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神级反派》 1.神功出世 呼...呼... 就在前面了,那本刚出世的顶级功法,不远了... 裹着黑袍的少年喘着气,踏上又一层碎裂的山石台阶,擦去额角汗珠,比照了下地图,长长舒了口气。 是的,不远了! 尽管掌教养父、姐姐、小师妹都丧心病狂的令自己远离武学,但平日里增强体力的锻炼却从未拉下,所以才能一路爬上这座高山,而未曾耗尽力气。 仔细想想,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五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个“龙傲天”虎躯狂震,天下群雄尽来叩首;足以令一个“屠遍天”异界无双,杀人如割草,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天下震慑,恐怖如斯;或者令一个毒奶圣母,身边寸草不生,却赢得仁义之名;又或令一个“不做人”化身妖魔,成为隐于幕后的大恐怖。 但,在这个武侠世界的五年时间里,他竟连武功都未曾习得一门,探索更是不用提了,想来确是憋屈至极。 他都开始怀疑,穿越是不是只是自己大梦一场,而前世种种不过是臆想而出。 幸而,三个月前,脑海中终于传来了机械电子音。 夏无忧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然而他并未曾直接选择绑定,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bug,而这个bug今天将会让他拿到这本无数人觊觎的顶级功法。 一发入魂,就在今朝! -- 孤月明。 高崖断。 千里莽莽。 山中秋夜沉寂,百兽藏蛰,偶有几声虫鸣,却令天地更幽。 一片坐落崖外的小松林,也是悄无声息。 若从高处俯瞰,则可见松林内树影婆娑,峭楞楞似万鬼入定。 但那树木空隙之间,却竟矮伏着数百近千道黑影,那绝非草木岩石! 初秋月华尚未圆满,却依可照出树影黑影连成一片,郁结如彤云厚积,山雨欲来,静谧、平静,却有杀气暗藏。 松林间空地颇宽敞,可供千人席地而坐,其间有破败小径横穿,而在这久已失修的山石板路的一侧,却是间秘窟,深邃似通往幽冥。 洞前原本蔓藤荆棘层层,不知被何种力量狂暴地撕扯开,断口新嫩,散乱铺展了一地。 若非如此,这秘窟却是会永远埋藏,即便附近村中的老猎人,上了这山几十年,也是无法发现的。 哒... 一声突兀的脚步声撕开林中安静。 来人裹着一袭黑袍,帽兜遮眼,而令人无法看清面庞,他脚步悠闲,优哉游哉,很快走到这块宽敞空地上,站在松林与秘窟之间。 这响声似是一道导火索,很快是引爆了什么,刹那间,密集脚步声纷飞如暴雨,四面而来!汹涌声浪宛如惊涛骤起,竟将林中飞鸟都惊的飞起。 重重人影,头戴斗笠,手持凶剑,月下泛起道道晃眼寒芒,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处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嗯?嗯?嗯?” 一片诧异的声音顿时从包围之人的口中发出,似乎是惊讶为何还有其他人到来。 然而这声音很快平息,没有人再出声,因为不敢、也不愿。 即便有不长眼想要开口的,也被领头之人抬手压下,示意禁言。 神功现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家知晓,却万万没想到引来如此多的江湖势力。 此事多蹊跷,但此刻却不是思索之时。 如此气氛,怕是稍后少不了一番厮杀争夺。 贸然开口,若是被人认出,即便此时不死,回去之后也可能被人报复,而麻烦无穷无尽,所以不敢。 若是其间有熟识之人,争夺之时多了些犹豫,因此失去了争夺先机,便是门中罪人,所以不愿。 一门无主的顶级功法,其意义已经超越了一切人情。 那么,就凭着各自本事,以腰间三尺青锋,一生所学来决定那秘窟之中的功法,究竟花落谁家吧! 只是那秘窟之中,却不知藏着何等凶煞机关。 毕竟那本功法的前任主人,可不是善类。 此时,那率先走出的黑袍人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他独自站在月色下,仿佛在感受着这皎洁的冰华。 身前是一入生死不知的黑暗,身后刀光凛凛的一片人海。 无论进退,他都已是个死人。 这个世界,谁想去做那出头鸟,本就已经离死不远。 林外,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黑袍人微微仰头,月华里,恰好照见他打了个哈欠,是有些困了。 三... 二... 一... 他默默数着。 倒计时很快结束,一层薄如蝉翼的微光骤然笼罩在他周身,黑袍人再不犹豫,拔腿就向着秘窟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狂奔。 短暂的沉寂之后。 林外的各方高手们顿时提起内力,你追我赶,行走如飞。 月光下,重重人影宛如翻涌的黑色潮水,扑向那秘窟。 脚步轰响,鸟兽惊散,天音城外的林子顿时沸腾了起来。 与高手们的速度比起来,那黑袍人的奔跑简直就是幼儿的蹒跚学步。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剑客,斗笠下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样的速度,即便连自己徒儿也比不过,如此之人,还敢做这出头之鸟,实在是可笑而可悲。 人心不足蛇吞象! 便让老夫先为你解脱吧。 一剑光寒,直奔黑袍人后背,若无意外,下一秒他的心脏将会被刺穿! 呲呲呲... 这必杀一剑竟然滑开了,那斗笠剑客一愣,回身又是一剑,却依然滑开。 很快,赶到的第二名刺客发出声嗤笑,像在嘲笑“身法得比自己高明,可剑法却不怎么样,后背敞开的人居然一剑杀不死?” 于是,他随意砍出一剑,借着奔跑的速度,这一剑若是落实,黑袍人的头颅将飞起。 呲呲呲... 这砍头的一斩竟然又滑开了! 很快,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十四个人...他们从冲刺比赛变成了围攻。 然而那黑袍人却是奔跑在刀光剑影之中,而毫发无伤。 无论剑法奇诡、刚猛,无论是刺、斩、削,都会从他身边滑开。 “这究竟是人是妖...” “若说是沾衣十八跌,可我们是以兵器在攻击。” “若说是金钟罩铁布衫、抑或是金刚不坏之身,但剑却根本未曾能够砍到他!” 终于,有人不再理睬这黑袍人,而急速冲入了秘窟之中。 因为这黑袍人除了一个劲的低着头跑之外,居然什么也不做,也不还击。 只是他跑步的姿势...除了速度快点,为何竟与自家门中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的晨跑如此相似? 一二一,一二一... 好像是这个节奏啊。 短短两三秒之后,洞窟的黑暗里传来惨叫声,叫声撕裂夜空。 瞬间,几把火折子亮起,熟练的扔入洞里,翻滚了几圈,将洞窟门前照的通亮。 那是...什么怪物? 长着脚的蟒蛇?鳞片如铁甲的蟒蛇? 那腥臭的巨嘴正在咀嚼着一颗人头,对于一旁的无首身躯它却不屑一顾。 很快,人头已被咽下,它又缓缓抬起头,走至洞窟前,贪婪的凝视着门外的众人,极浓的妖异之气从洞中升起。 而似乎迫于某种规则,它并不走出,而只是让脸盆大小的蛇瞳露出渴求神色,实在令人心悸。 神功现世,必有妖兽看守。 这果然是真的。 怎么办? 一群江湖剑客顿时停下了脚步,与那怪物遥遥相望。 怪物出不来,他们也不敢进。 很快,站在最前正拔刀与妖兽对峙的剑客们被挤开了... 黑袍人像是没看到怪物一般,继续奔跑。 “这人...是想寻死吗?” 众人脑海里都是这个念头,若无意外,很快他的头颅会进入妖兽腹中。 三米,二米,一米... 那黑袍人保持匀速,很快冲入了洞窟,然而那妖兽却似乎没见到他一般,任由他闯入。 众人目瞪口呆。 凭什么? 这是凭什么? 他是你亲戚吗? 又或者这妖兽其实并不吃人,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 于是,遵循着“富贵险中求”的一些胆大的剑客也有样学样,跟着跑了起来,但脚步才刚刚踏过洞窟的界限,便被那妖兽一口咬掉脑袋。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冲刺向洞口,各自运起所学绝学。 然而,运力之剑斩在那妖兽身上,只是带起了火花,而鳞片上却连一道白印都未曾留下,这根本无用啊。 而刺向它眼珠的剑,那妖兽仅仅靠着闭眼,就可被化解。 聪明之人,妄图借着别人吸引它注意的时机,而从缝隙里钻入,但才进入几步,便很快被这蟒蛇怪物身上暴涨出的铁刺射成刺猬,满身血洞的倒地。 众人心中再次产生了一个念头。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进,我们不能进? 这...不公平! 2.生死有命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大神功系统,或是大神兵系统... 请尽快选择! 选择期间,宿主无法进行攻击,亦无法被攻击。 冰冷的电子声音在夏无忧耳边不时的响起,这声音越来越急促,到最后近乎化作了嘶吼。 然而他却根本不去管这声音,只是使着吃奶的力气往黑暗深处奔跑。 洞里有着潮湿的水汽,漆黑里尽管看不清楚,然而两边石壁上传来的沙沙怪异声却是清晰无比,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墙上缓缓蠕动。 咔...咔... 时不时传来些类似于骨折的声音,不知是什么诡异的生物。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时间不多了!”夏无忧心中亦是有些急躁了,那“尽快选择”的声音像是在催魂一样。 好不容易发现这个只能利用一次的bug,一定要一发入魂才行啊。 否则,按照自家掌教养父、江湖上已有侠名的便宜姐姐、还有暗恋着自己的便宜妹妹的习性,自己这辈子怕都是无法修习武功了! 说什么“一入江湖深似海,往后此身再不由己”,“剑乃是杀人的凶器,你还是不要拿起为好,因为一旦握住,便再也无法放下”,“书中自有黄金屋,至于颜如玉...有我就行啦”。 各位,拜托啊,你们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这可是刀光剑影的江湖啊,读书能有什么出息? 然而,不管他如何争执,养父却坚决不同意他习武,哪怕见到便宜大哥嘲笑自己,他也宁可狠狠教训自己的大儿子一顿,也坚决不动摇自己主张。 仿佛自己习武就会天崩地陷一般,简直不可理喻! 当然他也可以不必如此冒险,而直接选择一款系统... 可是鬼知道这系统能做什么! 虚幻如镜花水月的,终究不如看得见的实际。 而出世的神功,便是目前最大的实际! 五年了,终于等到了今天,此次,我绝不会失败。 夏无忧暗暗对自己说。 哒哒哒... 似乎是踏入了某个巷道,两边的壁灯“嘭嘭嘭”的一簇簇亮起,将少年的剪影拉的忽长忽短,以及照出他身后的鬼影森森。 “没想到秘窟里还有这般的地方。” 夏无忧感叹道,然而他的脚步却未曾有丝毫的停下,因为周身那层淡淡薄膜的关系,一众机关以及奇诡的妖兽们竟然将他当做空气。 神功现世,必有妖兽看守。 果然,也只有顶级功法,才能享受如此待遇。 请宿主尽快做出选择... 大神功系统,或是大神兵系统... 请尽快选择! 若不选择,10秒之内将自行选择并且绑定! “10秒?”夏无忧倒吸一口凉气,幸好洞窟已到尽头,尽头略微开阔,显出灰黑色矮石柱,柱身白骨盘缠如蛇,带着森森鬼气。 柱旁石椅上端坐一具血色骸骨,它脚下则是一般锈迹斑斑的断剑,受到来人所引起气流的微微冲击,无论骨架还是断剑竟然都浮出裂痕,很快化作尘芥,四散入空气之中。 这一切的一切,似都在说明石柱上所放功法邪异无比,绝非正道人士所该染指。 然而,正道邪道,由谁界定,与我何干? 强者自成一道! 夏无忧再不犹豫,顺手抄起那本薄薄册子。 刹那间,矮石柱竟然微微上突,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是“咔咔”不绝于耳的机关响声。 5...4... 电子声音催命般的倒计时已经响起,在他脑海里暴躁的数着。 如果再不出去,怕是就要与这骸骨葬在一起了。 幸而,几年来四处考证的信息,以及过往的些记载并未欺人,石柱后的密闭山石骤然露出一道缝隙,微微月光从外而入。 很快,那缝隙扩大,变为仅供一人通过的窄门。 而唯有手握神功之人,才能通过这扇窄门,算是一种对传承之人的认可。 通过之后,这扇门将会立刻关闭、封锁,所有依然在洞窟之内的人,将随同守护妖兽一起被拖入地狱。 外有妖兽看守、内有机关重重,最终仅有一人能活。 可见,想要获得一门无主之顶级功法,确是难如登天!可谓一书功成万骨枯,万骨虽然谈不上,但也是踩着诸多江湖豪侠的尸体,才能登高而触及这本神功啊! 而,这本群雄窥视的无主之书,现在是夏无忧的了。 2... “来不及了!”眼见着距离出口还有八九米的距离,夏无忧心跳速度已经到达了极限,冷汗涔涔染满了鬓间缕缕发丝,贴脸如水墨勾勒。 1... 自行选择中... 而淡淡的光膜也顿时消失如烟。 “啊!!”他大吼一声,整个人纵身扑出,然而身子却还在半空之中,未曾落地。 刷... 一道猩红的长影骤然从甬道外的黑暗里如电探出,是头发,红色的头发,如血的头发!! 可是谁会有这么长的头发? 谁又会射出如此之快的头发? 无法形容那速度多么快,或如光,或如电,只是刹那间便一个缠住了夏无忧的左脚,死死扣在脚踝处。 少年只觉狂跳的心脏似要蹦出嗓子口,一股邪恶、瘆人的气息从那头发传来,他明白,1秒钟之后自己就会被拖入黑暗里,而再无半点存活可能。 他眼中忽的闪过狠厉之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腰间短剑几乎是在头发缠住脚踝的那一刹那,便已出鞘,毫无迟疑的向着左腿斩去。 截肢之后,他身形会落下,应该恰好可以到那门外,一旦到了门外,那么就会安全。 近如咫尺的月色,此时竟是那么遥远,相隔不过一线,却是生死的距离。 “断啊!”稚嫩少年竟然发出伤兽的咆哮。 叮... 绑定大神功系统... 绑定之中... 绑定期间,宿主无法进行攻击,亦无法被攻击。 薄如蝉翼的光膜再次笼罩在少年全身。 那一缕邪恶可怖的血红长发似是有些疑惑,却旋即松开他的脚踝,而另一边,斩下的一剑自然也是滑开了。 借着着短暂的空白,夏无忧一个翻滚,冲出那扇门。 屈膝半蹲,仰头望天,皎洁冰华里,竟已是宛如暴雨淋身,大汗不止。 “实在是侥幸...”他心中叹了一声,再转念看脑海之中的绑定读条,才堪堪读至百分之5。 夏无忧心中一乐,默默点了个赞。 我就喜欢你这种墨迹的性格。 3.白帝城 秘窟,在夜色里突然开始震荡,摇晃。 远处传来群雄的惊呼。 神功现世,必有妖兽看守。 神功若被取走,密藏之地则归于虚无。 “有人拿走了功法!” “是谁?” “一定是那个黑袍人!” 群雄们再无顾忌,很默契的向着秘窟两边奔驰而去,以他们的脚力,三分钟之内,必然会将洞窟周围一带全部勘察清楚。 至于那黑袍人,强则强矣,但是一人区区之力,怎可能抵挡近千人围攻? 可若是他们知晓这个黑袍中藏着的神秘人,不过是个平日里勤于锻炼,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学了些连皮毛武功都算不上的少年,怕是会气得吐血。 脚步声如暴雨忽至,频繁与地面作着接触,静谧却密集的声浪宛如张包来的巨网,誓要捉那取走功法之人。 前面是万丈悬崖,陡峭笔直,除非那人会飞,否则绝无可能逃走。 夏无忧不会飞,可是他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便选择了跳崖。 身上的光膜依然存在,进度条才读到百分之10,何况他还留有后手。 纵身跃下,扑向深渊。 耳边之风猎猎作响... 坠落之中,夏无忧一边默数着数,一边静静感受着读条的速度,很完美,已经10秒过去了,才不过读到百分之15,若百分之5的进度等同于10秒时间的话,那么自己应该还有170秒的时间。 而什么样高度的深渊,170秒的时间也坠落不到底部? 少年心中稍稍回忆了下穿越之前所学的自由落体公式,粗略计算,得出结论,没问题的。 “来吧!让悬崖更深一点吧!”他张狂大笑起来,瞳孔之中的劫后余生的癫狂一览无遗。 所以半空之中,他反倒是拿出了那本功法。 “这纸张非金非木,撕扯不烂,当真不凡,这个功法名字叫什么的...” 他尽量控制身体平衡,将功法翻到正面。 “辟邪剑法”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夏无忧的面容顿时僵住了,仿是成了一尊石雕,冰凉冰凉的。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修习之者宛如剑妖,迅捷诡异,作为一门顶级功法,没毛病啊。 只是,少年的面容却是生无可恋相。 随意翻翻,第一页果然是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血色大字。 继续翻,其中大概是描述了十招,以此涵盖了诸多的变式后续,可谓是蕴七十二路于三招四式之中。 分别是“钟馗抉目”、“花开见佛”、“江上弄笛”、“流星飞堕式”、“紫气东来式”、“直捣黄龙式”、“飞燕穿柳式”。 后四式更偏向起手式,以及身法方面的描述,譬如流星飞堕式,可以令腾空之人在毫无借力情况下,骤然加速下坠。 譬如紫气东来式,会令人的产生迷幻,明明已近身边,却尤自以为敌人尚在远处。 譬如直捣黄龙式,类似于隔山打牛,对于身着重甲,或者躲避与墙壁后的敌人能够一剑击毙,然而此招若无深厚内力,却是无法施展的。 又譬如飞燕穿柳式,尤其适合在大规模作战中发挥,据说熟练度若是可以至于百分之百,便是箭雨之中依然穿行无阻。 而那三招,则是蕴藏着十多重后手的绝技。 总体来说,确是诡异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快速翻阅,终于,薄册已到了最后一页。 夏无忧的面容忽的变得古怪起来,他目光里所见的却又是八个大字“若不自宫,亦可成功”,然后下面则是附录了一些明细,只是些精妙的呼吸技巧。 高空坠落,此时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穿破半山的云层... 忽然,他眉头皱起,因为他发现绑定读条忽地变快了。 已经到百分之七十了... “不会自己成了第一个在绑定辅助器时,死去的穿越者吧?”夏无忧看着越来越快的读数,很快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叠整齐的油纸。 这就是他的后手,自制降落伞。 虽然很显粗糙,但是却是他研究了很久才制作出来的,确认安全无误的。 叮! 大神功系统绑定成功。 光膜消散。 这一瞬间,那降落伞也已经打开了。 巨大的回拉之力,令他的肩膀有些酸痛,加上之前的刺激紧张,少年由衷的感到一股疲惫从心底涌上。 几经调整,他终于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在月色峡谷里飞行起来。 便在这时,轰然一声于脑中响起,他知道这是系统开启了,于是心中坦然。 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座雄伟的古城前,样式有些破旧,砖瓦之间竟然有着青苔。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那浓黑色似还染着血迹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这是个只有自己存在的世界,除此之外,应是再无活物。 当走过那铁门时,他仰头看了看已经半边滑落的金色匾额,依稀可见“白帝城”三个大字,字迹四平八稳,显是名家所书,然而白末笔之一横,帝之一竖,城之一勾却藏着诡异无比的杀意,与血腥。 仿佛只是督见一眼,便犹如置身在寒冰地狱,灵魂也会战栗。 冰冷的系统声音从城中传来:“请宿主不要试探自己还无法触及之物”。 “嗯。”夏无忧点了点头。 入城后,竟然是一块断壁,断壁之外四五米处便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令人无法再行深入探索。 系统声音适时传来。 “待宿主具备资格后,黑雾自会相应散去。” 夏无忧道:“那么你既然名为大神功系统,我可以得到什么?” 系统声音回道:“以宿主目前资格,可以触发“抽取”以及“任务”两大功能。” “世间功法可分为入门、高级、顶级、传奇、神话五种。绑定系统后,宿主每月月初可以拥有一次免费抽取机会。” “免费抽取的规则是,若无献祭,则是入门抽取机会,若献祭五本入门功法,可以改为一次高级抽取机会,若献祭五本高级功法,可以改为一次顶级抽取机会,以此类推。” “至于轮空几率,也是存在的,入门为10%,高级为20%,以此类推。” “同时,大神功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任务星级为一星到五星不等,若是成功则分别对应同阶奖励。” 夏无忧脑海消化着这些讯息,随后问道:“那我初次融合,可有什么奖励?” 系统声音回应道:“一次入门级功法抽取机会,以及道具二选一。” “什么道具?” “百炼酒可以使得宿主增加技艺型功法中的某一招式的熟练度,甚至直接彻底掌握也可以,而所需数量以功法实际为准。” “顿悟香可以使得宿主直接突破内功心法中的层次,所需数量以功法实际为准,若是数量不足,则无法突破。” 可见对于招式来说,计量的乃是熟练度,而内功心法则是层次,两者是完全不相同的。 夏无忧略作沉吟便直接选择了百炼酒,毕竟辟邪剑法这种一看便属于技艺型功法。 然后则是免费抽取环节。 入门级抽取。 墙壁上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功法,在断壁上迅速交叠、移动,什么罗汉拳,少林长拳,武当剑法,华山剑法,泰山剑法,掷器基础手法,入门心法,驯兽鞭法,基础下毒手法,基础身法... 系统声音道:“宿主只需在喊停,那么石壁最中央的功法即为选中功法,若是不进行选择,那么三十秒后自行停止。” 夏无忧收敛心神道:“那么,开始抽取。” 他看中的那本“入门心法”,这样的内功修习之术最为适合。 然而数百数千门功法转速太快,根本无法看清。 他只得随意道:“停!” 一瞬间,所有功法都静止了下来,而石壁中央却是空空如也。 系统声音传来:“恭喜宿主抽空,请再接再厉。” “纳尼...”夏无忧目瞪口呆,“百分之10抽空几率,我竟然第一次就碰到了?” 短暂停顿之后,似有刺耳杂音,仿如幻听一闪而过。 忽的系统又传出声音:“宿主可以献祭自身5年寿命,直接换取顶级功法一本、百炼酒8杯、或者顿悟香8根,三选一,大优惠哦呵呵呵...” 这声音不同于之前的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机械声音,而是带着压抑和一丝邪魅,显得极其古怪... “要不要考虑一下,机会仅此一次哦,只需要5年寿命。” 夏无忧低下头,露出同样邪异的笑容,“我拒绝。” 呲呲呲... 一片奇怪的杂音之后,冰冷的系统声音再次回归:“宿主抽取结束,若不使用百炼酒,便请回吧。” 夏无忧沉思片刻,淡淡道:“使用百炼酒,进行提升辟邪剑法三招四式之中的“钟馗抉目”。” “辟邪剑法...资格确认中,无需自宫,确认成功...” “钟馗抉目熟练度提升至百分之百。” “提升结束,宿主请回。” 一道白光之后,名为白帝的神秘古城顿时消失不见,而夏无忧睁开眼,一股对于“钟馗抉目”的熟悉感从心底生出。 这一式可谓是辟邪剑法之中邪的体现,快而妖,暗藏十九路变数,若要杀你,便如鬼要缠你,一剑刺出逃无可逃。 降落伞缓缓落地,夏无忧很快将之收好。 抬目前眺,前方是一条坦荡的大道,运气不错。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4.小师妹的规划 崖底。 夏无忧不敢有丝毫停留,偏离大道,与山道入口处背道而驰。 所幸深夜,莽莽林间并无他人,而期间偶遇夜间藏伏于草间的大虫。 月色里,吊额白睛猛虎经过白日的休息,见来人落单,便缓缓踱出,稍加对峙,它便发动了攻击。 快速奔行于草间,兽瞳死死盯着面前的“食物”,那一动不动的人类,很快距离四五米的时候,它凌空跃起,发出声震慑人心的咆哮,双爪锋利,寒光烁烁。 腥风扑面,少年却无动于衷。 前世...这般的生死早已见惯,真是有些怀念。 “找死。”夏无忧这一刻才动了,身形侧移,右手扬起之间,短剑已经出鞘。 一人一虎距离不过一米。 下一秒,擦身而过。 “钟馗抉目。” 一剑妖异,角度诡异,直接从猛虎左眼插入,微微横划,将前头盖骨竟然切开半面,鲜血飞溅。 但猛虎冲力,依然带动着少年一起摔落在地。 地面潮湿,多枯草,混杂了泥土与植物汁水味道。 夏无忧皱了皱眉,骤然抽剑,然后撑地站起擦了擦脸颊上的污泥。 他明白,这就是未曾修炼内功心法、抑或是横练功法的原因,否则这一剑可以直接削开猛虎的头盖骨。 即便不行,自己也不至于被带着摔倒。 “可恶。”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然而辟邪剑法之中“钟馗抉目”这一式却令他较为满意,完全体现了出其不意的“邪”。 闭目略作沉思,体会着刚刚出剑的那一刻。 “真是彷如妖鬼操刀啊。”他感叹道。 黑袍染血,在夜间的密林中奔走,乃是件危险的事情,于是他用剑割开那一处浸红的袍角,埋入土中。 随即转身,离开了这算是为他试招的吊额白睛之虎。 荒山野岭,除了凶禽猛兽,还多是盗贼藏形匿迹之处,然而所幸,这一路接下来的路程还算太平,除了几条擦身而过的毒蛇,却是再未曾遇见什么。 而此时,天边晨曦微明。 瑰红色的一线,宛如神灵睁眼,俯瞰世间。 夏无忧将黑袍、短剑深埋入一处矮丘,理了理袍子里的月白长衫,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微微用力,扇面刷的一声展开,现出一幅美人戏水图。 美人有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乃是当朝名家的仿作,也是今年夏秋花花公子必备之物。 迈着公子步,夏无忧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刚刚开启的城门前。 城是天音城,城中最大门派名为阆剑,而阆剑派的掌门“长风剑”张念山便是他的养父。 “夏公子回来了?这大晚上的...您就一个人在外面?”刚刚开门的侍卫探头向着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同行,或是马车。 夏无忧哈哈一笑,扔出一粒碎银子,然后手指放置唇边“嘘”了一声道:“保密,保密!否则张老头又要揍死我了。” 侍卫连连点头,应答“一定一定。” 但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这小子手无缚鸡之力,整日读着君子之书,却行那万花丛中过的风月之事,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有个好爹,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还是他的那位大哥靠谱,张寒鱼,年纪轻轻便已将门中高级功法“狂风剑法”修炼入门,甚至协助城主大人捉拿过几次盗匪,在城里颇有威望。 任谁提起阆剑派张寒鱼,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年轻有为。 他的想法,夏无忧自然并不知晓,即便知道了,也不过嗤笑一声。 蝼蚁之言而已。 阆剑派坐落在天音城中的白虹湖边,位处西方,派中设有栈桥画舫,门中弟子可以乘水而下,去往那繁华热闹的东域。 此处占地可谓极好,便是连处于城中心的城主府都差了几分。 夏无忧悄悄从侧门窜入,刚走几步,便远远听到一众门里弟子晨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身形微移,闪入一边的灌木里,矮下身子。 并非是惧怕责骂,而是怕麻烦。 掌教不在有大师兄,大师兄不在还有便宜大哥张寒鱼,张寒鱼不在还有不长眼的门中弟子。 即便他们都不在...还有那该死的缠人的小师妹。 众人见面第一句便是“喲,夏公子,今天读书回来啦?”,“喲,夏公子,今天还没去读书呐?”,“喲,夏公子,准备去读书啊?” 烦不烦?烦不烦! 翻来覆去就这三句话,好像成了与自己打招呼的固定模式了,烦不烦?! 所以,他必须躲起来,不能被人发现。 一二一,一二一... 晨跑的门中弟子们很快哼哼着跑过。 夏无忧用手指小心拨开灌木,缝隙里看着队尾之人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舒了口气。 刚刚准备起身,却忽的一阵甜甜的声音传来。 就在耳侧! 他猛然转身,视线里映入穿着鹅黄长裙的恬静少女,白靴,双腿修长而并紧,金丝束腰偏高,所以显得身材极为诱人。 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多情的眸子带着一丝调侃意味:“无忧哥哥,你昨晚去哪儿了?” 夏无忧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明陌陌,我不和你多说了啊,上课时《百家姓》忘了带,所以回来拿,老师还等着我呢。” 说罢,他转身就跑。 “喂,你还没说你昨晚去哪了!”明陌陌跺了跺脚道,“你再跑,我告诉师父去!” 呼... 贱人... 夏无忧冷冷一笑,道:“好啊,你去说,说了,我就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这句话顿时对恬静少女产生了暴击,她哑口无言,叹了口气道:“下次,带我一起去啊!!” “看你表现。” 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明陌陌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狠狠将面前的石子踢飞:“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 但明陌陌却是无奈,毕竟她也知晓这位少年一心向武,却被迫读书,心中实在藏了太多委屈。 “哎,就当让他发泄一下吧...”她调整心绪,然后向着晨跑的队伍赶去。 少女奔跑在晨曦中,微风拂起双鬓长发,又吹着裙裾,蹁跹若蝶,露出雪白的晶莹长腿。 明陌陌捏了捏拳头为自己打气:“加油,加油!” 毕竟以后若是那个大坏蛋真的入京考取了功名,自己可是要成为他贴身高手,保护他安全的女人。 当然...再进一步也不介意啦。 她都已经规划好了! 5.小师妹的七个核桃 屋内一道屏风,绘着百骏图。 这是张寒鱼所赠,寓意这位便宜弟弟能如千里之驹,而读书破万卷,入京获功名。 然而其中却不无讽刺意味。 少年自当飞扬跋扈,纵马狂歌,快意江湖。 而官府? 不过是金盆洗手的江湖名宿们归去之处。 一点金银珠宝,加上自身的武功、名气,足矣。 夏无忧只是感叹这位便宜大哥为人实在不够成熟,没事嘲讽自己做什么?这个世界上远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亟待去做。 所以他大大方方的将屏风放在了屋中。 绕过屏风,入眼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书房...而那张木床并不大,堪堪只够平躺,若是一个翻滚便会从床上摔落,或是只得倚着冰冷墙壁。 这是其养父张念山按照他的身高体重,专门量身订做,说是如果床睡着不舒服,那么就不会养成懒惰、没事就躺下的坏习惯。 至于四排书架上,则是他通过门派下属势力从四处购买而来,足足千本书籍,竟然没有一本涉及武功修为。 夏无忧也曾寻了几天去慢慢翻阅,发现无非都是些或大义凛然、或无病呻吟、或啰嗦无比却无实质内容的玩意。 自从看到外人推崇备至的一本书里写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子坦荡荡,不可坑蒙拐骗”诸如此类的话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这书架里堆放着的书。 在他看来,若是君要臣死,那就一剑屠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样才对。 尽皆腐儒之言,而非智者言论。这样的书,不读也罢。 将书桌上装模作样摆放的一对书推开,夏无忧从怀中取出“辟邪剑法”,紧闭窗户,然后翻开。 忽的,他瞳孔之前现出暗淡却妖异的紫色光泽。 冰冷系统音从脑海传来。 “附赠秘紫显示器,可供宿主了解自身状态。” 夏无忧凝视着那简洁的窗体,上面此时的描述很简单。 宿主:夏无忧 功法:辟邪剑法:钟馗抉目:熟练度100%,特效:邪击 何谓邪击? 凡有所攻,剑之范围内,无有不中。 “唔...这显示器倒也人性化,想来怕是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套才是...”夏无忧忍不住吐槽道。 随即便不管这个,开始细细研读。 排除“钟馗抉目”这一招,剩余的两招四式里,自己需得挑出一式来修习。 贪多嚼不烂,今天拿本顶级功法,明天就彻底领悟,这样的事情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将整本功法从头至尾精读一遍,他合上了书,理了理思路。 “花开见佛,江上弄笛,流星飞堕式,紫气东来式,直捣黄龙式,飞燕穿柳式...选哪一个好呢?”夏无忧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目光微微眯起。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的分析起来。 “花开见佛这一式,暗藏十七种变数,其实说白了便是剑后藏剑,敌人以为一剑力道已尽,却不曾想到仍有余势。” “江上弄笛,所求唯独一个快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若是没有内力支撑,怕是施展时间无法长久。” “流星飞堕式,乃是半空突然加速下坠,在某些场合下会有着奇效。” “紫气东来式,更偏向于一种步法,令人产生幻觉与虚无缥缈之感,扰乱视线...可谓是邪的延伸。” “直捣黄龙式,说白了就是隔山打牛,一种运劲之术,想来也是需要内力支撑的。” “飞燕穿柳式,算是一种身法,一旦施展,能大幅度增加自己腾挪躲闪的能力。” 那么选那一门好呢? 夏无忧沉思片刻,淡淡道:“那便修习紫气东来式吧,如此配合钟馗抉目,邪上加邪,敌人更难防范。” 既有选择,他便不再停留,而是即刻开始修习。 从书架上随意挑出几本书,按照功法上所述的步法,按照顺序摆在了微凉的黄纹木板上,以此辅助。 然后调整呼吸,心境,按照顺序开始踏出步子,然而才刚刚走出两步,便自己左脚绊了右脚,身子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地。 坚硬的地面与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这恰好引爆了连夜奔波的疲惫。 “看来通宵...确实很累。”夏无忧揉了揉脑袋,“可是若是半点进展都没有,让我怎么睡得下?” 他睁开双目,瞳孔似要崩裂,而浮出数条血丝。 “继续。”少年咬着牙,从地上爬起。 嘭...嘭...嘭... 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然而不过勉强能走出前三步,而不会摔倒。 至此秘紫的简洁显示器上终于出现了新的一栏。 功法:辟邪剑法:紫气东来式:熟练度1%,特效:鬼步 何谓鬼步?似在天边,却早在眼前;似在眼前,却彷如犹在天边。 这是一种欺诈性质,扰乱视线的步法。 这紫气怕不是正气、浩然之气...而是妖异鬼气吧... 既然已经入门,夏无忧也不坚持,将功法藏好,然后就着衣服仰倒床上,便呼呼睡了起来。 若是被养父发现自己白天睡觉,怕是又以为自己晚上出去厮混,而不务正业... 管他呢!先睡了再说。 很快,少年就进入了梦中。 一场酣睡,待到醒来时候却已经到了傍晚。 黄纹木书桌上正摆放着一个小竹篮,阵阵香气从中飘出。 夏无忧只是撇了一眼,就先行洗漱去了,然后揭开保温的白绸布,却见篮中放着用小碟子分别盛放着蜜汁酥鸡、熟牛肉以及精致时蔬小炒一份,还有该死的剥好的核桃仁... 七个核桃,以形补形,据说是脑力消耗者的最佳食物。 自从不知从何处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小师妹就隔三差五的给自己剥核桃...吃的自己都要吐了。 时不时换换花样,甚至炖成浓汤给自己喝。 “果然糖又放多了...太甜了...”夏无忧迅速消灭这些食物,却又适时作出评价。 同时,他心里却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恐惧。 虽说已是司空见惯,但连小师妹都可以乘着自己熟睡,无声无息的推开自己的房门... 那么以后,若是有人要杀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如果修炼了内功心法,警觉性应该就可以提高很多了。 阆剑派中倒是有一门高级内功功法,名为绝息心法,据平日里养父闲聊时说起,这门功法仅余前六层的修炼法门,六层以上,已因不明原因而失传,然而却也足矣。 这门心法自己那便宜姐姐“御风仙子”张素素是修习了的,小师妹资质不错,应该也能得传... 张素素那个母老虎就不谈了... 还是打小师妹的主意吧? 她藏东西的套路,自己早就摸透了... 届时,她若真能拿到绝息心法,自己就带壶酒去把她灌醉,然后,嘿嘿... 6.来者不善 次日,光明并没有从地平线出现。 天色有些阴沉,而期待中的秋风也是没有的,空气失了流通,而显得压抑。 “张老头居然一天都没来找我...也是难得。”夏无忧看着熟练度已经3%的紫气东来式,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能做到,五步不倒,以及踏出一步鬼步了。 推门出屋。 寒气迎面扑脸,显得有些冷冽。 门外所期盼听见的晨跑声却未曾有,这种反常让少年皱了皱眉,静站门前,仔细聆听,安静至极。 于是,他又关紧门扉,顺着小道左拐,沿着墙壁走到某个池边假山,踩着块颇大的石头往上攀爬,然后四处观望。 还是没有人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蓦然,他眼睛眯起,透过树隙,他看到朱红侧门的门扣竟然上了锁! 而这锁是夜间都不会上的,因为在天音城中阆剑派是根本无人敢闯的,若是关门,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所以门派的一重大门,三道侧门,从不关闭。 这种略带压迫的安静,使人心跳都会变快。 但夏无忧却显得无比冷静,快步回到房中,反锁门扉,然后钻入床下,将第三块木地板轻轻往侧面推了推,露出堪堪一指插入的缝隙。 五指抓着那木板边缘掀起,灰尘扬起令他呛得咳嗽了两声。 但他的手并不慢,急速探入其中,抓出一个木匣。 打开木匣,里面是他藏了五年的剑。 蹭... 他拔出剑,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因为剑居然是断的! “该死!”他思绪转了又转,张老头,母老虎,小师妹都有可能这么做... “真是该死!” 但断剑也是剑,他叹了口气,又从橱中取了件宽松的黑色长衫,将长剑佩在腰间,再藏入衣下。 利用窗户缝隙再微微观察了下,他便推门而出。 出乎夏无忧意料之外的是,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用餐之处负责炊事的门中弟子居然也在,见他到来,便直接盛上碗白粥,与几碟小菜,放在餐桌上。 “师兄弟们呢?”夏无忧坐下,随口问道。 “啊?”那弟子急忙又跑回到这位掌教养子身边,指了指耳朵说,“我听力有些不好,你说什么。” 感受到有人靠近,夏无忧微微眯起了眼。 他一字一顿道:“我问,师兄弟们呢?” “哦,他们啊,好像是城主府来人啦,城主也来啦,都在会客厅啊。”那负责炊事的弟子笑呵呵道。 “嗯...”夏无忧点点头,然后低头正欲吃粥,却皱了皱眉,将瓷碗推到一边。 “夏公子,你怎么了啊。”那负责炊事的弟子问道。 夏无忧忽的静静凝视着他,面色古怪地问道:“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啊?我新来的...掌教前两天招我来做事的...”负责炊事的弟子呵呵摸了摸头。 “哦。” 话音刚到半,夏无忧骤然拔剑,剑带森森鬼气,从面前之人脖子划过。 但因为剑断的缘故,这一剑竟然斩空了! 断裂锯齿之处堪堪从他喉结处掠过,只是带出一点血印。 “嘿嘿...被你发现了啊,挺警觉的啊。”那炊事弟子显然一惊,但发现对方一剑落空后,便急忙退后,顺势将手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这一招是你的压箱底吧?来之前,我们都调查好了,你不过就是个书生...能趁我未曾防备之时,而伤我,你应该足以自豪了。” “只是可惜,你却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毕竟我...” “切。”夏无忧虽然嗤笑着,但却已一步踏前。 这一步彷如无常勾魂,而手中断剑同时刺出,带着静谧、邪异与彷如幻梦的缥缈,来到了依然在滔滔不绝的“炊事弟子”面庞之前。 “钟馗抉目。” 他的手犹如鬼神操握着断剑,直接从最脆弱的双眼之处插入。 当看见时,剑已经破颅而过。 “你什么时候...” 那“炊事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惨叫,便失去生机。 鲜血迸射而出,潺潺从脸上流下,浸透灰朴的还染着油渍的短衫。 “调查?你们调查的什么鬼?”夏无忧笑了笑,又运力将断剑往他脑袋里插了插,然后手指顶着剑柄往前轻轻一点。 “炊事弟子”直挺挺后倒。 “啵...”夏无忧比了个口型,手臂快速伸出,随手从他腰间反拔出长剑,再也不看身后,转身向着会客厅而去。 这把长剑的护柄处精刻着只栩栩如生、收敛羽翼的苍鹰,但这只鹰却眇了一目,是只独眼鹰。 “这是什么组织?”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想来张老头他们不会这么脆弱吧?”他凝视着这个图案,联想是有的,可是总是未能与现实对号入座。 他原本对江湖组织就缺乏认识,即便换一个标志给他看,也是瞎的。 会客大厅。 来人负手昂胸,身着华贵长袍。 “张兄,你我联手才令天音城有如今这般繁华。” “然而凉州道上,盗匪横行,每次都要靠你们阆剑派,终究是令我过意不去啊。” 张念山淡淡道:“城主大人不必客气,请先入座再说。” “入座?”来人露出一丝笑意,像是感到好笑一般,静静道,“若我真想入座,何必带这么多弟兄过来?” 会客厅内,竟然早就剑拔弩张,两伙人刀剑相向,针锋相对,而丝毫不让。 明陌陌站在角落,作为唯一的小师妹,自然有一群师兄们挡在她前面,张寒鱼也在此列。 “白映飞,你究竟想要如何?一大清早的就带着其他门派的人,来我阆剑派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吗?啊?” 张念山还未开口,他身后一名正直的高大剑客便已大声开口质问。 “亥儿,住口!”张念山急忙呵斥自己这位直肠子的大徒弟。 郑亥,才五岁之时便已经拜入他门中,天赋一般,但胜在勤学苦练,性格直爽,心中有什么话却是从来藏不住的,这样的徒儿,真是令自己既开心,又苦恼。 江湖重义,但若是一味坦荡,却是会被其中的波云诡谲拉入地狱的啊。 “白城主,我代徒儿向你陪个不是。”张念山道。 7.惊变 会客厅。 张念山蓦然神色急变,因为大门前出现了一个此时绝不该出现的人。 “无忧,回你房间去!”他急忙道。 “且慢。”天音城城主白映飞也看到了身后的少年,于是笑着招了招手道,“夏公子相貌不凡,读书又用功,将来说不定会是我同僚呢。” “喲,君子持剑,而不握书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却也是看到了夏无忧手中的剑。 这剑在这样的书生手里却是一点都不令人畏惧,他已经站到了这少年身侧。 再回头看着张念山,淡淡道:“张兄,考虑的如何了?我只要你狂风刀法,普及为我城中军士锻炼之术,以此增强战力。” “训练士兵嘛,增强城防能力,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嘛。” “否则向这么弱不禁风的公子哥,还有那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万一夜路里遇到盗匪,可就不好了。” 坐在大厅正中的张念山冷冷道:“法不外传,这乃是我阆剑派的首条门规,白城主是要我张某人带头违规么?” “你所想的普及,不过是为了在三月之后的北地犬戎狩猎中,得到贵人赏识,再进一步,离开这荒凉的天音城吧?” 他掷地有声道:“你想升官发财,自寻道路去,但若是想欺到我阆剑派头上,怕是想多了吧?!” “亥儿,送客!” 话已到尽头。 再说下去也是不欢而散,那不如不说。 “是!”郑亥重重应了声。 随后噌然一声,长剑出鞘,厉声道:“白城主...请!” 请字刚落,他手中之剑便已如疾风般斩出,在空气里划出半月寒芒,而毫无防备的张念山竟然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便人头飞起。 腾然升空。 他眼睛还微微眯着,显然是在沉思后续的事情。 只是这一剑实在太突然,他的背后原本是自己所信赖的大弟子,是自己从七岁时候便手把手教导的半个儿子。 这个儿子,此时却在他背后挥出了一剑。 然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大笑着向台下华服中年人走去。 “郑掌教!”白映飞也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竟似非常熟悉的模样。 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没有人可以想到。 “父亲!!”张寒鱼一愣,随即带着悲恸之声,放声呼喊起来。 “姓郑的狗贼,拿命来!”他深吸一口气,长剑拔出,周身竟是隐隐散出一股疾风之意,那股无形之风缠绕剑身,带起地面的尘土隐隐旋转,仿若漩涡。 他正欲冲击。 白映飞却忽的冷冷道:“张寒鱼,你想好了,可是要与整个天音城作对?” “我...我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 然而他的话还未曾说完,便有一把冰冷的长剑抵在了他背后。 张寒鱼转头却见是一个门中的师弟。 那师弟却也不畏惧,与他对视。 “为何?” 那师弟压抑着怒火道:“我入门十年,却还未被你那偏心的老不死的爹传授高级功法,凭什么?我基础的北阆剑法已经练的很纯熟了,为何还不能教我狂风剑法?” “这可是待徒之道?!口中明明说着一视同仁,却如此虚伪!” 张寒鱼正欲出声,却见到门中近乎一半的弟子都拔剑而出,架在了身边弟子的脖间。 情势已经很明朗了,大势已去。 只恨没有早点看穿郑亥这个狗贼的狼子野心! 张寒鱼长叹一声,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剑,他已经无法再争,除非他真的想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 然而,却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比如小师妹明陌陌,她如同穿花蝴蝶,极其灵敏的踩踏着墙壁,双腿运力,半空之中飘过一阵鹅黄的香风。 她要救人! 至少要让夏无忧离开这里! 她明白这位平日里花花公子做派,不会武功,却被掌教宠爱的养子多么遭人嫉恨。 即便白映飞不杀他,郑亥不杀他,那些弟子也绝不会绕过他。 平日里的寒暄,其实都和内心的爱恨没有关系啊! “无忧,跑啊,快跑啊!”她身形腾空,也许是因为是小师妹的原因,门中叛变的弟子们并没有阻拦她。 但是郑亥却出手了,他虽然倚靠着偷袭,但却并不说明手中之剑是迟钝的。 他的剑不仅不钝,还很快。 狂风剑法十一式,他早已纯熟于胸,虽然神髓还未曾掌握,但也是能施展出来了。 挥袖之间,他手中长剑,彷如夹杂在汹涌之风中的一道寒星。 “呀!”明陌陌娇叱一声,挺剑迎上。 自己身后可是他呀,这种时候,怎么可以退... 叮! 两人身形交错。 一声脆响,明陌陌手中长剑竟已拦腰折断。 狂风蓄力于一点,穿透力是极强的,这也是狂风剑法之中最为经典的一剑,名为“仙人指路”。 郑亥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长剑平举,剑尖与她皮肤仅仅相隔半尺,只需微微递进,便会香消玉损。 明陌陌眼中露出惊骇之色,毕竟只是个小女孩,那剑尽管未曾刺来,却令她感到全身冰凉,尤其是咽喉处...已经隐隐生疼。 “大师兄,放过夏无忧,好不好...”她忽然哀求道。 郑亥脸色一沉,剑身翻转,便是一个巴掌,在她脸颊上抽出一道红印。 “叫掌教!” 小师妹眼中噙着泪珠,差点便要掉落。 “掌...掌教,求你放过夏公子...” “好啊。哈哈哈...”郑亥忽的放声大笑起来。 而会客厅中,那些反叛的弟子也直接大声呼喝。 “郑掌教!” “郑掌教!” 明陌陌并不傻,虽然这个人答应了她,但是她却能辨识的清楚什么叫说谎,什么叫不以为然。 于是慢慢后退。 郑亥嗤笑一声,宛如猫逗老鼠一般,长剑跟着递进。 凡后退一步,剑便前进一步。 转眼,明陌陌已经退到了夏无忧面前。 后者正怔怔看着被随意丢在一边的人头,那个张老头儿的人头... 真好...以后不会有人催促自己读书了。 真好啊。 然而他眼中却也有些湿润了。 忽的一股重重的力量,将他推后。 然后传来小师妹的尖叫声:“快跑呀,快跑呀!他们不会放过你!” 8.十年太晚,只在今朝 “快跑啊...无忧,你快跑!” 明陌陌泪眼朦胧,却硬是张开双臂,妄图阻拦。 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看似憨直的男人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大师兄了。 直肠子? 原来不过是假象而已。 郑亥带着戏弄的笑容,所有人都未曾阻拦,他已是阆剑派新任掌教,谁又回去阻拦他? 即便天音城城主也不过负手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看着这两只可怜的小老鼠做着无用而垂死的挣扎。 跑出去又如何? 眇目之鹰的刺客们早已将大门全部反锁,并且与四门加食堂之前各自安插一人,五人足矣。 这可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底,第一次带出来实战,开开荤见见血而已。 门派更迭,哪有不死人的? 将那群忠诚于张念山的弟子全部清除,阆剑派才会真正落入自己掌控... 届时,三月之后的犬戎狩猎,自己必定能得到贵人赏识,从而调离这个山旮旯。 郑亥自然也会随着自己一道迁离,水涨船高,官府与门派本就是相互连接的。 哪一个高官身后没有这样的一群高手呢? 若是没有,想来他便是离死不远了。 而阆剑派,就是自己身后的组织。 所以,此时郑亥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强上了这个他曾经透出占有欲望的小师妹,也不是不可以嘛。 杀了她所爱之人,再霸占她。 有我的风范。 白映飞露出了一丝邪邪的笑容。 “快跑啊!无忧...”明陌陌刚欲再说,却猛地被郑亥又是一剑翻身拍开。 众人目光里,夏家那平日里深的宠爱的花花公子目露慌张。 他匆匆转身,手里居然还提着把装模作样的剑? 逃命的速度确实不慢啊。 只是那姿势,不过是个不会武功之人的狂奔之态啊。 是吓破胆了吧? 郑亥哈哈大笑一声,身形闪烁,也不使用剑招,长剑那奔逃之人的背后刺去。 “夏公子...你去哪儿啊?” 但是,他没有看到转身后夏无忧脸色宛如恶鬼般的阴狡,那一瞬间的神色,冷冽如冰。 如果他看到了,就必会竭尽全力,将这一剑刺出。 可是,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我...”夏无忧低着头,眼中带着嘲笑,但是口中却只支支吾吾着,似乎是不知想要求饶,还是做什么... 郑亥的剑距离他的后背只有半尺,下一刻,他的生死就不再由己。 可就在这时,他终于动了。 转身一步,那一步带着鬼气扑面,虚无缥缈。 甚至郑亥都未曾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狼狈逃跑。 只是短暂的刹那,倒拖之剑骤然挺得笔直,那软弱无力之手彷如阴曹判官,从幽冥中将这把普通的长剑由下而上刺出。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诡异,似乎速度并不快,可却是带着令眼睛产生幻觉的移动,使人只是盯着,想去琢磨轨迹,便会头晕目眩。 那把剑至下而上,以一个绝对无法想到、也无法防御的角度,反手竟从郑亥额下深深插入。 扑的一声,剑已穿破咽喉,从头顶贯穿而突出。 鲜血低落,仿若朵朵罂粟绽放。 夏无忧抽回剑,一脚踹开这前一刻还张狂至极的“大师兄”。 以有心对无心,示敌以弱,再以熟练度百分之百的顶级功法,对连招数都未曾使用的人... 如果这还不能胜,实在是没有天理。 报仇这种事,十年实在太久了,他等不及!所以才兵行险招,幸而郑亥还是挺配合自己的演戏。 轻敌,就是他的死因。 但夏无忧并不满足于这个战绩,踹开大师兄的那一刹那,他竟然借着反弹之力,借势扑向一旁还未反应过来的白映飞。 后者虽然愣住了,但是却依然堪堪来得及做出反应,抬起双手去格挡。 城主目光里,那个书生般还有着稚嫩面容的少年,竟然露出了恶鬼般的笑容... 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背水一战,漠视一切的笑。 他心里陡然一寒。 “嘿嘿...” 一声淡淡的笑声里,夏无忧不知何时将剑已经换至左手,一剑脱手投出,与城主交叉格挡的手腕相撞,发出金属碰撞声。 “挡住了。”白映飞竟然长舒一口气,他双手金属护腕上传来的力量并不强大,也就是说这个少年的内力修为可能极低,他所借助的不过是那诡异的剑术。 只需将他围住,那么... 他耳边忽的传来一声嘲笑。 “天真。”夏无忧的右手竟然顺势抄起倒地郑亥的手中剑,一剑抉目。 刚刚不过是玩弄人心的虚招,试问见到武功比自己高强的阆剑派首徒郑亥被一剑所杀,白映飞哪里还敢不全力以赴? 但他错了,他错在太谨慎。 这一剑,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剑。 长剑微低,携带森然诡气,斜上刺出,悄无声息间已贯穿天音城城主的面颊,将他双目绞的粉碎,然后从脑后狂透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这名众人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在逃跑的少年却连杀两人。 前后不过四五秒,一剑一杀,如屠鸡狗。 可是这倒下的两人,却是大师兄与城主啊... “还不都放下兵器!”夏无忧脚尖刚点地,便转身大喝道。 一种前世与今生重叠的感觉从心底生出,以雷霆一击来力挽狂澜,再利用人心迅速掌控局面,这些事他早已驾轻就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事当在全力一搏! 看着依然在犹豫的门中叛变弟子,他扫视了一圈道:“郑亥已死,大家何必自相残杀,之后此事绝不追究...我想你们之所以愿意跟着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学习高级功法吧?” “好!我答应你们!” 他昂首而立,单手持剑,剑尖依然滴着鲜血。 此时竟然没有人怀疑他所说的话,只是这个人真的还是平日里的花花公子,那个只会读书的夏无忧吗? 终于有人缓缓将剑从同门脖子上拿开了,然后低着头缓缓走到人群里去。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很快除了几个依然顽抗的,竟再无一人。 “你...你要答应放我们走。”其中一名清瘦的剑客狠狠道。 夏无忧眯着眼露出笑容,扬声道:“想走的我绝不留,而留下的我会开放狂风剑法,如何?” 那清瘦剑客嗫嚅道:“如此...如此便好。” 然后也缓缓收回了剑。 但张寒鱼却突然质问道:“法不轻传,狂风剑法怎能随便传给门中弟子?而且,夏无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你是阆剑派的人吗?” “这些弟子叛门,协助郑亥杀死了父亲,怎能轻饶,你...还是个人吗?” “你隐藏如此之深,怕是不比那郑狗贼强多少,也是狼子野心!” 夏无忧余光扫了扫这位便宜大哥,却是丝毫不理他,只是淡淡道:“你们跟我,还是跟他?” 一众叛变的弟子稍一迟疑,便立刻起哄道:“当然跟着夏公子!” “哈哈!”夏无忧向着便宜大哥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身看着战战巍巍的城主侍卫们,露出和蔼的笑容道:“你们家大人已经死了...战斗还有意义吗?赢了不会有人看得到。” 他略微停顿,淡淡道:“而输了,丢掉的可是自己的命。” “事是城主的事,与你们何干?想来也不过是受命于人而已,所以...” 他率先丢下了剑,“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没事。” “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嘛?” 他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信服。 目光似是无意间扫过一边犹然死不瞑目的头颅,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你们都还有家人的,不是吗?何必坚持呢?” “你真的保证?” “我保证...”夏无忧温和的笑着。 当... 第一把剑终于落地了,随即是十把,百把落地。 仅仅片刻,这少年竟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9.杯酒泯恩仇? 会客厅,无人注意院外之门也已被上了锁。 夏无忧一向喜欢将身后之门关上,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别人留活路。 除非他不介入。 尽管,穿越之后的他才刚刚掌握了“辟邪剑法”里的一招一式,但他天生是个赌徒,所以,不论输赢,所有人都必须在这博弈的棋局上待到最后一刻。 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杀郑亥,他并无丝毫把握,可是他成功了。 在近百的侍卫中取城主人头,他更无把握,可是他也成功了。 不仅成功,而且还一气呵成,刹那之间,便杀了两人。 若是正面交战,郑亥修习了阆剑派高级功法“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虽然未曾精通,但是对付自己是绰绰有余的。 至少,他狂风剑法的每一式都能施展,并且他所精研的“仙人指路”更是可以作为必杀而用出。 配合绝息心法,再小心应对,怕是人头落地的便不是他了,而是自己了。 此时,小师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明明熟悉,却又透着浓浓陌生感的少年,她脸上的红印还没有散去,眼角的泪水还在。 “过来。”夏无忧蓦然对她招招手。 “哦...”明陌陌本能的乖乖走过去。 少年伸手摸向她的脸颊,小师妹彷如触电一般身子震了下,然后却温顺的低眉垂目,任由那温暖的手背替她擦去泪珠,只是她的脸却已红透了。 一定像猴子屁股,丑死啦!她想着。 夏无忧忽的眨眨眼,道:“你刚刚要不要这么奔放?吓得我都发蒙...” 小师妹何曾感受过如此柔声细语...陌生感与心头的甜腻相互交融,竟然使得皮肤都滚烫了起来。 “看你,都在流汗。等一会结束了,吃点药。” 夏无忧温柔的注视着她,下一刻,猛然转过头,向着一干似乎依然在等着什么的弟子以及侍卫们道:“今日之事,杯酒勾销!都给张老头儿跪下好好磕个头,才可以出去!” 众人长吐一口气,江湖上有“杯酒泯恩仇”之说,这位阆剑派忽然站出来撑场面的少年,显然也是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这当然皆大欢喜。 也对,他杀了城主,之后肯定是要逃亡的,怕是也不敢将自己这群人得罪狠了。 “明陌陌,拿酒去!” 夏无忧高喊一声,随后静静走到张念山的人头面前,眼中露出复杂之色,然后双手捧起,恭恭敬敬的走到会客厅中央第一把交椅旁,弯腰将人头置到无头尸体膝上。 然后退后两步,微微眯起了眼。 这时,另一边自己的便宜大哥张寒鱼忽的高喊起来:“怎么可以杯酒泯恩仇?这么能这么便宜他们!?” “那你待如何?”夏无忧淡淡道,他看着自家便宜大哥,实在感觉有些累。 “罪魁祸首都已经伏诛,何必再动杀孽?”他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神色被众人看在眼里,皆是连连点头,看来以前倒是错看了这个小子,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人是你杀的,名是你拿的!现在怎么又轮到你来指挥了?”张寒鱼怒道,“莫不是你以为自己今后就可以继承阆剑派掌教之位?有本事再和我比一场!” 夏无忧叹了口气道:“先拜完父亲再说,可好?” 张寒鱼像是被引爆了一般,怒道:“什么父亲?你不过是个养子!你的爹妈连是谁都不知道!” 他平时极好面子,自己之前一被要挟就弃剑投降,忍辱偷生。但这平日里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便宜弟弟,却一出场就杀了郑亥、白映飞,只言片语之间就掌控了场面。 他不服,加之受到父亲陡然身死的刺激,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诸位,绑起他来,我们才能好好的喝酒。”夏无忧忽的扬声道,“帮在下个小忙可好?” 他一言既出,竟然立刻有侍卫和之前的反叛弟子上前扑住张寒鱼,随后将他五花大绑的缚在了圆柱上。 “你这个杂种...你放开我。”张寒鱼怒吼着。 夏无忧骤然回头,眼中露出一丝暴戾:“再说一句,我就将你舌头割下!” 张寒鱼正待继续咆哮,发泄,但是见到那少年眼中如冰的神色,竟然哑然无声... 这个平日里被自己嘲笑的弟弟,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此恐怖了。 他只是“呸”了声,怒气冲冲,却再不敢乱说胡扯。 另一边,明陌陌矮着身子钻入大厅后方的小酒窖里,脸色依然红扑扑的。 “真是讨厌,和人家说什么奔放,发蒙,流汗,吃药…真是奇奇怪怪的话,我哪有流汗呀。” “你才奔放呢!谁知道你平时念书,怎么突然变成了个大高手的…连大师兄那个贱人都被你一剑杀了。” 当她的白皙如嫩葱的手指扣在一只酒坛上时,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用手背在脸颊上揉了揉,还是羞羞的,烫着呢。 “好讨厌!怎么突然就对人家这么温柔了…以前从未有过嘛。”明陌陌脑海里一遍一遍循环着刚刚夏无忧对她所说的话。 蓦然,她手指僵住了。 刚刚少年所说的四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在她脑海里炸开了。 “放…蒙…汗…药?!” 她心跳骤然加快,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梯口。 没有人! 于是,她悄悄摸摸的将手摸到发间的一根装饰串串水滴的银色发钗,那发钗是自己瞒着师傅,偷偷将阆剑派一些基础锻体之术教给他所获得的礼物。 他说这是“防狼发钗”,里面藏着能迷倒大象的高浓度蒙汗药,供自己行走江湖用的… 说是自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总需要多一点防备,这样遇到急事,才能自救。 虽然当时自己不以为然,但作为唯一一件从他手中获得的礼物,她一直天天佩戴着,希望无忧能够看到自己对他的绵绵情意。 思索之间,她已将银钗插入坛口封泥,捏动钗头的“大水滴”,据无忧说如此就可以将其中的蒙汗药注入其中。 很快,缕缕极为细腻的药膜顿时倾泻,融入水中,转瞬消与酒水融为一体,散而不见。 明陌陌深吸一口气,捧着酒坛,转身上了楼梯,她的身后一片黑暗。 10.以血还血,方可瞑目 会客厅。 夏无忧提起酒坛,运力砸开封泥,他面前冰凉的云纹大理石地面上一字排开瓷碗,纵为三列。 “小师妹,把酒都斟上。”他负手昂胸,站立于前。 未曾修习内力,悬空斟酒,若是十几杯还好,可这里有近乎两百个瓷碗。 若是到后面手抖,而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一个不会内功的江湖高手,即便剑招再诡异,也无法持久。 所以,他不倒酒,然而面色却依然不变。 静如暴风雨前那刹那的宁静,令人觉得他体内压抑着一股即将爆发的火焰,而不敢多说、多问,生怕这个不明底细的凶神下一刻反悔。 携杀人斩首之余威,夏无忧此时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只要他站着,大厅之中的百余人便不敢造次,只得静静等待。 何况,还有什么比杯酒泯恩仇更好的解决方式吗? 所以,他们也愿意等。 整个大屋只剩下静静的斟酒声。 明陌陌侧头偷瞄了下那个少年,真是太霸气了…她的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跳。 只是,她又有些担忧起来,毕竟他杀了城主,虽然是对方无理在先,但是毕竟还是朝廷所封的天音城城主,这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柳叶眉儿便蹙了起来。 大不了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吧,若是被抓了,一起押到刑场,做对亡命鸳鸯似乎也不错。 唔…只是这事儿结束了,一定要问问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的,居然隐瞒了自己这么久,真是讨厌。 不对呀,自己几乎天天都盯着他,没发现他有练什么高深的武功,除了阆剑派的一些基础锻体法门。 刚刚他的那一招奇诡无比,也根本不是本门武功。 她心中猛然一颤,不会是入了魔道吧?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尽头。 酒坛已经空了。 夏无忧比了个手势,淡淡道:“各位请!” “赎罪的也好,告诫师父在天之灵的也好,送别师父的也好,大家共饮这杯酒,然后跪下同磕三个响头,此事就算结束。” “谁若不诚心,我便斩谁!” 他施展“紫气东来式”一步跨出,犹如鬼魅,顺手抄起身边之剑,竟无人看清动作。 都是心里一惊,身法竟然如此诡异。 可以说,这神秘的少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眼前这少年也就这么多存货了,让他再这么走个三四步,立马露馅,若是走个七八步,怕是会自己将自己绊倒。 众人急忙跑来,各自拿起酒碗。 夏无忧眼睛微眯,环视一周,然后看着那座椅上熟悉的面容微微停顿,然后扬声道:“一路走好!” 右手端起瓷碗,仰头一饮而净,左手食指则猛然在剑刃上一按。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顿时令他灵魂都颤动了下,可是也因此更加清醒了。 而此时,堂中也哄闹起来,什么“阆剑派掌教一路走好”,“张掌教走好”…诸如此类。 夏无忧细听片刻,猛然拔剑,身形急动如鬼魅,一式“钟馗抉目”带着森森寒气暴刺而出,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一名端着酒碗正在犹豫的机灵男人已经被刺穿头颅。 “不喝酒,便是不诚心!” 少年收剑,吹去剑尖的血滴,以虎狼之姿环视四周,顿时那些还没喝的人再不多想,连忙将瓷碗凑到嘴边,咕噜咕噜的大口饮净。 原本也只是谨慎心理使然,担心酒中放了毒药。 但既然阆剑派弟子,以及那少年自己都喝了这酒…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形势比人强,这酒是不喝不行。没见到那少年剑上还染着的猩红吗,没有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头盖骨都被削下来了吗?鬼知道他怎么这么喜欢用剑刺人的眼睛… “磕头!”夏无忧高喊一声,然后带头跪下,向着那依然不曾瞑目的头颅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他身后无论阆剑派弟子,还是侍卫们都急于走个过场,也是忙跟在后面跪下。 数秒后,当再次起身时。 张念山的双眼依然大睁着。 夏无忧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一干侍卫以及想要离开的阆剑派叛门弟子如释重负,慌忙出门。 夏无忧也不多说,一把拉着小师妹的手边冲入了后堂。 明陌陌脸红的如熟透的蜜桃,但面前的少年已经迫不及待的摸上了她的青丝。 “你干嘛呀…”小师妹娇羞道。 但面前少年却不理她,而是迅速将她头上的银钗取下,然后运力掰断,露出一些青色散发着类似于甘草味儿的粉末,然后连忙大口吞下。 静坐片刻,顿时一股清凉之意冲至脑中,加上左手手指依然传来的剧痛,蒙汗药的药力顿时被散的七七八八。 “待在这里。”夏无忧看了她一眼,随后从后堂走出。 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晕倒的侍卫及弟子,除了被绑在红木柱上的张寒鱼,竟然再无一清醒之人。 “你玩的什么花样?”张寒鱼冷冷道。 但夏无忧却不理睬他,只是在晕眩的人群中随意走着,刚刚他几乎已经记下了所有背叛弟子的面容,而且因为阵营心理的划分,他们的站位还是比较集中的。 门外院子里倒着的则是侍卫们,很好区分。 一剑一剑向咽喉刺落,再拔起,他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满堂血腥,地面血流如注之时,他才停手。 将手中之剑缓缓放到地上,他走至张念山面前,有些恍惚的看着那还睁大眼睛的中年人,以往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忧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不要学那些烟花巷柳的公子哥儿,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还自以为风流。我们无论是习武还是从文,都需要一个健康的体魄才是啊!” “夏无忧!你昨晚去哪儿鬼混了,罚你面壁读书一日,不得吃饭!” “忧儿,你肚子饿了吧...为父让人特意熬了些肉汤,你快趁热喝了吧,以后不要去那些地方。色乃刮骨刀,玩物丧志,终会一事无成。” “忧儿,为父不让你学武是为了你好,哎...很多事情,为父无法明说,但也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可是我的儿子啊。做父亲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呢?哪怕平凡,也没有关系呀。” 少年怔怔看着前方,猛然双眼通红,他一跪到底,双手撑地,重重叩首。 而那低伏着的年轻面容,竟已泪流满面,狼狈至极。 “父亲,不孝儿子已经为您报仇雪恨!您在九泉之下便安息吧。” “阆剑派的后事,儿子自会处理,请您安心。” “请一路走好,儿子就送您到这里了!” 座椅上,张念山大睁、而未曾瞑目的瞳孔终于缓缓闭上了。 11.相见恨晚 院门打开。 夏无忧一人一剑,信步走出。 他的眼泪已经擦干,但血还热着,燥热、闷热。 所以,他选择了从一棵宛如车冠的巨树下走过,这棵树在主道上,通往正大门,也是平时弟子们锻炼完毕之后的休息乘凉之地。 蝉鸣已尽,微寒骤起。 风声里,那是颤抖的刺音。 四把剑竟然从空而降,从四个角度分别插向树下之人的头顶,背后,手臂,以及胸口。 “真是三流的刺客...”夏无忧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好像与四人演戏一般,就在长剑从树叶间露出的那一刹那,他已一步若鬼魅踏开,反手之剑撕裂空气,划出一道恰到好处的半月寒芒。 一剑杀两人,落地再刺一人。 转瞬之间刺客只剩下一人,他目瞪口呆,似乎还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少年。 “自己交代一下吧。”夏无忧淡淡道。 但那刺客猛然眉头一皱,下一刻鼻中,眼中竟然流下血液,然后瘫倒在地,竟似已服毒自杀。 少年冷笑一声,上前又补了刀,才信步离开。 熟练度百分之百的顶级功法面前,这些刺客既然没有能占到先机,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现实里,很少有人将某本功法的某一招练至完全熟练的,毕竟若不能从整体把握,单独挑出其中的一招,是怎么都无法修炼至圆满的。 而这也是夏无忧的优势,他拥有着大神功系统。 -- 慕辰正在逗鸟。 鸟是画眉,拖着浅褐羽翼长尾正在沉香木小台子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与笼外的英俊青年互动,怡然自乐,而丝毫没有自己身在笼中的觉悟。 “白映飞吃饭噎死啦,噎死啦。”画眉叽叽喳喳。 “白映飞喝水呛死啦,呛死啦...” 慕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从一边又拈起些鸟食投到笼中,看着画眉欢乐的扑下啄食,自己则悠然自得的捧起一本前些日子从江湖中人处获得本入门功法,看了起来。 刀法是黑虎刀法,寻常得很,所教的不过是些基础的刀法原理,根本不涉及到配套身法,或者呼吸、心诀之类,而境界则是更加不用。 可谓拿起刀来就能练,也不用害怕走火入魔。 “这年头,连做官都要会些武功...否则真有哪天遇到刺客,怕是死的毫无反抗,一点尊严都没有。 只是这天音城中阆剑派一家独大,又被掌控在白映飞手中,想去学些功法也不行...真是令人烦躁啊。”慕辰按照黑虎刀法的三十六式舞了一遍,这些招式都是定式,根本没有后手,就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种套路。 也不管对面变不变,也不管拆招变招,按照来着套路顺序来便是。 力气大,速度快,就行。 但好歹舞起来也是虎虎生风,有些气势。 慕辰摸了摸两撇修习的颇为精致的小胡子,一身白袍有些邋里邋遢的,上面还染了酒渍,反正今天不用出门,出不出门也无所谓,就这么将就着吧。 否则被那“卖身葬父”的小侍女拿去洗,还不把这件袍子洗成渣... 鬼知道她为什么连衣服都不会洗。 “亏本买卖啊。”慕辰长叹一口气。 作为副城主,竟然穷成这副模样,就和这笼中鸟一般无二。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 从家族被发配到这偏远之地,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流放”,更何况天音城早就被白映飞打理了十多年,早已稳固而无懈可击。 他只能安心做这个安乐副城主了,但想开了,却也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 笼子里关着的是画眉,这间院子里锁着的却未必不是一只猛兽。 吱嘎... 门被推开了。 “不是让你今天不要来了吗?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慕辰并不抬头,如无意外,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侍女又要开始说话了,一旦说话就停不下来。 “不欢迎我吗?” 陌生的男子声音传来。 慕辰猛然皱眉,手握刀柄,侧过头来,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还未过二十的少年,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最关键的是,他那宽大的黑色长衫下隐隐露着带血的剑尖。 “哈哈哈...”慕辰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并不恐惧,反倒是站起了身,“呀呀呀,真是没想到我才开始练习刀法,就不得不实战了。” “让我猜猜,是谁派你来的呢?”随即,他却又嗤笑一声,“这还用猜吗,除了白映飞,不会有其他人了吧?他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然后按上一个慕副城主死于盗匪之名,悲愤之余出城象征性的剿匪一次,加上一纸呈诉,就此了结。” “谁也不会在乎一个被流放到边缘之地的人...” “来吧!”他举起了刀,嘴角却依然带着颇为放荡的笑意,似乎死亡是无所谓的,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取下我这颗头,去向你主子回复吧。”他眯起眼,微微举刀。 夏无忧不答话,只是笑意越来越浓。 下一刻,他扔出了一颗脑袋。 那脑袋连接着的脖子断处还有未干的血迹,在泥土里翻滚了几圈,正好现出面容,赫然是天音城城主:白映飞! 夏无忧淡淡道:“现在你是城主了。” 慕辰那视死如归的笑容还凝固在唇上未曾消散,他眯眼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问道:“怎么称呼?” “夏无忧。” “我听说过你,张念山的养子,一个读书人。”慕辰顺了顺小胡子,奇异道,“现在读书人都这么猛了吗?” 但夏无忧笑了,他摇了摇头道:“慕城主,你错了...从这一刻起,我是阆剑派掌教。” “当然,你若不愿,我们一拍两散,我浪迹天涯去,你说不定也能凭借手段成为这座城的城主...” 两人仿若狐狸一般彼此看着,笑着,相见恨晚。 慕辰猛然将刀扔开,抱拳道:“夏兄弟,屋里请!” 然后他大喊起来:“小玉,上茶!拿那包我藏在橱柜第三层里面的香茶...别拿错了!” 门外匆匆传来小侍女的声音:“来啦,来啦。” 而白映飞的人头,则被慕辰顺带一脚“抽射”,沾满灰尘滚落到墙角,再也无法辨认面目。 12.惨金的小院 香茶热气腾腾,小玉恭敬的退开。 慕辰轻轻啜了一口道:“所以说,白映飞就是犬戎奸细了...这两日朝廷正在调查这些事,而我恰好早就在他的宝库中的一盒珠宝里偷偷的藏了封含糊其辞的信,也碰巧收买了几个人。” 夏无忧淡淡道:“阆剑派掌门人张念山被胁迫“共谋大事”,但却宁死不从,所以两方争斗,掌门张念山,其徒郑亥,以及一众徒弟全部战死...唔,伤口还需处理下。” 两人相视微微眯起眼,似乎对对方的能力都很满意。 “真没想到读书人里还有你这样的武林高手...以后就全靠你关照了。夏掌门。”慕辰笑道。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已经为天音城的未来定下了基调。 官府与门派新的勾结团体也初步形成。 事不宜迟,两人准备各自起身,毕竟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然而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推开了。 小玉尖叫一声,背靠着门向里摔入,一屁股坐倒在地。 门缝缓缓敞开,透入午后最耀眼的光。 但刺眼的不是天光,而是刀光,那一道道反射出死亡气息的刀光,如忽至的疾风暴雨从门外射入。 从门外扑来,阳光里夹杂着刀光,刀光里夹杂着黑色影子。 “什么人?” 慕辰一边质问,一边抄起手边还剩着半杯香茶的杯子狠狠就砸了出去,然后顺势往后跑去,搬起一把椅子,高高举起,然后躲在新盟友身后。 这个少年比他还小...只是希望他的武功不要弱才是。 夏无忧却蓦然出剑了,那一剑极妖,唯见剑尖刺穿了第一道黑影的咽喉,却给人以对方自己送来的感觉。 一剑连着一剑,他很快冲入了那黑影之间,纷飞中,血花纷飞。 剑光纵横,极快且妖,此功法传闻是一名禅师默记《葵花宝典》,然后返回后书写在袈裟上的一门剑术,虽有所残缺,但记载的禅师自身武功便不凡,查缺补漏,再将之贯通。 但其师少林红叶禅师慈悲为怀,令还俗禅师将其中精要部分删去,避免落入恶人之手而为害武林。 因此,后世的林岳之流,所修习的其实是再次削减的辟邪剑法。 可是此时在夏无忧手中的,却是原始版本,其威力自然更胜一筹。 但他翻来覆去就是那一招“钟馗抉目”,这一式后招极多,然而奇袭可以,一剑杀人可以。 但以一敌多,动作之间却难免少了连贯,衔接的生涩异常。 当当当... 剑鸣交响,他的手已在发抖。 他根本未曾修炼过内功心法,此时基本是仗着平日里的勤加锻炼的体魄才能堪堪施展,所以即便是顶级剑招,接连的使用,与敌人碰撞、格挡,使得他的右手微微发抖起来。 呲... 一到刀光终于从他背后划过,黑衫裂口,露出血痕,染红了背后。 夏无忧咬了咬牙,一步踏出,犹如鬼魅穿空,又站回了门前,利用地形将自己只是将正面对着敌人,但是他却已经开始喘气了,背后的伤口令他不自禁颤抖起来。 他扫视了下院子里,却见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依然站立着,缓缓踱着步,彼此用低沉急促的暗语进行着交流,似乎在沟通着什么,又像在找寻机会,小院的黄泥土地上才躺了五六具尸体。 少年右手缓缓舒展,再握起,用以活血,同时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 目光微微掠过屋内倒地刺客手中的剑,剑柄是一只眇目之鹰,于是心中恍然。 于是向着慕辰吼道:“拿剑!白映飞的人...这是不死不休之局!” 然而后者却并不过来,倒是小侍女颤抖着从死人手里夺了把剑下来,双手握着,与其像是要和敌人交战,不如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 慕辰则在翻箱倒柜,似乎在找着什么,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说着:“记得放在这里了啊...” 刷刷刷... 似乎是确认了屋中仅有三人而已,一道道黑影再无顾忌,在阳光下拉出充满死亡气息的黑色,相继冲向那仅有一名少年看守的屋门。 夏无忧低吼一声,右手死死握住手中的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然后他又刺出了新的第一剑,角度刁钻诡异,宛如妖魔执剑,从黑衣人脑后贯出,拔出后,再是一剑。 似乎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无法抵挡他这样的出剑。 但很快,他被黑色洪流淹没,身形交错、重叠,金属撞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呲呲... 又是一刀从他左臂掠过,很快腰间又多了道伤痕。 “还有十五个...只剩十五个了...”少年不时利用那一步“紫气东来式”拉开与敌人的距离,再利用“钟馗抉目”的诡异进行攻击。 可一旦陷入被围攻的状态,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 短短几十秒,他已成了一个血人,视线也有些朦胧起来,全身无一处不疼不累不痛! 这些应该是白映飞手上的势力,是为了斩草除根,还是为了报仇?那么还在阆剑派的小师妹以及弟子们没事吧?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慕辰的大喊。 “让...开!” 那位白袍的青年城主手捧一把还上了灰尘的连射弩,冲到门前,熟练的扣动扳机。 “君子善射,老子射死你们...啊啊啊!”慕辰手中的弩顿时射出一根根尖锐的箭矢,在空气里发出尖锐的鸣叫,呼啸着射向还未反应过来的黑衣人。 “射啊!!”他眼中闪烁着疯狂,咆哮着给自己打气。 但是他的箭法还真是一般,很快箭矢射空了,竟然才死了三四人。 他吃了一惊,但这时已经有刺客抓着这个机会,一个翻身扑来,刀光掠向他的脖子。 慕辰何时与死亡如此接近,竟然有些呆住了... 但他背后忽的传来一阵极强的拉力,堪堪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只是在脖子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印,虽然血流潺潺,但并不致命。 一剑如妖,再次贯穿了来人的头颅。 夏无忧冷冷笑着,手掌摸了摸眼前的汗珠,却竟然抹了一脸血红,如鬼,带着凶煞气息。 在付出了两道伤口的代价后,他再次斩杀了三名敌人。 身后传来慕辰喘着粗气,抖抖索索的换箭声音,很快他咆哮着冲了出来,捧着连射弩进行了新一次的激射。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人竟然觉得如此漫长。 门外天光灿烂如金,却是惨金色的院子。 血红如满地涂鸦的花,在一个个尸体上绽放开来。 两人背靠背坐在门前,却是累的再也提不起一根手指。 小侍女则在两人吩咐下,被逼着去小心的补刀,用连射弩补... 啵...啵...啵... 在箭矢射出的声音里,两名同生共死过的人,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良久,慕辰有气无力的咳嗽道:“刚刚你救我一命,谢谢。” 又过了会,他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成家?我姑妈的女儿还没婚嫁...长得挺漂亮,可以便宜你。” 联姻才是最有安全感的结盟。 夏无忧喘着气道:“我门中有便宜大哥一个,也未婚配,正好可以配她。” 慕辰道:“张寒鱼我认识...看似强大,其实色厉内敛,可谓无胆鼠辈。比你差太多了...” “那就算了...” 慕辰沉吟片刻道:“不算,结...这个婚得结,就你那便宜大哥吧。” “两人还未见过面吧?” “由不得他们。”慕辰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却很快被脖处伤痕的疼痛刺激到,而“哎哎”的惨呼起来。 13.雷霆万钧 一场席卷整个天音城的变革开始了。 慕辰蛰伏九年,此时待到时机,一重重后手不停的打出,很快就将势力渗透到城中的各处,一场大洗牌的结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服的也简单,巧妙按个罪名,直接杀之! 众目睽睽,白城主府上的藏宝库被搜出的中那一封“勾结信”,可谓一锤定音。 他手下势力还未曾来得及反应,或者说反抗,便被这位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慕辰、慕废物、永远的副城主以雷霆之势,全部镇压。 此时,小师妹正昂首挺胸的跟在新任掌教身后,虽然她的胸不大...可是还是得挺起,这样才有气势。 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十多位阆剑派弟子,众人以一副仰慕的神色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少年。 不过短短两三日,天音城便如地震一般。 这位新掌教,以及那位新城主简直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段高超的和年龄完全不相符合。 夏无忧很快走到了路的尽头,那是一扇刷着朱漆,饰着铜兽衔环的大门,石狮镇守两旁,而门匾之上则写着“马王府”三个金色大字,铁画银钩,气势非凡。 “敲门。”少年淡淡道。 一名急于表现的弟子急忙跑上前,抬手便敲... 可是他的手指还未曾触及门扉,大门便开了,他力气用空,竟然一个踉跄往前扑倒,整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那弟子双手趴地,仰头一看,却见是一名紫裙飘飘的女子,蜂腰缠着黑纹粗带,宛如山间长蟒,一双肃黑马靴将玉足裹紧,一直蔓延到裙裾之中,然后隐没不见。 女子神色冰冷,仿若冰山远驻,令人不敢靠近。 “你这女子,不知我家掌教来了吗?”那弟子顾不得观赏面前女子的容颜,心里只觉得刚刚丢脸至极,需要找回点场子,至少搁两句狠话才是。 “还不速速让开!”那弟子大喊道。 紫裙女子看一眼门外少年,似乎惊讶于他的年轻,随后则冷冷道:“这便是夏掌教的登门拜访之道?” 夏无忧撇了一眼正恼火的门下弟子,淡淡道:“是。” “哼!”那女子眼中生出厌恶之色,下一刻双手竟然抓起门扉,要再紧紧关闭。 那弟子急了,一忙喊着:“哎,你关门做什么,快打开啊!”他运力去反推门扉,但是竟然身子犹如触电一般,被震的倒飞而出。 眼见那门就要关上。 一把剑却插在了门中间,夏无忧低沉道:“无怨,便不要结怨。这扇门若是关上,便是生死两隔,你可想好了,姑娘?” “你威胁我?”紫裙女子说是说着,却还是将门打开了。 天音城动荡之际,对方携雷霆万钧之势前来,所以她忍了。但若是欺人太甚,全府之人搬走便是,难不成还真敢杀了自己不成? 夏无忧冷冷看了她一眼,便抬步走入大门,身后之人紧跟在后。 穿过主道的鹅卵石路,前方慢慢开阔起来,中央空地摆放着一匹扬蹄嘶叫的骏马石雕,高约三四米,神俊而栩栩如生。 “让主事人来见我。”他站立在广场上。 紫裙女子莞尔一笑,纤纤玉手却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长鞭上,“打赢我再说...我倒要看看这两日传闻中的天音城妖魔是什么模样。” “竟敢和我们家掌教为敌,看来你是活腻了...” “区区萤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 一旁的阆剑派弟子顿时开始吆喝起来,从前的张寒鱼就很吃这一套,每次都会伸手压下,故作恼怒,但事后却会专门指点那些“会说话”的弟子。 所以,他们还是将之前的一套照搬过来了。 但这种反派登场的经典背景声音,却使夏无忧有些尴尬,他看了眼已经准备好的紫裙女子道:“你出手吧!” 紫裙女子奇道:“你不清出场子来?” “不必,很快就结束了。” “切!”紫裙女子眼中厌恶之色更甚,你看样子还比我小吧?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刷... 一声劲响,她腰间的黑蟒长鞭已经扬起,在空中抽出个炸响,然后宛若惊雷奔袭,向着身前少年而去。 虽然谈不上多么高明的功法,却也是她马王府从驯马之术中悟出的招式,实战极强。 夏无忧身形宛如妖魅般闪了下,还未见手动,剑尖却已点在了她咽喉处。 不过一秒,这场对决竟然已经结束了... “我的耐心很有限。”他泠冽的眼神,令那紫裙少女如坠冰窟,“叫主事人出来。” “阿爹...去马场了,可能要三五天才能回来。让我在家里看守的...”紫裙女子小声道。 “唔...那我直接对你说吧。”夏无忧微微眯起了眼,“你明日辰时带上五百两白银来我门下拜师,然后每月分交一成马王府所得给我阆剑派。” “什么?”紫裙女子愣住了... “你可以选择不来,可以选择偷偷溜走,也可以选择密信求救...但是,北地养马的人如此之多,多你一家少你一家,区别并不大。” 说完,夏无忧再不停留,转身便离去。 但才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嗤笑声。 “可笑,真是可笑,小小天音城,也有人狐假虎威,信口雌黄,实在是井底之蛙。”一名俊俏白衣剑客从空地西侧厢房缓步走出。 他走到石雕旁,温和道:“王梦泽姑娘,可曾受伤?” 紫裙女子木然摇了摇头。 那白衣剑客从腰间拔出剑,随即挑衅地看向阆剑派这边道:“就让我百剑门张空易来教训下,让你明白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做人,还是低调些好。” 他一步一步走来,身上气势已经开始慢慢攀升,这是他百剑门独有绝学,半月之前叔叔才教给他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在美人前施展出,真是感谢你啊。 想着想着,张空易露出了笑容。 而阆剑派弟子这一次没有大声吹擂,而是压低声音凑到新任掌教耳边道:“百剑门是北地第一大城中的门派,那里百家争鸣...远非我们这样小城市的门派能比的。” “是啊,掌教,既然这里有百剑门弟子在,我们就给他个面子,换下一家吧,反正已经收了三个城中势力的嫡系子嗣做徒弟了...少马王府一家也不少。” 小师妹也凑过来,轻声道:“掌教,百剑门是有完整的高级功法的,其中据说太上长老已经将门中的红叶剑法修习至大成...而我们阆剑派的两门功法“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都是有残缺的...” “嗯。”夏无忧点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下一刻,他迎着那白衣俊俏剑客走去。 “怎么?商量了半天,还是准备投降吗?”张空易笑道,能在美人面前露脸,他心里得意的很,所以根本不给对方台阶下。 这样的小城市,能有什么高手? “没有...”夏无忧却摇摇头,露出古怪之色道,“我来只是告诉你,剑未出鞘时才最可怕,下辈子记住。” 白衣剑客顿时怒的脸色涨红,“找死!”怒喝一声,全身的劲气顺着这一剑刺向面前的少年,毫不留情。 红叶剑法的测试大多与秋季,满天飞叶之中,一剑穿百叶,可谓集速度与精确度于一体的剑术。 张空易对着的是脖子,他相信手中的剑下一刻便能染上血。 刷... 一道寒芒,迅捷妖异,仿佛将黑夜都降临了下来。 一切虚幻的、浪漫的都破碎了,像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夏无忧缓缓转身,声音依然平淡:“明日辰时,不要失约。” 白衣剑客身子颤抖着...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就在那少年话说完的那一刻,额上才出现了红线,那红线越扩越大,嘭的一声炸开,血流如注,爆射而出。 身后的马王府里传来紫裙女子惊恐的尖叫... 14.无情 次日。 阆剑派正厅,夏无忧静静闭目坐着。 门外已经来了七个人,马王府、凤鸣酒楼、金信牧场等几家天音城中颇有名气的势力,都将子女送来,以及随行的五百两白银。 如此世道太乱,出外行走除了自家培养出的一些护卫外,大多时候还是要从城中江湖势力里聘请一些高手随行,这才放心。 之前的阆剑派掌门张念山与城主白映飞貌合神离,彼此牵制之下,他们才在这平衡的夹缝里好好生存下来。 如今那几乎板上钉钉的新城主慕辰,以及阆剑派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新掌教夏无忧,两人关系极好,想要喊冤也无处喊去。 再加上夏无忧很是体贴的将“一成所得”降为“半成所得”后,几家势力再不坚持,立刻举旗投降,将嫡系子女送来。 屋里光线很暗,却也显得安静异常。 众人看着高堂上,那位年轻的掌教敞腿正坐,撑额似在闭目养神...膝上一把长剑横放。 就是那把剑,化作慕辰身前最锋利的凶器,在这几日里将天音城里所有反抗的人纷纷杀尽。 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留情面。 只是他还那么年轻,想想一周前他还不过是众人口中的笑柄,是一个被逼着整日读书,晚间常常外出不归的顽皮小儿。 然而,奈何风云际会,他竟一人一剑生生杀出血路,一步跨到了阆剑派掌教的位置上。 实在是令人唏嘘感叹。 夏无忧揉了揉额头,看着堂下有些拘谨的少年少女,似乎都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可是自己的道路终究和他们不一样。 他淡淡道:“岳卓尔,方平之。” 居于众弟子前列的两名男人抱拳而出,道:“掌教!” 岳卓尔是阆剑派的二师兄,平时待人接物谦和有礼,可谓谦谦君子,与之交谈之人无不如沐春风,而心中叹服。 方平之是五师兄,涉世未深,但为人重情重义,喜好打抱不平,在周边亦微有侠名。 两人尽皆信服强者,而前几日那场内外勾结的叛变里,便被这横空出世的夏公子所折服。 夏无忧道:“这几名新入门弟子,便入你两人门下,好生教导吧。” “是!”两人面露喜色,毕竟这些弟子都是背景深厚,即便功夫不行,也能够给自己撑起门面,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新掌教对自己两人看重。 若是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够得传掌教那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一式。 那一式,便是一剑夺命,想来很可能是极其珍稀的高级功法,可能是掌门福缘深厚而学得的吧? 至于顶级功法,他们并不敢去想,那实在太遥远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张寒鱼忽的起身,随意拱手道:“夏无忧,我难道做不了师父吗?是嫌做哥哥的我武功低微吗?” 他此话毫不客气,因为原本对坐在此位上的人便不服气。 自己才是张念山的亲儿子,也是“御风仙子”张素素的亲弟弟,凭什么坐在位置上的不是自己,而是那连父母是谁都不清楚的杂种?! 他恨,但却不敢放肆,因为他也承认这个杂种的那一式剑招,实在诡异,便是自己再修炼五年十年也未必能够挡住。 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可是如此高明的招式,他是如何学到的呢? 夏无忧冷冷撇了他一眼,道:“因为你需要准备婚礼。” “婚礼?” 张寒鱼惊得跳起,“你乱说什么?我要准备什么婚礼?” 夏无忧不耐烦道:“是与慕家结亲,不喜欢吗?” 此话一落,仿佛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顿时嗡嗡起哄,这从阆剑派掌教口中说出的慕家,除了慕辰再无他人了。 “慕城主还未婚配吧!怎会有女儿?”张寒鱼却忽道。 夏无忧道:“他姑妈家的女儿,也姓慕,据说容貌上佳,你愿意的吧?” “我...”张寒鱼心中百转千回,突然指着高坐中央的少年鼻子道,“为什么不是你!” “因为我不喜欢。”夏无忧淡淡道,“你不愿意,我就去推掉好了。” 张寒鱼眼珠急转,忙道:“别别,我自然愿意!这哪能拂了慕城主好意。”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理得清其中的关系,和结婚的缘由。 “那就好。”夏无忧淡淡道,他环视了下四周,“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随后,他起身走向后堂,穿过主道,离开身后的喧嚣,步入一片幽幽枯叶铺叠的小路,青瓦路面上枯黄如流,从黑色靴子上拂过,又旋着跃着飞向远处。 “无忧哥哥!”丰臀裹着鹅黄长裙的恬静少女,远远挥着手,站在如画的小树林间,她修长双腿紧并,曲线极其优美。 “今天还出去吗?”她心跳有些快。 夏无忧道:“你很想出去吗?” 小师妹道:“嗯...”心里则道,只要与你一起出去,去哪都好。 这几日,她也算想明白了,夏无忧还是那个夏无忧,只是不知何时突然变成了个大高手,不仅如此,还心狠手辣。 在这次天音城的大地震里,他扮演的完全是个刽子手的角色,但也是如此,阆剑派才从之前损失了一半弟子以及师父的颓败中走了出来,又步上了正轨,欣欣向荣。 但明陌陌始终相信,杀人绝非无忧哥哥的本心,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读书读得多了,弯弯绕绕的也就多了。 自己,只要相信他,就可以了。 所以,她站在漫天飞舞的枯叶间,露出了笑容,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新月。 “今天我闭关。” 说罢,夏无忧不再理那边多情炽热的少女,而是信步离开。 小师妹对他的情意,他并非看不出来,但是儿女情长,只能徒然使手中之剑变得有所牵挂... 有了牵挂,剑就无法快如惊雷。 有了情,剑就少了肃杀冰冷。 剑者,杀人之凶器,怎能有情?至于那些称之为君子之兵的人,若非藏在金屋中,便是埋骨荒野。 这一点,上辈子他就已经明白了,虽然,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晚到要用生命来弥补,来作为教训。 “明天也闭关。”他走了两步,又转身淡淡道。 “哦...”小师妹嘀咕了声,但却已如石雕,立在秋风萧瑟里,可怜兮兮。 15.跳梁小丑 玉瓷檀香炉,三簇红点正慢慢焚烧。 袅袅升起的香令人心静神宁。 紫木书架有四层,从左而右杂书秘闻分类排序,数量亦为不少,但最珍贵的两本高级功法却并不在此。 夏无忧轻轻敲了敲某面墙壁,赤红色砖瓦自行凹入,他伸手从中拿出叠在一起的刻绘着山河的红玉长盒。 红玉盒子开口是金属制的简易开关,并未上锁。 而盒面上却分别写着“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 “就是这个了。”夏无忧点点头,将两本书从中拿出,摊放在桌面上。 原本还以为要通过灌醉小师妹才能连夜抄录的功法,此时竟然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或者说是属于阆剑派掌教。 来不及感慨,他直接翻开了绝息心法。 残本,这是第一感觉。 看来只能修习至第六层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可是似乎不仅仅如此啊,那狂风剑法的后半部分居然也被撕去了... 所谓的狂风十一式,怕是能留下六七式就不错了。 “张老头,你真是留了个烂摊子啊...”夏无忧摇摇头,但此时也理解到了那位养父曾经身上所负着的重重压力。 因为一本高级功法,越往后面,则越是精要,少了后半部分的高级功法,其实就没那么可怕了。 而没有了高级功法作为传承的门派,就像爪牙生锈了的老虎,威慑虽犹在,但却不过如此。 他静心凝气,翻开《绝息心法》第一页,细细研读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年全身投入其中,不觉日已过中天。为防出错,他又将书翻至第一页逐字体悟,以及印证之前脑海中的疑问。 闭目深思,逐渐脑海里有了模糊的概念。 这似乎是一本以爆发力为主的心法,并不求内力延绵不绝,而是倾向于极快、极强、一击必杀之类。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然后猛地睁眼,开始仔细研究心法中的三幅图,这图显然是重中之重。 其中两幅为一名粗豪放荡剑客以奇怪姿势站立,他身上标注清了诸多红点,那红点并非纯粹的圆,而是带着某个微微扬起的勾或是撇,从而形成了副类似于“一群小蝌蚪向着某处游走”的形象。 粗略一数,约莫近百。 另一幅图则是真正的图,画的是风。 风本无形,怎能画出? 但当夏无忧静静凝视,观想那一缕一缕的线条时,却是感觉到了风,那是自己体内的风,也是周围风。 气之动,便为风。 而绝息,便是将一切动都隔绝。 “噗!”夏无忧猛觉心中烦躁异常,突来的溺水之感令他有些难受,咽喉一甜,竟是一口鲜血涌出,他慌忙合上这一页纸,将口中的腥味狠狠咽下。 他的脸庞竟已通红。 “有些过了。”他深吸好几口气,才缓缓平复下来。 但却不敢再试,这时候,他有些怀念起大神功系统之中的“顿悟香”,但是那种道具,应该是突破关键层次再使用的吧? 只是这系统自从绑定时出现了一次,便迟迟没了声音,说的什么任务也没有发布,不知是什么触发原理。 仔细收好功法,将之再次存入红玉长盒,放回到墙壁之中。 他出外到食堂草草用餐,然后再分别来到门中的二师兄、五师兄屋内,与之分别探讨了一番内力的修炼之法。 随着交谈,他明白那两幅人体图乃是真气运转图,而另一幅画则是观想图。 唯独两图配合,加之秘传心诀,才不至于修炼的走火入魔。 孤夜月明,白虹湖上画舫如织,妖男媛女,喧闹无比。远处酒楼,也不时传来江湖侠客的豪放笑声。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虽然地处北方,但天音城的夜晚还是极为热闹的。 但这些与夏无忧无关,他静静走回练功密室,一头钻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绝息心法”的修炼之中。 这一练,便是一夜。 如此接连几日,期间也以闭关为名,推掉了不少应酬。 倒是张寒鱼好生接待四方来客,他颇为擅长人情场面之道,所以也未曾令的城中各方势力对阆剑派产生进一步的怨气。 期间,喜帖已经发出,广邀四方宾客前来天音城,参加这场象征这天音城新一代“官府江湖相勾结”团体的形成。 周边的城主还是给面子的,甚至连凉州道的行军大总管都会象征性的派人来一下,尽管天音城这种地方,他根本连注意都没注意过,又或者是“天音城这种级别的事件”直接是交由手下直接处理的。 但好歹,面子上都兼顾到了。 幸好期间慕辰也是接到了城主的正式委任命,对于揪出犬戎奸细这件事得到了褒奖,同时也加速了原本三月之后的犬戎狩猎计划的进度。 开启城主府宝库后,这个被逐出家族权力中心的隐忍青年立刻成了暴发户,于是,他豪爽的甩出一笔钱,用以置办婚礼。 毕竟姑妈是那个入赘父亲这边的穷亲戚,与家族无关! 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件事,前来结交阆剑派新掌教的权贵们未曾能得见夏无忧,但是对于这位“恭谦和煦”的慕家女婿,却也是稀罕得紧。 每日都是在大笑声里迎来送往。 “几位慢走,寒鱼就不远送了。”一名面色儒雅的男子将来访的几名豪服客人送到门前,抱拳道。 “张大侠实在是客气啊,过几日,我们几人还要来吃您的喜酒呐。” “以后还请张大侠多多关照!” “您啊,毕竟是那位年轻掌教的大哥,说句难听点的话,掌教功夫虽高,但为人处世还是稚嫩的很,需要你这位大哥提点提点啊。” “哈哈,过了,过了啊。”张寒鱼笑着目送几人远处,而眼神却逐渐冰冷了下来。 夏无忧!你整日蜗居在小小密室里,闭关修炼,而不外出以一个掌门的身份四处交际,广结人脉... 你这样的掌门,我很快就可以架空! 到时候,我再吹吹枕头风,就不信慕城主帮你而不帮亲... 毕竟我才是他家的女婿! 若你聪明一些,不曾将这婚事推掉,那么我也不会有这种机会。 这是你自找的。 什么兄弟之情?在你之前将我绑在柱上,又一意孤行坐上掌教之位的时候,我们早已不是兄弟了! 张寒鱼的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扭头看向密室方向,那里夏无忧应该正在苦练武功吧? “真是个蠢货。”他冷笑道。 16.狂风绝息斩 次日,天边晨曦刚起,地面枯叶被镀上层瑰色。 夏无忧深吸一口早间冰凉的气息,眼中的血丝犹在,既然要撑起一方门派的掌教之位,凭借着原本的那一式“钟馗抉目”自然是不够的。 幸好,经过这几日疯狂的修习,“绝息心法”的基础篇已经入门,一旦提息,体内气感便会形成,宛如窜上跳下的小老鼠,热烘烘的。 这使得他运剑的手更稳,速度更快。 原本,已经拥有了顶级功法辟邪剑法,是无需再去修习狂风剑法这样的高级功法,更何况这门功法还有残缺。 但,夏无忧略作思索还是将狂风剑法里的剑诀,与招式都牢记于心。 他根本不去领悟这门剑式中的精髓,而是达到“依葫芦画瓢”这种表面上的相像就可以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门顶级功法的珍稀程度是无法想象的。这样的功法出世,可令无数江湖人士趋之若鹜,这从功法深藏秘窟,有妖兽看守就能看出。” “现在我尽管还无法真正使用狂风剑法,但能装模作样的比个起落手姿势,至少在顶级剑法的招式外套上一层高级功法的皮,这样也可聊胜于无。” 夏无忧拄剑而坐,靠在一颗枫叶纷扬的树下,不觉几片巴掌大的红已经落在他一袭黑衫上。 黑衫制样复杂,袖口、领口皆是深蓝丝刺绣的精致图案,那似汇聚的云,又像汹涌的浪,或者更准确说,那是风。 风,乃是阆剑派的门派徽章。 传闻阆剑派首任掌教惊才绝艳,游历天下后,于风中顿悟,而创下一剑灭绝生机的杀招,名为“狂风绝息斩”,但此招不仅能杀敌,也会伤己。 那掌教凭着这一招获得“北地剑王”之名,但创派之后,深感此术无法长久,故而闭关三月,硬生生将这一式拆分为一套高级剑法,与一本配套的高级心法。 这便是“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的由来。 然而传闻毕竟是传闻,当真不得,知晓这个传说之人都是当做故事来说。 也曾有不少阆剑派后继掌教欲再将剑法与心法相组合,但却无论如何也再斩不出“狂风绝息斩”那极其惊艳的一剑,只得作罢。 这时,门庭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些局促,但外徘徊而不前来。 “进来吧!”夏无忧淡淡道。 门前一名穿着青衫的憨厚弟子走到门前,也不说话,看着那庭院里的年轻掌教,直接跪倒便磕起头来。 一下接一下,他的额上都已磕出了血印。 夏无忧几步跨出,身形缥缈虚无,却转瞬已至那弟子身前,剑身抵在他额上,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阆剑派的弟子无需给人下跪。” 那憨厚弟子却只是低头跪着,也不说话,身子微微颤抖。 啪! 夏无忧手中剑鞘猛然抽在他背上,厉声道:“起来!” 那弟子身子一颤,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但却依然不敢看他。 “说吧,究竟何事。” 夏无忧静静看着面前的憨厚男子,面对门下弟子,他一向很有耐心。 “掌教,弟子周重青,实在罪该万死。”那憨厚弟子终于抬起了头,面露羞愧。 “弟子好赌,与两名师兄昨夜去金泉赌坊通宵一宿,原本只是想过过手瘾...但,不知怎么回事,我与师兄们竟然都玩的上了头,不仅输掉了身上所有钱,还欠下三千两白银。” 他越说声音越低,已若蚊蝇:“现在两位师兄还被扣押在赌坊之中,说是要让掌教去...” 夏无忧声音冰冷:“继续说。” “他们让掌教您去领人。” 说到这里,周重青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夏无忧一愣,他忽的督见这弟子脖下两点淤青,似乎是被手指所掐。 他微微眯起了眼,盯着面前嚎啕大哭的弟子,瞳孔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似在分辨真伪,有似在想着其他什么,良久,他开口简洁道:“带我去。” 然后,夏无忧一人一剑,便随着这弟子出了门。 他没有叫其余弟子随行,因为这件事并不光彩。 金泉赌坊在一个小巷子尽头。 入眼的是两盏灯,富贵的金粉百褶灯笼里的光已经熄灭,斜挂在尽头的大门上,大门门扣是金鱼衔珠,在初起的清晨光芒里熠熠生辉。 两人已经走到尽头,然而大门却紧锁着。 周重青急忙拉起门扣,去敲门,但却无人回应,似乎是被锁上了。对于赌场来说夜间才是开门迎客之时,当天光落下,便是关门休息之时。 他有些焦急了,扯着嗓子大喊道:“快开门啊,我家掌教大人已经亲自来了!” 然而门纹丝不动,似乎在嘲笑着两人,如此匆匆而来,却不得不吃个闭门羹,再空手而回。 夏无忧道:“你确认你没带错地方?” “没有,我绝对没有...”周重青慌忙辩解道,一边继续拍门,“快开门啊!” “那就好。”夏无忧冷冷道,“放火烧了这里吧,这天音城中以后再无金泉赌坊。” “这...两位师兄怎么办呢...” “你照办吧。”夏无忧淡淡道。 吱嘎... 这时,那纹丝不动的门突然打开了,门内灯虽未开,但是天窗落下的金色光华还是将其中照的分明,布置豪华奢侈。 门后站着一排强壮男子,天色微冷却都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皮肤以及突起的肌肉,神色不善的盯着门外两人。 夏无忧目光微微在门内转了一圈,淡淡向身侧的憨厚弟子道:“你回去等我消息,若我两个时辰还没回来,你就去找慕辰。” 他从腰间拿出一方古玉,碧光流转,然后放到周重青手上道:“这是信物。” 古玉是那日慕辰所赠,说是祖上所传,原为赠与门中最杰出的两人,但是到了慕辰这一脉却落得人丁稀少,还入赘了其他家族。 所以慕辰只持了一块玉,还有一块就在那日赠送给了夏无忧。 “掌教,要么回去再多叫些师兄弟们过来吧,这赌坊里有些邪门。昨天我们晚上在这里,还没这么许多人...”周重青突然有些后悔,想了想又加了句,“赌钱输钱,这点丑事也是没关系的,让师兄弟们笑一笑吧。” 夏无忧皱眉道:“你是掌教,还是我是掌教?” “当然您是。” “那还不给我滚回去?臭小子,这些日子城中动荡,都给我收敛些!”夏无忧冷哼一声,再不管他,一人一剑昂首向着那敞开的门走去。 门中纵然有千军万马又如何,江湖凶险,如果一谓怕这怕那,能成什么事? 更何况天音城还是自己的地盘。 怂什么? 17.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夏无忧从秋色正浓的巷子,走入了沉闷压抑的赌坊,身后之门随即被重重关上,那排壮汉迅速调整位置,堵于门前,神色严肃,目光全都冰冷的注视着步入的那个少年。 赌坊中天窗很多,在灰暗森然的黑纹石地面照出一块块方形的光泽。 也照亮了前方长桌上被剥光衣服,高高倒吊着正在哀嚎的两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名穿着富贵,身型微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夏掌教不怪我吧?” 他一拍手掌,故作怒道:“让你们好生照顾两位阆剑派的少侠,怎么给倒吊起来了呢?来人,赶紧给他们松绑。” “是!”一手下应声赶去,然而却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慢悠悠却抽刀,斩断紧绷的绳子。 呲...绳索断裂,两人顿时如倒葱栽地,头向硬木桌面砸去。 嘭嘭... 重响后,早已饱受折磨的两人直接昏了过去,头部新破的口子,正在潺潺流血,将周围地面染红。 夏无忧也不发怒,忽的带上了笑容,道:“欠债还钱,自是天经地义。只是不知道钱老板可有子嗣?” 富贵中年人笑眯眯道:“没想到在下的贱名也能如夏掌教的耳,在下不才,六个小妾七个娃。能生,没办法。” “那好,明日叫孩子们都到阆剑派报道吧,拜师费每人五百两白银,合计三千五百两,在扣除掉欠下的三千...”夏无忧踏前一步,笑道,“你还欠我五百。” 金泉赌坊钱老板一愣,脸顿时塌下来了,“姓夏的,你逗我?” 夏无忧嗤笑一声:“你去外面问问,马王府、凤鸣酒楼、金信牧场...他们谁不是付了五百两银子,乖乖的将子嗣送来。莫非,你钱老板交不起这拜师费?” 富贵微胖的中年人脸色阴晴不定,忽的放声大笑起来:“都说你夏掌教年纪轻轻,便手段高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他笑着往前走了一步:“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就一个人跑过来了?” “孤胆英雄,死的早啊,哈哈!” 夏无忧眯着眼,淡淡道:“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不仅要七份拜师费,还要把你的命卖给你...”话音刚落,便是剑芒一闪,在暗影压抑的空气里如风穿行。 但这一剑却只是套着狂风剑法外壳,在半道已变得邪气森森,诡魅无比。 刷... 就在这时,钱老板身侧一个极不显眼的青衫剑客也骤然出剑,那一剑亦是极快极准,但目标却不是救援,而是夏无忧的咽喉。 再厉害的剑客若是被刺中要害,也和凡人一般会死。 所以青衫剑客很自信,围魏救赵的这一剑,那无毛少年必定会狼狈躲闪。 然后下面就是好好和他玩了,谁让他不长眼睛,杀了不该杀的人?师尊的侄子也是他这个边荒小城的小门派掌教能动的? 杀了张空易,就需要用你的人头来血祭,就需要你们整个阆剑派都为此付出代价! “哼!”夏无忧身形蓦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一步踏出,那青衫剑客极度自信的一剑竟然落空了,刺在空气里,发出声低鸣。 “什么!?”青衫剑客一愣,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夏无忧已经将剑搭在了钱老板的脖子上,眼中闪烁着瑞锐利的锋芒:“自己报个价,你的命值多少钱...” “我...”钱老板脸顿时哭丧了下来,他求救一般的看向那青衫剑客,“宋大侠,这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好了,你能挡住他的吗?” 夏无忧冷冷道:“想清楚再说,因为对于贱命,我通常不感兴趣,也不会留情。” 他的剑往前骤然递了些,在富贵微胖中年人脖下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顿时惹起一身哆嗦的惨嚎。 门前的一干壮汉顿时冲来,手拿长刀,将少年包围在中间,却不敢轻举妄动。 可夏无忧却是面不改色,似乎那在天光里霍霍的并不是刀芒。 此时,那一剑刺空的青衫剑客自觉脸上无光,但这少年如此不按套路出招他能怎么办,被人袭击难道第一反应不是回剑格挡吗? 他怎么敢无视自己?他不知道若是未能躲过,便是死吗? 死,他难道不怕? 他的想法注定了他只会是个普通的剑客,也许他会是个把招式练得熟练的剑客,甚至掌握了某些必杀的剑客...却终究是个无法登上巅峰的剑客。 剑者,拔剑生死,面不改色,畏惧又是何物? 于是,青衫剑客决定自报家门,“你可知我是何人?” 夏无忧却不理睬他,只是缓缓将手中之剑慢慢来回拉锯,每一次拉动剑锋便会往前递一点,钱老板的脖子已经缩的如同乌龟一般了,再下去便是真正的割头了... 他面色早已煞白,此时哪还管什么,大喊道:“一千两,我出一千两!” “少了。”少年咧开笑容,露出森白的牙。 “三千,三千!!连同七份学费,总计六千五百两白银!”钱老板大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前的事儿淌过去再说。 “好!”夏无忧收回剑,再不管他,他缓缓走至那辆晕倒的弟子面前,伸脚踢了两下,那两人却是毫无反应,再探鼻息,气若游丝却未曾断。 “先救人。”他淡淡吩咐道,而那钱老板早已缩在一群赤膊壮汉身后,他并未喊“杀了他”,因为此时的话事人是那青衫剑客,那百剑门的弟子。 但青衫剑客身子却颤抖起来了,大吼道:“你竟敢无视我?你可知我是云锦大城百剑门弟子,我师父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红枫剑”张荡,也是百剑门副帮主!” “我百剑门门下弟子千人,远非你们这样的小门小派可以比的!你杀死了师尊的侄子张空易,你却不知亡命天涯,赶紧逃命,还在这里想着救门中弟子,实在是可悲,可笑!” “井底之蛙,岂知外面世界天空海阔?!” 他一边放声大笑,也一边握紧剑,随时准备着迎接那少年的愤怒一击。 愤怒,就会有破绽。 这个世界,没有人是白痴,他能被师父派出,就更加不是了。 果然,那少年缓缓转过了头,他疑惑道:“张空易是谁?” 青衫剑客心中一怒,却强压下来,提示道:“马王府...” 少年略作回想,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他耸耸肩,似是叹了口气道:“我杀他之时,真不知道他会是张大侠的弟子,可惜大错已经铸成,挽回再无可能。” 他似乎表现的真的很遗憾、很难受,:“我可以向张大侠道个歉,赔些银两...虽然钱并不能挽回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剑客的性命,可是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了。” 青衫剑客似乎没想到,这刚刚强硬至极的少年竟然服软,顿时愣住了。 夏无忧踏近两步,真诚道:“如此,可好?” 青衫剑客嗤笑一声,缓慢低沉道:“血债,自然血偿,你现在害怕已经太迟了。” “嗯,那我深表遗憾。” 下一刻,夏无忧整个人化作凡尘里的鬼魅,一步虚无,两步缥缈,三步人似犹在远处,但剑略低沉,却已无声无息刺穿了那青衫剑客的咽喉。 他从剑客身边悠然走过:“既然如此,那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没区别了。” 青衫剑客捂着喉咙,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妖异的剑,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少年一剑所杀。 然而,千般念头不过化作脸庞扭曲,神色恐惧,他随即扑倒在地,就此死去。 “哈哈哈哈...”夏无忧仰头大笑,自言自语道,“看来我狂风剑法的这一式“踏前一斩”又精进了不少。” 也许迫于他的余威,那一干壮汉竟然只是握着刀,而如临大敌,不敢上前。 少年走到门前,猛然拉开金泉赌坊的门扉,门外金光刺入,他回过头,脸庞完全沉浸在黑暗里。 “我门下这两名弟子,若是死一个,就多准备一万两白银的丧葬费吧。” 说罢,他再不留行,也不等回应,直接转身离去。 “魔...魔鬼...”钱老板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湿透了。 18.生死之交 此事似乎不过只是个插曲。 次日,那两名弟子便被好生送回,连同七名金泉赌坊钱老板家的子嗣,以及四千两白银,剩余的两千五百两据说还在凑。 对于这等小事,夏无忧便没有再管,直接将七人丢给了二师兄岳卓尔,此人平易近人,一副谦谦君子之风,很能赢人好感。 可是夏无忧看中的并不是这个。 当某一日他应邀比试,而直接一剑便探至这岳二师兄咽喉间时,二师兄先是错愕,然后是苦笑,最后则是恭敬的抱拳,说着“掌教武功高强,岳某心服口服”之类的话。 没有人在意道那“苦笑”与“恭敬”之间,还有瞳孔里一闪而逝的不甘、与野心。 可是他看到了,所以放声大笑。 有野心,会隐忍,知敬畏的男人,通常不会不靠谱。 接下来,夏无忧很快又回复到了苦修的状态之中,期间,小师妹曾来找过他几次,但都被以“闭关”为名拒之门外。 于是明陌陌只能一边踢着白虹湖边的石子,一边揪着已经干枯的长草,然后却依然仔细回想“无忧哥哥喜欢喝什么汤”这种问题。 虽然凭她的能力,“白水蛋汤”才是正常的水平。 超过了这个水准线,勉强自己,她所烹饪出的其余的汤汁,怕是都会归于黑暗料理的范畴。 比如,那一日她精心熬制了两个时辰的猪肺汤。 夏无忧喝完之后并没什么异常,可是当天晚上修习“绝息心法”时差点走火入魔,腹中绞痛,足足疼了一夜。 从此之后便任由她将汤送来,然后就直接偷偷倒掉。 但小师妹明显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与无忧哥哥又产生了一种联系。 这种联系,能够让她去不停的回忆,去想的偷偷笑起来,彷如春季里那绽放的,最灿烂的花儿。 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胃。小师妹深以为然。 可惜她从未舍得自己喝下那精心熬制的汤,否则就该拥有一些痛苦的领悟,而捂脸蹲地,藏到角落里去才对... 另一边,张寒鱼与慕辰姑母家女儿的婚礼也选好了日子,定下了良辰。 那女子名为卢乔,长相虽不算美艳,但还能接受,两人见了一次面,张寒鱼无所谓反对接受,反正只是联姻,之后再娶小妾便是。 那女子倒是颇为兴奋,还有些娇羞。之前当慕辰被流放出慕家权力中心时,他父亲这边的亲戚都已经绝望了。 此时他不仅重新掌权,还为家族安排婚嫁,对象也算谦谦有礼,听闻还是如今天音城中阆剑派掌教的大哥,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张灯结彩,婚礼三日后便要举行了。 婚宴则设在城外的青鹿崖,崖上有座古老的山庄,庄名白影,庄主是多年前仗剑行侠在北地的江湖中人,只是如今金盆洗手,专心经营起了从父辈处继承的山庄。 白影山庄远离凡俗,周围景色秀丽,是玉女峰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山庄中有着一些诸如“半夜鬼影”“镜中哀泣”“床下异响”类的怪谈。 若是真的,自然早被当做鬼庄而荒废了。可事后证明都是虚假无稽的流言,因为从未有人出过事,哪怕是发疯、受伤、精神异常之类的事件都未发生过。 如此,基本可断定是有人谣言恶意中伤,但效果却恰得其反,白影山庄的声誉不仅未曾受损,还因此增添了点迷幻色彩,使得前来游玩探险之人趋之若鹜。 将婚宴放于此处,也算是格调高雅,便是迎接凉州道行军大总管的贺使,以及周边门派的来客,也是不落面子了。 对于婚宴,小师妹曾经表示愿意亲自操刀,来主持那最后一道压轴的名为“百花怒放汤”的佳肴,对此夏无忧直接拒绝。 这使明陌陌很不高兴,然而过了一阵子,她却想开了,也许无忧哥哥是只想自己煮汤给他一个人喝呢? 两日后。 一辆辆牛车拉着酒坛、油桶,运着上好的雕花猪、农家草鸡黑鸭、各式干果蜜饯等等,沿着山道缓缓上行。 当日下午,白影山庄外屠猪宰牛,好不热闹。 而山庄内则是红纱轻扬,珠帘暗卷,一条喜庆的大红地毯沿着古朴的青石山道,笔直铺入庄内的大堂。 青鹿崖外山风,在秋日已经变寒,掠渊而至,带来丝丝水味,想来是山泉或是崖底的暗河。 而暮色终至,瑰色夕阳似乎预示着明天秋高气爽,良辰吉日,便是连老天都配合。 只是,那安静沐浴在昏黄中的红地毯,却显得格外血红,妖异。 夜里,弟子们早早休息了。 月过中天,却有一道黑影沿着白虹湖缓缓而行,到了小码头,那黑影踮脚跃上一只高棚木船,撑橹荡开清澈湖水,也刺碎了满月的皎洁。 小舟顺水向东,在来回的一些画舫间显得极不起眼。 很快停在了一片芦苇荡中,又是一道黑影上了船。 船棚里蜡烛点燃,照亮了其中的摆放在正中的一张简单圆木桌,木桌上仅有一壶酒,一碟油炸花生米。 看到来人,夏无忧笑了起来,至少眼前这个人算是他的朋友。 慕辰拉下黑色遮脸帽兜,也笑了起来,他起身为两人都倒了杯酒,然后有些晕晕的坐下,双手平展,舒服地瘫了下来。 “想到明天自家姑妈的小孩都要成婚了,我却还是孤家寡人,实在是令人唏嘘啊。”他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很大。 “来,干了。”夏无忧举杯碰了下。 慕辰却大声道:“不,你敬我的酒,我不喝!” 夏无忧一愣,随即眼睛眯起,因为他看到慕辰的手指沾了酒水在干燥的圆桌上快速动着,很快写出两个字。 明日... 慕辰似乎来之前曾喝过酒,所以说话大声而不知收敛,情绪也有些激动,“你小子是不是以为帮我,就居功自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你做的好事!” 他的手指又写了两个字。 婚宴... 夏无忧眼珠急转,蓦然心领神会,视线微微看向船窗外,那里是一片芦苇荡,在秋风里冰冷的晃动,但朦朦胧胧,即便月色也无法照入其中,若有有人隐藏,怕是极难被发现。 于是,他冷哼一声,声音提高,冰冷道:“慕辰,你什么意思?!若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坐上天音城城主的位置?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慕辰声音顿时激动起来,他猛然一拍桌子:“过河拆桥?亏你说的出来,这几日找我告状的人都排队排到白虹桥了,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而桌上自然又多了几个字。 勿去,从北门... “我有什么好反思的!你这个小人!”夏仁也怒道。 慕辰冷笑一声:“我是小人?我是小人就不会容你到今天,反正今后有你大哥在,他比你会做人太多了!阆剑派有他也够了!从此,你我恩情,一刀两断!” 他的手指在桌上写出了最后一个字:逃! 连起来,便是:明日婚宴勿去,从北门逃。 吼完之后,他忽的露出笑容,眨了眨眼,用口型比出两个字:保重。 夏无忧也看着他微笑了起来,即便夜再黑,风再冷,江湖再波云诡谲,但两人的笑容,却仿佛金光破开重重黑云。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夏无忧比了个口型:谢谢。 随即,他噌然拔剑,怒道:“姓慕的,你给我滚!” 慕辰翻眼看了对面的好友一眼,瞧着他暴怒的模样,颇感好玩的笑笑。 突然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手指长短的奇异柱状饰品,青铜所制,有十八条暗金长蛇密密盘旋其上,首尾交衔,在柱顶则是一只闭目蛇首探出,而柱底则是三叉的蛇尾。 他蓦然探出手,手背故意在少年出鞘的锋利剑刃上划过,然后拳头握紧,仍由血滴落到那奇异柱状饰品上,那滴滴血液彷如水墨落下,顿时渲开。 两三秒后,手指大小的青铜柱上浮现出五个字:天龙藏云阁。 他将这饰品轻声放置到桌面上,比着口型说:去这里。 然后慕辰突然神色剧变,宛如换脸一般,大吼道:“你竟敢伤我!你记住...你给我记住!” 他冷哼一声,裹起黑袍,愤然起身,破门而出。 只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少年,拿起那手指大小的青铜柱,然后握紧。 19.婚礼前夕 叮... 系统冰冷的语音传来。 “触发任务:血色婚礼,先请宿主做出选择。选择单刀赴会,明日参加婚宴,则可获得顿悟香、百炼酒,道具二选一。” “选择不去参加,从北门逃离,则可以获得一张初级功法抽奖代券。” 他静静看向代券,脑海中释意自出。 1.代券无法直接用来抽奖。 2.代券可以在抽奖的献祭中,代替献祭功法使用。 3.五张功法抽奖代券,可以换一张高一级的抽奖代券。 给出选择后,系统便静静的等待起来。 它并没有等太久。 很快,夏无忧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回应:“参加婚宴,选择百炼酒。” 一道红光掠过,系统之中,自己已经拥有了这样道具。 “这还是预先支付啊...”夏无忧露出调侃的笑。 选择完毕后,他所撑着的高棚黄木船已经靠了岸,波纹在月色里缓缓漾开,涟漪圈圈里,夏无忧踏上了小码头,将绳索在石桩上绕了几圈绑紧。 回到密室内,他调出秘紫显示器,其上用简洁的文字显示着夏仁如今的状态。 宿主:夏无忧 功法: 辟邪剑法(顶级):招式1:钟馗抉目:熟练度100%,特效:邪击。 招式2:紫气东来式:熟练度38%,特效:鬼步 狂风剑法(残本)(高级):熟练度3%,特效:穿斩(熟练度过低,暂无法触发) 绝息心法(残本)(高级):第二层,特效:身体强化2 夏无忧闭目静思,时间已经很晚了,他需要赶紧从慕辰冒死来提供的信息中理清楚思路,并且做出选择,然后休息以养精蓄锐。 虽然,慕辰看起来嬉皮笑脸,一路与自己唱着双簧,但是其中的凶险却是难以与外人言说,他的武功极其低微,仅比普通人好一点。 身后有那么一位善于隐藏的高手追踪着,他可谓是生命是完全捏在别人手里,一路上还要各种演戏,从上场演到下场,稍有不慎,便是死无全尸。 也许别人会顾忌他城主的位置,可是这个追踪他的高手肯定不会太在乎。 夏无忧手指轻轻在桌面敲打,他回想着之前慕辰给自己的一些暗示。 “他脸色通红,面带熏色,显然是喝完酒再过来的。” “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但是并不敢揭穿,显然这人或者这人的身后之人,他绝不敢得罪。” “他提到了张寒鱼会做人...” “这几日入城的人里,值得城主亲自宴请的人。” 他侧头略作思索,回想着白日里曾有弟子的汇报,说是东城热闹异常,城主府之人携一干大小官员夹道相迎,至于所来之人... 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凉州道行军大总管的贺使。” 随即,他却锁起眉头,沉吟道:“只是那么大的官和我一个小人物有什么过不去的?” 凉州道地处极北,位接犬戎,可谓偏僻荒凉,但仍有一百零八座城池。 行军大总管一手遮天,他怎么会突然注意到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这世界上有凭着自己心意行事的疯子,但凉州道行军大总管绝不是这样的疯子,他不仅不是疯子,还很谨慎,至少是个聪明人,否则何以坐上如此高位?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呢? 整个阆剑派加起来,怕是都无法入那位的法眼吧... “顶级功法,辟邪剑法。”他脑中千回百转,蓦地出声道,在已知信息下进行推测,这已是唯一的答案, 毕竟那一日近乎千名武林高手伏击在神功出世的秘窟之外,但功法最后却被一名神秘黑袍人所得。 若是有人心,只需要在周围收集信息,然后得出谁武功大进之类的,就可以进行类似判断了。 “但是与自己所对战之人,都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他眼睛微微眯起,因为他忽然想起还有不少人曾经看他施展过那诡异神妙的剑法,比如那天阆剑派未曾叛变的弟子,比如便宜大哥张寒鱼、小师妹明陌陌,二师兄、五师兄,马王府的那位王梦泽,还有自己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名声。 以及自己所杀的那云锦大城中的百剑派的两名弟子,无不都在向有心人透露着自己武功高强的信息。 一名之前不懂武功的书生,怎么会突然变成武林高手?这本身就存在着疑问。 可若非是无法确认,他们怕是早已动手。 毕竟,也许这书生只是被原掌门张念山暗中培养,修习了狂风剑法而已。 但是,慕辰特别提到了张寒鱼,那么告密之人至少有他在... 看来明日的婚宴便是图穷匕见之时啊,只是这个便宜大哥...自己对他已是仁至义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夏无忧明白,但是他却并不遗憾,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做。 那一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玉女峰,青鹿崖,白影山庄...”他将目光投向了黑暗里的西北之向。 收回心绪,他开始选择需要晋升的招式。 这一杯百炼酒,乃是此次关乎生死胜败的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 是选择适合大规模作战的飞燕穿柳式? 还是用到狂风剑法上,之后再用以掩人耳目。 又或者继续加强辟邪剑法的招式,比如可以隔山打牛的“直捣黄龙式”,剑后藏剑的“花开见佛”,增强速度的“江上弄笛”... 他一时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暂时保留。 虽然少去了一点熟悉的时间,但是临场根据情况,再行使用这杯百炼酒,应该会是更睿智的选择。 心神既定,他焚三根檀香,沐浴更衣,盘膝横剑,运起绝息心法静坐一夜。 至于那看上去便颇为不凡的青铜柱,以及所涉及到的闻所未闻的“天龙藏云阁”,他暂时先搁置到了一边。 若是他未曾理解错,这应该是慕辰为自己准备好却用不上的后路,也许是让自己去投靠,又或者是拜入门中的信物。 只是这信物确是珍贵万分,但夏无忧在乎的并非这个,而是其中藏着的友谊。 20.威胁 夜已过去,庭院里枯叶爬行,被两名阆剑派弟子匆匆而至的靴子踩碎。 夏无忧已经带上了象征掌教之位的青玉扳指,换好了掌教长袍,袖口领口深蓝的刺绣,翻涌如风,现出一丝出尘的飘逸潇洒。 可惜,底色是黑却为之增添了肃杀之气。 “掌教。” “掌教。” 两名弟子恭敬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现在是去城主府接亲,然后往青鹿崖白影山庄。” 他们的言辞很是尊敬,那是发自心底的敬重、佩服。 虽然眼前的掌教,论年岁,论资历甚至都比不上他们的师弟。 但是他在白映飞大军压境,郑亥那狗贼内应叛变之时,扶大厦于将倾,拯救了他们所有人;在门派元气大伤之时,一人一剑,纵横捭阖,硬生生在不可能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将阆剑派再次只手撑起。 这是何等英雄,何等了得。 再之后,则是跑遍天音城三街十八道,将各大势力一一收服,不服者杀,虽然手段太过血腥,但是却是雷霆之姿很快一统整个天音城势力,真正确定了阆剑派第一的地位。 这是何等豪情万丈,何等令人心生向往,哪怕只是想起,都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更重的一点是,他护短,很护短,门中弟子不管如何犯错,在外人面前从不呵责,而若是施加惩罚,众人也无不心悦诚服。 之前金泉赌坊那一战,后来周重青也终于公开了真相,一众弟子只觉自家掌教实在是真豪杰,跟着这样的豪杰,哪怕是去赴死,也是无怨无悔。 众人只恨当时未曾亲眼目睹夏掌教,一人一剑踏入那赌坊的重重埋伏里,又毫发无损的出来,令那一毛不拔,也颇有手段的赌坊钱老板还奉上六千五百两白银。 他平日闭关苦修,几乎不参加应酬。 因为他肩上所负着的是一个门派,相比之下,众人原本看好的张寒鱼却如同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实在是令人不屑。 “掌教,您在看什么?”一名弟子见那身着漆黑蓝绣袍的年轻掌教回身静屹,忍不住问道。 夏无忧笑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这个掌教能当多久。” 他身前是一道白汉石拱门,再往前则是刚刚才熟悉的庭院,落叶未扫,簇拥着中间那个大气简洁的小楼,楼侧还有一座坐落在溪流中的假山,水乃是白虹湖支流在这里绕了个小弯。 这几日都是在此处精修苦练,却未曾注意到院落里的景色,而现在这一去... 可是血色婚礼啊。 宴无好宴,门是鸿门。 “走吧。”夏无忧紧了紧腰间之剑,转身再不回头。 那弟子在后开口道:“掌教,您...我们所有人都希望您可以永远做我们的掌门。” 突然,一个略带磁性的女子声音从拐角传来。 “永远?夏掌教收买的好人心啊...我以前倒是真没看出那蠢蠢的弟弟,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白裙女子抱这细剑靠在墙壁,几缕青丝束腰颇高,凸显出与小师妹截然不同的饱满,犹如雪纱裹着的蜜桃,隐现着令人垂涎的曲线。 “素素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夏无忧眼睛一亮,这位便宜姐姐去江湖闯荡已有五六年,每年仅会回来几次,可是每次都会给自己带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虽然自己并不在乎那些东西,但其中的情谊与关爱之情,也是能感受到的。 这位便宜姐姐,与张寒鱼不同,练武资质很高,绝息心法与狂风剑法都已经练至一个较高的层次。 然而,另一方面,她对为人处世却是颇为稚嫩,通俗些说就是高冷。 这几年在外,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奇遇,得了个“御风仙子”的名声,此时一见,裙裾蹁跹,神色冷艳,容颜娇媚,仙子之名确是名副其实。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张素素眉毛一挑,冷冷道。 夏无忧愣了下,却不说话,静静看着这位冷艳的姐姐,她脾气火爆这点自己是清楚的,只是今天这个大喜日子里,发的是哪门子的火? 张素素身形如蝶闪动,一袭白衣很快到了夏无忧面前,以及带来股淡淡白梅香,她一把揪住面前少年的衣领,脸庞贴近。 两人四目相对,一边愤怒,一边则是坦然。 一旁弟子却不这么想,“噌”“噌”竟是长剑出鞘尖锐声。 “张素素,这可是现在门中掌教,大胆!”两人神色愤愤,带着怒火直视面前的女人,“你就算是前任掌门之女,也不能如此无礼!” 张素素冷冷一哼:“哟,夏掌教,我父亲的那些弟子,现在都对你忠心的很啊。为了你,都敢对我拔剑相向了!” 夏无忧眯起了眼,却旋即松开,双手压下道:“收剑!你们先走,我稍后便来。” “掌教!!” “走!” 两名弟子不再坚持,恭敬的抱拳然后退去。 “哼!”张素素樱唇一勾,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然后直接开口道:“什么时候把掌门之位还给寒鱼?” 夏无忧也不生气,对待家人,他总是有着异常的包容。当然若是这些家人过了他的底线,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时的张素素显然还没到那一步,所以他温和道:“素素姐,你认为大哥那样的性子,做的了掌教吗?如今这天音城波诡云谲,城外更是盗匪横行...场面上的事情让他去应付,那没问题,但是一派之主,所要的会的远远不止这些啊!” “给大哥做掌教,这不是帮他,而是害他啊。” 张素素柳眉一竖道:“很能说会道嘛,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反正这掌教之位你是愿意交也好,不愿意交也好,都必须还给寒鱼!他才是父亲悉心培养的继承人!” “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一次我回来可不是一个人,小弟,你掂量掂量,不要到最后连亲人都做不成!” 夏无忧的笑容逐渐冻结,神色冰冷下来,他周身气势骤然升腾,那是一股山林入夜之后出没的妖虎的凶煞之气,是剑下屠杀过数百人才能露出的煞气。 张素素一惊,揪住他领口的手却已经松开,倒退两步,旋即抓向细剑剑柄。 “素素姐,你怕什么?” 夏无忧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然后再不理这女人,转身沿着主道离去。 21.忽视 随后则是按部就班的顺着当地风俗,大红花轿从阆剑派到了城主府,一番寒暄后,则是共同前往青鹿崖。 期间,夏无忧倒是几乎被人忽视了,其一是因为他的年龄。 其二是名声,周边城市的门派来人只知道这少年乘乱上位,但具体细节却不清楚,还道是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之辈。 否则一个如此年轻,之前从未有过江湖事迹的少年,怎会一步登天? 有手段,肯定是必然的,只是这些本事对他们来说却是无关紧要。 相反,张寒鱼因为与城主结亲,以及父亲是前任阆剑派掌门张念山,是在周边一带也有着名气的江湖豪侠,而众人一一上去寒暄,祝贺。 其姐张素素本身在北地江湖上已经闯出了名气,加之这一次带了位年少有为的江湖后起之秀。 “小剑魔”欧阳一鹤,武当第四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一套高级功法“排云剑法”被他施展的出神入化,犹如鬼魅。 据传他“柔水心法”也是修炼至大成,如此内外兼修,可谓难得。 而就在上周,他更是被江湖风云阁直接定在星辰榜第十一名,这种名声远远比什么“天音城阆剑派新掌教,一人力挽狂澜”之类的更有价值。 此时众人见到这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竟然与“御风仙子”张素素在一起,心中也是了然,一边暗叹着这阆剑派这回找到靠山了,一边上前打招呼,说些“久仰久仰”之类的话。 欧阳一鹤则是谦和的应对,氛围很是融洽。 张素素在人群里寻找那“鸠占鹊巢”的便宜弟弟,却见他一脸淡然的走在阆剑派弟子前方。 而那群弟子竟然全部默然而恭敬的紧随其后,包括以前师父的二徒弟岳卓尔,五徒弟方平之,还有傲娇的挺着胸的小师妹。 至于其余的几个亲传的师兄弟,则早就因为叛变而被杀了,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不知道这小子给他们喝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有什么前途?”张素素冷冷道。 “暗恋他的小妮子跟着他实属正常,那群以前只知道奉承的普通弟子也是墙头草,可是为何二师兄这样老沉持重的人,五师兄这样热血好侠的人都会如此?” “真是脑子不开窍!” 欧阳一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与自己这边热闹的气氛截然不同,那边则是冷冷清清,于是淡淡道:“我来解决。” “嗯?你知道什么?”张素素道。 “我都知道的...”欧阳一鹤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素素?” “什么嘛...现在还不可以这么叫我。”张素素脸有些红了,但那沉寂的阆剑派队伍,以及那领头的少年,真的好狼狈,好像一只狗。 她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心中不禁有些可怜,又轻声道:“不要杀了他,他...毕竟也是我弟弟。” “知道了,素素。”欧阳一鹤眨了眨眼,温柔道。 但他心里又很快补了几句。 只希望你那弟弟不是拿了辟邪剑法的人吧,否则这里谁也保不住他,敢与凉州道主抢夺宝物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的。 一本无主的顶级功法,其价值太重太重。 更何况,百剑门那位“红枫剑”张荡也来了,杀徒之仇,杀亲之仇,都是无法善了的。 这位张荡最是嫉恶如仇,亲友被杀就是恶,这一点他倒是很好的继承了南方某些秃驴们的观点,虽然他不过是个已经被逐出少林的俗家弟子。 当然,能够在短时间能做到这些事的人,再不济也是个人才,绝非素素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可惜这个世界上不仅人才多,天才也多。 但能活到最后的人才、天才却是极少极少的。 这位阆剑派的掌教夏无忧怕是不会在此列了。 他,死定了。 -- 大红花轿,在修葺平整的青石板子上缓缓上行,沿着山道,渐行渐高。 寒意虽然袭来,但却无法浇灭这新婚之喜的热闹。 慕辰也是满面红光,新任城主借着婚礼之势,迎接八方来客,实在是件可以令自己位置更稳的事。 何况这一次凉州道行军大总管派来的贺使,竟然是负责天音城这区域周边六城的“十八监管使”之一,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更可谓是对他地位的一种认可。 所以慕辰从上场笑到下场,似乎没有人比他更高兴更开心,只有在侧头看向那扶持自己上位的阆剑派掌教夏无忧时,才会露出一丝冰冷。 这种似是无意识间流露出冰冷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是更加确实了某些事情。 看来城主与掌教两人,确实已经闹翻了啊。 这样更好... 但他们全部都忘记了,这位新上位的城主是一个可以用整个血气方刚的青春来静静蛰伏、隐忍的男人。 他们也都未曾见到那一日在小院里,慕辰坦然面临死亡,最后又拼死一搏的疯狂。 试问一个如此擅长隐忍,又可以坦然面对胜败生死、还会倾尽全力放手一搏的男人,怎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整座天音城虽大,慕辰的人生漫步至今已过三十,但能够入他眼睛的,可以被他真正当做兄弟的,只有夏无忧一人而已。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日,在最黑暗的、最压抑、最绝望的形势下,那少年将白映飞的人头扔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慕城主,你错了,我现在已经是阆剑派掌教了。当然你若不愿,我们一拍两散...” “里面请!” 两人誓约,然后在白映飞死士的围杀之下,同生共死,杀出重围。 外人不过一句话来说两人是“借风上青云”。 但是对慕辰来说,这样生死与共的情感,这样的兄弟,一辈子一个,足矣。 他皱眉看了看那静寂无声、却充满肃杀之意的阆剑派前的少年。 既然你选择了前来,那么必然是准备好了筹码了吧? 毕竟你我都一样,都是喜欢毕其功于一役的真正的赌徒啊。 所以,他笑的更灿烂了,拱了拱拳,对着身边那位娇媚的监管使道了声:“大人,您先请。” 22.古怪 凉州道这位来贺的监管使竟然是娇滴滴的大美人。 她此次是一袭便装前来,黑色长袍裹紧娇躯,将所有曲线隐藏在其中,唯独从面容的妩媚可以揣摩那内里的冰肌雪骨。 她身后跟着一名书生气息的文官,在一干武林众人面前也不卑不亢,显然是跟着这位大人已久,见识非凡。 监管使有着一个很阳刚的名字,叫金霸,这与美女长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使得她更加笼罩在一股神秘之中,周边六城的江湖中人都喜欢将之称为“金主”。 不仅是因为她的姓氏,还因为她确实有钱。 曾有不忿官府镇压,而藏于久渠桥下妄图刺杀她的江湖死士。 那死士藏了一日一夜,在她探访某座城市时骤然从桥下冲出,一剑破桥,但那饱含愤怒与真气的一剑竟然连金主的轿子都未曾刺破。 反倒是用力过度,而长剑折断了。 原来那轿子乃是精钢所铸,如此一来,众人才发现那四名抬轿大汉竟是江湖上的横练高手。 能让那等高手卑躬屈膝前去抬轿,所靠的除了权,还有钱。 又有一次,金主据说被一干神秘刺客包围,她不慌不忙,掏出唐门秘制的“骤雨筒”,一番粗细不一的长针爆射之下,竟然都无需身边之人动手,便将刺客杀得七七八八。 唐门暗器完全是有价无市,而仅有的一些在黑市都被炒成了天价。 “骤雨筒”这样的暗器尽管不算太过稀奇,但是射出的那些暗器,完全就是等值的黄金啊。 金主之名,当之无愧。 谁能征服这样的女人,征服这样的一匹烈马,都是整个凉州道拭目以待的。 可是她却不管到哪里,都会带着那瘦弱的文官,文官名字很娘,叫严晓晓,不会武功,但是却被金主极为重视,平日里也确实帮助金主解决了不少监管上的问题,久而久之,人们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一次,金主自然也带着他,形影不离。 此时,天光已经彻底明亮,秋高气爽。 山道上叶落如雨,带着莫名的阴冷从两边萧萧而下,叶子形状各异,大多宛如断掌,使得风里夹杂了股草汁的味道。 随着叶落到冰冷石阶上,则呲呲爬行,被人踩踏而过,发出如骨折般的脆响。 但,红色的新婚仪仗,以及随行的贺客则沉浸在另一种氛围里,似乎将这冰冷的空气都暖了起来。 青鹿崖延伸向天际,在极高之地,白影山庄则在这悬崖的入口之处。 入夜之后,在庄后赏月则会另有一番风味,那极长而逐渐狭窄的山道,在昏黄光泽里仿佛可以通天一般,顺着而走,则似乎可以触摸到悬挂在尽头的明月。 进入悬挂着白纱的牌坊门后,则算是入了白影山庄。 城主府一名管事在新婚仪仗离开后,直接找到了牌坊附近的仆人,指着牌坊上的白纱呵责道:“今天大喜之日,怎么可以挂露白?里面还有没有,有的话全部给换掉!” 那仆人眨巴着眼却不说话。 城主府管事怒火更甚,“怎么,哑巴了?!你们山庄平日都是这么接客的?” 仆人木然的指了指自己的嘴,随即张开干裂的唇,“啊啊啊”的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管事顿时哑然了,因为这仆人真是哑巴。 他叹了口气道:“不是聋子就好,赶紧把这些白纱都卸掉,太难看了...今天贵人很多,不要误了事!” 哑仆连忙点头,然后寻了根长竹竿,便去挑那白纱,但是或许是因为风太大,而每每竹竿快要触碰到白纱至极,便有一股阴冷气流将那白纱吹开。 看着哑仆一次次奋力踮脚,跳高,却怎么也无法触碰到那白纱。 管事连胜叹气,然后道:“算了,我找你们庄主去,这是怎么安排的。” 哑仆闻言一愣,忙摆手摇头,但管事却不明所以,加之心中焦急,生怕今日那些个贵人发火,责任一层层下压,很可能会被推到自己身上,所以他更加焦急起来,转身不再理哑仆,拾阶而上。 此时,宾客已经入座,四十九张圆桌以奇异而不对称的方式摆放着。 但喧嚣里,却没人在乎这些,即使有在乎的也装作看不见。 大婚之日,还挑着挑那,不是刻意给主人难堪么?所以众人要么闭目而坐,要么与身边之人闲聊江湖趣闻,但他们都在等着红地毯外的一对新人登场。 气氛融洽,除了慕辰。 三分钟前他已经听自己管事说了山庄的情况,这消息有些奇异,但并不足以令自己公开。 管事是自己挑选的,忠心耿耿,善于处事,所以他并不怀疑事情的真实。 白影山庄的那位庄主居然不在庄中? 或者说,自从订了宴会以来,便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的庄主。 再细细想想,这位据传曾经行侠北地,金盆洗手的庄主...竟然连名字也没有。 而这一点,居然从未有人怀疑或者说注意过。 这事情透着古怪,但此时婚礼在即,再换场地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何况,慕辰也有着自信,此地好歹也是周边城市的各大门派高手汇聚,连星辰榜排行第十一的“小剑魔”欧阳一鹤,凉州道主“十八监察使”之一的金霸也在,再怎么出意外,都可以能应付过去吧。 相反,他此时更担心的是那位抱剑而坐的阆剑派掌门,夏无忧。 山风呼啸,从孔洞而过,带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却在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中被压了下去,红色地毯,红色纱布,四处贴着的喜字,都令人开始准备迎接婚礼的进行。 “良辰吉时已到...”拖着长音的男子声音响起。 一干宾客尽皆沉静下来,看向山庄入口处。 “婚礼开始...” 庄门的红地毯上,张寒鱼与大红盖头的女子牵着绣球,带着笑走来,只是在踏火盆时发生了点小意外,新娘竟然扭了下脚,而并未从火盆上跨过。 但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很快被人打圆场而过去了。 两人在高台上按照婚礼的仪式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走着,山风虽大,但新娘的盖头却是严实的紧,无论是谁竟然都无法瞧见半点新娘子的面容。 而也许是太过害羞,从头到尾,那新娘竟然是半点声音都未发出。 仪式很快过去,宾客们开始下筷,敬酒。 婚宴正式开始了。 23.杀机暗伏 蓦然一处有人站起,那人穿着明黄色外衫,强健的身躯将衣服鼓起,双目炯炯有神。 他目光从开始之时便没有离开阆剑派这一边,此时待到宾客开始畅饮喧闹时,他才站了起来。 剑鞘是精致的乌沉木所制,刻着镂空的纹理。 他神色从一干弟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掌教夏无忧的身上。 于是,这男子哈哈豪笑一声道:“诸位请先安静,请容我一言。” 宾客们的嬉闹声缓缓停歇,有些人面露错愕,有些人则是若有所思,还有的则是一副“好戏已经登场了”的神态。 那男子道:“我乃云锦大城“红枫剑”张荡,今日长空剑张大侠之子,与白城主家表妹喜结连理,在下实在高兴的紧,所以愿意舞剑以贺!” 宾客间顿时传来哄闹。 “张大侠有心了!” “张大侠的红叶剑法实在是精妙无比,未曾想到今日还能得见。” “几年前便已经将红叶剑法修炼至大成,此时怕是已经快圆满了吧!” “真是拭目以待啊。” 张荡面露一丝得意之色,但很快接着道:“舞剑岂可一人独舞,我听闻天音小城里也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少年侠客。” 他的目光投向阆剑派方向:“夏掌教,可否赏脸与老夫对练。”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逐渐冰冷。 杀侄之仇,杀徒之仇,不共戴天! 宾客间也蓦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那正啃着一只猪蹄膀的少年。 这少年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早有耳闻,所行的怕不过是些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之事,之后所行杀戮却又众多,比起正道人士,他更像魔道那般随兴所至,任意妄为。 实在是... 就在张荡话音落下时候,一声冰冷的系统声从脑海中传来。 叮! “血色婚宴后续任务触发!” “战胜“红枫剑”张荡,可以收获一张初级代券;战胜“小剑魔”欧阳一鹤,可以收获四张初级代券;战胜金霸,可以收获四张初级代券。” “哄一哄...”夏无忧嘴里塞着肉,所以说话还不清楚。 但很快,他饮了一杯淡酒,将肉噎了下去,擦了擦嘴巴,将吃到一半的猪蹄膀放到碟子里,关照身边的弟子道:“帮我看好了,我去去就来。” “掌教小心...”岳卓尔忽的压低声音道,“这张荡的绝技除了红叶剑法外,还有三十三达摩剑法中的一式,这才是他的压箱底,那一式虽只是模仿而未得神髓,但作为顶级功法,其中所藏的威力,还是很可怕的。” 小师妹小声道:“无忧哥哥,要么你别去了...这老不死的像是有备而来呀...” 站在空地处的张荡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冷哼一声,扬声道:“夏掌教,请!” 夏无忧也不推托,抄起长剑,身着黑色蓝绣袍,从人群中走出。 有些时候,男人是无法逃避的。 可是等他真的上了场,心里却猛地一紧,他的猜测应该是得到证实了。因为那边的凉州道监管使金霸正眯眼仔细看着自己...与其说看,那神色更像是观察。 夏无忧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表现。 自己一旦使用辟邪剑法,而被发现的话,后果不堪想象。 可是如果不用... 就在他犹豫之时,金霸忽然起身,笑道:“众人皆知,刀剑无眼,若要精彩,岂能只是表演?” “剑客的剑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舞给人看的。” “但今日毕竟是大喜之日,你们两人点到而止,切不可伤害对方性命。” “来,给两人让出些位置。” 夏无忧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监管使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不伤及性命...其余怎么都可以。即便伤及了,刀剑无眼,也是无可奈何... 她显然明白这张荡与自己之间的仇恨,这是借着他来逼迫自己,让自己再无退路,无法藏拙啊! 真是好算计! 人群已经散开,两人以红地毯为界,拉开距离。 张荡哈哈大笑着,长剑出鞘斜指地面,身上气势逐渐攀升,一股红叶飞扬的萧索在他身上浮现。 反看另一边的夏无忧,却是一脸淡然的模样,剑在鞘中,只是在微微拔出半点的剑身处,似有无形之风在旋转缠绕。 “开始!”金霸娇笑道。 话音刚落,张荡手中之剑便如被硬弓射出之箭,带着身子狂冲而出,精准、快速,直刺向少年的胸口!他所有的愤怒,刚刚的气势积蓄全部融在这一剑之中。 这一剑既然可以在秋季刺满一叠红叶,无论精准,速度都已在剑法中属于翘楚。 这样的剑法,他修炼了十多年,其实眼前少年可比? 啊啊! 夏无忧眼神微凛,侧身拔剑,剑之间隐隐现着无形的风。 踏前一斩!他迅速刺出。 剑相交,发出刺耳的交鸣。 两人随即分开。 “哈!”张荡露出笑容,莆一交手,他便已经确认了眼前这少年确是浪得虚名,这一剑是狂风剑法,但是火候还差得很啊。 自己侄儿与徒儿想来怕是被施计所杀,毕竟这里是天音城,是他阆剑派的地盘。 当!当!当! 张荡心中通透,便不再顾忌,再次上前,大笑着舞剑,剑法愈渐流畅,而反观另一旁的少年却只是苦于支撑,似是下一刻便会不支。 夏无忧眼珠急转,若是此时拼着受伤,将此事了了,让人再也无法将“辟邪剑法”一事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值不值得? 毕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自己现在身后还有一整个阆剑派在。 “哈,你就这么点实力,是怎么上位的?” “小夏,你的水平太令人失望了,叔叔要刺你左手了,哈哈。”张荡越发张狂,一股报仇的快感在心中慢慢生出。此时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他决定慢慢玩,慢慢戏弄... 但偏生另一边,金霸的眼睛却一刻都不离他,夏无忧甚至可以感到她在盯着自己的眼睛... 当! 夏无忧双手握紧剑柄,一斩而出,利用反震之力迅速后跃,故作脚步踉跄而连续后退几步,再缓下。 然后回剑入鞘,抱拳道:“张大侠剑术高明,在下心服口服。” 24.死角 张荡却哈哈大笑着,故意装作未曾听见一般,纵身跃起,长剑划出一条锋利银线,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长鸣,直奔少年眉头而去。 另一边,金霸竟然未曾喊停,她若不开口,旁人却也无法说什么,只能静静看着这奇异的一幕。 “无忧哥哥!”小师妹捏紧拳头,匆忙离席,一身鹅黄长裙犹如灿烂的浮云,奔向自己心里、梦里都是常客的少年。 不要,不要伤害无忧哥哥! 一旁有些不明情况的宾客都已经开始暗暗叹息,而知情的则不会去阻拦,相反有些天音城里被这位新任的夏掌教“欺压”的什么酒楼老板,马场场主,赌坊主人之类的,还在心中暗暗叫好。 但所有人都未曾看到少年脸上逐渐冰冷的神色。 给脸不要脸! 他唇边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抬目看着那已几乎近在咫尺的剑,以及那“红枫剑”张荡的身子,恰好挡在了他与金霸中间。 既然不要脸,那就连命一起留下吧。 他一寸一寸拔出长剑,剑间的旋风似乎有模有样的回舞了起来,很典型的狂风剑法起手式。 但下一刻,那一剑便已经不是狂风了,而是妖风,是鬼气森森的寒流,可是这种邪魅只在那张荡眼前浮现,其余之人尽无法瞧清。 钟馗抉目... 夏无忧瞳孔里闪烁着妖异光华,长剑无声无息的刺出,同时身子往后倾倒,那剑尖颤巍巍迎着对面那人的额心而去。 张荡嗤笑道:“螳臂当...” 但他还未说完,便双目大睁,越睁越大,直至瞳孔欲裂... 这一剑,这是什么样的一剑,怎么可能有这个角度刺出的剑,怎么可能... 这一剑绝非正道,绝非善道,阴气森森,鬼气凌然,那随意拔剑之手竟已幻化成白骨之手,从幽冥里探出。 这什么招式啊? 他心中恐惧骤升,而面前那少年哪还是之前任由自己宰割的稚嫩新手,那眼神,那笑容,分明就是恶鬼啊!! 不...不...我还不想死! 我不要报仇了! 不要了! 但他已来不及再想,已来不及后悔。 那把代表着死亡的长剑从他双目贯入,然后强大的冲力带着这一剑又从后脑勺贯穿而出。 随即他整个人扑倒在地,头颅被割成了两半,鲜血混着脑浆四处流开。 在明黄色长衫上炸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四周鸦雀无声。 良久。 “假的吧...” “张大侠好像是自己用头去撞那剑的...” “这怎么可能?” “是那小子运气太好了吧?”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他拔出剑,那剑就刺穿了张大侠的脑袋?” 金霸蓦然站起,刚刚那一刻,她恰好被卡住了视线的死角,而未能看清。 另一边小师妹惊魂未定的扑到少年身边,面上竟然血色全无,显然刚刚是真的异常担心。 夏无忧脸上神色再次恢复如常,随即开始假装喘着粗气,然后仰天叹道:“怎么会这样,老天啊,张大侠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在这一把剑下。” “我只不过是抬起剑想去挡一挡,但怎么会这样!要知道,平日里,我最敬佩的大侠可就是你啊。今日能与你同台舞剑,已是荣幸至极,可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天哪!” “天妒我红枫剑张荡,张大侠!” “苍天啊,大地啊!我宁可现在死去的是我,也不愿意一代英魂陨落于此啊!” 刚刚的胜的夏掌教开始飙起了演技。 一旁众人目瞪口呆,除了慕辰“噗”的一声将刚入口中的酒喷出,然后低头苦苦憋着笑。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直到小师妹拉了拉无忧哥哥的衣角,后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具死状极惨的尸体,一边走,而一边跳喊着:“厚葬,厚葬啊,一定要将张大侠厚葬!” 小师妹突然觉得有些丢人,她也不知道刚刚一副生死离别的画风,怎么突然就变了...于是压低声音道:“无忧哥哥,低调点,低调点...” 大喜之日见血,婚宴上闹出这等事情,张寒鱼脸色早已涨得通红。 只是不知为何他身边之人却无动于衷,但握着自己的手却冰冷无比,怕是吓得瑟瑟发抖吧? 而作为家长一方的慕城主却是无动于衷,反正又不是自己女儿结婚,表妹而已嘛... 但作为此时的主事人,他还是起身,故作冰冷吩咐道:“还不快快张大侠搬开,这酒还未过三巡呐...” “正如金主大人所言,刀剑无眼,江湖之事本就是血雨腥风,生死眨眼间。这倒是符合我江湖儿女的婚宴,所以,继续,继续!大家开怀畅饮!” “生死不过一杯酒,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必大惊小怪!来,继续!” 他一边向身边的城主府管事使着眼色,一边驾轻就熟地化解着这僵局。 但是有人并不同意。 欧阳一鹤缓缓起身,洒脱道:“夏掌教好手段,在下一时技痒,也想讨教一番,不知可否?” 他之所以站起,是因为身边的御风仙子面色冰冷。 为了博得美人欢心,也为了那未来的小舅子能够重新执掌阆剑派,他决定出手。 他虽为武当弟子,但江湖外号为“小剑魔”,从这一点便能看出他行事也是颇为肆意,而未能守道之谦冲。 为此,他师父,亦是武当七侠之一的“空谷无云”莫谢罗不曾少教训他,但是屡教不改,莫谢罗也是没办法,只道是少年心性,在江湖里磨练磨练便好了。 更何况,他根本无需杀夏无忧。 只需要逼迫这年轻掌教使用出一些“他本不该用出的招数”,那么他就毁了,金霸不会放过他。到时候,阆剑派没了掌教,再加上自己的扶持,那小舅子坐上这阆剑派的位置还是不是稳稳当当的? 即便他真未曾拿过那辟邪剑谱,而是另有奇遇,也是无碍,自己的实力在新一代年轻人里可谓翘楚,连风云阁都将自己列入星辰榜的第十一。到时候让他丢些脸,掌教失去了威望,自然也是难以做下去了。 这对局可谓稳赢不输。 所以欧阳一鹤风度翩翩的走出了宾客酒席,站在了已经化作擂台的空地上。 慕辰正要出声,但金霸却是淡淡咳嗽了一声,示意继续。 而阆剑派这一边,方平之却蓦然站起,正色道:“掌教刚刚才比过一场,这一场,便由我来领教欧阳师兄的高招。” 欧阳一鹤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他为人本就肆意,此时见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要与自己比试,顿时毫不留情的讽刺起来。 方平之脸色涨的通红,他咬咬牙正待走出。 却被一只手压下了。 他抬头一看,却见道那副熟悉的,却令人心安的面容,仿佛有他在,天崩地裂都没有关系。 “掌教!”方平之愤愤道,“方某虽不才,但顶多不过血溅三尺...我...” 夏无忧打断他的话,淡淡道:“我来吧。” 他抬头看了看那昂然而立,衣袂飘飘的江湖正道名侠:“看我来把他打的不像个东西。” 25.暴露、传位 刷! 一道金影骤然掠来,毫无预兆,却笔直向着小师妹的方向而去。 那金影边缘撕裂空气,发出破空的尖鸣之音。 这是什么?! 没人知道,甚至大多人只来得及闪过一丝疑惑的念头,他们都准备着看刚刚侥幸斩杀“红枫剑”张荡的夏无忧,如何与“小剑魔”欧阳一鹤对战。 但夏无忧动了,他不得不动,因为他无法看着门中弟子如此死去,不管是谁。 一步犹如鬼魅般踏出,长剑上附着着内力,以最短的距离,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那金影,随后重重挑起。 当的一声。 那金影落地,竟然是一枚金钱镖! 这一踏一刺,一气呵成,如妖似魔,即便再老练的江湖中人也会不由惊得寒毛竖起,心跳不止。 因为这一剑,本就是幽冥中刺出的剑,邪异的很! 金霸起身,笑眯眯的鼓掌道:“夏掌教,好剑法!” 而那暗器的方向便是从她身后射来的,夏无忧抬眼看了看金霸身后,除了那书生气的文官之外,竟然都是目光有神,身材魁梧,想来都是江湖高手,或者军中悍兵。 她话音一转,平静道:“只是不知这一踏,一刺,又是何等功法?可否说出来让我金某开开眼界?” 夏无忧却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他神色平静,仿若水静无痕。 金霸冷冷道:“区区蝼蚁,想捏我就捏死。” 既已图穷匕见,何必再多遮掩。 夏无忧眼睛微微眯起,他身子微微停顿,但这一刻心中似乎却已是千回百转。 而欧阳一鹤则略微感到有些遗憾,原本还想着自己动手来逼他...却没想到金主另有高招,竟然趁着他毫无戒备之时,直接遣人攻击那少女,而使得他不得不救。 除非是寡情无念之人,否则他总会出手。 剑无情,但剑客却有情。 这一剑不出,那么心里便会生出窒碍,除非这人真与自己毫无羁绊,否则总会或多或少的留颗小小的种子,在今后修炼岁月里逐渐化作心魔。 所谓的剑无情,并非一味的不闻不问,不管身边之人生死。 若真那样做了,怕是不用轮到别人来斩杀,自己就已经被密集的心魔杀死了。 所以,他这一剑,于公于私,都会刺出。 这一出手,便会尽力,而若是尽力就会本能的用出自己最强的一式。 他,果然是得到了那本顶级功法,辟邪剑法!! 一片安静沉默之中,夏无忧转过身,将身上黑底蓝绣纹的掌教袍子脱下,然后缓缓走至阆剑派众人之间,将这袍子披在了岳卓尔的肩上。 二师兄一惊,正要推辞,但却被少年抬手压下。 然后他褪下手中的象征着掌门的青玉戒指,交到了岳卓尔手中。 岳卓尔此时急忙推脱道:“掌门万万不可如此,岳某当不起,当不起啊!” 夏无忧露出一个笑容,整了整他衣领道:“照顾好你的师弟师妹,将阆剑派发扬光大。” 岳卓尔一愣,谦逊有礼的神色里透出一丝复杂,但带着更多的敬重,随即他一反平日里的君子谦让之风,坦然受之。 此时掌教是在托孤,他自己即将去拼死一战,但只要卸下了掌教之位,那么至少有机会保住阆剑派,让其不会被殃及池鱼。 所以,岳卓尔同意了,他很慎重的举起双手,接过那枚戒指,然后宛如发誓一般的对着前任掌教低声道:“岳某必当竭尽所能,将阆剑派发扬光大!” 但另一边的新郎却突然大喊起来:“姓夏的,你是白眼狼吗?阆剑派是我父亲的,你也是我父亲养大的,现在你居然将掌教之位传给了各外人!?” 然后,他又扭头看向岳卓尔吼道:“二师兄,这掌教信物,他敢给,你就敢收吗?” 嫉恨、不理解、平日里与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大师兄的背叛、父亲的突然死去,都令他原本就不宽大的心胸开始扭曲,变异。 岳卓尔却也不生气,面色一转,笑呵呵的抚了抚颔下长须,恭敬的抱拳弯腰道:“有寒鱼公子在,岳某当然不敢僭越...” 张寒鱼这才平静了些,道:“算你识相...” 但岳卓尔却又接着说道:“只是长者赐,不敢辞。”他长叹一声,做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道:“前任掌教所赐,岳某又岂敢不受啊...” 说着说着,他将那件掌门长袍的衣扣扣好,将青玉扳指带在了手上。 张寒鱼一愣,怒道:“他算哪门子的长者?!” 岳卓尔淡淡道:“达者为师,师者,长者也...” 三两句话,这位谦谦君子竟然已经将张寒鱼揶揄的再说不出什么。 此时,阆剑派弟子中有一人忽的跳起,道:“这掌教之位,本就是寒鱼公子的,你二师兄是有资历,但...” 岳卓尔温和道:“你若想受门规处置,回去后再说这些话好吗?你们不服气的,尽可以都离开!” 他话音刚落,阆剑派这边的几桌人顿时又起身几人,但仅仅是几人而已,更多的则是毅然坐着,其中包括气得满脸涨红的方平之,周重情还有受了惊吓而委屈的小师妹。 “你做的很好。”夏无忧淡淡道,“记得将阆剑派发扬光大。” 岳卓尔正色道:“岳某绝不辱命!” “嗯。”夏无忧又整了整他的掌教衣领,随后一人一剑走回到了红地毯边。 金霸笑道:“事情都交待好了,那么你可以...” 她的话音被打断了。 夏无忧冷冷问道:“刚刚你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我不是说...” “你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我...” “为什么要对小师妹出手?” 他声音逐渐冰冷,仿佛神经质的一遍一遍质问着,既然放下了掌教的包袱,那么还有什么值得牵挂的? 金霸还未开口,她身后的一干官府招揽的江湖高手便哄笑起来。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竟敢如此对金大人说话,怕是疯了吧?” “蠢货...你还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形式吗?” “好好跪下求饶,说不定金主还会收你做条狗,留你一命啊!真是笨啊!” 夏无忧神色冰寒,再不遮掩脸上的疯狂之意,一人连着一把未出鞘之剑,从猩红地毯彼岸向着金主方向而去。 他越走越快,连同着语速。 “为什么要出手?” “为什么出手?” 他根本不闻不问,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喑哑了下去,仿佛将头浸入了水中,周围的声音都朦胧不清。 金霸冷哼一声,拍桌站起道:“蝼蚁而已!给我抓住他,不死就可以了!” 一旁的欧阳一鹤儒雅的笑了笑,刚要起身支援,卖个人情,却被一旁的张素素拉了拉衣角,用恳求的目光稍稍摇了摇头。 欧阳一鹤低声道:“不论我出不出手,他都已无法逃生了。我出手,他还能少受些罪。” 说罢,他再不管御风仙子,挺身而出,大笑道:“金主,欧阳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张素素则是宛如木雕愣了愣,随即抓起酒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倒了杯,仰头一口饮尽。 酒如烈火,从喉间焚烧,蔓延向五脏六腑。 但夏无忧的心却很静... 他冷冷注视着金霸的方向,又眯眼看了看她身侧的文官严晓晓,唇角拉出一丝邪异弧度。 怀中还藏着降落伞,距离悬崖不过数百米。 但在临走前,他还需要杀人! 不杀人,何以慰藉心中那静谧燃烧的火。 他越走越快,向着一种官府高手,江湖名侠之流的冲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 26.三流赌徒,死 玉女峰,青鹿崖,白影山庄。 夏无忧的剑已经出鞘半截,寒光烁烁晃人眼。 他身前那凉州道主人麾下的金主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她转瞬之间便从腰间掏出一个黝黑金属筒,筒名“骤雨”,乃是唐门秘制名器。 两人眼神在空中汇聚,彼此注视。 金霸心中却猛地一跳,因为那少年的目光太过... 她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凶厉?妖异?霸道?淡漠?似乎都有一点。 那一个小门小派的年轻掌教,竟然将她的气势全部压下。 所以,金霸心中生出一点恼火,她失去了继续调侃的耐心,而是将骤雨筒微微向下,然后扣动了启动的机关。 几乎在同一时刻,夏无忧踏出了“紫气东来式”的第一步。 身体侧移,虚无缥缈,他原本所站位置,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那大理石地面竟然被粗细不一的细针穿入,没过半截针身。 “打空了!?”金霸一愣,不知为何心中恼火更甚,手腕急翻,向着少年出现的位置再次按动机关。 夏无忧唇边带着邪魅的弧度,再次踏出了第二步。 他又躲过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躲过了必杀的两击。 “这...这怎么可能?”金霸倒吸一口凉气,樱唇张开。 这世间怎可能有人能快过“骤雨筒”的速度? 不,他不是用身法躲过,而是预判,他似乎在预判? 从自己的眼睛,从自己的手指,从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不仅压制了自己的气势,还利用自己每一个表情,而躲闪过了两次攻击! 这...真是个可怕的敌人! 金霸看到对面那少年,比了个口型,似乎在说“蠢货”。 “上,给我上!”金霸怒道,其实根本无需她再吩咐。 她身后的一众高手与兵士已经越过了她,而“小剑魔”欧阳一鹤则从侧面包抄过来。 下一刻,那少年身形缥缈,几步踏出,仿在远处,却不知何时已经近身。转瞬之间,他的剑已经完全出鞘! 没有龙鸣,没有惊艳。 宛如妖魔执剑,无声无息的已经刺出了,刺向了一个必死的人。 那人不是金霸! 竟然是一直跟在她身后,此时坐在旁边酒桌与一干悍勇士兵待在一起的文官,严晓晓! 他是疯了吗? 还是拔错了剑,刺错了人? 无论任何理由,他都不该对一名文官拔剑! 但,金霸面色却顿时苍白,她却已经无法去阻挡那个少年。 “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夏无忧冷冷道了声,彷如诅咒般的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剑已经刺向那文官。 当! 他的剑被挡了下来,两面精钢盾牌挡在了那书生气的文官面前。 严晓晓不慌不忙,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旁的悍勇士兵很快从地面拿起盾牌,急促冲来,将这文官包围其中,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金主也再不停留,脸上狼狈而焦急,她再顾不得遮掩,高喊一声:“保护大人!” 是的,这严晓晓才是真正的“十八监察使”,也是真正的金霸,但是他弱于武功,所以与自己秘密培养的武林高手调换了姓名,前来凉州道上任。 夏无忧嗤笑一声,“发现?三流赌徒而已...你的每一个眼神都是破绽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剑再次递了出去。 “没用的!”真正的金霸抬头看着自己周围密密的厚盾,“剑是无法穿破盾牌的。而你只剩下一次出剑机会,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赶紧逃吧?” 他笑眯眯的为眼前这个少年出谋划策。 “逃吧,逃吧,丧家之犬!” “哈哈。” 夏无忧眼神如冰,他的剑已经坚定的递了出去,在这一瞬间,他使用了“百炼酒”,瞬间将辟邪剑法中的“直捣黄龙式”熟练度提升至百分之百。 秘紫显示器上功法一栏,很快浮现出一行新的状态。 辟邪剑法(顶级):招式3:直捣黄龙式:熟练度100%,特效:穿甲。 他不管身后敌人,不管一切。 既然要杀你,你就必须死! 哪怕之后洪水滔天,天崩地裂,要你死,你就必须死! 所以,夏无忧这一剑毅然决然的刺了出去。 “这蠢货,他怎么可能刺穿盾牌?” “如此用力,怕是那把剑都要折断了吧?” “真是愚昧啊!” 夏无忧目光凝聚,极其认真,那蓄积了全身劲气的一剑“直捣黄龙”在触碰到精钢盾牌后,竟然丝毫声响都未发出。 但凌厉、凶猛、诡异的一道剑气从盾牌后方穿透,从毫无防御的检查使额间透入。 扑... 一声轻响,金霸的笑容还在唇边,但是他额间却已经多了一个粗针孔大小的血洞。 “大人,大人!” 焦急而不敢置信的声浪里,响起少年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不再回头,因为身后是自己目前根本无法反抗的敌人们,他可以杀一人,杀几人,但是面对如此多的数量,他是根本没有胜算的。 加速疾跑,他已经跑到悬崖边。 这时,他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剑鸣,欧阳一鹤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留下!”他低喝一声,寒芒自他手间舞出。 在他看来,这夏无忧的身后已是悬崖,退无可退,必然要回身迎战。 虽然他的剑法诡异,那辟邪剑法的顶级功法之名名不虚传,竟然短短的时间就造就了如此的一个高手。 但和他比起来,还差得远。 所以欧阳一鹤很自信,剑者善奕,他这一剑看似寻常,却已经算好了对方所有的后招,以及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他性格肆意妄为,但是剑法却是源于武当,尤其是“排云剑”,与“柔水心法”更是与他这锋芒毕露,一心求江湖之名的性格互补。 夏无忧果然转身,一剑平举胸前,格挡住小剑魔的随意一斩。 当! 两人视线微微接触。 欧阳一鹤神色自信,他的剑微微反震,而彷如藏于水云间,现着朦胧,却透着杀意。 下一式,要你跪下! 27.人不疯狂不成梦 但,夏无忧唇边的弧度却更甚,甚至带着嘲讽,他借着着一斩之力,竟然向后纵身跃下悬崖,一头黑发在横穿山风里狂野乱舞。 “什么!?” 欧阳一鹤顿时愕然,他算到了敌人的一切还击,但是却没有算到他会跳崖。 但就是这一愣神的时机,一把剑已从刚刚落崖的少年手中狂射而出... 没有人会想到,剑还可以用来射... 没有人想到,一个跳崖的人,最初想到的不是去感悟生命,回想一生,而是将手中的凶器继续舞出。 人之将死,其行也善。 谁会想到这把剑会从明光的风里穿来? 就像没人想到他会发现谁才是真正的检查使,没人想到他可以透过巨盾杀死检查使,没人想到他会跳崖... 夏无忧面庞微微前倾,眼鼻逆光而沐浴在黑暗里,他咧嘴笑着,白森森的牙被天光照亮,视线里,这一剑果然起到了应有的奇效。 刷! 长剑穿过“小剑魔”的左肩,一贯而入,带起飞溅的殷红。 这是欧阳一鹤平日里的一种本能救了他,在最后时刻令他进行了一次勉强的横移。 “哈哈哈!” 山风将这声音送到追至崖边的众人而已,少年呈大字型,面容朝上,感受着耳边的山风呼啸,以及刺眼的光亮。 扑! 他拉动了自制降落伞,任由两边绳索勒紧双肩,带着悠闲的神色,缓缓下降。 不知道脚下会是什么地方? 但不管是哪里,他都需要立刻逃亡了。 明天他的头像就会被贴在附近所有城市的城门前,甚至整个凉州道。 穿越之后,在天音城已经待了五个年头了... 现在是到了浪迹天涯的时候了。 夏无忧露出微笑,看着面前的壮阔山河,一种山空海阔任鸟飞的感觉,油然而生。 突然,一股诡异的感觉降临在了他周身。 风声小了,光线暗淡了。 降落伞不再继续下落... 而是在上浮!! “这是...”夏无忧第一次露出了惊容,如此违背自然规律的事,在现实里发生了。 他以为是幻觉,所以揉了揉眼,甚至咬破舌尖。 剧痛传来,但是降落伞依然在上浮! 山顶上,真正的严晓晓正抱着死去的金霸尸体,面如死灰... 当有士兵来报,说是那少年竟然又出现了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为大人报仇! 以防意外,严晓晓拿出“骤雨筒”,叫唤了几名携带长弓的军中精英、以及善用暗器的招揽来的江湖高手,来到崖边。 虽然不知少年头顶那巨大的蘑菇状的油布是何物,但是此时显然他弄巧成拙了。 他不仅没能够逃生,反倒是又回来了。 可是,这真的是弄巧成拙吗? 若是严晓晓学过“自由落体运动”,知晓其下坠的力量需要何等反冲才会变为上浮,她就会觉得现在这情形着实古怪。 但是此时,她单纯的以为是山风很大,将那油布鼓起,所以带着他飞了回来。 “杀!” 严晓晓站在崖顶,神色冰冷。 她已不再在乎少年的生死。 大不杀了之后,快马加鞭,在三日三夜之内将这少年的尸体给凉州道行军大总管送去。 大总管手下高手如麻,据闻还有擅长搜魂之术的高手。 虽然麻烦些,但一具尸体,足矣。 “为大人报仇!” “杀了他!” “他现在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另一边,围绕在旁的阆剑派新任掌教岳卓尔神色冰冷,他身后的几名弟子眼见这形势,便要拔剑冲出。 但岳卓尔咬着牙,双手展开,拦住欲要上前之人。 “二师兄!” 方平之显然也在这几名弟子之列,他此时心中焦急无比。 “夏掌教,他会死啊!他此时无法借力,半空之中,乱箭射去,他躲无可躲...” 岳卓尔只是沉默不言,但平举的双手却未曾放下,只不过五指已经捏成了拳头。 “岳师兄!岳掌教!”方平之低声怒吼道。 岳卓尔眼神阴冷,淡淡道:“我们不能去啊,这是掌教一个人的战争,如果我们去了,整个阆剑派都会陷入灭顶之灾!” “一时血勇容易,但...之后呢?” “掌教,他早已清楚这些,所以才在决战之前,将位置传给了我,与阆剑派撇清了关系。” “你们现在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凭你们的功夫,打得过那些哪怕外围的江湖高手吗?除了辜负他的良苦用心,还能有什么作用?” 方平之瞳孔通红,气喘如牛,双手捏的咔咔作响,“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如果再强一点...” 他的想法代表了在场大部分阆剑派弟子的感受。 眼见着那受到自己敬重之人,孤身奋战,身处绝境,自己竟然只能缩头躲在后方,这种感觉,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有。 如果可以变强,不管如何,都会去做! 下一刻,岳卓尔却脱下了自己的掌教长袍,他的手指掠过衣领时,蓦的发现一丝异样,似乎其中藏着什么。 这念头一闪而逝,他将长袍,掌教扳指交到方平之手中。 然后淡然道:“但是我不同,我虚长几岁,自信还是有机会冲破那些外围的江湖高手的。” 他将袍子披在了方平之身上,笑道:“方掌教,多多克制你那冲动的坏毛病,一定要将阆剑派发扬光大!” 方平之眨着眼,感受着被强塞入手中的青玉戒指,那象征着阆剑派掌教之位的戒指,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岳卓尔却已经拔剑冲了上去。 “向我来,这里,这里!”这位平日里谦冲的君子,剑上缠绕着越来越汹涌的风。 踏步之间,更是气旋环绕,随着他的前冲,那些积蓄的风越来越大,当他冲至尽头,挥出下一剑的时候,将会产生“剑气”! 这就是绝息心法,配上狂风刀法的精要所在。 岳卓尔大喊着,他只想吸引检查使一方的人的注意力,哪怕分散一丝,那位也可以多一丝逃生的可能。 他心里已经长舒了一口气,掌教之位已经传给方师弟了,那么自己也算是无牵无挂了。 那就试一试手中之剑,在生死之间,到底会爆发出何种力量吧! 但,很快又一道倩影紧随而出,宛如一朵黄云从空谷飘出。 是小师妹! “无忧哥哥,我来了!”她脸上涨得通红,刚刚要不是自己,无忧哥哥也不会被逼的使用那剑法,也不会因此被那坏女人发现,所以她有些愧疚。 但当她冲出去之后,这愧疚也消失了。 28.怨恨、婚礼、血 方平之愣愣看着手中的青玉戒指,喃喃道:“可恶,真是可恶,让我们都别去,你自己倒是去了!你很厉害,很了不起吗?” 他在想着的时候,身后居然又冲出了几名弟子。 “保护掌教!” “牵制住那些人!” “上啊!” “平日里都靠着掌教保护我们,现在是我们来保护他的时候了!” “我从小到大,都所有人都把我当做小瘪三,当成一个没有前途的混混,也就夏掌教,他老人家瞧得起我。没说的,这条命,卖给他,不亏!” “保护夏掌教!” 五名,十名,二十名,五十名...越来越多的阆剑派弟子挺剑而上,他们从未感到如此爽快,血液仿佛要沸腾、燃烧。 尽管自己这方处于绝对的弱势,但是这一刻,那种激荡于胸中的豪迈,却令他们感觉,这一生,值了! 方平之哈哈笑了一声,将青玉戒指随意套在手上,拔出鞘中之剑,也追随着前方众人的脚步,冲了过去。 明明是去送死,他们却显得很开心。 欧阳一鹤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张素素,愕然道:“他们是都疯了吗?一个边荒小城的门派,竟然敢对凉州道监察使招揽的精英、以及周边门派前来的江湖高手们发动冲击...” “实在是螂臂挡车,不自量力啊!” 张素素也呆呆的看着那些自己曾经熟悉的弟子,那些比起武艺,更擅长奉承拍马、吃喝嫖赌的墙头草。 他们都变得如此陌生,如此视死如归。 她腹中刚刚饮下的酒还在灼烧着,此时竟然生出一种也想随着他们冲过去的想法,“不,他们不是疯了,这是...人心所向啊。” 张寒鱼面色涨红,好好婚礼被搞成这副模样。 之前场面上,还好好与自己寒暄热闹,打成一片的人此时似乎完全不顾及自己感受。 一个一个,都把自己当成空气。 他面容有些扭曲,手上用力,紧紧掐住已去自己完成了新婚仪式的新娘的手。 但他竟然握了个空... 新娘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艳红婚纱失去了支撑,而散落到地面。 “这是...”张寒鱼显然被这诡异的情形弄得不知所措。 连愤怒都暂时熄灭了。 他蹲下身子,手掌在那婚纱上四处按动,但是入手之感除了丝绸的柔滑,却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卢乔,卢乔!”他唤着那女人的名字。 但没有人回应他,此时几乎参加宴会的所有餐客都已经汇聚到了悬崖边,他仿佛被置在了角落。 明明没有人理睬他,但是这种无声,以及远处的喧闹却像是嘲笑。 “这是我的婚礼,明明我才是主角...明明我才是阆剑派的继承人...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视我为无物!” 张寒鱼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恨意,他恨所有人。 恨那个可恨的弟弟,为什么要夺走属于自己的位置!恨自己的姐姐,明明带回来一个帮手,却无法帮到自己!恨那些在悬崖边的什么武林高手,什么监察使,明明之前与自己谈笑风生,一转眼却毁了自己的婚礼。 在他们眼里,自己其实连屁都不是吧。 他蓦然有些领悟了,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嘶... 那红色婚纱的衣角忽的动了动。 山风很大,这很正常。 但是那衣角宛如行走的脚一般,慢慢直立了起来,在张寒鱼目瞪口呆之中沿着他撑地的手指,欢乐地蹦着跳着,当走到手腕处时,猛地停了下来。 空气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静寂。 张寒鱼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从嗓子口蹦出来,他目光略带惊悚的看着那静止在手臂上的婚纱衣角,那喜庆的红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妖艳。 刺溜... 婚纱骤然动了,宛如狩猎的蛇很快游上了他的全身,然后将他包裹在了大红婚纱里。 喀拉喀拉... 一声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婚纱里传来。 张寒鱼瞳孔逐渐变红,而面色却惨白下来。 远处的天空,一条挂在入门牌坊上的白绫被风刮来,缠绕在了他脖子间,然后勒紧,直到将整个脖子缩成手腕粗细,张寒鱼的眼珠顿时突了出来。 红白相配,显得诡异而可怖。 白影山庄,从来都不是什么游玩之地,而是一座鬼庄! 而之所以之前未曾发生事情,一是因为庄中鬼怪对人神智的影响,使之对于其中的怪异产生了遗忘,二是因为来往之人并未曾有极度强烈的负面情绪产生,三是未曾举办过婚礼,四是婚礼上未曾有血。 此时,几者皆备,那原本也许只是沉睡的、或者未曾成型的鬼怪,顿时复苏了。 当从白纱牌坊下走过时,新娘子早就已经被附体了,后来一直陪着张寒鱼走完整个结婚仪式的...根本就不是人类。 另一边,严晓晓依然保持着原本“金霸”的威严,一声令下,便要箭矢、暗器其发,而余光注意到远处集体冲来的阆剑派,她只是冷冷笑了笑,吩咐道:“统统都杀了!” 顿时,一部分高手狞笑着,向阆剑派众人而去。 她神色冰冷的注视着那越来越近的少年,他虽然上浮缓慢,但是已经快要进入到可以攻击的范围了。 蓦然,她神色产生了一丝古怪之意。 呲呲... 呲呲呲... 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从悬崖上拉回,她猛一回头,却见那边阆剑派的冲击速度也变慢了,仿佛逆着狂风在跑。 而自己这方派出的高手则个个腾空而起... “什么时候,他们轻功这么好了?” 严晓晓的念头才刚涌起,那股吸力便的变得更为疯狂,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枷锁缠绕着所有人,硬生生的往回拉。 像是勾魂夺魄的无常,在将人世的生灵拉向未知的深渊。 而方向是... 白影山庄!! 并不是夏无忧一个人受到了这股引力,而是在白影山庄周围每一个活人啊! 凡是想要逃离的,都在被缓缓拉回。 悬崖上严阵以待,准备着对那少年出手的一干监察使麾下的高手们顿时被清空。 29.怪异 夏无忧抱着胸,体会着这股奇怪的、非自然的力量,越是诡异、他越是冷静,甚至带上了一种悠闲。 对于这个江湖,这个世界,自己果然所知甚少。 他拖着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从血色婚礼这个任务里,自己已经提前收获了一杯百炼酒,杀死“红枫剑”张荡,真正的金霸,则已经获得了五张初级代券,在月初的免费抽奖里,若无意外,当可获得一本高级功法。 金霸之所以值四张初级代券,并非是他本身的实力,而实考虑的综合难度,首先想要找到他,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那娇滴滴的女子才是金霸,其次要从悍兵们的严密守护下杀死他,也有难度。 那么欧阳一鹤,他凭什么值四张初级代券? 他很快被引力拉到了悬崖上,抬目一看,在暗淡的光亮气,凌空而起的众人迅速飞入白影山庄,那山庄的门窗仿佛一张张巨嘴,一旦有人进入,则骤然关上,紧闭。 另一边,阆剑派众人,以及金霸、欧阳一鹤、张素素、慕辰一干人,则使着吃奶的劲向白影山庄的相反方向狂奔着。 但是,都只是勉强维持着平衡。 现出一种诡异而搞笑的氛围。 此时,所有人都发现不对了,但是没能止住脚步的,则再也无法停顿片刻,连拖带拉的惨叫着向那山庄而去。 阆剑派是抱着必死的想法,去冲击的,这反倒是救了他们。 金霸及她身边的一干高手是因为站得远,反应的快,所以此时也可以用逆向狂奔来抵消那股拉力。 慕辰是个人精,早早发现了一丝征兆,便不声不响地拉着自家小侍女小玉,便跑出了庄,此时更是抱着棵树,但是身子却已经向后平飞而起。 欧阳一鹤周身则是亮着一股柔和的光,那光是从他项间一块小的太极吊饰里放出来的,这光华只是护住了他一个人,使得他受到了拉力被削弱了许多,所以应付起来自是绰绰有余。 张素素是想去看看寒鱼情况的,但是被欧阳一鹤拦住了,让她赶紧跑。 起初,她还不依,欧阳一鹤说“过几分钟你就懂了”,她才将信将疑的施展绝息心法,两人极快的出了山庄,此时也是在苦苦支撑着。 在古式木窗开合之间,隐隐见到庄中穿着红色婚纱的惨白人影,正一步一步向着大门走来。 天空的光似乎也消失了,愁云惨淡万里凝,笼罩在这一方土地。 “救命啊!” “这是什么诡异的力量?我的身子怎么会停不下来!”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啊。” 咔擦,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声音,随即响起那人落入窗中的惨叫,他刚入窗户,便是一声“嘭”响,木窗随即紧锁... 随即,是如同墓园一般的死寂,那进入庄中的人竟再也无法出声。 那原本喜庆的白影山庄,蓦然变得鬼气森森,只听得门窗不时开合,宛如诡兽咀嚼的嘴,发出咔擦咔擦的骨折般的声响。 而庄中却是一片死寂。 天空的光彻底消失了,若是平日里,众人会觉得这是山中天气多变,但此时这黑压压的彤云,在鬼哭狼嚎的山风里被吹散,吹得凌乱,仿佛被肢解的尸体。 夏无忧双手正掰着悬崖边缘,以此反冲那强大的吸力。 那山庄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欲要将一切活人吸入其中。 “这是鬼怪,还是什么功法?”夏无忧一边苦苦忍受着那阴冷的风,一边思索着对策。 叮... 冰冷的系统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触发血色婚礼后续任务:杀死白影山庄暂时觉醒的阴鬼,成功可获一次顶级功法抽奖机会、或者一张顶级代券,二选一。请宿主尽快确认是否接受此任务。” 夏无忧一愣,喃喃道:“果然是鬼怪...这世界竟然有这样的存在,只是平时为何从未听闻过。” “是不曾被记录,还是遇见的人都已经死了,或者被抹除、篡改了记忆...” 系统声音仍旧响着“请选择。” 正在夏无忧要直接拒绝时,系统冰冷的声音忽然有了些诡异波动。 “首次大优惠,只需消耗五年寿命,即可以领取秘宝“紫金酒葫芦”,可以将阴鬼炼化,使之融入酒水,酒水极阴,大补哦...要不要考虑考虑...” 夏无忧眉毛挑了挑,直接道:“拒绝接受。” 叮... “宿主拒绝接收血色婚礼后续任务,该任务将彻底关闭,该支线之后再不会触发任何任务剧情,以及给出奖励。” 系统冰冷声音响过后,略作停顿,继续道。 “奖励总计:5初级代券。” 一道微光之后,系统随即消散,而一种玄妙的感觉令他知道自己可以随时调用那5初级代券。 夏无忧微微皱起了眉,似乎算是初步的认识了这任务发布的规则了,心里很快大概的作了粗略归纳。 1.身陷某个危机,将会启动任务系统,令自己做出选择。 2.在选择之后,以挑战某些人物或者存在,来获得奖励。 3.一旦拒绝,这个任务将直接关闭,事件依旧会发生,但是却再无奖励。而之前已经触发的任务也会关闭,随后直接结算奖励。 虽然只有5初级代券,但是夏无忧并不懊恼。 此时的他如果选择接下这个后续任务,去与白影山庄里“可以换取一次顶级功法抽取”的阴鬼厮杀,那才是脑子有病。 他是个赌徒,可并不是一个明知道必输还去赌的蠢货。 那白影山庄中隐约可见的红衣身影...可是鬼啊! 系统明明白白的说了,是阴鬼。 从他的角度,可以见到阆剑派的弟子们都已经就近找了巨树、岩石之类的可供阻碍之物,但仍然有不少弟子手指滑开,而被卷入那山庄里。 阴风越来越强,夏无忧运起全身的力气抱紧悬崖崖尖,只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要被生生剥离开去。 手臂青筋暴露,急剧的酸楚令他忍不住想松手,十指与岩石的交触之处竟已经被摩擦出了丝丝血痕。 “坚持住啊!”夏无忧死死咬着牙,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去想办法,想对策的时候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怎么都是无解的。 “这个江湖竟然存在魑魅魍魉之类的东西...看来自己对这个世界真的缺乏太多太多的认识!” “坚持下去,坚持下去。” 他的手指已经完全麻木了,此时已是凭借着意志在支撑。 下一刻,又会是谁被拖入那诡兽的口中? 30.残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啪... 先是一声轻响,随即是骤雨急落般的声音,那是一具具已经奄奄一息的躯体从半空落下的声音。 吸力消失了,有些带着重影的视线里,那白影山庄似已吞噬了足够的人命,所有大门与窗户便都关闭了起来。 夏无忧随意一扫,小师妹,二师兄,五师兄,慕辰几人都还活着,而另一边严晓晓,张素素,欧阳一鹤也还都在。 只是来场的数百人,现在却仅仅余下几十人。 虽然还活着,但此时都是已经耗尽了力气,除了欧阳一鹤,他佩戴的太极饰品抵消了不少那股吸力,但左肩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迸裂,所以情况也并不是太好。 “先下山!”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若是不走,万一再来一次,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不!”严晓晓却冷冷道,“先抓住那小子,否则我们全部无法交待...只有抓住他,说不定才能功过相抵。” “我带着暗器,有优势,还有欧阳公子相助。” 至于阆剑派的那几人...他们内力不足,此时早已无法起身。 她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勉强支撑起身子,向着夏无忧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欧阳一鹤正要随之而去,却被张素素拉住了手臂,后者的表情很不好。 “寒鱼,他在山庄里,他没有出来。” “他已经出不来了...刚刚我们都看见了那红衣女鬼,那红衣分明就是婚纱,你弟弟可是距离它最近的人,绝无可能生还。” 张素素显然也明白,她只是不愿承认,此时贝齿咬紧了已无血色的唇,胸前蜜桃在急促喘气里欺负不已。 严晓晓拖着脚步,向那悬崖边的少年走去。 “夏无忧,我知道你也没有力气了!不若乖乖束手就擒,至少还能给阆剑派留一条活路。” “今日若是我们全都死绝,只剩下阆剑派的人回去,你说大总管会不会放过他们?” “反正你已经卸下了掌教之位,脱离了阆剑派...你若束手就擒,他们就会无碍啊。” 严晓晓笑着一步步上前,她手上持着唐门秘制的“骤雨筒”。 尽管刚刚对抗那奇诡的力量花费了几乎全部力气,但是只需要按下扳机,就可以将这刚刚凶悍无比的少年斩杀。 夏无忧勉强支撑起来,双手颤抖的握向一边散落在地的剑。 当... 剑柄仅仅在手里待了几秒,然后便脱手,掉落在一边。 少年有些苦笑的看了看已经血迹斑斑的手掌,已经无法使用这样的武器了... 降落伞也在刚刚被吹到不知何处了,现在自己是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当然,实在不行,他只能去与系统进行交易。 以五年寿命换取八根顿悟香,然后迅速提升内功心法,只是不知道这顿悟香的使用原理是否与百炼酒相同。 可是,人不过区区百年寿命,不到最后时刻,他绝不愿意如此... 但那妩媚而带着疲惫之色的女子,已经走近了,越来越近。 “夏无忧,不要再反抗了...我可不会杀你。”严晓晓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呲... 一声弓弩撕破空气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那仿佛被卡住脖子,而断了笑声的严晓晓,她的后背竟然插了一根箭矢。 呲... 还没等她回头,又是一根箭矢射出,这一根箭矢之间贯穿了她的头颅。 她终于回过了头,目光中却是不可置信之色。 树影之间,爬出一个男子,一身华贵的城主袍子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但他嘴边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右手正拿着弓弩。 “你放心的去死吧,有我解释,大总管那里搞定的...毕竟,我也是官府中人啊。”慕辰露出疲惫的笑,向不远处的夏无忧挥手示意。 两人之间的交情,又多了一道羁绊。 严晓晓至死也想不明白这天音城城主,为何会对自己出手。 另一边,夏无忧借着悬崖的坡度开始慢慢下行,很快来到了死去的严晓晓身前,从她手中夺过“骤雨筒”。 那是黝黑儿臂粗细的金属筒,握手之处有些粗糙,与一目了然的机关。 标注着五个不同档次,显然是每次发射的细针数量,以及次数。 最低档竟然是每次只射出一针,可用三百次,第五档则是一次射出三百支针,暴雨之名确实名不虚传。 有了这样武器,他根本无需和人拼比。 只是拖着缓慢的步子,走近同样缓慢的敌人,单调的重复着举起“骤雨筒”,按动机关,用最低档射出一根针。 若是没死,就再补上一针。 他的动作宛如机械一般重复着,仿佛屠杀的不是人...又仿佛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在屠杀,而只是在完成某项必要的工作而已。 很快,金霸一方的武林高手,以及残存的士兵全部被他杀尽。 当经过张素素身前时,他露出笑道:“素素姐,回阆剑派吧,你本就是我们这边的人...” 欧阳一鹤在一旁冷冷道:“你以为自己杀了金霸,杀了这么多官府中人,此事能善了?不要将其他人看的太傻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素素跟你们回去,那是自寻死路。” 夏无忧点点头,沉吟道:“你说的有道...”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骤雨筒”已经调到了第五档,一瞬间将筒中剩余的长针全部射出。 “理...” 粗细不一,宛如暴雨突至。 欧阳一鹤唇边的冷笑犹在,但他的生命已经不在了,身躯正面被插满了针,犹如刺猬一般。 这甚至连张素素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动了手? 好像还没到发生冲突的那一刻吧? “你...你卑鄙!” “哈哈哈...”夏无忧蓦然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的便宜姐姐,摊手道,“素素姐,实在抱歉,我手滑了一下,手滑了一下啦。” 张素素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这杀戮来的太突然,无声无息,没有征兆。 自己在外出历练之时,便被父亲告诫“江湖凶险”,可是她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历练所遇到的凶险,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位便宜弟弟“凶”... 那些她遇到的邪魔外道,比起眼前这位,实在是弱爆了! 手滑了一下? 你手滑了一下,就把星辰榜排行十一的“小剑魔”给宰了,更何况他还是武当七侠“空谷无声”莫谢留的弟子! 至此,卑鄙无耻的夏无忧与慕辰两人已经完成了残局收割,配合默契地阴死了严晓晓和欧阳一鶴,一如之前的合作。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稍有泄密,若不是夏无忧存了些情面,怕是连张素素也会一并宰了。 31.宫子 “素素姐,若你想父亲、及张家列祖列宗的心血毁于一旦,尽可以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回阆剑派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家...” “以后有二师兄执掌门派,至少可以保住阆剑派,不令衰败。二师兄乃谦谦君子,老成持重,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若你还有执念,我会交待他们,再之后的掌门由素素姐你腹中的孩子来继承,如此可好?” 夏无忧看着沉默不言的母老虎,口若悬河的开始劝说。 张素素瞪了他一眼:“你腹中才有孩子!” “哈哈...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嘛。” 夏无忧乐道。 “无忧,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我知道你手段高明,武功不弱,你能不能想办法救出寒鱼...他虽然与你有隙,但毕竟也是与你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哥哥啊。” 张素素央求道。 但少年却没有回应,而是侧目看着那仿佛置于雾气里的白影山庄,窗门紧闭,透着鬼气森森。 “无忧...算姐姐求你。”张素素抬头,美目看着这不知何时已经独当一面的弟弟,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当年跟在她身后追着要糖吃的可爱小孩,和这个喜怒无限、翻云覆雨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夏无忧摇了摇头。 “杀死他的,不是鬼怪,而是怨恨。但我答应你,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入庄去寻他...但不是现在。” 张素素舒了口气,“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心里千回百转,几个念头打成一团,但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偏向了阆剑派。 只是,她还是存在着疑问,不吐不快,所以她问道:“为什么要杀了欧阳一鹤...” 夏无忧淡淡道:“他自己都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将这片墙补起来,难道还等着他出去后四处宣扬?” “一鹤...他不会四处宣扬的。” 夏无忧笑了一声,却不再回答。 其实这不过是个应对便宜姐姐的解释而已,远在那什么一鹤站到擂台中央邀自己厮杀,想要逼出自己辟邪剑法的那一刻... 这个人就已经是敌人了。 既然已是敌人,他说什么都已无所谓,因为问题只剩下一个,那便是如何杀了他。 所以夏无忧之前说话之时,看似随意,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这个有着“小剑魔”这名的武当剑客的精气神。 那一刻,他放松了,然后他就死了,理所当然,毫无悬念。 这个江湖就是如此残酷。 这是,树林后传来声响,慕辰正拖着身子,缓缓走来,他衣衫褴褛,袒胸露乳,但却无法给人粗鲁、狼狈的感觉。 看到之人只会觉得,这是一个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文人。 他右手吊着那便于藏放的短弩,手掌中央都是刮痕,血迹。 “这次我们是真的要分别了。”慕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眼睛有意无意的撇了撇一边的御风仙子。 不论结果如何,那凉州道行军大总管必然不会放过身怀辟邪剑法的夏无忧,这一点,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夏无忧淡淡道:“素素姐,你去照看下阆剑派受伤的诸位吧。” 张素素一愣,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可交谈还需要避着自己嘛,神神秘秘的...但,她也没坚持,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见她走远,慕辰才低声道:“腊月前赶到长安外的黄河渡口,出示“天龙藏云阁”的入门信物,自然可以登船,那船三年一启,今年正是时候。” “天龙藏云阁,究竟是何门派?” 慕辰摇头道:“我亦不知,这是祖上所留的信物,说是如果遇到资质天赋极佳的后辈,就可以令他持信物前去。但我习武资质中下,而家中那群明明衰败,却依然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实在是不堪造就。” “难得遇到你这样的男人,我习武的梦想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若是有朝一日,我立于朝堂之上,执宰天下之时。希望你也已经成了武林神话...” 两人对视,年轻的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一言为定。” 不知何时,高空压下的彤云已经散去,第一缕破空的金光照射在两人的手上,暖暖的。 “那么,刺我一剑,用你那什么厉害的剑法。”慕辰笑道,“否则,没法交代。” 夏无忧应了一声,随即施展钟馗抉目,在这好友肩上留下一道颇有风格的淡淡血痕。 “不够...”慕辰疼的倒吸冷气,但他依然指了指脖子道,“朝这里,别让我死就行。” “你是认真的?” “当然,你以为凉州道行军大总管是白痴吗?” 夏无忧眼睛微微眯起,他蓦然坐下,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山石地面上,直至感觉到手的颤抖停了下来... 这一刻,他猛然持剑,一式精确无比的钟馗抉目逆空而刺,堪堪从慕辰脖子间留下一道粗血痕,猩红迸发,顿时将慕辰身上仅余的白袍染红。 将剑随手丢开,两人相互做了一次拥抱。 “咳,前路坎坷,多多保重...” “替我照顾一下阆剑派,他们都还很天真。” “咳...你小师妹对你用情至深,就不留下些什么做留念吗?” “不用,会留下破绽的...现在我刺伤你,你还可以说是我修炼入了魔,你的能力我相信。但若是被那些弟子知道真相,估计连话都不用说,只是站在那大总管面前,便会被察觉。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明陌陌。所以,要让他们相信,我是真疯,至少将信将疑。”夏无忧淡淡道。 “白影山庄遭遇鬼怪。同时,强行修炼顶级功法的夏无忧走火入魔,敌友不分的一番厮杀后,消失无踪,生死不知。这是很好的说辞吧。” 慕辰陷入了沉默,显然在思考如此的可行性,尽管有着伤口的破绽,但是他会略做处理,这个问题不大。 最后他皱了皱眉,又淡淡说出三个字:“张素素...” 有些话他只需说到,相信面前的好友便可以理解。 “让她“写”张投名状...毕竟是张家仅存的血脉,如果还是不行...” 夏无忧已不再说下去,他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一定已经明白。 现在头疼泄不泄密这个问题的人已不是他... 一片沉寂之后,两人心中各自盘算,推演、复盘了数次。 良久,慕辰淡淡说了声:“保重。” “保重。” 下一刻,演技派城主蓦然自动向后弹去,捂着伤口惨叫道:“你,你疯了吗?!” 同样演技派的夏无忧将头发撸乱,张狂大笑着,然后疯疯癫癫的从山路冲下去,再也不看便宜姐姐,小师妹,以及阆剑派的弟子一眼,眼睛大睁着,看着天边,一边喊着:“剑来,剑来,看我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啊哈哈哈...” “剑,剑!” 他很快跌跌撞撞的下了山。 身后传来小师妹虚弱的喊声:“无忧哥哥,无忧哥哥!你去哪呀!” 以及,慕辰大声惨叫着:“小玉,给我止血,夏无忧他练功早已走火入魔,他疯了,居然连我都杀。” 方平之躺在地上,他将领口已经浸血的掌教长袍、青玉戒指放回了岳卓尔身上,两人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黑云间的金色窟窿越来越大,天光温暖的落下。 张素素稍微好些,她正在给劫后余生的阆剑派弟子们包扎、止血。 她心里毕竟也是挂念着阆剑派,看重着亲情,既然寒鱼生死不知,又非无忧所杀,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一边是已死的欧阳一鹤,一边是父亲耗费一生心血的阆剑派、和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无忧...她已不难选择。 即便她难,慕辰也会帮她做出选择,让她无路可退。若还是要退,那就只能帮她一把,将她推落死亡的深渊了。 此时距离黄昏还有些时辰,他们有的是时间下山... 只是那横空出世的妖孽掌教,却已离开了。 岳卓尔轻轻叹了口气,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你放心吧,掌教,我岳卓尔一定会将阆剑派发扬光大,不惜一切代价! 1.长安城外小酒楼 夏无忧用最快的时间换购了一匹快马,穿上一袭遮面的黑斗篷,策马向东。 连夜赶路,不敢停留。 青鹿崖白影山庄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出去,到时候满城都会是贴着自己的悬赏告示。 所以,他要比消息传播的速度更快,更快离开这里,离开凉州道。 消息并不是风,而是人,是马,是信鸽... 他要比这些都快,但盗匪横行的地界是很不安全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所幸,他很快拦截到了一名官府信使,将他打晕后,换上了官府的衣裳。 有了这身衣服,敢打自己主意的盗贼就少了很多,小盗贼不敢,大盗贼不愿。 众所周知,信使身上并无财物,而且是为官家传递信息的,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多盗贼不会去做。 每到一座城市,夏无忧就换回斗篷,用最短的时间休息,用最快的速度换马,然后继续快马加鞭,马不停蹄。 因此,当消息真正传入凉州道行军大总管耳中时,夏无忧已经到了凉州道的边缘,而进入了关内道。 他不知道那位大总管此时有多么的暴怒,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的仇恨。 “我会回来的...”夏无忧策马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官道。 很快,他乔装打扮,在长安外找了间清闲隐秘的小酒楼,做起了店小二,一边搜集信息,一边继续暗自修炼辟邪剑法、绝息心法,然后开始静静等待腊月的到来。 秋已到末,红叶覆在了酒楼前。 天色还未亮,夏无忧开始了每月月初的免费抽奖。 他并没有选择加上获取里的5张初级代券,来将抽奖升级为高级功法抽奖,多一本少一本高级功法,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若非自己刚开始利用那系统bug,冒险直接获取了一本顶级功法,现在怕是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了吧? 大师兄郑亥,原城主白映飞的谋划会成功,自己顶多利用“百炼酒”“顿悟香”将一些普通功法提升,而逃亡,然后躲藏在外,修炼个几年再回去报仇。 而慕辰自然也逃不过白映飞的杀戮,小师妹,二师兄,五师兄这些忠诚于阆剑派,忠诚于张老头儿的人自然也很可能活不成。 系统开启,他慢步入那神秘的白帝城之中,在抽奖断壁前停下。 “请宿主进行献祭,若无献祭,将直接进行初级抽奖。” 夏无忧直接道:“开始抽奖。” 一阵闪光过后,石壁中央的氤氲慢慢清晰。 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恭喜宿主获得入门级功法,霍家剑法。” 霍家剑法,乃是风云之中霍家庄的祖传绝学,原本在庄主霍步天寿辰时将被传给步惊云,但因为天下会会主的杀手忽至,而被迫中断。 这样的一本功法,夏无忧只是略微翻了翻,便直接束之高阁了... 都有了辟邪剑法了,谁会再练这样的功夫?就当是一张初级代券好了... 小酒楼虽然幽静,但是时间长了,来往客人也是不少的。 其中多为一些出城踏青的公子哥,或是私下相会的年轻情侣,又或是经过的江湖侠客。 所聊的无非都是些长安城中的风流韵事,笔墨丹青之类。 而暂时歇脚的江湖侠客们,通常需要热壶酒,切些熟牛肉,抓些干货便可,而传递的信息也是极少,无非门派之中的恩怨情仇,个人喜好厌恶,或是对于入门功法的领悟,对于那些被教导了高级功法的师兄们的嫉妒。 时不时也会有些好胜斗狠的江湖侠客,在小酒楼门外相斗,每到这个时候,酒楼老板的小儿子就会好奇趴在窗子上看着。 终于有一日,凉州道上发生的事也被来往的江湖中人稍了过来。 “听说了吗,天音城发生怪事了。” “天音城是哪?” “凉州道边角上的一座小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府的监察使死了一个,星辰榜第十一的小剑魔也死了。” “事情都是出在婚礼上,事实上,只有几个人从婚礼上逃了回来,其余的都死了。听说那个新上任的城主慕辰脖子差点被人刺穿,还有当地一个小门派的掌教据说练了什么邪功,走火入魔发了疯。” “而且啊,据传白影山庄闹鬼。” “闹鬼?!开玩笑的吧...” “大总管已经将整个玉女峰封起来了,不许人进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慕城主也是十分愤怒,他派遣手上所有力量,四处张贴悬赏告示,说是要花费一万两白银来悬赏那夏无忧,以报那一剑之仇。并且不知为何...慕城主似乎颇为得到大总管器重。” “他也是因祸得福,成了凉州道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现在说新星还太早,等到犬戎狩猎结束后,是驴子是马,到时候才知道啊。” “也对...” 夏无忧一边抹着桌子,一边静静听着,知道几人没事,也是舒了口气,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又是几日,他终于听到了一段对话。 “听说了吗,九尘城钱家,观星城白家,南建孙家竟然都汇聚到了黄河渡,是不是有什么宝物现世,我们也去看看吧?” “少见多怪,这不是宝物,而是世家流传的一种水祭,一般每隔三年在腊月首日举行一次,期间要将周围人全部隔绝...” “这些世家的奇怪规矩真多...” “不谈这些,继续喝酒。话说回来,皇都最近天子...” “嘘...”另一人急忙捂住他的嘴,“莫谈莫谈啊,否则被当做黄巾教余孽...” 当提到“黄巾教”三字,两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小二,再热一壶酒!” 夏无忧应了一声,转身入了厨房,但却沉思着这两人所说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世家?黄巾教?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至于所谓的水祭,怕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其真实目的应该是护送家族子弟去坐上那条船,那条三年一次的船。 如此情形,自己如何走进被世家封锁的区域呢? 他只是低头想着,却未曾注意到自己迎面撞向一个同样神思不属的人。 几乎在撞到的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但店小二的身份却让他放弃了用身法闪开的念头。 虽然他的辟邪剑法的几式步法都已经入了门,对于辟邪剑法的总体熟练度也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一。 呀! 两人对撞在了一起,夏无忧只觉自己像是撞在一道铁墙上,不,那不是铁墙,要用炮口来比喻更为恰当。 他的身子往后飞出,重重砸在一张圆桌上,将那木桌砸的粉碎。 他睁开眼,摆出一副小二的狼狈样子,但却打量向那个与自己对撞的人。 那是一个少女,黑衣少女,唇红齿白,双腿修长,好奇地踮着脚似乎也在看自己。 蓦然,她眼中燃烧起炽熊熊火焰。 身形一闪,便已经蹲在了自己身边。 “小二...”她的声音很傲娇。 “这位...女侠,您要做什么。”夏无忧适时的表现出震惊,事实上他确实也有些震惊,因为刚刚这个少女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前。 “我要给你摸个骨...嘻嘻嘻...”面相甜美的少女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2.一个极美的神经病 摸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夏无忧还是第一次被人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 更何况这还是个极美的少女。 这明显是个神经病。 但这个神经病显然是个不弱的高手。 所以,他决定采取“劝退”的策略。 于是夏无忧哎哟哎哟的起身,假装一副腰扭了的样子...同时露出色眯眯的模样,唇边流出点涎水道:“求之不得啊,美女。” 在他看来,这副模样对妹子的杀伤力是极其强大的,具备着“直接出局”的奇效。 “你要摸哪儿啊...嘿嘿...”夏无忧咽着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女少女的胸口,目光似乎要化成一条蛇,钻入那雪白色的底衫里一探沟壑的深邃。 “来呀...”他扭着腰,歪着身子,张开双臂,一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模样。 他眯着眼,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那是因为若是睁着,有心之人会看到那瞳孔深处的纯净和安宁。 作为一个演员,如果不能演出来,那就藏起来。 黑衣少女“嘻嘻”一笑,右手双指并起,如电般点向面前小二的肩膀。 夏无忧二话不说,立刻用“突然软倒”这一招躲开了,同时一个打滚,翻到一张木椅后面。 那边的木桌正围着三名江湖来的侠客,其中一人虬髯长须,眼如铜铃,一看就是火爆的主。 他身子一侧,将虬髯江湖客所坐椅子踢开。 后者猝不及防,顿时摔了下来。 “哇啊啊啊!找死吗!”虬髯江湖客立刻探手摸向背后的板斧。 “大侠,是那个女人...她想打你...”夏无忧表情很无辜,带着一丝丝委屈和恐慌。 虬髯江湖客一看形势似乎确实如此,便直起身,举起板斧道:“小女娃儿,你想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小酒楼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虚无缥缈,无迹可寻,连同着那黑衣少女的身影都不见了。 那虬髯江湖客对她来说,根本就只能算是空气。 随即,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迎面扑来。 夏无忧想也不想,从窗口鱼贯而出,顺手抄起窗下的一把扫帚,看似随意而慌张的向后扫出,其实却是偷偷运用了辟邪剑法中的精妙招式。 “嘻嘻嘻...”笑声在他耳侧响起。 不知何时黑衣少女已经站在了她身侧,双手别在背后看着他,眉毛挑了挑,眼睛已经笑成了新月,“你还蛮有趣的,走了,别当小二了,这个世界等着我们去拯救。” “别瞪我,再瞪我,我就点你穴道啦。” 夏无忧此时是真正感觉到了少女的身法诡异,或许这已不是身法,而是闪烁。 毕竟他自信刚刚是真的用扫帚封住了窗子,但是扫帚上并没有一丝力量传回。 “拯救世界?”他装作疑惑之色,顺着少女的话说道。 但黑衣少女却蓦然脸色一变,鼓起嘴,气鼓鼓的像只可爱的青蛙。 “晚上来找你。” 刷... “你”字的音才刚落,她整个人便已经拉着虚影出现在数百米之外,又是几个起落彻底不见了。 夏无忧急忙弯腰拿起扫帚,装模作样的扫起地来,但他的余光却在注视着周围。 是三个打猎归来的长安富家公子,还有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以及一条狗“汪汪”叫着跟随其后。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那她为何要跑? 夜很快降临。 夏无忧躲在床下收敛气息,但床上的被子却依然鼓着,彷如有人在其中熟睡。 但若是掀开那被子,可以迷倒一头大象的迷药便会直接散发出来。 三更半夜,月色微明。 吱嘎... 门被推开了,黑衣少女如约而至,毫无遮掩的走了进来,“别睡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浓浓的白烟顿时散出去。 但黑衣少女却连咳嗽都未曾咳嗽一声,而是深深吸了两口,随即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直至将挥发出来的秘药吸的八九不离十,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承蒙款待。” 黑衣少女双手一挥,屋门,窗户随即紧紧锁起,一层黑幕般的区域将她连同床底之人笼罩了起来,似乎连声音都隔绝在外。 她盘膝坐下,不知何时身上已经披上了一层暗金色的长袍,面上带着微笑的天女面具。 “切...”夏无忧自觉无趣,便从床下钻了出来,眼前这人的功法奇高,近乎妖魔,他也是暂时放弃了对抗,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再做决断。 于是,他盘膝坐在了少女对面。 黑衣少女突然开口道:“你好可怜,半夜都不能好好休息,既然这样,你加入我们吧。” 夏无忧一愣,这什么鬼逻辑,但他依然决定顺着少女的话,将话题开展下去:“你们是?” “圣母宫。” “如你所见,我是一位高贵的圣母,具备着怜悯慈悲之心。” 少女笑眯眯的展了展暗金长袖。 夏无忧强忍着离去的冲动,继续问道:“那么加入你们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 少女道:“你只需要拯救世界就可以了...得到嘛,圣母不为索取,只为付出呀。” 夏无忧嘴角抽了抽,继续问道:“那么为何看上我?贵组织已经到了当街随便拉人的地步了吗?” 少女摇摇头道:“圣母天生对同类有着极强的认同感,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同类...” “同类??” “你身上有那里的气息,我身上也有。” “那里?气息?” “是呀,那是一个叫“那里”的地方,去过那里的人,自然会有那里的气息。” “那不知你对多少人产生过同类的感觉?” 少女嘻嘻一笑道:“我走遍大江南北,你是唯一一个。” “你走的大江南北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 夏无忧直接起身道,“贵组织门槛太高,我们的相遇只是个错误,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少女嘻嘻笑道:“你好可怜,明明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居然还不珍惜,既然如此,我只能把你抓回去了,这样你就不会失去这个机会,也不会感到遗憾了...在今后的岁月里也不会后悔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无忧的剑便已经如鬼魅般刺了出去,这一刺夹杂着紫气东来式的缥缈,钟馗抉目的诡异,可谓他现在最强的杀招。 但少女只是伸出两根指头,便当的一下夹住了那凶厉、带着死亡气息的剑尖。 “你好可怜...” “停!”夏无忧立刻弃剑投降,举起白旗道:“我愿加入贵组织。” 打不过,逃不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带着天女面具的少女笑嘻嘻道:“需要收拾吗?” “嗯...”夏无忧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着身后的那张床,淡淡道:“这张床陪伴我多年,此时想到即将离别,实在是心中感慨万分,能否将这张床一起带走?” 其实,他只是在拖延时间,看看是否有机会逃走。 少女点点头,暗金色长袖一挥,那张木床顿时消失了。 “还有什么?” 夏无忧一愣,这什么手法?于是又淡淡道:“这张木桌陪伴我多年...” 刷... 木桌也不见了。 “这面镜子...这扇屏风...这盆花...” 很快,这屋内所有的全部都被搬空了... 少女撑着腰,傲娇的昂着头,笑道:“还有什么?” 对于这情形,夏无忧已经无解了,“你叫什么?” “九天玄女。” 带着天女面具的少女,暗金色长袖再次挥舞,两人身形顿时从原地消失,一并消散的还有那隐蔽隔绝的黑幕。 3.四宫:生死圣魔 当两人再次出现时,面前却是一座有些破败的宫殿,牌匾上有气无力的写着“圣母宫”三个大字,笔法奇特,明明似乎无比寻常,但久看却令人目眩。 “这里是一处独立空间,又或者说是夹层空间。”九天玄女拖着暗金色袍子走在前面,踩踏过碎裂的雪白金属地面。 城外,两旁花圃中的花五颜六色,瑰丽异常,但走过之后,却旋即枯萎,化作片片灰暗的烟随风旋转起来。 不知为何,此处给了夏无忧一种“白帝城”的感觉,那一处地界,那所谓的“大神功系统”是否也是存在于夹层空间之中? “到了...”九天玄女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块黑玉璇玑,圆润光泽,带着古朴深邃之感,四周飞翘出的波涛,久看则令人生出窒息之感,仿佛勉强再盯下去便会溺水而亡。 这令夏无忧想起了白帝城入门处,供人抽奖的断壁。 而黑御璇玑之后则是一些似藏在云端的琼台,散发着神圣的光泽,再往前则是雾气朦胧。 “那里是什么?”夏无忧问道。 “望乡台,里面十三座大宅,一会你自己去挑一间。” “我是问雾气里是什么。” “你好可怜...” 夏无忧立刻道:“停,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将手放到这玉璇玑中央,闭目放空,心入空灵。这是予你圣母宫身份,以及配套功法之处。” “当初我所获得的正是九天玄女,以及《无天咒海印》。” 裹在暗金色长袍中的少女解释道,“后来我才知晓,这江湖上有“生死圣魔”四大宫,我们各自驻守在四座神秘的夹层空间中,各自壮大,但同时但负担起了守护秘境的职责。” “长生宫,醉生梦死宫,圣母宫,魔戮宫。”她一一数来。 “长生宫都是擅长夺舍,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 “醉生梦死宫,是可以梦里复活,将人拉入梦境的怪物。” “魔戮宫,是天下资质最强的那一批怪物的复制体,据说是因天道而生,可鬼知道天道是什么。” “而我们圣母宫是最正常的。”九天玄女笑眯眯道。 “不过说来伤心,其实我们圣母宫是一分为二的,白圣母们便在我们的背面,或者说我们是倒影,准确些说,我们是黑圣母。” “不过无所谓啦,虽然我看那些白圣母们很不顺眼,但我们都是以拯救世界、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之所以有黑白之分,那是因为观念不同,气息也不同。我们认为欲救世界,需要先救自己,若是自己心气都不顺,怎么去拯救世界?而那群白圣母想法和我们截然相反...真是讨厌!尤其是那个白玄女,她的《九天梵海印》正好克制我的功法...我实在太可怜了,真想宰了她。” “所以,你快些测试吧,这样我们这边就有三个人了。” 九天玄女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夏无忧眯眼盯着眼前的玉璇玑,缓缓伸出左手贴了上去,一道亮眼的光泽顿时将他包裹其中,使得他每一寸肌肤都闪烁着烫金色。 空气仿佛灼烧起来,变得扭曲异常,将他淹没其中。 九天玄女,或者说是黑玄女急忙退开,飞身站在远处一块巨石上。 夏无忧只感觉仿佛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周围雾气氤氲,令他忍不住感到心中无比惬意,这感觉不过持续刹那便消散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灼烧的火焰,再之后则是冰寒...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咬着牙,静静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轮回了多久,一袭暗金色的袍子静静裹在了他身上,夏无忧收回了手臂,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玉皇面具贴在他面容之上。 同时脑海之中,一门功法渐渐清晰起来。 秘紫显示器上也浮现出新的状态。 功法:万劫饕餮印(神话):熟练度1。 黑玄女身形闪动,出现在夏无忧身侧道:“原来是玉皇大帝呀,这样再算上金蝉子,我们黑圣母宫总算有三个人了。” “不过,对面的白圣母之中也有玉皇哦,而且,还是他们之中最强的那批人之一。”黑玄女露出一丝凝重,似乎她在那白玉皇手中吃过大亏。 夏无忧点了点头,此时他有些疲惫,旋即在望乡台挑了一间靠外的宅子便住下了。 屋内很宽敞,散发着细嫩竹叶、山中青草的清新味道,令人住在其中心旷神怡,后窗则是对向那藏在迷雾里的世界,推门而出,则是正对圣母宫入门之处的黑玉璇玑。 但他并没有选择在此过夜,在黑玄女的指引下,他很快掌握了进出圣母宫的途径。 离别前,黑玄女又仔细叮嘱了一遍:“你这身份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尤其是生死圣魔四大宫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特别是与魔戮宫,还处于你死我活的敌对状态。” 其实根本无需她叮嘱,夏无忧也是清楚的很,加入之后便获得了神话级功法的组织...必定是极度神秘的存在。 只是,自己这般莫名其妙的被拉入组织真的好吗? 其实这是他不清楚,黑玄女为了寻找这一丝同类气息,已经找了整整五年了。 而五年前,则是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辞去小二身份,再做乔装打扮,漫步长安,酒楼买饮,倒是也未曾有什么奇闻异谈。 无非还是世家汇聚黄河渡,封锁周围,准备进行水祭... 又或者是风云阁张贴最新的星辰榜而引起众人围观,风媒抄写。星辰榜变化极快,更替也快,三十岁以上的青年便会直接下榜。 相比之下,明月榜,皓日榜则稳定太多了。 偶然还有某处顶级功法出世的消息传来,虽然不知真假,还是有较多江湖好手聚众结伴远行。 日子如此一天天过去,期间,夏无忧也尝试着靠近那黄河渡,但世家防范极严,除非杀入,或者轻功极好混入,否则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这一日,当夏无忧推开客栈房门,一张黑色有着玄鸟火漆的信封出现在桌上。 他撕开信纸,纸上只写了一句话:秘境已开,速回。 4.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 所谓秘境,便是通过四个夹层空间与主世界相连接的小世界,又称大千世界。 而四个夹层空间,便是生死圣魔四宫的宫门所在。 主世界的人,哪怕是传说中的天界,剑界,魔界,想要去往这些秘境,都必须经过四宫所在。 而这四宫所在,极其神秘,绝大部分江湖之人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听闻。 这四宫某种程度上,正是担任着“守门人”的职责。 作为报酬,他们也可以相应享受到“秘境”中的福利,进入秘境,获取好处。 然而这秘境,却并非金山银山。 若是本事不济,这就是刀山剑山,去闯一闯,便徒然留的尸体化为白骨。 是的,在秘境里死去,那么就是真的死去。 所以四宫之人,在经历了初期的惨痛教训后,死亡了不少人之后,才开始醒悟,以及转变观念。 他们不再将秘境当做予取予夺的聚宝盆,而是修炼的绝佳地点。 毕竟主世界与大千世界之间的时间并不同步,秘境十年,不过主世界一年而已。 当夏无忧从圣母宫的牌匾下走过时。 除了黑玄女,他看到了一个面白无须、低眉垂目的清秀僧人的...面具。 嘴角同样的弧度,似是微笑,但却更似诡笑。 不用说了,这就是黑圣母宫的另一人,金蝉子。 他站在那里,明明可以被看见,但是若是闭上眼,却就完全消失,仿佛只是一段投影到此世界的影响。 金蝉子也看到了从宫门进入的玉皇,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尼玛的陀佛。” 夏无忧一愣,随即道了声:“无尼玛的天尊。” 这次轮到金蝉子楞了,然后他饶了饶自己的光头,道:“幸会。” “幸会。” 此时,望乡台深处的白雾开始慢慢变得浓淡不已,现出一道道漩涡,像是二流画家以天地为画板,在随意的涂白。 黑玄女笑眯眯道:“玉皇是第一次入秘境,而且实力太过低微,宛如蝼蚁,不值一提,所以有些事情我需要再强调一下。” 夏无忧嘴角抽了抽,介绍而已,需要用三个词来反复强调吗? “一,秘境之中死去,便是真的死去。所以,低调才是正途。十年时限一过,便会强制返回。” “二,大千世界为随机进入,所以我们三人能在同一个秘境的可能极小。” “三,大千世界中的幻境、梦魇、地狱,这一次并没有。” “四,四宫之中,圣母宫个人战力是处于弱势地位的,但在秘境里,我们是唯一可以借助“势”的存在,所以请善用,来造福更多的秘境中人。” “最后,请两位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黑圣母一派已经够人才凋零了...白圣母们可是将我们视为与魔戮宫一般的毒瘤,欲除之而后快。真是一群蠢货,我们怎么可能与魔戮宫那些不懂仁慈的疯子一样?” 黑玄女沉思片刻,总结出一个诡异的结论:“所以,两位若是有机会,见到白圣母们请一定...一定要纠正他们的错误。” “时间会改变一切,而没有比死亡更长的永恒...” “所以,让白圣母们都去死吧!一群三观不正的表子!” 说罢,黑玄女再不停留,光影闪烁,她已经在百米之外,刹那之间,她已经在五百米之外,一秒后,她已经一头扎入望乡台后的白雾里,消失不见。 金蝉子依然闭着眼,似乎睡着了,见身边这位新战友依然不动,于是淡淡道:“她已经去了,施主你呢?” “你先请。” “归去,不如来,施主怎知我还在此地?” 金蝉子说完话,整个人身形在原地变淡,刷的一下便不见了。 夏无忧一凛,这速度真快。 比起两人,他的速度仿佛是蜗牛在爬,即便身形已经如疾风一般,踏着辟邪剑法中的缥缈的步子,他还是蜗牛。 一只快一点的蜗牛。 但,再慢的蜗牛也能达到目的地,何况是这只快一点的? 所以,夏无忧站在了那雾气漩涡之间,宛如立在黄泉前,他试图看向白雾里,但是却什么也见不到,即便是零点零一米的距离,零点零零一米的距离,都看不见。 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点向那白雾区域。 叮... 仿佛惊动了什么,一点波纹随即扩散开来。 下一刻,他整个人“嗖”的一声被拉入其中,像被一只巨兽张口吞下。 夏无忧感到自己在某个隧道中穿行,但是却睁不开眼,张不开嘴,也开不了耳,仿若五感全部被封闭,独自一人在可以将人闷的发疯的黑暗里,前行。 -- 他缓缓睁开眼。 这是一间木屋,但却带着血的味道。 一回头,就看到了一面镀铜半身镜,镜子里照出他的模样,坚毅、冷冽,唇边还带着一丝说不清是洒脱、还是邪异的味道。 但下一刻,他就悚然,因为镜子里还有一个他,一个瞳孔放光,气魄宏大的光头。 只是模样却与他极其相似。 “二弟...”光头说话了,“人在屋檐下,要主动低头低头再低头,龙盟不会为了我们与多老会、生癣帮开战。” “你看,即便你受了伤,来看你的人也只有大哥我而已。” 夏无忧眯着眼,他正在消化着脑海之中海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并非记忆,而似乎是秘境为了额外将他插入,而强行赋予的一段信息。 但,光头不这么觉得,他认为这小弟是脑子受伤了,所以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安心养伤,宋家那女人,大哥去娶了,婚宴你就别来了。” 夏无忧本能的脱口而出:“那女人并非倾国倾城,配不上大哥吧?” 光头回头,头上发光:“凌悚,你虽是我胞弟,但也不能这么明目长大打你大嫂的主意?就算你要打,要等我娶入门,拿了那门功夫再说...” “你...什么都不懂啊。”凌惊怖哈哈大笑着,摸了摸小弟毛发茂盛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草,聪明绝顶,没办法!” 然后他推门而出。 是啊,与宋家的婚礼绝不容有失,这是自己与红男的缘分,也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是原本就都属于自己的东西。 想到红男那羞涩的神情,他心里又有些燥热起来,但随即深吸一口气,瞳孔便恢复了真诚、坦荡、豪气,还带着一分仁慈。 令所见之人,都不由心生敬意,竖起大拇指道一声,好汉子! 5.山字经 凌悚。 凌惊怖的胞弟,两人加入“七帮八会九联盟”中的龙盟已经十多年。 一人擅长剑法之道,剑术妖诡,一人铁掌如令,所习乃是一门名为“将军令”的绝学。 但自从凌惊怖从七帮之中的生癣帮,八会之一的多老会之中救下宋红男之后,他们似乎被盯上了,接二连三的遭到刺杀。 这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宋红男乃是“九五神君”宋拜石的孙女。 而她手上哪有开启传承的钥匙。 谁是她的丈夫,谁就可以拥有这份传承。 但是凌惊怖知道,他在龙盟足足隐忍了十多年,现在既然机会到了。 那么就谁也无法阻挡他。 至于连累胞弟,这江湖刀剑本就无眼,若是自己也不长心眼,死不过是迟早的事。早死早解脱,省的或者受苦。 这就是凌惊怖的看法。 木屋内,夏无忧闭目冥思,片刻已经理清楚形势。 这似乎是前世曾经见过的一个世界,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所以他也不敢确定。 那么搜集信息便是第一要务。 如何搜集? 向龙盟弟子搜集,这会打草惊蛇,毕竟在众人看来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偏向于二愣子的角色,内向、易怒、疯狂。突然变得精明,不仅会令一众盟中弟子生疑,还会让凌惊怖生疑,这不值得。 去城外酒楼,点上一壶酒,坐一天? 这无异于守株待兔,浪费时间。 “如果这个凌惊怖,就是以后的惊怖大将军,那么...有这样的一个人作为兄长,实在不是件令人安心的事。” “毕竟他可是一个不辨亲友、择人而噬的凶虎。”夏无忧身子舒服的后仰着,手指在桌面敲打,嘀咕着,“但我也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食草动物。” 他忽的想起龙盟之中是有着储藏资料、收集信息之地的,楼叫“白云悠悠”,云从龙,风从虎,所以龙盟盟主“探云苍龙”龙十三,总喜欢用云来命名盟中之物。 夏无忧略作思索,便负剑站起,至于胸口那缠绕着的渗血绷带里的伤口其实并无大碍,他裹着一袭取暖的袍子,便出了门。 门外是雪,小雪。 踏雪来到“白云悠悠楼”,出示了证明,楼中的弟子也未曾加以阻拦,毕竟一楼对于普通弟子是开放的。 行走江湖总要对各大势力有一个简单的认识,否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杀了不该杀的人,自己死了没关系,引火烧至龙盟那就不好了。 至于,二楼,三楼则是紧锁着的。 夏无忧手指一点点在资料名册上掠过。 “斩经堂”、“自在门”、“蜀中唐门”、“大连盟”、“老字号温家””... 他目光微微凝起。 果然是这个世界... 既然凌惊怖还未结婚,那么... 他猛然抽出标注着“老字号温家”的那一册资料。 温家有四脉脑,大小死活。其中小字号负责制毒,大字号负责藏毒,死字号负责用毒,活字号负责解毒。 虽然册子很薄,资料很少,但夏无忧却读的很认真。 他不能不认真。 这个世界的毒,实在太可怕,太无迹可寻。多少高手不是死在争斗之中,而是还未出手就被无声无息的毒死... 而其中温家、唐门,都是其中的典型,是制毒用毒高手的聚集之地,尤其是前者。 似乎是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系统传来相应的声音。 叮... “触发任务:山非三,悟出山字经,使之熟练度达到30%,便可获得顿悟香3根,以及一次高级功法抽奖机会。失败,随机遗忘一门已学会的高级功法。” “宿主请选择,是否接受。” 夏无忧沉吟片刻,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信息的不足让他下注的风险变大了,所以他只是淡淡回应:“可否延缓选择?” 系统声音冰冷回应:“请于午夜前做出选择,否则算放弃。” 夏无忧点点头:“好,暂缓选择。” 随即,他开始四处搜集关于“温家”的信息,无论是回忆前世曾经看过的,又或者是江湖上的种种蛛丝马迹。 甚至借用与凌惊怖喝酒为名,说自己伤口麻痹,疑似中了毒... 谈到毒,就绕不开温家,谈到温家,他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毒步天下”温蛇,再然后则是一通瞎聊。 当然瞎聊中间又不小心提到了温蛇最近在参悟的功法... 直到凌惊怖哈哈笑着说:“温蛇离死已经不远了。”夏无忧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选择了接受任务,连夜裹着黑袍出了城,直奔岭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直是他所信奉的,所以他在认为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情况下,就来到了温蛇的那座小房子附近。 小房子名为:知不足斋。 他卸下一切看起来让自己像“江湖中人”的装扮,仿佛一个农夫一般巡弋在那曾经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小房子外。 了解了地形后,他又化身翩翩公子,入了附近城市的青楼。 他需要一个饵。 因为他知道最终获胜逃出的那个人是谁,也知道那个人是采花大盗。 狗,无论什么时候,都概不了吃屎。 所以,他需要提前准备那个人喜欢的饵。 一个女人,一个背影性感的尤物,褪下衣衫可以令人心头滚烫、浮想联翩的佳人。 当夏无忧看到那个女人,觉得自己那处开始有感觉时,他知道就是这个人了。 于是,他当掉了一块据说是与凌惊怖各持一半的家传古玉,卖掉了这些年积蓄的宝物... 然后前往青楼之中,一掷千金。 屋内,待到灯火熄灭,他直接背上这已经昏迷的美艳而浓妆的烟花女子,纵身跃下,跨身上马,将女子裹在斗篷之内,随即策马出城。 次日初晨,女子揉着额头醒来,那仿是宿醉的感觉令她感觉天旋地转。 昨天自己怎么酒量如此不济,才饮了三杯就晕过去了... 她美目一睁,却见两边是荒芜的农田,自己随着上下颠簸而震动着腰肢,头疼令她忍不住再次低低呻吟了声。 而那纵马疾驰的少年,不正是昨晚那一掷千金的富贵公子吗? 只是,为何他此时的脸庞如此冷冽? 夏无忧见她醒来,化手为掌再次劈在了她颈间。 那烟花女子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再次晕倒过去,身子软倒。 6.杀杀杀 但夏无忧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因为英雄是走不到终点的,在英雄面前有无数阻碍,重重叠叠,甚至会让他偏离初衷。 夏无忧的看法很简单,以自己处境为起点,目的为终点。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所有可以成就这条直线的,无论是工具,还是人,他都可以利用。 伪君子?真小人? 不过称呼而已,他都可以做,都可以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 达到那最强者的巅峰...至少出去后先宰了那什么凉州道行军大总管才是。 十年时间,埋头苦练,这还不够! 或许有人觉得这安全,这保险,至少危险最小,加上系统,未必不行。 但闭门苦练是练不出什么的,就像鸵鸟以为自己将头藏到沙里便是安全了,就像自视甚高的天才以为可以一通百通。 依靠系统也是不行的,强者强者,强的是人,而不是系统。更何况,他觉得无论是系统的“双重人格”,或者那白帝城,都透着古怪。 而这些都是逃避冒险的借口而已。 一个失去了锐气的剑客,他的剑必然也迟钝无比。 或者有剑客认为,应该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样的人,夏无忧会尊敬,但他尊敬的只是这么做了还活下来的人。可是若是真这么做了,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十万剑客,不过一名剑神。 而他不过是个赌徒而已。 所以,他带着他的诱饵,在冬日的夕阳里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废弃小棚子里。 从知不足斋出来的道路有两条,大道和小道。 夏无忧选了小路,二分之一的几率,若是赌输了,就遗忘一门高级功法好了,绝息心法,或者狂风刀法,毕竟这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能成功的事情。 若是赌对了,那就梭哈,一把全押,连同这条命都一并推上赌桌。 毕竟“万劫饕餮印”那1%的熟练度,无形之中提升了自己的眼界,使得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辟邪剑法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85%。 若无意外,很快就能达到100%,修习至圆满。 其实这一点,倒是夏无忧想错了。 一门功法,若是要熟练掌握,99%就足够了,最后的1%其实是极其艰难的。 “行百米者半九十”,真要突破最后的1%,所需的除了努力,还要大智慧和大悟性。 今晚,月淡风高。 这种小路,夜间绝无人经过,但藏在干草后的夏无忧已经默数了至少有十七人掠过了。 十七人的掠向方向都是相同的,都是高手。 而且,都是去往知不足斋的灵堂。 老字号温家的制毒高手“毒步天下”温蛇的灵堂,他们所去,不为其他,只为那本经书。 山字经! 可想而知,今晚在灵堂中将会爆发一场混战。 但夏无忧知道,这样的战斗规模并不会很大。 因为提早便至的几人,包括温蛇的遗孀,已经将这灵堂布置成了一张蛛网。 谁到谁死。 谁到谁便是那扑火的飞蛾,看不见危险,只见得到灵堂小桌上命牌前的那檀香木盒。 只要碰了那盒子,便是死。 一种奇异的毒素会从他接触部位侵入,瞬间蔓延到附近躯体,而造成“炸”的效果。 手指碰了,便是手臂炸开。 而埋伏在黑暗里的高手,会麻利的完成杀戮、毁尸灭迹、再次隐藏静静等待...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所有觊觎这本功法的人全部死绝了。 他们之间才会进行争斗,直至有一人赢得那功法。 这几人是黄雀。 而夏无忧自然是黄雀之后的黄雀。 他的工作绝不轻松,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瓜,但同样,也没有人是先知。 -- 五更天。 一道黑影从远处掠来,来人心中既惊又喜,怀里放着本薄册子,腰间缠着道黑鞭子。 行走如风,一如平日里采花得手后的奔逃。 但这一次,他采的不是花,而是命。 是数十名江湖好手,甚至至交好友,姘头情人的命。 这些人不得不丧命,若是他们不丧命,这本册子就到不了他手上,他也无法在蔡相爷处飞黄腾达。 人生得意须采花,三鞭道人心中火热,连同胯下也一并火热起来。 这样的火热,令他苦战、熬夜之后的疲劳一扫而空,精神焕发。 尽管天还黑着,他却宛如已经踏在了一条黄金大道上。 “哎,哎...放开我!” “救命啊,哎...!” 女子的带着三分求饶,三分呻吟,三分恐惧,还有一分绝望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三鞭道人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所以他深吸了口气。 但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宛如一只饶人痒痒的小虫子,在心里爬来爬去,令他瘙痒难耐。 然后,他听到了汉子的喘气,女子的低吟。 恰巧一道遮月的黑云散去,三鞭道人咽了咽口水,目光投向了远处小棚子。 小棚子的地面上散落着些厚厚的干皱枯草,一对光着下身的男女正缠绵在一起,而另一边则是金黄色的草垛子,共有四块,纵横各二,其中一块已经被用掉了大半,想来是附近农民用以燃火而消耗掉了。 三鞭道人很自然的做出了“这是两个附近村里的男女,在这里偷偷做苟且之事”的判断。 “哎,哎,不要啊...放开我...” 女子忘情地尖叫着,傲起脖子,一张美艳的脸庞顿时露在了月色下,那脸庞诱人,酡红,像一杯烈酒。 三鞭道人一愣,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 他眼珠一转,腰间黑鞭已经甩出。 黑鞭撕裂空气,化作长蛇瞬间勒住那男人的脖子,他还趴在女子双腿间,享受着天堂的滋味。但这鞭子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这男人根本未曾反应过来,便是脖间多了道深深的血痕。 伴随着一声“卜”的轻响,他整个人被甩飞出去,血腥在一边的枯黄上泼了层红墨。 男子痛苦的咳了两声,便一命呜呼。 三鞭道人并不留手,下一刻,他纵身跃起,手中挥出一把白粉末,在月色里化作纷纷扬扬的霰。 那面容美艳酡红的女子顿时整个人晕倒过去,除了淡淡月色,那如冰似雪的肌肤,令三鞭道人心中火焰更甚。 他喘着粗气,小心的四处环视。 时不时吐出一句:“出来,我发现你了!” 如此试探了几次后,便再无顾忌,扯下腰带,犹如饿虎扑食般的冲了上去。 烈火干柴,一触即烧。 当着火焰烧到最炽热的时候,一道寒光从草垛之间闪出。 无声无息,却是致命一击。 7.山山山山山 那少年冷冽的脸庞,犹如一个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三鞭道人也是了得,匆忙之间竟又是一鞭甩出,这一鞭不求伤敌,只求退敌。 换位而处,他就会退。 但来的人却不是他,所以夏无忧任由这一鞭在自己左肩留下浅浅的伤痕,而他的剑却没有丝毫变缓。 直接刺破这道人的头颅。 刺穿,上挑,随即整个人急退。 果然,两道暗器从临死的三鞭道人手中激射出来,但此时却全部射空了。 夏无忧又静静等了会,待确定那道人确实死透了,才上前又补了一刀。 然后,从袍子上割下一块粗布,作为简陋手套。 他探手入道人怀中,摸出一本薄册子。 然后才长舒一口气。 顺手将那烟花女子解脱后,他并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将三鞭道人搬上他所来的那匹马,用缰绳固定好后,他一剑刺入马屁股。 那健马吃痛,而载着三鞭道人的尸体发力狂奔起来。 夏无忧则借着夜色,迅速躲在草垛棚子数百米外的一处小秘洞里。 稍稍处理了下肩部的伤口,他很快换好之前放置在洞穴中的农夫衣装,然后横剑缩在秘洞的阴影里。 静静等待着黎明。 夜晚除了遮掩自己,还能遮掩敌人。 尤其是这样一个夜晚,在夜色里狂奔的人,一定是怀着秘密的人。 所以,他选择蛰伏以及等待,犹如黑色森林里隐藏的饿虎。 -- 等到夏无忧回到龙盟后,略作清洗,锁上房门,便打开了这本奇书。 江湖弟子在外厮杀受伤是常有的事,也不会有人特意来询问他这几日去哪了,这种奇怪的问题。 山字经啊。 夏无忧心中不禁振奋起来。 这本书的神秘之处,无法形容,它是一种独特的运用武器的方式,是内功与毒功的结合,包含着世界上最玄妙的下毒手法,甚至能将这毒融入到武器里去。 它是修习“伤心小箭”的必要条件,上天下地无影无形,却直射人心的伤心之箭。 它甚至夹杂着玄幻诡秘的效果,例如“分影杀人”,例如“死后复活”。 所以他很快将这本书翻了一遍。 然后,夏无忧很快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书,而是图,是一幅幅图连贯起来的。 每一幅图都是山,一重山,两重山,三重山。 高山矮山,尖山平顶山,山脉,孤峰... 起初,山便是山,再然后则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山中多了四季变化,多了烟雾缭绕,多了溪水环绕,多了烈阳高照... 多了些不属于山的东西,可是正是有了这些东西,即便山在雾里,在雨中,在雪里,都更有韵味,也更可称之为山。 而册子翻到最后,一切外景都消失了,甚至连山上的林木都不见了。 山还是山,但笔画之间却多了些凝重,一笔一划,直指人心。 夏无忧不会去吐槽“这是连环画吗”,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开始试图理解这些画。 先是顺着勾勒的笔画,再然后去理解画的意境。 道理很简单,他前世也早就耳熟能详。 看山是山,这是执着于相。 看山不是山,这是执着于空。 看山还是山,这才是最终的境界。 但这只是前世别人所悟,却不是夏无忧所悟,所以他凝视着这些画开始沉思冥想。 一遍,两遍,三遍... 他甚至闭上眼都能记起那些画的模样。 蓦然,他撑地而爬,握剑,感受着那山中藏着的意境,随意的刺出了钟馗抉目这一式。 剑,歪歪扭扭,这一刺,根本就是邯郸学步,搞了个四不像。 叮... 这一次响起的并不是冰冷的系统声音,而是那奇怪而带着诱惑的声音。 “大优惠大优惠,只需要5年寿命,超值赠送8根顿悟香,包你顿悟山字经。” “不要。”夏无忧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 叮... 那奇怪的系统声音顿时消失了。 白帝城上的牌匾摇摇欲坠。 夏无忧这几日已将全部心神精力放到了参悟山字经上,凌惊怖忙着张罗婚礼,根本无暇顾及他。 九联盟与大联盟之间,此时正是短暂的冷战状态,双方都有克制。 夏无忧也乐得清闲...每日除了吃睡,便是去领悟那些山。 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些山,脑子里也是那些山,睁眼是山,闭眼是山,醒着是山,梦里依然梦到自己在爬山。 这座山终于开始变得复杂,而高大,他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肤浅,像是山下的一只蚂蚁。 如此这般过去了一日,两日,三日... 一周,两周... 他仿佛入了魔,即便夜间仰望星空,看到也是:山山山山山山山山山山! 无数山的重影,在某一日的刹那里蓦然重叠为一。 夏无忧猛地睁眼,若有所悟看了看手中的剑,骤然舞了起来。 他在门中偷偷习着这绝世的功法。 却不知道江湖上却乱了套。 “谁拿走了三字经?!” 本以为是三鞭道人,但他居然死在了路上,随着自己的一匹马闯入城市后才被人发现。 而其余温蛇知不足斋的灵堂下,则是遍布的黄水,据识货之人解释,那是化尸水所化的尸体。 那么整张地面都是黄水,这该是化掉了多少人呢? 村子外的两具尸体也被发现了,但却很难令人与这个事件产生联想。 略作调查,发现那女子是青楼中的烟花之人,半夜失踪... “应该是连夜逃跑了吧?然后在路上遇到了地痞...” 毕竟,那死去的男子已经被证实是当地的无赖。 最后,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三鞭道人头颅中的那道剑伤,绝大部分人坚信是这一剑的主人拿走了《山字经》。 “这一剑并非砍,而是先刺,再挑,直至将半边头划成两半。” “可是这江湖上有谁擅长刺击呢?” “这实在太多太多了...刺本就是一道简单的动作。” “可是这一刺,却很不寻常。” “嗯?” “因为这一剑够诡异,角度诡异,力道诡异...我从未听过这种剑法。” “三鞭道人的鞭上有血,两种不同的血,说明对他出手之人也曾受了伤。” “那又如何?”追风巡捕静静站着。 “他这一去,便是鸟入深林,鱼入大海...但他毕竟不是一般的鸟,不是一般的鱼,总有一日,他会露出狐狸尾巴。” 8.我要飞,你要死 冬已深。 雪不止,而酒与火就成了必备。 所以,在这一日,凌惊怖终于拎着两坛“火色生香楼”的美酒,来到了这间小木屋前。 这是一间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木屋,除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 他摸了摸光头,红光满面。 恭谦有礼的敲了敲门,“小悚,是我。” 夏无忧开了门,两人来了个熊抱,随即便拉开黄木桌子,摆上美酒,各自斟满。 酒已热过,还腾着薄薄的白气。 “婚嫁乃是人生大事,所以做哥哥的这两日一直忙得很,也未曾能顾及你...所以,什么也不说,先干为敬。” 凌惊怖豪气的一饮而尽,然后再倒一碗,虎目通红,将酒碗递前,翁声道:“来!” 夏无忧故作木然的点点头,也挤出笑容,像木偶一般将酒碗凑上去。 碰... 轻声碰响后,两人都一干而净。 随即,凌惊怖哈哈笑了起来,宛如雨落干柴,令人舒服。 两人开始谈论往事,趣事,而苦事,悲事也尽被拿出调侃,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伤,似乎都可以在眼前的美酒与笑声里,付诸东流。 酒过三巡。 夏无忧眼睛眯着,似是有了醉意。 而凌惊怖尽管也摇头晃脑,但一双眸子却清醒的很。 他将椅子挪了挪,搬到自家小弟身侧,勾住他肩膀,低声道:“大连盟动手了,遍地开花,拔了十几个堂口。盟主分兵迎敌,而我们哥儿俩需要带上些弟兄,赶赴转朱阁迎战,夺回属于我们的地盘。” 夏无忧心中了然,酒的尽头,便是话的开头。 所以,他回忆了下之前这具身体的反应,很快就借着满身酒气站起,握拳道:“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哥你指哪,我就打哪,杀他个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哈哈哈!不愧是我凌惊怖的弟弟,够豪气,够爽气,大哥以你为荣!”凌惊怖摸着光头,大笑着,胞弟的反应很令他满意。 但是...胞弟的实力却很不令他满意。 江湖重义,无义则不能服人,为朋友两肋插刀,一怒拔刀也是常事。 更何况这样的亲兄弟。 “好风!”凌惊怖忽然没头没尾的吐出两个字。 连夏无忧都愣了愣,这种独特的聊天方式,天马行空...令人错愕,吃惊,不得不被他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光头哈哈笑着,给两人再次斟满酒,仰头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夏无忧装作无知的模样,请教道:“大哥,这又是何意?” 光头笑道:“大哥已经查过,转朱阁的都是些大连盟的旁支势力,带头的是外三堂的一个小头领,不值一提,所以,这一次我们兄弟不仅是去杀敌,还是去取功!” “试问,若是势如破竹,大败来犯之敌,再借势反夺其地,如此狠狠的甩他们一巴掌,怕是盟主都会亲自褒奖你吧。” 夏无忧装作被调动了情绪的模样,仰头干了一碗酒,道:“大哥说的对!” 下一刻,凌惊怖却忽的似是失去了豪情一样,坐下拍了拍大腿,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夏无忧自然需要问:“大哥,你怎么了?” 光头就顺理成章的告诉他:“可惜红男想在冰雪融化前与我完婚...若是前往转朱阁,便会失约,而伤透她的心。你是了解我的,小弟,我这个人一向仁慈,谁的心都不想伤。无论是你,还是红男,都是我的家人啊。” 他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润了,接着一点酒劲,虎目通红而含泪,令人心颤。 英雄泪总是令人震撼,但英雄常常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而在这光亮里,光头却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充分显示出了他此时的无奈、挣扎。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一向很有耐心。 就像耐心的等到“九五神君”的孙女出现,然后恰到好处的救了她。 就像藏蛰在龙盟之中,隐忍低调,嘻嘻哈哈,仿无大志一般的混沌过日,却只为一道“好风”,来送他上青云。 他要飞翔,要飞得很高,而飞翔则需翅膀,这翅膀上如果有了太多重担,岂能飞得高?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假设,他已经想了很多遍。 若是有朝一日,有敌人擒拿住了这个傻不愣登、功夫不济的胞弟,拿来威胁自己。 自己只能去救。 拿来逼迫自己,自己只能妥协。 否则就负了义! 一个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救的兄长,即便再豪情万丈,即仁慈,也会被人一眼看穿、拿来诟病。 所以,此时此刻,在他起飞之前,为了凌家的振兴,为了列祖列宗的期待,他要大义灭亲。 当然,他不会自己动手,所以只能借着敌人的手。 然后孤身赴险,为胞弟报仇雪恨。 是的,转朱阁里的藏着的才是大连盟的主力,外三堂内三堂,至少有一名堂主,两名副堂主坐镇。 去了,硬战,必死无疑。 夏无忧眯了眯眼,笑道:“大哥哪儿的话,有我和龙盟的兄弟们前去足矣!” 凌惊怖泪眼汪汪,哽咽道:“好兄弟!” 两人彼此相望,似乎还不过瘾,当晚再去了城中酒楼,点了份熟牛肉,几盘小炒,欢饮畅饮,直到打烊。 两人述说着兄弟之情,江湖趣事,时不时发出旁若无人的大笑。 最终,两人定下,一并前往转朱阁,届时凌惊怖再以勘察为名而离去。 但问题是,队不能群龙无首,凌悚可以不在,但凌惊怖却不行。 所以在凌惊怖的暗示,以及夏无忧的配合下,两人想出了一个奇妙的解决办法。 李代桃僵。 夏无忧剃成光头,然后再扮作凌惊怖的模样返回。 因为长相极为相似,体型也相差无几,所以...只要出征前哑了嗓子。 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百里飞雪卷长空,两人高坐楼上,彼此相视,露出了笑。 若是原本的凌悚,怕是直接被大哥卖了,还帮着数钱。 但此时,坐在这里的却是夏无忧。 他知道凌惊怖是什么样的人。 即便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他根本未曾相信过这秘境之中的任何人。 若是无势可借,那就顺势,破势,夺势。 他有山字经,有拼死一搏的筹码。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拼尽全力去获得一个又一个的资本,爬上更大更更大的赌台。 夏无忧,已经驾轻就熟。 所以,他也笑了。 呲...酒楼中的火炉,薪尽光灭。 两人的脸庞尽皆陷入了黑暗里,模糊不清。 9.风雨欲来我静坐 当夏无忧独身一人,带着一身酒气,持着一把孤剑,返回坐落在龙盟一个角落的小木屋时。 他听到了熟悉的“叮”的响声。 “宿主触发任务:血染朱阁,选择前往转朱阁,获得道具二选一,顿悟香或者百炼酒。选择逃避,则获得初级代券一张。” “果然...”夏无忧略作犹豫,便直接选择了接受。 他不是莽夫,但也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更何况此时此刻此地的他真的需要一根顿悟香。 凌晨,窗外风雪正浓。 他洗净脸,洗净手,静静点燃一根看似普普通通的檀香。 暗香在暗黑里闪烁着一簇金红。 夏无忧虔诚的盘膝,闭目,静息。 将那本薄薄的画满了山的册子放置在膝前,他没有点亮蜡烛,而窗外也没有月光。 但他却在一页一页翻动,任由那些山在黑暗里化作虚幻的五指向他压来。 越来越沉重...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脑海里的重峦叠嶂、崇山峻岭却越来越清晰。 啪。 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合上了那本根本未曾看一眼的册子。 檀香袅袅,一朝顿悟。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外面亮着的是天光,还是雪光。 夏无忧缓缓睁开了眼。 系统冰冷的声音传来:“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山非三,山字经熟练度已达到30%。获得顿悟香3根,以及一次高级功法抽取机会,是否抽取?” “抽取。” 断壁之上的无数功法开始转动,仿佛漩涡一般,最后落定,则是现出“八步赶蝉”四个字。 “是一门爆发为主的轻功,还不错。”夏无忧点点头,毕竟他也没期望通过高级功法抽取获得什么逆天的武功、神功。 拿着三根顿悟香,他开始思考如何使用。 “若是用来参悟那神话级功法,万劫饕餮印不知会如何?”他沉思着,毕竟这本功法在获得之后,他曾经无数次的试图修炼,但根本没有进展。 因为那灌入他脑海之中的“万劫饕餮印”根本就不是文字,甚至不是山字经这样的图形... 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每当回忆起来,便是一片空白,似乎和无字天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无字天书好歹只是晦涩难明而已,这本功法却是真正的空白。 若非是那1%的熟练度,以及那让他始终感觉到的令人心悸的玄、令人敬畏的魔,夏无忧怕是真以为这是一本假功法。 他也曾经尝试着想施展这门所谓的神话级功法,但是一念刚起,便心脏狂跳,生物对于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感觉自己仿佛感觉将手伸向了死亡,伸向那充满了诡谲的恶魔,仿佛要去触摸那流着血液的獠牙,代表死亡的牙。 用之,必死。 所以,他不敢再试,至少现在不敢。 对于神话级功法的渴求,令夏无忧还是为之点燃了一根顿悟香。 紫烟缭绕。 香已燃尽,但夏无忧却一脸茫然,似有所悟,又似乎什么都没悟到。 随手调开秘紫看了看状态。 功法:万劫饕餮印(神话):熟练度1.01%。 “一根顿悟香居然只增加了万分之一的熟练度...”夏无忧点点头,他已经不准备在这门无底洞的功法上投入什么了,至少现在不想投入。 至于剩下的两根顿悟香,他随即投到了对于山字经的后续领悟上。 他并非两根接连使用,而是先使用了一根,随即大睡一场,醒后再用了一根。 如此一前一后,效果显然更好些。 当他调出秘紫查看状态时,显示器上浮现出简洁的文字。 功法:山字经(秘术):熟练度60%,特效:分影;注定;毒武。 “之前尚未注意,这山字经居然是秘术?而非入门、高级、顶级之类的划分?”夏无忧饶了饶头,略作沉思,他似是有些明白。 这秘术并不能单独使用,而是作为辅助,增强你其他功法的使用。 比如所谓的注定,便是无论敌人如何躲闪,你的兵器总能刺中你想刺中之处,所以这“注定”也注定了,最适合发挥山字经威力的乃是弓箭之类的远程攻击武器。 但消耗大量内力,也是显而易见的。 也许这就是练成伤心小箭,则需忍辱神功,以及山字经的原因吧? 比如“毒武”,则可以使的你所有的兵器附带剧毒... 原本修炼之人需要将毒融入内功,融入体内,但是对于夏无忧而言,他所增加的只是在运气时候,手背上浮现出的一座浓墨、妖异,仿若影,又似火一般的山。 像纹身。 至于“分影”,夏无忧并不想使用。 这一式,他仔细研读了半晌,已经明白了是什么用处了。 消耗自己部分的生命元气,将之灌入影子里,而使得鬼影重重,鬼影亦可杀人。 这些鬼影是不死的,若是被斩开,则直接一分为二,而越来越多。 但若是作为主体的施展之人死去,这些影子也会相应溃散。 对于这种会消耗生命的功法,夏无忧从来是不屑一顾... 推门而出,简单用餐后。 在雪地里,他练起了辟邪剑法,辅以山字经的辟邪剑法。 他的动作并不连贯,也不优雅,只是一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般的刺击,刺雪,雪成了黑雪... 漫天刺去,便是漫天黑雪,夹杂着浓浓腥臭,与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 这是毒。 但夏无忧却不受这些毒的影响,或者说自从修习了山字经后,他的毒抗也不知不觉中获得了提高。 晨起练剑、练习轻功,午后调息运转周天,入夜则静静反思,参悟一日所学。 而距离转朱阁一战,已经只剩下两日了。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笼罩在整个龙盟。 是的,该出兵了,将那些胆敢伸入龙盟之中的过界之手,统统斩断。 周边之地的龙盟弟子纷纷赶回,原本空旷的城里楼里院里,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容,有年轻,有稳重,有热血,有阴沉。 酒楼是不过黄昏,就已经满座。 青楼也是一般。 夏无忧,焚香,沐浴,更衣,用手掌磨剑。 静坐窗前,月下。 剑是一把普通的剑,但他却是用一颗虔诚而平静的心去待它,因为明日,它就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伙伴。 10.一不做,二不休 分道村。 通往转朱阁的必经之路。 村民们好奇而有些畏惧的看着这纵马驰过的青衣剑客们,他们背对着霞光,一路西行。 凌惊怖裹着青袍,披风扬起,腰间装模作样的带着一把剑,但其实他最厉害的是手,他的手就是将军令。 一掌劈出,生死立判。 他在龙盟的实力并不低,但地位却不高,至今不过是个小头头。 而这一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被当做“炮灰”派至了转朱阁。 马长嘶。 凌惊怖已经勒住缰绳,因为他们面临着岔道。 大路与小路,他们需要二选其一。 “走大路吧,安稳!” “走小路,隐秘!” “下面就进入大连盟,在转朱阁的地界了,小路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你又怎知大路便是安全的?说不定人家都已经大刀阔马的布好了阵,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龙盟跟随的弟子们争论了起来。 但,凌惊怖大手一挥,任由麾下健马来回踩踏着地面,在众人面前往返了几圈。 然后咳嗽着,用嘶哑至极的声音说:“我去看看!咳...咳...” 他急促的咳嗽起来。 “万万不可!怎能让领队去试探?” “是啊,这是斥候的事情。” “可问题是...我们的轻功都很一般。” 凌惊怖双手猛地抬起,压下众人,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道:“咳...我身法最好,所以我去!大家都是兄弟,我不想你们出事。咳...” “可是...” 夏无忧笑了笑,纵马出列道:“我愿陪大哥一起!各位放心,我们去去就回!” 兄弟两人相视一眼,扬起马鞭,向着那荒凉小路而去,路径蜿蜒如蛇,几次转折便不见了身影。 两畔光秃树干歪七歪八,黑色杂毛乌鸦站在枝头,上下晃动,发出嘈杂嘶哑的声音。 霞光温暖,从地平线刺出的金光,让深冬凛冽的气息翻涌了起来,像是给僵住的一切缓缓解冻。 像是给冰窟中的尸体解冻。 很快臭味传来。 凌惊怖捂住了鼻子,因为他真的闻到了尸体的臭味。 不只是他,连夏无忧也是一般无二。 两人很快找到了埋尸的方向,那是一处空地,准确说不是埋尸,而是横尸,死去的都是龙盟的弟子。 应当是原本在转朱阁的那些人。 这些尸体摆成了横成了一条扭扭曲曲的线,那线仿佛又是界限,是警示,是告诉后来之人,莫要越界,如果越界,这些尸体就是你的下场。 夏无忧摆出一副气愤的模样道:“这些大连盟的畜生!” 随即,他转头道:“大哥,你早些去吧...只是你婚宴摆在何处,又有多少人?我这边厮杀完了,说不定还能赶去参加你的婚礼。” 凌惊怖嗓子也好了,不嘶哑,他觉得没必要隐瞒眼前的小弟,毕竟这一别,怕是永别。 所以,他坦诚道:“就我与红男两人,你若结束早了,就来无恨山中的长相思小楼找我们。毕竟你提前来见见嫂子也是好的,以后红男可与我们是一家人。” “长相思小楼?” “顺着无恨山入口溪流,溯流而上,在第三个支流处绕开,直到三峰并立之地,向那条破败山道前行,耐心点,就可以到了。那是一间古楼,是红男家隐居之地。”凌惊怖很真诚的向弟弟诉说着,煞有其事,似乎真的很期盼他稍后能来。 “既然你要来,我会让红男给你留一些饭菜,扣在罩子里保温。到时候,顺便将你介绍给他红男认识...” “等你来了,庆功酒,喜酒我们一起喝。” 话尽,两人开始按照之前的计划做准备。 数分钟后,夏无忧三千烦恼丝尽皆剃尽,光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头发乃是由凌惊怖亲手所剃。 让你理发,便是将性命寄托于你手,如果有一个让你用刀剑理发的人... 这样的人信不信任你? 所以凌惊怖很满意胞弟的态度,但又有些遗憾,很快这遗憾又被燃烧的野心,与即将与红男见面的欢喜冲散... 他哈哈大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模样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胞弟,将身上作“统领”象征的披风解下,在为夏无忧披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多多保重了。” “哥哥和嫂子都会在无恨山,长相思小楼等你,早点回来。” 他宛如一个和蔼可亲、看着不成熟弟弟离家远去而再三叮嘱的哥哥。 夏无忧自然是满脸感激,“大哥,我事了就过来!” 凌惊怖转过身,摸了摸有些发热的光头,脑海中浮出宋红男那饱含着青春气息的娇躯,她端庄、淑静、善良、温柔,她蜜桃饱满,裙裹浑圆,而延续下一双时刻紧并的长腿。 不知道这样的女子,在床上会是如何表现。 不管如何,这一次既然已经邀请自己去往长相思小楼,那么“九五神君”的功法传承怕是跑不掉了。 真好!他的心里开始发燥、发烫,似火烧,似岩浆积蓄。 忽的,背后传来声音。 “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惊怖勒住缰绳,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纵马过来的自家胞弟,“你我兄弟,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夏无忧似是有所顾忌,而环视四周,现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张着嘴,流着汗,双腿夹紧马腹,又不安的动着,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似乎在挣扎,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将某个秘密说出来”。 他这样内向、迟钝、却又会拼命的人原本就会在心中藏不少秘密,也会向感动自己之人吐露这些秘密。 他似是站在了十字路口。 凌惊怖也站在了这个路口。 良久,凌惊怖安慰道:“没事,既然为难,那就不要说了,大哥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到底想说什么?这个弟弟一向对于“感动”“信任”“理解”无法抵抗,我这样说,他必然会说。 所以他徐徐策马而来,拍了拍小弟的肩膀道:“你安心去,什么事等回来再说。大哥相信你。” ---这样你该说了吧? 夏无忧忽的激动起来,连身子都颤抖起来,他像是终于做出了选择。 “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告诉你!”他转头看向四周,接连几次,似乎是确保绝无旁人之后,才凑近,在凌惊怖耳边压低声音说:“大哥,龙十三盟主...他发现你做的事了!正秘密下令彻查!你快逃吧!” 凌惊怖一愣,“我做了什么事?” 他眼珠急转,像是在回忆。 ---这些年我隐忍的很好,低调的也很好,能被龙十三那个蠢货发现什么?即便真发现了什么,我这一去便是虎归深林,再也不返还龙盟了,他又能如何? 当他还在沉思、好奇的时候,一道冰凉、冷冽、如从幽冥中探出的纯黑色剑芒已经从他左胸穿过。 夏无忧这一剑,运足了十成十的力。 辟邪剑法的邪异,加上山字经的无法阻挡,以及毒素。 加上近距离,加上那一愣神的功夫。 这一秒,就是死亡。 一不做,二不休。 你要我装作是你,那我今后就是你。 死去的不过是遇埋伏而战死的凌悚而已。 传承与嫂子,我都笑纳了。 11.三不回头 一剑刺出,墨黑毒素沾染了血,顿时扩散开去。 凌惊怖手如铁碑,反手横扫,但夏无忧早已急退而去。 “为什么?”他捂着胸口,透出一丝不理解。 ---难道你会读心,知道我所思所想? 夏无忧也是眯了眯眼,这原本该刺穿他心脏的一剑,却似乎并未奏效,换句话说,眼前这位未来的惊怖大将军,他的心脏不在左边。 既然已经图穷匕见,实在没什么好多说的。 他也不应答,施展辟邪剑谱之中的身法,影影绰绰、虚无缥缈。 幽黑带着腥臭的黑光,积蓄在他右手之下。 他不刺,他在等到可以刺的时机再刺。 凌惊怖急促的点了左胸几个穴位,暂时封住脉络,但是那酥麻、膨胀的痛感却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传来。 --该死,竟然有毒。这小子,真的还是凌悚吗?这毒...毒性好烈,我竟然半身已经无法动弹。 啊! 凌惊怖终究不想任人宰割,他右手五指并拢,一道坚硬而煞气十足的令牌虚影浮现。 他知道自己的出手机会只有一次,无论如何,他都需要赶紧祛毒疗伤,否则猛毒攻心,谁也无法能救他。 此时这绝境,他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目前的最强一击。 江湖中人,从来只有自救一途。 青影闪动,夏无忧拖着青色披风,化作一道惊影,三步两步,一瞬之间已至面前。 凌惊怖忽的咧嘴一笑,语出惊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若喜欢红男,我便送给你玩几天。” 他本是胡说八道,但习惯了用语言令敌人分心。 所以他这句话还未结束,脸上还带着笑,那积蓄着力道的右手已经挥了出去。 “将军扫千军!” 一道凛冽至极、破釜沉舟的力道由下而上的扫来。 这一式绝非凌悚可以抵挡的,无论他有了何等奇遇,短短的时间里,也绝无可能抵挡住自己全力一击的将军令。 夏无忧冷冷一笑,墨剑横挡,微微倾斜,然后竟然重重插入地面,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冲刺之姿,一个侧移,躲开这灌注着拼死一击力道的将军令。 轰! 将军令击空,在空气里发出骇人的爆响,切风卷云,气流狂涌。 夏无忧迅速移动,剑斩马腿。 凌惊怖失去平衡,重重摔落下来,勉强撑起身体,但再也无法站起。 这一击已经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除非他真不想再活下去,而调动残存地护住心脉的那一丝真气,来继续争斗。 健马在他身侧哀鸣,在深冬里的光里,显得甚是凄惨。 夏无忧也不着急,慢慢走近,同样盘膝坐下,正当凌惊怖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后者直接运起真气,右手手背浮现出一道墨色似影又似火的山,他突兀的将染毒的剑激射而出。 黑剑直接贯穿了未来的惊怖大将军的头颅,从那锃光瓦亮的光头中间插了进去,脑浆迸裂,宛如打散了的鸡蛋黄。 凌惊怖只是死死盯着他手背的那座山影,瞳孔大睁,透着震惊以及不敢置信。 谁也不知道他临死那一刻,脑海里到底想了多少东西。 是惊诧于那浮现的山?或是这拿捏精准的致命一击? 但死人却已不值得再去计较。 直到这时,夏无忧才说了第一句话:“你死了,我才能安心的说话。” “现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忽的笑笑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瞧我这记性,你都已经死了,怎么会说话?” “那不如不说吧...反正平日里你聊的与嫂子的那些事,我都差不多清楚...唔,凌惊怖带队,血战转朱阁,然后受伤,失去部分记忆,这怎么都可以隐瞒过去吧?” “你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么?” 夏无忧盯着眼前这个几乎是自己影子的光头,有一种倒地的是自己的感觉,毕竟实在太过相像。 “自己给自己的尸体毁尸灭迹,真是有些怪怪的。” 可是怎么处理呢? 剁碎了喂猪? 还是找一处埋了? 如果有一瓶化尸水就好了! 想了想,前者的方案更加靠谱,但是落实起来太过困难,毕竟到哪里找猪?最简洁的是第三种,但是化尸水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夏无忧随意找了处荒地,开始埋尸。 当他挖开地面... 随即愣住了,因为土里居然已经有了一具爬满蛆虫的骸骨。 盗匪横行的世界,本就是满地尽坟墓。 但如此一来,他倒是更加放心了,将凌惊怖尸体的面部特征略做处理,他将这位曾经可以成为一代枭雄的大将军埋了起来,覆盖了些泥土,再将那骸骨放置在之上的泥土,形成了墓中墓。 待到填土之后,他又寻了些泥草,树皮,石块,将地面做了些处理,使之看起来“不像是新近曾经有过翻动痕迹”。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夏无忧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从今以后,我就是凌惊怖。” 提身上马,他换上一副悲恸的表情,略一沉吟,便夹着马腹,扬起马鞭,纵马沿着来时的道路急速返还。 分道村,岔路口,一干龙盟的弟子正在静静等待。 直到瞧见那瑰红霞光里,那闪闪发光的光头出现。 光头一边身上带着肃杀之气,经过时,也未曾停留,只是嘶哑着声音道:“从大路走!” “凌悚呢?” “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怎么如今只剩你一人回来?” “是啊,惊怖大哥,你弟弟呢?” 光头虎躯开始颤抖,似乎压抑着无比的悲恸,众人能看到他捏紧的拳头,猛然,他爆发出一声大吼:“都闭嘴!” 似乎是太过激动,他剧烈咳嗽起来。 “兵贵神速,咳...我们绝对不能辜负小悚的牺牲!咳...走,跟上来,去宰了那帮大连盟的畜生!” 夏无忧神色激动,虎目含泪。 看者闻着莫不心神颤动,为他此时的心情所感染,为他此时的神色所慑服。 于是,这只前一刻还处于仿徨的小队,顿时化作了哀兵。 哀兵必胜。 这只龙盟的杂兵小队化作一道沉默的青流,夹杂着肃杀之气,紧随领队的光头向着金灿灿的大道疾驰而去。 去死。 12.转朱阁 大连盟内堂堂主,“甜夹毒”妲冰正玩着自己的指甲。 她的手指很长,涂抹着红黑夹杂的色彩。 红艳艳的是罂粟花油,浓黑的是嗜好罂粟花油的一种外洋的毒虫,被花油包围对它们来说乃是天堂一般的环境。 妲冰每天都会仔细的涂抹,给那些暗淡了的、被吞吃了的花油再次补上,像是为弓弩补上箭矢一般。 今年春天,龙盟做的太过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连盟的总盟主“不死神龙”冷悔善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修生养息,在深冬发起了彻底的进攻。 而转朱阁,这个隐蔽之地,其实却是重兵囤积之处。 很快,盟中各路高手都会汇聚此地。 待到龙盟的主力被调虎离山时,就是他们一举攻破龙盟总部“吞云吐雾楼”的时候。 灭了龙盟! 她很悠闲,最近龙盟聚集兵马,四面开花的战术早就被预料到、并且看破了。 当一名弟子匆匆跑来,禀报说“一只龙盟的队伍,正在向转朱阁疾驰而来,领队的是好像是凌惊怖。” 妲冰看着麾下的三名副堂主,皱眉道:“凌惊怖?这人是谁?” 毕竟江湖上,她几乎没听过这个名字,因为这人与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一个小头头而已,无足轻重。”一名副堂主阴测测的笑道,“这样的杂碎,我们就任由他们进来,然后瓮中捉鳖,一个都不放回去。” “好呀,好呀...就让他们进来。”妲冰懒懒打了个哈欠,“正好给堂里弟兄们的刀锋染染血,也热热身。” 数里之外,沉默的青色洪流毫无阻碍的闯入了转朱阁的地界。 转朱阁,并不是一栋阁楼。 而是阁楼群,坐落在最适合赏月的几时湖边,因为距离周边城市较远,地方隐蔽,环境上佳。 所以赌场、地下交易市场、黑酒楼,杀手揭榜在此地都有。 可谓是一个万能的据点。 夏无忧一行进入地界的时候,四周安静无比,仿佛是踏入了一座空营。 路的尽头是转朱阁中的金赌场,似乎是感觉到众人的前来。 门缓缓打开。 众人相视,虽然知晓行踪已被识破,却并无恐惧之色,因为之前盟中已经调查过来,这里的不过是大连盟的一些杂兵在镇守。 没什么可怕的。 所以一干青衣剑客们下马,两边散开,夏无忧摸了摸光头,霸气地一甩披风,昂首阔步的进了灯火通明、宽大空旷的赌坊。 赌坊里,暗香浮动。 一个眉眼妖艳,穿着红绸开叉袍子的长腿美人,笑着向为首的光头招了招手。 指着赌桌道:“来玩两把。” 一名龙盟弟子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凌将军来了,还不统统投降?” “你们即便预测到了我们的行踪,可是实力对比在这里,早些投降,以免让你这小娘皮受罪。” “投降吧!” 龙盟弟子们顿时将长剑从腰间拔出,一时间寒光烁烁,屋内空气顿时冷了几度。 “哈哈哈...”长腿美人稍稍愣了下之后,仰头大笑起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笑声刚落。 数百道身影从两旁的圆柱后走了出来,将这贸然闯入的三十几人包围起来。 靠近大门的身影,则直接落闸上锁,然后一起拔出了武器。 如果说刚刚龙盟弟子拔剑的声音,是接连不断的雨。 那么此时,就是海浪的涛声。 只是拔剑声,以及散发出来的杀气,就令一干弟子心悸了。 哈! 大连盟的一干剑客向前逼近一步,龙盟闯入的弟子满心的杀气顿时熄了几分,不禁向着领队的光头聚去。 再逼近一步。 龙盟弟子已经缩成了小圈,围在夏无忧周围,手中长剑宛如刺猬的尖刺。 被动的防守着,却再无杀气。 “惊怖大哥,怎么办?” “凌将军,消息有误,我们被埋伏了!” “不如一起杀出去吧,这样还能告诉总盟主这里的实情。” “你傻啊,门都被锁了,而且门前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冲击大门,不是找死吗?” “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 夏无忧一挥手,抬头看向那美人,嘶哑道:“我陪你玩。” 说罢,便踏步上前。 忽的,一边闪出个大汉,巨斧抡起,拦腰向着这不知好歹的光头劈去,“妲堂主在此,你竟敢走过来?看我斩断你双腿,让你爬过来,才是。” 夏无忧目光微凝,三步踏出,身形虚无缥缈,已如鬼魅般消散在原地。 大汉一斧砍空,不禁呆了呆。 这时,妲冰已经淡淡道:“丢人的东西,下去。” 那持斧大汉面色涨红,恨恨看了已经坐下的光头一眼,却不敢违抗,退入人群,残忍注视着那群瑟瑟缩缩的龙盟弟子。 心想着一会在他们身上找回场子。 “你的场子,规矩你定。”夏无忧嘶哑道,“怎么玩?” 妲冰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一点大将之风,临危不乱...既然这样,我们玩点简单的,比大小。” 她纤纤玉手抄起两颗骰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再猛然扣下,淡淡道:“我赢了,你们的人死两个。” 夏无忧嘶哑道:“那要是我赢了呢?” 妲冰哈哈笑道:“那就死一个。” 她一笑,大连盟的一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笑声尽了之后,夏无忧才淡淡道:“这不好玩,除了逼我们拼命、背水一战之外,别无用处,我有个想法,可以说给堂主听听。” 妲冰微微后仰,媚眼如丝道:“你说。” “若是我赢了,则由我们随意出马一人,指定你们一名弟子,进行生死之战。” “若是你赢了,则反之...直至杀到两边再无一人为止。” 夏无忧身子微微前倾,一股慑人的气息顿时散发出来,“如此可好?” 妲冰媚笑道:“不错,很有意思,正好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那就按你说的来。” 她猛然抬起雪白手腕,露出刚刚扣在木盅下的骰子。 竟然是两个六! “轮到你了。”妲冰将木盅甩向对面的光头。 夏无忧一把接住,神色认真、装模作样的摇了两下,然后随意拿开,现出其中的两个一。 妲冰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很快,大连盟之中派出一名高手,在龙盟中随意挑了个敌人,几剑下去,后者便身首分离,发出哀嚎。 但夏无忧却无动于衷。 宛如泰山压顶而不动、坐镇中军的大将军。 其实,他是根本没想过让随行的弟子活着回去。 这样赌博,挺好。 反正筹码都是其他人的命。 13.似影似火的山 转朱阁,赌坊内。 赌局依然在进行着,而夏无忧已经整整输掉了十九把。 他所带来的龙盟弟子也只剩下十五人。 但是系统冰冷的语音也已经响起来了,提示他“血染朱阁”的后续任务已经触发。 战胜“甜夹毒”妲冰,可以获得5张初级代券。 战胜三名副堂主,则会分别获得2张初级代券。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妲冰捂嘴笑了起来,翘着的兰花指上红黑交加,现得妖艳异常。 她美目剜了一眼此时还是无动于衷的光头,道:“其实仔细看看,你还是挺俊俏的...” “若是你答应成为我的入幕之宾,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妲冰翘起美腿,叠在一起,红靴子很小巧,说明她的脚也很小,一晃一晃的隔着桌子蹭着面前少年的脚尖。 不顾生死的莽夫她着实见过不少,但是败势已定,却还是无动于衷、沉稳静气的奇男子,她真是见得不多。这样的气质令她着迷。 天生坐镇中军的大将吗? 妲冰指了指赌场后门,那黑铁的门缝透出一缕金光。 她悠悠开口道:“你答应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赌坊后面有一座客栈,里面有最豪华的房间,有最温暖的温泉,有足够七八人睡着的大床。” “随你怎么折腾都可以...” 夏无忧眨眨眼,不曾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我答应。” 两人大眼瞪小眼。 而另一边的龙盟弟子则面色惨白,一个个暴怒的叫嚷起来。 “凌惊怖!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临阵投降。” “我们看错你了,以为你是豪杰,却不曾想到要靠趴在女人肚皮上苟且偷生!” “龙盟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而包围着的一干大连盟的弟子,则哄堂大笑起来。 妲冰妩媚,身材火爆,但是凡是与她交合过的男子,莫不是在玩厌了之后,化作了她指甲上那毒虫的食物。 美其名是永远在一起了。 “恭喜妲堂主再获面首一人。” “这光头,也许床上会很带劲啊!” “恭喜,恭喜啊!” 妲冰随手扔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那药丸滴溜溜的从桌面上滚来,停在了夏无忧手边。 “吃下它,你就可以抱我离开了。”妲冰十指兴奋的缓缓动着,红艳墨黑的指甲、以及那湿润的红唇显得无比诱人。 夏无忧看了看那红色药丸,皱眉道:“可以不吃吗?” 妲冰笑眯眯的看着他,柔声道:“你说呢?” 夏无忧摸了摸光头,笑道:“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蓦然起身,猛指后方铁门,道:“龙盟的弟兄,跟我杀,杀出一条血路!” 话音刚落,他一马当先,踹翻面前的赌桌,正要接着冲击之时,红黑斑斓的五根尖爪却破开那木桌,撕裂空气,带着呼啸的尖锐的声音向他抓来。 尖爪是妲冰的指甲,这也是她的武器。 夏无忧连忙运气拔剑,剑身横档,却被那一抓逼的倒退两步。 “杀!” 虽然未曾反应过来为何刚刚才同意做那女人面首的自家领队,突然翻脸,但是龙盟的弟子们心里却顿时被点爆了,领队指着的那个门,似乎就是他们的生门。 本就是背水一战,现在有那平日里素以气魄宏大著称的领队带头,他们顿时豁出去了。 挺剑化作一条细细的、却迅猛的青流,向着后门冲去,但很快被四面包围的敌人拦截住,而战在了一起。 屋内空旷,但是光线偏暗,刀光剑影,惨叫哀嚎,连绵不断。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血腥味弥漫起来。 最后一名龙盟弟子也被一把长枪贯胸而过,悬空钉在木柱上,他双手紧握着枪杆,喷出一口血,但瞳孔中带着愤怒与不甘。 若不是信息有误,自己这一干人怎么会来送死。 但他眼睛里还有光。 因为“凌惊怖”依然在于对方堂主战斗。 两人有来有往,尽管前者处于下风,但总是会堪堪的以身法躲过。 妲冰脸色肃然,双手五指并拢起来,黑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涌至指尖。 她所修习的艳红爪乃是无限接近顶级功法的一门功夫,加上对战期间,小虫子受心意控制,从指尖飞出,然后顺着敌人的七窍钻入五脏六腑之中。 阴毒无比,防不胜防。 此时,她已经下了必杀之心。 双手如钻,再次夹杂着凌厉气息刺出,向着那俊俏的光头逼去。 夏无忧冷冷一笑,右手宛如恶鬼之手,将一式纯属无比的“钟馗抉目”刺击出去。 妲冰面色剧变,硬生生的将那刺出的右手回缩,惊险无比的挡住了这一刺,剑尖被纵横交叉的红黑尖甲所格挡,发出刺耳的声响。 妲冰冷媚笑着剑缓缓挪开,左手却未曾有片刻停歇,顿时却甩出一道黑流,那是她指甲上的黑。 无数扑朔着三羽翼的怪异小虫子,顿时飞向那负隅顽抗的光头。 “死!” 妲冰这一招屡试不爽,曾经杀死了不少实力与自己相似,甚至略高一些的高手。 夏无忧左手格挡,那些怪异小黑虫已经触及了他的手背。 妲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些虫子可不仅仅需要七窍才能钻入体内,即便是毛孔,它们也可以随之进入血液... 所以,这一式是只能用武器去格挡,用火焰去驱赶,但万万不能用手、用皮肤去触碰,否则一旦被沾染,怪虫将会侵入体内,使人迷幻,而精神崩溃。 “结束了。”她一招得手,自身则利用右手与长剑的撞击而远远跃后。 若无意外,下一刻这个光头男子,就会痛苦的掐住自己喉咙,跪倒在地求自己一剑杀了他吧。 真是太美妙了。 然而,夏无忧左手手背却忽的浮现出一道纹身。 似影似火,的一座山,黑山! 三翼虫彷如跌入了坟墓,凡是触碰到他手背的,便很快被那黑山探出一道黑色的线纹,然后拉入其中,化作山的一部分。 给人一种蟾蜍吃蚊蝇的感觉。 只是蟾蜍一次只能吐一次舌头,但是这黑山却瞬间绽放出数十数百道黑线,转瞬将所有三翼怪虫拉入深渊,化作它的一部分。 呲呲呲... 空气里再也没有了扑朔羽翼的声音。 夏无忧缓缓放下手臂,那似影似火的山却更烈的燃烧了起来,他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看向这屋里所有的人。 14.鬼影重重 妲冰美目圆睁,看着那诡异的山,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自己精心培育的怪虫,就这一下就被毁了一半? “宰了他!将他的尸体剁碎了喂猪!” 话虽说着,她身子却微微往后移,这并非畏惧,而是想要观察下敌人的功法。 堂主一声令下,三名副堂主督战之下。 数百名大连盟弟子顿时持着刀剑,冲向中央那个孱弱的光头。 他虽然看起来强壮有力,镇定自若。 但是这个江湖是实际的,三拳难敌四手,即便你能抵挡住一路,但是你背后空门大开,一把无声无息的长枪就能刺穿你的后背。 精气一泄,力道一散,内力无以为继,任你有千般能耐,也再难发挥。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夏无忧也是。 所以他长叹了一口气。 妲冰露出一丝嘲讽,“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若是你刚刚点点头,吃下那颗欲仙欲死丸,现在已经和老娘在床上了。” “哈哈!这人真是个蠢货,我要先砍断他的四肢!” “将他削成人棍!然后再挂到墙上,正好两人做个伴...一起上黄泉。” “去死吧!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夏无忧收敛心神,喃喃道:“本来没打算使出这一招的,毕竟太过会让自己元气大伤,甚至消耗生命...”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其他方式了吧? “山字经...分影!” 他双手手背的两座似火似影的黑山,忽的炽熊熊灼烧起来,然后彷如活了过来,向他整只手臂蔓延过去。 天光将他影子落下,那影子如此的形单影只,孤零零的。 可是只是一瞬间,他的影子忽的膨胀起来,相应的夏无忧壮硕的身体略有萎缩,眼光也有些颓废了下去。 略微的静止之后,他的影子骤然裂开为二,紧接着化为四,又成了八,向不同的方向扑了出去。 “那是什么?” 冲在前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鬼影手中持着的刀直接砍中,大好头颅腾空而起。 鬼影重重,人头飞起。 突然,有人开始大叫道:“这影子可以被攻击!快,将他们砍成碎片。” 一名督战的副堂主眼睛眯起,他原本就擅长快剑,这一刻盯住了一个距离自己较近的鬼影,身形闪烁,上前便是直接斩出十多剑。 那个影子支离破碎,像是被分尸了一般。 “这么轻易就解决了?”那名副堂主有些不敢置信,敢情这些来势汹汹的鬼影,都是花架子。 但他一念才刚闪过。 那被切成几块的影子竟然缓缓爬起,各自变成新的持刀的鬼影。 他还在惊骇之中的时候,一把影刀已经从他腹中贯穿,带出大蓬绯红。 如此这般,鬼影不停的分裂,自行分别,被砍中了又分裂。 虽然攻击几乎没有技巧性,但是数量上却是令人心惊。 很快,空旷的赌场就被占满了。 数百的大连盟高手也已经被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则被鬼影密密包围了起来。 而在鬼影中间的那个光头,却似乎很疲惫,他伏在一张赌桌上,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优雅的摇晃着酒杯。 困顿而无神的眼抬头看起,那木柱上苟延残喘的龙盟弟子,惊骇的看着他。 “你...你,你不是...” 他显然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个光头,这个凌惊怖是冒充的。 他那赖以成名的将军令,居然从未使用过,而且这种邪异无比的招式,究竟是什么啊? 但,夏无忧没有让他接着说下去。 一念之下,从地面掠起了三道鬼影,刷刷刷几刀将那龙盟弟子,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彻底打回了肚子里。 人死了,自然不会说话,何况是被斩成了三段。 “杀。”夏无忧尽管已经近乎失去了战力,但却被重重鬼影包围在中间而安全无比。 幢幢鬼影宛如黑潮向着四边席卷而去,所到之处,尽是血流成河。 三名副堂主,以及妲冰想要破门而出,但是门前早被鬼影重重包围住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影刀,他们不得不抵抗。 夏无忧再次饮下一杯酒,空虚的体内受到了酒精刺激,精神才略微振奋了些。 “这是什么功法?或者是邪术?”妲冰眼边的魅色已消失全无,“让我们死个明白!”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信阁下如此功夫,在龙盟却默默无闻!” 而一名副堂主却蓦地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道:“山字经,这一定是山字经!” 夏无忧一挥手:“聒噪!下地府去问阎王吧...” 重重黑潮再次汹涌,带着惨叫哀嚎,与鲜血将整间空旷的赌坊染得通红、血红。 当夏无忧蹒跚而起,在冰冷系统总结“血染朱阁”的合计收益的时候,他已经很疲惫很疲惫了。 赌场里站着的鬼影,化作黑色的风宛如漩涡一般,向他聚集而去。 他身子一震,天光下那孤零零的影子又回来了。 推开门,门外冬日的金光着实刺眼,他拄着剑,以之为拐杖,缓缓向树下的健马而去。 此时,他完全是靠着意志在行走,像是下一刻就会彻底的倒下,睡个三天三夜才舒服。 可是这里,不能睡。 勉强解开绳子,然后踩着马镫,试了好几次才爬上了马,将自己身子与马脖子绑在一起,然后趴在马身上,睁着一只眼,扬鞭而去。 “去无恨山,无恨山...”他自然是知道这座山在哪里,但是还需一天路程。 这一天会发生什么,他却完全不知道。 龙盟是回不去了,他们未必辨不出自己与凌惊怖的差别,更何况谁也不会相信大连盟那数百人会被自己杀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再往坏处想,说不定被派来转朱阁,就是有人故意而为,故意将自己与凌惊怖送入死地。 此时折返,倒是自投罗网。 夏无忧握紧拳头,脑海里迅速的回复了一遍关于原本是自己嫂子的“宋红男”,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端庄、温柔、善良、单纯... “九五神君”孙女,也是唯一知晓神君传承所在的少女。 神君死后,她孤身一人住在长相思小楼之中,尽管从小被灌输外面的人很坏这样的念头,但她还是好奇的走了出去。 否则也不会被凌惊怖所救,而彼此之间产生感情。 “那么,嫂子...我的命,就押到你这边了。”夏无忧苦笑道,既然心意彻底定了,他用剑尖在手臂割出一道长口子。 那刺痛令他略微清醒了一些,于是再次扬鞭,低喝了一声:“驾!” 15.温柔 无恨山,长相思小楼。 宋红男小心的将煲好的汤放到了洁净木桌中间。 满意的拍了拍手掌。 侧头,露出纯洁而甜美的脸庞,抬起纤纤玉手擦去渗出的细密汗珠,露出眉心的一点美人痣。 素白束腰罗衣,包裹着挺翘丰满的曲线。 黛蓝纱裙被门外的风掠起,露出柔若羊脂的小腿。 她静静坐在长椅上,却未曾坐几秒,又立刻站起,小跑到侧屋,对着梳妆的铜镜,仔仔细细的打扮起来。 看看有没有哪里的发丝乱了,有没有哪出的衣服不小心脏了,发间那爷爷留下的九凤缠月钗,有没有歪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突然有些后悔答应那个冒冒然闯入自己世界的男人。 “自己对他好像还不了解吧...但是向他那么豪气,又有气概的男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何况他又救了我。”她双手捧心。 “那就嫁给他!”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毕竟自己已经不小了,真希望能有一段像阿爹阿妈一样的爱情,虽然那都是听着爷爷说的。 门外忽的传来动静。 宋红男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匆匆向门前奔去。 却见是一只飞来的白鹤,正振翅扑朔着羽翼。 “是小白呀。”少女甜甜笑着,上去摸了摸它的头,“你等等我呀...” 然后小跑到侧屋,拿起一条昨日从山上溪流里捕出的鱼儿,扔了过去。 白鹤一口咬住,然后叼在口中,亲密的蹭了蹭少女的衣服。 但是宋红男却有些慌,连忙推开,道:“别弄脏我的新衣服呀,小白,去去去...” 她虽然愠怒,眉头皱着,但却令人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点凶,像是在撒娇。 白鹤舒展羽翼,飞到门前,然后它忽然引颈高歌,很快那木门外跑进了十几只兔子,很快又是些野猫野狗,屋檐上的山雀虽然躲着猫,但是却踩在院上的枝头,上下晃着,叽叽喳喳的叫着。 树枝猛晃,几只小猴子在树间攀援,很快也到了附近的树上,静静围着小楼里的穿着素白罗衣的少女。 宋红男有些惊喜,“大家都来了,太好了。”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亮,一头飞扬的青丝宛如夜里的星河。 哒哒哒... 远处传来马蹄声。 “是他来了,他来了。”她有些紧张和手足无措,心跳也开始加快了。 但那不是一匹从梦里踏出的白马,而是一匹带着血腥味的马,马上是一个血人,他的手臂上,腿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痕,这些血浸透了他的衣服。 那在暮色里反光的光头,如此清晰可见。 夏无忧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院门处的少女。 真温柔... 这是第一感觉。 我赌对了吧? 他再也不坚持,强行使用山字经的分影,以及一路上利用伤口来令自己清醒,使得他终于来到了自己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地。 但他也早已精疲力尽,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 身子侧了侧,从健马上重重摔落到泥土之上。 一点都不疼... 现在拿到砍下头似乎都不疼。 因为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夏无忧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那温柔的少女不顾一切的向他奔来,他露出了微笑。 “石头,石头。”宋红男慌张的摇着他壮硕的身躯,她尝试着抱起或是背起这个男人,但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就已经筋疲力尽,手脚发麻,她一身素白也染得血红,像是在红色染缸里泡过。 “石头,你一定不要有事呀,今天你可是新郎。”宋红男泪水刷刷留下。 “呀!!”她喘着气,不顾身上的新衣服,终于终于,将这男人搬到了屋里,然后推到了床上。 随即,她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细长的手臂,小跑到侧屋,在墙上稍作摸索,掰开一个云纹的木头,内部中空,却似乎放置着什么精密的机关。 宋红男熟练的、按照某种步骤开启了机关,然后才舒了一口气。 这个机关是爷爷设置的,一旦开启,设置在外的各种机关将会启动,小屋百米之内将会成为禁区。 这样,如果有坏人追来,应该可以应付了。 下一刻,她匆忙的翻箱倒柜,从箱底找出绷带,小剪子,以及一些外敷的药膏,以及爷爷遗留的疗伤圣药。 “千万不要有事呀,石头。”她坚强的咬着嘴唇,怀里兜着一堆东西,叮叮当当的走到窗边,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给面前的这位处理。 如果你死了,我岂不是才结婚就要做寡妇啦? 不对...我们还没拜堂啊。 可是,今天是我们的结婚日子,小动物们都来见证了,这其实也算结婚了吧? 她有些迷糊,但不管如何,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是她心里定好了的,一身的依靠。 回想着爷爷的指导,以及平日里为小动物们处理伤口的记忆,宋红男颤巍巍的开始为这个男子处理伤口。 起初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整个人宛如触电,但很快她就坦然了下来。 窗外暮色已逝,冬日的山里极度寒冷。 她关紧了窗子,小心的将他往床里推了推,留出一点空挡,自己则挤在了那狭窄的床上,与他躺在了一起。 “嗯,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温柔的贤内助,一个可爱的小妻子。”她探了探身边男人的呼吸,已经恢复平和了。 于是这才放心的睡了起来,她也很累了,此时虽然心跳很快,但是更多的疲惫让少女很快进入了梦乡。 夏无忧只觉得一股甘霖从黑暗的世界灌入,将他疼痛的伤口一一愈合,极度疲惫的心也开始慢慢恢复。 第二日,他还没有醒。 第三日,依然如此。 期间,宋红男只能煮些米粥,一勺一勺的喂他。 面前男人的脸庞已经洗净了,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眉眼间也有细微的不同,但是她很快就自我开解了。 看来他是太辛苦了... 以后有我在,多做些好吃的给他。 毕竟除了石头,谁还会知道长相思小楼所在? 自己可是“威胁”过他,让他谁都不许告诉。 更何况,这明明就是石头嘛,只是瘦了点儿而已。 入夜之后,少女秉着妻子的责任,再一次褪下罗衣,铺好被子,然后缩到了依然昏迷的壮硕男子怀里。 她感觉,两人仿佛山里簇拥在一起,取暖的小兽,比如小兔子,小猫咪,小鸟,小猴子。 “石头,早点醒过来吧...我好担心你。” 怀着这样的愿望,宋红男入了梦。 16.屏风四扇门 山中冷冽。 夜里,冰霜冻结。 但屋里却春意盎然。 夏无忧感觉怀里似乎裹着一团火焰,他的手指顺着曲折却光滑的雪峰绕行,终于覆盖在了山顶。 那火焰起初颤抖了下,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只是喘息,和心跳却越来越快。 夏无忧微微睁开眼,却看到一头贴在自己颈间的青丝,以及瑟缩在自己怀里的娇躯。 两人贴合之处,彷如静谧燃烧的火焰,炽熊熊的烧着,滚烫着,似乎要将在这孤山中的两人融在一起。 他看着那凌乱青丝间,露出细雪般的肌肤。 夏无忧也是正常的男人,所以有了正常的反应,加之此时的情境真是他所预想的、期盼的。 他低低笑了笑,喊了声:“夫人。” 然后将盖在两人身上的红绸棉被拉起,将怀里的佳人抱的跟紧,融的更密。 春宵一夜。 夏无忧摸着光头,经过几日的休息,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在床上略作盘膝调息后,体内那原本干涸的真气也开始逐渐恢复。 山字经中的分影这一式,会抽干他几乎所有的内力,以及力气,甚至还有少量的生命元气。 而带来的鬼影,看似骇人,其实效果也有限。 这些鬼影虽然是以自身为模板,所化,但是力量却只有自己的一小部分。 除了不死、分裂之外,其余并不值得称道。 更致命的是,自己使用这一招后,将会进入连普通人都可以杀死自己的地步,若是有一个高手,能够冲破这些影的阻截,直接杀死自己。 那这些分出的鬼影,就会不攻自破。 也许在自己内力强大了之后,这个情况会有所改变吧?又也许会一成不变。 但不论如何,自己终于是活下来了。 “大石头,你怎么会这样子,是谁伤了你?”宋红男有些生气。 此时她已经将身子彻底交给了面前这个男人,所以一荣俱荣,感同身受,虽然她并不能做什么,但总是想问清楚。 夏无忧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倒吸一口凉气,痛苦的揉着额头:“红男,我的头好疼,好疼!” 宋红男一惊,急忙坐到他身边问:“怎么啦?” “好多人,好多人围着我。”夏无忧似是陷入了回忆,故作痛苦的揪着头发,“兄弟们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急促呼吸起来,双目大睁,“可是我想见你,我知道那是我们的结婚日,我不能迟到,我一定要回来见你。” 一行泪水从他通红的虎目中流了下来,“可是我还是迟到了。” “而且我似乎忘记了不少事情,好多事情。” 宋红男也有些难受起来,纤细的小手抱住了这个正在哭泣的男人,安慰道:“大石头,没事啦,没事啦。只要你能回来,你还活着,就好。” “我们两人安安稳稳的在山里过日子,这里很安全,我们可以过一辈子。” 她嘴角露出甜蜜而温柔的笑,眼波流转,似乎在憧憬着以后。 又过了几日,夏无忧早已经摸透了这个性格单纯、善良的姑娘,两人的相处变得更加融洽起来。 终有一日,夏无忧道:“带我去给你爷爷看看吧,让他看看你的相公是多么的英俊不凡。” 初为人妇的少女愠怒而娇羞的锤了锤他的胸膛,道:“真讨厌。” 话虽如此,但两人还是出发了。 令夏无忧意外的是,两人根本没有出院子,通道是客厅的一道与墙壁同色的秘门。 这秘门异常隐蔽,他这几日也算是仔细观察过了,竟根本未曾发现这门的所在。 宋红男随手抄起墙壁上的一根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领头在前走,夏无忧紧紧跟随其后。 火光灼灼里,原本该是嫂子,但现在确实便宜夫人的少女娇躯异常诱人。 但夏无忧却收敛了心神,因为这一去就是“九五神君”宋拜石的传承了,也是自己真正的目的所在。 在甬道的尽头,火光里,他看到了黑色肃杀的牌位。 宋红男面露一些悲伤,上前点燃三柱清香,随即退开道:“爷爷,我带相公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寂不寂寞。” 夏无忧道:“爷爷一定很开心,看到你开心,有人照顾和爱护,他一定很好。” 宋红男轻轻将头侧在壮硕光头肩上,发香沁人心脾。 “是呀,有你陪着我,爷爷应该会安心吧。” 然后两人手拉手,又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我们走吧。”夏无忧露出温和的微笑。 宋红男略作犹豫,忽的说:“等等...爷爷生前说有东西送给你。” 说着,她跑到排位后,弯下身子,黛蓝色裙子撅的很高,捣鼓了一番后小心捧出个上了不少灰尘的石盒。 “呐,给你的,说是让你好好学会了可以保护我。” 夏无忧故意发楞的结果这石盒,然后缓缓打开,盒子中放着两卷书册。 一卷封面书写着“屏风四扇门”。 另一卷则是修习心得。 他握紧了拳头,终于得到了,得到了原本属于惊怖大将军的传承。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转瞬便是三年过去,夏无忧每日是苦练功夫,而宋红男则是在附近采摘些水果,又或者打理下院子里的小花圃,屋后的农田。 自给自足,然后每日欢乐的与小动物们在一起。 除了每顿都是吃菌菇类、蔬菜类的食物,夏无忧其余并无不满。 他静静看着秘紫显示器上浮现出来的状态。 功法:屏风四扇门(宗师级):第一扇门,特效:一甲子功力。 “这果然是一门奇功。”夏无忧点点头,这三年,他倚靠着“九五神君”宋拜石遗留下来的一系列辅助修炼的宝物,以及另一卷绕开弯路的心得体会,竟然已经将四扇门的第一扇修习成功了。 而第一扇门成功后,自身平日里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一旦开启,则会暴增六十年的功力,虽然未必见得精纯,但也是极其恐怖的。 每多一扇门,便是多出六十年功力,同时进展的还有功力的精纯程度。 据说第四扇门修炼成功后,四门齐开,将会拥有二百四十年精纯内力,着实是神异无比。 17.下山 尽管在无恨山中转眼已经度过了三年时间。 但是,大神功系统的计算似乎还是按照外界的时间来进行的。 期间,夏无忧得到了三次月初抽奖机会。 他并没有耗费初级代券来进行升级,所以只是得到了两本初级功法,一本是铁砂掌,一本是少林长拳。 还有一次抽奖,自然又中了那百分之10的几率,而轮空了。 铁砂掌其实已经算是入门级之中顶级的功法了,无限接近高级功法。 但是其修炼方式颇为强硬,需要秘药炒砂,辅以消肿类的药物,大成后拳可裂石,在入门功法中可谓是不凡。 但是夏无忧却并没有考虑这门功夫。 如果当初在天音城外的荒山秘窟中,获得的顶级功法是一门拳法,那么他不介意在这门功夫上进行投资,使得自己的拳头更硬更强。 但是现在,他是一名剑客。 剑者,需要对剑虔诚专一。 所以,他不用拳头。 于是,铁砂掌与少林长拳自然又化作了代券,被随意的丢在了角落里。 又是两年过去。 期间,夏无忧每日到后山的高崖上练习剑法,朝起暮回,勤奋无比。 而宋红男自从有了人陪伴,尤其是一个已经吃透了她心理,摸清了她脾气,对于演技一道极度精通的男人。 她心思单纯,每天都乐滋滋的,时不时还煲些汤,摘一篮子新鲜的果子,带着小动物们,顺着破败的山石台阶,来到崖边。 在横穿冰凉山风里,她黛蓝长裙蹁跹如蝶,羊脂白的双腿宛如婷婷的藕。 她坐在一块巨石后,看着自己的相公在天光下,被剑影笼罩,威武异常,心里也是酥酥的。 “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她撑着下巴,傻傻笑了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夫君所使出的剑法,却带着一些鬼气森森的感觉,仿佛不是正道。 但是她根本不懂什么武功,爷爷也曾想教她,但是她却对武功丝毫不感兴趣,而且也没有天赋,试了几次也就作罢了。 “是我不懂吧,”宋红男自我开解道,“我的夫君如此豪气,一定是个盖世英雄。” 而另一边,夏无忧尽管无法修习那神话级功法“万劫饕餮印”,但是1.01%的熟练度无形之中将他的悟性提高了不少。 登高远眺,自然可以穷尽千里目。 对于神话级功法的些微领悟,也可以使得自己在修习高级功法,顶级功法时候事半功倍。 这两年里,他终于将辟邪剑法的整体熟练度提高到了98%,其中的各种招式都可以熟练使用,然而除了利用百炼酒直接提升的“直捣黄龙”和“钟馗抉目”,其余的招式尽皆是止步在了99%熟练度,而最后的1%彷如天堑,无法逾越。 狂风剑法因为只是残本,所以熟练度在50%处便停了下来。 在内功心法方面,屏风六扇门的第二扇门,他堪堪摸到了边,但是“九五神君”宋拜石留下的资源已经不够了,所以他的速度已经缓了下来。 但有赖于这突然获得的一甲子功力,他的绝息心法,也是一路突破,直接到达了第六层,身体力量各方面都得到了大幅度提高。 而那部神秘的山字经,熟练度只是提高了些微的5%,而达到了65%,与之前差异并不大。 这一日,夫妻两人正围着桌边吃饭。 宋红男见自家夫君神色不虞,便小声问道:“石头,你是不是有心事?” 夏无忧对她的心理早已把我的分毫不差,于是欲擒故纵,摇了摇头道:“吃饭吧。” 只是他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哦...”宋红男眨了眨眼,低头吃饭。 但这顿饭却吃的不香。 入夜后,心思单纯的少妇躺在自家相公怀里,她眼珠转着,却睡不着。 于是“喂”了一声。 但是夏无忧随意应了声,只是一个低沉而颇为烦躁的语气词,就使得宋红男知道他不想说话。 这一夜,她失眠了。 待到身边鼾声已起时,她偷偷摸摸的爬起,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坐在了院子那还是爷爷用刀雕刻出来的仙鹤摇椅上,身子顺着那半弧的轮毂来回晃着。 “臭石头,死石头,我就知道你耐不下性子,不想陪我在山里过。” “藏着心事,又不和我说...” “喂,我可是你夫人,是你老婆,是陪你一生一世的人。你怎么可以隐瞒我呢?” “可是爷爷说了,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上次我鼓足了勇气下山,但很快被坏人盯上了,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定...”她显然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吱嘎...吱嘎... 仙鹤椅子摇晃着,夏日的风暖暖的,满天星光里,她托着下巴,锁着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想了多久。 “可是,你每天苦练武功,这一身武功无处施展,确实有些委屈了。” 她心里两个小人打了半天,终于一边妥协了。 “好啦好啦,那我就答应你好了,有你保护我...我谁也不怕。” “那就下山吧,这下你应该高兴了吧?” 不觉黎明已至,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入了厨房又开始淘米,生火,将瓦罐搬到小炭炉上。 突然,她打了个喷嚏,头有些疼。 是昨晚冻到了吧? 但不知何时,夏无忧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双手护住她的香肩,温和道:“我来。” “咦,相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无忧并不回答,只是温柔道:“听话。” 宋红男心里暖暖的,乖乖点点头,正要走时突然开口道:“石头,我想了很久了,一直待在山上,终究不好。过几日,我们收拾一下,就下山吧...” “可是,你不是想和我在这座山上终老一生吗?” “不想!”宋红男摇了摇头,道,“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好,只要你开心,只要能看到你笑,在哪儿都好。” 夏无忧露出感动的模样,他虽然早已经料定了这心思单纯的姑娘,在纠结过后会领会,并且做出如此的选择。 但是亲耳听她说出来,心里还是真正的有一些触动。 他也没有做作,直接道:“谢谢你,红男。” 说着,一个公主抱将这穿着素白罗衫的女子抱起,大踏着步折回屋内,将她放到了床上,温柔的盖上被子,然后轻声道:“你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下山。” 18.测试 当宋红男醒过来时,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这是相公第一次给自己煮粥吧? 她心里美滋滋的,但正当要捧起粥碗的时候,一只黄尾山雀忽然从窗缝挤进屋内。 “小黄,你也知道我生病了,所以来看我吗?”宋红男有些憔悴的看着,在桌面上叽叽喳喳蹦着跳着的小鸟,露出温柔的笑容。 她捧着瓷碗,热气从碗传递到手心,然后传递入心里。 但是山雀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见她要喝,更是大胆的跑近了,用尖尖的嘴巴轻轻啄着少妇的手背,似乎在提示些什么。 “是在责怪我一个人吃吗?”宋红男挑出些米,刚想放到桌上,但却迅速收回道,“不行哦,这是相公第一次给我煮的粥,不能给你。” 但山雀却越来越焦急,叽叽喳喳的叫着,扑朔着羽翼。 很快,又从窗隙之间钻入了几只山雀,其中一只嘴上叼着薄薄的纸片,其中还有些零星的白末。 纸片被扔在了宋红男面前,一对山雀邀功般的整整齐齐站成一排,咕噜噜眨着眼看着她。 宋红男愣了愣,她笑容有些凝固了。 但下一刻,她笑道:“好啦,知道你们关心我,那我要好好休息了。改天找你们玩。” 山雀似乎能听懂她说话一般,活泼的跳了一阵,然后从窗户钻出,扑朔羽翼飞开了。 鸟去,屋空。 宋红男静静盯着面前的瓷碗,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将米粥吃的精光。 然后带着笑,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好。 一股倦意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 并未过太久,卧室的木门被推开了。 夏无忧走了进来,他带着一封信,半本书,目光在空空如也的粥碗,以及那曾经放着迷药、补药参半的纸片,一扫而过,随即又侧目环视四周,直到看见那依然有着缝隙的窗沿才停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并未曾太多停留,将信与书小心的放在了这自己秘境中妻子的枕边。 书是半本山字经。 据他这些年的观察,宋红男虽然不善武学,但是在草药、医疗、机关、易容以及与动物亲和,这些方面有着很强的天赋。 所以半部山字经留给她,应该足够可以自保。 而剩下的半部,则在自己即将离开秘境前再交给她。 下山带着个不会武功的漂亮女人,除了拖累,还是拖累,所以让她留下,这就是夏无忧的决定。 前些日子,自从自己感觉武功已抵瓶颈,再无可突破,而产生下山念头时。 系统冰冷的声音也相应的传来。 “叮,宿主触发任务:入主大连盟,加入并且成为大连盟盟主,成功则可以获得顶级抽奖一次,并且开启除“任务”以及“抽奖”外的第三功能。若是失败,则随机遗忘一门顶级功法。” “此任务强制执行,拒绝则以失败计算。” 夏无忧略作思索,便已经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取代了凌惊怖,所以必须去完成他在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若是换句玄一点的话说。 那便是凌惊怖身上蕴含着“势”,而现在这个“势”已经转嫁到自己身上来了,无法回避。 所以他只能选择接受。 一人一剑,纵马下山。 这些日子,他头发已经又长出了,略作易容,便来到了大连盟下设的一个据点。 原本还想着如何加入。 但是,他来的正巧,大连盟正在招兵买马,似乎在准备着发动一场江湖势力之间的战争。 在此招人的是外三堂之一的下设香主。 先登记,也就是姓什名谁,曾有过什么经历,在江湖上是否有名气,再然后则是试一试力气、内功,以及武艺。 当别人问及姓名时候,夏无忧自然是胡编乱造,淡淡道:“我叫凌落石,用剑,平日隐居,师父去世,才刚刚出山。” 因为人数众多,登记之人也是草草了事,听说他会剑法,就直接记了个名字,令他去测试力气、内功、以及武艺了。 所谓测试力气,便是举重。 空地上,则是一块块固定着抓手的石头,从大到小以此排列着。 夏无忧站在人群之中,看到中间空地那人,沉身运气,然后爆喝一声,将一块巨石高高举过头顶。 周围一阵鼓掌,以及叫好。 如此几番下来,便轮到他了。 夏无忧直接走到最大的石头边,周围围观的人们顿时发出哄笑。 “看那小子,他自己看不清楚自己吗?” “他还想举起这么大的巨石,怕是活在梦里吧!” “即便他使出吃奶的劲举起来了,若是一个不留心,手稍微滑一滑,便会被砸成肉酱。” “人家想表现,想刚进大连盟就混个好位置。但却不知道,如果没有那本事,这位置即便坐上去,也是死啊。” 夏无忧神色不变,右手运起屏风四扇门第一扇门的一甲子内力,手掌缓缓贴在了巨石底部,刚一运力。 咔... 巨石突然出现裂纹,宛如八爪蜘蛛一般向着各处飞快蔓延而去,然后迅速崩裂成十多块碎石。 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 “是石头有问题吧?” “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正坐在高台上的一名青衣中年人突然起身,看样子似乎是大连盟此处据点看护之人。 他凌空而下,看了眼巨石,又看了眼面前有些面生的短发男子。 冷冷道:“不要打什么鬼主意,这些测试力道的巨石制作不易,都是需要花费银两的。” “你弄坏了工具,自是需要赔偿。” 夏无忧淡淡道:“你怎知不是我力气太大,而这石头无法承受?” 那青衣中年人哈哈笑道:“就凭你?” 见到面前短发男子沉默不言,青衣中年人冷冷道:“不服的话,我让你攻我一拳,若是你能让我动一动,就算你有些本事,那么只需要赔偿就可。” “但若是连让我动的本事都没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无忧看着眼前颇为嚣张的中年人,淡淡道:“那行。” 他话音刚落,一旁顿时爆出阵哄笑。 “不自量力,竟敢挑战香主大人。” “看样子,他是不想活了,哈哈哈。” 夏无忧眼神一冷,也不多说,直接扬起巴掌,运起一甲子的功力,随意拍了出去。 那青衣中年人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缓缓抬起了右臂,手如一张大网包向了那迎面而来的手。 “用你全部的力气,你只有一次机会。”中年人淡淡提醒道。 轰! 一声巨响后,前一刻还一副高手姿态的中年人,已经被拍的飞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裂开,带出猩红的血。 好像一只苍蝇。 19.将军 宗师级功法:屏风四扇门。 仅仅打开一扇门,就可以拥有六十年功力。 难怪原本的惊怖大将军根本无需使用武器,而是用手,覆盖了内力的手原本就是最强的武器,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也难怪,惊怖大将军杀性极重,杀到最后根本就是众叛亲离,哪怕再忠心的部下也不得不反他。 这一刻,夏无忧深有体会。 之前在山上修习,清风明月,心中淡然。 但现在只是一点细微的嘲讽,就令他心中生出了怒火,而不自觉的就一巴掌将得罪自己之人给拍死了。 似乎耐心全部消失了,一股烦躁从心头涌起。 “香主,香主!”几名分堂的随行高手匆忙从看台跃下,看着倒地已经血肉模糊、面目不辨的尸体,心中不禁骇然。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与我大连盟作对?” “我大连盟与九联盟对抗多年,盟中高手如云,你即便功夫再高,但若是我大连盟对你下达追杀令,你以为自己能活下来吗?” “和他废话什么,围住他!” “杀了他,为香主报仇!” 顿时人影绰绰,纷纷亮出兵器,然后将那短发少年包围在中间。 夏无忧一愣,心道,我明明是来加入大连盟的,为何反倒是直接下了死手? 但是话到口上,却直接变成:“你们一起来吧,早死早投胎。” 他站在众人之间,心中汹涌着莫名其妙的疯狂战意。 那一圈圈正在环绕的兵器,在阳光里闪烁着刺眼的寒光,宛如金属花瓣,慢慢旋转、缩紧。 包围的几人使了使眼色。 正走到夏无忧身后的一名持着匕首的瘦小男子,骤然收敛气息,一个翻滚,匕首竟然直奔双腿而去。 同一时刻,一个正面持着巨斧的虬髯大汉,猛然爆喝一声,然后纵身跃起,以猛虎扑食之姿,巨斧迎头而落。 他这一喝虽然未曾达到狮子吼之类的功效,但是却也能使得敌人稍稍震慑下,而失去先机。 哪怕只有零点一秒,也许就是决定胜败生死的时间。 这还未曾结束,正在斜侧面的一个白袍男子,袖中的三把飞刀,刀刃闪烁着墨绿,带着腥臭之风狂射而出,一把射腰,两把分射,封锁住他可能的走位,使之躲无可躲。 这几乎是个必死之局。 可见大连盟之人在连连的厮杀里,早已练出一套相当实用的杀人手段,并且配合默契。 夏无忧收起了拳头,他双手握住剑柄,瞳孔已经有些变红了。 身子侧开,拧出些微弧度。 而一斧,一匕首,三飞刀已经临身。 “死吧!狂妄的后生!” “嘿嘿嘿,我的匕首要割下你的头盖骨,晒干了做收藏...” 夏无忧出手了。 他的出手,根本没人看清,仿佛是后世一种称之为“本垒打”的姿势。 这一次,他的剑并不曾用来砍,不曾用来刺,而是挥舞。 他用的不是剑刃,不是剑尖,而是剑身。 夹杂着六十年功力的长剑,带着霸道的呼啸,先是爆了瘦小男子的头,再是击散了飞刀,然后迎上了那破空而来的巨斧。 他宛如狮子般突然发出声大吼,又似是大笑。 那夹杂着无尽威势的一斧顿时被砸开,使斧的虬髯大汉眼中露出惊愕恐慌之色,但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头颅也在这一剑的拍击下爆开。 一交手,死两人。 但紧接着,夏无忧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剑身中间出现了细密的波浪裂纹,很快,崩断,落到地上。 “这就是打开一扇门的威力吗?”夏无忧看着自己的手。 心中思索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高调太张扬了? 但话到口边却变成了:“还有人反对我加入大连盟吗?” 他随手扔开断剑,转而拾起落在地面的巨斧,运力挥舞了下,斧柄拦腰折断,呼啸着飞向一边,然后重重的整个的没入地面。 “你杀了香主,还有分堂高手,不想着逃命,还想加入大连盟?” “你...你是疯了吗?” 一干包围着人面面相觑,却再不敢上前。 夏无忧虽然心中狂躁,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不加入大连盟如何成为盟主? 所以他心思急转,身形闪动,从人群之中掠过时,顺手又抄起一把长剑。 几步踏出,虚无缥缈之间,已经纵身上了高台。 直接一剑横在之前坐在香主身侧一位华服傲慢老人颈上。 “你!” 老人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后生,你难道不知道尊老爱幼吗?便是连堂主见着我,都会客客气气,你不要以为杀了香主和几名弟子,就可以目空一切!” 夏无忧道:“实力强是为老,实力弱是为弱。强的打不过,所以我尊,弱的我懒得杀,所以爱。你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这里是江湖,不是你自家小院。” 老人身子都颤抖起来:“你...” 夏无忧却懒得再说,直接问道:“反对我加入吗?” “我...” “点头,摇头就可以了。” 夏无忧露出不耐之色,“不要让我失望。” “你杀了香主,杀了盟中弟子,你怎还能加入大连盟?” 夏无忧眯着眼,探出左手扣在老者头上,直接将之摇了摇,道:“既然不反对,那我今后就是大连盟的人了。” 华服老者何时受过如此侮辱,他眼睛看向台下,那一干平日里凶悍的盟中弟子,此时却都是噤若寒蝉。 “你们反对吗?” 台下弟子根本未曾反应过来,片刻的沉静之后,一人突然高声喝道:“你杀了香主,杀了几名兄弟,你...” 夏无忧猛然高抬起手中之剑,运力汇之于剑身,然后一点点的插入巨石看台,直至剑身完全没入。 他扭了扭脖子,俯视着那弟子道,一股强大的魄力宛如远古凶兽,使之话再也无法说下去。 被那少年凝视着,仿佛在黑夜里被草丛之中的怪物盯上。 那弟子已本能的无法出声。 似乎,他只要再说一句话,就会有一把剑破空而来,将他斩杀。 但夏无忧却突然放声豪放地大笑起来,指了指那弟子,然后招手道:“你过来。” “我...” “过来。”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却不敢逃跑,他感觉自己周身都被盯着,若是一动便会引得那凶兽扑来,又感觉面前之人仿佛将军点兵,令行禁止。 所说之话令人无法抗拒,若是抗拒,便会军法处置。 他只有走上台,别无选择。 而胸中的愤怒,却早已化作了万千的后悔。 夏无忧拍了拍他肩,哈哈笑着,称赞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之前,我一心想要加入大连盟,为了连盟的发展做一份贡献,但那什么香主却推三阻四!我明明举起了巨石,表现优异,却被视之为破坏!” “这样的人抗拒连盟招手优异人才,妄图削弱我大连盟实力,此消彼长,此人必然是叛徒。所以我杀了!” “但是,刚刚这位老...” 他侧过头,看向华服老者问道:“你贵姓?” 老人一愣,本能到:“我姓黄...” 夏无忧点点头,露出和善微笑,道:“对,这位黄老已经同意我加入大连盟!现在你们就是我兄弟,兄弟冒犯我,没事,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 紧接着,他露出黯淡神色,“无奈这两人被叛徒蒙蔽了心思,又或者是同党,想要借机杀我,以达到削弱我大连盟的目的!” “可怜、可惜、可叹!如此兄弟,竟然被敌人所利用!” 他的声音极富影响力,众人转念想想似乎是那么回事,便都沉默不语了,也少了不少敌意。 夏无忧给了那上台的弟子一个拥抱,“好样的!我们大连盟就需要你这样,敢直言的好汉子!” 那弟子之前还愤怒、恐惧,此时却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种荣耀,似乎是被将军发了勋章一般,于是,他骄傲的挺起了胸脯,昂起了头。 20.公子献头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带来了大连盟已经与九联盟交战。 此时,要求附近的大连盟弟子速速前往大孤山参战。 夏无忧携着威势,举臂一呼,随即带着一众依然昏昏沉沉的弟子们纵马随之而去。 可以说,他一个人绑架了一群人,又或者是说服了一群人。 可是,有强者带队,在战场上总会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所以,这些大连盟弟子并没有太多意见,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 三天的赶路,众人终于在日落时,抵达了大孤山入口。 那是条羊肠小道,扭扭曲曲通往未知的黑暗,冷风带着血腥味从谷里传来,令人胃中翻涌。 一干人很快进入了大连盟所在的营地。 临时木栅栏围起的营地里,已经生起了篝火,一众大连盟弟子正在生火做饭。 夏无忧很快和与自己随行而来的弟子们坐在了一块篝火前,尽管有不少弟子心怀恐惧而远远躲开,但依然有不少人似是被他实力和魅力所感,而坐在了他身边。 他一边笑着,一边听着周围弟子的讨论。 “盟主他老人家孤军深入,至今未回。” “都已经过去七个时辰了...不会出事吧?” “怎么会!盟主他老人家外号可是“不死神龙”,再凶险的情形都遇到过,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同...” “别乱说。” “这一块地方我熟悉,盟主可是被敌人诱入了一处死地,那处名为白谷,据传其中曾经是埋尸之地,甚是凶险。” “一旦被人引诱进去,必会有去无回。” “那我们为什么不出发去救盟主?” “王堂主说了,这是盟主的秘令,他还给我们展示了信物。所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 讨论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夏无忧眯起了眼,心中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半夜时分,万籁俱寂。 堂主所在帐篷也已经熄了烛火,除了一些在营地里巡逻的弟子,再无他人。 夜里山风横穿,时强时弱,彷如鬼哭狼嚎,令人心悸。 夏无忧看了看营地里的位置分布,小心的在帐篷之间移动,很快便走到堂主帐篷旁,他看准机会一个矮身无声无息闪入其中。 那王姓堂主正在呼呼大睡,但他警觉性依然很强,在感受到帐篷帘子翻起的时候,凉风袭来时,便是顿时起身抓向头侧的剑。 但是他哪里来得及抵挡夏无忧那如鬼似魅的速度。 他所苦练的功法,不过是一门高级功法,而夏无忧此时已经修习了顶级的辟邪剑法,以及宗师级别的内功心法“屏风四扇门”。 于是,他才刚刚握住剑柄,还未曾出鞘,或者发声警示门外巡逻弟子。 便直接被夏无忧一剑割头。 探手抓住他头发,将之塞入随身带着的一个褐色布袋之中,夏无忧将王堂主的无头尸体塞入被中,然后在帐篷内稍作摸索,拿的一面令牌,随即趴到帐篷入口处向外观望。 待察觉到巡逻的大连盟弟子们走开后,他再次矮身闪出。 整理了下衣服,他昂首阔步的走到马厩,出示了令牌后,他顺利的领到了一匹马,然后背着装着人头的褐色布袋趁着夜色,驶入峡谷之中。 在入夜之前,夏无忧早已做好了地形观察的工作。 何况这座大孤山中地形并不复杂,白谷更是有迹可循。 数十分钟后,他已经一人一马出现在了白谷入口处。 月色朗朗,他非但没有隐藏身形,反而点燃了一根火把,左手高高举起,将自身照的通亮。 而右手则是揪着头发,头发下赫然是依然面露惊恐的王堂主的面孔,那张脸还未曾睡醒,却又赫然因恐惧而凝固。 健马向前踏了两步,峡谷里忽然安静下来。 夏无忧眼珠转了转,大声道:“前来投诚!” 见没有回应,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注意着四处动静,但口中却不停的扬声喊着:“前来投诚!” 在来此之前,他已经做过了解。 白谷之中所埋伏的应该是九联盟之中虎豹两盟的弟子,没有龙盟之人,应该认他不出,更何况他也略微做了易容,只有三分,并不算多。 空荡山谷里忽然响起几声鸟鸣。 很快有一名黑衣人从一处古树后闪出,对他招了招手。 夏无忧也不推脱,纵身下马,沉默的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蜿蜒曲折的山道走了约莫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白谷之中的一处隐蔽地方。 那处地方被巨石所围,极难被发现。 而一旦进入,则可以看到其中火光灼灼,包围在篝火边的是数十名黑衣人,而他们身后的树上则是倒吊着一名眼中露出愤愤之色的男子。 那男子身上伤疤无数,新伤旧伤密密麻麻。 但他却目光冷然,却丝毫没有放弃认命的模样。 夏无忧眼睛眯了眯,从之前的了解中,他自然可以明白眼前这被倒吊着的男子应当就是大连盟盟主“不死神龙”冷悔善。 但随即,他就呸了一声,带着仇恨看向那倒吊的男子。 然后走近黑衣人,将王堂主的大好头颅端端正正放在地上,道:“小子前来投诚,特奉上敌方大将首级一颗,还望笑纳。” 倒吊男子顿时也看了过来,火光照亮那人头的面庞,他不禁悲声大喊起来:“王贤弟!” 但黑衣人却未曾露出狂喜之色,相反倒是有些奇怪。 “你杀了他?” “我恨大连盟,自然希望他们被吞并,这次冷悔善被围困后,这姓王的依然屯兵不动,留着大连盟的主力。所以,我想他死了,大连盟所来之人便会如乌合之众,群虫无首。”夏无忧信口胡编着。 “哈哈哈...”黑衣人们却大笑起来,笑声怪异。 “你可知,你所杀死的这堂主其实是我们的...” 这黑衣人的话音还未落下。 夏无忧一剑便已经刺了出去。 有没有杀对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颗有分量的人头就可以了。 夏无忧需要的只是这样的一颗人头,用来献宝,用来将自己带到敌人面前,这就足够了。 21.惊怖夫人 大孤山,白谷。 冷悔善看着正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受了一枪的男子,眼神复杂。 那男子气魄宏大,即便左肩受了伤,但是右手依然运气将长剑射出,而贯穿了这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头颅。 他站在血泊之中,宛如一匹孤狼,却又是狼王。 而刚才,那一系列令人目不暇接的设计,以及奋勇厮杀的英姿已经给大连盟盟主“不死神龙”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也许自己已经老了吧? “大哥,你没事吧!”夏无忧一剑斩断倒吊着盟主的绳索,然后双手接住他,关切地问道。 冷悔善心中一阵触动。 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堂主背叛了自己,却被这个无名的、自己还不认识的盟中弟子所救。 “你是谁?”他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半天,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佩服着冷盟主的武功以及做派,慕名而来,才刚刚加入大连盟。但短短的时间里,我已经发现了盟中不少叛徒,情势危急,加之您孤军深入,孤立无援,我只能出此下策。” 冷悔善认真看着他,道:“你很好!很好!”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那我就托个大,你我结拜,天地为鉴,月色清风为证,如何?” 此时此刻,他已经理清楚前因后果。 更是对面前这年轻人的武艺,智谋,气量都感到深深佩服。 此次若不是他,怕是自己这“不死神龙”之名就会终结在此处了。 “如何?”他又问了一句。 夏无忧露出笑容:“求之不得。” 两人相视大笑。 冷悔善高兴的是喜得大将一员。 夏无忧高兴的是距离完成系统“入主大连盟”任务就剩一步之遥了。 总之,两人都很高兴。 所以,在返还后,两人一起在“劝悔亭”养伤。 期间,因为大连盟处于弱势,故而暂作收缩防御之姿。 两周之后,冷悔善当着大连盟外三堂内三堂以及一干附属势力面前,与夏无忧结义金兰。 三柱清香,一壶浊酒,拉开了武林纷争的序幕。 夏无忧被委以重任,刑堂堂主,兼副盟主,开始了攘外安内的征途。 短短一年时间,整个大连盟便在他手上变得焕然一新。 防御收缩早已转化为了虎狼吞并之势。 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甚至凭借威逼利诱,将九联盟之中的五盟“金木水火土”与其余“鹰龙豹虎”四盟割裂开来。 而这一日,宋红男终于忍不住,而下山来寻他。 凌落石早已威名远扬。 幸而,宋红男所到之地,恰好处于大连盟势力范围之内。 出于讨好,当地的香主连忙将这一位恭送至副盟主的府邸,不管是真是假,如此表明了自己上心也应该会给那位留下印象。 更何况这女人生的很美,是男人都不会拒绝。 但是,当这香主看到两人拥抱时,他顿时知道自己赌对了。 夏无忧随口表扬了几句,褒奖了些银两,以及传授了半部高级功法。 后者便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说到功法,夏无忧这一年可是获得了不少,距离秘境关闭还有三四年时间,他可以借着“大连盟”的势,以及刑堂的便利,来获取。 抓人,抓高手,到了刑堂后,严刑拷打,然后用一顿美酒佳肴来换取功法。 如此操作,夏无忧实在是做的得心应手。 他为大连盟建立了一处阁楼,名为“藏经阁”,而这些功法,他则是有选择的投入其***有功弟子入内修习。 又是一年过去。 夏无忧的大将军之名已经在江湖上传了出去,可谓南方诸地尽皆知晓大连盟出了位赫赫有名的副盟主。 但,福无双至。 宋红男却很快发现了自家相公的凶残,这与她想象之中盖世豪杰的模样显然有着区别。 尤其是某一次踏入刑房,见到那些受刑之人的惨状,她几乎是尖叫着跑出,失魂落魄。 当天,夏无忧直接宰了那将宋红男放入的弟子,将他尸体命人剁碎了喂了猪。 逐渐,宋红男对这曾经深爱的相公越来越疏远... 直到有一日,她所听闻的江湖之中一名有着极大侠义之名的武者,被抓入了刑堂受审。 当夜,她辗转反侧,终于利用大将军夫人之名,进入刑堂悄悄放了那名侠客。 然而当大连盟刑堂中护卫的弟子发现,而包围过来时,那名侠客却直接用匕首横在了宋红男脖子前,然后说了不少“真相”。 就在这时,夏无忧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表示出宽容,并且同意放他离去。 但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他能够放了自己的夫人。 当时,他威名信誉都是上佳,大将军说一不二,这一点上,无论是敌是友都深信不疑。 所以那名侠客便放了宋红男。 后者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打击之中,把自己锁了起来。 行善而被借势利用,用来威胁自己的相公,她深深自责着,又在反思着自己对于善恶的理解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加上这些日子,夏无忧给她灌输的一些思想。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浑浊,而危险起来。 另一处,小松林。 大将军微笑着将一本高级功法递给那侠客,“做的不错,这是你应得的。” 那侠客连忙感谢,但还未来得及接过功法,便被大将军一掌爆头,然后埋入地下。 如此这般,又是几个类似的来回。 宋红男彻底陷入了黑化。 单纯的女孩本就是白纸一张,而夏无忧又是擅长在这样的白纸上涂涂抹抹的人。 剩余的半步山字经也交给了她,剩下就是看她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了。 又是一年过去。 夏无忧已经搜集了众多功法,连同抽奖获得的初级代券,合计142份初级功法,而高级功法也有5部。 但是他所特别关照的一些武学,却是未曾能如愿,比如“伤心小箭”“惊艳一枪”“忘情天书”“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等等。 距离十年期限,越来越近。 整个大连盟只知大将军之名,而不知盟主。 他手下也聚集着无数高手,以及死士杀手,甚至唐门温家也有不少人投诚。 其中最得他关照的,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四大杀手。 甚至,还收下了一个义子,“小寒神”萧剑僧。 而当宋红男再出现在阳光下时,她带上了鬼面具。 夏无忧挑了个日子,领着下属,以及义子正式的认了这位已堕入黑暗的女人。 整个刑堂,甚至是大连盟总盟,都已经被宋红男布置为了机关之所。 那一群小动物,都被她利用山字经与医术、药草改造成为了黑暗的怪物,随时听她指挥。 夏无忧掐指算着日子,十年没有几天了。 然后他带着宋红男,以及七个结拜兄弟,一起冲入了“不死神龙”冷悔善家中。 后者家人正在用饭,对他的闯入错愕无比。 尽管诧异,不能理解,但冷悔善还是起身相迎道:“你回来了也先通知一声?辛苦了,一起哎吃顿团年饭吧...” 夏无忧急道:“这饭是不能吃了,老大,案发了,快逃吧...” 冷悔善奇道:“案发了,什么案发了?” 夏无忧这时已疾行近冷悔善身前,像要告诉什么秘密地趋过身躯,冷悔善凑前细听。 骤然,他只觉胸腹之间有一极凉极冷的炙热感觉,他刚想跃开,却发现身子已经无法动弹。 他低下头,看到胸口插着把剑,一把墨黑色的剑。 以及那手背处似影似火的黑山。 还有夏无忧淡淡的笑意。 “山字经...”冷悔善毕竟见多识广,一瞬间做出了判断,但是已经太迟了。 从今往后,大连盟就彻底换天了。 但新盟主并非是大将军,而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她被称为惊怖夫人。 而曾经的大将军,却不知所踪,宛如昙花一现,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也许只是消失一两年,也许是永远,谁知道呢? 1.回归与大丰收 “叮,恭喜宿主完成“入主大连盟”,开启兑换功能。” “叮,恭喜宿主获得顶级功法抽奖机会一次,请问是否现在进行抽取?” 当夏无忧从雾气里走出的时候,一连串的系统响声在进行提示。 他看了看远处,望乡台,黑玉璇玑都在,一直到破旧的挂着“圣母宫”牌匾的宫门都在,只是却空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人。 “金蝉子,与九天玄女都还没回来吗?”他露出疑惑之色。 “算了,先进行提升再说。” 于是,他一念稍动,看向了兑换功能。 “唔,5张初级代券可以兑换道具二选一,从而获得百炼酒一杯或者顿悟香一根。至于高级代券,则是一换一,以此类推。” “这功能一出,明显是希望自己神功大成啊。”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系统再次发出提醒:“恭喜宿主获得顶级功法抽奖机会一次,请问是否现在进行抽取?” “抽取!”夏无忧毅然道,如果真的是轮到那30%几率的抽空,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断壁之上流光溢彩,无数功法快速旋转,待得夏无忧喊了声“停”,那一切转动都停止了。 出现在断壁中央的赫然是三个大字:擒龙功。 擒龙功是丐帮豪迈奇功,与佛学武功颇有渊源,功如其名,乃以深厚功力驾驭真气,擒龙控鹤,霸气无方。修炼大成者,可驭气流转,穿越空间,透空擒物,实为天下奇功! 在天龙之中,萧帮主曾经用此功隔空取物,将慕容公子手下两家将的刀全部凌空抓去,后来又曾凌空抓过段正淳。 更有甚者,此功在后期与降龙十八掌相辅相成,硬生生的将旧的十八掌升级成新的十八掌,而提高了一个档次。 既然能与降龙十八掌相辅相成,未必不能与其他掌法融合。 更何况,此功的隔空取物,却是用途广泛、十分实用。 对此,夏无忧还是颇为满意。 下一步,他开始了兑换。 “将在惊怖大将军世界,借势收集到功法转为代券,然后将142张初级代券,与5张高级代券全部兑换为可供二选一的道具,合计33份,剩余2张初级代券。” 然后,“腰缠万贯”的夏无忧看向了自身状态。 宿主:夏无忧 功法:万劫饕餮印(神话):熟练度1.01%。 山字经(秘术):熟练度65%,特效:毒武,注定,分影。 屏风四扇门(宗师):第二扇门,特效:2甲子功力 擒龙功(顶级):熟练度0 辟邪剑法(顶级):熟练度98%,特效:极速、诡刺。 狂风剑法(高级)(残缺):熟练度50% 绝息心法(高级)(残缺):第六层,特效:身体强化6 “万劫饕餮印暂且不谈,现在自己受益最大的应该属屏风四扇门,这门功夫竟然可以大幅度提升自己内力,那么先行加满。” 夏无忧心念稍动,道具转换成一根根顿悟香。 花费6根顿悟香,他打开了第三扇门。 花费8根顿悟香,再次打开了第四扇门。 至此,屏风四扇门已经修习至圆满,一旦四门齐开,他可以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240年功力。 放在之前惊怖大将军的世界,怕也能达到诸葛、十三限的层次了。 然而,这还未结束。 屏风四扇门后浮现出一道虚影,上面标注着,若是继续使用顿悟香,有机会开启第五扇门,但是需要16根顿悟香。 夏无忧略作沉吟,便暂时放弃了这开启第五扇门的诱惑。 转而将视线投至他处。 先试着对擒龙功使用了1杯百炼酒,状态显示如下: 擒龙功(顶级):熟练度10%,特效:天引1(5丈之内物体,或者人皆可掌力凭空牵引) 看到效果不错,夏无忧一口气花费了9杯百炼酒,将这门功法升级至了圆满。 而特效则变为天引10(50丈之内物体,或者人皆可掌力凭空牵引),这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距离了。 古人说百步穿杨,形容臂力强硬,弓术了得。 而夏无忧现在在约莫150米之内,便可以任意施展功力,牵引物体或者是人。 如果再配上山字经,效果将会恐怖如斯。 “至于狂风剑法,绝息心法,花费顿悟香,便有机会补完残本。” 花费了3根,将两门功法补完。 又花费了1根顿悟香,1杯百炼酒,将两门功法提升至圆满。 随后系统再次显示,只需花费4根顿悟香,就可以融合两门功法,领悟进一步的招式。 夏无忧选择确认后。 一阵流光溢彩之后,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融合在了一起,随即功法栏上则多了一条新的内容。功法:狂风绝息斩(禁式) 一瞬间消耗大量真气,施展之后将令敌人被狂风卷起,随后自身则融入风中进行斩击,期间无法被攻击,待到落地后,剑上将缠绕风之气息,而大幅度提升力量。 此功法建议每年使用一次,否则身体将超出负荷,而受到永久性损伤。 该功法无法提升熟练度,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并无中间余地。 “这一式,在最后关头,孤注一掷,搏命使用倒是不错。只是一年尽可以使用一次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此时,所有兑换的道具都已经使用完毕,而夏无忧的实力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很可观的地步,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他仔细看了看秘紫显示器中自己的状况: 宿主:夏无忧 功法:万劫饕餮印(神话):熟练度1.01%。 山字经(秘术):熟练度65%,特效:毒武,注定,分影。 狂风绝息斩(禁式):无熟练度。 屏风四扇门(宗师):第四扇门,特效:4甲子功力 擒龙功(顶级):熟练度100%,特效:天引10 辟邪剑法(顶级):熟练度98%,特效:极速、诡刺。 “真是大丰收啊。”夏无忧感叹道,此时他再次回头看向远处的望乡台,以及黑玉璇玑,还有远处的宫门。 依然空空荡荡。 九天玄女,金蝉子仿佛消失了一般,了无踪迹。 顿时一股奇异而又不祥的预感从夏无忧心头生出。 不会黑圣母宫就剩下自己一人了吧? 2.来人 独自一人在望乡台的古宅里住了一宿。 推开古式木门,凭栏远眺,却还是没有半点人影。 他转头看向远处朦胧的雾气,和之前自己进入前有略微不同,似乎是翻滚的更加厉害了,时暗时明,偶有电光闪过,像是雷暴天气的云端。 九天玄女与金蝉子还是未曾出现。 又过一日,那通往大千世界秘境的雾气则缓缓恢复了平静,变得薄薄如纱,但却依然格挡住人的视线,令人即便站在雾前也无法窥探其中分毫。 夏无忧明白,秘境已经关闭了。 而九天玄女、金蝉子显然未曾出来。 他不是未曾考虑过两人已经提早出来,并且离开。 但这一点的概率却是微乎其微,因为按理来说,秘境之中十年期限一过,三人应当是同时返回黑圣母宫的。 “即便不是凶多吉少,也是除了意外了...”夏无忧皱了皱眉。 同时心里又生出一股古怪之感。 自己才加入黑圣母宫,才经历了一个秘境,这就当家了? 宫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夏无忧眼睛一凛,然后侧身闪到门扉之后,藏在黑暗里,借着门缝向宫门前看去。 那是一名背着短戟的黑衣年轻男子,面容清秀精致,只是瞳孔里却藏着一丝冷冽、无情的味道。 女子年岁则稍稍长些,但正是花开堪折的年龄,尽管圣母宫之中气温偏寒,她依然只是穿着白纱轻衣,除了一些隐秘之处被几层白纱紧紧裹住之外,其余位置都暴露在空气里。 走动之间,竟然散出阵阵热气。 但白纱裹住的除了娇躯,还有两把雪白的匕首,紧紧贴在身后的臀部。 两人谨慎而缓慢的从宫门走入,当看到入口之处那玄妙的黑玉璇玑时,则目光一亮。 “方姐先来。”年轻男子淡淡道。 “来就来!”那穿着暴露的火辣女子也不推托,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掌,按在了璇玑中央,她指甲上还涂抹着血红花油。 很快,她整个人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皮肤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也越来越浓,激荡着白纱,似乎要将之烧毁。 但那年轻男子却目不斜视,似乎对于美色当前并不在意。 良久,她缓缓退了下来,一张诡异面具浮现出来,而暗金色长袍也裹住她所有的皮肤。 “恭喜方姐。”年轻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 “是火灵圣母,传承功法乃是半步神话级别的“三昧邪火印”...”她显得有些激动,毕竟半步神话级别的功法,在主世界根本是求之不得,想要见到都终身无望,更别说拥有了。 随即,她露出微微错愕之色,檀口张开,媚眼如丝,侧头看向远处的望乡台。 一种同属黑圣母宫之人的直觉,令她发现在在远处隐藏的“高人”。 但她不敢冒犯,因为那“高人”所获得的传承似乎比她高的多,令她无法生出敌意。 于是,方晴雪不声不响的退开两步,站在了一处嶙峋的怪石边,淡淡道:“轮到你了。” 她的心思此时已经转了千百回。 与这黑衣少年在圣母宫里相遇,实在是巧合。 而自己一直作为那位神秘的玄女大人外围势力中的首领,前两日蓦然受到传讯,令她速速前往黑圣母宫接受传承,同时她也获得了进入圣母宫的“钥匙”。 说是钥匙,其实不过是一念而已。 到恰当的位置,一念便可进入这神秘的隔层空间。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不仅仅自己一人前来,这在江湖中见过几次的神秘杀手乌生灭,竟然也一并出现。 两人相遇自然是彼此警戒,但却又不曾动手。 毕竟可能同为四宫之一圣母宫的同门,在敌友未分前,动手是毫无意义的。 但方晴雪已经打定主意,稍后若是有丝毫不对,她就会立刻出手将面前男子斩杀。 虽然与乌生灭相识在前,但是既入圣母宫,那么藏在暗处的那位大人,才是自己人。否则,哪怕此时是自家亲戚朋友站在这里,她都一样杀无赦。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黑圣母们一向喜欢对自己仁慈,这一点与白圣母们完全相反。 “好!”一袭黑衣的乌生灭很快也将手掌放置在了黑玉璇玑上,十多分钟后,他缓缓睁眼,身上更增一丝冷冽之气。 “雷公,传承功法乃是半步神话“难知如阴”。”他淡淡道。 然后与方晴雪相视一眼,一同转身恭敬的向着望乡台方向抱拳道:“大人!” 夏无忧自然也是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存在,换上黑玉皇面具,一袭暗金黑袍飘然而下。 同入一门,何况是圣母宫,彼此之间自然少了顾忌。 两人对夏无忧自然也不隐藏身份。 那黑衣男子名为乌生灭,乃是一百零八青衣楼中最神秘的刺客,也是第二楼楼主。 而白纱女子则名为方晴雪,乃是满月青影楼副楼主,统帅三百八十一座青楼,江湖秘闻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更有各方势力撑腰。 然后夏无忧则问到了他们关于势力划分的问题。 两人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江湖上凡是修习高级功法有成的,则可称之为高手。” “但唯独侥幸获取了顶级功法,并且修习有成的,才能成为一流高手。” “入门级功法,高级功法,顶级功法的修习,无论成败,对于修习之人并无伤害。然而宗师级功法就不同了,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即便获得了宗师级功法,但若是贸然修炼,很可能会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全废,重则一命呜呼。” “而那些将宗师功法修习入门的人,则会被人们尊称一声“宗师”,修习至圆满则可为“大宗师”。直到彻底消灭了心魔的大宗师,才能迈入下一境界,即天境。” “入了天境,方可修习传奇级功法,凡人哪怕只是试图去揣摩传奇功法,也会被功法之中的煞意、玄意纠缠,噩梦缠身,轻则虚弱,重则噩梦缠身直至死亡。天境分三,各为天心境,天意境,天命境。” “据传,突破天命境,迈入神境,则需要寻找传闻里的迷神像,与之共鸣,借其力道,才能突破凡人的桎梏,举手抬足尽是天地之威。而直到那时才有资格使用神话级功法。” 3. 实力与势力 夏无忧随后又对一些细节进行了询问,因为满月青影楼掌控着天下各处的信息,所以他从“火灵圣母”方晴雪处的得到的信息还是比较全面的。 若是换一个其他的江湖人士,怕是也只能说个大概。 他略微闭目沉思。 所以根据目前已知的,这个江湖按照力量划分应当是:高手-一流高手-大宗师-天境(天心、天意、天命)-神境(无念、神明) 而功法则分为:入门级-高级-顶级-宗师级-传奇级-神话级 其中入门功法、高级功法、顶级功法任何人都可以修炼,即便修炼失败,也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而宗师级功法,一旦开始修炼,便会伴生心魔,越是练到后面,则心魔越强,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除非自废武功,否则无法中止,只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结果大概又三种,第一,练死了,走火入魔而亡;第二,练疯了,被心魔所控,为祸武林;第三,练成了,灭却心魔,而踏入天境。 江湖高层流传着一句话:天境之下,皆为蝼蚁! 即便是大宗师,也不过是强壮些的蝼蚁而已。 而要突破至天境,则必须修习一门适合自己的宗师级功法,然后灭却心魔,一举顿悟! 仅有达到天境之后,才能修习传奇功法,可这世间传奇功法极度稀少。 依然有不少天境之人依然使用着宗师功法。 凡人若是妄图修习传奇功法,几乎只是去试图去揣摩,便会被功法之中的煞意、玄意纠缠,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噩梦缠身直至死亡、或者突破至天境。 传闻,达到天心境之后,可以产生独有的势,糅杂在功法里,可以使得原本平平凡凡的招式也变得神异无比。 而突破至天意境,则能产生场,又称为域,比如剑域、血欲、幻域、恶鬼域,诸如此类,这些都与修习者修习的功法,灭却的心魔,以及自身的意境有着关系。 至于天命境,则可以凝聚出真武虚影,这是真我、也是武道臻至巅峰的具象化。 但人力有时而尽,神力却浩瀚无穷。 世间传闻有虚无缥缈的迷神像,与之融合,借其神力,则可突破天境。 又有人传说,是神鬼兵器也可以达到类似效果。 只有达到了神境,才可谓是真正突破了凡人的桎梏,举手抬足,惊天动地! 届时,寿命也会有极大幅度的增加,甚至臻至千年。 至于无念境,神明境到底有何深意,火灵圣母也确实不知。 而神境之上究竟是否还存在着什么境界,她更是不清楚。 在她看来,神境已经是顶点了。 人都已成神,难道还不是终点? 而继承了某样神级功法最大的好处,乃是悟性的提高,而且这继承功法的熟练度即便不修炼,也会随着时间的延续,而缓慢增长。 只是增长极其缓慢... 且无法使用。 若是强行使用,则会在用完这一式后,直接殒命。 至于内力的问题,他也询问了火灵圣母,毕竟在他看来,屏风四扇门这种修习至第四扇门已经可以增加240年功力的功法,已属bug,更何况只需花费顿悟香,还能领悟第五扇门... 有了第五扇,会不会有第六扇、七扇? 方晴雪娇笑道:“越是强大的宗师功法,其心魔越是凶厉,所答大多宗师都会选择一门中等威力的功法进行修习。毕竟在突破至天境后,招式会拥有势的加成,而提高一个层次。” “若是真有不怕死的,去试图修习强大的宗师功法。那么他在突破后自然也会拥有更强的实力。” 夏无忧问道:“若是有一门功法,修习之后可以瞬间提高内力呢?” 方晴雪笑道:“能提高多少?” 夏无忧想了想:“比如说提高200年内力。若是一个宗师具备了如此功力,是否可以和天心境之人相斗?” “200年?!”方晴雪愣了愣,然后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嗯...”夏无忧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些底了。 借此机会,他继续询问武林势力的划分。 两人聊着聊着甚至坐了下来,雷公则被撇在一边,他却也不以为意,站在一侧静静倾听。 毕竟满月青影楼的副楼主,所掌控的信息都是比较权威和可靠的。 方晴雪整理了下思路,开口道:“江湖势力众多,而通常所传的即是:十宗,九家,八邪,七正,六奇。还有诸多域外势力,以及隐世家族,多得无法计数。” “而五,则是一个分界线,五绝也非五处势力,而是五个绝地。五绝以下的四类势力,则是有些不同寻常,四是四宫,三是三界,而一,二即便是我也是根本无从得知。” 然后方晴雪则分别开始介绍各大势力。 “十宗,是指佛门五宗,与道教五派。” “佛门是指少林寺,密宗,天姥佛宗,绿萝禅院,一念佛。” “道教是指武当派,龙虎道教,天外道,长生道,无佛道。” “九家则是九大世家,分别是长安慕家,天府刘家,襄阳百家,九尘城钱家,东海夏家,观星城白家,北凉公孙家,江南皇莆家,南建孙家。” “正邪势不两立,所以八邪七正之间的厮杀从未停止过。” “八邪指的是黑木圣教,苗疆小筑,赶尸派,噬火教,鬼门,灵门,黄巾教,白莲教。” “其中灵门,其实是依靠着图腾之力,进行降灵,分为西白狼,南彩蛇,北苍熊,东血樱。” “七正是指中原会,丐帮,四岳剑派,峨眉派,逍遥派,北斗神堂,龙门。” “其中四岳剑派是指衡山,恒山,嵩山,泰山。” “六奇则是隐于世外,但各有擅长,分别是唐门,毒皇庄,药王谷,天机阁,墨门,风云阁。” “唐门擅暗器,毒皇庄擅毒药,药王谷擅医术,天机阁擅卜算阵法,墨门擅机械傀儡,风云阁擅风水算术以及颁布星辰、明月、皓日三榜。” 4.她 “皓日所书三十八,乃是天境最强高手。” “明月所书九十九,乃是大宗师之中的高手。” “星辰所书一百四十五,乃是三十以下具备潜质的高手。” 夏无忧忍不住问道:“神境呢?” 方晴雪道:“据闻有一份秘榜,但是被风云阁视为绝密,而从不对外公布。” “嗯。”夏无忧点点头。 而一侧的“雷公”乌生灭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方晴雪继续道:“五绝指的是猛虎海域,酆雪大漠,青莲荒岛,禁月古林,无山孤崖。这几处地界,是生者的禁地,只有去者,而无还者。” “四宫指长生宫,醉生梦死宫,圣母宫,魔戮宫。而圣母宫,则又分为黑白二宫,互为敌人。我们一入宫门,便是一家人,背叛也许在外面的门派是属常事,但在我们四宫之中绝无可能,应当是有着某种神秘的规则进行约束。换句话说,我们都是可以将背后交给对方的。” “三界,所指为剑界,天界,鬼界。剑界据传可通过黄河渡,以及长江口,按照某些特殊的海道航行数月才可达到,据传有三万海岛,一岛一剑门。” “天界,鬼界似乎是藏匿在某个空间里,仅有达成某些特殊条件,以及在特殊时辰,由特殊的人才能开启...这些都是我通过收集来的信息推断出的。” “至于一二的势力,实在太过神秘。” “当然,这些只是江湖势力,而譬如我们大周的十二道行军大总管,皇室供奉,军方大将之中也不缺乏高手,外有异国外域,神秘势力、隐世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两人静静听着,遇见不明白之处,也随意提问。 方晴雪也是毫无保留的一一作答。 --- 她的锁骨很美,令她显得纤细、瘦弱、惹人怜爱。 暗淡光线里,依然可以瞧清楚她皮肤洁白晶莹,雪峰高耸挺翘,散乱而微湿的黑发,贴在皮肤上,有如星河直下的,又有的则如黑色漩涡,打折卷儿。 珠帘卷起,门外传来粗鲁而响亮的声音。 “该出发了!” 须发蓬松的虬髯大汉拎着把巨斧,站在镶着金丝、嵌着珠玉的马车边,目不斜视,他背后还负着水缸大小的巨盾,这样的盾在战场上可以挡下万箭齐发,但在江湖之上作用却微乎其微。 因为没有敌人会正面对你使出暗器。 大汉名叫王焚怒,在进入雷州道大总管府邸前,曾是王屋山盗匪,外号“盾盾管饱”,但盗匪距离长安太近,而终有一日触犯了天子之威,被大军压境,直接剿灭。 当时领军的正是如今的雷州道行军大总管“风卷残云”王寂督,天心境高手,统领麾下二百八十九座城池,上接凉州道,外攘蛮夷。 但王寂督的位置太久未曾挪动了,而他今年也已经五十好几,虽然对于突破至大宗师的高手而言,五十好几才不过过完了三分之一的人生。 可是,他毕竟开始松懈了,开始想要女人、想挥霍权利。 玩最美的女人,喝最凶的酒,骑最烈的马。 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心目中的那个美人,庸脂俗粉、宛如千篇一律的面孔让他眼睛都花了。 可是前些日子,当她被作为一份特别的礼物,而送到府中时,他眼睛顿时亮了、绿了,像是久未吃到食物的饿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羊羔,垂涎欲滴。 星河倒挂般的黑发,露出其间慵慵懒懒的脸庞。 她说话声音也很柔、很娇弱、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那种娇弱,“冤家,我也姓王...” 她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但却犹如一只冰冷的小手,在男人霸道、炽热的心底里挠着。 王寂督哈哈大笑着,旁若无人的将她抱起,甚至不顾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不顾下属,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入了房。 夫人气得牙齿都痒了,因为自家相公已经有三个月未曾与她同房了。 现在居然这个女人一出现,他就失了分寸,就情不自禁。 不过恨归恨,夫人也承认她确实很美,如果她是个男人,也会如此的迫不及待吧? 只是男人喜新厌旧惯了,折腾几天,新鲜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但是两个月过去了,雷州道行军道大总管却早已乐不思蜀,若非是七日之前,犬戎狩猎之事告急,他也不会奉诏领兵前去北地救援。 临行时,他还不忘与她做了七次,直到感觉自己被掏空了,才依依不舍的退下来。 然后咒骂着那需要等待他去支援的同行,凉州道行军大总管“凉凉夜色”魏尼斯。 “不就是犬戎狩猎嘛?带着凉州道各城的高手,这都会出事?真是废物!”王静督骂着。 但同时他又心怀感激,因为她就是魏尼斯作为“礼物”送过来的。 如果不是善于与人分享的热心同僚,他又怎么会品尝到如此绝代佳人? 就在他离开七日后... 夫人忽然招来了作为府中护卫统领的大将“盾盾管饱”王焚怒,并且出示了大总管虎符,要求其速速将她护送至凉州与犬戎的边界,说是密令,而且届时会有接应。 虎符做不得假。 王焚怒只能答应,很开心的答应。 因为对于她,没有男人忍心去拒绝,只要看到她小小巧巧的身子站在光明里,带着慵懒而优雅的神色,以及细声细气宛如请求、又宛如不在乎的话语时。 男人总想着挺身而出,为她付出一切,只求能够一亲芳泽,或者哪怕是在她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就满足而无憾了。 所以王焚怒带着他的侍卫们,站在门前静静等待着。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她走了出来,阳光都为之暗淡失色,初秋的凉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乌黑的发宛如长河逆流,她裹紧斗篷,慵慵懒懒的踩着马车踏板,入了车厢。 一阵莫名的花香飞散,传入在场的侍卫们鼻中,后者赶紧深呼吸,似乎要将这美人的体香深深的与自己绑在一起,如此也算是有了接触。 玉葱般的手指拨开绣着云纹的帘子,探出那张慵懒而美艳的脸庞,细声细气道:“本家,允甜的安全都拜托给您了...” 5.我只数到三 王焚怒眼睛瞪成了铜铃,喘着粗气,结巴道:“王姑娘,你放心...包你一路平安。想当年,老子做土匪那阵子,小家伙们还都没出来呢。若是真在路上遇到了,怕是还要鞠躬喊声前辈呢!” “嘻嘻嘻...”王允甜捂嘴糯糯地笑了起来。 像是赞许,又像是好玩。 勾人魂儿,夺人心魄。 王焚怒心跳加速,不敢再看她,仿佛再看一秒,自己就会陷在那漩涡一般的瞳孔里,无法自拔。 于是,他转身,右手巨斧砸了砸地,发出轰响。 将侍卫们的魂儿全都拉回来后,他瓮声瓮气的吼道:“出发!” 王允甜放下帘子,脸庞沉浸入黑暗之中。 她其实并不姓王,而是姓白,白狼的白。 而白狼是犬戎所信奉的图腾。 犬戎人数并不多,数万而已,但贵在精锐,贵在得白狼神的庇佑,以至于全民皆兵。 但只有犬戎之中的天才、最得白狼神宠爱的天眷者才拥有白姓的资格,也才能够拥有白狼所馈赠的密藏。 “你们大周可以将我们犬戎视为狩猎场,那么这一次...犬戎就是你们的坟墓。” 白允甜抚了抚垂下的云鬓,用深黑发圈将水墨般长发扎起,一双慵懒的瞳孔顿时带上了妖异的光,绿绿幽幽,仿若黑暗里的狼瞳。 “本来还有些忐忑,但是作为大宗师,竟然连我的媚术幻术都未能识破,直接拜倒在石榴裙下...这样的行军大总管,真是可笑。”她捂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 夏无忧与两人约定好每年年底需返回黑圣母宫相聚。 而方晴雪与乌生灭,则别分给了一样信物,交由这位神秘的“黑玉皇”大人,以便在江湖之中提供必要的帮助。 然后几人便相继离去。 期间,夏无忧也思索过关于自己修习宗师级功法“屏风四扇门”的情形。 在之前的惊怖大将军的世界之中,自己莫名其妙的发怒,产生杀戮之心,这应当就是心魔所致。 而原本的惊怖大将军在修习这门奇功,在突破到第一扇门的时候杀了结拜大哥兼恩人,在突破到第二扇门的时候杀了自己义子,奸了儿媳,杀了一同发迹的兄弟,第三扇门的时候几乎就是不辨黑白,变着法子杀人,杀得自己山穷水尽。 他强闯第四扇门,连夫人,儿子,盟友,外援都能下得去手,一直与他并肩作战的忠心耿耿的副盟主也不得不背叛他,因为不背叛就是死。 杀得众叛亲离,这才被四大名捕携手趁机所围捕。 否则他手下高手如麻,哪会被有机可乘? “那么我是个什么情况?凭借着系统直接突破至第四扇门...甚至可以达到第五扇,第六扇...心魔呢?”夏无忧沉吟着,他细细感觉着体内的情况。 随即不禁神色凛然,一股低伏的仿佛沉睡的狂暴,被压抑在那古井无波的冷静里。 心魔依然在! 这只能想办法再后续解决了。 一阵波纹散开。 夏无忧出现在了原本长安城外的小酒楼之中。 秘境十年,外面却也已过去了近十个月。 原本被九天玄女扫荡一空的小厢房,也被重新改造,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刚一出现,便发现空气里传来男女欢喜之音。 “你的慕辰表弟被困在犬戎了...要不要我去救他?” 女子欢喜的叫着,断断续续道:“熬到现在,才做了个小城主...废物,不要理他。我们继续...”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冤家...我现在...” 扑... 窗帘忽然被掀开了。 夏无忧带着诡异面具,笑道:“无意打扰两位,犬戎的事情请和我细说一下。” 里面正在办事的男女吓得身子一激灵,女子连忙缩到被窝里,男子则起身怒骂道:“哪里来的不开眼的人!” 一指夹杂劲气,便轰向面前这奇奇怪怪的人。 慕家家传的顶级功法:参合并蒂指,他已经修的一式,而且熟练至极,所以这一指激荡起无形之气,射在了面前怪人身上。 夏无忧连动都未动,运起内力,护住那一指所射之处。 呲... 像是木箭射在了钢板上。 “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夏无忧道,随后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阵烦躁,右手猛然抓落,扣在了那男子的手指上。 “我可是慕家之人,你不能动我!!” 夏无忧也不管他,直接道:“我数到三,若是还没有人告知我犬戎的事情,你的这根手指就断了。” 两人摸不清路数,又或是被骇住了。 能够靠身体就抵挡住一式顶级指法的人,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起的了。 那女子瑟瑟缩缩在被窝里,脸色还带着潮红。 “一二三。”夏无忧毫不停顿、飞快地数完,然后“咔擦”一声掰断那男子一根指头,随即又换到了另一根手指上。 “啊啊!”男子猝不及防,发出痛苦的哀嚎,他重重喘着气道,“怎么有这么数数的...” 夏无忧表情不变,“老规矩,数到三。” 男子急忙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凉州道行军大总管“夜色凉凉”魏尼斯,携带治下一百零八城他比较看好的五十名城主,以及各路高手,前往犬戎,但原本两月之前就该返回的他们,却迟迟未归。似乎被犬戎困在了某处,那些脑袋里都只有肌肉的巨人,竟然玩起了阴谋诡计...” “现在天子已经派遣雷州道行军大总管“风卷残云”王寂督前去支援了,王将军可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 夏无忧理清思路,问道:“你说的和慕辰是怎么回事?” “呀,你那么早就来了!!”缩在被窝里的女子尖叫起来... 夏无忧也不废话,他套路很简单:“你爱说不说,我只数到三。” 那男子一边忍着断指的疼痛,一边道:“慕辰是新崛起的无音城城主,不知为何得了大总管赏识,这一次狩猎也一并带上了。他的随行势力可谓是整个凉州道最弱小的,是一个叫阆剑派的小地方的门派。” 6.任务:血洗凉州道 “慕辰是什么人?” “大人,您怎么对这个废物感兴趣?” 夏无忧嘿嘿一笑,随手再次掰断一根手指,然后急速抓起他剩下的三根手指。 男子惨叫起来,汗水涔涔,大滴大滴从额上渗出。 “我问你答,废话不要多说,明白?” 夏无忧冷冷撇了一眼被窝里的女子:“你的手安分些,小动作不要做...” 男子慌忙道:“慕辰是被我慕家流放到边远之地的小野种,他母亲不顾家族联姻的安排,奉子成婚,父亲却是个边远地方的小家族出生,虽然后来入赘了我慕家,但竟然行偷窃之举,而被杖责而亡。论起来辈分,他还要叫我一声叔叔。” “还有喊她一声表姐...”他指了指被窝里面色潮红的女子。 突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您...您是圣...” 夏无忧笑眯眯道:“对,我就是你想的那个组织的。” 男子眼中露出敬畏、惊恐之色,但随即又舒了口气,因为这个组织的人一向慈悲为怀。 虽然目前看来,这个似乎是谣传,但总归自己不会死了。 “一定要为我保密。”夏无忧道。 “嗯,一定!”男子点点头,随后对被窝里的女子也使了使眼色,那女子也急忙点头。 “咔!” 一声脆响,夏无忧手若电光,夹杂着百年内力,已经将男子头颅轰碎。 随后,手掌一收,运气“擒龙功”,直接将被窝中女子抓来,一拳轰杀。 “死了的人才能保密。”他擦了擦手,心中烦躁的很,“小野种?小门派?真是令人刺耳的词汇。” 他冷哼一声,随即轻轻推门而出,门外月光正浓。 “叮...” “宿主触发任务,“血洗凉州道(一)”:昔**我装疯逃离,今日卷土重来,你待如何?远赴犬戎杀死凉州道行军大总管“夜色凉凉”魏尼斯。时限三个月。” “任务奖励:顶级功法抽奖一次,代券30张。” “失败惩罚:随即剥夺顶级或顶级以上功法一门。” 夏无忧挥手褪去暗金长袍,站在月色之下,“那就去犬戎吧。” -- 荒野道路。 金丝马车在大红灯笼的光里前行着,而随行的则有二十几名亲卫,以及背着巨盾的虬髯大汉。 嗖... 一道白影掠过,悄无声息。 唯一的动静也被夜间的风所吹散。 而队伍最后的一名亲卫却已经消失不见。 但前方行走的亲卫,以及王焚怒却未曾发现丝毫异样。 嗖... 嗖... 也许是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凉风,一名亲卫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后,他瞳孔立刻瞪大,变得惊恐起来。 原本自己身后明明还是十多名同僚,怎么此时竟然空空荡荡。 他正欲开口警示。 但那道白影却比他更快,在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时,便已经用尖爪刺穿了他的喉咙,但尖爪却依然塞在其中,以防鲜血味儿流出。 白影带着他,直到钻入一边林子里时,才将这具鲜血依然滚烫的尸体抛开。 直到整只护卫队伍剩下五人时,王焚怒才察觉到异样,当回头看到空无一人的身后时,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从背后拿下了那水缸大小的巨盾。 “你们护住允甜小姐。”他吩咐剩余的四名亲卫,自己则眯着眼开始漫步行走。 突然,他身后传来惊恐的声音。 “小姐不在车里。” “什么!”王焚怒大惊失色,急忙掀起帘布,却见马车里空无一人。 这下他心里是真的没底了。 下一刻,他直接使用了自己赖以成名的绝迹“盾音”,这一式乃是自己将修习的高级功法“斧盾十二连击”修习至圆满后,而自行领悟出的一式。 他常常自豪,这一式论威力,应当能够比拟顶级功法之中的“狮子吼”,而除此之外,还有这狮子吼所不具备的功能,那就是探测。 虽然这一式一经使用,自身需要调息两个月才能第二次使用,但是作为绝招,用在关键之处也是足够了。 轰...轰...轰... 王焚怒运气将巨盾以特殊频率砸着地面,一阵阵无形声浪急剧扩散而去。 他则是闭上了眼,似乎在感受着声音的波动,可是除了萧萧风声,却再无一物。 他不敢懈怠,始终的运力砸着地面。 蓦然,虬髯大汉眼皮跳了跳。 嗯? 捕捉到了! 但是根本无需捕捉,他睁开眼便看到了那融在风里的白影迎面扑来,月华之下,似乎是一只白狼? 不!只是虚影... “受死吧!”他瞳孔猛然瞪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但他的手却毫无迟疑,盾牌借着着奇特的频率,猛然弹起,如铜墙铁壁撞向那白影。 王焚怒顿时感到一股极强,极重的力量压了下来。 他低喝一声,将盾牌掀起,那白影竟如千钧之鼎,压在了他的盾牌上。 “呀!”他爆喝一声,运气全身所有内力,再次一顶! 那白影终于被暂时顶开了。 但他却也承受不住,而喷出一口血雾。 一旁的四名轻微根本未曾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一刹那之间自家首领将那敌人击退了,还要拍手叫好。 但王焚怒却自己到底了,估计这次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是刚刚那临近一眼看到的事情,一定要传出去。 那白狼虚影之中,所笼罩着的女人,竟然是那位允甜姑娘!! 那位娇滴滴的、慵懒的、害羞的允甜! 既然如此,那么自家主公此次远赴犬戎,想必是凶险之局,因为...即便他再愚笨,也清楚地知道,白狼是犬戎所信奉的图腾啊! “快去禀告大总管!就说王姑娘是白狼!” “快逃!分开逃!” 王焚怒大吼道。 那四名侍卫则被吓傻了,一个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掠过的白影再次杀死一人。 剩下三名再不停留,颤抖着拔出刀,恐惧令他们发挥出比平时更快的奔跑速度。 王焚怒则是左手持盾,右手握着巨斧,一步一步向开阔地带走去,他需要找到一个更适合他发挥的战场。 同时,他开口骂道:“臭表子,给我家主管白白艹了那么多日,舒不舒服!” 他污言秽语,不过是为了激怒那白影,使之来与自己交手,然后那三名逃亡的侍卫则有更多的机会将信息传递出去。 这已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7.抱歉,救错人了 半夜时分。 极度安静的月光里,却行来了一匹马。 马是白马,也是长安街上最常见、最流行的那种健马,四十两银子。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不一定是纨绔,至少现在坐在马上的肯定不是。 那是一个抱着马脖子正在呼呼大睡的少年,一头细碎短发随风扬起,腰间则是插着把普普通通的剑。 骑马的人一定想不到,在这块区域竟然藏伏着如此的凶局。 那狩猎的白狼虚影,以及严阵以待准备拼命的准一流高手都在此处。 王焚怒依然在骂着,“臭表子...你过来啊,老子...” 少年猛地醒来,揉了揉眼,道:“别吵!” 王焚怒一愣,这半夜赶路的傻小子是自己找死呢。 但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那道白影已经掠来了,从他身后化作无声无息的凉风,双爪已经临身。 这一爪若是落定,王焚怒是必死无疑。 尽管他手中的巨斧,已经一个回旋,熟练至极的运用起了“盾斧十二连击”之中的回旋连击,但是速度还是太慢了。 当! 一声金属细想。 白马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身侧,剑未出鞘,只是随意一格就挡下了那白影的一击。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身上袭来,甚至连空气都发出了微微的爆鸣。 王焚怒知道这白狼的力量,那可是连自己巨盾都可以压下的。 但这少年,却只是随意一挑,便是一声“咔擦”清脆的骨折声传来。 那白影急速退开,但止不住身形,而重重再在不远处的一棵红枫树上,纷纷扬扬的血红叶子,在月色里凋零。 露出其中慵懒的神姿,她握着手腕,糯糯道:“你是什么人呐?为什么要帮他?” 她语气细声细气,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女孩,在认错时候,语气含糊不清。 来人正是一路向着犬戎而去的夏无忧,因为全城还张贴着自己的告示,所以为免麻烦,他白日睡觉,晚上赶路,可是由于他常常睡眠不足,因此晚上干脆也抱着马匹,半睡半醒。 夏无忧挑了挑眉道:“看他还像个人,所以顺手救一救...你又究竟是哪路的魑魅魍魉?” 白允甜像是断了的不是她的手一般,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公子,你真的要对我出手嘛?”她嘟着嘴,轻轻巧巧的迈着步子,脸色带着慵懒的魅色。 夏无忧冷笑一声:“找死。” 右手运起“擒龙功”,白允甜顿时像失重了一般,急速向他手掌飞来,裹着的袍子散开,露出其中雪白的肌肤。 但在半空之中,她却是尖叫一声,默念着晦涩难明的咒语,一道比之刚才更加浓郁的气息降临到她身上。 呀! 她用未曾碎裂的右手运起全部的力气,向着那手掌攻去。 此时,她已经没有了退路,那股强大的引力令她心悸,若是真的被吸过去,还不是任人鱼肉? 所以,她宁可抱着玉碎之心。 白狼神啊,庇佑您最虔诚的子民。 她心头默念着。 也许感于虔诚,那右手的煞白光华欲渐浓烈,带着凌冽残忍的气息。 然后,她看到了一只黑色的手掌,那手掌上燃烧着似影似火的山。 吱吱吱... 煞白与浓黑相撞,诡异的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似乎勉强挡住了。 白允甜眼中露出惊骇之色,这究竟是什么人? 但夏无忧却很不满意,他直接打开屏风四扇门中的两扇,随手一掌将白允甜拍飞,半空中传来一阵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慵懒的美人被轰飞到远处的枫树下,面如金纸,再也无法动弹。 王焚怒早已目瞪口呆,这大半夜的竟然跑出来一个如此了得高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恭敬道:“这位少侠,能否帮我个忙。” “说说看。”夏无忧问道。 王焚怒从腰间掏出一块古玉,以及一块刻着“雷”字的金色令牌,递给夏无忧道:“还请少侠速速追上我家大人,雷州道行军大总管“风卷残云”王寂督,出示这块苍云玉,他自然会信你...就说,那位王允甜姑娘是犬戎的人。” “这块令牌...乃是有着很高权限的令牌,可以保你在凉州、雷州、巴蜀、云州这西北四道畅通无阻。” “你如此少年有为,救了我家大人,自是前程似锦,不可限量。” 夏无忧接过古玉和刻着“雷”字的金色令牌,露出古怪之色道:“你家大人是不是去救魏尼斯了?” “嗯,还请少侠也速速前去支援,再晚就来不及了。”王焚怒眨了眨铜铃般大小的眼。 下一刻,夏无忧右手猛然化作拳,夹杂着数百年的内力,毫无迟疑,却又突兀的将他轰杀。 甩了甩手上的血液,他对着那无头尸体,淡淡解释道:“抱歉,救错了人。” “我以为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没想到却是敌人,真是造化弄人。” “但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还是会有用的嘛。看来,好心还是会有好报的。” 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白允甜简直无语了,这疯子一般的少年到底想干嘛? 她看着那恐怖的少年一步一步走近。 然后蹲下,笑眯眯看着自己说:“你是犬戎那一边的吧?” 白允甜糯糯道:“我是灵门圣女,也是犬戎的圣女。” “你们有几个圣女?” “就一个。” “那你的地位在犬戎很高吗?” 白允甜细声细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哦...”她恍然道,“你如果和我一起回去,参拜了白狼图腾,我就让你做犬戎的皇帝。” “皇帝哦。”她眨了眨慵懒的眼睛,“大权在握,金钱无数,还有后宫佳丽三千人哦...” 夏无忧翻了翻白眼道:“你们犬戎哪有钱,哪有女人?” 白允甜理所当然道:“都可以抢啊。我们犬戎的战士,个体战斗力极其强大,根本不是大周的士兵可以比拟的。在白狼神的庇佑下,所向披靡。掠夺,抢劫,我们最在行了。” 夏无忧哈哈大笑,却忽然又止住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要杀凉州道大总管,你要杀了所有去犬戎狩猎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白允甜幽幽看着他,道:“我能获得什么?” 夏无忧理所当然道:“我饶你一命,为你们白狼神保留一员大将。” 白允甜眼神更加幽然,幽怨,然后糯糯道:“宁死不从!” --- 本书出了点问题,周一开始写个完备的大纲,同时进行大修:( 作者君心中的本书定位:半无敌系统黑暗boss流 这段时间,更新速度会变缓,实在抱歉:(555 8.去他妈的白狼神 “有底线,有坚持,你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夏无忧笑着拍拍手,示意自己的赞赏。 但赞赏归赞赏,他腰间的剑已经在谈笑之间拔了出来,刺了出去,他并没有附带多少内力,这一刺只是单纯的辟邪剑法。 快,无与伦比的快。 因为每当他施展屏风四扇门,给自身增加一两百年功力的时候,他总觉得与辟邪剑法的“快”“邪”有些冲突。 一门邪异的、隐讳的、快速轻灵的剑法,显然与这种霸道的内功心法不太搭配。 这一路上,他曾经思考过,也许最配“屏风四扇门”这门功法的武器应该是棒球棍、狼牙棒、锤子、榔头、甚至是自己的手掌,地上捡起的板砖。 总而言之,这是一门适合“拍”的内功心法,而不是“斩”或者“刺”之类。 “既然宁死不从,求仁得仁,我就满足你的心愿吧。”夏无忧一剑刺穿面前女子的额头,但是他眼神猛然一凝,因为没有血! 剑仿佛是刺入了树里,而不是人的躯体。 同一时间,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凛冽的寒风,心脏后的背部感到一股莫名的刺疼。 夏无忧已经来不及转身,他的剑已经刺出,力道已尽。 但是内力却被瞬间调集,开启了四扇门的两百四十年内力,迅速的覆盖在了身后。 轰! 他感觉自己像被高速上的汽车撞了一下,狠狠的毫不减速的撞在了背后,那尖锐的五指似乎想要掏出他的心脏。 但是,只是有些痒。 那“撞来的汽车”直接倒飞了出去! 夏无忧一个侧移转身,看向身后,却见到刚刚被自己刺中的美貌女子坐倒在地,全身血流不止。 “第一次交手,藏拙,装作手断了,降低我的警觉性。” “等到我出手之时,再利用幻术换来了第二次完美的偷袭,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着了你的道。”夏无忧捏了捏拳头,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 他一步一步向着那树下的女子走去。 黑夜的月色里,他身上竟然冒着淡淡的白气,像是沸水蒸腾一般。 “包括现在,还在对我施展幻术吗?”夏无忧冷哼一声,闭上双眼。 眼睛会欺骗人,但是感觉不会。 然而,他面色透出古怪,那女人竟然还在树下。 “你的幻术竟然连感觉都能骗过?”夏无忧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你惹火我了,我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打烂,包括你那漂亮的头颅...你施展这样的幻术,必然也是会消耗力量,需要高度集中的。我就不信你能同时施展这样的幻术困住我,还能趁机逃跑。” 风里飘着血腥味,月色融融,照亮笼罩在白汽之中,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以及树下安安静静似乎已经死去的女人。 “我求和!”不远处,一道慵懒的身影突然出现,白花花的月光照着白花花的大腿,她双手抱胸,但是面色却真的有些苍白。 “我能继续维持下去...但正如你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 嘭! 她话还未说完,夏无忧已经右手猛然挥出,强大的“擒龙功”之力,顿时将那女子吸附至身边,他的手也许是因为附带着内力而变得稍微有些“巨大”。 咔擦一声。 那女子的头颅便在他手中裂开。 “敢玩我?求你妹啊。”夏无忧冷哼一声,随手将手中的死尸扔开。 纵身上马,正要离去。 但才走几步,身后却又传来幽幽的声音:“北地辽阔,想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你顺利出了凉州关,顺利找到了魏尼斯所在,你又如何从犬戎巨人,以及他属下的一干高手之中取他首级?” 夏无忧勒住缰绳,再一回头,却见刚刚扔开的死尸身上着侍卫服,怕是之前就已经死透了的随行侍卫。 那幽幽声音继续响着:“更有甚者,你又怎知你所杀的魏尼斯不是他的替死鬼?你们大周人怕死的很,若是没有十个八个替身,这些行军道大总管早就死了几次了吧?” “继续。”夏无忧淡淡道。 那声音轻轻笑了笑,甜的腻心,似乎为取得进展而高兴,“我所修习的功法是狼神秘典,所以深谙幻境之道。我若是一直藏着,收敛气息,连天境高手都无法发现我。” 那幽幽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夏无忧却蓦然动了,他身形闪烁,夹杂着辟邪剑法之中的诡异身法,三步两步便已经诡异的出现在了某一个路边的岩石边,一探手便从阴影里揪出一道笼着黑袍,唇边带着血迹的倩影。 “你!”那声音诧异道。 夏无忧揪着她黑袍,举高,然后一个过肩摔,狠狠的砸在地上,然后直接踩在她的胸口。 看着白允甜惊讶而痛苦的神色,夏无忧舒了口气:“这下舒服多了。好了,你继续说。” “你...你怎么发现我的?” 白允甜喷出一口血,染的白皙如雪的面庞点点猩红。 夏无忧不管她,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娇躯,“继续刚刚的话题。” 忽然,白允甜面色涨红,她小声道:“你换个地方踩吧...” “嗯?”夏无忧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脚下似乎却是压抑着某座山峰,使得其不能挺拔耸立。 “嘿嘿...”他笑了笑,又踩了两脚。 白允甜怒道:“你这个...” “我什么?”夏无忧脚猛然顿住,一股强大的汹涌的真气向着他右足汇聚而去。 白允甜胸口起伏不定,快速道:“我们做个交易。你助我杀了另外两位圣女,我助你寻到并且杀了魏尼斯,甚至是之后的王寂督,然后待我执掌犬戎的白狼图腾圣庙后,我们犬戎欠你一个大人情,你可以随时动用。” “我可以以心魔起誓。” 夏无忧皱眉道:“不是说只有你一个圣女吗?” “我本就已经独占鳌头,这一次犬戎狩猎前的北地之行,更是奠定了我的地位,但是那两位竞争者必然会捣乱,会不顾一切的杀了我。” 夏无忧默然道:“贵组织的这个竞争太残忍了些吧?” 白允甜道:“不是残忍,而是必须。三圣女分别修习狼神秘典的幻篇、毒篇、降神篇,三篇皆为宗师级功法。而成为圣庙大司祭的圣女,将会在继位那一日吞下另外两名圣女,而借此机会,融合三篇,合而为一,随后则是闭关突破大宗师之境,直达天境。” “若我曾对心魔起誓,届时即便我成功了,却没有履行对你的职责,我也会止步天境之前...而很快被人换掉。” “我不想被换掉,也不想被吞掉。” “所以,我期望与你合作。” 夏无忧笑道:“贵组织的白狼神如果知道你们如此内斗,会心疼的。” 白允甜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天,压低声音道:“去他妈的白狼神。” 9.出关 两人的攻守同盟很快达成。 尽管拥有着可以在西北四道,凉州道、雷州道、云洲道、巴蜀道,通行无阻的通关令牌,但夏无忧并没有准备直接使用。 关键之物用在关键之处,所以两人一合计便决定掩人耳目的混入出关队伍里,无论是商队还是其他什么。 如果实在不行,则依靠白允甜的幻术进行硬闯。 大周与犬戎虽然交恶,但是有远道而来的商队,会分别至两地采购商品,犬戎的狼血烈马也是稀罕之物,若是运回,甚至可以达到百分之两千的利润。 所以,虽然战乱不断,但是依然有商队会铤而走险,聘用高手护送,而往来此间。 两人也是运气较好,在接近凉州道时遇见了一支准备出关的商队。 于是,缴纳了银两,两人得以纵马以“护卫”的身份跟随在一侧。 这种类似于“偷渡”的事情,在大周国内很是常见,尤其是在这些偏僻之城,更是如此。 往往只需要缴纳数十两银子,便可以直接保一人过关。 至于如何交代多了人的事情,只需要商会领队客客气气解释一番,比如在之前的运送过程中遇见盗匪,为防不测,临时又招收了几名护卫。 然后偷偷摸摸的塞上银子,关卡守卫大多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若是真遇到了逃亡大盗、通缉犯、或者明显可疑的人,这些守卫也并不会含糊。 夏无忧虽然还被通缉着,但是凭这些守卫的水平还是看不出来的。 出了城门,则是天空海阔。 两人相视对看一眼,出关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无需在跟着这商队了。 但就在这时,前方一匹黑马折回,上面乘坐的是个略微高傲的穿着青袍子的中年人。 他直接越过夏无忧,而看向了他身后裹着黑袍,神色慵懒的女子,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然后捋了捋长须笑着点点头道:“这位姑娘,关外风寒,尤其是到了夜间,更是变本加厉,我家公子心存善良,希望姑娘能够到马车之中小叙。” 夏无忧直接道:“替我谢谢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们兄妹两人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吧。” 然后,他甩了甩马鞭,便要离去。 白允甜自然是不发一言,紧跟在他身后。 出了关,就是战场了。 之前一路的平静,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她坚信那两位绝不甘心为他人作嫁衣裳,修炼了一身的狼神秘典上的功法,到头来却要便宜自己。 所以这一路她已是小心至极。 若不是之前被身前这位“盟友”给打的伤了元气,自己的胜算会更高些。 但现在,也是无妨,有他相助,自己再谨慎些,应该没有问题才是。 只要安全返回了白狼图腾圣庙,她们就无法对自己下手了。 中年人神色有些变冷了,突然重重咳嗽了两声。 顿时一声尖哨配合着他的咳嗽而发出。 哒哒哒... 商队牛车与牛车的空隙间传来细密马蹄声,扬起的尘土间,相继跑出了十多匹马。 马上之人大多身体健壮,目光有神,或是腰间插着长剑,或是背后背着弯刀,短枪,甚至长弓之类的兵器,显然都是练家子。 但他们麾下健马一侧都携着防护的短弩,而所穿长衫也都是是制式,一色深青,在衣角处绣着一座栩栩如生的玲珑宝塔,八层高。 八层高塔乃是中原大商会“金字塔商会”的标志。 两人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包围了起来。 那中年人上前,笑道:“这位姑娘,关外凶险,你和令兄还是随我们一起吧。这一次我们可是特别请了武当七侠中“是邪即斩”吴一邪的弟子甄炼做随行,吴大宗师的威名听过吧?听说他去年已经闭死关,要突破天境。” “名师出高徒,甄大侠也是厉害的紧,所以留下来吧,跟我们在一起,才会安全。否则孤身离去,若是死在外面,怕是尸体都没人收,没人埋。” 他声音在“尸体”两字上特别加重了读音,然后笑眯眯道:“两位,如何?” 夏无忧一愣,扭头诡异的看了看白允甜。 之前只注意她可以幻出白狼虚影,以及制造出幻境,倒是没发现她的小脸蛋似乎是挺有魅力的。 现在被人家商队的公子哥儿看中了,缠上了。 挺有意思。 他嘿嘿一笑,正欲说话。 但白允甜却抢先开口了,她细声细气,糯糯道:“全听大哥安排。” 那中年人一副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笑着看向夏无忧道:“走吧,出门在外,做大哥的总要为妹妹考虑一番。” 夏无忧被一番抢白,倒也是没生气,只是感觉这白圣女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心思灵敏,一点就通。 但这中年人的话在他耳边就是个屁,于是他掏了掏耳朵,眼珠转了转,没头没尾地叹息道:“你已经长大了...” 然后哈哈大笑一声,纵马便要离去。 两人互相调侃的技术还是比较高的。 白允甜是把皮球直接踢给了夏无忧,意思告诉那位中年人“他如果走,我就走。他如果留,我就留。” 夏无忧更绝,直接表示“妹妹已经长大了,女大不中留,随便你。反正那什么公子看中的又不是自己这个大男人。” 至于这些包围过来的人,两人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只是都希望对方动手来解决麻烦。 但话已经到了这里,白允甜也不继续了,慵慵懒懒的扬了扬鞭,细声细气喊了声“驾!” 麾下雪白的健马立刻甩开蹄子,紧紧跟了上去。 那中年人面色阴晴不定。 他才刚刚做上金字塔商会会长四公子的专职管家,公子若是交待一点小事自己都解决不好,还要不要混? 更何况,关外本就是无法无天之地。 对于这些“偷渡客”来说,更是生死都无人管。 “射马!”中年人咬着牙,声音沉如铅云,他眼神变得冷然,但已经做出了决定。 若是服从还好。 若是不服,男的宰了就地埋了,女的则下了药给四公子送去。 那位甄炼虽然是“是邪即斩”的弟子,但是却深谙世事,不如他师父那般偏激。 虽然在办这事的过程里,他不会参与,但是也不会破坏。 这就够了。 10.幻境、傀儡 听到命令,金字塔商会的护卫迅速策马跟上,整齐划一探向麾下马侧,拔出短弩,抬手便射。 嗖! 一箭射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护卫们并不停顿,而是继续射击。 他们显然经过训练,以至于箭几乎始终是同一时间射出。 白允甜眉头一皱,整个人踏上马鞍,凌空而起,旋即轻飘飘落到一边。 而她坐下的白马已经中箭倒地,短弩劲道很强,直接刺破马腹,只留箭尾在外。 另一边,夏无忧却是连挑带打,直接将射来的箭矢打乱,然后勒住缰绳在一旁的暮色里。 远处,一道连走带跑的白影从马车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莫要伤了美人。” 待到走近了,却见是个有些虚浮无力的公子。 中年人恭敬的退到一边道:“四公子。” 很快,那白衣公子身后又走出一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剑客,他负剑站在一侧,面色自傲,看到那些被打散而落了一地的箭,低声道:“是个高手。” “高手又如何?我们这边也有你甄炼甄大侠在,更何况还有随行的护卫。”中年人笑道。 他的话给了那白衣公子自信。 那公子很快走上前,道:“关外危险,姑娘还是与我同行吧。” “可是你们杀了我的马。” 那公子忽然脸涨红,怒道:“你们统统扇自己两个耳光。” 那一群护卫二话不说,抬手便是狠狠扇着自己耳光,啪啪声连绵不绝。 白允甜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公子欣喜道:“姑娘这可满意了?待到我们回了中原,我陪你十匹马也没关系。” “你也许不曾听过我的名字,但是金字塔商会的名字应该听过吧?我徐求欢就是商会会长的四公子。” 说罢,他一脸自得的神色,下一刻,应该是眼前美人露出惊讶神情,然后低头随着自己一起吧? 但他没有等来美人的惊讶。 夏无忧不耐道:“你惹的事,快些解决了。我还赶时间。” 白允甜蹙了蹙眉,表情令人心疼,“这都是我的错?” 两人的对话听在那中年人耳里,后者隐秘地向着护卫们挥了挥手,示意“杀”。 公子天真幼稚,自己可不能跟着来。 宰了那个男的,给那女人服药就可以了,哪要这么麻烦。 护卫们显然还是听从这总管的意思的,背着手开始熟练地给短弩上箭,声音被隐没在风沙声里,而悄然无声。 白允甜叹了口气,双手结印,美目圆睁看向前方,瞳孔里带着水波荡漾。 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似乎从她那迅速结印的双手间扩散而出。 甄炼本来微闭的眼睛猛然睁开,“邪魔外道,胆敢在我面前施展邪术?” 甩开长剑,他整个人稍稍停顿,然后化作一条白练宛如飞瀑激射,冰棱坠落,直刺那正在结印的女子。 事情紧急,所以他并没有大意,一出手便是师父“是邪即斩”吴一邪所教导的压箱底的绝学。 剑式名为:七星一气。 精气神,融而为一,是为一气,随后以气御剑,化作手中一刺。 这一剑乃是嫉恶如仇的师父自己所创,然后传授于自己。堂堂正正,不偏不倚,但是绝对无法躲过。 “幻境,不过雕虫小技,绝对无法躲过我这光明的一剑。” 他爆喝一声,然后长剑已经抵在了前方女子的额前。 “作为江湖正道,我本不想持强凌弱。” “但,你这手印邪异,乃是邪魔外道,如果不除,来日必然为祸江湖,所以我不得不杀。” “另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既然拿了徐四公子的钱,我的身份是个镖师,所以为了雇主安全,所以我不得不杀。” 他神色冷冽,似乎在等着面前的女人求饶,在侧头看向远处那仍骑在马上的男子道:“很快就轮到你了。” 夏无忧摸了摸脑袋,奇怪的策马走到白允甜身边,面色古怪道:“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在嘀嘀咕咕,自嗨什么啊。” 白允甜撑着下巴,细声细气道:“我确实施展了幻术,可是我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啊...这些自诩为名门正道的门中弟子,哪是我这种小妖女能明白的?” 嗖嗖嗖! 此时,一轮又一轮的箭矢狂射向一边的空地,插落在沙土里。 中年人对着空气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侧头对着白衣公子道:“四公子,这里是边境,不比中原,死几个人根本没有人管,也不会有人查。” 那俆求欢则是皱了皱眉,骂了声:“粗鲁!”然后则甩开袖子向着空气奔去,口中嘟囔着:“美人,美人,莫要受了惊吓,回马车里我给你压压惊。” 夏无忧眯了眯眼,心中暗道看来以后若是为敌,需要在她完成手印前迅速将其斩杀,这幻境之力实在恐怖。 他刚刚也注意观察了,那手印集结很是繁杂,约莫需要十秒时间。 考虑到她故意藏拙,那么估算为五秒。 五秒的时间,他心中盘算了一番,应该足够了。 而这才是那灵门之一的西白狼之中的《狼神秘典》,而且只是其中的一篇幻篇,那还有毒篇与降神篇想来也必然不同凡响。 自己虽然有着屏风四扇门这等妖孽的奇功在,但是这个世界的功法似乎与传统武侠相差甚远,功法入了宗师级别,都非同寻常。 不过也对,连鬼怪、秘窟、生死圣魔、大千世界都存在,这些也是合理的。 就在这时,白允甜双手结印,神色认真,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夏无忧,眼珠又撇向那一群正如痴似狂的商队。 夏无忧顿时明白过来,估计对大批次的人施展幻术会比较费力,所以需要自己出手。 他也不推脱,随意拿起一把砍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路走,一路随意砍杀,眼都不眨。 心理负担?不存在的... 血腥味很快慢慢散开来。 便在这时,那甄炼竟然猛地睁开了眼。 他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唇边满是血迹,似乎施展什么秘法察觉并挣脱幻境。他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形势,怒道:“邪魔,纳命来!” 长剑一扬,便是向着正砍下那中年人头颅的夏无忧刺去。 夏无忧依然在手起刀落,看到有人冲过来,便稍稍用力地手起刀落。 然后,那甄炼的人头顿时落地。 很快,整个商队便死的一人都不剩。 夏无忧确认再无一人后,随手扔开刀,拍拍手道:“走了。” 白允甜舒了口气点点头。 就在两人离去不久。 一只黑黝黝的甲虫从甄炼怀里爬出,有着金属光泽,在暮色里反着瑰红光华。 猛然,羽翼张开,徘徊了三圈,就振翅高飞,向着远处的边境飞去。 这竟然是一只傀儡。 1.焚诀、永恒之火 呼... 夏无忧长长舒了口气,十年时间转瞬即逝,如今返回,却是收获极丰。 系统在他完成“入主大连盟”的任务后,很快的开启了除“任务”和“抽奖”外的第三项功能,名为“领悟”。 领悟分两种,一种是让某些功法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而变得更厉害。 另一种则是将几本功法融为一体,形成新的武学。 初级代券自然是成了其中的通用货币。 在离开大连盟之前,他可是已经拥有了142初级代券,以及5份高级代券。 “叮...请宿主进行顶级功法抽取。” 闪光过后,一本功法出现在了断壁中间。 “恭喜宿主获得顶级功法:九阳神功(残缺)。” 是一本顶级的内功心法。 只是自己已经拥有了宗师级的屏风四扇门,而且已经修习至了第二扇门,还需要九阳神功做什么? 夏无忧皱了皱眉,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阵烦躁,似乎需要鲜血才能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猛然回过神来,“这股烦躁,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修习了屏风四扇门的原因?还是因为宗师级功法的原因?” 这些事,暂且放一边。 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竟然并没有返回黑圣母宫。 而是似乎被关在一座吊笼里。 手指顺着灼热的铁杆拂过,粗糙地锈屑沾满指尖。 夏无忧蜷缩着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向自己的手指,然后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不仅仅是锈,还是血锈。 此处似乎是个空旷的地下,或者是某个洞穴深处,远处地面脉络纵横交错,宛如湿地复杂溪流,但其中流淌的却是火红而闪着光泽的液体。 令人忍不住想到血液、岩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从惊怖大将军的世界返还后,不是应该回到黑圣母宫吗?”他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是因为绝望、丧气,而是为了调整状态,同时令身子变得轻松起来。 紧张会使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也许你能回答我吧?”他笑眯眯的看向笼中与自己相视而坐的骷髅,它空洞的眼眶正死死盯着自己。 虽然如此说着,但不过是调侃而已。 既然未曾能够返回原本应该返回的地点,那么出了意外已是显而易见之事。 那么问题关键所在已经变为了,这到底是通过“生死圣魔”四宫连接在主世界的大千世界出了问题...抑或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那么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他们目的何在? 但不管如何,夏无忧此时并没有太多道路可以选择,他只能先想办法脱离困境。 哐当...哐当... 似乎是大地震动起来了,悬在半空的吊笼也发出声响。 那具骷髅下巴松动,在这摇晃之中,直接掉落,撞击在铁杆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是地震了?但愿这洞窟不要塌陷...”夏无忧此时并没有太多好的办法。 震动持续了数分钟。 骤然,停了下来,远处突然又变得安静下来,除了火红液体潺潺流动细响。 夏无忧舒了口气,骤然脚下一空,铁笼的下方突兀地打开了,他整个人顿时跌落下去,然后被一根套在左足上的铁索倒吊起来。 右足半曲,他宛如钟摆在半空晃动起来。 而那具骷髅早已摔落到浓黑色的石质地面,而变得粉碎。 并未来得及多想,那铁索迅速移动起来,沿着复杂的通道如疾风般前行。 一路的热气熏得夏无忧脸色微微有些红。 果然是岩浆。 他做出了判断,但是却无济于事。 穿过了扭曲的洞穴,经过了三根笔直树立的火红色尖石,那尖石上还倒插着死者的尸体,其中一具还未化作骷髅,面庞上骨肉参半,令人悚然。 当... 铁索停了下来。 夏无忧睁开眼,眼前的是一块座椅状的巨石,巨石上坐着位高大的带着黑皇冠红发壮汉,身体浸润在流转的火色纹理里,久视则会产生目眩之感,彷如地面那些纵横交错的岩浆。 “雷索,考虑的怎么样了?”红发壮汉神色悠闲。 见面前男人沉默不言,他又淡淡道:“现在的仙人山庄,雷奥那个老东西也不在,若是我直接出手,只会额外添加些麻烦,结果并不会有太大改变。” “所以,无论你配合,还是不配合,结果都不会改变,永恒之火我终究都会得到。” 等到那时,就是仙宫彻底覆灭的时刻。 夏无忧此时露出苦笑,他很想告诉面前这个壮汉,你想做什么都好,要我带你去仙人山庄也好,哪儿都好... 可是前提是,我得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于是,他试探着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要永恒之火做什么?” “我的焚诀,与永恒之火之间有着神秘联系,只要将我能融合那异火,我的心魔将会被彻底压制,而有资格踏入天命境。” “天命之境,所拥有的岁月将会大幅提升,这些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雷索,抑或是你故意在装傻,拖时间?” 红发大汉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近乎在咆哮了。 “你,究竟,明不明白!” 他声音若雷鸣,令夏无忧耳膜都颤动起来。 “我,真的,不明白!” 夏无忧用同样的吼声,将那红发壮汉的声音压下。 同时,屏风四扇门的第二扇门打开,一百二十年的内力运至足上,汹涌内力带着狂暴之力,顿时将铁镣铐崩断。 他一个鹞子翻身,然后双足落地。 “要困我,一副镣铐可不够。”夏无忧淡淡道。 随即,他问道:“天命之境究竟是什么?” 红发大汉嘿然一笑,似乎对于他能够挣脱铁索并不惊讶,反倒是解释道:“宗师级别功法都存在着极大的隐患,稍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倒退,重则迷失心智,而成为疯子。而唯独天赋异禀,悟性奇佳之人,才有机会突破这心魔,将之化作养分,从而达到宗师武学的圆满,踏入天命境。” “修习宗师级别功法,譬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常人,或是资质平庸之人即便是得到了宗师功法,也无什用处。若是看不清形势,而强行修炼,只会让自己丧命。” “我解释的可清楚?雷索?” 2.秘窟与妖兽 夏无忧心中一凛,果然,那心中难以压抑的烦躁是源于宗师级别心法屏风四扇门。 面前这男子显然是修炼焚诀,而需要通过吞噬永恒之火,才能突破。 那么自己如何才能克制这杀戮的“心魔”? 此时,红发壮汉已经开始失去耐心。 他缓缓从巨石椅上站起,瞳孔里带着仇恨的火焰。 “雷索,你需要做出选择了。臣服,或者是死亡?”他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皮肤上流转的火红纹理开始如同液体般转动。 但夏无忧却看向了远处,远处微暗的火光里忽的传来风声,以及噼哩噼哩的响声,一把被雷电缠绕的锤子破空而来。 他有些迷惑,但心有所感,自然而然的探出了手,似乎在欢迎老朋友的回来。 嗖! 冰凉触感入手,他五指紧紧扣住锤柄,那缠绕着神圣气息、汹涌着狂暴威力的短锤。 同时汹涌的记忆宛如打开闸门的洪水,冲了进来。 他微微闭目,只是瞬间,脑海里已有成千念头闪过。 仙人山庄乃是这个小世界的顶尖势力,也是坐落在通往各处秘境的一个小的连接点,但其坐落位置极其隐秘,若无内部之人接引,根本无法寻到。 山庄之主雷奥,力量强大,宛如皇帝一般莅临于世...但如今已经垂垂老矣,现在的山庄继承人正是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牺牲了弟弟,名为雷洛,他乃是一名反复无常的刺客。 至于为何被困于此地? 似乎是自己外出寻找“三颗舍利”,但却被某个线索引至此处。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个陷阱而已。 至于这把缠绕雷电的短锤,乃是仙人山庄之中两大神兵之一,名为“九天噬雷”,认了自己为主,心念所至便可以变化万千,其中所包含的雷电之力,更是一刻不停的对自己进行了淬体。 更有甚至,这神兵彷如携带着某些强大的力量,在入手的这一刻,便令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很大提高。 他看向秘紫显示器,在功法一栏之中,显然多出了行数据。 功法:雷诀(宗师级),开发度:30%。 他显然注意到开发度这个词语,这似乎意味着这门功法并非是由外习得,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这能力显然是属于这具躯体的。 只是面前这红发怪人修习的是焚诀,自己却修习的是雷诀,这种古怪之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不管如何,先返回仙人山庄,也许在那里可以将事情搞清楚。”夏无忧眯了眯眼,但同时心中古怪之感却越来越浓。 因为这仙人山庄,以及自己的能力,姓名,甚至是关系,都与前世所看过的某个世界极为相似。 只不过是将阿斯加德,换成了仙人山庄而已。 面前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在黑暗世界的火巨人吧?现在却成了修习焚诀、欲前往仙人山庄,吞噬永恒之火突破至天命境的怪人。 所以,他出于确认起见,又问了一句:“你贵姓。” 红发壮汉随口回道:“我叫苏尔特...” 夏无忧冷汗涔涔,连名字都很相似啊。 但苏尔特很快反应过来,怒道:“你耍我?”他周身散发出强烈的火红之气,然后带着灼热的力道便是一拳轰击下来。 这一拳带着彷如岩浆般的虚影,若是普通人被触碰到怕是会即刻化为血水。 只是虚影终究是虚影,而非实质。 这便是焚诀? 他一念稍动,手中雷电之锤顿时化作了一把长剑,然后迎了上去。 雷诀! 果然是无尽的宛如银蛇流动的雷电,在剑身上缠绕,将此处照的都有些光亮起来。 嘭! 雷电与火焰相触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黑暗里,又响起了铁索晃动的声音,以及低沉的怪异的咆哮,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醒,而要爬出来似的。 此地不宜久留,快速解决。 夏无忧直接运起了一百二十年功力,夹杂在剑上斩了出去。 这一击,出人意料的顺利,似乎是注定一般,那红发怪人竟然未曾能够阻挡,便直接被斩成两半。 但他体内却没有一滴血流出,反倒是三道奇异的火焰彼此交缠,宛如三条红蟒般,很快首尾交接,缠绕在那男子原本带着的火红羊角王冠上。 哐当一声落在了地面上,而其上的火红顿时消散,变得暗淡起来。 夏无忧感受到他力量的消散,但是却未曾死亡,而是似乎是附着在了这王冠上一般。 于是将这羊角王冠拿起,背在身后,便要离去。 洞窟里忽的变得安静下来。 一股莫名的热风仿从彼岸而来,夏无忧余光之中看到一道灼热的红影,看不清模样,除了两点幽幽的绿瞳。 “妖兽!”他本能的想起来在主世界获取那本顶级功法时候的情形,似乎产生了一种和那四足披甲巨蟒类似的感觉。 但是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前一秒还在远处,但后一秒已至身前。 他举起雷电之剑,格挡在身前。 轰! 一股剧痛传来,他整个人被撞的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洞窟顶部的土石上,然后穿透了洞顶,直接飞了出去。 在半空之中,他的皮肤寸寸皲裂,但刚刚浮现的血红便很快被雷电的银光流转所掩盖,那些雷电迅速修复着自己身体,想来是那门雷诀的功效。 嘶嘶嘶! 破洞之下传来诡异的吼叫,夏无忧看向底部,却正好与那一对幽幽的绿瞳相对,那瞳孔中夹杂着邪恶、混乱。 借着洞顶落下的微光,他能看到这是一条火红的巨蟒,造型与之前的妖兽彷如兄弟一般,除了身上的尖刺铠甲,变成了火红鳞片之外,再无区别。 那妖兽似乎是迫于某种规则的压制,无法离开这秘洞半步,所以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却再不冲出追击。 “这处洞窟究竟是?”夏无忧脑海里顿时进行了一系列猜测。 是神功安放之地?是神功出世之前,正在形成的一处秘窟? 等待达到某些特殊条件之后,这样的秘窟就会出现在主世界? 就如同之前,自己在天音城外获取那本辟邪剑法? 无数谜团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但是事不宜迟,他需要赶紧返回仙人山庄,至少先找到自己为何来此的原因再说。 11.路途 荒野,夕阳落下,夜幕拉上。 原本已经很冷的天气还在降温。 冰寒透肤而入,连天边闪烁的星光、月辉都宛如冰水,将行人浸泡其中。 两人寻了一处矮丘,然后撑起从商队中顺手拿来的帐篷,帐篷前是暖人的篝火,红彤彤的照亮了白允甜的侧脸。 夏无忧熟练的用竹棍插了火鸡,放在火上烧烤。 一手一个,接连翻滚着使之均匀受热,而不至于某一处烤焦。 待到热气升腾,香气弥漫,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两根竹棍并到左手,右手则拿起香辛料,迅速的洒在喷香的鸡肉上。 “给你。” 白允甜慵懒的躺在平铺的宝石蓝绸布上,翘着腿,不客气地接过烤火鸡,“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懂得生活。杀了人,扔了刀,搜刮时居然还不忘记拿一瓶香辛料。佩服佩服。” 夏无忧笑了笑,咬下一大块火鸡肉,味道还可以,关键是天为幕,地为席,这样的背景吃起烧烤来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么一说,我也是很诧异一件事。” “什么事?”白允甜随口道。 夏无忧道:“我以为慵懒只不过是你迷惑人一张面具,没想到我错了,你不是慵懒,你是真懒。” “哈哈...”白允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依然保持着躺着的姿势,连吃烤鸡都躺着。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若是躺着,自然有人从你身上踏过去,踩死你,然后将你的尸体还作为食物果腹,作为材料修炼...” 夏无忧连连道:“停停停,这些屁话就留给你教育未来的弟子去吧。” 白允甜诧异道:“我说的不对么?” “无所谓对不对”夏无忧吃饱喝足,将木棍远远投入到篝火里,火苗蹿起,将他脸庞照的红彤彤的,“不要试图用一些看似有理的话,让我将你定性为某一种人,而来干扰我的视线。” “嘻嘻...”白允甜捂嘴甜甜笑了起来。 既然被拆穿了,她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定下两人轮流守夜,夏无忧前半夜,她守后半夜。 并非是担心野兽,而是担心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另外两名圣女。 白天乐,以及白琪。 她们不会带人前来,因为这厮杀本就是三位圣女之间的事。 夜色里的虫鸣,远处奇异的野兽叫声断断续续,夏无忧盘膝调息,然后睁眼随意用木棍拨弄着篝火。 也不知道阆剑派的诸位、以及小师妹,便宜姐姐,慕辰怎么样了。 被困犬戎,应当很艰难的过着日子吧? 但系统既然发布了让自己去杀死凉州道行军大总管“夜色凉凉”魏尼斯的任务,那么至少魏尼斯还没死去,否则任务应当失败才是。 有慕辰那小子在,应该会无恙吧? 如果要死,他也会带着阆剑派撑到最后一刻。 隐忍、腹黑、狡猾、演技派、喜欢背后掏刀子,绝对不是好人,但偏生还讲义气,与自己情投意合,估计一千个小师妹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会武功,这原本是他致命的弱点,但在他手里,却转变为了最大的掩饰。 试问,谁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城主堤防? 前半夜过去,竟然风平浪静,毫无动静。 夏无忧打了个哈欠,钻入帐篷倒头就睡,被窝里似乎还有那女人的味道,他嗅了嗅,应该没有下毒。 于是,辗转了两圈,便进入了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门外传来打斗声,双目猛然睁开,随即身形低伏,一个箭步窜至帐篷前,微微掀开帘子往外瞧了瞧。 却见白允甜周围倒着些野狼的尸体,她正在蹲在地上细细看着那些野狼,像是在分辨些什么,身子静止犹如海中礁石,良久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否定了什么判断。 “有逃走的吗?”夏无忧掀开帘子缓缓走出。 “没有。”白允甜摇摇头。 两人相视一眼,不禁同时皱起了眉头,因为地上的狼尸不过几具,作为成群的野狼,在如此荒野上,只出现不到十具实在是罕见。 白允甜继续道:“这种狼在北地很常见,通常都是百十只,甚至数百只成群而行,由狼王领队...” 夏无忧道:“可是这里并没有狼王。” “是没有。” 夏无忧看着锁眉的少女,打了个哈欠道:“你继续守夜,我去睡了。” “还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睡足怎么干活?” “哎?你说的我也好想睡觉。”白允甜慵懒道。 很快帐篷里传来鼾声... 白允甜眯了眯眼,低声喃喃道:“和那些蠢货完全不同,你有资格做我的盟友呢。” 然后她也静了下来,看着满天星辰,抱膝缩在篝火边,眼神静止,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日,阴天。 两人继续策马向着北地行进,但是待到半夜便如同之前一般搭帐篷,然后休息。 如此又是一日过去,竟然风平浪静。 第三日。 两人已经走入了山林地域,寻了一处洞穴,略作探索,并未发现其中藏有的毒虫之类。 便直接在洞穴前架起篝火,按照之前的方式进行调休。 “还有多久?” “若是我们未曾遇上风暴,大概两天时间吧。”白允甜回道,“届时你和我一并返回犬戎营地,等我回圣庙回复任务之后,我当天就会带你去寻找凉州道来的队伍。既然你确信是被我们犬戎战士所围困,到时候我自然能问出。” “嗯,希望你能遵守盟约。” “当然,我曾因为你的实力,而对心魔起誓。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希望与你达成同盟。你这样子的人,适合做朋友,而不是敌人。”白允甜细声细气道。 夏无忧深深看了她一眼,并不做声。 语言可以骗人,但时间不会。 而且很多时候,人是无法选择的,是敌是友,并不仅仅是靠着一时的心意。 两人尽皆安静下来。 “你确信她们会来?”夏无忧突然开口问道,毕竟他从未见过那两个圣女,之前对灵门、图腾之类的也并无认识。 白允甜幽幽看着洞外,“今夜,已是她们最后的时机了。” 12.灵门之争 夏无忧也看向洞外,并无困意。 白日虽然匆匆赶路,但对于他这样的层次来说,只要未曾有消耗,便算是修生养息。 树影斑驳,丝丝薄云从天边飘过,将月色遮蔽的时明时暗,但星光却璀璨,给这片山林镀上了幽蓝光泽。 “起来,我们做些准备。”夏无忧忽然道。 “怎么做?” “以断木,衣物做假人,放在洞内,而我们则在洞外设伏。” 白允甜糯糯地点点头。 两人纵身跃出洞穴,很快就近斩断两棵大小适中的树,截断成寸,随即用袍子裹住。 从洞外看来,似乎一者是伏在岩石上酣睡,另一者则靠在冰冷的岩洞山壁上,但是帽兜向着洞内,而根本看不清脸庞。 做完布置后,两人则纵跃至山洞侧边的一处巨岩下,躲在了阴影里。 过了不知多久。 暗夜里忽的响起了羌笛声,略微凄凉而尖锐,似是鬼哭,令人心慌慌。 夏无忧靠身至巨岩边缘,稍稍探头往外看去,却见皎白月色里竟吹着绿莹莹的风,从远处的高地而来,像一道惨绿的河流,源源不断的涌来。 林中的树木花草却只是镀上了一层荧光,但一头突然窜出的巨狼却不是如此。 它瞳孔全绿,身上带着腐烂腥臭的气息,甚至左足、腹部的皮肉都少了一大块,而露出森森白骨。 “这是狼王。”白允甜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低声道。 仿佛是印证她的话一般,林子里很快窜出数百条个头略微小些的狼,但同样皮毛在月色里透着惨绿、诡异的光泽,以及犹如地狱里爬出的恶犬,环绕在狼王身侧。 夏无忧目光一凝,他想起了之前在惊怖大将军世界里,宋红男在黑化后,使用山字经、医术、以及自身对于动物的亲和,而制造出的一支黑暗野兽。 只是那些野兽尽皆是瞳孔全黑,没有眼白、瞳孔,但是躯体上却未曾有骨肉相离的模样,却不知道是哪者的手法更为精妙。 “这是瘟疫兽兵...”白允甜露出凝重之色,“狼神秘典毒篇所记载的内容,树木无恙,但是野兽触之则会化作瘟疫的源头,受操纵者笛音控制。” 她糯糯道:“她们果然来了呢,白天乐吹笛策动瘟疫毒狼,而白琪一定在一侧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你挑谁?”夏无忧道。 白允甜眼珠转了转,细声细气道:“我对付白琪,她的降神术虽然大成,但我的幻境能克制。相反,白天乐的毒雾,群狼,会轻而易举的破我幻境。” “那好,白天乐,交给我。”夏无忧点点头,再次环视四周地形,正欲离开。 但他的手却猛地被抓住了,一股柔软、冰冷宛如玉石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白允甜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他手中,瓶身洁白如玉,绘着旋转四叶花。 “这是上等解毒丸,我在雷州时候顺手拿的。” 夏无忧笑了笑,将她的手推了回去,“不用。我去去就回。” 他眯眼看着狼群向着之前两人藏身的山洞奔袭而去,然后再不迟疑,转身便跨入莽莽树林之间。 肌肉绷紧,宛如一只敏捷的猎豹在树影间穿行,时停时进,不时调整着方位。 嘭! 猛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 夏无忧身子一顿,立刻退开两步。 从天而降的苍白短发女子双足重重踏地,令周围之人甚至能感受到震感。 她的唇薄如纸片,银色的耳环拉低耳垂晃动着,目光里带着嗜血、疯狂。 “你就是师妹请来的帮手?或者说只是她的男宠?” 她一步一步走来,身上气势逐渐攀升,“她以为我会随着那些毒狼入洞去找你们吗?在她眼里,我们两个师姐就这么蠢?” “我承认我所修习的降神篇是被她的幻篇所克制,所以,天乐会去找她...而你的对手是我。” 夏无忧轻轻吐了口气。 果然,这个世界的人似乎没有几个傻的,越是高手越是精明,这样的套路都能被识破。 白琪重重迈出一步,身上忽然毛发疯长,又迈出一步,体型开始变化,三步之后,站在夏无忧面前的已经是一只高达三米的白狼。 盯着他,像盯着猎物,低低咆哮着。 “我看起来就这么弱小吗?”夏无忧嗤笑一声。 嗷!一声狼嚎,白影掠来,伴着宛如飓风一般的力量,带着林间落叶、枝丫腾空而起。 这种时候,夏无忧并不用剑了。 力量才是破解力量的最好方式。 他直接打开了四扇门的功力,二百四十年功力积蓄于右掌之上,随即握紧,同时似火似影的黑山在手背浮现,灼烧如地狱的鬼影。 嘭嘭! 拳头对白狼,发出轰鸣的声浪。 大地间万物似乎都都静止了下来,那漆黑的拳头轰入白狼体内,后者身形急止,被强大的力攻击的倒飞出去。 泥石飞溅,巨树坍塌,白狼“嗷呜”一声发出低低的哀鸣。 “这么弱?”夏无忧一愣,但却不留手,黑手凭空抓摄,施展擒龙功,强大的吸力将那刚刚倒地的白狼再次吸了过来。 待到半空时,他再次化掌为拳。 又是一拳轰了出去! 白狼眼中露出惊惧之色,这降神篇自从修成之后,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也无人能奈何自己,而族中的那些巨人也是对自己无能为力。 爪能破岩,断金,即便受伤也会极快恢复,再加上疾风般的速度,根本是难逢敌手。 即便是师妹,也不敢面对面的挑战自己,而只能通过幻境来困住自己,然后伺机而动。 只是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强? 一拳将自己轰出去,又一掌将自己拉回来,这是什么绝学? “无敌、高贵的白狼神...”她急促的默念着什么,刹那之间右臂的肌肉已经突然爆突出来,宛如彼此纠缠的古藤,又像在游走的肉蛇。 “无敌,无敌。”她默念着,眼中也恢复了原本的残忍,凌空之中,右爪又抓出,周围顿时空气崩陷,气流狂涌。 “受死吧!” 嘭嘭! 夏无忧再次挥出了黑拳,犹如棒球手将飞来的球击飞。 “毒抗似乎很高,这样都没中毒...”夏无忧点点头,频繁的施展者擒龙功,拉来再击飞,人还未曾落地,又再次被拉回,像是玩着溜溜球。 但是,每一次拳头甩出,都会带出巨锤砸地的巨响,以及漫天的血花。 13.心魔 嘭!! 夏无忧右拳狠狠轰出,一股巨大的力道以他为中心,向巨大白狼周身蔓延出去,整个狼躯像被流星砸中了一般,深深凹陷。 白狼再次砸断了一颗巨树,还未停歇,又被夏无忧随手一转,运用擒龙功再次吸来。 如此反复,那作为灵门之中信奉白狼的犬戎圣女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嗷,嗷...” 白狼痛苦的哀嚎着。 但是夏无忧狂风骤雨般的袭击,令它的身形越来越小。 不得不称赞,它其实还是很耐打的。 其实修习狼神秘典之中降神篇的圣女,何止是耐打,她们虽然本体身形瘦弱,但是在化身为巨狼后可谓是刀枪不入,恢复能力极其强悍。千军万马之中来回冲杀几次都不带伤的。 其间,白狼似乎是因愤怒而再度爆发,但在夏无忧加重的出拳下,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并没有太久,白狼的身姿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成了原本的苍白短发女子,此时她的脸色也苍白了下来。 虚弱至极的那种白。 不仅面色白,丰满的躯体也很白。 在降神而化作白狼之后,她周身的衣饰便全部褪去了。 夏无忧看看自己的拳头,看来山字经配合擒龙功,再配合屏风四扇门,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唯一遗憾的是这样霸道直接的手法,并不适合辟邪剑法。 “咳...咳...” 白琪赤裸着身体半依在断树边,重重咳出一口猩红的烫血,“师妹给了你什么好处?我愿意出三倍...” 夏无忧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疑惑问:“降神术竟然这么弱?还是你很弱?” 弱? 半裸的白琪一愣,面容顿时阴沉下来,宛如冻结寒冰,逐渐又变得扭曲起来。 “你敢说我弱?” 她重重咳嗽着,面色突然急剧变红,犹如火烧,随后又惨白,短短数秒,又一股红色冲上了脸庞,反复交替。 “我杀了你!”她面容彻底扭曲,低吼一声,双手双脚撑着地面,拖着重伤的躯体,宛如回光返照一般,开始急速奔行。 “伟大的、无敌的狼神啊...”她不顾一切的默念着,随着她的话音,苍白的肌肤上再次覆盖上了一层皮毛,但这一次却是黑色的毛。 “一点都没有弱者的自觉。” “叮”一声金属响声,白狼面色浮现出错愕之色,一道血线自额间显现出来。 夏无忧回剑入鞘。 白狼倒地,身子急剧收缩,再次变成了裸体少女的模样。 她的额中正有一个血洞,猩红宛如蛛网爬满脸庞。 “最后是入魔了吧?”夏无忧回想着刚刚的情形。 他又想起之前火灵圣女与他说的话。 “宗师级功法都会附带心魔,修习越深,心魔越强,而唯有在最终突破,才能入得天境。否则除非终身不用武功,若是使用则会被心魔所趁,而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失,重则疯疯癫癫,甚至死去。” “心魔...究竟是什么?”他皱眉思索着,“只是修炼时心底的烦躁、空虚、黑暗的一面?然后久而久之则化成了魔?” “若是这样,那么直接通过顿悟香将屏风四扇门突破至圆满的我...按理说,应该不会存在心魔这样的问题。” “可是...我知道心魔是存在的,而且它正在我心底蛰伏着。”他感受着体内那狂涌的,嗜杀的战意,又看向面前面容依然扭曲、双眼大睁的尸体,“不同于你,我的心魔不是自卑,而是暴虐啊。” 夏无忧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伸手温柔的将她瞪大的双眼合上,“往生去吧。” 话分两头。 此时,白允甜正在苦战,毒狼群不停冲击这她的幻境,不过幸好她也会些降神术,而周身浮出白狼虚影,奔跑如风,从虚无里窜出,向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那名阴沉女子冲去。 那女子慌忙躲避,然后运用一道道绿色蛛网般的毒素,以及笛音催促毒狼围攻,而使得她无法近身。 两人如此这般相斗了十数分钟,竟然不分胜负。 白允甜唯一的机会就是用幻境迷惑住狼群的攻击,然后隐藏自身,趁机向那女子发动攻击。 但那阴沉女子显然很熟悉她的路数,以至于狼群星罗棋布,散落在周边,根本不会汇集到一处,而使她有机可乘。 白允甜冲杀了几次,尽皆被挡了下来。 她似乎有些后劲不足,而之前与夏无忧交战时候受的些内伤也开始复发,这使得她速度缓慢了下来。 “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她心底闪过一丝烦躁,如果他输了,自己可能彻底完了。 白琪变身巨狼后的恢复能力及其恐怖,若是不能一击必杀,而被她拉入持久战中,必然是凶多吉少。 而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她不知道的是,夏无忧早就收工了,此时正在巨石后面瞧着两人相斗。 另一边,阴沉女子见白允甜分神,立刻急促地吹起羌笛,随着声律的加快,群狼的攻击也更加狂暴了。 夏无忧心中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要不要两人都一并宰了?或者将白允甜宰了,与那个阴沉的白天乐合作?若是她不合作,自己也将她宰了。 几乎同时,一个声音高声呐喊着,“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赶紧动手吧!” 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由来,那声音顿时了无声息。 夏无忧冷冷一笑,很快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压制下去,然后,再不等待,旋即从后方包抄过去。 白天乐的警觉显然不如可以幻化做白狼的白琪,直到夏无忧在她身后还有百多米的时候,她才察觉了。 低低唤了声:“师姐,解决了那小子了吧?” 夏无忧并不回答,直接抬手,擒龙功的吸力爆发,气流汹涌回流,阴沉女子“咦”的怪叫一声,身子却已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这时,她才惊讶的回过头,但她并不惊慌。 因为她全身都是毒,都是瘟疫。 真气流转之下,绿波萦绕,缠满了她的皮肤,甚至每一根发丝。 吸到我又如何,只能你的手掌碰到我,你的肉都会彻底腐烂。 等等... 她皱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是什么? 她瞳孔里赫然显出手背上燃烧晃动的山纹,漆黑如鬼。 14.男宠 电光火石之间,夏无忧右手已经扣在了阴沉女子的头颅,咔擦一声,运力便捏的粉碎,然后随手扔开。 大团大团墨绿色的粘液从她体内溅射出来,沾染的夏无忧整个右臂都是, 但这些粘液还未渗透入皮肤,便被那山纹电射出的黑线黏住,然后拉入纹理里,化作其一部分。 白天乐一死,那些毒狼顿时成了无头的苍蝇,四处奔窜而去,也许它们身上所携带的瘟疫会造成一次大的传染,又或者它们失去了主人,会很快力量衰竭而倒地死亡。 毕竟这些毒狼,明显已经不是靠进食来生存的了,或者,它们本就不算是活着的。 但这些都不关夏无忧的事情了。 白允甜重重喘着气,看着那个似乎还有些英俊的男子露出微笑。 死战之后,她此时是真的心怀感谢。 若非是遇见了他,满状态的自己与两位师姐的生死相搏不过是五五之数。 “谢谢。” 随即她便走到死去的两名竞争圣女尸体旁,毫不掩饰的双手结印,然后小心的破开两者的腹部,从左胸腔握住心脏,指甲尖锐如刀,直接剖开,然后分别取出精血,凑过去小心的用舌尖卷入口中。 然后闭目调息,双手飞快的结着冗长繁复的印纹,夏无忧看了半晌没看明白,也就不管了。 随意躺在一边的树下,闭目休息起来。 次日黎明,夏无忧醒来,霞光里,那慵懒少女紧闭双目,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一动不动。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也不离开,坐在她附近,算是做个护法。 又等了小半天,就在夏无忧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的时候,白允甜睁开了眼,舒服的嘤咛了一声。 她已经将那两滴精血之中存储的力量引导向自己体内。 精血之说,对于其余门派来说也许是极为虚妄,但若是换一个词,就能很好的理解了。 炉鼎。 修习狼神秘典三篇的三个圣女,互为炉鼎,最终成为大司祭的那个圣女可以将其余两人的力量吸收。 只是,白允甜面色还是有些古怪,她看了眼盟友,像是倾述,又像是疑问:“白天乐的毒力少了一半,但她与我作战之时,似乎是没有问题的。” 夏无忧闻言呆了呆,昨晚右手手背有些痒,月色里还能看到山字经形成的影火黑山纹浮现出来,时隐时现,像是被加入了什么养料,而在燃烧。 如此说来,是吸收了那毒圣女的毒素? 影火黑山纹居然还有这效果...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但他可不会老实的承认这事,更何况若非自己,这三圣女之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随即,凝视着白允甜的眼睛道:“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现在轮到你了。” --- 长河落日,荒原孤烟。 两匹健马,在夕阳里拉下长影,从天边而来。 一点如蚂蚁般大小的黑点,在来人视线里慢慢变大。 那是一个占地极大的营地,满地乳白色的帐篷犹如地上繁星,帐篷极大,四面用臂粗的铁棍钉入地面。 营地中随处可见高达三米的巨人,或是扛着巨木,笨拙缓慢的向着远处而去,或是坐在角落里麻木的打着铁,或是彼此扭在一起相互角力摔跤。 而帐篷环拱的中间,却是根巨石柱,目测有十多米高,石柱上浮刻着淡青色的扭曲游丝,以及一匹威武的白狼。 只不过这白狼,却很是诡异。 因为那是一只被肢解的白狼,狼头在中间,狰狞、但紧闭双目。 四肢则断裂在周围,如此看来,那些游丝竟然是它被撕裂成丝的尾巴。 即便此时,还有不少巨人在石柱旁叩拜着。 夏无忧眯眼看着,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奇特的感觉,这感觉来源于心底,不像是心魔作祟,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本能。 是贪婪。 从第一眼看到那巨石柱,他的眼睛就紧紧盯上了那图腾上的白狼神,一种“那是美食”的感觉时刻提醒着他。 “该死,这是什么奇怪的念头。”夏无忧揉了揉脑袋。 但他的肚子却很诚实的发出“咕咕”声。 白允甜明显领会错了,笑着看了他一眼,糯糯道:“无忧哥哥,我带你去用餐。” 夏无忧皱起眉:“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在你这样的大高手面前,我一个小妖女敢打什么主意...何况,我从小就希望能有个哥哥。你我一见如故...” 再进入营地前,她可怜兮兮地说着。 夏无忧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这话没头没尾,他无从接起。 更何况这个女人明显在说谎。 什么哥哥?骗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色鬼们去吧... 两人很快纵马入了营地大门,两门三米多高的壮硕巨人见到白允甜,顿时面色肃穆,可见圣女在这里还是有地位的。 但他们看向夏无忧的眼神则有些敌意,似乎很不欢迎他的到来。 白允甜将缰绳交给一边的巨人,后者像遛狗一样拉着马,生硬的栓在了一块巨石上。 两人随即进入了一个较大的石屋,屋子建的很粗糙,纯粹是巨石打造而成,中间的缝隙甚至都未曾填补,而是在最外面用一层遮雨布挡住草草了事。 雨天就铺上,晴天就拉开,很是任性。 此时荒野上的风从石缝穿过,发出呜咽的声音,但坐在其中正在饮酒吃肉的巨人们却丝毫不以为意。 “野赤,客人来了,用你最好的厨艺招待。”白允甜推开门。 巨石屋内被简陋石台围着的一名巨人翁声应了一声,然后转向身侧的黑铁架子。 架子约莫四米高,顶端粗糙的空洞里悬下铁钩,分别挂着两只牦牛,一只肥羊,还有一串正在痛苦哀鸣的野兔。 “圣女大人...”那巨人迟疑了一下。 白允甜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我的客人,也是我们犬戎的客人。” 野赤点点头,不再多言,探手抓住牦牛的左足,运力一扯,顿时将整只大腿扯了下来,断口之处依然血淋淋。 然后他将这只牛腿彷如筒中的酱汁之中进行涂料,然后则是燃起火,开始烧烤。 天色已黑,星光从石隙间落入,在冰冷而粗糙的石面上投下大小不一的光圈。 这时,门突然被缓缓推开,夺夺的杖击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 “白允甜,在外面怎么搞随便你,但你作为圣女,怎么能将男宠带回营地?” 来人裹着灰朴的袍子,额上密布皱纹,瞳孔混浊却凝重如石,她一边重重的拄着木杖,一边往里走来。 15.杀局、失控的棋子 “奶奶...”白允甜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女孩。 灰袍女人冷冷注视着她,丹凤眼,柳叶眉,尽管面容干瘪,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是古典的鹅蛋脸,可见年轻时候也是很有魅力的美人。 她重重将手中木杖敲击着地面,每一次敲击,都声响都很小,但是屋内之人,无论是夏无忧、白允甜抑或是巨人们都感到心脏在加速跳动。 似乎那木杖敲击的不是地面,而是他们的心。 “来人,还不将这个外族人给我拖出去!”她声音里带着寒气。 嘿... 夏无忧眼睛眯了眯,刚要起身,但手上却感到一阵冰凉。 另一只小手压在了他手上,示意他等一等。 白允甜五指轻轻挠了挠他手背,然后起身,撒娇道:“奶奶,别生气嘛...甜儿知道错了。” 灰袍女人正是犬戎一族的现任大司祭白兰地,也是一手遮天了三十多年的实权掌控者。 但是司祭易老,她如今其实才不过七十多岁,这对于一个天心境的强者来说,实在算不上老。 可是她已白发苍苍,生命似乎是被什么汲取了一般。 白兰地冷冷道:“琪儿和天乐呢?” “啊?”白允甜惊道,“两位姐姐难道没去围困那些大周的人?” 白兰地见她神色不似作伪,稍稍缓和了点,“也对,若是你真和她们相遇并且打起来,即便你能获胜,但是这个野男人也不可能幸免。” 她目光轻蔑地在坐着的夏无忧身上扫过,看样子应该是大周的一流高手,但是距离大宗师还差得远。 她算是瞎了眼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夏无忧的屏风四扇门除了四甲子功力为,还拥有另一个奇特之处。 以人体比作房屋,这四甲子的功力就是深锁在某个门后的,若是不打开,谁也发现不了。 所以,即便是天心境高手,也误以为夏无忧不过是个内力平平、武功低微的人。 “你还不滚?”白兰地目光如电,死死盯向依然坐着的男子,她平生最恨这些大周的男人,从年轻时就恨。 “奶奶,他不是我的男宠,我和您说...”白允甜像调皮的小女孩一样起身,然后蹦蹦跳跳的走到灰袍女人面前。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也姓夏...” 白兰地一愣:“夏?” 白允甜凑过去,附耳道:“奶奶,那个人其实还没有死...” “什么??”白兰地眼睛瞪圆了,情绪大幅波动起来。 蓦然,她只觉左胸一凉,随即火辣辣的炙热升腾起来,她尖叫着,一掌推出与白允甜对了一掌,人却已经重重飞出。“砰”地一声,背撞在一排排石桌上,身子弓起,随即喷出一口绿血。 她的左胸心脏处赫然露出血淋淋的洞口。 白兰地面色惨然道:“你...” 但是她已经无法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自己左胸伤口的血肉里满是绿莹莹的粘稠液体,这些液体流动之处,血液随即凝固。 此时,她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乖乖女的圣女不仅杀了白琪和白天乐,还吸收了她们毒篇和降神篇的修为,可谓是半步天境。 加上自己垂垂老矣,精力不足,以及突然听到“那个人”的消息而心神动摇,还有她出手的突兀、毫无预兆。 三管齐下,自己终究是着了道。 “抓住她!”白兰地向着一种犬戎巨人们命令道,“她是叛徒。” 她连连后退,靠着在一处石桌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她的身形开始变化,毛发渐生。 如果变为白狼,可以借用它的恢复能力,将本体上的伤势缓慢恢复。 哧! 白兰地蓦然一惊,急忙低头,而降神也被打断了。 一把巨斧从她头顶急啸掠过,几根银丝飘扬而落。 “你们想亵渎狼神的尊严吗?”她回头看到身后的犬戎巨人们,正面无表情的向她围拢而来。 白允甜笑眯眯道:“奶奶,没有谁会将筹码压在一个快要退下并且死去的司祭身上,更何况这个司祭还禁止他们入圣庙修习...要知道,在数十年前,圣庙可是开放的。每一个犬戎的战士,都有资格入内享受神的荣光。” “可是你...却改变了这一切!” 她每说一句话,便逼近一步,而石屋里的巨人,以及屋门外的巨人们则纷纷向中间包围而来。 当她质问到第三句的时候,白兰地周围已经没有了光,而是人头耸动的巨人。 以及一把把巨斧和各式的巨兵器。 “你真是一点都不像犬戎的圣女...倒像那些玩弄阴谋的大周人...”白兰地此时心中已经明了,“但是你太小看天境,以及司祭的力量了。” 她蓦然长啸一声,天空一道白光击破石屋的顶端,落到她身上。 洁白如雪,晶莹如玉。 她枯皱的面孔竟然开始恢复青春,身上的伤势也开始恢复。 “以命为祭品,请降临吾身...”恢复了青春的美女默念着祈文,然后握起面前的巨斧,缓缓起身。 “杀了她!”白允甜不复往日的慵懒,尖叫道。 吼!吼!吼! 犬戎巨人们咆哮着冲向了中间的那个女人。 “无忧哥哥,也劳烦你出手帮帮我...”她回头看了眼依然坐着不动的少年。 他实在没有不出手的理由。 首先,自己是他的盟友,掌控了犬戎会更好的协助他达成目标。 其次,自己对他一直很真诚,连哥哥都喊出来了,姿势摆的够低。 再次,刚刚这个女人可是辱骂过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被辱骂了却无动于衷?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了的。 这是一个杀局... 至于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她看白兰地不爽。 从头到尾都偏袒着白琪和白天乐。 一旦想到自己变为司祭后,头上还要压一个“太上皇”管这管那,她就觉得憋屈,像吃了苍蝇似的。 所以,她设了这个局,夏无忧则是她拈来落在这天枰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哥哥,快出手吧。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恨了!” 夏无忧也不是傻瓜,一瞬间就分析清楚了形势,似乎自己确实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助她,去宰了那个女人。 可是,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 16.吞噬 夏无忧凌空踏步,已经迎着月光从屋顶轰然冲出,速度极快。 他全然不顾屋中进行着的惨烈厮杀。 那变得年轻的大司祭已经化身巨狼,毛发雪白,四肢皮肤下的血管根根鼓起,肌肉宛如游蛇蔓藤缠绕全身。 啊啊啊! 犬戎巨人们根本不懂畏惧为何物,既然认准了新的司祭,那么这老的、落伍的就合该被清理掉。 白兰地像是立在惊涛骇浪之间,竟然一人当千,每一次利爪狂暴抓出,总带着一种无法抵挡的气势,令人心寒。 所挥之处,犬戎巨人便如潮水般立刻褪去,但他们战斗力、恢复力也是极强,被轰飞之后,竟然依然爬起,继续冲击。 白兰地本就身受重伤,此时回光返照,加上白允甜半步天境的实力,在四周不时的环绕、游击,一时间两边竟然势均力敌。 对于犬戎一族的争权夺势,他并不感兴趣,也没有义务出手。 更何况那个女人不管胜败,都会死去,而看样子白允甜是不会死的,顶多受些重伤... 他借着月色,向着犬戎巨人稀少之处狂奔而去,随即又折返,向着那营地中央的巨石白狼图腾而去。 “好饿...” 他回忆起刚刚看到那石柱的感觉,那种怪异的贪婪再次在心底泛起。 此时已经入夜,而犬戎巨人们都忙于与大司祭作战,因而图腾周围竟然空荡荡,毫无一人。 他身形化作一道黑影,站在了图腾面前。 那石柱上刻着的被肢解的白狼,再度引入了他的视野中。 狰狞紧闭的狼头,残碎的四肢,撕裂的狼尾...在月色里显得异常诡异。 他面无表情,略微犹豫,便上前伸手轻轻贴在了石柱上。 嗷... 一种奇诡、如同哀鸣哭泣、却又夹杂着野兽嘶吼的低沉声从石柱上传来。 但周围空间却安静的很,唯独远处石屋还响着刀兵击撞之声,以及巨人们奔跑,白狼厮杀,以及各种轰鸣、碎裂声、巨响。 营地沸腾着,但是石柱周围却异常安静。 那嘶吼似乎是在他心底响起的,令他感觉神魂开始细微震动起来。 这时,夏无忧生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他决定顺从这本能,这种源自于血脉与灵魂的本能。 然后他张开了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一道笼罩在雾气里的鬼影,从他身上缓缓爬出,随着那鬼影贴近石柱。 整个地面竟然都颤抖起来,一股扭曲的、充满了邪恶呢喃的诡异黑狼从图腾里爬了出来。 “愚蠢的主世界的人们,我终于破开封...” 鬼影的嘴猛然闭合,那邪恶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强烈的痛苦、恐惧的声音,化为蜜蜂般的嗡嗡声,从鬼影嘴里传出。 地面的颤抖越发厉害,那屹立了不知多久的巨石柱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鬼影开始咀嚼... 它每咀嚼一下,口中的邪恶呢喃就淡了几分。 而同时,巨石柱上的裂缝也相应多出几个分叉。 当他彻底将黑狼吞噬的时候,十多米高的巨石终于轰然崩塌,碎裂成数百石块,砸在四周。 夏无忧拍拍手,暂时的饱腹感令他很过瘾。 “如果再多一点就好了...” 他自言自语道,但同时眼前一黑,脑海里闪过无数碎裂的、而无法看清的画面、像是无数张漂浮在飓风里的碎裂相片。 他拼尽全力去看,但怎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我的回忆?亦或是基因或者灵魂里的信息?”他心中本能的闪过这个念头。 这些是什么? 或许是感觉到这些碎裂相片的重要性,夏无忧瞪大眼,集中全部注意力,试图去看清,哪怕只看清一张也好。 轰!! 他神魂晃荡,黑暗里的那些相片骤然诡异地燃烧起来,给他以前世清明时节,漫天飞着烧着的纸钱的感觉。 黑白、静止的图像边缘是一圈圈逐渐缩小的火红游丝。 漫天飞舞,而他却茫然的站在这空无一人之地。 哧哧哧... “纸钱”很快焚烧殆尽,化作漫天的灰,犹如大雪般萧然而落,要将整个世界埋葬入坟墓。 “不,还有一张!”夏无忧仰起头,看着最后一张还剩巴掌大小的“纸钱”。 也许这是最大的一张,所以那无名之火还未将其烧成灰烬。 他咬了咬牙,昂头聚精会神看了过去。 一股心凉、悚然、可怖、诡异之感从心底生出。 那是一个布满血丝的瞳孔,只有眼黑... 瞳孔蓦然急速转动起来,像是被小孩子拨乱了的地球仪,急速转着圈,而翻到侧面,还能看到那断了的神经... 空气也顿时凝固了,一种溺水之感从他心底生出,他的四肢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哧... 幸好,最后的画面也被烧毁了。 尽管只在刹那之间,但夏无忧却已经大汗淋漓,心跳快的几欲从嗓子眼蹦出来。 仅余下一片黑色。 然后他听到了某个角落里的奇怪的声音。 “杀...杀...杀...” 那声音低沉而重复的呢喃着... 这是一片纯黑的空间,夏无忧只是心念微动,便出现在了那声音旁边 他寻迹而去,看到了一只诡异的壁虎,它长着一张人脸,脸上带着亢奋、暴虐之色。 当夏无忧出现时候,他很快转着眼睛紧盯过来,随即一道黑烟开始弥漫,它的身躯很快笼罩入了黑暗里。 夏无忧一愣,因为在壁虎瞳孔里,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或者说是在这个空间里的模样。 一头狰狞的白狼,那刻绘在石柱上的图腾。 当然是那些肢解部分全部合并起来的白狼,他感到体内充斥着邪恶而未知的力量。 自己顺从心意,莫名其妙的吞了犬戎图腾里的神明... 然后在这个世界里,居然化身成它的模样? 壁虎周身的黑雾越来越浓。 “想跑?” 一种狩猎的本能促使白狼从正面冲了过去,空间里黑雾已经弥漫的很大,白狼的闯入,像是巨石击碎了平静的湖面,一阵阵汹涌的雾流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扩散而去! 壁虎的人脸越来越清晰,浮现出扭曲的神色。 但它已经无路可退,只是一个劲的呢喃着“杀...杀...杀...” 它每吐出一个字,夏无忧心中的烦躁就多出一点,到后来他的眼睛已经一片通红。 哧! 随着尖牙咬合的声音,所有的“杀”字消失无踪。 白狼静静咀嚼着那只诡异的壁虎,身上开始发生莫名的变化。 17.一念化心魔 在这黑暗之中,它的身躯急剧膨胀,两米,三米,四米...当到了五米时候才停止下来,比之初始的体型整整扩大了两三倍。 原本有些苍白的狼毛,此时变得雪白,稀疏而不齐的毛发愈渐增长。 远远望去,却见宛如天外浮云、山巅皓雪,明亮而如神明,令人无法直视。 夏无忧心念一动,竟然能以看清此时自己的模样。 一头神俊异常的白狼。 “所以说...我吃了图腾里的狼,又吃了这只喊杀的壁虎,我就变成了一只英俊的禽兽?” “这只壁虎...”他露出沉思之色,“不会是我的心魔吧?” 此念一出,他愈发觉得诡异起来。 “秘紫。”夏无忧决定唤出这能显示自己自身状态的显示器,看看究竟。 状态一栏果然多了一行字。 “一念化心魔:以西白狼为形,以自身心魔为养料,念化心魔。” 夏无忧皱起眉。 “所以说,我没有被心魔给惹得走火入魔,也没有将它克制杀死,而是自己变成了它们的一员?” 他脑海里不时回想着之前那奇妙的“进食需求”,以及漫天飞舞的碎裂图像,还有最后的那一颗诡异的窥视的瞳孔。 “自己的身世绝对有问题...”他突然想起“养父张念山禁止自己学武”,临时前所说的“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 养父应该是知道什么? 毕竟他从来都未提过自己亲身父母的事情。 或者说,他是害怕自己接触到武学后,会遇到心魔吗? “心魔也绝对有问题...” 一直以来,他根本不曾将心魔当做是外来之物,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心魔心魔,心中所生之魔,通俗点儿就是心理问题。 长久未曾解决,在修习之中也随着功力日益增长,直至在关键之处令人疯狂。 可是,这只长着人脸的壁虎...怎可能是自己心中所生? 而且,自己现在这白狼的心魔模样,又怎可能是别人所生? 夏无忧揉了揉额头,思绪飞速运转着 初来这个世界,当听说无主绝世功法绝大部分都是伴随妖魔秘窟而生,他着实吃了一惊,但此时想来却也许真是应了“存在即为合理”那句话。 为何妖魔鬼怪要与这些功法伴生? 又不是天材地宝,何须如此? 但若它们不是伴生,而是护送...护送洞窟中藏在功法之中的心魔,这就说的过去了。 思及此处,无数后续的疑问汹涌入他的脑海。 但好在他也无需为此烦恼和恐惧了... 因为他也化为了恐惧。 “既然辟邪剑法是由秘窟而生的...”他皱眉思索,又像是印证自己想法一般 仔仔细细的在这黑暗里搜索了几番,终于在极其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粒邪恶而笼在黑雾里的蛋。 蛋壳应破裂了一个针眼大小的洞,当他凑过去时,其中有只幽蓝瞳孔也诡异的盯着他。 夏无忧眨了眨眼,随意将这一粒蛋扔入口中,再次为自己做了一次补充。 顿时,白狼躯体再次强健了几分。 “真的附带了心魔过来了...” 吱吱吱... 一阵杂音之后,面前的黑色消散了。 夏无忧睁开眼,见到漫天冰冷的星光,不仅舒了口气,一种奇特的念头从心底生出,远处正在厮杀的小屋中,有两点光亮,遮蔽了一切的黑。 尽管隔着厚厚的石板,与数百上千的巨人,但是他就是能感到。 光点,一亮一暗。 便在这时,一股关于心魔自带的规则进入了他的脑海。 1.周围的种子仿佛黑夜里的火焰一般明显,唯独修习了宗师及以上功法的人才是种子。 2.心念所动,便可以将心魔植入种子之中,随即可以达到视野共享、心理共享。 3.在成功将一个种子逼迫的走火入魔后,将会吸取养分,而获得成长。若是失败,则会元气大伤。若是种子死亡,则会自动返回。 “既然如此,那么那两点光亮应该是白允甜和那位大司祭。”他沉默下来,下一刻,一道无形的白影顿时扑向那暗淡的光点。 扑... 仿佛入水一般的声音。 刹那间,夏无忧看到了那位大司祭眼前的画面,她的眼前已经是叠影了,所有的冲来的人变得朦胧。 她的爪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的周围已经是尸山血海,而躲在尸体之后的白允甜依然犹如最耐心的刺客,时不时在她力尽的时候冲出来,给与她最致命的一击。 “我不会输的...你们都给我去死吧!”白兰地尖叫一声,一道巨大的气浪从她周身散发出去,震飞再一波巨人潮水。 如果那个人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看着我被围困。 他会杀光这群蝼蚁。 夏侯! 她突然大吼出声:“白允甜,我问你,他真的还活着吗?” 白允甜笑笑却不说话,本来就是骗她的,鬼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即便夏这个姓氏也是小时候听她说梦话说出来的。 但夏无忧化身的心魔,已经看到了她心底那个人的模样。 那个高大身影是一位身穿朱袍的男子,身姿却清瘦,面容不像江湖侠客,倒是颇似舞文弄墨、常流连于山水间的名士,瞳孔里带着柔和的光芒,很有魅力。 他背着手站在溪流前,看着秋叶随波逐流,仿佛在伤春悲秋。 “夏侯,夏侯...”白兰地在远处叫着,“你还活着吗?” “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作为犬戎的圣女,不进则退,无法生则只能死,这是我无法逃避的命...” “谁让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圣女了。” “我若随你而去,怕是早就化作了别人的炉鼎,被吞噬而亡。” “我若对你有情,那么谁来侍奉神灵。” “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啊...夏侯。” 夏无忧化身的心魔静静看着,蓦然他发现黑暗的角落里躲着一只正在嘤嘤嘤哭泣的黑雾。 白狼形的心魔小心的踏着步子走了过去,那黑雾猛然一惊。 但似乎发现了来者是同类,就略微放松了警惕。 可是,这个同类却似乎没有准备放过它,就在黑雾松懈的那一刻,白狼化作电光窜出,转眼飞射而至,一口吞下黑雾之中不知是何的心魔。 18.白狼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白兰地猛然听到心底的低吟,不禁大惊。 谁?是谁?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 是心魔!? 不对,心魔不是在我突破大宗师之境的时候已经被我消灭了吗? “你心底有情,我便一直都在。你心底无情,我就会消失。” 有情? 可是有情又有什么用处? 她心思一散,便又被白允甜偷袭,左肩被扯下一块皮肉而身形又缩小了些微。 但是天境与大宗师之间的差别可谓犹如天地。 白允甜尽管已经半步天境,却依然不敢与她正面匹敌。 她心神疲惫...回忆里过往的那些遗憾的画面一一闪过。 下一刻,她整个人出现了一颗巨树下,巨树如冠盖,朱袍男子正靠在树边捧着一卷书册在仔细阅读。 “夏侯!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她心潮澎湃,无法抑制的冲了过去,但才走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不...不...我不能...” “我侍奉着神灵,不能对你动情。” 朱袍男子温柔的看向她,然后指着那缓缓而逝的溪流,“我们已如这水一般到了尽头,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与神灵一起步入死亡吗?可是神灵不会死,也不会陪你,更不会送你...” “你为什么要出现?” “因为我愿意陪你,即便是深渊、是地狱、是不论什么地方,我都愿意陪着你。生时不过刹那,死后才是永恒...我原谅你了,小白。” 朱袍男子带着迷人的笑,一步一步缓缓走入溪流。 而她早已泪流满面,“等等我!” 现实世界里,白兰地那巨大白狼的身影急剧缩小,她的面容也开始衰老。 “等等我...” 她终于抓住了朱袍男人的袖子,一股安心的感觉从她心头生出。 “谢谢你。” 嘭! 一声巨响,早已精力耗尽的大司祭真气变得极为混乱,在各个脉络里游走,互相碰撞。 “真是个可怜的人...”白狼心魔在她躯体自爆之前,早已经返回了夏无忧的身躯之中。 其实白兰地在天心境里算是较强的存在,这般劣势居然还能抵挡如此之久,直到最后被夏无忧利用心魔突破,而功夫自破,爆体而亡。 但这些他并不关心,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他不在乎,也在乎不过来。 此时,白狼心魔吞噬了三个心魔,加上一个天心境高手,竟然开始发生变化。 变得更壮更高,同时又生出了一颗头颅,变为了双头巨狼。 “你在这里?”一个甜腻的声音传入夏无忧耳中。 犬戎营地里,一个小小的染血的身影从破败石屋走了出来,她披散着头发,挺着酥胸,神色再度恢复了慵懒无神,但却显出别样的妩媚。 “解决了吧?”夏无忧道。 白允甜伸出莲藕一般的手臂,环抱胸前,“她最后走火入魔了,也省了我好一番功夫,否则还要苦斗很久才是。” 她忽然目光一凝,整个人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图腾碎了?!” 她顿时花容失色,这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图腾居然碎裂了?刀枪不入、即便巨人抡起铁锤轰砸也不会产生半点碎屑的图腾竟然碎裂了... 这比起白兰地的死去更为令她心神动摇。 白狼图腾,可是犬戎一族的力量源泉、精神支柱、甚至可以说是信仰都不为过。 至于从何而起,她是根本就不清楚,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一切都还是传说的时候。 等之后她入主圣庙,在圣记之中一一查看,也许就能得知这图腾的来历。 可是,现在这图腾却已经碎了,化成数百块大小不一的石块,就像普通的崩裂的石头一般,毫不显眼。 三万犬戎巨人,加上一万犬戎女子的力量之源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白允甜目瞪口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不信夏无忧有这个本事,这并不是低估,而是曾有天意境巅峰的高手对这图腾出手,结果图腾却是连晃动都未曾有。 那天意境高手的全力一击彷如石沉大海,入了那图腾,就再无声息、像是水被海绵吸收了一般。 蓦然,她面色再变。 按理说,力量源泉消散,自己修习的白狼秘典之中的降神篇应该完全失效才是,毕竟神都不在了,怎么降神? 可是现在这个神,却依然还在... 而且,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白允甜好看的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种冥冥之间的联系,在她与面前站在高台上的男子之间产生,那不是盟约,而是一种崇拜与被崇拜的关系。 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图腾,这一点过去作为圣女、现在即将作为司祭的她再清楚不过。 “拜见狼神。”白允甜突然跪下来,恭敬地向面前之人叩首。 很快屋内,营地周围包围过来无数的犬戎巨人,以及营地里的女子。 巨人矮则两三米,高则四米,扛着各式的重型武器,而女子却都身材修长,玲珑有致,绝大部分只顶到巨人的胸口。 一干巨人很奇怪的看着高台上的那个大周来的少年,尽管迟钝,但是熟悉的联系还是很快让它们确认眼前这位就是他们的“图腾”。 但是太过匪夷所思,他们一时呆住了。 白允甜高声道:“狼神现世,石柱自然崩裂。我犬戎一族的神灵在此,还不都跪下。” 她的话宛如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 营地里顿时嘈杂起来,但很快巨人们都认可了新任大司祭的话,更何况他们也确实感觉到这个少年就是他们的“图腾”。 于是黑压压的全都跪了下来,高声喊着:“拜见狼神。” 很快,在巨人们、以及犬戎年轻女人们的簇拥下,夏无忧入了神庙。 白狼神庙,居于营地中后方,屋顶供起,却似乎只是一块极其巨大的石板直接架在其上,三百六十五根粗细、大小都相同的巨石柱,将这巨石顶着,而形成很大空间。 这空旷的区域,就是圣庙。 19.圣庙深处 圣庙没有大门,完全是三百六十五根灰白巨石以最原始的形式搭建而成,似乎是仅能供挡雨之用,甚至遮风都办不到。 然而入了其中,夏无忧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像是身子穿过了一层薄薄的膜,外面的声音完全被隔绝了,甚至之前在外面看到的空荡荡的景象都是虚假的。 圣庙过道很窄,两边似乎是深不见底的渊,过道尽头摆放着熊熊燃烧的古铜色狼头火盆,火苗窜的很高,像一条条舞着的蛇。 温度顿时升高了,令人皮肤渗出细密的汗,同时心理感到燥热。 “神主,神主…” 黑暗里传来恭敬的声音,四五米高的黑影一一伏倒,这些是犬戎一族的精英,尽管他们只是修习了最粗浅的入门级功法,但是胜在皮糙肉厚,以及降神术的强大。 他们被称为圣庙守卫,只有最虔诚,最勇敢,最强壮的犬戎战士才有资格入内。 同样,他们对于白狼神气息的感应也远超常人。 所以在新的大司祭稍微点拨下,他们便已经明白眼前这人已经是他们新的图腾,也是力量源泉所在。 对于这一点,夏无忧倒是颇为觉得造化弄人。 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鬼影、那图腾里的白狼究竟怎么回事。 鬼影吞了白狼,所有拥有了心魔的躯体? 然后吃掉了自己体内的心魔,则拥有了养分,而一念化心魔? 如果自己成了心魔… 那么突破大宗师境界,岂不是意味着要自己杀死自己?这本身就是个悖论。 圣庙从外而内,一共分为六层,每一层都有薄薄的膜。 视线无法看清更深层的情景,但是圣庙之人往外看则是一目了然。 在第二层的时候,白允甜停了下来,她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道:“最后一层是神所居之地,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突然她压低了声音道:“究竟怎么回事?” 她心里充斥着太多的疑问,需要面前这个半道认识的盟友来解答。 但是这个盟友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一念化心魔。 于神魂、躯体却无影响。 仿佛自己是自己,心魔是心魔,可是这世间人的念都是零散的、或是一段话、一幅画面,但若是要念聚集成形,简直是无法想象。 夏无忧忍不住想起前世所见的鬼怪惊悚世界里所谓的“咒杀”,那岂非也是用念杀人? 那是执念、邪念、怨念。 但生者一念即可以化身双头白狼,闯入别人心中,吞吃其心魔,然后取而代之。 继而令其走火入魔,而增强力量。 这样的手段,简直是恐怖如斯。 夏无忧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但是无妨,就像手里拿着加特林机关枪,却不需要知道它的构造和原理,只要探查它如何使用。 面对敌人,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哒冒蓝光就好。 见夏无忧不说话,白允甜也沉默了下来,她眯了眯眼,退到一边,有一句话她未曾说出口。 这最后一层固然是神所居之地,她无权进入。 但若是进入者不是白狼神,那么他就会死去。 她已经好心的进行了询问,但既然不回答,那就看天命如何吧。 可是,她能想到的东西,夏无忧岂会想不到? 他站在那神庙最深层的门前,视线里不过是个颇为狭窄的空间,由八根极粗的石柱包围而成,只是其中异常空旷,不存在任何东西。 微微笑了笑,他踏入其中。 随机愕然。 因为这最后一层空间里竟然躺着五具尸体,尸体环绕而坐,五指环环相扣,似乎刚死不久,而在死去之前是围绕着中央的某个东西。 那是一些破裂的碎石,而这些碎石散落的方位,夏无忧是异常熟悉。 这分明就是犬戎营地里缩小一号的图腾。 “阵法封印”四个字立刻跳入夏无忧的脑海里。 难怪是图腾上是被肢解的白狼,又难怪白狼出现后会说一句“我终于破开封印”。 那么这些主持封印的人类到底活了多久? 他们是靠太阳能活下去的吗? 这么弱小的被自己一口就吞了的白狼值得他们如此对待吗? 不过也许是封印时间久了,白狼的实力被削弱了?又或者是自己身上隐藏的秘密太过变态? 这些都是猜测,需要更多的事实来进行下一步的判断。 夏无忧想起灵门之中还有这北苍熊,南彩蛇,东血樱,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看看。 “唔…既然能活这么久,想来实力必然是远超自己了。”夏无忧喃喃着,先是秉着“安全第一”的念头,进行了补刀。 然后开始细细查看几具尸体。 “四个和尚,还有一个…”夏无忧翻过一具尸体,一张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中。 毕竟他刚才还以这个人的形象将原大司祭白兰地,弄得走火入魔。 这个人是夏侯! “真是人心隔肚皮,真假谁人知啊…”夏无忧轻叹一口气。 这夏侯接近白兰地的目的,怕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她“圣女”的身份吧,利用这一层身份,以及之后她成为“大司祭”之后,而借机进入了圣庙的最深层空间。以协同四个和尚来加固封印。 仔仔细细的对五具尸体检查了一遍,功法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这也正常,明知赴死,谁还会将传承带在身边。 反反复复又搜了两遍,他只在四个和尚身上找到了四颗黑黝黝的木佛珠,入手极轻,似是若不是能感觉到其形,甚至要以为是空气。 近身闻了闻,一股静心的香气更是通体沦髓,令人觉得极为舒适。 夏无忧将四颗木佛珠收入怀中,顿时觉得心中变得极其安静,似乎天地崩塌都不会惊恐。 但他念头所生的白狼却开始混乱起来,令脑海里生出灼烧的痛感。 心如冰心,但脑子却要爆炸。 他顿时清楚,这木佛珠与一念所化的白狼是相生相克的。 急忙将佛珠从怀里掏出,搁置在一边。 哧… 五具尸体突然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夏无忧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再细细看去。 尸体变得透明起来,很快发出轻如鱼目转动的响声,然后化作尘埃… 而地面却残留着一颗晶莹剔透、而缠绕着佛意的珠子,手指大小,其上隐隐有着奇妙而带有玄意的刻纹。 “舍利子?”夏无忧将珠子捡起来,与那四颗木佛珠放在一起。 20.神在面前的降神 圣庙最深层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神秘,不过是个封印之地而已。 之所以不能进入,也许是因为阵法的缘故。 现在主阵之人既然都已经死去,那么阵法估计也维持不了太久,很快这座圣庙就会名副其实,变成仅是石头柱子顶着的破败遗迹而已。 夏无忧揉了揉脑袋,他直接将白允甜唤了进来。 后者坏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神秘的最后一层,发现其中空空如也,不禁愕然。 夏无忧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使用降神术给我看看。” “嗯…”白允甜点点头,她面色有些古怪,又充满了好奇。如果面前的男人真是狼神降世,那么在他面前施展降神术,让他降临到自己身上… 太古怪了。 虽然这般想着,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并不慢,双手结印,复杂、生涩而令人目眩,双目紧闭,口中如同念咒一般。 但诡异的是,她念的咒夏无忧竟然听得懂,似乎是某个完整的语言体系,大意无非念出狼神名字、献上自己虔诚与灵魂、赐予力量等等。 这名字太过晦涩,足足有数百个字… 但最后两个字则是“白御”,姑且就将这简称为这白狼原本的名字吧。 一股近在咫尺的恳求之念顿时传达入自己脑海之中,与之而来的是一些玄妙的气息。 那只白狼受到这些气息的加持,顿时又强壮了一些。 而夏无忧也感到一股暖流在自己五脏六腑之间流淌,酥酥麻麻,所有的疲劳、以及暗伤顿时都恢复了。 白允甜已经降神成功了,化作一匹高达四米的巨狼,不安的看着自己。 之前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面对面的这种冥冥之中的联系是不会出错的…降神的力量就来源于面前这个男人! “解除吧。”夏无忧淡淡道。 他已经大概理解了,这种降神类似于前世游戏之中“花钱购买持续一定时间的增强buff,力量、敏捷、恢复力、体力都大幅度上升”。 当然,大司祭、圣女以及犬戎巨人们所需付出的不是金钱,而是…寿元。 那名为白兰地的前任大司祭,已过天境,寿命本该有五百年左右,但是才刚过七十就已经白发苍苍,犹如老妪一般。 她自然是使用降神术过度而造成的。 毕竟犬戎仅四万余人,近百大小不一的营地,常常与大周在边境之处发生摩擦。 她身上的责任重大,若是不曾使用降神术,怕是早就在与大周高手的厮杀中陨灭了。 从这一点来说,她确实是个尽职的大司祭,也是个可悲的大司祭。不过也难怪,以爱情作为心魔的女人,本质上其实都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 小女孩都是自私的、任性的、不会照顾别人的,所以必定得罪了不少人,她死的不冤。 “神主...” “还是叫我公子吧。”夏无忧摆摆手,神主搞得自己像什么邪恶教派的头头,听起来怪怪的。 “此间既然事了,叫上些人随我去被困的那些大周人那里。” “是。”白允甜不敢不敬,现在这个结果是她根本未曾想到的,不过也好...天塌下来又高个子顶着,她的那一套谋划已久的计划可以更加大胆的实施了。 原本只是孤注一掷,为了犬戎的未来和自己的未来开辟出一条新路,而不是坐以待毙。 但现在有了这位,那简直就是有了神助。 她想明白这些,脸色又恢复了慵懒而妩媚的神色。 -- 绝地的峡谷,两条山道可通往其中。 此间彷如世外桃源,人烟罕至。 但此时这峡谷里却是架着近千的帐篷,数十名穿着轻甲的士兵正在峡谷前游弋巡逻。 “方师兄,自从我们被困在这峡谷之后,岳师兄就奇奇怪怪的。怎么回事嘛?”明陌陌裹着明黄色袍子,瑟瑟发抖,袍沿下露出紧并的修长双腿,而白靴子早已染上了不少血迹和尘土。 时不时的她跺跺脚,借以暖暖身子。 入冬之后的北地实在是太冷了,尤其又是在这荒山野岭的。 不过幸好在一个月前寻到了这一处防守的绝佳地点,否则怕是整只队伍都被犬戎巨人们给歼灭了。 那些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犬戎巨人,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对凉州道前来例行“犬戎狩猎”的队伍的行踪了如指掌。 不仅如此,甚至好几次空营设伏,借用天时地利而用毒,以风,以高地。 前去试探的高手也都是不知所踪。 很快,攻守逆转,一群犬戎巨人盯着这只队伍进行攻击。 好几次都差点全军覆没,也幸亏慕城主几次施展妙招,才能金蝉脱壳,但是也损失了不少人。 现在只剩下四五百人了吧? 阆剑派,也只剩下不到十个弟子,幸好自己、方平之师兄、岳师兄、张师姐都还活着。 这山谷虽然是绝佳的防守地点,但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两边道路,犬戎都派了重兵把守,若不是慕城主故作虚实,让人布了不少稻草人,以及多设了帐篷,怕是那些巨人早就一拥而入了。 “哎,救兵什么时候才能到,信鸽都放出去很久很久了...” “小师妹,恕我直言,我以为信鸽是飞不回去的。这北地极冷,而且猛兽飞禽极多,我们又入了深处,信鸽怕是十有八九半路冻死,没冻死的也被天上狩猎的猛禽给逮住做口粮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江湖中人有何惧死亡?”方平之问道。 明陌陌不回答他,幽幽道:“我本来是想等他进京赶考,他当个官,我就做他的女管家...他每天上朝,我每天在家指挥佣人们做事,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他回来。” “如果他要外出公干,我就带把剑陪着他,虽然我功夫不行,但是对付些小毛贼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遇到大毛贼,他们想劫财我们就散财...至于劫色,反正我又不漂亮,安全的很。” 方平之一愣,他自然知道小师妹说的“他”是谁。 小师妹虽然不是绝色,但是身上恬静、呆萌、甚至固执的气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真的能和那个人喜结连理,也是天作之合。 21.公子 说到那个人,他心里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夏掌教...”方平之回忆着在白影山庄婚礼上,那欧阳一鹤羞辱自己时,他挺身而出的霸道身影,甚至在最后依然不顾一切的、当着张师姐的面将欧阳一鹤斩杀。 想着他作为掌教的那段时间里,整个阆剑派的振奋,甚至连走在街头都是昂首挺胸。 想着他敢做刚当,宁可一人去面对绝境,也不愿拖累整个阆剑派。 最后居然还杀出了一条血路。 有勇有谋,仁义无双,真是好样的。 每当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方平之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明陌陌像说着梦话般,幽幽道:“方师兄,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疯?其实...只是为了保全我们啊。我这一个月都在想这个事情。” 方平之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他只记得当初岳卓尔师兄看着他疯疯癫癫的跑开时,并不惊慌,但也什么都不说。 直到后来师兄弟两人喝酒上了头,他才吐了真言:“平之,我和你说,夏掌教是极其聪明的人,他是装疯,我岳某不才,但毕竟也是局中人,看得明白。他这是在救我们所有人啊!” 这个...岳师兄花了一分钟就看穿的事情,小师妹您竟然过了六七个月都没有察觉,还四处发了疯一般的去找他。 岳师兄也假戏真做,任由你去找,配合你去找。 而你直到被困在这绝地后,苦思冥想了一个月才想清楚这件事吗? 明陌陌嘀咕着:“师兄,你说我的猜测会不会是真的。” “哎,真的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她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新月,但随即又苦下脸来,“我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只见一面,哪怕死了,我也不怕了。” “一定会的。”方平之也没其他话好说了。 他岔开话说:“岳师兄这一个月都在练功。” 小师妹眨眨眼道:“临阵磨枪有用吗?” 方平之眼珠转了转看看周围的并无人注意,便压低声音道:“是夏掌教留下的功法,藏在掌教长袍的衣领里,虽然染了血,但是对于修炼并无大碍。岳师兄看过了,那是一篇完整的功法,除了最后几行字被血迹模糊了,但是估计是些感慨之类的话,不影响功法。” “那为什么不早点练呀。”小师妹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自然知道白影山庄之所以会发生那些事,都是为了争夺那份功法所致。 方平之欲言又止,露出苦涩的笑容:“那本功法...不好练啊,需要大决心、大毅力才能修习。可是一旦修习,进展那是一日千里,快得很。岳师兄现在应该已经步入一流高手的境界了。” “这么厉害?!”小师妹呆住了。 从普通的江湖高手步入一流之境,这可不是努力能够达到的,而是需要一本顶级功法。 可是哪一本顶级功法不是苦思冥想,再天资绝佳之人也需要数年时间才能练成,那有可能一个月就有了进展。 方平之叹了口气道:“岳师兄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始修炼的...但是他想到夏掌教,觉得“吾道不孤”就下定决心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希望小师妹再与他相见。 这份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 那一本名为辟邪的顶级剑法,可是需要自宫才能修炼的,夏掌教应该也不例外吧。 --- 荒野的晨光里。 夏无忧一马当先,他身侧紧跟着自己的大司祭白允甜。 身后则是近千的骑着野牛的巨人们,巨人们标配是大斧,但个别又想法的也喜欢用巨型倒刺狼牙棍、斩马刀、巨锤之类的。 大斧可背可拿,很是方便。而狼牙棍就只有一天到晚拿在手上了,除非下牛,否则需要一直平举着。 斩马刀是缴获的大周人的战利品,有一些巨人觉得很稀罕就拿着用了,至于刀法? 杀人还需要刀法吗? 拿着斧子就是劈,拿着狼牙棍就是砸,拿着斩马刀就是砍,见到敌人就是干...再换种武器,犬戎巨人们也保证自己可以胜任。 但他们不用剑,大周人的剑像是玩具一样的,他们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才能拈住剑柄,用起来不带劲,跟个娘们似的。 他们周身一块块肌肉鼓起犹如老树树根上的瘤子,扭曲而密集的覆盖全身各处,那是天生的铠甲。 “伟大的白狼神!” “白狼神,带领我们杀入大周,抢他娘的。” 夏无忧身后时不时传来间或的嘶嚎,每当这样的话响起时,他总能感到一道道的热流向着自己传递而来,而自身的生命活力得到相应增强,而念头里的那匹白狼也变得强壮。 这应该是在花钱购买小buff... 他心里进行着相应的解释。 真是一群憨厚的战士。 若是被其余人知道有人用“憨厚”来形容犬戎巨人,怕是要无语至极,因为犬戎巨人从来都是和“邪恶”、“狂暴”联系在一起的。 但他们在夏无忧面前,却是最乖巧的小羊。 “干他娘的,神主,我们杀入长安吧!” “神主说了,要喊公子...” “哦...公子,干他娘的...” 小羊们又在嚎叫了... 夏无忧无奈的笑笑,突然感觉有一种凶残的逗逼光环笼罩四野,让一切肃杀的气氛都消失了。 作为大司祭的白允甜对此也是无力阻止,因为这就是犬戎巨人行军的常态... 幸好,没有人看到,实在有些丢人。 其实,即便真有人看到了,也没关系,因为犬戎巨人们也会上前将他撕碎,让他心中所想的丢人全都一起带入坟墓。 驰骋过一片唯见地平线的平原后,很快进入了山地。 起初只是地势起伏,但很快,他已经看见了远处莽如象群奔行的山脉。 一行人走近山道入口时,早有守护的犬戎巨人纵牛前来。 “噩级,你小子还不快点来拜见公子...” 那犬戎巨人顿时傻住了。 随即便被夏无忧身后的一群五六米的巨人拉到一边普及去了。 很快,他带着极其敬畏又崇拜的神色恭敬的跪下叩首,然后道:“神主...不,公子,那群大周人都在山谷里,但是摸不清虚实,而不敢贸然闯入。他们狡猾的很,诡计百出。” 22.弃车保帅 山谷绝地之内。 “慕城主,你倒是说句话呀!” “等等等等等,现在我们都等了一个月了,屁都没等来。你还我们继续等下去?” 慕辰无奈道:“大周朝廷的流程,在座诸位又不是不清楚。我保证,顶多再过一个月,援军肯定能到!十有八九是那位凉州道的大宗师。” “你说“风卷残云”王寂督王大总管?” 慕辰点点头,“凉州道南接雷州道,过了弘农关则是入关内道,长安固然是天子之城,但是诸位想来也是早有耳闻皇城中的事...朝廷能派王将军过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突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若不是某人自以为聪明,将我们引来了这处绝地,说不定我们早已顺利返回凉州道了。” “王竟迈,当初你可是跑的比谁都快...若不是来到此处,我们怕是早被犬戎巨人们砸成肉酱了。” “我只是说“说不定”!慕城主不要对号入座!”那阴测测的声音嗤笑一声,却随后再不发言。 坐在宽大帐篷中央的是愁容满面的华服中年人,一身宝蓝色富贵锦袍,袍子上缝着几只翱翔天野的金色苍鹰,腰间挂着一把剑,剑柄为黑白双丝所编,直至护柄处则呈现出太极之图,阴阳鱼栩栩如生,而阳鱼的嘴部则吐出锋利至极的三尺青锋。 这是当初他就任凉州道行军大总管时,武当派所送来的贺礼。 这剑本是一对,名为太极。 但阴鱼剑据传已经跌落悬崖,而仅余阳鱼剑,剑主因此心魔难藏、就此发誓终身不用武功,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又是另一个故事,并不为人所知。 阳鱼剑本是天下名剑,“凉凉夜色”魏尼斯很是喜欢,但其实他更希望武当能送一本顶级剑法给他。 他所修炼的顶级内功心法为“春泥神功”,还是自己年轻时候在六扇门打拼,然后利用全部积分所兑换来的一本功法。 这本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恢复能力强、绵绵不绝,能够修复曾经受到的暗伤、体内的隐疾,与人对战,无论是交手还是逃跑,都能持久,不至于体力枯竭。 然而弱点也很明显,这本功法缺乏爆发力。 所以他一直在找一本技艺型的顶级剑法,来弥补短板。 那本诞生在自己地盘上的名叫辟邪的剑法,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却被那该死的小子抢走了,想起来他就生气。 后来的几个月,他发布了通缉令,甚至动用了六扇门中那些老朋友的关系,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个练剑练疯了的小子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估计是被哪个门派给直接宰了,搜了功法之后,毁尸灭迹了。 那个叫夏无忧的小子,真是挫骨扬灰百次千次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小慕,在座的都是你前辈,自然各有各的思量。你在计谋小术上颇有成就,但是大局还是要向各位学习学习。”魏尼斯开口道。 慕辰眼睛微微眯起,随后恭敬的点点头道:“魏将军说的是。” 魏尼斯沉思片刻道:“你只是让我们摆着疑阵在这里等,现在既然等了一个月,说明你的办法并不奏效。” 慕辰吐了一口气,却不多言,只是连连称是。 “所以,老夫决意连夜突围。”魏尼斯眼中闪烁着精光。 帐篷中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魏尼斯直接道:“让云锦城的几位掌教及门中高手和我们同行,轻衣简行,其余人从另一条道路佯攻而吸引火力。如何?” “好主意,魏将军真是妙计!”一旁的王竞迈立刻出声支持。 随即一群人也跟着称赞起来。 魏尼斯一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道:“小慕,你怎么看?” 慕辰略作思索道:“魏将军奇思妙想,实在是高招...但我以为不若兵分三路,第一路佯攻,第二路吸引敌人注意力,而我们则是再从原本的第一路悄悄逃离。我曾经观察过,右侧的道路旁有一处蔓藤繁茂的地方,很是适合躲藏,虽然能够隐藏的人数不多,但是足够了。” “届时,犬戎巨人攻破了第一路,必然会冲入峡谷进行查看,而这就是我们撤离的机会。” “哈哈哈...”魏尼斯放声大笑起来,“就按你说的办。” 慕辰迟疑道:“卑职有一事请求。” “说。” “我希望阆剑派那仅余下的一些弟子能够与我们同行,他们毕竟是诱出那几乎抉我双目的恶贼的饵。” 魏尼斯笑道:“我给你一个名额。你知道我们人数越少才能越隐蔽。” 他又想了想补充道:“叫上那位张家的小娘子,或是那阆剑门中姓明的少女,我们一群男人,总需要带个女人调剂一下。” “诱饵,诱饵,反正只要活着就可以。” 他话音带着暧昧,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但都纷纷表示支持。 这段时间都是憋够了,如果能够逃生还好,如果接下来还是遇到绝地,一个女人至少能让他们在死前舒坦一下。 慕辰只是低头,也不反驳,笑着应道:“魏将军英明。” 但他皮笑肉不笑,瞳孔微微凝起,其间闪烁着无法名状的疯狂。 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无来世。 无忧,我对得起你了! -- 深夜,山谷绝地某处帐篷里。 宽敞帐篷之中,两个人影彼此对坐,他们正中间的巨石案几上燃着一炷凝神香,在黑暗里闪烁着金红色的光点。 “岳掌教,我刚刚所说的你可明白?”坐在左侧的那个身影是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他面色洒脱,脸上蓄着胡渣,显得整个人不修边幅,仿佛是沉醉在烟花巷柳数日未归的浪荡子。 “还请慕城主赐教。” 与这白袍青年对坐的是个面部阴柔的青年,他身穿阆剑派的掌教长袍,袖口领口皆为深蓝刺绣,翻涌如风,而袍子却是肃杀的黑色,再配上他声音变得柔和而尖锐,显得很是古怪。 对于这位继任自己兄弟位置的男人,慕辰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在他身上有一些令他很是赞赏的品质。 知进退,有野心,而且很聪明、有城府。 两人在白影山庄后续事件的处理中,也很有默契。 若不是阆剑派的功法局限了他的实力,怕是让他去做那些大门派的掌教也是绰绰有余了,果真是卓尔不群。 23.兄弟 但是对于这位岳掌教近日的表现,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首先是他的嗓音,变得清脆起来,一个大男人操着一口清脆的语音和你交谈,真是件要人命的事情。 其次,是他的气质,从原本的沉稳大气、宛如谦谦君子变得阴柔、凶煞、令人不敢靠近。 “人力若不能及,则需假手于天。”慕辰突然道。 “峡谷之中即便是冬季也是潮湿异常,用火是不行的,而水也无处可来,迎风用毒,也不行,因为我们没有占据地利,更没有足量的毒。” 岳卓尔静静听着,对于眼前这位他还是深感佩服的。 “现在魏总管决意以人命为诱饵,来换取他们的一线生机...你可明白?” 岳卓尔点点头,他又不是傻子,兵分几路佯攻,肯定是弃车保帅,摆出迷阵,为了最后那一路的安全。 “那如何是好?” 慕辰眯眼看着他,突然问道:“老实说,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岳卓尔略作迟疑,低声道:“我辟邪剑法已有小成,加之原本修习的绝息心法、狂风剑术,算是步入一流高手之境了。” “好!”慕辰拍了拍桌子道,他俯身过去,继续道,“虽然无水火,无风毒,但是峡谷之中有瘴!瘴气多被植被覆盖而无法外泄,但据我观察,那右侧之路的蔓藤却极有可能是藏瘴之地!” “我与魏总管他们所说之时,留了余地,若是他同意带上你们阆剑派之人,我就会指引他们,毕竟藏瘴之地总是存在着某个临界,若是不破开,是无碍的。” “若是他们不同意,那就随他们去!凭着那群整天只知玩弄权谋的白痴,十有八九会破开而使得瘴气外泄。” “届时,双管齐下,必然会吸引犬戎的极大部分注意力,而我们则可以从另一路趁势逃亡。” “原本我还没有太多把握,但是既然岳掌教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之境,这已经足够我们一搏了!” “虽然依然存在着诸多不确定因素,比如那处蔓藤后并非藏瘴之地,犬戎巨人们并未被吸引过来,又或者是他们人数众多,两条道路都被封的死死的。” “但生死有命,成败在天。” “到时候,我会随你们一起离去。” 岳卓尔顿时震惊了,他毕竟是个江湖中人,这些什么天时地利人和,行军布阵,是一窍不通,此时却见面前这人举手抬足之间,就挖了不少坑,实在是妖孽。 “你,为何要如此照顾我们?”他终于问出了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 慕辰笑道:“因为他是我兄弟啊。” 岳卓尔顿时无声。 两人都很好奇,那位曾经一人一剑横空出世的夏无忧,现在究竟在何处? -- 夏无忧打了个哈欠,身后数千巨人则是屹立不动。 高六米的巨人站在前列,而后面的则是三四米的“矮个子”,他们纷纷垫起脚,想要瞅一瞅那位威武不凡的白狼神。 “坐。”夏无忧指了指身边的石椅。 “属下不敢。”白允甜恭敬道。 夏无忧也不勉强,一念化为白狼,感受起周边峡谷之中的情况。 不得不说心魔实在是极其妖孽,甚至可以感受到方圆数十里地之内的大宗师及以上高手的存在,因为那些高手就像是黑暗里的明灯一般,极其显眼。 然而峡谷之中却幽黑一片,根本没有亮点。 周边的亮点只有自己身边的大司祭,想来那前来支援的雷州道行军大总管“风卷残云”王寂督还是没有找到位置,也难怪,北地浩渺,找人根本就是海底捞针。 夏无忧皱了皱眉道:“谁说峡谷里有大宗师级别的高手的?” 一个巨人被人推了推,兴奋的挤开人群,跳了出去,道:“公子,是我!” 面对面和神主说话,好激动啊。但即便是如此激动,他依然没有忘记神主大人所要求的称呼,他依然喊了公子,真是太冷静了。 他给自己此时的表现打一百分。 “你是如何知道的?”夏无忧疑惑道。 那巨人道:“公子,那一日我和弟兄们去杀他娘的,结果半路我偷听到敌人早已在峡谷之中设伏,只要我们冲过去,他们就会瓮中捉什么,将我们一往情深,而大宗师就偷偷躲在里面。” “是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吧...”夏无忧身子颤了颤。 “所以你们就在外面整整和他们对峙了一个月?” 那巨人道:“是啊,兄弟们想酱汁就汁,他们埋伏,我们也埋伏。他们等我们进去,我们偏不进去。不仅不进去,还要再外面等他们出来,然后将他们一网...一网打尽!” “是将计就计吧...”夏无忧无力的扶了扶额头,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五米多高的巨人问道,“你叫什么?” 那巨人简直幸福的要晕过去,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公公公公...” 夏无忧顿时觉得蛋疼。 幸好巨人终于说下去了,“公子,小的叫野人!” 噗... 夏无忧拍拍手道:“你做的不错。” 野姓在犬戎之中颇为多见,但是叫野人的估计这也是独一份了。 看着面前这自以为是犬戎之中军师的巨人,他顿时明白了犬戎一族的整体智商水平。 像白允甜这样的,估计是杂交变种吧? 幸好是这名为野人的犬戎巨人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而在外对峙,否则阆剑派、包括慕辰怕是根本没有生路。 然而通过刚才的了解,他已经明白通往峡谷绝地的路径有两条。 略作思考,他便做出了决定。 堵一路,他从另一条路进入峡谷。 于是,他令白允甜以及三千巨人堵住左侧的道路,自己则带着两千巨人从右侧的道路入峡谷。 “吼吼吼,跟着公子去杀他娘的!” “好兴奋!” 巨人们骑着野牛,挥舞着巨斧高声咆哮着,人还未至声音就已经传到几里之外了。 这样的行军作战,悄无声息、偷袭之类的战术,怕是永远是梦。 但夏无忧也没准备偷袭,这样的局势,如果还要偷袭、用计谋,那就是太傻了。 平推过去就可以了。 24.投掷巨石的巨人 暮色里。 犬戎巨人们终于与第一批大周出发的队伍相遇了。 不过三百余人,其中实力最强劲的也不过是一名未曾步入一流高手之境的武者,也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武者正是百剑门门主“停车坐爱”枫林晚。 他虽然只是修习了门中的高级剑术“红叶剑法”,但是数十年的浸淫早已使他将这门剑术修习至圆满,不仅圆满,他还察觉了这剑法不过是个引子。 于是闭关五年,遍阅门中先贤之作,进行参悟。 再加以推断,这才明白创下“红叶剑法”的百剑门首代门主乃是观剑圣之争而有所悟,这才创下了这门剑术。 那剑圣之争是何已经无法考证,但是枫林晚总觉得这门剑法之中藏着一个大秘密,于是他尝试着将剑术的施展、招式、轨迹与心法联系起来。 如此配合丹药尝试了几番,竟然让他机缘巧合之下悟出了一式心法秘术,他称之为“半步动荡”,虽然只有第一层,但是这一式极其厉害。 它并不是内功心法,也不是剑式绝招,而是一种辅助性质的秘法。 具体作用就是令使用着能够最大程度的利用内力,甚至将内力完全附着于兵器之上,与人动手,内力一旦倾泻而出,便是狂暴汹涌,令人无法抵挡。 枫林晚今年已经五十八岁,兢兢业业的习武,至今也有三十年的功力,但是配上这半步动荡,他的力量至少能发挥出四十年功力的效果。 这还是只是开始,内功基数越高,这半步动荡的加成就越高。 这一次分队,他自告奋勇的选择来领队,是抱着延续百剑门的心思。 他的儿子已经跟在了“夜色凉凉”魏尼斯身边,而自己已经将“半步动荡”详细的编写成几页纸交给了他。 人寿有时尽,他又不是大宗师,不是天境高手,五十八岁已经是处于衰退的年龄了。 与其在百剑门中老死,不如用自己的生命为门派换一个未来。 此时,他看到一马当先的那个裹着黑袍,披风飒飒而扬的少年,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试问一个杀了他原本百剑门栋梁的少年,他怎会不认识。 “夏无忧!”他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装疯卖傻,却逃出了关境,难怪我们在大周四处找你却寻不到。” “你出了城,却攀附上了犬戎,以堂堂大周人的身份去做着异族的走狗吗?” 枫林晚脸色带着不屑的笑容,“虽然我们之间有仇,但我原本还以为你好歹是个人物,没想到却这般不堪,你以为犬戎巨人脾气是那么好的?也许他们现在对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下一刻心情不好了就会撕了你啊!”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 但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见鬼一样看着面前的情形。 一名六米高的巨人瓮声瓮气的窜到峡谷一边,运力拔起一块巨石,然后扛着,屁颠屁颠的跑到哪个少年身边,巨石嘭的一声放在地上。 地面震了几震。 巨人挤出讨好的笑容:“公公...公子,您坐,您坐。杀人的活,交给小的们来做就好。” 他似乎在犬戎巨人中也颇有威望,扬了扬手道:“谁带了酒水食物的,给公子端上来。” 他话音刚落,巨人群中立刻有人跳出来,兴奋喊道:“我,我,我带了!” 然后那巨人挤开人群,跑到前面,将怀中一瓶精致的玉瓷酒瓶掏出来,放置在了巨石上,摸着脑袋道:“这是我抢来的,一直没舍得喝。” 夏无忧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巨石上,道:“做的不错,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小的野不归。”六米巨人讨好道。 “小的贱名野狗。”另一名献上美酒的巨人也是媚笑着。 能够在神主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字,简直是无上光荣。 另一边,枫林晚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的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那么凶残、狂暴的犬戎巨人要去讨好他? 那小子身高不过七尺,那些巨人比他高了整整三倍有余,但他们都弯着腰,将自己的头低下来,才敢和他说话? 实力?那小子有什么实力? 即便传闻是真的,他修习了那门名为辟邪的顶级剑术,成了江湖的一流高手,但是一流高手在成群的犬戎巨人面前也就是个屁。 “夏无忧,你在搞什么鬼?”枫林晚忍不住问道。 他话音刚落,一众巨人们就开始咆哮了。 “你娘的,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人话哈?” “叫公子!” “卑贱的大周人,跪下再说话!说不定公子心情好,留你一个全...嗯,全尸!” 枫林晚眼神变冷,他回身低声道:“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既然犬戎巨人们这么在乎他,那我们就抓住他!这是唯一生机。” 他也是颇有决断,一瞬间已经制定了“擒贼先擒王”的战术。 尽管对方是江湖一流高手,但是他们抱着必死之心,未必没有胜算。 “杀!”他高喝一声,“半步动荡”掺入了内力之中,又灌输于剑上,此时若是与正常高手相斗,他一剑就可以断对方手中兵器。 野不归瞪大眼睛,如同牛一般发出嗡嗡的声音,鼻孔向外吐出道道白气。 他跪着仰头看向身边的神主。 夏无忧早在人群中扫了一遍,没有见到阆剑派的弟子以及慕辰,于是点点头。 野不归顿时兴奋起来,大吼道:“砸死他娘的!” 这可是在公子面前的第一战,一定要将犬戎巨人的特色发挥出来,争取做到一个不留,又不让敌人靠近公子。 “吼吼吼!” 巨人们翻身下牛,熟练的从道边拔出大小不一的巨石,高高举起,托着巨石的手臂血管鼓起,肌肉盘根错节,犹如长蛇。 啊! 一块块巨石被巨人们全力投出,刹那间,整个峡谷轰然巨响,一阵阵剧烈至极的摇晃让人疑似地震。 好在峡谷通道狭窄,巨人们也无需顾忌准头什么的,反正举起石头就是投。 嘭!嘭!嘭! 一连串爆响像炮弹落地一般。 而健马受惊,扬蹄长嘶,却停下蹄子不敢再往前跑。 更有不少冲的过前的,可怜还未能靠近夏无忧,便连人带马被砸成肉酱。 25.瓮中捉鳖 “下马!”枫林晚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突然扬声道:“这小子狡猾,各位巨人不要被他骗过了!他不过曾是凉州道一个小门派的掌门,根本没有什么实力,更不值得各位如此效命。” 一众巨人闻言愣了愣,随即发出更响亮的咆哮声。 组织考验自己虔诚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面对敌人的花言巧语,自己怎么可以被迷惑? “滚你娘的。”野不归为了表示自己对于神主的忠诚,从身后抄起巨斧,迈着大步就冲了过去。 他身后的巨人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跟上。 至于枫林晚说的话,他们就都当是个屁。 竟然敢挑拨自己,妄图使自己背叛神主,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了! “搞死他!”巨人们吼道。 “无敌的狼神啊,赐予我力量吧!”巨人们开始呢喃。 这是最简单的降神术,似乎是因为他们的手法不对,只有这么多权限。 但是数千的寿元从四面八方汇入夏无忧体内,他舒服的宛如泡在温泉里一般,懒洋洋的,随手拿起身边的玉瓷酒瓶,却见上面写着个“贡”字。 “嗯,很香。”他露出笑容,像看电影一般看着面前的冲击画面,在后面喊,“记得留两个活口!” 看着对面尘土飞扬,其中彷如有巨兽奔腾的景象,枫林晚连视线都被遮蔽了。 他手中尽管还拿着剑,剑上还灌着被“半步动荡”加持过的内力,但是他的心已经寒了。 对面冲来的彷如是吃了兴奋剂的妖魔,似乎都无需攻击,只是一波冲击就能将自己这些人给杀死。 “冲啊,杀他娘的!” “分尸!” “砸成肉酱!” “砍成人棍!” 巨人们对于如何杀人很是热衷,所以他们的冲锋口号也很是诡异。 枫林晚终于吓破了胆,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身后哪还有人,之前还拿着刀剑,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战友,全都吓得回头发足狂奔。 嘭嘭嘭! 巨大的黑影遮蔽了暮色里的光,山谷晃了几晃,那是巨人们投掷出的一块块巨石。 巨石轰鸣,顿时将来人的归路全部拦断。 “完了...”枫林晚惊恐的看着面前那灰蒙蒙的尘土,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狰狞模样。 终于,还是将手中的剑挥舞了出去! 当! 一名巨人疑惑的蹲下身子,看着自己被斩裂开的锤子,又捡起那大周人的“玩具剑”,似乎是惊讶为何这把剑能将自己的锤子切成两半。 但是无妨,锤子虽然被切成了两半,但是碎裂的锤子飞出去,已经把那人给爆头了。 那名巨人好奇的掰了掰那剑。 “叮”的一声细响,那剑竟然拦腰折断。 于是,巨人更加疑惑了,这么轻而易举就会断的兵器为什么能切开自己的铁锤? 现场的画面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巨人们竟然只伤了两三人,就将一干大周前来狩猎的高手们全部杀死。 野不归一手拎着一个人,大踏步的跑回到了神主面前,恭敬的将两人摁在地上道,“公子,活口抓回来了。” 那两人早已不成人形,身子只是在不停的抖着,那是极度恐惧的表现。 夏无忧眯眼看着他们,一股威势顿时散发出去。 有一人终于受不了这安静,“您,您放了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夏无忧点点头道:“说说阆剑派在哪里。” “您,您是说那个小门派吗?他们被安排从另一条道路离开...魏总管说兵分几路,总会有一线生机。” “那魏尼斯又在哪里?” “应该...应该也和他们在一起吧?”这个人显然也不清楚,只能进行着猜测,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那慕辰呢?” “应该也是在另一路...” 夏无忧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询问阆剑派的弟子以及慕辰是否还活着这样的问题,而至作为先决性的假设放在了问题里。 现在他至少能确定阆剑派和慕辰都还在。 而这种分路的手法,必然没有那么简单,莫非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确实,这样的手段用来对付脑袋里都是肌肉的犬戎巨人,是绰绰有余了。 他再联想到之前那名叫野人的巨人偷听到的“大宗师”以及“埋伏”的诡计,想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慕辰吧?他笑了笑。 这种弯弯绕绕、对症下药的计策估计没几个人能有着手段了。 既然自己已经看破了,那也简单,只需将两条路全都封死,他们自然毫无转机。 于是,夏无忧直接分出一半巨人,令野不归用巨石封锁此处,如果遇到来人都直接打晕,用铁链绑起来。 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巨人往峡谷深处而去。 如此一来,左侧道路由白允甜堵着,以她的心机城府,怕是神仙来了也没法用“调虎离山”之计。 至于这边的野不归,他一定会完美的执行自己的命令,来一个人晕一个人。 两路都堵着,剩下的就是瓮中捉鳖了。 --- 此时,另一条出谷的道路上,却平静的很。 已经前行了数个时辰,却是连半个巨人都未曾遇到。 但是魏总管却不是与他们走的一条道,这令他们很是心慌,毕竟在他们看来魏总管的那条路才是最安全的。 “再加把劲,我们快到出口了。我曾对北地的地图做过研究,出了入口,我们一路向南,便是最安全的道路。”慕辰鼓舞道。 他靠着“肚子疼你们先走”、以及让这只队伍先行开拔的小伎俩,成功的混入了这边。 现在他身后紧跟着阆剑派剩余的几位。 左侧是阴柔的岳卓尔,右侧是方平之,在之后则是皱着眉头的张素素,以及满腹心事的小师妹,以及残存的几名幸运的阆剑派弟子,诸如周重青之类。 一路静悄悄的赶路,终于在月过中天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出口。 出口空荡荡的。 “没有人!”一名虬髯大汉兴奋道,他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十余骑,往那出口处疾驰而去。 出了这里便是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26.邪念 轰!轰! 那虬髯大汉听到莫名的巨响,感受到足下地面的震动,忍不住抬头看去,这一看恰好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落下,那是一块巨石。 他整个人顿时连人带马被这巨石给砸落下来,胸腔内的骨头尽数折断。 “可以了。”白允甜懒散的躺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她身后密密麻麻的巨人正好奇地看向远处奔驰来的人,一个个自告奋勇的前去投石。 毕竟闲散了一个月,他们的精力早就爆棚了。 “可以了...”白允甜又加重语音说了一声,巨人们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然后生火做饭。 北地荒原上野兽极多,而巨人们很是擅长狩猎,午后便有几只巨人小队外出四处寻觅野兽,暮色时分便已经背着许多野狼、狐狸、甚至是白额虎、蟒蛇之类的回来了。 很粗犷而熟练的剥皮,生火,涂汁,烧烤。 白允甜则是在一个个篝火之间走着,看到觉得味道可以的就直接拿起一串,她是大司祭,何况食量相比于巨人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没有巨人管她。 夏无忧临走时只是关照她,堵住这个出口,谁来就杀谁,如果不来那也不要追进去。 因为以他对慕辰的了解,面对必死的局面,他是绝对不会冲的。 事实上,慕辰此时正面露苦涩的看着远处的火光。 这些巨人怎么变聪明了?只是堵着出口,而不出击,这可如何是好? 他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试图找出什么规律及破绽,然而他失望了。 这时,他看到一个与周围身形相差甚大的少女在巨人间缓缓走着,不禁面色凝重起来。 “通过那个女子突破可好?” 不知何时,一名随行的高手也蹲在了他身侧。 他是云锦城坚石门副门主“开山断石”赵不凡,一身横练功夫很是了得,一旦运气,即便被铁锤砸身也能毫发无伤,但对于尖锐物体的攻击却是无能为力。 他使一双铁指虎,所用拳法乃是门中所传的高级功法“熊拳”,此拳法乃是门中先祖所创,悟自于山林的凶禽搏杀,结合自身原本拳术而得,施展开来很是凶猛。 慕辰摇了摇头,指着远处的火光道:“你看,其实她才是这群巨人的首领,而据我对于犬戎的了解,她应该是白狼神庙的圣女,或是大司祭。这样的人,已经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了。” “大宗师级别?”赵不凡愣了愣,“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慕辰叹了口气道:“等。” “又是等?等死吗?”一旁另一个高手接上话来,“我们带着的干粮可支撑不了多久!” 他是云锦城红景派的堂主,名为计元杰,擅长匕首以及近身擒拿之术,对于下毒、侦查也是各种好手。 “总会有转机的...”慕辰此时也不那么自信了,对方这手法完全是以力破巧,更何况自己这哪里算是巧,顶多是一线生机罢了。 “死之前,不如让兄弟们都爽一爽吧!好歹大家都一起同生共死过。”计元杰压抑已久,此时一旦说开,便转头看向阆剑派那两个女人,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数月的厮杀,一个月的禁闭,加之武者精血旺盛,如此久压抑而未得到发泄,即便是母猪来了也能看上眼。 更何况是一大一小两个娇滴滴的美人。 赵不凡示意道:“再等等,我们不能窝里斗!就如慕城主所言,还有机会的。” “什么窝里斗,不过是个小门派,我们几个弟兄出手就能擒住他们所有人!”计元杰突然重重喘气,咽着口水,这等淫乱的念头一旦开始,便再难收回。 慕辰脸色阴晴不定,他注意到赵不凡所说的是“再等等”,而不是“不行”,这意味着这个虎背狼腰的大汉也是动了念头。 看来需得将这些人先坑死再说。 或者让岳掌教露一手,展示出他的顶级剑法,来威慑宵小? 只是岳掌教功法新成,能够压的住这如此多的高手吗? 而且这些人精神都很不稳定,一旦触发,怕是就会如同决堤一般而直接爆发内斗。 都无需等到犬戎巨人们前来收拾,自己这边就内讧死光了。 他深吸一口气,蓦然道:“我发现了!” 两个正在争吵的高手立刻附身过来。 “他们的换岗是存在规律的,而巨人凌晨之时很是嗜睡,那时悄悄出发,可以有一线生机。” “届时,以布置草人来吸引注意力,我们则从少的人那一边逃出。” “只是还需观察一段时间,我才能更好地找到他们的规律。” 赵不凡与计元杰相视一眼道:“那就按慕城主所说的来。” 慕辰其实是满口胡编,此时他哪还有办法,只能期待这一两日的时间里,那些巨人能被其他事情吸引过去。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计元杰手心里紧紧握着的一袋蒙汗药,以及嘴角的狞笑。 有些念头,本就是一旦开启,就再难以抹除。 -- 话分两头。 星光里,夏无忧纵马疾驰,他并不准备休息,因为此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只是背后附带的“嗷嗷嗷”的背景声音令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这些巨人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又或者说是因为跟随着神主,所以他们得到了信仰之力的加持,而变得如此兴奋? 突然远处蔓藤灌木之间闪过一道道金光,那些金光升到半空又忽然坠落。 如车轮滚滚,坠地后再次迸裂开来! “那是什么?”夏无忧勒住缰绳,看着那非虹非霞,散发着五颜六色光彩的雾气,犹如一条条四窜的蛇,在空气里游动,随即又再次散开,化作彩色游丝。 “退后!”他轻轻嗅了嗅,却闻到一股浓烈的异香,只是这味道极其浓郁,令他生出一种目眩之感。 要知道他现在的武学境界已经极高,连他都会感到些微目眩,更勿用谈这些巨人了。 “撤!”他挥挥手。 巨人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退后,但是既然神主大人说了,那听就是了。 于是,一群巨人又开始“嗷嗷”叫着,兴奋的后退。 似乎他们不是撤退,而是向后发起冲锋一般。 27.搜刮 “救...救命...”一只手从青翠蔓藤里探出,手臂上满是杂斑,花花绿绿令人作呕,这显是中毒已深的表现。 紧接着是两只、三只,十多只手,他们犹如软体动物在地上游行一般,蠕动着身体。 他们穿着华丽、富贵,与之前那一队江湖草莽完全不同。 “我们是大周重臣,将我们俘虏,可以向大周换取物资...”有人很是聪明的提出了意见,他显然是个练家子,还在勉强支撑着。 “这是高浓度的瘴气。”夏无忧眯着眼,看着前方那五颜六色的雾气,顿时了然。 而就在这时,又有三五个面色苍白,但是并未曾中瘴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都曾是凉州道的一流高手,只是未曾想到还没与敌人交手,便已经中了瘴气,而功力全部用于抵御而全部耗尽了。 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中年人缓缓走出,他袍子上缝绣的金色苍鹰早已染满了污秽,他拄着阳鱼剑,一步一顿的走了出来,颤颤巍巍道:“犬戎...的朋友们,老夫乃是凉州道行军大总管魏尼斯,只要不杀我们,老夫愿意倾尽家财,奉上五十万两白银。” 夏无忧露出了笑容:“将你们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丢出来,我会一一比较,而贡献最有价值的三位将可以生存。” 魏尼斯听到这纯熟的、带着奸商味道的声音,不禁抬起了头,但眼前却是极为模糊,看不分明,于是问道:“你是谁?” 夏无忧还没有作答,他身后的巨人们又开始“嗷嗷”的叫起来了。 “去你娘的,公子你都不认识,发了昏了!” “什么大总管,剁了他!” “敢对公子不敬,相死吗?” 夏无忧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安静,然后笑道:“我是谁,阁下无需知道,你所需知道的是我在犬戎里还是有话语权,能够代表他们做出决定就可以了。” “各位有一分钟的时间,做出决定,如果不交的话,那么巨人们的斧子就会落到你们身上了。” 说罢,他耐心的等了起来。 终于,第一个人跑了出来,那是个头发颇长,穿着白衣的年轻人,尽管那白衣此时沾满了污泥之类的垢污。 他从颤抖着走到夏无忧脚下,跪着从怀里掏出几页薄薄的纸,“这...这是家父参悟半生,从“红叶剑法”中所领悟出的秘法,名为“半步动荡”,乃是我最珍贵之物。” “半步动荡?”夏无忧笑呵呵的接过来,温和道:“站到旁边去,如果没有其他人上缴,你就可以直接活下来了。” 这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颤抖着问:“我们...又如何知道你不会食言?” 说话之人正是王竞迈... 夏无忧眯了眯眼,右手猛然抬起,擒龙功顿时施展开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以他手掌为中心,裹住那说话的阴沉男子,将他拉到身边,然后随意扔到身后,淡淡道:“宰了。” “吼!吼!吼!” 巨人们立刻持着有“杀鸡用牛刀”的巨型兵器,争先恐后地将这男子瞬间秒杀,地上连尸体都不剩,唯独一团稀巴烂的肉酱。 似乎意犹未尽,纷纷舔着嘴唇站在自家公子身后,等待着下一个。 夏无忧冷冷笑道:“我时间有限,诸位的时间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一众人再不犹豫,纷纷上前掏出自己身上贴身收藏的宝贝,转瞬之间只剩下寥寥数人站在那边了。 一名面色苍白,但是却依然屹立不倒的中年人叹息道:“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认了吧。” 他名赢越,乃是魏尼斯的至交好友,也是云锦大城中最大门派“焱临门”门主,实力乃是半步大宗师,可谓极强。 据传,他原是江湖八邪之中的“噬火教”弟子,后因触犯门规而被逐出师门。 而他虽然被禁止使用“噬火教”功法,但是却凭着自己的悟性,以及一些江湖奇遇,而悟出一门功法,起名为“拜火功”,此功法乃是顶级武学。 而赢越一直坚信他所这部功法,他仅仅才悟出了前半部分,而一旦领悟后面,必然可以将功法升级为宗师功法。 毕竟,他因为姓氏的原因,在“噬火教”中曾经的得到过那位的指点。 噬火教教主,“熔皇”赢愚,他的威名在南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下有传:“云州无兵,越州无佛”。 其中云州无兵所指的就是“熔皇”赢愚,他凭借一己之力,运“吞金静炎”熔云地之兵,汇为十八铜像镇于噬火教门前,布置成奇阵,以彰显其武。 顺带一提,所谓的“越州无佛”指的是道门之中“无佛道”的掌教“天下无佛”道无言,他在越州道一手遮天,凡有佛经统统烧毁,凡有和尚统统令其破戒,凡有佛像统统剁了交由农家烧火,佛门曾经声讨过他,也曾派遣三大神僧前来质问。 但道无言凭借一式剑招“佛不敢怒”,直接击破三大神僧的联手大阵,可谓是霸道至极。 赢越也自有思量,既然面前之人可以沟通交流,并且存在贪念,那么总好过与犬戎巨人那些脑子里全是肌肉的玩意交流好。 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是总归应该是听过大周行军大总管的名号,而且熔皇凶名扬四海,他应该也会给些面子。 于是,他抱拳道:“这位大侠,我乃是“焱临门”门主赢越,曾经受熔皇指点,还望你可以看到我师尊的面子上,放过我等,赢某必然感激不尽。” 夏无忧好心提醒道:“还剩下十秒。” 赢越面色变了几变,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样水晶模样的物件,恭敬的递了出去。 夏无忧接过水晶,见其外表晶莹剔透,而其中却有一点青炎似在缓缓动着,很是奇异,忍不住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师尊所赐的异火火种,乃是用藏灼晶保存的一丝“吞金静炎”,师尊说有能者能运之生出自己独有异火,而无能者只能任其熄灭。” 夏无忧点点头,道:“不错,你可以站到一边去了。” 而这时,魏尼斯也终究是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阳鱼剑交了出去,道:“此乃天下名剑,出自武当,原本是武当七侠中宋三侠的兵器,但是自从他夫人去世后,他心魔之关再难挺过,就此弃武从文,而他的佩剑就被当做贺礼送给了老夫。” 28.杀人 夏无忧看看地上摆满的各式各样的宝物,很是满意。 时间已经到了,他随即摆了摆手,向身后的巨人淡淡吩咐道:“全都宰了,一个不留。” 巨人们一愣,随即顿时兴奋的喊起来,“太卑鄙了,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们顿时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扛着巨型兵器,大步冲来。 赢越怒道:“少年,得饶人处且饶人,江湖就这么大,迟早有一日事情会败露,到时候你可有退路?” 魏尼斯则是声音冰冷:“老夫可是大周一道行军大总管,你可是准备与大周开战?莫要以为今日之事不会泄露,这世间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 夏无忧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我叫夏无忧,不知道魏大总管可还记得?” “你...你不是疯了吗?不...”魏尼斯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事情,也似乎明白了很多事,但是已经太迟了。 但下一刻,夏无忧直接一式“擒龙功”将他隔空吸来,然后腰间长剑递出,直接割下了他的脑袋。 另一边,赢越则是面色苍白,他自然知道夏无忧是什么人。 他还欲再说什么,但是巨人们已经如潮水一般,一拥而上。 数分钟后,这一批人已经被解决的干干净净。 除了满地血腥,再不留一物。 而就在这时,系统声音从他脑海中传来。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血洗凉州道(一),获得30张初级代券,以及一次顶级功法抽取机会,宿主是否抽取?” “暂不抽取。”夏无忧道,毕竟抽取还是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轮空,不如再积蓄一点抽奖机会,一并抽取的好。 他抬头看了看挡道的彩色瘴气,若是此时再折返,实在是浪费时间。 于是,他尝试着抬起右臂,手背浮现出那似火似影的山纹,随即运用擒龙功。 强大的吸力使得部分的瘴气化作一条彩色蟒蛇,向着他的手急剧冲来。 夏无忧立刻翻手,任由手背接触那些瘴气。 果然,那手背的山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张巨大的黑口,将远道而来的瘴气全部吸入,直至一点不剩了,才又恢复静止。 “果然有效。”夏无忧点点头,如此来回几次,便将外泄到道路上的瘴气全部清除了,虽然还有些薄薄的雾气,但是已经无甚大碍了。 至于那山纹,除了变得更为幽黑之外,并无什么变化。 这一路真是出奇的顺利,就好像月黑风高,带好了马仔准备去抢劫,但是到了大户人家屋里一看,却发现什么家丁、护卫、甚至是主人全都被下了泻药,一个个人无精打采,毫无力气。 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坑了。夏无忧想到。 一人一马,身后追随着一群骑着野牛的巨人,折入到峡谷之中,却见空无一人,徒留了些未曾带走的物资,诸如锅具、医疗用品、帐篷。 这些东西是贫瘠的犬戎所需要的,看着巨人们贪婪的眼神,夏无忧虽然看不上这些,但也不勉强,直接留下一百犬戎巨人,让他们肆意“打包”,只是叮嘱结束之后,一定要快速跟过来。 随即,他调息了半柱香的时间,将体力略作恢复后,便带着剩余的巨人改道左侧。 一路上,他提起精神,注意着四周可能的陷阱,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却根本未曾遇到。 冬日霞光初起,在两侧高峰之间浮出瑰色。 但却是染血的瑰色。 夏无忧一眼就看到远处似是裹着黑袍的几具躯体,以及正在勉强护住小师妹等人的慕辰,他双手各拿一短弩,躲在一处狭窄的地形里,不时射出弩箭进行支援。 其余人包括小师妹、方平之则晕倒在他身后冰冷的地上,生死不知。 而岳卓尔舞动长剑,如同妖魔一般迅捷的来回进攻,脸色带着及其阴沉之色。 然而他对面的敌人太多太多,幸好占据了地形之利,这才勉强顶着。 慕辰武功虽然不行,但是意识还是可以的,双弩并用,竟然能够与此时快如妖鬼的岳卓尔配合默契。 但是,看样子他们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 因为慕辰的射击速度明显变慢了,他在节省箭矢,而岳卓尔面色也变得越发苍白。 他刚入一流高手不久,挥刀自宫后一个月的速成固然令他实力大增,但是也埋下了不少隐患。若是速战速决倒也没什么大碍,可现在显然是持久战。 其实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寻一处闭关参悟修炼,来巩固一下境界。 但现在赶鸭子上架,强行施展,脑海中已是宛如锣鼓搬响个不停,两侧太阳穴的青筋也根根鼓起。 他固然可以将小师妹丢出去来平息那群人的兽念。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是阆剑派的掌教。 自上一任夏无忧开始,阆剑派已经变得极为护短。 但此时,他依然充满了悔恨。 因为他并没有能护住张素素,而使她惨遭玷污,虽然之后抢回了身体,用黑袍裹着,但是他心中却是狂怒无比。 可是却无能为力,他已经到极限了。 面前曾经远远超过自己的坚石门副门主“开山断石”赵不凡的熊拳,虎虎生风,自己根本无法正面与他交战,只能凭着诡异的速度出剑,来迫其回挡。 而红景堂的那位堂主计元杰,更是在一边打着游击,时不时将匕首往自己下盘攻去,常常使得自己步伐大乱,而不得不一退再退。 但是他身后已经无路可退了。 不过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狂暴的气息忽然降临,让两边厮杀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纷纷停下了手。 一名披着肃杀的黑披风的身影踩踏着麾下健马,蓦然凌空而起。 健马嘶鸣一声,随即翻倒在地。 虽说在半空之中,但是他双手舞动之间,天地静寂,一股股强大的吸力将正在动手的身影凭空拉起,然后随手捏爆便犹如垃圾一般丢开。 却见那黑影犹如远古巨兽,每一步踏出跨越百丈,踩踏地面之力,使得峡谷里地动山摇。 几个瞬息便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已经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有多强了,只知道他可以如同碾死蚂蚁一般将他们全部斩杀。 29.一个不留 坚石门赵不凡,计元杰以及一干江湖高手已经感觉不妙了。 这人是谁?为何尽是护着阆剑派那边。 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但难保不是返老还童的老妖怪。 赵不凡当即上前抱拳道:“前辈,我乃云锦城坚石门副门主赵不凡。” “前辈,我乃是云锦城红景派堂主计元杰。” 夏无忧蓦然站定,目光扫了扫一边的情景,他的目光与岳卓尔对视一眼,后者眼中露出震惊、随即是狂喜。 慕辰则将短弩扔开,舒着气躺在地上。 既然他已经来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再不用自己操心了。 而此时,兴奋的巨人们也骑着野牛跟了上来,但夏无忧却摆摆手,令他们站在身后。 巨人们呵呵傻笑着看着自家神主,很是听话。 夏无忧转过头看向周围那数十名江湖高手,淡淡道:“看得出来,你们都很有背景,关系也很硬,这样吧,你们一个个说,我会耐心的听。” 赵不凡等人心中顿时大喜,面前之人看来还是略有顾忌自己等人的门派背景,云锦城作为凉州道第一大城,又是凉州道的武学圣地,其中门派极多,其中更有不少与江湖上诸多势力存在瓜葛。 在江湖上越是混的久的人越是明白这一点,而面前这位至少是大宗师尽皆的高手显然也属于此列。 于是,一众高手纷纷上前自报家门,然后有关系的说关系,没关系的也硬生生的拉出一点来说。 夏无忧也不多言,只是默默记着。 “嗯,坚石门,红景派,百剑门,长刀帮,黑枭会...”他喃喃念着,随即抬眼道,“我已经都记住了,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去死了。” “因为,你们的师兄弟很快就会下来陪你,记得走慢点,到时候还会有个伴。”他好心提醒道。 巨人们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公子。 终于,他们看到夏无忧冷冷道:“宰了他们,一个不留。” “吼!杀他娘的!” “我就知道,公子果然卑鄙啊!” “剁了他们!” 巨人们盼来这句话后,骑着野牛宛如一波泥石流急速推了过去,顿时地动山摇,日月无光。 在这狭窄的峡谷里,那一干江湖高手们根本无处施展,即便眼疾手快想要上马逃跑的,也被惊马扬蹄而抖落下来。 “你不能杀我们!”赵不凡被这惊变弄得面容扭曲,“你难道想和各方势力为敌吗?” 夏无忧沉声道:“是你们要与我为敌!” “怎么会...怎么会...”赵不凡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几步,当稍稍靠近了夏无忧后,他整个人猛然爆起,带着铁指虎的右手击破空气,发出雷响。 “死吧!”他眼中露出疯狂与狰狞。 夏无忧看也不看,运气擒龙功抬手便将他吸附过来,咔擦一声捏碎了他的右手,随即猛然绞动,使得他整只右臂都残废了。 然后随手扔到犬戎巨人之间,冷冷道:“宰了。” 一众冲锋较慢,还未来得及上前杀人的巨人们顿时眼睛都绿了,像是饿狼看见了肉。 “吼吼吼!” 赵不凡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巨人们发狂的声浪震的耳膜几要破裂,加上右臂刺心的绞痛,简直是痛不欲生。 巨人们扛着巨斧、狼牙棍、巨锤、甚至抱着巨石,很快将他做成了肉酱,犹如庖丁解牛一般,手法极其熟练。 烧烤与杀人,这是犬戎巨人们平日里最爱做的两件事,也是最擅长的两件事。 将巨人们放在一起,所有的话题无非是“今晚去哪里哪里狩猎”,“我发明了一种新的酱汁”,“上次你杀人的手法不错”,“杀他娘的”... 夏无忧看着面前五个黑斗篷。 其中四个是死去的阆剑派弟子,还有一个却是酥胸半露,面色潮红的张素素,她发钗散落,头发披肩,雪白如天鹅的玉颈上有着淤痕。 他再掀开一些,却见这位原本凶悍的便宜姐姐,双腿至臀的长裙早已被撕烂,森森幽谷还沾染着水雾,一直流淌到微微分开的长腿内侧。 他皱了皱眉,随即将斗篷盖好。 而慕辰身后还躺着熟睡不醒的小师妹、五师兄方平之,以及残存的两名弟子,其中一个是之前赌钱输了回来求援的周重青,另一个是原本门中的好手,名为令狐日光。 “这一次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最后关头你能出现,真是人生如戏啊。”慕辰露出疲惫的笑。 两人迅速的交流了一番彼此此时需要的信息。 然后,慕辰看了看那一群正处于高度兴奋状态犬戎巨人,问道:“你的人?” 无论他怎么联想,都无法明白为什么犬戎巨人会听自己兄弟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夏无忧也不瞒他,压低声音道:“我是他们的神。” 慕辰顿时震惊了,像看见鬼一般:“这水平可以啊。” 换地而出,他怕是想破脑袋也无法想出“如何成为凶残的犬戎巨人的神”的主意。 夏无忧并未接话,而是怜惜的看了眼还未醒来的张素素,以她火爆的性格,待到醒来怕是会不堪其辱,而直接自杀吧?就算开始被人劝住了,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不开而寻死。 沉吟良久,他缓缓道:“等她醒来,就说是我兽性大发,然后上了她。” “岳掌教,没问题吧?” 他远远喊了声。 岳卓尔一愣,随即领悟过来,叹了一声:“夏公子仁慈。” 夏无忧道:“仁慈谈不上,她毕竟是我的亲人,也是张老头儿仅存在世的血脉,我不能坐视不管。” “只要我们三人串通好了,就没有问题。” 岳卓尔道:“那群巨人…” 夏无忧道:“他们的脑子里装不下这种事,不等吃饭就会忘掉了。”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慕辰眼珠转了转道:“我来吧,这件事情我担,你这模样即便说是你兽性大发上了她,张素素事后也会生疑…” “你来就可以?”夏无忧奇怪道。 “可以啊,我是个男的,反正三妻四妾不禁止,不过是房中多放个女人而已,何况她还会武功。”慕辰笑道,“要不要我做你姐夫?” 30.巨人与鬼界 夏无忧静静看着他,眯眼道:“你认真的?” “兄弟之事,两肋插刀都没话说,何况是个女人?”慕辰正色道,“爱情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会保她一世平平安安、衣食无忧,除非我死。” “多谢了。”夏无忧想想,将张素素这个便宜姐姐交给慕辰也不算辱没了她,毕竟除了不会武功,慕辰的为人处世、城府计谋、见识眼界都是上等的。 可以说他是生不逢时,生在了这个妖鬼并存、世界万千的诡异江湖之中。 如果将他放在三国那样的争霸时代,虽然可能不如诸葛多智近妖,但怕也是个心狠手辣、算无遗策的毒士了。 此时的他倒是没想到,之后两人倒真是一同进入大千世界之中,一个类似三国的地方。 三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一处秘洞中传来张素素的尖叫。 随后是一个男子匆匆的解释:“素素,我太爱你了。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所以…所以…哎,别拿剑,放下!” “你这个登徒子,我杀了你!”张素素感受着蜜桃的酸胀,还有隐秘之处的红肿,咬牙切齿地咆哮着。 “是因为我太爱你了,素素!” “平时怎么没看出你是这种人,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卑鄙无耻、乘人之危的小人!” 很快秘洞之中慕辰一边系着衣服往外奔逃,一边喊道:“我会负责任的!” 随即,紧跟而出的是裹着黑袍的张素素,她脸色潮红已经褪去,此时满是仇恨之色。 “淫贼,受死吧!”她手中长剑闪过一点寒芒,向着慕辰背后刺去。 大不了杀了你,我再自杀! 突然,她面前的淫贼飞了起来,再抬眼看去,却见到那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失踪的弟弟,竟然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她,而他的右手正抓着慕辰。 “素素姐,别来无恙?” “我…” 夏无忧将慕辰放开,然后缓缓向那裹着黑斗篷的女子走去,虽说是缓缓,每一步踏下身形便已在十多米之外,只是两三步便到了少女面前。 他温柔的为张素素理了理斗篷处的系带,柔声道:“素素姐,山里天寒地冻,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有什么怨气,我给你出!” 张素素看着他的脸庞,不知为何情绪很快稳定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 至此大周凉州道前来进行犬戎狩猎的高手们,只剩下七人幸存,分别是慕辰、岳卓尔、方平之、明陌陌、张素素、周重青以及令狐日光。 返回营地后,白允甜给几人安排了房间,然后在烧烤宴席之后,单独来到夏无忧的帐篷之中。 “叩见公子。” “什么事?” 白允甜走近两步道:“王寂督已经折返了。” 她理了理思绪继续道:“天子垂危,大周已经乱了,外有黄巾教率众起义,内有三王夺嫡,王寂督是回去争权去了。” 夏无忧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白允甜糯糯道:“我说了,公子不许生气。” “应了”夏无忧随意道,“你说吧。” 白允甜道:“公子现在既然为犬戎的神主,自然明白我们对你是忠心不二的,那么能够增强犬戎实力、但是会祸害天下的事情,应该也是会同意的吧?” 见夏无忧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她。 白允甜继续道:“犬戎之地又名鬼方,在万年之前乃是三界之一的鬼界通道,后来,天界、鬼界被隔离,剑界远遁海外,大陆也恢复了安宁,修生养息数千年。” “但我犬戎的实力也因此降低了许多,原本万年之前,巨人手持鬼兵,鬼兵乃是鬼界的禁断诅咒之物,由怨气滋养而成,而每一位巨人都有自己的专属武器。不仅如此,还将巨人之魂与鬼兵之中的恶鬼融为一体,形成了极度强大的力量。” “现如今,鬼界关闭,鬼兵也被一并收回。” “所以,公子你现在看到的巨人们才如此之弱。” 夏无忧现在想到巨人,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杀他娘的”这一类的话,这样的还算弱?但为了配合白允甜,也不反驳,只是淡淡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开启鬼界之门。”白允甜眼中闪烁着幽幽的光泽,“我只打开一条缝,届时自有鬼兵会寻到巨人。” “至于如何开启鬼界之门,这倒简单,只需寻找千名童男童女,带往青莲荒岛的地下宫门前进行生祭即可。” “青莲荒岛为五绝之一,乃是生者禁地,但是我犬戎与鬼界一直以来都为友好关系,所以只需佩戴族中留下的“鬼玉”自可无恙,但鬼玉只有一枚,所以我希望公子能允许我去做这件事。” 夏无忧沉吟片刻道:“等局势稍稍稳定之后再去,至于童男童女...你随我去一次凉州道的云锦就都有了。” 他将手边写着的一些门派的名字递了过去,淡淡道:“这些门派的人,随你使用。” 而纸上所记的门派正是坚石门、红景派之类。 “嗯。”白允甜接过纸卷,点了点头,随即,她露出迷人的笑容道,“那么公子需要侍寝吗?毕竟我可是你的大司祭,是需要将身体与灵魂都献给你的。” 夏无忧看着身前的女子,她眼神慵懒,樱唇娇艳,披肩散乱的长发有些则铺在了胸前,形成了两道巨大的起伏,像是用黑丝捆扎的饱满蜜桃。 再往下则是几根金丝高腰而束,使得双腿看起来极长极美,但被司祭保守的纱袍紧紧裹着,似乎是勒的无法透气,而需要男人来为她松绑、宽解。 “你是我的司祭,但不是我的女人。”夏无忧淡淡道。 “公子不需要发泄吗?”白允甜笑道,“我可是清白之躯,在外面都是使用的幻术而已。” 说话之间,她已经缠上了夏无忧的脖子,如乖巧猫咪一般缩入他怀里,另一只小手在微微抚摸着隆起。 “甜儿好害怕...”她像个小女孩一般露出惊恐的表情,惹人爱怜。 “我也是。”夏无忧猛然起身,温柔的抱起了怀中的女子。 白允甜糯糯道:“轻点儿...这是甜儿第一次。” “嗯,我会的。”夏无忧的声音越发温柔,然后他将怀里的美人随手扔出了窗外。 31.偷天换日 白允甜落地后,看了看正在门外偷看的明陌陌,冷哼一声,然后傲娇的挺了挺胸,走入黑暗里。 小师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真是“胸怀坦荡”,于是嘟着嘴也跑开了。 次日,夏无忧与慕辰两人于密室之中谈论了一天,定下计策。 慕辰也是厉害,早将凉州道的势力,各方局势,甚至是原本行军道大总管“夜色凉凉”魏尼斯的势力摸得一清二楚。 而夏无忧手持着那有效期三天的“天下第一的人皮面具”。 再加上犬戎巨人的支援,足以拿下凉州道了。 一周之后,凉州道行军大总管大胜的消息令人们振奋起来,虽然前往狩猎足足有千人,但返回却只剩下八人,可是对于魏尼斯总管能够收服犬戎一族,实在是个好消息! 毕竟各道虽然分属大周,但是军事、经济却是自给自足。 所以能够获得犬戎这一个强大的力量,实在是增加不少安全感。 毕竟魏尼斯大人说了,只需要给他们提供食物就可以,至于住处,他分拨了一处荒地供他们居住。 而此次北地之行立下大功的慕城主,则一举成为魏尼斯大人麾下第一人,被任命为副总管,代为打理杂事。 不仅如此,魏尼斯大人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将女儿魏红袖嫁与慕城主,并且令两人即日成婚。 至于魏尼斯大人,他似乎是得到了一本神功秘笈,需要闭关修炼。 在返回云锦城后的第四日就将自己锁在了密室之中,密室之中存在着足够多的水与干粮,而慕城主则开始代理他的事务。 虽然匆忙和不解,但是魏红袖似乎对这个新郎很是满意,所以全心辅助之下,慕辰的权力触手慢慢向着整个凉州道探去。 两人商量的是先稳再杀的主意,如此乱世,谁会管任命这种事情? 三王夺嫡,黄巾起义,天子尚且管不过来,还会来管这偏僻的西北凉州道的事情吗? 何况行军道大总管确实有权力进行各种任命。 至于犬戎巨人们所在的荒地很快被调拨重金进行休憩,几次冲突下来,众人都明白这些恐怖的巨人已经成了这位慕城主手中的凶器。 而那位阆剑派的岳掌教也化身为一流高手,一手快剑诡异至极。 夏无忧则是将完整版的狂风剑法,与绝息心法教导给了阆剑派剩下的几人,并且在几人面前讲述了一遍两者合一的思路,虽然未必能够领悟出“狂风绝息斩”,但是这对他们更好地把握两门功法有着奇效。 他之所以不教其余功法,是生怕招人觊觎,而反倒是害怕这一众。 后来某一日,在岳卓尔询问起辟邪剑法的问题时,夏无忧表示“无需自宫,亦可成功”,后者面色剧变。 两人摊开原来夏无忧留在衣领之中的剑谱,却见最后一块地方被血迹模糊了,想来正是最后的一段精要所在。 岳卓尔长叹一声,造化弄人,更何况当时他若是不挥刀自宫来修习这门剑法,后来在峡谷与坚石门、红景派等人的厮杀中早已遇害,如此说来,也是这剑法救了他们。 两人略作印证之后,却随即发现,岳卓尔的剑意更为妖诡,身法更为缥缈,想来也是自宫之效。 那么以呼吸、经脉运行为主的法门,固然无需自宫,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削减了辟邪剑法的威力。 阆剑派的前任现任掌教略一合计之后,便秘密招来了方平之,小师妹、张素素后,随后将这门顶级功法教于他们,令他们悄悄修炼,平日不得施展,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时间很快过去,慕辰在忙着争权夺势,巩固地位,同时应付着张素素的骚扰。 魏红袖倒很是懂事,并不反对自己的夫君招一个小妾。 另一边,夏无忧每日又开始收到小师妹煮的各种黑暗料理汤,但不知为何她与自己的大司祭斗上了,两人似乎是八字不符,见面就都板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这一点,夏无忧倒是无法理解了,按理说,小师妹单纯固执,白允甜七窍玲珑,两人性格南辕北辙,甚至可以算的上互补,怎么就对不上眼了? -- 话分两头,从关外甄炼身上飞出的金属傀儡,经历了漫长的旅途后,终于落到了一处云雾缭绕的高山里。 青袍的小道士收起傀儡,顿时面色剧变,他匆匆到后山的一处幽静石洞前,高声喊着:“师父,甄师兄出事了。” 但他很快被门前的一个瘦高道人拦了下来。 “师尊正在闭死关,不得喧哗。” 小道士不甘道:“可是甄师兄被杀了!” 那瘦高道人叹了口气道:“等师尊出来再说吧,你先安排人去查一查这图像傀儡中所显示的仇人到底是何来历。” “是。”那小道士不甘的缓缓退去,平日里甄师兄与他关系最好,此时却莫名死在关外,尸骨未寒。 可是师尊现在正在紧要关头,不能打扰。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甄师兄!”他握紧了腰间的剑。 小道士及瘦高道人所在之处乃是武当九峰之中的第四峰。 而他们的师父正是“是邪即斩”吴一邪,明月榜排行第八。 而吴一邪所练的功法乃是武当之中最偏激的一门宗师级心法,名为三昧焚心法,极易走火入魔,但实战能力也最为强大。 不仅如此,吴一邪天赋妖孽,凭借一门顶级的七星剑术,硬生生的悟出两门绝技,其一乃是七星一气,一旦施展,攻击力极其强大,甚至可以令自身短暂地提高一个境界,且破一切虚妄、邪异。 另一门绝技则是七星罩魂,这是一门防御型绝技,一旦施展,则可以使得自身免疫理论上的一切异常,诸如毒、盅、甚至传说中的诅咒等等。 但是,即便是吴一邪最亲密的弟子也不清楚,他们的师尊其实还有第三门绝技。 七星续命,这一式极其逆天。 即便死去,也能还魂,以今世之善行,来世之福报,换取十年寿命。 不求来生,只愿今世杀尽一切该杀之人! 32.中央庭 凉州道,云锦城郊区。 四万犬戎脱离了关外的游牧生活,而追随他们信奉的白狼神居住于此。 方圆数十里地被安插上了粗陋的铁栏杆,告知往来之人“此处勿进”,而这处区域被夏无忧命名为“中央庭”。 白允甜不止一次的拿着纸卷来询问夏无忧,何时开始进行“屠灭满门”的计划。 她对于杀人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一千童男童女,早日准备好,她就可以早日持着鬼令,起航前往五绝之中青莲荒岛,去开启鬼界之门。 虽然需要穿越中原地带才能抵达入海口,中间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发现的几率很大,所以她才着急将童男童女收集好后,进行相关的一套洗脑、灌药,届时以祭祀、祈福之名,再出海就名正言顺多了。 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由不得她不急。 另一边,风云阁前的明月榜也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群风媒抄惯了星辰榜上的更替,也习惯了皓日榜单的迟迟不动,他们所期盼的大新闻无非是明月榜的变化。 明月九十九。 而原本排行第九十九的中原会的一名高手却被挤了出去,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战狼”白允甜。 功法:狼神秘典。 所属门派:灵门-西白狼。 对此风媒们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四灵门的四大司祭可是明月榜和皓日榜上的常客,而这意味新上榜的应当就是狼神的新司祭了。 但是西北犬戎一族,司祭实力在灵门之中乃是最弱,可是巨人们的强大却使得他们整体实力大增,而无人敢小觑。 毕竟那些残暴的巨人,集体发起冲锋,连武林高手都需要退避三舍。 可以说若是一对一,巨人打不过武林高手,但是若是一百对一百,说不定勉强能持平,若是一千对一千,怕是高手们完败。 若是一万对一万,估计江湖高手是一触即溃。 前任司祭在突破至天境后,根本连皓日榜的边都没有触碰到,甚至面对明月榜里的一些变态,还需要躲着避着。 但这一代的大司祭似乎还是颇为强大的,毕竟她的前任可是连明月榜都没有能够登上过。 只是从“战狼”的称呼,风媒们推测这估计是一位强壮的、手持开山大斧的女巨人。 而正卧在软塌上,犹如狐狸一般妩媚的眯着眼的白允甜,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双修长而晶莹的长腿软软的并着,雪白的小脚上搭着金丝小短靴,一晃一晃令人心燥热、而如春水荡漾。 美人易春困,但白允甜似乎现在就困了。 事实上她也决定了,如果公子还不下令屠杀的话,她就申请闭关冬眠了。 另一边,明陌陌整日苦练着功法,兼修厨艺,但她似乎是弄错了方向,将注意力放到了食材,而非自己的厨艺,以至于做出了传说中的黑暗料理“百心汤”,据传是她以猪心、鸡心、牛心、鸭心、以及从山野猎人处收来的奇兽的心脏等等等…秘制久炖,而形成了一碗异香扑鼻的颜色呈淡红色、还翻滚着泡沫的浓汁。 曾经有一次那个名为野不归的巨人偷偷尝了一口,从此之后,野不归视小师妹为天下最恐怖的恶魔,远远观之则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许多年后,明陌陌获得了一个外号,名为“巨人杀手”,所到之处,巨人莫不闻风丧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日,小师妹托着木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绝世好汤”来到了无忧哥哥的庭院,猛然她瞄到了一个令人憎恨的身影,同时一股淡淡的焰瑰香飘来,令她恶心的呸了两声,然后立刻缩到墙壁后,眨着眼好奇的往里看去。 犬戎的大司祭半倚门,慵懒的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动手呀?外面都打的热火朝天,就我们凉州道还这么安静...我知道这是给慕城主发展的时间,但是也差不多了吧?” 夏无忧道:“我要出一趟门,等回来之后,我们就动手。” 白允甜揉了揉眼睛,不甘不愿道:“那我先去睡了。”随即抛了个媚眼道,“我去暖床,公子困了随时可以过来,我闺房的门可是随时向公子敞开的。” 夏无忧摆摆手,颇为好笑道:“你下去吧。” 白允甜于是又在拐角与小师妹相遇了,她瞄了一眼小师妹端着的汤,露出诡异的笑飞快跑开了。 小师妹吐了吐舌头,骂了句“狐狸精,臭不要脸!” 其实,夏无忧之所以迟迟不发布屠杀令,是因为没有多久就到年底了,他决定先返回黑圣母宫,一来是与“火灵圣母”方晴雪以及“雷公”乌生灭有着约定,二来是“九天玄女”与“金蝉子”莫名消失,令他心中很是不安。 这倒不是害怕,而是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正在逼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对整件事他根本一无所知。 至于脱离黑圣母宫,那是不现实的,因为自从他穿上那一身诡异的黑玉皇衣裳后,就感觉一股力量已经束缚住了自己,就如同束缚住黑圣母宫之人彼此之间不得背叛一般。 而且,若不是遇见九天玄女,他又怎会知道这主世界竟然通过四通道连接着大千世界? 所以这一次年底回去,他想进行初步的调查。 距离年底还有段时间,期间,他通过慕辰直接掏空了魏府中的功法,虽然大多是初级,高级,但是胜在量多,折算下来足足有98张初级代券,5张高级代券,加上新近完成系统任务获得的30张初级代券,原本残留的2张初级代券,以及后来在北地峡谷中收获的基本功法,共计130张初级,10张高级代券。 这已经算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了,毕竟5张初级代券配合抽奖,就有80%概率获得高级功法,若是25张,则有理论上有70%概率获得顶级功法,若是125张,则是60%几率获得宗师功法。 至于传奇功法,则需要625张… 夏无忧静坐在密室之中,手痒的选择了之前完成任务所获得的顶级抽奖。 一阵流光溢彩之后,系统声音传来。 “叮,恭喜主角获得顶级功法,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乃是继承于北冥神功的一门功法,但因为丢失了某些重要的感悟,使得其只能吸收别人内力,化为己用。但是却难以转化为自身功力。 所以弱点也很明显,若是吸取别人内力过于驳杂,强大,而自身内力却无法加以克制,则会导致难以控制,而使得自身极易走火入魔。 以自身内力比作一国之军,而吸星大法就是强硬的征用雇佣兵,雇佣兵彼此之间会有矛盾,而且雇佣军强大到一定程度,则会反客为主,是的原本的军队落入被动。 故而,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创出“融功”法门,将各种内力汇为一体,相当于整合雇佣军,便于指挥。 但说到底,这些功力依然不是自己所有,而是乌合之众。 解决方法也简单,只需同时修习中正平和的内心心法,则可以将种种异气百川归海,合而为一。 而吸星大法的修习也很异常简单,仅仅需要2根顿悟香即可以修习至圆满,可谓是最容易上手的顶级功法了。 只要不是实在太过愚笨的,基本上看到就能学到,学了就能成功,对于悟性没有什么要求。 33.五百年功力 夏无忧直接使用系统的兑换功能,将代券兑换成36份顿悟香。 然后随意花费了2根将吸星大法升至圆满。 又花费了16根顿悟香将屏风四扇门这门奇功的第五扇门打开了。 剩余18根,想了想他直接将第六扇门打开了。 秘紫显示器上浮现出一行新的状态。 屏风四扇门(宗师):第六扇门,特效:8甲子功力。 “唔,第五扇与第六扇,竟然每一扇可以多出2甲子的功力,果然没有白花。如此,我就拥有了480年的内力了。” “可是这第六扇居然还没有结束,竟然之后还有第七扇...”夏无忧露出奇怪的目光,他决定以后若有机会,将这门功法升到顶,看看到底会如何。 密室之中,夏无忧缓缓从中间蒲团上起身,他决心试试近乎五百年的功力究竟会如何。 屏风四扇门这门奇功,现在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四扇门了,只是不知为何名字还未曾有变化。 此时,他静静站在宁静的空间里,周身功力可谓深藏如海,而令人无法发现,似乎只是个普通人,顶多是个练家子。 砰砰砰... 六扇门以此打开,近乎五百年的内力如同激射之瀑,从积雪初融的山顶奔腾而下,贯入他脉络之中。 周围空气开始发出“噼哩噼哩”的声音,修炼之中的夏无忧蓦然心有所感,一股激荡而邪异的感觉从心底生出,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五指虚握,内力疯狂的涌向整个手掌,以及指尖。 轰! 他掌中的空气发出一声巨响,犹如白昼惊雷,令人心惊。 “这是掌力外放?应该不止如此吧?”夏无忧来到密室外的院子,看着面前一颗狂野生长的巨树,这巨树原本是坐落在荒野之中,既然花重金建设中央庭了,夏无忧自然将这棵树收到了自己小院里,如冠的树荫下是张小的石桌,月下打盹、饮酒,都是不错。 夏无忧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他径直顺着月光来到了一块石屋旁的巨石边,巨石有着凹槽,其中已经投了不少纸条。 这是他拜托慕辰所调查的那张纸条上的门派之人的动态,当然书写纸条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的心腹,也就是在最早的时候被他买来的名为小玉的小侍女。 这个侍女能够成为自己好友的心腹,可见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只是她的模样却有些模糊不清,那张脸庞总是令人无法记得。 夏无忧摇了摇头,随手抓出凹槽中的纸条,随意翻看,却大多是空白。 他并不在意,慕辰曾经和他说过,小玉会调制一种特制的墨汁,一日后便会挥发而自动消散。 “有没有门中正好今晚外出试炼的呢?正好也让我练练手啊...”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拆开纸条,随后扔到一边,在拆到第七个的时候,他眼睛微微眯起。 这纸条上有字,尽管字体已经变得很淡,但是依然可以看清。 描述很简洁:今夜子时,处刑林,红景派门中精英弟子试炼。 处刑林,原本是一片密林中的处刑之地,但后因搬迁而废弃,但原本的血腥味,已经附近的腐肉莫名的吸引了不少野兽,使得以那处空地周围变成了平民的禁地,但是有些锻炼自身的精英弟子则会成群前去,在外面试炼以提升自己的武艺。 若是抄近路,从中央庭过去不过四十多公里路程。 “嗯,不错,那就先为素素姐讨回点利息。”夏无忧从石屋中拿出一件带着大帽兜的黑斗篷,然后化作疾风顺着安静到诡异的小路,向着绞刑林急速行去。 当他赶到外围时,只是略微感应,便察觉到了一处的打斗声,几个起纵便轻声靠近过去。 那是一伙被狼群包围在中间的年轻人,约莫三十多人,有男有女,其中大多都拿着匕首,在腾挪之间与狼群搏杀。 只是那些狼的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而非绿色,似乎颇为诡异。 它们悍不畏死、极其疯狂,有的野狼头颅被劈开了,还会继续冲两下,直到彻底死透为止。 夏无忧不禁想起之前与狼神圣女之中的白天乐交手时,她利用狼神秘典毒篇所带来的一批瘟疫毒狼,似乎与现在这些发了疯、入了魔的血瞳狼群有些相似。 那么...若真是如此,这处刑林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师叔,这些畜生怎么会如此凶悍!”有个红景门弟子忍不住靠拢向中间,那里站着明显是带队的中年人,他手握两把匕首,正飞快的舞着。 那被称为师叔之人明显实力已经近乎江湖一流好手,但此时也手忙脚乱,不堪应对,那些野狼的攻击固然毫无章法,但却犹如入了魔一般、毫不惧死,几乎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鬼知道怎么今日,它们的瞳孔不是绿的,而是变成血红色的。 换做之前,他一人也能横穿这绞刑林。但是今日,他们三十多人却也是苦苦应付。 他沉吟了片刻,一双匕首格挡住迎面扑来的野狼,那迎面而来的腥风令他作呕,而抬头一眼,却近距离对上那一双血色的眸子。 他不禁一愣,因为那眸子散乱、而毫无焦距,似乎就是单纯的红,血红。 “不对!这不正常!我们赶紧撤出这里!试炼中止!”他毕竟是闯荡江湖有些年头的人,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听得多了,总是会信一些。 红景派一干精英弟子早已筋疲力尽,闻言如释重负,立刻转身,化作一把时矢锋向着回路疾奔而去。 夏无忧正欲出手,却见到那些狼群似有灵性一般,也是立刻向着四面跑开,呈口袋装从两面包抄过去。 密林之中,这些红景派的弟子哪有狼群跑的快,几经变阵,但狼群竟然相应变幻,最终是死死的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而在追袭的过程中,已经开始有弟子死去了,那些疯狼却只是上前咬断他们的脖子,便不再管,似乎它们享受的是杀戮,而不是食物。 夏无忧皱了皱眉,他不过是来试一试自己六扇门的功力,却没想到撞见了这种事情。 他缓缓的从躲藏的密林中走出,因为已经无需隐藏了,周围数十匹红瞳的巨狼围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咆哮死死盯着他,但却并不攻击。 蓦然,那些血狼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毫无预兆的四散开来,任由他独自站在那里。 这时,红景派的那些弟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穿着黑斗篷的奇异之人的存在,那位师叔运起功力扬声道:“前辈,我们乃是云锦城中红景派门下试炼弟子,误入宝地,这就撤离,还请您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啊!” 那师叔见这些疯狼并不攻击那人,以为是他在操纵这些狼,所以才有此言。 但夏无忧已经不再理睬他们了,现在他对自己这位从未注意过的邻居产生了兴趣。 于是踩踏着冬日里满地的寒枝、碎叶向着林子深处而去。 34.巨型黑手、捏爆 林子愈来愈狭窄,周围常青的刺木荆棘令常人根本无法走入,但这些刺根本连夏无忧的衣服都无法触碰到,而是被一层淡淡的真气格挡在外。 很快,身后的搏杀声、哀嚎声淡了下来,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片空地,在月光里满地被鲜血浸泡而都微微发红的土地中央,是一个耸立的处刑台,约莫十多层台阶,从四面通往中央的木制高台。 台子中央此时正端坐着一个满身红衣的男子,他相貌俊俏,但却有着浓浓的眼影,见有人闯入也不吃惊,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根缠丝鞭子。 “你打扰了我的试炼,我赶路这么久,却发现猎物已经被人盯上了,你说怎么解决。”夏无忧质问道。 红衣男子妖里妖气道:“人家都让狼群散开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嘛...嘤嘤嘤...” 艹...人妖,竟敢对自己撒娇?见了鬼了! 夏无忧心中恶寒,然后直接道:“那就换你吧,反正都一样!” 近乎五百年的功力瞬间释放,汇聚于手掌之上,一道道银丝状的细电缠绕在他指尖。 随即他抬起了手,猛然一抓。 擒龙功的力量顿时发挥出来,一道道银丝细电彷如甩出的绳索,转瞬缠绕到了那红衣男子身上。 那男子原本悠闲轻佻的神色消失了,他皱了皱眉,整个人艰难的站起,面色涨红,但竟然勉强抗衡着这股力道。 “你...是....谁?”他艰难的问道。 那一道道银丝将他缓缓的向前拖动,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刑场高台发出“咔咔”的碎裂声,他唇边渗出一丝血液。 “我乃...魔...戮...宫之人,你...不能杀我,否则...将永无宁日。”那红衣男子咬着牙道。 夏无忧点点头,但却像没听到他话一般,继续尝试着将近乎五百年的功力与擒龙功配合,那明显的星星点点的银丝是空气之间的细电... 他忽的心有所感,右手手背浮出那影火的山纹,浓墨状的纹理开始爬出。 哧哧哧... 像是突然点爆了什么。 夏无忧蓦然睁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之色,他右手此时也骤然发生突变,化作一只长达百米的巨大黑手。 那黑手之上根本没有膨胀开来的肌肉,而是汹涌而起伏的浓黑,像是一条条巨蟒在波涛间穿行,一股凶煞而邪异的气息弥散出来。 他站在废弃刑场入口之处,身型比例正常,但是那长达百米的黑手已经令他不像是个人,反倒似妖魔一般。 他已经分不清这黑手到底是自己的手臂,还是山字经中那奇异的黑纹通过真气、擒龙功产生的银丝而外延出去而形成的。 轰! 黑手猛然握紧,将那红衣男子握在五指之间,刹那间一道巨响犹如惊雷炸响。 一股猩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迸出。 像是捏死了一只吸血的蚊子,而产生的爆血。 吱嘎吱嘎... 黑手继续捏了两下,那只“多血的蚊子”发出骨碎声,然后又射出两簇血。 继续搓了搓,揉了揉,感觉到手心的那只“蚊子”已经变成一堆烂肉了,夏无忧才将黑手松开,任由那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红衣男子落到处刑台上。 作为试验,他再次尝试了各种动作。 然后打了一套基础的拳脚功夫,那黑手居然随行心所欲,只是时刻运着近乎五百年的功力略微有些吃力。 各种动作都尝试过了,甚至单臂撑地,将自己举起一百多米高都试过了,俯瞰远处依然灯火绰绰的云锦城,这种登高远眺吹风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这一切都证明着这只黑手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不是真气、或者其他什么幻化出来的。 然后,他再次尝试着伸出黑手手指,点了点一边的古树,奇异的是那古树居然没有枯萎,只是被点的有些微微倾斜。 “看来毒性没有了,或者说是所有的力量都已经灌输到这只百米黑手上了。”夏无忧沉吟道。 “而这只百米黑手也是无法再施展擒龙功了,毕竟它的产生是靠着屏风四扇门、擒龙功以及山字经的同时施展产生的。” “可是这些武功的叠加为何会产生如此诡异的效果?” 他皱了皱眉,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之前吞吃白狼图腾的那只黑影,以及在纯黑时间,漫天飞着的焚烧纸钱中的那颗硕大的布满血丝,却唯有眼黑的瞳孔。 然后叹了口气道:“好吧,应该和我的身世也有关系,我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吐槽完毕后,夏无忧沉吟了一下,收回了那影火山纹,以及一扇扇关闭了六扇门。 哧哧哧... 黑手像是失去了支撑,顿时发出轻轻的爆响,而消散不见了。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右臂,研究了半天,是否有什么副作用或者代价之类的,但是却一无所获,除了手臂变得更加白皙、光泽,再无其他。 “莫非还自带净白作用?”夏无忧喃喃着,同时迈步踏上了处刑台,看着台子中央那刚刚死去的红衣男子。 他微微皱起了眉:“魔戮宫为何要来这里?那些疯狼应该是他所控制的...那么他也是来试炼的吗?只是功力为何如此之弱?” 他想起之前九天玄女所说魔戮宫之人,尽是天道制造出的怪物。 只是这怪物似乎是在崛起初期就被自己捏爆了嘛... 那天道又是什么? 是冥冥之中注定,那玄之又玄的虚无吗? 抱着“既然是怪物,那就多补两刀”的心态,夏无忧很快将面前已经化作碎肉的红衣男子再次进行了分尸,然后在一番“毫无所获”的搜索后,离开这处刑台。 一路上,疯狼失去了控制,已经四处散开了,而劫后重生的红景派的残存弟子正相互扶持着,向着返回的道路跌跌撞撞的走去。 夏无忧正好再次试验了下擒龙功配合吸星大法,刚刚那红衣男子太过邪异,他处于谨慎考虑并没有吸收,而对于这些纯种、根红苗正的人类门派的弟子,他就放心大胆起来了。 很快,他感受到体内多出来的一丁点真气,那些真气混乱不堪,初时还四处冲撞,妄图逃脱,但夏无忧打开一扇门,释放出六十年功力后,那些真气顿时老实多了。 他尝试着将这真气塞入门中,但是却失败了。 “看来,若无特殊手段,确实是无法兼容的...那么除非是寻到了消化的办法,否则还是少吸为妙。尾大不掉,若是积少成多就麻烦了。”夏无忧心中有了决断。 悄悄返回中央庭后,天色已经快亮了。 他略作洗漱,上床休息,还有三天就到年底了,他也该出发去黑圣母宫了。 1.安涅 向白允甜以及慕辰稍微交待了下自己的远行之后,夏无忧便一人一马在荒原疾驰,经过某处岔道时,他将马匹直接斩杀,随后来到处巨石旁,轻轻叩门,一念之间便画面忽变。 入口处是满园鲜艳的花,走过之后则随即枯萎,抬目而望,他的目光却微微凝起。 刺眼的白金色,与对面两人的暗金色长袍前显得异常显眼。 不仅如此,那穿着白金色长袍的人戴着微笑的王母面具,但她只是站在那里,雷公与火灵圣母便如临大敌。 他们认识面前的人,不是因为她是白圣母宫之人,而是因为她在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才刚刚登上明月榜,刚一登上,便是火箭般的速度急速上升,如今已经是明月榜排行第三十八位了。 风云阁的星辰榜姑且不谈,而明月榜、皓日榜都是以真实的战绩来评判的,这些玄之又玄的评判方法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进行,即便是风云阁阁主也不清楚。 他们从不公布战绩,因为能看到战绩的在风云阁中绝不超过五人,而若是泄露天机,轻则折损功力,重则遭天谴而亡,甚至祸及后代。 即便如此,江湖中人都深深信赖着这三榜做出的评价。 当然,据传曾经有杀出一条血路,而入了传说中神境的强者曾经说过“星辰榜没什么了不起的,天才多得是,也死得快。当我还年轻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对着星辰榜说一句,榜上的各位都是垃圾。” “但是,如果你以为明月榜、皓日榜上的人也是如此,并且用数值、境界、功法什么的来衡量他们,估算他们,甚至算计他们,那么你就会成为垃圾,而且还会成为死人。” “因为那些榜单上的每一个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变态啊,越级杀人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入了天境的人类英才们,收起你们小看之心吧。明月榜上的宗师们依然可以将你斩杀...而我也要小心皓日榜上的那些怪物。” 而这位明月榜新星,显然她的身份更为神秘,因为生死圣魔的人是不会登榜的,或者说他们以生死圣魔身份所行之事似乎并不被两榜计算在内。 可是,她不一样,她甚至连江湖称号都没有,明月榜上只挂着她孤零零的名字,这说明她连江湖中人都不是,那么她的战绩又从何而来? “我是安涅。”她带着微笑的西王母面具,声音温柔,令人听了似乎连心中的伤口都会治愈,连邪恶的盗匪都想对她下跪忏悔。 见到面前的两位如临大敌般看着她,她轻轻笑道:“不用害怕,我只是个瘸子而已。” 然后她白皙而略带病态的修长手指抓住轮椅,来回转了两下。 吱嘎吱嘎的声音,令雷公与火灵圣母面面相觑,但是他们却不敢动手。 因为他们被明月榜上第三十八位给吓住了。 “怎么回事?”夏无忧换上暗金长袍,带上黑玉皇的诡异面具,从空而降,落在三人中间。 “我来说吧...”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温柔道。 “我是来恳请结盟的。” 夏无忧眯了眯眼道:“可是我们之间似乎是敌对的势力。” “但现在圣母宫只剩下我们四人了,还需要敌对吗?”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初春加入圣母宫的,而据我所知,凡是加入生死圣魔四宫一年以上的人,都在上一次的幻境之旅中迷失在了大千世界中,未能回来。” “换句话说,生死圣魔四宫的人加起来应该不到二十人了,生死二宫的老前辈们原本都是极其稀少的,魔戮宫似乎匆匆忙忙的加了一批新人,而圣母宫却只剩下我们四人了。” “你好,玉皇,我是西王母,安涅。”女子笑着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如瀑的长发,她的面容如同声音一般柔和、而毫无棱角,眼神带着淡淡的笑,却又夹杂了几分忧愁,似乎随时会中止,彷如大雪里的一簇白梅,随时可能被积雪折断,但却依然暗香浮动。 她右眼下有一粒小小的泪痣,此时正托腮看着面前的三人,温和道:“圣母宫光影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们其实都不清楚,而且现在危难当前,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这是我的诚意。”她将面具放置在膝盖的白金色长袍上,露出了最令人心动的笑。 夏无忧淡淡道:“若是玄女与金蝉子他们赶来了,你就等着受死吧。” 雷公、火灵圣母一愣... 这宫中哪还有什么前辈,不就只剩下自己三人了吗? 但安涅却只是温柔的笑着,面色都未曾有一丝变化,“若是那两位真的来了,那安涅甘愿束手就擒。” 夏无忧也笑着看着她。 他并没有直接相信她所说的话,但是却也能看得出来面前这女人确实未必有恶意。 她既然能够闯入黑圣母宫,理应能够带着更多的人进入,届时直接屠杀不是来的方便多了。 毕竟据之前玄女所说,这帮圣母很爱做“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的事情,甚至必要的时候连自己都牺牲掉,实在是不可理喻。 “请相信我好不好,现在真的是到了危难的时候了。”安涅道。 “什么危难?” “我不清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但是我的功法配合原本存在的道具,可以使得两人共同进入大千世界,并且进入到某个前辈们曾经失踪的世界里进行调查。我这次来,正是寻求盟友一同进入调查。还有就是交待后事...以前曾经给你们造成困扰的地方,还请原谅。” “光影终究是一体,我们同属圣母宫之人,何必再继续进行无谓的厮杀呢?” 她的话很诚恳。 然而夏无忧从来都不相信诚恳,因为他杀人之前通常也很诚恳。 于是,他提醒道:“秘境三年一开,现在还远未到三年。” 安涅道:“没事的,因为前辈们被困,所以通道其实还隐隐保留着,只是非常不稳定,我们进入那处世界后,应该可以调查两年的时间,两年在主世界里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既然他们都会被困,我们去了,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找死而已,我还没活够。”夏无忧直接回绝了。 安涅叹了口气,捏着拳头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们是逃不掉的,若是不及早面对,等到种子发芽、成长、开花结果,那时就晚了呀。大千世界之中天界与鬼界一向对主世界虎视眈眈,若是任由他们施为,毕竟会生灵涂炭,会死很多很多很多人呢!” “哦,抱歉,死的再多我也不在乎。”夏无忧道。 “可是,守护通道乃是生死圣魔四宫之人的职责,届时我们也会首当其冲的被灾害波及,所以为了你自己,我们也该积极应对呀!” “职责?若是不履行又会怎样?”夏无忧趁机问道,他看的出来面前这个女子懂得很多,所以套套话。 “会有天谴的。”安涅道。 “你见过?” “我见过...” “你之前才说加入圣母宫不到一年,怎么可能见过?” “我的功法很特殊,没有攻击能力,但是却能够梦见那些事情,所以我知道。” 两人突然沉寂下来。 因为话已经到了尽头,已经无话可说,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选择了。 35.安涅 向白允甜以及慕辰稍微交待了下自己的远行之后,夏无忧便一人一马在荒原疾驰,经过某处岔道时,他将马匹直接斩杀,随后来到处巨石旁,轻轻叩门,一念之间便画面忽变。 入口处是满园鲜艳的花,走过之后则随即枯萎,抬目而望,他的目光却微微凝起。 刺眼的白金色,与对面两人的暗金色长袍前显得异常显眼。 不仅如此,那穿着白金色长袍的人戴着微笑的王母面具,但她只是站在那里,雷公与火灵圣母便如临大敌。 他们认识面前的人,不是因为她是白圣母宫之人,而是因为她在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才刚刚登上明月榜,刚一登上,便是火箭般的速度急速上升,如今已经是明月榜排行第三十八位了。 风云阁的星辰榜姑且不谈,而明月榜、皓日榜都是以真实的战绩来评判的,这些玄之又玄的评判方法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进行,即便是风云阁阁主也不清楚。 他们从不公布战绩,因为能看到战绩的在风云阁中绝不超过五人,而若是泄露天机,轻则折损功力,重则遭天谴而亡,甚至祸及后代。 即便如此,江湖中人都深深信赖着这三榜做出的评价。 当然,据传曾经有杀出一条血路,而入了传说中神境的强者曾经说过“星辰榜没什么了不起的,天才多得是,也死得快。当我还年轻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对着星辰榜说一句,榜上的各位都是垃圾。” “但是,如果你以为明月榜、皓日榜上的人也是如此,并且用数值、境界、功法什么的来衡量他们,估算他们,甚至算计他们,那么你就会成为垃圾,而且还会成为死人。” “因为那些榜单上的每一个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变态啊,越级杀人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入了天境的人类英才们,收起你们小看之心吧。明月榜上的宗师们依然可以将你斩杀...而我也要小心皓日榜上的那些怪物。” 而这位明月榜新星,显然她的身份更为神秘,因为生死圣魔的人是不会登榜的,或者说他们以生死圣魔身份所行之事似乎并不被两榜计算在内。 可是,她不一样,她甚至连江湖称号都没有,明月榜上只挂着她孤零零的名字,这说明她连江湖中人都不是,那么她的战绩又从何而来? “我是安涅。”她带着微笑的西王母面具,声音温柔,令人听了似乎连心中的伤口都会治愈,连邪恶的盗匪都想对她下跪忏悔。 见到面前的两位如临大敌般看着她,她轻轻笑道:“不用害怕,我只是个瘸子而已。” 然后她白皙而略带病态的修长手指抓住轮椅,来回转了两下。 吱嘎吱嘎的声音,令雷公与火灵圣母面面相觑,但是他们却不敢动手。 因为他们被明月榜上第三十八位给吓住了。 “怎么回事?”夏无忧换上暗金长袍,带上黑玉皇的诡异面具,从空而降,落在三人中间。 “我来说吧...”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温柔道。 “我是来恳请结盟的。” 夏无忧眯了眯眼道:“可是我们之间似乎是敌对的势力。” “但现在圣母宫只剩下我们四人了,还需要敌对吗?”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初春加入圣母宫的,而据我所知,凡是加入生死圣魔四宫一年以上的人,都在上一次的幻境之旅中迷失在了大千世界中,未能回来。” “换句话说,生死圣魔四宫的人加起来应该不到二十人了,生死二宫的老前辈们原本都是极其稀少的,魔戮宫似乎匆匆忙忙的加了一批新人,而圣母宫却只剩下我们四人了。” “你好,玉皇,我是西王母,安涅。”女子笑着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如瀑的长发,她的面容如同声音一般柔和、而毫无棱角,眼神带着淡淡的笑,却又夹杂了几分忧愁,似乎随时会中止,彷如大雪里的一簇白梅,随时可能被积雪折断,但却依然暗香浮动。 她右眼下有一粒小小的泪痣,此时正托腮看着面前的三人,温和道:“圣母宫光影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们其实都不清楚,而且现在危难当前,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这是我的诚意。”她将面具放置在膝盖的白金色长袍上,露出了最令人心动的笑。 夏无忧淡淡道:“若是玄女与金蝉子他们赶来了,你就等着受死吧。” 雷公、火灵圣母一愣... 这宫中哪还有什么前辈,不就只剩下自己三人了吗? 但安涅却只是温柔的笑着,面色都未曾有一丝变化,“若是那两位真的来了,那安涅甘愿束手就擒。” 夏无忧也笑着看着她。 他并没有直接相信她所说的话,但是却也能看得出来面前这女人确实未必有恶意。 她既然能够闯入黑圣母宫,理应能够带着更多的人进入,届时直接屠杀不是来的方便多了。 毕竟据之前玄女所说,这帮圣母很爱做“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的事情,甚至必要的时候连自己都牺牲掉,实在是不可理喻。 “请相信我好不好,现在真的是到了危难的时候了。”安涅道。 “什么危难?” “我不清楚...”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但是我的功法配合原本存在的道具,可以使得两人共同进入大千世界,并且进入到某个前辈们曾经失踪的世界里进行调查。我这次来,正是寻求盟友一同进入调查。还有就是交待后事...以前曾经给你们造成困扰的地方,还请原谅。” “光影终究是一体,我们同属圣母宫之人,何必再继续进行无谓的厮杀呢?” 她的话很诚恳。 然而夏无忧从来都不相信诚恳,因为他杀人之前通常也很诚恳。 于是,他提醒道:“秘境三年一开,现在还远未到三年。” 安涅道:“没事的,因为前辈们被困,所以通道其实还隐隐保留着,只是非常不稳定,我们进入那处世界后,应该可以调查两年的时间,两年在主世界里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既然他们都会被困,我们去了,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找死而已,我还没活够。”夏无忧直接回绝了。 安涅叹了口气,捏着拳头道:“可是有些事情,我们是逃不掉的,若是不及早面对,等到种子发芽、成长、开花结果,那时就晚了呀。大千世界之中天界与鬼界一向对主世界虎视眈眈,若是任由他们施为,毕竟会生灵涂炭,会死很多很多很多人呢!” “哦,抱歉,死的再多我也不在乎。”夏无忧道。 “可是,守护通道乃是生死圣魔四宫之人的职责,届时我们也会首当其冲的被灾害波及,所以为了你自己,我们也该积极应对呀!” “职责?若是不履行又会怎样?”夏无忧趁机问道,他看的出来面前这个女子懂得很多,所以套套话。 “会有天谴的。”安涅道。 “你见过?” “我见过...” “你之前才说加入圣母宫不到一年,怎么可能见过?” “我的功法很特殊,没有攻击能力,但是却能够梦见那些事情,所以我知道。” 两人突然沉寂下来。 因为话已经到了尽头,已经无话可说,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选择了。 就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某种类似沸腾、爆发之类的声音。 夏无忧顿时侧头看去,在望乡台的深处,那原本是雾气的世界突然翻滚起来,其中雷电霍霍,宛如灰白的巨蛋裂了壳,而显出道道光亮的缝隙,骤隐骤灭,令人心寒。 “不好了,他们的行动加速了。”安涅露出担忧的神色,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我去了。” “果然,我不习惯去勉强别人呢。”她露出一个柔弱的笑,然后转着轮椅向着远处的电闪雷鸣而去,她的右手从轮椅里掏出一块类似于“玉玺”一般的物件,然后双手结印,玄妙的力量在她手间生出,然后化作灼目的游丝在“玉玺”上缠绕。 “玉玺”随即化作一团无法看清的日轮,所散发出的光线逐渐与雾气之中翻腾的雷电连接了起来,起初几次触碰产生了中断,但很快则绑在了一起,而化作了那雷电的外延。 夏无忧神色变了几变。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若无意外,自己下次进入秘境还需要等到两年之后,但面前这副骇然的情景,显然在说明着大千世界里正在发生巨变。 他不是个喜欢被动接受的人,因为被动意味着弱小,意味着只能被给与,而所进行的则是反抗。 而他从不喜欢站在反抗的位置。 所以,他终于还是喊出声:“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安涅一愣,回过头露出甜甜的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艹...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 夏无忧不去管这“还去用好人坏人来界定人类”的圣母,想了想写出两个锦囊分别交给还在一边的雷公,以及火灵圣母道:“如果我一年后还没回来,你们就打开锦囊。当然,你们提前打开、偷偷打开,我也不会知道,但是这么做之前最好权衡一下。” “雷公”乌生灭接过锦囊:“我是不会偷偷打开的。” “火灵圣母”方晴雪则是结果锦囊,皱眉道:“大人,真有这么严重吗?” 夏无忧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情况,但他的表现却被两人视作了无奈,不禁都神色凛然,显然是明白可能会发生什么浩劫。 随即,夏无忧掏出两颗之前在白狼圣庙最深处获得的黝黑木珠,分别递给了两人道:“这算是一点小的报酬吧,此物也算神异,在你们修习宗师功法,甚至以后突破天境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方晴雪迟疑着接过木珠,却见通体黝黑,入手极轻,若非有形,还会被认为是空气。她将那颗木珠在手心晃动了两下,一股心神俱宁的感觉顿时涌来,似乎她所有的烦躁、忧愁都消失不见了,反倒是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这是...”她大脑飞快的转着,满月青影楼司秘闻,乃是天下顶级的情报组织,只是这黝黑木珠到底是什么? 思考之间,夏无忧已经随着安涅一切进入了翻涌的雷电雾气里。 而方晴雪这才猛然想起传说中的一物,只是那物乃是一百零八的黝黑木珠所连。 “看来...大人给了我们了不得的礼物啊。”乌生灭也察觉到了此物的神异,这对于刺客的他来说极其重要,有了它,也许终于可以修炼那杀戮之气甚重的功法了。 毕竟,他的目标可是那一位。 黑木圣教从不见人的名誉副教主,皓日榜上排行第三十八位的“影子刺客”步天墟,虽然他用的乃是弓箭,自己用的是短戟,可是自己的短戟是可以投掷出去的,从这一点来说,都算是远程武器吧。 方晴雪揉了揉额头道:“当然了不起了,这可是天舞宝轮的一百零八佛珠之一,真正神明的兵器能差吗?” “走吧,希望大人一切无恙,否则我们必定要做好他所交代的事情。” 1.神开局 就在两人说这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某种类似沸腾、爆发之类的声音。 夏无忧顿时侧头看去,在望乡台的深处,那原本是雾气的世界突然翻滚起来,其中雷电霍霍,宛如灰白的巨蛋裂了壳,而显出道道光亮的缝隙,骤隐骤灭,令人心寒。 “不好了,他们的行动加速了。”安涅露出担忧的神色,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我去了。” “果然,我不习惯去勉强别人呢。”她露出一个柔弱的笑,然后转着轮椅向着远处的电闪雷鸣而去,她的右手从轮椅里掏出一块类似于“玉玺”一般的物件,然后双手结印,玄妙的力量在她手间生出,然后化作灼目的游丝在“玉玺”上缠绕。 “玉玺”随即化作一团无法看清的日轮,所散发出的光线逐渐与雾气之中翻腾的雷电连接了起来,起初几次触碰产生了中断,但很快则绑在了一起,而化作了那雷电的外延。 夏无忧神色变了几变。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若无意外,自己下次进入秘境还需要等到两年之后,但面前这副骇然的情景,显然在说明着大千世界里正在发生巨变。 他不是个喜欢被动接受的人,因为被动意味着弱小,意味着只能被给与,而所进行的则是反抗。 而他从不喜欢站在反抗的位置。 所以,他终于还是喊出声:“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安涅一愣,回过头露出甜甜的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艹...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 夏无忧不去管这“还去用好人坏人来界定人类”的圣母,想了想写出两个锦囊分别交给还在一边的雷公,以及火灵圣母道:“如果我一年后还没回来,你们就打开锦囊。当然,你们提前打开、偷偷打开,我也不会知道,但是这么做之前最好权衡一下。” “雷公”乌生灭接过锦囊:“我是不会偷偷打开的。” “火灵圣母”方晴雪则是结果锦囊,皱眉道:“大人,真有这么严重吗?” 夏无忧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情况,但他的表现却被两人视作了无奈,不禁都神色凛然,显然是明白可能会发生什么浩劫。 随即,夏无忧掏出两颗之前在白狼圣庙最深处获得的黝黑木珠,分别递给了两人道:“这算是一点小的报酬吧,此物也算神异,在你们修习宗师功法,甚至以后突破天境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方晴雪迟疑着接过木珠,却见通体黝黑,入手极轻,若非有形,还会被认为是空气。她将那颗木珠在手心晃动了两下,一股心神俱宁的感觉顿时涌来,似乎她所有的烦躁、忧愁都消失不见了,反倒是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这是...”她大脑飞快的转着,满月青影楼司秘闻,乃是天下顶级的情报组织,只是这黝黑木珠到底是什么? 思考之间,夏无忧已经随着安涅一切进入了翻涌的雷电雾气里。 而方晴雪这才猛然想起传说中的一物,只是那物乃是一百零八的黝黑木珠所连。 “看来...大人给了我们了不得的礼物啊。”乌生灭也察觉到了此物的神异,这对于刺客的他来说极其重要,有了它,也许终于可以修炼那杀戮之气甚重的功法了。 毕竟,他的目标可是那一位。 黑木圣教从不见人的名誉副教主,皓日榜上排行第三十八位的“影子刺客”步天墟,虽然他用的乃是弓箭,自己用的是短戟,可是自己的短戟是可以投掷出去的,从这一点来说,都算是远程武器吧。 方晴雪揉了揉额头道:“当然了不起了,这可是天舞宝轮的一百零八佛珠之一,真正神明的兵器能差吗?” “走吧,希望大人一切无恙,否则我们必定要做好他所交代的事情。” --- 夏无忧缓缓睁开了眼,顿时感觉自己正坐在主座上,似乎是因为气愤而喘着气。 “父亲,你就饶过杨大哥吧。”一个相貌极有灵气的绿衣少女,正哀求而畏惧的看着自己。 这一次是彻底的魂穿? 他疑惑的抬起头,却见面前的大堂之上,一名气质洒脱、俊俏不凡的青衣男子正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而一堆鲜艳带着长刺的花铺满了他的身子,这令他面容顿时扭曲起来。 在他身旁,却是一名宛如仙子般的少女,飘然若仙,面如冰霜,此时却带着柔和与不忍看着那男子。 左侧坐着几名面色各异的客人,为首之人乃是一高瘦藏僧,其后分别坐着金发的波斯胡人、高大的壮汉、面如僵尸的怪人、以及矮黑子。 右侧则是十多名持着奇异渔网的绿衣少年少女,以及一个须发被剪断半截的矮个子壮汉,此时正怒目注视着倒在地上的痛苦男子。 夏无忧的目光投向了大厅远处的镜子,不禁一愣,因为镜中显现的自己并未有任何变化,还是原本... 突然,一股汹涌的记忆冲入脑海之中,但毫无关系,连头疼都没有。 他都能一念化心魔了,难道还接受不了一个人的记忆? 呼... 所以说我来到了神雕世界,而且成了公孙止?只是公孙止难道和我长一模一样? 不对,这世上哪有如何巧合之事,而且年龄也对不上,这镜子里的我明显还是少年,但是公孙止却是中年人了。那就应该是他们眼中的我发生了变化吧。 一念转过,他复又看向周围的几人。 那么这位俊俏不凡,躺在情花从中的美男子必然就是杨过杨大侠了。 旁边这位仙子,就是小龙女了吧? 左侧五人是金轮法王、尹克西、马光佐、潇湘子以及尼摩星了吧? 这绿衣颇有灵气的少女,应该就是这个世界自己的女儿公孙绿萼,断须的矮个子壮汉应当就是自己的徒弟樊一翁了。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白衣仙子突然扑在了那俊俏少年身上,任由鲜艳花朵上的尖刺扎入她体内,“过儿,你我同受苦楚。” 随后,她向那面容苦楚的俊俏少年深深看了一眼,缓缓转过身,然后迈步出室,再不回头。 夏无忧揉了揉额头。 这真是神一般的开局啊... 2.破局 神秘而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堂下众人只见这位神秘的谷主皱了皱眉,还以为是他被打扰了婚礼而在压抑愤怒,而蒙古的高手们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这副情形,一副坐观虎斗的架势。 杨过这小子,若是能假借他人之手除去,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金轮法王只是眯眼看着,任由杨过在情花之间挣扎,也不出声应援,除了马光佐在一边嘀咕着。 “且慢!” 众人只见公孙谷主骤然起身,他身形急闪,奔向门前,拦在了那白衣飘飘的仙子面前。 小龙女冷冷道:“我已经答应谷主明日完婚,只望你不要失信,在结婚之时,将解药给过儿。” “张嘴。” 夏无忧也不多说,他刚刚居然听到了玄女的声音,断断续续,犹如游丝一般的反复说着一句话“保护小龙女...保护小龙女...” 这个声音究竟是不是玄女,他不能确定。 即便是,但玄女是不是还清醒着,他也不能确定。 可是,他能确定的是龙女必然是“关键人物”,所以他从怀里掏出了整个绝情谷中唯一的情花解药,一粒绝情丹。 然后弹入了小龙女的唇中。 小龙女神色冰冷:“我已经中了情花之毒,谷主何必多此一举再给我下毒呢?”她心里却是想着,反正明日待你救了过儿,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我已心有所属,怎能再与你婚配?你救我固然是欠你恩情,但是你伤了过儿,我便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是解药。” 夏无忧笑眯眯的看着她,眼中闪烁着龙女看不明白的神色。 “解药?”,龙女的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但她本能地后退两步,“你干嘛盯着我看?” 但是心里却难免生出一丝好奇,因为这神色不同于之前装出的“古井不波”的世外高人形象,也不同于暴露后流露出的贪婪、暴怒,而是一种睿智、果决、坚忍,却还带着几分笑意的神色。 他依然是一身宝蓝华服,在满是绿衣的绝情谷弟子之中犹如鹤立鸡群,很是显眼。 但是,他的瞳孔却很年轻、干净、纯粹,让人无法生出憎恶之心。 似乎与这身躯,这身衣服都完全不配。 若是他闭上眼,也许还是那令人生憎的臭谷主,但睁开,却彷如画龙点睛,使得他整个人形象高大了几分。 所以小龙女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她从来没被人如此盯着看过。 正在僵持的时候,她看到面前的人突然大笑几声,然后拍了拍自己肩膀道:“你我婚约解除了,杨过的解药我依然会给。” “什么?”小龙女瞪大眼,不敢置信。 “但是,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只需两年,两年之后,你与他双宿双飞也好,怎么都好,我都不再阻拦,甚至会从你的世界消失。” “只是唯独这两年,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如何?” 马光佐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骂道:“你这个臭道士,人家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和你在一起两年,名声都臭了,还怎么嫁人。” 夏无忧淡淡道:“我绝不会碰你。试想下,若我真想要你,只需任由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明晚洞房之后我就是你夫君,何须如此麻烦?又何须做着两年之约?” 小龙女顿时沉默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面前的谷主所言非虚,他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哪会知道“明日结婚时自己与他同归于尽,宁死不从”的想法? 但是,她却很疑惑,为什么明明不娶自己,还要让自己跟他在一起两年? 所以,小龙女直接问出来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带着一个“原本即将成为自己配偶”的美女,若是不能与她同床共枕,却还要相处两年,这难道是锻炼一个男人的忍耐力吗? 如果此处站在这里的还是公孙止,估计直接就结束了。 但此时却是夏无忧,一个谎话编起来连腹稿都不用打的男人,一个说谎骗着你眼神却比谁都真挚的男人,一个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押到赌桌上一把梭哈的男人。 所以他叹了口气,长叹一口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天地之间、生死之间的无奈都在他这一叹之中。 “为了我自己。”他很坦白。 “天下第一相师,南海神算说我此生有一大死劫,劫在四十。而我今年刚好四十。” 他仰头看天,声音带上了富有节奏的磁性,连满脸痛苦的杨过都忍不住侧目而看,连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公孙绿萼都扬起了头,蒙古的高手们也是目不转睛,听着这难得江湖秘闻。 只是,南海神算是什么鬼? 为何这天下第一相师之名,自己从未听过? 那公孙谷主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心思,于是淡淡道:“南海神算与南海神尼,同属海外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我年轻时候侥幸在出海寻道之时,遇见了他。” “神算前辈说,四十之天劫无法破除,但我命定四十之时会遇见一位仙子,那仙子与天上神龙有系,而借此龙气,则可以化解浩劫。” “而柳妹...不,龙姑娘,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所以我之所以想娶你,并不是因为你之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众人:“......” 小龙女冰冷的面孔也呆住了,之前被人称赞一声“漂亮”都有些难以抵挡,如今当着众人之面,如此一番轰炸,简直是让她芳心大乱。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总结起来,不过三个字“你好看”。 夏无忧一口气说完之后,淡淡道:“而是因为我想借你身上的龙气,来助我渡劫。现在既然你有意中人,那我也不勉强。但是我救你一命,你也该救我一命,不是吗?” “不,公孙谷主,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身上怎么会有龙气?”小龙女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疑惑道。 夏无忧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但是我已四十,过了明日,就四十一了。南海神算前辈预言之中的人,除了你不会再有旁人。” “所以,请帮帮我!”他诚恳的看着面前的仙子,仙子身上缭绕的冰雪正在融化。 小龙女拿不定主意,忽道:“你先给过儿解药。” 夏无忧却不说话,往后退了几步,淡淡道:“杨过,你给你姑姑拿个主意。期间,你甚至可以住在我绝情谷中,我不会阻拦。” 那俊俏的男子看了看一旁的小龙女,随即小龙女会意的走到他身边,两人小声的交流了两句。 然后小龙女抬起头,冷冷道:“我答应你。” 夏无忧笑眯眯的抬起头道:“谢谢两位。” 他自然不会相信面前“两人低声讨论,却只是一句答应”的结果,以两人的性格,估计待个把月,就会逃离此处。 更何况,若是他所料不错,杨过还要去襄阳城取郭靖夫妇人头。 两人既已冰释前嫌,小龙女岂会不去? 至于自己的性命? 杨过那小子怕是一句“胡说八道”就掩盖过去了吧。 所以,他需要的只是两人表面上的一个表态,然后下一步,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杨过宰了,留下一封血书,然后让小龙女活在仇恨之中。 她的小脑袋本就不太好使,被迷间了还以为是杨过,被黄蓉三言两语就悄悄跑开了,看到杨过演戏劝服大小武,说“郭芙是他的”,就心灰意冷,再次跑开。 真可谓是说风就是雨,天真至极,到时候还不任由自己施为? 所以,他灿烂、而诚恳的笑了起来。 36.尾声 这世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太过焦灼。 为国为民的大侠走到了极端,就会穷兵黩武,明明被心魔掌控着,却还以为是自己做出的决断。 向阳城的大侠们组成联盟,杀向蒙古。 只需要刺杀蒙古领头的那一小部分人,大宋就能获得解救。 而从小认为父亲是大英雄的杨大侠,尽管心中有着侠义、善恶之分,但若是被心魔掌控了,他若不报仇便感觉心口剧痛,于是挺着匕首刺向了死去父亲的结拜兄弟。 小蛇女的冷漠、淡漠,若是到了极致,便是对着时间万物的生死都漠不关心,都不在乎。 心魔嚣张,是人间动荡的始由。 但却是夏无忧的绝佳发展之地。 当迷雾一层层被抽丝剥茧般开,真相很简单,也就是出现在主世界的、那些带着绝世武学的妖兽秘窟的由来。 鬼界献祭一个世界的生灵,只为护送几个秘窟到达主世界,让心魔随着秘窟之中的武学而如同细菌一般的散布出去,然后逐渐壮大。 妖兽秘窟所带着的心魔,正如天界所设迷神像中所带的神性一般,都是阴谋。 主世界的武者们自以为功夫高强,但绝大部分都不过是孕育心魔与神性的温床。 也是夏无忧的温床。 当与安涅一同进入大千世界的夏无忧发现了真相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其余心魔“一起吃”! 《玉女心经》,《先天功》,《降龙十八掌》,《黯然销魂掌》,《独孤九剑》一本又一本携带着心魔的秘笈在这个世界毁灭后,来到了主世界。 当一群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闯入了某个武学秘窟之中,拿到了《玉女心经》后,却很快被夏无忧的心魔所侵占。 通过这种方式,夏无忧很快化形,又变为了人样。 然后通过圣母宫,再次进入即将崩溃的大千世界。 然后再随着妖兽秘窟一同返回主世界。 如此轮回...是谓诸天。 心魔渐近,神性亦临,彷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对于夏无忧来说,这样的世界,却正是适合他生长的世界。 培育食物,在一举吞噬。 寻找心魔,再吞噬壮大自己。 尽管他无法突破宗师境,无法达到天境,神境,但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是个可以把神当做食物来处理的男人了。 为了使得自己像一个人类,夏无忧最终还是答应了小师妹的求婚,然后两个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然后小师妹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似正常,但实则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天生大妖魔。 然后迷糊的小师妹开始了各种“护短”的行为... 但在最后发现原来自己的敌人居然那么倒霉,总是前一天惹了自己,后一天就死了全家。 夏无忧吃了生死圣魔四宫。 夏无忧吃了系统,吃了白帝城。 夏无忧吃了明月榜、皓日榜、秘榜。 夏无忧对战天道。 天道打出gg。 夏无忧吃了天道。 godl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