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啸傲江湖》 第一章 狭路相逢 天色将晚,夕阳西下。 官道上疾驰而来一队车马。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壮汉,浓眉方脸,眼大嘴阔,身形魁梧,腰间佩了两把短刀,威风凛凛。 紧随其后的是两辆马车。前面一辆车身华丽,帘幕低垂,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另一辆车上装满了箱包器物。 马车左右各有七八个男子,皆是全副武装。 走在最后面压阵的也是个壮汉,和领头那个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孪生兄弟,不过这个手里握的是长枪。 车队左右各有一人手持大旗,上书“威武镖局”。 这阵式确实够威武的!不知道押的什么镖,保的什么人。 前面的车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冲领头的大汉叫道:“龙大镖头,找个地方歇歇吧,我们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了。” 龙头镖头只顾赶路,头也不回地说:“暂时还不能歇,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穿越黄沙谷。” “怕夫人和小姐受不了长途跋涉啊!”车夫嘴上如此说,但手上并没有慢下来,仍是不断挥鞭催马。 “再忍耐一下”,龙大镖头道:“黄沙谷是我们此行的必经之地,此谷地势凶险,极不安全,越早通过越好。” “听龙大镖头的,我没事。”车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音量不高,却极具威严。 车夫回了句“是!”便不再言语。 说话间,车队又驶出两里有余,道路渐渐变窄,接连转过两道急弯以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山谷的入口。 “黄沙谷到了,大家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驾!“龙大镖头一声吆喝,率先冲进了山谷,后面的车马也紧跟其后,顿时山谷中黄沙弥漫,遮天盖日。前面的人看不到后面,后面的人也看不清前面。 这黄沙谷最宽处也不足两三丈,两面皆是高耸的绝壁,谷底很早以前有条河,只是现今河水早已干涸,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和厚厚的黄沙。 众人在谷中奔行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突然,一阵接二连三的马嘶声,前面的车马骤然停了下来。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后面的壮汉的马差点撞在马车上,赶紧用力勒住马头,那马吃紧一阵嘶鸣,前脚高高举起。 没有人回答。壮汉急了,一催马冲上前来。 道路中间赫然并排着三匹大马挡住了去路,马上是三个神态各异的男子,中间那人四十来岁年纪,儒巾羽扇,精瘦文雅,左边那个和其年龄相仿,生得剑眉朗目,器宇不凡。右边那个看不出年纪,满脸胡髭,短粗眉,铃铛眼,相貌甚是凶恶。三人后面还跟了十来个喽啰。 只见中间那儒士拱手道:“久闻威武镖局的龙大镖头,龙二镖头大名,今日得见,实属幸事。” 龙大镖拱手还礼:“过奖!过奖!恕敝兄弟眼拙,请问三位是?” 儒士摇摇羽扇:“在下诸葛明,江湖人送外号’小诸葛‘”,指指左边:“这是关礼,人称‘美关公’”。 “我就是‘猛张飞’张峰。”右边的胡髭大汉不容他介绍,自报了家门。 “原来是‘魔崖三杰’中二杰,三杰和军师到了,失敬!失敬!”龙大镖头忙拱手道。“魔崖三杰”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素以劫富济贫称道。威武镖局常在道上走,他们的名号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一直没有碰过面,对于镖局来说,这种人最好永远别会面的好,因为镖局押的都是有钱人的镖,而他们专抢有钱人。 诸葛明和关礼均拱手还礼:“好说!好说!”独那“赛张飞”张峰圆睁着铃铛眼道:“二哥,军师,你们尽和他啰哩啰嗦的有完没完?三下两下收拾了,俺还要回大寨喝酒哩。” 这话不好听啊,而且意图很明显。龙氏两兄弟对望一眼,沉下脸来。 诸葛明也不理张峰,仍是不慌不忙地摇着羽扇问道:“请问二位镖头,你们这趟押的什么镖啊?” 龙大镖头拱手朗声答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镖局受雇于人,就有责任替雇主保守秘密,这个不能相告,还望军师见谅。” “哦,原来是个秘密!”,诸葛明摇着羽扇轻轻地说道:“奸贼秦桧二次拜相,定于下月十八百官庆贺,贵镖局是护送其妻女前往团聚吧?” ”你怎么知道?“龙二镖头失声道。龙大侧目瞪了他一眼,龙二赶紧闭口。 ”我怎么知道?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当今大宋,皇帝昏庸无能,贪图享乐,苛捐杂税繁重,金人又屡次来犯,可谓外忧内患,秦桧这奸贼一向主和不主战,再让他顺利做了宰相,大宋江山危唉!但凡江湖有识之士无不得而诛之而后快。想当年,龙老镖头也是一条人人敬仰的英雄好汉,为何到了二位手上,威武镖局竟成了奸贼的帮凶?“ 诸葛明的这翻话说得大义凛然,龙氏兄弟不禁面露惭色。龙大叹口气道:”时下年年战乱,社会动荡,民不聊生,镖局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要养活,望三位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敝兄弟感激不尽。“ 诸葛明正色道:”大义面前无小家,你为了小小一个镖局的生存助纣为虐,害的是天下苍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我等又且能坐视不管?“ 张峰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大叫道:”军师,别和他废话。想我放你过去,得问问我的长矛答不答应。“他后面两句话显然是对龙氏兄弟说的,说着就向龙二刺去。 龙二早有准备,挥枪迎上,两人一来一往打了起来。 龙大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抽出佩刀大声叫道:”保护夫人,小姐!“ 众镖兵听说,迅速围到马车周围,这边的喽啰也一拥而上,和众镖兵混战在一起。 龙大挥舞双刀策马上前,关礼提刀笑道:”让我来会会‘刀枪不入’的传人吧!“ 当年龙老镖头无论是刀还是枪都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人称“刀枪不入”,后来他把刀和枪分别传授与两个孪生儿子。 龙大也不答话,“刷刷”就是几刀,刀速之快,刀法之精,绝非泛泛之辈。 关礼的大刀虽然比起短刀稍显笨拙,但在力量上却是更胜一筹。龙大出刀虽快,但砍出的每一刀都被格开,丝毫占不到上风。龙大心中暗暗叫苦:一个关礼就如此难斗,傍边还有一个诸葛明,今日小命休唉!“ 诸葛明似乎并不想参战,而是勒马退到一边。 后面那车夫看到前面打成一团,悄悄调转马头,想趁乱拉着一车细软逃跑。诸葛明看见了,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足有丈余高,几个起落就追上马车,人还未落下,临空就是一掌擘在车夫头上,那车夫滚下车去,口鼻流血而死。 诸葛明轻飘飘地落在马车上,勒住奔马,重新调转马头,把车赶到一边停好。跃起,擘掌,落下,勒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可见其轻功之好。 ”啊!我的眼睛!“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 诸葛明连忙纵身向前查看究竟。原来是有一个喽啰攻近马车,杀了那车夫,正欲伸手掀车帘的时候,车里突然射出两银针,分毫不差地射进了他的双眼。 诸葛明暗暗吃了一惊:车里另有高人! 下节预告:第二章深藏不露 第二章 深藏不露 那喽啰捂住眼睛在地上翻滚几下就不动了,眼睛里流出紫黑色的血。 针上有毒!而且毒性极强,几乎不给人解毒的时间。 诸葛明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以扇护脸,向后急掠开去。心里顿时有了打算。他望向另一边战场: 龙大和关礼越打越慢,两个武功相当,谁也赢也不了谁,就看谁的体力能撑到最后。 张峰久战龙二不下,心浮气躁,被龙二抓住机会一枪一下扎到大腿上,痛得他哇哇大叫:”直娘贼,爷爷和你拼了!“诸葛明看在眼里,飞身上去就是两掌。 不是击龙二,而是击向龙二的马前腿。”咔嚓,咔嚓“两声,那马儿一声悲鸣向前扑倒。龙二猝不及防,从马脑壳上冲了出去,正好摔在张峰的面前,没等他爬起来,张峰长矛一挺刺穿了他的颈部动脉,鲜血顿时冲起数尺高。龙二用手按住伤口,站起来晃了两晃倒下去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龙大兄弟情深,悲呼:”龙二!兄弟!“想要奔过去,关礼哪容他有半点分神,大刀一挥逼回龙大。 诸葛明不再理会龙大和关礼的打斗,对张峰使了使眼色,张峰领会,跃下马来,和诸葛明一起分左右慢慢向马车靠近。 ”朋友,现身吧!“说着,诸葛明一跃而起作势要掀车帘。手还没碰到帘子,车内”刷“的射出来一蓬银针。约有好几十根,闪着冷冷的银光。 诸葛明大惊,还好他并非真的要去揭帘子,他的目的就是要引诱车内的人发针,即使如此,数量众多的银针还是把他逼得滚到车底,狼狈不堪。 就在银针射出的瞬间,张峰从另一边用长矛绞住车帘一扯,车帘就被扯了下来。 车内的景象让人傻眼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小姑娘,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再无别人。 不知为何,除小姑娘外,其余三人都用布条蒙住了双眼。 只见那小姑娘脸如满月,眼若星辰,肤似凝脂,貌美如花。 如此天真无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不像是个使用剧毒暗器的歹毒之人。张峰傻乎乎的看着少女懵了,诸葛明稍微愣了一下问道:”这针是你发的吗?“ ”不是我还有谁?“谁字刚落口,少女一抬右手,一蓬针从又袖口飞出射向诸葛明。原来她发针的机关在袖子里。 诸葛明不敢怠慢,连忙施展轻功向后贴地平掠出去,银针顿时射中前面打斗的镖兵喽啰,又是”啊啊“几声惨叫。 少女见射诸葛明不中,反手射向张峰。 张峰吓得大叫:”爷爷怕你!“说着长矛撑地,身体借势腾空而起,银针从脚下飞过。 诸葛明和张峰只管左跳右蹿,引诱少女发针。少女毕竟年轻,不知是计,不断发针,直到针射完了。 张峰见状,哈哈大笑:”这下可以让爷爷亲近亲近了吧。“ 说着跳上车去,大手一伸抓向少女。 少女人还未起身,左手已经迎着张峰的手掌抓向他的合谷穴,右手飞速向张峰的颈部削去。 张峰只道少女的银针厉害,岂料掌法也快,躲闪不及,合谷穴被少女抓住,浑身一软,再加上腿上有伤,行动慢了半拍,脖子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虽然力量不是很大,但是颈部乃是人体的大动脉所在,最是经不得打。这一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庞大的身躯从车上重重摔了下来。 少女从车内出来还没站稳,诸葛明“呼呼”两掌击向少女的胸口。只见那少女身体极其柔软,双膝跪下身体像没骨头一般仰面便倒,同时飞速还出两掌,击向诸葛明的膝盖。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能进攻。 诸葛明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发掌,少女势必受伤,但自己的膝盖也会中掌。膝盖也是人身体一个脆弱的所在,诸葛明可不想下半辈子拄拐杖,只好收掌跃下车来。 少女站起身来,脸蛋泛着红晕,微风拂过,红衣飘飘,美得犹如一朵出水芙蓉。 就这样来来回回斗了几十招,诸葛明始终奈何不了红衣少女,她那套掌法甚是奇妙,看似轻飘飘的没力量,却专挑人身体脆弱的地方打,对方一旦中招将是力半功倍的效果。 张峰怕误伤诸葛明不敢使用长矛,而他的掌法又不行,虽跳来跳去,却像在耍猴戏,帮不上什么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诸葛明也不免心急如焚。一个小姑娘尚且如此厉害,那教她武功的人有多厉害? 另一边,龙大已经负伤累累,还在作困兽之斗。 诸葛明远远地对龙大说道:“龙大镖头,我敬你是条汉子,我们要的是秦桧妻女,与你无关,你走吧!”龙大腿上连中几刀,皮肉外翻,血肉模糊,站都站不起来,犹自单膝跪地,用刀支撑着身体。他长叹一声:“唉,镖旗在,人在,镖旗倒,人亡,兄弟已死,我又岂会苟活“说完一刀抹在脖子上。 真的是孪生兄弟,死法都跟他兄弟一样。 虽然斗到最后龙大死了,但关礼也伤得不轻。他没有休息,而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打算帮忙大战红衣少女,事关重大,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了。 ”哈哈哈……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呀!原来是几个大男人在欺侮一个小姑娘,你们羞不羞啊?“突然谷顶上空传来一阵大笑。 下节预告:第三章英雄救美 第三章 英雄救美 众人纷纷吃了一惊,仰头一看,昏暗的天色下,一个白影从数十丈高的悬崖上一泻而下,就像猴子荡秋千似的,拉住崖边的藤蔓、树枝一荡一跳,就下来几丈,眨眼的功夫就来到谷底。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美少年,长相英俊,身材修长,一袭白衣更显得他气质非凡。 诸葛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数十丈高且如刀削的绝壁上轻松下来,别说自己做不到,江湖中能做到的人恐怕也不多。 而瞧这少年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的轻功修为,实在有点不可思议。看来今晚这个事情恐怕不好办了。 那少女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体力已快不支,此时正楞在那里直喘气,若不是白衣少年从半路杀出来,恐怕现在已经束手就擒。 诸葛明对着少年拱拱手道:“这位公子,有礼了!” 那少年也不还礼,摆摆手道:“免礼!免礼!” 诸葛明对少年的无礼很不悦,但是仍然耐着性子道:“请问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我没有贵干,我只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玩,找不着路了,从那边山头经过,听到这边吵吵嚷嚷,黄沙漫天,当有什么好玩的事,就赶过来凑凑热闹,原来是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这位公子言重了,我们没有欺负谁,我们只是替天行道。”关礼接口道 “呸!呸!呸!”白衣少年连啐几口口水:“亏你说得出口,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干什么坏事?要你们几个大男人替天行道?” “她干不了什么坏事,但是它爹干得了。”诸葛明说。 “冤有头债有主,她爹干坏事,你们找他爹去啊,别难为人家女儿。”白衣少年说:“祸不及家人。” “只要抓到她,找她爹就容易了。你知道秦桧吗?她爹就是秦桧。”诸葛明以为说出秦桧,那少年一定会倒戈相向,站在自己这边。 哪知白衣少年说:“我不知道那那秦、秦、秦老伯是谁?总之用人家的女儿作要挟,实在不是大丈夫行径。”他本来要说“我不知道秦桧是谁”,忽然想到当着那少女的面直呼她爹的大名不太好,硬生生改成了秦老伯。 那少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心存感激,朝他那个方向看了几眼,脸颊发热。好在天色已晚,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为了天下大义,顾不了那么多了。”诸葛明说道。 白衣少年哈哈大笑:“难怪我娘说最讨厌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江湖侠士。” 张峰是个暴脾气,听白衣少年这样说,气得暴跳如雷:“这厮气死老子了,来来来,老子陪你比划比划。”说着就要动手。 诸葛明急忙喝住。白衣少年刚才所露的那手绝顶轻功已经震撼到他了,一个在他眼里乳臭未干的小儿就如此厉害,那背后的人就更不敢想象了。诸葛明虽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没必要树一个强敌。 白衣少年对着张峰笑道:“想和我比划,得先报上名来,本少爷不和无名小卒动手。” “你爷爷‘赛张飞’张峰是也!”张峰圆眼怒睁,把胸膛拍得“啪啪”直响。 张峰一口一个“老子”“你爷爷”。白衣少年竟一点也不生气,嘿嘿一笑:“你的武功不高,脾气可大得很呐,一会儿做人老子,一会儿当人爷爷,就凭你那点能耐,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孙子?还大言不惭称什么‘赛张飞’,要是张飞地下得知有你这么号人物坏了他的名头,不气死才怪。” 张峰气得哇哇怪叫,又欲要打,诸葛明一声断喝,张峰又赶紧怂了回来。看来他脾气虽急躁,却不敢违抗诸葛明。 久未发话的关礼正色道:“我们兄弟几个虽说不上什么侠义之士,但绝非卑鄙无耻之徒,也做不出公子所说的‘男盗女娼’的勾当。”关礼话不多,但每每说得义正言辞。 白衣少年摇摇头:“我不相信你们说的,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诸葛明沉声道:“这么说,公子今晚是一定要趟这滩浑水了?” 白衣少年说:“趟又怎样?不趟又怎样?我已经从崖顶下都下来了,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再爬上去不成?这么高的悬崖,虽然比起我家所在的那座算不上什么,但是你看我下来容易,以为上去也容易吗?”少年一拍手笑道:“要不干脆这样吧,如果你们谁爬得上去,我立马走人,绝不趟浑水怎样?” 众人不禁仰头望向谷顶,满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满山谷,把两旁的岩石照得惨白。 白衣少年说得轻描淡写,但在诸葛明三人听来很不是滋味。这是赤裸裸的讥讽。 诸葛明知道靠说是说不通的,而打又没半分把握赢。 没把握也只得打,事已至此,今晚不成功,便成仁。 “既如此,那就出招吧!”诸葛明高声叫道,欺身上前手掌连翻。“呼呼”就是几掌,分攻少年的上、中、下三路。 “真打啊!”白衣少年笑道,身体轻飘飘地向后移出尺许,诸葛明的三掌皆差了一点点。 张峰的长矛和关礼的大刀都适合在马上战斗或远距离拼杀。诸葛明和白衣少年近身搏斗,二人均不敢贸然动手,生怕自己的兵器招呼到诸葛明身上,急得他们举着兵器围着打斗的两人团团转。 诸葛明明白两人的担忧,高声叫道:“一起上啊,不要管我!” 也只有这样了,单打独斗三人绝对不是少年的对手。 关礼一声怒吼,长刀一挥,从后面朝白衣少年齐腰砍去。 张峰长矛一挺刺向少年的右腰。 诸葛明双掌齐发拍向少年的胸口。 三人同时进攻,除非白衣少年有三头六臂,否则实难抵挡。 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白衣少年不是一般人,他不需要那么多的手臂,他只需一把剑就够了。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伴着“啊啊”惨叫,关、张二人兵器坠地,两人的右手虎口都被割开很长一道口子,也是少年手下留情,不然可能连大拇指也被割下来。 再看诸葛明,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他刚刚拍出的几掌少年根本没有避让,而是以左手硬对上去,少年只是晃了几晃,而诸葛明就像断线的风筝直接飞出去。 关、张二人赶紧奔过去一左一右扶起诸葛明。 “本少爷好不容易从家里溜出来,只想高高兴兴地游玩,不想伤人,你们非要逼我出手,日后被我大哥知道了,又要受罚。”白衣少年完全没有打赢了的喜悦,语气中满是沮丧,怪诸葛明三人坏了自己游玩的雅兴。殊不知若不是他半路杀出来多管闲事,日后江湖上也不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罢了,罢了!奸贼气数未尽。天意如此,我等又能奈何?走吧!”诸葛明知道自己三人绝非白衣少年的对手,再拼也只是送死而已。 三人相互搀扶着蹒跚而去。 一直默默观战的红衣少女这时对少年叫道:“喂,不要放他们走,赶紧去给我都杀了。”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抓你了,就让他们走吧。”少年站着没动,在家里可都是他使唤别人,从没被人使唤过。 眼见三人就要上马离去,那少女急得一跺脚,自己跳下车去追。 她的掌法精妙,轻功却不怎么样。追至三人马后,首先对着中间的诸葛明就是几掌。 诸葛明三人看见只有红衣少女一个人追来,心中暗喜:机会来了!三人同时凌空扑下,诸葛明挥掌拍向她的百会穴,关、张二人分别抓向她的两条手臂。 三人同时发难,居高临下,全力以赴,那少女掌法再好也丝毫站不到优势,先是百会穴被击中,继而被关、张二人抓住两臂拖上马去。 白衣少年远远看见了,叫声“不好”!急忙施展轻功来救。他的轻功实在太好了,提气纵身,人已腾空,月光下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身形飘逸潇洒。 只见白光一闪,空中白衣少年的剑再次出鞘。 “快走!”诸葛明大声疾呼,人已从马背上奋力纵身而起,不避反迎着剑峰扑了上去,以身挡剑,为关、张二人的逃离争取时间。 白衣少年救那少女心切,用力过猛,只听得“嗤”的一声,长剑已深深刺入诸葛明的左胸。 诸葛明从空中跌落在地上,没有动弹,已经气绝身亡。 诸葛明一生足智多谋,号称“小诸葛”。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 关、张二人心中悲痛不已,却不敢停留,不断催马疾驰,越跑越远,眼看就要逃脱。 白衣少年弯腰捡起两块石头,一扬手,石块划着弧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关、张二人的后脑门,顿时脑浆迸裂,摔下马来。那少女也随之跌落。 白衣少年来到那少女身边,伸手拍开她的穴道。 那少女缓缓苏醒过来:“坏人都死了吗?” “都被我打死了,这下闯大祸了,一定会被我大哥罚得很惨的。”白衣少年懊恼得要死。 “今天真是要多谢你了!”那少女挣扎着要站起来,刚解开穴道,脑壳尚有余晕。 白衣少年连忙伸手去扶,就在这时,那少女竟然飞快一掌,打在少年的胸声,“砰”的一声。 “你干什么?”少年一声怒喝。距离太近,主要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两次出手相救的人会对自己下手,而且是下狠手,只觉胸中一阵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下节预告:第四章红尘作伴 第四章 恩将仇报 那少女一招得手,又一掌对准白衣少年的太阳穴拍下。太阳穴可是人身死穴,若被她拍中那还不一命呜呼? 这次白衣少年早有防备,不等她的玉掌来到,右手一把抓住她的合谷穴,用力一捏,那少女身子发软,倒在少年怀中。 白衣少年恼她好歹不分,一再对自己下毒手,正欲给她点厉害尝尝,可看着少女娇弱无力到在自己怀中,身体温热柔软,一双大眼睛在月光下清澈明亮,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少年一阵心神荡漾,心里再也狠不起来,不禁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柔声说道:“你这小东西,我两次救你性命,你为什么还要加害于我?” 那少女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娇羞万分,轻叱:“你先放开我再说嘛!” “放开你可以,但是不准再胡闹了。”白衣少年嘴上说着,手并没有放开。 “好好好!赶紧放开!” 白衣少年松开手,顺势在少女肩膀上扶了一把,那少女爬起来,真的乖乖的不再动手。她挨着白衣少年坐下。 “可以说了吗?为什么要杀我?” 那少女急道:“不是我要杀你,我根本就不想杀你啊,是那个贼婆娘逼我的。” “哪个贼婆娘要杀我?她怎会认识我?又怎会要你来杀我?”白衣少年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自己才刚从家里跑出来几天,就被人盯上了? “哎呀,跟你怎么说不清楚了?她哪里会认识你嘛?也不是她让我来杀你的。” “是跟我说不清楚,还是你根本没说清楚?”白衣少年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子儿,子儿,你过来!”正在这时,那边马车上传来中年妇人的喊声。 “妈,我马上来。”少女大声应道:“走吧,我妈叫我了。” 白衣少年站起身来抖抖衣服上的沙土,摸着胸口直叫唤:“哎呦,哎呦,好痛,你那掌打得也太重了,要不是本少爷功力了得,恐怕现在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很痛吗?对不起,都怪我不好。”那少女听到白衣少年叫唤,忙过来扶着少年的臂膀焦急地问。 “本来很痛,可你一挨拢我就不痛了。”白衣少年嘻嘻笑道。 那少女羞得一下甩开他的手臂:“不理你了,痛死活该!”说着自己朝马车走去。白衣少年也跟了过来。 少女走到车前,看到车上三人的眼睛仍然用布条蒙着,连忙说:“妈,你们怎么还蒙着眼睛啊?赶紧拆了!” “小姐,你不是说只要见你使用过武功的人,你都要杀死,无论是谁。我们哪里敢拆开啊。”一个小丫鬟自己扯下布条,正帮中年妇人解。 白衣少年接口道:“原来你要杀我,就是因为我看见你使用武功?你要把抓你的人赶尽杀绝,也是他们见了你的武功路数?” “是啊,哎呀,不是我要啊,是教我武功的那贼婆娘逼我发毒誓要这样。”少女连忙解释。 “教你武功的,自然是你师父了,你怎的对师父出言不敬?”白衣少年摇摇头。 “那贼婆娘不是我师父,是她逼我学的武功。哎呀,让我慢慢告诉你吧。你先过来见过我母亲大人。”那少女对白衣少年说道。 白衣少年平常在家里都是别人对他问候请安,家里的长辈只有母亲,可母亲常年隐居不见人,一年到头只有在她生辰之时才能见上一面,平常就是哥哥和他,而哥哥对他又极宠爱,凡事尽让着他。自由散漫惯了,第一次从家里出来,完全不懂礼数,听得少女这样说,才走过来对中年妇女鞠躬行礼:“见过夫人!” “今晚的事多亏公子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母女落入强人之手定是凶多吉少。”中年女人颔首道:“子儿,替为娘谢过公子。” “是!”少女一边回答一边对着白衣少年深深鞠了一躬。 白衣少年忙还了一礼。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那妇人问道。 “我叫墨语,家住……”白衣少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哥哥平常说的‘不能把家址告诉别人’的话语,就打了一个顿说:“家住山上,家里还有哥哥和娘亲。” 中年女人理会得就不再追问,只说:“请问公子此行的目的地是?” “我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出来玩玩就得赶紧回去,家里知道了可不得了,大哥肯定是知道的了,但是大哥最多就是罚我闭门练功,就怕我娘知道了要伤心,我最怕我娘亲哭。”白衣少年说。 “好个孝顺的孩子,”中年妇女点点头,“既然公子出来只是游玩,那何不随我们去临安?那里可是热闹得很。” “好啊,好啊,和我们去临安吧,那里可好玩了,还有海鲜吃。”那少女一听母亲邀请少年同行,顿时欢呼雀跃。 “这个……”少年有些迟疑,“我已经出来七、八天了,就怕耽搁久了,家里担心。” “无妨!这里到临安最多两天路程,你去玩几天若想回去,我派快马送你。”妇人道:“再说我们的保镖已经死了,若路上再有什么意外之事,有公子在也好有个保护。” “是!”少年不便再推辞。 那少女欢天喜地跑到另一辆马车上拿来些换洗的衣物和银两,又把被张峰绞落的车帘挂上。 “上来啊!你会赶马车吗?”那少女跳上马车对白衣少年说。 “不会啊,别说赶车,我连马车都没坐过。我家那里根本用不着马车。”说着少年也跳上车来。 “土包子!”少女格格娇笑,“来!坐到我身边我教你。”少年依言坐下,“路上我再给你讲讲那个教我武功的贼婆娘的事情,超级恐怖,你可要有思想准备,不要害怕啊”少年耸耸肩。 “子儿,你会赶车吗?”中年妇女问。 “妈,你放心吧!天天坐马车,看都看会了。” 中年妇女知道她这个女儿一向聪明伶俐,便不再说话。 下节预告:第五章独眼妖姬 第五章 独眼妖姬 马车缓缓驶出山谷,月已偏西。 三月的天气,入夜还比较凉,少女打了个寒战。 “冷吗?”墨语关切地问。 “嗯,有点。”少女答道,“彩云,给我递一件厚衣服出来。” “是!小姐”彩云翻了件貂毛的袄子递出来,墨语接过为她披上。 “你要不要也加件衣服?”少女问。 “大男人的啊,冷不到哪里去。”墨语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非儿,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爹以为要生个儿子,就取名‘秦得子’,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就改名秦非儿,他是想儿子想疯了,给我起这么个怪里怪气的名字。”秦非儿撇撇嘴。 秦非儿还要再说,她老娘在车里装腔作势干咳了两声,她便住口不语。 气氛一下变得好尴尬。 墨语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你不是要给我讲贼婆娘的事吗?现在讲给我听啊!” “你当真要听?恐怖得很啊!”秦非儿说。 墨语的好奇心一下被她吊起来了:“快讲!快讲,越恐怖越有趣。” “这件事我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包括我爹娘,无一知晓。事情还得从我八岁那年说起。”秦非儿神情凝重,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她正在花园里捉蝴蝶。 …… 夏天,正午,骄阳似火。 秦相府的下人们全都找地方凉快去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花园里追蝴蝶。那只蝴蝶像是逗着她玩,她不追,蝴蝶就停在她前面,她一追蝴蝶又飞了。 就这样追追歇歇,追到一座小山前,这是用挖湖的泥土堆起来的。小姑娘太热了,看到山侧有一个洞口,就钻了进去。 里面好凉快啊!地上还用石板铺出一条小路,小姑娘继续往里走,发现前面有微弱的亮光,还似乎听到什么异响,她心里害怕,准备往回走,突然里面窜出一条黑影。她吓得张嘴要喊,那黑影不等她喊出来,一掌拍在她脖子上,她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悠悠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一张阴森恐怖、极其丑陋的女人脸出现在眼前: 整张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脸上横七竖八布满刀疤,左眼眼珠已被挖掉,只剩下干瘪的眼窝,而另一只眼睛却又圆又大,左右形成了巨大的差距,狰狞至极。 吓得她张嘴大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别叫了,我点了你的哑穴。”丑八怪说道:“好好的地方不去玩,你闯进来找死。等我办完了正事,再处置你。” 山洞里点了一支小儿臂粗的蜡烛,虽如此,山洞里仍然阴暗。只见那丑八怪从一个袋子里抓出一大把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蛇,那些蛇嘶嘶吐出信子,身体弯曲蛇头全都向外伸出,好像要努力挣脱那只手一样。 丑八怪把蛇扔到地上,蛇群纷纷四处游窜。小姑娘吓得一咕噜爬起来。丑八怪道:“不想被蛇咬,就坐到我身边来。” 小姑娘顾不得害怕她,赶紧爬到她身边坐下,丑八怪身上有种臭臭的味道。蛇群好像很怕那味道,游窜到离丑八怪两三尺远就赶紧调头。 丑八怪打开一个铁盒,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一盒比绣花针还细的银针,她抓了一把射向蛇群。蛇群吃痛飞快地向洞壁游去。 小姑娘这才看见,洞壁贴壁站了一个壮汉,手脚呈大字形状被固定。此时惊恐万状,眼珠鼓出,脖子青筋暴现,嘴巴大张也是发不出声音。 蛇群窸窸窣窣地从他裤管里爬进去,进去就咬,腿上,胸上,手臂上,脸上,头上,浑身缠满蛇。 那壮汉先还在剧烈挣扎,不一会儿脑袋就耷拉了下来,死了。 丑八怪把蛇袋子打开放在洞中央,走向那死了的壮汉。小姑娘赶紧起身跟在身后,生怕离开她自己就会像那壮汉一样被蛇咬死。 丑八怪一走过去,蛇群就像见了克星,纷纷滑下来游进了蛇袋子。丑八怪扎紧袋口扔在一边。 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不再跟着丑八怪,远远坐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盘算着趁丑八怪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哪知丑八怪看穿了她的心思,阴森森地说:“想跑么?只要你一跑,你今天就非死不可。如果你乖乖地听话,可能还有活路。”说完看也不看小姑娘,拿了一个罐子走过去对着死人的手腕就是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尽数趟进罐子里。 “这血液可是好东西,里面含有几十种毒蛇的蛇毒,用来淬银针,其毒无比。”丑八怪像是在对小姑娘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是秦小姐吧?这府里就你一个千金小姐,我虽然只是个管理花园的花婆子,却是认得你的。” 小姑娘张张嘴,丑八怪说:“你想说什么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但是你千万别耍花招,小心我用毒针射你。”小姑娘点点头。 丑八怪凌空一掌解开小姑娘的哑穴:“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你不是花婆子,花婆子是个老太婆,去年冬天我见过她,她人可好了,还给了我一枝梅花。”小姑娘说。 “是一枝红梅吧?”丑八怪阴森森地笑着,从旁边拿起一个人皮面具往头上一戴,顿时一个满头银发,满脸皱纹,面相慈爱的老太婆出现在眼前。 “你真是花婆子!”小姑娘失声叫道。 “你我总算有缘,你又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我不杀你。别人只要发现我秘密的,全都死了。”丑八怪说。 “去年你给我的梅花谢了以后,我又让丫鬟去向你讨,结果去了就没回来,是不是被你杀了?” “是,也怪那小丫头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练功的时候闯进来。我正好拿她试试我新淬的毒针的毒性如何。” “你把她弄去哪里了?”小姑娘呜呜哭起来,她和那丫头年纪一般大,感情很好。 “湖里。我弄死的人都扔湖里了。你是我唯一一个我放过的人,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一、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包括相爷和夫人,你跟谁说谁就和你一起死,二、你要跟我学功夫,每天凌晨人睡尽的时候,我会来带你。” “我不和你学功夫,我不学你杀人的功夫。”小姑娘哭道。 “那你只有死!”丑八怪说着抓住小姑娘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你学还是不学?” 小姑娘已经发不出声音,拼命点头。丑八怪放下她:“那就好,你跟我练功却不能在人前显露,在我的神功没练成之前,不能让我的仇家知道我的行踪,谁只要见过你使用武功,你就要把他杀死,包括你的爹娘,若有违犯我灭你全家。听见了吗?” 小姑娘拼命点头,心里却在想:“原来你很害怕你的仇家,但愿他早日找到你这丑八怪。” 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丑八怪一口气吹灭蜡烛:“府里的人在到处找你,你不要出声,等人睡了我会送你回去。” …… “那日相府上上下下遍寻你不着,你爹大发雷霆,把你的两个贴身丫鬟拖出去乱棍打死,我也伤心欲绝,以为你遭了意外。等第二早上,却发现你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只是一连几天都痴痴呆呆的,一言不发,还以为你中邪了,请了多少法师来做法。”秦夫人听秦非儿说到这里,在车里接口道。 “妈,那时我才八岁啊,被吓傻了。后来果然一到半夜她就来带去练功。相处久了,她对我也没那么凶,有时还会给我讲她以前的事情,说她没被仇家毁容前也是个大美人,江湖上叫她什么仙姬来着,当时我就想:你现在又丑又歹毒,叫‘独眼妖姬’比较适合。”秦非儿说完格格笑起来。 “那我们走的时候她怎么说?”秦夫人问。 “她说我先走,随后会来找我。我到希望永远不要看到那张丑脸。” “如果她来找你,一定要告诉我和你爹。” “妈,你可别接近她,如果她知道了我跟你们说了,你们都会有危险。她杀人不眨眼的。” “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 下节预告:第六章华山之巅 第六章 华山之巅(一)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前方出现一个小镇,路口有字曰:柳溪镇。 “妈,我想睡觉,找个客栈住下吧,今天不走了。”秦非儿困得不行,直打呵欠,毕竟还是个孩子。 “也好,休息一天,明早再走。”她老娘答。 天色尚早,街上行人稀少,饶是如此,镇上突然来了这么华贵的马车,赶车的还是两个俊男靓女,仍是引起人们的驻足观望。 柳溪镇不大,街上只有一家客栈:福来客栈。 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店里的伙计没料到这么早就有人来住店,屁颠屁颠跑出来招呼。 墨语总是感觉对面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车上拿行李,然后冷不丁地回头一看:没有人!除了几个看热闹的街坊。 “怎么了,墨大哥?”秦非儿问道。 “我感觉对面有人一直盯着我,等我回头看又没人。” “是不是他们?”秦非儿冲那几个街坊努努嘴。 “不对!那个眼神很犀利。我感受到了。” “是不是昨晚那帮人的帮手追来了?”秦非儿紧张起来,一把抓住墨语的手臂。 “不知道!是又怎样?如果他们硬想来送死,就别怪本少爷手下不留情。” …… 华山,北峰,几间茅屋。 屋里一个青衫男子垂手而立。只见他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剑眉入鬓,眼睛清澈而深邃,鼻梁挺直,俊朗中透着阳刚之气。 上首坐了一个美妇人,看着只不过四十来岁,却是一头白发。 只听她长叹一口气道:“这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你平时对他也太放纵了。” “都怪我不好,没有管教好语儿让母亲担心”,男子道:“我想他从小没有父亲怪可怜的,就不免事事让他宽松些。” 那美妇道:“这哪能怪你,平时都是你这个当哥的照顾他,反倒是你那死爹,何曾有半点想到他?想到我娘儿三个?”说完掉下泪来。 “母亲,都是我不好,提起父亲让您伤心。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母亲也放下吧,何必折磨自己?你还有我和语儿呢!”青衫男子说。 “哪能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时间久远就会变得模糊,反而是越来越清晰,就像发生在昨天。” “母亲,当年你一夜白了头发,把自己关在北峰十多年,犯错的是别人,你惩罚的是自己。你这样做何苦呢?父亲他知道吗?” “是啊!十五年了!他知道吗?他到底去了哪里”那美妇喃喃自语。 “我每年都派好几拨人在江湖上寻找父亲的下落,奇怪的是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 “他怎么会死呢?”那妇人尖声道:“祸害千年在,像他这种大坏蛋,害得我们娘儿三个孤苦伶仃,怎么会短命呢?他定是和那狐狸精躲在哪里逍遥去了,你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母亲,我一定会加派人手。” 那美妇缓了缓道:“还有语儿,你赶紧找回来,江湖险恶,别让他去学坏了,跟你爹一个样。” “母亲放心,今早祝总管飞鸽来书,说是语儿在江南出现。” “语儿聪明过人,祝总管一个人怕拿他不回来。” “我已经交代祝总管‘只可跟踪,不可惊扰’,等我把宫里的事安排一下,明天就下山去把语儿带回来。” 男子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只是语儿也大了,老把他管在山上他觉得难受,合适的时候还是要让他到江湖上走走。” “你的意思是嫌呆在山上守着我这个老太婆,你们都觉得难受吧?都走!都走!”那美妇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嫌弃你?古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我哪里也不去,我就留在山上孝敬母亲。” “唉,你今年已经二十八,也该成家了,把你困在山上也不是个事……” 正说到这里,屋外下人喊道:“宫主,山下有人来拜!” “谁?”男子皱皱眉头。 下节预告:华山之巅(下) 第七章 华山之巅(二) “回宫主,拜贴署名南浔刘大富。” “他从哪里上山的知道吗?” “听巡山弟子说是玉泉院。” “来人现在何处?” “属下安排他在偏殿侯着。” “知道了,下去吧。” “敢孤身上我华山者,绝非泛泛之辈,你去看看是个什么人物?为何事而来?”那美妇道,“但是他不在山下等通报就直接上山来,太失礼数,应该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华山太阳神宫不是谁想来就来的。” “是,母亲。那我去了。” “去吧!” …… 华山,中峰,太阳神宫。 偏殿上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喝茶,突听得门外有人报:宫主到!忙笑嘻嘻的迎到门口:“墨老弟……”然后看到青衫男子,怔住了。“你是太阳神宫的宫主?” “正是在下。”青衫男子跨进殿来。 “太阳神宫的宫主不是墨龙么?” “那是家父,在下墨言。” “哦,你是墨老弟的儿子,我早该想到了,贤侄生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人中之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胖子笑嘻嘻地道。 墨言皱皱眉头:“阁下请坐下说话。”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胖子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不由自主地“噔噔噔”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里。 胖子骇得再也笑不出来。 “贤……哦不!宫主,可否请令尊出来一见?” “家父不在家!” “他去了哪里。” “无可奉告!” “那令堂呢?” “家母不见客。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哦,哦,这样啊。我和令尊交情深厚,当年他建这太阳神宫,我不但出了资,还亲自上山帮忙规划,这华山来来回回跑过几趟,对上山的路线比较熟悉,所以不经通报就上来了,原想给令尊一个惊喜,老哥俩快三十年没见了。没想到他不在。他下山也不去我那里看看我,真是的。” “既然是家父旧友,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在下无不尽力。” “这事情有些棘手……”胖子看了看墨言左右的太阳神宫弟子。 墨言领会,“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是,宫主!” 胖子把椅子往墨言这边挪了挪,压低嗓子说:“宫主可知今朝宰相是谁?” “不知道啊!别说谁当宰相,就是谁当皇帝对我都没多大关系。” “宫主此言差矣!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国家,哪来小家?如今天下局势混乱,金国国力强盛,金人骁勇善战,对我大宋江山虎视眈眈。当今皇帝老儿又软弱无能,忠尖不分,第二次启用秦桧做宰相。” 胖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秦桧就是金国的奸细,当年同徽宗、钦宗两帝一起被俘,别人都逃不脱,就秦桧逃回来了,谁都知道这明明就是金人放回来的嘛?偏皇帝老儿不信,还让奸贼当宰相。” “秦桧做宰相有什么不好吗?”墨言插了一句。 “不好!太不好!奸贼奉行的是”割地、称臣、纳供”的政策,怂恿皇帝老儿跟金国讲和,若再让他继续做宰相,那大宋的大好河山还不全部拱手让给金国?” “你找我的意思是……”墨言问 胖子道:“现在江湖上无论是武林豪杰,还是绿林好汉,无不为大宋江山担忧,纷纷起来反抗朝廷,但是因无人统领,犹如一盘散沙,做不成事情。于是就想开一个武林大会推选一个武功、谋虑和胆识过人的盟主出来号令群雄。” “我还是不太明白!” “是这样,由于秦桧这奸贼爪牙众多,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必须隐蔽,大家一致想到华山,想借贵宫地盘一用,大家知道我和令尊的关系,就让我前来协商。一是借地盘,二是想邀请令尊参加。谁知他竟然不在。” 胖子一脸沮丧:“不过,现在既然是少宫主当家,不知可否请宫主帮这个忙?” “这个恐怕不能答应你,太阳神宫是清净之地,岂能让他人前来嘈杂?” “事关天下苍生生存大计,还请宫主三思。” “事关重大,我得和家母商量了再说。”墨言沉吟半晌道。 “那就请宫主尽快和令堂商量,我等你的答复。” “你请先回吧,等家母决定了,我会派人到江南通知你。” “那样就来不及了!”胖子失声叫起来 下节预告:华山之巅(下) 第八章 华山之巅(三) “有那么急么?”好像胖子的言外之意,武林大会已经定在华山召开,就等墨言点头似的,墨言心生不悦:“再说家母喜欢清净,她老人家答不答应还未可知。” “宫主可不可以让我见一见令堂,由我去和她沟通。” “不妥,家母已经十多年不见客,你这样贸然前去,肯定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这样吧,你在山上休息一下,我先去和家母说说看。” “那就有劳宫主了!多谢!多谢!”胖子顿时眼睛都笑眯。 …… 东峰之上,墨言和他母亲并肩而立,看着一轮红日慢慢落下山去。 “唉”,墨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感觉人生就像太阳,辉煌也好,阴暗也罢,转瞬就是一生。” “别想多了,母亲,进屋去吧,太阳下山了会很凉。”看到母亲伤感,墨言赶紧劝慰。 墨夫人点点头:“还好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儿子,不然感觉这一生竟是白活了。” “儿子孝顺母亲是理所当然的。”墨言道。 母子俩进得屋来,宫女忙奉上热茶。墨言接过闻了一闻:“这是什么茶?这么香!” “这是云南的普洱茶,听说采自生长了几百年的古树,只取春天新发的三片叶芽精制而成。而泡茶的水则是去年冬天在山顶收集的雪水,深埋于地下,平时舍不得拿出来,只有泡普洱茶的时候才用。你喝喝看。” “香,纯,甘,不带苦涩味,确实是好茶!母亲从哪里得来的?”墨言深深喝了口。 “上个月王婆带回来的,这些年让她到处追查当年害我的那妖妇,人没找到,倒找来了各地的特产。”墨夫人恨恨道:“哪天查到那妖妇的下落,哪天就是我下山的期限。” “虽然我不知道母亲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有我在,不用母亲出手。” “不,我一定要亲手把她碎尸万段,我恨她比恨你父亲带的那小贱人还恨,如果不是因为她把我害了,你父亲也不会找那小贱人。”墨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虽然当年我在她脸上划了几刀毁了她的容貌,但是还不消我的心头之恨啊!当时若不是你父亲出手救她,她那里还能活到现在?你那死爹就是个花心的种!”墨夫人说着又掉下泪来。 “母亲……”墨言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老娘。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说。 墨夫人静静掉了一会儿泪。 墨言对站在旁边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机灵居然领会得。走过来道:“夫人,要不我倒盆热水给你洗洗脸?” “也好!” 洗完脸回来,墨夫人平静了许多。墨言赶紧把先前胖子所说的话简要禀报一遍。 “江南刘姓富商出资修建太阳神宫一事,我确实听你父亲说过,只是时间久远,名字我想不起来了。当年你父亲修好了太阳神宫才迎娶的我,修建的细节我不清楚,但他说的多半不假。” “你父亲年轻时浪迹江湖,放荡不羁,遇到我以后,他说想安定下来给我一个家,才修的这太阳神宫。”墨夫人似乎陶醉在过往中,脸上泛出少女般羞涩的笑容。 “完了,一说到父亲就没完没了!”墨言心想,于是赶紧说:“那还让不让他们来华山开武林大会?” “你的意思呢?”墨夫人人回过神来,反问道。 “我听母亲的!” “这个事情有点不好办,不让他开,显得我们忘恩负义,不顾天下大义,有损太阳神宫的声望;让他开,山上一定会搞得乌烟瘴气,谁敢保证上山来的都是正道人物?”墨夫人沉吟半晌道。 “这个好办,让那个刘世伯给邀请的人发英雄贴,所有来人凭贴上山,到时我安排重兵把守各上山路口,无英雄贴的一律不准上来。若有人想从其它地方上来,几乎不太可能,除非他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华山可不是那么轻易上得来的。” “除非他的轻功跟你的一样好!”墨夫人看着儿子,一脸满足。 “母亲过奖了!” “难过的时候看到你和语儿就会欣慰许多,你们真是为娘的骄傲。”墨夫人难得地微微一笑:“这个事情你就全权去办,有什么自己拿主意就行了,不用事事都来请示我。” “还有,”墨夫人接着道:“到时你要派人把东峰的路截断,不能有人上来打扰我。胆敢闯上来的,我绝不轻饶。” “是,母亲,若有那种胆大妄为的,不说你不饶他,我首先就饶不了他,母亲放心吧!” 下节预告:福来客栈 第九章 福来客栈 秦非儿醒过来也是傍晚时分,爬起来一看,地上打地铺的两个丫头还睡得稀里糊涂地张着嘴。 秦非儿给她俩腿上一脚,喊到:“起来了!要睡死!还不快去给我打洗脸水!” 秦夫人从床上翻过身来。 “妈,你再睡会吧!”秦非儿说。 “也没睡着,就是不想起来,感觉浑身疼痛。”她老娘道。 “那你再躺会儿,我去看墨大哥起了没有,等下我叫好饭菜你再下来。” “早上吃了就睡,到现在还感觉胸口石帖得很,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那好!” 这时,两个小丫头也打来热水,服侍她梳洗完毕。一同走出客房,秦非儿先到隔壁去看墨语——被子掀翻在那里,人却不在。 下得楼来,楼下客人爆满,正是吃饭的时候。 秦非儿用眼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墨语。 “会去哪里呢?”秦非儿心里嘀咕“不会是早上自己说有帮凶寻仇把他吓跑了吧?”想到这里,秦非儿自己都笑了起来。 “墨大哥逃跑的样子一定好好看,可那是绝无可能的事,他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她决定到街上看看。 于是对那两个小丫头说:“彩霞上楼守着太太,彩云这下边等着,只要一有空桌,赶紧先占了位置。” “是!” 交代完毕走上街来,街上华灯初上,虽只是一个小镇,因为临近临安,倒也热闹非凡。 前面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正东看西看的佳公子不是墨语是谁! 秦非儿高兴地蹑手蹑脚地跑上去准备拍他的头吓他一跳。 她的手还没碰着墨语的头发,墨语已经左手反手飞快扣住秦非儿的手腕,一拉一带,秦非儿朝前一个踉跄,随后墨语的右手一掌已经挥到。 “墨大哥,是我!”秦非儿尖叫道。 看到是秦非儿,墨语硬生生把即将落到秦非儿身上的掌力转移到地上,地上的石砖顿时裂成两块。 秦非儿摸着被墨语捏得生痛的手腕,委屈地道:“你干嘛用那么大力嘛,人家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墨语压低音量说:“从早上我们到客栈一直到傍晚我出客栈。我就是故意出来走走,想引他出来,可他狡猾得很,不上当。” 秦非儿听到有人跟踪,又紧张得抓住墨语的手臂:“那怎么办啊?” “他明来到不怕,只是这样藏头露尾的让人心烦意乱。算了,先回客栈。” 二人回到客栈,彩云正坐在桌子边着急地伸着脖子朝外看。 看到二人进来高兴地说:“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再不来,小二要叫我让开等别的客人坐。” 秦非儿杏眼一瞪:“哪个小二说的?” 彩云指了指一个正端着盘子走过来的店小二。 秦非儿伸手一把抓住那店小二的肩膀一用力,他就止不住“噔噔噔”冲到桌子面前。 “请问小姐有何吩咐?”那店小二赶紧陪着笑脸说。 “是你这混蛋叫我的丫头让开,让别的客人坐吗?”秦非儿问。 “我想你们的人还没到齐,就让别的客人先吃,等待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店小二苦笑道。 “放你妈的屁!别人付钱本小姐不付你钱吗?”秦非儿一耳光打得店小二朝前又是一踉跄,手里的盘子飞了出去。 只见墨语以坐着的姿势斜插出去,一伸手就接住了盘子,盘子的菜滴油未洒。 “好!”“好功夫!” 墨语露的这手功夫赢得一众叫好。 墨语把盘子递到目瞪口呆的店小二手里,说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这边掌柜的还在低头哈腰地给秦非儿陪不是。 墨语对秦非儿道:“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又望着彩云说:“都是你多嘴。” 彩云一脸委屈,却不敢开口。 秦非儿还真听墨语的话,坐下点菜,不再吵闹。 “墨大哥,你喝酒吗?”秦非儿问。 “喝啊!男人不喝酒还有男人味吗?”墨语笑道。 “那给你要一壶三斤的来。” “多了,一斤就行,不喝酒不是男人,但是喝得烂醉就更不是男人。” “墨大哥,你真有趣,年纪不大还懂得多。”秦非儿笑道。 “我大哥说的,不是我说的啊!”墨语笑道。 两人只顾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坐了一桌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僧有道,为首的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一直冷冷盯着他们。 菜来了。秦非儿对彩云说:“你拿两个菜上楼到房间里和彩霞吃去。” “是,小姐!” 店小二正拿着秦非儿要的酒出来,角落里那桌有人叫道:“小二!” 店小二忙小跑过去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只见为首那人问:“你拿的是我们的酒吗?” “不是,是那边那位姑娘要的‘女儿红’,你们没要酒呀?” “让我闻闻这酒好不好?”其中一个老者说着就从小二手中拿过酒壶,扯开塞子用手对着壶口扇了几下,连声道:“不好!不好!这酒喝了要醉!” 店小二笑道:“客官真会开玩笑,酒哪有不醉人的?” 说完接过酒壶塞上,拿到秦非儿面前。 秦非儿给墨语满满倒了一大杯。 墨语端起来喝了一口,赞到:“好酒!” “这是江南的‘女儿红’,我虽不懂酒,但是这个酒挺有名的。” “我大哥说,喝酒要慢慢地喝,才能品出其中滋味,酒越好,越要品。”说着慢慢喝了一小口。 两个边聊边吃,墨语当真喝得慢,半天才喝了一杯。 这时大半分客人已经起身离去。只剩下角落里那一桌既不喝酒,也不离开。只有当中唯一的一个妇女站起来朝楼上走去。 “啊!夫人!快来啊小姐!”突然楼上传来了彩云、彩霞的惊呼。 秦非儿大吃一惊,站起来就要朝楼上冲。 谁知角落里剩下的人已经围了过来,为首的汉子叫道:“昨天在黄沙谷让你等逃脱,还杀了我三个弟兄,看你今天还往哪里逃?” 楼梯上,那妇女一手扣住秦夫人脖子拖下楼来。 墨语一纵身手里的酒杯已经脱手而出,还没等那妇女反应过来,酒杯已经砸到她的头上。 按说,墨语的这一掷,那妇女不死也得重伤。 但是不知为何,那妇人虽然头上鲜血淋漓,却没倒下。 秦非儿已被一僧一道,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围在中间。 那少年叫道:“小贱人,还我爹爹命来。” 秦非儿道:“你爹是哪个王八犊子?本小姐不认识。” “我爹爹就是‘赛张飞’张峰!” “原来是那个脾气比本事大的丑八怪啊!” 少年大怒,挥舞短刀扑了上来。 那一僧一道,一个使长剑,一个用佛尘。 秦非儿虽然掌法精妙,奈何以一敌三吃力万分,几次险象环生。 眼看老道的佛尘向秦非儿的手腕扫到,墨语赶紧纵身来救。 平时他这一纵,至少是五六尺。今天怎么只跳出一步。 而秦非儿的手腕已经被佛尘扫出几道血印。痛得她叫出声来。 只见一个老者阴恻恻地笑道:“小兄弟,加了‘分魂散’的‘女儿红’好喝吗?” 中毒了!墨语这一惊非同小可。“既然你们要逼我下杀手,本少爷就不留情了!” “呛”的一声,墨语的长剑已出鞘。 众人只见剑光一闪,老道还没看清剑是怎么刺来的,脖子已经在咕噜咕噜冒血。 那和尚也使剑,只是他的剑在墨语面前就不叫剑,只能叫废铁。 和尚倒下了。手里还握着废铁。左胸中剑。这一剑,墨语直奔心脏。 墨语清楚今晚凶多吉少,所以一出手必是要人命,不给对方留余地。 “这小贼中毒了还这么了得,众兄弟一起上啊,杀了他!”为首的那个精瘦汉子喊到。 这帮人谁不想把墨语杀了?可谁都忌惮他手中的长剑,不敢上前。 “原来诸葛伯伯就是死在你的剑下,纳命来偿还!”那少年挥剑扑了上来。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众人见那少年不顾死活,都赶紧前来相助。 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来找死,墨语突然下不去手,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是他还是下不去手。 他收了剑式,换成左掌拍向少年的玉枕穴。 但是他忘了他已中毒,拍出的掌力只拍得死苍蝇,他也忘了还有四个人向他扑来。 就是一瞬间的迟疑,墨语的后脑已经重重中了一掌,同时还有几柄长剑短刀向他身上招呼过来。 墨语感觉自己坠入无边深渊,眼前越来越黑。只听到一个声音喝到:“把解药拿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下节预告:第十章女人的眼泪 第十章 女人的眼泪 墨语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原野上,口干舌燥。 “我要去找水喝!”墨语心想。 四周荒无人烟,哪里有水?这是什么鬼地方? 墨语感觉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似的迈也迈不动。 突然一颗雨落在他的脸上。啊!下雨了!真好! 墨语张开嘴巴想去接,可那雨滴一颗一颗落在他的脸颊上,就是落不到他的嘴里。 “啊!”墨语着急得一大声叫了出来。他是被自己的叫声惊醒的。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美丽绝伦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眼泪汪汪,正哭得伤心,泪珠儿一颗一颗滚出来滴到自己脸上。 不是别人,正是秦非儿! “墨大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吓死我了!”秦非儿高兴得破涕为笑。 墨语看到秦非儿俯身望着自己,隔得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只见她唇红齿白,肤白胜雪,此时梨花带雨,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真正的美人,笑时是一种风景,哭时也是另一种风情。墨语看得呆了。 秦非儿看他一双黑澄澄的俊目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你倒睡得好,可把人家担心死了!我去倒水给你喝,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被秦非儿一提醒,墨语才觉得自己已干得喉咙冒烟。 秦非儿端来一大碗水,墨语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还要,接连喝了三大碗。 墨语喝足了水,精神也好多了,坐起来问道:“非儿,我昏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时辰。” “哦,那么久!你一直守着我啊?你该去看看秦伯母。秦伯母怎样了?” “我妈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秦非儿见墨语刚醒就关心起自己的母亲,心里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你呢?手腕伤得厉害吗?”墨语看到秦非儿的手腕包着白布。 “皮外伤,没事啦!倒是你头上挨了重重一掌,现在感觉如何?” “好像还有点晕,但是不碍事。”墨语晃了晃脑袋,其实感觉头好沉。 “还有你中了‘分魂散’的毒,那下毒的死老头说要多喝水,毒素才能清除干净。” “对了,我们是怎么脱的险?当时我以为死定了。”墨语问道。 “看你倒下的那一瞬间,我也想到死定了。” …… 墨语头上中掌,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下。 秦非儿悲呼:“墨大哥!”伸手接住墨语的身体。可墨语比她高很多,她哪里接得住?两人一起摔了下来。 眼看众人的兵器已经攻到。 突然门外一条黑影呼地带着一阵风扑了进来,左手一扬,几点寒星飞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众人虎口流血,兵器拿捏不住,全部掉在地上。 一柄冷冰冰的长剑已指向下毒老儿胸口,一声厉喝:“拿解药来!” 来人一袭黑衣,黑巾蒙面。 老儿知道绝非对手,不敢违抗,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接过药丸,左手捏住老儿两腮,右手一弹,药丸就下了老儿的肚子。 老儿苦笑道:“技不如人,今日既已栽在阁下手里,又岂会做无谓的挣扎?这‘分魂散’毒性不强,服下解药以后,一个时辰就会苏醒,但是毒素不易清除,要多喝水。”说着重新倒了一颗解药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给墨语服下。 老儿爬起来向别的人说道:“走罢!” 为首的中年汉子冲黑衣人一抱拳:“山不转水转,朋友,留下名来。” “你不配知道!”黑衣人只顾看着墨语,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汉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咬牙:“走!” 那女人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咋的,别人都在赶紧跑路,她犹自扣住秦夫人不放。 黑衣人扬手又是一粒寒星,正打在她的手腕上。那妇女吃痛忙松开手朝门外逃去。 黑衣人抱起墨语,看了秦非儿一眼,说道:“你要紧吗?” 凌厉的目光吓得秦非儿一啰嗦,忙道:“我不要紧!” “那我把他抱上楼,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秦非儿一个劲点头。 黑衣人抱着墨语边上楼边对躲在柜台后面探头探脑的掌柜说:“地上的银子你去捡了,就当是赔你的损失。” 原来他的暗器竟是一把碎银子。 …… 墨语笑道:“用银子做暗器,这位老兄倒是阔气得很。今晚真是多亏了他,否则我的小命不保。” “只是不知他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哦,现在想起来跟踪我的多半是他。” “你的小命不保,难道我的小命就可以保?”秦非儿说。 “他们主要是要拿你要挟你爹,自然不会杀你,我就不一样了,碍手碍脚的,还杀了他们兄弟,他们拿着我肯定非杀我不可。”墨语说。 “如果他们杀了你,你以为我会独活么?”秦非儿说着一伤心又掉下泪来。 墨语以前最怕看到女人流泪,一看到妈妈流泪,心里就不知所措。 现在看到秦非儿为自己流泪,心里竟然一点也不反感,反而甜到不行。他一把把秦非儿拉过来抱在怀里:“非儿,你对我真好!” 下节预告:天子脚下 第十一 章 天子脚下 秦非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突然空降了这么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还武功高强的翩翩佳公子在她身边,她早就春心荡漾。 此时被墨语抱在怀里,眉目含情,满脸娇羞,作势要推,身体却不听话,软软地靠在墨语怀里,舍不得挪开半点。 此番神态墨语竟是从未见过。直看得他心神激荡,情不自禁低下头向着秦非儿的樱樱红唇吻下去。 “小姐……” 彩云一头扎进房来,眼前的景象吓得她把后面的卡在喉咙里,再说也不出来,怔怔地杵在那里。 秦非儿和墨语正沉浸在美妙的二人世界不能自已,突然被彩云冒冒失失地跑进来打断。 秦非儿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跳起来就给彩云两耳光。 “死婢子!你嚷死啊!” “是夫人叫你。”彩云被打得莫名其妙,捂着脸却不敢分辩。 “夫人叫我,你不会在外面喊啊?” “我喊了啊!” “你喊了?我又没耳聋,怎么没听见?死东西!还敢顶嘴!”秦非儿骂着骂着又是两耳光 简直是刁蛮不讲理。明明是自己的好事被打断,恼羞成怒,还在那里不依不饶。 “算了,非儿,她又没做错什么,别乱打人,你去看看秦伯母有什么事。”墨语实在看不下去了。接着又对彩云说:“还不赶紧下去!”意思是你还等着挨打啊? “是!多谢墨公子!”彩云感激万分。 秦非儿对墨语的话倒是百依百顺。便不再理会彩云,自去看她老娘。 她老娘见她过来,便问道:“非儿,那墨公子怎样了?” “没事,已经醒了。” “既然墨公子没事,你也应该过来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早点启程,得抓紧时间赶到临安,多在路上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好!妈,那我去给墨大哥说一声。” 秦非儿把她老娘的话给墨语说了。 “是得抓紧时间把你们送到临安,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也不知道我娘知道了不?我大哥应该担心死了。”墨语说。 “原来你早就巴不得赶紧把我们送到临安,你好走人,是吧?”秦非儿一嘟嘴,“你就那么讨厌和我在一起吗?”眼圈一红似乎又要掉下眼泪。 “哪有啊?和你在一起的这两天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墨语说着拉住她的手又准备拥她入怀。 “哎呀,妈妈叫我呢,讨厌!”秦非儿说完红着脸跑了。 …… 柳溪镇到临安还剩不到两日路程,墨语、秦非一行清晨上路,快马加鞭,朝着临安进发,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没再发生什么波折。 次日黄昏便进得临安城来。城里正是华灯初上。 好大一座城!只见宽阔的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商铺林立,街上衣着华服的行人熙来攘往,宝马香车无数。 墨语自是没见过这等繁华的景象,兴奋得东张西望,指指点点与秦非儿说个不停。 秦非儿笑道:“我就给你说了嘛,临安好玩得很,我没骗你吧?改天我带你出来玩。” “好啊,好啊,好好玩一趟再回去,就算受罚也值得了。”墨语笑道“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不是,其实我只在这里住过一年,后来我爹被弹劾罢了相职,我和我妈就去了老家。”秦非儿道“这次是我爹时隔六年后二度拜相。” “虽然只是隔了六年,但是临安的变化好大,不过主要的街道我还是认得的,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街,就是临安最大、最繁华的御街,我爹的相府就在御街后面,转过去就到了。” 果然转过弯去,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出现在眼前。 两边卧着两只比人高的石狮子,两道朱红兽头大门,门头上横挂一块大匾,上书“秦相府”三个镏金大字。门边分别站了两个挎着腰刀的侍卫。 “终于到了!”秦非儿把车停在大门前,笑道“下车!”和墨语一起跳下车,把她老娘扶下来。 他们正要进大门,两个侍卫竟然来拦:“什么人?闲人不得擅自进出相府。” “瞎了你的狗眼了?连本小姐也不认识。”秦非儿反手就两掌打在侍卫脸上啪啪直响。 那侍卫本想让却没能让开。 “就你这点功夫,守门都不配。我定叫爹爹撤了你。” “夫人和小姐来了,还不快去通报?”彩云叱到。 那侍卫一听吓得一头跪在地上:“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是夫人和小姐。” “起来吧,你没见过我们,谨慎些也是应该的。”秦夫人道。 “多谢夫人!”赶紧爬起来边跑边喊:“小姐和夫人来了!小姐和夫人来了!” 另一个侍卫则领着他们进了大门,穿过长廊,正中是一道落地大理石屏风,绕过屏风有几间小厅堂,厅堂后面方是正房大院。 “夫人一路奔波,辛苦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领着一众家丁早已迎了出来。 下节预告:第十一章夜半来客 第十二章 夜半来客 只见他长着一张无肉寡骨脸,两道稀松吊稍眉,一双三角小眼睛,透着精明,鹰钩鼻子配阔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来人就是秦桧。 “非儿见过爹爹!”秦非儿上前行礼。 “非儿,坐车累了吧?” “爹,我不是坐车累,我是赶车累。” “你赶车?赶什么车?” “爹,你还不知道,我们半路遇到歹徒,车夫和你请的保镖都死了。若不是遇到墨大哥,我们可能都死了。”秦非儿说着,跑过来拉着墨语的手臂,“墨大哥,过来见过我爹爹!” 秦桧见秦非儿对墨语这么亲密,心生不悦,冷冷地朝墨语看过来。 “呀!这眼神怎么这么阴森?”墨语暗暗吃惊。嘴上仍然毕恭毕敬地说道:“见过秦伯父!” 秦桧点点头,算是答应。 众人把秦夫人迎进堂屋,秦桧和她上首坐了。 众家丁和丫鬟均来拜见秦夫人和秦非儿。 礼毕,秦桧吩咐家丁道:“去把少爷带来见夫人。” 秦夫人望着他一脸疑惑。 “我收了个干儿子,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秦夫人心中不满,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甚好!甚好!” 不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随着家丁进来。 那孩子一进门,也不行礼,直接来到秦桧跟前:“爹爹,你叫熺儿?” 秦桧指着秦夫人道:“熺儿,去见过母亲!” 那孩子走到秦夫人面前,拜了下去:“熺儿见过母亲!” 秦夫人伸手摸摸他的头:“真是个乖孩子。起来吧!”又指着秦非儿说:“这是姐姐!” 那孩子又过来和秦非儿互相行礼。 这时有厨子过来禀报:“相爷,夫人,晚饭已备好。” 众人随去吃饭。 旅途劳累,吃完饭各人回房歇息。 秦桧问起一路上的情况,秦夫人就把如何在黄沙谷受伏,秦非儿如何显露武功,墨语如何现身相救,一直说到福来客栈。 秦桧静静地听完,沉吟半晌说道:“你说教非儿武功的那个人,在府里潜伏了那么多年,我们居然丝毫没有发觉,若是她起个什么歹念的话,你我都防不胜防。” “确实是!但是她似乎只是借相府安身,从你第一次封相她就在府里,后来你遭弹劾,她又尾随我们去了老家,这次听非儿说还会再来。” 秦夫人接着说:“我已经跟非儿说了,如果她这次再来,一定要告诉我们。把她拉拢过来为你所用。” “无论朝野还是江湖,你的仇人很多。特别是你这次二度拜相,很多人恨不得把马上你置于死地,所以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嗯,夫人所言极是!那个墨公子又是什么来路?”秦桧问。 “这个墨公子我暗中观察了很久,人单纯无城府,武功高强,而且很喜欢非儿,正好加以利用。”秦夫人回答。 “此事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对他的家世还不甚了解,还需考验一段时间。”秦桧说。 “嗯!” …… 今夜,月朗星疏。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屋里犹如白昼。 秦非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想着墨语却不能去相见。 毕竟这是相府,人多话杂。 “早知是这样,应该晚点来的。”秦非儿愤愤地想。 突然,窗外一个黑影掠过。 “是墨大哥!墨大哥轻功高强,要避开相府夜晚的守卫来见自己简直轻而易举。”秦非儿心里高兴极了。赶紧跳下床,打开房门。 正要张口叫“墨大哥”,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推了进来。 来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她的‘贼婆娘’师父! “师父,怎么是你?”秦非儿有点吃惊。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 “不是,我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我前天就到了。你们为什么今天才到?”那婆娘问。 “我们路上遇到坏人,差点小命不保。”秦非儿回答。 “这么说你使用武功了?” “嗯!” “你把见过你功夫的人全杀了没有?” “杀了!杀了!” “我教你的功夫厉害吧?那些个小贼算什么!”那婆娘喋喋怪笑。 “厉害!厉害!”秦非儿心里却在说:“厉害过屁啊!若不是遇到墨大哥,本小姐早死几遍了。” “我近来又研究出几式更厉害的掌法,走,我马上传授于你。” “师父,今晚就不用练了,我几天没休息好了,我要睡觉。” “小姐,练武岂能偷懒?”那婆娘厉声说道。伸手穿在秦非儿的腋下,一用力就把她夹起窜出门去。 这时一个白衣人从房檐上飘然而下,一下子就要对撞上。 那婆娘左手夹着秦非儿,右手一挥,一掌向着白衣人的胸口拍去。下手又快又狠。 隔得太近,躲是躲不过的。 只见白衣人一挥掌,“蓬”,两掌对在一起。 白衣人退了一步,那婆娘晃了晃。 “墨大哥,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秦非儿挣脱跑到墨语面前开心得不得了。墨语笑而不语。 “小姐,你们认识?”那婆娘问。 “何止认识!这次多亏墨大哥几次出手相救。” “这么说,他也见过你的武功了?” “是啊!” “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那婆娘厉声喝道。 “我为什么要杀墨大哥?是他救了我?再说我这点武功根本杀不了他。” “你杀不了,让我来。让开!” 那婆娘说着一把推开秦非儿,挥掌就朝墨语打来。 这次墨语不再和她对掌,身上向后轻飘飘地滑出几尺。 “小子,轻功不错!”那婆娘足尖一点。跟进又是几掌,墨语还是不接,向旁边飘移开去。 “小子,看你的轻功好,还是我的毒针快?”那婆娘说着右手一扬,几根毒针已射出。 “墨大哥,小心!有毒!”秦非儿失声叫了起来。 “非儿,放心吧,她伤不了我。你这个师父稀松平常得很,你还是别跟她学了,跟我学算了。”墨语笑道。 “好啊,好啊!”秦非儿拍手大笑,“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他的毒针,没解药的啊!”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妮子,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来找你算账。”那婆娘嘴里骂着,手下却毫不含糊,一扬手又是几根毒针。 墨语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清楚这是个难斗的狠角色,丝毫不敢怠慢,身子腾空而起,避开毒针,同时长剑已出鞘。 “刷刷刷”一口气就攻出五六多剑,剑剑指向要害。 看到墨语的剑式,那婆娘怔了一下,高手过招,那容得她迟疑? 墨语的剑带着剑气把她笼罩起来,嗤的一声,右臂中剑,墨语的剑向后一带,手臂上已拉出长长一道伤口。 她赶紧往地上一滚,逃出墨语的剑气圈。 “‘魔域雪姬’是你什么人?”那婆娘声音颤抖着问。 “不是我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墨语答道。 这时,“什么人敢在相府撒野?”相府的守卫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下节预告:第十三章设宴试探 第十三 章 设宴试探 听到打斗声,相府的守卫都围了过来。同时围墙上,房顶上也出现了很多弓箭手,搭箭待射。 为首的侍卫统领大声叫道:“你们好大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相府打斗,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那婆娘从地上爬起来,并不理会那些守卫。仍是不断追问墨语:“快说!‘魔域雪姬’是你什么人?” “你到底打还是不打?不打,本少爷要睡觉去了。没心情陪你啰里啰嗦。”墨语说完作势要走。 “小子,在我面前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婆娘拦住墨语的去路。 “打又不打?走又不让我走?你到底要咋的?”墨语道。 “只要你告诉我‘魔域雪姬’是你什么人?我就让你走。” “我偏不告诉你。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人家,拿我出什么气?” “找死!”那婆娘又被他气得怒不可遏,上来又打。 “这就对了!来正正经经地打一场。”墨语嘴上笑道,但手下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反了,反了!怎么又打起来了?你们真把相府当无人之境了,备箭!”那个侍卫头领喝道。 秦非儿一听要放箭,生怕乱箭伤了墨语,连忙跑到中间挥着手道:“我是相府的小姐,不准放箭!” 众守卫一听都赶紧住手,他们知道相府今天刚来了位小姐,小姐发话,谁敢不听?再说他们看到秦非儿还站在中间,要是误伤了小姐,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墨语和那婆娘斗得正紧。 只见他们两个,一个黑发白衣,潇洒自如,一个白发黑衣,步法敏捷;一个剑法轻盈,一个掌风凌厉,斗得难分难解。在月光下看起来甚是精彩。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突然有人喊:“相爷,夫人到!” 守卫头领忙上前跪拜。 秦非儿也过来见过父母。 秦桧望向打斗的二人,心中不禁对墨语暗加赞许。看了一会儿,秦桧对守卫头领示意。 那头领跑过去喊道:“相爷有令,两位快快住手!” “墨大哥,我爹叫你们不要打了。”秦非儿也喊。 墨语见说,虚晃一剑,身子飘出数尺,以剑护身站定。 那婆娘见是秦桧来了,倒也不敢造次,也住手不追。 秦桧走过去说道:“两位且听老夫一言。你们一个是非儿的师父,一个是非儿的朋友,都是自己人,何必自相残杀?” “只要他说出‘魔域雪姬’是他什么人,我就放过他,他使的剑法太像那个贱人的。” “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贱人是谁,我的武功都是我大哥教的。”墨语无奈说道。 “师父,墨大哥说他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总不相信呢?”秦非儿忙出来替墨语说话。 墨语这样说,那婆娘倒是真有点信了。 突然她尖声叫道:“你姓墨?” “我是姓墨啊,又怎么了?”墨语摇摇头:这婆娘太胡搅蛮缠,难怪非儿讨厌她。 “墨龙是你爹?你是墨龙的儿子?”那婆娘越发激动,双眼发光,一步步朝墨语逼近。 “你别过来”,墨语用剑指着她说:“我也不知道墨龙是谁?” 也难怪他认不得墨龙是他爹,他很小的时候墨龙就走了,太阳宫里的人怕墨夫人伤心,都忌讳提起墨龙。 “你真不是墨龙的儿子?”那婆娘将信将疑。 “我从小就没有爹,我不知道我爹是谁,或者等我回去问了我娘,下次告诉你罢。”墨语苦笑道。 “哎呀,师父,天下姓墨的多着呢?你不会但凡姓墨的都要和那个墨龙扯上关系吧?”秦非儿说。 “话不说不明,既然是一场误会,二位就不要再打了,你们这样打来打去,非儿夹在中间很为难呐。”秦夫人开口说道,“是不是?非儿。” “对对对,师父,你就不要再找墨大哥的麻烦,再说你找他麻烦也占不到便宜,何苦呢?”秦非儿明是劝架,实则句句帮着墨语。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妮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秦非儿伸伸舌头。 “非儿,不得对师父无礼。”秦夫人说,“还没请教师父高姓大名?” “不敢!我叫宫雁,年轻时人称‘魔域仙姬’。” “对了,就是‘魔域仙姬’,偏上次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秦非儿拍手笑道。 “我的身份和行踪不能暴露,所以隐瞒了相爷和夫人,还望相爷夫人见谅。”宫雁说。 “没关系,你有你的苦衷,以后你就放心在相府住下,相爷是招贤纳士的人,一定不会亏待于你。”秦夫人道。 “今晚就这样吧,明天老夫亲自设宴给二位接风洗尘。都回去休息了。夫人,让管事给宫师父安排房间。”秦桧接过话来说。 “是,老爷!”秦夫人答道 众人皆拜来过秦桧夫妇各自睡觉去了。 …… 墨语从未参加过宴会,更别说相府这种大排场的宴会。 大厅内灯火通明,上首坐的是秦桧夫妇,左侧首起分别是墨语,秦熺和一些达官贵族;右侧首起分别是宫雁,秦非儿和一些女眷。 众人齐刷刷地给秦桧夫妇行礼,等两人落座后方敢坐下。 每个人的面前均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很多菜,墨语别说吃,见都没见过。 秦桧首先说了段台词,大致意思就是庆贺自己得了两名得力干将——墨语和宫雁,希望以后大家同心协力,不起异心之类的话。 接下来是歌舞表演,那些舞者个个身段妙曼,舞步轻盈,特别是领舞的红衣女郎,身体柔若无骨,舞姿如风吹杨柳。墨语不禁多看了几眼。 猛地看到秦非儿在对面狠狠地瞪着自己,墨语不好意思再看,只顾低头吃菜,慢慢品酒。 只见那红衣舞娘的身子越转越快,转到秦桧桌子面前的时候,突然袖子里伸出一把短剑,飞快地向秦桧胸前刺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都吓得惊叫起来。侍卫都站的远,要救也来不及。 宫雁一抬右手,毒针还没发出,人已扑倒在桌上,不知何故,一运气就感觉体内如万箭穿心。 几乎就在同时,墨语越过桌子跃起来,但是他也提上劲来,没达到预期的高度,看来他也阻挡不了红衣舞娘这一剑。 情急之下,墨语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红衣舞娘的胸膛。 红衣舞娘“啊”的一声中剑倒下。 秦桧“嗖”地站起来,脸色大变,红衣舞娘眼含热泪看着他:“相爷,你好……好……” 秦桧用力咬着腮帮,沉声说:“拖下去。”然后一拂袖进入后堂去了,秦夫人也随后进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下节预告: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弄巧成拙 丫鬟看到秦桧和夫人进来,赶紧奉上茶来。秦桧大袖一挥,把茶碗掀翻在地。丫鬟不明就里,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秦桧一大脚蹬的丫鬟肩膀上,丫鬟仰面便倒。 “该死就去死吧你,拖出去砍了!”秦桧西斯底里地大叫。 “相爷饶命啊!相爷饶命啊“ 进来两个侍卫,不由她分说,架起就走。 丫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砍了丫鬟,秦桧似乎还不解气,抱起一个西汉时期的花瓶使劲摔在地上砸过粉碎,扯下墙上一副王羲之的《兰亭序》稀里哗啦撕成碎片。 秦夫人冷冷地看着秦桧发飙,也不劝,也不走开。 终于,秦桧闹够了,坐在太师椅上呼呼直喘气。 “茶来!”秦夫人喊道。 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端了一碗茶进来。秦桧端起来一口气喝了,把茶碗扔回茶盘上。 那丫鬟大气也不敢出,赶紧端了退出去。 秦桧喝了茶,似乎平静了许多。 秦夫人这才说道:“一个舞女,死就死了,值得老爷这么大动肝火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熺儿的生母。她不是一般的舞女,一般的舞女,我会放心让她明晃晃地拿着剑对着我吗?”秦桧又激动起来。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只知道熺儿这孩子不会只是你的干儿子那么简单。”秦夫人缓缓说道。 “熺儿自从生下来就给了奶妈带,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今天他母亲就死在了他的面前。以后他长大了让我如何给他说。” “那就不要说。”秦夫人道:“相爷,你也是有雄才大略的人,怎地在一个舞女面前儿女情长起来了?你要纳妾就正正规规纳两房妾,没人说你,你偏偏要和一个舞女勾搭私通,还生下孩子,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你?” 秦夫人继续说:“如今你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你,就等你有个一差二错,好揪你辫子。再说今天这局是你设的,设局之前你就该把各种突发情况考虑周全。” “夫人所言极是。”秦桧觉得自己还不如个女人,面露惭色,“我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喝了毒酒还那么厉害。幸好他没有歹意,否则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墨公子通过了考验,这正是老爷想要的结果,那老爷应该高兴才是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老爷当以大局为重。世间漂亮的女人千千万,但是像墨公子那样武功又高,人又单纯,正好合老爷用的人却很少。” 秦桧不断点头。 “那是不是该给他们解毒了呢?”秦夫人问。 “幸好有夫人在,不然我险些铸成大错。”秦桧如梦初醒。 “来人!” “在,相爷!” “去把王药师叫来。” “是!” 很快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猥琐老头小跑进来:“相爷!” “你赶紧把解药配在茶里送来。” “是,相爷!”老头又小跑而去。 原来秦桧要试探墨语对自己是否忠心,就设了这样一个舞女行刺的局,但他又怕墨语和宫雁谁伤害到那舞女,就在酒里下了毒,让他们使不出功力。 谁知道墨语喝酒讲究慢慢品,一杯酒还没喝完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秦桧恼墨语杀了他的相好,他儿子的生母,心中有意杀掉墨语,幸得他夫人在旁边点拨,他才醒悟过来。 王药师把解药配好送来,秦桧让丫鬟端出去。 随后,秦桧夫妇走了出来。 秦桧说道:“今天这个事情,凶险异常,没想到刺客竟然渗透到家奴中来,多亏墨公子奋力相救,老夫才得以保得周全。” 宫雁喝了一口茶,盯着秦桧的脸说道:“只可惜我的身体突感异样,没帮上什么忙。” 秦桧装做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本来我不想杀她,想留活口问出她的幕后指使是谁,可是当时我也使不上劲来,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取了她的性命。这下无从知道了。”墨语沮丧地摇摇头。 秦夫人看了秦桧一眼,意思在说:“是你弄巧成拙,害了相好的性命,怪谁来?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秦夫人说道:“杀了也好,这种女人留下也是个祸根,墨公子不必自责。” 秦桧哈哈干笑几声,也道:“夫人说得是,墨公子,宫师父,请喝茶!” 墨语端起茶闻了一下,觉得好香,就大大地喝了两口。宫雁喝了几口茶后,觉得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消失,用力提了一口真气,也不再觉得难受。 宫雁也是用毒高手,心里顿时明白几分,暗骂秦桧:“这个老狐狸!” 墨语心地单纯,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也没十分细究。 这时秦非儿站起来说道:“爹,今天墨大哥救你有功,是不是应该给墨大哥赏赐?” 墨语忙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要什么赏赐。” 秦桧又是哈哈大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向着外人来了。人家墨公子都说不要,你倒向你爹要上了,好吧,你说要什么赏赐?” 秦非儿羞红了脸:“爹!不准取笑女儿。墨公子不要,那是他本分,但爹爹要给,方显得出爹爹的为人。” “好,好,说不过你,你说要什么爹爹就给什么。” “爹,此话当真?” “当真!爹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秦非儿嘻嘻笑道:“其实也不要什么,墨大哥第一次下山,第一次来临安,我想请爹爹允许我明天带墨大哥出去到处玩一天。” “这个赏赐我可以答应你,只是要多带几个侍卫,注意安全。” “有墨大哥在,还用得着侍卫吗?” “那你们要小心点,随便玩玩就赶紧回来。”秦夫人叮嘱道。 “好的,娘,你放心好了。”秦非儿又对墨语说道:“墨大哥,这个赏赐你要不要?若是不要的话,我就退还给我爹。” “要!要!”墨语忙不迭地回答。 “那你还不谢我爹和我?” 墨语忙站起来对着秦桧夫妇一鞠躬:“谢谢秦伯父,秦伯母。”说着又转过身来对着秦非儿一鞠躬:“谢谢非儿小姐!” 秦桧夫妇哈哈大笑。 下节预告:第十五章武林大会 第十五 章 美人如鱼(一) “墨大哥,你起了没有?”秦非儿在窗外轻轻问道。 “马上起!”墨语在屋里答道。 “你快点,我带你去西湖玩。” 墨语一听赶紧三下两下爬起来洗漱完毕。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准备出发。临走,秦非儿才想起她发毒针的机关忘记带,要回去拿。墨语说:“我们是出去玩,不是去杀人,带那玩意儿干什么?再说你那毒针太歹毒了,最好别用。” 秦非儿点点头。她对墨语的话是百依百顺。 秦桧夫妇都还没有起床,还好秦非儿昨天已经禀报过了。 两人走出府门,一辆豪华马车已在门口等候。 “要坐车去啊?”墨语问。 “不然你以为走路啊?几十里路呢,你又不会骑马。” “没骑过,并不说明我就一定不会骑啊,我没坐过车,我还会赶车呢。”墨语笑道。 “那是我和你一起赶的。”秦非儿撇撇嘴。 “那你和我一起骑不就行了?”墨语嬉皮笑脸的。 秦非儿跳上车,白了他一眼:“就你想得美,还不快点上来。” 墨语依言跳上车,在她身边坐下。 马车驶出御街,一路向西驶去。 “驾!”“驾!”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两匹快马从旁边疾驰而过。马上的人都作江湖人士打扮。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不一会儿就到了西湖边,两人下车找地方停好马车。路边栓着两匹马,正是刚才路上遇到的。 …… 阳春三月,西湖碧波荡漾,桃红柳绿。 “太美了!”对于一个在华山之巅长大的人,见惯了华山的奇险苍劲,一下子入目全是西湖的柔美舒缓,眼前的景色让墨语禁不住惊叹。 秦非儿抿嘴偷笑道:“我没骗你吧?我给你说临安好玩着呢!” 这时湖边停靠的一艘画舫还差人,船老大站在船头大喊:“坐船游西湖了,五钱银子坐一次。” 秦非儿说:“墨大哥,你坐过船没有?” “从来没有啊!”墨语说。 “我猜你也没坐过,走,那我们坐船去。”秦非儿拉着他跑过去。 两人走上船来,船一晃,墨语头一晕,差点就一个踉跄。 秦非儿看了哈哈大笑:“原来你会晕船啊!有趣!有趣!” “没坐过,还真是有点晕呢!”墨语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是一艘两层的画舫,上下大概可以坐二十来人,但今天还早,游人很少,船上只有寥寥几人。 等不到人,画舫就开船了,很快向湖心划去。 空地方很多,墨语随便找个坐下,再也不敢动了。 秦非儿走过来道:“走,我们到上面去,高一点更好玩。”也不由他分说,拉起他的手就走,墨语无奈只好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一放开,自己就要掉进水里。 刚爬上楼梯,就听到一个背对着楼梯口的男人说道:“你少喝点,这次召开武林大会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们奉庄主的命令去天竺岛送英雄贴,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坐在他对面那个人正拿着个酒壶喝酒,哈哈笑道:“马上就到天竺岛了,能出什么差错?”。 先前那人说道:“你小声点,当心被人听见。” “怕什么?这上面又没人……”他顿住了,他已经看到墨语和秦非儿。 背对着楼梯口的那个人感觉到异样,回头一看:“咦!这不是路上遇到的那两个雏儿吗?” 墨语和秦非儿并不理会那两人,径直走到船头,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青山绿水相互映衬,美不胜收,墨语不禁一阵心旷神怡。 只见那喝酒的汉子走过来说道:“喂,你两个小鬼听到什么了?” 口气很不好听,墨语懒得理他。 秦非儿却道:“什么都听到了。” “既然你们什么都听到了?那就怪不得我了。”那人双臂一轮挥拳就朝秦非儿打去,另外那人发觉事情不对劲,也跳过来一掌拍向墨语。 画舫经两人在上面一跳,剧烈摇晃起来。 按理他那一掌休想沾得了墨语的身体。只是没想到墨语的手刚放开栏杆,剧烈的晃动就让他一阵眩晕,那人的一掌已经拍到他的肩膀。 墨语一个没站稳竟然向后一倒,摔下船去,“噗通“掉进水里。 秦非儿大惊,她知道墨语是个旱鸭子,任凭他武功再高掉进水里也得淹死,偏自己也不会游泳。 秦非儿惊呼:“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她刚喊了两声,头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晕了过去。 …… 墨语越挣扎,越沉得快。 刚开始他还运功闭住气,慢慢地憋不住了,一张口就呛了几口水。 “完了!难道就这样命丧西湖了吗?”墨语绝望地瞪大眼睛,望着头顶黑沉沉的湖水。 他看到有很多鱼从他头顶游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看到了它们眼里的怜悯。 他还看到一条大鱼从头顶俯冲下来,接着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眼前。“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了吧?”墨语的思绪已经飘忽,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他向美人鱼伸出手,心里喊到:“救我!” 美人鱼并接他的手,而是游到他的身后,一伸手从后面抄到他胸前,抱起他就往上游。 墨语似乎等不到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离他远去…… 墨语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艘小船上,自己正被人横担在膝盖上哇哇吐水。那人见他醒了,就放他下来道:“吐出来就没事啦!” 声音清脆如黄莺。 墨语听到如此好听的声音,忙抬头一看,瞬间呆了: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下节预告:第十六章天竺岛主 第十六章 美人如鱼(二) 墨语把喝下去的水全吐了出来,身体都好像被吐空了,他软软地靠在船舷上,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是她救了自己。她的头发还在滴水,衣服也还在滴水,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她身体优美无比的曲线。 再看那张脸,两挑柳叶眉不浓不淡刚刚好,一双丹凤眼不大不小刚刚好,鼻若琼瑶不高不矮刚刚好。 鹅蛋脸儿白里透红,一头长发黑里透亮;唇比花瓣还娇艳,齿比编贝白三分。要命的是还有两个不深不浅的酒涡,看一眼就让人醉得回不过神。 墨语已经回不过神了。 像这样看一眼勾人魂,再看一眼摄人魄的女子,谁见了都回不了神。 那女了见了墨语的失态,嫣然一笑:“平时我都戴斗笠。”说着从小船里拿出一个黑色披纱的斗笠往头上比了比。 “公子是怎么掉进水里的?今天我要是晚来一步,公子可能就没救了。”她说话的声音如此轻柔,跟秦非儿的乍里乍呼完全不一样。 墨语又是一阵发呆,竟忘了回答。那女子浅浅一笑,不以为意:“那公子要去哪里呢?我好送你去。” 墨语一下回过神来,“非儿去哪儿了?” 他忙坐起身往湖中一看,哪里还有画舫的踪影? “湖里的那艘大船呢?”墨语着急地问。 “往天竺山方向开走了。”那女子往前指了指,“公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我也要回家了。” “我要追前面那艘画舫,上面有两个坏人,我就是因为晕船被他们打下水的。我的朋友还在上面,也不知道被他们怎样了,我要去救她。”墨语焦急地说:“姑娘可不可送我去天竺山?” 那女了轻轻一笑:“真是巧了,我家就在天竺山下。我载你过去就是,只是怕追不上了,他们的船快,我救你又耽搁了半天。” “今天真是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墨语这才想起道谢。 “公子不必客气。不过公子今天运气真是不错,我刚从市集买东西回来,就听见有人落水。”那女子慢慢地划着小船。“公子晕船就靠着不要动。” 墨语依言靠着,看着那女子划船。 山美,水美,人美。 墨语感觉像是在画中。 “我叫墨语,请问姑娘芳名?”墨语突然想起问道。 “我叫温婉兮。”那女了道:“墨公子就叫我婉兮好了。” “温婉兮,温婉兮,婉兮”,墨语反复念着人家的名字,“好名字啊,真是人如其名,温柔婉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温婉兮听他叽叽咕咕念过不停,忍不住露齿一笑,梨涡深陷,墨语顿时觉得如春暖花开,说不出的舒服。 突然觉得自己这次落水落得太值得了,不禁傻傻地笑起来。 温婉兮见他忽而沉思,忽而傻笑,也不明白其中缘故。 两面的山越来越夹,水面也越来越窄。 转过一道弯以后,发现那艘画舫就停在水中央 “就是那艘船。”墨语激动得大叫。 “那我靠过去了,只是墨公子要小心点,别再被坏人打下水了。”温婉兮俏皮地一笑。 “就算再被打下水,也还是要去,我朋友还在上面。”墨语苦笑道,想起晕船的滋味,他就知道自己再去还是得被打下水。 “墨公子真是重情重意!”温婉兮赞道,“不知公子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温婉兮突然问,墨语愣了一下方才回答:“女的!”温婉兮便不再说话。 …… 画舫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有那两个大汉的,有船老大的,还有几个游人的,唯独没有秦非儿的。 莫非是秦非儿把人杀了,自己逃走了?好像也不太可能,船还在湖中,秦非儿难不成长翅膀了? 还是有人杀了别的人,带走了秦非儿?若真是这样,又把秦非儿带去了哪里? 墨语百思不得其解。 “墨公子,你别担心,你朋友不在船上,说明可能还活着。只是你要去哪里找呢?”温婉兮问道。 墨语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 温婉兮看出了他的为难,就说道:“要不先去我家,我家就在前面山脚下,不远了。” 墨语点点头,反正也无处可去,总不可能返回相府说:我把你们女儿弄丢了。 小船继续前行。转了一道弯,小船拐进了一个岔道,岔道很窄,只容得一艘小船进出,两边的树木遮天蔽日.约莫过了两里水路,水面豁然开朗,一座小岛出现在眼前,岛上一大片桃花开得正艳。 温婉兮指着小岛说:“我家就在岛上。” “你家好美!也好隐蔽。”墨语叹道。 “我姑姑不喜欢被打扰。”温婉兮说,“咦!那是哪来的船?” 岸边停着一艘船,比温婉兮的小船大得多。 “这里一般没人会来的。肯定有人闯进来了。”温婉兮紧张起来。赶紧把小船泊在岸边,和墨语一起上了岸。 前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温婉兮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带着墨语悄悄从后面绕过去。 眼前出现三间茅屋,四个人。 一个气质高贵的少妇,两个穿着金人服饰的男人,另一个居然是秦非儿。 秦非儿显然被人制住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哪会乖乖地站在那里? 只听那少妇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皇上,就说我死也不会再回去了。” 其中一个金人说道:“自从帝姬走后,皇上很是牵挂,一直派人到处找寻,刚得到消息帝姬隐居于此,就马上派我等前来迎接。” 另一个金人说:“皇上还说现在他是皇上了,他能保护帝姬周全。请帝姬放心跟我们走吧,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那少妇冷冷一笑:“他保护我?他怎么保护我?回去问你们的皇帝,愿不愿意放了我在押的南宋亲人?愿不愿意答应永不入侵南宋?如果他答应,我就跟他走。” “这……”那两个金人脸露难色。 “连你们都知道他做不到吧?”那少妇恨恨地道:“我的国家就是被你们这帮畜生毁了,还想我继续在他面前装疯卖笑?做梦去吧,叫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么说帝姬是决意不和我们回西京了?”那两个金人陡然变了脸色 “死也不去!”那少妇说得斩钉截铁。 “皇上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帝姬既然心意已决,就怪不得我们了。”说着“嗖”的一声抽出腰刀朝那少妇的胸口刺去。 墨语暗叫不好,正待出手相救,温婉兮已经大叫着“姑姑”,冲了出去。 下节预告:第十七章宗姬公主 第十七章 宗姬公主(一) 温婉兮大叫着“姑姑”冲了出去。 那两个金人看到温婉兮微微吃了一惊,金人乙说道:“原来你也在这里,正好两个一并带回去。” 说着抽刀砍向温婉兮的脖子。 原来他们说的带回去,竟是带尸体回去。 墨语没料到温婉兮会冲出去,现在两人都处于危险中,到底该怎么救? 来不来多想,墨语已经腾空而起,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道美丽的弧线,刺向金人甲。 而墨语人在空中犹如一只大鸟,扑向金人乙。 同时向两人出击! 金人甲见长剑飞来,挥刀来挡,“当”的一声,震得他手臂发麻,但腰刀并没有掉落。 他居然接住了墨语奋力的一掷。 金国皇帝派来千里迢迢寻人的,肯定是高手。 这边,金人乙有两个选择,一是刺死温婉兮,自己的脑袋被墨语打碎;二是暂不管温婉兮,先回刀救自己的脑袋。 再憨的人都会选择二。 墨语的目的达到了,并不想和他缠斗。 一飘身落在温婉兮身边。 “墨大哥!”秦非儿高兴地喊道。只差说:我在这里呢! 墨语当然知道她在那里,但是她没有危险。他必须先救有危险的人。 墨语对秦非儿点点头。拉起温婉兮向后退出数尺。 秦非儿看到了温婉兮的脸,再看到墨语拉着她的手,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些墨语无暇顾及,他现在想的是,怎样在两个金国高手手里救出两个不会武功的人。 他对温婉兮说:“我拖住他们,你赶紧带着你姑姑坐船离开,拣你最熟悉的路走,走得越远越好。” “那你呢?”温婉兮问,听得出语气中的关切。 “放心!他们伤不了我。”其实墨语心里也没底,他最厉害的剑已经不在手里,而他要面对的是两大金国高手。 但是他不能让女人为他担心,因为他是男人。 “那你要小心!墨公子!” 他回头正看到她眼里的温柔。 能为她而死,死又何憾? 墨语顿觉豪气盈胸,朝那两个金人喊道:“对女人下手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冲我来。” 金人真的冲他来了,腰刀舞成一片刀光。不过只是金人乙。 金人甲仍然提刀朝那少妇走去。 墨语大急,他无法一身二用。眼下的情形,他护温婉兮一个人绰绰有余,但要他同时兼顾两人,就有点力不从心。 那少妇就要死了吗? 湖面上一个蓝衫男子划着一条小船如箭一般驶来。他用的桨是一根超长的竹竿。 只见他把竹竿往岸边一插,人已从船上飞起几丈高。 人在空中竹竿已经朝金人甲扫去。 竹竿对腰刀!好笑!金人甲看都不看就一刀削在竹竿上。 竹竿轻而易举地被削断了,断面正好是个刀口形状。 竹竿成了竹刀,从金人甲的肩膀一直插到胸腔。 “义父!”温婉兮喊道。 蓝衫男子朝温婉兮点点头,看了一眼墨语和金人乙,他知道用不着自己出手。 他走过去把那少妇搂在怀里,由于惊吓过度,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没事了,我发誓以后都不会让你再有事。”他说。 墨语没了后顾之忧,金人乙还是他的对手么? 金人乙很快就倒下,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腰刀。 墨语捡起自己的长剑,然后走过去解开秦非儿的穴道。 “非儿,你怎么和这两个金人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道,你掉进水里以后,我就被那两个大汉打晕了。等我醒来发现已经在两个金人的船上。”秦非儿说,“墨大哥,我以为你一定被淹死了。”说着眼圈一红。 “是温姑娘救了我。”墨语说。 秦非儿朝温婉兮看过去,温婉兮那张脸实在让她太生气了,更生气的是她居然还救了墨大哥的命。 还是不要看到那张脸比较好。 “墨大哥,我们走吧。”秦非儿说。 墨语点点头。好像是该走了,其实他不想走,但是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 墨语走过去对蓝衫男子拱拱手,然后对温婉兮说:“婉兮,我要走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会一直记得。” 叫得如此亲热,秦非儿心里好不是滋味。 听到他要走,温婉兮明亮的双眸顿时暗淡了下来,幽幽说道:“墨公子言重了,刚刚明明是你救了我们。” 墨语以为她还有话说,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只是看着地上发呆。 “那我走了!”墨语说完转身就走,他不敢再看温婉兮一眼,他怕看到她眼里的不舍就再也不想走了。 “这位公子,等等!”突然那少妇说道。 墨语回过身来,有些愕然。他不知道那少妇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不奇怪为什么金国的皇帝会派人来找我吗?”那少妇说道。 “你不说我到没觉得,你一说倒是真的有点奇怪。金国的皇帝为什么要找你?你是金国人吗?”墨语问道。 “我不是金国人,我是大宋的柔福帝姬,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妹妹。”那少妇说道。 墨语和秦非儿都大吃一惊。难怪那少妇气质高贵。 下节预告:第十八章宗姬公主(二) 第十八章 宗姬公主(二) 帝姬,也就是公主。 墨语和秦非儿连忙过来行跪拜大礼。 柔福帝姬伸手扶起二人道:“不必跪拜!我虽生于帝王之家,却早也不是帝王家的人。” 十年前那场浩劫,席卷了整个大宋皇室,一夜之间把她,她的父皇,还有她的皇帝哥哥,以及所有的皇室成员从皇族变成了庶民。 不,连庶民都不如,是俘虏。 ……………… 寒风萧萧,白雪飘零。 北上的路上,献俘的大军浩浩荡荡,绵延几十里。 几十辆囚车排成长龙,从头看不见尾。 囚车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个个身着华服的人,昨日还高高在上,今日已沦为阶下囚。 人的命运一旦把握不好,颠覆也只是朝夕。 年轻的柔福帝姬没能幸免。 她的命运从她一出生起就注定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北方的冷铺天盖地弥漫。 这些长期养尊处优的人们,怎么经受得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死去。冷死……病死…… 俘虏的待遇从来都是这样,胜利者才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皇族?曾经有多高贵? 柔福帝姬顽强地挺过来了,一同挺过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小侄女:康大宗姬和康二宗姬。 他们被金兵送进了浣衣院。 如果说浣衣院只是跟它的名字一样,是个洗衣服的地方倒也罢了。 实际上浣衣院就是金国兵营里的高级娱乐场所——皇亲国戚的妓院。 在这个浣衣院里,柔福帝姬见过金国的皇帝,金太宗完颜晟,见过很多金国的权贵。 那是一段充满血泪的日子。柔福帝姬像一颗柔弱的小草在金人的蹂躏下倔强地活着。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金国现在的皇帝金熙宗完颜亶。 只是那时完颜亶还不是皇帝,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嫡亲长孙,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喜欢汉人文化。 当他在浣衣院见到柔福帝姬以后,就被这个汉人公主的美貌和高贵典雅深深吸引。 虽然是阶下囚,但是柔福帝姬骨子里的高贵与生俱来。 于是完颜亶找到金太宗软磨硬泡,要了柔福帝姬出来,带到他的大帐。 柔福帝姬以自己一个人孤单为由,一再恳求完颜亶再让她带一个人出来。 最后完颜亶终于应允了,于是柔福帝姬选择带出了年仅四岁的康二宗姬。 虽然生活从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但是完颜亶对她不错,也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随意出入完颜亶的大帐。 终于有一天,趁着完颜亶陪金太宗外出狩猎的空挡,柔福帝姬带着四岁的康二宗姬出逃了。 没食物,没水喝,认不得路。柔福帝姬和康二宗姬双双晕倒在野外。 醒来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叫温信的人救了他们。 后来康二宗姬认了温信作义父。温信把他们带到江南,从此隐居在天竺岛近十年。 ……………… 柔福帝姬讲得很慢,身体在微微颤抖。那些充满屈辱的过往,每回忆一个片段都像用针在心头扎一个孔。 温信紧紧握住她的手。 墨语,秦非儿,温婉兮,三人默默听着。 突然墨语反应过来,指着温婉兮:“你……” 秦非儿也反应过来,指着温婉兮:“你……” 温婉兮也反应过来,指着自己:“我……” “没错!”柔福帝姬点点头,“你就是当年的康二宗姬,当今大宋皇帝的二女儿,赵佛佑”。 墨语张大了嘴巴…… 秦非儿张大了嘴巴…… 温婉兮张大了嘴巴…… “婉兮,你不会怪姑姑一开始没把你送回皇宫吧?一入皇室,深似海啊!姑姑隐瞒了你的公主身份,让你随了你义父的姓,是想让你过平常人快乐自由的生活。”柔福帝姬叹了口气,“但是万般都是命啊,半分由不得人。你最终还得回去。” 温婉兮正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听到柔福帝姬如此说,一下子收回眼神,惊讶地望着她:“姑姑要让我回皇宫去?” “完颜亶已经派人找到天竺岛,这里不能再住下去,虽然他派来的人死了,但是他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我们的太平日子过完了。” “以后我和你义父就要为躲避金兵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你跟着我们也没好日子过。你还是回皇宫去吧,回到你父皇身边,目前临安还是比较安全的。” 温婉兮听了掉下泪来,她知道姑姑既然决定了,自己多说也无用。 柔福帝姬望着墨语说道:“墨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帝姬请说!” “墨公子武功高强,为人正直,我想请你帮我送婉兮回皇宫。” 墨语没料到是这件事,一下怔住了。 送温婉兮他倒是乐意得很,只是送去皇宫他有点为难。 他讨厌皇室繁琐的礼节,而且不懂。 “求墨公子答应!婉兮她不会武功,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柔福帝姬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相求。 如果再推脱的话墨语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男人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要是送去皇上不承认怎么办?”墨语问道。 “这个好办!”柔福帝姬把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坠取下来交给墨语,“这是当年我出生时,父皇赐予的附身符,当今皇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他一看自然知晓。” “至于婉兮,她的左肩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皇上自己的女儿他不会不知道。” 温婉兮一直望着远处,眼神飘忽,柔福帝姬和墨语的对话她完全没听进去,就像他们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十年前从公主沦落为阶下囚,十年后又从平民百姓一下子贵为一国公主,命运开起玩笑来让人措手不及。 福兮?祸兮? 下节预告:第十八章公主还朝 第十九章刺杀公主 西湖夕照,那绝对是人间的绝色美景。 一叶扁舟从远处徐徐划来。 划船的是温婉兮,坐船的是墨语和秦非儿。 最享受的当属墨语。 有美人划船,有美人相伴。 温婉兮戴着黑纱斗笠,遮住绝色的面容。 遮得好!秦非儿最讨厌温婉兮那张脸。 如果只是让男人喜欢的美,不算什么,很多女人都做得到。 只有让美女讨厌的美,才是极品。 温婉兮无疑就是一个极品美人。 秦非儿后悔了。不止肠子悔青,连脑子一并悔青。 暗骂自己是个猪脑壳,出什么馊主意?要带墨语来西湖玩? 来西湖也就算了,还要带他坐什么gp的画船? 这下好了,无端冒出个温婉兮。 若温婉兮只是个平常渔家女倒也罢了,凭自己相府千金的身份,分分秒秒把她碾压成渣。 偏偏人家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偏偏这个公主还救了他墨大哥的命,偏偏这个公主还长着一张让她讨厌的脸…… 这么多的巧合简直就是在和秦非儿作对。 若是平常,她的千金大小姐的暴脾气早就上火了,但是在公主面前,再大的脾气也只能装做没脾气。 她好想跳过去扇温婉兮的耳光,扇烂她的脸。趁她还没有正经成为公主之前。 但是她想象得到坐在旁边的墨语的反应,若真是那样的话。 “得赶紧把她送走,送进皇宫去!”秦非儿愤愤地想。 ……………… “不急!”秦桧摸着下巴几缕山羊胡子,“先把她安置在府里住下。” “为什么?”秦非儿急了。 “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 为皇上办事,办得好,办得巧妙,就是功劳,办得不好,功劳也能成过错。 这个道理她还小,不会懂。 秦非儿想的是早点把温婉兮这个心腹大患送走。 而秦桧想的是怎样利用温婉兮在皇帝面前讨好,得宠,巩固地位。 虽说得以二次拜相,但是曾被弹劾下台这件事,绝对要吸取教训。 秦非儿还想再说, “非儿,听你爹爹的!不准胡闹。”她老娘发话,语气颇为严厉。 秦夫人既是女人,又是秦非儿的母亲。 秦非儿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她老娘的法眼? 不管温婉兮是不是秦非儿的威胁,她老娘都不会站在女儿的立场考虑问题。 比起她男人的仕途,女儿的命运算不了什么,关键时候完全可以抛开不顾。 这是个有主见,有手段的女人,可以说秦桧的宰相之路一直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 ……………… 秦非儿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她觉得这个温婉兮简直就是她命里的克星,有了温婉兮,父母不再关心她,最要命的是她的墨大哥也不要她了。 其实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男人爱美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爱美女的男人才不正常。 她的墨大哥还是她的墨大哥,她若有什么危险,他还是会第一个跳上去救。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做。 可是她却做了,做了一件自认为聪明的事。 ……………… 秦非儿抽抽噎噎,说了半天,才把事情给她师父魔域仙姬宫雁说个大概清楚,她太激动了,语无伦次。 秦非儿觉得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师父才是最亲的人。 她那张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今天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 “小姐,你要我怎么帮你?”宫雁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让我爹赶紧把她送进皇宫去,我爹就是不听。” “送她进皇宫这种事情,我办不到,但是送她下地狱我倒是可以。”宫雁阴测测地笑道。 “啊?”秦非儿没想过要温婉兮的命,虽然她任性胡闹,但总归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这么恶毒的事情她想不出来。 “小姐,我是过来人,你若是想要那姓墨的小子以后死心塌地只爱你一个,就要以绝后患。” 魔域仙姬想起当年,如果自己心狠一点,直接要了那个女人的命,而不是下药打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许今天自己就不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许还能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携手走天涯。 “小姐,当断不断,必成后患。你先回去吧,决定了再来找我。” “我决定了!”秦非儿咬咬牙,“她住西厢第二间房!别被人发现。” “放心吧,小姐,绝不会让你的墨大哥知道就是。”魔域仙姬又是一阵坏笑。 秦非儿已经无暇理会她笑声中的嘲讽,她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温婉兮消失,消失…… 什么样的女人最可怕? 因爱生恨的女人最可怕! ……………… 温婉兮住西厢,墨语住东厢。 东厢房和西厢房都是客房,中间隔了好大一个院子,遥遥相对。 今晚的侍卫明显增多。秦桧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府里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必须小心谨慎。 夜半三更,鸡鸣狗吠。 夜已经很深了,墨语仍然感觉不到半点睡意。 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温婉兮那双幽幽的眼睛。 墨语披衣而且,站在窗前,遥望温婉兮的房间。 “你一定沉沉如梦了吧?但愿你在梦里不再那么无助。”墨语想。 他突然有种冲动,他一定要保护这个女子。 可是一旦她进了皇宫,自己拿什么保护她? 墨语思绪万千。 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 只听得院里的守卫大喝:“谁!” 墨语认得那身形,正是和她交过手的魔域仙姬宫雁。 “她怎么会来这里?” 墨语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像魔域仙姬这种人,她出现在哪里,哪里准没好事。 “不好!”墨语来不及细想,从床头拔剑冲了出来。 院子里的守卫已经倒了一片,全部是被她的毒针射翻的。 “宫老前辈,你这是要干什么?”自从知道了她是秦非儿的师父,墨语的语气客气了许多。 “小子,我要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魔域仙姬喋喋怪笑。 “你要刺杀公主?”其实墨语早就感觉到了魔域仙姬的意图。 “你小子还不傻!” 墨语一下子觉得热血沸腾,温婉兮是他想用生命去守护的女人,怎能让这老妖婆得逞? “有我在,你休想!”想字才落口,墨语的剑已舞成一片剑网。 第二十章 贴身保镖(一更) “小子,要拼命啊!”魔域仙姬一阵坏笑,脸上的人皮面具却毫无表情,诡异至极,大半夜的让人看了碜得慌。 “谁要跟你拼命?我只是要你的命。”墨语淡淡答道。 “小子,你见一个爱一个,你说你不是墨龙的儿子我就是不信,你跟他就是一个德性。”魔域仙姬嘴上胡乱说话,手上却也丝毫不敢怠慢,她已不是第一次和墨语交手,知道墨语的厉害。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只想在杀你之前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要来加害公主?她跟你究竟有什么仇?” “她跟我没仇没怨。”魔域仙姬答道。 “既然没仇没怨你还乱杀无辜?你真是该死!”墨语怒道。 “她一出现,你就把非儿小姐抛诸脑后,这种魅惑人心的女人就是该杀。” “这么说是非儿让你这么干的?” “就算小姐不找我,这种害人精被我知道了也要杀。” 墨语算是彻底明白了。 “以前看在你是非儿师父的份上,让你三分。既然如此,是你自己找死。”墨语说。 “以前看在你是小姐相好的份上,饶你不死,你既然变心了,就休怪我无情。”魔域仙姬也学他语气。 “少胡说八道!受死吧!”墨语语音刚落,凌厉的攻势中带着强大的剑气扑向魔域仙姬。 魔域仙姬也不示弱,“蓬蓬蓬”就是三发毒针,分攻墨语的上、中、下三路。 墨语早料到她会如此。 墨语只是佯攻。引诱她发毒针而已,看见她的手势刚一动,墨语施展出绝顶的轻功凌空飞起。 三发毒针全部从脚底飞过。不待魔域仙姬的第二拨毒针发出,墨语的剑已经化做一道白光,瞬间就到了她的头顶。 魔域仙姬大骇,想躲,也无处可躲,眼看墨语的剑就要穿过她的头颅。 “墨大哥,剑下留情。”秦非儿从远处跑了过来。看着她师父就要命丧墨语的剑下,赶紧高声呼救。 她虽然讨厌魔域仙姬,毕竟是十年的师徒情分,再说这件事本是因她而起。 魔域仙姬心狠手辣,是非不分,本来墨语这次是决心要取了她的性命。 如今听得秦非儿求情,心里一软,剑锋一偏,绕过魔域仙姬的头顶,一剑刺进了她的肩胛骨。 魔域仙姬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师父!”秦非儿赶紧跑过去扶她坐起。 “小姐,没帮你办成事,这小子的武功太高,他以前有所保留。”魔域仙姬叹口气,感觉颜面扫地。 为了复仇,她躲起来苦练十年,结果还打不过一个年轻人,还需要徒弟为自己求情。 “你们又在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秦桧夫妇已经来到院子里,看着一地的守卫尸体,极其不悦。 “见过秦伯父,秦伯母。”墨语说道,“这老妖婆半夜三更的欲来加害公主。” “宫师父,真是这样吗?”秦桧厉声问道。 “是又怎样?我就是要杀那狐狸精。”魔域仙姬冷冷答道。 “敢在府里胡作非为,哼!你还真是没把本相放在眼里,来人!” “在!”秦桧身后的两名保镖站了出来。 “把那妖妇拖出去砍了!” “是!” 两个人抽出佩刀迅速朝魔域仙姬走去。 秦非儿见状赶紧挡在她的面前:“爹,是我让她这么做的,与她无关,要罚就罚我吧。” “胡闹!”秦夫人大声呵斥。 魔域仙姬挣扎着爬起来说道::“小姐,你不用为我求情。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我的大仇未报,我忍辱偷生十年,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 说完猛提一口真气,窜上房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墨语没打算追,如果墨语想追,她根本跑不掉。 “非儿,到底怎么回事?”秦夫人问。 秦非儿看着魔域仙姬走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想起她对自己还不错,这件事又是因为帮自己而起,心里难受就呜呜哭了起来。 “都怪我莫名其妙地要去游西湖,带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公主,有了这个公主,你们心里就没有我了。连墨大哥也不理我了。” “我没有啊!”墨语赶紧否认。 其实这种事情,男人无论有没有都是不会承认的。 “我就要她死!我就要她死!”秦非儿大哭。 “太不像话了!”秦桧大怒,“来人!把小姐关起来!” “是!” 那两个保镖一边一个抓住秦非儿的手臂。 墨语看到秦非儿拼命挣扎,好不可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且慢!”这时,温婉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长发垂腰,一身素衣,朦胧的月光下宛如不食烟火的人间嫦娥。 秦桧夫妇见了,连忙带人过来行跪拜大礼。 虽然还未得到当今皇上承认,但这也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 当年被俘北上,秦桧也是其中一员,他是见过这个公主的,虽然女大十八变,但五官模样仍然看得出来。 墨语也赶紧拜了下去。 秦非儿直直地站着就是不拜。 温婉兮淡淡说道:“相国大人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我本是西湖边上的一个寻常渔家女,蒙命运错爱背了公主之名,前来打搅府上,实在过意不去。非儿小姐心直口快,没有隐藏,希望相国大人不要为难她。” 秦桧忙道:“是!放开小姐!” 秦非儿一甩手,一跺脚,掩面回房去了。 “我久在府上打扰也不好,还望相国大人尽快安排我与父皇相见。”温婉兮说。 “公主放心,我一定尽快安排。”秦桧答道。 “公主只管安心住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说,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安排人去做。”秦夫人接口说。 “多谢相国夫人费心了,我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打扰了大家实在过意不去。” “公主言重了,公主放心,接下来我们会一定保证公主的安全。”秦夫人说道,“墨公子,这个事情还得要麻烦你,你今晚就搬到公主的隔壁住,确保公主的安全万无一失,暂时你就是公主的贴身侍卫。” 这样的好事,墨语求之不得。秦夫人说一句,墨语答应一句。 近水楼台先得月!墨语的心里乐开了花。 下节预告:武林大会 第二十一章 武林大会(一)(二更)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进宫去?老把她放在府里也不是回事,夜长梦多。”秦夫人问秦桧。 秦桧摸着下巴几缕胡子沉吟不语。 半晌才说道:“这个事情急不得,要先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思,才能决定。” “离我二次拜相的庆贺之期已不足一月,府里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只是这期间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你要管制好非儿,最好把她叫到这边住,免得又跑去生出诸多事端来。” ………… 临安,秦桧正忙着为自己的拜相庆贺大典做准备。 江湖,武林人士也在忙着为他准备贺礼。 ………… 离三月初一武林大会的开始还有不到两天。江湖,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得了英雄贴的武林人士陆陆续续赶往华山脚下。自古华山只有北峰脚下玉泉院这一条路,太阳神宫在玉泉院设得有关卡,没有允许一律不准上山。 太阳神宫还没有下达登山的通知,大家只是干等。 逐渐有人等得不耐烦了。 其中有一个胖头和尚首先忍耐不住,跳起来骂道:“奶奶个熊!来了半天不见动静,他妈的太阳神宫是个什么鸟意思?” 立即有人附和:“老子们是来争武林盟主的,不是来看他太阳神宫的脸色的。” “太阳神宫算个逑,爷爷我之前就从没听说过。” “还等他妈个屁,干脆我们闯上华山去,先灭了他太阳神宫,再慢慢理会盟主。” “说得好”,“好” “人家是主,我们是客,岂能喧宾夺主?在人家的地盘就得听人家的。”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对,对,我们是来比武的,不是来闹事的。” “既来之则安之,再等等吧。” “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等老子去问过明白。”胖头和尚跳起身去责问守路口的太阳神宫弟子。 守路口的弟子则答:不知道,一切等山上通知。 那胖头和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娘的太阳神宫,莫不是宫主他娘死了?没空理会咱们。” “不准辱骂我们宫主!”那守路口的弟子怒道。 “老子就骂了,要咋的?骂他狗娘养的太阳神宫宫主,艹他祖宗十八……” 那胖头和尚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突然山上传来一个声音:“大师身为出家人,怎的口齿如此不干净?” 话音刚落,一个人已经从山上疾驰而下,一眨眼就来到众人面前。 身形之快,让众人吃了一惊。 众人皆想:太阳神宫宫主的轻功好高! 胖头和尚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既然骂给对方听到了,收也收不回来,干脆硬着头皮说道:“老衲一生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口齿从未干净过,你他妈的想咋过……啊!” 脸上已经扎扎实实挨了几耳光,顿时吐出一口鲜血还带两颗牙。 来人的手法好快! “哇(⊙o⊙)哇!你这杂毛居然敢打你爷爷……啊!” 胸口上又重重挨了一飞脚,踹飞出去好几丈,倒在地上连吐几口鲜血,就直挺挺地躺着只有入的气,没有进的气。 一个身背长剑的老者走上前拱手道:“修罗剑第五代掌门罗文见过宫主。此人欠教养,宫主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来人拱手还礼道:“我不是太阳神宫宫主,我是宫里的总管祝福。各位有礼了。” 众人又是大惊:原来只是个总管!轻功就如此了得。那太阳神宫宫主得有多厉害? 之前还在跟着起哄的人现在一个二个都成了哑巴。 只听得祝总管说道:“因为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事情繁多,宫主派我迎接诸位来迟,还请多多包涵。” 众人都答“不敢!不敢”,没人再有异议。 “嘚嘚嘚”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黄衣蒙面女子骑着一匹白马缓缓来到众人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就是一阵咯咯乱笑。 “请问这是上华山的路吗?”笑毕问道。 “这就是上山的路!最问姑娘有何贵干?”祝总管问。 “是就对了。”那姑娘像是自言自语,并不回答祝总管,催着她的白马就往山上走。 “等一等!”祝总管身形一晃,拦在白马面前,“请问姑娘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黄衣姑娘又是一阵乱笑,“自然是上华山啊!” “姑娘要上华山做什么?”祝总管问。 “明知故问!当然是参加武林大会啊!”黄衣姑娘每说一句就要笑过不停。 “上华山是要有英雄贴的。”祝总管道。 “我有啊”,黄衣姑娘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递给祝总管。 祝总管接过一看,上书:“云瑶山庄庄主乌云。” “你就是云瑶山庄庄主乌云?”祝总管一脸疑惑。 “咯咯咯,当然不是了,那是我爹。我爹没兴趣,就派我来拿了这个盟主。”简直就是一派小孩子语气。 但是她有英雄贴在手,也不便阻拦,祝总管随说道:“那就请姑娘下马上山吧。” “为什么要下马上山?我就要骑马上山,我走不起。”黄衣姑娘不等祝总管回答,已经催马一溜烟小跑而去。 祝总管摇摇头,也懒得去理会。 祝总管检查完众人的英雄贴,大伙随着他一起上山。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上华山,华山的险峻让众人啧啧称奇。祝总管在前面走得轻松自如,众人在后面跟得小心翼翼。 大约走了十几丈,路越来越陡峭,而且窄,窄得只放得下一只脚。 大家正在琢磨前面的那姑娘到哪里去了,一转过弯就看到了她。 那马已经无法再往上爬,前脚高高翘起,长声嘶鸣,后脚一落空,连人带马朝深渊坠落。 “啊!”众人惊呼,连祝总管也想这小姑娘死定了,没人敢救,也无法救。 哪知黄衣姑娘在马上站了起来,双脚踩在马背上一蹬,身子窜起几丈高,手里的马鞭一挥栓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一拉,人已经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她人上来了,才听到马儿坠落谷底的响声。 “好功夫!”连祝总管都忍不住叫好。 “咯咯咯”黄衣姑娘好像完全没被吓到。 第二十二章 武林大会(二)(一更) 一边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所谓的路,也只是硬生生的在峭壁上凿出的一条仅仅容得下一个人行走的小道,若是对面有人迎面而来,那是万万错不开的,除非有一个人掉下去。 一行人沿着绝壁而上,刚开始还有人兴奋说笑,越爬越心惊,越怕越是大气都不敢出。 祝总管久居华山,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依然不紧不慢走在前面。 黄衣姑娘脸颊泛红,微微喘着气,再也笑不出来。 又爬了近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块大石,石上有字曰:回心石。地势也逐渐平缓。走在前面的祝总管停了下来,众人松了口气:终于上山了! 只听得祝总管说道:“大家先歇歇,如果有爬不动的朋友,现在回头下山还来得及。” 众人吓了一跳。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原来还没到啊?我还以为到了!” “我也是以为到了,选这么个鬼地方比武,没比都累死了。” “难怪他妈的这石头上写着回心石,敢情是劝人回心转意下山去吧。” “到底还要爬到什么时候?” 黄衣姑娘道:“估计爬上山去已经累个半死,哪里还有功夫比武?武林盟主的宝座干脆让给你们太阳神宫的公主算了。” 祝总管正色道:“姑娘多心了!这次武林大会虽然在华山召开,但是我们公主并不打算参加。” “哦!人人都想争当武林盟主,为什么你们宫主不想?” “我们宫主生性淡泊名利,不想过问江湖是非。”祝总管答道。 “我对你们这个宫主很感兴趣。”黄衣姑娘笑道。 “上山的路到这里还没有一半,而且会越来越难走,各位量力而行。坚持不了的朋友现在就下山去吧。”祝总管不理黄衣姑娘继续说。 听了祝总管的话,当真有一小撮人调头下山去了。本来三四十人。现在一走,就剩下不到三十人了。 一直到晚饭时分,众人才在北峰登顶。 祝总管领着他们前往中峰太阳神宫。 ……………… 由于地势限制,太阳神宫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它屹立在巍巍群山之巅却是显得非常的雄伟壮观。 墨言和武林大会的赞助者南浔富商刘大富并肩站在大殿前,等候众人的到来。 祝总管三步两步跑到墨言面前,单膝跪地:“启禀宫主,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墨言点点点。 “全部都带来了吗?”刘大富问道。他发出去五十张英雄贴,就算有的人不愿来,有的人没找着,也不止这些人啊。 “有少部分人由于体力不支,在回心石调头下山去了。”祝总管答道。 “这样也好,不行的早点打发掉,省得全部上山来乌烟瘴气的。”刘大富说。 “你就是太阳神宫的宫主吗?”黄衣姑娘走上前去,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墨言问。 “你这小姑娘好生无礼,竟敢对我们宫主如此……。”祝总管说道。 墨言摆摆手打断祝总管的话,微笑着说道:“我就是!请问姑娘又何指教?” “你的武功很高吗?”那姑娘问。 墨言笑而不答。 “听说你不参加比武,太遗憾了,否则我真想和你好好比一场。”那姑娘一派天真无邪,逗得墨言和刘大富哈哈大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没邀请姑娘啊?我只邀请了两位女性,一位不愿来,一位没找到。”刘大富说。 “你是没邀请我,但是你邀请了我爹爹。我爹爹说用不着他亲自来,就派我来了。” “令尊是谁?” “云瑶山庄庄主乌云。” “哦!原来是乌大庄主的千金。”刘大富点点头,派过女娃子来,这个乌云纵然厉害,但也太不人放眼里了。 突然,一个太阳神宫弟子从北峰方向发疯般跑来,边跑边喊:“有人闯山,有人闯山!”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金人武士模样的人正提刀追着那个太阳神宫弟子跑来,眼看一刀就要当头落下。 “放肆!”墨言一声断喝,人已经腾空而起,同时长袖一挥,一柄飞刀嗖的一声破空而去,插入那武士的膝盖。 叮当一声,那武士的腰刀落地,人也跪了下去。 那太阳神宫弟子赶紧跑到墨言面前,:“多谢宫主救命之恩。他们有三个人,守山的兄弟已被他们杀得七零八落。” 墨言皱皱眉头:“祝总管,你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抓来。” “不用抓,我自己来了。”还不待祝总管说话,山路上已经走来两人,都是金人装束。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天气不热,手里却拿着一把折扇。后面跟着的也是个武士。 “请问尊驾何人?来我华山何干?”祝总管首先发话。 “大胆!竟敢对我们大金国的皇……”那年轻公子反手一扇子打在那武士嘴巴上,硬是把剩下的话给他打进嘴巴里。 只见那个年轻公子摇摇扇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到金兆府游玩,到处听到有人讲华山召开武林大会,就想上来瞧瞧。” “可山下那些人死活不让我上来,说我没有英雄贴。笑话!华山是大金的土地,在大金的地盘上我想到哪里还需要什么英雄贴吗?” “你把山脚的弟子怎么样了?”祝总管沉声问。 “这还用问吗?杀了!”那年轻公子两手一摊,:“不止他们,我还在路上遇到一帮下山的人,他们不让我的路,我的手下就把他们全打下悬崖了。” 众人都知道那条路上根本让不开的,必须有人要死。狭路相逢,勇者胜。那帮人技不如人,倒也怨不得谁。 祝总管还要再说什么,墨言摆手制止。 墨言道:“来者都是客,既然阁下对武林大会感兴趣,欢迎参加。” “但是”,墨言话锋一转:“来到我华山,就要遵从我太阳神宫的安排。虽说华山是金国的领土,但是华山是在我的管控之下,阁下若有不服,尽管带兵来战,拿得下就是你们的,拿不下还得归我。” 墨言的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那金国公子竟无言以对。 正说到这里,又一名太阳神宫弟子慌慌张张跑来报:“启禀宫主,有人闯山!” 墨言又皱皱眉头:怎么又有人闯山? 下节预告:武林盟主 第二十三章废他武功 说话间一个生相富态,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赶来。后面跟了几个气急败坏的太阳神宫弟子。 “宫主,我们……我们拦他不住。”那几个弟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连来了两拨不速之客,墨言心中超级不爽,正待发作,谁知那个黄衣姑娘见了那个白胖男人像见了瘟神一样,一下躲到墨言身后。 墨言身材高大,还真把她给遮住了。 墨言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赶紧给他挤挤眼睛,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她蒙着面纱,看不见长相,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黑澄澄的,好似一汪不见底的秋水。 墨言微微一笑,回过头去。 男人对求助于自己的女人都有保护欲,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墨言也不列外。 “阁下为何擅闯我太阳神宫?”墨言冷冷地说道。 来人双手抱拳:“得罪!得罪!在下云谣山庄主乌云,我原本收到英雄贴的,只是被我那淘气的女儿偷了,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就追上华山来看看她是否来过。情急之下,来不及通报,得罪之处,还望宫主见谅。”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墨言抱拳道:“乌庄主请了!阁下这女儿可真顽皮得很啊!” “宫主见笑了,只因为我教女无方,平时过于宠溺了,才致使她无法无天。只是不知她有没有上华山来过?” 墨言回头看着黄衣姑娘的眼睛,笑道:“顽皮鬼!你还要躲不躲?” 如果来人对黄衣姑娘有害,那今天墨言肯定是会对她保护到底的,既然是她爹,就用不着多事了。 黄衣姑娘磨磨蹭蹭地从墨言的背后走出来,叫了声:“爹!” 乌云一见女儿出来,赶紧拉过去问长问短,恨不得数一数她的头发少了没有。一看就是个女儿奴。难怪女儿被惯得无法无天。 众人看了又忍不住笑了。 “既然该来的和不该来的都来了,接下来祝总管会安排大家吃住。”墨言朗声说道。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一下,大家只可在中峰,也就是太阳神宫周围活动,东、西、南、北四峰住有女眷,不可随意踏入。若有违抗者,后果自负!”墨言的语气很严厉。 人的好奇心是个贱东西,越是说做不得的事情,越是想做。 ……………… 其他的人都随祝总管休息去了,只剩下墨言还在偏殿坐着。看着门外黑漆漆的一片,不知在想什么。 “宫主,你今晚要去哪里睡?”墨言的贴身弟子进来问道。 “随便!”墨言心不在焉地回答。 一般说随便的人都不是真的随便,只不过是把难题甩给问的人,让别人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经常服侍别人的人都知道。 那个弟子肯定也知道。 于是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去南峰南湘姑娘那儿?” “随便!”墨言还是没有明确的回答。 “那就去南峰好了!我这去通知南湘姑娘。“那弟子说着就出了门。 “回来!“墨言好像想起什么。 那弟子又小跑着进来。 “乌云的女儿安排去哪儿了?“墨言问。 “来宾中只有她一个女人,不方便,祝总管就安排她去西峰西玉姑娘那儿住去了。“那弟子答。 “今晚去西峰!“墨言吩咐。 “是!“弟子领命而去。 异性相吸这个道理是万试万灵的,只是这种吸引力的持久性不好,时间一长,就会消失。 ……………… 高高在上的华山,连夜也如此寂寥。 东峰之上,墨言的母亲拿着一枘长剑呆呆地看得出神。 丫鬟珠儿过来说道:“夫人,时候已不早了,你还是歇息吧。” 其实那丫头心里在说:一柄破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多年还没看厌? “唉!”墨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多年了,剑还在,人已不在,物是人非! “唉!“突然屋外也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墨夫人立马警觉起来:“谁?”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瘦小,年过半百的老者走了进来。 只见那老头长着吊角眉,小眼睛,塌鼻子,样子甚是猥琐 墨夫人定睛一看,并不认识,不禁心生厌恶。 于是沉声问道:“尊驾何人?为何一大晚上的闯我东峰? “唉!让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独守空房,实在是暴殄天物啊!”那老头又叹了口气,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墨夫人顿时明白了。 “你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吧?”墨夫人问。 “来玩玩。”那老头说着往前走。 “我儿子没交待过吗?所有来人不得到处乱窜?”墨夫人又问 “他说了,但是听不听是我的事。” “你胆子不小!” “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再说谁叫他说这上面有女眷的,我这人生平就这点爱好,一听到女人就忍不住。虽然你年龄大了些,不过这白雪般的头发配上雪白的肌肤,更有韵味了。”那老头越说越不堪入耳。 “敢打老娘的主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墨夫人气极而笑,“看剑!” “刷”的就是一剑刺来。 “有难度就才有意思,我就不喜欢温顺的小绵羊,不刺激。”那老头身形一晃躲开。 武功不错,难怪他敢这么猖狂。 墨夫人当然也不是寻常女人,长剑一挺“刷刷刷”又是几剑。两人一来二往打了起来。 丫鬟珠儿趁乱悄悄出了门。 ……………… 西峰,墨言的侍寝丫鬟西玉正待服侍墨言睡下,突然听到有人闯上东峰他母亲的住处,墨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母亲的贴身丫鬟来说的,自是不会假。 他马上穿上衣服,也不等珠儿,施展轻功飞一般赶上东峰来。 墨夫人脸色发红,微微喘着气,已露疲态。 那老头似乎游刃有余,嘿嘿笑道:“还要打吗?我这是怕打伤你,那样就没意思了,所以才让你支撑这么久。别人都是半推半就,你这是九推,只差一就了。”说着左手一掌震开墨夫人的长剑,右手一掌拍向墨夫人的胸口,打法又轻薄又下流。 “找死!”墨言像是是一头发怒的雄狮带着狂风从外面卷了进来,人未到,掌力先到。 巨大的气场让老头吃了一惊,赶紧放开墨夫人先回掌救自己。 “嘭”的一声,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老头接连退了七八步,把屋里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 墨言怒不可遏的一击,真够他受的。 “小子,比你爹厉害多了。”老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你认识他爹?你知道他爹在哪里?”墨夫人尖声问。 “母亲,这种龌龊之人,直接杀了算了,别听他胡说八道。”墨言说着向老头走去。 “不!”墨夫人高声叫了起来,站过来拦在中间。 ” 第二十四章 擂台比武 “就算不杀他,这种无耻小人敢在我华山如此猖狂,也绝不能轻饶.”墨言说着凌空一指。 那老头突觉一股巨大无形的指力冲破他的气海穴,他想运功来抗,却哪里抵得住?整个人已像瘪了的气袋瘫了下去。 他已经被墨言废除了武功。 自作孽不可活,人大多时候都是被自己的贪欲害了。 ……………… 旭日东升总是能带给人无穷的希望,华山的日出更是霸气侧漏。桔红色的霞光染红了群山,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今天是三月初一,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早起的人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个个都觉得盟主之位非自己莫属。 墨言一觉醒来,太阳已暖暖地晒进屋。 西玉赶紧过来服侍他穿衣起床。 “乌云的女儿呢?”墨言问。 “乌姑娘已经去中峰那边了。宫主,祝总管派来请你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 “哦!“ 墨言匆忙洗漱完毕,赶往中峰。 “就等你了,宫主”祝总管走过来说。 墨言点点头。 场地中间早已搭好一个高约丈许的小擂台,没有梯子,如果连这个擂台都上不去的人,自然也就不用比了。 墨言身形微动,人已飞上擂台,衣袂飘飘,动作潇洒之极。台下众人禁不住喝彩。 墨言朝人群中飞快扫了一眼,见乌云的女儿正一脸崇拜的望向自己。 “各位,这次武林大会想必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简单地说几点。”墨言说。 “第一,我只提供比武场地,我太阳神宫的人皆不参与。” 台下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他不参加,等于少了个劲敌。 只有那个乌姑娘“咯咯”笑道:“你不参加多无趣,我还盼着和你打一场呢!” 墨言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第二,只可光明正大的比武,不可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若有违反,取消参赛资格,情节严重的,废除武功。 第三,拳脚不长眼睛,死伤自负。 我的话说完了,下面比赛正式开始,谁第一个上来?”墨言说完跳下擂台。 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跳上来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第一个上来,我就来献个丑。在下黄沙寨寨主刘沛,和我的两个结义兄弟一起被江湖好汉称为“魔岩三杰”,只可惜我那两个兄弟已被奸人所害……” 祝总管走到墨言面前低声说:“宫主,这个人就是在福来客栈加害二少爷的其中一个。” “真是他?”墨言问,“以他的武功应该不是语儿的对手啊!” “千真万确!我和他交过手。功夫一般,但诡计多端,他们当时把‘分魂散’下在二少爷的酒中,那晚若不是我一直跟着,二少爷肯定凶多吉少。” 墨墨皱皱眉头没再说话。 “没人愿意赏脸和在下比试比试吗?”刘沛对着台下一抱拳。 “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刘寨主的高招吧!”一个体型健硕的年轻人“咚”的一声跳上台来,擂台都似乎抖了抖。 “请问兄弟尊姓大名?”刘沛冲来人一抱拳。 那壮汉哈哈笑道:“尊姓大名暂且不说,我打赢了再告诉你,打不赢说了丢人。” “请!”刘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等来人反应过来,一剑刺出。 那壮汉使的是一对流星锤,虽然身形稍显笨拙,但每打出一锤都带着风声,力道不小,若是被砸中一锤,不死也是废人。 刘沛似乎很忌惮和他硬碰,不断地闪躲避让,竟然退到擂台的边上还不知觉,站立不稳,向后便倒,那壮汉见状心中大喜,双锤同时扑出,准备趁胜一击把他打下台去。 哪知他太过于心急,只顾进攻,不注意防守,中门大开。刘沛身子悬在半空中,长剑脱手而出,刺进了壮汉的腹中。 而刘沛足尖勾住擂台边沿一用力,又站了起来。 “啊!”壮汉一声惨叫,摔下台去。 原来刘沛是假摔,引壮汉上当。这手段虽说不出有什么不妥,但还是不怎么光彩。 “承让了!”刘沛抱拳道:“还有哪位愿意赐教?” 接下来又上去几人都被他打下台去。 “此人功夫一般,心思却缜密得很。”墨言心想。 这样的比武一点也不精彩。众人看得索然无味。 连刘大富也想:“发英雄贴的时候都是冲着他们的名声去的,怎么尽是些徒有虚名之徒?” “还有谁愿意赐教?”刘沛又赢了。 “我来!”乌云的女儿轻轻一跃,就上了擂台。乌云本想抯拦却没来得及。 “姑娘请了!”刘沛说道。 “别啰里啰嗦的,估计你要问我尊姓大名吧?我叫乌梅,我看你在这上面实在烦得很,还是早点滚下去罢。”乌梅“咯咯”一笑。 刘沛居然一点也不生气,面不改色地说道:“请姑娘亮兵器吧。” 只见乌梅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黄色长丝巾笑道:“就用这个!” “请!”刘沛刚要动手,乌梅摆着手笑道:“你想输也没那么急呀!我还有话说。” “姑娘请讲!” “我们不要久在台下打来打去,耽搁大家的时间,干脆这样吧,如果在三招之内我把你打不下擂台就算我输。怎么样?” “悉听尊便!”这样赤裸裸的小看,刘沛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那来喽!”乌梅话音刚落,人已飞起来,手中的长丝巾拌得笔直,射向刘沛的面门。 丝巾是柔软之物,刘沛伸手欲抓,结果那丝巾却转了一个弯,一下子缠住他的手腕。 “下去吧!”乌梅向后一拉,刘沛的身体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下。 “像你这种三脚猫功夫还想当武林盟主,真是笑死人了!”乌梅在台上笑得花枝乱颤。 “我来争这个盟主之位并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天下苍生……” 有时候觉得真小人并不算太无耻,最无耻的是那些伪君子,就像刘沛这种。 一转眼,乌梅就刷下来十来个人。只见她身材曼妙,裙带飞舞,宛如仙女下凡,完全不像是在比武,而是在轻舞。 乌云看到女儿连连轻松得胜,不禁洋洋自得。 没上擂台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还有人来吗?没有的话,本姑娘就是盟主了。”乌梅笑道。 “你最多能做个盟主夫人,盟主还是让本公子来吧.”原来是那个金国贵族公子,本来他站在靠后的位置,这时一纵身从众人头顶越过,稳稳地落在擂台上。 “好!”众人齐声喝彩,墨言心中也暗暗赞赏。 第二十五章 全是脓包 乌梅也知来了劲敌,但仍然笑道:“吹牛的人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吹得离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不是吹牛,试了就知道了。”那金国公子对乌梅倒是和颜悦色的,“只是像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我真是不忍心动武,干脆我们来比点文的。” “怎么个比法?”乌梅不禁好奇。 “我站着不动,由你朝我胸口打三掌,如果你能让我动半步就算我输,当然了如果你能打伤我或是打死我,那也是你的本事,我绝不会让我的人找你麻烦。”说着指着台下他的两个手下道:“听见没有?无论我有什么事,你们都不许找这位姑娘麻烦。” “是,公子。”两名手下赶紧答应。 乌梅听了“咯咯”一笑:“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当着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面,我怎么能反悔呢?”那个金国公子摇摇手中的扇子,笑嘻嘻地道,“但是我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万一被你打死了呢?所以我得加个条件,如果我赢了怎么着?” “你赢了就继续比啊,说不定就能成武林盟主了。”乌梅说。 那公子摇摇头道:“什么盟主不盟主的,我不稀罕。如果是做你们宋朝的皇帝呢,我还有点兴趣。” 这话说得既露骨又嚣张,台下不禁有人破口大骂:“金狗欺人太甚,先杀了他狗娘养的。”说着那人抽出双刀纵身跃起朝那金国公子就砍。 只见那公子手中折扇一挥,那人就像孙猴子中了芭蕉扇一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重重摔在地上,只听得“咔嚓咔嚓”的骨折声。 “想死不要那么急,也要等我和这位美人比完了你现来送死。”那金公子冷冷说道。 墨言也不便发话,虽然那金国公子的话是找打的嘴脸,但按规矩确实应该等他和乌梅比完了才能上。 “怎么样?敢不敢答应我的条件?”那金国公子转向乌梅说话的时候又是和颜悦色的了。 “有什么不敢?你先说来听听。”乌梅说。 “其实条件很简单,只要我打赢了,你就随我去西京,做我的侧……妾,正室我也想让你做,只是我做不了主……” 乌梅听得火冒三丈,不等他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劈头盖脸就打。原来这个才是她的兵器。 “哎哟,生气了?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啊。”那公子一边让一边说。 “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嫁你这种人。” “我哪里不好啊?长得不好吗?武功不好吗?你跟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乌梅简直被他气得要死。 人生气的时候,可能身体的力量会增强,但思考的能力却会减弱。乌梅越是气极败坏,出招越是杂乱无章。 “专心进攻,不要上当”,墨言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忍不住出声指点。 乌梅心里一惊忽然反应过来,感激的朝墨言看了一眼。 只是已经晚了,那金国公子一把抓住她的用力软鞭一带,乌梅竟然身不由己“蹭蹭蹭”地朝前冲去。 那金国公子一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一把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一把扯下她的面巾。 乌梅一张美得让人眩目的脸羞得通红,一双黑澄澄的美目此时又羞又怒,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个金国公子看得痴了。 “放开她!”一个胖胖的身影纵身朝擂台扑去。正是乌梅的爹乌云。有人欺侮她的宝贝女儿还得了,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招式。 那金国公子回过神来,忙放开乌梅,避开乌云拼命的一击。 “你是她的爹,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我先让你三招,三招过后若你还是要这么拼命,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少废话,拿命来!”乌云怒吼道。 那金国公子果然说道做道,三招之内他只是躲闪,并不还手。 “三招已到!”到字刚落口,那金国公子人也腾空而起,手中折扇“嗖”地飞出,向着乌云的面门打去。 原来他的折扇是兵器。 乌云忙低头避开,就在这时,那金国公子的一掌已拍到后颈。乌云软软地倒了下去。 “爹!”乌梅悲声大叫。 “他只是晕过去了,没事。”那金国公子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没伤他要害。” 乌梅虽然讨厌他,但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如果这一掌拍到后脑门上,就不是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那金国公子轻轻松松就赢了乌云父女,站在台上气定神闲的摇着扇子,一点都不像刚刚打过架的人。 “还有谁想来赐教?”他望着台下问。 一个清瘦老者,跳上擂台抱拳说道:“修罗剑第五代掌门人罗文愿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那金国公子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又看看台下,没比过的只有四五个人了。 “本公子没兴趣跟你们一个一个的打,全部上来吧。” “跟金狗讲什么江湖道义?一起上啊!” “先杀了金狗再争盟主吧。” 剩下的那几个人真的全部上了擂台。呈包围之势把那金国公子围在中间。 “那金国公子冷冷一笑,“这就对了,一起上,节约时间。但是你们可要小心啊,对你们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人已冲天飞起,人在半空中,飞快地扫了一眼众人的合围之式,看谁是最弱的,谁就是突破口。 “去你娘的!谁要你手下留情了?有本事尽管来取爷的人头!眨一下眼睛的都不叫男子汉。”不等别人动手,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大骂,挥着一对大板斧就砍。 “就是他了!”那金国公子心想。 一般口齿不干净的人修养都比较差,这种人通常都是二杆子,能力支撑不起大话。 果然他只出了一招就倒下了,脖子上被那金国公子的扇子划出好长一条口子,当场气绝。 出手又快又狠,那金国公子当真是手下不留情,眨眼间又一个人倒下台去,中的也是同样的招,没有半点活下去的余地。 连那个罗文算在内,只剩下四个人了。个个心中大骇,都不敢再轻易进攻,只远远围着那金国公子转。 “你们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不想死的赶紧滚下去,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除罗文外的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还真的跳下台去了。 只剩下那个罗文了。 ‘你不走了?那金国公子有点惊讶。 “哈哈……生死由命,修罗剑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放马过来吧。” 说着挺剑刺去。 墨言看了直皱眉头:剑术平平!不知道江湖这些人的名头怎么得来的。 果然才出得两剑,他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手腕被那金国公子的扇子划开。随即胸口又中一掌,身子直直飞下擂台。” “看你还算一条汉子,留你一命。”那金国公子抖抖衣服。 “只是就这样就打完了吗?武林盟主的位置就这样归我了吗?得来全不费功夫嘛!”那金国公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那金国公子在擂台上慢慢走来走去,似乎在充分享受他的战利品,:“我还以为武林大会有多精彩,原来不过是一群脓包在这里打来打来去。你们宋人老是怪我大金国占你们的土地,像你们这样弱的民族,就该有一个强大的民族来领导。所以今天这个武林盟主归我也算不冤。……” “谁说盟主之位是你的?还有我呢!”话音未落,墨言已轻飘飘落在擂台之上。 第二十六章 武林盟主 “喂!那个汉人,你不是说你不参加的吗?”台下那个被墨言的飞刀射出膝盖的金兵嚷道。 “本来我是不想参加,我对武林盟主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你们金人欺侮我大宋无人,这已经超出做不做盟主的范围,我若还是袖手旁观,就枉为七尺男儿了。”墨言说道。 “你这样出尔反尔算什么意思?”另一个金兵也跟着嚷。 那个金国公子冲他的手下摆摆手道:“你们给我住口,这样很好!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和一群脓包比武简直无聊透顶了。” 那金国公子一发话,那两个金兵顿时闭上嘴巴,好像很怕那个金国公子,看来他的来头不小。 墨言微微一笑,“好说!好说!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完颜道济。” 硬邦邦地来了一句,态度十分的傲慢无礼。当然了如果众人知道完颜道济是个什么人物,就会明白他确实有资格傲慢。 墨言常年隐居华山,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的来头,于是只拱手道:“请!” “亮出你的剑吧!”完颜道济摇摇手中的折扇。他的折扇可不是普通的扇子,扇架是用坚钢打造,前端尖锐锋利。 他已经看到墨言佩在腰间的长剑。 “我还是不用剑了吧。”墨言摇摇头。 习武之人最忌被人小看,完颜道济怒道:“为什么?” “既然我们两个这场比武是压轴大戏,那就让它精彩一点。我若用剑,三下两下就把你撂倒,多没意思,他们看得也不过瘾。”墨言指指台下众人。 “够猖狂,很好,对我的胃口!’完颜道济点点头,“只怕我不会手下留情,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怨恨不得我。” “哈哈……”墨言仰天长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你不必留情,尽管来吧!” 说着身形微动,凌空一指点向完颜道济的面门。 墨言身材修长,长发束冠,蓝衫飘飘,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 完颜道济知道厉害,完全不像和别人打斗那样漫不经心,赶紧向外急掠。 墨言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动作不变,身形一晃,跟着追上。完颜道济刚稳住身形,墨言已经追到。 完颜道济的折扇一挥削向墨言的指尖。 墨言左手一翻一掌拍向他的手腕,如果他不缩手,手腕必断。完颜道济忙收回折扇。 墨言的那一指仍然没有收式,冲着完颜道济的面门而去。 完颜道济心里大惊:这人也太厉害了!难道我连他的一指都躲不过不成?眼看就要中招,完颜道济情急中连忙挥扇来挡。 只听“嗤”的一声,扇子被墨言的手指戳破了一个洞,而墨言的手指从洞里穿过,仍然直指面门。 看似很平常的一招,可是完颜道济就是甩不掉,躲不过。 无招胜有招,这才是真正高手 完颜道济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墨言点上,否则脸上非戳出一个窟窿不可。连忙弃扇就地一滚,险险避开。狼狈之极。 乌梅看了拍手笑道:“驴打滚!有趣!” 男人最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也最怕在女人面前出丑。 完颜道济从地上爬起来,涨得满脸通红。 “接着!”墨言把他的折扇丢过去,“再来!” 不等墨言出招,完颜道济已经飞身扑来,“刷刷刷”就是几招攻向墨言的上三路。这次他要抢占先机。 墨言负手而立,不慌不忙,完颜道济的每一招攻到,他才微微一让,差一点点就到他的身上,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连对手的衣服都沾不到,完颜道济越打越急,上跳下窜,活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墨言等他跳得累了,方笑道:“闹够了么?” 完颜道济“呼呼”喘着粗气,“不够!我就不信伤不到你半分。” “该我出手了!”只见人影一晃,墨言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蓬”的一声,胸口已中掌,完颜道济连退好几步。 “这一掌是还你打我华山弟子的。”墨言说道。 又是“蓬”的一声,胸口再中一掌,完颜道济又退了几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兀自使用千金坠的功夫死死支撑。 他的其中一个手下欲跳上来搀扶,被墨言一挥手打了下去,“没你什么事!” “这一掌是还你欺我大宋无人的。”墨言朗朗说道:“你们金人对我大宋杀伤抢夺,我本可以轻易取你性命,但是今天是以武会友而非两国交战,就暂且留你性命,以后若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大宋子民,绝不让你好过。下去吧!” 说着大手一挥,就像刮了一阵大风一样把完颜道济掀下擂台。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乌梅的面前。 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碾压别的男人。特别是他喜欢的女人。 墨言也不例外。乌梅抬头看他,他冲她眨眨眼睛,乌梅抿嘴一笑。 那两个金兵见完颜道济摔下擂台,急忙来扶。 “滚开!”完颜道济甩开他们,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墨言只是给他个教训,并未下重手伤他,否则早趴在地上等死了。 “输啦?没关系,反正你对武林盟主也不感兴趣。”乌梅一双黑澄澄的眉目看着完颜道济笑道。 完颜道济一阵“哈哈”狂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区区一个武林盟主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要的是整个天下。” 说完头也不回,朝山下奔去。 墨言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刘大富跳上擂台,笑嘻嘻地说道:“恭喜贤侄成为第一届武林盟主!” “今日出手,实非万不得已,我无意江湖,刘世伯还是另选高明吧。”墨言摆摆手。 “所有人都已比过,按规则贤侄就是当仁不让的盟主。你若推辞不做,临时我从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再说也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刘大富一脸为难。 “刘世伯你就可以胜任。”墨言说。 “让我出钱还可以,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我实在做不来。”刘大富苦笑道。 不是做不来,而是有钱人怕事。 墨言知道今天既然出手管了这个事情,要想推脱也不大可能。反正自己要下山找墨语,就当是顺便吧。 于是说道:“蒙大家如此厚爱,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大富大喜过望:“秒极!秒极!”随跳下台去,对着墨言拜了下去:“参见武林盟主!” 所有的太阳神宫弟子和参赛众人跟着拜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何别当初 一晃就是三月十五。 临安的春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这段时间墨语的日子倒是舒服得很。成了温婉兮的贴身侍卫,同她仅一墙之隔。 每天有丰盛的饭菜单独送到温婉兮房里一起吃。秀色可餐,每天对着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墨语真是吃嘛嘛香。 他已经把秦非儿抛诸脑后了。这个不怪他,没有哪个男人抵得住美的诱惑。 温婉兮和秦非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女子。秦非儿性格开朗,个性张扬。 而温婉兮温柔文静,话不多,特别是进了秦府以后,更是沉默寡言,每天送来的山珍海味也只是吃一点点。 虽然说她公主的身份已经坐实,但是离家已经十多天仍然没能进宫见皇上。 就算马上进宫又怎样?皇宫不过是个豪华的牢笼罢了。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每天打渔采莲的渔女生活已经结束。 每每想到这些,温婉兮就禁不住地叹息。 墨语是个懵懂少年,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哪里能体会温婉兮的感受? 想想自己下山已经一月有多,除了经历几场打斗以外,没有好好地练习过剑法。 “这次回去,惩罚是免不了的,如果再让大哥知道自己荒废了功夫,那就罚得惨了。”墨语心想。 大哥于他,亦兄,亦师,亦父。 ……………… 院里一株人多高的海棠开得正旺。墨语来了兴致,拔剑舞了起来。 他人长得极其俊美,身形又好,而这套剑法舞起来本身就非常飘逸灵动,再配上他极好的轻功,真是相得益彰。 他听大哥说过,这套剑法是父母早年所创,叫“柔情剑”,是在父母原有剑招的基础上加以精炼,父亲剑术的阳刚和母亲剑术的柔妙合二为一。 虽然总共只有三十六招。但是一招扣一招,上一招演化出下一招,招招精妙绝伦。若再辅以轻功,速度和内力,简直堪称完美。 只见墨语或上或下,或进或退,或快或慢,长衫飘飘,剑花朵朵,好不潇洒! 就在墨语一回头的瞬间,看见房角拐角处,一个红影一闪而过。 那不是秦非儿是谁! 墨语这才想起好多天没看见她了。连忙收住剑式,叫道:“非儿!非儿!”追了过去。 秦非儿不理墨语,掩面就跑。但她哪里跑得过墨语,三下两下就被墨语拦在前头。 秦非儿调头又要跑,墨语伸手欲拉,她飞快一掌削向墨语。 墨语更快,手掌一翻,一把反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秦非儿嗔道。 “不放!” “再不放,我放毒针射你。”说着,秦非儿抬起右手,一副要发毒针的架势。 “这是何苦来?非儿,你若执意要射就射吧,射死我算了。”墨语苦笑道,“好长段时间都没见你,一见面你就躲着我干嘛?” “你有了公主,眼里哪里还有我?”秦非儿说着,眼圈一红,竟然掉下泪来。 墨语看着她美目含泪,楚楚可怜,一下子想起两人曾经的柔情蜜意,心里一动,伸手帮她擦干眼泪,说道:“保护公主是你爹交给我的任务啊!” “再说我们答应她姑姑要把她安全送到皇宫的,说话不能不算话,你也不想想等她进了皇宫正式成了公主,我又算得了什么?” 秦非儿一想,确实是这样,慢慢就收了眼泪。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一直没见你?”墨语问道。 “我爹娘怕我再来加害公主,把我软禁在母亲房里,做什么都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若不是今天母亲一大早就进宫去贺宋贵妃的生辰,我还出不来见你。”秦非儿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低得像蚊子叫,脸也羞得绯红。 墨语的心里莫名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一把把她拉过来拥入怀中…… “小姐!小姐!”彩云慌慌张张地远远跑来。 秦非儿慌忙推开墨语。 “死丫头!又是什么鬼逮你?鬼吼狼叫的!”秦非儿说着迎上去就要打。 也难怪她生气,她的两次好事都被彩云撞破。 “非儿,别打她,看看她要说什么。”墨语忙出语阻拦。 秦非儿扬起的手掌收了回来。 “你嚷什么?还不快点说来。”秦非儿训斥道。 两次都是墨语帮她解围,彩云感激地看了墨语一眼,说道:“小姐,你快点回房去,老爷和夫人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说话。等会儿回房没看到你,我们都要挨打。” 秦非儿一听得爹娘回来赶紧匆忙说了句“墨大哥,我回去了。”就跑了。 ……………… 秦桧端着茶碗,不断地用盖子撇茶沫,却一口也没喝,脸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在寿宴上,你有没有给皇上一点试探?”秦夫人问。 “没有,本来想试探一下,但是没成功,人太多了。”秦桧答道,“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总之,无论有没有功劳可邀,只要把她干干净净地送走就是好事。”秦夫人说。 秦桧点点头,“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在节骨眼上出问题。” “嗯,你放心,她的安全有墨公子保护,非儿已经被我管制起来。每天的饭菜我让黄厨子单独做了送过去。我也是小心又小心的呢,等过了拜相大典就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送走,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对了,我去看看非儿。” 秦夫人进来的时候,秦非儿正坐着发呆。看到母亲进来,忙喊了声“娘!” “天天对我横眉冷眼的,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秦夫人说道。 “哪有啊?要有也是半天没见到母亲,想你了。”秦非儿嘻嘻笑道。 她这种说法,秦夫人肯定不会信的,但是见她在房间里呆得好好的,就没再深究。 要是她知道,因为她去赴了趟宴,才让秦非儿有机可趁,溜出去见了墨语,以至于三日后她将永远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女儿,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第二十八章 刺杀秦桧(一) 三月十八日,秦桧的拜相大典如期而至。 这天,秦桧夫妇都起得很早,草草吃点东西,就忙着来前厅坐着,今天府里来回话的人多。 单单管家就是三个,一个外管,负责招待前来朝贺的宾客。 一个内管,负责管理财务的收支。 还有一个总管。总管就不用介绍了吧?就是什么都管。 ……………… 今天是秦桧的好日子,虽然不上朝,但是因要接受百官朝贺,他仍然穿了朝服,戴着长翅帽子,正襟危坐。颇有几分气势。 话说秦桧这个人真的不容人小看。想当年宋朝上上下下包括两个皇帝在内的几百号人被金人俘虏,押解北上,除了秦桧一家人成功逃回以外,其他大多数人都是屈死他乡,做了孤魂野鬼。 秦桧不但逃回来了,而且还做了宰相。只是只做了一年,就被弹劾下了台。 在很多人都以为他仕途路尽的时候,时隔六年他再度拜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很多人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而秦桧居然短短的六年就做了两次。 抛除运气的成分,这个人的头脑肯定也不是常人能及。 ……………… 巳时刚到,就有宫里的内监前来传圣旨,送赏赐,以示皇恩浩荡。 秦桧夫妇忙迎出来跪接了,命人生了香炉把圣旨恭恭敬敬地供上。 礼毕,秦桧把内监请上坐奉茶,叙些套话。 喝完一盏茶,还待留饭,内监推说宫里有事要走。秦桧吩咐管家端来一盘黄金,少说也有几百两,给内监作为跑路费。 那内监假装推辞几下,就收下喜滋滋地去了。 ……………… 早上到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亲朋好友,有至亲的,也有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反正他说他姓秦,也没人有闲心去查他的族谱。 秦桧夫妇只是懒懒地出去打个照面,就退回内堂休息,完全交给管家去招呼。 申时(下午四五点钟)过后,全体文武百官开始陆陆续续到来。均带着丰厚的礼品。大殿上有专门登记姓名的和接收礼品的司仪。 这时候秦桧夫妇才正式出堂会客,左右分别站了四个贴身侍卫,很有气势。 “参见宰相大人!”文武百官见秦桧出来,齐齐拜了下去。秦夫人赶紧侧身让到一边,她虽贵为宰相夫人,但男尊女卑,这一拜她受不起。 “不必多礼,诸位同僚快快请起!”秦桧连连拱手还礼,“快快请坐。” 众人起身按着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的规矩坐下。秦桧高高在上,秦夫人侧面相陪。秦桧俨然成了土皇帝的模样。 随即丫鬟厨子摆上佳肴美酒。才过酉时(下午六点),天已经黑了下来。临安的天似乎比别处要黑得早一些(反正比云南黑得早)。 府里的家丁准时放起了烟花,顿时秦府上空,万花齐放,美轮美奂。 墨语因要保护公主,不能出席庆贺大殿。听着外面热闹非凡,看着天空烟花朵朵,禁不住有些心痒痒。 他还是贪玩,或者说男人都贪玩。 不能说他不爱温婉兮,不想和温婉兮在一起。在男人心里,爱和贪玩并不冲突。 ……………… 酒过几巡,有乐师舞姬进来表演歌舞。 秦桧触景生情,想起上次被墨语一剑刺死的那个本是他私生子母亲的舞女,不禁神色陡然暗了下来。 秦夫人是何等精明的女人?从旁边看得真切,随招手叫来身后的总管,吩咐道:“把这帮舞女带下去,重新安排两个男人舞剑助兴。” 总管领命而去。 那些舞女马上就被带出大殿,她们一脸惊恐万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会得到什么惩罚? 随即音乐一变,由先前的靡靡之音变得浑厚雄壮,继而两个武生跳了进来,一人使剑,一人使戬,随着音乐比划起来。 虽然他们只是表演,但是一招一式却是打得十分的精彩,引得来宾一众叫好。。 秦桧陡然惊醒,方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幸得夫人在场提醒。不由感激地看了秦夫人一眼。秦夫人只淡淡回望,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当众人正享受着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的时候,危险也正在悄悄靠近。 ……………… 天空飘过一团乌云,把一轮下凸月慢慢笼罩起来。地上顿时漆黑一片。 秦府大院的东北角突然窜起三条黑影,落在房顶上。 这时刚好有一队侍卫提着灯笼走过。 其中一个黑影手持长剑,一跃而下。 人在半空,剑已出手。 那一队侍卫有五人,黑暗中几乎是同时倒下,连哼都没哼出一声。 一剑封喉! 能做到一剑封喉的剑客很多,但同时让五人一剑封喉的人却少之又少。 出剑之快! 出剑之准! 房顶上的另外两人赶紧跳了下来,把尸体拖到僻静处。 做完这一切,乌云刚好飘开,月亮又露出脸来。院子里变得朦朦胧胧的。 这个院子是供府里的一般下人居住的。平常守卫最少。 穿过这个院子,就是府里有地位的下人,比如管家,账房先生等的起居之所。 再过去就是主人的居室,过了主人的居室,就到秦府的中心大院。这里是秦桧祭祀祖先和朝拜天地的地方。 今天秦桧在这里接受朝拜。 那三个黑影的最终目的就是中心大院,或者说就是秦桧。 他们均是从头蒙面只剩两个眼睛,一身黑衣劲装,很容易就隐藏在黑夜中。 三人专拣屋檐下贴着墙壁走。 只见领头的那个黑衣人身材高大,身手敏捷,动作飘逸。 另外两人中有一个武功虽不及领头黑衣人,但身手不凡,完全可入绝顶高手之流。 只有最后一个似乎武功稀疏平常,也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任务,他怎么能参与进来? 第二十九章 刺杀秦桧(二) 巡逻的侍卫越来越多,地面不好走了。 领头的黑衣人做了个上房顶的手势,随着身形一起,像一只黑夜里的蝙蝠轻飘飘地窜上屋顶,贴在屋面上,神不知鬼不觉的。 第二个黑衣人如法炮制,也上了房顶。 第三个黑衣人纵身而起,好像起跳高度不够,竟然踩到屋檐上的瓦片,瓦片一翻,“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人也向后在空中翻了个斤头,复又落在地上。 领头的黑衣人心里刚刚暗叫:“不好!” “谁?”“有刺客!”“抓刺客!” 巡逻的侍卫都大叫着朝这边奔了过来,第三个黑衣人忙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和先赶到的侍卫交上手。 领头的黑衣人从房顶上站起来,左手一挥,三把飞刀同时出手。“嗖嗖嗖”带着风声。 三个侍卫手里的灯笼同时熄灭。原来他竟不是射人。院子里一下黑了下来,只有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月光。对于绝顶高手而言,这点光已足够了。 只见他对另一个黑衣人做了个“下”的手势,两条人影同时从空中疾扑而下,两把剑同时出招…… 总供十二个侍卫,倒了十个,第二个黑衣人一剑解决了四个,领头的黑衣人对他点点头,很是赞赏。 可怜这些侍卫还没看清敌人怎么出的招就全部见了阎王。 剩下的两个有一个还在和第三个黑衣人恶战,被第二个黑衣人过去一剑结束了性命,另一个大叫着“有刺客”就想跑。领头的黑衣人一飞刀射出,那侍卫捂住脖子勉强走了两步就倒下了。 这场打斗虽然短暂,却已经惊动了府里别的侍卫,大片的喊声和脚步声朝这边赶来。 领头的黑衣人朝第二个黑衣人做了个手势,两人走过去一边一个架住第三个黑衣人,喝声“起!”,三人同时飞落在房顶。 他们得赶紧赶往中心大院,如果被大批的侍卫缠上,将会很难脱身。 ……………… 大殿内,秦桧和众宾客杯光壶影,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总管忙迎了上去。那侍卫对着总管的耳朵匆忙说了几句话就又跑出去了。 总管走到秦夫人身边,弓身说道:“夫人,有刺客,已经杀了府里十多个侍卫,尚未抓住。是不是请相爷暂避一下?” 秦夫人心里吃了一惊:“这些人终于来了!” 她当日在黄沙谷就听来劫她的母女的强人说过,秦桧的拜相大典会来行刺。 “来了多少人知道吗?”秦夫表面仍然不露声色地问。 “只有三个!”总管回答 “消息确切吗?”秦夫人再问道。 “侍卫已经同他们交过手了,确实只有三个人。”,总管顿了顿接着说:“只是同他们交手的侍卫都死了,现在大批的侍卫正在到处搜捕。” 秦夫人抬头看了看秦桧,秦桧微醉,兴致很高,正和敬酒的宾客高谈阔论。 显然现在让他回避是不可能的。 秦夫人对总管说道:“先不要惊慌,相爷有这几大高手保护,谅他三个人也兴不了多大的风浪。多安排些人手,加大搜捕力度,务必要抓住。” “是!”总管应道,就朝外走。 他还没走到门外,突然两个黑影带着疾风扑了进来,吹灭了好多蜡烛,大殿里顿时暗了下来。 “有……有刺客!保护相爷!”总管吓得声音打颤。 在场的文武百官吓得魂飞魄散,有瑟瑟发拌滚落桌底下的,有战战兢兢欲往外逃的。 领头的黑衣人冷峻的目光一扫全场,知道上座的就是秦桧无疑了。 这时秦桧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慢慢地朝后面退去,想趁乱从后院逃跑。 “奸贼哪里走?”领头的黑衣人一声断喝,人已跳上酒桌朝秦桧扑去。 “来得好!”只见一片白光迎着领头的黑衣人罩下。 原来是秦桧左边的四个保镖同时出剑。四把剑织成一道剑网,似要把领头的黑衣人刺成个肉网。 是他们织的剑网不够结实,还是领头黑衣人的人剑实在太快了?还没看清领头黑衣人的剑是怎么出招的,他们的剑网已被挑破。 白光一闪,黑衣人的剑已到他们的喉咙,眼看他们就要血浅大殿。 谁知四人的身体竟然同时缩小了一个号,黑衣人的剑只擦着皮而过。虽然鲜血直流,却不致命。但四人仍然吓破了胆,一脸惊恐。 四人竟然会缩骨功! 这个结果似乎也出乎领头黑衣人的意料,他“咦”了一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四人。 四人长得一模一样,虽然穿的是汉人的服饰,但显然不是汉人。高鼻子,深眼眶,大嘴巴,皮肤黝黑如炭。 “人们不是汉人?”领头的黑衣人不禁有些好奇,“为何要来大宋多管闲事?” “我们四兄弟是‘天竺四煞’,我们从不管闲事,我只拿钱办事。”其中一人回答。 “你们就不怕钱没拿到,反而丢了性命?”领头的黑衣人冷冷说道。 “我们‘天竺四煞’从不知怕为何物。不过阁下确实是我们来中原遇到的第一高人。”那人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们能接得住我的一剑,也很难得,如果你们现在罢手,我可以铙你们一命。”黑衣人淡淡说道。 “不可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四人同声说,并提剑护身。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偏要闯!”黑衣人哈哈大笑。 笑声毕,四人倒下。这一次他们没来得及缩骨。 ……………… 领头的黑衣人回一看,其余两个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他知道他们肯定是追秦桧去了。 他赶紧从后门赶出来,后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一纵身上了房顶。 远处有亮光,还有人声。 领头的黑衣人几个起落就已经到了那里上空。 那两个黑衣人正和四个侍卫装束的人缠斗。四人使的兵器颇为奇特,像刀又像剑,刀身扭曲,就像蛇的身体一样。他们的招式尤为狠毒无比,有几次第三个黑衣人都差点中招。第二个黑衣人时不时还要回招救他,打得十分吃力。 领头的黑衣人看准时机从房顶疾扑而下,凌空一剑,直奔四人的喉咙。 四人从领头的黑衣人扑下的瞬间就发现不对劲,早有准备,手中的怪刀一挥,逼开第二个黑衣人,一把把第三个黑衣人抓过来对着领头的黑衣人的剑迎了上去。 如果领头的黑衣人不收剑,那四人势必受伤,但第三个黑衣人同样也会受到致命的重创。 领头的黑衣人很讨厌第三个黑衣人,不但拖后腿,而且行事小人。但他并不想让他死。急忙撤了剑式。 而以后的事实证明,他今天的决定错了,对小人是不能有恻隐之心的。很多事情的无可挽回都是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 那四人尤自抓住第三个黑衣人不放。领头的黑衣人一掌拍过去,他们就用第三个黑衣人来挡。 第三个黑衣人人突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穿过自己的身体。那四人竟被震得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摔过四脚朝天。 只见四人手拉手围成一圈,居然稳稳地站住了脚跟。 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领头的黑衣人暗暗地点点头。,“看在你们接得住我一掌的份上,走吧,我不想要你们的命。”,他淡淡地说道。 “不行!我们来到中原之国就是要打败你们所有的高手,证明中原武功不如我暹罗。”其中一人傲然说道。 原来不是汉人!仔细一看,这四人个子矮,皮肤黄,脑门大,眼睛小,鼻子塌,嘴唇厚,也是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觉得有可能吗?”领头的黑衣人不怒反笑。 “虽然你确实是我们来中原遇到的第一个强敌,但刚才你是突然偷袭,才侥幸得手。”四人的汉语倒是挺流利的。 “哈哈……那这下你们准备好了吗?”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准备好……”他们的话都没说完,已经倒下了,也许心里还在想:我们暹罗的武功才是天下第一! 第三十章 怎么是你 秦桧身边的八大外籍武林高手瞬间相继殒命。 府里的侍卫看着领头的黑衣人尚在滴血的剑尖,惊恐无比,纷纷后退,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在面前走过,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毕竟生命可贵,明知道是送死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 领头的黑衣人提着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 没发现秦桧,也没发现别外两个黑衣人。只有一群虚张声势又不敢真上的侍卫。 看到他走来,那些侍卫纷纷躲闪。可是他的身形何其快,伸手就抓住一个跑得飞快的小头目。 “秦桧去哪里了?”领头的黑衣人问,声音冷酷而威严。 “不……不知道!”小头目吓得语无伦次,站立不稳。 “真不知道?”领头的黑衣人抓住小头目肩膀的大手用力往上一提,小头目顿时觉得骨头碎了般疼痛,“你若再不说实话,你这条臂膀就废了,如果你还是不说,你整个人就废了。”说完,黑衣人一使劲,小头目痛得死去活来:“我……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 领头的黑衣人松开了手,那小头目掉到地上,蹲着捂住肩膀疼得说不出话。领头的黑衣人有点不耐烦了,手中的剑动了动。 小头目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别……别杀我,我说!” “要说就快说,我的耐性有限!” “相爷是被小姐救走了。”小头目赶紧说道。 “小姐?哪个小姐?” “秦府只有一个小姐,就是秦非儿小姐。”那小头目苦笑道。 “带我去!” 那小头目不敢不听,只得起身带着他去寻秦桧。 “你好好照我说的办,我保没你什么事,你若想耍花招,那你肯定必死无疑。” “不敢!不敢!”那小头目一迭声地说。 ……………… 秦非儿用毒针护住秦桧夫妇慢慢朝东院退去。 大批侍卫围住另外两个黑衣人撕杀,在宰相面前,侍卫们都表现得非常神勇。 退缩肯定会被处死,不退缩如果侥幸不死,就必定得到重用。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只好赌一把。只是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赌输了。 第二个黑衣人的剑虽然快,但也只能一剑杀几个。而府里的侍卫源源不断地涌来,把他紧紧缠住。 第三个黑衣人武功差些,反而围功他的人少,几次都被他攻到秦桧身边,最后被秦非儿的毒针逼开。 “死丫头,上次在福来客栈被你逃脱,今天看你还往哪里跑?”第三个黑衣人骂道。 “本小姐不认识你,有本事别藏头露尾的,把你的贼眉鼠眼露出来本小姐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鬼投的胎。”秦非儿叱道。 “你不认识爷,爷可认识你。”第三个黑衣人阴森地说,“爷的几个兄弟都是因你而死,你的那小白脸呢?今天不来保护你了?”他说着就挥剑攻了上来。 秦非儿知道硬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连忙避开右手一抬几根寒星射出,第三个黑衣人顺手抓来个侍卫来挡,几根毒针全射进侍卫的身体,那侍卫惨叫一声,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第三个黑衣人大惊,再也不敢冒然上前,眼看秦桧夫妇就要逃进另一个院子。 “奸贼往哪里走?”空中传来一声巨喝,一条黑影已然从空中向着秦桧扑下。原来是领头的黑衣人赶到了。 秦桧吓得一趔趄摔倒在地。 “起来!“秦夫人大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拖起秦桧就跑。 秦非儿纵身挡在父母前面,一抬手一篷银针朝领头黑衣人的脸射去。 她以为可以阻那黑衣人一阻,谁知他竟看也不看,长袖一挥,劲风骤起,一篷银针全被拂于地上,身形仍然毫无减缓之势。长剑一抖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刺向秦桧。 如果他这一剑成功,整个宋朝的历史甚至中国古代史都将被改写——插了句废话。 眼看秦桧就要命丧剑下。 “墨大哥,救命啊!”秦非儿撕心裂肺地大叫,并一下扑到秦桧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接了黑衣人人剑。 黑衣人听得她的喊声怔了一下,又看她以身体来挡,实在不忍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下手,赶紧收了剑式,饶是如此,长剑已刺进她的左胸几分。秦非儿痛苦地哼了一声,倒在秦桧身上。 “非儿”秦夫人一把抱住女儿,失声痛哭。 “快走!”秦非儿挣扎着推开母亲的手。 “走不了了”领头黑衣人的剑再次扬起。 突然对面窗户里倏地飞出一条白影,在月光下快如一条蛟龙,手中的长剑轻抖,泛着清冷的光,对着黑衣人的面门刺来。 “怎么是你?”黑衣人一看清来人,瞬间呆了一下,等剑锋已到面前,才险险让开。 “怎么又是你?”第三个黑衣人看清来人,也跟着惊呼。 “怎么不可能是我?”来人是个二十不到的美少年,正是墨语。 “墨大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管我了。”秦非儿脸色苍白,凄惨一笑。 “非儿,我怎么会不管你?你知道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任务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墨大哥我在,我绝不会让谁伤害你。”墨语温柔地说着,蹲下身来查看她的伤势。 “让开!”领头的黑衣人沉声说道,他可没有闲心看他们卿卿我我。 墨语站起身来,手握长剑,白衣飘飘,身材也似乎长高了不少,月光下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如果我不让又如何?”墨语说得轻描淡写,一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你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墨语说道。 声音只是有点熟悉?听得领头的黑衣人想扇他耳光。 “当时在黄沙谷,就是这小子出面阻挡,才放跑了秦桧的妻女,还杀了我三个兄弟,后来在福来客栈我本有机会杀了这小子,结果他来了帮手。”第三个黑衣人说。 “原来你这厮就是在福来客栈背后下毒的那帮小人?本少爷不小心着了你们的道道,差点丢了性命。正不知道去哪里找尔等算帐,你却送上门来。好极!好极!让我先解决你。”墨语仰天大笑。 墨语凌空对着第三个黑衣人轻飘飘拍出一掌。 他见识过那日墨语中了毒还那么厉害,连忙朝旁边跃去,谁知墨语的手掌竟一股强大的吸附力,把他拉了过来。 要是被墨语拉过来,还不被一剑刺个窟窿?他大惊,赶紧对着领头的黑衣人的呼救:“救我!” “背后下毒本就是小人行径,活该!”领头的黑衣人竟不管他,提剑大步朝秦桧走去。 “墨大哥!”秦非儿又是一声尖叫。 墨语早看见了,忙一掌挥出把第三个黑衣人甩出去好几丈摔过狗啃泥,挺剑刺向领头黑衣人的背心,又快又狠。 领头的黑衣人回首一剑格开,并一耳光扇向墨语的脸颊。这种打法不像是殊死搏斗,竟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娃娃。 墨语并不理会他这一掌,左手一圈飞快向着他的琵琶骨击去,就算他那一掌扇中罣语的脸颊,但他的琵琶骨必然会挨墨语一掌,以墨语的功力,谁硬挨他一掌都非碎骨不可。 这就是墨语的聪明之处,既替自己解了危,又给对手制造了麻烦。 领头的黑衣人果然缩手护住身体,墨语趁机就是几剑。出招既飘逸又不失力度。 “小子,剑法不错嘛!”黑衣人禁不住赞叹。 “我算什么!要是换了我大哥,你早就躺下了。”墨语嘴上说着,手下却丝毫没有减弱,刷刷刷地不断进攻,仍然向对方的要害出招。 经历多场恶斗以后,他知道下手就要狠,不能给对手留下余地,否则就是不给自己生的机会。 领头的黑衣人听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大哥很厉害吗?我看未必!” “当今武林,能在我大哥手下过得了十招的人没有几个,包括我。”说起大哥,墨语不无骄傲。 “可是我看你在你大哥手下过五十招也没问题。不错!小子,进步很快。但是你今天阻挡不了我。”黑衣人说道。 “可是我今天非阻挡不可!”墨语说。两人嘴上就像在聊家常一样,可手下却是丝毫不含糊。 墨语招招狠辣,只是到了黑衣人那里就石沉大海,再狠的招式也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二人转瞬就过了二三十招。 第三个黑衣人看他们久战不下,不免心急如焚。他想去抓桧又忌惮秦非儿的毒针,于是提剑来帮忙战墨语。 “走开!”领头的黑衣人一挥手,把他甩出老远。 “一起上啊!在大义面前还顾什么江湖道义?得赶紧把这小杂种解决掉,否则……” “啪啪啪”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结结实实地挨了领头黑衣人几耳光。 “你干嘛打我?”他摸着脸怒 第三十一章太任性了 “没有人教过你不能随便骂人,我来教你。”领头黑衣人说。 “我骂他关你什么事?” “那你再骂一句试试!” “好!好!不骂他,但你得赶紧把他杀了。久战下去不是好事。” “哼!要你教我!”领头黑衣人冷哼一声。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再不让开,我先卸了你的剑,再当着你的面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杀了。”领头的黑衣人对墨语说。 墨语知道他说的不假,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他若要自己性命的话,可能自己早就没命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秦非儿,他觉得自己移情温婉兮已经对不住秦非儿,如果再对她的死活不管不问,哪里是他墨语做得出的事? 于是朗声说道:“除非我死了,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我绝不罢手。你也大可不必手下留情,尽管放马过来杀了我。我死了,我大哥自会给我报仇,你惹怒了我大哥,不会有好下场的。” 墨语越说越激昂,完全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叫黑语,我大哥叫墨言。可能说了你也没听过,我大哥厌恶江湖,从不到江湖上行走,但是若你敢杀了我,我大哥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撕碎你。” 一番话既满是孩子气,又慷慨激昂。 领头的黑衣人本想两招把他放倒,听到他如此对大哥寄以厚望,不免心里一软,实在不忍心伤害一个孩子的心。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他没有错。 ……………… 第二个黑衣人终于杀退围攻的侍卫,急匆匆地赶过来。一看到墨语不禁失声叫了出来:“二少爷!怎么是你?” 墨语冷不防被人一叫,不禁一愣,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傻傻地站着不知所措。 第三个黑衣人趁这个当口,手里的剑使劲向墨语的胸口掷去。墨语犹自愣愣站着没有躲闪。 “找死!”领头的黑衣人飞起一脚踢飞那把剑,反手把第三个黑衣人抓过来,“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手腕。 第三个黑衣人疼得哇哇大叫。 “大哥,我早就该想到是你。我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你会下山。”墨语喃喃说道。 “语儿,你长高了,功夫也长进了,大哥很高兴。”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原来他正是新当选的武林盟主,太阳神宫宫主墨言,“只是你怎么和奸贼秦桧一家走到一起了?”墨言问。 “那次在福来客栈二少爷就是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的。”第二个黑衣人指着秦非儿对墨言说,他正是太阳神宫的祝总管。 “祝管家,你也来了?原来那日跟踪我和救我的都是你啊?你的轻功不赖啊,居然没被我发现。”墨语说道。 “多谢二少爷夸奖。上次是宫主怕你有事,安排我跟着保护你的。”祝管家说。 “大哥,我偷偷下山,害你为我担心,我又惹你不高兴了。”墨语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语儿,人总是要犯一些错才会长大、成熟,但是你还小,对事情的是非还没有足够的分辨能力,有的错一次也不能犯的啊!” 墨言说道,“比如你今天做的事就大错特错了,你知道秦桧是谁吗?大奸臣!你今天帮了他,明天就将有很多人死在他手里。” “大哥,求你放过他们吧。我不关心什么天下大事。”墨语央求道。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秦桧,我能答应你的就是不伤害那小姑娘。”墨言说 “不能杀我爹爹!秦非儿尖叫着爬起来挡在秦桧面前,“墨大哥,你不能答应他,求你了!墨大哥,救救我爹,只要你肯救我爹,我不再阻拦你和公主好,我愿意给你和公主做牛做马、做丫鬟,墨大哥!”秦非儿越说越虚弱,“答应我!” 墨语听了这番话,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知道秦非儿深爱自己,现在为了求自己救他爹,竟愿意放弃感情,想起往日她对自己的诸多情意,教他如何拒绝得了? 于是柔声说道:“非儿,我答应你。!” “谢谢你!墨大哥。”秦非儿说完惨然一笑,软软倒下晕了过去。 “语儿!胡闹!”墨言厉声喝道。 “大哥,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这次求你放他们一马,等这事过了,我回华山随你怎么处罚。”墨语说着,把剑往脖子一横,“嗖”地纵身跳开。 他怕大哥突然出手,拿住他的穴道,所以远远逃开。 秦桧刚开始听到刺客是墨语的大哥,心想死定了,现在看到墨语对他大哥以死相逼,彻底放下心来。他已看出墨言对这个弟弟很是宠溺。 墨言知道墨语的脾气,他要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长长叹口气道:“好,大哥答应你不杀他。” “谢谢大哥!”墨语放下脖子上剑,高兴的说,他知道大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说出口的话从不反悔。 “你怎么能答应他?难道就因为他是你弟弟吗?你忘了你是武林盟主了?”第三个黑衣人失声叫道。(你们猜到第三个黑衣人的身份了吗?) “我怎么不能答应?我做了武林盟主,难道我整个人都要卖给武林了?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这种小人来指手画脚。” 墨言冷冷说道:“至于这个盟主不做也罢,我自会去找刘世伯还给他,你最好别废话,再废话我就把你丢在秦府,看他们会用什么好玩的法子治你。” 那人知道墨言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心里就算有十二分不满,却再也不敢开口多一句话了。 “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家。语儿!”墨言话锋一转对墨语说。 “我还不能和你回去!”墨语大声叫道,复又把剑放到脖子上。 “为什么?”墨言不解地问 “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我还有没办完的事。”墨语说。 “我已经答应你不杀他们了,你还要怎地?” “不是!我还有别的要保护的人。”其实他想说的是温婉兮,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语儿,母亲已经下山来寻父亲,不知去了哪里,我还要去找母亲,如果你再胡闹,大哥分不出身来照顾你。”墨言说,“你太任性了。” “大哥,你尽管去寻母亲,我很快办完这件事就回华山帮你管理太阳神宫,永不下山。”墨语心想,温婉兮马上就要进宫,进宫后自己就不可能再在她身边了,既然不能在她身边,还不如一辈子关在华山老死的好。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酸。 墨言还待说什么,突然外边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大队穿着宫服的士兵冲了进来,迅速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皇家禁卫军在此,刺客还不快快投降!”为首的军官大声叫道。 原来是皇帝老儿听到他喜爱的宰相遭遇刺客,派禁卫军前来支援。 禁卫军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哥快走!”墨语呼道。 皇家出动军队可不是闹着玩的,任你武功再高,密密麻麻的人杀也杀完,累也得累死。 墨言也深知厉害,他知道今晚任凭自己说什么墨语都不会随自己回去。 “语儿,大哥走了,你好自为之。”说完比了个“走”的手势,伸手一把提起第三个人的衣领跃上了房顶,有几个禁卫军攻上来阻拦,被墨言一挥手,几柄飞刀同时出手射滚下去。 祝总管看了一眼墨语,欲言又止,也随着去了。 “大哥……”墨语大声疾呼,他是想多看大哥一眼。 墨言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远处不断有“啊啊”声传来,想必是阻挡的禁卫军被墨言劈下房顶。 墨语呆呆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等他再见到大哥时,却是生离死别。 第三十二章 不做盟主 第三十二章不做盟主 南浔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摆渡的艄公刚把船撑出来,就来了三个坐船的黑衣人。 “三位客官要去哪里?”艄公笑着迎了上来。 “百荷庄园!马上走!”三人中的年轻公子答道。 “好嘞!客官请坐稳了!”艄公说完,竹稿一撑,乌篷船在水道上如脱弦的箭般蹿了出去。 江南水乡的风景别有一翻风味,少了粗犷和喧嚣,多了几分恬静和温柔。可三人均无心欣赏,各自沉默。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右手手腕缠着白布。脸色阴沉得可怕,好像可以拧出水来。 年轻人公子神色凝重,两道剑眉深深皱在一起。 “三位客官是去百荷庄园做客吗?”可能觉得空气太沉闷了,那艄公笑嘻嘻地问道。 “嗯!“年轻公子随口答道。 “百荷庄园的刘庄主可是我们这里好客的大善人,常年宾客盈门,这两天去他家的人特别多,每天我都要载很多趟,听他们在船上讲,好像要赶去庆祝什么大事。”艄公自顾自地说。 “庆祝?还庆祝个屁啊!”那精瘦汉子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你还想怎地?”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中年男人接口道。 年轻公子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那精瘦汉子。 “我不想怎样,我能把你们怎样?你们厉害,等下你们当着大家的面逞威风去。” “我墨某人向来做事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当着谁的面都不怕,你别抬天子压诸侯。惹火了我,你就是找来皇帝老儿,我同样可以把你杀了。”年轻公子说着比了个杀的手式。 那精瘦汉子一下子像瘪了羊皮口袋,不敢再开一句腔。(大家猜出他是谁了吗?赶紧猜,谜底马上要揭晓了。) “宫主,你觉得真有必要去百草庄园吗?我看还是不要去了。”那个中年男人问道。 原来三人正是刺杀秦桧失败铩羽而归的墨言等人,问话的是祝总管。 “去!怎么不去?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有个交待。”墨言淡淡说道。 “可是……”祝总管还待说什么,墨言摆摆手。 “各位客官请看,前面就是百荷庄园了。”艄公指着前方说。 只见前方出现一大片荷园,现在还没有开花,只有绿油油的荷叶一眼望不到边。 “好大一片荷园!”墨言第一次来,禁不住赞叹道。 “那是!刘庄主是南浔的第一首富,他的庄园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大。”艄公说着,把乌篷船泊在一边,“三位客官,从这里上岸过了桥就是百荷庄园的大门了。” 墨言甩给他一锭银子,不等他道谢,三人已经跃上桥头。 果然如那艄公所言,过了桥就看见了一道金碧辉煌的大门,门上铆着金兽头,门前蹲着两个比人高的铜狮子。 大门是开着的,门前站了两个家丁,东张西望。看见三人走来,过来行礼道:“请问三位爷尊姓大名,小的好去通报。” “我来过的,我还通什么报?”精瘦汉子说着就要往里走。 墨言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拉回来:“你急什么?” “你就说华山墨言求见。”墨言转头对家丁说。 “原来是墨宫主到了?老爷正盼着呢,叫小人在此侯着迎接。快请!”另一个家丁已经飞奔进去通报。 三人在家丁的带领下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回廊是建在水上的,下面是已经半开的荷叶,水波清澈透明,游鱼可见。 回廊可真是长,弯来拐去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尽头,尽头是一幢精致小楼。 刘大富已经带着一众武林人士迎了出来,乌云父女也在其中。 “呵呵,墨贤侄,哦,不,墨盟主凯旋归来,你们都辛苦了。”刘大富满脸带笑,“墨盟主亲自出马效果就是不一样,比我预计的时间还要早。辛苦了,辛苦了,快快请进!” 不待墨言答话,那精瘦汉子冷冷一笑道:“只怕庄主高兴得太早了!” “此话怎讲?”刘大富心头一惊,发觉三人脸色不对。 那精瘦汉子倏地几步跑到刘大富跟前嚷道:“庄主快快抓了他们!他们是秦桧的奸细。”他仗着刘大富的势,嚣张起来。 墨言一直冷漠着脸等他说。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墨盟主怎会是奸细?”刘大富一脸狐疑看看墨言,又看看那汉子。 “庄主,我没有胡说,你看我的手腕就是他扭断的。”那汉子说着抬起包着白布的右手,“想想我堂堂一个黄沙寨寨主,居然被这厮不当人看。”原来他就是那个暗地在墨语酒里下毒和比武使诈的刘沛。(大家猜对了没有啊?) “这么说行动失败了?”刘大富的心沉了下来。 “从这厮当上盟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失败的,他有个弟弟,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在秦桧府里做保镖,这次本来我有机会杀了秦桧那奸贼的,只因他兄弟二人里应外合,我才没有得手。”刘沛添油加醋地说。 “一派胡言!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是个废物,一开始就踩翻瓦片从屋顶掉下来,惊动了侍卫才导致行动失败的呢?”祝总管冷冷说道,“你这小人,处处要人救你,现在反而诬陷我家宫主。” “他说得没错!我弟弟确实在秦府,也确实是因为我弟弟从中阻拦才导致刺杀失败的。”墨言说道。 刘沛刚刚说的时候,刘大富知道刘沛是个小人,还半信半疑,现在听墨言这样说,惊得张大嘴巴。 “你们看!你们看!他亲口承认的还有假的吗?还不快快把个奸细拿下?”刘沛大叫。 “墨贤侄,我说你怎么能拿民族大义当儿戏呢?”刘大富不再叫墨言盟主,言外之意很明显。 “刺杀秦桧,以后还有机会,但是如果我弟弟出了事,就再也没机会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绝不能让他有事。”墨言说。 “你说得轻巧,刺杀秦桧有的是机会?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想杀他简直比登天还难了。”刘沛嗤之以鼻。 “那你想怎么样?”墨言冷冷地看着刘沛,目光中自带杀气。 “你应该以死谢罪。”虽然有刘大富等人在场撑腰,刘沛仍然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 “放你娘的屁!”祝总管大怒,扬手就要打,墨言伸手挡开。 “刘世伯,我没完成你们的任务,这个武林盟主我不做了,你们另选高明吧?告辞!”墨言说着转身就要走。 “慢着!武林盟主岂是谁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吗?”刘大富沉声说。 “那刘世伯的意思……” “你身为一宫之主,难道这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吗?要走可以,留下点东西再走!” “留下什么东西?”墨言不解,他常年隐居华山,还真不知道江湖上的这些繁文缛节。 “就是留下身体的某部分,比如手或脚。”祝总管解释道。 墨言听了不免好笑:“原来我这个盟主只不过是被你们利用的傀儡,如果我把你们交待的事情做好了,我就是盟主,不按你们的意思做,就要我自残,真是岂有此理。” “刺杀秦桧这么大的事,我们筹划了那么久,花费了多少物力财力?结果被你当作兄弟间联络感情的渠道,如今事已至此,我看在和你父亲是至交的个份上,只是给你点处罚,你还不满意,按理应当处死。” “哈哈哈哈……”墨言听了仰天长笑,“这是我听过的最不好笑的笑话了,你大可不必看我父亲的面子。我只是想知道就凭你们怎么杀我?” “你的武功确实无人能敌,但是你也不看看你站在什么地方?你站的是我百荷庄园的地盘!如果我百荷庄园是个随便就能出入的境地,那我在南浔还不早被强盗杀光抢光了。”刘大富干笑道。 “那就来吧,还废什么话!”“呛啷”一声长剑已出鞘。 第三十三章 地痞之能 第三十三章 刘大富看到墨言的剑,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把剑一般不出鞘,一出鞘必有人死。 他连忙摆摆手:“我不和你打。”又看看身后的众人,“你们有谁要和他打吗?”没有一个男人敢答应。 “我来和你比一场。”反到是乌梅站了出来,看着墨言轻轻一笑。才几天没见,她似乎懂事多了,连笑也笑得文静了。 “你要和我比,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不行。”墨言微微一笑。他知道今天必是殊死相搏,他一旦出手,定是要人命的。 “梅儿,回来!”乌云一把拉过宝贝女儿,“别捣乱!” 刘大富说道:“你走啊,只要走得了,尽管走!”说着领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竟是真的让他们走。。 这下倒把墨言弄糊涂了,他和祝总管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清楚刘大富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谢过刘世伯大量,小侄告辞!”走就走,墨言一向艺高胆大,也不去细想。和祝总管向众人一拱手,转身走上回廊。 刘大富的嘴角浮起一丝阴险的冷笑。 ……………… 墨言虽仗着武功盖世,胆子大些,但他毕竟不是鲁莽之人。他手中提剑,目光炯炯,不断扫视前方。 祝总管在后,也时常提防着后边有无异常。 出乎意料!四周出了无边无际的荷叶,再无一人,静悄悄的。 太静了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墨言似乎也感觉了。 “倒回去!”他说。 “啊?”祝总管以为自己听错了。 “倒回去!”他再次说。 “为什么?宫主?”祝总管不解地问。 “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放我们走,他们希望我们走,说明前方一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我们就反其道而行,倒回去看他们在耍什么把戏。”墨言说。 两人随转身倒了回去,走过的路是最安全的,他们走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回廊尽头。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那幢精致的小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郁郁葱葱的小岛,岛上有一座小屋,别的什么也没有。 墨言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回廊又没有岔道,怎么沿原路返回竟像走错了路。 墨言“嗖”地上回廊的顶篷一看,那幢精致的小楼竟然远远在西北角去了,只看得见一个房顶。 “难道小楼会飘移?还是回廊是活动的?”墨言的心头闪过无数念头。 这个荷园至少有上千亩,墨言只见眼前是绿茫茫的一片绿色,根本看不清该往哪个方向走。 墨言对祝总管做了个“上来”手势,两人在回廊顶篷上朝一头飞奔,很快就又到了另一端,面前竟是个亭子。 不对!明明来的时候回廊很长,而且尽头应该是百荷庄园的大门才对呀。 墨言坚信了回廊是活动的推断。 他知道这样走恐怕是走不出了。索性走进亭子里坐下来。 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看他风浪从哪里来?他就要看这个回廊怎么闹鬼。 静静坐了一会儿,果然,回廊动了起来,离开亭子朝西北边缓缓移动。 难不成回廊会自己动不成?肯定不会!那一定就是人为的。 墨言的视力何其好?他朝水下一看,依稀看到一条人影在回廊下面游了过去。 墨言不等他游远,一挥手,飞刀出手,“嗤”的一声入了水。 没有叫声,只见水里一阵翻腾,一片血红浮上水面。回廊的移动也慢了下来。 另一边应该还有一个。墨言瞧准了又是一飞刀。水里又是一阵翻腾,再次泛起血水。 回廊彻底停了下来。 原来回廊下边有机关,两边有人推着移动。 墨言又坐了下来,继续静观其变。 突然亭子的地板一下子被人抽掉。墨言始料不及,身体使不了力已落入水中(论会游泳的重要性)。 “宫主!”祝总管人在边上,下落之势稍缓,赶紧一手抓住亭子的柱子,一手去拉墨言。 水里的人哪里会让他得手,只听得“嗖嗖”两声,水里射出两根弩箭,向着祝总管的胸口而来。 这两箭以祝总管的功力,要躲开并非难事。问题是,他若不拉住墨言,墨言必然落水,他知道墨言不会水,一个不会水的人在水里,在高的武力也只有束手就擒。 祝总管选择一把拉住墨言的手,同时“嗤嗤”两声,两根弩箭已经深深射进祝总管的胸口,深得只剩下箭尾露在外面。 “啊!”祝总管痛极一声闷哼,拼尽最后一口劲把墨言往上拉。 “祝总管!”墨言见状难过得大叫。 豆大的汗珠从祝总管的额头下滴下来,嘴角慢慢浸出鲜血。他惨然一笑:“宫主,老奴恐怕不能侍候你了。”头一歪,手一松,墨言和他一起又掉进了水里。 墨言心里悲痛到极点。后悔不该不听他的话坚持要来百荷庄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一切都充满变数。这下不但把自己陷入绝境,还白白送了祝总管的性命。 “抓到了!抓到了!赶紧拉上来!别让那小子溺死了。”回廊上一下出现很多人。。 墨言抱着祝总管的尸体大水下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发觉自己被拉出了水面,原来竟是掉进了一个渔网。 刚一出水面,墨言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双手抓住渔网就撕。以他的功力,就算是钢丝网也会被撕开。 谁知那渔网竟撕不烂。 “哈哈哈……”刘大富打着哈哈,分开众人走到墨言面前,“墨贤侄还是别枉费精神了,这渔网是来自西域的冰蚕丝所制,不但撕不破,而且越挣扎还会越紧。” “小人!”墨言双眼发红,像是一头被困的雄狮。 “贤侄言重了!这是对不服从安排的人的惩罚。带走!”刘大富说。 过来两个家丁拿着扁担就要抬。墨言隔着渔网凌空一指,“嗤嗤”两声那两个家丁脑门上就开了两个洞,倒了下去。 别的人见状赶紧纷纷跳开。、 “庄主,这厮忒厉害了,我们不敢靠近。” “丢下水去,拖着走!看他能逞强到什么时候?”刘大富冷喝道。 “咚”的一声,墨言又被扔下水去。 墨言看见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忧伤地注视着自己,那是乌梅的眼睛。 第三十四章 庄园女鬼 第三十三章 墨言泡在水里被人拖着走,估莫着他受不了才把他提出水面呼吸一下。 想他一个堂堂太阳神宫宫主竟受到如此屈辱,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毫无抵御之力。 就这样在水里被折腾了半天,才把他拖上岸,上岸的地点正是先前他们来过的小岛。 此时的墨言已经被湖水灌过半死,蜷缩在渔网里动弹不得。 “关进水牢里去!”刘大富下令。 “是!” 于是有人过来把渔网抬起走上小岛,一直抬进那小屋。小屋里有楼梯一直往下走,大约走了半盏茶功夫,才停了下来。 墨言眯起眼睛一看,眼前黑漆漆一片,只有楼梯口有点弱弱的光线照进来。那两个人把渔网放了下来,“哗”的一声,墨言感觉又掉进了水里,原来这个黑屋子里竟是半屋子的水。 墨言必须一直伸长脖子保持脑壳在水面,不然就又要溺水。 他不知道刘大富到底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是,暂时刘大富不会杀自己,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关起来,完全可以趁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之时下杀手。 “只要有一丝生的机会,我就一定好好活下去,他日我必血洗百荷庄园!”墨言暗暗在心里发誓。 一个人只要有求生的欲望,再恶劣的环境也活得下去。 当他摸到他身边已经僵硬的祝总管的尸体,心里一阵愧疚和伤心。 那两个人放下渔网就又沿着梯子上去了。水牢的门被重重关上。水牢里顿时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 听雨轩,众人齐聚一堂。 刘大富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富,听雨轩虽然不大,里面却是非常富丽堂皇。 只见刘大富在上首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坐了,两边坐满了江湖人士相陪。 “我建议庄主还是赶紧把那小子杀了,千万留不得,更不能放虎归山啊,一旦等他缓过神来,你我再来十倍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说话的正是黄沙寨寨主刘沛。 于是他把墨言在秦府如何厉害,如何神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放是不可能放的,杀又确实太可惜了,这小子是个武术奇才,今天若不是我这庄园里布有机关,凭你我等人又怎么能拿得住他?”刘大富沉吟不决。 “留下确实后患无穷啊!”云谣山庄庄主乌云接口道。坐在对面的乌梅狠狠瞪了她的爹一眼。 “你说他是为了救他弟弟才放弃杀秦桧的?”刘大富问刘沛。 “确实是!虽然他一开始就认出了他弟弟,但仍然坚持要把他弟弟打败去杀秦桧,后来是他兄弟以死要挟,他才临时改了主意。”刘沛说。 “那你先前为什么说是他们兄弟里应外合呢?”乌梅说。 “我……我那是……那是……”刘沛一时语塞。 “这件事还有挽回。”刘大富说。 “怎么挽回?”众人都忍不住问。 “既然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如此好,我们何不用这个做做文章?”刘大富说。 众人似乎都还没明白过来,看着刘大富一脸懵逼。 “我们拿人放风声给他弟弟,就说他哥哥已经被我控制了,他若想救他哥哥,就提秦桧的人头来百荷庄园交换。” “众位请想,那小子以死相逼救了秦桧的命,秦桧对他一定一万个放心,如果那小子要杀秦桧是很容易得手的。”刘大富说。 “就算那小子轻易得手了,只是我们如此对他哥哥,他来恐怕不会善罢干休。那小子也厉害得很。”刘沛于是又把墨语如何厉害描述了一遍。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既然拿得住他哥哥,就一定办法拿得住他,到时正好两人一起解决掉。”刘大富不以为然。 众人一起拍手称是,只有乌梅暗暗在心里骂“老狐狸”。 拿下墨言这么一个厉害人物,百荷庄园像办喜事一样热闹。刘大富设宴庆贺,宴会极尽奢侈豪华。在场的许多武林人士都是些穷酸鬼,哪里见过如此排场?好洒好菜随便吃,一直欢到深夜才一个二个的醉醺醺地去睡。 ……………… 没有月光。百荷庄园仿佛同人们一起睡去,周围一片死寂的静。 水牢门前,两个守夜的家丁正在发牢骚。 “妈的,个个都睡觉去了,弄我两个在这里守夜。”家丁甲说。 “是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用得着守吗?再说就算他没被淹过半死,庄主的冰蚕丝渔网谅他也挣不脱。”家丁乙接口道。 “要不我们也去睡一会儿,等要天亮了再来”家丁甲说。 “你怕想死啊,庄主安排的事情你也敢偷懒?你难道还不清楚庄主那人吗?平时笑眯眯的,一惹到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心狠手辣。”家丁乙说。 “又不会出什么事,天亮之前回来就可以了,神不知鬼……鬼……”家丁甲竟然一连说了几个鬼。 “好端端的,你怎么口吃起来了?”家丁乙奇怪地问。 “鬼……鬼……有鬼!”家丁甲一脸惊恐躲到家丁乙身后。 “什么鬼?鬼在哪里?我看你才是个鬼。”家丁乙一把推开他。 “白衣服,长头发,飘过去了,我都看见了。”家丁甲抖麻麻地说。“来……了,来了!” 家丁乙扭头一看,果真一个白影已经从一棵大树后飘了过来,吓得他刚想张口大叫,那白影手里伸出来一根长长的飘带一下子缠住他的。脖子,提起来就挂在树权上吊起。 家丁甲想喊,喉咙里发不出来声音,想跑,脚下不听使唤。 那“女鬼”已飘落在他的面前,只觉得她的脸比衣服还白。 “乖乖听话,你就没事,否则,你就跟他一样做个吊死鬼。”原来“女鬼”会说话,声音冷冰冰的。 只要不杀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家丁甲忙不迭地点头。 “钥匙拿来!”“女鬼”说。 “在……在他身上。”家丁甲指着被吊在树权上的家丁乙。 “女鬼”手里的带子一松,家丁乙摔了下来,哼了一声,居然还没断气。 “去取来!”女鬼对家丁甲说。 家丁甲刚一开步竟一下摔到地上,他被吓得连路也走不好了。他连爬带滚来到家丁乙身边,搜出钥匙,递给“女鬼”。 他的心里逐渐明白了,原来这个“女鬼”是来救人的。 第三十五章 人“鬼”有情 除了思想还是自己的,墨言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没有了知觉。 他凭着心里那一股意念支撑着自己努力把头昂出水面。 因为他不能死,害他的人没有死,他怎么能死? 还有爹娘没有找到,还有弟弟让他放心不下,他怎么能死? 他甚至想到了乌梅,那个爱笑的女孩,那个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孩。 他虽然有几个侍寝的丫鬟,但那只是主仆关系,不是感情。 而乌梅不一样,竟让他有了心动的感觉,让他一向孤傲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想到乌梅,墨言眼前浮现出自己被俘时,乌梅那忧伤的眼神,不禁有些心痛。 男人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心仪的女人为自己担忧。 “吱呀”一声,水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团亮光照来越近。墨言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突然的亮光刺得不敢直视那团光 “大半夜来水牢,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墨言心里一惊,不会是要送自己归西吧? 即使是那样,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墨言的心里暗暗叫苦,想不到自己就这样把命葬送在这里。 看不清进来的是几个人,只看到那团光亮越里来越近。 墨言长叹一口气。 “把渔网提上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命令到。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墨言的脑海里飞快的搜索这是谁的声音,一下子一个名字跳了出来:是乌梅的声音! 竟然是她!她怎么来了?还没待墨言想出答案,他连带渔网已经被人从水里提了出来。 “打开!”那声音再次命令道。 有人过来解开扎线打开渔网。 “站一边去!”另外那人依言退到一边。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入墨言的鼻子。他暗暗庆幸自己的嗅觉居然还没有失灵。 一个长发女人弯下腰来,手里的火折子照着她一张毫无血色,毫无表的脸。 墨言一见,吓一大跳:不是乌梅! “墨公子,你怎么样了?”那女人轻声问道。 声音明明就是乌梅呀! “我还好,至少还活着。”墨言努力挤出点笑容,“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要救我?” “回头再说,我们得赶紧出去,你能走吗?”长发女人问。 “不知道啊!得先出来看看。”墨言苦笑道。 “扶墨公子出来!”长发女人命令道。 另个那人赶紧过来想把墨言扶着站起来。可是墨言长期泡在冷水里保持一个姿势,四肢僵硬,他哪里站得起来? 看来人的衣着,墨言已看出来这人是百荷庄园的家丁。心里更是一团迷雾:百荷庄园的家丁怎么会来救自己?他哪里知道这家丁是被挟迫的。 “我看可能不行!”墨言苦笑摇头。 “来背上墨公子走!” 家丁不敢违抗,赶紧蹲下来背起墨言。 “我要把祝总管的尸体一起带走。”墨言说 “恐怕不行啊,你的腿脚还不能走路,靠我一人怎么带得出去?”长发女人说道。 想想也是,自己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墨言沉默了,只好放弃,一切等自己先出去了再说。 墨言高大,家丁矮小,背起爬楼梯甚是吃力,长发女人在后面举着火折子照路。 好不容易出了水牢。却发现门口原来躺着的家丁乙不见了。 “不好!”长发女人说道:“我应该把他杀了的,这下跑了。” “谁?”墨言问。 “看守你的家丁之一,被我打晕躺在这里的,这下不见了,肯定是通风报信去了,如果……”长发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又是火光冲天,又是人声鼎沸,已经朝这边赶来了。 “完了,完了!”长发女人一迭声地说,“这下走不掉了。” “不怕!横竖都是死,岂和他们拼一拼。”墨言说,“只是连累姑娘你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就是乌梅啊!”说着她从脸上扯下一个面具,“原本我想趁他们不注意把你救出去,然后再悄悄的溜回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我。这下好了,反正也跑不了了,就让他们知道是我关紧要。” “原来是乌小姐!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墨言抱拳说。 “先不忙说谢不谢、忘不忘,先想办法逃走要紧。”乌梅轻笑道。 “虽然我的脚还动不了,但我的手可以动,只要剑在我的手里,他们想靠近也非易事。”墨言说,“只是要逃出去还是不大可能。” “我有一个办法”乌梅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人们说道,不待墨言开口问,她已纵身跳进草丛中。 很快刘大富就带着众人赶到。 众人在睡梦中被叫醒,一个二个的衣衫不整,刘大富甚至还穿着睡袍。 “你好好地背着我,我就不杀你,你若敢打歪主意,我一掌打爆你的头。”墨言对那个家丁说。 “水牢没泡死你,没想到在百荷庄园居然还有人会救你。”刘大富首先开口道。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墨言冷冷地道。 “怎么要人背着?是不是腿已经被水泡坏了?”刘大富阴恻恻地道,“放他滚下来!”最后这句是对那个家丁说的。 “庄主,小人不敢放啊,我一松手他就要爆了我的头。”那家丁叫道。 “听家丁说救你的是个女鬼,现在这个女鬼去哪儿了?给我找!” 乌云站在人中间,有些神色紧张。 众家丁举着火把在水牢周围的草丛中到处找。可是乌梅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回庄主,没发现。” “那就先把这小子拿下再理会。”刘大富命令道。 “是!”两个家丁一跃而上,他们想墨言现在是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人,正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他们还怕慢了被别人抢了立功的机会。 事实上他们是在抢着去死。只见墨言手里的剑光一闪,两人胡里胡涂就倒下了。 “再上!全部上!”刘大富歇斯底里地大叫,他不相信一个在水里泡一大晚上的人还有多厉害。 这次没人犯傻了,众家丁小心翼翼地把墨言围在中间,却没有谁主动进攻。 “还有你们呢?你们怎么不上啊?反正捉拿这小子你们个个都是参与了的,现在退缩也没有用。”刘大富大怒。 “我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刘沛举起缠着纱布的右手作挡箭牌。 “今天的事,谁都别想撇得一干二净。”乌云说道,“要么大家一鼓作气把这小子拿下,要么就眼睁睁看着他走,日后把我们一个一个全部杀干净。 “乌庄主说得极是,一起上啊!这小子又没有三头六臂。”有人立即附和。 确实,墨言虽然剑法厉害,但现在行动不便,施展不出轻功。没有绝顶的轻功辅助,再好的剑法也要大打折扣。如果大家一拥而上的话,墨言势难招架。 墨言已深知这一点,心里已作好拼命的准备。 第三十六章 守护天使 第三十六章 听雨轩的二楼,乌梅正躺在床上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聊天。 “梅子姐,你到哪里去了?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那小姑娘问。 “姐姐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仙女给我说:‘那边小屋有个帅气的哥哥被坏人打进了水里,你愿不愿意去救?’姐姐就说:‘愿意!’那仙女说:‘但是你一个人救不了,还要找一个像天使一样善良美丽的小姑娘一起去才救得出来。’姐姐不信,就一个人跑去看,果然那帅气的大哥哥真的被一帮坏人打进了水里,太可怜了!可是姐姐一个人救不了,就想再找一个像天使一样善良美丽的小姑娘一起去,姐姐想来想去,这个百荷庄园只有灵儿像个天使,所以就回来看灵儿睡醒了没有?愿意和姐姐一起去救那个帅气的哥哥吗?”乌梅看着那小女孩问。 原来这个小女孩正是刘大富的独生女儿刘灵。由于来宾中只有乌梅一个女宾,而且刘小姐也喜欢和她玩,就把她安排刘灵房间里睡。 说起这个刘大富也真是悲催,一生财产无数,富甲一方,偏偏子嗣稀薄,正房无出,接连娶了几房小妾,有的生不出来,有的生出来养不活,只有最后一个小妾生了这么个女儿,好不容易带到五岁上。爱如掌上明珠。唤名刘灵,取菩萨显灵之寓意。 灵儿听到乌梅这样说,眼睛里冒着光:“灵儿愿意去救大哥哥,灵儿要做天使。” “那灵儿赶紧起床穿衣服吧,再晚大哥哥就会被淹死了,那灵儿就做不成天使了。” ……………… “大家一起上!”乌云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跃起就是一鞭朝着墨言劈头盖脸地打来。 墨言也不躲避,就算他想躲也无法躲,靠一个家丁背着,怎么躲? 等鞭头要到脑门,墨言才飞快地伸手一把抓住一扯,由于两边的劲都大,那家丁站式不稳,朝前一冲跪倒在一地,墨言也从他的背上跌了下来。 墨言就地一滚,乌云已被他拉着踉跄扑倒了过来,墨言一剑对准了他的胸膛。 “我命休唉!”乌云一心里大惊。 就在剑快沾身的瞬间,墨言手腕一翻,剑锋擦着乌云的衣服而过,他只用剑柄在乌云的肩胛上一击,打得乌云向后便倒。 虽然墨言知道多杀一个就少一个敌人,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无情,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杀乌云,因为他是乌梅的父亲。 乌云以为以自己的功力对付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即使不能一招致命,至少能让他受伤。 而结果是反过来自己差点一招送命,还好墨言手下留情,惊魂未定。 乌云虽不知道墨言手下留情的原因,但他知道墨言不会杀自己。于是一翻身跳起第二鞭接着又到。 有的人,他不会因为别人的手下留情而感恩,只会当成一种筹码变本加厉。 刘大富见状也来相助,从家丁手里夺过两把短刀,一纵身向墨后背扑去。别看他身材肥胖,身手却丝毫不笨拙。 墨言腹背受敌,形势危急。 “爹,住手!”乌梅的声音 “爹爹,住手!”一个幼稚的童音。 刘大富一听到这个声音,犹如听到晴天霹雳,肥滚滚的身子硬生生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原地。 “灵儿!”刘大富失声叫道。 “梅儿!”乌云惊讶地叫道。 只见乌梅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过来。乌梅一只手牵着小姑娘,另一支手放在她的颈动脉旁,乌梅中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那可不是一般的戒指,而是近身搏斗的利器。 小姑娘正是刘大富的独生爱女。 “你在干什么?”刘大富对乌梅说。 “梅儿,你做什么?”乌云一脸不解。 “你们看不出来吗?我要救墨公子。”乌梅说。 “为什么?”刘大富和乌去同时问。 “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反正我看不惯你们的卑鄙手段,你们口口声声讲侠义,做的却是些鸡鸣狗盗的事,墨公子是个好人,我不准你们伤害他。”乌梅说,她能说她喜欢墨言吗? “原来家丁说的女鬼就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父女,你居然倒戈相向,只是就凭你也想在百荷庄园救人?”刘大富轻蔑地说。 “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凭我当然救不出去,但是有灵儿就不一样了,是不是灵儿?”乌梅对灵儿笑着说。 “是啊,爹爹,灵儿要救大哥哥,灵儿要做小天使。”灵儿一脸稚气,“爹,你不要伤害大哥哥好不好?那样爹爹就是坏人,灵儿不喜欢坏人。” “灵儿,爹爹就是在抓坏人。”刘大富对灵儿柔声说。 “不对,梅子姐姐说了,大哥哥不是坏人。”灵儿摇着小脑袋。 刘大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他对乌云说。 乌云一脸愧疚,站在那里局促不安,“梅儿,不要胡闹,赶紧放了刘小姐!” “我和灵儿一起救人呢!”乌梅说,“是吧?灵儿!” “是啊,我要和梅子一起救大哥哥,谁伤害大哥哥,灵儿就不和谁玩。”灵儿奶声奶气的。 墨言心里对乌梅感激万分,知道她为了救自己,什么办法都想了。他看着刘灵天真无邪的小脸蛋,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自己能活着出去,有朝一日血洗百荷庄园,一定会放过这个小姑娘。 刘大富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他在权衡如果出手,拿下乌梅的把握有几分,女儿受伤的机率有多大。 他想的,乌梅也想到了。乌梅的手一直没离开刘灵的颈动脉。只要谁一动,她中指上的戒指就会划破刘灵的大动脉。 “怎么办?刘庄主,想好了吗?要么放墨公子走,要么玉石俱焚,你懂的。”乌梅说。 刘大富的心里也一直在盘算怎么办?以他一生老奸巨猾,现在却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放了墨言吧,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杀了墨言吧,好不容易老年得来的女儿也势必香消玉殒。 再奸诈狡猾的人,心里也会亲情。 刘大富咬咬牙关,“放他走!” “不能放啊!”刘沛首先大叫出来。 “闭嘴!再多嘴我打断你的牙关骨。”刘大富正心烦得可以。 “还要麻烦刘庄主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乌梅说。 “门口泊了那么多船,你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刘大富不耐烦地说。 “我们走陆路,不坐船,不敢坐船,你们的水鬼太多,我又不傻。”乌梅说。 “去备马车!”刘大富吩咐。 “是!”家丁领命而去。 “去背上墨公子!”乌梅对着一个家丁说,那家丁拿眼看着刘大富,并不动。 “去啊!”刘大富一大声吼道。那家丁吓得赶紧跑过去蹲下背起墨言。 “庄主,马车已备好在大门口。” “我们走!”乌梅说,“刘庄主,我知道你这个百荷庄园机关重重,但是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灵儿,我们把大哥哥送出去,你再回来好不好?” “好!” 乌云兀自站着不知所措。 “爹,你走不走?”乌梅嗔道。 “噢!”乌云反应过来,忙对刘大富拱拱手道:“刘兄,实在对不住,我也就这么个女儿,我也拿她没法,得罪了!”说完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 “窝囊废!”刘大富骂道。 今天就更这一章,对不起大家,明天起正常两章。抱歉!抱歉! 第三十七章 真爱无言 第三十七章 百荷庄园的大门口,早已有两辆马车在等候。 乌梅命令家丁把墨言放在最后一辆马车上。 刘大富追了出来,“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 “刘庄主,你真当我傻啊?”乌梅道,“让灵儿再和我们走一程,我自会安排她回来。” “你……你这小贱人,我女儿若有丝毫闪失,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刘大富大怒骂道。 “我警告你,不准骂我女儿。”乌云本来正要上车,听到刘大富骂乌梅,勃然大怒。 刘大富并不怕乌云,奈何自己女儿在人家手里,冲动不得,虽然心里鬼火冒了三丈高,也只有死死压下去。 “刘庄主放心,我虽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但跟你们这种伪君子绝对不一样,我说话是算数的,只要你诚心放我们走,我一定让保证灵儿平安回来。”乌梅说,“如果你胆敢派人跟来,那我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 “你下去!”乌梅对马车夫说,“爹,你去赶车!”乌云刚要上车,正和墨言对了一个照面,听得女儿这样,又退下来。看了一眼墨言,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多谢你对我手下留情。” 墨言微微一笑,“应该的!” 简单的三个字里面包含了多少内容,乌梅扭头,一双黑澄澄的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她懂了。 “爹,你若还要我这个女儿,就好好赶车,别再有歪念头。”乌梅说道。 乌云惭愧地点点头,“爹知道!” 乌梅吩咐前面的空车先走,才牵着灵儿的手上了车。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离去。 “庄主,当真不追?” “回去!”刘大富一巴掌打开说话的家丁,黑着脸一转身进了庄园。 ……………… 灵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墨言,墨言对她温柔地笑笑。 “梅子姐姐说你很帅”,灵儿歪着小脑袋,“我也这么觉得。” “她真这样说的吗?”墨言冲她眨眨眼睛。 “真是这样说的啊。” 乌梅羞红了脸,“灵儿,姐姐和你说的话,不能对别人说的,那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哦,那我再也不对别人说了。”灵儿天真的说。 “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这次可就死定了。”墨言看着乌梅说。 “谢我?拿什么来谢我?”乌梅轻笑道,这是她今晚第一次露出笑容。 “是啊,我能拿什么来谢你?自己已是个废人,只会给你添麻烦。”墨言摸着没有知觉的腿,神色黯然。 “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梅关切地问。 “不知道,在冷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可能已经损伤到筋脉了。”墨言道。 “我爹认识一个神医,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腿。”乌梅说,“目前最紧要是先逃出南浔。” 乌梅说着,伸出头去看后面是否有追兵。 “放心,没人追来。”墨言说道,以他的听力,若有人和马跟来,在一里开外就能听到。 灵儿折腾了一晚上,困得不行,已经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们今晚也做了一回小人,拿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作人质。”墨言说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乌梅说。 “我知道!你真的会伤害灵儿吗?”墨言问 “不会!”乌梅很快回答,“灵儿是刘大富的心头肉,我就是赌他会不会拿灵儿的生命开玩笑。” 墨言听了后,松了一口气。哪怕是为了救他,他也不希望乌梅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说话间,马车已驶出十里有余。 “爹,走出南浔没有?”乌梅问。 “早出了!”乌云回答。 “那就在这里停下吧。” 乌云把马车停好,叫停了前一辆马车。 乌梅弯腰亲了亲熟睡的灵儿,“再见,灵儿,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接着跳下车去,叫前面的车夫过来,把墨言背到前一辆车上。 “你把小姐送回去,不能有半点闪失,若小姐有丝毫损伤,我要你的狗命。去吧!”乌梅说一句,那家丁应一句。 “回来!”乌梅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家丁又赶紧跑了过来,乌梅走过去左手捏住他的嘴,右手一弹,一颗药丸就弹进了家丁的肚子。 “这是‘五更断肠丸”,是种剧毒药,每天五更准时发作,你若不在五更之前把小姐送到,你就会肠子寸断而死。”乌梅说。 “那我把我家小姐送到没有解药还不是得死。”那家丁听了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乌梅面前,“请小姐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 “下有三岁小儿,是不是?找理由也不找个有新意的。”乌梅不待他说完,“你在五更之前赶到百荷庄园,找刘大富拿解药去,这个毒药就是他给我们的。快去!快去!晚了真的来不及了。” 那家丁一听赶紧爬起来跳上马车调头往回赶。 “你给他吃了什么?”墨言问。 “我的‘百花冷香丸’啊!养颜美容的,乌梅说道,“此翻就他一个人带着灵儿回去,万一他动灵儿的什么坏主意怎么办?吓他一吓。只是糟蹋了我的好东西了。”乌梅咯咯一笑。 考虑得太周全了,墨言不由从心底佩服 “梅儿,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乌云问。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一个当爹的,还要事事要问女儿。可见乌云在家里的地位,一看就是个被女人指挥惯了的人。 “爹,当年你找给我娘看病的那个神医叫什么?”乌梅不答反问 “你说的是孙济世吧?”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我们得带墨公子医治腿,别人恐怕没这个医术。”乌梅说。 “但是……”乌云沉吟。 “怎么了?你快说嘛,爹。” “这个孙神医,虽然名字叫济世,却是个徒有虚名之人,他脾气古怪,一生只医女人。从不医男人,就算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还有这等怪人,我就不信邪,先去了再想办法。”乌梅说。 “可是他不在江南啊,此人一生飘浮不定,前段时间听说去了云南。” “那就去云南。”乌梅斩钉截铁的地说。 “可是云南那么大,又不知道他具体在哪?此去云南千里迢迢,少说也要十天八天……好吧,去云南。”乌云知道再说多也无用,他直接拿他这个宝贝女儿无法。 ………………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乌梅对墨言说。 墨言的心里百感交集,感动,心动,心痛…… “我不会让你有事”——作为一个男人,这句话本该他来对自己心仪的女人说啊! 相识一场,自己什么也没能为她做,反而让她处处无偿付出,墨言觉得自己亏欠乌梅太多。 墨言虽然年近而立,但对于感情的事却不甚了解。 真心的爱, 哪里会计较付出和得到对不对等? 哪里会计较关系公不公平? ps:这章的标题起得虽然有点大,不过正是我心里想表达的。 晚上还有一更,请大家耐心等待。 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读者! 第三十八章 惊天秘密 经过拜相大典这一闹,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秦桧仍然惊魂未定,恹恹地躺了两天。 秦非儿胸口中了一剑,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怎么经受得起?加上受了惊吓,一直卧床不起。 秦夫人又要照顾秦桧,又要照看秦非儿,两头跑也是累得够呛,为了方便照顾,就干脆把秦非儿安排在她的隔壁。 这天早上,天色晴朗。秦夫人侍候秦桧吃过早点就过来看看秦非儿,正好遇到府里的王药师给秦非儿配好了金创药派人送来。 秦夫人亲自给女儿换药,打开包扎的纱布后,看到秦非儿尚在浸血的伤口,不禁掉下泪来。“非儿,你怎么那么傻,用身体去挡剑,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为娘还怎么活?” “当时顾不得考虑那么多,心里想的就是要你和爹安全。”秦非儿道,:“还好大家都没事,娘,你别哭啊,我不也好好的嘛,这点小伤躺几天就没事了。” 秦非儿嘴上说着没事,当药敷上的时候,痛得她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为了不让她娘担心,硬是忍住不哼一声。 “这次真是多亏墨公子,要不是有他在,我们这会儿哪还能在这府里舒服地坐着?。”上完药,秦非人帮秦非儿把衣服穿上。 “岂止是这次?上次在黄沙谷若不是有墨大哥,我们同样得不到好过。”秦非儿接口道,“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墨大哥才是。” “你爹受了惊吓,这两天也是卧床不起,鲜有进食,等你和他都好些了,我们才设宴一起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墨公子。”秦夫说,“只是你爹心里还筹划着怎么送公主进宫的事,恐怕要等公主进了宫再说。”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她进宫?”秦非儿问。 “就这几天吧,反正越快越好,现在的坏人这么猖獗,宫主在府里也是个麻烦,幸好还没人知道,要是有坏人知道公主就住在这府里,直接把公主刺杀了,你说皇上会饶过你爹吗?” 秦夫人正说着,忽有丫鬟来报,宫里的内监来了。秦夫人忙起身随丫鬟去了。 ……………… 公主要进宫了,自己应该很高兴才对呀,没有了她横在中间,墨大哥又会像以前那样只对自己一个人好,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可是怎么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最不愿公主走的人应该就是墨大哥了,他喜欢公主。公主走了,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虽然那样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但是把一个不开心的墨大哥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让他和公主在一起,至少他每天开开心心的,至少他有时还会想起自己。 秦非儿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若说墨语不爱自己,以前明明感觉到了他的柔情蜜意,若说他爱自己,为何见了公主以后,就冷落了自己? 也许自己才是个多余的。秦非儿叹了口气,“见一个爱一个,你就是个多情的种吧!但是只要你开心,我也就会很开心。”她默默地在心里说,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 正好丫鬟彩云走进来看见了,“小姐,你干嘛哭了,是不是伤口很疼?我去叫夫人。”说着就要往外跑。 “回来!死婢子!你瞎嚷嚷什么?我又没死。”秦非儿骂道。 偏巧秦夫人正走进来听见了,“叫我干什么?” “小姐她……” “没事呢,娘,你不是去接待宫里的内监吗?怎么又来了?“秦非儿赶紧擦干眼泪,不等彩云说完,抢过话头道。 “内监已经走了,是来传你爹进宫的,皇上找你爹有要事相商,我跟你爹说正好趁这个当口跟皇上提一提公主进宫的事。他们走了,我正好再来陪陪你。”秦夫人说。 “娘,你也累了,去睡一会吧,我有彩云她们在,没事的。” “最近这事儿是一茬不赶一茬的,弄得我这心里终日惶惶不安,连觉也睡不踏实,就干脆白天死撑着不睡,将就晚上好睡点。”秦夫人道。 “娘,你也放宽些心吧,等公主进了宫,就又少了一件事,平时只要爹爹小心些也就是了” 聊着聊着,秦非儿感觉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头一看,她老娘已经歪在椅子睡着了。 她示意彩云给她老娘轻轻盖上小毯子。 ……………… “夫人!夫人在这里没有?”秦桧一脸阴沉跨了进来。奇怪了,这是女儿的房间他也不忌讳。 “爹!”秦非儿有点吃惊。 “夫人!“秦桧竟然不理会秦非儿,大声叫着他老婆。 秦夫人一下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秦桧,懵懵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过来,我有事情给你说。”秦桧说完就先出去了。 秦夫人忙站起来跟了过去。 宫里一定有什么大事!秦非儿心想,她了解她爹的性格,一般的事情他不会显露得这么明显。 秦非儿把彩云叫过来,对着耳朵悄悄吩咐一翻,彩云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儿,彩云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 “你唬死啊!”秦非儿撑起身子作势要打,“过来说,小声点!” 彩云凑到她的耳边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秦非儿惊得大张着嘴合不拢。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秦非儿问。 “千真万确,我悄悄溜到窗户下,听得清清楚楚。”彩云说,“当时还听到夫人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时候没有?”秦非儿继续追问。 “老爷说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就在今晚。”彩云说。 “那我娘的意思呢?”秦非儿问。 “夫人刚开始不赞同,后来同意了,说她会安排.” “怎么安排说了没有?”秦非儿着急万分。 “说了,夫人说她今晚会安排厨房作准备。” “不行,绝不能这样做。”秦非儿激动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又绷着了伤口,血水慢慢浸了出来 彩云看见了赶紧伸手来扶她,她一把推开,“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否则我要你的脑袋。”彩云吓得缩缩脑袋。 “现在离晚饭还有多长时间?”秦非儿继续问。 “两个时辰不到。”彩云回答。 “扶我起来!” “小姐,你要干嘛?” “我叫你快点扶我起来!”秦非儿厉声说。 ……………… ps:二更完成,让大家久等了! 有票的朋友请多多投票,感谢!感谢! 第三十九章 坏事丫鬟 秦非儿在彩云的搀护下爬下床。“赶紧给我准备笔墨纸研。” “快去准备!”彩云对站在一旁的彩霞说道。 彩霞是秦非儿的另一个小丫鬟,性格呆滞,拔一下动一下,不如彩云机灵,平常就让她些粗笨活。 秦非儿在桌子面前坐下。 彩云铺好了纸,彩霞研好了墨。 秦非儿提笔写好下一行字,提起晃了晃,风干墨迹,小心翼翼地折起来,递给我彩云,“马上送到墨大哥那里去。” 彩云又递给彩霞,“你去吧,我服侍小姐躺下,你笨脚笨手的,怕你弄疼痛小姐的伤口。” 秦非儿又把彩霞叫过来细细交待一翻,“赶紧去,拿好!如果弄丢了,我要你的命!不许路上耽搁,更不能让人知道,快去快回。”彩霞答应而去。 秦非儿似乎松了口气,在彩云的搀护下复又躺到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呆呆地出神。 ……………… 彩霞手里紧紧捏着纸条,生怕它会从手里溜出走一样。 笨人做事就是这样,越是谨小慎微,越是爱出错。 从正堂到厢房要经过两个小院子,还要穿过一个大花园。彩霞在花园里埋头疾走。 “不准动!”一个人倏地跳到她的面前。“啊!”她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却是秦桧的干儿子秦熺。 “小……小……少爷!” “你要去干什么?惊惊慌慌的!”秦熺认得她是秦非儿的丫鬟。 “我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来陪我抓鱼,你来帮我抬着鱼缸。”秦熺把手里的一个小鱼缸递给她。 彩霞连忙往后退,“小……少爷,我……我还有事。”说完转身就要跑。 “咦!姐姐不是在娘的房里吗?你往厢房去干什么?”秦熺一把抓住她,见她一只手紧紧握着拳头,“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没……”彩霞一下子惊慌得要命,秦非儿交待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拿出来!”秦熺抓起她的手。 彩霞死握着拳头就是不松开。 秦熺一拳打在她脸上,“该死的奴婢!我的话你敢不听,不把我放在眼里,欺侮我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吧?我这就告诉爹爹,砍了你的脑袋,看你的主子能不能救你。“ 彩霞“呜呜”地哭起来,“小姐交待过的,不准给别人看,否则会要我的脑袋。” 秦熺眼眼珠一转,柔声说道:“你给我看一眼,只看一眼,我绝不告诉别人,姐姐不会知道的。” “小少爷,你当真只看一眼?” “绝对只看一眼!” “你也不会告诉别人?” “不会!不会!快点!快点!我看了你赶紧去办事,等会儿回去慢了,姐姐要打你的。” 彩霞一想也对,不过就是一张纸条,让他看一眼也没什么关系吧?于是就摊开手。 秦熺看到是一张纸条,有些失望,“切!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呢!死丫头神秘兮兮的。”说着打开一看,神色大变,“啊!我要告诉爹爹去!” 拿着纸条就跑,彩霞大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小少爷,你说过只看一眼就还我的,你不能拿去。” 秦熺转身就是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彩霞一屁股坐到地上。 “去你娘的!你和你主子都等着去死吧!我叫她平时瞧不起我!”秦熺说完一溜烟跑了。 ……………… “彩霞回来了没有?“秦非儿问。 “还没有,小姐。”彩云回答。 “会不会有什么事?”秦非儿担心地说。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小姐,彩霞虽然做事笨手笨脚,但是做事老实不贪玩,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就怕她太老实了。” 正说着,彩霞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小姐……”扑通一下跪倒在秦非儿床前。 秦非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完了!”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彩云叱道。 “纸条被小少爷拿走了。”彩霞边哭边说。 “你怎么会拿给他呢?小姐怎么交待你的?” “他说他看一眼就给我” “该死的东西!秦熺那小杂种的话你也信?”秦非儿大骂,“真真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回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完拿起枕边的一个小铜镜劈头盖脸就打。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彩霞捂头大哭。 “小姐,你先别打她,现在纸条被小少爷拿去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一句话惊醒了秦非儿。 “我被这死东西气胡涂了。快点扶我起来。”秦非儿喘着粗气。 “再把我的丝巾拿来。” 彩云拿来丝巾,秦非儿让她用丝巾帮自己把伤口使劲勒紧打了结,外面再穿了件外衣。 “走,去厢房。” “小姐,你能走不?要不,我去。”彩云说。 “早的时候你不去,现在爹娘已经知道了,你去有什么用?我去或许还可阻拦。扶我走,没时间啰嗦了。” ……………… 今天的菜特别丰盛,有“叫花童子鸡”“东坡肉”“龙井虾仁”“西湖醋鱼”“油焖春笋等等,满满摆了一桌子,都是临安的名菜。 “再给我拿一瓶‘女儿红’来。”墨语吩咐。好菜必配好好酒。 “是!”厨子领命而去。 好酒好菜,还有美人相伴,墨语真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要是非儿在就好了,边吃边聊,一定很开心。”墨语心想。 怎么会突然想到秦非儿?谁知道呢? 也许是温婉兮太文静了些,像墨语这种喜欢热闹的人时间长了未免会觉得沉闷。 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特性,热度来得快,也厌得快。 酒拿来了。丫鬟给墨语满满斟了一杯。 “你也喝点吧。”墨语对温婉兮说。 温婉兮摇摇头,没说话,也没动筷子,天天关在秦府,对于一个自由惯了的渔女,实在是要命。吃,似乎对她已经没有诱惑力。 “要是非儿在就好了,可以陪自己喝一杯。”墨语又想。 墨语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细细嗅,这是他喝酒的习惯。 “墨大哥!”“哐啷”一声,彩云扶着秦非儿一下推开门。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墨语高兴地说:“非儿!快进来一起吃饭,陪我喝一杯。” 他只顾自己高兴,竟然没看到秦非儿脸上的惴惴不安。 第四十章 皇帝密令 秦熺像捡了宝贝一样喜滋滋地拿着纸条去找秦桧。 上房不在。 书房不在。 爹爹会去哪里呢?秦熺从后院一直找到前厅来。 一脚跨进厅门,才发现秦桧不在,只有秦夫人正在小声地对厨子说着什么。 秦熺忙退了回来。别看他人小,心里的鬼却大着呢,他知道这个“娘”不待见自己。 可是秦夫人一抬眼已经看见了,她很不喜欢秦桧的这个“干儿子”。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男人从外面带回来个私生子吧! “这个小兔崽子鬼鬼祟祟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秦夫人心想,嘴上仍然柔声喊道:“熺儿,看到娘也不过来请安,你跑什么?” 秦熺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来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你匆匆忙忙的跑来有什么事吗?”秦夫人问。 “没有啊,没有,我就是没事到处玩玩。”秦熺笑嘻嘻地说。 “哦,那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跑?娘又不会吃人。”秦夫人声音柔柔的,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 “我能有什么事啊,娘,我就是玩玩。如果娘没有别的吩咐,我下去了。”秦熺是个小滑头,轻易哪里就能套出他的话。说完不等秦夫人答话转身就想溜。 “站住!”秦夫人一声冷喝,“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走?” 秦熺无奈只好又倒回来,垂手站在秦夫人面前。 看他惊惊慌慌的,秦夫人更加断定自己的推断:这个小兔崽子绝对有什么秘密。 秦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见一他虽然垂着手,一只手是散着的,一只手却是捏着的。 秦夫人心里冷冷一笑。 “拿出来!” “你说什么?娘!”秦熺大吃一惊,脸上仍然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秦夫人厉声喝道。 “我的手里什么也没有。”秦熺说着,假装把空着的那一只手一摊,转身就跑。 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正是秦桧带着几个贴身侍卫走进来。自从拜相大典以后,秦桧成了惊弓之鸟,随时侍卫不离身。 秦熺看到了救星,大喜过望,“爹!” “熺儿,好好的走路,跑什么!小心摔倒。”秦桧摸摸他的头,一脸慈爱。 “这孩子被你惯得越来越没规矩了,见了我也不过来请安,扭头就跑,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让他拿给我看,还敢违抗。”秦夫人冷冷地说道。 “熺儿,不可对娘无礼!下次再犯,爹爹要打你屁股的。手里拿的什么,拿给我瞧瞧。”秦桧说。 “爹,我就是到处找你,有东西要给你看。”秦熺神秘秘地对着秦桧的耳朵一阵耳语。 “果然有事情!小兔崽子,还想瞒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秦夫人心里冷哼一声。 秦熺对着秦桧的耳朵说完,把手里的纸条递给秦桧。 秦桧接过一看,脸色巨变,“你什么时候得到的?” “有好一会儿了,我到处找不着爹爹。” 秦夫人一看秦桧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妙,“什么事?” “什么事?你看你养的好女儿!”秦桧说着把那张纸条扔给秦夫人。秦熺在一旁洋洋得意,心想“老妖婆,这下有你好看!” 秦夫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一行娟秀小字:墨大哥,我爹今晚要杀公主,你赶紧带她走,越快越好——非儿! 正是秦非儿的字迹。 秦夫人这一惊当然非同小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还管她怎么知道的?厨房那里安排好了没有?”秦桧问。 “都安排好了。” “那还不快点带人过去把非儿控制起来?熺儿截到这个纸条已经好长段时间了,若让她知道这东西没有送到,还会想其他办法通知那小子的。” “是!是!”秦夫人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再多言,忙带了两个侍卫,匆忙赶往上房。 侍卫一把推开门,只见彩霞一个人披头散发坐在秦非儿床前的脚踏板上哭。 见秦夫人进来,慌忙站起来。 “小姐呢?” “回夫人的话,小姐出去了。” “去哪里了?”秦夫人着急地问。 “去西厢房了。” ……………… “墨大哥,这酒不能喝。”秦非儿喘着气说。 “不能喝?哦,是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喝酒。那坐下来吃点饭吧。” “饭菜也不能吃,墨大哥,这些东西都不能吃,有毒。”秦非儿走过去一把抢过墨语的筷子。 “有毒?怎么会有毒?谁下毒?”墨语听得一头雾水。 “你快带着公主走,我爹要杀她。”秦非儿着急地说。 “秦伯父为什么要杀公主?他不是千方百计地要保护公主的吗?”墨语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求你了,快走啊,没时间解释了,晚了就走不了了。”秦非儿打着哭腔说道,“你们快走啊!”秦非儿说着使劲去推墨语。伤口痛得她捂着胸口直冒冷汗。 “非儿,你的伤……”墨语赶紧伸手来扶她。 “别管我!你们快走啊!”秦非儿一把推开他。 “把西厢房给我围起来,堵住出口。”正是秦桧的声音,接着噼啪噼啪一阵杂乱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来人很多。 “完了!完了!这下走不了了.”秦非儿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温婉兮反倒显得很平静。站起身来理理两鬃的头发,对墨语说:“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与你无关,我出去就是。”说着就要往外走。 墨语一把拉过她,“什么叫与我无关?从你把我从水底救起的那时起,你的事就与我有关。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你先等我出去问问他们为什么当初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你,现在又要大费周章地杀你。” 墨语说完提剑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一见他出来,都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墨语在秦府的日子也不少,府里的侍卫都晓得他的厉害。 秦夫人和秦桧都在,甚至还有秦熺,他是来看热闹的。 墨语对着秦桧夫妇拱手行礼道:“在下不明白秦伯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桧冷着脸还没开腔,秦夫人接过话说道:“不是我们心狠手辣,我们也是无奈啊,皇上不认她,不给她活路……” “乱说些什么?”秦桧不等说完,厉声喝道。 ……………… 两章完成,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一章 不能认命 原来高宗皇帝不欲相认自己的女儿。 秦桧清楚地记得高宗当时的反应。 ………………。 高宗眼里闪着亮光,声音激动:“她还活着?佛佑,她回来了?一直住在西湖的天竺岛?现在就在你府里?”佛佑这个名字是他给宗姬起的,就是希望佛祖保佑他的二女儿无灾无难,平安长大。 这一瞬间,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只是一个平常的父亲,内心充满与常人无异的父爱。。 “回皇上!宗姬公主已经在微臣府里住有一段时日了。”秦桧答。 秦桧看到高宗的表情,满以为他会口头奖赏自己一翻。 可是很快,高宗眼里的亮光慢慢地暗了下去。“还有谁知道佛佑在你府上?”声音也冷淡下来。 秦桧心里暗暗揣测,不知高宗这样问的目的。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皇上,除了微臣夫妇,就只有府里的几个下人。” “全部杀掉!以后这件事不准再提。”高宗冷冷地道。 秦桧心里惊得魂都没了,还好自己没有冒冒失失地直接送公主进宫。 “朕的四个女儿都已经死了,南宋没有做过俘虏的公主。你听明白了吗?”高宗见秦桧久不说话,又补充道。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办。微臣告退。”秦桧退了几步,赶紧转身就走。 “回来!”高宗又喊道。 秦桧忙着又小跑回来,嘴上说“皇上还有何吩咐?”,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反悔了?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 哪知高宗说“这件事不能让皇后知道。” “微臣明白!” 秦桧急急忙忙赶回府来和夫人商量,原本是打算在饭菜里下毒,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公主杀了,谁知他太过于着急,竟被聪明伶俐的秦非儿看出端倪,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 墨语总算明白了,皇上是嫌弃温婉兮曾经做过俘虏进过浣衣院,有辱皇家的声誉,不认这个女儿。 “既然皇上不认婉兮,正好她也不想进宫,那就让她走就是了。”墨语说。虽然下山以来,经历了好多的事情,但他仍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心里的想法还是很单纯。 如果所有事情都像他想的一样简单就好了。 果然秦桧说:“没有人可以走,包括你。” “我?我怎么了?”墨语说,心想:你的命还是我救的,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 “墨公子,你对我们有恩,本不该如此,但是皇命难违啊。”秦夫人叹口气道。 “说得轻巧!一句皇命难违就要救命恩人的命?难怪这么多人骂你们是奸贼。”墨语心里对秦夫人的话嗤之以鼻,但是看在秦非儿的面子上,并没有说出来。 “爹,你们不能这样做!”秦非儿在屋里听到了,让彩云搀扶着出来,“这次要不是墨大哥舍命保护你,你现在已经不在了。” “非儿,快点过来。”秦夫人看到秦非儿出来,赶紧喊道。 “姐姐是来给他们报信的。”秦熺笑嘻嘻的说。 “我不过来,除非你们放他们走。”秦非儿不理会秦熺,斩钉截铁地说。 “姐姐竟敢不听娘的话。”秦熺在一旁火上浇油。 果然秦桧说:“非儿是越来越不像话,看来你以后要多加管束。” 秦夫人心里对秦熺恨得牙痒痒,但是当着秦桧却不便发火。只能回答“是!” 这时温婉兮娉娉袅袅地走出房来,对着秦非儿深深一福:“多谢秦小姐庇护之恩。” “哎呀!你别这样!你是公主,我受不起。”秦非儿说道。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公主,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温婉兮说着又对着秦夫人深深一福:“多谢夫人收留之恩。” 秦夫人看着她和自己女儿差不大年纪,又生得十分招人喜爱,心里未免一凉,“公主,若不是皇命难违,我……”一时哽咽说不下去。 “我知道!如若夫人,相爷肯放我一条生路,小女子自当感激不尽,若实在不能放,也是我的命,我不怨谁。”温婉佤语气轻柔,没有恐惧,没有怨恨,站在那里犹如一朵高贵美丽的曼陀罗。 “咦,你怎么能轻易就认命?就算你认命,还要问我手里的剑同不同意。”墨语说道。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经过上次的刺客事件,府里的侍卫也不同往日,不会给你半点逃脱的机会。”秦桧阴沉沉地说。 墨语抬眼看着院里院外,房上房下密密麻麻的侍卫,仰天长啸,他心里的斗志被激发了,为自己心仪的女人而战,他第一次觉得打架是多么有意义。 “既然嘴说解决不了问题,那还啰嗦什么!”墨语说着,一把拉过温婉兮的手,“你怕不怕?”温婉兮一双美得摄人心魄的眼睛看着他,摇摇头道:“不怕!” “那么,来吧,我们一起战斗!”他拉着温婉兮走下台阶,不能让温婉兮离开自己的身边,那样他将会无暇照应。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个是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两人牵人而立,画面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众人都看呆了。 他们才是绝配啊!秦非儿心里又是一阵莫名地难过。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秦桧冷漠下令。他可没被这对璧人惊艳到。 众侍卫听到号令,围了上来。 墨语待得他们靠近,才长剑连挥,众人没看到剑,只看见几道白光闪过,围上来的侍卫瞬间就倒下一片,连叫都没叫出声来。 他墨家的剑法,一向以快称道。一剑封喉可不是浪得虚名。 众侍卫虽然心里怕得要命,但是在秦桧面前,他们是没有退路的。除了前赴后继地上去送死,别无选择。 不断有侍卫死去,不断有侍卫跟进。 墨语越战越勇。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更让他热血沸腾的事了。 秦非儿在屋檐下看到墨语所向披靡,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墨语的功力又长进了, 难过的是,只要他一杀出重围,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墨语边战边往边上退,侍卫太多,到时候就算不受伤,累也要把他累死,他想退到屋檐下,带着温婉兮跃上房顶逃走。 “弓箭手准备!”秦桧这种老奸巨滑早看出他的意图,马上下令。 第四十二章 香消玉殒 秦桧说完,带着秦夫人、秦熺退了回来。 房顶上齐刷刷地出现一排排弓箭手,拉满弓待命。 秦非儿一见这阵势就知道大事不好,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一下子冲到墨语的温婉兮面前,“爹,你真的要墨大哥的命么?他可是两次救过我们的人。你不能这样绝情。” “非儿,你在做什么?赶紧过来!”秦夫人知道今天这事情非同小可,见女儿横加阻拦赶紧叫道。 “娘,我不过来,你们若一定要杀墨大哥,就连我一起杀了吧。”秦非儿脸色苍白,态度坚决,右手一抬,一蓬毒针射出,房顶“噼噼啪啪”掉下来几个拉弓的侍卫。 “谢谢你!非儿,你的大恩大德只有他日再报。”墨语对秦非儿说。 “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走!”秦非儿悄声说道。 墨语领会,携了温婉兮慢慢往后退。 秦桧一见秦非儿要帮墨语他们逃走,勃然大怒:“非儿,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连你一并射死。”秦桧铁青着脸。 秦非儿惨然一笑:“爹,你既然不想要我这个女儿,就尽管射死好了。” “姐姐,你真厉害,爹爹你也敢顶撞啊!”秦熺在一旁说。 知女莫如母,秦非儿执拗的性格秦夫人再清楚不过,不禁心急如焚,听得秦熺这样说,火冒三丈,再以克制不住,给秦熺“啪”的就是一耳光,“我让你一直嚼舌根!” “爹!”秦熺捂住脸跑到秦桧面前。 “你打他干什么?他哪里说错了?你这个女儿确实太不像话了,你平时是怎么教的?”秦桧怒道。 墨语趁他们一家人乱这当口,一手穿到温婉兮腋下抱住她,倏地腾空而起。 “放箭!”秦桧见状,毫不犹豫地下令。 “不能放箭!”秦夫人惊叫,但是已经晚了,密密麻麻的箭像下雨似的落了下来。 墨语人在半空中身形受阻,又落了下来,长剑舞成一道光罩把他和温婉兮保护在其中,箭虽多,却没有一支攻得进去。。 秦非儿就没那么好了,完全暴露在箭势的攻击之下,“嗤嗤”两声,胸口已中了两箭,“啊”的一声,她惨叫着倒了下去。 “小姐!”彩云见状,扑倒在她身上,箭还在无情地落下,彩云瞬间就被射成箭靶,软软倒在秦非儿身上。 “非儿!我的儿!”秦夫人看见秦非儿中剑倒地,嚎啕大哭着冲下院子,众侍卫看见了赶紧停止放箭。秦桧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紧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秦非儿倒在地上,头抬了抬似乎想爬起来,又无力的垂下去,两眼痴痴地望向墨语,灵动的大眼睛已失去了平日的光彩,满含着无尽的爱恋和不舍,慢慢地暗了下去,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眼角。 她用生命为墨语做了最后一件事,“快走“是她留给墨语的最后一句话。 “非儿!”墨语只觉肝胆寸断,他扑到秦非儿身边,捧着秦非儿的脸“非儿你醒醒,你不要死啊!非儿!”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惜她已听不见。 如果她还能听见, 如果她还能看见, 她的墨大哥为她如此伤心欲绝, 她该如何的欣喜与满足! ……………… 墨语,太阳神宫的二少爷,这个一直无忧无虑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他轻轻**着秦非儿的脸,多么希望她睁开眼睛灿烂地笑着再喊他一声墨大哥。 墨语低下头轻轻吻着秦非儿尚有余温的脸,泪水一滴滴落在她此时美丽而平静的脸上。他的吻是她一直想要的啊!他是知道的!他恨自己给得太晚,他恨自己对她的忽视,他恨自己! 墨语握紧拳头一拳一拳地使劲捶着地面,直至地面出现一个坑,直至拳头流血还不自知。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眼血红,眼睛里全是杀气,像头受伤的野兽死死盯着秦奉:“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舍命救你,用身体为你挡剑,至今剑伤未愈,你怎么下得去毒手?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要杀了你。”墨语慢慢站了起来。 秦桧本能地退了一步,虽然他的身边侍卫众多,但是他从心里感到恐惧,他是害怕墨语说的这翻话?还是害怕墨语手里提的剑? 秦夫人守在秦非儿身边已经哭晕过去。有秦夫人在,弓箭手不敢再放箭,都怔在那里等秦桧的下一个指令。 “墨公子!”温婉兮一声惊叫。 一个侍卫趁墨语分神,一刀砍向温婉兮,他在拿自己的生命赌一把,想立个奇功。 墨语猛地清醒,他今天的首要做任务不是杀秦桧,而是救温婉兮走。秦非儿已死,他不能让温婉兮再有事。 墨语反手一掌把那侍卫震飞出去,一纵身来到温婉兮身边揽着她的腰“嗖”地一下就上了屋顶。 秦桧还以为他要来杀自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叫:“放箭!快放箭!不能放他走!” 墨语跃上房顶后才看到到处布满了侍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今晚凶多吉少。 若只是他一个人,以他绝顶的轻功,要逃出重围也不算困难。可如今带着手无綀鸡之力的温婉兮,要逃出去实非易事。 墨语一边挥剑挡箭,一边揽着温婉兮疾奔。他必须冲出院落,冲出弓箭手的包围圈。只要能冲到街上,处境就会好很多。 “啊!”温婉兮一声惨叫。小腿上已中了一剑,扑倒在瓦片上。 “起来!不能停!”墨语忙一把拉起她。 “墨公子,你自己一个人走吧,我实在跑不动了。”温婉兮痛苦地抱着受伤的腿,血已经染红了裤脚。,“你这样拖着我,两个人都走不了。”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非儿为了救我们,连命都撘上了,如果我们不好好地活下去,怎么对得起她的一片苦心?”提到秦非儿,墨语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都是我害了秦小姐!”温婉兮暗然说道。 “这哪能怪你?但是我们一定努力活下去才对得起非儿。来,我背你走。”墨语说着一把把她举到自己的背上。 这样确实要快些,但是温婉兮的后背却成了空档。 “啊!”温婉兮的后背又中了一箭。 墨语听到她的叫声,心里一紧,手脚不禁慢了一些。 “嗤”墨语的右大腿中了一箭,墨语负痛,朝前一踉跄,差点扑倒,右手的长剑撑地才勉强站稳。 墨语一把抓住箭尾用力拔了出来,痛得他一声闷哼。 好在他们已经逃到临街的房顶。墨语背着温婉兮一纵而下到街道上。街上的人吓得纷纷惊叫避让。 “出城怎么走?”墨语对着行人大叫。 第四十三章 一场恶战 墨语按着路人的指点朝着城外急奔。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远。“别让他们跑了!”“快,骑马追!”“相爷有令,杀了他们有重赏,放跑他们我们都得死。”…… 腿上的箭伤深可见骨,墨语每跑一步都是钻心的痛。轻功也施展不开。“像这样下去,非被追上不可!”墨语的心里暗暗着急。 秦府这一战,打了近两个时辰,出得城来,天色将晚,太阳已经西沉,只在天边留下一抹金黄。 已是暮春,野外花媚、水柔、风轻,好一派别致的江南风情。可墨语无心欣赏。看着一望无垠的平原,心里恨恨的骂起来:什么鬼地方,连山都没一座,想找个藏身之处都无法。 一路上有很多下地干活晚归的人们,看到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女人背着一支箭,不,是插着一支箭,无不惊骇,远远避让。 墨语无心理会别人的眼光,他只看到前面来了一辆牛车,他要这辆牛车。他快跑不动了。 “把你这辆牛车给我用用。”他拦在牛车前面对赶车的老汉说。 老汉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嘴里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江浙方言,墨语一个字也没听懂。 墨语没耐性了,一把把老头抓下来,把温婉兮轻轻侧身放在车上。 “这个给他吧!”温婉兮褪下手上一只玉手镯递给墨语。 墨语心里暗叫“惭愧!”,自己根本没想过要给老汉酬谢。接过手镯,也不管老头一脸愕然,塞进他的手里,跳上车调头就走。 “公主,你怎么样?”墨语这才有空问。 “我还是什么公主?你还是叫我婉兮吧!”温婉兮轻轻说道:“”我还挺得住,你尽管赶车!” “那我们先逃出去,再想办法给你治伤。”墨语说完凌空挥了一记响鞭“驾!” 满以为牛车会“嗖”地一下冲出去老远,谁知那老牛像没听见一样仍是慢吞吞地没有反应。 “看你这牛脾气,还敢不听指挥!”墨语“驾”一鞭甩在牛屁股上。 老牛吃痛,伸长脖子,张大嘴巴“哞”地大叫一声,脚下仍是不见有多少提速。 明明赶车就是这样赶的呀!墨语满心疑惑,他跟秦非儿学过赶马车。是不是自己哪里没操作对头? 他索性站起来对着牛屁股又是狠狠一鞭,连连吼道:“驾!驾!” “哞”老牛痛得又是一声大叫,回头用它那铜铃一样大的眼睛死瞪了墨语一眼。 要是它会说话的话,恐怕早已破口大骂:“驾,驾,驾你妈啊!老子是牛不是马!” 看来这个生性单纯的墨二公子,生活中需要了解的事情还很多。如果他早听说过“老牛拉破车”这句话,就不会对这辆牛车寄以厚望了。 墨语不再指望这辆牛车能把他们带出困境。 这可如何是好?墨语心急如焚。他隐约听到有呐喊声,回头远远看去,临安城里亮光冲天。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停地在心里问。 ……………… 突然墨语看见前方出现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大堆农民留下的干柴禾。 与其说那是山,还不如说是土丘、土包包、土坨坨,对于一个从小在华山长大,见惯了巍峨高山的墨语来说。 人在危急关头脑壳都转得特别快。看到那小山墨语忽然有了主意。 他刹住牛车,把温婉兮抱下来。 “墨公子,你要干什么?”温婉兮虚弱地睁开眼睛问。 “追兵很快就要来了,像这样走下去只是等死。不如把你蒧在山上的柴禾里,让我去引开追兵,说不定还有转机。”墨语说着抱着她爬上小山。 “那你怎么办?”温婉兮急切地问。 “我不要紧,没有你在身边碍手碍脚,我也更容易逃脱。”墨语故意这样说,“我只要一脱身就回来找你。” 温婉兮点点头:“都是我害的你。” 墨语假装生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呢!”随即又柔声说:“即便是那样,我也心甘情愿被你害。”他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柴禾,尽量盖得自然些。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温婉兮一把握住他的手。墨语浑身像触电一样轻颤(以前没有电,这种状况要怎么表达?) 这些天虽然和温婉兮朝夕相处,但是她性格文静内敛,不善于流露内心的情感。墨语一直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再加上她有公主的身份在身,墨语就更不造次了。 现在见她拉着自己的手,关心和不舍溢于言表,不禁心头一热,“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会抛下你的。”顿了顿,“如果我在半夜之前都没回来,你就要赶紧爬出去,想办法自救。知道吗?” 言外之意很明了,半夜都还回不来,说明他已经死翘翘了。 温婉兮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听见了吗?”墨语再问。 温婉兮含着泪水点点头。 墨语使劲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放进柴禾堆里盖好。收拾妥当,他该走了。站在山丘上看得特别清楚,远处已有无数亮点奔出城来。 追兵将至! 墨语跳上牛车,反正赶也赶不快,墨语索性躺在牛车上任由老牛悠哉游哉地走。 “走不上五里路就该追上吧?”墨语心想。 他仰面看着天上,没有月光,繁星点点。小时候听母亲讲,好人死了就会上天变成星星,每死一个好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 “满天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是非儿。”墨语想,“不知道她在天上能不能看到我。” 秦非儿美丽而朝气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直到现在墨语仍然无法接受秦非儿已死的事实。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阴阳两隔。泪水又悄悄地在他的眼角滑落。 如果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一、秦非儿复活,他和秦非儿不离不弃;二、秦非儿死,他和温婉兮百头到老。他将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人啊!拥有时请珍惜,莫让失去时而惆怅。 他在牛车上思绪蹁跹,追兵在马背上风驰电掣。果然不出五里路,清晰的马蹄声和火把的亮光已淅淅逼近。 墨语从牛车上慢慢站了起来,夜色中威风凛凛,像一个等待战斗的战士。 今夜,又将是一场恶战,要么死,要么杀出去! ……………… 今天又只有一更!但我不水字,尽量做到每一句话都认真推敲。望各位大虾谅解。 感谢支持本书的朋友!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四十四章 危急关头 “在那儿!在哪儿!”“快!围起来!…… 一阵如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迎面袭来,大队追兵手持火把猛然而至,冲上前去把牛车截停。 看这亮晃晃的一片,少说也有好几百人。 “这么大排场来送我,秦桧这奸贼可真给本少爷面子啊!”墨语冷哼。 “我们是来送你上西天。”为首的那人哈哈大笑,墨语认得他,他是秦府的武教头,武功颇为了得。 “也好!有这么多人陪着我上西天,省得我一个人路上寂寞。”墨语淡淡地说 “不是有美女陪着你吗?咦,那小丫头呢?”那武教头听他这样说,才发现牛车上就只有墨语一个人。 本来墨语要说“为什么要告诉你”,后来一想,若是这样说,他们势必要在附近到处搜查,温婉兮的藏身之处离这里不过几里路,必定会被搜出来。 于是改口说道:“你们这群草包,也不动动你们的猪脑壳想想,我怎么会把她带到这个无处藏身的荒郊野外?我把她留城里藏起来了,你们若有命回去,再去临安城里挨家挨户的找吧。” 墨语当时也不是没想过把温婉兮留城里,但是人生地不熟,能把她托付给谁? 那武教头到是有几分相信,心想那小女娃子身受重伤,确实不适合带在身边逃命。 “那我们就先要了你的狗命,提了你的狗头去见相爷,把赏钱领了,再去理会那小丫头。” 众侍卫几乎都见识过墨语的厉害,心中实有忌惮,但“人为财死”,一提到赏钱顿时士气高涨,“杀了他!杀了他!”众侍卫举着火把高呼。 “小贼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只有一人,且已经负伤,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就算杀不死小贼,累也把这小贼累死。谁也不能退缩,相爷有令:退缩者一律处死。”那武教头还在给侍卫打气。 “你一口一个小贼,我究竟偷你什么了?是偷你妹还是偷你老婆?问题是就算我想偷,你家那些下脚货色本少爷也看不上啊!”墨语笑道。 墨语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虽然眼下形势凶险,仍是嬉笑怒骂,不以为意。 反到是那个武教头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快给我上,杀了这小贼。” “来吧!本少爷的剑正口干想饮血!”墨语长剑一挺,向着首先围上来的那几个侍卫扑去。 那几个侍卫只见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躲闪,脖子已经中剑,从马上摔了下来。墨语不等剑招使老,脚踏在马背上一点纵身刺向两名使长枪的侍卫。“啪啪”又掉下去两个。 “四个!”墨语嘴上记数,身手丝毫不缓,手上长剑翻飞,又快又狠,几乎剑剑有人倒地。 “十四,十五……” “二十九,三十……” 墨语一直在不停地记数,转瞬他已杀翻翻三十个侍卫,速度快得骇人。 那个武教头不停指挥着侍卫源源不断地进攻。擒贼先擒王,墨语几次想冲上去拿住那武教头都没成功,均被乌压压的人给阻了回来。 问题似乎有点严重,这么几百号人,就是排着队来领死,一时半会也杀不完。 “八十……八十”墨语还在记数,只是数字增长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从最初的一剑杀翻几个到现在的几剑还杀不翻一个, 从开始的主动进攻到现在的努力招架, 他开始有些累了,剑也有些钝了。 那武教头看出他的疲态,大叫道:“大家坚持住,小贼快挺不住了。” ……………… 江南的天总是亮得特别早。 这一战直打到天空发白。 地上尸横遍地。 墨语的身上已挂满了彩,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用从侍卫手里抢来的长枪拄在地上,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剑早已钝成废铁扔了。 “你不是厉害得很吗?看你能啊?”那武教头催马上来,冷冷地笑着,是时候该他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来吧,要杀要刮爽快点!”墨语声音嘶哑。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吧!”那武教头从马背上纵起身,挥刀朝墨语的胸口砍去。 墨语抽起长枪奋力一挡,刀没有挡开,只是挡偏了一点,从他的肩胛处刺了进去。 “啊!”墨语痛得大张着嘴,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表情痛苦之极。他朝后退了几步,努力稳住身形不倒下。 那武教头一招得手,那容他喘息,二刀接着又到。墨语朝前扑倒,避开胸口要害,用臂膀去硬挨了一刀,伤口长约尺许,深见白骨。 “我要站着死!我要站着死!”墨语反复念着这句话,脑海里再没有别的念头。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武教头见他居然还站得起来,颇为诧异。纵身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墨语犹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了出去,狂喷一口鲜血,倒下去不再动弹。 那武教头提着刀走到墨语身前,抓起他的头发仰天大笑,笑毕,挥刀砍下…… ……………… 大清早,官道上疾驰而来一辆双马的豪华大车。赶车的是两个十多岁的少女。 车里坐着一个绿衫女子,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不清长相,可以看得出的是鼻子相当高,眼睛特别大。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棕色小动物正在逗弄。 “吁!”马车陡然停下。 “秋菊,怎么了?”绿衫女子问。 “尊主,前方有人在打架。”外面叫秋菊的少女回答。 “他打他的,我们走我们的。”绿衫女子说。 “走不过去,他们正在道路中间打,死了好多人。”秋菊说。 “啊哟!那位公子要遭殃,唉!挨了一刀。”另一个赶车的少女叫道。 接着远远听到一声长长的惨叫。 车里的绿衣女子听得清晰,心里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一把撩开车帘正看到一个白衣少年,不,是血衣少年,被一个官兵模样的人一刀砍在臂膀上,身上的白衣被刀砍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只见他脸色苍白,衣衫不整,摇摇欲坠,即使如此,也难掩他眉目间摄人心魄的帅气。 “赶上前去!”绿衣女子命令。 “尊主!你要……” “上前去!快!“绿衣女子不待秋菊把话说完,再一次喝令。 “是!”两人一挥鞭,马车嗖地冲上前去。 ……………… 终天把墨语打死了,那武教头得意忘形,哈哈大笑,挥刀就砍,准备砍了墨语的头回去,不但可以领赏,还可以升职,多好的事情啊,竟然真的落到自己头上了。 他高兴得过了头,一大辆马车驶了过来,他竟然没有看到。 那绿衫女子看到他挥刀朝墨语的颈部砍去,大急,从车子一纵身飞了出来,人在半空中,把她的手里的小动物使劲朝空中一抛:“貔貅,咬他!” 那武教头正在洋洋得意,忽见半空中飞来个毛茸茸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挥手就打。 那知那小东西却是敏捷异常,扭身就扑到他的肩膀上,张嘴在他的后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 ps:亲们,今天还是只有一更,抱歉!抱歉! 第四十五章 再进秦府 那武教头后颈上挨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感觉比刀割还疼。他反手一抓,打算把那小东西抓下来摔死。谁知它灵活着呢,顺着他的背心“嗖”地滑了下来,路过他的臀部,可能是看那里肉肉比较多,张嘴又是一口。那武教头疼得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叫,又叫又跳,想把那小东西踩在脚下。 “貔貅,回来!”那绿衣女子已经落到地上,轻轻唤着那小动物的名字。它极懂人话,听到主人呼喊,便不再理会那武教头,跑过去轻轻一纵回到绿衣女子怀里。 “貔貅真乖!”绿衣女子轻轻摸着它的毛。它也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谁也想不到它咬起人来,一点也不嘴下留情。 “你这死贱人,养的什么鬼东西?怎么放它乱咬人?”那武教头顾不得疼痛,提刀指着绿衣女子大骂。 “冬梅,掌嘴!”那绿衣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朝墨语走过去。 “是!尊主!”那叫冬梅的小姑娘走过去一抬手就给他噼噼啪啪几耳光。他初始听到绿衣姑娘吩咐,知道那小姑娘是过来打自己的,想躲,却硬是没躲开。 他摸着被打得烧乎乎的马脸,气得哇哇大叫,冲一旁站着发愣的侍卫们吼道:“你们还不快快把这几个妖女拿下?” 而他自己则挥刀朝向正在为墨语细心查看伤势的绿衣女子砍下。那女子还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一掌拍出,那手掌像长了眼睛,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拿刀的手腕上,他手腕一麻,腰刀掉到地上,那女子手掌不收,再往前一吐,打在他的肚子上。 他顿时觉得一股大力把他拦腰送了出去,远远地摔在地上。稍息片刻,他又爬起来还要再打。 “我劝你还是别在这里找打了,赶紧回家去准备后事吧,我这貔貅的牙齿上全是毒液,被它咬过的人,最快三天,最迟一个月必定毒发身亡。”绿衣女子眼睛看着墨语的伤势,嘴上说道。 那武教头本来就觉得伤口又痛又痒,听得绿衣姑娘这样说,深信不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知错了,请姑娘赐我解药。”说完咚咚地不断在地上叩头。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下手也太狠了,好好的一个人被你们砍成这样,一,二,三……十八,整整一十八刀。我的天!也是他命大,居然还没死,换做常人早死几遍了。”绿衣姑娘没理他,自顾自地说道。 “他还没死吗?”那武教头一听吃了一惊,墨语没死他怎么去交差呀?管不了了,先保命要紧,随着说道:“是!是!是我心狠手辣,我不是人,下次再不敢了,望姑娘放过小人吧。” “我已经让你走了呀,赶紧回家去和家人好好团聚,交待一下后事,然后坐待毒发身亡吧。”绿衣姑娘说得轻描淡写。 那武教头铁青着脸却不敢发作,远远地对着姑娘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求姑娘大人大量,给小人解毒。” “我不会解毒,再说我这貔貅牙上的毒是无药可解的。被他咬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也有个别运气好的,会一直活下去。但是那种机率非常渺茫,希望会是你。” “死贱人,我要杀了你!”那武教头彻底失去耐性了,爬起来举着腰刀大叫着朝绿衣姑娘冲了过来。 绿衣没有起身,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散落的长枪掷出,正中他的胸窝。 他圆睁着双眼,手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万般不甘心地倒下。 “你们的头领已死,你们还要继续作无谓的牺牲吗?”绿衣姑娘站起来对那些正和她的手下厮杀的侍卫说。 那些手下你看我,我看你的,慢慢住了手。 “把路上的尸体给我搬开,让我的马车过去,你们就可以走了。我不为难你们,。”那些侍卫一听无不争先恐后地干起活来,一会儿路上就顺得干干净净的。 “走吧,走吧!”剩下的侍卫一哄而散。 “秋菊,把我的‘续命金丹’拿来。”绿衣姑娘说。 “是!”秋菊答应着跑回车上拿来一个羊脂玉瓶。 绿衣女子接过,倒出一粒比黄豆大小的丹药,捏开墨语的嘴巴,给他喂了进去。 “把他抬到车上来!”绿衣女子说着走回车上去了。 “尊主,你想把他……” “带着走!”绿衣姑娘不待她说完,出口打断。 秋菊和冬梅两个不约而同张大嘴巴。 ……………… 秦相府的大门前来了一辆豪华双马大马车。赶车的是两个小姑娘。 “干什么的?无事别在秦相府外逗留。”大门口的侍卫见了,过来盘查。 赶车的两个小姑娘没有说话,只听得车里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冷冷地说道:“叫秦桧出来见我!” 那个侍卫一听大怒:“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家相爷的名讳?” “那你进去通报,就说洪敏来了。”那声音又说道。 那个侍卫见她说得如此有恃无恐,到是不敢造次了,赶紧快跑进府里通报。 秦桧正在喝茶,听到侍卫说出“洪敏”二字时,手一哆嗦,碗里的茶泼了一地。 “快快请进来,就说外面不便说话。”秦桧说话声音都打颤音。 那侍卫飞奔而出,把秦桧的话传达了。 “去拿一块门板出来。”车里自称洪敏的女人吩咐道。 “要门板干什么用?”侍卫问。 “对了,还要放一床棉被在上面。”车里的女子不答。那侍卫不敢再问,忙着去准备。 ……………… 两个侍卫抬着门板进秦相府大门,门板上躺着的是墨语。原来来人竟是救了墨语的绿衣姑娘,只是她来秦桧府上干什么呀? 绿衣姑娘身材高挑,骨架稍显高大,走路带风,另有一种气场。跟柔媚的江南女子又有所不同。 秦桧早早候在正厅外,看见她来了,连忙迎了过去,深深一鞠躬:“请进屋说话。”一转头看到门板上一动不动的墨语,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他,……”但秦桧是何等老奸巨滑,马上又恢复了镇静,改口说道:“这人是谁?是不是死了?” “没死,你马上把你府里最好的大夫找来替他医治,务必要医好。若医死了,就与你任务失败同论。”绿衣姑娘一边说,一边走进正厅径直走到上首坐了下来。 秦桧躬身跟在后边,边走边吩咐下人:“赶紧把王药师叫来。” 秦桧喝退下人,只留下绿衣姑娘的两个丫鬟秋菊和冬梅,再把厅门关上。然后礼礼貌貌地走到绿衣姑娘面前,抖抖袖子,跪拜下地:“属下参见洪敏公主!” ……………… ps:亲们一更完成,今晚不知能不能完成二更,我尽量! 第四十六章 金国公主 洪敏公主?敢情这个叫洪敏的是个公主!是哪国的公主呢?肯定不是大宋的,大宋的公主死的死,亡的亡,剩下最后一个,已被皇帝老儿除名,拒绝承认。看秦桧的恭敬样儿,估计这个公主的来头还不小。 “起来吧,不用多礼。”洪敏公主说道。“我上次见你还是两年前吧?那时你刚被贬了职,父皇那时很不满意。不过你还是很有能力的,这么快又登上宰相的高位,所以父皇特地命我前来,一来向你道贺,二来有重要指示。” “多谢皇上的赏识!属下必当鞠躬尽瘁。”秦桧站起来躬身说道。 “当初北俘那么多人,为何只有你能全身而退,举家平安回来?父皇明里暗里为你使了多少力?这个你知道的吧?” “属下明白,皇上的恩典属下一直铭记在心,肝脑涂地也不足也为报。”秦桧忙道。 “你记得就好,你按照父皇的意思做事,就能好好地做你的宰相,保你平安无事,如若有半分敷衍,后果你是知道的。”洪敏公主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奇,但秦桧听得胆战心惊,一味唯唯诺诺地回答:“明白!” 洪敏公主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秦桧:“这是父皇的亲笔圣谕,你务必要仔细阅读,按照父皇的旨意办事。” 秦桧连忙跪下接过,双手捧着举过头顶,拜了两拜才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记得你有一个女儿,甚是聪明可爱,怎么不叫出来陪陪我说话呢?”正事说完,洪敏公主的语气轻松和缓了下来。 秦桧双膝一弯,又跪了下来,还没开口,老泪先流。 “怎么回事?起来说话。”秦桧突然这样,洪敏公主不明就理。 “家门不幸,小女已遭恶人残害。”秦桧悲悲切切,抽抽噎噎。 “竟有这等事?什么时候?”洪敏公主听闻大吃一惊。 “就在昨日。” “令爱的遗体停放何处?我自当去祭一祭。但是为何我们进得府来,并未见贵府有任何丧事的迹象呢?”洪敏公主奇怪地问道。 “小女的尸身于昨夜已被人盗走。” “人死了还不放过,什么深仇大恨以致如此啊?” “中原人士大多对属下的身份起疑,想置属下于死地,三番五次追杀,属下侥幸逃脱,而属下的女儿却没能幸免。贱内也因此病倒,不能来谨见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没事,你让她好好休息吧。你为我大金国牺牲很大,我回去一定要奏明父皇给你嘉奖。” 原来这竟然是大金皇帝金熙宗的女儿完颜洪敏。 “谢谢洪敏公主!为皇上效忠是属下应该做的。”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顺变吧。”洪敏公主说。 “给我安排一个房间,连日赶路,我要休息了。”洪敏公主吩咐道:“这个人……”她看了看墨语,沉吟了一下:“也抬到我房间来,大夫请来了没有?” “属下这就去看。”秦桧一打开门,看到王药师正在门外。 “我刚到,相爷没有吩咐,我不敢进来。”王药师看到秦桧开门出来,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秦桧点点头,命人进来抬了墨语,跟在洪敏公主的后面,住进了西厢房。王药师趿着鞋子“啪哒啪哒”地跟在后面。 ……………… 王药师一面细细检查墨语的伤情,一面啧啧称奇:“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有脉相平稳,墨公子真是天赋异禀。” “你说什么?这个公子姓墨?你认识他?”秋菊在他旁边打下手,听了他的话问道。 王药师心头一惊:自己一时大意说漏嘴,差点露馅,于是假装用江浙土话夹着官话说:“我说了吗?我说的是这个公子呀!” 他说起江浙土语呱哇呱哇的,连秋菊都以为真是自己听错了呢。 “你有几成把握治好他?”洪敏公主走过来问道。 “这个小人不好说,小人尽力而为。”王药师小心谨慎地回道。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如果他死了,你就是第一个陪葬。”洪敏沉声说道。 “小人明白!小人不敢半点疏忽!”王师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在想:这小子不但命硬,而且命好!到处有女人相护。 王药师小心地把墨语的伤口用盐水清洗了一遍,看到满身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洪敏公主旁边看见了问。 “这个公子全身都是刀身,必须要把他的伤口进行缝合,否则即使他的脉相稳定,也会因为伤口感染化脓而死。”王药师小心地说。 “缝合?怎么缝?”洪敏公主好奇地问。 “就是用针穿了线就像缝衣服那样缝。” 洪敏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说人的皮肤可以那样缝,“用什么针?什么线“ “就用一般的针,线要用桑皮线。” “什么叫桑皮线?” “就是用桑树的皮抽出来的丝。” “你以前给人缝过吗?” “没有!” “你没给人缝过,敢情是拿他来试手脚吗?”洪敏公主大怒。 王药师吓得一头趴在地上,虽然他并不知道洪敏公主的身份,但是他看到秦桧对洪敏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头不小。“要想救这个公子,这是唯一可试的方法。望小姐三思。” 洪敏公主沉吟了半晌,终于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救活了他,我重重有赏。” “赏赐不敢要,只盼能为小姐分忧。小人这就去郊外找桑树准备桑皮线,可能下午才能回来。”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洪敏公主摆摆手。 ……………… 洪敏命秋菊打来热水,她亲自帮墨语擦拭头脸。两个丫鬟站在旁边暗暗暗称奇,她们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男子这么好。 她还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 墨语脸上的血污一洗掉,英俊的脸庞顿时呈现出来。轮廓分明的脸,鼻子高挺,嘴唇线清晰。要命的是睫毛又浓又长,比女人的还好看。 洪敏公主呆呆地看着墨语,连秋菊连喊她两声都没听见,秋菊望向冬梅抿嘴偷笑,大大喊了一声:“尊主!” 洪敏公主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浮现一抹娇羞,叱道:“要说什么你就说嘛,鬼叫什么!” “秦相爷派人来请公主过去用饭。”秋菊说。 “不去!我累了!叫他们送到房里来。”洪敏公主仍然看着墨语,头也不抬。 不是累了走不动,是舍不得这个公子是真吧。 秋菊抿嘴笑着应了声“是!” ……………… ps:亲们,二更完成! 第四十七章 桑皮缝合 王药师出得房来,走廊转角处有一个人正在那里探头探脑,一看认得是秦桧的贴身侍卫之一。看到王药师出来,连连给他招手。 王药师走过去,只听得那侍卫说:“怎么才出来?相爷叫你快点过去,已经叫我来看了好几次了。” 王药师随着侍卫来到书房。秦桧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气氛紧张得要结冰似的,周围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出。 秦桧看见他进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王药师躬身行了一礼,答道:“小人给墨公子处理伤口,墨公子伤势极其严重,一时半会处理不好。” “那小子情况怎么样?活得过来不?”秦桧又问。 “怕有点难。”王药师说。 秦桧绷紧的脸色似乎有了一点和缓,“我派去抓他的侍卫一个也不见回来,你下次去给他治伤的时候,记得从她们的口里探一探,怎么和这这小子走到一起了?还有那丫头哪去了?”秦桧顿一了下接着说道:“至于那小子,你就做做样子敷衍过去就是了。” “恐怕敷衍不过去,那位小姐说了,若救不活墨公子,她就踏平秦相府。”王药师边说边偷瞄秦桧的反应。 他以为秦桧听了一定会勃然大怒,谁知秦桧听了一下子从椅子弹起来,站起来一半又坐下,才沉声问道:“她真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乱说!”王药师说,只是他把‘要第一个拿他陪葬的话’省略了。 秦桧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紧紧地咬着腮帮。 “那……小人要怎么做?”王药师见他不再说话,试探着问。 “还能怎么做?照她说的做!”秦桧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被震得差点跳到地上。 “是!那小人准备了。”王药师说完躬身退出。 ……………… 王药师带着两个下人抬着铜盆提着火盆刚一进来,冬梅就迎过去埋怨道:“怎么才来?我家尊主已问了几遍了。” 王药师苦笑道:“抱歉!抱歉!临安这地方桑树太难找了,我跑了城外好几个地方,还好这个公子福大命大终于被我找着了,剥下桑树皮还要慢慢捶炼出里面的丝,下捶轻不得,重不得的,轻了捶不出丝,重了要把丝捶断,费了好些时间。” 王药师说着,眼光飞快描了一眼,没看到洪敏公主在外屋,就指挥下人放下炭盆,用铜盆打来水放炭火烧开,只见他拿出一把直梗梗的白丝,放到铜盆里煮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捞起来竟然就是柔软像丝线一样。秋菊和冬梅看了无不暗暗称奇。 王药师再拿出一棵针放到火上反复烧到通红后放到一边冷却。做完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才让下人把火盆和铜盆都撤出去。 这时洪敏公主从里屋走了出来,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也跟在她后边,走起路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看到王药师,竟发出“喔喔”的声音,身子向后缩,似是要攻击。 洪敏公主忙喊道:“貔貅,不可以!”听到主人口令,那小东西才收了攻式,摇摇小尾巴,抬头看着主人,那样儿真是乖巧可爱。 王药师看到洪敏公主出来,赶紧欠身行礼。洪敏公主走过来好奇地看着他做的一切,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就是宫里最有名的太医,也恐怕没这等能耐”她心想,于是问道:“你从未做过这种缝合手术,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 “回小姐,我年轻时曾见师父给人做过。”王药师边说边拿起一根丝线,穿进针眼里。 “你师父是谁?这么说,你师父一定是个很厉害人物吧?”洪敏公主又问。 “师父名不见经传,而且早已仙逝。”王药师黯然道。 洪敏见他不愿说他师父的名字,出于尊重死者,倒也没有强迫他。 王药师走到墨语的床前,床上墨语仍然紧闭双目,面色苍白。 “这位公子一直没醒过呢。”秋菊说。 王药师点点头,蹲下身来把了一下脉,说道:“脉相还是稳定的,先观察,等把伤口缝合了再说。”说罢,伸手解开墨语的衣扣。 洪敏公主见状扭头走开,两个丫头也跟着走。 “两位姑娘,你们不要都走,要拿一个来帮帮我,我一个人弄不过来。”王药师苦笑道。 秋菊和冬梅你推我,我推你,羞羞答答的,谁也不肯上前。 “秋菊去!”洪敏公主发话。 “是!”秋菊不敢违抗冲冬梅做个鬼脸。 王药师把墨语剥得只剩下底裤,他一身白皙的皮肤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伤口,狰狞地像是一张张张着的大嘴巴。王药师从秋菊手里接过穿好桑皮线的针,用手捏住伤口一针刺了下去,他先从墨语胸前的伤口缝起。 秋菊看到那么长一棵针刺进墨语的皮肤,大大“啊”了一声,倒把王药师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她,连洪敏公主也禁不住问:“怎么了?” 秋菊忙道:“没有事呢!” 就像缝衣服一样,王药师把一个个张开的伤口缝成一条线状。只是墨语像个死人一样,一针一针刺在他身上竟毫无半点反应。 这一缝竟缝到掌灯时分还剩两道伤口还没完,王药师累得直不起腰,猫着腰用手不停地捶。 “王师父,你休息一下吧!”秋菊见了说。 王药师摇摇头,“麻烦姑娘拿盏灯过来。” 秋菊依言拿灯过来照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全部伤口缝完。王药师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粉,均匀地涂抹在缝过的伤口上,再把墨语的衣服穿上,这才算完成。 王药师收拾完了,提着药箱来和洪敏公主行礼告退。“他什么时候能醒?”洪敏公主问。 “这不好说,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是一个问题,得看他的造化了。小人已经尽力而为。”王药师惶恐地说 虽然他的回答洪敏公主不太满意,但是她看到他忙活了一天,也没责难,只叫冬梅拿来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赏给他,王药师忙一躬到地,“这是小人的份内事,不敢要赏赐。” “你先拿着,如果这个公子醒了,我另有重赏。”洪敏公主的声音别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王药师不敢再推辞,忙接了千恩万谢地去了。 第四十八章 阎王不要 墨语从浑浑噩噩中醒来。使劲睁大眼睛,努力让混沌的头脑清醒,能看清房间里的情况,昏暗的房间,烛台上半截红烛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弱的光;头顶上是红色的蚊帐,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费劲地思索着自己脑海里记录下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什么。 是那个武教头一刀砍在自己肩胛上,接着又被一脚踹飞,后面的事情就没有记忆了。是不是被那个武教头一刀砍了?应该是!照当时的情形推断。 “那我是死了?”墨语心里一惊,“那我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待我起床看个究竟。”心里想着一翻身就要起来。 “啊!”不动不打紧,这一动墨语感觉浑身上下像被撕开了一样无一处不痛,忍不住一大声叫了出来。 “那位公子好像醒了!”他听到里面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 “走!快去看看!”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说到。 一阵悉悉索索的的穿衣服的声音过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走了出来。一盏小夜灯照在墨语的脸上,同时凑下来两张年轻而又陌生的脸。 突然的亮光让墨语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 “还真是醒了!” “尊主,你快来看!真的醒了!” 两个小姑娘在喊别人,声音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惊喜。 “会有谁那么在意自己的死活?”墨语想不出来。 “来了!”声音不但年轻,而且清脆悦耳,但是仍然陌生。 接着又凑下来一张脸,一张美丽年轻的脸,从未见过。 “你醒了!”女子微微一笑,“真是太好了!”这语气就像是关心老朋友一般。 墨语自然认不得她是洪敏公主。 墨语茫然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是不是想喝水?”洪敏公主看着他干得开裂的嘴唇问道。 墨语点点头。 “秋菊,赶紧倒碗茶来。”洪敏公主说。 话音刚落,秋菊已经把茶端来,这丫头比较机灵,刚听见洪敏公主问,就知道墨语一定要的,提前就去倒了。 茶是倒来了,怎么喝却成了问题。墨语又不能坐起来。 “你们去找个勺子来。” “啊?去哪里找?这么大半夜的?”两个小姑娘一听,异口同声地说道。 “去厨房找。找不着厨房就一间一间地看。”洪敏公主的话总是有种让人不敢有异议的威严。 两个小姑娘不敢再分辨,愁眉苦脸地出了门。 “这么大一个秦相府,一间一间地找,怕要找到天亮。”冬梅说。 “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走,上房顶去看看再说。”秋菊说着嗖地窜上了房顶。冬梅随后赶上,“有什么办法可想?” “只有找个人带我们去,否则的话找到天亮也未必能找到。”秋菊看着另一边正走来的巡逻侍卫说。 秋菊解下腰带,“把你的腰带也给我。”冬梅知道她有办法,没再问,依言解下来给她。 秋菊把两根腰带系在一起,拉紧。 已近寅时,人一到下半夜是最疲倦的时候,那几个侍卫懒懒散散地走来,边走边不断打着呵欠。秋菊眼疾手快,腰带一抖,笔直而下,一下子就缠住最后一个侍卫的脖子,他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被秋菊拉上房来,而前面的人尚不知觉。 “别叫!乖乖照我说的做,就没你什么事。”秋菊低声说。 那侍卫拼命点头。 “带我们去厨房!” 那侍卫先是骇得三魂少二魂,见只是要带路,才勉强镇定下来,指指后院。 ……………… 勺子很快就找来了。洪敏公主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赞赏地点点头,“办得不错!你们两个越来越能干了。” “强将手下岂有弱兵!”秋菊笑道。这丫头聪明得很,既接受了主子的夸奖,又反过来夸了主子。 “嘴巴越来越会说了,也是跟我学的?贫嘴!”洪敏接过勺子,让秋菊扶起墨语的头,亲自喂墨语喝茶。 半碗茶喝下去,墨语终于有了点精神。 “是你救了我?”墨语看着洪敏公主问。 “可不是吗?要是我们尊主再晚一步,公子就被那恶人一刀砍下脑袋。”洪敏公主还没开口,秋菊抢先答道。 “公子,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我们都以为你醒不来了呢,你的命真大,不过我们尊主的‘续命金丹’也起了大作用。”冬梅接着说。 “像我这种无用的人,阎王爷也不愿要。”墨语笑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其实救你的另有其人。洪敏公主笑道。 “另有其人?”这次连秋菊和冬梅都有些奇怪了,不约而同地问。 洪敏公主笑着弯腰抱起那只在她脚边睡得正香的小动物,“就是它!” “它?”“它!”墨语疑惑,秋菊冬梅大笑。 那个小东西睁眼看到对面的墨语,牙齿一龇,又发出“喔喔”的低叫声。 “貔貅,这位公子是朋友,不能咬。”洪敏公主对那小东西说,它居然就听懂了,摇摇尾巴直勾勾地看着墨语。 “当时那个人正要对你一刀砍下,而我又赶不上,是我的貔貅从空中扑过去咬了他一口,才救下的你。”洪敏说。 “那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它,对了,它是什么动物?”墨语好奇地问。 “它是狗!” “狗?狗怎么是这个样子?这么小,毛这么长,而且还是卷的。”墨语不信。 “真是狗啊,只是不是中原的狗,是我父,父亲的西洋朋友送的。它可聪明了,你说什么它都听得懂。”洪敏公主说,“貔貅,给这个公子作一个揖。” 只见小狗蹲在洪敏公主怀里,两只前爪抱在一起不停作起揖来。 “貔貅,给这位公子笑一个。” 那小狗就对着墨语咧开嘴巴,露出牙齿,眯起眼睛,看上去就像在笑一样。 “貔貅,和这位公子握一握手。” 那小狗把爪子递给墨语,墨语伸手握握。 洪敏公主把它放到地下命令道:“貔貅,站起来走路!” 那小狗就真的用后腿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起路来,模样又滑稽又可爱。 墨语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一笑不打紧,扯着伤口把他疼得一阵猛哼。 第四十九章 你的名字 墨语这一大笑,绷着伤口,痛得额头直冒冷汗,脸色也愈发显得苍白,好像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毕竟几天没进过食了,再加上这么重的伤,也是他天赋异禀,体格奇好,换了别的人,恐怕再就见阎王了。难怪他要戏言:阎王都不要他。 洪敏公主眼见这般光景,急得直唤:“冬梅快快把’续命金丹’拿来!” 冬梅赶紧跑去拿来丹药,洪敏公主连忙倒出一颗塞进墨语嘴里,秋菊见说要服药,早已端来茶水,洪敏公主又给他喂了几勺茶水下去。 丹药服下不一会儿,墨语就觉得胃里有一股暖流慢慢地向全身扩散开来,仿佛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骨头,每一寸肌肤,真是说不出的舒服,不禁懒懒地生出倦意,眼皮越来越重,干脆一达拉,乎乎睡了起来。 洪敏公主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她自家丹药的功效她自是了解的,既然墨语已服下丹药,就不会有太大的事。她站起来打了个呵欠,对两个丫头做了个‘别说话,去睡觉’的手势就进里屋去了,离天亮还早,她们折腾了半夜,主仆三人都困得不行。 ……………… 已不知睡了多久,墨语从沉睡中醒来,天已大亮,太阳光从窗户里斜射进来,外面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此起彼伏。 这到底是哪里?墨语睁大眼睛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等等,这桌子,自己好像在上面吃过饭,这椅子,自己好像也坐过,这烛台,这屏风……怎么都似曾相识,难道是……这个想法让自己有些害怕,是的,就是害怕。可惜自己爬不起来,看不到更多的地方来确认心里的猜测。 心里却是极端恐惧,若真是如心里所判断的那样,就得想办法赶紧跑。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好鬼门关已关门,他才得以大难不死。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莽撞,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知了,不是每一次危难都能得以侥幸。 窗外有下人在扫地,正在用江浙方言交谈,虽然下山这么久江浙土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但这腔调以前几乎天天早上都听到。这分明就是温婉兮住过的西厢房。墨语心里下了十二分的肯定。 这就有点吓人了,逃了半天又撞到死敌家里来。只是不知这一主二仆三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这里?还有就是秦桧知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他的家里? “应该不知道。”墨语心想,“这老东西大费周章地杀自己,若是知道自己送上门来,他岂有放过的道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得赶紧逃才是。” 他不知道是有比秦桧厉害百倍的人罩着他,秦桧虽然奸诈凶残却哪里敢动他一根毫毛? 想到逃,心情又黯然下来,自己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跑?不知这主仆三人和秦桧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墨语心里突然一亮,他感觉也不知为什么,这三个人貌似很关心自己的样子,那何不利用她们一下呢?既然她们住得进来,就一定出得去。 墨语心里暗暗有了主意,于是“啊”地大大叫了一声,他想看她们的反应。果然,里屋里有人醒来“那位公子醒了”,是秋菊的声音,“还不快去看看。”洪敏公主的声音。接着窸窸窣窣地有人走了出来。 墨语听见有人出来了,就假装很痛苦地又叫了一声。秋菊忙急步走到床前焦急地问:“公子,你怎么样了?” “我……我……!”墨语做出疼得说不完整话的样子。 秋菊一听手足无措,忙朝里喊道:“尊主,这位公子的样子很不好。” 说话间洪敏公主已经急急忙忙走了出来,还睡眼惺松的,她虽贵为大金国的公主,但女真族无论男女都比较豪放,不拘小节。 墨语哼哼声更响了,也更急促了。 “秋菊,赶紧去传王药师来诊断诊断。”洪敏公主命令道。 谁?王药师?那自己不就暴露了吗?墨语一听忙开口道:“不用叫那谁来了,我就是口有些干,肚子有点饿。”他说的倒也是事实,几天颗米未进,确实饿得要命。 两个丫头一听,忙着倒茶的倒茶,传早餐的传早餐。 同样又是洪敏公主亲自喂了半碗茶水,半碗红枣冰糖粳米粥。 墨语吃了点东西下去,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心里不住地盘算怎么利用这个女人逃出秦府,除了担心自己在秦府的安全,他的心里还担心着温婉兮到底有没有事。只是要利用人家逃出去,至少要知道她是什么人才对。他听丫头叫她“尊主”,以他下山以来的那点见识,他不知道尊主是个什么身份,他只知道公主,像温婉兮那样的。但是既然人家能住进秦桧以前招待温婉兮的房间,就说明这个尊主的身份不低。他哪里会想到这个对他关心倍至的女人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洪敏公主洗漱完毕也少少喝了点粥。她看见墨语一直是醒着的,就坐到床边来陪他说话。也是女真人豪放惯了,若换了中原的女人,男女有别,是要避嫌的,更必说身份尊贵的公主。从他和温婉兮单独相处了十多天仍然拒他于千里之外就能感受到封建社会的繁文缛节。 现在正是套话的好时机。 于是墨语说道:“承蒙小姐相救,却连小姐的芳名都还不知道,该死该死!” 洪敏莞尔一笑:“这不怪你,你一直昏迷嘛,再说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就该死呀?那也太不讲道理了。你就叫我洪敏好了。” “不敢!不敢!还是叫洪小姐吧!”墨语说道。 “我不姓洪啊,我姓完颜,名洪敏。”洪敏纠正道。 姓完颜!她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要是换了一个两个官场上的人,甚至是大宋的皇帝听了恐怕都要抖三抖! 完颜是金国的皇族,而大宋最近几十年都是被金国追着打,从北方追跑到江南,不但丢了领土,还丢了两朝皇帝。不过墨语哪知道这些,仍然笑着说:“那我就叫你完颜小姐吧。” “太难听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第五十章山贼挡道 经过五六天的长途跋涉,乌云父女带着腿脚不便的墨言进入潇湘境内。山峦越来越多,且越来越高,道路也越来越崎岖。 这日中午,三人来到一个叫“湘西镇”的小镇,找了一家小酒馆吃过午饭,又向店家问了路。 店家告诉他们,出了湘西镇大约百余里就是贵州的地盘。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官道,路况好,但是比较绕,另一条是本地人自己修筑的土路,差不多要近一半的路程,但是路不太好,更主要的是那一带不太平。 “听说经常有山贼出没,过了午时就算是本地人也没几个敢走的。你们带着个大姑娘,我劝你们还是走大路比较稳妥。”店家神神秘秘地说道。 乌云父女都不是泛泛之辈,哪里会在意几个山贼?三人谢过店家好意,果断选择上了土路,他们打算在天黑之前赶到贵州境内。店家见了直摇头。 正值正午,阳光明媚,一路上山清水秀,风景秀丽。 乌梅揭起车帘,看着外面的美景指指点点和墨言说笑。 墨言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连串的事情积压在心里。 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祝总管死了,下山这么多天,太阳神宫不知道成什么样子?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墨语不听话,迟早要出事。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腿能不能好? 但是他又不能扫了乌梅的兴。对于乌梅,起初他是动了心的,但是后来却慢慢变成了感动,他知道乌梅对自己的情义,也感激乌梅对他所做的一切,但是如果他的腿不能好的话,他就不会接受乌梅。 因为他是男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给不了心爱的女人幸福,他宁愿选择拒绝。 突然,乌云“吁”的一声勒停马车。 “爹,怎么了?”乌梅奇怪地问。 “有人拦住了去路。”她爹回答。 “难道真是有山贼不成?”乌梅没有半点怕的意思,反而来了兴趣,笑嘻嘻地伸出头去观望。 前面有两人两马杵在路中央。本来土路就窄,被他们这样一占,马车就基本无路可走。 乌云对两人供手道:“请二位兄台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车上有病人。” 其实拦路的两人都甚是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乌云出于礼貌,称其为兄台。 但两人并不买账,山贼甲哈哈笑道:“哪里来的远路人?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就想从这条路上过去?” “初来乍到,不知贵地礼数,还望两位兄台告知一二。”乌云不想多事,一味地说好话。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段话有点老掉牙了!)山贼乙说,“你们想走这条路,就得先去我们山寨拜山,这是规矩。” 乌云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从怀里摸出两锭黄澄澄的金子双手递过去:“出门在外,囊中羞涩,一点心意还望二位兄台笑纳。” 那两人一看,哈哈大笑,“你把我们‘湘西帮’的人当叫花子啊?随便赏点小钱就想打发我们。” 乌梅一听,鬼火直冒三丈,倏地撩开车帘跳了下来,“爹,一吊钱也别给他们,看他能怎么样?” 两人一见乌梅出来,只觉眼前一亮,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已站在面前。 两人并不搭话,而是凑近小声地说了什么,山贼甲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山贼乙则仍然懒洋洋地挡在路中间,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把乌梅从头看到脚。 乌梅被他看得火冒,“你贼眉贼眼地看着你姑奶奶干什么?让我挖了你那双贼眼。” 乌梅说着,解下脖子上的丝巾,纵身而起,手里的丝巾直勾勾射向山贼乙的面部。 能用柔软至极的丝巾当武器,可见乌梅的武功不弱。这一击若被击中,山贼乙的双眼非被废了不可。 山贼乙竟不躲闪,伸手就来抓丝巾,乌梅见状,右手一抖丝巾就改变了方向朝着山贼乙的腰上缠去。 山贼乙也跟着变了方向,出手更快,一把就抓住了丝巾的另一端一拉,哈哈大笑道:“过来!” 乌梅只觉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朝前踉跄。 乌云一见女儿受挫,急忙从马车上飞身而起,手里的马鞭对着山贼乙的脑壳就是一鞭。 这一鞭山贼乙不敢硬接,忙放开乌梅的丝巾,身子向后仰靠在马背上险险避开。 大家算是打了个平手。 “这厮功夫甚是了得!”乌云暗想,“另外一个可能是去叫人去了,得速战速决,不然很难脱身。” 想到这里,乌云不等山贼乙反应过来,跃起就是“刷刷”几鞭,乌梅也收了丝巾,抽出软鞭,挥鞭而下。 双鞭齐下,山贼乙无处可躲,眼看就要吃上两鞭。哪知他“嗖”地一下子滑到马肚子下。两条鞭子顿时抽到马背上。 那马吃痛,嘶鸣狂奔乱跳,乌云差点被撞倒,忙朝旁边掠开。 山贼乙人在马肚子下,抽刀就砍乌云的双腿。 乌云看他双腿夹着马肚子,一只手拉着马鞍,就飞起一鞭抽在他的腿上。 山贼乙的腿上挨了一鞭,痛得腿一松,从马肚子上掉了下来,差点被马蹄踩到,赶紧顺势滚开。 乌梅不待他站起来,追过去“啪啪”两鞭抽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在地上滚来滚去。 乌梅接连抽了十多鞭才解了心头之恨。 “梅儿,快些走吧!”乌云叫道。 可是已经走不成了,前面尘土飞扬,疾驰而来几匹快马,其中就有山贼甲。 山贼乙吃了鞭子,爬不起来,在地上缩成一团。 “去把他扶起来!”有人下令道。 说话的人年纪也不大,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你们伤得了我‘湘西帮’的分舵主,功夫不错!”那年轻人嘴上说着话,眼睛却不住打量乌梅,“只是跑到我‘湘西帮’的地盘上打人,你们也太嚣张点吧?” “是他自己找打,怪得谁来?”乌梅说道。 “我们只是借道过,不是来惹事的,还望这位公子通融通融,放我们过去。主要是我们车上有病人,急需医治。”乌云说道。 “哈哈哈”那年轻人一阵大笑,“你们伤了我的人,还让我放你们过去,日后传出去,你让我‘湘西帮’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那你要怎地?”乌云沉声道。 “留下点东西,我就让你过去。” “留下什么?” “她!” 第五十一章 老虎发威 “你要姑奶奶留下来做什么?”乌梅冷笑道。 那年轻人看着乌梅,微微一笑:“我要你留下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他话里的意思,其实乌云一听就懂了,忙对女儿说道:“梅儿,别理他!” 但是乌梅仍然单纯地说道:“我哪知道你要做什么?” 另有一个人接口道:“小姑娘,我们少帮主看上你了,要你留下来做压寨夫人呢!” 那年轻人接着道:“只要你肯留下来,以后这条道他们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说着,用手指指指乌云。 乌梅怒不可遏,骂道:“不知死活的小贼,等姑奶奶要了你的小命,看你去黄泉路上还怎么娶压寨夫人。”骂着,骂着就跳起来对着那年轻人当头一鞭。 乌云忙叫:“梅儿,不可!”乌云已经看出来此人不是善良之辈,功夫应该在其他人之上。乌云正在盘算这一仗怎么打?除了被乌梅打伤的那个人,后面又来了五个人,凭自己父女俩恐怕不是对手。车里的墨言偏偏又走不了路,乌云正寻思着是不是要把墨言背出来时,乌梅已经动了手。 他虽出口阻止,可为时已晚,乌梅的鞭子已经到了那个年轻人的面前。 那年轻人哈哈一笑,并不躲闪迎着乌梅的鞭子扑过去,挥手一掌拍出,乌梅的鞭子被掌力一震,斜喇喇飞回缠在乌梅的手臂上。 乌云见女儿受挫,想飞身来救。其他的山贼哪里会让他过去?“看招!”随着喝声跳过来三个人把他围在中间,呼呼不断进攻,乌云虽说不至于手忙脚乱,但也要全力应付,哪里还顾得上女儿? 那为首的年轻人看到乌梅正在着急地解那缠绕在手臂上的软鞭,轻轻笑道:“来!我帮你解如何?”说着欺身上前。 乌梅气嘟嘟的,也不答话,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掌拍出,那年轻人仍是不躲闪,迎着她也拍出一掌,两掌对在一起,乌梅受到掌力的震动,身子一颤。那年轻人两指微屈一下子捏住她的“合谷穴”,乌梅只觉全身一阵酥软,无力地倒在那年轻人的身上,他趁势伸手一把抱住她的纤腰,“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受伤呢?受了伤又怎么做我的压寨夫人呢?”那年轻人笑道。 “你做梦去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做山贼的人。”乌梅恶狠狠地瞪着他,只恨自己全身无力,否则真想扇他耳光。 “当年我妈也是这样对我爹说,结果还不是嫁给了我爹,我有信心,慢慢来。”那年轻人说着挥掌封了乌梅的穴道,接着吩咐另外两个山贼:“过来搀扶好这位小姐,这是未来的压寨夫人,你们可要小心伺候,否则以后有得你们的苦头吃。”那两个人忙笑着答应跑过来一边一个架着乌梅的手臂。 乌梅一直在那里“死山贼”“臭山贼”“不得好死”地骂。那年轻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望着乌梅道:“你看你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我可是赚大了。喔,我去看看你们车上是个什么病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找人替他治病就是。” 乌梅一听他要去车上看,想着墨言的腿脚不便,而这个人武功又这样高,生怕对墨言有什么伤害,赶紧说道:“你不要去看,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只要你放他们走,我做你那压什么的夫人也可以。” “哦,这么紧张这个人?那我还真是要看看了,至于压寨夫人,我放不放他们走,你都是做定了的。”那年轻人说着一飞身就到了马车上,一把扯下车帘。 车里的情景顿时一目了然。墨言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他。 那年轻人看到车里坐的病人竟然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美男子,醋意大增,扭头阴沉沉地看着乌梅说道:“你为了这厮居然答应做我的压寨夫人?他是你什么人?” “你管不着!”乌梅恨恨地说道,“你若是敢伤他半分毫毛,我就死在你面前。” “照你这么说来,我就更不能留他了。你那么在乎他,我今天就偏让他在你面前死得很难看,先破了他的相再说。”那年轻人说完,一步踏进车里,伸手就抓向墨言的脸…… 倏地,一股强有劲的指力迎面戳到,他心中大骇,慌忙之中身子向后仰倒,可哪里躲得过?指风贴着他的左面而过,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鲜血直流,也是他见机得快,否则的话墨言这一指恐怕早在他的脸上戳个洞了。 墨言随着闪电般地一伸手扣住他的“合谷穴”,一把把他拖到自己面前。 “墨公子!你太厉害了!”乌梅高兴得大叫。 。墨言微微一笑说道:“他拿你的‘合谷穴’,我也拿他的‘合谷穴’也让他尝尝滋味。”又低头看着那年轻人说:“现在是谁破谁的相?”那年轻人见他武功如此之高,惊魂未定,怔怔说不出话来。 “你最好叫你的手下马上住手,不然我再在右边给你划一下,我数到三若还不住手,我就动手。一……二……” “住手!你们都赶紧给我住手。”那年轻人刚听到墨言数到二,吓得大喊。 少帮主落在别人的手上,那几个山贼不敢造次,立马停了下来。乌云趁机就给了他们几鞭,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抽得他们哇哇直叫。 “再把那位小姐扶过来。”那两个山贼不敢违抗,不等他们的少帮主发话,扶着乌梅走过到马车前,墨言凌空一指解开乌梅的穴道。 乌梅穴道一解开,迫不及待转过身去就给那两个山贼几耳光。 “你躲在这车里装神弄鬼,引小爷上当,胜之不武。若非如此,我哪会轻易就被你拿住?”那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一点你说对了,我一出手就制住你,确实是因为你没有防备,你完全可以在我手下坚持三招,呃,最多也就是三招,如果我的腿好的话。”墨语说道。 “原来你的腿……” “我的腿如果走得出去的话,哪还由得你们这帮小贼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墨语打断他的话,“现在叫你的人通通让开,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至少走出湘西地盘再放你回来。” 第五十二章 夜郎之国 马车再一次上路,乌云快马加鞭,朝着贵州方向赶去。打架耽搁了半天,不知还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进入贵州地盘找到一个落脚的地点是乌云心里一直担心的问题。 马车里多了一个人,气氛不算融洽。那年轻的山贼头子在墨言手里吃了苦头,心里极为愤恨,却又是敢怒不敢言。一直拿眼死瞪着墨言。 墨言不屑与之计较,淡淡地迎对他的怒目而视,并不以为意。 吹胡子瞪眼睛一般都是弱者所为。 乌梅见了他那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骂道:“看你那吊样,你还不服气是不是?再瞪,看我不打爆你的眼珠子?”说着扬手就要打。 墨言及时抓住乌梅的手,笑道:“算了,给他留点尊严,人家对你可是情深一片,你就饶了他吧。” 乌梅被他一说,羞红了脸蛋,轻叱道:“你这人好没良心!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去医治腿疾,你……你却来取笑人家!不想理你了!说着就要抽回手去。” “是我不好,乱说话惹乌姑娘不高兴,在下这厢赔个不是。”墨言柔声说着,并不放开她的手。 “什么乌姑娘?青姑娘的?给你说了好多次,不要叫我乌姑娘,叫我梅儿。”乌梅娇嗔道。 “是!是!是!你瞧我这狗吃的记性,不过梅儿对我的好,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了呢!”墨言说着把乌梅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乌梅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满含脉脉温情,任由墨言握住手,不挣扎。 这真是活生生地虐狗啊!坐在对面的那个年轻人铁青着脸,他觉得宁愿被乌梅打爆眼睛,也不愿有眼睛看到这一幕,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墨言。 他暗暗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想趁墨言、乌梅你侬我侬精神分散的时候,一刀解决掉墨言。必须一刀毙命,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男人对情敌从来都不会手软 他一下子暴起,近距离、冷不防进攻,一般情况没人躲得过,可惜二般情况他遇到的是墨言。 墨言手掌一翻闪电般地拍出两掌,第一掌打在他握刀的手上,第二掌拍在他的膝关节上。 手腕一麻,匕首掉了下来,双膝不由自主一弯,跪倒在车里。 “给你尊严你不要,非要自取其辱。”墨言摇摇头道。 像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其实还挺多的。 ……………… 马车在渺无人烟的大山中穿行。道路越来越崎岖,越来越窄,天色也越来越晚。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哪有半点人烟的迹象?想在天黑之前找一个地方的落脚的想法恐怕要泡汤。 莫不成今晚要在这荒山野岭间当山大王?乌云心里着急,不断的挥鞭催马,马儿吃痛飞奔。显然这样的路况不适合跑快,车厢里的人颠簸得七上八下。 墨言使出千斤坠的身法努力稳住身形,伸手揽住乌梅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减缓冲击,勉强还稳得住。 那个穴道受制的山贼就没那么好过,被颠起来又砸下去,苦不堪言。 “爹,你慢点啊,颠得受不了了。”乌梅冲她爹大喊。 “天都快黑了,还看不到半点人烟,再不快点赶路,就只有在这深山老林中过夜了。”乌云无奈地说。 正说着,远远地看到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从山林中走了出来。乌云像看到救星,忙减慢车速缓缓驶到那人面前,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了!请问这里是何地方?” 那樵夫放下担子还了一礼,指指侧边的岩石上:“你看那里!这里是贵州。” 乌云抬眼看去,才看到岩壁上雕刻有“夜郎之国”四个大字。被周围茂密的灌木加以遮挡,若不是他说,还真难发现。 原来这里以前是叫夜郎之国,由当地土著苗人统治,直至后来苗王被宋微宗降服招安,才改名贵州。 终于赶到贵州地盘了,乌云听说,方始长长舒了口气。“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多远?”乌云问。 “城镇?这里哪有什么城镇?这里只有村庄。”那樵夫哈哈笑了起来,“请问尊驾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我们来自临安,欲往云南。” “去云南,这里确实是必经之地。”那樵夫点点头,“原来你们来自都城,怪不得开口就问城镇。” “没有城镇,那我们岂不是找不到住处了?”乌云急道。 “这倒不是,我们苗人是很好客的,无论走到哪一家都会留宿。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将就住一晚上如何?” 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乌云哪里还敢嫌弃?推辞的话都不说,连连答应。 “我家就在前面山寨,不远了,只是车子进不去。” “我们把车上的东西拿走,把马牵走,车子就等它放在路边,应该没人动吧?”乌云问。 “这个很难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没有人过往,明早你们早点走,问题怕不大。”那樵夫沉吟道。 先管住宿的问题吧,管不了车子了。 乌梅跳了下来,和他爹一起扶下墨言。墨言自己是站不住的,完全靠两人架着。 最后才把那个被封了穴道的山贼提了下来,他仍然保持着跪的姿势。樵夫见了很是惊奇,他原以为车里就是女眷,没想到还有两个奇怪的男人。 “他怎么办?”乌云指着山贼问。 “直接杀了算了!”乌梅一直恼那山贼说做压寨夫人的话。 “不行!不能杀!说话要算话,说过放他回去就一定要放。”墨言说。 “但是这么晚了,即便放了他他也回不去了呀?要不把他带过去,等明天再让他走。”乌梅说,“只是还要人来背他不成?” “既如此,解了他的穴道也无妨,正好让他来背我。”墨言说着凌空一点,解开那山贼的穴道。 那山贼跪得太久,竟好一会儿站不起来。 “过来背墨公子,你不许耍花样。”乌梅喝道。 “不怕他耍花样,他若敢耍花样,我就有更花哨的法子收拾他。”墨言轻轻笑道。 那山贼不敢违抗,只得过来矮身背起墨言。 乌云已经卸车完毕,把车里的盘缠放马背上驼着随那樵夫而去, 第五十三章 初到苗寨 樵夫嘴里说不远的山寨,看起来不远,就在对面,可走起来却很远。要先从这里一直下到谷底,再从谷底爬上去。爬上去后,在昏暗的天色中可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家户。有的已经开始亮灯。从星星点点的灯光可以看出整个山寨依山而建,高低错落,一家挨一家,没有半分空隙。 “这个村寨好大!”乌梅感叹。 “那是当然啦,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个大寨子。”樵夫说完,又神秘地补了一句:“连苗王都是住在这里,你说大不大?” “还有苗王啊?能不能见得到?”乌梅兴奋地说。 “如果你们在寨子里呆的时间长,就有可能见到,下个月苗寨里有喜事,苗王的女儿要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一定很热闹!可惜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乌梅虽然喜欢热闹,但是要帮墨言医腿是正经,“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来寨子里玩,好不好?” “随时欢迎!” 虽然是乡村山野,但村里的路面和梯步却全是用石板铺就,异常干净。樵夫带着他们拾级而上,村里有狗蹿出狂吠,乌梅怕狗,吓得惊叫连连,躲到她爹身后。乌云作势要打狗,樵夫忙出声阻止,并告诉他们,苗人虽然好客,但脾气极是古怪。打狗要看主人面,打了他们的狗,就等于不尊重主人,那他就没有好脸色对你了。苗人生性直率,你合他的意,肉不疼都要割给你吃,但若是惹翻了也是出了名的难缠。 其间有听到狗吠出来制止的,也有和樵夫打招呼“陶兄才回来啊”的。原来樵夫姓陶。他家住在山寨的中段,是一座小竹楼。听见他回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爹爹回来了!”那小女孩正高兴地叫着要朝她爹奔去,突然看到别的人,吓得缩到她娘身后,歪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那个年轻妇人也似乎被吓到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外地要到云南去的朋友,天晚了正找不到住处,被我恰好碰到了,请他们过来住一晚。”樵夫放下担子,跟他媳妇简单解释一下。 “打扰了,嫂子。”乌梅首先笑着打招呼。 那年轻妇人忙道:“哪里!哪里!欢迎!欢迎!请到屋里坐。” 说着把大家让进屋。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齐干净,火炉上正嗞嗞煮着东西,异香扑鼻。屋里的陈设也别有一番风味。床、椅子、桌子都是竹子做的。 那小姑娘一直躲在她娘身后,不住打量乌梅。乌梅对她笑笑说:“小妹妹,到姐姐这儿来。” 那小姑娘拿眼看着她娘,征求意见。 “去吧,去和姐姐玩,娘亲做饭。”那妇人说。那妇人穿着苗族服饰,身材匀称,脸蛋标致,皮肤黑红黑红的,农村人经常下地干活的标志。 得到她娘的允许,小姑娘大胆地走到乌梅面前。 乌梅把她搂到面前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陶夭!” “陶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名字啊!谁给你起的?”墨言在旁边听了问。 “我爹爹!” 樵夫正洗手进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胡乱起的,让公子见笑了。” “苗人中像你这种识得诗文的人不多吧?”墨言问道。 “极少。我是小时候跟我娘学过一点点皮毛,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爹是苗人,但我娘是汉人。”樵夫淡淡地道,不愿多说,墨言从他的表情里似乎看到一些过往的故事。 男人们吹男人们的,乌梅和小陶夭玩得起劲。 陶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乌梅说道:“姐姐,你真好看。” 乌梅被她一夸,不由红了脸,“陶夭也很好看,长大了也是个大美人。”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镶了宝石的金钗插到陶夭头上说:“这支钗子姐姐送给你,你插上就和姐姐一样好看了。” 陶夭高兴得直跳,她娘正端了锅过来看见了,连声说:“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夭夭,赶紧还给姐姐。” 小陶夭嘟着嘴巴不情愿,不说话。 “我给陶夭点小礼物,怎么了?出门在外,没带多少东西,是不是嫌弃我用过的啊?”乌梅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呢?”那妇人赶紧解释。 “我们来打扰你们才不好意思,我家梅儿给小孩子一点点礼物,你们就不要推辞了。”乌云插话道。 “好吧,夭夭跟姐姐接着就是了,快给姐姐道谢!”樵夫说道。 小陶夭得到父亲的允许才又高兴起来,跑到乌梅面前:“谢谢姐姐!”。 “不谢!”乌梅捏捏她的小鼻子 ……………… 终于开饭了! 那妇人拿来一口铁锅放在火炉上,把先前火上煮的东西勺进去,再在铁锅上搭一块又窄又长的木板,端来三碗菜放在木板上。一碗是花生米,另一碗是凉拌的什么草根,还一碗是辣椒,葱花等。 “这煮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香?”乌梅抻长脖子到锅上看,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这是天麻炖老母鸡。”那妇人回答。 “这就是天麻啊?难怪有一种异香。”墨言也好奇地看着锅里乳白乳白的像萝卜一样的东西说。 “这位公子没吃过天麻吗?”樵夫问。 “听说过,但没见过,更别说吃过。”墨言说。 “这也难怪,天麻只有云南和贵州这边才有,需要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才能生长,是个好东西。”樵夫说。 这样一说来,搞得墨言也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 “这个又是什么东西?”乌梅看着木板上那一碗草根问。 “这个是折耳根,一种草根。也是要云南和贵州才有的。” “好吃吗?” “这个不好说,会吃的人吃起来美味无比,不会吃的人会觉得难以下咽。” “我尝尝!”乌梅说着,伸出纤纤手指捉了一根放在嘴里,刚嚼得几下,赶紧吐到地上,直伸舌头,“辣!”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姐姐,你看我吃。”小陶夭说着也学她伸手捉了一根放在嘴里,嚼得有滋有味。 原来这个折耳根是用辣椒拌的,云贵川的人凉拌菜都是要放辣椒的,江南人怎么沾得起? “这个又是什么?”乌梅看着中间那碗放了辣椒,葱花的东西问。 “这个是蘸水,鸡肉放在里面蘸着吃才有味。”樵夫说。 “不敢蘸,这个辣椒看着都怕。”乌梅摇摇头。 “没事,我让贱内重新做一碗不放辣椒的。” 这边大家有说有笑,那个山贼头子却坐角落阴沉沉的不知在想些啥子。 “这位兄弟,坐过来吃饭了。”樵夫向他招呼道。 他不开腔也不见动。 墨言看向他,突然眼中精光猛现,一挥手一柄飞刀带着白光射向山贼头子。 众人不明白墨言为何突然出手,不是说不杀他的吗? “ 樵夫嘴里说不远的山寨,看起来不远,就在对面,可走起来却很远。要先从这里一直下到谷底,再从谷底爬上去。爬上去后,在昏暗的天色中可见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家户。有的已经开始亮灯。从星星点点的灯光可以看出整个山寨依山而建,高低错落,一家挨一家,没有半分空隙。 “这个村寨好大!”乌梅感叹。 “那是当然啦,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个大寨子。”樵夫说完,又神秘地补了一句:“连苗王都是住在这里,你说大不大?” “还有苗王啊?能不能见得到?”乌梅兴奋地说。 “如果你们在寨子里呆的时间长,就有可能见到,下个月苗寨里有喜事,苗王的女儿要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一定很热闹!可惜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乌梅虽然喜欢热闹,但是要帮墨言医腿是正经,“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来寨子里玩,好不好?” “随时欢迎!” 虽然是乡村山野,但村里的路面和梯步却全是用石板铺就,异常干净。樵夫带着他们拾级而上,村里有狗蹿出狂吠,乌梅怕狗,吓得惊叫连连,躲到她爹身后。乌云作势要打狗,樵夫忙出声阻止,并告诉他们,苗人虽然好客,但脾气极是古怪。打狗要看主人面,打了他们的狗,就等于不尊重主人,那他就没有好脸色对你了。苗人生性直率,你合他的意,肉不疼都要割给你吃,但若是惹翻了也是出了名的难缠。 其间有听到狗吠出来制止的,也有和樵夫打招呼“陶兄才回来啊”的。原来樵夫姓陶。他家住在山寨的中段,是一座小竹楼。听见他回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爹爹回来了!”那小女孩正高兴地叫着要朝她爹奔去,突然看到别的人,吓得缩到她娘身后,歪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那个年轻妇人也似乎被吓到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外地要到云南去的朋友,天晚了正找不到住处,被我恰好碰到了,请他们过来住一晚。”樵夫放下担子,跟他媳妇简单解释一下。 “打扰了,嫂子。”乌梅首先笑着打招呼。 那年轻妇人忙道:“哪里!哪里!欢迎!欢迎!请到屋里坐。” 说着把大家让进屋。房间不大,却收拾得整齐干净,火炉上正嗞嗞煮着东西,异香扑鼻。屋里的陈设也别有一番风味。床、椅子、桌子都是竹子做的。 那小姑娘一直躲在她娘身后,不住打量乌梅。乌梅对她笑笑说:“小妹妹,到姐姐这儿来。” 那小姑娘拿眼看着她娘,征求意见。 “去吧,去和姐姐玩,娘亲做饭。”那妇人说。那妇人穿着苗族服饰,身材匀称,脸蛋标致,皮肤黑红黑红的,农村人经常下地干活的标志。 得到她娘的允许,小姑娘大胆地走到乌梅面前。 乌梅把她搂到面前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陶夭!” “陶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名字啊!谁给你起的?”墨言在旁边听了问。 “我爹爹!” 樵夫正洗手进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胡乱起的,让公子见笑了。” “苗人中像你这种识得诗文的人不多吧?”墨言问道。 “极少。我是小时候跟我娘学过一点点皮毛,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爹是苗人,但我娘是汉人。”樵夫淡淡地道,不愿多说,墨言从他的表情里似乎看到一些过往的故事。 男人们吹男人们的,乌梅和小陶夭玩得起劲。 陶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乌梅说道:“姐姐,你真好看。” 乌梅被她一夸,不由红了脸,“陶夭也很好看,长大了也是个大美人。”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镶了宝石的金钗插到陶夭头上说:“这支钗子姐姐送给你,你插上就和姐姐一样好看了。” 陶夭高兴得直跳,她娘正端了锅过来看见了,连声说:“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夭夭,赶紧还给姐姐。” 小陶夭嘟着嘴巴不情愿,不说话。 “我给陶夭点小礼物,怎么了?出门在外,没带多少东西,是不是嫌弃我用过的啊?”乌梅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呢?”那妇人赶紧解释。 “我们来打扰你们才不好意思,我家梅儿给小孩子一点点礼物,你们就不要推辞了。”乌云插话道。 “好吧,夭夭跟姐姐接着就是了,快给姐姐道谢!”樵夫说道。 小陶夭得到父亲的允许才又高兴起来,跑到乌梅面前:“谢谢姐姐!”。 “不谢!”乌梅捏捏她的小鼻子 ……………… 终于开饭了! 那妇人拿来一口铁锅放在火炉上,把先前火上煮的东西勺进去,再在铁锅上搭一块又窄又长的木板,端来三碗菜放在木板上。一碗是花生米,另一碗是凉拌的什么草根,还一碗是辣椒,葱花等。 “这煮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香?”乌梅抻长脖子到锅上看,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这是天麻炖老母鸡。”那妇人回答。 “这就是天麻啊?难怪有一种异香。”墨言也好奇地看着锅里乳白乳白的像萝卜一样的东西说。 “这位公子没吃过天麻吗?”樵夫问。 “听说过,但没见过,更别说吃过。”墨言说。 “这也难怪,天麻只有云南和贵州这边才有,需要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才能生长,是个好东西。”樵夫说。 这样一说来,搞得墨言也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 “这个又是什么东西?”乌梅看着木板上那一碗草根问。 “这个是折耳根,一种草根。也是要云南和贵州才有的。” “好吃吗?” “这个不好说,会吃的人吃起来美味无比,不会吃的人会觉得难以下咽。” “我尝尝!”乌梅说着,伸出纤纤手指捉了一根放在嘴里,刚嚼得几下,赶紧吐到地上,直伸舌头,“辣!”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姐姐,你看我吃。”小陶夭说着也学她伸手捉了一根放在嘴里,嚼得有滋有味。 原来这个折耳根是用辣椒拌的,云贵川的人凉拌菜都是要放辣椒的,江南人怎么沾得起? “这个又是什么?”乌梅看着中间那碗放了辣椒,葱花的东西问。 “这个是蘸水,鸡肉放在里面蘸着吃才有味。”樵夫说。 “不敢蘸,这个辣椒看着都怕。”乌梅摇摇头。 “没事,我让贱内重新做一碗不放辣椒的。” 这边大家有说有笑,那个山贼头子却坐角落阴沉沉的不知在想些啥子。 “这位兄弟,坐过来吃饭了。”樵夫向他招呼道。 他不开腔也不见动。 墨言看向他,突然眼中精光猛现,一挥手一柄飞刀带着白光射向山贼头子。 众人不明白墨言为何突然出手,不是说不杀他的吗? *** 亲们,这一章有点长,估计还有两千多字,就先在这里断开,下一章继续说。 *** “ 第五十四章 苗寨之夜 众人都怔在那里不知墨言为什么会突然出手,那个山贼头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然这些都是大家在心头电光石火的一念而已,墨言飞刀出手的速度可容不得他们作过多猜想。 就在大家都以为那个山贼头子必死无疑的时候,墨言却失手了,飞刀贴着那个山贼的耳根而过,射在竹壁上。 那个山贼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回头看了一眼那把失去准头的飞刀,不看不打紧,一看再一次被吓个半死—— 一条粗如小儿手臂,通体碧绿的毒蛇被那把飞刀钉在竹壁上,仍在不断地扭曲着身子,口里不断发出“嘶嘶”声,吐出的信子离那山贼的头不足两寸。 竹壁是绿色的,蛇也是绿色的,若不是墨言的眼力超强,真是很难被发现,再迟得半刻,恐怕那山贼头上已经挨了一口。他终于明白原来墨言是在救他,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墨言一眼,眼神很复杂,掺杂了一丝感激。 樵夫走近仔细看了看蛇,对墨言竖起拇指:“这位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这种蛇常藏身竹林,和竹子的外形颇为相像,叫‘青竹飙’,动作敏捷,剧毒无比,被它咬一口,不出半个时辰就全身发紫而死。今晚若不是你发现及时,出手迅速,这个兄弟定难逃一死。” “贵州气候温湿,所以多瘴气虫蛇,时有虫蛇入室伤人的事发生,每年的五月端午我们都要在房子周围洒上雄黄酒,蛇最怕那东西。”樵夫说着,抱来一个药酒坛子,又找来火钳夹住蛇头,拔了钉在蛇身上的飞刀。“这种毒蛇用来泡药酒那是再好不过,若以后有人再被这种蛇咬,就用这种药酒涂抹效果奇好,这叫‘以毒攻毒’”樵夫说。 刚夹到坛口,蛇已经嗅到里面的气味,拼命挣扎,用身子死命缠在坛口不松开。 樵夫只好动手把蛇尾一圈一圈地回开。这条蛇不小,至少有两三尺长。回开蛇身后,樵夫左手抓住蛇尾,右手夹着蛇头就往药酒里按。蛇头浸在酒里不断呛出就像人小声地打喷嚏的声音。蛇刚开始还不断扭动身子,一会儿就不动了。樵夫这才把整条蛇放进坛子,用塞子塞住坛口。 “好东西!平时正找它还找不着。”他说。大家都觉得稀奇,算是开了一回眼界。 “吃饭!吃饭!大家一定饿了!”他媳妇见毒蛇已经处理好了,忙摆上碗筷酒杯,她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碗和酒杯也是竹子做的。乌梅拿着那个小竹碗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樵夫重新抱来一坛酒。“这是自酿的苞谷酒,大家尝尝。”给每人倒了一杯,乌梅不喝酒,装了米饭正香喷喷地啃着鸡肉,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第一次尝到天麻炖鸡,她边啃边称赞“好香!” 小陶夭在一旁教她吃折耳根:夹一根折耳根在嘴里,赶紧刨一口饭。乌梅照着做,折耳根才入口的时候有点辣,赶紧刨饭进去同嚼,辣味顿时减轻很多,剩下的就是折耳根略带鱼腥味的清香。 一根一口饭,两根,三根……不知不觉,乌梅就吃完了一碗饭。“这东西还真下饭!”她禁不住说。 “这就是一道开胃的下饭菜。”樵夫回答。 墨言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嗅了一下,又轻轻啜了一小口,慢慢在口中回味片刻再咽下去。 樵夫见他喝酒的方式,就知道他是个行家,于是问道:“公子觉得我这酒如何?” 墨言微微笑了一下. “公子但说无妨。”樵夫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此酒酒味浓烈但醇香不够,口感尚可但回味不够绵长。”墨言又慢慢喝了一口方才说道。 “公子果然是行家。我们这里常年温湿,需要喝点酒来抵御外部瘴气的侵害,所以这边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喝酒。而且酒都偏浓烈。”樵夫说。 “原来如此!”墨言点点头。 喝了三杯以后,墨言就不再要了。樵夫热情地劝他多喝几杯。 “我够了,大家随意。”墨言说:“我对喝酒从来不讲究多,而在于品。酒是好东西,适当喝一点,可以让男人更豪气,可以让女人更妩媚。但是千万别喝多,若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毫无美感可言了。” “公子是文人雅士,自然讲究多,我们山野匹夫不管那么多,只管尽兴才好。”樵夫笑道。 他媳妇见墨言不再喝酒,忙盛来米饭。 “多谢嫂夫人!腿脚不便不能站起来接,多有不敬!”墨言欠身说。 “公子这腿疾是自小就有的还是……”樵夫问。 “不是!是前段时间遭人暗算,泡在地牢冰冷的废水里一天一夜,就成了这个样子。”墨言苦笑道。 “公子有没有找人医治?” “我们就是要去云南找神医医治。”乌梅插了一句。 “去云南找神医?你们怎么知道云南有这样的神医呢?” “是一位江南的神医去了云南,我们此去是寻那位神医的。” “你们知道那位神医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乌云摇摇头。 “在那么大的云南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不稳靠。”樵夫摇头道:“你们当时应该就近找一个大夫看看有没有法子再作打算的。” 乌云是个女儿奴,什么都听乌梅的。而乌梅虽然聪明伶俐有主见,但毕竟人年轻了,墨言感激乌梅的救命之恩,自然她说什么也不反对。 现在樵夫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理,于是都沉默了。 “我们苗寨里倒是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巫师,但是只为苗王一家效劳,不医外人,寨子里的人别说见他的样子,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像这种见都见不到的人,就更谈不上求他医治。不怕,我们还是去云南吧,说不定运气好就找到那个神医了呢?”墨言看着乌梅笑道:“再说就算找不到,医不好就算了,像这样有人服侍也挺舒服的。” 他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乌梅。乌梅懂他的意思,微微红了脸,忙埋头吃饭。 嗜酒的人就是有这点不好,一喝酒非要喝倒不可。樵夫、乌云、山贼头子三人这顿酒一直喝到酒坛空空,月落鸡鸣。那樵夫还在吵着让他媳妇再拿酒。墨言对他媳妇使了个眼色,他媳妇明白就不理会他。 那樵夫见他媳妇不去拿酒,大怒,一巴掌拍到大腿上:“你……你……还……还不得了了,连……连老……老子的话都敢不……听!”说完歪偏歪偏地站起来,一把抽了搭在锅上摆菜的木板,就要打他媳妇。 墨言见了伸手隔空一点,那樵夫两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相公,你怎么了?”他媳妇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你把我相公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好好睡一觉,免得他再闹。”墨言说。 很多人平时是个正常人,一喝醉了酒就是疯子。所以才有酒疯子一词。 竹楼小,房间少。乌梅就去和小陶夭母女挤一块。乌云已经倒在地上睡得鼾声如雷,至于那个山贼头子也像是睡着了,墨言想了一下,还是凌空点了他的昏睡穴。 害人心思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一定不能无。 墨言做完这一切方才靠着竹壁闭目养神。 火炉里的火燃得正旺,就算什么也不盖,倒也不冷。 亲们,今天的第二更。 *** 第五十五章 苗寨之晨 清晨的第一声鸟鸣钻进墨言的耳朵。但真正让他清醒的是小陶夭和乌梅在床上的嬉闹声。他睁眼一看,淡淡的晨光已经染白窗户。 火炉里的柴火快燃烬,只剩下些许微弱的火光。地上的三人还睡得很沉,鼻息声呼呼可闻。当然,樵夫和山贼头子是被点昏睡穴的,若不给他们解穴,要睡满十二个时辰才会自然醒。 墨言隔空拍开他们的穴道,又叫醒乌云。 小陶夭缠着乌梅给她梳头,她娘忙着往火炉里添柴。樵夫打着呵欠从地上爬起来,只道自己喝多了睡得沉,山贼头子也算个高手,他对自己尚自昏沉的脑袋有几分明白。乌云醒是醒了,就是睁不开眼睛,胖子的瞌睡都比较多。 乌梅自己收拾停当,端来水给墨言洗脸刷牙。小陶夭歪着脑袋看墨言刷牙,好奇地问“姐姐,大哥哥放进嘴里的那是什么?” “那是牙刷子,这边没有吗?以后姐姐给你买一把带来,好不好?每天都用它来刷一刷,牙齿就会又白又亮。”乌梅给她解释。在江南这一带繁华之地,牙刷已属于日常用品,而贵州属于偏远山区,哪里有这些新奇玩意儿? “好啊!好啊!我要牙牙又白又亮。”小陶夭高兴得边说边跳 乌梅待墨言洗漱完了,再帮他把头发高高束至头顶。墨言的五官深邃,脸上棱廓分明,头发一束起来,更显得英气逼人。 “大哥哥也很好看。”小陶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看墨言,又看看乌梅,“你们两个都很好看。”童言无忌,墨言被他说得哈哈大笑,乌梅自然又是一阵脸红。 邻居家有一个约六七岁小男孩跑过来窜门,这边的房子都挨得相当紧凑,小孩子家都时常跑来跑去地玩。看到陶夭手上正拿着乌梅给她的金钗,一把就抢了过去,“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小陶夭大急,追着要,“还我!还我!”可小男孩本来就调皮捣蛋,再加上那金钗精美异常,就不想还,边跑还边挑衅,“来啊!来啊!有本事就来拿啊!” “娘!虎子抢我的东西。”她娘正忙着给猪上食,只是应了一句“他玩玩会还你的。”小孩子打打闹闹这种事情,大人一般不会管。 小陶夭追了一会儿,就是追不到,着急地哭了起来。 “夭夭过来!”墨言对小陶夭说。 小陶夭抽抽噎噎地来到墨言面前。 墨言替她擦干眼泪,“别哭!哥哥教你一个法子,保管他跑不脱。”然后给她讲,如果虎子朝这边跑,左脚应该踏在这个方位,右脚应该跨向那个方位,右手点他的这里,左手去抢东西,如果他向那边跑又该怎么怎么样等说了一遍。 说完让小陶夭演示,墨言又给她纠正了一下,说“现在可以去拿回你的东西了。” 叫虎子好奇地站在旁边看墨言教陶夭,现在见她学了法子要来抢东西,转身就跑,可刚跑两步,小陶夭照着墨言教她的步法,三步两步就抢先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左肋骨下一戳。虎子不由自主哈哈一笑,小陶夭伸手就去抓金钗。虎子连忙收住笑,把手举得高高的,小陶夭个子矮了够不着。 “夭夭,你戳他的力度不够,这次用点力。”墨言出声指点。 虎子见差点就被陶夭抢到手,心想:这人教的这法子还真管用,我还是跑到屋外宽敞的地方去,她就追不上了。 刚跑了几步又被先到的陶夭堵在门口,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在他的左肋下戳了一下,这次虎子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弯了腰,小陶夭趁机一把把金钗抢了过来。 “抢到了!抢到了!爹,大哥哥的法子真管用。”小陶夭兴高彩烈地跑到她爹的面前又蹦又跳。 “大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教的方法当然很管用了。”樵夫对女儿说,“可惜大哥哥就要走了,不然请他多教你一些法子,以后……。”樵夫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墨言微微笑道:“逗小孩子玩呢,不必当真。” 樵夫也就没再说话。 乌云和山贼头子已收拾停当,该启程了,大家与樵夫一家告别。 “我送你们出寨子,昨晚来得晚,你们恐怕没看清怎么走,我们这个寨子,房子挨房子,路连路的,不熟悉的人走半天也走不出去,还在寨子里转。”樵夫说。 “不用劳烦陶兄了,我们自己走就行,我记得怎么走。”墨言道。 “你记得怎么走?”樵夫的声音里满是惊讶,“这么多弯弯拐拐,梯梯坎坎的,你居然记得?”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眼睛不能看清的情况下,就要尽可能用心来记下周围的东西。这个寨子的路确实多,但并不复杂,很好记!”墨言微笑着说。 “既然公子这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家外面的梯子有多少步?” “你家外面共有十三步梯子,向南的五步,向北的八步。你家下面第五排左边第三家人喊你陶叔,而右边第一家人却是喊你‘陶兄弟’,不知我说得对与不对?” 樵夫凝神想了想,“确实是!太厉害了!” “还有昨晚喝酒,你每喝一杯酒之前,都要先喝半碗汤下去。中途你起身出去小解三次,你把喝下去的酒通过小解排出体外。最后,他们是真的醉,而陶兄你却是装醉。”墨言继续说。 樵夫一脸尴尬,尤自强辩道:“我是真的醉得人事不醒,你们都看到了的嘛。”他明知自己被墨言点了昏睡穴还在假装糊涂。 墨言笑笑不答,只说道:“总之,多谢款待之恩。” “公子是高人,自然一切瞒不过公子的眼睛,但是我们有我们的难言之隐,实在不敢大意,但我们绝对没有恶意的。”不知什么时候,那妇人站过来说。 “这我知道!你相公想灌醉他们,你再拿酒的时候,我给你示意不要拿,你还是就没拿了。” “惭愧!我没有公子想的那么光明正大,当时我只是想:灌醉他们有什么用?公子才是最厉害的高手,若是公子有什么歹念的话我们一家都逃不过。”那妇人说。 “所以你在添柴火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里握着的一样东西放在火炉。”墨言接口说道。 “这也被你发现了?我明明看你闭着眼睛的啊!”那妇人惊叫。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放进火里的是什么吗?”墨言不答反问。 “是迷魂香,但是我没有要害人的,我只想让你也沉睡过去。” 墨言点点头道:“幸好你没那么做,在我不能确实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有多大的危害的时候,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保全自己。那时我的手里已经扣了飞刀。” 很多事情,结果好与坏就在于当初的一念之间。 “既然话已说明,就此别过,我们已该上路了。”乌云说。 这次那山贼头子主动过来弯腰背起墨言。 大家别过樵夫一家,一路上墨言不断指点“下去十步再向左”“向右走八步向下”“一直向下”…… 大家都对墨言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天看这个山寨,才觉得气势恢宏,整整占据了大半匹山,完全不亚于江南的一个城镇,只是交通不便而已。 等大家好不容易爬上大路来时,却傻眼了:路边哪里还有车的影子?只有地上尚留下些许别人卸车时留下的木渣。 第五十六章蛮横无理 此去云南路途尚远,现在马车没了,只有一匹马,且不说墨言的腿无法骑马,就算可以,三人也不可能同骑。 “我们应该天不亮就赶过来的,都怪你们不好,喝一大晚上的酒,一大早上不起来,如果今天早点走的话,马车以不至于被人偷走了。”乌梅嘟着嘴怪起人来。 乌云被女儿一怪,也赶紧自我检讨道:“怪我确实有点过于大意了,这边本来就贫穷落后,谁见了那么好的马车都肯定忍不住要下手。” “主要是人家以为是丢弃在路边不要的,又看到那么好,干脆就卸了拿回家。”墨言还是喜欢把人往好的方向想,他一转头看到那个山贼头子还默默站在一边,就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车叫我怎么走?”山贼头子抬头看着墨言。 “现在我们也没有车,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走呢!你只有自己想办法回去,你好脚好手的,还怕走不回去?哪像我这腿就麻烦了。”墨言苦笑说道。 “实在不行,我可以背你去云南!”山贼头子闷声说道,似乎考虑了很久。 墨言,乌梅,乌云都有些吃惊,一起看向他。山贼头子把头扭向一边,“我只是想到处走走看看。” “你确定要跟我们走吗?就不怕家人担心吗?而且那天你又是……那样子走的。”其实墨言不想把“那天你又是被虏做人质”的话说出来。 “家人?有也等于没有!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只有父亲,可年事已高无法顾及我,帮里主要是继母当家,她正盼望着父亲早死好把帮主的位置让给我尚未成年的弟弟,也就是她的儿子,一直拉帮结派对我多加排挤,我不回去,正中她的下怀。”高飞黯然说道,“如果有值得我跟随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回去。” 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内心往往有不为人知的心酸,这点墨言深有体会。 “只要你愿意,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墨言道。 从敌人到朋友,男人间的惺惺相惜,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 “你可别想跟着打什么坏主意。”乌梅说。 “要打坏主意,也是打在你身上,你可要小心点。”那山贼看了一眼乌梅说。 “你敢!”乌梅怒道。 “我有什么不敢!” “墨公子,你看他……你怎么答应让他跟着嘛?”乌梅嗔怪起墨言来。 墨言微笑不答,“还没请教你贵姓?” “姓高,高飞!” “看你那个样子,还想高飞?”乌梅嗤之以鼻。 “名字是父母起的,又不是我的意愿。” …… 乌梅和高飞你来我往地斗起嘴来,一个不让一个。 “说正事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乌云说。 “我的意思先转回苗寨去,再想办法,不然贸然往前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更麻烦。”墨言说。 大家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如此。于是各司其职,背人的背人,牵马的牵马,再一次朝着苗寨而去。 没走多远,后面传来一阵疾风骤雨的马蹄声,他们回头一看,一行三骑眨眼就到了大家身后。为首的是个约六十岁的干瘦老者,后面跟了两个随从。 在这种羊肠小道上还跑得风驰电掣,说明来人的骑术高超。乌云乌梅忙跃到旁边地里让路。 高飞背着墨言,动作没有那么敏捷,让得稍微慢了一点。 “让开!”老者喝道,同时手里的马鞭一挥,朝着高飞的颈子卷去。他感情是想把高飞和墨言整个提到一边去。 就在马鞭卷来的时候,墨言伸出手指在鞭头上一弹,鞭头受力向后荡去,直奔老者的面门。老者连忙身子往后一仰,才险险躲过自己鞭子“倒戈相向”的一击。 同时,高飞和墨言已经跃开。 老者“咦”了一声,显然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稍稍坐正身体,向着墨言的后背又是一鞭狠狠抽去。鞭子抽动的风声“呼呼”可闻。 “金刚鞭!”乌云失声叫道,他也是使鞭的人,自然知道厉害。 老者扭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还算识货”。 第一鞭他没想伤人,他以为就是一般的村民背了个病人,只想提开他们让路,结果鞭子被墨言一弹,他猝不及防,差点伤在自己的鞭下。 他看出来墨言虽然被人背着,却是个高手。于是这一鞭他使出了看家本领。 墨言听到鞭子抽出的风声就知道力道不弱,忙反手抓向鞭子,奈何虽然身子能动,腿却是别人的,行动不受自己控制,准头稍微差了一点点。 高手过招得失往往就是那一点点。 鞭子“嗖”地一下子就缠在墨言的手腕上,墨言顿时觉得手腕火辣火燎地疼。 老者见一招得逞,鞭子已经缠住了墨言,便把鞭子向后使劲一拉,想把墨言从高飞背上拉滚下来。 墨言的手腕挨了一鞭,正疼得火辣辣的,见他还想把自己拉滚下去,不禁鬼火冒三丈,一把抓住鞭子,真力狂吐,沿着鞭身传递而去。 老者突然觉得鞭子上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得他手掌一麻,气流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麻木的之感也在不断往上蔓延,从手掌到手腕,再到手臂,肩膀……他大惊失色,慌忙甩开鞭子,身体也因受到震荡,不由自主从马上坠下,而旁边就是数丈高的深谷。 “帮主……” 他的两个随从同声齐呼,想施救却又无能为力。 墨言丢开他的鞭子,挥掌而出。就在老者向谷底坠落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把他平平地抬起来又放回到马背上。 “朋友,我们已经给你让路,你为何要苦苦相逼?”墨言沉声道。 老者扭头看看旁边的深谷,惊魂未定。若不是墨言出手相救,早摔下去了,就算侥幸没摔死,恐怕也得断手断脚断脊梁。 老者知道自己远非墨言的对手,再打下去只是自讨没趣,再说也是自己蛮横在先。 于是对墨言抱拳道:“得罪了!” 说完也不等墨言说话,对两个随从一挥手,马屁股上抽两鞭,复又朝着苗寨疾驰而去…… 第五十七章苗疆蛊毒 乌梅走过去捡起老者掉到地上的鞭子。鞭柄上刻着几个小字,仔细一看,是“青龙鞭”三字。鞭身是精钢而做,如动物的鳞甲一般锋利。 “那死老头开始的时候嚣张得像条恶狗,一打输了又跑得比兔子还快,连独门兵器都不要了。”乌梅笑道,“等下回到苗寨把鞭子还给他。” “那你还是算了吧,夺了别人的兵器又还给人家,对于武林中人那是奇耻大辱。他不但不领情反而会认为侮辱他。”墨言说道。 “那些人虽然是往苗寨而去,但看衣着服饰不像是苗人。”乌云道。 “当然不是苗人,“青龙帮”是”湖湘一带的大帮,比我们的湘西帮大上好几倍,他们建帮逾百年,帮众甚多。听那两个随从叫“帮主”,敢情是他们的帮主亲自出马到苗寨,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高飞说。 大家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已上得寨来,那马儿爬得累了,看见路边有一条小溪,便低头咕噜咕噜地饮起水来。 大家等马儿喝足了水,才牵着它进寨。日上三竿,寨子里的人全都已经起床,忙着下地干活。人间四月,正是农忙季节。 “你还记得怎么走吗?”墨言问高飞。 “不记得,没想过还会再来就没用心记。”高飞不好意思地说道。 “从第二个路口进去,上完十八级台阶后右转……” 村民们你传我,我传你,老传小,小传老地站出来看着他们这几个陌生人。也有起得比较早,早上他们走的时候见过的人,对他们去而复返感到诧异,小声地和别人议论“这些人早上刚走,怎么又回来了。”“听说是去了上边陶家。”之类的话。 抬眼望去,一坡的房屋外面都几乎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穿着苗族特有的服饰,花花朗朗的一片。 樵夫正牵犁头要下地,看到他们回来也是一脸惊讶。 大家把原由说了一遍。 “不好意思,陶兄,又来打搅你们了。”墨言抱抱拳道。 “不打搅,不打搅,那就暂且在寒舍住下,慢慢再想办法。”樵夫说着放下犁头,把牛牵回圈里关上。 “姐姐又来了,大哥哥又来了!”小陶幺不知从哪户人家钻了出来,欢欣雀跃地朝乌梅奔来。 乌梅把手里拿着的“青龙鞭”往地上一扔,笑着张开双手迎接她。 小陶夭一头扑进乌梅怀里,两个女孩子顿时嘻嘻哈哈地玩在一起。 樵夫媳妇也笑嘻嘻地从里屋迎了出来,刚跨出门槛一眼看到乌梅扔在地上的“青龙鞭”,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这是哪里得来的?”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乌梅正和小陶夭嬉闹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道:“在回来的路上一个老者留下的。” 樵夫媳妇弯腰捡起那条鞭子翻来覆去仔细地看,嘴里喃喃自语:“来了!来了” 樵夫拴好牛回来,看到媳妇手里拿着的鞭子,一把抓过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脸色大变,“完了,完了!终于还是来!” “陶兄,这鞭子的主人跟你有什么过节吗?”墨言把他们的反常看在眼里,于是问道。 “唉,岂止是过节,简直就是深仇大恨。说来话长……”樵夫深深地叹了口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来都来了,怕也没有用。”他对媳妇说。 那妇人脸色煞白,目光呆滞,靠墙壁蹲着一动不动。 “你们看见他去了哪里?”樵夫问道。 “没看见,他在路上和墨公子动过手,被打落了鞭子,就朝前跑了。”高飞说。 “他跟墨公子交手了?他不是墨公子对手?”樵夫的眼里突然放了光。 “侥幸!侥幸!他的功夫很高。”墨言说。 “他的功夫确实很高,他绝对是拜见苗王去了,不经过苗王的同意,他也不敢贸然在苗寨里动手。如果苗王出面帮他,这个事情就相当棘手了。”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樵夫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墨言正待说什么,突然他们的马一阵悲鸣,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乌云不明所以,忙跑出来。只见马的嘴巴里,鼻孔里,眼睛里,甚至屁股里密密麻麻地爬出来一些蛆状的虫,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的妈呀!”乌梅见了惊恐万状,放声大叫。 樵夫一见也大惊失色,高声喊道:“是虫蛊!大家赶紧让开,别让虫子爬到身上。”又对他媳妇说“发什么楞?还不赶紧拿药来!” “噢!”他媳妇如梦初醒,忙跑进屋里抱来一个坛子。 樵夫一把接过打开,抓起里面的黄色粉末散向地上的虫子和马身上。边散嘴里边小声叽哩哇啦地念着咒语。 那马痛苦万状,却还没有死,眼睛鼓得像铜铃,不断抽搐。 药粉所到之处,虫子马上就化为血水,“嗤嗤”地冒着白烟,有一股腐尸的气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药粉散到马身上,散到哪里哪里就腐化成血水。 “可怜的马儿!”乌梅好不忍心。 “它已经成了虫蛊的母体,活不成了。”樵夫全部散上药粉,那马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架子。樵夫又仔细检查又没有漏网的虫子,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说,“你们给马吃了什么?” “没有啊,只是回来的时候它喝了外面那条小溪里的水。”乌梅说。 “那就是有人在溪水里下了虫蛊。手法好重,苗寨里能下这种重蛊的人不多。好险!好险!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要是在半路上发作,虫蛊爬到人身上,若没有下蛊之人的独门解药,不出半个时辰五脏六腑将全部生成虫子而亡。” “还好陶兄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墨言武功虽然极高,但对于用毒却一窍不通。特别是贵州苗疆的蛊毒的威力更是只听过传闻,今日一见确实深深震撼。 “我不会解蛊毒,而且不同的蛊毒,解法都不一样,通常都只有下毒的人才知晓。除非是那种级别非常高的巫师。父亲在世时传了我消灭蛊毒母体的方法,但是人中了蛊毒总不能也一把药粉撒上去吧?但是紧急关头为了防止蛊毒的泛滥,也只有如此。” 仇敌现身苗寨,而寨子里又出现了重手法的虫蛊。樵夫不禁忧心仲仲。 第五十八章樵夫托孤 自从知道青龙帮帮主来到苗寨之后,樵夫夫妇如临大敌。所有的惴惴不安全部写在脸上。 樵夫一言不发,坐在火炉边慢慢烤着烟叶,裹了一卷山烟装在一根长长的铜烟杆里,走到屋外蹲在天井边的石头上,吧嗒吧嗒地吸着,眼睛看向苗宫的方向,不知所思。 他媳妇正在做饭,慢吞吞地拿了一块老腊肉放到火上烧皮,她眼睛盯着腊肉,却精神恍惚,腊肉烧出的油滴在火里迅速燃了起来,她似乎并没看到。 “嫂子,烧糊了!”乌梅忙喊她。 “噢!”她一下回过神来,连忙用火钳把老腊肉夹了放在水里泡着。 这一切墨言全部看在眼里。到底是什么让樵夫媳妇如此害怕?人家不说,也不好问。 “无论是什么事,既然碰到了就一定要帮他们一帮。”墨言心想 樵夫像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似的,猛地喷出一口烟雾,向地上使劲吐了一口唾沫,站起来走进屋里,走到他媳妇面前。 他媳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洗那块老腊肉。 “芳妹,我们马上走,兴许还走得掉。”樵夫对他媳妇说。 “走?往哪里走?”他媳妇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无论去哪里都总比坐以待毙强。”樵夫说。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你带着夭夭走,我跟他回去要杀要剐随他。”他媳妇说。 “不!你忘记了我们当时的誓言了吗?不愿同年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日死!要死就死在一起!”樵夫一下子激动起来。 “唉!木哥,都是我害了你,如果那时我不……你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可能还是好好做你的……”他媳妇边说变掉下眼泪。 “别这么说,芳妹,我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这些年苦了你了。”樵夫说着蹲下身来温柔地摸摸他媳妇的头。 二人沉浸在往事中,只是大伙对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 连小陶夭也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樵夫回头见了,一把把女儿搂在怀里。 小陶夭受了紧张气氛的感染,“哇”地一声哭出来:“爹!娘!” “夭夭不哭!爹爹在呢!”樵夫抱起女儿哄着。小陶夭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好一会才收住哭声,竟然趴在她爹的肩头睡着了。 樵夫把她抱进去放在床上睡好,出来对着墨言深深一鞠躬:“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墨言忙坐着还礼道:“陶兄不必客气,有何吩咐尽管说,只要我墨某人办得到的,无不应允。” 樵夫又施了一礼方道:“此番劫数鄙夫妇恐怕难逃一死,若我们有个三长两短,务必请公子收我女儿为徒,传授她武功,让她长大后不受欺负。” 墨言没想到会是这个请求,对于收徒弟一事,他从未考虑过。虽然他已经教出了一个非常了得的徒弟,那就是弟弟墨语。墨语的武功全是他传授的,但那并不算真正意义的徒弟。 墨言楞了一下。 “求公子成全!如果有你来教导我女儿,那将胜过鄙夫妇何止十倍?今天就算我们都死了,也可以瞑目了。”樵夫“咚”地一下跪在墨言的前面。 “求公子成全!”他媳妇已经洗好了腊肉正在切,见如此忙放下菜刀也跪了下来。 墨言忙道:“二位快快请起!既然你们如此看得起我一个残废之人,我墨某人定不负所托,从今日起不管你们是死是活,你们的女儿都是我的徒弟。”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樵夫夫妇感恩不尽,连连叩头。 “恭喜你受得佳徒!”乌梅道。 “恐怕你也有份吧!”墨言看着她微微一笑。 言外之意:我是师父,你就是师娘! 谁都听得懂!乌梅红了脸强辩道:“你收徒弟关我什么事!” ……………… 中饭吃得很简单,一个蒜苗炒老腊肉,油炸干洋芋片,一个酸菜红豆汤。 墨言答应收下陶夭,樵夫夫妇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樵夫抱出来一坛酒道:“这是我收藏了几年的竹叶青,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既是我女儿的拜师日,就拿出来喝吧,再不喝恐怕以后就没命喝了。” 他媳妇从床上把女儿抱了起来,小陶夭听说要拜大哥哥为师学功夫后别人就抢不了她的东西,倒也不哭不闹,乖乖地跪在地上给墨言磕三个头,敬三杯酒,就算是正式成了墨言的徒弟。 “夭夭,以后不能叫大哥哥了,要叫师父,知道吗?”樵夫说。 “知道!师父!”陶夭马上脆生生地叫道。 “哎!”墨言忙答应。 乌梅退下一个可以伸大缩小的黄金手镯递给墨言,“师父是不是该给徒弟一点见面礼啊!” “惭愧!行礼盘缠全部掉在白荷庄园,身上不名一文。还是你想得周到。以后双倍奉还。”墨言接过手镯给小陶夭戴上,还给她收缩到一个刚好合适的大小。 “谁要你还了?”乌梅嗔怪道。 “是啊!有些东西用钱也还不了,暂时我也无法还,就先不提它,反正余生还很长,慢慢来吧。”墨言微微笑着说道。 乌梅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 大家举杯同贺墨言收了徒弟,樵夫夫妇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脸上不再愁云满布,连他媳妇也举起酒杯给每人敬了一杯酒。 几大杯酒喝下去,就像喝的是水一样,居然面不改色。大家不禁暗暗佩服她的酒量。其实苗寨里的女人几乎都很能喝。 “今天的酒就喝个意思意思就行了,适可而止。”墨言说道,虽然他并不知道樵夫一家遇到的是什么事,但知道一定是非常棘手的事,不然两夫妇也不会有提前托孤的意思。 大多数人喝酒,一喝就收不了风,等他们喝够了基本已是烂醉如泥,没事倒好,让他睡睡自己会醒,若是遇到点什么事,就无招了。 现在樵夫一家大敌当前,不适合多喝,所以墨言出声阻止。 樵夫明白墨言的意思,举起酒杯道:“公子言之有理!我就最后再敬大家一杯,今日过后恐怕就再无可能……可能……”说着竟然哽咽着说不下去。 大家都觉得有些难过,默默举起酒杯……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犬吠急促,是有生人来的表现。 樵夫脸色马上变了变,“我去看看!” 第五十九章 戴绿帽子 樵夫刚跨出门,就被一阵强大的气场逼得退进屋来。门外早已站了四个人: 一个精瘦老者! 两个随从! 一个胖子! 胖得一眼看去只看得出一颗头和圆滚滚的身体的女人,鼻子、眼睛、嘴巴全部挤在一堆;脖子、腰、腿什么的全然不存在,站在那里好似一座肉山。 樵夫的脸色煞白,怔怔地卡在门口,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老者首先发话,阴恻恻地说道:“木儿,怎么见到爹也不喊一声?难道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还不值得你叫一声吗?” 樵夫跨出去门去,对老者长长作了一揖:“参见帮主!” “帮主啥的你就不用叫了,你早已不是我青龙帮的人。若是你叫声爹,也许我还会念念旧情饶过你犯下的罪行。”老者淡淡说道。 “陶泽木,我来只是传达苗王的意思,不管你和王帮主之间有什么恩怨,务必要妥善处理,不要在苗寨引起纷争。这是当年苗王同意你住进苗寨时就再三强调的。”那胖女人开口说道,虽然她身子胖得像一座小山,说话的声音却是细腻悦耳。 樵夫对着肥婆娘鞠躬说道:“大护法,我感谢苗王当年的收留之恩,也记得苗王曾经的三令五申,只是今天这个事情牵扯甚远,恐怕不那么好处理。” 原来这个肥婆娘是苗宫里的大护法,胖成这个样子还能做大护法,说明不是简单货色。 “当初你决定那样做的时候想过有今日没有?”老者冷冷地说。 “想过!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担心被你找到,这一天终于来了。”樵夫摇头苦笑。 “苗王让我来的意思,就是要站在公正的立场处理这件事,陶泽木,若你没有过错,苗王绝不会容忍汉人来苗寨欺负任何一个苗民,同样,若是你有错在先,你就必须接受人家的处罚,苗王也绝不会姑息你。你明白吗?”那胖婆娘说。 “明白!不知帮主想如何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樵夫问。 “毕竟我和你有近二十年的父子情义,我也不想要你命,你自断手脚算是惩处,这是其一。”老者说 “陶泽木,你有无异议?”那胖婆娘问道。 樵夫咬咬牙关,点头道:“没有!” “给他刀!”老者对随从说。 一个随从抽出佩刀扔到樵夫面前。 樵夫面如死灰,慢慢弯腰捡起那把刀。 “不可!木哥!你不能那样做,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应该让我来承受。”樵夫媳妇从屋里听得清楚,发疯般地扑出来抱住樵夫拿刀的手。 “小贱人!这么多年终于让老子找到你了!你想把责任一个人捡来背,你背得起吗?等我解决了他,再来处理你。”老者看到樵夫媳妇,眼睛里只差冒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帮主,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怎么惩罚你尽管冲我来,求你不要为难她一个妇道人家。”樵夫“咚”地一下对着老者跪了下去。 “哈哈哈……”老者仰头大笑,“想当年我对你们不错,而你们却给了老夫一个奇耻大辱,现在又要求我饶了对方,你们把我王某人当什么了?” “那帮主想怎么样?”樵夫沉声说。 “你自残,她跟我回去。”老者说。 “不,她绝不能跟你回去。”樵夫抬头直视着老者,回答得斩钉截铁。 “哈哈哈……”老者又是一阵狂笑,“老夫找寻你们多年,千里迢迢而来,难道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樵夫慢慢站起身,对他媳妇说“你进去!” “不!木哥,要死就死在一起!”他媳妇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老者看到这一幕,狂怒道:“想死在一起?老夫偏不让你称心如意,先宰了你个小贱人再说。” 说着“呼”地一掌拍向樵夫媳妇,樵夫一把把他媳妇拉到身后,手里的佩刀一挥向着老者迎了上去。 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硕大的身影已经横在两人中间,“啪啪”两声,樵夫和老者胸口各中一掌,两人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胖婆娘出手阻止。别看她胖得像个皮球,动作却是相当敏捷。 “我是代表苗王来处理你们的争端,怎么可以话都没说清楚就动手?你们还把不把苗王放在眼里?”那胖婆娘说道。 “不知大护法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老者虽然怒火中烧,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不能不听人家的,仍是不敢发作。 “至少你要讲明白为什么要杀他们,只要你说得出道理,我们苗宫绝不插手。”那胖婆娘说。 “这件事情说起来老夫真是难以启齿,男人的耻辱啊!”老者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不管了,事已至此,说就说吧!这个小贱人是老夫的小妾!” 他话音刚落,那肥婆娘和屋里的众人听了都不免大吃一惊:居然有这种事! “是也不是?”那肥婆娘问樵夫。 “是!”樵夫低下头答道。 那胖婆娘听了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浑身的肥肉乱颤。 “人生有两大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你拐走人家小妾,难怪他要找你拼命。”那胖婆娘说。 “但是他杀了我的父亲!”樵夫指着老者说。 “等等,你们这个事情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呢?他自称是你父亲,而你又说他杀了你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不要说那胖婆娘没听明白,连屋里的墨言他们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他不是我的父亲,只能算是我的养父。”樵夫说。 “你妈的白眼狼!在你十八岁之前,老子都以为你是我的亲儿子,含在口里怕化,捧在手心怕飞的把你当心肝宝贝养大,把你当做帮主的接班人来培养,结果是个杂种。”老者恨恨地说道。 这下大家可都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咯咯咯”那肥婆娘听了用手指着樵夫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消停,“小子,敢情你和你老子都给人家戴了绿帽子!你家父子都是人才啊!” “家门不幸!家丑外扬,见笑了!”老者叹了一口气,“这下大护法可以不插手这件事了吧?” “陶择木,这件事自始至终是你父子荒唐在先,人家杀你父亲属于正杀,要你自残手脚算是大度,要带回小妾也是应该,你还有何话说?” 第六十章 谁是谁非 “我无话可说!”樵夫说,“但是芳妹不能跟他回去!” “你还想怎地?”那胖女人怒道。 “木哥,让我跟他回去吧,你好好活下去,把夭夭抚养长大。”他媳妇说着就朝老者走去。 “你干什么?”樵夫一把抓住媳妇的手臂拉回来,“没有你,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今天一起死了好。” “可是夭夭……” “不用担心夭夭,我已经把它托付给墨公子了,往后她有墨公子教导,胜过你我十倍。”樵夫打断他媳妇的话。 “陶择木,我是代表苗王而来,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对苗王不敬?你当真要一意孤行?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别逼我出手。”那胖婆娘开始不耐烦了。 “大护法,对你和苗王,陶某没有半点不敬之心。只是芳妹好不容易逃脱那个牢笼,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回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樵夫无奈地说。 “你说什么?老子是牢笼?她跟着我的时候,虽说不上荣华富贵,至少也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你看看,你看看她跟着你的这些年,都成了什么样子?”老者指着樵夫媳妇。 无可否认,樵夫媳妇是个美人,五官生得小巧玲珑,甜美可人,只是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艰辛,肤色黑红黑红的,这是长期顶着烈日干活的证明。 “是我无能,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樵夫惭愧地低下头。 他媳妇一把握住他的手,“别这么讲,对我来说过什么样的日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过。跟你在一起,日子虽然辛苦是辛苦点,但是我的内心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贱人!难道我待你不好吗?”老者恨恨的说道。 “老爷,你待我不薄,但那不是爱,你是贪恋我的青春貌美。”樵夫媳妇摇头道。 “这世上有那个男人不贪恋女人的美貌的?难道这小子就不是贪恋你的美貌?若你是个丑八怪,恐怕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自己的后娘勾搭了。” “老爷,你口口声声说木哥和我勾搭,明明是我和木哥相爱在先,你强娶我在后,认真说起来是你强占了自己儿媳妇才对。” 就在大家都一致认为樵夫夫妇是对奸夫**的时候,剧情骤然反转,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那胖婆娘摆摆手说道:“太复杂了,太复杂!我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说着真的走到一边的石块上远远坐下来。 “你只是来青龙帮找过几次这小子,我又怎知道你们好上了?就算看出一些,那又怎样?你们又没成亲,算不得正式的儿媳妇。”老者狡辩道。 “过去的事情,无论谁是谁非都没必要去追究,如果老爷今天能放过我们,我们将会对你的大恩大德一辈子感激不尽。”樵夫媳妇说。 “放过你们?你说得倒是轻巧。帮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谁不知道我的小妾跟着儿子跑了?令我颜面扫地,不拿你回去给大众一个交代,让我如何在帮里树立威信?”老者冷笑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动手吧,还废什么话?”樵夫说着挥刀而上,他媳妇也挥掌上前,从旁边助攻。 樵夫夫妇居然会武功!屋里的众人大觉意外。 “他会武功倒也罢了,竟然他媳妇也会!我怎么没看出来?”乌梅说。 “是啊,没想到!没想到!”高飞接口道。 墨言微笑不语。 “谁跟你说话了?搭什么猪嘴巴?”乌梅叱道。 “谁搭你的话了?我自言自语!” 就在乌梅和高飞斗嘴的片刻,他们已经斗了十几招。 那两个随从要上去帮忙,被老者喝止:“这是我的家务事,我自己处理!” “小子,用老子教你的功夫打老子,要不要脸?”老者叫道。 “我不只打你,还要杀了你!”樵夫沉声说。 “就凭你们两个也杀得了老夫?”老者说着左手一掌拍向樵夫,樵夫挥刀来挡,哪知老者只是在他面前虚晃一招引开他,右手“嘭”地一掌击中他媳妇的胸口,下手很重,他媳妇飞起来撞到墙壁上又落下来,当场吐了几口鲜血。 “芳妹……”樵夫痛苦地大叫。 “娘!”小陶夭从屋里一下子跑出来扑在她娘的身上“哇哇”大哭! 这下变故来得太快,墨言正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出面帮他们,因为毕竟是在苗疆,还有一个苗王,若处理不当定会招来祸端。倒不是他怕是,主要的是那样对樵夫一家起不到任何帮助的作用,倒会起反作用。 可就是这么一个念头回旋的时间,樵夫媳妇已经中掌倒地。 “把那贱人给我抓起来!”老者对两个随从吩咐道。 “是!帮主!”两个随从走过去一边一个拖起樵夫媳妇。 小陶夭正哭得伤心,见有人来抓她娘,情急之下抱住一个随从的手臂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这一口咬得好深!那随从的手腕顿时露出两排冒血的牙齿印。 “啊呀!”那个随从猝不及防,疼得大叫,“鬼丫头,找死!”一掌向小陶夭的头顶拍落。 这一掌下去,小陶夭必死无疑。乌梅一见大惊,回头望向墨言。 墨言的飞刀早已出手!“嗤”的一声射穿了那随从的手掌,“啊!”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他凄厉的叫声把远远坐着懒洋洋地观战的那胖婆娘吓了一跳。 另一个随从兀自拖着樵夫媳妇不放,墨言一挥手又是一飞刀射穿他的手臂,疼得丢开樵夫媳妇,又是一阵惨叫。 乌梅和高飞走出去扶起樵夫媳妇放在床上,只见她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老者看到乌梅和高飞走出去,暗暗吃了一惊:这些人怎会在这里? “陶择木,原来你小子请了帮手。”那胖婆娘见老者的两个随从相继受伤,起身走了过来。 “我没有请帮手,他们只是路过借宿的客人。”樵夫分辨道。 “这飞刀射得奇快,快得连老娘都没看清楚是咋过射的,什么路人会有这等功夫?你小子当我是傻子呢?” “出来吧!有本事帮陶择木这小子出头,却又藏头藏尾的做甚?出来!出来!让老娘看看是何方神圣。” 那胖婆娘说着朝门口走去,刚走到门边,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撞来,她暗叫“不好!”忙运功抵抗。可哪里抵得住!她整个肥胖的身躯被掀了起来,撞上正在缠斗的老者和樵夫。 两人被撞得仰面摔倒,胖婆娘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二人身上,压得二人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 第六十一章 自作多情 墨言在高飞和乌云的搀扶下出得门来,乌梅忙搬来一把竹椅子给墨言坐下。 地上的三人尚在不断挣扎,本来以那苗寨大护法的的功力,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并非难事,无奈她实在太胖了,以致于手短脚短,被庞大的身躯衬着,手脚根本无法触地,没有手脚的支撑,凭她怎么挣扎,也只是空自手舞足蹈的份儿。 最苦不堪言的还是被她压在身下的樵夫和老者,虽然她一身胖胖的肥肉甚是温暖柔软,要是伏在她身上肯定特别舒服,但是被她死死压住可就不那么好受了,二人感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好在老者功力不弱,慢慢缓过来神来,猛吸一口真气,运功推在大护法背上,她的上半身被推起来,脚自然就落了地,脚刚一及地她轻轻地就弹了起来,一下子又身轻如燕。 难掩一脸的不相信,那大护法胖成一条缝的眼睛逐一从乌云、高飞、乌梅、墨言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墨言脸上。 “是你?”她问。 “是我!”墨言答。 “不可能!”她摇头。 “有何不可能?”墨言问。 “看你的样子,不过二十开外,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她说。 “我只有二十开外是真的,但是说不可能有如此功力,那只是你的妇人之见。”墨言说。 那大护法的眯眯眼盯着墨言又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似是赞许,“不过,我刚才是猝不及防,才会如此轻易地被你撂倒。” “那真是巧了,我刚好也只用了三成不到的功力,所以你防或不防,结果都一样。”墨言淡淡说道。 那大护法不怒反笑,“哈哈”之声从她肥胖过度的喉腔里发出来,沉闷怪异,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众人都不免皱起了眉头。 那大护法似是捡到珍宝一样开心至极,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说她笑得花枝乱颤显然不恰当,只能说那一身肥肉颤动着让人忍不住想抓住狠狠捏一把。 等那一身的肥肉终于停止了抖动,墨言才缓缓问道:“笑够了么?” “妙极!妙极!正合老娘的心意,老娘好的就是这一口。”那大护法自说自话,并不回答。 这一口是哪一口?大家皆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乌梅见她形态丑陋,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墨言,早就心生不愉,说道:“你这肥婆娘胡搅蛮缠,什么这一口哪一口的,你干脆说你想干什么?“ 那大护法看都不看乌梅,直勾勾地看着墨言说道:“老娘作为苗王座前首席大护法,苗宫里谁都知道我生平就一个嗜好,那就是男色,长相俊美的男色,特别是功力深厚如你这般的,要再是处男就更妙了。”说完舔舔嘴唇,仿佛墨言此刻已被她收入怀中,可以恣意品味了一样。 “好不要脸!”乌梅听得满脸绯红,往地上使劲“呸”了一口。 “这有什么要不要脸的?男欢女爱本就是人生一大乐事,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哦,看你这醋劲儿,这小子莫是你的相好吧?若真如此,这小子是处男的可能性就不大了,美中不足!可惜!可惜!可惜!”她一连说了几个可惜,还一脸失望的样子。 墨言听得火起,以他堂堂一个太阳神宫宫主,竟然被一个丑八怪评头论足,正要发作,乌梅早已一跃而起,双掌开弓向那大护法脸上扇去,嘴上骂道:“胡说八道!墨公子岂会看上你这头肥猪!” 那大护法肥大的身躯犹如充满气体一般,轻飘飘地就闪开了乌梅暴风骤雨的狂扇。身体的轻盈与她躺在地上时的笨拙判若两人。嘴里“哈哈”笑道:“小丫头吃醋了,看来还真是这小子的相好!只是你吃醋也没用,别看你长得如花似玉的,其实就是一个花瓶,中看不中用,论在床上让男人欢愉的功夫,你给我做徒弟都不配。我敢打赌那小子只要沾上我一次,保证就不会再对你有兴趣了。” 乌梅虽然还没有经历过男女情爱,但毕竟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对那大护法所说的男女之事似懂非懂,不由得羞得直跺脚,娇咤道:“恬不知耻的死婆娘,看我不撕烂你的肥猪嘴!”说完又朝她攻去。 “梅梅,退回来!”墨言一来看出来那大护法功力远胜乌梅,再打下去乌梅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还有可能吃亏,再来他实在烦这个女人了,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原本还不想过分得罪她,以致于和苗王结怨。 “叫得好亲热啊!”那大护法酸不拉叽地说。 乌梅也没想到墨言突然这么亲昵地叫自己,心中一热,乖乖地听话,依言往后退,可那大护法哪里肯容得她退回去,身子朝前急扑,“呼呼”两掌直拍向乌梅的胸口要害。 乌梅先前见她嬉皮笑脸,东闪西躲,只道她一门心思在墨言身上无心打斗,便不以为意,哪知她突然发难,乌梅慌乱中只得挥掌迎上硬接她的这两掌。 那大护法见了,“嘿嘿”阴笑,她知道以乌梅的功力若硬接自己全力以赴的两掌,不死也是重伤,不由暗暗高兴。她既然看上了墨言,就把乌梅当作情敌,自然是想置乌梅于死地而后快。 自古情敌都是势不两立的,只是她连做情敌的资格都不够,一切纯属她的假想而已。 大家旁观者清,自然也看得出乌梅和那个大护法功力之间的悬殊,都知道如果这两掌对上的后果。乌云爱女心切,首先失声叫出来:“梅儿,不可!” 高飞心里爱着乌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受伤?虽然他明白乌梅并不爱自己,但真正爱一个人,哪会计较那么多?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 心念起,身已动!高飞一跃而上,准备抢在乌梅之前替她挡下这两掌。 可是所有这些,叙述起来需要慢慢地说,其实发生就是电光石火的事情,就在高飞跃起的瞬间,乌梅已经和那大护法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人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了! 这个结果大家早就预料到。 只是没料到飞出去的竟然是苗寨的大护法! 高飞满脸愕然! 最愕然甚至满心惊骇的还是那个大护法,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乌梅的掌上为何突然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自己全力以赴的一掌就这样被反震回来,震得她胸口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人在空中狂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坠下…… 乌云的脸上,先前的紧张早已一扫而光,他站在乌梅背后看得清清楚楚:墨言的一只手掌正贴在乌梅的背心上…… 第六十二章 美女巫师 “呯”的一声闷响,那大护法庞大的身躯再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扑腾起一团厚厚的灰尘在她周围弥漫.这次可没有人给她垫背。 苗寨里房子连着房子,天井连着天井,随便那家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出一寨子的人。这里发生那么大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三三两两的村民走出家门朝这边观望。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村民惊掉下巴,对他们而言,苗王座下的大护法,那可是除了苗王之外数一数二的人物,平常在他们心里可是神一样存在,如今大护法却轻而易举地就被人从神坛上打落下来,打翻在地,打得爬不起来,叫大家如何不吃惊?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场面。 直到有一个胆儿大的小孩小声叫了出来:“大护法被打倒了耶!” 另一个小孩也小声跟着叫道:“大护法被打倒了耶!” 三个,四个……几乎所有会说话的小孩都在这样说! 刚开始还是小声地,后来孩子们就放开嗓门大声喊出来,声音里竟然是欢呼! ………… 呵呵呵呵……一串清脆的笑声由远而近,来势甚快,眨眼的功夫就到眼前,只见一个身穿花裙的女子从那座房顶跃到这座房顶,几个起落人已经稳稳立在众人面前。 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众人不觉皱眉捂鼻,都道闻香识女人,这女子怎么这么臭? “想不到啊想不到,没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大护法今天竟然栽得这么惨!”花裙女子笑盈盈地说道。 只见她身穿鲜艳的苗族服饰,头上没有头饰,青丝如娟,眉目如画,体态轻盈,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此时小嘴含笑,笑容甜美得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可是从头往下一看,保证你马上就如从春风中跌到冰窟窿里一样全身寒战————她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有小儿手臂那样粗的大蛇,那蛇色彩斑斓,不停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除此以外,她两条光洁如玉的手臂上也缠着两条稍小一点蛇,最神奇的是她的左手中指上还有一条比筷子还细的小蛇,通体金黄,像黄金一般,一直在她手指上不停扭动。 那条大蛇一吐信子,空气中的腥味就加重,原来这些让人作呕的腥味就是蛇嘴里发出来的,不知花裙女子和蛇凑那么近,怎么受得了? 还好臭味不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不然生得再美也陡然。 那大护法勉强睁开眼睛:“巫师,你怎么来了?”说完头一歪“哇”地又是一口鲜血。 花裙女子忙从怀里摸出一个羊脂小瓶,倒出一颗东西塞进大护法嘴里,说道:“这边动静这么大,苗王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派我来看看究竟。”说着伸手替大护法把起脉来。 “苗王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他怎么说?唉,这次丢人丢大了!”大护法叹了口气。 “其他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保命要紧,你的五脏六腑受了重创,若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恐怕性命难保。我已经给你服了‘续命小金丸’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续的治疗等回去再说。” 大护法闭上眼睛点点头,忽而又睁开眼睛说道:“苗王他老人家肯定不高兴,不然也不会让你出面,是不是?” 花裙女子点点头道:“不错!苗王想知道能伤苗宫大护法的是何方神圣。” “本来我以为那姑娘功力一般,我并不放在眼里,可不知怎么的,她的掌心突然涌出一肌极强的内力,把我震伤了,就像会巫术一样,巫师可要小心应付啊!”大护法抬起手指指向乌梅说道。 花裙女子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乌梅,“呵呵呵呵”笑了起来,“若是会巫术那就有意思多了!放心吧!”说完拍拍大护法的肩膀站了起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别人可吃惊不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苗宫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师?老天!也太年轻了!跟平常大家想象中的巫师大相径庭。 巫师应该是老头子或老太婆,长得猥琐而邪恶,黑袍黑头帕,手里拿着权杖,说话阴阳怪气,做事神神秘秘…… 而眼前这个巫师……哪像巫师嘛,明明是个大美人! 花裙女子笑盈盈地走过来,及膝短裙摆来摆去,袅袅婷婷走到墨言等人面前站立。她越走得近,蛇嘴里吐出的腥气就越重,让人头晕心翻。 墨言,乌云,高飞,乌梅等人中,数乌梅的功力最弱,已经被腥气熏得连连作呕。墨言见状,忙把她拉到身前,手掌贴着她的背心缓缓运功,乌梅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自后背涌向全身,舒服之极,心头的不舒适感也烟消云散。 这一切花裙女子看在眼里,摇头道:“一点点虫瘴之气就受不了,我就不相信你能重创苗宫的大护法。”她嘴上在和乌梅说话,一双美目却在墨言脸上打转 墨言不理她。 “你真的是苗宫里的巫师?”乌梅看着她那甜美的笑容仍然不相信地问。 “真是啊,这个还能假冒吗?不过我的名字也叫巫师师。”花裙女子笑着说。 “我也姓乌,就是乌……乌……梅花的梅。”本来她想说乌云的乌,但又想到那是她爹的讳,于是打住,指指天上。 巫师师道:“我跟你不同姓,我这个巫不是你那个乌,你那个乌在我面前是小乌见大巫!”说完笑了起来。 “你……”乌梅被她呛得胀红了脸,美目怒睁,又要发火。 “梅梅,别理她!”墨言柔声说道,把乌梅拉到身后,然后对巫师师说:“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们闯入苗寨打伤苗宫护法,究竟有目地?这件事情你们必须随我去向苗王他老人家说个一清二楚,说得清楚就放你们走,若是说不清楚,苗寨也不是你们想走就走得了的,这是其次,当然了首先是谁打伤的大护法,也让我领教领教一下高招。” “是我!”墨言道。 “是你?这就对了,我就不信那小姑娘有那个本事。来吧,本姑娘陪你好好打一架。” “你出招吧!”墨言道。 “你坐着和我打?”巫师师惊讶地问。 墨言点点头。 “哈哈哈哈……”巫师师仰头狂笑,她身上的蛇也好像被激怒了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你太狂了,也太不懂得尊重别人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站不起来!”墨言淡淡地道。 “你站不起来?为什么?”巫师师怒气冲冲的脸一下变得惊讶。 第六十三章 情蛊之毒(一) 大伙都在纳闷:要打就快点打,难道这个苗宫里的巫师在打架之前还要闭目养神吗? 久未说话的陶择木走过来俯身到墨言的耳边小声说:“公子小心!苗宫里的巫师最擅长的是用毒和奇门之术。” 墨言微微点一下头,回头对身后的乌梅等人说:“你们退回屋里去!” 乌梅撅着小嘴不愿进屋,墨言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于是柔声说道:“你放心吧,你在外面我反而会分神!” 乌梅想想也是,高手决斗,自己在场不但帮不了忙,还要他分神照顾自己。于是就走进屋去,傍在门边。 墨言回头笑笑:“没事的,把门关上!” 乌梅这才万分不情愿地缩回屋里,关上了门。 外面只剩下躺在地上的大护法,坐在椅子上的墨言,和不知在搞什么鬼的巫师师。 只见她双眼微闭,长长的浓浓的睫毛在下眼睑形成一道漂亮的弧形,脸色微红,似是在运功。嘴里念念有词,是用苗语念的,听不懂到底在念什么,听腔调像是什么咒语之类的,总之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边念边围着墨言跳起舞来,小花裙一摆一摆的煞是好看。只见她越跳越快,到最后只见一道白花花的光在闪,再加上她的身上的蛇发出来的腥味,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晕倒在地了。 墨言知道她这是迷幻人心智的巫术,随即闭上眼睛,让心沉静下来,把耳朵的功能发挥到极致,用心听她的每一步移动,每一个动作,哪怕是她细微的呼吸。 巫师师由慢而快,又由快而慢,最后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墨言缓缓睁开俊朗的双目看向她,像是在问:“完了?” 巫师师脸颊微红,衬着雪白的皮肤,甚是娇俏可爱。她盯着若无其事的墨言,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确实厉害!”她由衷地说。 “是吗?”墨言仍然是那种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这让巫师师大为鬼火。于是恨恨地说道:“你太狂了!你以为我就这点手段吗?若是这样我作为苗宫巫师的第三代传人还怎么在苗疆立足?” “我可没这么以为,再说我什么都没做,怎么狂法了?都是被动地跟着你们转!”墨言无奈地说。 别人费了半天劲的攻击被他什么也没做就抵御了,墨言本来是想解释自己不狂,但似乎这样越解释越说不清。 果然巫师师听了大怒:“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以为本姑娘是浪得虚名!” 随即又“咯咯”笑了起来:“不过如果等下你实在招架不住,就告诉我,我可不想毁了你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墨言见她一会怒,一会儿又笑,一会儿眸子里像有火焰在燃烧,一会儿又像是春水在荡漾,实在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笑道:“好,你也一样,如果实在招架不住,就告诉我,我也不想毁了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娥,因为接下来我可要还手了。” 巫师师不再答话,从腰间取下一个奇怪的物件,像是一根笛子,但中间又套了个小葫芦。 她看着墨言莞尔一笑。 江湖上有很多脾气古怪之人,越是笑得灿烂就越是要下杀手。墨言知道她要放大招了,但仍是不明白她拿出那个小东西有什么用。 只见她把那个奇怪的东西放到嘴边,小嘴轻启,“嘶嘶”地吹了起来。声音不尖锐,但是相当难听,听了让人浑身不难受,就像无数个指甲在墙壁上抓出来的声音,又像是千万条虫子在脑袋里爬出的声响。 墨言功力深厚,这点靡靡之音自是不以为意,那大护法受了重伤,又隔得近,听了痛苦地哼着扭着身体。 巫师师停下来走过去点了她的昏睡穴,大护法沉沉睡去。 巫师师继续吹奏,声音更加低沉嘶哑,她身上的蛇似乎很喜欢这种声音,从她的身上滑到地上,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神奇的是那条不到筷子粗细的小金蛇竟然爬到大蛇的头上,高高昂起头,神气活现。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这又是什么声音?从周围四面八方传来,墨言凝神一看,只见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蛇正从房屋周围爬过来。 饶是墨言艺高胆大,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数量如此多的蛇! 墨言赶紧提气运功在掌心,只要蛇群一靠近,他就发起攻击,凭他的功力,一掌出去蛇群绝对死一片,但是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受伤,毕竟蛇的数量太多了,而且看样子都是毒蛇,只要被咬上一口,小命就呜呼了。 墨言是遇事沉着的那种人,虽不至于惊慌,但心里还是还是有些担忧:看来今天又将历经一场凶险! 奇怪的是群蛇并不是冲他而来的,而是游向那条大蛇,呈包围之势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大蛇的周围。这时,大蛇头上的那条小金蛇的头昂得更高了,随着巫师师吹奏的音乐不断晃动。群蛇像是见了大王一样把头俯在地上,一副称臣的模样。 敢情这条小金蛇还是一条蛇王!墨言看得暗暗稀奇,都说万物皆有灵性,看来此话不假。 就像人类三跪九叩朝拜皇帝一样,蛇群对小金蛇似乎朝拜完毕,举起半头似是等待小金蛇的号令。这时巫师师的音乐声突变,一下变得激奋异常,音调奇高,刺耳之极。 小金蛇扭转蛇头向着墨言的方向“嘶嘶”吐着信子,蛇群顿时像得到指令一般,也齐刷刷的调转蛇头朝着墨言游来。 “来了!”墨言暗道。不等蛇群靠近,墨言一掌一挥出,掌风所到之处蛇身皆成肉酱。后面的蛇受了惊吓,行动稍有迟缓。 这时巫师的吹奏更急了,只见她紧闭双眼,双颊通红,腮包鼓起,正在运功催蛇。那条小金蛇开始狂躁不安,不断地扭曲着身体,蛇群再一次涌上来,墨言一掌一扫过,地上又是一片蛇尸。 墨言终于明白了,蛇群都是小金蛇在指挥,巫师师的吹奏只是在催促小金蛇。看来擒蛇得先擒王,只要把小金蛇解决掉就好办了。 心里有了打算,这次墨言并不急于出手,而是等载着小金蛇的大蛇和蛇群一起游到他的掌力范围内。 可就在墨言还在等待时机的时候,巫师师的吹奏突然来了个凄厉的高音,屋里陶择木的老婆“啊!”地一声惨叫过后就再无声响,只有小陶夭和陶择木在撕心地呼叫,看来巫师师这个音乐对没练过功的人反而无害,陶择木老婆身受重伤,哪里经受得起?恐怕已经气绝身亡了。 但墨言此时无瑕顾及屋里的情况,因为他的处境已是险象环生,那条小金蛇在巫师师最后一声催促声中,竟然从大蛇的头上飞了起来,像一根金色的小箭,直冲冲的飞向墨言的面部,而地上的蛇群也加速冲过来。 墨言虽然腿不能动,但手是能动的,只见左手在在椅子上用劲一撑,身子“嗖”地蹿起几尺高,避开地下的蛇群,右手一掌对着疾速飞来的小金蛇挥出,那小金蛇身在空中已经作出张口要咬的姿势,这下被墨言掌力震得调了头,竟然直冲冲飞向后面的巫师师。 巫师师正闭着双眼竭力发功中,等她有所察觉,那小金蛇已经直扑面门一口咬在她因为运功而胀得通红的脸上。她痛得一声尖叫,一把扯下小金蛇使劲一捏,顿时捏个稀烂。 小金蛇一死,群蛇无首,顿时四下逃蹿,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墨言这才重新落坐,暗暗松了口气。 第六十四章 情蛊之毒(二) 巫师师扯下小金蛇后,脸上出现四个如针眼大小的伤口,流出紫黑色的血,凝结成血珠。 她就地盘腿坐下,先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墨玉小瓶,倒出些红色的粉末,涂抹于伤口之上,然后闭目运功疗伤。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脸上浸出的雪珠已经变成正常的血色。 “看来小金蛇之毒已解”,墨言心想,虽然他们是对手或者说是敌人,但是无怨无仇的,他不希望巫师师因他中毒而死。 怜香惜玉之心,大多数男人都有,特别是遇到美女。墨言也不例外。 不过他又暗笑自己想多了,通常情况下,能下毒就能解毒,让使毒的人尝尝自己下的毒的滋味,这叫自作自受,不是也挺有趣的么! ………… 直到这个时候,墨言才有空闲过问屋里的情况。 “梅梅”他叫道 乌梅打开门,脸上尚有泪痕。 墨言带着疑问望向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面无血色的陶择木妻子,摇摇头。 陶择木跪在地上,握着妻子的手,双肩不断抖动,哭得很伤心。 小陶夭嚎啕着几次欲冲向母亲,都被乌梅拉了过来。乌梅怕她哭泪水在她已经死去的母亲身上,听说不能把泪水留在死人的身上,那样会不吉利。 良久,陶择木才站起身来,把妻子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生怕她着凉一样,又帮她整理一下凌乱的鬓发。然后退两步,对着妻子的遗体跪下去长长磕了一个头,站起来转过身又向着门外的墨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墨言忙道:“陶兄,使不得!” “夭夭以后就全靠公子了。”陶择木黯然道。 “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再商量,你别做傻事!”墨言已经听出他话里有交待后事的味道,赶紧劝道。陶择木摇摇头道:“芳妹已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说着倏地转过身就朝老者扑去。 嘴里骂道:“老东西,是你害死了芳妹,你纳命来偿。” 老者和两名随从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陶择木妻子死去,老者的心里一下不知是什滋味,往日的情景慢慢涌现在眼前,他一直朌望着他们死,而现在她真的死了,他竟然有点难过。 陶择木凶狠地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往事中,连忙挥掌来接,他的两个随从也忙跳了起来,两柄短刀同时攻向陶择木。 陶择木对身后攻来的短刀视而不见,仍然招式不改,恶狠狠地抓向老者的双眼,似乎要把他撕来吃了也不解恨。 老者没料到他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想避已避不开。 “哧”“哧”“呯”“啊”“啊” 陶择木的背上连中了两刀,刀深见白骨,胸口中了老者一掌,胸腔塌陷,而老者的两只眼睛已被他狂命地抓中,硬生生地把两只眼球抓出来捏在手里。 老者大叫,血流满面。 陶择木“哈哈”狂笑倒地抽搐。 这下变故来得太快,他们打斗的位置恰好外面的墨言看不到。 高飞和乌云忙跑过去扶起陶择木,却已经气绝身亡。 “爹爹”小陶夭放声大哭。这小姑娘也真是命苦,人生的三大不幸之首:幼年丧父,而她在同一天父母双亡。 人已经死了,回天无术,墨言也只有暗暗叹息。 两名随从扶着被挖了眼珠满脸是血的老者站起来,持刀戒备着往外走,小陶夭在乌梅怀里拼命挣扎伸脚去踢,哭喊道:“坏人,你们杀死我的爹娘,我要杀了你们!” 乌云和高飞欲拦截三人,墨言摇头制止。 墨言对老者说:“我看你也是一帮之主,且也受了重伤,就暂且饶你等一命,陶氏夫妇已死,你的仇已报,但是你又结下新的仇恨,这小姑娘长大了饶不饶得过你们,就要看她以后的心境了。走吧!” 三人也不道谢,蹒跚而去。 ………… 巫师师专心运功疗毒,对屋里的动静充耳不闻。 这时两名苗族壮汉急匆匆地赶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大护法和盘腿而坐的巫师师,吃了一惊。 稍有迟疑,他们对着巫师师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说道:“属下参见巫师。” 巫师师微微睁开眼睛道:“有什么事?” “苗王派属下来看巫师处理好没有?”其中壮汉答道。 “处理完了我还不回去吗?你们先回去”巫师师说。 “是!只是我们回去怎么跟苗王说呢?”另一个壮汉小心地问。 “你们没看见吗?我受伤了,怎么说?实说!”巫师师不耐烦地答道。 “是!”“是!”两名壮汉答应着转身就走。 “回来!”巫师师又喊道。 两名壮汉又回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巫师还有何吩咐?” “大护法也受伤了,你们把她抬回去。”巫师师说。 “这……”两名壮汉脸露难色。 “怎么了?”巫师师睁开眼睛盯着他们,微有愠意。 “就我们两个人恐怕抬不动呀!”他们说。 “也是!这肥猪,吃那么胖搞那样?”巫师师笑道,“你们先回苗宫去,再叫几个人来帮忙抬。” “可是用什么东西来抬啊?”壮汉又问。 这又把巫师师问到了,什么楼梯啊滑竿之类的根本承受不起那么重的重量。 “哦,对了,把她睡的大铁床抬来就可以了。”巫师师突然想到。 “可是,那床本身就重得要死,再睡这么胖一个人,那得多少人抬啊?”两名壮汉又有新的疑问。 “苗宫里你们侍卫队的人都死绝了吗?多叫些人手来不就是了。”巫师师怒道。 两个壮汉不敢再说,领命而去。 第六十五章 情蛊之毒(三)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虽是还是春天,但中午的气温还是比较高,太阳炽热的光照得大地火辣辣的一片。 墨言等人整整一早上还滴水未饮,颗粒未进,此时均觉得口干舌燥。墨言看向巫师师,只见她仍然闭目打坐,对别人不理不睬,墨言知道要她让他们走估计是不可能的,但就是不知道她还会耍什么花招。 天气虽热,但巫师师坐的地方刚好在一棵大树下,倒也凉快。大护法就比较倒霉了,完全暴晒在阳光下,人还在昏睡,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接一颗地滚落。 不管巫师师还会出什么招,先保存体力要紧。 “梅梅,你去灶房找点茶水来喝。”墨言对乌梅说。 乌梅答应着朝灶房走去。地上陶择木的尸体已经被高飞和乌云搬到床上和他的妻子并排放在一起。 灶炉里的柴火已经燃成灰烬,灶炉上还蒸着一甄子未熟的苞谷饭。 人生无常啊,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两个大活人,小半天的功夫就全成了冰冷的尸体。黄粱未熟,人已作古! 乌梅心中倍感凄凉,不觉又掉下眼泪,独自蹲在灶前伤伤心心流了一会泪,才站起来找茶水。 灶台上的小茶壶里还有满满的一壶茶,还是温热的,应该是陶择木老婆给大家准备了没来得及拿出去。 乌梅提了茶壶,拿了几只碗出来,倒了一碗给墨言,其他的人自己倒,连她爹也不例外。真是女生外向,养女儿就是帮别人养的。幸好乌云是个女儿奴,并不生气。 墨言一口气喝下一碗茶水,顿时神清气爽。这是山村里特有的苦丁茶,虽然刚入口的时候苦涩味比较重,但是过后回味甘甜,是解渴下火的上品。 “还有没有?”墨言问乌梅。 “还有,我再去给你倒!”乌梅说。 “我够了,倒两碗给她们。”墨言朝巫师师那边努努嘴。因为他看见巫师师的嘴唇已经干得要开裂,大护法就更不必说了。 “不倒!凭什么倒给她们?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她们插手,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也许夭夭的父母就不会死。”乌梅怒气冲冲地说。 “也不完全是这样,她们插手也是她们的职责所在,毕竟这是苗王的地盘,怎容得我们几个外人在这里逞强?再说,就算是敌人,给一碗茶水也是无可厚非的。听话!倒两碗出来吧!”墨言说。 包梅听了嘟着嘴极不情愿地走进屋里倒了两碗茶水端出来,先走到巫师师面前,不高不兴地递过去:“喏!喝不喝?” 巫师师睁眼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接过来一口气喝下。 “你还不怕我在碗里下毒啊?”乌梅撇嘴说。 “等你都毒得了我,那还我巫师师岂不是白在江湖上混了!”巫师师放声笑了起来。 “你就少在这里吹牛了,你真有那么厉害,怎么连一条小蛇的毒都半天还解不了?”乌梅不屑地说。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使毒的外行”巫师师嘲笑起来,“我这条小金蛇可不是一般的蛇,是我养了十年的蛇王,从小就以情蛊的蛊种喂养,带有很重的蛊毒,一旦被它咬到将无药可解,而它也会很快死去,因为它体内的蛊毒就是它全部的生命之源。” “被它咬到将无药可解?这么说你很快就要死了?”乌梅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你是无知呢还是单纯?”巫师师白了乌梅一眼,“你连情蛊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话,谁说我要很快死了?”(而事实上,她确实很快就要死了!) “哼!中毒了还这么嚣张!”乌梅不再理巫师师,抬了茶水朝大护法走去。 乌梅和巫师师的对话,墨言倒是句句听得实在,不禁暗暗吃惊。他虽然对用毒和解毒一窍不通,但是对于江湖上擅长用毒的门派的使毒手段还是有所耳闻,贵州的蛊自成一派,一直是名震一方的,其中尤以情蛊特别出名。 情蛊情蛊,自然是离不开一个情字,这个情,不是亲情,不是友情,而是爱情。苗疆的无论男女,爱上一个人后,为防止对方变心,就会悄悄把情蛊种在对方身上,中了此毒,对方将会一生一世只爱自己一个。如果下蛊之人移情别恋了或是出了意外死了,那对方就会相思成疾,受尽折磨而死。 想到这里,墨言的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了。那条小金蛇是飞向自己,被自己的掌力所震改变了方向,才咬到巫师师,也就是说本来巫师师想让小金蛇咬自己的,难不成这个苗宫的女巫师看上自己了? 被人喜欢总是件愉快的事情,更何况是个大体态丰腴的大美人!想到这里墨言不禁暗暗好笑,这下自己培养的情蛊种到自己身上,看她怎么收场? ………… 大护法睡得跟死猪一样,乌梅端了茶碗怎么也把茶水喂不到她嘴里了,火了,一甩手,一碗茶水全泼在大护法脸上。大护法晒得滚烫的胖脸被茶水一激灵,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才感觉到太阳光的炽热,再加上体内的伤在不断作痛,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你再忍耐一下,等会儿有人会来抬你回去。”巫师师见她哼得难听,不耐烦地说。 再晒准会晒成废人!墨言实在看不过,叫高飞和乌云两人把大护法拉到巫师师的旁边的树荫下。 “你的心真好啊!“巫师师赞叹道。 “我杀人的时候可不会手软!”墨言道。 “这个自然!你的武功深不可测,是我遇到的最厉害的人”巫师师由衷地说,“你多少岁了?” “二十有八!”墨言答。 “这个年纪应该成家了吧?”巫师师继续问。 “很遗憾你没有猜对,本人尚未成家。”墨言说。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还原本作好了做小妾的打算呢!”巫师师这话说得就比较露骨了,谁都听得明白。 乌梅首先不高兴了,呸了一口说:“好不要脸!墨公子说过要你了吗?” “没说过!但是我中了情蛊就非他莫属了,除非我死!”巫师师说。 “那我看你还是早点去死吧!”乌梅说着就挥掌朝巫师师打去。 第六十六章 情蛊之毒(四) 女人对于男人而言,自然多多益善,这世界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嫌爱自己的女人多吧?就算偶尔听说一两个,也怕是被道德绑架了的可怜虫。 但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恐怕就要让男人伤透脑筋了,再有能力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多是束手无策,应付不来。 墨言见乌梅和巫师师两个就要打起来,忙叫乌梅道:“梅梅,回来!不可以!” “才认识半天,就维护起来了!”乌梅气嘟嘟地说。 “一口一个梅梅,到是亲热得很啊!”巫师师也酸溜溜地道。 “梅梅,你说什么呢?我是为你好,你打不过她的。”墨言道。 “要是她打得过我的话,你就放任她来把我杀了吧?”巫师师接口幽幽地道。 “你我又无宿仇,哪能随随便便就杀人的呢?何况还是杀个大美女!下不去手嘛!”墨言忙着解释。 巫师师听见墨言夸自己是大美女,心里极是受用,脸上泛着绯红,便不再争论。 乌梅听了心里可就不那么舒服了,狠狠一跺脚道:“你下不去手,那是你,我可没什么下不去手的,越美我下手越狠,先打烂她这张媚惑男人的脸再说。”说着还真的就朝巫师师的脸上抓去。 巫师师一见她这种打法,心里就暗暗好笑:这分明是市井妇人打泼架的招式,上来就抓脸啊,扯头发啊之类的,哪像是会武功的人的打法?她知道乌梅是吃醋气糊涂了。 巫师师无论是武功,还是经验都比乌梅老道多了,她心想:你自己要找死,我就成全你,你死了也是白死,你的相好还没有理由怨恨我。 想到这里,巫师师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乌梅的手掌戳去。 看似轻飘飘的还击,其实暗藏凶险。若只是一根手指的话,就算指力再强,乌梅或可挡上一挡,问题是那根手指的指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仔细一看竟然暗藏着一根针。 乌梅吃了一惊,她知道一个与虫蛇为伍的人,她发出来的针绝不是普普通通的绣花针,一定有毒。 乌梅连忙收掌,可巫师师既然起心要她死,哪容得她退缩?乌梅缩得快,巫师师伸得更快。而墨方的视线恰好被乌梅的背影给挡住了,他也不清楚两人现在的状况。 眼看,乌梅的手掌就要被毒针给戳上,倏地,一个声音吼道:“住手!” 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巫师师马上就要得手了的,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貌似很熟悉,又很惧怕似的,更生生地收回了手指。幸好她只是想不动声色刺乌梅一针,要是她把毒针射出去的话,乌梅早就中针了。 随着话音未落,两条人影已经落在地上。 来人是一男一女,都是在五十开外,男的方正脸,浓眉大眼,精神矍铄,相貌堂堂,不怒而威,女的眉目秀丽,身材匀称,虽然也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 男的炯炯有神的目光飞快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在墨方脸上稍作停顿,继而转到巫师师身上。 巫师师早已站了起来,恭身行了一礼道:“卑职见过苗王,王后!” 原来来人竟然是苗疆的苗王和王后!墨言等人都大感惊讶,与相像中称王称帝的形象不相符。 乌云,乌梅父女生在江南,属于大宋子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大宋的皇帝,但大宋王朝的奢华可是有所耳闻目睹的;墨言住在华山,华山是金国的地盘,金国人以豪放不拘小节出名,纵是如此,金国的皇帝也不可能如此简朴,出行也必是人群簇拥。 “听说你和大护法都受了伤,我们不放心,特地过来看看。”苗后说,声音轻柔温暖。 “谢苗王,苗后记挂,卑职受的是皮外伤,不碍事。倒是大护法受了很重的内伤,比较严重。”巫师师说。 苗后蹲下身来仔细替大护法检查了伤情,说道:“脉象稳定,无生命危险,疗养十天半月就好了。” 又站起来对巫师师说:“你呢?又是哪里受伤?让我瞧瞧!” “我……我……”巫师师一时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我替你作主!”苗王说,声音极具威严。 巫师师答了个“是”,于是指指自己的脸道:“卑职伤在这里!” 她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只留下四个极小的“针眼”,苗后凑近了才看清楚。 “这么小点伤口没什么事嘛,什么东西伤的?”苗后微微笑道。 “是小金蛇!”巫师师低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小金蛇?哪里的小金蛇?”苗后奇怪地问。 “是我的小金蛇!”巫师师的声音更低了。 “你的小金蛇?你中了情蛊了?”苗后听了大惊失色。 巫师师默默地点点头。 “这孩子竟然中了情蛊!还是她自己养的情蛊!”苗后指着巫师师对苗王说。 苗王也是一脸严肃。 “罢了!罢了!万般都是命中注定!”苗后叹了口气,“当年你母亲也是如此这般,以致于早早断送了性命,才让你小小年纪就接替了她巫师的位置。不过好在你中的是自己养的蛊,还有选择的余地,无论你看上谁,我和苗王都会为你作主,让你有个善终,也算是对你逝去的母亲一个交待吧。” 原来这情蛊有两种,如果中的是别人下的蛊,那么一生都只会对下蛊的人情深似海,至死方休,像巫师师这种中的是自己养的蛊,那么她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永生不渝。 “中蛊多久了?”苗后又问。 “约一个时辰了,我一直在运功推迟蛊毒发作的时间。”巫师师答道。 苗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乌梅早就跑到墨言旁边去了。 苗王转过身来对着墨言等人微一颔首道:“苗疆是个好客的地方,苗族也是个好客的民族,我作为这里的一疆之王,首先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乌云,高飞,乌梅连忙恭身拱手行礼,墨言也在竹椅子上欠欠身以示尊敬。 苗王见墨言见了自己并未站起来,心中甚是不愉,脸上也不露声色,继续朗声说道:“我们欢迎任何来作客的朋友,但是若是有谁想欺我苗疆无人,在我的地盘上任意枉为,那本王绝不轻饶。当年大宋的皇帝老儿都不曾让我屈服让步,何况区区几个小儿耳!” 第六十七章 情蛊之毒(五) 墨言听出苗王话里的不愉之意,遂拱手道:“在下墨言,因腿部不便,没能起身拜见苗王,实在不敬,还望苗王见谅!”墨言并不提自己是太阳神宫宫主的身份,不过就算他提了,别人也不一定知道,他为人低调,常年不在江湖上行走,就是中原一带知道太阳神宫的人也不多,何况这苗疆穷乡僻壤。 苗王见他如此说,脸色稍显缓和,说道:“你们一行人来我苗疆,理应是客,我们也是欢迎的。但是”,苗王话峰一转,“做客应有做客之道,不能喧宾夺主,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屡屡伤人,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恐怕这苗寨你们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们对苗王并无半点不敬之意,来到苗寨也只是昨日赶路至此,天色已晚,半路上遇到砍柴晚归的陶择木,蒙他好心留宿一晚。纯属借宿而已,本计划今日早早上路,谁知马车被盗,马匹又中蛊而亡,我的腿脚又不方便,无奈之下才继续留下来,却不知怎的就卷入了一场纷争。”墨言无奈地说道,“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陶择木一家对我等有留宿赠饭之恩,他家突遭横祸,我等身为血性男儿,岂能袖手旁观?若是因此冒犯了苗王,只能并说非我本意却不得不为之。” 墨言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既表达了对苗王的尊敬之心,又无要苗王原谅之意。意思就是我对你苗王是尊敬的,但是事情我做了就做了,而且是非那样做不可。 苗王不接墨言的话,没表示接受墨言等人的敬意,也不表示认可他的做法,只是奇怪地问道:“陶择木一家怎么了?” “怎么了?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下这个孤无依的小姑娘。”乌梅指指怀里抱着的小陶夭恨恨地说道。 苗王不理会乌梅语气中的怒气,有些惊讶地说:“陶择木夫妇死了?怎么死了?” “那个坏老头带人杀死了我的爹爹、娘亲,我长大要杀了他们。”小陶夭说完又哇的一大声哭了出来。 “唉,怎么会这样?”苗后看到伤心大哭的小陶夭,也是觉得倍感凄凉。 “是啊,怎么会这样?”苗王扭头看着地上的大护法说,“我不是派你处理这件事情的吗?” 大护法服下巫师师的丹药,又休息许久,有了说话的力气,她一脸苦笑说道:“我是按照你老人家的吩咐过来处理这件事,可是他们的恩怨情仇太复杂了,卑职愚钝,实在无法判断出他们之间孰是孰非,只好由他们自行处理……” “胡闹!”苗王一声冷哼,把大护法后面的话吓得吞了回去,“我让你代表我处理这件事,是向外乡人以示我苗疆的公正,不偏袒自己的村民,但是也不是要你帮着外人欺侮咱们苗民的。” “我没帮着外人,而是卑职觉得陶择木错得销多一些。”苗王的脸色很难看,大护法连辩解道,吓得说话都带颤音。 “只是错得稍多一些,说明罪不至死,既然大家都有错,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杀人呢?”苗后接过来问。 “我也不想弄成这样,只是有些事情一旦让它发生了,就不好控制。”大护法说。 “那个王帮主呢?”苗王四下扫视一番,没看到那老头。 “被陶择木临死时弄瞎了双眼,已经走了。”巫师师回答道。 墨言心里暗想:看你当时一副闭目定神的样子,还经为你入定了呢!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算他命大,敢到我苗疆来杀我苗民,若是走得慢一点,就不是瞎了眼睛那么简单了。”苗王狠狠地说道,“你又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大护法抬手指指墨言道:“这小子替陶择木强出头,我为了维护苗王的尊严就和他交了手,谁知这小子武功奇高,下手又狠,就……就伤成这样了!” “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是维护我的尊严呢还是丢我的脸?真替我长脸啊!”苗王说完冷峻的目光扫了巫师师一眼,“特别是你,还把蛊下到自己身上,说出去要笑死人。” 巫师师羞惭地低下头。 “事也至此,就不要责怪她了,说不定是她遇到的对手太强大了呢。”苗后说,“再说中了情蛊,她这一生注定情路坎坷,不得安生,也是够可怜见的。” “说不定是她遇到的对手太强大了呢”这话一下提醒了苗王,他抬眼再一次审视起墨言来。 墨言不避不让,直视苗王的目光。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苗王心里一凛: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抛开“长相英俊,气宇轩昂”不说,单是他深邃的目光里的那份沉着、果敢就不得不让苗王对他刮目相看。 伤了他座下两员得力大将,苗王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反而对墨言暗暗赞赏。苗人本就生性豪爽,爱憎分明,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墨言出手有因,也就释怀了。 遂拱手道:“本王的两位下属处理不当,多有得罪,还望墨公子宽宏大量,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墨言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苗王言重了!墨某不敢当!”心里暗道:“反正她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只要你不怪我打伤你的手下就好。” “话明气散!既如此,墨公子你们要留下来多住些时日也可以,若有要事急着走也行,总之去留随意。”苗王说。 还没等墨言开腔,巫师师已经着急地说道:“不能走!”随着又补充道:“其他人可以走,他不能走!” “不知巫师还有何指教?”墨言奇怪地问。 “你别叫我巫师,巫师只是一个职务,不是我的名字,你叫我名字——师师!”巫师师红着脸说。 又来一个喜欢他叫她名字的!可能她听到墨言叫乌梅“梅梅”,于是也想他叫自己”师师“,岂知像墨言这样的男子,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走到他心里去的?她只知道墨言对乌梅好,哪里知道乌梅这一路上为墨言付出了什么? “好吧,巫师师小姐”墨言并不照她说的叫,“你还有何贵干?” “我……我……你……”巫师师一下子吞吞吐吐。 “我?你?你到是把话说全啊!”墨言说。其实大家都有理由相信墨言是在装糊涂了,他阴差阳错地对巫师师下了情蛊,她这辈子身心都只能跟了他,否则蛊虫将会把她的五脏六腑吞食殆尽,情蛊的厉害也许墨言并不是了解得很透彻,但是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吧。 苗王夫妇深知像墨言这样的人,勉强恐怕也勉强不来,一时苗王夫妇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假装听不懂。 不能勉强墨言这点,巫师师也是明白的,所以才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表达,深怕哪里说得不对,不但留不住墨言,倒起反作用,于是满脸胀得绯红,胸中百转千回。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墨言的腿不是有问题吗? “也许我能治好你的腿!”巫师师冲口说了出来。 第六十八章 情蛊之毒(六) “也许我能治好你的腿”巫师师的这句话一下牵扯到了墨言的神经,腿已经受伤那么多天了,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且不说这次去云南如大海捞针般的能不能找到那个神医,就算真的运气来到脑壳顶心,一去就找到了,但是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治好,谁也说不清楚。 “公子小心!巫师最擅长的就是用毒和奇门之术,医术也超高的。”陶择木生前对他说的话也同时在耳边响起。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是吗?何不就让她治治,能治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即便使治不好,也不妨碍再去寻那什么名医吧? 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师师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这个腿受伤已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治好。”说着摇摇头。 “可否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腿再做定论?”巫师师问道。 墨言还没开口,乌梅已经抢着答道:“不可以!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说不定你对墨公子怀恨在心,趁机靠近了好下手报复。” “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思却复杂得很,我是真心想替墨公子治伤,哪里会起心害他?”巫师师怒道。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的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再说像你这种终日与蛇蝎毒虫为伍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乌梅抢白道。 “你?”巫师师明显说不过乌梅,胀红了脸。 “我怎么了?我说到你的心坎里了吧?你无言以对了吧?你有那么好的心肠,何不多在寨子里行行善,帮助一下你自己的本族人?我可是听说你是除了苗王宫里的人,其他的人你从不医治的。现在却对一个外族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乌梅这嘴巴凶起来就像连珠炮。女人对情敌从来不留半分余地的。 苗王可没心情听两个女娃子吵醋架。重重咳嗽了一声,巫师师和乌梅都不敢再说,乌梅再天不怕地不怕,毕竟人家是寨之王。 “本王没有闲功夫在这里听你们胡闹,墨公子你看着办吧,若想让师师为你治治腿的话,不妨留下来一试,她的医术可比她的功夫高明得多,若是不想留下,就请自便。”苗王说。 墨言还没回答,又被巫师师抢过话头。女人抢着说话这点,那可叫一个拿手!简直就是当仁不让! “他不能走!”巫师师着急地道。 “怕是卖给你的?”乌梅一嘴又接话茬。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 “去留让墨公子自己决定吧!”苗王说。 “多蒙苗王盛情挽留,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墨言拱手道。 苗王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乌梅争了半天却被墨言一锤定了音,满心不高兴,愤愤地想道:“都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看来还真是的。” 而墨言心里想的只是能否治好自己的腿,根本没想到男女之情那一层。有些时候男人的心思也未必就是女人想的那样,只是不得不承认女人的敏感,一般女人未雨绸缪的事情,最后都会实现。 巫师师见墨言松了口,自是十分的高兴,走过来道:“那就让我先看看伤情。” 说着蹲下来撩起墨言的长衫,解开裤脚的绑腿,又把裤管挽起来。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像是本来就应该做的一样。只是脸颊羞得通红。 墨言的两条腿完全露了出来,只见腿上大块大块地布满紫黑色的斑,根本看不到本来的肤色。大家都好奇地凑过来瞧过究竟。 巫师师边看边用手去按那些班。 “痛吗?”她问 “不痛!”墨言答。 她又用指甲掐了几下,“这样呢?痛吗?” 墨言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受的伤?”巫师师又问。 “在冰冷的脏水里泡了整整一个晚上。”墨言回答。 “那应该不是普通的脏水,而是某种特意制的有害的药水。”巫师师说道,”一般的水即使再冷,只要没达到结冰的程度都不可能让整条腿坏到这种地步。“ 她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红瓶,扯开瓶塞倒出来一根银光闪闪而且很细很长的针。然后轻轻刺在墨言的腿上,连刺好几处都不见有血流出。 她微微皱着眉头。墨言看在眼里。 “很严重吧?”他问。 “有点棘手!”她答。 “还有希望吗?”他又问。 “希望肯定是有的!”她不知是怕他担心还是别的什么,咯咯笑了起来。 “老实说有几成把握?”他又问。 “只有不到五成!”她收敛了笑容,神情又凝重了起来,“只有一种方法可试,而且还要看机缘。” “什么方法?”他再问。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忽然又像是想到了解决的好法子,调皮地笑了起来。 ………… 大家都只顾着看墨言的伤势,听到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回头才看到八个彪形大汉抬了一张大铁床上来了,那床长约一丈,宽约八尺,睡八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来抬大护法的。 大汉放下床,才齐刷刷地走过来跪拜苗王、苗后。 苗王只淡淡说道:“抬回去吧!” 众人回了声“是”,就过去七手八脚搬那个肥胖过度的大护法。抬的抬她的大象腿,拉的拉麒麟臂,端的端肥猪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她弄到那大铁床上去。 众人又过来跪安苗王,苗王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众人这才走过来围在铁床的周围,左右两边各三个,上下两头各一个。大家一齐蹲下来喊了声:“起!”挣得脸红脖子粗地抬着铁床朝苗宫而去,边走还边喊着号子“诶哟……诶哟……“ “ 第六十九章 情蛊之毒(七) 话说这苗王的心胸也真是大,自己的手下被人家打得七零八落,还不计前嫌邀请人家到苗宫治伤.单凭这点胸怀就不是大汉族的皇亲国戚们比得了的. 汉族仗着人多势众,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不单看不起少数民族,就算同样是汉族,也要分个三六九等,互相排斥,一点也不团结,以至于历史上很多次少数民族以少胜多,最后一统天下。(插了句闲话) 苗王神情严肃地看着众人抬着大护法步步为坚地远去,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下属的表现,他显然很不满意,却又恨铁不成钢,也只能这样。 “我们也回吧,墨公子请!”苗后说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式。 “多谢!多谢!”墨言连忙拱手道:“只是这陶择木夫妇二人的遗体尚未妥善安置,我等暂时恐怕还不能离开。” “你的腿伤已经拖得太久,再不及时想办法治疗,恐怕真的要报废了。”巫师师一听着急地道。 “多谢师师姑娘好意,就算在下的腿因此而废了,也要把陶择木夫妇入土为安,方能离开。”墨言斩钉截铁地说。 “你……你……怎么如此固执!”巫师师急得语无伦次。 苗王点点头道:“墨公子重情重意,让本王钦佩。不过这个事情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墨公子看可行否?” “苗王请讲!只要能将他夫妇二人的遗体安置妥当,在下无不遵从。”墨言道。 “你尽管放心跟我回去治伤,这里善后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两个得力的人去办,再说这里是苗疆,苗族的丧葬习俗你们也不懂,你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安排一个人在场监督即可。”苗王说。 这样安排当然是最好的了,墨言哪里还有不放心的,赶紧连声说:“放心的!放心的!” “那就走吧!”苗王说着转身就走,高飞也走过来蹲下背起墨言,乌梅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嘟囔着嘴。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守着爹娘。”小陶夭抓着门框不松手,放声大哭。 “唉,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娘,也是够可怜的。”苗后叹道。 “她之前已拜我为师,她爹临终前又把她托付给我,以后我会尽心尽力培育她长大。”墨言说。 苗王听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未偿不是这小丫头的造化。” “夭夭听话!你的爹娘已经被坏人打死了,你必须陪着师父去治腿,等师父的腿治好了,才能教你更厉害的法子去打坏人,为你的爹娘报仇。好不好?”墨言柔声对小陶夭说。 小陶夭听了墨言的话,两只大眼睛里泪珠儿不断滚落,却忍住不哭出声来,拼命地点头。样子坚强得让人心疼。连苗王都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说:“真是苗家的好姑娘,日后必成大器。” 众人随着苗王苗后一道朝着苗宫而去。一路上都有苗民欢欣鼓舞,可见苗王很受民众爱戴。苗王也不断地向大家挥手致意。 ………… 苗宫并不远。所谓苗宫不过就是一个有着围墙的独立院落,红的墙,青的瓦,只是显得比别处干净整洁些。 对于见惯江南奢华景象的乌云、乌梅父女来说,这样的宫殿实在太寒酸了,就连墨言也大感苗宫的朴实无华,还远远不如他的太阳神宫。也没什么森严的守卫,中有院门外只站了两个带刀苗民,见得苗王等人过来,远远地就单膝跪地恭迎。 进得院子才发现里面挺大的,进门就是一个很大的天井,古木参天,石板铺地,朴实中别有一番雅致。房屋分主次上首是一排正房,左右是两排长长的厢房,还有一条巷道通向后边,应该还有后院。 院子里有几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有的正在打扫,有的正在晾晒衣物,看到苗王等人进来,赶紧丢下手头的活计,恭身行礼。苗王摆摆手道:“免礼!各人各干各人的活!”小丫头们均答应“是!”然后不住拿眼偷瞄墨言和乌梅等人,停留在墨言身上的目光最多,主要的是他太扎眼了。一个大帅哥却要人背着,能不扎眼吗? 苗王领头走进正房,这里类似个议事大厅的样子,上首贴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画像,身着苗装,相貌威严,应当是苗王的先人。两边贴有一副对联,上联曰:润物无声,上善若水,育万世,下联:德厚流光,中庸为道,承千秋。横批:润育德承。 下面摆着长长的案桌,供有瓜果糕点和香炉,炉中香烟缭绕。中间摆着张八仙桌,桌子两旁放了两把铺着虎皮的椅子。堂屋两边分设有椅子和茶几。 苗王和苗后走到上首的虎皮椅子上坐下,墨言等人也分在两旁落坐。有丫头奉上茶水。苗王道:“大家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大家才觉得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正饥肠辘辘。 “吃什么哦?陶家正在准备早饭,结果被你那大护法带人去搅黄了,不但饭没吃成,最后连人都死了。”乌梅功能稍差,自然挨饿的功夫也是不比别人,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唤,听到苗王这样问,就忍不住没好气地回答。 “梅儿,不得无礼!”乌云连忙喝斥。 “无妨!无妨!年轻人不经饿也是有的”苗后看着乌梅微微笑道,随即吩咐:“传我的话,让后厨立马准备饭菜。”堂下的小丫头领命而去。 第七十章 蛊毒发作 早饭晚饭一起吃,吃完饭已是傍晚时分。墨言等人被安置在后院歇息。 众人散去后,苗后单独留下巫师师。 “蛊毒的第一次发作时间是什么时候?”苗后问。 “午夜子时!” “这么快?”苗后诧异地问。 “小金蛇的毒性非比寻常,我已经运功把发作时间推迟了四个时辰。” “唉!下去吧,时间不多了,你自己小心。”苗后叹了口气。 巫师师闻言双膝跪地,垂泪道:“多谢您老家这些年的爱护之恩。师师此生恐难报答,如果有来生,愿做奴做婢永远追随。” 苗后听了也忍不住心酸,兀自强颜笑道:“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凡事都有变数,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巫师师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苗后才喃喃道:“但愿她能平安渡过这个情劫。” ………… 饭后大家聚在墨言的房间里闲聊。小陶夭似乎完全忘记了丧父丧母之痛,蹭在乌梅面前叽叽喳喳说这说那。 天渐渐黑了下来,有丫头送来烛火点上。大家又说了一会话,小陶夭渐渐露出倦意,不停地打着呵欠。 “我带她去睡了!”乌梅说. 墨言点点头道:“好,大家也都早点休息吧。” 于是都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墨言吹灭烛火躺下,却毫无睡意。窗外,月光皎洁如水。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真是比他这二十多年经历的还要多,还要复杂。先是墨语下山,继而母亲下山,现在连自己也下了山。太阳神宫俨然已成了无主之地。 墨语下山与奸人为伍,母亲下山不知所踪,自己下山伤了双腿,连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祝总管也死于非命。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紧要的问题,不是劝墨语回头,不是找回母亲,也不是替祝总管报仇,而是治好自己的腿,如果自己残废了,那一切都是废话。 但是腿疾能治好吗?他觉得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身上,多少有些不靠谱,但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墨言的心情愈发沉重了。 突然一个黑影在窗外一闪而至,身形极快。墨言心里一凛:有情况!随即手里暗暗扣了一把飞刀,眼睛微闭,一动不动,装作睡着的样子。 无论是什么人,冲他来就对了,只要别去伤害乌梅她们。 那黑影在窗外停了下来,轻轻捅开窗户纸,伸进来一根细长的管子,对着屋里吹了吹,一股淡淡的烟雾飘了进来,在明朗的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楚。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钻入墨言的鼻子,那香味嗅了让人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迷魂香!雕虫小技也拿来对付我!墨言暗暗冷笑,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来人轻轻推开窗户,跃了进来。月光映射出来人身形苗条,是个女的。 没有迟疑,她直接朝床边走来。 “她要搞什么鬼?”墨言暗暗放下手里的飞刀,让她走近,既然是个女的,那就陪她玩玩。 她走过来就伸手揭墨言的被子。不能再让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墨言飞快地两指点了她的穴道。她轻轻啊了一声软软倒在床边。 墨言坐起身来把烛火点亮,竟然是巫师师! “是你!”墨言有点惊讶。 只见她换了一身轻薄内衫,脚上的绑腿也解了,露出洁白紧致的小腿,头发也打开了,散散地披在腰间,双颊泛红,娇艳无比。 “一大晚上的,不在自己房里好好睡觉,鬼鬼祟祟地跑来我的房间干什么?” “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嘛!”巫师师娇嗔道。 “给你解开穴道可以,只是你别再耍什么花样,我怕我一时失手伤了你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墨言调笑着说,出指解开她的穴道。 巫师师站起来掸掸衣服,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今晚来是要和你……和你……那个的。”虽说苗人豪放,毕竟是小姑娘家家,她一下不知如何说出口。 墨言并非无知小儿,再说他在华山也有几个侍寝丫头,巫师师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明白。 “哈哈,你真是个爽快人。只是我未娶,你未嫁,我们都不能坏了名声,不能轻易‘那个’”墨言大笑。 “可是我已经中了你下的蛊毒,这辈子只能是你的人,今晚是蛊毒第一次发作的时间,若不和你‘那个’,我会死的!”巫师师着急地道,“蛊毒已经发作了。” 只见满脸赤红,呼吸急促。 “墨公子”她娇弱无力喊着,朝墨言靠过来。 这样的场景墨言始料不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知道乌梅对自己情深义重,又就在隔壁,那样的事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来。 “别过来!否则我要封你穴道了!” 巫师师似乎越来越难受了,浑身瑟瑟发抖,整个人像要燃起来,连嘴唇,眼睛都是通红的,样子恐怖极了。 “墨公子,救我!”她再也熬不住了,哀叫着朝墨言扑来。 墨言连忙一掌封了她的穴道,她又瘫倒到床上。 “墨公子,我就那么令你讨厌吗?” 说良心话,这么一个绝色美女,哪个男人讨厌他都是不正常的。墨言摇摇头。 “是因为那个乌姑娘吗?我不和她争名分,我不要名分,我做小妾,我做丫头,都行!我不管你有乌姑娘还是别的什么颜色的姑娘,我都不在乎,我愿服侍你,照顾你,为你治伤,只求你要我。”巫师师虽然穴道被封,身体不能动,但是表情狰狞,几近疯狂。 “情蛊的毒真有这么厉害吗?”墨言这话像是在问她,又像在自言自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从来中了情蛊的男女,有谁不是为情为生,为情而死!”巫师师惨然一笑,脸上的红潮渐褪。 (注:这里没有抄袭金庸的《神雕侠侣》哦,这句话不是出自金老爷子之口) “墨公子,今生我们有缘无份,愿我们攒够缘份来生再相遇。”巫师师黯然说道。 墨言见她脸上红潮渐褪,狂躁的气息越来越弱,只道她身体的毒素慢慢退了,就说道:“别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身体的毒素退了,先好好休息。” “情蛊之毒无药可解,只有在每次发作的时候和自己心爱的人阴阳交合,方能控制。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巫师师已经气若游丝,“墨公子,你救或不救我,我都不会怨你。”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语,再怎么心如钢铁的男人也会为之动容。 “师师,你不能死!”墨言叫道,一把把巫师师抱在怀里,朝着她已经苍白如纸的嘴唇吻了下去。 奇迹出现了!原本就要香消玉陨的巫师师,就在墨言吻上的一瞬间,像是被突然注入能量一样复活了过来,她杏眼圆睁,红潮再现,她像一头饥饿的母狼,狠狠地吮吸着墨言的嘴唇,两条玉臂使劲环住墨言的脖子,身子紧紧贴了上去,无限贴上去…… 自由想象时间,此生省略一万字! 第七十一章 百口莫辩 乌梅一觉醒来,金色的阳光已经洒满整个房间,明晃晃的甚是刺眼。 怎么睡得那么死?乌梅心想,扭头一看,小陶夭也还在熟睡,苹果似的小脸蛋红彤彤的。 外面也没听到什么声响,难不成高飞他们也还在睡?这就有点好玩了,集体睡懒觉!乌梅心里笑道。只是墨公子一向起得早,这时候应该早就醒了吧?大家都在睡,也没人照顾他。想到这里,乌梅赶紧起床,草草地梳洗完毕,走出门来,果不其然看到高飞和她爹的房门还是紧紧闭着的。乌梅伸手在房门上啪啪啪地拍了几下,喊道:“起床了!想床了!” “已经起了,在洗脸呢。”高飞在里面应道。 乌梅径直走向墨言的房间,伸手一下推开房门,墨言的腿脚不便,也无法给房门上插销,她想墨言一定起来坐在床上了,所以进门就叫道:“墨公子,你起…” 后面的话被屋里的场景活生生呛回肚子里,乌梅怔怔在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床上,墨言确实已经起来坐在床边了,这个不是吓到乌梅的重点。重点是床上还有一个女人正在忙乱地往身上穿着衣服,饶是如此,她穿上身的也不过是一件薄薄的汗衫,把她丰腴的身体衬托得更加美丽妙曼,其余的衣服则散落一地。 这个女人正是巫师师。 只见她鬓发散乱,神态娇羞,倏地从床上跳下来捡着衣服。 乌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睁大眼睛,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出现幻觉,她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浸出殷红的血珠。她把目光从巫师师身上移开,慢慢看向墨言,墨言满含愧疚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梅梅,不是那样的!”墨言赶紧说。 “那样是哪样?”乌梅惨然一笑,看着那张英俊的脸,那张曾经让她神魂颠倒的脸,现在是多么的厌恶。她不想看他,一眼也不想看,她只想离开,到哪里都可以,只要没有他的地方就行。 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微微仰起头不让泪水流下,可是内心的伤痛犹如一条翻涌的河,她越是压抑,就越是来势凶猛,终于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梅梅,你听我解释!”墨言看到乌梅的样子,知道事情不妙,着急地叫道。 乌梅一个字也不想听,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可说的?走吧!该自己走了! 乌梅使劲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扭头冲出门外… 高飞正要跨进门来,让得再慢一点就被乌梅撞上了。 “梅梅!”墨言痛苦地喊道。 “你跑什么跑?”高飞看着乌梅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说。 院子里传来乌云的喊声:“梅儿,你去哪里?” 随即一脸疑惑的乌云也朝这边走来,正撞见鬓乱钗横的巫师师低头跑了出去。 乌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乌云隔着门槛指着墨言骂道:“畜生!你的心是肉长的吗?枉我女儿对你一片痴心,你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 墨言此时的内心也苦恼到了极点,但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起作用,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任凭乌云怎么骂。 “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饶不了你。”乌云说完恨恨地一跺脚,追乌梅去了。 “别说你饶不了我,连我都饶不了自己。”墨言喃喃说道。 高飞在一旁早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当初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照顾墨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乌梅。他对乌梅一见钟情,但是乌梅又对墨言一往情深,他知道自己无法和墨言相提并论,只好把自己的一腔深情埋在心里,他觉得只要能呆在乌梅身边看着她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可如今居然出了这种事情,在乌梅的眼皮底下,墨言居然和巫师师搞在一块,这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理解。高飞听到墨言喃喃自语,顿时火冒三丈,嘴里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乌姑娘人那么好,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说着一巴掌朝墨言的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手掌重重地落在墨言的脸上,顿时现出五个红肿的手指印。 高飞没料到会打中,自己反到被吓了一跳,怔怔站在墨言面前不知所措。按理以他的功力怎么可能打得了墨言的耳光? “打吧!该打!”墨言一动不动,像是在对高飞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高飞见墨言不还手,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起了杀心,一是报以前惨败在墨言手下的仇,二是想趁机除了墨言,以绝后患,免得乌梅哪天回心转意。 “既然如此,你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高飞想着,暗暗运劲到掌上,对准墨言的太阳穴狠狠一掌击去。 墨言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危险的来临,两眼空空地看着门外。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 高飞暗暗狂喜,太阳穴是死穴,只要他这一招得手,墨言不死也得残废… 就在高飞以为他这次绝对要得手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娇咤:“找死!”高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根冰冰凉的东西缠上了脖子并且往后拉,高飞站立不稳,接连朝后边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他伸手去扯脖子上的东西,不扯不打紧,一扯还没把他吓尿——脖子上缠着的居然是一条如小儿手臂粗细的长蛇。蛇的另一端就拿在一个女人手里,不用说,自然是巫师师到了。 巫师师从墨言的房里出去后,感觉这件事情对墨言可能影响不太好,又听宫里的下人们说乌梅父女走了,慌忙梳洗完毕过来看看,正好看见高飞欲对墨言下毒手,赶紧施救。 巫师师收了长蛇盘在脖子上,问道:“你为什么要对墨公子下此毒手?” 本来马上就要得手的,最终还是功亏一篑,高飞暗暗后悔没有早点动手。他知道自己远不是这个魔女的对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毕一步蹿出门去。 巫师师猛地手臂一伸,上面缠着的一条小蛇就要射出,高飞再快又怎么快得过她的小蛇?只要那蛇在高飞背上咬上一口,高飞跑不出一里路就要倒地。对于她来说,毒蛇就是她的兵器,暗器。 “算了,由他去吧!”墨言说道。 见墨言如此说,巫师师这才收回小蛇。 高飞两个起落就消失在院子外。 第七十二章 准备就绪(一更) “墨公子,他伤到你了吗?”巫师师看着高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回过头来问。 “没有。”墨言摇摇头。 “都胀成这样了,还说没有?”巫师师看着墨言脸上胀起来有筷子高的手指印,心疼地说道。 “让我看看,擦点消肿的药水。”她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摸墨言的脸。 墨言把头往旁边一歪,让开了,“说了没事就没事,不必小题大做。”语气冷淡而不耐烦。 巫师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伸不出去,墨言的话已经说得很决绝,再进一步显然是热脸贴冷屁股,也缩不回来,都说伸手容易缩手难,那样也太伤自尊心了。 巫师师明白乌梅走了,墨言的心里很难过,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所以现在墨言很讨厌自己。 “乌姑娘走了,都是怪我,等我把你的腿疾治好以后,你就去找她吧。本来你现在要走也可以走,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一套医治的最好方案,请你留下来给我一个医好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的腿再不及早治疗就真的要废了。” 巫师师说这通话的时候,看都不敢看墨言一眼,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咬着嘴唇,泪花在眼里打着圈。也许这就是真正爱一个人的样子吧,可以为他卑微到尘埃。 乌梅这些天来和墨言朝夕相处,对墨言体贴入微,又对墨言有救命之恩,虽然还没有明说,但是在墨言的心里已经认可她是自己今生唯一的伴侣,他甚至有解放太阳神宫三个侍寝婢女的想法,他觉得真心相爱的女人,一个就够了。 谁知半路杀出个巫师师,暂且抛开她的美丽和性感不说,单就她有可能治好墨言腿疾这一点,就对墨言有足够的吸引力,他不想放脱任何一个可以让他恢复的机会。这些天遭的罪让他深刻地体会到双腿的重要性。 但是以墨言的性格,即便是这样,若是要他用色相来换取行动自由仍然是他所不齿。昨晚他和巫师师发生的一切,更多是出于怜悯。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鲜活美丽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并且还是因自己而起。所谓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他不想看到的。 虽然并非墨言所愿,但说起来他算是捡到了便宜。这一点墨言心知肚明。现在看到巫师师为乌梅的出走自责,不禁暗骂自己不是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怪女人算什么本事?敢于承担责任才叫男子汉! 于是墨言的脸色和缓了下来,柔声说道“怪你干什么?你又没有强迫我,我是不情愿而又自愿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面对,以后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以后我会对负责的”几个字重重地落在巫师师的心里,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忍了很久的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墨公子,谢谢你!不管是做丫头…还是小妾…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巫师师已经泣不成声。 墨言虽然承诺了要对巫师师负责,至于负什么样的责,怎样负?连他自己都没想好。 “既然你如此对我,我也会穷尽一切办法来治好你的腿,哪怕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巫师师说得斩钉截铁,“我先伺候你梳洗吃东西,然后就开始治疗的第一步。” 墨言点头道:“有劳师师姑娘了!” “你可不可以把‘姑娘’二字省掉?”巫师师嗔道。 “呃!下次改正。” ………… 一切准备停当,巫师师叫来苗宫里的侍卫把墨言背到她的药房里。药房位于苗宫的后院,是一间独立的小屋,还没有进屋,屋里的奇奇怪怪的气味就先钻进了鼻子,有草药味,有酒味,还有腥味,还有些说不出的。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墨言的嗅觉和神经,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确实在这间屋子里治疗吗?”墨言皱眉捂鼻问。 “呵呵…没错!就在这里治疗。”巫师师看着墨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武功高强的墨公子不会怕这些气味吧?” “怕到说不上,只是确实太难闻了,等治疗完人都要熏个半死。” “有句话叫‘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你进去慢慢就会习惯了。”巫师师笑道,“忍耐一下下,为了方便治疗嘛。我的所有药物和工具都在这药房里。”说着打开门上挂着的小铜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面阳光耀眼,药房里却是黑漆漆一片,特别是刚从外面进来,眼睛一下无法适应黑暗,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 “这些药物需要避光,所以专门修建了这间没有窗户的房子。”巫师师说着已经点亮了桌子上一支如小儿手臂粗的蜡烛,屋子里一下明亮了起来。 侍卫把墨言放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垂手站在一旁听命。 “你不用站在这里,去看一下我早上就叫人去办的事情,怎么还没有回来?”巫师师说。 侍卫领命而去。 墨言突然想起乌梅走了,小陶夭还在睡觉。 “陶择木的遗孤,我的那个小徒弟,现在没人照顾,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墨言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安排两个宫女过去就行了,你安心在这里治疗,不用担心。”巫师师走了出去。 巨大的蜡烛把屋子里照得一片光明,墨言仔细观察这间小屋,上面用竹子铺顶通风,下面离地有尺许高,铺了木板防潮。墙壁上挂满一排排整齐的布袋,里面装满了草药。还作了一些奇怪符号的标记。地板上放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坛坛罐罐。其中一个非常大的坛子,有半人高,两人合抱的样子,坛子里正一阵一阵地冒着红色的雾气。那雾气一飘到鼻子边就是一大股奇腥无比的臭味。墨言胃里禁不住一阵翻腾,差点就没忍住要把刚吃下的早餐给吐出来。 第七十三 章 此法不通(二更) “怎么去那么久?”屋外响起了巫师师的声音。 “回巫师!这个季节还不是很热,这东西还不多,太难找了。我们找遍了苗寨所有的水沟和稻田也只找到这么多。”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 “咦!”巫师师的声音中明显的不满意,“才这么一点点,你们也好意思回来?再去找!再往远一点的地方去找,若是再办不好,哼哼!” “是!”然后是一阵噼啪噼啪地脚步声远去。 “这些饭桶太没用了!”巫师师一步跨进屋来,正看见墨言痛苦地捂住胃。 “怎么了?墨公子?”巫师师见状大吃一惊,忙放下手里拿着的一个土陶小罐罐,跑过来扶住墨言问。 墨言难过得不言语,只用手指着那个大坛子。 巫师师疑惑地看着那个坛子,没什么异样啊。 墨言见巫师师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使劲憋住胃部的翻涌说道:“那个坛子里冒出来的雾气,熏得我受不了了,想吐…”话未说完,哇地一口喷了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喷得巫师师一裙子都是。 呕吐这种事情只要一开了口,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巫师师眼疾手快,赶紧顺手抓来一罐子,也不管是不是空的,先接住再说。墨言一口接一口地吐在罐子里,吐得天昏地暗。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 巫师师站在他旁边不停地给他拍背,等他吐停歇了,才去倒了一碗水给他漱口,又给他喝下几口止吐的药水。 “都怪我,应该早点给你喝止吐药水的,我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强烈。”巫师师一脸愧疚。 “你怎么老是喜欢揽责啊?不怪你,是我太不济事了。看,还把你裙子弄脏了,快去换了吧。”墨言吐得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里,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个不碍事,先擦擦好了,等治疗完了再去换。”巫师师也笑道。 “你可以叫人先把那个冒红气的坛子搬出去吗?”墨言道。 “哦,你受不了那个气味吗?哈哈…那你真是惨了,你就要在那个坛子里治疗。”巫师师一听大笑。 “啊…估计腿伤还没治好,我已经被熏死了…可不可以不去里面?”墨言可怜兮兮地说道。 “不可以!一定得去,里面的药水有助你全身的血液循环通畅。”巫师师说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好吧…”墨言只有接受。 “现在开始吧!”巫师师走过来,解开墨言的绑腿,又伸手去解裤带。墨言忙用手挡住。 “要干嘛?”他问 “治疗啊!” “可不可以不用脱啊…”他像被非礼又无力反抗一样可怜巴巴的。 “不可以!不脱裤子怎么治疗?” “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这么羞羞达达的,还是不是男人…”巫师师拿开他的手,嘟囔道。 “男人就应该厚颜无耻啊!” 巫师师不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长裤脱了下来,又伸手来拉裤衩。墨言这次忙死命拉住。 “这个…真不能脱了…”他几乎带着哀求的腔调。 “你婆婆妈妈些什么呀?这是治疗需要。你当谁想看你…看你光屁股啊…”巫师师嗔道。 巫师师嘴上虽如此说,脸却早已绯红。 墨言知道在大夫面前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乎半推半就的让巫师师把下半身扒过精光。 巫师师回身拿过先前她放到地上的小土陶罐罐,先在墨言的腿上噼啪噼啪地拍了一阵,然后打开土陶罐罐的盖子,伸手进去抓出来一把黑不溜秋的东西往墨言的腿上一放,瞬间游行开去,原来是活的。 墨言觉得腿上顿时冰凉冰凉的!那东西一接触到皮肤就一口叮在上面。墨言一见吓了一跳:“哎哟!这是什么东西?还会咬人..” “这是水蛭,专吸人畜血的。”巫师师答道。 “难怪这么瘆人,快拿开!”说着用手抓住一条一扯,那水蛭的身体被扯成一条长长的黑线,但就是扯不下来。 “这是我专门命人到处就找来的,我想利用它们会吸血的特点,把你腿上的瘀血给吸出来。”巫师师看到墨言扯不下那条水蛭,哈哈笑道:“不是用扯的,要这样子。”说着啪地一巴掌拍在那水蛭的头上,马上就掉下来了。 “呃…还是你有经验。” “咦…”巫师师专注地看着掉落水蛭的地方,没理会墨言的话。“好像不行,这些淤血连水蛭也吸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呢?” 巫师师又接连拍落几条水蛭,同样没有半点出血的样子。 “唉,不行!”巫师师有些沮丧地把所有的水蛭一齐拍落。那些水蛭落到地上,扭动着身子到处乱爬。巫师师站起来几脚全踩死了。 “巫师,巫师,终于在沟底找到了,你看…这么多!”一个年轻侍卫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里端着个罐罐。墨言囧得忙一把拉过长衫盖在光腿上。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进屋之前不会先禀报么?”巫师师怒目斥道。 那个侍卫本以为会得到巫师师的奖赏,才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进来,没想到弄了个一鼻子灰。怔怔地站在那里。 “我只是忙着给您送水蛭…一时忘了礼数…”他唯唯喏喏地说道,并把那罐罐递给巫师师。 “拿出去扔了!”巫师师看都不看。 “啊…扔了…不要了…我们七八个人抓了一早上啊..” “我叫你扔了,没听见?是耳朵聋了还是要抗命啊?”巫师师怒道。 “不敢…不敢…”那侍卫不敢再说,掉头出去了。 “你真不讲道理!”墨言说。 “是么?呵呵,已经很讲道理了。撂以前,早一大嘴巴子给他扇去了,进我的房间居然不先禀报。”巫师师笑道。 “人家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也是急于请一下功嘛,没想到你一下子又变卦不要了。” “不是我变卦,问题是之前的想法根本行不通。”巫师师的眉头一下子又皱起来。“不管它了,先泡泡药浴,疏通一下经络再说。” 巫师师走到那个大坛子旁边,拿起一个钢丝漏网伸进去一捞,顿时捞起来一个通体血红有圆盘大小的蛤蟆来。 那家伙刚一出来,就鼓起腮帮大叫一声“哞哄!”别看它个头不大,叫声可是震耳欲聋。墨言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 “敢情这泡澡水先给这小东西享用过了。” “何止它!”巫师师故作神秘地一笑,把那蛤蟆放到另一个罐子里盖上。又伸手进先前的大坛子里捞出一条也是满身血红的大蛇出来。只是那蛇达拉着脑袋,已经死了。 “呃…死蛇也泡澡!” “它进去的时候是可是活的,只不过被刚才小东西咬死了。”巫师师说。 “蛇不是蛤蟆的天敌么?怎么反被咬死了?” “你以为那是普通的蛤蟆么?我那是千年朱蛤,毒性极强,当然这条蛇也不是泛泛货色,是赤练蛇,毒性也相当猛烈,只是遇上千年朱蛤还是差得太远,所以就被吸食了毒液死了。” 墨言听了大惊:“啊呀!你要用这一坛子毒水给我泡澡?” 第七十四章 你若安好(一更) ” “正是!” “你想毒死我啊!” “当然不是,朱蛤的毒液虽然毒性极强,一小滴就能毒死几个成年人,但是要进入胃里消化才会发作,一般接触身体是不会中毒的,相反它的毒液对人体的血液循环和经络疏通有奇效。而这个朱蛤吸食赤练蛇的毒液,功效又有增强,所以比平时更胜三分。”巫师师解释道。 墨言没再说话,反正对于医术他一窍不通,反正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干脆听天由命。 巫师师帮他把上衣也全部脱去,这次他乖乖听话,任由巫师师把他脱得赤条条的。 巫师师蹲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过去。” 墨言有些迟疑:“你背得动吗?要不叫个侍卫过来吧。” “算了吧,我怕叫别人进来你不好意思。再说本姑娘也是一身的功力吧,抱不动你难道背不动你?上来!” 墨言无法只有趴在她身上。巫师师弓一弓身子就背起来了,还不算吃力。她走到坛子边上,墨言伸手撑在坛沿微微一用劲,身子就悬空而起,装进了坛子里,那个坛子有半人高,墨言蹲进去刚好齐脖子处。坛子里的水暖乎乎的,墨言感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有没有不适?还想吐吗?”巫师师问。 “不,很舒服。” “那就好,有什么不适就给我说。” 不一会儿,墨言就满脸通红,额头上,鼻尖上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现在感觉怎么样?”巫师师走过来关切地问。 “其他的还好,就是好热,还有就是想睡觉。”墨言答道。 “感觉热就是好事,说明你的血液循环加快了。想睡觉就睡吧,哦,等等。”巫师师说着端来一个木盘,里面放着一个小碟和一根针。只见她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来一些药水涂在左手无名指尖上,然后拿起针在指尖上戳了一下,顿时冒出豆大的血珠,一颗一颗地滴在小碟里,大大概滴了三四滴的样子,她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小瓶子倒出少许粉末散在出血处,瞬间就止住了血。 巫师师让墨言伸出手指,用同样的方法采集了几滴血在碟子的另一边。 “你这是干什么?”墨言不解地问。 “我看我们两人的血液能不能完全融合在一起。现在你可以睡了。” 墨言只觉睡意越来越浓,简直睁不开眼睛。虽然心头有疑问,但是知道巫师师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目的,问了自己也不懂,索性闭上眼睛美美地睡起觉来。 ………… 墨言一觉醒来,以现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身上已经穿上一套薄薄的汗衫。窗外的阳光已经是一片柔和的桔红,显然已是傍晚。 “老天!我居然睡那么久!”墨一翻身坐起来。 “噢!墨公子醒了啊?” 墨言吓了一跳,房间里怎么还有个人?自己睡得昏天暗地的居然没发现,自己一向警惕性很高的,今天怎么会反应如此迟钝?莫不是泡毒水澡泡傻了吧? 那人走到墨言的面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巫师吩咐我在这里守着,墨公子一醒就赶紧去通知她。我去啦!”也不待墨言说话,小丫头已经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小丫头又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侍卫,巫师师却没有来。 “墨公子,巫师叫把你背到药房去。”小丫头说,侍卫蹲下来背起墨言就走。 药房里依旧灯火通明。巫师师正忙碌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天都快黑了,还要来干嘛啊?”墨言一见巫师师就问。 “当然是治疗。”巫师师答道,没有回头看他,依旧忙着。 “明天再治不好吗?” “不行!必须趁你刚泡完药物澡,血液循环良好的时候手术,效果才好。” “手术?”墨言一头雾水。 “墨公子,你相信我吗?”巫师师停下手里的事情,转过身来看着墨言的眼睛问。 墨言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谢谢你!那我就放手一博,不管我付出什么,只要能治好你,我此生也算没有白活。”巫师师说完非快扭过头去,墨言没有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滚落。 墨言觉得她的话里有话,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知道问她也不会说,正纳闷呢,只听到巫师师说道:“背过来!” 侍卫把墨言背到靠墙的位置,才看到墙边早就竖起一根十字架。巫师师手里拿着布带等在那里,侍卫把墨言背靠在十字架上。 “把手一字排开!”巫师师几乎命令的语气说。 墨言依言排开手臂,巫师师拿起布带就开始绑,把墨言的手臂绑在十字架上。。 “哎…哎…你绑我干嘛?”墨言扭头问。 “你紧张什么?这区区一根布带且能绑住你墨公子?” 两只手臂都绑好后,侍卫才站起身来。 “感觉怎么有点像要被行刑的犯人?”墨言自嘲地道。 巫师师也不答话,其他的人不敢答话。 “其他的人去门外等候,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时来。”巫师师说。 “是!”“是!”侍卫和小丫头走到门外,把门带上。 看到他们出去后,巫师师才走过来脱墨言的裤子。 “怎么又要脱裤子?”墨言无奈地问。 巫师师还是不理他,起身端来一个木盘,里面放了很多东西,应该都是她做手术要用的。 “要开始了,你怕不怕?要后悔还来得及哦!”巫师师突然抬起头对墨言莞尔一笑。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烛光下的她显得温暖而美丽。 墨言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只是这点胆量吗?” “好,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巫师师说完站起身来轻轻摸着墨言的脸,眼睛里满含柔情,似乎有万千不舍一样。她的手缓缓地从墨言的脸上滑到他的胸前,突然手掌飞快一翻,一掌拍在墨言的肌上封了他的穴道。 “你…为何...”墨言惊谔地看着她,却是不能再动弹半分。 “没事!我只是防止你乱动而已。”巫师师淡淡笑道。 她说完蹲下来分别涂抹了一些药水在墨言的左脚脚底涌泉穴上和大腿根部,又从盘子里拿出一把似柳叶那样薄薄的小刀,在墨言的脚底和大腿根部各划了一条约蚕豆大小的伤口。伤口片流出一点点淡黑色的污血。 “看来今天泡的这个药澡有效果,你腿里的污血开始松动了。” “嗯,还不是多亏你想得出来。” “疼吗?”她问 “不疼!”他答。 “肯定不会疼啦,我刚刚抹的药水有麻醉的作用。”她笑。 “.......”那还问疼不疼? 巫师师从盘子里拿出来一根长约两尺许粗如筷子尖的皮管,一头插进墨言大腿根部的伤口处,用带子扎紧。 巫师师站起来,撸起左手的裤子,在手腕处涂抹一些药水,拿起小刀朝着动脉血管一刀割下,顿时鲜血如注。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没有半点迟疑。 “你这是干什么?” 巫师师只笑了笑,没有回答。拿起皮管的另一头插进自己的伤口里,用布带扎紧,她体内的鲜血顺着皮管流进墨言的大腿里。 “你这是干什么?不可以!”墨言难过地喊道,他虽然不知道巫师师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对她有损伤的。 “我要用我的血液把你腿里的瘀血冲出来。”巫师师说。 “不可以这样!”墨言听了着急地道,“我虽然很想让我的腿恢复,但如果是以伤害你为代价,我宁愿一辈子行动不便。” “可是我不愿看着我心爱的男人一辈子行动不便。”巫师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而且我们俩的血液完全融合,没有丝毫的排斥,这也许就是天意。你不要再婆妈了,我要运功催血。” 说完,巫师师闭上眼睛。 墨言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封自己穴道了。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进自己的体内。此时她闭着眼睛,两排睫毛垂在眼睑上,又浓又长,鼻子小巧而秀挺,嘴巴红润饱满。 墨言一生见过的美女太多,要问他谁最漂亮,连他自己都答不上来。但是现在,她觉得巫师师是如此的美丽和迷人,是他从未见过的美。 只见巫师师的脸蛋由红润转为苍白,墨言觉得自己的左腿一阵麻麻的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里面爬,从大腿根部一直向下爬到小腿,再到足底,突然“嗤”地一声,墨言的左足底喷涌出一大滩紫黑色的污血,其中还有很多血块。 “终于...通了…”巫师师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挂着惊喜。 第七十五章 我便瞑目(二更) 巫师师拔掉墨言腿上的皮管,缠在手腕上。然后麻利地给墨言的伤口抹上止血药粉,又用白布缠住。 “你伸伸腿试试看。” 墨言依言伸一下腿,又弯曲回来,完全没有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可以行动自如了!”她又是激动,又是高兴。 “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治疗,我是坚决不会答应的。” “再大的代价,我也认为值得。”巫师师说着,又拿起柳叶刀给墨言的右腿开口。 “你还要干什么?你不要命啦?”墨言大惊,他知道一个人失血过多会死的。 巫师师完全不理他,三下两下,皮管已经插进了墨言的右腿。 “求你不要再治了,好不好?我有一条腿可以动已经很好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宁愿我变成个瘸子也不愿你死去啊…师师!”墨言苦苦哀求 巫师师的脸愈发苍白了,她有些无力地睁开眼睛,深情地看着墨言,“可我不愿意你变成一个瘸子…放心,我从小服食各种奇花异果,体质比常人好几倍,不会轻易就死的…你不要再说话了,会分散我的精力…那样真的会前功尽弃…”说完又闭上眼睛,继续运功加快血液的循环速度,冲击墨言腿内的污血。 墨言不敢再说话,只有在心里暗暗着急,不停祈祷:快点通!快点通! 巫师师脸色越来越难看,惨白得怕人,身体也因为过度用劲而开始发抖。 巫师师雪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正在拼尽全部的力气。 “够了…师师…不要再继续了,到底是一腿重要,还是一条命重要…听我说…赶紧停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师师!”墨言苦苦地哀求。 巫师师摇摇欲坠,无力再开口说话。 “停下…师师…停下!我不要这条腿了…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不能没有你…”墨言知道现在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至关重要,他要争取让她住手。 巫师师听了他的话,惨然一笑,身体晃了几下,差点跌倒。 “师师…”墨言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痛得无法呼吸,“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侍卫和小丫头忙推门跑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吓得呆若木鸡。 “发什么呆?快救你们的巫师…快拔掉她手上的皮管…快…” “噢!”那侍卫这才反应过来。 “谁敢?!”巫师师突然杏眼怒睁,大吼一声,吓得那个侍卫赶紧把手缩回去。 “啊……”巫师师仰起头大叫,脖子上青筋暴现。 “嗤”墨言的右足底喷出一滩污血...巫师师的身体软软地倒地墨言的胸口上,慢慢滑倒在地。 墨言多想伸手抱住她,却苦于穴道被封。 “巫师……”小丫头跑过来抱起巫师师的头,悲呛地哭起来。 巫师师脸白得跟死人一样,双目紧闭。 “快帮我解开穴道!”墨言冲呆呆站在一旁的侍卫吼道。 “解哪里?我…我不会。” “胸膛向左两寸…对,就是这里,拍下…” 解开穴道的墨言,微微一用力,邦在手臂上的布带就断成碎片。 他一步跨到巫师师身边,跪下身来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师师!”他轻唤她的名字。 像是灵魂已经飘浮在遥远的天边,巫师师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是她心爱的人的呼唤。 “我还不能走,我还要见他一面。”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如秋水般灵动的美目,此时已经失去平日的光彩,无神地看着墨言。 “师师!告诉我,怎么才可以救你?你的医术那么高明,你一定有办法的。”墨言把脸贴在她冰冷的脸上。 巫师师微微摇了一下头。她看着墨言的脸,手抬了抬,她想摸墨的脸,抬起一半终无力放下。墨言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巫师师轻轻抚摸着。 爱恋,不舍。 她嘴唇微翕,想要说什么。 墨言把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我可以叫你一声墨郎么?”她微若蚊丝的声音说道。 “可以…可以,师师,叫千声万声都可以,你是我墨言这一辈子唯一的妻子。”墨言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潮水疯涌而出,一颗颗滴在巫师师的脸上。 “墨郎……”这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头一歪,眼睛里滑落出晶莹的泪滴。 “不……不……不……” 墨言仰天大叫,悲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很远。他紧紧地抱着巫师师的身体,仿佛一松手就要被谁夺走一样。他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可以从死神手里把巫师师叫回来。可是任凭他怎么声嘶力竭,巫师师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 “都是我害的你,都是这该死的腿。”墨言使劲捶着自己的腿。 情之一字,没有谁害谁,只有心甘情愿。 门口,整个苗宫的人都来了。 “唉!苦命的孩子!她终就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苗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万般都是命中注定,半点由不得人。” ………… 落日的余晖下,郁郁葱葱的山坡上一座新坟显得格外凄凉。坟前久久伫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他们浑身缟素。男人长相英俊,面容悲切。他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墓碑,就像他摸的是这座坟的主人的面容。 墓碑上刻着“爱妻巫师师之墓。——夫,墨言。 “唉!”他长长地叹口气,揉揉眼睛。 “师父,你又哭了!”小姑娘说。 “没有!师父只是眼睛被风吹进了沙子。夭夭,来给师娘最后磕一个头,我们该上路了。”他说。 “师师,等我找回母亲,再把语儿劝回去管理太阳神宫,我就来苗寨陪你,我们永不再分开。”说完恭恭敬敬地跪在坟前也磕了一个头,起身带着小姑娘离去,在夕阳下越走越远…… 可是,母亲在哪里去找? 语儿可否还好? 第七十六章 物是人非 墨言心心念念惦记的墨语其实比他想的还要惨,要是他知道墨语差点被人八卸大块,小命呜呼,那他还有什么心肠治腿伤?恐怕早就直奔秦相府要人去了。就算他腿脚不便,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一身的绝世武功,认真拼起命来,秦相府那些虾兵蟹将不知会死多少垫背。 好在墨语那小子福大命大,秦桧派了多少高手围攻他,居然被他逃脱,还带走了皇上下密诣处决的温婉兮。 跑就跑了,跑得远远的,跑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倒也罢了,大不了秦桧回皇上一个:已办妥!以后谅她温婉兮也不敢再显露身份,最多就是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可墨语那小子非但没死也没跑远,而是还明目张胆回到秦相府来。若是平常情况,墨语回来正中秦桧的下怀,自投罗网,正好来个瓮中捉鳖,省去多少精神。但是事情总是不会那么如愿。墨语不知为何居然傍上了一个厉害角色——大金国的公主完颜洪敏!这下好了,秦桧不但不敢动墨语一根毫毛,还必须吩咐府里的王药师全力医治他,因为大金国的公主有令——如果墨语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掀翻秦相府!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她确实有这个实力。 医肯定得医,但是并不代表秦桧会让墨语长命百岁,若他有那么好心,就不叫秦桧了。 他心里的想法是——墨语必须得死,但是绝不能死在他秦相府。大金国是得罪不起的,完颜洪敏的大腿必须得抱,只要墨语不是死在秦相府,那她完颜洪敏就怪不到自己的头上。这些天来,墨语在养伤,而秦桧在暗中布置,他在等墨语的伤好走人,然后各条凡是有可能经过的道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墨语也在等自己伤好走人,怎么利用那个叫完颜洪敏的女人平安无事地走出秦相府。 他哪里知道真正凶险并不在秦相府里。 他每天照例吃吃睡睡,近十天的治疗休养,身上的伤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不会在完颜洪敏面前表露出来。日常的聊天都是些接近于家常式对话。经历了几次凶险,他已深切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险恶,他也不再是那个刚从华山下来的懵懂少年。 他虽不知道完颜洪敏为什么要救自己,但是他知道能让秦桧这种阴险狡诈凶残之徒唯唯喏喏,恭恭敬敬的女子不一般,而绝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金国富商,来南宋只是联络生意。 她不愿说,他就没必要问。但至少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对他没有恶意,甚至还有好感,或者不只是好感! 只能说男人拥有一张帅气的脸,就等于在女人的世界拥有一张通行证。走到哪里都非常管用。 完颜洪敏也有意无意地问过他的家世。他的回答是“家住华山的太阳神宫,家里还有母亲和哥哥,父亲离家出走”等等,到是实话。 完颜洪敏则答“华山是我金国的地盘,原来我们都是金国人。早就听说华山是天下第一险峰,却一直没去见识过,这下回去一定得去好好玩玩,你要作东”之类的话。 至于她问为什么会被官兵追杀,墨语则答“下山没带银子,没钱吃喝就去挖了当朝一个大官家的风水祖坟——盗墓!”这话要是让秦桧知道了,一定脸都要气绿吧! 对于这样的回答,完颜洪敏未置可否,半信半疑,也不再深究。 虽然完颜洪敏这里到是轻易搪塞过去了,但是自己能在这个险些丧命的秦府安然无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己的伤是秦府的大夫王药师治的,还弄了个新奇的治疗方法——桑皮缝合术。这么说王药师见过自己了,既然王药师知道自己还活着,那秦桧也一定会知道。 自从给自己做了伤口缝合以后,王药师就再没有亲自来过,而是每天吩咐药童送来涂抹的药膏和喝的药汤。连伤口缝合满七天要拆除那些桑皮线,都是他教好药童来操作的,显然王药师已经算准他已经清醒了,不想和他面面相对。也就是说王药师一直在完颜洪敏面前假装不认识墨语。 这个老狐狸!墨语暗暗骂道。 也许不只是王药师在装,整个秦府的人都在装。 以前墨语在秦府那么高调——先是黄沙谷救出秦桧妻女,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秦相府,继而又是拜相大典,和自己的哥哥墨言公然为敌,不顾一切救下秦桧,最后为救温婉兮,勇斗秦相府侍卫的重重围攻,带着温婉兮逃走。真所谓出尽风头,府里上上下下,有谁不认识这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的墨公子? 如今却所有的人都在装不认识他,这不仅仅是好笑那么简单,除了他觉得完颜洪敏是个厉害人物以外,其中必定还有蹊跷。 至于完颜洪敏厉害到什么程度,他还真没想到,如果让他知道她是大金国公主的话,他是不是会笑自己没有女儿身,却生了一副公主命——处处都有公主相伴,走了一个南宋公主,又来了一个金国公主。 仔细想想墨语这小子的命还真是生得好,和她交往的女子,除了两大公主,最差的也是当朝宰相之女。都是金枝玉叶。只可惜秦非儿为救他,被自己的父亲秦桧下令射死,而温婉兮身受重伤被他藏在草堆里,已经过去七八天的时间,定是凶多吉少。 昨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完颜洪敏主仆三人在里间说起今天要去找秦桧辞行的话,估计是最近两天要启程了。 终于可以离开秦桧府了,墨语暗暗高兴,一方面继续装伤重,不能下地自己走动,等完颜洪敏又派人用担架把他抬出去上马车,这样就不用和秦府的人有对面的机会,省去许多的麻烦,另一方面他不断盘算离开秦府下一步的打算。 今天一大早,完颜洪敏陪着墨语吃过早点,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带着冬梅、秋菊两个丫头见秦桧去了。 墨语听得她们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身轻如燕,看来恢复得不错。他走近窗户轻轻把窗户纸捅了个小洞,凑上一只眼睛往外看——如他所料,这就是温婉兮住过的房间,外边这个天井,正是当晚秦非儿被射杀的地方。 墨语触情生情,想起秦非儿的诸多好处,不禁黯然神伤。 “啪哒…啪哒…啪哒…”一阵趿着鞋子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墨语从小洞里斜着看过去,看到一个干瘦小老头,天气不冷却双手抱着缩进袖筒里,猥猥琐琐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东张西望,不时还回头看看 不是王药师是谁? 貌似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来干什么?墨语心想,一步跃上床去假装睡着。 第七十七章 真真假假 门“吱呀”一声开了,王药师走进来,把门轻轻关上。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墨语假装睡得很香,呼吸沉重,不时磨叽一下牙齿,砸吧着嘴巴,就像正做着啃鸡腿的美梦。而心里实则数着王药师的脚步,几步可以到达床边,他要在绝对安全的距离拿下王药师,绝不让危险靠近。 平时王药师走路都是“啪哒啪哒”的,怎么一进了房间就轻若鸿毛呢?若不是墨语耳力极佳,根本就听不出有人在走动。 单就这手轻功,已是绝顶高手之列。 没想到在秦府里居然藏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平时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缩头缩脑的样子。 五步…六步…七步,差不多了,就是现在!墨语一脚踢开被子,左手在床上一撑,身子水平弹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右手一掌拍向王药师的面门。 近距离,突然出手,出手的速度快如闪电!——这一掌来势汹汹。 这小子不是重伤未愈吗?怎的…王药师心中大骇,来不及多想,身子向后一倒,狼狈地避开这一掌。 一掌落空,墨语不等他有缓气的机会,马上又是一腿扫去,王药师上身悬空,双脚无法避让,被墨语扫个正着,身体被墨语这一脚抬飞起来,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地一屁股摔在地上。墨语接着又是一脚对着他的胸膛踩去。 “墨公子,脚下留情!”王药师双手护在胸前,赶紧告饶。 “说!是谁派你来加害本公子的?是不是秦桧那老贼?”墨语的腿停在半空中,随时都有可能踩下去,就看王药师的回答令他满不满意。 “不是…不是…!” “那就是你想害本公子。”墨语作势要踩。 “不不不!小老儿怎会加害墨公子?也不敢!我是来救你的。” “咦?救我?我怎么了要你出手相救?”墨语说着收腿走到圆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慢呷了一口,他在等王药师的下文。 王药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走到墨语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墨公子,你就快大祸临头了,还尚不自知。” 墨语端详着手里的茶,看都不看王药师一眼,冷笑道:“吓唬你小爷呢?” 王药师正色道:“小老儿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劈。” 墨语端到唇边的茶杯停了下来,他扬了扬两道入鬓的剑眉道:“你说说看我祸从何处来?” “秦桧那奸贼要杀你。”王药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还用你说啊?人尽皆知的嘛,你这情报不值钱。”墨语俊朗中带着冷酷的眼神白了王药师一眼,不过王药师敢称呼秦桧为奸贼到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要害我,我受伤这些天他为什么不动手?毫无还手之力,不是很省事嘛?或者让你给我配副毒药毒死本公子也很轻松。”墨语接着说。 “他不敢!” “他不敢?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墨语哈哈大笑,表示不信。 “公子小点声,此事非同小可,小老儿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 “那你说说他准备怎样害本公子。” “老贼已经在所有进出临安的必经之地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公子走出去自投罗网。别说公子的伤还未痊愈,就是公子未受伤之前,要想闯过这些布置周密的陷阱都不太可能。” “这么保密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猫儿有猫儿的路,耗儿有耗儿的路,我能在这个秦府混这么多年,自然有我的门道,这个你别管。” “拿不出点让人信服的理由,小爷还是睡觉去,多谢你的好意。”墨语说着站起身来又要上床睡觉。 “是秦夫人说的!”王药师冲口而出。 “你越说越离谱了,秦桧老婆说的?她亲自给你说的还是梦里给你说的?”墨语取笑道。 那知王药师一本正经地说:“她亲自给我说的。” “啊….哈哈哈….”墨语忍不住又笑起来。 “哎呦…墨公子,你别声张,此事非同小可,你愿意听小老儿一言相劝我就说,你若实在不信我也没法,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告辞!”说着就要走。 果然这招果然管用。 “等等!说清楚了再走。”墨语叫住他。“好,既然墨公子愿意听,小老儿必定知无不言。”王药师喜道,“如今临安城你是走不出去的,出去必死无疑,小老儿有个万全之策保你周全,就看墨公子愿不愿意配合。” “什么万全之策?” “瞒天过海!” 墨语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要想公子在秦桧如此周密的安排下脱身,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也就是公子必须先‘死’,在离开临安之前就死了。活人逃不出去,死人就容易多了。” “你说的是假死?” “不!真死!” “敢情你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我讲笑话的吧?”墨语强冷冷笑道。 “墨公子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秦桧那种狡诈之徒假死怎么骗得了他?一定要真死…” “真死,然后就呜呼哀哉了!”墨语不耐烦地打断他。 “当然不是,若是那样我还费半天口舌说什么说呢?我家祖传得有一种独门秘药,人服下后会高烧不退继而心跳脉搏停止,就跟死人一样,但只需要在三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马上就会苏醒如初。”王药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三个时辰之内没服下解药,那将再也醒不过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三个时辰之内谁来给我服解药?”墨语问。 “当然是我!” “本公子凭什么相信你?你就不会是秦桧派来变着法子弄死我的奸细?”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看看这个应该就会相信我不会害你。”王药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根金钗递给墨语。 秦非儿的!墨语再熟悉不过了。 “你…你怎么会有非儿的东西?”墨语睹物思人,话音哽咽。 “其中的缘由说来话长,时间有限长话短说,你愿意相信小老儿,就请在今晚子时之前服下这颗药丸。”王药师递给墨语一个小盒子,墨语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颗如小指尖大小的药丸,色泽鲜红如血。 “一定要在子时这前服下,切记!切记!此地不宜久留,小老儿得走了。”王药师说着把屋门打开一条缝,小脑袋伸出左右看了没人,才开门出去“啪哒啪哒”地走了。 墨语拿着那颗药丸,脑袋里有些懵,王药师的话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墨语突然想到应该问一下王药师完颜洪敏是个什么人物的,不管她对自己有没有害,但是敌是友心中至少要有数,怎么一时就没想起问呢?墨语正懊恼间,听到完颜洪敏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墨语忙把药丸收起来一翻身上床继续装睡,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七十八章 实施计划(今日一更) 完颜洪敏和两个丫头有说有笑推门进来.她们虽是主仆关系,却情同姐妹,再加上金国人一向不居小节,尊卑之分不像中原那样刻板。 “呵呵…墨公子真能睡啊!”冬梅看着被她们“吵醒”的墨语呵呵笑道。 “就是!就是!简直就是一只小懒猫嘛!”秋菊也笑。 完颜洪敏作势要掐秋菊的嘴巴也忍不住笑道:“没半点规矩,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再没大没小的,瞧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秋菊忙连连告饶:“尊主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了。”闪到一旁后秋菊又笑着补了一句:“墨公子有尊主护着,以后谁还敢说啊!” “这小蹄子越说越有劲了,不惩治一下你,还以为我没家规,没的叫人看了笑话。”完颜洪敏说着倏地一提身形向秋菊抓去。 秋菊早知要挨打,提前就作好躲的准备,一下子跑到墨语的床前笑道:“墨公子救命!” 墨语暂时忘记了心头紧要的事情,也笑道:“她们两个这段时间服侍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也够辛苦的了,洪小姐就饶了她罢!” 完颜洪敏在床前站定,对墨语嗔道:“说了让你叫我名字,不要叫我洪小姐,我不姓洪!” “该死!该死!睢我这记性!下次绝不再犯,只是叫你名字是万万不敢当的,干脆我叫你姐姐吧!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墨语半坐在床上欠身行礼。 完颜洪敏撇撇嘴:“你们中原真酸!姐姐弟弟的!动不动就叫人姐姐!你有几个好姐姐啊?” “只有你一个!”墨语老实回答。 完颜洪敏这才又莞尔一笑道:“好吧,随你!你醒了我正好有事情要给你说。我在临安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家里一定着急得不得了,现在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坐车也无大碍,我准备明儿一早就直接起程,今天已经给秦…相爷辞过行了。” 墨语做出副愧疚的表情道:“明天走好啊!都怪我拖累了姐姐的行程。” “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家在华山,正好和我们一路北上。到时我亲自送你上华山,你可是要一尽地主之宜的哦!” “当然!当然!有姐姐这么一位绝色美人莅临,一定令华山蓬荜生辉。”说完这番话墨语暗骂自己小人,为了活命阿谀奉承。完颜洪敏是个美人不假,但是华山太阳神宫也不缺美人,且不说他母亲年轻时风华绝代,就是他大哥的那四个侍寝婢女也个个美如天仙。 夸女人的长相永远都管用。完颜洪敏芳心暗喜,微微绯红了脸,面露娇羞之态道:“那我们吃完晚饭就都早点休息,明早早起赶路。” “秦相爷留我们尊主吃晚饭,要给尊主饯行,都被尊主回绝了。尊主就是想回来和墨公子一起吃。”秋菊抿嘴笑道。 “你今天没被打着心里不痛快是不是?还在瞎说?”完颜洪敏又要打。 “别打!别打!我闭嘴!我去传晚饭!”秋菊吐吐舌头跑出去。 “小爷我可要好好吃一顿,要是王药师失手或是给的是毒药把老子毒死了,至少也做个饱死鬼。”墨语暗想。 墨语在心里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听王药师的话。秦桧大费周章地追杀自己,现在自己就凑在他眼前,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自己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而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也不敢去赌这一把。王药师不是个一般的药师,这点墨语已经肯定,至于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暂且不论,先逃出去再说。 ………… 晚餐照例无比丰盛,都是临安名菜,多数都是墨语吃过的。既然心里作了决定,墨语就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风卷残云般吃了五大碗饭,完颜洪敏看他胃口奇好,不断为他夹菜,来者不拒,管他东坡肉还是叫花鸡,肥的瘦的,墨语都一股脑儿吃下去。 他们吃完,两个丫头才上桌。虽然金国不如大宋尊卑森严,但是主仆还是不同桌吃饭。墨语看着一桌子菜就剩下些汤汤水水,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都被我吃光了!” “四个人的菜都被你一个人吃完了,我家尊主也没吃多少,墨公子,你真是像个猪一样的。”秋菊白了他一眼。 墨语也不跟她计较,也笑道:“想着明天就要起程回家,心情大好,胃口自然大开,就不免多吃了,不好意思,把大家的份都吃了。” “吃得下尽管吃,能吃是好事,别理她们!”完颜洪敏说,继而又转过头去对秋菊说:“再去传两个菜嘛!” 秋菊笑道:“懒去!将就吃算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我看你才懒得像头猪!”完颜洪敏笑骂。 “看吧!看吧!被骂了吧!谁叫你说墨公子是猪的?活该!”冬梅拿筷子指着秋菊笑。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墨语想起王药师说的“天黑以后,子时之前服下药丸”的话,于是趁她们说笑没注意的当口,从怀里悄悄取出药丸一口吞下。没什么怪味,并不难吃。 饭毕,墨语和完颜洪敏喝茶闲话,两个丫头收拾。临安的初夏已经能感受到袭人的热浪,墨语此时更是觉得浑身滚热,嘴里不停地嚷嚷。 “把窗户打开透透风!”完颜洪敏吩咐道。 “是!”秋菊跑过去刚打开一扇窗,呼地就刮进来一阵大风,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接着“轰隆”一声雷响,“尊主,不好了,要下大雨啦!”秋菊吓得缩了回来。 “下雨就下雨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风太大了,还是把窗户关上。”冬梅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墨语的心里暗暗叫苦,这大雨来得不是时候,等下自己被拖出去“埋”的时候,岂不是要被淋死? 但是现在药丸已经服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是福是祸,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 墨语觉得越来越热,仿佛心里有团火要把整个身体烧起来了一样,刚开始完颜洪敏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以为是天气的缘故。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只见墨语满脸通红,近乎抓狂,上身的衣裳已经被他扯下,露出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模样狰狞。 “这是怎么了?墨公子?”完颜洪敏问。 墨语双手不停地在身上乱抓,嘴里不停地喊“热”。 “伤口刚好,抓不得!”完颜洪敏忙去拉他的手,刚一碰到墨语的肌肤,只觉得像碰到了烧红的火炭一样烫手,“啊!”她叫了起来,“老天,你在发烧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发起高烧来了?你们赶紧去叫王药师来!” 秋菊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完颜洪敏的声调不对,忙答应了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朝外跑。 为防止墨语乱抓,完颜洪敏点了他的穴道,又和冬梅一起把他抱到床上躺下。 墨语的意识开始混乱,看着坐在床边的完颜洪敏,眼前不断飘浮,出现的是秦非儿的样子。 “你对我的好,我的心里是清楚的,你不顾一切地救我,这份情下辈子我一定会报。”墨语说。 完颜洪敏只道是对她说的,答道:“什么下辈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已经从鬼门关挺过来了,就不会死的。” 墨语点点头:“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带你回华山,不许谁再来伤害你。”此时他看到的又是温婉兮那张美丽而忧郁的脸。 听到墨语说要她回华山,完颜洪敏微微红了脸,还以为墨语是在对她表白,心里甜滋滋的,。冬梅在场,她虽然心里也有许多甜蜜的话,却不便说出来,只道:“你别想多了,没人能伤害我。” “尊主,王药师不在药房,药童说已经出去快两个时辰了,那周围都找过了,下人们都说没看见。。”秋菊风驰电掣地跑了回来说道。 “那你还回来啰嗦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啊!他会到哪里去,准在府里的,把秦桧府给我掀翻也要赶紧把他找出来。” 秋菊本来想说“我不先回来回报,你又得骂我去半天。”但是看着完颜洪敏焦急万分的样子,不敢再多说,只回答“是”又飞快跑了出去。 “尊主,与其我们这样漫无目地地找,还不如找秦相爷要人,他们自己人找自己的人就简单多了。”冬梅小心翼翼地说。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你快去,叫秦桧马上来见我。” “是!尊主!” 第七十九章 再死一次(今日二更) 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这是秦桧的上房,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妇人,正是秦夫人。只见她双目紧闭,鬓发散乱,容颜憔悴,已可清晰地看到额前的白发。才几日功夫,就老了许多,俨然一个老妪之态。 床前木椅上坐了一个干瘦老头,不是完颜洪敏着急找到的王药师还是谁。他在往秦夫人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扎银针。秦夫人的两条手臂和额头、颈子都已扎满了针。 难怪别的地方找不到他,原来他在秦夫人的房里。 秦桧也在,坐在靠窗的小圆桌旁,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唉……”床上的秦夫人忽然长长呻吟了一声。 “夫人,哪里不舒服?”王师药忙问道。 秦夫人微微睁眼看了一下王药师,复又闭上眼睛。 “相爷呢?”她问。 “相爷在呢。” “我在这里,夫人有何话说?”秦桧走过来问。 秦夫人闭着眼睛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道:“你还假惺惺地给我睢什么病?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了好。” “夫人这话有点过了,为了夫人的病,我是寝食难安,何来假惺惺一说?”秦桧陪笑道。 “你少来这一套!我这病怎么来的你不是心知肚明吗?虎毒还不食子,你连亲生女儿也要下令射杀,你连畜生都不如啊……我可怜的非儿……”说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秦桧的脸阴沉得像狂风暴雨要来临的天,嘴角抽动几下,他终究没发一言,又退回到小圆桌边坐下。 王药师见这样子,知道该自己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相爷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事已至此,夫人还是节哀顺变,宽心养病……” 秦夫人不等他说完,突然杏眼圆睁,怒视着王药师,吓得王药师把还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吞下肚去。 “孩子不是从你们身上掉下来,所以能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些狗东西!我的非儿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养什么病?让我死了一了百了。”说着双手胡乱在头上乱抓,额头上的银针被她抓得七零八落。 “夫人不可!”王药师忙按住秦夫人的手,她尚在用力挣扎。 “夫人这又是何苦?”秦桧忙走过来帮忙按住她。 “让我去死,我娘儿俩都死了,你好清净,你就是巴不得我们早死。” “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我们,我以为夫人是明白我,支持我的。”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下令射杀非儿,你为的不是我们,你为的是你那下贱舞姬生的小杂种!”秦夫人情绪失控,嘶声大叫,拼命挣扎,但终是病中体弱,没几下就瘫在床上呼呼喘着气。 “禀相爷……”一个秦夫人房里的丫头急冲冲撩帘进来,看到眼前的光景,吓得没有下文。 “何事?”秦桧沉声问。 “那位金国来的小姐叫你马上过去。”那丫头一眼瞥见王药师,又说道:“她们好像在找王药师,具体要问那个来传话的姑娘,她在外厅等着的。” 秦桧回头看了一眼王药师道:“走吧!” 王药师心里明白,脸上不露声色问:“那夫人……” 秦桧摆摆手。 “又忙着去抱你金国主子的大腿去了!”秦夫人恨恨地说道。 秦桧咬咬牙帮子不答,起身走了出来,王药师紧随后。 “好生照看夫人。”秦桧去躬身站在外屋的两个丫头说。 “是!相爷!” ………… 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将至。八个侍卫齐刷刷地提着灯笼在等候。自从上次差点被刺杀后,秦桧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侍卫如影随行。 “墨公子……墨公子……”刚走到后院就听到完颜洪敏悲怆地呼喊,秦桧回头看了一眼王药师,一脸疑惑。 王药师两手一摊,一脸茫然。 “墨公子晚饭后突然发起高烧,情况很不好。”随行的秋菊说。 秦桧心头一紧,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跨进屋去。 屋里灯火通明,墨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完颜洪敏俯身坐在床边,拉着墨语的手不停呼唤。一见他们进来,她跳起来指着王药师就骂:“老东西,你死哪里去了?你看你怎么医的墨公子,突然就这样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拿你陪葬。” 王药师也不敢答话,忙躬身几步走到床前,单膝跪在床前脚踏板上给墨语把脉。 刚一触到墨语的肌肤,王药师低低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秦桧问。 “冰凉!”王药师简短地回答。 秦桧皱起眉头。 王药师把了墨语的手脉,又把手搭在墨语的颈子动脉上,又翻起墨语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突然他一下跪倒在完颜洪敏面前:“小姐恕罪!” “怎么啦?”完颜洪敏尖声问道。 “脉搏停止,瞳孔涣散,墨公子已经死了。”王药师硬着头皮答道。 话刚落口,完颜洪敏呼地一掌已经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肩头。王药师不能运功抵抗,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掌,仰面便倒。 秦桧虽有心护他,此时完颜洪敏正在盛怒之下,却是不敢开半句腔。 “墨公子本来已经好了,能吃能喝,有说有笑,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准是被你这个庸医害死了,今天就拿你给墨公子偿命。”说着又一脚踢在王药师的胸口,这一下正中要害,王药师再也经受不起,,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 “小姐……明鉴……小人……冤枉……” “吃饭时都好好的,还吃了几大碗饭……哦,是了,是你们在饭菜里下了毒,是你指使的,就是你!”完颜洪敏转身指着秦桧。 “卑职不敢!”秦桧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在王药师面前掩饰完颜洪敏的身份。 这奸贼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王药师心里暗骂。 “你不敢?你背叛你的国家你都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墨公子?如实招来,否则诛杀你全家。” “卑职不敢!公主且想想如果我要害墨公子,早就下手了,他刚来的时候伤重,那时害死他不会引起怀疑,再说如果我真的安排人在饭菜里下毒,为什么你们别的人没有中毒?” 完颜洪敏是气糊涂了,经秦桧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随又把怒气发在王药师身上。 “那就是给这个老东西医死了。” 王药师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小姐明鉴,当初小人为了医治墨公子,费了多少心力,想了多少法子,才把墨公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但墨公子终究受伤太重,伤口太深太多,虽然我已想办法给他缝合,但里面还是感染了病毒。小人已经尽力了,再没有回天之力,如今既然墨公子已经死了,小姐若硬把这个账算在小人头上,要拿小人陪葬就请动手吧。” 王药师说完又挣扎着转向秦桧叩头:“小人感谢相爷当年的知遇之恩,小人这就要去了,还有最后一点忠告,算是小人对相爷的报答。这个墨公子全身感染病毒而死,应尽快深埋于地下,若是病毒扩散,那将会波及整个相府,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埋之时还要散上消毒药粉,以防病毒扩散,参与掩埋的人要做好防护措施,千万不可接触到墨公子的尸身。” 说完爬向完颜洪敏:“请小姐动手!” 与此同时,只见墨语的脸上,手上,凡是裸露出来看得见的地方均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水泡。 王药师在赌,一是赌完颜洪敏的人性,会不会滥杀无辜;二是赌秦桧救不救自己,他提到掩埋墨语的时候要散消毒药粉,这个药粉在哪里?当然还得自己去配,就算秦桧想舍车保帅,拿自己的命去消完颜洪敏的气,但也不敢拿这个病毒不当回事,特别是自己又把这个病毒说得如此悬乎且墨语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症状。 果然,秦桧也跟着跪在完颜洪敏面前:“请公主手下留情!这个王药师跟随卑职多年,医术精良,也没犯过什么过失,这次虽然他竭尽全力,最终却没救活墨公子,实在罪大莫及,但是请公主看在他对小人一直忠心不二的份上,饶他一命。” 完颜洪敏本来站在墨语的床前的,听得王药师把这个病毒说得如此骇人,而且墨语身上的水泡开始破裂,散发出阵阵恶臭,赶紧往旁边让开。 王药师眼角瞥见,心里就有普了。只要他们怕,就说明一切能按计划进行。 完颜洪敏虽然贵为一国公主,却生性豪爽,并不是那种刁蛮任性,滥杀无辜的人。她虽对墨语一见钟情,却知交甚浅,还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今见墨语人已死,就算自己把王药师杀了也于事无补,至于诛杀秦桧一家,那更是气头上话,不可以实施。秦桧是她父皇安插在大宋王朝内部一颗棋子,好不容易才养得这么位高权重,对金国的作用举足轻重,怎么可以为了儿女私情而断送了金国的长远利益? 她身为一个女流之辈,既然被父皇千里迢迢从北方派往江南执行重要任务,说明她能力、见识过人。如今人已死了,气已出了,她也就不再继续发挥。 “算了,算了!”完颜洪敏不耐烦地摆摆手。 秦桧终于松了口气:正是天助我也! 他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墨语,费尽心思布下的陷阱都还没用上。 “请公主移驾西厢房,免得受了病毒的侵害。”秦桧说完在前面躬身引路。走到门口退在门边让完颜洪敏主仆先行。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王药师。 王药师明白他的意思,叩头道:“相爷放心,小人自会处理。” 第八十章 死而后生(今日一更)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哗哗哗地冲刷着大地万物。闪电的光亮在黑夜里特别刺眼,像是要把天空撕裂。偶尔还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这样的夜晚注定不寂寞。 夜,越来越深。在这样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最适合做的事情应该就是睡觉。 但是临安城郊的荒路上却冒着大雨走着两个夜行人,全身黑衣,头上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两个眼睛,两个鼻孔。让人不免奇怪,这么大半夜的即使他们不蒙脸也没人看得清他们的长相。再说这么大的雨,别人都在舒舒服服地睡觉,不明白他们有什么急事非要跑出来淋雨。 大雨已经淋透了他们的衣服,湿巴巴地贴在身上。他们还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是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此时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他们高一脚,低一脚,走得甚是艰难。只有在闪电划过的瞬间,才勉强看得清脚下的路况。 “摊上这等苦逼差事,真他妈的倒霉。”前面的黑衣人忍不住骂道。 “就是,别的兄弟现在正搂着女人睡觉,就我们两个还在荒山野岭淋大雨。”后面的黑衣人附和道。 “王药师这个狗娘养的!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随便扔在这山沟里得了。”前面的黑衣人继续说。 “不行吧?听说这小子身上全是病毒,必须挖深坑埋起来,不然病毒会扩散,会死很多人的。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还是找个偏僻地地方把他埋了再回去。”后面的黑衣人劝道。 “妈的!弄得不好,连我们两个也会感染病毒。王药师这个老杂毛,回去非得找个岔子教训一下他,看他下次还敢指使老子们不!”前面的黑衣人仍是愤愤地骂着。 “对!一个小小的药师居然安排起咱们来了,一定得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枉他活了几十岁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后面的黑衣人说。 可是还有下次吗?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上扑下,恰好一道闪电划过黑暗,他手中的兵刃泛着白森森的光芒一闪而过。前后两个黑衣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倒下。 动作干净利落。 黑影一把把担架上的包裹扛到肩上,迈开大步,在暴雨中疾驰。 …………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道的轮回,墨语在混沌中醒来,一片淡淡的火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洞,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更显出山洞的空旷。他翻一下身想把周围看得清楚些,才发觉得身上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疼。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静静地坐在一堆燃着的柴火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柴火跳动的火焰。 正是王药师。 听见墨语有响动,王药师收回沉思的心绪,抬眼看着他:“你醒了?” “这是哪里?”墨语不答反问。 “离临安五十里的周家堡。” “这么说我逃出来了?” “是的,逃出来了!” “是你救了我?” “算是!”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墨语翻身想拜,只觉全身无力,但还是凭着一股狠劲趴起来给王药师叩了几个响头。 王药师一改平时的猥琐之态,大大咧咧地坐着受了。也没起身搀扶墨语,只淡淡点点头道:“也算你小子命大,经过这么多凶险仍然好端端地活了下来,看来阎王老儿也不敢接收你。” 墨语听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以往的奴颜婢膝。墨语早就知道王药师不是一个寻常人物,只是不知何故甘愿隐藏在秦相府做一个小小的药师。 “我得回去了,不然秦桧那奸贼会起疑心。”王药师站起来说:“你的湿衣服我已给你换下,身上皮肤溃烂的地方,已涂过药……” “我的皮肤怎么会溃烂?”墨语忙打断他的话问。 “算是你服下的那个药的副作用吧,也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若不是这样,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就把你弄出来?只是可能会在身上留下些痕迹。”王药师说。 “意思是我的脸上也会留下痕迹了?”墨语着急地问。 “可能会有一点!但是相比性命,我觉得那些痕迹并不重要。” “噢……”墨语逃出来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沮丧。 “你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人总是要在经历中成长,成长的过程中有收获也会有失去。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希望你学会看淡。”王药师不理会墨语的沮丧,继续说道:“你虽然醒了,但你身上的药效并没有完全褪尽,需十二小时才能恢复力气。这个山洞是我踩点时选好的,比较隐蔽,一般不会有人来。你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最好不要出去,天黑你再出去。出洞之后不要在临安附近逗留,走得越远越好。至于何去何从,那是你的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希望你好自为之。” “还有你的剑我已帮你带出来了,就在你旁边。先前我还用它来解决了两个侍卫,挺不错,是把好剑。” “那当然,这是我祖传的青龙剑,原来是我大哥用的,后来给了我。另外还有一把玉凤剑,和这把是一对的,在我母亲手里。” 王药师点点头,临走又像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递给墨语道:“这些银针你拿着,以防万一,用来防身。我不使暗器,只有这些针,你将就用,不过以你的武功,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都是暗器,对了,这些银两你也拿去,细着点花应该够你花到华山了。” 墨语道谢接过,不禁暗暗佩服他想事周到。 “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王药师说完朝洞口走去,不知怎的,墨语竟然有些不舍。 “前辈,我们还会再见面么?”他问。 “也许吧,若是有缘的话!”说完王药师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前辈……你受伤了……” “先前硬挨了金国那死丫头两记重击伤了内脏,不碍事,我就是个治伤的高手,只是还没来得及调治。”王药师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前辈,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墨语大声问道。 “因为非儿……”王药师的声音远远传来。 墨语本来还想问完颜洪敏是何等身份,可王药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 “因为非儿……” 墨语实在想不通,一个相府里小小的药师会和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交集,就算王药师不是一个一般的药师,但是身份尊卑有别,而且从未听秦非儿提起过。以秦非儿单纯可爱的性格和对自己的信任,她不可能有秘密瞒着自己。 提起秦非儿,墨语心里又是止不住地黯然。想起他们刚相遇那些美好的日子,一个是秦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太阳神宫二少爷,一个纯洁得如还没盛开的花朵,一个简单得像不掺杂质的美玉。 从自告奋勇送秦非儿母女回府的那一刻起,墨语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能保护女人了。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能力或没有责任感去保护一个女人,那这样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多半是个废物。墨语一直这样认为。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初为男人的喜悦中。秦非儿眼中的崇拜也让他有了莫名的满足感。 可是他毕竟太年轻了,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情,终于让他尝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当他眼睁睁看着秦非儿为救他而在他面前被射死的时候,当他遇到想用生命去保护的温婉兮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多么微不足道,即便是自己舍弃性命也保不了她们的周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人只要能看到自己的不足就是成长。他终将褪去桀骜不驯的光环,在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道路上迈出坚实的步伐,虽然前路有鲜花也有荆棘。 第八十一章 人蟒大战 第八十章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哗哗哗地冲刷着大地万物。闪电的光亮在黑夜里特别刺眼,像是要把天空撕裂。偶尔还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这样的夜晚注定不寂寞。 夜,越来越深。在这样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最适合做的事情应该就是睡觉。 但是临安城郊的荒路上却冒着大雨走着两个夜行人,全身黑衣,头上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两个眼睛,两个鼻孔。让人不免奇怪,这么大半夜的即使他们不蒙脸也没人看得清他们的长相。再说这么大的雨,别人都在舒舒服服地睡觉,不明白他们有什么急事非要跑出来淋雨。 大雨已经淋透了他们的衣服,湿巴巴地贴在身上。他们还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是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此时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他们高一脚,低一脚,走得甚是艰难。只有在闪电划过的瞬间,才勉强看得清脚下的路况。 “摊上这等苦逼差事,真他妈的倒霉。”前面的黑衣人忍不住骂道。 “就是,别的兄弟现在正搂着女人睡觉,就我们两个还在荒山野岭淋大雨。”后面的黑衣人附和道。 “王药师这个狗娘养的!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随便扔在这山沟里得了。”前面的黑衣人继续说。 “不行吧?听说这小子身上全是病毒,必须挖深坑埋起来,不然病毒会扩散,会死很多人的。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还是找个偏僻地地方把他埋了再回去。”后面的黑衣人劝道。 “妈的!弄得不好,连我们两个也会感染病毒。王药师这个老杂毛,回去非得找个岔子教训一下他,看他下次还敢指使老子们不!”前面的黑衣人仍是愤愤地骂着。 “对!一个小小的药师居然安排起咱们来了,一定得让他吃点苦头,不然他枉他活了几十岁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后面的黑衣人说。 可是还有下次吗? 突然一个黑影从树上扑下,恰好一道闪电划过黑暗,他手中的兵刃泛着白森森的光芒一闪而过。前后两个黑衣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倒下。 动作干净利落。 黑影一把把担架上的包裹扛到肩上,迈开大步,在暴雨中疾驰。 …………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道的轮回,墨语在混沌中醒来,一片淡淡的火光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洞,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更显出山洞的空旷。他翻一下身想把周围看得清楚些,才发觉得身上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疼。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静静地坐在一堆燃着的柴火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柴火跳动的火焰。 正是王药师。 听见墨语有响动,王药师收回沉思的心绪,抬眼看着他:“你醒了?” “这是哪里?”墨语不答反问。 “离临安五十里的周家堡。” “这么说我逃出来了?” “是的,逃出来了!” “是你救了我?” “算是!”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墨语翻身想拜,只觉全身无力,但还是凭着一股狠劲趴起来给王药师叩了几个响头。 王药师一改平时的猥琐之态,大大咧咧地坐着受了。也没起身搀扶墨语,只淡淡点点头道:“也算你小子命大,经过这么多凶险仍然好端端地活了下来,看来阎王老儿也不敢接收你。” 墨语听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以往的奴颜婢膝。墨语早就知道王药师不是一个寻常人物,只是不知何故甘愿隐藏在秦相府做一个小小的药师。 “我得回去了,不然秦桧那奸贼会起疑心。”王药师站起来说:“你的湿衣服我已给你换下,身上皮肤溃烂的地方,已涂过药……” “我的皮肤怎么会溃烂?”墨语忙打断他的话问。 “算是你服下的那个药的副作用吧,也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若不是这样,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就把你弄出来?只是可能会在身上留下些痕迹。”王药师说。 “意思是我的脸上也会留下痕迹了?”墨语着急地问。 “可能会有一点!但是相比性命,我觉得那些痕迹并不重要。” “噢……”墨语逃出来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沮丧。 “你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人总是要在经历中成长,成长的过程中有收获也会有失去。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希望你学会看淡。”王药师不理会墨语的沮丧,继续说道:“你虽然醒了,但你身上的药效并没有完全褪尽,需十二小时才能恢复力气。这个山洞是我踩点时选好的,比较隐蔽,一般不会有人来。你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最好不要出去,天黑你再出去。出洞之后不要在临安附近逗留,走得越远越好。至于何去何从,那是你的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希望你好自为之。” “还有你的剑我已帮你带出来了,就在你旁边。先前我还用它来解决了两个侍卫,挺不错,是把好剑。” “那当然,这是我祖传的青龙剑,原来是我大哥用的,后来给了我。另外还有一把玉凤剑,和这把是一对的,在我母亲手里。” 王药师点点头,临走又像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递给墨语道:“这些银针你拿着,以防万一,用来防身。我不使暗器,只有这些针,你将就用,不过以你的武功,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都是暗器,对了,这些银两你也拿去,细着点花应该够你花到华山了。” 墨语道谢接过,不禁暗暗佩服他想事周到。 “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王药师说完朝洞口走去,不知怎的,墨语竟然有些不舍。 “前辈,我们还会再见面么?”他问。 “也许吧,若是有缘的话!”说完王药师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前辈……你受伤了……” “先前硬挨了金国那死丫头两记重击伤了内脏,不碍事,我就是个治伤的高手,只是还没来得及调治。”王药师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前辈,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舍命救我?”墨语大声问道。 “因为非儿……”王药师的声音远远传来。 墨语本来还想问完颜洪敏是何等身份,可王药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 “因为非儿……” 墨语实在想不通,一个相府里小小的药师会和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交集,就算王药师不是一个一般的药师,但是身份尊卑有别,而且从未听秦非儿提起过。以秦非儿单纯可爱的性格和对自己的信任,她不可能有秘密瞒着自己。 提起秦非儿,墨语心里又是止不住地黯然。想起他们刚相遇那些美好的日子,一个是秦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是太阳神宫二少爷,一个纯洁得如还没盛开的花朵,一个简单得像不掺杂质的美玉。 从自告奋勇送秦非儿母女回府的那一刻起,墨语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能保护女人了。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能力或没有责任感去保护一个女人,那这样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多半是个废物。墨语一直这样认为。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初为男人的喜悦中。秦非儿眼中的崇拜也让他有了莫名的满足感。 可是他毕竟太年轻了,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情,终于让他尝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当他眼睁睁看着秦非儿为救他而在他面前被射死的时候,当他遇到想用生命去保护的温婉兮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多么微不足道,即便是自己舍弃性命也保不了她们的周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人只要能看到自己的不足就是成长。他终将褪去桀骜不驯的光环,在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的道路上迈出坚实的步伐,虽然前路有鲜花也有荆棘。 第八十一章 柴火逐渐熄灭,山洞里慢慢暗下来。洞外骤雨初歇,薄薄的云彩托着一勾浅浅的残月,半摭半掩,淡淡的月光透过洞口的树枝藤蔓洒了一地斑驳。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越想越想不明白。墨语不再去想,身上的疼痛已经消退,渐渐睡意来袭,干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墨语再次醒来已是大白天,明艳的阳光带着灿烂的桔黄,从洞口照射进来,从光线射进洞口的深度来看,时间应该还很早。 墨语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的。凭着习武人的警觉,他判断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而且已到耳边。 他猛地睁开眼睛,啊哟!什么鬼! 一个扁扁的脑袋足有婴儿的头那么大,头上一对黄澄澄的眼睛死死盯着墨语,就像人类看着盘中的烤猪思考从哪里下嘴,嘴巴里一条长约尺许的舌头一吐一缩,当它吐出来的时候,舌尖上的分岔差点就碰上墨语的脸。 是蟒!巨蟒! 墨语的脑海里分快地闪过从前对蟒的认知。但是像这么大的蟒脑海里还真是搜索不出个现成的样子对照。 这一惊把墨语吓得不轻。这鬼东西虽然无毒,但是战斗力超强,可以轻轻松松就吞下一头公牛。 要想不被它活活吞下去或勒死吞下去,只有杀死它或逃。 山洞地势局限,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墨语选择杀死它。 墨语眼睛盯着它,防它突然发些进攻,手却慢慢伸向旁边的长剑。那鬼东西似乎察觉到了墨语的意图,还没等墨语的手碰到长剑,它已经发起攻击。 只见它身子倏地高高竖起,张大的嘴巴竟然比它的头大上数倍,所谓的血盘大口就是如此模样,口腔里的唾液牵出长长的粘稠的丝,让人看了作呕。 墨语来不及拿剑,忙就地一滚,滚到洞壁下。听人说蛇的眼睛是看不见,暂且先躲一躲。 那鬼东西身体虽然庞大,动作却相当的敏捷,墨语刚刚滚到洞壁,它马上身子一扭如箭一般又向墨语射来。 墨语看它跟得如此快,叫苦不迭。是谁说蛇类的眼睛看不见的?出来,我保证会打死你。 来不及细想,墨语不等它追到面前,微一提气,身体腾空而起,同时数根银针出手,分别射向巨蟒的眼睛和头。 “嗤嗤嗤”声响过,巨蟒中针。墨语出手,岂有不中的道理?只是能不能奏效继续往下看。 巨蟒的眼睛中针,瞬间眼球破裂,眼里流出两行黄色的粘液掺着红色的血。另外的几根银针已经深入巨蟒的脑壳内,纵使如此也没让它致命。巨蟒负痛在地上不停翻腾,巨大的身躯搅得洞中沙尘滚滚。 墨语紧贴在洞壁高处以防被它的尾巴扫中,打算等它折腾够了,再下来收拾它。 忽然墨语觉得后脑勺碰到什么粘粘的东西,还会粘头发。回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什么鬼! 原来洞壁上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中间盘踞着一只硕大的蜘蛛,足有汤碗那么大,全身五彩斑斓,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正敌视着墨语这个入侵者。 墨语知道凡是色彩艳丽的蛇虫一般都有剧毒,它漂亮的颜色是迷惑敌人的武器。 头上有毒蜘蛛虎视眈眈,脚下有巨蟒等着用餐,这是什么鬼运气啊! 那毒蜘蛛等了半天不见墨语主动撤出它的领地,似乎怒了,八只长满长毛的大长腿,撑起巨大的身子一荡就朝墨语的脸上扑来。 让它咬上一口那还得了!墨语一只手抓紧洞壁上突出来的岩角以免掉下去,另一只手腾出来朝蜘蛛一掌挥去。 毒蜘蛛受到掌力的震荡,直冲冲向下坠去,屁股上还吊着一股长长的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巨蟒的头上。 有美味在嘴边,毒蜘蛛暂时无瑕理会入侵者的事情,先饱餐一顿再说。一口咬在巨蟒头上。 巨蟒中了墨语的银针,虽然负痛翻腾,但并不致命。翻腾得累了,正在喘息,突然头上又掉下来一只毒蜘蛛。 巨蟒被蜘蛛咬得再次在地上翻滚。毒蜘蛛却趋势爬开在躲在角落里不再攻击,静静看着巨蟒折腾。 终于巨蟒翻滚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抽搐几下竟然不动了。 墨语看得甚是惊奇,没想到一只相比巨蟒来说小小的蜘蛛,居然轻而易举就要了巨蟒的命。 毒蜘蛛见巨蟒不再动了,才从角落里爬出来,趴在巨蟒的头上美滋滋的吮吸起来。 原来蜘蛛的毒液不是毒死猎物,而是把猎物的内脏分解成汁液吸收。 哎呀呀!还好小蜘蛛那一口不是咬在自己头上,不然的话,现在被吸的就是自己了。 墨语见巨蟒已死,蜘蛛在进食,它吃饱了应该不会再攻击自己,只要它不发起攻击,也就不去伤害它了,毕竟它杀死巨蟒有功,不然的话自己还不知道还要在洞壁上挂多久。于是就从洞壁上跳下来。 蜘蛛吃饱喝足了,懒洋洋地撑着胀得滚圆的肚子,慢腾腾地爬上洞壁,重回它的大本营盘踞起来。 洞口的阳光已经消退了好大截,时候应该接近正午了。墨语感觉饥肠辘辘,准备出洞看看弄点什么吃的。 这个山洞不小,洞口却不足人高,且有树枝藤蔓遮挡,即便在洞外经过也很难被发现,看来王药师选的这个地点真是用心良苦。墨语不禁在心里又感慨一番。 原以为洞外别有一番不一样的天地,结果山外是山,洞外还是山。 山洞的地势较低,左右都是高出很多的山峰,人迹罕至。一眼望去,看不到有什么可以充肌的东西。洞里清凉无比,洞外热如烤炉。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晒在他还没痊愈的伤疤上,相当难受。 墨语满心沮丧又转回到山洞,心想等太阳下山后再出去找地方吃东西。可肚子却不愿等,一直叽叽咕咕地抗议。 墨语心想干脆再睡一觉,睡着了就不饿了。于是又躺回草铺上。可是越睡越饿,越饿越睡不着。 墨语往山洞里左顾右,可是四壁光秃,除了那个正在网上休息的毒蜘蛛。那个蜘蛛虽然体型硕大,但毒虫这种东西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饿死也万万入不得口。 墨语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恰好看见那条死蟒。脑袋里一下来了灵光,毒蜘蛛不能吃,这死蟒倒是可以考虑。 或者完全不用考虑,本来吃蛇肉的人就不在少数,而蟒不过就是体型膨胀了的蛇而已。 想到有吃的东西,墨语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来,围着巨蟒来来回回看了一遍,用脚踢了踢巨蟒的身体,觉得肉头挺厚,嗯,想法可行。 生吃自然是吃不下的,他想弄点火来个烤蟒肉应该不错。于是把昨晚王药师没烧完的柴禾拾在一堆,又找到王药师留下的火石,打火把柴禾惹燃。剖开巨蟒的皮,随便割下一块肉就足有两三斤。把肉穿在剑上放到柴火上烤起来。 随着“滋滋”的声音,烤肉的香味慢慢溢了出来,让人馋涎欲滴,特别是非常饿的时候。 终于烤得焦黄生香,墨语顾不得烫,张嘴就撕下一块。反复咀嚼,呀!这味道—— 第八十一章 人蟒大战(今日二更) 柴火逐渐熄灭,山洞里慢慢暗下来。洞外骤雨初歇,薄薄的云彩托着一勾浅浅的残月,半摭半掩,淡淡的月光透过洞口的树枝藤蔓洒了一地斑驳。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越想越想不明白。墨语不再去想,身上的疼痛已经消退,渐渐睡意来袭,干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墨语再次醒来已是大白天,明艳的阳光带着灿烂的桔黄,从洞口照射进来,从光线射进洞口的深度来看,时间应该还很早。 墨语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惊醒的。凭着习武人的警觉,他判断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而且已到耳边。 他猛地睁开眼睛,啊哟!什么鬼! 一个扁扁的脑袋足有婴儿的头那么大,头上一对黄澄澄的眼睛死死盯着墨语,就像人类看着盘中的烤猪思考从哪里下嘴,嘴巴里一条长约尺许的舌头一吐一缩,当它吐出来的时候,舌尖上的分岔差点就碰上墨语的脸。 是蟒!巨蟒! 墨语的脑海里分快地闪过从前对蟒的认知。但是像这么大的蟒脑海里还真是搜索不出个现成的样子对照。 这一惊把墨语吓得不轻。这鬼东西虽然无毒,但是战斗力超强,可以轻轻松松就吞下一头公牛。 要想不被它活活吞下去或勒死吞下去,只有杀死它或逃。 山洞地势局限,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墨语选择杀死它。 墨语眼睛盯着它,防它突然发些进攻,手却慢慢伸向旁边的长剑。那鬼东西似乎察觉到了墨语的意图,还没等墨语的手碰到长剑,它已经发起攻击。 只见它身子倏地高高竖起,张大的嘴巴竟然比它的头大上数倍,所谓的血盘大口就是如此模样,口腔里的唾液牵出长长的粘稠的丝,让人看了作呕。 墨语来不及拿剑,忙就地一滚,滚到洞壁下。听人说蛇的眼睛是看不见,暂且先躲一躲。 那鬼东西身体虽然庞大,动作却相当的敏捷,墨语刚刚滚到洞壁,它马上身子一扭如箭一般又向墨语射来。 墨语看它跟得如此快,叫苦不迭。是谁说蛇类的眼睛看不见的?出来,我保证会打死你。 来不及细想,墨语不等它追到面前,微一提气,身体腾空而起,同时数根银针出手,分别射向巨蟒的眼睛和头。 “嗤嗤嗤”声响过,巨蟒中针。墨语出手,岂有不中的道理?只是能不能奏效继续往下看。 巨蟒的眼睛中针,瞬间眼球破裂,眼里流出两行黄色的粘液掺着红色的血。另外的几根银针已经深入巨蟒的脑壳内,纵使如此也没让它致命。巨蟒负痛在地上不停翻腾,巨大的身躯搅得洞中沙尘滚滚。 墨语紧贴在洞壁高处以防被它的尾巴扫中,打算等它折腾够了,再下来收拾它。 忽然墨语觉得后脑勺碰到什么粘粘的东西,还会粘头发。回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什么鬼! 原来洞壁上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中间盘踞着一只硕大的蜘蛛,足有汤碗那么大,全身五彩斑斓,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正敌视着墨语这个入侵者。 墨语知道凡是色彩艳丽的蛇虫一般都有剧毒,它漂亮的颜色是迷惑敌人的武器。 头上有毒蜘蛛虎视眈眈,脚下有巨蟒等着用餐,这是什么鬼运气啊! 那毒蜘蛛等了半天不见墨语主动撤出它的领地,似乎怒了,八只长满长毛的大长腿,撑起巨大的身子一荡就朝墨语的脸上扑来。 让它咬上一口那还得了!墨语一只手抓紧洞壁上突出来的岩角以免掉下去,另一只手腾出来朝蜘蛛一掌挥去。 毒蜘蛛受到掌力的震荡,直冲冲向下坠去,屁股上还吊着一股长长的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巨蟒的头上。 有美味在嘴边,毒蜘蛛暂时无瑕理会入侵者的事情,先饱餐一顿再说。一口咬在巨蟒头上。 巨蟒中了墨语的银针,虽然负痛翻腾,但并不致命。翻腾得累了,正在喘息,突然头上又掉下来一只毒蜘蛛。 巨蟒被蜘蛛咬得再次在地上翻滚。毒蜘蛛却趋势爬开在躲在角落里不再攻击,静静看着巨蟒折腾。 终于巨蟒翻滚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抽搐几下竟然不动了。 墨语看得甚是惊奇,没想到一只相比巨蟒来说小小的蜘蛛,居然轻而易举就要了巨蟒的命。 毒蜘蛛见巨蟒不再动了,才从角落里爬出来,趴在巨蟒的头上美滋滋的吮吸起来。 原来蜘蛛的毒液不是毒死猎物,而是把猎物的内脏分解成汁液吸收。 哎呀呀!还好小蜘蛛那一口不是咬在自己头上,不然的话,现在被吸的就是自己了。 墨语见巨蟒已死,蜘蛛在进食,它吃饱了应该不会再攻击自己,只要它不发起攻击,也就不去伤害它了,毕竟它杀死巨蟒有功,不然的话自己还不知道还要在洞壁上挂多久。于是就从洞壁上跳下来。 蜘蛛吃饱喝足了,懒洋洋地撑着胀得滚圆的肚子,慢腾腾地爬上洞壁,重回它的大本营盘踞起来。 洞口的阳光已经消退了好大截,时候应该接近正午了。墨语感觉饥肠辘辘,准备出洞看看弄点什么吃的。 这个山洞不小,洞口却不足人高,且有树枝藤蔓遮挡,即便在洞外经过也很难被发现,看来王药师选的这个地点真是用心良苦。墨语不禁在心里又感慨一番。 原以为洞外别有一番不一样的天地,结果山外是山,洞外还是山。 山洞的地势较低,左右都是高出很多的山峰,人迹罕至。一眼望去,看不到有什么可以充肌的东西。洞里清凉无比,洞外热如烤炉。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晒在他还没痊愈的伤疤上,相当难受。 墨语满心沮丧又转回到山洞,心想等太阳下山后再出去找地方吃东西。可肚子却不愿等,一直叽叽咕咕地抗议。 墨语心想干脆再睡一觉,睡着了就不饿了。于是又躺回草铺上。可是越睡越饿,越饿越睡不着。 墨语往山洞里左顾右,可是四壁光秃,除了那个正在网上休息的毒蜘蛛。那个蜘蛛虽然体型硕大,但毒虫这种东西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饿死也万万入不得口。 墨语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恰好看见那条死蟒。脑袋里一下来了灵光,毒蜘蛛不能吃,这死蟒倒是可以考虑。 或者完全不用考虑,本来吃蛇肉的人就不在少数,而蟒不过就是体型膨胀了的蛇而已。 想到有吃的东西,墨语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来,围着巨蟒来来回回看了一遍,用脚踢了踢巨蟒的身体,觉得肉头挺厚,嗯,想法可行。 生吃自然是吃不下的,他想弄点火来个烤蟒肉应该不错。于是把昨晚王药师没烧完的柴禾拾在一堆,又找到王药师留下的火石,打火把柴禾惹燃。剖开巨蟒的皮,随便割下一块肉就足有两三斤。把肉穿在剑上放到柴火上烤起来。 随着“滋滋”的声音,烤肉的香味慢慢溢了出来,让人馋涎欲滴,特别是非常饿的时候。 终于烤得焦黄生香,墨语顾不得烫,张嘴就撕下一块。反复咀嚼,呀!这味道—— 第八十二章 洞中奇遇(今日一更) 这味道—— 完全没味道! 如同嚼蜡!哦,不,蜡还是滑的,而这个是柴的,如同烧焦的木柴,嚼劲十足,没一口钢板牙没办法把它嚼碎吞下肚去。 墨语想起小时候吃过的蛇肉,肉质细腻得比鱼肉还嫩,怎么蟒蛇肉这么难以下咽?敢情这是条千年老蟒,肉质跟它的年龄一样老。 饥不择食,再难吃也要吃,至少它能饱腹。墨语费劲地嚼着,嚼得牙帮子发软。他一直尝试把功力运送到牙齿上,但总是不凑效。这就纳闷了,能运气到丹田,到掌心,到身体的其他地方,就是不能运到牙齿上。 好不容易吃到一半,墨语实在嚼不起了,而且也感觉到饱了。就把剩下的半块肉抛到巨蟒的身边,他站起来踢了踢巨蟒:“老蟒,你不是想把我变成腹中餐吗?结果你反成了我的口中食。只是你这肉真心不咋的,还你!” 墨语吃饱了,人也有了精神。出洞尚早,坐却坐不住。他看着巨蟒的尸体心里嘀咕:这么一条庞然大物是从哪里来的呢?不是外面进来的,洞口没有它爬行的痕迹。那就是这个洞里还有暗洞。于是爬起来沿着洞壁开始找。 果然在山洞最里面的洞壁上发现一个小小的洞口,够一个成人弯腰通过的样子。 里面会有什么呢?墨语想进去看看,反正没事可做。要是里面住着位神仙呢,说不定还能学个成仙的法术,或是藏着什么武功秘籍,自己就可以练成绝世神功。 所以古人说“闲则生非”其实是有道理的。 墨语多少还有些孩子气,小孩子身上该有的好奇心,他一样不少。 墨语转回到巨蟒身边,剖开它的身体,割下一大块肥膘绑在树枝上,点燃就是一个简易好使的火把。 他举着火把爬进洞中之洞,弓着身体前行,地面居然很光滑,看来那条老蟒时常进出,连岩石的棱角都被它磨没了。 弯弯曲曲地走了一段路,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眼前又出现一个洞,只是相当大。火把的光亮变得犹如萤火虫的微光在茫茫夜空中。 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墨语感受到那种空旷的气息。 “啊——”他大大地喊了一声,想从声音回荡的速度来判断此洞的大小。 “扑扑扑”地一阵乱响,头顶上飞起数以万计的东西,借着火光他看清是蝙蝠。 几次有密密麻麻的蝙蝠想冲向墨语,都被他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吓退。 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蝙蝠屎,每踩一脚都觉得稀滑不爽。还是出去吧,墨语想,要是火把燃灭了,一定会被数不清的蝙蝠吸成僵尸。 墨语尽量擦着洞壁走,这样即使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至于四面受敌。 就在火光晃过的瞬间,墨语好像看到洞壁上有一道门。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退回来举着火把仔细一看:不是门是什么!一道石门! 这绝不可能是天然的,有石门就说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有石门就说明里面绝对有情况,不然做门关着干什么。墨语一下子来了兴趣,早把会被蝙蝠吸干鲜血的疑虑抛到脑后。 他站在石门前举着火把仔细观察,上面虽然敷满了蝙蝠屎,但隐约看得出字的痕迹。 墨语抽出长剑把门上的蝙蝠屎全部刮下来,门上赫然出现几个大字:地狱之门!两边分别有两行小字:天堂有路尔不去,地狱无门偏来钻。 若是常人看到了可能会就此止步,墨语却恰恰相反。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越是说得悬乎,他的兴趣越浓,越要去看个究竟。 他用手试着推了一下石门,只用了三成不到的功力。他虽然好奇,却不莽撞,万一有个机关什么的,也有回旋的余地。 石门蚊丝不动。 再来,这次五成功力。 还是蚊丝不动。 再来,八成功力。 依然蚊丝不动。 竭尽全力,还是不动! 打不开。墨语初始的兴奋渐渐化为沮丧。白费半天的力气。还是趁火把熄灭之前赶紧出洞比较好,但心里又极不甘心,临走狠狠地踢了石门一脚。 这一脚正好踢在“门”字的那一点上,凭感觉似乎那一点是活动的。墨语仿佛又看到希望,蹲下来摸了摸那一点,不出所料,果然可以动。 墨语试着转动它,刚转到一半,“轰轰轰”地一阵声响,石门居然开了。 墨语举着火把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一道人工凿出石梯蜿蜒而上。墨语小心翼翼地跨上第一步。这道门既然号称“地狱之门”,一个不慎可能就会通向死亡。 石梯不长,却拐来拐去。墨语每走一步都相当谨慎,生怕踩到陷阱或机关什么的。但一直没什么动静。 拐过一个大弯后,前面陡然出现了一线光亮,就是太阳光的光亮。 难道前面还有个出口?急走几步,看到尽头是一间石屋,墙壁上凿出一个铜盆大小的圆洞,光线就是从那个圆洞里射进来的。 墨语吹灭火把,走到圆洞边伸出头一看,下面是一潭碧水,波光粼粼,空气清新,风景甚美。 可听风雨,可观风景,这石屋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居所。 墨语打量起石屋内的场景,看到墙边摆了一张石床,上面睡了一俱尸体,已经成了骷髅,显然死去的年月已久。 嘴巴微张,龇牙咧嘴,眼眶鼻孔成了几个黑洞洞的窟窿,乍一见,墨语吓了一跳,微微定神,不禁自己暗笑:墨语啊墨语,想不到你是个敢杀人却怕害怕死人的胆小鬼。 骷髅死时应该很安详,被子盖得好好的,双手放在被子外面。只是年深月久,被子已经朽成一层灰烬。骷髅的左手拇指上还戴一个绿澄澄的玉扳指。 身上的血肉已经完全化为乌有,头发却完好脱落在枕头上,是一头金黄色卷曲的齐肩短发。 敢情是个西域人,却跑到江南来隐居并客死他乡。 屋内陈设简陋,另外还有一张小石桌,上面摆了笔墨纸砚,还有一本牛皮纸的书。上面依稀可见一些弯弯曲曲的西域文字,已经损毁成灰,无法打开。 再无其他物件。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有什么宝贝。墨语不禁微感失望。走了,走了!临走看到骷髅手上的大扳指很有质感,就褪下来看看。对着亮光扳指上即刻现出几个龙飞凤舞的汉字:魔域无疆,背开光线又和普通的玉扳指没有两样。 墨语看得神奇,往自己拇指上试了试,恰好合适,就像专门为他打造的一样。 “既这样,就给我戴着玩玩!” 后来想拿了人家的东西,总该给他道个谢吧,于是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反正你老也用不上,这个玉扳指就让我给你带出去重见天日吧,多谢老前辈!” 抬头起身时才看到靠床里边的洞壁上还挂了一把长剑。因为挂在背光的一面,若不是墨语跪下,压根不会看到。 墨语伸手取下来,感觉手感甚沉,通体黝黑。剑鞘上用笔写着:赠与有缘人。 这么说我就是有缘人了吧?墨语想,抽出长剑,一股寒气朝脸上袭来。 嗬!自带杀气!这是柄什么剑?墨语仔细一看,剑体刻着:寒锋!二字。 原来这柄剑的名字叫寒锋,确实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不过锋不锋利还很难说,墨语想试一试,用什么来试呢?墨语在石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一个适用的试验品。 突然他想到何不拿自己的青龙剑试试,可是自己的青龙剑锋利无比,要是损坏了寒锋剑怎么办呢?毕竟是前辈先人的遗物,还是算了。 但人总是很奇怪,心里一旦有念头,不去做就会很难受。还是试一下吧,轻轻的。墨语想着抽出自己的青龙剑。 右手寒锋,左手青龙,以交叉之势碰了一下。 只听得很轻的一声“嚓”,青龙剑断成了两截。 墨语有些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龙剑已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不禁又是惊喜,又是懊恼。 惊喜自己得了一把神剑,懊恼青龙剑毁了。 他把断剑使劲扔在地上,好像不怪他自己糊涂,反倒是怪青龙剑不争气似的。 两强相争,必有一伤,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第八十三章 重获新生(今日二更) 时候不早,该出洞了。 墨语把寒锋神剑挂在腰间,再一次拜别骷髅:“老前辈,你好好在此安息,我有空再来看望你老人家。” 出洞的路就快多了,因为刚刚走过,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路况。 出到外洞来,墨语没做停留,直接就走出山洞。外面依然很热,只是日已偏西,不再曝晒。 墨语深深呼吸了几口山里清新的空气,竟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触。他施展出轻功,长身提气,几个冲天起势,就从谷底登上山顶。 这些山对于别人叫山峰,对于从小在华山长大的墨语来说顶多算是山丘。华山群峰里随便提一座最矮的来,也要做这些山的爷爷。 他站在高处简单辨别一下方位,就一路向南疾驰。至于王药师说的“往北走,离临安越远越好”的话语,他早就当耳边风。 如果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就不是墨语了。 他想回到温婉兮的藏身之处看看。 虽然他知道,温婉兮不可能还在原地,即使在原地也有可能死了。无论如何他都想去看看,至少看过心死。 王药师说这里离临安五十里左右,他盘算了一下,以他的脚力,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到了。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他想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可是周围皆是郁郁葱葱的灌木植被,没看到半点人间烟火。 他似乎找不到路。 忽然远处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轻快活泼。墨语忙朝笛声的方向奔过去,远远地看见两个牧童骑着黄牛,吹着笛子,缓缓而行。 墨语上前友好地对两个牧童笑笑:“笛子吹得不错啊!” 笛声戛然而止,两个牧童看到突然冒出的墨语,很吃惊,怔怔地不知如何答话。 为了缓和一下他们的紧张情绪,墨语再次笑道:“别担心,我只是过路的,想找个吃吃饭歇歇脚的地方,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哪里有?” 其中稍大一点的牧童说道:“你是要喝酒歇脚,还是要吃饭住店?” “有什么分别吗?”墨语问。 “当然有!如果你只是想喝口小酒暂且歇一会儿,那前面不远有个杏花村,路边有家杏花酒铺,那里的杏花酒很出名。如果你是想吃饭住店,就得往这边走,八里路外就是周家堡,是个集镇,有客栈,有饭馆。”牧童说着用手指指南方。 “那我还是去周家堡吧,多谢小兄弟!”墨语谢过牧童,继续向南前行。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另一个牧童说:“这家伙真丑!” 是说自己吗?墨语疑惑了一下,怎么会是说自己呢?正常情况都是别人夸自己长相英俊的,从小到大的都是如此。 对自己的长相,墨语还是比较自信的。 可是这周围没有第四个人啊?看来真是说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洗脸吗? 恰好经过一个水塘,何不洗把脸再走? 墨语撸起袖子蹲下正要往脸上浇水,水中影像差点没把他吓死—— 水中反映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剑眉入鬃,星眸明净,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妥妥的美男子一枚。 可是这满脸的麻子是来砸场子的吗? 别人脸上的叫麻子,自己脸上的叫麻坑,麻窝。 墨语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完了,真的毁容了!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还不如死在秦桧手里比较好。反正这个样子早晚也会把自己丑死。 心里对王药师的感激之情一下荡然无存,甚至埋怨起来:这个干巴老头,为什么要想这么个损人的办法救我?还不如不救我,由我的命去闯,哪里我就一定会死哟? 可是不用这个办法,还有别的办法吗?他只是提出方案,执行的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 于是又怪自己,骂自己是个糊涂虫,怕死鬼。 想到以后自己都将顶着一张麻脸见人,不免伤心落下泪来。 又想到秦非儿死了,温婉兮多半已死了,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都死了,而自己心已经死了,再不会爱上谁了,现在又成了一个丑八怪的模样,也不会再有人爱上自己了,这样倒也清净了。这样想又笑起来。 一会儿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时光永远经不起蹉跎,只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已经西沉。 罢了!罢了!还好除了容貌,身上的其它部分一样没丢。 生活还得继续。 为了不让这张脸吓到别人,也为了不让别人的表情吓到自己,墨语撕下一块衣襟把脸蒙起来。 ………… 周家堡镇并不大。镇上像样的饭馆好像只有这家“贵客饭庄”。店内人满为患,墨语在店小二努力协调下才在二楼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是个靠窗的位置,楼下街道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店小二上来就噼噼啪啪报了一串菜谱,速度比放鞭炮还快。 墨语确定没听清几个,也没兴趣追问。在秦桧府这段日子,山珍海味已吃成大白菜的味道。 他吩咐店小二,随便来几样精致下酒菜,再来一壶好酒即可。 一盘卤牛肉,一盘酱板鸭,一碟花生米,一壶女儿红。说是女儿红,也不知真假,反正江南都流行这个酒,走到哪里一说要好酒,就来女儿红。 “公子慢用!”店小二放下菜就要走。 “等等!” “公子还有何吩咐?” “喝一杯再走。”墨语说着倒满一杯酒递给他。 “不敢!”店小二慌忙说。 “怎么不敢?喝了!” “掌柜不让偷喝客人的酒,知道了要撵走的。”店小二有些为难地说。 “悄悄地喝一口,谁知道!” “公子以为掌柜是吃素的啊!闻到酒味就惨了,以前就有偷喝的,被撵走了。”店小二笑道。 “那客人要你喝呢?” “小人地位卑微,哪个客人会给酒喝哦”店小二笑道:“不过公子是个例外。” “真不喝?” “真不敢喝!” 墨语对他招招手,店小二刚凑过来,墨语飞快从他额前上拔下一根头发丢在那杯酒里。 “你们店里不讲卫生,头发都掉酒里了,还拿给客人喝,去叫掌柜的来!” “公子,你冤枉小人,明明是你从小人头上拔下丢在酒里的。” “谁看见了?” “这……这……”店小二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你把它喝了,掌柜不问就算了,若要问起来,就说我逼你喝的。” 店小二无奈,只得抬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完了咂咂嘴直说“好酒!好酒!” “要不要再来一杯?” “真不敢再喝了,小人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小人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墨语摆手让他下去。 店小一边走一边不停道谢,心里却是在说“真他妈的怪人” 墨语从来都不是一个怪人,他既然这么做,就有他这么做的道理。自从有了被人在酒里下药的经历后,墨语的警惕性也随之提升,别人送来的酒,让他先喝最保险。 为了不让自己脸上比天上繁星还多的麻子,麻坑,麻窝惊世骇俗,吃东西时墨语也没有揭下脸上的布。只是揭开一角喂东西进嘴里。好在人类天生就有特异功能,即便眼睛看不见嘴巴,也绝不会把食物喂进鼻孔。 墨语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看着楼下熙来攘往的人们。白天太热,晌晚后人们都出来闲逛,街上竟比白天时还要热闹。 第八十四章 逗你玩玩(今日一更) “驾!驾!” “得——” 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肥胖,相貌彪悍,女的身材纤细,容颜秀丽。 在大街上骑这么快,忙投胎也没这样急。对于这样横冲直撞的人,墨语不想看第二眼,收回目光,专心品自己的酒。 两匹马在饭店门前停下。男的还没下马就嚷嚷道:“小二!小二!” “两位客官好……” “好什么好?都快饿死了,赶快给大爷备一桌好菜来。” “客官,对不住!本店现在已经客满,要不二位稍等片刻,只要一有空桌子,小人就尽快安排。” “大爷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让等?半刻也等不得,赶紧给爷安排,不然有你好看。” 一个肚子胀鼓鼓的就像要临盆的怀胎妇人,还说自己的前胸贴后背。看来真是胖人不耐饿,同行的小娘子都没喊饿,不信那小娘子会比他吃多,只有他饿得跟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一样。 “这个真是没办法安排,您进来看看嘛,全都满了。” “楼上呢,楼上准有。” “楼上也满了。” “我不信,待我上去瞧瞧。”接着是一阵“咚咚”的楼梯声响。 那大汉站在楼梯口往楼上扫视一遍,一眼看到墨语一人坐了一张桌子,就嚷道:“哪里不是还可以坐吗?敢骗老子!”说着一把抓住店小二的领子。 “小人哪敢骗您啊,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那里那位公子先坐了就不能再安排别的人坐,您要去那里坐得问那个公子答不答应。” “他就是先来一步嘛,那张桌子又不是那小子买下来的,有何坐不得?”那大汉朝墨语瞪了一眼说。 一听就是个愣头青。 对于这种人不用看都知道他长了一副挨揍的嘴脸。 “大爷我和他坐一桌,是瞧得起他,等我同那小子说去。”大汉说着就大踏步往墨语走去。 同行的小娘子一见,忙拉住他的衣服嗔道:“师兄,临行师父怎么说的?叫你不要惹事,才几天你都忘记了?” “我没有惹事嘛,我这不去和那小子商量吗?” “有你这样商量的吗?你让开,让我去说说看。”那小娘子说完娉娉袅袅走到墨语桌前,微微福了一福,娇声说道:“公子万福!” 墨语虽然懒得抬眼看他们,但那大汉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正没好气等那大汉过来,好好替他爹娘管教一下这个没教养的儿子。被那小娘子过来娇滴滴地一搅,反倒不好发作了。于是对那小娘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师兄妹赶了一天的路,已经饿得不行,想同公子挤一挤吃饭,不知可否?大家都出门在外,还望公子行个方便。”小娘子笑盈盈地说。 常人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何况还是一张美丽的笑脸。 “你随便坐!”墨语淡淡说道。 “谢谢公了!”那小娘又福了一福,回头跟他师兄说:“师兄,过来坐,这位公子答应了。” 大汉气鼓鼓走过来在墨语对面坐下。又大声嚷嚷着叫店小二点菜。 墨语始终没看二人一眼,自顾自地细嚼慢饮。 大汉看着墨语蒙着脸吃饭,觉得很奇怪,一双铃铛大眼在墨语的脸上咕噜直转。 那小娘子见了怕他惹起事端,不断给他使眼色。他不知是装没看见还是不懂那小娘子的意思,一直没有收敛。 小娘子急了就踩了他一脚。 “你踩我干什么?”大汉转头瞪着小娘子。 婆娘子见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干脆直接说道:“你看什么看!” “我看他咋啦?看看不行吗?我就觉得他奇怪。喂,你干嘛吃饭都蒙着脸?你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你是朝庭的通缉犯?”后面的话显然是对墨语说的。 墨语像没听见一般,眼睑都没抬一下。 见墨语不理,大汉面上无趣,就伸手一把抓向墨语脸上:“遮住干什么?揭下来看看嘛!” 墨语的身体恰好向后缩了一缩,刚好避开,只差一点就抓到了。 那大汉真以为是他的手臂伸得不够长,干脆站起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又来抓:“揭下来!” 墨语又是一缩,又差一点点。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非给你揭下来不可!”大汉一下跳到桌上。 “师兄……”小娘子连忙出声制止,可大汉哪里肯听她的。 “等等……”墨语终于出声了。 大汉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怎么,是你自己揭下来还是大爷动手?” “都可以!都可以!”墨语连声说。 “好,算你小子识相,那你自己揭吧,大爷给你留点尊严。”大汉跳下桌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等着看好戏。 “其实我脸上真没什么好看的。” “少啰嗦!不然大爷就动手了。” “好!好!好!揭!在揭开之前,我们来玩个好玩的。” “玩什么?” “我们来打个赌。” “打赌?好极,大爷我最喜欢赌了,赌什么?银子大爷有的是!”大汉听到打赌,来了兴趣,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 “不赌钱,赌钱是下流人干的事情。” “那你说赌什么?” “我们来赌点好玩的,你若赢了,我揭开脸上的布就是。” “若我输了呢?” “脱光衣服从这走出去。” “那不公平,你输了只看到你的脸,我输了全身都被你看见了。不干不干!”大汉摇头摇得脸上的肉都快要甩出去。 “这个帐你算错了。” “哪里算错了?” “你想,凡是把脸蒙上的人都是有不能见人的秘密,就像你说的也许还是个朝庭的钦犯,你若把我抓去说不定还能领到一笔赏金。而身体,哪个男人的不是一个样子?你有的,我也有,其实最没看头,所以说起来是我吃亏一点。” 墨语说一句,那大汉点一次头,觉得甚是有理。 “好嘛,就这么定,可是怎么赌呢?”大汉问。 “我把这一碟花生米抛向空中,然后用碟子去接,你猜我接住的是单数还是双数。猜中了就算你赢。” “这不行!如果我猜双数,你就只接一颗,猜单数,你就只接两颗,横竖都是你赢。”看来他还没憨到家。 “聪明!放心,这碟花生米掉上两颗都算我输。” “有趣!有趣!这还差不多!就这么定了!” 店里的桌子挨得密,之前大汉跳上桌子要揭墨语面布的时候,就吸引了众多食客的目光,现在又见他们打赌,都觉好玩,纷纷凑上来看热闹。 第八十四章 一枚蠢蛋(今日二更) 要用一个小小的碟子接住几十颗滚得溜快的花生米,还最多只能掉一颗。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大汉靠在椅背上,二郎腿一翘一翘的,一副“老子就等着看你笑话”的样子。 墨语缓缓站起身来,把花生米端在大汉眼前:“你可看完了,单数还是双数?” “当然是双数啊,好事成双!”大汉笑着说。 只见墨语手腕一抖,一碟花生米就尽数抛向空中,比人高出许多。那些花生米并不四处散开,而是成圆柱形旋转而上,就像是遭遇了龙卷风。 食客们都停下了筷子,仰头看着空中盘旋的花生。刚才还推杯交盏的热闹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花生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就开始往下坠,始终保持着圆柱形状。 墨语对着花生抛出手中的碟子,碟子也在空中飞速地旋转起来,转向刚好和花生下坠的方向一致。 只一瞬间的事情,碟子就尽数接完了下坠的花生,而碟子还在旋转。墨语伸出一根手指顶在碟子的底部,那碟子就在墨语的手指上继续转动,碟子里的花生也跟着转动。越转越慢,最后就在要停下的时候,“啪”地甩出一颗花生来,其它则稳稳在装在碟子里。 人们都在屏息观看,看到接得这么稳靠,这下才长长松了口气,继而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别高兴太早!是单是双还未可知呢!”大汉见墨语露出这功夫,心里也着实佩服,但嘴巴还在硬得很。 “你数!”墨语把碟子递到他面前。 “一,二,三……”大汉拿起桌上的筷子一颗一颗地数起来,比他爹娘教他识数时还认真几十倍。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十三” 没了,一共三十三颗! “单数还是双数?”墨语问。 大汉的脸一下涨成瘟猪肝的颜色。 “本来是双数的,是你掉了一颗。” “你蠢啊!这正是人家的高明之处,就你这智商,你娘怎么放心把你放到江湖上行走?”食客中有人哈哈笑道。 “我们当时讲好的,是以碟子接住的为准,是不是?”墨语问。 “是这样,可是明明全部接住了,最后你才掉出一颗的。” “这么说,你是想耍赖了?”墨语不想再和他废话。 “愿赌服输。” “输了就耍赖!” “不要脸!“ 众人看不下去,纷纷指责大汉。 “看嘛,都怪你,叫你不要无事找事,你偏不听!“连那小娘子也开始抱怨起来。 大汉开始还觉得横蛮不讲理有些不好意思,被众人一嘲笑,烂脾气一下就冲上头顶。 “你们说老子耍赖就耍赖,老子就不脱,看会咋地。” “本来你脱不脱都问题不大,但是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既然你如此说了,我还非让你脱不可。”墨语冷冷地道。 “就是让他脱!就要让他脱个精光走出去”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食客趁机起哄。 大汉拔出腰间佩刀跳起来,指着一群食客大骂:“老子就不脱,看哪个狗日的敢来扒老子的衣服。” “我们扒你衣服干嘛?不感兴趣,扒她的衣服还差不多。” 男人们都哄笑起来。 那小娘子气得直骂:“无耻之徒!” “我们不扒你衣服,要扒你的衣服的人在你后面。”有人朝他的后面努努嘴。他正好背对着墨语。 他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墨语抽出长剑,内心惊骇得要命。 “你要干什么?啊……” 墨语收剑入鞘。 没想到寒锋宝剑执行的第一次任务,竟然是划人衣服。 真是大材小用。 大汉身上的衣服裤子纷纷往下掉。他赶紧抛掉佩刀,双手紧紧按住小腹下那一块,生怕一个不慎就露出他的祖传命根。 也只有小腹下还有一块稍微齐整的,其它的衣服全部碎成片片,想按都按不住。 圆得像怀双胞胎的肚子,肥得像吊了两个大冬瓜的屁股,一览无余。 身上没有一条划痕。 众人哄堂大笑。 那小娘子只瞄了一眼就赶紧扭开头去,羞得满脸通红。 “你也欺人太甚了!”小娘子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对着墨语甩手就是一鞭。 墨语等鞭子到了眼皮底下,才抓住鞭头轻轻一拉,那小娘子站立不住,踉跄几步到了墨语面前,墨语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问:“还想我再欺人太甚一点吗?” 那小娘子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一个男人的眼睛。墨语纯净,深邃,明亮的双眸让她一阵眩晕,她完全没听进去墨语说的是什么话,只是机械地回答“想……想……”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连墨语也被她逗笑了。 “以后别和这种蠢蛋一起出门,他会连累你。”说着放开了她。 “还不快滚!”墨语对着大汉大喝一声。 那大汉再也嚣张不起来,赶紧捡起佩刀,夹着身上唯一的一块布条狼狈逃下楼去。那小娘子低了头紧随其后,临下楼还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墨语一眼。 天色渐晚,墨语又坐下来准备喝完最后一杯酒就动身。 端起酒杯到唇边还没喝,窗外对面屋顶上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还挺快。 墨语够出身子一看,只见一个黑夜人夹了一个女子在房顶上疾驰而去。 墨语想都没想就纵身飞出窗外追去。不管什么原因,挟持女人都不是大丈夫所为。 就在他飞出窗外的时候,店小二正给客人端了一碗牛肉面上来,看到他要走,赶紧叫道:“公子,你还没付账呢!” 话音刚落,窗子外飞进来一锭银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店小二端着的碗里,浅了他一脸的牛肉汤,碗却完好无损。 ………… 黑衣人跑得很快。 墨语追得更快。 几个起落就追到黑衣人身后数丈内。 “为什么追我?”黑衣问,有些喘。 “为什么挟持女人?”墨语问。 “那是我的事。”黑衣人说。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黑语答。 “莫名其妙!我要是不带着这丫头,你不一定追得上我。”黑衣人说。 “那你把那丫头给我带着,看我追得上你不。”墨语答 “哈哈哈……你当我傻啊!”黑衣人哈哈一笑,泄了真气,速度受阻,墨语一下就追到他身后。 远处房顶上有人问道:“三哥,得手了没有?” 黑衣人高声答道:“得了,但是有人在追我,赶紧带着这丫头去找大哥二哥。”说着双臂一振,那姑娘就飞了过去,那人接住跃下房顶,朝郊外狂奔而去。 墨语本来已经到了黑衣人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但是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墨语并不想伤人。 黑衣人抛出女子,身子向后一扭,就挣开了墨语的手,反手就是几掌分攻墨语的面门和胸口。 墨语的目标是那个女子,没有心思和他缠斗。“刷刷”两掌化解了黑衣人的进攻,就准备去追前面的那人。 黑衣显然知道墨语的目的,身形虚晃挡在墨语的前头。 “想跑!有本事和我大战八百回合!”。 “我没这个本事。”墨语说。 “哈哈哈……”黑衣人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挺诚实。” “我一向说的都是实话,”墨语说,“我怕战不到八回合你就倒了!” “哼!够狂!口说无凭,来吧,好好打一架,看你在八招之内能不能把我打倒。” “不打!” “不打你追我干什么?”黑衣人怒道。 “谁说我追你了?我追的是你挟持的那个姑娘。” “你和她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你追她做什么?” “就是不认识才追啊,对认识的人我就没那么好奇了。” “真是如此?”黑衣人半信半疑地。 “你可以不信,但是你必须让开。”墨语知道他是用缓兵之计拖住自己,好让他的同伴带着那个女子逃走,可是那个人比他还不如,跑了半天还在视线范围内,墨语站在房顶看得很清楚。 “要是我不让会如何?”黑衣人问。 “我会把你丢下去……” “啪……” 第八十五章 又搞事情 本来这么点高度,对于这些飞檐走壁,爬高下低,不好好走路的武林人士来说,并不算是事。 但是自己跳下去跟被人丢下去,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黑衣人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安抚一下被摔得差点分丫的屁股,抬头看了看屋顶,墨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忙从怀里摸出一根火炮筒点燃,“嗖”地一声,冲天喷出一股蓝色的火焰,朝北边飞去。 墨语看见那团火焰从头顶上空划过,他知道这是江湖上用来求救,报警用的信号。通常都是遇到强敌才用。 连墨语都并不确定自己一定就是他们的敌人。 也许他只是又多管了一次闲事。 正是有了诸多爱管闲事的人,这个世界才变得柔软可爱。 ………… 前面那人跑得真快,肩上扛着大活人还能双脚翻飞几乎踢到以屁股——当然这是平常人的一般认知,对于墨语,这种与轻功不沾边只能被称为体力的快,在他眼里就像是猫捉老鼠——不过是先让他尽情地跑一会儿,如果有时间的话。 今天显然时间不够充足,天已经黑了,他还要赶往临安一了心愿。 而且前面就是一大片黑漆漆的树林,若让“老鼠”蹿进去,再了得的猫若想抓住它恐怕都有难度。 墨语深吸一口真气,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已像一只黑色的雄鹰腾空而起。他决定在进入树林之前用五个起落抓住前面的人。 然而那个人似乎并不打算进入树林,而是朝左边的一个山坳奔去,边跑边扯开嗓子大喊:“大哥,二哥你们到了没有?” “到了,接到你三哥的报警信号,我和大哥赶紧前来接应你,你没事吧,四弟?”山坳里陡然跃起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说道。 “我没事,只是这个人一直在追我们,接住。” “二哥”一把接住他抛过来的女子,转身跑下山坳。山坳下面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隍庙,他直接跑进里面去。 这时墨语也已赶到,看到黑衣人带着女子进了庙门,心想在庙里就更好办了。 “四弟”一见墨语赶到,就指着对“大哥”说:“大哥,就是这个人。先追三哥,继而又一直追我,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早就被他逮住了。” 墨语心里禁不住笑骂“龟儿子,明明慢得跟你老爹一样!让你跑,你就以为自己在飞。” “这位兄台有礼了……” “大哥”开口说道。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黑暗中墨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可以肯定,这人他见过,哦不!不只见过,应该是打个交道。 “不知兄台追我这两位兄弟所为何事?” 墨语一直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何模样,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大哥”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来遮掩。 “我大哥问你话呢?你聋了?” “哦,我没有追他们。” “好好跟你说话你不答,非要骂你才回答,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估计是有毛病!”墨语一点都不生气。 “四弟,不得无礼!”“大哥”训斥道。 看这样子,似乎是个有礼有节有规矩之人。墨语实的记忆里,和他有过交集的好人他都记得,但实在找不出有这么一号人物。 “兄台还没有回答我,追我这两位兄弟干什么。”大哥又说。 “我没有追他们,我是追他们挟持的女子。” “大哥,你看他说实话了。” “兄台是那府里的人?” “哪府里?”墨语被问得莫名其妙。 “既然你不知道那府里的事,为什么要追那个小女子。”“四弟”说。 “我看见你们挟持着个女子,觉得好奇,就想跟来看看,你们越想甩开我,我就越是一定要看个究竟。” “真有那么简单?”“四弟”不信。 “不然你以为呢?你不会真以为是你跑得快吧?我是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不想伤人,否则我随便在地上捡个石头就把你砸得爬不起来。” 这话“大哥”倒是信的,“四弟”是个什么水准他自然知道。 什么时候,“二哥”又从山坳里爬了上来。 “大哥,既然同是武林人士,我们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不然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让他知道我们做的事情,以便争取更多的有志之士加入。”“二哥”说。 “二弟言之有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位兄台请跟我来。”说着跃下山坳。 “二哥”侧身让在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墨语先行,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绝对相信他们是正人君子。 要是以前,墨语也绝不会有半点怀疑。但是经历那么多事情以后,墨语知道表面看起来好的不一定就是好人,说好话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但是墨语没想到这么容易他们就邀请自己到庙里去,看来有时候适当装点傻果然好使。 墨语随着三人进入城隍庙内大殿,里面早已点燃几支如婴儿手臂粗细的巨型蜡烛,如同白昼。只见那个女子被蒙了双眼蜷缩在角落里,殿里早有很多人,或站或坐或靠,有僧有俗有道。 见他们进来,众人均尊称领头那人大哥,“大哥”也颇有风范地对大伙点头示意。 只是当大家看到紧随其后蒙着脸的墨语有些疑惑。 “这位兄台从周家堡一直跟了过来,想了解一下我们的事,来者就是客,大家欢迎。”说着“大哥”转过身来。 在明亮的烛光下,“大哥”的脸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墨语的面前。 “他奶奶的!难怪能把话说得这么正义凛然,原来是他!”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三番二次欲加害墨语的黄沙寨寨主刘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爷正无处找你算账呢,你居然凑在我的刀口上来了。 说起他和墨语之间的恩怨可就长了,墨语一下山就杀了他手下的几员大将——二弟“美关公”关礼,三弟“赛张飞”张峰,和军师“小诸葛”诸葛明。 后来在福来客栈,他派人下毒在墨语的酒中,墨语差点就送了性命,幸亏被太阳神宫的总管祝福救下。 再后来在秦相府他又暗算墨语差点就得手,还好墨言在声及时阻止。 墨语还不知道他在百荷庄园暗害哥哥墨言的事,要是知道恐怕现在已经按捺不住性子要取他老命了。 墨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多谢”,反正蒙着脸别人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变化。既然是刘沛主导做的事情,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墨语现在并不急于走了,他想看看这帮乌合之众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第八十六章 谁家女子 墨语嘴里说着“好说!好说!”,脚下却在慢慢靠近那个女子。 那女子蜷缩在角落黑暗处,因为害怕,一直在瑟瑟发抖。她把脸埋在胸前,看不清楚,只见她眼睛上蒙着面条。 墨语说他是因为好奇倒不完全是假话,他确实想看看是哪家的姑娘有那么大面子,要刘沛等人兴师动众地“请”来。 但是不等他靠近,看守女子的两名大汉已走过来挡在他的前面。看来这些人对他还存有戒心。 “这位兄弟请了,我们这些人都来自五湖四海的有识之士,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在一起,彼此就像是亲兄弟一样坦诚相待,你既然想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们也是相当欢迎的,但该拿出些诚意来。”一个青布长衫老者站起来说道。 “你想要什么诚意?”墨语转身问。 “把你脸上的布揭下来!”老者冷冷地道。 “对!揭下来” “是啊!蒙着脸和我们打交道算怎么一回事嘛。” “对!既然来了就要坦诚相待。” …… 周围立即有人随声附和。 “揭下面布就是有诚意吗?诚意是来自心里,不是来自脸上,脸看到的往往是假的。”墨语摇头说。 “但至少能让我们大家知道你是谁。”另一个人说。 “我就是我,不是谁,我不蒙脸你们也同样不认识。”墨语再一次摇头。 别的人还待继续和墨语争论,只见刘沛举手示意,那些人就都不敢再说了。 这老小子还挺有威望。想不到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居然还有人唯他马首是瞻,也真是奇了怪了! “各位兄弟,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们不要强人所难。这位兄台既然不愿揭下面布,就一定有他的苦衷,算了。”刘沛表现出一副心胸大度的领袖风范。 “不过一块蒙脸的布而已,要揭下来又有何难?但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我拿出诚意,可是你们的诚意又在哪里?拿出来了吗?”墨语说。 “不知这位兄台需要怎么样的诚意?”刘沛问。 “我本是好奇,才一路追来,可是到现在你们都没有告诉我那个女子的身份,为什么要把她挟持来这里,连我过去看一下都不行,请问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这个是老夫的一时疏忽,没来得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兄台,还请见谅,二弟,你来把事情讲讲。”把话说得正正堂堂一直是刘沛的本事。 墨语又来一通“好说!好说!” “大哥,真要说出来?”有人见状赶紧阻止。 “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大哥三思。” “是啊,大哥,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 “但说无妨!”刘沛打断他们的话,“有大家在,还怕她会飞!” 墨语心里暗暗冷笑,那个女子会不会飞就要看是谁?他想不想救。 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墨语和刘沛等人交谈,谁也没注意到那个女子听到墨语说话时一下子抬起头来…… “二弟”听到刘沛吩咐,从地上站起来,对墨语拱手道:“既然兄弟有意加入我们,我们也就实不相瞒,这个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奸臣秦桧之女。” 墨语一听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是不活见鬼了么?这帮人到底在玩什么! “你笑什么?”“二弟”被笑得莫名其妙。 “你干脆说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更容易相信些。”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二哥,他爱信不信。” “这位兄台为什么觉得此女不可能是秦桧的女儿呢?”刘沛问。 墨语能说秦桧的女儿早已经死了么?当然不能,于是说道:“你们当秦桧的女儿是什么人,你们想掳就能掳来的?凭你们这些人,恐怕连秦府都进不了。” “你说得没错,想凭武功进入秦桧的府上把他女儿掳出来,比登天还难。但是不能硬碰,就要智取。”刘沛说。 墨语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说假话。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你继续往下说,怎么个智取法?”墨语对“二弟”说。 “临安城里有一家专门给秦府做衣服的裁缝店,我三弟,就是你在周家堡追的那个,为了能接近秦府的人,一直潜伏在那个裁缝店当伙计。曾经跟随师傅进过秦府给秦桧的女儿量过尺寸,岂会认错?” “什么时候?”墨语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禁疑惑。 “就在前两天,三弟摸清底细以后,今天以送衣服为名混进秦府把那丫头绑架了出来。” 说得墨语都有些信了,但是秦桧哪里又冒出个女儿来?不会又是那老乌龟和哪个贱人搞出来的私人女吧?不知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算算自己在秦府呆的时间也不短,对里面的人员多半还是了如指掌的。 “既然是大奸臣秦桧的女儿,那就让大伙儿都好好瞧瞧啊。”墨语说。 “把那丫头带过来。”“二弟”吩咐道。 那两个看守的大汉一人一边提了那个女子手臂走过来把她放在大殿中央。 “扯开她的蒙布。” 蒙布扯开,突然的光亮让那女子无所适从,忙伸出手臂挡住光线。 怎么会是她?墨语大吃一惊,只一眼已经看清那女子的脸。 “我们为了抓这个丫头可是历尽千辛万苦,每次差点得手都有人来相救。这次老天有眼终于得手了。” “可是你们抓秦桧的女儿有何用处呢?”墨语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我们要用这个丫头引秦桧这个老狐狸出来,这叫引蛇出洞。” 墨语想说你们真是太小看秦桧了,他是个连自己女儿性命都不顾的人好吗? 墨语仍是不露声色地说道:“真是个好主意!你们也太厉害了,连秦桧的女儿都抓得到。” “那是,只是我们为了抓秦桧的女儿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了。” 嗯,这个事我知道,因为他们都是死在我手里。墨语暗暗好笑,要是让这帮蠢货知道了,会不会一帮来撕他? 今晚就算他们不来撕他,他也要撕他们。因为他救要这个女子,不管是不是管闲事,就算是为了秦非儿都必须救。 第八十七章 略施小计 墨语仔细打量殿堂里的这十多个江湖人士,如果只顾自己一个人,要撂倒这帮人再毫发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并非难事. 但是现在要救出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还要保证她毫发无损,就不得不好好评估一下这帮人的实力. 老大刘沛是个嘴上功夫远比手上功夫厉害的假把式,但是阴险歹毒,得时时提防他在背后捅刀子。 “二弟”说话中气充沛,一举手一投足,拳脚带风,一看就知道基本功很扎实。 “四弟”身强体壮,若放他到市井街坊去打架斗殴,一个人打五个肯定没有问题。 青布长衫老者,面容清瘦,身形挺拔,眉宇间透出堂堂正气,自有一派宗师之风范。不知怎么会和这帮鸟人走到一起。 还有两个坐在供桌前面蒲团上的一僧一道引起墨语的注意。 和尚肥头大耳,面色红润,这么肥看着就是寺庙里负责采买的,经常有机会下山偷荤; 而那道人却枯瘦如柴,肯定是从那种断了香火的道观里跑出来的。 两人一直闭目合眼潜心打坐,对众人说的话充耳不闻,好像他们只是路过的,别人说的事都与他们无关。 墨语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发现好像只有这几人有点实力,其余的人都是些半桶水,他自己觉得天下无敌,实则不堪一击。墨语知道他们若想伤害自己恐怕够得他再练到下辈子,但是若要伤害那女子到是绰绰有余的,人多了不好保证那女子的周全,得在大战之前先把这些虾兵蟹将废掉。 墨语心里有了算计,走到刘沛面前抱拳说道: “常言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刘寨足智多谋,在你的领导下旗开就得胜,在下佩服得很!” 高帽子这种东西,天气再热都是人人喜欢戴的。 刘沛嘴上说着“过奖,过奖”,脸上却露出洋洋得意之色。 “下一步的计划怎么实施?你提前安排一下,兄弟们也好早点休息。”。墨语说。 “我的原计划是明天先让我三弟在临安城里秘密散布秦桧之女被掳的消息,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秦桧救女心切,就会派人四处寻找女儿的下落。而我们先在这里躲上三五天,等他找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再派人去临安和他交涉,只要他交出相位,并保证永远不再出任宰相,我们就还他女儿。” 都说‘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这帮人的脑壳里装的敢情是诸葛亮的屎!也不想想,秦桧若是那么容易被他们掌控,他就不是秦桧了。曾经那么多的皇亲国戚,达官贵族被金兵俘虏,为什么只有秦桧一家能活着回来?人家靠的就是脑子,凭这么一帮乌合之众也想和他玩? “那刘寨主打算派谁去和秦桧交涉?”墨语问。 “这……还没想好,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一般人不能胜任。” “我看你去最合适,你不是一般人!”墨语忍不住揶揄道。这种明知道是去送死的事情,派谁就是害谁。 墨语以为刘沛一定会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但事实证明他小看了刘沛的厚颜无耻。 只见刘沛说道:“你说得没错,本来这种事我去更合适,只有我才有资格和秦桧平起平坐地谈判。但是三军不可一无帅,我一走势必一盘散沙,所以……” “我去吧!” 墨语回头看说话的傻瓜是谁,是青布长衫老者。 “可能是有去无回,你不怕死吗?”墨语好奇地问。 “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国家利益,死又有何惧?”老者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 不怕死的人墨语倒是真的佩服。只是想不通这么一个正气堂堂的人居然跟了刘沛这种小人,还心甘情愿地去送死,愚昧! 刘沛点头道:“有王兄去,我就放心了。” “刘寨主的计划好是好,但还是有些地方还是不妥。”墨语摇头道。 “有何不妥这处?” “如此周密的计划,应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以为人多力量大吗?又不是上山打老虎。搞那么多人,鱼龙混杂,总有些人要坏事。” “你小子说谁鱼龙混杂?”马上就有人对墨语的说法不满意。 “我没有说谁啊,有可能说你,也有可能说我自己。”那人见墨语如此说法,才不再吭声。 “只是你是鱼,我是龙。”哪知墨语又补了一句。 那人刚坐下,一下子又跳起来指着墨语:“你小子诚心找茬是不是?” “不敢!不敢,你是龙,你是龙——”墨语陪笑着说。那人见墨语认错态度好,这才气哼哼地坐下,他的屁股刚着地,墨语又来补一刀:“地龙!”(注:蚯蚓) “气死老子了!今天非教训你不可,老大把你当座上客,老子可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人气得哇哇大叫。 说着就要找墨语比划。刘沛大喝一声“放肆”,他才怂了回去。 “这位兄台说得有理!”刘沛点头道。 “刘寨主请想,首先你们选的这个地方就不对,制高点从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你们却选了个山坳为据点,还带了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单就吃喝这一项就是大动作,从外面不难看出动静,一旦被官府发现行踪,逃都没处逃。” “依你之见如何?”刘沛问。 “借一步说话。”墨语说着走出庙外。刘沛也跟着出来。 “刘寨主,队伍必须短小精悍,多余的人必须解决。”他们来到屋外的空地上,墨语小声地说。 “怎么解决?” 墨语用手在脖子上一抹。 他知道刘沛是一个为了达到目地不择手段的小人,手段越卑鄙越对他的味口。果然刘沛听了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你先把有用的人支开,其余的事情我来解决,万一别的人有所误解,你也完全推卸责任给我。” “想不到兄台年纪轻轻居然有此此雄才大略,有你辅佐我,还怕什么宏图伟业实现不了!”刘沛高兴地拍着墨语的肩膀。墨语身材修长高大,他几乎要踮起脚才能摸到墨语的肩膀。墨语真想一把就拧断他的脖子。 两人挽着手走进大殿,俨然一副忘年之交的模样。 “我安排几个人守夜,。二弟,四弟,你们去丫口上放哨,大师,道长,你二人去殿外把守,王兄,后院就交给你了。其余的人早点休息,下半夜轮换。”众人领命而去。 大殿上现在就只剩下十来个要解决的人。 墨语围着那女子转了一圈说道:“大家瞌睡惊醒点,看好这个丫头,别让她跑了,最好把她的手脚绑了,以防万一。”真有一个大汉拿了一根麻绳把那女子双手和双脚绑在一起,别说跑,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女子哀怨地看了墨语一眼。 “最好再把她的嘴巴塞住,免得她呼救。”那大汉又扯下女子脖子上的丝巾塞进女子的嘴里。 “提到边上去。” 那女子被提到角落里。 墨语安排停当,打了哈欠,在殿堂里走了一圈,似是在找睡觉的地方,其实在察看后门的位置。绕了一圈又回到前面,抬头看看高高在上的城隍菩萨。 “地上潮湿清冷,还是你老人家在的地方好,借给我睡一觉。” 说着一步蹿上神龛,把那个人高的城隍菩萨抱起来扔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呼,顿时摔过粉碎。 第八十八章 装睡的人(今日一更) 有些瞌睡便宜的人正沉沉地跌入梦境,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一个咕噜翻身爬起来,蒙头蒙脑的一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地上已经碎成碴的城隍菩萨,再看到正在神龛舒服地伸着懒腰的墨语,方才反应过来. “你小子有毛病啊?连菩萨你也敢摔,就不怕得报应吗?” “报应事小,睡觉事大。睡觉!睡觉”墨语仰面一躺,不理会那人的怒目而视。 “算了,睡吧!睡吧!”有人劝道。 大家重新躺下,很快就有人发出鼾声。 ………… “啊!” 刚刚睡着的人们以为有情况,无不惊骇地从地下爬起来,一看什么情况也没有,只是墨语大声地打了个呵欠,打得惊天动地的,还重重地翻了一个身。 “这小子明明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我们安稳地睡觉。” 墨语撑起上半身说道:“我哪里是故意的了?神龛太硬,连个枕头都没有,我睡不着。” 一人捡起地上的一个蒲团扔给他:“拿去做枕头!” 墨语接过垫在头下,说道:“这就舒服多了,多谢多谢!就凭这个蒲团,我决定让你多睡几十年。” 那人不明白他说什么,只说道:“好好睡觉,别再搞出响动了。”。 “当然!当然!” ………… 果然,墨语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乖乖躺着,似是睡着了。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躺下,也纷纷进了梦乡。 突然一阵鼾声从无到有,从轻到重,最后如打雷般地响彻耳膜。众人被硬生生地从梦乡里拉回来,一脸懵懂地找寻鼾声的来源。 又是墨语! 只见他四平八稳地躺着,头枕着蒲团睡得正香。声音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非常奇怪,他吸气的时候鼻腔发出“咕咕”的闷响,就像巨型的车轮滚过地面,又像接连不断的闷雷,还伴着颤音。而他呼气的时候,喉咙里又像在吹哨子,尖锐嘹亮。吵得人耳膜发木。 “你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地上的人被墨语折磨得完全失去耐性,破口大骂。 墨语似乎被骂声一下子惊醒过来,指着那人问道:“你骂谁?是你娘的?还是他娘的?”说着又指指旁边的另一个人。 旁边那人被墨语吵醒,正没好气,此时就墨语公然挑衅他,火冒三丈,一下跳起来,指着墨语大叫道:“他骂的是你娘的,就是骂你娘,小子,你不让人睡觉,就大家都别睡了,起来干架。” “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骂人带娘。我再问你一遍,你骂谁的娘?你现在否认还得及。”墨语的声音很冷。 “我就是骂你娘,骂你小子的烂……娘……。”那人正在火头上,才不会否认呢,不过他确实是个硬骨头,要死都把最后一个字骂出来。 墨语抓起面前的香炉砸得他脑浆迸裂。 其实他骂不骂墨语都得死,只是墨语找的借口而已。不过墨语确实讨厌别人骂娘。 不露痕迹地解决了一个。 “你怎么把他砸死了?” “他骂我!” “不过一点口舌之争,你就动手杀人,你还有没有人性?” “你最好别再骂我,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让我去找大哥进来评评理,问他怎么找个没人性的畜生来……” 他还没走到后门就倒下了,后颈骨已经被装供品的盘子“切”断,鲜血喷涌而出,硕大的头颅仅剩下一根气管连着,样子极为恐怖。 剩下的几个人见状吓得面无血色,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墨语看着几个呆若木鸡的人笑道:“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休息了。没事了,继续睡,继续睡。” 说完又指着那两个守在那女子旁边的汉子说道:“还有你两个,不准趁大家睡着悄悄占秦小姐的便宜,你们大哥都还没得享受,轮不到你们。明早只要这位秦小姐说你们占了她便宜,你们的下场就和刚才的两位同仁一样。” 那两人一听赶紧爬起来走到另一边,离那女子远远的。心想要是这女的乱咬自己一口,岂不是死定了? 还是先保持距离,才能撇清嫌疑。 墨语是怕那两人对那女子近距离出手,自己无瑕顾及。 计谋得逞,墨语又大大打了个呵欠,对剩下的几人道:“睡觉,睡觉。” 剩下的几个人的瞌睡早就吓得烟消云散,哪里还敢睡?全都坐起来大睁着双眼,警惕地看着墨语。 “你们不睡啊?你们不睡,我可要睡了,正好你们守夜。有你们守着我睡起也就安心多了。”说完又打了个呵欠,似是疲倦之极,两脚一伸,自顾自地沉睡起来,嘴巴里又响起了他特有的古怪鼾声。 众人看他睡着了,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心里会意。对边上的那个努努嘴。那人明白,轻轻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朝后门走去,他是想去给刘沛报告刚才的情况。 刚走了几步,墨语突然朝外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问道:“到哪里去?”那人吓得提起的左脚停在空中不敢放下,心脏“呯呯”地乱跳,不知要不要回答。 过了一会儿,墨语没有继续再问,鼾声又起。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见墨语不再说话,不断打鼾,都道他是在说梦话,示意边上的那人快走。 那人赶紧提气屏息,放下提在空中的脚,小心翼翼地朝外走。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把墨语惊醒。 可是刚刚跨出一步,墨语一下子睁开眼睛。那人只顾往外走,没看到,别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吓得不约而同地“啊”了出来。 “你要到哪去?”墨语冷冷地问。 “我……我……去后院小解。”那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那人又不敢说去给刘沛通风报信,保得扯了个比较合理的谎。 “小解为什么一定要去后院,前面不行吗?还偷偷摸摸的,一定是去给秦桧通风报信的。” “我……我不是要去给秦桧通风报信,再说……到处都有人把守,就算我想报……也报不了。”那人心里一急,越想把事情解释清楚,结果越是说搅了。 “你们看他自己承认了,原来是秦桧派来的奸细,差点就上他得逞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我看……看你才是秦……秦桧的奸细!” “你还敢反咬我一口,既然是奸细就留你不得了。”墨语抓起第二个供盘朝他扔过去,看似很随意。 那人连挡一下都没来得及,仰面便倒,被飞来的盘子“割”断了喉咙。 解决了三个,场上还剩下七个。墨语不想玩了,想一下子收拾了算了。 第八十九章 中原剑客(今日二更) 被墨语接二连三地杀了三个兄弟,并没为多大的事,再憨的人都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墨语已经从神龛上坐起身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到他的眼神。 但是谁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生怕一个眼神,就会被他确认为下一个要杀的人。 他们谁也不明白,大殿上死了几个人,为什么刘沛等人会没听见到动静。 在外面的人当然听见大殿里的不平静。前面的一僧一道,自视甚高,把其他的人当凡夫俗子,不屑理会他们的死活。 后院的刘沛和青衫老者也听到了。 “这帮人一大晚上还不休息,你不去看看他们在闹什么?”青衫老者对刘沛说。 “这帮饭桶,只不过凑个人数而已,起不了大作用,由他们闹去。”刘沛回答。 青衫老者本来就对刘沛招纳的这些人看不上眼,见刘沛如此说,也就懒得再说。 有的人开始怀疑刘沛是故意闪开的,而且调走了他们之中仅有的几个高手。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想通了,因为已经没有机会。 墨语准备收网。 “你们不服气是不是?”众人正绷紧神经警惕着墨语的下一步动作,墨语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谁都不敢贸然作答。 “你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看到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了你们的心里就是不服气。可是我杀的是秦桧的奸细,你们为什么会不服气呢?哦,对了,你们和他是一伙的!” 没人回答,没人否定。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既然你们都承认自己是秦桧的奸细,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墨语说着从神龛上站起来。 “兄弟们,这小子是居心要咱们的命。咱们一起上,和他拼了。”说话的正是扔蒲团给墨语当枕头的人,他叫嚷着一马当先冲上神龛,他还没在神龛上站稳脚跟,就已经被墨语一掌击落,倒地不起。 “说过,看在那个蒲团的份上,让你再睡几十年的觉。”墨语居高临下对着地上的那人说。 这么说还给他留了一条活命,只是暂时封了他的穴道而已,时辰一过自会醒来。 滴水之恩必报,这是墨语的性格。 看来有时顺手一点好事,总是有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救命。 古人已经早在说在那里:家有千万,不如日行一善! 现在还剩下六人。 墨语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小人,他喊一起上,你们却都不动,让他一个人送死,你们以为自己聪明,全是假聪明,没有团队合作的精神,注定成不了气候,对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最好就是早点死。” 墨语的意思很明显。地上的六上慢慢站起,纷纷抽出随身的兵器,准备和墨语决一死战。可是架势摆得很足,却谁也不敢先上。 死,谁不怕?说不怕死的人,是因为没有死过。 但是要死也应该英勇地战斗而死,而不是做一只待宰的羔羊。 有的人哪怕是死,也让人尊重。墨语从心里鄙视这些人,半句也不想再多说,从神龛上纵身而下,半空中寒峰宝剑出鞘,带着袭人的冷气瞬间刺出六剑。 那些惊惶失措的人们,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兵器防卫,只听得“嚓嚓”几声,就像是快刀切白菜的声音响过,六把兵器断落在地。 墨语刺出的六剑,有五剑一剑毙命,只有一剑稍有偏差,那人还没断气,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墨语走过去又补了一剑。 比起大哥可以同时刺出八剑,而且剑剑分毫不差,墨语觉得自己还不行。 剑尖还在淌血,墨语在那些人衣服上冷漠地擦干。他,已经不是那个刚下山时,杀一个人都懊恼得要命的幼稚少年。 不是他改变了江湖,而是江湖改变了他。 ………… “你还是进去瞧瞧吧,可别让这帮乌合之众闹出人命来。”青布长衫老者不放心地对刘沛说。 刘沛躺在一蓬枯草上睡得正舒服,懒洋洋地说道:“反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死了也好。” “像你这样的人也配带兄弟?怎么说他们也称你一声大哥,也算是你的兄弟。”老者有些不满意他的说法。 “我劝王兄还是安心睡觉吧,最好别去管他们,他们闹完了自然就不闹了。” “你不去,我去。”老者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拿起身边的长剑朝殿内走去。 “哎,王兄……这人真是……” ………… 墨语朝那女子走去,宝剑上血迹未干。她睁着一双还算有灵气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瑟瑟发抖。 墨语蹲下去拿掉她嘴里的布。 “你是墨公子,对吗?”她怯生生地问。 “不是!” 墨语又挑断她手脚上的绳索。 她揉着被捆得发紫的手腕说道:“你的声音我不会听错,一开始我就听出来了,你就是墨公子。墨公子,你后面……” 不要她提醒,墨语早就听到有人从后面进来了。是青布长衫老者。 只是还有一个刚到门边,听到那女子叫“墨公子”骇得赶紧缩了出去,那是刘沛。 他心中惊骇程度不亚于来了大地震。他尚且不知道那女子口中的墨公子是哪一个墨公子,是墨言还是墨语,但无论是哪一个,自己不快点跑都将不得好过。 不禁暗骂自己糊涂,居然引狼入室。所幸的是自己还有时间逃脱。 青布长衫老者提着剑在殿内走过,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 “为什么对他们痛下杀手?”他问。 “因为他们是秦桧的奸细。”墨语笑嘻嘻地回答。 “胡说!你有什么凭据证明他们是奸细?” “不信你问她。” “我明明听那个丫头叫你什么公子,你们应该认识,你才是秦桧的奸细,你是来救这丫头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但是若是让我揪到秦桧那老小子,非咔嚓一下扭断他的脖子不可。” 墨语说得青衫老者有些犯糊涂了。 “无论如何你一下杀了这么多人,心狠手辣,就算不是秦桧的奸细,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嗯,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墨语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你自己也承认,很好,今天你碰到我,算是你倒霉,我要为这些被你杀死的人报仇,还他们在天之灵一个公道。” “那谁又来为你主持公道?”墨语淡淡地说。旁若无人地对着他的寒锋宝剑呵气,奇怪,呵出的气只要一沾上剑身就马上结成薄薄的冰。墨语看得入迷,半点没把老者放在眼里。 本来老者就十分看不惯刘沛手下的这些人,原本他想只要墨语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也就不想太较真。谁知墨语不但不解释,还这样一副神态对自己,不由冷哼一声说道:“小子,你的师父是谁?” 墨语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仍然专心致致地玩他的剑,也不作答。 老者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答,脸色愈发难看了。 “你也使剑,可听你师父说起过‘中原三剑客’?” “没听说过。”他的师父就是墨言,可从没听到大哥提过。 “估计你也没听说过,让我告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辈。一个是‘一剑平江湖’墨龙,一个是‘江南只一剑’王青松,还有一个是云南大理的‘彩云深处一剑仙’绝缘师太。对了,你也姓墨,和墨龙有什么渊源?” 墨语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父亲当年的绰号,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家出走了,那时只要一提到父亲,母亲必然大怒,有时还会挨打,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提,所以他对父亲的事情知之甚少。 虽然自己的武功是大哥教的,但是大哥的武功多数是父亲教的,难怪大哥的武功那么好,原来父亲是个如此了得的人。 墨语虽然内心心情澎湃,但是仍是不露声色,哈哈笑道:“世界上姓墨的千千万,是不是我都要和他们扯上点关系?” “我原本还在想,你若是墨龙的后人,我还可看在墨龙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毕竟他是‘中原三剑客’之首。” 墨语嘴上说着:“用不着。”心里却在想:好吧,看在你是父亲的故人的份上,今天你不饶我,我饶你嘛。 第九十章 江南一剑(今日一更) 第九十章 “看来您就是‘江南只一剑’王青松老前辈了吧 听到青衫老者是墨龙故人,墨语的语气放尊敬了许多。 “正是老夫!”老者傲然道。 他的神态让墨语有些看不惯。 这些老前辈,总喜欢倚老卖老,年轻时拼得一些名气,就一辈子活在虚名里,殊不知如今的江湖,风起云涌,瞬息万变,人才辈出。很多小辈的武功造诣年纪轻轻就已经高得超出他的想象。 “失敬!失敬!居然在这里遇到‘中原三剑客’之一的‘江南只一剑’,实在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马上就要变成你的三生不幸了!”老者冷哼道。 “一样!一样!”墨语嘻嘻笑道。 “你说什么?”老者怒道。 “没说什么,两样!两样!”墨语连忙陪笑道:“其实前辈你也知道刘沛手下这些人,多是些卑鄙小人,包括刘沛自己。” 老者竟然意外地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杀了他们也算为民除害,你说是不是?”墨语又说道。 “胡说!人命关天,就算他们有错,也罪不至死。” “就算他们现在罪不至死,但是留他下来,难保以后他们不会犯出什么天大的错来,那时再杀他们为时已晚。” “胡说!哪里就肯定他以后一定会干坏事?不是还有迷途知返吗?” “前辈觉得他们跟着刘沛这种小人会干出什么好事来?还有,我第一眼就觉得前辈是个堂堂正人君子,怎么会和刘沛走到一起,还甘心供他差遣?” 老者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的确看不起他的为人,但是他做的事确实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故与他为伍,助他一臂之力。” “当今大宋,皇帝昏庸无能,轻信奸臣秦桧,连年割地讨金国欢心,被金人追着从北一直往南跑,今天定都临安,说不定明天就被追跑到云南。那时江南就将沦陷在金人的铁蹄之下。”老者继续说,“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秦桧撵下台,换上一个有作为的宰相,把金人赶出关外去。” 墨语对谁的地盘,谁当宰相甚至皇帝,从来都不感兴趣。 只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该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吧,为了达到目的而挟持妇幼始终不够光明正大。” 老者有些惭愧地说道:“本来我不赞成这样做,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件事情做完,最后大家会理解的。” 又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还和墨龙齐名! “你自己还在说什么迷途知返,为什么你自己却知错不改?”墨语冷冷地说道。 “无知小辈!老夫对与错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老者勃然大怒。 “我没那闲功夫评判你的对错。”墨语回头对那女子说道:“我们走!” “枉想!有我‘江南只一剑’在此,谁也休想从这里走出去。”老者身形一晃,挡在他们前面。 “能不能走出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剑说了算,你既然以剑成名,我今天就以剑毁你。”墨语说着抽出寒锋宝剑。 那女子就站在他的身边,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你退到后边去。”墨语对她说。 “好剑!”老者也不由赞叹。 “对于我来说是把好剑,对你来说恰好相反。” “少废话!动手吧!” “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让你先来!” 其实他是看在墨龙的份上,不管墨龙是不是自己父亲,心里都有一丝莫名的亲切,与他有关的人,都要留一些情面。 老者也不客气,喝道:“看剑!”身体倏地腾空,平平刺出一剑,直指墨语眉心。看似很寻常的一剑,突然变幻出三朵剑花,一朵仍是指向墨语眉心,另外两朵分攻其双眼。 剑法甚是精妙,‘江南只一剑’并非浪得虚名。 墨语双手低垂,剑尖指地,没有还手的意思。等老者的攻势快要沾身的刹那,才排开双手,身子斜斜地向后急掠开去,尤如一只在水上滑行的大鸟。 老者的攻势落空。 “好俊的轻功!”老者又不同赞叹。 “一般般!”。”墨语说,“这样吧,我让你三招。” “谁要你让?出招!出招!” “要不要是你的事,让不让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墨语说。 “第一招是让你是墨龙的故人,怎么说他也是我本家,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哼哼,乳臭未干就如此狂妄!”老者不等墨语作任何防备,第二剑接着刺出,这次长剑快成一道剑光攻向墨语的下盘。 老者经验老道,他看出墨语的轻功极高,攻下盘让墨语施展不出来。 墨语当然也看出他的意图。他的剑快,墨语的轻功更快,足尖点地,不等老者攻到,墨语的身体已经冲天而起,稳稳落到了大殿的横梁上。 “第二招,让你一把年纪了,不能让你输得太难看。” “谁要你让?下来!下来!”老者气得暴跳如雷。他知道自己轻功本就远不如墨语,若是再上去的话就更占不到半分便宜。 墨语看他决计不会上来的,干脆就在横梁上坐了下来,逗他玩玩。 “你下不下来?” “不下来!” “当真不下来?” “问你个问题,你回答好了,我就下来。” “说!” “你们‘中原三剑客’是谁推选出来的?你们当中谁是老大?为什么绰号中都带有个‘一’字?” “‘中原三剑客’是江湖朋友给的美誉。其中以墨龙剑法最好,我年轻时曾和他比试过三次,三次皆输,等后来我闭关苦练几年剑法出来,他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听说已经隐居了。”老者有些沮丧,“而绝缘师太,我没见过她,听说也曾输给墨龙,后来就回到云南,再没在中原出现过。我们绰号中的都有个‘一’字,是说我们的剑法精妙,通常都是一剑制敌。” “我看你一剑制敌都是吹牛的吧?你都出了两招了还没沾到我的衣服呢。”墨语笑道。 “那是你仗着轻功好,投机取巧。” “那是不是你以前都不和轻功好的人打?” 老者被墨语抢白得恼羞成怒,用剑指着他道:“你下不下来?再不下来我就杀了这丫头。” 说着真的就剑峰一转,飞快一剑朝那个女子的胸口刺去。 那个女子正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房梁上的墨语,突然看见老者一剑刺到,吓到话都说不出来。 墨语以为他只是吓唬一下,逼自己下来,一看他是来真的,忙从房梁上疾扑而下,一剑朝墨老者头刺去。情况紧急,一出手就是墨家剑法中的杀着。 就在老者的剑尖碰到女子衣服的瞬间,老者感觉到头顶一阵奇强的冷风袭来,凉凉飕飕穿过头皮直透颅内,凭经验他知道这是绝顶高手才有的气场。 慌忙之中哪里还顾得杀那女子?赶紧左手竖掌护住头部,右手挥剑隔挡。 只听到“嚓嚓”两声,一声是老者剑断,另一声是老者的颅骨被刺穿。 墨语拔剑,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墨龙……的剑法,你……是……他的儿……”老者朝前踉跄两步,慢慢倒下,惊恐地大睁着双眼。 第九十一章 霸道男人 老者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死了。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接不住墨语的一剑。 他已看出墨语使的是墨龙的剑法。他曾三败于墨龙,极不甘心,曾花几年的时候研究墨龙的剑法,所以对墨龙的剑法再熟悉不过。 可是就算是墨龙亲自出手,自己也不会败得这样一塌糊涂,要败至少也得支撑过三五十招。自己闭关修炼这么多年,就是想找墨龙再比试一次,心里甚至还做好自己会赢的假想。 谁知老子没找到,倒死在他儿子的剑下。 他死得不甘心。 墨语本不想杀他,以为他会躲开,按理面对这种居高临下的攻击,不适合硬接,但老者太自视甚高,没把墨语看在眼里,心想不过区区一黄口小儿能奈何我哉!以为他只是轻功了得。 事实上他也接住了墨语的这一剑,只是没挡住这一剑。 寒锋剑的威力没有任何兵仞挡得住。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死无力回天。墨语轻轻合上他因为惊恐,因为不相信,因为不甘心,种种而大睁着的眼睛。站起来对尚靠在墙边惊魂未定的女子说:“走吧!” “外面会不会还有人?”那女子胆怯地问。 “管他的!若敢阻拦,来一个杀一个。” “谢谢你!墨公子!”那女子知道他的本事,放下心来,整理好头发、衣服和墨语往外走。 “你是怎么被这帮人抓到的?”墨语问。 “昨天傍晚,我带着小丫头去给小姐的房间打扫一下灰尘。虽然小姐不在了,但是我隔三差五都会去打扫一下,就像小姐……小姐……还在时一样。”那女子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墨语听她提起秦非儿,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当时我正在整理小姐的床铺,”她接着说:“突然听到在外间扫地的小丫头啊了一声,就问‘什么事’,没人回答,我正准备走出去看个究竟,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墨衣人,不知他用什么东西打了我的头一下,我只觉得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两人边走边说,走出城隍庙来,天上星光闪闪,地下漆黑一片。 “你挨近我点。”墨语说。 那女子本来就怕黑,再加上闹腾了这么一晚上,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见得墨语这样说?赶紧走到墨语身边,伸手拉着他的袖子。 “那他们又怎么会把你当成非儿呢?”墨语又问。 “那晚小姐为了帮你和温姑娘逃走被相爷下令放箭射死,彩云为了给小姐挡箭也被射死了。”那女子慢慢说着。 墨语的思绪仿佛又回到那个不平常的夜晚,仿佛又听到秦非儿的声音在耳边说‘墨大哥快走’,仿佛又看到秦非儿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她眼里最后一滴晶莹的泪水…… “唉……若你尚在,那该有多好!”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心头无比的怅惘。 “你继续说!”墨语收回思绪。 “夫人因为小姐的死,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吃不喝,谁也不理。小姐死了,彩云也死了,就剩下我成了闲人。我和彩云都是从小被卖进秦府服侍小姐,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家生丫头,没处可去。就被管家安排去服侍夫人。夫人一看到我就来了精神,让我坐到她的床前,拉着我的手说话,一说就是一整天,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和小姐有关的事情。还说看到我就像看到小姐一样。后来相爷为了让夫人开心,快点好起来,就和夫人商量不如收我做个义女,夫人一听竟然很高兴。就这样我成他们的干女儿,下人们都改口叫‘小姐’。” 原来女子是秦非儿的丫头彩霞。 “难怪他们要把你误认成秦桧的女儿。但是非儿之死,秦府里的人不知道吗?”墨语问。 “知道!但是相爷严令禁止谁说出去,提都不准提,否则一律杀无赦。而且小姐死了也没举丧,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秦府死了人。” 这个墨语到是略知一二,当时他被完颜洪敏相救来到秦府的时候,半点也没看到举丧的迹象。 “非儿的尸骨埋在何处?你清不清楚?”墨语问。 “不清楚,不过回去我可以悄悄地打听。只是听说是和彩云埋在一起的。” “你还要回去?”墨语还以为她不回秦相府了。 “不回去又能地去哪里?”彩霞幽幽地说道。 倒是,自己不可能把她带在身边。 “那你尽快打听,三天后我再来找你。现在我送你回去。”墨语说。 “还有,不准对谁说你见过我,更不能提是我救你,如果没人发觉你这几个时辰你不在,今晚的事最好只字不提。秦桧狡猾多疑,若是让他知晓,你恐有生命危险。”墨语又说。 “我知道!墨公子放心。只是现在城门已关,回去也进不去城了。” “区区城门岂能关得住我!” 两人走上山坳,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刘沛是个尖如老鼠的人,自从他听到彩霞喊‘墨公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晚又没戏了。无论是墨家兄弟中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吃得住的。 刚开始他还抱有幻想,让“江南只一剑”王青松和墨语斗过筋疲力尽,两败俱伤,他再出来收拾残局。 结果王老者在墨语的剑下一招也没挺住。刘沛躲在门外见状,赶紧带着剩下的几个手下悄悄溜了。 本来那一僧一道自认为有些了得,不愿意走,非要找墨语一较高下。被刘沛斥道:“你们想被他一剑在身上戳个窟窿,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现在去送死。还不快走,等一下他出来,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一僧一道恨恨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要把撕成两半,看他有没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行行行!回去赶紧修炼,看炼到下辈子有没有这个机会。快走!快走!” 两人很不情愿地跟着刘沛愤愤离去,到丫口上和“二弟”、“四弟”汇合,一行五人就这样灰溜溜地向北走了。 对于刘沛这种不甘心失败的人,不知道他下一步又将搞出什么幺蛾子。 ………… 夜已深沉,繁星闪烁。四周的山林一片死寂,连最吵人的虫子也像闭上嘴巴睡着了。白天的酷热尽退,竟然还有一丝丝凉意。 “这里离临安有好几十里,如果你让走的话,恐怕走到天亮再走到天黑也到不了。这样吧,我带你走。”墨语说着也不等彩霞回答,伸手从背后绕到她的腋下提起来就走。 他做事都是这样霸道么?彩霞心里“呯呯”乱跳。 墨语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让她脑子里一阵阵地眩晕,又说不出的享受。 难怪小姐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换作是自己遇到那种情况,也会为他不要命的。彩霞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怯,脸上发烫。 还好天黑黑的,他看不见,否则现在自己这个样子真是羞死人了。 彩霞一路乱想,一路沉醉。墨语想知道的都已知道,没有再说话。他身材高大,而彩霞身材娇小,就这样被他提着两脚离地,只觉耳旁生风。不到半个时辰就已到了临安城楼下。 第九十二章 越过城池 彩霞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城墙深深叹口气:“这么高怎么上得去啊?” 墨语不答,凝神仰望了一会儿,心头有了主意。他伸手一把扯下彩霞的腰带,衣裙顿时散开。 “啊!”她低低地叫出声来,连忙双手捂住。 “借我一用!”墨语说完把那根腰带笔直抖开,估摸长短。 “走!”他说完揽着彩霞的腰提起她朝前奔跑起来,跑到城墙下,借着跑动的冲劲,蹭蹭蹭地飞快地往上爬,等到那股冲劲快用完的时候,他使劲在城墙上蹬了一脚,身子又飞起数尺高,人在半空中抖开腰带,那腰带倏地向墙头笔直射去,一下子缠绕在墙垛上。借助腰带的拉力,墨语带着彩霞在墙壁上紧跑几步,再度跃起,稳稳地落在墙头。 “墨公子,你真厉害!”彩霞由衷赞叹。 “还你!系上!”墨语把腰带还给她。 彩霞接过,慢慢系上。腰带还是原来那根腰带,只是被墨语用过腰带,系在身上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墨语的手缠绕在自己腰上。 “还没系好吗?”墨语见她一直埋头整理腰带,拿在手里理了又理,也不知她要系出个什么花样来,有点不耐烦,于是问道。 “好了!好了!”彩霞赶紧说。 “那我们下去!”墨语说着走向城墙的另一边。站在城墙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整个临安城的繁华。 “这么高怎么下去?”彩霞看着下面高不可测的地面,黑夜里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胆战心惊地问。 “跳下去!”墨语说。 “跳下去!”彩霞惊呼,“这么高会不会摔死?”彩霞吓得一把抓住墨语的衣服,生怕他一把把自己推下去。 “你如果不想把守城门的卫兵引来,就最好给我闭紧嘴巴。要不要再拿块布给你塞住,以防万一?” “别!别!别!我保证不出声就是!”彩霞赶紧说,“墨公子武艺高强,你肯定不会让我摔死的,是不是?” 墨语不答,一把揽过她纵身跃下。 那一瞬间彩霞还怕得要死,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只觉得身体在急速下坠,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 继而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就像是在飞翔一样。墨语的手紧紧揽在她的腰上,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开始的恐惧一扫而光。 这种感觉美妙极了,她真想一辈子就这样一直飞下去,飞下去……永远也不要着陆。 彩霞陶醉其中不能自己,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天地间就只剩下她和墨语……她的英雄,情不自禁把头靠在墨语的胸前。 “到了!”墨语一把推开她的头。彩霞一下子从沉醉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稳稳站在地上。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又羞又愧,连忙往旁边站开。 从来皇城都是不夜城,临安也不例外。虽已近午夜,街上还是灯火通明,那些卖夜宵的街边小吃摊上依旧热闹非凡。那些喝多了酒的男人,大声嚷嚷,争论着某妓院里的姑娘,哪个更让人神魂颠倒。 为了掩人耳目,墨语提着彩霞上了房顶,在房屋与房屋连成的空中走廊上疾驰。很快就到秦相府的房角上。 对于秦相府墨语算是比较熟悉了,一般哪个院子守卫多,哪个院子下去最安全,他了如指掌。 “等一下我就从这里放你下去,你自己走回房间,守卫就算发现你应该也不敢做过多盘问,但是你要想好应对秦桧那老狐狸的说法。若是他知道了,可不好骗。”墨语说。 “嗯,多谢墨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用谢我!我救你是因为非儿。” “……”失望!失落!尴尬! 墨语往屋檐下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守卫以后,才提着彩霞轻轻落到地上。 墨语示意她快走。 彩霞顿了顿,解开腰带递给墨语:“墨公子,这个给你出城用。” 墨语没有接,只说道:“我一个人根本用不着。” 墨语轻轻纵上房顶,看着彩霞穿过院子。 “谁?” “是我!” “哦,是小姐……” 墨语这才转身离去。 出得城来,一路狂奔,现在他最着急的事情就是飞奔到温婉兮藏身的地方去看个究竟。哪怕他知道以当时温婉兮的伤势,若没人救助的情况下,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看,看过才会心死。这世间再没有比她更多的任何眷念。 ………… 彩霞走回房间,点亮烛光,经过半晚上的折腾,她睡意全无。 一路上值夜的守卫见到是她倒没过多询问。她被俘的这半天功夫,好像也没人注意到她不在。 毕竟不是这府里的正牌小姐,有谁会那么在意自己呢?彩霞微感凄凉。但是还要怎么样?相对自己以前的丫头身份,已经是连升三级了,不,是三十级! 要是哪一天夫人的病好了,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被冷落甚至遗弃? 完全有可能! 就算真到那一步,又能有什么办法?自己一个人活在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的,连个依靠的人也没有。 要是……要是他是自己的依靠那该多好啊…… 她不敢往下想,她知道自己这是非份之想。 他怎么可能属于我?他那么高大英俊,武功高强,而自己不过是一只飞上枝头的乌鸡,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凤凰。 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要像凤凰一样高贵、美丽。 可是今晚自己实实在在在他身边呆过啊,还闻到他身上独有的迷人气息,还被他揽在怀中,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他怀里的温暖和安全。 彩霞痴痴地望着那朵跳动的烛光,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仿佛现在她还靠在墨语宽厚结实的胸脯上。 “我救你是因为非儿!”墨语冷冷的声音就像是一记晴天霹雳在耳边响起,把彩霞从美好的幻境中拉了回来,甚至还感觉到了墨语推开她靠在他胸前的头时的冷漠。 甜蜜在她心中散尽,笑容在她脸上消失。慢慢地她心头涌出无限的哀怨。 “谁要你看在小姐的份上救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份卑微,不值得你救我?若那样你不如不救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她的嘴角泛起与她的年龄不相符的冷笑。 ………… 第九十三章 阴谋诡计 不知为什么江南一带的天总是亮得比别处早。寅时刚过,东方就冒出淡淡的鱼肚白。 看着堆积了厚厚一桌子的烛泪,彩霞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燃完十支蜡烛。 整整一宿没合眼,她毫无睡意。头不昏,脑不沉。反而心头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明朗,心头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自己必须要这样做,不单单是因为那句“我救你是因为非儿”,更多的是为以后自己的处境做打算。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感情用事有毛用啊?她从来都不屑。 像那个蠢货彩云,用自己的身体去为小姐挡箭,结果死了,现在谁会记得她? 反观自己,不但好端端地活着,还代替了秦非儿的位置,成了秦府唯一的小姐。这就叫智慧。 彩霞的嘴角又泛起冷冷的笑意。站起身来对着窗外逐渐明媚的阳光伸伸懒腰,新的一天到来了,感觉精神抖擞。 她找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换上,稍做收拾打扮,就出门到上房去,她要去找秦桧。 ………… 西湖龙井的香味在空气中淡淡弥漫,秦桧端起茶碗凑在鼻边深深地嗅了几下,才用茶盖轻轻撇开茶沫,浅浅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反复品味,再慢慢咽下去。脸色阴沉沉的,不时咬着腮帮子,他经常都这样子。 从来不睡懒觉,也是他的习惯,府里谁都知道。一年四季,他都是随日出而起。像他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算计和随时都有可能算计别人的人,哪里有心思睡懒觉? 门外侍卫进来禀报:“相爷,小姐求见!” 秦桧正不知想着什么事情出神,见说本能地一惊,问道:“谁求见?” 侍卫答道:“是彩霞小姐!” 秦桧的脸色又恢复阴沉。冷冷说道:“她来干啥子?” 侍卫回答不上来,只垂手而立,等他做决定,是见还是不见。 “就说我不见!”秦桧不耐烦地说。 “是!”侍卫转身而去,还没走到门口,秦桧又说:“让她进来!” 彩霞娉娉袅袅地走了进来,在秦桧面前站定,欠身行礼。 “女儿给爹爹请安!” 然而秦桧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一点,冷冰冰地说道:“大清早的,你不在闺房好好睡觉,跑来找我所为何事?” 秦桧的这个反应是彩霞意料中的事情。 “老东西,你现在拿脸色给我看,等一下你听了我的话,保管你要感激得叫我姑奶奶。”她心里暗暗骂道。 但脸上笑盈盈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女儿只是要去看望母亲,顺道来给爹爹请安。”说着连连朝秦桧身旁的侍卫看了几眼。 秦桧是何等聪明之人? “你们先出去!”他对身旁的侍卫说。 “是!”“是!“ 待侍卫出得门去,秦桧才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有什么事?长话短说,你要时常记得你的身份,好好哄夫人开心。”秦桧冷冷地说。 “是!相爷!我知道!”彩霞马上改口。她知道表面上他是秦桧的干女儿,实际在秦桧的心里还是个丫头。她更加坚定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不在老东西的面前做出点贡献,地位不稳固。 她起身凑到秦桧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她刚凑过来的时候,秦桧还一脸嫌弃,当听她说完后,一脸震惊。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半夜才被他给送回来。” “你当时怎么不呼救,让侍卫把他给拿了?现在来给我说有什么用?”秦桧的脸色一下很难看,右手重重拍在太师椅的护手上。 “相爷请想?府里的侍卫拿得住他么?以前尚且拿不住,现在更拿不住,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如果他一旦离开临安,再想拿他就比登天还难。只要他一天不死,相爷就一日不得心安。现在他的手里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把宝剑,抽出就有一股寒气袭人,而且是削钢铁如泥土,杀人如切豆腐。” 秦桧知道她既然敢来如此说,就必定心里有了更好的算计。不禁对这个比秦非儿还小月份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那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只要你想出好办法把我这个心腹大患除了,以后你就是我亲生的女儿,这府里唯一的小姐,就连小爷也要尊称你一声姐姐。” 要的就是这句话。彩霞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轻轻松松地就已成功了第一步。于是一跪拜倒:“多谢相爷!能为相爷分忧是彩霞的福气。” “嗯?”秦桧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你还叫我什么?” 彩霞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喜出望外,赶紧再次拜倒:“多谢爹爹!” 秦桧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和她刚进来完全是两种脸色。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 “现在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听听!” “是!他向我打听小姐葬于何处,可能是在离开临安之前打算去祭奠。我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他打听,他说三天后还会来找我。”彩霞一五一说地说了出来。 “对了,小姐葬于何处还望爹爹告知。” “……”秦桧沉吟不语。 “如果想一次把他拿死,必须要告诉他实情。他既然想去看,说明他对小姐还有感情,就让他去看,而且还要让他明明白白地看出来里面埋的就是小姐。” “如何让他明明白白地看出来?非儿的死属于保密的事情,又没有墓碑。” “不用墓碑,墓碑还可以是假的,但是死人却一定是真的。” “……”她的话连秦桧都一脸疑惑,等她说下文。 “我给他说过小姐是随便下葬的,我们何不弄过坟墓被野兽刨开的假像,他一去看到确实是小姐,而且还这么惨,必然心中悲伤不已,这时他的警惕性最差,对他下手成功的把握就会非常大。” 彩霞的一翻话让秦桧再一次无比震惊: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心肠如此歹毒!连尸骨未寒的死人也要利用。亏她还和非儿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种人以后如何留得? 秦桧脸上仍旧是一副和谒可亲的样子说道:“你说了我就知道了,具体怎么做,让我再想想。你先下去陪陪母亲吧。” 彩霞喜滋滋地下去了。心里做着美梦。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亲手埋下危险的种子。 聪明不能用尽,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刚出去,秦桧的脸一下阴下来,牙帮子咬得“吱吱”地响。像是要吃人一样。 “来人!” “相爷有何吩咐?” “去给我把王药师这个老王八蛋找来,马上!” 第九十四章 兽父本性 “师父,师父,快点起来,相爷找你。”药童风风火火地跑来摇着王药师喊道。 王药师还躺在床上,自从上次被完颜洪敏打了两掌后,他就以需要疗养为由,扎扎实实地得了几天的清闲。 其实那点伤伤对他这种高手来说,根本就不叫回事。三分是伤,七分是演。他说自己有伤,也没人敢说没伤,因他就是大夫。 这几天完颜洪敏走了,墨语“死了”,秦府里就相对太平无事。所以他可以安安心心地装病。 可是大清早的秦桧怎么会突然找自己呢? “谁说的?”王药师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相爷的侍卫,叫你快点,他还在外面等着的。” 王药师连忙穿上衣物出来,看到那个侍卫正在等得不耐烦。那个侍卫恰好是墨言行刺那次受了伤被王药师医治过,所以他和王药师关系比较熟悉。 他一见王药师出来赶紧说到:“快走,快走!相爷今天心情不好,催得紧。” “你可知道有何要紧的事?”王药师问。 “先走,边走边说。”侍卫一再催促。 王药师连忙“啪哒啪哒”地跟上,两只手习惯性地放进袖筒里。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今天老早早的,彩霞那丫头去找相爷了。”那侍卫说。 “她去找相爷?说什么了?”王药师听到了有些惊讶地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准没好事! “不知道,相爷让我们出去,不让听。那丫头在里面呆了好长时间才出来,她前脚一出来,相爷就叫找你,看样子很生气。” “瞧不惯那丫头一脸得意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侍卫说。 是彩霞说了什么吗?应该是!可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王药师想不明白自己和彩霞有什么交集,要让她大清早的急着去打自己的小报告。 到了正房,王药师弓着身子进了秦桧的房间,眼角偷偷瞄到秦桧的脸色相当难看。 “见过相爷,不知相爷叫小人前来有何吩咐?”王药师一鞠到底。 秦桧哼了一声,没说话,对跟在后面的侍卫摆摆手。侍卫连忙退了出去。 确定侍卫已退到外边以后,秦桧这才“啪”一巴掌拍在桌子,指着王药师说:“你干的好事你自己不清楚吗?还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王药师心头吃惊不小:这老狐狸难道知道些什么了?绝不可能!别被诈了。 于是赶紧一头跪在地上说道:“小人不明白相爷所指何事,还请相爷明示。” “我问你那小子死而复活是怎么回事?” 王药师心头又是一惊,难道墨语又回来过了?表面上仍是一脸茫然。 “谁?谁死而复活?” “墨家那小子!”秦桧一字一顿地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复活了?怎么可能?在哪里?谁见着了?”王药师知道这个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了。 “在哪里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府里的彩霞已经见过他!”秦桧说。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侍卫挖深坑把他埋了的。” “你亲眼看到他被埋了,而彩霞亲眼看到他还活着,是不是见到鬼了?”秦桧简明扼要地说了彩霞被掳的事情。 “难道那天晚上还有高手在现场?等我们一走就把那小子救出来?”王药师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但是那小子明明已经死了的,而且身体已经腐烂,相爷当时也瞧见了的呀!” “嗯,所以说这个事情有些蹊跷。现在先不追究他怎么活下来的事情,现在得想办法再让他死去,彻底死去,免得他老是阴魂不散,搞得我寝食难安。” 王药师点点头道:“他一天不死,我们这些人确实都一天不得安生。” “可是那丫头的话可信么?” “谅她没那个胆子敢骗我。” “也是。可是她当时怎么不喊人把那小子抓了?等人走了再来放马后炮!现在到哪里去找?” “那小子三天后还会回来向她打听的非儿葬身之处,准备去祭奠。那丫头当时没有采取行动,是怕侍卫拿不住他。听说那小子最近得了一把‘杀人像切豆腐’的宝剑,如虎添翼。” “还有这等事!那相爷叫小人来的意思是……” “如果那小子手里真如彩彩霞所说有一把神剑的话,要用武力拿住恐怕很难。只有你用毒先把他毒倒再拿他就容易了。” “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是得和他有近距离接触才行。问题是他现在一不吃府里的东西,二不在府里睡寝,没机会下毒啊。” “他不是要去非儿的坟墓祭奠非儿吗?可以把毒下到非儿尸体上。” 王药师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硬是愣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说道:“可是小姐已经下葬多日了,怎么下毒?” “把坟挖开!” “啊……”王药师差点惊掉下巴。他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秦桧的狠毒和不择手段。 …………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明明交待他赶紧离开临安的,他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下好了,又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要怎么去填补? 王药师从秦桧房里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停踱来踱去,暗暗骂着墨语。 王药师心里乱麻麻的,以他的老谋深算居然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秦桧这只老狐狸!想出来的这招确实狠毒,以秦非儿的尸体做诱饵,墨语是个重情重谊的人,必定上当。 也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现在在哪儿?又没办法通知他,这可如何是好? 更严重的是秦桧要去挖秦非儿的坟墓,这要是挖开……那可怎么办?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药童又在外面“啪啪啪”地拍着门嚷道:“师你,师父,相爷又叫你了。” 看来又没清净日子过了。王药师忙小跑着来到上房见过秦桧。 秦桧说:“为了做得逼真一点,我觉得今天就要去把坟挖开,不能让那小子看出一点有人故意而为的迹象。” “啊!今天就挖开,那岂不是要让小姐的尸身曝尸荒野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次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把那小子彻底解决了。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你赶紧把毒药配起,我再按排几个心腹侍卫和你一起去,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能走漏了风声,保不准府里有内奸,不能又让那小子又跑了。,若这个事情办成,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再有闪失,哼……“秦桧冷冷地哼了一声王药师连忙说:“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你明白就好,下去吧!” 第九十五章 孤坟难寻 第九十五章 黑黑的夜幕低垂,闪烁的繁星点缀,黑夜显得安宁详和,同时夜幕也掩藏了多少不平静。 离临安城十多里路有一座吴君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乱坟岗。那些贫寒之家死了人,没钱请阴阳先生占卜阴地,就在吴君上随便找块空地挖坑埋了。偌大的吴君山上到处是旧坟,随时添新坟。 说是坟,不过是一些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土堆堆,有心的还会在坟前竖一块木板,写上谁谁谁之墓,以便日后前来祭拜。但是大多数坟墓都是无主的土堆,埋下没人管。时间短点的尚可看出坟的轮廓,那些时间长的被疯长的灌木、草丛掩盖已经完全看不见。 山下匆匆走来几个黑衣人,走在前头的三人扛着铁锹,脚力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爬上山来。只剩最后一个打空手都气喘吁吁的还在山腰下爬啊爬。 “让这个老东西跟来干什么,走又走不快,还要一路等他,实在烦人。”一个黑衣人站在山上路口看着还在山腰上缓慢上爬的那人抱怨道。 “他是相爷派来的,再说,我们只负责挖坟,其他的事情还要他来做。你做得了吗?他现在在相爷面前挺受重视的,你就少抱怨两句,免得被他听了说到相爷的耳朵里,对我们大家都不好。”中间的黑衣人说道。 “是啊,再说他不会武功,年纪又大,只能如此了,再耐心等等吧。”另一个黑衣也说道。 三人就这样坐在路口干等。终于,最后那个黑衣爬上来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不好……意思,害三位久等了,年纪……去了,不比当……当年!” “不碍事,王药师,你慢点走,。” 原来是秦桧派来挖秦非儿地坟的人,王药师和三个心腹侍卫。 中间那个侍卫从背上抽出一根火把,用火折子点上。火把迅速燃了起来,要是有人从远方看到这个乱坟岗上有火光,还以为是飘浮的鬼火。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众人惊呆了。在火光照亮的有限范围内,竟然密密麻麻都是坟堆。有的还是新埋的,裸露出黄土,有的是年深月久,坟头上的草都比人高。 “这么多的坟,到哪里去找?”手持火把的侍卫犯难了。 “大致位置总知道的吧?”王药师问。 “哪里知道,相爷只说在吴君山。” “当时下葬的时候你们没来?”王药师又问。 “没来,要是当时我们参与的话,现在就不站在这里了,说不定也躺在这个地方了。”那侍卫压低声音说:“听说当时参与掩埋小姐的人都被灭口了。”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你说我们这次行动以后,会不会也被灭口?”另一个侍卫说。 “谁知道!其实能不参与重要的事情是最好的,虽然得不到重要,但也不会有性命之攸。” “要不我们别挖了,赶紧逃走吧,免得回去就被抹了脖子。” “逃?往哪里逃?我们逃了,家人怎么办?相爷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样悲观,这次行动有王药师参加,就会安全很多。毕竟他跟了相爷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 先前还在嫌弃王药师万分的侍卫,马上改变态度,对着王药师抱拳道:“看来要拜托你老人家一保周全了。” 王药师豪气地一拍胸脯说道:“大家放心,你我同患难共进退,只要有我姓王的一条贱命在,大家就都有活路。” “多谢!多谢!”三人不约而同说,仿佛眼前这个干巴老头就是他们头顶的一把大伞,能为他们遮风挡雨。 “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出小姐的坟墓,完成任务。否则的话,相爷一发怒,我们都得遭殃,谁也救不了谁。”王药师说。 “可是这么多坟,恐怕挖三天三夜也挖不完,怎么找?” “不知道确切位置,就尽量把范围缩小。小姐过世已将近一月,现在又正值江南的雨季,草木生长得快,照这么推算,小姐的坟头现在应该长满了一卡长的青草。”王药师伸直拇指和中指,其余三把弯曲,比划了一个大致的长度,“你们就挑这样的坟挖,挖开后若是两俱尸体合坟的便是。听说小姐是和丫鬟彩云葬在一起的。”王药师说。 “嗯,这样一缩减,符合条件的确实就不多了。姜还是老的辣,还是你老厉害!” “过奖!过奖!”王药师说 “小老头年老不济事,随便走动走动就有点体力不支了。我去那边躺躺,休息休息,以便下山时不拖大家的时间。你们先挖,挖到了喊我起来处理。”。 “没关系,没关系,你老尽管休息。只是草深恐有蛇虫,你老小心。” “这个不怕,我这种成天与药草打交道的人,身上的药味重,蛇虫闻到了都要跑远点。”王药师说着走到一座老坟边的草地上,四平八稳地一躺,真睡了。。 三个侍卫则举着火把认真地找起来,符合这个条件的坟堆还真不多。 找了半天才看到一座新坟,虽还是黄土一抔,但是坟上已经稀稀疏疏的长出青草。 “挖!希望老天保佑一挖就着。”三人大喜过望,抡起铁锹一阵猛挖,三下五除二就把地面的部分挖完,渐渐露出埋人的坑,顿时一股腐尸的气味钻进他们的鼻子。 “这么臭!他奶奶的!哇……”一个侍卫忍不住破口大骂,刚开口,臭气趁虚而入,钻进他的口腔,冲进他的喉咙,搅翻他的脾胃,他只觉如翻江倒海一般,胃里的东西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吐得他天昏地暗,四肢无力方才收住。但是整个人也再没有力气干活,仰面倒在草地上。 另外两人也被臭气熏得不行,赶紧撕下衣襟把口鼻蒙住,才稍微感觉好点。两人继续向下挖,渐渐露出死者身体。可身体不足三尺,衣襟褴褛,是个穷人家的小孩子。 两人感觉好失望,也不帮人家把土填回去,任由尸体暴露在空气中,臭气四溢。 两人又接连找到两座符合条件的新坟,可挖开后都不是,一座是个张着没牙大口的老妇人,一座是个白头发的老头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火把都已烧了两根,白费了半天力气不说,还得忍受那无孔不入的恶臭。如果臭味有等级,那腐尸臭无疑要排最高级别。 两人渐渐泄气。 王药师在远处睡得悄无声息,那个侍卫也躺着不见动静。 两人现在不敢惹王药师,就把火发在那个侍卫身上。走过去就给了他腿上一脚。 “你躺够了没有?好歹起来帮帮忙啊?” 那个侍卫吐过了身体发软,躺着躺着有了睡意,正迷糊着呢被踢了一脚,忙糊里糊涂地爬起来道“还没挖着啊!” “有那么容易吗?我们都快累死了。换你去挖挖。” “好好!”他爬起来也学他们撕衣襟把口鼻捂住,接过铁揪。 这时,周围响起一阵“嚓嚓”地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走动。。 “且慢!这是什么声音?”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第九十六章 午夜惊魂 第九十六章 那诡异的声音越来越近,偏偏火把的光照范围有限,根本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三个侍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得要死。而远处的王药师似乎睡得很沉,毫无反应。他们也来不及叫醒他,因为他们自顾不暇。 三人抽出兵器,背靠背站在一起,死命盯着黑暗处,不管来的是什么,只要一出现他们就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嘘!来了!我看到了!”那个呕吐的侍卫悄声说。 “在哪里?是什么?” “就在我前面……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哦,我前面也有!” “我也看到了!” 三人对面都出现了不同数量的绿光眼睛在慢慢靠近,终于它们出现在火光之下,竟是狼群!一,二,三……十五,足有十五匹之多!呈包抄之势把三人围在中间。 它们走到光照的范围内就不再前进,而是坐了下来凶狠地看着三人。 “这帮畜生想干什么?” “在等我们的火把燃尽。它们怕火光。我已经没有火把了,你们还有几支?” “我还有一支。”呕吐的侍卫说。他因为休息了一段时间,少燃了一支火把。 “我也没有了。不过王药师带的三支还一支没用。把他喊起来。”说着就大声喊道:“王药师……” 王药师那边还没有反应,这边的狼群却起了反应。纷纷站起来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唬声。 “别大声说话,会激怒它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暂时先不要动,谁动谁就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其实王药师哪里是真睡,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耳朵里。他知道这个地方是找不到秦非儿的坟的,就由他们去折腾,折腾够了大家回去给秦桧交差了事。 哪知半路杀出来这么多狼。这下王药师有些犯难了。到底救不救他们?救他们吧,就会暴露自己,不救他们吧,他们势必丧生狼口,他们死活倒不重要,主要剩下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无法交待。 你奶奶的!既要救你们还要不露痕迹,你爷爷我做不到! 王药师从草地上坐起来,像是睡得正香被人吵醒的样子。晕乎乎地问:“谁叫我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是不是挖到了?” 三人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王药师站起来远远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说话?”说着就朝这边走来,走不了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叫:“啊呀!有狼啊!快跑啊!”说完转身朝山下就开跑。 狠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七八只掉头朝王药师追去。王药师一边爹啊娘的乱叫,一边没命地狂奔。 三人均想:这老头平时走路拖拖拉拉的,没想到逃起命来比兔子还快。 大部分狼都追王药师去了,剩下的七匹狼由三个人来对付就不足为惧。 “我们要趁它们战斗力分散的这个好时机把这剩下的几匹解决掉,否则等那些畜生解决了王药师再折回来,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我喊一,二,三就一起进攻。” 在他们看来,七八匹狼追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子,王药师必死无疑。 三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短刀,同时跃起分别朝早就向准的目标狠砍去。 虽说是同时进攻,但功力有悬殊,轻功有高低。自然进攻的速度就稍有差池。 那个呕吐的侍卫最先攻到,一刀砍在一匹狼的头上,那匹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 它旁边的两匹狼本来看到火光有些害怕,本能地往后退。但是狼是一种很团结的动物,看到同伴被砍翻,它俩“呜咽”一声,纵身就向那侍卫扑去,一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死死不放。 另外两个侍卫正好也各自砍死了一匹狼,其中一个见状忙回身来救,“刷刷”两刀砍在那两匹狼的背上,下手极重,活生生把狼砍成两截。 而那个被咬的侍卫也仰面倒下,脖子被狼咬断,“咕咕咕”地冒着血泡。看样子救不活了。 七匹狼全部被解决掉。除了死了一个同伴,倒也没费多大力气。 “我们还挖不挖?”一个侍卫看着一地的狼尸问。 “还挖个鸟啊!那个干巴老头肯定不够那些狼塞牙缝,它们很快就会回来,逃命要紧。”另一个侍卫说着从已死的侍卫背上抽出剩下的最后一支火把点上,准备绕道下山。 “哎哟!哎哟……” 一个黑影大声叫唤着从山下爬上来,手脚并用。 两个侍卫有些吃惊,警惕地举起火把一看,竟然是王药师。只见他背上,手背上,腿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肉体。 他俩简直像看到鬼一样惊讶。 “你怎么没死?那些狼呢?” 你奶奶的!老子死了谁来救你俩龟儿子?为了救你几个龟儿子,老子还不得不用上苦肉计! “我没死!狼死了!哎哟,哎哟……这些个天杀的畜生咬人这么疼!哎哟,哎哟……”王药师边说边呻吟。 那两个侍卫听说狼群已经死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把王药师护起来靠着一棵树子坐下。王药师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 “你随身带有止血的药没有?有的话拿来我们帮你敷上。” “有,在我怀里……红色的瓶子里。”王药师有气无力地说。 一个侍卫伸手进他怀里摸出来药瓶来,倒出药粉仔细地给他敷上。 “谢谢!” “谢什么!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但是以你之力是怎么杀死那么多狼的?” “杀死那些狼?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王药师苦笑道:“是天不绝我。我被狼群追着没命地跑,看不清路在哪儿,也不知道该朝哪里跑,慌里慌张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那些狼见了就纷纷扑上来咬住我的身体,同我一起翻滚,滚了十来转都不松口。” “我记得来时看到坡下有一个小小的山岩,不是很高,但摔下去的话绝对没命。当时我就心想:今夜我命休矣!就算不被狼群咬死,摔下岩去也得摔死。” “你们听说过吗?人要死的时候都会想到一件这辈子不甘心的事。你们猜我这辈子最不甘心的事是什么?” “是什么?”两个侍卫齐声问。 “说来不怕两位见笑,我这辈子最甘心的事就是到现在还没碰过女人。连女人脱了衣服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真正见过。” 两个侍卫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毕说道:“放心,等你伤好了,我们带你去女人身上找乐子去。‘落红院’里的姑娘个个嫩得掐得出水来。” “那怎么能行?我一个糟老头子,别糟蹋了人家姑娘。”王药师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那种女人,只要你给她银子,就算是个叫化子她也会当皇帝老二一般侍候。” 你奶奶的!家里有媳妇还要去逛窑子,得了花柳病又来找老子治。 “你接着说,你是怎么脱险的。” “好!正当我滚到岩边的以为要摔死的时候,岩边恰好有一棵小树挡住,我赶紧一把抱住。幸亏小老儿干瘦,树虽小却受得住我。而那些狼因为下滚时巨大冲劲被纷纷甩下山岩摔死。” 第九十七章 忘恩负义 “若不是那株小树救我,此刻我已经和狼群一起在山岩下安息了。”王药师说着仍然心有余悸的样子。他能说那些狼是被他一掌一匹打下山岩的么! “古有松树为秦始皇遮雨有功,被秦始皇封为‘五大夫’,那小树救我有功,等明儿我伤好了,也来给它封个‘七大夫,八大夫’” 两侍卫听得笑起来道:“说起来真是你老人家命大,一个人解决了八匹狼,还有命回来。瞧我们三个人对付七匹狼还被咬死一个。唉!可怜他娘子还怀着身孕,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爹了。” “别可怜别人了,想想我们自己吧。若是任务完不成,说不定比他还死得惨。他因公殉职家里还可得一笔抚恤金,而我们能不连累家人就已经不错了。” 两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哦,还没挖到吗?”王药师这才装模作样地问。 “挖到什么呀!挖出来的不是小孩儿,就是老头子,老太婆的,一个年轻女人都没有。堂堂一个相府千金竟然埋到这种地方,也真是悲惨。” “是啊!女人从来都是权势、利益的牺牲品。”王药师突然来了一句跟他平时的言谈不相符的话。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又说道:“管他这么多哩,埋哪里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得快点挖啊,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挖不到回去怎么交待?” 一句话提醒了两个侍卫,他们把王药师背上的火把要了点上,蒙上口鼻继续他们“盗墓”的勾当。 虽然他们并非真的盗墓,但是做的就是盗墓的行径。一个乱坟岗被他们挖得乱七八糟,臭气熏天,简直比真正的盗墓贼还可恶。真不知道这些死者前世造了什么孽,活着时穷死,死了还要被人挖出来现天。 火把燃尽的时候,天也刚好蒙蒙亮。两个侍卫累得口干舌燥,四肢无力。累了一晚上一点收获也没有,最容易让人泄气。 两个侍卫无精打采地走到王药师身边仰面倒下。 “他娘的!但凡有点可能的都挖了,还是没有。只挖出一个年轻女子,但是一看衣着就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 “这下怎么办?” “王药师你想想办法!” “我能怎么办?回去呗,实在找不到我们有什么办法?逼着公牛下儿啊!” “但相爷那儿……” “我去说,成不成听天由命。我想相爷总不至于青红皂白不分就乱砍人脑袋吧?” 俩侍卫一听喜出望外,忙一翻身坐起道:“这个事情就全靠你老人家去周旋了。办好了我们自然记得你的好处,等你伤好了带你找乐子去,我请客。” “你们年轻人的乐子,我小老儿恐怕玩不动了。赶紧起来走吧,小老儿腿脚本就不利索,现在有伤在身,更走不快,别等天大亮了招人眼。” “这个好办,我背你,快得很。” 王药师暗暗好笑,你们不是想讨好老子吗?就故意给你们个机会吧。 那侍卫蹲下身子背起王药师朝山下风驰电掣而去。 ………… 今天,秦桧照例起得很早,正习惯性地喝着早茶。已经让人叫了两遍王药师,都说不在。 这时贴身侍卫来报:“禀相爷,王药师和侍卫求见。” “让他们进来!” 王药师在前,两个侍卫随后,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怎么才来?你怎么成这副模样?还有一个人呢?”秦桧一连窜地问,他心里一定很急。 “回相爷,昨夜遭遇狼群袭击,死了一个兄弟。” “事情办成没有?”秦桧再问。 “没有!”王药师老老实实地回答。 “啪”秦桧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三人吓得全身一个激灵,就像这一掌是拍在他们身上一样。 “还敢回来?” “那个吴君山是个乱坟岗,上面大大小小的坟墓不下上千座,小姐的坟墓既没有墓碑,也没有具体的位置,实在很难找到。”王药师大着胆子说。 “继续去挖,就算把全部坟墓全部挖平也要挖出来。” “那只怕三天三夜也挖不完。” “你还敢顶嘴了!赶紧给我滚回去挖,挖他十天十夜也得挖出来,挖不到你们也就别回来了,自己挖个坑跳进去埋了。”秦桧指着王药师大发雷霆,那两个侍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容小人斗胆说一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那小子和彩霞小姐约定的三日之期就在今晚,只能做别的打算。”王药师一语惊醒了秦桧。 “你既然敢回来,是不是心头早已有好的打算?” “不敢说好,但是目前也有这么办了。” “说来听听。” 王药师正要开口说,秦桧抬手制止了他,对两个侍卫说道:“你们暂且下去休息,等候通知。” 那俩侍卫知道秦桧一向疑心重,能少让一个人知道的事情,他绝不会多让一个人参与。两人正愁脱不了关系,见说忙应了声“是”就退了出来。 等侍卫出去后,秦桧才说:“你说吧!” “是!”王药师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整个秦府里能接近那小子的只有彩霞小姐,所以这个事情只能在彩霞小姐身上做文章。” “怎么做法?” 王药师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秦桧听了微微点头,说道:“好,好!”又大声吩咐侍卫:“去请彩霞小姐来。” “那小人先下去了,小人在场也不太好。”王药师说。 “你先下去吧,具体操作等会儿再叫你。” 王药师答应了出去。刚走到厢房的转角就看到彩霞远远走来。王药师忙躬身让在边上。 “小姐早!” 彩霞点点头算是答应,有模有样的,小姐架子十足,还真是得了秦非儿的真传,。若是不说明,外人绝对看不出她只是一个小丫头。 “这么早的,小姐是要去看望夫人吗?”王药师又陪笑着说。 “不是啦,是爹爹叫我呢。王药师,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回小姐,采药摔的。” “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些事情就不要亲自去做了,交给下人好啦。” “这哪行!一是他们认不得药材,二是小人身份卑微,也使不动别人呀。”王药师苦笑道。 “这个好办,下次你要采药的时候给我说,我安排人手随你去,你指挥指挥就好了呀,别再亲自动手了。” “这敢情好,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王药师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日后必是个祸害。留你不得。 忘恩负义,墨语能救你,也能杀你。 第九十八章 被尿憋死 今日正值夏至,对于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自成的农人来说,这一天都睡得特别早,因为今天黑夜最短,白昼最长。 而像临安这样的皇城,黑夜并不影响它的繁华。甚至黑夜才是大多数人寻找快乐的良辰。 宰相府作为临安除皇宫以外的第一大府邸,热闹程度可想而知,但自从秦非儿死后,这座本来人丁就不兴旺的府邸,正牌的主子就只有秦桧夫妇,而秦夫人又一直卧病在床,所以日常在府里走动的就都是些丫头,侍卫,管家,婆子。 而秦桧基本不管府里的杂事,一天不是去皇宫上朝,就是呆在上房里。府里的下人们不免自由散漫起来。 虽然秦熺是秦桧私生子这个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那孩子从小不习好,朝日赖着和下人们赌钱,不让他赌还不行,他就要去告发,成天不务正义,也就更不会管府里的事情。 倒是彩霞荣升为小姐后扎扎实实行使过几次小姐的权力,处罚了一些懒散的下人,大家才有所收敛。但私下里颇有怨言,都觉得这丫头飞上枝头就不认人。 看来彩霞从小跟着秦非儿长大,秦非儿的机灵能干,刁蛮不讲理她倒是学得不少。 这日,因为晚上有重要安排,刚过掌灯时分,彩霞就摇着扇子,叫一个小丫头提了灯笼在院子里到处查看:院门是否关好,值夜的守卫有没有上岗等等。 最后来检查下人们的房间,她早就听说下人们邀约着彻夜赌钱,今晚就来个突然袭击。 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彩霞示意丫头别开腔,走到外面才一脚蹬开门进去。 秦熺和一帮下人光着膀子,穿着裤衩正坐在床上赌得高兴。 下人看到彩霞,忙从床上溜下来,垂手而立叫“小姐”。 秦熺则大大咧咧地朝她白了一眼说道:“一个小小丫头,你们怕她干什么?赶紧上来继续,小爷我输钱了,你们可不许耍赖。” 那些个下人见彩霞脸色不好看,都不敢动。他们知道这段时间彩霞在夫人和相爷面前走动甚是密切,很是得势,最好不要跟她作对的好,再说又是和秦熺一起赌钱,要是被她治个教坏小少爷的罪名,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熺见下人们都不听他的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就骂道:“你们这群胆小鬼,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你看他们敢听你的不嘛,带着主子一起赌钱,爹爹知道了不打断他们的手撵出府去才怪。就是小少爷你,恐怕也难逃责罚。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提到秦桧,秦熺倒是不敢再说,从床上跳下来,抓起自己的衣物就走,经过彩霞身边,狠狠瞪了彩霞一眼。 秦熺既输了钱,又被彩霞下了面子,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 “死丫头,小爷不好好收拾你一顿,小爷不姓秦。”秦熺趁着彩霞还在那里教训下人的当口,来到彩霞的房门外打起坏主意。 以前秦非儿住的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自从她死后,彩霞就搬了出来。彩霞虽然现在是小姐身份,但住的还是单间的屋子。 秦熺推开彩霞的房门走进去,又轻轻把门关上,站在房间东瞧西看,想找个收拾彩霞的法子,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他感觉有了尿意,心里灵机一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尿一泡尿在她床上也不错。 想像着彩霞看到湿漉漉的床铺骚气熏天而气得半死的样子,秦熺心里就乐开花。想着想着他一步跨上彩霞的床,解松裤带掏出器具就要放水, 突然外面传了彩霞和小丫头的声音:“你回去,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是,小姐!” 秦熺一听已经来到外面,尿不成了,赶紧拉起裤子跳下床来,黑漆漆的也找不到躲处,干脆脚下一溜爬进床底。 彩霞推门进来,打火点上蜡烛,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秦熺躺在床底下只看得见彩霞的脚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盼她快些做完上床,等她睡着了自己好跑路。主要的是尿意越来越急,再不撒出来要憋死他。 可彩霞好像没有半点要睡的迹象,事情做完了在桌子旁坐下来,喃喃说道:“应该快来了吧!” 原来这贱丫头在等人,不会是和谁有勾当吧,居然被自己碰见了,正好抓她个现形。 这时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影卷着一阵疾风扑进来,蜡烛瞬间被吹熄。 彩霞惊呼:“谁?” “别怕!是我。”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墨公子,你终于来了。”彩霞重新把蜡烛点上。 是墨语!一身黑衣,仍是黑布蒙面,只是这次他对蒙布稍做改良,在嘴巴的位置开了个口,吃东西就方便多了。 秦熺在床底下大惊:墨语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还和这贱丫头勾搭在一起? 死贱人,这下我可不怕你告我赌钱了,我要找爹爹告状去,叫你小命呜呼。 但是出来抓现形他却万万不敢的,对墨语他可是怕得抖毛。只好乖乖躺在床底下看还有什么进展。 “你打听到没有?”墨语问。 “我冒了好大的风险终于从一个参与埋葬小姐的侍卫口里打听到了,墨公子请喝茶。”彩霞沏了一杯茶端给墨语。 “我哪里有闲功夫喝茶?快说在哪里?” “在城郊吴君山上,但是你一个去是找不到的,那地方是个乱坟岗,到处是坟。”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陪我去?” “当然,毕竟小姐生前待我如同姐妹。”彩霞说着有些呜咽。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走吧。” “暂时不要出去,这个点正是府里侍卫换班的时间,等他们换完我们再出去,虽然我知道墨公子功夫高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我们办正事要紧,就不要和他们纠缠。” 墨语觉得有理,便坐了下来。 “墨公子,请喝茶。”彩霞再次端起那杯茶递给墨语,墨语接过。 秦熺在床底下听得一清二楚,敢情这两个狗男女是在商量到姐姐的坟上去。这可不是小事情,一定要尖起耳朵听清楚了他们去干什么。 只是尿水越憋越多,大有要破门而出的趋势。他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只求两人要走快点走。 墨语端起茶杯,揭开茶盖撇一撇浮沫,要喝又像想起什么停在空中。 彩霞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那晚你没被人发现吧?”墨语突然问。 彩霞愣了一下,才说道:“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彩霞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只好笑道:“当然没有啦,不然我还有命站在这里吗?” 墨语点点头,不再说话,又端起茶来放到唇边,撮起嘴要喝才发觉很烫,就“嘘”地吹一了口。 秦熺在床底下正憋得要爆炸,突然听到墨语的这一声“嘘”,就像是小时候奶娘把他尿尿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一股奇强的尿骚味在房中弥漫开来。 “哪里来的气味?”墨语抬起头问。 “什么?”彩霞使劲地嗅了几下,也感觉到了那种长时间没撒过的尿味。 墨语的嗅觉何等灵敏!他已分辨出尿味的来源。放下茶杯,站起来“呛啷”一声抽出寒峰宝剑,指着床底下说:“出来!” 第九十九章 防人之心 墨语大喝一声“出来!” 床底下毫无反应。 “你很喜欢睡床底下,是吧?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让你永远睡在那儿。” “一,二……” “我出来,我出来,你都不等我尿完。”秦熺哭丧着脸从床底下爬出来,这泡尿实在憋得太长了,裤裆还在“哗哗哗”地滴水。 “是你!”墨语和彩霞都认出是秦熺,同声说。 “小少爷,你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彩霞问 秦熺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你看你这个样子,丢不丢人?” “天气热,我多喝了两杯茶……彩霞姐姐,求你别和爹爹说。” “我不说可以,但是以后你最好少跟我作对。赶紧回房去吧。” “慢!不能让他回去。”墨语说,“本不想杀你,是你自己要来找死。” 彩霞一听墨语要杀秦熺,忙着一下子挡在秦熺面前。 “墨公子,求你不要杀他!” 秦熺吓得啪啦一下跪在地上:“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墨语看着彩霞,眼神很复杂。 “杀了他,我也活不成。”彩霞说。 “行!不杀你!不过你不是喜欢钻床底吗?那就再进去睡一觉吧!”墨语说着点了秦熺的昏睡穴,一脚把他踢进床底下。 “我们走吧!”墨语对彩霞说。 “好,墨公子,你的茶还没喝。”彩霞又端起那杯茶递给墨语。 墨语接过看了看说:“还是不喝了,喝了恐怕要和秦熺那小子一样出洋相。”说着随手把寻杯茶泼在地上。 彩霞怔了怔笑道:“他那是喝多了,一杯茶能出什么洋相,墨公子真会开玩笑。” “这可难说啊,说不定出的洋相比他的还大。走吧。” 彩霞跟在他后面出来,墨语伸手揽着她的腰一纵身上了房顶。手脚很轻,没惊动任何侍卫。 墨语在前,彩霞在后,走着走着,彩霞轻轻“啊”了一声说:“墨公子,忘记拿一样东西了。” “什么东西?”墨语问。 “那个侍卫给我的路线图,还在我的枕头下。” “不拿不行吗?” “哪怎么行?吴君山你我都没去过,出城朝东朝西都不清楚,怎么找?” 墨语只好又倒回来揽着她跳下地去。 彩霞进屋去在枕头下翻找,墨语没进去,抱着手靠在门边等她。 彩霞折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递给墨语:“就是这个,墨公子,你看。” “出城再看,你先拿着。”墨语说着又带着她上了房顶。 没走几步,彩霞又“啊”了一声。 “又怎么了?”墨语头也不回地问。 “墨公子,我的脚崴了,走不了了。”彩霞坐在房顶上,双手捂住脚腕。 “还是你一个人去吧,带着我是个拖累。本来我真的好想去小姐的坟前祭奠一下的。”彩霞说着又把那张纸递给墨语。 “既然你已经起了这个心,我就成全你吧。来,我背你走。”墨语说着也不等彩霞回答,蹲下来一把把她拉到背上,奔逸绝尘而去。 来到城楼下,这次墨语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卷软索抖开,紧跑几步一跃而起,软索的一端缠上墙垛,拉着两人上了城楼。墨语收了软索,带着彩霞飞下城楼,顷刻就出得城来。 彩霞全程靠在墨语的肩膀上,温暖而安全。她忘情地享受着男人带给她的依靠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彩霞双手扒在墨语的肩膀上,头靠在墨语的背上,闭上眼睛仿佛时光就会永恒。此刻,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比不了这个男人充满力量的身体。 “我救你是因为非儿!”突然脑海里蹦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是那日墨语对她说的。彩霞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做梦了,这个男人不可能属于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彩霞抬起头来,左手仍然扒在墨语的肩上,右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对着墨语的太阳穴慢慢扬起…… 墨语正背着她疾驰,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她的手因为紧张微微发抖,她不知道如果这一下下去不成功会怎么样?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彩霞把心一横,一簪子戳下…… 疾驰中的墨语就像后面长了眼睛,反手一把抓住彩霞右手的手腕向下一拉,身子朝前一摔,彩霞就从他的背上翻倒在地上。 “哎哟,墨公子,你干什么?” “哼!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墨语冷哼一声。 “我没干什么啊,莫名其妙地就被你摔下来了。哎哟!” “装模作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想干什么?” “我手里的不过是我的发簪,头发散了,想簪一簪。”彩霞委屈地说。 “是吗?”墨语拿出火折子打燃,拿过彩霞手里的发簪放到火光下,只见那簪子发出莹莹蓝光。 “啧啧啧,看看!在上面浸了多少毒啊!” “墨公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 “那让我用这簪子轻轻在你腿戳一下,你就懂了。” “别别别!墨公子,我怕疼!”坐在地上彩霞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往后让,“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才救过我的命,我再不是人也不会忘得这么快。” “这个很难说啊,这个世界上最难防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我救过你那又怎样?” “墨公子,我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你对小姐有情有义,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你?” “真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 “誓就不用发了,我暂且相信你这一次。”墨语摆摆手,“你拿那张路线图出来看看,现在该如何走。” 彩霞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那张纸递给墨语。 “打开!”墨语没有接。 “还是你看,墨公子,我识字少,看不懂。”彩霞的神色有些慌张。 “打开!”墨语再次命令道。 “不……墨公子,我不能打开……”彩霞把那张纸丢在地上,惊恐地向后退。 看到她那个样子,墨语更加肯定了心里的判断。 “不打开是吧?那我就用这根簪子在你的大腿上戳一下,随便你选一样。” “我一样也不选,墨公子,求你饶了我吧。”彩霞嘤嘤地哭起来。 若是以前,一见到女人哭,他就心乱,就心软。可现在不会了,经历让他没有了菩萨心肠。 “我看你能让到哪里?我数到三你还不打开那张纸,我就把这根簪子戳进你的大腿,说到做到。我实在好奇,那张纸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害怕。 第一百 章 富贵一梦 “一,二,三”墨语慢慢朝她走去…… “别过来,别过来……我打开……”彩霞嚎啕大哭。 她捡起地上的纸,颤抖着双手打开…… 突地“嘭”地一声,纸上冲起一阵浓烟,冲在彩霞的脸上,冲进她的眼睛里。 “啊!我的眼睛——”彩霞丢了那张纸双手捂住眼睛大叫起来。 谁会想到小小的一张纸上居然有能和空气起反应的剧毒药粉?好歹毒的手段! 墨语看了也不禁心惊胆战。好险!差点就着了她的道道。 只见彩霞不断在地上嚎叫翻滚,眼睛里流出紫黑色的浓血。 “痛……痛,受不了了,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吧……” “想死?别那么急,我还有话要问你。”墨语蹲下来捏住她右手的合谷穴。这是一个可以止痛的穴位。 彩霞眼睛的疼痛减弱,慢慢安静下来。 “谢谢你,墨公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人。” “谁说我不是?我只是有话问你,若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或许我会放你一马。” “你尽管问,墨公子,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那你听好了,如实回答,别给我耍花样。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害我?” “墨公子,我没有想害你,我都是被秦桧逼的,那晚我被侍卫发现了,带到秦桧那里,我不说实话就会被打死。”彩霞哭诉道。 墨语未置可否,只用鼻子哼了一声。 “第二个问题:你们总共有几处陷阱等着我?” “他们的计划分四步走,主要利用我能接近你的机会给你下毒。首先在茶里给你下毒,如果你喝了那杯茶,就算不会马上毒发身亡,但周围也埋伏了大批的侍卫等着你的。” “刚开始我确实没有怀疑你,若不是秦熺那小子闹这么一出,我还不知道那杯茶里有毒,可能这会儿我不是束手就擒就是呜呼哀哉了。” “你知道那杯茶有毒?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是你真不想喝。” “从你跳出来护着秦熺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秦桧安排来的。按理,秦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应该杀了秦熺你才安全,而你反而说‘杀了他,你活不成’,这不就很明显了吗?” “我就知道秦熺这小杂种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彩霞恨恨地骂道。 “接着说第二步计划。” “第二步,如果你没喝那杯茶,就让我跟你去吴君山,假装崴着脚,让你背我行走,途中侍机下手。这把簪子上淬有剧毒,可以瞬间夺人性命。我亲眼看见他们用一头大水牛做实验,在牛腿上扎了一下,那头牛没走上几步就倒下了。” “难怪你一听要戳你大腿就吓成那样。”墨语点头道:“只是你这样出卖我去讨好秦桧,他答应给你什么好处?让你一辈子做相府的大小姐,是吗?” 彩霞低下头默不作声。 “想得太美!你简直蠢到家了!秦桧不顾你的死活把你当诱饵你知道吗?你想想,无论你这支簪子再怎么毒,也不能一下就要我的命,而我却能一下子就要了你的命,所以就算你侥幸得手,你也会比我先死。” “说吧,第三步计划。” “第三步你已经看到了,就是那张纸,出城以后让我以查看路线为由,骗你打开,可是你一直不看。” “我相信你的时候,你给我什么我都不怀疑,可是一旦我怀疑你了,你给我什么我都不相信。你这叫自作自受,这滋味好受不?” “是我错了……” “继续说,还有几步计划?” “如果前面这些都不成功,就剩最后一步,吴君山上已经埋伏了大批的侍卫等着你的。墨公子,你千万不要去。” “哼!”墨语冷哼一声。 “你真的不要去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我不小心听到有侍卫说那里根本找不到小姐的坟墓,埋在哪里谁都不知道,当时参与埋葬小姐的侍卫都被灭口了。” 这一次墨语倒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禁不住心里一阵黯然。想想自己的这次临安之行,一样都没做成。温婉兮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连秦非儿的坟墓也找不到,连去她的坟上祭奠一下都不能实现。 墨语沉默了良久方才问道:“为什么这一路这么风平浪静?秦桧有没有安排侍卫跟来?” “这个倒没有,他们知道你的厉害,怕跟来被你发觉,反而打草惊蛇。” 墨语心里郁闷得难受,本想若是有人跟来的话,好好杀个痛快。 唉!罢了!罢了!只要心里装着她,就是最好的祭奠。走了罢!这个伤心的地方,不想再来。 墨语站起来,长叹一口气。 彩霞的眼睛已经完全瞎了,感觉到墨语站起来要走,慌忙一把抱住墨语的大腿。 “墨公子,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带我走!” “你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狠毒,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你应得的报应。我不杀你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还想我带你走?”墨语甩开她的手。 “求求你,墨公子,我的眼睛已经瞎了,我没地方可去,求求你带我走!”彩霞又紧爬两步死死抱住墨语的大腿,不停哭泣哀求。 “你怎么会没地方可去?回秦相府啊,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我不能回去!我的任务没完成,秦桧会杀了我的。” “那是你的事!放开!不然我用毒簪戳你的手了。” 彩霞一听吓得赶紧松手。 “簪子还你!”墨语把那根毒簪子丢在她面前,朝着北方头也不回地走了。 彩霞扒在地上大声哭喊:“墨公子,你带我走……带我走……” 可是墨语走得极快,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彩霞没有墨语给她捏穴止痛,眼睛又钻心地痛起来,痛得她不断嗷嗷嚎叫,满地打滚,凄惨的叫声在深夜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痛死了……痛死了……”她发疯般地用双手去抓眼睛,竟然把两个眼球给抓了出来,鲜血淋淋的。 “受不了了……让我去死……去死……”她从地上摸索到那根毒簪子,拿起来一下戳进大腿…… 第一百零一章 英雄宝马 江南的夏天,风景迷人。可墨语心情失落,无心欣赏。一路向北疾驰,也不问地名,只顾埋头赶路,哪里黑了哪里睡,哪里饿了哪里吃。不知不觉离开临安已有七八日。路上的平原越来越少见,高山逐渐多起来。 这日墨语在一个小镇上吃过午饭稍做休息接着赶路,现在他最想回的就是华山,那个他几个月前处心积虑想要逃离的家。 也不知大哥有没有找到母亲?不知母亲有没有找到父亲?不知他们有没有回去?这些都是他迫切想回去看的。 天气越来越炎热,特别是正午过后,大地更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火炉烤得发烫。墨语不走大道,大道太晒,他专挑小路行走,虽然路途崎岖一些,但是一路上有树荫庇护,相对要舒服一点。 走着走着,发现道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峭,路上杂草丛生,显然是很少有人走动,再到后来,连路也没有了。抬头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而他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墨语是一个不愿走回头路的人,让他再倒回去找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管他前方有路没路,他都决心要翻过这座山。于是加快脚步朝山上攀登。对于已经习惯华山险峻的他来说翻山越岭也根本不叫回事。 不一会儿就登上山顶,原本以为山的那一面会有村镇,结果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群山。这下是彻底迷路了。要越过这些群山,恐怕没个三五天办不到,主要是这三五天里吃什么喝什么睡什么? 墨语有点泄气了,人一泄气就会觉得没劲,干脆找棵荫凉的大树躺下,先睡一觉再作决定。 正所谓夏日炎炎正好眠,何况是在野外的树荫下,外面太阳再大,这里都是凉风习习,不冷不热,正好睡觉。墨语没一会儿就沉沉跌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墨语正睡得香甜,突然被一阵轻微的树叶声响一下子惊醒。墨语猛地睁开眼睛,极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原来是一大一小两只小灰兔在地上跳来跳去找东西吃。 墨语轻轻坐起来,心中大喜,这下晩餐有着落了。柴火烤兔肉,想想就要流口水。他悄悄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 雨后的草地上长了一大片蘑菇,两只兔子正在吃得欢。大的是只母兔,小的那只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还不会自己觅食,只顾在母兔身边欢快地跳来跳去。母兔就把蘑菇一朵一朵的叼起来放到小兔子的面前让小兔子吃。小兔子边吃边用头去蹭母兔,活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墨语看到这一幕,心里禁不住一下软了,他现在可以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面对两只可爱的小生命,他忽然下不去手,把手里的石块丢在地上。 石块落地的响动惊吓到两只兔子,母兔慌忙一口叼起小兔几个纵步就消失在树林里。 墨语在附近林子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吃的,实在不行,就把小兔子吃剩的蘑菇摘几朵烤熟了吃。 正在这时,对面山上传来几声“嗷呜,嗷呜”的吼叫,虽然距离隔得远,但是吼声震彻山谷。 “是老虎!”墨语心里一惊,什么情况?过去看看。他施展轻功朝对面山头奔去。刚爬上山顶又是一声“嗷呜”,简直震耳欲聋,看来就在附近。墨语一纵身跃上一棵大树。 不远处的景象让墨语感到震惊不已。前面不是一只老虎,而是两只老虎,一雄一雌。全身雪白。老虎他见过,白色的老虎还是第一次见。但这不是让墨语震惊的地方,震惊的是居然还有一匹野马被两只老虎一前一后夹在中间。 这是一匹全身血红没半点杂色的公马,体型高大健硕,颈上的马鬃根根竖起。 以前听老人们讲,马儿只要一见到老虎,就会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伸出脖子给老虎咬。可是这匹野马面对两只猛虎居然没有半点惧意。不断地跺着马蹄。 突然马儿仰天长嘶,扬蹄纵身而起,从雌虎的头上一跃而过,雌虎跳起来阻挡,被马后蹄狠狠地踢了一脚,一个咕噜滚在地上。 “嗷呜”雄虎一声怒吼,朝马儿猛扑过去,可是那马儿的速度甚快,一步跃出老远,雄虎扑了空,在后面追赶起来。 墨语越看越有兴趣,决定也跟过去看过究竟。施展轻功在树上飞跃追赶。 那马儿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纵身就是几丈,老虎和野马的距离隔得越来越远,但仍然穷追不舍。 眼看马儿就要逃脱,突然它一声长嘶,身子向后急坐,似是努力卸去奔跑的冲劲。墨语站得高看得很清楚,前面是一座悬崖,马儿没路可逃了。 雄虎很快追上来,“呼呼”地喘着粗气,张着血盆大口,眼冒凶光盯着马儿,像是在说:跑啊,继续跑啊!你再跑得快还不是老子的美餐! 那马儿虽然无路可逃,但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转过身来仍然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雄虎。 好马儿,有种!凭你今天这身骨气,我就出手救你一救。 雄虎一步步逼近,马儿一步步后退,已经退到悬崖边上。 雄虎倏地跃起朝马儿扑去。墨语看到正是时候,挺剑从树上跃下,一剑刺中雄虎的心口,剑峰顺势向下一带,雄虎的肚子就被拉开两三尺长的一条口子,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肠子淌了出来。 雄虎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断气,嘴里还在呼呼喘气,但是也无力动弹。 后边追来的雌虎看见雄虎被杀了,吓得调头就跑。墨语也没去追。 还愁今晚没东西吃,现在可以烤老虎肉了。什么都吃过,唯独还没吃过老虎肉。 墨语在附近拾来一堆干柴准备生火。看到那马儿还在,就对它说:“你可以走了,自己小心别再被那只雌虎盯上。” 那马儿甩甩尾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你还不走啊,是不是也想吃老虎肉?”墨语割下一块虎肉丢到马儿面前。 马儿哪里会吃肉嘛?也真亏他想得出。果然那马儿看都不看,却径直走到他面前。 墨语都算体型高大的了,可是站在马儿的面前才有它的脖子高。 那马儿弯下脖子,用头蹭着墨语的脸。墨语大喜:“你这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要跟随我吗?甚好!甚好!我正缺少一个脚力。” 第一百零二章 夜宿孤村 墨语只知道自己救了一匹野马,却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匹宝马,而且是一匹千年难遇到的良驹。这种马通常生活在原始森林里,日行千里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还通灵性,但极难驯服,所以江湖上极其罕见。 墨语把老虎皮剥下来放到树枝上晾起来,这是很少见的白虎的皮,他准备拿回去送给母亲做件袄子。 墨语在空地生火烤了一只老虎腿,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剩下的用树叶包了背在身上。前面的茫茫群山不知要走几天,得备足食物。 那马儿在远处悠闲地寻着嫩草. 墨语常听人说有灵性的马儿,只需一个口哨就能把它唤过来。他也想试试这匹马的灵性。于是就撮起嘴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那马儿听到声音先是一惊,蓦地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一口没嚼碎的青草。 墨语看它有了反应,大喜,又吹了一声。 那马儿仰起头轻轻嘶鸣,像是答应,然后就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跑到墨语的身边。 墨语拍拍马脖子说:“好样儿的,你居然听得懂。看你一身的毛色血红,我就给你起个名字…起个名字…就叫‘幻血’吧!” 那马儿甩甩尾巴,鼻子里又发出‘咴咴咴’的声音,像是回应。 墨语把老虎皮收了拴在背上,对幻血说:“我们走吧,你别跑太快了啊,我不善骑马别把我摔下来了。”说着一跃跳上马背,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 幻血又仰头长嘶,迈开前腿小跑几步,慢慢加速,到后来一跃就是丈许。 刚开始的时候,墨语还担心骑不稳,所以一上去就紧紧抱住马脖子,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幻血虽然跑起来快如旋风,但却丝毫不颠簸。墨语第一次不用施展轻功就能感受到飞一般的感觉。 本以为要走个三二天两才能翻完的群山,没想到在幻血的蹄下还用不到两个时辰,山下是一片平原,有稀稀落落的几十户人家。 今晚的住宿问题有着落了,可以去村子里借宿。墨语想,催马下了山坡,行进村子里,时已傍晚,村里的老人们都出来坐在院子里剩凉,小孩子们光着身子追逐打闹。 看到墨语骑着马缓缓走来,都觉稀奇,小孩子们有些害怕,纷纷跑到大人身边。 墨语跳下马来,对着村口的老者合手行礼道:“老人家好!” 老者微微颔首道:“公子好!” “我行到此处,天色将晚,可不可以在府上借住一宿?” “实在对不住,舍下只有茅屋三间简陋不堪且没有空房,公子还请到别家看看。” 墨语一连问了几家,不是没有多余的房子,就是只有妇孺在家不方便。 墨语是那种不善求人的人,见问了几家都没找着,心里一鬼火,跳上马就欲离去,大不到连夜赶路,现在有幻血陪着,就算走夜路也不会那么寂寞。 “如果公子不嫌弃,可以到寒舍将就一晚。”村子里走出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对着墨语抱拳说。 “那就打扰了,我可以给住宿费。”墨语在马上回了一礼。 “区区一晚上,用不着给住宿费。请!”精瘦男人哈哈笑道。 墨语跳下马来,和他一同进村。 “好马!”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幻血说。 “嗯,这是我刚从山里得到的一匹野马。” “公子从山里来?听说这山里有猛兽出没,村里有好几个猎人都是有去无回,家里的人也不敢进山寻找,听说都被猛兽吃了。” “确实有…老虎,我只遇见老虎。”墨语点头说。 “公子遇到老虎了?公子请进。”男人惊讶地问。 说着话已经到了男人的家门前。他家的房子比别家的稍许宽大,前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落。 “外面凉爽,我们在这里坐坐。”男人领着墨语进了院落,在院里的一张石桌子前坐下。有两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找蚂蚁。一见墨语进来,吓得哇的一声跑进屋,又伸出脑袋在门口悄悄张望。 “去叫你娘多烧两个下酒菜,有客人来了。” 小姑娘扭头跑进里屋去了,一会儿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生得颇为秀丽。一身青布衣服却难掩过人姿色,相比华服女子更多了几分天然之美。 “相公!”那女子叫道,看到墨语又浅浅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嫂夫人好!”墨语点头还礼。 “这位公子远道而来,今晚暂宿咱家,你去准备几个好菜我们喝几杯。” 女子答应着进去了。 “公子刚才说,你在山里遇到老虎了?”男人问。 “嗯,两只白虎,一雌一雄,雄虎被我杀了,雌虎跑了。” “白虎?这可很难见到。” “你看,虎皮还在这里呢!”墨语从背上取下虎皮。 “还真是白虎皮!”男人伸手摸着光滑的虎毛,眼里有种异样的神色闪过,“杀得了老虎,看来公子是个高人,你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进山都是有去无回。” “小意思,本来两头老虎我都可以杀了的,但是白虎太少了,那匹雌虎就留它下来繁殖后代。”墨语说得轻描淡写。 谈话间,他媳妇已经端上菜来,就摆在院子里。就墨语和他两个人,媳妇孩子均不上桌。 男人倒满两杯酒递一杯给墨语说:“穷乡僻壤,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还请公子担待。” “客气客气,有吃就不错!已经很好了。”墨语说,“只是我很奇怪,下山一路上看见土地肥沃,庄稼长势喜人,牛羊也还肥硕,可是进村以后看到却是另一番穷苦的景象。” “公子有所不知,原本我们这里是一个富饶的村子,只是最近几年,战事不断,官府增加苛捐杂税,周边土匪肆掠,时不时还有金人来犯,这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小人做为这里的一村之长,却倍感无力。”男人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哦,原来兄台是这里的村长,失敬!失敬!” “唉,别提了,我这个村长当得是真窝囊,看着村民的日子过成这样,却无能为力。”男人摇摇头。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也不必自责。”墨语安慰道。 “附近的山匪倒还算讲义气,我和他们说好每年秋天来收交一次,但是金人就不好说了,你不知道他娘的什么说来就来,杀烧抢夺无恶不作。” “就没想过把村里的男人组织起来反抗吗?” “反抗的啊,可是那帮狼崽子骁勇善战,村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男人苦笑道。 “若是让我碰上,定杀他个有来无回。”墨语一掌拍在石桌子上。“咔嚓”一声,那桌子的角断落在地上。“不好意思,一时失手。”墨语不好意思地拱手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一张破桌子。”男人赶紧说。 墨语喝酒从不贪杯,慢慢喝了两杯以后就不再要,又随便吃了一小碗饭。饭毕,两人又叙了些闲话,就各自休息了。墨语被安排在阁楼上。 床上铺了厚厚一层稻草,被子是刚换过的,还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射上去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墨语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墨语听到有人在楼下小声叫道:“公子!公子” 墨语听出是这家男人的声音,就问道:“你是叫我吗?” “是的,公子,快起来,有情况。” 墨语一听翻身起床拿起宝剑,从楼下跃下,连楼梯都懒得走。 “什么情况?”墨语问 “有人来了!” “什么人?”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大半夜的,来者绝不非好人。” “有人来了?哪里?”墨语不解,他的听力极好,如果有人来的话,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公子,你听!”男人一下子趴到地下,用耳朵贴近地面。 墨语也学他那样做了,果然地面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 “是马蹄声,应该有十匹还多。”男人说。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居然能听到这么细微的声音。” “活在乱世,是迫不得已啊!”男人说,“听声音应该在五里以外,但是很快就会进村了。你赶紧带了孩子们下地道。”他最后一句是对他媳妇说的。 他媳妇赶紧把两个沉睡的孩子抱起来揭开床板爬进去。原来地道的入口在床底下。 “可是你是怎么会想到起来听呢?”墨语倒是一点都不慌,反而好奇地问。 “半夜我起床上茅房,看到远处的山脊上有火光在移动,就赶紧趴下来一听,是朝着这边来的。我得赶紧通知村民起来抵抗。” “不用通知了。” “啊?” 第一百零三章 入侵者死 十几匹快马从山上一泻而下,马上的人一律短髭短辫,身材强壮,腰挂佩刀,手持火把。天气火热,但他们仍然穿着及小腿的短靴,一看就是金人打扮。 他们冲到村口,前面为首的金人倏地勒马站定,举手制止了后面的人前进。因为前面有个人挡住了去路。 准备地说,是一人一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匹无鞍无辔头的高头大马,马上伏了一个腰佩长剑的男人,两手垂下,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那马儿昂首挺胸,鬃毛竖立,面对突然出现的亮光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长声嘶鸣,前蹄刨地,仿佛随时准备把来人冲过人仰马翻。 金人擅长马背上作战,所以他们所乘的马匹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但是和眼前这马一比起来,顿时黯然失色。 “好马!”领头的金人不禁暗暗赞叹。 “把这匹马搞到手才是今晚最大的收获。”他想。 不管马背上的人是死是活,这匹马他都志在必得。 “兀那汉人,让开!”他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喝道。 马背上的男人完全没有反应。但是他丝毫不敢大意,往往看似平静的处境往往暗藏杀机,这点他是知道的。 “再不让开,我就要不客气了!”他抽出腰间佩刀,纵马上前。 马背上的男人终于伸直腰来长长打了一个呵欠,似乎睡得正香被人吵醒。 “你们夜半三更来到这个村子,岂会客气?我让不让你们都不会客气的,所以我还是不让的好,我一让开整个村子就要遭殃了。” 这个男人的脸被黑布蒙住了,,虽然看不出年龄,但是长发束冠,身形挺拔,和所乘的大马相得益彰,自带强大气场。 为首的金人看在眼里,知道大半夜的此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村口,更像是专门在此等着他们的,若是没有过人之处岂敢单人独骑守住路口?心里暗暗戒备,但是仗着人多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就凭你一个人就想挡住我们?为免有点自不量力了吧?” “可以试试看!” “这个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一试就有可能把小命试丢了。” “没办法,为了全村人的性命只好赌一次,万一赌赢了呢!”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 “不是!路过!” “哈哈…那你何至于为了他们如此拼命?只要你让开,我们可以让你走!”为首的金人笑道。 “你们真就这么让我离开?这好像不符合你们金人一惯的行事做风。” “当然还有一个条件,这匹马必须留下。” “嘿嘿,还想要你墨大爷的马,你还真是想得美。” “你姓墨,叫什么?老子刀下不杀无名鬼。” “小爷叫墨语。我不怕你们知道小爷的名字,一帮死人让你们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说谁是死人?”为首的金人怒道。 “你们!马上就会变成死人,难道我说错了么?” “好狂妄的家伙!兄弟们,上!” 后面的金人一起驱马上前把墨语团团围在中间。 “这样好,省得我一个一个的收拾,浪费时间。”墨语拍手笑道,从腰间抽出宝剑。 寒锋一出鞘,一股强大的冷气随之而出,大热天也使得那些金人忍不住打寒战。 “好剑!”为首的金人禁不住赞道。 “眼力不错,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宝马是你的,宝剑也是你的。”墨语又笑道。 “就是这样想的。”那金人也不客气。 “你还真敢想,很好,接招吧!”墨语说着左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子腾空而起,右手一抖手腕,人尚在空中,剑锋已经挽出三朵漂亮的剑花分别刺向那金人的双眼和眉心。 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实际上变化无穷。这正是墨家剑法的精髓,静中有动,动中有变,变中虚实不定。 敌人得反应足够快,分辨出他这一招三式中,哪一朵剑花是真招,哪两朵是虚招,然后快速作出应对,如果估计错了,把虚招当实招来防御,那双眼和眉心就会一处会被刺个窟窿。 当然就算估计对了,应对也要足够快,不然实招又变成虚招,虚招变实招。虚虚实实间实在让人难以把握。而且墨家两兄弟出剑的速度又极快,一般的人简直还没看清剑从哪里来就已经中剑了。 那金人显然见过些世面,看到墨语的出剑的剑式和出剑的速度就知道厉害,心里自是一惊,来不及考虑哪一剑是虚招哪一剑是实招的问题了。好在,三招的间隔非常近,可以一刀挡三招,他想。 于是举刀齐眉,迎着墨语的剑奋力一刀砍出。 他想把墨语的剑挡开,然后再趁虚一刀攻向墨语的胸门。只要墨语的这一剑不中,人又在空中没有支撑点,极难在短时间内再刺出第二剑,这时攻墨语的胸门是个极好的机会,就算不中,至少能把墨语逼退。 那金人身材魁伟,又是全力以赴,这一刀的威力确实不容小瞧,呼呼带着风声,和墨语轻飘飘的一剑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金人旁边的两个手下也斜插过来从旁边助攻,一左一右挥刀砍向墨语的肋骨。 后面的一名金人也催马上前,准备从墨语的背后下手。 腹背受敌,左右夹攻,说起来像是同时进行,实则有先后快慢之分。为首的金人的短刀首先和墨语的长剑碰到一起,然而墨语的长剑并没有因为他的奋力一击而移开半分。 只听得“嚓”的一声,就像快刀切白菜的声音,为首金人的短刀已经断为两截。 为首的金人心中大骇,眼见墨语剑锋已到,来不及思考连忙低头一把抱住马脖子滚到地上,狼狈躲过这一剑。 这时左右两个金人的短刀已然砍到,墨语趁着下坠之势,回剑就是刷刷两剑,两把短刀顿时又成了两把断刀。 背后那个金人想趁乱从墨语的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捅上一刀,可刚靠近幻血,幻血的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双腿倏在向后猛踢,正踢中背后那金人的马脑袋,那马儿负痛嘶鸣,身子左右晃了晃轰然倒下,马嘴里流出鲜血。 那金人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要着地的时候短刀撑地才稳住身子。 墨语回首摸摸幻血的脑袋说道:“伙计,你还能帮我御敌啊!不错不错!” “大伙小心,敌人手中的兵器太厉害了。”为首的金人从地上爬起来,用女真语向同伴招呼。 墨语也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只向为首的金人笑道:“你不是想要这把宝剑吗?来拿啊!” 为首的金人忌惮他手里的剑,哪里敢前进半步?墨语朝他走一步,他赶紧退两步,手里还拿着那把断刀。 “哎,我说你倒是来拿啊,别退啊!” “你不过仗着宝剑厉害罢了,若是没有这把宝剑,我未必会输给你。” “哦,那好吧,我不用剑,陪你耍耍。”墨语说着把长剑入鞘。 为首的那金人这样说本来只是为了敷一下面子的,没想到墨语会真的上当,不禁心中暗喜。丢掉手里的断刀,从旁边的金人手里接过一把短刀,迎着墨语走去,在墨语的面前站定。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两个单挑,不要别人帮忙。”为首的金人说。 “单挑?没兴趣!干脆叫他们一起上。” 那两个也断了刀的金人对望了一眼,从同伴手里要来短刀也围了上来,那个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金人也提着短刀慢慢靠近。其余的人则在马背上举着火把火把助威。 四人把墨语围在中间,虎视眈眈。为首的金人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四人同时朝墨语扑去,四柄短刀同时朝墨语的身上招呼。 只见墨语一下子冲天而起,跃起比他们的人高出许多,四人的进攻落空。避开短刀以后,墨语以下扑之势飞快拍出数掌,他们只觉眼前一花,“啪啪啪”声响过,已有三人脑袋中掌,瞬间眼耳鼻口都流出鲜血,缓缓倒下不再动弹。 为首的金人功力稍强,见机得快些,退得及时,没被拍中,但是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出手速度如此快,掌力如此深厚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墨语跨过地上的尸体朝为首的金人走去,他提着短刀不住后退。又有几个金人见状忙催马冲过来支援。 只见墨语身形连连晃动,抓住马腿把那几人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给我滚下来。”墨语拍拍手说道。 那几人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挥刀向墨语扑来。 这次为首的金人这次习乖了,虽然做着要进攻的样子,却并不真正上前。他已看出墨语的功夫绝不是他们这些人奈何得了的,就算全部上也无济无事。果然,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人又倒下了。 连他自己算在内,只剩下五个人了。他心里现在盘算的不是怎么把墨语打败,而是怎么悄悄逃出去。但是墨语似乎不给他跑的机会,跨过地上的尸体又朝他走去。 他不断后退,后面是一大片玉米地,他想只要逃进玉米地里,有比人高的玉米杆掩护,墨语要想抓住他就难了。 墨语当然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别想了,你不会得逞的。”说着纵身朝他扑去。他知道跑不掉,就干脆挥刀迎战。 正在这时幻血一阵嘶鸣,原来剩下的四个金人见头儿有危险,就对幻血下手,分散墨语的注意力。 幻血不是一般的马,虽然面对四个拿刀的歹徒,却丝毫不乱阵脚,不停朝后飞踢,一时也没人可靠近。 但它再厉害,毕竟是马,奔跑才是它的强项。一个金人的短刀差点就砍上它的脖子。 墨语护马心切,丢开为首的金人,向后急掠,宝剑再次出鞘,带着寒气和杀气席卷了那四人。 他们甚至不觉没弄清楚墨语的剑是怎么到眼前的,就已经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你不是说不用剑的吗?”这是最后一个咽气的金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蠢!”墨语说。 只是已经没人听到,地上人都死了,为首的金人呢?自然已经跑了,他的手下“围魏救赵”给他创下一个绝好的逃生的机会,他岂有不跑?四周都是茫茫的玉米地,一旦跑进去,哪里还找得到踪影? 墨语只好悻悻作罢,幸好的幻血除了腿上小有刮伤以外,别的没受到什么伤害。 第一百零四章 知恩图报 墨语看看漆黑如墨的天空,知道这是黎明前黑暗,经过大半夜的厮杀,天已经快亮了,他觉得有必要去和村长打声招呼,自己也该启程了。 “走,伙计,我们回村里一趟!”墨语拍拍幻血的脖子,幻血鼻孔里轻轻的哼哼两声。 墨语见自己无论说什么话,幻血都好像听得懂,心里相当高兴,伸手摸摸幻血的头,幻血也用头蹭蹭他的手。动物对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的纯粹,一旦对人建立了信任就将是一生的忠诚,这一点很多人都比不了。 远远望去,整个村子掩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和远处的山峰混为一片。先前还冲到村口狂吠的狗儿已经安静下来,围在金人的尸体旁边嗅过不停。只有此起彼伏的雄鸡打鸣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若不是血腥的味道在清冽的空气中弥漫,谁会想到如此祥和的景象下刚刚发生一场杀戮。 墨语微感欣慰,是他用杀戮阻止了另一场杀戮,一场掠食者对弱者的杀戮。 “你们不用再躲了,入侵者已死。”墨语走进村子,对着墨暗中说,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凭着灵敏于常人数倍的听力,墨语感觉到前方有无数的气息回荡,那是人的呼吸。 房前屋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借着夜色躲在黑暗处的村民这才摸索着走出来,有人点亮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 “多谢公子仗出手,我代表全村老少感谢公子了。”村头那个老翁拄着拐杖走到墨语面前,颤巍巍地就要下跪。 “老丈使不得!”墨语赶紧伸手扶住。 “今晚若不是有公子在此,我村子里的一百多号人口都活不到天亮,如此大恩大德一定要受小老儿一拜。还要请公子饶过小老儿拒宿之过。”老翁老泪纵横涕流满面。 “老丈言重了,借宿一事,你有你的不便,何来过错一说?至于帮大家退敌,也只是小事一桩,每一个血性男儿遇见这种事情都会这样做,不足为谢。”墨语忙扶住老人并把他交给了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照看。 村长也走上前对墨语抱拳道:“今晚的事情真的要感谢公子。” “好说!好说!”墨语最不喜欢这样客套。虽然他知道村长并非客套,但是这样谢来谢去的,村民个个都来谢一遍,还不谢到天亮? “我第一眼就知道公子并非常人,果然没看错。只是一个人把十多个金兵杀过精光还毫发无损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村长赞叹道。 “没杀光,跑了一个。”墨语淡淡说道。 “跑了一个?”村长的眉头一下锁起来。 “怎么了?”墨语问 “这个事情……”村长沉吟着。 “一定要赶尽杀绝吗?那金人已经没有杀伤力了,跑就跑吧。”墨语打断他的沉吟,有些不悦地说。 “公子有所不知,金人逞强好胜,报复心极强,这次受了重创,早晚还会来报复,放跑的这个会带来更多的金人,那时我们该如何抵御?”村长不无担忧地说。 “哦……”这一点墨语倒是真的没想到,“我正好要北上,待我追上去把他杀掉就是了。” 墨语说完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背。 ”公子且慢!” “还有何事?”墨语不解。 “公子的马快,放他先跑一阵也追得上,不用那么着急。”村长说。 “本来我也要赶路来着,就早点走吧,早上凉快。” “是这个道理,但是请公子稍等一会儿,耽搁不了多久。” “你还有何事?”墨语又问,他说话做事一向喜欢爽快。 “公子,你这马是匹好马,但还缺少点东西。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得有一副好的马鞍配上方好,而且你骑上也方便。” 墨语点头道:“说得对,等我到前面的集市上买一副配上。” “不用买了,我家里收藏得有一副上好的红木马鞍,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也没有能配得上用的宝马,就一直舍不得用。现在正好送与公子。”村长说。 “好是好,就是太贵重了,这样吧,要多少银子我付给你。” “公子此言差唉,我等性命都是公子救的,区区一副马鞍算什么?再说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应该送与有缘的人。有缘的人分文不取,无缘的人千金不换。你等一下,我马上取来。”村长说完小跑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村长肩上扛着一副红色的马鞍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妻子,手里提了两袋东西。 墨语忙跳下马来,双手接过马鞍,在村长的指导下佩戴完毕。 马鞍、辔头都像是特意为幻血量身定制的一样,大小合适。红色的马儿,红色的马鞍二者相得益彰。愈发显得幻血高大威猛了。 墨语翻身上马感觉稳当了不少,心里大喜,对村长抱拳道:“那么谢谢兄台了!” “公子不必客气,还有这是家里卤的一点牛肉,公子路径不熟,以防找不着的店的时候用以充饥,这是半袋干玉米,给马儿也带点口粮,它要吃饱了才跑得快。”村长从妻子手里接过袋子给墨语放马背上。 墨语不禁佩服他想得周到,又道谢一翻。 接着有村民说家里煮得有红薯的,也有说煮有玉米棒子的,都争相着要拿与墨语路上吃。 墨语不爱素食赶紧喊住,只说天气炎热,带的东西多了吃不过来容易变味,村民听了方才作罢。 对于这些知恩图报的村民,墨语从心里感动。 “等我回家里探视一趟,还会再来这里,到时候你把村里的年轻人召集起来,我教他们些功夫,对付十来个来犯的金人不成问题。”墨语对村长说。 村长见说大喜过望,忙对墨语长长地作揖道:“若是那样就太好了,我们也就可以过点安心的日子了,朝庭没有能力保护子民,我们就自我保护。” 天已经蒙蒙亮了,空气中升腾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墨语又对大伙道别一番,方才掉转马头在村民的注视下朝着村口缓缓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劫后余生 天色尚早,墨语一人一骑缓缓而行,他并不急于赶路,他要把那个逃跑的金兵首领找出来杀掉。可是说来也奇怪了,往北的道路只有这么一条,一路上他已经仔细留心,可走了半天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可能是跑到前面去了吧?他想。于是驱马疾驰,绝对不能让那个金人走出山村跑到集镇上去,那时人多复杂,要想再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山路崎岖,但是幻血跑起来甚是平稳。不知不觉中已翻过两个山头,离小山村越来越远。 时近正午,天热得出奇。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阳火辣辣像要把人烤糊。 墨语的脸上蒙着黑布,更是闷热难耐,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一直流到嘴角。脸上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爬。搞得他心里狂躁不安。 前面有一大片黑松林,墨语策马而入,打算躲一躲阳光的毒辣。 树林里的原始松树高大粗壮,遮天蔽日,很凉快。和外面的酷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像一树之隔就是两重天似的。 树林里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墨语赶了半天的路,人马都早已口干舌燥。随下得马来,揭开蒙面布,捧起清凉的溪水舒舒服服地洗一下脸,完了再捧起溪水喝了过够。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幻血早已喝饱却不抬起头来,仍然把嘴巴浸在溪水里“咕咕“地吹着水泡。 人在酷热之下一般不会首先觉得饿,只会觉得渴。一旦水分补足以后,饥饿感就会涌上来。 大战了半晚上,又赶了一早上的路,墨语这时才觉得饥肠辘辘。于是拿出村长给他的卤牛肉开吃,又把给幻血准备的干玉米倒些在地上,幻血“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人和马都吃饱了,幻血悠闲地在溪边寻着嫩草,墨语背靠着一棵大树闭目养神。他准备避开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再走,长时间的暴晒在太阳下,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常言道“夏日炎炎正好眠”,慢慢的墨语有了些许迷糊的睡意,就干脆把头靠在树杆上舒服地进入梦乡。 “相公,我实在走不动了。”一个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到前面树林里去歇会儿。”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是我头晕得难受,一步也走不动了。” “不行,不能在太阳底下休息,你会没命的。来,我背你走。” “不,你同样也没力气了,背着我会拖累你的,你一个人走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是一家之主,必须听我的,来!” ………… 墨语的听力是何等的灵敏,就算是睡眠中。远远的犹如蚊丝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进墨语的耳朵里,他一下子睁开眼睛,从怀里取出黑布蒙上,静静地等待来人靠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水……这里有水!”一个男人喘息着说。 没有应答。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你不能死啊,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接着男子嚎啕大哭起来。 墨语听得凄惨,起身走过去看看。 只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男人正伏在她身上哭得伤心,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到一个黑布蒙脸的黑衣人站在面前,腰间还佩着长剑,吓得他把哭腔哽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你哭什么?她又没死。”墨语说。 男子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是中暑了,得赶紧躺到凉快的地方去,你再这么磨磨叽叽的可能真的就要死了啊。” 墨语的话一下子惊醒了男子,他赶紧抱起他娘子跑进树林里放到地上,捧起溪水喂进她的嘴里。可是也不见她有吞咽的样子。 “她是死了,她真的死了!”男子又悲怆起来。 “光哭有什么用?让开!”墨语说。 男人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却不动。 “你让开,让我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男子听说连忙起身让到一边。 墨语蹲下身子,摸摸女子的脉搏,似乎还有微弱的跳动。他扶起女子的上半身对男子说:“扶住!”男子依言蹲地前方稳住女人的身子。 墨语盘腿坐在女子的身后,双掌贴着女子的背心,把真气缓缓输入她的体内。他虽不懂医术,但是真气可以续命他是知道的。 渐渐地女子的头顶冒出丝丝热气,豆大的汗水从发间浸出。又过了一会儿,女子“啊”地一声哼出来,醒了! “娘子,你醒了!终于醒了!”男子欣喜若狂。 “把她靠着树杆坐下,给她喝水。”墨语站起来身来说,自己也走到一边盘腿坐下调匀真气。 “相公……谁?”女子听到背后有陌生人说话,惊恐万分。 “娘子,不怕!是这位公子救了你,快谢谢人家!” 女子也不敢抬眼看墨语,只朝着墨语的方向微微福了福说道:“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墨语闭眼打坐,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男子又捧了些水给女子喝下,女子喝足了水,体内又有墨语的真气护着,有了精神,和男子小声地说着话。 墨语打坐完毕,把卤牛肉撕了一块递给男子道:“你们也怕饿了吧?拿去充一下饥。” 男子接过又千恩万谢一翻,方才和他娘子分食。 墨语惦记着要找到逃跑的金人,心里着急赶路,便走到树林边上看看天气,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午后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现在出去简直就是受罪。无奈只得又退回树林里坐下。 “公子是外地人?”男子找话搭讪。 墨语“嗯”了一声。 “公子是来这边走亲戚的吧?” 江湖中人最忌刨根问底,显然这个男子并不懂这个规矩。 “不是!”墨语明显不悦。 男子似乎并没察觉到墨语的不悦,仍自顾自地说道:“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劝公子还是尽早离开这里。” “为什么?”墨语被他如此一说,反而有些好奇,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近来这里时常有金人来犯,极端不安全,他们见人就杀,见财物就抢,见女人就奸,连几岁的女娃娃也不放过,太没人性了。”男子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痛恨之极,“小人的村庄昨晚就刚遭到金人的洗劫,还好拙妇起夜发现得早,趁夜跑到村后乱坟岗上躲藏才幸免于难。浑身被蚊虫叮咬都不敢动弹一下,生被金人发现了。公子你看。” 男子说着指给墨语看,他和他娘子脸上,手臂,小腿但凡裸露的地方皆是密密麻麻豆大的红点。 原来这对夫妇是小山村里的村民,墨语想,可是没理由没见过自己啊!当时自己刚进村子的时候就已经很招摇了,后来杀退金人后,更是全村老少一并出来道谢。 “你们没见过我?”墨语试探地问。 “从未见过,公子的意思是你以前来过我们村子?”男子一脸茫然,不像是装的。 “以前没来过,昨天第一次来。”墨语答道。 “哦,这样啊,还好公子福星高照在金人来之前离开,不然的话……”男子没有再说下去。 墨语想他们可能是早早躲到乱坟岗去了,不知道后来事情的结局,于是淡淡说道:“我没有早早离开,是今早才离开的。” 男子和他娘子对望一眼,有些疑惑地说:“公子是今早离开的?这不可能,敝夫妇是村子里唯一活着离开的人。” 墨语最不喜欢说谎的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确定?” 男子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心里一颤,忙说道:“千真万确!小人的村庄已经被金人放火烧成一片废墟,敝夫妇无家可归正要去她娘家投奔来着。” 墨语看他不像是说谎,不禁心里疑惑:难道是自己走了以后又来了金人?但这明显说不通。 “你家住哪里?”墨语问道。 “西村”男子说着抬手指了指大致方位。 “那这边呢?”墨语指着自己来的这个方向问。 “那边是东村,和西村是兄弟村,只隔了两个山头。” 原来如此!昨晚同时来了两队金人分袭东西村,西村已经被金人毁了,东村还好有自己在保了下来,墨语想,但是袭击西村的金人去了哪里呢?一路上并没遇到啊! “你们是等金人走了后才逃出来的,对吗?”墨语问。 “正是!” “那你们看到后来金人去了哪里吗?” “朝东边去的,看样子怕是去了东村。” 墨语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难怪自己一路追踪逃跑的金人却没有踪迹,敢情他并没有北上,而是去东村求助同伙了。然后他们又来东村,而自己刚好走掉,那东村…… 墨语不敢再往下想,心急如焚,站起吹了一声口哨,不等幻血奔到面前,他已经一跃而起落在马背上。“驾!”他策马风驰电掣般驶出树林。 “哎,公子你要去哪儿?” ”东村!”墨语的声音远远传来,幻血的速度才是第一次真正发挥,瞬间已经奔出数十丈。 第一百零六章 血债血偿(上) 墨语心急如焚,一路飞奔。幻血已经跑得很快了,快得他觉得耳旁生风,但他仍觉不满意,他现在巴不得幻血生了一对翅膀一下子就飞到东村去。 他也在心里不断祈祷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是当幻血冲上山岗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顿时犹如沉到了海底。 虽然东村掩藏在四周茂密的树林里,即便站在山岗上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那滚滚的浓烟已经说明一切。 墨语发疯般地催马冲下山岗,冲进村子,哪里还有什么村子?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里面能燃的东西都已燃烬,明火已经熄灭,偶尔还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 墨语虽然早已不是那个刚下山时单纯稚嫩,心慈手软的少年,现在的他可以杀人不眨眼,杀死几个人对他来说,就像捏死几只蚂蚁一样毫无感觉。可是眼前的惨相让他不忍多看一眼。 遍地是死尸,住在村首的那个老翁首当其冲倒在路口,从左肩到腹部被利刃生生砍成两半,心肝五脏全部分家,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要对一个耄耋老者下此毒手? 这帮牲畜!墨语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墨语下马缓缓走过村子,仔细察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也没有,有的只是各种各样死状的尸体——有的被砍掉了脑袋,有的被剖开胸膛,有的被烧成黑炭,更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打破脑袋丢在树杈上…… 东村不算大,从村头到村尾的路并不长,但是墨语走得甚是艰难,或者说煎熬。 他在村长家的院落前站定,房屋烧毁了,但院墙还在。院子里还在不断冒出黑烟。墨语用手捂住口鼻踏进院子,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蹲下身子一看,原来是村长的尸体。 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污血。墨语伸手试试,已经完全没有呼吸。 墨语再往里面走,看到那张昨晚他们还在上面吃饭的石桌子上仰面躺着村长的妻子,全身赤***房已被人割掉丢在地上,露出两个碗大的疤。 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倒在门口,一个倒在树下,身上的衣服也是被尽数剥去,身下的血迹已经凝固。 “啊!”墨语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仰天疾呼。他再也看不下去,跳上马背沿着那些杂乱的马蹄印狂追。 这些马蹄印是朝着南边去的,但是墨语这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金人是朝南而不是向北。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追上这帮畜生全部杀个干净。 一直追到黄昏,那些马蹄印都还在继续向南。终于看到前面山坡下升腾起一阵轻烟,有烟就肯定有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墨语下马步行爬上山头,看到下面平地上已经搭起一个偌大的帐篷,十几匹马一字排开拴在大树下。帐篷外面一个金兵正在生火,看样子是准备做饭。 不一会儿火就燃旺起来,那个金人把地上的柴禾添进火膛,又朝墨语所处的这个山坡走来,估计是还要再拾些柴禾。 墨语忙把马儿牵到一块大石后躲藏起来不被那个金人发现。虽然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这帮金人杀过七零八落,但是这样自己心里倒是爽了,却有可能在混乱中放跑漏网之鱼。 墨语把内心的愤怒压制住,静静地等待金兵靠近。 那个金兵嘴里哼着小曲爬上山坡,抽出佩刀在砍枯枝。 突然一柄冷冰冰的宝剑抵住他的心口。 “别出声,不然你的小心脏就会被我的剑刺穿。”一个跟宝剑一样冰冷的声音说道。 那个金人吓得魂飞魄散,抬头一看,一个身村高大的蒙面墨衣人站在面前。 “过去!”墨语又命令道。 那个金兵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帐篷,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得依言走到大石后面。 “怎么?你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吗?你就别做梦了,他们救不了你。不过如果你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会给你个痛快。” “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其实也没什么要你做的,就是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现在还有十六个。” “昨晚东村、西村你们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你怎么知道?”那金兵惊讶地问。 “嗯——是你问我还是我还问你?”墨语拖长声音道,手里的剑锋轻轻一抖,便刺进衣服,却不刺进他的皮肤。 那金兵吓得一哆嗦,赶紧答道:“总的是两个小队共三十人,但是进东村的十五人除了队长外其余的人都被杀了,是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杀的,听说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厉害无……比……”那金兵恐惧地睁大双眼看着墨语,因为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口中的黑衣人。 “没错,就是我!”墨语说。 “是……是你?”那金兵吓得语无伦次。 “你们有各自的任务,为什么灭了西村又去东村?”墨语再问。 “本来我们说好做完后在山头汇合的,但是去东村的人都被杀了,小队长逃到西村请求支援,然后我们又到了东村。” “你们去的时候我刚好走了,如果我晚走半个时辰,你们哪里还有命跑到这里?” “是是是!大侠厉害!” “我问你,东村有个被奸杀的年轻女人,还被割去双乳,还有两个女娃娃,是谁干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个小兵,只负责跑腿使唤,那种好事轮不到我,一般都是头头……” 墨语再也听不下去,不待他说完,剑锋往前一送就刺入他的胸膛。 过了一会儿帐篷里又走出来一个金兵,手里端着一口大铁锅。 “阿布罕!阿布罕!”那金兵叫道:“你小子死哪去了?柴禾都要燃烬了!”喊了半天不见有人回答,就把锅放到火膛上,自己上坡来拾柴。 第一百零七章 血债血偿(中) 那金兵刚爬上坡来,一抬头一道锋利的剑尖正对着他的面门。他吓得本能地张大嘴巴叫喊,可是就在他嘴巴张开的瞬间,那道剑锋麻溜地顺势刺进他的嘴巴然后再从脑后穿出去。 他到死都没叫出声来,身子晃了晃要倒,墨语一把抓住拖到大石后面。 按照先前那个叫“阿布罕”的说法,此时帐篷里还有十四个人。 这些人个个穷凶极恶,身负血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脱。这就是墨语没有直接冲出去的原因。 他逐渐从只有功夫到有勇有谋的转变。 要想不让这些人在战斗中趁乱逃跑,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们想跑跑不快,也就是要让他们没有交通工具。 他们的交通工具当然就是马。 墨语看着那一排正在低头吃食的马匹,心里有了主意。 他回头拍幻血的脖子说:“你就呆在这里,别跟来。” 说着抽出寒锋宝剑轻轻走下山坡。 帐篷里一帮金人正在高谈阔论,不时发出一阵哄笑,外面来了强敌浑然不知。 墨语慢慢走过马匹,身子疾掠而起,寒锋剑带着寒光一闪而过。 马匹纷纷嘶鸣,而墨语已经落地,闪到帐篷的后面。 听到马匹的叫声,帐篷里又走出来一个金兵,扭头看到马儿们停止吃食,狂躁不安,不明就里。 如果他懂得马语,其实马儿们是在说:蠢货,有刺客来了你还站在那里发痴呆。 只是这个刺客是个心肠极软之人,对于恶人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对于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反而心存怜悯下不去手,他只是割断它们的缰绳,并没有伤害它们。 那个金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就不再管那些马儿。回头看着锅里叫道:“呼儿扎,你这是在煮肉还是泡肉啊?” 没人回答,他又弯腰看看火膛。 “煮你娘的!火都熄了!阿布汗,呼儿扎”他扯起嗓门喊起来。 他的嗓音又引出来两个金兵。 “出什么事了?” “邪门了!阿布汗和呼儿扎都不见了。” “是不是在林子里方便去了?” “不会吧,我这么大声地喊,哪里会有听不见的?” 另一个金兵看到有一匹马走得有点远,忙跑过去一看,才发现所有马儿的缰绳都是断的。他拿起绳头一看,断面齐整,根根如此。 “不好!有敌人!”他丢下缰绳就朝帐篷里跑。他要赶紧向头领回报。 另外两个一听也慌忙跟着跑进帐篷。 帐篷里领队的两个小队长正躺在凉席上休息,一边一个金兵给他们捏着腿。 正舒服听说有敌人均一翻身爬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在外面生火煮饭的阿布汗和呼儿扎不见了,所有马绳已被人齐刷刷割断。” “抄家伙出去看看。” 可是还出得去么?门口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堵住了出路,这是要关门打狗。 “是你!是他!”那晚逃脱的金兵头子失口惊呼。 另一个金兵头子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小子不会是吓傻了吧?什么是你是他?一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不明白那个金兵头子说的“是你”是对墨语说的,那个金兵头子认出了墨语,“是他”是对他说的,在向他报警。 “是他!是他!就是他!”那个金兵头子见他没反应,赶紧又接连说。 “哪个他?你到底说清楚点。” “他就是昨晚以一人之力杀了我十多个手下的黑衣人。” 这下另外的这个金兵头子也有三分忌惮了。 “大伙上!他只有一个人,大家不用怕他,谁先伤了他,奖励黄金百两,谁先杀了他,除了黄金百两,再赏美女一个。”他在鼓励士气。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钱和女人通常都是男人一生的奋斗目标。 但是前提是要有命在,显然这些金兵都是些草莽,把最重要的东西忽略掉了。 想着黄灿灿的金子和白花花的女人,这些金兵热血沸腾,生怕别人抢了功劳,争相挥舞短刀朝墨语砍去。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冲在前面的两个金兵已经尸首分离,脑袋从身体上滚落,咕噜嘟噜一直滚到他们头儿的脚边,那眼珠子还直瞪瞪地看着他。那金兵头子看着心里瘆得慌,一脚把断头踢滚到一边。 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他的同伴一看到墨语就吓过半死的原因了。 这人太可怕了,简直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就把两个人的脑袋割下来了。他握刀的手心开始浸出冷汗。 那两具没了脑袋的身体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脑袋怎么飞出去了,手仍然举着刀腿机械地朝前迈步。墨语一脚一个踹飞出去。 金人虽然骁勇,好色,贪财,但是死谁都怕的,特别是看到同伴在眼前惨不忍睹地死去。 剩下的金兵不敢再贸然送死,手里举着刀腿却在不断后退,有一个竟然退到他头儿的面前。 头儿大怒:“不准退,都给老子上啊!”然后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那个金兵身不由己蹭蹭蹭地冲到墨语的跟前。 墨语伸出左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举起来,那金兵面露惊恐这态,手脚却半点动弹不得,原来墨语在抓他的时候趁机封住他的穴道。 “接着!”墨语振臂把那个金兵抛向他的头儿。 那头儿知道墨语一定灌注了功力,哪里敢接?无瑕细想慌忙从左右各抓来两兵挡在面前。 “嘭”的一声闷响,四人和飞来的金兵撞到一块,均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剩下的几个金兵怕被头儿用来做挡箭牌,躲在一边不敢再靠近。中间就剩下两个金兵头子。 “我问你们,那个被奸杀的女子是谁干的?” “老子奸杀的女子多不胜数,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那个金兵头子虽然心里忌惮,但是他知道现在就算是跪地求饶,墨语也不可能会饶他不死,干脆傲然说。 “就是被割掉双乳的那个。” “是他!是他!是他干的!”那个逃跑的金兵头子赶紧指着同伴说,他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证同伴,希望能戴罪立功,墨语能放他一马。 “是老子干的又怎样?老子就喜欢听女人的惨叫声。” 他以为这样说会把墨语激怒,哪知墨语并没有怒不可遏,又问道:“还有两个小女孩,又是谁?” “是他!是他!还是他!”那个逃跑的金兵头子又说。 “放屁,小的那个明明是你干的。你娘的个小人,老子就不该去支援你,也不至于招来这个煞星。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老子一并回答你。” 墨语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故作镇定地吼道:“要杀要剜快点来啊,老子不怕你。” “现在想死了?我偏不让你死个痛快。” “老子和你拼了!”那个金兵头子挥刀朝墨语扑来。只见眼前一晃,墨语已经绕到他的身后,他发觉扑了个空,连忙一个原地转身,正面迎上墨语,墨语飞快一指点在他的“气海穴”上,封了他的穴道,真气受阻,顿时动弹不得,直杆杆地站着。 墨语用剑尖指着他的眉心,他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海,只道死定了,闭上眼睛受死。 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只觉得那股冷气在往下游走,睁开眼睛一看,看见墨语的剑锋慢慢地滑过面门,滑下胸膛,直到腰间不动了。 那金兵头子的眼睛一直跟着墨语的剑尖移动,他不知道墨语究竟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他打着颤音问。 “我要干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墨语说着剑锋微动挑断那金兵头子的腰带,裤子一下掉到脚踝,露出光揪揪的下半身。 “你要干什么?你这直娘贼,你快杀了我!” “本来我是想把尔等一杀了之,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因为对于尔等罪该万死的恶人,死是一种解脱,我就偏不让你死,我要把你身上这个作恶多端,残害无数妇女的东西割下来,血债血偿,让你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的,像条狗一样活在世上。” 第一百零八章 血债血偿(下) 那金兵头儿的穴道被封,全身动弹不得。但是眼珠却是可以活动的。 他的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随着墨语的剑移动。当墨语的剑停在他的胯下的瞬间,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来。 他知道只要墨语一剑下去,他的命根子就没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说有什么是比性命更重要的,那就是这东西了。 也许他是个不怕死的家伙,但是现在他却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他用哀求的语气对墨语说,先前的嚣张荡然无存。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当你们对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村民挥刀相向的时候,他们也曾苦苦哀求过你们吧?你们又何曾对他们手下留情?”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还有以后?”墨语冷冷哼道,“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你且说来,等我收拾了尔等再去收拾他。对无辜百姓下手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到战场上去杀敌一千一万,我都敬他是条好汉。” “是我们的统帅,是个超级厉害的人,你有本事就去找她,只怕你是有去无回的多。” “那是我的事,你用不着操心。现在先把你解决了再说。”墨语说完用剑撩起他及胯的上衣,露出那个缩成一团的小东西。 那金兵头儿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死命的盯着墨语的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语会一剑切下去的时候,墨语忽然收剑入鞘。 那金兵头儿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不管墨语接下来会怎么折磨他,只要不动他的命根子就好。 墨语说:“不能让这个肮脏的东西玷污了我的宝剑。” “对!对!对!不能玷污了你的剑。”那金兵头儿赶紧附和。 “还是用你的刀吧!”墨语从他的手里拿过他的佩刀。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墨语会饶过他的命根子。其实是他想多了。 那个金兵头儿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索性豁出去破口大骂:“你这狗娘养的汉人,老子要把你奶奶、你老娘先奸后杀,把你妹的……” 墨语最讨厌别人骂他,而且还是骂娘,一巴掌挥过去把那金兵头儿的下巴打脱臼来吊起,后面话再也骂不出来。 墨语拿起那金兵头儿的刀对着他的命根子横比竖比,可那东西因为害怕当起了缩头乌龟,横竖都不好下刀。 “谁来把它的头拉出来?”墨语对其他正在眼巴巴地等着看结果的人说,这些人活了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操作,不由兴趣盎然,竟把生死攸关的事情抛到一边。 “我来!我来!”那个逃跑的金兵头子自告奋勇,不管有没有用,先讨好墨语再说。 然后就真的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拉起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墨语一刀下去—— “啊——”那个金兵头儿发出长长的一声惨叫。 早上他才凶残地割下别人的器官,傍晚就轮到他的头上。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喂进他的嘴里去。”墨语命令道。 那个逃跑的金兵头儿真的把那臭乎乎的小丁丁塞进他大张着的嘴里。 “臭死了!”那个逃跑的金兵头把手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边说边往外面走。 “站住!”墨语喝道。 “我找水洗手。”他说。 “少来这一套,若是嫌手臭,剁下来。” 那个逃跑的金兵头子不敢再说,乖乖退了回来。 墨语把佩刀丢在地上,顺手解开已成废人的金兵头子的穴道。 他的穴道刚一解开,他就用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一用力,“咔嚓”一声合上。“哇”地吐出口里他的已成废品的宝贝,捡起地上佩刀发疯般地朝墨语扑来。 “操你娘的小贼,老子和你拼了……”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墨语的剑深深刺进了他的胸膛。 想和黑语拼命,他没那个资格。 刚才还在看好戏的那几个金兵,现在好戏结束了,趁他们的头儿和墨语纠缠的当口,悄悄用刀在帐篷上划开一道口子,一下子冲了出去。 他们以为冲出帐篷骑上马就会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可是冲出帐篷后他们傻眼了——十几匹马全部四散到山坡上吃草去了。 不跑是死,跑也是死,那还是跑吧,没有马也要跑,但是金人善马战,轻功啥的非常欠缺。 为了分散墨语的注意力,五个人分散开来没命狂奔。 墨语走出帐篷从地上捡起五块石头,他从不用暗器,不过在他的手里,什么都可以成暗器。 他把石块随手扔出,看似扔得很随意,可那几石头一脱手后就分别朝狂奔的五人的后脑勺而去,等他们听到脑后生风想躲时已来不及。“嘭嘭”声响过,五人的脑袋全开了花。 现在只剩下那个逃跑的金兵头子了,那晚被他侥幸逃脱,今天他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他看到墨语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急忙道:“你别杀我,我刚刚还帮你做事来着。” “你还好意思拿来说,连自己的同伴都要背叛,你就是个典型的小人。”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杀我,我对你还有用。” “我拿你这种小人何用?”墨语嗤之以鼻。 “真的,我对你不但有用,而且还是大作用。” “我若留你,怎对得起那个被你奸杀的小女孩。”墨语不想再和他哆嗦,缓缓朝他走去。 “等等,等等”他连连后退,“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将会有无数小女孩那样死去。” “嗬!想不到你还有那样大的作用!”墨语讥讽道。 “我当然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但是你有,你可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不问我们南下所为何事吗?” 墨语被他提起了兴趣,于是说道:“说来听听!” “不,除非你不杀我,我才说。”狡猾之极。 “哼,还敢和我谈条件了。我还真就不想听了,先杀了你。” “不敢不敢,我说我说。其实我就算我不提条件,只要我说出来你就不会杀我的。” “快说!”墨语被他绕得心烦。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比那个死去的金兵头子有办法多了。 “我们这次是奉命南下踩点,为日后金国南下进攻南宋采集情报。你想,一旦金国的军队来到,所到之处将会有多少老百姓死于非命?金国的骑兵那可是所向披靡。” 这个问题确实很严峻,可是墨语一时也想不到要怎么处理。于是说道:“就算是这样,你给我说也不起作用。” “不,有作用,你可以去把我们的统帅抓起来,逼她收回成命不就可以免去一场浩劫了吗?” “这样能行吗?”墨语被他说得有些动摇,毕竟这是关系到广大老百姓生死攸关的大事。 “当然能啊,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可以带你去找到我们的统帅。” 背叛了同伴又要出卖统帅,这种人简直卑鄙之极,杀是一定要杀掉,不过暂时可以利用一下他的这份无耻。 于是墨语问道:“你们的统帅现在在哪里?” “京兆府!” 墨语一听正好自己要回华山,那好吧,就暂且让他多活几天,先一同去京兆府会会他的那个统帅。 第一百零九章 爸爸不打 天色已晚,不宜再赶路,再说这里有现成的帐篷,何必舍近求远到别处去借宿?而且帐篷里还有金兵抢夺而来的大量食物可食用。 “你去找些柴禾来把锅里的牛肉煮熟,就是今晚的晚饭。”墨语吩咐道。 那金兵头子连连答应。 “老实点,别动歪脑筋,当然如果你觉得你……”这时一只老鹰从对面山坡上一飞冲天,两只利爪下还抓着一只灰色的兔子。 墨语停住话头,迅速俯身捡起一块石子向天上的老鹰打去,不偏不倚,正好打破老鹰的肚子,鲜血冲出来从空中喷洒而下,老鹰惨叫一声,在空中翻了一个斤头,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疾速坠落到山林里去了。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比那只老鹰还快,或者……”墨语又停了下来,吹了一声口哨,幻血像一阵风似的从山坡上冲下来,后面还远远跟着十几匹金人的马,原来它们已经和幻血攀上了交情,还唯它马首是瞻。 “或者你快得过我的马,”墨语接着说:“你也可以跑。” “不敢!不敢!我从没想到要跑。” 这到并不是嘴巴敷衍,这次他是真的不敢跑,墨语的本事他算是见识到一些,已经足够威慑住他。 再说这个金人并不傻,相反还有点小聪明,他知道只要墨语现在不杀他,还肯跟他回京兆府,就是件天大的好事,他就很多活命的机会,只是不是现在。 到了京兆府,见到主帅,事情就将是另外一种局面了。那时一个墨语,哼哼,再来十个也不算什么。 所以他不会傻到现在逃跑,墨语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睡觉,一整晚都没弄出过状况,两人一觉就睡到天微明。 早上他又起来做好了早饭端到帐篷里和墨语对面坐着吃了,一点都看不出两人是死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朋友。 吃完东西他就忙着出去收拾马匹准备上路,收拾停当,他在外面喊道:“公子,可以走了。”完完全全的一个奴仆样。 墨语懒洋洋地从帐篷里走出来,手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绳子。 他看到墨语出来,就把幻血牵到墨语的身边,自己则走到另一匹马的旁边,一翻身就上了马,哪知墨语冷冷地喝道:“下来!” 他赶紧又翻身下马莫名其妙地看着墨语道:“还有什么事? “过来!” 他来到墨语面前,墨语二话不说,拿起手里的绳子三下两下就把他的双手绑在面前,而绳子的另一头还在墨语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让我怎么骑马”。 “谁说我要让你骑马了?”墨语说着一跃上马,双腿一夹,幻血“嗖”地就向前跨了一大步。 那金兵头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墨语拉着朝前一踉跄,险些扑倒。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行动上不敢反抗,只能在言语上抗议 “你想我怎么对你?一剑在你的胸口刺个窟窿?”墨语头也不回地说。 虽然幻血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幻血身形高大,每跨出一步都够他跑上好几步。刚开始他还免强跟得上,约莫跑出十来里后,他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渐渐感到吃力。有几次跑不赢了被拖跪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 墨语看他实在跟不上了,才勒马减速慢行。 “你叫什么名字?这一路上我们相处的时间长得很,我总不能叫你阿猫阿狗吧?”墨语问道。 不见回答,墨语回头一看,见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咦,你还敢跟我吹胡子瞪眼睛?”墨语甩手就是一马鞭抽在他的头上,半边脸顿时红胀起来。 “说不说?”墨语的第二马鞭又要来到。 “巴巴卟打!”他赶紧说道。 “什么?” “我叫巴巴卟打!” “哈哈……”墨语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是什么名字!爸爸不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打!” (爸爸这个称谓在宋朝以前就有的了,三国魏明帝太和年间的《释亲》就有记载:爸,父也!) (打也经常用于金国人的名字,如:完颜阿骨打。) 爸爸这种称谓只是在汉人中流行,作为一个刚从蛮荒地带入侵进来的金国人,他也听不懂墨语笑什么,只是知道墨语笑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他心里清楚和墨语发脾气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只有顺着墨语才有好日子过。 于是他强压心头的怒气,轻言细语地对墨语说:“此去京兆府至少还有好几百里的路程,你这样拖着我走,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你就不嫌耽误你的时间吗?” 他不说自己被拖着难受,而是站在墨语的立场去说耽搁时间。 他的聪明才智再一次发挥作用。 墨语一想还真是这样,折磨他事小,先办正事要紧。 “上来吧!”墨语说。 他一听暗喜,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就奏效了,喜滋滋地跑到墨语的马前。 “前面还是后面?”他问。 墨语不答话,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起来扑在马背上。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他大叫。 “你不是嫌走路难受吗?我让你骑马啊!”墨语双腿一夹,幻血如脱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 你他娘的这也叫骑马?你这是换种方式折磨老子!当然他只敢在心里骂。 墨语确实是换一种方式折磨他,落在墨语这个小魔王的手里,岂会有他好过的?他也太小看墨语了,以为自己耍点小聪明就会得逞。 虽说现在他不用被马儿拖着跑,但是这样担在马上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脑袋向下,血脉冲上头顶,脑壳都要胀破了,特别是两只眼珠,就像随时就要爆裂一样。 更难受的是身子刚好担在胃这个位置,幻血每跑一步都要挤压一下胃,早上吃的东西被挤得无处安身,要跑到喉咙来了。 他在心里把墨语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但是嘴上却是半句都不敢说出来的。要想活命,就只有忍受,等到了京兆府,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以为到了京兆府他就要上天! 结果他真的上了天——西天。不过却不是墨语把他送上天的。(剧透一丢丢) 第一百一十章 整不死你 一上路墨语就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一直跑到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高,墨语才在路边的一家小酒铺前面停了下来。 听见有生意上门,一个正撑着下巴打盹的大约十多岁的村姑,忙起身笑盈盈地迎上来道:“公子请进来休息。” 虽然墨语蒙着脸,但村姑却并不感到奇怪,天天开门做生意,什么奇怪的人不见着一些? 倒是她一眼看见担在马背上的巴巴卟打被吓一跳:死人? 墨语抓住巴巴卟背心的衣服往地上一扔:“下去!” 巴巴卟打被头脚朝下担了半天,早已头昏脑胀,哪里还站得住?仰面便倒,四脚朝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双手被缚,使不上劲,在地上滚来滚去。 村姑见状松了一口气:活的! 墨语跳下马来一拉绳索,巴巴卟打才借力爬起来。 中午天热,路上少有行人,酒铺里更是一个顾客也没有,冷清清的,和外面热辣辣的阳光不搭。 酒铺很小,只有两三张桌子。墨语随便找一张坐下。巴巴卟打心里怨恨,不愿跟墨语坐在一起,靠边上找一张坐了。 村姑麻利地送上一壶茶,笑道:“公子一路走来,必定口渴,先喝一杯凉茶解渴。”说着给墨语倒了一杯。 别说,墨语还真是干得不行,端起就一饮而尽,顿觉清凉甘甜,喝到哪里凉到哪里,说不出的舒服。 “这是什么茶?这么清凉爽口?” “茶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啦,是我们自家的老树茶,只是泡好后我们把茶壶吊到后面井里冰着呢。”村姑回答。 难怪!炎炎夏日子里来上一壶真是胜却人间美味无数,主要是人在口渴的时候,对什么人间美味都没有兴趣。 墨语一口气连喝了三杯,方才止住。 “公子,如果在本店吃饭呢,茶水免费,如果不吃饭只喝茶呢,三文银子一壶。请问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本店的饭菜物美价廉,保证公子吃得舒心。” 三杯凉茶下肚,饿意就涌下来了。 “吃饭,吃饭,当然要吃饭,都有些什么好菜?” “乡下地方,好菜是没有的,有的都是些下酒杯小菜,牛肉凉片,白切鸡肉,盐水毛豆……” “够了,够了,有这些就可以了,一样来一盘,另外拿一壶茶给那个人,再给我的马也端盆水去。” “好嘞!”村姑答应着进屋,又从井下取了壶茶出来拿给巴巴卟打。他见墨语喝茶的时候就渴不可耐了,茶一上来等不及倒,用绑着的双手端起茶壶直接就往喉咙里灌。 村姑又给幻血端去一盆水,幻血一头扎进水里就不抬起来。人马都干得不行。 很快,一盘牛肉,一盘白切鸡,一盘盐水煮毛豆就端上来了。 “你的动作很快嘛,通常都是你一个人在吗?”墨语微微赞许。 “不是啦,早上晚上爹爹都会在的,中午人少,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爹爹下地收拾庄稼去了。公子,要来点酒吗?店里有今年刚泡的杨梅酒,昨天才开的坛。杨梅酒可是解暑的哦!” 本来大热天,墨语不想喝酒,听她如此一说,就道:“那就来一壶杨梅酒吧。” “好嘞!” “等等,你家有猪食没有?” “乡下人家,哪家不喂猪养鸡的呢?自然有的啊!在后院。“村姑笑道。 “端一些来,等下一并算钱给你。” “这个就不用啦,不值钱的东西。”村姑说着就去了后院端来一大盆猪食放到幻血的面前。 幻血已经喝足了水,见有吃的就伸下头来,刚一闻到那个气味,头连忙几摆摆让开。 “咦,它还不吃,公子,你的马真娇贵。”村姑笑说。 “哎呀,不是给它,是给他。”墨语指指巴巴卟打,“我的马怎能吃这个?马背上有干包谷,帮我倒些给它。 “哦……”村姑满脸惊讶,但也不说什么,从马背上取下包谷倒在幻血喝水的盆子里。再把那盘猪食端到巴巴卟打的桌子上。 巴巴卟打连忙让开,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盆猪食。 “你什么意思?你别欺人太甚!”他对墨语怒道。 “我就欺侮你了,要咋样?不服气是不是?”墨语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冷冷看着他。 巴巴卟打瞪着墨语,眼睛里都直差喷出火来,好歹他也是个金兵队长,何曾受过如此待遇? “像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有猪食给你吃已经不错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吃,只要你觉得你可撑到京兆府。”墨语懒洋洋地往嘴里塞进一片牛肉,慢慢咀嚼。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肉香,这对于一个早已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种残忍。巴巴卟打转身背对着墨语而坐,不再看他。 墨语又喝酒又喝茶的,一会儿有了尿意,就向村姑询问茅厕的所在。村姑指他到对面的大石下用桔杆搭出来的一个茅棚。 墨语起身去了茅厕,村姑在里屋忙活。外面就剩下巴巴卟打和幻血。 巴巴卟打看着已经吃饱了的幻血,一个念头闪出来:跑啊!如此绝佳的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是亲眼见识到幻血的速度的,只要骑上马冲出去,等墨语听到声音追出来,任他再厉害也追不上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 要跑就要快,没时间犹豫,不然等墨语出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两步冲到幻血的身边,用捆着的双手抓住马鞍跨了上去,不敢出声,双腿一夹马肚子,以为幻血会“嗖”地一下蹿出去,从此就可以摆脱墨语的摆布,自由驰骋。 金人一生都在马背上生活,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对于马的习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驾驭马匹那可是他们的强项。 只是他不知道幻血是一匹野马,而且是一匹有灵性的野马。谁能驯服它,谁就是它的主人,它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除了它的主人,别人想骑它可以说是自找没趣。 巴巴卟打才一靠近它的时候,它就前蹄刨地,后蹄蹬地。这是马儿在发出警告:这傻蛋要干什么?离我远点! 马儿的这点脾气,巴巴卟打是知道的,但是他自信以自己多年的骑术,还没遇到有他驾驭不了的马匹,于是就不顾幻血的警告硬上。 刚一骑上马背,幻血就伸长脖子发出“叿叿”嘶鸣,像是在说:这鸟人还敢上来?非颠你滚下去不可! 只见幻血前腿高高抬起几乎成竖直的状态,巴巴卟打紧紧地伏在马脖子上,,幻血见没把巴巴卟打摔下去,继而又是后腿朝前猛冲,巴巴卟打手里使劲抓着缰绳,身子使劲向后倾倒以保持平衡,也是他奇术高明,换了别人早就被甩下来了。 见两下都没把巴巴卟打摔下来,幻血暴怒,又是蹦又是蹄,跳起来比房子还高,原地打转,几下就把巴巴卟打转得晕头转向,把持不稳,从马背上重重摔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受尽折磨 巴巴卟打本来受了墨语的气,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这下又被幻血摔得晕头转向的,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从地上跳起来对着马肚子就是飞起一脚。 幻血负痛长声嘶鸣。 这时墨语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已经从茅厕里出来了,正好看到巴巴卟打踢打爱马,顿时火冒三丈。 “找死!”他大喝一声,提气起身,从对面凌空扑来,人未落下,手里的马鞭先到,一下卷住巴巴卟打的小腿。 墨语抓住鞭子一拖一拽,巴巴卟打就双脚悬空,头上脚下落到地上。 这下就摔得有点惨了,头上脸上都摔破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早就跟你说要老实点,别惹小爷生气,不然有得你受的,你不信,还敢踢我的马,等我先把你两条狗腿砍下来喂野狗再说。”说完“呛啷”一声抽出宝剑。 巴巴卟打看到泛着寒光的剑身,吓得一啰嗦,连忙向后爬。 “别、别砍我的腿,小人知错了,求公子饶小人这一次,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再也不敢有半点违抗了。” 那村姑听见他们的对话从屋里跑出来,见状也吓得不轻,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公子,求求你不要在这里砍人,我们一家人都靠这个小店养活,如果店里出了事,谁还敢来?” 墨语这才把剑缓缓插入剑鞘,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从不殃及无辜的人。 巴巴卟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墨语仔细检查了幻血的肚子,发现并没有受伤,这才彻底熄了胸中怒火。于是付过村姑银两上马赶路。 巴巴卟打仍然被担在马背上。有了上次的教训,巴巴卟打倒是老实了许多,墨语也不再为难他,每天剩饭剩菜赏些给他吃,给他吃猪食那样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 一晃过去三四天,已经进入京兆府的境内。又走了半日,远远地看见前面出现一座雄伟的城池——京兆府到了! 到了家乡的地盘,墨语心中涌起万千感慨。当初想方设法逃离的家,如今却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去。 而巴巴卟打则显得很激动,在马上急躁不安。墨语感觉到了,冷冷哼了一声。 巴巴卟打忙说道:“公子,小人要小解。” 人有三急,这个可以理解。 墨语把他提下马去就地解决。 完了他对墨语说:“公子,马上就进城了,你就让我走着去吧,我好为你带路,你把我横担在马上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墨语允了。 京兆府原本是大宋的疆土,大宋战败以后,大宋的皇帝被金国人追跑到南方,于是京兆府就被金国掌控,后来虽然后来大宋又打回几次,最终被金国现在这个统帅夺下。 看来现在这个统帅不是个简单角色。 城门管理得甚严,进出都要进行严格盘查。看见墨语打扮奇怪,还牵了一个人,守城的士兵少不了仔细询问一翻,墨语一一冷静作答。 “干什么的?” “江湖人士。” “来京兆府干什么?” “回家。” “牵着的是个什么人?” “路上买回来的奴隶。” …… 巴巴卟打老老实实在站一边,他并没有向守城的士兵做什么小动作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即便让这些士兵知道他是被墨语挟持的,这些士兵也救不了他。既然已到了京兆府,他就没必要那么着急,稍安勿躁,自由就在眼前。 守城的士兵见没问出什么,就放他们进城。 巴巴卟打指点着墨语左转右拐来到一座大宅前。 宅子挺大,却没有门扁,大门紧闭,门前也没有卫兵,只有两个石狮子。 “就是这里?”墨语似乎有些不信。堂堂金国统帅的府邸,不是应该有个什么府之类的题字吗? “就是这里!”巴巴卟打回答得很肯定。 这人也太内敛了吧?有本事的人不少,但有本事还很收敛的人不多。这种人很难对付。 墨语示意巴巴卟打上前叫门。 “你确定要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巴巴卟打问。 “那你说还有什么别的方式?”墨语不答反问。 “我是怕你这样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他这话看似是为墨语着想,其实是用激将法把墨语套死。 墨语岂有不知?喝道:“别废话,赶紧去叫门!” 巴巴卟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目的达到,便不再说话,却领着墨语来到侧面,那里有一道小门。 “放着正门不走,走偏门?”墨语问。 “这就是我们统帅与众不同之处,除了正规场合,一般都不开大门。”巴巴卟打无不自豪地说。 巴巴卟打抓住侧门上的铁环使劲扣了几下。 不一会儿,侧门打开,一个金兵走出来,看到巴巴卟打的这副模样,有些吃惊地问道:“巴巴卟打,你不是去南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变成这个样子?” 继而警戒地看着墨语问:“这厮是谁?” “去告诉你们主帅,就说巴巴卟打被我抓住了,其余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让他出来见我。”墨语冷冷地说。 “你这厮怎地端的如此猖狂?”金兵一手按在刀柄上,就待发作。 “不可!按他说的做。”巴巴卟打连忙出声制止。 那个金兵疑惑地看看巴巴卟打,转身进了侧门并把门关上。 又等了一会儿,侧门再次打开,那个金兵出来狠狠瞪了墨语一眼说:“进来吧!” 墨语一手牵马,一手牵巴巴卟打走进院子。 “公子,你是不是只要见到我们的主帅就会放了我?”巴巴卟打悄声问。 墨语不答。 曲曲弯弯地走了一段路来到院子中央,中央是个大而宽的坝子。这个院子原是大宋有钱人家的宅子,大宋南逃以后落入金人手里,成了金兵将领的府邸。 从外面看风平浪静的,和一般的民宅没有什么区别,而走进去才看到里面戒备森严。三步一哨两步一岗,层层叠叠全是士兵把守。 看来今天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墨语的心神暗暗紧绷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何止见过 “后院是统帅的生活起居之所,未经允许不得入内,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候。”巴巴卟打不敢再朝前走了。 “要是进去了会怎样?”墨语扬了扬眉毛,他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人。 “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乱刀砍死。” “你们统帅还带得有家眷出来打仗?” “那倒没有。” “那他准是有毛病!”墨语说着跨上第一级台阶,怕什么!他本来就是来惹事的。 “你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去。”巴巴卟打连忙向后退。 墨语不理他,使劲一拉绳子,巴巴卟打被拉得一踉跄,跌跌撞撞地跟上。 “站住!”倏地一声大喝。 一个身形高大,长相威猛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出来最好,省得我去后院慢慢找。墨语心想,退下台阶站定。 巴巴卟打一见这个中年男人,就像见到亲爹一样,激动得语无伦次:“副统帅,能再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救我,这个汉人抓了我还要杀我,他已经杀了我们其他的人了。” 副统帅凌厉的目光扫在墨语身上:“阁下好大胆子,杀了我的士兵还敢独闯我统帅府。” “等等!你只是个副的?那你作得了主吗?算了,估计不行,我还是去找正的。” 墨语又跨上两级台阶。 “放肆!统帅府岂是你随意进出的地方?”副统帅喝道,抬腿就是一脚朝墨语的胸口踹去。不出意外,他这么居高临下的一脚通常能把对手踹下坎去。 可墨语没有半步向后退的意思,伸手握拳向着副统帅的足底迎上去。 脚对手,高对低,大腿对胳膊,优势逆势一看便知。副统帅的这一脚就算不能伤到墨语,但至少能把墨语逼下台阶去吧。所有人都这样想,有的甚至作好了拍马屁叫好的准备。 只呼得“嘭”地一声,墨语稳稳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倒是那个副统帅硕大的身子早已失去平衡,向后摔出老远。 “副统帅……” “别让他跑了……” 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慌里慌张跑去搀扶那个副统帅,其余的则把墨语团团围起来。 “把这个混蛋给我拿下!”副统帅狼狈不堪地爬起来,甩开过来搀扶他的金兵大吼道。 “且慢!”一个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悉?好像就在昨天才听到过!金兵统帅府怎么会有熟人?这不可能! 墨语抬头一看,一个更为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她头上梳着小辫子,上身穿着坎肩小马袿,下身穿着及膝小皮裙,脚上蹬着短帮靴子。身材高桃,骨架略大,脸蛋白里透红,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不是完颜洪敏是谁! 只是她以前穿的是汉装,显得温柔美丽,现在穿着金服,更加英姿飒爽。 众金兵一见她出来,全都单膝跪地高呼:“参见统帅!”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是金国的统帅?墨语一下子懵了。 完颜洪敏睁着大大的美眉极快地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墨语身上。 “听说你要见我?”她问。 墨语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本来他是打算来杀金兵统帅的,可没想到他要杀的统帅是完颜洪敏。 这个是万万不能的,完颜洪敏对他的救命之恩。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完颜洪敏蹙起眉头。 墨语又摇摇头。 “你难道是个哑巴?”完颜洪敏不悦地问。 “不是,统帅,他不是哑巴,他刚才还说话呢!他逼我带他来找你,是要来杀你的。”巴巴卟打急忙说。 这狗东西!明明是他为了保命出的主意。 墨语正没好气,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大家都只看见他的手掌一晃,还没看清他是怎么打的,巴巴卟打已经结结实实吃了一下,大牙都打掉两颗,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哼!敢在我的面前打我的人,你猖狂得很嘛!”完颜洪敏围着墨语走了一圈,冷冷哼道。 墨语还是不答,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完颜洪敏就完全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到底是要和她认呢还是不认呢?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那毛茸茸的小狗突然从完颜洪敏的怀里挣扎着跳到地上来,凑在墨语的脚边嗅过不停。 “你干什么?貔貅,上来!”那小狗狗竟然不听主人的号令,围着墨语又是嗅又是汪汪地叫。 狗是很聪明且有感情的动物,它是认出墨语来了。在秦桧府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它已经和墨语有了感情。 墨语看着貔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希望得到自己的回应,忍不住向它伸出双手。貔貅“嗖”地一下子跳到墨语怀里舔过不停。 “貔貅下来……咦!难道我们以前见过?不然我的狗不会和陌生人这么亲热。” “何止见过!”再也装不过去,墨语干脆硬着头皮说。 “你……你……你是……”完颜洪敏一听到他的声音,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我!”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这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所有的金兵都大吃一惊,从未见完颜洪敏这样小女人过,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统帅么? “真的是我!如假包换,可以现场验货!”墨语笑道。 “不会错,真的是你,貔貅不会认错,还有你的声音……可是那天我明明看见你死了的,连秦桧的那个药师都说你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你不希望我活过来么?”墨语逗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告诉你,好吗?” “好,好,你怎么会来找我呢?” “我不是来找你,或者说我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你要找的人是——” “是你们金国的统帅,没想到这个统帅就是你,当初可一点也没看出来你是个能带兵打仗的女中豪杰啊!” “当时有要事要身,不便向你说出我的身份,还望你见谅。不过我有暗示的,是你没明白过来。” “什么暗示?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告诉过你我姓完颜的嘛。” “是说过,可是这算什么暗示?” “亏你还是京兆府的人,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完颜洪敏嗔道。 “我虽说是京兆府的人,可常年呆在华山,这次下山还是偷着离家出走的,这个还真不知道你这个姓有什么特别的。” “完颜是我大金国的皇族姓氏,统帅就是我大金国的完颜公主。” “啊……你是金国的公主?”这下墨语是真傻眼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就地处决 巴巴卟打本来还有一丝担心, 虽然如他所愿来到统帅府,统帅的能耐他知道,但是墨语的本事他也知道,他怕的是自己离墨语这么近,统帅还没来得及出手救自己,自己就已经被墨语一剑捅个窟窿。 这下看来可以完全放心了,既然墨语和统帅是老相识,汉人不是常说“打狗看主面”吗?看在统帅面子上,墨语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于是开口叫道:“统帅……”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完颜洪敏。 完颜洪敏抬眼看了他一下,向墨语笑道:”墨公子,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怎么撞到你的枪口上了?” 墨语看着巴巴卟打冷冷哼道:“你问他!” “你干了什么惹怒墨公子?还不快快给墨公子赔礼道歉?”完颜洪敏问道。 她这话维护下属的意图很明显,意思是只要赔礼道歉就放了巴巴卟打,墨语岂有听不出的道理? 巴巴卟打一听大喜,赶紧“噗通”一下跪在墨语面前:“墨公子大人大量,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就饶过小人这一次吧。小人给你磕响头。”说完真的“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要是这样简单就能饶你,那也太便宜你了。”墨语冷笑道。 “统帅……”巴巴卟打再一次向完颜洪敏求助。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瞎了狗眼了,墨公子你也敢得罪?”完颜洪敏狠狠地骂道,随即又转头对着墨语笑道:“墨公子,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 “这恐怕不行!”墨语回答得很干脆。 这下完颜洪敏倒有点出乎意料了。 “如果就这样就放过他,我对不住那么多枉死的亡魂,它会让我的良心一辈子也不得安宁。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别的事你说什么都行,唯独这一件不行,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完颜洪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仍勉强笑笑说“没事”,身份尊贵的她,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不给她面子吧! “混帐东西,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完颜洪敏对巴巴卟打厉声喝道。 巴巴卟打一看完颜洪敏的脸色不对,感觉事情不妙,吓得一哆嗦叭在地上。 “我……我们…没…没干什么。” “还是我来帮你说吧,”墨语接过去道:“杀烧抢夺,奸淫掳掠,连几岁的小姑娘也不放过,简直是是丧尽天良。我说得没错吧?” “墨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完颜洪敏再次厉声问。 “是是是……哦,不不不,我只是奉命行事……” “胡说八道,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你奉谁的命令?谁让你这么干的?”完颜洪敏问。 “是统帅你让我们去南方执行任务的。” “混帐!还敢赖上我了!我让你们去执行任务,没叫你们去无恶不作。”完颜洪敏一脚踹在巴巴卟打的胸上,“来人,把这混蛋拖下去砍了!” “是!”两个金兵跑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巴巴卟打。 巴巴没想到自以为是护身符的统帅居然要自己的命,好不甘心,拼命垂死挣扎。 “统帅饶命啊!真的是你让我们去南方的啊,你又没给我们军饷,我们不去抢,吃什么喝什么啊?统帅……公主,你不能听一个汉人的话来杀自己人啊……啊!”最后一声长长的啊过后就再无声息。 “你们金国和大宋要打、要和、要开战,我一介草莽管不着,但是请约束好你的部下,不要对平民百姓下手好吗?他们真的太可怜了。”墨语对完颜洪敏正色说。 “我知道,以后我一定会对部下约法三章。都副统领!” “属下在!”那个副统领答应道,原来他姓都。 “传我命令,以后谁再敢有此类伤害平民百姓的事情发生,就地处决。” “是!” 完颜洪敏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笑着对黑语说:“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了。墨公子请随我到后面休息。” “我的马…” “没事,交给他们。来人,把墨公子的马牵下去,好生喂养。” “是!”一个金兵跑过来把幻血牵着下去了。 完颜洪敏领着墨语往里走,都副统领跟在后面,完颜洪敏回头对他说道:“你不用跟来,去城楼上看看,虽然现在风平浪静,但这种时候士兵容易麻痹大意,一定要对进出行人严加盘查,别让奸细混进城来。” “特别是别让我这种人混进来,是吧?哈哈!”墨语哈哈笑道。 “墨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再说京兆府也是你的家乡嘛。”完颜洪敏嗔道。 “公主,可是……”都副统领欲言又止,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完颜洪敏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没事,快去吧!” 后院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花园,要穿过花园才是住所。 花园中央还有一个池塘,池塘里荷花盛开,蝴蝶翻飞。 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从完颜洪敏面前飞过,她一伸手一抓,竟然没有抓到,那蝶儿轻盈地飞到池塘中央的一朵荷花上停了下来。 “那只蝴蝶好漂亮哦,你抓给我,好不好?”完颜洪敏拉住墨语的手臂一阵乱摇,这个样子哪里像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邻家小妹。 墨语微微一笑,一纵身轻飘飘地掠过池塘,那蝶儿受了惊吓,展翅欲飞,墨语眼疾手快不等它飞起,已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蝴蝶的翅膀,然后足尖在荷叶上一点,身体飘落地面。 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姿势优美,一气呵成。 完颜洪敏拍掌笑道:“墨公子,好轻功!” “给你,别伤害它,看看就把它放飞吧。”墨语对完颜洪敏说。 “放飞?为什么?我打算把它夹在书里呢!”完颜洪敏接过蝴蝶,貔貅一见就伸过脑袋来嗅个不停。 “死的蝴蝶有什么好看的,就让它飞走吧,别伤害它。”墨语说。 “多日不见,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杀了一地的人也没见你不忍心过,今天怎么对一只小蝴蝶同情心泛滥了呢?”完颜洪敏咯咯直笑。 “不,我没有变。我杀人那是他们该死,而这只小蝴蝶它是如此美丽,弱小,为什么要伤害它?” 完颜洪敏想了想说:“好吧,我放了它。”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公主令牌 完颜洪敏领着墨语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走得很慢,就像是一对正在赏玩的情侣。 “墨公子,天气那么热,你怎么还蒙着面呢?是不是不想让人看见你的真面目?你取下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他们没我的命令不敢进来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唉!这事说来话长!”墨语叹了口气。 “是不是上次那些人又在追杀你啊?你在这里没事的,他们找不到,就算找到又能怎么样?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闯进来,除非他想死在这里。”完颜洪敏不屑地扬扬眉毛。 作为一个强国的公主,作为一个手握兵权的统帅,完颜洪敏确实有足够的底气这样说。 “这倒不是,那些人其实我并不放在眼里,上次之所以差点死在他们手上,是因为我要保护另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说到这里,墨语又想起温婉兮来,禁不住一阵黯然。 完颜洪敏本来还想问他保护的是谁,但看他神情不对,猜也能猜到八九分,就住口不语。 墨语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随即轻轻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就是毁容了而已,暂时心里还接受不了,就把自己藏于一块布后面。” “啊!”完颜洪敏一声惊呼:“毁容?发生什么了?还有你还没告诉我,那晚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呢?” 墨语本来想一五一十告诉她的,忽而转念一想:不行!她是金国的公主,却和大宋的宰相私交甚好,这说明什么?难怪那么多的江湖人士要杀秦桧,原来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卖国贼。 而自己是王药师救出来的,如果让她知道了,会不会告诉秦桧王药师其实是一个藏身秦相府的奸细?不过,王药师是个什么人,自己也说不好,只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药师,并且救过自己。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把一个救过自己的人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虽然完颜洪敏也救过自己,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 于是笑着说道:“其实说起来我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我体内的毒素通过溃烂的皮肤排出来了,保住了小命,只是最终在脸上留下抹不去的印迹,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患’哈哈…” “原来是这样!但是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她没有继续往下说,眼圈莫名有些红润。 墨语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她对自己那么好,而自己以前一直都是想利用她逃出秦桧府。 “还没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今日既然还能再见,自当好好谢过。”墨语说着对着完颜洪敏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他日公主若有需求,小生定当万死不辞!” “哎呀,你…”完颜洪敏娇嗔道:“公主公主的,好不生分!那是别人叫的,不是给你说过的吗?你叫我洪敏就好。” “怎敢?你贵为一国公主,最起码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我说了算!” 墨语见她坚持这样,只得说道:“干脆我们看谁大点,你大,我叫你姐,你小,你叫我哥,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这个敢情好,我今年二十!”完颜洪敏高兴地说。 “噢!” “怎么样?快说!”完颜洪敏一脸期待。 “不怎么样!还说弄个哥来当当,看来不行,我今年十八!” “呵呵…看来老天爷都不帮你,怎么样?还不快快来见过本小姐姐!”完颜洪敏坏笑道。 墨语只得走到她面前又深深作一揖道:“小生墨语,见过敏姐姐!” 完颜洪敏开心得又是拍手又是跳,“咯咯咯”地笑过不停。 “当个姐姐就这么高兴,你没有兄弟吗?”墨语笑问。 “没有,只有一个哥,还不是亲生的,人家是太子。”完颜洪敏撇撇嘴,没有继续往下说,墨语也不好插嘴,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来到一排住房前。 完颜洪敏高声叫道:“秋菊,冬梅,你们出来看看谁来了!” “哎!” “来了!” 两个小丫头答应着跑出来,看到完颜洪敏和一个蒙面男子一同走来,不由有些诧异。 冬梅见到生人有些害羞,低头不语,而秋菊一向心直口快,说道:“公主,你叫我们看什么啊,蒙着个脸,谁看得到!” “两位好!别来无恙!”墨语开口道。 一听到墨语的声音,两人都不约而同说道:“墨公子!”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秋菊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打住不说,一脸的狐疑。 “是死了,但是去了阎王爷不要,又把我撵回来了。”墨语笑道。 “你现在倒有心情在这里说笑,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公主以为你死了,伤心了好多天…”不等秋菊说完,完颜洪敏喝道:“我打你个嘴碎的!还有完没完?还不快去泡茶!” 秋菊冲墨语调皮地吐吐舌头。墨语知她主仆三人的关系一向随便,也笑笑。 一会儿秋菊泡上茶来,墨语和完颜洪敏边喝茶边叙了会儿旧。墨语看看时候不早了,他还要赶回华山。就起身对完颜洪敏说道:“谢谢敏姐姐的热情款待,我要走了。” “走?怎么就要走了呢?我已经让她们通知厨房准备晚饭了。”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回家一趟。” “明天再去不行吗?干嘛这么着急?” “我下山已经好几个月了,听说家里出现了一些状况,所以着急回去看看。” “那也得吃过饭再走!” “吃过饭可能就晚了,等我回去一趟再来好好住一阵子,到时候你撵都撵不走。”墨语笑道。 完颜洪敏见他执意要走,只得说道:“那你一定要来哦!” “一定!一定!公主大人亲自款待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完颜洪敏从腰间解下一块金牌递给墨语道:“这个你拿着,有了它,只要是金国的地盘,你无论到哪里都会畅通无阻。” 墨语本不想接,但是看到完颜洪敏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不便拒绝,只好伸手接过,并一再道谢。 拿起一看:金牌上雕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公主令! 第一百一十五章 犯我者死(上) 喃喃自语墨语归心似箭,别过完颜洪敏,上马一路狂奔,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华山北峰脚下。 北峰山脚一直有一个太阳神宫的设置的关卡,要上华山的人首先得通过这道关卡才能上山。可是今天墨语的马蹄声音如暴风骤雨般而来,居然没有一个出来询查的人,不对劲。 到底什么情况?墨语以下狐疑,下马快步走到山脚的那几间小屋前,屋里静悄悄的,以墨语的听力也听不出任何有人在里面的声息。 墨语推开一间房门进去,只见里面到处乱七八糟的,墨语用手在几、椅上摸一下,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尘,有些日子没人住过了。 墨语又走到另外两间,也是同样场景。墨语的心头莫名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长有一双翅膀,马上飞上华山去看过究竟。 墨语疾步走出小屋,卸了幻血的马具,藏到小屋的一角,然后拍拍幻血的脖子说:“伙计,我要上华山去,我俩得分开几天,这华山太高太险,你也上不去,你就到附近山里去浪几天吧,我下山自会来寻你。” 幻血极具灵性,墨语说的话它似乎都听得懂,鼻孔里发出嘶鸣,用头来回蹭着墨语的脸,那模样儿万分不舍,就像热恋中的小女子舍不得离开心上人一样。 “好了!好了!我很快就回来找你,要不了几天,乖。去吧!”墨语说完在马屁股下拍了两下,幻血这才迈开步子小跑进了山林,瞬间消失在山林中。 幻血本来就是一匹野马,野外生存对它来说不是事儿,一般的人想捉住它也不太可能,墨语一点都不担心它,反而是担忧着家里,不禁心急如焚,马上施展出绝顶轻功全力往山上奔去。 别人用几个时辰或许还上不来的北峰,墨语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登顶北峰,天还未黑。 华山东、西、南、北、中五峰中,中峰不算,其余四峰只有北峰是一般人不借助外力就可以爬上来的,所以这里也有一道关卡。 可是今天这里也没有一个人。奇怪了!墨语心里的不祥之感觉愈发强烈了。 北峰上有母亲的居所,他决定先去看看母亲有没回来。 母亲喜欢花花草草,北峰上到处都是,看着这些花草倒是长势茂盛,不像是没人管理的样子。 墨语心里一喜:母亲回来! 随即提高音量喊道:“娘!娘!” 没人回答,也没人出来。 墨语连忙三步两步冲到母亲居住的小屋前一把推开门:外屋收拾齐整,却一个也没有。 墨语又朝里屋喊了几声,仍然悄无声息。 走进去一看,被褥衣服同样齐整,只是还是空无一人。 这不像是没人居住的呀!母亲不会是去太阳神宫了吧? 记忆中自从父亲离家出走后,母亲就把自己禁锢在北峰之上,十多年再也没踏进过太阳神宫,宫里的一概事务也全部由大哥处理。 无暇多想,墨语匆忙下了北峰,又赶往中峰。 天色将晚,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圆盘,金光闪闪,慢慢地往西峰沉下。日落可是华山最美的景色之一啊! 可墨语现在无心欣赏,大步流星,衣带生风,朝中峰赶去。 “嗯,啊!”突然旁边的山林里传来两声轻微的呻吟声。 这是墨语上山以来听到的第一个人声,怎能放过?他小心翼翼地跳下山林,仔细寻找。 墨语拉着树枝慢慢往下走,快要到崖边的时候才看到是一个太阳神宫的弟子,卡在两棵树杆中间,身负重伤,身上还在流血。一动也不敢动,还好有两根树给他挡着,否则早就摔下悬崖去了,因为再往下几步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那可是尸骨无存。 听到声响,那个太阳神宫弟子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嗬!是个身形高大的蒙面黑衣人!吓得连忙哀求:“别杀我!别杀我!” “别怕!不要乱动,我来救你。” 那个太阳神宫弟子一听到墨语的声音,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地说道:“你……你……是二少爷!” 墨语点点头道:“先别说话,我救你上去。” 墨语把他的身体从两根树中间提出来,右手穿其腋下,左手抓紧一旁的树枝,架着他慢慢往上爬,他完全不能行走,整个人都是靠在墨语的身上。 “伤到哪里了?”爬上路边,墨语把他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给他检查伤势,问道。 “腿断了,背上中了两剑…二少爷,你可来了!” “什么人干的?” “不认识,总共七八个,有一个僧人有一个道士还有几个中年汉子。正午不到就上山来的,我和守山口的几个兄弟上前询问,他们二话不说就打人,下手狠毒,别的弟兄全都被他们打下悬崖去了,小人有幸被山间树木挡了一挡才有命等到二少爷,你可来了!” “我大哥没回来过吗?” “宫主上个月初回来过,第二天就走了。” “去了哪里?” “这个小人不知,要问宫里的人。” “我先为你止血,你暂且在隐蔽处躺一躺,等我去收拾了那帮歹徒,再叫人来接你过去。”墨语拿出上次王药师准备的止血药粉,洒在他背后的伤口上。 “嗯,多谢二少爷,你要小心!” “区区几个匪类,本少爷并不放在眼里!他们一定是知道我和我大哥都不在华山,才敢上来撒野,否则借他们十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也是活该他们倒霉,刚好碰到我回来了,哼!胆敢犯我太阳神宫者,杀无赦!” 墨语望向前方,深邃的双眼射出凌厉的光芒,站起身来大步向太阳神宫走去,夕阳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二少爷好像长大了!”那个太阳神宫弟子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犯我者死(中) 远远地就听见太阳神宫大殿里传来阵阵嘈杂声:放声大笑,高谈阔论,喝酒划拳……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墨语的耳朵。 “这帮畜生!”墨语恨得咬牙切齿,提气纵身跃过前面的沟壑,像只黑色的大鸟稳稳地落在太阳神宫对面的大树上。 他现在已经没有耐心慢慢走桥。 这时一个矮胖老者从大殿左边的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只热气腾腾的整鸡进了大殿。墨语认得那是太阳神宫的黄厨子。 不一会儿,黄厨子从大殿里开门走出来,又转身把门关上。叹了口气,不住摇头。 墨语从树上跳下来落到他的面前,黄厨子乍一见,吓得差点站立不稳,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汉,里面请!” “黄叔,是我!” “二少爷!是你吗?” “真是我!” 黄厨子忙把墨语往僻静处拉,可他哪里拉得动墨语?忙说道:“二少爷,到那边说话,别让这些强人听到了。” 事实上里面吵得乌烟瘴气的,哪里听得见外面的动静? 死神都已经来到门外,他们还浑然不知。 “不用怕他们,黄叔,马上他们就会变成一帮死人。”墨语冷笑道。 黄厨子这才拉着墨语的衣袖,老泪纵横。 “二少爷,你怎么才来?你跑哪里去了?你看太阳神宫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放心,黄叔,他们怎么糟蹋太阳神宫,我就怎么让他们加倍偿还。” “你看先是你走了,接着夫人走了,再后来宫主也走了,而祝总管已经死了,留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幼,一个主心骨也没有。你说太阳神宫今年到底是犯什么冲嘛?” 墨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嘛,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替你们作主。只是,祝总死了吗?怎么死的?” “是上个月宫主回来说的,具体怎么死的宫主没说,大家也不敢问。” “我大哥怎么回来又急着走了呢?” “宫主是为了送一个小女娃上山才回来的,说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带着不方便。听说老爷在少林寺,宫主估计夫人也会去少林寺,就急着赶到少林寺去了。” 原来如此!等处理了山上的事情,墨语决定也去少林寺看看,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大哥还在不在少林寺?找到父母亲没有?不管怎么样都要去一趟,也许会有一些线索。 把大家都找回来,就都不要再下山了。曾经自己向往的花花世界,其实都不如一家人团聚。 “黄叔,你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墨语对黄厨子说。 “二少爷,你要小心,他们人多,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当时他们叫我做饭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搞点毒药给放进去,可是宫主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准手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山上还真找不出一丁点毒药来。”黄厨子有些不放心。 “不用搞那些,我今晚就用这把剑把他们一个一个送去见阎王。” ………… 墨语一脚踹开大殿的大门—— 大殿内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各种山珍美味摆满桌子。人们正吃得欢畅。 墨语一眼就看见大殿中央捆着几个女子,墨语认得分别是他大哥的三个侍寝丫鬟:南湘,西玉,东凤和母亲的丫头珠儿,难怪母亲的屋子整整齐齐的,原来是珠儿还在。 另外还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漆黑的眼珠,正滴滴嗒嗒地掉眼泪。 坐在上位正和一个西域打扮的人喝酒的,正是屡次加害于他的刘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老杂毛!正找你还找不着,如今你倒送上门来了,很好,很好,我们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墨语暗暗骂道。 刘沛一见墨语,心下大惊,不禁脱口而出道:“糟糕!这个小王八蛋怎么回来了?” 他旁边的那西域人看到他惊慌的模样,颇不以为然,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他是谁?有那么可怕吗?” 刘沛嘴上说着:“他是这太阳神宫的小主人,武功非常了得,但是有你在,我怕他作甚?” 心下却在暗暗打着开溜的主意,墨家兄弟的苦头,他已吃得不少,还是别把希望押在这帮人身上,要是赌输了,搭上老命就完蛋了。” 刘沛的后边的地上还盘腿坐了两个人,一僧一道,仿佛已经入定,对身边的热闹充耳不闻。正是上次墨语在城隍庙里遇到的那两人,场景也是一模一样。 大多数人都看到墨语进来了,但是他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是他们不知道墨语是谁,他们人多有恃无恐,二嘛他们这次上华山太容易了,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所以就认为大名鼎鼎的太阳神宫也不过尔尔。 还有个别的人是真喝高了,根本没看到墨语,比如一个光着上身的胖子。 他晃晃晃悠悠地走到大殿中间,色迷迷地扫视着几个姑娘,最后把目光停在西玉的身上。 “你们…几…几个数你最…好看,嘿嘿,今晚你…来陪老子…睡。嘿嘿…先让老子…摸一摸…”说着就伸手来撩西玉的裙子。 几个姑娘都是捆着的,虽然隔得近,却是没办法帮助,西玉气得大声尖叫。 墨语在场,哪还由得他胡来?墨语一个箭步上前一抓住他的头发。 “啊……”那胖子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倒不是墨语扯痛他了,而是他的手臂被那个小姑娘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都被咬掉一块。 原来这帮人见那小姑娘太小,就没有捆她,只让她和她们站在一起。她见到那胖子要侵害西玉,双手飞快抓住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墨语把他拖过来转了一圈,一掌打在他的背心。他肥胖的身躯顿时像一个充气的皮袋直飞出门外,“嘭”地一声摔在地上,不再有声息。 即便没被摔死,也绝对被墨语的掌力震废。 如果这时还有人没把墨语放在眼里,那他的脑子不是先天发育不足就是后天生长不全。 就墨语这一掌打出的力量,在场的人都暗暗吃惊:自己办不到! 墨语走过去割断姑娘们的绳索,又摸摸小姑娘的头,说道:“你很勇敢!” 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问道:“你是谁?” 几个姑娘听见墨语的声音都激动得直掉眼泪:“二少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犯我者死(下) 太阳神宫众女眷在几乎绝望这际,突然来了救星,还是墨语,自是激动得无以言表,纷纷落下眼泪。 只有那个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墨语。 墨语对她眨眨眼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姑娘撅着小嘴儿。 “什么问题?我记不起了,你重新问呗。”墨语还真没注意到一个娃娃说了什么。 “我问你是谁?” “你又是谁?”墨语逗她玩。 “我先问的,你回答了我,我自然而然会跟你说。”那小姑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好吧,回答问题好像是应该叫究先后顺序。”墨语笑道:“我是墨语。” “没听说过!”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墨语被她逗得大笑,说道:“该你了!” “我叫陶夭!” “也没听说过!”墨语学着她的语气说。 “没听过我的名字没关系,但是我师父的名字你一定听说过。”小陶夭仰起小脸蛋,一副骄傲的样子。 “嗬…你还有师父?估计你师父不行,不然教出的徒弟怎么会被人家给轻易就抓住了呢?”墨语笑道。 “你知都不知道我师父是谁,怎么就说他不行?我师父可厉害了。要是我师父在,这帮坏蛋早就完蛋了。”提到师父,小陶夭双手叉腰,神气活现。 “呃…这么厉害!那说来听听,你师父是谁?” “哼!我师父是墨言!” 这下墨语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大哥居然收了个小徒弟。 “哈哈…原来你是我大哥的徒弟呀!”墨语说。 “你是我师父的弟弟吗?”小陶夭好奇地问。 “他就是你师父的弟弟,你的师叔!”西玉俯身对她说。 “哦,是我师叔呀!我才不叫你师叔呢!”小陶夭歪起小脑袋说。 “为什么?可我明明就是你师叔啊!”这小孩儿古灵精怪的,墨语已被她绕进去了。 “你不像师叔,倒像一个哥哥,我以后叫你语哥哥吧!” “瞎说!怎么能叫哥哥呢?要叫师叔!”西玉忙给她纠正。 “随便她怎么叫吧,小孩子嘛!”墨语笑着制止西玉。 墨语旁若无人地逗着小陶夭,完全没把大殿上那些放在眼里。 被对手漠视,对武者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有个脾气暴躁的大汉首先按捺不住了。 脾气暴躁的人容易被人当枪使,这是众所周知的,特别是喝了酒的时候,就枪就更好使了。 那大汉见墨语和小陶夭说过没完,心头火起,跳将起来嚷嚷道:“我说你这厮,只顾和女人小孩说什么说,要打就赶紧过来和大爷痛痛快快打一场。” “你忙投胎啊?这么着急来送死!那就成全你呗!”呗字刚落口,墨语的身形已动,那大汉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哪里还有墨语的影子?心下大骇,待要转过身去,却哪里还来得及?墨语有力的大手已经抓住他的后颈。 他连忙双手反过去抓住墨语的手腕,要把它掰开,却是丝毫不动。 “你们快来帮忙啊!”他赶紧向其他人求助。 另个两个使板斧的大汉见状,忙扑过来相救。使的兵器都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同门师兄弟。 墨语不等他们扑到,手腕一用力,“咔嚓”一声拧断那大汉的脖子,一颗硕大的脑袋瓜瞬间达拉下来。墨语接着在他背上蹬了一脚,大汉的尸体就直冲冲地朝着使板斧的俩大汉飞去。 俩大汉忙伸手接住,却被尸体飞来的劲道撞个四脚朝天。 “你们先带她出去,在偏殿等我。”墨语对众女子说,“呛哴”一声抽出寒锋宝剑。 墨语身上的杀气和寒锋剑自带的剑气合二为一,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 不知什么时候,那两个原本似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一僧一道已经站起来,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目露精光。 那个西域人更是激动得站起来指着墨语,用生硬的汉语叫道:“寒锋剑!寒锋剑!” 墨语抬眼瞥了他一眼,冷冷笑道:“你居然认得此剑,有点见识。” 这时地上的板斧师兄弟已经爬起来,左边那个率先攻到,挥舞着板斧对着墨语劈头盖脸地砍下。 墨语剑锋一抖,斜斜刺出一剑迎了上去,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实际是他墨家剑法中的精髓,叫做“蛟龙出海”。 本来剑是轻灵之物,和板斧这类重量型武器硬碰多半都会吃亏。那大汉一见,心下暗喜,用尽全力砍去。 “不要碰他的剑!”那个西域人大声叫道。 本来收招还来得及,可那大汉哪里肯听? 只听得“嚓”地一声,大汉的板斧已被寒锋剑削去大半,那大汉用力落空,收势不住,身子朝着墨语扑来。 墨语的手里的宝剑顺势一送,刺穿他的喉咙,左手一掌击中他的胸膛。大汉向后“蹭蹭蹭”地退了数步,倒在还摆着盘盘碟碟的饭桌子上。 另一个大汉一见,忙跑去把他扶起来,只见他双眼怒睁,嘴巴大张,喉咙里呼呼地往伤口处冒气。 那西域人看了一眼说道:“喉管已断,救不活了。” “师兄……”另一个大汉悲切痛哭,“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找那小杂种拼了。” 说罢提着板斧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墨语骂道:“小杂种,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墨语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想和我同归于尽,你还没有那个资格,不过我可以先给你提个醒,我还用那招‘蛟龙出海’杀你。” 那大汉嘴上说是要拼命,心里却是清楚自己拼不过,于是回头看着剩下的人吼道:“你几个眼睁睁看着我们送死,却缩在一边不来帮忙,以为躲得过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那一僧一道同声说:“‘僧道联盟’打一个是同时上,打十个也是同时上,从不和人掺和。” 那西域人更是傲然说道:“如果我魔域神教座前首席护法和你联手打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受死,你放心死吧,我自会替你报仇。” “报你奶奶的西洋鬼。”那大汉又看着刘沛骂道:“当初你个狗日的怂恿我师兄弟说是朝庭腐败无能,要领着大家干一翻大事业,又说墨家兄弟是金国奸细,必须除掉,如今你却怂在一边不来帮忙。” 刘沛本来善于心计,武功平平,此时正在心里盘算如何逃出去,虽然他的身边尚有三大高手,但是能不能拿下墨语还未可知,能拿下,当然好,若不能拿下,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和墨语的仇结得太深了,这点他心知肚明。 以前和墨语的几次交集都侥幸逃脱,可是今晚要逃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大门被墨语堵住根本没可能出去,就算出得了大门也逃不掉,自古华山一条路,以墨语的轻功还不轻而易举就把他抓回来了。 此时他哪里还管得了别人?随便大汉怎么骂,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一百一十八章 魔域无疆 “刘沛这种小人的话,你也信啊?这下看到了吧,有危险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帮你,事实上他也没本事帮你。”墨语对那大汉说。 那大汉恶狠狠地看着刘沛,恨得咬牙切齿,似乎恨刘沛比恨杀死他师兄的墨语还恨。 “看在你也是被蒙骗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活路,你若照我说的做,我就不为难你。”墨语继续说。 “什么活路?”那大汉一听,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去把骗你的人杀了,我可以饶你不死。” 言外之意,只要他把刘沛杀了,就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大汉听了,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他扭头看看刘沛,又看看刘沛旁边的三大高手,他知道杀刘沛容易,要在三大高手面前杀刘沛就不容易了。 前面是虎,后面是狼,叫他如何选择? 有选择跟没选择一样没什么分别,他举起板斧,嘴里“啊啊”大叫着冲向墨语:“我跟你拼了!” 墨语冷冷看着他,等他要冲到面前了才斜斜刺出一剑,,还是那招“蛟龙出海”,还是刺出他的喉咙。 墨语告诉过他的。 “你是我见过出剑最快的人。”那个西域人大叫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在中土,像我这种水平的人很多。”墨语冷笑道。 “不可能!”那西域人表示不相信。 “就近说一个,这太阳神宫的宫主,我大哥就比我快,不信你问问你旁边的刘老头。” “他说的是真的吗?”那西域人问刘沛。 刘沛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内心一定崩溃到了极点:大敌当前,你他娘的还有闲心关注这个!” “我看未必!”这时久未说话的道人突然说到。 “什么未必?你难道见过我大哥?”墨语问。 “我说的是他说你的剑快未必。”那道人不屑地说。 “哈哈……”墨语放声大笑,“你说得没错,我的剑确实未必是最快的。” “嗯,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旁边的和尚接过去道。 “但是…杀你两个什么‘强盗联盟’绰绰有余。”墨语话峰一转说道。 “是‘僧道联盟’!”两人怒道,给他纠正。 “一样一样,反正都是乌合之众。”墨语又笑。 “这个狂妄不知的小子,看来不让你尝尝我俩的厉害,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两人大怒,举起手中的兵器。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是个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人。” 和尚使的是一串数珠,道人用的是一柄拂尘。 那可不是一普通的数珠和拂尘。 一般的数珠是木的或是菩提子的,也有些有钱的和尚用的是玛瑙的。 大多数拂尘都是用马尾制成。 而他俩的数珠和拂尘均是精钢打造。拂尘像根根利刺,数珠是颗颗钢珠。可想而知,被那拂尘扫到和被钢珠砸到是什么感觉。 “你们俩的这兵器,倒是修炼杀人两不误啊。”墨语揶揄道。 “少废话,来来来!让道爷陪你大战三百回合。”那道人怒道。 “不不不…”墨语连连摆手。 “怎么?怕了?”那西域人插嘴道。 “我是怕他们支撑不了三回合,要不你一起上?”墨语问道。 “不不不…”西域人连连摆手,“我从不和低水平的人联手。” “放屁!你说谁的水平低?”和尚骂道。 “不服气?那就把你们的水平证明给我看喽。”那西域人耸耸肩,把手一摊。 “小子,刚才你说我们支撑不了三招?”那道人问。 “嗯,不用三招,两招够了,一招一个。” “哈哈…够狂!上次在城隍庙我俩就想和你一决高下的,但被刘寨主打挡,才让你侥幸离开,这次可不会再放过你了。”和尚哈哈笑道。 “呃,你们就那么听他的话吗?他又不是你俩亲爹。“ 两人对墨语言语中的嘲讽不以为然,一本正经的答道:”这个自然,刘寨主是刘皇叔之后,我们唯他马首是瞻。” 原来这小老儿还野心勃勃啊!打着替天行道,为国为民的旗号谋自己的私利。 “你们还打不打啊?尽站着说废话,你们中土人不干脆。”那西域人叫道。 “哈哈…别急!别急!稍安勿躁。他俩的爹娘生他俩不易,就让他们多留念一下人世间吧。”墨语大笑。 “放屁!看招!” 道人举起拂尘,那尘丝如根根利刺张开,和尚挥舞数珠,带着“呼呼”风声扫向攻向墨语。 墨语纵身而起,凌空一招“蛟龙摆尾”长剑指向和尚说道:“第一招先取你性命。” 和尚知道他的宝剑锋利,不敢硬接,忙向旁跃开,哪知墨语的长剑却中途变道,倏地刺向道人。 道人听墨语说第一招攻和尚,正打算从侧面攻击墨语,给和尚解危,谁知墨语的剑一下就转向到了面前。慌乱中只得举起拂尘来隔。 刚触碰到剑身,那拂尘的钢丝纷纷断成两截,而墨语的宝剑力道丝毫不减,一下刺进他的胸膛。 “你…说话…不算数…说先攻…他”道人的口中冒出鲜血,断断续续地说。 “‘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该死!”墨语的剑又往前送了一点,道人顿时断了气。 “你不但武功高强,还很有头脑。”那西域人竖起大拇指。 “就凭你这点眼力劲儿,你就比他们高明得多。”墨语嘴上说着话,手上可不闲着,一招“蛟龙得水”刺向和尚。 和尚知道自己的功力和道人的不相上下,道人连一招都撑不过,那自己也未必能撑得住。 心中慌乱,不敢接招,身子向后急掠避开。 他退得快,墨语追得更快,长剑一晃就到了他眼前。 和尚双臂一振,手上的数珠竟然断裂,一颗颗散开,攻向墨语的全身要穴。 墨语右手持剑,左手在胸前挥舞一圈,卷起一股强大的气流把飞来的钢珠如数横扫开去。 在灯光下,他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闪现出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魔域无疆! 墨语自己倒没看到,别人在旁边可是看得分外清晰。 那西域人又一次激动得语无伦次:“玉扳指!魔域…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