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 第一章 香山来客 香山派,位居易河郡三大名山之一的香山,派内弟子近千人,多用剑术克敌制胜,其掌门人常嵩更是剑道超绝,方圆千里无人能出其右,尤擅长使震八方剑术与纲常剑术。 香山谢了亭,新近成为守门弟子的韩诺正在收拢旅客,以免闲杂人等私入香山派。闲得无聊,韩诺蹲坐在石墩上,手握着佩剑不停的戳着地面,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像知白大师这样的高手?” 原来早在三天前,中天平元宗的王知白和付龙等人就来拜访了香山派,并打算小住半个月。韩诺犹记得那日,门派的代掌门各院执事还有那些眼高于顶的各峰峰主都一排排的站在山门门口迎接着中平宗的来客。 中天平元宗是易河郡南部的主流门派,香山派虽然小有名气但比起中平宗还是差的远了。而王知白能作为中平宗客卿,也可想而知其地位的尊崇。 韩诺胡思乱想一番,穷极无聊便开始演练入门剑术三纲剑术,香山派作为新兴的剑道门派,在剑术上也的确独树一帜,单说这入门的剑术便就蕴含着相当程度的武学至理,练至深处也当有不小的威力。 这不,韩诺一番剑舞也引来了意料之外的人物。寇玉偶入香山游玩,闲暇间发现了舞剑的韩诺,一顿观察下来,寇玉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心道,“这小弟子的剑术虽稀松平常,这剑法亦是朴实无华,可这剑招深处竟然蕴含着上乘剑法的影子。” “小兄弟剑法不错啊。”心有计较的寇玉不在隐藏身形,当即出声打断了韩诺。 韩诺一惊,随即收了剑势,横剑道:“兄台谬赞了,不知道兄台可是要拜会我香山剑派?” “并不是。”寇玉摇了摇头,轻笑说道:“在下见小兄弟剑术卓越,却也只是个守门弟子,便也就对这香山派失了兴趣,浪得虚名罢了。” 听到寇玉称赞,韩诺不由的心喜,但想到寇玉轻视香山派,便就正色道:“晚辈的剑术不过是小道罢了,香山剑派名誉四方,震八方剑术刚正宏大,无物不破,而纲常剑术纵横方圆,御守无双,前辈这般,实在是小看了天下英豪。” 寇玉讶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略有羞愧的说道:“小兄弟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为兄惭愧。” 韩诺颇感不好意思,正待说话,就见寇玉抛来一幅卷轴,韩诺惊讶间就听得寇玉说道:“如此这般,为兄就赠予一幅字画来答谢小兄弟的点醒了。”说完寇玉转身便就离去。 韩诺虽然无奈可也觉得寇玉行事间倒是格外的潇洒,算的上一个有趣的人物了。 闲话说了,时间到了晚上,香山派的代掌门刘远舟正招待着王知白谈天说地。说起这刘远舟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只是性格相对谨小慎微,进取不足守成有余罢了。这般宴请中平宗的客人,刘远舟的行事也是颇为得体的。 “远舟真是个妙人,这话说的有趣,有趣,哈哈哈。”王知白轻拍桌子,一副被逗笑的模样。 刘远舟摸着薄薄的胡须,微笑道:“知白兄这话可有些偏颇了,远舟可只是恪守本分罢了。” “好好好,本分本分,不说这了,说正事。”王知白大笑过后脸色一正,说道,“刘兄可曾听过燧神教?” “燧神?可是那迷心邪教?”刘远舟面露忧色,小心问道。 王知白郑重的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此教前些日子传入分教至易河郡,只寥寥数日就有多名高手被其蛊惑脱离门派加入了这邪教,吾宗宗主得知此事心忧不已,担心其来者不善,故而派遣我等至各派商谈。” “唉,不可不防呐。”刘远周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王知白面色有异,心知真正的目的来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所以吾等宗主说道,不妨建立...” 就在王知白话语一步步深入直达核心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王知白暗骂一声,就见刘远舟急忙起身喊道,“怎么回事?” 敲门弟子紧张的说道:“禀告师叔祖,悬宗阁出事了!” 刘远舟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流露出慌乱的神色,对着王知白说道,“王兄请见谅,派内出了急事需要处理。” “无妨无妨,可否需要在下帮忙。”王知白摆摆手,心神却是有些异动。 “些许小事,只是急了些,就不劳王兄大驾了,告辞。”说完刘远舟立即离开。 王知白望着刘远舟远去的身影,心思却在不停的浮动。 故事从头说,韩诺接到了寇玉留下的画卷,打开一看才知道这是一幅《香山商旅图》,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作。韩诺不禁莞尔一笑,便收起画卷,继续看守着香山派山门。 晚间换班之后,韩诺就练起了气功,香山派有一门独传的气功名叫混元气功,这气功虽是香山派独有但也并不少见,基本入门弟子以上都会。混元气功有两用,一用练气,二用聚成一气瞬间爆发,威力聊胜于无罢了。 像香山派这类外修门派,核心便是兵刃拳脚,专精混元气功也是相当合适的选择。 韩诺潜心修炼,灵台意守清明,虽然天赋不行,但像韩诺这样的意志力也是很少人有的。忽然,房顶的瓦砾稍微动了一下,极细微,甚至让人感觉只是错觉罢了,可韩诺并没有,他不只天生五感强大,专注力更是远超常人,再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知。 拿起佩剑,赴起全力,韩诺的身形就往着室外冲去,房门一开,韩诺微一偏头就能看见有黑衣人纵穿屋顶之上,疾如闪电,轻若鸿毛,可见来人气脉悠长轻功不凡。 韩诺初遇这类事件可并未慌了手脚,他伐开步子迅速跟上黑衣人,同时喊道:“快来人啊,有人闯山了!” 各门各派夜间戒严都是非常重视的,韩诺这嗓子一喊,立即惊起无数的巡逻弟子,而各个传讯弟子则立即将警报传达至门派的高层处,一时间,香山派全派惊起。 同时间,韩诺奋起全力追向黑衣人,可无奈轻功差距太大,只转了数转,韩诺就跟丢了踪影。不过,看着黑衣人飞去的方向应该是香山派的藏宝重地,悬宗阁。 没失了方向,韩诺继续奔行,只是忧心被外人窃取了门派绝学。 第二章 恨于心间 待到韩诺赶到悬宗阁,只发现看守弟子全部被打翻在地,韩诺心中一紧,也不顾门派禁令,立即闯进悬宗阁中。可惜的是韩诺并未来过里面,悬宗阁只允许门派内执事以上职务的人进入,其他弟子除非进入内门不然是根本进不来的。 诺大的悬宗阁有近三层之多,韩诺粗略的查看,终于在第三层的各间密室中发现了黑衣人的身影,只见他怀揣着一部卷轴,却是有些愣神。韩诺一见,当即大喊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香山派。” 黑衣人撇过头一看,看到韩诺却是一惊,顿时有种见鬼了的感觉。韩诺神情一顿,莫名的感觉这黑衣人的神情有些古怪,即便黑衣人带着面罩,韩诺仍有这种感觉。 韩诺失神的片刻,黑衣人没有理睬他,一个转身便飞身而去,韩诺立刻惊醒,一边大喊一边紧跟着黑衣人,而当韩诺再次回转到悬宗阁入口时,已经有一部分弟子赶到,他自知自身修为不够,赶不上那人便就告知众人情况。 这时,执事长老华腾的入室弟子常禾山见状,不满的说道:“你这守山弟子追什么追,你不打草惊蛇,我这不早就抓到入侵者了吗。” “哼,自以为是,如让贼人逃脱你必难逃干系。”内门大师兄张岳冷冷说道,但话里的责备之意实在是过于明显。 韩诺原本火热的心顿时像被冷水浇过一般,变得冰冷无比,他喏喏嘴巴似乎想要辩解,可是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初次感受到这世界无比冷漠的现实,韩诺有点明白了,他不是内门弟子,他没有师尊,他只是个无依无靠像浮萍一样任人欺压的守山弟子,这一刻,他对香山派,对名门大派美好的幻想一丝丝的瓦解了。 这时,香山派的高层长老接连不断的抵达了悬宗阁附近,而当代掌门刘远舟到来的时候,就见数名内门弟子正围着韩诺一人,可当他细看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韩诺揣在胸口的一幅卷轴,依稀能看到上面书写着香山两字。 刘远舟霍然大惊,脑中出现五个字“香山商旅图”,他指着韩诺厉声喊道:“快擒住那人,千万别让那贼人逃离了香山!” “什么!”韩诺神情有些迷惘,不知掌门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愣住的只是韩诺罢了,常禾山本来就懊恼没抓到贼人,立不了功了,骤然听到掌门所言,心中大喜过望,不假思索的就提起十成内力,猛然一掌打向了韩诺。掌力所及,韩诺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摔到了五米外的地方。 韩诺被打的倒飞出去,其余香山弟子一时间也是被惊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可这一掌却是打醒了韩诺,呕出的鲜血,胸腔犹如被撕裂的痛苦,还有脊背那被摩擦过后产生的灼热感,一样样的痛楚压下了韩诺所有的不解和愤懑。 压住一切,最终残存在韩诺脑海里的想法就是,“我一定要活下去!” 所有人都未醒转过来的时候,韩诺强忍住疼痛,迅速起身,拔腿就向着外围跑去。也幸亏常禾山这一掌不止打蒙了众人还拉开了韩诺与众人之间的距离,给了韩诺逃跑的时间,也幸亏他这一掌来的仓促,没有时间运转混元气功聚气,不然韩诺别说跑了,就是还能不能活都说不准。 韩诺心神急转,能逃离香山的路线仅有两条,正门,后山小径。可难的不是路线,而是怎么逃,突临香山的黑衣人,激起了香山派所有弟子的警戒,现在几乎四面都是人,想要硬闯根本不可能。 忽然,韩诺的心思一转,暗忖,“我为什么要硬闯?”是啊,为什么要硬闯,他本来就是香山派弟子,除了部分人想要抓他,其他人眼中的韩诺依然是个最正常不过的香山弟子罢了。 想明白诀窍,韩诺的逃窜也有了一丝的目的性。韩诺的逃窜由开始的正门路线转向了后山方向,就当所有人以为他想要跑往后山时,韩诺躲入阴影避开一波追兵后,反而往着正门的方向逃窜过去。 整个香山派除开悬宗阁与后山一片弟子正在抓捕韩诺外,其他弟子都只是保持戒严的姿态,并时刻谨防再有贼人的入侵,并不知此时韩诺的处境。 韩诺假装成巡逻的弟子,大摇大摆的往着山门走去,只是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守门弟子面容肃然,喊道:“这位师弟,派内有贼人入侵,山门暂时封锁,不允许出入。” 韩诺的神色一紧,正欲说话,只见远处就见刘远舟的身影出现,韩诺心中急切,郑重的说道:“刘掌门命我速速下山,请常掌门回山主持大事。” 守门弟子也看到了刘远舟的身影,心中未有多想,没有过多盘问就放行了韩诺。 这一走便如龙潜大海,世界又多了一丝不明朗的未来,一个全新的故事将要开始讲起。 刘远舟的焦灼之心也可谓溢于言表,他的烦躁透过他颤抖不止的手指可以明显的看出来,王知白诧异之色一闪而出,有些宽慰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远舟兄何至于忧心至此,可不知是否丢了什么重宝?” 只是不住的摇头,没有多余的回应,刘远舟的沉默让王知白的好奇心变得更浓了,他暗忖着该如何从刘远舟嘴里套话,却听得刘远舟忽然怨恨的说道:“王兄可否为为兄找寻乾坤强者,远舟有要事相求。” 冷不丁的一句话,那种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怨恨,让王知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这才醒悟,不由正色道:“既然远舟有所求,知白必然为刘兄办到此事。” 第三章 乾坤强者!三大令 乾坤强者实则是一类术法的修炼者,但并非所有钻研乾坤世界体悟乾坤法则的人都被称作乾坤强者,更多的则是只学了些基础的乾坤术士。 乾坤者,以八卦为根基,用太极,两仪,四象为骨架,建立天地内道命宫,掌人身九缘线,有一定根基者方为乾坤强者。 然世界之内时有动乱,非武力不得以镇压百族,非武道不得以主宰天下,余者皆为小道不受世人追捧。乾坤者为博一线生机,苦心孤诣创就三大令,为天地定序。 第一令悬赏令,世有无数珍宝,然凡眼可见之物多为珍品,虽有宝气可却无灵光加盖。二等之宝则为宝具,此等珍藏只兼少数人所有,多已灵光初显,能改一时之气运,能镇一地之风水。 三等之物非人力可造非岁月可成,浑然得于天成,名曰神物。此品已然超凡,世界之大也不过寥寥数人可有,能镇一方之气运,能逆改乾坤既定之命局。 四等来源最是奇诡,如非时空紊乱,生出无尽裂缝,如非万千流星降世,必不可得,得之可毁灭天地,此物多有人称堕天遗宝。 悬赏令有两令,一则凡令,以珍宝钱币悬赏无甚奇异。二则灵令,以天下宝具悬赏,灵令一开,则有灵光附体于被悬赏人,宝具本身便可感应其方位,天下人皆可抓捕其人来换取宝具。 可凡事有利必有害,三令皆有利与害之双效,被悬赏令灵令悬赏之人会兼入血肉骨体之宝气,附令越多,肉身凝练就愈发厉害,传说之中就有过魔神冥道月以悬赏令成就堕天遗宝之躯,一郡之地不过弹指可灭,故而悬赏令人又有“活着的秘宝”之称。 第二令屠杀令,生生死死,无穷无尽,然好于杀戮者,长于杀戮者,天下间更是数不胜数。杀人者能成就杀气,杀气积累而至亦有非凡之威能,收发操作更能由心掌控。 屠杀令可却能引出杀戮者积存残留下的煞气,煞气乃天地所掌,人力绝难操纵。煞气之依存显嗜杀之本性,必为世界之敌。煞气初显者为人屠,深者为百人屠,千人屠,万人屠,极深者为百万血屠,更上者已非屠杀可以言喻,一为孽杀,二为神屠。 前二令已有非凡之气象,然第三令出世之时,极短时间内就对世界格局造成极大冲击,致使世界之核上的那些顶级权力者们纷纷言之色变。最终在第三令仅出世一年的时间内就被四上师定下政权法案严令封禁。 至此,便就成为了传说中被封锁的第三令,时至今日,就连乾坤者自己也不知这第三令到底是什么面目。 话说韩诺自从逃出了香山派就陷入了无尽的追捕当中,舟南一带只要有名姓的门派都被香山派传了消息,愿意出重金悬赏韩诺。这下韩诺日子就难过了,基本一天就能遇到两三个过来追捕他的人,如果不是他五感不同于常人,只怕他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舟南的夫皋县内,韩诺微改了面容乔装了一番,这才敢稍微显露在众人视线内,这时的他正坐在酒楼内畏畏缩缩的喝着酒,时不时的偏头看着四周的人,拿着酒碗的手还止不住的颤抖着。 “喂,你看那人是不是什么通缉犯?”酒楼内一麻脸大汉暗指韩诺说道。 对面的瘦削中年人瞥了韩诺一眼,似乎有点眼熟,又感觉有点不像,他顿了顿拿出一叠黄纸出来,“我看看。” 麻脸大汉点头,双眼则逐渐盯在了韩诺身上。片刻,瘦削中年人眼睛一亮,低声说道:“找到了,悬赏令凡令上的,香山弃徒韩诺。” 两人稍一对视,便就不动声色的起身,往韩诺的方向移去。忽然,有人拍了韩诺的肩膀一下,韩诺一惊吓得他就要立马拔剑,只见得那人忽然坐在韩诺附近,大笑着说道:“兄弟别急,你先往后面看看。”说着说着这人的目光就转向了整个酒楼。 只见除了刚才那麻脸大汉和瘦削中年人外,酒楼中有近一半人都站了起来,而无一例外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那人。 韩诺闻言稍定,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可当他转头一看,瞬间就吓得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那人背靠着桌面,一副悠闲的样子,完全不把那几十号人放在眼里,又听得他大笑道:“哈哈,在下李魁,不知各位有什么见教?” 李魁这副随性的样子看得那几十号人心火中烧,其中一个鹰勾鼻男人出声喊道:“小子,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姓韩的是谁!” 韩诺闻言面容一滞,紧张的看着李魁。李魁耸了耸肩,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无所谓的说道:“谁知道。” 虽然听到这话,韩诺的表情一松,可不是其他人都会这么简单被糊弄住,只见一个矮个的率先踢了一脚凳子就持剑往李魁两人砍去,其他人见状也不甘落后,或持着兵刃,或用着拳脚,就要往两人身上招呼过去。 韩诺可不敢懈怠,立即抽剑就要迎上去,可有人比他更快。李魁轻笑一声,脚掌轻踏地面,他整个人就跳了起来,在空中一转一落地,就撞倒了一人,随后他迅速抬起右脚,可当他出腿的时候,一股无色气劲也随之暴起。李魁一个携带气劲的横扫,瞬间就清出了一片空地,踢残了五六人。 余下众人见状都目眦欲裂,就听到有人喊道:“这小子有气劲,大家快跑啊!” 李魁乐得轻松也不去追赶,而韩诺本就怕撑不过这么多人,跑了也好,随即他就朝着李魁说道:“多谢大兄援手。” “不必客气,我本来就不是来帮你的。”李魁又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遇到李魁这样的高手帮忙,韩诺这几天来绷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些,他也随意找了个地方正准备坐下。忽然,韩诺感到有些不对,这四周的空气像是突然凝滞了一般,让人感到窒息,而韩诺的骨骼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沉重感,不过消得片刻这些感觉都统统消失了,就好像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韩诺正暗自奇怪间,却不见,远处的李魁看着他的眼神悄悄的发生了变化,一股不知名的神采出现在李魁的眼中,这应该就是——贪婪。 第四章 血毒 “大兄,你这腿法挺厉害的。”韩诺带着一丝艳羡,同时眼中还有几分灰暗。 “哦。”李魁的心思明显不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无门派的,威力还行。” 韩诺稍点头,视线聚集在外面的天空中,颓然的说着,“这世界如此明亮,可我看到的却都是反着的。” 忽然,韩诺的脖颈一疼,有人偷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瞬间,韩诺的意识就模糊了,他最后只依稀听到一句喃喃的话语,“我本来就不是来帮你的。” 古径之森,坐落于舟南与韩地的交界处,是古时建筑的遗留地,初时常有人来这里搜寻古代遗宝,但随着岁月变迁,其内珍宝消失殆尽,也因此渐渐失掉了人迹,最终变成一处神秘诡谲的密林。 可在古森的西南一角,一处巨大的天然石洞中,出现了惨呼撕嚎的声音。昏暗的石洞,被烛火点亮了光明,可入目的却是森罗地狱,流淌遍地的鲜血,还夹杂些许肉末碎屑,血滩木台上躺着一人,他脚掌手掌都被倒钩刺穿,臂膀处的皮肉都翻卷了出来,有些地方绑上了小许的绷带,可边角上的盐巴却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他的脊背,四,七,九,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砍伤让人头皮发麻。比起其它,他脸上的伤痕就少了很多,只有脸颊上有两道像被拉伤过的痕迹,只是这人的面部有些消瘦,眼眶陷得很深,细看这人的样子,认不得了,认不得了,这人竟是几天前的韩诺。 韩诺悲戚的叫着,时而一点声音,时而没有声音,他不敢动,连一点点也不敢,即便这样还是会疼,但些微的麻痹还是能给他一点点的宽慰,而韩诺的眼睛自始自终只看着一个方向。 那里是山洞的一角,灯光比较昏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人靠坐在地上,神态模样,无一不证明他就是李魁。 默然无言,只有韩诺的叫声回荡在山洞中,李魁只是冷冷的看着。李魁起身了,向着韩诺的方向走去,可韩诺的眼中只剩下绝望,痛苦。大手一罩,李魁手掌牢牢抓住韩诺的头发,他贴近韩诺的耳朵,露出了一副未曾有过的丧心病狂的模样,诡笑道:“小子,东西在哪里?” 韩诺依旧绝望,本能的喊叫着,像似在回应李魁的话,见状,李魁的笑声却是大了起来,“你身上除了一幅烂字画,一把破剑还有什么?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宿老鬼能拿出鼎方漏心壶这样的宝具来悬赏你,如果不是你有更好的宝贝,他会这么大方?” 李魁用舌尖舔了舔牙齿,眼睛忽然变得狠厉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掌扯着韩诺的脸颊,却有种似抓未抓的感觉。韩诺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疯狂的喊叫着,仿佛他整个人要被撕裂一般,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喊让人光是听见就发怵。 韩诺就觉得他的脸颊脸皮脸骨牙齿这一块块一点点的地方像是被刀刮,被火烧,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的那种挠心之痛。 “感受到了吧,喜不喜欢啊?”李魁眼里的残虐之意更甚,他夸耀似的说道:“这招叫鬼泣,据说是来自一门叫罗刹掌的掌法,连鬼都会哭的招式,嘿嘿。” ...... “你不是很喜欢这门腿法吗?”李魁阴冷的说着,同时,他的双眼有些迷离,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这腿法可没几人会,创造它的那人很厉害,他实力不算强,至少我见过的人中他前十都排不上,不过,他是个天才。” 说到这,李魁的声音开始变得阴恻恻的,他用一种格外癫狂的模样嘶吼道,“所以,我开始打上了他的主意,直到有一天,我把他弄到了这里,给他的待遇可不比你差,你尝过的,我一样不少都给他来了个遍。不过,他不一样,他才坚持了三天,他就求着我说,杀了他。” ...... 李魁捏着韩诺的下巴,左脸右脸的转着看,说道,“今天,我们玩个有意思的,我们用火玩。” 火烫的烙铁在韩诺的左脸颊上印下了一个略小的刺字。 ...... “去你的香山派,老子是中天平元宗的,如果不是得罪了那宿方,老子肯定还在中元混饭吃,哪用得着这样天南海北的要饭去。”李魁脾气暴了起来,就拿着韩诺的头往木板上砸,他少有这样用大力气的折磨韩诺,这种方式还没李魁其他招数有用,不过李魁却感到很痛快。 ...... 第八天了,韩诺的身躯越来越感知不到疼痛的存在,而李魁的惊讶也一天天更甚,甚至于都生出了些微的恐惧,无论李魁用什么方式折磨着韩诺,都在看不到韩诺有丝毫的疼痛,仿佛这已不是他的身体了。 经过了最初的绝望,迷惘,韩诺的眼神已经从一片死寂逐渐转变成死灰复燃了,他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山洞口,他知道,再有不久,李魁就会从那里出现。 李魁出现在了韩诺眼前,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韩诺就率先嘶哑着嗓子说道:“你不是想要东西吗?” “你肯说了?”李魁大喜,同时他感到头皮发麻,他根本没办法让韩诺有丝毫的痛觉了,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几乎不抱希望了,李魁压住心喜,说道,“你可别蒙我,蒙我可是没好结果的。” 韩诺就这样趴着,他缓声说道,“你想要的就在那幅《香山商旅图》上面。”说完,韩诺就不说了,他在等,在等李魁的话。 乍一听到,李魁就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立即就产生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可稍过一会,李魁就想明白了,他拿到这画卷八天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没了韩诺,他未必能找出秘密,更遑论这秘密是真是假都不一定,李魁质问道,“我怎么信你?除非你说出你怎么得到的” “你会相信的。”韩诺顿了一会,说道,“那日,有贼盗偷入悬宗阁,而当我追赶进去的时候贼盗已经逃脱,可我却想到,偶然间偷听到的有关掌门得到一幅《香山商旅图》,其内藏有一部无上剑术的事,据说练成后可独步宇内,所以我一时起了贪念,将其据为己有,可没想到意外间竟然被代掌门发现了端倪,这才走漏了消息。” 李魁听到一半就基本信了,这和他在外面了解到的差不多,李魁当即说道:“好,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可以我都能帮你做到。” 听得这话,看似什么都可以,实则什么都不行,李魁绝对不会放了他,李魁绝对会杀了他,韩诺淡笑着说道,“我想要一坛酒。” 第五章 我有酒,你有菜吗? 接过李魁带回来的酒,韩诺微起了身子喝下了第一口,酒这东西韩诺喝的次数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却格外想喝。 “烂酒鬼。”李魁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也可想而知,死之前唯一想的就是喝酒,不是酒鬼是什么。 韩诺又喝了一口酒,直起了一点身子,又喝了一小口,忽然,他整个人坐了起来,即便他的脚掌上还挂着铁钩,身体还残留着无数的伤痕,韩诺就仿佛获得了力量一般,忘却了八天来如地狱般的酷刑,韩诺抬起酒坛子就往着嘴里猛灌,一口干完,韩诺端着酒坛,忽然大声喊道:“我有酒,你有菜吗?” 李魁一惊,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分恐惧,他喏喏的想要说话,只见韩诺站了起来,对着李魁高举酒坛,用一种极致的爆发力怒喊道:“我有酒,你有菜吗?”声音之宏,有如天塌地陷,震慑之威,足以让鬼神都避让三分。 强大的气势,震得李魁六神无主,内心的恐惧和慌乱瞬间蔓延开来,一时间,李魁有如失了魂魄般,慌不择路的逃出了山洞。 韩诺扯下了身上的铁钩,顺带勾拉出一块块的血肉,不过韩诺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拾取一些白布,包住了身上的部分伤口,却还有更多更深的伤痕曝露在空气中。整个过程,韩诺都面无表情,他心中完全没有焦急的感觉,根本不在意李魁什么时候回来杀了他。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完,就一步步的往洞外走去,他的身体十分僵硬,步子极缓,走路的样子跟个僵尸差不多,而他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路的血迹。 可在韩诺还没走出山洞的时候,李魁终于返回来了,李魁心中大骂自己,竟然被一个快死的人给唬住了,他匆忙的赶着,就怕韩诺跑了。 洞口的道路较长,又特别昏暗,常人走在里面,连路都可能看不清,韩诺远远就听到了里魁的叫骂声,他停了下来,就站着,一动不动。当李魁越走越近,就当两人即将撞到的时候,韩诺一拳就打在了李魁的肚子上,按说韩诺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有力气的,可偏偏李魁受了这一拳就吐出了血,整个人都要倒飞出去。 可韩诺把李魁拉住了,他拉住李魁的手,又转身一拉,将李魁摔在了地上,同时,韩诺跟着曲起膝盖,在李魁落地同时,用膝盖扣在了李魁的肚子上,这一下的力道怕是有千百斤。 一个练出气劲的武者,综合实力上绝对是能碾压韩诺这样的武者的,可惜的是,气劲始终是肉身之外的力量,武者的力道取决于内力和肉体力量。两人的内力水平最多是半斤八两,可谁能想到韩诺快被玩死的时候竟然爆发出近乎常人五倍以上骇人听闻的肉体力量。 李魁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已是离死不远了,眼中仍然难以置信,他时断时续的说道,“我,我已经,已经练出了气劲,怎么,怎么可能,输给你?”说完不过片刻,李魁就断了气,刚刚的种种,不是亲身经历,又有谁能去相信。 韩诺漠然的看了李魁一会,心中不起半分波澜,随后翻找了李魁的身体一遍,拿了有用的东西,最后又剥下了李魁的衣服,韩诺这才离开了这里。 溪河边,韩诺对着河水看着他脸上的刺青,一个刺字,他伸手摸了摸,淡声道:“还是换个字吧。”韩诺拿起了一把匕首,就直愣愣的往自己的脸上划去,将那一个刺字生生改成了一个既像青字又像秦字的字,刻完,韩诺就用冷水直接往脸上清洗着。 “就叫李青吧。” 韩地,自古便是韩姓的发源地,此地人多姓韩,而现今天下,此地完全被家族势力所掌控,而这里最负盛名的则是所谓的四韩三派。 剑霖派密室中,少年潜心盘坐,肌体皮肤随着丹田呼吸,一静一动一张一驰,而他的身周则围绕着极稀薄的气流,时而流于胸前,时而扩至四肢百骸,周身气象以一种极有规律的方式周而复始的律动着。 小半个时辰后,少年的意念一收,气象瞬间消失殆尽,等得少年睁开双眼,闪烁的神芒刺的人眼花,不过一小会这神芒就散去了。 “好!”密室中还有一名中年人叫好道,“琛儿恭喜啊,你的冥想术又上得一个境界了。” 笑着摇摇头,韩琛叹道,“父亲高赞了,这冥想术艰深晦奥,又是炼神的关键之术,孩儿已经日夜苦练,但依然只是个小成罢了,与韩域族兄大成的修为实在是难以比肩。” 听得韩域的名字,韩高漠的心思虽然也是一沉,但立即就想好了说辞,昂然说道,“琛儿这话可就不对了,韩域的进境确实快,只是他走的是纯气功的路子,进步快但也是偏门,你二人未必不能相较,更何况这年轻一代中,你们都已是少有的天才了。” 韩琛能练到现在这个修为境界,心境也不可能那么脆弱,只是思虑所及有些失落罢了,韩琛当即摆正心态,沉声说道,“父亲所说正是,韩琛必定勤修苦练,誓要让人得知我韩家并非只有那韩域一人。” 韩高漠欣慰的摸了摸胡子,看得韩琛再次入定,他便就轻声的退离了密室。 热闹的街道上,路人和摊贩比比皆是,也不乏过路的武者,更不缺那种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事。这时,街道的一头起了点小骚动,一个身高体魄都异于常人的武者在人群中走动着,可惊异的是他走过每一处地方,路人也好,商人也罢就连一般的武者都纷纷避让开来,就好像见了牛鬼蛇神一般。 说着像也真是,只见这人脸上带着半个青铜面具,披散着头发,穿着的衣服又短又薄,在常年干冷的易河郡也是少见的,而他露出的肌体各处竟然都有着像缝针过的伤痕,极为触目惊心,最惊异的是他的走路方式,缓慢的很,有如行将就木的老人,又僵硬又无力。 “这就是鬼面李青?这模样真是瘆人。”街旁酒摊上的一个背剑武者看着远去的那人说道。 “没错是他,我前些日子就见过他,为了喝酒,一掌就把一个人拍进了墙里。”旁边的一个拿着大铁棒的武者有些心惊的说着。 背剑武者叹声说道,“最近这日子真不太平,出了这个鬼面李青,前些还出了灵令悬赏者,叫韩诺什么的。” 大铁棒的武者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哦哦,韩诺啊,我听说过,据说是香山派的弃徒,不过貌似没人见过,还失了踪迹。你说有可能吗,这不是灵令都开了吗,一看就能看到他身上的宝气,怎么可能还没人见到过,难不成躲到大山坳进去了。”说着,他还不屑的吐了口刚喝进去的酒水。 背剑武者摇了摇头,说道,“这还真别说,我倒是知道有种办法可以消去灵令宝气。” 铁棒武者眼睛一亮,大声说道,“那你快说说,真有办法,那我也去搞个灵令玩玩,弄些宝贝过来。” “就你?”背剑武者不屑的说道,“就你这水平还灵令,凡令你都上不了。不过这方法,我看你也做不到,我是听说有了灵令宝气的人如果被催筋断骨,损伤经络的话倒是有可能削了宝气。只是有不有用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如果灵令宝气强到一定程度,那可不是这样就能削掉的。” 第六章 黑面神 孟家酒楼,是韩地雍城新开的一家酒楼,店内生意相当红火,时常都是座无虚席,仅仅几日店主就已赚的盆满钵满了,可就因为这样,却引起了某些人的惦记。 这日午时,正是孟家酒楼生意最忙的时刻,门口却进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人手一根短铁棒,几人走进酒楼,那凶恶的好像要吃人的样子,瞬间就吓得原本喧闹的酒楼立马噤了声。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只见其中叫韩牛青的魁梧汉子就着附近的桌子猛拍道,“人呢,他妈人都死哪里去了?” 楼内的伙计也吓得腿软,可耐不住人家叫唤,只好硬着上前,伙计声音颤抖的说道,“这位客官有什么要,要求吗?” 咣当一根铁棒就砸在了伙计的头上,又见一脚就往着伙计的身上猛踹,伙计摔倒在地上他的头上流着大股的鲜血,头骨竟然都凹了半分进去,就见又一个雄壮汉子韩流骂道,“操你妈的,老牛叫你们管事的,你他妈凑个屁热闹。” 就见要打死人,酒楼内的客人都慌忙的逃窜了出去,可有一个黑脸的魁梧大汉竟然起身大骂,“去你大爷的,某家刘昂在这吃饭,谁让你们几个泼皮来闹事的!” 韩牛青勃然大怒,当即对骂回去,“操你妈的,你这个死黑鬼!” 刘昂的的脾气变得更加火爆,整个黑脸都泛出了红光,他猛然冲过来,一拳就往着韩牛青的脸上砸,韩流见状亦然大怒,铁棒一挥就又要砸下,顿时,刘昂与这六个泼皮缠斗了起来,只是这战况竟然往着刘昂这边一面倒,他不断打着还一面骂着,“去你们几个小泼皮!”,“就这种水平还想闹事,当某家是在吃干饭啊。”,“服不服,服不服,不服接着打!” 韩牛青,韩流几人都叫苦不迭,他们本来就想吓吓这外地的商家,好弄点保护费花花,可没想到竟然遇到刘昂这种混不吝的主,混也就算了,他么还这么能打,这力气大的两三个人都未必能刚得过他。 几人打得正火热,可酒楼门口又来了个人,只见李青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进来,只是这混乱的局面让他皱眉不已。李青的脾性越发不见得稳定,遇丁点事都能爆个一回,更不要说这是碍着他喝酒的大事。 李青怒气涌上心头,步子一快,见着正在外围伺机而动的韩小碎,也不说话,当即一掌拍在韩小碎头上将他打翻在地,而后直步向前,见人就拍。刘昂顿觉周遭人一少,正自奇怪间,一巴掌就拍在了刘昂的头上。 吵闹声顿时一消,李青偏着头就要去找酒喝,可忽然间,刘昂猛的跳了起来,指着李青大骂道,“我草你大爷的!”说着,抡起硕大的拳头就往李青身上打,李青也不闪避,抡起拳头就和刘昂对打了起来,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就像乡间无赖打架一样。 只不过刘昂越打越惊,这可跟刚刚打那几个泼皮不一样,这几拳他都刚足了十成内力,那力道少说也抵得上四五个壮年汉子,可李青单拼力气竟然完全不虚他,由不得刘昂不心惊。 两人越打越久,打得近半个时辰才渐渐力消,只见刘昂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断续的说着,“你,你小子,力气,倒是,挺大的吗。”李青呼吸变得急促,但是没有张口,听到刘昂说话,李青死寂的眼神微动了一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就去找酒了。 刘昂的肥脸一抽,愤愤的说道,“喝死你,死酒鬼。” 提着酒壶,李青坐到墙脚就一口口的喝了起来。刘昂见状,同样提起一坛子酒坐在了李青附近,他嗡声说道,“某家叫刘昂,你呢?” “李青。”李青的嗓音有些嘶哑。 刘昂拧着嘴咀嚼了几遍李青两个字,忽然横声说道,“原来就是你啊,鬼面李青,怪不得最近老听得这名字,某家黑面神刘昂,都是有面的人。”说着最后一句,刘昂还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他又问道,“某家是六鸣山干铁派的,老鬼你是哪里的?” 李青喝了酒就感觉身体舒缓了些,懒得搭理刘昂,就闭着眼养养神。 “嘿,老鬼,你别睡啊,某家还想为你介绍个也有面的人。”刘昂大急,可怎么叫唤都叫不醒李青,忽然,又一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要介绍给谁有面的人?”来人的声音冷飕飕,就像寒冬时寒风一般冷彻心扉。 刘昂的肥脸一笑,赘肉横飞的喊道,“老冷,某家正说你呢,这个老鬼,和某家们一样,都有面。” 曹恪的眉目不动就如他的名号一样,冷面。与两人相反,曹恪是个高瘦的中年人,他终日穿着灰色衫衣,手掌隐没在宽大的衣袖中,而他的右脸却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微风吹过,能让人看到那隐藏在面纱底下有如腐烂了一般的右脸。 “我可不想带着这么个人上路。”曹恪凝望了一会,才冷冷的说道。 刘昂表情一滞,讪笑着说,“你咋知道的?”曹恪的目光没有动,过了片刻,刘昂感觉有些不对,这才发觉李青的异样。 话说李青正闭目养神,听到有第三个人到来,他也不想理,可忽然间,李青的脏腑一痛,他用手压着胸前,就觉得有一股火正在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强烈的呼着粗气,手中的力道随着疼痛感的加深愈发加大,可他的痛苦却没有停歇,愈来愈强,好像要把他整个人给烧掉一样。 他整个人都半伏在地上,他的身体则随着疼痛而起伏。刘昂看到李青这副模样,大惊道,“老鬼,你没事吧?”说着却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干什么。 李青艰难的呼喊着,“酒!酒!给我酒”刘昂心中犹豫,又听到李青再次呼喊,他方才拿了一坛酒给他。 一酒下肚,李青的疼痛这才减轻不少,可他依旧没有力气,只能伏倒在地上。 刘昂见状挠挠头,依然不知所措,他转过头看着曹恪,只见曹恪当即转身冷然道,“我不管。”说完,曹恪的身形一动,就飘忽着失去了踪影。 刘昂心想也不能把李青扔着不管,他拧了下嘴就把李青背了起来追着曹恪而去。 第七章 神秘四人 曹恪在招式上的造诣可能不高,但论轻功的话,整个易河郡中仅有寥寥数人能够比肩。这时曹恪飞身在前,刻意放缓了速度,但有如浮光掠影般,依旧迅捷无比,可又如风中浮萍般,不着于力,好似每一步都是任风相送,端的是肆意洒脱。 而不远处则吊着刘昂,只见他背着李青,步履急切,身后则有如飞沙走石般激起无数的烟尘。刘昂的轻功虽然不行,但架不住他力大,依托着激荡的内力,在地面形成反弹的力道,这才使得刘昂的速度勉强赶上曹恪。 两人赶路虽快,但等得他们赶到无夜城时间也已到了深夜,不过,与众不同的是,无夜城号称是没有黑夜的城市,即便入了深夜,这边依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前些日子,两人收到了两张请帖,说是邀请四荒十二城的散客豪侠前往不夜城一叙大事。这近乎是把三分之一的韩地散人都拉了过来,可见帖中所说之事定然非同小可。黑面神刘昂向来好事,这种大事又怎么能错过呢,当即就把不情愿的曹恪也一起拉了过来。 待得两人带着李青来到商定好的仁客慧心楼的时候,楼前已有近百人聚集了。三人随意找了个角落等待主事的人前来。话说这时的李青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看着这围聚的众人,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宗派之外的武道势力的存在。 说好等待的时辰已经过了,依然没有人出来主事,而聚集而来的百多号人更是杂乱不堪,乾坤术士,流氓盗贼,什么的人物都有,甚至连那宰杀畜生的屠夫都在。这些人聚在一起,那绝对是骚乱四起,这不,才片刻就有人骂开了,甚至还有人动起了手来。知晓的知道这是四野散客聚集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无赖打群架,闹到大街上来了。 冷面的曹恪见状冷哼道,“易河的散人不过如此,根本成不了气候。” 好事的刘昂眼中的失望之意也极为明显,叹道,“某家羞于为伍。” 李青没有说话,但几月来遭逢大变的他,已然不是那个天真的韩诺了,渐渐洞悉世情的李青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的人间闹剧,在他的眼里只有人性的自私自利。 就当大多数人逐渐心生退意的时候,主事的人来了。来人仅有两人,一人样貌敦厚谦恭作文士打扮,另一人举止豪迈又兼之大方得体具有豪侠之气。 谦恭文士却是率先向着众人鞠了一躬,这般谦和的姿态让得在场的百名散人都是有些惭愧,只听得这名谦恭文士说道,“文恭这厢来晚了,惹得诸位豪客久等,实在是不善,请诸位见谅。” 作为主事之人如此的放低姿态,自然而然的就化解了众人等待的怨气。曹恪看着徐文恭的所做之事不由的心惊,暗道,“好厉害的人!” 而仁客慧心楼内同样有人为徐文恭的手段所折服,原本楼外吵闹不停,可不消片刻便就静了下来,只见一个腰挂佩剑留有山羊胡的中年剑客拍着桌子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文恭,略施小计便能轻易的压服这些桀骜不驯的散人,我方迅今天算是服了,服了,哈哈!” 待得徐文恭说完,他便后退了半步,随后,举止豪迈那人面对众人说道,“在下宋谦。”仅有一句,宋谦并未继续说着,只是身体侧偏抬起手掌,看望了诸多散人一眼,这才接着说,“各位,可知这是哪里?仁客慧心楼,此番邀约众位前来,便是到此楼一叙,共同商谈那机密大事。诸位,请随我来。” 说罢,宋谦还有徐文恭两人便一先一后进了那仁客慧心楼。众人见状也纷纷赶了上去,待得进入楼内,又是一番新天地。仁客慧心楼楼内极广,容纳个两三百人也未必不可,而在楼内尽头则早早的架好了高台,而高台却是坐着两人,一人佩着长剑留着山羊胡跨坐在桌边,便就是那方迅。可另外一人,这人披散着头发,脸颊及腮帮各处都留着长长的胡须,手按着桌板,面容平静却有不怒自威的感觉。远看这人虽然没有什么,但当众人走进,却惊惧的感受了到那冲天的煞气。 无数人面色瞬间惨白,甚至有人高呼,“屠杀令,这是屠杀令!” “我认出这人了,这人便是那一人屠灭七百人的炼神高手高既白!” 徐文恭自然能猜到众人的反应,只见他踱步向前,拦在众人和高既白中间,柔声的说道,“诸位莫要急切,高兄此番可是我等共同的盟友,只要诸位不做出出格的事,高兄自然不会寻各位的麻烦。诸位可先寻个位置坐下,等待我等一同商议今日的大事。” 许是徐文恭先前良善的模样入了众人心中,又或者是高既白的凶名太甚,百名散人这才散落各方找寻合适的位子,只是那不断望向高既白的惊惧目光却是掩盖不了。 李青三人也随意找了三个位置坐下。曹恪总结自己的所见所闻,对着两人轻声说道,“观这几人行事,怕是图谋不小,别是一个不慎,丢了性命不说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刘昂,李青对曹恪话里的意思也颇为赞同,只是不明事态,还得继续看着。 李青的心中亦还有别的心思,他的眼光还更多的注意着高既白,无论是加身的屠杀令还是那炼神高手的头衔,都让李青心神有了异常的变化,他不禁喃喃道,“屠杀令,屠杀令,炼神,炼神!” 刘昂闻得李青的呢喃,不禁撇嘴道,“炼神还是练气,那都是气道的事,和某家没半点关系,某家丁点气功都不会,可某家就纳闷了,为什么要有这两种境界?” 曹恪本一心看着那四人想要如何行事,听得刘昂之言,心思亦然一转,冷声道,“或许那练力与练气本就是分开的,我也听说过,有纯练气功的人存在,那些人完全舍弃了内力一道,只专攻气劲,以气伤敌。” “气与力,气劲与力道。”李青又喃喃了数遍,两人的话语都带给了他不同的体悟,他总觉得其中总蕴含着相当精深的武道至理。 第八章 群聚乞合山 “诸位请了。”宋谦走上高台主事道:“此番吾等四人邀请群豪前来相聚,一呢是增进散人间的交流,须知我等皆是出身小门小派,不然便是无门无派之人。而像我们这类人,最是不受那些大宗派的待见。”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散人所受到的待遇确实是不可置疑的差。见得众人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宋谦继续说道:“可叹的就如那威名赫赫的易氏双雄,两人俱都是炼神巅峰的顶尖强者,也是我们散人曾经最大的希望,只盼他们能带给我们散人更尊崇的地位,更美好的未来。可结果呢,二人依然逃不过大宗派的忌惮,他们竟然聚集了六大宗派的顶尖高手合力剿杀二人。可叹那易氏双雄生前磊落好汉,天下英豪,死后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话一出,瞬间就把大门派拉到了散人的对立面,一时间,群情汹涌,那凶恶的样子,好像名门大派斩杀了他们的亲人似的。方迅见状眉眼一跳,嘴角用力抿着,好像强自忍着笑意一般。 场中百人除了少数几个清明的人物外,其他人都和疯了一般,把满腔的怨气都撒在了名门大派的身上。 曹恪见状也轻笑了一声,而刘昂本来也随着众人变得激昂了起来,可听得曹恪的笑声,这才转头不解的看着他。李青也是如此,他虽然觉得宋谦等人另有意图,可话语却是在理,那大宗派的行事也确实是不堪。 曹恪并未理睬二人,只是自顾自看着高台低声道:“你们不知,但我知道。那易氏双雄虽名为散人,可究其根本,却是大门派的出身。只是这二人心有歹念,想要窃取门派机密,这才被逐了出去。而且这二人行事历来狠辣嚣张,无所顾忌,决不是像这宋谦说得那么无私。” 两人一听,这才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看向宋谦等人眼中的忌惮之意更加深重了。 这样简单的事实,能了解的人未必少,可被众人情绪一激,就怕是没有多少人去细想里面的深意了。宋谦见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抛出了重点说道:“然今时有一桩大机遇,就摆在诸位眼前,在那乞合山中挖出了磨石矿,或许有人不知,这磨石便是能打磨内力的神石。诸位,且随我等前行,共享那神石秘宝。” 无数应喝声随之响起,楼内人等上上下下皆都磨拳檫掌,欲得神石。挤着奔涌而出的人潮,刘昂亦是心动不已,虽说那宋谦等人未必怀有什么好心思,但能够打磨内力的宝物足够引起所有人的贪婪之心。须知内力为武道之根本,却只能通过日积月累不断打磨增长,更别说连个修炼的功法都没有,只能苦练,这样的宝物对散人的诱惑那绝对是致命的。 刘昂当即喊道:“老鬼,老冷,某家就跟着众人前去了,也好见识这神石是什么模样。” 曹恪的眉毛深皱,内心有极大的不安,他厉声喊道:“乞合山必定是陷阱,我们快快离开!” 刘昂随着人群被越挤越远,已听不清曹恪说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即便曹恪说了什么,刘昂也是决心要去了。 曹恪的眉头越拧越紧,此行的危机绝对非同凡响,可他却劝不动刘昂,因为即便是他面对这样的诱惑也极难抗拒。李青出现在了曹恪的身旁,他的心中只有死寂,宝物什么的很难引起他的渴望,只见李青安慰的说道:“别担心了,既然劝不动还不如随他而去,便就是死了也无遗憾了。” 乞合山距离不夜城并不远,不过也需要两三天的路程。一行百人昼夜不停的奔行,终于在第二天赶到了乞合山。 夜已深,大部分人已经睡下,只为了明天有足够的精力上山找寻神石。李青望着雄壮高大的乞合山,心中有些慨叹,不禁想得入神了。曹恪,刘昂两人坐在旁边同样是心事重重。 就当曹恪想要说话的时候,刘昂却是率先出声阻止了,说道:“老冷你先别说,让我先说。” 刘昂见得曹恪默许便就继续说道:“某家知道老冷觉得这里有圈套,不应该上去。可是,说句该说的,即便是这里注定了来者死,入者亡,那某家也定会一往无前。并非某家不知死活,只是对于某家这样的散人来说,不去求死,不去求得一线生机,那就证明某家已经死了。这天太过无奈,总不给想活着的人任何光亮。” 曹恪闻言顿时没了言语,他亦是散人,也懂得散人是什么样一个局面。李青同样听到了这番话,心神猛然震惊,他稍望了刘昂一眼,便就面露悲戚的无声呐喊着:“这天太过无奈!” 乞合山上,有着数十名韩家子弟,但却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队人马,一队为首两人,分别是父子,另一队为首一人,是一中年模样的人。 独自为首的中年人按着腰间佩剑,对着那父子说道:“六哥,琛贤侄,却不想你们剑霖派这么早就到了。” 韩高漠面露微笑,说道:“伯珪说笑了,为兄可是早早看到你霜狮派的人驻扎在这边了。” 韩伯珪轻捻胡须,同样笑着说道:“看来如今这四韩已到了其三,只是不知那韩域贤侄到了哪里了。” “只怕,”韩高漠故意拉长了语气说道:“等韩域贤侄到了,就没他们燃灯派的事了。” 韩伯珪与韩高漠齐齐高声大笑。 因为是老一辈的对话,韩琛并不能插上嘴,但他的心思并未停歇,韩琛所想的都是与韩域一较高低的事,“韩域,我定要与你一较高低,看看谁才是韩家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另有一处山洞,里面有一个满头白发,似老人模样的人,只见他双膝盘坐在石台上,而在他身前则跪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当那跪身在地的人抬起头,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韩诺曾经所待过的香山派的代掌门,刘远舟。 第九章 韩域 这满头白发似老头模样的人竟然是未老先衰,不过五十的年纪,在这个武者为尊的世界,这般衰老确实是少有的。 白发老者驼着背,向前伸着头,却没有看向跪地的刘远舟,只是渺望着无尽的虚空。中年早衰,实有气血两亏之症状,但这人的脸貌形体却有一种难掩的内华之色,袒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精实,像拳头般鼓鼓的,那暴突的青筋,如龙似蛟,盘虬错接,可见这老者必然是极强的外修高手。 “韩诺呢?”白发老者淡淡的说着。 刘远舟跪伏在地,惊恐的一抖,面容变得毫无血色。 “《香山商旅图》呢?”白发老者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远舟的颤抖愈发的厉害,他的手指,嘴唇都有了些微的震颤。 白发老者闭着眼沉寂了半响,随后,他抬起左手摆了摆,就见有两个仆役抬着个担架走了进来,老者无力的搬动着双腿。原来他的两条腿已经是废了,只能终日被人担着方能行动。 可是刘远舟见状却大惊失色,手脚慌乱的拍打着地面,激起一堆尘土,他口齿都变得不清,犹强自作镇定的说道:“宿,宿师,请给远舟一个机会,远,远舟定然会找回《香山商旅图》!” 白发老者宿方微笑着,伸出了右手,他点出大拇指按在了刘远舟胸间,又点出小拇指正欲按下,就见刘远舟脸色忽然大变,好像预见了死亡一般大呼道:“宿师饶命!宿师饶命啊!” 宿方并没有按下小拇指,他转过了身体,脸上的笑意愈盛,声音却是骤然转冷,“三天!没有东西你就不用来了。” 仆役担着宿方远远的离去了,可刘远舟仍然跪伏在地,不敢动弹半分。可叹一派掌门之尊,生死荣辱皆操在他人手中,而在这宿方眼中,他甚至不如一只蝼蚁。 乞合山,散人联盟早压不住内心的欲望,在这最后一线的争夺上,完全失去了秩序,也难怪大宗派们都瞧不上散人。 徐文恭宋谦等人在抵达乞合山后就几乎失去了踪影,任由这些散人四处乱撞。刘昂不甘人后,率先登上了乞合山,曹恪轻功鬼魅,隐匿于暗处便再也看不到了。 李青本无心争夺,加上他寻常时候步履快不起来,也就落在了最后。李青步履蹒跚的缓步向乞合山登去,可忽然间,他的心神猛然不安,一股似有似无的危机突然笼罩了他。李青警觉间,一反常态,动作迅捷的就地打了个滚,只见空中几道寒芒闪过,李青原先的草地上就多了几根牛毛粗细的毫针。 “咦!”人未至,声先到。只见原本隐蔽的树丛间走出一人,这人不过二十年岁,身材修长,面目俊朗,眉眼处有股难言的风采,面容似笑不笑,好似天下万物都操掌在手,而他手中不滞于物,手指修长白皙,肌肤更是柔白胜雪,浑然不似个练武的人。 李青的眼睛流露出虎豹般的犀利眼神,可惜的是眼前这人并非猎物,更可能是猎手。李青暗忖:“这人如果不是修的柔性拳,那就是内修武者了。” 手掌缺了握剑的巧劲,只能依赖肉体对敌,虽然不太习惯,但好在李青的身体机能已不像往昔。李青左手手掌按地,右腿大腿肌肉逐渐突起,他的肌体迅捷无比的进入了紧绷状态,混元气功像狂暴了一般疯狂运转,雄浑的力道在李青的身体中不断的积蓄着。 俊朗的青年人右手轻移胸前,手指掐着微妙的姿势,左手隐于衣袖无风自摆。他嘴角露出一抹平淡的微笑,好似望穿了结局,稍微讶然的说着:“散人中到是也能出不寻常的人物。” 李青力道积蓄越来越高,他头一次感受到这具身体所具有的爆发性力量,混乱的混元气功为这股力量堆出了新的巅峰。强劲的力道压裂了大地,龟裂出道道裂纹,李青单手压地,随后身体暴冲,裹挟着巨大的气势,踢出了第一腿,李青心中同时大喊,“魁星!” 这一腿的力道足以破石断金,可当踢在俊朗青年人身上的时候,他身周演化出有如门墙的气层阻断了这一腿的气势,虽然气层产生了断裂的纹路,但依旧稳如泰山。俊朗青年人露出了小小的惊意,心中暗道:“这真气虽然是我最近才练出来的,可这人能踢断,这实力倒还是可以的。” 第一腿虽然被阻断,可李青并未心生怠惰,毕竟这门腿法核心便不是威力,而是强而有力的连招。去势未断,李青接连第二腿踢出,横生的劲力有着不俗的力道,这一腿依旧未建功,只是点在了青年人的胸腹处的真气上。 磅礴的真气在俊朗青年人身周各处凝成了流体气象,几乎阻滞了所有实体的力道攻击,俊朗青年人似乎也在试招,就干脆放开了全部手脚,只任由着真气守护自己。 可这第二腿还没完结呢,李青眼睛一亮,点脚,随即登身而上,他人身立于青年人的顶上,另一只腿连点数下,竟然形成了一种绞合的劲道,如旋风般快速点着青年人的周身各处,最后一阵的旋转将青年人旋飞了出去。 一阵烟尘散过,再次透露出青年人的踪影,他轻拍着身上的尘土,却无半点损伤,他有点欣喜的说着:“你这腿法倒是有点意思,只不过,”他皱了下眉毛,巧然的笑着说:“只不过这威力太低了,没什么用。” 李青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心中存了一丝异念,冷声说道:“什么人?” 就在这时,树丛深处又出现了六个人,这些人身穿统一的服饰。李青能认得出来,这是韩家子弟服,区别的是不同颜色代表不同支脉。 李青的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可依旧冷漠的说着:“韩家人?” 那俊朗青年人整了整衣袖,又回到原本那般自信的说道:“这里不是你们散人能够踏足的,趁着性命还在,快些离去吧。”几人会合后就要登着乞合山而去,忽然,那青年人回头凝望了李青片刻,淡声道:“我叫韩域。” 第十章 斩系剑术 “散人?”韩伯珪听着底下人的报告,眉头皱了起来,他心想:“这散人来凑什么热闹?”这时的他,已经与剑霖派分开了,韩伯珪思忖了会就对传令的人说道:“传令下去,见到散人就驱赶出去,如有反抗,直接杀了。”说完,韩伯珪的眼中杀气四溢,“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韩地找我韩家的麻烦。” 与此同时,剑霖派的韩高漠父子也采取了差不多的手段驱赶了散人。原本的散人不过是一盘散沙,遇事就散的没影了。可这一回,散人像被点燃了一样直接就和韩家两派的人动起了手脚。 这百多号散人虽然不成气候,但说来每个都是能叫得上名号的人,动起手来能有几个善茬。其中就有好几个练气的高手,而寻常的外修都有着苦修十年的内力。这样的人压着这些仅有几十个的韩家子弟还是可以的。 “我挖到了,我挖到了,哈哈!”名叫穆克扬的的散人大叫道。 只见混乱的山石中被挖掘出了一些带有颗粒状外表的石头,其余散人见状心头大热,皆是舍弃了对手不管不顾的挖掘起了山石,更有数人直接贪上了穆克扬,又一场混战打响了,原本就不坚实的联盟顿时宣告瓦解。 韩伯珪见状气得暴跳如雷,这简直是动了韩家的核心利益。这一刻,韩伯珪不再留手,他拔出腰间长剑,翻转刺出一招“冰凌探爪”,接着横身旋斩,就释放“威寒摄心”,随后凌空一剑,“霜狮降世”。接连三招,每一招都带着雄浑的气劲。劲气所及,人首分离,只得片刻,就有八人死在了韩伯珪的剑下。 恐惧的情绪在散人中蔓延,另一方,韩高漠与韩琛父子也纷纷出手,剑光之所及就有一片人倒下。这时,这些散人才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他们能够触碰的。可与此同时,亦然激起了一些散人的悲戚之心,既已无生,他们就舍弃了所有的恐慌,拼得全力一战。 就见韩伯珪身边缠了几个练气的散人高手,他们就是不接招,只是一个劲的阻碍韩伯珪的剑势。惹得韩伯珪这个炼神颠峰的顶级强者,竟然一时间拿这几个练气的没有办法。 而在外围则聚了几个外修,他们见缝插针,凭借着韩伯珪身周的气劲阻滞,不断的骚扰韩伯珪。 就在这时,散人人群中某个戴着斗笠的蒙面人,悄悄的隐入暗影中,趁着时机,潜入了乞合山的上峰。 韩高漠和韩琛这边却是大相径庭,父子齐心,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就如砍瓜切菜般,杀的散人们四处逃窜。而这边散人中两个同样戴着斗笠的蒙面人相视一看,均知情况不好。两人这时也顾不得时机了,就强行躲进阴影中,企图偷入乞合山上峰。 韩琛正大杀四方,余光所及,竟然发现了行踪鬼祟的两人,他立即喊道:“父亲,那两人有异!” 韩高漠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只稍微听得韩琛一喊,他立马持转气劲,飞身一剑,“激流飞荡”,有如狂风骤雨般扫向了那鬼祟的二人。 其中一人心知势已难为也不再遮掩,当即除下面巾,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宋谦,原来这人就是唆使散人而又失了踪影的主谋之一,宋谦。 宋谦手成爪状,弓起而曲,抓着韩高漠的宝剑,用力拉扯,这力道便如磁如铁,紧紧的吸住了剑,宋谦面泛冷光说道:“好一个剑霖派,这厚雪剑也是难得的宝具。” 韩高漠与宋谦各自施力拉扯着厚雪剑,言语中丝毫不让的说道:“铁画骨,宋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朔方四杰大驾光临韩氏一族。”韩高漠眼睛一瞥,望着与儿子韩琛对峙的蒙面人,说道:“想必这人就是猛蛟龙,方迅了吧。” 方迅见被识破了身份,也不再遮掩,大笑着扯下面巾,说道:“不愧是四韩,在下正是方迅。” 韩高漠心下一沉,朔方四杰可不好惹,这样的人物竟然惦记上了乞合山的矿藏,这下事情难料了。他沉声说道:“宋谦兄这手可是铁山派?” 宋谦大笑,又有些悲叹的说道:“韩兄这可是说笑了,如果宋谦有这福泽入得了这样的天下大派,又怎会来这与韩家争夺。宋某只是机缘巧合得传了那铁山九式的几招入门招式罢了。” 韩高漠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悲戚之意,他韩家又何尝不是呢,坐拥如此庞大的地域,足以在易河郡称王称霸,但在那些天下大派眼中又何曾入得了眼。 不提两人忽然而起的惺惺相惜之意,就谈那方迅和韩琛的对峙已然进入了白热化。方迅高举佩剑,双手用力,便就弃了剑鞘,露出了那剑的模样。这剑剑身长直,只如寻常宝剑,可奇异的是这剑仅有单刃,这类剑名称不为其他,亦为剑,名称单刃剑。 韩高漠见状一惊,这才想起这方迅的来历,大声喊道:“琛儿小心,这方迅使的是斩系剑术,大悖寻常剑术体系,剑招犀利,只重劈砍。” 听得父亲的警告,韩琛心神警觉,看望方迅的眼神变得更加谨慎,他双指点剑,摆了个御守的剑术起势,就待得看看这斩系剑术到底是怎么个犀利法。 方迅长剑拖地,意念下沉,手中长剑有如聚千斤力道,他双眼凝神,脊柱前伏,头微微前伸,整个人摆出一副似欲前冲的姿态,忽然,方迅有如风驰电掣般急冲向韩琛,一剑自下而上,带着仿佛要生裂虎豹的气势斩向了韩琛。 韩琛大惊,却没想到这剑竟然从下往上斩,可长久以来的剑术修养给予了他应对各种状况的坚强实力,他侧身轻撩剑尖,竟然借着方迅的剑势,反手一剑刺向了方迅。 方迅双手握剑反转剑身又斩了那刺来的一剑。方迅的剑招迅捷,勇力强狠,可韩琛初见斩系剑术,竟然能见缝插针,借势而为,足见其能名誉一方的名气并非只是祖辈的荫庇。 韩琛与方迅斗了个三十招后,渐渐熟悉了斩系剑术的诀窍,以剑使剑,竟然把他所会的剑术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原来韩琛掌握的剑术是韩家三派中少有的柔性武学,柔性剑术点水剑法。这点水剑术最克制那些凶猛的剑术,韩琛剑招所及,竟然压着方迅的斩系剑术变成了挡身剑术,已然没了最先的气势。 方迅大感棘手,打死他都想不到这深具高阁的家族子弟,无论剑术造诣还是争斗经验丝毫都不比他这样的老江湖差,看这模样,只怕比他还厉害。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望了宋谦一眼,就想着可不能把命搭在这里,他大吼一声,爆出一招“猛虎过山”,璀璨的光芒携带着无匹的气势就要斩下。韩琛眼神一凝,侧剑旋身退了数步以来躲避这一招,可当韩琛转眼一看,旋即一愣,呼喊道:“人呢?” 第十一章 会桥山关 韩琛脸色一黑,让人跑了不打紧,被人耍也不打紧,可韩家那些自持老资格的家中族老们可不会这么想,肯定会说他年纪轻没见识。想到这里,韩琛打了个冷颤,怎么说也不能放跑了方迅,他甩开步子,沿着方迅可能逃窜的方位追了过去。 见到方迅果断的逃离,宋谦心中也萌生了退意,出招的力道不禁弱了两分。韩高漠立刻就察觉了其中的变化,他可不似韩琛这样,愈是这种时候,韩高漠就愈发步步紧逼,交情归交情,人可不能这么轻松就让跑了。 乞合山虽大,但磨石矿脉就那么一处,韩家众人四散守候就将这里守得严严实实的。可在矿脉南面,剑霖派驻守的这边,却因为韩高漠父子被缠住而出现了些微的缝隙。极多的人员都汇聚在两人附近,导致了有几处通往乞合山上峰的道路被显露了出来。 再说到刘昂,三人中最热衷找寻矿藏的人也就是他了,可从上山开始他心中就产生了各种的不对。比如上山前那有着百人屠煞气的高既白就消失了,而山中竟然有韩家三派的势力驻扎在这,向来遇事就跑的散人竟然敢力顶韩家,那领头而来的徐文恭等人在这时完全找不到踪影了。 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把贪婪的散人们成堆的往里面送,扔多少死多少。刘昂本就存了异心,见状就更是小心翼翼,刘昂偷偷的藏在人群或者阴影中,等待着变数的出现。 而当宋谦方迅两人意图偷上乞合山被发现的时候,刘昂就知道时机来了。趁着众人把注意放在几人的争斗中时,刘昂按着宋谦两人原本的路线,偷偷的摸上了乞合山上峰。 刘昂所走的道路隐秘的很,等得他走了一大段路,不会再有人看得到他的时候。刘昂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找寻可能的秘宝上。刘昂猜测,宋谦等人的主要目标应该不是这里的磨石矿脉,又或者说不是那些显而易见,又多功效又不显著的杂堆矿石。 就说刘昂找寻着宝物的时候,就在这乞合山的某个顶峰处,作文士打扮,充满谦儒敦厚气质的徐文恭,此刻的他颔首低眉,凝心留意四周变化,可更多的则在注意着手中这块青璇玉玑石。 忽然,自林中虚影变幻处出来一道踪影,徐文恭心神警觉,可当看见来人时,他释然一笑,说道:“高兄可是来晚了啊。”说着,他还刻意的显摆着那块青璇玉玑石。 高既白眼神一亮,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即刻冲到徐文恭身前,拿着那块青璇玉玑石说道:“好好,我原本并不相信这里会有这等至宝,却不曾想真的被文恭给拿到手了。” 徐文恭虽然城府极深,但也难耐这时的喜悦,他微笑着说道:“如果不是兄弟们相助,文恭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得到。” 高既白闻言亦然大笑,可又想到宋谦两人,说道:“宋兄和小方呢,他们两人怎么还没有到?” 徐文恭眼神一黯,摇摇头叹道:“怕是凶多吉少了!” 高既白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没有半分的忧色,只是安慰的说道:“可惜了。”随即,高既白又接着说道:“这回,有了这宝物,加入具沙天门就是轻而易举了。” 对高既白这凉薄之极的性格,徐文恭是早习惯了,不过毕竟是因为与宋谦方迅两人不太熟悉,对着自己,应该会好点,徐文恭如是想道。而对于加入具沙天门这件事,徐文恭心中也有着别样的思绪,他低声说道:“或许,还不止是这具沙天门。” 另外一面,刘昂找寻了大部分的山石,地脉,却只发现了那些普通之极的石头,或者一般的磨石,全然没有隐藏着秘宝的痕迹。刘昂心中一急,有些不自信的想道:“难道是某家想岔了,那几人就是为了这些磨石而来。” 焦急间,刘昂手脚无意间弄塌了某些山石,他所攀爬的地方出现了稍大面积的山石崩塌,害得他被流石带着滑倒了下面一块去,可就在刘昂弄塌的那几块地方附近,相当少量的青石裸露了出来,这应该是磨石矿脉的伴生矿,可意外的是这种石头泛着青色微光,晶莹剔透,有如美玉一般。 刘昂并不认识这种石头,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这种青石的价值,绝对是宝物。就一瞬间,刘昂就下了判断,他甚至认为宋谦等人找的就是这种石头。 当机立断,刘昂挖下了这块青石,埋在泥土中看起来有些多,可真当刘昂挖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青石最多就和他拇指差不多大,实在太小,这看似庞大的磨石矿脉绝对只有两到三块这样的青石,就因为这样,刘昂愈发深信这青石是宝物。 听到山下人声越来越响,刘昂心知来人了,这下就不再停顿,收起青石立刻往着能脱离乞合山的方向跑去。 七绕八绕,不断依赖地形,刘昂逐渐远离了乞合山内围,沿路,他则留下了早前商定好的会合记号,毕竟,曹恪和李青本意都没想着争夺宝物,所以也就看他标不标暗号了。最后,刘昂却是意外转到了四五座山依绕间而修建起来的一座巨大山桥上。 “会桥山关” 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着这样的字迹,刘昂看望过后,心中想道:“或许,这里曾经是古战场的遗留地。” 巨大的山桥能容纳十多个人并排同行,看这模样,虽然有数百年的痕迹,但依旧坚韧如初。刘昂行走在桥上,心中的赞叹之意更加深厚。 刘昂越走越慢,颇有怀古伤今的意味,最后,他甚至就停了下来,看着千百岁月积存下来的伟大遗迹。而在山桥的另一端,山层迷雾笼罩的那端,渐渐走出了几道人影。 那大概有五个人的样子,四个仆役担着一个担架,担架之上,盘坐着一人,虽然须发皆白,但依旧能让人感到勃勃生机的老者。 老者的座驾正缓缓靠近着刘昂,刘昂偶然瞥见也不在意,就自然的向着老者来时的方向走去。 两者的相遇就在那不远的时刻,偶然能看见远方的天空泛着一丝微微红色的光彩。 第十二章 刘昂之死 刘昂与老者交错而过,因为双方所偏的道路都是同一方位,免不了相遇,刘昂也不刻意远离。刘昂远望的时候就发现老者的双腿有些僵沉,便存了几分敬意。等到老者路过的时候,刘昂侧身微停了一会,这时,两人的目光却偶然的相遇了。 老者的目光很锐利,是那种极深的思虑和尖锐的性格共生的产物。刘昂甫一见到,就有些微的惊讶,他不很明白老者眼睛中那种强烈的渴望与追求,那种超脱年岁的野望。 刘昂体型强硕,身躯庞大,有着近五尺的水桶大腰,可这样的身材没有半分臃肿,完全是一副雄壮的武人形象。他偏过头,就欲离去,心中还思忖着:“还是趁早跟老鬼和老曹会和吧。” 可意外间,一只相对显得瘦小的手爪抓在了刘昂的肩上,刘昂吃痛,就觉得肩膀的骨骼就像要裂开一样。刘昂肥脸一横,千般力道起于心间,他猛哼一声,抬起臂膀猛力挥动,甩开了那抓着他肩膀的手。随后刘昂后退数步,望着忽然停下的老者一众。 刘昂的手臂卯足力气,嗡声喊道:“老丈何故如此?” 精瘦老者,不,应该是宿方,只见宿方没有搭话,他双手作势,摆出鹰拿爪击的姿态。他的下身虽然残缺,但亦然喷吐力道,宿方随之横身旋向了半空中,他手掌虚幻,又好似快得不见踪影,就忽然的抓在了刘昂的头顶。 刘昂亡魂大冒,这才明白老者的境界跟他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可还没等刘昂做出动作,一股磅礴的大力就压了下来,他整个人都被按倒在地上,厚重的木桥都被压出了些微的印记。 刘昂的身体一阵生疼,尤其老人手掌抓着的地方,溢出了丝丝的鲜血。刘昂的精神有些狂乱,用尽力气想要撑起身体。可老者宿方仿佛戏谑一般,玩弄着刘昂,他手掌又一次压下,这次的力道更加雄厚,竟然按塌了几处木桥,甚至能听到刘昂头骨龟裂的声音。 任意喷吐着内力,宿方就这样一直压在刘昂的头上,木桥上渐渐流出了满地的鲜血,再看不到刘昂反抗的动作,气息脉搏都好似消失了,只留下如死尸般的刘昂。 宿方这才罢了手,心满意足的擦了擦沾满血的手,他仿佛居高临下的对着刘昂的尸身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杀戮,这世界既然注定了你的弱小,就不要遗恨比你更强的人。” 回转身体,宿方反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抬手一招,说道:“回去!” 四人抬着宿方按着来时的路走去,仅留下濒死的刘昂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他并没有马上死去,仍然做着想要起身的动作,可数次,却一次比一次艰难,一次比一次痛苦劳累,他心中忽生了个念头,躺下吧,躺下就不累了。 忽然,一块纯青的石头自刘昂的怀中滚了出来,但刘昂的眼睛已睁不开,他摸索着石头,好几次都摸不到。一瞬间,刘昂摸到了,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这块石头,他嘴角流出一丝相当浅的弧度,刘昂笑了,他想起了刚刚宿方的话语。而每想的深一分,刘昂握着青石的手就紧一分。 “刘昂!刘昂!” 循着暗号而来的李青在木桥上发现了刘昂,可他看见的却不是那个说着某家的刘昂,而只是一具尸体。李青和刘昂才认识三天,感觉不说深厚,关系不说好,但是这个大咧咧的黑面神给了陷入深渊谷底的李青一丝丝新的感觉,李青有时候也会想着亡命天涯的时候有个能逗笑的朋友可能很棒。 李青静静望着刘昂的尸体,难言的愤怒却在他的心中积蓄,偶然间,李青看到刘昂手中攥着什么东西。李青蹲了下来,掰开了刘昂的手掌,只是刘昂握的很紧,李青拿出来看着这块青色的石头,惨笑道:“这个是你生前很珍重的东西吧。”说着,李青的眼角湿润了,他很少哭过,即便是曾经被李魁往死里折磨的时候,他依旧没哭过,可这一次。 李青轻按着刘昂的肩膀,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笑道:“老伙计,你所追求着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完成的。” 可当说完这些话后,李青的目光看向了大桥的另一端,用一种极为狠辣的眼神。 云雾笼罩下的木桥显得不太清晰,即便是相距较近的人都不太能看得清。被担着往原路走回的宿方心情显然不错,可忽然间,他藏在怀中的鼎方漏心壶诡异的跳了一下,宿方一愣。就在这时,一道迅捷的人影冲开了雾气,飞身一脚就踢向了宿方。 宿方冷哼一声,反手一挡然后就要抓着来人的腿,却没想到那人借势连踢,宿方抓之不及只好又挡了一下,可没想到那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狂风骤雨般连环踢着,四面八方都能感受到这人的踢腿。 宿方心念急转,竟然想到了这门腿法,他气势一震,顿时荡开了来人,宿方见状大喊道:“黑无天星!孽障,李魁你这逆徒给老夫死来!” 来人,也就是李青,乍一听到李魁的名字却是一惊,可还没等李青多想,强大的气势瞬间就翻涌起来。宿方竟然爆发了毕生功力,劲力所及,竟然率先震死了那四个担架的仆役。随后,宿方内力一吸,一股强大的吸力就拉扯着李青猛冲向前。 李青脚掌抓地,施尽全力都难抵挡这强大的吸力,内力修炼竟然能达到这样的威力,李青心中一狠,竟然顺势而上,想要打向宿方。 宿方指尖一震,就震开了李青的拳头,而后他双手诡异的一交合,右手大拇指就自然而然的按在了李青的胸口,后又迅速的接着将小拇指按在了下方。李青顿觉精神一震,小腹处生出被刺穿的感觉。 还没完,宿方上移连番点下各个手指,连续点了六下,这才让李青逃了开来。李青勉力逃脱,可一摸胸腹,却发现上面有着六个深不见底的血洞,每一个,都好像在蚕食着李青的生命力。 李青的青铜面具一动,便就以更加凶狠的目光看着宿方,他厉声大喊道:“人是你杀的?” 第十三章 诸事皆了 宿方眯眼,沉声说道:“你不是李魁,你是谁?”他突然想到鼎方漏心壶的异常,心中大觉,沉声说道:“你就是韩诺?是你窃走的《香山商旅图》?” 李青闻言一滞,竟然是《香山商旅图》,这图不是寇玉送给他的吗?他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被香山派给驱逐出去的?难道还有一幅《香山商旅图》被盗走了?一接连的疑问出现在李青心中,可当前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刘昂的死带给李青的怨恨再次涌上心头,他狂笑道:“我叫李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左右手轮换,脚跟无限点地,带出无数裂痕,狂野的劲力不断冲击着宿方。 宿方只一单指就点住了李青的每一下攻势,而总有第二指能点向李青的筋络,伤断他的气血。李青眼痕微皱,顺势爆发出一记“魁星”,可没想到宿方双指合掐,竟然捏住了李青的骨韧处。 李青回扯,可宿方没那么轻易放手,快指连点就要断了这条腿。 “地登龙门” 穷途末路,地发杀机,李青见机顿时反使一招,愈是危机的时刻这招地登龙门的威力愈发强大,爆裂的蹬腿瞬间挫伤了宿方的指尖,给了这场本就实力悬殊的越级战斗一点反转的机会。 得理不饶人,李青怎么可能放过机会,这门无门派腿法的杀招终于爆发了。“拔面天冲”,借势登顶的李青横空踢出了这招有如流星坠击的拔面天冲。 宿方接连失利,或许会败给李青,可他却陡然阴笑,说道:“哈哈,小子,你以为我没见过这门腿法吗?” 李青猛觉,可他已骑虎难下,只能踢全了这拔面天冲,横空而至的踢击到了宿方的面前。但宿方单抬左手,只是随势挡着李青的拔面天冲。李青竟然反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击,直通而上,震得他的脚骨一根根的断裂。 李青摔下半空,又往着侧边滚了过去,他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就见他的一条腿已经废了。李青目露仇恨的看着宿方,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 宿方又大笑了,凶残的说道:“小子,别怪老夫,谁叫你经验不够,连这都没想透。桀桀,老夫可不管你是李青还是韩诺,只需将你抽筋扒皮,就什么都能交待了。” 这凶残的模样,像极了某个人,李青眼神稍凝,回想起了过去,笑了一声道:“不愧是师徒,手段都一模一样。” 宿方微楞,以为李青在骂他,大怒道:“小子,今天就要你生死不得!” 李青依着桥上的锁链勉强立起了身体,闻言,又是一笑,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想叫人如何就能如何吗?” 宿方张狂的大笑,蔑视的说道:“哈哈,又是一个天真的家伙,这个世界只是少数人的游戏场罢了,屠杀令为何屠杀为名,却有无数人登顶,这般世界,杀戮即为正义!” 李青心神微滞,他确实从未听过这般骇人的言语,可他时逢大变,所遭受的一切,不都是在诠释着这种言论吗,李青偏过头,乖戾的说道:“可我偏不叫你称心如意,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宿方一顿,瞬间就睁大双眼,怒喝道:“混蛋!” 李青释然的一笑,随即就拉开锁链,从这万丈高空飞身跳了下去。 另一方面,乞合山的散人们在韩域所代表的燃灯派抵达后,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最终,浩浩荡荡而来的百多名有名号的散人值此一役仅剩二十余人,事实也证明了散人力量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主事四人,除开早就置身事外的徐文恭和高既白,剩下的两人,方迅被逐入山涧生死不明,宋谦低头愿入韩家为客卿,那曾经颇有威名的朔方四杰也继易氏双雄后土崩瓦解。至此,韩家三派的守御力量完胜龙蛇混杂的散人联盟。 宿方则在见证李青的选死后,发动着一切的力量找寻着那幅有着极大隐秘的《香山商旅图》。而他自己更是全心全意放在了某个境界上,因为等他成功之后,他就有了那么一点的资格走向更大的舞台。 刘远舟则是很幸运,因为宿方亲眼见过韩诺身死,也不急着杀了他,只让他尽快找回《香山商旅图》。 韩家众人,虽未得利,但也磨练了些许人的意志,而等待他们的则是不久之后与易河郡各方势力的对撞过招,毕竟,这一块地方实在是平静了太久,该到了动动筋骨的时候了。 中天平元宗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四方布局,掌控易河的计划,只是还没到全盘揭晓的时刻。 天空中开始飘下了纯白的雪花,转瞬间,大地就被大雪覆盖住了,掀起波澜的乞合山,会桥山关也由此封入了过往,只不过这只是无尽岁月的一点小石子罢了,世界仍旧包裹在一片寒冬中,或许有一天,有某个,某几个执掌风云的人能将一切带入那沸腾的时代。 诸事皆了,万事皆休,在这大雪时节,任何的战斗都是不会被打响的,或许会有那么个人被遗忘,那么些事被撇开,但也不必计较过多,大浪淘沙,江河之上或许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第十四章 哭泣 平襄间,乱石花草堆杂的地方突起了个土包,而前面则立着墓碑,上面却没有刻字,只在墓碑底下被刻进了一块青色的石头。 庚龙城中,闲置的茶摊中放着个大招牌,“点脉圣手”,而近旁则坐着个有小胡子的医者,他时常呼道:“人身百脉,一点便知,莫定生死,圣手回春!” 这人叫周镇,是十郡游方的医师,专精切脉术,医道精湛,诸郡之地都具有相当的名气。 武道为尊的世界,打斗受伤都是寻常事,而武者好用斗狠完全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这种情况下,也就早就了极端尊崇的医者地位。而这方世界亦有规矩,医不为武,武不为医,说得就是医者不入武者争斗,武者也不能以医者为名。 而医者也有等阶划分,依次是医者,医师,医尊,神医。周镇虽然名气颇响,但依旧只能停留在医师的地位罢了。 周镇的生意还算可以,过会就能来个伤者求治。不过对于医者来说,真正有价值的生意是那些有地位有名气的人家,这些只能算赚些外快而已。 切着这人的脉搏,周镇微点头,说道:“小伤,只是多划了几道口子,看着严重,没有伤到脏腑筋络,回头找个治外伤的医者把伤口清清包扎一下就好了。” 有多处剑伤的这名伤者,闻言大喜,感谢的说道:“多谢周大夫,我这就去,这就去。” 医者也是分门别类的,有外伤的,有骨骼的,有切脉的,有养生的,种类极多,而大部分医者都是专精一项,除非是医尊以上,不然都是单科的,而且有些医术高超的医尊也是只专精一类的。 周镇座前暂时没了病人,他得空便就思忖起了医术。忽然,有人坐了下来,这人面容偏冷,左脸有腐伤,长得却是高瘦,有股子文气,脸上却有遮掩不住的疲乏。而在这人右旁则坐着另外一人,这人大半个身体被件黑毛棉衣所遮挡,而他裸露出的手掌胸腹脸部都缠绕满了黑色的布条,只留眼睛的一条缝隙,这黑面人却是极为异常,好似筋骨完全断绝,竟然没了丝毫的力气,只能将头伏在桌上。 高瘦的文士竟然是曹恪,此刻的他面容憔悴,却不乏希冀的问道:“先生可否为在下这位朋友治伤?”说着,曹恪抬起黑面人的左手给周镇切脉,眼中还不时闪过关切之意。 周镇抬眼却是一愣,说道:“阁下劳累过度,危险的很啊!” 曹恪摇摇头,仍然充满希冀的说到:“请先生救救我这位朋友。” 周镇心头微滞,顿了片刻才点上黑面人的脉搏,可这一摸就不得了了,他大惊道:“这人!这人怎么可能还能活着,筋骨寸断,脏腑具毁,完全是死脉,虽有脉搏,可是,可是。”周镇没了言语,这样的脉相别说救治了,就是相信都难让人相信。 “唉!”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周镇叹道:“阁下还是放弃吧,难啊,说句不该说的,在老夫眼中,这人俨然已是一个死人了。就这般活着,还不如趁早了断吧。” 曹恪难掩心中的失望之意,可他摇摇头,疲倦的说道:“曹恪所问所求之人已逾百人,但听到的都是先生这样的论断,并非曹恪不知,只是不愿放弃。多谢先生诊治。” 周镇自觉事已难为,就静看着曹恪起身,可他无意间却是看到了黑面人的眼神,这人的眼睛已无神,除了开闭几乎无用了,但周镇竟然看到了一丝求生的意志,他的内心有些动容,终是出声道:“或许。” 只这简单的两个字,曹恪眼中顿时就充满了希望的看着周镇,直看得周镇头皮发麻,他艰难的说道:“或许,我只是说或许,或许有两个人可能能救他。” 周镇顿了片刻,也不等曹恪回应,就继续说道:“这易河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就这块地方却是有着两名医尊的存在。一人姓侯在朔方九城之一,另一人姓黄则在并野城中。何去何从就看你的了。” 曹恪心神微静,他偏过头看了眼黑面人,这才下定了决心。 三天后。 曹恪终于找到了一位医尊的所在,他站在门前,有些踌躇,他的身上则背着黑面人,曹恪鼓起勇气敲了敲门,过得片刻才有人应了门,他立即喊话道:“晚辈曹恪,求见医尊黄荃前辈,请前辈出手救治晚辈的朋友。” 应门之人稍微拉开了门,站在门缝看了曹恪一会,只听得这人说道:“你背上之人就是你要救治的人?” 曹恪大喜,急忙应道:“没错,他就是晚辈的朋友!” 应门之人眼神微眯,将目光放在黑面人的身上,可忽然间他脸色大变,勃然大怒的吼道:“绝路命局的人你也敢拿来求救,你是何等居心!”这人用力一甩就将门给关上了,却是不给曹恪任何说话的机会。 曹恪双眼微红,他已经走投无路,实在找不到救人的办法了,他轻轻的将黑面人放在了地上。随后,自己则跪倒在地,大呼道:“请黄前辈相救!”不断的喊着,同时一遍遍的磕着头。 这时的天气还不算太好,正前些日子下过一场大雪,虽然已经融化了,可现在,却又是下起了漫天的大雪。 曹恪不断磕着头,已经磨出了血痕,可骤然的大雪却让他慌神了,黑面人已然是游离于生死之间,再受这大雪冰冻,怎么可能熬得过去。 曹恪喘着粗气,将外衣脱下盖在了黑面人身上,他将黑面人拉了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曹恪紧紧的抱着他,仍然不断的呼喊着,喊着喊着,曹恪的眼角滑湿了泪水。 铁打的汉子,早在那百次的求救中崩溃了,可曹恪放弃不了,放弃了,黑面人就等于死了,这才驱使曹恪坚守到现在。可如今,几乎是走到了绝路,已然是山穷水尽了,他心神失守,已然泣不成声,只是本能的一遍遍求救。 “先生!您真的不去救他们吗?”稚嫩的童声说道。 黄荃的内心早在曹恪那一声哭泣的时候就动摇了,可是他的双目微红,却只轻轻抚摸着天真孩童的头,心中叹道:“孩子啊,我是为了你啊!” 第十五章 黄进 绝路命局,来自天地弈棋的十九绝路。乾坤三大令第三令虽然被封锁,但这乾坤强者借由第三令所组建的天地弈棋却被保留了下来。 而像这绝路命局的诞生却是非常苛刻,必须是必死或者经受极大危机的时刻,才能够生效。一旦营造出绝路命局,那就会在必死的情况下生出一线生机。 可依然绝望的是,即便有生机,那也只是镜中月水中花,极难摸到。想要逆转天命还需要有大机遇,大毅力。 被紧闭的大门犹如一道天堑,深深隔绝着曹恪所有的希望。忽然间,那扇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名鹤发老者,而他的手中则牵着个十二岁的可爱男孩。老者深深望了一眼曹恪,说道:“你们进来吧。” 曹恪的表情定格了,只有那两行的清泪仍旧不停的流下。 等待黑面人被放在了床铺上,黄荃的心一紧,他颤巍巍的手一点点的仔细检查着黑面人的伤势,可情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难怪能生成绝路命局,可就是这样也是难救啊!”黄荃心中暗忖,同时不住的摇摇头。 曹恪紧握着衣襟的手顿时跌落,只无力的摇摆着,他脸色变得苍白,身体更是止不住的咳嗽着。 黄荃闻声无言,他没有理睬曹恪,喊了声男孩,沉声说道:“惶儿,你想救他吗?” 曹恪智计深沉,人情世故本就老练,只是被黑面人的伤势夺了全部心神,听到这话,他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在了男孩的身上,“这男孩能救他!” 男孩也有些惊讶,可过会,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都有点变了,他支吾的看着黄荃说道:“先生,你是说?” 黄荃叹息,挣扎的说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黄荃的目光又转向了黑面人,柔和的说道:“如果我说,让你认我做父亲,你可愿意吗?” 黑面人的手指轻微的一颤抖,黄荃轻抚着黑面人的额头散乱的发丝,又低着头在黑面人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他便稍微大声,面露慈详的说着:“可以吗?” 男孩的脸色瞬间大变,他还稚嫩的嗓音颤声大喊道:“先生,你不能这样!” 黄荃没有管他,当看到黑面人身体轻轻一颤仿佛表示同意的样子,蔼然一笑继续说着:“从今以后,你就叫黄进,是我黄荃唯一的儿子。” 男孩的脸色转变非常糟糕,一会天真一会纠结一会又相当愤怒,最终,只是无奈的冰冷的说着:“既然是黄先生的儿子,倪煌当然会相救。”说完,男孩倪惶扯下戴在他脖子上的一个红色玉坠扔向了黄荃,然后,他就生气似的甩手跑开了。 黄荃握着这块红色玉坠面露微笑,偶然间,他看到曹恪奇怪的神色,这才解释道:“你可知这块玉坠是什么吗?”他将玉坠展示给曹恪看。 “这是神物!”黄荃的一句话让曹恪的脸色大变,曹恪怎么也没想到这块可能能救治黑面人的红色玉坠竟然是神物,黄荃又接着说道:“神物品类繁多,但玉石一类能称作神物的仅有九块,合称做九神石,这便是其一的赤玉般若。” 曹恪大惊的跪了下来,急切的说道:“先生如此耗费财物,虽是良善,可即便曹恪与朋友耗尽身家性命也回报不了的啊!” 黄荃凝望着这块鲜红欲滴的神石般若,淡淡的说着:“无需你的报答,我的儿子黄进会将这一切都回报给我的。” ...... 黄荃果然无愧于医尊的名号,借着神石赤玉般若的神力,最终只用了五分之一的神石块就将黄进的性命给救了回来。 不过也还是要将近一百零八天的修养才能让黄进恢复如初。而借出神石赤玉般若的小男孩倪惶似乎是闹了矛盾,那天以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曹恪则在十九天以后见到黄进的身体有了明显的恢复,才决心离去。最后他又一次叩谢了黄荃的恩德,即便黄荃并不怎么接受,他依旧叩了十几个响头,方才离去。 ...... 李青? “不,李青和韩诺都已经死了,我只有一个名字,黄进。”伤势初步痊愈的李青完全接受了这一个新的名字,从今以后也就只有黄进。 他的父亲黄荃告诉过他,他之所以会竭尽全力救黄进就是因为他是绝路命局。黄荃告诉了黄进,绝路命局共有一十九种,各不相同,可共通的那就是一旦改天换命成功,入局者将会在某一段时间内拥有逆天的命格,随后则会渐渐恢复。而黄荃则需要拥有这样潜力的黄进为他办件事。 黄进的心中亦有无数的计较,自他重活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思想心性都变得大不一样。有时候,他甚至会庆幸自己经历了那段过去,这让他的双眼看世界的时候有了不一样的透彻。 他有时候也会仰望天空,回忆着这近三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才短短三个月,他就经历了三个人的变迁,天真的韩诺,痛苦的李青,和这最后一个脱胎换骨的黄进。 他真正懂得了这世间的善与不善,恶与不恶,残酷以及骨感的现实。这世界没有恶,仅有不善,善者不善,只有踩着无数人的骸骨,用强权与霸道,营造出那绝对至高无上的正义,这才是这个本恶的世界,生存的唯一法则。 黄进的耳中时常会想起,黄荃那轻声的嘱托,“我会救你的,但我需要你一个承诺:我黄进愿竭尽永生永世的力量守候倪惶。” 第十六章 霸血剑道 剑?! 黄进望着置放着的长剑,心中一动,轻抚着雕纹剑鞘,柔和的说道:“好久没有用过了。” 握上剑柄,缓缓的拔剑出鞘,看着那锋利的剑刃,黄进心中有数不清的感叹与回忆。单手执剑在前,黄进并没有急着耍剑,他七岁接触木剑,十三岁研修剑术,十六岁加入香山派学剑。他所掌剑术共三门八十九招,包括七十基式,十五散招,四式杀招。而平生所见识的剑术又有十七门之多。 纵观黄进过往,他所识所学所用皆为剑术。可惜的是,黄进没有天赋,从没有人夸赞过他的剑术,也没有人欣赏过他的武学境界。黄进所拥有的只是对剑的挚爱。 许久不握剑,再次拿起,黄进没有半分生疏,剑器有不同,但黄进心中的剑感却能纵览万千。 剑舞起,但黄进的剑招痕迹却泯然了很多,没有了某招式的影子,行剑流畅更是远超过往。不过,真正的剑道强者来看的话,会发现黄进的剑招有很明显的漏洞,似乎只追求着衔接流畅而忽视了威力。 黄荃本在书房内专心读写,忽然,没征兆的,他的笔尖一斜,竟划下了长痕。黄荃放下了笔,收心静坐了片刻,随后,他偏头望着门外,待他起身后就推开了一道缝隙,看着院子里面。 “逆天命格!” 黄荃不动声色的看着舞剑的黄进,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黄进已然开启了逆天命格。这类命格自绝路逢生而至,通过开启而逐渐消散,平常时候都处于隐而不发的状态。逆天命格发动会更改单人的体悟层次和思想境界,总而言之只影响悟性。 黄荃所学除了医道外,还有乾坤术法,算学,政考等众多领域的知识,只是因为他的医道过高为世人所熟知而掩盖了他其他方面的学识。 “就看你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了!”黄荃默然无语,只思忖了片刻便就回去继续读写。 黄进醉心于剑,却没发现就在不远处多了一人。倪惶好奇地走出了房门,但当看见黄进在舞剑的时候,就不自觉的皱着脸。 倪惶稍微走近了些,喊道:“喂,喂!” 黄进有所察觉,歇了动作轻笑道:“黄进。” “哦哦,黄进,黄进你为什么要练剑?” 黄进闻言却是一愣,这个问题他有点不明白,思忖了会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练什么?” 这个回答很奇怪,难道不应该是问为什么练吗。 倪惶想也不想的说道:“练拳练掌啊,借利外物,终究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黄进握剑的手一紧,前所未有的专注出现在黄进的身上,他的灵台变得极为混沌,蕴藏着无尽的黑暗,而他自一极而来,伴随着深红血芒,破开万物。 黄进禁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他体内的气血翻涌如潮,聚合着极致的力道赋予剑刃,他手中之剑任意一斩,地上便划裂出一道极深的裂缝,黄进的脸色潮红,眼睛异常锐利的说道:“因为我的剑道斩万物。” 倪惶心惊,不知是因为黄进的霸气,还是因为这绝强的一剑,他有些惧意的说道:“你这是?” 黄进的面色恢复如常,心中却是平静如水,他微笑的解释道:“刚体悟出来的剑道。” 倪惶有些兴奋,能见证新武学的诞生实在是莫大的荣誉,孩童心性的他也因此忘记了其他不愉快的事,高兴的说道:“那取名字了吗?让我给你取名字好不好。”说着,他还一脸希冀的望着黄进。 黄进点点头,忽然间,他觉得这个男孩挺有趣的。倪惶大喜,苦思了一会才兴奋的喊道:“我想到了,就叫霸血剑道吧!” ...... “你这就要走了吗?”黄荃一脸审视的看着黄进。 黄进没有犹豫,肯定的说道:“没错。” “那倪惶呢?”黄荃提到这,他的眼神一凝。 黄进毫无退缩的看向黄荃,说道:“我会带着他的!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 黄荃心中有了一丝犹豫,说道:“并非我不想告诉你,只是他的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知道的过早,对你没有好处。” 黄进摇头,目光清明的说着:“这个我可以想象,但是我不能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哪一天连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父亲!” 这声父亲却让黄荃失声一笑,他无奈的摇头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惶儿亲眼见过他家人的惨死,他的心中有很深的仇恨。惶儿的对头很强,强到易河郡在那人眼中不过弹丸之地。而你,要做的就是守护好惶儿,尽你的所有去守护。” 黄进静静的思忖着黄荃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忽然间,黄荃大喊道:“惶儿,进来吧。” 只见倪惶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黄荃见状,心思一转,说道:“惶儿,进儿,既然你们两人都在这里,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想法,惶儿,你拜进儿为师,你们两人成为师徒。” 倪惶率先大惊,大喊道:“先生,我不要!” 黄进依旧未言,黄荃皱着眉问道:“为什么?” 倪惶这几天虽然和黄进的关系变得和缓了很多,可突然让他拜师,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只听他否认道:“先生,您就说他的修为,连聚合期都没有达到,这样,您觉得他有教导我的资格吗?” 黄荃还没说话,黄进忽然开口道:“那你觉得我怎样才够格当你的师尊。” 倪惶年纪虽小,但胆识眼界都是极高的,他声音有些重的说道:“武动十郡。” “好!”黄进眼神一凝,想也不想的同意,说完,拿起剑就往门外走去。 倪惶被黄进的豪爽给吓了一跳,不过他可不会因此就降低了标准,因为在他眼中,要成为他倪惶的师尊,而不是随口叫叫的老师,刚刚那样的条件还算是最低了。不过,倪惶的心中也莫名的产生了一丝丝的期待,或许真有一天,黄进会名动天下吧。 第十七章 初入燧神教 俞楠城,林花街的小巷,是鲜少有人经过的地带。时近黄昏,黄进带着十二岁的倪惶在这里找寻着某些人的踪迹,他们两人已辞去了黄荃。 直到见到门前放着两块火石的地方,黄进才停了下来,他蹲下来捡起了火石,只轻轻的敲了几下火石,就听得门内有人传出声音来:“什么人?来此地做什么?” 黄进放下火石,连忙拱手道:“散客黄进,对神教心仪已久,愿入教终身侍奉燧氏火神。” 房门被打了开来,走出来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他谨慎的说道:“先进来话说吧。” 黄进这就带着倪惶走了进去,可当倪惶要进去的时候,这个中年人却是拦了下来,“这人是何人?” 黄进恭敬的说着:“这是舍弟黄斐,从小相依为命,家中也无其他亲友,只得跟随而来。” 中年人不疑有他,点点头就让倪惶跟着进去。 内里的地方并不大,只有两间卧室和主厅,毕竟这只是个联络点,太过宽广也没必要。 消瘦的中年人低声说道:“在下王虔,恬为神教的一员,还没有资格审核黄兄入教一事。不过王某已经发了消息,就等几日后,神教使者就会上得门来。就暂请黄兄在这小住几日了。” “应该的。”黄进笑着点头,目光总不自觉的偏向倪惶。 ...... “我们先入了燧神教,再看情况吧。”倪惶坐在椅子上。 黄进独立在床前,对着倪惶低声说道:“这神教使者你有什么了解?” 倪惶面容肃然,声音老成的说道:“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只知道这教的人惯收恶人。” “恶人。”黄进双手背负身后,喃喃的念叨了几遍,又接着说道:“嗯。” ...... 来到俞楠城的神教使者叫柴辛,面相较凶恶,额角和下巴均有道伤疤,只听他发怒道:“黄进,哼,连些名气都没有,神教又怎能收你,。” 黄进也不着恼,平淡的说着:“神使可否赐教?” 柴辛面有惊讶,这人如此淡定,难道真有本事,他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怕你什么,且看本使者怎么教训你这狂妄的家伙。” 黄进瞬间拔剑出鞘,柴辛还未靠近就被他的剑指在了鼻尖上,柴辛大惊不敢造次,就静静的等着黄进收回了剑。 柴辛冒着冷汗讨好似的说道:“想不得黄兄弟剑术如此精湛,实在是小弟眼力不行,这才冒犯了。” 黄进微笑道:“神使高赞了,不知这入教一事?” 柴辛拍着胸脯,高声说道:“这事就包在小弟身上,黄兄请随我来。” ...... 燧神教易河分舵庚新分堂,这几日,柴辛带着黄进两人熟悉了庚新分堂还有教内的事物。在这里,光是有名号有实力的高手,黄进见到的就有十多个。 黄进这才知道,易河郡只不过是燧神教小块的势力分支,燧神教势力极广,在多个郡都有分舵驻扎,教内高手众多,特别是燧神教传说中的总部,那里藏着的都是顶尖高手。 燧神教对待教众的管理相对严苛,除了一些眼线外,教众都必须身穿袍服并且呆在教内,接受各式各样的命令。 庚新分堂的基层教众管理分为九流,总称作散流教众,主要完成些守门,巡逻的事项。而像黄进这样带艺进教的中层人员则被称作黄品教众,就更进一层主要接派某些与教内事物有关的任务。 而进教的那天黄进就得到了一门叫做《铁掌》的入门掌法和一件黄泽子袍,象征他正式加入燧神教成为黄品教众。 因为新进入教,黄进短时间还没得到任何的命令,只能跟倪惶两人,待在房中练功。 黄进的混元气功依旧没有落下,除了修炼内力,他修炼最多的依旧是混元气功,而那本《铁掌》他只随意翻阅了数遍就不去管了。而霸血剑道虽然是他偶然悟得,但他也时常体悟,只是这剑道颇有不同,修炼根本感受不到,只有实战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倪惶也有修炼,不过他修炼的只有一门气功,内力招式则统统不练,至于什么气功黄进就不知道了。据黄荃所说,这是倪家家传的绝学,是一门极厉害的气功,而且倪惶在将这门气功练到一定境界之前是不能转练其他的。 至于具体的,除非黄进有一天达成约定,成为了倪惶的师尊,或许能够得知。 修炼者有多个划分。外修主修内力,强化内劲,注重招式和力道上的雄厚;内修主修气功,主要借助气劲伤敌,注重气的运用和练气。 不过还有更纯粹的,那就是纯正的力修和气修。力修只练内力力道恐怖,气修只练内气气劲磅礴。而且据说当内力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内力将会拥有不一样的性质,只不过传说只有纯粹的力修才能达到。 内力与内气则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内力没有修炼法没有差异只能通过苦修来提高,而内气随着气功的不同既具有不同的特性更是能有着天差地别的修炼速度。 黄进这样的算个外修,真正的核心就是剑术,混元气功只是有个辅助的效果罢了。 等待几天,教内相关的命令终于下来了,黄进看着任务的手书深深的皱眉道:“这个命令。” 倪惶好奇,拿过了手书,看了会说道:“四大家族聚会。”他顿了会,有些疑惑的问着:“这四大家族是什么?” 黄进解释道:“四大家族分别是韩地的韩家,朔方的李家,中元的苏家,还有这庚新的方家,统称四大家族。” 倪惶了然的点点头,继续说道:“那这家族聚会是什么?” 黄进有些犹豫,明显他有点了解这聚会,只听他说道:“等去了就知道了。” 倪惶的神情一愣,问道:“去哪里?” 黄进回想起了一些过往,平静的说着:“一个注定不能成为回忆,只会遗留下怨恨的地方。” 倪煌微张小口,有些惊讶的看着黄进,他好像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第十八章 耳光 净荒谷,又称岁寒谷。位于中元凌霜城外,此地常年荒芜寸草不长,除了有少量抗寒的植被外,就连飞禽走兽都鲜有出没。 虽然荒芜,但谷内占地面积极大,人迹罕至。所以被中元苏家选中成为四年一度的四大家族会武的地方。 家族会武,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盛事。早在开始的前几天,就有陆续不绝的家族子弟进入了谷中。 就连江湖中的一些成名武者都出现在了这里,即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凑个热闹也没人来阻止他们。 谷中建造了高台,四方都设有座席,以供四大家族的人观赏之用。 黄进和倪惶则跟随着江湖武者早早的候在了这里。他接到的命令是探查消息,任务相对简单,只要他待个三天了解个大概就行了。 现在还只是会武前的入场阶段,人群还不停的往着会场里面涌。而像江湖武者,除非是有一定名望的能进去会场,其他人就只能待在场外看戏了。 “四大家族之一,庚新方家家主携众客卿到场!” “中元大派,中天平元宗二宗之一,少脉宗主张宗携众客卿长老到场!” “南派宗师,华宾宗师到场!” ...... 苏家作为主事者自然是服务到位,指派了大量的家族子弟来迎接各方的重要人物。 最先这批全是家主宗主,客卿长老,武林前辈等具有显赫地位的人物。等他们进场之后,那些家族的子弟才能进场。 黄进正望着进场的一批批人,可忽然间,有人用力拉了他的手臂,黄进警觉立刻转头看去,却见来人惊喜的说道:“二哥!真的是你啊。” 黄进一惊,有些苦涩的说道:“平川?” “没错,是我啊,二哥你果然还记得我,哈哈。” “嗯。” “额,二哥,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变这样了?” 黄进没想到和他同为韩家敏川旁系的韩平川竟然也跟着过来了。他的神情微变,却是看向了会场的入场队伍中,那里难道会有... 韩平川顺着黄进的眼神望去,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喜道:“对了,大伯和二叔他们都来了,还有父亲和宜哥他们也都来了,我们快去见见他们吧,他们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也不顾黄进是否同意,韩平川就拽着他的手急匆匆的往着会场门口走去。 倪惶见状也是愣神,他虽然不明白故事的原委,但他年少聪慧,看事的角度都非比寻常,他的第一感觉就觉得事情不像看上去简单。看到两人要走,他也跟在不远处,随他们而去。 ...... 韩家敏川旁系的人大都站在离会场门口不远的地方,不久就要轮到他们进场了。 韩平川的父亲韩家老四韩肱却是焦急的很,自从进入队列他就不知道韩平川跑到了哪里,就快轮到他们进场了,可韩平川依旧没有踪影,这让他怎么能不急。 韩家二叔韩声见他焦急,无奈只能出声安慰道:“老四,别急了,平川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丢的。” 韩老四只强自镇定点头称是,可内心的紧张却没有断绝。 “四叔,你急有什么用,我看平川是在外面把心玩野了,不舍得回来了。”韩老大的儿子韩宜忽然嘲讽的说着, 韩家大伯韩腹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冷哼一声,愠怒的说道:“真是没有分寸,不想回来就跟韩诺那小子一样滚出我韩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韩肱大惊,连忙说道:“大哥,你别急,我立马把那个混账给叫回来。” 忽然,韩平川的喊声传了过来,他一边招手一边急忙的敢了过来。 韩宜暗骂一声晦气,就见韩肱拉着韩平川问也不问的责骂道:“你小子,死哪里去了,害你大伯们都为你操心,差点就要逐你出韩家了,快向大伯二叔道歉,快!” “啊!” “对不起,大伯!”“对不起,二叔,让你们久等了!” 韩平川一来就懵了,可他倒是听话立刻就给两位叔伯道歉了。 韩肱这才松了口气,再次问着韩平川道:“你小子,你刚刚到哪里野了?这么晚才回来。” 韩平川这才想起了黄进,欣喜的对着几人介绍道:“大伯二叔,父亲,你们看我找到了谁!” 韩腹韩声几人这时才将目光放在了韩平川身旁的这人,可这一瞧,就炸开了锅。 “韩诺!”“韩诺!”... 韩腹顿时大怒道:“你这混账,竟然还敢冒充我韩家子弟!”说着,韩腹还作势欲挥手去打黄进耳光。 黄进前进一步,挺出气势,右手则紧紧的握着挂在腰间的剑,如果他敢打他耳光,他就敢出剑砍了他。 忽然,黄进气势一松,他想着韩腹毕竟是他的大伯,即便对不起他,也不至于闹到生死相对的地步。 可就在黄进恍神的时候,韩腹的一记耳光就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下不只打懵了众人,还让黄进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宽恕之意瞬间烟消云散,看向韩腹的眼光变得不善了起来。 韩腹尚未自觉,依然大骂道:“废物,滚回你的香山派去,我韩家不是你这种渣滓能待的!” 周围的人聚集了过来,似乎都来看热闹了。 韩声不在意什么家族内部矛盾,可家族的脸面还是要保的,他不免假惺惺的劝道:“大哥,你别发脾气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呢。还有,韩诺啊,快来给你大伯道歉,让他消消气。” 韩平川却是傻了眼,他没想到黄进一回来,家族就会闹出那么大的矛盾。确实,他的年纪还小,当初黄进离开韩家的时候,他也就十岁,哪里会知道家族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宜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当初黄进为什么离开韩家的事他了解的也不多,唯一知道的还是韩腹无意间提起的,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吵的越凶他越高兴,这样他父亲就没空搭理他,也就不会提起他不中用,不能参加家族会武,不能给敏川韩家争脸面的事了。 韩宜就时不时的插插嘴,将韩腹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推。 而黄进看向韩腹的目光愈发不善,就当他即将拔剑的时候,会场管事的一句话就将他拉了回来。 “敏川韩家一脉进场!” 韩腹这才稍微收敛了怒火,也不理黄进,带着韩家几人率先进了会场。 黄进本想着离开,可倪惶在他手心写的一个字让他改变了主意。 那是一个“分”字。 第十九章 突来之刃 四大家族会武除了考察年轻一辈的武学修为外,还有着促进家族间的交流,展示家族武力的目的。 会武采用的是轮战制,不败不退,各个家族都有十个上场名额,直到决出四大家族实力最强的年轻一代子弟。而最终获胜者将会获得四大家族共同的奖励。 而前一届的四大家族会武的获胜者就是苏家最顶尖的天才苏释武,据说他已经达到了气变境,修为之强完全超越了老一辈的武者,力压易河郡的无数天才。 能与其并肩的也只有寥寥数人,韩家的韩域,方家的方运,南北派的王瑰,中天平元宗的聂盛等人。 这一届的会武那些已经成名的天才大都不会参加,因为年纪上他们基本都不符合标准了,只有二十二岁以下的年轻人才能参与,这也避免了某些天才过于强势的局面。 北面与其他三面不同,还另外修筑了高台,就为了让北面坐席比其他坐席高一个阶次。易河郡及周边郡城的人都一惯奉行着以北为尊的概念,北者为尊位,故而大部分的高层人员都坐在北面的高台上,也包括了那些顶尖的权力者。 高台居中更特设了八个尊座,供四大家族族长和其他宗派的代表人就坐。另外四人分别是中天平元宗的张宗,南北派南派宗师华宾,青衣散人陈元舒,玉珏掌江烨。 韩家家主韩羹颇感欣慰的看着人潮涌动的比武会场,笑道:“骤然想起,二十八年前老夫也是参加这武试的其中一员呐,谁想现今只能徒称老朽了。” 张宗年逾五十,也早是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应声道:“韩家主可是自谦了,我看呐,你可比这些毛头小子年轻多了。” 方家家主方敖有些挖苦的说道:“张宗主,你可别被这韩老头给糊弄了,这老家伙前些日子刚纳下了第十七房小妾,可快活着呢。” 南派宗师华宾不喜欢说话,就静默的看着会场的某处,苏家家主苏赢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冷落了贵客,他微笑道:“华宗师在看什么,可须苏某介绍一番?” 华宾微愣,看到是苏赢搭话,就沉默的一指西座的坐席。 西座?苏赢有些诧异,四方坐席,按照北,东,南,西的顺序依次是主席,副席,次席,末席的安排。西座那绝对是身份低微,没有背景的人入座的,苏赢滞了片刻,便就大笑道:“华宗师说笑了,那西座所坐的不过是些身份低微的江湖人士,华宗师又怎会感兴趣...” 华宾虽然有宗师之名,可出身并不高,和这些豪门大户更是扯不到一起。既然环境不对,华宾纵使心中不喜也不多言语,只静默的看着会武的举行。 四大家族的家主还有张宗等人虽然聊的火热,但作为散人的代表,江烨,陈元舒等人却无人问津。 说到底,在宗派家族的眼中,只有那些拥有根基具有势力的武者才会受到关注。至于那些闲散人士,就从未入得他们的眼过。 ...... 会武场地极大,建造上就花费了数月的功夫,几乎能容纳四千多人。 黄进跟着敏川韩家进入了会场,不过被分到的坐席也只是西座罢了。作为四大家族众人,却依然排到最差的坐席,可见敏川这一支脉到底有多没落了。 进入会场,韩腹也不去寻黄进的晦气了。毕竟,他还是要脸面的人,总不好让韩家主脉的人看笑话愈发轻视他们这一支脉,更何况,韩腹还指望结交一些家族的前辈,好提携提携他们敏川一脉。 可他们不生事,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生事。 西座接近尾座的一名流氓模样的散客,这人偏瘦,但双眼不时转动,看起来颇为精明的样子。 这人叫王信,做人却不太诚信,他最擅长的就是偷鸡摸狗。好占小便宜,眼光短浅又欺软怕硬。差不多就是街头的混混,只是他生性聪颖,善于偷奸耍滑,好赖有些名气罢了。 本来按王信的名头是不大可能进来的,可谁想他钻了空子,又贿赂了管事的人,这才叫他这流氓样的人物也混了进来。 王信原本只是想要进来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却意外的发现了黄进。像他这流的人物,悬赏令上的人那绝对是背的滚瓜烂熟的。他只用一眼就瞧出了黄进,虽然与悬赏令上的画像比起来有点差别,可这却瞒不过王信。 “悬赏令400金,灵令悬赏一件宝具!”400金可不是小数目,普通的贼盗最多也就悬赏个10金的样子。更何况黄进的悬赏令有过两次升级,从100金一直追加到400金。可见黄进的悬赏价值有多高。 王信心中的贪欲大盛,不过他这人还是有着脑子的。能被悬赏这么高数额的黄金还具有灵令的人可没几个他能惹得起的。 像这样的人却只坐在西座,而且又没人认出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王信最信赖不过的就是他的直觉,这种情况下,有便宜占他又怎么会错过。王信悄悄的移座到黄进的身后,一步步的靠近着。 黄进观察着会场内部的形势,也时刻思索着燧神教的命令该以怎样的方式完成才好。他从进入神教的开始就不安好心了,他可不是为了信仰什么火神才当这神教教众的。 黄进陷入沉思,可对四面的警戒他却从未停止。忽然间,他能感觉到有把利器正靠近他的后腰。 他的眼神微凝,握剑的手紧了紧。可倏忽间,黄进又感到来人的武力并不太强,完全能用弱小来形容,而且这人显得颇为紧张,握着利器的手连顿了好几下。甚至中间有好几次,黄进都能明显的感受到这人有放弃的举措。 黄进心思急转,脸上的神情却平静自如,他也不采取行动,就任由着这人施行。 最终,一把似乎是匕首的利器顶在了黄进的腰上,一个有些慌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你别有动作,不然我这匕首可不认人。” 第二十章 凌厉剑斗 “你想怎么样?”黄进面无表情的说着。 王信语气有些强硬的说道:“你把剑卸下来,跟着我走。” “这剑我可放不下。” 王信微愣,把匕首往前顶得稍微重了点,不善的说着:“你还想不想活了?” 黄进面容稍松,淡然的摸着剑道:“我觉得也不太想,你呢,为什么要找我?” “你自己犯的事,还问我做什么。这悬赏令可是明明白白的。” “这个!” 黄进却没想到这人竟是因为悬赏令而来,反倒是他自己想多了。 沉默片刻,黄进忽然侧过身子,长剑顺势一挥就将王信的匕首给撩拨起来。 王信大惊,和黄进同时站起,又相互拉开了几身量的距离。两人对眼相望,各持兵刃,有如隔空对峙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同坐的其他人,参加会武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安然就坐,谁想这边又突然发生事端,搅乱了本已趋向平静的会场。 负责会场调度的人员较多,主要是四大家族子弟。责管这一带的韩文才见状就皱眉不已,这时候出乱子那可是在打家族的脸。 韩文才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愠怒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来闹事!” 敏川韩家的众人也是半懵,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黄进的二叔韩声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立即对着韩文才大笑道:“小侄见谅,这都是误会,我们是敏川韩家的人,不是什么闹事的人。” “敏川韩家?”韩文才愣了一下,随即铁面的说道:“没听过。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敢在会场闹事,就不要怪我们。来人,将他们赶出去。” 敏川韩家的众人面色一白,如果被人赶出去,还是韩家的人,那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王信的头皮一麻,谁想这事情忽然就变这样了,他心中顿时就有了逃跑的念头。可当他企图趁着混乱,偷入人群逃出去的时候,却被韩家的护卫们给抓了起来,押到了韩文才面前。 韩文才见到王信就认了出来,瞬间勃然大怒,大骂道:“原来是你这泼皮闹事!看我不抽死你!”说着,手中皮鞭就往着王信身上抽打。 急怒的韩文才的力道哪会轻了,一副要抽死王信的样子。王信的哀嚎不断,片刻,他的身上就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韩家的护卫们开始赶着敏川韩家的人出会场。黄进心念急转,就这样被赶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当即出声道:“且慢!” 韩文才抽鞭的手一顿,不善的看着黄进等人道:“怎么,你们还有话说?” 敏川韩家的人面色又是一白,看到韩文才那冷血手段,他们哪敢继续说话。生怕再次牵连到他们,几个长辈都一个劲的说没有。 黄进可没他们那么惧怕,他上前靠近了韩文才。此前,他还看了王信一眼,不过黄进眼中可没什么同情,没有实力又贪婪那结果如何都是自找的。 黄进一脚踩在王信的背上,他身体微微前倾,把剑拄在地上淡笑道:“我叫黄进,并不打算出去。” 韩文才的眼神有异,可依然冷哼道:“哼,我不管你叫韩进还是黄进,敢闹事就必须承担后果。” “好!” “好什么!” 韩文才忽然一愣,这没头没脑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只见黄进双手拄着剑,笑道:“既然都是要承担后果,与其被赶出去,还不如与你一战。” 韩文才怒极反笑,他什么时候说过和他打一场就可以了,不过这黄进倒是有趣,韩文才冷笑道:“好,如果你赢了我,我不只不赶你出去,还带你去坐上席。” 韩文才是燃灯派出身,所练的大多是斩系剑术,招式刚猛凌厉,威力奇大,瞬间爆发的劲力就是连炼神境界的高手都要暂避锋芒。 出手一剑就是“落日余晖”,倒劈出一道红色半月劲气。 黄进步伐连点,长剑连鞘似拔未拔,及到劲气降临。他倒握长剑顺势直劈,拔剑出鞘,劈散了横空劲气。 随后他剑出如龙,直刺韩文才。 韩文才提剑上撩,两人的剑甫一接触,黄进改刺为压,与韩文才的剑直接相顶。两人高低落差,以力相抗,拼的是纯粹的力道。韩文才内力较深,可谁想黄进这力道有如千钧之势。 韩文才的剑一点点的被压了下来。心道不好,他顿时斜剑上滑,抽开了剑,可当剑高举于顶,韩文才反转剑刃,反斩一剑“万丈心火”,剑身竟然燃起了火焰。 黄进眼神大定,竟然有如此奇招,能在兵刃上生成火焰。他抽剑急退,避开了韩文才不断袭来的火剑。他退得一定距离后,横剑半蹲,剑指点在剑身上,凝望着奔袭而来的韩文才。 心如止水,剑指不断在剑身上前移,每前移一分,黄进的脸色就愈发潮红,好似被火光映面,带着丝丝的血色。 韩文才的火剑另出急势就欲斩下,黄进的剑指则最终指向了剑尖,剑势好似被堆到了巅峰,黄进的剑如慢实快的斩将而出。 顿悟而至的霸血剑道终于在实战中第一次被运用了出来,剑势汇聚仅有极致的一剑,斩向了韩文才的火剑。 双剑相交,各带着极强的威势,可结果却是火焰之剑骤然被击飞,斜插进地面中。 而韩文才更是虎口生疼,手掌都有些开裂。 黄进斜剑半空,剑势至此而消,他倒是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 比剑武斗,那绝对是武者最有兴趣的,围观的群众群情汹涌,叫好声连连,尤其对这急变的战局那更是兴奋不已。 不过,看到黄进几乎赢了,有些人的脸色不太好。韩平川自然是为自己的二哥实力大进而高兴。 可敏川支系的其他人那都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谁能想到这黄进实力涨的这么恐怖。那韩文才说小了都是练气境界大成往上的修为,而敏川支系最高的也就练气小成,更不要说实力对比,那绝对是韩文才秒杀敏川支系所有人。 第二十一章 如君未晚? 谁能想到黄进的实力这么强劲。 韩文才也想不到,他轻按开裂的手掌,沉默不语,就当众人以为他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忽然大笑道:“好好好,我记住你了,黄进。你随我来吧。” 韩文才转身离去,黄进眼神微凝跟了上去,心中还想着,“这人倒也守信。” 只是一来二去,那敏川支系的人完全被晾在了一边,也没人再赶他们出去,也没人去理睬他们。 韩文才的步子奇快,他虽然信守承诺,可对黄进却未必没有怨恨。所以他就存了刁难之意,带路是不假,可前提是黄进能跟上韩文才。 两人的距离时远时近,好在黄进的基本功扎实,脚力上还过得去,这才勉强跟上韩文才。 所谓的上席,也就是北座上的坐席。北为尊者,能入得北座的人都是有一定名望的人。不过坐席却不是满的,正所谓宁缺毋滥,北座的坐席即便空着也不可能让身份不够的人坐上去。 黄进能够入座也是运气所致,即便如此,被分到的位置也不过是次等的末席罢了。 但当黄进坐上坐席不久,一只神秘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 黄进心头大惊,来人能躲过他的感知,无声息的按在他肩头,绝非庸手。而这样的人物想要杀他,不过是转瞬间的事。他面容镇定,眼神冷冽的说着:“阁下何人?” 这人已至中年,面容白净又无须,看着颇为文静,嘴角则时常挂着笑容,他的穿着也是相当朴素,只在腰间挂了柄颇为奇怪的剑。 他脸带笑意,对着黄进说道:“黄品教众?” 黄进一愣,却没想到这人竟然识得他是燧神教教众。 “黄进,新近入教的教众,却能列席上座,不错。” 黄进心中的惊讶更甚,不免询声道:“不知前辈是?” 这中年人脸上的笑意愈盛,淡声说道:“庚新堂主,凌崔。” 凌崔,这名字黄进意外的听说过。这人学艺于少黄山,不过双十年岁,就享誉舟南一地,然骄纵过盛,倚仗奇学九转气剑术,曲直如意,竟然反伤自身,沦为一时笑柄。虽曾立誓改剑为刺,专精刺剑一道,但最终也只是销声匿迹。 却不想成为了燧神教的堂主,黄进沉默半响,说道:“凌堂主亲临也是为这会武而来?” 凌崔已然脱去了曾经的骄纵,沉稳的说着:“四大家族会武名为会武,实则以武为名行异动之事。” “异动?” 凌崔似乎颇为欣赏黄进,因此言语中少有隐瞒,说道:“近年来,易河郡的势力波动就较为频繁,明里暗里有颇多的门派被剿灭。而原本抱团的四大家族也不再是铁板一块。中元宗和苏家有联合迹象,两相合力便能鲸吞大半的易河郡。韩家自危,便暗中阻挠,李家实力最弱因而依附韩家。方家摇摆不定,独居一方静候局势。自此,四大家族实则是貌合神离。” 黄进闻言大异,他从未知道这四大家族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看似风平浪静的易河郡实则波涛暗涌。 “那这和神教有什么关系?” 凌崔眼神深邃,低声笑道:“我教新入易河郡,自然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我教一入易河郡就被有心之人巧立名目,激起郡内人士的抵触之心。因为这般,我教只能潜入地底,寻求暗中发展。” 黄进听到这时就醒觉了,凌崔为何派遣大量的庚新分堂的教众潜入会场,目的就是在这场席卷易河郡的博弈中寻求传教的机遇。 凌崔见得黄进已然明白,不由笑道:“易河郡内里势力错综复杂,神教想要有一席之地,就看能否在这本土势力的变迁中寻得一线生机了。” 黄进自觉却是小看了这燧神教,即便是这小块的势力分支,就有着如凌崔这般璀璨的人物所在,那强大神秘的总教又会是何等光景。 ...... 韩家大总管韩益,又被称作内务总管,地位之高,甚至被多数韩家子弟称为第二家主。 这时的韩益正在主管着会武场地的人事调动,因为四大家族分管各自的区域,也无需韩益操心。 却见方才与黄进打过一场的韩文才,这时正毕恭毕敬的对大总管韩益报告。 韩益闻言,心中有了些许计较,说道:“这黄进又是何人?” “这黄进本叫韩诺,是敏川旁系子弟,因为执意拜入香山派,与其族人有了嫌隙。后又遭香山派驱逐,这才改名黄进。” “哦!” 韩益倒是有些惊异,淡然说道:“这黄进倒是悲惨。” “那大总管的意思是?”韩文才探问道。 “此人可为刃,但不可收。” 韩文才一愣,说道:“大总管这话是何意?文才愚钝,请大总管指教。” 韩益拨弄着案桌上的算盘,片刻后才说道:“此人既为我韩家子弟,自然要为我韩家打上一场的。” 韩文才显得极为惊讶,却是明了韩益的想法。 这家族会武成就之初自然是为了交流武学。但近年而来,随着苏家叛变,中天平元宗野心勃勃,这会武就变成了各方宣泄武力的场所。寻常的家族旁支不知道,仍旧以为这会武是为家族赢得荣誉的机会。 其实早在四年前那届的会武就已经是杀机四伏,但因为苏释武,韩域等人光芒太强,这才压下了那几乎被端到了明面的杀机,让这场争斗延续了下去。 而这一届会武,几乎四大家族的主脉都被收了回来,只留下那些不知详情的旁系去引颈待戮。 ...... 黄进与凌崔颇为投机,从最初的易河大势到个人生平过往,再到这会场上的种种,两人心中都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凌崔之名虽凌厉,但话语间却极为祥和,他笑道:“如凌某晚生十五年,必然要与进兄结为兄弟,方能一慰平生之意。” 这话说的真诚,但黄进心中也有顾忌,他生逢大变,又兼之脸有青字,不免有自卑之心,更是对世人有了恶意之想。此时的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难保凌崔这话不过是推卸之语,只是场面上说得好听罢了。 或许有一天当黄进有了足以与凌崔比肩的地位后,他才会正视凌崔话语中的真诚之意吧。 至于此刻,黄进只能沉默相待,不以言与。 第二十二章 死战与驱逐 等候许久的家族会武终于开始了。 宽大的高台上仅有一人站立,这人面冷似铁,身材异常雄壮,他单手抓着把戳地的细长尖铁枪,冰冷的喊道:“第一场,入场!” 高台近处有四大家族的主事人,他们负责选定由哪位子弟上场对决。 韩家主事的首次选为大总管韩益,他手指轻捻须面,心中则思忖着这场看似是会武,实则是四大家族主事人的博弈该如何决策。 静候片刻,苏家和李家的子弟率先上场。苏家作为东道主,率先出场那是没什么说的。而李家,本就是个凑数的,真正的决战可轮不到他们,李家主事人心中也是这样想得,现在他所想的就是早早上完了人,别陷入决战,损失惨重就行了。 喊话人,喊道:“开始!” 属于苏李两家的初场争斗就此开始,不过这两人的实力差距很明显,苏家这人稳压李家的人,战斗划开的快,结束的也快。 李家这人很快就认输了,可意外的是,喊话人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往届的时候,一方认输,喊话人就会喊另一方获胜。可这次,喊话人完全不理睬李家的认输。 苏家这人在听到认输时就停下了手,可这情况却迥然大异。李家这人大急,他有种不安的感觉,他见喊叫无用,就拉上喊话人大声喊道认输。 四家的族人见事有异,纷纷站了起来观望。 却见喊话人面容冷峻,他拿起手中铁枪,喊道:“弃战!” 李家这人闻言大喜,以为喊话人终于要让他下去了,忽然,就见喊话人那铁枪直接戳进了李家这人的胸腔中,大喊道:“死!” 四族的情绪却是抑制不住,接连的炸裂了开来,纷纷怒吼大骂。 不过仅有那些本家的子弟不动声色,他们早就被告知了这次会武的真正规则,对于这死战他们即便难以接受,也有了心理准备。 无视四族中人的喊骂,喊话人将李家这人的尸身给弃到了边角,喊话道:“场毕,苏家赢!” 苏家这人虽然获胜,但心中的恐惧却是难以抑制的升腾了起来,就他这样的实力在参战的人中最多是中等,怎么可能会赢? 尽管家族旁系的众人责骂连连,作为主事者的几人又怎会受到影响,对他们来说,什么手段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终的胜利。 可唯一例外的是李家的主事人,他面色铁青的很,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家族竟然瞒着他,他的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恨意。 黄进脸色也稍变,冷厉的说着:“以死为战,好狠的家族,好狠的人!” 凌崔面容平静,却没有情绪的波动,人心这回事,他早看过无数遍了。 会武依旧进行中。 第二场上场的变成了方家的人,既知必死,双方都是力战不退,直至最后一刻。 可真当死亡降临的时候,谁能不惧怕,苏家这人本已力竭,但当即将步入死亡的时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催着他反掐住方家这人的脖子,一点一点,把另外一人推向死亡。 “场毕,苏家赢!” 好不容易的胜利,却让他的心神几近崩溃,他哀求着,“我,我赢了两场了,我想,我想活下去,求求你们了!” 痛苦的哀嚎却换不来权力者的仁慈。四大家族的族人中有几人悄然泪下,可心中再悲伤,又改变的了什么。 接二连三的战斗不断展开,不过现在还只是开胃菜。上场的都还只是锻体境的普通武者,第七场,李家终于出现了练气境的武者。 “这么早!” 其他三家的主事人都皱眉不已,如此早就将练气境武者扔上去完全打乱了他们的筹划。即便无奈,他们也只能相应的调整策略,不然,出现大规模的连杀可就不好了。 李家主事人李苇身旁的数人也是大感意外,怎么着也不该这么早就投入练气境武者,只不过他们可不敢去劝李苇,光看李苇那血红的眼睛就够瘆人了。 韩益虽被打乱了手脚,但还不至于慌乱,他凝望着高台之上,思忖着说道:“把黄进叫来,该是让他上去的时候了。” ...... “我为何要为你韩家卖命?” 黄进的眼神中泛着冷光,他却没想到这韩家还真是打得好算盘,不让他们自己人死就算了,还想着拉上他做个垫背的。 韩文才哼了一声,傲视道:“为家族荣光而死,这是你的幸运。” “你怎么不去?”黄进不无嘲讽的笑道,“哦,对,我忘记你超过二十二了,想上还上不去。” “你!”韩文才一怒就要有拔剑的举动,不过他却忍了下来,一个将死之人哪值得他动怒,“你也就蹦跶着一会了,你当真不去?” 黄进嗅到了不好的味道,依然说道:“不可能!” 韩文才诡异一笑,招了招手。 就见敏川支系的众人都被押了过来,诚然,有几人的性命黄进还是比较看重的。 不过他只是摇摇头,说道:“这韩家怕是离衰败不远了。” “你说什么!”韩文才一口气没憋住,暴怒的吼道。 “哼,连你们家族旁系的人都被当作筹码来要挟别人,这样的家族还能久远?” “你们自己杀自己的家族中人去逼一个外人来保他们,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韩文才即便再怎么胡编乱造,也掩盖不了这件事的本质,他恨怒的说着:“我不和你扯,你就只有两个选择,不上和他们一起死,上,或许你还能活下来。” 四大家族会武场地中有着无数的武者,就连那聚合期的气变武者都有好多个,更不要说那数之不尽的炼神练气武者了。 或许这都不可怕,但要知道那些坐在特等席上的八人那每一个都是归气境往上的武者。只需他们中的任意一人的气机锁定,黄进再能跑也会被轰成连渣都不剩。 没的选择了,这还真是让人讨厌的世界。 黄进望向敏川支系的众人,他可以看到那一双双希冀的眼神,黄进心中却叹息,”即便能救你们又如何,这样的家族,迟早还会把你们推下去的。” 黄进拿起剑站了起来,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逐他们出韩家。” 第二十三章 真乃猛士也! 战斗的序幕迅速被拉开。 李家最出名的便是拳掌,李丸所使的是一门《摧碑掌》的掌法,是一门集变化和威力并重的掌法。而看李丸的掌力,能知道他在这门掌法上已下了极深的功夫。只要被他那手掌一拍,摧筋断骨都不算厉害的。 黄进出剑极快,连点李丸诸身大穴,只一瞬间就连出了五剑。 李丸掌法稳健,速度上不算太快,可当他以守代攻,愣是能接下黄进的每一剑。强劲的掌力透过剑身传递过来,黄进能清晰的感受到李丸的力道有多强。 黄进偏不用劲,只以快剑做攻,李丸掌力虽猛但疲于防御,却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忽然,黄进的出剑的节奏变了,剑势偏缓,剑上的力道骤然的加深了数重。 李丸能清晰的感受到压力的增大,可忽然间,剑势又变得轻捷,突来的变化,打得李丸凌乱不堪,有几次他都被自己过猛的劲力给反伤了。 黄进以混元气功为根基所刻意营造出来的快慢剑势,将李丸的神经一步步的逼得紧绷起来,突然,黄进的一记威力简化版的霸血剑道藏于剑势中。 李丸的神经都变得衰弱了,骤然暴起的一剑出乎了他所有的预料,横削断了他的手掌,又接着划开了李丸的喉咙。 鲜血从断口出不断喷出,还溅了黄进一身。就此,第九场的黄进的第一个对手死了。 黄进的眼角有些抖动,他神情偏冷的看着李丸的残躯。 他将剑插在石台上,随后,紧靠着剑蹲坐着,他的脸上无喜无悲,但似乎,只有剑能给他些许的慰藉。 “这人是韩家哪一支脉的,怎么没听说过?” “怕是撑过这一场,下场就难了。” “唉,如今的主脉都如此冷血,我等旁系的未来该如何啊!” “我不想看了,太凄惨了!” 众人都纷纷倒吐着苦水,但却没有任何一个脉系真正向着主脉们反抗,即便这战斗如此残酷,如此冷血,他们亦然选择了放弃和接受。 场间的空档,给了黄进歇息的机会,可惜太过短暂。 下场的敌人是苏家的苏革世,这人倒是和黄进有些渊源,因为他师从的也是香山派。不过苏革世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不但是香山派的内门弟子,还学到了门派绝学纲常剑术。 苏革世方开始出剑,黄进就认出来了这套路,可惜的是黄进对香山派已经没了半点念想。 纲常剑术虽然御守无双,但显然苏革世刚练没多久,只是天真的想着借着剑术的精妙来赢得胜利。 黄进没有缠斗的欲望,上来就力道发挥到极致,只用了三剑就将苏革世斩于剑下。 ...... 战局一连转到第十三场,经过数场战斗,黄进的内力趋向了枯竭,而他的内气根本不能用来主战。最终的结果,就是黄进必须依赖肉体力量来驱使剑道。 一剑猛斩而下,将敌手斩杀,黄进的腿脚有些站不稳了,他大口喘着粗气,冷眼看着到处都是血尸的高台,他心中不免凄凉,“怕是就快到尽头了。” 观战的众人的心中也都是这般想法。 “看样子这是撑不住了,唉。” “连战五场,还都是实力强劲的对手,只怕到极限了。” “这人倒是勇猛,可却要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众人为黄进可惜,可黄进脑海中就从未有过死的念头。曾经他从万丈高空落下,被无数医者都断定为必死无疑,可最终还是让他从死亡的深渊爬了出来。而这一次,他也不会死。 黄进倚仗着剑挺立起来,大喊道:“给我酒!” “酒?” 韩家众人有些呆愣,这种要死的时候喝什么酒? 黄进又接着大喊:“我要一缸酒!” 韩家的众人将目光转向了韩益,而韩益看着有些癫狂的黄进,心中有了些许思量,于是点头,众人这才操持着为黄进准备酒。 ...... 下一个对手很快上来,他是方家的方太,这人是上场以来第一个达到练气大成的武者。这是一个信号,说明会武开始进入了核心的较量期,实力较强的武者很可能会连续出现。 方太眼中可没有黄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黄进已经几乎油尽灯枯了,哪还有争斗的实力。 而黄进呢,黄进的眼里只有那摆满的一大缸酒,他无视着方太的存在,猛灌了一大口酒,但他觉得不过瘾,又连灌了三大口酒,这才罢休。 方太并不想拖延,他还是抱着很深的希望能够活下来的,他等的不耐烦就迅速祭起一掌,朝着黄进的背后袭去。 可这掌打在黄进的背后竟然毫无动静,仿佛没打到一样。方太一惊,再看到黄进偏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冷酷的没有分毫感情,好像看到的是待宰的畜生般。 黄进的手掌忽然拍下,毫无花哨,甚至感觉不到威力的一掌,但就是那纯粹之极的肉体力量,将方太整个人都拍飞了。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失去了控制,在空中吐出大口的鲜血,翻滚到地上。再看见,就像被巨大的力量揉捏过一样,失去了形貌。 当黄进转过身来,众人看见的就不再是原先的模样了,他的肌肉都鼓涨的厉害,将衣服都撑满了,而他的肤色由原本的微黄变成了偏黑色,他脸上的青字更是因此变得霸气莫名,而那巨大的身形,强硕的肌体,犹如魔神降世,震慑着众人的心神。 会场中的无数人都为眼前所见的这一幕站起了身,实在太过震撼了。 特等席上的八位顶级武者,望着这一幕也都有着难言的震惊。 韩益的目光也呆愣住了,他哪想到只是几口酒就能让黄进产生如此恐怖的变化 有一人喃喃的说道:“真乃猛士也!” 第二十四章 强横 黄进喝酒可不少,但像这次变化这么大的倒是头一次,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甚至他觉得他只要一拳就能毁灭这个会场。 当然,这只是错觉。 众人因为黄进的变异都变得吃惊不已,即便无心会武胜败的众人,一时间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会武的战斗持续到第十四场就暂停了下来,望着这个怪物,竟然没有人有胆气与他交手。 战斗会因此中止吗? 四家主事人展开了讨论,这场会武即便只任用旁系死战的规则,也并不代表哪家就会任凭战败。因为这场会武的胜负可决定着四大家族某些决策的商定,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定论。 终于,既迫于家族旁系的压力,又有现于黄进的横空出世,四大家族决定将战斗堆到最后,各家族重新任意派选一人,作为决战者。 一战定胜负,家族主事人自然要重新考量了,原先的死战规则的约束也因此降了下去,他们也无需只选旁系为筹码了。 ...... 任凭外界风起云涌,黄进都没有动弹,他不死又怎会有人上去。所以,即便规则改变,黄进依然是要被作为第一块踏脚板的。 ...... “方珏,特来与阁下一会。” 第一个出场的人来了,方家,方家方珏,炼神小成的武者。他可以说是方家年轻一代的领衔人物之一,如此年轻的炼神武者,今后的成就绝对是斐然的。 方家能舍得将他给放出来,那也是下了狠心的。可见,即便是游离不定的方家也对这场会武胜利抱有极大的渴望。 方珏自然也有傲气,众人惧怕黄进,他可不怕,在他这样的世家大族面前,像黄进这种只靠着力道强盛的武者实在是不堪一提。 须知自从练气一道被真正开发出来后,极多的武者想要迈向世界的巅峰,那气之一道绝对是首选。纯练力道的武者从七百年前“政权时代”确立的时候就趋向没落了。 而气道之妙在此后更是变化多端,无论是炼神境的冥想术,还是归气境的归气道都将气道武者的实力堆上了另一个巅峰。 气道上的奇功妙法辈出更是完胜力道上的一枝独秀。 而方珏自己就是个纯练气功的武者,虽然纯气修在筑基期的练气炼神等境界实力上显得都颇为弱小,但当突破聚合期时那绝对能超越其他所有的修者。更别说气修在修炼上的得天独厚,那堪称恐怖的修炼速度。 黄进静静的看着方珏,别人喝酒的情况怎样,他不知道,但黄进喝酒却是越喝越清醒,清醒到冷静的地步。黄进有种感觉,这时候的他甚至没了情感的波动。 方珏的昊天功可不是什么低级气功,这可是具沙天门仅有的三门外传气功之一。如果不是家族有气运,偶然得到了这门气功的前四篇,他又哪能修得。 “四方降临” 方珏运起昊天功,在他气劲挥洒之下,黄进周围出现了有些虚无的劲气波动,而这些劲气之间仿佛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不断的合拢到了一起。 方家家主方敖看着“四方降临”的使出,颇有点欣慰道:“方珏这孩子,天赋确实还可以,只是太不留情面了,这招一出哪有活命的。” 韩羹是听出来了,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这怪胎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好歹是挂名他韩家的,他哪能给别人落了面子,呛声道:“可别人没打死,反倒被别人打死喽。” 方敖只当是韩羹发酸,也不理睬他。 而高台上的战局千变万化,那虚无的劲气合拢的极快,也变得更加形质化,就像一张大网网住了黄进的身周。 可就当那些劲气接触黄进的时候,不但没有造成伤害,反而是一碰就散了。 方珏完全愣住了,这节奏不对啊。 而看台上的方敖也傻眼了,韩羹见状大叫道:“哎呦,原来是花架子,还弄得怪厉害的,吓死老夫了。” 方敖脸一抽,谁想到那怪胎这么变态,敢情还破不了防。 不过,下一秒的战局却让韩羹大惊,他急得失声道:“不可!” 就见黄进又出手了,这一下,竟然是要一掌打死方珏的样子。极为简单的一掌,可方珏怎么也避不开,终于打在了他身上。可惜的是,方珏还没达到气变期,还没转化真气,不然,他的近战手段怎么会这么薄弱,如此轻易的就被黄进给欺身过来。 就像拍死一只苍蝇,方珏被完全捏爆了,尸身散落到了各处。 这一场景,远比之前的血腥杀戮更加恶心和吓人。方敖的心头像被锤子敲了一下,那揪心的疼痛,完全溢于言表,他当即怒吼道:“匹夫安敢欺我!” 之前,家族的那些旁系死就死了,除了旁系的族人谁又还会在意。可现在,既然改变了规则,自然不可能以死为战。这些炼神境的武者,尤其是这么年轻的,那绝对是家族中的宝,谁敢杀他们,杀了就是断家族根基,那绝对是要拼命的。 本来这都是潜规则,不说大家也都知道,怎会下狠手呢。可谁想能遇到黄进这个愣头青,好赖都给你打死,谁管你那么多。 黄进拍死方珏后就觉得自己被一股极强的气机给锁定了,他偏过头,望向了北座看台上。 方敖顿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气急败坏的就要冲下去杀人。可却被韩羹拦住了,只见他说道:“方兄切勿动怒,人死请节哀,莫要惊扰了会武大事。” “你说什么,韩老贼,就是你韩家的人害死方珏的。难道你还想包庇他吗?” “等大事一了,老夫必定给方兄一个交代,现在,先请方兄平静一下。” ...... 黄进能感受到那股锁定的气机忽然消失了,可惜了,不然黄进还想着跟那人交一下手,他模糊的觉得,或许他能赢那人。 面对黄进如此的不守规矩,四家主事这就难办了,本以为炼神境武者上去能稳压一筹的。可谁想这怪胎越变越厉害,竟然一巴掌拍死了炼神武者。 而那些原本选定上场的炼神武者都被吓到了,无论怎么劝说,都没人愿意去面对黄进这怪胎。 方家算是出了局,黄进又算代表着韩家,现在就剩下苏家和李家的事了。 第二十五章 杀将现世 李苇面容冷峻,他脸上有三道伤疤,却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他是李家极为有名的酷吏,在规整家族秩序上,有着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功绩,他将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李家。 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爱这个家族,爱护家族中的每个人。可当家族背着他进行死战约定的时候,他能感到某种深深的背叛,仿佛整个家族都联起手来欺骗他。 然而再过愤恨又能怎么样,李苇永远不会背叛李家。他余下来的半生依旧会为了成全这个家族而存活,即便是成为兵刃。 “先生?” “现今,也只有他能代替他们上去了。” “先生,您说的是,那个外姓族人?” ...... 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又有挑战者登台了。 这人穿着一身白色衣袍,动作显得颇为儒雅,没有急切的跳上去,只是一步步的登台。他的步伐不止稳健,面容还带着一抹看不穿的笑容。 可有样东西出卖了他,在他的四肢百骸,上至头顶,下至脚底,甚至在他的七窍百穴中,都不断流窜着浓郁的煞气。尤其他的双眼,好像是所有煞气的源泉,只要一对眼就能看见那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万人屠! 据说煞气成形最初只会散乱无比,屠杀者只能被煞气萦绕,凶恶的煞气能波及的范围极广。初始的屠杀者煞气量是极为惊人的,因为这还包括了一些本不属于屠杀者的天地煞气。 天地煞气看着庞大,但是最要不得的,这种存在比起诞生而来的煞气,恐怖到难以想象。天地煞气会时刻聚集四方人类的负面情绪,然后投注及影响到屠杀者。一有不慎,屠杀者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随着屠杀者的杀戮越盛,煞气会逐渐凝合,直到成就第一个节点,万人屠。煞气就会获得首次的聚合,散开天地煞气,完全覆盖在屠杀者的身上。 可在易河郡这个说大不大,但内部联系极为密切的地方,别说万人屠了,就是百人屠,人屠这些,那都是人人喊打的角色,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些高级屠杀者呢。 ...... 看台上的众人都被惊起,这次的震惊,比起黄进变异的场景还要强烈。 南北派的华宾宗师首次说话,便就怒斥道:“这丧心病狂之人,难道也是你们四大家族的子弟吗?啊?” 李家家主李叙静坐着,没有言语,他哪里想到李苇竟然真将这疯子给放出来了。 苏赢,韩羹,方敖三人的面色都有些异常,谁都没想到李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是公认的软柿子,却在暗地里藏着这么个狠角色。 ...... 黄进到没想那么多,他就直觉这人很厉害,不太好对付。 “呵!” 白衣人浅笑了声,异常的柔和道:“你倒是不怕我。” 黄进神情诡异的动着,他莫名的想笑,反问道:“不是应该你怕我的吗?” 确实,外形上,黄进可比这白衣人恐怖的多了,两人对比,这白衣人就显得有点人畜无害了。 怎么能这么比,白衣人淡笑着,却极为真挚的说道:“也是,我们两人都很可怕!” “可是。” 白衣人他侧过了身子,面朝着所有人,蔑视道:“他们不这么认为。” “无论是谁,只要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地狱来的恶鬼,充满血腥和丑陋的侩子手。他们都想杀我。” “我的父亲姓赖,我的母亲姓李。可我的父亲抛弃了我,我的母亲不要我,就让这群恶狼环伺着我。” “我叫赖戟,可他们喜欢叫我杀将。” “好,我便就杀给他们看。我赖戟连屠十四城,宰命三万余。想我死者,欲成名者,标榜正义者,血海深仇者,就如那过江之鲫数之不尽的窜了出来。” “可惜的是,这帮庸才!”赖戟指着众人,“聚合期,气变境,归气境,百打境,无数所谓的强者,竟然杀不死我这个小小的炼神武者。” 随着赖戟一个个的点出,那些强者心中的怒气都爆升了起来,可就如赖戟所说的。即便他只是炼神武者,他们都杀不死他。 万人屠,不只是遍及天下的凶名,还有这那恐怖的煞气压制,或许,当他们修为达到了更高的第三层次之上的时候,才能杀掉赖戟吧。 赖戟最后指着黄进道:“你能杀死我吗?” 黄进与赖戟的眼芒交锋,迸出极强的火花,两人心中都有种奇异的感觉,对面这人或许会成为自己宿命中的敌手。 赖戟率先动手,他疾步而至,竟然夺去了喊话人手中的铁枪。 黄进的身躯暴涨,原来那剑在他手中就变得极小了,他抬剑,重劈而去。 两人剑枪首次相交,就激起了强烈的火花。黄进变异剑术也变得极为强劲,招招都施展霸血剑道的强力斩击,得益于他气血的暴涨,施展霸血剑道所消耗的血气,也变得极少,让他的招式第一次用得如此痛快淋漓。 而赖戟,煞气就是他最强的武器,覆盖在身上如铠甲,贯及武器就是利刃,触碰敌人就是毒药。 逾万斤的鼎天之力,屠杀万人的惊天煞气。初次交锋就展现极强的对抗性,赖戟极少遇到这么强的敌人,可越是这样就越激发他潜藏的勇力。 谁都不愿意遇到像赖戟这样的敌人,不仅难缠打都未必能打动,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被煞气入侵。当没有武道绝顶的武者出现的时候,赖戟绝对是能无敌的存在。 所以说,屠杀令虽能逼死极多的人,但也能成就某些枭雄般的人物。 赖戟就是一个,连屠十四城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没有狠辣的心性,没有绝强的勇力,没有超绝的气运,任你实力惊天也别想达到。 赖戟作为李家的外戚,但李家既不敢用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强力的打手。最终也就这样将他耗着,让他待在李家而已。 赖戟与黄进的战斗一步步展开,黄进的超强力道虽然打不穿那煞气护御,但穿透后,也能残留极强的威力,让赖戟少有的受挫。 而更大的危机却是靠近了黄进,他双臂上有许多块地方缠绕了阴毒的煞气,就像毒药正不断的入侵他的身体,即便他的肉体被强化了也极难抵挡这些无孔不入的煞气。 第二十六章 燧神之名 黄进只觉手臂越来难抬起,但他依旧疯狂的输出着武力,挥动的剑能给石台造成极多的裂缝,蛮力之强让人震惊。 赖戟不敢轻易靠近,黄进的冲击即便是他也吃不消,他就在外围不断的骚扰,好在煞气侵袭相当有效,能明显的看出黄进力道的衰退。 他微微的笑着,他可不只是叫赖戟,长兵器的修为他也是不浅的。他只轻松的撩拨就能让黄进在煞气的困局中越陷越深。 战斗之势已经很明显了。 会场中的战斗上升到了极强的高峰,观众自然难抵挡这样的武斗盛宴。他们都被这异常精彩的战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就连那远在特等席上的八位宗师级人物都不自觉的前跨。 “这赖戟和黄进两人,修为评级都不算高,可这实力评级却都是超越想象的存在啊。” “是啊,好久不曾见过实力评级远超修为评级的顶尖武者了。” “不然,不然,我看那黄进的实力还没那么高,你们看,他就要输了。” “我可不觉得,这人就是怪胎,说不得他还有变异的手段。” 八位宗师人物争吵成一团,但却把现场的气氛给推到了巅峰。武者对战那是不少见,但在易河郡,能媲美超级强者的武斗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黄进的气势明显缓了下来,那难缠的煞气突破了他的皮肉,进入了骨血当中,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怕是这能腐蚀肉体的煞气就会将他消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还剩大半的酒缸,情况如此危急,也不能在拖延了,他立即靠上酒缸,用力一顶就将酒缸端到了空中。 一阵大力拍下,酒缸就完全的碎裂,那大量的酒水就照着黄进的头洒了下来。 赖戟没见到之前的那幕,所以不明白黄进在做什么。可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懂,这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发抖,他们将会见到什么样的怪物。 大量的酒水被灌下,黄进的身体没有产生变化,但是他的精神像是被火烧一样有种锥心的疼,而他的四肢,胸腹,背脊,竟然冒出了白烟。 他好像是放在火炉上烤一样,肌体都在散发极烫的热气。 黄进的头颅要炸开,疼的他都快窒息了,他肉体的痛苦被他完全的忽视了,只有这脑海中被撩动的万千思绪。 他却没有发觉,那残留着的逆天命格就在这一刻,被不断的写入了他的灵魂深处,更改着他的先天维度,让他本来薄如纸张的先天根基被逐步的加深。 而最直接的收益就是让单薄的霸血剑道的理论基础不断厚实,黄进虽然体悟了这门绝学,但可惜的是,他在武学上的见识实在不行,极难将其推演到更高的层次。可经过这次的改造,将他灵魂中对霸与血这两字所带有的极深的武学道理给拔高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经后,或许他能借助着这两字的根基,创造出不可思议的成就。 天地弈棋无数的命局的结果都是赋予短暂的逆天命格,这种命格本就不容于世。黄进能借此获得这样的收益,实在是超乎想象的,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次变异之后,他的逆天命格就真正消失了。 ...... 梦中千年,人间一瞬。 黄进再次睁开了眼睛却好似过了世纪般长远,但所经过的不过刹那。黄进这次的变异却是更加的诡异。因为,他的身躯又变小了,回变成最初的那样了。 他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消退,甚至变得更强。可这不是最特殊的,变化最大的是他那双眼睛,带着有如老者的沧桑,好似经历无尽岁月的打磨,让他的心神,飙升到了某个难以想象的巅峰。 黄进的气质一变再变,如果说刚才是魔神般的硬气,现在,就是宗师般的睿智。 他伸出手掌,就见那些侵入他肌体的煞气如一阵的青烟消散而去。煞气虽说可怕,但对某些人却是无用,因为煞气侵扰的是人的意志,当某个人的意志凝练到某个地步的时候,煞气就如同微风般再也无法留驻了。 赖戟前所未有的慎重,他没想到黄进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这样一来,他最大的进攻手段就等于无效了。 这样的情况也给诸多的武者上了一课,让他们意识到,看似无敌的煞气,却依然有着其的局限性。 黄进触及长剑,却是收回了腰间。他单手背负身后,按着剑无言的望着赖戟。 这一望,就让赖戟头皮发麻,他从未感受过如此透彻人心的眼神,好像把他都拨开了看的清清楚楚一样。 赖戟本还有百战之心,他屠杀万人又岂是易与之辈,可这个时候,他却生不起任何的战意,他紧握长枪,从牙缝中漏出几个字:“我认输了!” 黄进恬淡的笑着:“多谢!” 苏家弃战,无人再战。 四大家族会武,到这刻才真正的结束了。 ...... 可事情还没有完结。 韩羹飞身下了看台,来到了高台上,说道:“多谢阁下为我韩家助威,不过老夫也还想对阁下问问责。” “韩家主是何意?” 方家,李家和苏家的家主接连下了看台。 方敖闻言上前,怒喝道:“你肆意屠戮我等家族子弟,你难道忘了吗?” 四位家主都上到了黄进的近前,似乎是要威逼他就范。 “哼!” 黄进冷哼,说道:“死战规则不是你等定下的?现在还赖在我身上了?” “可也不能叫你随意屠杀我等核心子弟。” 黄进怒气上涌,踏前道:“核心子弟的命是命,旁系子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话说到这里,四位家主心中都动了杀机。 可忽然,一声大笑传了出来。 “四位家主,可是欺我燧神教无人呐?” 就见看了一场好戏的凌崔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步伐不紧不慢,却震慑着这四大家族。 “燧神教?” 虽然中天平元宗可以暗地里搞小动作阻止燧神教入侵易河郡,这可不代表他们敢明面上硬抗燧神教。 须知,这燧神教是大教,就是整个易河郡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弹指可灭的地方,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不止是四位族长,就连那张宗和华宾心中都有异。这黄进竟然是燧神教中人,而这后来的人也不知是在教中是何地位,燧神教又是何时侵入了中元。 第二十七章 双脉同心 张宗作为中天平元宗的代表,自然不能人后。 他大笑着走到众人前面,和善的说道:“原来是燧神教的朋友来访,张某失察,敬请见谅。只是不知如何称呼?” “凌崔。” 几人有些诧异,这凌崔他们未必见过,但他的故事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只是据传这人已经销声匿迹,今天又怎么成为燧神教中人了。 家主苏赢悄无声息退了几步,却是到了玉珏掌江烨的身旁,也不知两人窃窃私语了什么,就见江烨变得极为兴奋。 张宗对凌崔之名也有耳闻,不免心中有些轻视,说道:“原来是凌兄,久闻大名。凌兄倒是好运气,竟是攀上了燧神教这颗大树,呵呵。” 凌崔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轻视之意,但也就一笑了之。 张宗活成了人精,可不是什么偏听偏信之人,他说话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见到凌崔这般态度,他对凌崔的观感瞬间就变成了警戒。 就当张宗想继续套套话的时候,江烨忽然就出声,他上前喊道:“哼,什么燧神教,我看不过是你凌崔的欺世之言。哗众取宠之人,我江烨可不会被你骗了。” 这话虽然出格,但无论是几位家主还是张宗等人都没有出头之意,就存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思。 凌崔的笑容瞬间就变成冷笑,他怎能不知道这江烨是被人当枪使了,意图就是想称称他的分量。 凌崔的心性与早年比自然大不相同,变得温顺了许多,可这不代表他就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上一把,他旋即应道:“既然如此,想看看凌某有多少斤两的人,就请上前一步吧。” 众人都退后了几步,就江烨满脸傲气的踏前。 凌崔的剑与寻常剑器不同,他的剑剑身极细就和铁棒般都是圆的,仅有那剑尖那点的锋锐。 这样的剑则是专门用来施展刺剑术的,就如斩系剑术只取斩击,刺剑术则是只取刺击。 凌崔巍然不动,江烨虽然心思不纯,但实力却是不可小觑。只要看见他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掌,就知他那玉珏掌的掌法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动辄便可断石分金。 江烨对他的掌力也是充满信心,他双手划开,单掌向前对着凌崔,忽然哈哈大笑道:“只需轻轻一掌,就能将你四分五裂。” 凌崔面无表情,剑势就忽然而起,快得都看不到人影,疏忽间就刺剑而过。 待得众人回过神,就发觉凌崔站在了江烨的身后。 江烨好好的站在原地,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在众人暗自奇怪间,只见江烨的掌心,双肩,肚脐眼,咽喉都多了个血洞,随着血洞不断的裂开,一道道极细的线状伤痕出现江烨身体各处。 裂纹线纹极快的布满了江烨的全身,忽然,他的身躯就随着裂纹而开裂,变成了无数的肉块掉在了地上。 无论是张宗还是苏赢等人瞬间毛骨悚然,甚至不少人都被吓得吐了出来,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恶心。 黄进的眼神一凛,却没想到凌崔的剑术如此残虐。 这时,凌崔淡然的一笑。 ...... 借着燧神教的名头,黄进和凌崔两人都完好的离开了净荒谷。 与倪惶会和后,三人就匆忙的赶回了庚新分堂。 在净荒之战这一役后,黄进,赖戟,凌崔三人都出了名。赖戟一出世,那凶名就传遍了整个易河郡,人人皆知他这位屠杀成性的杀将。 黄进多了个名号,他被众人称作猛士,毕竟,众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那次变异,那股子蛮横之气实在是深入人心。 凌崔则是一举正名,不只是扭转了众人眼中那个骄纵无能的过去,还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那近乎凌虐的超强剑术。 而经此一役,燧神教就正式的出现在易河郡众方势力的视线中。 ...... 黄进捧着本《乾坤概论》正细细研读,自从净荒归来后,他就深觉自身在武道学识上的不足。从那日开始,他就时常闭门读书,要不就是求教凌崔,将他对世界还有武道的认知提高到了新的层面。 倪惶则与他不同,即便没人教导,他也有着极深的武道基础。这时就显现出了家世的重要性,依借着深厚的家学,倪惶只需用心修炼,夯实根基。就能在十四岁,正式开始修炼的时候,将家传的众多武学展现出真正的威能。 哪用得着像黄进这样,全都只能依赖自己。还有两年,如果到那时候,黄进还不能达成与倪惶的诺言的话,他将会失去真正教导倪惶的资格。到了那时,黄进怕是再没有走在倪惶身前的机会了。 ...... 净荒之战结束的几天后, 中天平元宗所在的玉峰山, 宗派在千桦峰建有一座慑天阁,阁外正侍应着几名青衣弟子。 “祖师进去都三天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瞎操什么心,大宗主进去是闭关的,少说也得几个月。” “听说祖师这次是决心兼修少脉要术的。” “据说大宗主的至脉要术和二宗主的少脉要术都来源于同一门绝学同心功,只要将这二术兼修到极致就能还原出那同心神功。” “那这威力还不得,啧啧。” 而在那慑天阁的宽广大殿中,须发皆白的至脉宗主颜宗仁却是迷茫无比。 至脉要术与少脉要术虽说同宗本源,但中天平元宗早有古训,二术不得兼修。那同心功到底如何才能还原出来,任凭每任宗主花尽毕生心思都难以窥探其之一二。 为何他们穷尽毕生心力都要修得那门同心功,只因这门功法据传与铁山派的创派祖师铁神有极深的渊源。 铁神之名,现今听闻过的人可能并不多了。但在数百年前的那个时代,铁神便就是如神般存在的人物。除了铁山派的铁山九式和凝铁真气外,铁神晚年还创设出了两大罡气绝学,破体神罡与灵罡不灭。 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的组合,即便铁神那时已年逾垂暮,无法再修习这两大旷世绝学。但也无损他那武道之巅的威名。 可惜的是,铁神一身登顶天下的绝学,仅有少数的几门被流传了下来。就是那铁神亲创的铁山派所继承的也不过寥寥而已。 而现在,机会就放在颜宗仁的面前。据说这同心功是铁神早年所学得的几门绝学之一,虽然不知道真正的情况如何,但光就这可能两字就值得无数人为其疯狂了。 第二十八章 谢了亭故人 黄进来到分堂内的议事大厅,却见到门口有着极多的教众围着。 他有些皱眉,往内挤了进去,借着他那蛮横的力道,这才顺利的进入到了内厅。 迎面走出了几人,看装扮应该是易河总舵来的使者。 凌崔则坐在内厅中与几人商议着事,见到黄进过来,这才屏退左右,对他说道:“黄进,你过来了,快些坐下吧。” “堂主找黄进来有什么事?可是与那总舵有关?” “哦,你看到了。”凌崔严肃道,“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总舵点将了。” “点将?” 凌崔站了起来,却没急着说下去,岔开了话题说道:“你对你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这个...”黄进沉吟了一会,没有应答。 “那凌某换个问法好了,你是愿意鏖战四方呢,还是困守一地?” 黄进想起了倪惶,为了振兴倪家,那势必要立志四方,怎能困居一地,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鏖战四方!” “好,我没看错人。”凌崔有了些许笑意,接着说道:“那你可想过要如何鏖战四方?” 黄进又陷入了沉思,片刻,他眼神清澈的说着:“合一郡之地,纳十方之郡,往百战之所。” 凌崔这才露出了微笑,说道:“我等未来势必要打破这座囚牢,在此之前,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拥有撑破枷锁的力量。” 黄进没有急着说话,思忖了片刻,冷不丁的抛出了一句话。 “如果下个地方依旧是牢笼呢?” 这话却使得凌崔一愣,他旋即心态微变的看着黄进,可见他依旧眼神清澈,这才说道:“凌某却是小觑了黄兄,黄兄又有何等看法。” 倒是头一遭,凌崔称呼黄进为黄兄。 黄进也站了起来,看向远方说道:“如果天下皆是牢笼,便就让我等成为创建囚牢之人,将那众生都锁在其中。” 凌崔有些迷惘,这一条路太远,他害怕自己走不到,不敢应承,说道:“黄兄啊黄兄,你便叫我凌兄吧。” 黄进自然知道自己的言论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见得凌崔揭过,他也不多说,就将这种想法暂压心底,说道:“好,凌兄,这总部是何意?” “明天,你随我一同前往总舵。” “有一点,你怕是不知。自你来之前,我教已经蛰伏在易河郡一年的光景了。而现在,时机成熟了,我教将正式开启易河郡的收编计划。” 黄进有些不清晰,问道:“这总舵蛰伏了这么久,怎么忽然就启动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原因有二。”凌崔指着地图说道:“其一,是在这里,我向四大家族宣扬了我燧神教的存在。其二,则是这里,方家派人埋伏韩家,造成近三百人死伤。这起事件,正式宣告四大家族内部的分裂。” ...... “你要前往易河总舵了?”倪惶有些呆愣的问着。 “没错,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就先待在这吧,我一个人去。” “你这样帮燧神教,你不会忘记了我们来是为了什么吧。” “这点我想得差不多了,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侵入教内,想办法成为高层,这才有更多的话语权。到时候想做什么也方便下手。不然,凭我们目前的实力就连这易河郡的分舵都我们都无法解决。” ...... 燧神教易河分舵的主要堂口就在朔方,这里是偏易河郡中心的地带,而且这边有着极为繁盛的商业,足够掩饰燧神教的存在。 两人极早就到了堂口的大厅中,可里面依旧是人满为患。作为一方堂主,凌崔自然能有上座,黄进也借机做到了他的身旁。 此次会议的主要人员就有二十多人,加上各种闲杂人等,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如此多的人挤在大厅中,确实有些拥挤。 而那些隐而不出的堂主级人物,黄进认识的就有好多个,都是一时翘楚般的存在。就如那舟南堂主华元衣,中元堂主万石流,在得知他们加入燧神教之前,那都是名彻易河郡的人物,个个都高傲无比。现在却心甘情愿为这燧神教卖命。 时辰接近晌午,与会的人都到齐的差不多了。 还未到来的仅有一人,最为神秘的易河舵主。据说这位舵主可是总教下派的人。 可当这人出现的时候,黄进的脸色瞬间变了。 来人年岁不过三十许,面容俊朗,又偏生爱笑,让人不自觉间就心生好感。 他坐上了首座,向众人说道:“让诸位久等了,在下寇玉,即为易河分舵舵主。欢迎各位前来。” 众人纷纷还礼。 寇玉也不多做礼仪,当即说道:“诸位既入我神教,自然是要为神教的壮大尽一份力的。现今,易河郡大乱将起,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 韩地堂主唐狄接口道:“舵主所言甚是,自是要一举平定这易河郡。” “不错。”寇玉笑道:“因此,此番我召集诸位前来就是商谈此事,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 众人在大谈阔谈,黄进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这易河舵主竟然就是寇玉,真的是他。他依然记得在谢了亭,这寇玉是如何赠画于他的。而那夜,那黑衣人又是怎样害他被逐出门派的。 这数月来的经历就如历历在目,他曾经无数次去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才会被逐出香山派。但当日宿方在会桥山关的一句话却让他拨开了迷雾。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寇玉,便是他害得黄进变得如此的凄惨。 每当黄进想起寇玉在谢了亭那假惺惺的模样,他就会觉得无比的恶心。 黄进的手有些发抖,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愤怒。他只知道,他要尽着全力不让自己看向寇玉。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就要冲上去杀了他。 第二十九章 担任独立使 众人各执一词,商讨了许久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会议初始大都是上报分堂近月来的发展,讲述对周遭势力的处理方法,并不会太早就抛出核心的内容。 中元堂是众多分堂中最薄弱的一块,毕竟中天平元宗和苏家不是吃素的。而紧随其后的则是韩地堂,韩地号称有五万韩人,几乎所有的本土势力都被韩家承包了,这韩地堂又怎能和谐发展呢。 其中,势力块最出众的则是舟南堂。舟南是易河郡最混乱的区域,根本没有大势力的存在,只有那成百上千的小门小户。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朔方总舵都比不上舟南堂的势力发展,据说舟南堂已经笼络了三十多个散派,近半的舟南区域都在其掌控中了。 还剩下的则有庚新,内野,九黄山等区域,这些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算得上个中游的发展状况。 寇玉从总教而来,自然瞧不上易河郡这个小地方,但他深知如果经营的好,这块地方将会是他今后崛起的根基。 见商谈的差不多了,寇玉这才正式说道:“诸位堂主莫要争吵,郡内的情况本舵主已大致知晓了。接下来就先讲解下总舵的最新指示吧。” “总舵对各分堂的战略指示是聚小成大,多方为战。” “本教在易河郡的主要敌对势力有三块,中天平元宗,南北派,四大家族。” “南北派长期处于分裂状态,暂且不提。主要核心就是攻下中天平元宗,收纳四大家族。” “但我教势力尚属薄弱,人才和武备情况都还不容乐观。小目标就是吸纳众多闲散势力,壮大我教,在这种发展状况下不断达成核心目标。” “对此,本教决定新设三名独立使,拥有自由传教的资格,诸位堂主可有人选?” 这独立使的名额各个堂主都是心动不已,自由传教就意味着能够随意的组建班底收纳人手并且不用困局一地,可以说是仅次于堂主的位衔。 虽然作为堂主是不能领衔了,但他们还有手下和亲属,这样好的职位怎么能流到外人手中。 舟南堂的华元衣即刻说道:“寇舵主,属下堂内管事华钦可担此任。” 管事?“可会影响华堂主的事物运转?” 华元衣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华总管人才难得,华某又怎么能紧抓着不放。” 寇玉也不多作计较,就直接宣称道:“那就请华管事担任独立使一职吧。诸位可还有人选?” “属下堂内的张兴可担重任!”“属下堂内的刘子巨可担此任!” “周继明可担!”“王绪可担!” ...... 争夺一起,互不相让。 最终这第二位独立使由朔方本舵的刘景明担任。 仅剩下一个位置,各个堂主更是不愿意退让,那凶悍的模样都快打了起来。 奇怪的是凌崔从始自终都没有发言,等到众人争夺不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舵主,庚新分堂的黄进可担当此任!” 黄进?!寇玉的眼神一凝,沉声说道:“可是凌堂主麾下那名猛士?” “正是。” “哦,那就请黄猛士出来一见,如何?” 叫我? 黄进转过头,看向了凌崔,见他点头,黄进压下恨意,走向了大厅前。 他单膝跪下,面无表情,可众人望去如龙踞虎盘,威凌至极。 寇玉却是不认得他了,但对这猛士也颇觉不错,大笑道:“不愧于猛士之名,诸位觉得他可否担此重任?” 众人见得黄进出来,反对的声音顿时小了些,他们麾下的人确实不错,但和这家伙比,可就不好说了。 黄进心中冷笑,这寇玉竟然认不出他了。可这不代表黄进就会揭过这事,迟早有一天,黄进会让他回忆起他是谁的。 就当众人以为黄进稳居的时候,分歧的声音就出来了。 “属下周康全不认同!” 却见个黑脸蛮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可他这莽撞的举动引起了守卫的注意,挡在他身前阻止他进入。 周康全蛮力一甩就撞开六名守卫,冲了进来。 那九黄山的堂主脸色顿时一白,立即告罪道:“请舵主恕罪,是属下管理不善,才让这蠢货擅自闯了进来。” “哦。”寇玉淡淡的说了声。 周康全自知自己莽撞,恐牵连了自家堂主,跪道:“舵主见谅,与我家堂主无关,全是下属自作主张。” 寇玉面无悲喜的说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渐渐走了下来,背负双手,靠近周康全。 周康全看似莽撞,说起话来却颇为沉稳,严肃的说着:“舵主敬见,属下自觉...” 寇玉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手掌忽然虚幻一动。在周康全话还没说完前,一掌就朝着他的脸上打去,强劲的力道直逼的周康全整个人瘫倒在墙边。 寇玉叶不管他死活,挥挥手就让侍从将他抬下去,冰冷的说着:“不知死活。” 众人的神色都明显一滞,他们都没想到这看似温儒的舵主,心性竟然如此乖张。黄进也看的眼神一凝,他可明白着,这人就是个伪善者。 他雷厉风行的坐了回去,威懔的说道:“由黄进担任第三位独立使。好了,现在谈论其他事宜。” ...... “恭喜黄弟得此职位!” “那都是凌大哥举荐的,凌大哥你希望我得这独立使有何用意?” 两人间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好。 凌崔淡笑着,神秘的说道:“这事我不好提,但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这对你的助益会有多大。” ...... “他怎么样了?” 黄进担任独立使,地位上自然不同,此时,他正看望着被打成重伤的周康全。 医官面容有些发怵,不太好的说道:“情况很糟糕,出手的人完全不留情。” “嗯。”黄进心有计较,但面无表情的说着,“你尽力将他看好就行,情况有好转就立即告诉我。” 周康全不只是是受了重伤,还被他的堂主给抛弃了,惹了总舵主,谁还敢管他。可黄进不这么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别说,这周康全在今后将会是黄进重要的助力之一。 第三十章 北派乱起!《葬花掌》 南北派,早先由华宾和王覆共同建立。但由于派内争端,两人出现了分歧这才使得分为南派与北派,华宾为南,王覆为北。 这一分裂就是三十年的光景,即便华宾多次提出再次合并的意思。王覆始终犟拧着脾气,就是不愿意回到当初。 致使这南派势力略有小涨,而北派完全是衰败的样子。 这动乱的最初就发生在北派所在的舟南。 蒙城,便是北派的驻地,大多的门派都倾向于在山中建立山门,因为如此能让派内弟子撇去尘事,更加专心于武道修炼。 而当初南北分裂的时候,王覆势单力薄,想在山中开辟道场不止费心费力,还需要大量的财物。 困窘的王覆哪有多余的资金这样做。所以,他突发奇想,便在这蒙城中修建了北派驻地。派内弟子还可以趁着空闲时在城中赚取钱财,岂不一举两得。等派内财物富足再到山中修建驻地不就行了。 可这一待就是三十年,全然不似王覆起初想的那般美好。派内弟子留恋于城中的繁华景象,疏于修炼,完全荒废了武道。而王覆则陷入债务负累的漩涡中,武道一废再废。致使派内弟子大多变成经经计较的市侩之人,哪还有宗派的气象。 而北派的门派绝学,除了少数几门之外大多数都被北派弟子当作货物倒卖了出去,如果不是王覆死守,怕是连祖宗传下的镇派绝学都会被这帮白眼狼给分刮干净了。 近几日,蒙城周遭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进出的武者多了很多。城内闹事的人也多了不少,时常不是哪死人了就是哪里发生群殴了。 蒙城城主似乎也风闻到了什么,不敢出头,就稍微加强了城内的守卫而已。毕竟城主并非是军政方指派的,而是经过城内人士推选而来的,哪有多管闲事的能力。 易河郡附近的这十几个郡都是编外的散郡,完全不受军政方的管理,哪会受到他们的保护。 这日晌午,北派的诸多弟子都离开了驻地,仅留有少部分人在里面。 黄进坐在离北派不远的茶摊上,旁边还跟着倪惶。就见他戴着斗笠,一身素灰色衣服,神情淡然的品着茶。 倪惶年龄小,自然好动,说道:“这一天天的死守这北派做什么?” 黄进养着性子,不急不燥的说着:“因为这是最不像大派的大派。” “什么意思?” “北派出于南北派,本是易河郡的顶尖大派,可惜经营不善,潦倒衰败。派内除了还藏着些奇功绝学外,就没了独当一面的人了。” “那王覆呢?和他同辈的华宾不是什么宗师吗?”倪惶又问道。 黄进心有触动,叹声道:“三十年前或许是,三十年后就不是了。” 倪惶这下似乎有点懂了,说道:“哦哦,这大概是说空有宝物但无人能守喽。”说着,倪惶又泛起了疑虑,问道:“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黄进淡淡一笑,说道:“我只是在赌罢了,现今,各方势力波涛暗涌。都明着暗着的排除异己,完全不确定,真正的动乱到底在哪个地方率先暴起。我只是猜测这里比较可能罢了。” 倪惶撇撇嘴,漠不关心的说道:“随便呗,反正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这么上心干什么。” 黄进尴尬一笑,确实,这易河郡武学和倪惶的家传绝学比起来实在是拿不出手。谁能想到这个十二岁的小孩脖子上竟然戴着个神石,就是将整个易河郡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倪惶的价值大。 这又不禁让黄进猜测倪惶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此神秘的背景,那屠戮他全族的仇敌到底会多么强大。 除了黄进之外,周遭也隐藏着或多或少的武者,他们同样对北派虎视眈眈。那可是拥有一派根基的绝学,他们可不是倪惶,怎么会不动心呢。以前他们不敢动,但现在动乱将起,南派根本自顾不暇,哪会管他们。 等了许久,那些出去的北派弟子没有回来的,派内也没有继续出来人,好像没了生息。 黄进心生警觉,大声道:“不好,出事了!” 忽然,北派的房顶被顶出了两个窟窿,两人一先一后跳了出来。这两人互相对峙,气息澎湃,俱都是气变境的武者。 率先出来那人,哈哈大笑道:“叶师承,亏你中天平元宗自诩名门正宗,第一个来窃取我北派绝学的就是你们。” 叶师承见被识破,恼羞成怒道:“好你个王覆,竟然骗了我这么久。快说,你把秘籍藏哪里了?” 王覆横扫过众人,虽然他早就知道事态会变成这般,也不免凄凉的说道:“墙倒众人推啊,你们想要我南北派的秘籍,好啊,先杀了我吧!” 王覆自知回天无力,也不逃走。他施展出北派绝学《葬花掌》,将积攒数十年的真气结成无数巨大掌印,轰炸着方圆百米的地域,不管是武者还是普通的民众,都照打不误。 “疯了!这人疯了!” 叶师承有些心惊,再强的武者都不敢轻易将屠刀对准普通民众,那结果必然是激起众怒,任谁都难以承担。 巨大的掌印将地面都压出了无数的坑坑洼洼,更遑论普通百姓了,无数人身死在王覆的掌下。 黄进倒是还好,拉着倪惶,每当有大掌落下,被他挥剑一划就会轻松的消散。可他的心中却感叹不已,这战斗当真是在这里打响了。王覆此举一出,绝对会激起无数的声音,届时,易河郡想不乱都不行了。 他不断挥剑,将倪惶逐渐带离这战斗圈。而他的心中,也对那北派绝学起了点心思。这《葬花掌》的威力就如此的出人意料,其他武学是否还会有什么奇特的。 既然叶师承一早就潜在北派当中也找不到秘籍。那或许,秘籍是否会在之前那些散去的弟子当中呢?存着这样的心思,黄进行进的步伐更加快捷了。就先往着外围找寻一番再说。 第三十一章 重逢 王覆的疯狂引起了蒙城极大的动乱。 城外的乱石地更是带起了连续的厮杀,大量的武者混在一起拼斗。 黄进搜寻到这里,意外发现了被围困的北派弟子。 “难道秘籍在这里?” 黄进探眼望去,遍看所有的北派弟子,忽然间发现了个躲在人群后的矮黑青年,他的胸前鼓鼓的似乎藏着什么,黄进定睛一看,思忖道:“就是他!” 确定了目标,黄进也不再隐藏身影,轰隆一声就从树上跳到了地面。 打斗中的众人一惊,又是一个来抢宝物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有几个武者红着眼往黄进冲了过来。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单手举剑肆意的挥下,那恐怖的力道就透剑而出,摧枯拉朽般,摧断了几人的筋骨。 明显不在一个层级上,可这帮人完全被宝物迷失了心神,也悍不畏死,挨个朝着黄进冲来。 他就随意的挥着剑,每次挥剑就势必能带走一条人命。 当黄进周围布满一地的死尸的时候,他们终于害怕了。宝物虽好,但人没了又有什么用。围聚的大批武者惊慌的散开了,仅留下那依旧瑟瑟发抖的北派众人。 他顿觉周遭一清,这才发现,那批武者已经没人了。他脸上带着血迹,朝着北派众人,露出了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哪想,他这一笑比哭还难看。北派众人顿时被吓得半死,他们哪敢停留,将藏秘籍的盒子给扔了出来,立刻就慌不择路的跑散开。 “都被你吓跑了!”倪惶也跳了下来,哈哈大笑道。 黄进没有理睬他,蹲下来捡起了那盒子,抽出了一本书。 《窥体真义》 简单的四个字,却看不出太多的涵义。 他没有翻看,就将书收了起来,随后偏头望向另一方天空,说道:“走吧,该去下个地方了。” 相似的情况各处都有上演,王覆将门派秘籍四散出去,本欲让弟子借机存活以便日后光复北派。可没想到却是加剧了他们的死亡,北派六百弟子,无一幸免,全数身亡。那散乱的秘籍就此流传出去。 但这都和黄进没了关系,他所关注的本就不是这些,有收获就全当是意外之喜了。 研城的某家客栈中。 “主上!”说话的人却是那周康全,此刻的他伤势已经愈合,只是神态相比过去阴郁了许多。 黄进看在眼中,说道:“燕舒可有消息了?” “他还是不愿追随主上,并言说除非主上亲至不然断无可能收服他。”周康全恭敬的说着。 黄进冷哼一声,道:“这脾性倒是挺大,明日我就会他一会,看他是否真有那本事。” 他起身便要离去,周康全低着头一副唯诺的样子跟在身后,待得即将出房门的时候,黄进一顿,面无表情的说着:“或许你觉得你是无能才会被遗弃,但我看上的只有那个锐意进取的周康全。” 周康全的身体明显一颤,但他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时近深夜,黄进房间内的灯光还未熄灭,他仍旧捧着几本书细细的翻读,其中就有那本新得的《窥体真义》,与他同睡一房的倪惶早就睡下,而他此刻也毫无睡意。 有时,他看得兴起,还会到院子中漫步,沉浸在满脑的思绪中。也不知何时开始,他就有了这个习惯,不管在哪里都会带着几本书,他对这些知识的渴望仿佛没有尽头。 《窥体真义》,也是一部好书,并非什么武学典籍,而是一本探究纯粹武学形态的论著。人体有柔韧,关节,枢纽等的概念,外功招式全是依赖这些而生存,明悟其本质,窥探其根源,便是这部书最核心的意义。 相比较那些套路招式,或许这部书更加合适黄进吧,现在的他就需要这些理论来不断丰富他的武学素养。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天就亮了。 黄进一夜无眠却不觉疲乏,他活练了会筋骨,就到了客栈的大厅。 这时的人很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可在其中一张桌子上,黄进却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老鬼?现在该叫子进了吧,别来无恙啊!”曹恪就在等着黄进的到来,他不复过往的清冷,热络的打起了招呼。 黄进的眼角一酸,他想起了过去,但没有让眼泪流下,调整心情后,柔和的说着:“老曹,好久不见啊!” 两人聚到了一张桌子上。 曹恪淡淡的喝着一杯茶,说道:“却不是好久,我还时常会想起那个时候。” “可在我心中仿佛过去了好久,那都成回忆了,好久的回忆。”黄进面容恬淡,笑着说道。 两人相视会心的一笑。 叙旧的差不多了,曹恪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这次来是想来帮你的。” “帮我?”黄进一愣 “嗯,你的事我有听说过,你在燧神教担任独立使的事情我也知道,我知道你需要人。” 黄进心中一暖,动情的说道:“多谢你,老曹。” 曹恪摇摇头,叹道:“这都是老黑的心愿。” 两人俱都陷入了感伤。 ...... 曹恪的到来,为黄进即将组建的班底构筑起了内在的框架。 有了他,将会让这条道路变得顺畅很多,而黄进也深知曹恪曾经的抱负与其过人的才学。 曹家本是一方大户,家中钱财亦数之不尽。他年少的时候就是研习政考的儒士,在管治上具有较深的造诣,即在当时也取得了不小的声望。 可惜的是,曹家以文学成家,武道上太过浅薄。只知卖弄口才,最终却是引发了祸端,招来了大敌。经此一役,曹家便成了灰飞,而他的脸也被伤的面目全非。 多少豪情壮志只留成了过往。那登入世界之核的梦想就如烟尘般被现实打退,不留丝毫痕迹。 时移世易,曹恪也不再是那个只有满心抱负,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了。现实早把他打趴下了,现在的他是个真正的武者,他所踏下的每一步都会走在实处,而不是仅留空想和野望。 第三十二章 拉拢赖戟 北派被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易河郡。 华宾刚听说这事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张宗老匹夫,我与你不共戴天!” 南北派与中天平元宗生了嫌隙,这是所有势力都喜闻乐见的,可接着的发展趋势却让众人烦忧。 而作为易河郡的龙头老大,又有了苏家的加盟,中天平元宗的下巴都翘到了天上去了,全然不把南北派放在眼里,俨然一副单挑整个易河郡的架势。 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方家竟然与南北派建立了同盟。这下这战况就更扑朔迷离了。 最后,就剩下韩家与李家了,这两家早就是万年同盟,不用说,众人也知道这两家必然黑联盟。 瞬间,这易河郡大有三国鼎立的局势。 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危机却不是来自这三方中的任何一方,而是那掩藏在角落不知何时会蹿升出来的燧神教。 众多中小势力即便知道情况也难以取舍,只能暂时依附于某一方联盟,静观其变。 形势错综复杂,但有些地方也是相当清晰的。上次四大家族会武,最后的胜利者是韩家。这也就说明,在此前四大家族即将分裂之际,最终商讨出的有关四大家族公共产业的划分问题上,韩家将居主导地位。 可后来因为方家埋伏韩家这事,间接导致了苏家趁机从中牟利,直接吞掉了那本该属于韩家的大部分产业。 韩苏两家顿时又是势成水火,双方互掐不断。可这一切的苦果却让当时还未成立联盟的李家承担去了。 最终,李家没有了办法,只能把赖戟当作替罪羊给抛弃了。毕竟任用谁也不可能任用这个屠夫,他们还是需要脸面上的道义的。 不宿林外,有几人候在溪边。 “启禀主上,人已经探到了!”这人叫做燕舒,在打探和追踪方面有其独到之处。 黄进心中一喜,但平静的说道:“人在哪里?” “就在不远处,属下为主上带路。” “好,等找到了人,就记上你一功。” 黄进几人随着燕舒不断往着不宿林深处而去。 林中某处,有几人正在打斗。 “赖戟,你这丧心病狂的屠夫,给我拿命来!” “吃我一棍!” “混账,畜生,还我家人的命来!” 赖戟听在耳中,只微微冷笑,这几个月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追杀他。就是那些明面上的大势力也或多或少派遣了人。 不过,再多的人又能奈他何,即便他的内力有着极限,不可能应付没有止境的追杀。但他的作战天赋却强大的让人震惊。他只凭借着山林城区闹市等各种错综复杂的地形环境,让自己获得了足够多的休息机会,最后,再趁机将这一波波的敌人都给消灭殆尽。 几月的光景,他杀的人少说也有千人之多了。只不过,他可不敢继续屠城,这里可不比当初那些地方。那些真正的强者可不会任由他无止境的强大,如果他敢屠城,他敢保证,第二天就是他的死期。 即便如此,眼前这几人,却实在是不值一提。 赖戟握着细长铁枪的手一紧,长枪就被他转成了圆圈,随后,他的身体倒转过来,枪头倏忽的捅进了一个人的身体中。 枪尖在这人体内疯狂的搅动,弄得他痛不欲生。 赖戟拔出长枪,握住尾端,肆意的舞动着长枪,将这几人玩弄于他的枪棍之下。 等到黄进等人到来的时候,就见着赖戟倒提长枪坐在几人的尸体上。 “你倒是好兴致!”黄进冷笑道。 赖戟还以为又是追兵,可当他看见黄进的时候,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呢,怎么,还要来打一场,这次我可不认输了。”说着,他肩扛长枪露出一副挑衅的姿态。 黄进摇头,笑道:“我可没那闲心,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你觉得我会需要你的帮助吗?” 赖戟可不信黄进这话,他们两人当初可是敌对过的,哪会有这么好的交情,他当即否认道。 黄进听得耳边又传来的喝骂声,笑着说道:“不,你很需要我的帮忙,不信你等着看。” 赖戟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又一波追杀的人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这帮人大概有三十人之多,不过,他们没有立即动手,显然他们也惧怕着赖戟的凶名。 其中一位带头的光头大汉,喊话道:“赖戟,你这恶贼,如果你现在投降,我们兄弟就放你一条生路。” 赖戟坐在尸体上,面无表情。 这些人看赖戟不动弹也不敢轻易动手,双方这样就僵持着。 黄进凝望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朝着那三十名大汉凑了过去,他高声喊道:“诸位兄台,可需要小弟为你们加油助威啊。” 光头大汉犹豫了一下,但想着人多力量大,或许黄进还能起点作用呢。想到这里,他也就同意了。 可赖戟的脸色却大变,他嘴角抽搐哪想得到这黄进这么阴险,这明摆着是逼他吗。 黄进面朝着赖戟,又说道:“赖兄,可是需要我的‘帮助’啊?”说到帮助两字的时候,他的咬字特别重。 光头大汉一伙大惊,还以为黄进和赖戟是一伙的。 而赖戟摇摆了一会,这才认命道:“随你吧。” 光头大汉暗自认定了黄进与赖戟的关系,招呼着手下人聚拢,忽然一剑砍向了黄进。 他早就戒备着这帮人了,哪会被他们偷袭,他格住那剑,力道往回一吐,就顶着那剑,回劈向众人。 他的力道何止万斤,只一剑之威,就打死了五六人之多,还连带着那领头的光头大汉,一齐被打死。 余下众人没了首领,又都惧怕赖戟的凶名,见这情况,哪还敢留着,纷纷惊慌失措的跑掉了。 赖戟龇牙咧嘴,说道:“你的蛮力还是这么大,真是个蛮子。” “管好你自己就行,别有一天让你自己吃上。”黄进漠然的说道。 赖戟撇撇嘴,显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第三十三章 血劲 自从这些大势力撕开了脸皮,这争斗的力度就上升了数个等级。流血事件天天都有发生,其中打的最疯狂的莫过于南北派和中天平元宗了。 虽然中天平元宗并不想这么早的开战,可架不住南北派一天到晚的挑衅。南北派这帮弟子也算得上是一群阴人,你不跟我打,好啊,我今天在你驻地前骂街,明天找人群殴你们的小弟子,后天往你大门上泼一堆秽物,就看你还忍不忍得住。 就说那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更别说这群骄傲的天之骄子了。这才憋屈了几天,就都忍不住了,也不顾宗门命令,就往死里的怼南北派的人,那愤怒的样子,比杀了他们全家的仇恨还要大。 这下,不打也得打了,南北派与中天平元宗打的火热,可苦了那些附属的小势力了。大宗派的人没见着几个死的,就他们成堆成堆的被当作炮灰顶上去,人家悠闲的打打闹闹就他们苦逼。 但最惊疑的是,几乎没看到四大家族的活动,只见到这些宗派势力火拼的身影。 除此之外,燧神教的活动迹象也逐渐变大,他们依然秉持着幕后推手的策略。但暗地里还是要不断的收纳本土的势力,只不过那些较大有比较深厚的背景的势力,他们都会选择性的放弃。因为燧神教需要的是能够化整为零被吸纳进来的势力,而不是那些早就铁板一块,难以渗透的势力。 中天平元宗与南北派的拼斗变得愈发凶狠,那些风云变幻,波涛汹涌都好像和他们没有关系似的。可在某些明眼人中看来,这两家势力的拼斗有种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宗派内的核心力量没有半点的削弱。 游走各方视线之外的黄进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没有大规模的吸收成派的势力,只是不间断的搜寻着人才。不管是情报搜寻还是参政从文,只要具备一定特质的人才,他都会前往收纳。可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接收的,他找寻的几乎都是没有背景,族系极为单薄的人。 这些都是文事人才,在武事方面,他更是耗费心力。绝对不找三十岁往上的人,他只要那些年纪轻,要不是流浪街头的孤儿,要不就是那些有潜力但没有背景的失意少年。 他有着组建一个新势力的打算,不同于家族和宗派,有着独特目的的势力。 想要成功组建,就有三个方向需要达成。 最首要的是人,虽然现今还不全备,但已经有了能主理主要事物的人存在了。 其次是钱,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这点还算好办,毕竟现在算是战乱时期。只要黄进或者周康全等人趁着门派拼斗的时候洗劫一下就会有些许进账。只不过这种方式不长久,等以后势力组建完备后还需要另想办法。 最重要的就是训练方法和秘籍。黄进搜寻来的这批孤儿都要进行特别的训练。因为在黄进看来,宗派和家族的教育方式都不合适他。那些地方大都采用的是师长指导或者长辈提点的方式,太过自由,完全是大浪淘沙的模式,并不能快速的养成一批能独当一面的武者。 因为存了这个念头,他这才会留下周康全,周康全的实力高低他不好评价,但当日他看似鲁莽实则谋划于心的行为却引起了黄进的注意。他隐隐觉得,让周康全以那种心思训练这批孤儿,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果。 不过秘籍就更是一个大难题,黄进并不打算直接使用任何一家的秘籍套路,因为偏向性太重而且短期内很难有见效。 思虑再三,黄进就做了自己编创的打算。 战乱时期,大量本来敝帚自珍的秘籍都流传了出来,黄进相当简单就能获得成堆的秘籍。可这不代表黄进就能轻而易举的自创武功了。 相反,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因为这些泛滥的秘籍都存在极多的漏洞,寻常人如果就靠着这些修炼,迟早把自己给练废了。 黄进借着曹恪的协助才勉强开始了工作,而周康全,让他修炼他自然是没话说,可让他讲理论,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 光是用来查阅,验证,校对用的书籍都少说有几百本了,两人还需要接受那些派遣出去的探子传递回来的诸多消息,还需要时刻关注易河郡的各方形式。 如果不是两人都毅力超乎常人,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有周康全简化修炼,训练着那些孤儿的基本功,但他们的进度越被一拖再拖。如果在秘籍上还是没有合适的进展,那黄进耗费如此多心力的结果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终于,黄进和曹恪的探讨出现了成果。黄进本身就创悟出霸血剑道,又在霸与血两字上具有极深的武学见解。 而在这次的编创过程中,黄进更是不断加深着血之一道上的领悟推进。 血是什么,是人体中蕴含极多,战斗中又极具代表意义和作用的存在。黄进对这个字也似乎有着属于自己的偏爱。 “人的皮肤,骨骼,筋脉都可以被用入战斗,那为什么血液不可以呢?” “我们的身体有力气,内力,都可以被呈现出来,具有强大的威力,那我们的血液是否也会对这些力量有助益呢?” 当黄进提到研悟血之一道的时候,两人的侧重点就有了极大的转变,探索上的进度一下子就快了很多。 直到某一天,曹恪的灵感迸发,让两人发现了如何以血为劲的窍门,这让两人无不欣喜若狂。又经过几天的验证,两人最终确定了一篇名为《血劲》的基本功法,全篇概述着如何修炼被两人命名为血劲的这种力量。 有悖于内力与肉体力量,而独立生成的第三种力量。《血劲》方一出世,黄进心中的警惕就大涨,虽然目前还看不出血劲的未来如何,但难保不会被其他势力给窃取了出去。 保密的措施必须严苛,黄进又一次给他这个即将组建的势力定下了新的格调,戒律森严。 在组建势力这一块上,黄进没有让赖戟参与,他并不完全信任他。黄进能够感受到赖戟比他还有苦痛的人生际遇,但就因为这样,他没有同病相怜的同情,反而是远超他人的警惕。 赖戟太过自我了,他眼里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存在,即便要用他,也只能小心的使用,不然,随时都能反伤到自己。 第三十四章 一日登顶?! 虽然血劲才初步创造,还隐藏极多的漏洞和隐患。但这并不妨碍黄进的传授,因为只有真正的体会过,才能将这门功法给推到更高的地步。 他完全不介意将这批孤儿推上悬崖,就是他自己,也会一起修炼,陪同他们走上悬崖。 这一刻,就完全体现出了他的冷血,不止是对别人还包括自己,他都能狠下心来,不留丝毫退路。 毕竟不想着付出,就不可能成功。这对他是个机遇,对他们也是机遇,他们早就是天厌人弃,前方的道路根本暗无天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成了脱胎换骨,败了不过一起去死而已。 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传授功法和训练被分为两块,分别由黄进自己和周康全负责。 不是黄进不愿意信任周康全,只因时间不够,他还没能彻底表明他的忠心。在这之前,即便是让周康全心生芥蒂,他都会将他排除在外。 这是只属于黄进的偏见。 被训练之人也有两批,一批是孤儿,另一批是有武道根基,还有着亲人的。黄进选择只传授那批孤儿血劲的修炼,另一批修炼黄进改编过的武学。 作为经受过人生道路上挫折的人,这群人修炼起来都是玩命的。比起他们,黄进甚至会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因为,他不比他们悲惨,但可惜的是,他比他们成功。 这两批人黄进分别取了名字,那群孤儿被称作孤影,另外一群黄进很恬不知耻的叫做了黄体。今后,即便这群人的数量会发生改变,但这名字也是基本确定了。 血劲的草创不是终结,而是一个开端。 因为受困于两人的武学境界的不够,即便创造出看似强大的绝学,但在往后必然会被淘汰的。这点让两人颇为棘手,不过不久两人就转变了思路。 武学会被淘汰,但某些东西却可以伴随着成长的。黄进提出,将主要的创造放在小窍门上,一些运转和使用的小技巧上,这样,就可以避免两人实力不足带来的影响。 曹恪听在心中,但默默的有了些许想法。 而相应的事例也是有迹可循的,就是在归气境界所必须修习的归气道。据传,归气道的本身就是通过合并施展真气上的诸多技巧,最后汇总而成的真气使用大全。 在体悟归气道之前,气修武者的对敌手段一直很缺乏,除了某些气功上附带的招式外,几乎是没有气修这一说的。以前那些都是内修,只是披着真气的外皮罢了。 就如外修武者的所学的招式一样,归气道就是气修武者的招式。而在气修武者具有足够的真气前是很难掌握归气道的,即便你从一开始就学习归气道,也未必能掌握。 不过归气道亦是极为难得的,这不只是修炼的一个进程。据传归气道总共有百篇之多,大部分的家族或宗派所掌握的最多是那最常见的三十八篇。而那剩下的六十二篇只能依靠运气和手段去获取了。 可即便是那最常见的三十八篇都不是常人能拥有的,在易河郡,只有那些大势力才会有较多的篇幅。至于那些中小势力,有个几篇都算多的了,大半以上都是没有的。 气修之艰难,可见一斑。 黄进也是没有的,不过那流传极广的冥想术他还是有的。就在几天前,他的修为刚突破了练气巅峰,只差正统的修习冥想术就能突破到炼神境界了。 他也没想到他的气功修习得这么快,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抽空练习一下而已,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蹿升到了练气巅峰。 这天,众人也都空闲,黄进说要花点时间练会冥想术,他们想着也不会太久,就都聚在了门口。毕竟黄进练气有多随意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说是练还真是说多了,雷打不动一天两刻。 闭上门,几人就聊开了,介于之前事情多,众人能够闲聊的机会也少的很,这下还不好好的畅聊一番。 赖戟就候在一旁,也不与众人说话。 曹恪率先说道:“你们说,子进这次闭关会有多久?” 那后来补进的文士王渊一脸笑意,抬起三根手指,说道:“我看主上这次最多三刻钟。” 也许是想起了那两刻钟的笑谈,众人哄笑了一会。 众人俱都是中年人,所思所想都还是偏刻板的。 那唯一一位青年文士张孝却不这么认同,他说道:“主上年纪虽轻,但武道上却有过人的造诣,我看最少两个时辰。”说到最后,他捋起袖子缓缓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曹恪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众人。 “不然,不然。”曾在学堂授课有着“仁师”之称的李赣却是说道,“老夫看呐,这时辰不在多寡,而在其裨益。达者为师,这达字才是关键。” 众人闻言有了些许明悟,而曹恪更是眼神一亮,思忖着:“这李仁师真不愧其名,活了六十载,这眼界也活出来了,是个人才。” 聊天的气氛火热,但这时辰却是不对了,过去了近四个时辰,黄进都还没有出来。 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便是曹恪的心中也都有了忧虑。 “曹长君,主上不会是出事了吧,我等不如进去一看,免得出现意外。” “是啊,主上可不能出事啊!” 曹恪脸色时青时白,思忖了好一会,才拦下焦急的众人,强装镇静的说道:“我等再多等一阵子吧,最多一个时辰,如果届时子进还未出来,我等在进去吧。” 这些文士不懂武事,也是颇好糊弄。可赖戟就没这么想,武者修炼危险的很,特别是修炼气功,只要错一步就会影响体脉,损伤其身。 黄进要不是真有什么事那就是练出了岔子,绝对不是一般的凶险。不过这可与赖戟没关系,他乐得黄进给练死。然后,他甩也不甩这群人就跑路。 可结果却是不遂他的心愿。紧闭的房门忽然就打开了,黄进就站在门口,却见他一脸见鬼的说道, “我好像炼神巅峰了!” 第三十五章 肃杀 冥想术是炼神阶段的关键之术,以提高武者意志的凝练,加强对气劲微妙变化的掌控为主旨。 该术据说有十二层之多,但即便是练到了炼神巅峰,也就将这门秘术练至第三层境界而已。 突破炼神境界,首要修习的就是那入门散篇,化零为整的要诀。气之一说,在练气阶段完全就是散乱无序的。气劲散乱缺乏控制,就会导致虚损内气,这对内气量极为缺乏的筑基期是相当致命的。 炼神境界就是要学会控气,从练气到炼神第一步就是能将散乱的气劲聚合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化零为整。 一旦突破那就是炼神入门了,随后又有小成,大成,巅峰等三个境界。武者的意志力,凝聚力要经过不断的强化才能将炼神突破到更深的境界。 冥想术对应的三个层次分别是聚气成沙,聚沙成石,聚石成塔。等完成这三聚的修炼,武者才能真正触及那聚合期的门槛。 黄进修炼还真没想那么多,只要能突破炼神他就心满意足了。毕竟,强化点气劲对他的武力来说实在是没多大影响,聊胜于无而已。 这是他的天性,就是连续练几个月的剑,他也不想花稍多的时辰去打坐练气。也相对的,他的意志力都极为惊人,仅是两刻钟,他便练完两刻钟,绝不分心他物。 进入修炼极快,但他的意志依旧高悬,引导着内气不断循环着气功的路线。借由冥想术的奇妙,脑海的世界发生了转变。意志被导入了内气中,他能感到内气就是丝线和散块的结合。 时而被聚合,却如鬼斧神工,浑然天成;时而吹散,没有了你,亦没有了我,只是寂灭。 在至高意志的统领下,顺着轨迹诸多的丝线散块都被聚集了起来,被吹散的越遥远,被聚合的越紧密。 聚合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湮黑的意志被催逼的更加紧致和凝实。虽然微末,但不难看出其强韧的本质。 但随那些丝线和散块聚集,那强大的精神力被快速的消散着。 黄进的眉眼都皱了起来,他的脑海开始变得极为的昏沉。心神都被损去了大半,那冥想的世界就像无尽的大洞,疯狂的吞噬着黄进的精神力。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非凡,怕是早就被吞噬殆尽了。 可其中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黄进的冥想术从最初的入门散篇进到了聚气成沙的地步,多坚持会,他感觉他会达到更高。 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那聚集的速度开始放慢了,可一比较,依然飞快。 聚沙成石了! 太快了,黄进从没有如此快的修炼速度。修炼上,他根本没有丝毫天赋,除了耐性和苦练,他找不到任何优点。 步子变慢了,一开始是飞奔,随后是跑步,现在就是走路了。慢的黄进都有些嫌弃了,可还能上去,他有这种期待。 渐渐的,他有些明悟了,这冥想术应该是和个人意志挂钩的,意志越强,那修炼起来就愈发快速。 不过,看这情况应该快到点了,再快都不可能没有止境。 黄进收摄了心神,将内气归导至丹田,拍了拍身体,他就站了起来。只随意一动,强横的劲气就崩裂了地面。 黄进走下台阶,步伐说不出的轻快,好似卸下了千斤重负般。 唯独赖戟看在眼中,深知这是修为大进的迹象。方才一日,不,仅有几个时辰就能从练气巅峰突破到炼神巅峰。这到底是多诡异的事,诡异到赖戟的头皮都发麻了。 他竭尽全力使自己不露出异样,但忽然升腾出来的恐惧却无法抑制。这时的他,对黄进生出了一丝惧怕。 ...... 修炼事件后,黄进又回到了苦心孤诣的时候了。 继续专研秘籍,仍旧是不可被忽视的工作。幸好倪惶被寄居在凌崔的庚新堂中,不然,该苦恼的事情可就不止一件了。 ...... 气候变得有些寒冷了,山野中多了些肃杀之气。 路途中的旅人变少了,诸君心中的寂寞又多了几分,是该用杀戮抚慰心灵的时候了。 荒野中,四周多是山林草丛。一伙人快捷的赶着路,其中几人的眼神则暗中留意着周遭,好像随时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居于主导地位的这人,黄进见过,正是那道貌岸然的寇玉。此刻的他面色沉稳如水,就不紧不慢的与众人一同步行。 忽然,他们都停下了脚步,因为道路的中央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六七十岁年纪,全身邋遢的很,身穿一件破布大衣,可又在外面套了件不伦不类的貂皮衣。 头发半灰半白,腰间则系着个破布袋,手爪佝偻又显得有些猥琐,活脱脱个穷鬼的模样。 较远的山头上站出了几个人,为首这人竟然是黄进。 黄进望着这老头,却与记忆中的某个形象联系在了一起,怪异的说着:“竟然是这老头!” 山林下方的寇玉几人却不认识他,就见几个侍从上前就想要驱赶老头。 老头牙齿抖动,咿咿呀呀的喊叫着,出手却极为的狠辣,迅捷的动作避开几人,伸出手爪就要抓进几人的头骨。 寇玉见状大叫不好,疾步上前手掌随意的挥动,就将几名侍从带离了老头的攻击范围。 这几名侍从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寇玉恭敬的说道:“多谢前辈宽宏,请放过寇某这几位不懂事的下属。只是不知,前辈在此有何见教?” “哎呀呀呀!”老头怪笑道,“小子哎,你进入易河地界胡作非为,也不跟老头我打声招呼,可是视老头如无物啊!” 寇玉依然笑着,只是这笑容似乎有些变质了,说着:“老家伙,你还真是倚老卖老啊!” 老头嘴里咀嚼着,也不知在咀嚼着什么,没有说话。可却有人代替他回答了,就见林中草丛中渐渐走出了许多人。 黄进在远处定睛一看,笑道:“这下,该来的都来了,演员都到齐了,这出好戏也越来越精彩了!” 第三十六章 鬼神?无赖! “寇舵主,近日可好啊!” 来人不多,就四个老头带着少量的侍从。可这四个老头,竟然就是四大家族的几位族长。 寇玉眼神微变,忽然手掌猛然按地,激起一块激突不已夹杂绿草的山石型真气。 可目标却是那些原本跟随寇玉的侍从们,就见他们只惨呼了一声就被打死了。 四位族长俱都心惊不已,没想到寇玉如此果决。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原先准备好的手段那就不好施展了。 那邋遢的老头仍然在不停的咀嚼,看起来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可过了一会,却是吐出了几颗沾血的牙齿,那几颗牙齿,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四位族长面露尴尬,有几人心中甚至产生了羞于与这老头为伍的想法,可耐不住这老头有本事。 韩羹强忍厌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鬼神前辈,您也注意一些吧,好歹对面还有人看着呢。” 苏赢这一刻也无比赞同着韩羹:“是极,是极。” 鬼神兼随意的应付了两声,就撅撅嘴的站着,也不多说话。 寇玉在旁看了许久,除了听到鬼神的时候面色稍变了一会,其余时刻都是冷淡无比,他冷哼了一声道:“四位家主,莫不是要收下寇某的命?” 四人互望了一眼,就由苏赢上前说道:“寇舵主,你可不要怪我们,就怪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掺和我易河郡的争斗。” 话音一毕,苏赢就先冲了上去,与寇玉率先缠斗了起来。其他三位族长也接连的冲了上去,四人以围攻的态势不断合击着寇玉。 四人中,仅有韩羹和苏赢是百打境界的,其余两人皆为归气境界。 只要四人合力能够杀了寇玉,那燧神教的入侵势力就等于不攻自破了。因此,他们费尽了心力,甚至不计前嫌四大家族合力对敌。因为,在他们看来,无论什么样的争夺,那都是易河郡内部的争夺。 可让燧神教插手进来,那性质可就变了。所以包括南北派和中天平元宗都愿意暂时配合着他们,并往着朔方总舵派遣密探不断打探着消息。这才让他们得知了今天这个时机。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轻易获胜的想法。作为燧神教唯一指派到易河郡的舵主,寇玉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甚至更强。 四位族长俱都是超强武者,四人合力那更是所向披靡。如果他们四人都擒不下寇玉,那他们上去也没什么用,所以除了鬼神老头外的其他人只能观望着局势发展。 苏赢使的是纵横掌法,掌势交错在纵横面上具有极强威势。 韩羹使用的是霜狮派的拳法,冰冷彻骨,威猛无铸。 方敖擅长散手,无天浑元散手更是刚柔并济。 李叙作为内敛的典型,此刻也不能藏拙了,突发的升龙道却是惊艳了众人,无不见奔腾而起的巨龙,如翱翔九天,霸气无比。 就是寇玉也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了,他没想到即便是这偏远之郡,竟然也有着这种绝迹千年的武学传承存在。 鬼神兼浑浊的老眼忽然一亮,但又很快的消散了。 而黄进,很抱歉,他还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只是看着很有噱头。 升龙道是一种相当古老的武学体系,曾在千年以前的时代兴盛过。该武学体系的核心便是升龙,无论是剑术还是拳掌,都极重视腕部的攻击,并且攻击也绝对是以上升为目的。 而像李叙这样的升龙道实则可以被称作为散手了,明显没有成套的拳掌体系,可见他所会的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其他三位族长心中不禁吐槽,这李叙还真是会藏,不只是藏人,还藏武学。 寇玉矫正心中的偏见后,也逐渐开始重视这场拼斗了。 “三丁点指” 他的掌力莫名的重了,他的气劲忽然雄厚了。突然,他的手掌以着奇异的方式旋转着,他的人就如白驹过隙般倏忽的就窜到了四人的包围圈外。 众人看着奇怪,就见方敖双手捂住了胸腹,疼痛不已,而在他胸上则有个极深的指痕。他的内腑怕是被震碎了。 几人拉住方敖后退,眼神则牢牢警戒着寇玉。 如此轻易的就折将,怕是很难杀死寇玉,可这难得的机会,几位族长心中都叹息。 黄进虽然偷听到了消息,想趁机过来捡漏。可面对寇玉如此强的实力也是深觉难搞,以黄进目前的实力,就是对上任何一位族长都够呛,更别说寇玉了。 寇玉怕是第三层次的武者了! 众人颇感绝望之际,那鬼神老头却是上前了一步,惹得苏赢和韩羹等人感动不已,俱都动情的呼喊。 可下一刻,“哦,我就是脚酸了。” 寇玉可不想留情面,这几个族长真是白送上门,如果砍掉怕是能让他在易河郡的事业前进一大步。 暗运脚力,倏忽间,寇玉好似化作了白光冲向了四位族长。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鬼神兼忽起一腿,那垂垂老矣的身体在这一刻竟如此的雄健,那迅捷的一脚就击打在寇玉化作的白光上。 就见寇玉好像被打回了原形,就近翻滚了一圈,随后用力捂住胸口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呼吸极为沉重急促。 鬼神兼一脸欠揍的挖着鼻孔,嘎嘎声的说道:“小子哎,你还没回答老头的问题呢,你是不是视老头如无物啊!” 寇玉却没想到这老头才是这几人中藏的最深的,如此恐怖的脚力,他试图恭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是不知前辈的名头,如果知晓,那定会去拜访前辈的。” 可他的身体可不这么说,他逐步的靠近着鬼神老头,忽然就飞起一掌,极为阴毒的一掌,如果打实了,那绝对会让鬼神老头一命呜呼。 但意外的是,鬼神兼没有闪避,连动都不动,硬挨了这一掌,随即又踢了寇玉一腿。 寇玉又就地翻滚了一圈,但当他起来却是完全懵逼的。 而此刻黄进与四位族长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赖!” 第三十七章 恐惧莫名 鬼神兼这个名字听说过的人或许没有多少,但路兼这个名字在易河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了。 路兼是路谴的第十三代子孙,又被称作远轲王裔。 极早的时候,易河郡还不被叫做易河郡,这块地域还没有这十二个郡。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远轲王国。 但当政权时代的确立之后,帝王制度就被那些统治者们全盘否定了。最终又通过世界联军的军事镇压,将那千百个王国都给碾压成了碎屑,仅留下少数的王室后裔。 远轲王国也是差不多,不过幸好,远轲王国地处偏僻,躲过了最初的那最血腥的征伐时期。 解体的时间也是属于偏晚的那一批王国中的。 路谴本姓鬼神,但因为是远轲国君,便以路为国姓。王国瓦解,路谴便回归了鬼神之姓。 但或许是因为牵挂故国,路谴没有迁往外地,晚年就定居在了曾经的国都。也就是现在易河郡的地界。 从此,路谴就多了个特别的称号,守护人。 远轲王国位处群山环绕,是极为荒远的地带。外界渗透进来极多的势力都被路谴挡在了门外,凭借超强的武力,为易河十二郡竖立起了一道极强的屏障。 此后,路谴的后人都与他一样世代守候着这片大地。 而路兼作为路谴的第十三代子孙,本来是极具名望的,可他依借着家传绝学,凝铁真气所带来的超强防御。 也不修炼招式,舍弃了一切的攻击手段,就将这谁也打不穿的乌龟壳给练到了巅峰。随你怎么打,就是打不动他,管你打的累死累活,他仍旧悠闲自得。 如此浑的路兼也不怕堕了路谴的威名,而他也被众人起了个名字, “无赖”。 黄进等人正无语的时候。寇玉却渐渐看出了门道,鬼神之名与铁桶般的防御,让他想起了某个著名的宗派。 仅有那个门派才会有如此强硬的真气,也仅有那个门派才会有复姓鬼神的存在。 他怎么也没想到,具有如此威能的存在竟然会来到这个小地方。 易河郡中到底潜藏着什么隐秘! 他们又有多少强者降临! 寇玉的思绪越变越乱,甚至生出了极大的恐惧。他捂住心口,惧怕之极,也顾不上身形,连爬带滚的窜入丛林中,逃离了众人。 那些侍从们都欣喜不已,俱都露出了胜利的样子,高声大呼着。 韩羹几人却都心头一沉,寇玉的逃跑本就象征着这次围攻的失败,根本没什么好高兴的。 几人暗自皱眉不已,鬼神兼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寇玉逃去的方向。苏赢心中一动,问道:“鬼神前辈,您可是有什么办法,解决那入侵之人?” 几位族长皆都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就见鬼神兼少有的肃然的说道:“没有。寻常势力我还可以阻一阻,但这燧神教根本就是个庞然大物,以我一人,不可能挡下。” 说完,鬼神兼也往着山林深处走去,仅留下四位族长在风中凌乱。 黄进倒是看出了不少的东西,他暗自沉思,也不禁有些许的叹息。他极为看重切实的利益,能不能亲手杀死寇玉不是重点,他巴不得寇玉死在这群人手上,这样他今后的阻力也会少上许多。 既然天不遂人愿,他也不作过多的哀叹,别人杀不死他,就让亲手杀了他吧。收整心态,又回到了他现今的大本营。 在他不在的这几日,曹恪则负担了他的工作,并接过了孤影的训练。让曹恪和周康全进行分别管治,孤影与黄体的训练仍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曹恪的训练颇为扎实,他将孤影的修炼分成极多的区块,单项的提高着他们的基础素质,却不教导他们武学套路。 孤影们的进度涨幅了不少,基本上都掌握了血劲。黄进则更进一步的推掉了他们内力上的修炼课,完全用血劲代替。 一则起步阶段以免他们分心多样,二则他想看看血劲的成长潜力究竟如何,会否成长到取代内力的地步。 而近段时日,曹恪开始修炼血劲后,更是精研出了名为“血手”的初步武学形态。就是借助手掌聚集血劲产生纯红掌劲的武学。 只是在威力上还有其他诸多方面都还有极多的欠缺,但黄进深觉这是具有标志性的进展,让他对今后的展望有了更多的期许。 除此之外,黄进又结合着孤影们的修炼指出了血劲的几点漏洞。借此,黄进又深化了血劲的大纲,将其总结成了四要,分别是掌,进,滞,散。各自代表着控制,阀门,威力,修养。 孤影的培养需要更加小心谨慎。血劲修炼血液本就是极为危险的,就是黄进和曹恪修炼起来都得是小心翼翼的,更别说这帮孤儿了。 相比较而言,黄体们就好得太多了,本就有内力基础的他们,加上诸多被改善过的武学,让他们的进展一时间快的飞起。 而作为教官的周康全却是脸黑腹也黑,将修炼最慢那人单拎了出来,让其他所有人轮流和他打一场,直打得他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 其他人打得爽快,可周康全立马又说道,除开刚刚那人不算,第二天剩下的人中修炼最慢的又会被拎出来,跟刚刚那人一样被群挑,就这样按人数来个轮回。 这帮人瞬间都哭丧了脸,回去又是疯狂的修炼着。好在有周康全看护,不然没少修炼修出问题的。 听说还有几人修炼过快还将身体练的麻木的。 黄进初次听闻这事的时候,哑然的一笑,可同时也深觉的他没有看走眼。像周康全这样的人才,今后必然会为他的事业贡献出更多的闪光点。 任凭外界如何的风起云涌,黄进众人依然有条不紊的培养着这些将成为势力基石的武者。现今的他们,仍然没有与任何一方势力竞争的实力。但假以时日,黄进深信凭着这群人,他们必然能在群狼环伺的易河郡中取得一席之地。 第三十八章 倪惶到来 黄进端坐着,神情肃穆的说道:“诸位,韩李联盟已经对燧神教宣战,战火不久就会波及到这里。再想偏安一方已是不可能,吾等势必要在战前有所准备,对此,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能够列席的仅有五人,黄进作为主上被列为首座。其余坐席不分主次,但按照远近,最近的是曹恪,他被黄进称为大掌柜兼孤影教头,总掌全部事宜,有着仅次于黄进的所有权势。 其次便是周康全,被称作黄体教头,是黄进势力内的武道代表。 紧随其后的就是则是李赣,他被曹恪提拔并委以重任,称谓是副掌柜兼幕僚,是黄进势力内的文道代表。 剩下两人,其一就是燕舒,他是最早追随黄进的人之一。除了文武事宜,黄进又另外设立了刺客体系,并任命他为探察使,主要掌管收集情报及监察汇总事宜。 其二则是赖戟,黄进对他的忌惮还是没有削减,但抵不过人才的缺失。不得已之下,才将他任命为杀星,主管刺客和刺杀事宜。 为了正名,黄进前些便将势力的名字暂定为血手楼。 众人都没有言语,看似正在思忖,曹恪观望了一会,便率先说道:“燧神和韩李都非我等之友,但在名义上我等亦是属于燧神教名下,不妨暂居燧神旗下,以观后效。” 被打开了话匣,周康全也不掖着了,他反对道:“康全觉得不可,燧神之辈狼子野心,我方势力尚且弱小,如果贸然加入,那势必会被燧神之人当作炮灰看待。这无异于与虎谋皮,太过危险了。” 黄进思忖了片刻,说道:“康全之言确有几分道理,李老,你有什么看法吗?” 见黄进点他的将了,李赣也收起了他那副故作衰老的姿态,切实的说道:“可问,主上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参与这场交战的?李某在治学上有个观念,切实而学,只有学到实处才值得去学,主上可否赞同?” 李赣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像曹恪和周康全这类心思细腻的人,一准就猜出了他的意思。燕舒虽然也有些不甚明了,可他也能听出李赣话里有话。赖戟则全然是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黄进闻言却是一愣,思忖了一会,便就笑着说道:“李老一语中的,可不知李老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没?” 李赣肃声说道... ...... 这日的午后,黄进的府上却迎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黄进悠然的品着茶读着书,脑海中则回忆着李赣和众人布下的筹划。 忽然,府门处响起了喧闹之声,似乎出了什么事情,看情形像是有什么人想要硬闯进来。 吵闹声传到了书房,惹乱了黄进的思绪,他不禁蹙眉的喊道:“献斌,献斌!” 站在门外的小厮匆忙推开门,双手合拢,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您叫我?” 黄进站了起来,走近了门口,说道:“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有人闯府,孤影侍卫们已经过去处理了。” “哦!”黄进望向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 黄府大门, 倪惶眼神不善的望着这群刚到的人,他大呼小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找黄进,黄进呢?快叫黄进出来!” 孤影全是十岁到十九岁的孤儿,他们大多没有善恶观,他们只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就是好人。而在他们眼中,黄进是救他们脱离苦海的恩人,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神明,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孤影的侍卫长施捺更是如此,听到倪惶直呼黄进的名字,他瞬间怒不可遏的怒吼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主上的名讳!” 倪惶翻了个白眼,无赖的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叫黄进了,黄进,黄进,你又怎么样?” 十几个孤影侍卫顿时群情汹涌,施捺当即出手,运转血劲,一记血手就打向了倪惶。 倪惶一惊,就见施捺的手掌瞬间变成血色就朝他袭来,倪惶侧身一转,躲了过去,心中也不由暗忖:“这是什么武学,手掌怎么突然就变红色了。” 施捺可不是什么花架子,孤影虽然能练的武学极少,但却可以遍览所有招式,并时常被喂招,提升武学见识。因此,即便孤影修炼的时间仅有四五个月,但依旧有着极强的武道实力。 施捺横身一扫,血手旋身而上又被击出,倪惶躲闪不及,只能硬接这一掌,却是连连后退数步。 倪惶大恼,他根本没有内力基础,今后他也不会修炼内力。他到现在也只是在修气功的筑基篇,只为了将根基打得足够厚实,以便把自己推到更高的层次,可谁想现在却是成为了他的缺陷。 对面这人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可在力道上他竟然完全比不过,他狠狠的想道:“哼,欺负我没有内力,等我练成心意象月,力道不比你足!” 孤影侍卫见状纷纷大笑,原来是个说大话的人,施捺也不由冷笑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就这点实力。” 倪惶虽然年纪轻,但家世渊源,心中亦然极为傲气,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他不服气,立即反驳道:“哼,你以为我打不过你,有本事再来打过!” “好!” 施捺与倪惶有一次交上手,倪惶虽然修为不行,但武道见识和家世都摆在那里,哪会那么不堪一击。等到倪惶找到了出手的节奏后,两人的打斗才有了势均力敌的味道。双方扭斗在一起,出招亦然精彩了许多。 门内远处的阴影中,黄进站在这里静静的观望着两人的比斗,却没有出手劝解两人。施捺是孤影中天赋比较出众的一个,对他的成长潜力黄进一直很看好,这次会是个比较不错的试炼过程。 而倪惶,虽然家世极好,有着很高的起点,但同时也铸就了他自大的心性,长此以往,怕是会很容易吃亏。黄进此番未必没存了教导倪惶的心思。毕竟,如果黄进完成了约定,那他就会成为倪惶的师尊,现在多加教导,也不无不可。 第三十九章 香山掌门 深受家学影响,倪惶眼中认定的便是武学无用,只需将气功练到巅峰就无所匹敌。但跟施捺拆招后,他便了解到了武学的精妙与独到之处。 如果说修为是水的话,那武学便是水桶。任由你拥有的水再多,没有够大的水桶来盛装,那依旧发挥不了修为的真正威力。 点点明悟涌现心头,倪惶的出招变得愈发精妙,武学世家的潜力正在慢慢的爆发出来,他本就天赋卓绝,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指导,才多走了许多弯路。 施捺逐渐有些撑不住了,他就觉得像陷入了泥沼中,任凭他力道在大,却也只是越陷越深。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矮子开始的时候不怎么起眼,修为也不怎么强,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后力。两人的战局很明显了,几乎是施捺被单方面的压制了。 倪惶见状高昂着头,嘴角似有似无的嘲讽,那骄傲的本性又再次展露无遗。 空气中忽然多了几道破空的声音,只不过极为细微,深陷入拼斗中的众人没有发觉罢了。 施捺手上的力度渐渐加重了,招式也莫名灵巧了起来,而他的衣服上则多了些土渍。 他的情感也有了些许的变化,他眼神变得狂热了起来,好似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神迹的降临。 确实,那是他眼中的神,他感觉自己并非是孤身作战了,他的背后仿佛站着一个伟岸的身影,有如神明般推动着他的战斗。 倪惶被那双狂热的眼睛给惊到了,慌乱之下,甚至好几次都被施捺的血手给打中,连连后退了十几步。 他心中的憋屈更甚,谁想到施捺就跟见鬼了一样,越打越凶悍,掌力愈发的强劲。 倪惶又后退了数步,抬起双手,连声大呼道:“停停停,我不打了,不打了!”说完,便抑制不住的喘着粗气。 施捺闻言便就罢手,没有继续追打,他转过头望向了虚空,似乎是征得了某人的同意,他肃穆的说道:“你进去吧!” 倪惶蹙眉,奇怪施捺怎么又让他进去了,他撇撇嘴,没心肺的说道:“这是你说的,那我可进去了。” 倪惶走后,其余的孤影都感到不解,仅有施捺知道,他秉承的都是黄进的意思。 ...... 借着拈土为石的技巧,黄进间接性的帮助施捺打败了倪惶。 情况本不该演变到这种地步,怪只怪倪惶天赋太过出众,黄进必须要打压一下,才能削减倪惶自大的个性。不过,这也为孤影们树立了自信,须知,他们只是修炼时日短,而不是没有潜力。 黄进眼中可不觉得天赋就是一切,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勤奋和天赋都是缺一不可的,他们或许走不到巅峰,但绝对能超越大部分人。 ...... “黄进!黄进!” 倪惶进入府内就四处找寻着黄进的身影,却是遍寻不获。无论是客厅还是书房,练功场等地都没有黄进的踪迹。 他似乎刻意躲着倪惶,就为了不让他找见。 倪惶本就极累,再加上心中的烦躁就更加疲劳了。他脚步酸痛的回到了客厅,却在这里看到了黄进,他就坐在正中间一脸端详,细细的品着茶。 倪惶有些恼怒,斥问道:“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不就在这里嘛。” 倪惶顿觉无语,偏过头去,不想理睬他。 “凌大哥带你来的?” “我自己跑出来的。”虽是不理睬,他依旧回着黄进的话。 黄进将茶杯轻放,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你来了,我也不让你回去了。几天后,你就随我一同前往舟南分堂吧。” “又去?”倪惶皱眉,看样子就不喜欢燧神教的地盘。 “嗯。”黄进也不去看他,接着说道:“这次涉及到舟南的掌控权,是极为重要的联合,不得不去。” 世家子就这点好,大事上能做到身不由己。倪惶便是如此,小事他可以随性,但触碰到重要事项即便不愿,他也会遵循着去做。 ...... 燧神教的舟南分堂,堂主华元衣在韩李联盟宣战之后,就派遣了诸多使者召集了燧神旗下的附属门派的宗主前来商谈。 另外,他还发布了燧神教的光火令炬强制命令舟南境内的燧神教教众前来参战,黄进也在被召集的范围内。 舟南堂建在腾火城外荒野中,占地区域极广,足以媲美半个腾火城。即便是万人都能被容纳进去,更别说参与此次商谈的几百人。 舟南堂附属的门派共有三十四家。其中小势力是没有资格直接进入客厅会谈的,仅有那中等宗派的宗主才可以进入会客厅。 此外,舟南堂还招收了江湖中的散人,但条件极为严苛,仅有炼神境界往上才能被收纳,就连练气境界都被算做是渣滓。 最终能够入场的共有八位宗派的宗主,三名气变境的散人强者,还有黄进等燧神教教内人士。 会客厅较早就开放了,等黄进携带倪惶抵达的时候,客厅内早已经是坐满了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上座也都被坐满了,竟然没有了黄进的位置。 他怎么说也是个独立使,教内的地位仅次于堂主和舵主,怎么可能不给他安排上座呢。 “有猫腻!”黄进心思转动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样就能奈何的了黄进吗,明显不可能。黄进将眼光在那些上座上转了一圈,却是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香山派掌门人常嵩! 黄进却是没想到能看到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既然看到了他,也就不用多想了。黄进背负双手,暗用劲力推开了客厅前的众人,他信步前行,迅即入了上座众人的视线中。 他身着红黑相间的教服猩红子袍,是与堂主同样的穿着。他腰间配有长剑,双手则背于身后,面容上的刺字却吸引了极多的注意。甚至有些没见过华元衣的人还以为他就是舟南堂堂主。 黄进的步伐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常嵩的面前,他面带微笑看着常嵩,也不说话。 常嵩也有些惊奇,他虽然听了刘远舟之言,依附了燧神教。但他对教内的事项都不甚清晰,看到眼前这人穿着明显区别普通教众的燧神教服饰,他便想到了舟南堂的堂主华元衣。 他站起了身,握着长剑抱拳道:“想必阁下就是华堂主了,失敬失敬!” 常嵩是个中年人,肤色稍黑,留着个山羊胡,面容上看着倒是颇为坚毅的样子。 黄进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却是摇头,说道:“我不是华堂主。” 第四十章 仅有凌崔! “你不认得我?”黄进望向常嵩的视线一冷,但当看到他疑惑的神情的时候。黄进心中一叹,他实在是高看自己了,一派掌门之尊哪会记得他这个小人物呢。 心头冷意更甚,他的脸上布满了阴霾,自是不愿与常嵩过多纠缠。 他错身而过,肩膀暗运劲力,推攘开常嵩。他便占据了常嵩的位置。 常嵩惊讶茫然间,却没想到被人趁机抢了坐席,这让旁人瞧见岂不笑死。他虽醉心武道,可也不是不通世情之人,他瞬间脸色红涨,愠怒的质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黄进流露出张狂的姿态,骄纵的说道:“黄某是神教使者,难道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话语间,却是扯出了燧神教这面大旗。 常嵩表情一变,即便此刻他被舟南堂奉为上卿。可真当遇上事的时候,燧神教绝不可能为了他这样的外人而去惩罚教内之人的。这是任谁都明了的,常嵩位居掌门又怎能不知。 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常嵩恨恨的想着,却是压下了怒气,冷哼一声便就另找地方去了。 落在其他掌门眼中,明摆着就是燧神教以势压人呗。 潜藏一旁暗中观察的华钦神情有些肃然,他到是小看了这黄进。为难他不成反而让他成功恶化了舟南堂与附属诸派的关系,不可小觑啊。 华元衣从内堂走出,移步到了华钦身后,他瞧望着外厅中的众人,询问道:“子钦可看出了什么?” 华钦摇头,低声说道:“附属宗派的这帮人还是不太安稳,怕是还对前些日子的立威事件耿耿于怀。” 华元衣眼中冷意极盛,不屑的说道:“子钦何须在意这等人,如有反抗杀了便是,看他们还敢闹事。” “堂主慎言,我等大事还需这些人助力,离心离德只怕会影响即日的大战。屠戮之名更是会把我等推入死路。” 华元衣并非莽撞之人,哪可能随着心意自断根基,他旋即笑道:“子钦多虑了,本堂主不过发发牢骚而已,哪真会如此。但说来,子钦你此番特意回来,不知会否影响你在韩地的布署?” 华钦睿智一笑,仿佛智珠在握,说道:“堂主无忧,诸事皆在华钦谋划之中。” 华元衣喜不自胜,赞扬道:“如非子钦暗中操纵,元衣又怎能有今日之地位,全赖子钦相助。现在,就让我们去见见外面这帮人吧。” 说到最后,华元衣的表情逐渐转冷,不带分毫感情。 黄进的姿态意外的张扬,此次他与倪惶两人孤身前来,就为了吸引所有人注意,然后方便暗中行事。 华元衣迟迟未到,几位掌门早就私下谈论了起来,其间不乏对黄进的指指点点。 常嵩行事更为特殊,被占据了位置后,他忍气吞声不愿闹事,可找寻一番后竟然没有他能坐下的席位。 接二连三的事惹得他犟拧的脾气上来了,他怀抱长剑就站立在大厅正中,任凭那些相熟的掌门相劝,他也不挪动半步。 帘幕被掀开,华元衣终于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一袭猩红子袍样式却是比黄进的精致了许多,更有着极多的猩红血痕。他头戴束发长冠,面容肃然亦有杀伐之气。 华元衣霸势极盛,瞧见站立的常嵩,蹙眉道:“汝是何人,站于堂前做什么。” 面见舟南堂主,常嵩自然不能随着脾性,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香山派掌门常嵩。” “为何不坐?” “无位可坐!” 华元衣眼有锋锐,锋芒毕露的说道:“那便不用坐了!”他招了招手,下人便端过了椅子放置在了末席。 常嵩哪想到华元衣会如此行事,教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摆明了就是羞辱他。可惜常嵩并没有那个胆子敢去闹事。最终,他还是脸色一黑坐到了那椅子上。 如此怂包。如果常嵩敢闹事,华元衣还是会高看他一层的,但常嵩选择了服软,那就别怪华元衣轻贱他了。 其他掌门心中亦是一阵鄙夷,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自己的处境未必比常嵩好。 华元衣视线扫过众人,只是最后在黄进这里停留了一下,他面有威严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会议就算开始了。不知各位,对于韩李联盟的宣战有什么看法吗?” 众人哪会放过表现的机会,几位宗主更是率先说道。 “在下以为,韩李联盟不过土鸡瓦狗,哪挡得过我神教之威。” “胡说,韩家李家又岂是易与之辈,只是堂主运筹帷幄,必能手到擒来。” “堂主武道精湛,修为过人,岂是韩李家所能撼动的。” ... 华元衣老神在在,深知这帮人说的尽是废话,真正有用的谋划他们内部早就商谈过了,如此郑重其事的邀请这帮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哪会谈论出有价值的策略。 “黄某觉得...”黄进忽然大喊,惊得众人停下了奉承的言语。 黄进停顿着,脸带笑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才接着说道:“觉得华堂主说得对!” 几位宗主差点没被口水呛到,纷纷暗骂黄进故弄玄虚。不过也有几人思量着黄进话里的意思,觉得他另有深意。 难道是让他们谨听华元衣安排,几人越想越觉得黄进说得便是这般涵义,纷纷沉默寡言,静听华元衣安排。 华元衣颇感异常,听得场中说话的声音少了,他暗自蹙眉,心中更是思忖起黄进来了。黄进是凌崔的人,这是黄进成为独立使开始就被打上的烙印。 他也如此思忖,可没想到的是黄进会到舟南发展势力,作为独立使到其他区域去发展势力是最为合适的。就如华钦也被他安排到了韩地去布署势力了,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见到过任何有关黄进势力的消息。 连任何一家门派都没有被黄进给收纳进来,极不寻常。而华钦给他的建议也是让他多堤防此人,小心有诈。 像华元衣这类人,却不如此认为。任凭黄进如何蹦跶,他所需要堤防的永远都是凌崔。众多堂主之中,华元衣在意的没有其他人,只有凌崔。 第四十一章 雨霖飘落系孤舟 随着舟南堂腾火会议的持续进行中,一连数日,黄进都得待在舟南堂中参与商谈。可商谈内容却是极为无趣,除了众人的追捧和奉承,就看不到丝毫有进展性的东西,黄进佯装着认真,思绪却是早已飘到了远方。 葬枯山上据有燧神教的分坛,是偏于舟南与韩地边界的地带,也是燧神教的情报枢纽,有极多的情报都是从这里传达到舟南堂的。 可这日,葬枯分坛却迎来了大批韩家子弟的进攻,受困于高端武力的缺乏,韩家的进攻步伐稍一深入,葬枯坛的驻扎教众瞬间就被覆灭殆尽。仅有几名信使趁着战前逃离才保得了性命。 宋谦最得意的招式就是铁山起手式,这一式经他常年演练,早已是无坚不摧。治理几个不成器的葬枯守卫,实在是轻而易举。 化铁入骨的超强掌力只随意的搅动就打杀了成片的葬枯坛弟子。只是即便是这铁山九式中不入流的招式,对内力的需求也是极为庞大的,宋谦只轻挥了数掌铁山起手式,就觉内力被消耗一空。 无奈下,宋谦只得放弃如此杀招,转为其他掌法。 宋谦以铁掌夺下最后一名逃窜之人的性命后,便抬头虚望了眼山下,说道:“高漠兄真是谨慎,如此轻易之地竟也派遣你我二人同时前来。” 在他身后,渐渐靠近一人,此人是韩易,二十八九模样,但行事颇为老成,他谨慎的说道:“叔父是另有打算,此地是燧神教的前瞻哨台,有传递情报和探明敌情之用。这里一旦被攻陷,那燧神教就会如瞎子般两眼一抹黑,看不清我等进攻的布局。所以不容有失。” 宋谦以自身武学为筹码成了剑霖派的客卿,可惜不是韩家的客卿,不然那地位差别上可就大不一样了,他随性的说道:“原来如此,不过还真没话说,如此重要的地盘,燧神教就派遣了这么点人驻防,真就不怕别人惦记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韩易闻言却是感觉到了怪异之处,好像燧神教就等着他们抢走葬枯山一般。 确认葬枯山落入手中,韩高漠作为韩家第一批征战舟南的主导者剑霖派的指挥人,下达了一系列进攻的指示。 将近三千名韩家子弟和附属势力逐渐进入了舟南的边界地域,而作为指挥高层,韩高漠则与剑霖宗主还有众长老一起押后进入了舟南地界。 战争的烽火正朝着舟南堂蔓延。 不过数日,剑霖派的剑锋就摧毁了五处燧神教分坛,八个城内驻扎势力,十二处地下情报组织。可谓直接斩获了舟南堂前沿阵地大半的势力枢纽,足以让舟南堂的情报系统处于瘫痪状态。 连日大胜,鼓舞了韩家众多人的士气,同时也打碎了过往谣传的燧神教强大恐怖的神秘面具,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堪一击。 ...... 腾火荒野中,华元衣听着底下人的报告,倒也暗暗心惊,说道:“我倒是小看了这韩家,没想到他们的进展如此快捷。” 华钦淡然一笑,说道:“钦倒是怕他们还不够快。” “说的也是,哈哈!” “堂主,距离谋划地已经不远了,我等也可启程了。” 华元衣掀开帘幕,望向大厅中的众人,轻淡的说道:“也是,该是时候让他们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了。” ...... 大厅众人的商谈已经持续了四五天,早没了最初的热忱。现时,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闲聊着。 华元衣自内堂走了出来,他望着这死沉的气氛,心中泛出冷意,忽然就张狂的大笑着。众人不明所以,也不敢造次静等华元衣解释。 “哼,诸位坐得久了,怕也是烦了吧!” “华某可是早就不耐烦了,那韩家可不比我们。” “他们趁着我等商谈之时就肆意侵占我燧神教的地盘,还真当华某糊涂,什么也不知道么!” “诸位且随华某前往钟黎谷一行,就看看那韩家到底是何等张狂之辈。” 众人议论纷纷,坐得许久对这群武者来说自然烦厌。可出战韩家,他们心中也没做好准备,似这等大家族,内部实力到底有多强,谁也不知道。 黄进留了心眼,华元衣先是将他们晾了四五天,随后忽然就提出出战抵抗韩家之事,这些话语中到底有多大水分,谁也不知道。 不过势比人强,都算是归属于华元衣堂下的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随之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到时候再作打算吧。 架起浩浩荡荡的阵仗,众人就出发了,有着十多位气变强者随同,附属门派的众人也不怕华元衣真将他们怎么样。 随行之前,黄进又特意将倪惶安排了下来。毕竟,此次一去也不知是生是死,他还没有照拂倪惶不受伤害的实力,自然不能让他陪同涉险。好在有凌崔这座大靠山,也不怕华元衣将倪惶怎么样。 ...... 韩家一方,虽然确认了李家不久后就会来援,但剑霖派也不可能将所有希望放在援兵身上。 韩高漠的兵势已经占据到了腐骨山地界,只要将这里打下,韩家的军势就会彻底打开通往舟南内地的道路。 腐骨山是通往舟南内地极为重要的节点,其后便是钟黎谷,是唯一的通路。所以腐骨山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腐骨山的地形也极为奇特,山地中有诸多的腐地,弥漫着层层的腐气。不过这种气体没有毒性,不影响韩家军势的入侵,更何况武者的身躯强健,普通的毒物也是伤不到的。 韩高漠望着近在眼前的腐骨山,又想着随后的钟黎谷,沉声道:“等占据了腐骨山,钟黎谷就指日可待了。不过那里也必然有重兵把守,想来就不会像先前如此简单了。” 韩琛的目光亦随着父亲望向了远方的虚空,韩家的第一队列是剑霖派,其后根据战况才会陆续出派霜狮派或者燃灯派,此外,则有李家的外援不日抵达。 情况看似一片大好,可韩琛深知这却是父亲争取过的。韩家三派中,唯独剑霖派积弱已久,发展势头全然不比其余两派。此战,便是扬名之战,只有成功才能一扫剑霖派长久以来的弱势。 第四十二章 霜寒独自开 腐骨山是战略要地,韩高漠自然不能轻视。就在战前的数日,以剑霖宗主韩逊为首的众多门派高层都已日夜兼程赶至了腐骨山下。 如何攻打腐骨山是韩高漠与韩逊日夜商讨的课题,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商量出合适的计策。因为腐骨山上地势凶险山坡陡峭不说,浓雾腐地迷障嶙峋怪石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是熟悉地形路径之人,稍有不慎都会迷乱在山野中失去踪影。 如此艰难,遑论韩家众人了,就是据守腐骨山的燧神教众人也想不到怎样才能攻上这险地。 “启禀副宗主,引路之人已经寻到!” 韩高漠蹙眉,他指引下属找寻熟路的人,不过两刻钟不到,怎会如此快速就找到了要找之人。 他手抚须根,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是如何寻到的?” “是黄梁派的奎宗主带人找到的。” “奎天沙?” 韩高漠暗暗念叨着这个名字,嘴上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将那引路人带过来吧。” “是!” 过了一会,帘帐内颤巍巍的走进一名六旬老者。 韩高漠微笑着走到老者身旁,牵他坐到一旁,样貌极为祥和,暗中却紧握老者臂膀,查探着老人的身体,“这老者骼骨肌体倒不似练武之人。” 他探得详细,依然没发觉老者的异常,方才问道:“老人家倒是健硕,不知作何生计?” “启禀大人,老头是山中的樵夫。” 韩高漠连连问了数个问题,才让老者离去,虽有些许疑虑,但他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也无从说起。毕竟黄粱派是归属韩家长达四五代的老人了,也不好轻易质疑。 他回到座位上,思忖着片刻,对候着的下属说道:“除了这个老人,你们另外再找寻六个熟悉路径的人,一定要是那种来路可靠背景清明之人。” 等下属们都退了出去,韩高漠独自站立,脑海中则不断思忖着战局变化,他每一步都极为谨慎,生怕出了差错,好几个日夜他都没有合眼了。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慎重的做好所有的打算,此战,不允许失败。 “启禀副宗主,黄粱派,六聚帮,东林派等派的援兵都已抵达。” “启禀副宗主,李家传信说,援兵还需要五天才能抵达。” “启禀副宗主,廉署山战局有了新的转机。” ... 两天后,攻打腐骨山的准备已经做完了,在剑霖宗主韩逊的号令下,两百名韩家子弟,五百多号人分为三路攻上了腐骨山。 有着绳索依傍,又有着引路人的指引,上山的前半路程显得极为顺利。往后,就有些艰难了,弥漫的雾气和腐气越来越重,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如果不是众人皆是武者,不然早就出现伤亡了。 意外的是,这样的天险却拦不住韩高漠,韩逊等炼神之上的武者。即便雾气弥漫,他们依然视若无物,轻而易举的就走在了众人前列。 攻伐的部队也因此被划拉成了两部分,前面牵头的全是剑霖派的核心强者,俱都有炼神之上的修为。剩下的众人包括附属门派的掌门,都被落在后面。 宗主韩逊见状有了想法,说道:“高漠,既然如此,不如采取精兵策略。就以我等为核心,以修为碾压的办法直接攻下腐骨山分坛,这不就方便许多了吗。” 战况紧急,韩高漠未及多想,便就应声道:“便依从叔父之策。” 传令弟子一经传令,整只队伍便被彻底划开,韩逊,韩高漠,韩琛众人领着门派强者就率先朝着分坛所在的方向攻了过去。 “咦,那里有火光!” 剑霖派众人瞧见远处的火光,惊异不已,待得他们逐渐靠近,却是发现腐骨山上早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韩逊手掌一扬便就拦下了众人前进的步伐。 高举火把的众人中带头的是一名壮硕的蛮汉子,脸上有数道被剑刃剐过的伤痕,而他手中则握着柄断刃巨剑。 韩逊作为剑霖宗主,这时自然是要主事的,他脸色骤变,沉声说道:“天鬼煞,常泰!没想到连你也加入了燧神教旗下。如此行径,你自觉可对得起你手中的断刃吗?” “常泰之刃只为雄主而立,寇舵主有天人之势,韩宗主以为蜉蝣也能撼大树吗?” 此话一出,场中的局势有些紧张起来了。 韩逊蹙眉,韩高漠望了一眼便插话道:“阁下此话可有瑕疵,燧神之名固然鼎盛,但寇玉不过下放之人,又怎能被尊为雄主?” “呵呵,呵呵呵!” 人未至,笑声先到。常泰避让了开来,人群中开出一条路,黑袍模样的文士稳步而出,头顶着黑色方冠,面相有些蜡黄,手上则戴着银色的手套。 韩逊的脸色一变再变,惊呼道:“王霜!竟然是你!” 即便韩逊得知此人,可韩家众人却没听过他的名讳,韩琛暗中询问着:“父亲,这王霜是什么人,琛儿怎么没听过此人名号?” 任凭燧神教能招揽无数武者,可韩高漠也绝想不到王霜竟然也会加入燧神教,他低声说道:“你别看此人仅有三十多岁,怕就是你爷爷还活着,又或者是韩羹家主出手,在他手中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散人中竟然有如此高手!” “不然,王霜可是异种,据传他十五岁就能雄踞易河郡,是难得一见的武道奇才。可惜的是,这一方天地却困死了他,早前也有传说,他曾离开过易河郡找寻武道机缘。可不知为什么,他无所寸进的就回来了。此后,便说他隐居在了九黄山中,再没了踪迹。” “却没想到如此英杰,竟然会甘愿成为燧神教的走狗,世事难料啊。” 众人窃窃私语,韩逊的心中却一沉再沉,接连的强者纷纷加入了燧神教的麾下。难道真如传闻说的那般,易河郡真就是燧神教的囊中之物吗?四大家族还有中天平元宗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燧神教在做嫁衣吗? 第四十三章 谋心孤诣 “何其不幸?竟如此作贱自己,真是辜负了你的才情啊。” 韩逊眼中尽是悲叹失望之色,对着有如王霜这般的天才,竟是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实在是令人痛心。 遽然一笑,王霜眼神深处固然潜藏着某种渴望,但是难改现实的窘迫,他无情的说道:“你的话我能听懂,但天道是听不懂的。” 韩逊闻言一怔,想着出言继续劝诫,就见常泰插嘴道:“韩宗主,事态既已如此何必强求,不如随我等依附燧神旗下,也好搏出个前程,总比枯守易河郡来得值当。” 说着,常泰伸出手掌,高扬着一副卷轴,其上书写着《奇道·引子》 众人望着卷轴有些不明所以,韩逊怔然,痴痴的说道:“归气道,奇道十三众!” 众人这才明了这《奇道·引子》到底是何物。归气道百篇,除开常道三十八篇,紧随其后名声极为鼎盛的便是这奇道的十三篇,据传每篇都俱有超凡造化,修炼后远胜寻常归气武者。 如此奇物,就是遍寻易河郡都不可能有任何人拥有。 “确实如此。”常泰傲然一笑,扫视众人说道:“神教藏有无数神功秘籍,这归气道奇道篇偌大的名头,却还只是我等入教的赠礼。可想而知,教内珍藏到底是何等的浩瀚广博,区区易河郡根本不堪一提。” 话语间透露出的信息说得众人俱都是心潮浮动,向往不已。 韩逊猛然醒觉,大喝道:“哼,多说无益,无需花言巧语,你等有何目的,尽管说便是。” 光是常泰,王霜两人就极为可怕,他们可不是陈元舒,江烨这类名不副实的归气武者。 常泰虽为气变巅峰武者,但极早就有斩三归之名。王霜就更不必说,他极有可能就是百打境界的存在。 “哈哈哈,韩宗主难道真不知我等有何目的吗?” 说话人不是场中任何一人,就见那浓雾缭绕的山野中逐渐现出了诸多人的身影。 最先之人也就是应话之人,他竟然就是舟南堂主华元衣。 他脸带嘲讽,讥笑着说道:“华某在此等待诸位许久了,各位来得可有些晚了呐。咦?怎么就来了这么点人,难道其他人都死在了路上么?” 韩逊,韩高漠等人自然认得华元衣,此刻听他话语,众人心中蓦然一紧,回望山下,骤然传来了厮打喊杀的声响。 韩高漠眼睛变得血红,急怒的喊道:“华元衣,你动了什么手脚!” “无他,自个闹内讧了呗。” 韩家众人惊异,只见从浓雾中窜出了几道身影,是剑霖派的弟子,他们大喊道:“宗主,副宗主,大事不好了!黄粱东林派的人背叛了,正大举屠杀剑霖派的人。” 韩逊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奋起一剑就朝着华元衣刺去。韩林,韩云琮,韩奢三位长老紧随其后,皆都朝着华元衣斩剑而去。 华元衣轰然大笑,直接接过四人的攻势,和他们拼斗了起来。 追随华元衣而来的十一位宗主散客,可不敢贸然插进华韩几人的战局,但也不甘人后,纷纷朝着韩家诸人攻去。 黄进不知是消极怠工还是如何,就游走于战局外,也不出力。 剑霖派人人自危,好在派内高阶武者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够硬,勉强能够应付。 韩高漠早就一举突破至气变境,凭借武道上过人的天赋,轻而易举就拦住了三四名同境界的气变武者。 只是他心中悲愤极重,隐隐有将被埋伏一事全部责罪自己的念头。 韩琛的实力就显得极为弱小了。他虽是炼神巅峰的修为,凭着天赋,或许能硬抗气变武者的几招,但面对如此多的气变武者,他根本无力施为。 随着常泰加入战局,韩家这面就显得更为艰难了,他颇为轻松就抵住了剑霖几位气变境的长老,凶猛的斩系剑术即便是擅长柔系内修剑术的剑霖诸人也不敢轻易撩拨。 与这帮人卖力气的剿杀相比,王霜的出手就有些暧昧了。他轻抬手掌,只握住剑霖派众人手中的剑器,暗运九浊功,将其剑器化断掉而已,也不下杀手。 华元衣具有百打境的境界修为,架住仅有归气的四人联手不说轻而易举,也是游刃有余。他眼角的余光瞧见了王霜的动作,却是暗自留了心眼。 混战一起,战局就变得模糊不清,而与此同时,战局之外也在发生着出乎意料的变化。 时间追溯到四天前, 韩地蒙贾山的天草庐中,迎来了神秘的来客。 韩易望着搭建成的草庐,难掩心中的忧虑,忽然跪伏在地,大声喊道:“韩氏剑霖派门下曾孙韩易,前来求见韩氏宗祖一面。” 草庐之中无人应声。 韩易跪伏更甚,略有哭腔的喊道:“剑霖派将遭大难,但求太爷爷出手援助!” 浩渺天际传来了话语, “老夫早就脱离了韩家一脉,剑霖派生灭又与老夫何干?” 韩易眼带泪痕,嘶喊道:“易听闻太爷爷与剑霖上代宗主有旧,何以直视剑霖灭派而不顾?” 韩易背后忽然传出声音,“到底何故,你说与我听。” 韩易深深跪伏在地,不敢动作,说道:“韩家宣战燧神,以剑霖为先锋。然攻城略地无往而不利,以燧神之名何至于此。此外,易偶然间察觉黄粱派与燧神中人有往来。” “而近日,剑霖即将携黄粱援兵共伐腐骨山险地。前路凶险,易恐防燧神狼子野心,特来求助太爷爷。” 背后之人冷然一哼,“韩家家主呢,剑霖宗主呢,你怎么不说与他们听?” 韩易话语间有凄凉,“无人肯听从孙儿之言。” “仅凭猜测之言就断定剑霖生死之难,他人不听,你以为老夫便会听从你这娃儿的胡言乱语吗?” 韩易莫名的笑了,“孙儿相信您不会看着剑霖亡故的。” 白发老者欣慰的一笑,“真是苦了你了,先行起来吧。老夫便就听听你这娃儿的胡言乱语吧。” 第四十四章 绝路之路 双方的交战已趋向了白热化,困在浓雾中的剑霖派弟子暂且不说,就是派内的长老首座们都已出现了较多的伤亡。 燧神一方有王霜和华元衣两大百打强者压阵,虽然其余武力都在气变阶段,但也足以击溃仅有几名归气武者的剑霖诸人了。 如果不是王霜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战局早就进入尾声了。 黄进似打非打,只是拆招而不出招,有时他还佯装着阻碍燧神众人的攻势。毕竟,他可不是舟南堂的下属,可不会为了华元衣拼命。 他一剑刺出忽然扭动手腕,剑刃反而侧向一旁,随着剑势朝着右侧横切,倒也快捷。 剑刃挥动间,撞上了王霜的手掌,只见他戴着银色手套的手掌反手捏住了黄进的剑。 剑刃之上,顿时缠绕了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和力。 黄进察觉到被阻滞的剑势,眼神转动,锋利的眼芒就透眼而出。 王霜的眼神灰蒙冷然,有种晦涩艰深之感,极为拙朴。 锋利和拙朴的接触极短暂,不过刹那的光华,两人即刻就退了回去,好似从未见过。 韩逊等人和华元衣的战斗打得如火如荼,看似势均力敌,可韩逊心中清明的很,百打境界是综合武力极高的阶段,能极大化的削减武学消耗的内力和真气,加具更强的伤害深度,还能深化内力技巧,诸如内力反震,重叠之类的高深技巧都能在百打境界掌握。 如果说气变,归气是学习阶段,那百打就是活用阶段,能将个体武技发挥到极限的境界。 韩逊能感到体内积聚的伤害越来越多,他的手肘,肩膀,脊背都现出了明显的青紫伤痕。 三位长老的情况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韩逊吸引了大部分的攻势,怕是他们早有伤亡了。 伤势积累,韩逊出招有了疏忽,被华元衣的掌势重击了胸腹,他连吐几大口鲜血,脚下步子不稳,整个人就跪伏在地。 韩林长老挡在韩逊身前,韩云琮和韩奢左右夹击华元衣。 如此机会,华元衣又岂会错过,深重掌势的威能暴涨了数个层次,须臾一掌打残了韩奢,掌势一经交错,飞脚就踢开了韩云琮。 倏忽之间,情况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候,韩逊眼中的悲意极盛,他忽然大喊道:“韩逊死后,由韩高漠执掌剑霖派。” 猛然将韩林推向了韩高漠所在的方向,韩逊眼中瞬间无悲无喜,剑招变得极为快捷和凶狠,像出闸的猛虎般解开了限制,每招都如拼尽全力,疯狂的宣泄着劲气。 更可怕的是不分敌我,能清晰的看到韩逊被自己的剑砍出的伤痕,奇异的是这些剑痕都覆盖在体表,看着血痕累累伤势却不太严重。 “斩天霖之术” “宗主!”“宗主!” 韩高漠等人癫狂的嘶喊着,俱都悲痛不已,如他们这等剑霖中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剑术,也懂得这门剑术的可怕。 华元衣的瞳孔一缩,像是野兽嗅到了致命的危机。韩逊的剑术愈发可怕,即便是境界压制的华元衣都不敢轻掠其锋芒,只得收敛拳脚,全尽守势招架着他的剑势。 斩天霖之术与《葬花掌》类似,都是玉石俱焚的拼命招式。唯一不同的就是《葬花掌》是利用超越极限的真气为赌注,而斩天霖之术是利用自残的方式。 韩逊深知即便他施展了斩天霖之术也不可能斩杀华元衣,只能尽量拖延他的步伐,给韩家众人争取逃脱的时间,他怒吼道:“快走!全派撤退!” 韩高漠悲痛至极,但为了顾全大局,他必须压抑住内心的情感,狠心指派众人撤退。 剑霖派战斗中退散,往着山下浓雾中退去。逃窜了不过数步,已见不到韩逊的身影,众人尽在悲痛中逃离。 忽然,浓雾中奔窜出无数的人影,韩高漠惊怒的望去,竟然是黄粱派和东林派的背叛者们。 燧神中人,黄梁叛徒,瞬间就将剩下的剑霖众人给围困住了。 而剑霖派的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早没了多少战力。韩高漠悲戚的扫视着众人,大喊道:“天亡我剑霖派啊!” 韩琛紧紧抓着韩高漠的衣裳,嘴中还不停的呼喊着父亲两字,可韩高漠像入了魔怔,根本不理睬他。 忽然间,韩高漠一掌打在了韩琛的背上,将他送了出去。 韩琛挣扎着起身,却在人缝中看见韩高漠举起剑自刎,嘴中喃喃的说着:“高漠无能,将宗派推入险地,愧对先祖。高漠谢罪了。” 一抹血光遮掩了韩琛所有的视线,他疯狂的大呼着父亲,癫狂的想要追着过去。 燧神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了韩琛的身上,常泰更是首当其冲,越过众人就朝着韩琛所在追去。 似乎是想起了父亲生前的嘱托,韩琛按捺住了凌乱的心神,往着山林深处逃窜,其后,常泰紧紧追逐着他的身影。 黄进亲眼目睹了韩高漠的自刎,心中有些堵塞,待看到常泰疾奔的身形,他思绪出现了异常,便随之隐入了山林中,潜往着两人的方向而去。 韩琛毕竟修为尚浅,只逃窜了数里的距离就被常泰给追了上来。 常泰横剑在前,张狂大笑道:“小子,怎么不跑了?” 韩琛深陷悲痛之中,情绪极为不稳定,被这般嘲讽,怒气顿时上涌,旋即大喊道:“妖人,为我父亲拿命来!” 不是常泰轻视韩琛实在是两人实力差距太大,根本引不起常泰的重视,他随意的挥动着巨剑,轻而易举的就将韩琛给拍飞了。 气血翻涌之间,韩琛便觉胸腔烦闷难忍,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实力到底差距有多大,可后悔是改变不了现状的,他眼中流露着惊恐的意味。 巨剑靠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剑痕,常泰举起巨剑悬在顶上,眼神冷峻的望着韩琛,漠然的说道:“小子,别怪你常爷,没有实力就注定被别人践踏。遗恨你的父母吧,为什么只给了你地位,却没有教给你生存。” 第四十五章 降火 沉重剑势就欲砍下,常泰甚至已能看到韩琛尸首分离的样子了。 忽然,一柄长剑挡在了常泰的巨剑下,稳稳的顶住了近逾千斤的力道,任凭他如何灌注内力,巨剑偏就是下不去半分。 长剑骤然一动,将常泰整个人都逼退了数步,他这才能看清来人的模样,出手之人竟然是紧随而来的黄进。 常泰虽然不认识黄进,但却认得出他是随同华元衣而来之人,常泰面色有异,勃然怒道:“好你个小子,竟然是潜入我教的叛徒,给我报上名来!” 黄进剑刃斜靠地面,有意无意的拦在了常泰和韩琛两人之间。 “非也,在下乃神教独立使者,黄进”他面容有些冷峻的说道,眼光则打量着常泰。 常泰悚然一惊,但依然谨慎的说道:“哼,是真是假,犹未可知,只是阁下为何要救下这韩家小子?此人可是我神教仇敌。” 情形骤变,韩琛心中的惊慌不减反增,尤其当他听到了黄进自称神教使者后,内心更是凌乱无比。 黄进诡异一笑,桀骜的说道:“黄某想救便救了,还需要向你交代么?” 常泰自觉被人戏耍,顿时怒不可遏,哪管黄进是不是神教使者,就欲生撕了他,他抬起巨剑朝着黄进砍去。 横空之中忽然飞窜出一道身影,快似闪电的一掌就将常泰打翻在地。 黄进大惊,横剑摆起了架势,来人是个老者,看模样至少有七八十岁的年纪。 老者打倒常泰后,转身就将目光转向了黄进,他眼神微凝,瞬间就再次出掌打向了黄进。 掌势来得极为凶猛,黄进心知不可轻易接招,挥剑猛斩大地,激起了无数尘土,老者见势侧身,捏手就欲抓住黄进手中的剑。 可剑上力道极重,凭着老者的内力修为竟也难以抓住,剑刃急速横切,差点将老者半个手掌给切下,幸亏老者武学精湛才避免了这一尴尬局面。 山林深处,随着老者之后又出来一名青年,他扫眼望着场中,忽然看到了瘫软在地的韩琛,匆忙上前扶起他道:“韩琛族弟,你没事吧?” “你是?”韩琛沉浸在父亲伤亡的悲痛中,被人唤醒,颇感意外的看着来人说道:“韩易族兄!” “是我,剑派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随太爷爷上来看到的都是满地的尸体,宗主和副宗主还有诸位长老呢,他们人都怎么样了?”韩易劈头盖脸的问了许多,内心更是焦急的抑制不住。 听到提起父亲,韩琛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水又泛了起来,哽咽的说道:“父亲,父亲他们,他们都死了。” “什么!”韩易双眼血红,更难以相信从韩琛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他顿时有些呆滞。 韩琛擦拭了眼中的泪水,摇了摇韩易问道:“族兄,这老人是谁?” “燃灯派太上宗主。” 韩琛一怔,不敢相信的指着老者说道:“你是说他就是韩裕宗祖!” 韩易难得一笑,点头道:“没错。” 两人的目光再次转到场中,此刻的黄进和韩裕正拼斗的火热。 韩裕的修为精深,自然而然的把黄进压制的稳稳的,如果不是黄进借着雄浑力道劈出的霸血剑道,勉力挡住韩裕的攻势,怕是他早就被打死了。 即便如此,黄进也是险象环生,战况极为不利。 忽然,韩裕猛然一掌拍在黄进剑身上,强大的力道瞬间就将黄进推开了数十米,他剑尖顶地,撑住身体不让自己摔倒。 冷哼一声,韩裕也不愿多做纠缠,就欲上前打死黄进,但听得韩琛骤然大喊道:“太爷爷请留手,此人救过孙儿性命。” 韩裕闻言便收起了双手,冷然的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饶过你一命,如果日后再见你为邪教卖命,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韩易扶起韩琛随同韩裕一起前往着燧神众人所在的地方而去。 仅留下黄进一人仍跪伏在地,他体内气血翻涌的厉害,却是神情冷漠的说道:“老匹夫。” ...... 待得韩裕三人匆匆赶至韩高漠身死之地的时候,见到的只有遍地的残躯和仅剩下的数十个黄粱派弟子,他们正在搜寻着死者的衣物。 韩裕见状勃然大怒,劲力喷吐,转瞬间就打死了所有敌人,韩琛跪倒在地连爬带滚的爬到了韩高漠的遗体上嚎啕大哭着。 凄厉的哭声就连韩裕听了都有了些许的触动,他心中的愤怒也由此变得更加深重。 ...... 众人汇聚到一起,华元衣此战大捷自然是欣喜不已,就欲带着众人离去。 山林中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他蹙着眉头,就听底下人报告说:“启禀堂主,山下出现了一名带火老者带着两人正一路打上来。 “老者?带火?” 华元衣转过身来,望着山下,惊疑不定。 忽然,林中飞出了两三个燧神教的守卫,紧随其后,韩裕就带着韩易韩琛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韩裕快速扫视了众人一眼,发现了其中的华元衣,猛怒的喊道:“华家小子,原来是你!” 望着这浑身冒着火焰的怪异老者,众人皆不明所以,只有华元衣像见了鬼一样,惊慌的喊道:“韩老头!你还活着?” “哼!好本事,竟然加入了这等邪教之中,你这小子倒是活出息了。” 韩裕怒气上涌,须发火焰更甚,飞身就跳向了华元衣,其余众人自然不能坐视韩裕攻向华元衣,挨个的跳上前想要挡住韩裕进攻的步伐。 却没想到韩裕的掌力凶狠的过分,挨上的不是残废就是身亡,惊得众人不敢再轻易阻拦。 华元衣比任何一人都深知韩裕的不好惹,即便过了二十几年,可他对韩裕的惊恐没有丝毫衰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他惊得四处逃窜,可挡不住韩裕前进的步伐,他紧随其后追打着华元衣。 观望的众人好多都庆幸着自己没有上前拦住,就连华元衣这样的百打强者见了韩裕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他们上去还不是去送菜。 第四十六章 巅峰一战 华元衣察觉着周围人看着他的目光有异,使得他心头大恨,逃窜之余还不忘恶狠狠的盯着众人。可让他回头面对韩裕,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这老家伙当年可是暴怒之下,轻易就能掌毙百打大成武者的恐怖存在。看着这老家伙满身的火焰,还不知道他的怒气决已经被发挥到了极致,这时候去惹这老家伙就等于去送死。 难看就难看了些,总好过被打死。 王霜面无表情,冷眼观望着追打的两人,全然不似他人。忽然,他纵身一跃,拦在了韩裕的跟前。 “给老夫死开!”韩裕暴怒之下哪管王霜是谁,猛然蓄起力道往前推了一掌。 王霜也不躲闪,使出掌力硬接了韩裕一掌。韩裕顿觉手心有异,连连后退数步,就觉手掌中被侵入了一股浊气,连带着他身上的火焰都被削减了大半。 韩裕思绪稍定,却是回想起了过往,沉声说道:“九浊功!你是王霜?” “前辈年岁已大,何必穷追猛打呢。”王霜浅笑说道。 “没想到连你都入了这邪教,既如此,老夫便就看看,是你这百年奇才的九浊功厉害,还是老夫的怒气决更胜一筹。”韩裕摆起了架势,看这动作全然是把王霜当作同辈人较量了。 华元衣双眼圆睁,不敢相信韩裕竟然是把王霜当作对手来看,这可是连他和他的父亲都没有过的待遇,更遑论他还比这王霜年长十多岁,瞬间,他的妒恨之心一起,连带着仇视起王霜了来。 哪管他人心思如何,王霜的眼中只有韩裕,他年少之时也是热血方刚之辈,可惜的是,蹉跎了近二十年依旧困顿在这一方之地,早让他的心性磨练的异常冷淡了。 可如今有了这能担一战的敌手在前,他冷却许久的好战之血就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九浊功随着念头涌至他的四肢百骸,浓重的浊气萦绕在他的双掌之上,他单掌前推,静候着战斗的开始。 韩裕的怒气决开始迸发,强烈的火势围绕在了身周十步之地,滚烫的烈火惹得众人纷纷退却不敢轻易靠近。 就连华元衣被这真气火焰触碰都顿觉内力不滞,可这却影响不了王霜,那浓浓浊气的余波在两步开外就将火焰给驱散了,使得其寸进不得。 韩裕的怒气决是燃灯派真正能化出火焰的真气秘诀,可不是如韩文才之流借着外物才能劈斩出的不纯火焰,其焰火之盛有着能焚烧万物的威能。 看得王霜能轻易挡住外放的焰火,韩裕心中的战意更甚,围绕的火圈忽然紧缩,随着韩裕的手掌挪动在他跟前凝聚出了大掌印。 巨大掌印轰然一声拍了过去! 王霜浊气萦绕于指尖,捻转之后点在了掌印的薄弱处,瞬间,掌印就消散于虚空之中。 可消散的掌印中,忽然窜出了韩裕的身影,他身周火势凝聚迸出一掌就欲打向王霜。 偌大的掌印不过是遮掩的虚招。 王霜不慌不乱,戴着银色手套的手掌于胸前画圈,深重的浊气瞬间变成粘滞之地,韩裕掌势没于其中变得奇慢无比。 王霜即刻出掌反打,韩裕见势不好,身周火焰猛然一震,带出零星的火气,将滞留的浊气还有王霜的掌势一同震退。 见招拆招,以招换招,势均力敌的两人打得后来就纯是拼斗武学技巧上的高低。 王霜打得酣畅淋漓,隐居多年孤诣出的众多妙招,在这一刻被完全绽放了出来。 他的天赋和韩裕的见识进行了史无前例的碰撞,逐步将这场战斗推高到了更广大的层次,王霜隐隐有种感觉,此战过后他的实力将会有更进一步的增长。 韩裕却是越打越负累,毕竟他的年岁不低了,思维和精神都存在了一定的桎梏,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拼斗着。 要是打到最后,两人俱都力竭,那危险的绝对是自己。 思念及此,韩裕即便再不愿也得撒手撤离了,他和王霜互拼一掌后,借着力道飞退至韩易韩琛身旁。 “韩某既然胜不了你,自也无话可说,只是奉劝阁下一声,此教邪祟莫要久留!”韩裕说完立刻带着两人撤离了腐骨山。 黄进回到了附近,但是却躲在一旁观看着韩裕王霜两人的交战,如此精彩的打斗确实令人目眩神迷,可对那些修为低下之人初期还能看个明白,到了后期完全就只是黑红两团颜色缠斗在一起,令人看得头昏脑胀。 他的意志极为强大,如他看到后来也如众人一般,但凭借着超乎常人的专注和意志,他愣是看出了些许的门道,后期的打斗才是最精髓的,潜藏着无数的武道至理,每多看一分都能让他的武学境界提升数个层次。 王霜脸色冷然的望着韩裕三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言语。但在他身后,却有一条毒蛇正在用阴毒的双眼狠狠的盯着他。 ...... 韩李联盟和燧神教舟南堂的第一战落下了帷幕,虽然依凭着前期优势占据了舟南地带外围的较多区域,但剑霖派的高端武力值此一战全部沦陷。 外围地区的攻伐战中,更是出现了一支神秘的力量,他们倒也不和韩家起冲突,只是一味的窃盗着覆灭地带的各种资源。如果不是他们手脚太快,陷入悲痛情绪的韩家众人早就将他们捉住痛打一顿了。 而除了少数固守门派的高阶武者还活着外,剑霖派在强者方面完全就是不值一提了。 掌门人选则因为韩逊亡故,韩高漠自刎,本该将位置传给韩琛,但由于韩家众多族老质疑韩琛一脉的能力,致使韩琛怒斥韩家和家族产生了决裂,遂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请得韩裕宗祖出山,有前瞻远见的韩易。 韩易身份一跃以不及三十的年纪荣登了剑霖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主。 这种荣誉就连韩高漠在世的时候都做不到,宗主之位不仅是门派之要更是家族内部极为重要的存在,经此殊荣,就连韩易所在的这一脉地位都是大不相同了。 而韩琛,即便和家族决裂了,他也不忍心舍弃父亲苦心经营许久的剑霖派,更不愿让其断了根基。自此,他便苦守剑霖派,心性与以前相比更是成熟了许多。 偌大名头的四韩,却是成为了过往。 韩裕早就厌恨了家族内的勾心斗角,即便族长和族老们千请万请,他也不想待在这里。索性,他就如韩琛一般,暂且守候着剑霖派,也好让曾经的老朋友九泉之下能够心安。 第四十六章 游溺深缚水稀弥 剑霖派损失巨大,只能选择明哲保身,韩易将所有弟子都抽调回了门派内,开始了极长的闭派整修阶段。这也就标志着剑霖派全面撤离了与燧神教交战的战场。 随后则由燃灯派和霜狮派顶上,极多的门派精英都被分散至舟南战场的各个交战地,后来,他们又合并了李家派遣来的支援部队,实力之强更是空前的强大。 大概是吸取了剑霖惨败的教训,两派进攻上没有过于的激进,只是保持着稳健的打法逐步的深入舟南。 燧神教的攻伐力量也随之正式显现了出来,现世之后便和燃灯霜狮两派开展了极为长期的拉锯之战。 舟南战场的战势胶着不定,各方势力更是风云变幻,捉摸不定。 方家,自上一次四大家主围攻寇玉失败后,方敖的伤势就一再恶化,寇玉倾尽全力的点指岂是等闲,方敖的内脏受损极重,即便是家族内找寻到了医尊侯蒙,也不过是解救一时,难以根治痊愈。 方敖躺在床上,模样老了十岁不止,面容苍白无力,嘴中时常的咳嗽着。他深知自己时限不久了,家族内早就为了争夺下一代家主争得不可开交了,就连正逢乱世都犹不可知。 如此危急的时刻,又怎能任由那群勾心斗角的家伙败坏祖宗基业,方敖勉力想要起床,他抬手伸向书桌上的事物,但却怎么也拿不到手。 忽然有一只手掌按住了方敖的手,他将方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方敖有些浑浊的双眼依稀的瞧出了来人,他老怀安慰的说道:“原来是你来了啊!” 来人轻拍着方敖的手掌,眼睛却遥望着虚空,有些伤感的说道:“爷爷可是要处事?” 方敖慈爱的看着自己这个极为有出息的孙儿,宠溺的说道:“爷爷老了,哪还能处事,这些事今后都将交给你处理,都是你的了。” 来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但脸上却流下了两行清泪,有点柔和又有点苦涩的说道:“孙儿不想去做,孙儿只想爷爷做着,只是...” 方敖剧烈的咳嗽起来,来人却不去看他,只是神情痛苦的哽咽着。 忽然,来人用手捂住了方敖的口鼻,抑制住了他的呼吸,来人接着说道:“只是孙儿不得不做,为了家族,也为了爷爷,现在家族面临最危险的时刻,可族内人心不齐,都为了争夺家主绞尽了脑汁。孙儿知道,这都是因为爷爷还活着,爷爷,你不能活着,只有尽快选定下一代家主,家族才不会因此损失惨重。对不起,对不起,爷爷。” 来人的话语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一句,话语中仅仅存着哽咽。 方敖老眼流出了泪痕,最终带着不知是欣慰还是安然的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来人手掌按了许久才移开,他茫然的眼望着前方,寂静的房间内,只有泪滴不断滑落的声响。 “孙儿定会振兴方家!” ...... 中天平元宗和南北派的交战是最为热火的,大战小战争斗个不休,逐渐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其中更有着苏家煽风点火的痕迹。 战火弥漫之际,中元堂和韩地堂两地都倍感艰难,无奈之下只能暂时依附着舟南堂以求后续发展。 庚新,内野,九黄山等地散修极多,势力显得薄弱,最终两位堂主以凌崔所在的庚新堂为首脑,建立了攻守同盟。 其内最值得关注的自然就是位居庚新一带的南北派了,如果不是凌崔极有手段,这庚新堂能不能被发展起来都不知道。其次便是九黄山九座大山上隐居的诸多武道前辈了。 不过在凌崔的指挥下,庚新堂隐匿的极深,根本没有引起大势力等的关注,他则在暗中静待时机,筹划着惊天的一击。 朔方作为燧神教的总部早就被寇玉以强硬手段给统一了,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不是被剿灭了就是被驱逐了,朔方九城尽数都在燧神教的执掌之下。 寇玉坐拥一方,纵望着易河大势的变动,看着诸多人生死奋战,他则位居幕后操纵着一切。 而匿藏在众人之下的血手楼,还没有出世的打算,仍旧混迹在舟南之战中,搜寻着各种重要资源。 暂时脱离了黄进的指挥,则由曹恪全权掌管着血手楼的运转,借着周康全李赣等人的助力,血手楼的发展极为迅捷,不过想要孤影和黄体们训练到能有着征战易河郡的战力,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 “华堂主,不知那引荐之事?”王霜有些恭敬的站在一旁,面露希冀的望着华元衣。 “莫急,莫急。” 华元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说道:“王霜兄弟,你也知晓,舵主他老人家事物繁忙,这事嘛,是急不来的。” 王霜微低着头,说道:“不知华堂主是否递上了函件?” “哼,你这话可是在质疑本堂主言行不一吗?” “不敢。” 华元衣佯怒了一会,旋即展开笑颜道:“王霜兄弟,你就放心吧,舵主定会处理你的事的,只是在那之前你可不要乱跑,不然到时候找不到你可是会很麻烦的。” 这话语说得体贴关怀,但隐隐藏着威胁之意,王霜混迹许久自然能听懂华元衣话里的涵义。 “多谢华堂主关心,王霜便下去了。”他缓步离开了内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华元衣笑容渐渐转冷,嫉恨的言语道:“如果让你上去了,那还有本堂主何事?” 王霜出了外堂,独自走在旷野之中,他遥望着这广阔的大地,却依然有种被束缚的感觉,好像水中的游鱼,看似畅快无比尽情的遨游在无尽浩瀚的海洋中,实则终生见不到岸上的风光。 他面露悲苦,困顿了多年,他的锋锐早就被磨得干净了,仅留下些许的菱角,却再也胜不过任何人了。 即便如此,他的雄心壮志依然还在,只是被埋葬进了他内心的最深处,或许等到某一天,将会再次破土而出吧。 第四十七章 战变 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舟南之战千变万化,从起初的燧神歼灭剑霖高端武力开始,燧神教都占据着战场的主导地位。 可在主战场从钟黎谷转换到蒙城之后,燧神教出现了明显的决策失误,致使被大批的武者截断了战力分布,将舟南战场划分为了东西两块战场。 为避免核心力量的损失,黄进王霜这类散块的武者被华元衣无情的抛弃在了前线战场,他自己则率领着部属退居到了东部战场。 西部战场,大量的散修各自为战,燧神方面早就放弃了他们,尽管还有少数人天真的对燧神教抱有希望。 但大部分人都看清了态势,他们只是燧神教的弃子罢了。 本还有许多人等着韩李家能收编他们,可没想到韩家子弟们因为黄粱诸派的背叛,早就对这些散修散派恨到了极致。哪还用得着禀报上级,私底下就把这些投降的散修们给屠杀得干净了。 如此行径一出,散修们哪还敢投降,现在的他们不是想着逃离战场,就是想着怎么多支撑会,或许能熬到燧神教打回来的日子。 王霜也在这个战场中,他可不比那些平凡散修,单论他的修为便能够轻易的纵横整个西部战场。可即便是他,也是那少数几个对燧神教抱有希望的人之一。 他有着逃离的能力却从没有逃离的打算,仍旧渴望着立下战功或许能引起燧神高层的注意。 黄进也和他并肩作战了几次,两人之间有了些许的感情。可即便如此,黄进邀请他加入血手楼共事,也被他婉言谢绝了。 霜狮派和燃灯派的高层对王霜自然不会是视而不见,相反他们极为看重王霜的实力,曾经颁布下命令邀请他担任韩家客卿长老,或者让派内弟子遇见他之时好言相邀。 王霜统统都拒绝了,只固执的寄望于燧神教。 不同于王霜的不作为,黄进有着属于自己的势力需要发展,西部战场说是危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血手楼的机遇。 不服调教的散修,是所有大势力眼中的累赘,吸纳进去也只会坏了根基。可对新生的血手楼来说,这都是现成的人才。 血手楼内早就积蓄了极多的资源,但因为成型武者的极度匮乏,根本是越积越多,急需新的血液灌注进去。 鉴于此种情况,曹恪和李赣特地修改了黄体卫们的选拔标准。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们不担心散修的难管理。 为此,他们修改的时候只增加了选拔的范围但提高了选拔的门槛。 黄进则有感于情况的千变万化,担心自己照看不及,彻底将血手楼的管理交给了曹恪,而他只需要负责孤影的武学创造和重大事项的决策即可。 战场也确实是最好的锻炼地方,数之不尽的敌人和战斗,让黄进的武道境界获得了极快的进展,他的实力更是突破到了气变境界。 内气逐步转化为真气,是武道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突破,标志着平凡武者的到超级武者的转变。 黄进仗恃着力气和剑术上的修为,极度的轻视气功的修炼。但他却想不到真气的助益竟然会如此强大,比如他御剑伤敌,原本依靠的是剑刃的锋锐,但在有了真气之后,即便是木棍都能在真气的加持下变得锋锐无比。 真气确实是神妙莫测,也难怪气变境,归气境是聚合期必经的境界。 达到气变境后,黄进的实力变得愈发恐怖,原先和韩家子弟的战斗还能引起他较浓的兴趣,磨练磨练他武道技艺上的缺失。但现在只是单纯性的碾压,极难提起他的兴致。 不过近期来,他能明显感受到韩家势力对西部战场的关注下降了许多。毕竟,这里除了众多插科打诨的散修外,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上的益处。 血手楼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变化大得就连黄进都有些不认识了。 黄体作为楼内扩招限制最低的部署,现今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八百人,足足是先前的十倍。 而其中光是练气武者就有五十人之多,就连炼神武者都有好几个,完全能够得上中等势力的武者数量,还远有超过。 孤影则是鲜有扩增,数量上他们一直都是居于少数的。但在成长方面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们修炼的是黄进自创的血劲体系,进境上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而且他们的进步也不能纯粹用武道境界来划分。 黄进深知孤影的进步还是比较依赖血劲的完善程度的,所以他在血劲的开发上倒也花了较多的力气。尤其在他突破到气变境后还真让他捣鼓出了些许变化。 这便是血劲的借道篇,也被他称作筋骨篇,血劲毕竟是依赖血液所产生的劲道,潜力上终究有着限制,但是如果能通过筋骨给予血劲二次加成,那威力就比较值得期待了。 借着真气之利,黄进最终完善出了这部分补足的功法, 但当借道篇被传给孤影们修习的时候,却出现了明显的问题。仅有极少数的孤影能掌握这种修炼法,不只是其中牵涉到的武道理论较为繁杂,更是因为其他孤影在精神层面的薄弱。 就如武者炼神一般,通过强化精神修炼,提高武道的掌握力,是极为重要的板块。 意识到这方面,黄进立刻就将冥想术给列了进来,将其划入了孤影的日常修炼中,好在冥想术没有修炼门槛,差别的只是进境快慢而已,因为武者都是需要通过先练气在掌握炼神的步骤来缓步提高精神力的。 而在武学方面,曹恪也将早前的血手更加深化,给出了无心式的说法,也就是无心血手。 即便经过多方面的改进和加强,孤影的进展依旧是不可捉摸的。 直到前些日子,几名孤影将一众的练气黄体给打趴下,黄进和曹恪等人才意识到孤影们的进展到底有多么迅速,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这也让他们对练血之道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了。 第四十九章 落幕北野 蒙城,王霜的居所。 黄进是第二次踏足这里,第一次还是北派覆灭的时候他带着倪惶一起来的。 他望着破败不堪的蒙城,内心何尝没有一点触动,将近六个月的战争摧残,西部战场大部分的城市都被毁灭得差不多了,仅余下少数残垣断瓦。 不过此行却不是用来感伤的,他的目的是再次邀请王霜入伍。血手楼除了他和赖戟,在高端武力上实在是欠缺的严重,更遑论能匹敌百打境界的强者了,像王霜这样的武者如果加入那绝对是战略级的。 王霜选择的居所是覆灭的北派驻地,据传南北派和王霜有过些许渊源,或许是感怀过往,他才会选择居住在这里吧。 大门被紧紧的锁住了,黄进稍微一推竟是有些推不开。他转而敲门,却不见有人回应。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抚住门上铜环,单掌用劲推开了大门。 他步伐极快的赶到北派大厅前,霎时间,就看到了王霜端坐其中神色却有些异常,而在他身前则站着一人,似乎正在劝诫着什么。 叶师承! 这人竟然是中天平元宗派遣来窃取北派秘籍的叶师承。黄进心思转得极快,刹那间就揣度出了中天平元宗的打算,他们也想收纳王霜! 如果让他们吸纳而去,那易河郡今后的局势可就更加繁复了。 不能给他们机会! 黄进暗蓄掌势,迈着鬼魅的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叶师承。 叶师承侧面相对着黄进,一时间也没察觉到黄进的出现,可王霜的修为何等厉害,他按着桌面的手掌微动,显然是察觉到了黄进。可意外的是,他的手掌又按了回去。 掌势极快,等叶师承察觉到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他匆忙一挡,仍旧被黄进以雄浑的力道当场掌毙。 他压了压躁动的真气,倒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王霜面沉似水,似乎有些怒气的说道:“黄兄这是何意?” “王兄可是不愿入神教了?” “此话怎讲?” “如果被舵主得知王兄暗中会面中天平元宗之人,王兄怕是入教无望了。” “黄兄可是要威胁在下?” “威胁不敢,只是王兄可否想过如何在教内获得晋升之阶?” “想之不深。” 黄进到处望了望,忽然看到房顶被破开的大洞,他会心的一笑,随后就朝着王霜指了指房顶处的破洞。 王霜凝望了片刻,陡然一惊,沉声说道:“黄兄真是好野心!” “王兄困居此地,不也是为了洞外的天空吗?” 莫名的,两人相视一笑。 王霜算是暂且加入了黄进的阵营,但当黄进打算离去的时候,却想到了什么,他回头望了眼叶师承的尸体,惊觉了些许的问题。 ...... “北野战场?怎么打到那边去了?”街旁酒摊上的一个背剑武者看着涌动的人潮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有人谣传北野发现了大批的地脉顽石,那帮人肯定是要去争夺争夺的,也不知道这些石头能不能吃。”旁边的一个拿着大铁棒的武者砸吧着嘴巴说道。 背剑武者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什么都能吃啊!不过还真是有种能吃的石头,这种石头叫做流髓,是一种流状的石质液体,被吞食下去好像还能让身体产生异变。” 大铁棒的武者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哦哦,流髓啊,我听说过,据说就是地脉顽石的伴生矿,不过出产几率极低,数十吨地脉顽石都未必有一点流髓。另外,我还听说过,青璇玉玑石也是某种矿脉的伴生矿。不过这个我倒是不信,这不纯粹扯淡吗?”说着,他还不屑的吐了口刚喝进去的酒水。 背剑武者摇了摇头,说道,“这还真别说,我倒是知道青璇玉玑石是哪种矿脉的伴生矿。” 铁棒武者眼睛一亮,大声说道,“你真知道,你快说说,我也好去搞堆青璇玉玑石去玩玩。” “还一堆?”背剑武者不屑的说道,“你能弄到一两颗都算你行。我是听说过磨石矿脉的伴生矿就是青璇玉玑石,如此平凡矿脉却要生成这等天地奇物,自然是艰难无比,出产的几率低的简直令人发指,数十万吨磨石矿能有一颗都还算是不错的了,你还想要一堆,做梦去吧。” ...... 西部战场的战斗经历了极长的时间,韩李家和舟南堂的势力都不可避免的遭受了较大的损失。即便是韩家和李家联手都轻易拿不下燧神教的一个分堂,燧神的实力可见一斑。 更重要的是,如果折损过多,那今后在易河郡大郡的争夺上,那韩家怕是要退出主舞台了。 长此以往,韩家难免有了撤离之心。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古代战场,北野战场竟然传出了藏有大批地脉顽石的消息。 地脉顽石,又被称作地藏石,因常年埋于地底中吸取地脉精华而得名,石质奇异遍体通黄,能辅助武者磨练意志之用,尤其对修习冥想术的武者有极强的助益,同时被称作奇珍中的宝具,和磨石矿脉的珍宝级相比高得可不是一个层级。 甚至可以利用地藏石来打造大批量的炼神武者,这样的功效特别对于韩家这样的大势力来说,实在是万金难求的珍宝。 不只是韩家,就连李家和舟南堂都动心了,如此奇珍异宝又怎能轻易放弃呢。李家甚至暗中脱离了韩家的掌控,率先朝着北野战场进发了过去。 韩家知情自然恼怒无比,将西部战场的兵力完全抽调了一空,近乎所有的韩家子弟都被派遣到了北野战场找寻地脉顽石的下落。 燧神教更是不甘人后,华元衣的部属同样大批量的被调动进了北野战场。 战火逐渐的扩散到了北野战场。 舟南争夺战似乎即将落下帷幕。 第五十章 开篇 “搜寻得怎么样了?”韩伯珪脾气有些暴躁,怒吼道。霜狮派进入北野战场已经四五天了,但依旧什么都没找到,一天天的消磨下去,他的耐性早就没了。 “启禀长老,还,还没有收获!”手下人战战兢兢的问答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韩伯珪狠狠的在地上跺着脚,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韩伯珪本就是个喜怒无常之人,特别是当他听闻韩高漠自刎的消息后,他的脾气就变得更加暴躁了,动不动就朝着底下人怒骂鞭笞,惹得众人怨声载道。 不只是霜狮派,其他势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连着数日都没有半点藏石的消息,让人不禁心生疑问,是否真的只是谣传。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东北方向发现巨大石窟,有人在洞口发现散落的地脉顽石!” 几乎同一时间,华元衣,还有韩李家的众人都听闻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心急不已,大量的人手被抽调到了东北方向。 燧神众人和韩家不分先后的抵达,但双方却都没有急着进去石窟。不说石窟狭窄,容纳不了多少人进去,就是这敌人在前也不可能让对方轻易取宝。 “华堂主,既然我等相持不下,不如我等协商一番,如何?”霜狮宗主韩肃出言道,眼神则偶尔望向燃灯宗主韩梁。 韩梁是此次征伐战的主掌之人,更是韩家三派中少有的百打境界武者。其父韩裕,其子韩域,尽是人中龙凤,武道奇才。 可他年轻的时候却并不如此,天资极为驽钝,寻常家族子弟七岁开始打根基,他到了八岁才能言语,被无数人称作痴儿。 当他正式练武,武道修为上比起别人更是弱了整整一个大境界。那时他的父亲韩裕乃是韩家不世出的奇才,名头鼎盛之极,可也因此引来了不少小人的暗中嫉妒。 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拿着他的愚笨来揶揄韩裕。 更在韩梁迈入中年之际,韩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次事件的最终结果就是逼的韩裕脱离了韩家。 韩梁的人生自此进入了最黑暗的时光,他独自支撑着近乎凋零的燃灯派,承受着家族无数人的打压和蔑视。 众人都认为韩梁会被打压得一蹶不振,然而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是,他不止承受住了所有的诘责,还有如顿悟一般,修为境界转瞬间就超过了所有看轻他的人。 守得云开见月明,现今的燃灯派是三派中最负威名的一派,韩梁也是韩家中话语权和地位能比肩家主的存在。 韩梁手按黑铭剑,身披玄黄华服,威风凛凛的震慑着燧神教诸人。 “韩肃宗主所言甚是,宝物在前,我等就暂且放下先前恩怨。等分得了宝物,在谈谈过往也不迟啊。”华钦代表华元衣说道,既然韩梁没有讲话,那华元衣自然也不能失了身份,所以就由华钦代表着他应答。 “是极,是极。” 李家众人到得这时才抵达了石窟。 燧神和韩家众人心中不由暗骂,又多了个分赃的。骂归骂,面上功夫还是得做好,两位宗主假意的逢迎了一番。 “洞内狭窄,自然容纳不下所有人进入,依华某看,不如每个势力都派遣十人,然后分成三个团队,共同进入石窟,各自寻宝,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华钦得到华元衣点头示意,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韩梁,韩肃,李续等人。 李续是李家家主李叙的胞弟,韩李家深入舟南会战,但诸家的家主还是得坐镇家族的,李家自然就派遣了李续掌管所有事项了。 和李叙的貌似忠厚不一样,李续颇为精明,喜好算计,他的武道境界虽然仅有归气大成,但在城府上却极为深沉,就是百打武者在他手底下都未必能讨得了好。 就如之前的赖戟,就是李续一力主张才留下的,更是凭着他的算计,将赖戟压得是服服帖帖的。 韩梁和韩肃眼神交流了一番,便同意了华钦的提议。 李续心中有考量,思虑了会,也是同意了。 “宗主,您打算怎么分派人手?”说话之人却是韩域,他神情恭敬,朝着韩梁询问,竟没有以父亲称呼着。 韩梁脸色冷峻,心性极为薄凉,他不单是御下铁血,对待儿子亦是如此。许是年轻时的苦难让他失却了亲情,致使他看待自己的父亲韩裕也是心怀怨恨,更遑论韩域了。 “从派内另外挑选三人入列,你随同我前去,另外...”韩梁冷然的安排着,似乎只把韩域当作了部下,他随后朝着韩肃说道:“韩肃宗主,你从派内挑选五人随同本宗前去,就烦劳你在洞外等待了。” “应该的。”韩肃早就习惯韩梁的冷漠了,点点头便应道。 燧神众人。 “子钦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就由常泰,华嵩,华申,还有六位宗主随同本堂主共同进往吧。余下众人就有赖子钦照料了。”华元衣大手一挥,就点下了九名随同之人。 常泰体魄强健,在韩裕的致命一掌下幸运的活了下来。虽然后续他将黄进救人之事禀告给了华元衣,可华元衣早就知晓黄进不安好心,可却轻易奈何不得他。 常泰报或不报都无关紧要。 华嵩和华申都是华元衣的族内人,在舟南堂内身兼要职。六位宗主则是附属诸派中较有威望地位之人,包括了香山派,黎山派,万离派,腾火派,敬天派,涉虚派等,其中以涉虚派最为有名。 李家的实力最为薄弱,李续深知此次寻宝,主要是韩家和燧神教间的争夺,轮也轮不到李家。 他暗暗思忖,如果能提前引起韩家和燧神教的争斗,那李家或许能从中牟得更大的利益。 思念及此,他叫来属下,暗中嘱托了数句,随后便朝着韩家的方向走去。 “韩梁宗主,韩肃宗主,还有韩域贤侄,诸位安好啊!”李续面露大笑朝着几人打着招呼说道。 韩梁眼神示意,韩肃立刻领会,上前说道:“李总管有何事见教?” 言语中颇有点提防的意图。 “韩肃宗主这话可有失偏颇了,李续不过是前来问候而已,哪能有事情呢?”李续佯装不喜。 可韩家众人谁不认识这个老狐狸,哪会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 李续见得几人一副不信的样子,脸上有些尴尬,瞬间面露忧愁的说道:“两位宗主,你们也知道我李家人丁单薄,别说这十人之数了,就是五人之数,也是万难之下才凑齐的。可重任在前,教我李续如何抉择啊。” 话语说得悲凉无比,但韩家众人哪里不知道这是李续斤斤计较,恐折损家族精英想出的推脱之言。 韩梁眼神稍定,凝望了片刻后,脸色不善的说道:“既然李总管为难,那韩家就多派遣五人随同进入吧。” 李续这才转悲为喜。 第五十一章 洞中洞 早在韩家和燧神教抵达石窟的时候,就派遣了人进去查探过了。但是无一例外的,所有探子都失去了消息,许久都不见踪影。 华元衣和韩梁,李续等人先后进入了石窟,洞窟直连地底,内里既潮湿又阴暗。 常泰高举着火把,敲敲打打的探索着道路,华嵩和华申也同样做着探路的动作。 但在他们身后的六位宗主却是有说有笑的,全然不似探险寻宝的样子,反而是来游玩来了。 常泰心中冷笑不已,“看你们等下还笑不笑得出来。” 华钦早在众人出发前暗中交代过了,这些门派的宗主能死在里面就不要让他们活着出来。 这些宗派自以为神教需要倚仗他们就骄纵的不可一世,活计没见他们多做,阳奉阴违的事倒是没少干。 特别是涉虚和敬天两派,时常就带着头的闹别扭,华钦明里劝导,但暗地里都一一的记在账上,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他们了。 韩家隔了较远的距离,才紧紧追上。燧神教可不是良善之辈,韩梁心中的警戒从未放下,时刻提防着他们暗中耍花招来阴人。 韩域实力增长极快,已经初步窥得了归气道的门槛,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真正迈入归气境界了。 但在探宝的众人中,这样的实力却是不值一提。 韩家十五人,光论归气境界往上的就有六人了,他想要帮上韩梁的忙,还相差的很远呢。 李家尾随在后,李续的心思繁复,时刻想着的便是如何算计,如何获利。 三家之众,各怀鬼胎的探索着。 洞窟外,就在众人进去一段时间后。 李家和燧神教接壤的地方忽然骚乱了起来,几名李家子弟对着燧神教众怒骂道: “你们敢出手打人!” “救命啊,邪教要杀人了!” “打死这群妖人!” 场面立刻混乱了起来,李家子弟和燧神教的教众顿时大打出手。 韩伯珪掌管着部分霜狮弟子,驻扎在和李家接壤的地带。骤然间,一名李家族人窜了出来,他哭喊着求救道:“韩长老,救命啊,邪教出手伤人了,他们要趁机灭了韩李家啊!” “什么!”韩伯珪闭目养神,乍听到李家族人的求救,好不容易收摄住的怒气,瞬间就爆裂开来,他急怒的喊道:“好你个燧神教,好你个邪教,来人,跟随老夫狠狠的教训那帮妖人!” 侍从闻言大惊,劝道:“长老息怒,宗主吩咐过,要我等紧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啊!” 韩伯珪听到一半就不耐烦了,一把推倒了侍从,顾也不顾的,带着大量的霜狮弟子就朝着李家驻地奔去。 他极为怨恨燧神教,趁势出手又哪会留情,顷刻间就带着霜狮弟子打杀了极多的燧神教众。 燧神教众顿时就被激怒了,态势扩散的愈发严重,越来越多的燧神教众和韩家子弟被牵扯进来,而原本是灾祸中心的李家众人却渐渐失了踪影。 ...... 黄进率领着王霜,赖戟还有血手楼众人堪堪抵达了北野战场,但所过之处尽是韩家和燧神中人在相互砍杀。 “如此时机,怎能错过!”黄进眼神一亮,即刻派遣众人收整完毕便进入石窟之中找寻秘藏。 但在清点人数的时候,赖戟却失去了踪影。 顺着周康全的指引,黄进在不远处看到了赖戟混迹进了韩家和燧神众人的交战之地。 他持着柄刻有六芒的黑铁大戟,冲杀在众人之中,浓郁的煞气弥漫在六芒铁戟之上,形成纵横交错的气象。 戟刃一挥,就有数条人命惨死在他的手中。 黄进蹙眉,思忖着说道:“既然如此,也不用管他,康全!” “属下在!” “由你率领剩余的黄体卫驻守洞外,等候我等的消息。” “曹恪,王霜!” “你们两人各自带领孤影卫,黄体血卫随我进入石窟。” 血卫是选拔自黄体卫中修为出众的一批人,基本上都是练气境界的武者,仍归属于黄体,也就是黄体精英。 不管赖戟如何的屠杀着,黄进即刻就率人进入了洞窟之中。 洞**初始通路狭窄,深入之后就变得宽阔许多了,七拐八拐之后,黄进众人初次遇到了岔路。 掂捻着地上的土渍,王霜微微一笑道:“走这条路!” 信着他的判断,按着道路逐步的行进,这方通道又变得狭窄了起来,但路旁的痕迹却多了起来,黄进察觉到了前方出现了光亮,止住众人的行动,说道:“你们停下,我前去看看。” 黄进放轻脚步,缓步靠近,行了片刻,顿觉眼前一亮。 道路的尽头悬空,他朝外一望,竟然是个偌大的洞窟,顶上圆滑无比,其下有潺潺的流水声。 流水两旁分别有窄洞,洞窟底部还长着些青苔。 但此刻的洞窟内部,还散乱的倒着一些死人的躯体。 黄进惊异间,稍稍放松了警觉,便听闻底下有人大喊道:“什么人?” 即刻间,就见到洞窟内出现了一人的踪影,他便是常泰,常泰迅捷的赶到了洞窟之内,并将目光转向了黄进所处的窄洞中。 黄进本就不想着躲藏,见到常泰出现,他即刻就跳了下去。 “是你!”常泰认出是黄进,脸色有些不善的喊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黄进用剑撩拨了一下散乱的尸体,倒是认出了这几人,竟然是李续,李铭等李家五人。 他只是在画像上识得李续这人,但并不妨碍他依据服饰认出这死的七人中有五人是李家之人。 剩下两人其中一人是韩家,另一人服饰特异不似燧神和韩李家中任何一人。 他撩拨的剑中隐隐传来散乱的气劲,可见这七人中大部分是气变境的武者,死后归纳的真气不受控制,隔着体表消散到虚空之中了。 归气武者死后则大不相同,他们的真气只会弥散在筋骨之中,除非破开躯体不然是感知不到真气的逸散的。 死的七人中也仅有李续和李家另一人有这样的气象。 第五十二章 揭秘!邪心! “刚好,有你来陪葬,他们也不显得孤单了。”常泰张狂大笑,巨剑一扬,昂然的气势瞬间裂体而出。 周遭弥散的真气被其气劲搅动,掀起了阵阵波澜,渐渐如狂风席卷到了整个洞窟。 黄进的外袍鼓动,脸庞的棱角如被岁月打磨过,衬托着微黑的肤色,表现了他心性的坚韧。 他眼神变幻无端,持剑之手稍动,却静在了腰前不远处,左手单手虚按,全然无进攻之势。 常泰的剑术以凶猛为机要,巨剑挥动附加雄浑的力道率先斩起,绵重的真气紧随其后,以倍增于力道之威势后发先至。 斩系剑术,势大力沉更能凸显其威力。 黄进脸上无悲喜,眼神却望断了一切,铸铁剑顺势侧斩,轻灵的剑身敲在了巨剑侧面, 就像乍然被铁锤敲打般,常泰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巨剑更是被弹了开来。 他吃痛不已,即刻就卯足了力气,巨剑划拉着横切了过来。 黄进手上运劲,铸铁剑连番敲打着常泰的巨剑,他的攻势更是被消打得殆尽。 “怎么可能,你的修为竟然暴涨了这么多!”常泰被剑压得有些癫狂,胡乱的呼喊着。 黄进剑势稍变,灵巧性大幅度较低,剑势上的厚重却逐步上涨。忽然,他剑势大定,顷刻间,剑上附加了雄浑的力道,率先斩下,随后,真气绵重散如花雨般席卷了剑身。 常泰举起巨剑相接,但抵不住沉重的力道,整个人都被震飞了数丈。 当他艰难的爬起来,嘴中却是喃喃的说道:“你也懂悲寂寥!” 他神情极为异常,“断刃不该只是我的吗?” “师尊,你骗我,你骗我!” 他状似癫狂的朝着黄进斩来,有如失却了心神,招式上没了半点章法,真气更是紊乱无比。 黄进快剑划过他的咽喉,刹那间他就倒地毙命了。 “悲寂寥?不过是窥体之术罢了。”黄进望着常泰的尸体,摇头说道。他半蹲着搜索了他的身体一遍,从他的怀中掏出了一部书册。 《悲寂寥》 他随意的翻看了一遍,这部秘籍记载的就是常泰所施展的斩系剑术。 他顺手拿起了那柄巨剑,听着常泰所说这剑是叫断刃吧,他抬起巨剑的手忽然一滞,“咦,这断刃是宝具!” 和黄进的铸铁剑这样的凡铁不同,珍宝,宝具都是极具价值的事物。 宝具的特质在于能感应真气,能借助真气响应出神奇的变化,例如这断刃就有溃散,斩断的特性。 他收起了《悲寂寥》的秘籍,将断刃背在身上,转身就朝着他出来的窄洞飞跃而去。 “怎么样了?”曹恪听闻有脚步声,出声询问道。 黄进出现在了众人跟前,轻声说道:“前面没事,下去吧。”说完就带着众人往洞窟内走去。 下去? 曹恪,王霜疑惑间,便跟随着前行,直到瞧见了巨大的洞窟,才晓得黄进话里的涵义。 王霜眼神稍动,联系起了外部石窟和这内部洞窟,暗中思忖道:“洞口发现散落的地脉顽石,藏有一批地脉顽石而不是地底掘出地脉顽石,纯属巧合吗,还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众人很快就跳下了窄洞,洞窟之内除了水流处的两条通道,还有东侧的一条通道。 ...... 韩梁和华元衣彼此提防着,经过方才一役,双方都有了严重的损伤,虽然死了的没几个,但余下众人都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 最惨的就是李家五人,全军覆没。不过也怪李续贪心,妄图挑动两家争斗,从中牟取私利。惹得就连他的盟友韩梁都不管他的生死。 或者说是自顾不暇吧,韩梁是没想到燧神的高端战力有这么厉害,尽管他们多带了五人照样难以抵挡他们的攻势,不然李续的谋划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出现错漏,害得无辜赔上了性命。 小摩擦时有发生,路中也抛下了几具新的尸体,总体上还算和谐。 两家一路行进,石窟内的道路颇为不寻常,能贯通而下的路线只有固死的一条,其余通路大多是偏僻的死路。 顺着走到了尽头,展现在众人眼中的仅有空阔的洞窟,在没有了其余能行进的道路。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没有路了,东西呢?东西呢?”华元衣有些痴狂的大喊道,仍然不敢相信石窟深处竟然没有任何的秘藏。 底下人都开始骚乱了起来。 韩梁平望着洞穴远处的诸多杂草,眼神有了些许异常,他迈前一步冷然的说道:“看来,我们是被人耍了!” 华元衣怒气升腾,狠厉的眼神扫视着洞穴四周,怒吼道:“是谁,哪个混小子,敢耍本堂主,快给我滚出来!” 洞**部堆积着较多的杂草和乱石,就在韩梁望向的那里,有着诸多杂草堆积的地方,忽然有了动静。 就见混着泥土和石屑的杂草被拨乱了开来,显得凌乱不堪,那块地面好似陷入了地震一般,出现极大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出土一样。 燃灯派有着秘法,能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探知到生命体的存在,那块土地本没有异常,但韩梁眼中能清晰的看到,一团鲜红色的生命体征朝外散发着强大的生命力。 带着灰白色头发脑袋率先出土,接着是他枯黄的双手,肩膀,胸腹,他整个上半身都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有不少的韩家人都深感畏惧,退后了数步。 就连叫骂着的华元衣也一副凝重的样子,韩梁看着这人的模样,冷峻的说道:“宿方老鬼!原来是你这阉人搞的手脚。” “哈哈哈!”笑声响动震荡在了洞穴之中,听起来既尖锐又刺耳。 “韩家三派,燧神大教,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老夫轻易便能戏弄你们于股掌之间,你们又奈我何,奈我何啊!” 话语响荡于洞穴之中。 宿方半截身子出土,双手用力拍打着地面,嘴中还不停的叫嚣着,模样极为癫狂,邪异。 第五十三章 地发杀机 “疯子!”韩梁满脸蔑视的说道,他身上的甲胄随着他腰间剑的摆动发出了摩擦的声响,他话语虽然轻贱,但身体却蓦然紧张了起来。 这老怪物身体中虽然蕴含着庞大的生命力,但体内却没有半分真气的迹象。 华元衣轻视不已,脸色一摆,倨傲的说道:“武道无望之辈,也只能整些下作玩意来哗众取宠,真是愚不可及。” 桀桀桀! “华堂主高门大户,自然看不起我等升斗小民了。”宿方状若狰狞,躯体从泥土中缓缓上升,没有手掌的支撑,好像在凭着腿脚的力量。 韩梁神色有异,极为震惊的看着宿方的出土,却是颠覆了他曾经的认知。 颇有点佝偻的老者,耷拉着脑袋站立于众人视线之前。 似乎是等待的不耐烦了,华元衣冷哼一声,便就上前打算擒杀了宿方。他心中的怒气暂且被压住,可不是就没了,反而是积蓄得极重。 可他的手掌还没触碰到宿方,就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劲力从其躯体上反震到了他的手掌中,他被震得有些发麻,连退了数步。 “内力反震!怎么可能,你不是没有真气吗?”华元衣按着疼痛不已的手掌,吃惊的喊道。 “他是力修。”韩梁出声提点道,而他的眼睛则牢牢盯着仍旧耷拉着脑袋的宿方。 华元衣闻言比之先前更不敢置信,力修几乎是已存在于传说中的武者了,这条道路何止艰难能够言语,数百年下来,早就消亡殆尽了。 宿方的名声极为偏僻,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这个藏匿在中天平元宗的怪物。 他的肌肉鼓动着,衣袍被渐渐撑起,嘴中喘着浓重的粗气,神秘莫名的气从他的毛孔中不断扩散出来,与此同时,他肌体上的青筋不断暴起。 众人能清晰的感觉到宿方身周缭绕着奇异的气象。 华元衣见状眼睛猛然突起,震惊的说道:“怎么可能,这是神教的铸气法,他怎么会!” 旋即,他将目光转向了他带来的剩下的五名宗主,难道是被他们暗中窃取了! 铸气法,是燧神教的疗愈秘法,能借助武者体内潜藏的先天真气化解修炼武道遗留下的诸多暗疾,隐患。 此法是寇玉从总教带来的众多秘籍之一,每个分堂堂主都藏有一部手抄本。 宿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铸气过程积蓄下的杂气被驱散了干净。 “真是好功法啊!”宿方舒爽的大笑着,片刻后,他的眼睛冷了下来,不带情感的说道:“既然差不多了,那就可以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了。” “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他眼神渐渐变红,疯狂的低吼着,快若闪电的奔到了众人之间,手掌捏动,似鹰爪,似斩击,劲力喷吐,所过之处尽数都化为了死尸。 华元衣和韩梁拦击而上,拳掌交错,刹那间就和宿方对了数十招。 他的拳掌极快,快到两人合力都有些抵挡不住。 掌势又一次错开,他的力道骤然暴起,横切一掌,将韩梁顶开了极远的距离。 攻势全部集中在华元衣身上,连续快速的掌劲拍击着他护身的真气。 仅有三掌,真气就被拍散! 宿方最后一掌腕部用劲,顶在了华元衣的心窝口,强劲的力道冲撞着他的心脏,劲力被凝合,即便他奋尽全力,都动弹不得。 掌势僵持了一会,他就被猛然的推弹开,整个人撞到了墙脚。 他的胸腔内更是断裂了数根肋骨。 宿方半弓着身体,额头冒着青筋,张狂大笑道:“好强!好厉害!就应该是这样!” 冷空之中忽然刺来一点锋芒,他偏头躲过,韩梁的剑刃旋即顺势追附而来,循着他的动作,如附骨之疽萦绕在他喉咙附近。 韩梁所精的还是剑术,不似燃灯派流传极广的斩系剑术,他的剑法以灵巧尖锐著称,专攻敌方上身要害。 技巧上的短暂压制并不能带来直接的胜利,韩梁脑海中也不停的流转着搜寻破局之法。 骤然,韩梁的剑被宿方用双掌夹住了,他面相狰狞,强大的劲力转动,咔的一下就将韩梁的剑给折断了。 宿方的连击紧随而至,朝着剑柄不断袭去,韩梁不得已弃掉了剑,躲开了他的追击。 瘫倒在地上的华元衣渐渐起身,狠狠憋着一口气,朝着宿方的左侧冲袭,他惯用霸道掌法,速度上远不及宿方是极为正常的。 他的绝学涉凌气掌完全爆发了出来,雄浑的劲道钳制着宿方的左侧。 而在右侧,韩梁全然没有夹击他人的羞愧,另拾起一剑疯狂的追袭着宿方。 宿方顿觉双手都好似顶着个大铅桶,变得沉重无比。 战势陷入了僵局之中。 忽然,华元衣的身体停滞了下来,他的头颅就冲天而起,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众人悚然一惊,就见到个背负重剑的男人半蹲在其身后,他的手中还高举着把沾满鲜血的铁剑。 黄进缓缓起身,冷眼望着前方,漠然的说道:“不要挡路。” 宿方和韩梁瞬间罢手,他微眯着眼凝望着来人,却骤然一惊,喊道:“韩诺!你还没死!” “老家伙,你死了,我都还没死。”黄进眼中带着仇恨,嘴角一扯,冷哼的说道。 “韩诺?”退下来的韩梁待在韩家众人中,心中念叨起了这名字,黄进他自然认识,家族会武便是他代表韩家夺得最后的胜利,但他只知道黄进是韩家族人,具体名讳,他知之不详。 而韩诺之名,他仿佛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似得,他脑海中思忖着,眼神则盯着黄进和宿方两人。 韩域见到来人也陡然一惊,他喃喃说道:“这人?这人不就是那日在乞合山...” 他也想起了黄进,却是想不到这曾经在他眼中在渺小不过的散人,今天却出剑杀了燧神教的堂主。 除了他们之外,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常嵩,他怎么样想不到这号称神教使者的黄进竟然就是他们派内通缉许久销声匿迹的弃徒韩诺。 第五十四章 黑线手臂 韩梁望了眼场中两人,即刻就带着韩家众人撤退,此地不可久留,这是残存在韩梁脑海里最深切的念头。 洞内有些晦暗,当靠近洞口的时候才发现有人依靠在石壁上,附近或站立或蹲坐着极多的人。 靠在石壁上的王霜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韩梁宗主,此路暂且不通,您请回吧。” 站在众人之前的曹恪点点头,表示赞同王霜的话语。 “哼,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拦阻我等的去路!”燃灯派的赏罚长老韩隽蔑视的喊道。 韩梁没有表示,他虽认得王霜,但心中也存了掂量的打算,让底下人闹一闹未必不可。 “血手楼!”王霜依然微笑,没有出手的打算,曹恪作为大掌柜当然不能让他人随意轻贱血手楼。 他前踏一步,昂然的望向韩家诸人。 “区区炼神武者也敢叫嚣!”韩隽剑势暴起,匹练的剑芒横空斩出,直欲将曹恪就地斩杀。 曹恪对武道的热度向来不高,但对这血道却情有独钟,他不只是研悟血道武学,还花了极多的心思修炼,尽管黄进认为血劲中还有相当多的漏洞,不太赞同他一起修炼。 气劲尚未及体,曹恪的手掌就变得通红,他劲力一转就格开了袭来的剑刃,掌势延续,无心血手被使了出来,他的手掌成钩爪状,先声夺势,招招对准韩隽的心脏。 无心式,曹恪在研悟的时候花了心思,极为注重招式的巧妙。不求威力上的超凡脱俗,只要能以招压人就够了。 但在修为上,曹恪有了相当明显的弱势,他仅仅是炼神,内气上根本比不上已经是归气转化成真气的韩隽。 他的钩爪每每震击韩隽心脏一次,他自身气血就会震荡不已。 不能破开真气防护,即便无心式再精妙又有什么用。 曹恪的滞血量渐渐加大,血手的威力加强了数分,忽然,他完全放开了进血的限制,如此一来,就代表着他随时可能造成淤血过度,伤毁自身。 奇异的是,他的散血速度变得极快,他竟然借着真气的反震来加快气血的疏散。 当他滞血量达到黄进定下的滞血极限的三倍之上的时候,他的血手竟然直接贯穿了韩隽的真气防护,甚至洞穿了他的血肉,抓到了他的心脏。 他手掌运劲,捏爆了跳动的心脏。 韩隽蓦然停滞,怔怔的望向了曹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的炼神武者怎么能突破他的真气防护,洞穿他的心脏。 他渐渐倒下,没了呼吸。 曹恪手掌滴着血的垂下,神情漠然不带任何情绪的波动。 韩家众人中有几人稍稍后退,显得有些惊恐,韩梁神情郑重无比,炼神境界越大层次杀死归气武者,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这血手楼又是哪里来的组织,竟然笼络了这样厉害的武者,更不要说在这人身后还有着名震易河郡的天才王霜。 只是他们没发现,曹恪垂下的那只手上的鲜红之色正逐渐蔓延,散血根本起不了作用,越来越多的血液变成了淤血,怕是不久之后,不单是这只手掌,他整个人都会出现问题。 黄进定下滞血极限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旦超过这个限制,血液不但不会被驱散反而会疯狂的扩散淤积,直至将武者体内的鲜血消耗殆尽为止。 这方的战斗落入了尾声,那方的战斗方才开始。 剑器与拳掌的交击持续进行,黄进一上来就被压在了下风,他的修为毕竟才气变境,方才他能一剑法杀死华元衣,运气的成分占据了大半,华元衣在专心对敌,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在如此重要的当口要出剑斩杀他。 如果不是恐怖的力气,怕是他会死得比华元衣还要惨。 “呀!” 暴喝一声,黄进的铸铁剑以万斤巨力斩下,没有砍到宿方,却是激起了一地的碎石。 宿方也想不到这小子的修为进境如此迅捷,而且还有着这么恐怖的力道,即便是他这样专修内力的力修也不敢轻易触碰。 快如闪电的身影穿过碎石,横出一掌打向黄进的左肩。 黄进还半蹲在地上,眼神一凝,左手伸向背后,抓住巨剑,快捷的斩出了一记他刚记忆的剑招。 悲寂寥! 宿方双眼圆睁,硬生生挪开了伸出的手掌,巨剑斩不到人,附带的气劲顺势而上,脱离了剑体破开了洞顶,巨大的石块掉落了下来。 “你怎么会悲寂寥的?” “刚学的。” “好小子,竟敢戏弄老夫!” 宿方脸色一黑,怒气明显上涌,左手手掌鼓起劲力,握掌为拳,他怒喝一声,强大的气势爆裂开来,形成阵阵的气浪席卷而来。 他的眼睛都虚幻得有些变色了。 气浪如冲击波袭来,黄进脚下骤然不稳,差点就摔倒,他巨剑插地,神色凝重的望着宿方的蓄气。 如此阵仗必然是在积蓄什么大威力的杀招或者秘法。 黄进的眼前被风沙遮挡了视线,看不太清晰,但偶然间他能看到宿方的左手,竟然缠绕上了大量的黑气,黑气不断凝聚就快聚合在整只手臂上了。 不能等了! 拔起巨剑,他迎着越来越强劲的气浪,猛然前踏一步,上身半弓,整只手掌都变得血红,将巨剑咻的一声掷向了宿方。 巨剑如流星般划破长空! 宿方凝神看望,抬起如魔神般的手臂猛然砸动,飞袭而来的巨剑就在他的力压下跌落在了地上。 “该死!”黄进暗中咒骂不已,握紧铸铁剑就冲了上去,好在巨剑也稍微阻碍了宿方的蓄势。 那只手臂远处还看不太清楚,但当他靠近才真正感觉到这只手臂的异变。 那些黑气根本不是缠绕着,更不是气体,而是附着在血肉上,那只手臂上有了拇指大小的孔洞,好似皮肉翻卷出来,但并没有血液流出,只有着像头发般纠缠错乱的纯黑色细线。 细看,仿佛整只手臂都是被这种黑线缝纫接合起来一样。 他看得毛骨悚然,早就想到了这对师徒一样的变态,却没想到如此的丧心病狂。 第五十五章 骤变起 黄进步伐连点,迅如疾风的闪到宿方的跟前。 但他的铸铁剑还未刺出,宿方的黑色手臂刹那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黑色拳头的周遭还凝聚着雄厚的气势。 黄进大惊,急忙竖剑挡在了拳头上,强大的拳劲直接崩断了铸铁剑,还连带着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腔上。 他被打飞到几丈远的地方,勉力支撑着站立起来,嘴角还不停的溢出鲜血。 “力道提升了好几倍,速度上倒是不如原先灵巧了,但短距离爆发上却极为恐怖,好厉害的秘法。”黄进抹着嘴角的鲜血,冷静的分析道。 ...... 王霜的眼神有些不对,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他挺身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黑煞,这人竟掌握着部分的天魔散篇。” 他不经意的靠近了曹恪,顿觉身周的气象有些僵死,他惊疑的将目光转向了挺立着的曹恪。 沉旧凝滞,气脉枯竭,这是大衰之象! 王霜一惊,旋即将曹恪按下,保持盘坐姿态,揭开他的胸口一看,就见其上血丝缠绕,布满了他半个胸膛。 孤影们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欲上前看望曹恪的情况。 “血手楼诸人听令,守护在曹大掌柜三丈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王霜移气点穴,将曹恪的血脉抑制住,他所学极杂,医道上颇有造诣,倒是能为曹恪诊治一二。 韩梁见状心思起了波澜,却听到王霜即刻的喊道:“韩梁宗主,还有韩家诸位,我血手楼出了状况,想来也是留不住诸位了,诸位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吧。” 韩家众人有了骚动,不少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但莫要有其他心思,王某人也不是吃素的!”他静心照看着曹恪,低头说道,但观其气势,时刻有暴起诛杀众人的准备。 韩梁拿捏不准,只得弃了杀伐的打算,喊话道:“多谢王兄,既如此,我等便就告辞了。”说完,急匆匆的就带着韩家众人离去。 燧神教的众人失了掌事之人,就变得有些杂乱不堪,见到韩家众人离开,哄闹着就要随同离去。 但当他们要出洞口的时候,数名黄体血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拦住我们这些掌门的去路,都给我滚开”见到拦路的不过是数个炼神练气武者,敬天派的宗主徐延站在众人之前,端着掌门的架势,倨傲的喊道。 “擅闯者,死!” 虚空中忽然凝聚起一只拙朴大掌,刹那间飞掠而过,打在了洞内石壁之上,留下巨大的掌印。一切都快如闪电,众人恍惚间,徐延就失了踪影,四位宗主偏过头一看,却在石壁上看到贴在巨大掌印下的一滩肉泥。 燧神教剩下的六人惊恐不已,纷纷惧怕的望向了低着头的王霜。 特别是华嵩和华申两人,华元衣一死,等若他们最大的靠山死了,在无人庇护之下,他们就是任由他人揉捏的软柿子,全然没有反抗的力量。 ...... 黄进急冲数次,顺手拾起了巨剑,借着宝具的坚硬和功效,他才勉强有了和宿方一战的资格。 但战况实在是凶险,那黑线手臂挨上半分都能让黄进受到重创。 不过有些诡异的是,宿方的神智似乎不太清明,自从黑线手臂的出现,他就没有太多主动攻击的迹象,大多是黄进靠近之后,他本能爆发的攻击。 “看来这秘法虽强,但也有利弊!”黄进看穿了宿方的缺陷,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办法击败他,反倒是他初学的悲寂寥更加的熟练了。 《悲寂寥》上共记载着五式剑招,他翻看了数遍就掌握得差不多了,但用来用去都没觉得这剑术有什么奇特的,为何宿方和常泰都会因为他学会了这门剑法震惊不已。 除了秘籍上描绘的兵刃与他所用的剑大不相同外就没什么奇异之处了。 宿方的气势越来越强劲,黄进更加难以近他的身,此外,宿方的眼神变化极为明显,呆滞,木讷,还附上了黑色的神秘之气。 他身周如筑造了极厚的铁墙,阻滞着所有人的靠近。 黄进被隔绝于宿方的五丈之外,他惊疑不定的望着呆愣的宿方,难道这又是要变异了。 忽然,洞穴之外似乎渗透进了极热的火气,就好像在烈日之下曝晒般的灼热感笼罩了众人。 此种变化也吸引了宿方的注意,他呆滞的目光转动,抬头望向了洞穴的顶部,骤然,他的身体就如火箭般窜上了洞顶。 等到黄进疾奔过去,只见洞穴顶部开了个极大的窟窿。 他思忖了会,想道:“这洞外火气和宿方黑变都极为不寻常,还是去一探究竟的好。” 他提气纵跃,沿着宿方留下的大洞,往上攀爬了过去。 ...... 王霜的真气受到了阻滞,他抬眼望去,骤然间发觉那几位气变境界的宗主都瘫倒在了地上,而他们体内的真气似乎受到了某种引导,被大量的剥离了他们的肉体。 他隐隐觉得体内的真气也有些不受控制,只是他的修为精深,不会太容易被外界干扰,他再转过头望向血手楼的侍卫们,却见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天魔散篇,域外邪火,死气剥离,这是有大变化要发生了!”王霜神情格外的凝重,但意外的是,他发现曹恪的身体变得滚烫了起来,好似他的血液正在燃烧一样。 他心中莫名的焦躁,对着血手楼的侍卫们大喊道:“快!我们快点立即离开这里!” “可是,主上他...” “是啊,主上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离开!” 孤影侍卫们是黄进一手带起来的,心中自然忧虑着黄进,纷纷出言说道。 王霜背起了曹恪,对待血手楼众人他当然不能像对待燧神教的人一样,杀一儆百,他鼓起内力喊话道:“你们主上早就出去了,我们快些离开,他就在外面等我们。” 说完,他也不停留,率先的离开了洞穴,即便有人不愿离去,他也没办法,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抉择,他不想干涉,也不会去干涉。 第五十六章 状如神魔 就连宿方自己都不知道使用黑煞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他以前用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变化,而他的意志也没有被吞噬过。 然而这一次,他好似被谴入了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地底之中衍生出了神秘的存在用无形的手掌操控着他的躯体,主宰着他所有的行为。 他蛮横的撞出了地底,但当他迸出地面的时候,天空中落下了巨大的手臂,灰蒙形态散发着无穷的天地煞气,掌心部位正好是他窜出的地方。 取代他而暂时存在的意志,发出了褫夺天地的怒吼,那凝聚的煞气手臂瞬间被某种秩序所掌握的力量给土崩瓦解了。 散开之后露出的天地是一片灰暗,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煞气流转于虚空之中,地面是诡异的血红色,站立其上能感受到渗入骼骨的灼热感,怕是常人稍一触碰,就会在瞬息之间变成一滩血水。 异常的是煞气和火气在隐隐的抗争着,仿佛这是两种天生敌对的力量交织在了一起。 宿方的肉身被神秘意志主宰后,肉体的力量获得极恐怖的增长,并且借助着大地上的邪异火焰还在不断的强化中。 煞气迷雾中现出了一道人影,他手持刻有六芒记号的铁戟,脸庞犹如被煞气催化般加持了岁月的痕迹,尤其是他的双眼多出了一丝妖异的光彩,瞳孔的颜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最初的纯黑色变成了棕色,并处于不断的虚实变幻之中。 他便是赖戟,纵横在近万人存在的北野战场,不断的杀戮让他掌握的煞气急剧的增长,这方战场的人数虽然不是极多,但质量却极高,如果不是他的本源煞气有着强化肉身的作用,他早就因为天地煞气的侵蚀而肉体崩坏了。 杀戮到后来,他骤然发觉天地有了些许的异变,天地煞气超乎想象的增长着,甚至凝聚实质覆盖了他的视线,或许是引导出了古战场的积存的煞气吧,他如是想到。 但后续的情况越来越不同寻常,天地煞气弥漫到了方圆百里之外,域外天界降下了诡异的邪火,洞穿了煞气层,扎根在了地域之上。 无数的尸体被邪火炼化,将大地染成了鲜红色,火焰不断的扩散,几乎整个北野战场都覆盖了这种奇异的火焰,不会燃烧,但却散发着致命的灼热感。 天地煞气似乎与这种域外邪火天生的敌对,邪火繁盛之处能将煞气烧蚀,煞气浓郁之处能将邪火融化。 他也感到了这种火焰的诡异,他的本源煞气也是由天地煞气转化而来,遇到这种火焰极为的不对头,他双脚触地,能清晰的感受到火焰的侵蚀,焚烧着他的肉身,而他的本源煞气则不断的摧毁着侵入他体内的火气。 “我能操纵天地煞气!”赖戟大惊失色,天地煞气天生地养,无人能够操纵,这是屠杀者最基本的常识,但今天,他好像打破了这一切,天地煞气能在虚空之中显化他的意志。 唯一一点不寻常的就是,他并不能全部依凭自我意志操纵天地煞气,仿佛在暗中有着某个强大的存在,正不断引导着他的行为,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却又能遵循着引导而有所动作。 “杀了那个人!” 他的脑海中现出了某个特别的存在,那是个散发着纯黑意志的人,这种意志仿佛就是他的生死大敌,而且只要斩杀掉那人,天地就会给予他馈赠。 有如使命感的念头诞生在他的脑海中,如本能般被发挥了出来,他手掌轻抬,百丈之外就凝化出了巨大的煞气手臂。 猛然按下,煞气手臂就带着浑厚大势扑灭着大地。 寄魔的宿方诧开了巨掌,就察觉到了操纵煞气的赖戟,一如本能的,他也将其存在视为了生死大敌。 化成了黑**身就奔袭而去。 黄进紧随其后,跳出了地面,看到了大变之后的天地景象,他喃喃的低语着,却是有生之年从未见到过如此奇幻的天地异象。 他探出手掌,灰蒙的煞气停留在他手掌片刻就又散去,他缓步行进,能感到微量的火气渗透进他的躯体之中。 他的意识稍动,就觉得他的鲜血正在被这异常的火气不断的炼化着,与此同时,他的真气也在被疯狂的消耗着。 炼血! 他的思绪急速的运转着,他研习血道一年多,却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方式。真气和内力能够通过修炼被不断的强化,但血液却不能。 到得目前为止,除了借道篇能稍微强化血劲的威力,其他仅有通过增大注血量的方法增强血劲,但这种方法始终有着局限,不能更大让血劲威力无止境的提升。 他之前的参悟思路都是在提高运转技巧上,却没有想到提高血液本质上,血能越强,那血劲的威能自然也就越强。 如果说借道篇是间接通过强化肉体来强化血劲,那炼血便就能从根本上强化血劲。 此番的思索让他对血道的领悟上获得了新的认知,今后在血道的研悟上或许会有着更加深刻的进展。 他的精神少部分放在了天地骤变上,更多的则是在探究地面异火和炼血变化上。 他缓步的前行着,而在远处,被寄魔的宿方早就和能操纵煞气的赖戟相遇了,两人的相遇那就等于是天雷勾动地火,瞬间就摩擦出了极大的火花。 天地煞气凝聚成型被赖戟意志操纵,时而幻化出了巨大的戟刃切斩万物,时而形成巨大的风衣搅动风云,又时而化作巨大手掌遮蔽天地。 宿方的黑煞席卷了全身,缠绕成了高大的魔怪模样,他脚踩大地,无尽的灼热之火转化成他力量的源泉,延伸出的无数黑煞细线更是天地煞气的克星。 狂乱斥吼,挥拳猛击,他随意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能惊散无数的天地煞气。 煞气为神,地火为魔,有如交织的大战在这片战场诞生了开来,更是掀起无尽的风雨。