过去,我也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闻,你不说我也会去敲打他的。但是现在又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我先赶回来见你了。” 和尚并没有急于问李寒是什么事情。李寒平素里是个十分冷静客观的人,做事向来谋而后动。这次朱阁赤云找他十万火急,几乎是所有暗阁分阁的人都收到了命令只要李寒一出现就让他赶往朱阁,以李寒的性子绝不可能无故拖延。而现在李寒先回了碧阁找自己,那么他要说的这件事在他眼里肯定比赤云的事情要重要的多。 李寒只有在牵扯到他身边人时才会方寸大乱。 “你让我先想想怎么说,对了,除去那件事还有一件事。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寒把那张名片拿了出来,和尚看了一眼不明所以。李寒就把那份文案上的内容背了出来,然后把那两个人和自己的对话也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和尚认真听完,心中疑窦丛生。他不是不理解那篇官文背后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很荒谬。麒麟阁能安然无恙的存在至今怎么可能没有官方背景在里面,之前的老爷子到现在的唐老。哪一位都是最高位置上的几个人之一,有他们坐镇,麒麟阁怎么还会被牵进那些世俗纷争里面呢? “这个,晚些时候我跟王洛杰说下。老实说我都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下王洛杰的意思吧。他一直跟在梦拓身边可能知道的会比我们多些,你先不要…算了,既然他们盯了你那么久,肯定还会找你的。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了。” 李寒点了点头,他表情纠结,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但是最后还是说道:“和尚,你还记得她吗?” “嗯?”和尚没反应过来,但是一看到李寒的眼睛脑子就一下子炸开了。他的心脏猛的震了一下,说道,“你是说…” “嗯。”李寒没察觉和尚神态的变化,自顾自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一次在大街上我们和有凤来仪的人起了冲突。其中有一个人叫薛浅的,他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和尚只觉得脑子里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的乱飞,李寒的话一到了他脑子里就化成了无数的钢针在他大脑里疯狂来回穿梭,把他扎成了花洒一样,所有的思想都随着那些针眼流了出去。 “你在听我说话吗?” 和尚舔了下干瘪的嘴唇,声音尖锐枯涩道:“你说。” “我从来没放弃过调查薛浅,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人间蒸发了。原本我已经把这件事压在心底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处理,但是前些日子有人在分阁给我留了一个东西,里面是一些照片!” “照片!” 和尚一下子失声道,他骇的打了个哆嗦。 李寒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察觉到和尚的反常举动,他双手揪扯着头发头深深埋着表情痛苦语气绝望:“你知不知道那些照片…是她的…是她…被…啊!薛浅!…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要把他挫骨扬灰,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和尚心跌到了谷底,那要命的照片终究还是让李寒见到了!那个送照片的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有那些要命的东西。李寒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他又会怎么办?谢天谢地他竟然先回来找我商量了,谢天谢地他没有直接疯了一样冲到有凤来仪去! 不行,不能再让李寒离开这里了!他现在是冷静下来了,万一又疯起来没人看着可就麻烦大了。 和尚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的对李寒说道:“那你知道是谁送的照片吗?” 李寒摇头,和尚心又悬了起来。这个人是谁,肯定不是有凤来仪的人,麒麟阁的人也不太可能。和尚三年来调查了所有和组织有关的资料,麒麟阁那时候能接触组织的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他们都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他们千方百计不让李寒知道真相,甚至最后仅存的资料三年前也是和尚亲手销毁的。现在又冒出来了照片,这个人是摆明了不想让李寒安稳。 杀人诛心,好狠毒的借刀杀人! 李寒抬头看着和尚,和尚那一瞬间眼里的犹豫和顾虑让李寒一下子悚然。他一双猩红疯狂的泪眼紧逼着和尚的视线,和尚避开他的眼神,李寒冷冰冰问他:“和尚,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和尚衡量了一下,现在再对李寒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只恨这三年他们几个人都实在是腾不出时间彻底调查这件事,李寒偏偏又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们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李寒察觉。好不容易一年前李寒开始外勤,和尚那时才准备开始认真研究薛浅,这次他回碧阁某种层面上也是因为李寒不会那么快赶回来,他准备和王洛杰商量让龙观和易水去把薛浅擒回来他们背着李寒把薛浅处理掉。不管这件事真相如何就这样永远的石沉大海! 没曾想还没等跟王洛杰说,李寒已经回来了,还让他知道了那个要命的事情。 事情大条了。 和尚抱着保温杯,紧张的看着李寒,一字一顿道:“照片…我,我很早以前就有看到过。” 他话还没说完,李寒的拳头就到了眼前。 第四章:愤怒的李寒 和尚躲闪不及,右脸挨了一拳。他一手抓住李寒拳头,腰身用力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凌空退到了后面,还没站稳先吼道:“李寒,你冷静点。” 他妈的王八蛋! 和尚实在没想到中途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这么个事情,现在就他跟李寒两个人。李寒发起疯来他可没有一点把握能制住他! 妈的,别让我揪出来送信的人是谁!真是他妈的能够添乱的。 李寒脸上表情狰狞,嘴巴裂开还滴着涎水,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死盯着和尚马上又扑了过来。和尚向一旁轻轻一闪避开锋芒,伸腿一勾趁李寒下盘不稳擒住李寒双手反扣到他背后,借力把他死死压倒在地上,说道:“你能不能理智点听我说完。” 李寒嘶吼了两声,死命挣扎,和尚不敢怠慢,死死压制着他,两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和尚心底已经暗暗叫遭,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可快撑不住了,李寒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真被他掀起来自己就倒霉了。 王洛杰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进来看到两个人这样子吃了一惊,三两步冲过来说道:“你们两个干嘛啊,老子在外面听到里面这动静还他妈以为进贼了。” 他跑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人,想帮忙吧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不帮吧总不能让他们两个一直这样吧。最后无奈的说道:“干嘛了和尚,怎么回事儿?” 和尚拼了老命才把李寒摁住,咬牙切齿对王洛杰吼道:“别傻站着了,快帮我按住他啊。” 王洛杰摊着两手无从下手,只得说道:“你先放开他,干嘛啊你们。” 和尚小心的松开李寒,李寒一脱离束缚就要爬起来,和尚直往王洛杰身后躲,王洛杰赶紧挡在两个人中间,冲李寒吼道:“你丫又怎么了?发哪门子羊癫疯,还跟和尚动手了,吃多了吗?” 阑若跟许艺菲两个先后进来了,看着三个人都一脸茫然。李寒衣着凌乱,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愤怒和悲恸化为一种很奇怪的颜色,他衬衫扣子崩掉了两个,露出里面贴身的线衣。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 李寒对王洛杰的训斥充耳不闻,腮帮子鼓的老大,他蛮横的从王洛杰身边撞过向门口走。 王洛杰气不打一处来,吼道:“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事情说清楚了吗?你给我滚回来!” 李寒额上青筋鼓了出来,他看了下许艺菲,强压住心中怒火,说道:“没什么可说的,我有事先走了。” “李寒你等下。” 和尚赶紧拦住李寒,开玩笑要是就这样让李寒跑出去他不得把天捅个窟窿。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他留下来,让他先冷静下来。 “你别他妈跟我说话!”李寒转身冲和尚咆哮,“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他妈就这样骗我?” 他整张脸都因为愤怒扭曲了,身子也因为极度愤怒抽搐痉挛着,他一直最信任和尚,因为和尚永远都能保持公正理智,在其他人都被各种因素困扰的时候只有和尚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和尚无数次在血月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为血月指明了方向,他永远是李寒最信赖最后的依仗。他万没有想到和尚会有一天背叛他,这种感觉比杀了还让他难受! 和尚无言以对,这件事根本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李寒现在疯了,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可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让李寒出这个门。 王洛杰一股无名火按耐不住,吼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和尚你说!” 他妈的都他妈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他妈像十七八那时候屁大点事都能闹个不可开交,李寒那个驴脾气他是从小领教的,这件事说不得又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和尚冷静贯了,他肯定要比李寒客观些。 许艺菲轻轻拽着李寒胳膊,她看到李寒眼里竟然蓄满了泪水。 和尚欲言又止,几次三番要明说,但是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这件事牵连太广,而且小菲阑若两个女孩子都在…他…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王洛杰急的跳脚,他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去处理,本来听说李寒回来这下子血月也算是小聚一下。他妈的一回家就看到和尚把李寒按在地上,李寒一脸要吃人的表情,这他妈到底在玩哪一出?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尚皱了下眉,极不情愿道:“还记不记得夺魁争斗之前梦拓给我们下过一次任务,最后只有李寒和龙观出去执行那次。那次就我们四个在家的时候我提过的薛浅的事情。” 王洛杰想了一阵子才想起来,那阵子这件事的确闹得沸沸扬扬,李寒当众把有凤来仪一个小辈耳朵削了这件事还被传到了网上,那时候血月一度被推到风口浪尖,甚至几个老古板要因为这件事重罚血月。 后来自然是被梦拓还有夜月强行压制下来了,王洛杰也是这一两年才知道那时候血月的处境有多糟糕。 薛浅… 李寒和龙观不在,和尚提到的…嗯?照片!妈的,不会吧! 王洛杰打了个哆嗦! 他扭头猛的盯着李寒,眼里满是后怕。李寒看到他的眼神一刹那就明白了,他眼神充满质疑,问道:“这件事,不会你也知道吧?”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冷漠,王洛杰举棋不定,犹豫道:“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混蛋!” 李寒一下子挣脱开许艺菲,一手揪住王洛杰领子。另一只手拳头就打了下去,王洛杰猝不及防下吃了一拳头,李寒怒火冲天嘴角抽搐疯狂咒骂着,马上第二拳头就砸了下来。 “喂。”阑若跑过来拦住李寒,强行把两个人拉开,对李寒说道,“李寒你干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要动手吗?” 李寒脸孔因为愤怒搅成一团,他伸手指着王洛杰,嘶声道:“你他妈的混蛋!”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除了愤恨更多来自被身边人背叛后的恐惧。所有人都把他瞒在鼓里,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个笑话,被所有人当傻子戏弄! 王洛杰不敢跟他争辩,默默坐到沙发上,捂着腮帮子说道:“你能不能冷静点。” “李寒,你到底怎么啦?”许艺菲心疼的看着李寒,李寒上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生气。 那次她也跟李寒一起离开了,他们几个在家里究竟说了什么事情会让李寒这么失控? “去我房间说。”王洛杰顾及到许艺菲,站起来拉着李寒去了卧室,“和尚,你也过来。” 和尚半边脸肿的老高,显出极不正常的红色。 许艺菲看着他,虽然还在担心李寒,但也忍不住心疼道:“和尚,要不要我帮你敷一下。” 和尚摇了摇头,自己摸了一下疼的缩回了手,苦笑道:“算了,我没事儿。你也别怪李寒,这件事换做是我也会受不了的。” 许艺菲和阑若两个都是一头雾水,这三个男人究竟在演哪一出。怎么一下子反差这么大? 和尚跟在两个人后面进了卧室,三个人反锁了门。没过多久,李寒就吼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阵争吵。卧室门开了一条缝,李寒探出半边身子又被王洛杰拽了回去。许艺菲有些担心,阑若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菲别担心,他们几个的脾气其他人不清楚咱们还能不了解吗?原来王洛杰不也是有事没事就喜欢教训李寒,回头两个人不又是没事人一样了的吗?他们六个感情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许艺菲神色担忧,“李寒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从来没跟和尚发过火的,他虽然有时候很冲动。但是一直把其他人看的很重要,绝对不会让他们生气的…” “行了吧小菲。”阑若赶紧打断她,“我可不是来听你夸他的。李寒那个臭脾气,也就你能把他夸成一朵花了。没事啦没事啦,他们都不是正常人,我们也不要用正常思维去看待他们啦。” 阑若才一说完,那三个男人竟然真的像没事人一样一起走了出来,王洛杰还在小声跟和尚交谈:“…都确定?妈的这次真是撞了霉神了。我现在就去找龙观和易水,李寒,你就在这儿给我待着。” 李寒脸色阴沉,但是已经没了刚才那股冲天怒火。和尚小声嘀咕着:“我才是倒了霉,什么好处没捞着,白挨了一拳头。” 许艺菲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李寒脸色更难看了,和尚摸着脸看着她,叹气:“你说我图个什么。” 李寒面无表情锤了他一拳,和尚白了他一眼。坐到沙发上,对许艺菲说道:“小菲,帮我敷一下吧。我感觉我这只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洛杰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人敲门。他过去开了门,星隐和布衣两个站在外面,两个人都是一脸古怪,探头向里面凑了凑,问道:“造反?” 王洛杰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问道:“你们干嘛来了?我们可没时间招待你们。” “哎呦,长脾气了?”布衣推开王洛杰和星隐径直走了进来。 星隐看到阑若也在微微点了点头,阑若笑了一下,说道:“姐夫。” 布衣哈哈大笑,星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怎么不见你去我们家?” 血魔两年前醒了过来,再之后就和星隐结了婚。婚礼的时候还闹了一个笑话,让星隐被逍遥布衣轮番嘲笑了好久。 “嫌我姐唠叨啦。”阑若毫不避讳。 星隐无奈了。 王洛杰走回来问道:“你们两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儿了?” “本来是要出去的,听说李寒回来了就来顺路看看你们。刚才正好遇到传令使,就捎带着告诉你们一下。李寒被下了禁足令了,一个月不许离开碧阁,一个月之后视情况再行通知。” “什么?”王洛杰懵了,禁足令?什么鬼啊。现在他们正要出去办正事,这时候来这么一出不是添乱吗? “你们可以自己去问梦拓嘛。只要不出碧阁,其他地方又没说不让你们去。”布衣看到李寒脸色不对,又看看和尚脸颊鼓的那么高,一下子就猜出来血月肯定发生内讧了。 血月这几个人,还真是…够与众不同的。 第五章:北斗的顾虑 王洛杰手脚并用比划了半天,但是七步还是挎着一张脸就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不行。” 王洛杰几欲抓狂,他扯着七步领子,快要疯了:“你看没看到李寒那样子,他就差把我们家拆了。” “那就让他拆了吧,到时候从你们每个月经费里面扣。” 七步一脸无所谓。 逍遥从门后出来,看到王洛杰还在,笑呵呵道:“呦呵,还没走啊。回去吧啊,梦拓的德行你还能不清楚?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改不了了,你们几个这一个月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碧阁。哪都不许去。” “你们故意的吧。”王洛杰感觉自己要疯了,布衣星隐前脚刚走,传令使又来了。不是来解除李寒的禁足令,而是给在碧阁的血月所有人都下了禁足令。 还真是一视同仁啊!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那边李寒因为照片的事就差把自己吃了。梦拓搞这么一出这不是添乱吗? 禁足令?血月最近连只苍蝇都没得罪,怎么会莫名其妙被禁足?梦拓还偏偏不见他们,在这样下去,以他对李寒的了解李寒真有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梦拓。 “怎么?梦拓那老头儿还是不肯见你啊。”王洛杰身后突然传来龙观的声音。 王洛杰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回头,龙观和易水两个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王洛杰问道:“你们回家没?” 龙观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回了啊。看和尚脸肿的老高,李寒也真够缺德的。下那么重的手。” 王洛杰权衡了下形势,给两个人递了个眼神:“别说他了。梦拓给我们下了禁足令,现在又见不到他人。怎么办?” “这样子啊。”龙观略一犹豫,看了看门口一左一右站着的七步和逍遥。 两个人都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龙观看了王洛杰一眼,王洛杰也只是片刻犹豫就看了下易水。 易水眼睛眯了下。 王洛杰背对着逍遥和七步,突然转身就向房间里冲。 七步一只手伸出被易水半路拦截,易水强势隔开他和王洛杰,左手就去拿七步手腕抬脚一步侧身切开他和王洛杰,生生挡住了七步,那边龙观也弹指间挡住了逍遥。给王洛杰空出了一点空间,王洛杰趁机推门挤了进去。 七步拿住易水手腕,一股棉柔的力量从他五指涌出,易水被他轻轻一引跌了出去。 “哈哈哈,你们两个出息了啊。竟然敢跟我们较量了。”七步哈哈大笑。 易水踉跄了两下,面不改色拍拍衣服,神色自若。 “进步不小嘛你们。看来马上就能赶上我们了。”逍遥倚在门上,脸上更多是欣慰。 血月对他们而言绝非普通师徒那般,更多的是一种知己挚友那般。他们从血月最羸弱的时候一路见到血月走到今天这地步,现在血月看起来终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没人会比他们更高兴。 王洛杰推门而入,梦拓就坐在正对门的书案后,案上凌乱的摆着一堆古籍,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封拆开了的书信。案上一角放着个烟缸,里面积满了烟头。 王洛杰整理了下衣服,直接坐到了梦拓对面,喊了声师父就一言不发,他心里还是有些怨气,觉得梦拓把血月看的太严,所以声音有些冲。 梦拓充耳不闻,看完了手中的书信后才抬头看了王洛杰一眼。 三年时间梦拓似乎较之之前更加苍老了,两鬓已经彻底雪白,还是那张国字脸不过锋芒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沉淀下来的深邃。 沟壑纵横的脸上全然看不出来那个叱咤纵横的七星影子,他就像一个颐养天年的邻家老伯。 可梦拓今年甚至还不满五十岁! 他为麒麟阁付出了太多心血,王洛杰先前的满腹牢骚在见到梦拓抬头那一瞬间荡然无存。反而顿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梦拓心系整个麒麟阁,他们却还是把他当成当年那个七星梦拓。以为任何事情他们都可以随时找梦拓出面摆平,因为他是他们的靠山,是他们的师父,是他们的依仗。梦拓已经承担起了自己肩上的责任,而血月似乎还是当年那个血月。 可是梦拓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啊。 “你小子发什么愣,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还怒气冲冲的吗?怎么?还想跟我也较量较量?”梦拓还有心思拿王洛杰开涮。 王洛杰绝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无知俗人,他准备开口说话,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喉咙哽咽了下,他深呼吸。 冷静之后才问道:“师父,为什么要对血月下禁足令?” 梦拓把书案上那一堆拆开的书信都推给王洛杰,说道:“你自己看看。” 王洛杰随便抽了一封看了一段,表情就严肃了下来。他又连拿了几张,内容大都大同小异,他搓着手里的书信,但还是没意识到问题严重程度,大惑不解道:“这,怎么有凤来仪又开始突然针对李寒了?” “突然针对?”梦拓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问问李寒那小子最近又干了什么好事。逼得苏杨都亲自出面找我了,这还是我当阁主三年来第一次。我哪知道跟了玄奇两年后,玄奇才把他一放出去这小子就成了脱缰的犟驴。你看看他干的,上个月关外那边有凤来仪最重要的分楼楼主,三个,是接连上任的三个,都被李寒杀了。之前小打小闹人家懒得搭理他,这下子可好,一口气杀了三个楼主。你知不知道李寒现在这颗脑袋值多少钱,我不看着点你们还让你们在这个关节到处跑?你们真以为有凤来仪那么好欺负啊。” 王洛杰脸色尴尬,这几个月他一直跟着梦拓处理阁内事情,倒真没注意李寒在干嘛。他万没想到李寒这一不注意就捅了天大娄子出来。 别说梦拓不让他在这时候抛头露面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会让李寒在离开碧阁了。 梦拓那些书信,不仅是分阁传来的消息,还有很多是麒麟阁埋在有凤来仪的探子传回来的。上面写明了从有凤来仪卜凤楼直接传出的敕令,所有有凤来仪势力,见到李寒格杀勿论。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在以前即使有凤来仪和麒麟阁再按耐不住也还是会忌讳大庭广众之下发生冲突,毕竟二十一世纪不同封建社会,信息发达舆论爆炸,屁大点事儿都能引发无穷大的连锁反应,所以麒麟阁和有凤来仪更多时候都有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但是有凤来仪这次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显然已经是被李寒搞到忍无可忍了。 王洛杰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一股火,李寒也真够能胡来的。为什么会挑那么个地方的分楼楼主,还是三个… 等等!关外,地点是…果然是这样。 王洛杰冷静下来,李寒已经开始调查月颜的事情了。而且看他没有继续留在那边肯定已经有了眉目了,这小子,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和自己商量一下吗? 王洛杰心底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对梦拓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师父,我会让李寒老老实实待在碧阁的。不过我们其他四个人必须要出去一次,最迟三天一定回来。” “不行!” 王洛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梦拓语气坚决根本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这件事对李寒至关重要,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不明事理得一直纠缠你了。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去做!一定要!” “风南后天会经过碧阁,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可以转交给他。影麟做事比你们要靠谱的多。” 王洛杰没想到梦拓竟然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们,可李寒是那种认准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犟驴。要是不遂了他心愿,鬼知道他又要惹什么乱子。 “连我你都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是…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而且…是一件私事。” 王洛杰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梦拓或者风南,这是血月的恩怨,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一个纯洁无辜的灵魂,王洛杰不想再让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惊扰了亡灵。 “最近一个月你们不要想出碧阁了,一个月后视情况再定吧。有凤来仪和麒麟阁可是彼此争斗千百年了,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它。苏杨这次可是铁了心要你们的命,我可不想辛苦培养的接班人就这样白白送命。” 王洛杰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只好站起来说道:“我回去再和他们商量下吧,我怕夜长梦多,一个月后什么事情都来不及了。” “对了,你刚才怎么进来的。”梦拓突然问道。 王洛杰不假思索道:“闯进来的啊。” “你自己?” “易水龙观也在。” “能冲过逍遥和七步两个人的防线,看来你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血月了啊。” “血月,还是那个血月。” “行了,回去吧。”梦拓挥手。 王洛杰恭敬的转身离开了,梦拓看着他开门出去,从一堆古籍最下面拿出一捆竹简。封面上四个大字。 血月计划。 梦拓神色复杂的打开竹简,血月越强大他心中忐忑也就越深。若是将来某一天这份资料流传出去被血月的人看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原本当初一个无意间的小计划竟然会造成这么不可估量的后果,而计划的最终产物,血月甚至现在成了麒麟阁一股不可忽视的新锐中坚力量。 真是难以置信啊。 或许是时候告诉他们真相了也不一定,血月那几个小子表面上虽然从来不提。但是心里肯定或多或少都对血月这件事有所怀疑,与其到时候被他们查出来陷入被动,不如直接坦白吧。 起码现在血月羽翼未丰,如果真的因此反目成仇,麒麟阁也不会伤筋动骨。 逍遥和七步两个走了进来,梦拓看着他们问道:“怎么样?” “那两个小子进步神速,再过一两年恐怕真的不在我之下了。” “真是难得一群奇才啊。恶灵主刑罚在彤阁已经有了一席之地,王洛杰帮你处理事情没有半点纰漏,和尚心思缜密,朱阁,苍阁几个老顽童都对他青睐有加。李寒的暗杀手段已经让很多前辈高人望尘莫及了,易水龙观武学奇才。这样一个组合…纵观千年,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是啊,梦拓心中感叹,所以血月到底会怎么选他们没有一点把握。 第六章:血月的嘱托 龙观的龙刃在他五指间翻腾,刀光错乱灵活,一片光影。蓦地他手腕一抖龙刃无声射向坐在他对面的和尚。和尚正一手托腮,一手拿着冰袋敷脸。龙刃擦着他鬓角扎进了椅背,整个刃尖刺进了三分之一。 和尚连眼都没眨,瞪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艺菲在一边吼道:“龙观,你又来了,那张椅子都快被你扎成蜂窝煤了。” 龙观把两只脚都翘到茶几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掏出一把龙刃在手里把玩,嬉皮笑脸道:“哈,这不是打发时间无聊嘛。顺便锻炼下和尚的定力。” 和尚依然无动于衷,他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时间跟龙观打闹。 王洛杰和李寒推门而入,王洛杰一眼就看到龙观这样子,本来心里就烦闷,不由得说道:“干嘛呢你,还嫌不够乱是吧。” 龙观两手一摊,把龙刃收起来,脚也放下去了,说道:“让我猜一猜,又是无功而返?” 王洛杰没好气道:“知道还问。” 龙观笑道:“你知道还去自讨没趣?” 王洛杰看了许艺菲一眼,对和尚说道:“和尚,我怎么觉得最近梦拓对我们的态度有点奇怪啊。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觉得的…他好像,有些故意在疏远甚至是提防我们。” 许艺菲瞪着眼睛看着他,难以置信道:“干嘛,你发烧了吗?说什么呢?梦拓叔叔不让你们出去不是为了你们好啊。至于吗?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王洛杰挠头,“我也是没把你当外人才说的,我老感觉最近他有点奇怪。” “你也这么觉得?”和尚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不过我觉得不是提防,是有些敬而远之那一类。好像…怎么说呢,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可以说是害怕吧。” “你们两个都洗洗睡吧。”龙观翻了一个大白眼,“真是白眼狼啊你们。我怎么就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我看你们就是平时被他娇纵习惯了,这次没遂心愿就不爽了。” 王洛杰看着和尚,和尚轻轻摇了摇头。 王洛杰就说道:“你可打住,我可不是那种人。算了算了,可能是我最近有些太忙了。” 他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和尚,如果同一件事他和和尚的看法观点一致,那么这件事在他眼里一定要想办法去证实。 李寒从进来到现在都一直冷着脸,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对他们三个的话也充耳不闻。许艺菲坐到他身边,笑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梦拓叔叔又气你了?” 李寒勉强笑了下,说道:“我必须要出碧阁一趟,必须要去。” 许艺菲笑容僵了下,说道:“李寒,我们在一起七年了呢,我知道你这样说肯定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是因为怕我担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好像一直都在我行我素…” 王洛杰看出来许艺菲苗头不对,赶忙说道:“李寒你就是贱的。这件事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跟小菲说吧,你这样让她怎么想?” 李寒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只是轻轻握住了许艺菲的手。许艺菲原本都快哭出来,一下子笑了出来,她把头埋进李寒怀里,说道:“只不过一个月而已啊,很快就会过去的。这一个月你就好好陪陪我吧,这一年里你一直在到处跑,我好想你。” 王洛杰心里直翻白眼,他早就该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才对。这两个活宝不这样来一出好像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也该来了吧。”和尚小声嘀咕了一句。 “谁该来了?”龙观问他。 许艺菲搂着李寒的脖子,笑嘻嘻的看着龙观,说道:“还能有谁,肯定是木兰姑娘嘛。她好像有三五个月没来过了哦。” 龙观说道:“唉唉唉,小菲你可别瞎猜,我可不是说的木兰啊。” “呦呦呦,跟我还装呢。人家木兰姑娘可是跋山涉水专程来找你的。上次你还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守在门口等了你半晚上,啧啧要不是苍阁离得远你怕是早就被人打扁了。” 李寒看着龙观,说道:“看不出来嘛,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龙观忙道:“别听小菲乱说了,那个木兰一开始可是来找你的,那时候你不在碧阁,我就给拦下来了而已。就这么回事,忘了三年前她可就对你念念不忘…” “喂,怎么说话呢。”王洛杰瞪了龙观一眼。 敲门声响了,王洛杰喊了声请进后。毕方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 “呦,好久不见。”王洛杰站起来欢迎他。 毕方说道:“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我可是一接到传令使的话就赶过来了。” 作为夺魁争斗的前三甲,毕方三年前就在碧阁有了一席之地。连同护月一起,虽说他们的府邸不及血月这般优渥,但终归算是进入了核心圈子。 事实上他们本身也就比血月要核心的多。尤其是毕方自己,王洛杰和和尚跟着梦拓,毕方可是长期跟在夜月身边的。武艺大涨自不必说,夜月平日里见得可都是有名的泰斗高人,毕方耳濡目染下仅阅历人脉也远非血月可比。 “易水兄又不在?原本还想跟他切磋下。”毕方找了一圈没见到易水,掩盖不住脸上的失望。 夺魁争斗输给易水后毕方反而跟血月更加熟络了,隔三差五就会往血月这边跑,遇到易水在时就会忍不住要挑战。不过以易水的性格他只有铩羽而归的份。 “要不要我陪你?”龙观跃跃欲试,夺魁争斗没和毕方交手一直是他心中一个遗憾,“我正好想活络下筋骨。” “免了免了。还是正事要紧。”毕方马上说道,“小弟自然不是龙观大哥的对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没劲。” 毕方看着王洛杰问道:“你们找我干嘛?恐怕没什么好事吧,不过你们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确定我能处理好吗?” “我们谁找你了?”王洛杰一头雾水,他们现在自己一堆麻烦还没摆平可没有什么闲工夫找毕方谈天喝茶啊。 “嗯?传令使说血月找我啊,我才火急火燎赶过来。我可是才睡醒。” “是我喊你来的。”和尚懒洋洋的说道,他把手里的冰袋丢到茶几上,看了李寒一眼,说道,“我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现在没办法去做,想拜托你们帮我们这个忙。” “嗯?”王洛杰看着和尚,问道,“不是吧,你该不会是想把那件事交给他们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们现在出不了碧阁,就这样干等一个月?李寒哪天又转不过弯不把咱俩灭了才怪。” “可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一点闪失啊。” 毕方忍不住插口道:“我说,你们好歹问下我这个当事人啊。好像我已经答应了一样,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和尚不理他,对王洛杰说道:“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只能确定最近几天他会在那里出现,他早就知道风声李寒一直再找他,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线索的。要是这次错过了,在想把他揪出来可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王洛杰十分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像也只好这么做了。” 和尚就对毕方说道:“我们被梦拓下了禁足令,一个月不允许离开碧阁。所以,我们想请你去帮我们抓一个人,要活的。” 毕方收起笑脸,严肃道:“是谁?” “薛浅。” “薛浅?有凤来仪的薛浅?” “没错。” 毕方想起来三年前一度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件事,李寒大庭广众下削掉了一个人的耳朵,起因似乎就是因为薛浅。看来,血月和这个薛浅之间,有不小的渊源啊。不过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 “怎么样?” “没问题。”毕方一口答应了,如此干脆利落反而让和尚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薛浅一直在躲避李寒的追查,最近才开始抛头露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点线索,你千万不能失手,要是惊了他我们要再找他可就不好找了。一定不能失手!” 和尚嘱托道。 毕方抿了下嘴巴,郑重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不要外传给其他人,既然和尚相信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说起来不算是麒麟阁的事情可能只能算是我们血月的私怨,我们现在也只能靠你了。” 王洛杰忍不住又补充。 他们两个人如此郑重其事反倒让毕方有些忐忑,他说道:“我不会跟白泽他们多嘴的,只是要一个薛浅而已。交给我吧。” 和尚又权衡了一下,才说道:“薛浅没有在有凤来仪核心城市,他在西北我们戊字号分阁那边。我从那边回来时已经跟分阁的人交代过,你们去了的话他们会告诉你们具体情况的。” 和尚从怀里摸出一张对折的白纸,递给毕方,说道:“这是薛浅的画像,我知道你见过他。不过我要确保万无一失!千万不可以失手!” 毕方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果断说道:“我知道了,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和其他人出发了。” “拜托了。” “交给我吧。” 毕方离开了,王洛杰问和尚道:“你什么时候找毕方的。” “你跟李寒离开没多久我就让人找他了。梦拓肯定不会让我们出去的,总要想别的办法嘛。” “毕方沉稳老练,城府很深。不是那种轻易夸下海口的人。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有办法做到的!”王洛杰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给李寒听。 李寒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发呆。 王洛杰推了他一下,问道:“你干嘛不说话?” 李寒回过神,说道:“没什么,我在想你说的梦拓最近的态度。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往心里去啊。”王洛杰心底大骂李寒,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话我们几个私下里说下也就算了,你还真敢当着小菲的面直说啊。你们两个是有多恩爱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 第七章:托大的护月 毕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但是他掩盖的很好。除了忐忑还有兴奋,能借这个机会和血月更进一步对他们来说求之不得。 血月已经无形中成了二代弟子中的领军人物,选举之夜开始崭露头角,夺魁争斗一鸣惊人,最近几个月和尚和王洛杰更是名声大噪。俨然已经成了麒麟阁的中坚力量,甚至隐有和林枫分庭抗礼的意思。 和血月越来越响的名头相比,他们也越来越神秘。或者称之为低调,血月还是从不主动接触其他二代弟子。对其他人明显的示好也只是很明显的应酬,让人挑不出理却又看得出来他们无心结交。 所有二代弟子,真正能称得上和血月有交情的似乎也只有他们护月了,不过即使是对他们,血月那几个人似乎也都是若即若离。绝不会过分亲密。 所以当和尚把这件事拜托给毕方后,毕方才如此积极主动。 毕竟和血月接触三年多了,他也算是了解了血月是怎么一群人。这些人很明显的是外冷心热,只要有一个契机打破这种局面,突破那层屏障后,跟血月他们就会很完美自然的和谐相处了。 至于二代弟子谁领军这种事,只要不是护月,其他爱谁谁吧。 虽然是有交情,但是血月对护月的态度也很暧昧。毕方倒是能察觉血月一直在努力营造出一种融洽和谐的关系,但是可能是他们高傲惯了,或者热切的过了头。所以在毕方看来反倒有些僵硬。有些有意为之所以显得很尴尬。 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 “喂小白,有问题吗?”毕方端着水杯保持这个姿势想了半天,看到白泽打着空手过来,向他身后张望了一眼,问道。 白泽坐到他对面,抄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抹了抹嘴说道:“放心吧,穷奇獬豸在后门,鬼车螭吻在前门。不会有差池的。” 毕方喝了一口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要麻痹了,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接应的人手到了吗?” “放心吧。我没有联系分阁的人,怕被有凤来仪打探到。我是直接找了文厄,请了彤阁的执法使。而且外围还有莫翔在,他和附近密麟的弟子会接应我们的。”白泽对毕方的担忧不屑一顾,这不是明显的杞人忧天吗?他们六个人,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拿不下一个区区薛浅,这不是开玩笑吗? “执法使吗?那也好,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目的。你没有透露吧。” “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要不要这么瞻前顾后的,放心好了,临行前我向月大人求来了他的令牌。执法使不会多问的。” 毕方摸了摸下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说道:“虽然这里离彤阁很近,而且最近麒麟阁势起有凤来仪渐渐龟缩。但这个范围可是白家的地方,我们可是相当于虎口拔牙…” 白泽实在受不了他了,站起来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不就是薛浅嘛,又不是苏杨,看你那样子我就来气。” 毕方不好再多说,但是心里却仍旧有些不安。 他又郑重想了下,才说道:“你马上去联络彤阁那边,何冲大人没时间的话就请一下洪轸大人,有他坐镇就万无一失了。” “你不至于吧。为这么点小事这样兴师动众的,血月那几个家伙要是自己动手估计连执法使都不会用到。我们这样可就太逊了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么多废话,快去吧。”毕方有些烦躁了,只要能顺利把薛浅带回去,不管动用什么手段都没关系。 “我嫌丢人。”白泽没有动身,“有凤来仪和我们一直以来可都是我们这些同辈之间问题同辈解决,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请了洪轸大人,咱们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啊。” 毕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名声可是和性命一样重要的。 他也不由得慎重考虑,只不过是一个薛浅罢了。只要手脚麻利点,哪怕是被有凤来仪抓到把柄,只要没被当场抓住,都无关紧要。 血月也是这样过来的,李寒不就是最近针对有凤来仪的分楼楼主大开杀戒,刺杀了三任楼主而有凤来仪却也无可奈何。 血月能做到,护月自然也可以。 毕方想到这里总算觉得心安不少,他把水杯放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应该凭自己实力去做这件事!护月也早就该让有凤来仪知道我们的存在!” “就是这样咯。”白泽坐下附和了一句,他脸上表情突然变化,眼神一下子犀利如刀,他动作不变,小声道:“好像过来了,在你后面向我们这边走呢。三个人,薛浅在右边!” “低头,别看他们。那两个你认识吗?” 白泽皱眉深思了片刻,犹豫道:“倒是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我真的想不起来。” 毕方吞咽了口水。 三个人,虽然之前有过猜想薛浅绝不可能单独现身,但是真的有两个人的话无疑给他们增加了不少难度。 他又有些后悔刚才坚持没让白泽去找洪轸大人了。 毕方把水杯轻轻靠边放了下,借着反光他看到三个人就在他们身后那一桌坐了下来。 毕方轻轻踢了白泽一下,白泽抬头看他,毕方摆着口型让他去把螭吻和穷奇找过来。 白泽应了起身离开了,白泽才离开,毕方耳朵里就传来身后小声的讨论。 “…已经都准备好了,不会的…” “嗯,就等他们上钓了。” “哈哈…这次就多谢…二位大哥了。” “…各取所需,…” 毕方只胡乱听到些,但他隐约感觉这三个人似乎在策划一场阴谋。而薛浅也掺和了进来,很可能和血月有关,莫非薛浅想以自己为诱饵引出血月一网打尽? 这不是不可能,血月的成长实在是太恐怖了。已经强大到了不容忽视,而血月似乎因为一些事和薛浅有不共戴天的仇,双方都想除掉对方而后快,薛浅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那另外两个人是? 水杯上也只有三个模糊的影子,毕方不可能借此认出究竟是谁。但从薛浅语气能看出来他虽然有巴结成分,但并没有奴颜卑恭。 应该是和他同辈但是实力强横的人,有凤来仪小辈比较辣手的就那几个,他们人多势众应该也不会吃亏。 只要不拖太久惊动白家的人,都没关系。 毕方捏紧了水杯,现在只等人齐动手了。 白泽跟螭吻穷奇走了过来,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三个人就慢慢分散了开来,毕方慢慢站了起来,慢慢把椅子推进桌子里,慢慢转身,他第一个就看到了薛浅。他正对着毕方,和毕方对视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一时间并没有记起毕方。 白泽已经抄到了薛浅身后不远,另两个人也一左一右相距不远站着。 毕方扫了一眼室内,吧台里收银在玩手机,过来那两桌食客在安心吃饭。另一桌正在等着上餐, 其余太远三五一桌没人关注这边。 毕方咽了口吐沫,手心已经冒汗。他目光一冷,用眼神示意其他人。 白泽身形一晃已经到了薛浅身后,他一记重拳打在薛浅后背,然后一记手刀砍在薛浅脖子上。 薛浅哼都没哼就软倒了。白泽一抄手从薛浅腋下架起他就打算离开,穷奇螭吻赶过来接应。 “好小子,敢当着我们面劫人!”毕方眼前两个人同时暴起,一人就去抓白泽,毕方一手擒住他肩膀,他的擒拿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是龙观被他毫无防范抓到半边身子也会使不出力气。 可他只感觉自己像是捏住了一团棉花,一臂力气全使在了空处,被他擒住那人冷哼了一声,肩头一抖人已经站了起来曲肘向后就打,毕方另一只手托住,刚要使个巧劲卸掉他关节这人又已经从他手里滑了出去。 有古怪! 而另一个人被穷奇螭吻两个人同时缠住看起来已经无法奈何白泽,毕方松了一口气,只要白泽能顺利脱身那么就好办了。 他看到獬豸跟鬼车两个也已经从两边门口包抄了过来,起先是怕人多引起怀疑,但是现在已经动手自然没有了顾虑。 毕方只觉得眼前这个对手身法诡异,浑身竟然像没有骨头一样柔韧随意弯曲。他已知短时间内没办法速战速决,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只要人到手其他就都无所谓了。 毕方这样想着,手下不免松懈了几分。这人冷笑一声,说道:“倒是打的好主意,你是这几个人的头儿吧。哼,虎口拔牙,也不怕丢了性命!” 他手腕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毕方大意之下不及提防被他一刀刺中手臂。毕方哼了一声,退了一步,那和穷奇螭吻缠斗那人也脱身而退两个人合力制住了毕方。 “可以住手了吧。”这人匕首横在毕方脖子上,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穷奇獬豸,微笑道,“不然我们一换一?” 毕方紧紧攥着拳头,瞪着白泽,吼道:“看什么,还不先把人弄走!” 白泽自然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待在原地,五个人阴冷的目光都看着两个人。 “呦,看来你们是不打算一换一咯?那就算了,大家互相伤害好了。”制住毕方那人另一个人说道,“刘纵,你来?” 刘纵微笑看着白泽,拿出一把匕首,然后径直刺进了毕方胸口。 毕方痛楚的脸孔扭曲成一团,刘纵把匕首抽出来,随意在毕方身上揩干净,说道:“下一刀,可就不知道是哪了。” “把人给我带走!”毕方冲着白泽咆哮,咬牙切齿。 孙羽反手一拳正打在毕方伤口,微笑道:“呦呵,真是硬骨头啊。硬的都硌手了。” 他见白泽还没有反应,冷笑道:“怎么,你真的不打算要着小子的命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泽把薛浅丢在地上,阴冷道:“放人。” 第八章:自责的和尚 和尚沉默的听完毕方讲述了经过,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毕方如坐针毡,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和尚良久才慢慢说道:“这样啊,你好好养伤吧。” 他挠了挠后脑勺,颇有些不知所措。这反而更加让毕方难以自持,他忍不住说道:“和尚,你等我养好伤,这件事我肯定给你个交代。” 和尚拍拍他肩膀,说道:“别太自责了,过去就过去了。没事儿的,我先回去了。” 白泽跟獬豸两个人尴尬的站在一旁,和尚看着白泽说道:“你做的很对,毕方比薛浅重要的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用毕方的命去换薛浅吗?” 和尚耐心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应该这样做。任何时候都应该以自己兄弟生命为重,换作我们自己,也会这样做的。你别太敏感了。” 白泽不满的哼了一声,人似乎都会在做错事之后更加容易动怒。只有愤怒才能掩盖一个人的心虚脆弱。 和尚自然知道白泽的心里,他也不至于无聊到这种时候去跟他们怄气。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和尚。”毕方叫了他一声,和尚停下了但是没回头,“对不起。” 和尚向他挥了挥手,然后推门出去了。 妈的这下子麻烦惹大了,早就该知道这群菜鸟信不过!我真是有病乱投医了,这下子怎么跟李寒交代。那家伙疯起来谁都拦不住,毕方真是头猪!六个人埋伏三个人还能被人制住,怎么会蠢到让自己一个人暴露在对面两个人的包围里!妇人之仁真是害死人!明明一刀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心慈手软去拿人家,人家会像傻瓜一样听你话?真以为自己武艺有多强了? 我用肚脐眼都能猜到薛浅那么郑重对面两个人肯定身手不凡了,还能如此托大。真是蠢得要死! 和尚心里不知道把毕方骂了多少遍,他按着额头只觉得头上青筋一直在跳。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找这些菜鸟!真是脑子进水了! 和尚长长出了一口气,妈的,我回去怎么跟李寒交代! 和尚百感交集的站在门口,几次三番想要推门进去但是又缩回了手。 他脸上窥不出表情变化,但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要是三年前就把薛浅解决掉就好了,我为什么要拖到今天才解决,龙观,还有龙观要是被他知道他非把自己杀了不可…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进去找死,我还是先去把易水拉回来给我壮胆吧。 “你小子在门口干嘛?”和尚身后突然传来七步的声音,然后在和尚还没回答的时候七步已经到了身边推开了门,“你先跟我进来,有急事跟你们说。” 和尚打了个激灵,这下子跑都没法跑了,罢了罢了大不了再挨李寒一拳头就是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毕方真他妈是一头猪。 李寒跟王洛杰两个在沙发上,许艺菲在餐厅。其他人都不在,和尚不敢看李寒脸色,跟在七步后面关上了门。 “和尚回来啦。”许艺菲先是喊了和尚一声,才又补充道,“七步叔叔。” 七步摊手苦笑道:“菲丫头你可是…明明是跟着我们长大的,现在反而搞得我们像外人一样。” 许艺菲冲他吐了吐舌头,从冰箱里拿了块蛋糕回到了李寒身边。 七步走到沙发坐下,看着李寒和王洛杰,脸色凝重了下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你等会儿再说。我问下和尚。”王洛杰看和尚脸色就揣摩到了三分,他看了李寒一眼,问和尚道,“和尚,怎么样?” 和尚两手搅在一起,之前是他没有通知其他人擅做主张找了毕方。现在毕方失手了肯定惊动了薛浅他一时半会绝对不会再露头了,他们在想有这种机会是千难万难,一想到李寒因为这件事那种疯狂的反应… 更加关键的事他知道这件事整个的来龙去脉,薛浅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也让他恨之入骨。这已经不仅事关李寒自己,而是整个血月的事情。血月几乎是因为那个可怜姑娘的牺牲才活了下来! 现在他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干嘛,睡着了?问你话呢,你丫想啥呢?” 王洛杰推了和尚一下,还有心开玩笑。和尚抬头看了一眼,七步李寒许艺菲王洛杰都看着他。 和尚觉得喉咙干的要冒烟,他干嘛不等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们自己出手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愚蠢低级的错误!王洛杰和自己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其美的计策,到时候别说孙羽刘纵,哪怕是韩炽星显他们也带得走薛浅。 真是蠢得要命! 和尚觉得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两张砂纸互相摩擦出来的一样,喑哑刺耳。 “毕方…失手了。” 和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浑身力气泄掉了一大半,连坐直都坐不直,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王洛杰张了一下嘴,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和尚嗫嚅了一下,似乎还想说句对不起,但是只是空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不像之前,那时候所有事情都是血月内部处理解决。现在是他找了外人,泄露了血月的秘密,然后事情还搞砸了。 和尚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毕方说的话,李寒和王洛杰都安静的听着。许艺菲一直拉着李寒的手,她能感觉到李寒手抖得很厉害,但是李寒脸上没有表情。 就像他平时一样。 “这样啊,那你让他好好养伤吧。” 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李寒,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话。 然后又是一段要命的沉默。 和尚觉得喉咙堵了一块大石头,呼吸困难。他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刚才我跟老二…嗯,怎么说呢?可能就是已经猜到了。不然毕方不会单独来叫你去的。”王洛杰搓着手生硬的说道。 和尚随口附和了一下。两个人尴尬生硬的对白,让本就稀薄的空气愈加空洞。 “你们三个干嘛?好像扯到护月了?有事找他们不来找我们?”七步察觉到三个人微妙的气氛。 “我们小辈之间恩怨,牵扯进你们那多丢人。”王洛杰对七步说道。 李寒看着和尚,原本严肃到有些刻薄的脸突然眨了一下眼。 这完全不符合李寒平时形象,他之前绝对不会做这种轻浮浪荡的表情,和尚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忍不住微笑。 所有的负面阴霾竟然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止不住笑意,起初还是微笑,然后愈演愈烈用手撑着鼻子稍加掩盖,身子都开始抖,到后来根本不加掩盖直接放声大笑笑弯了腰。 李寒也开始陪着他笑,不过他没有和尚那么夸张,只是淡淡一种笑,发自内心由内而外让人心头发热的笑。 和尚笑了半天忍不住站起来冲李寒胸口打了一拳,说道:“这下子我们两清了。” 许艺菲由衷感慨道:“你们啊,还真的是够与众不同的。” 王洛杰长长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摸了和尚脑袋说道:“从你一进来我就知道这事黄了,找那几个菜鸟还不如找几头猪。” “那可不行,猪可不会说话。” “嗯,猪不会说话。猪找了会说话的人。” 和尚懒得跟王洛杰斗嘴了,对七步说道:“师父不是说有急事吗?” 七步一拍头说道:“让你们这一搅和差点耽误我的大事!” “什么大事,老头子改变主意取消我们的禁足令了?晚了。”王洛杰随口呛了梦拓一句,显然心里还多有抱怨。 “别插嘴。”七步瞪了他一眼,然后郑重看着许艺菲,说道,“小菲,你哥哥回来了。” 许艺菲先是错愕,然后抱着侥幸心理问道:“是因为凌烟阁空闲了吗?要待几天?” 七步脸色严肃:“不是,他和冷枭以后都会在麒麟阁活动了。因为麒麟阁要有一些大动作,凌烟阁那边让他和冷枭常驻麒麟阁了。” 许艺菲不自在的往李寒身边靠拢了些,声音都变得有些焦灼:“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现在就在梦拓那里。早上到的。” 和尚虽然不像王洛杰那样知道所有事情,但是他早就猜测过许艺菲的身份,从月当初叫她师妹。再到后来,他早就知道许艺菲来历不凡。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震惊的表示,或许他还没弄懂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就连王洛杰和李寒都觉得七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只不过是小菲的哥哥回来了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你不会一直没告诉他们吧?”七步看三个人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看着许艺菲。 许艺菲埋着头,小声道:“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说啊。” “什么事情啊。”王洛杰有些莫名其妙,小菲跟李寒的事情整个麒麟阁可以说是尽人皆知,上到夜月下到林枫拜月,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已经不可能被分开了。既然这样,那么小菲的哥哥回来就回来咯,她哥哥,不就是那个叫玉珏的吗?上次见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无理取闹嘛。 “这不是胡闹吗?”七步急了,他看着一脸茫然的三个人,说道,“我可告诉你们!小菲和冷枭是有过婚约的,这件事是老阁主亲自定的!” “什么?”王洛杰一下子窜了起来。和尚也瞪大了眼睛,就连李寒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许艺菲紧紧攥着他袖子,惊恐的看着他,说道:“李寒,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李寒率先冷静过来,他握住许艺菲的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说道:“我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人都不可以!” 第九章:玉珏的拜访 刘纵翘着二郎腿十指互相支撑着坐在长椅上,这种秋末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偌大的公园里一片破败萧瑟的气息,他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干脆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两手也张开占了整张椅子。 “你倒是悠闲。”孙羽在他身后突兀的说道。 “不及孙兄雅量,下次不要这样贸然在我身后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冲动。”刘纵闭着眼睛一脸悠闲,甚至打了个哈欠。 “我也不想,不过郭姑娘要我来找你,我也无可奈何。”孙羽带着郭悦绕到了前面。 刘纵极为放肆的上下打量着郭悦,嘴里话里满是调侃恶俗:“哦,郭悦姑娘。啧啧啧,几年不见姑娘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今天特意来找我,莫非想让我帮你解决下需要吗?如果是别人刘某可忙得很,但是郭姑娘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郭悦淡淡说道:“姐姐说你们做了一件好事,叫我来问下你们两个。血月的人头呢?” “原来是为这件事啊。”刘纵站起来贴近郭悦,压着嗓子尖声尖气道,“孙兄和我是和麒麟阁的人发生了一些冲突,不过遗憾的是倒是没见到血月那几个。让郭姑娘失望了。” “废物。”郭悦向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姐姐的原话。” 刘纵不以为然,说道:“只不过是几个胆小鬼罢了,下次我们把他们拿下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动肝火,郭姑娘陪我去喝杯酒怎么样?” 他边说边贴身靠向郭悦,使劲嗅了嗅鼻子,啧啧道:“姑娘身上的味道可比姑娘教出来的那群俗人好闻多了。” “等你真的做到了再说吧。”郭悦转身离开了。 孙羽看着刘纵说道:“刘兄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她可是少主的亲信。” “女人嘛,都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啦。等到了床上,还不是胯下玩物。”刘纵拍着孙羽肩膀,“一起去喝一杯?” “下次吧。”孙羽说道,“还是不要误了少主的事。司徒甲那个人妖最近盯得有点紧。” “司徒甲啊,那个变态还是有些可怕的。不过少主不是已经安排人盯着他了吗,也不必过于担心了。” “少主已经联络了江南到西蜀所有分楼,加上辽东最近的动荡。新上任的楼主也是我们的人,现在只剩中原那几个分楼还摇摆不定了。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哼!只要少主拉拢了刺客,那就大局已定了!” “苏杨鼠目寸光,有凤来仪在他手里已经岌岌可危。你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刘纵深以为然,两个人都因为身上的责任而觉得意气风发。 梦拓手有些抖,他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老了。尤其是看到一批批资质出众的新人开始有能力担当各种责任的时候他会不止一次萌发出不然就这样退下去颐养天年吧。 他不止一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每每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却都临阵退缩,现在的麒麟阁…还真的没人有资格坐在阁主这个位置。 这委实是一种悲哀。虽然麒麟阁后起之秀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但每个人都不那么完美,林枫果断干练但是却心胸狭隘,姜姚礼贤下士但是目光短浅,沈凉沉稳冷静但是畏手畏脚。其他人要么娇纵不堪重任,要么没经过重大挫折难以委以重托。 况且这些年轻人都还没有经历过重大的变故挫折,他们实在是太嫩了,把麒麟阁委托给现在的他们无异于在玩火。 至于血月,王洛杰深谋远虑,和尚工于心计,恶灵铁石心肠,龙观侠肝义胆,易水武艺高强,李寒这个人… 但是血月不能做这个位置。他们至多只能成为长老,麒麟阁还是要有正统。 李家,玉家,许家,只能在这三家里找了。 玉家…哎。 “阁主大人在想什么?”玉珏眉眼间和许艺菲真有三分神似,许艺菲那种俏丽清纯在他身上化成了清新冷艳,不得不承认若真论容貌许艺菲比起她这个嫡亲哥哥还要略逊色。 梦拓说道:“在想怎么安排你们两个,我以为凌烟阁只会让一些小辈回来,没想到回来的是你们。所以我有些头疼。” “那些凡人回来也没什么大作用,是我主动要求回来的。一来为了麒麟阁,再则,小妹和冷枭的事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也是该处理下了。家父殉阁后此事便一再耽搁,听闻阁内流言甚多,对小妹名声多有玷污,长此以往恐怕三人成虎。加之小妹也已年长,守孝之岁也过,冷枭已然有了独当一面之力。所以,这次我倒是半公半私。” 玉珏一口气把自己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以他的耳目眼线不可能不知道玉翡和李寒的事情,更不可能不知道梦拓的态度。现在他直接把这件事挑明了说,很明显就是不给梦拓留余地。 梦拓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啊。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一直跟在玉珏身后的冷枭,这位可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人品武艺相貌俱是上上之选。要不是当年玉珏执意带他去凌烟阁,恐怕他和玉翡早就结为夫妻了。 梦拓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舍妹现居何处?上次回来比较匆忙倒是没有见到她,这些年我忙于各种琐事。倒是给你挑了不少麻烦。不过现在我常驻阁内,也可以照顾她了。阁主不妨把她叫来一叙。” 梦拓眼皮跳了一下,说道:“翡丫头古灵精怪你也是知道的。算了,玉珏明人不说暗话。我可不信你没听到消息,翡丫头现在和血月的李寒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你不会想要拆散他们吧。” 玉珏换了一个坐姿,他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慢慢,一字一顿道:“我想见见这个叫李寒的小子。” “他们在碧阁,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吧。” 玉珏说着就站了起来,临走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梦拓一眼,说道:“家父生前果然没有看错人,将麒麟阁托付给你实在是明智之举。但家父不让小妹跟我去凌烟阁,实在是有些失策。” 梦拓当然听得出玉珏话里的指责,他说道:“某虽寒门出身,但忠孝仁义还是知晓的。李寒虽然不是世家弟子,但人品…” “够了。”玉珏打断了梦拓,眉目已然凌厉,“阁主大人,玉家家事不劳你费心。麒麟阁诸事冗杂,已经够你忙的了。” 玉珏拂袖而去,冷枭留在原地向梦拓行礼后征得梦拓同意后才恭敬离开。 梦拓神色自若,看着两个人离去心里五味杂陈。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玉珏回来的实在太突然,事先竟然没有一点风声走漏,更要命的是血月偏偏还被禁足留在碧阁,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李寒有多远待多远。 现在唯一能阻止失态恶化的只有逍遥了,逍遥为了麒麟阁你可要再快点! 王洛杰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七步也嬉笑着改了主意决定留下来吃饭。等到龙观和易水回来之后王洛杰才对和尚说道:“去把穷奇叫来吧,毕方不方便就不用叫了,人多也坐不下。” 和尚默默答应了。 穷奇来的很快,这小子脸上全然看不出愧疚的表情。一进来就熟络的跟血月其他人打招呼,见到许艺菲就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 王洛杰他们本来也不会刁难他,这样子八个人围坐在了之前从没用过的圆桌上。王洛杰说道:“就差恶灵一个人了,只好等过年了。哈哈,让那小子自己嘴馋去吧。” 八个人都坐下了,就要开动的时候门响了。王洛杰纳闷道:“难不成恶灵那小子跟我心有灵犀自己赶回来了?” 他大声吼了一句,说道:“门没关,进来吧。进来把门带上。” 会赶在这个时间来找他们的,不是护月的人就是剑奴跟拜月了。其他人跟血月都不算亲近。 玉珏跟冷枭推门而入,冷枭关了门。玉珏微笑着看着神情各不相同的八个人,笑道:“不请自来,诸位见谅,打扰了。” 许艺菲在李寒身边吓得花容失色,玉珏看着她,说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玉珏。是翡儿的哥哥。” 七步当然认识玉珏,他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马上站起来说道:“啊,玉家小子突然回来也不说一声。没去给你接风可别见怪。” “七步大叔说笑了,晚辈应该先去见您的。刚才已经见过了阁主,路过这里顺便来看下,看来来的倒是时候。不知…” “啊,当然,请坐。”王洛杰热切的站起来,招呼道,“李寒,算了你别动了。和尚去拿两双碗筷。添两张椅子。” 和尚果然搬了两把椅子,两张正好在七步一左一右。在边上是龙观,另一边是易水。这小子很有心机啊。 玉珏很自然的坐下去了,冷枭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玉珏看着一桌子美食,笑问:“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莫非出自小妹之手?” 许艺菲从玉珏一进门开始就脸色苍白神色慌张,被玉珏这么一说更加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洛杰随口说道:“是我做的,我们不舍得让小菲吃苦。” 玉珏闻言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他看了冷枭一眼,淡淡说道:“你有心了。” 他看着其他几个明显局促不安的人,说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紧张?我只是想来吃个便饭罢了。” 王洛杰说道:“可能因为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哈,有些意外。”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圈子并不相同啊。”玉珏淡淡说道,手里捏着个白瓷小碗,“那既然话都说开了有些事就比较好沟通了。多谢你们这些年对小妹的照顾,她年幼不懂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她给你们道歉。” 龙观在玉珏身边,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吗,我跟王洛杰那种表里不一的人不同。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非常不喜欢你!” 玉珏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淡淡说道:“真巧,我也是这样。” 第十章:盛怒的玉珏 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尴尬了。王洛杰几次想打破沉默都找不到突破口,李寒一直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龙观愤愤不平,看起来已经忍不住要和玉珏动手了。 “玉珏,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作威作福的吧,恃强凌弱可不是你们玉家人该做的。”沉默片刻后,还是七步打破僵局。 “七步大叔教训的是,是晚辈有些唐突了。”玉珏爽朗一笑化解僵局,他扬了下手中小盏,对李寒说道,“承蒙小李兄弟这些年对小妹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就以水代酒,聊表心意了。” 李寒站起来,彻底让局面瘫痪:“玉先生有任何对李寒不满的地方请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李寒。”许艺菲小声喊他。她太清楚自己哥哥的脾气了,李寒顺着他还好说,非要逆着他来就麻烦了。 李寒不为所动,神色冷峻,看着坐下后就一言不发的冷枭,说道:“这位兄台,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冷枭了吧。” 冷枭微笑道:“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 玉珏手放了下来,说道:“李寒,我敬你你不领情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他手腕一扬,手中小盏就成了暗器径直打向李寒面门。龙观一直盯着他,眼疾手快手里筷子斜刺里飞了过去半路打掉了玉珏的小盏。 正掉在中央。王洛杰一下子站了起来,按耐不住心头怒火,冷笑道:“玉先生未免欺人太甚了!看不起我们这等下人就不劳你屈尊了,恕不远送。” 玉珏审视他,说道:“你就是血月计划的目标?” 血月计划?和尚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四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一下子让他毛骨悚然!血月计划,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的计划?麒麟阁又有针对血月量身定做的计划吗?如果是这样他们没理由不知道啊。 “请问,阁下刚才所言血月计划是什么意思?”和尚看似无意的随口一问,左手也随意拨弄着筷子,好像漫不经心。 和尚一眼看到七步神色有些异样,但是他没有阻止玉珏。 和尚心里的疙瘩更深了! “哼!这等绝密岂能告诉你们几个小辈。” “我已经说过了!恕不远送!”王洛杰已经忍无可忍,他就差要掀桌子了。要不是可怜他自己辛苦半天张罗的一桌子菜,他肯定早就这么干了。 玉珏淡然的站起来,深深看了李寒一眼,说道:“明日你来找我。我有事问你!” “玉珏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真他妈把你自己当成人物了是吧,操你妈的在那里跟谁俩呢。”王洛杰彻底爆发了,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玉珏对李寒的态度就好像法官对囚犯一样,这让王洛杰气的发狂。 玉珏脸色阴沉了下来,瞥了王洛杰一眼,说道:“下次你最好记住,跟我说话,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玉珏身子轻轻一侧,二指点在龙观挥过来的拳头的手腕上。然后袖袍一拂人就到了三步开外,随意瞥了龙观一眼,冷笑一声不屑一顾。 七步挡在龙观身前。按住他说道:“你给我老实点。” 龙观被玉珏二指点中了手臂上穴道,整条胳膊都麻痹不能动弹。他怒视玉珏,虽然已知绝非对手,但是七步要是不阻拦他还是会冲上去。 玉珏对许艺菲说道:“翡儿,跟我走!” 他进门之后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说话,之前哪怕是跟血月的人起冲突,也能维持面上语气的平和。 许艺菲打了个寒噤,楚楚可怜的看着王洛杰眼中噙泪。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找李寒,否则以她对玉珏的了解,玉珏肯定会出手杀了他。 王洛杰脸颊边上的肌肉都在蠕动,他双眼充斥着血丝,压着嗓子咆哮道:“小菲是我的弟妹,没我的话。她半步都不能离开。” 玉珏叹了口气,说道:“小子,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就凭刚才那句大不敬的话,我就该杀了你的。我给你个机会,你自断右臂,我饶你一命!也算是报答你对小妹的照顾。” 李寒抽出了毒牙,冷枭看了他一眼,还没有所动作左边一阵疾风。他左手格挡同时人已经站了起来,清风一样划开避开易水一套连环攻击,冷枭低喝一声一步踏上就要和易水大打出手。 “都住手!”七步沉声道,“你们也太不把麒麟阁的规矩当回事了!这里是碧阁,在这里发生争斗有什么下场玉珏你不知道吗?” 冷枭不敢放肆,虚晃一招后马上退到一边垂手听候。 “以下犯上难道就合乎规矩吗?”玉珏冷笑,“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连规矩都不懂!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不成?” 玉珏看着许艺菲,说道:“翡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跟我回去,不然我杀了他们!” 许艺菲紧紧攥着李寒袖子,突然挽起他的袖子扒开里面的黑布在李寒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许艺菲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李寒,说道:“李寒,你记住,你答应要娶我的!” “放肆!”玉珏勃然大怒,手臂一挥就要扑过来,七步贴近他和他迅速对了两三掌,身形踉跄着退了几步,说道:“玉珏,你适可而止吧。麒麟阁不是你玉家,还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麒麟阁主是七星梦拓,也不是你玉珏。” 玉珏脸色铁青,神色一变再变,终于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许艺菲低着头就要走,李寒一把抓住了她胳膊,他手臂还在流血,鲜血流过那些崎岖的伤疤向一条蠕动的蚯蚓。 许艺菲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王洛杰站在两个人之前,冷艳已经握在了手里。他看着玉珏,说道:“你来把我们全部杀光吧!” 和这场风暴没有一点关系的穷奇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他实在是后悔接受和尚的邀请来吃这个饭,现在发生的这一幕血月肯定不希望被外人见到,而他不仅目睹了全过程,还想离开都做不到。 要是这件事被传出去,血月的人一定会以为是自己泄露的。血月就算是在不在乎外面的议论,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未免也太… 下次,不,千万别再有下次了。老天,最好让我现在晕倒失忆。 “嗯?穷奇你发什么呆啊,吃菜啊。再不吃可凉了啊。”和尚竟然还在吃饭,他只是刚才问了一句话之后就再不管其他人,只顾自己闷头吃喝。 穷奇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和尚还真是够个性的。好像他不是血月的人了一样,很明显血月都被人逼到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吃饭。 不仅有心情,还有心思来化解我的尴尬。真是不简单。 算了,说的也是。反正和我没关系,与其在这里干待着不如填满肚子,不吃白不吃,吃起来也就没时间去管他们了。 于是在一片肃杀紧张的气氛下,和尚和穷奇两个人埋头苦干。 七步心里暗暗叫遭,现在形势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玉珏的武功可是在他之上,要是他真的忍不住暴起伤人,血月就算不全军覆没,也肯定会有人在劫难逃。而血月要是伤了一个人和毁了全部没有两样。 玉珏,你小子可别坏了麒麟阁的大事! “我跟你回去。”许艺菲哭够了肿着一双泪眼从李寒怀里钻出来,她太了解她这个哥哥了,受不的一点别人的反对。从小就是这样,再这样拖下去他可能真的要出手了。 “不行!”王洛杰直视玉珏,寸步不让,“我不答应。” “大哥…我还会回来的。”许艺菲急了,王洛杰要是这个时候犯糊涂那才是蠢。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王洛杰厉声道,“今天就是死!我也要你和李寒死在一起!” “好大的胆子!”玉珏盛怒。 他身形一动七步就贴了过来,玉珏怒道:“七步大叔,莫怪我得罪了!冷枭,动手,杀光他们。” 穷奇心里一沉,看和尚和尚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还在剥螃蟹。 “住手!” 七步一退再退,听到这个声音总算松了一口气。老天爷,你可算是赶回来了! 冷枭显然没有玉珏这样胆大妄为,尽管玉珏发出了命令但也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枭不动易水和龙观两个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得一直盯着他,两人都察觉这个冷枭实力非同小可。 玉珏却置若罔闻,逼退七步后直奔王洛杰而去。他翻身一步就上了桌,下一秒就到了王洛杰眼前,眼看王洛杰就要被玉珏出其不意当场击毙时玉珏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在定神时王洛杰已经到了三步外。 书生在他和王洛杰之间,眉宇间满是怒意:“刚才我叫你住手你没有听到吗?” 玉珏神色变了几个来回,最终才说道:“回青衣大人话,晚辈有听到…” “很好!以下犯上,自己回玉家领罚去吧。”书生马上说道。 玉珏脸色又变了,想要反驳但看到书生冷若寒霜的脸,所有话都咽到了肚子里,说道:“是。” 刚才玉珏已经飞上了桌子,但就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和尚吃饭。现在风平浪静了,和尚反而把筷子放下了,看着自己身前的螃蟹壳,说道:“唉。可怜啊,可怜,那么厚的壳。还不是被拿来煮了。” 书生已经察觉到血月五个人的态度有了变化,他心里早把玉珏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知不知道血月对现在的麒麟阁来说有多重要,这几个小子都是梦拓耗费偌大心血才培养起来的,被他这么一闹让血月起了隔阂猜忌,在想恢复信任简直比登天还难! 血月这些人精向来软硬不吃!玉珏,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书生看着七步,七步也同样看他,两个人眼中都满含忧色。 没人对书生的救场露出感激的表情,王洛杰收回冷艳回头安慰许艺菲去了。龙观和易水两个人掎角之势对着冷枭,一脸戒备。 和尚可不管这么多,他看着书生,眼神像是会说话:“书生,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血月计划?” 第十一章:可怕的妹控 书生没办法回答和尚的问题,他只犹豫了三秒,和尚就洞察了他的想法。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冷漠,那种冷漠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像是寒冰凝成的针,如火刺激着书生。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书生皱眉,事情闹到这一步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现在嫌隙已生,在想消除可是千难万难了。 和尚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轻轻掸了掸衣服,好像沾上了什么尘土一般。他就保持这种态度看着书生,说道:“青衣先生,看来我是该回有凤来仪了吗?” 书生心中一凛,和尚竟然连这一茬都搬了出来。当初还是他亲自把和尚送给红袍当徒弟的,和尚继承了红袍的衣钵之后自然应该名正言顺的回到有凤来仪,只不过红袍突然暴毙,和尚连他皮毛都没精通,他也才以此为借口留在血月。 这件事只有寥寥几个人才知道,现在和尚公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可见他已经是到了临界点了。夜月也曾不止一次对和尚的身份抱有微词,每每都被自己弹压下来了,可真要闹到那一步,那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容许血月带着对麒麟阁的敌意离开的。 “哼!区区蝼蚁也敢口出狂言,先活着走出这里再大放厥词吧!”玉珏冷笑。 “住口!我让你说话了吗?”书生勃然大怒,他儒雅白净的面庞瞬间罩上一层青气,双眼瞪得像是随时会鼓出来,鼻孔快速翕动着,就差忍不住出手教训玉珏了。 玉珏显然也没有想到书生会为了几个外人这么大动肝火,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局促不安的张口结舌:“青衣…青衣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书生有史以来第一次爆了粗口,倒不是因为血月,更多的是因为玉珏实在是太娇纵。他纵使身为青衣不教训他,作为玉珏的舅舅也不可能继续容忍玉珏再这样胡作非为。 玉珏今后是要常驻麒麟阁的,不趁现在杀一下他的威风,恐怕到时候他连梦拓都不会放在眼里。 玉珏愣住了,脸上阵青阵白,他万没有想到书生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他一下子面红耳赤,下不来台。更何况还当着一些晚辈,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耻辱。 他拳头捏紧了,愤怒的浑身发抖,青衣说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吗?那你不妨试试,我倒想看看你在凌烟阁学到了什么真本事!” 玉珏当然不敢跟书生动手,这件事要是传回玉家知道他这么无礼肯定会被家法活活打死。况且他也自知绝非书生对手,青衣红袍,销魂夺命。 玉珏从桌子上下来,对冷枭说道:“我们走。” 他又对许艺菲说道:“玉翡,跟我走。” 王洛杰说道:“玉珏你未免也太看不起血月了,要人都要到我们家里了!过于欺主了吧。” “玉翡是我妹妹!我就这一个妹妹!”玉珏吼道,“我要带我妹妹走还需要经过你们这些外人同意吗?” 王洛杰一下子语塞了,许艺菲和李寒谁都知道两个人是一对但是说到底他们也就只是情侣关系,不同于王洛杰自己,他可是和阑若有了夫妻之名的。他们好像真没有什么名义阻止玉珏。 “丫头,你要跟玉珏回去吗?”书生直接问许艺菲。 在场诸人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干预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引发的连锁反应可是不可控的。 玉珏还是看着许艺菲。 许艺菲默默从李寒怀里出来,亦步亦趋的走到玉珏旁边,抱着他哭道:“哥哥,我好想你,爸爸走了之后我就一直想去找你的。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你不要凶我好不好,我还是原来的小翡呀,你原来从来不会吼我的。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 玉珏先前的所有愤怒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是轻轻拍着许艺菲的背,柔声道:“丫头别怕,哥哥在的。” 他的眼睛柔的像是春天万物复苏之际被清风抚摸过的湖水,深邃的又像是井。他手上动作就像掠过湖面的风,仿若柳絮。没人能把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和几分钟之前那个霸道不可理喻的玉珏联系到一起。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格竟然是同一个人。 许艺菲哭肿了眼,玉珏轻轻刮了她鼻子一下,嘴角荡漾着让人迷醉的微笑。他的笑容如此和煦,手上动作如此轻柔好像许艺菲是一朵雪花,动作稍大就会融化一样。他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层光罩,把许艺菲裹在其中像襁褓保护着孩子,他的眉眼四肢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肤都随时再为许艺菲待命,他整个人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为了保护怀里哭红了眼的少女。 王洛杰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李寒,也从来没有像玉珏现在这样温柔过。面对许艺菲,玉珏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的眉眼化为了春水,而许艺菲在他身边,哪怕是天崩地裂都不会轻蹙眉。 许艺菲脸上还挂着泪,玉珏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丫头听话,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许艺菲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忙不迭道:“哥哥,我不回去。求求你了,我不回去。” 她眼泪汩汩而下,玉珏捧着她的脸,有些无奈,但终究还是说道:“丫头,那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吧,三天过后我来接你。要是到时候你在不听话,我只能回家叫家里长辈来咯。” 他心里明明已经极为不满,他最受不了别人违抗他的旨意,但是面对许艺菲,他满腔怒火却没有一丝办法发泄,他替许艺菲揩干净眼泪,又轻轻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小声道:“丫头,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原来那个喜欢跟在我身后奶声奶气的爱哭鬼了。哥哥回来了,哥哥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许艺菲哽咽着点头,玉珏松开她,展颜一笑:“好啦,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啦!别哭啦,哥哥在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你一定要跟我走哦。” 玉珏看着书生,说道:“青衣大人,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明日我会专门去向您道歉。” 书生挥了挥手,他也很无奈。玉珏宠许艺菲已经到了一种病态,当年他们还在玉家的时候玉珏就不知道因为他妹妹挨了多少揍。后来到了麒麟阁更甚,阁内只要有一个人非议许艺菲一句,玉珏就会跟人拔刀拼命。许艺菲要是在哪里跌了一下,他都会把许艺菲跌倒的地方砸个坑! 这么多年过去,看来他是一点都没变。现在一回来才发现自己供了二十几年的珍宝被人抢走了,不疯才怪。 玉珏向冷枭使了个眼色,冷枭看着龙观,他也察觉出龙观绝非凡人,龙观边上站着易水,两人都看着冷枭。 冷枭说道:“下次胆敢再对玉珏大人无礼我就杀了你。” 龙观这辈子不知道听到多少次这种威胁,虽然冷枭实力强悍,但他才不会在乎这些,更不可能就被冷枭一句话吓住。 冷枭经过许艺菲身边时,停下看着她笑道:“玉姑娘,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 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玉翡跟他是有媒妁之言的。还是老阁主亲自定的,他自己对玉翡也是倾慕有加,当年若不是玉珏怕他和许艺菲朝夕相处有失体统带他去了凌烟阁恐怕他和玉翡的婚事也已经办完了。 冷枭只是觉得玉翡和他分开太久才难免有些生疏,毕竟那时候他们可是麒麟阁有名的金童玉女。 “冷枭哥哥。”许艺菲低着头小声喊了一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冷枭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这四个字了。” 他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血月五个人满含敌视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冷枭笑了笑。 他跟上玉珏,两个人径直离开了。 正主是走了,可烂摊子还得要人来收拾。书生看着七步,七步看着书生,两个心里都明白,血月这次是很难解开这个疙瘩了。 果然,玉珏才刚走,王洛杰就对穷奇说道:“真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没想到竟然节外生枝。看来只有等将来看有没有机会了,你也看到了,我们还有事情处理,就不留你了。” 王洛杰说的是将来,而不是下次。穷奇笑着附和了两句,巴不得马上走。他站起来说道:“反正我是吃饱了,刚才也只顾着吃了,吃饱喝足那我就先走了。” “和尚,去送送他。” 和尚送走穷奇回来后,许艺菲已经回到了李寒身边,看着李寒。李寒也看着她,率先说道:“你哥哥对你好的我都吃醋了。” 许艺菲垂下头,语气也多了一丝怅惘:“可是我却没有听他的话。” 她像是知道血月要做什么一样,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李寒,说道:“李寒,我跟定你了!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你的。我要嫁给你,我是你的人,谁都改变不了这件事!” 王洛杰走过来笑着揉了下许艺菲的马尾辫,说道:“小菲真聪明,知道李寒这家伙靠不住吧。他就是个胆小鬼。关键时刻是不是还是要靠你帅气英俊的大哥才行。” 三个人竟然无视掉了七步和书生,但是两个人都知道,现在越是平静,就证明血月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果然,王洛杰笑容可掬的看着和尚,问道:“你去联系恶灵?” 和尚回道:“没问题,上次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叫他备着手机了,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事情。” 王洛杰还是一脸笑容,又对龙观说道:“你去收拾东西吧。只要拿我们自己的就好了。” 龙观马上回了房间。 七步忍不住说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王洛杰还在笑,只不过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我们在收拾行李滚蛋啊。”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直,语气平淡的像是白水。 第十二章:猜忌与布局 “胡闹!”梦拓气的眉毛都歪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一圈停下来骂一声。 如此反复了几圈之后他才问七步道:“他们人现在在哪?” “还在家,我让暗麟的人看着的。书生也在。” “你这不是帮倒忙吗?”梦拓急了,“那几个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你越和他顶着干,他们就越反抗。你这样不就是在告诉他们我们把他们关起来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添乱。” 梦拓停下来,叹道:“玉珏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啊,也怪我没有提前和血月打招呼。原本是想在等一段时间等他们在麒麟阁有了话语权才慢慢把这件事跟他们说的,哎。” “还有一件事。”七步有些犹豫,神色变幻不定,“玉珏…说了血月计划。” “什么?”梦拓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几乎是冲到七步眼前,声音嘶哑,“…玉珏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他只是提到了血月计划,这个计划当初是我们提出执行的,他并不了解内情。不过…” “不过血月那些人精已经有所察觉了是吧。”梦拓竟然从七步眼里看到了一丝惶恐,“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们。” “你也要去?会不会不太好?”七步担忧道,“我们越这样重视不是更让他们猜忌?” 梦拓苦笑道:“你自己都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善了了吧。见招拆招吧。” 梦拓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不过他心里也已经知道。血月恐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梦拓遣散了守在血月门口的暗麟弟子,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待在门口不是明白告诉血月他们被关起来了吗?在这个关键时刻梦拓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梦拓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血月。血月早就不是当初那几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现在的他们城府心机已经不比自己差多少,而且五个人分工明确,只要一个人发难其他人肯定会旁敲侧击。 他要先想好应对方式才行。 梦拓手心竟然渗出了冷汗,即使是面对苏杨他也从没这么紧张过。这些年他一直坚信血月肯定会给麒麟阁带来一些前所未有的变化,就像当初玉凌龙发掘栽培了他一样,他也把麒麟阁的希望寄托在了血月身上。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梦拓敲了敲门。 有脚步声靠近,开门的是书生。他看到门外是梦拓,颇有些意外,说道:“我以为你在处理西边的事情?” 言下之意梦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梦拓没时间理会他,他径直进了门,一眼就看到血月五个人或坐或站全都在客厅。李寒许艺菲王洛杰坐在沙发上,龙观易水分别站在两个房间门口,和尚在几个人之间,手里举着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些东西。 书生关上门跟在梦拓后面回到客厅,梦拓从五个人脸上看不出来他们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但直觉告诉他血月很明显变了,变得有些陌生,甚至对他有些怀疑和猜忌。 梦拓心中一沉。 和尚把手里白纸对折几次后揣进了兜里,看着梦拓,眼睛在发光:“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也怕我们真的知道血月计划是什么吧。” 梦拓嘴角抽搐,果然是和尚,果然他直接捅到了要害。 薛浅心情忐忑的跟在白泣身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没走几步路脚就开始摇晃。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好像精神不足的样子。 两个人在人烟稀少的僻静巷弄里穿梭,薛浅忍不住四下张望着。自从被护月偷袭之后他就彻底成了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吓得半死,他实在是后悔当初一怒之下把那件事抖搂了出来,尤其是最近一年李寒几乎成了有凤来仪小辈弟子中的梦魇,开始还只是一些和薛浅要好的弟子。接连四五个和薛浅关系甚笃的同门被李寒折磨致死后薛浅就成了人人躲避的瘟疫,所有人都担心下一个人会是自己,以至于薛浅被所有人孤立。 几个月之后就成了所有落单的小辈弟子,李寒发了疯一样到处搜寻有凤来仪小辈弟子的踪迹,一时间人人自危。但偏偏李寒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楼内长辈每每想要埋伏他都铩羽而归,无形中更加助长了李寒的凶名。 直到最近,辽东传来消息一个月之内三名分楼楼主身亡,那些可是货真价实的前辈高人,从他们的致命伤口断定凶手就是李寒。这下就连凤主都惊动了,亲令黑凤全力搜捕诛杀李寒。 薛浅这才敢稍稍在外走动,但他万没有想到,才一出白家就被护月的人埋伏了一把。 一想起三年前李寒在众目睽睽之下面目狰狞的割掉于奢耳朵这件事就让他毛骨悚然,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我们到了,进去之后不要乱看,不要乱说话。少主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白泣站在一扇陈旧的木门面前回头叮嘱薛浅。 薛浅因为长期睡眠不足满是血丝的双眼里尽是疲倦,他虚弱的点点头,没有应答。 白泣敲了三下门,停顿了一下又敲了两下,然后接着拍了一下。 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张楚,他冷眼看了两个人一眼,在薛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没被人盯着吧。” 白泣说道:“没有。我已经饶了一个小时才过来的。” 张楚侧身让他二人进门,然后对身后的杨震说道:“我不放心,出去看下。” 杨震等张楚出去后关好了门,然后领着二人径直进了偏房。门口两边站着赵奉跟宁航,见到薛浅他二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赵奉说道:“小薛好久不见。” 薛浅苦笑道:“我倒以为你连招呼都不会跟我打了。” “我们几个人不分彼此的,你不必担心。不过于奢那边…咳,那件事也怪不得你。” “你们要叙旧也等出来再说。”杨震回头说了一句,催促薛浅进去。 薛浅深吸一口气进了大门。 里面竟然还有好几个人,全都是有凤来仪小辈弟子中声名鹊起的人物。甚至连孙羽跟刘纵也在,这些人随意的站在各个位置,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每个人表情都不尽相同。但多数是有些暧昧和调侃的,薛浅被麒麟阁一个小辈追杀成了缩头乌龟,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有凤来仪,薛浅也成了同辈弟子中的笑柄。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坐着,苏染坐在室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郭悦站在她身后,看到杨震带着白泣和薛浅进来之后,她说道:“白泣,我等你们很久了。白家长辈怎么说?” 白泣冲苏染拱手,不敢去看她那张倾城却如寒冰的脸,说道:“白家不会参与有凤来仪的事情。只要不牵涉白家自身利益,白家不会多管闲事。” “很好。这样一来所有大世家都没问题了。”苏染声音冷漠,“孙羽,那些老怪物是什么态度。” 孙羽回道:“炼凤楼的长者对苏杨的管理早就颇有微词,不过要他们接受一个女流之辈当凤主恐怕并不容易,当然他们肯定不会亲自出手干预,不过恐怕到时候会有很多旁系来阻拦。” “没关系。只要司徒甲和郭魁一死,现在的大弟子都是酒囊饭袋,只要给足他们甜头他们就会本本分分的。一些虚名而已,给他们又如何。我们手上的实权已经有了一多半,只要时机成熟掌控住了局面,到时候就算那些老怪物想反对,也没有用了。” “少主如果真决心放手一搏,孙某定会为少主赴汤蹈火。” “我等也会在所不辞。” 薛浅被这阵势震住了,这算什么?他们在商量的人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凤主大人,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对凤主大人并不利?他们要叛楼吗? “在那之前,我们先要建立威望。这样才能更好的让其他人慢慢臣服我们,虽然你们这些领军人物和我目标一致,但是那些俗人还都冥顽不灵。我们应该做出一些事让他们正视我们的力量!” “树立威信最好的莫过于用血月了,最近他们可是出尽了风头,很多同门都被他们吓破了胆,如果我们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诛杀干净,其他同门定会以我们马首是瞻。这对我们至关重要,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让白泣带薛浅来这儿的目的!我听说血月的李寒,最近可是一直再找你!” “我希望你们相信我,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王洛杰你们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意气用事。离了麒麟阁你们无家可归,这点你们心知肚明!而且有凤来仪对你们的追杀还没有停止,就算你们想从这个圈子退出去,我同意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梦拓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只想知道血月计划的内容。”王洛杰眼神深邃,“师父趁我们还相信你们。最好不要骗我们,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血月的成立是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让他们在组织的阴影下苟且偷生四年,每天过着杀人机器一样的生活!这种事情,真的是梦拓他们安排的吗?他们最敬重的师父,就是造成他们现在罪孽深重的幕后黑手?他们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吗?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我保证一个月之后肯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梦拓。” 七步忍不住开口阻止他,血月计划当初是梦拓提出来的,自始至终都是他在执行,好多次更是力排众议不顾麒麟阁长辈推掉所有事情全心培养血月,梦拓对血月没有一点私心,几乎是倾囊相授。但是血月计划这件事…万万不能让血月知道,如果血月知道自己最开始是被梦拓引上这条路,那么梦拓做的再多在他们眼里都没有用! 梦拓没有理会七步,他只是对王洛杰说道:“怎么样,这一个月你们也冷静一下。一个月之后我会把血月计划的原始资料交给你们,到时候你们看过之后是去是留我都不反对。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篡改计划原本,我也知道那些东西是真是假你们一眼就可以分辨的出来,我不求别的,只要这一个月时间罢了。” “这么说来这个计划和你们有很深的关联了是吧。”王洛杰语气平静,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反而淡定了许多。 恐怕,他们真的不得不离开麒麟阁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王洛杰只觉得心力交瘁,他甚至连思考将来的打算的想法都提不起来,他只觉得无尽的失望。还有害怕,他害怕一个月之后得到的答案和他的猜测是一样的,他害怕血月真的是梦拓造成的!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你们现在能去哪?有凤来仪的杀手满世界在追杀你们,你们只有待在这里才安全!”梦拓又有了一贯的威严,“王洛杰,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一个月之后就告诉你们事情真相!” “待在这里也未必安全到哪去。”王洛杰并不动怒,只是语气冷漠,“要是有凤来仪的人能找得到我们的话,那就是我们该死,死了也与麒麟阁无关。” “我们不会再留在这里的。”李寒说道,“梦拓,你我大家都心中有数了。血月计划没告诉我们之前,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相安无事了。” 他还没把话说绝,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等血月计划真的公布了,他们也再不可能回到之前了。 “你们可以先跟我回许家。”书生说道,“尤其是你,李寒!我是翡儿的舅舅,不可能让你就这样把她带走!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胡作非为。玉珏过几天肯定也会回玉家,到时候你必须去玉家一次!三年前玉宣可就跟你说过这件事,你要想跟翡儿在一起,就做你该做的事。” 李寒紧握着许艺菲的手,直视书生的眼睛,说道:“我跟你去。” “那我们也去。”王洛杰说道,“我会通知恶灵,让他也去那里。” 书生点头,对梦拓说道:“你是麒麟阁的阁主,我们尊重你的决定。我知道血月计划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真的留不住他们,麒麟阁的天也不会塌下来的。” 他们似乎都已经断定血月会就此彻底离开麒麟阁,关于这点血月五个人都保持了沉默。他们或许和书生不谋而合,现在的麒麟阁真的没有血月的容身之地了。 至于将来,那就等将来再说吧。 第十三章:苏染的计划 薛浅心里一惊,手就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裤边。这细微的动作丝毫没有逃过苏染的双眼,她眼中毫不避讳的闪过一丝鄙夷,忍不住说道:“莫非血月已经到了仅仅提起他们名字就让你胆战心惊?” 四下一片哄笑声,白泣忍不住说道:“少主莫要见怪,薛浅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和他相识十几年,他向来勇敢果决,这点我以性命担保。” 白泣身后一人忍不住说道:“白兄,我可是听说那次你也有在,好像还是和薛浅一起落荒而逃的吧。” 白泣神色自若,淡淡道:“在下深有自知之明,若是阁下当时在场,恐怕今天就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他转身目视这人,微微冷笑道:“章兄有任何对白某不满的地方还请明言,若是想要讨教讨教,在下也不敢推辞。”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苏染柳眉倒竖,叱道,“白泣,我相信你的能力。白家现在在外闯荡的弟子里,你是第一个入我眼的。你既然相信薛浅,那我自然也会信任他,何况这次行动薛浅是关键,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在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白泣昂首,正色道:“少主安心,属下定会保证万无一失。” “那好。”苏染满意点头,环视屋子里所有人,说道,“现在在场的都是我心目中有凤来仪的中坚力量,现在上面那一层已经溃烂腐朽,是时候让有凤来仪焕然一新了。诸位是我苏染的依仗,我希望你们可以同心协力而不是勾心斗角。诸位都深受有凤来仪大恩,都不愿见他就此衰败下去所以才甘心听候我的差遣,既然如此,我就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按照我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实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操之过急,只要我们按照现在这样发展,不出三年,有凤来仪就会重新崛起。而现在在场的大家,都是有凤来仪的栋梁之臣!” 苏染顿了一下,又说道:“当时候炼凤楼自不必说,即使是凤鸣榜也会有诸位一席之地!” 凤鸣榜的地位等同于麒麟阁的英麟长廊,能出现在那上面的无一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震铄古今之能。那几乎是两个门派弟子的终极梦想,不,应该说是那些弟子背后的家族或者势力几代人成百上千年的梦想。 这个诱惑力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致命的。 当下一道道炽热疯狂怀疑震惊的视线集中到了苏染身上,就连白泣都忍不住心想要是他有朝一日出现在凤鸣榜上,那么他在白家的地位绝对今非昔比,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现在外人看来他好像是白家风头最盛的那个人,其实他才是最不重要的,所以家族那些老鬼才让他外出闯荡,那些资质优秀的弟子都藏着掖着,生怕伤到一点筋骨。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都绝对要拼尽全力! 苏染很满意这些人的态度,至于凤鸣榜?等她坐上凤主的位置大权独揽了,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吗?炼凤楼那些老家伙,在眼前这些红了眼的暴徒眼里,还不是阻碍自己的绊脚石,到时候恐怕都不用自己煽风点火这些人就会自己去解决障碍了。 哼,男人啊,真是一群简单到白痴的生物。 苏染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摆在眼前的第一步我们必须要走好,拉拢那些还摇摆不定的人。所以这个针对血月的计划,绝对不能有一丝差池。” 孙羽不假思索道:“少主放心,我与血月的人交手过几次,只有一个叫易水的人和我有一战之力。其他人不足为道,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三年不是在下自夸,若是易水还是三年前的那个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苏染轻蹙了下眉,孙羽自知失言,明智的住口不说了。 苏染说道:“我叫你们来并不是要你们和血月切磋比武,我是要你们去杀了他们!孙羽,你可别自大的过了头,血月销声匿迹了三年难道是去游山玩水了吗?三年前麒麟阁的夺魁争斗,最后可是易水夺了头魁!这件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虽然传言都说麒麟阁那些老怪物都死绝了,可谁也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幸存者,易水要是拜入了其中一人名下苦修,你还觉得你能稳胜吗?退一万步讲,你赢了他又如何?莫非你有实力一挑六不成?” 孙羽唯唯诺诺不敢应对。 苏染说道:“我之所以把你们全都叫来就是想确保万无一失,以你们众人之力彻底除掉血月。” 集众人之力,这就是要让他们以多欺少了。这对这些一向自恃身份矜傲不羁的人来说无异于在侮辱他们。 “我这样做也是想证明给其他人看,我们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一来即使是麒麟阁的人想要报复也要掂量掂量。而有凤来仪那些人也会知道你们这些顶尖力量已经聚到了一起,他们即使不加入也不敢公然唱反调。” “少主算无遗策,英明至极。” 苏染微微扬了一下头,说道:“既然你们不反对,那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些日子不许离开薛浅周遭五百米,但是也不能公然露面,要是惊了血月,我唯你们是问。薛浅,我要你从白家搬出来,去辽东。那边最近动荡,分楼人心惶惶麒麟阁势大,只要你现身,血月绝对会上钩的。” 白泣知道薛浅恐怕难以胜任,忍不住说道:“少主,几天前麒麟阁的人才找过薛浅,那天孙兄刘兄也在。麒麟阁的人没有占到便宜吃了亏,现在再让薛浅公然出现,以血月那些人的头脑,恐怕不会轻易上当!” “你错了。”苏染胸有成竹,瞟了薛浅一眼,嘴角牵着一抹意味深长但却冰冷刺骨的笑,“你太不了解血月了。我可是和那群人朝夕相处过的,他们要是知道了薛浅的踪迹,就算是把你们都放在明处他们也会奋不顾身扑过来的。薛浅,虽然我也很不屑你做的那件事,不过,我不得不感谢你。” 苏染脸上虽然再笑,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反而带着一种讥讽阴冷残酷的光芒。 她淡淡说道:“也多亏了你那些照片,你看,我只是把照片交给了李寒,他就马上派人追杀你了不是?” 薛浅骇然失色,后背一片冰凉,额头冷汗瞬间打湿了头发,他不知道苏染是从哪里得到那些照片的,但他可是听出了苏染话里的弦外之音。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白泣心中一凛,对苏染起了个十万个提防之心。那件事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其中,可是当初可是出过力的,那个女孩子被*折磨的地方也是他们白家的一出产业…苏染这句话分明是在警告他们。 他暗暗吞了口口水,这个女人手里究竟还有多少他们的秘密,其他人是不是也都被苏染这样威胁过!可怕!太可怕了! “薛浅,你只要向平常一样做好你自己就好了,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的。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失望了。”苏染不忘淡淡说了一句。 薛浅口干舌燥,冷汗涔涔,忙不迭道:“少主放心,我一定…一定…全力以赴。不,我一定完美完成任务。” “很好。”苏染叹了一口气,这样就简单多了,只要事情步入正轨,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现在只差最关键的一个人了,只要那个人不捣乱,那么其他人就都不足为惧了。 这个人当然就是刺客了。 刺客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门口,赵奉和宁航也早就进了门但两个人还是一左一右站在门内,二人见到刺客都吃了一惊,张楚回来后大门已经锁好了,这巷弄四面墙都有四五米高,普通人不走正门很难进来,这个古怪的人是从哪来的。 刺客行踪向来诡秘,有凤来仪的人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何况是这些小辈弟子。刺客也耻于和这些人混为一谈,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看着苏染,说道:“跟我回去。” 他既不问苏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管这一屋子青年都是谁,只甩出来这霸道的一句话。 孙羽刘纵白泣这些人都是人杰,虽然不知道刺客身份但是都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没人敢贸然行动。 苏染银牙紧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偏偏这个刺客油盐不进。她连怎么说服他都不知道。 她只能摇头断然道:“不用你管我,我自己会回去。” 刺客石塑木刻的脸纹丝不动,说道:“跟我回去。” 这样一来就有人站不住了,许是为了在苏染面前卖弄,或者想在众人面前拔头筹,一人拔众而出,说道:“老兄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精神病院离这里远的很呢,要是不认识路我可以帮你叫个出租车。” 这种蠢人留着也没有大用,自己找死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现在不死将来恐怕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乱子。 见苏染不说话,这人误以为苏染默许了自己的举动,不由得胆气更壮,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说道:“本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 见刺客还是不理会自己,这人不禁有些懊恼,上前两步伸手搭在了刺客肩上,只要他一回头就狠狠教训他一顿。 他的手才放上去,不,他的手离刺客肩膀还有几公分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刺客还是一动没动背对着他,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还要继续伸手才发觉自己手掌已经齐腕被削掉,剧痛这才传输到大脑,彻骨的痛让他忍不住捂着手腕哀嚎。 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领口怎么湿漉漉凉嗖嗖的,他另一只手摸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了一刀。 鲜血并非喷涌,只是静静流淌,他是怕弄脏了衣服吗?生命最后一刻他脑海里竟然想的是这么个荒谬的事情。 快,好快的速度! 一屋子的人竟然没人看清刺客出手,而一秒前还趾高气扬的青年转眼就成了僵硬的尸体。 第十四章:疏忽与恶灵 “跟我回去。” 刺客还是冷冰冰一句话,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不然我就杀光他们。” 一屋子精英齐的心中一震,到现在这些人即使之前没见过刺客也能猜出来他的身份了。刺客是谁,那可是近乎和苏杨平起平坐,比郭魁司徒甲还要强大的存在。而他们这些人现在谋划的事,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逆不道,如果刺客真的对他们痛下杀手,这些人除了坐以待毙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出路。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苏染暗中握紧了手,往常刺客绝不会干涉自己。即使是苏杨要求他保护自己,他也只是暗中跟着,从来没有现身过。她甚至不知道这次刺客究竟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三年前刺客重伤回来以后就一直深入简出,以至于苏染都下意识忘了快有这么个人存在了,不曾想现在被他抓到了把柄。 该死,这和计划可是差太远了。 见苏染不说话,刺客也不逼她。只是木讷的站在原地,看起来一脸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样子。 “姐姐,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郭悦在苏染耳边小声道。她近来一直跟在苏染左右,自然知道刺客的事情,与其像现在这样僵持,还不如早点妥协。反正不管怎么坚持,最后结果肯定是没办法改变得了,除非在场这些人能有人杀了刺客。 不过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的麒麟阁和有凤来仪,还真没有人敢夸口有绝对把握杀的了刺客。 而激怒一个冷血无情的顶级杀手的后果,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苏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冷着一张脸站起来,清冷的对众人说道:“三天后我会让孙羽联络你们,这三天你们把自己手里事情都给我收拾干净,然后分批秘密赶去辽东,三天后等候新命令。” 苏染一肚子火气没办法发泄,怒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刺客在她背后说道:“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会直接送小姐去机场。” 苏染装作没听见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苏染坐在车上还是怨气难平,郭悦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在生他的气吗?” “我是怕他把这件事告诉苏杨,会坏了我们的计划。”苏染恨恨道,“原本我是想等一切计划都实施的差不多了,在想办法把他争取过来。正好他三年前外出受了重伤这三年一直躲着不见人没时间管我。没想到这才一好马上就又跟上了我!是我太大意了!该死,要是因为这个失误被苏杨发现了,那该怎么办!” “姐姐。”郭悦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示意她有些话不能说,毕竟她们在车上,司机可也是有凤来仪的人。 “不用担心。这个人是刺客的刺,都是聋子和哑巴。听不到也说不出口的。”苏染满不在乎道。 “那,我们有没有办法离间下苏杨跟刺客两个人啊,其实我都不知道这个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啊,实力那么强大,明明可以和苏杨平起平坐,干嘛还要受他指使啊。”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我第一次见到刺客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小。苏杨跟他说叫他以后保护我,不过我没怎么见过他,他几乎从不在我面前出现,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在。所以这次我真的太大意了!” 苏染说道最后又觉得十分懊恼,语气也有些尖利:“要离间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苏杨不信任任何人,但偏偏和刺客很要好。他也是我最没办法控制的变数,要是苏杨不肯退位,我怕杀了他之后刺客会为他报仇!” “啊?姐姐,你不会真打算…” “傻瓜,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让那些男的去做就好啦。放心好啦,我都安排好了,如果刺客真的知道了我的计划告诉了苏杨,我也有办法弥补的。你不用担心啦。” 她虽然说的很有底气,但是眼神闪烁,视线却飘忽不定,显然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 这个刺客,真是该死。 郭悦或许已经看出苏染底气不足,但她并没有明说,反而故作深沉的点点头,露出一副老实沉稳的表情,说道:“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汽车穿梭在车流里,沉默了十几分钟后,苏染突然问道:“悦儿,你和血月那几个人相处过,觉得他们怎么样?” “没有啊,我只是和血月那个和尚有过接触啦。感觉挺腹黑的一个人吧,总是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一肚子坏心眼儿。姐姐你才是和他们朝夕相处过,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们对我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而且从来不掩饰。”苏染冷笑,“但是他们对我又无可奈何,只能每天维持着虚伪的面孔。我对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些人绝对留不得,他们要是成长起来绝对会是有凤来仪的心腹大患。我曾经让刺客出手杀了他们,但是刺客那个人不肯为这种人出手,哼!假以时日只怕是他再想杀了他们也只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哇,姐姐觉得他们这么厉害吗?我只是单纯觉得那个叫和尚的心眼儿很多,不过现在我也想让他们死了。” 和尚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说道:“指不定谁又在心里骂我了。” 他说归说,却一直盯着恶灵看,两眼直勾勾的,直看的恶灵浑身起鸡皮疙瘩,恶灵实在受不了和尚那种异样的目光,站起来直奔和尚而去,说道:“你小子从刚才开始就盯着我几个意思。皮痒了是不,我给你松松。” 和尚忙不迭摇手说道:“我可没,你可别把你抽筋剥皮那一套往我这儿招呼,我可是艺术家,我这金枝玉叶伤到一点儿你都赔不起的。” 恶灵去了彤阁之后就进了有凤来仪刑堂,所有的审讯,处罚,执法相关事情他都有接触。他在这方面有其他人拍马难及的天赋,只用了几个月就成了刑堂赫赫有名的行刑使。他的铁血手腕和冷血手段如旋风一般传遍了整个麒麟阁,谁都知道刑堂新晋的行刑使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大过的弟子被活活折磨致死的惊闻! 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但是麒麟阁还是沿用千百年前的刑罚,*裸的肉体摧残。 恶灵到了刑堂如鱼得水,久而久之身上也染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戾气,也不再向从前总是会带着一丝莫名猥琐的笑,取而代之的阴狠冷漠。 “和尚是嫌你身上煞气太重了。”王洛杰说道,“你小子也是,握草,我他妈昨天第一眼看到你都吓到了。脸色向死猪肉一样,你小子在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恶灵笑嘻嘻说道:“那种地方不狠点镇不住,玩着玩着就上瘾了。没事儿的,玩玩而已。哪天带你们去看看,我估摸着李寒待几天都乐意穿短袖了。” “折磨摧残别人的生命在你眼里就是玩玩而已嘛?”李寒横了他一眼,语气也有些严厉,“得罪人先不去说。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我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跟我说过你的事,你小子给我收敛点…” “知道了。知道了。”恶灵敷衍道,“别才一聚到一起就只顾着数落我啊。你们这些家伙。” 许家的家宅竟然在离碧阁数百公里之外,西南群山深处。一大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若不是王洛杰他们身处麒麟阁早就见怪不怪,第一眼见到这样壮观的建筑群肯定会叹为观止。 但即使是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到许家家宅大门口时还是狠狠震惊了一把。这也太壮观了,一大片古建筑依托山势而成,所有建筑全是纯木结构看不到一点现代建材的痕迹,群山掩映里有如仙境。 “真是…太漂亮了!”王洛杰由衷赞叹道,“握草,你看没看到那个房子,握草,悬空的!看那个栈道,我去,那个桥那么高,两个悬崖啊!” 王洛杰站在原地一直在感叹,书生不胜其扰,忍不住打断他,说道:“王洛杰,我可事先声明,到了许家可就要遵守我们许家规矩,大声喧哗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许家的人都是清心寡欲,生性淡泊的,你小子别给我添乱。” “城里来的没见过世面。”龙观忍不住讽刺王洛杰,说道,“不过,那个桥,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啊。啧啧啧,胆子真大!” “我们先进去吧,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我们许家不比别处,到了这里玉翡可不能再跟你们待在一起了,她要去女眷那边,平日你们可以随意在许家参观我会跟族中交代,不过女眷居住地,习武场,藏书阁这三个地方你们不能去。” 许艺菲不得不松开李寒胳膊,说道:“舅舅,你可要让小姨经常带我出来啊。不然我可待不了一个月。” “别打鬼主意了。你们家离这里也不远了,而且这几天族中有喜,玉家不少前辈都在族内寓居。要是被哪一个老顽固看到我也保不住你。” “玉家就在这附近吗?你之前可没有告诉我们啊!”王洛杰问了一句,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万一玉家有什么老怪物恰好在这边,那他们几个不是自投罗网了? “告诉你们你们还能不来?王洛杰,李寒可是早晚都要见玉家的人。玉家还要在西边一些,大概三百里。” 早见晚见也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玉珏那家伙可是恨不能把血月挫骨扬灰啊,要是玉家其他人知道小菲跟李寒的事还不得一窝蜂把血月连锅端了? “你在担心玉家的人吗?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似乎洞察了王洛杰的心思,书生微笑道,“翡儿和李寒的事,玉家已经传遍了。还是我陪翡儿亲自去的。” 第十五章:人间仙境 左边山峦竟然起了一层雾,一开始还只是絮状。到后来遇风便长,铺天盖地席卷开来。王洛杰就一直在窗边盯着看那片雾海,从弱不禁风到无所不容。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雾海中央,举手投足间飘飘然,大有乘风而去凌波微步的错觉。 “真是人间仙境啊。”王洛杰忍不住感慨,雾海里只看得到隐约的檐角栈道,朝阳初泄的金黄透过稀薄的空白投下宛如神迹。 “在这种地方住久了,真的会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原来我还不理解为什么麒麟阁那些人一个个都仙风道骨孑然于世,现在…呼。”李寒苦笑,“老实说,我觉得我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才算是不枉此生。” “不然你入赘玉家去?”王洛杰调侃他。 李寒白了他一眼,静静看着眼前翻滚的雾海,半天才轻声道:“今天…梦拓该把血月计划拿来给我们了吧。” “嗯。”王洛杰回了一下,简洁快速让李寒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李寒走到窗边,超出王洛杰贴在窗子上说道:“你知道,我不止一次会想从这种地方跳下去。我一直以来都是个不敢面对的人,能逃避的话就绝对不要去面对!很多时候都是你们在背后推着我让我不得不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久而久之我好像也习惯了这样…” “外人眼里似乎我是个偏执,冷血,或许还有谦卑懦弱很复杂的一个人。可能连老三他们那么理解。”李寒深吸了一口气,“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看?” “我懒得看。”王洛杰说道,“你最好是现在从这儿跳下去一了百了,你要是早几年跳下去我现在也早就子承父业坐拥家产不用过现在这种日子了。” “这种日子有什么不好的。”李寒转过身背靠着窗户,笑着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说道:“老二,有些事情吧。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有些事会变,有些事不会变。我们都没办法改变…” 李寒沉吟,似笑非笑:“和聪明人谈话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聪明人却并不爽快。”和尚慢条斯理的走过来,苦笑道,“这雾也太大了,又是在这地方,我连厕所都不敢去了,这要是摔下去那可太亏了。” “吃完饭了?”李寒问他。 “没有。吃不下,看他们三个吃相太难看,我就回来了。你们刚才是不是再说关于血月计划的事?” 李寒说道:“你小子也太直白了吧。不能委婉点吗?” “为什么要委婉呢,李寒你这个性子真的是要改一下了。以后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在这么瞻前顾后可不好。” “怎么成了我一个人闯荡江湖了?” 和尚笑了,但是并没有回答。 李寒也笑了,说道:“你实在是个聪明人。还是我最不喜欢的那一种!” 王洛杰问和尚,说道:“你也决定好了?” “我决定什么?”和尚反问他,“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了?” 王洛杰苦笑,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那个世界的王洛杰几年前就死了,他的父母悲伤过度早就移民了。王洛杰所有的档案都随着王洛杰这个人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他现在回去,还回的去吗? 阑若唯一的亲人还在麒麟阁,她和血魔相依为命是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玉家更不可能会让小菲跟李寒走,那么李寒也就离不开,李寒不可能离开麒麟阁,那他怎么可能离开。 “还记得当年在游龙酒店我跟你说过的吗?”王洛杰叹了一口气,“我说生命就是一个圆。当你走了一大圈之后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起点。现在的我们,和当初的我们何其相似啊。” 王洛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血月计划究竟是什么样一个计划。那个计划针对的究竟是谁,是他王洛杰,还是李寒,还是整个血月。那个把他们从阿鼻地狱拉出来的梦拓是不是亲自把他们送进去的人! 他不知道今天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梦拓,他不知道血月经此一役是否还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他不知道经历这些摧残以后血月和麒麟阁还能否和平相处。 这人间仙境的许家会不会成为他们的人生终点, 他已经没有办法在像从前那样对血月发号施令,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觉得深感愧疚。良心的煎熬折磨让他夜不能寐,可他却没办法发泄,谁让他是血月的头领。 和尚说道:“这个话题太沉重了,略过吧。梦拓不是还没来吗,说不定都只是我们的错觉罢了。” 连和尚都开始逃避了,事情或许已经到了真的难以避免的地步了吧。 “喂,那边三个。叔祖叫你们去议事堂开会啦。阁主来了。” 门口传来一句娇俏的女声。 书生年纪不大,辈分却大的夸张,在许家竟然都是老祖一辈的。这就是大世家的通病了,人口众多,通常四五十岁称一个十七八的人叔叔都见怪不怪了。 这个小姑娘叫许素,王洛杰他们搬过来的第一天小菲就带着她跑了过来。那之后她就成了血月这里的常客,书生把小菲看的很紧,小菲就只好一直劳烦许素来来回回。 一来二去这丫头片子就跟血月熟稔了。 “梦拓这么早就来了?”三个人互视一眼,都有些吃惊。李寒手不自知的抓紧了窗沿,王洛杰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们去看下吧。” 他说的坦然,语气却有些急促紧张,毕竟这件事事关重要,关乎血月存亡,他不可能不三思后行。 “你们三个磨磨蹭蹭的,快点啊!要不是怕你们今天掉下山崖我才懒得来管你们!” 出了房间走了一段距离后王洛杰承认许素真的没有说谎,悬空的木桥被浓雾笼罩根本看不到扶手木板,他们每踏出一步完全就是在凭直觉,一段之后转进石道更加不堪,不到半米宽的青石板上被雾气浸湿,连扶手都没有,每一步都必须极为小心。 饶是如此他们还不时跌撞摇晃。 而反观许素,快活的就像蝴蝶,她不耐烦三个大男人踯躅,自己一会儿疯跑出去,然后再跑回来,高兴了就原地跳起来,或者一手撑在木桥栏杆单手倒立,或者干脆直接跳上去在栏杆间跳跃。 王洛杰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本来晴天走下面是万丈高空就已经够让人害怕的了,现在雾天看不到路已经够让他抓狂的了,结果前面还有一个猴子在上蹿下跳! 他恨不得现在马上晕过去让李寒把他背过去。 “在这种地方久了轻功肯定很好。”和尚看着许素如履平地不由得感叹,“艺高人胆大啊!真是女中豪杰。” “和尚你给我闭嘴吧。”王洛杰怒道,“你敢不敢把你的爪子从我肩膀上拿下去,抖得我他妈都不敢迈脚步了!” “我还不是怕你掉下去。” “去你大爷的!” 半路恰好遇到恶灵三个从另一条路过来,恶灵和龙观都好不到哪去,反而是易水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闲庭漫步。和尚马上像找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王洛杰在他离开自己身边那瞬间吓得差点尿出来,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骂骂咧咧小心翼翼跟上其他人。 “你们三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们家那馒头真绝了。我这儿还揣了几个,李寒?” 李寒谢绝了龙观,说道:“算了,我没胃口。” “你给我吃点儿吧。不是叫你过两天还要去玉家,就你现在这皮包骨的样子不嫌丢人啊…” “打住!”王洛杰被龙观吵的头疼,现在又不敢发作,说道,“有事儿离了这鬼地方再说。妈的,在屋里还是仙境,现在我看我真快成仙了。” “你以后改掉爆粗口的习惯。”龙观说道,“其他人可不像我们自己这么好说话,你这习惯在外面闯荡会吃亏的。就你这小身板儿,没了我和易水还不得被人拿去当柴烧。” 似乎所有人都开始为对方的将来打算,血月似乎什么时候都会触发这种关系,为彼此考虑。 王洛杰嘴角抽了下,说道:“还不是被你们气的。” 许素已经见不到了,她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倒真像是月宫仙子。 “那小丫头不会掉下去了吧。”王洛杰忍不住恶趣味,“这要是摔下去不得摔成肉夹馍了?” “呸呸呸,你才是肉夹馍。”许素精灵一般从前面的浓雾里跑了出来,“真是狗咬吕洞宾,哼!” “哇!”最前面的龙观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王洛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一身汉服的许艺菲一脸羞红的从雾中走了出来。 “小菲,你这一身实在是杀伤力太强大了!”王洛杰惊了半晌才呐呐的开口。 他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今天许艺菲的打扮,实在不像是凡人。她清秀脱俗的面孔配上一身素雅的汉服,加上精心整理的垂鬟分肖髻,只站在那里,就已经让六个男人彻底傻眼了。 似乎还嫌这样不够震撼,这丫头在虚空中一跃而起宛如嫦娥奔月须臾间已经立在崖边突出的顽石上。凌空虚立,飘渺如仙。眉眼如星画却定格在李寒身上。 “哈哈哈。”许艺菲快活的跑到李寒身边,晃着他的胳膊笑道,“你这个大傻子,干嘛傻盯着我看啦。咦,我都好久没穿过这衣服了,好害羞啊。” “你这个疯丫头打扮起来也是蛮好看的嘛。”王洛杰笑道,“啧啧啧!杀伤力太大了,连我这个已婚人士都把持不住了。” “下次带嫂子来,我教她盘这个头发。哈哈哈。” 王洛杰笑而不答。不管结果怎么样,起码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剩下的路程因为许艺菲的加入一下子变得短暂起来,不知不觉间几个人就来到了议事堂门口。而梦拓,正负手而立看着他们。看着他一手带起来的血月! 第十六章:血月计划 “血月计划: 申请人,梦拓。外阁三代弟子,隶属碧阁齐修麾下。无违反阁规记录,兹第七次提交。计划内容援引附件,拓原话摘录如下。苍阁文案记录,司逸某年月日。 拓再次申请提交血月计划,愿以七星做保。请禄吾大人详查,某自出道至今,未曾见过心性资质如此可塑良才。若就此错过诚为可惜,关于李寒与王洛杰的调查结果我已正式提交。 三日后,禄吾驳回。理由:李寒系外人,心性未卜,或为奸细亦未可知。王洛杰家境殷实,父母均有社会影响力,不可与之来往。 血月计划第七次提交失败。苍阁文案记录,司逸某年月日。 禄吾驳回后梦拓请见阁主,阁主玉凌龙批复,由北斗七杀正式执行血月计划。计划事无巨细全部备案,暗麟游驹负责监督执行,若突发变故需立即停止相关人员接受处罚,麒麟阁之事不得外泄。 注:麒麟阁近年来已出现青黄不接的颓势,世家弟子习武之人渐少。领养的孤幼弃儿也不堪大用,这也是阁主愿意支持血月计划的原因。 注:玉凌龙与司戊商议细则…(缺失) 游驹述职:经彻查,李寒系巴蜀边缘山区土人。某年月生,出身清白,祖辈世代务农,无习武风俗。某年月李寒因琐事与人争执误坠山崖,意外加入组织。以彻底核实,此子绝非有凤来仪间谍,只是凡子。 王洛杰,辽东人,某年月生,父曾为某地要员后退政从商,母亦为机关人士。家境显赫,现为某校在读学生。十岁时与李寒相识,结为莫逆。据查无外界因素,二人之识系自然关系。后王洛杰,李寒,月颜,刑渊四人结为异性兄妹。然王洛杰与李寒关系胜于其他人。李寒失踪后王洛杰曾联系过李寒父母一次,得到答复后便不再过问。彼时李寒坠崖,尸首虽不见但终以死亡处理。 关于血月计划可行性,不做评价。 阁主见梦拓关于血月计划正式实施,某做记录,对话如下: 玉凌龙:游驹已经和我说过王洛杰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李寒而要拉上王洛杰。你有多少把握。 梦拓: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自从发现李寒以来。我就对他起了浓厚的兴趣,思维敏捷心思活络胆大心细。这些都抛去,李寒是个非常重情的人,而王洛杰于他更有一种常人不能理解的感情。但是李寒这个人有个致命弱点,他像是一种蜷缩在洞里的蛇,虽然有让人瞬间致死的实力,也该让人闻风丧胆。但是他自己本身却非常胆小,惧怕阳光,我不知道这么说您会不会理解。就是说,他这个人,一个人成不了大事,他需要别人的协助。我观察了他最近几个月的任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当然,要是只想为麒麟阁找个杀手那自然用不到王洛杰,但是李寒的实力远不止于此,这小子今年只有十八岁不到,两个月前他竟然注意到了被我跟踪了。 玉凌龙:仅仅为了这个理由牵扯进来另一个人不太好,王洛杰家庭背景复杂,麒麟阁碍于约定不可能公然做这种事。况且,我不认同王洛杰会按计划走,那种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我可以让你接触李寒,血月计划需要整改。 梦拓:阁主明鉴,我觉得李寒的能量绝对值得冒这个险。 楚祭: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可做,可以去看下。 玉凌龙:此事,我觉得颇为不妥。 梦拓:麒麟阁已经太久没有新鲜血液了,我们需要新人融入麒麟阁。拓保证,血月计划北斗会全程参与,所有细节记录在案。如有变故,拓会先诛李寒再领罪。 玉凌龙:如果没有王洛杰这个人,血月计划不失为一种可行方式。麒麟阁的确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你可回去更改计划。 梦拓:王洛杰之于李寒是灵魂核心,断不可缺。拓费偌大心血,不想只得到一个无用李寒,血月计划已近完善,无需再改。请阁主准许属下实施,倘另有变故,拓会马上终止。 禄吾:梦拓想以匿名身份向王洛杰透露李寒失踪真相,如果王洛杰无动于衷。那么血月计划停止,如果王洛杰报警,那么血月计划终止。如果王洛杰真的只身前往祥和镇行动失败那么血月计划终止,如果王洛杰杀了甄清廉后被当场击毙那么血月计划终止。如果王洛杰按计划被逮捕,将由我们出面协调并使他引导李寒之后脱离组织加入麒麟阁,而王洛杰则做为麒麟阁客卿。这当中如有任何差错,血月计划终止。 梦拓:这就是血月计划的蓝本。 玉凌龙:你有把握王洛杰按你的计划进行吗? 梦拓:拓愿意一试,这值得冒险。 玉凌龙:麒麟阁不得暴露。 梦拓:拓知晓。 玉凌龙:你直接向楚祭禄吾负责,我给你七天时间准备。计划正式开启时需回主阁述职。 (部分加密) 血月计划: 实施第二周,一切正常。王洛杰杀甄清廉,被捕。计划按部就班,已与上位者联系,候王洛杰回辽东处理。 血月计划出现不可控变数。楚祭主张立即废除血月计划,禄吾反对。变故内容分析如下,梦拓口述,摘要意: 王洛杰处于漩涡之间,为了防止他承受不住心里崩溃,北斗所有精力全部用在观察王洛杰身上,忽略了李寒。组织为彻底控制李寒,向其透露了王洛杰的事情,李寒纠结同谋,半路劫走了王洛杰。 关于血月计划是否应继续实行,听取相关人员言辞后,玉凌龙批复如下。 我现在倒是对这几个毛头小子很感兴趣了,竟然敢劫囚。实在是胆大包天,不过血月计划断不可继续实施。所有档案资料封存,血月计划到此为止。 某年月日,关于血月计划再度实施探讨会,某做记录,摘如下: 梦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让王洛杰陷进来却无法脱身,即使血月计划要终止,我也要让他全身而退。 禄吾:上面那位不是希望我们帮他解决组织的事情吗?此事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起解决,实不相瞒,我倒是对李寒起了不小的兴趣。竟然可以网罗到人替他做这样杀头的买卖,是个可塑之才。 楚祭:现在麒麟阁还未暴露,再过度参与只怕会得不偿失。这个组织身份神秘,只怕与有凤来仪脱不了干系。凡事谨慎的好。 寒残:我倒是才听说阁内有了个血月计划,既然是三代弟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做就好了。我们何必干涉那么多,至于有凤来仪?那些人不足为虑。 梦魂:梦拓既然让王洛杰卷了进来,自然应该让他全身而退,不过既然已经波及了这么广,何不把其他那几个相关的都吸纳进来呢?我倒是翻了下档案,关于他们劫囚的计划和实施。老实说,不像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尤其他们还是一群毛头小子,不简单。 梦拓:我只想让王洛杰能从这件事里脱身,现在组织抓到了他的把柄,又连累了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本来不应该被卷进来。 玉凌龙:你想怎么做? 梦拓:我希望告诉他们真相,然后帮助他们从组织脱身。 玉凌龙:麒麟阁的事不能外泄。这是铁则,你告诉了他们他们就无路可退了。 梦拓:我亦知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我会先与血月接触。不会让他们知晓我的身份,这样一来可以保护他们安全,二来也正好替上面那位监管组织动向。等到时机成熟时,就可以让他们顺利离开,而我们对上面那位也有交代。 玉凌龙:司戊,你怎么看? 司戊:依我意思是想直接让暗麟,血麟,战麟以雷霆之势荡平组织。免得夜长梦多,上位者只是要保一个人的命,我们把人给他就是。至于那几个毛孩子,他们虽然是被胁迫,但毕竟是组织的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怕我们一时心软救了他们最后反受其制!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玉凌龙:这也是我担心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梦拓,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麒麟阁要改变旧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你身为外阁弟子能如此尽心尽力已经很难得了,此事就此作罢。后续事情你不用插手了。 梦拓:阁主,那几个少年是无辜的。还请三思。 楚祭:事情因我们而起,现在反倒让他们受到牵连。的确不合规矩。 玉凌龙:我并非说要诛杀他们,只是想找一个万全之策。你有何高见? 楚祭:司戊的意见太过极端,现在朝廷对我们的态度已然今非昔比。暗中窥伺我们已经很久,要是在这个时候麒麟阁在采取这么大的行动更是给自己找麻烦,我的意见倒是和梦拓不谋而合,血月计划就此取缔,梦拓可以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他们身边帮助他们脱离组织,也算是我们对他们的补偿。 玉凌龙:司戊? 司戊:我只怕途生变数,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将来若是传了出去对我们恐怕并非好事。 玉凌龙:这倒是容易解决,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应该不会走漏风声,况且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停止,就算被外人知道也无关紧要。梦拓就先按你自己意思去做。 (部分加密) 某年月日,血月计划正式取缔。 附:血月计划相关人员详细家庭背景资料。 附:血月计划变故及后果估计。 附:后续责任追加明细。 附:关于新增成员详细记录。 附:后续跟踪备忘。 附:血月成员详细分析记录。 附:其他重要细节及会谈记录。 附:关于重启血月计划细则。 附:血月最终处理结果意见记录。 附:玉凌龙见李寒记录。 附:壬辰九子有关血月计划的讨论(遗失) 附:玉凌龙见禄吾细则(缺失) 附:关于血月计划评估及后果估量(缺失) 附:血月计划执行人守则及明细(密) 附:凌烟阁(缺失) 附:老爷子对血月计划始终意见(密) ... 第十七章:各奔东西 “好像到头来,还是我把你害了。”李寒神色冷漠,言语间也没有情绪波动。 “那是,你不一直都是我的克星吗?”王洛杰坐在椅子上,他脚边放着一个中等的帆布袋子,看上去倒是很坦然。 “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嘛。我也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似乎是为了打破压抑沉闷的气氛,王洛杰说的轻松。 李寒点头,说道:“你知道,我还不能走。老三的仇,还有薛浅的事情我不能不留下。” 王洛杰说道:“你知道我不能不走,这个麒麟阁,已经没我容身之地了。我本来就是客人,时候到了也该离开了。” 李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去找老三他们两个吧,这样子也…挺好。” 王洛杰不说话了。 李寒看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几个呢?” 易水悠悠道:“我也有些累了。在外面这么多年,好像一次都没有回过家,我想回家看看。还有,你知道的,我早该回去陪梦了。” 他似乎是怕李寒拒绝,所以难得一次说了一大推。 李寒只是沉默的听完,一句话都没有说。 恶灵说道:“我留下来陪你吧。离了麒麟阁我也没地方可去,而且彤阁那里挺适合我的…和社会脱节了这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适应。” 王洛杰不等李寒说话就先说道:“恶灵你还是跟我们一样也离开吧,你和李寒不一样。他是小菲的男朋友,有这层关系在麒麟阁没人敢得罪他,但你不一样。现在我们和梦拓他们闹翻了,没了靠山,你在彤阁又得罪了那么多人留在这里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寒也说道:“我哥说的对,现在不比当年,现在我是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自由了。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再留在这里对你真的没有好处。彤阁那种地方,不是正常人该待的。” 恶灵还没说话王洛杰又补充道:“你和我一样都不是受欢迎的客人,你留下也只会给李寒添麻烦,这是我最后一次以血月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你不会违抗我的命令吧。” 恶灵舔了舔嘴唇,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阴冷一笑,嘿嘿道:“嘿嘿,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去为祸人间了。” 李寒点头,他的表情一直维持在一种高度僵硬冷漠的程度,脸上肌肉绷的很紧。 王洛杰展颜笑道:“李寒,现在不比当初,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不想再抢你风头了,你也别用当初那招来留我。” 李寒说道:“那你们不等和尚回来了吗?” “不必了吧。”王洛杰苦笑,“和尚那小子,就算等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龙观,你呢?” 一直发愣的龙观被王洛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住了,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他们不是都把我叫做李寒的影子吗?” 李寒说道:“我好像现在也不用你照顾了,你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还能做什么事?”龙观反问他,带着讥讽和自嘲,“我似乎也就只能一直跟着你了。” “这样把人利用完就丢掉可不好。”恶灵笑嘻嘻的说道,“李寒,看来你是没办法甩掉龙观了。” 王洛杰也附和道:“李寒,龙观跟恶灵不一样。龙观的脾气除了你没人制得住,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闯荡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易水离开以后你身边连一个靠谱的人都找不到了,龙观跟着你我们大家都会安心很多。” 李寒不置可否,他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塞满了。连一丁点缝隙都没有,血液全部堆积在一个地方,挤压的他快要炸掉了。 他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眼睛看着地面,眼眶已经泛红。 王洛杰狠狠抽动了一下鼻子,强笑道:“不知道和尚现在干嘛呢。” 他尽量不去想以后怎么办,尽量不去想李寒离了他会面临何种险境,尽量不去想关于麒麟阁有凤来仪的所有事情。 他只想自私这一次,彻底置身事外。 和尚恭敬的坐下,两手自然放在膝盖上。腰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他一向很欣赏和尚。这个年轻人很聪明,而且是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他不仅聪明,还不怕自己。这点很难得。 “小何你有好久没来看过我了。上次我记得还是你和娴儿闹了别扭?” 和尚满脸苦笑道:“老爷子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有事情想请教您。” 他双手递上去,手里是李寒之前给他的那张名片。 唐老接过去看了一眼,细细想了一下,说道:“这名片,之前小李也拿给我看过。你怎么又拿出来了。” 和尚从容淡定道:“因为我觉得李寒那家伙脑子有些笨,他可能理解不了您说的话。他再转述给我的时候又会有些偏差,所以我想当面请教您。” 老爷子脸上笑容不减,说道:“这么说来梦拓已经开始让你们接触这些事情了吗?的确你们来做的话要比其他人方便很多。毕竟你们比麒麟阁那些人要专业称职的多。但是,这种事你不应该来问我,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老人。” 不等和尚答话,老爷子又继续道:“我一直很欣赏你们几个小子。之前也和老唐有谈到过,尤其是你,老唐也曾说如果你不是在麒麟阁的话…咳咳。” 老爷子突然咳嗽了一下,脸色也有些改变,他嗽了几声,自嘲道:“唉,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呀。” 和尚低眉顺首,神态一直很从容。只是半晌才悠悠叹气,感慨道:“如果晚辈不是在麒麟阁…” 他自己把话头截住,他向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看着老爷子,和尚抿了抿嘴唇,说道:“老爷子有件事我想告诉您。” 老爷子点头,说道:“你讲。” 和尚就把血月计划的始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老爷子认真听完,中途甚至还喝了一杯茶,和尚讲完后终于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他只想找个人倾诉,至于结果答案反而不那么重要。他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指点迷津,其他人也休想左右他的思想,就好像李寒当年没办法拉他下水一样,谁也左右不了和尚的想法,谁也不行。 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牵扯到的人和事又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他几番思量之后才决定跟老爷子和盘托出,他比竟是局外人,又是唯一知道麒麟阁事情的人。 “小梦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了呀,你现在告诉我是你不知道该留在那里还是离开吗?” “不,我只是想找个人说下这件事而已。”和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老实说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选,不过和您交流过后我已经选好了。” “哦?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晚辈不打扰您了,谢谢您老人家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见我。晚辈先告辞了。” “我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干嘛急着走?小娴过两天就回国了,你不要见她吗?” 和尚笑容很微妙,眼神也有些古怪:“晚辈身为麒麟阁的人,还是应该适当和唐姑娘保持距离的好。” 王洛杰站了起来,笑道:“好像时候不早了,我该上路了?” “我的时候到了,该上路了。” 李寒问道:“跟老三他们说过了吗?身份准备好了?” “我没打算去找他们两个。”王洛杰淡然一笑,“我打算直接出国找我爸妈了。” 看来王洛杰是打算彻底和麒麟阁断绝往来了。 他深深看着李寒,说道:“我在那边等你。” 李寒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失态了老半天,才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王洛杰提起帆布袋,说道:“有什么好送的。走了!” 他干脆利落的大步推开门,生怕自己稍一犹豫就会再也走不出去。 门外面北斗七个人和阑若血魔都在,王洛杰身子僵了一下,勉强对所有人笑了一下,说道:“都来送我?” 许艺菲小声道:“大哥,你可以留下吗?” 王洛杰忍不住揉了下许艺菲的马尾辫,笑道:“替我照顾好李寒。” 许艺菲眼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王洛杰牵起阑若的手,对血魔说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血魔意味深长的看着王洛杰,说道:“做好你自己该做的。” 王洛杰逐个与其他人道别,走到梦拓眼前的时候,顿住了,良久过后才说道:“师父,我走了。” 梦拓心里五味杂陈,苦笑着不知怎么回答。 王洛杰松开阑若,拥抱了梦拓一下,然后说道:“谢谢你给我们自由。” 梦拓说道:“是你们应得的。” 王洛杰笑了下,牵着阑若远去。 李寒身后跟着龙观,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许艺菲轻轻抱住李寒,把头深埋进他怀里,再也克制不住失声痛哭。 其他人都看着两个人,血魔问道:“你们呢?” 李寒故作轻松道:“易水和恶灵刚才已经从后门走了,和尚…和尚早几天之前就离开了。” 沉默。 李寒突然记起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回想起来好像都在昨天。他们为之奋斗努力的事情似乎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动力,李寒好像做了一个冗长枯燥的梦,梦醒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满是蛛网铁锈的病床上,干枯腐朽的身体里寄居着肮脏的灵魂。 他好累,一瞬间万念俱灰。 “我好累。”李寒抱住许艺菲,“我们回家吧。” 龙观默默跟在两个人身后,昔日名声大噪的血月转眼间七零八落。而唯一剩下的两个人,甚至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书生叹了一口气,问梦拓:“把血月计划告诉他们,真的正确吗?” 梦拓淡淡道:“他们有权利知道。事情因我们而起,总要在我们手里结束。如果迁延日久,血月真的成了气候,到时候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恐怕后果就不只是现在这样了。” “我只希望那几个小子…能真的抛掉关于麒麟阁的一切,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我,很羡慕他们啊!” 第十八章:和尚的打算 和尚看到门是虚掩着的时候手就扣到了腰上,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后,和尚放松了警惕。 李寒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地面。 和尚反手扣上了门,大步从李寒身边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的窗帘。外面的阳光一扫室内的阴暗。阳光折射下,室内尘灰弥漫,光影斑驳中和尚连李寒的身影都看不清。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七八个酒瓶子东倒西歪的倒在一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和尚耐着性子整理了一通,冰箱里空空如也,餐桌上吃剩的泡面盒子胡乱丢着,边缘泛着油腻的光。和尚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收拾干净。 这是一栋两室一厅的房间,房间里更乱,几乎没有容身之地,衣物匕首哑铃沙袋胡乱甩了一地,满地的烟灰秽物更像是在宣示主权。和尚站在卧室门口发了半天呆,才无奈的开始整理。两间卧室都乱的像猪圈。 整个过程中和尚都没有理会李寒,李寒也像是不知道和尚出现了一样。和尚甚至都没有去打理李寒身边的垃圾,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别样的默契。 收拾了一整圈之后,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和尚觉得简直比打了一仗还累,最后把要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把所有垃圾都扔到垃圾箱后和尚身心俱疲的回到焕然一新的房子后李寒还坐在原地。 和尚站在他眼前,想了一会儿干脆盘腿坐在他对面,说道:“想什么呢?” 李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用管我,我只是…想单纯的…静两天…过两天就好了。” “那恐怕我给不了你那么长时间了。”和尚看着李寒,他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在过去,受到这种重大变故李寒绝对会就此一蹶不振。 “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吧。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李寒说着就站了起来自顾自回了卧室把门关上了,似乎生怕被和尚纠缠。 他也不问和尚为什么回来,也不问和尚有什么目的,就这样把和尚丢在原地置之不理。 和尚无奈只好先去楼下超市给自己买了点吃的。回到房子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吃,忙活了一早上他的确累坏了。 龙观回来的时候和尚还没完,和尚只是看了一眼来的是谁就继续埋头苦吃。龙观倒是颇觉得意外,四下打量了一遍,说道:“呦,你收拾的?” 和尚大口灌了一口水,才喘着气说道:“嗯,你们也够邋遢的。两三天成了这样子。” 龙观坐到和尚对面,两手叉着,好奇的看着和尚。和尚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说道:“你瞅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 “奇怪,我又没说过我会走。” 龙观笑了笑,说道:“李寒在睡觉?他这两天一直这样,蒙头大睡。” “小菲呢?” “被她哥哥接走了。这个…我们好像,的确没办法阻止。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什么时候从碧阁搬出来的。” “从许家回来就没回去。不知道多少人看我们笑话呢,尤其是罗刹那几个小子,最近我碰到好几次,啧啧,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和尚点了点头,这种事情都是早在预料之中的。落井下石是人类的传统美德,血月之前那么大的名头肯定会遭人嫉妒,现在跌下来了谁都想趁乱踩两脚。 “梦拓他们呢?” “最近都不见。”龙观一脸无所谓,“我也不想看到他们。眼烦。” “那你干嘛还留下?” “你干嘛没走?” 和尚愣了一下,开始反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还没走呢?真奇怪啊,我为什么还会留下呢? “易水和恶灵走了?” “嗯。王洛杰出国了,易水好像是回他自己家去了,恶灵不知道去哪了。没想到吧,连恶灵都走了。” 和尚搓了搓手,唏嘘道:“早晚的事罢了,就算血月计划这件事没有爆发出来易水和恶灵两个…也早晚会走吧。易水很早之前就厌倦了,跟我说过几次,只是差一个借口罢了。” “他本来不想走的,被王洛杰劝走了。” “王洛杰吗?”和尚推了推镜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呢?” “我已经走过一次了。”和尚露出那种很尖锐的讥讽笑容,“不记得了?我以为自己能走出去,结果不是又回来了?既然早就知道结果了,又何必再次尝试呢?” “嗯?你是说他们几个…还会回来吗?” “别人我不知道,王洛杰是绝对不想在卷进来了。所以才选择出国吧。但是…有些事啊,是扎进骨头里和肉长到一块了的,除非死掉,否则是没办法预料的啊。他自己不也说就是一个圆吗?” 龙观沉默了。 和尚笑问他:“好像就剩你了,你干嘛不尝试一下?说不定你会比我们走的更远,彻底脱身也不一定。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不是都把我叫李寒的影子吗?你见过一个人和他影子分开过吗?” 和尚微笑:“总会有那一天的。” 龙观皱了皱眉,没有接他这句话,反而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李寒估计短时间还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咱俩怎么办?” “你该做什么继续做就是了。”和尚早就成竹在胸。“我在等梦拓他们的态度。如果因为血月计划,或者说因为现在血月解散了他对我们的态度有所改变的话,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到时候让小菲跟着李寒,我们去有凤来仪。” “你小子不是开玩笑的吧。” 和尚十分认真的看着龙观,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既然没办法完全置身事外,那就干脆站在对立面好了。” “有凤来仪的人…和我们可是…势不两立啊。” “我会处理这些事。”和尚轻描淡写,“倒时候就由不得李寒不同意了。我知道他骨子里是有愚忠的,但是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骗子搭上自己性命。而且,我们加入有凤来仪之后,王洛杰他们三个也就彻底断了再回来的念头了。” 和尚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说,那就是他从老爷子那里察觉,已经有另一股麒麟阁没办法抵抗的力量开始慢慢靠近麒麟阁。他们三个要是不赶在那之前赶快脱身,很可能和麒麟阁一起粉身碎骨。 “这件事…再说吧。”龙观对和尚的坚决有些反感,梦拓他们虽然是让血月成为现在这样子的根本原因。但是对于他们,龙观还是很敬佩的,真让他们就这样背叛麒麟阁,龙观还是很难下决心。 和尚似笑非笑的看着龙观,他当然明白龙观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现在又多了个木兰,龙观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他。 “你小子在那样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龙观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敲门声响,龙观三两步跑过去开了门。他以为来的会是恶灵或者易水,结果是毕方,龙观毫不掩饰脸上失落表情,悻悻道:“你小子来干嘛了?” 毕方径直进来笑道:“啊,别这么生疏嘛。再怎么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嘛。” 他跟着龙观来到客厅,看到和尚也在自己自来熟的坐下,开门见山道:“明天有个饭局,一起去吧。” “不了。”和尚都没问是什么情况,直接回绝了。 “喂,别这么扫兴嘛。”毕方游说道,“我可是专门来请你们的。而且明天都是同龄人,大家以后还会打交道,别搞得这么不近人情嘛。” “干嘛?连你们也要落井下石了?”龙观语气生硬。 “嘿,别污蔑我啊。我可是诚心来请你们吃饭的。” “是因为血月发生了重大变故其他人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想让我们彻底表态吗?”和尚按着太阳穴轻声道,“想看下一下子没了一半成员的血月还有多少能耐?因为之前血月心高气傲,现在少了易水这个杀神是不是就该本本分分了。” 毕方脸色不太自然,说道:“和尚,你要是这么想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我没说我们不去啊。”和尚笑着看毕方,“既然他们想看血月的笑话,那我们就证明一下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罗刹也会在吧。” 毕方不得不承认。 和尚敲了敲茶几,说道:“我们明天会去的。”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说,一副要送客的态度。毕方苦笑道:“怎么?你们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我气?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要说,就是薛浅又出现了。” 和尚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仔细衡量了一番,才问道:“在哪?” “辽东。” 和尚嘴里翻来覆去把这个地方念叨了几次,才说道:“辽东,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他眼里突然充满了笑意,看着毕方说道:“你远道而来,不止是单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毕方说道:“我倒是想看看血月有什么真本事,想看看你们能不能把薛浅抓住。” 龙观说道:“上次要不是你坏了事,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这个…智者千虑难免会有失误嘛。不要老是揪着不放嘛,我这不是将功赎罪来了吗?” “唉。”和尚故意叹气,“连龙观都看出来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上次薛浅被你们偷袭了一下,现在躲还来不及,还敢明目张胆的被你们发现行踪,摆明了是想引我们上钩啊。” 毕方小小吃了一惊,说道:“不会吧,我倒是觉得他是以为上次我们挫了锐气短时间不敢再去惹他才故意抛头露面的吧。” “他为什么要故意抛头露面?就为了让你生气?你把他当成和你一样的小孩子了吗?”和尚啼笑皆非,这个毕方,真是蠢得可爱。 毕方讪讪道:“那…怎么办?” “既然他都出现了,那我们就把他抓过来就是了。” “你刚才不是说…” “陷阱吗?哼!” 第十九次章:鸿门之宴 和尚和龙观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没有交流的心思。龙观向后双手枕在脑后无聊的看着天花板,和尚扣着自己的指甲百无聊赖。 两个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李寒才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起来。 他满脸倦容,两个眼眶深陷着,唇边一圈胡呲,眼神迷离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龙观忍不住抱怨道:“我说你不会就一直打算这样下去吧。小菲走之前可是跟我交代过了的,你这样到时候我怎么跟她交代。” 李寒踉跄着到卫生间清理去了,龙观对和尚说道:“你不能管管他?” 和尚白眼一翻,说道:“管那么多干嘛,时候到了自然会好的。” 毕方和拜月来了,因为知道毕方要来,所以和尚早上就把门给他们留着的。两个人径直走了进来,拜月大方的跟两个人打招呼,说道:“你们干嘛从碧阁搬出来了?这边的待遇比那里差远了。” “我们现在是外人嘛,在留在那里不合适。”和尚心直口快,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 “真有自知之明,咦,李寒呢?” “等会儿吧。他才起来。” “啧,你们真够懒的。”拜月一脸嫌弃的表情。 “最好快点吧,我们已经有些晚了。我估计其他人都到齐了。”毕方说道。 “很多人吗?”和尚微微努了努嘴,他已经开始感兴趣了。 “应该是大部分人都会去吧,毕竟是林枫开的口。要大家一起聚一下。我听说上次参加夺魁争斗的同门大都有来。” “嗯?好像没有邀请我们啊,那我们这样不请自到会不会有些不妥?”和尚笑问。 “有什么不妥的,林枫就是看你们最近出了变故想立威嘛。你们不要得罪他不就是了。”拜月大大咧咧的说道。 “是这样吗?”和尚看了一眼龙观,龙观瞪了他一眼。他昨天晚上可是给龙观灌了一肚子*,就看龙观今天发挥的如何了。 和尚点点头,说道:“那好像我们是应该去一下。不然别人会以为血月已经死了也说不准。” 李寒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家里还有外人,因为刚洗了澡,所以赤着上身,他身上那盔甲一样的疤痕实在是有摄人心魄的魔力。毕方和拜月都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遍体生寒,李寒愣了一下马上闪进了卫生间,冲和尚喊道:“和尚,给我拿件衣服过来。” 和尚回卧室给李寒拿了件外套,李寒穿好后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说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他又成了人前那个谦逊得体的李寒,全然不见之前的颓废。 拜月脸色惨白,看李寒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毕竟是大世家出身的小姐,之前从未见到过如此诡异狰狞的画面,猝不及防下连最起码得同情都没办法表达。 “客套话就别说了,咱们先出发吧。别真让人都等我们了。”毕方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总好过于拜月,最初的震慑过后马上冷静了下来,但也丝毫不敢提相关事情。 昨天晚上和尚已经跟李寒说过了,现在所有事情都是他们三个商量着来,所以李寒并不意外。 李寒戴上了自己的皮手套,盖住了手背上的疤,拜月一直打量着他,说道:“李寒,你身上那些伤都是怎么来的啊?看起来,好吓人啊。” 这丫头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小丫头,别跟他套近乎。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龙观充满恶意的笑道。 “切。我对他才没兴趣呢。” 李寒对和尚说道:“那就按照昨天说好的那样做了?先去辽东,再然后我们就去玉家。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就回那里,然后去找司徒甲。” 毕方在前面听到李寒的话,虽然很感兴趣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插口,只能看和尚怎么回答。 “先这样来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来安排就可以了,你不要多管了。” 李寒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五个人下了楼,走着走着和尚突然对毕方说道:“对了,毕方,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行不行?” 毕方心里大概猜到了和尚要说什么,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戳破和尚,他知道血月都是些什么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方式很重要。 “你先说来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办到。” “我们想让你和白泽陪我们去一趟辽东,血月现在少了一半的人,我们没有绝对把握能抓到薛浅。” 和尚说这件事的时候李寒和龙观都没有说话,显然事先他们已经商量过了。而毕方在告诉血月薛浅下落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血月还是会用到他们。上次是他失误放走了人,这次当然要他亲手去抓回来。 “去辽东?现在这季节,天寒地冻的去那边干嘛?”毕方还没说话拜月就先开口了,“抓人吗?要不要本姑娘也去帮你们?” 和尚笑道:“不敢劳姑娘大驾,不过要是剑奴兄弟有时间的话,倒是想请他陪我们跑一趟。” 嗯?看来血月不止是想找自己,竟然连剑奴都惦记上了。不,恐怕不止是剑奴吧。难怪他们会愿意参加今天这个饭局,看来主要目的是想要找帮手吧,啧啧啧,血月这几个人,看来和王洛杰领导的时候不同了,他们是想融入麒麟阁了。 “只要我跟白泽吗?”毕方说道,“他们四个也有时间的。” “不用兴师动众的,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有你们两个就够了,对了你的伤不碍事了吧。” 你是怕鬼车他们本事不够会帮倒忙吧,真是精明到家了。这个和尚! “没事儿,早好利索了。这件事我答应了,我会跟白泽说的,你们什么时候行动跟我们支会一声就好了。” 不出和尚意料毕方自然是不会反对,和尚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血月没了易水这个大神,龙观独木难支再也没办法向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同辈弟子的事,他们现在也的确有些捉襟见肘,有些人情不得不卖。 “不要本姑娘帮忙就算了,我会跟剑奴说的啦。到时候他跟你们一起走啦。” 这个拜月果然也是个聪明人,这些大家族出来的人果然和市井小民不一样。血月现在的举动不仅仅是在卖人情,更主要的在真正建立自己的圈子,而答应了和尚的请求,某种程度上就是和血月达成了协议。 在这个微妙的时刻,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及时的多。 毕方转头看了拜月一下,他自然知道和尚的目的,也明白了拜月的心思,不由得说道:“我倒是第一次和剑奴兄弟合作,真是期待。” 这三伙人已经被绑到了一起,他们也是后来血月最为坚定的盟友和后盾。在后来长达数年的五人执政期间,在姜姚叛阁,在林枫和血月决裂的风暴中给予了血月最牢固最无私的支持。当然这都是后话。 但是麒麟阁的改革派根基却的的确确就是在大马路上,和尚随口两句话,而其他人随口应了一下就这样定下来的。 走了半个时辰后,才到市中心一家颇为高档的酒楼。这里自然是麒麟阁的产业,只不过今天这里里里外外全都真正换上了麒麟阁内部人员。当看到五个人远远走近的时候,门边正在闲谈的几个人顿时露出了各不相同的微妙表情。 姜姚和司马轩两个人向最前面的毕方挥了挥手,五个人走近后姜姚对毕方说道:“小子这么晚才来,林枫在里面等你等的都要炸锅了。” 他之前与李寒格外相好,现在却像是变得不认识了一般,连看都没看李寒一眼,直接忽视掉了血月三个人。 毕方到了这儿也像是忘了血月存在一样,谈笑着跟着姜姚先进去了,把血月三个人晾在了门口。 和尚打了个哈欠,嘴角似笑非笑。他玩味的看着龙观,龙观看起来已经很生气了,若不是李寒在那边估计刚才就要冲上去揍姜姚一顿。 拜月对和尚说道:“那个,没办法了,我得先进去找木兰…额,因为女孩子都在那边…你们进去之后上三楼,我们都在那里。” “没事儿,你先进去吧。”和尚满脸堆笑,丝毫不觉得受到了怠慢。 拜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一步走了进去。 李寒说道:“这…我们好像光站在这里…挺傻的?不然我们回去吧,我觉得…我挺尴尬难受的。” 他话音才落,白泽和穷奇两个人就跑了出来,两个人走到三人面前,说道:“走吧,一起进去吧。毕方怕你们到门口跑了,叫我们来接人。” “毕方那小子还真了解你。”和尚打趣李寒。 五个人进了酒店,径直上了三楼。硕大的宴厅十几桌人已经座无虚席,五个人出现在门口一下子吸引了全部目光,各种好奇,怀疑,嘲笑,不屑,敬畏,冷漠,敌视,排斥,厌恶,反感像聚光灯一样把五个人定住了。 李寒是最受不了这种场面的,龙观向前一步挡住了他半边身子,他微微偏着头,高傲的颅骨昂扬着,原本嘈杂热烈的宴厅鸦雀无声。 “是血月的兄弟啊,最近出了这么多意外,我还以为血月的兄弟不回来了呢。既然来了就赶紧坐下吧,别站着了。”夜罗第一个站起来欢迎,他们坐在最里面那一桌,那一桌很多人都曾在夺魁争斗中崭露头角,颇有些不俗身手。 毕方,沈凉,司马轩,姜姚,卜沉,都在。 和尚扫了一眼,只有身前最近一张还有位置,这宴厅分明是有心人按照某种秩序排下的。而这三个位置,似乎正是给血月预备的。 那一桌那几个人他们恰好也都认识。是同辈中默默无闻的几个人。 白泽和穷奇两个回头看着李寒,现在王洛杰不在血月,似乎血月做主的就是李寒了。 李寒说道:“没事儿,你们先回位置好了。” 李寒轻轻拍了和尚一下,三个人坐到了那唯一有空座的一桌,这场鸿门宴,看来有好戏唱了。 第二十章:毕方的邀请 李寒左右分别是和尚龙观,三个人坐下后就全然不顾别人目光直接大快朵颐。与他们同桌的那几个人倒是坐立不安,一个个神情忸怩,和尚居然还有心思和身边的人开玩笑,说道:“小哥叫萧楚是吧,我认得你。” 那个叫萧楚的青年胡乱应了和尚两句,就赶紧和身边人说话把和尚晾到了一旁。生怕沾上晦气一样。 和尚举着筷子哭笑不得,我就这么不像好人吗?还是之前血月给人印象太差了?不会吧,血月除了自己玩自己的不和别人打交道之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不不不,肯定不是我人格魅力有问题,还是王洛杰领导时候血月走的路线不对,一定是这样。 和尚很满意这个结论,笑着点了点头。 “你在那儿跟个傻子一样笑什么呢。”龙观看到和尚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和尚总是一副胸有成竹,心里打着小算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一下。龙观这急性子生平最合不来的就是和尚这种性格了,他们两个和平相处到现在也真的是奇迹。 和尚白了他一眼,夹了一块肉塞进嘴角,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嬉皮笑脸跟萧楚说道:“楚哥儿,干嘛不吃啊。该不会是我们坐在这儿你们不欢迎吧。” 和尚一向非常有分寸,所有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开口。所以他突然甩出这么一句不仅萧楚,就连李寒都震惊了。这不是废话吗,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跟血月撇清关系,这话说出来完全是自讨没趣嘛。不过就算心里附和,应该也没人会蠢到真的放到明面上讲吧。 “和尚兄弟说的不错,血月几个兄弟名声太盛。屈尊和我们同桌的确让我们有些拘束,不然三位考虑换个位置?” 麒麟阁的人,还真是耿直的可爱啊。萧楚一再给对面说这话的人递眼色,这小子过糊涂了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都不知道?还真敢当面说这种话,血月龙观那个*桶可是就坐在这里呢,这要是一气之下掀了桌子大家还吃个屁。 和尚听完丝毫不动怒,李寒夹菜的动作也没停顿,另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按住了龙观。和尚要针对的肯定不是萧楚他们,和尚向来有分寸,绝不会无的放矢,现在看他在打什么主意就好了。 和尚慢慢把筷子放下,萧楚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大家对我们成见很深啊。老实说,在之前我们可能真的不会坐这一桌,倒不是因为我们自命不凡,而是因为那时候血月倒真的有些虚名,我们做什么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从而不仅仅是个血月也是给相关人带来麻烦。”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血月已经不负盛名,没了虚名的累赘后我们在麒麟阁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们只是一些被收留的可怜人,我们之前就想和诸位兄弟搞好关系,那时候怕拖累了大家,也是因为我们自己身份比较特殊不太敢放肆,怕被有心人觉得血月在结党营私。现在我们孑然一身,只剩满满的诚心,所以我们才竭力坦诚把所有话都说明白。只是希望有一个机会能融入大家,希望大家能像看待其他同门那样看待血月,方才我们进来时你们也该看到了其他人对我们的态度,老实说我们心里很不是滋味,抛掉一切后血月也只是和大家一样的年轻人罢了,我们也需要集体。而且我们初来乍到,连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都没有,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小心翼翼,说话做事都要看人眼色还要提心吊胆,现在王洛杰他们三个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离开过后我们就更加可怜了,之前王洛杰性格又比较傲,其实我们私下里更加害怕…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了。如果大家实在觉得我们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那我们绝对不拖累大家,我们马上就走,给大家添了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一段话和尚说的极为诚恳,饱含深情,声音颤抖的几乎带着哭腔。反倒让其他人一下子满面羞惭,先前开口那人惭愧的低下了头,萧楚说道:“和尚兄弟言重了,我们绝对没有排挤你们的意思。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咳,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儿,也不要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这一顿话倒显得我们小气了!来来来,废话不多说了,大家一起走一个好了。” 那边龙观都快笑出声了,他死死掐着自己大腿,不得不佩服和尚的心计。这小子真的是那种杀人不用刀的狠角色。 李寒也忍俊不禁,和尚这家伙果然早就预算到了一切。这家伙揣摩人心真的是到了一种境界了。 和尚满脸堆笑,说道:“那就承萧楚和诸位哥哥人情了。” 萧楚站起来,说道:“我这人说话直,虽然我在阁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既然血月的兄弟找到我了,你们看得起我,那我也认你们这个兄弟。是兄弟的,一起走一个吧。” 这一桌人全都站了起来,一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人声嘈杂,人人一仰脖干了个痛快。和尚喝的急了咳嗽了两声,萧楚笑着拍拍他肩膀,说道:“哈哈,和尚小老弟酒量不行啊。” 和尚苦笑道:“我好几年不喝这个了,这不是为了和大家打成一片嘛。” 在一群坐着的人中,这一桌人突然高涨的兴致和热烈的气氛一下子成了焦点。尤其是血月还在这边,所以一下子更加引人关注。 “血月那三个人,还真是不同凡响呢。”夜罗大有深意的跟林枫说道,“似乎还没有认清自己身份吧。” “身份这种事,他们一直都摇摆不定吧。”林枫淡淡说道,“毕方小弟不是一直跟血月很熟络吗?你怎么看?” “在下没有任何意见。”毕方不动声色道,“我与血月的确神交已久,不过只是谈该谈的事。林兄如果对他们有看法,不妨直接发难,我绝不会阻挠更不会支持他们。” “不会,大家身为同门。我们怎么会为难他们呢?”林枫假模假样的笑了一下,他们这一桌除了罗刹自己的三个人,还有毕方,沈凉,姜姚,卜沉,文厄,都是曾在夺魁争斗中大放异彩的人物,也是二代弟子中绝对的翘楚。他们不仅自身实力不凡,身后的势力更是派系林立,在这群人面前说话可要小心。 林枫虽然有心主导二代弟子,但是这话却绝不能他们自己说出来,他们只需要把所有有苗头的都拉拢打击就好了,最好顺水推舟来人稍稍提一句他们就顺理成章当这个第一就好了。 不过他们似乎忘了麒麟阁至今好像还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即使是梦拓那一辈,影子所代表的势力也绝不逊色于他,更何况还有青啼三位,再往前玉凌龙就更不用提,虽然出身第一世家但是那一辈更是英雄骈集,司戊更是处处和他作对,而且玉凌龙拿他丝毫没办法,他二人一度是麒麟阁热议的笑点之一。 “毕方小弟跟血月如此亲近,难道他们都没跟你说过他们的想法吗?”修罗直接问毕方。 “这个好像真没有。”毕方微笑,“我倒是可以现在去问问。我想这种问题,我要是去问,他们倒也会愿意告诉我。” 他分明是在讽刺修罗想作恶却又偷偷摸摸。 “这么说,毕方小弟是和血月同一战线了?” “要是真论起来,阁内唯一要反感血月的应该就是我们护月了吧。血月当初可是实打实伤了我们的,不过我们这些粗人不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加上家师有令,所以夜罗大哥非要这么认为,小弟也不好否认。”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毕方也不打算在继续装下去了。他干脆说道:“既然沈兄,姜兄诸位大哥都在,那在下就斗胆越俎代庖了。血月近期可能会有一件颇有些麻烦的事要劳驾诸位,诸位若是有心不妨跟我说一下,我愿意转答,看来小弟在这一桌也不太受欢迎了。” 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不妨看看到底有多少同道之人好了。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不趁现在站队,失了先机对谁都不好。 没人贸然开这个口,毕方含笑看着所有人脸色,话他已经说出来了,他相信即使和尚亲自来也一样。如果真没有一个人那也无所谓。 又等了一会儿,文厄说道:“我倒是最近没事做,要是不嫌弃在下本领低微的话,我倒是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毕方笑着点了点头。 有了第一个,马上就有第二个了,司马轩说道:“文厄兄如此仗义,那在下,也凑个热闹好了。” 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毕方只是笑着看了姜姚一眼,这位才应该是这一桌里与血月最亲近的人才对。可姜姚只是安静坐在原地对毕方的话充耳不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毕方站起来,笑道:“那小弟任务就算完成了,看来小弟也是个贱命。就不多逗留了司马兄,文兄,到时候我会亲自登门请您二位。现在小弟先告辞。” 他说完信步站起来,拖着自己的椅子穿过人群来到了血月那一桌,强行挤进和尚跟李寒之间,说道:“功臣回来了,快给我腾个地方。” 坐下后,又说道:“怎么样?我不在你们身边,都没人搭理你们被冷落的感觉很不好吧。” “恰恰相反,我们现在可很受欢迎。”和尚笑道,“萧楚大哥和我们可是已经称兄道弟了。” “先不说这个,我知道你们这次人手肯定不够。肯定要先找人的,我来之前问过了,你们也知道能和林枫坐到一桌肯定不那么简单,但是我还是请到了两位。猜猜是谁?” 和尚脸上笑容僵硬了一下,毕方这是替他们办事了啊。 他是料到了和尚的打算然后先和尚一步把事情办了啊。 眼看和尚脸色不对,李寒马上从容打圆场,笑说道:“我不知道你请到了谁,我只知道你肯定没请到谁?” “哦?是吗?” “你肯定没请到林枫。” “咳,李寒大哥这话说的。” 第二十一章:血月的邀请 “别卖关子了。是谁就直说好了,你小子窜过来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龙观没好气的说道。 “嘿,你这人还真是够无赖的。我可是在给你们帮忙啊,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也不逗你们了,是文厄和司马轩两个。” 这两个人啊。文厄是夺魁争斗第一轮就遇到易水那个吧,而且之后还和王洛杰和尚一样被选中参与了文魁的事情,尽管接触不多但偶尔听到的风闻表明这个人绝非普通人。没想到竟然会选择帮他们。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司马轩那位可是杀进了六强的,最后好像败给了林枫是吧,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心怀不忿才选择血月的话他们倒要多留个心眼了。 遇事自然要先把所有最坏的打算都盘算一遍,现在血月不比当初,经不起任何摧残。对于这种主动投靠的自然要加十二个小心。 林枫不可能就这样坐视不管,和尚知道这场盛宴过了开场,也该直奔主题了。他决定给林枫添一把火,一定要让他明白即使没了王洛杰和易水血月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凌的。最起码也要让林枫管好自己的嘴,有些事可以管,有些事管不得。 和尚手里筷子无意义的敲了一下眼前的小杯子,突然悠悠叹了一口气,开始有节奏的敲打杯子,慢声长吟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兮,山雨欲来风满楼呵。” 和尚全然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连唱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大声。最后一遍时,毕方也忍不住给他伴奏,他越来越觉得和尚实在是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人! 他身上没有任何同龄人的浮躁杂质,反倒更多的是夜月那种超然于世,天命风流的洒脱。 “今天高朋满座,和尚兄弟这一段莲花落怕是不太应景吧。” 果然不出和尚预料,真有人坐不住了。他就是要把这些人逼出来,就是要找这个出头鸟。罗刹不会蠢到第一个冒头,那么第一个站出来的自然是他们的死党了。 说话的人来自隔壁桌,同样是二代弟子中没什么地位的。说起来这个所谓的地位也是按照罗刹的意思排的吧,哼,还真是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和尚轻轻放下筷子,决定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今天就是来撕破脸的,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露了怯那以后血月想抬头可就千难万难了。 李寒轻轻摇了摇手,和尚看到了但是不为所动,李寒就是这样瞻前顾后的,这些事情不能听他的。按他的想法,血月再向之前那样低调早晚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 和尚站了起来,微笑看着那个人,说道:“桀犬吠尧,兄台倒是热心。” 毕方一下子就笑出声,和尚尖酸刻薄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血月向来以礼待人,就是从前虽然从不亲近别人却也绝不会让人难堪。和尚这一出一下子颠覆了血月以往苦心建立起来的形象。 破而后立,这是和尚的想法。可是别人就不这么以为了。 “和尚兄弟这句话含沙射影,像是意有所指啊。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大家都是同门,几句调侃何必大动肝火?”林枫还是坐不住了,开口说道。 和尚马上笑道:“林兄说的事,只是互相调侃罢了。诸位不必介怀。” 他马上又坐下开始吃饭,当真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看来血月已经默认屈居罗刹之下了,林枫本以为会面临和尚的挑衅结果却是这样。他一下子搞不清楚和尚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李寒和龙观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和尚一眼,只顾闷头吃喝。 再等一下,林枫得了甜头绝对不会就此打住。已经挑起来了绝对不会就这样熄灭,再等一下! 似乎是印证了和尚的想法一般,修罗突然站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本来所有人都有一部分心思放在那一桌,现在修罗这举动更是告诉所有人他有话要讲了。 和尚冷笑一声,小声对龙观和李寒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转身对毕方说道:“我这里有三五个人名,你去跟他们说下,就说血月有事请他们帮一次忙。只要说一遍就行,有主动的婉拒掉。” 毕方点了点头,和尚就报出了那些人名。都是些独行侠,是那种平常轻易不与人来往的人物。听了几个名字后毕方也不禁蹙眉,脸色凝重了下来。 那边修罗说道:“今天罗刹做东,能请到如此多同门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诸位既然愿意给我们这个面子,那我们自然也不会怠慢了大家。今日罗刹有言再此,与在场诸位共进退,诸位若有任何难处,可随时来找我们。” 这就是已经把话挑明了,四下嘈嘈。但一时间还真没人表明态度,和尚给龙观递了个眼色,龙观就站了起来不顾其他人目光向女孩子那几桌走了过去。 无数人利刃一样的目光对龙观来说仿若无物,他径直走到木兰那一桌,站在木兰身边,瓮声瓮气道:“那个,过两天我们有点事儿,需要麻烦你一下,有没有时间帮我这个忙?” 木兰脸红了,我靠。龙观你也太不会挑时间了吧,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 但她毕竟不是一般俗人,而且之前拜月也跟她透露过了,她自然不会拒绝。所以也只是几秒钟的犹豫后,木兰爽快道:“没问题,这段时间我们就暂住碧阁,需要的时候叫拜月姑娘跟我们说一下就好了。” 龙观没想到这么顺利,在原地傻站了两三秒,才走到另一桌对另一个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姑娘说道:“绿衣姑娘,我们家和尚说叫我务必来请你,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 一桌女孩子都笑嘻嘻的看着龙观,龙观不似李寒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这个叫绿衣的女孩子倒是没多考虑,干脆道:“要我帮忙没问题,不过将来我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你们可不能打退堂鼓。” 龙观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只要我办得到的,刀山火海我也给你趟平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答应了。我最近会跟木兰姑娘一起,有需要的话直接说就好了。” “绿衣姐姐既然都愿意帮忙,那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也凑个热闹好了。”隔壁桌一个俏丽的佳人脆生生的说道。 龙观马上转向那边,说道:“檀素姑娘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同样的下次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们绝对没有二话。” 这佳人不施粉黛,一双秋水剪瞳似有无穷魔力,朱唇微张,吐气如兰:“想不到连我这么低调的人都被你们知道了。你们还真是有意思呢。” “哈,我们家有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和尚,阁内所有人他都惦记着的。” 檀素轻笑道:“我一直想和你们打交道呢。能有这个机会也算是求之不得了。” 龙观回到自己那一桌坐下,没过多久李寒也回来了,淡淡说道:“两个人拒绝了,剩下三个都答应了。” 和尚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已经有十几个人了。兵贵精而非多,有了这十几个人助拳,就算是圈套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我那边也差不多。”龙观说道,“还多了一个。檀素。” “嗯?”和尚还没说话,一边的萧楚却问道,“是朱阁的檀素姑娘吗?啧啧啧,那位可是轻易不许诺的。” “应该是她吧。不过看来还是林枫面子大,能把她都请来。”和尚随口说了一句。 “你们好像再找帮手,是需要很多人吗?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尽尽心意。”萧楚突然自告奋勇。 和尚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老实说这次有凤来仪绝对是设了天罗地网,他要找的这些帮手都是身手了得,起码有一战之力的,这个萧楚实力平平,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给他们添乱。上次毕方已经出了一回错放掉了薛浅,这次要是再出了意外他可没脸见李寒了。 可这位是第一个向血月示好的,之前大家还一起把酒言欢说了好话。现在他们主动开口真要是拒绝了恐怕也不好吧,一桌子人都看着呢,和尚只觉得头大,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出。 “萧兄愿意帮忙我等求之不得呢。原本还有些担心这次和有凤来仪冲突人手不够,既然萧兄主动请缨,那我们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李寒不着痕迹的把他们的目的说了一遍,又明捧了一下。他原以为这样就会让这位知难而退,却不知这位是真的低估了李寒嘴里冲突的分量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说道:“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全力以赴。” 这样一来李寒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客气道:“那就有劳了。” 到时候把他丢在和尚身边不要添乱就得了。 又等了一会儿,毕方才回来,坐下就问道:“和尚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会帮你们?” “这么说来全都答应了?” “嗯。虽然不是你们亲自去请所以有些犹豫,” 和尚眼睛眯了起来,那一瞬间犀利的目光如同子弹一样。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计算之中,他们找的这些人不乏名声在外的,但更多的还是属于那种默默无闻的,这些人和尚早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 麒麟阁的人没有人是甘愿屈居人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每个人都在等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现在血月把这个机会率先拿了出来,他们或许不会真的和血月站在同一战线,但起码现在和血月各取所需,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况且最关键的障碍林枫已经帮他们解决了。 林枫想要立威,想要统领二代弟子,如果不想寄人篱下,那么血月最起码给了他们一个模糊虚幻的理由。 有了开始后面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了,当然开始是不可能这么愉快的。 和尚感觉有一双手放在了自己肩上,耳边传来了夜罗的声音:“诸位刚才就一直在忙前忙后,有什么困难不妨和我说一下。说不定我倒是能帮到诸位一些。” 第二十二章:龙观的实力 和尚轻轻抖了一下肩膀,夜罗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五指微曲隐而不发,但是只要和尚动作幅度稍大就会毫不留情的全力抓下去。 和尚轻笑了一下,浑不在意道:“夜罗兄就算不说我们也会主动告知的。在下等和有凤来仪颇有些私人恩怨,想借助一些同门力量和有凤来仪开战。夜罗兄愿意趟这浑水吗?” “不知对手是谁?” “倒也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想必夜罗兄也听过刺客无双,夜月无敌这话。我等这次主要是冲着无双刺客去的!” 我就不信你们罗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惹刺客那个人,哼。识相的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否则我可不介意借刀杀人。 和尚感觉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夜罗沉默了一下,说道:“为一己私欲让这么多同门陷入险境,恐怕不太好吧。无双那个人,还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撼动的。” 想让血月成为众矢之的?你也太天真了,现在二代弟子到现在还没表明态度的哪个不是人精,除了你们的亲信谁会信你们的鬼话? “夜罗兄多虑了,血月的行为准则绝非自我标榜。我等一向不会强人所难。况且那些愿意帮我们的同门想必都是对血月有信心的,夜罗兄要是愿意出手相助在下自然会如实相告,如果阁下分身乏术,还请见谅。” 你又不帮忙,多管闲事干什么! “罗刹身为二代弟子中的魁首,自然有义务领导大家。像这种明知不可为强行发难的事情我们不能不管。” 你们最好认清形势,麒麟阁二代弟子轮不到一个外来的血月指手画脚。你们做什么事情,最好先征得我们的同意。 “魁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夺魁争斗的魁首是血月的易水。即使易水因公外出,并列的好像是林枫和毕方吧。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夜罗兄自封的魁首未免有些好笑。”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看来是真的觉得血月走了一半的人气数已尽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退缩,否则就要一直抬不起头了。 “易水兄武艺娴熟,小弟是甘拜下风的。即使他不在,血月龙观大哥拳脚了得我自愧不如。两位大哥有事好商量,切莫把我卷进去就好。” 毕方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明着把自己择了出去,又暗示血月可是还有一位魔王一样的狠角色还在呢。夜罗刚才的话有多少水分自己心里清楚。 他心里觉得好笑,他可是跟血月打了三年多交道,越深交越觉得这六个人越深不可测。每个人的长处可以完美弥补另一个人的短处,六个人就像一个机器一样找不到一点破绽瑕疵,虽然一开始他们是奉了月的命令接近血月,但到后来已经彻底被血月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甘愿和其并驾齐驱。 “血月没了王洛杰,看来现在是你当家了?”夜罗语气一变,暗藏机锋,“和尚兄弟牙尖嘴利倒是有苏张之风。” 他这是暗讽和尚只会耍嘴皮子怕是会成短命鬼。 和尚觉得肩膀有些发麻了,夜罗的手还放在上面,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看了看龙观,和尚纳闷他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搁原来不早就掀桌子打起来了吗? 龙观吃的正欢,腮帮子塞的鼓鼓的,两眼冒着精光,圆桌上的菜一盘转到他面前不到十秒钟就成了空碟。一桌子其他人都被龙观的吃相吸引了,都没人关注和尚这边。龙观真像是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吃过饭了一样拼了命往嘴里塞着。 和尚不由得说道:“那个,夜罗兄,其他事情先放一放,你能不能先给我们在上几个菜?这一桌子吃的我都还没怎么尝就没了,我未免也太亏了。” 和尚又看着李寒,说道:“我说,我这才离开几天。你怎么把他饿成这样了。” 夜罗果真去跟前台商议,不一会儿真从新上了一桌。和尚揉着自己肩膀,说道:“这小子心够黑的,李寒你给我看下,我肩膀是不是青了。” “回去抹点红花油就不打紧了。”李寒还是有不小的顾虑,所以语气显出几分冷淡,“你确定要把事情闹大了吗?” 和尚随意扫了一眼这一桌的其他人,把他们的目光全都收入眼底,冷笑道:“形势怎么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刹他们可是六个人,就算占了便宜也会落个以多欺少的名头。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和尚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故意压低声音,所以其他人都听得见,他就是要给别人一种血月光明磊落的感觉,就是要让这一桌的人看出来血月对他们没有一点隐瞒欺骗的意思。 我们血月就是这样行的正坐的直。 李寒咳嗽了一下,手微不可察的做了个小动作。龙观看在眼里,很自然的放下了筷子,打了个饱嗝,拍着肚皮一本满足道:“真痛快啊,好长时间没吃过大餐了。” 萧楚在一旁附和道:“龙观兄弟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龙观说道:“哈,让大家见笑了,一桌子好菜多半都被我糟践了。对不住了。” “哪里话,大家都是同门。口腹之欲而已,到时候龙观兄在请我们吃一顿就好了。” “这都好说。” 李寒看着龙观,眼神犀利,说道:“吃饱了,该做事了。和尚跟你交代的不要搞砸了。” 先前还热闹活跃的气氛在某一个节点突然之间降到了冰点,李寒嗅了下鼻子。龙观马上站了起来,一个人站在了和尚和李寒身后。 那边林枫站了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其余几桌罗刹的其他几个人都一同站了起来。 李寒给和尚倒了一杯茶,微笑道:“辛苦你了。” 和尚双手接过,回礼道:“有劳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和四下寂然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离他们这一桌最近的是伐由。罗刹的人名字都很有意思。 这位在罗刹里就像和尚在血月一样,极为低调极不起眼。看起来地位也是最低的,他径直排众而出,直奔龙观而来,眼藏杀气脸色却非常平静。 冲到龙观身前后,反而站住了,说道:“久闻龙观兄弟拳脚功夫纯熟,一直没机会讨教,今天群雄咸集,你我不妨当众切磋下。权当助兴如何?” 罗刹对血月一直有两个观点,而伐由就是激进的那一派。他们都觉得不能任由血月壮大,应该趁血月羽翼未丰的时候把他们彻底铲除! 现在他就准备当众彻底除掉龙观,既然是比试,难免收手不及会伤筋动骨。他们当然不会要龙观的命,但当着其他人的面教训龙观一顿简直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杀鸡儆猴,鸡和猴都是必须要管教的。 和尚给毕方斟了一盏茶,说道:“这茶虽然不是什么佳品,但是解渴还是可以的,胜在量多。” 龙观晃了下脖子,说道:“来吧。” 他话才说完伐由的拳头就到了龙观眼前,龙观侧身闪了一下,左手拿住伐由拳头,右手曲肘就打向伐由。被伐由一手托住,龙观冷笑一声一股巨力涌出震的伐由退了两三步。 “两个人未免枯燥,我也来助兴好了。”罗刹另一个人夜叉飞奔了过来,从龙观身后发起偷袭,龙观上身一矮,反手向后抓住夜叉手腕,手腕一翻一送身子再向一侧一闪夜叉就和前面撞过来的伐由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同时吼了一声,同时夹攻而上。 这宴厅里每两张桌子间不过十几步宽,龙观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下盘纹丝不动。任凭伐由夜叉两个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无可奈何。 “既然大家有兴,那么我也来助兴吧。”罗刹另一个人黑天说了一句直接加入了战团。 和尚把茶杯举到毕方身前,看着已经要坐不住的毕方气定神闲道:“毕方小弟何必心急,这种小事,龙观会处理的。” 和尚的眼波像井,那深处却像是有一条暴龙要挣脱束缚钻出来择人而噬。和尚已经快要忍不住爆发了。 龙观以一敌三竟然全然不落下风,而且只是最开始的招架过后马上占了上风,再一次逼退伐由后,伐由心一横,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就不能让龙观完整出去了。否则就现在这样传出去,罗刹的脸就丢光了! 罗刹六人心意相通,黑天和夜叉同时两步抢上,上下强攻。伐由却微微后撤,瞬息间手已经伸进暗兜摸出了一枚金钱镖。他动作极快且隐秘,龙观被两人分了神自然料想不到,黑天左手要拿龙观肩膀,被龙观闪过后正露出不过一臂宽的间隙,那枚金钱镖正由那打进来。 暗器直奔龙观脚踝而去,伐由倒也冷静看到龙观下盘一直稳如磐石,这一击龙观不躲一只脚必定残废,龙观若是躲了有这片刻分神三人合击下也休想全身而退。 斜刺里一只小盏正正飞过来大偏了这要命的暗器,龙观吃惊不小转而暴怒。他前倾的左脚猛的一振,身子已然凌空整个人瞬间像被点燃的*桶直扑伐由而去,对两边另两人的拳头全然不顾。 他已经被彻底激怒,愤怒彻底掩盖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伐由脸上显出一抹残忍冷酷的笑意,看着龙观就像看着一只臭虫。龙观几乎弹指间就撞进了伐由怀里,一秒就捏住了伐由脖颈,反手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巴掌。 黑天举起的手被毕方死死攥住,这只手悬停在龙观后心位置,手中的匕首离龙观的身体只差几毫。毕方另一只手遥指夜叉,他二指夹着夜叉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撕裂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汩汩而下。 毕方狠狠吞咽了口水,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声音干哑道:“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两位大哥是不是有些玩过火了。” 龙观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他一把丢开伐由捡起地上的金钱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遍,看着伐由说道:“小子挺狠的啊,这么利的飞镖你是要把我脚打断是吧。” “你看到刚才是谁扔的杯子了吗?”李寒问和尚。 和尚脸色凝重的摇头,说道:“我都没注意到伐由出手!罗刹的人心太黑了,李寒,我们要好好商量下了。” 他脸色惨白,后怕这才如潮水一样汹涌,他这才恢复意识,这才想明白刚才罗刹三个人是起了杀心,想要置龙观于死地。 第二十三章:分庭抗礼 “既然大家这么有雅兴,龙观老弟何必扫兴呢。”林枫终于坐不住了,慢慢走过来,说道,“久闻龙观老弟拳脚功夫上乘。不如和我比试一下如何?” 龙观面对林枫的挑衅竟然退缩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架的。你要是想和我打架,不如改天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林枫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择日不如撞日,龙观老弟干嘛这么不近人情呢?” “唉。”和尚叹了一口气,看来林枫是真的要撕破脸了。也难怪,被龙观这么一折腾,罗刹三个人打龙观一个还打不过。伐由还使了暗器,传出去罗刹的名声已经臭了,他是想鱼死网破拉血月一起垫背了。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犯不上真的跟林枫死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和尚站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吸引了所有视线后,才慵懒的走向龙观,对他说道:“道歉。” 龙观一愣,旋即炸毛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他示威一般冲和尚挥了挥拳头,脸上每个毛孔都像火山一样喷发着热浪,猩红的眸子锥子一样把和尚扎了个对穿。龙观显然还憋着一肚子火,和尚一下子蔫了,缩了缩脖子,喊了一声:“李寒。” 李寒背对着他们摇了摇手,龙观咬牙切齿盯着和尚,悻悻道:“你等回去我在收拾你。你看我把不把你皮扒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对林枫一抱拳,说道:“刚才出手没什么分寸,得罪了。别往心里去。” 和尚微笑着看着林枫,礼节周到又不至于谄媚:“多谢林兄盛情款待,我们哥仨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龙观以一敌三已经给血月树了威信,面对林枫不战而退又给足了林枫面子。就到这里大家互相见好就收吧,如果在继续纠缠下去和尚已经没把握掌控局面。 林枫你要当你的二代弟子领袖那是你的事别拉上血月,我们只要你们不来惹我们我们自己闭门造车就好。你要是真的不识趣血月也未必怕了你。 和尚说完就拉着龙观准备离开,他给龙观灌了一肚子火再不想办法浇灭事情就大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趁现在赶紧把他拉走一会儿炸了估计要把房顶掀开。 “等下。” 和尚明显感觉到龙观胳膊紧了一下。那边李寒转过头,看着林枫,目光平静:“林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枫身上,事情到这一步罗刹已经完全处于被动局面。要是林枫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一切可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没事,我只想说大家都是同门你们有任何困难我们也可以帮忙。而且既然是同门,凡事都应该商量着来,不要一意孤行。恰好罗刹最近也在策划一些针对有凤来仪的行动,也需要不少同门兄弟帮忙。血月最近流言颇多,这时候还是稳重一些好。” 李寒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多谢提醒。血月这次更多的是私人恩怨。林哥心意在下心领了,血月不会妨碍你们做事。” 李寒顿了一下,又慢慢说道:“但是我们做的事情…还请高抬贵手。” 他拍了下龙观的肩膀,用一种轻松欢快的语气朗声道:“先前答应我们邀请的同门,我们在楼下客房恭候各位大驾。关于几天后的事情,有诸多细节还需要和各位商量下。在下先谢过了。” 三个人大步离开,剩下十几桌人鸦雀无声。林枫脸色铁青,但真的再没有阻挠。他还是低估了血月的个性,以为血月没了易水王洛杰之后会彻底瓦解却没想到剩下这三个人比之前更加强硬,这次是真的失策了。 看来血月不可卒除,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啊。 毕方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向林枫拱手行了一礼,笑嘻嘻道:“林哥儿多谢款待,我跟血月有言在先。就先走一步了。” 毕方一站起来其他几个人马上一同站了起来,六个人一齐离开了。 对于护月林枫还真不敢得罪,这几个小子虽然年纪不大,而且出身也不显赫,但是可是实打实的月的记名弟子。月可是现在麒麟阁最位高权重的几位掌权者之一,莫说他林枫,就是他们整个林家都不敢去惹那一位。 木兰早就气够了,一摔筷子站起来喊了花阙两个人就打算离开。 “木兰妹妹等等我。”绿衣微笑起身,从容道,“我也应了血月之约,就跟你一起去吧。檀素姑娘要一同吗?” “大家一起好了。” 拜月向剑奴递了个眼神,两人一起起身跟上四个人离开了。 “血月是想拉拢中坚力量形成势力后再慢慢渗透吧。他们毕竟人微言轻,也只能请的动一些女流之辈,哼。”修罗走到林枫身边,看着那些离开的人,“这些人我们都要记着,那几个女辈多是苍阁朱阁的。” “不要胡来。现在风口浪尖,血月的人可能正巴不得我们这么做呢。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由他们去吧。我倒想看看这些乌合之众凑在一起能成什么气候。” 文厄看了下形势,对司马轩说道:“司马兄意下如何?” 司马轩笑道:“既然已经答应了,自然不能爽约。文兄,你我一起咯。” 两个人从第一桌站起来,向林枫说道:“林兄盛情下次有机会在回请了,我等答应了毕方之约,就先走一步了。” 走就走罢,还非要把目的说出来。这两个人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似乎是专门跟林枫过不去一样,见文厄司马轩离席了。相邻几桌一下子站起来三五人,为首的秦凡说道:“两位大哥也是赴血月之约的话,那小弟也同路,就一起好了。” 这下子林枫脸上彻底挂不住了,要是都是萧楚那样籍籍无名的人或者木兰那种女辈也就罢了,这五个可都是成名已久同辈中拔尖的角色了。 这已经切实威胁到了罗刹的地位了。 “诸位且慢。” 已经到门口的文厄站住回头问道:“林兄还有事吗?” 林枫说道:“还是先前的话,麒麟阁是一个整体,大家应该共进退。再者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凡事还是要三思而行。” 林枫你是真的蠢啊!你这不是明着把之前那些人都骂了一遍吗? 文厄笑了:“只是君子之约罢了,林兄费心了。我无意牵涉罗刹与血月的恩怨,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我不关心,文某孤僻惯了。做事向来随心而为,并没有什么含义。我不比林兄家大业大,多谢林兄忠言,此间事了我就会回去潜修。” 他说完就不顾其他人率先离开了。 “林枫真是个蠢材。”莫翔忍不住对云图说道,“分明是来立威的却把事情搞到现在这地步。啧啧啧!” “卜沉大哥拒绝了血月的邀请,那我们还去吗?”云图问题。 “干嘛不去。”莫翔说道,“卜沉大哥愿意跟林枫我们没办法干涉,但是血月那边既然已经示好了我们还是要应这个人情的。卜沉大哥不也说让我们自己考虑嘛,” 两个人站起来先是到卜沉眼前跟他说明后便径直离开了。 林枫脸色越来越难看,文厄那一席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这样一来他苦心孤诣搞得这个宴会彻底前功尽弃了。 姜姚起来说道:“林兄多谢款待,在下已经明确拒绝过血月。所以只是另有要事先走一步。” 他脸色也十分难看,按林枫的观念还留在这里的就是和他一条船了?想的倒美! 莫翔云图两个在楼下正巧碰到獬豸和穷奇两个,穷奇把他二人引进房间后又退了出去,脸上还一脸坏笑:“里面商量军政要事,我们闲杂人等给你们端茶递水就行了。” 两个人心怀忐忑的进了客房,发现房间里气氛出奇的和谐。五个女孩子单独在一边,而其他人则聚在一起,松散的围成了一个圈子,圈子里面是和尚,正手忙脚乱的画着什么东西。而李寒跟龙观两个则远远的在另一边,丝毫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相比较楼上的剑拔弩张这里的气氛明显要轻松活泛许多。 两个人凑了过去,和尚马上说道:“哈,我就说他们两个最后来吧。文兄,你可要愿赌服输,等这件事了了,可不要赖账。” 四下响起一阵起哄声,两个人一下子感觉轻松不少。 两个人对视一眼,林枫真是个蠢人。 莫翔问道:“怎么,看样子拿我们两个当赌注啦,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啦。”毕方在和尚身边,和尚眼前有一摞叠的工整的白纸,毕方一脸神秘,“你们来的最晚,就最先抽一下好咯。” 看到周围其他人都是一脸兴奋古怪的表情,莫翔眼睛一转,笑道:“那我就先试试了。” 他随便抽了一张,看了看和尚表情,然后放回去又换了一张,又看了看和尚表情,和尚转着手里的铅笔,一脸欠揍的笑。 莫翔翻过来白纸,还是一片空白。 “哈哈哈,买定离手。”毕方笑出声。 “这…”莫翔摸不到头脑,看了看别人,发现有好几位手里拿着白纸都是有东西的。 和尚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对莫翔说道:“交给我吧。” 他接过白纸,脸色一下变得严肃异常,毕方起哄道:“看到没,这小子又来了。将臣大哥,要不要来赌一下?” 将臣人忙不迭摇头,说道:“我可不跟你赌,谁都知道你跟血月穿一条裤子。” 李寒跟龙观在一边看着这一切,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应付这种场面。血月走上了一条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路,而他们两个,显然还没有做好应该有的准备,至于前路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木兰和拜月引着檀素两个人袅袅婷婷的向李寒和龙观走来,李寒最难应付的就是这种情况,他微微向后撤了一步,把龙观突了出来。龙观翻了个白眼,对三个人说道:“嘻嘻嘻,这次多谢三位姑娘帮忙啦。将来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绝无二话。” 第二十四章:血月的目的 “原来除掉你们神秘的外表,你们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嘛。”绿衣微笑的看着李寒,她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像燎原的野火,灼热放肆。 李寒生来不擅长交际,所以蜷缩在后面看龙观在那里侃侃而谈。 “哈,都不算什么。我们原来做的事情那可都是你们想都没想过的,我们曾经为了要杀一个人,六个人轮流跟踪那个人跟了差不多两个月,到后来那个人什么时候要干什么我们都能提前猜出来。不是我吹牛,有一次为了制造混乱,我一个人和十几个流氓打架,最后地上倒了二十多个…” 龙观两眼冒光,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 李寒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转身走到窗边看着脚下。 他没办法像龙观那样心无杂念,他总是把所有细枝末节都考虑在心里,而且总是拿不定主意还没办法不去顾及。所以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 血月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却也无能为力的一件事,即使王洛杰他们没走。仅凭他们六个人想从有凤来仪夺走薛浅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但是人越多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多,只凭他们三个人真的能担得起这沉甸甸的责任吗? 楼下车水马龙,李寒眼神迷离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耳边还有拜月在调侃龙观的话。 “龙观大哥,你刚才可只谢了绿衣和檀素姐姐哦,我们这边明明还有一个人呢。怎么不见你说谢谢呀,是不是木兰姑娘身份和我们不一样呀。” 然后是女孩子的哄笑和龙观笨拙的争辩。 这些声音离李寒越来越远,他只是盯着马路上某辆黑色轿车,思想和灵魂都随之渐行渐远。 和尚画好最后一张郑重交给了毕方,揉了揉手腕,说道:“我划定的这几个地方,你一定要吃透。一定一定要!” 毕方也一脸肃穆,点头允诺道:“交给我吧。” 和尚说道:“在正式告诉诸位之前,我还有一些话想说。李寒龙观你们两个过来!那个木兰姑娘,请你们也过来一下。”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和尚才酝酿了一下,说道:“现在我还没有告诉诸位这次究竟要帮我们做什么事情。所以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在我说出事情之前诸位若是有后悔的,可以随时离开。” 和尚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件事若当真论起来,还真的算是血月的私事。虽然对方的确是有凤来仪的人,但这个仇远在血月加入麒麟阁之前就结下了。血月和那个人,不共戴天。我并不想欺瞒大家,所以先把话说清楚,虽然阁主大人最近放宽了条令,但是此事毕竟只是血月一己之私。其中利弊还请大家仔细考量。” 和尚等了很久,见没人说话也没人离开才又说道:“血月也拿不出黄白之物犒劳大家,诸位也只能得到血月一个承诺罢了。不论这件事成功与否,今天在场诸位将来有任何需要血月的地方,血月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从一个不过二十五的青年男子口中说出如此*沉重的诺言本来应该是很荒谬的一件事,但是在场的人却都被和尚那种情绪感染,没人把和尚的话当成玩笑。 “我在给诸位一刻钟时间考虑,然后我会告诉大家血月究竟要做什么。请诸位慎重决定,这次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等虽身为江湖人士,但是据我所知,再场大家很少有真正接触过死亡吧。” 和尚说完看着李寒,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寒很不习惯被人注视,他只是点点头,说道:“你想清楚了就行。” 和尚看着毕方,说道:“你和白泽两个也要想明白了。上次的教训才过去,是真的有生命危险的。” 毕方说道:“这次不会了。” 和尚不好再劝,沉默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寒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毕竟事关重大,一点疏忽都不能发生。他看着和尚,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说话都被和尚用眼神制止了。 “看来大家都下了决心了。那我就不说废话了,刚才我给诸位的纸上除了大概的地形外还有几个肖像。这几个人就是此行的主要目标,最关键的就是薛浅。大家可以看下,记下样子。有凤来仪中几个有名的小辈我就不再赘述,据我揣测这次薛浅敢这么光明正大出现背后肯定有这些人。血月请诸位,就是想借大家之力帮我们牵制下这些人,好让我们能顺利带走薛浅。” “是直接和有凤来仪那群人正面冲突吗?不愧是血月,真是大手笔。” “呀,孙羽啊。这家伙可是个狠角色,啧啧啧。” “白泣?咦,白家那个小子吗?呵,真是有趣啊。” “我还没注意到,这是杨震啊!哈,果然有张楚!老兄,这次好玩了。” 这十几个人除了少数还能沉得住气以外,其他人仔细看了和尚的画之后都忍不住惊叹。但奇怪的是尽管大部分人都震惊血月真的敢惹事的同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退缩害怕的意思。 相反一个个都眼神炽热,将臣忍不住对和尚说道:“血月真是血性汉子,敢得罪有凤来仪这一圈人。早先阁内就风传血月不同一般,现在看来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和尚笑道:“将兄玩笑了,还要多多倚靠将兄出力。” “好说。”将臣一口答应,“血月敢以一己之力做这等大事,我将臣又有何惧?” 和尚说道:“虽然毕方说薛浅曾在辽东出现过。但毕竟耳听为虚,所以我需要两位同仁代我们先行去一趟辽东看下虚实。因为护月与我们都曾与他们打过交道,所以不方便出面。不知哪两位愿意受累?” 司马轩说道:“在下不才就当这个先锋好了,和血月的兄弟们比起来在下之前岁月倒像是全部虚度了。大丈夫生于世,快意恩仇才不枉矣。” 和尚没想到这位会第一个表态,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麒麟阁这些人。没想到这些人会把这种虚名看的这么重,和尚没有讽刺的意思,在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这样一群热血纯粹的人岂非万幸? “司马大哥既然主动请缨,小妹也不愿甘居人后。小妹就请司马大哥受累带上我吧。”檀素樱唇微张,淡淡说道。 这些人远比和尚期望的更加热情,他们完全是把自己彻底融入了这个环境,每个人都全心在想怎么干好这件大事。这已经不是血月的私事,而成了麒麟阁的一种仪式一般。 这种感情太容易感染别人,和尚先前还仅存的顾忌也荡然无存,他说道:“那好,那就麻烦二位先行一步。只需要稍稍确认就好,其他的我都已经心里有数。” “事不宜迟。檀素姑娘若是方便的话?”司马轩发出邀请。 “小妹随时都可以。”檀素也不是一般女子,两个人决定立马就动身。 但是二人还没离开,门外已经进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一进门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旋风一样刮进了人堆,准确的钻进了李寒怀里。 “噫。”毕方不怀好意的发出了怪声。 能做出这样举动的除了我们的大小姐许艺菲再也没有别人了,她闭着眼睛死死搂着李寒,蹭着李寒的衣服,小声道:“我好想你。” 门口的玉珏和书生两个人格外尴尬。 玉珏冷哼一声就要发作,书生一手拦住了他,对许艺菲说道:“翡丫头,差不多就够了啊。你们两个才几天不见啊。” 李寒轻轻拍了拍许艺菲的背,板着她的肩膀凝视她。然后忍不住笑了,许艺菲也笑,两个人对视一起傻笑。 龙观狂翻白眼,对和尚说道:“你不管管?” 李寒踏出一步,不经意之间半边身子把许艺菲挡住了,他看着书生,问道:“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其他人才一下子回过神,同时说道:“见过书生,玉珏大人。” 玉珏又冷哼了一声,脸色不快。 书生说道:“刚才去了楼上,听林枫说你们这些人单独聚在一起想要搞事情?” 书生看了所有人一眼,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佩服李寒三个,除去护月拜月早就和血月熟悉的人不算,他们竟然还能找到十几个人当同伙。而且找的这些人还都不是无名之辈,不论出身实力都在同辈弟子中名列前茅。这几个小子什么时候网罗到这些人的。 “您问这个做什么?”这群人里也只有血月的人才敢这么跟书生说话了,虽然用的是敬辞,但是谁都听的出来李寒话里带着刺。 “看来我是白来了?本来以为你们被欺负了我来帮你们撑下场面,没想到你们还挺能干的嘛。”书生笑道,血月这三个小家伙还是对他们有些戒心啊,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一步一步来吧,血月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后面总会好起来的。 不过麒麟阁的等级向来严苛,同辈之间恩怨极少有牵扯到上一辈的。书生若真的是担心血月被冷遇而来,那对血月来说反而并不是什么好事。 “您有事不妨直说,如果是想阻止我们,那就免开尊口吧。” 敢这么顶撞上层的,整个麒麟阁估计也只有血月敢了。 玉珏沉声道:“麒麟阁的规矩是摆设吗?尊师重道四个字你不知道怎么写吗?” 书生拦住他,说道:“血月跟我们亦师亦友,你就不用管了。” 书生再次看了一眼房间内这些精英弟子,这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曾在夺魁争斗中大放异彩,而且后来都被梦拓关照重点培养过。看来他们这几个宝贝徒弟也是很早就盯上他们了,想到这里书生不由得微笑道:“你们这群小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随便折腾,我是不会管的。不过就这么点人怕是有些勉强吧。七杀最近倒是没什么事情,他们严格算起来不算是麒麟阁的人,你们要是需要可以先借去。” “不用了。”和尚一口回绝,他这次不仅仅是想抓到薛浅,更是想让这些人和血月一起树立威信。能不动用其他力量自然是不会。 第二十五章:纵容的前辈 书生说道:“和尚,七杀不属于麒麟阁,算是我们自己的私人武装。青雀也有调动权,不会被人说闲话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要是和尚还听不懂那就太反常了。但是和尚还是一口回绝道:“这件事,只能算我们的私事。不想牵连太广。” 他就是想用这次行动来奠定血月在麒麟阁的位置,让林枫那些人知道即使王洛杰不在,在他的带领下血月未必就不如王洛杰在的时候。 书生站到了玉珏前面,这小子要是憋不住火不一定捅出什么篓子。他可不想在把血月剩下三个人弄丢了,王洛杰走了之后怎么和尚智商也降低了。因为碍于有外人在场书生话没有说透,但是以和尚的脑子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呢? 李寒看到玉珏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虽然有书生在中间挡着,但是看玉珏那样子还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把自己灭了。和尚过于沉湎于他的计划,他可是听出了书生的弦外之音。他带着许艺菲过来无非是想跟血月示好,想缓解下双方紧张的形势,血月这次这个行动虽然打着私人的名义但却实实在在拉上了麒麟阁其他人,加上王洛杰三人出走,他们剩下的三个人心里什么想法谁也不知道,谁知道血月会不会把这些人送给有凤来仪当礼物。 七杀名义上是来帮助血月,实则是监视。 李寒说道:“和尚,书生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没明白吗?我们带着麒麟阁这么多人,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个责任我们可担不起。况且现在我们是什么身份?” 和尚一下子醒悟过来,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蠢透了,竟然没明白书生的意思。他早该想到麒麟阁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让他们这么干,就算不阻止也会派人监视才对!妈的,我怎么这么蠢!要是王洛杰在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和尚心底自责,这种失误绝对不可以在发生第二次。 想明白了这点,和尚说道:“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只不过血月想依靠我们和大家自己的力量。麒麟阁与有凤来仪不是有不成文的规定吗?若是这次行动把上一代人拉了进来,那么我倒情愿取消掉这次计划。” 和尚铁了心了,你不让我干。那我就不干了行了吧,大不了我们三个自己做,你怕我们折了麒麟阁的人手,那我们就不动用麒麟阁的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个和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胡搅蛮缠了?原来不是很讲道理的吗?书生简直要被和尚气笑了,这几个小子现在就像炸毛的刺猬一样,碰一下就会被扎个窟窿。 “七杀不能用,那就让冷枭跟着你们一起。”玉珏生硬道。 玉珏虽然看李寒不顺眼,但却实实在在提出了最折中的解决办法。 虽然冷枭和玉珏半数时候同辈相称,但是论资排辈却实打实是和林枫同辈。只不过因为一直在凌烟阁,和他交好的又是玉珏司空这些人,加之老阁主对他青眼有加,才让他隐隐有凌驾于二代弟子之上的错觉。 而关于冷枭最大的新闻莫过于他和青雀的事情了。 玉珏直接丢出了冷枭这张王牌,就看血月怎么接了。血月的决定某种意义上会直接决定出现在这里的十几个人的去留,而若是失掉了这些人心,在想拉拢可就千难万难了。 和尚心中天人交战,但思来想去却真的找不到推却得理由,薛浅他们志在必得。而如果不借助麒麟阁的力量仅凭他们三个又实在是力不从心,现在王洛杰他们出走的消息还没有人了解内情,薛浅这时候也绝对不会知道,如果耽误了这个时间在想有这样的机会就困难了。 “既然玉前辈这样说了,那就依前辈所言。不过这次行动所有指挥权全在血月,其他人都是自愿参与,所以还望玉前辈转告冷枭兄。” 玉珏似乎很不满和尚的态度,但是没有发作,只是很生硬的说道:“知道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吧。” 他这次不知是因为有太多小辈弟子怕暴露了许艺菲的身份还是因为书生临行前给他灌输了其他原因,总之这次见到李寒虽然脸色仍然难看但到现在还没有爆发。 书生说道:“喏,我来之前已经提前支会过了辽东的暗舵和分阁,他们会给你们提供一切方便,随便你们怎么闹腾,就算捅破天也会有人给你们善后,所以你们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最好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书生竟然鼓励他们去和有凤来仪开战,书生可不同于其他人,他是北斗的人,而现任阁主可就是梦拓,所以书生的地位等同于上辈中司戊师祖,他说出的话可是代表了阁主的。 也就是说这次的行动阁内不仅心知肚明不反对,反而暗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书生甚至是在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这一下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热血青年们更加兴奋,这下子他们可是师出有名了,这一仗要是打漂亮了他们在同辈弟子里可就一下子扬名立万了。 和尚看了毕方一眼,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毕方把消息透露出去了,虽然间接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不过这种能洞察他们心思,而且提前做出预判知道血月接下来几步行动的人实在是可怕。 到现在为止,血月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毕方想象之中!这个人,好深的城府! 在其他人都兴奋异常的时候,和尚必须保持冷静,他要看清这浮躁华丽背后汹涌的暗潮,否则一个不慎血月就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那我们这些老头子就等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凯旋了。”书生临走前不忘开玩笑。 他说罢就和玉珏两个转身离开。 玉珏脸色僵硬,毕方不动声色低头同莫翔讨论着什么,莫翔听不清毕方的话像这边靠了一靠,他的身子偏过来堪堪挡住了李寒的视线。开玩笑,穷奇回去之后可是一五一十把玉珏大闹血月家的事讲了出来,熟知前因后果的毕方察言观色哪看不出来玉珏的脸色。书生见玉珏不动,声音提高了三分,说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玉珏抖了抖脸皮,看到一屋子英俊都在看他,无奈挥了挥手,说道:“哼,你们可别堕了麒麟阁的名声。” 许艺菲藏在李寒身后,等玉珏走后从李寒身后抱住他,说道:“我好想你。” 这是十分让人尴尬的一幕,许艺菲可是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一辈的。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调侃哄笑成了一团,但是许艺菲这样做其他人想笑却又不敢,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彼此看看,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笑意却没人敢表露出来。 和尚轻轻咳了一声,他不得不这时候打扰这两个活宝。不然刚才书生渲染起来的气氛很快就会散掉。 和尚成功吸引了视线,他对司马轩和檀素说道:“二位还是要先赶到辽东,虽然书生大人有明说那边的暗舵分阁会给我们提供便利,但是这件事还是要保密。血月之前向来是单枪匹马,所以有凤来仪的人绝不会料到你们的出现,现在你们都不能暴露,这次辽东之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联系暗舵和分阁的人。” 司马轩和檀素两个同时点头,司马轩说道:“知道,我们暗中观察一下就回来。” “来回两日应该也就够了,三天后我们在白首楼等二位消息在确定后面行动。” 二人不再停留,马上走了出去。 和尚等二人离开后,又说道:“我还需要两个人还是去辽东,这次比较危险,这二位需要找到孙羽。孙羽刘纵向来同气连枝,如果孙羽果然在辽东,那么刘纵也一定在!那么我之前的猜测就没有错,有凤来仪为了针对血月肯定铺设了天罗地网!” 一提到孙羽在场的人多数有些忐忑,说起来是一回事,真的要正面迎敌有凤来仪威风最盛的人还是需要些实力的。 毕方忍不住说道:“我倒是可以…” “你不行,还是那句话你之前已经露过面。在出现有凤来仪绝对会察觉到血月的气息。” 等了一会儿之后,文厄说道:“在下不才,就去试探一下好了。” 有了出头的人之后,另一位马上站了出来,说道:“文兄既然愿意以身试险,小弟就陪文兄走上一次又何妨?” 这位话音才落,拜月就说道:“两个大老爷们难免引人注目,不然我也去吧。只是刺探情报,应该没问题吧。” 和尚不到万不得已是真不想让拜月帮忙,这小姑娘实力并没有多出色,又没经历过重大挫折,很容易出事。 不过看她一脸信誓旦旦,加上他们的确需要人手,和尚想了想还是默认了下来。 “那就麻烦三位了,同样的三天后还是白首楼等诸位消息。另外有一件事,诸位只要确定孙羽行踪就好,不要正面和他起冲突。” 文厄说道:“放心吧,我们有分寸,那我们先走了。” 三个人说完也马上离开了。 和尚看着三个人离开后,说道:“这件事还请大家暂时保密,我相信在场大家都是不愿碌碌终生的凡夫俗子。这也是我会找到你们的原因,我相信此间事了血月和大家的关系肯定会更进一步。最后,在谢谢大家仗义相助,三天后我们再见。” 他看过每一个人,似乎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好记住三天后是否还会有这么多人一样。 木兰说道:“那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大家三天后见咯。” 绿衣和木兰作伴,三个姑娘先离开了。 毕方眼珠子一转,笑嘻嘻说道:“哈,那我和白泽也先走一步了。” “你们两个先等下,还有点事麻烦你们。”和尚的眼神让毕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直勾勾的让人毛骨悚然。 其他人陆续告辞,李寒和龙观送客,和尚就一直盯着毕方看。 毕方当然知道和尚是因为什么,等到龙观送走最后一个人后,毕方说道:“行了行了,我跟你道歉行了吧。我是把这件事告诉月大人了,不过我也是出于好心啊。” 和尚不知道毕方是装傻还是真傻,他们顾忌的不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他们忌惮的是你毕方猜透了血月的心思啊。 这小子,还真是不能以常理衡量啊。 第二十六章:算无遗策 高崇就看着和尚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最近的时候他甚至看得清和尚脸上的胡呲。他自信和尚绝对没有发现他,而他却对和尚了如指掌。 这种感觉很让人上瘾。 等和尚走远离开后,高崇才跟另一个人一起往回走,看来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薛浅也该撤回去了。 高崇一行三个人穿街过巷,十几分钟后才来到了一处十分隐秘的场所,确定身后没有跟踪后两个人推门而入。其他人多半还没回来,只有刘纵苏染和郭悦在房间里。 高崇向着苏染行礼,说道:“少主,和尚今天又换了一条线路。还是和那个人一起,属下再三确定过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果他们三个出其不意之下,拿下和尚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这句话高崇想了三天,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苏染的命令是暗中监视跟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和尚,没有说要抓住他。 他不明白苏染为什么如此谨慎,血月难得有人落单,不管原因是什么先把人控制住才是最好的选择,血月不就是他们这盘棋的关键吗? 苏染只是点了点头,转而像是跟刘纵商量一般说道:“血月其他人到现在一个都没露面,却让最弱的和尚一连三天出现。这其中肯定有阴谋吧。” “最少我们知道血月已经上钩了。薛浅的确吸引了他们,他们越是这样反常就越证明他们重视。至于让最弱的和尚出现,恐怕是想声东击西,故意这样做的吧。” “我虽然和血月的人接触过,但唯独没怎么了解这个人。但他既然如此谨小慎微,想来猜到了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所以才以身试险好让我们自乱阵脚!不过经过三天他也该松懈了,明天要是他还这样单独行动,你和孙羽就合力把他擒住。那个和尚身边那个人是谁?和尚敢这么明目张胆,一定对那个人很有信心才是。麒麟阁小辈弟子扎手的人物中有这号人嘛?” “麒麟阁和我们不太一样,畏手畏脚惯了。行事向来鬼鬼祟祟的,而且我们现在权利不够,也没办法动用楼内埋在麒麟阁的眼线,所以关于小辈弟子除了常在外走动的几个之外…其余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废话,下次我只要结果。” 和尚揉着脖子悠闲的回到酒店客房,将臣跟文厄两个在房间里面,见到和尚回来,迎上来笑道:“和尚兄弟又来了一趟虎口探险?今天收获怎么样?” 和尚回道:“哈哈,狐假虎威嘛。有冷枭大哥一路相陪,有凤来仪的人也不敢怎么放肆的。” 冷枭抿了一下嘴,说道:“我很久不在阁内走动了,有凤来仪知道我的人应该不多。你不用抬举我。” 和尚说道:“情况和之前了解的出入不大,等今天下午司马兄和檀素姑娘到了之后大家休整一晚上明天就正式行动。” 等了四五天就是为了等和尚这句话,文厄和将臣两个都有些跃跃欲试。和尚微笑道:“明天还要多多依仗二位大哥了。” 几个人互相客套了一阵,门口毕方突然现身,说道:“和尚,司马轩和檀素到了,人齐了。你要不要过来商量一下。” “哦?他们竟然提前到了,看来大家热情度都很高嘛。” 四个人加上毕方一起来到大厅,十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和尚身上。和尚自信走到最中间,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好视线落回到檀素司马轩身上,笑道:“辛苦二位了。” 檀素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司马轩说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直接说正事吧。我们要是再不来,和尚兄弟不得领着大家和我同归于尽?” 和尚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好,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不过我再跟大家交代一下,这次诸位是来助拳的,而我们的主要目标是薛浅。希望大家时刻牢记,不要本末倒置了。” 和尚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纸,接过毕方递过来的铅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地形。 “这两天我已经跟诸位交代过了,今天我又观察了一遍,现在着重在强调下。” 和尚脸色严肃,甚至额上都开始冒汗,他几次停笔,又拿起。反复过后才又开始动笔。 “这几个我圈起来的地方是已经确认有凤来仪的人有在。有些是暗舵给的资料,有些是这几天大家调查得来的。这些地方需要有人阻击。” 和尚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就这么几分钟时间,他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看着几个人,说道:“这几个地方,秦凡兄还有你们几位。拜托了。” 那几个人同时点头,都是一脸凝重。 和尚狠狠咽了口吐沫,又在纸上画了其他几个圆,说道:“这几个地方,离中心很近!肯定会有有凤来仪的人在,这两天薛浅身边不时出现不同的人,都是比较棘手的角色,所以这里的责任最为重要!如果外面阻击的人失手,那么留在这里的人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界。” 和尚舔了下嘴皮,看着木兰。 木兰是第一个自愿选择这个位置的。 木兰说道:“交给我好了。” 和尚转向剑奴,这个看起来木讷呆板的青年毫不避讳直视和尚,坚毅的点头。 选择这里的还有文厄,白泽,司马轩,绿衣,盂岑。这次行动和尚几乎是把全部精锐都压到了这里。 “这个地段太过关键,进可以帮助拿人的李寒他们。退可以帮助外围的人牵制,所以诸位责任重大!这里有两个三岔路口,这边还有个十字路口,人流量非常大,有凤来仪的人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再没有看到明确的目标出现时你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但愿我是错的,但愿有凤来仪的人只是虚张声势。” “萧楚,绿衣,还有执徐大哥,你们负责接应。因为你们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有凤来仪的人也不会留心你们。只是劳烦你们要一直不停走动,哪里需要就要马上赶过去。这附近…我画的这一个大圆,这里所有范围!因为这里面极有可能有我们漏掉的,没有注意到的有凤来仪的人!他们极有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们造成麻烦,所以需要你们随时能支援。” 和尚停了好长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毕方,冷枭和龙观。你们三个要跟李寒一起。你们四个负责抓薛浅。有你们三个护航,应该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毕方这小子虽然冒失,但是手下本事是实打实的。这一屋子人应该也就龙观冷枭可以跟他一较高下。 “你们四个,我就不用说什么了。绝对是最危险的,李寒一直是有凤来仪最忌恨的人。应该可以说他把有凤来仪从上到下惹了一遍了,所以其中关节你们要考虑清楚。” “你们,是所有人中最危险的。” 李寒跟龙观两个是绝对没什么好说的,毕方一脸贼笑:“嘿嘿,反正有冷枭大哥保驾护航,我是不怕的。” 冷枭似乎略有些拘束,神色有些忸怩,说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和尚心跳的很快,额上的汗密密麻麻,甚至滴到了纸上,虚化了一片痕迹。 “暗舵的人给我们备了风衣。我试过了配上一尺长的短刀不会影响正常行走,外面也看不出来。” 和尚紧皱眉头。 “这里还有这边,这块儿有摄像头,所以不会有有凤来仪的人。” 和尚咬紧了嘴皮。 “风衣里面要套其他衣服,现在天气很冷。撤退的时候直接脱下风衣。撤退一定要果断,一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文厄你们就先撤,不要管冷枭他们。有凤来仪选的地方虽然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是绝对有后手在等我们!” 和尚按着太阳穴,那根青筋鼓的像是下一秒就会炸开一样。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大家各司其职,绝对不要擅自行动。切莫贪功,切忌冒进,我们要的只是薛浅而已。其他都不是目的!” 和尚手里的铅笔被他折磨的快要变成两半了,他不时在纸上圈圈点点。 “还有一点,如果发现有凤来仪那边扯进了那些高层,马上撤回来取消行动。撤离地点不变,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在约定时间赶到这里,司空大人和风南大人会接应我们离开。” 和尚嘴皮子无声开合着,一遍遍看着这十几个人。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剩下就是看诸位明天表现了。” 他停了一下,说道:“一切,就拜托了。” 毕方说道:“怎么不见你小子的位置?” 和尚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凯旋了。” 没人露出意外的表情,虽然和尚之前从未提过但是所有人似乎都等同默认知道这件事一样。这些青年才俊们似乎和血月有种某种共同点,这是一种很稀有很廉价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但是有些人却把这种东西看的等同于生命。 这种东西变幻莫测名称繁多,愚忠,狭义,义气。这些词都没办法准确表达,那种,你认准了一件事为了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去赴汤蹈火百折不挠。就像西门吹雪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血溅五步,你说这种东西,该怎么用语言来描述呢? 和尚自知这种短兵相接不是自己长处,真要去了反而会给别人添麻烦。他能做的真的就是坐在这里听天由命了。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毕方也严肃了许多,跟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和尚脸色煞白,突然开口道,“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我差点忘了。” 他对龙观示意,龙观一拍脑门跑进邻房捧着个大纸盒子出来了。龙观把纸盒放到脚下,里面是十几部手机。 “我知道阁内有许多不成文甚至是默认的规则,但此次事关重大。我在手机里内置了我所能得到的所有有凤来仪小辈弟子的照片,还有附近的地图导航,而且十几部手机可以互相联系。我需要你们带上它,明天以防万一。” 和尚定定看着这十几人,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毕方率先拿了一部把玩了一下,嘻嘻笑道:“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临行前书生大人有交代。回去又不用挨批。” 他和白泽各取了一部后先一步离开了,其他人犹豫片刻后也一一拿起手机离开,等所有人都走后和尚才双手颤抖着拿起那张白纸,他手抖得厉害白纸稀里哗啦乱响。 和尚把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李寒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和尚一连疲惫的看着李寒,叹道:“要是王洛杰在就好了。” 王洛杰狠狠打了个喷嚏,他合上手中的书,站起来懒散的走到落地窗前,院子里阑若在帮他妈妈修剪草坪,王洛杰微笑看着这一切。 阳光正好,天空碧蓝如洗,他的眼里温柔的就像天上漂浮的云彩。 第二十七章:瓮中之鳖 壬子月,甲午日。 晴,诸事不宜。 薛浅深吸了一口气走上街道,辽东严寒的气候让他有些哆嗦。尽管已经裹上了厚实的冬装,但他这个地道的南方人还是被冻得够呛。他觉得每呼吸一口气,带出来的都是冰渣。 好在一切都可以在今天结束了,今天只要那个血月的家伙在露头他们就会把他制住。然后利用被抓住的那个家伙来让血月其他人就范。 总算是要结束了,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血月这个心病一除,他也就再不用藏头露尾被人当成笑柄了。 这三年寄人篱下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日子让他对血月恨之入骨,是他们让自己变成今天这样子。原本的后起之秀,小辈弟子中的风云人物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都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快了,很快就可以彻底除掉血月这颗眼中钉了,很快就可以重新成为那个别人敬畏的人了。血月,我要亲手把你们挫骨扬灰。 薛浅又紧了紧外衣,目光随意瞥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四五个有凤来仪的人。他心安了不少,开始向今天预定的地点赶过去,半路上杨震从一边走了过来,和薛浅并肩而行,二人到了预定地点后对面坐下,杨震看了薛浅一眼,问道:“你很紧张?” 薛浅四下张望了一遍,尽管这家快餐店他这段时间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以至于店里所有人都认识他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查看每一个细节。说不准现在坐着的一些食客就是麒麟阁的人。 不过早上九点多,店里没什么客人。三桌客人两桌都是有凤来仪的人,剩下那一桌是一对恋人。是热恋中的情侣,旁若无人的做着亲昵的举动。 薛浅心安了不少,这才回答杨震的问题:“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正常人都会觉得你不正常。”杨震很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我过我理解你,要是我处在你这境地估计也差不多。” 没等薛浅表达感谢,杨震就接着说道:“不过,只能怪你咎由自取了。做的那种下三滥的事情换了我是血月,也会巴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薛浅猜不到杨震心里真实想法,只能保持沉默。 杨震说道:“老实说,虽然大家身为同门。但是我很瞧不起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还是会尽全力护你周全的。你只要知趣,不要坏了少主的计划就好。” 薛浅脸色尴尬,心底却有些激荡。哼,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若不是少主从中作梗,老子不是照样过我的快活日子去了。你们真以为少主就是什么救世主了吗,连自己亲生父亲都算计的女人!哼!助纣为虐,你们也不怕到时候被杀了祭天! 薛浅当然不可能把心里真实想法表露出来,杨震突然大有深意的说道:“薛浅,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我们本不是同路人,这件事解决之后想必也不会继续参与。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你应该清楚吧。” 言下之意你那点小伎俩我心里清楚的很,别给我耍什么花招。这件事过后就给我安分守己的窝着,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果自己掂量吧。 和尚端着水杯的手直哆嗦,他不得不两只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苦笑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当年王洛杰是多么了不起了。” 他喉结蠕动着,干裂的嘴唇上嘴皮翘了起来,一夜没有睡好的他用那双乌青的眼眶里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李寒和龙观。 事已至此,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在和尚点头示意后,李寒四个离开了房间。和尚用尽全力走到窗边,舒适温暖的客房里,他看着外面瑟缩佝偻的路人们,眼里无悲无喜。 杨震听完赵奉的话沉吟道:“既然少主没有下达命令,那么一切照旧。让所有人提高警惕,血月今天绝对会出现!” 他们还不知道血月发生了重大变故,所以想当然的假想敌就是血月六个人。这个变数也是导致最终结果的主要因素之一。 未时,日昳。 薛浅有些坐立不安,一种很唯心的感觉告诉他在继续待下去会出事。窗外汽车玻璃反射西斜的日光晃了他的眼,落在他眼里成了一片刀光。他的心脏突然很不安分的剧烈跳动起来,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薛浅惊慌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杨震的眼,他气定神闲的说道:“怎么?你害怕了?” 薛浅说道:“这次血月绝对是有备而来,否则不可能这么久还不行动。这里太危险了,我要回分楼去!” “你给我坐下!”杨震剑眉倒竖,“薛浅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你只是一个鱼饵罢了,现在四周全是有凤来仪的同门,别说区区血月,就是他们师父来了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你在这做儿女态,未免丢人了些。” 薛浅怒道:“你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被追杀的人又不是你。要我把命交给你们,想都别想!” “我也做不出你那种猪狗不如的勾当。”杨震冷笑,“你若不怕死就从这里出去好了。若是死在外面也省的我劳心。”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薛浅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几变,又不甘心的坐下了。 餐厅里的食客早已换过一拨,离他们最近的那一桌被他们二人的争辩扰到不满的向这边看了一眼。 薛浅狠狠回瞪过去,那个姑娘被吓了一跳,同行的男伴一下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想要冲过来理论,被那个姑娘劝下了。 杨震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对薛浅说道:“你倒是威风。” 薛浅并不答话,只是把头偏向一边。借着玻璃他看到一个虚影向他们这边走来,薛浅一下子浑身汗毛倒竖,惊慌的转过头,正迎上李寒冰冷的目光。 真说起来这还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薛浅脑海里马上现出那个脸孔扭曲众目睽睽之下割掉于奢耳朵的画面。 李寒信步向他们走近,杨震也看到了他。虽然少主是说要今天设计抓和尚,不过这个李寒显然比和尚更值钱。 少主对李寒恨之入骨,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杨震刚要动就看到李寒不是一个人来的,毕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三步内,正微笑看着他。而血月另一个人,那个龙观就像影子一样跟在李寒身后,正死死盯着自己。 他们后面还有一个人,前两天跟在那个和尚身边的,看来也不是能随便打发的。 赵奉大踏步跑上楼,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才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是郭悦,她眨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赵奉,问道:“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已经抓到和尚了吗?” 赵奉不敢得罪郭悦,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说道:“郭姑娘,事情有变。血月的和尚一直没露面,倒是李寒和龙观直接到了薛浅那里。” “李寒吗?”苏染突然出现在郭悦身后,柳眉轻蹙,“那就让其他人行动,把他们两个拿下好了。如果只能有一个活口,就杀了龙观!我要用李寒来吊血月其他人。” 赵奉得令后转身就又下了楼,李寒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虽然不知道血月其他人在哪里,他们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但量血月只有六个人,就算其他四个人有通天本事也架不住有凤来仪人多势众,最后肯定会全军覆没的。 赵奉出来后径直去通知其他人,因为苏染有言在先这次本意是想抓和尚,而和尚这几天全部在外围活动,所以他们的人并没有全部按最初计划部署。这也是李寒他们能畅通无阻的直接到薛浅面前的原因,否则以有凤来仪众人之势,李寒他们绝不可能这么轻松。 赵奉第一个就告诉了孙羽,然后便离开去告诉其他人。他的任务就是传递消息,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三年前是和薛浅一起出现的,更不幸的是和尚不仅画了他的画像还专门强调了一下他也是主要目标之一,最不幸的是赵奉通知孙羽后恰好被在附近的萧楚看到了。 这个直肠子的汉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看到赵奉之后萧楚本来是想直接出手拿下他,但是掂量了下实力觉得有些得不偿失还容易坏了大事,所以就一直跟着赵奉。 就这样有凤来仪最外面一圈所有据点被萧楚摸了个门清。 李寒径直走到薛浅身前,语气淡漠:“让我好找。” 他不待薛浅回话,突然脸色狰狞,怒道:“薛浅,我要你不得好死!” 薛浅两手撑在桌子上就要站起来,李寒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抓住薛浅手腕,右手迅捷的从怀里掏出毒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薛浅整只手钉在了桌子上。 薛浅惨叫出声,趴在桌子上痛苦的痉挛着。 杨震身子一动就只觉身边一阵劲风袭来,他左手去格挡人已经站了起来右手探出去抓李寒,左手却落了空像是拍在了水面,一圈涟漪过后反倒有无穷后劲反向他涌来。 杨震心中一凛,顾不得李寒右手收回全力对付毕方,喝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临近的几桌食客不约而同同时扑了过来,龙观和冷枭两人一声呼啸,左右护住了李寒后身。 李寒抽出毒牙,一刀刺进薛浅手肘,废了他的反抗能力后毒牙横在他脖子上,冷漠道:“你是跟我走,还是要我就在这里把你碎尸万段。” 第二十八章:草木皆兵 龙观一拳打飞了冲的最快的那个人,脚步一错。闪身让开扑过来的一个人,一手拿住他手腕,反手一拧就把这人抛了出去。他曲肘向后,正正打在一人胸口,反手揪住这人衣服,腰腹用力把他整个人从头上扔了出去。 整个大厅瞬间狼藉一片,龙观热舞沸腾以一己之力为李寒扫清了道路。 龙观百忙之中还回头看了冷枭一眼,和冷枭动手的几个人已经掏出了短刀匕首,四个人四把兵器从四个刁钻的角度先后刺向冷枭,冷枭双手分别抢先拿住二个最先出手之人握刀的手,左手右引,右手左倾。他却向后一步避开第三个人锋芒后,那第三人欺进时先前两人被冷枭制住同时挤向中间,三个人自己搅成一团。 冷枭一转身,就要去拿那最后一人,却扑了个空,他心底一沉。定睛看时却是龙观已经早他一步夺下了刀,一记重拳放倒了这人。 那边毕方和杨震激战正酣,一时不见高低。杨震心知再拖延下去恐怕更加棘手,他卖了个破绽向后跌了两步,毕方却没有趁势袭上来。反向后退了出去,他们此行只是要抓住薛浅,并没有必要和有凤来仪的人缠斗。 杨震邻桌那一对男女,原本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看到毕方退后,那个原本倚在男伴身边的女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毕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二人却突然出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二人无声无息的刺向毕方后腰和心窝。 毕方原本已经对他们放松戒备,他所有心神都放在杨震身上。等到他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毕方无数次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事情。无数次对身边朋友说道:“要不是那天我身边那个人是李寒,我肯定死定了。” 那两个人出手的时候李寒正在毕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他被毕方龙观冷枭三个人护在当中,薛浅被他用毒牙威逼着紧跟着他。 李寒这前半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种突发的变故,他的应变反应和对杀手的感知能力远非毕方可比,那两人出手的时候李寒就察觉到了异常,他虽然背对着毕方却第一时间松开了薛浅整个人向毕方那个方向扑了出去。 李寒撞开了毕方,两个人两把刀都刺进了他的身体。他也是个普通人,被利刃刺中也会流血痛苦。 毕方有一瞬间的失神,杨震和那二人同时扑向他,薛浅才要逃跑冷枭已经逼过来,龙观旋风一样冲向那对男女。 绝对不能被缠住,否则等有凤来仪回过神大队人马赶到他们全都要交代在这里。 白泣还是有些激动,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兴奋。毕竟向这种和麒麟阁大规模冲突不是时常就能碰到的,而且还不是麒麟阁一般人,他不得不承认血月是个极为难得的对手,不过越难得就越不能放过他们。现在李寒已经入了彀网,他们只要耐心等血月其他五个人现身把他们全部拿下就能解决心腹大患了。 街对面有两个人向白泣递了个眼神,白泣心领神会,和身边的马闯同时起来准备向薛浅那边赶去。 呼!已经到这一步退无可退了,那么就闹个天翻地覆吧。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勇往直前好了。 对面两个人却被人缠住了,白泣心中一沉。他一眼就看出来那缠住二人的人身手矫健,绝不是普通人。血月找了援手! 马闯已经先一步赶过去帮忙,白泣定了定心神也就要赶过去。 这条马路不过丈半宽,白泣自诩抬脚就可以迈过去。他全部心神都在街对面,却没看到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也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个姑娘几分钟之前就在这里,那时白泣跟马闯两人还多看了几眼。这姑娘穿着一件大风衣,从小贩手里买了两串糖葫芦后就一直站在这附近,她耳朵里塞着耳塞,吃颗果子就会甜蜜一笑。声音温柔的就像冬天过去后温暖的春天的太阳一样。 白泣有那么一瞬间也曾感慨若是他没有出身在白家,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有凤来仪和麒麟阁,没有置身其中的话,会不会今天就是在另一个地方,也有另一个同样可爱的女孩子在和他置气斗嘴。 那种生活,也是很美好啊。 白泣经过那个姑娘身边,他要赶过去帮忙,不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都绝对不能让他误了大事。 那个原本撒娇可爱温柔的姑娘在白泣经过她身边的那一刹那,手中两根已经吃了几颗的糖葫芦剩下一截竹签。她用这两根竹签同时刺向了白泣腰腹,白泣大意之下猝不及防,若不是厚厚的大衣阻碍了大半截竹签,这两根不过笔芯粗细的竹签就会要了他的命! 然而绕是如此,白泣也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阵酸麻,浑身力气没了一大半。他惊怒交加,转而看着那个出手偷袭的姑娘。 木兰狡黠调皮的冲白泣眨了眨眼,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要白泣的命,但是也伤到了他的要害,起码短时间内白泣绝对没办法再给他们添乱了。 木兰随手把糖葫芦扔进垃圾桶,飞一般跑过了马路,和先前冒出来的人一起缠住了三个人。 白泣不得不退到之前的长椅坐下,酸麻过后剧痛袭来。让他兴不起一丁点儿斗狠之心,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兰和另一人逼住了有凤来仪三个人。然后那二人几分钟后竟然突然撤手眨眼间就消失在街角。 刚才他们分明已经占尽上风却突然后撤,不得不让人起疑。三个人自然不敢紧逼,商量了一下后二人仍旧赶往薛浅那边,马闯回到白泣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他刚才无暇顾及这边,全然不知白泣发生了什么。 白泣实在没口说出他是被一个女流之辈偷袭重伤,他讷讷道:“麒麟阁还有其他后手,刚才有人同时出手袭击了我。大意之下吃了点亏。” 马闯毫不起疑,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们之前预料,本来只想围攻血月六个人,没想到突然出来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他现在只觉得危机四伏,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和他生死相搏。 他们毕竟不像血月,和尚把他们这群人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这样习武之人从小接触到的世界和条框让他们遇到和尚这种人精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噩梦才刚刚开始罢了。 白泣心中隐隐感觉不安,猛然间看到本应该赶往薛浅那边的两个同门却突然调转了方向,他向二人追去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刚才偷袭他的姑娘笑颜如花。 孙羽避开司马轩扑面一拳后目光一寒,心中轻视之心倒是去了大半,他左手虚张成爪看似径直爪向司马轩肩膀,右手却弹指间握住了匕首,极为隐秘的刺向司马轩腋下。 斜刺里闪过来一个人堪堪挡住孙羽这一刀,孙羽处变不惊手腕一翻刀锋已经转向这人,这人不敢攘其锋芒,和司马轩一齐退后避开。 司马轩爽朗一笑,说道:“多谢孟兄赶到及时,否则在下可就危险了。” 孟岑和他客套了一番,眼神示意司马轩。然后二人绝不停留转身就走。 孙羽脸色阴沉如水,他身后四五个人赶过来,最前面的是傅迪。也是小辈弟子中拔尖的人物,虽不至于与孙羽平起平坐,但是身份也远比一般人要高。 孙羽问道:“你们也遇到麻烦了?” 傅迪点头,说道:“不是血月的人,挺扎手的人物。捣了一下乱就跑了,看来少主失算了,血月找了帮手。” “那又如何?”孙羽冷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藏头露尾的胆小鬼,成不了气候!先赶到薛浅那边抓住李寒再说。” 傅迪应道:“孙兄先去吧,我再在此等一下,恐怕刚才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薛浅那边,有孙兄刘兄在想必不会有意外。” 赵奉最后找到宁航,自从于奢出事后他们四个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也有了些隔阂。虽然还没道破,但是宁航对薛浅多少有些微词,虽然在白泣面前从没说过,但是在赵奉面前,宁航不止一次埋怨过薛浅。 赵奉一直不表达自己的态度,于奢薛浅对他而言都是手足,他们四人依附白泣不是一年两年。身在有凤来仪大家心里都有觉悟早晚会死于刀剑之下,只是向于奢那样凄惨的确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赵奉理解宁航的态度,当初若不是他们为薛浅挡住了血月于奢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只不过薛浅即使有过,也不应由他们来评判。 宁航见赵奉回来,起身迎道:“都行动了?” 赵奉说道:“所有人都赶向那边去了,你我也去吧。” 见宁航脸色不太愉快,赵奉说道:“航子,于奢的事是没办法控制的,但薛浅和我们还是兄弟。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宁航说道:“我并没有说什么啊,那就走吧。” “二位既然和薛浅称兄道弟,那就不用赶过去了。到我们那里去和他相聚也是一样的。” 赵奉听到这句话心里暗暗叫遭,他转身一看就见到五个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他只认出来一个,这一个人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白泽。 白泽,剑奴,花阙,萧楚,将臣。五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赵奉和宁航。 白泽嘻笑的看着宁航,说道:“宁航?哈,好久不见了哈。” 他笑着给了宁航一拳,然后一手扳住宁航肩膀,一股怪力使出来,宁航一声惨哼,但忍着没有吼出来。 “有种。”白泽顺势又给了他一拳。 “那先把他们两个弄回去吧。”将臣说道,“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先废了他们胳膊和一条腿。” 不等其他人开口,他们耳机里同时响起了绿衣的声音。 “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帮忙。” 第二十九章:调虎离山 龙观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蠕动了起来,他脸上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抖,每一个毛孔都像火山一样喷涌着热浪,甚至嘴里的嘶吼咆哮都像是野兽的本能,他那双被血丝染红了的瞳孔里只有暴虐和嗜血,找不到一丝清明。 那个男人就是面对这样一个人立的野兽,好像在原始森林里赤手空拳遇到了发狂的黑熊,他只把刀从李寒身体里拔出来还没有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这头野兽就撞到了他眼前,喷出的鼻息就可以把他融化。 下一秒他手里的刀就到了龙观手里。 剩下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去描述,那实在是太残忍血腥。就连野兽都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以至于杨震被吓得肝胆俱裂落荒而逃,以至于冷枭毕方都被震惊的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以至于薛浅体如筛糠甚至直接尿了裤子。 这个野兽几乎是以龙卷风一样的毁灭拆掉了这个人,捏碎了他每一个关节,割断了他每一条筋脉,他竟然没有杀人!他只是让这个人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站起来,骨头碎了可以再续,筋脉断了可以再连,但是全身骨头都碎了,全部筋脉都断了该怎么恢复? 龙观提起一边已经吓傻了的那个女人,他猩红暴虐的瞳孔里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一把拎起这个女人,丢到窗边,然后飞起一脚这可怜的姑娘重重撞碎了玻璃飞了出去。 这头野兽现在似乎才镇静了下来,他一步窜到毕方身边,揪着他的领子,毕方不知所措,甚至觉得下一秒龙观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他生吞了。 “我他妈现在就宰了你,现在就他妈宰了你!”龙观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李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毕方无话可说,李寒当然没有死,他这个人命比蟑螂还要强。那两刀一刀在他肩膀,倒不至于致命,另一刀却是肋下,看样子极有可能伤到了脏腑。他倒还有心思开玩笑,勉力从地上爬起来,苍白无血的脸上微笑道:“看来要辛苦你当一次苦夫了。” 毕方心里惭愧,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李寒的伤势,说道:“我欠你一条命。” 他转身弯背把李寒背到了身上,决绝道:“就是死,其他人也休想在我身边动你一根汗毛。” 龙观率先从刚才的洞口跳出去,被他丢出来的那个女人不知被谁救走了。硕大马路上竟然空无一人,连车辆也不见一辆。龙观抬头看了下天,已经到了申时,太阳从高楼后面闪出来一丝,也像是在偷窥这四个大胆的青年。 龙观干脆脱掉了大衣,他腰上别了三截鸡蛋粗细的短棍,现在他取下来把三截旋到了一起。 “跟着我。” 现在距离和尚规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离他们设定的路线还有两个街口。 和尚右眼皮突然毫无征兆的跳了起来,他轻轻按着头皮,然后连心脏都开始不规律的跳动。 一定是哪里出了乱子!和尚已经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捋了多少次,他已经穷尽精力已经是达到了他整个人生所能达到的高度。他算透了每个人,所以给他们安排到了适合他们自己的岗位,只要他们不自作主张应该都不会有意外。 和尚喉结滚动了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要是王洛杰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王洛杰的大局观他永远也比不上,他能看穿每一个人,却看不到这些人排列组合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反应。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掌控,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的形势倒是像极了影子孤军从有凤来仪夺回星隐。不过那次行动参与的是双方的顶级力量,他们的见识阅历武艺都远非这些后生可比,策划那次行动的人也和和尚不一样,所以这两次行动结果也截然不同。 高崇实在有些气急败坏,麒麟阁突然冒出来的这群人就像苍蝇一样难缠。你挥手的时候他们就飞的远远的,等你把手放下来他们马上又围着你开始打转。 真是阴魂不散,高崇已经决定再有人这样阴魂不散,他就先彻收拾掉这群碍事的家伙。尽管少主的意思是对付血月,但能削弱麒麟阁的力量想必少主也不会介意。 已经有三批不同的人来骚扰过他们了,他们原本应该按计划去接应傅迪的,现在已经晚了半个时辰。 不过… 哼!麒麟阁的人绝不会想到他们已经有三路人马汇合了,等那几个臭虫再出现暗中埋伏的其他两路人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一网打尽。 高崇和另两个人飞快赶路着,眼角余光看到有人向他们这边靠拢,高崇像其他人递了眼色装作不知。 到后来麒麟阁的已经不加掩饰径直向他们冲了过来,高崇三人同时站住,冷笑的看着不知死活的麒麟阁三个人。 边路两路人马如同触发了机关一样现了出来,由后拦住了三人退路,看起来似乎已经大局已定。 只不过高崇没想到麒麟阁的人干嘛要在这个地点现身?寥寥行人被这些杀气腾腾的青年们惊扰到了,像看一群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些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人。高崇他们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世俗人的目光,他和身边两人转身也要扑过去准备反攻。 在我们通常的印象里打打杀杀似乎都是男人的事,虽然自古以来从来不缺少巾帼英雄但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姑娘家。美丽漂亮的姑娘向来不属于这个野蛮的世界,尽管麒麟阁现在就有一个让所有人闻名丧胆的夜魂,但是还是有人会轻视这些比男人更有杀伤力的姑娘们。 白泣是这样,高崇也不例外。 他所有精力都在那三个麒麟阁人身上,没有注意身边两个漂亮的姑娘。 绿衣和檀素,漂亮的姑娘心狠起来可是比杀气腾腾的汉子还要危险的。 绿衣在高崇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调皮的伸了一下腿,这只不过也像是姑娘家的恶作剧,只不过这个姑娘却是比恶作剧要要命的多,高崇毫无戒备之下一个趔趄向前跌倒,绿衣张皇失措的想要去扶起他。 高崇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男女有别。 绿衣戴着手套攀住了高崇的肩膀,高崇还没来得及感激就觉得肩膀一麻。绿衣冲他眨眨眼,然后绿衣一掌切在他脖子上,高崇眼前一黑,绿衣粉拳握紧一拳落在高崇腰眼,隔着厚厚衣服本来没有什么杀伤力,偏偏绿衣只不过打偏了高崇而已,高崇手臂酸麻感已经消失,他总算明白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来者不善了。他手臂恢复知觉已经抬起,就要探出抓绿衣。绿衣刚才只不过把他稍微打偏了一下,而她另一只手一直在那边,戴着手套的手五指弯曲如钩,隔着几层布料抓在高崇穴道。 高崇才凝聚起来的力气散了个一干二净,绿衣二指痛击高崇膻中,然后转身到了高崇身后,哑门穴上也挨了一击。 两处要穴被重创,高崇胸腹一口浊气翻滚不定,脑海神气四处游动,晃了两下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绿衣毕竟是个从来没有见过血的女孩子,只是让高崇彻底倒在了地上。 绿衣得手后马上帮着檀素摆脱了另外两个人,两个姑娘脱离战团后飘然而去。 而麒麟阁那三个人见势不妙早在最开始时就虚晃一枪不战而退了,从头到尾就只有倒霉的高崇被绿衣偷袭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这些人不得不留下两个人来照看高崇,他们谁也不知道麒麟阁的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其他人就准备赶往核心,但原本已经离开的绿衣突然又转了回来,远远的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汉子。 对方只是个女流之辈,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侮辱,这些人不假思索的就跟了过去。高崇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了麒麟阁人的意图,他们且战且退分明就是在调虎离山。 他们故意把有凤来仪的人勾引离开,是为了让中心的薛浅无人支援。 莫翔一步退出云图马上抢出来架开了张楚,然后莫翔抖擞精神又扑上来。三个人走马灯一般拼斗了大半个时辰,张楚被两个人死缠着半天一步都没挪动。 “你们两个当真不知死活!”张楚动了雷霆之怒,双眼要喷出火。 他虽然急怒攻心但是却真的没办法奈何莫翔云图两人,这两个人联手之下完全弥补了对方的缺点,进退有方让张楚找不到一点破绽。 这两个人还全不贪功,只求无过又不放过张楚,只是一味纠缠。 莫翔笑嘻嘻停手,张楚停了他也停,云图也拍拍衣袖站在一边。 “兄台武艺高强,我兄弟二人有自知之明。只要兄台不给我们添麻烦,我兄弟二人倒是愿意陪兄台就像现在这样打发时间。” 张楚阴森的盯着莫翔,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再不给我滚开,那就准备送死吧!” 莫翔脸色也凝重了三分,但是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抬头看着已经西倾大半的斜阳,就定格在了这个动作。 张楚的确是他们遇到最强劲的对手,武功路数泼辣刚猛而且无所不用其极。常人不屑的歹毒招式他照用不误,好几次若不是莫翔跟云图默契远非常人可比就中了张楚的拳头。 张楚眼见眼前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这两个小子如此轻视自己,怒极反笑道:“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对如鹰爪的铁钩一声大喝直接杀向了云图。 云图不敢有丝毫怠慢,让了前几招连连退后,他要给莫翔让出一个完美的空间夹攻张楚。可张楚却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似乎被二人真的激怒了一双铁钩凌厉呼啸只在云图心口喉咙乱晃,他已然动了杀心誓要让这两个小丑付出代价! 第三十章:四面开花 “贵姓?” “冷。” “才见不疑心凄凉,又遇冷枭愁断肠?” “是我。” 刘纵闭上了嘴,伸出一只手,凝重道:“请。” 冷枭从龙观身后踏出,昂然阔步,淡漠道:“你们先走。” 毕方崇拜的看着冷枭,简直像是飞蛾见到了烛火,狂热不可理喻一般。做人能做到冷枭这样才算是不枉此生,这么义薄云天,豪气万丈,让对手都打从心里敬佩。 这才是男儿本色。 龙观不得不控制着薛浅,他一拍毕方脑门,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走。” 他真是要被这个毕方气死了,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被高压电打过,怎么总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毕方回过神赶忙背着李寒跟着龙观离开。 刘纵冷眼看着四个人离开竟然并不阻拦,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冷枭,却也不出手。似乎他和冷枭整个角色转变了过来,似乎现在拖时间的成了他,他在为龙观他们离开争取时间一样。 刘纵不出手只是因为他并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而高手过招一招致命。他冒不起这么大的风险。他并不着急,只要拖住冷枭等孙羽赶来二人齐力冷枭就难逃一死。血月绝比不上冷枭重要,杀掉冷枭带来的名利也远比异军突起的血月带来的重的多。 刘纵不出手,冷枭也不动。他当然知道刘纵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并不把刘纵放在眼里。他不敢出手心就已经怯了,一个畏手畏脚的人不值得他担忧害怕。 孙羽逼退了执徐文厄两个人,心底无名火已经按耐不住。麒麟阁这群人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怎样都挣脱不开,而且人多势众车轮战让他不胜其扰。执徐文厄被挫败后马上就退绝不过多纠缠,孙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要把天捅个窟窿。 他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白泽文厄能如此来去自如足以证明他们这次行动完全彻底失败了。血月根本不是只身而来,他们肯定拉拢了所有麒麟阁二代弟子。甚至有可能还扯到了上一代! 现在,他只求薛浅这个人不出意外。只要薛浅还在他们手里,那么就不愁血月不上钩。这实在是一件可笑又奇怪的事。天底下哪有用自己人威胁对手的事情。 真是绝了。 事已至此,他们也别无他法。只求不输的太彻底就好。这是有凤来仪浴火重生最关键的一步,他绝不能眼看着有凤来仪就这样陷落下去。 想到这层孙羽猛然顿住脚步,四下一看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核心四五条街那么远。该死,麒麟阁这群卑鄙小人,他早该想到这件事的! 孙羽马上转身向回赶路,奇怪的是后面一段路竟然畅通无阻,也不知麒麟阁的人是都被有凤来仪挡住了,还是知难而退了。若是再有人不知好歹,孙羽可不介意给他们点苦头尝尝。 孙羽远远就看到了刘纵,他刚要质问刘纵为何一动不动就见到刘纵对面负手而立的冷枭。虽然没见到冷枭正面,但他心中已然吃了一惊,能让刘纵不敢轻举妄动的人本就不多。 刘纵见到孙羽原本紧张的神色一下子轻松不少,冷枭看着他冷笑不止。 他当然知道身后有人来了,不过他并不在乎。大丈夫生于世,能死在强敌手中总好过于死在病魔意外天灾人祸手里。 李寒喘息声越来越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毕方听得到他在磨牙,他在极力压制痛苦,毕方小声问道:“你怎么样?能撑得住吗?” 李寒虚弱的笑了一下,说道:“干嘛,我要是撑不住了你就打算把我丢在这儿吗?” 薛浅回头看着两个人,他虽然被龙观胁迫着,眼睛里却有一种恶毒残酷的笑,他狞笑着看着李寒,像是豁出去了,像是知道自己被带出去之后绝对会生不如死,所以他不管不顾了,他怕李寒就这样死了,他要让李寒到死都心怀内疚,都充满对他的憎恶痛恨,他要让李寒亲耳听到却又无可奈何。 他阴冷的声音像致命的蛇一样缠住李寒的脖子:“李寒,你就快死了吧。那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女孩子临死前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可怜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真够爽的啊…哈哈哈…” 他被龙观一拳打翻在地,他索性瘫在地上,还是恶毒的盯着李寒,声音还是像锥子一样刺激着李寒的耳膜:“她死的时候还喊着你的名字,哈哈哈,光着身子喊着你的名字,身上趴着一条狗。哈哈哈…” 龙观一脚踩在了他嘴上,用胳膊箍着薛浅的脖子把他抓起来,他还有仅存的理智,李寒千叮万嘱不能杀了他,他要知道那天到底有多少人。 所以薛浅还活着。 薛浅已经说不出话,但是还是胡言乱语着,他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李寒,被龙观勒住他就转着头死盯着李寒。 毕方只觉得后背一片温热,脖子上有一道温暖的液体顺着胸口淌了下来。毕方看不到李寒的脸,他分不清那是泪还是血。李寒头埋在了他肩上,身子不停抽搐。 龙观嘴巴贴在薛浅耳边,一字一顿慢慢道:“我会去把恶灵找回来,你会后悔生出来的!” 莫翔跟云图两个也退了,虽然云图被张楚挑起了热血但他更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和尚给他们的任务也明确交代过了绝不能被缠住。 他们只好眼看着张楚离开,拖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尽力了。木兰远远跑过来,看到两个人多少有些垂头丧气,问道:“怎么了?你们看起来好像吃亏了?” “把别人惹恼了。又没办法痛快打一场,总是有些不舒服。” “时间拖的够久的了,差不多该撤了。不然一会儿警察来了不好收场,他们还没出来吗?” “我们正要去接应。” “这样吧,我跟云图去接应。莫翔你先去找萧楚,刚才毕方说李寒受伤了需要有人接应。执徐孟岑在赶过去的路上被拦住了,白泽剑奴支援去了,你们两个去帮毕方。” “知道了。” 莫翔转身就走,李寒他们没有按预定时间出来肯定是被人缠住了,他们现在要保证所有外围其他有凤来仪的人再也没办法去添乱。 司马轩大笑声中击出三掌,全部被傅迪接住。他斗兴大涨,喊了一声:“痛快,再来。” 傅迪冷哼一声同时扑上,两个人又斗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倒是旗鼓相当,傅迪让过司马轩一拳,顺势退了两步,说道:“阁下倒是好身手,若是平日我倒不妨陪阁下尽情切磋。不过今天,阁下只有自认倒霉了。” 他已经看到有人赶了过来,已经打定主意不放走司马轩,必要时甚至可以把他就地击杀。像司马轩这样的人,活着总会给别人带来威胁。 司马轩眼见四五人从四下涌了过来却依旧毫不慌张,他只笑道:“想以多欺少,你也未免太轻视了我麒麟阁。” 西南边那个杀过来的人半路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将臣截住,猝不及防下反而自乱了阵脚。 司马轩长身而立微笑看着傅迪,说道:“我麒麟阁英才辈出,岂是你等宵小之徒可以窥测的?” 他身后一人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笑嘻嘻的说道:“哈,看来来的正及时。” 这人自然是秦凡,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连身上大衣都扔掉了,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 傅迪深深看了司马轩一眼,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见有期!” 先赶去薛浅那边要紧,只要拿住了麒麟阁的人他们就总算没有彻底失败。 傅迪想走,司马轩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让他顺利离开,他身边的秦凡狂笑一声,径直朝傅迪冲了过去,喊道:“怎么我才赶到老兄你就记着要走?留下来好好待着吧。” “龙观。” 龙观回头看着李寒。 “你回去帮冷枭。” 龙观说道:“我一会儿就去帮他!” “你现在就去。” “我说了我一会儿会回去把他带回来。” 龙观转过头,他就这样勒着薛浅大步流星。 “龙观,现在我们不能只顾我们自己。冷枭是来帮我们的,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现在不是只有我们自己,还有十几条人命和我们绑在一起的!” “我说了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龙观回头吼了李寒一嗓子,妈的麒麟阁那群人怎么一到这时候一个个都不见了。妈的,文厄白泽都死哪去了! 他知道薛浅对李寒来说有多重要,李寒要是得不到这个人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了解这个心结,这次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如果放走了薛浅。那么下次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他不能, 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毕方,把我放下来。” “毕方你敢!” 毕方左右为难。他虽然不知道薛浅和李寒有什么纠葛,但是薛浅刚才的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而李寒的反应他也是切身感受到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毕方只能安慰李寒,说道:“你放心,冷枭大哥的本事大着呢,区区刘纵奈何不了他的。” 他当然也知道刘纵拖住冷枭后有凤来仪大队人马赶到后冷枭绝对有死无生,而现在孙羽已经挣脱了束缚赶过去了,但他却只能这样讲。 他们只能选择赌一把,赌冷枭能坚持到龙观或者他自己赶过去支援。 他们四个人在僻静阴暗的巷弄里穿梭,快了快了,只要穿过这片街区就能进入闹市区,只要进了闹市区就不怕有凤来仪的人了,只要穿过这片街区就可以进入麒麟阁的势力范围,冷枭你只要再坚持十几分钟就好。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萧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见到萧楚,龙观和毕方都兴奋异常,反倒把萧楚吓了一跳,毕方小心谨慎的把李寒交给萧楚,自己去控制薛浅。 龙观临走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千万,绝对不要丢了薛浅!” 第三十一章:全身而退 冷枭左臂上的刀口深可见骨,划破的衣服无法御寒。外翻出来的皮肉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热气被冷气蒸发,鲜红已经渐渐乌紫,鲜血已经冻结,但马上撕裂又涌出新的活力,燃烧生命蒸腾出新的狂热,回光返照一般。 新的滚烫的热血流经已经麻木冰封的旧痕,转眼间又被冻结凝固。 他半条胳膊都快要僵硬,但他脸上丝毫不见痛苦。右手刀法虽然少了左臂平衡相持却章法不乱,任凭对面三个人夹击虽然没办法占上风但短时间却没人奈何得了他。 刘纵,孙羽,和不知道从哪里赶回来的杨震三个人把冷枭围在垓心,三个人三把刀从三个致命角度频频杀出,三人都已心知有凤来仪这次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他们唯一能挽回颜面的事情就是杀了冷枭。 双方都已知对方心思,所以孙羽一赶到刘纵就毫不迟疑的拔出短刀杀向冷枭,孙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两个人前后夹攻想要让冷枭收尾不能相顾。 十数回合后冷枭探清了二人底细,一开始他是想拖住刘纵为龙观毕方争取时间。等到孙羽赶到时他已然心知这二人已经起了杀心,而他自忖并没有绝对把握胜得过二人,所以一经接触,马上彻底防守,他已然明了这二人绝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阵脚等着援军来了。 他们本是来掳人的,结果现在他倒成了别人的俘虏。他与李寒本来应该水火不容,结果现在却只能祈祷李寒赶紧被接走好让毕方空出来支援自己。 这世上有些事还真是没办法揣测。 孙羽刘纵一出手就下了死力,全然不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显然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冷枭不敢有丝毫松懈全部心神都放在这两人身上,所以杨震从另一边奔过来直到到了他眼前他才反应来,那时为时已晚。 他挥刀架住孙羽短刀,侧身闪过刘纵横切一刀招式已经用尽,杨震就赶在这个点赶到,挺刀直刺冷枭要害,已经变无可变的情况下冷枭只好扭身急退,左臂被杨震刺中。 这一下后冷枭彻底落于下风,且战且退直到墙边,格挡招架全无破绽一时倒也无虞。 木兰娇叱一声,匕首从眼前人腋下刺进去,还未等他惨嚎出声白泽的拳头已经痛击在他脸上。这下子他连哀嚎都发不出,只一下子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两个人。 白泽木兰眼看四周惊怒交加的有凤来仪众人一齐杀奔过来,二人马上转身就跑。 十几个有凤来仪的人追至眼前,马上就有一人扶起地上的同伴,为首的章季脸色阴冷,恨声道:“麒麟阁这群人当真可恶!只挑漏单的兄弟下手,手段又这么歹毒!哼!” “章哥,来之前可没有跟我们说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啊。” 人群里有人看着满脸鲜血的同伴忍不住小声对章季说道。 章季眉毛拧了一下,他们最担心的莫过于这种情况。这次来辽东除了带头的他们是苏染的心腹,其他人可都没有明确表白过态度的。他们本以为这次是手到擒来万无一失。结果现在有凤来仪已经伤了不少人而他们连麒麟阁究竟有多少人都不知道。那些人一个个神出鬼没,前一秒还可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下一秒可能就拔刀相向。 这种未知才是最恐怖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满大街有多少麒麟阁的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章季率先反应过来所以直接改变了苏染最初制定的计划,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以免给麒麟阁可乘之机。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只会更加觉得危机四伏,一个人的恐惧被十几个人放大后就一发不可收。 现在他们又亲眼目睹几秒钟以前就在他们眼前两个麒麟阁的人瞬间让同门失去了战斗能力,这已经超出这些人的忍耐极限了。 人群开始聒噪,嘈嘈杂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章季知道这时候若不稳定军心那么少主所有的心血全将付之东流。 他猛然转身,怒视面前所有人。其他人被他的视线盯上一个个全部避开,章季冷笑道:“哼,枉诸位平日里一个个趾高气扬今天居然会被一群只敢暗中偷袭的小人吓到。” “诸位难道没发现麒麟阁那群胆小鬼只会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吗?他们实力不及我们只好用这些旁门左道,该害怕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们!今日事就算传出去,被耻笑的也会是麒麟阁那群胆小鬼!他们人数是我们数倍竟然还不敢正面迎敌,见到我们犹如老鼠看到猫唯恐避之不及,这样一群人何惧之有?” “这一路来只刚才那两个人也马上逃窜,其他麒麟阁的人甚至都不敢暴露行踪。这种人连作为你们的对手都不够资格,这样的麒麟阁就算人数再多又有何用?莫忘记,是他们见到我们抱头鼠窜,是我们追着他们狼狈不堪!” “千万,绝对不要丢了薛浅!” 龙观的话像一句魔咒印在毕方脑海里,李寒在他背上抽搐切齿的记忆还没忘记,薛浅那恶毒癫狂的言语还在耳边。 他绝对不会让薛浅再一次从他手里溜掉。 薛浅经过这段时间竟然又说得出话,他被龙观一脚踏在脸上鼻梁塌了下去嘴唇裂开牙齿掉了好几颗可他还能说话。 他阴笑着,污秽邪恶的在毕方耳边不断叙述他是如何折磨那个让李寒几乎堕入魔道的姑娘,把他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一再重复,好像生怕毕方不信一样他每说一句都要配上自己的解说,呼出的气息喷在毕方脸上让毕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薛浅。 薛浅似乎就是有意要激怒他,眼见毕方脸颊已经因为愤怒而烧的火红。他却变本加厉,说到兴奋处甚至手舞足蹈兴高采烈。 毕方甚至看到这个禽兽起了生理反应! 毕方忍无可忍突然停下一拳把薛浅打翻在地,紧接着就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他踢出了三米开外,他扑过去两眼血红向小孩子抓起来一滩泥巴一样又把薛浅抓起来扔在地上,嘶声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宰了你!” 薛浅阴冷的看着他,还在阴恻恻的冷笑。 毕方怒不可遏,又把他提起来左右开弓给了他十几个大嘴巴,然后重重一拳把他打飞了出去。 萧楚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敢阻拦,毕方盛怒之下已经失去了理智。前所未有的愤怒吞噬了他,他终于知道为何上次血月找到他时那么郑重其事,薛浅这个人,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也难以抵消他的罪恶! 他再要冲过去时异变突起,薛浅虽然被他一顿痛殴却都打在腰腹以上,李寒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也只是废了他双手,可为了让他能走路没人动过他的脚啊。就算是龙观,也只是重拳打他的脸。 毕方这一拳把他打的越过了这个街角,薛浅先前的伪装让毕方误以为他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可现在他却马上爬了起来在毕方赶到之前抹过街角跑了出去。 毕方马上追了过去,转过街角却不见了薛浅。 毕方额上冷汗一下子沁了出来。 萧楚背着李寒赶过来,眼看毕方马上就要追过去,马上拦住了他,说道:“毕方,不能追了。时间要到了!” 毕方急切的张望了一遍,连一点薛浅的影子都见不到,不过两三秒时间,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定在哪里躲着,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再一次从我手里溜掉。 毕方闯进了这条街,这不在他们的撤退路线里,萧楚无奈只能跟上。 毕方沿街搜了几遍都不见,心里更加焦急。 萧楚不得不又说道:“毕方,撤了!别找了。” 毕方不为所动,双眼只在人群和四周逡巡。他绝不能再让薛浅从手里溜走! 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毕方猛的回头,看到是莫翔。莫翔小声道:“撤了,有凤来仪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毕方说道:“你和萧楚带着李寒先走,我马上就来。” 下班高峰期,街上行人陡然增加了一倍。路人好奇的看着这四个奇怪的青年,李寒已经陷入昏迷,肩头的伤没有掩盖一直在流血。 “撤了。”莫翔突然看着毕方身后,“来了。” 他扳住毕方胳膊,不让他轻举妄动。毕方回头就看到薛浅在一群行人的惊呼声里从角落里窜出来窜到涌过来的十几个人人堆里。 正是章季那十几人。 薛浅向着毕方咧嘴一笑。 毕方就要甩开莫翔扑过去,另一只胳膊也被人架住,檀素和莫翔两个人拉着毕方向后就退。 毕方急道:“薛浅跑了,我不能让他从我手上跑掉。” 檀素宽慰他说道:“毕方可以了,我们必须要走了,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有凤来仪的人忌惮于主干道,又不知麒麟阁是否还有埋伏只眼看着他们撤走。 章季心知自己身后这些人心已经怯了,现在就算让他们冲过去恐怕也徒劳无功,有凤来仪失掉了最后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冷枭已经心知这次绝难幸免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血月那里。血月那三个人和许艺菲的关系只怕是巴不得自己死在这里,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血月设计好的就为了除掉自己罢了。 若是只有三个人他还可以勉力支撑,可后来张楚,傅迪二人赶到,五个人同时进攻他已是破绽百出。 胸口又添一记刀口后他已然决定束手待毙,就在这时龙观如天神一般杀到,从五人身后攻击一棍横扫就让傅迪倒在地上,招式用老借力上挑张楚挨了一棒子也不得不退出战圈,这下子剩下三人总算反应过来下一棍砸向孙羽头顶的时候他举刀横挡虽然挡住了这要命的一棒子但是龙观那恐怖的力量也差点让他自己的刀把自己切成两半。 逼退三人撕破突破口后龙观吼道:“快走。” 杨震刘纵腹背受敌下招架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冷枭从包围圈逃了出去,二人绝不恋战,龙观兵器占优三人无法近身虚晃几招后两人一起离开。 第三十二章:功亏一篑 现在,在我们继续讲后面的故事之前先尽量站在客观角度来分析下这场后来被无限扭曲以至于后世根本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对有凤来仪和麒麟阁来说都是一个转折点的关键战役。 抛掉所有那些被人为放大后的假象后才发现只不过是十三个青年在与数倍于他们对手的中较量中撤退了。 虽然这个结论很无可奈何,很可笑,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糊弄的成分但事实却就是这样。 更可笑的是,在当时参与的双方无一例外都觉得自己失败了。 麒麟阁一方没有得到薛浅,有凤来仪一方没有得到血月。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行动最后却啼笑皆非,但在外人眼里似乎他们又都胜了。 麒麟阁以小博大,在数倍于己的对手重重包围里不仅重伤了部分对手还带走了两个目标人物,有凤来仪却以为自己挡住了麒麟阁所有年轻一辈的进攻。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麒麟阁只有十三个人。 双方似乎又都皆大欢喜。 这场战争起源于多年前大街上血月和白泣的冲突,鼎盛于今日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火拼。至于终结那日,恐怕这些当事人都没办法等到那一天了。 后来被称为麒麟阁改革派或者新锐派核心人物的血月和不久的将来夺权上位成为有凤来仪有史以来第二位女性凤主的苏染从很早以前就相识,如果他们当年就知道将来会走到这一步不知事情有多有趣。 那是后话,现在继续以血月为视角来评述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吧。 毕方重重摔倒在地上,他摔倒时聪明的没有让脑袋碰到地面,否则现在肯定已经神志不清了。身体的疼痛还没传回大脑他就被人揪了起来,然后眼前一黑拳头就砸在他眼眶上。 他觉得整个眼珠子要从后脑勺飞出来了,眼前金星乱闪火光冲天。天使恶魔神仙妖怪都在跳舞,恍惚间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白泽,穷奇,鬼车,獬豸四个人扑过来合力抱住龙观被他挣开,龙观一双眼珠子瞪得要飞出来砸进毕方脑子里。 毕方抹了下嘴角的血,只剩苦笑。龙观看到毕方还笑的出来气的像火车鸣笛一样呜哇乱叫,又一拳砸在毕方脑门上。这下子毕方只觉得脑子里成了一团,演唱会追悼会一样乱响,喇叭唢呐锣鼓噼里啪啦的大杂烩。 四个人被龙观撞飞后文厄司马轩又扑了过来,两人一人用双腿缠住龙观双腿,一人紧紧箍住龙观,龙观还没挣脱开,其他人一拥而上把他死死制住。 龙观怒不可遏,奋力嘶声咆哮。 文厄把他压倒在地上,吼道:“龙观你冷静点,在这样下去毕方要被你活活打死了。” 毕方眼前五彩斑斓,他竭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却只觉得人影乱晃,耳边嗡嗡作响,他咧嘴还没说话就像破麻袋一样栽倒。 绿衣和檀素已经回各自本阁去了,木兰和拜月两个闯进来时就看到六个人把龙观压的死死的,而毕方仰面趴倒在地上,身子不时抽动两下。 谁都能一眼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毕方扶起来,木兰上下看了一遍,咋舌道:“你们不把龙观拉着,真要出人命了。” “快把毕方弄走吧!我们也得拉得住他啊,这小子疯起来再来十个人也够呛。” 经历这次战争后,这群年轻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彼此倒像是自幼长大的玩伴一般,一下子成了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 眼看着木兰跟拜月把毕方架了出去,文厄这才说道:“龙观,我松开你,你可不要在胡来了。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和尚审完在出去。” 他向其他人递了个眼色,六个人小心翼翼看着龙观,慢慢松开了他。 龙观剧烈喘息着,猩红的眼睛盯着唯一的一扇门,牙齿咬在身下的地板上,嘶吼道:“你们知不知道薛浅对李寒多重要。” 和尚神色疲倦的按着太阳穴走出了刑房,他们从辽东撤退后直接到了彤阁,彤阁司刑。这里有麒麟阁千年来流传下来的刑具,这些本来都是为薛浅准备的,现在待在里面享受的赵奉和宁航。 他们总算没有空手而归,他们起码抓到了赵奉和宁航,他们两个是薛浅的至交,说不准也知道那些事,说不准还可以提供一些能让他们再次抓到薛浅的线索。 和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额上有些许汗水,腰背也有些酸痛。他不得不一边捶着腕一边就近找张椅子坐下歇歇。 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深深叹了口气。 司马轩进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出去了。 这次行动可以说完美成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他是来告辞的。他虽然是来告辞的,不过他也说了如果血月下次有需要,他会随叫随到。 他们和血月之间已经有了某种很玄妙的关系,这不正是和尚想要达成的目标吗? 可他现在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 李寒和冷枭没有生命危险,他也没有高兴的意思。 他又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来把杯子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溅起来的碎片擦着他的眼睛划过去,割碎了他的脸,你越是愤怒,愤怒越有可能吞噬你。 他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现在却没办法不生气,对所有人来说这次行动近乎完美。他们十三个人不仅在有凤来仪大队人马的埋伏里抓了有凤来仪的人,而且重伤了有凤来仪的中坚力量,而自己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李寒冷枭不日又会活蹦乱跳生龙活虎。在所有人眼里这次行动不但完美,而且不可思议,而一手策划这次行动的和尚简直成了其他人的偶像。 每个人都这样觉得,除了和尚自己以外。 这次行动不仅愚蠢,简直白痴!如果王洛杰在的话绝不会这样兴师动众,薛浅也绝不可能从他们手上溜掉! 失败,简直是一败涂地。 和尚捡起了一片碎片捏在手里,他死死的捏着,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他坐回椅子,面无表情。 木兰推门而入,看到一地狼藉,又见和尚满手是血,快步跑过来从他手里夺走了碎片,急道:“你们血月的人真有意思,你这是干嘛呢?龙观就在那里折磨别人,你在这折磨自己?病床上还趟着一个,你们三个演哪一出啊。” 和尚任凭木兰给自己包扎好手,趴在桌子上无力道:“毕方怎么样了?” 木兰一怔,愣道:“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不明白和尚怎么知道毕方和龙观打起来了,不对,是龙观打了毕方。 “我不离开龙观是不会动手的。他怕李寒醒过来我会跟李寒告状。” 和尚看着自己手渗出血迹,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明知道龙观会打毕方还要离开?” 他看了木兰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龙观。不用否认,那小子神经粗。他也不傻,他只是…你怎么不想想毕方那么鬼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猜不到龙观的心思。” 木兰坐到了和尚身边,拢了拢头发。 和尚像是急需要倾诉一般,继续说道:“就算我不走毕方自己也会找时机避开我单独面对龙观的。而且肯定是越快越好,因为现在这时候正是龙观在气头上。毕方要是不被龙观打一顿会内疚一辈子,一辈子都没办法面对我们。因为他也知道,恐怕这辈子我们都再也没机会抓到薛浅了。” “但是…” “但是龙观并没有下死手。”和尚瞥了木兰一眼,“如果他真的要杀毕方,那几个人拦不住他的。他第一拳头就会要了毕方的命的。” 和尚长长叹道:“毕方倒是敢作敢当,让龙观打了他他心里也没那么自责了。好像龙观也消了火气,是不是大家都欢喜了。” 和尚闭上眼睛,惨然道:“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输了啊,我们还是没有抓住薛浅…就算是杀了毕方又有什么用…他就在那里当沙包被打死…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我们,还是没有抓住薛浅啊!…” 木兰不知道薛浅跟血月之间有多少深仇大恨,但他她是第一次见到和尚失态。 她一直觉得血月的人除了龙观之外其他人都沉稳的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没想到和尚也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和尚沉默好长一段时间,悠悠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木兰当然不知道。 “我在想恶灵,只有他有办法让赵奉和宁航说话,说的全部保证都是真话。” “那?” “不,我不能去找他,李寒不会答应。龙观和我自己也不会答应。” 和尚笑的凄凉,木兰当然不会明白这几个人伟大的友情,但她却也被这种感情感染,不知不觉间已经热泪盈眶。 许艺菲风一样冲了进来,看到两个人坐在一起径直跑到了和尚身边,风风火火的说道:“和尚。” 她行色匆匆跑过来就只喊了这么一声,让人摸不着头脑。 和尚又成了人前稳如泰山的样子,看许艺菲脸色就大概猜出了端倪,问道:“李寒醒了?” “嗯。” “他说什么了?” “他说恶灵有他自己的任务,我们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不能去找他。” 李寒还不知道他们并没有丢了薛浅,但他醒来第一件事却是提醒和尚这个,让一旁的木兰彻底折服。 血月,还真是… 恶灵一把把牌摔在桌子上,响起一片起哄声,邻座一个瘦精的男人打趣道:“昨晚上又去了吧,看你今天眼眶乌青的,年轻人要节制啊。” 恶灵骂骂咧咧的数钱,说道:“你晓得个锤子哦。这种事就是要年轻的时候多干些,不然老了就只能看干不了多吃亏。我就是那时候被…” 他说到这里自己愣了一下,但所幸没人理会他说的话,恶灵自己发了一会儿呆,掏出一根烟点上把牌扔到一边,说道:“妈拉个巴子的,不打了。” 第三十三章:隐患与冲突 李寒走进了刑房,在法制社会私设刑堂当然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所以这间刑堂很暗,青石垒成的房体。纵横不过五六十步,没有蹩脚电视剧里的各种刑具,只有一台青石凿刻而成的石桌,数尺方圆,几方石凳。 四周石壁架着几丛火把,明灭的火光映出墙上岁月的驳痕。 彤阁始建于唐初,这间刑堂也是那时就立了。算起来要比朱阁苍阁资历重的多,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豪杰进过这里,时过境迁后獐头鼠目之辈倒也来忝居其中。 李寒脸色还很苍白,他倒是一直是这病殃殃的肤色,不过神色倒还健朗,一进来后就径直坐到了石桌边。龙观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通常情况下只有李寒龙观时龙观极少会坐到李寒身边,李寒私下和他说过几次,拗不过他也就算了。 赵奉宁航脸色各不相同,但都目露凶光的看着李寒,眼见李寒坐下,赵奉冷笑道:“你倒是命大,居然还没死。” 李寒想过无数个对付赵奉和宁航,哀求恫吓威逼重刑,他跟和尚彻夜长谈总是拿不定最后主意。和尚已经先他一日找过两人,把他观察总结后得到的全部线索都给了李寒。 剩下,就看李寒怎么做了。 赵奉的眼里是轻蔑,带着一种邪恶癫狂悍不畏死。宁航反倒有些犹豫不决,目光躲闪和李寒对视后马上避开。 李寒没有答话,他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两个人,视线逡巡着两个人。 “要杀要剐大爷挺着,有种的你倒是动手啊。” 李寒摸了一下鼻子,他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露出的半截手指瘦削粗糙。 他还是没说话。 赵奉趾高气扬的看着李寒,像是得胜的将军,不可一世。 他自然是有恃无恐,自己孤家寡人没有亲人害怕被要挟,反正早晚难逃一死,死了落个英勇不屈的名声也算没白活一世。 李寒逼视他,赵奉丝毫不怯。顾盼间神态睥睨。 李寒开口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薛浅作恶的时候,有没有你。” “有本爷爷又怎么样?老子就是骑了那个*怎么…” 他话没说尽龙观已经一拳头打落了他满嘴牙,赵奉双手被绑在身后直挺挺朝后栽倒,剧痛还没传回大脑之前他的脑袋已经被龙观一拳打的快要和身子分家了。盛怒之下的龙观这一拳头要了赵奉半条命,一旁的宁航吓得体如筛糠,一声惨叫好像挨打的是他一样。 李寒就在这时候制止了龙观,他站起来轻轻摘下手套,他手背上隆起团结的各类疤痕刺目狰狞,他只是慢条斯理走到赵奉眼前,慢慢蹲下去。 赵奉还在嘿嘿冷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咒骂着。 李寒微微皱了一下眉,赵奉混着唾液血液的口水喷溅在他脸上,李寒脸色有些阴暗,神色也萎靡不振,他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道歉一样自言自语道:“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对不起。我可能会选择相信你的话。” 他缓缓掏出毒牙,赵奉的视线盯着那把黝黑见不到光的匕首,火把明灭的光晃的李寒的脸虚化的像是恶魔。 赵奉眼里的愤怒化成惊恐,叫喊声还没发出来龙观已经一脚踩在了他嘴上。起码他现在看不到了,李寒的毒牙刺向了每一个男人最致命的地方。 他骟掉了赵奉。 梦拓捏着卷宗眉头紧锁,司空在向他汇报那些二代弟子这次的行动。良久梦拓把卷宗放下,看了司空一眼,他们两个眼里的担忧一样深沉。 司空汇报完就住口不再讲,梦拓也沉默半天,才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司戊大人殉阁前是不是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跟你交代过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尚未证实。但是上次碧阁之祸或许真的和我们之前推测的完全不一样。老爷子可能真的没有骗我们。” 梦拓眼中忧色更深,叹道:“老阁主以两代阁员性命相赔,还是没办法让他们停止对麒麟阁的迫害啊。” 司戊说道:“是又有什么征兆了吗?” “这群年轻人才在辽东闹完,江左,淮左就有动乱了。两处分阁叛乱,十三个暗舵舵主拒绝执行命令。” “我会叫战麟去处理。”司戊神色冷漠,“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趁这时让我们内斗,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如果某些人真有意染指麒麟阁,你要怎么做?” 梦拓考虑良久,说道:“现在情况较之三年前已经好了许多,他们要真的下手也该是三年前才是,那时阁主仙逝不久,群龙无首现在我已经执掌大权,如果他们当真要如此…” 梦拓犹豫不决。 “绝不能让麒麟阁千年历史断送在我手里!” 他虽然铁骨铮铮,却委实没有一点办法。从古至今,历经各个朝代麒麟阁总能化险为夷,而来到二十一世纪之后一切骤然改变,他们能做的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 “那十三个参与这次行动的人?” “重赏!” 司戊笑着看着梦拓,梦拓说道:“越是风雨飘摇之际越是需要有人站起来。老阁主和那群前辈以身殉阁固然可敬但却让麒麟阁根基全毁,我辈碌碌之人仅图自保,麒麟阁中兴的希望全在那些小辈身上了。” “我拟了一个章子你看下。” 司戊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梦拓,梦拓扫了一眼,说道:“轻了。” 司戊微皱眉,说道:“虽说那群小子的确有些本事,但是这已经是我超过纲纪的数量了。再往上,估计就是你也要和夜月商量了。” “我会和他们说的,你去写就好了。这里面…嗯,那几个苍阁的姑娘加三成,其余再加二成,另外这里面所有人,我是指所有人给他们仅次于一代阁员的权利。部分可以行使一代阁员权利。还有,把针对他们的奖赏檄文发放传达到所有暗舵分阁,要让每个麒麟阁弟子都知道!” 司戊在确定梦拓没有开玩笑后点了点头,说道:“我马上去安排。敕令下后执行。” “让这十三个人最近都不要到处走动,有凤来仪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明白。” 苏杨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苏染脸上,苏染脸上马上鼓起来五道巴掌印子。 跪在地上的刘纵等人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们暗地里和苏染合谋,本来就害怕事情暴露,现在苏染又当众被苏杨打了一巴掌,这些人更加忐忑不安,苏杨的凶名震慑有凤来仪已有二十年之久,现在匍匐在下的这群人几乎全是听着苏杨的大名长大的。 苏染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那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她甚至连脸上冷漠的表情都没有改变。被打之后马上转过脸继续直视苏杨。 底下的几个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但是没人敢在这时候劝阻苏杨,更没人敢为苏染出头。 “这件事,谁叫你去做的。” 苏杨须发皆张,声若雷霆。 苏染表情冷漠,一言不发。 苏杨怒不可遏,又扬起了巴掌,一道黑影闪进他和苏染之间,木讷道:“适可而止。” 是刺客。 他木讷的脸上也隐现怒意,一手紧抓苏杨手掌,目光如陨星*。 苏杨看了看下面的司徒甲郭魁,还有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几个小辈弟子,脸孔扭曲了一下,挣脱开刺客,冷哼了一声。 刺客徐徐退后,又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里。 “这就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人。”苏杨怒视司徒甲和郭魁,后者二人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出。 再之后的话刘纵孙羽他们一个字都没听到,这次突如其来的重责也没有直接落到他们头上。苏杨不至于为难一些小角色,他只是狠狠教训了郭魁和司徒甲,二人彻底成了惊弓之鸟。 至于二人回去之后怎么处理当事者,那些苏杨丝毫不关心。 只不过这些现在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这些苏杨从来没有正视过的小角色,这些现在看起来和苏杨判若云泥的后生们,在这个时刻反倒坚定了决心。做了最后的决定,他们决定同苏染一起,彻底颠覆苏杨的统治。 这场风暴掀起的波澜远没有结束。 李寒随手把毒牙丢在石桌上,鼻间突然嗅到一股尿味。他满手都是血,却毫不介意,十指互错架在石桌上,看着因为剧痛和震怒脸孔扭曲的赵奉,脸上表情平静。 “放心,你还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可以趁现在好好考虑下了。” 他转而面向宁航,宁航打着哆嗦,被李寒看了一眼更加害怕,没等李寒开口就慌道:“我没有…我没有参与…” 赵奉又呜咽了两声,身子挣扎了两下,龙观又是一脚踩在他嘴上,这次就踏在上面没有挪下来。 李寒看着宁航,看着他眼里的惊恐害怕,宁航抖了一阵子突然流下两行眼泪,哀求道:“我求求你,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 他绝不是在说谎,若不是被捆的结实他肯定会跪下来磕头求饶。他不怕死,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死是一件很神圣光荣的事,为有凤来仪捐躯是他们的宿命,他们穷其一生都在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 他不怕死,他怕李寒。 李寒给赵奉动刀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也没有抖一下,平静的就像是端碗吃饭一样。 “你要是能让他也告诉我,我就饶了你。” 这刑房里的血腥气已经浓到了一种让人眩晕的地步,这种最原始的气息本就可以激起人类身体里最原始的兽性本能,人类本来就是野兽的一种,撕掉表皮灵魂比野兽还要肮脏。 宁航见到李寒的手在发抖,那是一种兴奋的,狩猎本能,虐待杀戮的天性解放。 他看到李寒的瞳孔妖异的黑化,看着他就像看到一只苍蝇臭虫那样,人类从来不会怜悯这两种东西。 宁航崩溃了,声嘶力竭吼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过我要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和他说。” 李寒和龙观出去了,李寒手里握着那把毒牙出现在和尚面前,和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招了?” 李寒摇头。 和尚熟视他,半天才无奈的开口道:“算了还是我去吧,你想听谁的话。” “赵奉。宁航不可信。” “为什么?” “他不怕我。” 和尚这次郑重打量了李寒一遍,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赵奉开口的。” 第三十四章:司空的命令 “你确定弃武从文了吗?” 龙观不眨眼的盯着和尚,虽然是质问但看他表情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一样。 “总要有人做别的活嘛。”和尚心平气和,“这次行动失败的彻底,我在不能一心二用了。打打杀杀的事你们两个去做就好了,我专心做好后勤就够了。” 李寒犹豫着说道:“和尚,这次的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即使是我哥在也不可能做的比你更完美了,我很感激你,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和尚打断了李寒,他表情淡漠,语气也很冷漠:“李寒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之所以不在打算舞刀弄枪是因为我不想那么玩儿了,那样有损我艺术家的身份,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内疚?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李寒和龙观彼此互视一眼。龙观说道:“那就看你自己好了。木兰跟我说过几次叫我去苍阁,我没答应,你要是愿意就去跑一趟咯。” “以后做任何事情能我们三个一起就不要单独行动。”和尚淡淡说道,“我实力不够需要你们两个照应,你们莽撞需要我分析。” 气氛有些严肃的过头,李寒说道:“和尚你别老板着脸行不,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想酝酿一下情绪好去对付里面那两个人咯,你都把赵奉阉了,我怎么让他开口。” 他站起来示意李寒就坐在原地别动,说道:“你别出面了,我怕你又控制不住自己。我跟龙观去就好了,我没出来你就不要进来。天大的事都别进来打扰我。” 和尚看了下时间,才过上午九点,他对龙观点头,说道:“咱们进去吧。” 两个人进了刑房,李寒坐在外面仰头看石顶。彤阁不同于碧阁,全部是青石建造,整个建筑无形中就透露出一股寒意,带着肃杀冰冷的气息。这一排刑房更是把这种威压表现的更加极致,狭窄昏暗的走廊,高耸尖锐的穹顶,能给人最强有力的心里暗示。 古人的智慧果然深不可测。 李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彤阁但是前几次要么有急事,要么就是来找恶灵叙旧,还真没时间好好参观过,彤阁不同于碧阁,这里建造伊始就是为了惩罚那些犯了重大过错的阁员或者招待麒麟阁的对手,所以彤阁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负面能量,即使是李寒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在这里坐久了都会觉得心绪不宁。 难怪彤阁出身的人一个个都脾气古怪,在这鬼地方住久了谁都会变成神经病了。 脚步声在这种空间里格外刺耳,也带着催眠一样的魔力。由远及近,最终来到这边门前停住,然后有人推门而入。 李寒挑了一下眉,回头就看到两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他刚才一直以为只有一个人。 李寒站起来,恭敬的抱拳行礼,说道:“晚辈李寒,见过洪轸大人。” 洪轸是彤阁的副阁主,事实上何冲虽然是彤阁阁主但却很少管过事情,所以洪轸某种层面上来讲已经相当于是彤阁的一把手了。 由于恶灵的关系,李寒和洪轸已经可以算是旧识。洪轸甚至收了恶灵为弟子,这次他们来彤阁借用彤阁刑房,很大程度上是洪轸看在恶灵面子上才给的,虽然血月对外是说三名成员因为秘密任务无期离开但是这些真正高层都知道血月已经散了。洪轸在这时候还能答应血月的要求不得不说是给足了血月面子。 而另一个人。 李寒垂头,恭敬道。 “师父。” 这个人赫然是夺魁争斗后不久就收李寒为徒的玄奇,说起来这个玄奇在麒麟阁一代阁员中也算是最神秘的人物了。影子的神秘在于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而玄奇的神秘在于极少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这个人好像无处不在有好像哪里都不在,而且极少参与麒麟阁事情,即使是梦拓勒令一代阁员要去完成的任务他也只是视心情而定。有人说他的实力已经不在梦拓之下,也有人说他本事平平不过子承父业而已。关于玄奇的奇闻异事百万字都难以言尽,他也是现在一代弟子中唯一一个亲眼目睹麒麟阁碧阁之祸的人。 李寒没听到的脚步声,就是他的。 洪轸微笑着冲李寒点了点头,转头对玄奇说道:“人我给你找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说完事情不妨再来我那里一趟,何冲回来了可能有事要麻烦你。” “不了,我交代清楚会直接走。我还有别的事情。” “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有什么事情你到时候直接跟李寒说就好了。他会转答给我的,如果他能做那你不妨直接让他做也行,反正你们找我也不是什么正事。” 洪轸丝毫没有被玄奇拒绝之后的羞赧焦躁,他只是苦笑的看了李寒一眼,然后再一次邀请玄奇被拒后就不再逗留径直离开了。 玄奇等他出去后才坐下看着李寒,李寒侍立在一边,看着自己脚下。 玄奇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刚从凌烟阁回来,就听说你最近一年…做了很多大事。” 他看着李寒,眉头一拧,叱道:“抬头看我。” 李寒不得不抬头看着玄奇,如实说道:“弟子…弟子这一年…是有,有负师父嘱托。” “刘枚与我有旧,刘家在有凤来仪也算小有地位。他接位辽东才几天就被你杀了。” 李寒不敢隐瞒,说道:“弟子…再查一桩旧事。” “我知道,那是司徒甲做的。你也查不出什么,当年做那件事的人都已经死尽了。我去凌烟阁时已经叮嘱过你莫要杀人,你自己说怎么惩罚。” 李寒咬紧了牙,说道:“弟子会去朱阁领罚。” “我来时与娄况说过,你去就好了。” 李寒两鬓已经现出冷汗,却还是从容道:“弟子明白了。” 玄奇看着他,拧着的眉全然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 “我在碧阁时听闻你又在辽东做了事。司空吩咐下来要赏你们一群人,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干涉,我这次特地来找你也是受了司空的委托。对你们的奖赏檄文已经从碧阁发出来了,他另外有事情找你。” 玄奇看李寒神色没有半点不耐,也不见他有一丝意外,心里倒是有些满意。李寒的性格本来就是他看重的优点之一。 “淮左有七处暗舵不服命令,司空叫你去调查,酌情处理。战麟和执法使的人已经先一步到了,他们会听从你的命令。” 这是一道石破天惊的命令!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让李寒去解决几个叛乱而已。这种事不知道多少人做过多少次,可关键是李寒只不过是一个二代阁员,以往做这种事情的人全部是内阁核心弟子。 虽然现在不分内外阁,但按照规矩也该是一代阁员来做。最关键的是,让李寒自己酌情处理!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李寒自己说了算,没人会干涉他,没人会质疑他,更没人阻挠反对。 他要自己判断那些人是什么状况该怎么解决,他还可以指挥战麟和执法使,这已经不是二代阁员该有的权利了。甚至绝大部分一代阁员都没资格差遣八麒麟更何况是执法使! 冷静如李寒也不禁心脏骤停了一下,这个命令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被这突如其来其他人梦寐以求的馅饼砸到的李寒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表忠心,而是拒绝。 他只是短暂的惊愕后马上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道:“师父,这个命令我没办法接受。” 他绝不会,也绝不可能去做这种事。他不用想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要是接受了这个任务那么将来其他更夸张的事情马上就会接踵而至。 他没办法做到,血月也没办法做到。 “为什么?” “我无权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这简直是一句屁话,李寒已经记不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他从来没有觉得人命珍贵过,在某一段时间里他甚至觉得杀人比吃饭睡觉简单的多,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他当然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可他一直以来都在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 李寒只是害怕,他害怕自己会上瘾。那种指挥别人,让其他人去生死相搏…或者是害怕自己会判断失误,毕竟这次他的敌人来自麒麟阁内部。 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玄奇会不会明白,他只是…只是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做这件事。 他没办法做,龙观也绝对没办法做。整个血月,就只有王洛杰和和尚能做这种事,李寒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任何一个当这个刽子手。 玄奇当然知道李寒心里想法,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是孤家寡人的原因。 他并不觉得意外,反倒觉得欣慰。只不过想起临行前司空跟他说的那番话,他不得不在心里苦笑,李寒啊李寒,你要是早生个十几年或许现在处在你这个位置的就是我了。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了,现在的麒麟阁,小辈人物里面,你们必须要站出来独当一面了。 “司空的命令是给血月的。你做不了,可以叫其他人去做。” 玄奇一双利剑一样的眼睛洞穿了李寒心底深处的想法,也斩碎了他仅存的侥幸。 “这个任务只是开始,李寒,你愿意也罢不愿也罢。既然选择留下来,就要有做好迎接这一切的觉悟。麒麟阁不是儿戏,这里也不是收留你们的托儿所,你既然选择留在麒麟阁,就必须做好为他奉献一切的打算。” 李寒口干舌燥,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玄奇改变心意。他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向来说一不二,而且这件事他也只负责传话,真正的主谋应该是梦拓才是。 可是梦拓那么了解血月,怎么可能不知道血月的性格,血月怎么可能做的了这种事情。还是说因为王洛杰他们走了以后梦拓觉得血月应该转变?可是… “司空大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碧阁三道命令被那七处暗舵拒绝执行,如果再下一道命令那七处暗舵还是拒不执行那么你就要去调查原委。下一道命令是正月初三。” 只有十几天了啊… 第三十五章:玉家的邀请 李寒并没有给玄奇明确的答复,虽然他知道他这个便宜师父脾气古怪最容不得别人忤逆他。但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由不得他擅做主张。 玄奇临走前又郑重跟李寒交代了一遍,然后才说道:“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在阁内,所以我管不到你。但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应该有数,我想问你接下去怎么办?” 李寒不敢对他有所隐瞒,如实交代道:“弟子原本想继续调查那件旧事,但师父已经确认了凶手,等这件事风声停下后我会去找司徒甲。” 这的确是李寒最开始就计划好的,要不是薛浅突然现身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着手开始行动了。 玄奇本来已经站起来要走,听到李寒的话又坐了下来,他上下打量李寒,看他眼神坚韧,目光平静,才说道:“那是你的自由,死了也与我无关。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三五年之内不要去招惹司徒甲,能三分有凤来仪,他的本事不是你能估量的。而且有凤来仪和麒麟阁,都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玄奇曾以一己之力震慑过有凤来仪一众高手,其中为首的就是司徒甲。这件事在麒麟阁人尽皆知,李寒本以为他和司徒甲已经是伯仲之间,但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很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他也只是听了玄奇的话而已,他绝对等不到三五年。玄奇自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却没有再阻拦,只是说道:“阁主看重你,不想叫你夭折,倘若你真要一意孤行,没人会真正阻拦你。你们血月向来是没把麒麟阁的规矩放在眼里的。” 他这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讽是赞,说完这句话他就起身出了门。 李寒还是没听到他的脚步声,他自己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翻江倒海,和尚和龙观还没出来,他轻扣着石桌面无表情。 大门又开,这次来的是许艺菲和玉宣。李寒大感意外,看着两个人来到眼前坐下。许艺菲因为玉宣在只是端庄的坐在一边,玉宣看着李寒,直奔主题道:“李兄,奉族中长辈之令。邀李兄去玉家一叙。” 李寒上次去玉家还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次他瞒着其他人跟着许艺菲去了一趟。那次玉家之行带给他的震撼至今仍让他心情激荡,那种打从骨子里的自卑和敬畏让他面对许艺菲的时候都觉得惭愧。那次玉家之行让李寒知道了世外桃源是真的存在,而人和人之间是真的有从灵魂高度就存在差别的。 玉家的人各个都像是贬落人间的谪仙,峨冠博带遗世独立。 那种洒脱超然是他这种人穷尽一生也没办法达到的高度。 李寒这辈子都不想再自取其辱。 看到李寒犹豫不决,许艺菲一下子急了,顾不得玉宣在一旁,说道:“李寒,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李寒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啊,可他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拒绝许艺菲的话。他当然可以为她忍受各种嘲讽白眼,可玉家没人会对他恶语相向,那里每个人都温文儒雅,每个人都平易近人。但是那里的环境,却无时无刻不让李寒自惭形秽,那里简直比刑堂还要可怕。 许艺菲原本满脸期待渐渐褪去,她看着李寒,莞尔一笑,说道:“那个,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好啦。只不过,我今年没办法陪你一起啦,哥哥回来了,我要回家。” 她不敢跟李寒说玉珏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曾经和冷枭有过的婚约,玉珏准备在玉家当众宣布这件事。 玉凌龙殉阁后许艺菲的事实际上全凭玉珏做主,长兄如父这种观念在这种世家中根深蒂固。轻易难以撼动,许艺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李寒这次去玉家能让玉珏改变心意,所以才央求家中长辈让李寒可以再次去玉家。 她没有想到李寒对玉家有种从心底发出的抵触疏远情绪,李寒从不会跟她说这种事。 这个埋藏已久的引线似乎要在这个时候被点燃了。 李寒看到了许艺菲眼里的惊慌,那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她眼里的情绪,哪怕是玉珏从他身边把她接走的时候许艺菲也没有这么慌张过。 她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这两个傻子好像有一种魔力总是在可以最危急的时候化险为夷,李寒暗中捏紧了拳头,问道:“我想请问,在下有两个挚友,可否一同前往。” 和尚说过以后他们三个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能在单独行动了,所以李寒一定要让和尚跟龙观一起。尤其是和尚,他已经隐约预感到,这次玉家之行恐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两个是吗?”玉宣蹙眉,看了看许艺菲,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样。 许艺菲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她高兴的险些哭出来,哪还会再说其他什么,而且就算李寒不提她也会说让龙观跟和尚一起去。她当然知道那两个人在李寒心里分量有多重。 她忙不迭的点头。 玉宣就说道:“如果是李兄信任的人的话,在下倒是愿意担保。这是玉家的令牌,李兄即日准备完毕的话就可以动身了,玉家地址李兄想必已经清楚。还有李兄最好早日动身,在下有令在身,需请李兄到玉家过年。” 玉宣不说李寒都快忘了马上就到新年了,他郑重结果玉宣双手递上的令牌,贴身收好,说道:“在下知道了,最迟五天后就到贵府。”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玉宣站起来,看着许艺菲,苦笑道,“翡姑姑不要为难小侄。您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去,珏叔叔不会轻饶了我的。” 许艺菲拧着眉毛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 玉宣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寒,李寒只能装作没看到。玉宣无奈只有一个人先离开。 玉宣才出门许艺菲就扑进了李寒怀里,李寒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哭了出来,她身子抖的厉害,李寒心直往下沉。 许艺菲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是在李寒怀里痛哭,李寒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丫头,别哭了,哭肿了眼玉宣以为我欺负你还不得跟我拼命啊。他那个家伙本事那么大,连龙观都不一定打得过他,我可拿他没办法哦。” 许艺菲哽咽着,泪眼婆娑的从李寒怀里出来,看着李寒呜咽道:“你刚才干嘛犹豫了。” “我怕。” 许艺菲狠狠捶了李寒一拳,又哭道:“你这算什么,李寒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多失望。你知不知道我求了多久他们才答应让你去玉家。你知不知道…” 李寒吻了她一下,许艺菲马上安静了。她环抱着李寒的腰,说道:“你要明媒正娶的娶我啊,你千万不能打退堂鼓啊,我在玉家等你来接我啊。” 她捧着李寒的脸,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破涕为笑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李寒狠狠的点头。 许艺菲出门的时候和尚和龙观正好出来,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坐到李寒旁边后龙观看到李寒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我们好像才进去几个小时吧,你干嘛了?” “两件事。”李寒简明扼要的把玄奇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看着和尚。 和尚思考了一下,说道:“欲速则不达啊,梦拓这是在拔苗助长啊。这种事…再过个三五年我们去做还差不多,现在太早了。虽然这次辽东的事可能稀里糊涂为我们打下了一点点基础,但是梦拓他们自己那一辈还有那么多名宿,这样强行把我们推出来太急了啊。” “说不定他是觉得没那么长时间也不一定。”龙观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和尚心里咯噔了一下。 梦拓向来是个极有原则性的人,之前对血月在偏袒也不会给他们实权。现在这么做实在太反常了,该不会真的像龙观说的那样吧。 和尚把这件事记在了心底,留待有时间的时候慢慢琢磨,他稍稍整理了下思路,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今年我们要去玉家过年。” “玉家?这么突然?” 和尚没说话,他刚才就看出来李寒神色不对,看来多半是因为这件事了,他开门见山道:“刚才有玉家的人来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玉珏,玉家那么多人他到现在也只见过三个。所以下意识就联想到了。 “嗯。” 李寒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随意敷衍了过去,李寒通常这种反应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这件事没必要讨论根本没什么威胁,他自己足以应对,第二这件事太过困难没办法解决他要自己面对。 根据过往经验和尚马上就知道李寒这次是什么情况了,他向龙观递了个眼色叫他住嘴,李寒要是不愿意说出来他们怎么劝都没用。但李寒刚才已经说过是他们要在玉家过年,也就是说这件事李寒早晚会告诉他们,现在他只是再考虑怎么说出口而已。 和尚决定不再纠缠下去,说道:“赵奉招了。” 李寒挑了一下眉,问道:“你确定他说的实话?” 这完全是多此一问,如果和尚没办法证实赵奉说的是真是假,那么他就不会告诉李寒赵奉招了。 和尚忽略了李寒的质询,说道:“那次作恶赵奉于奢没有参与,但是宁航有在。地方是在白家的一处产业,赵奉供出了薛浅曾经跟他炫耀过!” “宁航呢?” 和尚这次犹豫了很久,才说道:“我用了一点法子才让他说话,他说出了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人…一共八个除了他和薛浅,其余六个都不是有凤来仪的人。那六个人的籍贯相貌家庭背景我都记下了。” 和尚停了一下:“是因为少爷的事,还记得那年组织让我们清理门户的老头儿吗?他见我们之前把你的资料给了那几个人…” 和尚马上住口了,他察觉到李寒神色已经变化了,他下意识的把衣服紧了紧,这才转移话题道:“宁航还活着…李寒,你不要…” 李寒没等他说完就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进了房间。 第三十六章:戊子之约 梦拓写完最后一道命令交给司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司空候在桌旁接完命令后没有马上离开,梦拓盯着他,问道:“还有事?” 司空眼神古怪,问梦拓:“你在碧阁住了三年多了,戊子之约看过吗?” 梦拓知道戊子之约也是三年前的事,若不是当了阁主这等迷事以他的身份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资格知道。相较于他司空显然要知道的更早些。 戊子之约是麒麟阁能在当今社会生存的最大倚仗,戊子是年份,约定的人则是当年的麒麟阁阁主和凌烟阁阁老与当年的天命之子。 戊子之约某种层面上来讲就是麒麟阁的护身符,就是它的免死金牌。司空这时候突然提出这件事一定有其他重要原因。 “戊子之约中最关键的地方,也是刑责最重的其中一条就是麒麟阁任何时候不得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任何手段恐吓影响非相关人员。这点你知道吧。” 梦拓国字脸上已经堆满了疑惑,这一直以来都是麒麟阁的铁则。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他们只会和有凤来仪有冲突,从来没有牵扯进不相干的人,就算是近十年有招外人,都是弃婴孤儿而且都是经过严格的审核,麒麟阁的弟子自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任何情况都绝对不会和不相干的人有瓜葛。这种事即使没有戊子之约的约束,麒麟阁人也从来没有违逆过,司空干嘛突然提这一茬? 等等… 他怎么忘了血月那几个人。 梦拓一下子站了起来,司空苦笑道:“你总算记起来你那几个宝贝徒弟了。” 梦拓眼里震惊还没散净恐惧已经蔓延,司空的表情表示这件事可能远超他的最坏打算。 “先前血月总是做些擦边出格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并不属于麒麟阁所以我们还好交代。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那三个宝贝徒弟,三天前杀人了!而且是六个人!我调查过了,这六个人家底干净,上数十几辈都和有凤来仪没有任何实质关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梦拓拳头一下子握紧了,脑子里马上现出李寒和尚龙观三个人的样子,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血月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们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查清楚了,好像是扯到很久之前。这次他们在辽东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最后好像就是为了找这六个人,还有从辽东带回来的那两个有凤来仪的小辈也有一个死了,剩下那个…唔,勉强活着还在彤阁那边。” 梦拓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没有马上追责,而是问了一个更加关键致命的问题:“现在还没有人来问我们吗?” 司空当然知道他说的谁,他苦笑更深,眼里的担忧也更深,他沉重的摇头,声音一下子阴郁下来:“就是因为到现在都没人来问我们,所以我才觉得更加不安。梦拓,这件事太反常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根据戊子之约,这么严重的事件他们会第一时间带走当事人,甚至连你都要被带去调查的!” 梦拓只觉得不寒而栗,他本来想说会不会那些人没把这件事算到麒麟阁头上而是错以为是有凤来仪或者其他不相干的人做的。但他马上就否认了这点,最近三十年来自从签订戊子之约那些前辈陆续仙逝后他们一直借着各种机会找麒麟阁麻烦,只要任何地方有任何一点异样事情麒麟阁总是第一个被怀疑猜忌的对象。司空继任文丞的位置,了解所有麒麟阁史料,他一定也是觉得太不正常才这样。 “血月还没加入麒麟阁之前,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每次都是血月才做完不到五个小时就有人找到麒麟阁。这也是老阁主他们终止血月计划的原因之一,以上面之前对我们的态度。这次已经过了三天还没有任何表示,只能说明他们已经确定这件事和麒麟阁没关系,或者已经确定就是我们所为而他们正在酝酿一个空前的计划所以没有趁现在惊动我们,你觉得会是哪种可能。” 梦拓心脏狂跳,这才想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禁怒火中烧,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李寒呢,马上叫他给我滚回来!还有何冲和洪轸,我早就说过他们这次从辽东回来之后轻易别叫他们走动,他怎么把人放出去干这种事!” “这几个人谁你都见不到。”司空苦笑连连,“何冲和洪轸一个去了塞北一个去了西南。至于血月那几个…他们做完这件事直接去了玉家。听说是玉家的人请去的。” “玉家?”梦拓脑中恢复一点清明,“应该是玉珏了。哼,这几个兔崽子倒是溜得快!” “这件事…怎么解决?” “暗罚!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亲自处罚他们,但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被有心人窥测到对我们不利!知道是他们做这件事的都有谁?” “两三个人罢了。那边暗舵的弟子恰好看到他们在那个城市出现了。那三个小子可能也不愿意把这件事和麒麟阁扯上关系,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经过阁内的部门。” 梦拓在犹豫,他的犹豫落在司空眼里无疑是某种讯号。这表示那两三个人的生命就在梦拓一念之间,他虽然心有不愿,但是梦拓身为阁主,这种事他只有听命服从,如果梦拓真的让他杀人灭口,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叫他们守口如瓶,即日调回碧阁跟在我身边吧。” 司空笑了,虽然心情很沉重但是还是笑了出来。 梦拓终究还是梦拓。 “另外,上面没有主动找我们我们就要装作不知。通知所有分阁暗舵,要大张旗鼓的庆祝新年,今年以产业为名义的公益事业要比过往更加隆重!那些我们推出去的外围弟子让他们活跃起来,多增加曝光量,从新整理支配所有收益用来给他们活动的开支在增加三成。” 梦拓虽然说的从容,但是司空还是隐约听到了他话里的担忧。 司空应了,还是没有离开。 梦拓皱眉说道:“你不会还有什么坏消息吧。” “给江左的命令发出去了还是被拒绝,逍遥正好述职回来我没经过你同意,先让他跟去调查了。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不是你的嫡系我怕会镇不住。” “纸醉金迷里迷失本性了啊。江左那边富饶之地绝不能丢,那几个暗舵的舵主该撤就撤,要是真的有叛阁之心就杀!另外江左是朱阁势力,到时候叫朱阁来人给我讲明白。” “我都安排下去了。” “你都安排好了还告诉我干嘛?你有话就直说,别掖着藏着的。” “我觉得江左这次叛乱有些反常,不像是随意发生的!时间也不对!” “哼!这些人要是想反三年前就该反了!那时候我才掌权人心不服,加上碧阁遭难一众前辈殉阁人人自危那时候不反现在一切都安定了才反,背后没鬼才怪!这是有人摆明了不想让麒麟阁安生!暗舵那些人调查清楚后全部丢给何冲,让他们把背后主使全部挖出来。” “你真的敢挖吗?”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麒麟阁已经被欺负到这个地步难道我还要给他们脸色不成?既然他们敢在背后捣鬼,就要做好被我们收拾的准备!” “点到为止就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我先走了。” 司空总算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实际上很多事情他都已经解决只需要告诉梦拓结果而已。 司空还没出门影子就风一样推门闯了进来,司空差点以为闯进来个刺客,影子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谁见了都要避让三分。 司空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先一步溜了。 梦拓颇有些头疼,看到影子一副吃了*的样子,笑道:“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你不是回李家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最近不仅麒麟阁不太平,那些和两大门派有千丝万缕的各大世家都或多或少的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影子一个月前就回了李家,自从叶孤鸿死后她和风南更加孤僻,轻易不肯现身,尤其是针对梦拓,上次梦拓见到影子还是在两年前了。 “你那三个宝贝徒弟呢?” 影子直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梦拓心里好笑,影子这种傲娇的脾气还真是万年难改。明明有求于人还非要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如实说道:“他们三个受邀去玉家了,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你要是有事,我会让他们待在碧阁等你。” “不用了。”影子生硬的拒绝,再过几天,那就是年后了,到时候他们回不回来都没用了。 影子转身就走。 “影子,有件事劳你走一趟。” 影子停下了,没说话。 “江左的事你听说了吧,逍遥去调查了我怕他孤掌难鸣你要是有时间去帮忙看下。” “江左没人制得住逍遥。” “这件事蹊跷的很,我觉得其中另有古怪。逍遥是明面上调查,你在暗中协助就好了,阁内除了你现在没别的人了。” “玄奇,明澈,麒洛,游驹,要是还不够影麟不是一直蛰伏的吗?他们这些大男人干嘛的。江左是青啼的地盘,真要有责任你也该找他而不是找我。” “他们都赶不回来,八麒麟都有别的任务,现在除去各地分阁不能动的人之外还能随意支配的都不堪大用。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等星隐回来我让他去也行。” 影子就不再说话大步离开了。 梦拓叹息,影子还在因为叶孤鸿的事情耿耿于怀啊,这个结恐怕一时半会结不开了。 这个结很快就会解开,而且是以一种梦拓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解开的。 第三十六章:玉家之行 数丈高的牌坊隔着老远就看的清清楚楚,五里之外的路上就铺满了玉白色的碎石。踩在上面格外柔,反馈到脚上的触感竟然出奇的舒服。 李寒在最前面,离那牌坊还有一里的时候就见到玉宣和其他几个玉家弟子守在那边。等三个人近了,这几人才同时拱手,由玉宣说道:“李兄如约而至果然没让在下失望。玉家规矩李兄想必已经和二位交代过了,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几个少年清一色的青衫汉服,虽礼节周到但是难掩眉间傲气。那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高人一等实在是不怎么招人喜欢。 李寒轻轻点了点头,最后面两个少年马上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两个托盘。 李寒解下绑带,十把毒牙全部放了上去。和尚早就不在身上带兵刃了,龙观见李寒都卸掉了武装不得不把他那三截短棍也取下来,然后是龙刃,在其次竟然从双臂双腿上取下来二十几把不过半指长的飞刀。 放了满满一盘。 玉宣等人没有丝毫没有失态的神色。两名少年接过兵刃后马上先其他人一步离开了。 玉宣又对三人抱拳,说道:“这几日族内宾客众多,其中倒是有许多与诸位有旧的。诸位来到玉家不要见外,家主已经吩咐在下这几日陪同诸位,所以诸位有任何要求可以跟在下直说。”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三人引向牌坊边一栋阁楼,含笑道:“李兄算是旧客,想必也有告诉二位。” 李寒三人走进了那栋阁楼,十几分钟后三人换了一身汉服走了出来。青衫宽袖,晃眼间倒真有种千年一梦的错觉。 玉宣身后几个少年一齐进了阁楼,而玉宣则对三人说道:“三位远来,想必一路奔波已经劳累。先随我到客楼歇歇脚吧,家主倒是一再叮嘱李兄来了要邀你一叙,不过想必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玉家不同于许家,是在一整条山谷里。整个玉家坐落在两座深山间的裂谷中,依托山形而走,以山口牌坊起直至最后被另一座高山截住。整个玉家不下千人,同许家一样所有玉家弟子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日常生活一如古时,没有一星半点现代文明的痕迹。 说是家族,或许称之为村寨更为合适,整个玉家更像是一个封闭的堡垒,环山一圈皆是高寨孤楼连绵不绝,将整个玉家围在里面。而玉家子弟就在中间生活,这百里峡谷泾渭分明,农耕,畜牧,人人各司其职,户户安居乐业,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 玉家在麒麟阁崛起也只是近五十年的事情,接连出了三代独步天下的绝世高人才让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家族一飞冲天。不过似乎玉家并没有因为这三个人的横空出世而改变什么,也从没有要改变过自己生活方式的意愿,相传玉家先祖似乎就是创建麒麟阁的几位英雄之一。玉这个姓也并不是玉家本源,只是汉时避难,玉家先祖来到此处,见此地多玉石所以改姓玉,虽然和麒麟阁渊源颇深,却坚决不准后世子孙把家族迁出这里,所以玉家一直以来都是麒麟阁最神秘的家族之一。知晓玉家地址的也只有和玉家平起平坐的几大世家而已,这也让玉家多次免受灭顶之灾,甚至历史上麒麟阁数次濒临灭亡硬是靠着玉家和其他几家才挽救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李寒上次来玉家时在玉家的藏书阁见到的,像这种大世家底蕴是非常可怕的。这种千年养成的基调氛围已经和这里的所有人融成了一体,之前他们在许家时已经切身感受到一次,现在再次身临其境只会更加让他们觉得自己污浊不堪。 整个玉家所有道路全是铺的这种指甲大小的玉石碎块,他们换上玉家备好的布鞋踩在上面久了之后竟然会有一种气血通畅四肢灵活的快感。 虽然已是寒冬,但是在这山坳里竟然并不觉得寒冷。远处山峰上青翠的绿和眼前一栋接一栋古朴的楼相得益彰,行走其中宛如走进了一幅画。让人流连忘返,不忍停下。 一路四人都无话,这种意境已经接近一种禅意,脚底涌上来的力量,眼中见到的景象,像是在某一个瞬间穿过了时间走回了千年之前。 “哈。”和尚突然感叹。 李寒嘴角抽了一下莫名笑了。 玉宣停下来回头看了和尚一眼。 和尚满眼看了一遍来路,说道:“也只有这种净土…才能洗干净我们这种人了吧。” 玉宣莞尔,说道:“和尚兄弟谬赞了,我们玉家不过空有些山野荒田罢了。” 他眼里冒着精光,显然对和尚失神的样子很是得意。 龙观一直没说话,肌肉也绷的紧紧的,虽然玉家一切要求也都照做了但是脸上却一直阴翳着。他没办法不紧张,这里是玉家,玉珏可是曾当着血月的面狠狠羞辱过他们的,玉宣在夺魁争斗可是和他两败俱伤,他不像李寒和和尚那样云淡风轻,他只觉得玉家请李寒来绝对没安好心。 玉宣转过头去之前看了龙观一眼,含笑道:“自从上次和龙观兄切磋之后在下一直念念不忘,兄台若是不嫌弃有空不妨在指点下在下。” 龙观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玉宣,临行前李寒对他三令五申叫他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现在血月只有他们三个人,他又是三人中实力最高的轻易不能出闪失,所以龙观还没有贸然出手。 玉宣眼见三个人脸色瞬间古怪,忙说道:“三位别误会,在下纯熟技痒,绝没有其他恶意。” 他说完也不再给其他人说话机会马上转过头继续带路,迎面过来两个玉家子弟。一男一女二人相谈甚欢,见到玉宣两人停下笑着打了招呼,看到玉宣身后的李寒三个人,二人也并不见怪,同样笑着跟三人打过招呼后飘然而去。 四人继续前行,不多时身后传来女孩子的欢笑声,还不等四人回头,已经有一个姑娘的调侃声先响了起来。 “咦,龙观大哥还真是痴心诶,追我们木兰姐姐都追到玉家来啦。” 不用回头和尚就知道说这话的是拜月丫头了,玉宣回头停下,就看到木兰拜月花阙在一个玉家女眷的引领下款款而来。四个姑娘天香国色,配上玉家的服装更成了神仙中人,龙观狠狠剜了拜月一眼,这小丫头丝毫不知道收敛,反倒嘲笑起龙观穿的衣服。 一阵寒暄后和尚他们才知道不仅木兰他们有来,檀素绿衣甚至司马轩也都有在这里。这多多少少让和尚心安了一点点,人在陌生环境下,总是会下意识需要一个团队的。 十几分钟后玉宣把三人领到一处阁楼前,这边一排相同样式的阁楼鳞次栉比,看来是玉家专门接人待客的地方了。玉宣把三人领进门,笑说道:“三位安全到达在下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几日在下可以在玉家四处参观。至于李兄一会儿可能会有族中长辈来相邀,在下还有别的事,三位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玉宣拱手作别。 和尚打量了一下阁楼,玉石作基,辅以原木。上下两层,清漆细琢,虽然简陋却透着一股清雅,室内没有多余的装饰,那些用来附庸风雅的字画古董反倒会污染了这简单质朴的房间。 “咳,李寒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过的日子吗?” 和尚苦笑,坐到椅子上,说起了王洛杰那句台词。 “生命真的是一个圆啊。” 王洛杰离开血月之后和尚就变得越来越像他,他甚至有时刻意在模仿王洛杰的行为方式,只是为了揣摩他的思想。 “你这家伙要被王洛杰同化了啊。”龙观三两步跑上了楼,又跑了下来,前前后后跑了一趟,最后又回到原地,说道,“这地方真不错。” “许家也不错啊。” “那鬼地方掉下去粉身碎骨,还是这里脚踏实地感觉踏实多了。” 李寒安静坐下,平静的目光直直看着和尚,和尚示意龙观把门关上,然后等龙观回来后,才沉重的摇头,说道:“难。” 龙观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李寒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和尚说道:“要是易水在的话,他和龙观两个人我们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但是只有龙观一个人,就算小菲铁了心跟你走,我们想从这里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不等龙观出言反驳,和尚已经先一步把他要说的话堵死:“你先别急着说大话,我问你玉宣你有百分之百把握赢他吗?就算你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么玉珏呢?更何况你以为玉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吗?玉宣好像比小菲还要矮一辈,一个晚辈就如此了得玉家其他人呢?小菲的父亲可是麒麟阁曾经的阁主,名震四方的大豪,你觉得玉家其他长辈会差到哪里去?” 龙观刚忍不住要说话和尚又堵住了他:“玉家三面环山,出口除了我们来的那条路之外没有别的。其他地方一整圈都被寨楼圈起来了,里面绝对会有专人把手,就算我们瞒天过海带着小菲成功骗过玉家人又怎么离开?” 龙观看和尚还要说话马上抢先一步怒声道:“那你丫直接说没办法就完了,还非要加上易水还说有一点可能。怎么的,瞧不起我?” “我可没那么说。”和尚直翻白眼,“我的意思是如果易水在的话我就把你们两个丢下当饵,让李寒带着小菲走。刚才玉宣的样子你还没明白?他和你打了个平手心里不服想在找回场子啊,而且易水又是夺魁争斗的魁首,你们两个如果和玉家的人来个切磋什么的肯定能吸引玉家所有高手的注意。” 和尚眼见李寒脸色不对,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且易水根本不在。你别当真…” 和尚心里暗叹,易水不在血月真的就像断了一条臂膀一样。 易水收刀入鞘,*的上身蒸腾着一片热汗。他随意把刀放在一边,边上一个劲装汉子大步走过来,双手奉上一封书信,说道:“少爷,这是下面传回来的消息。你要的几个人的资料都在里面。” 易水接过信封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阅完后随手把信纸捏成一团,原本如铁石的面庞却柔和了下来。看完信随手把信放到一边,易水还没拿刀,刚才送信的人又走了进来,说道:“少爷门外有个云家的客人拜访,他说是你的故人。” 第三十七章:杞人忧天 和尚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完美的一觉了,二楼最大的卧房被他占据。温暖舒适的被卧加上入夜后的万籁俱寂让和尚的睡眠得到了充分的保证,要不是楼下传来的笑谈声和尚估计要到中午才会睁眼。 起来坐在床上和尚盯着屋顶发了半天怔,昨天下午他们三个差不多把玉家逛了一遍,心中对这个麒麟阁唯二的大世家更加充满了敬畏心。也愈发觉得自己昨天的想法荒谬可笑,昨天下午在见到玉家的晚辈后他就彻底熄了把许艺菲骗走的心思,在玉家仅昨天下午他就见到了三个实力不逊色于玉宣的存在。 而且玉家这次邀请了和麒麟阁有关的几乎所有世家大族,许家,祝家,李家,云家。当着这些世家豪门的面李寒要是敢把许艺菲带走等同于在这些大佬面前狠狠羞辱了玉家一番,这样一来别说梦拓了,就是夜月也保不住他们了。这些世家豪门哪一个不是把名声看的比命重要? 唉,难啊。 和尚终究还是穿好了衣服下了楼,楼下大厅四方交椅都空着,厅内却站着四五人。玉家陪场的却不是玉宣了,见到和尚下来,龙观马上从门边跑了过来抱怨道:“你丫搞什么鬼,怎么现在才起来?” 和尚没见到李寒,心中有些不安,问道:“李寒呢?你怎么不跟着他。” “李兄早起应族中长辈之约午时就会回来,兄台宽心。”回答他的是玉寇,玉家同辈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天才。 和尚不好再多说什么,昨天夜里他们三个已经商量过了一遍。但和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解决这道死棋的办法,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了。 “何兄早起想必已经甚感饥馁,在下这就吩咐族中伙房为兄台备膳。”玉寇年纪和和尚一般,身上的超然洒脱却连和尚都难以企及。和尚初见玉寇时甚至隐隐有嫉羡之心。而且这个玉寇洞若观火,昨天下午三言半语暗捧了和尚且羚羊挂角般点了李寒一下,让和尚彻底熄了其他心思。 玉家,唉,玉家。 “不用麻烦了。”和尚摸了摸肚皮小声嘀咕着,“昨晚上宵夜还没消化干净呢。”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如昨天所言两位都是我玉府贵客,玉家任何地方可以随意出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告知族中弟子,在下先告退了。” 顿了顿,玉寇又微笑道:“虽然已是岁末,但敝舍还是有些残花怪柳。聊以慰藉,何兄请宽心,静候佳音。” 和尚当然知道玉寇是在暗示他,可他还是不太明白玉寇在表达什么,让和尚老实点?让他本分些?静候佳音又是什么鬼?难不成凭李寒那德行还能让玉家的人低头? 玉寇说完便拱手走了出去,龙观翻着白眼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锤着自己大腿碎碎念道:“他们玉家一个个整天这么绷着不嫌憋得慌吗?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 “龙观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还没等和尚开口木兰就先说话了,这姑娘跑到门外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后坐到龙观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龙观。 龙观整个头皮都炸起来了,一下子窜起来狠狠挠了挠胳膊这才说道:“你能不能别那么看着我,我瘆得慌。” 一边的秦舞儿和绿衣笑开了花。 和尚心中盘算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龙观见到了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又在那想什么损招呢。到底有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的办法?” “你有把握打赢玉寇吗?” 龙观噎了一下,一口气没回上来,咳嗽了一声。 和尚心中暗叹,在以前就算是面对夜月那种存在龙观也敢一言不合就拔刀,而现在面对玉寇龙观总算知道冷静了。就连龙观都知道不能胡来,可不胡来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就算把那个玉寇揍趴下又有什么用。”龙观颇有些底气不足,“昨天下午那个玉宕,还有玉宸你当我是铁打的?要是易水有在…他帮我…算了,你有没有其他馊主意。” 和尚脸上顾虑重重,木兰看两个人脸色就猜到了八九分。但她什么都没有说,秦舞儿笑嘻嘻问道:“你们在想什么办法呀?好像听起来很不得了哦。” 和尚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看到秦舞儿,他不由问道:“小舞你不是一直都在碧阁的吗?你怎么也会来玉家?” “咦,你这话问的好奇怪诶。我也是玉家的人好不好。”秦舞儿坐到先前龙观坐过的椅子上,看到三个人都一脸震惊的表情,恍然道,“啊呀,哈哈我之前都没有跟你们说过吗?我妈妈是玉家的人呀,不然木兰姐姐你以为为什么前几天我能带你到处去玩呀。” 龙观和和尚着实吃了一惊,他们和秦舞儿也不过泛泛之交,从来也没有打听过她的身世,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就是玉家的人,他们还当着她的面商量着怎么对付玉家。 和尚和龙观都感到一阵恶寒,秦舞儿自己笑道:“哈哈拜月姑娘也没跟你们提吗?她在碧阁的时候就经常缠着我要我带她来玉家的呀,我们玉家的男孩子每一个都那么帅气,我还奇怪木兰姐姐怎么都不动心呢。” 和尚觉得自己头有些痛了,这还玩个毛线啊,麒麟阁这几个世家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哦。明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秦舞儿也突然成了玉家的人… 等等。 和尚眉毛一皱,问秦舞儿道:“小舞你不是姓秦吗?这么说来,你父亲不是玉家的人了?” “你这话问的,我爸爸肯定姓秦啦。他怎么可能是玉家的人嘛,真是莫名其妙。” 姓秦,秦…秦。麒麟阁好像真没有哪个大家族是这个姓的,于万千线索中和尚似乎提取到了关键点,他心中一振,又问道:“那你父亲母亲是怎么在一起的?” 一边的木兰忍不住笑出了声,和尚自己也觉得尴尬,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秦舞儿无语了,她好像也听不明白和尚的意思,犹豫了好长一会儿才回答道:“额,我妈妈有一次在金陵游玩儿的时候遇见了我爸爸,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啊。” 回答完之后这丫头好像还有些忐忑,小声道:“这件事老妈现在还经常拿来调侃老秦头儿,应该没错。不然我一会儿问问我妈?” 木兰已经笑弯了腰,忍不住说道:“和尚你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她可和我们不一样啊,要是把她吓到了后果可比得罪玉珏要严重的多,你可想清楚了啊。” 和尚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们都先入为主了。因为玉家太过于神秘强大所以他们下意识的把玉家摆在了一个高不可攀无法接近的地方,再加上上次玉珏把他们家闹了个天翻地覆更让他们坐实了这种想法,以为所有玉家的人都眼高于顶高高在上。 而实际上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许艺菲不仅没有丝毫架子更是和他们同甘共苦,从血月最羸弱的那天一直陪伴至今。 玉宣在夺魁争斗时的确有些盛气凌人,但也只是同龄人都会有的矜傲娇纵,就连和尚自己也免不了会有目中无人的时候,玉宣昨天迎接他们更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或许玉家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龙潭虎穴,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们把自己的身份摆的过于底下,从而在面对这个庞然大物时落了下风。整个玉家真正看他们不顺眼的可能就只有那个可怕的妹控,许艺菲的亲哥哥玉珏了。 想明白了这点和尚心情大好,浑身舒畅轻松的像是一下子可以飘起来。 虽然他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办法能针对玉珏,但起码不用面对整个玉家那么庞大的存在了。而且他们没办法对付玉珏,其他人可以啊,比如说书生就没问题呀。 和尚笑吟吟的看着秦舞儿,问道:“小舞你怎么回家之后会来看我们呀,我记得昨天听说还有其他人也有来呀。” 秦舞儿心直口快道:“我本来也是要陪绿衣和檀素姑娘他们的啦,但是玉寇哥哥担心你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求着我过来的。” 果然是玉寇,和尚勾唇一笑,这个玉寇当真不是一般人。麒麟阁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你丫又来了。”龙观急的直跳脚,看那个样子下一秒就要窜过来锤和尚的头了。 “哎呀哎呀稍安勿躁好了。”和尚还是一脸高深莫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不等龙观再说话,转而面对木兰问道:“木兰姑娘,你比我们早来几天,我有听说司马轩也在这边。但是昨天晚上我在这周围打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人,你知道他在哪边吗?” 既然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就着手其他事情好了。辽东之行虽然一败涂地但血月起码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开始,他们必须趁热打铁,和所有参加了辽东之行的人建立下更深的契约。 他需要把这些人和血月牢牢的绑定在一起才行。血月也该有属于自己的人脉了。 “司马轩大哥没有住在这边啦,他在玉家后边山上。那边有玉家的一处庄园,比较僻静。” 和尚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其实更主要的是他实在是被龙观折腾怕了,易水离开没了易水的弹压龙观最近又有点原形毕露的感觉了。李寒不在的话他实在是怕了跟龙观单独相处。 和尚说道:“是这样啊,那小舞能不能麻烦你带我过去,我想见见他,有些事要跟他说。” 秦舞儿自然是无所谓的,和尚拦住龙观说道:“你就别跟着我了,又不是单刀赴会用不上你这个大老粗,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等我回来就行了。” 他转又对木兰说道:“哈哈,就麻烦木兰姑娘帮我看着点这小子,千万要盯住他,不然一不留神他就指不定会捅多大娄子。” 第三十八章:除夕 李寒有些拘谨,面上看起来虽然仍旧云淡风轻但是坐在他边上的和尚一眼就看出来他很紧张。他两只手都握成拳头放在桌子下面,两只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眼前,与四下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们预料中的白眼敌视完全没有出现,在玉家这几天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格外友善亲热,除了他们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高冷气质外实在是每个人都待客极为周到了。就算是在刁难的客人也挑不出一点瑕疵,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玉家人带给他们的印象都让他们兴不起一点点本应有的忤逆。即使蛮横如龙观,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一脸三天,玉家高朋满座,每次宴请宾客李寒三人都会受邀。玉宣并没有说谎,他们的确在这里见到了很多熟人,甚至连书生都在百忙之中来见了他们一面,但书生也仅仅只是跟他们寒暄了几句马上又飘然而去,身处玉家似乎唤醒了书生另一种人格一样,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今晚又是一场盛宴,似乎玉家的人每天都在过这种日子。整个玉家的人都参与进来,加上各家客人一千多人在专门的地方摆开一百多张圆桌从午后开始酝酿直到月上柳梢渐入*。 每天如此,李寒从未像今天这样紧张。 并不是因为他们在主桌,这一桌全是玉家长辈,最年长那位据说比玉凌龙要高出两辈,陪坐的也都是玉家掌权的人。 李寒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冷枭也在这一桌,除了他,自然还有玉珏。 还有许艺菲。 这是他们来到玉家三天来第一次见到她,她坐在冷枭边上坐下后没有看过李寒一眼,自始至终都只是垂着头。 和尚心念急转,尽管他揣摩出了玉寇暗示给他的消息,但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玉珏毕竟是许艺菲嫡亲的兄长,他们三个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而玉珏对李寒,可以说是所有玉家人中唯一称不上友好的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天是除夕。”龙观突然端起眼前的酒碗,闷头狠狠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李寒和和尚,“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个还在一起。” 他的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全然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神色突然站了起来,说道:“还记得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吗?在祥和镇,在那片深山老林,那时候我们有六个人,现在我们有三个人,我不知道明年的今天还会剩几个人!但是我去他妈的!老子不在乎!” 他突然豪气冲天,一拍圆桌,放声大笑:“血月从六个人变成三个人都不怕,还有别的牛鬼蛇神会让我们害怕吗?” 他突然把目光集中到玉珏身上,喝道:“长兄如父,我敬你一碗!你若不应,我以颈血报你!” 许艺菲咬着嘴唇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一片死寂过后,突然响起来一阵震天的喝彩声。不论是玉家子弟还是外姓宾客无一例外的站起来喝彩,就连主位上的玉家族长也抚须狂笑。 和尚心情一阵激荡,他还是低估了龙观的火爆脾气,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把自己的猜测结论告诉他,搞的龙观到现在都还以为事情不可逆转,这下子玩大了。 玉珏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喝道:“这话若是从你嘴里说出未免不妥。我倒不闻正主开声!” 他同样拍案而起,怒视李寒,喝骂道:“李寒,舍妹年幼无知,你诓骗她也就罢了,现今到了我玉家连句话也不敢说!真是懦夫!” 他冷哼一声,说道:“家父在世时有言,将舍妹许与冷枭为…” 玉珏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龙观手里两根筷子已经飞到了他眼前,玉珏眉目不动,左边冷枭抬手就接下了龙观盛怒一击。 和尚看到李寒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和尚心里叹了口气,双手捧着眼前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许艺菲眨了眨眼。 许艺菲本来就一直看着他,见到和尚这表情忙不迭的摇头,示意和尚阻止李寒。但是和尚却只是两手捧着茶杯慢悠悠的喝着茶。 李寒慢慢站了起来,龙观坐了下去,马上有人帮他又倒了一杯酒。龙观一仰脖喝了个精光,然后死死捏着杯子血红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玉珏。 现在就剩玉珏和李寒站着了。 李寒的目光很平静,他两只手就自然的垂在身边,手背上的伤疤在清冷的月光下一目了然。 他慢慢抬起了手,温柔的看着许艺菲。 梦拓揉着太阳穴难掩疲惫,桌上的菜早就凉了。司空进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泡面,他把面放到桌子上,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没吃。刚特意给你备了份泡面,先吃了吧。” “今天除夕夜,你都没回家?”梦拓看着那一盘东坡肉上的油结成霜,把手里的笔放下。 “去年有回去,再说现在你身边没什么人。好歹我在这儿还有个照应。”司空拿起桌上梦拓写好的敕令收起来,“碧阁最后一班轮值也让他们散了。原本以为今年起码七步布衣会赶回来,结果还是你一个孤家寡人啊。” “那几个地方太远又太重要,不让他们几个去镇着我不放心。等培养出新的心腹了就把他们替回来,那种地方不是一条心的人太容易出问题了。”梦拓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有时候啊,我也后悔当阁主。还是当梦拓来的痛快啊,没有这么多权利束缚,每年都可以和他们几个聚一聚,我还真有点怀念小菲烧的菜了,以往这个时候啊,唉。” “逍遥过两天不就回来了嘛,有他在你也不算一个人嘛。说起青雀,我好像听说玉珏打算把她和冷枭的事定下来,你不打算管下吗?” “他们玉家的事哪是我能插手的,书生之前有跟我提过。他很早之前就带李寒拜访过玉家的前辈,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去争取吧。” 桌子上的油灯突然爆了一点灯花,火光一瞬间变得诡异邪恶,扭曲了梦拓和司空的脸。 梦拓蹙起眉毛,说道:“说到逍遥,他有消息传回来吗?” “刚有最新消息回来,所以我才来见你。我知道你不放心,不过你多虑了,他已经查清是怎么回事了。有问题的几个暗舵舵主已经处理了,他明天就赶回来。” “逍遥…好像变得更厉害了啊。这三年…” 梦拓看司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啊。” “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梦拓你做的已经够好的了!那时候麒麟阁人心大乱,是你拯救了麒麟阁。” 梦拓看到不知从哪钻进来的一只飞蛾围着灯火盘旋,最终忍不住诱惑纵身跳进火海,最后只发出一声轻不可辨的轻响。 梦拓心情沉重,说道:“我只希望麒麟阁千年基业不要毁在我手里就好了。” 王洛杰盘腿坐在壁炉边上,听着干柴在烈火的煎熬下发出‘噼啪’的声音,看着他们在火焰的焚烧下无助的蜷缩着身子最终化成灰烬。 阑若在和他母亲一起包饺子,她们两个相处的格外融洽,王洛杰一直担心他父母不会接受阑若,现在看来纯粹是杞人忧天。 他极力舒展身子让自己更加舒服,这种无忧无虑没有丝毫压力紧迫感的日子让他沉醉。他无时无刻不想让自己沉迷其中,无时无刻不在让自己全力享受这一切。 阑若轻轻走了过来,握起他一只手,她真是一个好妻子。结婚之后再没有初见时那股娇纵蛮横,温柔贤惠端庄持家,满足一个男人对于另一半所有幻想,王洛杰感恩这一切,他可以完美的在壁炉前面让自己暖洋洋的放空。 他脸上挂着最完美的微笑,阑若轻轻抚摸他的手,她看到王洛杰笑着笑着从眼角滑下一滴泪。 恶灵又换了一个城市,想起几天前几百公里外那个城市那个女人对他说的海誓山盟他还是想笑。怎么会有那么蠢的女人啊,他只是随便改变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就把那些傻女人骗的团团转,哈哈哈要是让龙观他们几个知道… 恶灵打断了自己的思路,道路两边张灯结彩,*的刺鼻气味和寒冷干燥的空气发生化学反应成了一种让人迷醉的味道。催着离家的浪子快回去啊。 恶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他越想越兴奋,最后在路上欢快的跑了起来。只有孤寂的月光陪伴着他,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反而因自己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而热血沸腾,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回来的,哈哈哈。 他穿梭在熟悉的街道,飞跃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脑中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恶灵来到了楼下,他大口喘息着,三步并两步跑上了楼,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兴奋的无以复加。 他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钥匙,门把手上有一层灰。恶灵开了门,兴奋的喊道:“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没想到吧!” 他进门一瞬间就反手关门开灯,动作一气呵成像是要故意吓唬屋里的人。 可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鞋柜的门还开着,那年他们早上走的实在是匆忙没有带上,恶灵还在张牙舞爪,心想其他人肯定躲起来要给他一个惊喜,他来到客厅,沙发上的毯子乱成一团,茶几上的一次性水杯里的水还是那么多,垃圾桶里还有龙观抽剩的烟头,那天李寒都没有阻止他抽烟。 恶灵脸上的笑容终于开始冻结,他举目四顾,祥和镇,血月的第一个家,现在他又回来了。 恶灵软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我回家了…你们人呢。” 易水跟在风南后面,手里提着他的刀。一路上风南都在喋喋不休,易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到李家客厅外的时候风南转过头,对易水郑重其事道:“你知不知道影子是谁?” 易水没有思考他再说什么,他的心早就飞过了崇山峻岭山河湖泊,飞到了中国西南一个叫祥和镇的地方,那里有层叠的青山,在某一座山里,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正在欢庆新年。 第三十九章:弥天大祸 和尚他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四个人才回到碧阁自己的房间不到五分钟传令使就对他们三个宣布了禁足令。 又一次禁足令,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他们可是大功臣才对,辽东那一场交锋让有凤来仪小一辈名声彻底落于麒麟阁同辈之下,也一下子让麒麟阁这群小辈在所有相关势力中名声大噪。而参加了这次行动的所有人更是每个人都得到了重赏,血月首当其冲更是不消多说,怎么前脚赏完过了个年就变脸了。 和尚两手一摊,苦不堪言:“得,我们这就叫自投罗网吧。早知道直接去彤阁或者淮左就对了,干嘛跑回来当梦拓的出气筒。” “你们是不是最近又干什么坏事了。”许艺菲瞪着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和尚,“又带着我家李寒做坏事了吧。” “天地良心。”和尚对天发誓,表情*又搞笑,“就你们家李寒那个德行,什么事儿不是我和龙观顺着他来。我们哪敢得罪他啊。” “就你最滑头了。”许艺菲扮了个鬼脸,又去搂着李寒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他,就直勾勾的看着他。她好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晃着李寒的胳膊眼中柔情似水。 “你们两个又来了。”龙观站起来作势往卧室走,“你们腻了多少年了,还没够啊。早知道真不该把你从玉家带过来,小菲你都多大了,这也就是王洛杰不在不然指定说你了。” “要你多管闲事。”许艺菲剜了他一眼。 龙观翻了个白眼,还没离开,大门又被人推开,这次来的不是传令使,而是换成了执法使。 两个脸色严肃的执法使看着四个人,其中一人厉声道:“阁主大人令,血月七日内不得离开此房间。如有违背,以叛阁论处!” 叛阁,这个罪名可太重了。上次身负叛阁罪名的朔啸三个人可是被梦拓亲手制裁的!李寒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严重的罪会安到他们三个身上。 和尚挑眉,李寒抿唇,龙观吼道:“什么?这是什么鬼命令?把我们当囚犯了吗?” 他怒气冲冲就要冲出去找梦拓,那两个行刑使并肩挡在门口,一人抽出腰畔刀,说道:“如有违背,以叛阁论处!敢抗令者,杀无赦。” 这两人目光如炬,面如铁石没人会怀疑他们是否会说到做到。 “龙观!”李寒喊住龙观,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绝不能和执法使发生冲突,他们只是传令人,而且他们身后代表的正是梦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鲁莽。 “小菲,看来要你去找下梦拓问下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梦拓的禁足令只是针对血月三个人,而许艺菲本来就不是血月。她不仅和梦拓同属北斗,更是老阁主的后人,梦拓再怎样都不会为难她。 许艺菲马上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去。” 她站起来向门外走,那两个执法使果然没有阻拦让开一条路让她出去了。 和尚心中一动。 他们回来的消息梦拓肯定知道,否则传令使和执法使也不会来的这么快,梦拓既然知道他们回来了当然清楚许艺菲跟他们在一起,禁足令只针对血月也就是说许艺菲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那么就不是他们去玉家之后的事。 可是再往前他们也没做别的事情啊,如果是因为辽东的事情那么早在彤阁梦拓就应该派人控制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和尚百思不得其解。 许艺菲又回来了,三个人还没问她就看到梦拓黑着脸跟在许艺菲身后走了进来。 一见到梦拓,两个执法使马上转身撤到了外面。 龙观还站在门口那里,一脸不忿。梦拓只是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给我滚回去。” 龙观喘着粗气一脸愤怒,梦拓没心情搭理他,大步冲到和尚和李寒面前,举手拍下。 他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打在李寒脸上把他一巴掌掀翻在地,李寒才捂着脸起来,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我操!”龙观一下子就红了眼,拔出龙刃就扑向梦拓,梦拓只侧身一闪一脚踢在龙观肚子上把他踢飞了出去,龙观撞到拐角,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抽搐。 梦拓怒气未消,怒视和尚,又举手。许艺菲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冲过来挡在和尚前面,尖叫道:“梦拓叔叔你疯了,打他们干嘛?他们做错什么了?” 梦拓气的浑身发抖:“做错什么了?你问问他们,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和尚还没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梦拓会一巴掌拍死自己!他上次看到梦拓这么愤怒还是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他实在想不到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他这么大发雷霆,辽东的事分明是给麒麟阁长脸啊。 梦拓为什么这么是非不分,难道不管血月怎么努力怎么为麒麟阁出力在梦拓眼里都没有用,到头来梦拓还是把他们当成外人吗?他还是嫌血月占了其他人的风头吗? 和尚已经心灰意冷方寸大乱,他实在不明*拓究竟为什么生气。 和尚对梦拓已经心生怨恨,自然不会说什么。 李寒和龙观更加如此,他们两个性格就决定了他们绝不会开口解释,更何况他们也和和尚一样一头雾水。 “李寒,你说话啊,你们到底做错什么了。算我求求你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许艺菲都要急哭了,越是这种时候血月那股愣劲偏偏越大,他们宁可就这样被打死也不解释。 李寒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他木着脸看都没看梦拓,自顾自回到沙发坐下,一言不发。 梦拓怒不可遏,吼道:“还不知错是吧!你们这些白眼狼!我们教你们功夫是让你们去滥杀无辜的吗?” 他作势就要一巴掌拍下去,许艺菲紧紧拉着他的手腕,尖声道:“梦拓叔叔,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他们到底干嘛了,什么叫滥杀无辜啊。他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别人不了解他们,你还不清楚吗?” “你让他们自己说,十天前!十天前你们干了什么事!” 和尚心中一沉,竟然是因为那六个人,这件事梦拓应该不清楚才是啊。他们并不是以麒麟阁的名义去做这件事,所以没有惊动麒麟阁的关系,怎么又会传到梦拓耳朵里。 梦拓看到和尚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想法了,他勃然大怒,挣脱开许艺菲,一把把和尚提了起来,又狠狠丢在地上,咆哮道:“你还记得是吧!啊,多威风是吗?” “他们不是无辜的人!”和尚忍不住反驳,愤怒和委屈让他瞬间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和理智,血月不能接受这种脏水,梦拓根本不知道那六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替天行道,那些人罪有应得,“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生!他们死有余辜!他们该死!我们从不后悔杀他们,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们我们也不后悔!” 和尚脸色潮红扭曲,眼里布满血丝,他已经濒临暴走,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无辜的姑娘因为他们六个人的罪孽经历了怎样的折磨*,血月必须让所有参与过那件事的人…血债血偿! 许艺菲瞪着眼睛看着他们,颤声道:“你们…你们又杀人了吗?” “那些人该死!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恶!”和尚从沙发上窜起来,口水几乎喷到梦拓脸上,他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蠕动着,身子哆嗦的厉害,“你知不知道因为那六个畜生有一个女孩子惨死…知不知道那六个人是李寒这辈子的心结,杀了他们他们就解脱了,可是我们呢?那个姑娘是为我们死的啊!她是替我们受难,你知不知道!” 和尚最后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尖叫。 他疯狂的磨牙,疯狂的挥舞着双手:“你是大侠,你杀了我们替他们报仇啊!七星梦拓,就算你现在打死我我也绝不悔改,如果时间重来,我还是要用最残忍最邪恶的手段去宰了那群畜生!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啊!” 许艺菲马上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了。她心疼的看着李寒,李寒只是木然的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都不眨的盯着地面看。 梦拓静静的看着和尚,等他安静下来后才说道:“那六个人不是麒麟阁,不是有凤来仪的人。也不是和我们双方有关的各大世家的人,他们是每一个都查的到身份…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许艺菲听到梦拓最后一句话一下子瞳孔骤缩,她终于知道梦拓为什么这么生气了!麒麟阁的铁则,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任何恩怨都不得牵连到局外人! 和尚慢慢平静下来,梦拓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们,给麒麟阁带来了灭顶之灾!” 和尚毛骨悚然,一下子软倒在沙发上,李寒也打了个哆嗦。 和尚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梦拓神情古怪的看着他,用一种和尚永生难忘的悲凉语调说道:“你们当真以为麒麟阁能安然无恙的存在这么久是理所应当的吗?李寒你是见过老阁主的,你真的认为现在的有凤来仪有那么大的本事造成碧阁之难吗?你们啊…” “以往你们还是血月的时候做了错事马上就会有人第一时间警告麒麟阁,那时候你们还不属于麒麟阁啊,可到现在为止…六条人命,我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和尚肝胆俱裂,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他们瞒天过海骗过了那些大人物。他们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发难只能说明他们有了百分之百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麒麟阁脱不了干系,而他们要借此大做文章,所以到现在为止表面上都还风平浪静! 天啊!他们都做了什么! 和尚冷汗流了一遍又一遍,衣服瞬间湿透,他不敢去想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梦拓就算是杀了他们,也难以弥补他们犯的错! “你要把我们交出去吗?” 和尚甚至心里还隐隐有这个打算,如果能以他们三个换回麒麟阁的化险为夷,他们绝对不会皱眉。 “交出去?他们现在没有找上门,难道要我们自己送上去告诉他们是麒麟阁做的吗?” 和尚无言以对,惶恐的看着梦拓。 第四十章:逍遥之死 梦拓气尤未消,骂道:“装什么哑巴,平日里不是鬼主意很多的吗?想到办法了吗?” 李寒手一翻毒牙就到了手里,他语气平静道:“人是我杀的,和他们两个没关系。不管那些人有没有怀疑,反正我已经消失了,死无对证,他们总不能无理取闹吧。” 他刀尖反转,还没落下就被梦拓抓住刀刃夺了过去。梦拓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李寒脸上,他气的浑身发抖,声音嘶哑:“懦夫!你把丫头从玉家带回来就为了让她在这看你死吗?” 他把毒牙丢在地上,手心被划破鲜血直淌。他没有去看手上伤口,浓眉倒竖,声如雷霆:“你们两个,给我盯着他。要是杀了你能解决麒麟阁的危机我早就那么做了!” “我去唐老那里探下口风。”和尚思考半天才犹豫不决的说道,“但是我又怕露出马脚!要是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我倒无所谓,现在就很难办了。我难保不出纰漏!” 和尚也已经开始闪烁其词,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超他所能承受的上限,精明沉稳如他也变得犹豫起来。 “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他们肯定是有所怀疑的了。唐老是接替老爷子的,那个时候你们所有的资料老爷子都一清二楚,这件事他肯定也心知肚明。和尚就看你和他谁能套出谁的话了。” 和尚顿觉压力重大,他脸色凝重的搓手,两手拢在嘴巴前面哈了一口气,才点头,说道:“我尽力而为。”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血月计划披露后我原本就打算去见他的,但是没有见到他的面。” “谁?唐老?” “是。”和尚看着梦拓的眼睛沉重的点头,“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了。我说不明白…” 和尚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说,说到底这些事都只是他的揣测,他只需要给梦拓点一下唐老或许并不像老爷子。剩下的就不是他的职责了,他也没把握更没有身份去窥测事情真相。 他相信梦拓肯定比他更早察觉这些。 梦拓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李寒鼻子骂道:“你小子别给我犯浑!你自己贱命一条给我替翡儿好好想想,她为了你可是和她哥哥都闹得不可开交!你个王八蛋敢再做蠢事我绝不放过你!” 他又看着龙观,吼道:“你给我把他看住了,这件事不是你们死了就能化解的!留着你们的命想想怎么解决吧,自己惹的祸给我自己收拾掉!” “你们都给我好好反省!” 许艺菲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肩膀瑟缩着。 梦拓看着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怪李寒,他要真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也不会做这种事,你也不会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他了不是吗?” 许艺菲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哽咽道:“你就只会怪他,你从来都不知道他有多苦。” 梦拓又好气又好笑,想发火又舍不得,憋了半天才怒气冲天对着李寒三个吼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老实本分点!” 龙观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尚站起来过去查看他的伤势,梦拓那一脚倒是其次,他刚才整个人都撞在隔断拐角,似乎伤到了腰椎,连行动都很困难。 和尚把龙观扶到沙发躺下,割开他上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忙不迭喊道:“小菲,过来帮我下。龙观这下子没三五个月是动不了了。” 梦拓看到龙观后背魂门穴整个凹了进去,淤血堆积成了黑色。 龙观倒是不以为然,说道:“刚才我就觉得没力气了,没想到这么准…和尚你给老子把手拿开!疼死我了!” 梦拓冷哼了一声,说道:“和尚,要是没其他事你最好尽快去见下唐老,为了防止你出意外我会叫暗麟和影麟的人跟你一起。” 和尚这时候哪还有心情管这事,随口应了两句就不再答话。 梦拓还要再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暴力撞开,司空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见到梦拓脸上难掩震惊害怕的表情,他站在那里直打哆嗦,三五次要开口却只是牙齿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梦拓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两手扳住司空肩膀,问道:“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要来找我。” 李寒三人同时心中一震,李寒马上握紧了拳头。 司空却不正面回答,说道:“夜几分钟前赶回来了。现在人在极乐阁等你。” 梦拓脸色狐疑,说道:“极乐阁?出什么意外了,我马上过去。” 司空喉结滚动着,看了一眼狼狈的血月三个人,才用一种谨慎的语气跟梦拓说道:“夜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趟江左,他也觉得这次暗舵不听命令很奇怪。所以想要调查,但是逍遥已经先他一步调查结束了。” “吞吞吐吐,有话就直说。” “夜在路上赶上了逍遥,只不过…只不过,梦拓你先冷静点。逍遥…殁了。夜…只带回了他的尸体,在极乐阁… ” 司空话还没说完梦拓就冲了出去,司空马上转身跟了出手。 剩下房里四个呆掉了的人和洞开的大门。 和尚的手还按在龙观伤口上,许艺菲在一边给他帮忙,李寒站在边上,四个人都傻了一样看着门口,时间像凝固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艺菲才反应过来她哭都哭不出来,踉跄着疯了一样跑了出去。 李寒弯腰把龙观背在身上,两个人的身子一样抖的像被狂风卷过的乱草,李寒连叫了和尚三声和尚都没反应。 李寒推了和尚一把和尚才惊醒,他看着李寒,用一种遥远陌生的语气问道:“刚才…刚才司空说什么?他说…他说谁死了?” 和尚一开口眼泪就顺着鼻子流了下来,他茫然无知,两只手抖个不停,他左手狠狠给了自己右手一巴掌,还是抖个不停,他看着李寒已经背着龙观向门口走,想跟过去却发现怎么都迈不动脚步,他徒劳的挣扎着,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头磕在茶几上鲜血马上涌了出来,他爬不起来就这样在地上爬着向门口蠕动。 他整个人都像跌进了冰窟窿,四肢百骸瞬间被冻成了一团,他打着哆嗦眼泪鼻涕淌了一地。他冷的要命一张口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止不住带走了他全部力量让他只能在地上匍匐。 李寒背着龙观来到门口,两个执法使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二人同情的看着血月三个人,麒麟阁的人都知道血月是北斗的弟子。北斗跟血月密不可分,但是两个人只是拦在门口。 李寒把龙观放在地上,跪在地上,重重向着两个人磕头,一开口声音已经沙哑难辨,凄厉哀恸:“我求求你们,让我过去吧,我求求你们!” 龙观没办法站起来,疯了一样从身上掏出飞刀匕首扔向二人,二人闪避接拿却只是堵在门口。和尚站了起来直接扑了过去,他早已经不再习武,更何况执法使本就是实力极为强悍二人轻描淡写化解掉和尚更像是撒泼一样的套路把他逼退。 “逍遥是我们的师父,我求求你们…让我们过去吧!” 李寒不停磕头,额头早已红肿,和尚已知没办法硬闯跪在李寒身边,两个人只是不停磕头如捣蒜。 执法使虽然向来以铁面闻名,但见到血月三个人这种举动终究于心不忍,一人上前把李寒和和尚拽起来,另一人说道:“没有阁主大人的命令我们是不可能放你们出去的,你们老实在这儿等着…我去请示下。” 这已经违背执法使的职责,但眼看着两个七尺男儿就这样跪在眼前让这执法使实在难以视而不见。 他刚要转身离开,就有另外两个传令使赶来,眼见血月这幅模样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二人说道:“长老大人令,对血月的禁足暂缓。” 终究是夜开了口,梦拓身为一阁之主是绝对不能出尔反尔的。 听到命令的李寒马上把龙观背到身上,三个人跟着传令使疯了一样奔向极乐阁。 两个传令使几次被他们甩在身后,若不是因为血月被下了禁足令没办法在碧阁畅行无忧恐怕这两个传令使一出便道就会被血月彻底甩开。 他们已经走进英麟长廊,两壁石刻那些英雄都像活过来了一样向他们涌来。他们从四面八方奔过来要挡住血月的去路,三个人茫茫中寸步难行,每前进一步都要耗费偌大力气。到最后几乎是在挪动。 拐进去极乐阁的便道后三个人反而一下子慢了下来,两个传令使赶上后反超了过去,两人跑出十几米后见到三个人竟然停了下来,都有些不明所以。 和尚三个眼看着便道尽头就是极乐阁,却突然感觉前面不是那栋给为了麒麟阁牺牲的英雄最后安享宁静的净土而建立的极乐阁。 反倒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妖怪,它正怪笑着看着入口的三个人,等着他们走过去自投罗网,等着他们去自寻死路,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 三个人不约而同打起了退堂鼓。 不,一定是梦。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来他们还在家里,不,他们还在祥和镇才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梦拓逍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谁。 传令使懂了这三个青年眼里的光,他们不知经历了多少这种别离。 二人并不催促,也停了下来看着三个人。 李寒一下子抓住了和尚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但他马上发现这跟稻草和他自己一样都身处漩涡,它也被连根拔起身不由己的飘荡着。 他们每前进一步心脏都会狠狠震动一下。 这最后百十米漫长的像一光年。 他们走到阁楼前时好像时间都已苍老,还没进去就听到许艺菲声嘶力竭绝望无助的哭声。 那种撕心裂肺瞬间把他们从虚幻拉回现实,三个人迈进阁楼,一眼就看到逍遥躺在台子上,白衣如雪,一尘不染,心口一点殷红像雪中一朵傲梅。 李寒膝盖一软瘫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深渊 “逍遥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在淮阴附近。离最近的暗舵有一百公里,他本来是要在淮阴等李寒他们…” 李寒紧紧抱着许艺菲,他的眼睛一直定格在逍遥的尸体上。他实在不敢相信逍遥也会有被人杀死的一天,在他们眼里北斗七杀一直都是天神一样坚不可摧,无法撼动的。他实在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些巨人也会死亡,现在逍遥冰冷的尸体就在他眼前,他却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头晕目眩,好像有人扯着嗓子在他耳朵里拼命叫嚷,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别人说的话做的事他全都听不见看不到。 梦拓机械的走到逍遥的尸体面前,仔细查看着他的伤口,他一只手按着伤口,一寸一寸,一厘一厘的观察着,他全神贯注,任何细微的细节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伤口只有一寸宽,约三寸深。堪堪从两根肋骨之间刺进心脏,刺中即抽刀,皮肉马上合到一起所以并没有大面积喷血。 除了这一处伤逍遥全身再没有任何新伤,甚至连衣服都整洁如新没有一丝皱褶。 没有任何搏斗痕迹,他就像站在原地摊开双手被人迎面刺中。 他的肌肉没有一点紧张的痕迹,完全彻底的放空。出手的这个人要么是逍遥绝对不会戒备的人,要么就是弹指间就刺死了他,让他来不及反应。 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人能在弹指间就杀死逍遥!绝对没人做得到,即使是刺客也不可能! 逍遥是完全没有一点反抗,连本能的招架都没有表现出来,他要么是在从容赴死,要么就是被他绝对想不到的高手瞬间偷袭。 梦拓紧握双拳,愤怒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转身挥拳打向夜。这一拳他用了十成力量,莫说夜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大树青石也要被他打成粉碎。 夜抬手擒住梦拓手腕,欺进以肩抵梦拓胸膛,一掌拍在梦拓胸口,梦拓另一只手探出抢攻夜手掌,两人瞬间拆了四五招。 其他人只在一边干着急,梦拓双拳各有千钧之力,拳法刚猛凌厉,拳风呼啸,俨然动了真怒。夜只是一再避其锋芒,万不得已时才以巧劲卸掉梦拓力量,他只顾的自己周全,没有一点争强之心。 梦拓发了一声喊,双拳如重锤轮番四面打下,夜招架遮拦不住,吼了一声一双肉掌从梦拓双拳中探进去分别拿住梦拓肩胛,左手一套擒拿从梦拓肩头用至手肘,曲肘重重一击打在梦拓胸口。 夜掸了掸衣服,沉声道:“梦拓,你是一阁之主,莫要失了身份!” 梦拓向后跌了两三步才站稳,正巧在逍遥尸体边。他浑身肌肉隆起紧绷,指着逍遥的尸体说道:“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让逍遥在全无戒备的时候杀了他!” “我从不用利刃杀人。”夜也怒了,“你若是有这时间无理取闹不如赶紧处理一下逍遥的后事!” 他愤然甩袖转身,经过司空身边时说道:“我已经通知了月,他会尽快赶回来。这段时间里,通知所有分阁暗舵全部小心行事,另外马上让人去把北斗七杀其他人替换回来。所有在外轮值没有明确任务的弟子全部去最近的暗舵等待命令,所有麒麟阁下属势力不得与任何势力发生冲突,所有驿站类暗舵全部暂闭。” 司空点头,拱手道:“明白,我这就吩咐下去。” 夜又走向血月三个人,说道:“你们也是一样,最近老实待在这里!没有梦拓或者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 和尚虽然沉浸在逍遥逝世的阴影里,但他明显从夜的话语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逍遥虽然武艺高强,而且和梦拓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仅仅因为逍遥的死就让麒麟阁如临大敌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逍遥绝不可能是夜杀的,但是夜极有可能知道某些关于逍遥死亡的真相。 正是这些真相才让他做出了这么反常的命令。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和尚直直的看着夜,他目光犀利如刀,百折不挠。 夜多看了他两眼,大步离开了。 梦拓颓然的坐倒在逍遥身边,喟叹一声,无限悲凉。 许艺菲从李寒怀里出来,默默走过去坐到梦拓身边,靠着他的肩膀默默流泪,梦拓开始唠叨。 “逍遥今年还没有四十岁啊,他一直是你们六个人中最稳重的,对你对星隐最照顾。他从来不会让我担心,从来不会给我们惹麻烦,一直以来都默默为我们付出。” “他儿子才九岁,出生的时候啊你还记得他有多高兴吗?连老阁主都亲自登门祝贺,可他之后就一直没时间回家了。跟着我们,跟着李寒他们到处跑,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唉,我要怎么跟…他说…” 梦拓紧闭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上沟壑滚了下来。 和尚的心被狠狠捏成一团,所有血液都被抽的一干二净。他仰头看着穹顶,使劲翕动着鼻子。 李寒一张脸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他挪到逍遥尸体边亲眼去看那道伤口。论杀人这里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专业了,他还是不肯相信逍遥就这样死了,但他不得不接受现实,躺在台上的的的确确就是逍遥,他心口那一刀的的确确在一瞬间就夺走了他全部生机。 是刀伤,不是匕首。 李寒已经能看到那个人站在逍遥面前,罪恶的刀锋已经贴在了逍遥心口而逍遥无动于衷任凭利刃刺透肌肤刺进心脏。 李寒打了个哆嗦,逍遥为什么没有一点挣扎的迹象。 他已经知道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刀,甚至能够想象到用刀的这个人以什么样的姿势刺出了这一刀。 他只是不知道逍遥为什么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就算是被偷袭,本能也会让他在临死前发出最后的挣扎。那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梦拓把许艺菲扶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开始发号施令。 “我要青啼马上出现在我眼前!” 青啼是苍阁的阁主,江左隶属于苍阁管辖,梦拓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他。 一名传令使马上领命退了出去。 “吩咐下去,整个长江下流区域附近所有八麒麟弟子集合待命。执法使带回此次拒命的所有暗舵分阁人员,如有不从者,以叛阁论处,执法使可就地处决。” 梦拓的命令还没完。 “碧阁范围内所属暗麟弟子二人一组调查逍遥最后经过地段有凤来仪活动情况。” 把暗麟派出去了,却让游离的八麒麟聚而不发。看来梦拓和夜完全不同,他是想逼出这个凶手然后以雷霆之势灭掉他了。 “我去。” 李寒眼神冰冷,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就是死,他也要溅他一身血。他自信只要去过现场,只要凶手还活在世上,他就有把握把他揪出来! 梦拓本想直接开口反对,但看到李寒眼神的刹那一下子犹豫了。 他挣扎再三,点头说道:“万事小心。” 龙观是没办法跟着一起了,和尚扶着他,看着李寒,说道:“我帮不上忙。反倒是累赘,能查到凶手就好,你千万不能再出意外!你要为小菲考虑,别忘了在玉家你说过的话!” 龙观只能勉强站着,李寒不等他说话就说道:“你先养好伤。我很快回来。” 他顿了一下,说道:“逍遥师父的事…不要告诉他们三个。” 许艺菲从李寒身后抱住了他,抽噎道:“李寒,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如果你出了意外,我马上去陪你。” 两个人的手一样冰冷,李寒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保证活着回来。” 李寒也离开了,和尚向梦拓暗中递了个眼色,梦拓叫来两个人扶着龙观先走了。和尚叫小菲先回去照顾龙观,转眼间就只剩梦拓跟和尚两个人在这里。 两个人坐在逍遥身边,梦拓的目光还是集中在逍遥身上,良久后,梦拓才叹息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和尚说道:“我好久没见到七步和布衣他们了。” 梦拓脸皮抽搐了一下,那些时间凶残刻下的烙痕扭曲了一下,他说道:“他们是我的嫡系,有些地方只有交给他们我才放心。我本来就不是麒麟阁的核心弟子,直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不服。” “有得必有失是吗?” “这,并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并不想当这个麒麟阁主…” “那逍遥岂不是白死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知道夜和月最近到底在干什么,还有书生。他们三个,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你问这个干嘛?” “逍遥出了意外,你失去了一条手臂。总要找一条新的吧,我们不也是你的嫡系吗?我们也该做些事情了吧,所以你才会让李寒去调查真相。之前给我们淮左的命令不也是一样吗?师父,我真的不想接这个担子,可我真的害怕同样的悲剧在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梦拓沉默。 “小和尚,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可有些事情,我已经没办法了呀。这些年死的人太多了。” “师父我们还年轻,就算是要死也会比你们晚死很久的。我们可以等,麒麟阁还能等吗?” “和尚…其实…” “我知道他们不信任我们,但血月是你一手带起来的。血月的去留,都在你这里。” 梦拓沉默。 “书生来往于凌烟阁和麒麟阁之间,最近上面很反常凌烟阁都有所察觉了。但是那边一时半会儿没时间顾及麒麟阁,所以书生在斡旋。月一直在调停各个世家的事,夜比他还要忙,但你总还是能在四大阁碰到他的。” 梦拓说的含糊其辞,和尚也没心情深究其中原因,他看着逍遥的尸首,良久才说道。 “刚才我感觉夜有些不对劲,他的命令很反常。逍遥的死不应该带来这么大的波动才对,我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你不要管他。你要先去唐老那里,那里才是你的战场!” 梦拓看着和尚。 “老阁主曾让我们跟着老爷子换来老爷子对麒麟阁的庇佑,和尚现在这个担子落到你的头上了。” 第四十二章:调查与试探 南国的冬天不比北方,寒冷更像是由内而外让你避无可避。今年冬天格外寒冷,世界在李寒眼里整个现出一种坚硬的格调,那是一种很明显的金属一样冰冷的颜色。 他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他当然没有杀人的打算,他只是一遍遍观察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似乎这些毫不相干的外人会给他提供线索一样。 这里并不是逍遥出事的地方,逍遥是在离开县城几十公里后下了出租车,之后死在了路边。 长江中下游平原,人口稠密拥挤。除了高楼尽是公路,不同于祥和镇那种穷山恶水,在这里杀人要担极大的风险,很容易被人看到。 李寒仰头看了一下太阳,该是未时了,冬天的太阳轨迹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现在离逍遥遇害不到一个小时。 李寒起身离开,出门后顺着马路径直向逍遥生前最后走过的路走去。他还有一个小时,从这里走到出事的地方是绝对来不及的,可是李寒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他就这样招摇过市,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或许有些不恰当,可能和他做过杀手有关,李寒是个极为低调谨慎的人。从不在任何时候引起注意,他就算每天出现在你眼前十次你也不会记住他,可是这次却不一样。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好像行将就木的老者知道路的尽头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一样所以竭尽全力放缓自己的步伐。 他比街上所有人都要慢,这已经很不合常理。 更何况他每走几步还会故意停下来向后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想不引起别人关注都很困难。 但是李寒全不在乎,对路人投来的讪笑好奇的目光全部怒目相向。这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现在的他更像是李寒的外表龙观的灵魂一样。 李寒当然还是李寒。 有凤来仪的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来找我麻烦,逍遥的死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了。有凤来仪最近的据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那个凶手如果真的是有凤来仪的人那他绝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那么快的刀,那么毒辣的刀法,下手的会是谁?会不会是刺客,不然就是郭魁或者司徒甲!以他们的武功肯定可以杀了逍遥,但是… 李寒看着冰冷虚幻的太阳,突然觉得力不从心。逍遥的死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尽管最近三年里他们聚少离多,但李寒永远都不会忘记是逍遥他们把血月从深渊里拉出来,也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帮血月渡过难关,这种再生之恩他们毕生难忘。所以当王洛杰易水恶灵选择离开,他们却选择了留下,他们要用生命去报答这份恩情。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心中不可战胜的神话也会破碎,这一切来的毫无预兆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但是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处处需要逍遥庇护的羸弱少年,他们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才。 只不过这觉醒的代价未免太残酷了些。 李寒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县城外,既然有凤来仪连自己这个必杀名单上的人都不在乎了,那他就趁这个时间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出租车停在公路边,李寒下了车。这公路略高于两侧的土地,李寒极目远眺果然一览无余。在这种地方杀人,可真是要逍遥全力配合才是了。 这条公路是国道,来往车辆并不少,而且现在不远处的地里还有农人在劳作。这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下手? 不,应该是逍遥为什么要在这里赴死才是。在这种地方,他若是一心求活绝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但是直到夜发现他的尸体为止,竟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竟然有人杀人有人死了。 李寒突然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太阳,逍遥就在他面前,两个人不过一步距离。李寒举刀势若闪电送进了逍遥心脏,然后抽刀转身动作一气呵成。 逍遥就倒在地上直到夜发现他。 夜五分钟后就发现了逍遥的尸体。 逍遥一路都有留暗号给麒麟阁的人,他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让别人跟着他来给他收尸。夜只要早五分钟就会发现凶手,或许凶手曾经和他擦肩而过。 再或许他就有可能是凶手。 这个人是左手持刀反握杀的逍遥,姿势很别扭当然是怕别人从伤口上查出蛛丝马迹。逍遥既然从容赴死,既然留下暗号,就表明他肯定有把握追来的人一定是在他死后才发现他。 那他留下的暗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其他人凶手呢? 他可能不知道凶手是谁,或许一开始他就是在跟踪某个人被发现后才被杀人灭口。暗号是用来联络消息的。 李寒闭上了眼睛蹲到了地上,他向后直挺挺摔倒在地面闭上了眼睛,他想感受下逍遥死亡的感觉。 李寒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逍遥,他白衣如雪,灵魂从这里起飞再不返顾直上九重天。 和尚含蓄礼貌的正襟危坐着。唐娴一进门就见到他,眸子里明显闪过一丝兴奋但马上掩盖了过去,只是慢慢走过来,说道:“好久不见了。” 和尚点头,说道:“算来该有一年三个月。” 唐娴深深看着他,和尚目不斜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还有别的话要说。” 和尚一本正经道:“在下这次是奉命来拜访唐老先生,没想到有幸能见到唐小姐。” 唐娴无话可说,她总不能告诉和尚她在国外想见到和尚想的要疯掉。她总不能说因为和尚她从学校退学回国,她总不能说因为知道和尚今天要来她连夜坐飞机横穿了半个中国就为了赶过来见他一面。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什么自以为是的自大狂罢了。 唐娴对和尚对面的唐老说道:“爷爷,我先去书房了。” 唐老点了点头,等唐娴离开后,才似有深意的若无其事道:“唉,小娴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早就认输了。” 和尚没有接他这句话,反而说道:“晚辈最近从阁中长辈那里新学了几招沏茶的功夫,知道您老人家爱茶,您若不嫌弃,晚辈愿意献丑。” “今天不适合喝茶。我肠胃不太好,人老了总有各种毛病,今天这种天气喝了茶我怕是要闹肚子。” 和尚打起了十二分小心,跟这种级别的人物对话每一个字都要拆成比划去分析。宁可小题大做也不能有一丝疏漏。 和尚想了想,眼皮不经意跳了两下,说道:“晚辈是听闻您老人家年前曾派人传话说要见我,但适逢年底我和朋友都不在阁内,所以耽误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小娴回来了我们想请你吃个饭,顺便见见她的父母。也就是我儿子儿媳了。你今天来的也不凑巧,他们昨天刚出国。” 他是在一直想把我从麒麟阁拉出来吗?因为唐娴的缘故是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更加印证了和尚之前的猜测,这些人真的有开始重视麒麟阁了,而这种重视还是麒麟阁最不期待的那一种。 会不会…会不会逍遥的死也是他们造成的! 和尚强按耐住躁动的心,他低下头在抬起时脸上更加谦逊,在唐老面前一点破绽都不能露出来,刚才头低下的那一瞬间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站了起来。 和尚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这时候更加不敢开口说话,他怕自己一时失控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听小娴说你画画是一绝,她总是在我耳边唠叨搞得我都听烦了,正好你今天来了,那就现在给我画一幅怎么样。” 和尚当然没办法拒绝,他现在更加需要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正是求之不得。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鲁莽,逍遥的死让他也极难保持冷静,其实哪怕唐老明告诉他逍遥是死于非命和尚也不能表现出一点反常来。 保姆把铅笔白纸放在了和尚面前,和尚拿起笔唐老就说道:“小娴总是对你念念不忘的,你就为她画一幅画吧。我想她肯定很开心的。” 唐娴…唉,如果她不是唐老的孙女或许和尚早就像王洛杰那样娶她为妻了。他从不否认自己喜欢她,也从不隐瞒,当血月还只是血月的血月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心中暗暗立誓这辈子非她不娶。她所有的刁蛮任性在和尚眼里都带着让他痴迷的光,即使那时和尚已经知道她身份叵测很可能是组织的另一枚棋子也不曾动摇他的爱慕之心。 李寒可以拥有许艺菲,易水可以感化归梦,他不想失去唐娴。 直到后来血月加入了麒麟阁了解到这里有多残酷之后他才彻底下定决心忘掉唐娴。他不能把她卷进这场漩涡,墓地一役后他更加坚定了决心,那一次整个血月险些因为她全军覆没。他天真的以为她不过是个出身平凡只不过命运坎坷身不由己的普通人,却不曾想到她的家世竟然如此可怕。 你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到头来在她眼里你和尘埃蝼蚁没有任何区别这种落差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和尚坦然接受了,只不过更坚定了和唐娴从此再无瓜葛的决心罢了。 往事如潮水汹涌澎湃,从和尚脑海深处席卷到和尚笔尖,他五指颤抖着,一边是唐娴娇蛮任性的表情,另一边是逍遥温暖淡然的笑容。这两股力量左右着他,和尚拼命想要遏制住手上的力量,终于逍遥调侃了他之后慢慢隐去,和尚如释重负眼泪却又瞬间决堤。 决堤的瞬间又被他强行收了回去,他抽了一下鼻子自嘲一笑。 和尚提着铅笔举在空中停了半晌,终究还是把笔放下,缓慢但却坚定的说道:“对不起,晚辈技法平平,恐怕辱没了唐姑娘花容月貌。” 第四十三章:唐老的态度 唐老原本和善的眼神一子犀利起来,和尚微微一叹。说道:“晚辈现下心绪不宁,就算勉强提笔。恐怕其中也诸多冗杂俗念。” 他慢慢放下铅笔,把白纸铅笔都堆到一边。坦然的看着唐老。 他面不改色神态自若,只是眼神坚决。 这还是唐老见到和尚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从容淡定,他不由得打从心底欣赏和尚,那种气质是没办法伪装的,他这一生见过的精英不知道有多少,但极少有人能达到和尚这种境界,这是一种真正的豁达,一种已经超越了一种界限后对还困在界限里的事物表现出的客观冷静。 他像是彻底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也全然不顾唐老的身份,只是两个剥掉所有枷锁束缚后的白发渔樵。 唐老自然更心如止水,他当然知道和尚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在打擦边球,真正目的还没有表露出来。既然和尚还没打算开诚布公,他当然乐得清闲,他相信和尚听得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只要他不傻,让和尚从麒麟阁全身而退他还是有能力办得到的。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唐老是在给和尚考虑的时间。而和尚是在想怎么把话题引到唐老对麒麟阁的态度上,他第一次见到唐老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和老爷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对麒麟阁并没有深厚的感情,似乎让麒麟阁安于现状就是最好的状态。如果仅仅如此,那么梦拓也不会专门让和尚来这一趟了。 和尚陷入了一种病态偏执的情绪里,逍遥的死让他很难在客观冷静的把自己从麒麟阁摘除出来在分析麒麟阁。他已经做不到再像以前那样独善其身,这种情绪驱使着和尚,使他有些歇斯底里,甚至是不择手段。 和尚突然面露歉色,说道:“叨扰您这么久,晚辈就先告辞了。” 他说完就起身恭敬鞠躬,打算走。 没有得到消息就已经是最坏的消息了,在留下难免节外生枝。他还是尽快赶回碧阁,逍遥的后事应该也在近日结束,他要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唐老含笑看着他,态度模棱两可。 “晚辈临行前得知家师突遭横祸不幸罹难,家师在世时对我颇为照顾,晚辈要赶回阁内见他最后一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紧盯着唐老,这是极为放肆极不尊重的视线,和尚已经顾不得其他,他要看到唐老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一丝异常! 如果有,他极可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唐老并没有一丁点反常的举动,和尚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唐老说道:“小伙子,明人不说暗话。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圈子里呢?我不瞒你,我的确很欣赏你,不光是因为小娴喜欢你的缘故,你这个小伙子很踏实。我很看好你,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干干净净的重新做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在那里只会埋没你,你也不想一辈子就这样默默无闻吧,连个名字都没有,整日里提心吊胆。何必呢?为了什么?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惜,你这种人才不该自甘堕落。你好好考虑考虑,任何时候你要是想重新做人,我都会尽我可能帮你。” 和尚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脸上还很平静,但是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就扑到了头顶,后背到脖子就像有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在虎视眈眈随时会一口咬下来一样。 他一动不敢动,看似在酝酿思考实际已经震惊的无话可说。唐老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他不是应该像老爷子那样维护麒麟阁,起码也该告诫和尚或者警告麒麟阁不可以逾距。 他已经堂而皇之的让和尚从麒麟阁抽身,这就意味着他并不认可麒麟阁的存在!他可是接替老爷子主管麒麟阁的啊,要是连他都彻底放弃麒麟阁,那么麒麟阁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没有唐老这层背景,麒麟阁肯定会被连根拔起! 和尚身子一晃又已经坐倒在沙发上,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打击太过致命了。他甚至不敢去深究唐老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不论哪种意思,对麒麟阁而言都有害无益。 “你不用激动,我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有办法做得到。当然你也不要想着怎么利用我的背景,我只会让你恢复到以前的身份,至于将来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唐老以为和尚是因为自己可以摆脱麒麟阁那种身份才激动的失态,没错,正常人任凭谁听到这种消息都会高兴的失去理智吧。 和尚已经彻底没有在留下的必要了,如果唐老对麒麟阁的态度都是这样,那么他背后所代表的更加不用说了。 还是先赶回去见逍遥最后一面吧。逍遥会不会已经察觉到麒麟阁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却又不敢面对所以才甘愿赴死? 和尚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可笑的念头,还是不要这样想了,那也未免太悲壮了些。 和尚晃着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都甩出去,他看着唐老,说道:“您老人家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晚辈先告辞了。” 和尚心一直往下沉,上次自己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可能会针对麒麟阁有些整改,但不会伤筋动骨才是。如果没办法改变唐老对麒麟阁的印象,唉,难啊! 李寒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倒在这里极力放空自己,就好像已经死了一样。四肢百骸都像是被人摘掉了,灵魂四处游荡残躯守在原地。 他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安详,偶有汽车经过车轮摩擦地面的震动才让他有种还存在的错觉。 这种姿势可能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色泛黄,他才猛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视线看着不远处向他走来的二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手扣上了毒牙,手臂肌肉已经绷紧。 二人越来越近,刺客身边跟着一个十七八的少年,那少年身材高挑,体形瘦削,两臂比常人要长两三寸,和刺客一样穿着一身极不起眼的衣裳,目光锐利,不善的打量着李寒。 侵略如火。 李寒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刺客,不,他只是不想在这里遇到刺客!实际上他心知肚明十有八九此行会遇到刺客,所以他才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街头,只要刺客在附近,有凤来仪的人断然不会拿他怎么样。 刺客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能给逍遥那么迅猛致命一击的除了他也罕有别人。 “好久不见。” 刺客停住,率先开口。 “你杀了逍遥?” 李寒已经决定只要刺客稍有犹豫,不,刺客这种人绝不会有犹豫或者隐瞒。只要他承认李寒就出手,刺客向来视李寒为莫逆之交,绝不会想到李寒会杀他,李寒只有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如果杀不了他,那么就死在刺客手里! “我不用刀。” 李寒这一瞬间竟然有些劫后余生的侥幸,他紧绷的手一下子放松下来,双手又顺势扣到了裤兜里,刺客是断然不会说谎的,他说了不是那么凶手就一定另有其人。 刺客那双眼里竟然有一抹笑意,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木讷呆板,语气也一样的生硬冰冷,语句却是打趣。 “看来我逃过一命了。” 他身边的少年大感意外的看了李寒一眼,能让刺客破天荒说出这种调侃的话,李寒可是第一个。 李寒说道:“你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专门为了等我吧。” “没错,从你离开碧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专门赶过来的。我也知道你如此招摇过市一定是为了引我出来,现在岂不正好,我就站在这里。” 麒麟阁和有凤来仪互相安插有卧底的事情双方都心知肚明,刺客直接挑明了倒是有意思。 李寒不解,问道:“我找你是为了我师父的事情,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技痒,想弹一曲罢了。” 李寒说道:“想必我能听到我想听到的声音吧。” 刺客既然知道李寒来这里肯定知道李寒是因为逍遥遇害的事情,而他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某些对李寒来说至关重要的线索,而他这种人,如果自己不说出来,这世上恐怕没人能让他开口了。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听出来了。” “你就不怕苏杨不满?” “你就不怕梦拓怀疑消息有假?” 李寒终年积郁的面孔也不禁愁云退散了两三步,似乎在刺客这个如神一样的男人面前,他也终于洗净罪恶成了人畜无害的少年。 李寒再一次打量了刺客身后的少年一眼,这少年给他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刺客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任何话,李寒沉默片刻后问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时间,地点?” “现在,明雨楼。” “有劳。” 明雨楼就是有凤来仪在这里的分处,那一直寂然无声的少年说道:“好小子,你倒是有种!敢只身闯有凤来仪分楼,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李寒含笑看着他,对刺客说道:“在下还记得第一次听阁下奏曲时似乎也和这少年一般年纪。” “故人之子,故人已故,受托把他送至别处。” 刺客的故人,想必绝非简单角色了,这少年年纪轻轻却戾气颇重,看来是豪门身世不曾尝过人间疾苦了。只希望日后莫要打交道才好,与刺客有旧,很棘手啊。 “你只三年内莫要杀他就好。这少年家祖当年死于青衣之手,守孝三年后他父亲近日又死于青衣之手。他还需三年守孝,三年之后他若再有不敬之处你大可不必顾我情面。” 李寒对这些世家旧仇没有丝毫兴趣,他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杀了这少年血亲的人是书生,他很难想象书生动杀气的样子,印象中书生是六个师父中最和善可亲的了。这之后李寒又想起了逍遥。逍遥是北斗七杀中唯二两个有后的人,他的儿子今年才九岁,逍遥怎么舍得让一个九岁的孩子独自面对这险恶的世道。 师父,你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结束生命。 第四十四章:弦外之音 李寒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前面的刺客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宋易,莫要做傻事,你杀不了这个人的。” 李寒看着那少年,他眼里仇恨的光犀利,凝聚成一把剑,他就像要用这把剑把李寒洞穿一样。他们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李寒实在想不明白这少年为何对他怀有如此深仇大恨。他倒是从这少年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苏染,同样对他恨之入骨,这可真是莫名其妙。 李寒转过头跟着刺客进了有凤来仪的分处,空无一人的大厅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刺客径直上楼,李寒便跟着过去。他完全没有身在敌营的觉悟,反而饶有兴致的四下张望,偌大的建筑一个人都不见多少有些让人不安。刺客推门而入,门内陈设古朴,一桌二椅一筝双炉罢了。 李寒与刺客宾主坐下,稍稍看了一遍,说道:“你似乎专门为我准备的。” “我是。” “为什么?” “我还有两件事未了,等这二件事了了想邀你斜月清风,浪迹天涯。” “和我?” 李寒着实吃了一惊,就算他和刺客有些交情但毕竟身处两个阵营,将来终有一日免不了你死我活,他万没有想到刺客会说出这种话。 “没错,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试下。” 李寒看着香炉,古筝恍然。 “你想试探我有没有资格?” 刺客已然焚香,他手抚筝弦,神色肃然。 李寒两边的青筋狠狠跳动了一下,喉结蠕动着,自嘲唏嘘道:“如果我入不了你法眼恐怕走不出这房间了吧。” 刺客试了一下音,铮鸣之声骤起,无端卷起一股寒风瞬间让气温骤降,一股杀气从四面涌来,到了近处却又雪融般消失。 李寒鼻翼开始渗出冷汗,他不由得绷紧了神经,甚至慢慢闭上了眼睛。 乐起,李寒睁眼时已然处于辽阔的草原,月明星稀,秋风扫过荒草折腰。天地万物俱化为虚无,所有恩怨情仇全部一笔勾销。极目远眺,黑暗从天尽头倒下来蔓延,吞噬远处的山峦形成一片模糊的鬼影席卷而来,几米外张牙舞爪,连脚下的影子都在跃跃欲试想要挣脱束缚。 只有孤寂冰冷的月光,把这形单影只的可怜人映衬的更加无助。这时候就连野兽都是温暖的,带着鲜活的生命的温暖,那些墨绿色妖异的瞳孔里折射的光从山峦的鬼影那边飘过来,连成一片汪洋大海。那些残忍贪婪的野兽竟然会让人觉得亲切,我是在这永寂的黑夜里徘徊了多久。 黑夜无数倍放大人类的弱小恐惧,沉湎其中不知人间几何。 李寒长久的舒了一口气,筝音绕梁,三日不绝。他脸上的汗已经无影无踪,所有悲欢疾苦都消失不见,他已经彻底成了过客,在一幕幕画卷里流连忘返。 他甚至回到了自己的孩提时代,想起曾经为了一个沙包被人打的浑身青紫。那个内向孤苦的孩子倒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不知哪来的沙包,时间太老他已记不得岁月的皱纹模样。他站在一旁和被打的孩子对视,他眼里的冷漠就像这幅皮囊和他全然无关一样。 他还是想回到那寂无一人的辽阔草原,去看那寥寥孤星。 那圆月却残,月光也黯淡下来。秋风过,百草折。肃杀之气冲天而起!那一双双青色瞳孔也变得血红狂躁,随着秋风铺天盖地扑向天地间唯一的活物。 李寒冥冥中一只手扣在了桌上,随着筝声一指点在桌上。 筝声顿散,一根筝弦猛然崩断。李寒脸色一白,旋即变成一股病态的猩红色。他闷哼一声,轻轻咳嗽了一下。 刺客双手抚筝,良久不语。 两个人陷入一种默契的沉默,这两人竟然借助这把筝窥测到了对方的内心世界。这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说出来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李寒极力平复紊乱的心神,几次深呼吸后,才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旁人一头雾水,只有当事人才明白他们再说些什么,刺客又成了众人眼里高深莫测的模样,他看着李寒,眼中几番挣扎。 李寒说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刺客额上青筋都鼓了出来,终究还是叹道:“知音难求,我又何苦。” 李寒知道刺客已经无意留客,站起来说道:“我先走了。”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没有敬词没有结语,实在不像李寒的风格。 刺客对那少年宋易说道:“你先出去。” 宋易虽百般不愿却不敢违背刺客命令,恭敬出去关上了门。 李寒又坐了下来。 刺客说道:“你还是不愿意离开麒麟阁,即使玉凌龙当初如此告诫也是一样。” 李寒说道:“你说的两件事一件是杀了青衣,一件是杀了月。” 刺客说道:“你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寒说道:“你并不是为苏杨杀他们两个。” 刺客说道:“人各有志,我不会阻拦你。” 李寒说道:“我会阻止你!” 香炉里的熏香已经走向末路,烟雾也稀薄了不少。两个人隔着烟雾已经能看到对方的表情,却都是一样的坚硬冷峻。 短暂沉默后,室内肃杀萧瑟的空气被刺客卷起,引来一片纷争。 “我看出来你进步不少,好像拜了个名师?我记得你拒绝了当我徒弟。” “我要是做了你的弟子恐怕今天就没机会听到这么精彩的演奏了。家师玄奇。” “我认得他。” 李寒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师父不简单。能让刺客认识,已经很不简单了! 他还是要赶紧离开,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没人能在刺客面前伪装的像他这么久,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只不过是靠着一些运气罢了。 只不过刺客是个寂寞的人,而他恰巧懂这种寂寞罢了。 两个同样寂寞的人在一起,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刺客这种人就像狼,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威胁到他生存的,李寒懂他的寂寞就已经让他感觉到危险了,他之所以没杀他不过是需要有人排遣寂寞而且李寒在他眼里和蝼蚁虫豸没区别罢了。 但他现在已经提到了李寒的师父,如果他一时兴起不愿意养虎遗患那么李寒就死定了。 他还是太鲁莽了,以为自己猜透了刺客的心,以为凭自己那点小伎俩就可以把刺客玩弄于鼓掌,殊不知刺客才是那个提线人,而他只不过是被线束缚着的木偶罢了。 只不过,刺客为什么会告诉他杀害逍遥的凶手呢?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才是,而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不管怎样,星显!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了李寒脑子里! “你怕我?” 李寒心中一凛,开玩笑。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穿心透喉,我会不怕?你是独孤求败的无双刺客,我可不是,你玩得起大侠游戏我不行啊。 反正已经得到要的答案了,还是走为上策。 “你知道我怕你,我也知道你现在不会杀我。” 李寒又一次站起来。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 他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刺客专程在这里见他,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告诉他逍遥遇害的事情。他就算和苏杨反目也不会便宜李寒,刺客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而到现在他都没有说出来就证明他的目的在他看来很难启齿或许会有损他的威严,或许对李寒极为不利,李寒必须要在他说出口之前先离开。 他本来就是小人,君子是刺客他们这种强者该当的。 “你似乎还没说谢谢。” 已经走出两三步的李寒走也不是停住也不是,进退两难。 刺客站了起来,李寒已经能感受到他那种摄人的气魄。 他反而一下子安然了,笑道:“狼和狗永远是做不成朋友的,即使表面看起来别无二致,狗骨子里就是卑贱的。” 他转身,冲刺客一抱拳,说道:“承蒙阁下错爱,下次再会不必念及旧情。如果有可能,我也会亲手杀了阁下的,就如阁下所言,死在我手里总好过于死在其他人手里。” 这两个灵魂程度上的至交终究因为悬殊的实力差值而决裂,打从一开始都只是刺客错以为伯牙子期而已。李寒不过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犬,獠牙毕露。 李寒出门,原本空无一人的建筑里一下子不知从哪里蜂拥而出无数人。他们摩肩接踵各司其职,没人理会李寒,李寒从人群里穿过,有凤来仪这些人就像是看不到他一样,全然忘记了李寒早已是苏杨亲口下了命令必杀的人物之一。 走出大门,李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有凤来仪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工作冷眼看他,隔着玻璃门缝,李寒仿佛置身于那片荒芜辽阔的草原,这些人化身成了那片墨绿的瞳孔。 他们每个人都毫不掩盖眼中的杀气和脸上的憎恶,似乎下一秒就会从这栋建筑里冲出来把李寒生吞活剥。 李寒勾起唇角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转身健步离开。 他已经达成此行的全部目的,是时候回碧阁告诉梦拓成果了。虽然梦拓可能不会相信刺客的话,但是李寒却丝毫不怀疑。 这是一种很唯心的想法,尽管他们阵营不同但李寒相信只要是自己说出口的话刺客也一样会坚信不疑。他们之间这种情谊就好比有凤来仪与麒麟阁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李寒准备赶往机场,他要第一时间赶回碧阁,起码要见到逍遥最后一面。 但才离开有凤来仪势力范围没多远,李寒就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低头踯躅了片刻,干脆靠在路灯杆上盯着自己脚尖。 李寒没有等多久,十几秒后就有人向他走了过来。李寒看着走近的一男一女目光平静,这两个人既不属于麒麟阁也非有凤来仪。二人走近后那个貌美的女孩子伸出一只手,甜美一笑道:“李寒是吗?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我们了解你很久了,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啦。” 第四十五章:忍辱负重 李寒风尘仆仆赶回碧阁的时候就发现气氛不对。轮值的弟子脸色都很严肃,而且一路遇到的几批弟子竟然都是很眼生的人。他们一个个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机械式的刻板。看李寒的眼神也很尖锐。 李寒并没有直接去找梦拓,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家。他要先和和尚商量对策,如果就这样直接告诉梦拓结果,他怕梦拓和星隐两个又要闹不愉快。上次因为老爷子的事,最后险些让逍遥和布衣死掉,这次意外直接发生到了逍遥身上,以梦拓的脾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 李寒开门进去,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龙观都不在,他马上就明白他们可能已经去了极乐阁。 很可能七步他们都回来了。 李寒转身就要过去,和尚却行色匆匆走了过来。两个人卡在门口,李寒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这儿。进去再说,我想知道你的结果怎么样。” 李寒扣上了房门走到客厅坐下,和尚给他递了一瓶水自己开了一瓶喝了一半后才坐下说道:“我看你这样子也是才到吧。” 李寒点头,说道:“你想先听我的结论吗?” 和尚点头。 李寒说道:“是星显。” “逍遥师父是星显杀的。” 和尚捏紧了瓶子,虽然他绝不会怀疑李寒,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吗?” 李寒郑重点头,说道:“是刺客告诉我的。” “刺客?怎么又扯上他了?算了不管他,如果是星显的话…那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告诉梦拓!更不能告诉星隐!谁都不要说,就连龙观也先瞒着。” “为什么?”李寒大惑不解,他是想让和尚帮他想个办法怎么委婉的告诉梦拓结果,怎么到和尚嘴里直接让自己保密了。 “你不要问那么多,先听我的就是了。我怕咱俩商量不了多久梦拓就会叫人来找我们,具体情况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和尚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光水,眼珠子转了几下,说道:“我想到个主意,不如把这件事推到炼凤楼就说那里的高手出来了。是他们做的!玉珏都从凌烟阁回来了,炼凤楼出几个高手也很正常,在没有摸清有凤来仪底牌的情况下我们劝梦拓稍安勿躁把这段时间度过去,等过些时候风头小了再慢慢调查。” 李寒眉头一皱,说道:“和尚,你是不是从唐老那边探到什么口信了。我怎么感觉你和夜一样都在躲避什么。” 和尚苦笑的看着他,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李寒把水递给他,说道:“你这样子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和尚点头,说道:“那正好。我在你这里说完了一会儿见到梦拓他们就不会露马脚了。你知道唐老跟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他能帮我找回身份,让我彻底从麒麟阁脱身。”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本来就有这个能力,而且你和小唐…” 李寒马上改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即使是碍于唐娴他也会这样做才是,这本来就无可厚非。”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出来的!”和尚有些愠怒,“重要的不是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他让我离开麒麟阁!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和尚瞪圆了双眼,目眦欲裂:“老爷子再心疼我们,再宠信梦拓他们也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因为老爷子觉得我们有价值,觉得麒麟阁有价值!唐老现在就在老爷子的位子,他要我离开麒麟阁!你还不懂他的意思吗?他觉得麒麟阁没必要存在了!” 和尚这个结论得出来的结果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李寒被他震住了,不由得说道:“你会不会太敏感了。可能真的只是因为你和唐娴的关系他才执意这么做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眼里的麒麟阁绝没有老爷子那么看重。” 李寒不得不承认和尚言之有理,而且和尚这小子从来不会空口无凭说瞎话。 他们这种人,对危险有种近乎恐怖的直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李寒突然一改严肃表情,“刺客对我说了类似的话。” “哦?”和尚显然勾起了好奇心,对于李寒和刺客两个,他和血月其他人一样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渐渐发展到后来的瞠目结舌,到现在已经有些八卦猎奇了。 李寒被和尚的眼神盯得恼了,气道:“你在露出那种眼神我叫龙观把你头发剃了。” 和尚满不在乎,说道:“你刚才说的究竟什么意思。” “咳咳,刺客说…等他完成两件事想找我斜月清风浪迹天涯。” 出乎李寒意料和尚竟然没有调侃这明显暧昧的词,他神色严肃,问道:“这话是刺客说的?” “没错。亲口跟我说的。” “看来不止是麒麟阁,连有凤来仪也有可能遇到了吧。连刺客这种人都说的出来这种话!他和苏杨,可是玉凌龙那一辈的人物了。好像也是仅存的唯二两个,看来麒麟阁真的要偃旗息鼓一阵子了。” “你有把握说服梦拓吗?逍遥…可是…” “没把握也要试试,这个风口浪尖绝对不能在扎眼了。必要的时候很可能还要壮士断腕才可以!不过梦拓既然派我去肯定心里已经有数,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把最要紧的事情解决掉后李寒这才开始说其他的,他也说不清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所以有些举棋不定。 “和尚还有一件事,我从淮左那边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上次那帮人。” “上次?”和尚马上明白李寒说的是哪些人了,“他们这次又说什么了?” 李寒还没告诉和尚这次他见到了一个很久之前的故人就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阁主有令,李寒和尚速去极乐阁,不得有误。” 和尚又喝了一口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道:“先去见逍遥师父,其他事情我们以后在商量。” 逍遥的尸体已经用冰棺装了起来,几日不见他似乎更加苍白了些,胸口的红也已经渐褐。发梢也弯曲,气魄也飘散,这谪仙人像是终于摒弃了肉胎重回九天,与繁星皓月为伴,再不理会人世疾苦。 极乐阁十几个人都看着李寒和和尚,不仅布衣星隐书生七步都赶回来了,影子风南夜月也在。还有几个却是第一次见,那几个人也只是单独聚在角落,看神色也不似来吊唁,各个心事重重,满满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许艺菲见到李寒安静的走过来,伸手环抱住李寒,轻声道:“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李寒看到有个男孩子刚才就一直站在许艺菲身边,这孩子长的唇红齿白风流倜傥,眉宇间和逍遥更有七分神似,他当然猜到了这孩子的身份。 许艺菲松开李寒走过去蹲下抱了抱男孩,指着李寒说道:“骁儿你看,这个大哥哥就是姑姑说的李寒哥哥了。以后姑姑会和他一起照顾你的。” 梦拓等着李寒和和尚过去,先问李寒道:“你调查的结果呢?” 一下子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寒身上,李寒一下子涨红了脸,羞愧的低下头,说道:“弟子无能,没有查明事情真相。” 许艺菲看着李寒大惑不解,李寒要是没有查到结果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的。他答应了的事绝对会想方设法办到,更何况现在发生意外的是逍遥。 七八道埋怨怀疑的目光聚集到了李寒身上,星隐率先发难,斥责道:“李寒,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出事的是逍遥,是你们的师父!你信誓旦旦要查明白,结果现在跟我们说你什么都没查到!还耽误了第一时间,万一惊到了凶手,你拿什么赎罪!” 李寒不敢答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到关键时候就靠不住!” 布衣劝了星隐两句,打量了和尚两眼。和尚老老实实待在一边脸上没有表情。 就连夜都觉得李寒实在有些不应该,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有些欠妥,这种大事现在就交给他们果然为时过早,在派其他人去调查恐怕也很难有收获了。 李寒默默吃下所有诘难,和尚说道:“刚才李寒已经跟我说过了,我觉得李寒之所以找不到线索很可能是因为凶手是之前我们从没有接触过的!很可能是才从炼凤楼出来的人,只有炼凤楼的人有可能有那种实力在瞬间杀了逍遥。” “和尚!你不要给李寒推卸责任!自己做的错自己承担。” “我倒是觉得和尚说的有道理。”月眼波流转,目光在李寒身上兜了一圈后说道,“近来有凤来仪常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仅凭刺客一个人,苏杨绝对不敢这么放肆!他们背后肯定是有了其他人,逍遥或许正是撞见了也说不定。” “这件事以后再说。”梦拓终于说话了,“逍遥尸体明天火化。一切从简,和尚你们三个明天要来,和尚,你一会儿跟我去议事厅。其他人…没事先散了吧。” 梦拓显然也对李寒失望至极,李寒上次滥杀无辜已经让他极为不满,现在又托大连查明杀害逍遥的凶手这么严重的事情都办砸了。梦拓心中叹了一口气,或许自己最开始就有些看走眼了,李寒根本不是他想象中可以替麒麟阁力挽狂澜的英雄,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离了王洛杰和尚的光环加持后甚至连龙观都不如。自己把一切都赌在李寒身上,是不是有些太孤注一掷了。 李寒独自离开一个人先回了家,没过多久许艺菲就回来了,一进门就扑到李寒怀里,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我知道!你骗不了我,我不逼你,我只想告诉你我相信你。不管他们怎么误解你我都相信你!” 李寒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抱着她。 许艺菲说道:“李寒你别怪梦拓叔叔,他和我们的感情就像你们几个一样的。他一时理解不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事情真相的。我相信你,我要你记住,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都会相信你的。” 第四十六章:神鬼之威 刺客只要了两个白面馒头,一杯白水。他并没有等多久马上就有人送了上来,馒头放在碟子里,白水盛在玻璃杯里。 刺客并没有急着吃,尽管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通常情况下他绝不会吃外面的任何食物,所有食物都来自有凤来仪。 这里是中原腹地,世家豪门龙盘虎踞之地。有凤来仪虽然在这里有三个规模庞大的分楼,但是平日里也都深入简出,从不参与地方恩怨。 刺客在有凤来仪几乎拥有等同于苏杨的特权,尽管他除了自己一手创造的刺之外谁都信不过,但有凤来仪却没人敢忤逆他的命令。所以刺客到一个地方,那里的负责人都会夹道欢迎战战兢兢。 刺客并不想这样,所以除非必要情况他也从不接触各地分楼。他这次不远千里来这里,除了送宋易之外还有一件事是苏杨特别交代过的。这件事,关系到有凤来仪很多人的性命。 苏杨也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只是把事情交代给了刺客,他相信刺客也会和以往任何时间一样处理的非常完美。 刺客端起了水杯,杯中大半杯水澄澈透亮,刺客抿了一小口,拿起馒头大口咀嚼。他吃饭时两边的腮帮子剧烈蠕动着,夸张的程度好像吃的是断头饭一样。 他一边吃一边环视着四下。有凤来仪中原三座分楼分工不同,一司财,一司令,一司敌。这座分楼就是为了对抗麒麟阁的分阁而立,所以内部构造颇为粗犷不修边幅。原木撑起框架,一溜五张桌子排开,两侧壁上只有几个拳头大的通风口,前门紧闭,后门倒是洞开,不过那门外只有容一人侧身而过的走廊,廊边没有栏杆扶手,下面就是四五米高的地面,现在除了他自己厅内再没有其他人。 刺客已经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喝了一点水。当他才把第二个馒头拿起来举到嘴边还没张嘴的时候,后门突然挤过来一个身躯肥胖的中年人。这个人实在是胖的不像话,那扇对开门都好像还容不下他一样,他在门边挤了半天脸憋的煞白气喘吁吁显得滑稽可笑。 他跑起来就看不到腿,像一个皮球在地上滚动滚到了刺客桌前碰到了桌子才停住。 这胖子偏偏脑袋又很小,脸上的肥肉挤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气喘吁吁的站着,扶着桌子大喘气,等刺客第二个馒头都放进嘴里才十分困难的喘息道:“甲帐楼苏权不知无双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无双大人见谅。” 他应该是想抱拳谢罪的,但是肚子实在是太肥了,两只手都碰到一块儿,在那里滑稽的鼓动了一阵子只好作罢,一脸尴尬的看着刺客。 “小人是甲帐楼执事,小楼楼主奉命回去述职,所以甲帐楼一应事物暂由小人全权代理。” 刺客细嚼慢咽不去管他,自顾自吃完馒头喝净最后一点水,然后站起来就打算走。 苏权忙不跌道:“无双大人留步。” 刺客当真听话的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苏权。 苏权陪笑道:“还不知无双大人此次前来有何吩咐,小人好安排下去。” 刺客惜字如金,道:“无事。” 他说完就向门外走,苏权低头陪在他身后陪笑着送他离开。刺客才到门口却突然脚步一软,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就在这弹指一瞬间,这个上一秒还点头哈腰气喘吁吁的胖子突然两只手腕一抖,两把利刃从袖子里落出来正被他握在手中,他左手刃直刺刺客后腰,右手刃却指向刺客颈动脉。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闪出四个劲装汉子,各持四把刀四个方向或削或砍或刺或斩把刺客心口头颅双腿胸腹全部笼罩。 只一瞬间刺客就陷入了绝对死地,这五个人显然有备而来算准了刺客会在这时分神,他们显然已经准备多时就为了这完美的一击。 他们已经自信绝没人可以逃过他们这联手一击,所有退路都被他们封死! 刺客已是笼中鸟,瓮中鳖,只能坐以待毙! 下一秒他们都后悔了,刺客化成了一缕烟。六把足以让任何人死亡的兵器不到一秒钟就集中到了刺客身上,可他们却发现自己刺中的不过是一缕烟罢了。 一秒前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化成了一缕烟,六把能要人命的凶器全部擦着刺客的身体而过,任凭他们怎么改变角度都无济于事,你怎么伤得了无形的烟雾? 烟雾躲过了杀机反而缠上了挥舞凶器的手,然后在四个杀手惊恐的眼里他们的兵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准了自己人,还不容他们松手四个人已经撞到一起,四把凶器撞破四具肉身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们至死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消失,永远的凝固了 苏权肝胆俱裂,手中利刃‘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饶命道:“无双大人饶命,小人全都招了。是少主…是少主大人的命令,说凤主疑您有二心,要所有分楼见到您格杀勿论。” 刺客这才转身,看着跪在地上一团的苏权,说道:“水里有药。” 苏权不敢抬头,肥胖的身子缩成了一个球,声音又尖又锐,刺激着人的耳膜:“无双大人英明…水里是下了重量安眠药…因为无双大人武功深不可测,小人没有绝对把握,所以才用如此卑鄙手段。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刺客突然向左闪了一步,一把快刀正擦着他衣袂划过,割下一片衣角。好快的刀,好快的手! 而跪在地上的苏权一把抓住眼前利刃,一下子扑到了刺客身前举刃就刺,他身手灵活被刺客避过马上单手撑地弹起来配合刚闪出来那人前后夹攻。 看他眼神狠辣刀法娴熟哪里还有之前半点求饶的样子。 这两人才是真正的杀招,那门外新出来那人刀刀直指刺客要害,但刺客总能先他一步从容破解,并且自始至终他都是空手迎敌连无双都没有用。 二人越加急躁,手下更加毒辣。 刺客再一次封掉二人联手之势已经退到门边,他已经探出了门外这人底细,已经决心不再浪费时间。 苏权终于真正领悟到刺客无双这四个字是多么的可怕,他甚至都没见到刺客拔刀出手,只是眼前一晃他握利刃的手腕已经被削掉,而另一人则丢掉了刀捂着脖子惊恐的看着刺客。 他喉咙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哑声,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他向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刺客脚边。 而刺客两手空空,甚至都没人见到他从哪里拔出的刀。 苏权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变成了一种惨白色,他那一双被肥肉挤压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也睁的像随时要掉出来,不过他只是左手捂着断腕,虽然剧痛难当却哼都没哼一声。 刺客还是没有理他,转身就要走。 “无双大人留步。” 苏权声音发颤却中气十足,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刺客和他们之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就算是搭上整座甲帐楼也无济于事。他们所有的胜算都在于刺客喝了那杯加了安眠药的水没有反抗之力,但是很明显刺客一开始就有所察觉根本就没有中计! 他第一次故意露出破绽就是在引苏权他们出手。 刺客竟然真的又一次停下了。 苏权因为剧痛整张脸又由惨白涨得血红,他嘶声道:“无双大人盖世无双小人有眼无珠死不足惜!只不过方才所言只不过是小人用来干扰无双大人心神的伎俩而已,少主冰雪聪明仁者爱人,大人又是有凤来仪栋梁之臣,少主决计不会自损羽翼,凤主更不会听信谗言。还望无双大人明察,小人将死之人,绝无欺瞒。” 刺客站在原地思虑半晌,良久才开口道:“白钊已经很久不在江湖走动,白家的人也已经很久不在插手楼内的事情。你错就错在不该卷进了白家的人。” 刺客突然左手竖起,拇指中指蜷缩,然后又放下。 这室内除了他和苏权就只剩五个死人,也不知刺客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苏权马上又变了脸色,因为他竟然看到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刺! 刺客的刺,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刺。他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至极,只因为少主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搭上所有赌注和刺客生死相搏。到头来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个毫不起疑的小丑罢了,他万念俱灰再不抱有一点希望,少主啊,我已经尽我所能了,我本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甲帐楼本身的机关暗器,可我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刺客的刺啊。 有这些幽灵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杀的了刺客,根本没有人。 三个刺躬身向刺客行礼,刺客只是一个字。 “杀。” 世人都只知刺是天聋地哑,说不出口也听不见声。却不知刺都会读唇语,如果把刺都简单的归类于杀手后果肯定会很严重。 两个刺转身离去,剩下一人径直走向苏权。 苏权竭力道:“无双大人明鉴,这件事与甲帐楼其余人并不相干,他们毫不知情,无双大人莫要牵连无辜。” 刺客已经离开,而苏权还没有扑向地上利刃的时候脖子已经被刺穿。 刺客信步走出甲帐楼,已经是戊时过后,天色浓黑,刺客在街上走了不出一箭之地,黑暗里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向他逼近,刺客浑若未觉,两道黑影在路灯下显身,犹豫了一下在离刺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停下了,左边那人高声说道:“无双大人留步,小人奉少主之令,特请无双大人去守真楼相见。” 刺客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二人。两人同时心中一寒,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少主听闻无双大人再此,特让小人来请。” 这两人赫然是杨震和张楚。 第四十七章:倒戈相向 杨震张楚走在前面虽然明知在刺客面前宛如蝼蚁。但是仍不敢有丝毫懈怠,即使上车后两人也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离刺客远远的。 守真楼远在另一座城市,三人一路无话两个小时后才到门前,下车后张楚先一步走了进去。刺客不理会杨震径直要向里走,杨震犹豫再三还是明智的没有阻拦。 刺客毫发无损的从甲帐楼出来足以说明甲帐楼那些人都失手了。甲帐楼的那些人已经是他们所能请动说服的最强武力了,那些人都不是刺客的对手,他还没蠢到自取灭亡。 苏染就在一楼大厅正中央坐着,张楚刚汇报完情况,回头就见到刺客已经径直走了进来。他自然不敢呵斥刺客,退到一边没有苏染的命令又不敢直接退下,进退两难。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苏染说道。 两个人如临大赦马上退了出去。 刺客大步走到苏染对面坐下,他们面前隔着一张玻璃制的小几。上面放着一杯清水,正在刺客这一侧。 苏染修长的手指如青葱,一指水杯,说道:“叔叔远来辛苦了,先润润喉咙吧。” 刺客说道:“是你安排指示星显杀逍遥的?” 他直接把话题引到最关键的地方,一点不给苏染考虑回旋的余地。他直截了当的告诉苏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最好在我面前说实话。 苏染指尖颤抖了两下,她另一只手握住那根手指,吐气如兰波澜不惊道:“没错。是我指使的,怎么了?麒麟阁是有凤来仪死敌,逍遥又是麒麟阁出类拔萃的高手,杀了他对有凤来仪百利无一害,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 她一双凤眼斜挑着看着刺客,眼里有孩子般的置气,有成人的怨气,唯独没有其他人看刺客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苏杨之所以迟迟没有针对北斗七杀的人就是因为现任麒麟阁主是七星梦拓,此人重情重义,如果让他知道逍遥是死于星显之手,麒麟阁的反扑绝对会很猛烈。而且神爵逍遥出身的祝家虽不及许玉二家庞大,但也十分棘手难缠,祝家现在还有人在炼凤楼。更何况祝家身份不比其余,那一家神爵称号可是…” 刺客想证实苏染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所图,如果他猜测的不错的话,苏染恐怕并不是单纯的想替苏杨分忧。 “神爵又如何?” 苏染冷笑。 “麒麟阁现在就已经很疯狂了不是吗?尤其是以北斗七杀为主的那几个人,气焰嚣张,而苏杨呢,总是一再退缩!再不强硬一点恐怕到时候不用麒麟阁,有凤来仪在他手里就已经断了传承了。” “你要夺权?” 苏染猝不及防下真的狠狠震惊了,她有三五秒的失神,眼神慌乱,手足无措,这本是她最大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都是她的心腹,甚至这些人暗地里都在互相监视,绝不可能泄露出去。而一直以来她也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完美,直到现在这个计划开始实施都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她根本没想到刺客会当着她的面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给她任何狡辩的借口。 而她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开始动手,最大的原因之一也是刺客!刺客太恐怖了,恐怖到她找不到一点能置他于死地的办法。 她原本以为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刺客难得出现在大庭广众下而且没有刺跟随,却不曾想刺客还是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这里。 而她为了行刺刺客,已经把自己现在所能用到的所有顶级力量全都耗光了。 “你要刺激麒麟阁发动对有凤来仪的全面攻击,好让苏杨和我全力应对。你在趁机夺权!” 刺客说这话时和以往并无二致,他看了一眼那杯清水,又说道:“水里有毒。我不喝。” 苏染最后希望也破灭了,她暗自咬牙,却并没有一点被人揭穿后应有的情绪,她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看着刺客,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打算的。” 反正已经没办法继续隐瞒,不如直接把话挑明!既然刺客已经知道了整件事,难保他不会告诉苏杨,如果他要是真的告诉了苏杨,她现在就死在这里又如何。只不过成王败寇罢了,无所谓! 刺客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染柳眉飞挑,声音一贯的清冷:“为什么?你怎么不看看苏杨现在的德行?色鬼,瘾君子,好大喜功鼠目寸光!有凤来仪在他手里已经毁掉了一半!难道你就这样眼看着吗?” 刺客眉目不动,语气平静:“有凤来仪与我无关。” 苏染圆睁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刺客。她不敢相信刺客竟然说出了这句话,刺客根本犯不上欺骗她,他这么说极有可能是真心的,他会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否则怎么会容忍自己发展到现在? “你…你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你现在掌握了多少权利!” 这个问题虽然很尖锐但是苏染却没有隐瞒的必要,刺客若是有心随时都可以查得出来。她只想知道刺客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多此一问,莫非他会帮助我吗? 苏染如实答道。 “以中原起,相邻几州的分楼我已经有十足把握控制。除了辽东摇摆不定外其余所有没有十足把握的分楼都有我信得过的人,只等时机成熟可以强行夺权。几个世家中宣布效忠依附的占了七成,剩下两成选择中立,而白家虽未表态但是白泣却是我的心腹!至于我们苏家,家中长辈对苏杨早就失望透顶,虽未明言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郭魁司徒甲两个只不过趋炎附势的小人,高官厚禄下也不足为虑。炼凤楼我已旁敲侧击,有凤来仪的事炼凤楼的人不会多加干涉!即使他们横加阻拦,倒时木已成舟,也由不得他们了。现在有凤来仪内苏杨早就众叛亲离,真正服从他的那几人现在只怕也都成了尸体,真是可笑,这三年来苏杨怕是连自己的心腹还有多少都不知道了!” 苏染十分自得,她当然有自得的本钱。以一介红装能得到这么大的势力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刺客当然也被苏染视为苏杨的心腹,他也是最后一个仅存的在苏染眼里效忠苏杨的人,她本意是想以逍遥的死激怒麒麟阁,以刺客的死激怒苏杨,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苏杨如何?” 苏染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他若是肯乖乖退位自然皆大欢喜,如果贪恋权利不肯放手,我就亲自替我母亲报仇!” 刺客直到此时脸上才出现第一个变化,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只有一下,细不可察,他说道:“你要杀他?” “我用不着杀他!他只要从凤主的位置上下来后就和杀了他没区别了!哼,他早就只剩一具行尸走肉了。” 刺客心中波澜又平静,他眼里现出悲悯的神色,被这种目光看着的苏染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在她眼里刺客这种眼神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堪,她愤怒的站起来,一把抄起那杯水泼向刺客,再难保持冷静,吼道:“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我告诉你,我绝对会让苏杨下台,我绝对会成为有凤来仪的凤主!” 她手里的水杯已经倾斜大半,水珠已经漫到了杯口,但是下一秒苏染手中却空无一物,水杯转眼间就到了刺客手里,刺客把水杯放下,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他依旧用那种眼神看着苏染,这次连语气都充满同情。 “你当真以为你信任的那些人都绝对可靠吗?这些分楼的人,对你俯首称臣只不过是因为你是苏杨的女儿罢了!他们只不过捉摸不透苏杨的心思才到现在没敢反抗罢了,如果苏杨真的退位,你会第一时间被有凤来仪的人诛杀,纵使这些人对苏杨积怨已久,但谁会服从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流之辈!谁愿意把凤主这宝座拱手让给你?就连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你又有什么本事来镇压驯服他们?” 苏染气的浑身发抖,这些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甚至让郭悦专门训练了一批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用来收买人心,可她不得不承认如果那些人有一天真的要反水的话,她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能杀的都已经杀了,如果全部都杀光,那有凤来仪也就名存实亡了。 “你连有凤来仪的根本都不知道就想夺权之后要如何?你不会当真以为有凤来仪平平安安走到现在背后没有其他原因吧,麒麟阁上次的大难归咎于有凤来仪真是抬举了我们!玉凌龙,梦魂,寒残,哼!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这些人即使放到炼凤楼也有自保之力还会死在苏杨和我手中?” 苏染跌坐回椅子,她目光聚焦在那杯清水上。突然冷笑连连,一把抓过水杯就向唇边递过去。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干干净净的了结的好,与其活着忍受煎熬折磨倒不如直接下地狱来的舒坦。 刺客再一次夺走了她的水杯,这次直接扔了出去,杯子砸在墙上摔的粉碎。 苏染冷笑道:“怎么?怕我死在这里你不好跟苏杨交代吗?没关系,在他眼里你比我重要多了,你就是杀了我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丝毫不顾形象。她跌撞的站起来,向那一地玻璃碎片走过去,边走边冷笑道:“你还可以把我的计划告诉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两句他的夸奖。” 她走了三五步,身子晃动的厉害,去掉一切伪装过后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你若跟我立下字据保证绝不伤苏杨性命。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可以让你当上凤主!我可以替你铲除异己!” 苏染没有回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刺客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他跟自己非亲非故怎么会因为自己而背叛苏杨。 “你可全力去做你的事,有凤来仪和炼凤楼所有的事情我来替你解决。” 第四十八章:擎天巨柱 杨震突然冲了进来,顾不得失礼,拱手对苏染说道:“少主,白泣到了。” 杨震抬头时才发现一秒前还坐在椅子上的刺客已经不见了踪影,这种身法实在匪夷所思远非普通人所能理解。他心中暗自警告自己,对刺客的忌惮又深了三分。 苏染袅袅婷婷的回到椅子坐下,说道:“叫他进来。” 杨震转身出去。白泣随后走了进来。他看起来颇有些疲惫,脸色较之前也苍白了很多,他在门口站住,向苏染行礼,说道:“少主,属下白泣恭候差遣。” 苏染声音清冷,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态度,说道:“辛苦了,伤养的如何了?” “多谢少主关心,属下已无大碍。随时可以为有凤来仪,为少主赴汤蹈火!” “不急。还不是你表忠心的时候。”苏染素手挽青丝,斜眼睨白泣,微启朱唇,嗪笑道,“本来辽东的事让你们受伤我就很过意不去了何况你又失了两个助手。” 她笑容愈盛:“原本我以为白家会兴师动众向我问罪,不成想白家不仅没有任何见怪反倒让白沐,白汜兄弟二人来帮我分担。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倒是多亏了他二人!” 苏染的话外之音白泣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分明是在告诉自己白家已经绕开了他光明正大的直接和苏染接触了!而且白沐和白汜两人是他们这辈中的佼佼者,白泣自愧不如,如果苏染真的就此接受了白家的好意那么他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他本欲与苏染一道赌一把,功成则他在白家的地位就可以扶摇直上。要是苏染现在放弃了他,以他辽东的丑闻,这辈子在白家都在难有出头之日! 白泣‘嚯’的单膝跪地,一手抚膝,一手猛击胸口,沉声道:“少主明鉴,白泣誓死追随少主!为少主,为有凤来仪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苏染悠悠道:“为有凤来仪不是为我,有凤来仪的凤主也不是我。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 白泣咬紧了牙根,嘶声道:“属下誓死效忠少主。” 苏染任由白泣跪在那里,独自起身从他身边走了出去,白泣死盯着地面,就这样跪在原地。 门外的杨震见到苏染出来,拱手道:“少主,郭姑娘已经到了。” 苏染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并不急着去见郭悦,刺客之前说的话她还没有仔细考虑,在没有想通这件事之前她没办法确定要不要把郭悦这个棋子下出去。 这是她最后的一步棋,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意轻举妄动。用女人最大的本钱去控制男人实在是危险又愚蠢,在没有山穷水尽之前这种事情还做不得。而且她心底深处很是反感甚至厌恶这种事情,女人从来不应该成为筹码,更不该成为男人的玩物。 苏染原地走了几圈,现在看起来她已经掌控了十之七八的权利,但这一切都来的太过容易,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她心里实在是忐忑。越容易得到的到最后也就越容易失去,尤其是她并没有任何能真正控制驾驭那些人的把柄或者实力。 而且诚如刺客所言,那些现在宣布效忠于她的人有多少是摄于苏杨的淫威以为苏染不过是苏杨抛出来的棋子来借此试探。假如这些人到最后发现苏染真的是要夺权难保不会临阵倒戈!除去这些人不算剩下那些即使是真的盼着苏杨退位又何尝没有自己的鬼心思,他们每个人恐怕都在觊觎凤主的宝座,到时候只要苏杨一退这群人恐怕马上就会翻脸以为苏杨报仇的名义诛杀自己然后自己上台。或者他们更大的可能就是需要自己这个傀儡,到时候自己虽然成了凤主却处处掣肘,任何事情都会受制于人!郭魁和司徒甲这两个人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有他们两个人在我所有的计划都不能付诸行动,他们可能不会效忠苏杨,但绝对不会听候自己的差遣!甚至有可能有凤来仪就此四分五裂人人为政,这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我要让有凤来仪脱胎换骨,要让所有人按我的思想去做事,要让有凤来仪凌驾于麒麟阁之上!我也绝不会让有凤来仪再我手上毁于一旦! 我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绝对能震慑住有凤来仪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苏染到最后才发觉,她不得不相信刺客。 只有他才能让她登上凤主的位子!也只有他才能让她度过初掌大权的动乱前期,甚至只有他才能让虎视眈眈的麒麟阁不敢肆无忌惮。 可她该怎样确定刺客真的会百分百辅佐自己呢? 苏染停下了脚步。 杨震看着她,苏染说道:“通知孙羽做好准备,三日之内就要有行动。” 杨震迟疑了几秒,犹豫道:“少主,三天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还有二三十座分楼没有表态,而且扬州那边已经明确表示请示苏杨去了,我们离的最近的人也要下周才能赶到,如果到时候扬州出了乱子我怕其他摇摆不定的地方也会趁势作乱。” “已经酝酿了三年了,再等下去难免夜长梦多!你去通知孙羽就可以了!” 杨震不再多话大步离开。 苏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张楚径直走了进来,拱手道:“少主,属下恭候吩咐。” 苏染道:“通知刘纵,我即日就会赶回去。让他看紧楼里的动静,在我没有回去之前有任何进处楼内的人都要向我报告,即使是司徒甲和郭魁也不例外!要是苏杨离开,弄清楚他的行踪,不许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去做主。” 张楚点头领命离开。 苏染走回室内,白泣依旧保持着苏染离开时的姿势。苏染站在他身边,说道:“我已经决定近期开始行动。你回去探下白家的口风,要是有任何异样随时告诉我。” 白泣低头,声音低沉,说道:“属下遵命。” 他站起来慢慢退了出去,昂头挺胸斗志昂扬。 苏染一转身就见到刺客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这如鬼魅一样的行踪实在超出常人理解,但苏染却见怪不怪,她也坐回原位,等着刺客开口。 她相信不论刺客是真心要帮她还是另有所图都绝不会眼看着她飞蛾扑火,她现在这种行动就是可笑的自杀。 “扬州是有凤来仪的起源之地。自古以来就是有凤来仪的核心重镇,只不过苏杨上位之后才弃之不用,扬州是有凤来仪的根基,尽管并不承认苏杨的凤主身份但仍旧效忠于有凤来仪,扬州三族四公自成一体系!轻易不可撼动!” 这种事苏染当然知道,刺客如果仅凭这点就想打动欺骗她未免太可笑了。 “刺已经赶去扬州,明日会先取三族中势力最大的周家家主人头。没了周家主持,其余二家不会轻举妄动!” 苏染微微一笑并没有其他表示。她知道刺客做的肯定不止这一件事,苏染把整个计划强行提前根本没有考虑任何细节,她甚至都没有去清查现在究竟有多少人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她现在就行动倒更像是用一群不相干的人和苏杨斗气。调皮的女儿和父亲开玩笑一样不正经。 “司徒甲郭魁杀不得,这二人虽然贪权短智但你需要他们来维持现状,以至于掌权后有凤来仪不至于土崩瓦解!我会亲自去警告这二人。在予以高官厚禄应该足以撑到你建立起自己的体系。” 苏染挑了一下眉,微微蹙起,旋即又释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她极看不惯郭魁和司徒甲的为人,但是正如刺客所言,这两个人在有凤来仪其他人眼里甚至比苏杨的作用还要大,不到万不得已她只能留着他们,起码不能让他们死在自己手里。 “所有有异心,左右不定的分楼我会派刺暗中调查。杀鸡儆猴余者也不足道!” 苏染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有部分分楼冥顽不灵,只要不伤筋动骨她都无所谓。 “世家只要取得你们苏家和白家的首肯,其他家族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必要时候我会出面解决。” 苏染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和苏杨一条心的吗?”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她实在不该多问。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装糊涂,是没有办法挑明的。 刺客果然沉默了很久,苏染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尴尬。她在人前本是强势冷傲的面孔,这瞬间却像是被凿破了表面的坚冰,露出了里面柔软娇嫩的内在。 刺客做这些事几乎把有凤来仪自上而下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将来若有一日反攻倒算甚至苏染都可能会被当成刺客竖立起来的傀儡,所有人的仇恨都会集中在刺客一人身上。 “你要怎么让苏杨退位?” “他每次毒瘾发作就如万箭穿心,每次吸毒后都神志不清。近几个月越来越频繁,昏迷不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时候只不过需要一条绳索罢了。” 苏染带着几分恨意咬牙切齿道。 刺客又沉默了几分钟,才说道:“你若真这样做了,只是在痴人说梦。” 他脸上显出一种极为怪异的表情,那是一种讥讽和恐惧同样深沉,深邃的犹如峡谷一样,他的声音也第一次出现了颤栗恐惧:“你可知苏杨为什么会沾染毒品?你可知凤主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苏杨上位八方不服,外有麒麟凌烟,内有白家扬州。苏杨以一己之身周旋处置,在凤主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几年,无数人想要致他于死而不得,最后却败在区区毒品上。你当真以为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苏染脸色一白,却无话反驳。 “我会帮你制住他。”刺客平静道,“你只需要保证不要伤他性命就好。” “你为什么帮我?” 苏染实在是受不了了,刺客这种方式让她打从心底感到恐惧。他明明一直都在奉献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但苏染却觉得现在的刺客竟然比苏杨还要让人害怕。 她一定要知道刺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知道目的她才有对付他的办法,否则她寝食难安! “等你有朝一日知道凤主之位有多难坐后,我再替你把苏杨请回来。” 第四十九章:难言之隐 近千平米的宴会大厅张灯结彩,金碧辉煌,一百零八张八人大桌座无虚席。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人平日里素无交集。有的甚至分属不同势力,但今天却都因同一份邀请聚到一起,非但没有拔刀相向,反而一片和气,不得不佩服这主人的魄力与手腕。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譬如上首离主位最近左边那一桌坐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玉家,许家,李家,祝家。一家来了两位长辈,足以看出来这主人绝非一般。 这边四家可是为麒麟阁输送了一大半绝顶高手,他们与麒麟阁的关系密不可分,虽然在场这几位都没有接触过麒麟阁的事情,但是旁人眼里这四位足以代表了麒麟阁。 仅是麒麟阁也就罢了,右边那一桌坐着的却是白家,苏家,甘家和罗家。这四大家族以白苏为首,谁都知这四家与有凤来仪荣损一体。这样看来这主人身份就十分厉害了。 最前两桌还只是这些世家豪门,虽然隐隐有对峙的意向却因为并没有接触还能相安无事。可后面几桌却足见此间主人用心之深了,风南即使在这群雄咸集,豪杰如云的宴场里依旧如天空皓月般引人瞩目。他举止优雅,神态自若像是身边坐着的凤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凤却没有风南那样淡定从容,因为打从风南落座后,凰就一再失态,在风南边上时一度忸怩不安,女儿姿态毕露无疑。 主人好事,竟然正好把风南安在了他兄妹之间,而这一桌其他客人,倒也都是熟面孔,不仅是有凤来仪中出了名的高手,更有几位就曾在大雨滂沱中和风南厮杀过。 风南坐下后向其余人笑道:“今日倒是有幸同诸位同座,能和诸位以这种方式在会实在是风某荣幸。” 没人给他好脸色,风南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落座后转头看着凰,眉眼一弯,眼里星光璀璨,说道:“凰姑娘,好久不见。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凰本来拿着杯子,慌张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却打翻了,她赶忙扶正,眼圈就红了,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小心翼翼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从上次之后就一直再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只不过最近阁内事物繁多我也一直在奔波劳碌所以才没什么时间。这次周老六十大寿我想你是肯定会来的,所以才跟梦拓请了命,不然这种差事是不会轮到我的。 上次一别我对姑娘也一直念念不忘。” “梦拓倒是心大,就不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凤在一边冷嘲热讽,“还是你们麒麟阁已经死绝了,没有其他人可用了。” 风南听完这句话并没有回头去看凤,他还是温柔的看着凰,眼神却犀利了起来:“我麒麟阁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麒麟阁人才济济,分工明确。像这种小事,遇到你辈这种小人物,用不到惊扰其他人,只有我这种小角色就够了。” 他含笑看过这一桌其他人,除他之外全是有凤来仪的高手,风南惹了众怒却丝毫不惧。 而他这一席话却一下子把其他人彻底推到了对立面,虽然有凤来仪和麒麟阁本就是敌对关系,但风南这种做法也未免太莽撞太不明智。 “手下败将还敢逞匹夫之勇!”凤捏紧了手中水杯,冷笑道,“不妨现在出去比划比划?” “在下有令在身,此次只为祝寿,不得别生事端。我麒麟阁的人既然敢只身赴宴,就不惧尔等碌碌之辈,阁下若是有心,此间事了我倒愿意奉陪。上次的一箭之仇,在下倒是铭记于心!” 这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要大动肝火的样子,这桌其他人除了凰以外自然都站在凤那一边,凰没办法对风南出手,又不能当众和凤唱反调,坐在那里左右为难。 麒麟阁除了风南之外就只有司空参加了宴会,他在天字玄号桌,那一桌除了他之外也尽是有凤来仪的名宿。司空倒不像风南这样把一桌人得罪了个遍,他左右逢源,即使有人挑衅也随意化解,哪怕座中就有三人和他曾经生死厮杀过一样。 看来这主人也是别有用心,麒麟阁总共就来了两人,还被远远分开。 其余桌大多是有凤来仪的高手,其中个别甚至轻易不在江湖走动,此次现身可谓是给足了主人面子。 除掉这些势力外,还有大部分是些世外高人江湖野客,他们不属于麒麟阁也不服从有凤来仪,一生笑傲江湖独来独往,收到邀请却也都诚惶诚恐并不敢故作不知。 除了有凤来仪和麒麟阁之外,甚至还有一桌与其余更不相同,这一桌独立于一处,落座只有六人,在场绝大部分人都不曾见过座中人,这一桌人年龄跨度极大,最少那人看去不过弱冠,而最老那人却已是耄耋之年。偶有几人知道这桌来历无不带着敬畏尊崇的复杂眼神,这一桌六人三人来自炼凤楼,三人来自凌烟阁! 除个别桌冷清紧张外,其余各桌宾客尽欢。宴会进行一个多时辰后,司仪才上台祝词,这才引出此次宴会主角。能招来如此多英雄豪杰,让势同水火的有凤来仪和麒麟阁同处一室相安无事,让四大家族对面而坐心平气和,这位主人可谓非同一般了。 司仪讲完一通后,宴会主人,扬州周家家主,六十岁的周琦才上台致词。 扬州一直以来就是有凤来仪的核心重镇,周家也一直都是有凤来仪势力最大的家族之一,只不过四十年前风起云涌苏家异军突起夺了周家风头,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现在的周家已经人才凋敝,但是昔日余威仍在,所以周琦要把六十大寿的邀请函发出的时候接到邀请的人倒真没有轻易回绝的,而周家以现在的家族势力敢如此大张旗鼓举办这种规模的宴会更像是在向有凤来仪发出某种信号,更像是向在他之上的苏家和白家挑衅。 至于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一套过场走后,周琦下台回到了主桌,这一桌只有三家人,正是杨州三大世家,周家,吴家和蒋家。不过另两家一向以周家为首,所以世人提起扬州也通常只知道周家一家。 周琦坐下后,他左边的蒋家家主马上问道:“周老,这次苏家的人也来了。你看上次少主的命令,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哼!误会,怎么可能!”周琦冷哼一声,“你们两家莫要忘了。苏杨野心膨胀,早就和苏家本家闹得不可开交!他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惦记着想要扬州基业!所以这次才故意借他女儿之手下这荒唐的命令,如果我们答应了苏染的要求,等同于把扬州拱手相让,如果我们拒绝那正好给了苏杨借口,我这次把这些人都请来,就是要趁苏杨还没行动前先他一步揭穿他的阴谋!让他无计可施!就算他是凤主,有这些人作证,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刚才看苏家那二人脸色,似乎对苏杨近来所作所为也越来越不满。我看这倒是个机会,不如我们趁这时候让苏杨就范,彻底从凤主的位置上下来!然后您老人家当如何?” 周琦怒道:“你们活够了我还没有呢!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觊觎凤主的位置,我们周家为这凤主的位子四十年前元气大伤,到现在都还是一蹶不振没有恢复过来!我只求苏杨不要来惹我就已经很是万幸,这凤主宝座,你们两家要是有那个能力尽管拿去,到时候我周家肯定第一个俯首称臣,至于白家罗家答不答应那我就不知道了。” 吴家家主马上赔笑道:“周老您这不是埋汰我们吗?您德高望重都不敢坐这个位置,我们两家一向以您马首是瞻更不敢妄想了。我们只不过是看您请帖一出,这些人还是蜂拥而至,没人敢弗了您的面子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您别见怪。” “咳,若不是苏杨逼得太紧你们以为我想豁出这张老脸吗?现在看来我还有一点点能力能请的动这些人,再过十年恐怕这些人就不会再理会我们周家了,这次宴会过后其余原本对我们还心存忌惮的人肯定看穿我们三家已经是徒有其表,为了三家不至于像陈家那样遭受灭族之祸,我们是该好好打算下了。你们两家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是我们周家…我已经和族中商量过,准备慢慢彻底脱离有凤来仪,再不插手他们双方恩怨了。” 吴蒋二家家主不敢相信周琦竟然说出这种悲观的话,一时间无言以对。 周琦又说道:“风光了这么多年,也是该落幕了。也罢,为了保全周家今日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了。只求凤主不要逼得太紧,给周家几年喘息…” 这老人站起来走向洗手间,要去整理下仪表,等他再回来时就要当众向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倾诉周家现在的局面,让这个一直以来外人眼里无限风光的豪门自揭伤疤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周家另一人本欲跟周琦一同前往,但周琦拒绝了他。这老者独自一人迎着路过每一桌时宾客献上的口是心非的祝贺,心里五味杂陈。直到穿过大厅来到洗手间,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斑白的双鬓和锐利不再的双眼才长叹一声。 四十年前周家鼎盛时他还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那时他无所畏惧年轻气盛,总觉人生肆意潇洒,四十年弹指一挥如今他已渐入迟暮惯看荣辱才发觉一切恍如一梦。 周家竟也有要向其他人求饶的时刻,他拧开水龙头泼了一捧凉水浇在脸上,抬头时才察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在他还未出手前一柄利刃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倒在洗手台前时周琦恍惚又回到了二十岁,又成了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 第五十章:祸水东引 “那个,那个今天宴会结束后,你可不可以跟我们回趟我们家啊。” 风南无聊的转着手里的筷子的时候,凰红着耳根在他身边小声问道。 风南修长的手指夹住筷子,偏头向她和煦一笑,问道:“姑娘是在跟我说话吧,为什么呢?” 他流星一样灿烂的眼睛定格在凰身上,嘴角带着些许玩世不恭还有一些调笑的意思。 凰捏着衣摆不敢看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风南被她这幅样子挫败了,他转而看着凤,笑道:“想来凤兄知道缘由?” “哼,知道又如何?你还有本事从我嘴里听到不成?姓云的,你要真有本事就跟我走一趟!”凤神色冷漠,“只怕你去得回不得!敢惦记我们白家的人,好大的贼胆!” “我倒真想去做客,只不过临行前梦拓交代此行以司空为主。但是那小子向来看我不顺眼,肯定不会答应的。而且本阁规矩甚严,云某也怕落人口舌。”风南只能歉然的看着凰,说道,“看来只有下次了。不过凰姑娘要是想见我的话,不妨多停留几日,我会叫家中女眷来接姑娘去我们云家小住些时日。不瞒姑娘,家父倒是常提起姑娘。” “啊,云伯父。”凰局促不安,深深低着头。 风南好笑,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放肆!” 凤勃然色变,出手如风抓向风南的手,他脚下抬腿直接踢向风南。风南对面一人手中银箸也向暗器一样射向风南面门。 风南双腿在脚下一蹬,整个人向后弹出而后又借力回来,轻轻拍了拍衣服,对凰说道:“在下唐突了,姑娘海涵。” 风南看着凤,说道:“今日是周老寿辰,还是不要失礼的好。” 他手中夹着两根银箸,掷回给对面人,说道:“来日方长,兄台何必如此心急。” 天字魁号桌,那吴家和蒋家几个人低头商议不定。人人脸上都见着忧色,几人七嘴八舌争执了一番后还是没人能拿的出什么办法,倒是周家另一人问道:“家主离开多时,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其余二家之人一下子才想起来,蒋家家主马上说道:“周老想是决心难下。毕竟关乎我们三家名声!” 先开口那人说道:“顾不得这许多,再耽搁下去这些人恐怕就要按耐不住先走了!虽然家主帖子下了,可是今天凤主人却没来,而且连代表也没有派来!分明是目中无人,既然凤主不仁在先,容不得家主在犹豫了。” 这人向边缘一个周家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人马上向洗手间跑去。 “哈哈哈,韶虞大人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只有有凤来仪才是正统,而麒麟阁不过是犯上作乱的狂徒罢了,韶虞大人家学渊博,怎么会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呢?” 那特殊一桌的六人中,属于炼凤楼三人中中间那位向对面之人发难。 “麒麟阁虽起身草莽,后来也是受了正封!昭告天下的,到你郑郦嘴里竟然成了狂徒真是有意思。” “麒麟阁既已受封,沉冤得雪理当就此解散,何故千百年来一直阴魂不散?” “旁人不知你郑家还能不知,汉时若非尔有凤来仪害怕麒麟阁势起清算诛我忠良,麒麟阁怎会延续至今。算来还应感谢有凤来仪才是,郑家似乎也是从那三家分出来的吧。” 这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倒像是小孩子一样翻起了千年前的旧账。只不过两人虽然*味十足,到现在却相安无事,也是难得。 而同桌的其余四人甚至彼此相谈甚欢,丝毫没有把邻座之人当成生死大敌的意思,似乎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恩怨到了他们这里已经彻底化解消散,只偶尔争个口舌之快而已。 “韶虞大人若是想要讨教,不妨你我都下临到时候拳脚上比个高低如何?” 炼凤楼这人看来却似乎动了真怒。 “郑郦你倒有趣,萧某不过一介书生可不像你一身蛮力。你要真看萧某不满,萧某说不得只好找几个莽夫和阁下比试比试了。” 凌烟阁这边眼见自己这边主事这人如此冲动,那最小的青年忙说道:“韶虞大人,莫忘了临行前的交代。今日之事我可不会隐瞒,一定会如实报告的。” 炼凤楼那边也赶忙劝解自己这边人,四人一时都觉得好笑。 周家那弟子跌跌撞撞的从洗手间跑了出来,径直奔向主桌,一路上不知跌了多少跤,但他毕竟是大家出身,虽然遭此突变却依旧强自镇定,他一路跑到魁桌周家人耳边,附耳在他耳边颤声道:“家主…家主遇刺…已经身故。” 这周家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所有宾客都好奇的看向这边,他顾不得失态,又马上坐下,向其余二家之主说道:“家主…身亡了。” 说完他马上抓住二人手腕,看着其他人,厉声道:“噤声,莫要走漏了风声!” “会不会是麒麟阁的人!”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问道,这是常人最本能的想法,麒麟阁有千百个理由做这种事! 这周家人先是对着身后那人吩咐道:“马上安排人去查看家主伤口,封锁现场。要小心,不要引起骚乱。” 他这才回头,等其他人发表看法,吴家家主率先道:“此事不像是麒麟阁的人做的,他们不会在这种日子里下手。而且近来麒麟阁已经收敛许多,何况现在在场就有麒麟阁的人,如果真是麒麟阁的人所为,岂不是等于放弃了这二人性命。” “我也觉得不像是麒麟阁的人做的。”蒋家家主也说道,“今天来的不仅是麒麟阁的人。还有与麒麟阁与有凤来仪交好的各大世家,这些人都是周老请来参与宴会的,如果麒麟阁做了这等事,真被查出来会有除不尽的麻烦。凶手另有其人!” “家主要在宴会上揭露凤主的阴谋!”周家人说道,“家主的死恐怕与凤主脱不了干系!而且外人绝对想不到凤主会对我们周家下此毒手,肯定都会怀疑麒麟阁!一石二鸟之计。” 几人寥寥数语似乎都觉得已经查明了真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吴家家主问道。 “不如我们借势推给麒麟阁!凤主肯定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就说是麒麟阁的人在今天杀了周老,因为他是扬州三族中名望最重之人!杀了他对我们三族打击最大,正因为在今天这个日子,所以我们都没有猜到麒麟阁的人会这么卑鄙,所以周老才遭遇不测!只要让在场人相信了这件事,那两个麒麟阁的人就会孤立无援!而凤主借此大大打击了麒麟阁,也就不会在觊觎我们扬州了!” 这一席话一说出口其余六人都深感不寒而栗,彼此面面相觑,蒋家家主说道:“刚才吴兄所言言之有理!只要挑起了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怒火,让他们双方打起来,届时就没人顾得上我们了。即使麒麟阁的人想要报仇,一来周家家主确实死于歹人之手他们没有证据也无可奈何,二来有有凤来仪牵制想来也力不从心。等到双方火拼之后,我们在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可以从新入主有凤来仪也未可知!” 这最后一句话让其他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反倒是周家人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狐疑的看着蒋家家主,说道:“蒋兄陈词利弊鞭辟入里,不像是临时起意吧。” 蒋家家主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这件事和我有关系不成?”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其中厉害关系全都由我周家承担,二位家主倒是高枕无忧!谁敢保证凤主会不会真的就此罢休,万一麒麟阁并没有因此迁怒有凤来仪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我们周家,倒时难道还能奢求凤主施以援手不成?” “那依你之意如何?” “麒麟阁那二人是看在家主面子上才来参加宴会。周家虽然身属有凤来仪,虽然与麒麟阁势不两立,但将来若是真相大白,被外人得知我周家竟然栽赃自己亲自请来的贵客传出去我周家名誉岂不是毁于一旦?家主一身勤恳,我怎能让他走后背上如此耻辱!” 蒋吴二家之人哑口无言。 周家人继续道:“凤主为人素来阴晴不定,近来流言我就不信你二位没有耳闻,有凤来仪必然有一场变故发生,此时在得罪麒麟阁,我周家岂非腹背受敌!这在场人中就有苏家人,向闻苏家家风严律,我周某人就要当着这众宾客面把家主要说的话说出来,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至于身后之事,哼,家主尚且不惧,在下不才倒也不敢辱没周家名声。” 蒋吴二家之人互看一眼,说道:“也罢,我三家向来荣辱一体,既然周兄已经决定。我二家断无让周家一家罹难的意思!” 周家人点头,召来一名执事弟子吩咐了两句,然后站起来快步上台。 周家所有外围弟子全部聚到了门口,关上了大门,掩上了窗户,甚至放下了窗帘,好在在那之前周家弟子已经开了灯。 一百零八桌寂然无声,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看着台上的周家人,没一会儿蒋家家主,吴家家主也走上了台,与周家人并肩而立。 风南轻轻掰了下手指,慵懒的向后靠在椅背上,隔着人群看向司空。 司空对他微微摇了摇手,风南就转回来看着台上的三个人。 待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后,吴家人才说道:“就在不久之前,在下得知我家家主,也就是今日宴会的寿星。周琦先生被人刺死在洗手间。” 数百人神色各不相同,马上就有人厉声道:“可否查出来凶徒是谁?” 问这话的是有凤来仪的人,大多数人马上把不善的目光集中到了风南和司空身上,凰担忧的看着风南,而风南却气定神闲的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司空更是微笑看过每个对他目露凶光的人。 两人都一样淡定从容。 周家人说道:“凶徒虽然尚未找到,不过有另一件事周某却不得不现在当着诸位面先吐为快,如果现在不说在下恐怕也要步家主后尘。” 第五十一章:暗流涌动 “早在数周之前,家主就接到了凤主手谕。责令少主接管扬州分楼诸项事物。家主并没有予以理会,后来少主的命令一日三道,步步紧逼。已经威胁勒令周家整族搬出扬州,否则以叛楼论处。家主忧心忡忡,这才出此下策想在今日宴会上向众位明言,请凤主网开一面。不曾想没来得及说就被杀害。” 周家人的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还没等座中宾客反应过来。蒋家家主马上附和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绝不敢信口雌黄。我们三家休戚相关,凤主如此行径实在太令我辈心寒!我等本想今日借此机会向诸位明说,希望凤主能看在众多同门的面子上不要过于紧逼,不曾想周老却遭此毒手!” 宾客惊疑不定,神色各异。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斥责道:“凤主英明神武,断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世人谁不知你三家自持身份,视有凤来仪条令如白纸!你等本应以叛徒论处,凤主不追究你等责任已经仁至义尽,你等还在此妖言惑众!欺人太甚!” 这人说完同桌其他人马上跟着附和,临近几桌也都一阵喧哗。 周家人说道:“家主尸骨现在还在洗手间,公道自在人心!最近几日楼内不知多少人横遭变故,难道那些人都是叛徒不成?我周家世为有凤来仪脊梁,周家对有凤来仪的贡献有目共睹,公道自在人心!” 那反驳之人怒道:“一派胡言,楼内事情你们周家从不过问,现在提及是何居心?我看这事怕不是你们三家自相残害想要污蔑凤主清白才是!都知凤主近来已经极少过问楼内琐事,周家想是要重回楼内才不惜如此歹毒吧!你们趁凤主无暇分身,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待我回楼绝对如实禀告!” 这人说着就愤然离席,与他一起的一下子走了十之三四。 这些人都是绝对忠于苏杨的了,风南看在眼里,他们这一桌走了四个。 但是凤凰两兄妹竟然一个都没离开。 门口的周家弟子让开一条路让这些人离开了,周家这时候更没有实力去留下这群人。他们都是绝对忠于苏杨的,走了也好,留下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周家人眼看半数以上的人还留在这里,不由得悲从心来,凄怆道:“还有众多英雄在场,我周某人也就满足了。这次周家彻底得罪了凤主,想必凤主是绝对不会轻饶我们了,今日事毕我就亲自去楼内当面向凤主请罪。请他入主扬州,只求他放过周家。” 还留在这里的还有不少有凤来仪的核心,不过这些人不像之前那一批。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有凤来仪最近有一股暗流在涌动,甚至更有甚者已经猜测到有凤来仪不久可能会有重大变故,所以周家的事他们可能并不相信真的是苏杨所为,但是肯定和有凤来仪最近的异常有关。 这些人想知道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尤其是最前那桌,炼凤楼的三人自始至终神色从容,对周家爆出来的消息好似早就知道一般没有丝毫惊诧。炼凤楼对有凤来仪的掌控力可不比凌烟阁之于麒麟阁,双方之间的关系要密切复杂的多,如果一切真如周家人所说,炼凤楼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周家过去纵有千百种对不起凤主的地方,看在家主已经殒命的情况下凤主大人大量也该高抬贵手了。周家可以从此从扬州销声匿迹,只求凤主饶命,保留我周家一族。周某不敢牵连诸位,但大家身属同门,倒时如果凤主余怒未消,周某愿意以命抵偿,只求诸位看在同门薄面上求凤主不要赶尽杀绝。” 风南看着这一出闹剧正看的出神,不曾想司空不知何时来到了这一桌。凤脸色发白,这件事再怎么说都是有凤来仪的私事,这个姓周的也太不识时务竟然把这种丑事当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了。 他这一桌可就有麒麟阁的人,这下子有凤来仪颜面扫地,连他在风南面前都觉得害臊。 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止凤一个,马上就有另一人站起来说道:“周兄何必激动,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有些话周兄还是慎重一点的好!祸从口出周兄不会不知,到时候如果真相不是周兄说的那样,那我们有凤来仪的威严何在!” “如果周某有半点虚假,就让周家上下死于刀剑之下!” “这个姓周的真是急糊涂了,这时候还说这种话。”看热闹的风南忍不住吐槽,他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合时宜,尤其是这一桌剩下三个人都是有凤来仪的精锐,他还没注意司空已经过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我有凤来仪可笑?”凤一下子死盯着他,他向另一人递了个眼色,已经决心杀人灭口。这种丑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麒麟阁的人。 “凤兄息怒。”司空含笑道,“风南这话是有些唐突,不过我们今天是客。是看在周家家主面子,千里迢迢赶来为他老人家祝寿的,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变故。有凤来仪这么多高手想留下我们二人自然是易如反掌,不过传出去恐怕不好听吧。” 凤怒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请二位先走一步好了,这是我有凤来仪的事,二位留在这里不仅不方便,更有刺探的嫌疑!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司空说道:“在下也正打算告辞。相会有期。” 他已经站起来向台前那几桌走去,风南微笑的看着凰,说道:“只可惜风南福浅命薄配不上姑娘。姑娘心意,风南没齿不忘。” 凰深低着头,在抬起来时风南已经离开。 司空先是到了玉家那一桌,向一桌八人行礼后才说道:“在下临行前阁主特意交代,如果遇到诸位先生一定向诸位先生问好。” 那许家的人笑道:“梦拓不敢亲自来是不是怕碰到玉老鬼会打断他的腿,玉凌龙把自己宝贝闺女交给梦拓照顾结果却便宜给了外人。哈哈哈。” 一桌除了玉家两人外其余几人同时大笑出声。 司空苦笑道:“先生说笑了。” 几人寒暄了一阵司空跟风南才离开走到台前对周家人说道:“感周老盛情不敢不从,不想贵府发生如此惊闻。此间事是贵派门第之争,我二人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 周家人同样回道:“我族之事,倒是让阁下见笑了。” 双方互相客套了几句二人走向凌烟阁那三人,司空和风南一齐向三人拱手,仍旧由司空说道:“不曾想今日在此见到三位,韶虞大人多年不见。” “你个小鬼见不见我都没什么用,我和你父亲彼时倒是多有照面。不过你们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我看你这样子似乎也是一样啊。” “韶虞大人休要取笑,在下奉阁主命令,倒是有一事相问。”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韶虞方才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严肃道,“过几日我们会让几个人回去当面和你们说的。” 司空点头,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二人走向门口,半途却有有凤来仪的人拦住了去路。司空看着这人,又看了看其他作壁上观的人,玉家那一桌八人仍在谈笑风生,凌烟阁三人也没有看这边,看来他们两边都不想掺和进来。 风南走到司空前面,司空转身看着台上的周家那人。 那周家人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说道:“今日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家主贵客,既然来了的诸位都是看的起周家的,还请诸位不要让周家为难。” 那拦路之人说道:“周老之事尚未查明,相关人员还是不要离开的好。” “说的也是。”司空展颜一笑,拉开身边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随意道,“我倒也想知道周老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拦路之人一下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退也不是拦也不是。 “事情与他二位无关,闲杂人莫要多管闲事,显得有凤来仪小气!” 最后发话的竟然是炼凤楼三人中的一位,听到这句话,拦路之人虽然仍旧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闪在一边让开了路。 风南径直走了过去,司空也站起来跟了过去。两人在众人眼前离开。 眼看麒麟阁的人都走了,剩下那些无门无派闲云野鹤们一个个按耐不住都起来行礼鱼贯离开,台上的周家人本想博得众多人心但又不能强硬留下这些人只得眼看着他们离开。 能参加这宴会的都不是傻子,周家现在自身难保这些既得罪不起麒麟阁又惹不起有凤来仪的人自然不会在留下等着惹祸上身。不过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在他们心里有凤来仪已经成了笑柄。 这些人走后,和麒麟阁交好的那些世家在玉家许家的带领下也纷纷离开,他们虽然不惧怕有凤来仪的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也不愿意多管闲事,笑话已经看够了,再看下去也没意思了。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凌烟阁炼凤楼那六人,他们显然没兴趣帮周家讨回公道去找苏杨兴师问罪,也不会无聊到替苏杨打抱不平。 在他们看来这种事不管是谁是谁非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论是苏杨仗势欺人还是周家博取同情在他们眼里都只是过眼云烟,他们都想不到这件事最后的后果却超出了所有人预料甚至彻底改写了有凤来仪的历史,而他们这些历史的见证者本来有机会把所有事情都摆回正规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他们现在当然没办法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在他们的心底都存了关于一点苏杨负面的印象。不论这个印象是真是假但它真真切切存在着,所以当苏染夺权时他们的犹豫才最终让结果不可逆转。 第五十二章:形势逼人 关于苏杨的流言像瘟疫一样散播。几乎所有与之有关的人都知道了有凤来仪的凤主为了入主扬州而戕害了有凤来仪资历颇深的周家家主。 且不论事实真相如何,但是苏杨的形象却彻底毁于一旦。更让人不解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苏杨竟然没有站出来解释,一时间众说纷纭,满城风雨。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苏染也没有想到事态竟然会变得如此不可控。现在已经不是她能解决的了,但是从各地反馈来的消息却一致表明对于苏杨的不满越发高涨。 周家的人破釜沉舟的举动却无意间把苏染的后路彻底断绝。现在已经不是她想放弃就可以做到的了,苏杨已经失掉了人心,即使她不抓住这个机会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而外人眼里她还是苏杨的女儿,是苏杨的嫡系,虽然从来没有人正视过她,但苏杨下台后她的地位自然可想而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苏染坐在太师椅上,安静的听着孙羽的汇报。郭悦在她身边站着,轻轻帮她捏肩。 “…鹰中所有有异心的人已经被隔离,只等大事成后发落。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已经全部以苏杨的名义调离。凤,凰的人我们支配不了,凤凰兄妹并没有回楼,还留在扬州。与之一道的还有数十人,都是上辈中的翘楚,他们可能探到了风声。司徒甲这几日一直避不见人应该也是有所察觉,这老狐狸恐怕在坐山观虎斗!郭魁前几日已经出楼去了辽东,但是辽东并没有见到他的踪迹…” 苏染伸手打断了他,孙羽马上住口。 苏染想了想,说道:“这两个老家伙肯定察觉了,司徒甲那边…叫我们自己的人盯着。只要他不出头就不要管他,郭魁…” 苏染突然声音提高了几分,对另一个人说道:“你能不能去把郭魁找出来。” 屋里分明只有他们三个人,孙羽不知道苏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还在纳闷的时候就听到刺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郭魁在扬州!扬州那批人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些人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楼内还有很多人摇摆不定,司徒甲也不会安分守己,郭魁临出走时和他商议好了里应外合。” “只要他们不碍事我也没时间去管他们!”苏染挑眉,“这两个老鬼走了也好!没了他们就没人阻碍我们了。” “不能在拖延了。” 孙羽冷汗遍体,没想到苏染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真的把刺客拉拢了过来!虽然他们支持苏染并没有二心,但是原本夺权成功后他们就是第一功臣,在有凤来仪的地位可以一日千里。而且苏染本身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虽不会以下犯上但也绝不会受制于她。 但是现在多了个刺客一下子彻底改变了格局。刺客的实力深不可测,有了这样一尊大神他们的地位就变得并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了。而且刺客还有一批数目不详绝对忠诚实力不凡的刺,那些杀人机器绝对忠诚于刺客,可比他们这些人好用多了。 他们已经背叛了苏杨,在苏染眼里肯定心存芥蒂。现在苏染当着他的面请出来了刺客,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刺已经围了楼,许进不许出。楼内现在有四十八人,苏杨还在里面。” 孙羽低头舔了舔裂开的嘴唇,这四十八个人不消多说肯定有他们的人。在刺客眼里他们这些人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如果真的有需要,刺客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苏染考虑片刻后站了起来,笑着对郭悦说道:“好妹妹辛苦你啦。你要不要去扬州,刚才刺客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爷爷不会回来了。你要是想去的话姐姐送你过去,你只要答应姐姐不要把姐姐的事告诉你爷爷就好啦,姐姐保证不会生你气的。” 她虽然是和颜悦色,但孙羽却见到她的手冲着自己做了一个手势。意思很明显,如果郭悦答应了,那她就绝对不能活着到扬州。 孙羽咽了口吐沫。 “不用了染姐姐,爷爷做错事了都没改,我当然不能跟着他再错下去了。我就跟着姐姐好了,姐姐不是还有事情需要我做吗?” 苏染笑道:“悦儿真懂事,那好吧。姐姐就不劝你了。”她微笑转身看着孙羽,吩咐道,“叫傅迪送悦儿先离开,你们其他人跟我去楼里。” 孙羽领命告退。 卜凤楼危机四伏,这栋有凤来仪的新贵主楼浑然不似其他重要楼阁那般大气磅礴,这栋楼就像它年轻的历史一样锋芒毕露,苏杨建造这栋楼时也是全然摒弃了有凤来仪旧制。整栋卜凤楼只不过三层,占地数百平。第一眼看过去未免有些臃肿,但只要稍加留心就会觉得这栋楼实在是太过尖锐。 它安静的蛰伏在群山深处,杀气腾腾。 往常方圆百里都是禁区,虽然常有人出没但都是有凤来仪的核心弟子。但近来这里却略显萧瑟,风起时卷起枯草显出一副衰败的颓势。甚至连百里外的敌楼都人去楼空,昔日让人不敢直视的卜凤楼就这样孤零零的耸立在此,多少有些让人心酸。 苏染却没时间多愁善感,她带着孙羽七人来到楼前时也没时间感慨万千,她只觉得可能已经有些打草惊蛇,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不曾想这里竟然荒废到了这般地步。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肯定发生了重大变故,作为有凤来仪的绝对核心,卜凤楼竟然如此清冷。苏杨只怕是早就有所察觉了! 她心中已经有些愠怒,刘纵做事未免也太不可靠!自己明明只是吩咐要适当分散削弱卜凤楼周围势力,他竟然把所有人手都抽调走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苏杨有人在捣鬼了吗? 这个刘纵,还真是会替我省心呢! 两道人影闪过来到近前后马上跪下说道:“禀少主,楼内现在有四十七人!除了我们的人之外,还有鹫七人,鸽三人,乌鸦八人!” 这两人都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看向苏染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尊敬。目光炽热坚决。 这些年轻人都是苏染暗中训练的,只听命于苏染一人的命令。也是她手里最后的王牌。 鹫是有凤来仪重要的一股武装,和鹰相当。所不同的是鹰专职对外,鹫对内。地位可以说等同于麒麟阁的执法使。 鹫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卜凤楼实在是很值得深思。鸽不用多说,是用来联络有凤来仪各处,乌鸦也是常见武装。 只是鹫。 那两个少年汇报完又已经闪身后退离开,苏染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身后七人鱼贯而入。 他们才进大门,迎面楼下就有三人走了下来,三人见到苏染神色惊疑不定。但仍旧过来行礼,恭敬道:“属下见过少主。” 苏染点头表示知道了,那三人就慢慢从苏染身边走过,想要出去。 门口的张楚和白沐却并没有让开,三人一下子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回头看着苏染,问道:“少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染漠然道:“鸽组,凤主召见你们所为何事?” 这三人齐的色变,一人强笑道:“凤主…凤主只因少主多日未归才召见我等传令下去,如各处有见到少主请少主即刻赶回楼内。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我回来了。”苏染依旧平平淡淡,“你们任务也完成了。” 开口说话那人小心翼翼道:“多谢少主免了属下奔波之苦。” “不用谢,既然你们嫌辛苦。那就好好休息下好了。” 这三人还未做出反应,张楚白沐高崇杨震已经一齐出手,四人瞬间扼杀了三个人的生命,这三人至死都圆睁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他们到死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人手里,而且还是一些新锐的小辈弟子。 苏染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三具尸体被随意放置到一边。苏染缓步向楼梯走去,卜凤楼内部建筑极为复杂,门口迎门而立一扇巨大的屏风。屏风后面却是各种繁杂曲折用屏风隔断的不同道路,每一条路目的各不相同,苏染自然是直奔苏杨而去。 暗中似乎有人一直在窥视这一行人,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向苏染袭来。她却淡定从容不紧不慢的慢慢走向三楼。 往常卜凤楼各处明岗暗哨多如牛毛,苏染心知刘纵他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绝不可能撼动这楼里的人。他们可能连这楼里有暗哨这件事都不清楚!他们只是一些小辈弟子,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在眼里,这楼里的人只会听从两个人的命令。 她上次从这里出去时楼里依旧戒备森严,而自己决定行动也不过是两天前的事。这两天就能让铜墙铁壁的卜凤楼变成一座空城,刺客实在是手段了得。看来这个人,必须要极力拉拢了! 他既然愿意助我,一定是有所企图。只要他有所企图,那就好办了。 苏染已经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三楼,身后那七人早已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他们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这里可是有凤来仪的禁地,前面房间里就是有凤来仪万人之上号令群雄的不死战神苏杨!甚至这七人中已经有人开始打退堂鼓,但是谁也不知道身边其他人真实想法,如果第一个表现出来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苏染并不是个会容忍手下朝秦暮楚的领导。 终于苏染走到了房间门口,到了这里她反而站住了,一路走来实在太过顺利,顺利的让她有些害怕。以苏杨的心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私下里做的那些事,会不会他一直以来都了如指掌只是看着自己像是小丑一样表演,会不会身后这七个人打从一开始就是苏杨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会不会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圈套! 苏染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有些胆怯。 第五十三章:大势已成 “少主。” 孙羽小声喊了一声。他们赌上一切追随苏染,要是苏染在这个关键时刻打退堂鼓那之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不仅他们自己身败名裂难逃一死,以苏杨的手段恐怕连其他人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事已至此,即使苏染真的想要退缩,他们也绝对不允许。 苏染回头扫了这七个人一眼,现在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主仆关系似乎在某个时刻颠倒了过来,苏染竟然露出了笑容,说道:“你们看起来比我还要心急。这倒是怪了,莫非你们还有别的命令在身?” 孙羽七人同时噤若寒蝉,忙道:“属下绝无二心,少主明鉴。” 苏染心知这群人现在虽然信誓旦旦,但将来难免萌生二志!要笼络这群不可一世的才俊,必须要恩威并施才行。 整座三楼实际上只有一间房间,苏扬在这里办公休息娱乐生活。现在这房间的大门就在苏染面前,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推门而入。她不知道这现在看起来古朴无奇的门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玄机杀手,她只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现在就算她想放弃,可身后这七个人也不会答应,她倚仗的亲信们在这时候又变成了她的阻碍。 苏染轻轻叩响了房门,略显沉闷的声音在寂然无声的甬道里显得有几分森然。 没有任何回应,苏染心快跳了几拍。她又叩响了房门,依旧无人应答。 苏染眼眸一冷,双手推开了门。 室内光线昏暗,所有窗户紧闭着,空气污浊,一股青霉气味扑鼻而来。 苏染挑眉大步走了进去,她身后那七人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苏染察觉到了却没有回头,反而又向室内走了几步,这才淡淡道:“你们七个就打算站在门口等我吗?” 七人心中一阵胆寒,最后还是孙羽壮着胆子先一步走了进来。有了带头人,其他六人也鱼贯而入。 偌大的大厅见不到一个人影,苏扬没在这里。帷幔后有人轻轻咳嗽,苏染信步向那边走去,还没走出三步,大厅帘子后面突然闪出七八个人。 孙羽七人吓得险些失禁,苏扬房间里的人武功有多高他们难以想象。如果这几人发难他们七个绝对难逃一死! 但这七人却只是拦在苏染身前,一人上前,恭敬的对苏染说道:“属下见过少主。” 苏染挑眉,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这几人却置若罔闻,那说话之人仍旧行礼恭敬道:“不知少主突然赶回有什么急事?” “我做事需要向你们汇报吗?”苏染语气厉了三分。 “属下不敢,只不过凤主有令。少主回来时,先请少主去前堂稍候。” “滚开!” “少主息怒,这是凤主的命令!” “你们竟敢无礼!孙羽,杀了他们!” 孙羽早已看出这七八人是鹫,心中胆怯之心已经去掉大半。听苏染这样一说,已知现在正是献忠心的绝佳时机。他眼神一冷,已经拔刀在手,极速向七八人杀去。 那七八人大惊失色,当时就有三人向后急退,三人上前和孙羽厮杀在一起。之前说话那人惊怒交加,惶急道:“少主何故至此,属下无罪!” 苏染并不理他,反对身后已经彻底惊住了的六人喝道:“还愣着干嘛?鹫以下犯上,还不杀了他们!” 这六人虽然已知没有回头路,但是在苏杨的房间里大动干戈心中难免有些担心,见到苏染变色,六人同时心中一横,提刀而上。 几分钟后四人倒在血泊之中,七人手中刀还在淌血。心中虽有胆怯但是猜疑更深,这么大的动静苏杨竟然毫无反应!这偌大室内竟然只有几个鹫!那些苏杨的嫡系亲信竟然一个不见! 七人看着苏染,苏染从尸体边走过去,越过帷幔绕过书桌长椅,转过角落后就看到之前逃走的三人正架着苏杨想要从窗边逃走。 听到身后脚步响起,那三人中一人抽出身上刀挡在苏杨身后,沉声道:“护凤主先走。” 孙羽七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杨半袒着上身被两个人搀扶着,坦露的躯体上看得见根根肋骨像木棒一样裸露,他身子佝偻脚步虚浮,整个身子都在发颤,眼泪鼻涕口水一齐流着,呕吐物满身,一股恶臭从他身上散发,隔着老远就让人反胃。 他那双锐利森然的眼睛也浑浊的像是臭水沟,看他目光似乎恨不得把眼前七人杀尽,但是没人扶着却连站都站不稳。 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让有凤来仪和麒麟阁无数人闻名丧胆的不死战神苏杨! “到了这时候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杀了这三个人!” 苏染发号施令。 又高声道:“鹫挟持凤主,罪不容赦!” 但这次这七人连同孙羽在内却都不敢轻举妄动,苏杨即使现在看起来不堪一击但他们却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行刀兵之事!他们从知事起就几乎是听着苏杨的大名成长的,在他们眼里,苏杨永远都是不可战胜的! 那三个鹫绝处逢生欣喜若狂,二人一手扶着苏杨,一手去开窗。 苏染怒不可遏,万没有想到已经到最后关头这七个人竟然犹豫不决起来。 要是真的被苏杨逃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二人已经开了窗,户外阳光直射进来让一大片黑暗烟消云散。死里逃生的欣喜让这二人手忙脚乱的扶着苏杨准备离开,第三人则紧张的关注着孙羽七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还是不敢下手!先前的豪气在见到苏杨本尊时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尽管苏杨现在的样子弱不禁风,可还是没人敢对他无礼。 那二人已经攀上了窗栏,已经打算攀越出去,就在这时两把利剑突然从窗外映着日光刺进了两人心脏! 两人脸上满是错愕,软倒在地。连带着苏杨也一并倒在地上,两个刺从窗口越进来,那最后一个鹫还没回过神已经被二人刺死! 两个刺杀掉三人依旧目无表情,这次却没有径直消失,而是站在窗边像是等候吩咐一般。 苏染一颗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她并不急于关注苏杨,反而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一一看过孙羽七人。孙羽七个被她看着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一同单膝下跪,同时说道:“属下该死,少主息怒。” 苏染心里怒气积郁难平,但她心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还不能和这七个人翻脸,这些人毕竟是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将来自己的栋梁之才,有凤来仪诸项事物还要他们打点! “下不为例,起来吧。” 苏染冷漠道。 七人赶忙起身,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异样。这种感觉实在复杂,忠诚和胆怯,兴奋和后怕,这些后来被大书特书,后世褒贬不一的七人现在还只是七个戴着谋权篡位头衔的青年。而他们刚才犹豫不决的态度已经为他们将来不同的命运打下了伏笔。 苏染这才走到苏杨面前,其中一个刺由窗边踏出一步,苏染冷冷道:“我答应过刺客不会杀他。” 那个刺就又退了回去。 苏染看着瘫在地上抽搐不定的苏杨,表情冷漠。 苏杨身子抽搐着,身子蜷缩成了一个圈,不停的在地上来回滚动。他一下子滚到了苏染脚边,流着涎水的嘴大张着,两只枯瘦像鸡爪的手就要去抓苏染的裤脚。 苏染厌恶的一脚把他踢开,对那两个刺说道:“把他带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那两个刺走过来一人一边架着苏杨,苏杨已经站不稳,二人拖着他离开了。 孙羽七人面面相觑,都深感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这么顺利,虽然打从一开始苏染就是一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表情,但他们还是没想到真的就这样夺权成功了! 就凭他们七个人,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让苏染成功登上了凤主的位置! 简直太离奇了! 最让他们意外的还是苏杨,他们本以为苏染会以情理或者其他手段打动苏杨,他们毕竟是父女,万没有想到苏杨竟然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看他刚才那副情形已经神志不清,已经全无招架之力,已经没有一丁点昔日威风八面的样子! 他已经没有资格坐在凤主的位子上! 苏染慢慢走回了大厅,慢慢走向那张书桌,书桌后一张宽椅正在等待它的新主人。 苏染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过去坐下,然后看着书桌外面七人。 那七人一起跪下,一起高声道:“属下见过凤主!” 这七人,孙羽,刘纵,杨震,张楚,高崇,白沐,章季眼里都冒出炽热的火光。每个人都兴奋的浑身颤抖,都因为自己为有凤来仪做了这等拨云见日贡献而沾沾自喜,都因为亲眼目睹了苏杨的昏聩堕落而亲手推翻了他的强权而兴奋异常! 苏染看着跪在眼前的七人,有凤来仪浴火重生的希望就寄托在她和眼前这七个人身上。他们肩负了有凤来仪新生的责任! “起来。” 这七人起来后上一秒还喜形于色下一秒就变得面白如纸。原因无他,他们看见刺客正站在那张宽椅之后! 苏染却像是不知道刺客就在身后一样,她看着孙羽,发布了第一条命令。 “即日宣告下去,凤主大人因身体抱恙有凤来仪所有权利由我接管!” 孙羽领命就要告退,但苏染却叫住了他,说道:“还有,传令时要叫上我们暗中扶植的人!如果接令的人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孙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是怕自己势单力薄,那些上辈大人物仅凭他们手中力量难以撼动。 “刺会跟随你。” 刺客平平淡淡一声。 除了已经知情的孙羽外其他人心中都是一惊,他们都没料到苏染竟然连刺客都收买了!难怪之前一直信誓旦旦,有这个连苏杨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在,那他们自己的存在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了。 第五十四章:螳螂黄雀 苏染还有一系列关于整顿有凤来仪的条例修改有凤来仪规章的命令要发行。但她深知现在绝非最佳时间,有凤来仪和她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过渡。 这种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她还立足未稳,甚至还名不正言不顺的。有凤来仪那套运转了千年的陈旧制度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扭转的。 六个青年都看着她,苏染微微颔首,吐气如兰,说道:“辛苦你们了,都先下去休息吧。一切等三日后再说。” 六人中章季犹豫片刻,小心翼翼说道:“少主,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果现在我们不表现出强势态度,我怕不仅那些左右摇摆的人会倒戈,其他人恐怕也会心生嫌隙。而且郭魁司徒甲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应该趁这个时候把他们收拢控制起来,否则迟则生变。” 苏染说道:“无妨,我正打算用这三天来试探下其他人的反应。如果他们有异心,现在暴露总比将来暴露来得好!至于郭魁司徒甲,这两个人现在杀不得,他二人的权威一时难以消弭,但不杀的话,仅凭你们七个又绝难控制他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章季还要再说话,苏染素手一扬止住了他,章季心中一颤。苏染却突然对他们六人露出倾城笑容,语气诚恳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因为自己,是为了有凤来仪。我也是同样想法,这次真的谢谢你们能陪我一起,谢谢你们在最关键的时候支持我。这几天大家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现在是时候该好好放松下了。给你们自己,也给我,给整个有凤来仪一段适应时间。三天过后就算你们想要休息,恐怕我也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我还有一大堆麻烦事需要你们帮我解决处理呀。” 六个人激动的又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誓与风主共进退。” 这些只见惯了打杀习惯了拳脚相见的男儿们见到苏染表露出来的柔情真意一个个热血沸腾。苏染向来冷面示人,可她温柔起来却也如春水般美好动人。 苏染莞尔,说道:“好了好了,大家先下去休息吧。你们在这里我都怪不好意思了” 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然后笑道:“我还有些紧张无所适从呢,你们再赖着不走我会失态的。” 已经说到这份上,六个人自然不会在留在这里。六人向苏染行礼,然后一个个离开了。 苏染手支在书桌上看着六个人离开,沉默了半天,才对刺客说道:“派刺暗中盯着他们六个。” 刺客没有反应,苏染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是个没有丝毫武功的普通人,他们不一定会诚心追随我。虽然现在说的好听,难保转头就出卖我,我不放心他们!尤其是白沐,因为白泣实在是太不中用我才不得不起用他,但他在白家地位比白泣高太多,这个人不可能成为我的心腹。你要给我死死盯住她!” 刺客从她身后绕过书桌走到前面,看苏染脸罩寒霜,从容道:“你既然选择当凤主,就要有被出卖背叛的觉悟。苏杨在位之时也是如此!” “我和他不一样!”苏染叱道,“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不如直接杀了我!” 刺客沉默,半晌后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 她似乎有些格外兴奋,不等刺客询问就自己回答道:“我要等其他人的反应,那些人绝对不会眼看着我坐稳这个位置!他们肯定不会服从我的命令!等他们表现出端倪,我就杀鸡儆猴!” 刺客眼中露出赞许的表情,苏染窥见到了所以更加得意。 “只要恩威并施,那群人绝对难逃我的手心!但是现在还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帮我解决。” 刺客说道:“你说。” “我要你去和麒麟阁的人谈判,探下他们的口风!有凤来仪内部不足为虑,只要麒麟阁的人不趁火打劫,让我们度过这个过渡期,有凤来仪就中兴有望!” “还有呢?” “你要去和炼凤楼那群人周旋,给我争取到名正言顺的身份!” 刺客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麒麟阁那边自顾不暇没时间顾及我们。三五年内麒麟阁绝不会自找麻烦,此事不难。” “炼凤楼…我与楼内的人不熟。不过,七日后我会去一趟。” “谢谢。”苏染站起来,由衷感激。 刺客倒一下子有些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甚至连那张终年不会有任何变化的脸都红了。 他呐呐了几声,说道:“啊,没事的话我就我就先走了。你这三天不要离开,我会让八组刺守在附近。在苏杨之前培养的那些人还没有宣誓效忠之前刺会寸步不离的守在暗处。” 苏染点头,说道:“有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但是,我毕竟是女孩子…这房间里…” “我知道。”刺客简明扼要,“没有你的命令不会有人靠近三楼!我要进来也会告诉你。” “这样就太感谢了,等郭悦训练那批女眷成型后就会好很多。现在只能先做到这一步了。” 刺客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苏染站起来,面带微笑的走遍每一个角落,像是到别人家做客的顽童一样好奇的四下张望。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拐角帷幔甚至推开了每一扇窗让阳光洒了进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又回到原处坐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退。 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尸体已经被移走,零星的血迹也都被擦拭,但是罪恶就是罪恶作恶之后想靠自欺欺人的掩盖罪证当一切都没发生未免太可笑。 苏染已经忍不住想要呕吐,七八条鲜活的生命就在她眼皮底下活生生被终结,那些人临死前的面孔在她眼前盘旋,他们也有家庭,他们也有妻儿,现在他们都死了。 她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清楚,他们只不过卷进了一场不幸的战争中。他们在这场战争里不过是几个无名小卒,他们是第一批死掉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批。 苏染已经有些后悔。这么做,究竟是错是对。 “你后悔了?” 先前刺客站立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这人一身朴素打扮,倒背着双手看着苏染。 刺客不过才离开一刻钟,楼下外面还有不知多少人在暗中守候,这人竟然就这样突兀的出现!竟然没有被楼下的人拦截,竟然没有被刺客发现,好厉害的手段。 苏染听到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竟然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她只是缓缓摇头,没有说话。 她心情极度郁闷,实在没心情理会这个人。 “干嘛?生我气了?不至于吧。” 这年轻人放肆的把手放到苏染肩上,听他语气倒像是与苏染不仅十分熟悉,而且不像是普通朋友那般。 苏染抖抖肩膀抖掉了他的手,站起来走到了书桌外面,说道:“你一直藏在这里?没被刺客发现,看来他也没多厉害嘛,如果你有本事杀了他,那就太好了!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也是才过来。”这人说道,“刺客的实力就是在炼凤楼都是不可小觑的角色!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才不会那么蠢去惹他。我是看到他走了之后才过来的,哼!他的刺果然有些名头,差点儿就发现我了,多亏血凤那群小子是我训练的,不然倒是有些麻烦。这几天我恐怕也不能总是出现,你多加小心。” “你把我一个人都在这边还告诉我多加小心?”苏染冷笑,“韩不疑!你不要太过分!” 这年轻人就是与凌烟阁冷枭名头相当,炼凤楼的韩不疑。 韩不疑是想绕过来靠近苏染,但是苏染冷冷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站在那边说吧。” 他说道:“你先别激动,我又不是会走多久,只不过大事初定。刺客肯定会戒备很多,这几天我要是来的频繁难保不被发现,正好我先回炼凤楼帮你打点一下,你稳住这边局面,我来解决炼凤楼咱们双管齐下多好。” 苏染不满的皱眉,清冷道:“当初要我这样做的是你,现在我照你的意思做了你就不管不问了?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告诉你,别把我惹急了,大不了我撒手不管了。” “你怎么和外面那些俗女人一样置气。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我就来帮你!我保证。别忘了,苏杨的事还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收拾这烂摊子,要是到时候你坚持不住不管了,苏杨回来发现是我捣的鬼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怎么可能把自己陷进去嘛。”韩不疑又想过来,苏染向后退了几步,他不敢太放肆,干笑了两声,说道,“好了好了,我保证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看那个刺客对你应该没有恶意,早先时候我接触过他,虽然他没注意到我,但是我可是仔细观察过他的。” 苏染脸色和缓了几分,见韩不疑又有要逾距的意思,马上说道:“楼下可不止你的血凤!虽然刺听不见声音,但只要我跺跺脚他们感受到了绝对会冲上,你最好老实呆在那边。” “干嘛这么生疏嘛。”韩不疑嘻嘻笑着。 见苏染依旧脸若秋霜,自讨了没趣,说道:“算了,那我先回去了。等那边事情处理好我就来帮你。” 苏染戒备的看着他走到窗边离开,然后走过去关上了那扇窗户。 她才回到位置坐下,一抬头就见到刺客站在了书桌前。 她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借口都说不出口,哆嗦着嘴唇怔怔的看着刺客。 “刚才那人暗中接触过我五次,最近一年中就有三次。”刺客语气一如既往,“我早知此事你一个人绝对没办法办到,你那批血凤也绝非常人能训练出来。” 苏染已经面如死灰,不敢想象刺客要对她怎么发落。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凤主。但等你真正掌权后,刚才那人要交给我处理。” 第五十五章:三足之势 苏染面无表情的听完孙羽传回来的消息许久没有说话。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和颜悦色,什么时候要威严恫吓。只有让别人摸不到头脑别人才会敬畏。 孙羽此时此刻就有些惴惴不安,过去七天他们把苏染的命令传给了每一处有凤来仪掌控的势力,结果除了司徒甲和他麾下大部分人之外其他人竟然毫无疑义的接受了苏染的命令。如果前三天这些人还心存顾虑以为是苏杨的手段的话,但是四天前郭魁和司徒甲突然在扬州发令昭告四方苏染弑父夺权就把这件事彻底挑破了。 不仅挑破了真相,还让苏染一下子处于绝对被动的局面。 但最后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除了扬州相邻的几个地方因为和那三家关系密切外,其余所有分楼不为所动!甚至原本该是司徒甲和郭魁亲信的人也对他们二人的号令置若罔闻! 现在各处分楼大部分依旧是上一辈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他们这些人怎么会轻易屈服于苏染这个弱女子呢? 就这样稀里糊涂又过了三天后,昨天开始这些分楼竟然不约而同同时派人来卜凤楼朝见苏染,表示对她的臣服。有好几处分楼甚至是楼主亲自抽身而来孙羽只能把这一切都当成苏杨在位时实在是惹得天怒人怨,所以大家积怨已久,但是苏杨虽然再有大过但毕竟是有凤来仪凤主,苏染是他‘指明’的接班人,他们就算有千般不愿也不得不服从凤主的命令。 这其中尤以星显为首,在苏染继位后不仅第一个宣誓效忠,而且在四天前公开和郭魁决裂。坊间有传言星显和他弟弟星隐的仇恨当年就是郭魁造成的,撕破脸皮后郭魁甚至一度扬言要亲手杀了星显。而与之相对的,苏染自然把星显当成了亲信,星显也成了所有宣布效忠苏染的上辈弟子中的首领人物。 而郭魁和司徒甲,却是实打实的公然反对凤主。 截止到一个时辰前,除去已经宣布归附扬州的四十几座分楼外,其余所有分楼都有人来过卜凤楼了。而且苏杨训练的死士也宣誓效忠凤主,有凤来仪基础力量除了凤和凰之外其余全部宣布效忠凤主,事已至此苏染应该已经坐实了凤主的宝座,卜凤楼外围的敌楼也驻满了卫士,除了那四十几处分楼和这房间换了个主人之外,有凤来仪似乎并没有其余改变。 他们兵不血刃就做到这种程度,而且上位后没有遭到全面反扑,在孙羽看来已经是最完美的情况了。他不明白苏染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苏染不开口,孙羽也不敢擅自行动。他只能站在原地备受煎熬,明明苏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在苏染面前他却兴不起一丁点反抗的念头。 苏染坐的那张椅子似乎有某种魔力,七天前苏染还不过是个文弱的普通女子,但三天前孙羽再来觐见时却感觉苏染身上多了一股厚重的煞气!当时他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兴奋过度产生了幻觉,但这四天来他每次见到苏染她那股无形之中的气息就增长一分,到现在已经让孙羽彻底不敢直视。唯有臣服! “一下子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势力。”苏染终于开口,孙羽赶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比我原以为的还要糟糕!早知如此就不应该顾忌太多直接杀了司徒甲就好了,现在反倒成了他们的气候!不过现在已经做不得这种事…” 苏染看了孙羽一眼,后者只是盯着自己眼前。 “他二人带走了上代弟子中半数以上的高手,留下的都是这酒囊饭袋!这股势力早晚我们要拿回来。” 孙羽心中一惊,却没有开口说话。为人臣下最关键的就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闭嘴。 “也罢,酒囊饭袋正好不敢反抗!那就先拿他们开刀!” 苏染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才说道:“已经七天过了,这样人的嘴脸我也熟知了。我有两条命令你替我传下去!” 孙羽抱拳领命。 “第一,即日起废除有凤来仪所有跪拜礼,如有违抗者重责。” 孙羽怔了一下,没有想到苏染掌权第一件事居然是这件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只是他,恐怕有凤来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苏染掌权后第一道命令竟然是这么个啼笑皆非的…这,虽然他们也承认这的确是陋习,但比起这种小事,怎样稳固政权不应该更重要吗? “你有意见?” “属下不敢。”孙羽忙道。 “那好,这第二道命令,我要你从你们这辈弟子中选出忠心沉稳的百人,三人一组赶赴各个分楼!即日起,有凤来仪下属所有分楼楼主全部采取轮换制,四人每人三月轮换,其余三人监督。楼主在职期间有错者视情节恶劣程度责罚!” 孙羽失敬的抬头看着苏染,苏染这道命令完全颠覆了有凤来仪的历史!有凤来仪自开创分楼以来几乎不成文的习惯就是世袭制,就算不是也是有上任楼主退位时推荐接班人,长此以往就使得各个分楼某种程度上高度自治,某段历史时期甚至俨然违背凤主命令。 即使苏杨在位之时,这种事情也不是不曾发生。最明显的就是扬州地方,甚至公然有独立于有凤来仪之外的态势。 苏染话还没说完。 “这四人在同一分楼任期满三年后调往其他分楼,各地类同。” 这是彻底断绝了扬州这种情况的再度发生!但是…但是现在人心初定,如果仓促行事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再缓缓。 孙羽虽未明说,但是眼神已经透露出来。苏染看在眼里,却并未理会,只是说道:“你先把我这两道命令传下去!” 孙羽咬牙,挣扎片刻还是说道:“凤主。第二道命令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们初登大位,如果逼迫太紧那些…” 苏染直接打断了他。 “正因为这时期更应该做非常之事!郭魁四处宣言我手段不正,我若再畏手畏脚岂不让他落得口实!现在来朝见我的人已经是我有凤来仪人,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如果这道命令下达出去有任何一处反对,以叛楼论处!我已经给过他们七天选择,哼!既然他们已经做了选择,就给我老实接受!” 孙羽不再反对,答道:“那属下斗胆这次带鹫和鹰去执行!” “我会安排刺暗中和你一道!” 孙羽领命,说道:“属下告退。” 苏染点头挥了挥手,孙羽抱拳后转身向门外走。半路就见到章季跟在两个女仆后面走了过来,二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孙羽走到门外,却见到七步正在楼梯那边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步挡住了门口,瞬间就抽出了身上的刀虎视眈眈的看着七步。 七步对孙羽如临大敌的反应浑不在意,自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我说你这个毛头小子也认得我?那么紧张干嘛,我要是真的想做点什么你又拦不住。” “摘星七步?” “小子倒是有点见识,别紧张我只是奉命来恭贺一下凤主即位而已。” 孙羽还没说话,身后两个女仆就说道:“孙羽大人莫要紧张,凤主请七步进去一见。” 七步纵步走了过来,看孙羽还是挡在门口,笑道:“我说你这个小子倒是有意思,你们家主子都发话了你还拦着我干嘛?” 孙羽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得不向一边给七步让开一条路,看着七步走了进去。 七步跟着那两个女仆走过屏风帷幔,才来到苏染面前。 七步毫不客气的坐到苏染对面,说道:“小丫头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都成了凤主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苏染略颔首,从容道:“七步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不知凤主大人能否告知半月前贵处有多少人去过淮左一带?”七步分明是笑着问出这句话。但在苏染听来这句话却是咬牙切齿磨出来的一般。 苏染从容道:“半个月前的事,恐怕你要找苏杨了。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半个月前,自然是逍遥遇害的事情,这件事恐怕再没有任何人比苏染自己清楚,让星显杀逍遥的命令就是她亲口发出的! “当然不是,既然凤主说此事不知,那在下权当凤主所言为实好了。我今日来此,只是想祝贺苏姑娘荣升凤主罢了。”七步自然不会相信苏染的虚话,但是临行前梦拓一再交代凡事以大局为重,他之所以让七步亲自走这一趟也是因为七步向来沉稳持重,也只有七步能在逍遥出事后还能理智战胜愤怒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和苏染谈判,其他几个人都被梦拓关起来了,不然早就打过来了! 苏染挑眉,麒麟阁和有凤来仪势同水火,自己初掌大权麒麟阁不趁机打压有凤来仪也就算了,怎么还会主动来祝贺自己? “七步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假惺惺的。” “在下句句属实,绝无欺瞒之心。”七步笑了一下,又说道,“只不过在下途中倒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似乎对凤主颇为不利。在下不才,倒是愿意为此事出些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主莫要见怪,我的意思是麒麟阁会公开表示支持你掌管有凤来仪!” 苏染狐疑的看着七步,她实在搞不懂麒麟阁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作为回报。我需要你的承诺,在三十年内不许与麒麟阁有任何武装冲突!相对应麒麟阁这三十年也不会针对有凤来仪有任何动作,凤主以为如何?” 苏染更加捉摸不透了,现在有凤来仪才是元气大伤的一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凤来仪自顾不暇麒麟阁不来添乱就已经求之不得他们怎么可能主动针对麒麟阁呢?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第五十六章:前车之鉴 “凤主意下如何?” 七步并不着急,他想不出苏染会拒绝的理由。郭魁和司徒甲几乎带走了有凤来仪三分之二以上的高手,虽然都是光杆司令,但是现在有凤来仪挑大梁的全是些平庸之辈,麒麟阁的人如果真要找他们的麻烦以现在的有凤来仪绝对难以招架。这个时候面对麒麟阁主动示好,就算明知其中有猫腻苏染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三十年太久,五年如何?”只要有两三年她就能彻底让有凤来仪焕然一新,到时候孙羽他们掌握实权,几股新生力量也能担起重任有凤来仪上下一心绝对可以一雪前耻!从此扭转和麒麟阁的实力对比。 而且那时候梦拓他们这群人肯定已经半隐退那时麒麟阁的主力绝对已经是血月那一辈,正好大家旗鼓相当只有正面直接挫败血月才会让苏染满足。 七步想了片刻,说道:“凤主不妨在考虑下,麒麟阁近几年对有凤来仪略处下风,但有些事凤主才继位恐怕不是很清楚。三十年时间,对你我都是最好。” “不必了。”苏染断然道,“你回去告诉梦拓好了。如果他想趁火打劫那不妨就现在杀过来好了,我就在卜凤楼等着他,如果他要光明正大的击败有凤来仪,那就五年后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七步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凤主心意已决…那在下也就不勉强了。就依凤主之意,这五年内麒麟阁绝不会侵犯有凤来仪一毫之地,也请凤主谨遵今日之约。麒麟阁不日会正式昭告恭祝凤主登位。” “有劳。” “言重。” “恕不远送。” “告辞。” 两人话里都多了几分*气息,七步起身再两个女仆领路下离开。 两个女仆回来时,身后跟着刺客。苏染见到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正想要找你过来。” “刺告诉我说七步来了。” 苏染把自己和七步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刺客,末了走加了一句,说道:“我实在不知道麒麟阁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些事我想恐怕没人比你更了解了,所以想让你帮我分析下。” 这不能不算是一件滑稽的事,刺客明明应该是苏杨的幕僚和嫡系,现在却要为苏染出谋划策。他本该是取敌首级千里之外的莽夫却不得不做这等谋臣的事,苏染分明对他应该时刻警觉处处提防现在确不得不向他倾诉心声。 真是错综复杂。 “麒麟阁不日会有重大变故!梦拓可能已经嗅到了风声,麒麟阁很难从这次变故中全身而退,所以才要与你订这个盟约!看来是有凤来仪占了大便宜,但过些时候恐怕形势就会逆转!” 苏染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刺客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道:“神爵逍遥死后,李寒曾去过淮左一带。我告诉过他凶手是谁,但是到现在麒麟阁都没有一点反应!” 苏染点头,说道:“我本意也是想用逍遥的死来让麒麟阁和苏杨火拼!没曾想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看起来事情很有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她又问道:“那我答应了麒麟阁的条件会不会很吃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麒麟阁这种庞然大物,在麒麟阁没有主动伸出獠牙之前我们都要按兵不动!绝对不能主动出击!” 苏染并不认同刺客的观点,麒麟阁之所以退缩就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足,如果有凤来仪不趁此机会狠狠打击麒麟阁坐等麒麟阁恢复实力后那后悔可就晚了。 她虽然心里反驳刺客的观念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底想着是时候培养一群谋士才行了。孙羽他们都是些武夫不堪大用,刺客又过于保守而且自己没有能控制他的把握。 他终究是外人! 七步回到碧阁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血月家,给他开门的是木兰,这姑娘落落大方的把七步迎了进来,倒有半个主人的意思。 七步已经见怪不怪了,木兰对龙观有意思连木兰的父亲都知道了。整个麒麟阁还装作不知道的估计也就龙观自己一个人了,他们两个的纠葛恩怨另开一本书百万字都打不住。 七步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客厅,环视一圈却一个人都没见到,不禁有些奇怪,问木兰道:“血月那三个人呢?梦拓禁足令还没解吧,怎么都没在?” “您早来五分钟就能见到了,和尚和龙观五分钟以前被阁主大人唤过去了。李寒倒是还在内室,您要见他吗?”木兰从容走过来,连声调态度都俨然半个主人了。 李寒一个人在家?七步心中多少有些异样,李寒因为没查出杀害逍遥的凶手几天前被星隐打了一顿,要不是布衣赶到的及时李寒恐怕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才是,不过七步倒是有些意外,李寒从来不是个会说空话的人,他既然信誓旦旦的保证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回来麒麟阁的,他既然回来了肯定是心里有了答案,但不论他们几个人如何软磨硬泡甚至梦拓都大发雷霆后李寒还是咬定不知道。 “既然在梦拓那里那我就直接过去了,我说木丫头你在这儿住了一周了吧。再不回去你们家老头子不会要冲过来把龙观提走吧。” “七步大人说笑了,家父倒是时常提起您。一再叮嘱见到您请您去苍阁一叙。” “你们家老头儿跟我说过了,等我把手头事交代完就去。” 七步又和木兰说了几句就不再多做停留转身急匆匆离开。他还真有些事要问血月,准确的说是问下和尚。 逍遥死后七步几人才从各地赶回碧阁,回到这里后才得知血月近来已经逐步接触麒麟阁实权。尤其是和尚以前朝夕相处潜移默化还没有过多感受,但阔别重逢后七步竟然觉得这人某种局面上来说已经是麒麟阁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的行为方式和思考角度是麒麟阁其他人所没有的,可能和他们之前的生活环境有关,总之许多时候或许是梦拓有意为之,他甚至觉得某些事情上梦拓都在借鉴和尚的想法! 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为梦拓超前的眼光折服,在最开始接触血月的时候谁也没有预料到血月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如果梦拓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按照他的想法血月甚至有一天会起领导麒麟阁的作用! 七步就带着这一脑袋诡异的思想赶到梦拓的书房,门外的护卫进去通报后七步走进了书房。 梦拓没有在外面,龙观一个人正不耐烦的来回踏步。见到七步进来也没给他好脸色,扫了七步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回来了?那啥,有凤来仪那个凤主真成了苏染那女的?” 七步说道:“你那德行是怎么了?跟星隐有火也别冲我啊,有本事去把他揍一顿呗。和尚呢?在里面吗?” “不知道,你不会自己进去看看啊。” “那你在这儿待着干嘛?不在家看着李寒?不怕星隐又想不开?” “你们都一样混蛋。” 七步笑了笑不在理会龙观,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内室。 屋里只有三个人,梦拓司空和尚三面而坐。见到七步进来和尚起身向七步行礼,七步坐下后梦拓才对和尚说道:“你继续说你的。” 和尚说道:“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我认真研究了戊子之约里面只有很暧昧的几句话,这个问题不应该出现才是!因为整个戊子之约除了那一处之外没有任何破绽,我打破脑袋都找不到一点纰漏,麒麟阁先辈的确方方面面都为我们这些后辈考虑到了,所以更不应该有这种疏漏!所以我的猜测是可能他们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毕竟牵扯到国家安定这个问题,不仅是新中国,就算是封建王朝也是零容忍,而这个度又完全没有衡量标准,所以没有解决办法!” 七步听到这里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当然听得懂和尚再说什么。只是这时候他倒宁肯希望自己听不懂。 梦拓和司空都沉吟不语,梦拓问道:“照你这么说,麒麟阁上次碧阁之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老阁主他们那些人实在是太出众!所以才给麒麟阁招来大祸?” “恐怕是的。”和尚谨慎回答,“而且司空大人应该也早就注意到了才是,那些前辈们更像是早就知道那场灾难会发生所以才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从容面对!所以虽然麒麟阁那次虽然元气大伤但实际上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少了全部的顶级力量,其余都完好无损。那时候我们虽然才进入麒麟阁,但却并没有感到任何应有的忧虑惶恐,而除了碧阁外其余三阁甚至就和今天的有凤来仪一样,只是换了一批领导者,在我眼里察觉不到有任何区别。” 司空不得不承认和尚说的没错。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打压我们双方,一方势大时就会全力打压但是并不会赶尽杀绝吗?”梦拓说到这里竟然淡定从容,已然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次有凤来仪经历如此大变故虽然和麒麟阁并没有关联,但为了平衡我们双方实力,下一次打击怕是不远了。” 上次碧阁之祸麒麟阁当时的一代弟子全部殉阁,二代弟子除了夜月之外也无一幸免!现在梦拓重提此事,无异于表明了他的态度,为了麒麟阁他恐怕难保此身。 和尚深深叹了口气,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声音也低了几度,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师父你莫忘了碧阁之祸时和我们亲近的是老爷子,他对麒麟阁的态度你最清楚不过!有他那么支持的人在碧阁之祸还那么严重,现在唐老对麒麟阁的热情远不及老爷子…” 和尚咽了口吐沫:“而且,李寒曾经遇到过某些身份不明的人试图把麒麟阁归类于…黑社会性质,要把麒麟阁的性质从根源改变,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以一己之力就能避免这次危局吧。” 第五十七章:决心 “你小子这么阴阳怪气的是怎么回事?”梦拓拧眉不满,“麒麟阁一直恪守规矩,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的人。外界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麒麟阁的存在,那些人就算在忌讳麒麟阁也不应该如此兴师动众才是。” 和尚抓着头皮说道:“怎么说呢,我也想不太清楚。这些事要是王洛杰在就好了,他肯定能分析出来原因。但是,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的多。如果真的像上次那样…只是为了平衡和有凤来仪的势力,那么…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总之我觉得不太对。” “那你先好好想想吧。”梦拓转向七步,问道,“苏染那边什么态度?” “那个小妮子态度倒是很强硬,不过最后答应了五年之内和我们和平相处。”七步苦笑。 “五年,哈哈。这黄毛丫头当真以为我们怕她不成?”司空冷笑,主动请缨,“既然她如此不识趣,那我就给她点教训好了。占了她几座分楼后想必她就会老实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梦拓阻止了他,说道:“现在暗中肯定有不少人在监视麒麟阁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这种非常时期,麒麟阁绝不能再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了。”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而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你去把各地暗舵分阁的管理人员详细给我,然后从二代弟子中选拔资质出众的逐渐接管。” 司空扬眉,质疑道:“如此一来,会不会闹得人心惶惶?毕竟现在阁内已经有流言在扩散了。而且年轻这一辈…除了几个实在少有能独当一面的。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梦拓并不理会他,只是自己下令。 “那些替下来的一代弟子有家室的逐步送往凌烟阁,前次韶虞大人回来时我有同他商议过。此事宜急不宜迟,但必须要做的隐秘。还有接位的二代弟子资料需要格外保密,除了你我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司空摇头,说道:“难。虽然你是麒麟阁阁主,但是彤阁,苍阁,朱阁实权并不弱。很大一部分分阁暗舵的迁贬并不是由阁主决定的。” “你去做就好了。”梦拓说道,“我会亲自去跟他们三个说的。这件事,容不得他们不许。” 司空见梦拓已经铁了心,只好站起来,说道:“那我先去安排了。” 司空出去后,七步才对梦拓说道:“刚才司空在这我没问,星隐和布衣两个人呢?还被你关着?” 梦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不关着还能怎么办?依我本意是要把他们借这个时间直接送到凌烟阁的,但是那样一来又太显眼。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是我的亲信,所以只能先让他们两个自己冷静了。青雀那丫头在那边陪着呢。” “要是没事儿,我也先回去了。”和尚插了一句。 梦拓想了想对他说道:“我想亲自去见下唐老,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我!说起来他这个我们的直系主管我还只见过一次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梦拓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和尚却一点都听不出玩笑成分,反而只觉得沉重如铅砣。 他点头,说道:“我去求他试试,上次和他闹得很不愉快。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把握。” 和尚这句话无异于雪上加霜,好在梦拓并非不近人情的人,他只是向和尚点头,说道:“先去试试吧,如果真的办不到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和尚就站起来离开。 只剩梦拓跟七步两个,七步等和尚离开后还久久看着和尚出去的方向,突然深深叹气。 梦拓问道:“怎么?”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先见之明。”七步叹息,“如果当初不是你慧眼识珠,恐怕今天局面会更难看吧。”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拉他们进来,恐怕麒麟阁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梦拓只是一笑,“世间因果本就难以明说,但木已成舟的事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七步情绪有些激动,像是压抑了太久,语气都有些焦灼哽咽:“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梦拓反笑,一脸从容淡定,“这本来就是相对而言的吧。或许对我而言是最坏的打算,但对麒麟阁却是一件天大好事也说不准。” 他已斑白的鬓发和脸上的沟壑都发出了光,目光炯炯灼灼侵略如火,神情倨傲睥睨道:“能当一日麒麟阁之主已是我三生有幸,我梦拓以一介白身竟然忝居高位,无时无刻不诚惶诚恐…” 他倏地又目光黯淡下去,叹道:“只可惜我资质平庸,没办法救麒麟阁于危难,实在愧对先辈。” “麒麟阁历经千年早已固守成规。你我本就是在这规矩里长成又怎么能做得到超越规矩?你虽然做不到让麒麟阁重获新生,不是已经留下了新生的火种吗?仅凭此功德,已经足以留世了。” “但是血月毕竟是半路才加入麒麟阁,现在是因为我们还在,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了,那时血月没了后顾之忧恐怕就会原形毕露。毕竟血月计划…一直是横亘在他们和麒麟阁之间的心结,为此甚至血月都分裂,而留下这三个,谁知又是不是想伺机报复麒麟阁?” 七步听的目瞪口呆,说道:“你不是认真的吧。” “事关麒麟阁,容不得半点疏漏!虽然血月是我们的徒弟,虽然他们是我们带进麒麟阁的,虽然他们现在表现得忠于麒麟阁!但是人心难测,所以在着重重视血月的时候夜才会从凌烟阁把冷枭调回来,而月也把护月派去监视血月。罗刹对血月的敌视也是我们培养的。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血月不至于一家独大!冷枭和罗刹,毕竟才是真正的麒麟阁弟子!” 梦拓哈哈大笑,笑过后又说道:“我本以为再给我十年时间,有这十年我就可以励精图治重振麒麟阁,也让麒麟阁不再被觊觎窥探。那时就算血月有异心也好,麒麟阁也早已成了铁板一块!如果血月没异心,他们和罗刹冷枭这些后辈翘楚有了这十年韬光养晦就可以水到渠成的接手管理!但我万万没想到有凤来仪竟然发生了分裂,如此一来没了有凤来仪牵制,麒麟阁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把我的计划全盘打乱不说恐怕还真的有大灾降临,我梦拓并不惜身,只是可惜麒麟阁才恢复的一点生机就这样毁于一旦…要是在经历一场碧阁之祸恐怕那些小辈弟子很难再有魄力担起这责任了。” 梦拓直言再一次碧阁之祸,又把复兴的希望全压在了小辈弟子身上已经暗示了他自己和他们这一辈大部分人的结局,但这个时候和尚已经离开,七步又沉湎于梦拓对于麒麟阁的悲观臆测里,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梦拓心里的真正想法。 就连和尚到现在还以为梦拓还有其他办法能扭转局势,他们对于梦拓本来就有一种接近愚昧的崇拜。和尚这一辈子几乎只犯了这一次糊涂,但就这一次就让他悔恨终生! 如果王洛杰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王洛杰又狠狠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他自己对自己狠狠翻了个白眼,真是贱命了,原来天天拼命训练玩命折腾自己的时候身体好的要命,现在天天在家里打游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舒坦日子过久了倒是浑身腰酸背痛了。 而且这几天他总是心血来潮,总是忍不住想要往地下室跑。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他的冷艳!他来到美国第一天就把它们丢在了那里,然后再也没有下去过一次,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了它们的存在,但是这几天冥冥中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蛊惑他,二十四小时回响,勾引他走向地下室,从早到晚,无时无刻,王洛杰已经三天没有睡过好觉。 他现在蜷缩在沙发上,再一次手里的游戏机发出一声嗡鸣,王洛杰英气逼人的脸上掠过一丝乌云,他一把把游戏机丢到一边,赌气一般说道:“妈的老子就不信还有鬼了。” 他怒气冲冲的从沙发上窜起来,打着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向地下室,开始还是慢走,到后来几乎是一路狂奔。从二楼跑下来到一楼,客厅的阑若和他的父母愕然的看着王洛杰。 王洛杰不管不顾怒气冲冲的冲下地下室,二老面上多少有些担心。阑若宽慰了他们几句然后笑着跟了过去,她虽然是在笑但是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王洛杰暴力的拆开大门,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很多年以前在郑州他打开如山书城地下室大门的情景,那时候是因为和尚,他们年轻气盛,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义无反顾。 王洛杰的手缩了一下,浑身都抽搐了一遍,脑海中那邪恶诡异的回响又开始作祟,王洛杰咬牙切齿一步窜进了地下室。踏上的一瞬间他好像又来到了如山书城,厚厚的防潮牛毡给他一种格外安心踏实的错觉,他眼前又出现了堆积如山的书,恍惚间只剩一条小径通往中心。 一时间记忆和现实重叠,王洛杰死咬住了嘴唇。他耳边似乎响起了和尚的嘶吼,却远比当年绝望惨烈。 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五把冷艳,已经落满灰尘,但是黝黑的匕首还是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王洛杰一下子扑过去一把抓起来五把匕首,他所有的怒气冲动狂躁突然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手里冰冷死寂的匕首默默吸走了他全部的负能量,脑海里的声音也消失不见,王洛杰突然觉得异常满足。 他就这样呆呆的傻站在原地,一脸迷茫平静。 阑若在地下室门口,看着王洛杰的背影,眼神复杂。 第五十八章:巾帼红颜 和尚在前面走着龙观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一路上龙观都在喋喋不休。 “老头儿真的要打算去见唐老?” “嗯。” “他要你进议事厅也是真的?” “嗯。” “那对我们的禁令也解了?” “…嗯。” “李寒是不是知道逍遥师父是怎么死的?” “嗯。” “梦拓就没有针对有凤来仪的动作?” “嗯。” “麒麟阁真的把所有攻坚力量都雪藏起来了?” “嗯。” 龙观气的跳脚,怒气冲天的对和尚吼道:“你除了这个字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和尚无奈的瞪着他,说道:“我在想事,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龙观急的急眉瞪眼,气道:“我就看不惯你这样子,有什么事儿你能不能说出来给我听听。” 和尚老大一个白眼,不屑道:“说出来给你听有什么用?要是能靠你的话我也就没这么难受了,行了行了你给我消停点吧。” 他快走两步把龙观甩在身后,龙观三两步坦克一样又碾了过来,和尚认命一样叹了口气,小声道:“我真想给王洛杰打个电话,我现在想不到一丁点办法。” 龙观抓耳挠腮,弄不清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行吧,我保证不告诉李寒就是了。” 和尚停了下来,龙观超过了他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回头说道:“你又要干嘛,有什么事能不能直说。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收拾你了啊。” 和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边的廊壁上刻着麒麟阁某一代举世无双的英雄,和尚迎着他的目光,呢喃细语道:“要是你们面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龙观愣了一下,讪笑道:“那时候未必就比现在简单吧,打打杀杀的。” 和尚心有戚戚,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向家里走。龙观被他搞得浑身不自在,使劲浑身解数想从和尚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到门口时木兰打开了门,笑道:“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动静了,你们还真是够大胆的。在碧阁都这么横冲直撞。” 和尚也没心思跟她客套,笑了一下就先一步进去直接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木兰错愕,正好李寒从卧室走了出来,和尚对着头摇了摇头自顾走了进去。 “和尚怎么了?”木兰问龙观。 “谁知道梦拓给他灌啥药水了,他就和李寒一个德行…自己作践的。”龙观刚进来没两步后面许艺菲就风风火火闯了回来,撞开龙观先一步进了客厅。 木兰向她行礼,说道:“见过青雀大人。” 许艺菲毫不在意的一摆手,随口说道:“咦,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将来你要是嫁给了龙观我还要叫你一声嫂子呢,乱不乱啊。” 龙观瞪了许艺菲一眼,木兰脸红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说。 四个人坐到沙发上,还没等李寒开口,许艺菲就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啦,星隐哥哥还是…那个样子。他和逍遥哥哥最亲近,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办法接受。” 她一双如宝石的瞳孔深深的看着李寒,幽幽道:“我们说过要坦诚相待的。” 她就说完这一句话就起身走进了卧室,虚掩着门。 龙观看着李寒,抓了抓脑门,有些忐忑但还是说道:“你不能瞒她。” 李寒无动于衷,表情有些僵硬。 龙观换了个姿势,谨慎瞄了李寒一眼,又说道:“即使结果很可怕,但她很听你的话。她想要的不过是你的态度。这么多年了,这丫头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 李寒左右为难,木兰也忍不住说道:“虽然我是个外人,但是我也觉得…青雀大人…很难过。” 李寒站起来进了卧室。 龙观大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舒畅,待在李寒身边他总会觉得有成吨的压力,木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龙观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他忍不住皱眉道:“你老盯着我干嘛?” “我觉得你还蛮好看的。” “有病。” 龙观想起来离开,但又觉得不太合适。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话题,好一通搜肠刮肚后才瓮声瓮气道:“你们苍阁…是不是全都是女孩子啊?” “干嘛?有我不够还想勾搭其他姑娘?这可不行,就算我答应花阙那丫头也不会答应的。” 龙观住嘴了,他觉得还是和人打架要爽很多。 “干嘛不说话了?”木兰落落大方的盯着龙观,她的眸子如烈火一样热烈,龙观却像转性了一样有些忸怩。 他竟然也有今天。 龙观尴尬的搓着手,小心斟酌着措辞,他这种粗线条的人面对这样儿女情长实在是难为他了。 他还酝酿了一下情绪,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才才说道:“那个,木兰姑娘。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额,对我的误解?因为,嗯。因为夺魁争斗的时候我拦了你,不过你也该看出来了,在血月我就是个打手,都是他们对我发号施令。嗯…所以,额,我的意思是…你该去找幕后主使,而不是我这个…额挡箭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这家伙真傻还是装傻!”木兰瞪着圆眼纳闷道,“连我家那个老头子都知道我喜欢你了,你还在这里装傻充愣!你觉得我长得丑配不上你?”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姑娘不要误会。” “那不就得了。”木兰豪气冲天,“我家的老顽固都被我说服了。你的凶名和他年轻时候有的一拼,所以你只要有时间去见见他,跟他正式提亲没什么其他问题就可以娶我啦,放心好啦,我老头儿就是看起来凶了些,其实很好相处的啦。” 龙观瞠目结舌。 “我说你又这个眼神干嘛?你不喜欢我?” 龙观觉得头皮发麻,他现在只想站起来冲出去冲到演武场拿起兵器和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木兰,但知道自己绝对不讨厌她。而且心里或许还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愫,但是木兰这样过于主动热烈却反倒让他有些望而却步。她可是出身名门,虽然没有许艺菲那么夸张,也是麒麟阁赫赫有名的世家,而且木兰天生丽质,又有一股现在女孩子身上少见的英气。龙观实在想不通她这样公主一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 “问你话呢?喂,能不能给点反应啊。我都来你们这里好几天了,你原来不是挺机灵的吗?干嘛现在成这个样子了,我可是好不容易骗过花阙那丫头偷偷溜过来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逗你玩?还是你现在觉得把我晾在这里很有成就感?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好吧,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厚脸皮吗?这几天你见到我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现在这样装傻充愣,其他人都看得出来我的心思我就不信你不懂,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啊,我又不会死缠烂打。你干嘛这样子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咯。” 龙观这个脑子是一整块木头雕成的人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甚至都被木兰这一顿连珠炮一样的诘难委屈打懵了。 他干瞪着眼睛虽然大脑在努力处理那些信息想要找出木兰要表达的中心意思,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失败了。 妈的,李寒你倒是滚出来给我解围啊。 李寒没出来,倒是有人敲门。 木兰怒气冲冲的吼道:“进来!” 外面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隔了几秒才小心翼翼的推门,只开了一小半,露出一个脑袋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是毕方这小子。 “在那边缩头缩脑干什么,有事就进来,没事就出去!”木兰气不打一出来,一肚子委屈没出撒全部冲着毕方去了。 毕方倒真的想关上门就离开,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了出气筒,但他一想到梦拓的命令,又不得不叹了口气自认倒霉走了进来,他小步走到客厅,看木兰红了眼眶,又看到龙观像看到救星一样看着他,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晦气。却赔笑道:“哈,木兰姑娘怎么这么大火气。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姑娘了,小弟帮你出气。” “就你对面坐的这个!你去打他一顿好了!” 毕方马上换成一副哭脸,说道:“上次我被龙观大哥锤了个半死你可是亲眼所见啊,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哼!” 毕方凑到龙观那边坐下,龙观也没好气的瞪着他,粗声粗气道:“你小子来干嘛了?皮痒了?又想我把你揍到床上去?” 毕方已经跟血月混的烂熟,辽东那次行动后虽然在他手里跑掉了最重要的薛浅,但总得来说那次行动后参加的所有人关系无形间更为密切,十三个人加上他们所属的势力俨然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是阁主的命令,不然你当我愿意来这里受你们两个的气?”毕方毫不见外,木兰也是辽东行动的参与者之一,梦拓的那道命令已经暗示的极为明显是针对辽东那次行动的所有人,既然梦拓都已经默许他们这十三个人为一个团队,毕方自然不会把木兰排除在外。 “梦拓才见过我们!”龙观大声道,“你小子说谎都不会说吗?他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我们说的,还非要让你跑一趟!你小子有话直说,别在这里狐假虎威!” “你个大老粗乱用什么成语!真是阁主的命令!不止是我,上次参加辽东行动的其他人估计也都会先后接到。我只是正好在阁内,木兰姑娘或许也快收到了。” “干嘛又翻辽东的旧账了。”龙观不满的抱怨,“那件事都过去几个月了,这时候才来说。梦拓说啥了。” “和尚是不是要去议事厅了?” 碧阁议事厅是历任阁主商量麒麟阁重要决定的场所,从不许无关人员靠近。这次梦拓点名要和尚去议事厅简直是向所有人宣布和尚有权利参与麒麟阁重要事情的决策! 和尚鲤鱼跃龙门,踏进了麒麟阁最核心的圈子。 “是又怎么样?” “所以我们这些参与了辽东行动的人才都会接到阁主的命令啊。你不会还不懂吧,阁主这是在告诉我们站到你们这一边,是他亲口下的命令,打消了我们这些人的后顾之忧,我们彻底成了血月这一脉。”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清楚,反正阁主的命令就是这么个意思。其他他又没说,我又不敢问。不过,我觉得麒麟阁要变天了!” 第五十九章:势均力敌 龙观坐正了身子,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觉得还不够表明态度,又用一种一耳朵就能听出来的腔调说道:“那你直接跟和尚说就好了,这事儿是他的,和我没关系。” 木兰奇道:“你们血月不是同气连枝?怎么突然变了?” 龙观还是用那种语调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每个人分工不同,和尚要做这些事就要他自己一个人做。我要用一切时间提升自己实力。” 毕方恍然,点头说道:“我们护月也差不多,嗯,本来按照阁主大人的意思是要鬼车辅佐和尚大哥的,但最后还是我接下了这个责任。” “那倒也是,耍心眼儿的话鬼车哪比得上你。就连和尚都怕了你了。”龙观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咳,不过这些事都和我无关。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嘻嘻嘻,其实我也是不太喜欢搞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还是真刀真枪来的痛快,但是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我和你们接触比较多嘛,所以还是我合适些。就是有些可惜以后恐怕没什么时间精炼武艺,怕是离龙观大哥会越来越远了。” 龙观这脑子只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他兴奋的站起来,说道:“你这家伙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如果是想打架那就赶紧好了,我正好这两天手痒得很。” “龙观大哥有要求,小弟自然愿意奉陪!”他说着也站了起来,甚至先龙观一步离开沙发向门口走。 毕方这么积极主动倒让龙观愣了一下,毕方见他不动,反而催促道:“龙观大哥走啊,上次被你打的那么惨我还想报仇呢。” “这可是你说的!”龙观拧眉一步窜出来。 木兰眼见两个人真要动手,急了,她不去阻止龙观,反而对毕方说道:“毕方小子你是来打架的啊?你要是带着龙观出去了,我可马上跑到司空大人那边去告状!” 毕方根本不理她,两个人急匆匆向门口跑。结果还没出去,外面就有一个人闯了进来,三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三个人各退了一步。 冷枭见两个人面色严肃,眉宇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凶气,不由得问道:“你们两个?要干嘛?” “打架,你要一起吗?” 龙观凶巴巴的说道,他对冷枭没有好感,虽然辽东行动后冷枭和血月之间多了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谊,但在龙观这儿,只有拳头行得通。 “也好。我正有些无聊,能和你们两个切磋,倒是有趣!” 冷枭暂时把玉珏的命令抛下了,择日不如撞日,他也一直想试探下血月的实力。龙观和易水两个的名头即使在凌烟阁都曾听人提及过,他倒想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龙观这边更是求之不得,这可不是他挑事,是冷枭主动应战的,这样一来就算李寒不满也怪不到他头上,他要在演武堂正大光明的锤爆冷枭的狗头。 木兰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三个就这样离开了,她想去找李寒但是李寒和许艺菲在房间她又觉得不方便,想去找和尚但估计也是没用的。 自己想了下,干脆一咬牙一跺脚跟着那三个人一起过去。 她心底深处甚至还有一丝期盼!这三个人可以说代表了麒麟阁二代弟子的巅峰,能亲眼看到这三个人打起来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三个人大步流星又有冷枭在前一路畅通无阻十几分钟就到了演武场。 三人三边站定,木兰才到场边就听到冷枭说道:“拳脚还是兵刃?你们二位如何?” 毕方说道:“小弟以为拳脚不可少,兵刃不可缺。龙观兄意下如何?” “废话那么多,先试试兵器热身了过后在比试拳脚不就得了。” 冷枭转身取了一把三尺青锋,毕方拿了一把刀,龙观上次见他用刀还是夺魁争斗!毕方的刀法密不透风让沈凉全无招架之力,老练的像成名数十年的江湖老手绝不该是他这种年轻人用的出来的! 龙观眼见这二人都有尽全力的打算更不用多说,三两步跑到边上取了一根最趁手的长棍。 三个人三方站定,但一时间却谁都没有抢先出手的打算。谁都知道先出手的那个人绝对会遭到另外两个人的同时进攻。再没有摸清对手实力前,没人敢冒这个险。 几分钟后,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冷枭反而笑了,他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我三人难不成就这样站下去不成?” 他左手剑决指着毕方,右手剑锋却是向着龙观。 冷枭剑眉微竖,猛然劈剑已经突然向龙观发难,半边身子已然侧过去,毕方自然不会错失良机起势手中刀已经扫向冷枭右肋门户!刀风呼啸,竟然是八卦刀法,环环紧扣看似平直一刀蕴藏无数变数!谁知冷枭不过是虚晃一招,青锋已从腋下探过来架住了刀锋!而他身子向一边扭去,避开了龙观当头一棒,只一回他就同时让过了两人攻击! 但三人僵局已经打破,犹如烈火烹油势不可止。龙观已经兴起,不去夹攻冷枭却当间挑开他二人兵器,然后如天神一般闯入阵正中央,左右横突把二人全部笼罩其中! 他全没有任何套路可言,心随意动手中棍和人已经合二为一。左打右挡,竟然绰绰有余! “痛快!”毕方喝了一声,突然身形一转绕开龙观刀法又变如惊雷霹雳卷向冷枭,他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龙观正避过冷枭刺来的一剑,刚踏出圈子一步。在折回时毕方已经身处垓心,他面对二人夹攻全然不惧,刀法三变绵长如丝祸水东引龙观冷枭虽是合攻他,十回中却有三回被他挑挪成他二人互击! “好俊的刀法!”冷枭赞了一声。 他斗性大起,手上力道又重了三分,已经决定再无保留。先前他只以为这二人虽然有几分真本事但也绝无可能和自己一较高下,最多不过和他二人之力能保持不败便是了,但甫一交手就察觉这两人绝非欺世盗名之徒! 甚至在他已经用了七成本事后发觉另两人也一直有所保留,心中轻视之心已经消失殆尽!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交手不过几十回合,他已彻底视这二人为真正对手,已然决定用尽生平所学,这已经不是单独的好胜之心,而是对对方的尊重! 毕方独自招架龙观冷枭数回合后龙观突然撤手横棍斜打冷枭,冷枭正挺剑逼退毕方,喝道:“来的好!” 他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招式已经用老无力回天。却在龙观棍已到头顶之际右手剑脱手而出,左手拿住架住棍反顺势刺向龙观! 他单脚用力,整个人转了90°转向龙观而去,毕方却趁势解围一手泼墨一般肆意的刀法向冷枭砍去,龙观间不容发间换手撤步人还在退左手棍却已经斜扫向了毕方,冷枭的剑尖从他胸前险之又险的划过去! 三个人开始混战! 观战的木兰一直提心吊胆,开始还只是为龙观担心,但到后来却发现这三个人随时都有可能在瞬息间伤到甚至杀了对方。龙观虽然是钝器,但他两臂不下千钧之力,毕方和冷枭都不敢轻攘其锋,每每都在避其锋芒,实在避无可避也只是四两拨千斤不敢正面对抗。 气势上反而是龙观占尽上风,但毕方八卦,太极,五虎断魂,八门金锁各路名家刀法转换随心,进退有据没有半点破绽。即使进攻时也有余力防范另一方偷袭。 他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冷枭一把青锋如蛟龙出海气吞山河,腾挪挥洒间奥妙无穷,剑法自成一家凌厉不失稳重,刚猛间却半点不见鲁莽。更多时候他的剑阵是直指两人。 三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已经酣斗至化境!心中早已没了胜负之念,彼此更多了惺惺相惜之情,但一时间却也真没人敢率先停手,三人已经成了一个整体,刀风剑芒棍威把三个人全部囊括其中,这时就算其中一人想要撤手另二人也没把握自己能及时住手。 更何况三人已经上瘾更不可能在这时间拱手认输。 龙观被激起了心中狠劲,手上力道不觉又添了三分,毕方和冷枭心中都是一凛,彼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们都没想到到现在为止龙观还有如此恐怖力量!龙观虽然棍法全无章法可言,看似胡打一气但偏偏他们两个却真的找不到明显破绽,几次冷枭青锋明明已经探进龙观胸前,龙观正与毕方博弈看来已经全无办法,但下一秒冷枭只觉剑上压了一座泰山一般,手腕几乎连剑都抬不起,那剑锋只擦着龙观衣服滑下去,而毕方也趁机反掠自己死角!几次过后他再不敢冒进,龙观看似空门大开但他却再不敢试探。 又几十回合过后,三人已经心知不使出看家本领绝不可能胜出!先是毕方挡住冷枭一剑后却没有照常反撩回去,他反而借势进了一步手腕一转刀已经反握,刀背贴着胳膊,他竟然反手持刀贴身扑向冷枭! 他的兵器在三人中本就不占优,古语一寸长一寸强,他却完全放弃了兵器优势把刀用成了匕首一般! 变招后毕方竟然没有处于下风,他整个人灵活性一下子强了一倍不止。即使被龙观的棍法围的密不透风也能化险为夷全身而退,反倒是龙观被他近身后多有衬肘处于下风,龙观怒吼了一声长棍从手中滑出一半,他握紧棍子中央棍法也随之变得更加灵活不可捉摸,一下扭转颓势。 这两个人都已经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两个人再一次合力夹攻冷枭,看来二人不把冷枭逼到最后一步是不愿意善罢甘休了。 冷枭被这两个人围攻渐渐不支,那二人只不过换了兵器位置却像是顷刻间学会了盖世神功一样! 尤其是毕方,他刀柄捣,锤,格,压,碾加上刀锋削,刺,挑,斩让冷枭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 既然你们都用尽全力,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第六十章:惺惺相惜 李寒和许艺菲出来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大门洞开。两个人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和尚也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按着脑门看上去还有些犹豫不决,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我先去找梦拓。” 说罢也不等李寒回答就径直出门。李寒耸了一下肩膀,故作轻松道:“那我们也出去吧,我知道在哪能找到龙观。” 许艺菲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关好门才转进英麟长廊迎面就遇到了林枫和夜罗两个,他二人看起来神色颇不愉快,尤其是看到李寒那刹那,原本小声交谈的两个人马上同时住口。 从李寒身边行色匆匆走过,许艺菲老大不乐意,一声娇叱道:“站住!” 林枫和夜罗两个若是仅仅面对李寒自然无动于衷,但许艺菲就不同了。她可是上一辈,依麒麟阁规矩下辈弟子见到上辈必须行礼。 两人不得不停下,转身抱拳作揖行礼道:“见过青雀大人。” 许艺菲满脸写着不高兴,蹙眉问道:“你们两个见到我干嘛不行礼就走了?” 两个人心底直骂晦气,但却不敢表露出来,林枫小心赔了个不是,说道:“青雀大人赎罪,我二人有要事在身。所以心绪不宁,以至于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你们刚才从嘲风楼那边来?是阁主的命令?什么命令?” 林枫稍稍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李寒一眼,居然带着嘲讽一般的语气说道:“回青雀大人话,我二人的确才见过阁主。阁主命我二人即日进入议事厅。” 李寒果然深深皱眉,罗刹和血月不对头已经尽人皆知,甚至不止一次公然撕破脸。梦拓还要把他们和和尚一起安排进议事厅?他究竟搞得哪一出? “青雀大人若是没有其余吩咐,我二人就先告退了。” 许艺菲不耐烦的挥手,说道:“走吧走吧。” 她等两人走远后才对李寒说道:“李寒?你怎么了?” 李寒摇头,把这件事压到心底,说道:“先去找龙观。罗刹的人都在这儿了,想必他也不会和其他人打架才是,但还是不能让他到处跑。” 龙观左手拳右手掌左右开弓劈砍锤冲拍砸虎虎生风,他的拳法和掌法和他的棍法一脉相承刚猛无比,招式大开大合绝不拘泥于细节。虽然看起来有无数破绽但他拳风呼啸掌风如刀掩住了冷枭毕方进攻路线。与他拳脚相应的他下盘极其稳不动如山虽然身法不及另二人灵活,但落地生根任凭狂风暴雨也休想撼动分毫。 毕方就与龙观截然不同,博采众家之长鹰爪,螳螂拳,蛇拳,罗汉拳,反臂掌,擒拿手瞬息万变变化随意。前一秒还是一套刚猛爆裂的金刚爪欺进后马上成了金丝绵掌如跗骨之蛆沾上后就成了龙爪手稍有不慎关节被拿住就只有挨打的份。毕方对各门派的招式套路烂熟于心,但却奈何不得龙观,龙观根本就没有任何套路可言。他一身怪力即使被毕方擒住也能马上反客为主好几次反倒是毕方自投罗网。若不是冷枭从中作梗毕方早已落败。 冷枭不仅长于掌法,一双腿法更是其他两人望尘莫及。一到赤手较量后冷枭的实力一下子凸显出来,已然有凌驾于二人之上的趋势。他既不像龙观那般泼辣凶狠,也不似毕方花哨炫技。他每次出掌看似都平淡无奇,但却总能未卜先知先其他二人一步封住二人招数,然后一套鸳鸯腿让两人疲于应对苦不堪言。 外人看起来龙观气势凌人,毕方游刃有余,冷枭却多少有些相形见绌。但只有明眼人才能窥出端倪,冷枭已经胜出那二人几分。 木兰已经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现在叹为观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走马灯一般难解难分的三个人,连身边多出来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一开始她只盼着龙观不要受伤就好,到后来却发现龙观和其他两人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难分伯仲她又希望龙观能力敌那两人。但到后来她已经觉得胜负实在不是关键,能从头见到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试才是最难得的!这场对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甚至比当年夺魁争斗最后的三人混战来的更为激烈刺激! 夺魁争斗时林枫毕方和易水虽然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但那时候毕竟有夜月两位长老在场,而且当初那三人都是沉稳老练的路线,多少有些平淡乏味。今日完全不同,经过三年磨砺岂不说龙观毕方实力又提升了多少,冷枭可是公认的小辈弟子中的第一人,而且是从凌烟阁回来的,龙观的招式又是极为泼辣大胆,有他在场这场混战的观赏和精彩程度远非之前可比! “可惜。” 突然响起的一句话让木兰一下子回过神,她回过头一看,马上行礼说道:“见过书生,玉珏大人。” 玉珏只是看着争斗中三人,淡淡说道:“嗯。” 他视线一直在三个人身上来回移动,显然也被这异常精彩的混斗吸引了。 “可惜。”书生又叹了一声。 似乎是为了印证书生的预言一样,那战局中毕方闪过冷枭一记鞭腿顺势一步踏上借冷枭之势欺进龙观眼前右手于毫厘间从冷枭腿间抓向龙观腰眼。此时龙观正一拳打退冷枭空门大开,眼看毕方就要得逞,龙观一直稳如泰山的下盘却轻微一晃,左脚提起以膝盖击偏了毕方必中一击。 毕方只抓到了龙观衣袖,龙观抬起的左脚脚弓如刀一样弹出去正中毕方小腿,毕方整个重心都在前倾的左脚上,不由得轻微一晃,在稳住重心时龙观的拳头已到了面前。 他一个铁板桥上身倒折了九十度,冷枭已从龙观侧翼抢攻过来,连环腿封住龙观所有进路。龙观连接三腿,毕方有这片刻喘息已然起身惊魂未定却觉耳边劲风急吹,他不及多想本能抬手就去挡,心中叫遭。 果然左手已经被龙观扣住脉门,龙观右手架住冷枭左腿,左手扣着毕方脉门。 三人一时僵住。 这又是僵局,冷枭虽然双手空着但是下盘不稳,毕方虽然还有一只手但是只要龙观稍一用力他半边胳膊就再也没有丝毫作用。而龙观却更加不能轻举妄动,只要他对一方出手另一方就能瞬息间反制住他。 “啪…啪…啪!” “果然精彩!”月忍不住在边缘鼓掌,由衷赞叹。 圈内三人你我互视,龙观突然一起撤手,毕方冷枭也一同收手,三人相对无话,但眼里却都起了敬佩之意。 尤其是毕方,他在三人中年纪最小,所以心情更加激荡,按耐不住心中豪情,心直口快道:“冷枭大哥,龙观大哥!实在是武艺高强,小弟甘拜下风!” “你小子也不弱,还在这里装模作样!”龙观大大咧咧的说道,又看着冷枭,眼里战火焚焚,说道,“刚才有这小子添乱,我倒是想和冷枭兄单独切磋一下!” 冷枭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他不似二人那般激动,把震惊都藏在了心底。他原以为这两人就算有些本事自己也能轻松应对,却不曾想这两人在刀剑上的本事甚至可以和自己一较高下,虽然最后拳脚功夫上是自己略占上风,但要不是龙观卖了破绽毕方贪功激进最后结果还真是难料。 即使这样最后也只是平手!这两人,当真好手段! 三人除了互相钦佩外对对方都有了一些敬畏之心,毕方虽然之前夺魁争斗败给易水一次但易水是血月公认第一,而且彼时他自忖因为月的命令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心中其实颇有些自负。 但今日一战后已经彻底心服口服。他从最初的七分实力到后来的全力以赴,每次都以为已经胜券在握,就算不敌冷枭也有自保之力至于龙观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在他心底对于血月更多是因为月的命令而不得不服从甚至籍此还颇有微词,以为血月不过徒有虚名! 但直到真正面对龙观他才发觉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更恐怖。辽东行动时龙观说到底并没有多少发挥的空间,让毕方一再低估他,却不曾想他一身本事深不可测! 龙观只是觉得打的不过瘾,他见冷枭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转而对毕方说道:“要不要我们两个再打一次!我还没过瘾呢!” 毕方赶忙摆手说道:“龙观大哥实力不凡,小弟认输了,大哥就放过小弟吧。” 他说完就一溜烟跑到月身边去了。 开玩笑,辽东行动回来后你就把我锤了个半死,你现在还没过瘾,要等你过瘾了我还活不活了。 书生和玉珏带着木兰已经走到了月那边去,向冷枭和龙观招了招手,书生对月说道:“你们两个几时回来的?” 月答道:“只是我先回来了,夜还留在那边。我才见了梦拓,本来是想来这里舒缓下经络没想到到见到了这一场好斗。” “见过梦拓了?那他的意思你怎么看?” “阁主是他,自然一切以他的意见为主。”月不假思索,看着毕方和冷枭说道,“想必梦拓的命令已经传给你们了吧。” 两人同时拱手答道:“回月长老话,阁主命令已经知晓。” 月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那就不用我再多嘴了。麒麟阁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麒麟阁。” 他自己也不过和冷枭相差几岁,却说出这样一番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显得十分滑稽。 但这几个小辈都知道月长老脾气可没有他的容貌那么好,都不敢露出一点点异样神色。即使对月的话感到难以理解,但面上却都只能做出一副听候命令的神情。 李寒和许艺菲两个从临近的入口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冷枭和玉珏,玉珏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 冷枭也一下子面色一变。 第六十一章:天威难测 和尚默默跟在梦拓和司空身后,他身边还站着布衣,四人都不苟言笑,跟在西装笔挺的秘书后面。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宽广的走廊线条明朗,整洁中带着*威仪。过分强调出来一种尊卑等级观念,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大门紧闭。 四人到门口后那秘书礼节性的为三人打开门,然后站在门口说道:“唐老在开一个重要的会,会后会抽时间过来。您四位稍候片刻。” 他跟着唐老几十年,虽然不知晓梦拓四人真实身份,但从他们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早已看出这四人既不是巨商大贾也非达官显贵,所以眉宇间难免略显轻浮。 梦拓虽然伺候过老爷子一阵子,但于人情世故并没有多深了解。布衣还不如他就更不必说了,反而是司空应承了几句那个秘书才又叮嘱几句后离开了。 四人进门后顺手关上了门。会议室里只有一方中型椭圆会议桌,相对八张皮椅。上下首椅子更为高档,上首后面墙上一卷行楷,五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两边厢壁上挂着几幅画像,贴墙还有一排椅子。和尚找了其中一张先坐下了。 他看着梦拓和司空站在门口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针扎一般难受,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又马上站起来,拉开上首左边排下来第三,四张,对两人说道:“师父,司空大人坐着等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布衣早就先一步自己坐到了一边,他脸上见不到任何忧色,正气定神闲的打量着室内的环境。 和尚一语成谶,四个人从上午九点后进入会议室足足等了六个小时都不见有任何动静。绕是梦拓司空定力再好到了这时候也不禁心中没底,两人虽然不敢表露不满,但都已经深知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布衣不耐烦一直坐着,几次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不比梦拓司空有如山的重压,他这次之所以跟来只是因为梦拓吩咐要他照顾和尚的安危。 和尚表现得极为淡定,他自从坐下后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他拜红袍为师那段时间不知枯坐过多少个天日。早已习以为常,他进来第一眼就见到了会议桌正上方的探头,他心知肯定有人正在暗中观察。 既然主人要给他们下马威,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好了。所以和尚没有提醒梦拓和司空,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和尚相信在看到梦拓和司空有如此反应后,唐老也该现身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和尚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看起来要睡着的时候。他头靠在墙上隐隐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才看到梦拓和司空已经站了起来。 和尚赶忙跟着一起站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一路小跑起来。先前领路的秘书推开门让到一边,让出了身后的唐老。 老爷子穿着唐装,腰背挺得笔直,头发也梳的整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气度不凡。 他进门后对那个秘书说道:“你先回去,告诉家里晚上记得等我一起吃饭,我晚点就回去。叫司机现在就到楼下等我,还有娴儿要的东西记得带给她。” 他吩咐完这一切才叫秘书离开,这才回头对梦拓说道:“小梦是吧,你们见我有什么事?” 他虽然是在问话却不想给梦拓回答的时间,也不理会梦拓的动作边走向主位边说道:“最近事情有些急,没时间去看你们那些小事。你们不是自己做的挺好的吗?干嘛要来见我?” 他已经在主位坐下,看着四个人都呆立在门口,也不吩咐他们坐下,随意的指了下梦拓,说道:“我最近没有时间关心你们做的事,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了。” 和尚离梦拓很近,他突然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鼻子一阵发酸。他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感受到梦拓的无助,这个叱咤风云号令群雄的七星梦拓在面对坐在椅子上的唐老时竟然显出几分奉承阿谀之色。 他那张石刻般坚硬粗糙的脸此时也不得不被挤压出一些低声下气。 他向来如标枪一般笔挺宁折不弯的脊梁竟然也会微微弯曲显得有些佝偻。 他惯于发号施令不容忤逆反驳的嘴里竟然也要吐出他向来不屑为之的话。 梦拓简明扼要的把麒麟阁近期动向摘要叙述了一遍。麒麟阁除了三年前针对唐冠那一次行动和最近血月搞出的辽东行动外再没有其余可以单独拿出来讲述的了,救出星隐那一次受到重创的还是麒麟阁,夜的一意孤行让麒麟阁损失惨重。辽东那件事说到底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双方后辈起了一点冲突这种事情在原来的麒麟阁根本无足轻重,连提都不会有人提起。但梦拓深知今时不同往日,所以他还是自己先提了出来。 算来麒麟阁真没有任何出格举动,这三年也只是一直在韬光养晦培养后辈弟子。 麒麟阁只是一直在休养生息,碧阁之祸后他们的元气就一直没有恢复。而碧阁之祸的罪魁祸首,在麒麟阁人眼中早已呼之欲出。 只不过麒麟阁只能默默忍下这个结局,只能装作不知道,只能把所有责任推给有凤来仪,只能面对唐老时犹做不知并且为了麒麟阁再次受到那种灾难而委曲求全低三下四! 梦拓要承担这一切,只因他是七星梦拓,只因他是麒麟阁主,只因他不想麒麟阁千年基业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梦拓讲完谦卑的低头,唐老看了看时间,皱眉说道:“这样看来,麒麟阁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嘛。那你来找我干嘛?有一件事我想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和老爷子不一样,我只希望在我任期内麒麟阁不给我惹麻烦就好。这段时间内你们不要惹是生非就万事大吉,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们都办不到吗?” 他眉宇间多了些不耐烦,语气里也添了些警告的成分。 “我可听说最近你们两家都不太平,那边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我不太清楚,麒麟阁我是只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给我惹麻烦就可以!” 梦拓已经有些不知怎么招架,麒麟阁从始至终都只是再做自己该做的事罢了,怎么样才算不惹事?难道要让他梦拓忘掉逍遥的仇?忘掉龙魄,忘掉叶孤鸿,忘掉残他们的仇?这些血海深仇梦拓怎么可能忘记?麒麟阁从来就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牺牲,现在那些英雄尸骨未寒难道还要让梦拓跑去有凤来仪和苏染握手言和,表示从今往后互不侵犯? 梦拓做不到! 这些话他也没办法当着唐老的面说出来,他只能极其小心的措辞表达自己的态度,只能十分谨慎的表示麒麟阁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只能诚恳的说明麒麟阁现在不会有任何让唐老不满的表现。 末了,梦拓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您老人家最近可曾有听到过关于麒麟阁的风向,阁内最近颇有谣言,说可能要取缔麒麟阁。晚辈希望您能给晚辈一个定心丸,好让晚辈回去也好叫大家安心。” 唐老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一下子板正了面孔,严肃道:“你们这些人倒是好大的胆子!这种话是你该问的吗?” 和尚突然很想逃走,他实在不忍心再多看一眼现在这样子的梦拓。梦拓脊椎弯下去的角度越来越深,嘴里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焦虑,那焦虑里甚至带了丝丝惶恐。 和尚觉得有一阵电流流遍全身,他眼中蓄满了泪水,眼睛已经被泡出了血丝,他很想大口深呼吸来缓解心情却又不敢失态。 他只能站在原地备受煎熬。 梦拓百口莫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口结舌说了几句后词不达意最后只得沉默。 唐老看着三个人,在和尚身上多停了一秒,然后说道。 “麒麟阁主是你还是你这两个下人?你要是有事现在就直说,让他们两个出去候着!” 这句话一下子把和尚解放了出来,他虽然很想继续留在原地就算不能帮梦拓分摊,不能给他出谋划策甚至不能听到唐老的话没办法分析他要表达的含义但他还是马上和布衣一道退了出来,他生怕晚了一步会当场失态哭出来。 一出门后和尚就再顾不得其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大张着嘴巴鼻子快速翕动着。 布衣沉默的在另一边看着他,和尚好久才把眼中泪水压下去,他声音哽咽,小声道:“师父我搞不懂了,我认识你们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到梦拓这个样子,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布衣温柔的看着他,居然还能露出笑容。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眼中有追忆,说道:“你是第一次见梦拓这样子,我可不是。咳,北斗刚刚成立那年,逍遥就犯了大错祝家的人杀到了齐修大人那边,那时候梦拓比现在脾气还拧,那天他也比今天还要低声下气。” 顿了顿,布衣又说道:“梦拓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所以老阁主才让他成了北斗。才放心的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他,小子你还太嫩了,你也太小看你这个大师父了。” 和尚本是一个极能克制自己感情的人,即使面对挚爱唐娴也能从容淡定不露一丝端倪。他原本也以为此行不过例行常事,甚至以梦拓的火爆脾气和唐老争执也大有可能,到时候梦拓甚至需要自己从中斡旋。 他却没想到一切和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梦拓根本不敢挑战权威。和尚绝不会觉得梦拓软弱,相反的他却觉得现在在里面低声下气的梦拓才是真正完整无敌能担得起麒麟阁之主的七星! 布衣的话让和尚心中激起了一片涟漪,他还没有说话,梦拓和司空已经推门而出,梦拓看了看和尚,说道:“我们先回麒麟阁。” 第六十二章:血 这地段没办法打车,麒麟阁和有凤来仪的势力更不可能靠近整个省份。所以四人只能一路徒步。 和尚心事重重,闷头跟在两个人身后。唐老的态度和之前留给他的迥然不同,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形象也说不准。要说也只能说他之前伪装的太好,这样说也有失偏颇,像他那种地位的人根本用不到在和尚面前伪装。 那这样说来就是他之前只是单纯的欣赏和尚,对和尚青眼相加所以才一直慈眉善目。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情况,就是他之前之所以对和尚那么好,并不是因为欣赏和尚,而是因为和尚属于麒麟阁。他想通过和尚表明自己对麒麟阁的态度!而今天梦拓亲自见他他却一反常态则说明现在的他对麒麟阁,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看重!麒麟阁于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正是和尚最担心的! 和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绞尽脑汁,司空连唤了他四五声,他才猛然惊醒,一脸困惑的看着他,问道:“司空大人有什么吩咐?” 司空和梦拓已经停下了,司空苦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梦拓问你饿不饿,一天没吃饭了。他的意思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和尚纳闷,回道:“我们还是先赶回最近的分阁吧。”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梦拓一眼,梦拓怎么会突然想着吃饭。以他的秉性,今晚肯定是要连夜赶回碧阁,然后召集幕僚商讨后续事情,怎么还能有闲心情吃饭。 “吃饭要紧。”梦拓吐出这一句后径直走向路边一饭店,进门要了一间雅间点完菜等服务员出去后用眼神示意布衣。 布衣就从容起身径直走到了雅间外面关上了门。 梦拓深吸了一口气,和尚知道他一定有很重要的命令交代,他不禁咽了口吐沫。 “和尚我接下来要问你的事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不能有一点隐瞒!否则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 梦拓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看和尚没有丝毫惊疑惶恐才满意的点头。 他等和尚冷静了一会儿,才问出第一个问题。 “红袍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和尚喉结上下滚动,两手不由得握紧了,他没想到梦拓第一个问题就这样尖锐刁钻。他抿紧了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忐忑道:“对不起师父,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告诉你。” 梦拓怔住,瞥了司空一眼,司空也有些惊愕。 梦拓浓眉锁死,叹道:“也罢,那我问第二个问题,你是红袍还是和尚?” 这实在是个性命攸关的问题。青衣红袍历代单传,素来亦敌亦友,恩怨纠葛难以区分。二者与麒麟阁有凤来仪的关系也如乱麻一般复杂,实在是没人说得明白,恐怕就连他们自己都难以道尽。往上倒推青衣甚至曾经当过有凤来仪凤主,而这代青衣现在却是麒麟阁主的心腹栋梁。 和尚觉得口干舌燥,但却没有隐瞒。 “我继承了红袍的衣钵,但还是和尚。我只是受了他的传承洗礼,红袍这个称号将来会有另一人来找我继承,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和尚隐隐感觉自己应该知道梦拓在想什么,但是这时候他不能阻拦梦拓。他甚至连离开的办法都没有,他相信梦拓刚才说杀了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他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人,在徒弟和麒麟阁之间,他绝对会选择后者。何况,血月之所以能一直存在到现在就是因为梦拓觉得麒麟阁还需要血月。 和尚不知道梦拓底线在哪,他只是实话实说,他不想也不能欺骗梦拓。当初把他送给红袍当弟子的是青衣,但是和尚从没埋怨过,哪怕是现在面对梦拓随时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也一样。 他很感激青衣给他那个机会,几乎是让他有种脱胎换骨易经洗髓的新生。红袍的阅历武学江湖在那间荒山野寺,在数百个朝升暮落,在寒来暑往风来风去中把和尚彻底进化成仙。 “你会留在麒麟阁吗?” “会!”这个问题和尚没有丝毫犹豫,梦拓话音才落和尚就斩钉截铁。语气决绝果断! 基地一战后他曾想过不卷进这场风波但因为李寒有求于影子所以留了下来,唐娴不远千里来找他时他曾想彻底抽身而出但因为担忧李寒他们的安危又选择回来,李寒被玉珏侮辱他怒不可遏本想带着所有人去有凤来仪但因为许艺菲选择留下,血月计划披露后他当天就离开却因为唐老暧昧不明的态度再次回到麒麟阁,和李寒龙观并肩。 他曾数度离开又不得不折回,每次回来后都在心底安慰自己只要自己想走总是可以做到。总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并无大碍。 直到逍遥的死… 和尚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离开麒麟阁。之前每次他都因为血月其他人留下,他以为自己只是儿女情长,直到逍遥死后他才惊醒原来自己早已在冥冥中和麒麟阁血脉相连不可分割。 他与麒麟阁,已经与梦拓与麒麟阁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麒麟阁对于他们,已经如氧气一样不可分离。 梦拓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他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反而脸色更加严肃。 布衣突然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服务员,四个人一时间都缄口不语看着服务员一碟一碟上菜。 三个人吃饭,梦拓竟然点了七个菜。五荤二素,菜齐后梦拓说道:“先吃饭。” 他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果然大口大口吃起来。 布衣也拍拍肚子喊了一声饿开始吃饭,司空要比这两个人斯文许多,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然后才细嚼慢咽。 只有和尚食不甘味,动了几下筷子还是什么也吃不下。 三个人也不劝他,梦拓和司空边吃边交流。 “我们走时你都交代谁了?” “夜长老未在阁内,我在演武场找到月长老。还有青衣大人和玉珏也在,所以一齐说了。有他们三位,加上夜长老的话想必也可以撑住局面。” “他们四个嗯,足够了。其他人呢?” “何冲,青啼,娄况已经挑选好了各自的人手现在这时候想必已经到了凌烟。他们三位…不肯离开。至于其他一代阁员…我有嘱托月长老。” 和尚听的心中吃惊,但是却不敢贸然插嘴,他只是一只手摆弄着筷子。他现在满脑子错综复杂的事情找不到突破口,脑海里各种混乱的思想拥挤在一起,他找不到线头理不清线索,所以觉得特别愤恨! 梦拓对司空的回答感到很满意,又对布衣说道:“我走的时候没告诉七步,所以你回去的时候跟他说下,把星隐送到凌烟去。好好洗洗他身上的戾气。” 布衣纳闷道:“你不回去了?” “我和司空可能要晚一点,” 梦拓擦净了嘴,又看了司空一眼,司空含笑,微微点头,梦拓就对和尚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和尚恭敬的说道:“师父您请直说。” “你做好担起麒麟阁这个担子的重任了吗?” 和尚懵了。 他有好几分钟没回过神,他根本不知道梦拓在说什么。麒麟阁的阁主是他,是七星梦拓,他和尚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麒麟阁随便挑出一个人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击败他。 他充其量只能做些文案策划的事情罢了,要他担负起整个麒麟阁的责任,这不是开玩笑吗? “师父,您在开玩笑吗?” 梦拓却板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像在开玩笑?麒麟阁是你拿来开玩笑的?” 和尚忙不迭说道:“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梦拓却不说话了,站起来怒气冲冲向外走。司空也随之起来,布衣冲和尚笑笑安慰道:“行了,别犯傻了,梦拓唬你呢。你平时不是挺精的吗?这就被吓住了?” 结账出门后梦拓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和尚不敢跟他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梦拓突然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司空,不然你也…留下吧。我怕这几个小子…搞不定。” 司空淡淡道:“我所有的责任都记录在案封存在我自己房间,我已经和青衣大人说过,如果我没回去的话那些资料会全部转给文厄。” 他蓦然一笑,云淡风轻道:“我倒比你有先见之明,早知此行会凶多吉少。世人皆知麒麟阁阁主虽重要,但我的位置却不比你轻半分。没有我,你也只不过是个武夫,他们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和尚更加糊涂了,这两个人干嘛突然打起哑谜了。这回就连布衣都觉得有些蹊跷了,他不由得说道:“我说二位大人,你们这是在玩哪一出啊。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吗?” 可前面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梦拓反对布衣说道:“你先带和尚去最近的暗舵吧。我和司空还要再去见唐老一次。” 这句话梦拓是直视布衣说的,他的目光犀利深邃,布衣在这一刻竟然害怕的打了个哆嗦,但他反而一下子抓住了和尚的肩膀,沉声道:“你放心,这小子就交给我好了。” 路边突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四人眼前。车窗摇下来,副座上是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子,穿着不菲的西装,对着梦拓司空道:“两位先生好,我家主人有请。” 天色已渐浓,和尚正心想这莫名其妙的口气绝不会是唐老的车时梦拓和司空却毫不迟疑的开了车门,上车前梦拓又对布衣说道:“你要保证和尚回到碧阁。” 布衣阴着一张脸答应了,汽车绝尘而去。 和尚的心在这一刻狠狠揪成了一团,布衣看都没看远去的汽车,只是小声对和尚说道:“我也不知道梦拓在搞什么,但是我相信他。我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又一辆商务车缓缓停在二人身前,硕大的黑色车身遮蔽住了所有目光视线,车门打开下来了三人,居中那人问道:“圣手布衣?我家主人有请。” 布衣笑道:“请我?可我今天没时间,实在是抱歉。” 布衣把和尚护在了身后,和尚察觉到布衣已经绷紧了身子,布衣从眼前三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但他却并不胆怯,即使这三人武艺高强又有何妨?这里是什么地方?这边可是连麒麟阁和有凤来仪都不敢涉足的地界,他可不信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边动武。 布衣拉着和尚回头打算离开,和尚只走了两三步就感觉布衣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看到那三个人三个方向加上车身彻底把这片范围封闭了,他看到三把罪恶的刀从布衣身上挤出来,他看到布衣在某个瞬间倒了下去… 暗红色的血蒸腾着热气顺着刀尖不过流了一小会儿,和尚看到布衣的瞳孔痛苦的缩紧了一下,然后就彻底放松了… 第六十三章:无路可退 逃逃逃! 和尚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路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对和尚根本没兴趣,他甚至看到那辆商务车大摇大摆的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和尚抱着脑袋行尸走肉一样倒在地上。车轮碾压过后他才又站起来疯狂逃跑。 逃逃逃! 和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被一块地砖绊倒后他连滚带爬的滚到绿化树下苟延残喘,他不敢停下来,他一停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他是不是看到了布衣… 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幻觉。 但这种可怕的情绪还是像瘟疫一样向着和尚汹涌席卷而来,他满脑子都是布衣,他满脑子都是那三把刀,他满脑子都是血! 死了,死了,布衣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布衣不可能会死!他们说的请布衣回去,不会杀死他!不,他们只是说请布衣回去,没说死的活的。 死了,死了,布衣死了! 和尚冷的要命,上下牙齿一直打颤,梦拓,梦拓在哪。他们会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和尚就像癫痫病发作一样抽搐着,但他眼中却没有一点泪水,面上却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想要从无数黑洞里找到一线生机。 他拼命的用头撞树,撞得头破血流而不自知,温热的血淌出来反而让他觉得安心。 两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快速向和尚走了过来。 和尚在这里抽搐自残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围观的人评头论足议论纷纷,还有好事者用手机拍摄着。往常的和尚绝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出格邋遢的举动,他虽不像李寒那样恨不得隐身于人海,但也极力避免引人注目。 但是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一切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尽情发泄。只想痛痛快快发癫,只想发疯,只想就这样彻底疯掉! 那两个男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两人表情严肃,径直走向和尚。 和尚看到他们一下子惊恐的睁大眼,手乱舞着,脚也胡乱的蹬着地,嘴角尖声吼着。 “不,我不认识他们布衣,我不认识他…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这瞬间泪流满面,已经歇斯底里,绝望无助恐惧把他吞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伪装还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他不是梦拓,他做不到梦拓那样从容,他没有梦拓那么伟大。当绝对不可抵抗的力量降临到他眼前,当他想不到任何可以抵抗的办法时,他彻底崩溃了。 两个男人置若罔闻,蹲在和尚面前遮住了后面人视线,一人就低声道:“和尚大人,我们是暗麟。” 这人边说左手食指放到了中指之上,拇指与小指相抵,无名指微微弯曲,这是暗麟的身份标识。 和尚一秒钟之前还惊恐粉碎的瞳孔瞬间清明,虽然面上依旧惊疑不定,唇齿仍在颤抖,但神色却算是冷静了下来。冷静的让和尚自己都感到胆寒。 和尚大人这四个人似有无穷魔力,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人又说道:“布衣大人吩咐我二人暗中跟随,我们已责令最近暗舵做好一切准备。会直接安排大人回碧阁。” 二人一人搀住和尚一只手,两人合力把和尚扶起来,左边那人低声道:“大人只管放心前往暗舵,此去中原最近暗舵已经全部由暗麟接手。大人尽可放心!” 两人说完就欲离去。 和尚此时六神仍未归位,如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抢到一块浮木怎肯轻易松手,他反握住二人,说道:“两位大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两个不能丢下我。” 往常血月他们二代弟子与八麒麟是同辈,但是刚才暗麟的人却俨然对和尚用尊称,这只能说明梦拓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越是这样和尚才越是心凉,这只能说明梦拓早已预料到此行有这种后果!而且二代弟子辈分提升,那原来那些一代弟子… 和尚不敢想象后果! 碧阁之祸时血月不属于麒麟阁,他们对麒麟阁的认知不过停留在梦拓他们身上,没办法感同身受,这次灾难降临到梦拓他们头上,和尚知道他不是梦拓,他没有办法向梦拓那般让麒麟阁起死回生! 和尚怕了,以前有梦拓撑腰,他敢侃侃而谈,敢出谋划策,敢天马行空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做错了梦拓也有办法纠正,梦拓也可以扭转回来。 现在梦拓不在了,要让他自己面对这一切,实在是太残酷!一想到这里和尚第一想法就是逃! 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国外,哪怕逃到战火连天的国家。我可以去找王洛杰,我可以彻底干净从麒麟阁脱身! 但这个想法只是刚起了那么一刹那,他一下子想起来逍遥… 还有星隐,风南,影子,这些人还在麒麟阁!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自己一走了之他们绝对难逃厄运。 先逃命要紧,没人可以对抗他们的!不逃命自己就是下一个梦拓,麒麟阁早就不应该存在了!已经没办法拯救了,快逃吧。 和尚疯狂劝说自己。 那两个暗麟被和尚抓着却也没挣扎,二人只是平静的看着和尚。 看着和尚脸上的挣扎痛苦扭曲逐渐风平浪静,看着和尚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甚至略带懒散无赖。 和尚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两个人,淡淡道:“通知在外所有八麒麟弟子,撤离暗舵。全部化整为零融进俗世,没有碧阁命令不得擅自聚首。” 两个暗麟弟子同时露出笑容,一人转身就先离开。 另一人却说道:“和尚大人放心,大人一路都会有暗麟和影麟弟子护送。” 和尚点点头,抬头透过萧瑟的枝干看着被隔离成一块块的墨蓝色的天空,已经能看到寥寥孤星,和尚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等他在回过神时围观的人已经散场。 看客已经离席,他这场戏又要唱给谁听? 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坚持不是吗?有些事总会和这个古老的民族一样历经痛苦折磨依然顽强,几度风雨几经砥磨反而愈挫愈勇,百折不挠最后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不是吗? 和尚随意拍了拍身上泥土,露出笑意迈步大步向南方走去。 那边千里之外,有一群人在等他,而他也和那群人一样,因为一些可能说出来庸俗可笑的理由在义无反顾着。 和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选择,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独木难支,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高手。 易水拔刀出鞘,瞬间煞气就击退了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李协。只不过是煞气而已,他甚至还没有挥刀,坐在上位须发皆白的族长也有些心惊,脸皮抖动了两下,见易水收回了刀,才心情复杂的对场中一圈人说道:“还有没有人上场?” 他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灭掉易水的威风的!但是这三天以来易水连败族中七位高手,而且都是他的长辈,都是自幼就研习李家代代相传的刀法,但这七个人无一不输在易水手里! 前几人易水还稍有留情,但后来一位眼见要输时竟然使出了李家刀法中最毒辣的一招,险些把易水拦腰斩成两截,那之后易水的刀法也一下子变得诡异歹毒,后来几人都是险象环生。 方才李协也是如此,易水拔刀那刹那已经到了李协怀中! 易水抱刀孤傲的站在中央,十五岁时他也是站在这里,被现在这群人逐出李家。现在他又站在这里,不过这次不同,十五岁时这群人逼死了他的父亲,今天如果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么他不介意让这些人下去亲自向他父亲道歉! 族长脸色异常难看,他接连向几个人递了眼色,但被他看到的人都装作没看到。 虽然面对一个后生晚辈的挑战不敢应战实在是奇耻大辱,但是比起这件只是丢脸事还有其他事情更要命。 族长是老糊涂了,这个后生晚辈敢一个人站在这里可是有后台的。 他们这群人都收到了其他人的威胁,虽然对于他们这样心高气傲的武学世家来说向来不会理会一般人的威胁,但是威胁他们的人可绝对不一般! 中原武学世家,姓李的不止一家,可惜最大的却不是他们这家。 易水当然不知道有人暗中相助,他只是觉得自己凭真本事震住了眼前这群曾经在他眼里不可战胜的绝世高手。 他环视一圈,这些人都是他的叔伯辈,可他们却从来不曾对自己有过长辈的疼爱!不过他倒要谢谢这些人,否则他也不会认识和尚他们,也就不会加入血月,更不可能接触到麒麟阁。 李家可是实打实的中立世家。 有些事还真是不能一概而论啊,正如他现在想做的事一样。只要震慑住了眼前这些人,李家,哼!李家待我不仁,那我就借你李家一用好了。 易水转过一圈见没人反驳,又盯着上位族长。 族长变了脸色,说道:“你一个后生晚辈,想要做什么?” “我对你的位子没兴趣!”易水不屑冷笑,你就守着你的椅子和这些朽木一起化成沙砾吧,而我,只不过想让李家换种活法罢了。 “我要从李家挑出几十个资质最出众的后辈供我驱使!我要他们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其他人不能干涉!” 易水拇指轻轻抵在了刀柄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今后我和他们与李家一刀两断!这些人和我会彻底离开李家!” 易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这些人是他准备给血月的回归礼,没错,他回到李家报了十五岁那年的仇心愿已了,他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渴望回到血月。他知道李寒他们绝对不会希望他这样做,他知道他们离开的几个人肩负着李寒他们的寄托,他们要替李寒他们光明的活下去,可他这次偏偏不想遂李寒的心愿,他这次偏偏要和他反着来。 一想到李寒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觉得有趣。 第六十四章:局面 和尚神色坦然的走进碧阁,两侧的人无不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些人都与和尚同辈,他们一个个六神无主犹如离群之鸟,漏网之鱼一般。毕竟事发突然,所有二代弟子除了和尚林枫几个事先察觉到了端倪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即使是和尚他们自己也始料不及,没想到变故来的这么快,这么彻底迅猛,没有给他们一点回旋准备的余地! 几乎是在梦拓和司空被带走的同时,麒麟阁各处分阁同样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所有镇守的上代弟子全部被带走,无一幸免! 而四大主阁虽然没人上门,但已经是人心惶惶。何况梦拓临行前已经让所有还留在主阁的一代弟子散了出去,名义上是为的对抗有凤来仪,可有凤来仪才遭变故,自顾尚且不暇,怎么可能在与麒麟阁分庭抗礼! 梦拓一月前就已经秘密告知其余三大主阁安排一代弟子前往凌烟阁,也就是说那些现在被带走的一代弟子都是已经深知留在麒麟阁的后果。 整个麒麟阁,现在硕果仅存的一代弟子,只剩碧阁的星隐,七步,青雀! 彤阁何冲洪轸,苍阁青啼影子和朱阁娄况风南。不过这三位早晚也要步梦拓的后尘,既然他们已经公然行动了,就绝对不可能让麒麟阁还有如此多武艺超群的高手,只是时间早晚和方式不同罢了。 现在和尚最主要的,就是保住这些人。他们可是麒麟阁立足的根本,只要他们还在,麒麟阁就不怕郭魁司徒甲窥视,也不惧虎视眈眈的苏染了。 和尚心念急转,司空曾让自己入主议事厅,肯定是有让自己掌权的意思。可是… 和尚苦笑,自己不过只有几个鬼点子,麒麟阁的人哪个提出来都能吊打自己,龙观虽然英勇无敌,但就算他是铁打的又怎么架得住如此多人!他要真的想在议事厅站稳,真的进入麒麟阁的核心,没有绝对忠于他的力量震慑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梦拓即使在欣赏重视血月也不可能把所有权利都交到血月手里!他肯定留了后手来牵制自己,整个麒麟阁最看不惯血月的当然是罗刹。 我只希望,林枫的脑子和他的本事一样出类拔萃就好了。 和尚低头思考着两侧突然闪出来两个人,这时和尚身边站着的几个人分别是武象,执徐,赤奋,都是他们这一辈中的佼佼者,这三个人里执徐可算是血月他们一脉,辽东十三人中他是最后一人,也是十三人中最不起眼最沉默一度让和尚都不禁有些怀疑他是罗刹安排的,但执徐做事却十分干净,而且绝不多话。和尚挑不出他任何毛病,辽东行动结束后也只是和其他人从原来的点头之交稍微热烈了些,从不过分主动。 这是一个十分沉稳冷静的人。 拦住和尚的两人是传令使,二人向和尚行礼,说道:“和尚大人,林枫大人有令,请大人回阁后第一时间前往擒凤楼。” 和尚心中顿时提起了十二分小心,林枫好快的手脚!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指挥传令使,而且直言带自己去擒凤楼!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以说是属于碧阁的刑房。林枫是摆明了要把自己拿住问罪了!至于罪名,和尚已经替他想好了,他陪着司空梦拓去见唐老,现在他二人下落不明,和尚却毫发无损,任谁都会觉得是和尚出卖了他们。 看来林枫的脑子真的是和他的实力一样了,攘外先安内。要拿我开刀了,擒凤楼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去不得。 “我要先回家一趟,你们回去转告林枫,我半个时辰后过去找他!” 两人却不退下,反而为难道:“大人休要为难我等,林枫大人命令已下。要大人回阁就赶去,不得有片刻耽误!” “林枫命令不到我头上!”和尚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服软,否则永无翻身之日,“现在的麒麟阁,除了夜月二位长老之外其他人无权干涉我的行动!” 和尚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把戏演足,只要给自己争取到一个小时等他找到龙观就不惧林枫耍其他阴谋了!他心底焦躁,龙观和李寒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要是有人能去通知他二人也好。 “林枫大人同和尚大人一样也有阁主赋予权利,现在阁主安危未定,阁内一切事物均由二位大人做主,所以林枫大人请您共同商议。” 废话,擒凤楼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吗?和尚心底越来越急,往常空闲的时候他总感觉到哪都能遇到书生星隐他们,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急需要有人来解围竟然一个人都碰不到!哪怕是遇到护月的人这个危机也会迎刃而解,现在麻烦了! 和尚倍感无奈,麒麟阁的尊卑等级亲疏之分实在是太根深蒂固,虽然梦拓废除了内外阁之分,而且亲手一再提拔血月,但现在梦拓不在,眼前这两个人却摆明了要站在罗刹那一方。 谁都看得出来林枫这时候请和尚去擒凤楼绝对没安好心,他二人自然也知道真论起来林枫最多和和尚平起平坐,根本无权控制和尚,但现在这两个人却刻意忽视了这点。 一旁站着的三人里,赤奋说道:“和尚,你不如跟着传令使去一趟吧。阁主大人和司空大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你是一起跟着去的,这件事总要给个说法不是。”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和尚心里直骂晦气,他哪知道会出现这么大变故,他怎么想得到大庭广众…他们竟然会在大庭广众抓人! 擒凤楼绝对去不得,说法他一定会给,不过是要他当着大众面亲口说,而不是借林枫的手,他可不相信林枫会原原本本还原他要说的。 “和尚大人,还请跟我二人走一趟。如果大人在犹豫,执法使就会赶来了。”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和尚忍不住皱眉!太大意了,他只想一心赶回碧阁好整顿局面,却忘了碧阁一直就有一只老虎留在这里,一直在虎视眈眈。 而他竟然没有做任何预防措施就一头扎了进来! “执法使赶来又如何?” 就在和尚不知所措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疾跑声,毕方和文厄两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执徐落在两人后面,也是脸色发白,看来也是跑了很久一段路。 两个传令使见到毕方,恭敬抱拳,行礼。 “毕方大人,是林枫大人下的命令,我二人也只是奉令行事。” “林枫的命令叫他亲自来对我们说!”毕方叱道,“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林枫何来权利让你等威逼和尚?你二人自己去领罚!” 两人脸色难看,踯躅不定,文厄说道:“怎么?林枫和夜罗两人就如此轻狂?阁主大人可是让我等五人入主议事厅,他二人现在就敢戕害同门不成?” “还不退下!”毕方厉声道。 两个传令使面面相觑,脸上隐隐不甘但真不敢以下忤上,灰溜溜走了。 毕方长出一口气,回头看着和尚,说道:“好险,要不是执徐去找我们两个,你怕是保不住了。你这时候回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和尚苦笑,也不得不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说道:“我一心只想赶回来,忘了还有林枫这茬了。” 他摇头苦笑道:“我要先回家一趟。” “不要回去了!先赶到议事厅去!阁主大人算无遗策,临行前曾吩咐如果有其他变故,我们五人只要有三人在场就可以进入议事厅,正式暂代阁主权利!” 和尚心中起了个疙瘩,这件事梦拓之前从来没跟他透露过,按理说麒麟阁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毕方他们应该远比自己要焦急惶恐才是,可眼下看来毕方文厄可比自己要镇定的多。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我不了解的内情? “我说林枫干嘛要在擒凤楼等我,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和尚苦笑连连,不由得瞥了一眼还在作壁上观的赤奋,这位不知道刚才一再怂恿,想必也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也怪我们两个考虑不周,没想到你回来这么快。所以没有留亲信,不过我们在碧阁还真没什么亲信…除了执徐,也就我护月那几个还有木兰姑娘。我们自己人…还没来得及安插进来…” 这话又让和尚心中暗暗记住了。 “众矢之的,众矢之的。”和尚振奋精神,说道,“先去议事厅吧。刚才传令使肯定回去告诉林枫了,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也会赶过去的。” 三个人马上转变方向,和尚注意到执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武象则还是站在原地,刚才听到和尚他们商量的话表情漠然。 三个人步履匆匆,半路就遇到了白泽,这小子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困惑的抱怨着。 “我在家待的好好的,上次跟我们一起那个,那个执徐非把我喊过来,见鬼了。” 三人心中明了,执徐也看出来了他们这边并不占优,所以拉来白泽壮势。这个执徐,果然不一般,和尚心中已经多多留意这个人了,刚才也是他给自己解了围,越是这种时刻这种平日里不显山漏水的人才越会露出本来面目。 执徐,实在不简单。 他们转进去议事厅的便道时,后面风风火火像是有一辆重型装甲车一般的阵仗,不用回头去看和尚也知道是龙观来了。他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彻底放松了下来,只要龙观在身边,他就彻底安心了。 毕方文厄毕竟是外人,只有龙观和李寒才能让他绝对放心,如果易水也在他就太完美了。 和尚忍不住遐想,龙观易水为自己保驾护航,那画面。 果然是龙观,他像一头犀牛一样卷了过来,冲到和尚身边,吼道:“你小子回来了,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梦拓搞丢了?” 和尚觉得头疼,还是不要龙观的好。 第六十五章:疑点重重 龙观身边跟着的居然不是李寒,而是冷枭。这倒多多少少有些出乎和尚的意料,龙观看和尚眼神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说道:“找李寒吗?他不在阁内,被玉珏带去凌烟阁了。过两天才回来。” 和尚震惊,凌烟阁,这个神秘高冷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现在他耳边。在他心里凌烟阁的定义就是麒麟阁的靠山,是麒麟阁最后的依仗,也是麒麟阁最杰出的人才才能去的地方。从凌烟阁出来的人也都似乎带着一些仙气。 譬如夜月,玉珏虽然对李寒十分不客气但他也带着某些凌烟阁特有的气质,那是一种夹杂高傲冷漠狂妄嚣张高人一等的复杂情绪。 就连冷枭更多时候也表现得是不屑与麒麟阁的人为伍一般。 玉珏干嘛要带李寒去那个地方?会不会和这场变故有关?玉珏在凌烟阁,那也就是说他没有被带走,他原本就属于凌烟,一定会知道很多和尚想知道的消息。 “别发呆了,快赶去议事厅!” 毕方催促和尚,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奇葩,完全分不清轻重缓急吗?刚才火急火燎的,现在马上又像断线了一样。 和尚晃了晃脑袋,注意到执徐竟然没有跟着龙观一起,心里不禁多留了个心眼。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奔向议事厅。 等到近前时才看到林枫夜罗两个果然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门口,除了他们两人,还有沈凉,姜姚,卜沉和其他几个后起之秀。 算起来人数反倒是和尚他们这一方处于劣势。 双方越来越近,最后各自占了一半地方。 林枫看着和尚,含笑说道:“刚才我叫传令使去请你,你怎么一再推脱,不但弗了我的好意,更让别人觉得我居心不良一样。” 和尚记住了现在站在林枫那一边的人,却不理会林枫的话,反而对守在议事厅门口的两人说道:“阁主大人有令,只要我们五人中有三人同时出现就可以开启议事厅,现在还请二位代劳。” 这二人和尚可不敢轻易得罪,一人掌管金麟,另一人却是瑞麟的统领。二人手上掌控着麒麟阁最顶级的两股力量,就算是梦拓面对他们两个,也会谨慎三分。金麟最早是由方执领导,瑞麟是无颉。也是在他二人手里这两部成了麒麟阁最强大的存在,碧阁之难后金麟的首领成了月,瑞麟则是夜。 由此可见历代金麟瑞麟首领都是麒麟阁最出类拔萃的精英人物才能驾驭,所以和尚面对这两位夜月亲自选出来的接班人才如此谨慎。 这二人扫了和尚五人一眼,两人转身推开了大门然后让到一边。 和尚还没迈开脚步,身边一阵劲风夜罗已经旋风一样闪了进去。 和尚愣了一下,冷笑一声。 他反而一下子停在原地,甚至转头看着林枫,弯腰伸手,说道:“林兄先请。” 林枫猜不透和尚心里打算,脸色几变,他又不能让和尚和身后站的人小瞧了,所以假笑了两声,说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尚果然给他让路让他先进去了,等到两人都进去后。和尚依旧挡在门口,冷笑道:“我倒想知道,如果我们三个不进去。他们两个会怎样?” 他看着金麟的首领,问道。 他这句话颇有些强硬,金麟首领面无表情,神色冷漠道:“阁主铁令,议事厅只有在三人同在才可开启允许进入!如果厅内不足三人,以擅闯禁地论处!擅闯禁地轻者杖责,重者枭首!” 他说完瑞麟首领接着说道:“议事厅乃碧阁第一紧要之所,胆敢擅自潜入者!杀无赦!” 和尚掏了掏耳朵,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要的就是给林枫夜罗一个下马威,也是一个警告! 他也要让现在在场的其他人知道,他自己虽然本事平平但真要有人想算计他,他也并不担心。 林枫夜罗如此,毕方文厄也是一样。 和尚就堵在门口,也没有进去的表示,毕方忍不住皱眉,他毕竟年纪小阅历又浅,猜不透和尚这么做的意义,忍不住说道:“和尚,你不会就打算一直这样站在这儿吧。” 和尚笑道:“我说要回家你们两个堵着不让我回,现在我在这儿又不行了?” 毕方见人多嘴杂,三两步走近和尚身边,在他耳边耳语道:“我是担心传出去有失人心!如果林枫夜罗真的就这样死了,沈凉姜姚他们可眼睁睁看着呢,现在阁主大人还没回来,如果到时候他回来知道了我们没办法交代。” 和尚看了毕方一眼,这家伙精明的时候王洛杰都头疼,蠢起来真是能蠢死一头猪! 和尚心里暗自叹气,也罢,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先办正事好了。 他不再多说,转身进了议事厅,毕方紧随其后,文厄也跟了上去。龙观本来也想跟过去,但是冷枭拦住了他,开玩笑你真当议事厅阿猫阿狗都能进吗?之前是梦拓亲口传令他们才能进,现在梦拓不在要是擅自闯进去可是会死人的! “我们就在这儿干站着?”龙观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如雷霆,惹得其他人都看向他。 龙观毫不客气的瞪着那些人,吼道:“怎么?你们不服气,想打架吗?” 这下连金麟和瑞麟的两个首领都忍不住多看了龙观一眼。 议事厅里,林枫和夜罗两个神色犹未恢复,林枫看着和尚,目光恨不得把他*,阴阳怪气道:“和尚兄弟好重的心机,刚才是要陷害我二人不成?” 和尚平淡道:“林枫兄弟说笑了,我只是想事先问清楚免得以后犯错误罢了,毕竟说到底我不过是外人,不比你一直在麒麟阁。” 他率先坐下,其他四人也一起坐下,和尚又说道:“而且,林枫兄和夜罗兄在我一回来不邀请我来议事厅而是去擒凤楼,真正居心不良的恐怕不是我吧。” 林枫冷笑不语。 文厄说道:“二位别忙着斗嘴,和尚你先说说阁主和司空大人情况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阁主之前有和你们透露过相关情况吗?”和尚反问。 “没有。”毕方摇头,“我只是那天接到阁主命令要我在恰当时候进入议事厅,仅此而已。” 毕方省略了后一句,辅助监视和尚。 “我也差不多。”文厄说道,“不过不同的是我是一个月前就被阁主大人从彤阁调过来了,然后一直留在这边,但是也是和毕方兄弟同一天得到的通知。” 林枫夜罗两个也表示情况差不多。 和尚隐隐已经成了五人中的领头人,毕方和文厄没什么表示,毕竟他们潜意识里就有这种想法了,不过林枫夜罗两个就觉得百般不适。 和尚还没总结,夜罗就抢先道:“现在主要目的是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阁主他们为什么会被带走。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见好就收还是会继续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的确是当务之急,和尚也不得不认同。 但是一直以来麒麟阁和当局者接触的就不是他们这一辈人,他们中除了和尚其他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要通过怎样的途径去了解情况,夜罗虽然指出了要害,却无奈的发现还是要依靠和尚。 和尚说道:“阁主和司空大人,我们一起见了那个大人物,之后离开没多久在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停了一辆黑色轿车,阁主和司空大人就被接走了。不过他们两位应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 所以梦拓特别交代布衣要送和尚回碧阁… 林枫一下子抓到了关键点,质疑道:“当时你在哪?” “我和他们二人一道,但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我。”和尚也懒得理会林枫信不信,他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精力。 林枫还想多问,文厄却先一步说道:“众目睽睽,未免太扎眼。那些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和尚感叹还好有一个明白人,可怕的就是带走梦拓和司空的那些人全然不避讳路人的目光!如果真的按照戊子之约的话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才对,他们这么做肯定是想到了一个万全的说法来堵住悠悠之口。和尚现在就是猜不透这个借口是什么,毕竟麒麟阁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真正做出违背戊子之约的任何事! 而且这次不仅是梦拓,他们闯了麒麟阁所有分阁,带走了麒麟阁所有前代弟子!明目张胆,碧阁之祸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好歹没有撕破脸皮,这次可是人尽皆知! 和尚想知道他们有什么底牌敢如此彻底狠毒的赶尽杀绝。 和尚没办法回答文厄的疑问,他自己都搞不清。 毕方说道:“我在想,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因为有凤来仪分裂所以要削弱麒麟阁力量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不可以与有凤来仪交涉得到双方保证互不侵犯的约定,然后交给那些人换回阁主他们。” 和尚还没回答,林枫就说道:“幼稚!如果真的有用,阁主他们早就这样做了,哪轮得到我们!以之前麒麟阁实力,要来一纸契约岂不是手到擒来,既然阁主他们没这么做,就肯定这样做并没有用,反而会让人觉得我们私通有凤来仪,到时候恐怕只会雪上加霜。” 和尚也认同林枫的观点,但他想的远比林枫深刻,他说道:“我在想,那些人是会就此罢休,还是会变本加厉!如果我们有所动作会不会让他们对麒麟阁彻底赶尽杀绝,如果我们不闻不问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已经六神无主反而网开一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弃诸位前辈与不顾吗?” 四个人都看着和尚。 第六十六章:无解 和尚实在是没心情在这个时候还和林枫耍这种文字游戏。但他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去解释,否则毕方文厄如果也对他产生猜忌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阁主和司空大人临行前让我们五人入主议事厅,足以证明他们已经预知到此行极有可能有重大变故。而且据我所知,最近麒麟阁四大主阁都在遣送上代弟子去凌烟,已经去了大半,留下这些都是自愿留下。也就是说诸位前辈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猜疑,真正毫不知情的反而是我们几人。所以我们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轻举妄动,再没有查明事情真相之前任何举动都可能对麒麟阁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诸位前辈既然已经早知有今日,定然会泰然处之,越是这样我们才越要保持冷静。先静观其变…” 和尚还没说完林枫已经拍案而起,斥责道:“一派胡言!我看你是想借此大权独揽根本不想救出诸位前辈了!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今天我就替麒麟阁灭了你!” 他怒气冲天,大步逼向和尚,毕方和文厄双双站起来拦住他,毕方打圆场说道:“林兄冷静,我倒觉得和尚说的有理。现在情况未定,贸然行事只会让形势更加难以预料。诸位大人的安危全在他人手中,如果出了差池这个责任你我谁也担不起!” 林枫竖眉喝道:“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我这样说话!给我滚开!” 毕方毫不动怒,心平气和道:“论起来林兄是老阁主的弟子,而区区在下不过是月长老的记名弟子罢了。按理来说小弟不该拦您。可目下你我同受阁主之令,平辈相论,我等五人身份相当,林兄何必欺人太甚?” 和尚坐在那里实在是要压不住心中怒火,他甚至想要李寒回来之后杀掉林枫。有他在实在是太碍手碍脚,做任何事情都会被牵制,而现在和尚需要的就是百分百的权利。 而且林枫自身实力偏偏又比和尚强出不知多少,和尚嘴上说服不了他拳脚功夫又不是他的对手,实在是苦不堪言。 师父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布衣师父能跟我一起回家该有多好… 林枫冷哼了一声,威胁道:“这么说来你是执意要和我对着干了?” 毕方蹙眉,说道:“林兄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想一个万全之策让麒麟阁度过眼前这道坎。现在各地分阁无主人心惶惶,诸位大人下落不明议论纷纷。如果你执意要在这个时候还和小弟较量拳脚功夫,我毕方也不是胆小鬼!” 他蓦的声音一冷,冷笑道:“夺魁争斗时多有顾忌,想必林兄也未尽兴!既然林兄执意为难小弟,小弟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他须发皆张,身子绷紧,大有林枫只要一点头就会马上出手的意思。 见到毕方这样,林枫反而犹豫起来。他衡量了一下,终究冷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坐下后,林枫说道:“那我们来商议一下当务之急。” 他们这样从小在麒麟阁长大从来没有接触过和麒麟阁无关的人事遇到这种事情早已方寸大乱,他说出刚才那句话后本意是想顺水推舟让和尚提出观点。但和尚就像没听到林枫的话一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分钟后,文厄说道:“依林兄之意,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枫一下子卡在那里,他哪里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他甚至连去哪里打听那些前辈的消息都不知道。 夜罗想了想,谨慎道:“依我之意,现在的当务之急莫过于联络到诸位大人。起码我们要知道他们的下落,这样才好制定方案营救他们,也好安抚阁内其他人。” 毕方和文厄不置可否,他们两个在等和尚的意见。 又是几分钟过去,林枫焦躁,见和尚始终一言不发,不由得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先按照这个思路去吧,派暗麟去打探消息…” “等下。” 和尚终于开口,林枫果然住嘴了。他想听下和尚的意见。 和尚脸色肃穆,目光扫过四个人:“我们在这里说了半天,是不是有一件最要命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 “什么事?” “阁主他们是被谁带走的?” “这件事还用说吗?不就是…他们吗?”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和阁主大人一起去见的那位先生,这之后阁主他们就被带走了?” “所以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证据呢?”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 “你有证据吗?你敢有证据吗?我只是见到阁主大人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了,我可没说他们是什么身份。” 和尚眼神清冷,其他四个人却齐的哆嗦了一下,即使再蠢的人也明白和尚在顾虑什么了。 林枫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干哑道:“可是…可是…” 夜罗沉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只能往这方面想,却又不能往这方面做!” 他说完就看着其余四个人,五人眼中的黑暗一样沉重。 沉默半天后,还是和尚先开了口。 “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件事。在我说出我的观点之前我要确认一件事,文兄,戊子之约你看过没有?” 文厄摇头,说道:“事发突然,长老虽然提及此事但毕竟是阁中机密,所以我还没有权利翻阅。” “果然是这样。” 和尚点头。 他看着林枫,说道:“林兄刚才说要派暗麟去打探各位大人的下落,万万不可!林兄先不要发作,容我说完。碧阁之祸诸位想必都还记得,彼时麒麟阁四大主阁有三个遭难,老阁主在内所有一代二代阁员全部罹难。后来阁内便有流言碧阁之祸与当局者有关,结合这次事件我们几乎可以断定碧阁之祸与当权者绝对脱离不了干系。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没有假借有凤来仪之手,而是明目张胆,或许也正因如此诸位大人都是被生擒没有遇难。” “我们来对比下两次事情。碧阁之祸时麒麟阁正值巅峰,彼时老阁主和他麾下八豪杰还有第二代阁员全面超过有凤来仪,所以为了制衡麒麟阁,当局者对麒麟阁痛下杀手。但现在麒麟阁元气大伤,一直以来都在休养生息,面对有凤来仪的威逼也只能勉力自保。唯一的意外就是有凤来仪突然分裂,这点出乎所有人意料,而分裂之后的有凤来仪又不及我麒麟阁,所以为了遏制麒麟阁势大,所以当局者又故技重施带走了麒麟阁的顶级力量。所幸此次师出无名,所以诸位大人的安危应该暂时无虞才对。” 和尚说到这里停住了,他要看有谁能理解他的意思,既然梦拓从所有二代弟子中选出来他们五个,那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才是。 “你的意思是说,当局者抓走诸位大人就是想看看麒麟阁的反应!他们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如果我们用暗麟或者其他人去四处打探消息正好给了他们这个借口,刺探国家消息是大忌讳。” 和尚点头,说道:“这是其一。” “如果我们这时候表现出和往常一样的态度是不是就会让当局者认为麒麟阁并没有威胁,而诸位大人也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这次和尚摇头,说道:“这一点也是我实在很难衡量的地方。麒麟阁绝对不能表现得和诸位大人在时一样平静,如果让当局者认为麒麟阁在缺少了全部精英后还能和平时一样那么对于麒麟阁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他们绝对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那么麒麟阁极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那么那些当局者更不可能放诸位大人回来振兴麒麟阁,他们极有可能杀害诸位大人让麒麟阁彻底就此沉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怎么办?” “外松内紧!马上派精锐弟子去镇守各处要害之地,防止有凤来仪趁火打劫!其余不重要的分阁暗舵全部摒弃,让人以为麒麟阁已经无力镇守。我们要营造出麒麟阁虽然一切如常但却让人觉得徒有其表的假象!” 林枫张口想反对,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毕方说道:“要放弃的分阁有多少。” “谁说我要放弃了?”和尚眼神深邃,“只是各省所有分阁暗舵弟子全部转移到重点城市去,平日深入简出,其余次要城市暂时空置!如果真有宵小之徒敢趁机作乱,麒麟阁精锐弟子也能及时赶到。” “这样一来,给人的感觉倒像是麒麟阁因为少了全部高手所以不得不龟缩。但是就如你刚才所说,这样一来诸位大人的安危不就?” “麒麟阁虽然收缩却并没有一蹶不振,随时都还有一战之力。我要的是处于二者之间,让当局者既不会觉得麒麟阁没有影响,也不会觉得影响重大。剩下的就是等!” “等?” “方才在门外时我得知玉珏大人去了凌烟阁,这次当局者明火执仗的带走了麒麟阁全部高手。肯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凌烟阁也肯定会向他们施压,麒麟阁做不了的事情他们会做。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再制定后面的计划。” 四个人无形中都松了一口气,就连林枫一直僵硬冷漠的脸也松缓下来。 夜罗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要安排放弃那些分阁,和接管各地分阁的人手了。” “这件事你们做就好了。”和尚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道,“诸位都是从小与阁内兄弟朝夕相处,必然比我要了解他们。我相信即使为了麒麟阁,诸位也会大公无私的。” 和尚主动弃权倒出乎了其他人意料,不过和尚说的倒是实话,所以其他人也就没怎么劝阻。 几分钟后四人商量出了结果,林枫站起来说道:“既然此间事了,那我们就先出去吧。先安定人心要紧。” 其余四个人也都站起来,五个人向门外走去。 麒麟阁长达十年的五人议事制度第一次讨论到现在为止才算结束,五人都不知道今后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无数次走进这间议事厅,无数次决定麒麟阁的命运去向。 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商量出来的结果传达下去,好让那些和他们同样忧心忡忡的人们放心。 让其他人安心,剩下担心的事情他们自己来。 第六十七章:王洛杰的选择 王洛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揉乱一头俊发随意扯过一条薄毯裹在身上,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 电脑屏幕亮了一晚上,页面显示在桌面上,壁纸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王洛杰坐下轻车熟路的打开网页,眼神游离,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变化,只有眼见不时抽动一下,显出几分怪异。 电脑画面打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刀光剑影。 他像是入了神,直到身后有脚步声到了跟前他才反应过来,随手关掉网页,王洛杰顺势站起来,阑若含笑看着他,说道:“背着我又做什么坏事呢?” 王洛杰淡淡一笑,径直过来拥她入怀,用一种温柔的能让人融化掉的语气说道:“老婆大人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背着你呢?” 阑若从他怀里出来,笑道:“你今天吃什么药了?干嘛这么肉麻?” 王洛杰突然坏笑,说道:“我觉得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嘿嘿要不要再亲热一次。” “别胡闹了,爸妈在楼下等我们呢。”阑若白了他一眼,皱眉说道,“把衣服穿上。你可真够邋遢的,都几个月没出门了。” 王洛杰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变换边说道:“说的也是,我也觉的我闷在家里太久了,是该考虑出去转转了,不然会发霉了。” 两个人走到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饭桌上四人安心吃饭,到一半时王洛杰突然说道:“今晚上我下厨吧。” 他就突然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王父放下刀叉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早就会了,说起来你们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那今天晚上我就露两手给你们瞧瞧,天天吃这些东西我都吃腻了。” 王母也放下餐具,说道:“你要是不想吃这些跟妈说就好了,妈给你炒菜就是了。你从小到大连厨房都没进过,哪里会做饭了。” 王洛杰无奈道:“妈,你不能老用老眼光看我啊。我的手艺可是一绝,阿若可就是被我用炒勺娶回来的。” 阑若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对两位家长说道:“爸妈,你们别管他了,他要折腾就让他折腾吧。天天窝在房间里再不活动下手脚会出问题的。” “行了,那一会儿我去超市买东西了。” 王洛杰三两口吃完了饭,然后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阑若心事重重的摆弄着餐具,脸色不太好看。 王母见到了,奇道:“阿若,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啊。是阿杰欺负你了吗?” “不是的妈,和他没关系。”阑若随口遮掩过去,强自笑道,“您别担心,他不敢欺负我的。我现在才不怕他呢!” 她站起来向两位说道:“爸妈您慢吃,我吃饱了。” 阑若离开径直走向地下室,昨天夜里王洛杰很晚才上床睡觉。平时除了来地下室之外他从不离开卧室半步,阑若想知道他昨天夜里究竟在干嘛。 地下室里一尘不染,虽然这里大多是杂物但阑若总是会定期来打扫清理,因为王洛杰关于血月的记忆全都储存在这里,他不想让爸妈知道这些事,所以全部由阑若收拾。 地下室中央的书桌上原本叠放的各种书籍唱片被随意挤到一边,这也是王洛杰的习惯,总是把一切搞得一团糟然后让自己来整理。 阑若摇头不得不走过去整理,书桌被清出了一片空地王洛杰显然昨天夜里有站在这里,阑若四下找了一圈没看到很明显奇怪的地方,便没往心里去。 她把那些被王洛杰胡乱推到一边的书重新摆好,然后走到另一边。那里有一口硕大的樟木箱子,箱子上的锁依旧紧锁着,这把锁的钥匙只有王洛杰和她有。 钥匙一直在她身上,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 锁的方向和上一次截然相反,很显然昨天夜里王洛杰已经打开过了。 这里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几套别人穿过的衣服,几把毫不起疑的小刀,几张普通a4纸罢了。 衣服是李寒五人的一人一套,刀是他们用过的匕首,纸上是和尚给王洛杰画的其他人的肖像。 王洛杰已经很久没打开过这个箱子了。 阑若安静的整理好了一切后离开地下室回到了卧室,电脑依然凉着,阑若坐到电脑前面。她知道王洛杰的所有习惯爱好,为了让她不感到孤独王洛杰教了她如何上网娱乐,他们彼此之间坦诚相待,从未有过任何隐瞒,王洛杰也从没想过要提防阑若。 所以阑若很顺利的打开了王洛杰关掉的页面,虽然没有戴耳机,虽然只是一段只有几十秒的视频,虽然拍摄者是用手机拍摄镜头晃动不堪,虽然这件事发生在地球另一端和他们相隔千万里,但是透过冰冷的电脑屏幕,阑若还是能感受到视频主人公的绝望无助。 那种绝望像是瘟疫一样透过屏幕渗透了出来,让人遍体生寒。 阑若是第二次见到这个视频,但依然和早晨一样被深深感染,她和视频的里的主角真论起来也只有单纯的裙带关系,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人,阑若常常会想起李寒龙观易水,但却极少想起他。可现在她却和这个人一样绝望悲哀,一样心如死灰。 视频是和尚在布衣出事后绝望嘶吼的画面。 阑若自己尚且如此,她不知道王洛杰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的震撼会到哪种地步! 阑若默默关掉网页,下楼走到已经在客厅的王父王母身边,她含笑陪着二位已经天命之年的老人。她一直很庆幸自己嫁给了王洛杰,一直很庆幸自己会遇到如此开明和蔼的公婆,一直很庆幸自己能过上现在这种衣食无忧平淡幸福的日子。 如果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实在是今生最难得的事情了。 时间在三人的对话中偷偷溜走,就像不愿意长大的孩子某个时刻猛然醒悟时才发现为时已晚。 天色擦黑时王洛杰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他买了一大堆四个人三天都吃不完的食材。几乎把冰箱全部塞满了。 阑若忍不住埋怨他,王洛杰不以为然,说道:“既然我都说过要露一手了,肯定要把所有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他脱掉外套系上围裙,把想要帮忙的王母推到餐桌坐下,笑道:“妈,你今天就安心等着吧。一切由我和阿若来,阿若帮我打下手就行了。” 王洛杰冲进了战场,浑身充满了干劲。虽然厨房里的厨具都不太和他心意,但他还是克服了重重困难张罗了一个多小时做了十七八道菜,最后王父实在是看不下去王洛杰才意犹未尽的罢手。 两位老人对王洛杰刮目相看,王洛杰也毫不谦虚。四人其乐融融,一家人气氛融洽到了顶点。 王洛杰甚至小喝了两杯酒,趁着酒意,他向两位老人开口说道:“爸妈,我在家待着太无聊了,寻思出去玩儿一阵子。” 王母便问道:“等过了四月天气好了,我们一家就去旅行好了。” 王洛杰有些执拗,说道:“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出去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王父放下了筷子,这位商海精英看出来王洛杰情绪不太对,问道。 “我想,回国一趟。”王洛杰老老实实的回答。 “阿杰…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回国…”王母说到一半的话被王父打断了,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了,他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肯定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王洛杰脸上有挣扎犹豫,他看着王母,笑道:“妈您别多想,就是原来同学,好多年没见,想一起聚聚。要不了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王洛杰心里也在这样欺骗自己,我只是去看看和尚到底怎么了,只是想知道血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和尚如此失态,我甚至都可能不见他们。只是悄悄打听下他们的消息。不,和尚比我还要先离开,他肯定也和麒麟阁没关系了,那就正好,我正好只是见见和尚,也不用管李寒,也不会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王父表情凝重,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已经是成人了,有些事你有你自己的打算自己的考虑我理解。我和你妈老了…我们家就在这里。你们两个,如果真的要回国…” “爸,我不回去,我留下来陪你们。”阑若突然说道。 王洛杰出乎意料,没想到阑若会突然这么一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王母笑道:“阿若要是留下来我才放心,这样子阿杰的心就不会跑了。行了阿杰,你去做你的事,早去早回吧。” 王洛杰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句,他向阑若几次眨眼,但阑若都故作不知。直到吃完饭回到卧室王洛杰关上门才问她:“你刚才干嘛对爸妈说要留下?” “因为我就是要留下啊。”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阑若目光如水,如丝般看着王洛杰,说道:“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 王洛杰瞪大了眼睛,咋舌道:“什么?” 他脑子一片乱响,在卧室里来回踱步,问道:“多久了?” “一个月吧。前两天才查出来的。” 王洛杰坐到床上,用手捂着脸,半晌才说道:“你都不早点告诉我!” 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不回去了。留下来照顾你。” “你不是半个月就回来了吗?”阑若调侃他,“才一个月需要你照顾什么,你在家也是天天游手好闲,反而给我添乱呢。” 王洛杰傻笑两声,厚脸皮道:“那我现在改嘛,哈哈哈,我居然要当爸爸了。” “你还是回去吧。”阑若温柔的看着他,看着他温柔的眼睛,“比起我,他更需要你。” 王洛杰才露出的笑容僵住了,嗫嚅了几声。 阑若微笑道:“你是我的英雄,我不想看着你像现在这样颓废下去,我只是要你记住,在你面临绝境的时候要记得我和你的孩子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第六十八章:众神归位 和尚喝干净碗里最后一口汤,才满足的用纸巾擦干净嘴,随便把碗丢到一旁,对龙观说道:“记得把碗洗了。” 龙观虎眼一瞪,隔着半张桌子吼道:“你丫皮痒了是吧,这两天太舒服了是不是欠揍了!” 和尚有气无力的拍拍肚皮,说道:“我一天到晚累的要死要活的,反正你天天精力过剩,洗个碗怎么了?” 龙观一拍桌子,震得碗筷齐飞,他撸起袖子作势就要跳过来收拾和尚。木兰忙打圆场,说道:“龙观,你可老实点吧。和尚也的确是够辛苦的,不仅要操劳麒麟阁大小事情,还整天提心吊胆的。算了,我去洗。” “唉,算了算了你放那吧。”龙观皱眉蔫了,没好气的瞪了和尚一眼,说道,“我不比你了解他什么德行?就是装的,收拾一顿就好了。” 他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站起来收拾好三个人的碗筷。 和尚砸吧砸吧嘴,嘻嘻笑道:“没想到木兰姑娘厨艺也这么精湛,每天过度劳累后能享受到这样的美食实在是太幸福了。” 木兰笑道:“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也只能做这些事情来帮忙了。现在局势还不明朗,我连碧阁都出不去。” “这几天还真要委屈姑娘在多留几天。”和尚脸色一下子阴暗了下来,“两天前他们突然闯进三大主阁带走了剩余全部一代弟子。再没有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之前,我们不能有任何贸然的行动。” 被带走的人里就有木兰的父亲,和尚当然知道木兰现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但他更清楚的是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如果稍有不慎麒麟阁就会被连根拔起。 闯进三大主阁已经彻底违反了戊子之约,而麒麟阁却奈何不了他们分毫。他们甚至连确定这些身份的事都不敢做! 现在的麒麟阁已经彻底剩下他们这些后生,所有责任压力全都放在了和尚五人肩上。 可他们五个只在昨天在议事厅集会不过五分钟到现在都再没有其余动静。 甚至连一个解释一道命令都没有传出来。 五个人甚至还就此分开连夜罗也从罗刹房间搬了出来。 五个人深入简出,任由谣言恐慌在碧阁如瘟疫一样蔓延,只是严禁任何人离开碧阁。 这硕果仅存的四大主阁之一一时间比其余三座更加诡异恐怖。 唯一不变的就是龙观这两天照旧一大早就离开去演武场,直到傍晚才回。而他离开的间当暗麟弟子寸步不离守在血月的房间周围,俨然一副如有靠近者格杀勿论的架势。 一时间人人自危。 对这一切和尚一直心知肚明,不过他并不在乎。现在在他眼里一切都不重要,除了他的小命之外。 两天前他们五个在议事厅那五分钟除了吵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而按照梦拓的命令只有四人以上同意的命令才能生效,和尚做的任何事情都受到林枫的阻挠,他每一个决定都被驳回。 他已经越发感觉到林枫容不下自己,而只有一个龙观在的情况下显然有些捉襟见肘。所以这两天和尚一直龟缩在家里,尽管自身安全已经受到严重威胁但他还是没有告诉龙观,龙观脾气太急躁,要是被他知道绝对难以和平解决。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到李寒回来。 林枫忌惮易水是因为夺魁争斗时曾经败在易水手里。 而林枫对李寒的恐惧和麒麟阁其他所有后生一样,因为李寒太冷血,他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家常便饭。他们虽然自幼习武,也曾杀人流血,但却从来没有人和李寒一样把这种事情当成习惯,融进血脉。 只要李寒回来,林枫就不敢轻举妄动。 和尚不是不想杀了他一劳永逸,他只是觉得梦拓既然选择他绝对因为他有必须存在的道理!而且以他和血月的关系,如果这时候发生不测,任谁都会联系到和尚身上,到时候只怕毕方和文厄两个也会和自己反目。 如果和尚连他们两个都失掉,那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杀不得也躲不得。只能让他自己主动臣服了。 和尚脸色阴晴不定,现在他能绝对信任的只有龙观,就连木兰都只是未知。更何况毕方文厄,可他偏偏正需要人手去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冥思苦想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做这些事。 如果龙观这时候离开,那自己小命也就差不多交代了。 可那些事却刻不容缓。起码他要了解其他地方最基本的情况才可以! 咳,早知如此真的该培养一些心腹。 有人轻轻扣门,和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随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晚十点,这么晚会是谁? 和尚喊了声请进。 执徐慢慢走了进来,他一直走到和尚面前,龙观两手戴着橡胶手套从厨房出来看了执徐一眼,他当然记得这个人,不过也奇怪他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执徐一张手,手里多出了一封信封。他把封好的信封推到和尚面前,慢条斯理道:“我想你一定很急于想知道其他三阁的消息,彤阁是文兄的故里,朱阁木兰姑娘清楚,所以我用了一点办法联系了在苍阁的司马轩。这是他给我的消息。” 和尚眉间一挑,这个执徐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啊。他一直忽略这个人的存在,但他却一直给自己带来意外,惊喜惊吓暂且不论,但一再揣摩猜中我的心思,这… 如果他猜中我的心思不告诉我岂不是更好,现在却把一切摆在我面前又为什么?向我炫耀?想要嘉奖?难道就不怕我忌惮下杀人灭口吗? 执徐深夜赶过来就只为了送一封信,把信交到和尚手中后他马上转身就走。 和尚从头到尾都没再说话,他决定静观其变。他现在对这个执徐更加刮目相看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麒麟阁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执徐进来时没有关门,他走到门口时正好有一人要进来。执徐看到这个人一向淡定镇静的表情也不禁错愕了几秒,然后才让到一边,说道:“咦,没想到兄台这时回来了。真是意外之喜!” 这人并不答话,大步从他身边走进来。 执徐关上门离开。 和尚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木兰看到他一秒钟以前还不解困惑的表情和长期积攒的焦虑担忧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甚至咧嘴大笑,甚至张开了双臂,然后风一样从餐桌离开奔向门口。 她一转身,就看到易水孤傲的出现在那边。 和尚直冲到易水身边才猛然刹住,脸上所有欣喜又都敛藏起来,反而带了几分抱怨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真绝了,口气就像刚出嫁的少女埋怨新婚丈夫夜不归宿一般。 易水不禁抽动嘴角微然一笑:“我是想早点回来,但又怕被你取笑了。我虽然不在意外人看法,但是你和外人不一样。而且家里也是最近才彻底了结,原本我还要再多过些日子才回来的。本来已经到了西藏,我一直很想去那边一次的,但是没有多久又听到有关于麒麟阁的谣言,你知道我毕竟不和你们一样,消息会灵通一点。” 他看来也是兴奋异常,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两个人走到沙发,坐下后易水又说道:“我是才知道麒麟阁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我想你们留下的人一定非常需要帮忙,所以就顾不上别的先回来了。只不过来的路上遇到些麻烦,几个暗舵盘查的特别严,我虽然是进来了,不过我带来那些人却都留在了外面。” “你带了人来?” 龙观也脱掉了手套坐到了沙发上,两个人互捶一拳算是打过招呼,易水点头,说道:“嗯,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亲信,有三十几个。全是我亲手精挑细选的,都是十七八的半大小子,本来是想锦上添花,现在看来好像成了雪中送炭了?” “有这么多吗?”和尚两眼放光,有了这三十几个人那么他想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把握了。 易水挑选的人绝对信得过,而且身手肯定也不弱,有了这样一股生力军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了。 “嗯。他们没办法进来,我全都安排在就近暗舵了。有任何命令,你直接下达就可以了。” 和尚简直欣喜若狂,易水这次回来彻底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样一来不仅林枫拿他没办法,他甚至可以远程操控麒麟阁各地分阁,掌握麒麟阁甚至是有凤来仪的动态。 易水简直是及时雨。 易水看了一眼室内,问道:“怎么没见李寒和小菲?” “他们两个去凌烟阁了。”龙观说道,“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是玉珏带他们两个去的,走的那两天和尚正好也不在,就我和木兰在家。” “这样啊。”易水笑着起身,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赶了好久的路,想好好休息一下了,啧,还真是有些怀念我们家里这张床啊。” 和尚和龙观还没回话的时候,大门又被人打开,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这破门还是这么难开,下次真要换把好锁了。” 他进来后转身关门,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只不过声音有些发颤。 关上门后转过身,看到客厅三个人还有走廊的木兰都看着自己,不爽的蹙眉,说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 王洛杰没好气的剜了三个人一眼,径直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骂道:“你们几个吃的真干净,一点儿都不给我留的。” 和尚突然眼底泛潮。 龙观一下子从客厅窜了起来直接扑向王洛杰,王洛杰急道:“你丫想干嘛?”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龙观一把箍进怀里,然后易水和尚都冲了过来。王洛杰被他们三个挤的骨头都要断了,他用尽全身力量才吼出来:“你们放开我,妈的要勒死我了。” 第六十九章:宿命 王洛杰起了个大早,哈欠连天的走近厨房的时候木兰正从里面出来。见到王洛杰展颜一笑,说道:“哈,这么早就醒了?我才刚准备好,现磨的豆浆,还有现煮的牛奶。要哪种?” 王洛杰说道:“该不会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你在帮忙做饭吧?” “就这几天而已啦,之前阁主大人在的时候通常都是大家在一起吃的,这两天比较乱我就顺便帮忙咯。” 王洛杰坐到椅子上眉毛就簇了起来,但他这时候还抱有一丝幻想。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无奈表情,木兰手忙脚乱端出来四五盘包子馒头,然后是鲜奶豆浆。 王洛杰用筷子插起一个包子表情僵硬的咀嚼着。 “就知道吃,就不能帮帮人家姑娘家吗?”龙观风一样卷了过来坐到王洛杰对面狠狠剜了他一眼。 王洛杰没心思搭理他,脸色严肃。 “你丫那什么表情,好像谁欠你钱了一样。干嘛呢?一大早臭着一张脸给谁看?” 易水也慢慢走过来,跟木兰道过谢后才坐下拿起一个馒头细嚼慢咽。 王洛杰看了看他,说道:“你怎么也回来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易水反问。 王洛杰哑口无言,无言以对。他现在心情极度复杂,也没心情回答易水。 他摇了摇头又硬巴巴啃着包子。 和尚最后才起来,懒散的走过来坐下,喝了一杯牛奶后又吃了三片面包才看着王洛杰,说道:“我看出来你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王洛杰闷不吭声,没应他。 “你要是想回去,我们都理解。”和尚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会跟李寒说你回来过,叫他不要担心。他也会理解的,他一直三令五申不允许我找你!想必你也看出来麒麟阁这次麻烦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王洛杰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他和着豆浆生硬的全都吞下去后才说道:“我想知道,如果我留下来你要怎么办?” “梦拓之前把麒麟阁的权利交到了林枫夜罗毕方文厄和我的手里,要是你回来,我会把我的位置交到你手里。你心知肚明,这些事你比我要强得多。如果你不闻不问,那么我很难保证可以让麒麟阁度过这次危机。” 王洛杰舔了舔嘴唇,他心里很焦躁,正在天人交战。他甚至希望和尚会排斥他,会害怕他夺权,这样就可以给他一个顺理成章离开的机会。 可偏偏事与愿违,和尚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他手里。 和尚这种人精自然不可能猜不到自己的心思。 “之后我会在背后和你商量,但你是血月的首领,所以局面是要你来掌管。大局观你比我要精通,我只是会交代梦拓之前告诫我的事情。这是原本等你回来之后我的打算。我知道你早晚都会回来。” 王洛杰没应他。 就连龙观和易水都看出来王洛杰苗头很明显不对,易水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还是可以回去。” 他们都知道王洛杰绝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这么多年相处他们早已熟络彼此。王洛杰如果真的绝情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是很想留下来。”王洛杰苦笑,哆嗦着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才淡淡说道,“可是…可是阑若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这个消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们常年追逐武学之路,于男女之情差不多淡忘的一干二净。只有李寒和王洛杰两个算是有了归宿,也只有王洛杰真正是成家立业,而现在王洛杰宣布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实在让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 “那你还跑回来干嘛?”龙观吼道,“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要你管啊?还不滚回家看着你媳妇儿!” 和尚说道:“你真的不应该回来。王洛杰,只有你成功走出去了,代表我们,代表血月。甚至代表了麒麟阁,代表了师父他们,你真的不应该在趟这趟浑水!回去吧。” “这里有我。有李寒,有和尚,有龙观。足够了!”易水也说道。 王洛杰啃着馒头不说话,良久一声苦笑。 王洛杰低着头,苦涩道:“你们真的以为我能走出去吗?” 他抬起头,喟然长叹:“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没有找到能回来的理由和借口罢了。哪怕是知道血月计划…知道我不过是被梦拓操纵卷进这场戏也不过当时气恼了两三天…” “这已经不再是单单和你们有关。我知道哪怕当时血月全部离开了麒麟阁,我今天也可能还是在这里。你们,也可能还在这里!我们和麒麟阁…已经没办法分开了。” 易水说道:“这里有一种魔力,驱使指引着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呼唤。我虽然从来不想过问麒麟阁的事情,却总是忍不住想要窥探,更多时候已经不是因为你们还留在这里,而只是关于麒麟阁这三个字。” 王洛杰摇头自嘲。 “可是王洛杰,你已经不能只为你自己考虑。你已经…” “可是和尚,你不是也有父母亲人。你每日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难道也不会害怕厌倦吗?” 和尚无言以对。 “从我坐上飞机那一刻,我想我就没有退路了吧。似乎刚才把心中犹豫说出来后现在反而淡漠了那种感觉。” 王洛杰看着和尚,还是苦笑。 “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拼命想阻止自己,拼命想告诉自己应该选择回去。可那种感觉就是一点点消失了,我可能还在担心阑若,担心我父母,可我却一点都没有了想离开麒麟阁回去的打算。” 和尚叹息。 默默啃着面包。 这一桌人只有木兰是麒麟阁世家,从小就生存在这种环境。她没办法理解王洛杰他们这样复杂矛盾的情绪,却能感受到他们那种痛苦无助。 她觉得龙观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他从来不在人前显出软弱的一面,血月所有人都可以躲在他强硬刚猛的屏障后面,而他却连一丁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永远都要精力充沛,永远都要勇往直前,永远都要帮其他人遮风挡雨。永远都那么伟大。 “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看?”龙观被木兰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极不舒服的打了个寒噤,三两口往嘴角塞满了食物。 然后站起来囫囵道:“既然易水都来了,那今天就不用暗麟的人了,我先出去了。” 他含含糊糊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和尚点头。龙观就逃也一般窜了出去。 易水皱眉,说道:“怎么?还有人威胁你的人身安全?” “防患于未然罢了。我又没有自保之力,所以等王洛杰替了我之后我就高枕无忧了。” 龙观一开门就看到毕方四个同时站在门口,龙观凶巴巴瞪了前面的毕方一眼,然后自顾自离开了。 毕方和文厄在前,后面林枫夜罗也跟着,四个人一齐走了进来。 和尚笑了,小声道:“倒是手脚麻利的很,恐怕昨晚上就得到消息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王洛杰昨天晚上到后倒头就睡,和尚根本没来得及跟他讲他们走后血月的事情,所以辽东行动王洛杰并不知情。毕方和文厄跟血月的关系他也不了解。 “我先应付,之后再跟你解释。” 四个人径直走过来坐下,毕方就笑嘻嘻的跟王洛杰两个打招呼,说道:“哈,你们两个可真沉得住气,现在这时候才现身。” 当初王洛杰易水恶灵出走血月并没有透露他们离开的目的,所以麒麟阁除了血月和当时最核心的领导层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虽然流言四起但是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他们三个的直接动向。毕方现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倒更像是在给王洛杰和易水找台阶,他先其他三个人开口就是把可能存在的隐患堵死了,也间接提醒王洛杰和易水,不要乱说话。 王洛杰对毕方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文厄之前不过一面之缘,只记得夺魁争斗时败在易水手上,却没想到他也进了五人之一。 文厄单独向易水拱手,说道:“易水兄别来无恙。” 易水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已经记不住这人是谁了。 和尚说道:“一大早你们四个就一起赶过来,这么大阵势是要兴师问罪吗?我们不是说好没有紧急情况不要一起聚会,现下本就风雨飘摇,我们在自乱阵脚岂非火上浇油?” 文厄说道:“我们只是听说昨天深夜王兄和易水兄赶回了碧阁,二位当初突然离开,又夤夜赶回,应该是有什么重要消息要通知我们才是。所以今天一早才一起赶来商议。” 原来是闹了个乌龙。这些人真以为王洛杰他们是梦拓或者其他人派出去的了,以为他们这次回来是带了梦拓或者其他人之前留下的命令。不过,既然他们这样想,那我何不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和尚眉毛一动,不动声色道:“王洛杰他们三个的确是阁主大人专门派遣出去的,而且的确与这次麒麟阁的重大变故有关。但是…王洛杰不告诉我,我也没办法逼他说。” 他不看四个人神色各异的表情,说道:“那是阁主大人亲自交代他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的权利能制约的。所以为了让王洛杰说出那些事,我决定把我在议事厅的位置转交到王洛杰手上。” “胡闹!我们五个人的身份是阁主亲自定的,你怎么能擅做主张?” “我可没有擅做主张。阁主说过我们任何一道命令只要四人以上同样就可以通过,现在我就提出来这个,看你们自己意见咯。” 和尚不给王洛杰开口,也不给其他人反驳思考的时间。 “我只是强调一下王洛杰身上有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关于这次麒麟阁变故的线索,而我们没办法让他说出来,只能让他进入议事厅。这应该也是阁主的意思,现在我是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不然你们三位其他人自愿让位也可以,只要通过三票都算是作数。” 年底很多事情要忙,以后只能保证每天不断更啦。好像一直都是单机码字到现在,哈哈,不过真有朋友看到这里的话,还是请多体谅下哈。 第七十章:形势 “事情我已经说完了,如果三位没有其他事情,不妨请回。”和尚开始下逐客令。 他还没把王洛杰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要是这三个一直待在这儿难保不会出纰漏。王洛杰要替他掌权,就绝对不能被这些人看出破绽。 他当然知道其他人肯定不可能拱手让出自己的位置,梦拓既然能找到这四个人肯定已经对他们心知肚明,甚至有过其他吩咐。而能被梦拓选中,他们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所以和尚也只是给他们一个退路,让他们自己揣摩。 和尚赌的就是梦拓给他们每个人的任务都不一样而且互相之间并不知情,所以他才敢直接让王洛杰取缔自己。反正其他人不了解内情,趁夜月他们还没回来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 “干嘛这么冷淡嘛。”毕方嬉笑道,“我们也是好久不见王哥所以才专门跑过来的嘛。又不是黄花闺女,还藏着掖着不敢见人似的。” 和尚猛翻白眼,故作神秘道:“其实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商量,只不过你们不方便听。当然咯,现在麒麟阁做主的是我们五个,如果你们非要留在这里帮忙,我倒是求之不得。我正愁人手不够呢。” 他看着四个人脸色各异,故意放轻语气说道:“你们都知道王洛杰他们三个是被梦拓派出去执行机密任务,现在恶灵还留在那边。因为阁内变故王洛杰和易水赶回来恶灵一个人自顾不暇,正需要两个心思缜密又武艺高强的人能替代王洛杰和易水。” 和尚脚在桌子底下踢了王洛杰一下,王洛杰马上反应过来,他脸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语气有些犹豫道:“啊,这件事…其实不能跟他们说的。师父是要让我告诉夜月长老从金麟瑞麟中取人…不过非常时期非常行事。现在看来阁内能接替我和易水的就是你们四位了?” “林枫兄一人应该就足以了。” 林枫阴着脸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怒气冲冲离开了。 和尚又看着其他三个人,夜罗紧跟着林枫离开了。 毕方和文厄两个却纹丝不动,等到林枫夜罗两个已经出门后毕方才笑嘻嘻说道:“和尚你就不要骗我们了。王洛杰他们三个根本不是接到梦拓的秘密任务,他们当时就是单纯的离开麒麟阁了。你骗得了林枫可骗不了我,月长老早就跟我明言了。” 和尚脸上表情没变,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子。王洛杰微笑的看着两个人,目光清冷深邃,易水慢慢站起来走到了两人身后。 木兰看出来双方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她一会儿看看和尚,一会儿看看毕方,搞不明白毕方干嘛非要把话说这么明白。 王洛杰三个的事虽然在他们这辈中传的风风雨雨,但梦拓他们却从来没正面回应过。也没见过执法使和八麒麟追查过这件事,所以虽然谣言四起却都是私下议论。 现在毕方直接捅破了这不是摆明让血月难堪吗? “和尚你想干嘛?”毕方也严肃了几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生气了,他还是第一次当着血月的面动怒。 “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嗯?你可想清楚了,我们两个可是你们这边的!” 他情绪有些激动,一拍桌子窜了起来指着和尚鼻子破口大骂:“别他妈忘了王洛杰他们三个离开那时候我们可是和你站在一边的!辽东行动我和文厄也出了力!怎么?现在王洛杰他们回来了,觉得我们没用了,想一脚把我们踢开吗?你他妈的白眼狼!” 木兰惊的目瞪口呆,毕方因为年纪原因在血月所有人面前一直都很有礼貌很是斯文,从来不见他在人前红过脸。 即使是在以前,几次接触中也从来不曾见过他失礼。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毕方也有如此愤怒暴躁的一面。 毕方扯了扯衣领气呼呼的坐下,看着对面惊呆了的和尚和王洛杰,犹自愤愤道:“我不管王洛杰他们当时为什么要走,我也不管他们现在为什么回来!我在林枫那边帮你们搪塞过去了,我只想知道我这样做是值得的!但是你们几个,就这样防贼一样防着我们?嗯?要不是辽东行动我们这些人陪你们出生入死,和尚你们怕都等不到王洛杰回来的这一天!” “要不是在你手里丢了薛浅,李寒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惦记着有凤来仪,甚至被玉珏抓到凌烟阁去修身养性。” 和尚淡淡呛了毕方一句。 毕方张口结舌,文厄笑道:“和尚兄弟还是不要提这事了。我可记得毕方老弟那天被龙观揍得…啧啧,恐怕龙观对有凤来仪下手都没那么重。” “我以为毕方吃过一次亏过后会长记性的,谁知道他居然可以蠢到连续再同一个人手里吃两次亏。” 毕方哑口无言。 和尚说道:“王洛杰他们三个当时的确是负气离开,现在回来了。他们的确没有梦拓的命令,不过王洛杰确实要替代我进入议事厅。他比我要适合这个位置。” 毕方和文厄互相看了一眼,文厄说道:“这件事…我和毕方兄弟昨晚上已经商讨过了。实不相瞒,阁主大人给我的命令有极大成分和和尚兄弟有关,如果王兄进入议事厅,那文某可能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不过在下倒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既然和尚兄弟认为王兄更适合,文某不会有问题。” 毕方不自在的扭了下肩膀,说道:“易水大哥在我后面站着我真是如芒在背啊,其实我倒是不太赞成这样。不仅仅是因为阁主大人亲令是下给和尚大哥的,而且因为夜月两位长老都不在阁内,如果我们擅做主张,恐怕会留人话柄。” “你可是月的嫡系,说这种话真的不会觉得尴尬吗?” “哈哈哈,我现在可是和你们一伙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我们可是绝不能有这种想法的。否则…” “否则又如何?” “这么说来你是反对我进议事厅了?”王洛杰开口打断毕方。 从毕方他们进来到现在,血月这边主事的一直是和尚,王洛杰反而不像从前那般发号施令,多少有些沉默,让人觉得他似乎已经没了从前在血月的风光。 可他一开口和尚马上就含笑向后靠在椅背上,易水身上冰冷的杀气也更加凝聚了三分,毕方一下子就发觉王洛杰瞬间回到了之前的身份,他依然是血月的首领,当他说话时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为他让路。 毕方笑道:“我都说了我可是和你们一伙的,我当然不反对。只是因为我们是一伙,所以也帮你们把问题考虑下罢了。” 毕方这种自来熟的性子血月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他们虽然很难分辨毕方这句话里掺杂了多少水分,但终究伸手不打笑脸人,也随他去了。 王洛杰轻轻点头,说道:“那就好。” 他转而对和尚说道:“先把你之前想告诉我的说给我听下吧。” 他任由毕方和文厄在这里坐着,也不赶客,显然并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 和尚清了清嗓子开始从头讲,从王洛杰他们三个离开开始,血月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行动,事无巨细全部向王洛杰和盘托出。 包括罗刹的鸿门宴,辽东行动,玉家之行,甚至是戊子之约都提到了一些。甚至连他们去玉家之前杀了几个人都说的一清二楚。 和尚没有任何隐瞒,连梦拓单独对他说过的话,连李寒曾在夜深对他表现的软弱,连龙观向他抱怨李寒的执拗,所有的所有,所有的一切和尚全部当着四个人的面告诉了王洛杰。 他把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了出来,所有那些属于李寒龙观的秘密都揭露了出来,他让其他人瞬间恍然那个让所有麒麟阁弟子皱眉惊惧的李寒内心深处不过是个迷路的胆小鬼,那个让所有人敬畏胆寒的龙观甚至是个长舌妇。 和尚缓慢轻声把所有发生过的事全告诉了王洛杰,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把自己的答话自己的决策自己的想法也全盘揭露。 他唯一隐瞒的就是逍遥和布衣的事。 到后来,他甚至把自己马上要做的打算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曾经不止一次想除掉林枫好大权独揽都原原本本告诉了王洛杰。 他要让王洛杰从所有这些事中清理出有用的线索然后做出他自己的判断。 他甚至怕自己还是太片面不够客观,说完后对毕方说道:“你也把他们三个离开后阁内发生的事都讲一遍,我怕我漏了什么。” 毕竟王洛杰没有亲身经历那段日子,如果他还是以过去的眼光看待问题,那么很可能给麒麟阁带来麻烦。 毕方慎重仔细的讲述了一遍。讲到逍遥的事那时候顿住,略了过去。 然后是文厄,两个人以他们的视角告诉王洛杰麒麟阁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王洛杰自己去调查那些事,他们要让王洛杰最快时间拿出意见然后四个人就在这里商议后再告知林枫夜罗然后马上吩咐下去。 麒麟阁和他们都等不起。 王洛杰听完三个人的话眉头紧锁,和尚的话无疑最重要,梦拓和司空被带走的时候和尚在他们身边。他们是在闹市区众目睽睽被抓走,是被不明身份的人请走,不是执法部门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相关部门。 “文兄,你刚才提到戊子之约,不知道能否借给我看一下。或者我有几个问题,你看看能否在戊子之约中找到答案。” “戊子之约…实不相瞒,小弟还没有见到。恐怕要过些时日。” 王洛杰舔舔嘴唇,他刚才从这三个人的话及窥到了两点致命漏洞。和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瞒着他没讲! 第七十一章:算计与顾虑 终于送走毕方和文厄后,王洛杰颇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毕竟离开太久,一时间很难转换过来角色。 和尚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王洛杰苦恼了一阵子,然后又紧紧盯着和尚,疑惑不解道:“和尚,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吧。” 和尚当然知道王洛杰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他却轻描淡写道:“重要的事我都说了,其他的都是些小问题,你不用在意了。” “是吗?”王洛杰不依不饶,他看到和尚的手抖了一下。 木兰看到两个人情绪不太对,笑说道:“你们血月的人还真是怪呀,你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啊。真搞不懂。” 王洛杰没有理会她,自顾对和尚道:“你和毕方在同一个时间节点隐瞒了一件事,那段时间文厄在彤阁。所以他不知道,那件事非常重要,你们两个都在故意瞒我!和尚,你要么现在告诉我,要么我自己去查!碧阁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告诉我!” 和尚舔了舔嘴唇,终于看了王洛杰一眼,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这种情绪感染了王洛杰,让他在这瞬间竟然想阻止和尚说下去。 但是和尚飞快的说出了那句话。 “逍遥师父死了。” 王洛杰被雷劈了一样怔住,两耳嗡嗡乱响。 和尚抿着嘴唇,这次目光更加胆怯。 “还有布衣师父,我没有敢告诉龙观。梦拓师父让他送我回来,可他也死了…死在我身边。” “啊…” 木兰掩口轻呼。 “这件事我没敢告诉任何人,但是我快要绷不住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能瞒你。” 王洛杰牙齿打颤,觉得浑身发冷。 和尚反而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他看着木兰说道:“木兰姑娘还请你替我保密,龙观和布衣最亲。如果他知道这件事后果难以设想,麻烦你去把他找回来,我们有事要跟他商量。” 木兰脸色复杂的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她转身慢慢走了出去,王洛杰看着她离开,对和尚说道:“辽东行动她也有参加吗?” 和尚点头,说道:“不止是她,还有绿衣,檀素,花阙。” 王洛杰沉吟,神色严肃。 “你想什么呢?” “没事儿。”王洛杰摇头,“只不过有些奇怪罢了。易水带回来那些人,现在算是我们的亲信,你想怎么用?” “你想怎么用?”和尚靠在椅背上悠闲的伸着懒腰,反问王洛杰。 王洛杰马上说道:“易水总共带来三十八个人,我要二十个潜进各地分阁窥测动向。” “这也是我原本打算。” “剩下十八个,我要全部用来监视林枫他们那一伙人的动静。” “嗯?”和尚这次明显吃了一惊,坐正了身子看着王洛杰,压着嗓子小声道,“你疯了?要是被人发现,我们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现在这么尴尬的时候,你还敢犯这个忌讳?” “就因为是这个时候所以才要时刻注意林枫他们!我怕有凤来仪的事情同样发生在麒麟阁身上!”王洛杰声音低沉,目光犀利,“我想了很久。林枫他们绝对容不下我们的,如果师父他们平安回来还好,万一他们…没办法回来,林枫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大权独揽到时候我们恐怕连退出麒麟阁的机会都没了!” “他们的资历人脉不是我们能比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也有了辽东行动后积攒的一点家底。但是真到了要摆正立场那一天,你觉得会有几个人真的站在我们这一边?” “所以你等我把木兰支走后才提这件事?” “嗯!我们要为麒麟阁打算,但前提是我们自己要有自保之力!要是我们在议事厅说不上话也就罢了,在林枫眼里我们也就构不成威胁,可现在我们很明显占据上风!所以如果师父他们真的发生意外…林枫他们第一件事绝对是夺权。而最理想的结果可能是我们真的能站稳脚,林枫也会带着一部分人自立门户,麒麟阁也就步了有凤来仪的后尘!这种事,我绝不接受!” 和尚思考了一阵子,才说道:“你想怎么做?” 他无疑已经等同于默认王洛杰的说法了。 “我还不知道,只能先摸清林枫他们的打算。未雨绸缪吧。”王洛杰也犹豫不决,这件事实在是牵连重大,要是真的出了纰漏,血月一下子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需要林枫他们出面,其他人的口诛笔伐就能让血月遗臭万年了。 “先这么做吧。”和尚按着额头脸色无奈,“谁又知道木兰是不是林枫派来监视我们的呢?” 他不理会王洛杰投来的疑惑表情,苦笑道:“你可别在龙观那儿打小报告,他那个驴脾气万一我猜错了,可就毁了一桩姻缘了。” “木兰一直在这里吗?” “有一两个月了吧。”和尚摇头,那你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说下你下面打算吧。” “你和易水去见唐老。”王洛杰简明扼要,“师父他们出事后你还没去见过他吧。我要你去直接和他面对面说,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和尚点头,说道:“原本我也是这样打算。不过那时候易水没回来,我孤掌难鸣怕出事所以耽搁了。现在麒麟阁算是勉强可以维持住,你又在这里坐镇,我和易水走一趟没问题。” “我和龙观去见苏染。”王洛杰眼眸深邃,“这个女人实在厉害,竟然兵不血刃成了有凤来仪的凤主!我去探下她的底细。” “有些操之过急了吧。”和尚反对,“而且…她对我们可以说恨之入骨。你还自投罗网?” “她要是真敢对我怎么样我倒觉得她不过如此了。你放心,她绝对不会那么愚蠢的!麒麟阁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到现在她都没有一点动静,肯定有其他原因。麒麟阁要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段时间,我需要她给出明确的态度。” “我们两个都不在阁内?万一事情有变,我们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那岂不正好?”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王洛杰还没说话,大门打开李寒低头慢慢走了进来。他似乎心事重重,一直低着头没向室内看一眼。 他低着头向厨房走,和尚说道:“回来了?” 李寒点头,抬头瞥了一眼,这才看到王洛杰,眼里没有惊喜也全无兴奋激荡,错愕过后反而眉头深锁,问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干嘛?怎么好像不太欢迎啊?”王洛杰站起来走向他给他理了下领口,锤了他一拳,乐道,“怎么还是这个苦瓜脸?嗯,小菲呢?” “她在凌烟阁,我没让她回来。你回来干嘛?”李寒表情多少有些不耐烦,让王洛杰觉得奇怪,这可太反常了。 “你是不是在凌烟阁知道了什么消息?”和尚问李寒,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了,否则以李寒的秉性见到王洛杰不早就乐疯了? “没事儿。”李寒犹豫不决,“我回去睡会儿。赶了一天路很累了。” “莫名其妙。”王洛杰耸耸肩膀,李寒这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既然李寒回来了,干脆叫他和你一起去见苏染罢了。”和尚也觉得李寒很反常,不过只要李寒已经回来了,那么王洛杰他们一路就更多了几分把握了。 “疯了吧你。苏染最恨的就是李寒了,照你的说法有凤来仪那边小一辈里不知道多少人和他有梁子…这样吧,易水跟我去见苏染,龙观和李寒跟你去见唐老。这样最保险。” 和尚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办了。” “那事不宜迟,我去找易水跟他马上就走。”王洛杰说道,“等龙观回来你们商量下也早点出发,我和易水会交代他带来的那些人,我们离开后要是其他人真的有异心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现在就走?”和尚挑眉,这也太仓促了吧。和尚心中腹诽,王洛杰知道逍遥出事后除了最初的震惊外现在竟然离奇的冷静,这种冷静让和尚感到害怕。 “早一天确定我心里才有底!”王洛杰冲着李寒卧室喊了一声:“老二,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过几天回来再说。” 李寒没回他,王洛杰也不在意三两步出了门。 半路就遇到向回赶的龙观和木兰,王洛杰看似无心的问道:“木兰姑娘,我记得之前见面时,姑娘和花阙姑娘形影不离,怎么最近不见?” “她在帮忙照顾苍阁那边咯,不然你以为我们都在玩儿啊。” 王洛杰笑了一下,不再多说。 龙观和木兰回到家,一进门龙观就冲和尚喊道:“是不是李寒回来了?我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和尚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木兰问道:“干嘛这么说啊,李寒哪里不对吗?” “咳,你不知道他那个德行。隔着八百里我都能闻到他那股馊掉了的酸味儿。” “咦,真恶心,我怎么闻不到?” “他小子和一般人不一样…” 龙观说到一半就见到李寒冷着一张脸从卧室走了出来,他冷冷瞪龙观一眼,龙观无所谓的撇嘴。 李寒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袋面包咬了几口坐到和尚身边,问道:“我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你告诉他们的?” “不是。” “我哥刚才叫你去见唐老?” “嗯。” “那走吧。” 和尚认命一般叹了口气,皱眉看着李寒,说道:“你没问题吗?” “我没事儿。”李寒脸色阴翳,瞎子都能察觉出来他和以前明显不同,但和尚只是例行公事一般问了一下,李寒否定后就不再多管。 他看着龙观,说道:“王洛杰叫你们两个陪我去见唐老。” 龙观无所谓的两手一摊,说道:“去就去咯?现在走?” 和尚看着李寒,李寒点头。和尚就说道:“现在就走吧。” “喂,你们三个也太随便了吧。”木兰总算能插上话了,她眼睛在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李寒身上,说道,“你们一下子都走光了,这边怎么办?” “毕方他们在,不会出乱子的。”和尚更像是在怂恿蛊惑一样。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额,家里。” “家里?你不是在家里吗?”和尚疑惑,“难道你也要出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要,要我留在你们家里吗?”木兰脸色酡红。 “你有别的要紧事要做吗?” “也没有啦…只不过…” “嘿你这个人真是墨迹,就帮我们看几天家怎么了?”龙观忍不住皱眉。 木兰狠狠剜了他一眼,看样子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第七十二章:借刀杀人 王洛杰是一个绝难安分的在椅子上坐五分钟的人,虽然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但他还是忍不住又要站起来打量四下。他是第一次来卜凤楼,但有凤来仪其他地方可是没少见。卜凤楼和有凤来仪其他建筑风格迥然不同,王洛杰相信这不是苏杨那种人会设计出来的风格,整栋卜凤楼除却外面的古朴沉稳外,室内竟然很是明亮温暖,没有一点锋芒的感觉。 这种反差麒麟阁可没有。 王洛杰倒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把房间内所有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那些细微处的点缀,颜色鲜艳的靠枕,卡通玩偶都极难把此间主人和有凤来仪凶名远播的不死战神联系到一起。 物是人非,世态炎凉啊。 有脚步声从外面进来,王洛杰转头去看,就见到苏染一身运动装走了进来。她额头还绑着束发带,额上能看到隐约的汗水,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身后跟着刘纵。 见到王洛杰和易水,苏染脸色如常,自顾自舒展了下身子,才走到主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对王洛杰说道:“请坐。” 王洛杰大步走过来坐下,笑道:“凤主大人,好久不见,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旧识了。倒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昔日姑娘不辞而别,王某还以为姑娘遭了不测,却不想再见唏嘘。” 苏染一挽额前青丝,清冷道:“你不远万里从国外赶回来,不会就为了说这几句空话吧。” “哈哈,凤主大人竟然连我这点小事都一清二楚。看来苏姑娘也是个明白人了。” 王洛杰敛容,正色道:“你我都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我也就懒得跟你扯那些繁文缛节了。我这次来找你,你应该能猜到我的目的吧!” “我之前已经与七步达成协议,五年之内和麒麟阁秋毫无犯。如果你是担心有凤来仪会对麒麟阁落井下石的话不必多此一举。” “不过…有凤来仪虽然不至于此。但是,司徒甲和郭魁两个会做什么,我却管不了。” 王洛杰扯了下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淡然道:“这么说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姑娘真的得位不正?” “在我的地盘来看我的笑话,王洛杰你的血月要都是你这种脑子我倒是省心了。”苏染冷笑连连。 她身后刘纵高声道:“凤主何必给这两个小人面子,这二人如此目中无人,我这就教训他们。” 王洛杰气定神闲身后易水平静的看着刘纵。 “苏姑娘何必这么小气呢,姑娘这么紧张不是显得欲盖弥彰?”他从容的看着苏染,目光如水,“我只是有一件事弄不清楚,如果姑娘代表了有凤来仪的正统,那么扬州那伙人到底听还是不听你的。” “这是我有凤来仪的事,似乎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吧?”苏染脸上隐现怒意,“王洛杰,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不过是看在昔日情面上不想为难你,你莫要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苏姑娘何必如此敏感。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出来可以替姑娘排忧解难。”王洛杰看着刘纵,眼神轻蔑,“这位兄台倒是面生的很,不过不管兄台是谁似乎待在这里都显得有些多余了。还是说你们有凤来仪的人都连起码得规矩也没有?” 刘纵脸色铁青,身子一动就要扑到王洛杰眼前但他眼前一花易水已经出现在他一尺之内,刘纵心中一凛下意识就抬手去抓易水手肘。 易水一步退后让了出去,又闪回了王洛杰身后。 刘纵冷哼一声,就要欺身而上,苏染叱道:“够了,你先出去!显得我有凤来仪待客不周!” 刘纵脸皮抽搐了几下,愤恨的瞪了易水一眼,不甘的退了出去。 “这下子就清净多了。” 王洛杰微笑,他两手支在下巴上,左手的残缺格外醒目。他丝毫没有掩盖隐藏的打算,就保持这个姿势看着苏染。 “你刚才说的办法现在可以说了。”苏染眼眸清冷,“你以为让我把刘纵赶出去我就会感激你?” 王洛杰颔首,说道:“姑娘还真是不近人情啊,我的办法很简单。我可以怂恿麒麟阁的人和扬州那批人火拼,姑娘只需在其中稍稍推波助澜等到最后就可以坐收渔利了。怎么样?” 苏染眼露嘲讽,不屑冷笑道:“王洛杰啊王洛杰,梦拓他们还没死吧,你竟然现在就要铲除异己了?就不怕有朝一日麒麟阁拨乱反正死无葬身之地?” 王洛杰波澜不惊,轻描淡写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在谁站在我对面我都要除掉他。你只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就好了,不过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就算你不想要回扬州,难道就不想借郭魁除掉刘纵这样的二臣?” 苏染不动声色道:“这件事你有多大把握?就不怕麒麟阁引火*?哼!郭魁司徒甲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就自求多福好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你溅一身血。你可别告诉我麒麟阁现在还有人能惹得了他们。” 王洛杰毫不在意道:“姑娘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只是想借那两个人除掉麒麟阁其他势力。为什么非要和他们鱼死网破呢?郭魁司徒甲手下都是些光杆司令,被我调走后扬州就是一座空城,如果这样你还拿不下扬州,那我劝你早日退位的好。” 苏染沉默,王洛杰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诱惑力十足,现在虽然看起来有凤来仪一切已经尽在掌握都步入正轨。但扬州那边一天没有解决,现在有凤来仪内的人心就一天没有安定。谁知道某一天这些人就会突然集体反水,而且据说扬州那边已经有人在和炼凤楼联系,如果真让他们得到炼凤楼的支持,一夜之间反客为主也不是不可能!王洛杰要借郭魁打击异己,她又何尝不需要敲打白家甘家的人,如果自己拒绝王洛杰他会不会转头就去联系郭魁反过来利用他来对付我。 怎么办? 如果答应王洛杰的条件,让扬州那边的有生力量在和麒麟阁的对抗中消耗掉一半,那么司徒甲和郭魁不用自己出手也会失掉人心,到时候入主扬州易如反掌,王洛杰那时恐怕也忙着夺权而无暇他顾。 到时候再把这所有事情从头到尾归到王洛杰头上全部挑明,如此一来有凤来仪就能免掉所有后顾之忧,一举三得! 一念至此,苏染轻轻颔首,说道:“似乎你我各取所需倒是公平的很。不过事关重大,我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下。” 王洛杰微笑道:“那是当然的,姑娘请自便,我时间充裕。” 苏染轻轻扣了扣桌子,几分钟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洛杰见到这人第一眼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些寒霜。 他微微偏头,轻轻皱眉,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陆仁兄弟?” 陆仁向苏染行礼后才对王洛杰笑道:“阁下倒是好记性,一别多年还记得在下名字。看来是和我一样很记仇的了。” 他虽然在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有一种如针尖一样尖锐让人汗毛直立的危险感。 王洛杰万没想到陆仁居然会成了苏染的幕僚,这位说起来也算是和自己有大仇了,木直死后麒麟阁曾经追杀过他们,最后除了陆仁之外其他人全部伏诛,他怎么也没料到侥幸逃生的陆仁竟然加入了有凤来仪,有些事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现在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他虽然和陆仁接触不多,但仅有几次交锋后王洛杰就一直认为陆仁是个城府极深而且报复心极强的人。 这种人一旦抓到一点机会就会像蚂蟥一样,真是麻烦啊。 不然直接让李寒杀了他算了。 王洛杰眼中根本没有流露一丁点杀气,但陆仁却阴笑道:“似乎王兄见到我不太高兴啊,你我总算也是久别重逢才对,王兄何必如此严肃呢?该不会麒麟阁还没忘记对家师的事情,还想要我这颗脑袋吧。” 他丝毫不怯的看着王洛杰,甚至带了几分挑衅:“不过我既然敢出现在王兄眼前,倒也不怕王兄了。王兄总不会想不开在这里对在下出手吧。” 王洛杰眼神清冷,淡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木直先生可是死在郭魁手里。陆仁兄弟这认贼作父的本领,在下倒是钦佩。” “王兄若是想挑拨我和凤主关系还是死心吧。”陆仁冷笑,“家师的死是一回事,杀我师兄弟的可是贵阁,郭魁和王兄,陆某都不会放过的!” 王洛杰沉住气,深知陆仁如此胡搅蛮缠就是想逼自己露出破绽,如果在顺着他说下去难保不会露出马脚,苏染陆仁都不是寻常人,这时候焦躁不得。 他想了想,只能用最后一个筹码来换取苏染的信任了。 他吞了口吐沫,知道真要是做了这个决定回去恐怕很难跟李寒交代,但是事已至此如果不当机立断很可能节外生枝。 王洛杰酝酿了一下,才说道:“我离开那些日子,内弟不懂事,似乎得罪了贵造。还羁押了赵奉?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把他还给你们。” 苏染还没表态,王洛杰已经察觉到身后易水的气息明显不对了,他不动声色的回头直视易水,易水迎着王洛杰的视线,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苏染挑眉,这个条件倒的确很值得考虑。虽然赵奉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赵奉可代表了某些象征,要是她能让赵奉回到有凤来仪,那么就等于给其他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王洛杰察言观色,已经知道此事定了八九分,只要陆仁不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捣乱就万事大吉了。而看起来陆仁似乎也没有这个打算,他从进来后就只是用阴冷的目光注视两个人,他似乎只是特意告诉两个人自己死里逃生现在成了他们的死对头一样。 这个陆仁,看来是真的不甘心成为路人了。 第七十三章:警告 李寒倚靠在墙壁上,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八骏图出了神。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超过了一个时辰,像是一副被按了暂停键的截图。 龙观坐立不安一直在空旷偌大的大厅走来走去,总算他知道李寒情绪不正常没敢在他眼前晃。两个人一动一静让坐在监控室观察的,行为学,心理学专家都摸不到头脑。 唐老和和尚在内室不知道讨论什么已经进去了半天,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李寒和龙观都不敢唐突擅闯,虽然这里不是中南海钓鱼台但阶级权威仍在,唐老也不是老爷子,他们更不想在这时候另生事端。 这大厅只有一张书桌,桌上随意散落着一堆文件。龙观先前一直绕着这边走,他在鲁莽也知道这些东西非同小可。 但他已经徘徊太久,已经穷尽无聊,他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他先是从那书桌边闪过,回头看了看李寒,李寒依旧盯着墙上的八骏图入神。龙观翻了个白眼,整间大厅只有书桌后有一把椅子,龙观可不想坐地上。 只是坐一会儿,不乱翻那些东西就是了。 龙观心中安慰自己,然后绕过书桌走向那张木椅,又回头看着李寒。 李寒还是无动于衷,龙观心中大定,一屁股坐下,锤了锤自己大腿,小声嘟囔道:“这算哪门子事,把我们晾在这边就不管了?把爷爷惹急了,拆了你的鸟窝,烧了你的鸟巢!” 往常他就算气急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更何况这是什么地方,而且李寒就和他待在一处,他这些话分明是说给李寒听的。 他的抱怨声李寒肯定有听到,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那副八骏图。 龙观心里烦躁,又不敢去撩拨李寒,早先自己想过的事一下子抛到脑后,好奇心驱使他瞥向书桌上散落的文件。 “李寒!”龙观突然像被蛇咬到了一样窜了起来,尖声喊着李寒。 李寒这次终于再也不能装作没听到,他收回目光,随意揉了揉脖子,声音低沉:“怎么了?” 龙观一手指着书桌上的东西,眼中惊怒交加,他脸上罕见的出现张皇表情,语气都打着颤,说道:“你来看下这是什么。” 李寒眼睛眯了一下,他们自从走进这大厅那一刻,李寒早就观察了一切,所有的探头,所有细节,所有蛛丝马迹他都一目了然,这些刻意散落在这里的文件自然早就被察觉到了。 不过彼时他不知唐老故意放在这里是何居心,所以没有贸然去看。看龙观这样子,这些东西一定非比寻常了。 一是和他们有关联,极有可能就是和麒麟阁有关,唐老不便明说所以用这种方式表达态度。 李寒沉默走过来,龙观脸上惊怒还没散尽,龙观也绝不是轻易会被吓到的人。 李寒看到了那些东西,那上面的名字他在熟悉不过。 在一堆罗列着麒麟阁人名单的资料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五个人的名字,边缘显眼的用红笔标注着。 血月五个人的名字! 李寒心中一沉。他隐隐察觉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的资料要远比其他人详实丰富。 他从一堆文件中拿出来那一份,然后正对着监控探头缓缓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厚厚一摞资料。 只看了第一张他就指尖泛凉,第一张是关于王洛杰的。记录了他潜伏在祥和镇刺杀甄清廉的事情,甚至还有打印出来王洛杰被捕时的照片… 李寒喉结蠕动了一下,他手指微微颤抖翻开第二页… 果不其然已经转到李寒他们劫走王洛杰… 这份档案,从王洛杰开始记录了血月这些年所有事。包括他们身在组织时做过的每一件事!基地之战后王洛杰和恶灵分明已经彻底毁了血月的资料才是!老爷子也曾再三向他们保证过他们过往的一切已经一笔勾销! 有人很早之前就开始算计血月! 这份资料如果曝光… 李寒随意翻了下后面几张,血月每个人的资料,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在案。 李寒眼皮狂跳,他手心沁出冷汗,面无表情的把档案塞回档案袋,然后不动声色放回原处,向龙观递了个眼色,就又回到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八骏图。 只不过之前的心态早已轰然崩塌,虽然面上看起来还是古井无波但心中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 那幅八骏图中的神骏集体破封而出向李寒涌来,万马奔腾把李寒踏成了肉泥,他溃不成军连躲避都做不到。 只觉得冲天杀气从那副画中席卷而来,他想收回视线都做不到,额头冷汗直淌,眼中血丝充斥却只能一直盯着那副要命的画。 他不敢,也不能移开视线。他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其他人瞧出端倪。 龙观大步冲到了他眼前,横亘在他和画之间,李寒大感侥幸,身子晃了几晃,龙观沉声道:“你没事吧。” 李寒摇头,胸中一口浊气徘徊不定,无从发泄已然受了内伤。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叹道:“我现在才知道青衣有多恐怖。当初和尚拜红袍为师的那天他盯着红袍写的匾额半天没有移开视线。而我,不过一个多时辰就…”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那里面写的什么?是不是关于我们的身份的?” 李寒心中激荡好不容易舒缓下来,他轻轻点头,说道:“是。” 龙观怒道:“这东西怎么还有?老爷子当时不是一再跟我们保证…” 李寒直视他的眼睛,示意他闭嘴。 两个人都看向大门方向,欢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几秒钟过后有人推门而入。一见到厅内两个人,进来的人愣了一下,马上笑道:“咦,李寒…和…龙观?是吧,哈,好久不见啊。” 很明显的客套,眼中没有一点笑意,却有几分冷漠和生疏。 “唐娴姑娘,真是很久不见啊。”李寒微笑,拍了拍龙观的肩膀,龙观身子紧绷着,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威胁和紧张。 李寒故意忽略了唐娴眼里的负面,笑容和煦温暖。 唐娴径直走向书桌,整理好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资料,然后全部放到后面的书架上,做完这一切后才对李寒说道:“你们…额,你们两个?嗯,来干嘛了?” 她似乎并没有想和李寒二人熟聊的意思,但更像是不得不找话题,所以话中难免尴尬。她刚才极其自然的拿起血月的资料和其他文件叠在一起,脸色如常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些资料。 “给和尚当保镖。”李寒微笑,“姑娘想必也清楚,和尚是个脑子灵活但手脚不太利索的。” 言下之意他和龙观显然和和尚正好反过来了,反正你也不可能不清楚,那大家干脆都把话挑明岂不更好。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唐娴似乎有些生气,尤其是冲着李寒,目光连装出来的友善都不想保留,已经*裸的敌视和嫌恶,“我只觉得你们都很虚伪!为什么做这种坏事还要拉上他,他分明可以有自己的人生,以他的本事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有一番成就,现在却被你们逼得一点退路都没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他兄弟,却都是只顾自己,只会一味指使利用他!尤其是你,李寒!你真是个小人,虚伪的小人!你毁了他一辈子!你真让人恶心!” 唐娴显然情绪有些激动,一股脑针对着李寒。李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和尚从来不跟他们提及他和唐娴的事情,他们都以为他们两个早就彻底一刀两断了,不过看唐娴现在这样子分明是还对和尚念念不忘以至于迁怒到李寒身上了。 李寒哭笑不得。 他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唐娴更像是吃醋的诘难。 和尚这家伙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干嘛不告诉他们唐娴的事情啊。看这丫头这样子显然已经着了魔了,这… 李寒不禁揉了揉鼻子。 龙观也在一旁瞠目结舌,第一次有人对李寒怒目而视而他却没有丝毫办法,这…我能怎么办…我还是回去把和尚收拾一顿好了。 他还没说话内室的门开了,和尚一脸木然的走了出来,一秒钟前还气势汹汹的唐娴一下子锋芒顿敛,却又不主动靠近和尚,隔了大半个大厅高冷的瞥着和尚。 和尚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向李寒,说道:“我们回去吧。” 迟钝如龙观都知道和尚这不是在拱火吗?一秒钟前这位大小姐还恨不得杀了李寒,你小子一出来第一个就找李寒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李寒无奈苦笑道:“额,和尚,你…不用跟唐姑娘打声招呼吗?好歹,也算是旧识。” 和尚蹙眉不满道:“你要是还有心情叙旧我不拦你。我现在只想回碧阁处理事情。” 李寒两手一摊,和尚这德行也就这样了,他和龙观两人无奈只好跟着和尚三个人一起离开。 三人一路无话,穿过走廊,走进电梯离开大楼都一句话没说。 直到离开那栋建筑数百米后,和尚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李寒挑眉,试探道:“情况不乐观吗?” 和尚点头,脚步不停,说道:“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唐老说麒麟阁的事他不知情…” 李寒被镇住了:“不知情什么意思?梦拓不是他们带走的吗?这合理吗?” “如果依照戊子之约,那么应该只有唐老一个人有权才对!”和尚眼中满是担忧,“可是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超出了戊子之约的范畴!” 李寒沉默,如果连和尚都不乐观,那么形势可能真的非常严峻了。而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麒麟阁形势如何,而是梦拓他们还在那些人手里,麒麟阁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投鼠忌器,都不得不三思后行。 可就算麒麟阁就此龟缩,永不言进,梦拓他们就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第七十四章:仇深似海 王洛杰前脚才回家,马上毕方就急冲冲闯了进来。他气急败坏的揪着王洛杰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怒道:“你们擅自离开碧阁经过我们允许了吗?王洛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卜凤楼,你疯了吧!” 王洛杰居然还笑得出来,他看着怒不可遏的毕方,连连摆手,笑道:“干嘛这么生气嘛。我这不是活生生回来了?苏染不傻,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毕方松开王洛杰,脸色还是很难看,说道:“拜托你下次在做这种事和我们商量下,起码要有暗麟或者密麟的弟子跟着保证你的安全才行!” 王洛杰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这件事是我们血月自己的事。我们想做的事从来不会跟任何人商量,更何况被人监视了。” “你还以为血月可以置身事外吗?”毕方勃然大怒,又把王洛杰按在墙上,“王洛杰!你要玩你的大侠游戏那就滚出麒麟阁!你没办法替麒麟阁承担责任就不要给别人希望!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刚才那种话我就杀了你!” 他愤愤不平的把王洛杰丢到一边,狠狠咒骂了一声才拂袖而去。 王洛杰边整理自己衣服边目光深邃的看着毕方,或许自己刚才的话真的说错了。这些人对麒麟阁的感情只会比自己深,麒麟阁就是他们的全部,他们也会为麒麟阁流尽最后一滴血。 王洛杰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他看着另一头双手环抱的易水。易水也在看他,两个人目光交错的瞬间王洛杰眼睛眯了下。 没多久和尚三个也回来了,三个人脸色看起来都很不痛快。王洛杰迎过去,对和尚说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收获很大。”和尚语气满是嘲弄,让王洛杰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不解的看着李寒。 李寒皱眉眼神冰冷,说道:“一无所获!” 王洛杰被他们两个搞糊涂了,和尚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一点成果都没有,可看他神态表情分明铩羽而归。 “到底怎么回事?”王洛杰有些着急,都这个节骨眼儿你们两个还有心思打哑谜? “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带走了师父他们。”和尚看着王洛杰,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配上他嘲讽的表情多少有些让人生畏,“唐老说麒麟阁的事情他不知情,可按照戊子之约他应该是主管全部负责的才对。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就除了唐老外还有另外的人卷了进来。可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王洛杰觉得一阵头大,拧眉道:“这件事,看来还是要问问老爷子了。虽然很犯忌讳,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有别的事情?”王洛杰挑眉,这两个人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肯定有其他更坏的消息。 “我在唐老的书桌上看到了我们的资料,我们五个人所有的资料,包括我们曾在组织那时候的。” 李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洛杰脸色巨变,失声道:“怎么可能?” 和尚揉了揉脖子,倒在沙发上仰面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唐老这是在劝我们放弃。这算是一个警告,告诉我们我们的底细他们一清二楚。叫我们好自为之。” “我们五个人?”王洛杰狐疑道,“没有恶灵的?” “没有。” “哼!有意思。”王洛杰细想了想,冷笑一声。 他又摇头,说道:“罢了,如果找不到办法能让师父他们回来,那起码也要让别人知道这个平衡现在没办法保持了才行。” 他像是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全部底细都被人了解了一样,又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麒麟阁之上。 “你有没有听我刚才的话?”李寒皱眉问他。 “我还没聋呢!”王洛杰大声顶回去。 李寒被他凶了一顿顿时不敢再说话。 和尚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想的?” “大不了鱼死网破!”王洛杰目光冷澈,一个荒谬大胆的想法开始在他脑海里显露出框架,但现在他不能表露出来这个想法,这太疯狂也太不切实际,如果麒麟阁真的被逼到那一步,那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决定暂时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却不想它就此深深扎根发芽,等到王洛杰再次回想起,已经开花结果而王洛杰也不得不让麒麟阁走上那条没有退路的选择。 王洛杰决定转移话题,他直接问李寒,说道:“你在凌烟阁那边有什么消息吧。否则你也不会见到我回来那么冷静反常。” 李寒点头,说道:“我的确有在凌烟阁听到传言。那边所有人都预料到了麒麟阁的变故,但是没有任何人提出警告!我甚至见到了老阁主那一辈的人物,我也知道了凌烟阁和麒麟阁的传承关系,也知道凌烟阁和唐老所代表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他们绝不会帮助麒麟阁,他们一定会袖手旁观。我们只能靠自己!” “为什么?” 王洛杰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多此一举,李寒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我不能说。”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他太了解李寒的德行了。 “那我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王洛杰把自己和易水见苏染时提出的交易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讲到最后他才顿住,然后对李寒说道:“我要把赵奉拿走。” 李寒没应声。 龙观瓮声瓮气道:“我们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赵奉和宁航弄到手,你回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他拿走。” 他看了看李寒,李寒虽然脸色有些阴暗但是没说一句话,龙观吞了吞口水也就没敢多啰嗦。 王洛杰说道:“我要向苏染展示我的诚意,所以要把赵奉还给她。这样她才会按照我说的做!我发誓,我只是暂借,将来我连薛浅于奢一起给你!” 李寒还是没答话。 “你丫疯了吧!向他妈苏染表达诚意,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李寒因为…那件事受了多少折磨!你丫还敢要赵奉!” 易水拉着龙观,龙观差点从一边窜过来扑到王洛杰脸上。 “你丫这样还他妈不如不回来!我们有你没你都他妈一样!” 王洛杰脸色不变,只是看着李寒。 和尚说道:“你怎么保证苏染真的会老老实实听话?” “哼!她当然不会,我也没打算叫她听话!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她和司徒甲,我只不过为了骗她动起来。只要她和她手下的爪牙动起来了我就有机会了。” 和尚看了看李寒,又对王洛杰说道:“你到底想干嘛?” “赵奉可以算是苏染的嫡系!而且和薛浅关系匪浅,我连他都可以放弃,苏染绝对会以为我要做的事事关重大,她绝对不会遂我心愿!而我已经告诉过她,我要借杨州的人除掉麒麟阁里不服我们血月的人,她和司徒甲形同水火肯定不会帮他们,她极有可能会趁机偷袭我们或者杨州。” 和尚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然后呢?” “明天的议事厅集会我会告诉林枫他们这个机会,麒麟阁会全部火力针对司徒甲一伙!苏染只会以为我会为了权利不择手段是吗?”王洛杰冷笑,“她还真是以己度人呢。以为麒麟阁是有凤来仪那群乌合之众?” “你到底要干嘛?”龙观甩开易水,“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不论苏染选择偷袭麒麟阁还是偷袭扬州,她自己都做不了这件事,刺客那个人不屑于参与这种级别的事情,唯一有能力有本事替她谋划的只有一个人。” 王洛杰突然间咬牙切齿:“星显!他背叛了郭魁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离开有凤来仪的核心地方。但这件事由不得他他肯定要露面,他顾忌郭魁肯定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郭魁那边,我已经言明了要和苏染合作。他绝对想不到我真正的目的是他,我要把他抽筋扒皮碎尸万段!我要把他挫骨扬灰千刀万剐!我一定要为逍遥报仇!” 这房间里五个人都知道,星显是杀害逍遥的凶手! “为了这个目的,即使赌上麒麟阁,我也在所不惜!”王洛杰眼睛猩红,神色狰狞。 龙观也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只有和尚觉得王洛杰太过偏执,但见到王洛杰被愤怒仇恨冲昏了头,想了想也什么都没说。 李寒沉默良久,终究点头说道:“赵奉本来就是无辜的,为了逍遥师父。这个人可以还给苏染。” 王洛杰敛容,肃穆道:“这件事除了我们五个人之外,就只允许明天参加议事厅的其余四人知晓!如果明天他们其中一人有任何疑义,而我没办法说服他们的话,我要你们准备好,以武力迫使他们服从。不能走漏丝毫风声!” “麒麟阁不能重蹈有凤来仪的覆辙。”和尚皱眉,“如果一味武力解决,恐怕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的。” “非常之期行非常之事!”王洛杰果断道,“如果犹豫不决反而会节外生枝!放任不管才会让麒麟阁重蹈覆辙!” 和尚站起来,不满道:“王洛杰,你是不是有些上头了!麒麟阁不是儿戏,麒麟阁的权利也不该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梦拓安排他们在议事厅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变数了。不要一意孤行!” 他有些愠怒,不再理会其他人径直离开会卧室去了。 “我觉得…和尚说的有道理。”易水淡淡道,“王洛杰,你我离开太久,对麒麟阁没有和尚了解…如果真的贸然行事,反而会弄巧成拙。” 龙观说道:“我觉得…如果一直让林枫夜罗碍手碍脚的话长此以往会拖累我们。我们的决策没办法全部实行。” “那谁来保证我们的决定一定都是正确的?” “我们总不可能会害麒麟阁吧。” “他们也不会!他们对麒麟阁的感情绝对不弱于我们。” … 两个人一下子又同时缄口,他们都说服不了彼此,又没办法服从对方,僵持不下。 第七十五章:阴魂不散 李寒和龙观两个把木兰送回了苍阁,心里都多多少少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三大主阁的管理层也就架起来了。不管下一步打算如何,总算是先把局面稳定了下来,王洛杰肩头的担子也能稍微松一些。 为这三大主阁的事王洛杰一方和林枫一方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没大打出手了。最后总算是双方各自让了一步才勉强达成共识,这半个月来王洛杰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终日不是和其他人吵架就是拉着和尚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捣鼓什么。 而三天前才最终敲定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影响麒麟阁后数十年格局的方案就是在这五个人不断扯皮妥协争执后产生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三大主阁地位非比寻常,而能出任主阁管理位置的人又实在是凤毛麟角,仅有的候选人还要确保可信程度,万一找了个既不服罗刹又不服护月血月的家伙到关键时刻给他们背后来一下,那才是笑话了。 而最终确定下来的三大主阁格局就是,苍阁首位是木兰。辅佐帮助她的除了花阙外还有拜月,绿衣,檀素。因为苍阁相较其余三阁巾帼更多,木兰又出身苍阁,所以是不二人选。 林枫虽然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 而同样彤阁首脑成了沈凉,辅佐他的是林枫一脉颇有些能力的人,王洛杰知道林枫是绝不可能让步,所以很干脆的把彤阁拱手让给了林枫一脉。 至于朱阁,王洛杰和林枫却都不想沾这个烫手山芋,但又不得不几乎倾调了他们这辈中半数以上的高手。原因无他,朱阁实在是太至关重要,郭魁出身的郭家本家就是此地的豪门望族,而因为历史原因有凤来仪更是有近十座敌楼环伺附近,朱阁坐镇东南,旗下的能量足以哺育麒麟阁数十年之久。 这样一个地方王洛杰毕方林枫三人谁都不敢放心对方的人在这里会保险,但是双方又都不敢独自承担这份责任。 所以朱阁管理有三人,卜沉,司马轩,武象至于辅佐这三人的,姜姚,莫翔,赤奋,云图,剑奴,边仿,执徐,甚至连修罗,穷奇都在! 如此豪华阵容还只是表面上,朱阁附近暗舵分阁驻扎的更是八麒麟中最骁勇凶悍的四股,而最近甚至连金麟瑞麟都暗中秘密开拔了过来。 李寒龙观一直在奔波劳碌,王洛杰和尚两个需要为王洛杰的计划绞尽脑汁,易水则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往来联络勾结各地的任务只得落在他们两个头上,这段日子他们跑的最多的地方反而不属于麒麟阁,而是那些和麒麟阁交好的世家大族。 这些大世家对麒麟阁发生的变故居然表现得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曾为麒麟阁担忧,甚至明明有自己族人身陷囹圄都漠不关心,这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深思这其中有何秘密,他们手头上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完成。王洛杰的计划中还有最关键的一个环节需要他们去执行,两人离了苍阁直奔机场。 过安检后两人选了离人群最远的地方闭目养神,李寒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开始假寐,龙观站在他身边像一尊石像,他完全不管周围目光狐疑的旅人。 李寒就这样闭着眼睛歇了几分钟后突然耸了一下眉,龙观心有灵犀般猛然转头瞥向另一个候机区。 李寒目光阴翳,缩了缩脖子轻声道:“不用理会他们。” 龙观收回目光又绷的笔直。 “我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坐这里歇会儿?干嘛非要站着。”李寒闭着眼睛声音也很轻。 “我高兴。” 李寒轻簇了下眉,睁眼时眼里已经阴云密布。 龙观看到了,问道:“怎么了?” 李寒又从容闭上眼,勾了勾嘴角,冷笑:“好像有人来了。” 龙观看向刚才那个方向,果然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紧盯着他大步走过来。 脚步轻浮,眼神无光,双臂无力,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罢了。龙观紧盯着两个人,这两人越来越近,龙观身子越绷越紧。最后两人离李寒还有三两步距离时龙观从李寒身后跨出挡在了李寒前面,他压着嗓子,声音像闷雷。 “做什么?” 左边那人露笑,用一种自来熟的语气说道:“龙观小老弟?哈,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注意你可很长时间了。我一直觉得你是六个人里最有意思的。” 说话的这个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龙观,目光锐利让人不由得想要避其锋芒。 可龙观哪是一般人,他只会把这当成挑衅,于是在这人才说完话,还没来得及得意的时候龙观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提的凌空,然后一双眼睛像是要喷火,另一只手拳头就凑到了这人鼻子前面,咆哮道:“我管你丫是哪根蒜,在偷偷摸摸跟着老子我就把你揍得满地爬!” 他不等这人开口说话,也不管另一个已经被惊傻了的人,奋起蛮力把手里提着的这个人像丢沙包一样甩了出去,然后指着另一个人鼻尖骂道:“滚蛋!” 这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震怒交加的看着龙观,说道:“小杂种,你知不知道我们是…”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龙观揪了起来,这次龙观是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龙观脸色血红,额上的青筋疯狂跳动,他嘶吼如野兽,用牙齿磨出一句话。 “你叫我什么?” 这人哪还说得出话来,他拼命挥着双手却徒劳无功,眼镜男爬起来跑了过来却不敢招惹龙观,又不敢过于靠近,隔着老远喊李寒,说道:“李寒兄弟,你就这样看着吗?” 李寒睁开眼无悲无喜的扫了他一眼,他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如黑洞一样死寂冰冷,眼镜男打了个哆嗦,那一瞬间他毫不怀疑李寒会让眼前这个怪物杀了自己。 但李寒那眼神只是一闪而逝,马上换了一副张皇和惊愕,他赶忙起身手忙脚乱装模作样的拉住龙观,然后忙着向两人道歉。 做完一切后,李寒才说道:“嗯?您二位…哈,我想起来了,上次把我错认成黑社会的是您二位吧。” 这两人被龙观折了锐气,心中底气已经消失殆尽,原本要询问李寒龙观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龙观还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们虽然深知李寒不过是在装傻充愣却偏偏不敢直截了当的揭穿。 李寒见两人不说话,又自己说道:“上次您二位跟踪我那么长时间,所以那之后我就雇了个保镖,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派上了用场,不巧的是又让您二位碰上了。” 李寒虽然是在陪笑,可他的笑容却冷的刺骨,他的眼里找不到一点温度,很明显的敌意在渲染。 “这次?您二位,想必也不会无的放矢吧,难不成上次那个什么什么阁的还没抓到吗?” 李寒伸手拦住龙观,看到这二人齐的被吓得退了一步,外面已经有执勤的警察向这边赶过来,李寒反而更加镇定。 果然在警察还没过来的时候,被龙观掐脖子那位先迎上去小声解释了起来,眼镜男看着李寒,他们两人之前手里的公文包都掉在了地上,李寒蹲下去捡起公文包交还到眼镜男手中,微微弯腰道:“实在对不住您,我这个朋友脾气有些坏。” 眼镜男愤怒的从包里扯出几张纸,乱舞着递到李寒手里,阴阳怪气道:“你先看看这个东西在跟我说话。” 李寒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稍稍犹豫后两手把手中纸对折撕成了两半,然后再对折,再撕。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眼镜男,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一直没有去看手中的东西。 他就这样一直撕,直到手里放不下,才分一半给龙观,两个人几乎把那几张纸撕成了粉末。 李寒撕完一仰头把手中纸屑全部扔进了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全部吃了下去。 吃完后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脸上还挂着笑,对两个人说道:“您二位,还有其他事情吗?” 眼镜男脸色难看,想要发怒但一看到龙观马上蔫了下去,他心中愤欲难平,恨恨道:“李寒,你不要不识好歹!我是给你回头上岸的机会,你不要一意孤行!” 李寒脸上的笑容从冻结到消失眼神从明亮到阴暗不过弹指间,他看着执勤警察在听到解释后已经走远,神色阴郁。 眼镜男不由得退了一步,李寒深深看着他,说道:“有劳阁下好心了,不过我只不过是个写书的,您二位有何苦追着我不放?”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好像该上飞机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就再见了。最好也不要再见面了,我只不过是个平凡人,您二位何苦盯着我不放呢?” 龙观跟上李寒,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两人还在看着他们,他转身小声对李寒说道:“这两个什么来路。” 李寒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视线又成了那种空洞死寂,只瞥了一眼李寒就收回目光,说道:“我们惹不起的人。” 龙观不明所以,使劲抽了抽鼻子,说道:“那我好像下手有些重?” 李寒没回他,他心里在担心其他更重要的事!上次见面时这两人似乎有意把麒麟阁归于黑社会性质,而这次他们两个虽然没来得及说目的,但看他们样子恐怕来者不善。 麒麟阁上一辈人是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的,能一次性出动那么多人更让麒麟阁不敢反抗束手就缚,那些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可恨的是他们却连对手身份是谁都不清楚,李寒虽不清楚对手身份,却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们要李寒,莫过于因为李寒属于麒麟阁却又有其他把柄流落在外,他们要李寒莫过于想把麒麟阁盖棺定论给定性成黑社会,只要这个结论定死了,那么麒麟阁的前路也就彻底断绝了。 第七十六章:无辜 彤阁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并不算太有利,西北边陲黄土高原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加上彤阁始建之初就是为麒麟阁提供刑场,所以建筑风格也不同其余三大主阁,要粗犷不修边幅的多。 李寒没有去彤阁的打算,他一直觉得彤阁的煞气太重,一般人在那里待久了很容易影响心智。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难不受到影响,从彤阁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日子他都很难摆脱心中的负面情绪。 两个人在离彤阁最近的暗舵休整,此间执事是南烛。可以算是罗刹一脉的嫡系,夺魁争斗时也曾有过亮眼表现,后来是败在毕方手中,王洛杰那时还曾特意留心此人。但后来他与血月没有其他交集,也就不了了之。 麒麟阁虽然近来式微,但传承千年不知经历多少动荡风波,每逢风云际会时总会有英雄顺势而生应时而起,力挽狂澜与惊涛骇浪间。这也是麒麟阁的灵魂所在,历史也会浓墨重彩的渲染这些豪杰大侠,却往往忽略了其他同样为麒麟阁抛头颅洒热血的存在,他们籍籍无名默默奉献,如根茎一般雪藏却才真的是麒麟阁真正传承不断的灵魂原因。 南烛就是这芸芸之一。 这暗舵如驿站,专供往来彤阁与各地转程之用,今非昔比,麒麟阁绝大部分暗舵早就已经失去了实际作用,这也是王洛杰下一步打算做的事情。摒弃掉冗余无用的暗舵分阁,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南烛虽然空负一身本领,也只能暂时屈尊此地。 龙观一直在厅里来回踱步,惹得厅内其他人时不时就看他两眼。这些人大都是麒麟阁外事弟子,相当于受雇于麒麟阁与龙观李寒有本质区别,所以见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难免好奇多看了几眼。 尤其是龙观,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青年脾气一定很不好,几分钟以前还在和大老板吹胡子瞪眼,要不是那个文弱的青年拉着怕是要打起来了。 李寒靠在厅内极偏僻的角落,空洞的眼神一遍遍扫过所有人。他视线转移极快,从不和人对视,不会激起任何人反感和警觉就观察了整个大厅构造和其中的人员。 然后他就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 他听到有脚步声快步跑进来,然后是南烛的赔笑声:“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赤奋大哥听说是两位登门所以亲自护着你们要的人过来了,他们马上就到。” 李寒微微蹙眉,没说话。 龙观虎眼一瞪,怒道:“你们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几天前就说了我们今天会到。结果还让我们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林枫那小子让你们这么干的?老子回去拆了他的腿!” “龙观兄弟何必大动肝火呢,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南烛满脸笑容,“我们也是才接手彤阁好吧。还有一大摊子事情没来得及处理呢,而且你们两个要的那个人,又是之前洪轸大人三令五申强调严加看管的,光是手续就要折腾好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哈哈。” 南烛转身看到赤奋跟其他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笑道:“赤奋兄你再不来估计就要在医院见我了。” 赤奋隔了老远大声道:“规矩是规矩,这没办法的事。要不是林枫下令这人还没办法交给他们呢。” “人是我们的,只不过暂时放在你们彤阁罢了。干嘛?我们想要还要经过林枫同意?”龙观握着拳头脸上已经写满了不痛快,如果赤奋说出半个不字他就冲上去教训他一顿,让我等了这么久也就算了,还敢拿林枫压我? 赤奋和另两个人把赵奉带过来,对龙观说道:“老弟何必这么动气,规矩是前人订的。我们只能遵守啊,这不是人已经给你们送来了吗?” 龙观刚要说话,就看到李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边,他马上住口了。 赵奉见到李寒马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身子马上弓成了一个圆,李寒当着他的面杀宁航。 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人类会做出那样残暴的事情,李寒杀宁航就像他在机场撕纸一样淡定,在他眼里宁航就和那张被他撕碎嚼烂最后吞到肚子里的纸一样别无二致。 赤奋见到赵奉的样子不由得深深忌惮的看着李寒,几分钟以前赵奉可还是一副有死而已的凛然,现在见到李寒竟然吓得要疯掉,李寒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们同辈弟子中关于李寒的传闻不在少数,但之前赤奋多少都觉得不过是因为李寒和北斗七杀的青雀有染而徒有虚名,但现在才发现,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青年竟然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可以把一个软硬不吃打不怕吓不倒的男人吓到几乎失禁。 这是一种何其恐怖的能力。 李寒微微向赤奋点头,微微弯腰笑说道:“有劳赤奋大哥了。” 赤奋眼皮跳了一下,说道:“职责所在。” 李寒就不在多说,向龙观点头,然后向外走。 龙观一步上前架起赵奉,一拳轰在他肚子上,才说道:“你可以选择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的,或者等我打断你三条肋骨之后在老实。” 赤奋看着三个人离开,看着赵奉一直体如筛糠,噤若寒蝉。 南烛小声道:“要不要让风麟跟下。” “算了,不要惹事。先处理好彤阁事情再说。”赤奋摇头,“林枫都没有说什么我们不要自讨没趣。” 李寒和龙观两个离开暗舵直奔机场,赵奉到手了现在只要交到有凤来仪的人手里就可以了。 几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朱阁势力范围,这里也是他们约好交人的地点。不过在把人交给有凤来仪之前,李寒还有另外一些事要确认下,所以两人带着赵奉直奔最近的分阁。 朱阁身处山城,人口稠密财力雄厚,这里分阁暗舵密布,三人一路无事赶到分阁,不曾想居然直接见到了司马轩。 司马轩看到三人在分阁门口时就出门迎了上来,抚掌大笑,说道:“哈哈哈,两位老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我吧。” 李寒倒真有些吃惊,问道:“司马兄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离朱阁似乎有些远吧。” “先进去再说。”司马轩把三人迎进去,边走边说道,“我要说知道二位老弟要来特意来迎接二位会不会受宠若惊?哈,其实我是与那二人商量过了,因为朱阁幅员辽阔,所以分而治之比较好,所以我就主动请缨来这一方。再来王洛杰已经跟我说过二位今天会在这里见有凤来仪的人,我怕其他人办事不利所以反倒不美所以就先一步在这边等了。” 司马轩是血月这一脉早已是人尽皆知,李寒和龙观也不会和他客气,李寒笑道:“我倒真希望司马轩是专门来为我接风的了。”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先来分阁,王洛杰已经跟我说过你此行还有别的事要办。”司马轩把二人引到桌边坐下,笑道,“还希望李老弟莫怪为兄越俎代庖,那些事,我昨天闲着无聊倒是帮你解决了。那二家的人不日就会到碧阁去。” “是吗?”李寒眼前一亮,说道,“这件事倒真的是麻烦大哥了,我本来就嘴拙办不来这种事王洛杰还非要指派我。司马轩替我跑这一趟可算是帮小弟解决了一个*烦,还是大哥这种有实权的人才好啊。” “别取笑我了,对了,有凤来仪的人我已经招呼过了。他们的人现在就在这附近一处等着呢。不然你们吃了饭再去?” “还是先办正事的好,饭可以晚些时候再回来吃,大哥可不要吝啬。” 司马轩笑道:“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哈,那好,虽然我已经提前打点妥当,但是难保有凤来仪不会耍什么花招,所以两位去赴约的时候还是多加小心。尤其是李寒,听说凤主可是对你挂念的很,我已经征调战麟,杀麟的弟子在附近候命,可以确保二位无虞。” 李寒和龙观站起来,李寒说道:“既然大哥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那我们两个就先过去了。辛苦大哥了。” “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于是李寒和龙观又带着赵奉离开分阁,路上龙观对李寒说道:“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你对人那么客气说话。” 李寒苦笑道:“我也不想啊,但现在形势摆在这里有什么办法。王洛杰要在议事厅站稳我们就离不开司马轩他们,况且司马轩曾经帮过我们大忙,要不是他我们手上也不会有赵奉嘛。” 李寒最后一句话又让赵奉一下子遍体生寒,忍不住止步不前。 一路上他都胆战心惊,不敢丝毫违抗龙观的命令,一只胳膊从始到终都被龙观夹着,现在停下龙观马上就感觉到了,龙观眉毛一拧,拳头就举了起来,说道:“怎么?以为到了这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可以赌一把看有凤来仪那些杂鱼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上把你抢回去。” 他们自己把人交到有凤来仪手上和被有凤来仪从手上夺走是两个性质,龙观以为赵奉听到司马轩刚才的话起了别的心思,所以出言威胁。 李寒却深知赵奉想法,眼见离他们约定的地方还有一个路口,李寒停下对赵奉说道:“我知道你听到了司马轩刚才的话,我希望你回有凤来仪之后会忘掉刚才那些话,如果将来司马轩在这里有任何意外,这笔账我会记到你头上。” 他的眼神又成了那种空洞死寂,脸上表情也无影无踪。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找我报仇我随时奉陪!作恶的薛浅白泣,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新年快乐… 第七十七章:冲突 李寒和龙观把赵奉夹在当中。这山城一角是朱阁势力最薄弱的地方,也是麒麟阁,有凤来仪加上现在郭魁司徒甲三方犬牙交错最复杂混乱的地带。 最有意思的是,祥和镇就属于这座城。仅这一隅只麒麟阁就有三处暗舵,但比起其他二位,麒麟阁的势力实在相形见绌。有凤来仪一座庞大的分楼就在相邻城市,更不消说下属的分舵了。而至于郭魁和司徒甲,扬州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郭魁本人却就是本地世家出身! 而郭家在此地几乎只手遮天,强龙不压地头蛇,连麒麟阁也不得不礼让三分。可见形势危急。 他们约好的地点却是三方都没有插手的中立之地,王洛杰和苏染的交易本来就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两人都想借这机会一飞冲天,所以彼此都心照不宣。 至于会不会动其他心思,那只有天知道了。 “左边店铺里面戴口罩的男人。”李寒一路走一边小声对龙观吩咐。 龙观心领神会的点头。 “后边两个人,一胖一瘦,离我们大概二十几米。” 龙观还是点头。 “左前方三个骑单车的人。” 龙观眯了下眼睛,晃了晃脖子。 他开始觉得有些兴奋了,伸手按了下衣服,隔着布料他触到了自己兵器坚硬的腔体。这让他心神大定。 “看来苏染还是很重视你嘛。”李寒眼见到了约定的地点门口又停下了,他目光幽深的看着赵奉,歪了下头,说道,“直觉告诉我放你回去后你会给我惹很多麻烦!我的信条向来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李寒已经感受到四下有许多蠢蠢欲动的眼神在向这边窥伺,李寒想了下,突然扯了下嘴角,笑道:“不过我并不在乎。你要是能杀了我,那是你的本事。死在你手里,远好于天灾人祸。” 他不再理会赵奉,一马当先走进洞开的大门。 这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酒店,门口两边迎宾的门童还没走过来李寒三人已经转步向一边的休息区走了过去。 而他们的两个老熟人,孙羽和杨震正坐在那边看着三个人。 李寒走过去坐下,气定神闲。龙观如标枪一般挺立在他身后。 孙羽皱眉,赵奉如获大赦大步跑到那二人身后,惊疑不定的看着李寒和龙观。 孙羽眼里满是轻蔑,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李寒说道:“孙兄倒是好久不见。” 孙羽看看他,又看看龙观,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蟊贼。上次辽东你们跑的倒快,这次我倒想看看你们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李寒微笑道:“我以为久别重逢孙兄别有喜悦,没成想却是兴师问罪。实在让我惭愧。” 孙羽厉声道:“你们几个蟊贼凭着见不得人的手段从我有凤来仪手中夺人,还想要好脸不成。今天落在我手里,就给我留下吧!” 李寒反而笑了,说道:“没想到孙兄既然如此记仇,你要是能留下我,那就试试好了。” 他表情蓦的冷漠,声音也如寒冰:“我既然敢只身见你,就不怕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姓孙的,我人就站在这儿,你且过来试试。” 孙羽怒极,就要挺身而出。杨震见势不对,忙拦住他,说道:“此处不好善后,不要意气用事。” 李寒随意看了一眼四周,冷笑道:“二位若是不想留下我二人,那我兄弟二人就先告辞了。赵奉就先寄于有凤来仪暂管,有朝一日我会去贵府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李兄慢走一步,杨某还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虽然深知可能扰到李兄雅兴,但恐怕李兄还是有些兴趣。”杨震突然说道。 李寒幽深的眸子移到杨震身上,他和杨震第一次交锋是三年前,彼时杨震拳脚功夫在他之上,三年过去李寒自忖若论真本事他肯定依旧比不过这人。 但这人似乎极度自负,之前交手时他就已经发现,这人于虚名看的太重,只要自己甘拜下风满足他的虚荣好胜之心他便不会在纠缠不清。 总之此人不过是个武夫罢了,即使有些精妙功夫也不过是碌碌之辈。 “杨兄但说无妨。” 他和杨震并无任何瓜葛,只要这人不蠢到去触碰他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针对他的,毕竟杨震本事摆在那里,而且他现在在有凤来仪地位一定不低,牵一发动全身,为一些小事坏了王洛杰的大事太吃亏。 “不知李兄是否还记得郭悦姑娘?” 杨震说完一脸从容的看着李寒,一副吃定了李寒的样子。 李寒微微点头,说道:“当然记得,而且我还知郭姑娘之前一直与麒麟阁一位大恩人住在一起。后来似乎被星显接回去了,现在应该是在凤主大人身边?” “李兄对我有凤来仪的事倒是清楚。” “杨兄如果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郭姑娘听闻我这次是来赴李兄之约,特意嘱咐我见到李兄时转达昔日诸位对她的照顾之情。还有一则就是郭姑娘想请血月诸位前去一叙。” “有劳郭姑娘还记得我们。”李寒一声冷哼,就不知是对杨震还是郭悦了,他拒绝道,“不过麒麟阁最近百废待兴,我等俗务缠身,还真的没办法抽时间赴约。烦请杨兄替我等转达谢意,当然如果郭姑娘想来麒麟阁看我们这些老朋友,我等热烈欢迎。” “李兄不打算赴约?”杨震倒真出乎意外,他以为以血月的秉性就算明知道是鸿门宴也会大摇大摆的上当才是。 李寒又不傻,当然知道杨震打的什么鬼主意。莫说郭悦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就算真是郭悦托杨震传话,就算郭悦真的只是想单纯的见见血月,李寒也不可能答应这回事。在以前他们上面有梦拓等人撑腰可以肆意胆大妄为,现在麒麟阁的顶梁柱就是他们自己,他们就算在愚钝也不至于一股脑儿把自己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李寒微笑,“郭姑娘要是愿意来麒麟阁做客,我当然欢迎。不然就很遗憾了。” “这在下回去倒是很难交差了。”杨震苦笑,“郭姑娘可是明言李兄绝不会拒绝的,而且我看郭姑娘神态,似乎还另有要事要问诸位,似乎与郭临有关。” “郭临是我杀的。”李寒回答的干脆利落,又冷笑,“这事杨兄应该已经转告郭姑娘了才对。怎么现在又来扯这旧账。” 杨震一窒,反倒不知道如何接口。 这个杨震未免太蠢了些,真当这样粗浅的激将法就可以让自己上钩? “杨兄不妨回去告诉郭姑娘,就说是李某原话。昔日在下并不知郭临与郭姑娘关系,等到知晓时已然铸成大错,郭姑娘若是怨恨李某,我无话可说,郭姑娘若是想为父报仇,李某也理解。李某只能保证今生绝不会伤害郭姑娘罢了。” 李寒一口气说完,又要站起来,说道:“杨兄还有其他事情吗?” 杨震脸色难看,说道:“杀了别人父亲,你连句道歉都没有?郭姑娘不过是想让你当面承认罪责罢了,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就不怕被别人瞧不起吗?” “我不过是信不过你们有凤来仪这群小人罢了。”李寒嗤笑,“我说了,郭姑娘若是愿意来麒麟阁我可以保证她安然无恙,她若是想兴师问罪,不用假借他人之口,死在我手上的无辜不少,但郭临却不是其中之一。” 李寒已经站了起来,转身欲走。 “站住!”杨震一下子站了起来。 李寒当真停了下来,他却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龙观,龙观脸上升腾的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李寒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杨震,你若再对我不敬,会后悔的。” “我倒要…” 他话还没说完龙观已经旋风一样卷了起来带着一阵疾风卷到了杨震和孙羽眼前。 他的速度骇人听闻,孙羽一声大喝一拳就打向龙观腰眼,然后顺势而起就要掌刀去切龙观脉门。 龙观对他的攻击不管不顾,劈面一拳就轰向杨震,杨震只来得起架起双手挡在眼前,龙观一拳狠狠砸在杨震手上,杨震惨叫一声,自己双手折回来狠狠打在自己脸上,他连人带椅子被打的整个滑了出去。 龙观这次随便一挥手就挡住了孙羽的进攻,孙羽第一拳实打实打在了龙观身上,只不过龙观腰上别着他的三节短棍,孙羽一拳下去只觉得自己整个拳头都碎成了粉末。 龙观怒尤未消,提拳又要再打,李寒止住他,说道:“可以了。” 他看着狼狈从椅子上爬起来恼羞成怒的杨震,说道:“要再试一次吗?” 杨震怒不可遏,说道:“你们两个休想活着走出这大门!” 他举拳向天,就算付出代价也要让龙观和李寒彻底留在这里。 外面四下早就埋伏成群的有凤来仪精英接到命令就要一拥而上,但那些人由四面涌来时另一群人却从各处涌出也不交手只是与之对峙。 杨震一下子脸色极其难看。 “两位鬼鬼祟祟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对。如果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话,大家就这样握手言和如何?” 司马轩从容由李寒身后走过来,向杨震孙羽抱拳,说道:“在下司马轩,两位好久不见。” 孙羽脸色也很难看,这个司马轩不动声色就调集了这么多人稳住了局面看来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今天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在僵持下去很有可能真的坏了凤主的计划。 一念至此,孙羽说道:“这个礼有凤来仪收下了,三位保重,后会有期。” “好说。”司马轩毫不在乎的笑笑,等到有凤来仪的人都走完后才对李寒说道,“老弟还真是性情中人啊,不会怪为兄擅作主张吧。” “司马兄可是解了我们的大难,感激还来不及,大哥说的哪里话。哈哈哈。” 第七十八章:赵奉之死 苏染桌前的茶已经凉透,她虽然神情专注,眉心紧锁看似正在考虑。实则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赵奉说的话越来越远最后简直飘到了太空,她想听都听不到。她也不想去听他那些无聊死气沉沉的经历,她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在乎,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赵奉归根到底是因为她策划的辽东行动才落到麒麟阁手里,最后遭受了耻辱,她一定要表现出同情怜悯,起码要让手下人看到她的态度,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起码表面文章要做到。 但是苏染就是觉得很烦,她甚至想站起来离开甚至想把这房间里其他人全部撵出去,好让自己清静一下。她突然有些厌倦这种日子,突然很想负气撒手不管一走了之,只有在真正坐上这个位置后她才发觉自己之前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凤主这个位置实在不是正常人可以驾驭的,难怪苏杨最后会沦落到不得不用毒品麻痹自己。有凤来仪这千年巨兽早已经僵化到了骨子里,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群人一辈子就能扭转过来的。她受到的阻力来自四面八方,等到她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之前恨之入骨的苏杨其实是她的庇护所,当苏杨离开后,她才猛然发觉她已经处于风口浪尖,甚至是之前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属下在某种层面上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向自己。 她环首四顾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相信的人,她要随时提心吊胆,处处谨慎小心,因为一有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而她现在连退路都已经被彻底切断,她一心想推翻苏杨的迂腐政权,可当她真的做到后却发觉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谁又知苏杨会不会早就有退隐之意不过是顺势而为。 “凤主,凤主?” 左边第一座的刘纵连喊了苏染两声,苏染柳眉微挑,由沉思中惊醒,一瞥刘纵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一丝不满,但马上敬畏的看着苏染,说道:“凤主,赵奉已经说完在麒麟阁的事情。” 苏染心中多留心了刘纵三分,刘纵和孙羽两个现在是她手下实力最强的二人了。但孙羽一再挫败在麒麟阁血月手里,现在刘纵俨然有独尊的意思,近来他似乎越来越张狂了,再不打压恐怕会让更多人起其他心思。 苏染把视线移回赵奉,她对赵奉并没有什么特别记忆。只不过知道他曾是白泣的幕僚,而这次似乎只是代人受过,技不如人自取其辱罢了。 这种人,留着也只会是耻辱。只会让麒麟阁的人有嘲笑有凤来仪的话柄罢了。 赵奉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惭愧惶恐,脸色衰败神态萎靡,他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不过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她没有丝毫想理会这个人的打算,甚至连之前想好的安抚笼络都不愿说出口,她极力不表露出眼中的厌恶和反感,只是很随便的一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奉脸上既不见羞愤也不现感激,只是向其他人一拱手就转身离开。 他甚至都没有去问苏染让他去哪,他还能去哪?一个男人最根本的能力都被剥夺,他已经彻底沦为有凤来仪的笑柄,一路走来他不知见到了多少人的怪异表情,他甚至后悔被放回来,他虽然不知道苏染心中想法,却也深知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丝毫作用,留在有凤来仪甚至会被所有人当成唾骂的对象。 而离开有凤来仪又能去哪?就算回到家族也不过是同族的笑话,甚至为了家族名声还有可能被逐出家门,何必受二次屈辱? 赵奉走到门口停下,他看到门边两个站着的守卫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讥讽之意,他自嘲一笑,突然转身向右边第四座的白泣抱拳,朗声道:“多谢白兄这这些年对我照顾,也请白兄替小弟向薛浅于奢二位兄弟转达一声,小弟能与他二人做兄弟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请告诉薛浅,赵某并没有出卖他,赵某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泣一下子站起来,说道:“赵奉,你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察觉赵奉态度不对,顾不得在苏染面前失礼,扑过去赶过去阻止赵奉,但赵奉只是惨然一笑,以手探喉,登时气绝。 白泣终究晚了一步,赶到赵奉身前时赵奉已然死亡,他看着赵奉鼓出来老大的眼珠子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不寒而栗。 座中傅迪杨震一下子站了起来,难掩脸上震惊表情。尤其是杨震,他可是亲自把赵奉从李寒手里接过来的,当时他还颇不屑赵奉的贪生怕死,却不想赵奉竟然现在自尽在这里! 他若是真的想死,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机会。他若真的想死,在麒麟阁受了那等屈辱也早该一死了之也不用等到今天。 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是以为苏染会为他正名。 苏染冷冷看了杨震傅迪一眼,杨震遍体生寒,心念急转,大喝道:“荒唐!这里是什么地方,白泣,你还不把尸体带出去!” 白泣弯腰把赵奉抱起来,转身向苏染行礼,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杨震和傅迪坐下,脸色各不相同。其他几个人脸色却都很平静,即使谁心里有波澜,也不会表现出来。 苏染已经知道自己刚才处理的实在是糟糕透顶,这些人不过是要个形式,即使大家都知道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而自己却背道而驰。 她就是不想遂他们心意,就是不想让这些人以为自己好欺负。这些人以为自己功夫了得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有凤来仪的凤主是我不是你们这群武夫! 苏染并没有开口解释或告诉其他人自己想法,她只是一遍又一遍打量其他人脸上神态,看究竟谁会最先沉不住气。 但她显然太小看了这些人,除了最开始的杨震和傅迪之外,其他人竟然一点异样神态都没有表现出来。他们要么默认了苏染的做法,要么就是城府极深,甚至心中可能已经起了二心。 有必要震慑一些这群人了! 苏染轻轻咳嗽了一声,其他人马上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她轻启朱唇,曼声道:“在座诸位都是有凤来仪的精英,有好几位是我连夜从各地调回来的,之所以把大家召集于此,是因为有一件事,事关重大我想听下大家的看法。” 当下她把之前王洛杰和她说过的计划和盘托出,能被她选来坐在这里的都是已经明里暗里调查过绝对不可能与扬州那边有染,所以苏染才敢把这个计划当众讲出来。 讲完后苏染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诸位既然是有凤来仪栋梁,理当一起齐心协力,所以大家畅所欲言,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参考。” 苏染并没有在乎这群人想法的意思,她的想法早就已经敲定,甚至指派专人去实施。她之所以现在跟这些人讲不过是想笼络人心,让他们觉得自己似乎也有权能参与到有凤来仪如此重要的决策,从而对苏染更加忠诚。 如果他们识趣最好,如果不识趣那就怪不得我了。 苏染说完看着其他人脸上或震惊或兴奋的表情一言不发,几分钟过后孙羽率先站起来,说道:“凤主,我有一言先说,我觉得此事实在是天大良机!扬州一直是有凤来仪根基所在,若是能借此机会重回扬州对于凤主的威望将无以复加,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麒麟阁会从中作梗,他们绝不可能如此好心,所以我建议麒麟阁与我们互相交换人质,这样一来麒麟阁绝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只需要夺回扬州就是胜利,有了扬州有凤来仪气势就今非昔比,百利而无一害!” 苏染略有些诧异,没想到孙羽竟然缜密到这种地步,的确如果苏染不是有别的想法的话按孙羽的办法的确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她们只要坐看扬州的司徒甲和郭魁被麒麟阁算计然后坐收渔翁,也不用想着偷袭麒麟阁,只需要夺回扬州就是胜利。 实在是一条好计策。 “此事还需要商榷。”傅迪起身拧眉,他脸上颇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请凤主明察,现在有凤来仪本来就流言难尽,有关凤主已经有很多不合言论。扬州司徒甲郭魁再有大过终究是有凤来仪一份,如果我们任由他们落入麒麟阁圈套而置身事外,甚至趁机夺取扬州,那么有凤来仪将会陷入彻底被动局面。到时恐怕人心难平!如果今天事情外传,在座诸位恐怕都将背上一世骂名!” “再者我并不觉得麒麟阁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有本事撼动郭魁司徒甲,莫说麒麟阁,纵使加上我们恐怕双方胜负也只在五五间,鼎足之势轻易不可动。而且最让我怀疑的是王洛杰的目的,如此*裸的向我们说明目的,就不怕我们反戈一击把他的目的公之于众,届时麒麟阁根本不需我们出手就会四分五裂。所以我觉得不论麒麟阁是何居心,凤主最优的选择莫过于先王洛杰一步把他和我们的计划告诉麒麟阁的人!” 傅迪说的不无道理,他们这群人在司徒甲和郭魁那拨人渲染下已经是犯上作乱阴谋夺权的反面角色,如果到时候又借麒麟阁的手消灭了扬州势力那么有凤来仪恐怕人心就真的散了。 苏染想的更多,这个傅迪的见识大局观远非孙羽可比,三言两句就把利害道尽,而且这个人之前从来不显露卖弄,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这计策更是让苏染刮目相看,若不是苏染另有目傅迪的计策几乎是最优解!不管王洛杰有任何目的想法都会被这计策牵扯疲于奔命! 再看看其他人,个个一副欲言又止有的甚至茫然四顾,和傅迪比起来简直如泥胎木偶一样。苏染心中大喜,她本意不过想借此笼络人心,却没想意外发现了傅迪这个人才!实在是意外之喜。 很好,甜枣已经给你们了,接下来的巴掌就看谁先跳出来接了。 苏染轻轻拍了拍手,众人疑惑间厅外径直走进来两个人。 第七十九章:敲山震虎 一看到进来的两个人,座中几人都是面色大变。苏染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禁多少有些得意,她之所以现在才让这两个人出场就是为了警告这些人,自己并非非他们不可,他们的地位并不是无可替代,如果被苏染发现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的时候,苏染绝不会手下留情。 刺客虽然绝对能镇得住这群人,但刺客毕竟离他们太遥远,他们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没办法用正常手段丈量,加之刺客向来孤傲,更不屑与这群人为伍,所以威慑力远远没有那么直观强硬。 但现在出现的这个人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座中脸色最严峻的莫过于刘纵,他和孙羽本是苏染最为倚重之人,孙羽又多次败于麒麟阁之手,他自己已经隐隐以第一人自居。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个人,让他如何不恼怒。 陆仁已经被其他人忽视掉,即使他心中有千百怨恨,恨这些人有眼无珠不识自己这个大才却也无可奈何。有凤来仪能出现在苏染这房间这几个人哪个不是有过人之处,彼此间尚且不服更何况他一个之前从未露过面的外人。 最关键的是和他一起出场这个人实在是他们这一辈中的无冕之王。 韩不疑。 刘纵纵使在自视甚高也不敢在这个人面前卖弄,韩不疑在没有去炼凤楼以前就已经名声大噪,不止是有凤来仪,甚至在麒麟阁都有不小的凶名,彼时除了麒麟阁冷枭能稍抑其锋芒外其余人皆望风而靡,在有凤来仪更是公认的实力第一。 后来被招去炼凤楼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谁也没想到这一位突然会杀回有凤来仪。 陆仁被彻底无视了,他阴着脸走到白泣空下的位置打算坐下,一边的高崇喝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与我们平起平坐!” 陆仁接连冷笑,眼神睥睨道:“与你们一群莽夫同席,在下已经很是看得起你们了!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倒先来撩拨我?” “放肆!”刘纵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喝骂道,“哪来的狂徒,敢如此无礼!我先教你做人!” 他振袖直扑向陆仁,陆仁神色不变,当中的韩不疑脚步一晃已经到了刘纵身前,刘纵只稍一犹豫反而更快了三分,嘴里虽然喊着借过却暗中提力握拳看准了韩不疑要害准备先发制人! 当着这么多人面绝不能退缩,若是今天退了再要找回场面可就难了,若是让韩不疑位居我之上,凤主眼里哪还会记得我等身份! 他已从韩不疑身边闪过,却隐晦的一掌虚切韩不疑左肋,另一只手重拳却由后打向他腋下。同时他已抬腿封住韩不疑退路,大有一举拿下的意思。 韩不疑一声冷哼,眼神瞬息万变。抬手虚接刘纵切出一掌,等他后退时却如灵蛇般缠上去,五指如鹰爪一把扣住刘纵脉门,真力涌出,刘纵登时浑身力气泄了大半所有攻击全部成了画饼。 韩不疑提腿抢上,以肘猛击转而一掌结结实实扇在刘纵脸上。 他居然当众给了刘纵一耳光! 刘纵被打的踉跄了两三步,真要是生死相搏他未必输得这么快这么彻底,他心中不过想让韩不疑出丑,又自以为出其不意才没想到只被韩不疑靠一只手就反制住了自己,反倒是自己栽了个大跟头,出尽了丑! “这里是什么地方!凤主尚未说话,岂容你们这些下人放肆!你们眼里可还有规矩?” 韩不疑打完刘纵厉声大喝,末了又看着高崇。 高崇眼见刘纵都吃了瘪,哪敢和韩不疑作对,忙对苏染说道:“凤主恕罪,属下唐突了。” 刘纵脸色狂变了几次,终于也不得不低头服软。 苏染从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 到目前为止所有一切她都料到了,只不过没想到刘纵居然会如此放肆。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只希望他能借此稍加收敛,如果再这样目中无人,苏染也没办法留他了。 座中其他人眼见苏染脸若秋霜,丝毫没有开口劝解的意思,不由得集体心中一惊。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把苏染当成一介女流,他们助她登上凤主的位置多少都暗藏私心,以为苏染没办法控制他们,可现在看来情况却截然相反,他们根本没有帮助苏染,一直以来都只是苏染在利用他们而已。 韩不疑的出现彻底熄灭了这些人心中侥幸的想法,上一个是刺客,现在是韩不疑。在苏染眼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些棋子,远没有这两个人重要,而现在棋局结束,大局已定真正的棋手现身后他们这些棋子如果还想继续留在棋盘上,就不得不服从棋手的意思了。 苏染只是冷着一张脸,她看着刘纵,声音不含感情:“刘纵,你可知错?” 刘纵既羞又恼,苏染摆明是要拿他开刀了,半个小时以前赵奉就死在这里,苏染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自己不识趣,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苏染摆明了要示威,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和她过不去。一切都等过了今天再说。 “属下,属下擅作主张,请凤主恕罪。” “不恕!”苏染柳眉倒竖,叱道,“你屡教不改,每每视我为无物!今天更是当着我的面出手,你真当我死了不成?” 苏染抓起桌上茶杯整个摔在刘纵脸上,她怀恨已久,这次爆发一发不可收,刘纵本以为苏染会给自己台阶下,没想到竟然闹到这种地步。 他眼看苏染神色阴霾,心中竟然多了三分颤栗。苏染分明不过是个弱女子,他举手可灭,现在苏染就坐在那边他却丝毫不敢有一丝邪念。 “凤主息怒,刘纵,甘愿受罚。” “自己去领一百杖责!现在就滚!” 刘纵脸色难看,没想到苏染真的如此严肃,一百杖责,几乎要打掉半条命了!而且苏染继位之初就已经宣布会逐渐撤除有凤来仪这些陋习,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能会是最后一个受这种刑的人。 苏染眼眸轻眯,说道:“怎么?嫌一百不够吗?” 刘纵咬牙,知道今天杀鸡儆猴自己是逃不掉了,他看了看其他人,转身悻悻离开。 苏染厉声道:“给我滚回来!谁允许你就这样走了?” 刘纵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但座下其他人却都只是看着他,他心知自己已经失了先机折了锐气,再有不甘也只能转身说道:“属下…属下抗命不遵,请凤主息怒。” 苏染这才冷笑着挥手道:“滚吧。” 苏染又瞥向高崇,高崇浑身寒毛直竖,苏染冷漠道:“你去执行杖责。” 高崇心里苦不堪言,苏染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他哪敢有这个胆子去打刘纵,刘纵那个人心眼儿比芝麻还小,日后不敢报复苏染有气绝对全往自己身上撒,到时候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崇拱手还没说话,苏染已经皱眉冷笑道:“哼!你如此畏惧刘纵,连我的命令也敢不听?” 高崇心念急转,忙道:“回凤主,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执刑。” 高崇心中一凛,他刚才不过只有一点犹豫,迟疑了两三秒竟然就被苏染抓到了把柄,绝不能让苏染对自己起疑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了!我已经信不过你!”苏染轻轻挥手,像是丢垃圾一样,“你下去吧,今后也不必再出现在我眼前!你是乌鸦出身?回乌鸦去吧!” 高崇一脸茫然,自己从乌鸦一路奋斗终于出人头地,现在就这样再无翻身之日了吗? 他祈求般看着苏染,苏染却视若无睹,喝道:“滚!” 这样一来人人自危,有韩不疑坐镇这些人丝毫不敢有任何妄动,只能任由苏染示威。而对苏染而言,只有剔除掉这些人中的不稳定因素,剩下的人才能忠心耿耿,她要让这些人记住今天,让所有人都不敢忤逆违抗她的意识。她要让有凤来仪上下一心,她要让有凤来仪如使臂膀,等到有凤来仪真能做到内无二臣,齐心协力时她便率领有凤来仪荡平麒麟阁,生擒血月,让他们臣服在自己脚下,这已是她仅存的乐趣所在。 她领导的有凤来仪和血月所在的麒麟阁孰强孰弱,早晚有一天要分个高低。 而眼下,她就要先毁掉血月的计划。 想到这里她还没说话,傅迪竟先站了起来,说道:“凤主,刘纵妄自尊大目中无人有辱圣威,属下愿替凤主亲自执刑。” 苏染眼睛一亮,嘴角荡了三分笑容,这个傅迪当真是个聪明人。而且不畏惧刘纵的凶名,这个时候主动请缨分明是在向我示忠,很好,非常好!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苏染不由得露齿笑道:“那就辛苦你了,可不要打的太轻了。” 傅迪领命大步而去,苏染含笑看着他的背影。 陆仁看着傅迪背影,又看看苏染眼眸中潜藏的赞许惊喜眼睛微眯。他要在有凤来仪有一席之地就要证明自己比其他人都要高明,这个傅迪,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不过这个自作聪明的傅迪居然不懂得收敛风头,当着这些人面出尽风头也就把自己推到了所有人的对面,恐怕不用自己出手就会被其他人群攻了。哼,没了这个人碍事,其他人只能老老实实听我的计划了。 他站了起来,其他人看向他,每个人眼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复杂,毕竟这个外人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甚至搅乱了有凤来仪的格局。 陆仁要的就是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他不禁有些得意,他当然知道苏染脾气,所以等到吸引到足够的视线后就直奔主题。 “我知道诸位之前一直在商量有关血月提出和有凤来仪合谋图谋扬州的事情。此事诸位宽心,在下已经有定论,我已经把此事原本来龙去脉全部转告了司徒甲郭魁一方,并且麒麟阁若是再有最新动向我也会马上通知他们。” 陆仁满意的看着其他人神色巨变,哼,这群草莽,哼怎么懂得我的长远之计。 第八十章:进退两难 王洛杰一早上脸上都见不到笑容,从昨天夜里已经显露出来端倪。因为几句鸡毛蒜皮的小事呛了李寒几声,李寒不敢惹他但也是一脸找不到北。 今天早上情况更糟,做好早饭后王洛杰就板着脸直直的坐在餐桌边,也不去喊其他人也不吃饭,就干坐在那里。 谁都知道王洛杰心气不顺,谁都不敢惹他,四个人默默坐下吃饭,连咀嚼声都小心翼翼。 王洛杰也吃,吃的全不顾形象,吃的比谁都急,狼吞虎咽的。 龙观沉不住气,把筷子狠狠往桌子上一摔,瞪着眼睛嚷道:“这一大早你们几个干嘛呢?摆着死人脸给谁看呢?王洛杰你丫要是有事儿就痛快说,别在这儿跟孙子一样搞得所有人都他妈难受!” 李寒趁机看着王洛杰,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嫂子那边有事,需要你回去?不然你就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可以应付。” 王洛杰表情还是很严肃,古板的摇头,眼神古怪的看着四个人,说道:“先吃饭,不然等下想吃都没胃口了。” “还吃个毛!”龙观暴力的一锤桌子,“一抬头就看到你这张死人脸老子咽不下去,你丫有话就赶紧说,磨磨蹭蹭像个娘们儿一样!” 和尚默默喝粥咬着馒头说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开始正式执行你和苏染约定的那件事所以你有些紧张?这件事的所有细节不是都已经和林枫他们通过气了吗?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虽然我们的目的是星显,但是麒麟阁这边你不是决定让龙观跟我帮毕方他们处理吗?你还有什么其他顾虑?” 王洛杰欲言又止,闷葫芦一样一言不发。 龙观坐不住了,急得只想跳脚,他恨不得窜过来把王洛杰嘴掰开把他要说的话扣出来,恨恨道:“你丫是不是皮痒了成心的,跟谁俩找不痛快呢!有屁快放!” 王洛杰脸上严峻的表情又加重了三分,他把筷子放下,冷冷瞅了龙观一眼,龙观还是第一次被王洛杰用这样凶狠的目光逼视,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抓起眼前碗筷就要扔过来,骂道:“你他妈敢瞪我!” 易水一手扼住龙观手腕,不急不缓道:“淡定。” 龙观一双眼睛要喷火,恨不得吃了王洛杰。王洛杰不由得怂了,瞬间气场全无,老老实实说道:“我的确是因为这次的事,我现在有一个非常严重的担忧。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看其他几个人都有要绷不住的样子赶忙补充道:“这件事说来复杂,你们等我慢慢说。我的确和苏染约好以朱阁为饵要钓郭魁和司徒甲,也的确是打算告诉林枫他们麒麟阁会做好准备。这些都没错,都是我的本意,但是现在…我想放弃朱阁。” 易水松开了龙观,两个人一起坐下。 但龙观一坐下马上又弹了起来,吼道:“你说放弃朱阁是什么意思?” 王洛杰还没回答,已经有人敲门,然后文厄走了进来,走过来冲五人说道:“难得一天见到你们五个都在家啊,王兄请吧,林枫毕方已经等了你半天了。” 王洛杰神色如常的点点头站起来就要跟文厄离开。 “等等。”和尚马上开口,看到文厄眼中疑惑,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 “这毕竟是我们入主议事厅后第一个重要的决策,肯定要慎重对待了,而且我估计这件事绝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讨论完的,所以当然越早越好。” 和尚点头,像是在回答文厄,又像是对王洛杰说的一样。 “是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脑袋一热就决定了。毕竟之前大家都已经粗略商量过了,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大概想法都在整合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胡来了。” “你小子说啥呢?”文厄莫名其妙,看血月其他几个人脸色都很古怪,不解道,“你们几个都干嘛呢?脸色一个个这么难看。” 和尚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王洛杰刚才说要放弃朱阁到底是什么意思,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否则别说商量了,王洛杰怕是都来不及表达自己意思就会被其他人宰了。 “这个…我们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你看下半个小时怎么样?就半个小时,我们这边处理好了就马上赶过去。”和尚企图争取时间把这件事搞清楚。 “什么事也没这件事重要了,别闹了,路上再说吧。”文厄不知道和尚心思当然不会同意。 王洛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以后可以处理的。我们先去吧,你们在外面等我出来。” 他特意加重了出来两个字,说这话的时候又是对着龙观和易水,意思不言而喻。 你也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吧,和尚狠瞪王洛杰,你真敢玩儿火这么大事情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毕方和文厄虽然是我们这一方的,但他俩可知道你离开过麒麟阁,要是被他们认为你是为了再次方便离开麒麟阁故意把朱阁拱手相让你就死定了。 王洛杰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那就走吧。”文厄皱眉,说道,“作为朋友我先说一句,议事厅外面现在有很多精锐同门在那边,你们五个今天状态不对头,自己好自为之。” 文厄话才说完,门口毕方就气喘吁吁的出现了,他两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说各位大爷你们是在等轿子来抬你们吗?还不快点儿。” 这下子和尚在也没办法阻拦了,他脸色担忧的看着王洛杰,只希望王洛杰不要真做出什么蠢事。但以王洛杰昨天和刚才的状态来看,这个概率太低了。 七个人浩浩荡荡走在英麟长廊中,李寒龙观易水把毕方和文厄隔开在前面,故意放缓了脚步,后面和尚在王洛杰身边,和尚环视两边石雕,叹道:“王洛杰,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些石头时候的震撼吗?” 王洛杰闷闷道:“和尚,你跟我还需要打哑谜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也猜得到我的回答。何必多此一举!”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疯了!”和尚压着嗓子语气有些焦急,“你刚才说放弃朱阁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王洛杰语气平静。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事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和尚又气又急,气王洛杰竟然瞒着他,急的是事情真的是糟糕到了极点,他甚至现在就想拉着王洛杰掉转身回去。 “因为我没办法说服你。”王洛杰无奈的说道,“我虽然有千百个理由去和林枫毕方他们讨论,但是我没办法说服你,你肯定能找到办法反驳我,如果我说服不了你我就没有底气去和林枫博弈,所以干脆瞒着你。” “你疯了!你都知道我会反对你,那就肯定是我能找到其他解决办法,或者干脆直接我们放弃这个所谓的机会,大不了从零开始,你干嘛非要拉上朱阁!” “和尚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也想的太简单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议事厅里那几个人有多可怕。他们忠于麒麟阁不假,他们也忠于自己手上现在拥有的权力!” 王洛杰深深吸一口气,喉结蠕动,说道:“我本来是想和他们各取所需,我想的太天真了。和尚这次我真的做错了,错的太离谱了。你知不知道,放弃朱阁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了,弃车保帅!” 和尚停下了,几乎同时前面的几个人一下子停下回头。 毕方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干嘛呢?越走越慢,这时候了还害羞是怎么的?” 和尚脸上表情暂停了,脑子在疯狂检索,想思考王洛杰这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王洛杰已经不再理会他,大步从他身边走过走到毕方文厄之间,三个人率先走进便道赶往议事厅。 李寒叫龙观和易水跟了过去,自己快走两步走到和尚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和尚却不回答,反问李寒,说道:“你和龙观前两天又遇到了之前那些人?” 李寒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和尚说的是那两个来历不明名头不小曾经跟踪他三个月的人,李寒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不是一回来就跟你们说过了?” 和尚心里一团乱麻,陡然间从麻线中揪出了一根线头,他顺着这跟线索一路探索,终于见到了尽头那座庞然大物。不由得激起一身冷汗! 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啊! 王洛杰因为有一段时间不在麒麟阁所以反而能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发现他们看不到的蛛丝马迹从而抽丝剥茧最后发现真相!一切都连起来了,难怪王洛杰要放弃朱阁,比起星显梦拓他们要重要的多!混蛋,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件事! 一阵后怕如电流一样从脚底而上把和尚激了个透彻,这件事的确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释的清楚的。但是朱阁毕竟是麒麟阁四大主阁之一,王洛杰真的有办法能说服其他四个人吗?就算他真的有本事说服其他人,这样做真的会有结果吗?如果王洛杰这样做徒劳无功那他就成了麒麟阁的罪人,如果他没办法说服其他人而连累了梦拓他们那他一辈子都再不可能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 难啊,王洛杰你要怎么办?你能做到哪一步啊! 和尚拔腿就跑,他要陪王洛杰一起,这一切不应该他一个人抗,血月应该和他并肩作战! 李寒一头雾水,和尚又发什么神经,他顾不上许多也急忙跟了过去,两人才转进便道就看到王洛杰五人已经进了议事厅,而厅外十几个人神色各异。 第八十一章:投鼠忌器 王洛杰双目无神,神游天外早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林枫一直在侃侃而谈,关于这次行动,虽然是王洛杰牵头,但他却无比热心,他们五个要靠着这次行动树立威信。好让其他人彻底心悦诚服,从而整顿麒麟阁,把麒麟阁彻底从之前的阴霾中拉出来,而他必须成为麒麟阁的中兴重臣,所以他现在就一定要从五个人里脱颖而出,为将来的日子做好铺垫。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似乎每个人都默认了梦拓他们那些长辈已经没有可能再回来。 “…朱阁在山城腹地,而郭家兴起的地方大概把朱阁包在了当间,所以朱阁东边的嘲风,新月,流云三处分阁首当其冲,是最紧要的。这三处回由战麟,血麟,杀麟驻守。另外影麟,密麟的大部分也都会在这附近。其余三阁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之外,所有弟子全部赶往朱阁,以朱雀楼为主环形相守,伺机而动。具体分配,就看王兄和苏染后面商量的结果了。” 林枫对王洛杰的态度远没有之前对和尚那般恶劣,因为王洛杰不似和尚一团和气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王洛杰虽然整日里挂着笑容,但是在外人眼里他却一向干练果决,该心狠手辣时绝不心慈手软。而且他还是血月真正意义上的首领,麾下不仅有夺魁争斗力克群雄夺魁的易水,还有凶名远播性如烈火的龙观,更不用说已经被人冠以杀人如喝水吃饭机器一般的李寒。 能把这些人治的服服帖帖,即使林枫心中多有不屑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已经把话引到王洛杰身上,王洛杰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时他们都明白此事虽然危险,却更是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如果利用得好他们五个将一飞冲天,在麒麟阁的地位也将牢不可破。 所以几乎是当天五人就一致同意,继而约定好今天商议细节,每个人都全心投入到这次事关重大的事件中,除了王洛杰以外。 他现在想的却是该怎么开口告诉眼前四个人。 他的手心渗出冷汗,黏糊糊的让他手心发痒。 毕方察觉到王洛杰异样,问道:“王兄,看你神色,似乎颇有难处?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下。” 王洛杰说道:“现在有夜月长老或者其他大人的消息吗?有没有哪位前辈传信说要回来?” “夜月二位长老还在凌烟阁交涉关于阁主他们的事,之前所有在阁内的前辈除了书生大人外其他人都…书生大人那次离开后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告知何时会回来。” 他们可能还不清楚书生是青衣,那些人不敢对书生下手。不过书生为什么也不回麒麟阁?他们几个只要回来一个主持大局事情也不会这么被动了,王洛杰十分烦躁。 他决定孤注一掷。 “林兄刚才的话…有道理,的确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而且我们并非和郭魁死斗,只要牵扯住他们等有凤来仪袭后我们再前后夹攻就可以。林兄安排妥当,已经非常完美,我也没什么可以补充的了。” 王洛杰先夸了林枫一遍,然后才话音一转,说道:“只不过,我有些担心…担心有凤来仪的人会出尔反尔!要是我们和郭魁僵持时,他们突然翻脸偷袭,恐怕我们很难招架,所以我建议…” 他决定一鼓作气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他知道只要稍一犹豫这四个人马上就会想到解决的对策,他就是不能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否则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但他还是低估了林枫,夜罗打断王洛杰,说道:“王兄说的话的确很值得考虑,这点我们之前也想了很久,倒也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王洛杰被打住话头语气一窒,但也只能听着夜罗说下去。 “有凤来仪的人向来不可信,这次事关重大更不能有半点疏忽,所以在正式开展行动前,我们会提出和有凤来仪交换人质!这样一来双方都有把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诸位如何?” 王洛杰苦笑,他真是小看了林枫这个人。看来能被梦拓选出来果然非同一般,这样?一来的确完美规避了风险。 毕方点头,说道:“小弟之前也有这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文厄也说道:“若是这样,真的没就有后顾之忧了。只是辛苦了这位人质,能让我们双方投鼠忌器的,这个人地位一定不能低才可以。” “这点无需考虑,罗刹会有两位自告奋勇。”林枫说道。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这事看起来风险极大,实则一本万利,有凤来仪再怎么也不会蠢到连人质都不放过,而经历这次洗礼,罗刹的地位又可以一日千里。 王洛杰现在更没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在想要不要干脆把自己的担忧顾虑和盘托出,但是这样一来势必要把李寒扯进来,他是万万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 “王兄似乎还有些顾虑?” 文厄有些不解,王洛杰今天可是十分反常,按理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提出来的,他应该比其他人更热切才是,为何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反倒犹豫不决? 他和毕方说到底也可算是血月一脉,要是没有王洛杰引头,那他们两个可就被动了。 王洛杰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他实在找不到理由说出口。朱阁兴建于唐末,对麒麟阁而言有起死回生的意义,彼时麒麟阁势微,又遭太子舍弃,有凤来仪崛起四处追杀麒麟阁众,最危急时麒麟阁仅剩不足百人困守朱阁朱雀楼直至新皇登基才勉力支撑。 朱阁至今还留有那时旧物。千百年传承,要王洛杰亲手把他交于旁人,这个决定实在是难如登天。 可正因为朱阁对麒麟阁而言意义非凡所以只有它被攻陷沦落才能彰显出麒麟阁的颓势,才能让有心人的目光从麒麟阁身上挪开,才能给麒麟阁争取到足够多的喘息时间,才可以让麒麟阁休养生息死灰复燃。 “有一件事,我想把话挑明。”王洛杰终于还是决定以另一种方式说出自己的想法,“阁主大人既然安排我等五人入主议事厅,恐怕已经深知自己会身陷囹圄,但现在他们起码还能活命。只要我们掌握好尺度,阁主他们就算现在没办法回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关于朱阁的事,恐怕要别做打算。” 眼看其他四人都面露沉吟之色,王洛杰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他不急于冒进,而是等其他人消化的差不多后才娓娓道:“真正投鼠忌器的是我们五人,只要阁主他们一日不回来,麒麟阁就不能有任何激进的行动。包括这次…” “这的确是个*烦。”林枫眼里有了些不耐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放弃这次行动?这可是你一手提出来的,该不会就这样放弃掉?耍我们吗?” “不,我反而正想借这个机会向那些人传达麒麟阁的近况,向他们表明没有了阁主他们之后麒麟阁已经岌岌可危,迫使他们放人。” 毕方有些动摇,说道:“这个之前和尚兄弟可是说过要是被他们觉得阁主他们对麒麟阁十分重要的话,阁主他们反而会有危险。” “和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洛杰说道,“的确要是让那些人觉得阁主大人他们对麒麟阁至关重要他们可能会迫害他们,但是如果要是让他们觉得失去阁主大人后麒麟阁会不复存在又如何?既然麒麟阁和他们有戊子之约,那么有凤来仪一定也有相同的东西!他们绝对不可能坐视有凤来仪强大,让我们双方保持一个平衡才是有可能的!所以我觉得只要计划的巧妙,反而这会是一个机会。” “这和我们这次要做的事有什么必要关联吗?”夜罗问道。 王洛杰已经察觉气氛渐渐有些冰冷,林枫毕方文厄肯定已经看出来些端倪,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王洛杰会如此疯狂。 王洛杰做好了会被林枫袭击的准备,绷紧了神经,才慢慢说道:“我想放弃朱阁,让郭魁得到它。” 林枫脸皮一阵抽搐,出乎王洛杰意料的事每个人竟然都很冷静。尽管他们眼中都是震惊愤怒,但每个人都还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一直没人说话。 王洛杰只能自己继续说下去。 “郭魁得到朱阁后实力大涨就会更加目中无人,到时候不论他是打压麒麟阁还是和苏染争夺有凤来仪凤主之位都与我麒麟阁无关。而麒麟阁失去了朱阁实力大损,我们在继续韬光养晦,可以在挑拨他们双方后继续佯败,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就算阁主大人回来麒麟阁也名存实亡了!”王洛杰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毕方,这毛头小子第一个沉不住气站起来怒道,“王洛杰,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凤来仪的奸细了!你就打算这样把麒麟阁的心血一点点全部交到有凤来仪手里?月长老一开始让我监视血月我还多有怀疑,没想到你们隐藏的这么深,到现在才露出马脚!” 这小子已经被气昏了头,但还是克制着没有想要动手。 王洛杰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朱阁对麒麟阁意义重大,所以玉家,许家两家从朱阁建立之始就举族搬至附近,有这二家为内应,朱阁也只是暂时假借有凤来仪…” “一派胡言!”林枫也忍不住说道,“麒麟阁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荒唐的事,这件事即使是阁主大人知道也绝不可能同意,即使以这种方式救出他们,也只是一种侮辱!” 文厄也说道:“王兄,即使你不赞成与有凤来仪联手,现在权当没有发生过也就罢了,若是要赔上朱阁的话,文某也恕难接受。” 王洛杰心底叹息,果然没用。 第八十二章:势不可逆转 王洛杰揉着额头不置一词,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其他四个人见王洛杰还是没有表明态度,夜罗不禁有些不耐烦,问道:“王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妨表达出来,像现在这样僵持有什么意义?” 王洛杰没办法在沉默,他想了想,才说道:“我想,现在最好只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切从长计议。” 他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却知道他虽然起了这个头,想要停止已经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毕方有些犹豫,这个行动在他的构思里可是和整个麒麟阁都关联到了一起,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要是就这样放弃,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没什么希望了。 他拿不定主意,把目光投向文厄。他一向看不惯林枫为人,所以也不会在乎他的想法。 文厄也一脸踌躇,说道:“真就这样放弃…实在是可惜。而且郭魁他们从有凤来仪分裂不久,正是急需立威示强的关键时候,就算我们不和有凤来仪合作,难保他们就不会对我们出手。而且如果我们现在拒绝了有凤来仪,他们也有可能把整件事来龙去脉全部告诉郭魁,到时候处于被动的还是麒麟阁。骑虎难下,就这样仓促放弃…我觉得有些不妥。” 半个小时前文厄还建议直接取消这次行动,没想到现在反而改口,毕方本来已经偏向王洛杰,被文厄这样一提也不得不重新考虑。 王洛杰早就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四个人为了这次行动商量策划了这么长时间,让他们现在放弃谈何容易。 王洛杰甚至觉得他们根本没有把自己之前提出来的有关梦拓他们安危的事情放在心上,即使有也被他们强行忽视掉了。 他们都希冀于凭这次行动挫败有凤来仪的风头好一举扬名立万,王洛杰这时候反悔怎么可能有用。 王洛杰只觉得一阵力不从心,早知道当初就该和和尚商量一下,和尚一定不会让自己这么激进。 “放弃朱阁不用想这件事绝无可能!没有商量的余地!”林枫几经挣扎后才说道,“但若是取消这次行动,如果平日里倒也无所谓。但现在麒麟阁正是内外交困人心惶惶之时,这个时候迫切需要一场能动员所有人的重大事情来稳定人心,即使失败也能激励他们,反倒是如果一直放任不管才会适得其反。当初阁主大人不也是在碧阁之难发生后悍然出手杀掉了有凤来仪的堂主使得麒麟阁上下一心吗?所以我并不赞成取消这次行动,相反我倒认为要拿出麒麟阁雪藏的所有力量,不仅仅是告诉有凤来仪,更是告诉其他别有用心的蟊贼,麒麟阁并不是软弱可欺。麒麟阁有自己的骨气,一直以来就因为麒麟阁表现得太过于顺伏才会一再被人欺负,只要我们展现出强势,说不准他们反而会让步。” 林枫最终还是选择站在王洛杰对面,王洛杰这次完全是自掘坟墓把自己的一手好棋下了个稀烂,现在连毕方文厄都开始反对他,趁这个时候把他彻底孤立排除开来后他就再没有威胁了。 王洛杰已经无心与林枫争辩,他甚至没有心情去驳斥林枫的谬论。如果说玉凌龙时期的麒麟阁的确一直韬光养晦讳让人觉得好欺负的话,梦拓在位时可是截然不同的,可最后结果呢? 妄图以麒麟阁的力量去叫板某些不可能被撼动的存在,而且还是麒麟阁本身就见不得光的前提下,林枫的脑子不是坏掉了就是太能装傻了。 但他知道林枫这样做就是等着自己和他争执,他现在连毕方文厄的信任都失去了。这两个人原本就对和尚比较亲切,自己今天这一出更是让自己陷入了绝地,已经不能在一意孤行了。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走,看还有没有挽救的办法了。 王洛杰不说话。 林枫等了一下,语气一下子高了三度,说道:“阁主大人留我们五人在议事厅,凡事只要四人通过就算生效。那关于这次行动,大家怎么看?在下就先说了,我还是决定按照既有计划执行,如果王兄不便与有凤来仪联系,林某愿意代劳。” 夜罗马上说道:“在下自然也是同意的。” 毕方文厄面面相觑,毕方看着王洛杰,问道:“王兄意下如何?” 王洛杰从毕方眼里看到了答案,他苦笑一声,嘴里苦的要渗出来,说道:“此事因我而起,但我还是希望大家从长计议。此举毕竟事关重大,我…并不赞成。况且郭魁司徒甲成名已久,我们现在的力量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这点不需担心。”林枫不等王洛杰说完就拍着胸脯保证道,“王兄毕竟不是我麒麟阁出身,不懂我麒麟阁渊源奥秘。” 文厄说道:“这件事的确牵连甚广,其中利害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麒麟阁已经乱了很久,已经没办法在等下去,所以王兄请见谅。” 王洛杰还能说什么,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早知道麒麟阁形势严峻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知道当初他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回来。他只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收拾好这个摊子他是没可能离开了,而这辈子,他都有可能修补不好这个结果了。 毕方说道:“我和文兄观点相同,既然王兄之前和有凤来仪有了约定。且不论结果如何,王兄也不应做爽约之人,王兄若是真的不想再参与其中,小弟愿意为王兄善后。” 毕方不想把所有事情都交到林枫手里,他虽然不怎么相信王洛杰,却还记得和尚。他要暂时拿走王洛杰手里那些东西,等和尚回来后转回给和尚,对于和尚,他可是多有崇敬的。 王洛杰哪会不懂这些人的弦外之音,他叹了一声,说道:“我早就知道说服不了你们。但我只觉得这些事,这些顾虑必须要说出来告诉你们,这个风险应该要我们五个人一起承担,若后世怪罪起来,被唾骂的人就不止我王某一个,而是今日诸位都有份。” 他情绪有些激动,看到其他四个人都变了脸色,这才脸色和缓,又说道。 “王某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也懂得义气二字。此事因我而起,虽然难得善终,倒也不愿诸位平白受这污蔑,我虽然反对继续做这事,但有凤来仪那边,我会继续跟苏染联系。血月,也会全力以赴参与这次行动,我也会为这次行动略尽绵薄之力。我反对,但我已经反对结束。” 他脸上又挂上了微笑,气度一下子又恢复成了那运筹帷幄让人过目难忘的样子。 他已经失掉一成,绝不能在继续这样下去。要是继续被这四个人牵着鼻子走,再想翻身就难了,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见王洛杰态度一下子强硬起来,林枫和夜罗都有些不适,即使是文厄也有些如坐针毡。他接触王洛杰毕竟时间还短,很难理解王洛杰这种行为。 只有毕方长期和血月厮混知道王洛杰已经认准了,不由得微笑道:“当然,既然王兄愿意受累,小弟求之不得才是。这件事本来就该王兄出面才最合适,血月和凤主似乎有旧,有凤来仪的人大都听过你们名声,总比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强。” 他故意强调了苏染和血月早就相识这件事就是抢在林枫之前堵住了他们的口,好不让他们借题发挥。之后又着重说明血月名声大,更是让林枫无话可说,毕竟血月的身世实在是一波三折,现在挑明总比关键时刻被人拿来扣帽子好。 王洛杰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毕方真是人精。连这点都为他考虑到了,这件事本来就不能由他自己说破,而如果从林枫嘴里说出来完全是另一回事,毕方实在是聪明绝顶了。 “那就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实施好了。”王洛杰底气十足的说道,“改日我会再去联络苏染,先按林兄所言约谈人质的事,既然林兄愿意让罗刹的兄弟犯险在下就不在劝阻了。有了这一层保障,想必有凤来仪也真不敢动什么手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留有后手才行…” 和尚一直在原地来回不安的走动,他向来是最能沉得住的那个人,今天却表现得十分反常。以至于龙观和易水两个都一直盯着他,和尚走了几圈后就问龙观,说道:“几点了?” 龙观拧着额头没好气道:“这才过了不到五分钟,你丫搞什么?” 和尚焦急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王洛杰在里面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他到底有没有表明态度。其他四个人到底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和尚没办法预测。 他甚至想让龙观和易水闯进去,但是不用说门口站着的两个金麟弟子了,就是他们身边其他人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这十几个人可都不是简单人物,冷枭一个人就不在易水和龙观之下了。 和尚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心中拿定主意后和尚马上向门口走过去,一边靠在墙上本来闭着眼睛的李寒马上睁眼走了过去,他拦在和尚前面,问道:“你要干嘛?” 和尚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其他人关注到了,向前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不说话。 李寒慢慢道:“你已经把自己的位置交给王洛杰了,剩下的就都是他的事了。是福是祸都让他自己去做就好了,别担心。” 和尚没说话,有些事他不想跟李寒说,有些事他和王洛杰知道就好了。 冷枭从一旁走过来,冷淡的向二人点头,说道:“怎么了?看你们似乎情绪不对,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 “不必了,只是血月的私事。”李寒回绝的甚至会让人感觉到失礼,他也极少如此对人失礼。 冷枭不以为意,微微点头后走开了。 第八十三章:玉珏现身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候,李寒看到和尚越来越不对劲,对龙观说道:“你跟易水两个在这里盯着,我和和尚先回去。” 龙观易水都点头,李寒就拉着和尚先离开,直到走进英麟长廊四下没有其他人后李寒才阴翳的问道:“你和王洛杰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他的声音有些冷,和尚搓了搓自己胳膊,装作没听到。但没几步就感觉李寒情绪不对,和尚不得不放缓脚步,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头也不回说道:“没事,就是王洛杰说的那件事而已,我担心他处理不好情况。朱阁对麒麟阁有多重要,你也清楚。” 李寒两三步追上他,还是没放松警惕,问道:“不止这个吧,从他上次从有凤来仪回来后你们两个就一直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没告诉我!”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和尚恼怒,“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就为了迎合你心里的恶意编造一个谎话,然后大家一起提心吊胆。好玩吗?” 李寒冷静的看着和尚,和尚扫了他一眼马上偏向一边。 李寒说道:“和尚,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我哥也是,他这个人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做事很严谨。他既然已经有要利用朱阁对付郭魁的打算,就不可能半途而废,更何况他已经和你商量过,你之前都没有反对。现在他却要改变主意肯定是因为发生了其他重要变故。” 和尚不愿在理会李寒,敷衍道:“你要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把我和王洛杰想的太完美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说我们是兄弟。一直都是,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能告诉我而非要自己承担,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你…能不能成熟点?” 和尚再一次把李寒甩在身后,先一步拐进便道要回家,迎面就见到玉珏从那边走过来。 和尚脸上还有怒意,站到一边拱手行礼道:“见过玉珏大人。” 对于玉珏的突然出现和尚表现得超乎寻常的淡定,麒麟阁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几个月来不见上一辈,现在玉珏突然现身按理来说所有人都该感到兴奋震惊才是。 玉珏也对和尚的表现很感兴趣,他虽然一脸忧色,但还是勉力一笑,说道:“哈,你倒是第一个见到我这么淡定的。” 这话一说完,他就见到了第二个。 李寒脸色难看的拐进来,和玉珏四目相对,李寒眼中怒火疑惑悉数散尽,恭敬行礼道:“见过玉珏大人。” 玉珏看着他们两个,说道:“我刚才正打算去拜访你们,结果一个人都不在。却不想在这儿遇到,近来可还顺利?” “不知大人指哪一方面?”和尚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李寒微微跨出一步半边身子遮在了和尚身前,微笑回答。 血月这些细节已经潜移默化和他们血肉融为一体,一切做的顺理成章不漏痕迹,等玉珏反应过来时才发觉两人已经换了位置。 “自然是你们在议事厅的事了,我虽然身在凌烟,但阁主临行前的交代还是牢记于心的。原以为你们在议事厅会多有掣肘,现在看来应该还算顺利?” 玉珏丝毫不提麒麟阁最近境况,看来不是已经知道实情就是心知没必要问了。这样说来玉珏他们应该都知道麒麟阁会发生变故,可梦拓为什么偏偏只告诉他们而不告诉麒麟阁所有人呢? “回大人话,议事厅…血月现在是由王洛杰做主。” 李寒对玉珏的态度算不上恶劣,但也绝对称不上亲切。两个人的关系又十分微妙,玉珏是许艺菲的亲哥哥,李寒是许艺菲的男朋友,偏偏两个人的性格,又都把许艺菲视若珍宝容不得其他人。再加上中间还有一个冷枭,嗯是够乱的。 玉珏是恨不得杀了李寒的,李寒不敢得罪他但又不想招惹他又不得不和他打交道。嗯很有意思了。 好在近来总算玉珏没有再找李寒麻烦了,不知道是许艺菲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因为李寒个人原因,他对李寒虽然算不上和颜悦色总算不是横眉冷目了。 血月其他人倒是都见怪不怪了,李寒这个人就是有这种可怕的魔力,从最开始的梦拓到后来的刺客,再到现在的玉珏,他们都已经形成免疫了。 对李寒而言这样已经够好了,但玉珏下面的话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王洛杰?他也回来了吗?哼,倒真让翡丫头说中了,不过也罢。对了,李寒小子,翡丫头要我给你带个信。她…两个月之内会回来。叫你…叫你咳,不要挂念。”顿了顿,他又用极不情愿的语气说道,“还有,既然…嗯,你对我便不必多礼。随小翡,叫我一声大哥也就是了。” 李寒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半晌,才说道:“属下不敢…” “我最见不得你这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样子!好男儿就应堂堂正正威风凛凛,哪似你…” 和尚见苗头不对赶忙插进来把李寒挡在身后,赔笑道:“大人此次回来应该是有要事要对我们交代才是,麒麟阁正急需要大人主持大局,他们正好在议事厅商量大事,大人还是先以大局为重。” 这个玉珏也真是性情中人啊,分明要示好还不能有始有终,非要装出一副凶狠样子是要干嘛? 玉珏不满的冷哼一声,说道:“那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过去吧。” 和尚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当然不敢表露出来。不过他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位仁兄回来了王洛杰起码暂时没有危险了,说不定王洛杰还能通过他让事情出现转机也说不准。 玉珏在前,李寒和尚在后三个人不说话各怀心思的赶向议事厅。整个碧阁都沉浸在一种沉闷担忧的气氛里,相比梦拓在时也冷清了不少,一路走来玉珏脸色逐渐阴沉。 碧阁留守的人也远没有之前多,林枫他们这一代本来是第四辈,按麒麟阁以往惯例本来还要有二三十年才能由他们这一辈接触麒麟阁管理,对他们的选拔考核都还没有开始。 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些原本萌受麒麟阁庇佑的年轻人们不得不挺身而出保护麒麟阁。 前路如何谁也不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考验。 “这一路居然没见到一个人?难道整个碧阁都被你们遣散空了吗?”走到半路玉珏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寒答道:“因为阁内最近会有一次特别重要的行动,所以几乎抽调了除必要留守人员外所有人员。碧阁…现在所有人应该都在议事厅,不过双十之数而已。” “你们倒是胆大,这种关头还敢让碧阁如此空虚。”玉珏不知道是真夸还是真讽,只丢下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然后又疾步赶路。 议事厅前十几个人见到玉珏个个欣喜若狂,即使在上辈众多弟子中,玉珏实力也绝对是其中翘楚。加上他出身玉家,身世显赫,又于凌烟阁关系匪浅,这个关键时刻能有这一位出现绝对让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十几个人纷纷行礼,玉珏冷着脸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径直推门进了议事厅。 留下外面十几个人议论纷纷。 和尚和李寒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龙观易水马上走了过来,龙观说道:“刚才那个,不是小菲的哥哥吗?” “嗯,李寒的大舅子嘛。”和尚开了个玩笑。 李寒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又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四周光明甚至连同声音都被他屏蔽起来,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也很羸弱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考虑,不想去管麒麟阁,不想关心和尚和王洛杰到底有什么瞒着他,甚至没有去想许艺菲,他只想这样闭着眼… “李寒又怎么了?被他大舅子打了?”龙观故意提高了声音,想引起李寒注意,李寒这两天情绪可也很不对劲,不完全是被王洛杰骂了几顿,像是一下子丧失了斗志一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他一定要把这个情况扼杀住,谁知道李寒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要是让李寒就这样颓废下去,那事情才大条了。 关键的是和尚和王洛杰两个平日里鬼精鬼精的,这个时候偏偏看不出来李寒情绪不对了。龙观私下跟他们两个说了几句还被和尚呛了几句,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在想什么。 整个血月最正常的就剩他和易水两个了。 “多管闲事,你要是闲的发慌去和易水打一架松松筋骨吧。”和尚懒得理会龙观, 龙观一瞪眼,和尚马上就怂了,把易水拉过来说道:“干嘛?不服气吗?单挑咯。” 易水眼里燃起战意,连语气都兴奋起来,说道:“这倒是我一直以来夙愿,夺魁争斗时你中途退场,我一直认为只有打败你这个魁首位置才真正名副其实。我回李家这些日子不敢荒废,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停下来等我!” 龙观晃了晃脖子,瞳孔缩了起来,咧嘴一笑,说道:“巧了,我也是这样想法!不然我们两个现在就比划比划?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和尚没想到易水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本意只想让龙观收敛点,却不曾想易水回来后也不像以前那样冷若冰霜,竟然还会主动挑衅龙观了。 这两个要是打起来,他可拦不住啊。 “你们两个都老实点吧。”李寒睁眼,眼神有一瞬的阴霾,落在三个人眼里都是一惊,但三个人都装作没看到,“王洛杰还在里面呢,你们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他留下的烂摊子,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别在这里无聊了。” 易水挑眉点头后退,龙观两手一摊一脸意兴阑珊。和尚抓了抓头发,冒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嘿,我们变得还是和没变之前一摸一样。” 第八十四章:聪明人的交流方式 王洛杰第一个出来,脸上没有笑容。只平静瞄了李寒四个一眼,然后快步向他们走过来,和尚微微仰头,等王洛杰走近了才说道:“没成?” 王洛杰点头,没说话。 和尚皱眉,说道:“你跟玉珏说过了?还是一样?” 王洛杰点头,又很无奈的摇头,说道:“算了,我们回去再说。” 他们还没走出几步,毕方就追了上来。这小子脸色也很不痛快,勉强向五个人笑了一下,说道:“王兄,刚才在里面多有得罪。你不会介意吧。” 王洛杰生硬的摇头,说道:“没事。” 毕方一脸悻然,显然经过犹豫还是问道:“不过王兄我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如果你早两天提出来可能还有转机,麒麟阁为这事已经起了势,如果真的突然半途而废很多层面我们都没办法…” “因为你们的立场是保住自己现在位置,而我是为了保全麒麟阁!”王洛杰抛下这句话后不顾毕方脸色一人先离开。 毕方怔在原地,龙观跟易水追了过去,李寒平淡的瞥了毕方一眼后也跟了过去,只有和尚拍了拍毕方肩膀,笑道:“别往心里去,王洛杰没别的意思。” 毕方苦笑一声,摇摇头追上去也不是,就站在原地也不是。文厄赶过来,问道:“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对头。” 毕方点头没说话,随手唤来一人,吩咐道:“传令下去,现在还留在碧阁的众弟子中,明日统一去演武场集合。” 发布完命令后毕方还是忧心忡忡。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呢喃道:“我真怕王洛杰一时糊涂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这好办,我叫暗麟的人盯着他们就好了。”文厄信誓旦旦,“暗麟现在的首领是沈凉,他和血月没有往来,不会出纰漏的。” “沈凉是林枫的人!这样做了我们就有把柄落在林枫手里了!别犯蠢了,更何况王洛杰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我们现在没办法回头而已,要是真的激怒了他们才是得不偿失。罢了,我叫獬豸去他们那里。血月不是卑鄙小人,我们也要做的光明正大。” 末了,毕方又说道:“我总觉得,这一次我们应该听他的。” 王洛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按着额头半天不说一句话,和尚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坐到他对面,说道:“我马上就去联系看有没有办法见到师父,唐老虽然告诉我师父的事他们不知情,但师父他们现在的下落他一定会知道!如果唐老那里我打听不到我就去找老爷子!” 王洛杰欣慰的看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猜到了我的想法,现在也只有师父能阻止这次事情了。” “玉珏什么态度?” “他…反应很奇怪。”王洛杰揪着鼻梁,一脸忧色,“他根本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只是听完我们的话之后说夜月书生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回来。他自己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不会参与进来,这件事如果需要他帮助他会出手,如果不需要他这两天就会离开麒麟阁。” “他这么说不就是默许了吗?”和尚吸了一口气,“他不可能不明白这样做后果有多严重才对,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呢?” “真正反复无常的是我才对。”王洛杰摇头,“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早把这个计划提出来,现在想收手都没办法了。算了…废话不说了,和尚我们走吧。” “就你们两个去吗?”李寒有些担心,现在局势不明,和尚和王洛杰又是最核心的关键人物,不论是麒麟阁,有凤来仪,郭魁还是其他人肯定都对他们两个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他们在擅自行动未免太危险了些。 “你们这次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和尚说道,“人多了会让别人误解。放心好了,我们心里有分寸!” 王洛杰端起水杯一口饮尽然后站起来跟和尚就向外走,两个人步履匆匆关门离开。 易水和龙观都看着李寒,李寒脸色阴郁,说道:“事情不对劲,易水你最近有恶灵的消息吗?” 恶灵当初和王洛杰易水一道离开,王洛杰之后是看到了和尚的视频推测血月有难所以赶了回来,易水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世家弟子和麒麟阁有凤来仪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得到消息也很正常。只有恶灵很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麒麟阁发生了变故,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当然都希望恶灵不再趟这趟浑水,但是恶灵如果真的一天不在,他们又难免不提心吊胆。 不仅是担心恶灵自身安全,更是出于其他层面考虑。 “之前倒还见过几次,自我回来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麒麟阁这边。也就没有关心了,你要是想找他我可以安排人手去查!” “那算了。”李寒压住心里荒唐的想法,既然易水之前还见过恶灵那想来不过自己胡思乱想罢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血月如果真的能有一个人彻底置身事外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手上现在还有空闲的人吗?我想让你找两个人跟着和尚他俩。” “我马上去安排。” 易水言出必行马上起来离开。 龙观坐下问道:“你派人跟和尚干嘛?” “担心他们两个会出事。”李寒脸色严肃,眼神也很冷,“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会有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龙观本想骂李寒乌鸦嘴,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突然感觉自己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感把他们两个吞噬,像沦落荒岛的旅人,举目四顾一片茫然。 而这场因他们而起的风暴已经悄无声息的度过了潜伏期,已经露出了獠牙等待着择人而噬,可现在的血月依然一无所知,只能焦躁不安的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只能接受早已被注定的结局。 龙观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他憋的难受,恨不得找人痛痛快快打一架发泄一次才舒坦。可屋里只有李寒一个人,他又不敢太放肆,只能强压着一肚子闷气无处撒火。 这时候獬豸心情忐忑的推门进来了。 王洛杰和和尚出了碧阁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心情交流,有意思的是他们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却都能明白对方心里想法。这种高度默契实在让人神往,他们已经不需要言语来表达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在外人眼里两个人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不过我们的主角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两人下了车到了机场,王洛杰突然笑了出来,和尚马上也微笑。 王洛杰眼里有了光,闪烁如星辰。他看着和尚,笑容能化掉寒冰:“你知道我在笑什么?” 和尚说道:“你知道我在笑你笑的事。” 两个人走近一条僻静边路,几次辗转后直接上了飞机,一路上两个人都挂着和煦笑容,连轮值的风麟弟子见到了都不免被感染。 王洛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和尚说道:“今天早上。” 两个人一下子卖弄起来,明明都已经心知肚明还非要兜一个大圈子,要做出一副把别人都蒙在鼓里的样子。要是龙观在这里,肯定要提起拳头冲他们两个撒火。 “我还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猜到了!你要不是自己人我真的会让李寒杀了你,你这小子太可怕了!” “你也是一样,能想到这么绝的主意你也是第一个了!你要不是自己人我一定会让李寒杀了你,不然谁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有多少鬼主意。” 和尚说到这里强行止住了话头。 心中却酝酿着思绪,王洛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把血月往火坑里推,你知不知道如果李寒知道你这样做会有多愤怒!你知不知道血月于他于我们有多重要,王洛杰啊王洛杰,我到底是该崇拜你还是恐惧你。 两个人又都同时住口,一路上都不再说话,直到到了目的地,王洛杰才十分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徜徉的看着和尚,说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吧。” 和尚点头,脸色也严肃起来:“我知道!所以你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的,即使事情真的不可逆转,起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而这个知道真相的人或许没办法让其他人相信你,但他绝不会怀疑你!这个人就是我!” 王洛杰心中一团热血涌上大脑,语气也激荡起来:“能有你这一句话,我又有何担忧!” 和尚淡然一笑,心底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王洛杰真的是他此生所见最伟大最坚强的好男儿。 到现在为止,就连李寒都不知道王洛杰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们都还不清楚王洛杰每做出一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需要承担多重的风险,只有和尚知道,他也成了王洛杰唯一的依仗,在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边缘向王洛杰伸出援手,一次又一次把王洛杰从万丈深渊拉回来,而王洛杰肩上,背着的是整个麒麟阁。 两个人驱车赶往最近的暗舵,处理好所有手续后两人才郑重向数百里外的首都赶去。 再往前麒麟阁已经不能提供给他们任何帮助,他们只能靠自己,确切来说只能靠和尚了。 两三个小时后两人才风尘仆仆的赶到某座地标建筑,天色已然擦黑,王洛杰站在门口又一次笑对和尚,语气尽量轻松愉快,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咯?” 和尚沉重点头,跟在西装革履的文员身后进了大楼。 王洛杰就站在门口仰头看天,铅灰厚重的天幕总让人有种要下雨的错觉,但王洛杰却更愿意把它当成一种象征,一种绝对不可撼动的力量带来的威压,只聚集在这一方土地之上,默默注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而王洛杰他们除了仰视,没有任何办法。 第八十五章:再见梦拓 和尚一脸疲倦走了出来,同样斜瞥了一眼浓云密布的天空,半晌才说道:“先找个地方吃饭住下吧,走了太久有些乏了。” 他没有说要回暗舵,王洛杰也不提。在这里处处都要谨慎小心,容不得半点疏忽。两个人闷着头慢慢踯躅,走出很远后,和尚才对王洛杰说道:“见到梦拓你打算怎么说?” 王洛杰脸上堆积着几丝阴云,语气也没有平日那样有底气,话里也满是如絮如绸割不断:“到时候再说吧,我也没想好。” 两个人又都不说话,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沉默吃完饭后回到房间压抑的气氛已经到了顶点,和尚默默走到窗边俯视楼下车水马龙,天已经黑透,如墨的天空见不到一点星光。黑暗点缀着万家灯火格外璀璨,尘世间的烟火气息侵蚀着两颗年轻躁动的心。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但是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王洛杰有那么一恍惚好似回到了多年前,在闭塞祥和镇的游龙酒店,他就像现在的和尚一样同样的姿势。 还真是世事难料,命运捉弄起个人来丝毫不留情面。他们被动承受着,接受着,现在更是妄图改变着。 时过境迁后王洛杰猝然惊醒,昔日少年时的影子早已荡然无存。他早已成家立业,早已有了强大的靠山,早已不用在惴惴不安。他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剩祭奠缅怀后在昂首向前。 “你先早点休息吧,明天要向梦拓请罪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这次我们惹的祸好像大的有点过分。”和尚从窗边走回来,拍了拍王洛杰肩膀,脸上一下子挂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王洛杰也笑了,心中抑郁阴霾一扫而空,说道:“知道了,但愿有个好梦。” 一夜无话。 一大早王洛杰从床上翻了个身,滚到了边缘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他胡乱甩着头从床上爬起来,抓过一边衣服套在身上,掀开被子下床哈欠连天的去洗漱。 和尚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沙发上闭目沉思。 王洛杰洗脸刷牙用了整整一个小时,然后从和尚身边经过时问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和尚睁眼看他,说道:“比你早一小时十五分钟。不算你打扮这段时间的话就是十五分钟。” 王洛杰拿起桌上包子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要见梦拓他们,要养精蓄锐。一定要是最好的状态…” 和尚懒得理会他,站起来掀开窗帘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金黄色的朝阳穿透灰蒙蒙的天空后也变得有些虚幻,连这最圣洁最坚不可摧的光明都会变得朦胧,更何况其他事情。 和尚等王洛杰吃完后两个人一起离开,酒店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和尚身子僵住了,王洛杰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这辆车,这车上曾经坐过的人,杀害了他们视若亲人的布衣。 王洛杰轻轻拍了拍和尚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和尚眼中一片混沌,两个人在原地枯站了几分钟后和尚才自嘲笑道:“我早该想到的。” 说罢便先王洛杰一步上了车。开车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干净的寸头,胡呲清理的很干净,男人手握着方向盘,转过头冲两人咧嘴一笑,脸上一团和气,眼里也满是善意。笑说道:“两位小兄弟起的挺早嘛,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会很晚起,险些误了时候啊。” 王洛杰笑道:“让你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和尚目光躲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反倒是一直打量着他。 王洛杰虽然没有李寒那种堪称变态的观察力,但他也明显感觉眼前这个一脸笑容的男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个男人虽然穿着西装,戴着手套,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隆起。他根本不像是用了力气一般,他握方向盘的姿势也很反常,这双手平日里握得最多的肯定也不是方向盘。 “虽然先生有过交代,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再多说一句,两位小兄弟身上没有带不该带的东西吧,比如说gps,手机这些。” “我们的出身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们身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 “那就好。”男人又咧嘴一笑,指了指他们座位,说道,“那里有两个眼罩和耳麦,路途遥远,你们听听音乐休息下。” 王洛杰依言戴上,耳边马上响起雄浑震撼的乐曲。一时间他不知身处何处,更听不到一点外界声音。 他们前面座位上,头顶,身后两侧车门都有摄像头。和尚对这种小题大做的方式颇为不屑,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跟王洛杰一样默默戴上眼罩耳麦靠在后座上,不一会儿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十分荒诞无聊的梦,醒来时还是被王洛杰推醒的。王洛杰扯下他的眼罩说道:“到了。” 和尚等了两三秒才清醒过来,王洛杰已经开了车门走了下去。和尚这才彻底清醒,也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真不好意思,有些失态。” 男人浑不在意道:“年轻人嘛,偶尔的不拘小节很正常的。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 “你打算等多久?” “看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回去了。先生说三天之内叫我在这儿等,三天后要是你们还没动静,那我就先走了。所以两位小哥,你们自己把握时间。” 和尚眼看着男人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对和尚说道:“三天后这个时间。” 他把座椅放平,闭上眼说道:“快去吧。” 和尚下了车,这才发现他们在一处庄园里。车子正停在大门外,两扇雕花镂空大门洞开,一圈半人高的栅栏把整个庄园裹在其中。 大门进去几十米远的地方,一栋不下于碧阁的建筑如巨兽一般蛰伏在那里。 而这些和尚都见不到,他眼里只看得见门口那个正一脸笑容看着他的人。 七步。 和尚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几乎难以自制。一步窜到七步眼前,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声音激动哽咽道:“师父。” 他眼底泛潮,只说了这两个字又说不出话来。 七步促狭的看着他,笑道:“昨天就听梦拓说有人要来看我们,没想到是你们两个。进去再说吧,王洛杰,你也回来了?” 王洛杰跑过来,喊了一声。 七步就领着两个人向那栋建筑走去,这栋建筑占地近千平米,上下近十层。俨然是堡垒一般存在,但一进大门王洛杰和和尚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这里装潢摆设家具和普通人家别无二致,甚至档次还不是一般货色比得上的。 但他们就是觉得压抑,这里更像是监狱而胜过庄园。 把野兽软禁起来比屠杀他们更残忍。 王洛杰蹙眉的样子没逃过七步的眼睛,他拍了王洛杰肩膀一下,说道:“别傻站着了,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王洛杰刚见到七步时激动欣喜的样子荡然无存,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没有什么能比亲眼见证像梦拓他们这样的英雄被困守牢笼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终日沉沦最后腐朽成尘埃更痛苦。 “咦,这不是血月那两个小子吗?”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两人见到王洛杰和和尚都是一脸惊喜交加。 和尚和王洛杰马上行礼说道:“晚辈见过明澈,寻晚大人。” “我们现在可不是什么大人,别抬举我们了。”寻晚走到两人身边,打量了两人一遍,点头称赞道,“麒麟阁有你们这样的青年俊才,实在是幸事!梦拓果然慧眼识珠。” 七步说道:“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废话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还有正事呢。”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难不成因为我们是朱阁的人所以你就排挤我们?梦拓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哦。”明澈笑道,“罢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麒麟阁?记得走之前来见我们一次,正好有些事要问问你们。” 他们自然是想问关于麒麟阁的事,或许他们还有至亲仍在麒麟阁,或许他们本就还挂念麒麟阁的安危,或许他们恨不能现在马上就回麒麟阁。 王洛杰和和尚当然不会反对,只是他们时间有限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求得梦拓的意见。 七步带着两个人走过玄关来到客厅,偌大明亮的客厅空无一人。七步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声音小的和尚和王洛杰都没听到。 在门口时感觉还不强烈,现在来到客厅那种荒凉孤寂的感觉一下子倍增。这里明明光线明亮,色彩温暖,可落在他们眼里却只有无尽的萧索和冷清。 怪不得没人愿意在这里,又有哪个人能受得了如此猛烈的冲击。 “怎么没有见到星隐师父。”和尚问道,北斗七杀也终于分崩离析,书生成了青衣,许艺菲去了凌烟阁,逍遥仙逝。活着的人又和囚徒无异,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从这些挫折里涅槃。 “他没在这边,在其他地方。”七步说的云淡风轻,“这里只有梦拓跟我,麒麟阁的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 分别被关在不同的监狱。 王洛杰和和尚默然,真的有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梦拓他们不是甘愿做笼中鸟了吗,为什么连最起码得尊严都不留给他们。 七步叹了一口气,又故作轻松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有时比较麻烦。但我们几个人要是想见面饮酒倒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只是你们今天来的不巧,星隐昨天才走,他倒是提起过你。还有布衣,他是去凌烟了吗?梦拓那老头只说把布衣留在外面了…布衣的德行没有梦拓看着怕是不太好控制哦。” 七步边说边带着两个人向后院走,他在前头带路看不到和尚脸上表情。和尚的表情很僵硬,王洛杰一只手死死抓着和尚的胳膊,和尚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王洛杰就这样盯着他,缓缓摇头。 院落尽头一方小亭坐落在一湾人造湖边,亭中梦拓背对着三个人手里握着钓竿背影孤傲且锋利。 一人嵌于亭上,亭子傍在湖边,湖水如镜不惊。这幅画被和尚记在心里,记了一辈子。 第八十六章:无功而返 亭子在湖上,三面临水。梦拓背对着三人,七步带着两个人走过去,俯身说道:“梦拓,王洛杰和和尚来了。” 梦拓把手中钓竿放到一边,他脚边放着一只木桶,桶里半泓清水却没有一尾鱼。梦拓站起来转身,原本呆板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伸手一指说道:“坐下说。” 他看上去和几个月前并没有多大变化,气度神态都似往常。这几个月甚至连胖瘦都没改变。 王洛杰和和尚拱手向梦拓行礼,两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复杂表情,这种表情很微妙,夹杂了激动心疼焦急各种情绪杂糅混合。 “你们坐下说。”梦拓当先坐下,吩咐七步道,“去把司空找过来。” 七步点头离开,两个人分别坐在两边,一时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梦拓笑了,笑声中气十足,洪亮豪迈:“你们两个摆这张脸干嘛?是来祭奠我的吗?我还活的好好的你们要是有事就直说,没事就麻溜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学李寒那德行,耽误我钓鱼。” 和尚小声嘀咕了一声,梦拓没听到,不禁有些急道:“你小子嘀咕什么呢,有什么话大声说!” 和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师父你在这儿钓鱼钓了多久,分明一条鱼都没有。” 梦拓哈哈笑道:“你说这个啊。” 他一把抓过钓竿,递给和尚,说道:“你看看?” 这钓竿上,居然没有鱼钩。鱼线尽头只是一个网状小兜,饵料就这样放在里面。 和尚愕然。 梦拓眼含深意的看着两个人,并不解释。 和尚看看王洛杰,王洛杰歪头眼睛一转,一下子笑了出来。 和尚说道:“我倒是应该能揣测三分师父意思,师父要听吗?” 梦拓放好饵料后一扬手甩钩如湖,说道:“说来听听。” 和尚说道:“这些鱼原本生活在江海湖泊,现在被囚禁在这里,已是囚徒。生死都掌握在师父手里,师父起钓或喂养全在一念之间,之所以不想钓起来,是因为不想竭泽而渔?” “杀鸡取卵得不偿失吧。”王洛杰继续道,“只要这些鱼不跃出水面,不兴风作浪,老老实实待在湖里,供人把玩指点也可安然无恙。可是就困囿在这方寸之间是不是太卑微了些,命运都被别人掌控岂不是太危险了些。” 梦拓把钓竿放到一旁,沉默了一会儿,才对王洛杰说道:“这么说你回麒麟阁了吗?” 王洛杰神色坦然,说道:“我和易水都回来了。” 梦拓倒变得有些惭惶,自嘲道:“我似乎还欠你一句抱歉。” 王洛杰正色道:“这话现在还不到你说的时候,等你能重掌麒麟阁,让我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带着血月离开的时候再说这话也不迟。” 梦拓眼中冒出精光,狂笑道:“我七星梦拓活了这些年,此生错事憾事做了不知凡几,但找到了你,且不论对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事。” “师父。” 王洛杰才喊出这两个字就被梦拓挥手制止。 梦拓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回麒麟阁,我本意安排和尚,毕方,文厄,林枫,夜罗五个管理麒麟阁,和尚稳重而且细腻开疆拓土不如我们这些人,守一方基业保麒麟阁无虞绰绰有余。但是你不一样,你这个人做事太冒险,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敢杀人放火,这么些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要是我还在麒麟阁倒可以替你把关,现在我不在阁内,凡事你要更加谨慎才行。” 王洛杰脸色尴尬,一脸欲言又止。 梦拓察言观色,说道:“你小子,该不会真的惹祸了吧。” 王洛杰不敢多说,和尚把王洛杰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梦拓。包括因此可能带来的后果都和盘托出。 梦拓听完半晌没说话。王洛杰坐立不安,几次三番想说话但和尚一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现在他揣摩不透梦拓的心思,不敢把所有一切全都交出去。 梦拓拧眉,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下雨之前鱼会浮到水面呼吸新鲜空气。浮出水面会被人捕食,不浮出来会窒息。” “师父。” 梦拓又一次打断王洛杰,说道:“你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先告诉我。” 王洛杰把自己本意说了出来,他本欲借助麒麟阁抗衡苏染和郭魁,然后把水搅浑造成三家火拼,他在以整个血月去对付星显。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却让王洛杰察觉到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反而会给麒麟阁带来灾难。但他已经开了这个头,现在已经没办法遏制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这次就连毕方文厄都站在了他对面,他走投无路只能求助梦拓。 “逍遥。” 梦拓又重重叹息,说道:“我知道你跟逍遥的感情有多深,知道他遇害难以自制。这么说来,逍遥的死真的是星显做的了。” 和尚这才猛然想起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们几个人才知道逍遥是星显杀害的,梦拓他们都被蒙在鼓里,这件事他们事先并没有知会王洛杰,结果被他这时候说出来了。 看到和尚色变,梦拓说道:“李寒那次就查到了凶手,结果因为凶手是星显所以才蒙受误解说没查到原因吧。李寒一直都是个好男儿,那次他还被星隐打了,星隐跟逍遥最亲,感情也最深,他满以为李寒会告诉他结果,却是无功而返。其实我和七步看到李寒的时候就已经能大概猜出来了。” 他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说道:“我七星梦拓果然没有看走眼!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麒麟阁将以你们为荣。” “师父,您先把我们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吧。”王洛杰苦笑,梦拓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如果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回麒麟阁去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梦拓他们就会有杀身之祸。那些找上李寒的人,他们背后站着的人,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想让我怎么做?” 梦拓反问王洛杰,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表现出惊慌愤怒的样子,除了狂笑便稳如泰山。 王洛杰没明*拓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想梦拓金口玉言给他一把尚方宝剑回去遏制事态严重,他和和尚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他们已经把厉害关系阐述的这么明了,梦拓怎么可能听不懂。 见王洛杰不说话,梦拓笑道:“你是不是想带我的命令回去取消麒麟阁这次行动。” 王洛杰点头。 梦拓说道:“那你们两个可能白跑一趟了。我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和尚忍不住抢先问道。 王洛杰反而沉默了。 梦拓说道:“什么为什么?麒麟阁从来没有朝令夕改的先例,更何况这次几乎举全阁之力的行动!如此兴师动众仅凭你们一两句话就取消,为什么?” “师父,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先不说麒麟阁有没有胜算,即使麒麟阁真的胜了,也是得不偿失…” 和尚没有说如果麒麟阁真的胜了,那么梦拓他们很可能被牵连,甚至会… “这些事你们一开始就应该算到,现在即使知道也没办法更改了!如果这次行动真的被取消,你们五个从此会威严扫地,在麒麟阁再没有威信可言,如果你们不足以让其他人信服,那麒麟阁的末路也差不多该到了。” 梦拓脸色严肃了起来,语气甚至带了些责备。 “王洛杰你既然接替和尚的位置进了议事厅就要担起你该担的责任!这次做错我可以帮你承担,下次呢!明日我死了呢?你又要找谁?麒麟阁千年基业,容不得半点儿戏,这次教训,你自己承担!” 最严重的后果莫过于梦拓他们难逃一死,可梦拓却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他怒视王洛杰,喝道:“你是堂堂正正一条汉子,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笑话!你怎么能如此软弱,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畏手畏脚成何体统,我以为你们两个来见我有什么大事,却不想是这等鸡毛蒜皮小事!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和尚声音颤抖,声音都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师父,是我们做错了啊,这个错不能让你们来承担啊,师父,就这一次你帮帮我们吧。”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梦拓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训人,这两个小子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就这幅德行实在是不应该啊。” 司空和七步两个含笑走来。 和尚像看到救星一样对司空说道:“司空大人,您的命令也一样,请您下令救救麒麟阁吧。” 司空一脸摸不着北,看梦拓一脸怒气冲天,说道:“别急,先说下什么事。” 和尚以最快速度把事情重新讲了一遍,他没有说梦拓的话,他怕司空和梦拓统一战线那他和王洛杰就彻底孤立无援了。 司空听完微微一笑,说道:“哈,原来是这样啊。王洛杰啧,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王洛杰巴不得司空多骂自己几顿然后给他出主意,但司空眼睛一转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梦拓可是把麒麟阁的事交给你们处理了,我们现在严格来说已经无权再过问了。就算你们想要争取我们的意见,也没用。” 他一脸淡然,远眺水面,说道:“年轻人嘛,吃一堑长一智就好。王洛杰,还好你没有蠢到把手中权利交出去,否则我和梦拓的心血就真的全部付诸东流了,虽然我们没有预料到你这个变数,但说不定你真有本事能让麒麟阁绝处逢生呢。” 七步悠悠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啊,还真是有一些麻烦。不过你们两个也别太小看我们了,梦拓和我们身后,我们可不仅仅代表麒麟阁。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对我们动手,也不会等这么久了。” 梦拓看着王洛杰,说道:“我们自己有一只力量你知道吧,七杀,七杀不属于麒麟阁,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我们精心栽培的。你们回去后可以去临安找乌龙,七杀就留给你们了。” 和尚还要说话被王洛杰拉住了,王洛杰面向梦拓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师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麒麟阁还有事需要我们去处理。” 第八十七章:刑渊的选择 李寒看着王洛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洛杰和和尚坐下来,王洛杰捶捶腿说道:“不然我们观光旅游十天半个月的?再晚点回来怕是天都要塌了。” “你们见到阁主大人了吗?”花阙一脸希冀的问道。 “见到了。”王洛杰点头,起码让他们知道梦拓他们现在安然无恙也是好的。 “那太好了。”两个姑娘一下子兴高采烈。 “这么晚了,二位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该在苍阁的吗?” “毕方发的敕令啦。木兰走不开我和檀素就赶过来啦,我们两个在碧阁人生地不熟,总不能去林枫那边吧。” 王洛杰眯了下眼睛,毕方手脚还真够麻利的。他是算准了自己这次会无功而返吗?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檀素见王洛杰脸色不太对,知趣道:“已经很晚了,你们累了一天也要休息了吧。我和花阙先回去了。” 王洛杰稍客套了几句就打发龙观送两个人回去了。三个人前脚刚离开,王洛杰马上就把脸拉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刑渊,说道:“老四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来的?还有老三呢?我当初怎么交代你的,你怎么答应我的?” 刑渊还想敷衍过去,看王洛杰脸色不对,便把求救的视线投向李寒。 李寒说道:“老三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叫小四过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谁需要他帮忙?老三怎么会知道,是你说的吗?我当初怎么跟你交代的?”王洛杰咄咄逼人。 李寒招架不住摸了摸鼻子闭嘴了。 王洛杰继续逼问刑渊:“这里没什么你能做的,哪来的回哪去吧。回去告诉你三姐,我和你二哥好好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刑渊拧眉说道:“大哥,我和三姐商量了很久才决定过来的。后果我都想过了,我会…” “你会什么?”王洛杰一拍桌子,把低头的和尚吓了一跳,“你把这里当什么了?我再说最后一次,你给我哪来的回哪去。这里的事情和你们无关,我和你二哥早晚也会离开的!” 龙观回来了,看着发飙的王洛杰说道:“嗬,耍什么威风呢。” 王洛杰没有理会他,只是愤怒的瞪着刑渊。 刑渊也有些动怒了,声音高了几度,梗着脖子吼道:“我决定好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那你就从这儿滚出去!你看看没了我和你二哥这里其他人会怎么对你!你之前在哪里自己不清楚吗?你们做过什么错事自己不知道吗?现在麒麟阁和有凤来仪关系紧张你真以为他们都是什么善男信女吗?我和你二哥把你们送走是为了让你现在回来给我添堵让我心烦吗?” “你差不多够了!”李寒也有些动气,“明天让老四回去就是了。耍什么威风!起码今天晚上我们兄弟三个好好聚一下可以吧。” 王洛杰马上转面向他,吼道:“我是老大你是老大?我说了算你说了算?” 李寒缩了缩脖子向后靠了靠不多说了。 龙观易水都搞不清楚王洛杰哪根筋又不对,只有和尚清楚王洛杰的想法,他心中暗叹一声,看看刑渊的表情,问道:“你真的想要留下来?你知道麒麟阁是什么地方吧。” 刑渊猛点头,说道:“三姐本来也想过来,被我劝下了。我知道厉害关系,不是一时冲动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的。” 和尚抽了下鼻子,点头,慢条斯理说道:“那你就留下吧。” 王洛杰李寒易水都看他,王洛杰诘责道:“和尚我不管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刑渊是我弟弟,我是绝不可能让他在趟这浑水的!” 他出离愤怒,甚至站起来指着和尚鼻子说道:“回来路上我们是说好你可以反对质疑我,但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今天要是真要让刑渊留下,咱俩兄弟就做到头了。” 易水把王洛杰拉到一边,王洛杰挣脱开他,整了整袖子暴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刑渊脸色尴尬,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和尚已经先他一步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推了下眼镜,眼中也起了几丝红云,显然心里也很不痛快。 “王洛杰你不要老是站在高处偶尔设身处地为其他人想下。刑渊就算这次被你劝回去了难保下次什么时候又会跑过来,而下次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敢保证。你们四个既然感情那么深厚你和李寒不想让他们涉险,他们也会为你们提心吊胆。这种日子我们之前又不是没经历过,与其整日忧心忡忡还不如让他们其中一人和我们朝夕相处,这样一来月颜自己一个人也能更加隐蔽安全,刑渊和我们在一起就更不用说。”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顾虑,但看到王洛杰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后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血月是六个人!恶灵没有回来,现在血月少了一个,很多事我们真的缺一不可!而我们能绝对信任的,除了刑渊你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吗?恶灵没有回来,你知道了吧。” 恶灵一直杳无音信,血月平时也不再提起他,像是每个人都在刻意选择遗忘一样。他们需要有人能帮血月从这里走出去,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活在阳光里面,王洛杰和易水回来后,恶灵是他们仅存的希望,所以不管局面多么危急他们都不可能去找恶灵。 现在刑渊出现了,或许可以弥补恶灵走后血月缺失的部分。 “恶灵…一直会是血月的一部分。” 易水难得开金口。 “我没有说他不是!但他再也不会回来,我们的确需要有人能做他的事情不是吗?”和尚冷静的可怕,甚至说出了最后最关键的一层,“还有最后一点。王洛杰,血月最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泾渭分明,龙观我恶灵和你易水李寒。当时有多糟糕你还记得吧,后来大家融合到一起才渐渐放下芥蒂,刚才我们还说要重新拾起这种对抗来遏制你的权利,但是现在易水已经和我心意相通,再不济也是中立。龙观自不必说,你只有李寒你们两个是没办法制约我的,如果刑渊不加入进来,你会寸步难行。” 刑渊已经有些被搞糊涂了,怎么听和尚语气血月内部还要搞山头立门派,而且还是王洛杰和和尚两个商量好的。这些人,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王洛杰沉默不语。 和尚轻轻叹气,说道:“你好好考虑下,其实还有一点…”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没说出来。 王洛杰自己却说了出来。 “你是想说老四之前是有凤来仪的人,他比我们更熟悉现在苏染身边那些门徒。对他们也更了解,有了他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会多三分把握是吧。” 和尚笑着看着刑渊,说道:“你大哥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王洛杰也看着刑渊,声音终于软了下来,说道:“你和你三姐两个,过得怎么样?” “三姐叫我向二哥说一声对不起。” 王洛杰点头,转而又摇头,良久才叹道:“算了,你留下吧。” 龙观走过来狠拍了刑渊肩膀一下,打趣道:“你这家伙除了一膀子蛮力还有点别的本事吗?要不要明天跟我比划比划。” 刑渊笑道:“好啊,刀枪棍棒你想来哪个。” 王洛杰身心俱疲,说道:“你们先聊,我回去睡了。要是毕方他们有来的话和尚你应付下。” 和尚点头,说道:“对了,那把伞呢?” “什么伞?哦,因为老四的事我都气糊涂了,我刚才放在门边了。李寒,是给你的。” “给我的什么意思?” 和尚已经过去把伞拿了过来,李寒接过只看了一眼神色就复杂起来。 王洛杰临走前瞥到一下子睡意全无,和和尚对视一眼都察觉事情不对,王洛杰问道:“你真认得这把伞?” 李寒点头,反问:“我认不认得?这把伞不是梦拓叫你们给我的?” 他这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把伞是梦拓的,当年梦拓第一次见他时就带着这把伞,后来他大开杀戒时梦拓也曾把这把伞借给他。再后来与梦拓熟稔后梦拓告诉他这把伞于他意义非凡。 他本以为是梦拓借王洛杰之手把这把伞赠送给李寒,现在看来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王洛杰谨慎的说道:“这把伞,是我们在暗舵的时候有人留在那里的。指名给你的!怎么了?这伞有什么来历吗?” “你们这次真的见到梦拓了吗?”李寒已经开始疑神疑鬼,如果这把伞不是梦拓亲手交给王洛杰,那么会不会梦拓已经出了意外。 “你想什么呢?梦拓活的好好的!有话就直说,干什么拐弯抹角的!你要急死我啊!” “这把伞是梦拓的!而且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信物,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李寒脸色难看。 “回来的途中。奇了怪了,那送伞的这个人什么意思?想骗你梦拓死了?” “谁送的?什么时候送的?哪个暗舵?” 王洛杰想不出个所以然心浮气躁,也不想回答李寒。 和尚说道:“你先去睡吧,这两天有的你忙的,可能还要去见苏染。你要好好休息,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他已经看出来情绪起伏这么大后王洛杰心里已经乱了,在让他这么耗费心神下去恐怕他要疯掉。 王洛杰点头自己先回去了,和尚说道:“这把伞是几个月前就送过去了,是彤阁负责的暗阁。两个人一起送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你之前提起的那两个跟踪过你的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让你自乱阵脚吧。” “就为了针对我?”李寒感到莫名其妙,“我做了什么那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吗?怎么所有人都针对我。” “你做的还少吗?”和尚猛翻白眼,嘴上虽然在开玩笑但是心里不免隐隐担忧。 第八十八章:第一次接触 李寒风尘仆仆的赶到约定好的地点,一路穿街过巷可谓辛苦。套头衫硕大的帽子把他整个人都裹在其中多多少少有些让人望而生畏,一路上他都尽量避开人群,步履匆匆总算是提前赶到。 才坐下没几分钟,绿衣就不知道从哪里蝴蝶一样飞了过来。翩翩落座李寒对面,笑道:“李兄来的真早,久等了。” 李寒只是点头,目光只在自己眼前,没说话。 绿衣显得很是兴奋,李寒的淡定冷漠没有让她觉得不妥,反而更加欢快的说道:“昨天多谢李兄帮忙了,不然小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这次能和李兄一起行动,实在是小妹的幸事,今后还请李兄多多关照了。” 李寒对她的过分热情不知道如何招架,但又不可能表现出强烈的冷漠疏远。神色难免有些尴尬,又觉得就这样什么都不说显得不近人情,微微蹙眉,声音很不自然的说道:“嗯,昨天的事…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姑娘能从苍阁抽身相助已经出乎李某期望,再来我们之前也曾劳烦过姑娘,所以…不用过于放在心上。” “说起来小妹还真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劳烦李兄,不知道李兄到时候能不能出手。”绿衣眼睛贼溜溜一转,笑嘻嘻的说道。 李寒微微皱眉,神色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血月早就有言在先,如果绿衣姑娘真有需要李某人的地方,只要不有违原则,在下义不容辞。” “有李兄这句话就可以了。”绿衣一下子雀跃起来,反应大出李寒预料,不禁让他心里没底。 所幸绿衣这喜出望外的神情只不过昙花一现,马上神色变严肃起来,甚至站起来坐到了李寒身边。李寒伸手拉了下帽檐,身子佝偻了一下,整个人气势一下子敛藏起来,如蟊贼见了捕快,让人几乎忽视掉。 “我还以为麒麟阁没了那些大人物会是谁担起重任,却没想到是老朋友。李寒?呵,藏头露尾这么久还是让我找到了啊。” 张楚大步走过来,坐到刚才绿衣的位置,冲二人笑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生,像姑娘这样标志的人儿竟然也要像我们这样武夫一样奔波劳碌实在是不应该。还是说麒麟阁已经沦落到要靠女子来掌门面了不成?” 李寒又不禁向后凑了下,绿衣落落大方道:“我倒觉得,有凤来仪那么些大男人居然连我们这些女孩子都不如,你们都不觉得惭愧吗?” 张楚笑道:“那姑娘不妨来有凤来仪指点下我们咯?良禽择木,忠臣择主。当代凤主更是女中豪杰,姑娘若是肯弃暗投明,日后成就地位必不在我辈之下。” 绿衣笑嘻嘻说道:“你就当着李兄面说这种话,就不怕惹他不高兴吗?” “人各有志李寒想来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的。”张楚这才正眼看李寒,他和李寒只打过一次交道,对李寒印象还停留在那时。在他眼中李寒不过是个借着其他人名号徒有虚名实则胆小如鼠的小人罢了,真男儿就该光明磊落真刀真枪的厮杀流血,哪有人会像李寒这样卑微下贱。 “小妹此行可是全以李兄为首,这位大哥若是果然有心,与李兄商量就好了。”绿衣俏皮一笑,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张楚可能不记得她,辽东时绿衣可是见过张楚了。有凤来仪和麒麟阁现在的当家一层早在那时就有过碰撞,双方即使说不上仇深似海,也绝对没有任何交情。 李寒目光躲闪,声音空洞显得底气不足,说道:“李某此次只是奉命和张兄传达消息罢了,其他事情也做不了主。诚如张兄所言,人各有志所以在下也不能替绿衣姑娘做主。倒是让兄台失望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是先谈正事吧,麒麟阁这边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已经征调了所有相关弟子赶到了这边。现在气势正盛,只不过凤主似乎一直没有新的动向,在拖延下去不仅麒麟阁这边锐气会折堕,如果消息走漏被郭魁得知…” 张楚不等李寒说完就打断了他,他眉间炼出一股戾气,不耐道:“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有凤来仪的事还用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这次来见你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不知晓有凤来仪动向自然是因为有凤来仪不似你麒麟阁一盘散沙,凤主已经打点妥当,你们麒麟阁只要做好你们该做的就好了。” 李寒点头,说道:“这么说来,贵处接应我们朱阁的人员也到了这里,主力也都到了扬州就等郭魁离穴就可以入主杨州了?” “李寒我警告你不要打听不该打听的东西!”张楚挑眉,言辞瞬间犀利起来,“李兄打听这么详细意欲何为?莫非别有所图不成?” 李寒不自然的扭了下身子,干笑道:“张兄别误会,再下不过是想确认下而已,毕竟事关重大,凤主和我等都是初掌大权,如果此事不处理好难免受人诟病。” “也只有你们麒麟阁才如此鼠目寸光!”张楚眼神不屑,神色轻蔑,“你只要告诉我麒麟阁何时行动就好。剩下的事与你们麒麟阁无关。” 李寒一脸为难,说道:“此事有些难办,这样吧,明天此时我还在这里等张兄,到时在给张兄准确答复如何?” 张楚先是一愣,继而怒道:“你耍我不成?” “张兄莫怪,毕竟此事太重要,容不得一点纰漏。我们还要回去和其他人商量,若是我现在草率答复,恐怕会误了大事。” 李寒态度极为诚恳。 张楚愤愤,他来时本在心底告诫自己万不可冲动,更不能与李寒发生任何冲突。但李寒这个人真的就像有某种魔力,他的卑微低三下四很容易让人落入彀网,他卑微,他的对手就会在无形中变的嚣张暴戾而不自知。 这一切还都是如水一般无孔不入无声无息,并且总会愈演愈烈最后等到当局者醒悟时已经为时过晚。 李寒实在是很会扮演这种角色。 张楚也不能幸免。 “那你今日叫我来只是为了戏耍我不成?”张楚愤然而起。 李寒说道:“正因为张兄告诉我贵处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我才能回去复命,否则在下这次就要无功而返了。多谢张兄,明日此时定会给张兄满意答案。” 张楚愤愤难平,但李寒态度实在挑不出理,他又不能无缘无故就这样暴打李寒一顿,他不能坏了凤主的大事,一肚子怨气无处释放,最后阴测测说道:“哼,今日之事我权且不与你计较。若明日你再搪塞休怪我不客气。” “有劳张兄辛苦一趟,张兄不妨回去告诉凤主就说麒麟阁也已大体妥当,只差最后时间。这样张兄也好交代。” “哼!要你多管闲事!”张楚不屑,拂袖而去。 李寒长出一口气,拉下帽檐藏起脸一言不发。 绿衣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李寒才轻笑一声,自嘲道:“今日倒是连累绿衣姑娘和李某一道受了莫大委屈,实在抱歉。明日姑娘可以不用来了。苍阁初定,木兰独木难支姑娘此间事毕后可以直接赶回苍阁了。” 绿衣笑道:“小妹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李兄倒是真的…很不一般呢。” 她虽然是在客气,但这女子显然不懂得该如何化解尴尬,所幸李寒比这更糟糕恶毒的见面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只是随意一笑,又扯了下帽檐,说道:“姑娘若是有事可以先回去了。李某还有其他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李寒是一个极度敏感的生物,他察觉到绿衣已经对他渐生抵触,干脆让她现在就走,之后让和尚或者王洛杰去弥补关系就好,血月不能失掉人心,只是李寒实在不适合处理这些人情世故。 “李兄都这么说了,那小妹就先告辞了。”绿衣巧笑嫣然,虽然对李寒略有失望但也并没有太大感觉。血月的名头更多的是来源于易水和龙观两个超群的实力,还有王洛杰和和尚过人的智谋,李寒平素里表现得实在是太难以引起别人注意了,尽管有凤来仪太多人对他恨之入骨,但在麒麟阁尤其是她们这些女孩子眼里李寒更多却是借由青雀却反而有些籍籍无名。 这本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绿衣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李寒居然让她一个人离开。他们现在可是离朱阁很远,这里已经算是麒麟阁有凤来仪郭魁三家共有的地方了,他怎么能这么粗心让自己一个女孩子回暗舵去。 一路带着怨气回到暗舵,前脚刚进门,后面司马轩就回来了,笑着对绿衣说道:“姑娘怎么一脸郁闷?在下跟在姑娘身后那么久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绿衣没好气道:“你不老老实实在朱阁待着跟踪我干嘛?” “当然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了,李寒三令五申叫我今天一定要赶到,这两天寸步不离跟着姑娘。我也很奇怪,姑娘怎么和他在一起?哈,莫忘了他可是青雀大人的男朋友哦。” “木兰叫我跟着他们咯,说是学些东西。不过我可没从李寒那里学到什么,司马你可别去告黑状啊。” “你说李寒吗?哈,不会的,就算我说他也不会介意的。他那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了。” 绿衣不置可否,司马轩问道:“李寒是让姑娘先离开的是吗?” “呃,是啊,见了有凤来仪的人过后李寒说他还有私事就叫我先回来了。” 司马轩沉吟了一下,像是想通了什么关节一样,笑道:“原来如此啊。我就说以李寒的秉性怎么可能轻易现身呢。” 李寒把帽檐拉的很低,整个人都快贴在了桌子上,他的脸上无悲无喜,眼里没有任何光,虽然是坐在那里却像是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第八十九章:各司其职 李寒回到暗舵的时候天已经浓黑,但室内却灯火通明,不止司马轩和绿衣在等他,卜沉赤奋也在。一见到李寒进来原本议论纷纷的几人同时缄口,都看着李寒。 李寒被这几个人看的慌了,不自然的退了一步,拉了下帽檐,说道:“这么晚了四位还在该不会是在等李某吧。” 司马轩说道:“小李兄弟真是善解人意,这么晚回来想必一定有好结果要告诉我们吧。” 李寒脸色尴尬,支吾了两句,说道:“司马大哥见谅,小弟这次纯粹是因为私事耽误了。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耽误了宝贵时间实在是抱歉。”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愧疚,脸色灰败潮红。司马轩略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没说什么。卜沉微微蹙眉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先一步离开。 赤奋说道:“司马兄,这可和你早先说的不太一致啊。不过也无妨,我早就算到了。” 他打着哈欠站起来跟着卜沉一起离开,李寒不得不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大家。” 司马轩起来送两人离开,回来后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先休息吧,我听绿衣姑娘说你明天还要去见张楚,这倒是一件棘手的麻烦事,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寒惭惶不已,忙不迭说道:“这本来就是王洛杰交代给我的事情,是我的本职任务。大哥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小弟不敢多劳烦大哥。” 司马轩点点头不在说话,却也不离开,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寒。 绿衣觉得奇怪,不禁问道:“你们两位就打算这样僵持到天亮吗?” 司马轩对李寒说道:“我听说扬州似乎有新的动静,和尚和刑渊一时半刻没办法脱身,要晚于计划时间赶到,你真的要等他们两位过来吗?” 李寒微微蹙了一下眉毛,司马轩说道:“老弟不必多心,在下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李兄不要把我和绿衣姑娘当外人,在下本以为经历辽东之事后我们已经是一路人了。李兄如此排外,多少有些让人心寒。” 李寒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事需要劳驾你。” “在下虽然与李兄并无多大深交,但李兄既然甫至此地就要在下保护绿衣姑娘安全。即使在愚鲁我也知李兄定然有要事处理。”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太扎眼,绿衣姑娘和李某在一起太危险了而已。” 司马轩洒然一笑,说道:“也罢,既然老弟执意不说,在下也不便勉强。” 他看起来有些气恼,转身就要离开。 李寒无动于衷,就眼睁睁看着司马轩离开。 绿衣一直安静看着两人,从司马轩咄咄逼人到李寒不为所动最后司马轩离开。眼见司马轩已经走了,绿衣也起身向李寒说道:“那李兄就早些休息,小妹也先走了。” 李寒却叫住了她,说道:“绿衣姑娘留步。” 绿衣一时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甚至一度以为李寒会行不轨之事。但李寒却退了三五步,显然猜透了她的心思,说道:“姑娘莫要多心,在下不过有事需要姑娘相助罢了。” 绿衣站在门边,奇道:“李兄不妨明说。” 李寒说道:“与姑娘分别后李某跟踪了张楚,发现了有凤来仪三个暗藏的据点。这三个地方有凤来仪之前没有透露给我们,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妥,那三处地方很隐秘,而且规模不大我认为远不止这三处,我想请姑娘受累安排人手去查验下。我知道姑娘身边有苍阁弟子护随,那些弟子眼生不会引人注目。” 绿衣一脸震惊,说道:“既然这样,李兄干嘛刚才不当着大家面说出来,反而告诉我一个人?该不会是李兄怀疑…” “绿衣姑娘多虑了。”李寒打断她,“只是一来此事李某还没有十分把握,说出来怕扰了人心。现在形势紧张,更是不能做这些碍眼的事情。再者卜沉赤奋毕竟不似姑娘,李某并不完全信任他们,更何况…” 李寒突然蹙眉,声音也尖利了三分:“司马大哥这一招以退为进不就是想等李某说出口吗?现在李某已经说出来了,司马大哥还不现身吗?” 司马轩一脸笑容从门外走了进来,说道:“别这么见外嘛,在下也是有些心急。否则断然不会出此下策,老弟并没有把在下当外人在下实在感激。” 李寒沉默了两三秒,说道:“此事实在重要,容不得半点疏忽,这三个据点出现的时间太敏感了。二位出身麒麟阁可能不会有所察觉,但李某却不敢掉以轻心,可李某这张脸有凤来仪的人应该已经尽人皆知实在做不得这种事,一切全都拜托两位了。” “此事非但关系老弟自身,我等身在其中皆不可免。你放心吧,在下绝不空手而归。” 李寒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但是和尚和刑渊一定要后天才能赶来,他实在是没有可用之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和尚睡眼朦胧,脸上没有一点应有的紧张焦虑之情。决定无数人性命的大事在他这里变得似乎无足轻重,还没有他的睡眠来的重要。 刑渊实在是很奇怪王洛杰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行动纲领交给和尚,简直是太儿戏了。他看和尚有好几次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到后来甚至干脆把笔一扔,把桌子上的东西随意丢到一边直接呼呼大睡起来。 刑渊看的瞠目结舌,和尚也太随意了。他们现在离扬州不过百里,郭魁和司徒甲来扬州后追随他二人的有凤来仪高手一大批都落户扬州四周,尽管这些人现在都分身无术,但只要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和尚就难逃一死,出身于有凤来仪,刑渊深知那些人手段的可怕。 和尚睡的香甜,刑渊一时就不知道该干什么,虽然已是深夜但他却没有丝毫倦意,看和尚忙乎了一天一堆白纸散落一地,他便走过去准备捡起来。 这些东西一定要保管好或者彻底销毁,万一有把柄落在其他人手里可就麻烦了。白天和尚忙碌时刑渊一直离他很远,和尚虽然并没有要求,他却自己主动避嫌,现在和尚酣睡他不得不帮和尚整理烂摊子。 刑渊整理好一切忍不住瞥了一眼和尚的白纸,纸上只有一些杂乱无章毫无头绪的线条。甚至连基本轮廓都看不出来,画不像画,字不是字,这世上除了和尚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出来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难怪和尚如此有恃无恐。 和尚美美睡了一觉从桌上撑起身子,刑渊一整晚都站在门口纹丝不动。和尚小声嘟囔了一句,看到桌边一沓整齐叠放的白纸,问道:“你帮我收拾的吗?” 刑渊笨拙的点头,和尚说道:“你该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刑渊又老实的点头。 和尚吃惊的瞪大眼睛,说道:“真的假的?一晚上没睡?你也太耿直了吧,王洛杰叫你保护我没叫你不睡觉吧。你自己都休息不好拿什么保护我,你简直比易水还要死心眼。” 刑渊面无表情,不怒不喜道:“没事。我经常熬夜的。” 和尚扶额说道:“不是说这个,因为你一晚上没睡精力肯定不够,我今天还需要你去帮我做其他事情。” 他顿了顿,又说道:“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嗯,我这个人脾气有些怪,所以…下次你不用过多在意我。我的逃命本事…远比你想象中的高。” 虽然和尚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刑渊还是大概明白和尚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郑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和尚心中吐槽,王洛杰把他这个耿直的一根筋弟弟交给自己,真是太别有用心了。早知道就不替他出头了。 “你现在好好休息下吧,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起来,咱们下午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一早要赶到你二哥那边去,已经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再不过去你二哥那边可能就会有麻烦了。” 刑渊果然听话走到床边躺下酣然入睡。 和尚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水一张石刻的脸上写满了冷峻刻薄,他五指干燥,手指微微并拢蜷缩用力,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刀柄。 他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犀利让孙羽不敢轻举妄动。韩不疑虽然跃跃欲试,但龙观须发皆张整个人就像点燃了快要爆炸的*桶,而且苏染没有发令他们尽管人多势众也不敢轻易造次。 “苏姑娘摆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吓唬我吗?现在我们不应该是同一战线的才对吗?难不成姑娘改了心意觉得我王洛杰比郭魁要重要了?”王洛杰从容淡定,身在敌营却谈笑风生。 苏染脸罩寒霜,声音清冷道:“这话该我说才是吧。麒麟阁一再食言,对我一再推诿,你不该向我解释吗?”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王洛杰微微一笑,说道,“麒麟阁不似有凤来仪一家独大。王某很多事情也做不了主,更何况这等大事,王某也只是个传话的人。不过姑娘宽心,王某此次前来就是与姑娘商量最后事宜,一切无误的话,只需你我确定时间就可以了。” 苏染眼眸如冰,声音也似寒风:“这次若是再没有结果,你们三个就留在这里好了!” 王洛杰不为所动,看了看易水和龙观。又看看苏染一方,韩不疑分明比其他人高出一等,王洛杰想了想,说道:“早就耳闻有凤来仪中有一位少年天才,一直号称同辈中第一人。足下如此面生,想来一定是韩不疑了。” 韩不疑冷冷道:“你倒是有点眼力。” 王洛杰勾起嘴角,笑道:“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只不过我身边这两位兄弟也有些粗浅功夫,一向自视甚高,还没怎么吃过亏,在下怕他二人日后会惹到麻烦想借老兄之手帮忙教训他们一下。未知尊意如何?” 苏染眼里掠过一丝疑云,不懂王洛杰打的什么主意。但她也想借此打击王洛杰气焰,对韩不疑说道:“既然王洛杰有意,那你不妨指点下他们其中一人。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 王洛杰目光一寒,对易水说道:“易水,交给你了。” 第九十章:示威 易水拔刀如疾风雷霆,只弹指就已经近身。等韩不疑再想收手时已经为时已晚,易水收刀回鞘后退,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兵刃。” 韩不疑表情凝重,脸上戏谑不屑终于散去。他接过孙羽递过来的一把三尺青锋,举剑行礼,正色道:“韩不疑,请指教。” 易水回头看了一眼王洛杰,王洛杰脸上无悲无喜,眼神平静冷漠。 易水转身拔刀,执刀回礼。 王洛杰并非如此咄咄逼人强势之人,他之所以非要让易水和韩不疑对垒除了了解苏染底牌以外也想震慑下她,他确信即使易水不是韩不疑对手,加上龙观两人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况且他和苏染现在还别有要事,苏染也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而如果易水这次挫败,对他而言只会知耻后勇更加磨砺自己。他们将来还要和苏染打交道,而这个韩不疑绝对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而有凤来仪一方显然就没那么好过了,虽然易水有兵器在身,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快的骇人听闻,韩不疑两次企图空手夺刃都被易水反制,反而处于下风。这让他们这些以精英自诩向来看不起麒麟阁的人多少有些难堪。。 他们只能期盼韩不疑以迅雷之势击败易水,否则有凤来仪此次可就真的丢人现眼了。 易水把刀鞘放到地上,站起时脚底生风人已经弹射出去手中刀化成了一片流光四面卷向韩不疑。韩不疑左脚一步迈出,易水看似来势汹汹实则破绽百出,他已经看穿易水罩门,提剑直送如飞虹于晚霞中破空而出,悍然冲进刀网。漫天刀光烟消云散,杀机顿显,最后只剩匹练般一道急斩向韩不疑手腕,他人还在飞奔看似已无路可退,却只见他冷笑一声手腕轻抖。剑锋已经回转后发先至反掠易水心口! 好深的计谋,他早已识破易水套路甚至将计就计反客为主起来,易水脚下用力人倒射而回韩不疑岂肯罢休长剑直送直在易水眼前闪烁。 一时间局势反转,剑光如万千星光明灭不定猜不透虚实,而易水则是夜空孤月已落入重重包围。 观战的人脸上总算有了兴奋之情,王洛杰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但他马上掩盖掉了。他手指轻轻颤抖,马上收回来两手互握在一起。龙观站在他身后,双手环抱在胸前,却见不到什么紧张的表情,他眼见王洛杰举止失常,全然不顾其他人反应大声道:“你就应该让我上场的,易水哪是这块料。你要是把他害死了李寒绝对跟你没完。” 所有人都听到了龙观这句话。孙羽眼睛眯缝了一下,龙观的本事他可是切身体会过的。虽然没有正式交过手,但是杨震可曾被他一拳就打倒过,这个人也不是能简单打发的,血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棘手的人物! 龙观的话易水也听到了,下一刻韩不疑马上发现易水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先前还只剩自保之力,马上招式大变,他反手剑去扫易水右肩准备待他举刀格挡时变招削易水手腕,易水果然举刀他招式变了一半却发现易水竟然挺刀而进斜劈下来,易水右边空门全部暴露在外,如果韩不疑继续挺剑易水弹指间便会送命,但易水这一刀也会将韩不疑开膛破肚! 韩不疑一声长啸用剑锋挑开,一步踏上封住易水进路,易水刀锋与剑锋互扫,最近时剑尖离他眉心不过毫厘。他神色不改,挥拳痛击逼退韩不疑左脚一勾一挑,已经把刀鞘挑起另一只手反手握住刀鞘,右手刀已然反握! “放肆!” “你敢!” 四五句喝骂声一起喊出来,龙观不管不顾强行闯进两人之间,左手已肘抵在韩不疑手腕,右手五指张开高举过头。 易水背身向他,刀锋逼视扑过来的孙羽几人。 龙观退了三两步,一脸虎视眈眈。 王洛杰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一下子站起来,对苏染说道:“依在下之间,就到此为止吧。再下去未免有伤和气。” 苏染冷漠的看着他,说道:“挑起事端的是你,息事宁人的还是你。好事坏事都让你做了,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王洛杰万没想到龙观会突然忍不住冲上去,这家伙真是本性难移!搞不好今天我们三个都要被他害死在这里,王洛杰不得不赔笑道:“姑娘麾下韩不疑武艺高强,易水不是对手。龙观和易水一向情谊深厚,一时唐突还请凤主不要见怪。一切,以大局为重!” 他刻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孙羽杨震几人脸色不善,都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们只知道易水和龙观都不是一般人,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能有这机会一劳永逸免得夜长梦多。 苏染也在权衡利弊,她也不想就这样让王洛杰痛快离开。但要是真就这样留下他们三个,会不会得不偿失?为了这次的事情她已经付出了太多,要是在这个关节舍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染脸色越来越严峻,王洛杰也藏起了笑容。易水握刀的手又紧了三分,龙观撩起衣襟取出三节短棍当着众人面旋成了一根齐眉长棍。 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 这时却有一人从外面大步跑到苏染眼前,行礼道:“秉凤主,楼下有两个外人求见。二人自称是麒麟阁的人,毕方与冷枭。” “冷枭…” “冷枭…” 就连韩不疑都不禁有些色变,冷枭可是与他齐名,实力更是旗鼓相当。他与冷枭三次交手,一胜一负一平,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没想到连这人也回到了麒麟阁。看来今日之麒麟阁,也不是不堪一击之所了。 苏染明白时机已失,她对这人说道:“领他二人上来。” 毕方跟在冷枭身后,二人从容进来。冷枭一眼就看见了韩不疑,说道:“韩兄?好久不见,不曾想韩兄也回来了,咦?韩兄适才是在与龙观切磋吗?龙观兄弟棍法娴熟,在下自问并没有绝对把握胜出,未知韩兄以为如何?” 龙观一双虎目一直紧盯着韩不疑,韩不疑不知道冷枭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并不相信龙观真能让冷枭招架不住。他们这种天纵之才要是随便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就能打个平手岂不贻笑大方。 见韩不疑不说话,冷枭略笑一下也不再开口。 毕方上前,一眼看破形势紧张,拱手向苏染说道:“在下毕方,见过凤主大人。凤主想必有所耳闻,在下身份与王洛杰等同,所以若是先前王兄言语有冒犯之处还请凤主以大局为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抱拳向一圈人都行了礼,然后才又对凤主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与凤主确认最后事宜,在下实在惭愧这才打点好阁内一切马不停蹄赶过来。毕竟我等初掌大权容不得一点闪失,想来凤主也能体谅,不过请凤主放心,麒麟阁已经万事俱备,凤主若是没有意见,麒麟阁三日后就可以正式展开行动。” 王洛杰脸颊抽搐了下,毕方完全没有和他商量过,就这样决定了时间,他搞不清楚毕方到底在想什么。 毕方不看王洛杰三个,自顾自道:“行动开展后麒麟阁还是由王兄与凤主联络,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来和凤主确定你我双方人质的事情。麒麟阁方面是修罗和夜叉两位同门。想来他二人足以彰显我方诚意了。就不知凤主是如何打算?” 苏染目光如水,说道:“有凤来仪,薛浅白泣。他二人一会儿就可以跟你们回去。” 薛浅和白泣跟血月有不同戴天之仇,苏染竟然就这样把这两个人拱手交给麒麟阁!毕方一时错愕,王洛杰已经站了起来,失声道:“此话当真?” 苏染冷笑,像是听不出王洛杰话里的质问一般,说道:“我向来言出必行。这样足以表明我的诚意了吧,为了大局着想,想必你也不会为难他二人。” 王洛杰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苏染实在可怕。薛浅白泣虽然交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却不敢损伤分毫,万一有个闪失不用等苏染兴师问罪血月就会被自己人吊罪罚问,而李寒… 王洛杰冷汗遍体。 毕方说道:“既然凤主大人已经安排妥当,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还有请薛浅白泣二位与我等一起。” “他二人在楼下,你们一起走便是。” 毕方深深看着王洛杰,说道:“王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还是先回麒麟阁安排布置后续事宜为主。” 王洛杰默然无语,带着龙观易水一起离开。 五人出来后,没走出多远还不等王洛杰质问龙观易水已经对龙观说道:“刚才多亏你了,否则我真有可能按耐不住用出双手刀,影子当初是警告我不允许轻易在人前卖弄…” 龙观大大咧咧一挥手,一脸无所谓道:“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也是怕万一被影子那个妖怪知道了这件事找我们麻烦…” 易水对王洛杰解释道:“刚才龙观只是看我用出了双手刀的手势才突然闯进来要阻止我的,你别多疑。” 王洛杰白眼一翻,说道:“知道了,李寒不在这儿我哪敢得罪这家伙。原本他就算不冒失我也不会让你继续打下去的,我们是来做事不是打架的。” “等你丫明白过来早歇菜了。”龙观毫不客气打击他,“非要架着让易水跟人打架的是你不是?” 王洛杰辩驳道:“我只是想警告苏染不要太张扬,哪知道易水跟你一样也沉不住气。” 两个人说着说着快要争执起来。 毕方忙说道:“你们有这个时间,还是商量下怎么处置薛浅和白泣的好。要是让李寒知道这两个在我们手里不得把天捅了。” 王洛杰脸色僵直,心中深以为然,这真的是棘手的事情,李寒那个德行。 他马上叮嘱龙观和易水,说道:“薛浅白泣的事,千万不可以告诉李寒。” 他说完向身后看了看,薛浅和白泣跟着风麟和暗麟弟子已经先他们一步离开了,王洛杰眼中阴云密布,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九十一章:血海深仇 王洛杰极力压制着心头怒火,他已经提前把和尚从扬州喊过来刚才总算让毕方架着龙观把他支到李寒身边去。龙观见到薛浅那瞬间就失控了,若不是易水和毕方拼命拦着他恐怕薛浅会被生生拆成零碎。 打发走龙观后王洛杰才坐到薛浅和白泣对面,他要好好审视这两个人。他们两个已经完全被龙观骇破了胆,先前维持的阴厉狠毒早就成了泡影。两个人额上都是冷汗,浑身颤栗惊悚着,王洛杰刀锋一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薛浅身上。 他是第一次见到薛浅本人,薛浅白泣不懂血月之间感情有多深,所以不明白王洛杰眼中滔天怒火从何而起。白泣见龙观走后,甚至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强自笑了笑,说道:“王兄与凤主有言在先,想来不会为难我二人。适才多谢兄台出言相救,将来若有机会,白某自有相报。” 王洛杰微微歪了下头,眸子里神情古怪,白泣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直视。王洛杰眼中仇恨并不比龙观少半分。 白泣心中忐忑,揣摩不透王洛杰心思,坐立不安。 王洛杰心中正天人交战,他甚至很想就此放弃所有计划只要薛浅白泣二人能留在麒麟阁!其他所有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及这二人万分之一,他只要把这两个人留下,把他们抽筋扒皮,凌迟碎碾!管他将来其他人怎么看,他们只要这两个人性命! 王洛杰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心中杀意,对面薛浅白泣二人不傻都看出来王洛杰脸色不对,两个人眼神慌乱,也顾不得忌惮,白泣左脚轻轻碰了薛浅一下,两人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 王洛杰轩眉倒竖,突然厉声喝道:“大胆你二人,到了我麒麟阁地方还敢如此放肆!我今日就教教你们规矩!” 易水一直在他身后,血月六人心意相通,他早知王洛杰心意。王洛杰已经决定不管不顾要彻底留住这两个人了,易水手腕一抬,右手已然拔刀在手,最后这两个人肯定要交到李寒手里,但他不介意在那之前先帮李寒解决下麻烦! 薛浅白泣已知死期将至,但生死之际也顾不得其他,二人同时喊了一声先一步跳起来直扑王洛杰。 “住手!” 王洛杰心中杀机陡盛,大喝道:“易水,废了他们!” 毕方旋风一样冲了过来,瞬息间抢进易水和白泣二人中间!易水的刀只在毕方额头,冷汗如潮一般浸透了毕方后背。 他双手摊开拦在二者之间,浑身紧绷,看着王洛杰,说道:“我就知道你让我送龙观离开是调虎离山!王洛杰,你冷静点!这两个人杀不得!” 白泣趁这时间却突然扼住毕方咽喉,声色俱厉的看着王洛杰,说道:“姓王的,你好不讲道理!与凤主有言在先却言而无信,这人质我们不当了,你快放我们回去!否则我就杀了这小子!” 王洛杰面上全无表情,眼神也不似平日那般,陌生阴冷的叫毕方心惊。他冷笑道:“毕方,薛浅在你手里丢了两次还不够吗?这次难道又要历史重演?” 毕方被白泣制住了要害呼吸困难,但他脸上全无惧色,只是说道:“王洛杰。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不单纯只是血月的首领李寒的大哥了,整个麒麟阁的命运都压在了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仅关系到你们自己,还有整个麒麟阁!你要让麒麟阁为你的冲动买单吗?” 王洛杰冷笑道:“我只要这两个人!大不了从此之后血月与麒麟阁再无瓜葛!” 他的目光又移到白泣身上,眼神依然冷漠:“他的命没有你的命重要,你要是想杀了他现在就动手好了。” 蓦的冷笑,他声音陡然冷了三分,说道:“若是你不方便动手,我可以代劳。” 毕方心里一惊,脑中闪过千万念头。王洛杰绝不是在开玩笑,现在的王洛杰已经完全被愤怒支配了,苏染把这两个和血月有血海深仇的人交到血月手里是算准了血月会失控。而她的目的显然达到了,连王洛杰都失控了,就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自己今天真的很有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薛浅白泣对血月的重要性! 脑中闪过千万念头,毕方总算找到了最关键的一点:“王洛杰,薛浅是从我手里跑掉的!我也是欠李寒一条命,你要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去,我毕方也是堂堂男子汉,不至于出尔反尔!只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今天要是真的杀了他们两个,和有凤来仪彻底撕破脸皮,那么阁主他们怎么办?” 毕方眼见王洛杰眼中有了一丝清明,知道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梦拓他们对血月来说意义非凡,他们绝不可能置他们于不顾。如果王洛杰真的一意孤行,梦拓他们的安危就很难保证了。 毕方眼看王洛杰脸上怒气渐消,不由得心中大定,说道:“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血月向来重情。阁主大人对你们恩重如山,希望你三思。” 他又看着易水,易水收刀入鞘后退了一步。 毕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这才对白泣说道:“白兄可否先放开在下,在下可是为二位解了生死之危。” 白泣手上力道反而更重了三分,薛浅也从旁辅佐扣住了毕方双手脉门,白泣阴森道:“你们麒麟阁言而无信,我二人安全无法保证!你等要送我二人回去,这期间就只能委屈小兄弟了。” 毕方一向欢悦开朗的面上也不禁起了几缕阴云,声音也低了几分,说道:“二位未免有些太不识抬举了!若不是你们做那等下三滥的事情血月怎会如此敌视你们,现下我替二位解了燃眉之急二位却反而威胁我?未免太有些过分!” 白泣说道:“既然小兄弟要当好人那就当到底好了,老弟在麒麟阁地位不低,也只有老弟能保证我二人安危了。只要老弟不轻举妄动,我二人离开后绝对不敢损伤老弟分毫,这期间还请老弟多多体谅担待了。” 毕方看了易水一眼,沉默了一下又扫了王洛杰一眼,才喟然自叹,自嘲道:“在下似乎两头讨了恶。既得罪了血月还没在你们这里得到好处…” 他停了一下,手臂略一收紧时就感觉到薛浅手上力道更重了几分,他半条臂膀已经酸涩肿痛,薛浅显然下了重手。 他心中凶狠之气登时发作,语气也严厉起来,怒道:“既然二位如此不识好歹,在下又何必为二位担这重责!你二人就自生自灭好了!” 他抬脚向后就踢薛浅,薛浅一步闪过,瞬息间手上力道一弱,这不过弹指间但毕方哪是凡人有这一瞬手臂一震已经挣脱开来,他咽喉还受制于人白泣已经下了杀心,就要扼断毕方脖颈却只见寒光如流星,刀锋还没到刀气已然刺痛他手背! 易水的刀已经斩向毕方头颅,大有连他手掌一并切为两段的意思,白泣大骇慌乱抽手,毕方得脱反手向后痛击白泣,又转身一套联掌将他二人击倒。这才转身向易水行礼,说道:“多谢易水大哥替小弟解围。” 易水只轻轻蹙眉并不回答。 毕方深深看着王洛杰,说道:“王兄,恕在下直言。这二人在下会与林枫夜罗文厄商议后派专人严加看管,血月诸位…恐怕并不能当此大任。希望王兄理解。” 王洛杰没说话,不反对亦不赞同。他们四个若是达成一致那么王洛杰即使反对也会无效,而林枫夜罗两个是肯定不会遂血月的心愿,所以只要毕方说出这句话,此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 见王洛杰不说话,毕方犹豫两三秒,还是说道:“小弟有一句话,哪怕王兄听后大发雷霆小弟也不得不说,王兄回阁后,似乎并不似之前那般英明。若是如此,在下倒希望今日处理这事的是和尚而非王兄了。” 这已经是公开表达对王洛杰的不满了。毕方毕竟还太嫩,有什么话藏不在心里,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就这一句话就会为他带来杀身之祸。 王洛杰还没说话,门外和尚竟然跑了进来。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进来后直跑到三人面前还气喘吁吁,看了一遍三个人脸色,又看看倒在地上面孔扭曲的薛浅和白泣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毕方见到和尚这才由衷展颜一笑,说道:“哈哈,和尚大哥要是再早些来就能看到一出好戏了。” 他丢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扭头就向外走,似是真的不愿意去管薛浅白泣死活了一般。 和尚随意坐下,目光在见到薛浅那一瞬间犀利如刀。那是和王洛杰先前一摸一样的眼神,一种残忍憎恶蕴含了人类所能迸发的最深的怨毒仇恨,恨不得把眼前人生吞活剥食肉寝皮一般,但这眼神在和尚这里只是一闪而逝,他马上就看着王洛杰和易水,全然不想还有外人在场,就问道:“你们刚才是不是想杀了他们两个,还被毕方阻止了?” 王洛杰点头,没说话。 和尚也点头,说道:“我猜到了,所以一接到你的通知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毕方那小子还真是心思缜密,这次又是多亏了他,我看他心情很不爽,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该坐我这个位置。” “他明知道没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和尚笑的暧昧含糊,“我要是真坐你的位置怕是他要坐到我们头上了。” 王洛杰脸上终于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和尚也笑,两个人笑了一阵,和尚才说道:“去办正事吧。既然毕方要处理这里,就让他处理好了。” 他又瞥了这两人一眼,凑近王洛杰小声说道:“我想了很久,总觉得事情不对。我们可能要改变下计划才行。” 王洛杰却故意大声说道:“你是说星显的事吗?你怀疑他其实是郭魁的棋子所以我们可能没办法对付他是吗?” 第九十二章:行动 李寒闭目静坐于房间角落,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让他看上去略有些虚幻。他身上全然没有其他人的兴奋紧张,老成的如枯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张楚暴力推开门闯进来,撞碎了一地金黄然后站在李寒眼前,他脸上表情愤怒,凶狠的瞪着李寒,说道:“姓李的你好高的兴致,让我等候了这么长时间,你却在这里闭目养神!你们麒麟阁的人都这么狂妄的吗?” 李寒闻言耸眉,几秒钟后睁眼,起身向张楚行礼,歉然道:“有劳张兄久候了,只是在下心中有些顾虑,所以耽搁了些时候。张兄莫怪,在下这就便出发。” 张楚冷哼一声,眼中满是轻蔑,嘲讽道:“你们麒麟阁的人还真是胆小如鼠,做事如此拖泥带水,与你们合作真是辱没了有凤来仪的名声。” 李寒尴尬赔笑,诚惶诚恐。 门口左右司马轩和赤奋一左一右迎在那边,见李寒出来,赤奋说道:“李兄未免太有些低声下气,那张楚如此狂妄李兄何不给他点苦头尝尝。” 李寒苦笑道:“赤奋兄别说笑了,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哪是他的对手,到头来反而自取其辱何必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排解心中郁闷之气,良久才说道:“有劳二位久等了,司马兄,可都安排妥当?” 司马轩还未回答,赤奋已经抢先说道:“李兄未免太谨慎过头,所有麒麟阁弟子昨日都已经全部就位,本应今早发起突袭就因李兄犹豫迁延至今,在拖沓下去恐怕失了锐气反而不美。” 张楚也从李寒身后附和道:“此话有理,我们有凤来仪的人早已准备妥当,只等为你等掩护,却不想你们如此怯懦!若是没那胆量,趁早明言就是了。” 司马轩看着李寒,郑重点头,说道:“李兄放心,所有弟子已经各就各位,只等李兄消息。”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李寒看着他,司马轩避开其他二人目光目光深邃。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寒心中有底心安了不少。这才向外走去,司马轩故意高声问道:“李兄现在是要去哪里?” 李寒答道:“司马大哥按照王洛杰的计划安排就好了,我这就去郭源那里。” 司马轩又问道:“龙观兄弟和刑渊老弟不是应该随同李兄一道?” 郭源身为郭家家主成名已久,虽然已逾古稀但威名仍在。为了保李寒无虞王洛杰和林枫争的几乎打起来才从金麟瑞麟各抽调了五人暗中跟随李寒。而龙观和刑渊则不用多说,本就应该寸步不离守着他。李寒的任务本来就最危险,最难以把控。 李寒当然知道司马轩在想什么,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说道:“司马兄尽管下令就好,其余事,在下自会完成。” 司马轩心领神会,知道李寒心中顾忌,但是赤奋和他们不是一脉,张楚更是死敌,他当着这二人又不好明说,只能心中腹诽两句。张楚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说道:“麒麟阁还真是好大的排场,还需要我们请才肯动身!既然你们开始行动了,张某也就回去安排了。” 他说完也不向二人打招呼,自顾自拂袖而去。赤奋对司马轩说道:“此间就有劳司马兄多受累,小弟先赶往新月为后续事情准备了。” 司马轩点头,赤奋就当先一步离开。 司马轩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后这才从容挥手,暗影里闪出二人,却是风麟弟子,司马轩吩咐道:“吩咐所有待命的风麟弟子去朱雀街等候命令,除了我的命令以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许接受!” 李寒戴着硕大的兜帽穿街过巷,他心中有一股难以压制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已经跟了他两三天,他却丝毫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他甚至想跟王洛杰明说取消这次行动,但却被驳回,血月和麒麟阁都已经没有退路,事已至此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必须走下去了。 但这种心慌的感觉却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到今天愈演愈烈以至于李寒根本不敢按照既定时间行动。最后才惹得张楚按耐不住亲自上门催促,他似乎比麒麟阁还热衷于这件事。 所有的事情应该都在王洛杰和和尚的算计之中了才是,有凤来仪甚至已经和麒麟阁交换了人质,他们在阴险总不可能弃自己人于不顾才是。有凤来仪暗中多出来的人都有密麟的人严加盯视,就算有凤来仪临阵倒戈麒麟阁也还有后手应援。 一切都应该没有纰漏了。而且龙观和小四也已经带着七杀和自己人蛰伏在扬州,只等星显现身了。王洛杰布了这么大一场局就为了星显,李寒绝不可能让王洛杰的心血付之东流,他也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星显。 李寒只能把一切都归结于这次行动太过重要所以自己才如此失态,他只需要稳住郭源给王洛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就好,他拖住郭源,王洛杰占住郭家家宅,这样一来郭魁肯定料想不到绝对会亲自赶过来,到时候苏染就会偷袭扬州。而林枫他们也将以麒麟阁雪藏的力量重创郭魁,然后彻底将郭家连根拔起,使朱阁高枕无忧。 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所有细节关卡王洛杰五个早就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麒麟阁急需这次行动来为王洛杰五人立威,苏染更是需要这次行动转移视线为她自己正名,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双方都是百利无一害,绝对不可能有问题才是。 李寒突然直直停住,他眼前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此行终点,也是一切的起点。那栋深棕色老旧大楼中的某一层,正住着郭源,只要拖住了他,王洛杰就会领着八麒麟强闯郭宅。 午后烈日让空气有些焦灼,李寒晃眼就看到七八个隶属战麟杀麟的弟子在四下看着他,到了这里他心中的激荡反而更加暴躁起来,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他已经看到四下有许多人在蠢蠢欲动。 如果李寒不出手,那么这些人就会强攻进去,而一旦强攻且不论结果如何事态一定会闹大,那么麒麟阁将更加被动。 李寒手心开始出汗,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耀的发虚的太阳,信步走向那栋未卜的大楼。 郭源资料他早已烂熟于心,这栋楼里有多少郭家弟子他也了如指掌,这些人哪些人武艺高强,哪些人能力出众他都一清二楚,苏染为了这次行动也是诚意满满。 几分钟后李寒出现在了17层,按响门铃后听到室内脚步声响起时他反而一下子轻松下来,先前心中怀疑震颤早已烟消云散,那个冷血阴毒的杀手瞬间附体,但他面上依旧淡如秋风。 门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一双浑浊眼睛上下紧张的打量着李寒,问道:“你找谁?” 李寒咧嘴一笑,说道:“老先生有礼了。” 他一步踏上左脚卡住了房门然后身子一挤已经闪了进去,反手关上了房门,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向老者鞠躬说道:“很抱歉打扰您,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寒,麒麟阁李寒。血月…李寒。” 郭源眼中浑浊霎时不见,同时一双原本颤抖枯瘦的手如疾风一般抓向李寒腰眼。李寒身形纹丝不动,那双铁钩一般的手已经触到李寒衣角顿时敛住,李寒恭敬道:“多谢老先生手下留情。” 郭源一双眼如鹰隼,脸上沟壑虽然纵深却难掩杀气,厉声道:“郭临可是你杀的?” 李寒点头,说道:“确是李某。” “很好!”郭源怒极反笑,又一掌猛切李寒颈后哑门,李寒抬头目光冰冷只是看着老者全无其他动作。 郭源却又自己住手,李寒依旧平静说道:“老先生还算识趣。” 老者厉声喝骂:“昨日掳走我孙子的是你?” 李寒略一蹙眉,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麒麟阁其他人也不可能用这等下三滥手段才是,那会是谁做了这种恶事还偏偏是这关节。 “在下虽不是正人君子,还做不出这等小人之事。”李寒心中已经起疑,不由得说道,“老先生有此一问似乎断定这件事与李某有关,等这两日事情了断李某会调查清楚看是否为阁内弟子所为,如果确是我阁所为,定会给老先生一个交代。” “哼!你们麒麟阁倒真是虚伪,若不是我孙子在你们手上,就凭你刚刚早已死在我手里!现在反来以此要挟,未免太有失身份。” 李寒微微勾唇,露出他标志的冷笑,说道:“我敬你为老,你当我怕了你不成?我既然说了此事不是我所做那就断然与我无关,只不过看你行将就木不忍看你凄苦悲凉才愿助你,你也未免太不识抬举!” “大胆!” 郭源勃然狂怒,但这次虽然怒极却并没有出手要伤李寒的意思。甚至面上虽然怒不可遏,眼中反而有些忌惮迟疑,李寒在他眼中分明与蝼蚁虫豸无异,他却似乎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妄动,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李寒也一反常态,他极少在人面前如此盛气凌人,分明实力悬殊数倍却反客为主两人角色倒像是颠倒了一般。 “既然我孙子不是你掳走的,你身为麒麟阁门徒来我这里作甚?我们郭家和你们麒麟阁素无交集,若没有其余事情,你可以走了。” 李寒微微颔首,说道:“在下远道而来自然是有事需要劳烦老先生。” 他眼睛微眯,眼中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似乎这老者唤醒了他心底暗伏的恶魔,他的声音也变得阴冷尖锐,脸上表情也如秋霜一般冻结。 “麒麟阁需要借郭家地方一用,算来这个时间我阁内弟子应该已经开始入主郭家了,老先生在郭家向来德高望重,还请老先生告诫诸位子侄不要怠慢了我阁弟子。” 这话不仅荒唐而且无礼至极,郭源再也按耐不住滔天怒火,已经决定不顾一切把李寒就地击毙。但李寒却神色从容眼神轻蔑,他眼见郭源怒火中烧,只是说道:“我劝老先生莫要冲动,人生七十剩余年华本就屈指可数,在下此行虽然并不想沾染血腥,但老先生若是一心求死在下只好满足阁下要求了。” 他分明不及这老者武艺精通说出这等威胁话却大言不惭,更让人惊奇的是这老者虽然怒气冲天却真不敢出手击杀李寒。 郭源似乎深有顾虑,面皮一阵抽搐,强自冷笑道:“哼,莫以为有那些人给你撑腰你就敢在老夫面前放肆,我只是耻于和你一般见识罢了。” 第九十三章:后手与反制 李寒两手十指交错支在眼前,端坐在木椅上。他神态从容目光幽远,郭源却如坐针毡不时就要站起来但似乎深有顾虑反复几次后也只是不甘的坐在原地。 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不多久就有一个男人惶急紧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家主,麒麟阁突然袭击我们郭家。来势凶猛不似朱阁一阁之力,家宅势孤已经危在旦夕,请家主速去主持大局。” 郭源脸上干瘪皮肤不禁一阵抽搐,但竟然什么都没说。能闯进郭家祖宅足以证明麒麟阁这次是倾巢而动了,否则仅凭朱阁怎么可能奈何得了郭家。 “家主…” 门外男人又焦急喊了一声,这次话还没说完,却突然一声惨叫,之后再无任何声响。 郭源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寒微微皱眉,但马上舒展开来,气定神闲的看着老者。 郭源怒视李寒,怒极道:“姓李的,你莫真以为我怕了你!我只是耻于与你这样小辈一般见识!现在你麒麟阁的人伤了我郭家弟子性命,我再留你不得!” 李寒从容道:“老先生若是想以李某一条贱命换郭家满门,李某不敢推辞。李某深知绝非老先生对手,您要是想为门外后辈报仇,李某引颈就戮便是。” “哼!我们郭家虽然偏向有凤来仪,可与你们麒麟阁素无瓜葛!你们这些后生为何要与我郭家作对!” “老先生见谅,在下绝没有得罪郭家的意思。在下只是想让老先生帮个小忙,只需要请老先生通知郭魁一声,就说郭家有难,请他速来支援就可以了。据我所知老先生有意把家主之位让与郭魁,我想他若得知此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举手之劳还请先生受累。” 老者惊怒交加,脱口而出道:“你敢打我郭家人的主意!我这就杀了你。” 李寒瞳孔一缩,声音陡然冷了三分,说道:“麒麟阁已经占了郭家祖宅。现在开始每过五分钟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杀你一个郭家小辈,如果李某有任何不测…我想老先生应该知道血月情意之深。” 伐由从有凤来仪的据点离开,虽然林枫三令五申强调这个时候不允许与有凤来仪发生冲突但是傅迪那个人未免太狂妄了些。等这件事了结定要傅迪好看,伐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凤来仪提供的朱阁附近所有分楼的情况。 为了彰显诚意,苏染甚至同意麒麟阁的人入驻有凤来仪在此地的据点,甚至为了让麒麟阁的人尽心对付郭魁,苏染更是放话事毕后有凤来仪愿意彻底从此间抽身,把整个地域让给麒麟阁。这也是林枫他们如此热忱的原因,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种情况发展,林枫五人在麒麟阁的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给麒麟阁吃定心丸,苏染甚至把自己手中最信任的一批新锐精英们都布置到了这边,双方互相通气互相合作,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同仇敌忾。 麒麟阁的人要以郭家祖宅为饵钓郭魁上钩然后重创甚至击杀,同时苏染趁机袭取扬州。双方都要借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看起来各取所需所以双方都兴奋的有些过火。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家皆大欢喜,但双方都深知对方肯定还有后手,苏染想不到王洛杰的目的根本不是借郭魁之手除掉林枫而是她手中现在最大的管家星显。 而林枫五个绝对想不到苏染一开始就把所有计划原原本本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了郭魁本人,她看起来是在麒麟阁一方,实则已经和郭魁串通一气要借这个机会重创甚至一举歼灭麒麟阁。 这场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战争揭开序幕后已经再没有办法收场,而当局者们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伐由行色匆匆为了避免暴露他一路上不得不左顾右盼,他不怕被有凤来仪的人盯上,他只怕被血月的人瞧见。林枫的命令只有他们这些嫡系才知道,这些据点位置太过重要,要是被血月一伙知道抢了头功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都会付诸东流。 直到回到暗舵后伐由才松了一口气,沈凉早已恭候多时,眼见伐由回来上前说道:“兄台辛苦。” 伐由挥手说道:“休说闲话,这几个地点你与武象两个一定要安排足够高手。这周围也必须有杀麟血麟的人!” 沈凉慎重点头,说道:“放心,我暗麟所有精锐弟子已经全部调过来了。原本安排在郭家祖宅那边的也都大半撤了回来,只等你一声令下就好。我们所有的精锐,自老阁主时培养的精锐这次都已经启用并在附近了,纵使杀不掉郭魁,也足以保我们无忧。” 伐由略略皱眉,思虑了一下,说道:“但郭家祖宅那边却不能露出破绽被血月瞧出来…” 沈凉拍着胸脯保证道:“这点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伐由不假思索道:“那就好,告诉武象也是一样!对了,八重山的山道是核心,郭魁声势浩大绝不会走官道,这里也是郭宅最近的路。我会通知林枫把金麟瑞麟征调过来,我们的主战场在这里!” 沈凉心中一惊,金麟瑞麟是麒麟阁最强大也是最核心的两股战力,早先五人可是把这两股力量悉数安排在郭家祖宅周围,因为那里是主战场如果全部被林枫抽走,那么一旦情报有误或者其他意外让郭魁顺利到达郭家祖宅,那么麒麟阁剩余力量绝对难以撼动郭魁。 到时候被郭魁瓮中捉鳖那些人难逃一死。 而坐镇郭家祖宅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洛杰,毕方两个。 伐由这么做的目的昭然若揭! 见沈凉犹豫不决,伐由冷笑一声,说道:“沈兄无需多虑,郭魁肯定会在八重山出现!没有金麟和瑞麟我们难以围杀他,而只要我们在外面围杀掉郭魁,那么其他人一定会安然无恙。” 沈凉心中自然不信,但看伐由态度坚决已然心知此事没有回旋余地。他既然已经选择站在罗刹这一方断然不能露出犹豫神情,谁知伐由是不是在故意试探? 一念至此沈凉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明了了。若真如兄台所言,我等必将有一场恶战,在下这就去安排打点。” 伐由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沈兄还请尽快。” 王洛杰在厅内来回踱步,脚下青石已不知是多少朝代前的旧物,踩上去竟然不觉得冰冷坚硬反而倍感舒适。这些大世家的底蕴果然不同凡响,门外檐下影影绰绰,王洛杰尽量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有一丝慌乱,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犹豫不决那么其他人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毕方急匆匆从外面闯了过来,他脸上也是难得的严肃古板,直冲到王洛杰年前,才正色道:“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郭家所有人全部集中到了后堂。风麟最新传回的消息是郭魁和司徒甲已经动身,可能最快今晚就会赶到这边!苏染那边似乎也已经有所动作,已经有影麟弟子在扬州见到有凤来仪的人。” 他说完这些等王洛杰消化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说道:“战麟,杀麟,金麟,瑞麟,密麟已经全部到了既定位置。不仅是有凤来仪提供给我们的,还有我们自己准备的位置!林枫半个时辰后会带着血麟的弟子过来。有心算无心,我们即使不能杀了郭魁也可以围困他三天以上!有这时间足够苏染拿回扬州了。” 为了给苏染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麒麟阁可谓是耗尽了心血。双方的盟约紧靠四个人质维持着。 王洛杰身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然后在毕方错愕不解的眼神里王洛杰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和尚打来的,声音太小毕方听不到和尚说了些什么。王洛杰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听着,没说过一句话,等和尚说完后王洛杰马上扣掉了电话,表情一如往常。 看毕方神情古怪,王洛杰反而起了戏谑之心,说道:“怎么样?这个东西比风麟管用多了吧。” 毕方讪笑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王洛杰说道:“和尚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这样一来已经万事俱备只等郭魁上钩就好了。我没什么真本事,这次恐怕你要多受累了。” 毕方眼中还有疑惑,说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没弄清楚,这里分明是最危险关键的地方。为什么你方才还要把易水遣走,而且连龙观都不在!没了他们两个我们可是少了很大一股实力,你的安危也不能保证,你在想什么?” 王洛杰神秘莫测一笑,说道:“他们两个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操心了。” 打发走毕方后,王洛杰脸上笑容也渐渐褪去,他再一次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几秒钟后电话接通,易水的声音传了过来,王洛杰眼神冷峻,面容严肃。 而电话另一头,易水冷着脸听完王洛杰的命令后扣掉了电话,龙观蹲在一边,这是一座荒山,这座山的位置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那里。两个人身边还另有另外二人,易水看着龙观,龙观把嘴里的草茎吐掉站起来说道:“王洛杰怎么说?” 易水说道:“他叫你和七杀赶到和尚那边去。” 龙观琢磨了一阵子还是没懂王洛杰在搞什么,他们不是该去扬州对付星显吗?为什么王洛杰这时候变脸了。 龙观搞不懂也不想搞懂,这种破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王洛杰怎么安排他怎么接受就是了。 龙观伸了个懒腰,对其中一个男人招了招手,两个人马上沿着一条小径急匆匆离开。易水却不急着离开,反而仰首看天,他不走他身后那个少年也不敢妄动,两个人如两尊石像。 李寒觉得坐着有些累了,干脆站了起来全然不顾郭源愤怒眼神,他自顾自走到窗边,夕阳西下西天汹涌燃烧的云如血。 这一场避无可避的战争已经打响,而身处其中的他现在却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第九十四章:反水 和尚笔走龙蛇片刻不停,那一张白纸勾勒出来的痕迹到后来已经如乌云。他本想用这种方式宣泄心中压抑激荡情绪,却反而愈加暴躁。到后来他甚至已经不能主动控制手中笔,更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龙观就是这时候推门而入,龙观进来的瞬间他身上那股冲动搅碎了和尚的气场,让他一下子解脱出来。和尚把铅笔折成两段,白纸揉成一团长出了一口气。 龙观问他:“你什么时候回碧阁的。” “早你几分钟。”他看着龙观,眼中表情很凝重。 龙观追问:“这么说你是看到郭魁离开就马上赶回这里了?” 和尚点头,反问他:“你有没有把七杀带回来。” 龙观说道:“都带回来了,但是你干嘛要让七杀回来,李寒他们那边本来人手就不够…” 和尚挥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龙观话说到一半生生憋回去一肚子火。但看到和尚脸色不对又不好发作,没好气道:“你小子到底怎么了,算了算了,七杀我给你带回来了。我要赶回去帮李寒了。” 和尚拦住他说道:“你在等一下,在等一个小时,如果没有变故我和你一起回去。” 龙观百思不得其解,纳闷道:“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我还没有绝对把握,所以不敢说出来!我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和尚忧心忡忡,又问龙观,“七杀总共多少人?” “你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龙观气不打一出来,“再这样阴阳怪气的别怪我收拾你了!王洛杰说的,除了跟在他身边必要的那几个之外剩下的我全都带回来了,现在全都在最近暗舵呢。” 和尚点头,悬着的心才放下,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乱的向他们这边传了过来。和尚心中一惊,知道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径直闯进了和尚他们家,顾不得礼节直接向两个人吼道:“离碧阁最近的两处分楼刚才被有凤来仪的人袭击了。我们寡不敌众…已经丢掉了…” 变故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这个孩子彻底慌了神,麒麟阁已经把近乎全部主力投到了朱阁那边,三个主阁的留守力量实在匮乏。若非人手不够,向这样年纪的孩子是绝不可能担如此重任。 和尚一下子站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联系王洛杰。苏染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进攻扬州,而是偷袭麒麟阁主阁,这样一来郭魁没了后顾之忧王洛杰他们绝对难以招架!这次行动绝对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王洛杰他们必须马上撤出来! 和尚向王洛杰说完情况后马上挂掉手机对龙观说道:“苏染有一部分人在朱阁那边,她继位后名不正言不顺还需要有一部分核心镇守各处。所以她手上能用的人肯定不多,苍阁地处人口稠密的地方众目睽睽下苏染未必有这个胆量大举进犯。只有彤阁和碧阁,现在碧阁两处分楼已经丢了,看来她的主力是在这边了。你马上赶到白首楼去,苏染绝对想不到碧阁还有生力军我用七杀震慑她一下,你在白首楼等我!” 龙观马上扭头就走。 和尚这转向刚才这个传信的少年,说道:“你是密麟出身?” 这少年六神无主,不清楚都火烧眉毛了为什么和尚还要问这种毫无关联的事情,但身份有别,他只得点头。 和尚说道:“我素知密麟都是胆识过人艺高胆大的俊才。我与你们密麟首领莫翔云图两个更是挚友,碧阁正在危急之时,但是王洛杰肯定劝阻不了林枫。所以我需要你马上联系莫翔,让他带着密麟弟子尽快赶往彤阁!” 这少年开始还郑重点头,待听到和尚最后一句话,不由得问道:“是彤阁?不是要回碧阁吗?” 和尚神色肃然,说道:“是彤阁,朱阁到彤阁如无耽搁两个时辰足够了!你一定要告诫莫翔,千万莫误了大事!” “属下得令,属下这就去办。” 这少年郑重领了命令转身就飞奔了出去!和尚因心中稍定,但这时候另一种心情却如癌症一样扩散开来。要不是林枫一意孤行形势怎么会严峻到这种地步,要不是林枫贪功把所有亲信全部调离碧阁现在哪怕有一个罗刹的人都还可以挽回颓势,要不是林枫只顾排挤针对王洛杰就算碧阁有难和尚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无策。 而现在关键的不是能否保住碧阁,而是王洛杰他们面对郭魁司徒甲两个人能不能逃过一劫。 龙观前脚刚到白首楼还没上楼就听到门外一阵嘈杂然后马闯白沐一行十数人就闯了进来。 两人一见到龙观都吃了一惊,龙观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身后只有几个少不经事的小辈和不明所以的外围弟子。 龙观的眼睛一瞬时变得血红,还不等白沐马闯说出什么话就暴吼了一声直接冲向了两个人。两个人大惊失色竟然被龙观吓得同时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秒二人同时喊了一声,和身边十几人一拥而上。 王洛杰脸色居然很平静,天色已经很暗,入夜后很有几分凉意。他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冷,冷的他只想打哆嗦。 几分钟以前毕方惊慌失措的告诉他暗麟,血麟,金麟,瑞麟被人全部调走了。他们现在手上只有寥寥无几的战麟和杀麟。风麟影麟不适合这种战斗,这场战争还没开打,他们就已经输了一大半了。 毕方对林枫咬牙切齿,当下就要王洛杰同他一道带着剩下的人撤出去。事已至此他们在留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王洛杰只是看着毕方气急败坏的面孔,他还没有告诉毕方和尚传来的消息。 这场战争他们不是输了一半,而是已经输掉了全部!他王洛杰从头到尾都只是被苏染蒙在鼓里,苏染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扬州,而是麒麟阁! 虽然深知继续留在这里绝无幸免的可能,但是王洛杰还是断然拒绝了毕方。他不能走,只要他还在这里,只要麒麟阁还有人在这里,郭魁就一定会赶往这里。 郭魁绝不可能让郭家落在麒麟阁手里。王洛杰手里的力量当然不可能阻挡郭魁,他只不过是想争取时间,为李寒争取到足够安然离开的时间。 但是毕方不能不走,麒麟阁也不能真的因为李寒而让其他人白白牺牲。所以最后王洛杰还是告诉了毕方碧阁的消息,听到消息的一刹那毕方就呆住了,反应过来后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再三劝说王洛杰无效后带着战麟风麟赶回碧阁去了。 而王洛杰,王洛杰只觉得今夜的月分外圆。 李寒皱眉深思,隔了很久才舒展眉心神色淡然道:“果然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才是。若不是为了我,苏染似乎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只不过我倒是实在好奇,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受得起如此看重。” “将死之人你何不做个糊涂鬼算了!”郭源眉宇满是嘲弄,讥讽道,“不过你也不必自哀,你们麒麟阁这次鬼把戏从头到尾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现在这时候,你们麒麟阁怕已经全部成了刀下鬼,你在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孤单!虽然有失身份,但老夫这就送你上路好了。” “且慢!” 就在郭源要击毙李寒而李寒也准备殊死一搏时,一人却从卧房大步走出。李寒见到这人瞬间脸色阴沉了三分。 郭源却向这人行礼,说道:“见过家主。” 他行完礼却又看着李寒,眼中嘲讽表情更深,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是郭家主人不成?那不过是为了引你上钩的幌子而已,郭家之主早在三年前就让与郭魁了。” 郭魁看着李寒,目光阴冷,说道:“李寒?当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两个人互为死敌今天居然才真正算得上第一次见面,郭魁丝毫不掩饰对李寒的憎恶杀机。而李寒神色木然,已经心知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但却没有丝毫异样神色表露。 鬼车半路就遇到了穷奇,两个人都知道了碧阁的变故所以脸色都同样难看。好在最新消息是有凤来仪的人并没有真正逼近碧阁,他们还有挽救的机会,所以两人虽然心中焦灼但还能保持镇定。 两人见面只是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们要赶快到最近的暗舵去,那里会有人安排他们赶往机场最快时间赶回碧阁。两个人在一起还没走出多远,四下却闪出七八个有凤来仪的人,为首的傅迪微笑看着两人,说道:“二位行色如此匆忙想必是有要事要办吧。” 穷奇骂道:“你们有凤来仪的人出尔反尔,与我们有言在先却背信弃义!现在你又拦住我们两人去路想干什么?” 傅迪冷笑,说道:“拦住你们去路,自然是要送你们下地狱了!” 他一挥手,身后七八人同时亮出兵刃杀向两个人。 林枫心直往下沉,已经超出预算时间太久了。但郭魁和司徒甲却一直不见有动静,有凤来仪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他虽然已经心知肚明这件事出了大变故却不敢承认。事已至此他们和麒麟阁都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了。 可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所能想象,他没有等到郭魁司徒甲,却见到卜沉一路跌撞跑过来,声音尖锐高亢,向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公鸡。 “司徒甲…司徒甲的人闯了朱雀楼!不止是他们,还有有凤来仪的人…有凤来仪的杂碎绕过了我们的防线!司徒甲人多势众,朱雀楼已经丢了。” 八重山上的风很冷,这个寒冷的夜晚挂起的寒风让很多人终身难忘。 第九十五章:满盘皆输 李寒这辈子也不知道死里逃生了多少回,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安危生存。生命于他而言倒更像是一种累赘负担,他甚至不止一次想就这样死于刀剑之下。 但命运本就如此,想死该死的人往往长命百岁,却牵连了那些无辜不该死的人。 郭魁出手时李寒已经自知难逃一死,他深爱许艺菲当然舍不得离开她。可死到临头却没有一点痛苦悔悟,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在这瞬间都附身到了郭魁身上,一个个面目狰狞五指尖利要把李寒撕成碎片。 在这炼狱困境里只能坐以待毙的李寒突然见到了光,然后死亡被强行分开,妖魔鬼怪都被利剑搅碎。等李寒清醒过来时只看到玉珏已经出现在他身前,他背对着李寒负手傲然而立,说道:“你先走。” 李寒不为所动,他虽不是正人君子但绝不可能用玉珏性命换自己苟延残喘。玉珏的命比他高贵值钱,他的身份也远非李寒可比,他是小菲的哥哥,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王洛杰还在郭家家宅那边,你不去找他他不会离开。麒麟阁这次行动已经完全脱离掌控,损失已经够大了,王洛杰手上的人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郭魁和那个老者就只是看着玉珏,两人神色相同,都没有想要出手的意图。区区李寒自然没有玉珏来的重要。 李寒不为所动。 “李寒,你若是个男儿就莫忘记答应家父的事情!我知道你曾见过家父,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我留你性命的原因!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有负家父期望不需外人出手我自会出手灭了你!” 李寒神色终于改变,郭魁和那老者目光同时一寒。郭魁冷声道:“杀了他们两个。” 他话音一落已经拔地而起却直接掠过玉珏直奔李寒而去。 玉珏长笑一声,狷狂道:“糟朽愚夫好大的胆子!” 他长袖一振已经拦住郭魁去路,那边厢老者也夹攻而来后发先至抢住玉珏近身要为郭魁开路。玉珏冷笑一声错身让开,虚晃一招后反手提起李寒直接丢了出去骂道:“快滚,莫在这里碍手碍脚!” 只这一下玉珏后身破绽洞出,郭魁是何等人一双利爪已经抓向玉珏后腰。 李寒得了这片刻时间已经到了门口,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还打算在闯进去的时候门外已经撞进来两个人一人架起他一边胳膊不由分说把他拖了出去。 世界在他眼里突然成了黑白,时间一下子回到电影里的默片时代。他声嘶力竭目眦欲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定格的只有玉珏踉跄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拖走李寒的两个人是易水从李家带回来的人,现在这三十几个人和七杀这两股完全忠于血月的力量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底牌。而最后让麒麟阁不至于彻底颜面扫地也正是靠了这些人。 楼下易水也在,冷静如他此时眼中竟然也有些许慌乱。在窥到易水瞳孔的刹那李寒竟然瞬间冷静了下来,血月无时无刻都有这种魔力,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在任意时刻转换身份,当一个人绝望崩溃时身边总有人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主持大局。 最不可能紧张惊惧的易水眼里出现了别样的神色,而李寒却马上替他分担了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李寒突然的冷静让控制他的两个少年一下子摸不到头脑,反而是易水向那两个少年一挥手,示意他二人放开李寒。两个少年虽然心里还有些顾虑,但还是听命放开了李寒。 李寒眼神轻眯了下,说道:“先让王洛杰把所有人都从郭家祖宅撤出来。让所有麒麟阁弟子化整为零全部雪藏待命。再没有弄清楚敌人的具体动向和方位以前任何报团行为都太愚蠢可笑了!” 易水说道:“除了王洛杰和毕方外…我们在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林枫带着其他人全都赶回朱阁去了…这次…” 李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龙观没在你身边王洛杰是不是已经安排他回碧阁了。这样的话碧阁应该可以保住…我们先离开这里!” 易水深深看了他几秒,他当然知道现在楼上是什么情况。玉珏遇到他时他就已经向玉珏说明了情况,而现在李寒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身后还没有追兵发生了什么已经不用多说。 易水向那两个少年吩咐道:“去通知司马轩执徐剑奴叫他们三个安排好手中人员后马上到之前约定好的地方等我们。” 两个少年领命后马上离开。 龙观一双眼睛瞪得满圆,被激起了血性的他彻底化身成了魔鬼,七杀被和尚安排去震慑驻守碧阁还没沦陷的分楼,真正跟在龙观身边的不过几人。而这几人赶来时龙观已经被十几个人围攻,十几人人多势众龙观又是凤主心头大患所以一群人恨不得瞬间把龙观碾碎。 但下一秒十几个人却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龙观几乎是瞬间拔出贴身的三截短棍旋到了一起。他一棒子扫出去打在冲的最快的四个人身上,棍棒落在肉身上发出的闷响让人头皮发麻。 龙观一棍在手就如齐天大圣一般无人能近他身。马闯白沐都不曾领教过龙观霸道,等到他们领教时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龙观气势如虹虽然面对有凤来仪十几个人全然不惧,几回合后已经完全占据上风。马闯白沐两个根本难以招架,两个人心中已经萌生退意,龙观虽然威猛但却并不莽撞,他明白自己虽然真的占了上风也奈何不了有凤来仪这么多人,他只是仗着兵器优势立于不败之地,但两人若是一心想要逃命他也没办法在十几个人围攻下留人。 而且,有凤来仪的后援随时可能赶来。 只要守住白首楼等麒麟阁的人赶回来就万事大吉。白首楼是碧阁门户,虽然不知道有凤来仪到底来了多少人,但只要他们进不了白首楼那么一切都是妄谈。 这时和尚却从白首楼后面赶了过来,看马闯白沐且战且退,和尚心中大急,吼道:“龙观,一定要把为首的两个人留下!” 马闯白沐听和尚这么一吼心中大急,在顾不得许多直接转身就退。而剩下的人却像打了兴奋剂一般悍不畏死拼命扑向龙观。 龙观暴吼一声如雷霆一般荡进乌云把整个天空映出一片惨白,战斗更加激烈,龙观眼里只有马闯和白沐两个人,他眼睛已经完全血红见不到一点杂色,利剑短刀落在他身上他也浑然不顾一双焚烧的瞳孔只盯着马闯白沐。和尚那道命令彻底点燃了他心底的野兽,他整个人就只剩下和尚的命令。 龙观身上刀口愈多,而他也强行从一群人的围堵中冲了进去正面马闯白沐。只不过他却从圈外落入了核心,四面八方都有人举刀向他杀来。 浴血搏杀! 他已经完全被和尚一道命令冲昏了头,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已经被包围再这样下去即使真的能留下那两人自己也难逃一死。 这时七杀总算是赶到,马闯白沐两个最后逃出生天的希望也被龙观生生搅碎。苏染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血月手上还有这样一股生力军,所以马闯和白沐两个成了阶下囚。 和尚暂时还没有要他们性命的打算,这两个人活着比死了要有用的多。七杀控制住局面后和尚马上冲到了龙观身边,龙观身上刀口细密如网,和尚颤抖着手搀扶着他,问道:“你要不要紧。” 龙观咧嘴一笑,嘴里也满是血泡,他毫不在意的推开和尚,说道:“老子不像李寒那么娇贵,这两个人我交给你了。” 他话一说完,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青衣走到一半停下了脚步,他侧耳聆听了一阵,干脆转身。这闭塞狭窄小巷没有光,就连月光都只是吝啬的斜送了一捧,借着这微弱的光,青衣看着身后巷弄,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有凤来仪做出这么大阵仗,你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刺客缓步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青衣淡然一笑,听到身后有脚步,不用回头去看已经明了是刺。 听脚步不下四组,真是好大的手笔。 “什么时候你也学了这小人作为?” “刺只是为了防止你逃跑做的后手罢了。”刺客一步步向青衣走来,“斩草除根,假以时日你必是我心头大患!留你不得!” 青衣喉结蠕动了一下,刺客也已不似早先那般张狂高傲,一个懂得埋伏刺杀的刺客远比之前那个人更加可怕! 刺客出手如一道闪电呼吸间就到了青衣面前,他那神鬼莫测的一剑从未失手,而这次他一出去就使出了全力,显然对青衣起了必杀之心。 凤还没有坐热身子一抬头就看到夜站在房间里。他微然一笑,说道:“夜大人?倒是稀客,请坐。” 夜环顾室内,门口倒着几具尸体。从他们衣着装扮可以看出是麒麟阁传令使。 夜瞳孔不禁缩了一下,说道:“若是我没走错的话,此地似乎是我麒麟阁朱阁。” “很不幸的是现在已经属于我有凤来仪了。”凤也看了一眼几具尸体,啧啧摇头道,“冥顽不灵的人何必为了些虚名连命都不要了?” “人是你杀的?” 凤一脸轻描淡写,说道:“只怪他们挡了我的路,夜大人莫非要以大欺小?” 夜星空一样的眸子炸裂,徐徐道:“小辈恩怨你们这些大人物也要插手,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夜出手的时候似乎天地都被笼罩在其中。凤被这股威压克制的呼吸不得,大急道:“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四下壁厢突然炸裂,五六个人同时扑向夜而凤也拔刀在手向夜杀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反扑 王洛杰攀住李寒肩膀,声音一贯的冷静镇定。 “不要慌,事情还有转机。” 他虽然说的底气十足,可他放在李寒胳膊上的手抓的很紧,十指传递给李寒的却让他一阵六神无主。 易水一直在吩咐身边少年,不时有人出去后又回来。到这一天他们才发现自己真正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少的可怜。毕方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他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到王洛杰安然无恙大松了一口气,一把夺过桌上矿泉水仰头喝了个精光,这才嘶哑着嗓子说道:“有凤来仪反水了。刘纵带人偷袭了我们,损失惨重。林枫他们回朱雀楼的路上也被埋伏了,我也没办法回碧阁,有凤来仪那帮杂种到处在堵我们!这次什么都玩完了!” 王洛杰脸皮抽搐了一下,手又下意识抓紧了三分。李寒轻蹙眉,王洛杰还没说话的时候执徐和司马轩两个几乎同时撞了进来,司马轩浑身浴血,披头散发宛如恶鬼,他进来后第一句话就说道:“王洛杰风麟失职,没有察觉到风声是我的责任。” 王洛杰看着这三个人,自己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才说道:“现在最主要的弄清楚具体情况,不要自乱阵脚。林枫那边人多势众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苏染人手不够最多只能骚扰他们一下。朱雀楼司徒甲在那边我们没办法夺回来暂时不要去管。和尚给我打电话了碧阁那边没有大碍已经稳住了局面。” 王洛杰停了一下,深深看了司马轩一眼。转而对易水毕方执徐说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虽然丢了朱雀楼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有凤来仪好过!苏染不仁我们更不能吃这个亏,你们三个用现在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去擒住有凤来仪那些头头,郭魁司徒甲肯定不会援助他们,苏染本人没在这里我们人多一定可以成功。等我们手里掌握了这些人就有了和苏染谈判的资本!” 王洛杰目光阴沉,又对李寒说道:“我要你去玉家和许家一趟,郭魁司徒甲来势汹汹我需要他们两家的人出面震慑一下。” 李寒却没有应诺。 王洛杰一下子拉下了脸,声音也严苛起来,说道:“李寒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把你那副德行收收!你的面子比得上麒麟阁重要吗?” 易水皱眉道:“李寒,刚才是因为玉珏才能活着回来。” 王洛杰一下子哑口无言。 其他三个人也同时变色,毕方甚至脱口而出道:“那玉珏大人现在怎么样?不过玉珏大人想要脱身应该也没有大问题才是,李寒都敢独自面对郭家家主,玉珏大人更不在话下了。” “郭魁也在那边,不然你以为这么长时间他都在干嘛?” 王洛杰张口结舌,李寒一直沉默站在一边。 王洛杰想了想,说道:“你们三个先去办事,一定要精明仔细点,苏染绝对料不到我们敢反扑。他们先碰林枫已经失了先机这时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执徐毕方易水三个先一步走了。王洛杰掏出手机给和尚打了个电话,了解了那边情况后挂掉电话对司马轩说道:“怎么样?你还能坚持住吗?” 司马轩挥拳锤了自己胸口两下,说道:“没问题,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好了。” 王洛杰脸上隐有忧色,说道:“现在我们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碧阁安然无恙。” 他脸上担忧更深,酝酿许久说道:“可是,苍阁彤阁…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我需要你马上赶赴苍阁,如果有变切忌轻举妄动,你手下风麟要留给我一半,你能用的上人寥寥无几。如果苍阁无恙你就暂时留在那边,等后面消息。” 司马轩问道:“苍阁没事的话,不用去彤阁吗?” “苍阁没事那么彤阁十有八九已经出事了,这个时候更不能在轻易动苍阁根基。否则苍阁也会保不住,司马兄,危难之际,全部交给你了!” 司马轩紧握双拳,掷地有声道:“你且放心,只要我司马轩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可能让苍阁出事!” 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王洛杰这才看着李寒,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侥幸一般说道:“玉珏,应该没事吧。” 玉珏现在是仅存的上代阁员,身份又非比寻常如果连玉珏都出事对麒麟阁的打击将会难以复加。 李寒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王洛杰不敢再去追问,说道:“你先回碧阁去看着龙观。我听和尚语气好像他受了重伤,还有老四好像也受了些伤。” “那你呢?” “我要去找到文厄!梦拓留下的五个人,一个都不能少!麒麟阁这次遭此大劫我们五个难辞其咎,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麒麟阁手里!” “我陪你一起去。” “你回碧阁,和尚还在那边龙观和老四不在没人能保证他的安全!现在还不知道苏染后面有什么计划!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只有他能接我的位子!你一定要保证他平安无事!” 王洛杰话里已经透露出以死谢罪的决心,但他们两个都清楚李寒是绝不可能让王洛杰死的。他只是看着王洛杰,说道:“你就算承受再大的挫折屈辱也不会比我更严重,我能从那样的地方逃出来,你也可以!” 王洛杰说道:“别说废话了,你快回去找和尚。和尚也有些慌了,他身边现在除了七杀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人,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七杀已经杀尽了马闯和白沐带来的人,和尚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让七杀动手。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没有一点慈悲之心,他就让马闯和白沐看着手下一个个被杀死。 杀完这十几个人后白首楼大厅简直成了阿鼻地狱,和尚站在其中活像狰狞的恶鬼。他身上的血当然不是他自己的,他现在走到了两个人眼前,二人被五花大绑着,马闯冷笑道:“哼,要杀要剐给大爷来个痛快的,我若是皱了一下眉毛不算是好汉。” 和尚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把他扇倒在地上,他极力压制着心头怒火,他本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血月最冷静最客观的人非他莫属,一般人想让他发火都很难做到,按理来说就算是苏染违背了和王洛杰的约定他也不可能迁怒于其他人,这其中缘由实在值得深究。 马闯被扇了一耳光马上爬了起来,他被捆的严实还没动边上的七杀就过来把他按倒,和尚歪了歪脑袋一把踏在马闯脑袋上,他虽然已经弃武从文但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道,绕是马闯在凶悍也禁不住吼了一声。 外边莫翔风一样冲了进来,一见到和尚这幅面孔也不禁呆了一下。回过神后马上问道:“和尚我来晚了,情况怎么样?” 和尚没有理会他,只是踩在马闯头上的脚一直在碾压旋转。马闯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咬牙切齿骂道:“杂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和尚干脆蹲在他眼前,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只是问道:“碧阁外面裕丰楼是你闯进去的吗?” 一旁白沐高声叫道:“是你爷爷我闯的怎么了?楼里的人也是爷爷杀的,等爷爷脱身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杀了。” 莫翔眼看着和尚开始还是木板一般刻板,到后来却逐渐露出微笑,这时候要是换成毕方文厄或者其余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会阻止和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莫翔只是个武人,他眼里也只有对有凤来仪的仇恨,所以当和尚向他要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递给了和尚。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说,恶灵当初在彤阁掌刑的时候王洛杰嫌他身上戾气太重曾让和尚跟他朝夕相处想让和尚化解他的戾气。后来结果虽然不了了之,但和尚可是学了不少恶灵抽筋剥皮的本事… 林枫被赤奋拦住了,夜罗在他耳边耳语道:“不要去追他们了,谁知道有凤来仪还有没有后手!这次被他们算计了下次找回来就是了,阁主留我们五个入主议事厅,你我都不能有半点意外。王洛杰和毕方在郭家那边十有八九凶多吉少,这种时候咱们要是再出了差池麒麟阁就彻底没希望了。” 林枫举目四顾,只觉得一阵凄凉。他长叹一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丢了朱雀楼你我就算是死也难以谢罪!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脸领导麒麟阁,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倒不如和有凤来仪同归于尽罢了!” “林兄莫要过于自责,若不是王洛杰起先引出这次事件麒麟阁也不至于如此狼狈!现在正主不见忏悔,林兄何必担这个责任,我等既然追随相信林兄,林兄此时更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朱雀楼虽然暂时落于敌手,但麒麟阁在这边经营千百年只要稳住眼前卷土重来指日可待。” “此言有理!林兄,你只要吩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就好了!” 四五人附和了几声。 虽然丢了朱雀楼,但林枫这边却并没有伤到元气。朱阁的分楼暗舵也大都无损,麒麟阁还是占有主动权。 林枫心中茫然,眼看着一群人都在等他命令,心中不禁有些畏缩退却之意。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每一秒钟都耽搁不得,林枫心中焦躁,却一时片刻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睁着眼茫然无措。 “不然,我们先确认下其他人那边情况如何在做打算如何?”沈凉眼见林枫闭口不言实在按耐不住出声提醒道。 林枫忙说道:“没错,我们先去调查其他人。要是他们死了,马上让所有人全部撤回碧阁去。此间所有分楼暗舵弟子全部撤回碧阁。” 沈凉心内吃了一惊,这样一来不是等同于把朱阁拱手让给了外人吗?他虽然心中忧虑却深知林枫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也不敢反驳,只是心中多多少少已经萌生了其他心思,跟着林枫这样的人,实在是在愚蠢不过的决定了。 第九十七章:推诿 王洛杰觉得心里很烦躁,林枫的嘴脸落在他眼里丑化成了妖魔一般。然后在其他四个人错愕的眼中,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向门外走。 林枫吼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我话还没说完呢?” 王洛杰眼里的不满已经堆积如山,他颇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并不回头声音也懒得出奇。 “你还有什么废话赶快说,我听着呢。” “这次行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王洛杰咬紧了牙,两边太阳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他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发作,继续向外走。 “我在问你话呢,姓王的你别不识抬举。” 王洛杰置若罔闻,已经打开了门。门外聚集的麒麟阁精英们一下子把目光集中过来,他们五人掌权时规矩远没有梦拓在时多,所以出现在碧阁的弟子相较之前也多了许多。加上这次行动麒麟阁一败涂地人心惶惶,除了必要留守各处的人员外,所有能自由活动有权出现在碧阁的弟子今天几乎都出现在了这里。原因无他,今天五人要就朱阁的事给麒麟阁一个交代。 “王洛杰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王洛杰看到李寒和刑渊两个单独在一隅,两个人神色各不相同但都在看他。他们从王洛杰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甚至隐有退心,王洛杰已经真的起了退隐之心。 文厄看气氛紧张,也忍不住说道:“王兄,值此危急存亡之时。真的需要你站出来主持大局。” 王洛杰环视了门口站着的一片人,多数人眼中都是焦虑彷徨,王洛杰心中烦躁,一股无名火突然窜了出来,冷笑道:“主持大局?怕不是只想找个替罪羊吧。” 王洛杰看到李寒不自在的向后缩了缩,突然怒从心起转身指着林枫骂道:“从我回来第一天开始你就处处和我作对!我所有计划指令你都要反对,这次行动还没开始我就说过要取消。可你们呢?一个个只顾着自己蝇头小利,现在出了事倒都算在我头上了?” 王洛杰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林枫你手上握着八麒麟中实力最强的四股,金麟瑞麟也在你手里,你倒是告诉我你都让他们做了什么?原本应该在郭家家宅的人呢?把我和毕方置于核心擅自撤除主力,你居心何在?” 他不等林枫回答又厉声道:“变故发生后你又做了什么?麒麟阁半数以上精锐都在你手里可你呢?面对刘纵的反水畏缩不前,明知朱阁沦陷不敢回援,眼见阁内弟子有难不管不顾,紧攥着麒麟阁精锐作壁上观?据我所知,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是让人调查王某人死没死吧!事前你们四个几乎把我架空,任何事情都不与我商议现在反倒要我给你说法?天下倒有这等荒唐的事!” 王洛杰这一席话让外面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深谙内情的几个人神色各不相同,夜罗忍不住站起来驳斥道:“王洛杰你说这话未免太狡猾了些,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其中操作。若不是你当初瞒着我们和苏染订下这荒唐的条约今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说我等架空你,可每次与有凤来仪商量的人不都是你!我等居心不良,谁知你又是不是卖主求荣故意出卖麒麟阁,把朱阁拱手让给有凤来仪。” 王洛杰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得对,老子就他妈这么想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老子还他妈就告诉你,我不玩了。你们自己自生自灭吧,我他妈再也不管你们麒麟阁的事了!” “王洛杰,你把麒麟阁当什么了?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王兄,你不要说气话。先冷静一下。” “冷静?”王洛杰气急,指着毕方破口大骂,“龙观现在还躺在抢救室里面没脱离危险你他妈叫我冷静?要不是他一个人挡住了有凤来仪的人你们他妈的连站在这里说大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冷静你妈,操!你们真的以为我们欠你们麒麟阁的吗?是麒麟阁欠我们!去你妈的,老子今天从这里走出去,我看他妈谁敢拦我!” 王洛杰已经被气疯,直接冲到李寒眼前,说道:“我们回家!带上和尚龙观易水我们回家!再也不管这破事了。” 李寒无动于衷,只是身子又向后缩了缩。 王洛杰癫狂道:“李寒你他妈醒醒,梦拓不可能回来了!麒麟阁已经没救了,你改变不了什么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说不定明天麒麟阁就被警察一锅端了,你看看这群人,他们都他妈没救了!你跟我回家去!” 李寒抱着自己胳膊小声说道:“你走吧,我早就已经没救了。你回去吧,嫂子还在等你,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走的。” “随你便!”王洛杰对刑渊吼道,“你跟我回家去。” 刑渊稍有些迟疑,但马上摇头说道:“大哥我留下和二哥在一起。” “我一巴掌扇死你信不信!”王洛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李寒他妈的王八蛋鬼迷心窍你他妈也被浆糊迷了眼吗?滚到你三姐那边去!” 刑渊说道:“大哥,在有凤来仪的时候我们看过血月很多资料。我了解你们,我知道你也不可能离开的。他们需要你,即使真的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明天麒麟阁就被一网打尽你也会留下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王洛杰冷笑:“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我是再也不想和这群人待在一起了。” 林枫怒吼道:“卜沉姜姚给我拦住他!” 卜沉和姜姚两个你我互视,卜沉无动于衷,姜姚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林枫怒火攻心,恨声道:“你们要造反不成?王洛杰要叛阁,给我来人抓住他!” 伐由赤奋往前踏出了一步,两人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将臣云图马上站了出来挡在了王洛杰前面,云图阴着一张脸说道:“二位大哥还是冷静冷静的好,真要动手怕伤了和气。” 林枫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还没有所动作毕方就站在他眼前,林枫怒道:“毕方你什么意思?王洛杰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此大不敬你还敢偏袒维护不成?” “大不敬?”毕方心底怨懑之气积郁已久,语气也有些冲动,“林枫封建王朝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还在这里抱着裹脚布不放手不嫌臊得慌吗?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麒麟阁都要被你牵连!” “毕方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 “有何不敢?”毕方转身看着其他人,声音高亢道,“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等朱阁这件事解决后,我就会着手剔除所有不应该存在的规矩,先给你们打声招呼!夜长老没做完的事在我手上一定会彻底贯彻实施!” 他又看着王洛杰,言辞虽然放缓但语气依旧锋芒毕露。 “王兄我承认不止林枫在下在这件事初也有私心,想借此为我等五人坐实在麒麟阁位置。所以有些一意孤行,但王兄把责任全部推到林枫身上实属不妥,我深信王兄绝不可能出卖麒麟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五个难辞其咎,现在更应该精诚团结鼓舞士气而不是互相推诿。” 文厄也说道:“这次劫难是我等五人贪功猜忌互相制约所致。我们五个理应给所有同门交代,还有那些罹难的同门,皆是因我们而亡。但林枫却保存了麒麟阁大部分精英,王洛杰处变不惊反而为我们抓到了有凤来仪不少头目。虽然朱阁彤阁失陷,我们还是有谈判资本。只要度过眼前危机,东山再起不是难事。” 马闯和白沐只是佯攻碧阁,等到麒麟阁回援后有凤来仪真正精锐却突袭了彤阁。彤阁猝不及防全面失守,这场由王洛杰引起麒麟阁全面参与五人议事第一次重要决策以麒麟阁丢了两座主阁而收场。 文厄说完这些后便看着王洛杰,王洛杰只瞥了他一眼依然转身拂袖而去。 林枫怒道:“你们愣着干嘛?王洛杰要叛阁,执法使把他抓住!” “你试试我和文兄不开口你的命令有没有人听!”毕方逼视林枫,“方才文兄只是替你开脱,我可还记得你把我和王洛杰两人丢在郭家家宅不闻不问的事!林枫,你的心肠未免太歹毒了些。” 毕方心头无名火也熊熊燃烧,转身大声对所有人说道:“诸位兄弟请暂回各处,明日未时还请诸位前往演武场!即日起,我们所有计划都会在演武场讨论,所有麒麟阁弟子都有权观望指点。” 林枫说道:“毕方你疯了?谁允许你做这种事?麒麟阁大事怎么可以让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若是混进了奸细泄露出去你担得起吗?” “不相干的人?我倒想问问麒麟阁谁是不相干的人?就如这次我们擅作主张做了这种事情反而害死了不知多少英才,他们难道都是不相干的人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前日还在与有凤来仪厮杀,他们信任我们义无反顾,难道也是不相干的人吗?你若如此较真,似乎连我也是不相干的人了!既如此,林兄自与相干的人商议便是了。” 毕方怒气冲冲,也不管其他自己扭头就走。 文厄对神色各异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出闹剧的麒麟阁弟子们说道:“毕方刚才的话诸位都听到了,明日未时我等会在演武场商议后续事宜。会对这次行动,对所有在这次行动中牺牲的同门做出交代。” 他顿了顿,又说道:“在下资质鲁钝,不及其他几位万一。但阁主既然勒令在下入主议事厅,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也请诸位再给我等一个机会,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大家勠力同心,麒麟阁定能一扫颓势。” 他说完也追随毕方而去,把林枫夜罗两个晾在原地。他们两个都是跟王洛杰走的同一条路,显然都去找王洛杰去了。 李寒拍了下刑渊肩膀,说道:“我们先回去,这里没我们事情了。” 第九十八章:亡羊补牢 李寒从后面快跑两步追上了毕方和文厄,李寒对文厄说道:“文兄手上现在还有得力信得过的人吗?小弟想借一二十个暂用。” 文厄虽然有些意料不及,但还是爽快应承道:“没问题,彤阁虽然失陷,但是所幸大部分弟子都无大碍。在下在彤阁颇有虚望,回去我便挑出二十个好手交于李兄。” “文兄误会了。”李寒歉然一笑,说道,“在下并没有夺权的意思。而且彤阁兄弟身上煞气太重,我想借文兄自己人一用。” 文厄停了下来,毕方这鬼小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也停了下来但是一言不发。 文厄极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身体也不自然的扭了几下,才说道:“李兄真是…文某培养那些人不过是为了驱使方便。没有任何其他意思,这件事…虽然有违麒麟阁命令…但是…” “文兄还是误解了小弟意思。”李寒打断他,“在下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不止文兄,血月也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独立势力。有些时候这些人用起来是要比其他人阁内弟子方便的多。实不相瞒,血月不仅有自己扶植培养的嫡系,我们还继承了阁主大人的七杀。那些人也不在麒麟阁编制,这次行动若不是这两股力量现在局面岂不是会更难堪。” 文厄脸上戒备怀疑渐渐消下去,但还是有些迟疑。毕方见状说道:“这样吧,如果文厄大哥实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跟金麟的人商量下。我们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做这种事,但金麟的话也不能简单归到八麒麟,李寒大哥要做的事金麟应该足以胜任才是。” 文厄说道:“不不不,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 文厄苦笑一声,说道:“在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的确暗中有扶植自己势力,但…我的那些人这次多半都牺牲在彤阁了。” 李寒略有些错愕,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文兄就当在下没提起过罢了。” “你们又要做什么事情?干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毕方脸色古怪,甚至夹带了几许审问。 “一些私事罢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当面质问王洛杰。”李寒把话题移开,转而问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 “哈哈哈,李寒大哥干嘛这么生疏嘛。我们不是一家人嘛,我这也不是替你们着想,怕你们人手不够嘛。我和文厄大哥想跟王兄商量下后续的事情,刚才王兄盛怒,一会儿李寒大哥还要帮我们说说好话才行。” 李寒微不可察的皱眉又马上舒展,说道:“方才文兄不是说过明日在演武场聚众商议吗?有什么话明天当着所有人面前商量就好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毕方笑嘻嘻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关系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嘛。刚才林枫说话太蠢惹到了王兄,我怕王兄一时想不开。” “不用了。”李寒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毕方前面,四个人已经到了便道口。李寒拦在两人前面,说道,“我们还有私事要商量。没什么事二位先回吧。” “干嘛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毕方笑嘻嘻就要走过来,刑渊毫不客气的堵在他前面。毕方笑容僵了一下,干笑两声说道,“干嘛,这么见外?” “免得被人说闲话嘛。”李寒客套一笑,但眼里却很疏远,已经摆明了不欢迎的态度。 李寒身后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毕方看到了眼前一亮,说道:“莫翔执徐大哥,哈,还有花阙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李寒给这三个让开一条路,花阙向两人一笑,说道:“王兄昨天传令苍阁,说有命令要苍阁弟子完成。木兰就叫我连夜赶过来啦,你们两个干嘛都苦着一张脸,好像很不高兴啊?” 毕方心底一阵白眼,高兴?现在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自嘲道:“喏,你们也看到了,这两个把我们两个堵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那你们继续僵持吧,我就先走一步了。”执徐冲几人抱拳,果然率先潇洒离开。 “执徐大哥果然干练利落,啧啧啧先前怎么没发现。”花阙等执徐走后一阵小声念叨。 “看来我们花阙姑娘要改称花痴姑娘了。”毕方调笑道,“不过执徐大哥看起来那么木讷有什么好的…不得了,嗯,越是危难之际执徐大哥才越显出与众不同!这点实在让小弟佩服。” 原本走出很远的执徐突然转了回来,这个向来寡言内敛的青年也禁不住白了毕方一眼,才对李寒说道:“王兄此次有一件事要我去做,但在下能力有限恐怕难当大任,所以想让刑渊兄弟一同前往。未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寒问道:“是王洛杰给你的命令?他叫你去干嘛?” “这点,恕在下无可奉告。”执徐不卑不亢。 李寒脸色有些踌躇,刑渊说道:“我跟你去!二哥你放心,我有分寸。” 李寒眼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他猜不到王洛杰心思怕坏了他的事,又不能当着这些人面直接回绝执徐,只能勉强点头说道:“那好吧。” 他神色颇有些复杂的看着执徐,说道:“舍弟很少在江湖走动,所以遇事还有劳执徐大哥担待。” 执徐点头,说道:“李兄放心,只是些许小事。在下会照顾周到的。” 刑渊对李寒说道:“二哥,我先走了。” 两个人一起大步离开。 李寒心中有些忐忑,也不想在跟毕方文厄周旋,说道:“两位先回吧,一切等明天再说。在下还有别的事,就不留了。” 莫翔对二人说道:“那我也先走了。毕方兄弟要是有见到卜沉大哥帮我带一声好。” 花阙甜美一笑后也离开了。 李寒也不在多做停留,转身自己先走了。留下毕方文厄面面相觑,文厄悻悻道:“毕方,这次…” 毕方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回去吧。密麟的消息呢?” “玉珏大人…身陨。夜月二位长老下落不明。” 毕方眼中担忧全部落在文厄眼里,文厄苦笑道:“这件事暂时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密麟是云图在负责,他还没把消息透露给林枫…不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李寒回到家里,王洛杰正在客厅踱步,见到李寒进来说道:“毕方他们没跟过来吧。” “我拦住了。” 王洛杰点头说道:“我让和尚回来了。龙观那边已经过了危险期我叫易水先盯着,顺便也让易水休息一阵子。老四没跟你一起回来是不是被执徐带走了?” “你知道?” 王洛杰坐到了沙发上,神色有些拘谨:“猜到了。执徐那个人,他怕我起疑所以故意叫上老四一起好证明他没有异心!这个人很有意思。” 李寒走到客厅坐下,王洛杰多看了他两眼。李寒马上注意到了,敏感的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王洛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在朱阁的时候,七杀有见到书生。” 李寒看他脸色不对,追问道:“然后呢?” “我有派人去那附近查看,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据说刺客当晚也出现在那边了!不止书生,夜月也现身了,在朱雀楼…但是现在也不知所踪。” 王洛杰出了一口气,说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他们那群人不能用常理衡量,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杞人忧天。我打算让你和和尚去见一次师父,我是没脸去见他们了,你们见到他们之后要把这次事件事无巨细向他们…” “等会儿!”李寒打断了王洛杰,后者脸色瞬间一变。李寒早就观察到了,他声音阴了下来,质问道,“好像还有一个人的消息你没告诉我。” 王洛杰哑口无言,甚至想要开口隐瞒欺骗搪塞但喉咙就像被灌了铅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能痛苦的看着李寒,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脸上表情。 李寒整个人瞬时软倒在沙发上,王洛杰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甚至很想现在就站起来从这里逃开。李寒身上散发出来的死寂凄凉让他汗毛直立,可他知道现在只有他才是李寒最后的希望,他要是逃走了那么李寒一定会再次滑进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李寒…”王洛杰只喊了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他只觉得浑身发苦,苦的他整个人都麻痹了。 李寒怪异的冷笑了一声,用一种针尖一样尖利的声音说道:“小菲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被我害死了…嘿嘿。” 他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但是脸上表情却十足的刻薄尖酸,甚至还带着笑,一种让人打从心底害怕,恨不得远远逃开的笑。 王洛杰无话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操办。他可以理直气壮面对林枫毕方,面对麒麟阁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勇气面对李寒。他实在找不到说辞来推卸责任,一想到许艺菲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状态他甚至现在就想自杀谢罪。 两个人让室内温度降到了冰点,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李寒。他低垂的头颅微微耸动了一下,像一头蛮荒野兽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过来一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但落在王洛杰耳边,却心如刀绞。 “你要我什么时候去?” 王洛杰猜不透李寒心思,他不知道李寒现在在想什么,甚至会不会杀了他。但他却没有一点担忧害怕,他只是语气平静,和平日一样发号施令。 “等和尚一到家你们两个就出发。” 李寒点头,站起来说道:“那也不用等和尚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王洛杰想阻拦他却感觉无从开口,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明明还有一堆事要做,牺牲阁员的后事,从彤阁逃出来的弟子安配,俘虏的有凤来仪人质处理,甚至朱阁彤阁到底该怎么办。这些事他都要考虑顾及,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心思,他满脑子都是李寒刚才那平静如常的表情。 第九十九章:负荆请罪 和尚老老实实坐在李寒边上,大气都不敢出。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寒今天心情十分不好,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死寂不分敌我。和尚当然知道李寒为什么这么阴冷。 但他这时候却不想开口为王洛杰辩解,他要把所有心神都用来面对梦拓。麒麟阁出了如此恶劣的事件,他难辞其咎。 为他们开车的是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青年,西装笔挺神采奕奕。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让他青年时代足以傲世绝大多数同龄人,他的自信朝气气场如罡风把他和普通人隔绝开来。这青年不多言,举手投足间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合之处。和尚低着头细细思量,李寒当初若是没有找到他,今日的他怕是要比这青年更加快活高尚。这想法只在他脑子里一闪就被他强行按压下去,李寒这个人对所有一切都敏感的令人发指,自己有一点异样都肯定难逃他的视线。这种想法千万不能让李寒察觉。 他虽然走在独木桥,前途虽然一片黑暗桥身也越发纤窄,可他就是不想回头。 李寒原本靠在后座紧闭的眼突然睁开,和尚偏头瞄了他一眼。李寒声音有几分嘶哑,问和尚:“还有多久?” 和尚瘪了瘪嘴,说道:“不知道。上次我和王洛杰去的时候是蒙着眼睛。” 李寒目光迷离,也许是在揣摩和尚这句话的含义。但最终只是点头,说道:“知道了,我睡会儿。” 和尚无意义打了个响指,这轻佻的动作惹得开车的青年多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没有藐视轻看,但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和尚视而不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着窗外。道路两旁成片的农田吐露着新生的力量,从起点出来后就一路南下,和尚忘了上次他们走了多远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两次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汽车疾驰,碾碎一路尘埃。 王洛杰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他觉得实在满足。早餐是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一顿,吃的好心情就好,心情好做事才有动力。所以当易水火急火燎闯回来看到的却是王洛杰优雅的放下刀叉,轻柔的用手巾擦了嘴角,含了一口清汤,对易水伸手一指,说道:“请坐。” 易水终年不变的脸也不禁堆了几许阴云,对王洛杰说道:“王大人你真的是有闲情雅致!要不是和尚千叮万嘱怕林枫对你动武我可真不愿意顾忌你的死活!” 王洛杰站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急什么,龙观怎么样了?” “和尚这次差点要了他的命!好悬命保住了,但是没有三五个月下不了病床的!他中了四十七处刀伤,十八道贯穿伤都在要害上!和尚连夜请了凌烟阁的先生现在还在为龙观调理。” “你最近变得话痨了不少啊。”王洛杰皱眉,像是自言自语,却像是期待易水回答一样,“不过和尚干嘛这么玩命儿。差点把龙观搭进去?白首楼守住不就得了嘛,非得抓马闯和白沐,最后还把人给杀了。” “你还记得秦舞儿吗?” 王洛杰一时间有些恍惚,但他马上想起来了说道:“碧阁那个小丫头嘛,我回来过后好像还真没见到她…” 易水点头。 王洛杰眼底深处突然现出一种恐惧,像是要逃避一般他说道:“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去演武场吧。” “你怎么不问这件事和秦舞儿有什么关系呢?” 王洛杰不用问,也不敢问。那个小姑娘虽然和血月只有萍水之缘,但麒麟阁的人却每个都天生有一种让人温暖快乐的感觉。秦舞儿的单纯活泼如惊鸿虽然短暂却给血月留下过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们初入碧阁一无所知只有这个如明珠一般璀璨的姑娘,她如灯塔一般在彼时让血月有了方向。虽然短暂却浓烈深刻。 王洛杰不问,易水却不打算放过他,自顾自说道:“因为那个小姑娘死了。白沐偷袭碧阁其中一座分楼的时候她正巧在那边,和尚和七杀赶过去时她还活着。她就死在和尚怀里,真他妈的狗血!这种烂俗蹩脚的剧情发生在和尚身上了你敢信吗?” 易水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王洛杰生平第一次听到他爆粗口。易水说完就马上缄口,王洛杰沉默了片刻,反而笑了一下。 易水挑眉,嘴角抽搐了一下。 王洛杰小声喃喃道:“昨天那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易水一反常态王洛杰当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易水是绝不可能说出刚才那种话,肯定是和尚吩咐他的。和尚是在怪他昨天把事情做的太绝,给其他人留下了恶劣印象。 易水面无表情回到卧室取了一把刀出来,这把刀和他之前的那把截然不同,刀柄更长,刀扼的造型质朴锋锐。王洛杰之前见到过类似的刀。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暧昧,不怀好意的盯着易水。 看到王洛杰眼神变了,易水语气一冷,说道:“你敢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用这把刀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向门口走,说道:“你知不知道影子…嗯…” “你是说她是归梦吗?” 王洛杰噎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瞒了你这么久,结果你都已经知道了? “她不是!她只是和梦长得一样罢了。” 王洛杰走在易水前面,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易水见不到。他振奋精神,大步出门,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到檀素跟司马轩两个一齐走了过来,两人向二人打了招呼,寒暄过后王洛杰问道:“檀素姑娘怎么不在苍阁,木兰那丫头一直守着龙观现在连你也过来了绿衣姑娘一个人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吧。” “还不是王兄昨天放声说要离开麒麟阁,绿衣怕王兄真的离开所以叫司马大哥和我连夜赶过来劝劝王兄。” 王洛杰尴尬笑了两声掩饰过去,四个人继续向演武场走,没多远又见到穷奇和萧楚两个。王洛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血月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帮人马了吗?和尚那家伙还真是帮我省心啊。 几个人互相打完招呼还没走出几步,身后脚步响,冷枭大步从后面追了上来。易水下意识跨了一步侧身半个身子遮住了王洛杰,冷枭眼眶乌黑显然没睡过好觉,他眼中本满是怒火,但见到其他人都在看他在离王洛杰还有几步时就停下了,说道:“王洛杰,事毕后你先不要走,我在演武场等你!” 一定是玉珏身亡的事了!瞒得住别人肯定很难瞒得住冷枭,而他和玉珏的关系更是远非一般人可比,之前因为许艺菲冷枭本就和血月不对头,后来虽然经过辽东事情有所缓和但现在玉珏死了一下子彻底把冷枭推到了背离血月的顶点。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冷枭气势汹汹,但这些人平日面对冷枭多是自降身份。还真没人敢当面来调和。 王洛杰点头,说道:“你放心我王洛杰不是缩头乌龟。” 冷枭看到易水眼里起了一层雾,这个血月第一人不似龙观那般张扬跋扈,但他带来的压迫并不比龙观轻多少。冷枭点头,说道:“我等你。” 和尚和李寒终于到了目的地,不出和尚所料这里根本不是上次他和王洛杰来过的地方。上次的西式大别墅换成了中式园林,但同样占地极广,院中不仅有青松翠柏,甚至屋后还有一大片竹林。 和尚下车站在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无尽的杀气!李寒从另一侧下了车,那青年放下车窗对二人说道:“目的地已经到了,两位自己进去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李寒问和尚:“上次?” 和尚摇头,说道:“上次是他们接送,这次是让我们自己回去。也没有限制时间。” 他看着李寒,目光深邃:“相信我,这不是什么好事。” 李寒不理会他,快走两步上前敲响了丈宽的厚重木门。黄铜门钉,红漆做底,怎么看来怎么烂俗。没人开门,两个人干等了几分钟后李寒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寒蹙眉,和尚慢条斯理走过来,伸手一推。门开,和尚努了努嘴,当先走了进去。 李寒迟疑两三秒跟了进去,典型的苏氏园林。山水石林廊道花草应有尽有。但囿于格局限制一切都被阉割缩小后,颇有几分不伦不类,强行营造氛围却只会东施效颦。 顺着扭曲的小路七拐八拐绕过假山后他们这才来到第一栋建筑前,院前石桌上两人正相谈甚欢,见到和尚和李寒也只是微一点头便继续自己的事。和尚认得这二人,一位是朱阁的前辈,另一位在中原一带赫赫有名。和尚两个没有打扰二人,从檐下小道绕过这栋建筑后豁然开朗,先前略有些清冷沉闷的气氛也一扫而光,七八人正松散围坐在偌大的天厅中,见到两人进来都露出了笑容,其中还有人说道:“你们两个可算是来了,上次匆忙这次应该可以多逗留些时日了吧。” 星隐七步风南都在其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让人心安的笑。这种笑威力无穷,让李寒和和尚积压的愁绪瞬间化为了乌有。早先心中忐忑一扫而空,再没有一丝负担不安,甚至连肩上重担似乎都轻松不少。 星隐第一个站起来走向李寒,和尚想了想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星隐径直走到李寒身前,说道:“好小子,师父没有看错你。” 李寒鼻尖泛酸,他只盯着自己鞋尖不敢说话。星隐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大声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李寒摇头,还是没说话。 和尚叹了一口气,脸上起了阴云,喉结滚了几下,悠悠道:“师父…” 星隐马上不耐烦的一挥手,说道:“你们两个干嘛都这幅表情,上次七步就说你们见到他们就这样子!要是一直摆着这张脸你们趁早回麒麟阁去!我们还没死呢,上坟也早了些!” 和尚喉咙堵了千斤巨石,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第一百章:破而后立 毕方转身向后面看了一眼,人群中鬼车微微点头。毕方心中大定这才转过头笑看林枫,说道:“林哥继续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他左脚却在桌子下面踢了王洛杰一下。王洛杰神色木然,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精力放到这上面。 林枫说道:“我还是那个意思,朱阁彤阁一个都不能少!我宁肯不要我罗刹那两个人也不会丢掉朱阁和彤阁!这是我最后的底线,绝无改口的可能。” 王洛杰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毕方等了很久见他不说话,自己便说道:“林哥稍安勿躁,我们手里有七个人。据我所知这七个人都是苏染的嫡系,甚至张楚傅迪在苏染夺权时是伙同苏染一起的。苏染是绝对不可能不管这七个人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利益最大化。” 虽然有凤来仪反水突然,但王洛杰明白过来后马上叫毕方易水执徐三个带人抓了苏染派去朱阁的领头几个人,加上佯攻碧阁反而被龙观留下除去被和尚杀掉的白沐,现在反倒成了麒麟阁和苏染谈判的资本。 王洛杰想的远比毕方林枫要远,这次事情在他心里发酵造成的影响已经扩散到影响所有格局。麒麟阁是一败涂地不假,但是对他来说某种层面上却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他可以大刀阔斧来做一些在以前会被这些人视为离经叛道的事情。 有了这次阵痛,反而给了他最完美的契机。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支持他,但他必须要去尝试! “最大的利益就是让朱阁和彤阁回到麒麟阁!我们犯的错必须让我们来弥补!” “这当然是重中之重。”文厄说道,“关键在于苏染肯拿出多少诚意来和我们谈。如果我们只能二选一,又该怎么选。” “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自然是彤阁为紧!”夜罗说道,“朱阁只是朱雀楼沦陷,外面分楼暗舵我们都还在。况且朱阁现在主人是司徒甲,就算苏染答应我们也未必讨得回来。彤阁就不一样了,如果苏染当真不给,凭麒麟阁在彤阁多年经营,真想拿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因为彤阁是你的地盘吧。王洛杰心中不无恶意的想,在这种紧张时刻他现在心里居然觉得很无趣,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像政客一样坐在谈判桌前推诿扯皮,这种人生轨迹还真是让人无所适从啊。 毕方虽然不太认同林枫观念,但深知林枫所说完全是麒麟阁其他人现在想的。他们现在当着所有人面前讨论这件事,稍有差池就会沦为众矢之的,而朱阁彤阁绝对是最敏感的话题。 林枫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主位上,他不知道怎么办才能打败他。 五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谁也不想率先打破僵局。几分钟过去了,围坐这些精英就算在沉着也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而毕方也有些沉不住气,频频向王洛杰递眼色。 王洛杰还是稳如泰山,他在等一个消息。 又过了几分钟,林枫说道:“如果你们没意见,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讨论下怎么具体和苏染谈判了吧。这次完全是苏染背信弃义在先,虽然她从彤阁带走了白泣和薛浅,但我们完全可以要求她把这两个人交还给我们处理。至于剩下的细节,大家在具体商议。” 这算是卖了王洛杰一个人情,血月和那两个人有仇已经尽人皆知。 王洛杰听到这里略挑眉,林枫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一声,这样一来王洛杰应该就不会和他作对了。 王洛杰若不是有更长远的计划说不定真的会按林枫说的做,不为别的只为了白泣薛浅也完全值得,但他心里权衡过后还是摇头…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这次就连玉珏都因为李寒死了。他相信即使李寒在这里,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为了麒麟阁,只能暂时放过这两个人了。 “林兄好意王某心领了。但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这件事不提也罢。” 王洛杰声音有些干枯,还带着些颤抖。 林枫有些意外,但马上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略过。我们不妨讨论下具体的谈判细节…” “林兄请稍等一下。”王洛杰声音虽低却很坚决。 林枫心中起疑,但面上却毫不表露,只是问道:“难道王兄还另有打算?那请直言。” 王洛杰环视一遍,四下众人眼神各异。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请林兄在稍等…” 执徐急匆匆从入口跑了进来,分开人群径直走到中心,到王洛杰边上站定,拱手说道:“让王兄久等了,我已经去过李家和云家两家家主已经答应近日便会来碧阁。另外我也去…那里问过了,刑渊和我一同现在还留在那边。那方可能稍有些阻碍,但应该没问题。” “辛苦执徐大哥了。”王洛杰心中已经有了底。 执徐不在多说,向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先一步离开。 王洛杰站起来离开五人位置,向一旁走了几步。看了一遍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清了清嗓子,才说道:“诸位同门,王洛杰今日在这里有一些话想跟诸位讨论。我现在要说的话很可能引起大家的骚动,但我恳请诸位容我说完,纵使最后王某有罪,也心甘情愿。” 毕方回头又看了鬼车一眼,鬼车就默默转身先一步离开,跟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其他几个生面孔。 “王兄若是所言和眼下之事无关还是改日再提比较好。”文厄看王洛杰表情严肃,怕他又会失控,所以出言提醒。 王洛杰笑道:“多谢文兄好意,不过恕在下直言。四位所讨论不过一朝一夕旦暮之事,而王某却要在乎的是麒麟阁千年命运。” 他展颜一笑,说道:“这一点论起来,似乎在下确实比诸位要长远一点。” 他仰首看穹顶,眼底露出无限忧愁。 这一瞬他似乎穿越到了千百年前,出现在了一间破败老旧的木屋,屋中几个老少围坐寒灯前,麒麟阁就从这几人手里诞生。从此沧海桑田涓流汇成江海,一发不可收。 他又似乎回到那年乱世,群雄割据民不聊生麒麟阁于水火间辅皇家一统天下从此功成名就威名赫赫。 似乎又在北宋,动荡变故人人自危。困守穷厄的麒麟阁只剩不到百人,内忧外患之际总有英雄挺身而出最后荡平寰宇保麒麟阁百年根基。 谁又说生命不是一个轮回? 这穹顶石刻粗犷豪迈,一如英麟长廊那些英雄让人折服膜拜。 王洛杰在这里,发出了麒麟阁改革的第一声。 “我想请教诸位,麒麟阁…因何存在?” 这实在是一个愚蠢到极点的问题,麒麟阁这些弟子哪一个不是打小就知道麒麟阁的起源。就算是现在那些外围弟子,那些已经脱离麒麟阁的弟子,随便提出来一个都可以对答如流。 就连林枫都忍住了质问王洛杰,王洛杰表情严峻的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我知道诸位每一个人都可以回答出来,但我想请问一下…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而麒麟阁的初衷早已在汉朝就完成了那么后来为什么麒麟阁还传承了这么久?” 话题已经有些敏感的超纲,但王洛杰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两汉,三国,晋,唐,宋,明,清。麒麟阁或许有过羸弱但从未被消灭,我想请问诸位这又是因为什么?” “我知道这些或许诸位不曾关心,这的确和今日之事没有丝毫关系。但我还想请问,如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已经亡了百年了。现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麒麟阁还能像原来那样一成不变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句质问已经充满了*气息,但王洛杰仍旧没有丝毫收敛的迹象。 “大家都知道王某并不是自幼接触麒麟阁,王某初入麒麟阁时曾被深深震撼,如今竟还有这等迂腐守旧且暴力的团伙,诸位可知主流社会如何看待这样的地方?黑社会罢了,可黑社会的人都不至于守旧到不会使用基本的通讯工具,也不会终日厮杀纷争,黑社会某些时候还能出现在太阳底下,可我们呢?”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了,可除了夜罗之外其他三个人竟然都没有任何激烈的举动。夜罗本想要驳斥王洛杰,他甚至已经站了起来,王洛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可夜罗穷思一番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王洛杰见他不说话,继续道:“王某本是为报梦拓大恩才入麒麟阁,唯只是我血月所有人初心都不曾有融入过麒麟阁…这一点王某不敢否认。” 他声音开始激动。 “但相处日久,我们却发现血月与麒麟阁有着灵魂上的共鸣!这是一种源于血脉,分割不开的关联,麒麟阁于血月如江河如游鱼,是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寻的归宿。这也是我现在站在这里说这些话的原因,这也是我得知自己是被梦拓欺骗愤然出走离开麒麟阁却最终回来的原因,这也是龙观为了麒麟阁以一己之力守在白首楼前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原因。我们,血月,怀着报恩的心,现在却只想与麒麟阁一道共进退。” “可这世人却终究不似你我这般痴傻。麒麟阁坚守的事或许某一天也会反过来置麒麟阁于死地,这也是我冒大不讳站在这里说这些的原因。我想告诉你们,封建王朝已经亡了,而现在的国家不需要也不允许麒麟阁这样的阴暗面,试想谁又会允许这样危险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在自己身上?麒麟阁于国家或许如病毒于你我,根本是势不两立吧。” 这是麒麟阁几代先辈自建国初就避而不见视而不见的现实,直到玉凌龙时代爆发,到梦拓时代彻底成为瘟疫,而王洛杰把这个一直藏着掖着的问题直接捅破告诉了所有麒麟阁弟子。 他不同于梦拓玉凌龙,他不是这个体系里成长起来的,幸运的是,他的骨血和这里其他人如出一辙。 第一百零一章:万幸 和尚先给梦拓奉了一杯茶,这才接过李寒递过的轻抿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师父,你这手艺比月长老可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梦拓虎眼一瞪,那茶盏在他手里像是拈了一滴米粒一般,他怒气冲冲把茶杯礅在石桌上,吼道:“你小子是皮痒了吧!我不是才开始学茶艺,你以为是人都像月那种,哼!月那个家伙,昨天还赖在这里!” “月长老昨天在这里?”这个消息可太关键了,根据密麟得到的消息,这次行动变故发生时候月可是在朱阁出现过。而他昨天又在梦拓这里,那就证明他没有出意外! 麒麟阁已经再禁不起任何损失了,更何况是夜月这些在他们这辈弟子中如神明一样的存在。 “月不仅出现在这里,还把你们做的蠢事先跟我们说了一遍了。” 梦拓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和尚,和尚尴尬的摸了下头皮,讪笑几句,说道:“我们…这不是来向您请罪了吗?” “你怎么会让王洛杰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梦拓声色俱厉,和尚发现他实在是动了真怒也不由敛容郑重了三分。 “朱阁彤阁事小,你告诉我麒麟阁这次总共损失了多少人。” 和尚正色对道:“所有登记在册的弟子牺牲的有八十七人。外事弟子不在名录上的有二十九人,八麒麟一百零二人。四阁执法使行刑使传令使五十九人。” “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弟子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次属实是我们的责任,是弟子考虑不周,才酿成如此惨祸…以至于朱阁彤阁失陷,无数英雄身故。我和王洛杰,和其他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梦拓眼中厉色这才渐渐褪去,转而欣慰道:“我原以为你会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据我所知,王洛杰虽然是发起人但后来似乎已经没有实权。” 和尚叹道:“若血月是那种人,您又怎么会如此看中我们?” 梦拓放声大笑,直惹得花架外其余人不时向这边观望,梦拓笑够了这才对和尚说道:“你们两个来找我,不是想请罪吧,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知道师父您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和尚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暗藏玄机,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是麒麟阁那边出了问题所以牵连到梦拓他们才让他们被发配到这里,尽管这里似乎看起来要比之前那座监狱舒适不少,但在和尚眼里还是没有任何区别。 “你小子说话不要藏着掖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你别多想,我们来这里是自己要求的。和麒麟阁没有任何关系,这里是中原腹地,是影子本家李家的势力范围。严格来说,这片庄园也是李家的财产。你来的时候难道不觉得气氛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吗?” 和尚心情复杂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梦拓也不在理会他,转而看向李寒。这个所有事情的起点,他有时也会曾感慨当初如果没有接触李寒那么今天的麒麟阁会成为什么样子。可能麒麟阁还是玉凌龙掌权,而他自己只是外阁一个领头人物,对外在有凤来仪中凶名赫赫,在内与影子并驾齐驱等到十几二十年后可能成为麒麟阁长老,可能破格去凌烟阁。亦或许麒麟阁如昔日的组织一般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梦拓如死在他手里的其他人一般化为尘泥这世间再无半点与他有关故事。 李寒默默捧着茶杯,他这个人不论任何时候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谦卑到近怯懦,梦拓从他脸上看出来他内心正备受煎熬,轻叹一声,梦拓说道:“月昨天说夜赶到玉珏那里时他已经身亡。玉珏尸首被夜带回玉家去了。” 和尚打了个寒噤,一瞬间冷汗遍体。 李寒和玉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上次玉家之行虽然没有受到玉家人的针对但和尚早就看穿玉家虚实。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封建古板,但是现在出事的可是玉珏。是玉凌龙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许艺菲和李寒的事上次没有敲定,现在又出了这一趟岔子就更难处理了。 李寒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手中茶杯,他的眼睛像雾,雾中的氤氲扩散开来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玉家传统,玉珏的葬礼一定会非常隆重盛大。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世家大族同在,李寒你一定记得要出席。” 李寒鼻子里嗯了一声,抽搐一样打了个哆嗦,然后又不说话了。 梦拓拧眉,和尚看梦拓脸色不好生怕他说出什么刺激李寒的话,马上说道:“师父,我们这次来还另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梦拓才要教训李寒的话生生收了回去,他没好气的狠瞪了李寒一眼,对和尚大声道:“什么话直说。” 和尚犹豫了两三秒,心一横,说道:“王洛杰想要改革。” 梦拓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凝重叹气,目光深邃的看着和尚,说道:“你们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和尚掂量着词汇,谨慎的回答道:“王洛杰…王洛杰可能没考虑那么多。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麒麟阁已经僵化到了一个地步,一个不变通就会…被消灭的地步。师父,麒麟阁…在这个社会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们所有人都是不能存在于阳光底下…这个问题,我想您自己也知道,我相信包括老阁主在内,往上几代应该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你们都是自幼生存在这个框架里,骨子里已经根深蒂固没办法更正…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血月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深谙外面世界的规则,再说句难听的话现在阁内没了您这样的老顽固留下的全是新锐年轻人,正是给我们大刀阔斧的机会,加上这次变乱,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下次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我甚至不知道麒麟阁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不知道上面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王洛杰做这件事,已经做好了背负骂名的责任…师父,王洛杰并不亏欠麒麟阁,我们会和他一起,请您给我们这个机会,也请您给麒麟阁一个机会。” 梦拓这瞬间似乎又苍老了几十岁,额头皱纹似乎又重了不少。沉默良久后,他自嘲一般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一群老顽固了。” “师父,您别误会…” 梦拓止住和尚,叹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想提醒你,这件事实在太过凶险重要。我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你们血月身上,麒麟阁和你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们虽然是我的弟子不假,但麒麟阁重于泰山,这么重要的事不可能仅凭你们红口白牙一句话就实行。” 和尚有些急躁,说道:“师父,可是你自己也亲身经历了,碧阁之祸还用我说吗?还有你们自己,不也被囚禁在这里,麒麟阁如果再不变通难道就这样消失掉吗?” 司空从外面走了过来,笑道:“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在争执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血月的小鬼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讨论了。这要是在过去,你们几个怕是现在已经被送到彤阁思过了。” 梦拓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说过,我已经不在是麒麟阁的阁主。麒麟阁现在是你们五个人掌权,所以你们要做什么事不必告诉我。我只是提醒你们,这件事如果你们做了,就再也没有退路,你们所面临的压力和困难远超你们所想像!麒麟阁千年积累的底蕴侠气是让你们义无反顾留在这里的原因,但这两样东西这次也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而我也不可能给你们任何帮助和提醒,你们要做的是前无古人的事情,至于是被唾骂还是被讴歌,都与我们这些老顽固无关。” 梦拓伸手探茶壶,叹道:“人还未走茶已凉,也算是一种悲哀了。” 和尚沉默了几分钟,再看向梦拓时眼神决绝坚毅:“师父,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如何,但是如果王洛杰坚持,我选择陪他一起。” “没想到有一天麒麟阁会让红袍来掌权。还真是世事难料啊。”司空颇有几分调侃。 “司空大人有青衣大人的下落吗?”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李寒这时候突兀的问道。 “哈,我现在每日练字捧卷已经极少过问麒麟阁的事了。青衣不来烦我已经万幸,我又怎么会主动去打听他?” 李寒眼底雾气中的光明又熄灭,如果连司空梦拓都没有书生的消息,那么书生也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刺客! 李寒眼神变化极快却躲不过梦拓,梦拓说道:“夜月青衣三个从凌烟阁赶往朱阁时变故已经发生。所以三人分头去处理事情,约好事毕在新月碰面。青衣没有赴约,但现在就妄下结论未免太早,据月所言非只青衣,刺客到现在为止也是杳无音信。” 李寒脸色不见有轻松,梦拓说道:“李寒,凡事量力而为。我知道刺客待你不比其他人,但你莫要太自以为是,你和刺客之间差距如鸿沟,青衣如果真死在他手里,自有青衣的传人为他善后。与你无关!” 和尚看了李寒一眼,心想你要是能劝得住李寒才怪了。谁料李寒只是点头,说道:“弟子知道了。” 三个人都有些意外,李寒刚才那一问摆明了有誓不罢休的意思,他现在却退缩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梦拓又不好多问,虽然眼里有担忧但也无可奈何。外面七步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对梦拓说道:“唐老先生过来了。他秘书已经到了门口,要不要去迎接?” 李寒看着和尚,和尚摇头,说道:“我没有去见他,只是在门口就碰到了其他人。” 梦拓笑道:“这还是从我和司空见过他之后这么久以来他老人家第一次主动见我们。我真有些好奇了。” 和尚舔了一下嘴唇,觉得嘴巴有些发干。 第一百零二章:抉择 林枫在夜罗耳边小声嘱咐几句后然后站起来快步向场外离开。他经过王洛杰身边时目光阴冷的瞥了王洛杰一眼,但众目睽睽下没做其他出格举动,王洛杰报之一笑目送林枫走远。 他心底已经有了排挤甚至打压林枫的想法,但深知这种事太扎眼暧昧,绝不能操之过急,现在连头都没开,要是第一步就走错了后面再想扳回来就难于登天。 王洛杰要做的事情已经彻底背离了麒麟阁千年以来的传统,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梦拓或者更高一辈那么王洛杰可能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死在这里。即使现在在场的都是和王洛杰同岁的年轻人,但自幼接受的思想还是桎梏了这群人。王洛杰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血月之前积累的声望。 毕方是五个人中年级最小的,这小子虽然有时候精明如猴子但远没有其他人能沉住气,他第一个站起来说道:“王兄,小弟愿意相信你是一片赤心。但今日还是应以眼前大事为主,王兄所言改日在谈也未尝不可。” 他们几个长期追随月,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也是麒麟阁那种封建守旧思想,虽然毕方很尊敬王洛杰,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可王洛杰的做法。他可能认同王洛杰的观点,但这种事他不想也不敢在自己手上完成,他没有那种能力去扭转这种机制,也没有王洛杰那样纵观全局的能力,他或许知道固步自封会烟消云散,但让他鼓起勇气跟着一个半路加进来的外人去革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王洛杰徐徐落座,余光见到司马轩和花阙两个不知何时回来了。司马轩向王洛杰微微点头,王洛杰心中有底,这才对毕方说道:“刚才所说是王某还留在麒麟阁的唯一原因。也是我想用手中人质和有凤来仪谈判的关键。” 夜罗说道:“王兄想怎么处理这七个人?” “我想先请问你们几位的意见。” “这七人里,傅迪张楚尤胜出其他几个。我想用他二人来换彤阁,至于其他五人可以换回我们罗刹的人,可以用来制约苏染或者干脆处死以祭牺牲在这次行动中的同门。” 王洛杰不说话,夜罗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忍住什么都没说。 不知不觉间王洛杰又俨然占了主位,他把目光移向文厄,问道:“文兄意下如何?” 文厄说道:“在下与夜罗观点大同小异,只是有感方才王兄所言,处死万万不能。软禁或者用于交换等价倒是可行。” 王洛杰点头,对毕方说道:“你呢?” 毕方说道:“夜罗所言的确是关键,朱阁不太好拿回彤阁必须回到我们麒麟阁手里。这一点容不得半点退让,只是代价高低而已,在我看来即使这七个人全部换回彤阁也未尝不可。” 王洛杰点头,起身说道:“那既然这样,夜罗不妨把林兄叫回来。所有命令只要四个人通过就可以实行了不是吗?王某甘愿从这个位置退下去,在场诸位谁愿意替代王某位置现在就可以站出来了。明日我就带着血月离开碧阁,所有一应事物全由诸位代劳。诸位莫慌,我会亲自告诉阁主是王某自愿退位,没有任何人威逼,很荣幸曾与诸位共事。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笑容僵硬生涩。两旁青筋已经鼓出老高,内心愤懑已经到了一种地步,但饶是如此他还没有爆发出来,他只觉得这群人已经无可救药,自己根本没可能把他们带离那种愚蠢固执的思想。 “王兄这是何意?有话不妨明说,何必如此冲动。” “我冲动?”王洛杰怒极反笑,张嘴就要嘲讽,这时易水从外缘快步冲过来,他冷峻的目光逼视王洛杰。 王洛杰长出一口气,烦躁的一挥手,说道:“我知道了。” 易水就又慢慢回到原处。 拜月这丫头带着剑奴挪到易水边上,问道:“他干嘛发那么大脾气啊?我记得原来他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谁都不能理解王洛杰,只有血月的人才知道。阑若已经怀有身孕,王洛杰现在都没陪在她身边,他因为血月因为梦拓因为麒麟阁留在这里,可他面对的却是这样一群愚蠢透顶的人这种无力感让王洛杰濒临崩溃,他是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但骨子里割舍不掉的牵连又让他丢舍不掉。 外人只知王洛杰暴跳如雷大发雷霆,却不知他有多么怒其不争。 王洛杰被易水这么一拦冷静了不少,论拳脚功夫他在这五人里垫底,但五人议事制至今就算产生再大的分歧矛盾还真没有爆发过武力斗争,这也是王洛杰还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毕方说道:“王兄,我知道血月和我们有本质区别,我也知道王兄领导的血月为麒麟阁绝没有二心。但我们并不清楚外面世界的规则,我们接受的命令规矩只告诫了我们如何在这里生存。借用李寒大哥一句话,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王兄你想让我们脱胎换骨,起码你要把你的顾虑告诉我们,要给麒麟阁给我们一个适应的时间,而不是想到就要去做。在下虽然年幼却并不傻,有凤来仪自苏染继位后已经与之前大不同。这些变化也曾让我寝食难安,我也希望麒麟阁能有人可以站出来帮助麒麟阁走出困境。我希望的是我可以和这个人并肩,或者起码让我心甘情愿供其趋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凭王兄一面之词。” 毕方说完嘻嘻笑了几声,又道:“现在王兄不妨说下你的意见了吧。” 这小子不止一次刷新过王洛杰对他的看法,从他深不可测的实力到几次窥破王洛杰心思,这个人简直集结了血月每个人的精华。如果说毕方唯一的短处,恐怕就是他实在是太年轻,涉世未深没有经历过血月那样历练所以有时会过于显露。 王洛杰扯了扯嘴角,由衷感叹道:“毕方你真的是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一个人。有时候我甚至都想让易水龙观两个联手杀了你。” 毕方嬉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易水龙观大哥完全是大材小用了。哈,方才王兄自己可说了不能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了。” 王洛杰被毕方这么一通顿觉身心舒畅,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刚才你们三个都把重点放在了彤阁那边,是因为朱阁在司徒甲手里,而且有传言似乎炼凤楼也扯了进来。觉得现在的麒麟阁势孤没办法夺回朱阁才转向彤阁是吧。的确朱阁彤阁其一我们有能力也必须要拿回一座,否则不能向阁内弟子交代,” 见三人默认,王洛杰说道:“据我所知,三位担心是正确的。炼凤楼确实有人出现在了朱阁,但王某却不愿意把朱阁拱手让人!最次王某也愿与司徒甲交涉以彤阁换朱阁!你们先不要焦躁,让我把话说完也不迟。” 王洛杰沉淀心神:“我这么做实在有苦衷!麒麟阁四大主阁分工明确,彤阁司刑。可能在诸位眼里于麒麟阁而言必不可少,但在我眼里这却是麒麟阁最大的祸患!即使王某没办法拿回朱阁,彤阁我也没有再要的打算,封建社会也就罢了,王某昨夜彻读阁内史料,知道彤阁建阁背景。但诸位,滥设私刑在现今社会是万万不可能允许存在的!麒麟阁想要摆脱旧制,就必须摒弃掉这些不得不抛弃的东西。不论将来固守陈规还是按我的思路走,彤阁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留存的意义。” 他不待其他人开口,先一步说道:“诸位且听我说完。我不想与你们争论这一阁之事,我有九成以上把握能把朱阁重新夺回来,朱阁彤阁孰轻孰重诸位心中想必自然可知。朱阁回来后,王某绝不参与朱阁事情,全屏林枫兄一人为主。” 夜罗听到这里按耐住了。 王洛杰看在眼里说道:“我们再说下如果不要朱阁的后果!山城富饶之地少了朱阁麒麟阁的财源起码锐减五分之一,这一来不论将来改革变通还是固守旧制与我们而言都大大不利。而郭魁在扬州,司徒甲在朱阁遥相呼应成了气候之后麒麟阁局面只会更加艰难。现在朱阁只是主楼丢了,三座分楼加上无数暗舵安然无恙,诸位难道真的忍心弃之不顾?” “彤阁则不然,荒凉闭塞之地。让与司徒甲没有十数二十载他也难成气候。麒麟阁在那边本来就没有多加经营,重要程度远不及朱阁万一。而且有关彤阁还有一件事我不方便明说,但诸位请相信我,将来若真有一日,彤阁要拿回来也绝非不可能。” “王兄真有把握能拿回朱阁?” “哼!司徒甲不过涸辙遗跗,断乳之婴,他手下那些丧家之犬就算有些许蛮力又何足畏惧?我昨日已经让执徐去过李家云家,不日这两家就会来人。有这两家牵头其他家族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朱阁可是临近玉家和许家,改日我便会亲自登门,有这些大世家之力司徒甲能有何作为?” “王兄想要联合这些人?” “为什么不?他们与麒麟阁休戚相关,现在正是麒麟阁关键时刻难不成这时候还要袖手旁观?唇亡齿寒这道理这些人比我们更清楚,只要我们先拿出态度就好了。” “还有…” 王洛杰神秘一笑,知道自己下面这些话肯定能颠覆这些人的固有思想! “今日凌晨,夜长老来找过我。夜长老已经允诺,凡阁内弟子审核后可以任意前往凌烟阁,而凌烟阁也会不时有人来麒麟阁。” 这话一出全场躁动。这瞬间汹涌爆发的力量如海啸席卷当中四人,首当其冲的王洛杰却只是岿然不动,他的思想,他的眼光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些人,他正带着麒麟阁走向一条全新前途未卜的道路。 第一百零三章:茶论 李寒起身把和尚一个人留在了原位,和尚心中虽然有千万不愿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走。李寒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能挺身而出的只有他。 司空也同李寒一道两个人慢慢退出这个圈子,只余和尚梦拓作陪。司空领着李寒离开后李寒本打算找个僻静角落单独待会,可司空显然不愿,他一直让李寒跟着他穿过几层院落后来到后堂远处。李寒心中腹诽面上平静,路上倒是遇到不少熟人,这些人都是梦拓掌管麒麟阁时核心内层。即使身陷泥沼,梦拓俨然也建立了颇似麒麟阁的阶级。星隐中途追上想要单独跟李寒说话也被司空回绝,李寒心中忐忑摸不清司空想法只能亦步亦趋的紧跟其后。 “虽然我们被勒令不得再参与麒麟阁任何事物,也不被允许接触任何官方或者其他势力。但在这里,我们还算是有绝对自由。” 司空于路上向李寒解释。 “梦拓自搬过来后就一直没歇过,今天要不是你们两个过来他怕是还不会离开这里。近来他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你不要用这种眼神,像我们这种习武之人到这个年纪总是会有一身病的。原来每日修行还不察觉,一旦闲下来五脏六腑便都察觉都会罢工。梦拓更甚,这几年阁主的名头更是让他殚精竭虑,他虽然现在还是七星梦拓,但里子里差不多灯枯油尽了。” 司空感叹一声,领着李寒到了最里面一间房间。这里四面无窗,唯一的亮源只剩不知折射几次后已经黯淡到虚幻的阳光驻足门口几尺远。过度黑暗让房间内温度有些沁人,那种冰凉深入骨髓让李寒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司空站在门口,又是一声叹息。 “梦拓近日就一直深居这里。” 李寒瞳孔骤然缩小,他只能看清室内模糊轮廓,连房间大小都不清楚。他难以想象一个正常人类怎么可能生存在这种地方,连他这样的人都适应不了,更何况其他人。 司空犹豫一时后还是踏步走了进去,他一进门后整个人就困于黑暗。一身白衣都虚幻如雾,李寒在原地傻站了片刻,也跟了过去。 司空站在屋子中央,恍若梦呓一般说道:“我等终究不过是被盛世淘汰的流民。这太平盛世,又有哪里容得下我等草寇。” 似乎觉得气氛过于悲凉,司空轻笑道:“你别误会,我唤你来只不过是想告诫你。” 李寒垂手毕恭毕敬。 “切莫重蹈覆辙。” 李寒垂首神色肃穆。 “还有即是,梦拓是麒麟阁阁主。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们这些下属质疑否定。都是已经经过我,亦或是长老们同意。这点你必须铭记于心。” 李寒虽然在黑暗中,但他曾于地狱前行。于黑暗里敏锐对上了司空双眼,他视线侵略如火。在这冰冷窒息的黑暗里反觉有丝许温暖。 司空说道:“李寒你是整个血月最关键也是最不稳定的地方。血月因你而生,也是因你他们才存在于麒麟阁。所以你的行为举止要远比其他人来的关键重要。这也是之前和尚王洛杰易水他们离开梦拓没有深究的原因,不然你当真以为我们会如此纵容你们不成?如果当初做出那种事的是你,只怕今日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没有危言恫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极谨慎谋而后动的人,但有时你也过于冲动。你根本不明白你身上责任有多重,不论你自己想不想承担这些你都无法逃避。我只是告诫你,以后没了我们这些前辈阻挠,唯一能遏制血月的人只剩你。而你李寒出身血月,可你并不是血月。” “这些和师父有什么关系?” 司空隐在黑暗里的眼睛都虚化了,声音空洞缥缈:“梦拓有他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我希望你明白,那是他身为麒麟阁弟子的尊严。我希望当他某一天做出那种事情之后,你能挺身而出不让麒麟阁卷进来。我不知道那一天有多远,但肯定会发生…而梦拓,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麒麟阁任何一个弟子,甘愿在任何时候以任何方式为麒麟阁献出一切。我只希望你不要让他一片苦心化作无用功,我知道你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也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梦拓在这间暗室,已经了无牵挂。” “他会死吗?” “李寒,这世上任何人都会死。梦拓也不会例外。” 李寒突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他茫然呆立摇晃了下身子,这才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梦拓把这间房间留给你了。里面所有东西都是他送你的礼物。当然,现在你还不能看,也不能带走。他给你的那把伞就是信物,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也不在你拿着那把伞再来自会有人放你进来。” 李寒上下嘴唇沾到了一起,他想开口说话猛然张嘴似乎撕裂了皮肉黑暗里热血顺着嘴角滚淌。 “弟子明白了。” “那你有时间不妨多来陪陪我们,我们这些人现在唯一盼望的消遣乐趣就是你和青雀丫头的婚事了。” “好茶。” 唐老放下茶杯由衷赞叹,满脸愉悦,笑道:“想不到你看起来粗犷竟然还有这样一手好手艺。我是个爱茶的人,也曾见过不少所谓大家,他们烹出来的都带着俗气。你这是什么茶种?” “前院门前就有两株茶树,听闻我这两个徒弟要来,所以昨夜摘了些老叶慢炒今天仓促就做了。倒是让您见笑了。” “咦,是那两株吗?我原以为那不过是供人把玩观赏用,想不到还有其他用途。” “它们不过是自生自灭,也不曾想作为任凭别人指指点点的东西。更遑论伤筋断骨烈火烹油被牺牲后还有任人指摘。 ” 唐老点了点头,说道:“也有理。想来还是人心作祟,不然这世间又哪来那么多血海深仇。” 和尚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这时忍不住开口道:“那两株茶树若是长于荒山荆棘之处终日被蚕食养料,虫鸟栖身啄食岂不可怜。现在在这大家庭院,每日悉心照料,只奉献几捧株叶而岁岁无忧。何尝不可?” 他说起来就有些遏制不住,语气也足了许多。 “小子虽然涉世未深,但也有幸喝过不少名茶。师父所烹虽不是冠绝群首,但也让一众名家黯然失色。细想来茶种本是俗品,只不过与之接触的都是饮风斛雪,天命风流之辈。连这泥浊腌臜之物接触久了沾染了些许灵气也未可知。” 唐老沉吟不语,梦拓脸上多有不快。轻叱道:“谁叫你胡言乱语,你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和尚脸上丝毫不见难堪,轻拿小盅,说道:“师父,你若是真的不愿我留在这里直接撵我走就是了。” 唐老说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小友刚才所言不无道理。只不过…” 和尚轻抿嘴,额上开始渗出冷汗。本是艳阳晴天,午后骄阳虽烈但他们所在之处头顶却有一片绿荫,明暗交错间和尚不敢去揣摩唐老表情,也不敢妄议他内心想法。 “只不过,不谈也罢,不谈也罢。”唐老笑了两声后把话锋移开,“我倒是非常喜欢饮茶,却忙于事物没有精力去学这技术。老爷子倒是经常和我谈起你,却没提过你有这等雅兴。” “晚生也只是寓居此地之后才现学的。麒麟阁底蕴深厚,除了我这等粗鄙之人另有无数文人雅客,如小徒所言,与他们接触久了之后晚生也算有所澄澈。” “在这里静静性子也是好的。何必去做那些事情?” 话题已经越来越露骨,和尚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现在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梦拓让他留在这里或许不需要他出谋划策但一定是想他能一字不漏把这些话全部记住。 “晚生是个粗人,静极思动有时久了反倒觉得不似以前那般舒畅。” “适应之后就会好的。” “为什么只有我们有这待遇,不见苏杨郭魁之流在此。” 唐老沉默了片刻,说道:“原本我是想以朋友身份,只是单纯来拜访一下你。顺便替小孙来邀请何小友一叙,不过话都说到这地步,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 “您把我们安顿在这里…要多久?” “这要取决于麒麟阁了。不过我要声明一点,把你们送来这里的人不是我,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他看着两人神色惊变,说道:“先前我虽不愿多与你们打交道,但身居其位唐某倒也不会置身事外。针对你们两家的调查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所有有关资料报告累计亿万字。再没有找到更加有效的解决办法之前,这种方式是我们所能想到并能做到最和平稳定的了。” “以麒麟阁现在和有凤来仪的实力对比,恐怕我们终其一生都再也没办法回麒麟阁了吧。我想知道后面呢?” 是送他们去凌烟阁,还是向玉凌龙那些人一样一劳永逸?梦拓他们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他们的威胁没有玉凌龙那一辈可怕。 “这点我们还在讨论。” 和尚心底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心一横,说道:“以血月为首,我们正在改革麒麟阁。我希望您能给我们时间!” 唐老神色如常,说道:“这点我们会讨论。” 和尚已经要沉不住气,这种绝对层面上的压制让他根本无法反抗。他就像是趴在地上的蚂蚁对着蓝天的枭鹰咆哮,谁会关注一只蝼蚁的存在。 “我们会让麒麟阁脱胎换骨,我们可以让麒麟阁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眼里不会造成慌乱,我们会化解你们所有的后顾之忧,只求你们给我们时间。” “我说了我们会讨论。” 和尚忽的镇静,说道:“如此,有劳了。” 唐老这才颇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是以麒麟阁的人自居?” 和尚平淡一笑,说道:“小子向来如此。” 第一百零四章:起源 王洛杰脸上现出笑容,他朗声把所有声音镇压下去。 “请稍安勿躁。” 他负手孑立,含笑道:“在下自知与大家颇有嫌隙,所以为了避嫌。所有推荐去凌烟的一干事物我只会参与拟定细则,而最后决定推荐则全部由其余四位为主。我,绝不参与过问。” 易水轻颔首,他不明白王洛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心底却明白这个权利有多重要,能去凌烟阁几乎是这些麒麟阁人的夙愿。而掌握这个权利某种程度上甚至算是操控了麒麟阁一般。 文厄咋舌道:“王兄…” 王洛杰向他歉然一笑,说道:“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王某事先没来得及与诸位商议。还请见谅。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所以细节事情还有待商榷。王某粗略估算了一下,即使一切顺利第一批弟子也要近一年时间才可以。” 王洛杰这一着已经彻底把他地位无形中比其他人高出一线!而他却只抛砖引玉绝不置身其中更叫人心生好感。 王洛杰决定乘胜追击,说道:“这所有一切都只是王某为麒麟阁设计的后路。而现在在我们眼前的第一步就是如何正确踏上这条道路。王某不遗余力去联络李家云家,乃至同夜长老做这决定的前提都是有先决条件的。” 王洛杰说到这里重重停顿,他知道接下来这段话一定会颠覆很多人的观念。 “除了之前所言要拿回朱阁之外,王某愿以这七个人与有凤来仪立下约定。百年内麒麟阁与有凤来仪不得有任何冲突!” “不可能!”夜罗站起来大声道,“这次事情有凤来仪杀了麒麟阁那么多英雄俊杰,我们必须让他们百倍偿还!怎么可以忍气吞声还与他们订下这么耻辱的条约!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王兄如果觉得以麒麟阁现在实力没办法为那些牺牲的弟子报仇,麒麟阁需要休养生息的话三五年,至多七八年也足够了!这百年时间太荒唐离谱,非只夜罗,连在下也没办法认同。” 王洛杰额上青筋都鼓了出来,他就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就说得通。 和尚轻抚杯盖,叹道:“人走茶凉,后世难忘前世之事。” 唐老说道:“这的确是很棘手的事情,法治社会的前提下而你们两家的存在做的全是各种不能被接受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你们的存在被曝光,那么将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动荡不安。这一点是万万不能发生的,如果不加制止说不定还会引起恐怖势力窥测。仓促把你们两家暴露是对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不负责任。” 和尚说道:“麒麟阁起源于汉初,吕后杀韩信后韩家家仆为主申冤蛰伏团结,吕氏恐其势大以羽林精锐做有凤来仪全国扑杀。” “那已经是千年前的旧事。是非曲直,又有谁说得清?即使再有不公,当事者都已经化为千古,你们又何苦执迷不悟。” 和尚抓了抓头发,嗫嚅道:“这件事…小子只能以自己所了解到的故事跟您解释下。” “吕氏死后这段恩怨本应了结,但有凤来仪却以正统自居,加之之前对麒麟阁人多加屠戮。深恐最后被报复,所以对残余麒麟阁人追杀更急。而汉初其余被冤杀王侯眷属,多有与麒麟阁媾和的,到后来甚至连皇帝都不得不下令诛戮,彼时麒麟阁无名无分只是乱臣贼子。直到武帝时…” 和尚说到这里却突然打住,他察言观色已经看出唐老对麒麟阁这些历史并不感兴趣。所以转言其他:“唐老勿怪,麒麟阁最初的确不过是不被接受的不稳定因素而已。若没有其他变故最终也会被消灭。可武帝时皇帝因为某种原因却接见了麒麟阁当时阁主,并在未央宫麒麟阁正式以麒麟阁三字为其正名。从此麒麟阁与有凤来仪千年间便彻底沦为他人手中武器。” 和尚叹道:“麒麟阁与有凤来仪的仇恨随着第一辈人物仙逝过后的确应该烟消云散。之所以延续至今不过都是历朝历代帝王为了一己之私操纵的结果。” “但现在已经不与之前相同。” “晚辈深知,所以我们才要着手改革麒麟阁。才会向您老人家借些时间。” “你们有把握化解这段仇恨?” “借着前些日子的变故,我等愿意尝试一下。所幸现在阁内多是同辈,这些事做起来倒也会顺畅许多。” 唐老略换了个姿势,问道:“何小友暂停下,我有一事不明。我有看过你们几个人的卷宗,发现除了易水外你们几个都不该与麒麟阁有染,尤其是你,怎么会…选择这么一条路。” 和尚看了梦拓一眼,像是在征询梦拓意见。梦拓点头,说道:“血月并不曾亏待麒麟阁。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和尚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能不能为麒麟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可能就在这一念之间。他心内盘算了一下,说道:“诚如您所言。我们加入麒麟阁某种层面上来说是逼不得已,我们早先做过的事想必您也清楚。最初也只是因为李寒加上彼时我们茫然无措,所以才入了麒麟阁。期间我还曾离开过一次。那时我们心性仍未定。” 这段话和尚说的坦荡平缓,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是,进入碧阁以后一切都变了。我承认麒麟阁的人都崇尚暴力,在我眼里他们也一样野蛮粗鲁。可他们骨子里,却有一种让人折服的力量,那是一种风气,是我们这个国家几千年累积,并且没有被现代文明摧毁的精神瑰宝。这并不仅仅因为麒麟阁那些建筑,也不关于前人留下的书籍,而是每个麒麟阁人骨子里存在的气质。他们相互倾轧传染,最后反哺给麒麟阁,如此循环往复,这已经不是言语所能表达描绘。正如我们眼前这粗茶,只不过因梦拓烹调就能得到您的认可,这就是麒麟阁存在的魔力!他们身上,有这个时代缺少的底蕴,有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根骨,在纸醉金迷浮华喧嚣的今天,能有人传承保存这份文明应该是我们的幸运。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那是怎样一种羁绊呢?我觉得任何言语所能表达的都苍白无力,您或许知道的是一条条命案,一次次暴力,但是剥掉这些表象骨子里真的有一些我们曾经丢失了的东西。” 和尚语气起了涟漪。 “我自诩也是个俗人,家父自幼的教诲也只是叫我如何出人头地。直到我真正接触到麒麟阁后,才顿觉从前多愚拙可笑。可麒麟阁并不是邪教,他们中每个人都有血有肉,虽然本领高强却从不恃强凌弱。尽管乖张孤僻却恩怨分明。他们只不过只顾着留着自己的风骨而忘了与这个尘世关联,等到醒悟时才发觉为时已晚。他们现在不过是不幸找不到灯塔的航船,需要的仅仅只是有人指点方向。而等他们回到正轨,我想在国家兴旺发达的同时,还有一部分人恪守本心,不要虚名也是一件美事。我想这也是戊子之约存在的原因,这也是建国之初麒麟阁还能保存的原因,只不过先辈们都没有料想到时代发展太快,而麒麟阁却一直停步不前。前人只是有疏忽,我们后人补足就可以了,如果麒麟阁真的无声息间烟消云散,将来会更好,但会不会总少了点什么?或许后世人不会觉得,但作为当事者的我们呢?会不会略感到遗憾?您,将来还能品到像今天的茶吗?” 唐老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梦拓忍不住站起来长久深呼吸,和尚看到他眼睛有些泛潮。梦拓坐下后说道:“请您原谅我的失态,实在是这小子嘴皮子太滑了。” 唐老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白瓷如玉。虽朴实但用料考究一看就不是现代工业批量产出来的。 “如果有可能…晚生和王洛杰,想斗胆当面向决定麒麟阁命运的先生们阐述我们的意见。” 唐老睨了和尚一眼,说道:“娴儿一再在我面前唠叨,她那个丫头都怪小时候被娇纵惯了。但她是真的喜欢你,可她那个性子又不会对你服软,我这个当爷爷的也只有厚脸皮来见见你。唉,只怪当初老爷子调侃了几句激起了她的性子,唉。” 司空领着李寒从密室走出来,重新回到阳光下的李寒竟然有些不适应。那间密室似乎把他内心深处沉睡的野兽唤醒了一般,他竟然有些贪恋那里的黑暗。 司空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变化,轻笑一声,说道:“你还真是梦拓的弟子,他的一切你都继承的像模像样。不过李小子,有件事梦拓不提我可要先说明一下。我和梦拓可是选定了五个人入主议事厅,麒麟阁的权利是交到五个人手里的,这两次来的全是你们血月。梦拓或许不在意,但在我这里却并不太赞同,下次如果还是你们血月单独来的话,也就不必来了。” 他脸上笑如春风,语气却没有多少善意。 “我同梦拓一样也信任你们,但专权是万万不可。我们困在这里不知道了解到的麒麟阁消息全是他人或者经你们血月之口,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他拍拍李寒肩膀,说道:“我们不能插手麒麟阁的事,你们两次来见我们已经给我们带来了不利。如果连真实情况都不告诉我们,那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寒点头,没有回答。 司空挑眉,说道:“那就好。哦对了,你师父前两日有来过,昨日才离开。他似乎受了重伤,有空你记得去凌烟阁看望他一下。” 李寒一直以为玄奇也和梦拓他们一样被软禁起来,因为他这个师父实在是太神出鬼没。没想到这位已经神奇到竟然没有被抓起来还敢光明正大来见梦拓他们! “我一直以为师父…和诸位前辈在一起。” “玄奇吗?他,哈哈哈,他和我们可不一样。你记得要去凌烟阁见他,他虽然没死,不过这次伤势很严重,没有三五载怕是很难痊愈,你这个当徒弟的理应尽下孝道。” 第一百零五章:割袍断义 王洛杰已经差不多达成目的,他甚至都已经有所收敛而有意把主导位置让出来。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给其他人表现的机会,他相信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尽在掌握。 易水双手环抱孤傲站在一隅,目光总会掠向对面的冷枭。林枫毕方因为入主议事厅,龙观这次又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所以整个麒麟阁最顶尖高手一下子只剩易水和冷枭两个。这两个一个成名已久,一个如日中天,好事者眼里总要争个高低,而易水向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是绝不会甘愿屈居人下的。玉珏的死让冷枭迁怒于王洛杰,而易水也想借这个机会真正领教下这个第一弟子到底有多厉害。 “易水兄?” 易水收回视线,司马轩和绿衣站在他眼前,司马轩轻笑道:“易水兄还真是不近人情啊,小弟已经叫了你四五声了,你要是再不应,说不准我可就恼羞成怒了。” 易水略戒备的看着二人,问道:“两位找我?” 绿衣说道:“是小妹有一件事想请易水大哥帮忙,本来已经有跟李兄说过他也答应会让龙观大哥帮我,但眼下龙观大哥三五个月内轻易不能动武,小妹这事只在近期就要完妥。小妹万般无奈下只得厚颜请易水大哥出手帮忙。” “没问题。” 易水简明扼要没有丝毫犹豫迟疑就应了下来。 两个人都有些惊愕,绿衣说道:“易水大哥…不用考虑下吗?” “你们希望我拒绝吗?” “不不不,小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小妹只是太兴奋所以有些失态,易水大哥别见怪,有了易水大哥帮忙,小妹就放心了。那小妹就先谢过易水大哥了…” 这姑娘高兴的手舞足蹈,反倒让易水有些难以招架。他退了一步,声音也清冷起来。 “姑娘有需要的时候,派人找我就好了。” “嗯嗯,小妹记下了。那小妹就先走了!” 易水实在是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他再看向冷枭时发觉后者也在看他,两双同样炽热锋利的眼撞到一起,杀气四溢。 王洛杰无意间瞥到了心中暗自多了个心眼,对于冷枭他还是多有好感的,除了第一次接触险些大打出手外冷枭甚至在后来他不在的时间里不止一次站在血月一边。这个人也是个光明磊落的堂堂好男儿,不到万不得已王洛杰是绝对不想失去这么强大的盟友。他知道冷枭和易水是同类人,虽然孤独却都不允许其他人施舍怜悯。对付这种人,王洛杰不敢说十拿九稳但也有七成以上把握。 既然大局已定,那么见好就收就可以了。也要给他们这些人时间消化吸收下,欲速则不达。 王洛杰意气风发,向其他三人说道:“如果大家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至于约谈凤主的事,也全由诸位做主。” “王兄且留步。” 就在王洛杰以为万无一失时夜罗突然站起来拦住了他。 夜罗眼里是一种很深邃尖锐的嘲讽,一闪即逝。 王洛杰当真停了下来,含笑问道:“老兄还有其他事吗?” 夜罗看到王洛杰身后林枫疾步赶了过来,笑道:“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先前听闻王兄你们三人是被阁主秘密派遣出去为的就是麒麟阁有不可控变故时还有回旋余地。毕方,这话是你说的,我没说错吧。” 这些话不过是毕方当时信口胡扯为了替王洛杰他们掩饰过失,没想到夜罗现在还记得。现在当着众目睽睽扯了出来,毕方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说道:“我是从月长老那里得知的消息,想来月长老不会信口雌黄才是。” 长老大人明鉴,我这可不是借您名字行骗。而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 “既然是这样那在下倒是有一点不明白,当初阁主派你们三个出去。为什么还有一人至今未归?” 王洛杰心念急转,冷笑道:“阁主密令难道也要全部告诉你不成?恶灵还没回来不过是因为他的任务还没完成,阁主英明神武早知麒麟阁有当日之难所以我和易水才赶回来。而恶灵另有安排所以还没回来。我们三人分工不同,所以归期不定,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如此那想必恶灵还是和血月也就是和王兄有联系了对吗?” 王洛杰差一点就应了出来,但无数生死瞬间练就的恐怖直觉让他话到嘴边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下,说道:“没有。阁主当日召集我们时就曾规定,我们三个不允许私下接触。此去就如同陌路,除却符合回归之时外也不得擅自回麒麟阁。所以我不仅不知道恶灵在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兄当然不知道他在哪!”林枫阴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王洛杰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若是我说恶灵现在在有凤来仪不知王兄作何感想!” 王洛杰还没说什么,毕方一下子从座位上炸起,大惊失色道:“什么?此话当真?是哪来的消息?” 林枫紧盯着他,问道:“毕方你怎么这么吃惊?” 毕方看着王洛杰,觉得喉咙发干。什么梦拓派出去的都是屁话,分明是王洛杰他们三个负气离开麒麟阁,王洛杰易水回来后恶灵迟迟没回来他也只是单纯以为恶灵就此和麒麟阁一刀两断,却万万没有料到恶灵会去有凤来仪! 他为什么会去有凤来仪?是林枫故意栽赃王洛杰还是确有其事?林枫就算在不智也不敢拿这种事作假,那么就是真的了!以血月六个人的关系,王洛杰怎么可能不知道恶灵的下落?他为什么一直隐瞒不说,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就是他授意恶灵去的有凤来仪?那他策划的这次行动,会不会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削弱麒麟阁的实力。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原谅过阁主犯的错,他们回到麒麟阁就是要趁麒麟阁无主时好落井下石! 毕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以至于面目惨白。 林枫还在问他:“毕方,你怎么如此失常?这件事是不是你也知道!这么说来王洛杰根本就是其心可诛!” 毕方即使在信任王洛杰但事关整个麒麟阁也不得不选择站到林枫一边,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洛杰,你隐藏的好深! 毕方决定把一切都挑明,易水就算在强有冷枭在加上林枫和自己他们也绝无可能逃出去。少了龙观之后… 等等! 龙观!龙观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如果这一切真的像自己推测的那样龙观怎么可能重伤欲毙,在朱阁时最紧要关头也是王洛杰临危不乱才让麒麟阁不至于自乱阵脚,也是他下令麒麟阁才绝处反扑有了谈判的资本。王洛杰怎么会做如此反复无常的事? 王洛杰只是看着毕方,眼神冷静如古井。 毕方说道:“当然是因为这事牵连太广,而王兄现在又是麒麟阁支柱。不能有半分冤假,所以小弟才如此震惊!况且月长老亲口告诉我他们三人是奉令出走,林兄口说无凭未免有些耸人听闻。” 王洛杰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事情真的如林枫所说,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王洛杰脸上定格的表情瞬间舒缓融化,他也看着毕方,中气十足道:“在下也想知道林兄是哪里来的消息。因为碍于阁主命令所以我没有任何恶灵动向。” “王兄果真不知道?此事是金麟弟子无意间从有凤来仪的人口中打探而来,事关重大在下深怕这是有凤来仪的挑拨离间之计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大家。直到刚才,我得到确切消息,恶灵加入了有凤来仪!还被苏染奉为上宾,朱阁之祸也是他劝阻苏染背弃与麒麟阁的约定,转而联合郭魁袭击麒麟阁!不知王兄作何感想?” “此事当真?” “麒麟阁一直以来都有弟子潜伏在有凤来仪,林某就算在与王兄不合这种大事上也不敢信口开河。王兄如若不信,在过些时日想来也会听到风声!你们血月的恶灵,以麒麟阁弟子的生命做献礼,好让自己平步青云!我想知道,你,作何感想?” 王洛杰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就连冷峻严酷如易水都感觉四下一下子变得如沸水一般。林枫这一招实在太可怕,几乎瞬间把整个血月推到了麒麟阁的对立面。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磨难才过去,悲愤还无处发泄的时候,林枫这一招让所有人都找到了宣泄口。 而挑燃的战火想熄灭就千难万难了,局面已经快要失控。尽管金麟和瑞麟的弟子组成的屏障无人敢越过,但是声声诘难已经如雪崩般遮天蔽日。 司马轩在易水耳边小声道:“兄台顾好王洛杰安危,若形势当真不可控你们出碧阁直接去苍阁安身。” 话毕他转身怒视身后焦躁的众人,厉声道:“诸位意欲何为?这里是碧阁演武场,诸位难道想在这里动武吗?” 司马轩说完便用余光斜视莫翔,唇语道:“速去安排心腹接应!” 林枫刚才离开一定布置好了后手,这个时候如果处理的稍有不慎王洛杰绝难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王洛杰沉默,但马上所有人都发现他不止于沉默。他的头颅,他的四肢,他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颤抖!他一双眼睛圆睁着马上就要蹦出来,他一张嘴大张着森白的牙猩红的舌像妖怪,他嘴角挂着涎水,在这瞬间成了野兽怪物一般。即使气势汹汹的林枫见到这样的王洛杰也不禁内心胆战心惊。 “易水!” 王洛杰的嘶吼卷出的气流震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人,易水三两步走到他身边,王洛杰从他手里夺过唐刀,然后在林枫毕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挥刀斩在自己左臂。 刀锋入骨,鲜血淋漓。王洛杰眉目不变,一字一顿道:“如果林枫所言属实,血月自今日起与恶灵割袍断义!麒麟阁众弟子血海深仇,王洛杰要恶灵百倍偿还!如有违背,有如此臂!” 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声色俱厉怒发冲冠。 可他眼里却蕴满了泪水,泪水泡涨了双眸,最终混着鲜血滚滚而下。 第一百零六章:后手 “…你说说你,这么大人了。原来吧莫名其妙弄丢了两个手指头,今天还拿刀往自己身上扎,不是你的肉吗…” 王洛杰现在不觉得胳膊疼,反而是大脑疼的厉害。他右手按着自己额头,一脸痛苦:“我说丫头,你唠叨了一个多小时了。再不停下我脑袋都要炸了,李寒可不喜欢唠叨的姑娘。” “真是狗咬吕洞宾。”许艺菲狠狠翻了个白眼,又麻利的从一旁桌上打开保温壶,浓郁的肉香马上弥漫开来。王洛杰嘴里马上浸满了口水,许艺菲盛了一大勺煨的烂糊的肉汤送到龙观嘴边,杏眼圆睁,大声道:“张嘴。” 龙观浑身不自在,左右推脱道:“小菲,我自己来就行了。这样我不自在。” “你动的了吗?老实张嘴吧。” 王洛杰在一旁干瞪眼,实在馋的忍不住,说道:“丫头,你别管那个白眼狼。他不吃我吃,我饿坏了,要是李寒回来看到你把我饿瘦了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许艺菲连喂了龙观几口,才把整个保温壶递给王洛杰,说道:“自己没长手啊。” 王洛杰嘀咕着:“你这是差别对待啊。” 木兰从病房外面进来了,一看到许艺菲有些吃惊,失声道:“青雀大人?额,见过青雀大人。” 许艺菲平淡点头应了,说道:“木兰姐姐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菲就好了。你来照顾龙观大哥的吗?过来吧。” 王洛杰一口气灌了几口,许艺菲帮他整理了一下,王洛杰说道:“小菲,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 许艺菲拿着保温壶头也不抬的回答道:“难道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开心吗?以前有梦拓叔叔,有父亲有哥哥,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你还有李寒,有我们啊。”龙观看起来有些愤愤不平,虽然受困于病床,但还是脸色激动道,“你不要因为玉珏的事和李寒产生隔阂,那会要了他的命的。他的德行你还不清楚吗?这件事,错的是王洛杰,是我们,李寒没有错。” “我知道了,你很唠叨啊。”许艺菲叹了一口气,“我先回家看看。” 她提着保温壶就向门口走,外面李寒和和尚两个正巧走了进来。 许艺菲抬头看见李寒,默默走过去抱住李寒,李寒身上万年不变的孤寂让她沉醉,她把头埋在李寒怀里,李寒的心跳一如他们第一次拥抱时激烈。 “我好想你。” 和尚摸了摸鼻子。 “我先回家。”许艺菲蹭了蹭李寒身子,不敢抬头看李寒,低着头从两人之间穿过离开了。 李寒和和尚走进病房,和尚先说道:“小菲,好像…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就你丫废话多!”龙观怒气冲冲顶了和尚一句。 “你什么时候醒的?”李寒神色如常走到窗边面向几个人站定,他眼神很平淡,瞳孔里几个人的成像很虚幻。 “前天咯。我这种大老粗没你们那么娇贵,你们两个干嘛这次去这么久。梦拓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了。”和尚看着王洛杰的伤,问道,“你这胳膊怎么搞得?” 王洛杰一五一十把演武堂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是这样啊。”和尚听完只是平淡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就看了李寒一眼,李寒心领神会从窗边走到门口靠墙站着。和尚又多看了木兰一眼,木兰冰雪聪明,笑道:“是不是需要我回避一下呀。” 和尚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原来的话自然是需要,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用了。是吧龙观。” 木兰马上脸红了,龙观说道:“你等我能起来我不收拾你一顿!” 和尚不再理会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停了三五分钟,又看了看易水后这才盯着王洛杰,用一种很坚决的口吻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安排恶灵去有凤来仪的。” 这虽然是疑问句,但主题却是时间而不是地点。证明和尚心里已经有了绝对把握恶灵在有凤来仪是出于王洛杰的命令。 木兰小声惊呼了一声,几天前王洛杰还在演武堂当着所有人面信誓旦旦不承认这件事,甚至不惜自残来为自己证明,怎么到和尚这儿却完全不一样了。 易水挑了一下眉,和尚马上把目光转向他,手上微微做了个动作。他掩盖的很好,除了易水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王洛杰对和尚当然不会有丝毫隐瞒,直接明了道:“我回国前夕跟恶灵联系过,叫他想办法混进有凤来仪。当时我是抱着两个想法,因为我不知道麒麟阁具体情况如何,所以如果是因为有凤来仪造成的那么我会带着你们三个直接去有凤来仪。如果是其他因素,那恶灵就想办法在有凤来仪立足,等到时机成熟在做打算。” “还真是你干的好事啊。”龙观怒气冲冲,“你是不是疯了。有凤来仪是什么地方,苏染手下那几个哪个不是跟我们有仇,你怎么敢这么干?” “我就是那时候知道有凤来仪凤主已是苏染才决定让恶灵这么做的。你不要小看了苏染,她才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别忘了她可是和我们在森林里朝夕相处了三年多,她对我们肯定了解颇深,而我们却对她一无所知,我需要让恶灵去取得她的信任…而且…” 王洛杰看了李寒一眼,住口不说了。 龙观追问道:“而且什么?你小子有话说清楚,别藏着掖着,你是不是看恶灵不顺眼才故意这么干的?” “恶灵可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他才是我的心腹,我是信任他才让他这么做的!换做是你,就算你敢去我也不敢叫你去!” 只有和尚知道王洛杰心底真实想法,他知道王洛杰为什么没说出来,并不是顾忌木兰,而是李寒。李寒把血月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是绝不会允许王洛杰有那种荒唐的想法的,王洛杰也在看和尚,目光饱含深意。 和尚权衡良久之后还是决定信任王洛杰,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决定是否正确,但事已至此就算现在捅破也于事无补,如果王洛杰恼羞成怒和李寒反目那么形势将更恶劣。 但是如果就这样不解释以李寒的秉性虽然不会说出口但心中难免猜忌,而李寒令人发指的推断能力难保他会想到哪方面去,所以和尚不仅要替王洛杰隐瞒,还要替他把这个谎圆下去。 “而且那个时候王洛杰应该已经嗅到了某些关于麒麟阁非常负面的情绪了吧。我相信以王洛杰的大局观肯定当时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一切和这个想法思路相违背的都要想办法先一步做打算。那时候他没想到五人议事制度,没想到彤阁会由我们管理,所以只能先把在彤阁待过的恶灵剥离出去。因为彤阁在现在,已经是麒麟阁尾大不掉最棘手的问题!彤阁的刑法,是整个麒麟阁最致命的隐患。” 和尚这一席话无异于表明了自己立场,王洛杰收回视线继续说道:“这次朱阁的事也是恶灵事先跟我通气说苏染有可能已经联系了郭魁,叫我们小心行事。所以朱阁的事我才一直举棋不定,如果我们贸然取消或者直接反手那么苏染一定会知道是恶灵出了问题,而如果我们不闻不问,那么…后果你们都看到了。在麒麟阁和恶灵之间,我犹豫了一下。” “这么说这次林枫得知恶灵在有凤来仪的消息也是苏染故意放出来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和麒麟阁对立起来,加上这次惨败,血月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而如果你在演武堂表现稍有差池,那么她绝对会发现恶灵是我们的暗手,那么恶灵也难逃一劫。”和尚长叹,“苏染真是好深的心机!我自诩大局观虽不如你,但这等与人斗智的事远在你之上,现在看来苏染要远胜于我!真是可怕!” 木兰已经被这两个人这种超前的思维彻底惊住了,按和尚说法王洛杰远在异国就能察觉麒麟阁异样而且先一步布置后手,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简直不可思议,而在她看来不过是林枫刁难血月的事结果却成了苏染和王洛杰的交锋,林枫不过成了傀儡,这又要何等缜密的心思才能窥探出来! 血月,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洛杰说道:“我只希望这样就彻底骗过了苏染,为恶灵争取到了信任。” “你要让恶灵在那边待多久!”李寒声音带了些*气,连木兰都听得出来。 王洛杰说道:“我不知道他要待多久。” 他苦笑着看着李寒,说道:“从他进去到现在,只跟我联系过一次。我根本联系不上他。苏染那个人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她…” 和尚马上打断病房中慢慢滋生的*气,李寒要是知道王洛杰打算是绝不可能同意他这么做的,虽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但李寒明显有追根问底的意思,他要在那之前解决。 “李寒你不要多管了。我知道你是不爽王洛杰在演武堂说的那几句话,当时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恶灵一直追随王洛杰,比跟你还要亲密,王洛杰绝不可能自断手脚。如果真的有一天要我们在麒麟阁和恶灵之间选择,我们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恶灵不是吗?我们血月是一体的,即使恶灵真的加入有凤来仪,他需要我们去有凤来仪,我也会马上眉头都不皱跟过去!” 和尚这句话就和王洛杰在演武堂说的一样,血月和麒麟阁的羁绊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可以斩断,他们几个现在也不会还留在这里了。 这话和尚心知肚明,王洛杰也了然于胸。 只有龙观是真的当真听见了肚子里。 李寒碍于木兰在场不好多说,但他眼中分明有些让和尚顾虑的东西。和尚也不敢多说,李寒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能力,他怕陷进去。 第一百零七章:资料 和尚一大早就让易水跟着他出门了,送走了轮番前来的执徐卜沉萧楚穷奇后王洛杰累的连手指都不想抬。李寒正装坐到他对面,王洛杰避开他的视线,有气无力道:“你要干嘛?” “我和小菲去玉家一趟,你不是也需要他们两家出力震慑司徒甲吗?” 王洛杰皱眉,说道:“我可以让拜月去,那丫头和玉家的人关系也不错。不一定非要请玉家那些大人物,有几个玉家小辈撑门面也就够了。” “我早晚都要去的。”李寒声音有些低沉,“玉珏的事,总要给玉家一个交代。除了我,也没人能做吧。” 王洛杰有些不痛快,声音拔高了几分:“这次事情是我的错,轮不到你来当这个烂好人。” 李寒拧了一下眉,说道:“你做好该做的事就好了。” 许艺菲从卧室出来,静静站到李寒身边,问道:“李寒,好了吗?” 李寒点头站起来,许艺菲就对王洛杰说道:“大哥,我们先出去咯。可能要三两天才回来。”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王洛杰气不打一出来,“小菲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就当面说出来。是不是平时太惯你了怎么这么娇纵!” 李寒又皱眉,但是只动了下嘴没说什么。许艺菲白了王洛杰一眼,说道:“我现在就你一个哥哥了,你要是欺负我也没人帮我做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洛杰一下子哑口无言,支吾半天才说道:“龙观还没康复,等和尚这阵子轻松下来我叫易水陪你们一起回去。玉珏的葬礼,应该也没有这么快才是。” “你把我们家当什么地方了。”许艺菲气呼呼盯着王洛杰,“李寒都知道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你干嘛老是要把他看的死死的?” 王洛杰心底直嘀咕:“你们家一个个都是活神仙,李寒那德行去了不被他们超度了就有鬼了。” 王洛杰还是有些不情愿,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脱口而出道:“不然,你们叫上冷枭一起?” “你是今天早上吃多了把脑容量挤小了吗?”李寒震惊的看着王洛杰,“麻烦你下次说话之前把你芝麻大的脑仁转一下。” 王洛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蠢到提出这么个建议,被李寒一阵抢白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 两个人大步甩下王洛杰离开。 王洛杰哭笑不得,自己都觉得好笑,这种荒唐的想法居然是他提出来的。说起来冷枭也是个麻烦啊,虽然眼下看起来他和血月的关系还不错,但是这种关系实在是太微妙难以把控了。而冷枭的实力又在龙观易水之上,实在是一桩麻烦。 王洛杰苦笑着摇头,站起来走到书房,桌上已经分类叠好了几堆资料,一旁还摞着一沓白纸。王洛杰左手打着绷带坐下去,随手翻了一叠资料。 和尚彻夜整理的东西翔实丰富,几乎是王洛杰想要的所有的都有。包括但不限于与麒麟阁有关的所有世家,从本家到旁系,在由这些世家开枝散叶扩散出去的人脉关系;麒麟阁现任职的所有弟子花名册,包括八麒麟和金麟瑞麟,所有能调查到的隶属于麒麟阁的私人力量,和这些人的年纪,身世,性格爱好,行为习惯等等;麒麟阁历代阁主名录以及历史上每次影响麒麟阁的重大事件以及应对措施和后果,还有历史上曾左右麒麟阁格局的风云人物,以及这些人的出身籍贯性格爱好等;四大主阁的历史与变革,朝代不同所侧重的地方;历史上麒麟阁外事弟子的招聘传承以及他们与麒麟阁的关系;麒麟阁如今安插在有凤来仪的内应以及这些人的家世籍贯,与麒麟阁的专门联络方式等;历史上麒麟阁与朝廷直接联系以及历朝对麒麟阁态度和麒麟阁采取的相对措施;戊子之约全文;麒麟阁记录有关有凤来仪所有资料,包括有凤来仪历代凤主,风云人物,以及所有相关事物;麒麟阁现在财政来源和所有外事弟子花名册他们与麒麟阁渊源以及财政分配和收支配比;麒麟阁各处产业明细,各地分阁暗舵以及成立时间… 这其中很多资料是文厄和林枫提供,文厄不必多说,林枫能贡献出手头的东西多少让王洛杰有些意外,相对应的王洛杰也象征性提供了他们手里的资料,只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们那点东西实在是拿不出手。 和尚看过的部分都有做标记,他知道王洛杰对哪些比较愚钝所以优先择出来。但饶是如此,王洛杰也只是才粗浅翻阅了几章就觉得头晕目眩,他这辈子就不是个能老实坐下来看书的人。 但这些事他虽然不感兴趣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浸淫下去,他起码要有一个笼统的概念好针对采取措施。以古鉴今总会有所收获。 他边看边思考,一个空前庞大复杂却又细致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构思。时间就从他手边那些或竹简,或绢布,或黄纸中流走。 和尚中途和易水回来了一趟,眼见王洛杰已经入了迷就不再打扰他,把易水打发出去后和尚气定神闲坐到沙发上。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闲,他明明还有一大堆事要做,王洛杰把丧礼的一应事物全部交给他打理,除了这个以外他自己也已经开始有意和那些外事弟子接触。但他还是觉得很闲,他甚至想利用这点时间去学学怎么煮茶。 和尚还没闲到三分钟,就有人急匆匆向他们家走过来,听这脚步声的气势肯定不是什么小事了。 和尚直直伸了个懒腰,伸长脖子向门口张望,打从王洛杰回来之后血月就有了个默契的不成文规定,只要他们有一个人在家,大门白天永远洞开。 和尚一眼就看到沈凉和姜姚两位径直闯了过来,两个人直奔和尚,姜姚先说道:“和尚老弟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可苦了我们这些劳力了。丧葬仪式那边我该做的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你的东西什么时候到?”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需要我来处理吗?你们还真是把我当成免费苦工了?让管仲牧马,乐毅放牛? 和尚懒洋洋说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所有东西都会全部送到极乐阁。姜兄若是只有这件事,何必亲自跑一趟?” 他又看着沈凉,问道:“看沈兄面色焦灼,想来是因为辽东的事?” 沈凉惊道:“这事你也知道?” 和尚淡然道:“不仅知道,而且苍阁已经有人去处理了。哦,一个小时前已经有人告诉我事情解决了,涉及到的几处分阁当事人已经处罚完毕。檀素做主,辽东那边已经换上了苍阁的心腹。” 最近麒麟阁动荡不定,好多地方都开始蠢蠢欲动。辽东的几处分阁几次不理会碧阁命令,那边地理位置离彤阁最近,彤阁丢掉后整个塞外的形势都有些暧昧不清。 沈凉说道:“王洛杰可有在?” “他现在正有其他事要忙,沈兄有话在下可以转达。” “在下想请缨去辽东,极北苦寒之地且民风剽悍,非专人不能制,在下不才愿担这个职责。” 和尚沉吟,沈凉可是林枫那一伙的。真要去辽东也轮不到王洛杰同意才是,他莫名其妙跑来向王洛杰要命令是什么意思?沈凉应该是辽东出身,真交给他倒也合情合理,但和尚就是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虽然对沈凉了解不深,但却绝不相信他是那种毫无心机的人,能从麒麟阁芸芸众人里脱颖而出除了实力,心机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他虽然没有李寒那么敏感但耳濡目染下也非同一般。 “这件事…似乎不在我们职权范围之内。”和尚目光炯炯,“沈兄真有心,也轮不到我们来开这个口。血月,也只会给与我们相熟的同门建议,绝不会让同门为难,也请沈兄体谅小弟难处。” “是你的意思还是王洛杰的意思?” 和尚不自然的扭了下身子,这句话十分刺耳让他很不舒服。他微微一笑,说道:“沈兄,就当做是王洛杰的意思就好了。血月,向来没有分的那么明细。” 他顿了顿,又问道:“我看两位刚才步履匆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就不知是何事?” 沈凉姜姚二人面面厮觑,最后同时说道:“在我二人眼里的重要事到了你嘴里似乎都无关紧要了,既然你已经有先见之明那我二人也不好多说。我等先走了。” 和尚点头,目送两个人离开。 这两位可是林枫那一伙的核心人物,主动接触血月实在是很稀奇。是林枫授意还是他们自作主张?是为了向血月示好还是另有目的?和尚刚才还觉得有些闲的无聊,现在一下子又觉得实在是有趣的很了。 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对这两个人他实在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姜姚,当初可是和血月走的颇近,一度和李寒称兄道弟,但血月发生变故后马上撇了个干干净净。和尚心眼可是小的很! 他站起来几步走到书房,看到王洛杰依然埋头苦读,右手不时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和尚努了努嘴,终于也有他当地主老爷王洛杰做苦工的一天了。 既然王洛杰一时半会管不到他头上,他就要趁这时间赶紧去做些王洛杰不想让他干的事,首当其冲就是联系恶灵!他想从恶灵嘴里听听王洛杰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也想知道恶灵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恶灵还有没有回麒麟阁的打算。 和尚轻轻掩上书房的门,又回到沙发坐下,在确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后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和尚仰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听到易水的脚步从外面传进来,和尚眼珠转了一下,没等易水进门就先说道:“易水你不用进来了,我这有一件麻烦事你要赶紧给我解决掉。” 第一百零八章:绿衣之劳 王洛杰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把必须要了解的资料通读了一遍。虽然看过后面的就把前面忘的差不多了,但好歹算是有了大概所有印象,面对其他人时也有了底气。 这三天王洛杰闭门谢客,所有事情全部压在了和尚一个人身上。这次牺牲弟子的葬礼也在两天前结束,上百条鲜活的生命和他们冰冷的躯体一道在烈火中化为一捧捧灰烬。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背负着更沉重的枷锁蹒跚着。昨天云家和祝家的使者到了碧阁,和尚代王洛杰和林枫四个一道见了这两家。这些年轻人终于用自己的方式让麒麟阁迈出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一步。因为王洛杰已经很早之前与这些世家沟通过,所以两家人也只是确定细节后就爽快应诺。 能盘根存在数百年,这些大家族都不是省油的灯。王洛杰根本用不到陈词利弊,现在的风向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了。而更主要的是王洛杰已经打通了玉家和许家,有这两尊庞然大物在其他人做任何事都要先掂量掂量。 和尚哈欠连天的从卧室出来,易水木桩一样站在门口。和尚敏锐的察觉到易水神色不太对劲,眼珠一转和尚就知道易水哪里出问题了,不动声色从他身边绕过去,和尚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道:“真是困啊,几点了。” “下午四点半。” “难怪这么饿。”和尚一边嘀咕一边挪到冰箱边上打开,拿了一片面包塞嘴里,又开了一盒酸奶,咬了几口后说道,“再这样不规律生活身体可扛不住了。真是…麻烦啊。” 易水还是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和尚慢腾腾挪到餐桌坐下,酒足饭饱后才意犹未尽打着饱嗝,问道:“你就一直在这儿站着?” “早上七点。” “闲的。”和尚猛翻白眼,“你在那儿呕什么气?王洛杰也差不多该出关了。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还不能让我抓紧最后时间休息会儿吗?” 易水沉默了片刻,问道:“昨晚上几点睡的?” “今天早上五点。”和尚揉着脖子拼命晃了晃脑袋,这才站起来,说道,“走吧。我们先去医院看看,龙观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把他接回家里还是要安全些,等他养好了你也能好好歇会了。” 还没等和尚离开餐桌,书房那边王洛杰顶着一窝鸡窝一样的乱发走了出来,他两个眼眶深深凹了进去乌黑一片。眼白全是血丝,眼袋肿大的快要垂到嘴边,久坐之后他连走路都不稳,扶着墙壁慢悠悠挪到和尚边上,气若游丝像是随时都要断气了一样。 “和尚…你就不能吃饭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他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和尚抓抓后脑勺,说道:“我就觉着有什么事忘了,搞了半天是这件事。” 王洛杰趴在餐桌上,说道:“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我要死了。” 和尚老老实实站起来走进了厨房,易水从冰箱给王洛杰找了几盒饼干,王洛杰一阵狼吞虎咽。嘴巴还没抹干净,毕方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我就算准了你今天也差不多该出来了。我已经叫人和司徒甲接触过了,明天我们在朱阁碰面。还有虽然玉家和许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玉家昨天接连有七八人去了新月楼。刚才风麟消息,许家也有三个人去了那里,看来李寒大哥已经劝动了他二家。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和林枫通过气,约好了明天大家一起去。我觉得不必兴师动众,所以明天你我林枫加上易水大哥我们四个应该足够了!文厄和夜罗留在碧阁以防不测,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也有叫金麟弟子去联络两位长老,李家家主这次亲自莅临朱阁!他早先与司徒甲有旧,已经先帮我们做好了铺垫。其余世家或有明言,或派人,都相继表明了态度。有几个左右摇摆的世家我已经让密麟去调查,现在这关节只是没有打草惊蛇而已。” 毕方一口气说完,兴奋的看着王洛杰。他自觉自己把事情办的非常漂亮,不禁有些得意。 和尚端着一碗煨的烂熟的肉糜递给王洛杰,说道:“小菲熬给李寒养胃的,你吃点这个。我看了厨房也没什么能吃的,晚会儿时候我去请大师傅给你备些。” 他把围裙解下来随意坐到一边,对毕方说道:“坐下慢慢说,火急火燎干嘛?” 等毕方坐下后,和尚才说道:“你办的都很利落了。辛苦了。” 他俨然成了主人一样,而王洛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肉糜,马上龇牙咧嘴跳起来大呼小叫。 “烫烫烫…和尚你他妈要烫死我啊。”他伸着舌头直流口水,用勺子舀了一勺怕热不敢吃一只手又不方便急得抓耳挠腮。 和尚无奈,看了易水一眼。易水过来连盘端起放进冰箱给王洛杰降温。 王洛杰很想潇洒的一挥手,但左胳膊还吊着,挥了下右手不偏不倚正好敲在和尚脑袋上。王洛杰做了个滑稽的表情,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和尚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行,就照你说的做好了。” 毕方等了半晌不见王洛杰往下说,问道:“王兄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没有啊,你做的很完美了。比我考虑的要周到。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我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毕方说道:“小弟还真有一件事,是绿衣姑娘托我带话。想请和尚大哥近日去她家一趟。绿衣姑娘先前已经请过了易水大哥,小弟也有受邀。” 易水神色如常的点头,和尚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易水都已经去了,那我就没必要在凑热闹了。打打杀杀十个我也没有易水重要,绿衣的事我多少有些耳闻,不巧的是那几天我恰好有事不在阁内。” 毕方有些错愕,先前绿衣找易水李寒龙观都没有任何波澜,怎么到和尚这里一下子就吃了闭门羹?于情于理和尚都不像是会拒绝才是。 王洛杰盯着和尚看了几秒,然后说道:“绿衣那丫头的人情我们当然要给,她既然点名要请和尚肯定是想和尚给她出些鬼点子。这样吧,我代和尚去一趟好了,我自己跟绿衣说,和尚的确有其他事离不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毕方也没办法在反对,他语气一变开始八卦起来。 “小弟听说,似乎是因为绿衣姑娘和家里有矛盾,所以…” “喂,你小子别这么八卦。”王洛杰没好气瞪了毕方一眼,接过易水递回来的肉糜大快朵颐,含糊不清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藏着掖着的。” 毕方尴尬的讪笑两声,脸上竟然起了羞态,不好意思道:“哈,没想到还是被王兄看穿了。小弟的确有些事情想拜托你们,小弟想见阁主大人一面。” 王洛杰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说道:“没问题,明天我就把地址给你。” 毕方这才利落站起来,说道:“那小弟就先回去了。” 王洛杰吃完了饭,对和尚说道:“我先去睡了,明天你把龙观接回来。” 和尚懒洋洋答应了。 王洛杰起身向卧室走,没走出几步和尚在他身后喊道:“王洛杰。” 王洛杰随意嗯了声。 “我没有联系上恶灵。” 易水环抱的双手微微紧了几分,王洛杰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 然后径直回了卧室,易水没有离开,顺势坐到和尚对面,双眼如电,紧盯着和尚。和尚被他看的心里发毛,问道:“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假的啊,我根本就没联系恶灵。” “那你刚才那么问王洛杰?” “闲的随便问问。” 和尚感觉易水一下子犀利起来,马上收起玩笑的状态,说道:“难道你希望我去找恶灵?” 易水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他们当然是要确定恶灵下落才放心,即使他真的在有凤来仪只要他还和血月联系,就证明没有生命危险。和尚这不是多此一问? 但和尚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易水联想到王洛杰在演武堂和病房说的截然不同的话,心里渐渐起了波澜。 “所以不仅我不能去找恶灵,连你,甚至是李寒都不可以去,王洛杰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明白了吗?” 易水瞳孔缩了一下,手掌也开始冒汗。他的思维一向没有其他人活络,一直以来也都习惯了接受其他人的命令差遣,但这次他却在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应该听信和尚的意思。但他质疑反驳的话终究没来得及说出口,从和尚眼神和身后脚步,他已经嗅到李寒回来了。 和尚热情的站起来跟李寒打招呼,人在做了心虚的事情之后总是会用不合常理的其他方式来掩盖。李寒狐疑看了和尚一眼走过来坐下,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我反常吗?”和尚马上收起热烈面孔,懒散坐下说道,“只是看到你回来觉得很多苦差事有人干所以很高兴罢了。” 他不经意瞥过易水一眼,易水当然知道有些事绝不能跟李寒说。所以他只有站起来说道:“我明天要陪王洛杰一道,所以我先去睡了。” 他语气有些生硬,往常时候他也不会向其他人解释。和尚忙道:“去吧去吧。” 他问李寒:“小菲呢?没跟你一起回来?你舍得把她留在玉家,就不怕丢了?” “她去苍阁了。绿衣有事找她帮忙。” “连小菲都请了?”和尚这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这才发觉绿衣可是请了不少人啊。还都不是无名之辈,之前一直忙着处理其他事情没来的及细想,如果连小菲都关联进来这件事只怕是来头不小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事,据我所知绿衣连冷枭都请动了。毕方他们也有动静,看起来我们这一伙全部都被她邀去了。我不知道这件事要多久,我怕会影响到王洛杰后面要做的事。” “她对血月有恩。” “我没说不帮,我只是想弄清楚是什么事情,看能不能理清条理,不然就这样没头没脑万一耗上个三五月算怎么回事?” “那你想怎么办?” “让小菲直接问她啊,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瞒着小菲的。绿衣在血月最困厄的时候施以援手,我们当然要回报她。” 第一百零九章:谈判 林枫当先走在几个人最前面,朱阁他们不知来过多少次。这栋坐落于西南两省夹缝中的庞然大物没有了往日的文风,煞气和让人无法忽略的血腥气隔着十几里就闻得到。 前面为他们引路的是凤,他俨然以主人身份自居。对朱阁格局也了然于胸,偌大朱雀楼内竟然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显出此间主人居心。 一路走来林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已经注意到原本象征麒麟阁的很多东西都被摘下替换,还不到半个月时间,司徒甲已经快要让朱阁彻底洗掉属于麒麟阁的记忆了。 死物终究是死物,只能任凭摆布! 登上听风梯,走过静思楼,终于转到功臣坊前。 到了这林枫终于忍不住了,讥笑道:“真是狐朋狗党都敢扰乱庙堂,也不怕遭天谴!” 凤脚步不停,轻语道:“我若在听到你出言不逊,就让你死在这里。” 毕方拉住林枫,说道:“稍安勿躁,以大局为重!” “哼!麒麟阁就剩你们几个孤魂野鬼还敢口出狂言!若惹到我我不高兴,荡平碧阁血洗尔等。” 这个凤是脑子有问题吧,王洛杰心里直犯嘀咕。这么中二的话也说得出口?他们这个年纪都说不出这么羞耻的话了,一把年纪了真的不会觉得尴尬吗?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真没脾气说出来。这位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是本事可是大的出奇,麒麟阁很多同辈都不是对手。 功臣坊是朱雀楼最重要最核心的地方,里面供奉了麒麟阁历史上最重要的几位前辈。平日轻易不开放,即使梦拓玉凌龙在时想要进入其中都要经过一定手续。 凤没有犹豫大踏步走进去,林枫在前面脸涨成了猪肝色,半是羞愤半是顾忌。他这个人虽然心眼小,但对麒麟阁的规矩看的十分重,让他公然违背麒麟阁规矩擅闯功臣坊不免心里打鼓。可已经到了这里也由不得他回头了,毕方和王洛杰夹着他两个人一齐先走了进去。 王洛杰回头望了一眼,来路无人。他向易水递了个眼色,易水点头站到门口。王洛杰信步走了进去。 王洛杰虽然是第一次进功臣坊,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夸张的豪华单人沙发臃肿的放在大厅中央,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两旁几条长凳更是不伦不类,沙发前玻璃制成的茶几上放着几个高脚杯,两瓶红酒摆在一旁。司徒甲就坐在沙发上,这个过分美貌的男人正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打量着王洛杰,那是一种包含了戏谑,讥讽却又掺杂敬佩的目光。 虽然早就有对司徒甲的容貌有过耳闻,但亲眼见到司徒甲本人三人还是不由自主怔了一下。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天香国色,玉家许家女子都是神仙之流,同辈也有檀素这种花容月貌。他们也不是没见过风流倜傥,夜月,风南,司空都是非凡人品天人之姿。但他们还是没见过像司徒甲这般,明明是男儿身却生有一张如花面容,貌美如花也就罢了偏偏举手投足间也带了脂粉气。这些都不提,可他眼神却又似蜷缩的蛇,不似女儿一般娇媚也不含男儿的英气。 实在令人生畏又匪夷所思。 好在三人都绝非一般,最初错愕后马上恢复。司徒甲竟然只给了他们三条粗陋的长凳,而且比沙发还有矮一截。林枫心中怨气积蓄已久,此时不由得冷笑道:“阁下想必就是颠鸾囚龙司徒甲前辈了。” 颠鸾囚龙还是玉凌龙那辈人物给司徒甲起的诨号,颇含轻视之心。司徒甲闻言眼中闪过怒意,却引而不发,只翘着兰花指一指长凳,说道:“来者是客,请坐谈。” “阁下是不是鸠占鹊巢了!朱雀楼是我麒麟阁产业!” “你若想要,尽管来拿便是。”司徒甲阴柔一笑,他修长睫毛覆下盖住眼,娇媚一笑,声音却刺冷彻骨,“我正嫌前些日子没杀过瘾,你不妨现在便试试。” 林枫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毕方见他谈崩了,拽住林枫衣角退了一步,对司徒甲说道:“您是前辈,想来不会真与我们这些后生晚辈一般见识。我等诚心而来,只为彻底了解恩怨。” 他让到一边,把王洛杰引了出来,说道:“王兄曾在有凤来仪小住过,也算是与前辈有旧。还请前辈看在昔日情面上酌情三分。” 司徒甲睁眼,上挑的眼角钩如残月,他嘴角也上扬如钩,轻笑道:“王洛杰小友?久仰久仰了,哈,没想到你我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啧啧啧,想当初…” 王洛杰大步走到长凳边坐下,打断了司徒甲的话:“想当初就该杀了我一劳永逸?” “小友真是聪明伶俐。我手下人要是有你一半机灵就好了。” “言重了,自从我知道你让小妹家破人亡后我也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大家彼此彼此!” 毕方真是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底朝天!他千算万算还是忘了月颜的事!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因为梦拓和月的干预不了了之,再后来月颜也离开了麒麟阁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没想到在这里王洛杰直接扯了出来。 我怎么这么蠢,怎么能让王洛杰来处理这件事。这下子麻烦了! “有志气!”司徒甲冷笑,“我真是失策,早知今日最初在郑州就直接让刘天杀了你们就好了!” “果然是你!”王洛杰微笑,“这样算来我们可真的是老相识了。” 毕方渐渐觉得王洛杰已经失控了,他走到王洛杰身边,还没开口,王洛杰已经先说道:“毕方你不用多说!我自有分寸!” 他重又看着司徒甲,笑道:“这么多年过去,王某还以为当初恩仇都已了解,没想到居然还有旧人再世,阁下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在下的路还很长。你就每日吃斋念佛赎罪,等我割掉你的头颅吧。” “狂妄的东西,你就不怕死在这里?” “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真敢杀我我倒佩服你的勇气!” “找死!” 司徒甲虽然震怒,但当真不敢轻举妄动。 王洛杰早就洞察了他的虚实,冷讽道:“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和郭魁向来不合,在他眼里你不过是条寄生虫而已,现在你占了朱阁当真以为高枕无忧?” 王洛杰敛容:“郭魁本人远在扬州,而郭家本家却是此地豪门!朱阁如此重金富饶之地他舍得给你?不过是想让你替他守财罢了,倘若麒麟阁没本事拿回来,凭郭家在此地势力,驱逐你如驱蝇蚊。” “小兔崽子,你当我司徒甲是泥胎木偶吗?你敢小觑我有凤来仪!” “名不正则言不顺!有凤来仪凤主可是苏染,你可是背负着叛徒的名声,现在连最后的遮羞布有凤来仪发源地扬州那边都待不住了,你还指望你这些爪牙能对你忠心耿耿?” 王洛杰逼视司徒甲:“我麒麟阁虽然暂时受挫,要夺回朱阁却是势在必得。你若想要尝试,那不妨试试。” “到嘴的肉你就想让我吐出来?痴人说梦,你要真有本事,来拿拿看!” “你是疯狗,我为何要送来让你咬?麒麟阁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你做这无聊的把戏!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即日滚出朱阁去我彤阁苟延残喘,要么洗干净脖子一个时辰后就下地狱去为朱阁英灵们偿命!” “你…你要真有本事,就来试试。” “那好。” 王洛杰作势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面拨通,对面传来和尚懒散的声音。 王洛杰说道:“谈崩了,让玉家和许家的人过来收场吧!” “小兔崽子!莫忘了你还在这里!你不想活命了吗?” 王洛杰表情狰狞,咧嘴森然道:“司徒甲,我不能亲手杀了你,就是死也要溅你一身血!你在最后你不还是栽在我手里了,你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你要让他们和你一起死吗?” “哈哈哈,司徒甲你也怕死吗?我要你为小妹家人偿命,哈哈哈!其他人,那就一起死吧!” “疯子!” 司徒甲从沙发上窜起来,对毕方说道:“麒麟阁做主的人是谁!你们真愿意把彤阁让出来?” “当然。”王洛杰一下子严肃起来,“只不过你要自己想办法从苏染手里拿回来就是了。” “你…” 王洛杰目光阴冷:“我没时间陪你耗下去,每见你一眼我就恨不得把你凌迟碎碾。但只恨我实力有限,所以我可怜你给你暂时找个地方苟且,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的狗命要等我来收。” 司徒甲暴怒,出手如迅雷瞬息扼住王洛杰喉咙,狞笑道:“我就算掐死你,和他们两个小鬼也能谈下去吧!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我一样不过是别人看不惯又不敢踢开的绊脚石罢了,既然这样我何不帮他们这个人情呢?” 王洛杰脸上全无惧色,脸上虽然涨的青紫连话都说不出,但是眼里还是狰狞疯狂。 林枫无动于衷,甚至起身开始打量厅内旧迹。 “你可以试试看。”毕方终于想到了对策,马上说道,“王洛杰就算在无礼也是我麒麟阁的人!麒麟阁家事你敢插手是嫌命长吗?” 他冷笑连连:“适才打电话的可是王洛杰,接电话的也是血月的人。许玉两家已经行动,没有王洛杰阻止他,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兵不血刃 王洛杰嗓子还是很沙哑,司徒甲那个人妖有着和他绝色容貌全然不符的恐怖力量。那一握没要了王洛杰的命也差不了多少。 他站在朱雀楼底下仰头看着这古老建筑的一隅,古人实在是巧夺天工。单凭几根朽木就能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他身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麒麟阁和有凤来仪,这两家纠缠了千年的死敌罕见的没有大打出手。司徒甲的爪牙陆续从朱雀楼出来,而麒麟阁弟子则趾高气扬的进去。王洛杰对这一切全不在意,他只是盯着那一角榫卯。入了迷,着了魔。 司徒甲也从阁内走了出来,环视一遍后径直走向王洛杰,易水一步跨出挡在他身前。司徒甲喝骂道:“滚!” 毕方大步从另一边跑过来,堆笑道:“司徒甲前辈,此地光天化日。前辈做事之前还请三思!” 王洛杰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过神来,他脸上还有些许残留困惑。负手转身看着司徒甲,奇道:“你怎么还没走?” 他绕开易水几乎和司徒甲贴面,他比司徒甲高出一头,虽年轻势弱却毫不畏惧。 司徒甲眼中隐有杀意,但瞬间又敛顿,反而笑道:“王小友和老夫之间多有嫌隙,不过却都是些小误会。小友胆识过人雄才大略,但在麒麟阁却并非嫡系处处受制于人。此等情况连我这外人都看不下去,小友何不另谋高就?老夫像小友保证,只要你转投我麾下,荣华富贵不必多说,一呼百应也不在话下!而且,月颜姑娘的事,我也会将当初所有相关人员交由小友发落!” “司徒甲!你什么意思?”毕方顾不得其他怒喝道。 “哼!老夫说话的时候轮不到你一个黄毛小子呼三喝四!你当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王洛杰略带好笑的眼神看了毕方一眼,在转回司徒甲时眼中已满是寒霜:“司徒老贼,你要是现在自绝于此我就保你麾下贼党苟全性命。你看如何?” “呵!好大的口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姓王的下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慢走不送。” 暗麟杀麟的弟子全面接管了朱阁,林枫还真是听王洛杰的话,只动用自己的人决不劳累其他人。王洛杰只觉得心里好笑,转身喊了易水一声就要离开。 “王兄。”毕方喊了他一声。 王洛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有说话也不停留。毕方抢上一步易水马上停下拦在他身前,毕方大声道:“王兄,我有话要说!” “我不想听。”王洛杰只觉得身心俱疲,也不知是因为林枫做事太绝还是其他,他只是瞬间有种麒麟阁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感觉。 “王兄,麒麟阁总还有值得你留恋追随的地方。你在演武堂所说,在英麟长廊所见,选举之夜所做。麒麟阁总还有值得你为之拼搏奋斗!” 王洛杰只是自顾走开。 他现在心情极度不好,只想找个能让他完全发泄的地方。去他妈的麒麟阁,去他妈的有凤来仪,我只想好好醉一场然后呼呼大睡。 易水神色冷峻,对毕方说道:“你只要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 他转身大步追上王洛杰,两个还没走出多远,迎面二人施施然走近。王洛杰即使心中在愤懑抑郁,见到这两个人也不敢有丝毫表露,恭敬向二人拱手行礼,说道:“晚辈王洛杰见过玉先生,许先生。” 这二人赫然是玉家和许家身份颇为尊贵的掌权人物,二人身份论起来还是玉凌龙那一辈。虽然不属于麒麟阁,但王洛杰远不能和这二位相提并论。 “小友不必多礼。劳累辛苦,我二人在新月备了些薄酒,为小友洗尘。” 王洛杰受宠若惊,他不比李寒对这些繁文缛节打从心底甚至是捎带反感,尽管所有迂腐旧礼从这两家人身上显出来根本让人察觉不到。但王洛杰还是不愿多与他们接触,他们气质太脱俗,总会让与之接触的人冥冥中自惭形秽。连王洛杰这样骨子里高人一等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晚辈惭愧,只不过在下还另有其他事情。还请两位前辈见谅,他日有闲,晚辈定当亲自登门请罪。” “哈哈,小友何必诓言相欺,适才见小友眉宇间有戾气。料想定是麒麟阁有不如意之事,这等腌臜之气若不尽早除掉郁积日久不但不利于麒麟阁,更会拖累小友身体。所以我二人才不自量力想为小友疏解心结,小友何必推辞?” 王洛杰苦笑,这两位还真是明察秋毫啊。自己不过刚有了点负面情绪就被人看出来了,现在怎么办?看来不去一趟他们是不会放自己走了,也罢也罢,权当给李寒提亲罢了。 这些与世隔绝自称一界的封闭家族所培养的那种无形的书卷儒雅气能洗涤王洛杰的戾气王洛杰深信不疑,但他心底却并不想这样做。愤怒会让他失去理智,却也可以让其他人对他保持敬畏!在没有像玉家这样庞大的实力和声望之前,他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去震慑恫吓其他人,而愤怒是最佳选择。 但要是能借此搭上这两家擎天之柱的存在,绝对会让自己以后的机会施展的更加畅通无阻。其中利弊,还真是不容易取舍啊。 毕方转身又进了朱雀楼,卜沉迎面向他走了过来,两个人相视目光都满含深意。卜沉直言不讳:“使朱阁沦陷,林枫罪责难逃,使朱阁重归麒麟阁,王洛杰功不可没。” 毕方说道:“卜大哥这话莫要当面对人讲,我们五人同时理事,所有事情五人都有责任。这话,卜大哥直接忘掉吧。” “是非曲直,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沈凉也因为对林枫不满去了辽东,姜姚也多次自嘲昔日没有与血月交善。” 毕方正色厉声道:“卜大哥,麒麟阁内外阁之分已经被夜长老取缔!你一再说这些挑拨是非的话传到其他人耳里,只怕影响大哥名声!小弟还跟随月长老时就久闻我们同辈中唯卜大哥英明正直,大哥可不要自毁清誉!刚才的话,小弟权当没听到,若是再有下次,小弟说不得只好得罪大哥了。” 他愤然甩袖而去,心中多是因为愤怒。卜沉在他心中一向光明磊落,今天却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让他很不舒服,但愤怒过后又马上冷静下来。卜沉素来以武艺精湛而闻名,罕有先例说这种话,今日如此反常会不会是受了其他人差遣?想到这层毕方更加愤怒,麒麟阁都到了何等地步,现在他们每个人不都应该像王洛杰那般努力让麒麟阁脱胎换骨,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尔虞我诈!难怪王洛杰会如此愤懑,真是朽木不可雕! 毕方怒气冲冲,大步冲向阁内深处,一路上见到暗麟弟子在重整旧制气就更深。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不见林枫,满腔怨火无处可发,只得又冲出朱雀楼仰天兴叹。 虽然气愤难平,但毕方心中还是保持清明。朱阁这边虽然圆满解决,但麒麟阁还有更重要更关键的事情要做,他们手上可还有七个关键人物,这可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让毕方困惑的是苏染虽然明知自己得力干将成了麒麟阁的俘虏却没有主动联系过麒麟阁,完全置这七个人不闻不问。但毕方心知肚明,苏染和麒麟阁双方都在看谁先沉不住气而已!苏染手上有彤阁这张王牌,并不惧怕麒麟阁会杀人泄愤。但王洛杰今天的举动完全打破了平衡的僵局,麒麟阁不仅兵不血刃拿回了朱阁还祸水东引让司徒甲去与苏染争彤阁。 不论双方胜负如何麒麟阁都不关心,而苏染从中只能得到一个消息。 麒麟阁并不在乎彤阁,真正在乎的是朱阁,而朱阁回到了麒麟阁手里。那有凤来仪那几个人质也就对麒麟阁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果苏染在不表态,麒麟阁想来并不愿意天天帮有凤来仪养人。 在确定了苏染有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后毕方决定先为王洛杰铺路,他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王洛杰的幕僚。他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能让王洛杰感觉到麒麟阁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林枫那般,麒麟阁还有人站在王洛杰一边,而且可以给他提供不小的援助。 一念至此林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想找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把王洛杰和司徒甲的谈判精挑细选后添油加醋的传播开去。这个人不仅要是他们的心腹,而且一定要机敏灵活。 毕方几乎马上就想到一个完美人选。 就在他想到这个人的时候,执徐无声无息间从一旁不急不缓像他走过来。毕方展颜一笑,他实在想不到除了执徐还有谁能胜任这个任务! 执徐眼看着毕方的眼神从淡然化成兴奋,一时间竟然有些忐忑。他快步走到毕方身边,难得一见开起玩笑,说道:“毕方兄弟刚才眼神可是让我有些心惊肉跳,想来阁下又有什么鬼点子需要在下完成?” “执徐大哥哪里话,对了我记得王兄拜托大哥在彤阁一带活动。大哥怎么来朱阁了?” 毕方看似随心一问,但目露精光。 “在下…咳,是专门为此事来找王洛杰的。与毕方兄弟说也无妨,在下在彤阁周围发现有凤来仪活动异常频繁!甚至昨日连苏染都现身了。” “哦?”毕方一下子就想通其中关键,苏染还是坐不住了,只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麒麟阁根本就没有和她争彤阁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这趟水搅的在浑一点好了。他邪恶的看着执徐,执徐浑身不自在,蹙眉道:“你小子这样盯着我干嘛?有话就直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饵 执徐才从酒吧出来就被孙羽迎面截住了。执徐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人他也认识,在有凤来仪同辈中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执徐笑道:“这么大阵仗,阁下是在等我不成?” “凤主请兄台去我卜凤楼小坐几天,阁下暗中跟踪我们这么多天。总要给个说法不是?” 执徐掂量了一下双方实力,自知绝不是这几个人对手。想通了关键,他反而从容下来,笑说道:“怎么,谈判在即,凤主发现手上竟然没有筹码。所以想拿在下要挟麒麟阁?” 孙羽点头,脸色坦荡,说道:“阁下说的没错。麒麟阁掳了我七人,坐地起价未免不公。所以只得辛苦阁下了。我知阁下最近可是血月心腹,分量想来不轻。兄台最好主动些,免得伤了和气。” 执徐苦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有凤来仪都是些泥胎土偶,原来还是有聪明人呢。只不过,在下从小受到的教育只教会了在下忠诚。阁下愿望,恕在下爱莫能助了。” “你可以选择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免受皮肉苦,或者我打断你两条腿之后再把你拖回去。” 执徐微微眯眼,这里离麒麟阁最近的暗舵虽然只有几百米。但是彤阁失陷后所有这边的暗舵分阁全都被舍弃掉了。就连正常该巡守这边的风麟密麟也因为特殊原因被调往了他处,他现在完全孤立无援。 看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执徐仰头看天,午后炽热的骄阳耀眼的有些虚幻,他对着那烈日怒目,再看向孙羽时已经伸手按到了腰上。 孙羽冷笑,低声喝道:“上,先废了他一双招子。” 四个人连同孙羽从四个方向一起扑向执徐,即使光天化日也保不住执徐的命了。 李寒脸色犯青,打从毕方一进门他阴鸷冰冷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毕方。毕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又不敢开口问所以一直离他远远的,都快站到大门口去了,王洛杰和和尚两个一直在互相吹捧,王洛杰夸和尚心思缜密,和尚就说他胆识过人。两个人互相夸耀了半个小时一句重复的话都没有。 毕方在门口等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声打断两个人,问道:“两位大哥,你们怎么还坐的住?” “有什么坐不住的?”王洛杰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嘻嘻哈哈看着毕方。 毕方先看了李寒一眼,后者干脆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王洛杰瞥了李寒一眼,说道:“你不用管他。有话直说。” “执徐大哥不是都已经传回消息说苏染在彤阁出现了吗?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干等着?” “那你觉得我们不等在这里该干嘛?” “我们不是要找苏染谈判吗?” 和尚翻了个白眼,懒散道:“急什么。苏染和司徒甲还没打起来呢。” “他们打不起来!” “他们肯定打不起来。”王洛杰冷笑,“他们要是能打起来的话苏染也就不会把朱阁拱手相让了!苏染肯定会把彤阁让给司徒甲,这样一来我们双方所有矛盾焦点都会集中在司徒甲那里。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 “当然要等了。”和尚微笑,“苏染真把彤阁给了司徒甲的话那她这次计划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捞到,反而七个手下在我们手里。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吗?” 看毕方还是一脸困惑,王洛杰不由得好笑:“你小子平日里不是鬼精鬼精的吗?干嘛今天脑子短路了?我问你,要是我们现在主动去找苏染谈判谁占便宜?” “当然是我们了。” “不对!是她。”王洛杰看毕方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他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说道,“你小子还是太嫩了。” “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这次连文厄林枫都看透了其中关节,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和尚一脸高深莫测,“不过你倒是糊涂间做了一件好事。我估计苏染也快坐不住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叫执徐去散布谣言了?” “额…”毕方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大事。 “我们手上有七个人质,我们稳操胜券。而且朱阁我们已经拿回来了,彤阁可有可无,我们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有凤来仪。就算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但是苏染不一样!她的嫡系在我们手上,她初登大权不可能置那七个人不管,所以我们越从容她就越着急。但是她手上没有底牌,没资格和我们谈判。而且这次变故发生后林枫和我都不约而同收紧了人手,苏染找不到一点我们的破绽。除了一点!” “执徐?” “没错!她唯一有机会的就是抓到执徐用他来要挟我们。执徐是我们心腹这件事已经尽人皆知,苏染不可能不清楚。” 毕方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他嘴唇哆嗦着,但接触到王洛杰的目光后马上镇定了下来。 王洛杰一脸坏笑看着他,问道:“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王兄这么镇定,一定已经猜到了!执徐大哥肯定不会有意外吧!” “我叫执徐在彤阁附近活动的时候就叮嘱过他见到苏染马上就回来告诉我!昨天我没等到他就猜出来七八分了,所以马上就让易水暗中跟着他了。” 毕方狠狠咽了口吐沫,止不住后怕道:“要是执徐大哥出了意外,小弟实在没脸苟活。” “只要苏染对执徐下手,就证明她沉不住气了。只要她沉不住气,我们就可以和她谈判了。” 执徐张狂大笑,惹得零星路人都带着鄙夷窃笑神态看着他。而孙羽几个脸色可就难看到了极点,易水站在执徐身前,他没有拿刀,只不过双手环抱却让孙羽不敢有丝毫妄动。 “很好!原本还以为只一个不入流的执徐拿不出手,这下有了你这个大人物凤主把握就更多了!姓李的,今天遇上我算你倒霉!” 易水神色漠然,如看死物一般看着孙羽。孙羽勃然大怒,但却不敢贸然出手。他在易水手上吃了好几次亏,心中已经怯了。 易水洞察了孙羽脑中想法,漠然的瞳孔里竟然起了一丝讥讽,孙羽咬牙切齿向其他几人递眼色,已然决定孤注一掷! 易水这时却再也不管他,甚至倒退了几步到了执徐身边,冷声道:“你先回去。” 执徐冷笑道:“易水兄未免太小看了我,天下哪有救人之人以自己命换其他人苟活的道理!” 易水停顿了几秒,说道:“那好。你也算是男儿,那就与我一道好了。” 孙羽还没察觉身边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这人低声喝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滚下去!” 孙羽腾腾怒火只燃烧了几秒,在看清这人容貌后强压下去,极力扯着脸皮卑声道:“属下孙羽,见过韩兄。” 他们明明同辈,孙羽却不得不以晚辈自居。他一向心高气傲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何况还有麒麟阁和其他同门在场。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屈辱不可怕,活到最后才算本事! “滚下去!” 孙羽低着的头颅面上一片狰狞,在抬起时除了两旁青筋鼓起外再没有任何异样。恭敬行礼,说道:“晚辈告退。” 韩不疑随意看了一眼行人,路人行色匆匆,他们置身于人流中却又独立于这世界之外。 “我和染儿观念不同,她需要你来谈判。我不一样,你对我的威胁太大了,我不能让你在活在这世上。” 易水勾唇冷笑不语。 “高手相争一念之间。你赤手空拳,那就自认倒霉吧。” 他向另外几个人说道:“你们出手拿下另外一人,只要是活的就可以!前头这人交给我就可以了。” 毕方看李寒回卧室去了,这次忙不迭跑到沙发坐下,王洛杰看着他好笑:“干嘛?我看你好像很怕李寒啊,三个李寒都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他干嘛?” “咱们这一辈里,除了你们血月的人不怕李寒大哥你随便去问其他人,有谁不怕他的。” 王洛杰摸了摸鼻子,啧啧称奇:“这还真是稀奇,看来以后很多事可以交给李寒了,就不用易水龙观出面了。” “说起龙观大哥,他还没出院吧。” “可能就这两天了,干嘛?” “那也就是说只有易水大哥一个人在跟着执徐?” “让易水和龙观两个凑到一起,李寒不跟在他们身边是不可以的。而且易水的本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觉得现在的有凤来仪有人能制住他?” “之前的有凤来仪我不敢确定,现在的有凤来仪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王洛杰脸上的笑敛住了,这瞬间毕方发现王洛杰神色竟然变得极端恐惧。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毕方同样失色道:“你该不会把那个人忘了吧!” 原本一脸胸有成竹的王洛杰此时变得惊慌失措,他眼中满是后怕担忧,毕方再也坐不住了,窜起来就往门外跑:“我现在马上就赶过去!有我和易水大哥联手,即使那个人真的在也可以全身而退。” “只怕现在已经晚了!”王洛杰喃喃自语。 “我一定把易水大哥带回来!” “你没办法把他带回来的。”王洛杰失魂落魄,“你根本办不到的…易水上次见到韩不疑我就知道他还不是韩不疑对手…” 毕方毛骨悚然,易水竟然已经和韩不疑交过手。和血月接触这么久,他当然了解易水秉性,如果他这次又遇到韩不疑,一定会不死不休的。 毕方猛然回头,顿时惊住。 刚才还手足无措坐立不安的王洛杰现在脸上哪还有半点担忧。 “我早知易水不是韩不疑对手,所以…我叫冷枭跟在易水后面的。能让易水吃下苦头,可太让我高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谈判 王洛杰走到窗边,拉了一下旁边的拉线。百叶窗瞬间收了上去,王洛杰抬头看了一眼。窗叶上镂刻着有凤来仪的标志。朱漆的窗框雕龙描凤,阳光打在金线上显出一片炫目的光晕。 王洛杰又拉了一下拉线,窗叶放了下来。 他走到另一边,液晶显示器嵌在深红色的墙板上,却不显得突兀。苏染完美的让现代工业科技和卜凤楼融合到了一起。 王洛杰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头顶的中央空调,左手边的钢琴,还有宽大舒适的西式沙发,这里已经和他印象中的卜凤楼全然不同。 “凤主大人真是…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王洛杰一边背着双手踱步一边敲打着自己脑门,“嗯…兰质蕙心?对,不管是不是,我说是就是了。” “能把这么多不伦不类的东西完美结合起来,在下自诩没这个本事。” 他考察一般走到墙边按下了开关,室内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个灯光真好看,姑娘的眼光当真不是俗人可比的。”王洛杰又随手关掉,环视了一圈后这才回到单人沙发坐下,端起身前咖啡,想了想又放下了,说道,“哈,只不过美中不足一点。这待客之物要是茶就完美了。” 苏染坐在上首,三个人品字形坐定。韩不疑,冷枭,易水分别侍立三个人身后。五个人都看着王洛杰耍了这么一出闹剧。 王洛杰放下咖啡杯,微微一笑道:“好,中场休息结束。那么我们继续好了,对于我刚才的提议姑娘还有其他想法或者意见吗?如果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现在提出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苏染十指交错目光透过指缝审视着王洛杰,王洛杰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脸这才笑道:“姑娘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王某虽然颇有几分颜色无奈已经有家室了,姑娘死心吧。” “我只是…很有些后悔当初在森林时没有让刺客杀了你!现在反倒让你成了心腹大患。” 王洛杰前倾着身子,说道:“这个…恰巧我也有同样想法。不过,苏姑娘当我的对手总好过其他人…同理,王某当姑娘对手也好过梦拓不是?我们年轻人的事,由我们年轻人解决就好了。实不相瞒,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是耻与用阴谋诡计对付女孩子…但是你是个例外。” 王洛杰换了个姿势,目光也渐渐变冷。 “你做错的最大一件事就是不该指使星显杀了逍遥。” 苏染冷笑:“逍遥死了我却到现在都活着。你又能奈我何?” 王洛杰呼吸一窒,停顿几秒后才笑道:“也是,我干嘛因为一个…死人而和苏姑娘过意不去呢?” 他果然冷静了下来,顺手抄起咖啡一口饮尽。看着苏染,说道:“那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苏染你打算怎么换回你那七个手下。” “再说那七个人以前,我先请你告诉我彤阁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彤阁不是被你们有凤来仪夺走了吗?干嘛现在找我要?” “王洛杰,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要不是你撺掇司徒甲,他会从我手里把彤阁拿去?” “是我。” “王洛杰,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答应。” 王洛杰换了个姿势,歪了一下头,丝毫不顾其他人瞬变的脸色。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那我就先走了。” 王洛杰顺势站起来,果然径直向门口走。韩不疑出现在他前面,王洛杰微微眯眼:“看来,兄台是还没吃够苦头了?” 易水在王洛杰身*紧了刀。 “让他走,麒麟阁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我可以和剩下这个谈。” “凤主是说我吗?”毕方一指自己鼻子,“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是王洛杰一党的,刚才我只不过再想其他事而已。” 他说着果然也站起来,冷枭先一步走到了前面。 “今天是三个人,兄台试试看能不能逃命。这里可不是大街上。”王洛杰向一边给易水让开一条路。 如果能在这里解决韩不疑的话,王洛杰十分乐意。虽然知道苏染敢在卜凤楼邀请他们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但以毕方三个人能力杀掉韩不疑自己控制住苏染然后全身而退不是不可能。 以麒麟阁一时名声换一个大敌这买卖不亏。 “这么说,你是连恶灵也不想见了?” 王洛杰低头,脸上所有表情都没让韩不疑看到。沉默片刻后,他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回沙发坐下,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他是我指派进来刺探你们的了?” “到了我这里,好像还没有人不会说实话。你想不想见见他?” “不用了。我怕见了之后我会忍不住让他们三个杀了你。”王洛杰深深叹了一口气,“苏姑娘刚才想让我做什么事?” “我很喜欢你上次那个计划,想再来一次。” 王洛杰说道:“苏姑娘请明说。” “我要你帮我除掉郭魁和司徒甲。” 王洛杰转头对毕方说道:“小子,你明白了吗?” 毕方一脸茫然,问道:“明白什么?” “明白永远不要得罪女孩子。” 苏染面无表情,丝毫不理会王洛杰语气中的调侃,平静道:“怎么样?你也不亏吧。这次我只要司徒甲的命,至于彤阁我可以借此还给你。” 王洛杰点头,说道:“从哪说起呢?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姑娘这个忙,而且司徒甲本身就和在下有血海深仇,而以麒麟阁现在能力的确没什么把握独自能完成这件事。我也相信这次凤主大人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言而无信,毕竟放任下去让郭魁司徒甲彻底成了气候之后他们想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为自己正名。所以苏姑娘想先下手为强我能理解…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什么?” 王洛杰指了指自己身下沙发:“姑娘把卜凤楼焕然一新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舒服,也是想改变有凤来仪旧制吧。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你我心知肚明,前几天我们才做了朱阁那么大的事情,现在避风还来不及,姑娘马上又要故技重施,先不说那两个人有没有那么蠢,我怕真正动手的时候只会是我们三家玉石俱焚。” 苏染脸色难看,娇叱道:“不解决他们两个,你和我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那随你好了。”王洛杰作势又要起身,“你当真以为我有那么好的耐性吗?有你没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麻烦或者轻松点而已,你那七个人,就和麒麟阁历史一起升天吧!” “咦?这不是王哥哥吗?啊,还有易水大哥。” 王洛杰寻声望去,就见到郭悦从门外快活的走了进来。王洛杰借势又坐了回去,笑道,“悦儿?好久不见了。” “是呀,很久很久了。”郭悦冲到这边,这才想起了什么一样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退到苏染身后,嘻嘻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晤,才到。悦儿一直在这里吗?有时间可以去找我们玩儿啊。” “好啊好啊,那个恶灵哥哥也在这。刚才还跟我在一起,要不要我去喊他?” “不用了。”王洛杰笑道,“他本来是打算接你去我们那里的。既然他愿意在这里陪你,那就让他在这里好了,有你帮忙照顾,我们也放心些。” 王洛杰看着苏染:“苏姑娘,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谈下去?” 苏染对郭悦说道:“悦儿,你先下去。” 郭悦点头,又冲王洛杰眨眨眼,说道:“那下次再聊哦。” 王洛杰冲她挥了挥手。 “你想要什么?” “一份协议。”王洛杰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内容很简单。我放了你的七个人,你保证百年内有凤来仪不得与麒麟阁发生任何冲突!同样的,麒麟阁也不会做任何有损有凤来仪利益的事。” “你想了结双方千年恩怨?别妄想了王洛杰,就算我答应了,你们麒麟阁那些大世家也不会同意的。” “我只要这份你承认的协议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那是我该操心的事!” “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我可是女流之辈,驷马难追是你们男人的事。” “那也是我的事。” 王洛杰目光深邃:“你只要告诉我,这份协议,你签不签就好了。只是一份对你来说无所谓的文书就可以换回你七个心腹。这买卖很划算吧,如果今天我们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回去之后我就杀了他们七个。你可以赌一把没了他们你手下会不会寒心,会不会哗变。” “然后我就会不遗余力进攻有凤来仪。”王洛杰指了指上面,“上次朱阁的事我就不信没人来警告你!麒麟阁得不到安生,那你就一起陪葬好了。” “你不要白泣薛浅?也不要恶灵?” “白泣薛浅吗?你把他们养好,争取活过一百岁好了。恶灵?” 王洛杰又换了个姿势,他觉得身后易水的情绪不太对,让他感觉有些冷。 “恶灵?你可以杀了他试试看。” “你想用这段时间来改变麒麟阁吗?” “你不是在做同样的事?” “一百年会不会太久?” “他们只会觉得一百年太短。” 王洛杰勾唇:“而你我,都知道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苏染犹豫不决。 王洛杰已经知道自己拿到想要的东西了。他从容站起来走到窗边拉起了百叶窗,看着西边如血的火烧云,声音幽远缥缈:“起码,我们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苏染点头,说道:“我可以给你这份协议。不过,为了确保协议的履行能力,我们不如再交换一次人质如何?我还是把白泣薛浅给你,你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幕僚 只剩韩不疑和苏染两个在房间内。韩不疑趁机坐到苏染对面,说道:“你为什么把薛浅白泣两个给麒麟阁?” “那两个废物,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找些麻烦。不过我倒是没找王洛杰竟然不要,他们在辽东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不就为了这两个人吗?现在我送上门反而拒绝,哼,看来王洛杰图谋不小。”苏染冷冰冰看着韩不疑,说道,“你最好就在那里坐着。守点规矩。” 韩不疑浑不在意道:“规矩?规矩不都是你定的吗?现在又没有外人,你干嘛还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别忘了,没有我你也当不成凤主。” “这位置你要是想拿回去随时都可以。”苏染素手挽青丝,斜睨了韩不疑一眼,冷笑道,“你要是想让我做事,就老老实实按照我的吩咐走。” “哼!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苏染轻轻敲了下沙发扶手,冷笑道:“下一步?当然是和麒麟阁重修旧好了,我刚才签字的时候你没看到吗?白纸黑字,证据确凿,难不成你把我当成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女人了?” 方才王洛杰待过的墙边,两边墙壁突然向两侧划开,陆仁和恶灵两个施施然走了出来。韩不疑脸色僵硬了一下,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敢躲在这里偷听!谁给你们的权利!” “我给的。”苏染毫不理会韩不疑,一指空着的沙发,说道,“坐下说。” 她俏皮的看了韩不疑一眼,说道:“现在我们要商量大事了,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 韩不疑满面怒容,声音低沉道:“苏染,你别太过分了。” “以下犯上?有凤来仪似乎没这条规矩吧。”陆仁大摇大摆走到韩不疑身边,说道,“还请让下位置。” 韩不疑暴怒,就要出手教训陆仁。 苏染柳眉倒竖,叱道:“韩不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 陆仁脸上全无惧色,说道:“公然藐视凤主命令,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马上就有血凤冲进来把你剁成肉酱!” 韩不疑嘴角抽搐,愤然而起怒气冲冲冲了出去。 “这个人…实在不好驾驭。”恶灵幽幽看着韩不疑离开,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人,集了易水的狂妄和龙观的暴戾。但却没有易水的仁义和龙观的忠诚!” 他微微一笑,向苏染行礼:“凤主若是没有十成把握控制这个人,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苏染挑眉看他,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份认识的很快嘛。” “良禽择木,忠臣择主。” “我还不信任你。” “我明白。”恶灵面无表情,“那是你的事。王洛杰当初让我潜进有凤来仪刺探情报给了我可以独断专行的能力,我现在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告诉你了你当然可以认为我是为了取得信任。我无所谓。只不过莫忘了朱阁的事若不是我出谋划策恐怕我们捞不到一点好处吧。” “似乎现在也没有捞到好处吧。而且反而被麒麟阁要挟了一次!” “这件事有凤来仪到底有没有得到好处,恐怕只有凤主大人心知肚明了!”恶灵露出一抹邪笑,“在下可是做到了所有应尽的职责,若不是有我彤阁怎么会归有凤来仪?在司徒甲手里,只是暂时替我们保管罢了,而且那七个人质,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最关键的是,白沐可是死在了麒麟阁碧阁。这个仇,白家不可能放的下。” 一旁陆仁从容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血月不是向来亲如一体。怎么你会背叛他们,我可还记得多年前的一箭之仇。” “你还真是小肚鸡肠啊。”恶灵冷眼看他,“你我也算旧识。跟你说了也无妨,凤主应该也清楚,王洛杰对我不止一次起过杀心。李寒眼里一切都以王洛杰为主,无论我们做了什么贡献在他眼里都没有王洛杰来的重要。” 苏染眼中满是戏谑。 “王洛杰曾怀疑我对许艺菲有非分之想,还当众羞辱过我一次。他以为事情过了就算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似乎我们生来就该被他领导一样。” 苏染挥手打断了他,淡淡道:“无所谓了,我没心情听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血月恩怨,你们自己解决就好。我留着你只是因为我觉得很有意思,等哪天我乏了,说不准转头就会杀了你。” “既然这样,恶灵老兄干嘛非要来有凤来仪?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人不好吗?莫非你对血月真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了?” “我说了…”苏染挑眉,“这件事就此打住。陆仁下一次你要是再忤逆我的意思…自己看着办。” 陆仁轻耸肩,表示知道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搞清楚麒麟阁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迷惑我们,还是真的想要休战,恶灵以你对王洛杰的了解,你认为会是哪一种情况。” “王洛杰这个人刚愎自用。能统筹大局但是往往败在一些小细节上。所以我觉得他极有可能是真的想要这一纸契约,至于其他的,恕我直言,凤主大人难道还真会遵守这一张白纸吗?以和尚的心机当然知道我们想法,他既然同意王洛杰这么做,而且是用七个人质换这么一张废纸,那这张废纸就对麒麟阁至关重要了!所以若是早知麒麟阁是这个目的的话,事前我可能并不赞同凤主答应他们。” “我做事用不到你赞同。”苏染轻声道,“看来你当真要以我的幕僚身份自居了。那你告诉我麒麟阁要这张废纸到底要干嘛?” “凤主若是同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直接问王洛杰。他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完全投身有凤来仪,肯定会如实告诉我。”恶灵信誓旦旦。 “你刚才在密室没有听到我和他的谈话吗?” “我听到了。”恶灵神色自若,“但是王洛杰绝对信任我。他是绝对不会怀疑我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陆仁质问道。 “我就是有十足把握。”恶灵嘲讽一般看他,“你太不了解血月了!而我,又太了解血月了!” 苏染似乎有些心动,看着恶灵的眼睛明亮如烛火。她试探性问道:“现在我已经签了那份协议,已经承诺了不会与麒麟阁发生任何冲突?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陆仁脸色有些发青,苏染没有征询他的意见也就算了,她竟然问一个外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如果让恶灵夺了自己的地位,那… 绝对不能让这情况发生!血月,既然恶灵自己送上门,那我就再把他还给血月好了!不管你是真投诚还是假投靠,我全当你是敌人! “我们既然已经签了那份协议明面上自然不能在出手,但我辈初登大位总会有其他势力不服。譬如说白家,白家这次折了小辈中的风云弟子,怎肯善罢甘休,我们只要煽风点火让白家去给麒麟阁找麻烦就可以了,更何况朱阁到手的肥肉又被麒麟阁拿了回去,司徒甲现在困守在彤阁那个蛮荒落后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甘心,只要稍一挑拨,他是绝对按耐不住的!麒麟阁要这么个东西就为了安生,那我们就不让他们安宁就好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要不让麒麟阁安静下来,不用有凤来仪出面,麒麟阁就会不攻自破!” 恶灵说这些话时语气平缓态度坚决,苏染听完后皱眉思索,陆仁见状知道耽搁不得,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候,这时候如果苏染听信了恶灵的话,那么他和恶灵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在以后想要翻身可就难了。 “此事还有待商榷,白家现在正和我们交好。而且是一开始就公然支持凤主即位,谁都知道白家就属于有凤来仪!如果我们让白家去针对麒麟阁,那么和有凤来仪自己出手没有任何区别!到时落人话柄暂且不说,即使白家那边,恐怕也会对我们心生腹诽!至于司徒甲,他和郭魁向来貌合神离,我们正好可以把他争取过来用他对付郭魁,有凤来仪现在一直面对着分裂的问题,楼内议论纷纷!当务之急应该是正名,修身然后才能对外!像恶灵那样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我原本就起疑你居心不良,现在看来你分明是在替麒麟阁算计有凤来仪!” “我没心情和你玩这些文字游戏。”恶灵冷笑,“照你意思有凤来仪起码三五年内不能针对麒麟阁。哼!有了这么长时间,王洛杰早就铲除异己高枕无忧了!你可不要小瞧了王洛杰,那个人的本事远超你的想象,我们不趁现在麒麟阁人心不定的时候一鼓作气,将来在后悔可就晚了。” “你们两个都先下去。”苏染抬手蹙眉,眼中已经有了不耐。 两个人都是一怔,但还是同时起身恭敬行礼后离开。 苏染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缓缓叹息。 “这两个人,陆仁只是贪权,忠诚应该不成问题!恶灵对血月了如指掌,他说的也的确是关键!但是我却不敢相信他!血月每一个人都是人精,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黑暗中传来刺客的声音。 “我最近在研读史书。历史上有一种人雄才大略得之可以安天下!但他们却偏偏唯恐天下不乱,终其一生都在为祸一方,他们生存的意义就是让整个世界变成一锅沸水,只有让整个局势动荡不安才能凸显出他们的存在!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这种人!” “陆仁和血月有深仇,我相信他绝对会全心全意对付血月!恶灵是血月一员,知道血月所有底细我需要他的那些消息!这两个人我都不想舍弃,又都不敢放任!” “那个叫恶灵的…进来后倒是很规矩,从来没有过任何异常举动!刺分批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从没见过他和外人联系!” “哼!不联系不代表他是真的忠心!我现在只想掏出他知道的一切然后永除后患,我是绝对不可能让血月的人活在这世上的。” …… “你的伤怎么样?” “无碍!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玄奇,否则青衣必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水火 王洛杰还没睁开眼就被易水拖到了地上,等到他睁眼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客厅沙发,等到他看清楚客厅有几个人的时候李寒已经面无表情的把他的外套丢在了他脸上。 毕方瞠目结舌的看着王洛杰坐在地上打哈欠,不可思议道:“王兄你不是吧,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你怎么还没有睡醒。” 王洛杰睡眼惺忪的嘟囔了两句,谁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看到王洛杰要换衣服了,两个女孩忙不迭背过身去。 王洛杰眯着眼穿好了衣服,一抹头发潇洒的站起来定睛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毕方将臣之外,木兰和绿衣也在。他大吃了一惊咋舌道:“我说怎么这么多人。啊?木兰和绿衣你们两个怎么也在。怎么回事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声。” 李寒易水懒得理会他,毕方苦笑道:“我的王哥,我们可是早上九点就到了。一直等你等到现在,你都应了几次了,现在装糊涂晚了点吧。” 将臣也忍不住说道:“王兄,兄台还真是…不拘小节呢。” 王洛杰讪笑两声,尴尬道:“昨天想事情想的太晚了,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再等一会儿,我洗漱一下就走。” “你差不多够了。”李寒皱眉低声道,“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没时间在陪你浪费了。我们已经晚了很久了。” 王洛杰翻了个白眼,不敢多说话,只得说道:“那我们出发好了。” 进了英麟长廊一行七人迎面就遇到了文厄,见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文厄也不由得笑道:“哎闹了半天你们还没走啊。早知道要这么晚毕方你就该把潼关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再走啊。你小子这可不地道啊。” 毕方苦笑道:“文厄大哥你当我一直在玩吗?我倒宁肯希望你替我跑这一趟算了。我在人家门口当了半天门童,大爷在里面睡得可香了。” 王洛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等文厄说什么马上先他一步说道:“文兄弟我们这一次最少有七天没办法回碧阁,少了我和毕方虽然碧阁的命令没办法颁发传达。但是我不太信任林枫和夜罗,他们两个出身内阁,虽然现在内外是取缔了。但是很多人心中还是有那种观念,你又是彤阁出身在碧阁根基不足,所以遇事一定多加小心。” 毕方听到这话不乐意的反驳道:“王兄这话实在是说的不太好。林枫为人虽然强势短视了一点,但他却绝非那种卑鄙小人。事关麒麟阁根本存亡的话他绝不敢随意乱来。” 王洛杰懒得跟他争辩,一挥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文厄让开说道:“虽然我们已经与有凤来仪订了合约,但是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更何况朱阁之难就在眼前,目下正是艰难的时候,两位保重,早去早回。” 一旁绿衣忍不住笑道:“文厄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王兄只是去帮小妹解决一点小麻烦而已,怎么搞的好像上刀山一样,文兄是不是不打算放人啊。” 文厄忙道:“绿衣姑娘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有那个意思呢。若不是我必须留在碧阁就连我也会一起去的嘛,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再说怕是就连我也要被抓去了。” 被毕方刚才说了那么一通后王洛杰反而心中更有一些思虑,他看了李寒一眼,说道:“不然绿衣姑娘你们五个先去白首楼稍等一下?我和毕方随后就赶过去和你们会和。” 眼见王洛杰神色严肃,想起王洛杰之前种种举动料想他绝不会无的放矢,当下绿衣爽快道:“那我们就先过去白首楼等你们啦。” 五人走后毕方问道:“王兄你刚才脸色那么严肃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关键事情。” 王洛杰却反问他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绿衣姑娘家中?” 毕方不自然道:“小弟…小弟让白泽三天前就已经去了,小弟是想…想借今天这个名义去见阁主大人。这事王兄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小弟吗?” “我没有问这件事的意思。”王洛杰又被毕方的脑回路搞的头疼了,“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选今天,要和我一起离开。” 毕方愣住了,文厄也恍然道:“的确是,毕方你就算要去见阁主大人也没必要急于这一时才是。王兄不在你我互为倚仗也能保一时无虞,你干嘛非要一天走。” 毕方还没回答王洛杰又问道:“你要离开几天?” 毕方老老实实回答道:“来回二日,途径江淮我还有其他事情要逗留两天。” “这就是四天了。”王洛杰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和尚前天离开的消息都有谁知道。” 毕方说道:“碧阁轮值弟子和传令使都有记录,只要想看在椟序阁都看得见。” “这就是了。”王洛杰冷笑连连,“你我和尚我们三个都走了,而且我还带走了李寒和易水我们血月的人走空了,你们护月本事最高的两个也不在。哼,还真是一着秒棋啊。” 毕方这才感受到其中凶险,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嘶声道:“是了,我就说为什么昨天卫桑来打探我行程。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们回来再去见阁主大人,有我和文大哥坐镇料想林枫也不敢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去见梦拓?”王洛杰反问道,“这几天正好是你我手上都有空余,再过些时日等和尚一回来我们就要抓紧做后面的事情。到时哪有时间给你。” 毕方不解道:“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王洛杰冷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这两天正好你我都有空余时间,只好辛苦文厄替你我受累。” 文厄拧眉抱拳道:“王兄放心,有文某命在碧阁断然不会有问题。” 王洛杰点头道:“事关重大,切莫掉以轻心。” 说罢王洛杰就拉着毕方大步离开。 远远走出后毕方又忍不住对王洛杰说道:“王兄我还是没明白你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都看穿了这是林枫的调虎离山计还非要送给他。” “你看不懂吗?”王洛杰停下脚步看着毕方,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我说你这两天吃什么了,怎么脑子没有之前那么灵光了。” 毕方着急道:“王兄你有话就直说吧,你在这样可就把我急死了。” 王洛杰有自顾向前走,但也不禁有些得意道:“小子想不明白了吧,你还是嫩了点。你说林枫不是卑鄙小人可他夸奖他了。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和尚那种才算是有心眼?我告诉你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哼,和尚走的那天就跟我提过了,当然了是在我的提醒下。他见你提前把白泽派走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去赴绿衣的约了,而值得你如此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见梦拓,再想到我们已经和绿衣约好近期要集体离开,所以和尚就告诉我一定要注意你离开碧阁的时间。如果是和我们同一天的话那么一定要注意你为什么要在同一天。我问你,你是自己决定今天出发还是被人提醒的?” 毕方张口结舌道:“我本来…本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可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林枫一定别有所图,如果我们真的都不在,那不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那岂不是更好。”王洛杰毫不在意道。 毕方冷静了下来,这次只是看了王洛杰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已经离了碧阁,却又停在了门外。王洛杰回身望着碧阁幽幽道:“五人议事制自我取代和尚位置那一刻起就注定没可能按照梦拓当初的意愿和平维持下去。我不是和尚那种老好人,林枫也视我眼中钉不可能放任不管。我们双方不过都在找一个契机罢了。小子,麒麟阁值得你为之牺牲拼搏,但它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圣洁美好。这场厮杀并不比朱阁之难来的突兀和平。你要做的就是选择自己该站在哪边而已。” 毕方说道:“所以你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并且已经想到了反制之计就等林枫耐不住然后你好一举将他连根拔起对不对!” “对也不对。”王洛杰实在忍不住要在毕方面前卖弄,毕方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都是个十分聪敏机灵的人,能看到毕方如此在他面前失策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你只说对了一小部分。我是猜到了这件事有可能发生,但是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这件事的后果。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手上唯一算得上信任得过的就只有辽东那次跟着一起去的十三个人,可这十三人萧楚难当大才,执徐替司马轩在朱阁,琴梵孤掌难鸣其余大都应了绿衣之约。我哪还有人和林枫抗衡?更何况真要牵扯到这件事上面,我有真的可以信任你们吗?” “那你为何刚才不同意我留下?”毕方又不明白了。 “因为我想看看林枫究竟想要什么。”王洛杰从容道,“我把家底搬空了把机会留给他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而且你真当我是傻的不成?昨天夜里我就连夜找文厄商量过了,不然你以为我磨蹭到十一点起床出门还那么凑巧在英麟长廊碰见他。之后我们三个又背着他们商量了那么久,你觉得外人会以为我们在商量什么?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我只要让林枫知道我已经支会过文厄,已经跟他交代过了就好。至于林枫要做什么,那我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件事你昨天就跟文厄大哥商量过了,居然瞒着我?”毕方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刚才说的话。”王洛杰笑问道,“我已经说过了林枫和我之间不可能和平共处。我们双方总有一天会互相较量,你要做的就是选择好自己该站的地方。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你可能不会同意的。现在我和林枫二对二,所以你的位置很关键。” 第一百一十五章:八卦 和尚美美的饱餐了一顿然后起身来到厅外,玉寇正束手立在庭中。见到和尚出来他三两步上前,拱手道:“何兄久违了,前两日正好族中有事所以与兄台擦肩。闻知兄台莅临在下便星夜赶回,总算得见一面。” 和尚学着玉寇的样子回了一礼,说道:“玉兄就不要打趣我了,原本就是我有求于你。贵府上下尽是英俊,我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和玉兄有过片面之缘,所以才厚颜向各位大人请愿有劳玉兄受累。” 玉寇笑说道:“何兄不必客气,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便搬来与兄台同住,但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直言便是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和尚马上顺杆往上爬,“我这次前来玉家可能要小住些时候。但是这客楼有些不和我心意,如果方便的话玉兄能否把我安排到书塾附近?” 玉家的孩子幼年时候都会在玉家自己的书塾里由玉家专门的教书先生教上一段时间,主要是识别一些简单文字和诵读些经史名篇,等到再大些才会送到外面接受正规的系统教育。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是玉寇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道:“没关系,鄙府书塾左近原本就有供先生起居的草庐,只是寒酸简陋了些,如果何兄有需要玉某可以做主。” 和尚马上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前次玉珏大人葬礼上有一位贵府前辈玉凇先生,我能否见见这位前辈。” 玉寇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从容道:“这件事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不过我会请示家主,如果凇先生愿意见何兄那最好不过。” 和尚低头思量了一阵子说道:“我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玉兄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才是。” 玉寇神色不变道:“何兄不必多心,玉某既然答应了何兄自然是已经征得过家主同意的。何兄还有任何其余要求可以一并提出,玉某诚恐待客不周。” 和尚来回走了两圈,又看了看玉寇几番思量后还是说道:“那就劳烦玉兄引路我想拜会下贵府家主,剩余的事情恐怕直接说予玉先生听会比较好。” “请跟我来吧。”绿衣脸上挂上了几缕愁云,她虽然勉强在笑但谁都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很虚假,更像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的一样。而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人对绿衣这一行人也大都没有好脸色,这就更让绿衣感到难堪,王洛杰甚至快觉得这个可以拔刀杀人的姑娘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好在一行这几人关系远非一般所有人都默契的同时保持沉默没有询问,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绿衣后面在一栋栋吊脚楼之间穿梭。一阵无声的行进过后六人终于来到一片竹林前,修竹掩映,其中一条蜿蜒小径通往竹林深处,几经曲折后豁然开朗,林中也有一片建筑,规模远不及他们来时路上,檐角木梁也可见斑驳,所幸胜在清幽。到了这里绿衣总算展颜一笑,一吐胸中浊气后向五个人敛身鞠躬道:“终于到了,到了这儿就没有在前院那么拘束啦。大家随意点就好啦,白泽他们也在院子里,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到现在为止绿衣还没有向这些人明说请他们来的目的,但从刚才的经历中这几个人已经隐约能察觉出一些苗头,木兰走过去握住绿衣的手说道:“绿衣姑娘就不用跟我们见外啦。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嘛,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吧。” 绿衣踌躇片刻后还是摇头说道:“大家还是先休息下吧,等稍晚些时候人都到齐了我再请大家一起想办法。这院子是我自己的,大家随便选择好了,我还有事情先离开一下。失陪了。” 这姑娘说完竟然真的就把五人丢在原地急匆匆从方才进来的小径离开了,留下五人面面相觑。这竹林占地近千平,根根青竹如利剑般直耸天际,林中这片建筑被裹挟在内隐隐透出一股刀兵之气。 就在五人不知所措时某栋小楼内闪出一人,这人身着深色长衫,手按一把折扇,悠然向五人走来,笑说道:“你们几位可是真难得,再晚上两三日恐怕就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了。” 这个人却是司马轩。见到司马轩这幅装扮将臣忍不住打趣道:“我说司马兄,这里可是吕家素来轻文重武,你这番儒生打扮只博得了绿衣姑娘欢心怕是难讨其他吕家人满意哦。” 司马轩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木兰已经笑出了声。他脸色潮红,呐呐结舌道:“将臣莫要开玩笑,我只不过觉得这身装束很适合此地氛围而已,可并没有其他意思。” 一边木兰也在一旁起哄说道:“我说这件儒衫怎么如此眼熟,将臣大哥这一提醒我才记起来昔日在苍阁时绿衣姑娘的父亲最爱的便是这一套深色儒衫,吕家出身却是苍阁文丞难怪司马大哥脸色如此羞赧。” 就连王洛杰和李寒都禁不住起了八卦的心,司马轩和绿衣两个说起来还真是挺般配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司马轩一厢情愿罢了,但这件事私下里八卦一下就可以了,眼下这种情况万不能当着绿衣的面说出来。绿衣眼下分明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解决,如果在加上这一档子事只会弄巧成拙。 司马轩眼见连李寒王洛杰两个眼中都起了戏谑之心只能无奈的一摊手苦笑道:“你们两位赶紧打住吧,绿衣姑娘请你们来可不是为了消遣我的。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提起这件事王洛杰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习惯性的四下环视了一遍,竹影森森微风徐徐,问道:“司马兄比我们早来是不是知道的更加详细些,我并没有怀疑绿衣姑娘的意思,只是绿衣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丝毫消息,王某只怕到时候事情棘手来不及应变。” 经王洛杰这么一问木兰和将臣也附和道:“没错没错,绿衣姑娘一定提前跟司马大哥讲过了。司马大哥就不要在瞒着我们了。” 司马轩苦笑不迭道:“这件事绿衣姑娘之前的确有跟在下提及,但并非她不信任诸位。否则也不会邀请诸位前来助拳,只不过…只不过这件事也并非三言两句就能说清,而且事关绿衣姑娘名誉,再没有争得她首肯前在下实在是不方便告知。诸位见谅。” 王洛杰心里猛翻白眼,这个司马轩也实在是直的够可以的。颠来倒去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反而又把自己和绿衣绑到了一块儿,刚才还辩称自己对人家姑娘没有非分之想,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不正常了。 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几个人又不能强逼着司马轩开口,木兰还要取笑司马轩两句,这时一直不动如山的易水却猛的回头看向来路,他怀中的刀也握紧了几分,骨节隆起泛白。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一个白衣青年大步走了过来。他身边并肩而行一位佳人,高高的马尾耸立脑后,见到李寒的瞬间扑了过来径直钻进了李寒怀里,腻声道:“我好想你呀。” 这两个人赫然是冷枭和许艺菲,冷枭片刻前脸上还挂着的微笑僵硬了,他看了看李寒和许艺菲,又把目光投向王洛杰,易水一步跨出挡在王洛杰身前,握刀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数日以前易水孙羽冷枭韩不疑四人曾在光天化日之下展开一场恶斗,彼时的情况除了当事人谁都不清楚,但是王洛杰和李寒都明显感觉到易水自那天以后要比之前更加冷峻一些,但两个人谁都没有挑明。那天发生的事情一定非比寻常,否则以易水的秉性绝不可能今天见到冷枭竟然如此忌惮。 这实在是很微妙的局面,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受了绿衣邀请而来也算得上是同一阵营的人。可偏偏许艺菲又要比所有人高出一辈,而她又曾经和冷枭青梅竹马人尽皆知,偏偏她现在在李寒怀里。 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尴尬了,司马轩和木兰将臣两个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可就这样贸然离开更加不合时宜,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许艺菲从李寒怀里出来面上也有些羞红,盯着脚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冷枭又看了看她,眼中有爱怜之色,王洛杰瞥见到了心头一股无名火一下子按耐不住窜了起来,他忍不住说道:“冷枭兄弟刚才是和我弟妹一道而来,不知道途中有没有遇见绿衣姑娘和其他人。” 王洛杰丝毫没有顾忌其他后果,只图自己痛快,说完之后便瞪着冷枭,心想这里这么多人我打不过你也不可能让你揍了,你能奈我何。 冷枭神色几变,冷静过后语气平淡问道:“你左臂伤势恢复的如何?” 王洛杰一下子想起来在碧阁时冷枭就曾因为玉珏的事要找他,后来王洛杰自残后冷枭暂时就放过了他,没想到这下子被他捅了出来。完蛋,这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吗? 李寒绷直了身子,左手自然的扣到了裤兜里。声音清冷道:“玉珏大人是因为我才牺牲的,冷枭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冷枭根本没有正视李寒一眼,他只是看着王洛杰,又问了一遍:“你左臂伤势恢复的如何?” 易水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刀柄,冷冽的视线定格在冷枭身上。许艺菲也忍不住小声说道:“冷枭哥哥,哥哥的事怪不得大哥的。你不能欺负他。” 司马轩也在一旁说道:“冷兄此地乃是吕家产业,我们受邀前来是为了替绿衣姑娘解决麻烦的,冷兄如不能克制自己恐怕会和初衷背道而驰。” 在这紧张气氛下王洛杰反而笑了,他挥了挥自己左臂,又拍打了伤口处两下,笑道:“虽还未痊愈,但也好了八九成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答应了的事还不想食言,你我的约定我随时奉陪。” 第一百一十六章:预谋 毕方恭敬的坐在梦拓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等待接受梦拓的命令。 梦拓却似乎根本没有同他交流的意思,只是单手把玩着手中的白瓷小盏,目光也停留在那上面。下首边上坐着的是司空,眼见梦拓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后对毕方说道:“这样说来你对王洛杰的目的还是抱有怀疑了是吗?” 毕方点头说道:“王洛杰这次回阁后不止一次反复无常,尤其是朱阁的事情上更是表现出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密麟弟子探出的情报王洛杰不仅私下培育有自己的私人力量并且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这群人归属到麒麟阁,反而是围绕着扬州,就连阁主大人麾下的七杀也不曾在朱阁露面。而血月最强的易水和龙观也没有跟随王洛杰,王洛杰似乎并没有看重朱阁反而另有所图。” 梦拓还是没有表露出任何意思,司空点头应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这当中还真有些暧昧混沌,不过仅凭这些蛛丝马迹就得出这种结论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庭院深处。月中三人的面孔都有些空洞遥远,只有梦拓手中的小盏洁白无瑕。 毕方点点头,把王洛杰和他在路上单独的对话向二人复述了一遍。 这次就连梦拓也不能装没听见了,他指间的杯盏‘啵’的一声捏成粉碎,还不等毕方表现出惶恐梦拓就起身说道:“司空你和他继续,我先走了。” 司空点头应了,梦拓走后毕方忐忑道:“司空大人,阁主他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不该说刚才那些话。” 司空沉默良久,看毕方已经快要绷不住了这才缓缓开口道:“没关系,梦拓并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而生气。他既不是怪你诋毁他的弟子也不是怀疑王洛杰,只不过…” 司空说到这里便紧盯着毕方:“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方才说王洛杰单独和你说的那些话,并且在那之前他已经和文厄商议过了。那么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笼络了文厄而并不信任你,并且已经有了打击甚至是除掉林枫的意思对不对?” 毕方或许内心深处真是这样的想法,但当着司空的他也不由得要谨慎三分,犹豫再三后才开口道:“司空大人明鉴,属下只是说…” 司空制止他道:“无妨,这么说来那些话的确是王洛杰亲口告诉你并没有假借他人而且也并没有第三人在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错了,既然如此那我倒有一件事不明白了。真要论起来不论是人脉阅历还是实力背景你都要比文厄高出不少,为什么王洛杰拉拢的人是文厄而非你呢?再来辽东之事有你一半功劳,你与血月熟稔更长达数年于情于理王洛杰都不应该选择文厄而是你才对。你可曾想过这其中缘由?” 见毕方不说话司空又笑道:“你来时面上隐现一股怒气,我想并不完全是因为王洛杰说的那些话而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选择了文厄让你感觉到被抛弃了吧。” 司空这才叹息道:“现在你知道梦拓刚才为何离开了吧,他是气你的愚蠢。此事分明是王洛杰借你的口转述给梦拓而已,你早在心里把自己归为血月一脉,王洛杰却故意用言语激你你羞恼之下不假思索便把所有事情合盘向梦拓托出,这才是王洛杰的真正目的。至于你所说血月以朱阁为饵的事,我们早已悉知。毕方啊毕方,月大人当初叫你和血月接触为的就是让你多学习血月诸人的行事作风,我和梦拓把你送进议事厅也是认为你足以担当大任,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稚嫩。管理麒麟阁只有小聪明可不行啊。” 毕方单膝跪地惭惶道:“司空大人息怒,属下有负大人嘱托实在惭愧。” “起来!”司空厉声道,“夜长老昔日命令你忘了吗?谁允许你跪在这里的!” 毕方忙不迭起身侍立一旁,司空苦笑摇头道:“你这小子啊,坐下说我还有事要问你。” 毕方只得再次坐下,司空说道:“如果王洛杰真要和林枫撕破脸皮你要怎么做?” 毕方开口就要说话,司空摇手示意道:“你先不要急着回答,仔细考虑清楚再说。” 司空便自顾继续说道:“当初我和梦拓让和尚进入议事厅是因为他远比你们四人目光要长远,并且血月毕竟不是麒麟阁出身,他们对外面的规则要比你们清楚。而和尚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更难得的事他没有王洛杰的冲动和目标,实在是个守成之君。再加上文厄是彤阁出身耳濡目染下做事干脆凌厉,你的实力又足以和林枫分庭抗礼,你们五人互相倾轧融合保麒麟阁数十年无忧绰绰有余,但是王洛杰却不一样。若是当时你们果断一些断然拒绝他接替和尚位置也就罢了,但他一旦进入到议事厅很多我和梦拓既定好的东西就彻底无用了。正如王洛杰所言是林枫暗示撺掇你和王洛杰一道离开碧阁来见我们,但既然血月已经预感到这件事会发生,又怎么会提前让和尚离开碧阁?” 司空说到这里也不由得再次叹息道:“到现在为止,你们四个人都成了王洛杰的棋子。王洛杰是故意把碧阁空出来,故意把机会留给林枫,让他在这段时间为所欲为好落人口实。” “可是碧阁还有文厄大哥坐镇,有他在林枫也会忌惮三分才是。” 司空苦笑不止道:“你这小子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明白,王洛杰根本就不信任文厄所以才把文厄留在碧阁。如果文厄和林枫有关系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毕方瞬间悚然,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上次李寒要试探文厄,原来血月很早之前就在安排这步棋了。” “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林枫怒视赤奋,语气也严厉了三分,“司马轩擅离职守,我明日就发敕令把沈凉安排过去。你只需要确保此事不要走漏风声就可以,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赤奋有些犹豫道:“我们这边的人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朱阁东边那边前两天来了执徐,这个人现在可是血月眼前的红人,东边三座楼和诸多暗舵本来就在司马轩手下,里面的人不太好说话。” 林枫怒道:“你手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朱阁的执法使是干什么吃的?叫杀麟封锁消息,行刑使赶过去候命。那边弟子旦有妄动就直接擒下。” 赤奋心中一凛,抬头正迎上林枫目光,赶忙低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赶回朱阁和武象修罗商议细则。征调流萤,曜灵二楼的精锐悉数奔赴莘甲,莘甲临近剑阁,扼住了莘甲就控制住局势了。” 林枫不假思索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好了你连夜赶回去安排吧。” 赤奋拱手转身匆匆离去,林枫在室内来回走了两圈,廊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片刻后一人闪了进来向林枫拱手行礼后说道:“已经全部查验清楚了,护月的穷奇獬豸在碧阁外燕安楼,应该是毕方的要求留他二人在那里保证龙观的安全。其余和血月相近的多半都受邀去了吕家,碧阁上下只有文厄一人。” “真是天赐良机!”林枫忍不住挥了一下拳。 “文厄才不配位,不足为虑。血月那几个人这次活该栽在我手里。” 转过身后林枫开始发号施令:“你以碧阁议事厅的名义明日上午赶赴苍阁,查验苍阁在录弟子花名册。并誊录一份现在苍阁掌权弟子名录给我。” 卫桑迟疑道:“这件事恐怕不好办,苍阁主权的几个人可都是血月那一脉的。而且都是苍阁出身的女子,即使用手段拿到了恐怕也对我们不利。” “此事简单。你只要用碧阁名义就好。”林枫胸有成竹道,“如果苍阁不从那正好给了我们把柄,更何况外人眼里你从来不是我的人,纵使他们心有不甘也只能听命从事。” 卫桑点头领命道:“那我明日一早就启程奔赴苍阁。” 林枫又说道:“誊录名录只消半日时间就足够了,如果苍阁任由你作为那我要你继续索要苍阁百巧图,如果他们还不反对你便让苍阁阁主来碧阁述职。王洛杰他们去了吕家,苍阁似乎是檀素在守,那可是个绝代佳人啊。” 卫桑心中叫苦,檀素是个绝世美人是没错,可那位也是个真真切切的武功高手啊。就自己这三拳两脚哪敢在她面前不轨,按林枫这想法分明是在故意激怒檀素好从苍阁夺权。这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卫桑只是再次拱手说道:“明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挥手让卫桑离开后林枫这才走到一旁坐下,屏风后面夜罗施施然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卷名册,他把名册放到林枫面前坐下后说道:“这是彤阁弟子名录,除去牺牲的弟子外还有近千人。这些弟子不能全部留在碧阁势力范围,文厄这人虽然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毕竟是彤阁出身,若是让他长期和这些弟子接触难免养成气候。这里面有部分弟子我很眼熟,我会让夜叉这几天里和他们接触,然后把他们分别送往朱阁和苍阁。” 林枫拿去那份名册看了一遍,看到其中一位时忍不住在那个名字上点了两下。沉吟片刻后说道:“彤阁失陷后原本彤阁势力范围的槐序,鸣蜩,茵水,曳缨四楼直接被苍阁接管了。这四楼都在塞外,姜姚不是在辽东吗?叫他和这四楼的弟子接触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亲自去一趟。” 夜罗说道:“这四楼事小,我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看着林枫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凤来仪的暗子接触到恶灵了,我想从他嘴里听听他和王洛杰说的故事是不是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封建 绿衣心事重重的推门而入,王洛杰和冷枭两个左右站在室内中央。明黄的灯光落在两人中央,两人都有一半隐在黑暗中。王洛杰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枭负手独立,绿衣的进来显然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局面。 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个人一眼,绿衣忐忑的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两位大哥了。” 冷枭面无表情,王洛杰和煦一笑道:“我们两个专门在这里等候姑娘的。姑娘不是说等人齐了才会宣布请我们来的缘由吗?” “啊,这件事啊。”绿衣满脸羞红,欲言又止道:“可是,可是现在大家也没有齐呀。” “姑娘真的要等大家都在才说吗?”王洛杰调笑道,“那我可真的去把他们都找过来了。” 王洛杰说完就真的要装模作样的离开,绿衣急忙堵住门口说道:“王兄等下…” 冷枭说道:“王洛杰你适可而止吧,绿衣如果你真有要事需要冷某相助在下必不推辞,但姑娘若是再三推诿,那冷某天亮之后就离开。下回也不必再邀。” 王洛杰白眼一翻退了两步说道:“你这人还真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啊。不过这个白脸摆的真像样子,绿衣姑娘别多心,白泽易水他们都是些莽夫,而且除了冷枭之外在下在他们之中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我说的话他们也会听上一二。我想姑娘的事一定和姑娘自身有关,一定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所以我才和冷枭支开众人在这里等候姑娘。王某敢以血月起誓,此事出自姑娘之口入王某之耳,若再有外人知晓定叫王某死于刀剑之下。” 冷枭奇道:“原来你此时应我当日之约就为了找个借口把绿衣姑娘的事遮掩过去?” 王洛杰无语道:“难不成我真的闲的蛋疼要被你揍个鼻青脸肿不成?我可是麒麟阁的智囊,岂能和你们这群莽夫一样。” 冷枭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和你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他日在寻机会我在找你。” “还找?”王洛杰一个头两个大,差点没跳起来,忙不迭道,“我可是很忙的,我可不管我可是应了你的挑衅了,下次你爱找谁找谁。” “行了行了行了。”王洛杰赶在冷枭开口前连声道,“我来这里可不是和你争这些鸡毛小事的,还是绿衣姑娘的大事要紧,绿衣姑娘不用理会他了,请我们来的原因可以告知了。” 冷枭也同样说道:“姑娘宽心,冷某也绝非多口舌之人。姑娘的事冷某绝不外传。” 王洛杰心里嘀咕道:这家伙装帅倒是挺有一套的。谁晓得你们这种人心里怎么想的。 绿衣心里仅存的芥蒂也被王洛杰刚才这一通连哄带笑消除了,她抿唇一笑对两人轻施一礼后说道:“多谢两位大哥替小妹考虑的周到,这件事其实木兰姐姐和青衣大人应该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小妹就直说好了,家父是吕家为数不多因为文职而在阁内身居高位的人,因此族中很多长辈对家父颇有微词。偏偏小妹因为家父原因自幼就在阁中所以又不爱红装,吕家的女孩子极少有像我这般习武的。小妹之前结交诸位大哥是想借机借阁主大人的力量向族中施压,可是后来阁内发生那件巨变,阁主连同家父在内一众大人都无法归阁,而族中之事已迫在眉睫,小妹只能相邀阁中各位大哥相助。吕家女子双十之岁有成年之礼,成年之后必须留在家中不得随意外出研习女红之术,至多三年内则必须听从族中安排出嫁。小妹已过成年之岁,之前家父在时还能遮掩,目下族中逼迫愈紧,小妹请诸位大哥所助之事正是为此。” 冷枭还好,毕竟出身世家对这些陋习或多或少有些耳闻,王洛杰则真的是大开眼界,难以置信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个吕家也太奇葩了些吧。之前接触过的玉家许家虽然遗世独立但人家两家可没有这种封建恶习相反对世俗现代容纳接受的程度要高得多,二家甚至有泰半弟子参与了麒麟阁外事工作,在涉及到婚姻大事上更是高度开放自由,否则李寒也不会和许艺菲交往至今。这个吕家说起来他们也并不陌生,逍遥就是吕家出身,但也没听他提过他们吕家还有这么奇葩的事啊。不过逍遥师父好像还真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自己成家后就极少顾家直到牺牲后他们这几个徒弟才知道逍遥连儿子都有了。 一想到逍遥王洛杰脸色顿时有些异样,绿衣一直观察着他见到王洛杰脸色不对赶忙连声解释道:“王兄莫要为难,小妹绝不是要诸位大哥大闹吕家。小妹只是不想和族中其他姐妹一般此生被人安排至死,家父早先也曾与族中长辈有过约定,家父身在阁中一日族中就不敢轻易禁锢小妹。并且小妹终身更要有小妹做主,现在家父虽不能替小妹做主,但余威仍在。小妹就坦言好了,小妹请诸位来的目的就是想借诸位大哥之力与族中比试,若诸位大哥胜出,则小妹便可跳出桎梏不必听从族中命令。” 王洛杰和冷枭两个都已大致猜出了这件事,王洛杰心中仅有的顾虑也烟消云散。他先前担忧的莫过于这件事是绿衣急火攻心所以找了一帮子人来闹场,先不提这样蛮干的成功几率有多高,就算侥幸成功他们这群人的形象恐怕也要毁于一旦,到时候落得个仗势欺人的下场可实在是得不偿失,他们才在麒麟阁立足脚跟绝不能做这种可笑的事情。既然这件事是绿衣父亲早就约定好的那他倒不介意尽些微薄之力,反正出力气的活有易水顶着也用不到他。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那剩下的就是具体计划了。王洛杰问道:“如果一切如姑娘所说那么王某还有一事不明,比武这种事姑娘只需要冷兄易水毕方,至多添上司马轩似乎李寒和在下并无大用才是。莫非这其中还有其他曲折?” 说完这一句文绉绉的话王洛杰自觉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儒雅了三分,不禁有些得意。 绿衣喜不自禁道:“这么说来王兄是答应了这件事对吗?的确如果只是简单比武的话的确不用劳烦王兄,并非小妹小觑王兄而是阁内重任王兄委实难以抽托,但王兄切莫大意。小妹是族中极少数逆族规行事的女子,在吕家历史中也极为少见,所以族中绝不会轻易放小妹离家。除了族中同辈高手之外,更可能有其他相交世家同辈出类拔萃的俊杰,除此之外其他各种刁难非止一般,就连小妹到现在为止也难以预测,这也是小妹当初找上和尚大哥的原因。他策划的辽东之事让小妹心悦诚服。” 王洛杰心里直嘀咕,真要动起手来我连你这丫头都打不过就甭给我脸上贴金了。和尚那小子那么机灵早就看出来这趟浑水不简单所以拍拍屁股溜了你还在等他,别做梦了。心里这么想着王洛杰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在房内来回走了两遍,眉毛舒展有皱紧,如此三四遍后才说道:“木兰姑娘是祝家千金,小菲代表了玉许二家,拜月那丫头是李家的人,这样一来这李家最大头的问题应该就不算是问题了,真有这几家的人遇到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给我们一点点面子。绿衣姑娘考虑的周到我们的麻烦已经解决一大部分了。现在就只要知道其他刁难是什么了。” 绿衣点头应道:“小妹也是这么想的,这样一来哪怕族中找上甘家罗家的人有冷枭大哥和易水大哥也万无一失了。” 王洛杰差点一跟头摔死,他瞪着一双狗眼问道:“甘家罗家?那不是有凤来仪那边的人吗?他们怎么会卷进来。” 绿衣一脸人畜无害纯真的表情一本正经道:“是呀,可是我们这些世家阵营不同但是私下还是有些交往的啊。其实许家和白家的关系比和祝家还要更亲密些呢。” 王洛杰看看冷枭,冷枭一脸认同的表情。王洛杰的表情就跟吃了二两狗屎一样难看,我靠我前面刚和苏染搞了份表面文章墨水还没干呢现在马上又要和他们的人打起来了?要是遇到麒麟阁那些世家子弟还好讲大家好歹同一阵营还知道留一线,这要是真有对面的人谁还管你这个啊,不得往死了打啊。 这怎么办,放着这件事不管是肯定不可能的。比武放水?不用绿衣了估计易水就得把我削死,和尚那家伙肯定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这次跑的飞快。这下子让我玩个屁啊。 王洛杰心里苦不堪言,为了不让绿衣担心还不得不做出一副虽有些意外但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他眉头稍一蹙起便马上舒展开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虽然有些意外但于大局并没有影响,就像姑娘所言这种事交给他们那些武夫解决就好了。我在这等姑娘的时候已经把李寒差出去打探虚实了,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其他人都在后面几重院落里,姑娘还是要大概和大家交代下一些事情,其余的交给王某来处理就好了。” 绿衣欢喜道:“那太好了,小妹这就去找其他人。一切就全部拜托王兄了。” 王洛杰微笑着点头目送绿衣离开,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急的原地打转,抬头这才想起来冷枭还站在屋里,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还没走啊,你可以去休息了。你可是我们这边的主将,幸好绿衣把你网罗过来了,你要是被吕家的人先挖走了我们也不用玩什么比武了。” “你这话是在奉承我?”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好了。” 王洛杰现在实在是没心思理会他,他停下脚步与此同时李寒正好推门而入,李寒脸上仍是一副王洛杰见了就会一肚子气的表情,见到李寒回来王洛杰赶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李寒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原因了,我就不重复了。只不过比武只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我看吕家那些人的人意思最大的可能还是要为绿衣招亲。” 第一百一十八章:神机妙算 王洛杰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把李寒拍死,但是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他也只能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还真不敢露出一点破绽。 李寒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王洛杰的心思所以远远的站在另一边,故意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王洛杰看到了更加火冒三丈。 你特么昨天有脸告诉我说比武是最简单的?你看看对面那十个人,哪个是特么能简单打发的。我们这边挑出来这十个已经把家底都搭进去了。这还玩个屁啊,在这儿伤胳膊断腿几个后面还比个锤子。话说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比武招亲,小说都不敢这么老套了啊。你们吕家是有多封建啊。 王洛杰这边还在想着呢,台上已经鏖斗半天的二人中其中一人突然身形一晃踉跄了两三步,她的对手从容收手抱拳道:“承让了。” 王洛杰嘴皮子抽搐不停,这下完蛋了,十场到现在比了五场输了四次。剩下的几个人都绝对不容有失了。 木兰从台上跃下走到王洛杰身边,对王洛杰和绿衣说道:“对不起呀,我没打过那个女人。她太厉害了。” 绿衣说道:“木兰姐姐不要往心里去,红袖一直以来在我们这辈人中都是出了名的凶狠。木兰姐姐主动挑她当对手已经帮了小妹天大的忙了,这个女人小妹可惹不起。” 木兰气恼道:“哼,我事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来。真是多管闲事!” 王洛杰听着两个姑娘的抱怨不禁多看了那个叫红袖的两眼,红袖绿衣,你们这两个人的名字敢在随便一点吗?还这么般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口子呢?都是cp名了那个红袖就不能放放水吗?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次把场面搞僵了将来再见面怎么好意思啊。 似乎感受到了王洛杰的目光,擂台对面的红袖也把目光投了过来,平心而论这个女人长的并不丑,虽然比不上木兰绿衣但也是中上之姿,只不过她脸上总是罩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眼角的弧度又过于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王兄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很好奇?”绿衣见王洛杰一直盯着红袖看小声道,“红袖是姑苏蓝家的人。蓝家只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家族,红袖是不出世的武学奇才,本事要比小妹高很多。只不过红袖才满十八那年就被蓝家作为投靠白家的礼物嫁给了白家的人,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这也是小妹之前准备不充分,所以才让木兰姐姐受了委屈。” 木兰毫不在意道:“绿衣姑娘不用跟我客气啦,既然我答应了帮你自然会全力以赴啦。但是我还真拿她没办法,我是没什么用了,我会跟花阙交代后面一定要小心,我们不能再输了。王兄你就别盯着红袖看了,要是被好事的人告到白家那边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洛杰连翻白眼道:“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才不会对那个女人感兴趣呢。我是在看她身边刚才过去那个男的,好像很眼熟。” “她身边?”两个姑娘一起看过去,都马上掩口轻呼道,“玉宣!他怎么也来了!” “玉宣?”王洛杰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玉家的玉宣吗?” 那不就是和龙观打了个两败俱伤的家伙吗? “就是他。”绿衣急的直跺脚,“真不知道族中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怎么请来了这么多同辈高手。这下怎么办啊。” 还能用什么办法,王洛杰心里直嘀咕,你们吕家的人把你当成第二个红袖了呗。向你这样长的漂亮武功又高的女孩子那还不是被人追着抢。 那边玉宣已经走上了擂台,先是抱拳向四方行了一礼。然后目光移向王洛杰,微笑道:“王兄别来无恙。” 王洛杰这边还在盘算是不是现在就把冷枭这张王牌祭出去的时候李寒那边易水已经大步走上了台。 易水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他和龙观虽然是兄弟但武无第二。血月第一人的位置两个人从来也没有服过对方,如果能在这里把和龙观旗鼓相当的玉宣击败无异于证明了自己比龙观要强。这样的机会易水是绝不可能放过的。 玉宣见到易水上台眉目不变,只是抬手拔剑,剑声如九霄龙吟,剑锋似秋水泛波。横剑于前道:“请。” 玉宣这阵仗摆明了不会放水了,王洛杰不禁隐隐有些担忧。易水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万一易水输了他们不仅会输了整个比武而且易水自己恐怕短时间也很难从玉宣的阴影里摆脱出来。到时候以易水的德行,保不准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老天爷你最好把眼睛闭上,保佑玉宣跌个跟头摔个狗吃屎才好。 易水握刀的手在颤抖,进而半边身子都在发颤。玉宣只石塑般立于原地,目光停留在易水身上。 刀光一闪,一片长虹早已在那光芒之前席卷而向玉宣。刀光长虹已经到了玉宣眉梢易水拔刀的声音才堪堪传出场外,玉宣下盘不动,上身一转早已让过锋芒,掣剑挑开刀锋剑芒流星赶月急送易水心头要害。好快的剑,好快的人。 易水清啸一声不退反进左手寒光一闪不知何时早已有另一把神兵架住了玉宣的剑,他右手却从玉宣身后斜斩。脚下步伐疾闪封住了玉宣退路。交手仅一回易水已经用尽了毕生武学之巅峰,誓要一回致玉宣于死地。 双刀?还是反手刀?王洛杰瞪大了狗眼,他虽然武功远不如易水但也知道易水这一招是谁教的。易水当初就是靠着双手刀摘了夺魁争斗的魁首,平时轻易不在人前卖弄,没想到今天一出手就用了这一招。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易水用的是李家的刀法。”王洛杰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冷枭的声音。 王洛杰没好气道:“你没看错,他用的就是李家的。怎么了?这刀法有专利吗?易水用了要被人告侵权吗?” “那倒不是。”冷枭丝毫不恼,反而带着某种意味深长说道,“刚才我在李家那两个人身边。他们看到易水用出李家刀法丝毫不见怪我就猜到大概了,我看易水刀法虽然生疏,但根骨却极为深奥。想来传授他刀法的人在李家也非同一般。” 王洛杰收回目光打量冷枭,狐疑道:“你说这些干嘛?难不成你也想学?” “我在凌烟之时和李家有些交情。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肯透露一招半式与我。而冷某也不愿强人所难,冷某只是想告诫你,李家既然以刀法这种立足之本拉拢,证明其家所图非小。”冷枭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才继续道,“好自为之。眼下确是非常之时,而你手中血月又至关重要。万事小心。” 冷枭说完就自顾离开,王洛杰盯着他的背影深思片刻然后禁不住嘴角上扬。这个冷枭还真是有意思。 他又把视线移回场内,却再也没办法沉下心来。场中易水和玉宣一时难分高低,任凭易水的刀法雷霆万钧都丝毫撼动不得玉宣半点。但玉宣显然也被易水泼辣缜密的刀法围剿了,空有招架之力却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 看来这两人短暂时间内谁都奈何不了谁。王洛杰脸色逐渐阴沉,他还是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手中有了易水龙观加之司马轩毕方一众高手足以抗衡一方,可哪想到在这吕家就受了当头一棒。尽管这次龙观毕方不在,但一下子冒出如此多同辈天骄让一向心高气傲的王洛杰心中着实有些不平衡。 “王兄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神情可就有些不对了。”木兰和花阙两个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木兰看着王洛杰似笑非笑道。 王洛杰回过神来不动声色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两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兄不说小妹也猜得到一二。”木兰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王兄无非是因为吕家邀来的这群小辈伤神。吕家请来助拳的这些人当中除了玉宣和还没有上场的吕邝,祝荻之外。其他人可都不是我们麒麟阁的人,而且之前上场几人除了司马轩大哥取胜以外连小妹在内可都败在了对手手中。那些人早晚有一天会和我们刀兵相见,王兄担忧的是这件事吧。” 王洛杰微笑道:“姑娘多虑了。有凤来仪那些人不过空有蛮力罢了。王某还并未放在眼里。他们若都像姑娘这般兰姿惠心那王某倒真会头疼不少。我刚才只不过是在想如何给足吕家面子又能帮绿衣把这件麻烦事完美处理掉。否则王某实在是有愧绿衣姑娘嘱托。” “这么说王兄是有把握赢下剩下几句比武了?”花阙不由得说道,“小姐都输了,我可不敢保证能赢得了剩下哪个人。” “姑娘不必介怀。”王洛杰一脸成竹在胸,“比武只不过是为了像吕家彰显下我们实力。证明我们足以有为绿衣争取的权力,王某也并不想倚靠蛮力。实不相瞒,王某在等一个消息,只要那个消息来的及时,绿衣姑娘的事就会迎刃而解了。”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都有些怀疑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拆穿。王洛杰自然明白她二人心中想法,佳人在前他也禁不住起了卖弄之心,不由得提高了三分声音说道:“两位姑娘是不是以为王某信口雌黄?若是这样那王某就和二位赌一把如何,昨日夜间听绿衣说清事情来龙去脉后王某心中早已有了万全之策。我早已算定玉宣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安排好了让易水截住他。” 看两个女孩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王洛杰不由得志满得意道:“易水和玉宣会打成平手,而所谓的十场比武最终会以五点五比四点五的比分获胜。两位姑娘若是不信,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明谋 和尚和玉寇相对而坐,两人面上表情都很平淡。和尚把手中捧着的经卷缓缓放下,沉吟片刻后悠悠叹了口气。 玉寇开口道:“何兄有什么心烦之事不妨明说,这几日兄台一直愁眉不展。长久下去恐怕于兄台不利。” 和尚把放下的经卷推到玉寇身前,说道:“你看看我现在看的是什么东西就明白了。” 玉珏只瞥了一眼便神色严肃,语气也不禁有些颤栗迟疑起来:“这种事…可是要担上极大的风险的。所有人的性命可都悬于你红口白牙之间,你当真有这个能力吗?” 和尚没有应声,只是又捧起那卷泛黄的书卷沉浸其中。玉寇也沉下心神,爽朗一笑道:“何兄既然今日把我唤来,一定是还有其他吩咐吧。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玉某,那何兄不妨明言,玉某这便去安排就是了。” 和尚顺势把手中书卷放到一旁,高深莫测一笑道:“我今天找你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但在那之前我更想确认你还留在玉家。” “哦?莫非何兄对玉某行踪很好奇?” 和尚笑道:“我问你我来玉家之时你并没有在玉家,当时你是不是在吕家?” 玉寇点头应道:“玉某确实收到族中之令身在吕家。只是还未知晓所为何事就因为何兄到访又赶回族中而已。” 和尚点头道:“这么说来那替你去吕家的人一定是玉宣了。” “确是舍弟。” 和尚十分满意这个结果,站起来直直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才说道:“那我只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去帮我做了。” “何兄但说无妨。”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挺让人为难的。我们这次也是应了阁中同辈好友绿衣的邀请,许多关系相好的同辈都去了吕家。苍阁和碧阁还要好一点,但是朱阁前段日子才发生过意外。虽然现在回到了我们手里,但难保有凤来仪的人会不会察觉而有其他想法。更加上司徒甲含恨被我们赶走了,他说不定也在伺机报复。朱阁倒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群龙无首真要是突发意外没有人指挥才是最可怕的。我想要你做的事就是从玉家选出两三个有能力的人替我们暂时治理下朱阁,如果有凤来仪真的敢袭击朱阁在王洛杰他们赶回去之前你们也能保证朱阁无恙。” “代行朱阁之权?”玉寇断然拒绝道,“此事万万不可。玉家家规严苛。凡玉家弟子绝不允许干预麒麟阁之事,何兄若真忧心朱阁玉某倒是可以陪何兄走上一遭。” 和尚转过身去免得玉寇看到自己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他竭力控制自己没有笑出声,给玉寇的感觉就是自己正在做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一样。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孔后和尚这才转回来,满脸迟疑道:“让你和我一起去朱阁自然是最好的。可是我现在手上这本书,根本不可能从你们玉家带出去啊,而如果在朱阁耽搁时间长了再回来玉家继续看这本书的话,那时间绝对来不及。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找你来。我来玉家的时候听说你不在心中就很着急,我知道玉家那些前辈是把你按照玉家族长在培养。只有你有能力能保证朱阁万无一失,如果你拒绝的话,那我就只能希望王洛杰他们能赶快办完吕家的事情了。” 玉寇有些动摇,但还是回绝道:“并非玉某不近人情,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虽然事出有因,但即使有何兄作保玉某在族中长辈面前也难以交差。还望何兄理解。” 和尚万般为难,急的来回转圈。苦思冥想后这才急切道:“你刚才只是说玉家弟子不能干预麒麟阁的事没错吧。” 玉寇点头道:“在没有进入麒麟阁之前,凡玉家弟子不得以任何行为方式参与麒麟阁决策管理。” 和尚迫切道:“那就没错了,你们玉家只是不能做影响麒麟阁的决定,没有规定不允许进入麒麟阁的吧。” “何兄还请明言。” “我不需要你去朱雀楼坐镇了,我只需要你去莘甲楼。那边有我们的心腹执徐在,而且莘甲楼联通四野,是朱阁第一要紧的地方。你只要打着玉家身份去参观,如果真的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就可光明正大帮忙。这样一来应该没问题了吧。” 玉寇这次总算没有拒绝,考虑片刻后说道:“玉某既以应了何兄之事,断然不该推三阻四。再者玉某身属麒麟阁,若真有意外发生玉某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此事玉某应下了。” 和尚总算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还是尽快赶过去吧,从你们玉家到莘甲楼坐车也要三五个小时呢。” 玉寇说道:“何兄宽心,玉某既然已经允诺。断不会食言,况且玉家占尽地利先机。就算驰援,也要远快于碧阁才是。” 一句话说的和尚脸上精彩纷呈,好在玉寇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也不深究,说完这句话后马上就转身离开。 和尚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由得露出笑容。这个玉寇果然不简单,这么快就洞察了我和王洛杰精心布置的这个局,不愧是钦定的玉家接班人。而看他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在提醒我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现在选择去莘甲楼不就是已经表明了立场吗?这个玉寇,如果有所图那么一定非同小可! 和尚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不应该招惹玉寇,但玉寇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通过玉寇把血月和玉家这座庞然大物拉拢到一起是他和王洛杰很早以前就制定好的计划,如果将来真的有偏差,那也等将来再说吧。 现在,还是脚踏实地顾好眼下吧。 毕方侍立在梦拓身边,夜坐在梦拓对面。听完梦拓的话后抬头瞥了毕方一眼,说道:“这还真是有些难办。血月的行事速度太快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跟有凤来仪签了那份约定。原本我以为还有三五年,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魄力,甚至说服了某些人。” 毕方羞惭道:“夜长老息怒,属下一时糊涂这才酿成大错,回阁后属下便联合林枫毁了这份约定。” 夜蹙眉道:“糊涂,麒麟阁岂有朝令夕改的先河。更何况这等大事已经尽人皆知。真要就这样轻易篡改你们五个还拿什么立足。毕方你下次做事可要再谨慎一点。这次不过是因为王洛杰以退阁相威胁你便方寸大乱,下次再有其他情况你又能如何做?” 梦拓说道:“昨天司空已经骂过他了,你还是说正事要紧。” 夜却有些犹豫起来,梦拓再三催促后这才说道:“这也是我从凌烟赶过来的原因。梦拓血月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没有人比你对他们了解的更深刻。我想要你告诉我,他们对麒麟阁到底有多强大的归属心。” 毕方心中一凛,夜说这话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他和月已经对血月做的事有些不满。梦拓的态度极有可能关乎血月的存亡。 梦拓起身走了一圈,看着院落尽头的花架,喟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好说了。若是我还在麒麟阁,那我自然是不担心的。我相信血月那几个人都是绝对值得信赖,而且足以让麒麟阁铭记他们。可现在我没办法控制他们,权力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再没有真正得到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得到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血月近期做的事很多已经超过了我当初的设想,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经成了气候,我之前留的能制约抗衡他们的后手几乎全都要被王洛杰铲除干净。而看起来王洛杰似乎还不满足于现状,所以他这次才故意要刺激林枫。我现在还不知道王洛杰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让他专权是我万万不想看到也不能接受的结果。” 顿了顿,梦拓又说道:“可是不把麒麟阁交到他手里,你我又真的能把麒麟阁带出泥沼吗?碧阁之难近在眼前,老阁主尸骨未寒之际你我又重蹈覆辙。如果麒麟阁再不想法改变,那未来的出路究竟在哪里。起码那几个人一直在前进,如果我们放弃了他们会不会也就放弃了麒麟阁最后的希望。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凌烟也早就不是昔日的凌烟了吧。” 夜瞳孔中闪过一抹杀气,梦拓看到了却从容笑道:“此事非但是我,司空青啼,娄况何冲,玉家许家几乎已经是人人默许。若非如此你们这些去了凌烟的人又怎么可能如此出入自由。” 夜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凌烟主事的那些人了。现在的凌烟…那关于血月,你究竟想怎么做。” “等。” 夜恍然。 梦拓点头道:“我把七杀交给他们的时候已经给乌龙下了命令,血月但有不轨之事七杀会清理门户。王洛杰和和尚心思缜密一定知道我的想法,他们也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血月这次倾巢而动也是在告诉我们他们的底线在哪里。如果林枫真的知道该怎么做的话,那么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血月这一点做的没错,现在爆发出来总比将来爆发要好得多。若是真的等血月成了气候,那么一切都悔之晚矣。” 夜点头,这才又对毕方说道:“既然梦拓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转告你一件事,你今天不要回碧阁,直接赶到苍阁去。” 毕方领命道:“属下遵命。” 夜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苍阁吗?” 毕方答道:“苍阁木兰绿衣二人都不在,整个苍阁只有檀素一人做主。彤阁失陷后临近苍阁的分阁悉数归于苍阁,如果这次林枫真的要针对血月,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时机。” 夜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你现在就赶往苍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